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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葬诗歌》 关于上架的一些话 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成绩惨淡如我，也终于上架了，现在想想还真是不可思议的经lì 。先是莫名其妙的签了约，再是莫名其妙的上了架，现在感觉自己还在做梦一样。 从八月一日开始的第一章，到现在已经是第一百章了——当然，因为这几天的加更，时间并没有到一百天，这些话本来应该是在那一天的时候才说的，不过现在既然已经是值得纪念的第一百章，就让我提前几天说说吧。 黑猫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充其量只是一个平凡的作者而已。文笔不行，构思不行，逻辑不行……各种各样，一大堆的不行。唯一拿得出手的，大概只有这个倾注了几年时间逐渐构架出来的小世界罢了。 所以啊，真的相当感谢各位的支持。 这本书不是我写的第一篇故事，但确实是第一个发表到小说网的书，也是第一个签约和上架的书。半吊子有着各种各样的想法，然后一点点的付诸实现，在此之上，谢谢各位容忍我的诸多未熟。 想想在开始的第一个月，看着一个点击一个推荐一个收藏慢慢的增长起来的时候……有人在期待我的作品——这样的感觉也逐渐演变成实感。你们的支持就是让我继xù 将这本书写下去的动力。 刚开始叫苦连天的坚持更新也逐渐变得习惯了下来，现在还在挑zhàn 每天更新两章……这样一想，多少能感受到自己的成长了。 送葬诗歌不是一个人的故事，是许多个人的故事。如果各位对这个故事有什么想法的话，欢迎来我的群说一说。284579444，小小的漩涡，倒是愿意和各位讨论一下这个故事，乃至这个世界的故事。 如果觉得这个故事不错，就留下自己的足迹吧，黑猫在此先谢过了。 第一章 卡特里斯的佣兵 这座城市，被修建在连绵不绝的山脉包围中的一个平原里。 东、西、南三个方面都是接连起伏不断，覆盖着密集植被的古老山脉，工匠们用从山脉中出产的大量原木及石料构筑了这座城市的基本模型。然后细致的加以打磨，建立起别具风格的房屋。 那场席卷各国的战争早已结束，高耸的石墙依然拱卫着这座未经炮火城市，山中开采的矿脉仍旧源源不断地为这座城市注入力量。 看向北方，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广阔田野中种植着各色作物的生机勃勃的随风摇摆，从高山上吹下的劲风带动着风车巨大的扇叶。地下涌出的泉水与自高山流下的河川合力滋养着大地上的一切生灵。 奔流的河川、如蛛网般分布的道路，将这座富裕而安全的城市与各地相连，便利的交通与城市的繁荣吸引了各种各样的人与物在此汇集，于是在此安居之人日渐增加，城市的规模也不断的扩大。 这里是卡特里斯城，一座繁华的城市。 早晨天还没亮，在城里的街道上便已经可以看到人们忙碌的身影，太阳升起来之后，居民、小贩、工匠、在城市和乡村间来往的行商等人便越来越多。入夜以后，徘徊在街上的人群直到很晚也都不会散去。 这座城市似乎从未归于过沉寂。 有人说，在这个城市里，只要经过努力不懈的奋斗便能获得更好的生活，只要你有勤奋、勇气、创意和决心这些宝贵的品质，你就能够通过自身的不断努力与奋斗，从一文不名迈向荣华富贵。 在这种巨大的城市里，人总是不缺的，有多少人最后成功了呢？又有多少人埋葬在了都市的阴影之中呢？ ——谁知dào 呢，又有谁会管呢？ ——只要那倒在尘埃之中的人，不是自己就好了。 时值盛夏，灼热的太阳几乎一整天都散发着无可抵挡的热力烘烤着下界，令人头晕目眩。而今天又是个让人讨厌的大晴天，自早晨起气温就一直居高不下。就连从山上吹下来的风似乎都充满了燥热的气息。 卡特里斯的居民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气候，虽然嘴上会抱怨几句糟糕的天气，但他们还是顶着热力十足的日光为生计奔走着。街边的商铺和行人聚集的露天集市全都挤满了忙碌的消费者与商人。 今天也许是入夏以来最热的一天。 正午，如火的烈日照射在大地上，开宛如凝固了，没有一丝风。蒸腾而起的热气扭曲了空气，仿佛能够让人看见只有在茫茫沙海中才能一见的幻视，人们纷纷躲进阴凉处以求获得片刻的休憩。 “你们从那边包抄过去，别让它们有机会逃掉！” 就是在这万物都在退避烈日高温的正午时刻，却有一群装备各异的人一反常态的在这灼热的日光下行动着。他们分成了数个小队，由各自领导人带领着在这条堆积了各种货物的仓库街里有序的行动着。 “了解，你们也加快点手脚，可不要让它们跑掉了！” 接受指令之后，一个穿着皮革背心的中年人留下一句话，便带着几个年龄相仿的同伴从一条岔路穿入另一条通道中。这些年轻人全都带着武器，从保养认真的双手长斧到老旧的机工铳都有，看起来稍微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他们是佣兵，出卖自己的所拥有的一切“力量”换取生活必需品的劳动者。 自从那场席卷世界的大战结束后，各国产生了大量除了挥动手中武器以外没有一点特长的人，他们中的大多数最后只能跑到“雇佣兵”这个行当里面混口饭吃。但是这个时代，除了少数未开化地区还在进行着野蛮的战争外，也没有他们能够是施展拳脚的地方了，一事无成的“雇佣兵”们最后只能流落世界各地。 想想，一群有武器，有技术的家伙跑到社会上，如果没有统一管理及限制会是什么后果？为了加强对这帮舞枪弄棒的家伙的管理，各国就设立了“雇佣兵管理处”来解决与之相关的各种事宜 其实“雇佣兵”这个职业其实算不上职业，说得好听点是自由业者，说得难听点就是靠拳头吃饭的无业游民。他们的工作也是五花八门——从解救迷路的小猫到护送商队，从采蘑菇到讨伐魔物…各种各样无所不包。 虽然有一些人看不起这些“什么都干”的佣兵，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它们的存zài 在这个城市里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比如他们现在的行动，就是通过管理处作为中介接受了正式的委托才能够进行的“工作”。 “该死，这也是它们搞出来的杰作么？” 穿过通道转向后巷时，街道的惨状立kè 纳入了领头的中年人眼中，在他们到来之前，这里就已经遭到了蛮横无理的破坏，到处都散落了各种支离破碎的废弃物。本来就有些狭窄的后巷在堆积物的阻拦下几乎难以通行。 现在绕回去肯定是来不及了，而如果不能从这里前进对目标进行围堵的话，很有可能会让目标找到机会溜走。反倒是眼前的道路虽然被障碍物阻碍了有很大一部分，不过并不是无法继xù 前进。 一想到这里，中年人已经觉得了行动方案，跑动的速度是不减反增。之前还被他背在身后的双手长斧此时也已经被他紧握在手。不过片刻，他就已经抵近了堆积在道路中的废弃物，而下一刻，被他紧握在手的双手长斧借着急冲的力量成为了破坏的力量，将阻拦在前方的堆积物通通吹飞。 领头的中年人在扫清障碍之后脚步不停，立kè 从后巷中赶往预定的地点。而他的同伴也紧随其后，将自己的武器抄在手上，气势汹汹的想要向让他们在这般酷暑中辛苦工作的罪魁祸首讨回公道。 “咕叽——噶啊啊啊啊…….” 就在负责包抄的他们要冲到连接主要通路的岔口附近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了一声尖锐而声调怪异的嘶嚎。这个声音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陌生——因为这就是他们苦苦追寻的“目标”的吼叫声。 随之而来的还有武器碰撞的金铁交鸣之声与机工铳发射时响起的破风之声——毫无疑问，在他们绕过来的这段时间里，追击在后的那部分人已经和目标交战了。听听声音，两方的战事应该正处于胶着状态。 要加快脚步了！ 领头的中年人一马当先的从岔口冲出，出现在他眼前的状况与他预料中的情景并没有多少出入——这次任务的“目标”正挥舞着自己的六只锐爪，和另一拨佣兵战作一团。尽管那些佣兵不断对这个巨兽发动攻击，可是它那毛茸茸的、足有两个半成年人高的巨大身躯上却几乎毫发无伤。 这只宛如巨猿的生物学名为岩窟金刚，是一只狂兽种的“魔物”——力大无穷的同时也具有不错的智能。它们通常生活在赤道附近石漠的岩窟中，性格极其残暴，会将踏入势力范围的其他生物毫不留情的撕碎。 本来这只魔物是不可能出现在卡特里斯的，至于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被己方追捕，佣兵们是不知dào 的。他们接收到的任务仅仅只是“仓库街有高强度魔物出现，去追铺它，死活不论”而已。 参加这个任务的佣兵们至少是“铁”这个等级的，这是佣兵管理处对有不少贡献的佣兵才会给予的评价。这个等级的佣兵毫无疑问是战斗的专家，有对付过各种敌人的经验。可是岩窟金刚居然能和十来个“铁”级佣兵交战而丝毫不落下风，它的强度已经远超一般意义上的“魔物”了。 见场上的态势正倒向不利于己方的一侧，中年人立kè 举起了武器加入战局。双手长斧撕裂了空气，猛地砸向岩窟金刚看似毫无防备的后背。紧随其后的还有持有远程武器的队员们发出的散射轰击。 铿——锵、锵、锵锵、锵！ 能够将堵住道路的障碍物吹飞的一击狠狠砍上了岩窟金刚覆盖着浓密刚毛的后背，中年人惊讶的看见自己砍中的地方仅仅是少了几根毛，并没有伤到实处。队员们的射击也命中了那巨大的身躯，随即发出仿佛敲上了铁门般的响声。岩窟金刚的毛皮出乎意料的坚硬，也难管其他人难以对其造成有效的打击。 “咕噜噜！” 岩窟金刚吃痛，怒吼一声就挥动着尖锐的爪子扇向位于身后的中年人，它看似迟钝的巨大体躯活动起来却出人意料的敏捷。中年人见势不妙想要闪开，却惊觉已经来不及了，岩窟金刚的锐爪挟风而至，当下就要将他撕碎。 叮！ 千钧一发之刻，一道人影突然从窜到了爪子的外侧。随着一声脆响，岩窟金刚的爪子居然被顺着它使力的方向拨到了错误的方向，只是将中年人拍到了一边，反倒是它的身体因为这不和谐的力道失衡倾倒。 “就是现在！所有拿机工铳的人，瞄准它的眼睛发射！近战小队盯住四肢攻击，限制住它的活动！” 看着中年人脱离险境，一般的管理者也舒了一口气。但是他没有多余的时间过问中年人的安危，而是看着倒在地上的目标下达了攻击指令。顷刻间，饱和火力立kè 覆盖了岩窟金刚暴露的弱点。 只是一发魔弹当然无法对体型巨大的岩窟金刚造成致命伤害。可是在数十、数百发连续不断的轰击下，之前还力战佣兵小队不显疲态的岩窟金刚最终也只能成为失去生命活力的尸体而已。 看着“目标”的气息逐渐断绝，佣兵们才长出了一口气，这个工作难度不低，但是高风险带来的毕竟是高回报。相识的同伴或多或少受了些小伤，但是都没有到达危及性命的程度，这让他们也安心了不少。 佣兵的工作，其实并不好做。 第二章 在南风酒馆 日薄西山，太阳的力量也有所下降，夜风带来的细微凉意成了人们最好的友人。 街道上的大众酒馆与餐馆都开始营业了，完成了一天工作的人们三五成群结伴来到其中吃些东西，亦或是借着完成了工作的好心情点上一些带酒精的饮料，算是犒劳犒劳辛苦了一天的自己。 其中，一家位于中心广场附近的大众酒馆的热闹程度高出了周围几家小店不止一筹。 从外面看，这栋建筑物是个高达四层的石造建筑，主体由高价的乌石构筑，在铁质挂灯的光晕下散发着巨大的存zài 感。约一人半高的木门敞开着，各色人群的喧嚣，美酒佳肴的香气从中传出，让人不由得也想加入其中。 大门的左上方挂着一个盾牌状的铁质花式招牌，上面潦草的写着“南风酒馆”的大名。在盾状招牌之下，又有一做成双剑横放式样的小铁板，上面用显眼的萤石涂料写上了“卡特里斯雇佣兵管理处”的字样。 如此这般，这家大众酒馆是官方管理局下辖的产业，基本上想在卡特里斯寻找雇佣兵的人，都得来这家酒馆喝上两杯。而雇佣兵们闲来无事时自然也都会在这里要上一杯酒，边喝边等待着生意。 所以这家酒馆生意怎么可能不红火呢？ 南风酒馆最显眼的靠墙处就是并排摆放的酒馆的吧台和佣兵管理处的办事台，想要点单或是想要登录委托的客人云集在彼处，穿着不同颜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为来访的客人工作着。 酒馆中央摆放数张着能容纳十多人合坐的大型长桌，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酒酣耳热之时，豪快的和周围之人谈笑风生。在边缘处摆放着数张独立小桌，其能够容纳二人至四人不等，都坐满了有相应需求的客人。 今天最热闹的地方毫无疑问还是酒馆中央的大长桌，白天将岩窟金刚杀死的那些佣兵欢欣鼓舞的聚集在桌边，尽情挥霍着刚刚到手的报酬。这是他们的庆功宴，他们要在这里犒劳好不容易完成这个高难度任务后的自己。白天的一切紧张、热血、激情就这样伴着酒桌上的佳肴烈酒一同灌入胃中。 然而在气氛热烈的酒馆里，却有那么一个稍显奇怪的角落。 一个穿着灰暗色轻锁甲的青年男子独自坐在一张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单桌前，面无表情的翻看着一小本硬皮笔记本，有时候好像想起了什么，就用铅笔在本子上涂画起来，也不知dào 他在干些什么。 青年长着一张随处可见的大众脸，丢到人群里可能要花一番功夫才能找到。引入注目的地方大概只有在他腰间别着一把纳于棕色刀鞘的反曲刀，隐藏在鞘中的刀刃约有他的手臂这么长，现在只能看见它露在外面的银色刀柄。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连肤色看上去也有些发白。他的发色和他的瞳孔一样漆黑，不但没有光泽，而且还乱糟糟的，被胡乱剪短的头发没一点精神的趴着。他整个人似乎才大病初愈，看不出一点作为一个年轻人应该有的精气神，就连眼神都显得空洞无力透露出他的疲劳与无力。 在一副衰败样的他周围似乎空出了一大片空地，与之相邻的座位莫名的离他的位置要远上不少。他左手举着木制酒杯，时不时喝一口杯中琥珀色的液体。酒吧中的喧闹好像都是他人的，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只要稍微观察他一会就会明白他周围没有任何客人的原因——谁想和这种阴沉沉的家伙坐在一起呀？ 若不是他的胸前别着的那一枚红铁铸就的剑星纹章在告sù 别人这个青年是个佣兵——而且还是完成了不少工作的老手，普通人看见他可能还会以为他是一个败在都市繁荣之下被淘汰的丧家犬呢。 当然，如果那些在大长桌边上畅饮美酒的佣兵过来看上一眼，就会想起来他就是今天中午在岩窟金刚手中将持斧头的中年人救下的那个人——只不过在领到报酬之后，这家伙就一个人跑到了角落里，似乎是不想和热闹扯上关系。 “啊…没了么？” 就在他想要再和一口杯中饮品之时，他才发xiàn 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把自己要的饮料喝完了。他叹了口气，显得很扫兴。就在他探头看向吧台时，一个穿着招待服饰的女子也从那边靠近了他的座位。 “你在这里坐了小半天，就要了一杯琥珀草，你觉得还能够剩下？” 被搭话的青年病态的脸上刮起了一丝笑容，视线彼端的女子也是熟人了——或者说，只要是这家酒馆的常客就不可能不认识她。 “哟，大姐头，晚上好呀。” 青年一扫刚才的僵硬，满脸笑容的看向女子打了个招呼。她是这家店的老板娘，认识她的人都称呼她为“大姐头”，结果好像她的名字就是大姐头了一样。除了就关掉老板这个职位以外，她作为佣兵管理处的联系人的身份也广为人知。 大姐头的面容应该可以用“帅气”二字来形容，红色的长发干练的扎在脑后。身材修长的她搭配整齐的衣服看上去英气勃发。她今年也有三十好几了却还是单身。据老客人说，仰慕她的女性似乎可以排上两条街。 ——对，女性。 “柯特，看上去你心情不错？” 大姐头瞥了一眼桌上上已经被柯特合上的笔记本。 “还行吧，毕竟今天赚了不少——啊，不介yì 的话请坐。” 青年招呼还站着的大姐头，脸上还是挂着一贯的笑容。大姐头似乎也有事要和柯特说，倒也不推辞，直接大大咧咧的坐在青年对面。而柯特则满脸笑容的招呼起边上的服wù 生，示意她过来。 “麻烦再给我要一杯琥珀草，大姐头你要喝什么，我请客。” 大姐头也不客气转向服wù 生说：“给我来杯笼火，记在这家伙帐上。” “笼火啊…这好像是你们家最贵的饮料之一吧？大姐头你还真是不客气”柯特见服wù 生离去，转头对大姐头说道，“那么你找我是有什么事么？难道说说是要把之前任务累计的奖金一次发给我？” 大姐头嘴角上翘：“你小子还真是个财迷。” “好吧好吧——这是给你的追加报酬，免得你老是惦记。然后嘛…”刚坐下，她就从腰间掏出了一个信封递到柯特手中，接着她看向他慵懒的眼睛说，“柯特，你接下来这几天很闲的样子啊，貌似都没接任务呀？” “哎呀呀，大姐头你可别这么说。”柯特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就看了一遍登记本上的任务记录了，不是我不想干活，就是实在找不到有什么合适我的任务可以去做的呀。” 听见青年说“没什么合适的任务”时，大姐头的眉毛明显的上挑了：“你说没什么合适的任务？我看有几个还是蛮不错的啊——比如说有个商队要从卡特里斯出发，沿公路去艾尔西克曼…” “这个不行啊，我之前就看过了。”还没等大姐头说完，柯特直接回绝了，“大姐头，我不是说过么？不能够在两天之内来回的任务我是绝对不会接的。毕竟我还得照顾莉琪那个生活基本不能自理的家伙。” 柯特的脸上挂满了苦笑。 “我可不希望我一进家门就看见莉琪把家里弄得天翻地覆——不，我觉得要是我真离开好几天，回来的时候我就要被她削成人棍做标本了。” 就在这时候，服wù 生把两人要的饮品放在了桌上。 “啊啊啊，真是算我服了你了…你来了这多久，就推了多久的长期任务。还想让你接受的我才是个傻瓜吧。” 大姐拿起木杯，一仰头就将杯中透明的液体灌入了喉咙。 ——下一瞬间，从她的喉咙里喷射出一道火花，不一会就化作焚尘四散。 “嗯，笼火果然还是一口气喝下来得爽快。”大姐吐了口气，然后站起来，“你要是也能爽快一点我就舒坦了。” “算了，这也不由我说了算。” 说毕，她做了个道别的手势转身走开。 “对了，”刚走几步，她仿佛想起来什么，转过头说道，“你家莉琪也是上学的年龄了，你也要好好和她交流别让她一天在家里闷着。” 听了大姐头的话，柯特就像被吓着的鸽子一样：“让她去上学？我也想，可是这不由我说了算啊。” “这的确不由你说了算，”大姐头瞄了一眼有些尴尬的柯特，“自治领法律可是规定了未成年公民有接受教育的义务的——而且我记得你家莉琪作为法术士的才能相当出色来着，如果让她就这样闷在家里，实在是暴敛天物啊。” “知dào 了，如果她自己有这个意愿的话，我一定会和你说的。”看着满脸认真的大姐头，柯特也只好妥协，“到时候就麻烦你帮她安排了。” 大姐头笑了笑：“没问题没问题，我一定会搞定的。” “那就先谢谢了。” 看着离去的大姐头，柯特忍不住叹了口气。大姐头很热心，不过这个热心有时候也是很麻烦的。他站了起来，一口气喝光杯中的琥珀草，冰镇饮料中的凉意透入五脏六腑，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回去吧。” 酒馆的喧嚣依旧，原本在喧嚣中独立的小桌上只留下了杯子压着的几张纸币。 第三章 有时回到家就看见妹妹在装死 一般佣兵都是些住在杂居公寓里的平民阶层，就是最富裕的也不过勉强拥有一小间自家所有的小楼而已——但是混到这个水平的佣兵大多数已经准bèi 洗手不干了，没办法，比起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没有什么人不希望能够过上平凡却安稳的日子——就算后半生要靠推个小推车，卖点杂货为生也无所谓。 在大部分还在繁杂的日常工作里苦苦挣扎的佣兵眼中，柯特算是交了好运的。他在三年前来到这个城市后，他就用自己原来在别处赚到的微薄积蓄在平民区购入了一栋破旧的二层小楼。 当时柯特还奇怪为什么这栋楼会卖得这么便宜，于是主动去找业者打听。几番追问之下，业者才勉强告sù 柯特这栋楼里以前死过不少人，周围的居民都觉得这栋楼很不祥，所以标价才如此之低。 知dào 真相的柯特毫不迟疑的住了进去。当别人询问他的时候，他是这么回答的：“管它有没有死过人，只要便宜就好。” 至少这三年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柯特也渐渐和周围的居民混熟了。而且除了离自己工作地点有点远以外柯特没有任何不满yì 。 于是现在他就走在回家的路上。 夜色下的卡特里斯主要街道上，酒足饭饱的人在街上散步，推着小车的小贩们沿街叫卖，一家人和乐融融的逛着商店，街景一如白天般繁华。 灯红酒绿，歌舞升平。浮华是大城市的面纱。 自南风酒馆所在的中央广场离平民区有不短的距离，为了快一点，柯特照例走了经常走的后街小巷。 而现在柯特行走的后街却透露着一股与白昼时不同的，妖艳的气氛。 “先生，您需yào 温暖么？” 站在街角不远处的一个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子看见柯特走过来，便快步走上前来向柯特搭话，还刻意做出了强调身体曲线的姿态。她身上那件衣服恰到好处的把不该露出来的部分全都挡住了，而镂空的部分下若隐若现的肌肤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毫无疑问，这女子是个娼妇。 “不、谢谢…我想这天气够温暖了。” 柯特笑着说，然后从荷包里掏出几张纸币递给女子。 “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不解风情的佣兵。”女子笑骂道，然后用一种过分亲昵的姿态从柯特手中接住他递过来的钱。稍微点了点，她的脸上再一次浮现妖艳的笑容，“不过也是我见过出手最阔绰的。” 柯特面不改色：“多谢夸奖，能够帮我留意最近的流言么？” 娼妇除了做那些“让人放松”的工作之外，也很容易在工作之余接触到那些街头巷尾流传的小道消息。 “又是下个星期同一时间告sù 你？” 柯特已经不止一次将钱花在了情报费上，得回来的信息有好有坏，但是总的来说还是收回了成本。 “没错。” 于是他一如既往的点了点头。 “呵、你这佣兵真奇怪。算了，有钱赚就好，其他关我屁事。” 互利互惠的事情对谁都有好处——对于需yào 金钱的她们来说，这样的工作反倒比正常工作要轻松许多。嗤嗤的笑着，这个打扮暴露的女子再度回到原先所在的街角，向四处打量起有可能照顾工作的路人们。 “只要是有什么有意思的帮我留心一会就好。” 眼睛她就要招呼起工作来，柯特也没心思多说什么，随便道了个别，便接着沿小道继xù 走向自家所在的城区。 这个城市每个分区都有几处大门相连，入夜以后都会有卫兵进行看守，以防有什么可疑的家伙混入城市内造成不好的影响。当深夜的钟声敲响之时，这些大门还会准时的关上，直至清晨都禁止通行。 其实城市里每个分区内都有相应的日常生活设施向附近的居民开放，所以生活上并不会有丝毫不便。更不会有居民闲的无聊跑到不属于自己身份的生活区内闲逛——这完全是自己在找麻烦。 继xù 向前走，前方就是一道横向延展的高墙，它将城市的区域分开，唯一的大门在夜色中犹如野兽的獠牙，几个穿戴整齐的城卫兵站在大门的一旁，略有些懒散的聊着天，他们看见柯特也不过点个头，算是打了招呼。 通过那扇如同怪物巨口的黑铁大门后，就能够看见一大排建筑，其中大多数都是用相对廉价的白色简岩砌成，偶尔还有一点用木料建筑的房子。虽然这些建筑相当老旧，但是至少还不至于会被狂风吹倒。 柯特的家就在不远处。 “哟，柯特，你回来了。要不要买点什么呀？” 一走进平民区的大门，迎接他的就是熟悉的街边面包店店长热情的招呼。 “帮我装十个泡芙好了。” 柯特从钱包中点出相应的货款递给老板。 “好好，稍等片刻。” 接过钱的老板喜笑颜开，三下五除二的就从柜台里装好十个泡芙递给了柯特。 “多谢你照顾生意了，啊、对了。” 说着，他又拿出一大块用牛皮纸包好的东西，一起塞到柯特手中。 “这是附赠的新产品，拿回去给莉琪尝尝吧！” 接下商品的柯特道了句多谢，便转头走向自家的小楼。 在这大多为独栋小楼的平民区中，那栋四四方方的小楼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用少有的花纹岩堆砌的外墙上爬满了蔓生植物。屋顶上还装饰着荆棘状飞檐，玻璃窗灰蒙蒙的，就像柯特自己的双眼。 听住在这里的老人说，这些平民区最外围的老旧建筑似乎是这座城市最古老的建筑之一，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些跟不上城市前进脚步的事物都逐渐被遗弃，被忘记，最终被历史之轮碾碎。 而现在柯特住的这间房子，则是某个放高利贷的小爆fā 户赚到钱后修建的——但就在他一家住进去的那天晚上，一伙劫匪将这一家洗劫了…第二天，众人发xiàn 之时，房子里没有留下一个活人。 然后就是各种谣传，各种牵强附会——不过反正柯特就没打算理过这件事，而且这些年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事，这件事就被逐渐淡忘了。 嘎吱—— 伴随着木门犹如惨叫的摩擦声，柯特踏入了自己的家。 “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他的招呼。房子里一片寂静，根本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灯似乎都没有打开，房子里一片黑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但是这种味道只应该在柯特工作时才可能闻到——这种未干血液的甜腥。 迅速反手拧开门边的灯，迎接他的，只有…血、血、血…. 柯特记得早上出门前自己还把门厅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但是现在这里已经被血肉与尸体占据，充满了腥臭粘腻的铁锈味。 被灯光照亮的房间里，柯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倒在血泊中的少女。 少女很瘦，差一点就可以说是“皮包骨头”了。纤弱的四肢以及瘦削的脸颊仿佛都在诉说她的严重营养缺乏。少女的脸色很不健康，可能就连那些在街道上乞讨的乞丐身上都要比她多出二两肉。 少女很白，不是那种健康的白嫩，而是缺乏血色的苍白无力，苍白的肌肤下透出了严重不健康的惨青色，就连头发也如死去的霜草一般，干巴、枯槁。好像一切生命与活力都伴随着那些半干的死血流出了她的体外。 少女很红，在她纤细的脖颈处被利器刻上了一道几乎把脖子切断的伤痕，大量的血液似乎就是从这里流出的。她单薄的身体上本来套着一件漆黑的长袍，现在看起来却有如散乱的裹尸布一般，已经被暗红的血色浸染。 无论怎么看，这个仰躺在门厅处的少女都是死的不能再死了。无力的四肢被自己的血液玷污，拐向了不正常的角度，宛若被恶意损毁的木偶，已经再也无法舞动。沾满了血污的脸上，如磨砂玻璃珠般空洞的双眼呆然的凝视着虚空。 “呃…” 柯特喉咙里挤出一声悲鸣。本来病怏怏的脸色看上去更难看了。 的确也是，回到家里看到的第一个东西就是妹妹悲惨的死状，任何人的脸上都不会有好脸色的吧？ 不过柯特的脸上没有震惊、没有愤nù 、更加没有恐惧——此时柯特脸上所显现的表情，完全是打心底里涌出的无奈与头疼。 “这次又是什么死法？” 他一脸笑不出来的样子，询问着倒在地上少女的“尸体”。 “这可是被伪装成回家的兄长的歹徒欺骗，开开心心打开门却发xiàn 引狼入室最后被凄惨的凌辱杀害的少女的尸体。” 不知dào 从哪里响起阴森凄惨的声音，不断在虚空中回荡。 柯特嘴角大幅度的抽了抽：“你觉得我现在应该表示歉意么…就算真的有歹徒进来也会被你现在这样子吓得尿裤子的吧？” 嘎吱—嘎吱—嘎吱—— 地上的“尸体”诡异的开始扭动，反折的关节像蜘蛛腿一般骚动，几乎被切下来的头颅摇摇晃晃的想要立起来。 啪嚓——噗嗤—— 附着在地上的本来几近干涸的血液莫名的被注入了生命与活力，好似不净之黑泥，恶臭，而又污秽。它们随着开始“躁动”的尸体一起，缓缓地、粘连的，在地板上留下一片令人恶心的猩红印痕。 然后是尖利的高声喊叫：“承shòu我的怨恨吧！我要吃掉你的脑子！” 随着少女的尖声，少女的“尸体”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四肢还是别扭的摆放着，脑袋也歪歪扭扭的斜向一旁。 “提起吃东西，我这里有泡芙，你要吃么？” 柯特看着浑身血污的少女感到一阵头疼，下意识的把刚买的点心递了过去。 “要！” 说时迟那时快，刚才还一副活尸模样的少女听到“泡芙”的以瞬间立kè 恢复了正常。腿也不瘸了，手也不拐了，就连原来差点就要从脖子上掉下去的脑袋都安安稳稳的回到了它本来应该在的地方。 依然浑身“血污”的少女抢过柯特手中的泡芙，大口大口的往嘴巴里面塞着，毫无作为女孩子的修养。 “吃慢点…噎不死你。”看着邋邋遢遢的少女，柯特顿时感到莫名的压力，“还有…算我拜托你，莉琪…你要死可以，不过能不能死得干净点？着一塌糊涂的客厅，想要打扫起来可不简单啊。” “小意思，上次被爆弹炸成碎片的时候我不都是自己打扫干净的嘛。这点分量根本算不上什么麻烦。” 少女瞥了一眼布满整个门厅的像是血液的玩意，笑嘻嘻的说，看来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放在心上。 “求你别说那一次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柯特肉眼可辨的抖了一下。眼前这个边吃着泡芙边整理门厅的少女正是柯特的妹妹莉琪。 爱好是，看书、吃东西、以及用各种手段装死。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四章 日常坐卧 希望莉琪能够把装死的毛病改掉是柯特最大的心愿，没有之一。 说实话，这个瘦不拉几的**人一般的时候都很老实——只要发给她一本还没有读过的书，她基本上一天到晚除了吃饭的时候她都会老老实实的蹲在书房里不出来。老实到甚至让人会怀疑她有自闭症的程度。 记得最开始来到这个街区时，因为莉琪的半自闭症状和严重营养**的体型导致了不少的骚动，甚至还有警官来到他们居住的地方和柯特看星星看月亮谈人生谈理想——就差没直接拘捕了。 所以现在能够有如此平和的生活柯特都不由得想向世间一切神明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了。可惜凡是都会有例外，在莉琪这个本来应该是“内向、害羞的文学少女”的身上，所谓的例外则是灾难级的。 这个例外就是她那把装死作为减压手段的常态**好。 对，爱好，并且是常态性的。 应该说在多年前认识莉琪的时候，柯特就对她这灾难性的“个人爱好”有所认识了。但自从来到这个城市之后，她这个爱好似乎变本加厉的越发疯狂了——尤其是那次经常被他她得yì 洋洋拿出来夸口的“爆弹粉碎事件”。 往事不堪回首。 这句话用来形容每次想起这件事时柯特的心态实在是太过于合适了。 那时柯特还没有立下“接的任务必须能够在两天之内来回”的规矩。毕竟那时才刚来这里，也只是刚刚才进入佣兵这个行当。自然为了生计什么任务都要接，而护送商队这种任务，其实危险系数并不大，而且还能够获得不菲的收入，是大部分新人都想接受的任务——所以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柯特还兴奋了好一会呢。 如果他一开始就知dào 这是一连串噩梦的序曲的话，打死他都不会想着出门护送商队什么的——绝对。 一路上其实也没发生什么事，任务完成后他还得了不少报酬。但是当他回家的时候，惨剧就如此鲜明的呈现在眼前。 “柯特，我肚子饿了，快煮东西给我吃！” 吃掉一全部泡芙的莉琪完全没有饱足的迹象，大声叫饿的声音打断了柯特的回忆。 “你去把那堆玩意打扫干净，然后就可以吃东西了。” 看向那堆依然散落在门前的血肉混合物，刚答yīng 去煮菜的柯特的思绪又不由自主的被拉向那场“惨剧”的开端。 第一次完成长期任务的他带着赚回来的钱与几个熟悉的佣兵想要在自己家里举行一个小小的庆功宴。 但是当大门被打开时… 他被震悚了。 面前是血海呀。 只能用血海来形容当时的状况了。 门后是莉琪残破不堪的身体。一长条血迹从客厅一路拖到了门前。 怎么看都想是少女是受重伤后挣扎着爬到门前，最终不知倒地的场面。 呈放射状分布血肉与骨片凄惨的布满了大厅。出门前还认真打扫过的房间看上去简直已经成为了废墟。说实话，就算已经习惯了莉琪装死的爱好的他一时半会的没有办法从这壮绝的惨状中恢复正常的思维。 然后… 看见柯特毫无反应的呆愣在门前，就站在他身边的熟人忍不住好奇的探了个头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事后他们告sù 柯特这是他们一生中最后悔的一个举动。 就算是已经见过不少场面的佣兵看见这么血腥的场面都会不由得浑身一颤，更别提这几个才出道没多久的新人了。 有两个人瞬间就跑到一旁干呕着，要不是他们都空着肚子，估计这个场面会变得更加难以清理吧？ 模糊的血肉散落各处，恶臭的污秽混作一团。 现在想起来，那真是一场惨剧… “打扫干净了！菜好了没？我肚子饿了！” 又是一声大喊。 “还没…你刚才吃掉的泡芙去哪里了？” 咔哒咔哒切着蔬菜的柯特抱怨一声，然后把切成不规则碎块的蔬菜统统下到锅里面。 “在另一个胃里！” 开什么玩笑，要是你还有多几个胃那可能场面会更加不可收拾吧？ “你说打扫完了？” 转过头去看看经过莉琪打扫的门厅，刚才还一塌糊涂，布满不成样子的碎片的那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简直好像刚才那要烧灼观看者视网膜的惨烈场景只不过是用幻术布置的虚像。 “无论多少次都觉得，你的动作真快呀。” 现在想想，那时也是这样——三下五除二，清理一新。 “莉琪！” 记得那时回过神的他忍不住吼了出来。 “唉…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倒在地上的“尸体”好像被从睡眠中唤醒的猫儿，神志不清的呢喃。然后摇摇晃晃的从门边爬起来。 “你这次玩的太过火了吧！” 看着莉琪的样子柯特也没什么火气了，但是还是大声的说教，似乎是要告sù 那些被吓到的朋友这只是**人的一个小玩笑。 “谁叫你老不回来…书都看完了，又没有人来帮我买…” 不管怎么说，目的是达成了——最少那几个佣兵没有继xù 呕吐。 经过这件事后，为了弥补那些熟人在精神上受到的创伤，柯特不得不花了一大把时间与精力来处理后事。据他们说，他们有好几个星期不敢碰肉类制品，也不敢看见番茄酱辣椒酱之类的调料。 也是从此，为了防止莉琪再玩出什么花样对周围居民造成困扰，柯特给自己定下了“只处理短期任务”的规矩。 知dào 原委的大姐头一脸“唉，居然有这种事？那还真可惜…”的表情。但她还是没说什么，毕竟佣兵这行当虽然是让他们出卖自己的能力来工作，可是大部分时候也是要尊重每个人的要求的。 咕噜咕噜—— 从记忆中脱出，柯特看见锅中的材料随着沸腾的水翻腾起来，一股朴素的香气自汤汁中满溢而出，逐渐从小小的厨房向外扩散。 “香菇、白薯还有番菜。”凑到一旁的莉琪像小狗一样嗅着飘散的香气，“好香啊！可以吃了吧！可以吃了吧！” 说起来，莉琪这家伙明显是个实打实的吃货——好吃、会吃、能吃。可无论她吃了多少，她营养**的外貌都不会得到好转，让知dào 情况的人不禁疑惑“你吃下去的这些东西都跑到哪里去了”？ 她从后面靠近汤锅，手脚不老实的想拿起汤勺尝尝那还在烹煮中的事物。 “还没熟呢，调料也没放齐全，再等一下。” 准bèi 着晚饭的柯特已经习惯了这只好吃的家伙的骚扰，反手缴获她手中那不知dào 从哪来弄来的木勺摔进餐具架中，然后顺便把这个似乎有多少东西就能够吃下多少的家伙撵到一边去，免得她来打扰自己。 汤并不是可以像孩子们玩的桌面游戏里一样“你生产了大地之恩惠汤x3”这样一瞬间就完成的。当然，这么简单的东西就算是完全不会煮东西，只是负责“食用”环节的莉琪也不会不知dào 。 但是她还是的在柯特煮东西的时候不厌其烦跑上前来装作要偷吃的样子进行骚扰。她不是笨蛋，不会三年来都记不住事，也不是不懂事，非要腻在人身边。就算是催促“快一点”声音中也不含一点生气的味道——这与其说是催促，还不如说是在刻意的进行一种类似交流的仪式更准确。 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柯特曾经在饭桌上提出过。 ——因为无聊。 ——什么意思？ ——这是一种仪式，毕竟一个人坐在饭桌上很无聊。 ——搞不懂你。 ——搞不懂就算了。 就算听了莉琪的“解释”，柯特也搞不懂莉琪为何要重复这样的对话，也许这对她而言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吧？ 反正两人间无营养的对话就这么转向了别的地方，但是在以后的每一日，只要柯特下厨，莉琪就会一如既往的重复着“肚子饿了，好了没？”的对话。而感到被她这么期待着的柯特也并不会觉得厌烦。 ——有人期待着的感觉，其实也不错。 “好了没？好饿呀！” “等一下，差不多了。” 放下最后的一些材料，锅中散发的味道似乎更加浓烈了。 “唔哦哦，好像会很好吃，就算十人份我也吃得下哟！” 闻着香味的莉琪似乎很开心，开始摆放起餐具来，看来她已经等不及吃晚饭了。 “请务必留点给我。” 从她嘴里说出的那个“能够吃下十人份”可真的不是在夸口…应该说，莉琪的胃容量完全可以与无底洞相比——无论柯特煮了多少，绝对不会有任何一点点浪费的可能性。至于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谁知dào 呢？ “好了没？” 等等…频率是不是变快了？ 搅拌着锅中的汤，柯特有种奇怪的感觉。 “好了没？好了没？” 没错，频率变快了！ “等一下等一下！” “好了没好了没好了没？” 无意义并且愚蠢的对话开始如机关炮般轰出，但是不知为何，柯特能够感觉到莉琪有点高兴。 再过了超过五十次提问后，柯特终于把装满了杂煮汤的大碗端上了桌。再打开面包店老板送的牛皮纸包裹，里面是一整块填塞了杏仁，并且使用了各种果干做馅料的烤面包——两个人吃绰绰有余了。 柯特将面包和汤按一比四的比例分好，多的全摆到莉琪面前。 “好了，今天的晚餐是杂煮汤和面包。” “哦哦，好香！” 虽然多少有点奇怪，但是两人的日常生活还是平和且安稳的。 第五章 新委托 天还没亮，远方的山脉处微微透着胭脂色的彩光。道路两旁的路灯已经熄灭，街道上只有几个早起的路人在不紧不慢的晃悠着。 卡特里斯正处于短暂的宁静气氛中。 吱嘎—— 随着磨牙似的钝音，半开的实木大门被人从外侧拉开。大众酒馆“南风”就迎来了它今天第一个客人。 “早上好，给我来一杯琥珀草。” 说是“顾客”并不准确，对于柯特来说，这里也是他们这些佣兵等待“工作”的场所。说是工作地点也未为不可。 “早上好，今天来的还真早呀。” 正在整理商品的大姐头回头道了声早安，继xù 忙着手头上的工作。 “啊，睡不着，就早点出来了。” 南风酒馆是城中开门最早的酒馆，所以在太阳还没露出头来的清晨，酒吧里就已经有不少工作人员在忙碌了。 “从来没见过你来这么早，你家的小公主没赖着你？” “她还没起床呢，而且我要工作嘛——工作，这是态度问题。” 对店里的熟人挨个打过招呼，柯特就跑到佣兵管理处把代表自己的名牌贴到了空闲区的“待命中”格子里。 “胡说，你只不过是不想被太阳烤吧。” 虽然柯特嘴巴上说得好听，不过看他手上提了一本好比砖头大小的书，坐在招待台上的大姐头怎么都不觉得他今天有打算接受工作的意图。 柯特笑嘻嘻的走道吧台边，翻看着今天的任务列表，听见大姐头的调侃，他当即反驳道：“能不能请你别这样说，虽然你说的有一点道理，但是我好歹也是带着想要一整天好好工作的想法来的。” “反正你也是这不接那不接——除了琥珀草还要什么？” 大姐头手上的活似乎告一段落了，说着话的她转过头去在酒架上的大木桶中接了一杯柯特要的饮料。刚从地窖里拿出来的琥珀草还散发着惊人的凉意，一丝丝水汽蒸腾而上，给人一种清凉的印象。 “再来两份的面包套餐——不要熏肉。” 接过凉意逼人的琥珀草，柯特顺便把自己的早餐也一并点上了。 打趣似的，大姐头把面包装进盘子里时顺便用番茄酱在配套的蛋饼上画了个诡异的笑脸：“怎么，昨天莉琪又把自己弄成了奇怪的尸体？” 莉琪爱装死的毛病已经成许多熟悉的佣兵用来调侃柯特的老段子了。 “不不——都不是第一次看见了，你觉得我的承shòu力有这么低么？只不过是你们店里的熏肉和你画画的水平差不多罢了。” 看着蛋饼上那张扭曲的、与其说是笑脸还不如说是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鬼脸反唇相讥。 “觉得不好吃你完全可以点别的。” “那就没东西能够点了。” “你信不信我把你扣进装笼火的桶里？” “部新。” 柯特大口的咀嚼着套餐中的蔬菜色拉，口齿不清的回应着。 “啊啊啊，真拿你没办法——看完了吧？想接什么活么？” 大姐头有点不爽的挠着头，对付柯特这家伙对她而言实在是有点不顺手——这种一直笑嘻嘻的家伙真是软硬都行不通。 “没，怎么这段时间都是这种长期任务…” 有点发牢骚似的，柯特泄愤般残忍的啃咬着残留无几的面包。 “这也没办法，前段时间不知怎么回事，我们这里和尤利亚斯之间来往的商队突然增加了不少。”大姐头指向任务表格上最后面那一点任务，“而且除了护卫以外，这里不是还有几个别的嘛？” 这一块上面登载的全都是类似“请去采集夜光菇”或者“希望协助农耕”，再不然就是一些“摘除马蜂窝”啦，“寻找小猫”啦之类奇奇怪怪的任务。柯特友善甚至会怀疑这里的任务完全没有必要拜托佣兵。 “那些任务还是留给新人比较好，抢生意还没什么，但是断人生计我可做不来。”科特看着那些任务喃喃着。他还记得当初来的时候还为了抢这种任务和同期的新人好好的进行了一番物理意义上的“感情交流”呢。 大姐头叹了口气，对这油盐不进的家伙她也很无可奈何。 将两人份的早餐一扫而空的柯特伸了个懒腰，然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好了，大姐头，借你后院的练习场用用，太久不动身体都要僵硬了。” 从酒馆的侧门走出去，是一个竖立着数个木制人形还有一些箭靶的空地，这里就是所谓的“练习场”了，佣兵们在等待任务时若是实在无聊，也能够到这里练习练习基本战斗——或者打上一架也不是不行。 反正大姐头曾经放下话来“随便你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只要不出现打伤打残打死这种会被官方追究责任的行为就可以”所以不少喜欢磨练武艺佣兵也会在休息的时候来这里切磋切磋，交流交流。 “随便，只要你不练习法术就行，上次被你弄烂的法术护壁还没有修好。” 她刚答yīng 下来后立kè 转口安下限制的规则。 自觉理亏的柯特只好陪着笑脸：“啊啊…知dào 了，你说不让就不让。” 推门踏入后院，夏日清晨那特有的抽芽的灯笼草混合上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还粘连在草叶上的露珠在微明的晨光里有如珍珠，被人一碰就滑落至地面，溅起细碎的、闪耀的飞沫。 晨光微露，练习场中只有柯特孤零零的一个人。从东方的山隘冒出头来的太阳朝大地说声早安，挥洒而下的阳光便如涌动的潮水般自天际铺展而开，逐渐为地面上的一切刷上一层金黄色的外衣。 瞬间爆fā 的光耀刺痛了注视着远方的柯特的双眼，让他不由得微闭起眼睛。 眼睛完全闭上，让其陷入不完全的黑暗中。与此同时左手将腰间的反曲刀从扣带上连着刀鞘一起卸了下来，然后横举于身前。 将气息收敛于身体内侧，感受光影交错的细微之处。让力量自核心涌出，若泉涌而出的流水般流向肢体各处。 几乎是一瞬间，光与影交替。 本来还笼罩在晨曦前那一丝薄暗的轻纱中的事物瞬间被造访的阳光点亮，在初晨下闪耀着圣洁的光辉。 来了、来了… 热量沾染到了鼻尖。 闭上的双目视界涂上朱红。 也是在这一瞬间，柯特动了。 身形扭转，重心后移。腿若张弓，刀锋如箭。 流转的力量集中于一处。 突刺。 这是以气力为弦，以自身为矢的“射击”。 收敛于体内的气息瞬间迸发。 咔！ 一跃数米，连带着刀鞘的反曲刀准确的命中了一个被摆放成站姿模样的木头人的胸前。刀鞘甚至嵌入了结实的硬木中。 “喝啊啊！” 后劲涌上，灌注于反曲刀中。 咔！咔咔咔—— 连鞘之刀继xù 突进，直至在另一头钻出来才停下。 未出鞘的反曲刀，将就算是用大斧也很难一次性斩断的硬木人偶刺了个透心凉。 呼—吸—— 柯特调整一下气息，手腕再度发劲 向前跨出一步——撩！ 啪！ 随着飞溅的木屑，硬木人偶被切成了奇怪的样子。 “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你这家伙的肉体能力简直不像是人类这个级别的呀。” 大姐头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这种威力和速度的斩击在对付大型魔物的战斗中几乎一点用都没有啦…” 一副你这么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样子，柯特把反曲刀挂会了扣带上。 大姐头叹了口气：“如果你不是连鞘一起砍的话也许会有几分说服力…” “有委托，我觉得很适合你，来看看？” 然后她招呼他进去。 “哦？很适合我？” 带着几分疑惑，柯特随着大姐头回到了酒馆大厅。 在柯特“运动”的时候，酒馆已经在工作人员的几分忙碌下收拾的整整齐齐，已经正式开门营业了。但是大概现在还太早，空荡荡的酒馆大厅里除了工作人员之外，只有一个看上去还未成年的少年。 看见柯特和大姐头走过来，少年行了个礼，看上去很有修养。 大致看看，少年的黑发黑眼倒是和柯特有点相像。 当然仅仅是相似，柯特并不认识这个少年。他的脸上稚气未脱，身体的线条也比同龄人多几分柔和。拥有与之相似外貌的人在这里并不常见，偶尔见到的，大多是从某个距自治领有一海之隔的大国来工作或旅行的人。 在柯特的记忆里，自己的家族史上的确也有不少黑头发的人，但是自己从来没造访过那个大国…也许许多年前自己的祖上有些人是从那片大陆上漂洋过海而来的吧？那么多少会有那么一点关系。 借用某个熟人的话，叫做“自古人类皆兄弟，千年以前是一家”。 “大姐头，你说的委托，雇主就是这个学徒吧？” 柯特对大姐头耳语到。 黑发少年穿着一身黑色的短袖布服，外面套着一件装饰着浅白色的花纹轻铠，看上去倒是挺朴素的。不过他胸前那枚做成一本打开了的书式样的徽章已经表明了他是卡特里斯学院在读学徒的身份。看看那本“书”中间那团被揉成一团的四色圆球，眼前这个少年还是元素学派的新生呢。 这些法师学徒来找佣兵并不奇怪，毕竟他们的研究课题经常需yào 奇奇怪怪的玩意，所以他们提出的任务一般就是采集一些莫名其妙的素材。但是这种任务无论交给谁都行，怎么算是“很适合柯特的任务”呢？ “雇主是我。” 大姐头给出了答案。 第六章 新人 就在柯特预想着眼前这个法术士学徒大概会委托什么样的工作时，大姐头给出的答案却突兀的打断了柯特的胡思乱想。 “啥？委托人是大姐头你？” 这个答案让他觉得有点不对劲，柯特不由得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大姐头。 “没错，委托人是我，要算的话其实可以算是我个人委托给你的‘私人任务’吧。”大姐头开始介shào 状况，“这小鬼叫奥斯卡，如你所见，他是学院的学徒，据他说，他是想在课余时间来当佣兵赚点钱…” “等等等等、等一下！” 原本就预料到由大姐头作为委托人会委托的任务一定相当奇怪，但是眼下的这个状况着实有点诡异到让柯特吓了一跳。 “你的意思是说，他作为一个法术士的学徒，居然都要跑来我们这里抢生意当佣兵了？”这声音简直可以说是吼了，柯特甚至觉得不吼出来不足以表达自己的讶异，“这是世界末日了吗？就业状况还没这么困难吧！” 其实也不怪柯特，现在这种状况放到哪一个佣兵眼前都会让他无比震惊的。毕竟法术士虽然还不是屈指可数的稀缺人才，但也是有别于普通劳动者的，能够操纵不同寻常力量的“有才能”的人。 眼前的少年很年轻，一脸稚嫩的他用冷冷的眼神看着大惊小怪的柯特。从他胸前那枚象征身份的徽章来看，他毫无疑问是一个法术士——尽管现在最多只能算是一个掌握了皮毛的学徒。 这个世界所有生物——同时也包括一些非生物——体内都具有一定程度的魔力，人类自然也不例外。而不同生物具有的魔力容量自然也是有所不同的，这不仅仅受限于物种，也受限于个体差异。 通常来说，人类在所有智慧种族中持有的魔力量处于相当平庸的水准——对于大多数人类来说，魔力都只是能够感受到，却无法实jì 使用的力量。可是在大部分“常人”之中，也有不少具有才能的人。 将富余的魔力加以提出、精炼，然后用一定的方法加以使用，便能够产生足以影响到客观世界的“现象”。这一现象虽然有诸多名号，但现在各国大部分选择将其称之为“法术”，而掌握“法术”之人便是法术士。 具有使用魔力资质的人其实并不少，其中绝大多数都只是能够用于执行简单的行动，而无法将魔力有效的组织成“法术”。因此这些人最多只是在初等学校学习简单控zhì 魔力的方法，无法成为法术士。 而那些能够掌握“法术”的人，通常会进入各地的学院内学习使用自己身上那些“与常人不同的才能”的手段。毫无疑问，这些与众不同的人在他们从学院毕业之后就能够找到让旁人艳羡的工作。 不管怎么说，这种身居象牙塔的学徒和“佣兵”这两个字是相当不搭调。自佣兵这个行当出现以来，也从来没有主动冲到这里来说自己要当一个又苦又累又受罪的佣兵的法师，毕竟如果在校学徒想找兼职，学校里就有不少工作等着他们——比如抄卷轴、处理材料或者为学校工作。 “我之前就已经确认过他的意愿了。”大姐摊了摊手，满脸无辜的她似乎想声明自己也感到难以置信，“毕竟是说人各有志，对于有这种需求的人，以我们的立场也不能发表什么意见是不是？” “请你们相信我。”似乎是有点受不了两人的一搭一唱了，一直沉默着的少年看着仿佛是在表演相声的两人大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满脸认真的他让人难以怀疑，“我的确想要加入你么的行列。” “我觉得你这家伙的决定已经不是人各有志的等级了…这简直是史无前例的第一次呀。”叹了口气，柯特指向酒馆门外，“少年哟，你确定没把这里和对面那个‘人才派遣机构’搞混么？” 就在南风酒馆的对面，就有一家与以“只要不违法，什么委托都做”为宣传点的佣兵管理处截然不同的高大建筑——那是施法者联合会管理下的“人才派遣机构”，专门处理一切关于法术的问题。 那是法术士学徒们梦寐以求进入的工作单位之一——毫无疑问的也是在高价值任务里和佣兵们抢工作的对头。如果是眼前的这个少年真的把“佣兵管理处”和“人才派遣机构”搞混了，到时除了麻烦可就不好收场了。 “我并没有搞混你们两家的位置。” 少年似乎有几分愤愤不平的看了一眼身后稍远处“人才派遣机构”的招牌，然后转头看向柯特与大姐头。 “无论你们问多少次，我都可以重申我的意愿——我，奥斯卡·罗格里斯自愿加入卡特里斯佣兵管理处成为一名兼职佣兵。” 柯特都不知dào 该说什么了，眼前的少年坚定不移的模样让他颇为无力，但是从他坚决的眼神中，柯特能够看出他坚定不移的决心。 “有意思，我挺看好你啊，少年。” 柯特笑了，苍白的脸色仿佛也好转了不少。 然后他看向大姐头说：“那么大姐头，你的委托就是让我照顾这个新人，并且在考察期结束后给评价对吧？” “如你所说。”大姐头点了点头，直接肯定了柯特的猜测，“你作为‘铁’这个级别的佣兵这么久了，也该带带新人了。” “原来如此，难怪你之前说很适合我。”柯特笑得有些阴险，“因为我要负责带新人并且确保他的安全，工作难度评定应该要比通常高半级——而且培训新人的奖金也请不要忘了追加给我哦。” “你真是个财迷…算了，我知dào 了，任务结束之后我会一起追加给你的。在此之前你要给我好好工作知dào 么！” 见过钻条款空子的，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向管理人员宣告“我要占便宜”的。如果不是因为让柯特来带新人是自己的委托，大姐头可能一怒之下真的会把柯特这家伙头朝下塞到装满笼火的木桶里。 “我还有事，你们自己谈工作内容吧。” 把话说完，她扭头走回了自己的工作室。 “好了，工作工作！”一脸得计，柯特看向坐在一旁的奥斯卡，“所以就让我们来谈谈具体的内容吧。” “请说，我会好好记下来的。” 奥斯卡严肃的打开了笔记本，一副准bèi 要做笔记的样子。 “不要紧张。”看着紧张的奥斯卡，柯特笑得很开心，“我又不是要说什么任务的细节，只是想和你谈一谈基本情况罢了。” 奥斯卡脸色有些尴尬，但依然维持着要记笔记的模样：“基本情况…比如说什么？” 看来他平常是个好学生，柯特暗笑：“首先自我介shào 一下，我是柯特·莱恩斯特。大概能算是个剑士吧。虽然会几招简单的法术，不过肯定就我着水平除了武器的使用方法也没什么东西能够教你了。” “我说完了，那你呢？”柯特示意奥斯卡放轻松一点，先做个自我介shào 。 “我？我是奥斯卡·罗格里斯。卡特里斯学院元素学派一年级新生。主修是元素系中的空气系法术…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大致上了解了，元素学派中的空气系，相当多样化的学派嘛。”柯特赞许的笑笑，“那么接下来说说注意事项吧。第一点，我不可能什么都管你说对不对？所以考察期间，我只能够教你作为一个佣兵最基本的东西。” “没问题，我知dào 了。” 奥斯卡稍微思考了片刻便点点头表示认同。 “嗯，很好，接下来第二点。你有你的行动方式，所以我尽可能不会干扰你，大多数情况下只会在一旁提供一些意见。当然，我百分百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在任务期限内，如果你遇上任何麻烦我都会优先救助你。” “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学院模拟战时我的测定水平还过得去，至少没这么容易死。”奥斯卡似乎是觉得柯特小看了自己，“只要你不是在一旁指手画脚而且自己什么都不做，那么这一条我也同意。” 这少年还不愧是将来要成为法术士的，真是有个性有思想——而且还相当有自信。柯特只是笑了笑，表示自己没有异议。 “最后就是确定时间——你们学院是一周三休日吧？” “没错。” 柯特想了想安排，然后手指在半空中比划着，似乎在计算什么东西的数目。 “这样吧——因为你是兼职，所以时间就定在一环的第八和第九天好了。这两天你必须按照规定来这里报道参加工作，而最后的那一天可以随便你自己安排，你要休息也好，要工作也好，随你便。” 并不是什么比较麻烦的要求，奥斯卡想也没想就答yīng 了：“没有异议。” 这样就基本定下来了，柯特笑着站起来说：“很好很好，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 奥斯卡不知dào 柯特在笑些什么，不过感觉他的语气里似乎有点夸奖的意味。突然他站了起来，对柯特说：“还有一件事，柯特先生，能不能麻烦你在确定工作之前——先和我简单的较量一下呢？” 第七章 模拟战 “有点意思，你的意思，是想要和我进行一场模拟战？” 柯特饶有兴趣的向奥斯卡问道。 佣兵之间经常为了磨练技艺而切磋，有时也会为了解决一些纠纷而进行模拟战。当然，这种战斗都建立在了解相互的实力的基础上。也不会有人明知不敌还会去挑zhàn 技术与力量都超越自己的对手。 而眼前这个叫奥斯卡的少年很有意思。也不知dào 是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还是急于在柯特面前一展身手，他提出想要和柯特进行一局模拟战时，能够看到他炽热的眼神里充满熊熊燃烧着的斗志与自信。 “没错，我想和您进行一次模拟战。”奥斯卡认真的看着柯特，“难道您就不想知dào 我的能力么？我想在一起工作之前适当了解队友的能力是有必要的吧，这样也能在实战中更有效的策划行动方案不是么？” 他这个理由还真是有意思，也许还有测试一下柯特有没有资格教导自己的意味在。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总是这么朝气蓬勃热血沸腾。看着奥斯卡放射出自己少年时都没有的那种激情洋溢，柯特哑然失笑。 有些热血总是好的，这样的热情在工作中能够有效的拉近与同伴的关系。不过适当让他们的头脑冷静一下也是身为前辈的责任。 “好，那就用后面的练习场吧。” 思考片刻，柯特点头答yīng 了奥斯卡的挑zhàn 。 在之前交流任务情况的时间里，后院的练习场也被工作人员打理干净了，那些被柯特弄坏的练习木偶也已经被清理掉并且换上了新的。场地现在已经以崭新的状态迎接即将造访的下一批使用者。 “我就用这棍子好了，你用什么武器？” 模拟战时不能使用实战武器已经是所有人的共识。柯特轻巧地从放在场地边上的练习武器架上取下了一根约有一人高三指粗细的木棍，同时顺手把腰间的反曲刀连鞘一同插到临时寄放区内。 “你不用刀？” 奥斯卡的目光在练习武器架子上流转，想要挑选一把称手的雾气，当他看见柯特取下的木棍边上就有一把没有开刃的练习刀时口气显得有些不服气。他大概是感觉柯特选择了不常用的武器是小看了自己。 “不不，不是我不想用刀，而是这里提供的练习刀还不如这根棍子用起来顺手。”柯特用木棍摆出长刀一般的架势，像是在挥动长刀一般晃动着手中的木棍，“放心，模拟战时我不会放水的。” 定睛打量了一下柯特的架势，奥斯卡像是接受了柯特的解释，他点点头说：“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就最好。说实话，我不希望你因为我是才入行的新人就放水，请你认真的和我进行一次模拟战” 说着，他也选好了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把没有开刃的长剑，宽阔的剑身看起来相当有分量，但较之常用的剑要稍微短一些。与之相对的，这把剑的柄部却有些长过头了，让人双手持握还有余。 “不是我说什么…奥斯卡，你是法术士吧？怎么会挑个这样的武器…” 柯特的笑容在看见奥斯卡举起剑的时候就僵住了。他见过很多次使用这种剑的佣兵，但那都是些体形魁梧的大老粗。而现在拿着这把大剑的人有些瘦小的奥斯卡，这个比例一下子就显得相当不对劲。 “用起来相当顺手啊，而且没人规定法术士不能使用双手剑吧？” 奥斯卡试着用双手挥动了一下拿在手中的长剑，这把尺寸不小的长剑在他手中挥舞起来时显得出乎他自己意料的迅捷，实jì 上它的重量也并不像它的外表一样看起来沉重，反倒是轻便且平衡。 “的确是从来就没人规定法术士不能使用双手剑啦。” 柯特扶着额头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真不想告sù 奥斯卡这种武器其实在现代战争中基本上已经被淘汰了。 “既然选好了武器，那么我们就开始吧。”他说着，然后与奥斯卡拉开了距离，摆出迎战的姿态，“你做出的挑zhàn ，那么就由你先攻吧。模拟战中你可以使用所有你掌握的法术，我也会认真对待的。” “这可是你说的——” 奥斯卡也不客气，立kè 展开了攻势。 他并没有急着挥动武器冲上前去，因为他知dào 只是掌握一些基本剑术技巧的自己在近身战斗上是难以在柯特手中占到便宜的。作为法术士的他只有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才有可能把握到胜利的机会。 只见他向前迈进一步后便将长剑拄在地上，转而驱动起法术来。柯特能够很明显的看见经过精炼过的魔力从他体内涌出，源源不断的注入了他一直戴在手上的手套中。原本外貌毫无特异的手套在魔力的激化下泛起了一层微光，那仿佛墨水一样粘连且富于质感的微光是由精炼的魔力组成的。 那便是奥斯卡作为法术士所持有的“法工机具”。 人类体内的魔力量相对魔人或是北地之民这些种族要稀缺许多，自然不能如他们一般随心所欲的挥霍法术。为了将自身的魔力更有效的利用起来，人类选择将体内的魔力加以精炼，然后将经过精炼的魔力用“法工机具”加以聚焦后编制出魔方阵，让魔力按照更有效运作的方式组织法术。 举着手中的“长刀”，柯特沉默站立着。他仔细的凝视着奥斯卡的一举一动，这个少年将魔力注入手套中后，便用手凭空描绘起看不见的纹路来。随着他的动作，他身旁逐渐浮现三枚闪耀着蓝色光辉的魔方阵。 “资质不错，可惜眼高手低了一点。一次驱动三个法术，用学院发给你们的那种量产型民用法工机具就太慢了啊。” 柯特见过的大部分一年级学徒只能驱动单个法术，现在奥斯卡一次就驱动了三个法术，在他这个年龄来说已经是颇具才能的了。可是他持有的“法工机具”输出功率实在不足，一次驱动三个法术反倒是拖慢了法术准bèi 的时间。 看着 “如果是在战场上，敌人可不会给你准bèi 的时间！” 柯特看着还在驱动法术的奥斯卡说道。 话音未落，他便实践了自己的宣言迈步冲向了奥斯卡拄剑而立的位置，提在手中的木棍犹如长刀一般划破空气，描绘出了悠长的圆弧。 “射击！” 眼见柯特挥动木棍扫来，奥斯卡额头上浮现了细密的汗珠。先前浮在他身边的那三枚魔方阵以极快的速度绘制成型。散开的光芒凝结成三支手臂长短的投枪，以非同一般的速度射向疾跑而来的柯特。 这是“闪枪”的术式，一种用简单的魔力直接构筑出的光之粒子凝结出短枪向敌人射击的法术。这是法术士用于攻击的法术里最基础的手段，基本不需yào 准bèi 时间，只要投入足够的魔力就能够发动。 与此同时，他私底下默默驱动着的法术也发动了。原本静滞的空气里平白刮起了一阵轻风，这股轻风缠绕在奥斯卡一直拄在地上的长剑上，为没有开刃的双手剑添上了一层锐利的刀刃。 下一刻，奥斯卡拔起了拄在地上的长剑。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挥动长剑斜向上的迎着柯特跑来的方向斩去。包裹在剑刃上的风不断流转着，鼓动起周围的空气爆fā 出一阵阵犹如虫鸣的声响。 这一剑若是砍结实了，就算柯特是石头做的也不好受 “小聪明。” 看着神色带着三分紧张的奥斯卡奋力挥动自己第一次用的长剑，柯特又一次笑了起来——半是赞许，半是感到有趣。 “会用计谋是不错，可惜攻击的手段终究还是太嫩了——” 柯特简短的表达了对奥斯卡的赞许，但是这不代表他会手下留情。对于奥斯卡这样有几分心高气傲的对手，如果柯特在战斗中手下留情才是对他最大的不尊重——于是他的行动在一瞬间加速了。 奥斯卡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他感觉自己是看到了幻觉。紧接着他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与柯特的差距——这不是仅仅靠经验与技术就能够弥补差距的水平。在奥斯卡的视线范围内柯特几乎失去了踪影，他只能勉强捕捉到柯特手中那杆被他当做长刀使用的木棍留下的轨迹。 木棍左右扫荡，在空中留下棕色的残影，当先射向柯特的那三枚闪枪术式几乎在同一时刻被击中了最为脆弱的侧面。紧密结合的魔力刹那间就被打散，化作了无数闪烁余光的粒子纷散于虚空。 四散的光之粒子中，一道逆着阳光的黑影划破了破散的光辉。尽管对即将迎面而来的攻击早有心理上的准bèi ，可是在柯特真的突入到至近距离时，奥斯卡才惊觉自己现在连眨眼的机会都没有了。 精神上的反应就已经迟了一步，别说后续行动了。现在想要回避是不可能的，只能破罐子破摔了，奥斯卡奋尽全力将被自己的法术镀上一层流转疾风的双手剑振起以期阻拦住柯特更进一步的斩击。 可是没有用！ 柯特简直像是事先解读了奥斯卡最后的挣扎，在他挥动双手剑的同时木棍就敲上了他难以使力的那一侧。棍剑相交，巨大的冲击力顺着剑身传到奥斯卡手上，他几乎要抓不住双手剑的握柄，整个人都被这个冲击力带的后仰起来。 咯！ 第八章 选择 “唔呃…” 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奥斯卡终于恢复了意识。模模糊糊的视界逐渐变得清楚，才察觉自己趴在一张桌子上，看来是柯特把他运进了酒馆里，传到耳朵里的嘈杂声告sù 他酒馆已经变得相当热闹了。 拿手揉了揉眼睛，他勉强自己坐了起来。侧边脑袋还在隐隐作痛，看来刚才柯特真的如他宣言的一样没有留手，那一棍子毫不留情的打在了奥斯卡侧边脑袋上——如果这是在战场上相见，自己大概是已经死了吧。 奥斯卡从来没感受到死亡离自己如此接近过。 “哟，你醒啦。”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坐在不远处的柯特，他看见奥斯卡爬了起来，一脸亲切的朝他打了个招呼。 “柯特先生…” 奥斯卡看见他手边摆着一本笔记本，上面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的笔记，从他的角度根本看不清楚那上面记录了些什么东西。从笔记本摆放的位置看来，在他醒来之前柯特正在翻阅着那个笔记本。 柯特喝了一口摆在手边的饮料，瞄着还在整理仪容的奥斯卡说：“关于刚才那场模拟战，我有些话想说…” “是、请说！” 奥斯卡一扫晕头转向的姿态，简直像是等待老师训话的学生。似乎刚才的那一场模拟战对他影响不小，就连之前他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傲气也稍微收敛了。也许在他眼中柯特已经变成了值得尊重的对象吧。 “首先，”柯特说，“说实话在你选择双手剑作为武器的时候我甚至差点以为你想要在剑技上胜过我呢。但事实上你没有选择硬碰硬，也没有浪费魔力使用法术进行攻击。从你执行的战略上讲，这两点是不错的表现。” “呃…谢谢，可是当时你不是取笑我说我是在耍小聪明么？” 奥斯卡原本以为柯特会从各方面批评自己，没想到在当时被柯特取笑为“小聪明”的举动在他眼里还是有一点可取之处的。 “哈哈哈哈，那的确是小聪明没错啊，而且相当无谋。” 无视了奥斯卡小声叨咕“无谋？我？”的反驳，柯特笑得相当大声，尽管如此他惨白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血色。 “看你拿武器的动作就知dào 了，你根本没有用实战过。缺乏实战经验却主动挑起战斗不是无谋是什么？”笑了好一会，他才继xù 说下去，“还有，你的计划的确是有几分作用的，但是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眼神？” 奥斯卡不明白柯特的意思，反问道。 柯特挠了挠头，试图将经验转化为语言：“怎么说呢，直白点说就是你太紧张啦——新手上战场最大的毛病之一就是紧张不安。如果你在我那个位置看着就知dào 了，你的眼神摇摇晃晃的，明显是在在盘算着什么。” “原来如此…还有什么问题么？” 奥斯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试图回忆起刚才的感觉。 “不要着急，先记着这些就差不多了，一口气可吃不成胖子。虽然我不知dào 在学院里是怎么样，不过如果你想当佣兵的话，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要尽快积累实战经验——要不然可是会受重伤的。” “我知dào 了…还有，柯特先生，你真厉害啊。” 这是发自内心的感叹，刚才那场模拟战让他彻底冷静了下来。柯特尽管面色不好，显得有些病怏怏的，但是他具有的技术与力量都不是连战斗经验都没有的奥斯卡能够在短时间里追得上的。 “我厉害么？”柯特略带自嘲口气的笑着，像是对奥斯卡发自内心的感叹感到了莫名的喜感一般。他把手边的笔记本合上，转而认真的看向奥斯卡说，“这样好了奥斯卡，我问你一个问题吧。” “虽然名义上你只是是一个法术士的学徒，但我觉得你现在的水平已经和正规法术士差不多了。既然如此，那么我问你：作为一个法术士，你认为现在自己身上最强和最弱的地方分别是哪里？” “最强和最弱的地方分别是哪里？”面对柯特突如其来的问题，奥斯卡显得明显有些不知所措，稍微思考了一下，他说，“我最强的地方应该是我所掌握的知识与技术，最弱的应该是我的身体能力…吧？” “这样，也就是说你的答案是‘知识与技术’和‘身体能力’对吧？”柯特裂开了嘴，这个笑容明显像是私底下盘算着什么。看着这样的柯特，奥斯卡不由得背后一阵凉意。“嘛，着也差不多吧。” “记住你的答案，也许以后我还会问你的。”他站起身来，示意奥斯卡跟上自己，“我很期待到那时候你会给我怎么样的答案。” “然后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任务定下来了。”他话锋一转，满脸笑容地说，“采集完好的夜熔菇二十株，委托人是卡特里斯学院药剂学研究室副主任利维亚斯·阿卡勒西亚博士。” “你开玩笑吧？” 奥斯卡一扫之前认真严肃，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样让柯特不由得感到好笑。 “我不开玩笑。” 不过他终究是没笑出来，只是肯定了自己的选择。 “我记得不久之前你可是说过不能去抢简单的工作的，怎么现在就改口了呢？”大姐头从远处走了过来怀疑的瞄着柯特，她手上拿着一份契约书，“你自己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我也不应该多做过问。” 听见大姐头的话，奥斯卡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看着无话可说的奥斯卡，大姐头说：“好了，不管怎么样，任务我已经登记了。你们两个在这里签下名字吧。” 奥斯卡大概扫视了那张略带焦黄的任务文书，上用显眼的文字简洁的写下了这次任务的要求：采集完好的夜熔菇二十株。任务地点：不做限定。难度：最低级。预测风险指数：可以无视。 居然让选择了如此简单的任务… 虽然因为某些原因奥斯卡才会跑到佣兵管理处找工作，但是作为一个法术士，奥斯卡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傲气的。当听柯特说要接受这个“采蘑菇”的任务的时候，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满的。 我可是一个法术士呀！他愤愤不平的想着，就算是没有参加佣兵工作的经验，也该接受一点有难度的工作啊！不说那些高难度的“探寻地下迷宫”至少也要是“讨伐魔兽”这样有挑zhàn 性的任务吧！ 这一结果让他之前有所收敛的傲气又被激发出来了。 有些不快的他尽管没有当场表示反对，但是也将那样不愉快的心情反映到了脸上。他匆匆扫过了契约书上的条款，就连表示着【注意事项】的地方都没有仔细浏览，就在空白处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嘛…接下来是我。” 看着不仔细看契约书就草草签下大名的奥斯卡，柯特嘴角微微上挑，脸上露出了一个不大容易被人察觉的的笑容。 “嗯，签这里就好了。” 大姐头貌似知dào 了柯特心里在打什么算盘，跃过低头签署自己名字的奥斯卡瞪了柯特一眼，但还是什么都么有说。 签完名字的奥斯卡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大姐头：“这样就好了么？” “可以了，执行委托的时候请注意安全。”大姐头看上去是有点担心奥斯卡，“安全第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嗯，我知dào 了。” 这样简单的任务会有什么危险？奥斯卡不相信——不过是去后山采集一些蘑菇而已——平常在学院里学习草药学的时候他也有做过类似的工作，那时就连平常成绩最差的学生都能轻松做好。 也不管奥斯卡的牢骚，柯特仔细的将委托书看完便收到了腰间的小包中，然后装作一副前辈的样子开始“教育”奥斯卡。 “奥斯卡，现在开始是你的第一个任务，你需yào 通过这个任务了解佣兵接收工作的柳城和一些注意事项。同时，只有通过测试才有资格登记成为正式的佣兵，在这里领工作——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入门测试。” 柯特一本正经的说着规定。 “了解，也就是说，只要我完成任务就可以了是吧？” 奥斯卡思考了片刻，得出了结论。 在他眼里完成这个“入门测试”简直可以说毫无难度，也许它之所以如此简单是因为它的目的在于让新手熟悉操作章程，所以才没什么难度，可是这依然不能成为说服奥斯卡接受没有挑zhàn 性任务的理由。 “差不多吧。” 柯特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给出了模糊的答案。 “那现在就开始吧…” 奥斯卡显得有些急躁，迫不及待的就想出门。 “稍等片刻。”就在他刚刚踏出第一步的时候，柯特拉住了他，“你这么急干什么，难道你全都准bèi 好了？” “你知dào 夜熔菇长什么样么？” 他开始发问。 “知dào ，我在图鉴上看见过。” 即答，看得出来他很有自信。 “那你知dào 它长在什么地方？” 第二问。 “夜间生长，多在洞窟及阴暗的密林中。” 年轻的法师学徒再度自认为完美的回答了问题。 “很好。” 柯特笑了，至少眼前这个法术士学徒在“知识”这一层面上要比普通刚入行的佣兵强的不只是一星半点。 “不过现在还没到中午呢，请问你现在去想要干什么呢？” “呃…” 这倒是真的，现在出门一点用都没有。 “嗯，时间倒是相当充裕，可以你用半天时间准bèi 。今天下午六时二刻在西大门那边的老树雕像下等着我吧。”说完这句话，柯特就一溜小跑跑出了南风，“记住，准bèi 是工作中重yào 的一环，不要偷懒！” 第九章 碰面 黄昏已至。 曾经活力十足的太阳也耗尽了气力，低沉的垂落在西边山隘的缺口上，向大地送出最后一丝微暗的光芒。 夕照铺展在大地上，随着日光的逐渐消失，慢悠悠的被夜色覆盖，美丽的橙色光辉与渐浓的阴影交杂于一处，染上黄昏色的建筑物散发着与白昼时不同的魅力。融合出一片遍布着细碎华彩的风景的大地好似用来装点教堂的彩绘玻璃般绮丽。 现在已经是普通人休息的时间了，但是从现在开始直到夜色将这座城市完全吞没的时间里，各色店铺忙碌的时间也将正式到来。就是这个时候，卡特里斯西大门附近的广场上聚集了不少行人。 有的人行色匆匆，是赶着去市场抢购减价的货物，还是到了现在还在为生计而奔波呢？有的人则不紧不慢，看上去轻松无比，脸上挂着一副“今天的工作做完了！该干点什么好呢？”的感觉。 各种各样的人群在街道上穿梭，继xù 着自己的生活。 奥斯卡也在人群之中——他正坐在一张被巨大雕像投下的阴影覆盖着的长椅上翻阅着用于记录法术的手抄本。 今天白天花费了一点时间买齐了采集装备的他之后把剩下的全部时间都泡在了图书馆里。直到不久之前才来到了约定的位置随便找到一张长椅坐着，在复习法术的同时等待时间慢慢过去。 雕像主体是由可塑性极佳的耀钢铸成，看上去是一棵遒劲的大树，大量翠绿的精矿如叶般布满枝头。这是卡特里斯的标志，奥斯卡曾经学习过——“卡特里斯”这一名词在古代语言中代表着“老树”之意。 为什么要用金属与矿石来刻意表现出出树木的模样呢？ 奥斯卡难以理解。 现在只是六时过了不到一刻的时间，还远远没有到柯特与他约定好的时间。呃奥斯卡却有着一向要求自己提前行动的习惯，这让他提早了不少时间来到约定的地点，也让他在夕阳下等待了好一会。 没准这也是测试的一环，不能懈怠——奥斯卡就是如此的自我安慰。 还有十五分钟到约定时间的时候，奥斯卡听见了柯特那才听过不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下午好啊奥斯卡。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明明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那么一会，其实你完全可以踩点来的嘛。” “啊，没有，其实我才刚到这里没多久。” 奥斯卡边解释便转过身去，刚才说话的柯特还是穿着上午就见过的那一身衣服，引人注意的反曲刀依然跨在腰间。稍有不同的也许只有在背后背着的越野包，看上去没装多少东西，空荡荡的。 “你就是柯特说的新人？” 一据有些沙哑的对白从视线范围之外传入奥斯卡的耳朵，这时他才注意到在柯特的身边阴影中还站着一个比他稍微矮上一个头的少女。她的外貌和柯特很是相似，但是比他更加多了一份阴沉。 少女留着一头乱翘的长发，乌黑的头发就和柯特一样没有精神。她的眼神和柯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懒洋洋且没有精神。比起柯特因为锻炼而显得稍微壮实的身体，少女显得极其瘦削，看起来有几分营养**的身体让她显得毫无活力，整个人简直像是稍微一动就要垮下来一样 简直像是为了突出她衰弱的身体一样，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短装，外面套着一件脏兮兮的白衣。细瘦且没几两肉的肢体就从中延伸出来，让人甚至怀疑会不会稍微施力就会将她的四肢折断。 柯特还是保持着标准的笑容，拍了拍莉琪的肩膀向奥斯卡介shào ：“我来介shào 一下，这姑娘是我妹妹莉琪。之前我和她说了要上山挖夜熔菇的事，结果她说她有需yào 的素材，要让我带她一起去。” 不知dào 是怕生还是别的什么，莉琪不像在家里一般“活跃”，只是略有些拘谨的向奥斯卡点了点头算是问好。奥斯卡有些僵硬的回了一礼，他总感觉从莉琪疏离的态度中透露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 为什么做任务的时候会把自己的妹妹带来呀？有些好奇的看着和柯特一样显得病怏怏的莉琪，奥斯卡突然想到这两兄妹脸色都相当糟糕，难道是有什么家族遗传的疾病？不过柯特没有说明，他也不好多问。 “是的，我是奥斯卡，柯特先生说的新人就是我。” 因此虽然心里想着不少东西，但是奥斯卡还是尽量让自己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维持着一丝不苟的礼貌，向站在柯特身后的莉琪打了个招呼。 另一方面，应该是看出来奥斯卡的疑问，柯特大致的解释了一下状况：“如你所见，我们家族有些没办法医治的遗传病。所以嘛，脸色看起来都是有点不太对劲，不过还不到会影响日常生活的地步。” 听见柯特的解释，奥斯卡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他稍微观察了一会，尽管还有那么点疑惑最后还是决定放qì 进一步的询问。毕竟每人都有自己的问题，要是一不小心踩在对方反感的地方那就不好了。 于是他急急忙忙掩饰道：“不是这样的，其实我只是想说让您妹妹一个女孩去山里采集素材会不会太辛苦了。反正我们也是要进山里的，如果她有什么需yào 的东西直接就让我们工作的时候一起采集了不行么？” “没想到你还是个热心肠。”柯特看着奥斯卡差点咬到舌头的模样哈哈大笑，然后还顺便补上了一句算是安慰奥斯卡的话，“说实在的，你不用担心她的问题，至少她能够自理安全问题。” 听了柯特的话，奥斯卡的脸上显得有些挂不住了。可是很快他就发xiàn 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反驳柯特。 在莉琪腰间也挂着一把“武器”——那是一杆小臂长短的手杖，由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漆黑金属锻造而成，看上去就不轻。暴露在外的多棱形杖头上在夏日依然冒着一股寒气，明显是附着过魔力的武器。 这种“武器”虽然不知dào 在实战中能够做到什么地步，但是正如柯特说的，携带着武器的莉琪自保是不成问题的。而且既然柯特都已经打包票了，那这方面看来也不需yào 让奥斯卡过多担心。 “总之，等一下我们就三个人一起上山吧。”柯特应该是意识到自己把话说得稍微直白了一点，赶忙岔开了话题，“提起这个，奥斯卡…之前我让你准bèi 工作必须的东西，你怎么就只带了这么一点呢？” “这么一点？”奥斯卡对柯特的用词有些奇怪，开始翻出放在挎包里的物资，“一次性的采集手套、避免蚊虫叮咬的驱虫药、以防万一的毒性中和剂…毕竟只是采集一些素材，我觉得这是足够的了。” “如果是你们学校里一样，在用于训liàn 的私有地里采集素材的话，那么这些准bèi 基本上是足够的。”莉琪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因为那些地方根本不是野外，只能算是整理好的庭院而已。” “整理好的庭院…没这么夸张吧？我们采集课的实习区域是在学校所有的土地上进行这点不假，可是那也是很大一片山地啊。你不知dào ，光是走到上课的地点就要让大部分同学筋疲力尽了。” 奥斯卡嘀咕着，他一点都不认同莉琪的看法——要知dào 在学院里参加采集实习课最让人头疼的不是采集本身，而是翻山越岭需yào 的体力。柯特姑且不论，他可不认为同样病怏怏的莉琪有足够的行动力。 听了奥斯卡的话柯特有几分想笑，但他还是尽量按耐住了自己的笑意：“其实你准bèi 的这些东西的确是必要的，不过基本上只是用于采集的物品。还有一件事情，既然你为了以防万一，连用于应急处理的消耗品都准bèi 好了，可是你为什么却反倒连最基本的防身武器都没有带上呢？” “不是我不想带啊！”奥斯卡听了柯特的取笑，当即叫苦不迭，“但是我文大姐头去你哪里能便宜的弄到武器的时候我才发xiàn 我这个月的生活费只够去买一最便宜的东西——买那些东西还不如你用的木棍呢！可是大姐头又不愿意给我拿训liàn 武器，说什么让我挥动这些武器太危险了…” 听了奥斯卡的话，柯特终于忍不住自己按耐许久的笑意，嘴角不住的翘起：“我的老天，你居然想用那没开刃的练习武器上山…这可怪不得她，如果她要是给你拿练习武器去和魔物对战，我回去就要数落她了。” 能够用于实战的武器都不便宜，柯特本想以奥斯卡表现出来的财力顶多买一把残次品将就着用。可没想到他根本不屑于使用残次品，反倒是想拿没有开刃的练习武器加入实战，这让柯特不得不感叹他的想法过于天真。 “算了算了，还好现在时间还早。”笑了好一会，柯特才勉强停下，他的看了一下时间，重新规划了一下行动路线，“这样吧，我们先去武器店帮你挑一把武器，然后吃了晚饭再上山也不迟。” 第十章 拿起武器 跟在柯特的身后，奥斯卡下意识的回望本来现在已经涉足的群山。在稀薄的暮色中，生长着巨大林海的山脉也装点上了茜色，成群小如黑点的归巢之鸟自远方掠过天际，投入那一片浸染夕色的群山之中。 如果自己的行动再有一些条理的话，现在也不至于还要柯特再带着自己去准bèi 一遍了吧？ 摸着自己钱包中仅存的三张一百卡隆的纸钞——这是他这个月能够支配的最后一点资金。奥斯卡有些怀疑只靠这些钱是不是真的能够买来柯特说的那些“足以用来投入实战”的武器，还是只能换来粗陋的残次品。 就在他东张西望的时候，柯特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喂，你在看哪里啊？快跟上，不然迷路了我就把你丢在这里咯。” 说着话的时候，他和莉琪正要转入一条位于街角的小巷。这条小巷相当隐蔽，在夕阳的斜射下几乎完全掩蔽在阴影之中，如果奥斯卡还继xù 将注意力放在无关紧要的地方那还真有可能和他们走散。 “对不起对不起！” 奥斯卡连声道歉，同时追上了他们。已经给他们的行动计划添了不少意wài ，现在还要让他们在带自己去购买武器的路上注意自己的行踪，实在太不好意思了，他甚至有些感觉自己已经欠下了不少人情。 然而柯特却是一脸的无所谓，只是在巷口有几分好整以暇的看着奥斯卡，简直就像刚才那个把他扔下不管的宣言只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似的：“不用道歉，这毕竟也是工作中需yào 顾及到的地方。” “什么？” 奥斯卡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不能无视的内容，下意识的反问道。可是柯特像是刻意要掩饰般拉住了他的手，硬生生拽进了巷子里。 “嘛…这不重yào ，总而言之你就快跟上来吧。” 这条巷子狭窄且弯弯绕绕，仅仅容得下两个中等身材的人并肩行走，若是稍微强壮一点的人可能就要费点力qì 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武器商店才会选择在这样的后巷里营业呢？奥斯卡起了几分疑心，但是他不认为柯特是那种会故yì 把新手骗到偏僻小巷里敲诈一番的无良前辈，再加上莉琪也跟在队伍里，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 当奥斯卡正在思考究竟会去到怎样的武器店时，莉琪突然主动向他搭起了话：“奥斯卡，你是学院里的学生？” 奥斯卡记得她早就看见了那个别在自己胸口的徽章，但是她早些时候不问，却选择突然在这时候问起，让他不免感到有几分奇怪。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所以他也就没过多思考。 于是他说：“是，我是今年刚入学的，主修科目是元素学派” 奥斯卡还记得今天早上柯特他们夸张的反应。据他们说，自打历史上出现佣兵这一行当以来，就从来没有法术士成为佣兵的记录，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身份是值得保密的东西，于是就坦然承认了。 “原来是个学徒啊…”听见奥斯卡的回答后，莉琪小声的嘀咕了几句，也不知dào 她想到了什么东西，却见她有三分阴森森的笑了起来，“真是有趣，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法术士主动要蹚浑水里呢。” “呃…这也是有点原因的。” 奥斯卡不知dào 应该说些什么，脸色多了些尴尬。 “到了，就是这里。” 不过老天多少还是有点眷顾着奥斯卡的，在他头疼要怎么继xù 话题时，柯特的话让他松了一口气——目的地到了。 在这条弯弯绕绕的小巷里走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终点最终出现在了奥斯卡的眼前。那是一栋有着高耸屋顶的石造建筑，滚滚浓烟正从屋后的烟囱里喷出。在半掩着的大门边上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李·欧蒙武器商会”。 居然在居民区最内侧藏着一个武器商会？这让奥斯卡有些意wài 。眼见柯特已经推开门走了进去，他也只好老实的跟在后面。 走进商会之后，一股浓重的热气从四面八方包裹住了奥斯卡，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汗腺猛地张开，流失的水分疯狂地向外侧排出多余的热量。屋外已经相当炎热的空气，在商会中仿佛更是严重了。 “好热！” 他不由得咋舌，毫无心理准bèi 的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叮、当！叮、当！ 哐——哐—— 金属敲打的声音不绝于耳，仔细判断，它们都是从脚下传来的，看来商会下面就是用于锻造武器的工房。陈列在周围的武器闪烁着精良的光泽，毫无疑问每一件都是精工匠心打造的得yì 之作。 “哟，这不是柯特嘛，你这家伙今天怎么有闲心来我们商会？”一个豪迈的身影从商会深处的柜台传来，洋溢激情的声音简直让商会内部炎热的空气更上了一个台阶，“还有这小鬼是什么人？” 循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奥斯卡看见在他那肌肉紧绷的身体上遍布着过往的伤痕，下意识的感觉比起明显要瘦弱许多的柯特，他才更加像是挥舞武器进入战场的战士。 “晚上好啊，老板。半个月不见你们生意似乎还是一样好。”柯特面带微笑的和男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对他解释道，“这个少年是奥斯卡，新加入的兼职佣兵。我带他来是想帮他挑一把适合的武器。” “你说这小子是新来的佣兵？我想我的耳朵应该还没有出问题。”奥斯卡感觉男人的视线集中在了自己胸前代表法术士学徒的徽章上，“什么时候法术士都要当佣兵了，难不成是我落后于时代了？” 柯特挠挠头，说：“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我们今天不是来讲故事的，而是来挑武器的。有机会我再来告sù 你原因好了。” “无所谓，来的都是客。”老板看起来也并不是很在意奥斯卡成为佣兵的原因，只是随手指了指旁边的武器架说，“自己挑吧，佣兵都是有持械许可的人，所以你爱拿怎么样的武器都不要紧。” 看向可以“随意挑选”的武器架上陈列的那些武器，奥斯卡的眼神立即被一把刀身修长的长刀吸引了。 那也是一把长刀——它的造型与柯特腰间的反曲刀很是相似，长度则较之要稍微短上一点。简约的刀锋在分量与厚度上取得了精妙的平衡，打磨精细的锋刃在火光下闪耀着摄人心魄的寒光。 长刀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取而代之的是那份显露无疑的高质量。奥斯卡几乎当场就想买下这把长刀，但是他看向价格时…那高达五位数的标价让他立kè 就明白了什么叫“一分钱一分货”。 也许是读懂了奥斯卡的心思，柯特走上前去对奥斯卡说：“不用看了，你买不起。而且比起这把刀，我觉得这些可能要更加适合你。” 奥斯卡看了看柯特所说的“这些”，那是一把简单朴素的单刀。柄部比较短，而刃部则大约和莉琪腰间的那杆手杖差不多长。钢铁的材质的构筑出了月牙的刀锋，厚实的刀背显示出其坚固耐用。 与之配套的是一个木质且用金属条加强过的斗盾，其大小仅能护住奥斯卡的小臂。奥斯卡握起来试了试，手感相当轻便，而且能够灵活的运用——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防护面积稍微有些小了。 比起一看就知dào 质量优良的长刀，这套刀盾给奥斯卡的就只是“可堪一用”了。再看向它的价格，的确是奥斯卡能够负担得起的价位：整整三百卡隆。买进这套剑盾，身上就一毛钱都没有了。 但是无论如何，这是他唯一买得起的武器了，扫视一圈周围陈列的武器，没有哪个武器要比它还更加廉价。换句话说，奥斯卡就算不想买也不行，因为他根本就买不起那些制作精良的武器。 先买来用着吧，以后攒够了钱在考lǜ 换更好的装备。 奥斯卡只能这么说服自己交了钱买下这套装备。而随后他在试用武器的区域随手砍了几下木头人时，稳定的手感也奥斯卡对这一对武器提升了不少好感。单刀挥舞起来就算是没有受过实战训liàn 的奥斯卡也能够对木偶造成可观的伤害，斗盾灵活而不失防御能力。两者搭配起来多少也算是攻守兼备。 单刀与斗盾的组合简单而有效，这一兼顾威力的同时考lǜ 到机动性的组合，也让奥斯卡活动起来更加灵敏。同时因为其携带方便，就算奥斯卡打算在运动的同时驱动法术也不会受到额外的影响。 也许之前柯特在推荐这套武器时说的“更适合他”就是考lǜ 到了这些地方吧。莫名的，奥斯卡感觉柯特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在某些细节上却考lǜ 到了许多东西。这也是佣兵工作积累下来的经验么？ 离开工房来到户外后，奥斯卡才感觉到温差的可怕。一瞬间吹来的夜风让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来到了颇为凉爽的地方的错觉。刚才渗出的那些潮湿汗水依然粘附在衣服上，让他感觉凉丝丝的。 抚摸着还带着工房余热的武器，温和的手感让奥斯卡第一次产生了自己已经成为一名佣兵的实感。 第十一章 山路 夜幕即将降临，不久之前还靠在山头的太阳已经沉下去了，只剩下几缕犹如将熄之火的云霞还拱卫于其周围。再不动身可不行了，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浪费了团队的时间，奥斯卡有些急于挽回颜面。 柯特再一次清点了携带的道具，确认万无一失之后，当即宣bù ：“一切都搞定，可以向目的地出发了。” 莉琪吞下一口从路边小摊买来的面包——这是他们用来代替晚餐的东西——然后从白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揉的皱巴巴的纸条递给柯特：“再确认一遍，我要的这些东西也预先列上行动路线了吧？” 在好奇心的鼓动下，奥斯卡瞥了一眼纸条的内容，勉强从中看到了写着“水泽箭兰”、“炎妖蝶翅膀”、“微光菌类”之类的字样。这张字条上面密密麻麻的列了各种材料，至于莉琪需yào 这些材料拿来做什么则无从得知。 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可以直接在城里的商店买到，但是对这些素材有需求的人会尽量自己动手从没人管理的庞大山野中获取。毕竟可以大量获得的素材，采集难度本来就不高，而难以获取的材料，商店也不见得有卖。 “当然，出门之前我已经整理过行动方向了。” 接过字条，柯特显得自信满满。经常在卡特里斯周围执行任务的他早就把附近山地的情况摸透了。对于佣兵来说，工作场所的情报是很重yào 的，大体上哪个地方生长着怎样的植物或是有哪类野兽在活动他们都了如指掌。 “我们这次的目标是这里——科里亚矿坑。”一边走在夜色渐浓的街道上，他一边从腰间的工具包里取出一份折成四方形的厚纸将其展开，“这个矿坑里应该有我们需yào 的大部分东西，剩下的也可以在山道附近找到。” 那是一份佣兵管理处分发的地图，上面仔细的标注了卡特里斯周边已经被皇家书士局测量过的地区的具体地形与道路路线，其情报相当完备。这时柯特的手指正指着山间的一个小点说着行动方案。 奥斯卡仔细看了看柯特手指指着的位置，那里除了标注有一些地形信息之外，旁边还有一串手写的文字标记着注意事项：“最近一次探测发xiàn 有不明高强度魔物出没，进出前必须获得相关部门批准”。 “矿坑？我们要去矿坑找夜熔菇么？而且还有这个批准…” 奥斯卡心头逐渐浮现起疑问，一般人工矿坑里是很少长夜熔菇的。因为这种比较罕见的菌类通常生长在地下暗河附近，而矿坑则大多数会避免建立在这样被流水侵蚀导致地形变得过于复杂的地方。 “应该说曾经是矿坑，说是几年前矿上出了点事之后就荒废了。据前段时间去里面调查勘探的书士队报gào 说现在里面长满了各种菌类，而且似乎还有不知名魔物活动的痕迹，所以我就顺便接了这个任务。” 柯特大致的解释道。 “这里有管理局提供的地图，至少地形还是相对熟悉的。”他接着说，“既然顺路，那就把任务一起解决了。采集的同时就能够调查具体情况，一次工作能拿两个任务的工资——你不觉得很棒么？你也能赚不少哦。” 的确，看地图上的标示，这个废矿坑所在的位置离城市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徒步走过去也就是一两时左右。柯特手上的地图是管理局发配的，那么地形记录应该不会有问题，那么一次做掉两个任务也并不是不可以的。 不过真的如柯特宣言的一样毫无难度么？奥斯卡可不这么认为。 要成为一名书士，需yào 博览群书，而皇家书士局里工作的书士们都是博物学的专家——可以说基本上任何已知的信息他们都了如指掌。能够让他们称之为“不知名魔物”的生物，很有可能就是过去没有发xiàn 过的新种。 没有发xiàn 就意味着没有情报——未知伴随的便是风险。 奥斯卡看到柯特在每一次提到“报酬”的时候，那毫无精神的眼睛里总会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泽。这让他想起离开酒馆之前大姐头告sù 自己的情报：柯特是个实打实的财迷，有时候为了赚钱会不惜冒险。 大姐头这句话说得还真一点不错。 看着柯特自信满满的样子，奥斯卡认为自己不管说什么都不可能阻止他的计划了，于是他只好选择信任柯特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心：“那么一切就麻烦你了，希望不要出现什么意wài 就好。” 时间接近晚上七时二刻，参加人员的装备已经确认完成，是出发的时候了。此处距离目的地并不远，只需yào 顺着西门广场前的大路稍微走走，就能够看见通向后方山地的大门及在高墙连绵不断的山脉。 这边不像北区一样拥有广阔而肥沃的平原，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树木茂密，动植物的气息溢满四周的群峦，山岭之上全是无穷无尽的树木海洋。夜风轻轻吹过，树枝摇晃时发出的声音就像大海的波涛声一般。 夜间变得微凉的空气轻拂着奥斯卡的脸颊，这是从山脉上飘荡至此的一阵微风。微风中夹带着泥土的气息，这是空气里多余的水分带来的信息。明天应该会下一场大雨，主修空气系法术的他可以确信。 从卡特里斯的西大门出发，可以看到一条宽阔的公路，用碎石铺就的道路曲折的穿过山脉的包夹，一直延伸向远方。只要沿着那条道路一直走下去，就能够通向位于自治领中心地区的尤利亚斯城。 这条公路作为连接卡特里斯与尤利亚斯的主要通道，每天白天都会相当热闹。除了运载往返于两地间的市民的定期车按着固定时刻在这条道路上奔忙，时不时还会有许多运送货物的车辆在这里进进出出。 而到了晚上，沿街的路灯如同地上的繁星，一直延伸到与天际相接之处。 不过柯特一行人并不是要沿着大路走到中心城去的，在大路上走了一会，便移步踏上了通往山脉的小路。不，与其说是“小路”，其实三人脚下的所走的路只是在草丛中勉强开辟出来的、仅仅能够容纳一人通行的兽道。 可能是普通的野兽为了在山野中寻找食物在固定的区域间长时期的往返而被无意中开辟出来了雏形。随着时间推移，在这里被开发了之后，山民们也为建成这条小道做出了贡献。他们像三人现在这样在路上来来回回，或者是拉着装有各色货物的小车从这里经过，最终形成了这样的道路。 走在高低起伏的土路上，稍一打量就会发觉四面已经被各色不知名的花草包围。微凉的阵风扑面而来，一股不知名野花的暗香也随着轻风透过空气隐隐约约的传入鼻腔内，令人很是愉快。 如果只看着这副令人心旷神怡的夜景，可能会有人想要在这里野营吧？可是这是一种很危险的举动。徘徊在山野间的魔物可不会管周围环境是否漂亮，对于主动送上嘴边的夜宵，它们会用自己的方式“欢迎”他们。 走在密集林木包围的小道上，奥斯卡小心翼翼的让自己尽可能不要发出多余的响声。在学院中的教程也不乏野外生存的内容，尽管只是纸上谈兵，可对于夜色中的密林究竟有多危险他多少也是清楚的。 尽管如此，他依然有一种想要大声向领头的柯特提意见的冲动，因为们两人的移动速度实在有点让他赶不上了。 是的，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奥斯卡就这样被两人甩在了后面。 不断涌出的汗水再一次浸湿了衣服，呼出的气息也开始粗重，奥斯卡感觉到了疲乏。为了不被扔在后面他已经尽lì 跟上了柯特的步伐，可是依然能够感觉到自己与两人的距离正一丝一毫的被拉大。 现实中的法术士也是需yào 锻炼的，并会不像流行小说里面描写的那般夸张到弱不禁风一吹就倒，但是也就是普通人的程度。平时在学院之时奥斯卡可以为自己的身体素质感到自傲，可是和这对兄妹简直让他无话可说。 柯特毕竟是老资格的佣兵了，身体条件比普通人要强是肯定的。奥斯卡在后面看着他毫不费力的迈开大步向前走，感觉在这种略有些崎岖的山道上快步前进对他而言似乎是家常便饭一样毫不费劲。 而莉琪就有点令人难以置信了。 这个一眼看上去就像故事里一样“弱不禁风”的她居然能够不紧不慢的跟在柯特身后约两步远的距离上。不多不少，这两步的距离始终保持着，不管走了多久，她都毫无疲态，也不见丝毫停滞。 这两兄妹真的和外表看起来一样身体不好？奥斯卡有点不太相信了。 “柯特先…” 终于，再走了好一会后，他终于快忍不住了。本不沉重的背包在这时都仿佛变成了累赘，压迫得奥斯卡难以前进，之前还让他感觉到成为一名战士的感觉的武器，也在提醒着他，它们是钢铁。 就在他要喊出来之前，柯特阻止了他：“嘘——安静，快找地方隐蔽。”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十二章 暗夜中的住民 月色被逐渐浓厚的阴云遮蔽，一直维持停歇的夜风也变强了，直吹得丛生的蒿草发出沙沙的响声。树荫掩蔽之下的草丛中，柯特、莉琪、奥斯卡三人正躲藏在其中。蒿草摇曳的声音恰到好处遮住了他们发出的声响。 差不多躲了有七八分钟，夜色浓厚的山林里没有任何动静，奥斯卡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压低了声音，询问躲在前方不远处一丛稍微高一点的杂草中的柯特说：“柯特先生，为什么我们要躲在这里？” “嘘——” 柯特身上略有些灰暗的衣服遮蔽了他的形态，让他整个人宛如一块形态怪异的石头。他就像是为了不被什么东西发xiàn 一样，只是将手放于嘴边摆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用最小的活动幅度示意奥斯卡不要活动。 “嗯？” 反应不过来的奥斯卡漏了半拍，他不太清楚佣兵间约定熟成的手语蕴含的信息，只能够勉强看出柯特要他别说话并且躲好的要求。 一直静默跟随在柯特身后的莉琪不知在什么时候带上了一副眼镜，远远盯着远处只有无尽黑暗的密林。眼见奥斯卡还是一头雾水，一直蹲在他旁边的她只好负责起了担任代替柯特解说的角色。 在他将身体掩藏好之后，她像有些不耐烦一样稍微指了指前方另一处草丛说：“柯特是让你看那边方向。” 接着她呵呵笑了几声：“看你一副老实点样子，本来还以为会做好准bèi 工作。没想到连佣兵管理处免费提供的手册里让记下的手语都一无所知，就敢来参加实地任务。从某个意义上来说，也真是让人感到意wài 啊。” 被莉琪露骨的评价之后，奥斯卡的脸一瞬间有些发红。他耸了耸肩，装作仔细观察周围情况的样子左右观望着。可是莉琪指示的方向上，只能够看到在不明晰的月光中微微显露出轮廓的各种植物和散乱堆积在地上的石块。 “好了莉琪，你别拿奥斯卡开玩笑了…稍微准bèi 一下，有东西在靠近。” 就在两人说话间，柯特已经微微屈下腰，让自己的身体进一步隐蔽在半人高的草丛之下。同时他的手也搭在反曲刀的握柄处，微微从刀鞘中错开的锋刃宣告持刀之人随时就能发动攻击。 看见柯特摆出即将迎击敌人的姿势，奥斯卡也不敢大意。他将盾护在身前，手也搭上了单刀的刀柄。与和柯特模拟战时由心底升起的紧张感类似，不知即将面对什么敌人带来的压力让他喉咙发干。 然后他看见了，在树木的间隙中，有好几个个小小的身影蹑手蹑脚的行动着。虽然只能勉强看见轮廓，但是可以断定那是一个人型生物的影子。 它的躯干相当矮小，四肢则显得yì wài 的结实。在那只到正常成年人一半的身高上顶着一个不合比例的硕大脑袋。稍微看看，大如南瓜的头部上还生着一对差不多有小孩手掌大小的招风大耳。 奥斯卡明白柯特为什么一直要强调“安静”了，这家伙的大耳朵肯定能够将周围的风吹草动一丝不落的纳入耳中。奥斯卡见过与外形轮廓之相似的小怪物——在学院中有许多这种小家伙作为勤杂人员管理着日常生活中的琐事。 “精怪？” 躲藏在阴影里的瘦小身影小心翼翼的缓步移动着，从层层阴云遮蔽下透出的微薄月华模糊间照亮了它的样子。虽然不过是一瞥之间，但是奥斯卡可以确信，这些怪物并不是自己熟悉的那种生物。 学院里的那些穿着标准毛线工作服的小精怪身上有着毛茸茸的柔顺皮毛，抚摸起来相当舒适。而眼前出现的这些生物则完全不同，它们的体表看不见一丝毛发，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皱巴巴的，简直像死物一样灰溜溜的毫无光泽。 说实话，学院里的小精怪看上去可比这些外表特征完全是兽类的怪物可爱多了，它们举止相当有礼貌，还能够简单的和人类交流。而眼前的这种怪物却显得野蛮而粗俗，它们身上一丝不挂，手中还抓着粗劣打磨的尖锐石器。更为引人注目的是它们有着长长指甲的爪子，上面沾满了黑灰的污垢。 除了出现在眼前的，它们还有几个同伴躲在草丛里，奥斯卡估算它们的总数大概在七八只这样。从它们龇牙咧嘴，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四处扒拉着，长满尖牙的嘴巴里不住有粘液垂流下来。 “别急着否认自己的直觉，”眼见奥斯卡想改口，柯特突然压低着声音说话了，“这些怪物和学院里的那些小家伙也算是同类。它们是一种居住在森林地下洞穴里的穴居精怪，一般在晚上行动。” 奥斯卡看了一眼远处偷偷摸摸摇晃着脑袋的怪物，他实在没办法把这些丑陋的怪物和照顾自己日常起居的生物联系起来。它们那险恶的外貌不断强调着它们是凶暴的怪物，而不是温顺的仆人。 看着一脸疑惑的奥斯卡，莉琪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你觉得很奇怪么？其实就像小猫和狮虎之类也是同类一样，这些生物在血缘上毫无疑问就是那些被你们压榨劳动力的小东西没有开化的远亲。” “咯哩呱啦——” 感觉到莉琪话语中的调侃，奥斯卡刚想反驳，远处的那只洞窟精怪就已经行动了。它张开那张血盆大口发出怪异的叫声，怪异的声调在树林间回荡。虽然听不懂它的叫喊，但是奥斯卡觉得它似乎是在联系不远处的同伴。 “咕噜哇！” 果然，听见这只精怪的叫声后不久，远处也传来一声尖锐怪叫，如同身居高位的领导在大后方指示手下工作一样。不一会，从黑暗中又转出来几个模样差不多的小怪物，它们拿着各色石器，紧张地行动着。 它们看来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一群人类躲在一旁观察着他们，佝偻着那矮胖的身体，一蹦一跳的快速移动着。它的四肢虽然看起来又短又粗，不过那迅捷有力的动作证明了那四肢是相当结实的。 柯特慢慢的移到两人身边，宣bù 了自己的决定：“没有必要和它们冲突，就在这里等它们搞定自己的事情然后走就好了。” 佣兵并不是战斗狂，没有必要进行的战斗就回避好了。这毕竟与任务无关，就算将这些小怪物全都杀掉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这和莉琪这段时间着迷的桌面游戏不一样，杀掉怪物既不会有战利品也不会有经验值。 奥斯卡同意柯特的决定，他看这些洞窟精怪胆小如鼠的样子，感觉如果受到突然来到的危险威胁，第一反应应该是逃跑吧？想到这里，奥斯卡之前的紧张一扫而空，稍微有些悠闲的等待精怪们工作完离去。 远远望去，这些面容丑陋的精怪正向着前方生长着一小片灌木的地方跑去。这个季节正是灌木浆果成熟的时候，就算只是借着并不明晰的夜光也能够看见那些灌木枝头上挂着的青白色果实。 那些在学院里工作的精怪大都是吃一些水果维生。虽然二者不是同一种生物，但是相似生物的习性也不会有天差地别的变化。它们现在来到这里，大概是想要采集灌木上的浆果作为食物。 “咕哩呱啦！” 稍微观察一下，连同最开始的那家伙，一共有五个精怪在采集着灌木丛中的浆果，他们发出奇怪的喊声，吵吵嚷嚷的把采集到的浆果抱在怀里。看它们肆无忌惮的样子，简直就像把这片林地当做了自家后的菜园子一样。 哗啦！ 就在那群精怪采集了不少浆果之时，远方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然后是随之不断的细碎响声。听起来就像是丛生的草木被外力作用粗暴的摧毁，泥沙与草木相互碰撞后产生了嘈杂噪声。 “呱呀——” 似乎传来草木轰响的方向正是那群精怪所在的方向，那几只已经采集着食物的精怪在巨响发出的瞬间，从喉咙里几乎异口同声的吼出让人忍不住简直想要把耳膜戳穿的高分贝的尖锐怪叫。 奥斯卡龇牙咧嘴的捂住耳朵以缓解这几乎可以让耳朵穿孔的声波攻击，过了好一会，才好不容易从中适应过来。他本想询问柯特与莉琪的情况，可是当他看向他们时，又把想说的话吞下去了。 莉琪正在驱动着法术，焕发单调白垩色光辉的纹路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她的眼镜。从她病态的双手附近接连不断以极快的速度闪烁起四边形的魔方阵的影像。而柯特此时正护卫在她的身前，疑惑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没多久，莉琪的法术便已经准bèi 完成。白垩色的光彩舞动起来，风吹蒿草的沙沙声、土木崩裂的嘈杂声还有精怪们惊慌失措的大呼小叫声…一切声音似乎都被隔断了。以莉琪为中心，产生了一个笼罩住三人的无色圆阵。 柯特未曾见过相似的法术，不仅是在课堂上，他甚至没有从书籍的记载中见到过与这个法术形貌相似的法术。只能从其形象猜测出它是一种用于隐藏身姿或是保护圆阵内侧人员的防护性法术。 另一头，受惊的精怪们丢了魂似的，争先恐后的向各个方向跑去，毕竟生物的本能让它们知晓，能够活下去才是最重yào 的。也不知dào 是否是莉琪设下的圆阵的效果，在它们四散奔逃的过程中，没有一个靠近三人所在的位置。 不过那吓跑精怪们的东西是什么呢？这个答案很快就被解答了。 那是缩在一团黑雾中的怪物，浓重的黑雾里能看见那熊熊燃烧着的赤色目光。从黑暗中生出的双翼撕裂开脆弱的草木，包裹在浓雾中的巨体从三人头上划过，追逐着几只逃离的精怪投入更远方的树林中。 “那怪物是什么玩意啊…” 看着雾气包裹的怪物远去，奥斯卡感觉尤有余悸。方才这个怪物从自己脑袋顶上划过去的那瞬间，他感到了一阵极其不快的恶寒。 柯特还刀回鞘，然后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看向鬼蝠消失的方向说：“只不过是一只鬼蝠，一种夜行性的魔物而已。” 第十三章 到达 很奇怪。 柯特不动声色的领着奥斯卡和莉琪走在通向科里亚矿坑的山路上，同时回想起之前在半道上遇见的事情。距离与鬼蝠遭遇的那时候已经过去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了，萦绕在他心头的疑云却扩大了许多。 今天晚上的森林给了柯特一种异样的感触，让他感觉很不舒服。这是一种微妙的躁动感，仿佛这个森林里出现了一种与它们本质格格不入的事物，逼迫得这片山林紧张的发出一阵又一阵前所未有的骚动。 嘎——嘎——嘎—— 起风了，远处群山响起一片夜鸦惊惶失措的啼叫，阴云层层叠叠，以极快的速度一片片挤压过来，本已朦胧的月光更进一步被遮掩。天际处闪烁的电光正在昭示用不了多久，一场猛烈的风暴就要袭来。 现在必须加快脚步了，柯特遥望风暴将至的方向。夜色中的山路相当危险，这是每个佣兵都牢记于心的常识。而若是想要在暴风雨肆虐的山林中赶夜路，这种行为简直和主动走向危险无异。 柯特出发之前在安排计划时就已经规划好了路线，凭着这些年累积下来的情报，他有自信可以安排出能够规避大部分风险的路线。事实证明他是对的，最初的情况的确如计划中的一样毫无异状。 突然遭遇野生的精怪夜里出来觅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毕竟这些畏光的生物白天以地下土穴为家，到了夜晚就会出没在浆果丛附近采集食物。这样的变数最多不过是稍微拖慢一会前进的脚步 可奇怪的是那突然出现的鬼蝠，和精怪同为夜行性生物的这种魔物相当稀有，最近一次目击报gào 是在半年前，几个猎人在卡特里斯东面的深山溪谷附近发xiàn 了死去的鬼蝠的尸体，当时还造成了小规模的轰动。 与其稀有程度匹配的是这种魔物的危险程度。在皇家书士局的记录中，这种魔物甚至即将踏入“天灾指定”的水准——那是“传说中”人力完全不可敌，其存zài 简直就可以与活动的天灾相匹敌的怪物们。 柯特知dào 这个记录并没有夸大，因为他过去曾经见识过一次鬼蝠的威力。 那是一次临时的狩猎任务，目标就是“尽可能消灭或者驱赶出现在原木采伐地的一只鬼蝠”。佣兵管理处甚至强调“尽可能驱赶，如果不行就撤tuì ，保住性命回来才是关键”，可见这种魔物有多么危险。 没有人知dào 是伐木工人惹上了这个怪物，还是它仅仅是路过采伐地。只是当佣兵们和警备队员一同赶到任务地点时，满目疮痍的营地只剩下了一地的尸体，而作为犯人的鬼蝠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黑暗之中。 它们的存zài 对于大部分活物都可以说是致命的，盘绕在它们周围的那团黑雾其实是一种高浓度的剧毒性气体。只要稍微吸入那些气体，这种杀伤力过强的“自卫工具”会让大部分活物在短短数秒间丧失呼吸能力。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颇具破坏力的魔物，性格却是胆小且怯懦的。它们极其害pà 伴随着人类都市一同存zài 的喧嚣与光明。换句话说，它们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么靠近卡特里斯市区的森林中。 这是很奇怪的现象，柯特觉得有必要在完成任务之后上报给管理处。他隐隐约约间感觉到这事情不太寻常，有可能还牵连不小。 惊觉自己在思考中下意识加快了前进的步伐，柯特生怕奥斯卡要抗议自己跑得太快，赶忙回头看向后方的情况。 柯特不由得叹气，果然让不怎么习惯体力运动的法术士学徒这么快就参加实地任务还是太勉强了。他停了下来，向还在苦苦支撑着身体继xù 前进的奥斯卡询问到：“奥斯卡，你还跟得上么？” “他现在还没有趴下，不过也快了。”莉琪左边眉头挑了挑，然后没好气看向奥斯卡说，“不过柯特，就他这样的体力还想要当佣兵，到底行不行啊？为了大家都好，你还是和大姐头说他没有通过怎么样。” 她依然保持着固定的速度在前进，稍微皱起来的眉头在宣告自己有点不太高兴。因为即将席卷而来的风暴，原本打算在附近捕捉的炎妖蝶全都躲起来了。结果就是莉琪预定的计划不得不取消。 跟在莉琪边上的奥斯卡则仿佛要争着一口气似的，他猛地抹去额头上积蓄已久的汗珠，大声说道：“我、我觉得我还能再、再、撑一会。柯特先生，请你、不要在意我，继xù 炒目的地前襟吧！” 说到后面几个字，他都有点口齿不清了，就凭这样子的状态，他大概是不太可能再发脾气什么的了。这个倔强的少年汗流浃背满脸通红，如果不是凭借着不服输的意志力才勉强能跟在现在的位置。 柯特本想告sù 奥斯卡，他有志气是好的，不过在走到目的地之前就累趴下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可是再稍微想了一会之后，又决定不告sù 他了。只是稍微让自己继xù 前进的速度稍微慢了下来。 “到了。” 终于，在一番折腾之后，三人终于来到了这次的工作地点。随着头目翻过一串连绵的平缓小丘，视野陡然变得开阔了起来，一段人工修筑的道路显露在来客眼前。长到路面上的荒草仿佛在宣告此地荒废已久。 沿着杂草丛生的小道向前走一会，一片在木栅栏包围下的废弃建筑群就进入了几人的视野中。栅栏在这几年的风吹雨打中早已倒塌大半，将内部全部袒露，已然起不到一星半点防卫及阻拦的作用。 从栅栏倒下的缺口中踏入建筑群后，奥斯卡两眼所见的清一色是低矮的棚屋。这些用简陋木块及绳索捆扎搭建而成的墙板在愈发强烈的阵风中瑟瑟发抖，发出了嘎啦嘎啦的声响，犹如将死的哀嚎。 也不知是多久没有打理过了，透过破败的窗户看进去，棚屋显得灰蒙蒙的。看得出来在人员撤离的时候，他们也将生活物品也全都被带走了，所以棚屋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框架，其他什么都没有。 轰隆隆！ 耀目的闪光在远处落下，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响彻天地的雷鸣。借着那一瞬间就转瞬即逝的光照，奥斯卡看见了在稍微远一点的前方有一条缓慢升起的坡道，直通黑黢黢的矿洞——那简直就像一条吐出舌头的死狗。 奥斯卡有一种感觉，这里不是一个矿坑，更像是一座坟窟，埋葬着许多被遗忘的事物。如柯特当时所说，这地方已经荒废了很长时间了，曾经热火朝天的矿区如今已然呈现出一派衰败而陈腐的气息。 明明一路走来都没有任何有人来过的痕迹，可是在来到矿洞大门边上时，奥斯卡才注意到那个足有拳头大的锁头很明显是新换上的。这枚大锁并没有通常印象中的锁孔，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造型奇妙的凹槽。大锁紧紧锁住了通向矿坑内侧的铸铁大门，和已经锈蚀的大门搭配在一起，显得相当不搭调。 “这个矿坑本来已经封锁了，所以很长时间没人来过了。”柯特抚摸着门锁，然后掏出了一只和锁头一个颜色的球体，“最近这段时间书士队的那些人就来这里调查过了一下，门锁就是他们换上的。” 只见柯特将球体稍微摆弄了一下，捏出了一个像是打开的书页的模样，然后就嵌入了门锁上的凹槽中。在那个奇怪的东西嵌入门锁后，巨大的门锁就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不过片刻就被打开了。 “这是书士局特制模型密码锁，据说没有对应的模型球体是打不开的。”推开沉重的铸铁大门，柯特解释道，“他们说是为了防止没有钥匙的家伙无法轻易的进入矿区才使用了这样的密码锁。” 与一派陈腐的工棚区差不多，矿坑内部也已经一副衰败的样子。只是在沉积的灰尘上有一串来回过一趟的脚印在告sù 柯特他们，不久前是有这么一批人进出过矿坑——他们毫无疑问就是来调查的书士队了。 咔嚓！ 又一阵霹雳发出轰鸣，这一次好像离得分外接近，让一直都表现得很淡定的莉琪都微微颤了一下。片刻之后，豆大的雨点便朝大地发起了疯狂的冲锋。狂风卷携着暴雨，包裹住了这片天地。 走进矿坑内部之后，柯特点亮了一盏矿灯，同时从挎包中掏出一卷小地图对照着扫视：“我们这一次来的任务不仅仅是采集，还要顺便检查一遍坑道内侧的状况并且记录下来向管理局通报。” 然后他对身后两人说道：“矿坑内部的地形很复杂，要是迷路了搞不好还有可能会困死在里面。所以到矿坑里面之后跟紧我。” “了解了。” 奥斯卡点了点头，他好不容易才从精疲力竭的状态下缓和过来，现在又要继xù 前进，这实在让他吃不消。然而他也知dào ，成为佣兵之后这样的行动就是家常便饭，他必须尽快让自己成长起来。 看着努力让自己提起劲来的奥斯卡，柯特点了点头——这个年轻人给他的感觉很不错。也许他不是最出色的，也许一个法术士的学徒想要成为佣兵很奇怪，但是他正在用自己的毅力证明着自己。 将矿灯探向深暗的矿坑内部，一连串崭新的脚印为即将踏入其中的三人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第十四章 科里亚矿坑 矿坑之外，风雨大作。矿坑之中，黑暗盘踞。 哗啦啦的雨声透过重重岩石的阻隔夹杂着轰鸣的雷声一齐传入矿洞的走道中，为阴森森的矿坑添加了几分寒意。这个矿坑似乎有别的出口，席卷而至的狂风从另一头灌入，发出幽灵般的低号。 仅仅是柯特手中那盏矿灯提供的光明完全不足以照亮整个矿道，只是勉强让三人能够看清楚前进方向上的情景而已。视线范围之外的黑暗在微薄的光明里显得尤为鲜明，它们纷纷堆积在角落里，躲避着矿灯的微光。 废弃的矿坑里残留着许多过往的痕迹，还未来得及搬走的木箱中存放的东西早已朽烂，里面已经成为蜘蛛或是其他小虫子温暖的家园。曾经用于运输矿产的简易轨道依然保留着几乎完整的结构，只是矿车却不知所踪。 慢慢向前走着，柯特开始向奥斯卡简单的介shào 起了科里亚矿坑的背景——当然，这也只是他把道听途说的小消息组合在一起勉强拼凑出来的。 在过去，科里亚矿坑还在向卡特里斯供应大量从其内部采掘出的高质量铁矿石时，这个矿坑在卡特里斯人眼里还是挺出名的。不过他们比起叫这里的正规名字，更喜欢将这里称为“铁血矿坑”。 因为当初开办这个矿坑的老板普林斯·科里亚是一个十足的恶棍。他用各种方法压榨矿上的工人，有时还会用暴力逼迫他们进行高强度高风险的开采作业。他们的生活甚至比新大陆庄园中的奴隶都不如。 有人如此评价这个矿坑：科里亚矿坑里流淌的不是矿脉中生产的铁矿石，而是工人们悲惨的血泪。 于是在三年前，备受压迫的工人们的怒气终于爆fā 了，数十名愤nù 的工人们用自己的采矿工具把矿场主科里亚杀死了。 其后的事情柯特就不太清楚了，据说也是经过了各种各样的审判或是调查什么的。似乎还因为各方的压力，这件事甚至成为了许多不可告人的事件曝光的导火索。总而言之在最后，矿坑被迫关闭了。 “我记得差不多就是这样。这事情毕竟是我来这里之前发生的，要我说清楚前因后果我可做不到。”柯特打着矿灯在前方引路的同时说着，“不过还真的和那些书士说的一样，这里都快变成蘑菇洞了啊。” 自进入矿道伊始，他们就注意到了，这里生长的蘑菇明显数量过多了。放眼望去，到处都生长着各种各样的蘑菇。 “莉琪，那种微光蘑菇是你要的么？” 柯特指着不远处坑道的墙壁上说道，那里生长着好几朵散发着淡绿色幽光的蘑菇。犹如幽灵的眼睛。 这些蘑菇发出柔和的微光，在漆黑的坑道里闪烁着。这些冷光并不强，它们提供的光亮程度还不如一支风中残烛的火光，在洞窟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莫说照亮书上的文字了，就连对面的人影都没办法轻易分辨得出。 这是最普通的微光蘑菇“幽绿”，其他的如果按照它们的光芒来进行分类，大抵可以分成数十种。这些普通的微光蘑菇没有毒性，可以拿来食用，也可以用来提炼一种荧光涂料。若是稍微与其他材料混在一起，还能搭配制成特殊药剂。 “不是这种，我要的是发出紫色光那种。”莉琪摇了摇头，“不过这里蘑菇这么多，也许在更加深一点的地方可能会有吧。” 紫色光的微光蘑菇？ 奥斯卡有点迷惑，他的印象里，自己曾经在草药图鉴里看到过各色微光蘑菇的药用价值，可是他一时想不起紫色的微光蘑菇能够拿来做什么了，只记得书里面说这种蘑菇是一种相当稀有的亚种。 奥斯卡看莉琪的样子，她的年龄应该和自己差不多。这应该也是必须在学校学习的年龄，可是奥斯卡可以确认莉琪绝对没有就读于学院中。想起那时候躲避鬼蝠时莉琪表现出的法术能力，他不认为莉琪的资质无法进入学院就读。 还有柯特表现出来的能力，作为一个铁级别的佣兵实在有点屈才了。可是他对此似乎完全不在意，只是大大咧咧的过着自己散漫的生活。 摇了摇头，奥斯卡真的越来越搞不懂这两兄妹了。 随着柯特转过一个弯，再沿着向下的楼梯走下矿坑的地下第二层通道。顿时眼前出现的景色让奥斯卡的思考能力暂时断线了。 目之所及，犹如遍布繁星的夜空。 一丛一丛的微光蘑菇从岩壁中探出头来，柔软的小伞温和的放射着幽幽的荧光。这些闪耀着各色光辉的菌类从矿坑各处角落里大量探出头来，只要是有泥土痕迹的位置，就有这些发光菌类的痕迹。 在遍地出冒出头的微光蘑菇群落下，整个矿坑被各色冷光照射的清清楚楚。先前还嫌弃它们的光芒犹如风中残烛的奥斯卡彻底明白了什么是在质量不及之时通过纯粹数量的堆积形成的暴力。 走在队伍最后的他难以置信的揉着自己眼睛，想看看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作为法师学徒，在学习中也算见过不少超常的事物，但这次呈现在他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打心底里感到了难以置信。 “真是够夸张的，这已经不是太久没人来就能够说得通的了吧。”柯特的眉毛挑了挑，像是在表达自己也很意wài ，“那些书士说蘑菇疯狂生长时我还以为就是楼上那种水平…看来这才是所谓的疯狂生长来着。” 说话间他就已经熄灭了提着的矿灯，将其装回挎包中。这些蘑菇提供的照明已经足够了，反倒是手中这盏矿灯提供的照明要显得微不足道了。在闪烁冷光的蘑菇海中，它已经完全没有必要继xù 工作。 “好多啊！” 莉琪感叹着，她抬起头来看着洞壁上的蘑菇，仔细的搜索起每一簇蘑菇丛生的洞壁，想要从中发xiàn 自己搜寻的目标。可是在发xiàn 这里也没有她需yào 的那种“发出紫色光的荧光蘑菇”后，她明显的对它们失去了兴趣。 她抱怨着穿过长满蘑菇的土地来到柯特身边，对他说：“这里也没有，简直是多而无用。看来还要往深处走一点。” 这里名义上是旧矿坑，却已经没有一点矿坑的样子了，洞窟中被人工挖掘出的矿道如今在蘑菇群落不断的攻势下沦陷为它们的领土。而在蘑菇的王国之中，有一条很明显被入侵者开辟出来的道路向前延伸着。 这条路并不宽阔，柯特有些疑惑的对照着之前留下的脚印。可以肯定是书士队测量时才开拓的，周围的蘑菇有被采集过的痕迹。他讶异的发xiàn 不久之前开辟出来的道路，现在又一次长出了蘑菇。 在四处岩壁上，他还发xiàn 有一些仿佛是利爪刮骚过的痕迹。这些痕迹很新，像是前不久才留下的。如果书士队的成员们汇报的信息没有保留的话，那么这就应该是他们称之为“未确认魔物”的那些生物留下的。 沿着这条被前人开辟出来的小道，三人小心翼翼的在坑道中行走。每踏出一步，都要提防着落脚的地方的安稳。因为不仅仅是岩壁上长满了微光蘑菇，在地上还冒着一簇又一簇的奇形怪状的菌丛。它们与那些人畜无害的微光蘑菇相比起来，这些家伙的安全性就有点值得让人怀疑了。 “小心脚下！” 果然，还没走上几步，站在队伍最后的莉琪就看见身前的奥斯卡即将踏下下一步的落脚处就有一丛危险的玩意，急忙提醒他。奥斯卡被莉琪突然的提醒惊吓了一跳，情急之下，他只好赶忙调整前进的姿态，好让脚落在另一个地方。 稳住身体重心的他回头看向本来应该是落脚点的地方，一小簇呈圆环状的小蘑菇高矮不一的生长着。仔细看看，它们底部其实连在一起，就像小小的围墙，而先端伞状部分似乎浸染了不知从何而来的鲜血，呈现出一抹怪异鲜红色。 “呼——”放下心来的奥斯卡长出了一口气，可是当他反应过来那些还算得上楚楚可怜的蘑菇群是什么后，他又不由得冒了一股冷汗，“居然是血染王冠…为什么这地方会连这么危险的毒菇都有生长？” 平日里学来的植物学知识提醒他，这种蘑菇极为危险。平时它们的外表确是人畜无害的笑笑蘑菇。可要是有人不小心破坏了它们的菌伞后，它们可是会爆fā 出能够轻而易举杀伤附近人类的强烈毒性孢子雾的。 “走路的时候小心点脚下，这里满地都是陷阱。”一脸嫌恶的看着奥斯卡，莉琪不知是好心的提醒还是纯粹只是在担心兄长的安危，“要是第一个任务就因为这点小事交待了小命，负责带领你的柯特可是会很麻烦的。” 回过头的奥斯卡注意到她漫不经心的迈开步子走着，脚步轻盈且相当巧妙的从没有蘑菇生长的夹缝中划过。 这就是经验的差距？ 难以辩白的奥斯卡低下了头：“对不起。” 的确，要是真的一不小心弄出麻烦来，那一行人可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这在团队行动中是绝对不可原谅的。不，真要到了那种时候，就已经谈不上原谅不原谅了，可以肯定自己将会成为一行中的耻辱。 莉琪毫不在意，只是走到他身后，催促着停下脚步的他快一点行动：“不用对不起，你还是快走吧，小心点就好。” 奥斯卡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女虽然外表看起来相当的不起眼——她甚至比自己还要矮上不少——但是自己在气势上早就被狠狠地压了一头，他只好连声应着“是是是…”，同时加快自己前进的步伐。 第十五章 岔路 和道路相对简单的第一层相比，第二层的道路明显要错综复杂许多。 一圈又一圈单调的结构与毫无起伏变化的道路，还有隐蔽得过分的岔路…这些简直像是为了让人在隧道内部迷路刻意安排出来的。奥斯卡都要怀疑最初挖出道路的矿工是不是打从心底里就准bèi 在这个地下挖出个迷宫来。 如果不是柯特借着墙上微光蘑菇散射的微光看着地图同时指引前进的方向，三人就只能靠书士队开辟出来的那些几乎又要被蘑菇们重新占领的小道来前进了。这实在是让人有点难以忍受。 不过不管怎么抱怨，这也已经是过去式了。也不知dào 花了多久时间，三人终于把矿区全部走了一遍。尽管没有在矿道内发xiàn 任务需yào 的夜熔菇，不过莉琪终于在最后一小段路的尽头发xiàn 了自己需yào 的那种微光蘑菇。 奥斯卡看着心情逐渐好起来的莉琪，感觉之前从她小小的身体中不断放射出来的压迫感也稍微减轻了一点。尽管阴沉沉的脸色一如既往，可是在她仔细观察到手的素材时，那毫不动摇的表情也稍微软化了点。 也许这是一个好的开端吧？奥斯卡这么想着。 奥斯卡原本还想要趁着莉琪心情稍微变好的时候和她稍微交流一会，可是这个机会转瞬就消失了。在一个被还未完全锈蚀的铁门挡住的甬道前，柯特稍微做了个招呼：“来来，过来这里。接下来我们要走这边了。” 借着幽幽的微光走近仔细观察，可以看见铁门上的栅栏已经布满了锈迹，明显许久未经保养了。门上特意标明的油漆已经剥落，只是“禁止进入”这一行大字还是勉强可以看出个轮廓来的。 尤为让人不能瞩目的，是这扇大门上明显存zài 着许多崭新的被破坏痕迹。有一大部分的栅栏被硬生生的打断了，大门边缘的连接处也露出了明显的的断口。附近残留的破坏痕迹毫无疑问在证明这扇门曾经被暴力破坏过。 不出意wài 的话，之前在洞窟内发xiàn 的零星魔物活动痕迹应该全是以此处为出发点。那些魔物破坏了这扇隔离门，侵入到矿区内部。在此之后，它们就在矿区内四处肆虐，留下了自己到此一游的证据。 看着大门上扭曲的痕迹和禁止进入的标牌，奥斯卡心里又浮现了一些担忧，能够将铸铁大门破坏并且侵入坑道内，这些魔物的力量可不小。他颇显怀疑的向柯特询问：“这里？你是说我们要进去？” “啊，是的。我们要进去——准确的说是我们‘必须’进去。”柯特确认了奥斯卡的疑惑，并且强调了一遍这次任务的目的，“大门是书士队修复的，我们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尽量收集那些罪魁祸首的情报。” 一个和矿坑外面大门上的门锁类似的东西挂在上面。 奥斯卡现在回想起来，之前自己之前还为这个任务太简单了而心怀不满，现在却又打起退堂鼓来怎么说得通。他想不出一点足以反驳继xù 进行这个任务的理由——既然这是任务的需yào ，那么就必须行动。 于是他攥紧了拳头对柯特说：“我知dào 了，让我们继xù 行动吧。” 吱呀—— 被书士队成员勉强修复的铁门摇摇晃晃的，显得极为不安全。当柯特解开了连在几根维持稳定用的锁链上的门锁后，它当即在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陡然洞开，宛如寿终正寝是发出的叹息。 歪歪扭扭的铁门后连接着一条甬道，甬道很宽，但是高度仅容莉琪直接走过，柯特和奥斯卡都要蹲下才得以通过。走在甬道中隐隐约约还能够听见通道的另一头有“哗啦啦”的水声传来。 废了不少力qì ，三人通过了甬道。顿时，一块开阔的空间出现在三人眼前。这是一个巨大的洞窟，之前恍若星图的微光蘑菇群落已经实属难得一见，可若是与此时呈现的景色相较，那简直微不足道。 这时他们才知dào 风暴已经过去了，被风暴洗过一遍的夜空显得无比干净。乌云纷纷散去，群星在白月澄澈的光辉下显得极为稀薄。稍微眺望一会，洞窟的情势也纳入眼里，若不是亲眼见识，可能没人能想到这般景象。 洞窟并不是完全封闭的，大概是地质运动的原因，远方一部分山体已经崩塌了，清明的月光自裂口射入，照亮了洞窟内侧的环境。洞窟内广阔的空间已然陷落，只剩下那被一片地下湖所包围的湖心岛。 从三人方才走出来的甬道直接通向了前方的一片高崖，稍近一些则一块向下的岔路，那是一条直接通往地下湖畔的斜坡，从斜坡走下去后就能够沿着几块断断续续的浅滩直接走到湖心岛之上。 湖心岛的面积并不算大，顶多也就是一块普通的小花园那般大小，只是在地面上沉积了厚实的沙石与泥土。 也许是拜那巨大的缺口所赐，鸟儿或其他飞行兽类能够自由的进出，它们的往来也带来了各种植物的种子。放眼望去，许多外界随处可见的树木未加规划的自然分布着，它们与那些应该是洞窟内原生植物的藤蔓和各类蘑菇杂乱无章的生长在一起，让这湖心岛的景色犹如植物园一般。 抬头看看上方，月色下可以看见几道雄伟的天生桥拔地而起飞凌深渊上空，连接着更遥远的破碎平台，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黑暗的彼端。似乎在看不清楚的远处还有几条分岔的偏洞，不知dào 通向何方。 右侧被月光照耀之处，有一道瀑布自上方难以观望到的洞口飞泻而下，那奔流的水花在月色下恍若流动的银带，顺势注入地下湖中。迸溅而起的水花形成了一阵阵水雾，直接扑到来访的三人脸上。 几乎是一片漆黑崖壁上，勉强能看见在基岩上残存的泥土中有不少植物探出头来，它们随着裂口涌入的夜风不住的摇摆。而在众岩拱卫的地下湖中，时不时闪耀而出的幻惑流光丝毫不逊于天际的皓月。 壮绝。 这里简直是一块遗世独立的圣地。虽然洞窟内侧有许多地方无法被月光照亮，可那些显得尤为黑暗的区域却并不会令人产生丝毫恐惧之心，只是让如水的月华所映射的空间越发显得无比的圣洁。 实在没想到，就是在本来打算采蘑菇的地方，竟然会有如此令人赞叹的构造。这是难以用文字加以形容的景色，奥斯卡甚至不知dào 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出自己对这番地质鬼斧神工雕琢而出的景色的感想。 现在的他哑口无言，只能呆愣的看着眼前的风景。 “怎么样，很厉害吧？” 就在奥斯卡观赏着这片令人莫名感动的光景时，柯特打扰了他的兴致，不过他并不是在和奥斯卡说话，而是在询问站在他身边的莉琪。 “确实是难得一见的景色。” 莉琪呼出了一口气，微微眯起的眼睛告sù 柯特她很满yì 。 而被突然从讶然间扯出来的奥斯卡先是下了一跳，才结结巴巴的说：“该怎么说呢…这，这简直是、嗯…奇迹一般的景物！” “拜托你能不能把舌头把舌头捋直再了说话。”莉琪瞟了一眼努力想要表达自己感受而手舞足蹈的奥斯卡，“还是说你们现在都用法工机具进行程序施法，所以日常练习唱咒的课程都取消了？” “对不起，我失态了。” 还在兴奋着的奥斯卡突然被莉琪从旁这么堵上了一句，方才还兴奋得难以自已的脸庞整个僵硬了，高昂的神色也全部收敛住了。没一会儿，他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失落，看得出来他相当受打击。 然而他稍微冷静了一下，突然转向莉琪问道：“呃，对了。还有一件事…莉琪小姐，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唱咒’的课程？能请你告sù 我那是什么东西么？我过去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学院里还有这么一门课程。” “呃、这个…该怎么说…” 这下轮到莉琪口齿不清了，她不断瞥向柯特，用眼神示意他快点来解围。 “哈哈哈，奥斯卡你就别里莉琪说的那些奇怪的名词了。她从来没接收过正规教育，对学院的理解全是那些流行小说上学来的，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冒出来也不奇怪。总的来说，这不是什么重yào 的东西…” 柯特看着莉琪窘迫的神色，随口帮她打了个圆场。经过这下反击，奥斯卡感觉自己总算在莉琪的面前扳下一城，稍微挽回了一点作为“正规法术士学徒”的面子。他的脸上稍微有点得yì ，也不再对莉琪穷追不舍了。 他看向地下湖畔，那里有许多大小不一的蘑菇丛生着。其中有一些差不多婴儿拳头这么大的蘑菇在蘑菇丛中显得颇为引人注目。它们就好像凝聚成团状的熔岩一样，在月光之下发出粘稠的焰色。 那些就是这次工作的主要目标——夜熔菇。 这些蘑菇以其白昼一般潜伏于泥土之下不留痕迹，唯有夜幕降临之时才会冒出如未干熔岩般的菌伞部分而得名。那种粘嗒嗒、似乎流体一样的外形和明显闪烁着“火光”的红黑交杂的颜色就是其主要代表。 触手有灼热感，有微量毒性，不可直接食用，否则会浑身有被烧伤一样的疼痛，但是并不致命。在医学上一般用来制造治疗元素疾病的药物或者混合上其他素材并稍微加以精炼作为炼金药剂的配料。 这种蘑菇因为极其难以进行人工培育，所以在相关市场中的价格也是极其高昂，有不少农户在农闲的时候会采集然后转卖给收购商来补贴家用，所以他之前对佣兵居然也要做这种工作感到相当意wài 。 不过实jì 参加了这次行动之后，他却觉得自己明白了原因。同时他也猜想到柯特之所以选择这样长途行动的任务是因为就靠自己现在这样的体能想要参加可能有战斗的任务是相当危现在唯有一件事还让他有些介怀，柯特在他不知dào 的时候还接了调查矿坑内出现的未确认魔物活动信息的任务。如今他们已经在矿道内发xiàn 了许多痕迹，可是来到这片区域后，线索却突然消失了。 这是相当可疑的情况。 第十六章 突袭 “呼——” 柯特出了口气，空气不太流通的矿道让人倍感压抑，而眼前出现的开阔空间让呼吸顿时轻松了许多。这个大洞窟及以及与之相连的地下湖都是难得一见的自然景观，它们让今晚的长途跋涉有了价值。 “柯特先生…那个破坏了大门的未确认魔物有可能就潜伏在这个洞窟里，我觉得行动的时候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奥斯卡稍微环视了一下周围，自从进入这个洞窟之后，他就觉得这里出奇的安静。侧耳倾听一阵，除了偶尔从巨大的裂隙中灌入的风声与树木花草摇动的沙沙声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息了。 洞窟内只有寂静，包围着一切的寂静。 稍微的声响完全无法赶走盘踞在洞窟内的寂静，只会让人感觉在这笼罩着无边的黑暗中潜藏着某种目不可视的恐怖之物。它屏息静气的躲藏在某个隐蔽的角落，静悄悄的等待着愚蠢的猎物自投罗网。 太“安全”的地方，有时候恰恰是诱人走向死亡的陷阱。 从刚来时还东张西望的奥斯卡现在才过了半天的时间就能够提出这样的意见，这说明他多少成长了一些。作为才进入佣兵工作的人，奥斯卡的成长相当快速，他认真工作的表现也让柯特很高兴。 “不错，你说的很对。在野外参加实地工作的时候切忌疏忽大意。”柯特露出了一个看上去稍显赞许的笑容，“你要记住，警戒一切有可能的危机是我们必备的素质。这一次我们已经知dào 有魔物在附近出没，如果以后在工作中也来到了这样看起来‘安全’的地方时，你也不能掉以轻心。” 自己不知是否正确的意见收获了柯特的夸奖，奥斯卡立kè 抖擞了精神，他挺胸抬头，大声回复柯特：“是，我知dào 了，我会注意的！” “好了，快走吧。我不管你是要高兴还是要振奋，先去把你的任务给做了也不迟。”莉琪瞟了一眼奥斯卡后立kè 给他泼了盆冷水，同时把奥斯卡的包裹递给他，“还有自己的东西就自己拿着。” 奥斯卡刚才走在矿坑里的时候为了追上柯特的行动速度有几次差点就被自己带着那点行李拖倒了。走在他身后的莉琪实在看不下去，一句话不说就把东西全揽走了。于是她现在报复式的用力把包裹丢回了奥斯卡手中。 知dào 自己理亏的奥斯卡老实接过属于自己的行李，准bèi 对生长在附近的那些人畜无害，一直安静的散发着温和光芒的蘑菇下手。他从包裹中取出采集手套带上，同时还拿出了采集药物用的小铲子和玻璃容器，全副武装的准bèi 行动。 “你采集的时候尽量避免靠近湖边。”在他动身时，莉琪突然说，看见他回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她的口气又变冷淡了，用一种仿佛是在看笨蛋一样的眼神盯着他说，“难道你连自己说的警觉心都没有？” 奥斯卡稍微观察了一下眼前的景色，在这个洞窟中生长着相当数量的夜熔菇，可是大部分集中在水脉附近。除此之外只有几朵孤零零的小号蘑菇在不远处寂寞的散发着流动的火焰一般的微光。 简直像是为了衬托一样，在湖水旁的浅滩附近，那里生长了着大量高品质夜熔菇。可是稍微再看一下就会注意到浅滩附近堆积的沙土柔软而适合挖掘，无法被月光照亮的漆黑水下也完全看不清是否有异状。 莉琪说的话一点也不错，然而摆在奥斯卡面前的却是一个两难抉择——湖畔是危险的，可是那里生长着许多适合采集的夜熔菇；前方的土坡是安全的，但那里只有少的可怜且卖相不佳的产品。 怎么办呢？他陷入了纠结。 看着变得不知所措的奥斯卡，柯特也拿出了一份采集工具，对他说：“好了，去危险的地方工作是队长的义务，所以湖边那部分就交给我了。还有，在采集的时候记得只需yào 采符合标准的那些。” “是，我了解了。” 交给有经验的柯特肯定没有问题，目送他走向湖畔后，奥斯卡也蹲下了身子，开始小心翼翼地用手中的小铲子清理眼前这朵颇为瘦弱的夜熔菇周围的腐叶土。夜熔菇在夜间虽然会将本体的大半部分暴露在地面上，但是如果只是拔取的话是很难将其采取的，甚至有可能损伤到菌体。 “停，不要从这个角度铲。” 作为法师学徒，奥斯卡采集各种素材的经验相当丰富，所以做采集工作对他来说并不费力。不过就在奥斯卡在已经将这株夜熔菇周围的腐叶土清理的差不多，准bèi 将其采下来时，莉琪突然喊住了他。 “你看，这地方其实是斜向生长的。”莉琪伸出手指向夜熔菇左侧被掩蔽在泥土阴影中的部分，那里正是奥斯卡刚才瞄准的位置，“如果你就这样铲下去，那这脆弱的蘑菇肯定会被你切断的。” 奥斯卡躬下身体，顺着她指的方向仔细看了看。 刚才因为光影照射的偏斜，他没有注意到这株夜熔菇在菌伞下部有一小块是倾斜着的，看上去应该是从岩石下钻出来时候长歪了，从他预先准bèi 的角度进行挖掘的确会将蘑菇的菌柄一分为二。 “谢谢提醒” 奥斯卡感激的道了谢，不仅仅是因为保住了一株值得采集的夜熔菇，还因为夜熔菇表层破坏的时候散发的高热量完全足以将他过于靠近的手烧伤。手套那层覆盖在手上的布料完全无法起到保护作用。 也许这些许提醒在莉琪看来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她甚至提不起嘲笑奥斯卡的兴趣。只是撇了撇嘴对奥斯卡说：“没事，你要小心点，弄伤了的采集品会被归入次等货，到时雇主不要可怨不得别人。” 既然莉琪自己都没当一回事，奥斯卡也不愿意说什么了。为了避免莉琪再次找到冷嘲热讽的理由，他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手头上的工作中，全神贯注的工作着。一时间，洞窟中除了风声，只剩下挖掘的细响。 蓬松的腐叶土中偶尔虽然混入了石头，但是总体来说挖掘的工作还是很轻松的。不一会容器里就已经躺进了七八个蘑菇了，铲入一点腐叶土将它们覆盖起来以更好的保持活性后，奥斯卡又向下一个目标进发。 啪嚓、啪嚓、啪嚓—— “嗯？” 在湖畔采集的柯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隐藏在一片寂静中的不寻常动静。他站了起来，左右搜索着周围，搜寻无果之后，他还试着用耳朵捕捉那些几乎细不可闻的动静究竟是从什么方向传来的。 可是寂静再一次笼罩了一切。 因为奥斯卡过于认真导致陷入无所事事状态的莉琪发xiàn 柯特的举动有点奇怪，当即向他询问道：“有什么状况么？” “嗯…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应该不是我多心了。” 柯特眉头紧锁，他的确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响，但是却无法用视线扑捉到其具体所在。而且那个发出不和谐声响的家伙似乎意识到了它已经被柯特察觉到了，现在已经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本来柯特和莉琪分工很明确，让知dào 怎么处理这些素材的莉琪去看着奥斯卡工作，在必要的时候加以指导。而柯特则在采集的同时加强警戒，防备有魔物突然从黑暗中冲出来对他们发动袭击。 但是现在…柯特的警觉心提高到了最大——他确实听见了什么东西在活动的声音，然而却捕捉不到其活动的踪迹 这让柯特有点不自在，他将目光投向附近的黑暗中，那里空无一物，他终究没有再一次感觉到附近有活物的气息存zài 。 莉琪双手抱着几乎不存zài 的胸，也开始用怀疑的眼光扫视着周围：“是么？如果是你这样说的话…应该确实是有什么在附近吧。” 她看向正在警戒四周的柯特，基于很多原因，她可以无条件的相信柯特的判断。同时以她的了解，柯特的预感向来很准——当然，这特指糟糕的那方面。每一次他说有什么糟糕的预感时，用不了多久预感就会成为现实。 柯特稍微有些汗颜，干笑着的回答莉琪的话：“虽然我知dào 你不是责备我，不过我总是乌鸦嘴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沉重的叹息一声，莉琪开始向柯特的方向靠近，并且示意奥斯卡将手中这颗蘑菇也挖下来之后就跟上自己。 “是这样…” 他本来想说“是这样就好了”的。但是“就好了”这几个字还没有吐出来，话语就被梗在了喉咙里。柯特就连脸上的苦笑都没有来得及收起，因为他又听见了那种宛如爬搔一般的奇妙声响。 咯啦咯啦咯啦… 细碎的响声被掩蔽在对话之中，但是柯特还是注意到了那些东西的存zài 。细小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出。尽管视线范围内没有东西…但是在可见之处，还有被遮蔽的事物——那些事物存zài 于地面之下。 他大声喊道：“小心，在地下！” 哗啦！ 土石飞溅。 提醒的声音冲出喉咙之时，“它”也来了。 柯特身边砂石密布的浅滩猛然炸开，伴随着飞溅的水花与沙尘一起出现的是一只昆虫似的大口，从中探出了一对恶心的螯肢。那对棱角分明的锐利大牙上长满了倒刺，尖端还滴落着灰白色的粘液。 第十七章 措手不及 几乎在柯特受到攻击的同一时刻，莉琪也被盯上了。 她身旁地面上的腐叶土被从地面涌出的巨大力量一掀而起，本来厚实的尘泥土石霎时间连同着寥寥无几的数茎杂草一起漫舞于半空。这怪物似乎早有准bèi ，扑向了完全没有戒备就从旁经过的莉琪。 奥斯卡才站起来想要跟上莉琪的脚步。于是这场景便突兀的展现的视线内。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从地下窜出，黑影掩盖了旁边矮小的莉琪。怪物那双恐怖的毒牙如断头台一样，重重咬向不久之前脸上还挂着一副傲岸不驯的表情的她。 “莉琪小姐！” 他下意识的喊出少女的名字，似乎是希望这个刚认识没多久，但是却在各方面都表现得很厉害的少女能够来得及回避这会致人死地的袭击。少女却恍如吓呆了一样，愣怔着看向扑面而来的大口。 喊出少女名字之时，奥斯卡就已经反射性的抬起手想要调动魔力凝聚出一枚闪枪。这时他才想起自己手上还带着采集用的手套，可是他已经来不及将手套摘下来再慢悠悠的驱动法术了。 该死！来不及了。 奥斯卡没有这么急迫过，他甚至恨不得将全部的魔力一次性注入法工机具里，以让法术驱动获得更快的速度——不过这样的行为终究是徒劳的，民用法工机具的魔力处理容量不可能让他拥有过于快速的运转速度，多余的魔力一口气逸散而出，化作单纯的热量，几乎要让戴在手上的手套为之燃烧。 曾经信赖的法术在这时显得无比空虚，就在他勉强将魔力注入法工机具，将跃动光辉的魔方阵点亮之时，断头台已经几乎就要贴到了少女脸上，那挟带着猛毒的粘液几乎就要滴到了少女脸上。 ——赶上呀！ 闪枪术式相当简单，从注入魔力到引导施法结构再到锁定目标，这也不过只需yào 区区几秒的时间。在过去，奥斯卡从来没有在意过这点时间的快慢，直到这时他才拼命祈祷自己驱动法术的速度能够快一点。 终于，法术的驱动结束了，好几道闪烁光芒的短枪从魔方阵中飞射而出，以极快的速度射向那个从地底下猛然冲出的怪物。方才逸散的魔力在闪枪射出时似乎一并被扯走了，让奥斯卡投出的光枪裹上了一层微妙的霞光。 呼—— 随着他发出的法术，寂静的洞窟中好像卷起了一阵风，但是这却只是让已经遍体冷汗的奥斯卡更加寒冷。他打心底里不希望眼睁睁的看着才认识没多久的人就这样以凄惨无比的姿态横死在此。况且他也知dào ，这个尖嘴毒舌的少女所做的一切，只是在从另一个方向告sù 他正确的行动方式罢了。 只是学徒的奥斯卡并不善于管理魔力，情急之下编织出的那几道闪枪术式几乎就要耗光他全部魔力了。魔力枯竭后从身体内侧涌出的脱力感让他几乎无法站稳，他踉跄了几步，几乎就要跪倒在地上。 砰！砰砰——砰！ 转瞬之间，奥斯卡发出的闪枪先后击中了那个黑乎乎的怪物——可惜，尽管受到了好几发魔力短枪的连续攻击，怪物依然纹丝未动，就像完全不在乎这奥斯卡几乎花费全身魔力释fàng 的法术一样。 喀嚓！ 怪物的巨牙合在一起，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闪枪接连的轰击与怪物冲出带起来的烟尘四处飘散，将附近的景物完全掩蔽住。下一秒，怪物那黑漆漆的轰然拍下，毫不偏移的命中了莉琪之前站立的地方。 奥斯卡呆若木鸡的看着怪物所在的位置，喃喃道：“怎么会…” 方才还在交流着的同伴转瞬间就消失在怪物的利爪下，自己做出的援护行动丝毫没有起到作用。从未见过实jì 厮杀的奥斯卡不由得愕然。 轰隆！ 可是事实是残酷的，敌人不会因为他的愕然而放qì 继xù 攻击。从奥斯卡的身旁，又有一只体型稍小的怪物从腐叶土中猛地扑了出来。它效仿着扑向莉琪的怪物，将一双毒牙锁定在了已然提不起力qì 进行战斗的奥斯卡身上。 糟糕—— 幸好，在千钧一发之时，奥斯卡被轰然的巨响从愕然中拉了出来。现在已经来不及让他脱离危险区域，但他知dào 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于是他用尽全力转动架在手腕上的斗盾，将自己的身体尽可能保护起来。 咔嚓！ 木制盾盘发出一声悲鸣。 “呃…” 尽管是情急之下的防御，但这还是让奥斯卡勉强抵挡住了怪物从腐叶土下发动的袭击。斗盾木质的表面上瞬间添上了一道巨大的裂缝，可想而知这一击若是全部命中了，他肯定是要身受重伤了。 呼—— 在他以为自己安全的刹那，一阵挟带巨力的劲风横掠而至。 原来在在突袭受阻之后，怪物的攻势并没有停下来。它将躯体稍微一矮，立即用前肢接上了一记横扫。肢体撕开空气，在半空中留下了一道的残影。见势不妙，奥斯卡拼命扭动着身子想要避开要害。 但是这次幸运之神看来并没有眷顾他。 “呜！” 怪物横扫的前肢准确击中了奥斯卡的侧腹部。刹那间，一阵足以让这个脑袋麻痹的剧痛在奥斯卡身体里疯狂蔓延。视线内的一切在瞬息之间大幅度的扭曲了，随之还有大量噪点猛然爆开。 由于刚才被击中时身体刚刚防御住一记沉重的扑击，奥斯卡站立的姿势也不太稳定。因此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就像个垃圾一般被打飞出去，在连续翻滚了好几圈之后才勉强能够趴在地上。 剧痛带来的脱力感让他好一阵头晕眼花，两眼一阵阵的发黑。他本来想尽快站起身来，可两条腿完全沒有任何反应。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试图让自己的疼痛感稍微得到缓解，怪物的这下攻击几乎让他行动不了了。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啊？忍耐着不断袭来的疼痛，奥斯卡一阵后怕。 刚才受到的这一击比奥斯卡过去在野外活动时不小心滚下山崖还要疼上许多倍。他敢说要是自己没有及时做出回避的动作就让怪物的挥击全部命中，说不定真的连肋骨都会被敲断几根。 “咳咳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袭入大脑，这让他依然晕头转向的他感到好一阵呼吸不畅，开始猛烈的呛咳起来。拜此所赐，他的脑袋稍微清新了——这个还不清楚面貌的敌人相当强，正面交战他绝对没有胜机。 尽管它现在暂时沉寂了，可是过不了多久，它肯定就会开始向他发动追击。一想到这里，他咬着牙用尽全力让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疼痛让他的身体有些不听使唤，半个身体稍微移动就不断的颤抖。 卡啦啦啦…… 而那只怪物就像故yì 要和他过不去似的，他才没走两步，它就立kè 又一次活动起来。月光被阴云掩蔽，稀薄的光照中，奥斯卡只能看到这只怪物有着粗糙的集合躯体，躯干上延展出的肢体足有他腰这么粗。 要完蛋了么？由心底升起的恐惧让奥斯卡的身体僵硬了，干涩的喉头宛如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般，仅仅是呼吸都感觉到难受。这与柯特交手时感到的威压感截然不同，滴落的冷汗从额头滑下，糊住了他的双眼。 绝望… 现在的情况几乎可以用这个词语加以形容，奥斯卡的大半个身子还无法随心所欲的移动，剩余的力qì 连举起盾牌进行防御都不够。无法闪避，难以防御，要是再被这怪物打上一下他只有死路一条。 “喝啊啊——” 一声大喝，柯特以如虹的气势跨着大步急冲而至。他手中的长刀闪烁着澄澈的流光，对着就要朝奥斯卡扑去的怪物挥出了一记横斩。强力的斩击猛地撞上怪物的表面，硬生生的将那粗壮的肢体一分两半。 一击得手的柯特并没有停下。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切断怪物肢体的长刀轻巧的向后抽去，紧接着变换了身体的重心，让左脚斜向前跨出一步，借着转体的态势让长刀由下向上划出了一条刃光。 铿！ 奥斯卡面前的怪物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柯特切成了碎片。 “流动吧，坠饰月天之水…” 平静到没有起伏的声音从柯特口中逐渐流出，奥斯卡抬头看去，正好kàn 见他投出一条小指粗细，装满银白液体的半透明管子。他病怏怏的脸上此时犹如逝去已久的亡者一般，毫无一丝感情的起伏。 “自此方而起，掀起贯通赤色之雷云。” 装满银白色液体的管子突然破碎开来，半透明的碎片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出只有一瞬的寒光。装在其中的银白色液体随着柯特的“命令”变化成粗短的锥子，连同破片一起在惯性的引导下飞速洒向另一只想要扑过来的怪物。 砰！ 那些液体与管子碎片在半空中逐渐扩张，最后连锁出一块泛着青白色电光的团块。团块划着奇妙的轨迹轰然撞上了正在冲向这边的怪物，发出不合常理的一声巨响，就像碎岩机敲向岩石时一样。 以命中的地方为中心，一阵空气的波动荡漾开来。下一刻，怪物的身体就像是被攻城锤撞上一样，还埋在腐叶土中的身体都被巨大的力道掀了起来，连带着附于其上的蓬松泥土一起顺势翻腾。 在团块爆fā 后逐渐散去的余光中，奥斯卡才勉强看清楚那个一直掩蔽在黑暗中的怪物的形貌。这是一只奇异的存zài ，他不知dào 应该将它们描述为类似蜘蛛的石头，还是有着石头外壳的蜘蛛。 沙沙沙沙…… 在洞窟各处还有不少移动着的阴影，四处都传来它们爬动的声音。虽然难以用视线捕捉到移动的痕迹，可是依然能够想见，除了已经被击垮的这几只先头部队以外，它们还有不少同类在向此处靠近。 “没想到这里这么热闹，难不成它们约好了在这里举行集体葬礼么？”沉重的叹息一声，柯特冷冷扫视了一圈周围，然后才把半跪在地上的奥斯卡扶了起来，“你也是，战斗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不然就死定了。” 这时奥斯卡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安全了。 奥斯卡看着持刀而立的柯特，他毫发无损的保持着战斗姿态，一想到自己居然什么都没能做到，他简直快要哭出来了，就连声音里也带着点哭腔：“我、还好，可是、可是、莉琪小姐她…我…” 第十八章 冷水 真难听，能不能麻烦你别叫的我好像死了一样？”就在奥斯卡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他身后突然传来莉琪轻蔑的声音，“再怎么样你也是个男性，而且还要成为佣兵。难不成你就只有这点程度？” 听见声音的瞬间，奥斯卡的脸顿时僵住了。 他转过头去，看见在稍远处的阴影中浮现了一个矮小的身影。那个影子只是随手一抹，就像从身上脱去一层斗篷一样轻松，那片阴影就被她拿掉了般消隐无踪，毫发无损的莉琪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她一直挂在腰间的手杖现在已经握在手中，原本被阴影覆盖的空间里现在堆积了一大堆碎到看不出原本形状的石头块。从那些石头的数量及残留区域推断，这应该就是那时袭击莉琪的怪物的残骸。 奥斯卡哑口无言，感觉自己被耍了的他转头看向柯特，而对方只不过是摊了摊手，表示不管自己的事。方才战斗时镀上了一层薄冰的表情也融化了，又一次恢复到了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 面对接二连三的出乎预料，奥斯卡已经彻底不知dào 自己应该作何反应了。他只能尽量维持住自己的冷静，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意思颤抖：“柯特先生，能不能请你和我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接着，柯特就尽量“简略”的解释了一下奥斯卡“亲眼看见”的事实究竟是怎么回事——怪物的突然袭击莉琪已经有准bèi 了，就在怪物即将击中她的刹那，莉琪躲开了第一下攻击，并且在烟尘四起时绕出了怪物的攻击范围。 而在奥斯卡被敌人袭击之后，莉琪就利用法术制造了一片阴影将自己和那堆曾经完整过的怪物一起罩在了里面。至于莉琪撤去阴影之前，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那堆碎片就能够猜个大概了。 所以奥斯卡备受打击的“自己在同伴受到攻击时什么都没能做到”，纯属自作多情。莉琪并不需yào 奥斯卡的援护，仅凭着自己的技术就能够躲过着突如其来的袭击，并且做出强有力的反击。 “事情就是这样，我不是和你说过她能够自理安全问题了么？”柯特看向不知应该做什么表情而僵住的奥斯卡说，“而且莉琪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也必须战斗下去，要不然你也会小命不保。” 这时奥斯卡想起了出发前柯特介shào 莉琪后告sù 自己的话——“不用担心她，她能够自理安全问题”。 “原来是这样…是我自作多情了么…” 现在看了莉琪的战斗能力，他才搞清楚，莉琪岂止是能够“自理安全问题”。眼前的状况毫无疑问是在告sù 奥斯卡，这个体型瘦削的少女身体里蕴藏着比自己更强dà 的力量——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苦笑起来 看向表情已经恢复平静的奥斯卡，柯特接着说了下去：“你要知dào ，实战中什么突发情况都有可能发生。队友受伤或者死亡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出现的状况。但是奥斯卡，你要记住，无论出了什么状况，你都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因为你的战斗并没有结束，敌人不会等你准bèi 好才攻击。” “敌人不会等你准bèi 好”。这已经不是奥斯卡第一次听柯特这么对自己说了，他不由得反思起自己参加任务至今的行为来——的确，自己在这个任务中表现出来的行为终究还是太冒失了。 “不论你是一个法术士、一个格斗家，或者是一个普通人都好，战斗时都要保持思考。”柯特看着若有所思的奥斯卡，“你要记住，当你停下思考的时候，你往往就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了。” 奥斯卡没有回复柯特，但是柯特能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正在思考着自己所说的话。柯特点点头，不再言语——说教的话说到这样的程度大概就足够了，剩下的东西他觉得让奥斯卡他自己去思考会比较好。 突然，莉琪嚷嚷道：“喂喂，你们两个要交流心得我是没有什么意见啦…不过我觉得它们似乎不打算给我们继xù 说话的闲空咯。” 诚如莉琪所说，已经没有聊天的空档了——在这边厢，柯特向奥斯卡灌输着作为一个佣兵应有的心理素质时，在另一头，那些被击退才没多久的怪物们重整旗鼓，结成了严整的集群开始朝三人所处之处靠拢。 从地下湖附近的浅滩中，从松动的腐叶土里，从天顶岩壁的缺口中，接连不断的有同样构造的怪物爬出来。咔啦咔啦的岩石摩擦声回荡在洞窟各处，细密而有序的排列出令人不安的音节。直到现在三人才知dào ，它们之前的发动的那些袭击只不过是前哨战而已，现在这样密集的攻势才是它们的攻击。 “我的老天啊，这都是些什么怪物呀！”看着那些密密麻麻从泥土中转出来的怪物，奥斯卡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的叫出了声，“难不成是什么有恶趣味的人造出来的岩石傀儡么？” 这些怪物看起来完全是石头组合出来的，外形无一例外，都和刚才被柯特甩出的不知dào 是法术还是道具掀翻的个体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冰冷的岩石组成了让人反感的节肢动物，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如果它们不是人为制造指挥着的傀儡，那实在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谁知dào 呢？”莉琪回应了奥斯卡的惊叹，看她轻松的样子，全然没有把这些摆出密集阵型的岩石蜘蛛当作对手，“至于恶趣味，它们的外形看上去应该只是一些蜘蛛吧——虽然材料是石头。” 嗡嗡… 岩石蜘蛛的集群一步步靠近着，不紧不慢，俨然一支训liàn 有素的军队，又有如一堆粗制滥造的机关。在它们挪动的岩石摩擦声中，似乎还隐隐约约夹杂着一段令人莫名难以忍受的不和谐音。 “奥斯卡，这里就要变成战场了，所以我觉得你最好稍微退后一点。”柯特的看着那些岩石组成的军势，脸上浮现了一丝轻蔑，然后回头看向缓过气来的奥斯卡，“如果可以的话，最好退回矿洞里。” “掩护他撤tuì 的工作就交给你了，如果有攻击你们的敌人，尽量在保证撤离速度的前提下进行还击。”然后他将那颗球状的“钥匙”递给了莉琪说，“如果有必要就退回矿道，之后记得用钥匙把门堵上。” “这些杂碎就交给我好了。”他举起了长刀向前迈出一步，然后摆出了让其保持与地面相对平行的姿势，“真是想要睡觉就给了我一个床啊，在久违的想要活动一下筋骨的时候就送上来这么多靶子给我练习。” 看着摆出“你们先走，我断后”的柯特，奥斯卡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的确，现在逃跑并不是来不及，但是他总觉得这样抛弃同伴有些不妥，而且就算是自己现在构不成战力，至少也不会成为累赘… “柯特先生，我…” 就在他想向柯特说出自己能进行援护作业的当口，他的舌头却突然不听使唤了。站在他旁边的莉琪慢悠悠走了过来拉住他，向通往矿道的土坡处走了去，陷入混乱的他只好亦步亦趋的随着莉琪离开。 一边拉着奥斯卡向前走着，莉琪头也不回的对柯特说道：“好好，我知dào 了，他的安全交给我负责，门我也会锁上。不过呢，你也别玩过火，这里的自然景观相当不错，要是拆掉就太可惜了。” 柯特抬抬手，算是表明自己知dào 了。 “所以说，你可别搞错了什么。”莉琪的声音传入奥斯卡的耳朵里，让奥斯卡不由得看向她的背影，“本来呢，你在这里进行‘援护作业’其实也没什么意义，毕竟你的能力基本不太可能影响那些东西。” 她回过头来，这时奥斯卡才注意到她似乎很开心，脸上都挂起了几分笑意——只是这笑意很明显不是给他的。 她半眯着眼睛，用一种让人不太高兴的口气说：“而且你如果留在那个地方，柯特还要顾虑会不会伤到你不能使用威力过强的战术，有时候还要避免你成为那些玩意的目标反过来保护你…” “知dào 了么——你在那里进行所谓的‘援护’，最后不过是在给柯特添麻烦而已。”她的笑容收敛了，变得严肃起来，“你这样的举动，完全不是在保护同伴，请你不要为了无聊的自我满足就给别人拖后腿。” 莉琪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字字句句都砸在奥斯卡心里。 她说的不错，自己当时想要帮zhù 莉琪，可是花费了许多时间与精力，最终并没有对敌人造成丝毫损伤，反倒是让自己陷入了及其糟糕的处境里。现在自己说留在这里援护柯特，可是仔细一想，他也知dào 自己什么都无能为力。 “无聊的自我满足。” 莉琪是这么称呼他做出的那个决定的——她说的不错，这种就凭“一腔热血”就冲上前的行为，终究不过是无聊的自我满足。在没有一定力量的支持下，这样无谋的举动只是在惹人发笑。 “想想看柯特告sù 你的话吧，‘不要停下思考’。比起无谓的一腔热血，冷彻的思维才是你必须具备的素质。” 听着莉琪淡然的告诫，奥斯卡沉默了。 他回头看向柯特所在的方向，那个瘦高的青年静静站立在月光下，手中长刀反射着白月的光辉，犹如秋水一般澄澈。越野的投影下，他的背影犹如一个孤高的巨人，巍然不动，等待着对手的挑zhàn 。 而那些由岩石组成蜘蛛们仍然在不知恐惧的前进着…它们根本不知dào 阻碍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什么。 第十九章 迎击 轰鸣—— 金属摩擦的铿锵声与岩石碎裂的轻鸣交织在一处，演奏出纷繁复杂的音阶。这无疑是在告知撤离战场的两人柯特已经和步步紧逼的敌人接战了。不绝于耳的轰鸣声将战况的激烈情景送入他们脑中。 莉琪将奥斯卡生拉硬拽回到通向矿洞的甬道入口后并没有急着跑回矿坑内部，而是趴在入口处的崖壁边上观看着下方的战场。好不容易得到喘息机会的奥斯卡也只好站在她身边陪她一起看起热闹来。 与此同时，柯特一个人犹如席卷战场的疾风，毫不留情的在**着整个战场。是的，这无法称之为战斗，只是柯特一个人在数量上明明占优势的岩石蜘蛛集团中进行着毫无情面的单方面肆虐。 这个刚才还大大咧咧没有正形的家伙现在的行径简直更是夸张了，举手投足间简直像是在狂欢一样。需yào 两手才能握稳的长刀在他手中犹如树枝一样轻便，随意挥扫下流泻而出的力量轻而易举的将靠近的敌人导向破灭。不仅仅是那些前仆后继的岩石蜘蛛，就连附近的其他事物，也刻画上了深刻的刀痕。 短短数个来回之间，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敌人就已经损兵折将。可是它们严整的军势丝毫不见动摇，仿佛在它们心中没有“恐惧”一物存留的空间。它们踏着被摧毁殆尽的同伴的碎片不断向前。 奥斯卡将目光投向下方，粗略一看这些最少有五十只左右——不考lǜ 成本，这些岩石傀儡已经足够摧毁普通规模的村庄了。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在这些地方布置这个数量的岩石傀儡呢？ 两人作壁上观时，柯特已经摧毁了十来只不断向他扑来的岩石蜘蛛了。锋利的刀刃高高举起然后由上至下大幅度斩落，一只比刚才突袭几人的家伙稍微小上一圈的蜘蛛顷刻间就被长刀分成两半。 “柯特先生，后面！” 柯特向前跨出一步，反手将刀刃翻了过来。就趁着这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一只蜘蛛突然腾空跃起，沉重的身体划过空气，砸向柯特身后。发觉柯特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奥斯卡大声提醒他小心身后。 砰—— 一声巨响，有如石磨的巨体轰然而至，将同伴的残躯砸的四分五裂。若是有人在那处，可能早就被碾压得血肉模糊了吧。可惜无论再怎么强dà 的攻势，如果无法命中的话，那么就毫无意义。 这只蜘蛛深陷腐叶土中，而曾经立于此处的柯特在感觉身后有敌人袭来时，只是瞬间稍微向斜前方跨了半步，偏离了原地不过些许的距离而已。只是这半步之差，岩石蜘蛛有巨大威力的飞扑便全然无效。 而后他一声不响地从已经成为敌人死角的方向猛然发动了斩击。以迈出的那只脚为轴心，他迅速的转过身去，长刀画出了一道弧光，跟随者他迅捷的身影向还在腐叶土中挣扎的岩石蜘蛛冲去。 刀刃挥下，如有万钧之力。命中之处仿佛被巨锤砸中寸寸崩裂，最后化作一堆碎石。就连未被击中的区域都收到了劲力延伸的冲击，纷纷爆出明显的龟裂，好像再稍微一动，就会立kè 分崩离析。 之前还在挣扎的岩石蜘蛛在受到这样的一击下整个身体都陷进了泥土中，全身主要关节的连接部分都在方才的一击之下崩溃。就算是石头做的傀儡，大半身体被摧残得四分五裂，那也是无法再动分毫了。 “开什么玩笑，那是刀吧？” 奥斯卡张口结舌，不知为何，他居然产生了柯特刚才把手中的长刀当作锤子一类的武器来使用的错觉。揉了揉眼睛，看见肢体陷在泥土里微微抽动的蜘蛛，奥斯卡感觉自己以为是错觉的东西，未必是错觉。 “嗯，是啊。”莉琪随口回答的奥斯卡的疑问，“主要材料应该是钢铁，三年前在那家店花了五千左右的卡隆买的。” “哦…这样啊。” 莉琪的回答很认真，奥斯卡也看得出柯特手中的长刀原本并不是什么具有魔法力量的武器。之所以能够发挥出如此超凡脱俗的威力，应该得益于柯特自身力与技的结合，同时还有一些临时附着于其上的法术。 他凭借着灵巧的步伐穿梭在敌人之中。看似平平无奇的长刀随心所欲挥舞之下，总有敌人会沦为牺牲品。有时他会为了弥补攻击间隙发出一个“简单”的法术辅助攻击，然后在转瞬间将敌人彻底击溃。 舞如蝴蝶，刺如黄蜂。 法术与剑技交替使用的战斗风格的确复合独立佣兵这类重视个人技术，同时掌握多种战斗技巧的职业给人的印象。可是奥斯卡感觉在柯特自由自在**战场的行动里，似乎又混杂着一丝不和谐的感觉。 沉默着注视了好一会，他忍不住感叹道：“柯特先生他都不会累的么？” “物力有时穷，人力有时竭”，这是一个从位于自治领北方的大国来到学院中学习的前辈曾经说过的话。据他说这句话在他对故乡通常用来形容力所不及的事，有时候也用来形容个人力量的微不足道。 可是呈现在眼前这过于夸张的现实让他苦笑起来，柯特以一人之力就已经轻而易举的和足以和一定规模的正规军队一战的敌人战斗，并且还处于上风丝毫不显疲劳。这简直是在用事实情况在反驳这句话的合理性一样。 比之那些毫无畏惧涌向前来，最终迎来死亡结局的敌人，作为友军的柯特这个自称“普通佣兵”的存zài 更加让他感到难以言喻的恐怖。他可从来不知dào 有什么人能够像柯特一样不知疲倦的战斗。 这些蜘蛛们只知dào 进攻，它们坚定不移的脚步在前进之时撼动着大地，结果却只是成为四散的破片，毫无规律的堆积在地上。就算身旁的同类一个接一个的彻底瘫痪，剩下的个体依然熟视无睹的踏过同伴的碎片继xù 战斗。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却连一点疲劳的迹象都没有，只是让手中的武器将敌对者毫无差别的全部摧毁。 恍然间，奥斯卡感觉自己竟然对那些勇往直前的岩石蜘蛛产生了莫名的敬意与同情。一想到这，他就猛地摇了摇脑袋，自嘲道：自己是不是因为看花了眼才会连哪一边是敌人都分不清楚了。 没过多久，一面倒的战斗已经到达了终点。 在柯特又一次用手中的武器将悍不畏死的蜘蛛化作了毫无生命迹象的石块后，从洞窟深处突然喷出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叫”。 刹那间，声浪就席卷了这片洞窟。 嘎啊啊啊啊啊—— 洪水般的声浪从洞窟一涌而出，将内部的一切包裹在内。就连之前还稳步向前的蜘蛛似乎都被这声“吼叫”震慑住了。它们就像定格了一样，当即终止了一切动作，再没有一匹蜘蛛做出任何举动。 之前就已经移到安全位置的柯特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只是在声音突然传来时猝不及防地抖了一抖。惊异的看了一眼停下动作的蜘蛛们，他立kè 将视线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是在那片深刻的黑暗里似乎空无一物。 奥斯卡就没这么淡定了，他发出了一声惨叫，意志根本控zhì 不住身体的行动，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用手捂住耳朵深深蹲下。站在他旁边的莉琪却毫无反应，只是扭头看了一眼奥斯卡，连耳朵都没有堵上。 过了好一会，骇人的声浪才平息下来，可是这不代表它已经结束了——才没过半秒，一声同样的巨响从同样的地方再一次冲了出来。 嘎啊啊啊啊啊—— 原本轻松的柯特与莉琪这下都忍不住周围了眉头——这两人的反应还算是小的，连续袭来的两拨声浪直接让奥斯卡的脸都变得扭曲了。他只能紧咬牙关，努力忍耐住这足以让人身体僵硬的吼叫。 而在这声吼叫响起的时候，不久前还一个个定格住的岩石蜘蛛们又“活”了过来。只不过这次它们并没有继xù 之前一往无前的攻势，反倒是一个接一个的掉过头去，开始井然有序的撤离战场了。 它们来时毫不犹豫，撤tuì 时也显得也相当干净利落。原本落在最后面的部分直接转过身去掉头就跑，靠近柯特的那些则面对着柯特的方向慢慢后退，见柯特并没有追上来的迹象，便也立kè 追上了大部队的脚步。 看着“丧失战斗意志”的岩石蜘蛛们稳步撤tuì ，柯特也提不起继xù 追击下去的心思了。他有些无趣的将反曲刀纳入刀鞘中，然后伸了个懒腰就开始向莉琪与奥斯卡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战斗结束了，只留下被岩石蜘蛛们抛弃的同伴残骸与刻印在各处的交战痕迹说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规模不小的战斗。 “无血无泪，无所畏惧勇往直前撕碎一切…真是不错的军团呀。看上去比死灵术的骷髅架子们厉害多了。”莉琪突然笑了起来，但是这笑容似乎包含了许多怒意，“可惜这么粗制滥造的东西，真是太难看了。” 奥斯卡松了松肩，他才从之前声浪造成的硬直中恢复过来，现在他才知dào 那让他的耳膜几乎要穿孔的“吼叫”声，应该是有人用于指挥这些岩石蜘蛛的信号，它们之前发出的细声应该也是信号的一部分。 他不知dào 莉琪所说的“难看”究竟是说那些蜘蛛的形象还是其他方面，但是他知dào 制造法术活物并不是简单的法术。他想起了自己最初的猜想——这些“蜘蛛”有可能并不是什么“未确认魔物”，而是人工制造的岩石傀儡。 第二十章 报告 现在是凌晨三时四刻，旧大陆上已经是一切居民都休息的时候了，可是举世闻名的大都会卡特里斯却依然处于喧闹之中未曾安歇。 人声鼎沸，车来人往。 位于这个繁华城市中心广场一角的南风酒馆此时依然生意兴隆，忙碌完工作的佣兵，加班结束的职员…各色人等都聚集于此，享shòu 着过度工作后的休憩，想借此将所有劳碌的疲累一口气清扫干净。 就在南风酒馆靠近前台的吧台的一角，柯特和奥斯卡这两个从本来应该很简单的工作中好不容易回来的家伙正对着大姐头报gào 这一次行动的具体情况。而名义上与工作无关的莉琪则懒懒散散的趴在吧台上打着瞌睡。 “总的来说，就是你们在矿洞连通的地下湖发xiàn 了大量未登记种类的魔物。并且将袭击过来的击退了是吧？而且据你们说的情况，那些‘未确认魔物’的确有很大的可能是人工制造的岩石傀儡…” 大姐头现在正翻动着手上那些被柯特带回来的一些从不知名魔物身上剥下的“残片样本”，但是无论她怎么看，都看不出眼前这些“样本”除了比普通的岩石坚硬一点以外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结果她看了半天，最后只能认输：“这些样本无论我怎么看，它们都只不过是比较坚硬的剑岩矿罢了。负责检测法术成分的本那个家伙已经下班了，现在这个时间我也不可能把他从床上挖起来。” 大姐头的本职是书士，这些专研文字力量的研究者比起操作魔力构建法术或者是制造法术物件之类的行动，更擅长处理文字一类的工作。想要从这些样本看出蛛丝马迹并不是她擅长的范围。 没有人可能精通一切，因此平时佣兵管理处的管理者们也有许多分工。而要检验法术物品的任务通常都是交给检定员本·维卡斯负责。不过现在已经是凌晨，那个文弱书生早就倒在床上蒙头大睡了。 柯特了然于胸的点了点头，之前在采集样本的时候他就发xiàn 了这个问题：“你说的没错，这对基本没有接触法术物件的人来说的确应该属于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所以嘛，这个时候就必须拜托法术士了。” 然后他拍了拍沉默不语的奥斯卡说：“奥斯卡，麻烦你像那个时候做的一样，提纯一些魔力注入石头里。” 听见柯特的指令，奥斯卡有些呆滞的点了点头说：“了解。” 熬夜加上长途跋涉让他精神不振，不过她还是如柯特要求的一样握住了大姐头放在桌子上那块“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石头”。同时精炼体内的魔力，通过法工机具的引导一点点的向冷冰冰的石头中灌注。 霎时间，那些无色的魔力就像融化了一样，一点点的铺展开来。些许白色的微光像蜘蛛网一样缓慢的爬满了整块石头。过了一会，那块本来黑而坚硬的石块上就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散发着蛋白色微光的纹路。 柯特一改平日嬉皮笑脸的样子，指着被奥斯卡注入魔力后就变得颇不寻常的石头一本正经的解释着：“看见了吧？这些发光的地方全都是连通的魔力轨迹，这不是普通的剑岩作为‘自然矿物’时应该拥有的魔力轨迹形态。” “当然，仅凭我的水平也只是能够看出这些‘魔物’身上的魔力通路巨大而繁杂，”柯特刻意强调着自己不擅长法术，“至于这是自然作用产生的偶发性魔化还是有什么人刻意为之，我就没办法细加判断了。” 他嘴上说着自己没办法细加判断这些“未确认魔物”的成因，但是在说到“刻意为之”时不露痕迹的微微加重了一丝语气。大姐头一下子就被这说漏嘴的片段拉住了注意力，她甚至有些怀疑这是柯特在无意间表达出的态度。 不过她并没有穷追不舍，只是说了一句“我知dào 了”，便不再言语。 她看着魔力消退的石头，很明显的皱了皱眉头。她在这里工作的日子也不短了，也是经lì 过不少事情的。但是这一轮，她久违的产生了有一种感觉——自己可能又要久违的头疼上一段时间了。 看着大姐头和柯特之间互相“交流”着情报，奥斯卡显得不知所措。 对于他来说，这一次的结果也许算是介于幸运与不幸之间。本来如果一切行动都如计划一般顺利，那么工作应该很简单的，结果那堆岩石傀儡的出现把一个好好的“简单的工作”给彻底毁了。报gào 采集任务其实只花了一点时间，在此之后全都交代在关于突然出现的那些蜘蛛的事情上了。 “啊啊，真麻烦！看来有必要尽早和警备队的那些人说一声，让他们派几个人去调查一下那一边，这么长时间没有人进去过，现在突然出现这种状况…如果在此之后又有什么突发状况就不好解决了。” 大姐头看起来很不高兴的嘟囔着。 身为这个佣兵管理处的负责人，她同时也是卡特里斯市zf下辖单位“日常事务管理部”的普通公务员。其工作的职责之一就是将佣兵们报gào 的工作情况及特殊事态整理好之后汇报给相关部门。 按照工作规章上规定的，刚才柯特等人汇报的“在近郊山脉处的废弃矿坑发xiàn 有大量未登记种类的魔物出现”，属于异常现象，因此她必须以最快速度联系警备队，让他们对这件事进行查实。 可惜佣兵管理处一向和警备队有点过节——这也是大姐头不高兴的原因。佣兵们作为民间武装组织是不能直接插手涉及到城市安全级别的任务的。凡是任务等级上升到这个层面上，委托就必须转移到警备队或者以上单位去。 这无疑是强制抢人饭碗，可是如果不服从这些管理规定，脱离管理的佣兵们就会被定为为持有不正当武力的危险分子加以关注。到那时候剩下的路只有转入地下工作或是解除民用等级以上的武装了。 同时，在警备队的人看来，这些佣兵们属于“给钱就办事”的武装人员，就算有管理局进行管辖也是这个城市的不安定因素。而佣兵们当然不乐意被称为“危险分子”，便也看不顺眼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警备队。 在这样的环境下，两方间的争执与摩擦自他们同时存zài 于这个城市中后就几乎从来没有停息过——要不是都知dào 把事情闹大了会有**烦，两拨人中那些暴脾气的武斗派可能早就干起来了。 柯特颇感同情的叹了口气：“真是辛苦你了。” 大姐头仿佛早就看开了，只是仰头将还剩大半杯的“笼火”灌入喉中，然后说：“没事没事，从来这里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已经知dào 我必须习惯这样的‘麻烦’了，只要那堆二愣子能稍微放聪明点，让我省点心就行。” “对了，我差点忘记这件事。”她挠了挠脸，然后翻出一叠文件“奥斯卡，把这些收好，这里是你的登记文件。” 那是几页被装在一个文件夹中的印刷纸，上面排列着整齐的文字。柯特记得这是佣兵的协议与登记表，之前报gào 了采集任务之后大姐头就说要将它们发给奥斯卡了，却因为那些岩石蜘蛛的事情给耽搁了。 一大叠的文件，文字量自然不少，但是其中值得一看的几乎没有。上面写的东西在已经成为佣兵的人看来大多是完全不必要在意的条款。不过为了防止日后出现纠纷，奥斯卡还是把那些注意事项及相关条款细细的读了一遍。 “这样就可以了？” 本来还以为还有更多考核什么的，但是只是随着柯特他们去采了下蘑菇，就正式通过了，这让他颇有点意wài 。这个任务如果不考lǜ 柯特不小心接受的调查魔物踪迹相关的东西，几乎可以说没有一点风险。 “本来想要加入佣兵这一行也不需yào 特别麻烦的考核，我们的职能毕竟只是负责将不受管制的武力管理起来。”大姐头解释道，“平时你这样的新人虽不少，不过能够接到的工作通常都不会特别引人注目，最多也就是去周围的村子附近驱逐魔物。既然如此搞什么严格的检验不是自找麻烦么？” 佣兵宽进宽出，只是管理严格——这几乎是“常识”级别的问题，就连奥斯卡都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犯傻，慌慌忙忙开口应和：“说、说的也是。” “你目前已经在卡特里斯佣兵管理处登记了。从明天早上九时正开始，你就算是这里一堆无业游民中的一员了。只要不像这个前辈一样对任务挑三拣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么多少会有点成就的。” 大姐头用半开玩笑的语调，化解了奥斯卡的紧张，然后顺便用激励的口气对他说：“无论如何，以后也请努力为了这个城市的和平与安宁努力。” 这种被人信任、被人期待的感觉，传入脑中，让奥斯卡立kè 站了起来，正式摆了个佣兵常用来表示了解的手势，同时说道：“是！我知dào 了。奥斯卡·罗格里斯今日正式加入佣兵的行列，希望各位以后多多指教！” “恭喜你了，以后好好努力啊。”大姐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说道，然后他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迟疑了片刻，才继xù 说下去，“提起明天，我记得本走之前说过明天学院要进行什么东西的准bèi 来着，你们休息么？” “糟糕，我完全忘了这件事了！”奥斯卡惊叫一声，快速的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我我我、我先告辞了，下个休日早上我会准时来工作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急匆匆的夺门而出。 “啊啊，真是年轻人啊，活力十足。” 大姐头一副期待的表情目送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这些年他也看见了不少进入佣兵这个工作中的年轻人了，可是奥斯卡给他的印象却有些不太一样。就连她自己也不知dào 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目送奥斯卡走远，她突然回过头对着柯特问道：“发xiàn 什么了？” 第二十一章 各自的想法 “暂时还没有发xiàn 什么不正常的东西，感觉只不过是一个有点年轻的优等生而已。”柯特面带微笑的总结，“魔力基数有点出人意料的高，是个好苗子。就是不够成熟，心里想什么脸上都表现出来了。” “好苗子…怎么说呢，要说好苗子的确也不能说不是。”大姐头拿出一本笔记，目不转睛的盯了上面的内容好一会后，她才对柯特说，“要不要看一下？这是你们在参加任务的时候我调集来的资料。” 他轻巧的从大姐头手中接过了那份笔记翻看起来。笔记上记录的内容全是关于奥斯卡的。这些记录从他的出生到成长历程都记录了，虽不能说是毫无遗漏，但是也基本上记录了他人生的大部分轨迹。 记录上显示得很清楚，奥斯卡·罗格里斯于帝国历1357年花月第十天出生于卡特里斯附近的布列尼村里。家族并不大，只有三个人，包括父亲布莱恩·罗格里斯，母亲丽莎·罗格里斯和奥斯卡本人。 他们一家曾经有一块并不大的农田，但是在奥斯卡出生后没多久就因为债务而被夺走了，奥斯卡的父亲只能前往附近的矿场出卖体力赚取一家的生活费，母亲平时也需yào 做一些手工活补贴家用。 可以说奥斯卡的童年和村子里的大部分人一样，是过得相当贫穷且寒酸的，但是家庭还是尽可能的挤出了一些钱让他进入学校学习。而他的成绩多少也算没有辜负家人期望——算不上好，但是也不算太差。 总的来说，奥斯卡的生活并没有有人注意的事物。顶多也就是他在十岁左右时曾被同一个学校的坏孩子打伤送进了诊所里而已。记录上并没有那个“坏孩子”的姓名，只是标明了奥斯卡受伤不轻就停笔了。 更奇怪的记录出现在后面，被打了这一顿之后，奥斯卡反而像是打得聪明了。所有科目的成绩在他出院之后全都有了大幅度的提高，他也从中等偏上水平的普通学生一跃而成名列前茅的好学生了。 如果不是被打聪明了，那会是什么呢？柯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但是他终究没感觉着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没准他只是因为下定决心更加努力学习才取得了这样的成绩，现在的性格有可能也是那个时候培养起来的。 看到最后一部分，他在学校的法术测试中也获得了不错的成绩，因此他得以推荐生的资格送进学院学习。每年需yào 交纳的一切费用由zf负担一半，并且平常需yào 的生活费也有一定的补助。 尽管如此，他的家庭依然难以支付他的学费——他的父亲在去年冬天修葺房屋的时候摔伤了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失去主要劳动力的家里现在要承担他的学费与父亲的医药实在有些吃力。 这也许这就是奥斯卡选择成为佣兵的原因了。 “哈哈，这记录还真是厉害啊，什么都被记上去了。”合上笔记本，柯特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就像是笔记中的一切完全在意料之中一样，“每次想到自己的记录被其他人掌握得这么清楚，我就有点不寒而栗啊。” “拜托你不要拿这个东西来开玩笑，这个东西也不会把鸡毛蒜皮的东西记录在内。充其量也只有会被记录的资料而已。”大姐头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副苦笑般的表情，“而且你要记住，你和莉琪可是找不到之前记录的人呢。” 柯特一脸讪笑：“这种事情也怪的了我么？现在使用的管理信息系统是基于大战是记录士兵资料的身份储存卡系统。可是在那之前我们的村子就已经被战火给化作灰烬了，记录什么的哪里还剩得下。” “事实上，我们这一边也考lǜ 了各种情况，最后不也是没有更加追究你们的真实身份，不是么？”每次谈到这里，大姐头都是满脸的不耐烦，“所以麻烦你看一下这些资料，然后说说看法吧。” “如果你说的是这些泛泛而谈的资料的话，我其实没什么想法。”柯特从一开始就饶有兴趣的看着笔记上的记录，直到好一会后才接着说道，“这上面的经lì 只是告sù 我，他在公开场面上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而已。” 就像柯特所说的一样，从这些记录上能看到的，只有普通人也应该看得到的记录而已。就算一个人作为知名法术士让人尊敬，但是背地里他若是个邪神信徒也是不会反应在这些记录里的。 帝国的情报网再怎么发达，也还没有壮大到能够把一个出生低微且名不见经传的法术士学徒笼罩在内。何况还是在远离本土的自治领，这个情报网的执行能力究竟怎么样都要让人估量两下。 而且现在，比起奥斯卡是不是别有图谋，他更在意之前任务汇报的相关内容。只是有些东西他的确不能表现的过于热衷。 于是他懒洋洋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才对大姐头说到：“就凭资料和现状是没有办法立kè 做出结论的。奥斯卡为什么要加入佣兵的行列虽然有些奇怪，不过这并不是我们应该关注的重点。” 莉琪跟着他站了起来，艰难的跟上柯特的脚步。她的眼睛都快粘上了，看得出来她已经是相当的困倦，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的。 大姐头似乎在想些什么，碧玉般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阴云，她稍微低下了头：“真的是这样么？无论怎么样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一个法师学徒跑到佣兵管理处…这可真是百年不遇的奇闻啊。” “暂时先观察着吧，他背后看不到有庞大势力的影子。而如果他表现出来的全部都是演技，那我们栽得也不冤枉。”柯特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观点，然后转身离去，“如何定夺就交给你了，我先告辞。” 如柯特说的，奥斯卡表现的举止太单纯了，丝毫看不到可疑的地方。因此大姐头也只能同意柯特的观点：“好吧…这件事情还是麻烦你了。” 暮色四合，卡特里斯城内的光芒却让天空染上了不自然的绯色。午夜已过，可这座不夜城依然活力十足的喧闹着。 “我累了，背我。” 刚走出酒馆门几步，莉琪就突然摆出了一副“你不理我我就不走”的耍赖模样。刚才走出酒馆的那几步她就已经显得有气无力的了，连脑袋也一直耷拉着。这个样子还真有点像熬夜过度的小孩子。 “你会累？真是尘世奇谈。” 柯特嗤笑一声，就将完全变成任性小鬼莉琪负到了背上。他知dào ，莉琪并不是真的困了，而她这么做，必然有自己的理由。 柯特背上的莉琪将头耷拉在柯特的肩膀上，用他人听不见的细声咬着柯特耳朵：“喂喂，我说啊柯特，你刚刚对大姐头说谎了吧？我记得作为骑士，准则里可是说过必须要具备诚实的美德来着。” “我不记得自己有说明情况的义务”装作一副喃喃自语的样子，柯特只是轻巧的回应莉琪的嘲弄，“我早就不是什么骑士了，就算是骑士也是异端的黑骑士。而且先别急着说我，你自己不是也藏了东西么？” 她呵呵的笑了起来：“你说的是这个？” 莉琪环在柯特胸前的手松开了，在她小小的手心中放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青金石。可能是纯度不够的原因，色泽微微有点浑浊，但是那厚重的群青色即使在能够照亮夜空的灯光下，依然显得极为浓密。 在一般人眼里这可能只是一块不怎么值钱的宝石碎片，拿来哄哄小孩还行，最低级的娼妇都可能看不上这东西。不过如果是稍微仔细研究附魔的法师就会就看会出来，这一颗浑浊的青金石是一种经过加工用于寄宿魔力的媒介。 宝石作为储存魔力的媒介，在各种法术学派里都有广泛的运用，但是因为高质量的宝石不但难以获得，同时价值也不菲，因此天青石这类质量与产量都比较优越的宝石则被更加容易被多数人使用。 它不但可以封存一部分经过提炼的魔力，在将被束缚的灵魂碎片放入其中后，还能够作为附魂傀儡的驱动核心。虽然用这种技术无法做出精巧的机工人形，但是却无疑是适合大规模量产的手段。 “我没认错的话…这是‘群青’的手法吧。” 而最精于制造这类被公众传媒称为“战争机器”的傀儡的集团，就是“群青派阀”。 那是以“绝对的数量与效率能够压倒耗费时间累积的质量，数量的威力引发质变”为教条，信奉“魔法的研究就是为了力量与金钱，而金钱与力量能够更好的促进魔法的研究”这个主旨的施法者集团。 众所周知，在上一次席卷世界的大战中，群青派阀在主要战场上被敌人击败数次，最终组织形式难以为继而分崩离析。 “宾果~回答正确，可惜没有加分。” 恶作剧一般的说着，莉琪又把那枚青金石装回了兜里。 “冲你来的？” 柯特依然保持着毫不动摇的表情，只是平淡的声音中却透出了一丝无奈。 “不知dào ，至少目前在我看来还不是。”嗤笑不止，“不过这问题的答案，也许不久之后就会揭晓了。” 第二十二章 静观其变 酒馆中无论何时都是如此嘈杂，众人的热情与豪快都被那点酒精吊起，就算平日里最沉默寡言的人，此时都可能会变成吟游诗人一般饶舌。 就在这嘈杂的一角，柯特看似无所事事的翻看着一本厚重得想快砖头的黄铜包角大书，书腰上的标题已经被岁月的痕迹磨得看不大清楚了，需yào 仔细分辨才能够勉强看见“葬仪”、“考证”几个字。 与此同时，他还竖起耳朵听着附近细微的谈话，并从中挑选出可用的流言。 “关于上次我向你打听的事，有结果了吗？” “你说的是那个吧…” 一个打扮齐整的男子与看似普通工匠的人互相低语着，却不知dào 他们之间的谈话已经落入第三者的耳中。 酒馆是一个人群来往流量极大的地方，自然也是资讯流通的节点之一。稍微坐上一阵，总能收获一大堆准或不准的小道消息。 “听说了么，那家的那位大人啊…” “我就猜到会这样了，家门不幸呀…” 这是后方传来的声音，因为懒得转头张望，也不知dào 是怎样的人们在窃窃私语着。他们讨论着某个令人感到惋惜的传闻，也许在他们眼里这已经算不上“秘密”，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很多人酒酣耳热之时，嘴巴就管不住了，有的没的，真的假的，全都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倾泻而出。言者无心，可是谁知dào 从自己身旁偶然走过的人，会不会就恰好是一个有意的倾听者呢？ 不用说也知dào ，这种人多耳杂的场所肯定不是一个密谋的好地方，可是还是有许多人不明所以的在这里将情报的断片送出；反过来说，这里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那些想要收集情报者的圣地。从这里传出的“流言”对于他们这些靠情报为商品混饭吃的人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会走路的“钱袋子”。 而对柯特而言，这是一个情报网络的交互，收集的这些资讯在某些人看来也许不着边际，但是将其拼合重铸，却有可能看到某些事物的侧面。 “柯特，你过来一下。” 就在柯特一心两用的时候，大姐头从工作室里探出了头，柯特发xiàn 她的脸色有点不好——甚至可以和柯特一向阴沉的脸有的一拼。如果不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大姐头是不可能摆着一张臭脸的。 “又出了什么事情么？”柯特顺手将书合上，慢悠悠的走进了大姐头的办公室，“还是说和上次的工作我们汇报的那些发xiàn 有关？” 洞窟发xiàn 未登记的魔物——现在能够将两人连接在一起的只有这件事了。那天大姐头说过要通知警备队，现在已经过了三天，结果应该已经出来了——而且很显然，这个“结果”让大姐头不很满yì 。 “我早就知dào 就算我不说，你大概也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大姐头对柯特的先读并没有感到吃惊，随手示意他坐下，“虽然奥斯卡也和这件事有关，不过我觉得就算和他说也没什么意义，所以你就听我发发牢骚吧。” 看来事情已经闹大了，而且反响也不太好，否则大姐头至少会把这件事告sù 奥斯卡。可是现在的情况来看，已经是不太能让一个新手干涉的范畴了。至少可以确定警备队那边已经接收了这个任务。 “没错，是关于你们上次报gào 的‘在地下湖附近发xiàn 未登记品种的不明魔兽’那件事。”大姐头清了清嗓子，开始说，“接到你们报gào 的第二天，不准确的说是当天早上六时五刻，我将这件事报gào 给了上面。”. 说着说着，柯特就注意到大姐头的眉毛跳了起来：“当然，我在报gào 的时候也一并通知了警备队的相关人员。因为这是警备队的职责管辖范围，所以不需yào 我的交涉那帮家伙就很老实的跑去现场调查了。” 大姐头不喜欢警备队里的一些人，这个谣传在南风酒馆小小的佣兵圈子里是很出名的。虽然具体情况没人知dào 为什么，但是从她现在的话语中都能够感觉到的浓厚火药味似乎在为这个谣传作证。 “呃，他们去调查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然后呢？” 柯特虽然不愿意和麻烦的事情交上关系，但是对此事的发展还是很关心的。再怎么说着也是他们在出任务时发xiàn 的异常状况，不仅仅关系到委托金，还有可能把他们扯进更进一层的**烦里面。 “然后？然后啥都没了！” 似乎忍耐已久了，大姐头怒吼一声就顺手捧在手上的文件夹甩到了桌上，夹着文件的金属活页夹撞上了桌角的技术固定物，发出了不小的响声。 噼里啪啦！ “啊哟唔呀！” 在文件砸到桌上响起的那声碰撞声后之后，几层文件架后面响起了书本掉落与别的东西砸在某个柔软的东西上的声音。顿时，依然愤nù 着的大姐头和皮笑肉不笑的柯特两人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了。 半晌，书架后的人才吞吞吐吐的表示了自己的抗议：“大、大姐头你、你发脾气可以，不过不要一惊一乍的吓唬人行不行啊！” 这个声音的主人柯特也认识，他就是在南风酒馆负责检定与法术相关产物的鉴定员本·维卡斯。柯特印象中他是一个显得有些神经质的文弱书生，经常会被突然传来的响声吓得夸张的跳起来。 据说他当初在学院毕业考试时的成绩很不错，可是因为畏首畏尾的性格导致他在找工作的时候处处碰壁。最后还是靠家里人动了些手段让他在佣兵管理处就职，担任不需yào 和人过多接触的鉴定员。 可惜就算是这样，他也是常常被吓到… 知dào 自己理亏的大姐头只好老实向他道了歉：“对不起，我失态了。” 接下来她稍微有点郁闷的捡起被自己一怒之下甩到桌子上的文件夹，将里面的内容摆到柯特的面前。这个文件夹内的东西并不多，只有几张看上去是调查报gào 的文件和数张现场拍摄的照片。 “要不是他们行动得这么慢至于只找到‘曾经有过战斗的痕迹’这个结论么？”她愤愤不平的拿出一张文件和附带的照片，“你们看看，我是天刚亮就去报gào 了，但是他们呢？过了一天的大中午了才派人出去！” 的确如大姐头所说，这张报gào 在调查时间上写了“午后二时七刻”。 那张附带的照片上的场景也的确是柯特大战那些岩石蜘蛛的地下湖畔，只不过除了曾经战斗过的破坏痕迹以外没有任何东西残留，那些岩石构成的蜘蛛在被摧毁的同时遗留下来的残片都被清理干净了。 报gào 上只叙述了调查的过程和唯一的结论，处理决定则是令人啼笑皆非的八个字——“此事存疑，静观其变”。 “果然，我应该笑一会么？” 柯特嘲讽的笑了，他不知dào 警备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如此缓慢的出动，不过一晚上的时间也足够制造那些蜘蛛的人将战场上那些残骸收拾干净了。如果不是还有战斗过的痕迹留在那里，是不是结论就会变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呢？ “随便你，要笑就笑吧，但是…”大姐头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用锐利的眼神看着柯特说，“你是不是对我隐瞒了什么情报？” 柯特还是一如既往的表情，只是说：“怎么可能呢？我可以确定的情报已经全部上报了，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是这样么？”大姐头不相信的看着柯特，这三年里她每次试图从这张很明显隐瞒了许多事情的表情里挖掘出情报的举动最终都失败了，这让她不太相信柯特所说的没有隐瞒。“那你还有什么看法么——对这件事。” “没有了，目前收集到的情报还是太少，所以我只能持保留意见。毕竟法术一类的知识并不是我的强项，而且我们也只是发xiàn 那些岩石蜘蛛的残片里魔力流动的方式有不合常理的地方而已，其余信息一无所获。” 面对大姐头表露无遗的怀疑态度，柯特一如既往的顾左右而言他。他随便说了一些自己的猜想，试图转移大姐头的注意力。 “这些未登记魔物也有可能是自我再生并且移动了，毕竟这种现象在类似的岩石类魔物身上也出现过。三百二十六年帝国军团在普拉斯卡森林围剿岩壳蟹的行动结束后不是也有这样的现象记录么？” 他从来就不打算将自己的猜想及收集到的情报全盘托出给除了莉琪以外的人。同时他也觉得有些事永远也没必要汇报出去，否则警备队乃至其他部门一旦追究起来，很可能会把自己这一方也卷入事件的漩涡中。 怎么解释自己与莉琪拥有的资料与相关知识已经够麻烦了，到时如果引来不必要的关注，那么他们之前为了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就会付诸东流，那些苦苦埋葬的过去又有可能被挖出来。 柯特的行动方针便是一切行动都以维持平和的日常为优先，这是他和莉琪基于某件事定下的约定。除非万不得已，他不打算亲手将自己与莉琪丧失了许多宝贵的事物后才好不容易获得的安逸生活摧毁。 “岩石类的魔物具备的特质么，的确，这种情况也不无可能。”柯特的策略似乎成功了，面对柯特提出的案例，大姐头迟疑了片刻才说，“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写魔物可能会成为一个持续性的安全隐患。” 她沉默了，这件事在各个角度上都已经超出了“佣兵”的管理范围——按照自治领法律规定在没有官方提出的雇佣的条件，佣兵们是不可以直接插手一部分事务的。如果继xù 加以干涉就会引来各种各样的问题。 “该死！这样的话，我们这边也很被动啊。那些警备队的家伙该不是计划好的吧！”大姐头显得相当烦躁，原本她还想再一次将文件夹砸向桌子，但是却在付诸实施前忍住了，“好吧好吧！我们不能越权行动，暂时只能先通知所有在外工作的佣兵，让他们在工作的同时留意这件事了。” “如他们的要求——静观其变。” “的确只能如此。” 柯特讽刺的看着报gào 上的八个大字。 “静观其变。” 第二十三章 决定 推开莉琪书房的大门，迎接柯特的是沉重的黑暗与各种药品微妙的气味。一股像是薄荷混杂着烧焦皮革的味道从房间内侧散发出来，逐渐渗入他的鼻腔。这种味道虽然不算难闻，却让人鼻子相当不适。 柯特心里暗想，这家伙不会又是想到了什么新的装死办法，然后立kè 就在书房里付诸实行了吧？可是他稍一想想，他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莉琪很爱hù 自己这些藏书，每次瞎胡闹的时候都会避开书房。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避免这一次就是“万一”，他还是试探性的朝一片漆黑的书房里喊了一声：“莉琪，你在里面么？” 出乎他意料的，他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真是失态，太久没有使用大规模的法术，技术都生疏了。居然会因为搜索面积过大导致术式瓦解。”莉琪的口气很轻松，丝毫看不出她有任何失态的自觉，“稍微等一下，我先把照明恢复了吧。” 窸窸窣窣—— 空间里响动着少女翻东西的声音，然后没过多久，她说的“灯”就被点亮了——那是十数枚悬浮在半空中的蛋白色晶体，它们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这原本有些黑暗的空间中的一切揭示无疑。 这是一间杂乱到让人感到压抑的房间。 在这拥挤的房间里，穿着宽松长袍的莉琪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看着站在对面的柯特。此时她的举止如同往日一般随意，只是眼睛里再也没有一丝曾经充斥其中的疲劳之色，反而填上了严肃与认真。 圆形的墙壁被奇妙的标本、怪诞的摆饰和堆积如山的书籍所占据，几乎就要被硬生生的埋了起来。这间屋子看起来像是书房，却不具备丝毫应有的条理和知性感，说是狂人的研究室倒是更加贴切。 这间房间的格局和柯特印象中截然不同，他记得昨天自己来到这间房间归还上次借走的书时这里还是相当整洁的。莉琪虽然做什么事都显得毫无条理性，但是唯有对于这些藏书的管理颇为上心。 只是这些被莉琪仔细保管的书有不少都散落在地上，其中还有一些被熏黑了封皮。特别是一本黄铜包角的厚重大书，封面上画着奇妙几何图案的它几乎都要散开了，写满晦涩难解文字的内容页飘散在各处。 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毫无疑问就是被画在书房正中央的那个奇怪的魔方阵，七个矩形的小方框对称分布，框内填满了密密麻麻的古代文字，一条曲线穿过这些矩形的中心，将它们连接在一起。 放在这个魔方阵中间的就是那时被莉琪带回来的青金石，此时它的表面已经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纹，给人一种只要稍微触碰一下就会粉碎的感触。如果柯特没有搞错的话，莉琪就是在调查这东西时才差点炸了书房的。 只不过成果嘛，就不知dào 怎么样了。 “你究竟都在干什么啊。”柯特看着站在一堆倒下来的书堆旁边的莉琪说：“告sù 我，在我回来之前，你实验这个新品种术式用了多久？” “你当我是谁？我可是这个世界范围内都屈指可数的伟大施法者。”莉琪洋洋得yì 的说，只是变得有些迟钝的行动让她的话少了几分说服力，“这么简单的术式我只需yào 几个小时就能够解明了。” “至于成果…” 也许是觉得说明起来太麻烦了，还不如直接演示给柯特看来的快。话还没说完，她就再一次操作起了画在地上的魔方阵。精炼的魔力从手中涌出，一口气灌注到代表起始的矩形魔方阵结构中。 顿时，魔方阵启动了，闭锁的房间里被不知从何处涌来的风环绕。在法术的催动下空气开始流动起来，它们慢慢环流在引导魔力走向的弧线上，将流经之处书写的古代文字赋予了不同颜色的光辉。 每一个法术都是以魔力为基础，将不同概念转化成现象的“算法”。每种算法都有独特的结构，就算柯特了解一部分关于法术的知识，他也无法看懂莉琪不久前才编制出的算法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 但是现象无论是谁都是可以看明白的—— 在莉琪的操作之下，魔方阵的商店文字不断闪动，最终蕴含在文字内的魔力化作了群青色的丝线，一齐涌入位于核心的青金石中。在不断的振动中，青金石反射出了碧绿的光辉，在周围构勒出一只蜘蛛般的轮廓。同时透过表面上不断扩大的裂缝，可以勉强看到在宝石内侧有大量镂空的奇妙花纹。 “柯特，你看见了么？那个核心上刻画的痕迹。”演示完毕，莉琪立kè 停滞了魔力的输出，失去能量供给的魔方阵扑闪了几下，就不在有任何反应，“这种加工手段是我们那些老朋友常用的呢。” 柯特之前不好的预感在这里应现了，他皱着眉头说道：“可是这在之前的大战中，他们确实是被摧毁了…” 莉琪抢白道：“谁知dào 呢？有可能是我们之前并没有成功将他们彻底终结，也有可能他们是和我们一样的组织残留。甚至还有可能是他们组织解散时技术外流了，现在使用和他们一样技术的人是没有关系的其他组织。” “不管怎么说，在没有确定情报之前都无法盖棺定论。” 她的精神完全委顿下来了。没有经过优化算法的法术需yào 施法者花费更多的魔力加以维持，也会让她在操作的时候必须留意更多变量。莉琪是出色的施法者，但是将全部精力投入其中，不疲倦是不可能的。 柯特静静的叹了口气：“就算是你也不应该一口气完成这个工作。把这么复杂的法术运转结构反向编成出原型，这样消耗的魔力和精力都不是一个小数目。总而言之，你现在应该去好好休息。” “这不是很重yào 的事情。”莉琪一下子就把话题扯开了，“先别说我，你在大姐头那边得到了什么情报么？” “情报？”柯特迟疑了片刻才继xù 说道，“并没有什么情报，毕竟我们不能越权行动。所以大姐头决定先通知所有接受了在郊外工作的佣兵，让他们在工作的同时留意…也就是说，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我不太相信这是大姐头会做出的决定。”莉琪走到一张藤条躺椅边上坐下同时回应到，声音略微显得有些干涩，“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你肯定还故yì 误导了她，他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吧？” 柯特面不改色的回答：“不关我的事，这是大姐头最后得出的结论。起因是警备队的人全权接手了这个事件的调查报gào ，而且他们进行了一次‘一无所获’的调查之后，就提给了我们这样的处理决定。” “所以说，这件事对于现在的佣兵管理处来说也是无能为力。”柯特夸张的摊开了双手，很可惜似的说，“毕竟他们夺取处理权力之后，以佣兵管理处的角度就是不能轻易插手的工作了啊。” “也就是说不被发xiàn 的以个人身份插手就可以么？”看透了柯特说的话里隐藏着秘密的少女嗤笑起来，然后她用狡黠的目光看着柯特“那么你能不能告sù 我，你打算以个人的身份去做一些什么事情呢？” 她斜靠在藤条躺椅上，颤抖着从右手边的茶几上取下一管冒着蓝色泡泡的无色药剂慢慢倒进喉咙里。经过方才的施法后，她瘦弱的身躯仿佛被一层疲倦的气氛包裹住了，仅仅是开口说一句话就像要费尽全部的精力。 看着莉琪行动无力的样子，柯特原本想说什么，结果话却仿佛被堵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于是他只好闭上了嘴巴。 她恶作剧般的笑了起来：“是不是又打算自己一个人就涉身险境，或者说用一点笑手段获取情报呢？可是我还记得，那个和我说‘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必须战斗的世界’的人，就是站在这里的你哦。” 之前的角色就像反过来了一样，柯特慌忙摆手否认莉琪的说法：“不不，你在说什么呢？我可没打算要干什么。之前约定过了，一切行动都以维持平和的日常为优先，所以我不会随意行动的。” 但是莉琪并没有相信柯特的辩解。 她勉强的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用毫无温度的视线盯着柯特说：“是啊，你的方针没有丝毫的改变，‘一切行动都以维持平和的日常为优先’。所以凡是有可能威胁到这个日常的，就必须加以清理，对吧？” 面对莉琪冷静且一语中的的质问，柯特突然沉默了，他的喉咙里随之发出了一声低沉而短促的**。在沉默了好一会之后，柯特有了反应，他用手挠了挠脸颊，开始小声的讲述起自己的想法来。 “将这些不安定因素驱除，这不仅仅会危害到我们得来不易的日常，甚至有可能会彻底摧毁他。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的处境就相当麻烦了。所以这样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你至少应该相信我的能力吧？” “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只是我对你现在摆出的守护者的姿态有些不太满yì 。”莉琪微微闭上双眼，随即又睁开，“我们的关系可不应该是这样的，我能够理解你的想法，不过正因为如此，我不能总是接受你单方面的保护。” 柯特长叹一声：“我并不是想瞒着你或是其他什么。只是想要让你能够不再考lǜ 那些令人厌倦的战斗以及互相厮杀而已…那次大战你为了过上现在这样的生活而战，难道现在还要放qì 已经到手的结果么？” 此时他的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嬉皮笑脸，而是换上了严肃的神情。 “所以我为了自己的‘日常’，就应该将一切麻烦交给你来处理？”莉琪抬起头看向柯特，一双漆黑的眼睛如同深渊一样收纳着光芒，“不，我不能认同。在这种时候，我不可能置身事外。” 莉琪这幅模样明显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知dào 没有办法说服她的柯特用手支撑住了额头：“好吧，如果下定决心要主动行动的话，我当然没有阻止你的权力。不过能不能告sù 我，你打算做些什么？” “乐意之至。”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二十四章 前往学院 时间是早上八时正。 卡特里斯早就醒了过来。 晨间的微风刮过中央街的街角，红色和白色、绿色的咖啡和餐厅的各种绚丽的招牌随着雪花摇来摇去。街道上的工厂里已经响起了机器工作的轰鸣声，市集上的商人也已经整顿好今天的货物，准bèi 开始一天的生意了。 卖早点的小摊边上站着三个上身穿着西装的人，他们应该是才下班，脸上还挂着明显的倦容。几个穿着附近学校制服的少年嬉闹着跑过街道，当他们看见前方开来的定期车时立kè 加快了脚步，想要赶上乘车时间。 “呜呜呜呜…太阳真是太刺眼了。” 坐在定期车角落里的莉琪小声抱怨着，一个劲的回避起照射到她眼睛上的那些阳光。 此时的她不像平常一样穿着便于行动的短装，也没有穿上经常被她拿来当做外套的白衣。反倒是一反常态的换上了一身剪裁得体的连身洋装，只是这身衣服不太像是出席正式场合的正装，倒是有点像丧服。 ——因为她几乎从头到脚都被黑色包裹住了。 大量使用单纯黑色布料的洋装上没有多余的装饰，简单的将她瘦削的身体包裹起来，仅仅是在衣摆边缘处有一些灰色的缝边稍微调整了一下色差。盖住膝盖的裙子下伸出了一双纤细的腿，只是它们也被黑色的过膝袜所包裹，而脚上则更像是要配合整体风格般套上了一双被漆成黑色绑带靴。 特意留长的黑色长发也被打理顺了，不再像平日里一样随意乱翘着。只是这黑色的长发与黑色的套装，让莉琪给人一种从头到脚都黑透了的感觉。也是因此，她偶尔露出的苍白的肌肤就显得更加病态了。 “你都多久没见过刚升起来的太阳了？”站在他身边的柯特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而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和对方约好的时间是早上九时半，如果现在不出发就赶不上约定好的时间了。” 他也和莉琪一样，穿上了一身整齐得让之前认识他的人难免形象崩坏的服装。黑色的上衣搭配黑色直筒裤取代了他平日一直装着的武装，有点长长的黑发一如既往的趴伏着，只是稍微有些整理过的痕迹。 穿着这样不适应的衣服，柯特的感觉有些不自然。只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透过定期车的玻璃看向窗外略过的景色。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坐上定期车呢？这要追溯回几天前莉琪像柯特表明自己决意后提出的计划。 莉琪用相当认真的口气说出了让柯特至今依然感觉难以置信的一句话：“计划很简单——我要上学。嗯，大姐头不是一天到晚说要让我接触社会么？这一次我就如她要求的，去学院里逛一逛呗。” “啥？” 柯特还记得刚听到这个决定的自己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了下来，为了避免自己听错，他下意识的大声要求莉琪再说一遍。 但是莉琪只是撇了撇嘴，便不再理会讶异的柯特，转而开始说起自己的发xiàn 的东西和计划的行动方案来。 按照莉琪的说法，之前她在洞窟内解决一些岩石蜘蛛的时候顺手还在那些蜘蛛的青金石核心上附加了可以用于定位的端子。而除了被她带回来的这一个核心以外，其他附加了端子的核心都好好地放在原处了。 能够制造岩石蜘蛛的法术士，肯定很容易注意到魔力的异动。为了不引起他的注意，莉琪在端子上附加的魔力很少，也不能维持很长时间，因此她本来也没有指望靠这些端子就能够找到敌人的老巢。 果然，对方没有仔细调查核心是否有异变就开始行动了。只是她制造这些端子时保留的魔力无法将全部的行动路径全部记录下来，大部分端子遗留的痕迹在半道上都断绝了。而它们移动的轨迹延长线上最引人注目的目标就是卡特里斯郊外的学院，其中还有少数已经进入了学院的所有地。 “从现在得到的情报显示，学院是最可疑的地点之一。”莉琪解释道，“当然我不排除有对方故yì 把我们往那个方向引导的可能性，但是回收的那个人并没有来得及检查核心，因此这个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不管怎么说，莉琪的决定就是要结束长达三年的家里蹲生涯，而且还要从学院开始，以“适应社会”为名调查学院里是否潜藏着一个用本来不应该还保存着的技术制造战争机器的法术士。 在柯特把莉琪名义上的决定告sù 大姐头的时候，大姐头两眼放光的表情让柯特再次刷新了自己对她的认知。也许是感觉自己磨破嘴皮子说了差不多三年，莉琪终于改变了想法而欣喜雀跃，大姐头不但自告奋勇的去帮柯特他们联系学校的有关人员，还帮他们联系了制作正式服装的裁缝店。 这便是柯特和莉琪会在这里的基本原因了。 卡特里斯是帝国在奥萨塔利亚自治领最早期的殖民地之一，当时这里还是只有野蛮的土著人居住的蛮荒之地。经过许多年的发展，这里也逐渐发展为文明的世界，而其中最不可或缺的便是各个等级的学校。 范围广大的奥萨塔利亚自治领内有难以计数的学校，然而其中够格称得上是“学院”的却屈指可数。高等学府需yào 的资金及教学资源并不是能够轻易获得的，一所学院就可以证明这个城市的教育质量如何。 而在卡特里斯郊外不远处就坐落着一座在世界范围内颇有名气的学院。 用官方的说法，其正式名称应该是“卡特里斯高等统和研究学院”，但因为这个全称实在过于拗口，所以卡特里斯的居民一般都将其略称为“学院”。就是外地人，也只会称呼其为卡特里斯学院。 在两百多年前这座学校自创立之初至今，它都遵循着“知识是文明的基石”这一理念进行广泛且多方面的研究，同时坚持着“知识的统和运用基于教育的普及”的方针，展开了一系列的教育普及行动，并且设立了许多附属学校。 教育的发展促进了卡特里斯各方面的发展，不少在自治领内颇有名气的人物都是卡特里斯学院的毕业生，他们的成功自然也带动了卡特里斯的发展。可以说，卡特里斯能够有如今的繁华，与学院的努力是有不少关系的。 学院虽然位于城市郊外有一定距离之处，但是交通绝对十分便捷，每日按时往返两处间的许多班巴士。若是有人心血来潮想要徒步旅行的滋味，在街道上漫步最多也只需yào 半日便可在两地之间来回。 学院的整体规模相当大，算上下辖的全部土地，规模绝对比得过一般大小的城镇。而且学院内的设施也很完善——若以其自给自足的各方面独立性与普通市镇相较，甚至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差不多就要到了…已经可以看见银耀塔了。” 柯特的目光看向定期车前进的方向，不远处的小丘上有一座耸立的白色高塔指向天空。远远看去，依稀能够看见洁白的石质墙壁上雕刻着许多以神话为中心的画像。大量镶嵌着银色边框的玻璃窗在初升的太阳下闪闪发光。 这是卡特里斯学院最知名的地标——银耀塔。 这是百多年前时任卡特里斯学院院长的修伊·格罗斯泰斯特主持修建的藏书塔。这位有着“白银龙王”名号的伟大法术士将他毕生收集的珍贵文书全都保存zài 这座塔内。此后还以此为基点收录了更多的藏书，让这个偏距海外的学院也拥有能够和帝都中央藏书馆一较长短的藏书数量。 耸立在大地上的“白银龙王的遗产”——这个图书馆的名号就算是常年蹲在家里的莉琪都有所耳闻。这座塔的一些区域其实是对普通市民开放的，只是她呆在卡特里斯这么久，却始终没有来这里看看。 “不愧是白银龙王的遗产…远远看过去还真是壮观。”莉琪感叹着，然后突然话锋一转接着说，“据说只要有相应权限，那么绝对能够找到需yào 的一切资料——你觉得这里面会有那些东西保存么？” “要是有我也不会觉得不奇怪的…”柯特稍微思考了一下便回答，“而且大战开始之前也有可能有他们的情报流出，现在如果流失的情报恰好就被什么人送够了银耀塔作为藏书也是很正常的。” “说的是呐…”莉琪沉默的嘀咕着，“如果只是这样就可以简单的解决了。” 不远处出现了几栋使用了大量混凝土建造出来的近代建筑物。线条平滑且设计简单的建筑物上被建造者随性的搭配了不同风格的装饰物——那里就是卡特里斯学院前几年才建造出来的新生活区。 再穿过一小片被特意开辟出来的平整绿地之后，就能够看见被高墙隔离开来的广阔庭院，以及位于其后的建筑群。 第二十五章 入学测验 石头铺成的小径舒缓而优美的向前延伸，两旁是被园丁随性打理着的绿地，不知名的野花肆意生长着，让绿地充满了自然的活力。也许是清晨时才浇过水，绿地在阳光的直射下闪烁着清爽的光辉。 这里是卡特里斯学院的教务管理处的旁边的等候处。 从来到这里的时候一个穿着作业员衣服的年轻人说让他们在这里稍后片刻，他要先进去通报一声那会算起，柯特他们已经站在这里看着几乎没有变化的风景十几分钟了。可依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是柯特·莱恩斯特先生和莉琪·莱恩斯特小姐吧？”又过了好一会，就在柯特不耐烦想要再招呼作业员的时候，挂在门边的通话器突然响了起来，“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是学院的工作人员卡菲尔·塔图里斯。” 看见事情终于有了进展，柯特好不容易缓了口气。他扭头看向坐在旁边的莉琪，她已经因为太无聊而开始在半空中胡乱编写着毫无章法的法术雏形了。随手用魔力涂出乱七八糟的的涂鸦随即擦掉，足以证明她也感到有些无聊了。 远在通话器那边的卡菲尔·塔图里斯也许知dào 两人已经不耐烦了，语速很快的说了下去：“请你们现在来三楼最南边的房间，我们将在这里对莱恩斯特小姐提出的入学申请进行法术基本理论以及操作实技两方面的考核。” “哔——”的一声，通话器就挂断了，余下的沉默也在催促着两人快去指定地点。原本柯特也想让对面尝尝自己的感受，可是想想他们毕竟是在为了自己的工作努力，也就只好拉着莉琪开始移动了。 这栋建筑物被分中央大道为南北两侧，从作为等候室的大厅进入内部之后就是一条连接各处的走廊，建筑的线条简约而流畅。左右的房间大约有十来间，作为教务管理处来说，稍微显得有些大了。 如此宽阔的建筑物，使用效率却并不见得有多高。两人走在廊下，几乎看不见工作人员的身影，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着两人的脚步声。 “这还真是好大一个房子啊。” 柯特发自内心的感叹道，只是口气里稍微带了些讽刺的气息。 听见柯特嘲讽般的话语，莉琪带着笑容点了点头，然后将视线挨个扫过建筑物的每一个角落说：“大而空旷的建筑物难道不是安设密道最好的结构么？这可是通俗小说里最常用的经典桥段之一呢。” “嗯…着个倒是不好说，这个楼毕竟是前几年才建造的，当时的设计图应该是要经过自治领检查并且建造时也是经过监督的。” 带着半信半疑的神情，柯特也默默环视了一下经过的这些房间。它们排列的相当整齐，不像是有机会藏匿暗道的格局结构。 “这只是一种猜想，当然我不保证猜想的准确。” 两人一边说着，没过多久便来到了卡菲尔·塔图里斯要求他们来到的位置，在那里迎接他们的是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性。他的皮肤有点黑，这似乎是天生的，而头发则是有些扎眼的白色。 男性的身高大约超过了一百九十厘米，宽阔的肩膀和坚毅的眼神让人印象深刻。而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身上那件已经开始变得老旧的西装，它就这样包裹住他一身饱满突出的肌肉，显得有点滑稽。 “你们好，欢迎来到卡特里斯高等统和研究学院。我是卡菲尔·塔图里斯，今天由我负责处理莱恩斯特小姐的入学申请。” 看得出来他想尽lì 挤出一个表示亲近的笑容——只是他一开口，低沉的声音就缓缓从他的喉咙中流出，反而让他显得凶神恶煞起来。他的声带似乎曾经受过伤，有些奇妙的沙哑，这原本和他魁梧的身体搭配起来倒是十分合适，可惜他身上的服装存zài 感实在太强，一下子就破坏了他严肃的气场。 “塔图里斯先生你好，我是柯特·莱恩斯特。”柯特走到卡菲尔跟前和他握了个手表示自己的善意，然后尽全力不让自己笑出来，“今天的工作就麻烦你了，请问我们现在需yào 做什么呢？” 他应该是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脸扭不出笑容来，干脆放qì 了努力。 “其实也不需yào 做什么，因为莱恩斯特小姐报的是高等分部的入学申请，所以我们必须对她的能力进行一个考核才能通过她的申请。” 清了清嗓子，他继xù 说：“如果你们没有其他安排的话，现在就请莱恩斯特小姐进入那边的房间里准bèi 基本理论的考试吧，具体情况会有监考老师告sù 你的。如果没有携带文具，可以向他索取，但是请不要用法术作答。” 塔图里斯指了指眼前敞开门的房间，里面的确有一个带着一脸和善笑容的女性拿着一叠卷宗安静的坐在椅子上。那位应该就是被分配来负责监督莉琪考试的老师了，柯特瞄了一眼她手中的卷宗，下意识感觉到考试的内容可能不少。 “好吧，我知dào 了，笔试对吧？” 莉琪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她简直就差没把这场考试当做打发时间的乐子。 “麻烦你好好考，千万别写些有的没的…” 柯特的叮嘱里似乎暗含着某种暗喻的意味，只是莉琪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有很在意，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向柯特表达自己已经听到了他的话之后，她就迈着欢快的步子一溜烟跑向了负责考试的女性，完全把柯特甩在脑后。 柯特拖长了声音叹了口气，他知dào 莉琪应该是听进了自己的话，只是具体操作时她会怎么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真希望她别惹出什么事请来…” “莱恩斯特先生。”而在他想要去附近转一转打发时间并且侦查地形时，塔图里斯突然叫住了他，“我从卡德菲尔那里听说了不少关于你们的事情，不介yì 的话可否来我的办公室陪我喝杯茶聊一聊？” 卡德菲尔？ 柯特花了一会才想起这是大姐头的姓，这几年一直大姐头大姐头的叫着她，差点就要以为她的名字本来就是大姐头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会用姓氏称呼大姐头，多少能够说明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既然如此，柯特就不好随口扯个理由拒绝他的邀请了。 这一头，在柯特被塔图里斯叫去喝茶的当口，另一边的教室里，莉琪也坐在位置上准bèi 开始法术基本理论的测试了。 就算是沉迷于流行小说里的莉琪也知dào ，法术学院的考试不可能仅仅是摸一个测试魔力容量的球球或是戴上个会说话的老旧的帽子就能够通过的。 法术不是单纯放出体内的魔力，也不如奇术一般重视天赋；法术是将一个人学到的知识与思维能力加以统和利用，最终制造出特定效果的一门技术。 ——这是所有法术士都知dào 的基础。 只不过看见考卷上的题目后，莉琪还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第一大题，选择题。请按题目要求从下列选项中选出所有你认为是正确的答案并且将其填在标示的空格内。 1，我们知dào 元素系法术的原理是用特定算法将精炼魔力通过一定概念转换为支持法术形式的结构，并且将其作为“现象”加以外放的法术技巧。那么请问，在空地上点燃一堆湿润的树叶时，不必须的概念是以下的哪一项？ 1，干燥。2，热，内在的光。3，流动。4，稳定。5，结构破坏。6，力量。” ——这、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选择题？ 莉琪的表情一瞬间僵硬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接触现代教育的考查方式，一时还有点风也不过来。不过很快她又详装无事的开始翻动女教师发到自己手中的这一叠考察题目，想要知dào 究竟还有一些什么样的题型。 于是在看完一遍题目之后，莉琪差点就扑在了桌子上。不过她并没有让自己太过失态，而是立kè 稳住了身体 “你怎么了，莱恩斯特小姐。”看见莉琪有点夸张的举动，负责监考的那个女性有些慌张的走了过去，“难道说身体不舒服么？” 她看向快步走上前来的女性，用没睡醒的语气慢悠悠的说：“不，没什么。只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现在稍微有点头晕而已。” 这当然是假话，让她头晕的当然不是昨天看书看得太晚没有睡觉，而是出现在这一叠考查卷上的那些奇怪题目。除了“选择题”以外，还有许多她从未见过的提问模式，这些题目让没受过正规教育的莉琪头疼不已。 比如一道论述题，要求答题者简要论述亚拉尼克斯王国与拉托尼尔联盟之间发生的战争对当时旧大陆政治格局走向的影响。 如果要莉琪简要论述法术技术革mìng 对全世界法术发展走向的影响，她绝对可以写一个几万字的报gào 。可是这一题是让她论述一次战争政治格局走向的影响，不喜欢看历史书的莉琪连这个事是什么时候发生都不知dào 。 莉琪一时没搞明白打着“基本理论”名号的考试，怎么会抛出这样的问题来为难人。她现在很想对刚才让她“好好考试”的柯特抱怨一句，现在不是她不想好好考试，而是这个卷子让她没办法好好作答。 不过也好——她想——至少不会感到无聊了。 第二十六章 实技测试 空旷的房间里，莉琪与摆在面前的卷子的奋战迈入了终盘。 被临时拿来作为考场的房间并不大，而且也没经过什么装饰，四面经过粗糙粉刷的雪白墙壁加上不太干净的地面嵌板似乎在反映着这间房间平常甚少使用，有可能是用来堆积派不上用场的杂物的。 房间里只有莉琪和那个负责监考的女性，一张简易的金属桌子加上两张略显老旧的木质椅子就是房间里所有的家具。吊在天顶的电灯发着单调的白光，亮堂堂的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见莉琪写字的沙沙声。 越过了那些让她难以下笔的题目后，莉琪解答的速度有了飞跃性的提高。本来这场考试的目的只是测试申请入学者掌握理论基础的水平如何，这些纯粹只是考验理论和记忆力的题目还是难不住她的。 首先被她解决的是名为“简答题”的部分，莉琪不解的看着这类题型的题目，上面的要求明明写着让答题者“简要回答”下列问题的字样，但是很大一部分问题却都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所得清楚的。 不过解答起来倒是挺简单，基本上只是要求她解释一部分古代文字代表的意义及使用方法或者是填写简单的炼金药剂的配方极其作用。最难的一个问题题也不过就是要求解释蒸汽机关的原理而已。 这些问题基本上只要是经常看书，并且适当把书上记录的知识记在脑袋里就可以轻松的做出解答。不过为了避免受到怀疑，莉琪在把知识从脑袋里倒出来的时候，还是适当修改了用词让这些答案变得容易理解。 难不成出题者便携题目的时候拼写错误，把“简单的问题”写错，拼成了“简单回答”？飞速的在卷子上填写答案，莉琪脑子里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也许就是因此才导致了这样的现象。 接下来的题目还有“填空题”，要求在一个标准魔方阵上正确的填写要求的驱动文字——回答这一题的时候，莉琪的精力全都集中在要求自己不要一怒之下修改试卷上那个毫无效率的魔方阵的冲动上了。 在经过了长达两时的艰苦奋战之后，莉琪把眼前这堆考卷上的题目都尽可能正常的做出了回答。其实这个入学考察的难度并不算大，只是题目的数量有些多，加上排版过于紧密，容易让答卷的人变得心浮气躁。 这也许也是测试的一环，一个法术士必须时刻保持冷静与专心。因为驱动法术时必须精确而有效的操作算法，稍微粗心或者放任情绪失控极其容易导致法术失控，这很有可能让施法者及周围陷入麻烦的境况。 “力量越大的人，越需yào 懂得如何控zhì 自己的力量”——这是“白银龙王”修伊·格罗斯泰斯特经常挂在嘴上的话。众所周知，他最得yì 的弟子就是因为没有控zhì 住自己的法术，被暴走的魔力风暴吞噬。 想必这场“考察”有一部分就是在贯彻他的意志吧。 确认没有遗漏任何问题之后，莉琪长长出了一口气，便把卷子全部交给了等在一旁的监考女性。女性收下卷子前还大大打了个哈欠，如果不是莉琪现在就把卷子交上去，她有可能就要开始打瞌睡了。 走到门外，柯特和塔图里斯已经等在门外了。不知为何，原本肤色有些黑的塔图里斯现在脸色显得微微发白；站在他旁边的柯特照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空虚眼神比往常显得活络了不少。 “考试辛苦了莉琪，感觉怎么样？” 看来在“喝茶”的同时，柯特也从塔图里斯嘴里掏出了一点有意思的情报。他现在的心情不错，就连和莉琪问好时口气里都带上了不少笑意。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容，莉琪感觉他现在样子简直像个盘算着奸计的狐狸。 抛给他一个眼色之后，莉琪装作什么都没注意到的样子说：“总的来说应该还算可以，只是不知dào 为什么在法术基础理论的考试里还有和历史相关的问题。除了这些这些以外完全没有问题。” “说起来的确是这样，你虽然很喜欢看书，但是似乎很少看有关历史的东西来着。”柯特注意到了莉琪的眼色，表面上却显得不以为意，一如既往的应付着她，“是不是该考lǜ 把历史书也放进你的书房里了？” 莉琪嘴角翘了起来，露出了不成体统的笑容：“还是算了吧，你知dào 我不喜欢历史，过去是这样，现在是，未来也是。” “那就算了吧，你要看什么书我也不应该多做干涉。” 柯特表示自己没有意见。 然后他稍微转过身，对把考卷交给另一个工作人员的塔图里斯说：“塔图里斯先生，请问接下来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呢？我记得之前你说过，莉琪申请入学，除了笔试以外，还要参加实技测试。” “是这样的，因为莱恩斯特小姐在提交的入学申请书上填写的志愿是进入学院的召唤系学习，因此接下来我们必须测试一下她的召唤实技。”塔图里斯回答道，兴许是因为建筑物内空气流通不畅，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我们现在要去召唤场地，请你们随我来。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在进行实技测试的时候批改莱恩斯特小姐的考卷，我想应该很快就能知dào 结果的。” 说完话，他又低声对拿着试卷的工作人员叮嘱了几句，就迈开步子带着柯特和莉琪走向走廊尽头的楼梯口。 学院的占地面积不小，为了保证每个区域内都能够便利的运作，所以在主要建筑物附近都会有不少提供便捷运输方式的站点。在柯特他们随着塔图里斯移动是，能看见不少往来的学生向他行礼。 现代技术的发展让交通变得便利了，不一会三人就乘四轮车从教务管理处的大楼旁来到了一片广阔的运动场上。视野内的教务大楼已经缩小得只有拳头那么大了，在过去这可是需yào 花不少时间才能越过的距离。 召唤场地就在运动场最边缘的区域，那是一个圆形的建筑物，外形有些像旧大陆上古典时代遗留下来的竞技场。一眼看过去，可以看见建筑物的所有门窗上全装着加固条，活活把它装备成了一座监狱。 建筑物内部的风格也和外面一样，四处透露着古典时代的风情。一条宽阔的走廊连接着许多被密封门隔开的房间。隐约间能够听到密封门里传来些许难以分辨的声音，估计是召唤科的学生们在上课。 莉琪随着塔图里斯走进了其中一个密封门，柯特则是跟在她身旁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建筑物内的绘画与摆放的装饰品。他本来就很喜欢古代建筑物，这个召唤场地的建筑风格似乎相当对他的胃口。 密封门内的房间构造也相当有意思，所有的墙面由六边形组成，奇妙的几何构造不断拼接成了一个略成球体的房间。每一个六边形的中央都深深的刻印着一枚古代文字，它已经有些年头了，闪耀的银色光辉也变得黯淡。 位于房间中央的是一块圆形的平台，六枚琥珀色的柱子将它与房间内其余空间隔开。圆形平台中还有三个较小的圆形，它们呈现出正三角形的结构，紧密贴合住一个六边形，将其包夹在内。 这些都是在召唤时用以保护法术士的设置，特别是还不擅长召唤的学徒，他们的行为需yào 指导，安全更需yào 保护。 “莱恩斯特小姐，现在我们开始测试召唤实技，请戴上这个。” 他递给莉琪一双白色的手套，这副手套和之前奥斯卡戴在手上用于施法的那副同一式样。洁白的布料上用视力难以辨别的柔软金属线了编织出了许多淡淡的纹路，手背处还贴着一块薄薄的金属板。 看来这是学院统一给学徒配给的法工机具。 见莉琪把白色的手套戴上后，他接着说：“现在请你站在房间中央平台上的圆形里。然后面向你身前的六角形区域开始召唤。施法时请召唤你最熟悉的事物，不要为了拿高分就挑zhàn 高难度操作。” 莉琪点了点头，依照他的要求走到了规定的位置开始施法。 召唤法术和元素法术虽然都是都是法术的一种，不过其原理还是有所区别的。元素法术经过算法将魔力转换为“现象”，并且加以利用；召唤法术则是将魔力转换为“门”，将对应的事物带到面前。 召唤法术使用的时候必须清楚召唤对象的情况，并且知晓其现在所处的具体地点。将这些通过魔力转化为“门”，才能成功的将对象带到面前。莉琪静下心来，开始在脑海里描绘出摆在考场外花瓶中插的几朵花。 魔力注入手套形状的法工机具中，初步构筑出法术结构。而后脑海中的信息转换为施法必备的条件，依次填入准bèi 就绪的结构空格里。最后再一次注入精炼之后的魔力，驱动法术结构加以运转。 说起来麻烦，实jì 操作起来也不过眨眼间的事。很快，在一阵不怎么起眼的闪光之后，一朵几乎被扯碎的花躺在了指定的位置上。 第二十七章 牢骚满腹 “柯特，你觉得学院配发的这个法工机具怎么样？” 一片蓝色的光照下，莉琪拿着学院统一配给的法工机具询问柯特。单色的光源下她仿佛变成了成了另一个人。 被同样颜色的光刺激着视网膜的柯特眯着眼睛看向那副手套，在白天自然光下看不清的纹络现在全部被涂上了显眼的红色。这是用于连通魔力结构的特殊金属在对应光源下才会反映出来的特殊颜色。 “怎么样？这不是最简单的网状结构么，有什么问题？” 蓝色的光照让柯特不太适应，他只好眯细着眼睛，尽可能仔细的看了一会手套上的错综复杂的纹路。这些连线用的金属材料是一样的，只是有的粗有的细。它们相互连通覆盖，犹如蛛网般覆盖住了手套背面。 最主要的几条线从手心处出发，沿途连接上了所有分支，最终同时汇集在了那枚薄金属板正下方。手心是人体将魔力输出体外的端口之一，而金属板附近的布料中应该就埋有法工机具的中枢。 “没错，就是最简单的网状结构。这种早就应该被取代的结构处理起法术来一点效率都没有。”莉琪指着手套上的线路，相当不满yì 的唠叨着，“而且这个材料居然如此粗陋，怎么可能让法术士发挥正常水平？” 法工机具被广泛使用的历史并不长，从最初被制造出来的第一台原型发展到现在只有不到一百年的时间。可是就是在这不到一百年的时间里，这种工具的基本结构就有最初的单线型升级到了现在的许多种结构。 在法工机具不断高速发展的进程中，许多曾经被大量使用的技术与结构被更新锐的产物所取代。这些手套上使用的网状结构在二十年前首次制造出来时也曾经被广泛的应用过，只是现在它们早已失去技术上的优势。 莉琪忿忿不平的从衣服口袋中取出经常被她用作装饰品的平光眼镜，眼镜架在同样的光源下音乐闪动着白色的光点。这副眼镜是莉琪自己瞎摆弄出来的法工机具代用品，不过她在驱动法术时也很少使用它。 “你看看，就连我自己随手做出来的代用品做的都比这些量产货要好一点。”莉琪指着眼镜片边上的一处闪光点，那里浮动着一圈细小的光圈，“我可不认为我的技术能够比专业人士还强。” 柯特不太接触机工学，法工机具也基本没用过，只是看她赌气似的鼓着双颊，没好气的嚷嚷着，倒显得有几分理直气壮。 “全都是这种劣质商品的错！这下我算是知dào 为什么奥斯卡当时想要‘援护’我的时候出手会这么慢了。以他的魔力量就算使用古式驱动法来都应该比那时要快不少，用这样的装备就是在浪费他的才能。” 柯特看着喋喋不休的莉琪，脑子里开始整理一下现在的状况。 现在时间是晚上八时，地点是位于莱恩斯特家地下室莉琪的工作间里，莉琪正在牢骚满腹的抱怨着，对今天发生的白天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 在卡特里斯学院为了入学的事情度过了劳碌的上午之后，两人又为了等待工作人员将考卷批改出来在学院里面闲逛了几乎一整个下午。直到差不多傍晚的时候，他们才得知这一次考察的结果。 莉琪被卡特里斯学院录取了，只是成绩严重偏科。 严重偏科其实在答卷子的时候就已经知dào 了，对于这个评论莉琪是已经心里有数的。这当然不是她闹情绪的原因。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态势，有绝大一部分都和现在他们讨论的话题有关系。 莉琪在进行召唤实技的考核时，的确成功的召唤出了目标物——一朵插在花瓶里的花。只是在经过“门”的时候，这朵花因为构筑出“门”的法术结构相当不稳定，被逸散的魔力撕扯的几乎散架。 召唤法术是所有法术中难度最大的一类，就算是最老练的法术士，也不一定能够掌握高深的召唤法术。通常情况下考核一个召唤法术难度的条件包括不少严苛的要求，只不过通常考核时注意只有三点。 首先是召唤物是否是活物。要将一个活物通过法术制造的“门”带到眼前是一个极为复杂的工作。因为活物的信息极为复杂，而且因为其经常活动所以导致地点也难以确定。就算是最优秀的法术士，都不会轻易召唤活物。 其次是召唤物的重量与体积。召唤越重的物体，制造出注意承载它的“门”是就需yào 越多的魔力；同样的，体积越大的物体需yào 更大的“门”，花费的魔力也会随着“门”的扩大而变得更多。 还有就是召唤物与施法地点之间的距离。将距离越远的物体召唤而来，需yào 的魔力自然也会随之提高。而用法术制造足以将目标带来的“门”，若是位于驱动法术的法术士一无所知的地方，那是根本无法成功的。 基于以上三点，莉琪从距离召唤场地有一定距离的教务管理处大楼里召唤来了一朵没什么分量的花。考lǜ 到她可能对那朵花的情况并不是很熟悉，所以至少能够说明她在召唤法术上有基础程度的技巧。 只是召唤来的花被不稳定的魔力撕扯得几乎粉碎，都快要看不出原形了。不管再怎么通情达理的考lǜ ，这都是必须降低评价的。 综合考lǜ 了笔试成绩和召唤实技的结果后，塔图里斯表示莉琪的分数还是可以进入卡特里斯学院学习的。只是从其严重偏科，且有基本没有受过正规教育的前科摆在那里，他们决定把莉琪编入理论系学习。 理论系是什么？ 顾名思义，就是在卡特里斯学院中学习法术基本理论的系别。理论系中大部分学徒都是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半吊子法术士。尽管理论基础相当扎实，但是自身魔力不足，难以驱动更加深奥的法术，只好转而专研理论内容。 法工机具的普及让过去无法使用法术的人拥有了施法的能力，也导致了大量这样的半吊子出现在教授法术的学院中。 柯特认为从各个角度上来说，这都不是一件坏事。 “啊啊，真讨厌！都怪这样的破烂工具！” 柯特尽lì 安抚着莉琪，以免她像只猫一样蹦起来，而这已经起了一些效果，至少莉琪没有一怒之下把学院发给她的法工机具拆了。 “简直是出师不利啊！我的目标可是召唤系！” “话不能这么说。” 看着还想继xù 批判学院配发的工具有多烂的莉琪，柯特觉得是时候让她消停下来了，便开始很冷静的反驳她。 “也许情况是这样没错，不过最后结果并没有问题。毕竟这一次的目标主要还是调查，只要通过考核被学院录取就算是成功了。而且你计划中的角色也不应该是会被高分录取的优等生，而是极少和外界接触的家里蹲。” 莉琪被柯特的反驳一下子噎住了，就像被丢到岸上的金鱼一样她嘴巴张合了两下，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她回过神来，发泄一样把那副被她称为“破烂玩意”的手套型法工机具摔在地上。 “我知dào 我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我知dào ！”她尖声喊道，“我不爽的是堂堂一个学院居然给学生配发这种破烂玩意！用这个手套驱动法术至少会有一半以上的魔力无法利用，这是何等的浪费！” “好吧、好吧，你说得对，这副法工机具的确不怎么样。”柯特把被她甩到角落里的手套捡起来交还给她，“你不能否认，学院的学徒数量加起来抵得上一个小镇的人口，他们需yào 可以大规模普及的装备。” “可是…我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而且这东西明显是在拖累学徒们的施法能力。”不情愿的接过柯特递过来的手套，莉琪喃喃着，“我不认为学院有义务提高高质量的装备，但是至少不能用这样的东西充数。” “我知dào 你还在为没能发挥预想中的水平不高兴。可是你要想一下，全校学生都在使用同样的工具。在装备没有优劣之分的前提下，其实每个学生的实jì 水平就能够相对明确的表现在老师眼中。” 他说：“也许你不习惯，可这就是基于多数人的公正。” 沉默一会之后，莉琪很老实的认输了——她讨厌在语言上和柯特过多的纠缠，她知dào 自己在拌嘴上不占优势。这个名义上的兄长会很有耐心的用各种歪理让她投降，把时间花在这上面是愚蠢的。 况且柯特说的歪理，也不全是没有理。 莉琪一直给认识她的人留下一种缺乏社交能力的印象，常年寸步不离家中书斋的她平时最远的移动范围不会超过屋子附近不到百步的书店。若是有人问起，柯特就会告sù 那个人，莉琪的身体不好，因此不经常出门。 而最重yào 的是，莉琪并没有上过学。 三年前来到卡特里斯，柯特在她的居民登记表上登记的年龄是十四岁。因为这恰好是上学的年龄，相关人员曾经要求过莉琪进入学校学习。当时莉琪就是靠伪装自己身体病弱，回避掉了这个要求。 然而在记录上，莉琪是没有受过正式教育的，大姐头就是因此在这三年里都要求柯特劝说莉琪，让她进入学校学习。 召唤法术不同于直接应用的法术，内容与之相比要高深许多。每年学院收纳的新生自然也是优等生中的优等生，这些召唤系中的法术士学徒不仅能够使用召唤法术，而且知识量不容小觑。 没有受过正式教育，而且体弱多病的少女能够掌握与各个学校栽培出来的优等生相当的法术知识，同时还有不相上下的施法能力？ 怎么想都太引人注目了。 这一次行动的目标是调查学院周边是否有可疑的地方，因此莉琪既然要进入学院，就不能表现得过于出众。 看着犹自愤愤不平的莉琪，柯特突然有点期待起她的学院生活来了。 第二十八章 转变 哗啦啦—— 都打得雨滴击打着石板路，发出悦耳的啪嗒声。天穹之上布满阴沉沉的黑云，让人难以分辨现在究竟是什么时间。卡特里斯虽然一到夏季就炎热少雨，只是偶有的每一次，往往都是暴雨倾盆。 莉琪坐在定期车里看着窗外，困倦的揉了揉眼睛。 今天是她上学的第一天。 不断洒落的雨滴洗刷着卡特里斯的街道，也将据守城内多日的炎热空气一扫而空。雨中的街道失去了平日里的人气，偶尔能看见打着雨伞的路人行色匆匆的从街角走过，随即又消失在另一个街口。 没有在下雨天出行过的莉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安静的卡特里斯，过去她一直远离着人群，因为她觉得无论白昼还是深夜，充塞在卡特里斯这个新兴城市中的，一直都是让她难以接受的喧嚣。 她讨厌人群，也不喜欢嘈杂与拥挤。 而如今，她的认知被颠覆了。 轰然而下的雨幕似乎制造出了一堵墙，将一切杂音都隔绝在外，只留下覆盖住这片天地的雨声充斥在耳内。 安静是好的，可是过多的降水让她刚换上的校服变得潮湿，冷冷的贴在身上，让她感觉相当不舒服。在定期车的车厢靠前半部分的位置上也有几个同样是卡特里斯学院的男生，他们凑在一起小声说着话。 卡特里斯学院的校服按照系别和年级的不同在设计上也会有所变化，因此可以一眼看出穿着校服的人是属于学院中的哪个系哪个学年的学徒。 比如莉琪身上这一套夏季校服就是采取了传统试样的学生套装风格。上身的衬衫以白色的底料搭配黑色的缝边，显得相当清爽。下半身的裙子是灰色为主体的格子裙，长度恰好盖过了膝盖。 这身衣服本来应该是为了突出少年少女的青春活力而设计的，只是现在套在了阴沉沉的莉琪身上，倒有点变得不搭调了。 和奥斯卡胸前代表他是卡特里斯学院在读学徒的身份的“打开的书”造型的徽章一样。莉琪胸口也别着一枚统一式样的徽章。不同于元素系的奥斯卡“书”中间那被揉成一团的四色圆球，莉琪的“书”中间是一枚古代文字。 ——这是象征法术理论系的徽章。 那几个学徒打扮的男生穿着和当初奥斯卡几乎相同的服装，只是没有穿着轻铠。衣服的细节上也稍微有些区别。奥斯卡是今年才入学的新生，如此想来这些学徒的年级应该是较他更高一些的。 按照学院的规定，所有学生在他们平时都要将学院配发的徽章戴在身上，这些学徒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莉琪距离他们所在的地方有一些距离，看不清徽章中心的装饰物是什么，也就猜不到他们的系别了。 看看窗外，定期车已经驶出了卡特里斯的大门，踏上了通向学院的大路。 聚集在脑袋上方的云层丝毫不见散去，反倒更加厚重，几乎就要将阳光全部遮蔽。从昏暗的天空中洒下的雨点也比刚才稠密了许多，飞溅的水珠糊住了车窗，莉琪几乎看不到车外的景物了。 莉琪看了看前方，越发壮大的豪雨阻碍了驾驶员的视线，同样也导致路况变得相当糟糕，不得已之下，司机将车速放慢了。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还很充足，以现在这个速度赶到学院也是来得及的。 那几个学生在莉琪分神的时候已经用法术制造出一个脱水气泡。一小团干燥的空气在施法者的控zhì 之下，清除着他们衣服上粘附的水分。被抽出的水分化作了水滴，嘀嗒嘀嗒的洒在他们准bèi 好的小杯子中。 在施法清理身上水分的时候，这些学徒也在小声的交谈着。莉琪注意到他们在窃窃私语的同时，还不时朝自己这个方向瞟过一眼。他们的动作相当小心，在发xiàn 她注意到的时候又立kè 转移了视线。 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很奇怪？ 察觉到了那几个学徒的视线，莉琪不禁有些怀疑起自己的装扮与举止来。可是她仔细的想了想，现在穿的衣服是学院统一配发的套装，而且自上车之后她就一直安静的坐在最后面的角落里，也没做什么多余的举动。 这不是很普通么？完全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莉琪心里满怀着疑惑，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地方会引人注目。她不禁有些后悔拒绝柯特提出的陪同请求了，太长时间没有接触社会，导致她搞不清楚周围的评判正常的标准是什么了。 当然她也不可能开口询问那些人究竟在看什么，她知dào 自己从今天开始需yào 在学院内扮演一个沉默寡言体弱多病的角色。只是因为别人好奇的视线就感到不适应，以后漫长的学院生活可不好过。 雨一直在下，慢悠悠行驶的定期车终于把一车人送到了目的地。 这次来迎接莉琪的不是塔图里斯，而是当时在考场负责监考的那名年轻女性。今天的她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工作套装，眼角下垂的双眼在戴上眼镜后被放大了一圈，这让她显得有了一些精神。 “又见面了，莱恩斯特小姐。”年轻女性走过来对莉琪说，“之前负责监考你的时候没有来得及自我介shào ——我是梅贝尔·荷米恩，理论系一年级三班的负责教师，以后我就是你在学院内的负责人。” 莉琪之前得到考察通过的通知后，也同时得知了她被分入了理论系一年级三班。虽然不知dào 这次计划会在学院里扮演多久的学生，但是就现状推辞，她至少是要在荷米恩手下呆上一段时间了。 “之前感谢您的照顾了，荷米恩小姐。”如果是个好了解的人就好了——这么想着的莉琪低头行了个礼，同时用符合她形象的声音对荷米恩说，“也希望您在我之后的学习与生活中多多指教。” “莱恩斯特小姐，你叫我梅贝尔就可以了。”她轻轻地说，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以前我曾经受到过莱恩斯特先生的帮zhù ，所以你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和我提出来，我会借我最大的努力来帮zhù 你的。” “柯特他帮zhù 过你？” 莉琪对她说的话感到有些奇怪，考试那天柯特也和梅贝尔见过面，只是他们当时的表现并不像认识的人。 “差不多是两年前吧，他曾经帮zhù 过我一次——不过他可能早已忘了。”她眨了眨眼睛，缅怀似的说，“也许那件事情对他来说那只是一次无关紧要的工作吧。尽管是这样，我依然很感激他的帮zhù 。” 看来柯特自己不知dào 的时候，他就和别人扯上了很深的关系。只是以他的性格，就算是记得也不会刻意提起。莉琪暗地里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她对柯特在外面工作时结下的人际关系一点兴趣都没有。 “呃，我看看现在几点了。” 察觉时间不多的她打住话头，转而将注意力转到银耀塔上。在矗立于大地上的银耀塔中段附近，有一圈用法术机关投影出来的巨大的圆盘，其上是数个显示着时间的表盘，其中面向他们的这一个，上面的时针快指向九字了。 “哎？” 在看见现在时间的一瞬间，她的表情几乎是凝固了。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般对莉琪说：“以后有机会我再告sù 你这件事情的详细情况吧。现在快要开始班级的晨会了，你先随我去班上吧。” 确实是这样，在莉琪之后一批乘坐定期车的学生们也已经到了。只是他们一下车，就一口气从定期车载客点冲进学校里，也不顾现在大雨瓢泼。受到他们的影响，周围似乎也浮动着一股急迫的空气。 就和遇到雨天必须减速行驶的定期车一样，学院提供给内部人员用于在各区域移动的四轮车也出现了供不应求的状况。运输站点附近人头攒动，只是想要搭上一辆还有空位的车子就有点难了。 苦等了好一会，四轮车终于来了。可惜区区一辆车对于等候在此的人群实在是杯水车薪。为了确保足够的时间，梅贝尔·荷米恩很精明的利用了自己教师的身份带着“体弱多病”的莉琪取得了优先乘车的机会。 十几分之后，她们就来到了理论系所属的大楼前。 说是大楼，其实这座石造建筑物更接近潦倒落魄的贵族宅邸。它的占地面积并不大，而且显得相当老旧，是那种殖民地时期乡间宅邸的风格。在呼啸而来的风雨中，这座建筑物阴沉沉的，有若鬼屋一般。 “这房子是有些年头了，你是不是觉得它很破烂？”梅贝尔轻轻推开了建筑物的大门，回过头看着莉琪示意她跟上，“这是学院最老的房子之一，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别看它现在是这个样子，当初它可是学院中最好的一栋教学楼。” 莉琪跟着她走进屋内，相比风雨大作的外面，屋子里明显温暖了许多。而且相较已经明显老化的外表，建筑物内侧各处却被打扫得相当整齐。一尘不染的厅堂与走廊散发着奇妙的和谐感，让人感到一种不可思议的氛围。 莉琪本来以为自己的日常生活可以一成不变的，只是最近她才注意到，其实自它们在她不经意间就已经发生变化了。 这也许是一个契机，让她也开始试着做出改变。 第二十九章 理论系一年三班 理论系教学楼内部和它的外观风格一致，充斥着自治领的旧日风情。 木头与砖瓦堆砌出了骨架，打磨光滑的石材构建出实体，粉刷过多次的墙壁上留有岁月走过的痕迹。平日里打扫大楼的人很用心，在每一扇通透的玻璃窗边都摆有五彩缤纷的干花作为装饰。 走廊与楼道里装饰着不少描绘人物画作，这些人物男女老少各异，都穿着好几个世纪以前的服装。听梅贝尔说，这些画是当时捐赠这栋楼作为教学楼的贵族留下的，若是如此，那么这些人应该都是他的家族成员。 几道扶手梯连接着中央大厅与三层楼之间的各处走廊，其中大部分都宽敞整洁，能够容纳三四个人并肩行走。唯有一条延伸至顶楼的楼梯不太合群，它虽然宽敞，只是有几处阶梯漏空了，现在已经被几道绳索封锁起来。 现在应该已经临近上课时间，走廊上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穿着工作服的人在被隔离起来的楼梯附近讨论着什么，也许他们是正在准bèi 对其进行修葺，身旁摆着各种木匠工具和还没有使用的材料。 莉琪跟在梅贝尔身后随她来到二楼西侧的一个教室前。在装饰用的描金已经剥落得几乎不剩下的大门前站定之后，她留下一句“你先在门外等我一会，我先去说一声”后，便一个人走进了教室中。 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进去，莉琪看到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学生。这些学生的总数大约在三十个左右，年龄大概和奥斯卡差不多，身上都穿着统一式样的服装，代表理论系的徽章别在每个人胸前。 在一般人眼中，理论系的法术士学徒大部分是天赋不佳的书呆子。不过从现在的实jì 情况看来，很明显这个印象不能一言蔽之——教室里的学徒，没有几个能够安静的听着讲台上的梅贝尔说话。 外形破旧的教室门的隔音效果出乎意料的好，让人怀疑它被施加过隔音的法术——就算莉琪把耳朵贴在门上也听不见梅贝尔在和他们说些什么，只知dào 里面的学生快要如同一锅浓汤般沸腾起来。 莉琪很好奇她到底说了什么，才会让学生们有这样的反应。 过了好一会，她似乎就将话说完了，教室里那些学生的表情也是各不相同。接着她也没管学生们是什么反应，只是径直走到门前，让为了一窥究竟，几乎就要将脸贴到门上的莉琪进入教室里。 一走进教室里，之前还安静听着梅贝尔说话的学生们注意力就完全转移到了第一次见面的莉琪身上。顷刻间，怀着不同情绪的目光就像飞刀一样纷纷投到莉琪身上，这种感觉让她不太适应。 为了防御屋外的风雨，教室的门窗全都闭锁着，若不是梅贝尔还开着教室的门，这间屋子彻底封闭了。缺少流动的空气里充满着学生们呼出的二氧化碳，教室里的空气无比的沉闷，简直要让人窒息。 现在她所处的位置可以清楚的将全班每一张脸纳入视野内，理所当然的是她自己也被三十多双眼睛注视着。学徒们表情各异的看着她，时不时有靠近的人在小声的讨论着，也不知dào 是不是在对她评头论足。 “我是莉琪·莱恩斯特，从今天开始就和各位一起在这个理论系一年级三班开始学习法术的知识。”她不知dào 在做自我介shào 是应该如何表现，这让她的脸色有些沉郁，“过去我没有接受过学校正规教育，也很少参加社交活动。如果平时有什么表现得不对的地方，请不用顾虑我的心情，尽可能指出来。” 也许是梅贝尔之前和他们说过了一些事情，莉琪的自我介shào 并没有引起什么特别的反响。从现在起已经成为她同学的这些学徒们只是默默的盯着她，然后拍起手来，像是在欢迎她加入这个集体。 莉琪不知dào 应该如何回应同学们的“欢迎”，不擅长集体行动的她尴尬的看向了梅贝尔。可这个老师却对她求援的眼神视若无睹，只不过回了她一个拇指，看起来就像是在夸奖她踏出了第一步。 让莉琪感到不适的不是这些不太整齐的拍掌声，而是夹杂着各种感情的视线。尤其是其中有一些视线让莉琪感到相当不舒服，这种感觉却相当不好描述，仿佛隐约有一股冰冷的恶意扫过自己全身。 莉琪讨厌这样的感觉，她不认为自己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会招致厌恶。视线扫过全班，却找不到这股恶意的来源——它很快就消失了。在她视线流过每一个面孔时，回应她的大多数只有不冷不热的笑容。 莉琪在窗外窥视学生们的行动是就有这样的感觉了，这些学生并不全是“书呆子”，可是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目前还难以定论。 同学们表达欢迎的热情并没有多强，掌声只是响了一会便逐渐平息。眼见自己要处理的事情已经解决，梅贝尔在分配好莉琪的座位后就离开了。莉琪发xiàn 自己上课需yào 用的书已经放在桌子的抽屉里，看来梅贝尔真是早有准bèi 。 代替梅贝尔走进教室的是一个高个子男人，他方正的脸就像一张风干橘子皮般布满皱褶，灰白的头发梳理得相当整齐。如果只是从外貌上推算，他的年龄大概在六十岁上下，严肃紧闭的嘴巴和皱在一起的眉头让他显得难以接近。 尽管今天下了场大雨，空气有些凉意，可是教室内的温度依然让人感到不适。可他居然不以为意，穿着一身造型类似牧师法衣的灰色厚长袍走了进来，洗的发白的厚重布料让人仅仅是看到他都觉得热。 他这身装扮相当奇怪，简直像是殖民地时代在各个定居点之间巡回讲道的圣职人员。如果不是他脖子上没有挂着圣职人员象征身份的圣徽，莉琪都要怀疑这节课是不是要听他讲述教义细则这种枯燥的东西了。 他走到讲台上，板着脸说道：“早上好，同学们。” 他说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虽然音量低如耳语，但是字正腔圆，每一个字都能被坐在下面的学徒们清楚的听见。 “早上好，多诺万教授。” 仿佛是在回应他一样，学徒们齐声答道。 莉琪感觉这个男人——多诺万教授在一年三班所属的学徒中的影响力不小，他们在和作为负责人的梅贝尔说话时尚且表现得散漫而随意。可是在这个男人进入教室以后，他们的精神面貌立kè 截然不同了。 仿佛仅仅是他的存zài 就具有威慑力，能够让学徒们保持必要的安静与纪律。每个人都坐得相当端正，背挺得直直的，有几个学徒居然还将椅子向前抽了抽，以此让自己的身体显得更加挺直。 看见表现出一幅“我很认真”样子的学徒，多诺万教授一直板着的脸稍微动了动。那双有着锐利目光的眼睛也变得温暖了。然而他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稍微清点了出席人数后便掏出名单准bèi 点名。 将班级里的名字念了一遍，最后点到莉琪的名字时，他停下来说：“莉琪·莱恩斯特。很好很好，我教的班里又添了一张新面孔。” 然后他打量着坐在最后一排的莉琪，用严肃的口气说：“我听荷米恩说过你的事情，入学考察的时候你的笔试成绩偏科偏的很严重啊。我知dào 之前你因为生病没有受过完整的教育，这一点的确情有可原。只是现在你既然进入了学院学习，我希望你能够将这些欠缺的科目全部补齐。” “我上课的内容是关于古代文字的知识，听说你在这方面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我感到相当欣慰。”他深棕色的眼睛充满了时间积累下的光辉，“但是我也希望你、以及在座的各位始终记住一件事。” “文字具有力量，你们在使用这些智慧结晶的时候一定要慎之又慎。” 神情严肃的说完这些话，他才宣bù 正式上课。 这节课的内容是关于“火焰”这个概念的古代文字，从代表火焰本身的“光与热”到代表衰竭枯槁的“干燥”，再到代表疗养与愈合的“精力”，这些文字都包含了火焰的概念，同时也与魔力等来自活体的能量相关。 莉琪老实的记着笔记，将多诺万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录进笔记本里。 其实上课教授的这些古代文字概念只是入门水准的，她对这些具有力量的“文字”包含着的概念的探索已经踏入更深的层次。现在之所以将这些内容记录下来，只是为了记住自己在回答问题时的范围。 “我想你们应该把这些内容记录在笔记本上，虽然我未必会将这些内容作为考试题目。”他用粉笔在黑板上留下板书，“但是这些知识都是你们以后会用上的，它会作用在魔方阵及法术组织理论中。” 古代文字其本身就具有一定程度的力量，如果在书写的同时注入注意催化器反应的魔力，则这些“符号”就会形成如同法术一样的现象。在法术并不普及的古代，这些文字曾经是法术士垄断的知识。 说实话，就是从来没有上过一天学校的莉琪都能确实的感觉到多诺万教授上课的技巧很不错。原本枯燥无味的古代文字学在他的表达下变得浅显易懂而且相当生动，而他时不时的叮嘱也会让学生不至于掉队。 不知不觉间，下课铃就已经响起。莉琪在学院的第一堂课给她的印象相当好，她现在能够明白多诺万教授受到学生尊重的原因之一了。如果学院的教师都能有多诺万教授的水平，那她加入学院也算不错的选择。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三十章 课程 莉琪本来以为只要在学院进行正规教育，教学相关的内容就会在日程表上安排的满满当当的，从开始到结束都没有休息的时间。 不过事实和她的想象差别很大。 古代文字课结束之后，多诺万教授很快就穿着那身厚重而闷热的长法袍离开了教室。留下来的学徒们也大都开始做起了自己的事，有些三五成群的谈着话，有些则掏出了课外书随意翻阅…做什么的人都有，就是没有人主动前来和莉琪搭话。 莉琪并不认为自己中途转入就会成为众人注目的核心，事实上之前柯特就已经通过大姐头得知，学期中途转入卡特里斯学院的学生数见不鲜——毕竟这个声名显赫的学院建设在大洋中心的自治领上，一些海外来的学生经常会因为各种原因赶不上入学考试和开学典礼，中途转入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莉琪也不太愿意和这些学生们建立人际关系的网络，她一向认为这通常都是惹来麻烦的元凶。再说比起这些琐碎的事情，莉琪更关心自己要接受怎样的教育，这也是她进入学院的目的之一。 莉琪相当好奇对于法术士的教育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会有什么变化，一想到这里她就有些期待。可是眼见着现在距离第一节课结束已经过了十来分了，她一直期待着的下一节课却迟迟没有开始。 在她左顾右盼，想要找个合适的对象询问一下时，立kè 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莱恩斯特小姐。”一个面容端正的男生从作为上占了起来走到莉琪面前，用一种轻快的声音朝她问好，“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莉琪记得眼前的这个少年，之前在多诺万教授的古代文字课上他也被多诺万叫起来回答过一道关于运用古代文字的问题。当时他很完美的回答了多诺万的提问，为自己赢得了三分的平时成绩加分。 “你好，同样很高兴见到你。不过，请问你是谁？” 麻烦的问题是，莉琪虽然记得他这个人，但是却不知dào 应该如何称呼。她本想保持一贯的作风，像对待奥斯卡一样冷言冷语，可是在想想自己还需yào 一个负责讲解学院情况的人，只能生硬的回应他的问好。 “之前没有机会自我介shào ，我是乔恩·弗里德——当然，你也可以直接称呼我乔恩。同时我也担任这个理论系一年级三班的班长，如果你对学院之内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可以直接向我询问。” 在一年级三班众多还留有些许稚气的学徒中，只有他的言行举止显得尤为成熟，让人一看就觉得他的出身应该不错。温和的面容让他显得很好相处，一丝不苟的打扮却又显示出他严谨的性格。 莉琪暗自打量着眼前的乔恩·弗里德，这个少年有着一头清爽的茶色头发，眼睛则是淡褐色的。他的谈吐风格很有一副大户少爷的风范，可是莉琪注意到他站立的姿态很像受过严格训liàn 的样子，没有一丝破绽。 ——真是个奇妙的人。 可能他也有自己的故事，不过莉琪并不关心。现在她唯一感兴趣的话题，只有一年三班课程的安排以及学院生活的具体情况。 “原来如此，看来你真的是没有接受过一丁点的教育呢。”听了莉琪提出的问题后，乔恩脸上挂上了明显的苦笑，“仅仅是靠自学就能够考进重视学生能力的卡特里斯学院，你也真是不简单了。” 感叹了莉琪的能力之后，他开始向她介shào 起学院的情况来。 卡特里斯学院的高等部每天只有三节课，每节课都有一时。这也许是考lǜ 到学徒们的接受能力，所以每天的安排课程并不多。上午两节课中间休息三刻，下午的一节课结束后就是社团活动的时间。 他递给莉琪一张写着学院作息时间的表格，上面显示学院每天上午九时半上课，第一节课结束后是十时半，休息三刻后十一时开始第二节课。午间休息一个半时，到十三时半开始上下午的课。 总是闷在家里的莉琪对昼夜交替的感觉早已迟钝，取而代之的是她对于时间流逝的感受越发敏锐。这是她在家里实验性的调和炼金药剂时总要不断对照怀表，于是在日积月累之下逐渐培养出了这样的技能。 就算是这样，她也感觉这个时间太宽裕了。 “这个学期我们一共要学习八门课。” 乔恩看见莉琪不说话，就开始向她介shào 其上课的内容。 “主修课除了多诺万教授的古代文字课之外还有法术编织、基础元素法术、施法规范这三门，辅修课包括炼金药剂、魔方阵结构两门。剩下的两门一是梅贝尔小姐负责的历史，另一个是安冉先生负责的运动课。” 古代文字课的多诺万教授是所有老师里最年长的，也是最有能力的。不只是理论系一年级三班的学生们，全校所有人都相当尊敬他，他的发言在学院内也相当有分量。而且据其他老师说，他已经在卡特里斯学院里担任了差不多三十年的教职了，他那身标志性的长法袍从那时一直穿到了现在。 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打扮？虽然众说纷纭，然而至今未有答案。 法术编织和魔方阵结构这两门的任课老师是同一人，这个叫迪斯卡的瘦高男人简直就是把多诺万教授的形象反过来一样。他不仅爱开玩笑，还喜欢随意发挥自己的“表演才能”，将课堂的气氛炒得很活泼。 “我不是很喜欢他的上课风格，不过我必须承认他很有才能。”乔恩淡然的说道，“不是在上课这方面，而是在施法的方式上。他的能力十分出色，比我见过大多数人都出色许多，不过其他方面就不好说了。” 莉琪感觉乔恩在评价迪斯卡时似乎混杂着相当复杂的情绪，其中仿佛包含了嫉妒与不忿，此外还有许多更复杂、更难以明说的情感。这样强烈的情感难得一见，不过对此她并没有过多询问，只不过是默默将这个信息记进了脑子里。 和让上课气氛变得轻松活跃的迪斯卡相比较，施法规范在授课老师的影响下绝对成为了最无聊、最枯燥无味的课。那个名叫霍尔的中年妇女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只会在童话故事里出现的老巫婆。 每节课她都会佝偻着身子站在讲台上，用一种尖细而颤巍巍的语调重复着课本上的陈词滥调。她说话嗡嗡的声音就像催眠曲一样令人犯困，可是每次她都会恰到好处的在有人开始打瞌睡时大声让他们集中注意力，把她说的东西记下来。 “注意！注意！这些东西很重yào ——不注意这些问题你们会倒大霉的！”乔恩捏着嗓子模仿霍尔说的内容给莉琪看，“我知dào 他说的这些东西很重yào ，甚至可能攸关生死，只是她的授课方式实在太枯燥了。” 其实不是同学们不愿意听课，只是霍尔照本宣科使内容过于生硬了——他这么说——他觉得如果霍尔愿意拿出一些相关的资料和案例作为教材的辅助，那么这个课应该不会像现在一样催人入梦。 基础元素法术课的老师阿拉里克可以说毫无存zài 感，班里可能有一半以上的人记不住他的名字。对于理论系来说，这一门课是最不被看重的考察项目——毕竟沦落到理论系的人，大多数都是施法天赋相当差劲，只能用理论弥补实jì 操作差距的后进生。因此这位老师上起课来也是中规中矩，没有丝毫亮点。 而炼金药剂课的老师丹伯多绝对是一个奇人，他的办公室里堆满了从世界各地搜集来的奇怪东西。从黑暗大陆土著部落咒术师使用的怪异人偶到泡着动物尸体的玻璃瓶子，什么莫名其妙的玩意都有。 学徒们都很盼望着上这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个子的课，因为每隔一段时间，摆在他办公室里的奇怪装饰就会换上一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见过重样的。在课余时间里，他都会精神抖擞的和学生们谈论这些摆饰的来历，顺便和大家分享他那些冒险家朋友在还没有开垦过的地方冒险的故事。 这些只是标记在课程表上的课程，除此之外学校也会在闲暇时组织一些全校范围的大型教育活动。 比如在晴朗的夜晚，学徒们有时候会在半夜从床上爬起来，然后聚集在银耀塔顶用望远镜瞭望天空。这时候总是会有一个名叫尼克斯的老教授来教导他们关于星辰名称极其运行轨道的知识。 有时他们还需yào 到学院的温室中了解植物学的常识。负责这门课的是叫莫里克的矮胖男人，他总是乐呵呵的告sù 学生们如何在野外发xiàn 这些千奇百怪的蘑菇与草药，以及如何正确的使用它们。有些时候，他甚至会带领学生们前往学院私有地的山野中，手把手告sù 他们采集野外材料的方法。 “嗯，我知dào 了，谢谢你为我讲解。”莉琪点头向乔恩表示自己的谢意，“不过既然说了这么多，你为何不介shào 一下梅贝尔小姐的历史课和那个什么运动课呢？就算不是专业科目，这两门课应该也是很重yào 的吧？” 她至今难以忘记在入学考察中扣掉自己一大笔分数的几道历史题，还有那从未听说的运动课她也是不明所以。 “这个嘛，你亲自感受一下就知dào 了。亲身体验绝对比听我说的要更加直观。” 乔恩指向门口，梅贝尔正拿着一袋厚重的资料夹从那里走进教室。 看着那一沓堪比转头的资料，莉琪顿时产生了不太好的预感。 第三十一章 午休 梅贝尔的课让莉琪很难受。 听了乔恩的介shào 之后，她就知dào 不可能所有课程都能够像多诺万教授的课一般引人入胜，因此她也不对这些课程抱着很大希望。尽管如此，梅贝尔上的历史课对讨厌历史她而言依然不异于一次精神折磨。 其实她的课并不如莉琪认知中的“历史课”一样，是在故纸堆中挖掘那些早已被人遗忘的事情。她喜欢将单一历史事件作为出发点，将授课内容延伸到各个层面上，江苏这些之间的相互联系。 这对于不喜欢看刻板书本的学徒们毫无疑问是好消息，因为他们不需yào 去把教材里陈列的历史记录以及各种事件一条不差的背下来，只需yào 记住梅贝尔上课时说的那些已经串联好的资料就可以。 问题就出在这里，莉琪讨厌历史的首要原因在于她认为大部分历史都是经过纪录者出于某些目的进行过“适当”修正的。现在让她听梅贝尔说的这些掺杂了大量她自己整合的史料的“授课内容”，实在让她难以接受。 更让她难以适从的还有一点——梅贝尔有不少观点是和教材上给出的观点是有冲突的。她当然会举出自己得出这个结论前所整合的史料，可是教材上自然也有支撑其理论的资料，这让本来对历史就一窍不通的她更加头疼了。 不止是这样，梅贝尔的突击提问也让她不知所措——有时候梅贝尔会在课讲到一半时突然停下来，接着随意的抽取几个学生，让他们谈谈对这个历史事件的看法，并且让他们说明这种现象的成因是什么。 比如这节课，他们说的是在新大陆发生的精怪暴动事件，被关在种植园内劳作的小精怪受不了管理者的高强度压迫而开始了反抗。这些不到半个人高的小怪物拿起了粗制滥造的兵器试图推翻压迫它们的庄园主。 这当然是不可能获胜的战争，所有反抗的精怪们最终惨遭军队无情的镇压，活下来的最后也被送上了绞架。不过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大部分使用精怪进行工作的地区都提高了它们的待遇，也许这些精怪也算为同胞尽了最后一份力。 “莱恩斯特小姐，请你回答一下。”说完这一段，她突然就把莉琪叫起来了，“我们都知dào 为我们服wù 的小精怪是温和而从顺的生物，可是这些精怪却举起武器伤害了它们的主人——你觉得这些精怪为什么会这么做？” 什么叫“为什么会这么做”？因为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些被压迫的生物不是故事中只会听从命令的“下仆精灵”，而是一种被改良培育过的智慧生物。它们可不会一直对高强度的压迫逆来顺受。 莉琪很想就这么回答梅贝尔，只是她可以肯定这答案不合要求。 “主要原因应该是当时那些庄园主对精怪的过度压榨吧？”她斟酌着用词，试图编制出一个靠得住的答案，“据您刚才提供的资料，那时候甚至有些庄园主以用机工铳射杀这些工作中表现得不好的小精怪取乐。” 她对这段历史一无所知，手中掌握的资料只有书上提供的一些记录和梅贝尔上课时说出来的事件。如果要想成功的回答这个问题，她就必须将情报不足的劣势突pò ，将问题转换到自己清楚的领域里。 “众所周知，现在已经成为我们‘忠实仆人’的小精怪，是经过几代法术士前辈们经过很长时间通过优良选种以及常识教育等一系列复杂的工作才有现在的面貌的。而发生暴动的当时，这些负责农业生产的小精怪还是一种相对比较野蛮的物种。它们为我们服wù 只是屈从于刚想打的力量而已。” 是的，如果正攻法不行，就换一个角度进行回答。 “这些精怪在成为‘劳动力’之前，已经有了自己的群体模式。虽然它们当时只是少数个体属于一定部落的低级组织形式，然而对同族的认同感是相当高的。”莉琪现在说的这些都是生物学的研究资料，原本与历史课是没有关系的，“它们为了安全考lǜ ，会选择屈从于更强者的力量，然而在这个‘屈从’无法保证它们总群的安全时，小精怪的群体就开始联合起来进行反抗。” “你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切入点，的确有这样的原因。以前有不少研究历史的学者在考证这次暴动时，也试着从生物学上考lǜ 过了这件事情的起因。以你们的年级，你能够涉及到这个层面上实属不易。” 梅贝尔很开心的笑了起来，甚至还拍了几下手掌。 “希望你能够再接再厉，在这个学科中也去的和其他学科一样优秀的成绩。” 自她她留下的这句话开始，梅贝尔简直就像是盯上了莉琪。每到提问的时候总会将视线对准莉琪，让她试着对她提出的问题作答。这一节课下来一共有六次提问，其中莉琪被叫起来的次数就高达五次。 现在莉琪可以肯定了，当时在入学考察时出那些为难她的历史题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眼前的梅贝尔。 莉琪为了思考她提出的那些问题搞得头都晕了，在她想利用自己“体弱多病”的设定消极避战的时候，下课铃响了。看着梅贝尔简单的做了课时总结后就急匆匆跑出了教室，莉琪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是当时她没有想到新的问题会这么快接踵而来。 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出教室，莉琪也拖着疲惫的步伐离开了教室。 透过窗户看着教室外阴郁的天色，莉琪的心情也变得阴郁了。厚实的云层遮住了阳光，铅色的天空灰蒙蒙的。从半夜开始就一直在下的雨不久前终于停了，学院精细打理过的庭院现在四处积着水洼。 前后左右，全都是莉琪不认识的面孔，有学徒也有授课老师。走在楼道里的学徒都是理论系的，只是穿着代表不同年级的校服。不同年龄的男女老少有序的组成了一条缓缓移动的庞大队伍，将她包裹在其中。 看着自己被周围涌来的人潮包围，莉琪感觉到一阵阵不适。她就像抛进大海里的一颗水珠，顷刻间就被滚滚人潮所淹没。只能随着他们的脚步向前移动，一步步挪向理论系大楼的出口。 按照学院的规定，从十二时至十三时半是给在校人员进行午餐与休息的时间。现在这涌动的人群毫无疑问是要前往食堂解决午餐的问题。 乔恩之前曾经告sù 过莉琪，学院中一共三个食堂，学生们一般都是选择距离教室最近的食堂用餐。午休时间食堂通常会非常拥挤，若不趁着这时候快一步行动，最后剩下的只有仅能果腹的白面包。 其实想要购买食物也不一定需yào 选择食堂。学生宿舍附近也有一些商家在临街的位置开了一些小餐馆。这些小餐馆虽然价格较之食堂要昂贵不少，但是也各有特色。寄宿在学院内的学生在假日的首选就是这些小餐馆。 尽管事前已经得到了乔恩的提醒，莉琪依然决定第一天的中午先去食堂看一看。虽然极其厌恶人多的地方，可这毕竟是学院风貌的一部分，她还是打算尽可能客服自己对人群的厌恶，亲自体验一下不一样的“日常”。 只是她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半道夭折了——筹划着中午买什么东西来吃的她下意识将手伸进口袋里摸索还，却发xiàn 里面空空如也。今天出门时确实带上了零钱袋，只是现在这个装着五十卡隆的口袋不翼而飞了。 是什么时候遗失的呢？莉琪记忆里最后一次使用这个零钱袋是乘上定期车前来学院的时候，付过车费后她就习惯性的将零钱袋装进了口袋里，之后便再没有将其掏出来过。从那时开始到现在，时间与空间的跨度都太长，找回它的机会相当渺茫。 接纳了四方移民的自治领饮食花样丰富多彩，培养各界人才的学院自然也吸收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厨师。原本莉琪宁可被人海淹没也要去食堂一窥究竟，就是想去试试看乔恩夸口的学院的特色菜肴。 莉琪喜欢吃东西，而且食量还不小，她尤其喜欢尝试没有试过的新鲜式样。可是零钱袋不知所踪的现在，别说试着品尝传说中的菠萝焗火腿和土豆烧牛肉，就连卖剩下的面包边她都别想弄到手了。 “唉…” 零钱袋失踪，午餐计划胎死腹中，莉琪不禁又叹息了一声，这声音却被恰巧行驶过的四轮车轰鸣的引擎声所掩盖。没有人注意到本来阴沉不起眼的她周围现在几乎都快要缠上一圈肉眼可见的黑雾了。 午餐的计划因为资金问题现在已经全盘崩毁，再随着人流涌向食堂就是愚昧至极了。莉琪左右看看，在几乎被人流塞满的大路旁，一条羊肠小径曲折延伸进了一片被低矮灌木丛包围的大楼后方中。 那就在学院里随便逛一逛吧。 吃饭大计被迫中止的莉琪从人群里挤出，走上了甚少人迹的小路。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三十二章 偶遇 有个朋友曾经说过，这个世界相当无情。因为一个人身上不论遭遇了怎样的不幸，它都不管不顾的持续转动。 莉琪觉得这当然是废话，每秒钟遭遇不幸的人这么多，如果世界就要为此承担责任，那它可能早就因为担待过多而崩毁了。而且话又说回来，让人遭遇不幸的通常不是“世界”，往往都是“人”。 怨天尤人是改变不了现状的，人只要还有继xù 行动下去的力量，就有改变自己的机会——这种说法当然是正论。只是当人已经陷入麻烦中的时候，基本上也没有思考正论来说服自己的心情了。 比如说现在，莉琪就有点想要怨天尤人了。她走在弯弯绕绕的小路上已经快两刻了，时不时能看见几个行色匆匆的学徒从反方向走过来。他们大概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才没有赶上大部队前往食堂的时间。 尽管如此，他们至少还能买到卖剩下的面包之类填补一个上午消耗的能量，反观零钱袋不知所踪的她可是连这些都别想。五十卡隆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稍微节约使用是足够满足普通学生一周花销的。 一次性遗失这些钱，她甚是不爽。 除了零钱袋遗失让心情变得糟糕以外，其实也没有其他的事情让莉琪不快了。与之相反，她觉得自己及时改变目标，选择在教学楼附近走一走的决定还是不错的——至少她看到了不少有研究价值的东西。 卡特里斯学院最初建立时并没有现在这么庞大。建校之初，它只是利用了以理论系大楼为中心的几间乡村宅邸组建起来的定居地学院。这些乡村宅邸基本上都是当地的上层人物将许久不用的房屋**给学院的。 来到当时可以用“蛮荒之地”形容的卡特里斯拓荒的，除了一穷二白的开拓民之外，还有一些因为种种原因只能来到这里寻找出路的小贵族或者商人。要求建立一个教育机构的就是这些人。 普通的开拓民为了生计要全家老小每日每夜的忙碌农活。而这些“上层人士”有多余的时间考lǜ 如何维持他们的文化水平。父辈将他们的积蓄投入到各种产业之上，同时也考lǜ 将子女们送入学校学习各种知识。 在这样的背景下，卡特里斯学院就被筹建出来了。 时光流逝，卡特里斯在发展，不断扩大的定居地吸引更多移民者慕名而来，稍微有闲钱的人也将他们的孩子送入学院加以培养。久而久之，卡特里斯学院日渐出名，它的教学也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为了容纳日渐增多的学生，卡特里斯学院一次次的扩建——那些从学院毕业并且获得成功的学徒们很乐意在自己的母校建立一座以自己家族的姓氏命名的大楼，好让后来者知晓自身的事迹。 如此这般，以学院最古老的建筑物之一的理论系大楼为中心吗，沿着小路慢慢散步，附近的建筑物就编制出一套自治领建筑风格的发展历史。这些大楼不只是外部风格，连内部装潢都保存着当时的风貌。 包孕着浓厚历史气息的建筑物环绕周围，如果是柯特在这里，他一定会很乐意现在就去买一台取相机把这堆老建筑每一个角落都收进她的收藏夹里。而且肯定会在每天休息之前拿出来观赏一番。 莉琪不喜欢历史事件，不过这样的建筑物还是不错的，能让她感觉自己处于一个不一样的时空里，感受当时人的生活起居。不过她现在并不是沉浸在对过往的追思中，而是在观察着建筑物内部刻画的魔方阵与装饰符号。 很久以前，在那个法术和教育都被垄断着的时代，这个学院就开始传授法术了。而且它也是少数早期尝试着将法术普及至普通人中的学院之一。这样做的结果是让学院各处都留下了法术产物的烙印。 从这些装饰在细节上的防护魔方阵就能看出那时使用法术的风格，简朴而直接，利用最原始的人工魔力输入法驱动整体结构的运作。它们会将魔力散布至联通了同样结构的砖块中，加强其稳固与抗性。 这样的古式魔方阵通常都用于维护重yào 建筑物的安全。只是类似的方法在五十年多前就已经被放qì 使用，大多数地区已经转而使用更加便宜且易于量产的防护构建。这种用可替换核心驱动的小方块比人工魔方阵实用性高太多了。 时代向前推进，落后的总会被先进的淘汰，陈腐的也会被崭新的更换，这就是属于这个时代发展的论调。过去遗留下来的东西若不适用，那么就留下少数丢进博物馆，其余则一举将它们扫进过往的垃圾堆里。 没有用的东西就扔掉全部——莉琪不太喜欢这种说法。也许这些事物终究不符合世界在前进的潮流，只是就因为“已经没有用了”，就把承载着记忆的东西通通否定……这样的行为真的算是“正确”么？ 她的手轻轻抚摸过一段模糊掉的古代文字，就算有维护建筑物完整性的魔方阵在保护这栋古屋，也依然不可能面面俱到。这些文字有经过维护的痕迹，只是如今也是被人遗忘，逐渐风化在时间中。 太阳升起、太阳落下，一天一天周而复始。人们不论是喜是悲，是笑是怒，都必须迎接着每一天的到来。时光以不变的步调自如向前，一切曾经伴随过它的事物都必然在它前进的脚步声中沦为尘埃。 “你小子有胆子就再说一遍！” 莉琪在这些古代法术装饰中恍惚时，一声咆哮突然把她拉回了现实中。 什么人在这种老房子里吵吵嚷嚷？ 莉琪对自己的怀想被突然打断相当不开心，本来被这些古代法术遗留的痕迹压下去的火气一下子又窜起来了。 学院就是学习的地方，在保留着这样重yào 的法术资料的地方吵架，简直就是不可理喻！难道他们打算用法术作为吵架的手段，把这个建筑物给炸掉么？法术这样用的，这样的学生就应该滚回家去！ 带着一肚子由缺乏食物累积而起的怨气，莉琪打算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到那些不像话的学徒。她要狠狠的对他们说教一通，顺便发泄一下自己的不快。 当然，这种行为还有别的名称——迁怒。 这个建筑物的建筑风格和理论系大楼有着明显的区别，以木料为主体它使用的门扉也是木板拼合而成的推拉门。没有在门上镶嵌玻璃的这些木板门能很好的掩护躲在它之后偷窥者的身形。 “再说一遍又怎么样？让我再说几遍都可以。”这是另一个人，有些傲慢的男声从其中一扇门板后传来，“你这种人居然会为了生计选择从事佣兵这样粗野的工作，简直就是法术士这一行列中的耻辱！” 看来这说话的人也是个持有上个时代观点的人啊，莉琪暗想到。 法术开始普及还没有超过一代人的时间，有很多人依然认为法术士是高人一等的存zài ，“法术”是一种应该由“有资格的人”使用的技术，而掌握法术的人，他们与生俱来就应该高人一等。 与之相反的是佣兵，他们在很多人眼中的确是一种粗野的工作，特别是自认为“高雅”的法术士。很多人才派遣机构的法术士不愿意和佣兵一同工作，而结果往往就是这些“低俗”的佣兵接受了本来应该属于他们的任务。 法术士学徒结束了在学院中的学习，毕业之后的大部分毕业生都会去施法者联合会管理下的各个人才派遣机构就职。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法术士和佣兵之间的关系可以想见差到了什么地步。 门没有关好，留下的一条缝隙恰好可以让她透过门缝窥视内部的情况。 空荡荡的房间中，几个少年相对而立。 靠近莉琪的这一侧站着五个年龄在十七八岁之间的少年，他们背向着门口，将房间唯一的出口堵住了。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比相当壮实的男性学徒，他应该是这些人里最年长的，身高也比他们高出一大截。棕色的头发被一个仪式上使用的头环束住，手中还拿着一根古式法术时才会用上的长杖。 这样的装饰很奇怪，莉琪不记得学院现在还在有古式施法的课程。这些古式施法器材也不应该会出现在学院的学徒手中。这样不符合时代的东西价值不菲，也不应该是几个学徒能够持有的。 这并不重yào ，让莉琪更感兴趣的是和他们对峙的另一些人。 他们只有两个人，与堵住出口的这几学徒相比，他们明显是处于弱势的一方。为首的是不久前才认识的奥斯卡，他将另一个有些瘦小的少年护在身后，同时愤nù 的注视着那几个挡住出路的学徒 在场的少年穿着的自然是学校的校服，莉琪看不见他们胸前的徽章。不过他们身上衣服边缘使用了红蓝黄白四色配色浓郁的布料作为装饰。这样的配色风格只运用在元素系学徒的校服中，这些人无疑是元素系的高年级学徒。 状况很明显了，奥斯卡与这几个和他共属元素系的高年级学徒之间发生了一点摩擦，最终导致了这样的局面。 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注意到从旁窥视的莉琪，只是相互瞪视着对方。 第三十三章 搅局 其实听见领头的少年复述的他之前说的话时，莉琪就已经猜到之前把她从思考中拖回现实的怒吼就是奥斯卡发出来的了。那时之所以没有反应过来，是因为怒火让奥斯卡的声音发生了变化。 两人只有一面之缘，她自然没机会看见奥斯卡发脾气的样子。之前在山上一同工作时，他的表现总是显得唯唯诺诺，就像没主见一样。无论是莉琪还是柯特拿他开涮，他都没有明确表达过自己的不快 而他现在的表现与那时就不一样了。 面红耳赤，牙齿也紧紧咬着。瞳孔收缩，拳头不自觉的攥成一团…很明显在莉琪听到声音过来之前，他就已经和对面那些少年大吵了一架。现在的情况，只是两边的争执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前短暂的宁静罢了。 只是在这这让人难以呼吸的平静中，实质上酝酿着更大的不稳定。 奥斯卡毕竟年少气盛，被对面稍加讽刺两句就站不住了。看他紧紧攥住的拳头，让人感觉如果不是他身后那个少年拉住了他的手，他可能就要冲上去把呢个对他冷嘲热讽的少年摁在地上打一顿了。 这时莉琪才注意自己似乎见过那个站在奥斯卡身后畏畏缩缩的少年——那是今天早上和她在同一辆定期车中的几个学徒之一。记得当时他是那群学徒里被雨淋的最惨的一个，而且到最后也没有轮到他弄干衣服。 他很瘦弱，给人的印象就像那些描写旧时代的传奇故事里总是担任法术士的角色一样。身材纤细，眼神也是躲躲闪闪的，一头漂亮的浅黄色头发简单的扎了起来，避免其松松垮垮的披散在脑袋上。 这种人无论怎么看，都是被人欺负的典型。莉琪看见他的脸上有一处明显的瘀伤，身上的衣服有几次好像被烤焦了的痕迹，这些损伤应该是在这场争执发生之前就留在他身上了，也许就是他们争执的导火索。 “呵呵呵，难道我所说的不是么？” 看见奥斯卡低着头沉默不语，对面领头的那个少年再度开口挑衅。 “你们这些人不过凭着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天赋’就能够进入学院学习，还不知dào 应该对现代法术的发展感恩戴德，连起码的自知之明都没有。”他自以为是的语气让人不快，“你自甘堕落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妨碍你的朋友在法术研究的道路上更进一步，究竟是出于什么居心？” “什么居心？” 奥斯卡仿佛是被他这句话激怒了，一直努力压抑着的怒气再一次涌上来。 “我还想问你将这种还不稳定的法术直接施加在人身上是什么居心呢？如果不是我阻止你们继xù ，下一步还不知dào 会发生什么事！” 在怒气催动下，连他说话的用词都变得粗鲁了，就差没有破口大骂了：“丹佛斯，你这家伙是想害死赫本么！” 而那被称作丹佛斯的学徒只是摊了摊手，似乎要表达自己对奥斯卡的不屑一顾般：“嗬，看看你这幅德行，就没有一点作为法术士应该有的修养。我真不知dào 你是怎么通过测试的，只是因为你的天赋？”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扬声说道：“所以我才说你们这些人下等人没有学习法术的资格。看看你现在‘维护’着的赫本，他为了我们的研究自愿以身涉险，这才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应该有的态度。” 毫无道理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就像理所当然一样，让人不由得认为他之前所说的一切全不是出于自身的恶意。他会说出这般厚颜无耻的话来只是由于天生的傲慢，这份过剩的自尊让他对奥斯卡的行径大加抨击。 “你这家伙说什么呢！” 然而被不断抨击的奥斯卡明显已经把他的傲慢看成了恶意。在这些人轮番挑拨之下，他的怒火终于按耐不住了。他大吼一声，就猛地甩开了拉住他手的瘦弱少年，眼见就要冲过去对自以为是的丹佛斯饱以老拳。 丹佛斯全然不为所动，连拿起手中长杖格挡的举动都没有，看着怒发冲冠的奥斯卡，他用出奇平静的口气说：“看看，一言不合就要诉诸暴力，你这样的人果然也只配去当个三流水准的佣兵了。” “呵呵，摆出一副吓人的脸是要给谁看啊，难不成是想要打我们么？” “别这么说人家，奥斯卡可是注册了的佣兵，万一他拔出武器捅了你怎么办——啊我忘了他只是个兼职的，兼职佣兵在不执行任务时是不能把武装带在身边的对不对？这还真是有点可惜啊哈哈哈。” 站在丹佛斯身后的四名学徒也和他一般纹丝不动，对他那包含怒意的拳头视而不见。他们站在原处“等待”着奥斯卡，同时还不时发出阵阵冷嘲热讽。虽然莉琪所在的方向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不过只靠着几句风凉话就能让奥斯卡愤nù 至此，想来他们此时的脸上是摆满了令人不快的冷笑。 “奥斯卡，你冷静一点！” 站在奥斯卡身后的少年虽然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反应倒是很快。被奥斯卡甩开手之后他因为重心不稳踉跄了两步，但是很快就又冲上前来拉住了奥斯卡，这一回他学聪明了，握住的不是奥斯卡的手腕，而是不好使力的肩膀。 “赫本，你快点放开我！”奥斯卡的怒气没有丝毫的消退，反倒在这些人的挑拨之下越发明显了，“这些人狗嘴吐不出象牙，只知dào 嚼舌根子。而且一个个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我教xùn 一下他们有什么不对！” “冷静，奥斯卡！他们只是话说的难听一点，你不能就为了这个去打他们啊！”瘦弱男生费尽全力才拖住奥斯卡，“而且根据校规第六章第七条，打架会被开除的！你要是单方面打他们，到时你就有麻烦了！” 他给人软弱可欺的印象，连劝说发怒的奥斯卡都是拿规矩来压制他，这样的思维方式让莉琪不禁感到好笑。不过至少他的脑袋还是足够冷静的，要比打算靠武力解决问题的奥斯卡更加能看清楚现在的局势。 “只是我的话没有问题！看看这些混蛋的嘴脸！他们不被教xùn 一顿是不知dào 什么叫做尊重别人的！” 只是奥斯卡依然执迷不悟，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那些好整以暇的高年级学徒。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副恨不得现在就要扑上去请这些用偏见的眼光看着普通学生的傲慢之徒。 “你是白痴么？居然一直想要通过暴力来解决问题。”面对奥斯卡的愤nù ，丹佛斯只是付之一笑，“还是说你除了使用暴力压迫别人，就想不到更有力的手段了？我想也是如此，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太期待你能做到什么。毕竟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会选择玷污法术士的尊严加入佣兵嘛。” “你这家伙！” “喂喂喂，有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你不觉得自己说的太夸张了么？”奥斯卡想要张口反驳之际，莉琪似乎也看够热闹了，她推开了教室的门走进其中，同时随口反驳了丹佛斯对奥斯卡的讽刺。 “还有，这不长进的家伙的确是个白痴没错。”她瞟过一眼因为她突然出现而一脸愕然的奥斯卡，然后看向丹佛斯说，“可是你不觉得把显而易见是白痴的家伙叫做白痴的，那个人也是一个白痴么？” 她的突然出现搅乱了正在发展的局势，一时间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一齐集中在她的身上，让她身体一瞬间摇晃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从中缓和过来，随即用毫无温度的目光挨个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回过头来的几个人表情很是有趣——最初因为意料之外的人介入显得惊慌失措，而在看见进来的只是不起眼的少女后，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毫无疑问，他们没有将她放在眼中。 “你又是谁？” 为首的丹佛斯出乎意料的平静，看不出他之前还在为自己的信念和奥斯卡争执。他好似毫不在意莉琪的出现，也没有对她夹枪带棒的嘲讽有所反应。 “莉琪·莱恩斯特。”莉琪盯着丹佛斯的眼睛回复他，“只是今天刚刚转入学院理论系的一个普通学徒而已。” “莱恩斯特？哼，理论系的学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他的视线移到莉琪胸口的徽章时，眉毛不经意的挑了挑，而后他又像什么都事情注意一般淡然的凝视着莉琪。 “只是随意散步路过而已，不过倒是前辈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 除了显眼的长杖和头冠，在丹佛斯脖子上还挂着一块被打磨光滑的圆形护身符，其上刻绘着一个星形的纹路。这是一种使用了古式制法，用来保护施法者的简单符咒，通常都是在举行有风险的法术试验时使用。 “该不是在这里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吧？” 看他这全身上下的打扮几乎就可以猜到了，丹佛斯带领那几个学徒，在这间教室里施行某种古代施法驱动的魔方阵。施法进行的过程中出现了意wài ，这个意wài 就是让奥斯卡如此愤nù 的原因之一。 “我没记错的话，根据《古式法术管理条例》第三条里明确规定了，任何人研究古式施法都需yào 实现报备，并且在严格的管理下进行研究。同时第二补充项还规定了不能将没有通过稳定试验的法术不能直接对人使用。” 法律只能限制遵守它的人，用来对付这几个学徒就已经足够了。 第三十四章 情报 卡特里斯学院在校学生数量众多，为了缓解通勤的压力，学院鼓励学生们住在学院提供的宿舍里。视缴纳的费用不同，学院提供的宿舍条件也分为好几档，从最基本的多人寝室到豪华的独立小屋一样不缺。 此处便是宿舍楼中一间独立的房间，价位在中上档次，所以房间也是比较宽敞的套房。这里是柯特帮莉琪在学院里选择的宿舍，没什么家具的屋子对一个人独居来说显得过于空旷了。 在只有简单家具的房间里，现在有四个人两两相对的坐着。靠墙的这边是莉琪与柯特，另一头则是低着头的奥斯卡和做在奥斯卡身后小半截的赫本。 沉默中，柯特说话了：“接下来让我们谈谈今天中午的事情吧。” 今天他依然穿着那时换上的正装，也没有携带惯常使用的武器。如果是不认识他的人，可能只会把他当做一个精神很差的普通青年，想不到他居然是一个颇具实力的现役佣兵。 他坐在扶手椅上看向奥斯卡，口气颇显惋惜：“奥斯卡，我想你作为一个法术士的学徒，记忆力肯定是不错的。也该还记得那时候我告sù 过你的，碰见麻烦时应该要让自己大脑冷静下来吧？” “对不起……” 奥斯卡低垂着头，就像是被老师训诫的孩子一样。其实他和柯特的关系并没有这么深入，只是硬要称之为“师徒”的话亦非不可。奥斯卡对柯特这个教导了许多关于佣兵一行的基础知识的前辈还是相当尊重的。 “你不用道歉，我要的也不是你的歉意。” 柯特扶住了额头，之前他听了莉琪报gào 的今天午休时发生的事情后，一时间不知dào 应该如何评价奥斯卡这次冲动的行为才好。说实话，他对奥斯卡轻率的表现相当失望，可是他也知dào 以他的性格这是必然的结果。 “对不起……” 奥斯卡的头更低了。 今天午间莉琪突然闯进来搅了局后，他就料想到自己的行为会被柯特批评一顿了。他并没有忘记柯特那时说的“无论出了什么状况，都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只是他一看见朋友陷入麻烦是，冲上头的热血就让理智退居二线了。 据他提供的线索，是赫本说他参加的读书会的一个学长在一次讨论的最后公开寻找一个想要成为他们正在实验中的某个法术的受术者。他当时已经声明这是一个安全的实验，但很多学徒都不太愿意加入。 一直被周围同龄的学徒小看的赫本认为自己可以乘着这个机会改变周围的人对他的看法，便自告奋勇的提出要加入实验中。当时这个学长很高兴的夸奖了他，同时带他认识了研究小组的组长丹佛斯。 丹佛斯他们对赫本其实很不错，大部分实验都只是简单的使用法术，他们也会教导他许多知识。因为没有人命令赫本不能将这些事情告sù 其他人，于是他就很自然的把情报透露给了他最好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奥斯卡。 最初奥斯卡是很赞同赫本愿意主动接触丹佛斯他们的，他和赫本认识到现在，他一直都是被人欺负的角色，每次都要靠奥斯卡来解围。现在他能主动出击结交高年级的学长，这让奥斯卡感觉到了他的成长。 只是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奥斯卡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他从赫本那里了解到，丹佛斯手下的这个研究小组所研究的一些东西似乎和他学习的内容有所冲突。他当时还以为这些是高年级就会掌握的知识，可是当赫本说这一次研究小组要在旧实验楼进行古式法术的施法实验，而他还自告奋勇的担当实验者时，他坐不住了。 尾随着那几个高年级学徒带着赫本来到旧实验楼，还一本正经的安置驱动法术必须的各色器材，这让他多少安心了一点。尤其是他们还让赫本带上了用于防护的护身符，看来他们之前保证的安全不是虚言。 可是实验开始后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首先魔方阵中突然窜起了一条火焰，它就像蛇一样盘旋爬上了赫本的身体，还燎伤了赫本身上的衣服。它不断向上卷去，最后猛然撞向挂在赫本脖子上的护身符，一瞬间就将其轰的粉碎。 而后失去保护的赫本在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的引导下摔在地上，还试图不断的用脑袋撞向坚硬的地板。这时他虽然一脸惊慌，然而还是凭着全部意志让身体挺起，以免自己真的失控之后以头抢地。 奥斯卡这下怎么看得下去，立kè 冲进去打断了举行中的法术仪式，失去魔力的魔方阵很快灰飞烟灭，赫本抽动的身体也停住了。 其实奥斯卡之前也没有见过那个领头的高年级学徒丹佛斯，对他的认识只停留在赫本的介shào 中罢了。可在他阻止“实验”后，丹佛斯一直平心静气的说着蔑视奥斯卡的话，这让他的火气一下子就窜起来了。 冷静下来后他才想起来，自己这一腔热血若真是失去控zhì ，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没有人会在意丹佛斯他们之前说了什么，唯一的结果就是“奥斯卡殴打了丹佛斯等人”这个已经发生了的事实。 再一想，奥斯卡突然觉得丹佛斯就是想借此挑起他的愤nù ，借此将他们行为的非法性加以掩盖。若是他的计划成功了，他们就能转移其他人对这次事件的看法，他们的身份也一下子从加害者的地位转移成被害者。 莉琪插入的时机其实恰到好处，若是她在晚半步出现赫本就拉不住奥斯卡了。细胳膊细腿的他虽然是男生，可是力量其实比不少女性学徒还差，那时勉强限制奥斯卡的行动几乎就要他竭尽全力了。 事情的结束倒是相当突兀。 被莉琪指出行为不当的问题之后，丹佛斯只是扔下一句“只会扯嘴皮子的理论系，你们这样的凡人怎么可能理解我们研究的意义所在。”紧接着就带着那些研究会成员离开了已经不留丝毫施法痕迹的教师。 在此之后就没什么事了，莉琪压榨奥斯卡的钱包弄到了一顿午餐，然后在结束下午课程后带着他们来到了这间屋子里。 “呃……这位先生，请你不要再批评奥斯卡了。其实他全都是为了我才会和丹佛斯他们吵起来的。”这时赫本看见奥斯卡被柯特批评着，也显得颇为畏缩，但还是试图帮他说情，“而且他最后还是没有打丹佛斯啊。” “要是他真的打了，那事情就没这么简单搞定了。”莉琪毫不客气，随口就把赫本的说情批了回去，“你们两个的搭配也是够奇怪的。两个人加一块然后分一半可能恰到好处，现在这样就真的是长短不济了。” “对不起……” 这会连赫本都低下头来道歉了，虽然奥斯卡都是为了他才被这两人批斗，只是在真的帮了他和奥斯卡两人的莉琪面前，他一点都抬不起头。而且她说得一点不错，他就是为了有些胆量才加入研究，没想到现在适得其反。 “我们不是要你们道歉！” 莉琪气不打一处来，这两人现在只知dào 一个劲的道歉，简直让她难以接受。她真的开始考lǜ 要不要想个办法把奥斯卡过剩的情绪转移一部分到着瘦弱的少年身上，让他们两个的角色稍微平衡起来。 “算了算了，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 柯特拍了拍莉琪的肩膀，示意她别再追究下去了。 随后他看向还在畏缩着的赫本，用平和的口气向他询问：“你是赫本是吧，我是柯特·莱恩斯特，勉强算是奥斯卡在佣兵管理处认识的熟人。能请你告sù 我们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详细情况么？” 柯特温和的语气让赫本稍微平静下来，他开始回忆起关于丹佛斯他们的事情：“其实事情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要问平庸之人和天赋异禀之人有何区别的话，最明显的便是在后者理所当然，如同呼吸一般就能做到的事情前者需yào 花费大量的精力才能勉强追上，甚至有可能无论怎么努力都学不来。 汉克·丹佛斯就是属于后者这一类。家境优裕的他，才能之优秀全部元素系学徒们都有目共睹。不但能够以年级前列的成绩轻松通过学院的测试，同时还能轻而易举就完成困难的法术细部操作。 只是优秀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怪癖，不过丹佛斯还好，他只是对古式法术过于感兴趣了一点而已。他经常说，现在学院里教授的法术只不过是普及化的知识，唯有古式法术才象征着法术士的荣耀。 基于这个出发点，丹佛斯带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组建了一个小小的社团，对外宣称则是一个同好性质的研究小组。他们在陈年旧纸中翻找“被隐匿的知识”，同时还试图进行古式施法的训liàn 。 不过据那位带赫本进入社团的学长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没有什么称得上是开拓性的发xiàn ，只停留在皮毛阶段。掌握的古式法术也只是可以在图书馆内随意翻阅的老书里就可以发xiàn 的简单法术。 这样的现状让丹佛斯很失望，他很想在古式法术的领域内更进一步。 于是在前几天，情况变化了。 第三十五章 归途 月影黯淡，卡特里斯郊外的公路上一片寂静。 从卡特里斯学院正门走出去，不过几步就能看见立着车牌的定期车站。每天白天会有三条线路的定期车将此地作为终点站，许多利用定期车作为通学手段的学生会在此处集中，让这里热闹非凡。 只是现在夜已深了，没有客人的定期车也即将停运。柯特坐在末班车最后的座位上，脑子里开始回想赫本提供的信息。 赫本加入社团时，恰值社团成员的研究陷入瓶颈的时期。他平时只是需yào 在指示下帮那些酷爱专研古式法术的学长们打打下手。他们一般都是让他做碾碎实验材料或是清洗烧瓶这类简单却费事的工作。 有时候社团里的前辈还会递给他一瓶才调配好的不知名药剂，让他试着喝下去。这些药剂在给他喝之前都已经用小白鼠做过实验，自然不会有过于严重的危险性——最多也就是让他产生一阵呕吐感。 赫本不太清楚所谓的古式法术是怎样的概念，他只是觉得这些学长的行为有些奇怪。因为福利不错，而且前辈们的确像事先约定好的一样保证他的安全，他也没有怀疑社团主张探究古式法术的目的有何问题。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前辈们的研究和他来时几乎没有变化，整个社团笼罩在一团焦躁的气氛中。 就在那天，丹佛斯从外面回来之后突然匆忙的召集了社团的所有成员，要求他们在活动场所开一次大会。 会上，丹佛斯宣称自己发xiàn 了几份关于古式施法的研究资料，其中有一本笔记本似乎记载了某种很高深的法术。 进入社团时候丹佛斯在很多方面都相当照顾赫本。在赫本印象里，丹佛斯一直都是个冷静而温和的人。可是那天他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眼神中闪耀着前所未有的狂热，站在会场中央意气轩昂的说着自己的发xiàn 。 赫本还记得那时他说的话：“我亲爱的社员们，你们都知dào 我们社团成立的目的。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都没有太大的成果，也因此常常遭到那些无知之辈的嘲笑——但是请你们相信我，这个现状很快就会被打破！” 随后他取出了一本被黑色皮革小心翼翼包裹住的本子，这本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除了封皮的地方或多或少染上了些许污渍。有一点让赫本印象深刻——这个本子没有任何装饰，唯有封皮上印着一个深蓝色的眼睛状图案。 “看看这个吧，这是我有幸在一堆要被处理的文件里发xiàn 的手抄本。”他显得很兴奋，随手展示着笔记本的页面，“这上面记载的无疑是古式法术的内容，这些不需yào 法工机具就可以行使的力量才是法术士荣誉的象征。” 说罢，他摘下了一直戴在身上的法工机具。他就像是要向在场的同伴展示自己掌握的力量一样开始念诵着奇妙的音节。很快，随着他低声的念诵，一团闪耀天蓝色光辉的圆球出现在会场中。 周围的前辈们看向圆球也发出了赞叹之声，赫本更是吓了一跳——丹佛斯没有使用法工机具就成功的施展了法术。他不知dào 要如何描述那枚圆球的性质，可以肯定这不是他所见过的任何一类法术。 接下来丹佛斯随心所欲操作起那枚圆球，在他的指示下，圆球四处浮动，时不时还做出几个高难度的飞行动作。最后，在圆球飞到会场最顶端时，丹佛斯轻轻一摆手，那枚圆球就破裂开来，包裹在内侧的蓝色——那是一种气体状物质——就陡然从中喷出覆盖住了会场天花板，然后逐渐凝固成奇妙的形状。 “这是一种最简单的法术，如你们所见，我没有使用法工机具就成功的将其施展。”他拍了拍手，示意社员们将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这本手抄本里还有更多、更深奥的知识等待着我们去发掘。” “相信我吧，我的朋友们！我们即将走上光荣的道路！” 他的煽动很成功，在会场的只有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赫本没有发出欢呼，其余的前辈们无一不显得欢欣鼓舞。 从那天开始，社团所属的学徒们立kè 开始在丹佛斯的指导下着手对那本不知来源的手抄本中记载的“古式法术”的研究。有了这份资料后，他们的研究就向找到了方向，每一天都有所进展。 那天的实验就是在按照那本笔记本中某一项“强化个人法力容量”仪式进行的。丹佛斯他们声称通过这个仪式可以让赫本拥有更强的施法能力。只是中途不知dào 出了什么差错，最后才搞的结果一团糟。 深蓝色的眼睛状图案…… 柯特在脑海中搜索着和这个关键字有关的信息，可是他完全没有想到有可能与其相关的信息。过去这么久以来，他从未见过有哪个掌握古式施法的组织或者个人使用这个符号作为自己的象征。 “有可能是新兴的组织，也有可能是改旗易帜的老骨头。”在奥斯卡和赫本离开后，莉琪拿着赫本凭印象画出来的手抄本草图分析了一番，“最坏的可能性是未开化地区那些疯子国家渗透过来的狂热分子。” 如莉琪说的一样，若敌人真的是那些未开化国家的疯子，那他们面对的毫无疑问将是最糟糕的情况。上次世界规模的大战基本上已经确定了主要国家的势力分布，也让大部分地区的国家走上了文明发展的进程。 可是一部分地区，仍有坚持他们所谓的“传统”的地区存zài 。他们不愿意接触任何哪怕一点新兴技术，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居民接触外界。有些甚至将各国前往交流的使团斥之为邪恶的妖魔。 这些国家大多数都是由掌握法术的人把持着权利，因此它们大多都不愿意引进法工机具的技术。毫无疑问，在这些未能普及现代法术的地区被广泛使用的自然是具有其自身风格的古式法术。 从赫本透露出的这些支离破碎的情报分析，他们这个社团之前实验的法术就风格而言，简直杂乱得不可思议。莉琪至少看出了分属四个不同地区的法术特点，它们被毫无章法的杂糅在同一份手抄本里实在难以想象。 “不管怎么说，一个普通的法术士学徒能弄到这样的笔记本太不正常了。”她喃喃着说，同时试着造赫本提供的方式驱动他们试验过的法术，“而且时机还出乎意料的巧合，你说背后没有人我都不信。” 吱嘎—— 在柯特的注意力沉于思考时，定期车突然猛地刹住了车，一声足以贯穿耳膜的尖锐磨察声将他带回了现实。 “怎么了？” 他站起来走到司机身旁向他询问。 司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面貌还有些青涩。也许他才入定期车司机这行没多久，开个末班车都紧张兮兮的。柯特在卡特里斯学院站上车那会，他还被柯特的打扮与造型吓得差点跳起来。 “吓！不、不要吓我……”也许是他的突然出现又一次吓着了他，司机倒吸了一口凉气，等他传了一会稳定好情绪后才结结巴巴的对柯特说，“你、你看…前面路灯边上是不是趴着一个人？” 怎么这几天碰见这么多胆小如鼠的家伙？ 柯特腹诽着，循着他战栗着的指尖所指之处看去。在公路道旁矗立着的那杆路灯似乎出了些毛病，灯光一闪一闪的。在不太明晰的昏黄光圈外，的确如司机说有一个人形轮廓的黑影趴在那里。 不会是被强盗打劫的路人吧？一念至此，柯特就打算下车查看一番。 “情况有点奇怪，我先下去看一看。”他对司机说，“在我回来之前你就在车上等着，记得关好车门。” 他知dào 如果让这个走夜路就胆战心惊的司机下车去查看，他肯定打死也不干。与其让一起他和自己下去一起调查，倒不如让他躲在车里比较好。为了保护在魔物的爪牙下保护乘客，在郊外行驶的定期车无一例外都加装有足够厚实的防御装甲。这些装甲能够抵御住高强度的冲击，足以抵抗大部分魔物的攻击。 腥臭。 这是车外空气给柯特最明显的印象。 这种味道他不能更熟悉了，无论是莉琪装死的时候也好，需yào 战斗的工作也好，他总是能够闻到这种气味。可是眼前只有一个人趴在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上，怎么可能有这么明显的血腥味散发在空气中？ 周围只有掩映在夜色中的小树林，看不到丝毫可疑之处。他急匆匆走到那个扑倒在地的黑影身边，试图一探究竟。 那个黑影十有八九是一具尸体，也是弥漫在周围令人作呕的恶臭来源，距离它越近，空气中那股腥臭的味道越加明显。许多被血腥味吸引而来的肮脏飞虫扇动着翅膀，扰人的嗡嗡声充斥在柯特双耳中。 这不像是身处于夏日野外，简直就是置身于屠宰场中。 借着闪动的灯光，柯特看到了他的全貌——这只是一个勉强还具有人形的肉块。 第三十六章 截击 如今的时代已经与过去有所不同了 电气的光明逐渐驱散了人们对黑暗的恐惧，可是夜色弥漫的野外依然是魔物们盘踞的危险之处。为了保证夜间在野外行进的安全，所有公路的路灯都会安装能够有效驱散魔物的特质魔方阵，并且定期检查更换。 这些魔方阵能够持续散发一种人类听不到的高频音波，大多数魔物听到这些声音都会感觉相当不适，在行动时会主动避开被音波覆盖的区域。同时，为了防止单一魔方阵失效导致防御结构出现缺口，灯柱间的相互距离必须保证在一定程度以内，这样就能有效的组织出防御魔物的网络。 理论上来说，只要这个魔方阵还在正常运行，公路周边的安全性是能够得到保障的。 而现在，讽刺的反例发生了。 一具不明身份的尸体就倒在为公路提供“保护”的路灯之下，样子惨不忍睹，毫无疑问是被魔物所杀。 昏暗的光源下，他凄惨的面貌呈现在柯特眼前。 他是一个六十岁上下的男性，此时已经再也没有生机。花白的头发被自己的血液玷污，几处深可见骨的裂伤撕开了身体上的皮肉。最大一处伤口由肩膀拖至侧腹，几乎让他身体裂成了两半。 连接躯干的四肢被蛮力扯下，肉块连接的地方还能看见白森森的骨头碴子。这毫无疑问是在最残忍的暴力才会残留下的痕迹——每一个关节都被折断了，而后还被随意**，扭成了一团残渣。 他发福的躯干上被锋利之物撕开了好几处个大口子，里面的内脏被硬生生拖了出来，主要脏器应在人的位置只留下参差不齐的齿痕。乌黑的血液现在已经逐渐干涸，它们从尸体上的伤口里缓缓流出，将道路染上刺痛双目的红色。 “真恶心。” 就算是经lì 许多战斗的他都不由得对如此惨状感到一阵不快，尸体上残留的痕迹将过激的施暴手段表露无遗，如此残忍的手法不像是人类所为。可若说他是惨遭魔物捕食，尸体又显得过于完整了。 魔物虽然在生态上具有一定足以区别于野生动物的特征，可其本质依然与普通的生物没有太大区别。他可不知dào 卡特里斯周围有什么魔物或者野兽会把猎物的尸体破坏得一塌糊涂并且只吃掉他的内脏。 拖长的红痕从他身下延伸而出，指向附近被夜色笼罩的树木丛。从那乌黑的血痕观察，这里不是他受到袭击的第一现场。他在受到怪物袭击之后，试图逃到公路上，可惜依然没有保全住性命。 中年男子的脑袋被扭折了，脖子与躯干呈现出一个奇妙的夹角。他惊骇莫名的面容定格在死前那一刻。也许他万万也没有想到，理应会驱散周围魔物的公路居然成了他被魔物残忍杀害之处。 想着会不会是魔方阵失灵了的柯特靠近那盏不断闪烁的路灯，对其稍加检查了一番。 路灯铁制的基座上留下好几道像是猛兽锐爪留下的裂口。这些伤口穿透厚达半厘米的铁壳子，直接切断了用于连通整体的魔方阵线路。不仅如此，作为驱散魔物用的魔方阵动力源核心也消失了。 灯柱被魔物破坏，失去能源供给的魔方阵已经停止工作。没有魔方阵维持，为了驱散魔物而准bèi 的音波法术自然也没有办法继xù 向周围传播。现在这闪烁不定的灯光还是因为整体线路还未被切断才能遗留下来。 这也许能说明一部分问题了。 这个中年男人在公路附近行动时没有遵守“夜间除非特殊情况不能在道路范围外移动”的规定。遭遇了某种魔物。原本用于驱赶魔物的魔方阵发出的音波不知为何适得其反，激怒了他遭遇的那只魔物。 最终的结果就是男人逃离魔物追击的计划失败了，愤nù 的魔物撕裂了他，其后将目标移到了路灯上。它用锋利的爪牙轻而易举就破坏了钢铁材质的灯柱，同时还将密封在灯柱里的魔力核心带走了。 不，这太荒谬了。 柯特摇摇头，他也觉得自己的推论毫无逻辑可言。 魔物具备智能并不奇怪，不少魔物具备一定程度的理解能力。可是发展到尖牙利爪足以撕裂钢铁，思维智力知晓摘取核心……这种水平就不该说是魔物了，它们的表现简直比大部分人类还要优秀。 那么如果不是魔物所为，而是人类所导致的结果呢？那伤害手法就显得过于粗野了——就好像那个“杀人犯”不是为了杀害才造成这些伤口，只是为了满足自身残虐的加害欲望才刻意破坏了尸体。 柯特回过头去，决定再仔细的观察一次男人的尸体。 套在最外层的医用白袍在大量血液浸染下变得脏兮兮的，穿在他身上衣服裤子也是如此。它们看起来已经使用了很久，和破布差不了多少，就是没有被之前的攻击撕碎之处也已经严重磨损。 破烂不堪的衣服上没有完整的口袋，身上也没有其他能够藏匿物品的空间。这个确实“一无所有”的中年男人没有留下哪怕一个可以证明他自己真实身份的事物。柯特觉得这实在太不正常了。 帝国对居民身份管理相当严格，就算是一个无家可归流浪汉，身上都必须留有能够表明身份的小牌子。否则当地管理部门有权利将其拘捕，在确定其身份前不能将其放出——这是众所周知的常识。 柯特对这一个规定强制执行度记忆犹新。当初他带着莉琪来到自治领时就因为没有身份证明，还曾经遭到了户籍管理局很长一段时间的审核。在经lì 不少麻烦，吃了很多亏后才勉强安定下来。 难不成是在被魔物袭击时遗落在逃跑的过程中了么？ 柯特看向血迹延伸的方向，漆黑的树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路灯的光线不甚明晰，他只能看见有点滴赤印指出他逃跑的方向。它们零零星星的散布在道旁水泥地面上，一直延伸向目力难以望及的黑暗深处。 柯特原本想追寻着这些血迹进入林中一探究竟，可走出两步后他又停下来了。这不是他应该插手的事件，现在应该优先将情况报gào 给警备队，让他们派人来封锁现场并且对事件进行调查。 定期车里安装有用来和总公司联系的无线电通信系统，那个机器在必要时也可以用来和警备队联络。 “哇啊——！救、救命啊！” 决定好心动目标之际，司机的惨叫声猛然从定期车的方向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刺耳的金属声。 柯特所在的位置离车体不远，听见声音立kè 回过头去——定期车后部车厢外层装甲被敲打出了几处凹痕，一只巨大的黑影趴伏在车厢顶部。 怎么又是没见过的东西？柯特不禁愣了愣。 栖息在卡特里斯附近的魔物基本上已经被书士局调查清楚了，相关的生态资料也由佣兵管理处告知给各下属佣兵。眼前出现的这个像是趴着的长臂猿的东西就和那些岩石蜘蛛一样，属于未被发xiàn 过的特殊魔物。 那个黑影是某种外形像一只扭曲的长臂猿的生物，体型大概只比普通人稍微大上一圈，浑身皮毛一团漆黑，完美融入了夜色中。在它瘦骨嶙峋的躯干上却连接着两条堪比门柱的前肢，充满了违和感。 那双巨大得骇人的前臂毫无疑问是它最有力的武器，其上突出的骨刺上还沾着未曾干透的血液与残渣。它就是杀死柯特脚边中年男子的凶手，在之前一直潜伏在周围，等待下一个自投罗网的牺牲品。 周围灯柱内部魔方阵并不像已经失去了效力，这样一来就说的通了，这个怪物丝毫不畏惧装填于灯柱内为了驱散魔物准bèi 的法术。以它凶暴的行径来看，这个中年男人就算没有走出路灯防御范围也会遭遇不测。 它不断挥动着前肢拍打着定期车装甲，乒乒乓乓的金属声不绝于耳。足以防御机工铳射击的装甲在那双粗壮的前肢之下也不过是一层脆皮，不过几下就已经伤痕累累，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打穿。 司机看来是要吓破胆了，背靠着操作盘，畏缩在驾驶座位上战战兢兢地盯着那个企图打穿定期车顶棚的怪物。车上没有能够作为武器使用的东西，他只好抓着一个扳手，打算借此让自己稍微提起一点胆量。 他已然不知所措了，定期车的移动速度没有快到足以把趴在车厢顶部的怪物甩下来。现在他若是企图逃出车厢，便等于是自投罗网；若是据守于车厢里，怪物用不了多久就能贯穿外层防御。 他只能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下车调查的柯特身上了。尽管他也不确定这个脸上阴沉穿得像死人的青年能做到什么，只是人陷入危难关头时，哪怕是最渺小的可能性都会将其视作求生的关键。 换句话说，他也只能寄希望在此了。 “救命、救命啊！” 他扯着嗓子大声朝柯特喊叫，同时心里暗暗祈祷这个青年不要见死不救，把他作为拖住趴在车顶上那只怪物的弃子。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三十七章 怪物 这几天的遭遇太奇怪了，原生魔物生态发生异动，未知品种魔物出现在被调查过的区域，学院的学生研究他们不应该掌握的法术……柯特可以确定自己被卷进了一个逐渐扩大的麻烦之中。 只是这些麻烦再怎么让人头疼，都不如现在迫在眉睫的危机来得急迫。 当人身处于战场上时，谨慎是他的朋友，怀疑是他最好的美德。这是多年以前一个朋友曾经告sù 柯特的“经验教xùn ”，上次大战时他为了帮zhù 战友死在战场上，作为了这句话最好的佐证。 司机的情况已经相当危急，在他向柯特求援时，包裹车厢的防御装甲已经在怪物接连不断的攻势下裂开了不少口子，它开始试图用它足有小臂长的爪子撬开车顶棚。变形的装甲难以维持防御效果，正在一点点被剥离。 吱——嘎—— 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之后，车顶棚被怪物掀开了一个大口，坚固的金属装甲在巨力摧残下四分五裂。崩裂的碎片很快就被怪物甩到了地上，随即它又一次挥动起双臂，准bèi 扩大自身的战果。 还好他在变成现在这副局面之前至少没有忘记操作联络器取得和警备队的联系。报gào 定期车所在位置的讯息在电波的作用下已经发报至警备队所在处，不出意wài 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增员赶来。 定期车受到袭击的位置离卡特里斯逝市区并不远，现在都能看到城市里闪动的灯光。只是看怪物拆除装甲的速度，柯特觉得等到援兵从卡特里斯城内赶过来的时候，定期车肯定已经被肢解了。 柯特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手无寸铁，就算他对自己贴身肉搏的技巧再有信心，也不会贸然冲上前去攻击怪物。那双能够轻易拍弯定期车防御装甲的前肢可不是摆来好kàn 的，用拳头和这样的怪物打一架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可是这个怪物就像盯准了司机一样，扭曲的头颅死死将目光锁定在畏缩着的他身上，对柯特丝毫不感兴趣。这很不可思议，过去从来就没有魔物盯准了单一目标不放的记录，它们会袭击映入眼帘的一切敌人。 更奇怪的是——这只怪物是从斜后方靠近定期车的，可是为何它不选择攻击在车外没有装甲保护的柯特，而攻击定期车内的司机。这就像一个人有摆好的食物不吃，却要费力去打开罐头一样不可思议。 它对司机的大呼小叫视而不见，也没有将注意力转移到不远处的柯特身上，只是执着于如何撕开包裹定期车的装甲，然后将它们随手扔在附近的道路上。不一会，“罐头”的壳子就已经被它拆开。 眼见那只怪物就要从打开的缺口跳进车厢内部，柯特立kè 朝司机大喊道：“就是现在，快点从车里出来！” 司机早已被怪物吓得六神无主，听柯特如此指挥，也只好病急乱投医依法照办。只见他立kè 以最快的速度操作起身后的控zhì 盘将车门打开，然后迈开步子用尽全力冲向柯特所在的方向。 嘎啊啊—— 怪物才一下到车厢就看见自己盯上的猎物夺门而逃，登时勃然大怒。它仰起头来，发出了一阵尖利嚎叫声，这声音犹如传说中地狱里那些被折磨的灵魂们凄厉的哀嚎一般，让人感到刺骨的寒意。 听见背后传来怪物凄厉的嚎叫，司机就像被脚底抹了油一样，跑的倍加卖力了。他哪里敢停下脚步，背后那可是能徒手拆掉钢板的怪物，只能趁着它被车厢困住的时机尽全力逃向安全区域。 “这里交给我拖着，你朝市区的方向逃跑。”柯特朝定期车的方向跑过去，与司机擦肩而过时他对他说，“尽全力跑，如果看见警备队的车子，就告sù 他们这里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加快速度赶过来。” 语毕，他也不管司机究竟有什么反应，径直冲向了还困着那只怪物的定期车。躺着身后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他稍微安心了一点。柯特不知dào 那个神经质的青年到底是哪里招惹了这只怪物，只是它的目标无疑锁定在他身上。 嘎啊！ 怪物看着目标越跑越远，愤nù 呼号了一声。随即它再一次挥起那巨大的前肢，将车窗玻璃砸的粉碎。然后它那不对称的身体从车厢里冲了出来，于空中留下一条黑色抛物线后，在柯特身前停下了脚步。 近在咫尺的距离上，柯特才终于看清楚这只怪物的容貌——这简直是只有在噩梦中才会出现的怪物。 歪歪扭扭的缝补线将一大堆不相容的素材勉强搭配出一具扭曲的人偶。之前柯特所见的那些漆黑皮毛其实是某种兽化人身上浓厚的毛发，这具看似瘦小却意wài 结实的躯干就是从它身上夺来的。 而那两只漆黑如墨的巨臂不知是何材质，扭曲而结构简略，粗壮而轮廓鲜明。这双“手臂”与其说它们是生物身体上的一部分，倒不如说它们是由人工制成，然后安装在这只怪物身上的“兵器”。 一个南瓜大小的头颅歪歪扭扭嵌在身体上，一股腐烂物的恶臭从中散发出来，粗制滥造的“补丁”里还在不断滴落着粘稠的血液。若不是眼眶中闪耀着燃烧火焰般的光辉，柯特都要把它看做装饰品了。 怪物看都没看柯特，用巨大前臂作为支撑，拖着身体向前跑去。不成比例的后肢几乎毫无意义，歪歪扭扭的在地上挪动着。 它前进的速度并不慢，就像一只野兽一样四足着地快速的冲刺，前肢每拉着身体向前迈出一步，几乎就能追上普通人快跑三四步跨越的距离。从它扭曲的身体完全想象不到它会有如此出众的机动性。 “不好意思，你不能再往前走下去了。” 柯特不觉得怪物能听懂他说的话，事实上这家伙简直就是对他不屑一顾。从与其遭遇的最开始，这个没见过的魔物就没有在意过柯特。就算柯特已经阻拦住它前进的道路，它依旧毫无反应。 只是它无视柯特，不代表柯特也会无视它。他向前急冲两步，用手抓住怪物的关节，试图将它擒拿住。这回怪物终于有所动作了，它将手臂甩向柯特冲来的方向，犹如驱赶飞虫般肆意挥动。 这一击声势庞大，可是破绽也极为明显。这个怪物空有巨力却不知发挥，就如同没有经验的人贸然挥动长杆锤时一样，力量、威力、范围一样不缺，可是往往没有顾及到缺乏防御能力的贴身处。 柯特继xù 加速，以最快速度钻进怪物粗大手臂难以护及的内侧，手掌微曲如刀径直刺向怪物布满缝纫痕迹的脖子。怪物身上许多明显的连接处无疑是它身上最脆弱的关键点，柯特决定优先攻击这些位置。 只是接下来的发展却出乎柯特的意料。 他的贯手即将刺进怪物咽喉之际，那里的缝合处突然自己撕裂开来，从中露出了一排还滴着口水的锐齿。柯特难以置信的看着缝合处变成了一张血盆大口，迎接他自信满满的一击送入其中。 这是什么玩意？ 这怪物的变化太过于不可思议，柯特顿时张口结舌。不过他的反应相当及时，转瞬间就转变了攻击的方向，将指尖的突刺嵌入怪物下颌。紧接着迈出一步，另一只手全力打向怪物的胸口。 嘎啊啊啊啊—— 怪物吃痛，向后退了几步，发出一阵低沉的嚎叫。 登时，它身上一部分缝口爆裂开来，与方才颈部那处如出一辙的张开了好几张大小不一的“嘴巴”。这些“嘴巴”威吓般的龇着牙，怪物原本感觉就相当异质的躯体在它们的“武装”下变得更加恶心了。 柯特想要修正自己说的话，这些怪物并不是“只会出现在噩梦中”，仅仅加以想象就让人深感充满其中那无法言喻的疯狂。 这样的身体可不能贸然用手碰触，柯特随手捡起一根刚才被怪物从车体上撕下来的铁管握在手上，同时注入魔力加以强化。这铁管固然不如惯用长刀来得顺手，只是勉强用于作战还是足够的。 在柯特准bèi 武器时，怪物一直面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可是他感觉不到它的视线。它咧着全身的嘴，呼哧呼哧的喘息着，粘嗒嗒的口水滴落在地面上。它的脑袋扭动着，一本正经的搜索着敌人的踪迹。 目中无人也要有个限度啊！柯特都想发牢骚了，在它腐败的眼球中仿佛他自始至终就不曾存zài 过。柯特吃不准这只魔物的表现是因为真的没有看见他，还是刻意伪装出这幅模样引他上钩。 片刻的迟疑放走了攻击的机会，在苦寻无果后，怪物选择了撤tuì 。 两手着地作为支撑，身体蹦了起来。着地之后立kè 匍匐着冲出了道路，速度比几分前企图追击司机时还要快上几分。顷刻间土石飞溅，所有阻拦在它撤离道路上的障碍物全被它以惊人的声势扫到一旁。 在怪物疯狂急冲的同时，它身上那些嘴巴也大大咧开来，远远看去给人一种其实是它们在扯着它的身体向前奔驰的错觉。这难以描述究竟是什么玩意的怪物犹如一条狂犬，奋力追逐不知位于何处的食物。 怪物狂奔的速度实在过于惊人，柯特根本追不上它，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团黑影绝尘而去，冲入夜色浓密的野外。 这怪物是怎么回事？ 他讶然了。 第三十八章 后续处理 警笛声由远及近，通向卡特里斯的公路变得喧嚣起来。抬眼看去，远处一长条车灯组成的流光随着刺耳的声音逐渐靠近。不一会就已经有数量漆成黑白蓝三色的警用小型车辆停靠在定期车的残骸旁。 柯特双手插在荷包里，懒洋洋地看向这些法律的保护者，嘲讽似的喃喃道：“真是，这帮家伙总是慢半拍。” 一辆接一辆，警车首尾相接，临时围出一小块阻碍通行的障碍。几名穿着纯黑色警用制服的男性从车上走下来。他们严肃的看着柯特，呈半圆状靠近将其包围在其中。这些人手中都拿着小型机工铳，保险开关已经解除，若是在他们行动时柯特有所异动，那么必然会遭到他们的乱枪扫射。 柯特没有与他们为敌的意愿，只是站在原地，慢慢将手抬起来向这些警备官们示意自己手无寸铁，而且没有恶意。 “天啊……这个味道……” 不一会，从身着统一式样制服的警备官中走出了一个穿着西装外套的高个子男性。他在平日里应该没怎么进行过体能训liàn ，身材显得有些臃肿。他的年纪在三十岁左右，有着铁青的脸色与凶恶的眼神。 他瞪着高举双手的柯特，用一副高压的口气朝柯特大吼：“你是什么人，和这里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他的身体并不魁梧，身上的装饰更是算不上高雅。颇显讽刺意味的是，他那臃肿的体型让他给人愚钝的印象。尽管如此，他身上却还是散发着一股不可一世的气息，让人不禁怀疑他这诡异的高傲从何而来。 “不好意思，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我没记错的话，根据《警察守则》的规定，警备官在执行警备任务时若询问任何相关人员的资料，都应该先报上自己的所属部门与身份才对吧，警备官先生？” 面对这个警备官傲慢的质询，柯特不紧不慢的反诘道。 “你小子……” 被柯特的言论刺激到了，这个警备官的额头上气得暴起了青筋。面对他露骨的愤nù ，柯特毫不在意，坦然的面对着他。 “莱恩斯特先生！” 就在现场的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时，柯特突然被人叫住了。 从密集排列的警备官团体中又转出了一个没有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他身上那件深灰色西服已经有些老旧了，谢顶的脑袋上只留着几根仅存的头发，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副未老先衰的气氛里。 “格罗斯泰德警备官，许久未见了。” 柯特认识这个老相明显的警备官，几个月前他们为了一些事情共同行动过一段时间。于是他立kè 挂上了惯常的笑容，事不关己一般朝他打了个招呼，简直就像现在这紧张的气氛与他毫无一点关系似的。 “长官，你认识这小子么？” 眼前这个盛气凌人的警备官看来是格罗斯泰德的下属，说起话来也稍微收敛住那目中无人的态度。 “他是柯特·莱恩斯特，佣兵管理处下属的一名铁级佣兵。”面对下属提出的问题，格罗斯泰德点了点头作为回应，“班克斯，你别看他年轻，其实他的实力不俗。以前还帮过警备队处理过不少问题。” 叫做班克斯的警备官对柯特的身份不屑一顾，语气嘲讽的说：“哼，我还以为多了不起，不过只是区区一介佣兵罢了。” “咳咳咳！”像是为了提醒这个下属注意言行，格罗斯泰德很明显的清了清嗓子，然后才拉着柯特走到一旁，“不好意思莱恩斯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能告sù 我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长官，我去看看现场！” 班克斯似乎对格罗斯泰德对柯特这个佣兵的态度不太满yì ，皱了皱眉头就带着几个手下转身走向定期车的残骸。那里之前已经有几个警备官在进行调查工作，他们看见班克斯走过来全都立正站好对他行礼。 “发生的事情？”柯特看向格罗斯泰德，“你们之前没碰见这辆定期车的驾驶员么？他应该会告sù 你们发生的事情。” 格罗斯泰德面露难色，他指向一辆警用车辆：“我们在半路上的确碰上了那个驾驶员。现在已经将他保护起来了。问题倒不是他没有告sù 我们具体情况，而是他好像受惊过度，提供的情报都是支离破碎的呓语，难以确证。” “原来如此……” 柯特看向格罗斯泰德指向的方向，那个神经兮兮的驾驶员现在正躲在其中一辆警用汽车的车厢里。他现在的脸色相当糟糕，还时不时畏缩进座椅深处抱着脑袋发抖，明显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这幅模样的确不像是能够提供可靠情报的样子。 “该怎么说呢……”柯特组织了一会语言，将可以说的和不能说的加以分类并且重新排列后才对格罗斯泰德的问题加以回应，“你还记得前段时间大姐头报gào 说我们在废矿坑发xiàn 不明种类魔物的事情吧？” “这件事我知dào ，不过当时我还有别的事件需yào 处理，这个报gào 最后是提交给了第二科那些家伙。我没记错的话，他们调查后提出的结论是‘因为没有发xiàn 可靠证据，所以暂时静观其变’对吧？” 格罗斯泰德一边翻阅记录手册一边回忆到，据他所说，当时他忙于某个艺术家的藏品失窃案件无暇他顾，这种调查领地周边安全问题的任务就直接移交到负责巡逻警卫的警备队第二科去了。 “我知dào 他们和你们以前有过一些过节，不过这调查毕竟是关乎卡特里斯周边安全稳定的事情。公事是公事，私怨是私怨。我不认为他们会在这种重yào 的任务进行时为了报复过往的仇怨故yì 怠慢。” 卡特里斯警备队下属数个科室，主要负责的任务范围不一样，行动方针也自然不可能铁板一块。格罗斯泰德管理的第一科室主要负责处理刑事案件，这次报gào 是“发xiàn 尸体”，他才会在第一时间赶来。 “我知dào ，干你们这行的最重yào 品德之一就是公私分明。”柯特不在意的撇了撇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刚才出现的一些东西太眼熟，我怀疑它和之前我们报gào 中出现的‘不明种类魔物’有关联。” 格罗斯泰德颇困惑的眨了眨眼睛：“与出现在废矿坑的‘不明种类魔物’有关系？你究竟发xiàn 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 柯特说着耸了耸肩，然后开始向格罗斯泰德介shào 那个将定期车破坏成这副惨样的罪魁祸首的面貌。从最初遭遇的那些构装体岩石蜘蛛和之前遭遇的那只怪物诡异的外形与异常活动能力。 “我的老天，这是在搞什么玩意。” 听着柯特的述说，格罗斯泰德的表情也越来越苦涩。当柯特把大致的内容说清楚后，他的眉头都快皱成一团了。 他扶着额头，疲惫的耷拉着脑袋：“按你的意思，这两者有所关联。卡特里斯附近现在有一个不怀好意的个人或者团体在活动在。他们不仅仅制造了魔物外形的‘战争机器’，还生产了足以几下攻击就几乎能将定期车防护装甲解体的嵌合体？这可不是警备队能够管理的程度了。” 说罢，他很是不高兴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万一要是你说的都是对的，我们现在面对的可就是几乎是要让上头调动军队来处理的**烦了。” 柯特毫无兴致的摇头，他并不打算告sù 格罗斯泰德更深层次的内容——仅仅作为一个佣兵的他有许多不应该知晓的知识：“没这么夸张，这些毕竟只是我的猜想而已。目前我并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这个推论的真实性。” “如果确实只是‘有可能’就好了……总之还是谢谢你提供的这些情报，我会让他们在工作中留意的。” 格罗斯泰德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qì 一样答复柯特的话语，他提供的情报让这里发生的一切不再仅限于单一的事件中。牵连不小的事件在短时间内接连发生，这是必须让他们加以警戒的状况。 “这件事情接下来会怎么处理呢？至少需yào 加强戒备吧。”柯特指着几乎散架的定期车残骸与怪物撤离时留在地上的划痕，“学院和市区有高墙守卫着，大概是比较安全的。但是周边村庄和农场就很危险了。” “我们会在短期内加强这些守卫薄弱地区的警力，并且组织人手开始对你说的那个怪物进行搜索。”他眼睛周围沉积着浓厚的黑眼圈，显然是这一段时间都未曾能够好好休息，这个事件的发生让他更加疲倦了，“你知dào ，那个鬼东西能够随手拆掉定期车装甲，只靠我们的力量有可能不足。”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向向上头递交一份申请，让佣兵管理处、人才派遣机构、请负企业一同参与我们的行动。”他说，“今天你就趁早先回去休息一下，到时可能就没什么机会给你睡觉了。” 第三十九章 初步调查 第二天，柯特一大早就赶到了昨天的事故现场。 比起昨天夜里简陋的临时处置，看过一个晚上警备队已经基本控zhì 住了现场。 木质的路障将发xiàn 尸体的区域围了起来，路障间拉起了几道封锁线阻隔住靠近的道路，剩下半边通路给来往的车辆与行人通行。横流于地面的血液被水冲洗干净，堵在半道上的定期车残骸被拖走了。 昨晚的亲身经lì 犹如一场梦境。 越过警察们的头顶，有几个正在搭建大型取相机的年轻人，他们每次按下快门，警备官便好像在驱赶吵闹的虫子一样挥动着双臂。但是他们的反应仅限于此，并没有做出过激举动的样子。 除了负责拍摄的取相师之外，还有好几个穿着报社制服的人拿着笔记本和纸。他们围绕在保护现场的警备官附近，嚷嚷着各自的问题，看样子是试图从他们嘴里套出关于这次事件更多的情报。 这些人都是来自不同报社的记者，他们现在的表现无一例外就像闻到血肉味道的鬣狗，为了取得第一手的“食物”云集在案发xiàn 场周围。从他们眼里看不出对于真相的渴求，只能嗅到沸腾的欲望。 “你们这些混账想在这里留到什么时候？快给我滚！” 耳熟的咆哮声从人群里传来，班克斯警备官面红耳赤的咆哮着，他抓住一个小个子记者的肩膀，将他推回记者围出的人墙里。 “我要抗议！你们是在妨碍新闻自由！”被他推开的记者愤愤不平的喊道，“根据帝国现行的法律，我们有采访、报道的自由权利。你们警备队难道不应该保障新闻界采集和发布信息的充分自由权利吗？” 也许是他的抗议起了效果，班克斯的脸色变得更糟糕了，表情就像吃了个苍蝇一样难看。周围的记者纷纷鼓噪起来，虚张声势的喊着“反对情报管制，保障新闻自由”的口号，要求班克斯透露更多情报。 “妨碍新闻自由？你们现在的行为是在妨碍公务！我警告你们，再不收敛我就只能以妨碍公务为名让你们去吃几天牢饭了！” 班克斯怒发冲冠，对着眼前那些大放厥词的记者吼道，让他没想到的是，记者们对他威胁的回应，只是取相机闪光灯的狂轰滥炸。 看来班克斯这家伙是要上明天报纸的头条了，标题有可能就是“警备官管制情报！公路上的惨案究竟真相如何？”。这类“新闻”基本只是标题耸人听闻，其实内容基本没有多少实质价值。 有个吸引这些鬣狗注意力的目标后，负责看守现场的警备官就不需yào 应付这些记者，工作压力立kè 降低了不少。柯特甚至看见有两个警备官看着怒斥记者们的班克斯，脸上露出了难以察觉的笑容。 有个不可一世的长官虽然在很多方面都比较麻烦，可是在处理一些事情时这样的长官往往能在奇怪的地方起到作用。默默的对舌战记者的班克斯致以敬意，柯特从另一侧被警备官严密封锁的路障板后绕进了事件现场，在昨日战斗场地为中心的空地上，格罗斯泰德警备官正和几名手下谈论着。 “莱恩斯特先生，早上好。”看见柯特走近，格罗斯泰德无精打采的举起一只手向他的了个招呼。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比昨天晚上还要差不少，毫无疑问是在现场忙碌了整晚，都没有机会休息。 柯特回了个礼，同时说：“早上好，格罗斯泰德，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去休息一下。认真工作可是要在保证身体的前提下才有意义。要不然万一你在关键时刻倒下了，你的手下可就没有指挥者了。” “我已经连续加班了五天了，可是你看……”他甩了甩刚才手下交到他手上的记录档案，那些文件叠在一起足有一块石砖这么厚，不像是能够轻易完成的工作，“等我搞定了这些我才嫩去休息的。” “连续工作这么多天……可真是辛苦你了。”柯特面露苦笑，格罗斯泰德这个警备官也算是劳碌命了，每次看到时都像有忙不完的工作等待着他，“那么现在调查得怎么样了，有什么收获么？” “稍微有了一点成果，有些东西还需yào 进一步调查。”格罗斯泰德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他翻开手中的记录翻阅着，从中取出几分相片递给柯特，“你是这次事件关键人员，有些事情告sù 你也无妨。” 相片里记录的内容包括定期车被撕开的装甲以及怪物撤离时在地面上留下的痕迹，还有一些可能是被它破坏的东西。 “根据你之前提供给我们的情报，那个怪物是用前臂进行攻击，同时它的手臂还承担了移动的机能。”他指了指一张显示定期车顶棚破坏残迹的照片，又指了指一张地上留下深刻划痕的照片说，“如果一切属实，我们可以看到这个怪物具有强有力的前肢，同时其上还具有相当坚硬的棘刺。” “这里是它逃离痕迹的终点，那地方简直就被闹了一个天翻地覆。” 然后他再指向一张拍摄于树林中的相片，相片中显示不少树木被粗暴的击倒，地面也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他隐约有些不快的说：“问题是痕迹到这里就彻底消失了。没有脚印，也没有之前留下的那种划痕。那怪物把能摧毁的一切都破坏了之后，就像消失在空气中了一样。我们没有在这附近发xiàn 任何更进一步的线索。” 说完，格罗斯泰德又给了柯特一份文件：“还有这个，这是医务人员对昨天他发xiàn 的那具尸体检查后做出的报gào 。尸体身上没有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对于他的身份我们已经联系了户籍局，现在还在调查中。” 柯特接过那份报gào 稍微浏览了一下，印刷纸上用专业术语密密麻麻记录着的详细信息。在一大段一大段的文字旁，还附有用取相机拍摄的尸体各处照片。色彩单调的图片中，尸体显得更加凄惨。 根据他们的分析，死者死亡时间在昨天晚上十六时至二十时之间，柯特记得自己那时正在和莉琪他们在一起谈论关于丹佛斯手下那个研究古式法术的秘密社团的事情，这足以作为不在场证明。 尸体身上有撕裂伤七处，贯通伤十三处，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足以让人死去的伤口，尤其是那开膛破肚的巨大伤口更是如此。只是这个死者的死亡并不是因为这些伤口——这个男人在受到这些“致命伤”之前就已经死去了。 “毒素？” 柯特对这个结论有些意wài ，他回想起当时弥漫在空气中那过分浓郁的血腥味，在他牵制住那只怪物时这股味道也逐渐消去，他当时还以为只是夜风恰好把血腥气吹到附近，现在想想也许这也是毒素造成的效果。 “没错，是一种很奇怪的毒素，不像以往任何一种。”像是在肯定柯特的疑问，格罗斯用力的点了点头，“医护人员在他的血液中提取出了一种不知名的毒素，这些毒素才是真zhèng 让那个中年男人死去的原因。” 经过从尸体上的取样进行试验后证实，这种特殊的毒素能让血液失去活性，最终导致器官机能坏死。实jì 上这个男人体内不少脏器都被掠走了，剩余的器官也产生了一定程度过度腐烂状况 这种毒素威力相当可怕，就算是二次使用，一针管的残留物质就足以在数分内杀死一只小白鼠。调配出这它的材料还未被完全解明，初步推测是多种炼金材料搭配上天然毒素共通提炼后得出的产物。 “未被解明的毒素……能分我一些样本么？”柯特感觉这种毒素很可能是这次事件的关键点，便试图向格罗斯泰德索取一些样品，“我想用我的人脉尽可能调查一下，有可能能调查出一写情报。” 沉吟片刻，他才从身后的小皮箱里取出一根被严格密封的小试管交给柯特：“又是你那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法术士朋友？” 格罗斯泰德看向柯特，之前一起参加某个事件调查时柯特就取走了一些难以解明的物件让他的“法术士朋友”负责分析。事前他还有些拿捏不准，不过柯特很快就拿出了相关物品的调查结果，让他心服口服。 那些难以解明的物件在事件中派上了相当重yào 的作用，最后在结束工作时格罗斯泰德向柯特提出向认识一下他那位“法术士朋友”的请求，却被柯特以“他不太想透露自己的身份”为理由拒绝了。 “说真的，我很想认识那位博学的法术士大师。以前工作时有许多琐碎的问题麻烦了他，我很想向他表示我的谢意。” 当时那些物件纵使拜托人才派遣机构最优秀的法术士都未能解明，而柯特的朋友却轻松的加以解决。因此他至今还对这位身份成迷的法术士很感兴趣，时不时还想让柯特带他去拜访那位才能超凡的法术士。 “对不起，可是他的保密主义实在严重过头了。之前我也向他提过这件事，他让我告sù 你无须挂虑太多，解决别人的困惑是法术士必备的修养。” 柯特再一次面带笑容的回绝了他的请求。 偶尔他也会想，要是让格罗斯泰德知dào 那个被他称之为“博学的法术士大师”其实只是个小丫头，不知dào 会有什么反应。 第四十章 协同 通向卡特里斯学院的公路上现在一反常态的聚集了不少人。执行调查任务的警备官，市区各大报社的记者，以及协助搜查的其他人，全都混杂在一起。若不是班克斯和他的手下平没在维持秩序，这里早就乱成一团了。 “真是混乱的局面啊。” 置身于乱局中心的柯特发自内心的感叹到。 他和格罗斯泰德交流结束之后就一直留在现场附近协助警备官们的调查，那些没怎么见过他的警备官起初还想将他撵出去，还是他又把快累到的格罗斯泰德拖过来才换得留在现场调查的权利。 经过一个晚上的搜查，现场几乎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柯特在巡视时几乎没有发xiàn 任何线索剩下。沿途他看见有好几个记者想从警备官防守薄弱的位置潜入现场，最终都被班克斯的手下丢出去了。 几个穿着红黑二色的警备官在处昨夜残留的金属碎片，连差不多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都被打扫干净了。之前格罗斯泰德说过，昨晚他们曾经试图将装甲碎片收拢在一起，但是依然有一部分碎片消失了。 只是现在他们似乎在搜查上有了进展，聚集在一起大声讨论着。为首那个警备官拿着几块金属碎片对周围同僚大声嚷嚷着，额头上挂满了汗珠。这个警备官看起来很年轻，脸颊上还留着着一些雀斑。 柯特走上前去向他打了个招呼：“早上好贝亚特，在工作么？” “啊，早上好，莱恩斯特先生。好久不见了。”警备官转过头，看见是柯特后很轻快的向他挥了挥手，大声说，“刚才我已经听格罗斯泰德二等官说了，你这次又来协助我们进行调查了啊。” 两人之前也是认识，只是从上次的共通工作之后就没再见过。 “是的，你们有什么发xiàn 么？” 柯特看向他手上的碎片，从试样上看不出这些金属片是什么东西的碎片。只是每一片的老化的痕迹都异常明显，其上还沾有斑斑点点的腐蚀痕迹。 “的确有，你看这些，是我们在定期车残骸里发xiàn 的几块碎片之一。还有这个，是我们在路边发xiàn 的碎片。”他说着，从身后的置物袋里取出几块碎片连同手中的一起交给柯特，“你对比一下。” 柯特照他说的仔细看了看手中两份碎片。 定期车残骸中发xiàn 的碎片一眼就可以认出是从被撕开的装甲上剥落的。这种特殊的合金是用钢铁为基础材料，混合上一部分特殊的炼金材料共通熔炼而成，坚牢的金属在阳光下闪耀着淡红色的光芒。 另一份碎片是之前贝亚特拿在手中的那些，这种金属相当柔软，柯特只需yào 轻轻一扭就能改变它们的形状。银白色的表面上散布者不少青黑的污痕，隐然间还有一股冲鼻子的气息从污痕中飘出。 “这两个有什么奇怪的么？”柯特疑惑不解的询问道，“我看得出这种是定期车装甲的残片，这一种又是什么？” 贝亚特吐了吐舌头，一副恶作剧般的表情告sù 了柯特一个他意想不到的答案：“让我告sù 你答案吧——其实这两种都是定期车装甲使用的金属。” 他从柯特手中拿走一块装甲残片，将它丢进一瓶液体中，不一会儿就看见泡在液体中的金属残片冒出了一大串气泡，颜色也由淡红色逐渐转化为银白色，同时表面也浮现了一点点青黑色的斑点。 “看，就是这样，外部装甲对抗物理冲击效果很好，可是不擅于对抗腐蚀性的效果。”贝亚特指着逐渐变形的残片说，“酸液腐蚀之后表面覆盖的特殊涂装会退去，内部金属的成分也会被解离。” “于是最后就会变成这样。” 那枚从酸液里捞出来的装甲碎片比那些贝亚特交给柯特的更加难看，乌黑的痕迹几乎完全侵蚀了金属表面，变得柔软的材料甚至可以用手撕开。散发出来的恶臭极其冲鼻，让人不禁想要掩鼻。 “此外，我们还发xiàn 有些金属碎片散落在撤离痕迹消失的小树林附近。”有个警备官配合贝亚特的解释，小声的告sù 柯特他们的发xiàn ，“那些碎片上的侵蚀痕迹更加夸张，简直像是从酸液里捞出来一样。” 得到出的情报让柯特有些吃惊。 他的印象中昨天那只怪物的攻击并不具有腐蚀的能力。它出现时就不断用前臂锤击定期车的防卫装甲，撕开装甲时它的表现也只是纯粹凭借蛮力为之。从它出现到撤离，都未曾有使用酸液进行攻击的动作。 现在贝亚特告sù 他的信息让他不由得思考是否应该重新审视那只怪物的行动。 “莱恩斯特先生、贝亚特巡查，你们在一起真是太好了。”在几人一同探讨着金属碎片的问题时，一个警备官带来了格罗斯泰德的召集令，“格罗斯泰德二等官让你们去撤离痕迹消失的地方集合。” 他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用手胡乱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水，一看就是从格罗斯泰德那里急急忙忙赶来的。也许是格罗斯泰德有什么新发xiàn 才让他们集合，一想到这里，客厅和贝亚特只好把手中的工作放下前往指定地点。 杂乱生长的小树丛被一条划痕贯通，在其经过之处遍布破坏的痕迹。当他们赶到这里时，已有许多身穿不同制服的人聚集在此处。他们是市内一些实业单位派出的从业人员，是来协同警备队一起进行调查的。 可惜现在的气氛实在不太像是在协同调查，倒显得是在吵架。 “协同行动？你们在开什么玩笑！”就在这时，一个高亢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接到的通知是警备队需yào 人才处理问题，为什么要和这些只会用肌肉思考的愚民混在一起，去干怎么下等的工作？” 这个声音相当有特色，高扬中带着几丝让人耳朵发痛的尖利，难以分辨是男是女。闻声如见人，听见这个声音的瞬间，贝亚特立kè 咬牙扶住了额头，就连总是笑嘻嘻的柯特表情都在一瞬间凝固住了。 那是一个打扮得有点花俏的青年男子，他在大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他个子很高，肩膀却不宽，言行举止给人一种中性的印象。下巴上胡子剃掉的痕迹很清晰，头上的花格子方巾更是异常的显眼。 两人之前还以为格罗斯泰德的调查有了进展才让他们前来，可是现在的情形实在是意料之外的发展。 “我的天啊，好死不死居然来了那个家伙……” 贝亚特呆立当场，表情看起来不太高兴。 “该死，为什么又是他？人才派遣机构都没有可以用的人了么……”而柯特则一脸僵硬的表情注视着这场喧闹的中心，摇头叹息着说，“还是说他们知dào 这家伙讨人厌才故yì 把他丢过来恶心我们？” 他们有这个反应并不奇怪，这个奇怪的法术士也算是他们熟悉的人——只是关系实在算不上好到哪里。过往的几次共同工作最终都因为各种原因不欢而散，还有几次甚至差一点就打起来了。 人才派遣机构有许多很有才能的法术士，只是这些有才能的人几乎都各有各的怪癖。这位能让柯特和贝亚特瞬间脸色变差的对象也是这些有怪癖的法术士之一，偏偏他的才能足以和他的怪癖相提并论。 这家伙叫阿斯奎斯，就是发出刚才那声惹人生厌的大喊之人。不只是他的服饰，他的言行也充满让人不快的要素。尽管如此，他的能力是没人能够怀疑的，他以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就去的了高等法术士的评定，刷新了自治领的记录。 这是问题最严重之处，每次警备队要求人才派遣机构派出人员进行协助调查时，十有八九都会有这个让人头疼的家伙存zài 。传闻他和班克斯已经并列最讨厌与之共事的相关人员排行之首了。 他的惹人讨厌的“名声”不止是在警备队中传播，其他相关企业中他也是饱受恶评。坊间还盛传他为了完成任务会不惜让同伴作为送死的卒子，自己在安全的地区看完一切后再坐享其成。 就像是故yì 要和他针锋相对般，站在另一头的壮实男性扬声说：“下等的工作？你不爱接受这个工作大可以现在就走。反正我们枪兵队自然有能取代你的人员，而且他还不会像你一样唠唠叨叨。” 这个男性大概要比格罗斯泰德年长上几岁，方正的脸庞上留着一道显眼的伤疤，让他的容颜颇显严肃。他穿着一件崭新的魔纹布防护背心，左胸上那枚圆形中三竿机工铳相交的刺绣说明了他的身份：请负企业“枪兵队”所属的成员。 一杆最新式的轻型魔弹步兵铳被他背在身后，亮灿灿的金属管状物反射着初升朝阳的光辉，而他们腰间的长柄格斗刀看起来也是在嘲笑柯特手上的那把看上去破烂兮兮的反曲刀的寒酸一般。 “阿瑟·道温！你们这些肮脏的老鼠又想骗走属于我们人才派遣的工作么？”阿斯奎斯狠狠瞪着他，“我告sù 你们，休想！你们不过就是从污泥里侥幸爬出来的蛆虫，祥和我们比较还差远了！” 被称为阿瑟·道温的男人毫不示弱，他猛地一甩手，当即大喝：“你如果想证明这一点，就少说废话多干活！” “不牢你费心！我知dào 我自己要干什么！” “啊……这两个家伙又吵起来了。” 看着针尖对麦芒的两个人，柯特感觉自己今天来是一个天大的错误。可他不来又是不可能的——作为佣兵管理局的代表之一，他要负责和这两人代表的集团一起协助格罗斯泰德的手下们进行调查。 他顿时有种前途多灾多难的预感。 第四十一章 导入 怪物的遗留下的踪迹在小树林附近就断绝了，巨大的躯体就像融化在空气里一般突兀的消隐无踪。附近广阔的野外将搜索范围拉得过于开阔，各单位之间的矛盾更是无形间增加了工作的难度。 在经过人才派遣机构和枪兵队两方好一会的争执扯皮之后，格罗斯泰德为了让搜查工作尽快开展只好发话。 “你们若是不愿意合zuò 也无妨，麻烦各自组织小队，然后选择自己负责的搜索区域。”他站在两拨人之间，高声打断他们的互相讽刺，“该目标相当危险，发xiàn 可疑的情况请及时通知我们的联络官。” 格罗斯泰德作为警备队二等官，在各方面是有一定影响力的，身为现场全权负责人的他一声令下就让两边互相看不顺眼的团体偃旗息鼓。这些人倒是有备而来，准bèi 了一会后就选择好了自己负责的区域。 人才派遣机构的法术士们以阿斯奎斯为首，他带着几个手下以“协助分析残留物”为旗号留在指挥本部附近。另一方面，枪兵队的阿瑟·道温将手下队员们分成了好几个小分队，有组织的开始拉网式搜索。 两方的“协助”都各有特色，佣兵管理处送出来的佣兵们反而充分体现了他们这些“散兵游勇”的特征——和柯特打了个招呼之后就三五成群的组织出一个个小队，各自走向了自己选中的区域。 柯特在管理局里工作了一段时间，也深知这些佣兵的纪律性相当低下。佣兵们各自都有自己的特长，但想要让他们组织出一个有充分纪律的集体却相当困难，这样让他们自由组队反而能更好的发挥出每个人的能力。 作为一名独立佣兵的柯特也差不多，他和各方面都有些交情，也经常一起协同工作，只是到这样组队行动时他却往往都是被落下的那个。他并不排斥这一点，因为比起成为团队中的一员，他更喜欢自己独立活动。 只是今天他又想独立行动时，换上警备官用的红黑二色防护服的贝亚特带着同样装束的三名警备官找上了他：“莱恩斯特先生，格罗斯泰德二等官让我们接下来和你一起行动。他想请你去附近村落的遗迹调查。” 柯特有些迟疑，不由得反问道：“遗迹……那里有必要调查么？” 卡特里斯学院附近有很广阔的丘陵，其中绝大多数都已经沦为学院名下的私有地。因此除了集中在以学院为中心的地区发展出了近似小镇的密集建筑群之外，广阔的丘陵上就再没有任何居民区。 过去居住在这些丘陵上的居民很多都在学院的要求下移居至学院周边，剩下的大部分则前往了卡特里斯市区。不知为何学院并没有处理那些居民遗留的房屋，这导致丘陵中遗留了许多废墟。 这些废墟年久失修，早已只剩断壁残垣，理论上这些地区没有经过警备队的同意是禁止进入的。同时为了防止流浪汉以这些废墟为家，警备队会派出人手组织成巡逻队定期搜索，因此这些地方反倒是最不可能的。 “我也这么认为，不过格罗斯泰德二等官让我们最好过去看一下。”贝亚特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地图支给柯特看，“他发xiàn 这附近有几处废墟差不多半个月没有进行过定期巡检，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原来如此，那我们去那里看看也好。” 既然是格罗斯泰德的意见，柯特也不会拒绝。他知dào 这个警备官不会做毫无意义的指示，他会让贝亚特全副武装的前来，这至少说明他有所图谋。于是他示意贝亚特带路，前往附近的废墟。 柯特从未造访过这些废墟，知dào 今天实地巡逻过一遍才对它们有初步的印象。这些废墟的建筑风格分属不同时代，距离学院越近的显得越古老——这无疑是随着学院扩大而日益被吞并的领地。 一路走下来，几人没有看见丝毫可疑的痕迹，倒是观览了一遍倒叙式介shào 自治领建筑风格的纪录片。这些废墟是卡特里斯周边最古老的建筑群，逐渐腐坏的它们还保留着往日残痕，不过绝大多数已不是能够使用的了。 随着调查的进行，柯特感觉格罗斯泰德大概是多心了，零星散布在丘陵上的这些废墟日渐崩坏，毫无一丝人类生活的气息。野兽在遗迹中筑巢，飞鸟在屋顶上安家，也不像有危险魔物出没的样子。 丘陵内的行动并不困难，只是定居点的分布过于杂乱无章。没有代步工具的小队只能步行通过过去来往巡视的警备队员开辟的小道在废墟间通行，来往在道路间消费的时间比调查花费的更加多。 不知不觉间，日已偏西。这处土坡是附近的制高点，放眼望去，昏黄夕阳照射下的原野搭配上荒草丛生的遗迹，一股退废的气息逐渐蔓延。 “贝亚特，我们还需yào 巡视多少个废墟？” 站在一处小土坡上方俯视着一片夕色的原野，懒洋洋的询问拿着地图的贝亚特。这里离学院已经很近了，可以看到银耀塔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华光，之前调查的小村庄已经相当古老，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风貌。 “还剩下最后一个了。”贝亚特展开了地图，指着一个离此处不远的小圆点说，“你看，就在那里。” 目的地的确离得很近，只是往土坡更靠近学院的地方走不到三刻的时间就能够到达。这是一片修建在几片山坡包夹在内的小村庄，建筑风格与附近那些几乎腐朽殆尽的废墟比起来，显得完整许多。 “这还真奇怪……这些建筑大约只是几十年前的吧。”柯特看着空无一人的村庄，“按理说这片土地应该早就归属于学院了，为什么其他的聚集地都是那副德行，只有这里像是才被关闭没多久？” 这个村庄过去应该发展得很繁荣，而且年代也比较近。村庄里的房屋框架还有所保留，只是大部分已经摇摇欲坠。房屋上爬满了不请自来的藤蔓与杂草，从残余建筑的规模和精细做工来看，不难想象当初此处的风景。 小村庄中心是一个广场，夯土奠基的小广场已经被荒凉侵蚀。也许在这里还被人使用时，是村庄住民们生活休息的地点，但是如今这里已经不复当年的荣光，剩下的只有肆意发展的自然景观。 广场中央是一株死去多时的大树，腐败的树干成为了不速之客的温床，长满了各种各样不知名的蘑菇。大树之下荒草丛生，疯狂生长的杂草淹没了曾经打理整齐的草坪，有不少已经逐渐攻略至道路之上。 “你说的没错，这个村子是大战之前一段时间才被废弃的。”贝亚特点了点头，然后指着不远处一个被焚毁的遗址说，“以前那里是属于学院的研究设施，后来似乎是操作不当引发了法术失控，烧毁了那个小楼。” 然后他翻开地图旁附带的记录册看了看，接着说：“官方的记录上说是学院方主动要求废弃这里，理由是放qì 被烧毁的研究设施。同时要求所有相关人员强制性撤离，不经过许可禁止进入。” 这里应该是最可疑的地方了，柯特看向那栋满是焦黑痕迹的小楼，周围的建筑物几乎都爬上了攀缘植物，唯有它周围寸草不生。他突然觉得格罗斯泰德让他们进行这次调查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前研究设施遗迹。 看着疑惑的神色布满脸庞的柯特，贝亚特突然对他说：“我知dào 你的想法，之前我参加巡逻队的时候也怀疑过这里。” “现在这里虽然名义上只是多年未有人进入的废墟，可是毕竟之前是个研究设施。将这样的东西隔离起来实在有欲盖弥彰的嫌疑。可是经过我的调查，这里进行封锁时已经被彻底调查过所有建筑物了。” 而且这里也是巡逻的重点，比起那些地方这里反倒是最不可疑的，贝亚特如是说。 柯特不禁想象起当初此处还未废弃时的辉煌境况，每天都有穿着统一服饰的研究人员来往于研究室与居住地之间，每天都有可能会因为一人的发xiàn 而在小小的研究所之中引起轩然大波…… 那时候的一大群法师就聚集在这个荒郊野外的研究设施中，为了某个共同目的通力合zuò ，不断探索。直到某一天，因为某个研究人员的操作失误，研究中的法术失控了，对设施造成了巨大的破坏。 于是这里遭到了废弃，甚至连再启动的打算都没有做出。拥有这个研究设施的某些人为了每个目的将这个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的研究设施废弃。这一块建筑群逐渐荒废，沦为废墟，乃至被彻底遗忘。 柯特不能将自己的怀疑从脑子里移除。 他扫视着渐渐染上夜色的建筑群，脑子里突然响起莉琪的声音：“柯特，我发xiàn 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有兴趣听一听不？” 第四十二章 联络 莉琪此时并不在柯特身旁，黯哑的嗓音不知由何处传来，直接灌入柯特的脑袋里，简直就像是在他耳畔低语。 这是一种相当复杂的古式法术“灵魂联结”。据说在过去这种法术还是各国谍报人员用以向上方传递情报的工具。只是在莉琪手里，这个法术已经沦为用来和不在身边的柯特联系的方式了。 听见莉琪的呼唤，柯特并没有当即回应她，而是转过头去询问贝亚特：“贝亚特，这个遗址最近一次检查是什么时候？” “按照当时议定的章程，学院方的检查组合警备队会交替巡检这个遗址。”贝亚特继xù 翻阅手中的笔记本，“警备队这边是半个月前进行的最后一次检查，至于学院那一边，我没有详细资料。” “原来如此，我知dào 了。时间也不早了，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在这里兵分三路吧。”柯特点了点头，指向光秃秃的研究楼废墟，“贝亚特你们自己分成两组，去居住区和物资储存区检查，我一个人去研究楼。” 最后的残阳也被地平线吞没，夜幕的淡紫染上每一寸土地并逐渐深化。时间不早了，格罗斯泰德在他们出行前曾经要求过他们尽可能快的完成调查，在天色完全黑暗之前必须赶回搜查本部。 “了解，调查结束后在此地集合吧。” 贝亚特原想反对，只是看过时间后，他不得不同意。他和其余三个警备官都不精于作战，单打独斗也就是对付小混混左右的程度，让他们对付魔物实在强人所难。至于柯特，贝亚特知dào 他独自行动的能力很不错，而若是让不擅于应对魔物的警备官和他一起行动，他反而要分心保护他们。 柯特的安排其实很合理，两人一组要比单独行动更加安全。这片废墟内的居住区与物资储存区两地距离并不远，两组相互援护也很方便。 很快四人就用抽签的方式决定了分组，毫不迟疑的各自奔向目标区域。柯特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看似平平无奇的小石头，将魔力注入其中。霎时间，小石头笼罩在一片难以确认的微光中。 “回音真慢，你在干什么呢？” 片刻之后，莉琪的声音再一次传入柯特脑海。感觉到她似乎对自己反应过慢有些不满，柯特顺势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告sù 了她。 “嗬，又是‘没有见过的怪异魔物’，而且位置又一次恰好在学院附近……这还真是巧合过头了一点。”听了柯特的情报，莉琪说话的声音变得认真了不少，“挺有意思，事后将调查的结果告sù 我吧。” “那是自然，疑点太多了。”柯特不动声色的回应，同时走向只剩下框架的研究楼，“你那边怎么样，有什么有趣的东西？还是说……和‘群青’有关。” “灵魂联结”很复杂，不是简单就能使用的法术，通常两人需yào 联络时只能由莉琪单方面使用法术构建出联系通路。便利之处在于只要这个法术施展成功了，那么两方可以共有这个通路的使用权。 “不，暂时没有确定和‘群青’有关系，你先听我说下去吧。” 莉琪慢悠悠的回复。 时间稍微向前移动到柯特发xiàn 尸体前几分钟，整理清楚他送到她新宿舍的物件后，莉琪在自己好奇心的驱动下走上了学院宿舍区街头。 经过许多年的扩建，卡特里斯学院的宿舍区变得相当豪华，特意模仿帝国旧时风格的庭院别有一番氛围。莉琪的宿舍楼旁有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绿色草地，一条各色碎石铺成的小道连接着此处与教学区。 莉琪当时就走在这条小道上，出于某种习惯，她让自己置身在阴影中缓步前行。傍晚回来时她曾看见小道上有不少学徒来往，可此时夜色已深，只有宿舍楼上还亮着的几盏灯证明这里并非了无人气。 四处都能看见一小块特意围出的小花园，五颜六色的花朵在夏日熏风散发出好闻的气息，让人心中的烦恼随风飘逝。草坪中央的喷水池还在工作着，有气无力的水流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 周围没有一点人声，不甘寂寞的虫子们吱吱喳喳的闹腾着，夜色笼罩下的学院仿佛换了翻面貌，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 “嗯，我知dào 学院挺有意思，不过你发xiàn 的究竟是什么呢？” 柯特挥手打断了莉琪不断直接送进他脑子里的画面，他感觉莉琪说的那一套对夜色下的学院的文字描述是从哪本书里随便抄下来的。他知dào 莉琪喜欢看流行小说，却不记得她有写故事的才能。 就算这些不是抄来的描述，他也觉得没什么意义——莉琪总是这样，在说重点之前铺垫一大堆有的没的。 “呵呵呵，不要急，心急可是吃不到美味的食物的。”莉琪窃笑着，嗤嗤的笑声透过灵魂联结在柯特脑袋里不停回响，“你现在就静下心来检查一下研究楼遗址，然后顺便听听我发xiàn 的东西就好。” 这栋研究楼是三层的砖石结构建筑物，外观很朴素，那场大火让大楼只剩下残缺的骨架。大楼内被清理得很干净，玻璃和门窗都没有剩下来，焦黑的隔间丝毫看不出过往承担着何种机能。 柯特将莉琪在脑子里喋喋不休述说的夜游经lì 当做耳旁风，自顾自认真检查着大楼内每一处角落，试图检查出是否有隐藏的通路。可是他巡回了一层楼每一间隔间，事实证明没有地方足以容纳暗道或是密门。 从贝亚特告sù 过柯特，那场大火就是从第一层中段的房间燃起，逐渐蔓延至整栋大楼将所有房间烧毁。一路走过来能够清楚看见这一层所有房间的墙壁上还残留着焦黑的痕迹，裂开的墙壁中飘散着一股腐败的气息。 他这边没结果，莉琪说的内容倒是逐渐变得有意义了：“差不多22时的时候，我走到了元素系大楼边上。理论上学院这时候已经禁止学徒们在教学区活动了，可是我却在那里看见了几个认识的家伙。” 莉琪如此这般的说着，一副画面就逐渐显现在柯特脑海里。 六边形大楼一层的某个房间里，几个披着黑色长袍的学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他们打开了一个积满灰尘的橱柜，从中取出几瓶装有淡蓝色结晶的玻璃瓶子装进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里。 学院的确规定学生在没有特殊许可的情况下，禁止于22时之后进入教学区，不过并没有严格规定必须在规定时间之内离开这个区域。通常晚课滞后的学生或者教师此时会在运输站等待最后一批四轮车。 可这几个学生一点都不像是因为课业耽搁了离校时间，看他们他们鬼鬼祟祟的取出那些装有材料的玻璃罐子，然后放进去同样数量的空罐子——这般举动倒有点像是在偷窃学院的备用的实验物资。 “这些人是谁？” 他没见过这几个学徒的脸，只觉得他们的年龄在十七八岁之间。几个人的衣着打扮看起来相当可疑，似乎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全都换上了一身黑漆漆的长衫，同时也没有戴上那枚代表身份的徽章。 “啊，我忘了……之前没有给你看过他们的脸。”莉琪的声音再度响起，“这几个人理由两个是跟在丹佛斯身后的跟班哦。我从他们的谈论里听到，丹佛斯声称要做下一步实验所以让他们来这里‘取’一些材料” “实验？这不太可能吧……” 柯特有些诧异，学院规定学徒需yào 进行研究时必须报gào 任课教师，经由他们的许可才能开始试验，同时也会获得学院给予的材料补助。因此他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学徒会从学院的储备物资中偷取材料用于实验的事情。 莉琪窃笑着，嗤嗤的笑声回响在柯特的脑袋里：“是啊，基本上学院对于学生自主研究持相当宽容的态度，只要不是违反法律的实验，再怎么异想天开学员都会在一定程度上予以支持。” 她仿佛是在嘲笑一样再说了一遍：“话说回来，只要不是违反法律的实验就可以获得额外补助，不愧是自治领最大规模的学院，真是财大气粗。” 按照这一规定思考，丹佛斯的实验并没有获得学院的支持。这也是，任何人私下不受监管就接触古式法术是违反法律的行为。事实上，柯特认为他可能就是在申请没有获得通过的前提下才选择转入地下继xù 进行研究。 “先不说学院的态度……” 他难以理解究竟是怎样的执念在支持着丹佛斯的行动。 “你也觉得丹佛斯不太对劲是吧？”莉琪先读了柯特的想法，“所以今天白天我花了不少时间在学院里对他进行了简单的调查。出乎我的意料，这个元素系的学徒在理论系里却相当的有名气。” 莉琪用一种装模作样的口气说：“汉克·丹佛斯，原属卡特里斯学院理论系，一年多前因为展示出施法的才能得以转入元素系就读。有趣的是，这个被大家景仰的‘优等生’当时的表现和现在可不太一样。” 第四十三章 线索 莉琪搜集的情报让柯特颇感意wài 。 “作为理论系的学徒展现出色的施法才能突然转入元素系，而且当时的表现和现在不一样……”他传达给莉琪的声音都不自觉高扬起来，“这个情报是怎么回事，能麻烦你说得详细一点么？” 理论系的学徒都没什么施法天赋，与之相对的是他们出色的理论能力——这是大部分人对卡特里斯学院理论系的认知。他们可能会因为理论研究的出色转入炼金系一类的旁支学派，但是突然转入元素系实在闻所未闻。 法工机具发明以来掌握法术的门槛降低了不少，得益于技术的进步，法术的普及获得了前所未有的速度。过往难以施展法术的大多数人现在在这些器械的辅助下也能够使用简单的法术进行工作了。 学院提供的量产式法工机具虽然在性能上不尽如人意，可是在这些被莉琪百般嫌弃，斥之为为“落后一个时代”的法工机具协助下，学院依然培养出了许多法术领域中的优秀人才，这是不争的事实。 换言之，在这种背景下还被定性为“没有施法才能”的学徒，在过去连踏入法术士门路的机会都没有。理论系的学徒们就是一群技术进步的受益人，他们掌握的法术的能力只比常人高上一线。 丹佛斯在这些学徒中着实是一个异类。 入学时在施法实技的测试上，他取得的评定并不出色。无论是元素、召唤还是别的……所有的实技测试他都没有通过，最后还是基础知识的笔试上取得的成绩救了他一命，让他得以分入了理论系。 “据梅贝尔说，当他还在理论系学习时，日常表现得不算出色。”莉琪通过灵魂联结送来几分表格，上面记录了丹佛斯还在理论系时取得的成绩，“日常学习中也没有显示出任何法术天赋，反而是在各种理论上的成绩相当优异。” 这样的学徒在理论系里数见不鲜，难以在实jì 施法中更进一步的他们只好通过专研理论寻求出路，争取能够在诸多理论研究者中脱颖而出。丹佛斯当时的表现就像一个随处可见最普通的理论系学徒，精于理论，不擅实技。 可就是这样一大群只知晓一心专研法术理论的普通学徒中，丹佛斯却显得稍微有些特立独行。他醉心于的那些“过于重视天赋才能”的古式法术的名声在当时就已经传遍了理论系所有人的耳朵。 “当时有不少人嘲笑他眼高手低，没有学会走路就像要跑步。”莉琪像是在模仿那些嘲笑丹佛斯的人，语气显得很奇怪，“只是丹佛斯并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埋头在银耀塔的书堆里寻找古式法术的资料。” “等等。” 柯特打断了莉琪说话的势头：“银耀塔里存有古式法术的资料我能够理解，可是这些资料肯定不会轻易让普通学徒接触到的。而且私下研究古式法术是违法行为，他这么大张旗鼓的摆在台面上难道没人管管么？” 莉琪看来不是很满yì 柯特的意见，哼哼笑了两声说：“当时他自然不可能接触到有深度的古式法术，银耀塔开放给普通学徒的区域中只有学院中开设学科的辅导书和介shào 一些普通知识的书刊可供阅读。” “至于他的研究……帝国的相关法案只是禁止没有监管的研究指向不明的法术以及私自使用有杀伤力的法术而已。你觉得一个未成年的小鬼能搞出什么水平的古式法术来只要他没有真闹出大问题，再大张旗鼓都没人会去理他。” “可是他确实搞出了大问题，这是你亲眼所见的。”柯特反驳道，“而且一个‘没有才能’的理论系学徒从同伴中一跃而出，变成了‘才能优异’的元素系学徒。不可能没人对他的经lì 有所质疑吧？” “怎么可能没人，对他突然展现的才能自然有许多人怀疑——只不过他们质疑的不是途径，而是能力的真实性。”莉琪失笑，说话的声音差点跑调，“要知dào 提交转系申请是要经过许多测试的，这些测试均要在各方代表监督下进行。于是丹佛斯前辈很轻松通过了各项测试，打消了他们的疑问。” 施法才能不一定是与生俱来的，历史上有不少成功的法术士也是在不断地努力中觉醒了这一才能。所以在法术士圈子里怀疑别人才能的来源通常被视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是为人所不齿的。 “而就我的经验来说，还是对他突然展现的‘才能’有所怀疑的。”不过这种所谓的共识对于莉琪毫无束缚力，“他手中的那本笔记记录的古式法术对他来说过于深入，而且他显得太过大方了。” 如果是有人故yì 教授给丹佛斯知识，那么他的确有可能接触“真zhèng ”的古式法术。在少数不为人知的秘法中，未必不会有提升个人施法才能的法术，他有可能就是利用了这种方式获得了“才能”。 “还有他日常言行举止也有很多明显的改变，一些过去和他同班的学徒还说‘他简直就像变了另外一个人一样’，性情变了许多。” 柯特对丹佛斯性格上发生的改变比对他突然获得的才能更感兴趣，他沉默下来，示意莉琪继xù 讲述。 “比如说他挂在嘴上的阶级理论和‘古式法术是法术士荣誉的象征’那个口号。以前和他关系不错的人说这都是他转到元素系前后那段时间才开始冒出来的。在此之前他虽然显得沉闷，但是还不至于轻蔑出身低微的人。” 莉琪的时间很充裕，她不紧不慢的说着自己调查得来的结果。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很多人就是因为一夜暴富就改变了之前对其他人的态度。没准这个丹佛斯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柯特随口回答，他不觉得这微小的改变能说明什么。 此时他已经踏入研究楼第三层，这层楼并没有受到火灾过多的波及，只有楼梯口留下一些被浓烟熏黑的痕迹。只不过也仅限于此了，在撤离时这里所有一切均被搬空，没有任何东西遗留在此。 这一层的房间只有三个，全是宽阔的大屋子。可以想见当初这里扔在运作时这里应该是作为大型试验场或是会议室在使用。墙壁上挂满污渍的瓷砖几乎认不出原貌，很大一部分都散落在墙角下。 “只是换了个系而已，本身不过还是一个法术士学徒，算什么‘阔起来’。”莉琪吃吃吃的笑了起来，“再说以他的家境就足以藐视大部分普通人，那套阶级理论早该顶出来，不会在那时才提出。” “说的也是……” 柯特随口回答，他为了尽可能不遗漏任何一点线索，还试图将所有散落的残骸捡拾起来端详一番。只是这一举动实在是多此一举——他没能从这些建筑材料中发xiàn 任何猫腻，它们只是最普通的砖石瓦砾。 “还有，他的那个实验小组是他一个人独立建立亲自指挥的。”莉琪低声说着，“当他还在理论系时，总是一副离群索居的样子。从来没有表现出丝毫领导才能，也不对和其他人交流有兴趣。” 她继xù 说下去：“而他一进入元素系就成功将一些学徒拉进了他的实验小组。而且那些学徒之前也不曾展现过对于古式法术的兴趣，不知为什么他们就加入了丹佛斯的小组，并且对他惟命是从。” 人的思想相当复杂，同时也不会轻易发生改变。真实的世界毕竟与虚构的故事不一样，胆小怯懦的人不会一瞬间变成勇者，厌恶交际的人也不会仅仅是换了个环境就能成为组织的领导者。 人的成长不可能一蹴而就，经验的积累需yào 时间。在这一过程中，不同的人需求的时间也不一样。有的人活了十几年，言行就已经逐渐成熟；有的人活了上百年，思维却还停留在稚童的阶段。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个性”导致的现象。 若是在极短的时间里，一个人的行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变得宛如换了个人一般。那么不是他遭遇了必须做出改变的巨大变故；就是他的思想受到了外界影响，这个“影响”改变了他的行为举止。 只是这些原因在丹佛斯身上似乎并不适用。应该说，那段时间发生的事——至少是表现在众人视线下的——能产生的影响过于微不足道了。不过是从理论系转移到元素系，不至于改变整个人的性质。 也就是说，引起丹佛斯改变的原因可能要比众人所看到的更多。莉琪调查到的情报的确显示丹佛斯很可疑，只是关键线索还不足。 柯特站在研究楼最顶层长叹了一口气，一番搜索下来，他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收获。贝亚特说的没有错，如果这个研究楼真有蹊跷，几十年轮班巡检的警备官们早也应该找到了，不会拖了这么久才让柯特发xiàn 。 “莱恩斯特先生！” 他就要转身原路返回，实验楼下突然传来贝亚特的喊声：“有一支搜查队遭到袭击，格罗斯泰德二等官要求各部分紧急集合！” 第四十四章 现场 格罗斯泰德要求柯特他们前往集合的位置距离他们当时所在的位置有一定距离，当他们赶到预定位置上时，格罗斯泰德和其他部分的人大多已经聚集在此了，还有一部分离得比较远的正在前来的路上。 这里是夹在丘陵中的狭小溪谷，距离大路不过只有十来分钟脚程。一条山涧从上方陡峭的山崖上飞流直下，冲击出一汪几尺见方清澈见底的小水潭，而后沿着山势缓缓流向远处的小河沟里。 遭到袭击的搜查队是枪兵队的一部分，一小队五人身上都挂了些彩，所幸没有人员因此失去生命。两个受伤过重的成员已经被后续赶来的警备官们搬运到车辆上，等待送往市区的医院接受治疗。 透过朦胧的月光，格罗斯泰德站在最深处的水洼附近指挥警备官们进行调查。他们各自忙着手头上的工作，偶有发xiàn 不寻常的东西也只是压低声音向负责人请示后就继xù 工作，不再多说一句话。 从道路上走下来后，贝亚特几人就被急匆匆赶来的警备官叫走了，只留下柯特独自走向格罗斯泰德所在处。沿途四处可以看见小队被袭击时留下了的战斗痕迹，能看出当时战斗场面的混乱。 比人还高的蒿草被从根部扫倒，最深处的草杆上沾染了几道新鲜的血痕。河沟旁一大片石头被巨力砸的粉碎，刻印于碎石上的痕迹断续拼接出犹如蛛网的图案，斑斑点点暗红色的痕迹洒落在“蛛网”的中心。 几个新翻出的深坑足有半人高，被掘出的土石还散落在不远处草丛中。看上去就像是被随手挖起来，然后用力砸向那些地方。这些凝固性很差的砂石难以维持结构，还未命中目标就失去了准头。 现场秩序井然，隐隐约约间能够嗅到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冲鼻的气味，这是魔弹内填装的核石爆裂后特有的气味。柯特很快就注意到这个感觉的来源——两杆被折断的机工铳平放在几个警备官身旁的箱子上。 这些机工铳是枪兵队队员标准配备的武器，精良的枪械能够在各种情况下发挥优良的战斗能力。可是如今它们全都被敌人以蛮力折毁，武器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它们的主人遭到了怎样的命运。 枪兵队的负责人阿瑟·道温现在已经召集了手下没有工作的十几个队员，带领他们在附近巡逻。看他黑沉着脸，浑身杀气腾腾的模样，俨然要抓到那只袭击他们同伴的怪物，将之碎尸万段。 身材挺拔的巨汉端着一杆新式机工铳气势汹汹的走来走去，纵使一贯和他们合不拢的阿斯奎斯都不敢贸然与之冲突。只好带着自己的助手呆在警备官之中，和他们一起调查在场中发xiàn 的残留物。 班克斯不在这里，他和手下的警备官们还在负责本部的警备任务。这一天他们都在努力防止消息走漏，同时将试图探听情况的人撵走。得益于他们的努力，那群有如苍蝇般扰人的记者也没有闻风而至。 柯特走到阴沉着脸的格罗斯泰德身边开口说：“格罗斯泰德……” 见他走了过来，之前他身边站着的几个穿着重型防护服的警备官正在向他汇报情况。这些警备官都一脸倦容，脸色也不太好。看见柯特走上前来，那个正在向格罗斯泰德报gào 的人立kè 闭上了嘴巴站到一旁。 这几个警备官和格罗斯泰德一样精神不振，看来他们在忙着这件事情的调查时，还要同时忙别的机密事务。 “莱恩斯特，你回来了。”格罗斯泰德僵硬的脸上勉强勾起一丝微笑，可惜这让他糟糕的脸色显得更加难看了。 柯特对于所谓机密毫无兴趣，也不打算理会与自己无关的任务。他没有搭理站在旁边的警备官，只向格罗斯泰德低声询问：“搜查队受到袭击的事情大致我已经听说了，能告sù 我现在情况么？” “如你所见，现在的状况不太乐观，我们还在调查。枪兵队里有几个小伙子受了重伤，结果道温一怒之下就带上手下去追击了。” 格罗斯泰德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 “至于当时发生的情况……”他转过头去招呼站在身边的一个警备官，“克洛斯，你去把那个小伙子叫过来，让他来和莱恩斯特再说一遍。” 叫做克洛斯的警备官沉默的点了点头，很快就完成了格罗斯泰德的指示。被他带来的那个年轻人显得比柯特年轻几岁，倒是之前的遭遇战中受伤最轻的。脑袋上缠了两圈绷带，还有些许血迹从中渗出。 他看向格罗斯泰德，眼神显得有些躲闪：“警备官，请问您叫我来还有什么事？之前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全都说清楚了……” 格罗斯泰德挥了挥手，示意站在周围的警备官离开此处，然后才对枪兵队所属的这个年轻人说：“不是很重yào 的事情，这位是佣兵管理处的代表莱恩斯特先生，他想听你再说一遍你们小队遭遇目标的具体情况。” 年轻人看向柯特，眼神显得不太友善：“佣兵管理处的代表？” 枪兵队作为民间向zf提供“军事力量”的组织，经营范围十分广泛——号称是从厨师到警备到战场上的军力都能够提供。因为机能的重叠，他们对人才派遣机构、佣兵管理处的态度都不太友善。 “咳咳，事情是这样的……” 不过他并没有将自己恶意体现出来，清了清嗓子就开始讲述之前的遭遇。他们小队的成员均是才加入没有多久的新人，实战经验不算丰富，因此被阿瑟·道温安排了在公路周围巡视的任务。 这本来是很简单的工作，也是一个相当乏味的任务。从上午开始他们一行人在公路周边来回巡逻，除了路过的定期车外几乎没有碰上任何人，偶有凑上前来的记者也只是想从他们嘴里套出情报罢了。 “这大概要怪我们当时以为这次工作能够很轻松就结束，全都松懈下来了吧。”明明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他却用一种怀念的口气在讲述，“就在我们准bèi 返回本部报gào 的时候，他突然就出来了……” “等等，你刚才说‘他’……那个怪物是人形的么？” 柯特注意到他用来形容怪物的词不是指代生物的“它”，而是用于指代人物的“他”，顿时产生了一丝疑惑。 被提问的队员脸上露出了难色，他喃喃着说：“不，怎么说呢……事实上我们队员并没有搞清楚那个家伙、或是说‘什么东西’的实jì 形态。之前被告知的情报说是个怪物，所以我们接触他的时候就大意了。” 他继xù 说下去，他们遇见的那个东西起初并不像柯特和司机描述的一样，是个身上披有一层黑色毛皮，前肢明显强壮过度的“怪物”。而是一个穿着长摆蓝色雨衣，看不出明显体型的高个子。 “你看，就是那个位置。”年轻人指向小水潭边上的一块浅滩，“之前明明什么也没有的，我才一晃眼‘他’就出现了。那周围是开阔的岩场，根本没有可供他一下子跑出来不被我们发xiàn 的藏匿处。” 越发变得昏暗的暮色下，一个身披蓝色雨衣的“人”突兀的出现在枪兵队成员们面前。这个奇怪的家伙就像从山石阴影里钻出来一样平静的站立在水潭的一角，离站的最后的他只有几步之遥。 “他的脸罩在雨衣兜帽里，天色太暗，我也没能看清楚他的长相。不过他身上那股腐烂味我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差点就窒息了！他愤愤的说。 怪人突然出现在让他愣怔了片刻，眼睁睁的看着那裹在蓝色兜帽内的脑袋在视野内瞬间放大。紧接着一阵冲击力撞上了他的正脸，霎时间眼前只剩下在黑暗中炸开的火花——他被击倒了。 朦胧中，他还能够听见队员们和他交战的声音。模糊的双眼中隐约看见一个队员用腰间的格斗刀刺向主动送上来的敌人，没想到从被撕破的雨衣里却伸出了两只巨大的“手臂”，将他扫进不远处的蒿草丛里。 当他回过神站起来时他才发xiàn 自己被打得仰倒在地上了，额头上传来一阵剧痛，一股热流顺着脸庞的轮廓流入嘴里。腥甜的铁锈味残留在舌头上，这个感觉他很熟悉，是血液干涸后残留的味道。 他努力回忆着，眼神显得捉摸不定：“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清楚了，我回复时警备队的成员已经赶来，他们说我脑袋受到了冲击，陷入了一时的昏迷中。” 戴在头上的钢盔救了他一命，如果不是靠这一层装甲缓解了冲击，他的脑袋没准就要和周围那些碎石一个下场了。队伍其他成员就没他这么好运了，最轻的一个都断了三根骨头，全都被送进了医院。 “你还……” 砰！砰！砰！ 柯特本还想向他询问一些事情细节，却被远方转来的一阵轰鸣打断了。 “格罗斯泰德二等官！”一个警备官朝这边大喊着跑过来，“阿瑟·道温下辖的枪兵队搜查分队遭遇目标！现在正在作战中！” 第四十五章 围攻 搜查现场几乎乱成了一锅粥。 还留在搜查现场的那些记者是混乱的最大源头，这群苍蝇中绝大多数就像脑袋被揪下来了一样，乱成一团。胆子大的几个兴冲冲地想要前往铳声来处获取第一手情报，胆子小的已经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格罗斯泰德还在调派空余人手进行工作。他大声指挥着手下的工作人员，决定他们的负责区域。几小队装备了重型护具的武装警备官已经乘上附带装甲的车辆，做好前去支援枪兵队的准bèi 。 “莱恩斯特，你先过去支援！” 格罗斯泰德大声招呼柯特，让他带领各小队独立佣兵前往支援枪兵队众人，只是柯特对此也是有心无力。那些有组织无纪律的独立佣兵早就赶向了枪兵队与对方交战之处，事前都没有通知他。 这个事件中，柯特脑袋上虽然挂着一个“佣兵管理处现场负责人”的头衔，但是根本没有几个佣兵愿意搭理她。这些独立佣兵只是将管理处作为一个任务发布管理的平台，事实上并不买他的帐。 柯特对于这些佣兵不服管教的表现早就见惯不怪，长长叹息了一声之后，他只好乘上警备官们的车前往现场。机工铳击发的声音不断传来，嘈杂声逐渐接近，一行人额头上也挂满了渗出的汗水。 陡然间一个黑影突然从道旁窜出来，开车的那位警备官下意识拉下车辆的手刹，伴随着“吱嘎嘎——！”的响声，车辆在土路上拐出一条奇怪的痕迹，避开了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黑影。 坐在柯特身旁的年轻警备官在刚才的这一阵紧急刹车中差点咬到了舌头。现在好不容易缓过劲，他立kè 坐稳身体，还从腰间拔出了佩戴的机工铳，口齿不清的说道：“搞什么啊……难不成怪物？” “把你的枪收好，那不是怪物…”柯特按下了他的手，希望他能冷静下来，“是枪兵队的队员，他好像受伤了。” 车辆前方的灯光照耀下，一个青年倒在地上。他身上的枪兵队制服几乎碎成了布条，大量出血的污迹染遍了他的衣服。透过衣服，可以看见他身上有不少割裂的伤口，手臂前半部分更是被狠狠扯断了。 “唔、唔呃……警备官？”受伤的青年还没有失去意识，他捂着伤口悲鸣着，试图让自己坐起来，“你们来得也太慢了一点。” “少说废话，你伤得很重。”坐在司机位置上的警备官回头让他闭嘴，其余几人则将他抬上了车，“你们从那个方向赶过去，我送他去医院。你们可要做好心理准bèi ，那个怪物看来不好对付！” 说完，他就发动了车辆，载着伤员绝尘而去。 嘎啊啊啊啊—— 怪物咆吼的声音由远方传来，比之前柯特与其对峙时更加吓人。这阵呼声极其响亮，简直如同凭空响起了一声炸雷。轰然的咆哮令人不寒而栗，站在一旁的几个警备官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附近还有机工铳接连响起的声音，阿瑟他们与目标的战斗并没有结束。这之前的战斗不知dào 已经产生了多少伤者，现在枪兵队可能已经处于不得不与之战斗的状况。若是添油战术持续下去，情况有继xù 恶化的可能性。 领头的警备官面露急色，他举起武器招呼着站在身边的同僚：“快走吧！我们必须赶在更多伤者出现前……” 可是在他话说完之前，柯特就打断了他。只见柯特大喝一声“闪开！”就猛地向前扑出，撞开了站在之前枪兵队青年倒卧位置上的警备官。中年的警备官还未反应过来就一脸讶然的被撞到一旁。 嗖、嗖、嗖—— 一阵破空之声传来，几枚约有一臂长的铁骨从夜色的帐幕里飞出。染上了淡紫污迹的黑色金属块直直地钉入了土地中。一股冲鼻的腥臭味从那些已经被腐蚀得看不出本来面貌铁骨上散发出来。 警备官看了看那些插在地上的铁骨，喃喃着对柯特说：“谢谢……你救了我一命，要不然我就完蛋了……” “要道谢可以等事件结束了再道谢也不迟，”回过身，柯特拔出腰间的长刀正视着铁骨飞来的方向，“对方已经来了。” 嘎啊啊啊啊—— 凄厉的嚎叫在极近处炸响，一个足有一层楼高的庞大黑影展现在众人眼前。月光照耀下，柯特才看见这个怪物的模样——它的体积虽然扩大了不少，不过柯特任然能肯定面前的敌人就是那晚所见的怪物。 它还是用粗壮的前肢支撑着身体，与那晚一般瘦弱的躯体上全是一张一合的大口，许多细密的利牙隐现其中。奇怪的是它的躯体此时似乎被乌黑的粘土包覆住了一部分，扭曲的身体显出一股异样的膨胀感。 几条粗壮的“骨架”从这异样的躯干上突出，歪歪扭扭肆意延伸着。细加辨认，还能勉强看出这些都是被过度腐蚀的金属碎片，就和刚才飞射而至的那些一样，它们也无一不被沾染上了腐臭的污泥。 随着体型的膨胀，那双巨大的前肢进一步被扩大了。就如同巨大的岩石块一样，只是看着就能够感受到其具备的质量与硬度。再看看那原本瘦弱的下肢，为了支撑全身的重量也发展得厚重。 短短一天之间这个怪物就成长得这般巨大，柯特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仔细的再看了看，才注意到组成这个怪物身体的大部分组织都是乌黑凝固的泥土，尤其是四肢的部分几乎都是板结的岩块组成。 体型庞大的怪物不过是伫立在此，就能够展现出巨大的压迫力。它就如同传说中与诸神为敌的的巨人一般，张大全身的大嘴愤nù 的咆哮着，挥动起那粗壮的四肢将阻碍住它行动的草木通通打飞。 警备官们趁着怪物慢慢挪动身体靠近的时候展开了攻势，他们拔出自己的配枪填装上高威力魔弹向它发射。砰砰数声，几枚魔弹拖曳着淡蓝色微光的尾巴准确无误的射向怪物那扭曲的脑袋。 自治领对武装团体携带的装备有严格管制，民间团体的枪兵队能够使用的只有民用等级的武装。而警备官使用的机工铳比枪兵队配备的口径要稍大，能够发射的弹药威力也比普通民用等级弹丸更强。 这些填装了经过高度凝缩处理的核石弹丸威力十足，能够轻易掀开以防御能力自夸的岩盘巨蟹背后坚逾钢铁的外壳。可是它们在击中怪物的脑袋后，却没有出现众人意料中炸飞其脑袋的画面。 它迈着大步冲向骚扰它的警备官，庞然的躯体沐浴在机工铳轮番射击之下纹丝不动。看着这怪物一边前冲一边呈大上段举起前臂，柯特心中暗道不妙：“别愣着，快散开！和它保持距离用火力压制！” 警备官们和魔物接触不多，并不清楚它们的行动规律。但是他们对指示的反应很敏捷，也很信任柯特作为有经验佣兵的判断能力。于是柯特话音未落，这几人就匆忙从先去站立之处四散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警备官们才四散而去不过片刻，怪物那犹如巨型石柱的前肢就以极快的速度划破了空气，猛然砸落到柯特身前的土地上。 轰！ 大地裂开了口子，崩开的泥土石块如尘暴般卷起，这些爆散的烟尘几乎糊住了他的双眼。柯特面前的空气扭曲了，之前重击造成的晃动让人足下不稳，还没跑远的警备官差点就要摔了个跟头。 真是和体型相当的威力，柯特不由得撇了撇嘴。 现在的它可能一击之下就足以将之前还要花费一番力qì 才能掀开的定期车装甲击碎，不出意wài 的话十有八九还能把被装甲保护的定期车拍扁。要是昨晚遇见的怪物是现在这模样，柯特可没自信救出司机。 同时他也注意到，怪物这一击并不是瞄准他挥下的，它只是想对报复那些不断对它发出攻击的警备官罢了。事实上就算是到了现在，怪物依然没有搭理就在它面前的柯特，反而左顾右盼盯着分散到四处的警备官们。 嘎啊啊啊啊—— 也许是一击不中，现在目标又四散着继xù 骚扰，怪物顿时勃然大怒。它以两腿作为支撑，大幅度抡着前臂，毫无章法的攻击难以命中拉开距离进行射击的警备官，只是单方面对周围施加着压力。 轰！ 一枚锥形魔弹嵌入怪物的右臂，随即爆裂开来。爆风掀开了覆盖住前臂的一部分岩壳，露出底下脉动着的污泥。 “你们给我让开！这家伙是我的猎物！” 柯特转头看去，阿瑟·道温正带着手下的枪兵队陆续赶来，他们分成几个班组加入战斗，从各个角度上朝怪物发动射击。多角度交叉攻击下的火力被大大加强，可伤口却很快被粘腻的泥土填补上了。 战斗还在继xù ，柯特不觉得人数占优的己方具有优势。 数十人围攻一个巨型的怪物，密集火力轰击下的怪物几乎毫发无损，这实在是平日里难以想象的光景。 第四十六章 白刃 夜色渐浓，公路旁的小丘却被刺目的白炽光照映得犹如白昼。 在车辆上携带的探照灯照耀下，怪物狰狞的面貌彻底呈现在围攻它的队员面前。前所未见的身体构造显得异样扭曲，令所有人心生畏惧；巨大身体带来的压迫感也在清晰的照明下随之变得越来越清晰。 枪兵队成员使用的机工铳发射出特化贯通力的魔弹，在对付有重甲保护的魔物时有出类拔萃的效果。这种民用等级中威力最大的弹药让他们在对付之前遭遇的所有魔物时都无往而不利。 可是今天他们却啃到了一块硬骨头，对目标的攻击持续了数时，平均每个人都耗费了近百发魔弹。通常情况下就算是超大体型的魔物受到这般猛烈的攻击也该倒下了，可是这个怪物任然精力充沛的抵抗着。 每一次击铁敲击，就有一发弹药射向怪物。弹药嵌入怪物体内，爆fā 出一阵浅色的微光。这是灌注于核石内的魔力转化为纯粹能量冲击的光芒，光与热的冲击下，怪物的四肢上留下不少伤痕。 可是这些“伤口”很快就愈合了，巨体上流淌的污泥涌向弹药造成的伤口，顷刻间就能够将数发弹药留下的痕迹化归于无。在接连不断的攻击下，就是这些“污泥”保护着位居中心的瘦弱躯体，让众人的努力付诸东流。 明眼人都看得出，远程牵制射击对怪物造成的伤害实在微乎其微，而且不过片刻就会被修补完好。想要击倒它不能光靠攻击它外层被污泥包覆的“防护层”，必须攻击被污泥严密保护住的本体。 并不是没有人试图向本体所在之处发动狙击，可是说得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厚重的污泥紧紧包裹着瘦弱的身体，只留下分布在身上各处的嘴巴无妄的吞咽着空气。想要命中这些部位实在困难重重。 而若是想要趁怪物不注意对它发动近身战突击，那么刚才那几个被警备官装上车辆运走的就是反面典型。他们想趁怪物面向一队警备官时从它背后发动袭击，却被转身的怪物以一记挥击扫开。 怪物的蛮力相当可怕，随手的挥动就将几人拍到路旁。刚才那个被打到柯特乘坐的车辆前方的枪兵队成员也许同样遭到了这一下攻击，可是身上防具不如其精良的佣兵们就没他这么好运了。 嘎啊啊——嘎啊啊啊—— 击飞企图袭击自己的佣兵之后，怪物仰天咆吼一声，宛如在向周围的敌人示威。随即它迈开粗短的小腿向倒在一旁的佣兵们冲过去，同时大幅度挥舞着手臂，然后将其高高举起积蓄着向下砸落的力量。 “你这恶心的怪物不要太看不起人了！” 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喝，一发魔弹精准射进怪物躯体上一条张大了的嘴巴里，然后爆裂出一团迅猛燃烧着的火焰。 突然受到的袭击让怪物都不由得迟滞了一下，趁着它瞬间的迟钝，几道包覆在青白色电火花光辉的“锁链”突然间拔地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绕上怪物的四肢。看似虚幻的锁链有着不符外貌的坚韧度，转瞬间就限制住怪物前进的脚步。盘蜷在锁链上的电光闪烁着，火花爬满了它的身体。 这是用于捕获大体型魔物的束缚法术，需yào 多人共通施展。转头看过去，原来是格罗斯泰德带着最后一波增援赶来了。释fàng 这个法术的自然就是跟随他一起赶来的阿斯奎斯及手下一干助手。 嘎唉唉唉！ 几乎所有魔物都会被锁链上缠绕的电火花麻痹，难以反抗锁链的束缚。可是这怪物丝毫不受电流影响，它低吼着，不断挣扎着试图摆脱锁链的束缚。涌动的污泥遍布身体各处，让它的身体进一步膨胀。 “你们最好快点行动，把伤员搬离战场！”阿斯奎斯咬着牙喊道，脑袋上青筋暴起，这个法术难度很高，怪物的挣扎更是让他费尽精力，“快点！这家伙挣扎的力量很强，我们没办法坚持太久。” 为了维持法术阿斯奎斯都快把牙齿咬碎了，他手下辅助施法的助手们也都瞪大了双眼，不敢有丝毫怠慢。几名强壮的警备官急匆匆赶到倒在地上的佣兵身旁，小心翼翼地将他们搬到道路旁停靠的车辆上。 噼里啪啦！ 暴怒的怪物挣脱了束缚自己的锁链，破碎的法术发出玻璃被打碎的声音，维持法术的法术士们犹如脱力般瘫坐在地。随着轰的一声闷响，怪物钝重的手臂猛然砸到地面上，毫不费力就深深陷入了地面。 “用电光锁链束缚住浑身包裹着污泥的怪物，这帮‘人才’的脑子是有洞还是怎么样？”莉琪懒散的声音又一次传到柯特脑中，“用比较小的普通锁链就够了，何必使用这么复杂的高段法术。” “原来你还在看啊。” 从废墟离开之后莉琪就没再说话，柯特还以为她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到了现在她突然插一句进来，他才注意到莉琪借着自己的眼睛看了一遍现场的局势。若是如此，他倒也省下了解释的麻烦。 “我一直都在看着，只是没有说话而已。”她简单的回应柯特的疑惑，同时很不开心的对那怪物评头论足，口气里充斥着一股蔑视的情绪，“这玩意就是那时你说的‘怪物’？果不其然，简直是一个难看到令人作呕的东西。” 她的抨击一旦开始，就不容易停下来。 接二连三的，从她的嘴巴里吐出嫌恶的字眼：“真是低劣的设计，这种风格简直比当时那些假虫子还要让人恶心，简直是设计者自身的恶趣味的化身。我实在想不出制造它们的人有着怎样的美学。” “谁知dào 呢？不过看你说话的语气，这个怪物是被制造出来的东西啊。”柯特注意到莉琪的评价，颇有些好奇的向她询问，“你看得出它具体是什么东西么？我过去还没见过这样的魔物。”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莉琪说出了自己的观点：“这怪物的确是被制造出来的。严格来说，它不是魔物，甚至都不能算是活物。基本原理上和那些蜘蛛差不多，都是类似于‘傀儡’或者‘尸兵’一样的驱动兵器。” “组成身体的材料粗略看来是缝补过的尸块加上一些不明成分的污泥与石块这些东西混合而成。”她继xù 说着，“那些污泥很可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是维持它身体的基本材料。而位居中间的那个破布娃娃里应该埋有核心。” 毫无疑问，她说的那个“破布娃娃”应该就是浑身布满缝补痕迹的人形个体，被严防死守的那里理应是怪物最大的弱点。可是要怎样土坯怪物的防御对人形部分造成有效伤害是一个相对困难的问题。 莉琪在观察着怪物的同时持续观察着现场，她看见怪物晃动着上半身后，突然对柯特说：“让你斜后方那家伙小心一点。那里的确是不错的射击点位，可是再蹲在那里不动搞不好会被怪物打飞的。” 他们使用的重型枪械几乎可以和轻型炮比较大小，呈一条直线的枪身后部装有紧紧抵住射手身体的枪托。瞄准镜从枪身中央向外突出，固定在利于使用者瞄准的位置上。大型的枪身有着高威力的同时，也限制了他们的移动。 在受到好几发弹药射击后，怪物愤nù 的高吼着转过身来。紧接着它猛地踏前一步，朝柯特所在的方向举起了手臂。以这个距离发动攻击，怪物只会打到柯特，因此那些警备官还在专注的射击。 一声声砰砰的闷响，魔弹脱离枪膛后准确的命中了怪物的躯体。高威力的弹药突pò 了外层防御，让怪物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可是转瞬之间，它再次大跨了几步，高举的手臂狠狠扫向蹲在不远处的队员们。 柯特急忙朝那些警备官喊道：“快离开！” 这时他们才注意到怪物的目标是自己，急忙将武器扔下逃离原地。一阵烟尘过后，怪物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坑。还好警备官们反应及时，没有人受到伤害，只是匆忙间落下的物资已经被拍碎了。 看见怪物越过就在面前的柯特选择攻击更远处的警备官，莉琪才确认柯特之前所言不虚，她喃喃着说：“果然它看不见你……有可能是设计上出了毛病吧。不过也好，这下你应该可以打扮成好不容易抓到破绽了。” “说得没错。” 柯特轻轻点了点头，立kè 提起长刀快步向前冲锋潜入怪物毫无设防的内圈。虽然感到有些对不起被怪物视为目标的警备官们，不过这个怪物对他们发动的“攻击”的确帮他创造了一个发动袭击的好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驱动起身体的力量一下子就贴上了怪物，然后在接近的一瞬间将憋在肺里的空气吐出，扭转着身子的重心挥动脱鞘而出的反曲刀，朝从未发觉过他存zài 的怪物防守薄弱的腿部挥出一记大幅度斩击。 锋利的刀刃猛地斩入怪物被污泥与石块包覆的下肢，带起一片飞扬的碎屑。 第四十七章 歼灭 一击成功，柯特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选择保持机动性和怪物周旋，迈开步子绕到了另一个方位上再砍了一刀。 刚才那一刀反应回来的手感相当奇怪，就像手中的长刀变成了一根未经打磨的铁条，砸进了半凝固的粘土中。没有一点用刀击中敌人的感觉，反倒是让他产生一种自己在隔靴搔痒的错觉。 他知dào 只是一刀命中是没有意义的，因为这只怪物整条腿几乎全都被那些恶臭的污泥保护着。移动了几步，柯特就发xiàn 刚才留下的刀痕很快就被周围流动的污泥全部填上，并且逐渐开始恢复原状。 粘腻的污泥保护着怪物的整个身体，几乎难以伤害到它的本体。像阿瑟·道温那样技艺精湛的射手，只要好好瞄准，总是可以很轻松地击中怪物的脑袋或是脚等部位，然而至今都未能对怪物造成行之有效的伤害。 那些填注魔力的弹药每次命中时的爆fā ，都能产生比平平挥动一把冷兵器更强的威力。即便是命中不怎么重yào 的脚部和坚硬无比的前臂，造成的伤害都不容小觑。可是这些伤害依然无法将它击倒。 柯特并不认为自己挥出的斩击能够发挥比枪弹更大的威力，他也没有打算用全力将怪物的腿斩断。而且怪物就算看不到他，也不可能容忍自己的腿部不断出现“原因不明”的撕裂伤痕还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受到白刃突袭的怪物恼怒的抬起了自己的脚，盲目的践踏着脚边那个虽然“看不见”，却确实伤害到它的敌人。它傻乎乎的一左一右抬腿踩踏着身周，可是本应是目标的柯特早已离开了它攻击的范围。 “莱恩斯特先生，别冲的太猛！战斗就交给我们，你只需yào 负责掩护就可以！” 站在远处的警备官再一次抬起重型枪械朝怪物发动射击，同时大声的朝柯特喊叫。他们并不知dào 怪物看不见柯特这个事实，只知dào 他似乎是为了掩护他们移动才冲向怪物，急忙提醒远离危险区域。 怪物似乎对他们的呼喊有了反应，只见它再一次弃柯特于不顾，迈开大步子冲向位于远方的警备官们。巨大的身体在两条前臂的支撑下灵活得超乎想象，毫无章法的步子一下子就打乱了柯特回避的步调。 “该死。” 他暗自唾骂一句，随即就地一滚躲过怪物的践踏。这个怪物看不见柯特，所以在攻击时捉摸不住他身处的位置，他只需yào 稍加推算就能躲开它的攻击，可是那几个人怎么一喊，他反而需yào 花精力去保护他们了。 可是不援护他们也不行，在这次行动中格罗斯泰德交给大部分使用近战武器的佣兵的任务就是吸引怪物的注意力，为远程火力提供攻击的机会。而且柯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怪物冲往射手的阵地。 “攻击它的四肢，将它们和本体切断，然后攻击本体胸口部分，把核心打碎！”莉琪向柯特的攻击提出建议，“它每个部分的核心都是相对独立的，切断它们的联系可以有效限制它的行动能力。” “如果我能做得到的话——” 长叹了一口气后，柯特抄刀冲向怪物，然后顺势一劈，砍在它毫无防备的足部内侧。 嘎啊！ 怪物面对再次出现的袭击者慌乱地调整着身体的姿态，它看不见柯特的身影，只能凭着条件发射般地反应用右臂朝柯特挥去。盲目的攻击无法对他造成威胁，柯特斜跨出一步就轻易回避了这没有任何章法的一击。 在不受到反击的情况下，集中注意力绕着目标进行骚扰，持续吸引它的注意力。白刃在照明下闪耀，长刀一刀接着一刀劈向怪物。在这段时间里，附近的射手一直在不停地射击。每一发弹药都准确地命中怪物的躯干。 每次攻击之后，怪物的前臂往往会朝柯特锤来，不过他总是有多余的时间可以离开怪物的攻击范围。虽然这种进攻方式可以说是毫无效率，但柯特只能忠实地执行着掩护的职责，为射击部队拖延时间。 啊啊啊啊—— 短时间内受到大量火力压制，怪物彻底暴怒了，仗着膨胀的身体那巨大的体重狂乱移动着。每短促的跨出几步，它就会突然刹住车，然后挥舞起巨大的前臂对周围一切肆意锤砸，简直就是要无差别摧毁周围的一切。 这样的无差别攻势让柯特不得不提高注意力，并且改变行动方式。于是他减轻了每一次攻击的力道，不仅如此，他还在小心翼翼的盯着怪物的动向，时而在第二刀挥出之前就进行回避动作。 尽管如此，怪物却全然不受影响。 它摇晃着身体，吱吱嘎嘎地朝个方向布置的射击小组冲过去。庞然如小山的巨体以高速迎面冲来，无疑营造除了一股恐怖的气氛。那巨大的身体仅仅是存zài 就已经成为阻碍在它面前的一切最大的威胁。 大型魔物奔驰时具备与存zài 感相当的威力，只是它们因为身体的重量也很大，一旦提升速度进行冲刺，那么它就很难突然改变前进的方向。对付这些魔物时灵活利用体型上的差距，有时也能将劣势转换为优势。 可是眼前这个怪物并不遵守这个原则、它以极高速一直线冲过去，往往会在接近各组人员之处用双臂砸向地面让身体停下来，然后它就会无所顾忌的停留在那里，大肆挥动手臂毫不讲理的打砸着周边。 为了躲避它的突击，无论是身处哪个方向队员们都不得不停止射击，赶快离开原地。压制怪物的火力很快就消失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柯特意识到仅凭自己游击牵制是无法吸引到已经暴怒的怪物的注意力的，必须做出更有效的一击才可以。 不能再这样做无用功了。 他一振长刀，将魔力灌注其中，然后斜抄着利刃迅速接近怪物，趁着它将注意力转移到不远处几个靠近的佣兵身上时，集中精力再一次发动了猛攻。怪物还是没看见他，也不知dào 自己又一次被盯上了。 裹上一层魔力的雪白长刀在柯特手中化作一束流光，借着冲锋的力量全力由右下振起，割向左侧方。然后柯特脚步不停，以迅捷的脚步向前小跨步移动，然后顺势让刀举过头顶，从另一方向劈斩下来。 嗖——！ 注入刀刃的魔力一口气全部释出，逸散的力量卷起一阵疾风，在怪物脚后跟上深深刻印了一个交叉成“X”状的大伤口。高浓度的魔力侵蚀着此处的伤口，从周围涌至的污泥一时也难以将其修复。 为什么这个怪物会对自己视而不见呢？尽管脑子里带着这样的疑问，但柯特并不会停下攻击的动作。他的身体犹如条件反射般地行动着，将第二刀，第三刀，更多刀……都狠狠地砍在了怪物的腿上。 就算这些污泥拥有“恢复”的能力，持续不断受到攻击也无法在一瞬间恢复完整。柯特不断的隔靴搔痒，终于把“靴子”搔出了个口子，露出被包裹在内的实体——那是一条紫黑色的脉络。 嘎嗷—— 本体受到袭击，怪物真的怒急了。它抬起腿，朝柯特劈出最后一刀方位扫出，看着怪物的足部在视野中瞬间扩大，柯特立kè 奔跑起来，让自己从它攻击的轨迹中移开。眼见无法继xù 攻击从衣袋里取出一管装满赤色药液的试管，将其猛烈晃动一阵后迅速塞进了怪物腿上未曾愈合的伤口中。 轰！ 一团火焰在伤口中炸开，猛烈的爆zhà 硬是将污泥层掀飞，就连埋藏在内侧的“脉络”也被炸断了。失去一条腿控zhì 力的怪物试图用双臂维持稳定，可惜它此时正好举高了双手，还未来得及运动就失去了平衡。 立足不稳的怪物摇晃了一会，就发出震天的惨叫声向前扑倒。足有一层楼高的身体在体重的牵引下投入地面，恶臭的污泥与坚硬的岩块气势惊人的插进被它自己弄得松松垮垮的泥土之中。 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时正站在它身边的柯特看着覆盖在自己身上的黑影，急忙向后跨出几步，灵巧地躲过了飞溅的碎石和突然倒地的巨大怪物。 不过他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将手中长刀指向地面。精炼的魔力魔力再次通入长刀，为其镀上了闪烁的外壳。 白刃一闪！ 只是一记看似平平无奇的纵斩。 只靠这一记纵斩，就在位于前方一直线的怪物肢体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刀痕。刀痕仿佛在燃烧着，并且在一瞬间扩大，怪物连接着庞大“肢体”的部位无声无息就被切离，其上覆盖的污泥也在这一刹那失去了活性，逐渐板结，并且凝固成一块块崩落，露出了那一直被保护着的部分。 腿部是在看到之前泥块碎石组成的坚硬部位时完全无法想像的病态下肢，如今它已然退化为植物根蔓状的奇怪形象，枯瘦且软弱。而腕部则是依然庞大而狰狞的兽爪，不过已经逐渐显现出腐败的迹象。 连接的关节也许这种怪物最大的弱点。正因为弱点过于明显，所以它们才会用污泥与石块构建出的外壳将其保护起来。 失去半边肢体的怪物不住挣扎着，可是它残缺的肢体已经难以支撑起怪诞的躯干。这时凑近了看柯特才注意到，怪物的躯干已经大部分萎缩了，一张一合的嘴巴也只剩下几张还在轻微的蠕动。 “全员听令！对躯干上的伤口进行总攻击！” 随着格罗斯泰德一声令下，在场全员的武器一起招呼上了怪物的身体，不一会，它身上缠绕的污泥全都散尽，只剩下血肉模糊的躯体。 第四十八章 平稳 莉琪现在有些无聊。 昨晚看着柯特将那只怪物击倒后，莉琪的魔力也不足以维持更长时间的灵魂联结了。于是她留下一句“有事情再联系我”就切断了与柯特的联系。结果一夜下来，用于联络的小石头都没有过响动。 柯特喜爱新兴的事物，受到他的影响，莉琪也对自己未知的领域充满好奇心。在卡特里斯学院中的生活能接触到不少她过去从未考lǜ 过的事物，这些东西在刚接触之时的确让她感到很有意思。 可是有新意的东西终究是少的，更多的时间她还是必须坐在固定位置上，听教师们教授她不是很感兴趣的课程。 事实上莉琪很习惯待在一个固定的位置上很长时间不动，可是这必须是在有能够让她阅读的书籍存zài 为前提才能实现的。学院配发的教材在这几天就已经被她犯了个遍，里面的知识几乎可以说全部都是她已经知dào 的内容。 现在这节法术编织课讲述的内容是“如何有效率的使用魔力”，对于莉琪更是毫无意义的课程。她抬头看着讲台手舞足蹈的教师，这个名叫迪斯卡的高个子男人就和之前乔恩介shào 的一样喜欢用他自己的方式“演绎”课程。 迪斯卡打扮得相当绅士，尽管天气炎热，但是衣着还是一丝不苟。应该是天生的一头浅金色的头发搭配上高档的服装让他显得英姿勃发。可莉琪从这副装着和他的言行中却隐约看出一种不搭调的范围。 没错，就如同在表演舞台剧一般，这个男人的行径过于夸张了——简直就像是刻意在强调自身与众不同的那种感觉。 她有些理解之前介shào 课程时乔恩对他表现出不愉快的理由了。 “我的同学们，你们要知dào 施法不仅仅是一种技术，更是一门艺术。”现在站在讲台上，迪斯卡还自以为优雅的挥动着手中那个指挥棒一样的道具，“我们要将灵魂的力量传达到世界并且演奏出超凡的乐章。” 真是肤浅的形容，用词也相当的蹩脚。这家伙不会是曾经想考取诗人执照却没过关，然后才跑来学院毒害学生的吧？莉琪将一只手撑着脸颊，摆出自己在认真听课的模样，其实心里早就把迪斯卡损了个遍。 “莱恩斯特小姐，请你站起来——你有听我讲课么？” 迪斯卡虽然一副靠不住的样子，但是作为教师的他还是很轻易就发xiàn 莉琪并没有集中精力在课业上。他像是在表达自己的不快般夸张的向前迈出一步，用抑扬顿挫明显的说话方式将莉琪叫了起来。 莉琪晃悠悠的站起来，低声回答：“我在听课，迪斯卡先生。” 她在学校里行动时总表现得懒洋洋的，说话也为了符合自己的形象而刻意压低了声音。这些伪装搭配上她瘦弱的外表，两相配合之下很多人都肯定了她就是个体弱多病的无气力少女这一印象。 “很好，你既然听了课，那么我们就来稍微考察一下你掌握了多少吧。”他努了努嘴，显得很亲切的笑了，“之前的课程中我们已经说过了几种简单的法术编织方式，你就简单说一下它们的特点吧。” 几种简单的法术编织方式？莉琪开始回忆书中的内容。 法术编织是一种介于古式法术和现代普及法术之间的技术，过去它直接用于驱动法术时，有多样的构筑手段，可是现在已经在法工机具中固定了形式，每一只法工机具都有特定的编织结构。 “我记得应该有三种，分别是线性结构、三角结构和环状结构。”莉琪尽量照本宣科的进行回答，“早期法术使用的是线性结构，这种法术编织的形式倾向于短平快，我们常用的基础法术就是这种结构。” 稍微顿了顿，她接着说下去：“三角结构和环状结构是线性结构的强化变种，都可以用于驱动法术。三角结构很稳定，缺点则是能够填入的魔力比较少。环状结构则和它相反，填入更多魔力的同时丧失了稳定性。” “回答得不错，看来你真的在好好听课，也有在复习和预习。”迪斯卡皮笑肉不笑的说，“那么我再考一考你好了——你能用这三种法术编织方式中的任何一种制造出一团提供照明的光球么？” 这个课题有些考验法术操作的水准，不过实jì 难度并不大。以这个班里学徒的平均水准，无论是线性结构还是其他两种都是可以制造出照明光球的，唯一的区别只在法术强度以及持续时间上。 至于莉琪，她的魔力完全足以支持她制造出晃瞎在场所有人眼睛的光球。她面对的问题则是如何让自己通过学院配发法工机具施展出一个足够普通的照明光球，同时还要让她显得不擅长使用法术。 刻意让自己表现得不像自己，这也是不容易的事。 她思考着，同时闭上眼睛让自己专心于驱动法术的过程中。学院配发的法工机具自然不如用惯的来的顺手，质量不佳的做工也让施法的难度进一步上升，因此莉琪不得不更加小心对待这一次施法。 使用的法术编织方式是三角结构，这种简单的结构魔力容积很小，而且也只能在顶点处嵌入三位概念。输出不足是三角结构最大的劣势，不过对于这次要求控zhì 力的施法，这就恰到好处了。 将体内流动的魔力少量提取加以精炼，以最慢的速度注入手套形状的法工机具中。自上一次召唤实技测验失败后，莉琪每次使用这个“手套”进行施法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让大量溢出的魔力又搞出什么麻烦。 魔力的光辉透过指尖勾勒出一枚不大的三角形魔方阵，淡薄的色泽表明它促使还没有嵌入任何特性的概念。莉琪思考着必须填入的古代文字，同时慢慢划动指尖开始写入驱动法术的基础。 第一个文字是基础中的基础，代表“光”的字眼。文字犹如耀目的太阳，勾勒出最原始的白炽印象。概念影响下，三角形状的魔方阵闪烁起一层微弱的光芒，并且还有逐渐变得更加明亮的趋势。 魔力的注入已经足够，再持续输出下去会魔方阵因为平衡被打破而崩绝。莉琪停下对第一个文字的控zhì ，着手写下第二处概念“限制”。失控的力量会伤害他人，刺目的光线会剥夺视力，若要加以使用必须加以限制。 三角结构的魔方阵很容易就能够调整强度，逐渐刺目的光芒在这个概念填入的瞬间就黯淡下来，变得柔和了许多。看着急剧强化的势头得到了限制，莉琪抬手在剩余的空间里写下最后的文字。 “稳定”，这在整体法术中地位并不重yào ，只是莉琪可不希望自己编制出的照明光球法术才释fàng 成功就因为稳定性不好而熄灭。这个概念能强化法术结构本身的稳定性，同时也会消耗更多的魔力。 法术结构编织完成，莉琪抬手将用于驱动的魔力填入魔方阵中。 嗡—— 一瞬间，三角形的魔方阵內诞生了一个发出淡淡白光的球体。这个球体并不具备高段照明术的光芒和热力，只是一团内敛且温和的微光。它就像夜归人所见的屋中灯火，透露出些许温暖与光明。 “不得不说你真的很出色，莱恩斯特小姐。”迪斯卡拍了拍手，脸上的笑容显得很虚假，“可惜你的施法方式实在过于保守和谨慎了，缺少青年人应有的激情，更缺少如我这般的艺术感。” 对不起，你的“艺术感”我可一点都不想有——莉琪肚子里嘀咕着，脸上还是挂着一贯阴沉沉的表情。迪斯卡这个人的言行让她感到相当烦躁，尤其是他过度矫揉造作的举止更让她倍加反感。 也不知dào 他是否看出了莉琪的反感，脸上挂着的笑容没有一丝变化：“好了，现在你可以坐下，请继xù 认真听课。” 几十分后，下课铃敲响，莉琪心情不太愉快地走出了教室。刚才那节课上迪斯卡依然坚持着自己一贯的风格，莉琪对他的印象变得相当糟糕。她和乔恩看法一致，虽然不喜欢他的上课风格，但是无法质疑他的才能。 这节法术编织是今天最后一节课，课业结束之后的学徒们可以在学院中随意活动，或是参加自己加入社团的活动。透过走廊的窗口，莉琪一眼瞥到行色匆匆的丹佛斯，他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向银耀塔的方向。 “莱恩斯特小姐，请稍等一下。” 正待她要混在人群中追上丹佛斯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乔恩的声音。转过头去，这个优等生般的少年站在楼梯口直勾勾的盯着她，阶梯的段差让莉琪产生了一种他正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错觉。 “有什么事情么？” 她有些着急，丹佛斯走在人群中，如果不快点追上去很可能就会错失跟上他的机会。 “不……其实倒也不是很重yào 的事情。”乔恩挠了挠脸颊说，“梅贝尔小姐让我告sù 你，按照学院要求每个学徒都必须参加一个读书会。因为你是中途转入生，所以要在这几天内选择你要加入的读书会。” “读书会？” 莉琪反问道，她之前听赫本提到过这个词，只是当时她并没有深究。 “嗯，这是一种学徒间相互学习的组织。学院规定学徒们在课余时间里可以在小组内交流学习成果和施法方式之类的心得体会……” “嗯，我知dào 了。” 莉琪打断了乔恩的介shào 。 “总而言之就是类似学习小组的东西对吧？我刚来学院还搞不清楚情况，让我从中挑选一个加入实在有点强人所难了。这样吧，既然学院规定每人必须参加一个小组，那么我和你参加同样的小组就行。” “现在，如果你已经没有什么其他事情要说了的话，请允许我离开。”她说，语速变得有些急促，“我还有一些事情必须去处理。” 被莉琪一通抢白弄懵的乔恩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她转头跑下了楼梯。 第四十九章 追迹 下课后的教学楼周边，人群一如既往的密集。逐渐偏西的日光照耀下，街道因为挤满了移动的学生而热闹非凡。 这条道路的终点通往一处提供运输车的站点，学生们在下课之后就会前往这个站点利用其提供的四轮车前往各自的目的地。因此每天下课时间这条道路都会被来玩的学徒填满，变得及其拥挤。 虽然被乔恩叫住说话耽搁了一会时间，莉琪还是勉强发xiàn 了混在人堆里的丹佛斯。密集的人群不止堵住了她的脚步，也让他寸步难行。摩肩接踵的人群无疑是最好的掩护，莉琪混迹在人群中，远远地盯着不远处的丹佛斯。 在熙熙攘攘的理论系学生群体中，他那身不同配色制服显得尤为显眼。他今天并没有用古式法术的道具将自己打扮得一副神mì 兮兮的样子。气定神闲走在学徒中的他就和在散步的普通学徒没有什么两样。 不过莉琪可不认为他就是来这里散步，顺便回忆过往在这栋大楼中学习生涯的。据之前搜集的情报显示，他在理论系时的生活并不如意，转入元素系之后他几乎就再没有和过去的同学联系过。 而且元素系教学楼和理论系大楼在一南一北的两个方位上，之间的距离并不近。如果步行的话需yào 花费差不多三刻的时间，已经转系离开的他不可能没有任何理由就浪费这么多时间回到这里。 走在这条路上，丹佛斯的目标似乎却不像是要前往就在不远处的站点。他保持着固定的步调走走停停，在人群中穿行了一阵后就转上了道旁的小径，随他一同离开人群的还有几个不同系别打扮的学徒。 刚才莉琪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丹佛斯身上，没有注意到人群中还混迹着除了丹佛斯以外的其他系别学徒。最终跟随着他一起走上小径的一共有十来个人，都是不同系别的学徒，其中还包含着几个理论系的前辈。 这条小径甚少人迹，其本身都好像是被行人踩踏开辟出来的。除了跟在他身后的这些学徒以外再没有其他人踏入其中。贸然追随其后太显眼了，莉琪就算胆子再大，也不会直接正大光明的跟在后面。 其实她不怕遭到围攻，只是担心他们会因为自己的举动改变行动规律。她的目标不是丹佛斯这个人，而是有可能指挥他一举一动的幕后黑手。现在打草惊蛇，之前做的调查就付诸东流了。 过去两人搭档行动时追踪的任务都是交由柯特执行的，莉琪不禁思考起如果柯特在的话，他会怎么做。 按照一贯的经验他应该会先装作四处看看风景，然后走到僻静处跳上周围的大树，借着树篱间的阴影掩藏自己的身影进行追踪吧。这些大树全都有一定年份了，枝繁叶茂的树冠让人难以看清枝杈间的情况。 那里无疑是隐藏的好地方，稍微附加上一些简单的伪装就能轻松遮蔽身影进行追踪。可惜只有拥有良好活动能力的柯特才能在这些枝杈间迁跃，莉琪想要完成这样的行动无异于痴人说梦。 没办法飞檐走壁的她，只好将视线移到了附近的小楼上。 这是一栋不太高的砖瓦小楼，和周围老气的房子相比显得yì wài 年轻。这栋楼据说是前几年刚修建完成的，平日里是作为艺术楼使用。只是艺术课实在太少，这个小楼就长时间被闲置处理。 走廊被打扫得很干净，下课时间的教室里也没有半个人影。以它的高度，从第二层的走廊上看过去，正好能将丹佛斯一干人等的行动轨迹纳入视野之内，也不会被他们轻易发xiàn 有人在窥视。 透过她站立位置旁边的窗户，能看见那些人逐渐远去的身影。丹佛斯不紧不慢的带领他们在小道上前进着，刚才走出人群时散乱的队形已经靠拢许多，不同系别的学徒们正“友善”的低声交流着。 这个距离已经太远，就是他们用正常音量进行交流都不一定能听清楚，何况他们还刻意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莉琪知dào 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行动并没有特别的价值，弄清楚他们之间交流的内容才是重点。 这并不是很麻烦，只需yào 使用一个简易的仆从法术把一个能够收集声音的端子送到他们身旁就行。莉琪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简单的把它折叠成蝴蝶的模样，然后准bèi 将提供活动能力的法术施加其上。 嗡嗡—— 就在她企图利用法术偷听那些人说话的时候，装在衣服口袋里的小石头突然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振动。这种蜡石是她自己做的，只有在持有同样制法蜡石的柯特向其中注入相应魔力时才会有所反应。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莉琪不由得啧了一下。 柯特的联系必有其目的，莉琪只好先将为折纸附上魔力这件事放一放，先打开对柯特的灵魂联结。这种法术使用起来相当麻烦，表面上看起来不动声色，但是需yào 极高的集中力，同时消耗的魔力也很高。 “喂喂，有什么事么？” 莉琪以前尝试过许多次让柯特也掌握灵魂联结这个法术，两人就可以随意的沟通了。可是柯特实在没有施展这类法术的才能，无论她怎么教，他都没有任何一次成功的施展了这个法术。 到了现在，也只能有莉琪单方面展开这个法术和他进行联络。 “本来我是想向你报gào 一下我这边的调查结果的，”柯特嬉笑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不过听你的口气，倒是你那边有事情啊。” 莉琪注意着丹佛斯等人的行动，同时回应柯特：“差不多吧，我现在在追踪丹佛斯，他带着一群人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去了。那么你的调查有什么成果？除了那管你从格罗斯泰德那里弄到手的毒素以外。” 莉琪昨天已经粗略看过一遍柯特收集到的零碎物品。这些“证据”里除了可能要取样分析的毒素之外，还没有能让她注意的。难不成柯特一夜之间又搜集到了有价值的情报？她对此感到很有兴趣。 “物件并没有收集到多少，不过若是说情报的话……倒也不能说是没有。”就像是故yì 卖关子似的，柯特说话的声音被拖得很长，“你还记得那天赫本告sù 我们丹佛斯手中那个笔记本封面上的图案是什么么？” 莉琪听见柯特的话，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吊起来了：“你说的是那个眼睛？难道你找到关于它的信息了？” “差不多，虽然只是个二手情报。”柯特说，“昨天我们在和那个怪物作战的时候，仓库街一个存放施法材料的大仓库受到了袭击。” “声东击西？” “目前没有证据说明这两件事有所关联。” 虽然柯特嘴上这么说，不过他的语气基本上就是确信了。 “据附近的目击者说，他看见的袭击者是一群披着旧式法袍的怪人。他们使用从没见过的奇怪法术击倒了仓库的守卫，然后将仓库内的物资洗劫一空。而他们的法袍背后就印着一个眼睛状的图案。” 听闻柯特的讯息，莉琪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丹佛斯的社团可能和这些犯罪分子有关系？” “目前这还不好说，毕竟我没有证据。”柯特如此说道，“目前还不能排除丹佛斯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可能性。” 莉琪看向丹佛斯，他正带领那些学徒前进的方向正对着一个小小的庭院。 这个庭院看似很久没有经过打理了，原本植满花草的篱笆将内部与外部隔离开来。遍生荒草的庭院中心安置着一间破破烂烂的木制小屋，它孤零零的立在庭院之中，散发着一股孤寂的氛围。 木屋已经像要倒塌了一样，灰蒙蒙的木板上长满了霉菌的痕迹。红色的屋顶上铺的一层瓦片大部分已经碎裂，斜阳照射，几缕阳光透过破损的屋顶，在被稍加打扫的地板上留下了斑驳的印记。 十来人依次进入小屋中，没过一会，本就不大的小屋就被学徒们填满了。作为领队的丹佛斯站在上首，其余的成员分列坐在四处。远远看过去，还能看见他正在众人环视之下高谈阔论。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他会和犯罪者有所牵连。 “如果他们真的和犯罪者有所牵连，我们就有必要警惕一点了。”莉琪通过意识将视线内的景物共享给柯特，“在场的不一定是全员，而且就算只有这些成员，这个小组的成员也不少了。” 只经过那次偶然接触和赫本的介shào ，莉琪还以为这个研究古式法术的社团只是丹佛斯带着几个元素系学徒组成的小团体。没想到这个“小团体”已经发展到有可能和犯罪集团有所关联的程度。 过去和她一样不擅交流的丹佛斯，在并不长的时间里整个人发生了改变。拥有了施法才能的他似乎同时还能拥有突飞猛进的沟通能力，现在还带领起小有规模的组织，这个变化确实有点异常。 “在你来之前我会盯着他们的，麻烦你尽量快一点。” 莉琪结束了与柯特的联络，然后分出一部分魔力注入之前准bèi 好的折纸中。 片刻之后，一只“蝴蝶”扇动起翅膀从莉琪的手心中飞出，它带着窃听用的端子，慢慢飞向丹佛斯等人的聚会。 第五十章 窃听 法术制造的“蝴蝶”扇动着轻薄的羽翼，在空中慢慢飞舞。粗看之下，这个蝴蝶就犹如活物一般，难以看出它是个监听用的道具。 莉琪发觉丹佛斯很警惕，他选择在那个小木屋进行社团的聚会是有一定理由的。人迹罕至的彼处通常不会有学徒轻易造访，而平缓的周边环境能够让木屋里的人能轻松看到周围是否有人靠近。 只可惜他们全副精力都集中在讨论的内容上，没有人注意到周围的情况，更不会有人分心观察一只路过的蝴蝶了。不一会在莉琪的操作下，那只纸折的蝴蝶就缓缓停落在没人注意的花丛中。 “好吧、好吧，卡雷迪斯，我想你的确有自己的看法。”停留在聚会附近的端子就让丹佛斯平静的话语全都送进了莉琪的耳中，“但是这件事情我们可以先放一放，我想它并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 可惜端子送到位置时，他们之前讨论的内容已经告一段落了，莉琪难以知晓之前他们谈论的那件所谓“不会影响到计划”的事情具体是什么。那个被他称为卡雷迪斯的学徒一言不发就退回了原位。 之前的讨论已经告一段落，丹佛斯提高了声音说：“很好，接下来让我们谈一谈我在研究上取得的最新成果。不久之前，我已经向你们展示了一个优秀的古式法术，这些冰锥将会成为我们的力量。” 站在楼道最边上的角落里，莉琪勉强能看见小木屋里散发出一些淡白的微光，隐约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水汽朝那个方向汇集。可想而知丹佛斯为了向成员们示范自己的力量而释fàng 了那个制造冰锥的法术。 莉琪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在端子上设下能直接传递感官的法术。这样一来，她就看不清楚丹佛斯使用的法术的具体形式。她不由得责备起自己，居然连在其上安置一个能保留画面的核心的准bèi 都忘记了。 她所在的这个小楼和丹佛斯等人聚集的小木屋距离实在太远，莉琪又不能大张旗鼓的站在窗台上瞭望他们的所在地。缩在走廊的墙板后，借助墙板上的缝隙对他们进行窥伺的她只能看见一个交叉成“X”型的魔方阵轮廓。 如果只是制造冰锥的古式法术，莉琪见过至少七种不同结构的，可是丹佛斯现在驱动的这一种恰恰就是她从未见过的。眼见着一圈犬牙大小的冰锥浮现在他指尖，而后逐渐扩大，莉琪心中的疑惑逐渐变大。 按照元素系法术的基本理论，冰锥这一类具有“冰”的属性的法术是基础四大支“水”的变体。将“水”本身具有的“寒凉”进一步强化，并且附加上“固化”的特性，从而制造出固体的冰块。 有水的地方就有制造冰的材料，有原料的法术就比凭空制造来得简单。因此冰锥这样简单而节约的投射型法术在过去是军队中需yào 进行战斗的法术士常备的一种法术，他们用来防备敌人的进攻。 基于战场上的不同的需yào ，这种法术就出现了极多的变体。在近百年前，还有一场被后人戏称为“打雪仗”的战役。两方人举着厚重的盾牌向对方投掷冰锥，最后没有一个人死亡，少数的伤者也都是因一些愚蠢的原因才受伤的。 这种法术在法工机具还未普及时还是很受欢迎的法术，临时征召的“法术士”们用这样的法术充分发挥了自身最大的效用。可惜这一浪潮在新式机工铳发明并且大规模装备后很快就被淘汰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以低能耗作为卖点的“冰锥”法术说到底，也只不过是投射一枚冰块的法术，只能用于对付防护不够完善的敌人。在比它能耗更低，射程更远，威力也更有保障的魔弹面前，它只有乖乖让路的份。 于是这种法术只在战场上泛滥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逐渐被扫到了历史的垃圾堆里。所剩不多流传到现在的旁支变种，也早就变成了甜品店里用来临时制冰的手段，再也没有机会登上战场了。 乒乒乓乓！ 几声清脆的碎裂声接连响起，丹佛斯操作起那些半透明的“冰锥”射向了几个放在小木屋其他地方的靶子。随着他的指挥，几枚差不多有拇指大小的微光划开了空气，然后钉入简陋的木质靶子上。 她可以辨识出丹佛斯使用的这种“冰锥”在最基本的形式上添加了“操作”用于提高法术的可控性，还添加了“大型化”提升基本的杀伤力。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为了特化战斗能力而开发的变体。 以它的速度和大小来看，可能连柯特身上那买来撑门面的轻锁甲都打不穿——不，如果是柯特的话，这些冰锥根本沾不到他。这种老掉牙的“古式法术”顶多只能威胁到没有装备防具的普通市民。 再粗略计算一下，驱动这个法术需yào 消耗的总魔力量已经可以发射三到四次普通规格的“冰锥”。如果再投入一小粒金属球作为触媒，向其中注入再多一点的魔力，甚至可以制造出足以点燃干燥木料的火球 莉琪有点不太明白，什么人才会发明这种表面上看起来特化了攻击力，实jì 上却吃力不讨好的法术。 看着这些只不过看着一个早就被淘汰的法术就喜不自胜的学徒们，莉琪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她不觉得这些学徒在学院中没有学到一些比这个“冰锥”中包含的内容更高深的法术。可是现在，只不过面对挂着一个古式法术的名头的不怎么出色的法术，这些人的反应却令人意想不到的热烈。 莉琪难以想象他们究竟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才接触古式法术的。 “法术是力量，但并非只是力量。 此乃智慧，乃知识，乃技术，乃意志。 智慧为头首，思维真理。 知识为耳目，辨识万象。 技术为手腕，铸造超凡。 意志为腿足，踏向未知。 在真实之目的指引下，遍及崭新的英知吧！” 这是卡特里斯学院正门旁的石碑上刻下的文字，石碑上站着一尊捧起一本书的女性法术士雕像。这是在帝都郊外发xiàn 的神话时代雕像的复制品，有一派学者认为这是古人为了纪念有大成就的法术士留下的雕塑。 而雕像底下刻印的这段碑文，则是那位将学院建设发扬光大的“白银龙王”修伊·格罗斯泰斯特所留下的校训。这位有着极强施法能力的法术士在他一生研究的所有法术中最不看重的就是法术具有的力量。 若是他看见自己学院中的学生将“途径”视作了“目的”，然后还被这个“目的”遮住了最重yào 的东西，真不知dào 他会怎么想。 看完了丹佛斯的演示，小木屋内部一时充满了拍掌的声音，可就在这时，坐在丹佛斯右手边位置上的一个学徒突然站了起来。 “丹佛斯，我们都知dào 这个法术的效果了。”他提高了声音向丹佛斯询问，莉琪突然觉得这个声音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可是有一件事情你要知dào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你一样随意释fàng 这个法术。如你所说，它的编制结构并不复杂，可是凭空制造冰锥消耗的魔力有点让我们吃不消。” 原来丹佛斯是凭空制造出冰锥的么？听到这个消息，莉琪的眉毛挑了挑——她之前还以为丹佛斯释fàng 这个法术之前使用了事先在小屋中准bèi 好的水作为材料，才下意识的开始批驳这个法术。 施法免材是古式法术的一种强化手段，它将法术士从一大堆材料中解放出来，减轻的负重让他们得以具备灵活机动的行动能力。当然，为了实现免材这一结果，消耗的魔力就成几何倍数的提高了。 从他们的对话听来，丹佛斯刚才释fàng 这个法术的时候应该和过去一样，都没有利用素材，而是凭空制造出冰锥来的。原本莉琪只是觉得他突然获得了施法的才能有点让人在意，现在她已经开始考lǜ 要重新审视他的情报了。 “不用担心，康斯坦。”丹佛斯似乎很满yì 这个人提出的问题，可是他的口气就如一如既往的平淡，“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适当分量的冰结晶粉末可以作为这个法术的触媒，让我们轻松施展这个法术。” 可是他说完才没过多久，另一旁一个不知是哪个学派的学徒立kè 站了起来支支吾吾的提出了异议：“可是、丹佛斯，你要知dào ……冰结晶这种材料是违禁品，市面上似乎……呃、并不太容易弄到。” 丹佛斯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我说了，不用担心。之前我还没有机会告sù 你们，我们亲爱的朋友，米勒·艾奇库姆利用他的聪明才智，成功的帮我们弄到了一批足够我们用于练习的冰结晶。” 虽然不认识米勒·艾奇库姆是什么人，可是莉琪还记得冰结晶这种矿物和丹佛斯最近一次接点是什么——那天她发xiàn 那几个人从保管室橱柜中取走的素材里就包括几份装着冰结晶的玻璃瓶。 她顿时就理解了那个所谓的“聪明才智”是什么东西，看来之前听说的“下一步实验”就和他们讨论的内容有关。 啪嗒啪嗒啪嗒…… 正待她打算继xù 监听下去时，一阵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第五十一章 会议 脚步逐渐接近，莉琪开始思考应该如何行动。 这个被莉琪用作瞭望的的小楼只有三层高，砖瓦结构的走廊让踩踏在地板上的脚步声很清楚的传到莉琪的耳朵里。她所在的位置恰好也能扑捉到那个人的动向，也让她能思考下一步的动作。 现在用于窃听丹佛斯他们谈话的法术类似于她和柯特联系时使用的灵魂联结，只是稍微简陋。它会将搜集到的声音直接传入脑海里，而不会让旁人听到。因此只是从旁经过是看不出她在偷听别人说话的。 有这个优势在，莉琪自然不担心与突然与其他人遭遇。若有必要，她只需谎称自己是在周围散步就可以糊弄过去。 正在靠近的那个人不知dào 年龄有多大，而且走路的声音显得他一瘸一拐的，踏在砖铺的地板上显得有几分虚浮。也不知dào 是体力不支还是怎么样，莉琪能听出他在一楼的走廊上行动速度并不快。 仔细听了一会，莉琪注意到他并不是因为体力限制才走得慢，而是出于主观意愿放慢了前进的脚步。他就像是在观察着周围人的视线一样，每走几步就停下一会，直至肯定没人在意自己的行动后才会继xù 行动。 这样的行径让人感觉有些异样。 课程结束后的这栋艺术楼周围虽然有不少人来往，只是它却恰好处在来往人群的视觉盲点处，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边。再说现在已经过了人流汇集的时间段了，更是没有什么人会在意此处。 理论上来说，此时已经基本不可能还有其他学徒来到这里，自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脚步声主人的动向。尽管如此，他还是疑神疑鬼的，差点就没有走一步就观察一下了，莉琪真不知dào 他是在警戒些什么。 反正一时半会之间这家伙不会来到面前，莉琪将注意力转移到因为丹佛斯的发言，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的小木屋里。一些没什么主见的家伙窃窃私语着让莉琪分辨声音的压力一下子就提高了。 “能告sù 我那所谓的‘聪明才智’是什么东西么？丹佛斯。”在嘈杂的讨论声中，之前听到过的一个声音拔群而出，“我想你应该知dào ，这种矿物结晶对人体有害，所以没有特殊许可禁止购买吧？” 果不其然，除了大部分唯丹佛斯马首是瞻的“部下”以外，还是有少数人对他的言论怀有疑问的。这个问题是那个被丹佛斯称为康斯坦的学徒提出的，如他所说，冰结晶的确是一种有一定危险性的矿石。 这种从雪山或者冰川地区开采出来的矿石外表就像普通的冰块一样，只是它们透明简直像是泛着蓝光的玻璃。最初发xiàn 这种矿物的人由于它与冰块极其相似，同时不会融化，所以命名为“不融冰”。 当然，冰结晶并不是冰块，更不是玻璃或者石英，仅仅是外观上有一定共同点罢了。冰结晶其实是一种矿物,，一种具备特殊性质的“石头”。就本质上而言，其实它们并没有包含多少水分。 冰结晶的危险之处在于它们极强的致冷性质。几乎所有贴近它们的物体，其内部的热量会以极快的速度被吸收。短期的直接肉体接触就会导致冻伤，长期在大量冰结晶影响的环境内活动则会使人患上元素病。 但是丹佛斯对康斯坦的提问并不感兴趣，他维持着一贯平稳的语调说：“他只是使用了自己能接触到的管道罢了，我可以保证没有问题。还有，你说的很对。这种矿物的确有一定的危险，所以我们在使用时也要倍加小心。” 他的口气太过于平稳，让人一下子很容易就选择相信他说的一切。尤其是除了那个叫康斯坦的学徒之外，那些几乎都被蒙在鼓里的人似乎压根就不关心这种材料的来源，他们只是在期待尽快能接触那个法术。 短暂的沉默后，康斯坦似乎还是想声明自己的想法：“就算是这样……可是这种材料还是太危险了！难道……” “我应该已经说过了，我可以保证没有问题。”可是他话未说完，就被丹佛斯平稳有力的声音打断了，他再一次复述了自己的保证，然后语气一转对康斯坦说，“还是说，你觉得我的保证毫无效力？” “不……这个、并不是这样。我只是想让你注意一下这个东西的合法性，之前的小实验还好说……可是这一次我们是要接触不稳定的素材，并且通过它来释fàng 有高度杀伤力的法术，这要是被发xiàn 了……” 被丹佛斯突然爆fā 的气势所压倒，康斯坦的言辞开始变得吞吞吐吐。他慌慌张张的组织着语言，试图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康斯坦这种担忧并不奇怪，这种矿石具备相当的危险性，所以不仅仅是开采时工作人员要装备专用的护具，就连在运输及出售时也要小心翼翼。这也是自治领对这种矿物的开采以及买卖严格管控的主要原因之一。 而且他们现在企图学习的这个“冰锥”术已经明显超过民用等级了。就算是早就被淘汰的技术，这个规格已经足以伤害普通人。在场之人全都是普通学徒，没有一个有资格使用这个等级的法术。 不出意wài 的话，他们这个年纪的学徒中能合法使用被丹佛斯称为“冰锥”的法术的人，理论上只有奥斯卡一个人。作为兼职佣兵的他可以在正规佣兵的监管下配备武装并且使用有一点强度攻击性的法术。就连古式法术也是，只要奥斯卡写封报gào 上交给管理处，他还真能获得使用许可。 丹佛斯看不起与“低贱的佣兵”为伍的奥斯卡，没准也是因为奥斯卡选择了一条不同的道路抄到他前面去了，这对于偷偷摸摸研究古式法术的他可能是最大的嘲讽。这样一想来，莉琪不由得偷偷笑了笑。 不知dào 自己正被莉琪取笑的丹佛斯笑了几声：“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也能理解你一贯小心谨慎的风格。可是我的朋友，你要知dào 小心谨慎的确是一种优良品质，可是考lǜ 太多就会失去行动的最佳机会。” “事实上，你所担心的问题都不成问题。首先我们获得这些冰结晶的途径绝对是正当的，不会有人来追究它的问题。”他接着说，“至于我们的研究泄露……我想在场诸君都不是守不住秘密的人吧？” 这一句话说出来后，作为“会场”的小木屋一下子就安静了，之前那些窃窃私语的无主见者也不再多话。虽然有一些反对的声音，但是作为社团组织者的丹佛斯毫无疑问才是最有威慑力的人。 “好的，如果没有其他任何人还有异议的话，我想事情就可以这么决定了。”丹佛斯拍了拍手，做出总结，“我会按约定在下一次召集日之前准bèi 好能够使用的冰结晶粉末，然后继xù 我们的研究。” 他丹佛斯一个元素系学徒就打算加工冰结晶？ 在她印象中，卡特里斯学院中面向高等部普通学徒的课程中并没有关于如何加工冰结晶的技术。她推测大概是由于这种矿石材料的研磨加工不仅费时，而且其本身的危险性很高，因此学徒们只有从高等部毕业进入有专业研修课程的学士部后，学院才会让他们接触威胁品的处理加工。 他才说完，之前那个支支吾吾的声音再一次冒了出来：“可是可以，只不过加工冰结晶是很不安全的工作，丹佛斯……难道你真的不需yào 助手帮忙么？如果你有需yào 的话，我想应该有不少人乐于帮zhù 你的。” 要将这种矿物弄到手中已经是相当麻烦的了——事实上莉琪也知dào 丹佛斯他们是靠着偷窃的手段将其弄来的。而要让它们能够用于施展法术，还需yào 进一步精细研磨——这一步加工才是重中之重。 只不过是将一块冰结晶敲碎、分割、研磨，然后稳定处理使其成为能够作为施法材料使用的素材，就需yào 花费不小的精力。而若是要提供在场众人都能充足使用的份额，那就更不是一个人在短期内能完成的工作了。 可是丹佛斯并没有接受他的提议，而是很严肃的说：“没有问题，处理的工作我一个人就能够解决，我知dào 这个东西的危险性，所以我会更小心的处理。既然使用冰结晶这个提案是我提出的，我就必须负起责任来处理好。” 如果只看到这一幕，莉琪可能也会觉得丹佛斯的确是个很优秀的领导者。他不仅弄到了这种材料，连加工处理都一手包办。不难想象他为何能赢得社团内大部分人的信赖，使他们愿意加入这个研究社团。 只是以莉琪手中的信息为角度进行观察，只会觉得他的可疑程度进一步提高了。 丹佛斯稍微停顿了片刻，见其他的成员们不再提出异议，便高声向在座的学徒们宣bù 了这次讨论结束：“那么，这次召集日的议案全部解决了。我会处理好我负责的部分，同时希望各位在这段时间内好好复习施法细则。” “那么，愿智慧的荣光引导你前进的步伐。” “愿同样的荣光也引导你前进的步伐。” 莉琪听着这像是告别语的话，突然感觉这些人的社团不像是研究小组，倒有几分接近于“秘密结社”了。一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起了些鸡皮疙瘩。 第五十二章 方向 随着丹佛斯宣bù 散会，聚集在小木屋里的社团成员纷纷准bèi 离开了。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还刻意分成了几组从好几个方向按批次离开，同一系别的学徒聚在一起，就像散步一样慢慢走向各处。 可惜从始至终，这些“小心谨慎”的密谋者都没有注意到小木屋旁的草坪里停着一只不太自然的“蝴蝶”。他们对自己的计划已经曝光没有一丁点自觉，还以为这个集会的秘密被完好度保存着。 其实在“蝴蝶”上附着的端子扑捉声音的距离是有限的，学徒们一个个远离木屋，不再动弹的蝴蝶无法将更多的声音传来。随着耳中最后一点人声的消失，莉琪也不再将视线停留在远去的丹佛斯身上。 她知dào 自己的窃听工作到此为止了——再监听下去也不会有更多的成果，没有必要再浪费更多的魔力。莉琪挥了挥手将维持连接的法术取消掉，无声无息，只是空气中隐约失去了某种气息。 维持法术稳定的魔力一旦断线，法术顷刻间就瓦解了。那只纸折的“蝴蝶”失去了最后一丝活性。不过一瞬，这个简陋的折纸就化作一团平平无奇的“废纸”，丝毫看不出曾经附于其上的施法痕迹。 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那个脚步声的主人似乎也拖拉够了。之前莉琪听见楼下还传来几声门户被打开的吱嘎声，应该是他在莉琪窃听丹佛斯等人会议的时候把第一层所有房间检查了个遍。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逐渐接近，然而却在走到附近的楼梯口后慢慢地开始远离。接下来他的脚步声带上了空洞的回音，看来这个人对这栋楼第一层往上的空间没有兴趣，而是直接转身走向了地下室的方向。 之前在莉琪校内游荡时，就曾经在这附近巡回过。她听说这个“艺术楼”的地下室在设计之初曾经计划作为储存室使用，可是因为这栋楼使用率很低，储存室也很少有机会使用，很长时间都处于闲置状态。 她原本以为来人只是个来检查教室门窗是否关好的校工或是教师，没想到他只检查了第一层的教室后就走向了建筑物下方那据说已经很久没有使用的地下室，这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为了什么才检查教室的。 蹑手蹑脚的走到楼梯处探视，通往地下的阶段没有配备任何照明设施。阴森森的阶梯向下延伸，就像通向深渊的走道。楼梯一直向下，直到半层楼的高度调转了方向，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中。 不久之前在要走上二层时莉琪就注意到了这个通往地下的楼梯口，只是因为急于盯梢丹佛斯等人的动向，她才没有理会向下的阶梯。现在那边事情结束了，这个向下走去的脚步声无疑吊起了她的好奇心。 哐啷啷！ 一阵零碎的金属碰撞声传来，这似乎是一串锁链砸到地面上的回响。过了一会，又传来了一声像是锈蚀的金属门吱吱嘎嘎的摩擦声。经过好一番金属混响后，那个人开始向着更下层的方向走去。 听见脚步声走向了更深的位置，莉琪在好奇心的驱动下走下了楼梯，循着声音消失的方向继xù 前进。通往地下的楼梯很黑，不过影响并不大，毕竟莉琪对自己在黑暗中的视觉能力还是有一定自信的。 若是在光线充足的位置凝视黑暗的角落，往往会觉得那里暗色浓重，伸手不见五指。可是一旦反过来，身处于黑暗深刻之处，只要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就能将曾经隐蔽在其中许多东西纳入视野。 可是现在阻拦她的并不是黑暗，而是一扇坚牢的铁栅栏门。 这栅栏门采用的钢铁看起来质量并不是很好，为了补强防御能力采取了扩大体积的策略。差不多茶杯口粗细的冰冷金属有序的排列，然后被几道三指宽的厚钢板固定成一块整体，横栏在另一头的楼梯口处。 几圈拇指粗的锁链缠绕在栅栏门的开口处，除了加固用的锁链之外，栅栏门上还安装了一个锁盘，锁孔的形状有些奇怪。两重防御之下，这个栅栏门被严密的封锁了，如果没有钥匙的话只能使用蛮力打开。 可是从大门紧闭的样子来看，情况明显有些不太对劲。也许会有人在解开锁链和门锁之后顺势将门关上，但是他没有必要还捆上那几圈锁链。大门现在仍被两层锁锁死，看不出曾经被打开过的痕迹。 莉琪可以保证自己的听觉没有出问题，也不会因为专心与窃听丹佛斯的会议放过这边的动静。方才的确有人经过大楼第一层进入了地下室，可是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像刚才并没有任何人进入过地下室一样。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莉琪听见的东西理应是真的，那个不明身份的人手中拥有解开两个门锁的钥匙。被锁链紧紧缠绕的铁门很快就被他打开了，可是他进入下一层后却回身把身后的门再一次用锁链封锁了起来 这是有多无聊的人才会这么做？难不成他不打算出来了？ 事有反常，必有蹊跷。 如果说莉琪之前还认为那个进入地下室的人有可能是一个来取储存室中物件的人。那么这下的发xiàn 让她彻底否定了这个可能性——如果他只是为了取一个东西，是没有必要将自己锁起来的。 莉琪摸了摸铁门，突然说道：“你怎么想，柯特？ 冰冷的金属手感很粗糙，稍微敲一下，空空的回音表示这些粗壮的金属圆柱并非实心，只需yào 找到一个铁锤之类的物件就可以破门而入，有必要的话，莉琪甚至可以使用法术直接轰飞它。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敏锐。”柯特的身影从一层走廊的拐角处出现，“至于你的问题，我觉得现在没必要追下去进行调查。刚才下去那家伙可能还在底下呆着呢。调查可不是行使暴力的理由，毕竟我们也没那个权力。”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先把这边的调查放一放好了。”莉琪点了点头，不过语气显得不太高兴，“不过你的那个坏习惯该改一改了。来了就快点出来，躲在一旁偷看是想看到什么东西啊？” “麻烦你别这么说，我可没有打算要躲在一旁偷看什么的的。”他满脸微笑，缓步走到莉琪身边，一边走还一边用开玩笑般的口吻和莉琪说话，“我只不过才刚到一会，没找到合适的打招呼机会。” 他今天没有装备上工作时使用的防具，也没有携带武装。宽松的夏季常服外穿上一件深色的外套，头上还带着一个和一副不太搭配的格子鸭舌帽，让他显得就像是在卡特里斯街头上随处可见的普通青年。 “胡说。”莉琪简单有力的驳斥了柯特的话，“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起码屏息静气跟在我后面了好几分钟。老实交代，你这次是在打什么鬼主意？还有，你手里的这堆东西就是要拿来让我调查的玩意？” 莉琪若是要说他现在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大概就是打扮得有些不太正经的他，在左手上却提着一个包着白色漆皮的大盒子。这个盒子沉甸甸的，还能够嗅到从中飘散着一股像是腐败物的气味。 柯特呵呵的笑了两下，然后将左手提着的东西放到莉琪面前晃了晃：“我可没有在盘算见不得光的东西，只是不想让太多人注意到这一堆东西而已。你想想，我一个外部人员在教学区里晃荡，手里还提着这堆莫名其妙的东西……估计只要是个守卫，看见了我都要跑过来向我问好吧？” “我不知dào 会不会有警卫向你问好，不过我知dào 你肯定在瞎说。”接过手提箱，莉琪语带不屑的回答他的反问，“算了，如果你现在不想告sù 我，那就等你觉得有必要说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莉琪知dào 柯特不会刻意对自己撒谎，但这不代表他会把知dào 的一切都告sù 自己。有一些事情当柯特觉得必须由他进行处理的时候，通常都会瞒着莉琪独自行动。然后在一切问题全都被解决后，他才会找机会告sù 她。 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基本上每一次柯特背地里进行的调查都是莉琪不太喜欢的事情，因此她也不会对这些事太过追究。如果他在独自行动时寻求她的帮zhù ，莉琪也会尽lì 协助他工作。 放qì 了对那个话题的穷追不舍，莉琪把之前的发xiàn 全都告sù 了柯特。 “他们的计划……这的确是个有必要追查的内容。不过丹佛斯的情况很严重吗？”柯特沉吟片刻才回复，语气一反之前的轻佻，他之前就怀疑过丹佛斯，只是这个学徒之前表现出来的情况还没有到达让柯特必须警戒的程度。 “并不能说是严重，只是有必要加强对他的注意。”莉琪再次强调了自己的看法，“最坏的一种情况是‘汉克·丹佛斯’这个人已经被幕后黑手控zhì 了。现在我们面前的他，已经成为了某人的操线木偶。” 要是真的是这样，麻烦可就大了。 第五十三章 猛毒 莉琪原本觉得今天的自己运气还不错。 无聊的课业之后无意间发xiàn 丹佛斯的行踪，借此窃听到他与手下的社团聚会，讨论“下一步计划”的安排。与此同时，她还发xiàn 了一个人异常的行动轨迹，这说明艺术楼地下室中有可能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天之内调查就获得了不小的进展，莉琪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虽然脸上还是一副对什么事请都兴致缺缺的疲倦模样。不过若是注意一下，还是能发xiàn 她像是在瞪人的眼神也稍微软化了一点。 只是这个微妙的好心情很快就被破坏了。 这里是莉琪在学院内的公寓，之前还相当空旷的房间在这段时间里逐渐被她添置的器材填满。炼金用的实验器材、熬煮药剂的小锅子、加工矿石用的切削工具各种各样的物品被零散的摆放在屋内各处 在两人身旁的小桌子上摆放着一套烧瓶组，里面还承装着些许实验后没有来得及处理的残渣。这些烧瓶里挥发的那些难以形容的味道缓缓混杂在一起，而后飘散在空气中，闻着这样的味道，让人感觉若是嗅觉麻痹了才好。 决定先将地下室的事情放在一边后，两人就回到了莉琪的宿舍开始研究那箱柯特带来的东西。研究从来都是莉琪负责的，经过一番倒腾之后，就留下了还装在烧瓶组里难以辨识的残留物。 莉琪现在换上了平常穿的便服与白衣，几日不见，那件白衣上又添了不少污迹。她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捏着敞开口的玻璃试管，脑袋探到了柯特眼前以咄咄逼人的口气说：“你知dào 这是什么东西么？” 这只透明的玻璃试管里装了几毫升的紫黑色液体，是刚才莉琪花了好一番功夫才从格罗斯泰德提供的样本中提炼出来的。现在它们的样子已经和最初有了很大差别，全然看不出最初的模样。 这只试管是他之前交给莉琪的，他自然知dào 那支试管中原本装载的是那天他在半路上发xiàn 的那个身份不明死者身上的体液提取物。可是现在里面已经是被莉琪处理后得出的产物他就不知dào 是什么了。 那些所剩不多的浑浊溶液在试管底部不断翻动着，散发出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腐臭味，稍微吸入一点就让人产生反胃感。这个气味柯特很熟悉，那天晚上的怪物身上无时无刻不在飘散着这样的恶臭。 其实在之前的检验中，一些他从怪物躯体上采集下来的残片中也被莉琪提取出了与这管试管中装着的溶液相似的液体，它们也一样有着让人不快的味道。可是若要加以比较的话，明显是这支试管内的要更为浓重。 这些材料散发的味道实在是过于冲鼻，就算是经常泡在药材堆里的老炼金师都不一定能够对此泰然自若。不过莉琪倒是无所顾忌的将这些东西拿在手中，只是她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不怎么安稳。 柯特知dào 莉琪的气愤不是指向自己的，事实上莉琪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对他发脾气。当然也不是因为这管液体的味道，尽管散发的恶臭几乎让人窒息，可是柯特记忆里她还处理过比这玩意更糟糕的玩意。 “呃……不知dào 啊”看着脸上已经明显表达出一丝不快的莉琪，柯特有些尴尬的挠着脸，他不知dào 应该怎么回答莉琪的提问比较好，只好勉强对答案加以猜测，“难道说这就是毒素的原貌么？” 这种和那只怪物身上散发的腐烂味如出一辙的味道，让人难以轻易从记忆中抹去。从那位至今身份还未被确定的死者含有毒素的体液中提取出这样的毒剂，这至少能说明他是死在怪物手上的。 “这还不是毒素的原貌，充其量只能算是二次产物。”莉琪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刚才一番小心翼翼的实验最后得出这样的结果，让她显得不太满yì ，“残余量太少了，我没办法进一步分解。” 说完，她晃动起小小的试管，装在试管内的紫黑色液体在她越晃越快的操作下逐渐产生了一些反应，平静的液体内接连冒出一串串气泡。很快，它的反应变得更加剧烈，就宛如加热沸腾时般翻腾起来。 “首先我们要明确一件事情，那天的怪物并不是自然生成的生物或者魔物，而是被人用各种尸体和其他材料制造的怪物。”莉琪开始向柯特解释起这种毒素，她一边手拿着试管，另一只手则拿起一个烧瓶，“因此，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些‘怪物的体液’自然也是那些人制造出来的了。” 莉琪说得很慢，给柯特留下充足的记录时间。也许柯特不一定需yào 知dào 组成毒素的成分都有哪些，但是格罗斯泰德还在等着他汇报这个结果，如果莉琪说的太快，柯特很难有机会将全文记录下来。 “而从你弄到的几个样本中，我也成功提取出了类似的有毒物质。因此我认为它广泛的存zài 于那个怪物体内各处。” 说到一半，她突然将试管放好，将另一只手上的烧瓶放到一旁的台子上。那里已经摆放了一列装着各种样本的同样烧瓶。那些在她手上经过解离、燃烧、浸泡等各种工艺处理的样本也变成了各式各样的模样。 莉琪指了指那些烧瓶，示意柯特看向其中盛放的残留物：“注意这些装在烧瓶里的东西，特别是左起第三个。接下来我会向其中注入一定比例的拟似血浆，你可以看一下它们的反应速度。” 接着，她从架子上拿下一包看起来和普通血液差不多的红色溶液，依次注入烧瓶中。不过一眨眼的时间，那些看似已经废渣的残留物就产生了反应，一层看似油脂的东西在拟似血浆中扩散。 粗略一扫就能很清楚的看出来，不同烧瓶中的“血浆”产生反应的速度也不同。大概是不同部位毒性也有所区别的表现，其中变化快的不过一会就已经染上了暗色，慢的却几乎没有产生任何变化。 其中唯一有点不一样的就是莉琪让柯特注意的左起第三个烧瓶。莉琪才注入拟似血浆一会它就缓缓转变成了更加深红的颜色，可没多久它却突然恢复了原本的血色。只是偶尔会突然变暗，再一次重复之前的变化。 “就像你说的一样，这种特制的毒素能让血液失去活性，最终导致器官机能坏死。不过它的反应速度并不算快，不会立kè 就致死。”看见柯特拿出笔记本记录自己说话的内容，莉琪说得更慢了，“看第三瓶的表现，这种毒素应该有潜伏期，需yào 某个关键条件达成触发点后它才会迅猛的发作。” 尽管有这样的特质，不过一旦发作就相当猛烈。按照莉琪的调查结果推测，只靠这一管‘二次产物’就够轻松的毒杀一个健康强壮的成年男性。如果是毒素原体的话，更少的剂量就足以用于毒杀岩窟金刚那类大型魔物。 “接下来是关于这个毒素的成分，从刚才的分析的结果来看这管液体里包含了至少四个种类的动物毒素和六种种以上植物毒素。其中包含一些不常见的爬虫类和毒草，等一下我会详细列一个清单给你。” 柯特的注视下，莉琪开始对这种毒液的具体成分进行解说。根据她的说法，这种特殊的毒素是由好几种种不同性质的有毒材料组合而成的，除了已经被她辨认出的材料之外可能还有几种更稀有的材料。 从现在莉琪提取的成果来看，这种毒素必须通过炼金技术转换原本材料的性质，然后通过混合熬煮将它们的成分加以融合。而要让毒性性能进一步强化，最后应该还经过了好几道法术加以凝缩。 毒素在制造时并没有经过提纯的工艺，这明显是使用了古式的制药手段。那个制造者不知dào 出于什么目的才制造出了这样毒性惊人的毒剂。如果只是为了用来进行毒杀人类，就显得太浪费了。 人体是很脆弱的，如果只是单纯的使用毒素想要杀掉一个人，那么选择使用见血封喉的强毒性即发式毒剂就能够轻松的做到。没有必要浪费精力与时间，花费大量的珍贵材料去调配有特殊机能的毒剂。 这个性质特殊的猛毒必然有其他作用。 “莉琪小姐，柯特先生，请问你们在屋子里么？”屋子里的两人顾着研究这种未曾见过的毒素时，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我是奥斯卡，我这里有些事情想和你们讨论一下，能帮我开个门么？” 奥斯卡平时说话都还算稳重，可现在他的语气慌慌张张，咬字也有些口齿不清，应该是有很急的事情要和他们说。情急之下，莉琪只好自己收拾起摆的的乱糟糟的东西，同时让柯特快去开门。 忙终生乱，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因为某个习惯忽略了一件小事。 第五十四章 突发 敲门的声音不断传来，柯特连忙赶过去打开了房门。 站在他眼前的奥斯卡看似在不久之前经lì 了很高强度的体力运动，脑门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他面红耳赤，背部因为疲劳而大幅度的佝偻着。他气喘吁吁的扶着走道上的墙壁，不住的喘息着。 他现在并没有穿着学校的制服，而是换上了一身单薄的黑色便装。还在溢出的汗水已经沥湿了他的衣服，这些湿透的衣服贴在他身上，勾勒出少年经过一定锻炼，却还是有些单薄的身体线条。 疲劳的身体和的湿透的衣服，奥斯卡这样子简直像是穿着衣服跳到水里游泳游到筋疲力尽一般。可这些只是次要的，柯特注意到他手臂上有一些划伤，脸上好像还有不仔细看就难以察觉的瘀痕。 “柯特先生，你在真是……咳咳、咳咳咳！” 看见屋子的门被打开，奥斯卡布满红潮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喜色。他看向柯特，急着想把自己要说的话告sù 柯特，可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就因为过量的喘息发出一阵剧烈的呛咳。 “别急，先喘口气，有话慢慢说。” 看着遍体鳞伤，差点没咳出血来的奥斯卡，柯特也不好让他继xù 说下去。他扶住奥斯卡的身体，让他先进屋子里休息一下。 还好莉琪的动作足够快，在奥斯卡进门前她就已经把所有的实验器材一股脑摆上了置物架，然后把它推进另一间屋子锁好。为了遮掩住异味，她还释fàng 了几个净化空气的法术，避免让实验的味道残留在屋子里。 拜此所赐，喘息不止的奥斯卡没有受到浓厚恶臭的“热烈欢迎”。否则以他现在这副样子再受到刚才囤积在屋子里的实验废气的迎面直击，几乎可以肯定不过片刻就因为呼吸衰竭而晕倒。 莉琪看见柯特扶着奥斯卡走进屋子，本想嘲讽他两句。不过下一眼看见奥斯卡疲软无力的脚步，她还是让他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下来缓和呼吸，同时从放在角落里的保温瓶中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他手上。 “谢谢……” 接过莉琪递到手上的水，奥斯卡还是显得很虚弱。他有气无力的对莉琪表达了谢意后就将热水一饮而尽。喝下这杯温吞的液体，奥斯卡体内大量流失的水分也得到了一些补充，也让她回复了些精神。 “奥斯卡，看你这么急，是有什么事情么？”看见奥斯卡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柯特觉得是询问他一些事情的时候了，他坐到奥斯卡对面，看着他说，“还有，你身上这些伤口是怎么回事？” 听见柯特的问题，奥斯卡并不是很在意：“伤口？啊，这些不用担心，和我要说的事情没什么关系。都是今天在运动课上不小心摔了一跤留下的。当时已经取校医那里涂过伤药了，待会回去时我再买些绷带处理一下就没问题了。” 然后他试图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可是过量活动身体的后遗症还留在他的身体中，胸口处就好像是被强硬的塞进了好几块石头，只是一个简单的深呼吸就让他感觉到一阵咽喉火辣辣的生疼。 但就算是这样，也比刚跑到宿舍门口时好过的多了，至少不会一呼吸就连咳带喘，连话都说不出来。 “最近你们不是在调查丹佛斯那个混蛋的事情么？”提到丹佛斯名字的时候，他很刻意的用了个粗野的词汇称呼他，“事实上，这几天我和赫本好像在被人监视着，这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看着义正辞严“状告”丹佛斯的奥斯卡，柯特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冷静点，奥斯卡。如果你觉得自己被人非法监视，最好的选择是去找警备队。而你如果怀疑这是丹佛斯做的，你还要提出之所以怀疑他的证据。” 奥斯卡的感觉还是很敏锐的，他说自己和赫本被什么人监视，那十有八九不是虚言。可是那次事件之后奥斯卡就一直很反感丹佛斯，他现在说怀疑他是幕后主使，很可能只是想太多了而已。 “我这么说当然有理由——这几天只有他们总来找赫本的麻烦。特别是我和赫本在一起行动时，总能感觉到指向他的视线。这时当我搜索附近，总有那么几个见过几次面的家伙在附近徘徊！” 大声的申辩着，他立kè 开始说起他的“理由”。 自从前几天丹佛斯拿赫本作“试验品”举行的古式法术仪式被奥斯卡和莉琪打断之后，这几天时不时会有原本与赫本在同一社团中的学徒来找赫本。他们就好像清楚赫本的行动规律一样，总能找到他独处的机会。 奇怪的是，他们并不是来找麻烦的，而是企图劝说赫本回到社团里。最开始，说客只是与赫本只有一面之缘的其他系学徒；而到了今天下午，来的人就已经升级到了将赫本带入社团里的那个前辈了。 赫本的那个“前辈”来找他的时候，奥斯卡恰好和赫本在一起，不过那个高年级的学徒看样子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看见敌意十足的奥斯卡，他只不过不屑的哼了一声，就把他晾在一旁，自顾自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试图说服赫本能够重新加入他们这个研究古式法术的社团。 “据那个家伙说，丹佛斯对那次实验失败造成的影响感到很抱歉，希望他不要介yì ，能够回到社团里继xù 和他们一起的研究。” 丹佛斯描述着这段时间一直不厌其烦来劝说赫本“回归”的社团成员，脸上的表情除了厌恶还有不屑。奥斯卡斯却算得上是法术士中的“异端”和那些打着以维护法术士荣誉而研究古式法术的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也是自然的。 柯特不由得好笑，他突然感觉这两边互相厌恶的缘由，从某个意义上来说有可能是对方都拥有自己苦寻不获的东西。 “我听那个不知dào 叫莱姆还是什么，反正是一个像是某种水果的名字的‘前辈’说，丹佛斯很看重赫本。”不知dào 柯特在暗笑的奥斯卡还是摆着一副臭脸，“还说什么他身上有很棒的才能什么的……” 说着说着，奥斯卡的鼻子皱了皱——他感觉自己似乎嗅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不适应的气息让他不由得感到一丝违和感。 左右看看，这股味道似乎是从莉琪边上被关上的门后飘出来的。可是究竟该怎么形容这股味道呢，他绞尽脑汁搜索着词汇想要加以描述，却都想不到比较合适的字眼用于解释现在的感觉。 “怎么了奥斯卡，你说的丹佛斯重视赫本的才能……有什么具体情报么？”柯特将奥斯卡的注意力再次拉回对话中，“还有，我知dào 你是因为担心赫本才来找我们商量的，可是赫本他怎么想？” 也许是在熬煮某种药剂吧。 奥斯卡觉得还是不要追究比较好，轻轻摇了摇头就接下话茬：“没什么……赫本对这件事也有些怀疑。他和我说过，社团里的大家都认为丹佛斯是个优秀的领导者。可是赫本却感觉他似乎隐瞒了不少秘密。” 停顿了一会，奥斯卡开始说他从赫本处收集到的关于丹佛斯的信息：“之前在几次社团聚会时丹佛斯看起来确实很注意赫本。不仅让才加入集体的他很快就接触到中心，有几次实验还亲自指导他。” 你们不觉得着很奇怪吗？奥斯卡这么说。 赫本在元素系的课业里表现平平，加入社团的最初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引人注目的举动。缺乏主见的他似乎不管在哪里都随波逐流，别人指挥他干什么他就会去做，没有指示就老实的站在一旁做记录。 可是不知dào 为什么，丹佛斯显得相当看重赫本。 让一个刚加入社团的没经过多长时间的考验就加入核心小组，丹佛斯的这种行为当时引起了一些争议。而且尽管赫本在社团里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做一些打下手的工作，丹佛斯也会让他接触目前进行的计划。就连因为之前出现的冲突让赫本离开，丹佛斯都会让社团里的成员来说服他回去。 从这些表现来看，不是赫本本身具有让丹佛斯相当注重的价值，就是他在即将进行的计划中占有很重yào 的分量。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这些事情都是真的，那么赫本在丹佛斯眼里的‘分量’应该不轻。”柯特敲了敲桌子的角，“那么，你想怎么行动？别告sù 我你想委托我对丹佛斯或者是那些人进行反跟踪。” 奥斯卡的怀疑他的理由虽然可以说得通，但是名义上柯特是不能跟踪丹佛斯或是那些有可能是在监视奥斯卡和赫本的人。 柯特作为佣兵，按照规定是不能未接受委托就开展调查工作的，随意跟踪更是违法行为。现在他和莉琪对丹佛斯的调查全都是出于个人目的进行的私人行为，如果曝光了的话毫无疑问会被格罗斯泰德的手下请去警备队问话。 奥斯卡果duàn 的摇了摇头，他可不会知法犯法：“不是，我只是想……” 话还没有从嘴巴里吐出来，奥斯卡突然感觉到严重的眩晕感。诡异的失重感刹那间流遍了他全身，让他控zhì 不住身体。在他的视野里，莉琪和柯特、乃至整个房间都像被搅碎的水面一般，扭曲成了难以名状的形象。 脸侧清楚感受到地板坚硬的触感，身体里灌满了铅一样，沉重得难以行动。 “喂！奥斯卡，你怎么了？” 就连柯特近在咫尺的呼喊，听起来也显得宛如有万里之遥…… 第五十五章 应急处置 前几秒还在正常说话的人突然倒下，任谁都不会淡然自若。奥斯卡话说到一半呆住时，两人还没什么反应。见他身体摇晃了一下，紧接着就重心不稳肩膀一歪倒在地上，他们才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就算是平常总是一副什么事请都不会挂在心上模样的柯特现在也认真起来，他蹲在倒伏于房屋地板上的奥斯卡身旁，不断晃动着他的肩膀，同时大声喊着：“喂！奥斯卡、奥斯卡！你怎么回事？” 站得稍微靠后的莉琪啧了一声，她急走两步，打开了在奥斯卡进来前一会儿才被她锁上的房间门。顿时，一股泛着浅蓝色的烟雾伴随着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一同从门内涌出，直接扑到了莉琪脸上。 让奥斯卡产生疑问的气味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装在烧瓶中的样本在被莉琪注入拟似血浆后产生了反应，在莉琪把它们晾在一旁的时间里，这些挥发的气体飘散在空气中，然后逐渐产生了某种变化。 趁这些烟雾还没有大面积扩散，莉琪连忙从手边拿出一个大号的试管。用类似玻璃的材料做出来的试管向外散布着森森寒意，随着莉琪注入魔力，飘出的烟雾一口气被试管吸入其中转化为液体。 不一会，最后一点烟雾也被试管吸收，莉琪立kè 将它封好，然后转过头去对柯特说：“别碍事，让我来看看。” 她知dào 以柯特的水平基本什么都看不出来，因此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她就像是在扫开大型障碍物般挥手将柯特撵到一旁去，好让自己能够站在柯特的位置上检查奥斯卡的身体情况。 “他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生病了？”柯特说话的口气一改往常的轻佻，就连看向沉吟着的莉琪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急迫。 在除了战斗的几乎所有知识层面上，柯特对比莉琪有着压倒性的劣势。他知dào 自己的不足，因此现在才会让莉琪对奥斯卡进行详细的身体检查。与其让他进行流于表面的检查，还不如将所有的工作交托到她手上反而着更加有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状况变得越来越糟糕。 在莉琪专心检查着奥斯卡的身体时，奥斯卡的热量进一步提高，才没一会儿意识就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之前他看起来还保有一些活动能力，可是现在无力的身体让他难以挪动哪怕一根指头。 躺在地上的奥斯卡含糊的**着，原本缓和许多了的呼吸变得急促，体温也以不正常的速度逐渐升高。之前已经消散的汗珠再次浮现，大滴的汗水顺着他变得毫无血色的苍白面颊流淌下来。 “不，他不是生病。”莉琪冷静的看着身体愈发衰弱的奥斯卡，给出了让柯特未曾想到的答案，“虽然症状看起来和普通的感冒很相似，不过他应该是中毒了——而且造成他中毒的罪魁祸首应该是我们。” 面对莉琪的答案，柯特实在摸不着头脑，他摇了摇头，指向倒在地上的奥斯卡说：“他中毒了？不不不，中毒也就算了，但是你说这是我们造成的……难道我们刚才调查的东西能通过空气传播？” 看向还一头雾水的柯特，莉琪默默点了点头。不过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柯特的疑惑，而是掀开了奥斯卡的衣服。 他来的时候两人就注意到了他身上明显是新添上的伤痕，他当时的解释是在运动课上不小心摔倒所受的。现在直接看到他的身体，才发xiàn 胸腹处还有许多不同程度的伤痕，这些可就不是“摔倒”能留下的了。 先不管伤痕是怎么留下的，现在优先需yào 解决是他的中毒问题。 不用莉琪加以说明柯特就注意到了，奥斯卡身上最为引人注目的并非这些新近留下的伤痕，而是一些开裂的伤痕周边浮现出的紫黑色斑点。这些斑点的颜色逐渐深化，隐约还有向周边扩散的趋势。 这种特点鲜明的颜色让人记忆犹新，柯特从怪物身上提取出的几份样本就是泛着类似的紫黑色，莉琪处理后的残留物中这股颜色则更是明晰。顿时，奥斯卡身上这些犹如尸斑的痕迹让柯特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莉琪脸上的表情虽然还在笑着，眼神里没有一丝笑意：“看来是和人生活在一起太久，我们两个都快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了呢。对于我们基本无害的毒素蒸气，就算是扩散在空气中都能对人体造成伤害啊。” 柯特挑选宿舍的房间时考lǜ 到经济和保密两点要求，选择了这间大厅没有窗户的屋子，因此这间屋子的通风情况不太好。之前莉琪用法术将大部分实验废气已经清理掉了，但是剩余的毒气还有一部分留在屋内。 “挥发在空气中的废气混合发生了反应，产生了一种新的毒素。”莉琪的手指划过几处伤口说，“这种毒素挥发在空气中，达到了一定的密度后感染了伤口，你看看这里和这里，全都是伤口附近才有感染痕迹。” 这些毒素感染了伤口，然后通过伤口处渗透入奥斯卡的身体中，逐渐侵蚀着他——这就是他倒下的原因。 “好了，现在追究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也没什么意义不是？”叹息了一口气后，莉琪指挥起柯特，“你随便处理一下他的身体，然后去我的药箱里那那管白色的药剂灌进他的嘴里。我现在就去调和解毒剂。” 接着她一言不发的点燃了手边的酒精灯，将它置入一只小型坩埚下面，缓缓加热起调和解毒剂需yào 的炼金素材。看着陷入这个状态的莉琪，柯特知dào 现在她暂时什么都听不进了，只好乖乖的按照她的指挥干起活来。 莉琪分配给柯特的工作都是简单的体力活，照顾一个神志不清的少年对他来说太轻松了。他本打算把奥斯卡转移到床上，可是他想了想就放qì 了——这种想法出发点是好的，可惜难以实施。 这个屋子里只有一张属于莉琪的单人床，以奥斯卡的身材是不可能塞进那个按莉琪身材买的小号行军床的。无奈之下，他只好取出几个垫子组合出一个临时充数的“床”，将奥斯卡被毒素侵蚀的身体放置于其上。 简单的处置好奥斯卡，柯特按照莉琪的要求打开了她的药箱。杂乱放置着干燥草药和药水的小箱子里一眼就能看见那管由她指定白色药剂。它被放在最角落里，用几层胶带牢牢的封住了管口。 这管白色药剂是很长一段时间前莉琪让柯特拿了一堆炼金素材然后自己调和出的几管药剂之一。如今和它一起被调和出来的药剂都已经被莉琪拿去用于实验，只剩下它被孤单的封存zài 药箱里。 有可能是受到素材的影响，也不知dào 是用了哪些材料制成的药剂在室温下还保持着温热，密封良好的管壁上沾着许多水珠。从药箱中将试管取出，一瞬间稍显烫手的温度立kè 透过玻璃的管壁传到柯特手中。 虽然不清楚这管药剂的效能，不过柯特知dào 莉琪既然让他把这管药剂给奥斯卡灌下去，那肯定是有她自己的考量。于是没有过多的思考，柯特三下五除二就把被层层包裹密封着的试管打开了。 几乎在试管打开的同时，他就明白为什么莉琪要用“灌”这个字眼了——从被他打开的试管里飘出了一股极其浓郁的气味。这玩意的味道足以让任何人在神志清醒的时候都不会轻易送进嘴巴里。 这管药剂真的没问题么？ 就算相信莉琪的技术，柯特也不由得用疑惑的眼光审视着那管药剂。不透明的乳白色液体还在向外散发着强dà 的热量，如果只是看它的外貌，那就和普通的热牛奶没什么区别，只是这气味…… 实在想让人退避三舍。 “不用想这么多，反正又不是要你喝。直接给他灌下去就可以了。”在一旁调配解毒剂的莉琪瞥了一眼还在犹豫的柯特，“这管东西味道闻起来虽然有点不太对劲，不过效果还是可以保证的。” 把该说的说完之后，莉琪再一次投身于调配解毒剂的工作中。她面前驾着一个用酒精灯加热的坩埚，里面装着一些黏糊糊、还散发着微微光芒的翠绿色流质。看见这种恶心的颜色，柯特都差点僵住了。 比起拿在手中的药剂，他感觉莉琪正在加工的东西更加可疑，那种颜色光是看起来就觉得好像是有毒的一样。这些看不出形状的绿色物体在莉琪的小心搅拌下冒着可疑的泡泡，搅拌棒的前端还拉着粘嗒嗒的丝。 如果说稍微还有一点挽回的机会的话，可能就是现在莉琪搅拌着的这锅不知dào 应该如何形容的玩意味道闻起来还不错。淡淡的青草香和柠檬一样的味道从那堆绿色流质中传出，简直让人不知dào 该如何形容。 看起来一切正常，只是味道闻起来有些奇怪；或者说样貌触目惊心，味道闻起来不错。这两种药剂如果要让你选择一种喝下去，你会选择哪一种呢？可惜躺在地上的奥斯卡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必须两种都喝下去。 第五十六章 治疗 尽管对奥斯卡怀着微薄的同情，但是“治疗”是不可能就此停下的。 柯特面带不忍的捏着奥斯卡的鼻子，将一小点白色药剂从他的齿缝间到了进去。药剂的效果立竿见影，一小口药剂进入奥斯卡的喉咙里，他的嗓子眼里就好像被呛到一样发出了咕的一声，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柯特先生？我怎么了……咳咳！” 刚才还神志模糊的奥斯卡呛咳了好一阵，却也稍微有了一点精神，眼神散乱的瞳孔慢慢回复了一些神采。 没有理解状况的奥斯卡不知dào 自己因为毒素引起的高温与衰竭而失去了意识，导致昏迷了好一段时间。看见柯特凑在自己面前，他立kè 慌慌张张的下意识反应着，试图从垫子组成的“床”上挣扎着坐好。 使不上力qì ？ 只是他的行动只是徒劳，回应他努力的只有无穷无尽的乏力感。他试图向柯特询问自己的状况，迟钝的感官这时才让他捕捉到柯特不只是凑在自己眼前，同时他手中还有一只装满奇怪液体的试管。 尽管嗅觉比起平时迟钝了不少，奥斯卡还是能分辨出那股味道毫无疑问就是刚才钻入喉咙里的东西。目睹眼前的柯特还试图往自己嘴巴里灌入那管味道奇怪的白色液体，他的额头上又一次浮现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表情像冻住了一样，战战兢兢地向柯特提问：“柯特先生……我能问一下那管东西里装的是什么药水么？” 看着他还在努力的调动起全身力量想让自己有所动作，柯特相信莉琪调配的那管白色药剂确实是有不错的效果的。至少它抑制了毒性的传播，让奥斯卡能够找回一部分神智，却没有给他足够活动的体力。 “哦，奥斯卡你这么快就醒了？看来我偶然用米特拉草根加上沙盐调配处的这个中和剂的效果还不错。” 柯特本想回应，不远处的莉琪倒是带他回答了。 “中、中和剂？” 中和剂是什么东西作为法术士学徒的奥斯卡是明白的——这种药剂是在治疗不明成分药物中毒时会给患者使用的一种炼金药剂。能够在不同程度上阻止之前药物的发作情况，高质量的甚至能直接治疗症状。 问题是为什么柯特回灌自己喝中和剂？ 这才是他想知dào 的东西。 听见奥斯卡虚弱无力的声音，莉琪再一次回过头来——不过她不是来表示慰问的，而是在命令柯特继xù 他残忍的行为：“继xù 灌，趁他还没有恢复能够反抗的力qì ，快点把剩下的药剂一口气全都灌下去！” 柯特也注意到奥斯卡的动作，立kè 压制住企图反抗的他，然后撬开他的嘴巴，将试管中剩下的白色药剂一次性全都倒进了他的喉咙里。他不是不顾及奥斯卡的感受，可是只有保住性命才有机会表达自己的感受。 “对不起……奥斯卡，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样说着，柯特再一次撬开了奥斯卡的嘴巴，“为了你好，你还是一口气把这管药剂喝下去吧。长痛不如短痛，至少这味道不会停留在舌头上。” 奥斯卡固执的反抗着，他想要摇动脑袋拒绝这些送上门来的中和剂，可是因为体内毒素的原因，他一点力qì 都没有，只能惨烈的大叫：“咳咳！什么叫‘没有’……咳咳咳咳……‘没有办法的事情’？” 才从脱力状态下缓和的他又怎么能从比他健康时还要有力qì 的柯特手中逃脱？不过短短数息间，一整管热腾腾的白色药剂就被柯特强硬的送入他嘴巴里，奥斯卡就连紧闭嘴巴的力qì 都没有。 这药剂的效果确实相当厉害，只不过一口就让奥斯卡回复了神智。一整管灌下去之后，奥斯卡的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了，体温现在还有点热，但也开始稳步下降，可以想兼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正常。 不是自卖自夸，柯特觉得这管还是实验产物的白色药剂作为中和剂的效果相当优异。至少在解毒的效果上已经能够和市面上能弄到的最好等级中和剂相比了——除了这个让人难以接受的味道以外。 “这、这股味道……呜、呜呃呃呃”被强灌下白色药剂的奥斯卡相当不好受，他苦着一张脸强忍着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呕吐感，勉强用痛苦的声音向柯特询问，“现在能告sù 我是怎么回事了么，为什么要让我喝下这东西？” 虽然口感在反面意义上让人“难以忘怀”，但是他确实能感受到那管中和剂的效果在身体里扩散。不久前还晕乎乎的脑袋变得清醒了，所剩无几的力量让他勉强能够开始调整自己身体的姿态。 但也仅限于此了，纵使感觉已经好了很多，然而身体的乏力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消逝的。奥斯卡感觉自己只要稍微动一动，全身上下的肌肉就会隐隐作痛，好像刚刚完成长途的越野跑步一样。 “好吧，如你所愿。这是一个很麻烦的状况——你中毒了。”柯特将奥斯卡濡湿的头发捋到脑后，方才的高热让他的头发也被汗水弄湿了，“莉琪现在在为你调配解毒剂，所以在一切解决之前你就老实躺着吧。” 这一头柯特照顾奥斯卡的工作随着他意识恢复告一段落，另一头莉琪调和解毒剂的工作却陷入了瓶颈中。 理论上，解毒剂的调和必须针对中毒机理使用对应的素材，制造出具有排除或者中和毒物功能的药剂。这类药剂的主要功能是对抗毒性对身体的侵蚀作用，减弱身体因为毒素产生的异常反应。 现实中可不像游戏一样拥有无论什么毒素都能够一瞬间完成治疗的“解**”，想想也知dào 这种方便的东西不可能轻易弄到手。事实上大部分解毒剂都只能尽可能降低中毒死亡的机会，而无法百分之百保证中毒者能够痊愈。 值得庆幸的是那管在炼金实验时因为意wài 调和出的白色药剂出乎意料的有效，很快就减轻了奥斯卡的中毒症状，现在她只需yào 进一步制造出以能够治疗奥斯卡体内毒素的药物就可以治愈他了。 刚才的实验已经分析出让奥斯卡中毒的气体中所含的毒素组成，莉琪很快就想到需yào 用哪些素材调和出解毒剂。可惜想法虽然有了，行动却未必做得到，调和专门解毒剂所需的素材这里并不齐备，她必须思考另一个方案。 眼前这锅沸腾着的绿色药物就是她临时想出来的“另一个方案”，这些谜一般的流质是她用了几种常备解毒草药简单熬煮出来的，要将这种粘嗒嗒的流质说是药剂，还是称之为“汤”要更加合适。 这锅汤已然初具解毒的效用，接下来还需yào 经过一些特殊加工才能让奥斯卡喝下去。特殊加工的重点是对应毒性效果投入相应的素材，可是要如何确定调和好的药剂效果能够治愈毒性同时对人体无害才是调和的要点。 一般来说，正规实验室里为了检查刚调和好的炼金药剂都会使用低成本的实验动物通过注入相应比例的毒素与药物来实验药效。不过放到现在，这里可没有让莉琪慢悠悠试验药效的器材。 面对这样的情况，她的视线很自然的投向了之前用来吸收烟雾的寒冷试管，那里面收纳的有毒烟雾已经累积了不少。一段时间的放置后，浅蓝色的烟雾在试管冰冷的温度下已经变成了液体。 表里不一的东西有许多，就如这管药剂，这些半透明的浅蓝色液体在微光中闪烁着奇妙的光彩。如果光看外表的话，可能真的不知dào 这是有毒的药水。 为了知晓这些毒素的效能，莉琪决定让自己来作为实验的载体。她取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在手腕上划出一道伤口，然后将浅蓝色的毒剂轻轻刷在伤口上，然后就沉默的观察着伤口周围的变化。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时间持续不断的流逝，短短一会就让奥斯卡倒下的毒素在莉琪的身体上却没有任何反应。她为了保证效果已经使用了数倍的药量，但是依然迟迟没有反应。 十余分钟过去，莉琪突然爆fā 出一阵嗤笑：“啊啊，原来是这样。我也是犯傻了，居然为了搞清楚这么低级的药效浪费了一整管中和剂。柯特，你别傻站在那了，帮我拿星霜甘草和晒干的岩苔过来。” 一边嗤笑着，莉琪很熟练的支使起柯特，让他从药箱中取出相应的素材交给她。那些素材已经经过简单的处理，莉琪稍微将它们撕成小块之后就一股脑投入架子上的坩埚中大幅度的搅拌着混入其中的素材。 奥斯卡虽然躺着，但是他的角度也恰好能看见莉琪和她的坩埚。眼见那锅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绿色粘液在莉琪又投入了几种素材后变成了泛着更加诡异颜色的粘稠物，他简直快要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动摇之情。 再过了十几分钟，那锅“解毒剂”终于熬煮成功，看着在莉琪的努力下彻底化身为黑暗物质的药剂，奥斯卡很想问眼前面无表情拿着勺子的柯特，他能否确定这锅是解毒剂而不是让毒性强化的其他东西。 “良药苦口，像个男人一样喝下去吧。” 还不待他开口，柯特就一下把勺子插进了他的嘴里。 “唔……噗！” 咽下“解毒剂”的瞬间，奥斯卡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全身颤抖，像虾子一样缩成一团，惨叫伴随着不断的咳嗽填满了整个房间。 第五十七章 受难的结束 还残留着药草气息的空气刺激着鼻腔，寂静填满了整个房间。 奥斯卡艰难的支撑起身体坐起来，身上的感觉还有些乏力，不过感觉比之前好了很多。之前被柯特硬灌下的中和剂和解毒剂好像产生了某种反应，让他的胃部像被烧着一样火辣辣的疼。 柯特看着还有些站立不稳的他，走近了一步问道：“奥斯卡，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必要的话还可以再来一碗。” “不用了，我已经感觉好多了！”几乎是对柯特嘴巴里吐出的“再来一碗”这个词产生了过敏反应，奥斯卡连忙挥手否决了柯特的提议，甚至还大幅度的做了几个动作来表示自己已经恢复了。 奥斯卡知dào 柯特这个提案并不是出于恶作剧，而是确实在担心自己的身体。可是他实在不太想再碰“白色药剂”和“黑色解毒剂”中的任何一个——否则已经火辣辣的胃部不知dào 会变得怎样。 这两剂药都有着能让人产生心理阴影的威力，白色药剂那股浓郁且难以形容的气味和在莉琪手中化为黑暗物质的解毒剂飘散的青草味……他感觉自己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它们的味道。 与这份威力相伴的是它们让人难以置信的功效。虽然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中的毒，也不知dào 是中了什么毒，但是至今还嵌刻在身体中的那种感觉让他难以忘怀，两副药剂下来就让自己回复基本正常的身体，其效果可见一斑。 如果不是这么难喝就好了…… 他心有余悸的看着莉琪手边的坩埚，里面还剩下不少黑乎乎的粘稠物，想想刚才自己吞下了一大碗这样的解毒剂，奥斯卡就有点不寒而栗。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自己最好再也不要和毒素扯上关系。 莉琪冷冷的凝视着蹦跳着的奥斯卡，毫不留情的对柯特下达命令：“先不管你自己感觉怎么样，身体的检查还是有必要的。柯特，你把他架好，我要看看他身上那些伤口附近还有没有毒性反应的残留。” “了解。” 随着莉琪的一声令下，柯特立kè 就服从她的命令冲到奥斯卡身后，伸出手将他的双臂向上架住，同时还借助下肢的力量牵制住他的活动，避免他胡乱挣扎反而伤到刚刚脱离毒性侵蚀的身体。 突然被控zhì 住身体的活动能力，就算知dào 两人不会伤害自己，奥斯卡也不由得有些紧张。湿漉漉的衣服紧贴在背后，因为汗水而变得粘嗒嗒的布料就算是夏日闷热的夜里也能让人感到一股不太舒服的寒意。 他微微回过头看向面无表情架住他的柯特，尽可能保持冷静的问道：“喂、柯特先生…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好了好了，你只需yào 站好就行，又不是要把你扒光，只是稍微检查一下而已。” 莉琪单刀直入的解释道，柯特架住奥斯卡的时候她就走了过来，两方的距离本就不远，奥斯卡还没来得及对她的话做出反应，莉琪就已经贴到了他的身前，他身上的衣服又一次被掀了起来。 “莉、莉、莉琪小姐…….你、你们说的检查是…….” 感受到莉琪冰冷的指尖划过自己身体，被外表看起来比自己还年幼不少的少女用这种方式接触，奥斯卡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算是彻底慌了手脚，就连说起话来也变得结结巴巴的。 莉琪对他的问题听而不闻，指尖继xù 在奥斯卡胸腹之间残留的伤痕附近划过。那些突兀犹如尸斑的紫黑色斑点已经消隐无踪。而且不知dào 是之前哪一副药剂的效果，本来还有些严重的瘀伤也消退了许多。 “怎么样？” 透过奥斯卡的肩膀，柯特看见莉琪终于检查完奥斯卡的身体，一脸苦笑的向莉琪问道。他以这个姿态牵制住奥斯卡，结果就是这个浑身是汗的家伙身上的汗水全都透过背部浸润到了他的衣服上。 放下奥斯卡的衣服，莉琪向后退了两步，从挂在椅子边上的口袋里取出用玻璃瓶装着的淡黄色粉尘。这些细微的粉末被研磨得相当精细，堆积在一起有一种金属般的质感，在夜色中散发着幽幽荧光。 莉琪用指甲从玻璃瓶中挑起一些粉末，然后将它撒向奥斯卡。在同时释出的微薄魔力驱动下，这些闪烁着荧光的粉末飘荡在奥斯卡周围，颜色也由不太明晰的淡黄色逐渐变为温和的白色。 这种闪光尘是用萤石矿精细研磨后加入一定数量的眼石粉尘混合而成，通常用于作为施展探知类法术的触媒。莉琪刚才就用这些粉尘对奥斯卡释fàng 了一个用于检测身体内残余毒素的法术。 闪光尘受到魔力影响后反应出的光是温和的白色，这说明奥斯卡体内的毒性反应已经消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了。 “没什么问题，可以放开他了。”她朝柯特挥了挥手，让解除对奥斯卡的固定，“毒素引起的大片斑点已经全部消失，伤痕有一部分也出现了消退的反应，从这两点来看，他体内的毒素已经被清除了。” 毒素已经被清除，莉琪给出的这个答案让他轻松了不少。有了她的同意，柯特很快就面带微笑的解除了对奥斯卡的控zhì 。一眼看见他脸上还带着的些许红晕，柯特脸上再一次挂上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莉琪没有注意到柯特恶作剧似的笑容，在她将结论告sù 柯特之后，她就转身回到用小火保持温热的坩埚边上，取出几排小剂量试管将冒着泡泡的黑色流质一点点装入玻璃试管中。现在她已经把好几只试管装上了“解毒剂”，随后将他们挨个排列好，放入柯特带来的白色大箱子里。 不一会，莉琪就将锅中残留的“解毒剂”分装完毕，然后她将一管装好的黑色流质递到他手上，用冷冰冰的口气说：“这个给你，这几天如果感觉身体不适就喝一口。这毕竟是关乎身体健康的事情，可别像个小鬼一样因为味道难以接受就不喝，要不然到时身体又出了事情，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 不知dào 应该如何回应莉琪说的话，奥斯卡只好沉默的接下了那管解毒剂。刚才喝下这些东西的时候全都是被柯特用勺子硬塞进嘴里的，现在有机会近距离再看一遍这种药剂，奥斯卡几乎是反射性的移开了视线。 刚才它们被装在坩埚里时奥斯卡没有注意到，现在凑近了一看，这些黑不溜秋的不明流质中还漂浮着各种各样的残渣。经过一番熬煮后它们的原型大多变得难以分辨，这更让人拿捏不准其中究竟混了些什么东西。 随着近代以来的技术发展，旧式的炼金药剂也逐渐开始现代化。平常市面上贩售的药剂全都是去除杂质并且加以提纯的药水或者胶囊一类，使用坩埚熬煮的药剂基本上已经退出了普通人的视野。 就算是炼金科的学徒，也只会在课堂实验上见到旧式的药剂提炼工具，没有学习炼金课程的奥斯卡基本上就没见过这样的“药剂”。他感觉自己当时真是因为中毒昏了头，居然能够喝下这样的东西。 尽管心里默默祈愿千万不要出现莉琪描述的情况，奥斯卡还是很老实的点了点头。这管东西再怎么匪夷所思，他也不愿意拿自己的身体健康来开玩笑。那种神志不清手足无力的感觉他不愿意再体验一遍了。 “好了，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有课呢。”莉琪并不在乎奥斯卡怎么想，立kè 下了逐客令将他赶到了门外，“如果你还有什么事情想和柯特说的话，就在回去的路上和他说清楚就行了。” “还有柯特，我要休息了，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这么说着，她将装满一管管解毒剂的箱子递到柯特手上，同时交给他的还有一本看起来很廉价的笔记本，“笔记本里面记录的是之前检查的结果，你直接把它和药剂一起交给格罗斯泰德就行，我想他手下那些医护人员肯定能搞定。” 说完笔记本的事情，她又指了指柯特拿在手中的箱子。 “药箱里的解毒剂稀释之后让当时参加了战斗的所有人都喝一试管。此外，受伤的那些人身上的伤口可能已经被毒素侵入，第二层的药剂涂抹在伤口上，然后再让他们喝没有被稀释的药剂。” 说完这些她伸了个懒腰，从奥斯卡难以发觉的角度低声对柯特说，“关于丹佛斯还有今天发xiàn 的其他东西我会继xù 调查下去，你那边也是，我觉得这两件事情可能有联系，有任何发xiàn 记得联络。” 柯特点点头，他笑着说：“没有问题，一切就按你想的去做就可以了。不过你也要注意一下身体，不要太热衷于调查忘了休息。” “知dào 啦知dào 啦，我知dào 自己该做什么！”莉琪甩了甩手，有些不耐烦的将柯特撵出了房间门，“还有，他体内的毒素已经解决，但是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送他回到宿舍比较好。” “没问题，我会好好送这小子回去的。” 柯特又一次露出了散漫的笑容，他开玩笑似的拍了拍奥斯卡的肩膀，就扶着体力不济的他走下了楼梯。 第五十八章 仪式 送走柯特和奥斯卡后，莉琪并没有如她声称的一样立kè 回到卧室里休息，而是开始打扫着遗留下太多杂物的客厅。 事实上，她并没有感到疲倦，之前的检验与药剂调和都没有让她损失多少体力，这种层度的消耗完全可以使用魔力进行补充。对现在的她而言，睡眠用于恢复魔力的效率其实并不如摄取食物。 她简单的把炼金工具与素材收捡起来，将刚才治疗奥斯卡所用的一切全都堆积在房间角落的收纳架上。来回几下，大厅里就腾出了一块能容纳数人并排躺下的空间，连停留在内的灰尘都被她用法术清理一空。 莉琪并没有洁癖，严格来说比起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的房间，稍微有些杂乱的环境更能让她静下心来。现在她之所以需yào 清理出这样一片空间，只是为了准bèi 进行下一步调查需yào 施展的法术而已。 今夜是新月，眷顾大地的白月之光一时被遮蔽之夜。 月光具有魔性，能够供给地面上的一切魔力。月相盈亏变化，提供的魔力也会受到这些变化的影响增加或减少。如果说满月是月亮影响的峰值，那么新月就是月亮对魔力的影响几乎没有的日子。 相传数千年前，在那个被现在称为“神话时代”的时代里，世界曾经被三个月亮守护。被称为“苍空”的苍月、被称为“赤夜”的赤月与被称为“白海”的白月，这三个月亮稳定的维持着世界的魔力流动。 那个时代是诸神与英雄的时代，远比现在充裕的魔力让当时的世界上充满了许多现今难以想象的事物。在一些持有强dà 力量的非人个体影响下，人类曾经一度创造出了繁荣而发达的文明。 但是好景不长，不知dào 因为什么原因，悬于空中的苍月与赤月相撞了。碰撞后的碎片一部分洒落大地，摧毁了当时几乎全部的文明产物，剩下的勉强停留在天空中，组成了现在还能观察到的二色卫星环。 经过了这样一场大规模破坏，原有的文明崩毁殆尽，就连许多传说里存zài 的生物也彻底成了传说。尽管现在白月依然残留，双月剩余的碎片也在发挥余热，但是曾经满溢魔力的世界再也不复当初。 不过这也只是神话故事里的说法而已，当事实成为传说，再当传说成为故事，远古的真实究竟是怎么样的早已无人知晓。唯一可以确信的真实就是白月为新月的今天，流动在外界的都会处于不稳定的状态。 趁着这个魔力不稳定的时期，莉琪准bèi 进行一个很久没有使用的法术——准确的说，这个法术也只能在今晚使用。 清理出足够大的空间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白垩色的粉笔，在地面上画下了一大一小两个规整的同心圆。然后在两圈之间的空隙中用细瘦的字体填上了密密麻麻用古代文字书写而成的魔力式。 在同心圆构成的边框里列下完整的魔力式后，莉琪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粉笔。她用简洁有力的手法在内圆中画下了复杂的几何图形，这些图形相互搭配，最终组合成了一个不对称的“大门”的形象。 莉琪笔下的魔方阵比当时丹佛斯用于实验的更加庞大，粗细不一的线条勾勒出大小不一的几何图形。这些图形中全部用抽象的笔触描绘出了几种象征性的图案，而后用简单的直线将这些图形连接起来。 “月、北极星、破碎的白岩、紧闭的银色门扉……”看着自己画在地上的大型魔方阵，莉琪喃喃自语的计算着完成这个法术所必须具备的概念，在其上添砖加瓦，“这里应该还要加上常青树的枯枝轮廓……” “这样就完成第一部分了。” 将最后一个要素装饰在魔方阵的中心，莉琪满yì 的点了点头。 被她画在地上的图案与通常意义上的魔方阵相比，有不小的差距。抽象的图案代替了古代文字撰写的算法，用于为魔力提供在魔方阵中流动空间的连线组成结构也和现今流行的法术编织结构不太相似。 这是相当古老的魔方阵形式，就连普通意义上的古式法术也已经放qì 了使用如此复杂的手段进行法术的组织。并不是说古老的东西就能有多好，只是莉琪没有找到将这个法术改良的手段，只好选择使用这陈旧的手段。 并不需yào 多强dà 的魔力，这样的数量其实更适合用于驱动复杂的魔力结构。施法者所需yào 做的只是将高度离散的不稳定魔力加以组合，并且通过一定的魔力将它们引导在一处缓缓运作就足以有效活用。 如果将魔方阵比喻为水车，那么要让这个“水车”以一定的速度转动，为工作提供足够的能量的话，就需yào 必要分量的水作为它动力的源泉。而对于魔方阵而言，这个“水”无疑就是魔力。 如果想要让“水车”转得更快，就需yào 提供更大分量的“水流”才行——可这样做终归是有极限存zài 的。 让大量的魔力通过魔方阵，其驱动法术的速度也会相应的提高，而若是在这一基础上强加了超过魔方阵所能承载魔力峰值以上的魔力，无论再怎么稳定的魔方阵最后都会因为负荷过大而崩毁。 只是需yào 释fàng 一个制造短期现象的法术，那么施法者在一定程度上加强魔力催化其运转并无不可。可若反过来，需yào 让一个魔方阵长时间存zài 并且维持效果，就必须选择魔力投入较少的模式。 房间内的照明已经被全部撤去，唯有魔方阵最外层的两道同心圆在散发着微光。被莉琪导入的魔力确实产生了效果，随着它们的不断流动，书写于同心圆内侧的文字也开始闪烁，将黑暗的房间彻底照亮。 呼—— 空气中的魔力在魔方阵的影响下有规律的流动，封闭的房间里似乎也被连带着掀起了一阵阵微风。新月影响下的不稳定魔力更容易受到魔方阵的影响，它们就像细细的水流，在管道的牵引下缓缓流动。 但是这还不足以驱动莉琪准bèi 使用的法术，将这个复杂而庞大的魔方阵描绘出来只是施法的第一步。除了基本的魔方阵之外，还需yào 在各个象征图案中放入对应的关键素材作为法术的触媒。 莉琪将一枚白色的小颗光滑石头放置在魔方阵中央“大门”正上处描绘着的月之纹章上。一瞬间，石头化作了粉尘散落在刻画着满月的月相上，就像吸收了真实的月亮魔力一般，纹章立kè 爆fā 出银色的光辉。 以此为起点，莉琪依次将各样素材放置在对应的位置上。放置好核心的素材后，大小不一的几何图形乐可产生了对应的变化。月亮与星星的光辉，岩石与枝叶的虚影，水波与流风的声响……这些不应存zài 于房间内的东西在魔力构筑的框架中一一显露，让这间屋子仿佛处于不同的时空中。 魔力的环境已然齐备，莉琪走到魔方阵中心的“大门”上站好，将体内的魔力透过双足传入魔方阵中，使魔力结构连贯为一体。以魔方阵作为基磐，符号与材料作为魔力的载体，而身体则用于承载法术的效果。 “回响吧、回响吧，昭示夜幕到来之铃，在此回响吧。”于魔方阵的中央，莉琪开始低声吟诵着短促的语句，“自辉煌之园的高塔上传来响彻极深之渊的清鸣，于夜之帐幕下不断的回响吧。” 嘴唇轻启，一连串音节从她喉头流出，听起来如歌咏般动听。这些句子要说是咒文，倒更像是意味不明的叙事诗。从莉琪的口中，这些注入魔力后吐出的语言充斥在房间内，有规律的敲打着空气。 拥有力量的文字一字一句从莉琪口中流出，随着她的不断吟诵，构筑于地上的魔方阵也产生了变化。 刻画各式纹章的几何图形发出光芒，将形象投射于天顶之上，天花板一瞬间就被各色光辉掩盖，重叠的光影勾勒出一个更加繁复的图形。周围的文字则闪烁着变换的光彩，光线一圈圈流转，构成了一堵光的壁垒。 魔方阵光辉照耀的空间里，十几道流萤状的光点从虚空中浮现，徘徊在莉琪的身周。她手指微动，仿佛拨动了看不见的琴，徘徊在她身边的萤火流光随着她的吟诵而起舞，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曳光。 这些曳光并非毫无章法，而是在以特殊的顺序将地面上描绘的大门勾勒于莉琪正对着的空气中。十数道流光自然比莉琪用粉笔勾勒的速度快上许多，不过区区数秒，一扇银色流光构筑的大门就挺立在莉琪的身前。 “跨越荆棘盘绕的影之墙，月华照耀之路已达终点。”莉琪的吟诵已经进入最终阶段，她的语气也逐渐变得高扬起来，“于沉寂湖畔暂时抛却此世依代之容器，循荒草丛生的古道踏足常暗的大地上……” “白银之扉在此敞开——” 最后一句文字脱口而出的瞬间，流光构筑的大门陡然崩解，从门内满溢而出的光辉吞没了她瘦小的身体。 第五十九章 灵视 冰冷，这种感觉并非反映在肉体上，而是从更深处爬上脊柱的冰冷感。 这是莉琪很久没有感受到的感觉。 银月的光辉散去，莉琪眼前的房间化作了单调的黑白二色。光辉灿烂的大门随着那瞬间的光芒一并消散。 如果能有将现在的她纳入视野的人在场，也许能够看见一个从头到脚都裹在黑色长袍中的影子伫立在失去生气的少女身旁。这个影子身上没有一丝人类的气息，浑身散发着不吉利的寒冷灵气。 她点了点头，似乎很满yì 现在的状态。 这是刚才驱动成功的法术效果——将灵魂抽离出身体，赋予自由活动的能力。化身为影子般的形态，她站立在失去意识“自己”身体上。在她脚边，倒伏在持续运转的庞大魔方阵中央的身体陷入了一种假死般的状态。 贸然让灵魂脱离身体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身体是承载灵魂的容器，也是为灵魂提供防御的壁垒。与之相对，灵魂则是身体的核心，是驱动身体，为其提供指示的中枢。这两者是构成人的重yào 因素，轻易不可分离。 失去了身体的保护，灵魂就会暴露在外界不安稳的环境中，物理伤害虽然无法伤及没有实体的它，但是在面对一些法术时就会变得极其脆弱。就连对实体几乎毫无伤害的“闪枪”也能轻易伤害到灵体。 变得脆弱，这个问题同样存zài 于失去灵魂的身体上，没有内容物的容器很容易吸引到失去原有容器的某些东西的注意。除此之外，缺乏灵魂的身体会陷入不断衰弱的假死状态，时间过长有可能衰弱致死。 莉琪有自信在直接战斗中保护灵魂不受到任何伤害，但自己的意识远离身体后会发生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需yào 设置下用于防护的魔方阵，以此保护自己的身体在意识离开之际的安全。 几乎没有重量的灵魂似乎也摆脱了重力的束缚，失去身体这个“壁垒”的防护，作为交换得到了出类拔萃的机动性。不需yào 使用双脚，只凭借着意识指向就能够肆意调动身体活动，莉琪的幻影在房间内随意移动着，普通的障碍物完全无法阻碍身体，这让人感到一种随心所欲的开放感。 元素系的理论认为灵魂具有属于趋向自由的“风”的性质，也许就是这份摆脱束缚的自由带来了过分的开放感。这种感触让人不太适应，在房间里随意游荡了一会，莉琪就直接穿过了墙壁来到了外界。 通过灵魂的耳目对这个世界进行观察，所能够看见的事物往往要比只凭借肉眼能看见的多许多。通常情况下肉眼难以观察到的事物，在这只有单调的黑白二色所组成的视界里变得尤为鲜明。 周围空无一人，如果是物质的世界中可能只能听到虫子的叫声，可现在莉琪周围并非是寂静的，不知何处吹来的风里夹杂着电磁波杂讯的声音。哀嚎声、笑声、歌声……诸多**不清的嘈杂声音混杂在这啪滋啪滋的电流声中。这些声音忽远忽近，让人难以辨识这些混乱不堪的声音究竟想要诉说什么。 卡特里斯学院在莉琪眼中和白天里的变化不大，犹如石油般浓厚的黑暗涂满整片天际，笼罩住四周的一切。路灯、楼灯、一切灯光在浓厚的黑暗中显得极其耀眼，白炽的光芒在黑暗中抢夺出属于自己的领土，那份火热的光辉似乎在排斥一切蹑足于夜色中的居民，拒绝它们踏入光圈中半步。 激烈对照的黑与白之间，游离着大量灰色的破碎残片。这些犹如被打碎的玻璃一般的碎片相当引人注目，它们有大有小，一块块就像有生命一样或聚或散，排列组合成许许多多特殊的形状。 这些是曾经与此地产生过交集的人留下的残留思念，他们在此地的一切行动都刻印在过往的记忆中。思维与记忆是灵魂的碎片，它们遗留在这里，在没人知dào 的地方组合出对过往的认知。 在这些残留思念的边际上，有许多如墨般深刻的黑影在原本不存zài 任何东西的位置上勾勒出许多虚幻的建筑物。这些连边界都**不清的屋台楼阁并非实物，而是由复数残留思念构架出的残像。 这片土地上流淌着太多的残像，重叠的残像混杂在一起，融合成周围那化不开的黑暗。这是有历史的地点共通的特点，强dà 的思念与记忆停留在这些场所中，不断演绎着过往时空里的一幕幕。 但是莉琪不是来观光的，她没有一点必要理会这些残像，不断涌入两耳的喧嚣声音虽然很烦人，但她也不将它们放在心上。她的身体被不吉的寒冷灵气缠绕着，化作一团黑色的影子在道路上徘徊。 夜色渐浓，但是离开宿舍区后，学院的街道上还有不少人的踪迹。不过处于物质层面的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有人形轮廓的影子不紧不慢的绕到路灯光圈照耀的范围之外，然后从他们身边经过。 躲在黑暗中的莉琪偷偷凝视着夜色下学院中的景象，来往的行人只是在按照自己的步调做着自己的事情。不考lǜ 只有通过灵魂的视野才能看到的东西，这些人与事都是学院日常平静的夜景之一，没有任何异常。 她并非漫无目的的在学院内随意活动，在她出来之前就已经把目标锁定在白天跟踪丹佛斯时藏身的那个艺术楼上了。通向地下室的门扉被严防死守，可是她没有在其上发xiàn 防止灵魂通过的魔方阵。 防止人类进入的地下室里究竟有什么呢？她很感兴趣。 周围的环境格局在闪动的残片里变幻，平常的风景变得陌生。莉琪按着自己的记忆，走在已经走过许多遍的道路上。灵魂移动的速度足以和马力全开的定期车比肩，不一会，目的地就已经出现在眼前。 出乎她的意料，这个艺术楼不仅仅是一栋单独建筑物，它周围被大量黑暗的残片所包覆。这些残片流转连接，居然拼接出了一栋老旧建筑物的轮廓。那个老旧建筑物的幻影比艺术楼更大，它像个套子一样包覆住了艺术楼。 莉琪走近影像重叠的建筑物，它的入口已经被几条封条与转头封死，就连第二层以上的走廊窗户几乎全都被大量厚木板钉死了。周围还煞有介事的摆上了一圈路障，摆明了就是一副“此地危险，禁止进入”的模样。 没有办法绕开这些残留意识构筑出的幻象。物质世界中的实体会被物质构建出的围墙所妨碍，虚体的灵魂则会被这些意识堆砌出的幻影阻隔。这也是莉琪之前不愿意搭理这些残像的原因。 可是现在幻象就阻拦在面前，她不想不去搭理也不行。 一直伴随在她左右的嘈杂声变得更加清晰了，将这些声音带来的“风”似乎就是从那幻影的深处涌出。莉琪不动声色的靠近建筑物，左右打量着幻影墙壁的构造，一步步的搜寻着能够进入被其中的道路。 艺术楼是这几年建设的新教学楼，不过在它被建造之前，这片土地上应该还有另外一栋老旧的建筑物，现在笼罩在艺术楼外的幻影是应该就是它即将被拆除时的影像。所有出入口都被封死的大楼，只在最角落的有墙根处有一个就算是莉琪的身材都需yào 匍匐前进才能进入的小缺口。 没有别的道路，莉琪只能从窟窿爬进了幻象构筑的建筑物。这个“入口”通往一个堆满了各式破旧家具的房间，四处摆放着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板凳或是破烂不堪的柜子。这些器物全都由虚幻不实的材质构成，它们和如泥般泥泞的黑暗残片组成了这栋幻象建筑物内部的全部结构。 这个建筑物如果是在现实中，以现在这般残败的风貌推想，应该已经四处都积满了灰尘。莉琪可不愿意在这样的地方行走，因为每走一步她都要尽可能小幅度的移动才能避免弄得自己灰头土脸。 “真是让人不舒服的地方” 就算现在自己也是处于灵魂的状态，过于麻烦的现状也让莉琪不由得抱怨起学院历史悠久带来的“副产物”们。正是因为历史悠久，积淀在这里的残留思念才会如此的丰富，到了让人厌恶的程度。 这并不是莉琪第一次进入由残片构成的区域中了，停留在不同时间中的无数思念让空间变得极为不安定。这也是她不愿意理会这些残留的象的原因，这种空间中每走一步都要提防突变的环境。 时间越长的建筑物里这样的现象就越是明显，走在建筑物的幻影里，莉琪的周围不断浮现出不同时期的影像。影像切换，它们还停留在属于它们的时间里，一遍又一遍的反复上演着属于自己的故事。 这些都是虚无的幻象，就连那些涌动的黑暗也只是思念衰竭后残留下来渣滓。莉琪无视它们的存zài ，寻找着通往实jì 存zài 的艺术楼飞道路。 “你、从哪里、来？” 突然，她耳旁响起空穴中吹来的风一般空洞的话语声。 第六十章 恶质 黑暗之中响起的空洞呼唤甚是突兀，几乎是在这诡异的声音响起的瞬间，莉琪立kè 就隐藏了自己的气息。 人类恐惧着黑暗，不是因为“黑暗”这个概念，而是潜藏于黑暗中的未知。 莉琪喜欢的通俗小说作者曾经说过，人类最久远而深刻的情感就是恐惧，而其中最深刻的恐惧莫过于对未知的恐惧。黑暗正因为其**不明的性质与遮蔽事物的能力，才让人对其产生了畏惧的感情。 但是莉琪并未对这点程度的黑暗产生恐惧。 想要克服恐惧黑暗的心理有两种方法。其一是点亮一盏光芒，划破黑暗，照亮潜藏在黑幕下的未知。不然则是将自己也染成黑色，让自己与黑暗同化为一体，成为一并隐藏与黑暗中的存zài 。 莉琪毫无疑问的选择了后者——倒不如说，让她暴露在光照下更会让她不舒服。身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莉琪相当的平静。她冷静的观察着身周，搜索那呼唤着她的声音传来的方向。 被什么东西发xiàn 了？ 她隐蔽着，和黑暗融为一体，然后透过反复上演的影像搜索着声音的来源。 残像是不会和进入其中的人交互的，它们停留在属于自己的时空中，上演的也只是来自过去的影像。这些影像终归只是已经成为过去的“事件”，能看到、能听到，但是相互之间无法产生任何影响。 这些过去的事件早已死去了，停留到现在的片段也会随着时间消逝。当记住这些片段的人或事物彻底消失，那么这些残片就会开始风化，最终崩解为周围那些难以分辨的碎末，混入黑暗的污泥之中。 残像不会和人产生关联，但不代表寄居在残像构建出的现象中的某些“事物”不会。它们之中的大多数个体都安静而沉默，只是不断在过往的幻影里徘徊，但是有一些却是将这些幻影作为巢穴藏身的“猛兽”。 莉琪知dào 现在搜索着自己的很可能就是一只“猛兽”。 “你从、哪里、来？” 黑暗的幻影遮蔽了莉琪的视野，让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找到这片幻象中隐蔽的事物。声音的主人已经捕捉到了莉琪的气息，现在就在这黑泥堆砌的幻象建筑中搜索着她。那空洞的声音不住呼唤，在漆黑的空间内扩散着。 进入灵魂的状态后，莉琪周围的空间一直都不是平静的。许多嘈杂的声音混同着犹如电磁干扰的啪滋啪滋声在不断响动。说实话，这样接连不断徘徊在耳朵边的噪声已经让莉琪感到相当的不愉快了。 彷佛在乱风吹拂的水面上恶作剧的倒上一瓢水一般，这声音搅乱了原本的细微噪声，然后还掀起了波浪向四面八方扩散。扩散出的声浪在幻影的建筑结构间来回折射，扬起了大小不一的回声。 声音不知dào 是从何处传来的，声音更是毫无特质，难以想象发出这种声音的主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东西。听不出它是男是女，声音的特征被不带任何特质的平板发声方式给掩盖了，怎么也听不出个端倪。 这不像是出于它意图的刻意所为，而是这声音的本质便是如此。 “在、哪里？到、哪里？” 它还在不断追问，声音的源头也在逐渐接近。 这诡异的声音实在叫人很难想象它是出自于一个人的口中。平板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毫无感情的念诵剧本，不自觉的隐藏了蕴含在声音当中的情绪。若非如此，这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空具人形的怪物了。 它在靠近，莉琪清楚地感受到了那个存zài 的气息。 一步又一步，黑暗变得更加寒冷了，就连空气也不见流动。并不是空气浑浊沉闷，而是它们像是冻结般陷入了滞塞的状态。仿佛是随着这些黑暗变得冰冷产生的连温差让的空气的对流都被冰冻住了一样。 “从何到……谁？在、哪、去……” 杂讯变得更加严重了，它在远处时的呼唤声还稍微能分辨语法，一字一句混在电磁干扰中多少也算是清晰。可是它越走越近，那呼唤的声音却越来越模糊了，过强的杂讯让它的呼唤变得支离破碎。 听到了水的声音，就像是某种濡湿的物体在地面上拖动的声音。与这个声音一同到来的，就是那个不断呼唤着的存zài 。 之所以将那个逐渐靠近自己藏身之处的东西称之为“存zài ”，是因为莉琪一时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它。它并非“个体”，乃是一个“团块”，是一个出于令人作呕的恶趣味揉成一团的异物。 是的——异物。 要是说之前柯特遭遇的活尸与污泥堆砌出的生体兵器是怪物的话，眼前出现在莉琪视线中的灵体就只能称之为“异物”了。 莉琪的视线穿破黑暗的纱帐，将隐蔽于其中的事物洞察无疑——那是人类的灵魂，十数个维持着人类轮廓的的灵魂拼接出了这个异物。它们的身体呈现出一副惨不忍睹的状态，四散的内脏与腐烂的肢体被扭曲成不可思议的形状，躯干、肢体、内脏……全都纠缠在一起，臃肿而丑恶。 “来、往？” “嗬……故、谁！” 不断发出平板呼声的是那些灵魂的头颅，它们没有一个是完好的，都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貌。张口发出犹如诅咒的哀嚎，闭口吞入黑色的残片。它们在黑暗中挣扎着、匍匐着向莉琪所在的位置蠕动。 在一群呜呜咒叫的头颅之中，唯有一个安静的所在。 是一个女子的灵魂，她低头用双手抱住了脑袋。虽然屈着身子不太容易辨认，其实但这名女子的身高很高，甚至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就算下半身埋在那团纠缠的肢体中，仅是上半身也比莉琪高上一截。 它是这团灵魂中保存的最完好的，一身几乎要与周遭漆黑同化般的黑色装束包覆着发出微弱珍珠白光辉的纤细身体。不只是衣服是黑色的，就连一头长发和眼眶中的双眸都是同样的颜色。 不对，那不是衣服。 异物慢吞吞的靠近了几步，让莉琪看得更清楚了。顿时，她的心也不由得寒了半截——她怎么会把那些“黑暗”当做别的东西呢？ 那些全都是流淌的黑暗。 漆黑的“服装”也好，犹如乌鸦身上湿润羽毛的长发也好——这些都是粘稠的黑暗。它们从女子头顶流淌下来，就像真的长发一样覆盖了头与躯干，一直流进肢体纠缠的下半部分，在地上留下点滴残迹。 她白皙的脸庞低垂着，像是一张面具般浮现在深邃的黑暗中。原本应该是双目的地方只有两个黑沉的窟窿，与“头发”一个材质的黑暗从中流淌而出，正如两行眼泪划开面具上异常的苍白。 事实摆在眼前，这些灵魂是人类死后的残渣。只要死亡存zài 一天，介于生与死之间的个体就不会消失。灵魂、活尸亦或是其他已死却未死的“不死者”，它们以自己的方式行走在这个宽阔的世界上。 现在如果有人询问莉琪什么是苦难，她肯定会不假思索的指着眼前灵魂的团块说，这就是苦难的集合体。 盘绕在它身周的黑暗比构成建筑物的那些碎片残渣要更加深沉，就连远处泥泞的乌黑都有所逊色。以它的身体为中心，深刻的黑暗不加收敛的喷涌而出，简直就是在刻意彰显自身的存zài 感般。 庞然的黑暗在黑暗中舞动着，在虚无的幻象上蚀刻上实质的痕迹。从这团异物身上散发出的这种黑暗是带着某种侵染性的，它经过的位置残留着蒸腾雾气状的黑暗，宣告这里是它的领地。 同样是“黑暗”，但是在它身上溢出的黑暗和周围那些沉默的黑泥不同，这样尖锐的感觉让人头皮发麻。 这种感觉也许对于绘画者来说尤为了解，明明同样是一种类型的颜色，却仍有好几种不同的分别。虽然对于不清楚原理的人来说，一团漆黑只需yào 用“黑色”就足以一语概括，但对于 无时无刻不在接触这些颜色的绘画者来说，各种“黑色”却都有其独特的形貌和称呼，不能混为一谈。 这是因为各种颜色是他们在周遭环境中，每天都必须接触的东西，因此必须赋予每一个颜色独立的名称，显示其不同于一般概括性的词汇所涵盖的意义。这些独立名词所代表的意义也许对大多数人而言这只是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生僻用语，可是对于他们的生活却有相当程度的影响力。 仅仅靠一个词无法表现出黑暗的全貌，在这个堆砌着黑暗的地点更是如此。 它挺立在黑暗的漩涡中，浑身爬满了不和谐感满溢的黑色。 “来、谁你、啊啊啊……处何……” 变调的嚎叫不绝于耳。 ——还是将它们送至应往之处吧。 具有意识不死生物尚且拥有存zài 的意义，可是这些灵魂只是不断在加害与被害的边缘重复着同样的痛苦而已。 莉琪从阴影中窜出，在异物难以注意的死角发动了突击。 第六十一章 巢窟 生命终将迎向死亡。 所有事物只要存zài 于世界上，就无可避免必须面对毁灭的命运，诞生、存zài 、毁灭这一过程巡回往复出现在世间一切事物上。这仿佛是不可扭转的真理，没有任何例外能逃脱这条规律的束缚。 这个世界不乏长生种的存zài ，虽说这些生物的生命周期远比人类和其他生物长久，而且以生命形态而言，他们更是远比其他生物来得强韧。但他们绝非不会死亡，当寿命走到尽头，他们同样会回归虚无。 也许他们的生命周期无法以人类规定的时间单位衡量，因此人们往往把它们的生命和永恒划上等号。但是这是错误的，因为从有这些生物存zài 的时间算起，过去已经有无数的同类因岁月的流逝而消亡。 就连一般所谓的“不死”生物也是如此，它们并非真zhèng 意义上的“不会死亡”，而是处于一种没有活着也没有死去的异常状态。尽管这些个体的形态和人类不同，但他们的死亡终究代表了一种“毁灭”。 莉琪正是想将眼前的目标毁灭。 从死角窜出后，莉琪以电光火石一般的速度冲向浑身散发着黑色气息的异物身侧。包裹住她灵魂的黑色长袍和周围并无太大区别，可一和异物那澎湃的黑暗放在一起，就让人感觉刺目的不和谐感。 ——就像是在黑色的织物中泼进一桶黑色油漆般。 急冲，而后绕到侧面发动袭击——她已经盯上了那个一直垂着头的女子的灵魂。被寒冷的灵气包覆住的手从黑色长袍中伸出，五指紧贴，手掌如刀一样径直刺向灵魂没有任何防备的后腰处。 干涉灵魂这些没有实体的存zài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通过精神直接对其产生影响。而如果是想要“杀掉”一个灵魂，那么除了使用有效果的法术之外，最有效率的莫过于直接通过灵魂进行攻击。 察觉到身后突兀的气息，一张脑袋少了半边脑袋突然转向莉琪手掌刺来的方向，女子身上垂流的黑暗灌进它失去的脑子，然后从它五官中流出。那张剩下一半脸上，一只燃烧的眼睛怒视着莉琪。 它大张着嘴巴，发出毫无起伏的嚎叫：“你、谁？何处……” 噗嗤—— 就像气球漏气的声音，莉琪的一击命中了这个挡在攻击轨迹上脑袋的喉管。纤细的指尖没有受到丝毫的刺入灵魂内部，瞬间就将它的整个脑袋都削了下来。连它正在说的那些话也在这一击之下戛然而止。 受到它的影响，那些原本还在喃喃自语的脑袋就像坏掉的复读机一样，不断重复着它未能说出的话语。无论这些头颅如何聒噪，那位于中央的女子依然沉默着。她扭过脑袋，用空无一物的眼眶凝视着她所在的方向。 空气中产生了一丝振动，振动逐渐扩大，连一直嗡嗡着的电磁干扰声也被卷入。这波振动只是一个前奏，顷刻间犹如洪水的剧烈噪音袭击了莉琪，这些噪音就像是从那个灵魂黑黢黢的双眼中涌出来的一样，骤然在莉琪耳旁爆fā 。 这是她的反击么？ 猝不及防的莉琪被噪音正面直击，不由得习惯性的捂住了耳朵，片刻之后她才想起来这样是毫无意义的举动。 灵魂所具备的的“听觉”并非如实体一样经由耳朵传入感知器官，而是更加直接的对灵魂本质造成影响。单纯捂住耳朵企图阻断传播途径是无法阻碍那突发的噪音轰炸的，莉琪短暂的畏缩让它们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被莉琪抛到半空的脑袋如雾状破碎为黑暗的残片，在虚空间浮动一会后又云集而至，重新组合成了原本的形状。被砍断脑袋都不会死亡，这世界上除了不死生物这种不完全的生命形式之外想来也没有多少了。 不过莉琪刚才的攻击并非没有对他产生作用。那只灵魂尽管外表看上去长回了脑袋，但是那些近乎透明的颜色变得更加微薄，伸长的手臂这样位于身体末梢的部位也开始出现了溃散的残片。 匍匐在地的肢体运转着纠缠在一起的身躯，无声无息的后退到几步之外重整姿态。女子的灵魂不知dào 受到了怎样的刺激，她不甘的向前探着身子，原本抱住脑袋的双臂在虚空中无力的抓挠。 那张犹如面具一样苍白而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扭曲的表情，失去眼球的眼眶以最大幅度张开，深邃的黑暗更大幅度从中喷涌而出。一直紧闭着的嘴巴陡然张开……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莉琪明白为何位于她周遭的灵魂都在唠唠叨叨，只有她维持着安静的缘故了——她不是不为，而是不能。那张张大了的嘴巴里，没有舌头的存zài 。从咽喉中喷出的并非绝叫，乃是血沫的团块。 死者并非不会撒谎，可是除去少部分例外，基本上所有的灵魂都会忠实的反映出原本身体上的变化——至于死者，他们飘散在外界的灵魂，所表现出的形象自然就是生前最后一刻的样子。 这是何等残虐的人才会施加在人身上的酷刑？莉琪盯着无声悲鸣的女子。 她绝非是眼睛与舌头被挖去失血而死这么简单，就算现在只剩下灵魂的轮廓，莉琪也能看到那明显的伤痕经过简单的治疗。反倒是她不断向前伸出的手臂上残留的几处针孔痕迹更让人在意。 腰腹被剖开、喉管被切断、心脏被贯穿……这些无数的在一起的灵魂身上的伤痕都是造成他们“死亡”这个结果的原因。可是这个女子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只有许许多多经由残酷施暴留下的痕迹。 就像是被她射出的杀意刺激到了，纠葛成一团的灵魂们齐齐爆fā 出悲呼。方才被莉琪打飞的脑袋溃散成的残片溶解为黑暗中的碎屑。纷散的残渣在幻象构筑的空间中荡起了一阵波浪涌向周围。 看起来声势壮大的冲击其实只是灵魂残片破碎时产生的细微冲击罢了。这种原本储存zài 灵魂中的魔力失去控zhì 后涌向周围产生的现象对人类毫无危害，就算是灵魂也只会感到细微的不适而已。 冲击波毫无危害，可是其他的东西未必如此，而这打乱感知的冲击波就是最好的遮蔽物。几乎是这阵“波浪”漾起的同时，莉琪就注意到有气息在靠近，一阵阵涌来的波动中隐藏着深刻的恶意。 气息的来源不止一处，从附近的区域开始，大量的气息从黑暗中出现，并且飞速的接近着莉琪。本应可以阻碍虚体通行的残像墙壁对它们没有任何作用，瞬息之间它们就贴近到了可以碰到她的距离。 不知dào 眼前好几个灵魂纠缠在一起的异物是否感应到了那些气息，他们静默下来面朝着莉琪的方向步步紧逼。为了保留足够的回避空间，她只好一点点后退，同时屏息静气的感应着周围的气息。 被第一个气息锁定的位置……是脚么？ 限制目标活动能力然后施加追击的战术在佣兵们对付难缠的魔物时甚为常用，莉琪也预料到了敌人会第一时间攻击自己的立足点。 果不其然，从黑暗中浮现出飞一点微光拉着长长的尾巴，像一条鞭子般卷向莉琪的小腿。可是她已经先读了这一次的攻击目标，立kè 两腿一蹬原地跳起向倒飞一截界，颇有余裕的躲开了攻击。 低头看去，那是被燃烧的青色火焰覆盖的一只手，以及挥空的它还在向前摸索着，从黑暗构筑的“墙壁”中探出了只剩下半截身子的本体。那也是一只人类的灵魂，可是现在它没有丝毫曾为人类的样子。 攻击没有因为这一次落空而停息。莉琪每后退几步，就会有一只手臂或腿从她片刻前立足的位置伸出想要拦住她。匆匆数步之后，她已经离原本站立的位置上有一段距离了，可那些穷追不舍的肢体依然没有放过她。而那个大块头的异物更是挪动着作为“足”的部分继xù 向她靠近。 眼前的景象却让她不禁咋舌——为什么学院中会有这样的东西？ 许多许多，一大片一大片的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灵魂，这个以艺术楼为核心的幻影建筑物简直就是这些灵魂们盘踞的巢窟。他们疯狂的从幻影的各处黑暗中冲了出来，扑向莉琪所在的位置。 这些灵魂们男女老少都有，身上却都是不着寸缕，唯有从思念残片中垂流而下的黑暗如覆盖的帐子一样把他们的身体遮蔽。莉琪看不出这些死者残迹所属的时代，也看不出它们有任何的共通点。 再一次闪过从上面甩出来的手臂，莉琪一反手抓住那只手然后用力甩向前方，自己则借着反冲的力量进一步向后退去。被莉琪丢出去的灵魂并没有砸到任何东西，他稍微浮动了一会后就再一次朝莉琪冲过来。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马蜂窝，而她就是捅了那个马蜂窝的人，被一个劲从蜂窝里冲出来的马蜂疯狂的袭击着。 第六十二章 轰击 在夕阳映照的走廊上，莉琪悬浮在半空滑行着。 包裹住身体的长袍在身后飞舞，冰冷的灵气环绕在身周，莉琪不受重力束缚的在离地几寸的高度向前滑行着。 走廊中充斥着不寻常的热气与浓烈呛鼻的腐败气息，廉价的木地板在夕阳的照射下，变得如血一般艳红。夕阳的光线勾勒出光影交错的轮廓，却没有映照出莉琪的影子，她飘忽的划过转角，继xù 向前冲去。 紧追在后的则是难以望穿的黑暗，那片黑暗侵蚀着“夕阳下走廊”这样的景象，稳步朝莉琪所在的方向推进着。在一片黑暗之中，无数的光点熠熠发亮着，仿佛要穿破黑暗冲向夕阳的光芒中。 一阵阵声响，是咕哝不休的呢喃。 高扬且拖长了尾音，就好像婴儿啼哭般的声音；尖利且夹带着颤动，就好像指甲磨蹭着地板的声音。 隐藏在黑暗中的并非他物，就是人类的灵魂。那些闪动着的光点来自于近百只人类灵魂的肢体上缠绕的“火焰”。那些火焰猛烈燃烧着，却并未向周围散发光与热，反倒是在全力吞噬着它们。 男人的灵魂、女人的灵魂、老人的灵魂、青年的灵魂…… ——这些全都是有些不正常的灵魂。 抱着女子头颅的男人，发出咻咻不成音的声响。少了一只手的老人，脸上悬挂着腐坏的眼球。只剩下胸口往上部分的青年，与如娱蚣般复数拼接的灵魂们相互纠缠着。在那只“蜈蚣”的腹侧，有几个腹部肿胀却瘦骨嶙峋的小个子依偎一起。 奇形怪状的灵魂从黑暗的深处钻了出来，上方是人类的灵魂，下方也是，它们从黑暗中冲出，对莉琪穷追不舍。交叠的肢体相互纠缠或是彼此融合，形成了类似先前遭遇的异物一般巨大的集合体。 畸形的集合体中有着无数的手脚。它们划过地面，以怒涛般的气势向前推进。每当它在碾过落单的灵魂时，便会将那只灵魂吸纳进去，让体积逐渐扩大。最庞大那已膨胀到即将触及走廊左右两侧的大小。 尽管被数量庞大的异物追逐着，莉琪倒是显得相当镇定。灵魂形态下作为主要移动手段的“漂浮”无需体力，这让她迅捷向前方冲去的时候，甚至有余力偶尔转头，目测她与异物间的距离。 渐渐地，她与那些异物间的距离逐渐缩短了，那些异物看起来庞大且臃肿，可是不具备实体的情况下，体积无论再怎么庞大也很难影响移动速度。在它们的领地上，它们移动的速度颇为吓人 那些残缺不全的灵魂如海浪般紧迫而来。在那为首的巨大团块周围，几只仰躺着的灵魂如蜘蛛般唰唰爬行于地面。它们就像先锋一般，眼见即将触碰到莉琪，立kè 张大嘴巴夸张的嚷嚷着。 前方出现了一个拐角，虚幻的人声从拐角的彼方传来，为了不被身后的追兵赶上，莉琪进一步加快里的向前的速度。就在这时，莉琪身旁的墙壁中再一次伸出了一只手，它就像某种生物的触手般诡异的向莉琪的方向延伸着。 这样的偷袭今晚已经不知dào 经lì 过多少次了，就算没有一次成功，这些家伙依然不愿意轻易放qì 。莉琪前冲的势头陡然一减，她跃向空中，伸出手来朝着想要抓住她的男性幽灵肩头猛地挥下。 顿时，那个像在酸液里泡过一段时间的灵体肩膀处就被莉琪徒手撕开了口子，破散的碎片化作黑气涂抹上夕色的走廊。反击并未结束，莉琪用力抓住灵体的伤口，将它从墙壁里拖了出来朝下甩去。 摔投类的格斗技巧是难以对几乎不受重力影响的灵魂造成伤害的，可是莉琪这一次的攻击似乎产生了效果。随着不成声的哀号，大半截被腐蚀的男子那半透明的身体突然止不住的往下陷落。 吞噬男子身体的，是地板上的洞穴——硬质的木地板不知何时被打碎了，出现在位置上的是黑漆漆的洞口。洞口恰到好处的出现在莉琪即将踏上的位置上，毫无疑问是设计来对付她的陷阱。 一阵腥风从中窜出，洞穴中央存zài 着某种包含恶意的东西，那是拥挤的灵魂，它们狂乱且拥挤，渴求着新鲜的血与肉。不知dào 男子是否注意到了，那些利齿以及伸长的舌头……并不打算分清敌我。 霎时间，堕入坑洞里的男子腰部以下的部分完全埋入地板中，从他喉咙里爆fā 出如呕血般的惨叫回荡在走廊之间。而看不见的深坑之下，传来了不知是咀嚼还是撕裂时才会发生的啪嚓啪嚓声。 惨呼着的男子伸长了手，像是在呼唤着莉琪的怜悯，但已经失去力量的他除了阵阵空洞的喘息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而作为被呼唤的这一方，莉琪别说是停下脚步了，甚至还将他作为垫脚石越过深坑。 当男子的灵魂用尽最后力量放声哀号时，莉琪也没有，只是继xù 向前冲去。不久，完全吞食掉男子的深坑在一瞬间阖上了它的大嘴。潜藏在内的恶鬼们随同它一同深深沉入地板，消失无踪。 她身后的地板之上，一大群灵魂的集合体扭动着，继xù 追逐着莉琪。他们逐渐加快了行进的速度。灵魂们的叫声尖利刺耳，尸体般的臭味与甘甜的腐臭味扑鼻而来，灵魂的集合体朝莉琪急切迫近。 莉琪知dào 这个“走廊”并非实jì 的景象，而是记忆残片拼凑出的过往幻象。在幻影中的行动非常麻烦，不知dào 哪些是“真的幻影”，哪些是能阻挡住自己的幻影，就必须遵循幻象彰显的形象行动。 事倍功半的行动让莉琪有些焦虑，可她必须承认现在的状况不太妙，在刚才躲过陷阱之际她就发xiàn 已经来不及了。好不容易维持的步调被打乱，行动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在可以预料的时间里，对方就会追上自己的脚步。 ——既然一定会被追上，就让着无聊的捉迷藏告一段落吧。 拐过下一个拐角，莉琪穿越了幻影构筑的走廊，她双手挥舞，沿途在墙壁上留下数处闪烁着白垩色光辉的印记。白光闪烁之下，黑色的长袍翻飞着，莉琪将速度提升到最快，持续向前方跑去。 眼前的风景变幻了，夕色浸染的走廊瞬间消退在黑暗中，出现在莉琪面前的是一条堆满了人的走道。这些人并非灵魂，只是一些单纯的影像。看他们的装扮，这段影像大概是数十年前产生的残片。 影像重复上演，这些人也在重复他们的运动，慢慢的涌向莉琪跑来的方向。而在他们走过来的方向却是一堵高墙。这些影像先是从墙根出现，然后慢慢走过走道，消失到莉琪身后的黑暗中。 逆行的人潮无法拖住莉琪的脚步，一整面堵住道路的墙壁就不一样了。莉琪前冲的速度怱然减缓，转身跑进一间敞着门的房间中。 自以为已将猎物逼进死胡同的灵魂们，刹那间同时张开了嘴。无数的肢体，如被风轻拂而过的草坪般欢愉的摆动着。那些伤痕累累的头颅也因为即将获得上等饵食的预感，发出了扰人的叫声。 一马当先的集合体紧随在莉琪的身后。被她随手拉上的门扉这时倒是起到了作用，暂且阻止住他们直接冲进房间。可是薄薄一层幻象构筑的墙板不过一会就被不住蔓延的黑暗爬满，眼见着就要被摧毁。 刺啦—— 犹如撕破纸张的声音，幻象顷刻间就被灵魂的集合体摧毁，它挪动下半身，准bèi 扑向终于到手的猎物。几个跟随在它脚边的灵魂已经按耐不住，从被摧毁的门户中冲了进去，想要拔得头筹。 只可惜迎接它们的不仅仅是莉琪，还有她在一瞬间设下的大量魔方阵。密密麻麻的纹路爬满了并不大的房间，闪烁的各色光辉酝酿着一股非比寻常的气息，让灵魂们身上燃烧的怪异火焰黯然失色。 失去了智能不意味着失去了本能，让灵魂都为止恐惧的威胁感使得冲在前方的怪异灵魂不由得止住了脚步。而停下脚步的他们，立kè 就被后方冲来的灵魂集合体给挤扁，化作了黑色的碎片飘散。 莉琪抬头用嘲讽的眼光看着眼前聚集的敌人，脸上挂着无畏的笑容。 她抬起手，将最后的指令填入魔方阵中，布置完毕的魔力轨迹一瞬间连通，将散布在幻象结构中的魔力抽出转换为能量。高速写下的潦草文字一个个被点亮，赋予了魔方阵更加庞大的力量。 刹那间，一股魔力的洪流从魔方阵中喷出。 不加遮掩的纯粹能量闪耀着夺目的光辉，就算只通过肉眼也能捕捉到这足以照亮半片天空的光芒在艺术楼旁爆fā 。剩余的能量逸散而出爆fā 成一阵气流，直接将洪流流经的草坪上的植被吹飞。 霎时，整间教室的影像被冲垮，空余的黑暗框架中鸦雀无声，被束缚着的灵魂们发出的鸣叫也戛然而止。被魔力洪流正面撞上的灵魂们被一举击散，灵魂们虚幻的身体全都被粉碎为黑暗的残片。 现在他们只剩下灵魂的核心像萤火般坠饰在黑暗中。 第六十三章 聚集 耀目的闪光和猛烈的气流在空旷的艺术楼旁一起炸响，立kè 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将奥斯卡送回宿舍的柯特察觉到这阵异样的光辉赶到现场的时候，艺术楼周边已经被学院方的守卫封锁起来了。 这条路是通往银耀塔的必经之路，这样的骚动很快就吸引了许多来看热闹的人。他们简直像是碰上了几年才有一次的狂欢一样，一边围观着一片狼藉的现场，一边和身旁的同伴窃窃私语，脸上挂着好奇的笑容。 在服饰不一的学徒中，倒是有一块相当和谐的颜色。 数十个穿着统一系别制服，身后还背着口袋的学徒围在现场周围。看来他们是去上天文课的路上，因此虽然大多数学徒都踮起了脚向现场张望，只有这些学生站在稍微远处用手中的望远镜辅助观察。 现场人群密集，柯特却在人群中捕捉到了熟悉的气息。他缓缓走到人群没有注意到的阴影下，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对着空气说：“真是难得，你说我有多少时间没看见你用这样的形态移动了？” 也许是对他说的这些话起了反应，柯特感觉自己身边的气温突然下降了一大截。夏夜本有些燥热的空气陡然转冷，连脚边在那场爆fā 中幸免于难的小草叶子上都挂上了一层薄霜，躬下身子瑟瑟发抖。 “是有一段时间了，因为一直没有必要。”莉琪有些疲倦的声音在柯特脑子里响起，“我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做‘用进废退’了，一不小心让魔方阵的出力一次调节得太大了，魔力消耗得有点过量。” 寒冷的中心逐渐靠近，柯特脚边被寒霜覆盖的小草已经被白色覆盖蜷作一团。虽然视线内看不见化为灵魂形态的莉琪，但是柯特还是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旁多了一个散发着寒冷气息的人形。 这次她所说的疲倦可不是开玩笑了，柯特听得出来她从灵魂联结中传递过来的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刚才那个没有控zhì 好力度的法术让她损耗了多余的魔力，一时半会还没有办法恢复正常。 人类的魔力基本上保存zài 肉体内，脱离肉体后的灵魂因为失去了容器，所以只会保留用于组成身体形态的魔力。处于灵魂的形态下使用大规模的法术，就如同字面意义上一样是在削减灵魂。 “其实你没有必要做到这样的地步不是么？”柯特脸上的表情微微变了一下，只是这个表情就如同稍纵即逝的涟漪般难以看出，“偶尔你也要注意一下身体的健康，太热衷于调查忘了损伤了身体就得不偿失了。” 削减灵魂来释fàng 法术会伤害到灵魂的本质。这样的损伤并非不可修复，但是灵魂受到的伤害会有一部分间接投射到身体上，让身体的机能也受到一定影响。莉琪释fàng 的法术规模很大，相应的损伤也不小。 打了个哈欠，莉琪的声音也带上了倦意，但她很明显没有放在心上：“伤害到身体什么的你完全没必要担心，刚才我消耗的魔力完全在刻意接受范围之内。我知dào 现在的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你没有必要太担心。” “好吧好吧，如果这是你的意愿的话……”柯特的眼光投向兀自喧闹着的围观人群，接过她的话头说，“那么你能不能告sù 我，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你在灵魂状态下释fàng 刚才的法术？” “这是当然，不过在那之前……” 柯特就突然感觉自己嘴唇似乎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这东西从他渗入他的嘴巴，然后融化在舌头上。稍过了一会，储存zài 身体中的魔力就如水一般通过嘴巴里那冰凉的区域流向体外的某处。 “先借我一点魔力让我补充吧。现在剩下的魔力维持活动没有问题，但是要通过联结直接将记忆传达给你就不太够了。” 冰凉的感觉还在向深处延伸，由嘴唇开始，它在柯特身体中缓缓蔓延。在体内零散分布的魔力一被这股寒意触碰到，立kè 被凝缩为高浓度的魔力流，然后被莉琪直接抽出，转化为自身的养分。 他半开玩笑的嘟囔着：“喂喂，你是想要把我榨干么？” 莉琪抽出魔力的速度很夸张，不过短短几秒间，柯特体内的魔力被抽出了一大半。他就像刚刚进行了一场大战一般，打心底里感到深刻的疲累。短时间内损耗大量魔力带来的昏眩感让他差点站不稳。 “抱歉，这种感觉好久没体验过了，一不注意就抽过头了……” 莉琪很老实的道歉，并且将刺入柯特体内的“冰冷”抽了回去。不过她并没有归还从柯特体内抽出的魔力，而是将不久前灵魂离体后看见过的东西全都作为“回礼”送入了柯特的脑海中。 “为什么学院里会有这些东西？” 学院里闪动着的记忆残片，包覆住艺术楼的大型幻象建筑……这些只不过是学院历史的沉积留下的痕迹。可是那些以幻象的大楼作为巢窟的怪异灵魂们，就不是应该出现在这些地区的存zài 了。 不死生物的成因通常有两种。 一是因为死前残留“不愿意面对死亡”的意念过大，导致生物超越了死线，以自己的力量存zài 与生与死之间；还有一种则是受到外力作用，比如相应的法术催化，让生物变换为死去的活物。 可是这两类不死者，都不应该存zài 与学院中，学院明面上没有培养这些存zài 的土壤。况且这些对莉琪穷追不舍的灵魂毫无疑问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学院不可能让这样危险的东西留存zài 经常有人经过的位置。 “我怎么可能知dào 为什么那些东西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莉琪没好气的说，“那些灵魂已经明显出现恶灵化的症状了，见人就追着打。”莉琪开始向柯特说起自己的看法，“但是这个转化过程不太像天然的。它们在活着的时候被各种残暴的手法杀死，然后用特殊的办法做成了现在的样子。” “还有一点很奇怪，我觉得这些奇怪的灵魂不可能全都是在这片土地上产生。不是它们自己聚集到了这栋艺术楼周围，就是有什么人将它们带到了这里，并且将它们束缚在艺术楼周边。” 不管是哪一种，这栋楼都相当可疑。 “说实话，会碰见这样的东西也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叹了口气，她喃喃着说，“进去那里之前看记忆残片表现出的外表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教学楼，没想到那里其实是一个堡垒。堡垒也就算了，里面还埋伏着这么多的守卫在等着我。一进去就被那帮家伙追着跑，实在太过分了。” 柯特从莉琪提供的记忆中看见，在受到刚才她编制出的大型魔方阵发动的法术轰击之下，那个“堡垒”已经分崩离析。持续上演影像的记忆残片、组成墙壁的黑暗碎屑，充当卫兵的灵魂们，全都在那次爆fā 中被光芒构筑出的巨大洪流打成了碎片。现在那里剩下的只有还在持续崩落的框架。 “就算这里是个堡垒，也被你用‘炸弹’把大半部分都炸到天上去了。”柯特感到一阵好笑，莉琪准bèi 的魔方阵本来估计只是打算把那些穷追不舍的敌人吹飞，只是因为没有控zhì 好魔力的填充量，将组成残像的碎片一同卷入其中了，“不得不说，你这个大爆fā 玩得可真是够夸张的。” 从那个爆fā 之前莉琪刻下的魔方阵所表现出的效果，柯特能看出她使用的法术是用于攻击灵体的基本法术“耀光”。可是让一个只能够攻击到灵体的“耀光”爆fā 出吹飞实jì 物体的爆风，莉琪填入那些魔方阵中的魔力就不是用“没掌控好力道，出力稍微多了点”能够解释得了的。 莉琪对柯特的取笑并未放在心上，轻微笑了笑说：“原本我只是稍微改良了一下设计，附加了吸收周围魔力的效果。只是我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夸张，看来那些残片中寄宿的魔力充裕过头了。” 这个夸张的效果所造成的结果，就是那一阵照亮半边天空的光辉。附近的人一下子就被不寻常的现象吸引而来。位于远处的人也因为人群的异常聚集，对这个地方产生了兴趣，正徐徐朝这里靠拢。 在这样人群集中的艺术楼旁，穿着铁青色制服的学院守卫和赶来的教师们围成一团。他们低声的交流着，气氛变得有些险恶。看样子他们对周围围观的学徒们没有多去在意，只是让他们和现场保持一定的距离。 慢慢走到距离人群有一定距离的树荫下，柯特脸上挂起了看好戏的笑容：“真是热闹，我看用不了多久连那个克鲁斯·弗朗索瓦都会被吸引过来，不知dào 到时候那家伙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啊。” “那个从未露面的家伙能被这点骚动吸引来才是最好，我还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呢。”仿佛是和柯特想到了同样的东西，莉琪也窃笑起来，“在学院里有一个这么大规模的恶灵巢窟，我不认为他不知情。” 骚动还在继xù ，远方传来车辆行驶的引擎声，有更多的人在靠近。 第六十四章 院长 很可惜，莉琪引发的骚乱并没有如她希望的持续很久，简直像他们聚起来时一样，现场的人群很快就散去了。 学徒们虽然对莉琪弄出来的闪光爆fā xiàn 象很感兴趣，但是除了那一次爆fā ，这里就再没什么动静了。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只是在盛夏燥热的夜里和一堆人挤在一起看守卫们忙着封锁一块被法术吹飞的草坪。 这样的行为估计除了“无聊”没有别的词语可以形容了。 加之在他们大量聚集起来之前现场就已经被学院的守卫控zhì 住了，而驻守在学院里的教师们也很快闻讯赶来。眼见现场的气氛明显是学院需yào 封锁消息，在场的学徒们也不想惹上多余的麻烦。 以那群带着望远镜的学徒为首，人群逐渐散去，三三两两无所事事，还在原地观望的学徒也在教师们的要求下离开。不一会，还留在艺术楼附近的只有一小队守卫加上几个教师在调查着。 站在远处看向那些用路障将被自己炸飞的草坪的守卫们，莉琪暗自偷笑着：“不愧是学院直属的守备机关，处理这种小骚乱还是挺快的。如果换做是警备队在市区处理同类的事件，现场可能就要被人群堵上了。” 虽说这个“爆fā ”惹出的事态没有如他们希望的持续扩大化，不过以这样的方式告一段落多少也算是在预料之中了。 卡特里斯学院的守卫在卡特里斯周边也算小有名气，据佣兵管理处的调查，他们的总体实力已经足以和卡特里斯警备队一较长短。而若只是论及个人能力以及拥有的装备，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多此一举，处理一个小骚动就动用他们简直是为了杀一条鱼而拿了把斩马剑出来。”柯特看了看从上衣口袋中拿出的怀表，从骚乱开始到平定只经过不足三刻的时间，“毕竟是在学院内，管理学生的难度还是比普通民众低上一个档次的。现在这几个人估计也只是被派来调查原因的而已。” 他用一种评判一般的口吻说道：“不过说是这样说，不过如果换做是让警备队来处理，也不一定能够取得比他们更好的成绩就是了。无论是对待学生也好、对待善良的市民也好，都不是发挥他们能力的地方。” 柯特感觉为了一点影响不大的爆fā 就出动守卫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了。这个直属于学院院长的守备机关虽然自称以维护卡特里斯学院的安全为第一要务，通常只需yào 执行学院领地内的巡逻与守备工作。但是在有特殊情况——比如大规模魔物袭击或是战争状态时，还会作为机动部队出动。 能够入选这个总人数不超过五百人的组织的人，自身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才能，并且还能够得到学院配给的新锐装备。说他们能以一当百也许显得太夸张，但是让这些人单独在正面抵挡十来个敌人则毫无难度可言。 “虽然我很想说‘你说的没错’之类的，不过看起来没这个机会了。”吸收了柯特的魔力后又休息了一会，莉琪说话的声音也显得不这么疲倦了，“你看那边——似乎是有大人物要来了的样子。” 直接传入脑袋里的声音让柯特难以分辨她的位置，只是感觉那团冷冰冰的东西稍稍移向了自己身后。森森寒气让柯特背后变得冷冰冰的，他觉得自己背后好像是突然之间多了块冰坨子一样。 吱嘎—— 正对面的路边传来了车轮摩擦路面发出的尖锐哀嚎。一辆漆著银灰色色的都市油彩、外型粗犷而朴实的四轮驱动车从黑夜中穿出，然后在被围起的现场旁忽然煞车，卷起了一阵尘沙后猛然停下。 那便莉琪口中所谓“大人物”的座驾——“先见者”。 正如其名所揭示的一般，光是驾驶着这样的车体在市区周边的公路上奔驰，都会吸引各种目光的最新式车辆。 大口径雕文式轮胎，高强度钢材制成的防护装甲，可以装设重型机工铳的辅助支架……在它体积庞大的车身上拥有着众多只是“行驶”则完全不需yào 的附加装备来凸显着它那极其鲜明的存zài 感。 这是帝国本土最有名的车辆制造公司“乌尔班”在几个月前才推出的新锐车型。和它夸张的存zài 感相应，售价也是高的吓人，柯特工作一个月的薪水可能连车上的一个普通配件都买不下来。 虽然“先见者”作为车辆的性能出类拔萃，可是离谱的价格还是吓退了大多数人——若只是为了装点门面，自然有太多比它更合适的品种。这样的结果就是，整个自治领里拥有这架车的人都屈指可数。 而在这个时点能够出现在学院之中，而且还拥有这辆车子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所学院的主人——克鲁斯·弗朗索瓦。 大型的车辆停稳之后，几个正装打扮的人从车子的后厢走出。 打头的那名男性有着让人印象深刻的容貌，眉目中透露着一股坚韧的神态。他的年纪约在四十五到五十岁之间，身著黑色外套，头上戴著宽帽簷的绅士帽。从帽檐下露出的银色的头发在路灯下反射着流光。 虽然才从这辆大型车辆的后座上走下，但他身上并没有与之相衬的味道。这名男子的气质无论是就衣装，或者是那张五官深邃端整的容貌，还有举手投足来看都透露着一股不符合时代的风情。比起这辆外型刚硬的新锐车辆“先见者”，他可能似乎更适合坐在一辆旧时代的马车上。 卡特里斯的市民可以不认识市长是谁，但是绝对没有不认识他的——克鲁斯·弗朗索瓦，作为卡特里斯学院的院长、人才派遣机构的总负责人、拥有“十二方位之风”外号的高位法术士可谓是家喻户晓。 “克鲁斯·弗朗索瓦，他应该算是自治领内数一数二的法术士了。”柯特回忆着克鲁斯明面上的资料，“而且他的背景很硬啊，弗朗索瓦家是卡特里斯早期定居者中的名门，而他就是这代的当主。” “二十五岁时从卡特里斯学院元素系毕业，就留校任元素系讲师一职。三十三岁时在元素系的子学派空气系中取得了出色的研究成果，获得了帝国中央魔学研究院的特别表彰并且授予了‘十二方位之风’的称号。差不多十年前左右吧，学院上层的评议会决定授予他学院院长的职位。” 陪同在他身旁的几人看样子都是学院的关系人员，柯特一眼就看见了当时莉琪进行入学测验时的“主考官”卡菲尔·塔图里斯。事后听大姐头说，这个升高惊人的大块头是学院高层负责人时，他差点吓了一跳。 今天他还是穿着当时与柯特和莉琪会面时的那身衣服，他那壮硕的身材站在同样巨大的“先见者”旁边，出乎意料的相衬。两相比较之下，反倒是让周围的普通人显得充满了莫名其妙的违和感。 “说起来，虽然之前看了不少关于克鲁斯·弗朗索瓦这个人的报道，但是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十二方位之风’的真人版本呢。”柯特稍显玩味的瞄着远处的几个人，通过灵魂联结和莉琪搭话，“百闻不如一见，这家伙看起来真的挺厉害的，这充斥在体内的魔力就不是一般法术士能达到的了吧？” 他在昏暗之处藏匿着气息，莉琪则处于常人无法通过肉眼观察的灵魂形态，再加上偶尔还有其他学徒路过。位于近百米之外的那些人竟没有一个注意到有两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所在的位置。 莉琪对此倒是显得不屑一顾：“嗬，什么‘十二方位之风’难道他就不怕这个称号太夸张给自己招来麻烦吗么？还是说这里还几百年前的古代，没有个奇奇怪怪的外号就不好意思报上自己的大名了么？要是真的这样，你以后出任务的时候可以考lǜ 把那个‘渡鸦’的外号抬出来吓唬人嘛。” 听到“渡鸦”这个词，柯特的表情陡然僵住了。 曾经被这个名号所称呼时期是如此的久远，久远到了他都差点把它塞到记忆这个储物柜的最底层的程度。那是多久以前了呢，对于它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不清，柯特也不愿意再次挖起那些经lì 。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这是那个中央魔学研究院授予的称号，这至少可以证明他还是有点实力的不是么？”虽然克鲁斯·弗朗索瓦听不到，但是柯特觉得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立kè 打起圆场。 “我又没说错，你应该也明白吧。”可是莉琪似乎得理不饶人了，“以奥斯卡那种水准作为基础，如果给以足够的资源和发展条件，要达到他的水准也并非不可能。只是这样就冠以风之王者的名讳，研究院的人……” “好吧好吧，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我过去看看。”感觉莉琪说话不留情的毛病已经快要成为一种习惯了，被她无意识的嘲讽弄得哭笑不得的柯特只好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毕竟我作为一个学生家长，还是有必要关心一下自己可爱的妹妹生活与学习的环境是否安全的对吧。” 说完，他从树荫底下的阴影中走出，装作现在才被爆fā 吸引过来的样子，慢慢靠近被路障隔开的艺术楼旁。 第六十五章 接触 路灯苍白无力的光辉下，数人聚集在艺术楼旁的草地上。 穿着铁青色制服的守卫们以一个高个子为首，向克鲁斯·弗朗索瓦报gào 在他来之前的调查结果。不过在他们到来之前现场已经被靠近的学生破坏了一部分，他们似乎并没有得到太多有价值的情报。 这个结论让克鲁斯·弗朗索瓦不是很满yì ，他皱着眉头挥了挥手，让结束报gào 的守卫回到工作岗位上继xù 调查。而他自己则带着陪同他前来的几人在被障碍围住的范围内来回巡视着现场。 道路的另一边，慢慢靠近的柯特很自然的负责警戒的守卫被发xiàn 了。 “站住，你是谁？” 叫住他的是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他笔直的站立在路灯下，任凭白色的灯光照在他缺乏面部表情的侧脸上。尽管从外表上看他并没有携带武装，可是他站立的姿态却给人一种滴水不漏的印象。 “我只是你们学院中一个学徒的家长而已。”柯特按照守卫的要求站住，表情有几分懒散的说，“能不能请你们派出一个负责人告sù 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呢？刚才那阵闪光在校门外都能看得很清楚啊。”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个守卫在用一种不信任的视线观察着自己。他的视线从他的脸上一直扫到他挎着的箱子上，特别是在箱子上停留了好一会。但是柯特脸上一直挂着平稳的笑容。 不过这个守卫明显不太相信柯特的说辞，他招呼来身旁的同伴看住柯特，还拿出一个本子在上面记录着些什么。 “家长？能请你说明具体是哪个学徒的家长么？我们可能需yào 一点时间来核实一下……还有你拿着的这个箱子，方便的话是否可以打开让我们检查一下内容物呢？当然，这只是例行公事，我们不会扣留普通市民的任何财产。” 他的怀疑完全不加遮掩，柯特才说完自己的身份，他就急着向下追问。隐隐还有要将他带走询问的趋向。柯特敢说如果他拒绝那所谓的“例行公事”的话，他肯定会被以身份可疑的理由带走。 不过这样就足够了。 平静的夜晚声音能传递得特别清楚。从这里到克鲁斯·弗朗索瓦所在的位置间距离只不过几十步，这样一点点的骚动就能够吸引到那些人的注意力，这样一来，为他解围的人很快就会送上门来。 “莱恩斯特先生，为什么你这个时候还会在学院里？” 果不其然，站在不远处的塔图里斯发xiàn 这边的小小骚动后，和身旁的克鲁斯·弗朗索瓦耳语了几句后就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当他看见被守卫叫住问话的是柯特时，他的疑惑都快溢于言表了。 “本来我已经准bèi 离开了，可是就要乘上定期车那会突然看见这个方向发生了一阵不自然的闪光，只好赶过来看看咯。”柯特看向一脸疑惑的塔图里斯，装出了一副认真的样子说，“你要知dào ，我家莉琪向来体弱多病。现在在让她学院的宿舍区里寄宿，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让她旧病复发了可不好。” 这番话倒算不得完全在说谎——倒不如说，除了后半句动机之外剩下的全都是大实话。将奥斯卡送回宿舍之后他的确是准bèi 回去了，可是眼见着定期车朝站台驶来的时候，这个方向突然窜起了一道耀光。感觉有事情发生的他果duàn 放qì 了最后一班定期车，转而赶到耀光传来的方向。 稍微略过和身为罪魁祸首的莉琪看热闹加上瞎扯淡的过程，他主张的所谓“事实”与真相的确八九不离十。 塔图里斯到没有想多少，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啊啊，我能理解你的想法。虽然并没有造成很严重的破坏，但毕竟也是在自己最亲近的人身边出了意wài 。我想这是经常需yào 身处战场的人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了。” 这个男人壮硕的身体搭配起低沉的嗓音，规整的言行让人觉得他就像个老兵一样。如果他现在不是穿着一身勾勒出他肌肉曲线的正装，而是换上一身随军法术士的军服，那这番话就更应景了。 “塔图里斯主任……您认识这位先生？” 看见身为学院高层的塔图里斯很自然的和柯特聊了起来，刚才还在对柯特这个可疑人员进行盘问的守卫登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站在塔图里斯身边低语着，还示意他看看柯特手上的箱子。 塔图里斯很明显早就注意到了被柯特拿着的箱子，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头向守卫介shào 柯特的身份：“嗯，这位先生是柯特·莱恩斯特，是佣兵管理处下辖的佣兵，不是什么可疑的人。” 听完塔图里斯介shào 的守卫依旧不太信任柯特，他眯细着眼睛，观察眼前这显得病怏怏却泰然自若看着自己的青年。但是看到这位上司脸上挂着不想让他深究太多的表情，他只能一言不发的退到了一旁。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让你看看。”柯特将白色的箱子递到了塔图里斯面前，“我想这几天的事情你们应该从阿斯奎斯那里听过了吧？这一箱里装的是警备队的格罗斯泰德给佣兵管理处的一点样本。” 卡特里斯学院是人才派遣机构的上层，阿斯奎斯这些在人才派遣中登记的专业法术士基本上都是卡特里斯学院的毕业生或是关系亲近者。如同作为zf耳目之一的佣兵管理处会收集佣兵们提供的信息一般，人才派遣机构在工作中收集到的情报最终都会汇总到学院上层的管理者手中。 那天晚上摧毁了那只过度膨胀的怪物后，残留的碎片被警备队分成好几个部分封装起来。除了直接向格罗斯泰德索取的那管“未解明毒素”这一装着样本的箱子是警备队作为协同调查的情报共享给予佣兵管理处的，同样参与了调查的阿斯奎斯手中理所当然会拥有一模一样的样品箱。 阿斯奎斯这个打扮的花里胡俏的娘娘腔虽然成天到晚以“高贵的法术士”自居，但他还是相当遵从人才派遣机构上层管理者的指挥的。交到他手中的样本早就应该传达到负责管理人才派遣的学院上层中了。 尽管现在箱子里除了样本还装进了好几份莉琪亲手调制的“解毒剂”，不过他只需yào 让应该已经见识过那些样本的塔图里斯知dào 这箱子里面都是些会散发出让人窒息程度的恶臭的样本就可以了。 果然，听见从柯特嘴巴里说出“从阿斯奎斯那里听过了”这一节，塔图里斯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再听他说这些是“格罗斯泰德给佣兵管理处的一点样本”后，他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了。 “不用了不用了，千万别在这地方打开……我可不想在闻一次那该死的味道。”他满脸都是不愿意再提起的神情，猛的摇了摇手用嫌恶的口气说，“说真的，别再让我想起那些该死的‘样本’了……那绝对是我见过的最邪恶的死灵术产物，所有部分都是为了让人不快而被制造出来的。” 柯特可没有忘记那种足以让人产生心理阴影的恶臭有多可怕——仅仅是在与怪物在战斗时闻到些许飘散在空气中的程度都让不少人难以忍受，何况是至近距离调查过样本的塔图里斯这些人。 他轻笑了两声，将箱子放回原处：“我想也是，这写‘样本’的味道真是让人难以忘怀，佣兵管理处的分析员都差点晕倒了。果然半吊子就是不行，分析这些法术造物必须得靠专业的法术士。” 然后他话锋一转，指着艺术楼附近的土地说：“那么这里是怎么回事……我想作为专业人士的你们应该有结论了吧？” 刚才被人群阻隔是没有细看，靠近了之后柯特才发xiàn 这块草地被破坏得相当严重。在扩散的爆风波及之下周边的草木被连根拔起，攻击轨道之上甚至被冲击力掘出了一条淹没至脚踝的“壕沟”。 就算莉琪释fàng 的法术不是出于攻击的目的，可是按照留在现场的破坏程度推算……如果当时有人站在洪流冲去的方向，那他可能就会像停留在这条线上的那些植被一样被推到十来米之外吧。 柯特的询问让他面露难色，眼神飘忽的寻找着托词：“不，这个……我们还在调查中，因为现在收集到的情报还不是很充足……法术编织的痕迹和造成的效果所表现出来的性状不太接近。这样吧，如果在近几天内有了任何进展的话，我会以私人身份告sù 你结果的，所以今天……” “不，我想暂时没有这个必要了。”柯特突然笑了起来，“你说是不是？一直在听着我们说话的‘十二方位之风’大人。” 塔图里斯过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自己身边的空气产生了异常的变动。它们仿佛是受到某种特殊的手法所操纵，开始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在他周围流动，将此处的信息传达向位于远方的某处。 “哼，作为一个佣兵你倒是挺敏锐。”流动的风中传来忽远忽近的冷笑，不用想都能知dào 说话的人是谁，“让他过来吧，塔图里斯，我恰好也有点问题想问问他。” 第六十六章 掌控风之人 柯特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存zài 着两种本质上有所区别的人。一种是天才，比如莉琪；一种不是，比如自己。 顾名思义，天才就是具有与生俱来超常天赋的人，他们在一些方面具有的才能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某些领域中常人需yào 十倍乃至百倍努力才能做到的事情，这些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完成。 记得那位被众人誉为“旧时代最后一个天才，同时也是新时代第一个天才”的新时代机工学先驱阿尔瓦·安迪斯曾经说过一句“天才不过是将常人九十九分的努力用一分才智加以引导而已”。 努力是重yào 的，可若没有那一分才智则毫无意义。 自己不是一个天才，只是一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他是这么认为的。因此他从不奢望能够在某些领域内取得不切实jì 的成果，转而在自己认为就算是“凡人也能做到”的程度上做着努力。 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克鲁斯·弗朗索瓦也是获得了常人难以想象成果的存zài 。而若按他的经lì 来看，他无疑也是一个天才。 在自治领刚纳入帝国版图，卡特里斯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开拓村时，这里是由几家有背景的家族带着些许零散开拓农开辟的土地。弗朗索瓦这个姓氏就是在当时那些“有背景的家族”之中。 时光飞逝，当时那些开拓农的后代现在有的已经成为握有大量农场的有产者，而本来显赫的家族，也有的已经消逝在历史之中。可不管其他那些家族怎么样了，弗朗索瓦一家至今在卡特里斯保有着相当程度的影响力。 这样的出身已经够让人艳羡了，而他更是在少年时期就被发xiàn 具有超出常人许多的施法水平。尤其是对元素魔法中的“空气”这类的掌握能力，更是被当时教导的教师称为“百年难得一见”。 天才就是天才，表面上为大家所熟知的关于克鲁斯·弗朗索瓦这个天才的资料，基本上都只登记了他的光荣事迹。从上面看来，他从出生到现在，似乎都没有经lì 过常人会感到头疼的事情。 至于其他的，就不是应该为大众所知的了。 在这次会面之前，柯特已经在报纸上见过许多次这个即将步入老年的男人的照片。但是果然隔着一层介质难以感受到这位被帝国中央魔学研究院授予“十二方位之风”称号的法术士身上散发的存zài 感。 看见柯特走近的瞬间，伴随着几乎没有变化的表情，他说话了。 平稳有力的声音从干燥的嘴唇中流出：“你就是柯特·莱恩斯特？我从很多人嘴里听说过你的事迹，没想到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一点。很好，年纪轻轻就有不小的名气，我很期待你将来的表现。” 略显暗淡的路灯之下，他身上的黑色外套几乎让他融入这片黑暗之中。原本戴在头上的宽帽檐绅士帽此时已经被摘下，露出了满头华贵的银发。黑与银，高瘦的法术士身上透着一股常年身居高位的威压。 周遭的空气是属于他的，膨大的气流在他的驱动下肆意流转着，有规律的循环出一个与外界完全不同的领域。空气。这个一直向往着“自由”的野兽如今仿佛跪倒于老者的身前，向他俯首称臣。 “十二方位之风”，这是由“遍及”、“大气”以及“流转”这三个用于形容“风”的古语单词换做帝国语后经过重新拼写后得出的词汇。而这个名词本身则代表着“自世界尽头吹来的风”的意味。 尽管莉琪对他能够获得这个称号相当不满——她认为以克鲁斯·弗朗索瓦所作出的成就，还不足以获得如此程度的称号。但是当柯特置身于他控zhì 的风之领域下时，不难想象他本身所具有的力量。 “问题不在这里，我只是觉得让一个人类拥有神的名字太夸张了。”柯特的腹诽还被维持着灵魂联结的莉琪听到了，她不满的在柯特脑子里嚷嚷着，“在神话时代的宗教中，‘十二方位之风’是用于形容掌控大气之神‘无形而常在者’的。对于那个时代的人可能难以形容‘空气’这样的东西，所以就会选择更加直观的‘风’来形容控zhì 空气的法术士，而也是由此才导致……” 让一个人类拥有风之王的名讳，也许是显得过于夸张了。 这若是在宗教权利对世俗影响巨大的旧时代，的确是一种不容饶恕的冒渎行为。可是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可以用神鬼恶魔来构筑故事的时代，停留在几千年前，而且还是异教神明的名讳被拿来乱用什么的，恐怕早就没人在乎这种事情了。 懒得搭理莉琪的长篇大论，柯特很淡定的看着掌控着周边空气的克鲁斯·弗朗索瓦说：“哪里哪里，弗朗索瓦先生过奖了。比起一介无名佣兵的我，您这位高阶法术士的名讳才是真zhèng 的如雷贯耳啊。” 周围的空气在呼呼作响，隐隐约约能感觉到魔力的流动。附近几十步内应该都是在克鲁斯·弗朗索瓦控zhì 下的区域。这些空气就等于是他感官的延伸，会将它们能感知到的一切情报回馈给他。 柯特感觉幸好没有将莉琪带过来。 就算她现在是处于灵魂状态，不会被物质触碰，也无法用肉眼直接看见，但是那一块人体大小和周边环境有着明显温度区别的区域，只要一进入这里肯定会被这些环绕在四周的空气探知到。 “过奖么？我想并没有。”克鲁斯·弗朗索瓦平稳的表情上挂上了一丝业务用的笑容，柯特很难看穿他究竟在想什么，“佣兵管理处的人员中中不乏高手，可是以你这个年纪却完成了不少相当困难的委托，还协助过警备队的格罗斯泰德处理过几次棘手的事件——能做到这样的人，我想就没有多少了。” 听见他说完这番话，柯特的眉毛不由得挑了挑。 他想不到这个被称为“十二方位之风”的法术士有什么必要夸奖自己。而帮zhù 格罗斯泰德处理事件也并非格罗斯泰德提交给佣兵管理处的正式委托，理论上这一信息不应该传到他的耳朵里。 那么就是有人告sù 了他这个情报？ 他沉默不语的看向克鲁斯·弗朗索瓦，等待他继xù 说下去，同时心里也在默默思考信息有可能泄露的途径。 “柯特·莱恩斯特，佣兵管理处的‘铁’级佣兵。三年之前从萨尼港来到卡特里斯，居住在布鲁克林区莱姆街二十七号。”可是对方他并没有在意他的疑心，而是毫无起伏的念诵起柯特的资料，“有亲属莉琪·莱恩斯特一人，三年来因为体弱多病在家静养，现有所好转。于数日前开始就读于本学院理论系一年级。” 柯特镇定的看着他慢慢将这三年自己参加过的任务和工作一项接一项的念了出来，还把他可以查到的身份也都一并吐出不由得有点想笑。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关于自己的情报居然就已经流出了这么多了。 值得他庆幸的是，被克鲁斯·弗朗索瓦调查到的这些个人情报，都是一些就算被知dào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真实资料。 和莉琪一起来到这个远居海外的新大陆的几年间，他还没迟钝到做什么会暴露自己和莉琪真实身份的事情。唯一算是比较显眼的，也只是在城市的一隅安静的充当一名“普通的佣兵”罢了。 听着克鲁斯·弗朗索瓦念了一遍自己的资料，柯特脸上浮起虚伪的苦笑：“看来我还是被调查得非常彻底啊，那么请问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你调查我一个普通的‘铁’级佣兵究竟所为何事呢？” 这家伙不太好对付啊…… 柯特认真的看着这个即将老去，却还残留着丰富生命活力的法术士，他就像他的外号一般仿佛无所不至，却又不知目的何在，让人感到难以捉摸。同时他也很好奇对方的手中究竟还掌握多少情报。 “你不觉得很不甘愿么？明明已经完成了这么多高难度的任务，明明资历也不浅，可是过了这么长时间也只是处于‘铁’级的评价，不能获得更好的工作待遇。”像是很享shòu 自己掌握的主动权，他缓缓开口，“我觉得这是很可惜的事情，所以想问问你——要不要来学院成为一名教师呢？以你的能力，担当一名运动课的教师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如果投票许可，我想也能够在一些系别开始剑术课程。” 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呢？柯特有些拿捏不准。虽然口气听起来像是在劝诱柯特加入他们的阵营，可是从他的眼神看来却并非如此。他开出的条件不能说不够分量，但是柯特并不认为他是真心说的这番话。 再三寻思后，柯特觉得还是拒绝他的提案为好，他挠了挠脸说：“对不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对现状还是相当满yì 的。而且比起在学院里担任教职，我想我还是比较适合当一名佣兵。” 他没想到，对于这个回答，对方却以一番大笑作为回复。 第六十七章 来自院长的委托 沿着被莉琪弄得天翻地覆的艺术楼旁的道路南下，穿过东边一大片教学区，就会来到银耀塔所在比伦克丘下的学院中心区。 坚固岩砖建造的大楼仿佛郁郁葱葱的植物群般有序的生长着。不断扩建的区域在设计上已经考lǜ 过多余的地方，不仅是准bèi 容纳新生建筑物的区域，就连建筑物中间留下的巷道也显得宽敞而明亮。 被称为“白银龙王的遗产”的银耀塔就被建立在种满被精心照顾的花草树木的小丘之上，在扩散着温和的银光。在这座巨大的藏书塔投下的银色光辉下，作为研究机关而建立的建筑物们形成了一片银色的森林。 在这些设计倾向于简洁实用的理念而建成建筑物包夹之间，有一条笔直的大路通过了挤满白色建筑物的街道。它就像一记切痕般切开了规整方正的建筑区笔直的通向小丘顶部的银耀塔之下。 在银耀塔投射的光辉下，“先见者”缓缓行驶着。这辆价格高昂的座驾轻捷的穿过了研究楼包围的街道，平稳地停在了银耀塔之下。从其后座走下来的是柯特和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两人。 为何柯特会和克鲁斯·弗朗索瓦一同行动呢？这还得从当时柯特拒绝了克鲁斯·弗朗索瓦邀请他成为学院的教职员时说起。他并没有因为柯特的拒绝而生气，反而是当场毫无形象的笑了起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选择要当站在平民那一边的火枪手咯？”笑了好一会，他才停下来看着柯特说，“真是有趣，你说你只是一个‘普通的‘铁’级佣兵’，可是我觉得你不太像是应该做佣兵的人。” 他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大笑中缓过来，脸上还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柯特看着他的脸，思考着他的想法。老去的面颊因为笑容让皱纹更加明显，一双蓝色的眼睛里显露出锐利得仿佛看透一切的光辉。 “哼，被摆了一道。” 就在这时，灵魂联结里传来莉琪的声音。 怎么了？柯特反问莉琪，听她的口气，似乎是因为她的失误，没注意到克鲁斯·弗朗索瓦在之前发动了某个法术。 “啊啊，就和你想的差不多。”果然，莉琪肯定了柯特的想法，“这也算是我的错，我反应满了半拍，结果看漏了这老头子的动作。他之前和你说话的时候发动了一个能轻微影响人思维的法术。” 虽然有所准bèi ，但是柯特任然对莉琪给出的答案有些不解：“影响人思维的法术……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我没记错的话，这可是违法的。我不认为我有让他使用这类法术也要说服的价值。” 直接干涉人类精神以及思维的法术的确是存zài 的，但是无论哪个国家，对这些法术的管控都极其严格。没有得到相关部门许可就将这样的法术释fàng 在人类身上谋求个人利益是一种违反法律的行为。 “违法到还不至于，我想他大概只是用了‘巧辩’这一类让人变得比较容易同意他的话的法术作为试探你的基础。”莉琪解释起来，“这之间的主要差别在于‘直接’这个程度上，如果是使用了‘控zhì 人类’这样直接影响人思维和主体意识的法术，那么无疑是违法的。可‘巧辩’这些法术只是让人产生施法者说的话有一定道理的想法而已，并不会‘控zhì ’人类的想法，这就有点难以处理了。” 有一些法术在定位上属于一个**的区域，这一点的确如莉琪所说。直接干涉人类的精神以及思维是违法的，而只是让人更容易认同自己说出的话，就难以确定了。比如“巧辩”这样的法术在传统意义上只是被认为“加强自身说服力”，而不是“影响其他人的思维”，因此算不算违法也有待商榷。 而这样的法术如何界定，也是相当麻烦。 有身体作为“壁垒”存zài 时，法术很难对于生物个体产生影响。所以元素系法术难以控zhì 生物体内的元素，变化法术更是难以让生物产生变化——同样，精神法术仅仅是要产生效果接不太容易。 精神法术想要发挥作用，并不容易。释fàng 这种法术要求施法者具备相当程度的施法能力与魔力容量。而若是想让法术发挥足够的效果，则必须要受术者未对这种法术加以防备，同时缺乏相关抵抗训liàn 。 莉琪叹了口气，现状让她难以下手：“但问题是以他这样的段位释fàng 出来法术，就算只是‘巧辩’也能让大部分普通人的信念产生动摇。可是你倒好，直接大咧咧的无视了那个法术，还把他的提议拒绝了。” 本来就不知dào 为什么你会被这样的家伙注意，这下可能更加麻烦了，至少想要不让他更加注意你可能是做不到了。 莉琪如是说。 看来自己在无意中中了克鲁斯·弗朗索瓦的套子了，柯特心底在苦笑，脸上全还是一如既往懒散的笑着：“应该不应该什么的并不重yào 啊，毕竟我是一名佣兵这种事，已经是一个既成事实了不是么？” 柯特不太喜欢和像他一样的人打交道，因为这太麻烦，也太浪费力qì 了。克鲁斯·弗朗索瓦这个人似乎一开始就没打算正面回应柯特，他将柯特抛出的问题统统无视，还反过来试探着他。 “是的，你现在是一个佣兵，这的确是你所选择的结果。”克鲁斯·弗朗索瓦显得有些诡秘的笑着说，“所以，我现在有一个委托想要拜托你，不知dào 你是否愿意移步前往我的研究室听我说一说呢？” 话题突然又变了，柯特感觉自己正在被他牵着鼻子走——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这难道才是他绕了半天想要说的话？柯特吃不准这个高阶法术士说的话里有几分虚几分实，更想不透他说的“委托”是什么。 果然还是拒绝的比较好，这么想着，他开口说：“不好意思，按照佣兵管理处的章程，您必须先前往管理处提出委托要求，然后经管理处审核后，这个委托才能成立。我作为一个佣兵不能独立接受委托。” 佣兵管理章程第四条，佣兵不能在未经管理处许可的情况下独自接受委托。从名义上来说这条规定是不能轻易违反的。可是柯特也知dào ，私下里违反这个规定，接受地下委托的佣兵也大有人在。而且一般情况下，只要这些委托并不会触犯法律明令禁止的行为，管理处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像已经预料到柯特会拒绝自己的委托一样，他又笑了起来：“既然你这么说，那么就算我告sù 你，这个委托和趁你们与警备队成员们在公路旁一起对抗那只‘虚尸’时洗劫了仓库街储存法术用品的那些以‘眼睛状图案’为象征的家伙有关。你也还是不打算接受它么？身为佣兵的柯特·莱恩斯特先生。” 柯特必须得承认，这个价码很诱人。 并不是因为这些抢劫施法材料的犯人有可能就是那个被克鲁斯·弗朗索瓦称之为“虚尸”的怪物的制造者，而是他提到的“眼睛状图案”吸引了柯特。从他的口气里，柯特感觉他似乎知dào 些关于这个图案的事情。 被摆了不止一道啊……看来只能同意他的提案了。 在远处看着事态发展的莉琪也同意柯特的看法：“没问题，就随他走一趟吧。不只是关于那些以眼睛为象征的法术士，我也很想知dào 这个老头子在耍些什么花样——他不可能真的只是为了委托你一个任务就把我们的底细插了个遍。” 没错，柯特点了点头，算是答yīng 了克鲁斯·弗朗索瓦的邀请。 看见柯特的态度软化了下来并且答yīng 了他的提案，这位有着“十二方位之风”称号的高阶法术士显得心情不错。他简单交待几句话，将在场调查的工作交给了塔图里斯后，便让柯特随他一同乘上“先见者”前往位于银耀塔的个人研究室。 于是，柯特就来到了这座高塔之下。 柯特仰头看向眼前高耸的银耀塔，再一次感叹起身旁这位掌控风之人的不可思议。他的难以捉摸有甚于之前柯特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简直他因为常年和风在一级，自己已经成为了风一般。 在远处进行观察时就已经能感受到这座直指天际的高塔与众不同的气势，现在跟周围简朴的研究大楼比起来，这座高塔更是显得极为气派。正门摆放着展翅飞翔的幻想生物石像，围墙之上刻印着许多古代文字的符文。 银耀塔是一座超巨型藏书塔，但在它之中并非全部区域都是作为学院图书馆在使用。这座巨大的建筑物有几处区域都是禁止没有权限的人员进入的个人区域——其中就包括院长使用的研究室。 “请进，莱恩斯特先生，欢迎来到我的个人研究室。” 带领柯特在高塔中前进了好一会后，克鲁斯·弗朗索瓦在一扇铁色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第六十八章 会客的方式 紧跟在克鲁斯·弗朗索瓦身后，柯特进入了他的个人研究室里面。 相比起作为塔中的一个房间，这个“个人研究室”更像是一栋被嵌入银耀塔内的一个独立建筑物。如果只是从外侧看，让人完全难以想象一扇大门会通向有可能比南风酒馆大堂还要大的房间内。 这里应该是银耀塔主塔中的一角，通顶的设计让在屋内的人只需yào 抬头就能够从喷泉式的装饰挂满星辰的夜空。位于屋子中央的是一条呈现出平稳坡度巨大的螺旋楼梯，它盘旋向上连通着许多房间。 这里确实是一个大厅——对于一个人使用的研究室来说，已经是过于巨大，且显得豪华得有些离谱了。 在克鲁斯·弗朗索瓦漫不经心的引导下，柯特走过铺着奇妙风格彩绘瓷砖的，然后踏上用油漆漆成黑色的铁艺螺旋楼梯，慢慢向上走去。位于他下方的大厅就像是经过精心打理的小花园一样。 从旧大陆到黑暗大陆还有不知从何地弄来的神奇物品摆放在大厅内各处。前所未见的植物长势喜人，还有许多只在图鉴中才能看见的动物或关在笼子里，或悠闲的在屋内划给它们生活的区域内踱步。 在冰冷的铁艺楼梯上越是向上前行，这种感觉越是明显。向周围看去，违反重力原则的小型平台漂浮着，其上摆放的萤石灯为这个研究室提供者光明。位于深处的几个房间中，还能看到正在忙于研究的法术士们。 占据一角桌面堆满文件正在工作的年轻人，在重重书架之间搜索着的老者，还有盘坐在小小的水池之中冥想着的半裸老人等等。在这个空间里，住户们全都埋头于各种与法术研究相关的事项中。 而在这些区域之间，也有许多茂盛的奇异树木生机勃勃地生长着，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轻轻摇动。藏在树木丛中的鸟儿们发出悦耳的鸣叫，时不时还能看见一两只难得一见的珍兽从树影间飞窜而出。 “我该说不愧是学院院长拥有的个人研究室么？这些收集品可都不是从正规渠道能轻易弄到手的东西啊。”莉琪并没有跟随柯特前来，不过她依然能通过柯特的眼睛看见这些陈列在大厅内的装饰品。 这真是一个充满了难以想象气氛的空间，就连莉琪也不由得对这些价值难以估量的收藏赞叹不已。 “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奇妙的房间么？”也许是感受到了那种感叹的氛围，走在前方的克鲁斯·弗朗索瓦在走过一个转角时突然说到，“这并不奇怪——毕竟当年我第一次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的。” 当年？ 柯特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向他。 看见柯特回以不解的克鲁斯·弗朗索瓦笑了起来：“因为你不是学院的人，所以有可能不知dào 吧。这间屋子——首席研究室——并非是属于‘我’这个个人，而是属于‘卡特里斯学院院长’这个身份。留在这里的收集品并非全都是我的东西，其中的大部分都是在我之前担任院长的先辈留下的。” 他就像在叙旧一样，用一种怀念的口气说着这间研究室的历史，还有摆放在各处的事物的来由。历代院长继承这间研究室之后就会在原有基础上加入自己的收集，最终这个屋子就变成了仿佛博物馆一般充斥奇妙物件的所在 一边听着克鲁斯·弗朗索瓦的介shào ，两人一边沿着盘旋向上的楼梯向上前进。见到了许多事物之后，终于到了位于最上层的第三层，走出了螺旋楼梯的道口之后，便到了一个像是会客室一般的屋子。 之前大厅中存zài 的多是自然物或是收集品，而在这会客室迎接柯特的，却是许多充满更多法术气息的存zài 。 天花板变得更近了，从天顶的装饰间漏下的星光洒落进来，形成了一块闪耀的空间。之前见过的许多“难得一见”的事物在这里更是扩大化了，无处不可见法术物品持续不断运作的痕迹。 从大型的落地窗可以将学院的景色尽收眼底，天花板吊下的是缠绕着延伸树藤的绿色冷光块，地上散落的红色的紫色的干花瓣散发出隐约的香味。以木质结构为主的会客室呈现出一派丛林木屋的风格。 柯特看见在墙角放着几个摆满大部头图书的书柜和一个雕着未见过的花瓣状图案的北方传统风格箱子。而角落里猫脚式的小桌上抄写用的纸张和还没来得及收好的书籍堆成了一座小山。 看来这里除了作为会客室，也是克鲁斯·弗朗索瓦自己使用的屋子。在这里，时间的流动仿佛被改变，空间也像是被法术强行扭曲。一种飘荡在不知位于何地彼方的时间夹缝中的感触油然而生。 “请坐，莱恩斯特先生。”领着柯特来到会客室中央的桌子旁坐下，克鲁斯·弗朗索瓦很热情的招呼着柯特，“不需yào 拘谨，这个研究室虽然还有我的朋友在使用，但是这间会客室里的声音是不会传到外界去的。” 说罢，他拍了拍手，几乎在一瞬间，桌子旁边木质雕花的茶几上就多了一壶还在冒着热气的茶。一只看不见的手将茶倒入准bèi 好的杯子中，然后将其平缓的送到相对而坐的柯特和他的面前。 他端起茶杯很优雅的嗅了嗅，稍微喝了一口然后才对着柯特说：“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从北方的大国带出来的茶叶，对身体很有好处。莱恩斯特先生你也请尝一下，我想你也会喜欢这个味道的。” 这家伙的行动还是这么的不着边际，微闭的眼睛里透露的平稳的光，就像太古时期就存zài 于世间的生物一般平稳。喝着茶的他看起来全身都是破绽，可是柯特分明能感受到周遭的空气都在拱卫着他。 虽然对探究不出他的意图感到很困扰，但是柯特不认为克鲁斯·弗朗索瓦作为一个有身份的人会对自己玩弄什么阴谋。于是他便随性的拿起了装满温暖的琥珀色液体的茶杯，稍微喝了一小口。 霎时间，一种既甜又苦的味道在口腔里扩散——这种茶对身体有没有好处是一回事，但是他感觉它作为一种饮料实在不太好喝。 “那么，我想您不会告sù 我，让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请我喝茶的被？”压下还残留在舌尖上那股令人颤抖的味道，柯特还是有些不太正经的问道，“您之前说的委托是什么，现在能否请说明一下？” “还真是性急啊，我记得之前你不还是对我的委托不怎么感兴趣么？”将喝了一半的茶杯放到桌子上，克鲁斯·弗朗索瓦呼呼的笑了，“我本来还想先从之前你感兴趣的那一场‘耀光’的爆fā 说起呢。” 他这样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让人不由得急躁。 “公是公私是私。”和这样的人说话太费力qì 了，柯特说话时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果是之前的话，我确实对那什么‘耀光’的爆zhà 的事情深感兴趣。不过我觉得，现在我们应该说一说关于委托的事情。” 对于柯特的言论，克鲁斯·弗朗索瓦很满yì 的笑了起来。 “果然是职业的佣兵，你说‘公是公私是私’时的表情我很喜欢。既然如此，就让我们来谈一谈‘委托’吧——莱恩斯特先生，请问你对进一个世纪以来，法术与魔学的高速发展有什么看法？” 对这些东西的发展有什么看法？ 柯特不知他为何会抛出这样的问题，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我认为这是个好现象，过去集中在上流阶层的法术用品现在已经有一些能够让像我们这样的平民使用了。而且魔学改革之后对法术教育的普及也让这些知识不再像过去一样是高贵与荣誉的象征，而是让生活更加便利的力量。” 柯特的这种说法也许只能算是泛泛而谈的一般论，但是法术与魔学的发展的确在改变着人们的生活。 曾经只有上流阶层才能使用的萤石灯已经普及到哪怕是最贫困的家庭，搭载蒸汽机关的车辆改变了人们的出行方式。铁路已经在各大城市之间连通，帝国甚至已经在筹划制作搭载蒸汽机关的新型动力船只。 这样的生活在一个世纪以前是绝对想象不到的。 也许不是真zhèng 意义上的正确答案，不过克鲁斯·弗朗索瓦还是很满yì 柯特的回答。 他拍了拍手，说：“说得不错，我想你们应该是最能感受到这个世界产生变化的人了。毕竟你的妹妹如果在近百年前的时代是完全不可能进入学院学习的——在那个法术还只是专属于某些人群的东西的时代。” 应和着他的掌声，那只看不见的手再一次运动起来。它从房间角落里的书架中抽出了一叠文件档交到他的手中。克鲁斯·弗朗索瓦稍微翻看了那些文档后，便从中抽出了好几份文件递到柯特的手中。 “那么问题来了，有人不喜欢这样的变化——你认为这些人是谁呢？” 第六十九章 英知之目 不愿意看到新事物的人是谁？ 柯特已经逐渐习惯了克鲁斯·弗朗索瓦说话的步调，也明白他说的那些人是谁：“不喜欢看到这样的变化……我想，除了一些老古董，大概也只剩下一些曾经显赫，现在却已经没落的家族了吧。” 变革与守旧的两派的争端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开始。 代表着新兴势力的变革者们要求改变自古以来的生活习惯，改变包括土地所有制、行政方式乃至思想方式等方方面面的旧有事物。可想而知，作为曾经的既得利益享shòu 者，一部分群体根本不可能接受他们提出的要求。 于是冲突就从许许多多小小的事件开始发端，逐渐演变得越来激烈，乃至引起了局部地区以反抗压迫为名的战争。这样的风潮由旧大陆核心的帝国开始，逐渐蔓延至周边的地区，最终掀起了长达近百年的混乱年代。 黎明前的那一刻是最黑暗的。 事实的确如此——就算如今文明的光辉已经照亮了世界上的一部分地区，可是在曙光初现之时，笼罩在现在以“文明世界”自居的各国身上的黑暗一点也没比那些未开化的传统国家少多少。 而作为先行者，问题可能就会更多一点。 比起附近一些因为变革的争端导致分裂或是彻底改变政体的国家，作为最早输出“变革”这种思想的帝国境内却反倒安静不少。尽管国内出现了好几个不同政见的政党之间的长期争端，可是原本就不小的国土却在这段时间内扩张了不少，还因为技术的进步领先于其他国家取得了几块位于海外的殖民地。 奥萨塔利亚自治领就是在那个时期纳入帝国版图的，“奥萨塔利亚”这个词原本的意思是“远方的大地”。 忽略掉对这片大地的占领与开拓的过程，从这块殖民地最初建立的那一天开始，奥萨塔利亚这块“远方的大地”就没有摆脱任何一方的影响。航海家们带来文明的同时，也将争端洒向这片大地。 “哈哈哈，老古董，你说得对，那些沉迷在过往荣光中的家伙就应该老实待在博物馆里，别再跑出来惹是生非。”克鲁斯·弗朗索瓦笑了起来，“不过现在，那些老古董可还没从大战结束后的元气大伤中缓过劲来。现在这个自治领内，他们并不是反抗帝国现在施行的变革政策的主要力量。” 新事物的力量是巨大的，守旧的坚墙终究无法抵挡住变革之轮的冲击。旧日的荣光逐渐被新生的事物所取代，而以那次大战中发生的一些事实也证明，只有选择适应现代文明的发展才能让帝国更加强dà 。 而以大战时期一次激进的保守派掀起的分裂阴谋被挫败为基点，帝国内的两派争端也以变革者的彻底胜利画上了句点。 但是这一结果并不代表远居海外的自治领能摆脱那些还沉湎于往日辉煌中的少数派别的影响。倒不如说，正因为自治领偏居一隅，才导致了这里的改变出现得要比帝国本土慢上好一段时间。 克鲁斯·弗朗索瓦看向窗外，夜幕下的学院显得极为沉静，没有一丝动静。柯特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视野内唯一令人瞩目的只有刻印有“白银龙王” 克鲁斯·弗朗索瓦训言的巨大石像。 不知在关心着窗外的什么东西，他沉默了半晌才继xù 说下去：“很显然，现在在自治领内的敌人并非那些留在帝国本土的老古董，而是那些和我的先祖一同来到这片土地上定居下来的，却因为自己的错误而走向衰败的人们。” 他示意柯特看看手中的文件，然后将一张写了一些文字的纸张随意丢向空中。薄薄的一张纸在空中飘飞了一会，就被那只一直未两人提供服wù 的“看不见的手”捏住，然后缓缓送向会客厅之外。 “虽然能理解您厌恶那些守旧者的想法，但是我依然必须提醒您一件事情。”在仔细阅读手中的文件之前，柯特认真的对克鲁斯·弗朗索瓦说，“那些人也许是你的敌人，但是他们并非我的敌人，我会为了你提供我的力量，但我的武器不会为了你挥向任何一个没有危害到你生命财产安全的帝国公民。” 高阶法术士克鲁斯·弗朗索瓦作为卡特里斯学院院长的同时还拥有许多身份，其中不怎么被普通人注意到的身份还有一个——他是卡特里斯中支持帝国改革政策的一派中的领导人之一。 从弗朗索瓦这个姓氏最开始来到这片“远方的大地”时，就已经和“改革”这个字眼绑定在一起了。几百年下来，两者之间的关系别说撇清了，反而愈加紧密起来。而随着改革派的得势，弗朗索瓦家也变得更为兴盛。 正因为如此，尽管克鲁斯·弗朗索瓦带领的改革派与一些属于守旧派的家族之间相互对立的关系极其严重——这样的对立也许大多数都来自于对他的仇恨。据说守旧派已经派出了许多次杀手，想要取得这位“十二方位之风”的性命。但是毫无疑问，这些尝试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我知dào ，这是基于佣兵管理条例的规定对吧？” 克鲁斯·弗朗索瓦毫不在乎的拍了拍手。 “这并没有问题，我当然也不会雇佣莱恩斯特先生你这样一位独立佣兵去砍人——这不应该是由佣兵，而应该是让职业杀手去做的的工作。而且我也不会选择杀害与自己持相反意见的人，这样是最无意义的行为。” 柯特沉默了。 “这个时代已经有所改变了——我认为这是一种好现象。”无视了他的沉默，克鲁斯·弗朗索瓦低低的笑了，“杀害反对自己的人是不明智的，因为只有无法用其他手段解决问题的人才会选择使用暴力作为手段。但是你知dào ，思想是不会因为个体死亡而终结的，企图用暴力掐灭反对的思想，最终只会导致这种思想从一个微不足道的火星，蔓延成足以将一整片草原都焚毁的火焰。”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这么说着，有些薄的嘴唇笑得更开了。 “明智或者不明智……你、不，应该是你们做出了怎样的选择，对我来说都毫无关系。我只是一个佣兵，你们的争端对我来说并没有实质性的影响——确切的说，我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 柯特低声喃喃着，比起改革派和守旧派之间的争端，这些资料中记录的资料对他的吸引力要更加大。 “没有兴趣？是这样啊，也好。”目视着一直翻看着资料的柯特，克鲁斯·弗朗索瓦轻轻的出了一口气，“那么，听了我这么多的废话，我想你应该已经看完了那些资料了，有什么问题需yào 询问么？” “当然。” 即答。 因为他又一次看见了当时赫本用笨拙的手法画下的“眼睛”状图案。 比起那时他凭借记忆画在草稿纸上的潦草图案，这份资料中显示的“眼睛”图案，要清楚明晰得许多。 “英知之目”——这是一个由青年人组成的改革派组织。 以一个三角形的魔方阵形状图案中嵌入一枚眼睛状图标作为标志，这个组织一代又一代的为改革派提供着优秀的人才。他们并非是否定过往一切的激进主义者，而是在改革派中相对温和的，愿意将各种各样有价值技术——无论这些技术是新的还是旧的——统一纳入使用体系的组织。 柯特可不会忘记那句话，“在真实之目的指引下，遍及崭新的英知吧！”。这是刻印在卡特里斯学院正门法术士雕塑的基座之上，几代以前作为学院院长的修伊·格罗斯泰斯特留下的训示。 他清了清嗓子，慢慢抬头看向对方：“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请问这个自称‘英知之目’的组织，是从多久以前就在学院院长的授意下开始活动的呢？” 如果说有什么让这座学院和“眼睛”扯得上关系，那么就非这句“训示”莫属了。而从克鲁斯·弗朗索瓦提供的资料来看，这个自称“英知之目”的组织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以改革派的尖兵运作了。 主动抛出关于这个组织的线索，想来克鲁斯·弗朗索瓦并不打算瞒着柯特——这算是作为提出“委托”的诚意么？ 柯特微微皱着眉头，一双没什么光芒的眼睛盯着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啜饮着有些微凉的茶水的克鲁斯·弗朗索瓦，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意图所在，可是对方却依然摆出一副风淡云轻的姿态。 “不错的着眼点，看来在我调查你的时候，你也已经开始调查这件事了。” 品味着茶叶味道的克鲁斯·弗朗索瓦呵呵的笑了起来。良久，他将茶杯放好，然后用手在胸口的衣袋中套了一会，取出了一块只有拇指甲盖大的三角形金属片，金属片的中央则是一个笔画简单的“眼睛”。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每一代的学院的院长都是‘英知之目’的首席。也就是说，我就是这个组织的负责人之一。” 第七十章 过往与现状 叮当！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沉静的会客室中响起，那枚作为“英知之目”象征的金属片被克鲁斯?弗朗索瓦送到柯特身前的桌面上。 闪亮的金属片是用一种类似银一般的材料做成的，但是光泽上却有点不太相似。这不是用熔铸手法做出的量产徽章，应该是仔细制作的魔力物品，从薄薄的金属片内部能够感觉到一丝逸散在空气中的魔力。 在金属片拇指甲盖大小的银色表面上，制造者用精细的手法画下了三条湛蓝的边框，仔细一看，那并非是几条简单的线段，而是由繁复的图案凝缩而成的线条。位居中央的赤色“眼睛”应该用上了高价的赤晶石作为徽章的核心，透过微微隆起的金属片表面，内侧透露出的光辉让“眼睛”发着赤色的微光。 “呵呵，不愧是学院直辖的组织，区区一个印记就这么大手笔。”透过灵魂联结看到这个印记的莉琪一眼就看出了它的价值不菲，嘲讽似的笑了起来，“也不知dào 在这些年里，这个组织吃了多少金子。” 柯特也有这种感觉，明明是小小一个金属片，却让他产生一种可能要比珠宝店中装饰豪华的首饰还要昂贵许多的感觉。这还只是单纯计算这些材料需yào 的价格，若是算上制造工艺，就不知dào 价格会抬升到哪里了。 柯特看向克鲁斯?弗朗索瓦，一直懒洋洋的眼神这时终于闪耀起了认真的光芒，对方抛出的话题终于让他嗅到了值得一听的味道：“你的意思是说，前几天组织一群怪人洗劫仓库街的人，就是你么？我想应该不会吧。” 有学院作为后盾的“英知之目”不可能会在施法素材上产生困扰，也没什么必要为了获得工具与材料而进行掠夺。能让他们做出过激的暴力行为的——从克鲁斯?弗朗索瓦提出的资料上看——只有极少数情况。 可是这所谓的“极少数情况”最后一次发生也是几十年前了，随着改革派日益得势，“英知之目”的活动也逐渐转为学术性的研究，它的成员们已经很久没有为了任何目的而做出过激举动。 应该说，他们也没有为了某个目的而使用暴力的必要了。 “很有趣，莱恩斯特先生。你似乎并不怀疑我。”克鲁斯?弗朗索瓦敲了敲桌子，略显玩味的看着柯特的，“难道你不认为，我有可能在欺骗你。对你提供的资料都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资料么？” “那是当然，既然‘十二方位之风’阁下已经将关于自己麾下‘英知之目’的情报透露给我了，那么想必这个组织现在已经处于就算曝光在众人视野中也不会有丝毫影响的程度。而如果是这么庞大的组织如果有什么明显的行动，佣兵管理处以及警备队方面还不至于对此闻所未闻。” 柯特脸上挂着余裕的笑容，毫不退让的看向对方。 他让自己坐直，身体稍微前倾着：“那么，引入的话题可以到此为止了。请您把将我叫到这里的原因说清楚吧。至于那些同样用‘眼睛’作为印记的团体，我猜您应该已经清楚他们的身份吧。” 柯特已经多少能够看出克鲁斯?弗朗索瓦想要委托他的事情是什么了。以眼睛作为记号的“英知之目”存zài 于卡特里斯已经很长时间，隐藏在学院这可大树的阴影之下，他们从未被公众的视野注意过。 也许在改革派与守旧派之间斗争激烈的过去，他们是为了保护组织中成员的生命安全才选择奉行少数精英主义与秘密主义。可是到了改革派已经全面占据优势的现在，他们还保留着这样的形态，只是在遵守一直以来的习惯而已。 而在那次发生在仓库街的劫案中，他们的习惯很明显的成为了某些人用于转移调查者目标的手段。对方知dào “英知之目”的存zài ，并且试图将调查的目标转移到他们身上，以此遮蔽自己行动的方向。 “很可惜，我并没有发xiàn 关于那些冒用我们名义的人真实身份的确切资料。这就是我要委托你的事情了，莱恩斯特先生。”面带苦笑着摇摇头，克鲁斯?弗朗索瓦并没有给出了柯特想要的答案，“我希望你能查出那些人的身份，并且调查清楚他们的目的、以及为何要冒用我们的名义。” 对于这个答案，柯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如果是警备队调查陷入困境之中还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们的情报网其实还不如佣兵管理处发达。可是连这位“十二方位之风”和他手下的人才派遣都未能调查出那些人的身份，这就有点令人难以置信了。 “要说所有消息都没有倒也不对，不过仔细的说起来可能会稍微花上一段时间……你就稍微听我说两句吧。” 他一直维持的笑容就像幻影般散去，柯特不知dào 他想起了什么样的过去。克鲁斯?弗朗索瓦用稍微显得有些苍老的声音开始向柯特说起关于冒充“英知之目”的团体，以及这次委托的事情。 “在距今数百年前，从位于旧大陆的帝国本土来到这里的是名为冒险家和开拓者的，几乎毫无纪律可言的松散团体。就算人数并不多，可是这些开拓者中就已经包含有守旧派与改革派的种子了。” 他说。 “也许意见不合，但是他们还是在一起开垦未开发的土地，做出了街道，建立了定居点，开办了学院……然后经过了整顿生产、政治、教育等等的各方面的努力。终于形成了足以支撑起现在这一片兴盛发展的自治领的基础。这些便是构成自治领‘秩序’这个部分的主体成分的来由” 由学院院长作为首席的“英知之目”是由修伊?格罗斯泰斯特创立的。这位“白银龙王”建立这个组织的最初目的并不是为了让他们为改革服wù ，而只不过是想要让在法术的研究上更进一步。 可是作为革新派成员的他，想要让“英知之目”和改革撇清关系是不可能的。守旧者的压力与围攻一次次将“英知之目”卷入其中，长此以往，原本作为研究者的成员们不得不成为了战士。 这样的情况到他死后都没有结束，“英知之目”这个组织最终继承了修伊?格罗斯泰斯特的思想。他们在探索崭新的英知之时，也不忘将这些新事物传达给需yào 它的人——他们成为了主张改革者的尖兵。 “如果历史的经lì 是这样，那么从结果来看，你们应该已经取得了胜利。” 柯特打断了克鲁斯?弗朗索瓦。 “作为大战胜利者之一的帝国开始全面改革——改革派在帝国本土上台，就连皇帝本人也是改革派的支持者。”他用众所周知的事实作为回应，“我想‘英知之目’到了现在应该已经没有必要作为战士而存zài 了。既然如此，‘英知之目’就可以按白银龙王的初衷，作为研究团体而存zài 了吧。” “你说的不错，我们也是这么处理的”克鲁斯?弗朗索瓦点了点头，“守旧派在一点点的衰弱，瓦解也只是时间问题。可是近段时间，犯罪的问题以异常的数量在出现，我担心是不甘心失势的一些守旧派在暗地里活动。” 这不仅仅是他所担心的，柯特和莉琪也正是因为担心牵涉到自己过去的集体为了谋求过往的利益而让现在的生活出现问题才会涉入此事。这样一来，倒是之前没有接触的两方意wài 的想到了同一种可能性。 “在前一次大战结束之后，自治领的平稳就已经出现了改变，从旧大陆过来的新人群大多是苦于谋生问题的贫民。而且因为战乱的缘故，除了帝国人，还有各种怀着不同想法人相继来到自治领，在这里按照自己的文化建设出相应的居住空间。而和这些一同前来的，还有各式各样的‘团体’。” 将他们的组织说是“团体”，还不如称之为“帮派”。 现在在卡特里斯这座城市里，的确泛滥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人群组织的“帮派”。 来自拉莱尼亚的黑帮在走私来自世界各地的古物，而亚尼塔的小混混们则是在制造一种被称为“香料”的违禁品，然后势力最大的斯洛特黑手党则是制造并贩卖各种违禁品，这些“团体”在卡特里斯的黑暗中尽情地发展。 相应地，为了制裁犯罪zf在一步步的健全着法律，可是这依然无法阻止夜晚在黑街上盛行的血腥规章。私人复仇和职业杀手同时存zài 于这个城市之中，如果不是警备队的努力，这个城市可能每天都能在街头看见残缺不全的尸体。 “这可不是我们想看到是‘变革’啊。”他长长叹息了一声，“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市民们所想要的，既不是守旧者们挂在嘴上的古旧秩序，也不是黑暗世界的混乱，而是想要一种能取而代之的新事物”。 柯特并不是无法理解克鲁斯?弗朗索瓦此时的无奈感。改革者们费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击败他们的敌人，欢天喜地的占领了这个沙盘时，却发xiàn 已经有许多虫子在他们互相斗争的时候爬进了沙盘之中。而那个应该已经被击败的敌人还有可能在背后操纵着这些“虫子”为自己谋求利益。 第七十一章 台面之下 不知是否是改革带来的副产物，在战后开始接受非帝国移民的奥萨塔利亚自治领各城市的治安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滑。其中情况比较严重的卡特里斯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逐渐分化成了两个世界。 白天的世界与深夜的世界…… 或者说，分别是由普通人、政治家、以及一切过往“常理”中包含的事物所组成的，以明面上秩序为准则的世界；和以黑手党、杀手公司等常理范围外组织所奉行的，在暗地里运作的另一套“规则”的世界。 黑暗中的势力自古就已经存zài 于这片大地上，但是这只一直择人而噬的黑兽一直在黑暗中匍匐着，并未掀起多大的风浪。秩序与混乱，这两个世界的对立逐渐激化，这两个世界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可是战后遗留的混乱就像引诱黑暗的新鲜血肉，吸引着他们的行动。不仅仅是从过往就一直蛰居在自治领中的黑暗，还有更多外来的事物也一齐潜入了这片未经战火的平稳大地所投下的阴影中。 就算是这座城市中生活的普通人都能感受到有一条肉眼所无法看见的河流在缓缓成型，这是一条遍布着金钱与鲜血的河流，由卷入这座城市黑暗中的人们的鲜血汇入其中，缓缓流向更加深刻的黑暗中。 盗窃、抢劫、暴力团伙、非法交yì …….还有其他各种各样正在持续增加的事物。佣兵管理处经常接到解决这类问题的委托，因此作为佣兵的柯特隔三差五就会和这些东西打交道，几乎快要见惯不怪了。 “若是如您所说，我想守旧派的人很久之前就已经和自治领中的黑色势力有所牵连了。”柯特疑惑的说道，“他们应该不会到了这一步才选择动用台面下的手段，为何你会怀疑他们和最近增加的犯罪有关系呢？” 柯特并不知dào 卡特里斯过去的势力格局是怎样的结构，因为他和莉琪也是战后才来到奥萨塔利亚自治领的“新移民”中的成员。可是几乎将自治领完全占据的两大派系不可能只有能够摆在台上的力量。 克鲁斯·弗朗索瓦点了点头：“守旧派在以前自然和黑色势力有所牵连。在我们还未占有优势的时代里，他们已经动用了包括刺杀、胁迫、收买等各种各样的手段试图对我们的同志进行打击。” 就算是改革派已经在帝国境内取得全面胜利的现在，他也依然遭遇过了许多次暗杀。不过想要刺杀一个能向挥动四肢般掌控周边空气的高阶法术士，这种行为已经不是用“愚蠢”一词就能够形容的。 “还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仿佛是对他的说法感到好笑，柯特脸上挂起了些微仿佛在嘲讽的笑容，“不过我想，就算他们都是些小人，作为改革派的你们应该也不会全员都是些正人君子吧？” 而改革派的成员们肯定也不会在对方的威胁下坐以待毙，至于他们使用了怎样的手段进行回击，其实也不用想太多。 不出他的预料，克鲁斯·弗朗索瓦脸上浮现了明显的苦笑：“你说的没错，我们两方手上都已经沾满了对方的鲜血，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确没有资格嘲笑他们。不过结果是我们成功了，而他们失败了。” 对于对方使用的这些“肮脏”的手段，他们也选择了用同样的行为作为回敬——在所谓“大义”的名义下。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如果有人派出刺客杀害了改革派的成员，他们就会彻底调查刺客的来源，然后将刺客的组织与委托人一并扫除；如果有对方抓住改革派成员的把柄进行胁迫，他们就会用同样的手法加以威胁。 而若是有原本属于改革派的成员被收买而做出了背叛这一派别的行为，那他往往就连后悔都来不及。 以外道反抗外道，以无理驳斥无理。 事实便是如此，在改革派与守旧派斗争激化的时代，帝国并没有将他们中的任何一方认定为非法组织。同时被承认的两方在明面上的势力在用政治手段明争暗斗的同时，台面下的阴谋也未曾停息。 这并不是难以想象的事情，相较之下帝国内的两派争端已经算是比较温和的了，充其量也就是两方势力的互相对抗而已。还不至于像某些国家一样爆fā 由激进派的暴力革mìng 或是无差别的恐怖袭击。 没什么兴趣追究以前的问题，柯特半开玩笑的说：“可是刚才你说，你担心不甘失势的一些守旧派在暗地里活动——因为犯罪的问题以异常的数量在出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市内最大的黑暗势力就是一直支持你们的那些家伙吧？难不成自己家养的狗现在长大了，打算反咬主人一口？” 自治领中的黑色势力，有许多就是在这个时期由两方培养出的。而这些势力中唯一的区别就是选择跟随守旧派的团体大部分已经被剪除，而跟随改革派的则在不断的斗争中占据了黑暗的顶点。 克鲁斯·弗朗索瓦呵呵的笑了起来，然后对柯特说：“很多年没看见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的人了……莱恩斯特先生。你的表现让我想起了一个很久以前的朋友——可惜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经离开了。” 他将杯中最后一点茶水一饮而尽：“你说的情况我不是没有想过，不过我的那些‘朋友’暂时还没有必要和我们闹崩。而从我们这边收集到的关于那场劫案的情报，犯人的表现很像是新出现的团体。” “新出现的团体？” 柯特眉毛抬了抬，将克鲁斯·弗朗索瓦提出的想法复述了一遍，他觉得他提出的这个想法可能性并不高。 自治领的黑暗势力这块蛋糕基本上已经被各个固定的团体瓜分干净了，大团伙盘踞在自己的领域内控zhì 住零零星星的小势力。尽管这些团体之间相互有摩擦，但是还没有为了抢夺市场发生冲突。 在这种背景下，一个新出现的势力想要从中分一杯羹并不是容易的事。若是他们初来乍到就玩出抢劫仓库这样的大手笔，无异于是在向控zhì 住仓库街附近区域的原有势力发出了宣战布告。 那么这个新来的势力如果不是有勇无谋的初生牛犊，就是拥有足以冲击原本势力组成的“侵略者”——无论哪一个，都不是现在正筹划着建立一套崭新势力的“改革者”们所乐意看见的。 “弗朗索瓦院长，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就在柯特思考着克鲁斯·弗朗索瓦这样想的“证据”是什么的时候，会客室的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似乎由机械合成的金属声。 回过头去，只见一副复杂的铁色金属骨架悬浮在半空中。 构装体？ 格雷姆、石像怪、铁人形……柯特见过许多种类的构装体，这些被赋予了虚伪的“生命”的法术产物是忠实的守卫与工具。用各种材料制成的它们会忠实的执行主人赋予的命令——前提是它们能够理解。 可他从未看见过这样精巧的机工结构：一个银亮的球形支架将它的身体零件牢牢固定住。几只浮空的小爪子不安定的沿着不规则的圆形，围绕在它的完全由金属结合组成的核心周围漂浮着。 这似乎不是现在的技术能够完成的造物，并非是指它的身体结构过于复杂，而是他似乎从这个构装体中感受到了平常构装体所不具备的知性。像取相机的镜头盯着柯特的脸——那是它的眼睛么？ 克鲁斯·弗朗索瓦看见飘进会客室的构装体，很轻松的挥挥手示意它坐到自己的身边：“奥若丁，你来的正好，过来坐吧。” “嗡？” 被称为叫做“奥若丁”的小家伙发出一声表示不解的提示音，不过依然漂浮着靠近两人所在的桌子旁。它全身金属的支架嗡嗡的响着，慢悠悠在克鲁斯·弗朗索瓦身边另一张椅子上落下停好。 在一个构装体的脸上是不可能看得到表情变化的，但是柯特能够很明显从这个全身都由金属构筑出的“生物”身上感觉到细微的情感变化。他可以确定，这个构装体的确是一个知性“生物”。 “它是几年前由‘英知之目’所属的研究人员在一次召唤实验中因为意wài ，从一个不知名的异界召唤而来的机械生物。”克鲁斯·弗朗索瓦向柯特介shào 起奥若丁的事情，“如你所见，它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生物。” 当时将它召唤出来之后，本来是想将其拆解之后用于研究的，但是后来似乎因为“根本搞不明白工作原理”这个令人无奈的原因而放qì 了计划，但是又因为无法成功召还，只好让它留在了银耀塔中担任图书管理员的工作。 将小小的构装体的身份简单的介shào 了一下，克鲁斯·弗朗索瓦对柯特说：“而且它也是那场发生在仓库街的劫案的目击者之一，正是通过它提供的影像，我才会认为洗劫仓库的那些人是一个新势力。” 第七十二章 投像 异邦人。 他们是从不知位于何时何地的被归类于“异邦”的所在，受到各种各样原因的影响而穿越了世界间的壁垒来到了这个世界的个体。于世界各地发xiàn 的文书中也多次记录了这些“个体”的存zài 。 这些“生物”，或者说“类似生物的个体”，穿透世界间壁垒的时候原因不同，来到这里的结果不尽相同。其中一部分能够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可是运气不太好的，在被发xiàn 的时候就已经是残骸了。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叫做奥若丁的机械生物，就是一个异邦人。它是因为克鲁斯·弗朗索瓦或者是他指导下的“英知之目”在实验召唤法术之后，意wài 从某个不清楚情况的“异邦”带来的。 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看奥若丁在环境中活动自如的样子，它故乡的环境大概和这个世界是差不多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能造出这样精细的构装体，奥若丁故乡的工学水平想必要比这里高出不少。 柯特饶有兴趣的看着灵敏活动着的奥若丁，向克鲁斯·弗朗索瓦问道：“所以说，就是这位证人提出的证据让您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既然如此，我想这一定是很据说服力的证据吧——如果不介yì 的话，能否让我看一看？” 虽然对那个机工技术高度发展的世界很感兴趣，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异邦人们对于自己的故乡与过去看法不一样，也分为乐意分享这些记忆和对此讳莫如深的区别。有着不愿意被人追究的过去，柯特也不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想有机会再私下和奥若丁聊聊，看看它是否愿意说说自己过去的故事。 而现在，比起向奥若丁打听它故乡所在的“异邦”的故事，还是将精力集中于那场劫案之上吧。这个异邦来客手头上拥有的重量级证据，柯特倒是想看看是什么连克鲁斯·弗朗索瓦的想法都能左右。 被询问的克鲁斯·弗朗索瓦一副对柯特有可能提出的问题都了然于胸的表情：“这也是我让奥若丁来的理由——毕竟就算不管我怎么说‘我有证据’，可这个‘证据’没有切实提出的话，终究无法让人信服。也许其他人会相信我的信用，不过莱恩斯特先生你肯定是不会相信的吧？” 只见他随性的挥了挥手，那只看不见的手再一次出现。它不但为两人已经空掉的茶杯续上了温热的茶水，还在奥若丁的面前摆上了一只大尺寸的纸杯，里面装着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黑色液体。 “感谢。”奥若丁金属的骨架抖了抖，一只浮空的小爪子将眼前的纸杯抓起，挪到了大概是起到嘴巴作用的开口下方的支架上放好，“这个时间段还让隐形仆役把我找来，看来你还挺看重这……嗯？” 它身体核心中传出嗡嗡的响声，镜头上下扫描着柯特的身体。 “我是柯特·莱恩斯特，只是一个普通的佣兵而已。”简短的自我介shào 后，柯特直接说了正题，“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告sù 我，你提供了关于仓库街劫案的消息，能否让我看看你的证据呢？” 柯特过去从未接触过有自我意识的构装体，也不知dào 应该如何“正确”的应对它。更何况在此基础上，奥若丁还是一个异邦人，这两个稀有属性叠加在一起，第一次见面就能知dào 如何应对才不正常。 听了柯特的解释，奥若丁的镜头一下子就移到了克鲁斯·弗朗索瓦身上，如果它是个人类的话，此时一定是在用求证的眼光看着他。被注视的后者并没有说话，他点了点头之后，就拿起茶杯小口啜饮着。 “原来如此，我知dào 你的意思了。”奥若丁的核心上下动了动，小爪子比划除了个奇怪的手势，不知是不是想要像克鲁斯·弗朗索瓦表达自己的的想法，“如果这是你的意愿，我会立kè 准bèi 好。” 说罢，一个几条金属包裹的缆线从被银亮的球形支架固定住的身体中伸出。那几只浮空的爪子向四周射出，构架出一个广范围的支架。完全由金属构架的核心稍微变动了机构，一直看着两人的镜头反射出闪耀的光芒。 霎时，被爪子构架出的支架出现了变化。它们之间的连锁构筑出了几个平面，如今这些平面全都染上了黑色。它们像墙壁一般包围住在座的三“人”，然后缓慢的被一片深刻的黑暗所涂满。 紧接着，黑暗开始流动，在黑暗之中出现了活动的景物，墙壁就像是一个人的眼睛般，将看见景象呈现在几人面前。 景象的视角很微妙，仿佛是由一个漂浮在两三层楼高度的人在观察。首先出现的是一条黑夜中的街道，不太充足的照明让观看者难以看清楚街道的景象。街道上空无一人，偶有的狗叫声让街道更显冷清。 有别于住宅区的稳重与结构分明，眼前的街道显得相当杂乱。乱七八糟的巷道分布与像是用废纸与浆糊随意粘合而成的丑陋建筑物让这条街道看起来就像是被人随意丢弃的废物所组成的的垃圾堆一般。 “这是发生劫案的那天晚上，我受院长委托前往一处和学院有合zuò 关系的商会的仓库时拍摄的景象。”奥若丁放出影像的同时还不忘对其作出解释，“在我结束访问准bèi 返回时，遭遇了那一场劫案。” 其实不用它讲解，柯特也能看出这条街道是仓库街的角落，道路一旁最大的一个仓库是某个食品公司的水果仓库，也让这条街得了一个“水果街”的名字——前段时间他还和同事们在这条街道上追击过岩窟金刚。 比起影像，制造出这个投影的技术倒是让他感到相当奇妙。 “幻象投影么？不对，并没有利用魔力的痕迹。”不只是他，就连原本静默着的莉琪突然发话了，借着柯特的眼睛，她一直在窥视着这间会客厅内发生的事情，“难道说这就是‘异邦’的技术……原理究竟是什么？” 其实刚才奥若丁出现时，柯特就听见她在灵魂联结的另一头碎碎念，但并没有如此直接的反应。现在奥若丁展现出了没见过的东西，她就一下子跳了出来，看来异邦的技术比起异邦人本身更让她感兴趣。 其实她说的没错，柯特看见影像的第一时间也以为这是用幻象投影制造出的景象。可是仔细分辨后，却没有看出使用任何已知法术的痕迹——别说是法术了，就连魔力的流动都没有感受到。 柯特也很好奇奥若丁投射影像的技术，仅仅是需yào 作出这样的投像效果，使用魔力作为驱动的封像盘技术就可以。这种在十多年前被发明新技术如今早已被广泛的运用在记录各种影像上。 使用魔力可以方便的制造影像与声音，因此这种技术的原理便是以魔力核将环境中的景象与声音收录在内。在使用时只需yào 将封像盘装载于编制好对应幻象法术的投影机上，就可以将影像与声音重新放出。 但是奥若丁使用的方法似乎并不基于这一原则。 异邦的技术如果能够加以利用并且实用化，那么这种新技术对于相应领域的研究都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冲击，若是一些重yào 的技术，可能还会对世界产生巨大的影响。当然，这不是简单说说就可以的。 来自于不同世界的异邦人基本上都持有着和这个世界完全不同概念的知识，过去曾经有人试图利用这些知识，但是这个尝试不太成功。异邦人具备的知识在他们的故乡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却不一定适用于这里。 而技术就不一样了，只要是能够在这个世界中成功使用的异邦技术——比如奥若丁现在使用着的原理不明的投影——那么这个“技术”对应的原理在这个世界内也是存zài 的，自然能够运用。 这样一想，已经转型为研究者组织的“英知之目”可能已经掌握了这种技术，或是已经了解了这种技术所代表的一系列复杂原理。不过目前为止，柯特还没有听到消息说学院有研究者发xiàn 了新技术。 是他们不想发表呢，还是这种技术还没有被掌握呢？ 柯特眼角的余光瞥向克鲁斯·弗朗索瓦，他一脸平静的看着变化的景色，想来之前早就应该看过奥若丁使用过许多次这样的方法进行投影。作为一个研究者，柯特不太相信他没有想过办法解明这种技术。 “时间大概是接近晚上十一时左右，我当时在水果街沿着大路向学院的方向移动。”奥若丁平稳而冰冷的声音将柯特的注意力拉回了影像中，“当我移动到水果仓库正门前时，北偏东三十七度的方向传来了骚动的声音。” 映射在周围墙壁的影像稍微晃动了一下，然后圆滑的移向他指使的方向。冷清的仓库街一下子突然变得喧闹起来，视野内可以看见隔着差不多两条街的距离上，不寻常的充满了火光与人声。 柯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锁定着那处突然暴发出骚动的角落——那里应该就是劫案发生的仓库了。 第七十三章 洗劫 这条储存着各式物品的仓库街位于城市边缘靠近河流的港湾区附近。 这一区域的仓库中储存的货物大多数都是些日常用品以及未加工原料，都是些随处可见的货色。也许是因为这些货物的持有者认为没有必要在价格低廉的货物大规模的配备守卫，这里的每一个仓库中库管员都只有寥寥数个。 白天的时候，这条街道里总会有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和货车让此处显得热闹非凡。可是一到了晚上，当街道只剩下少许值班的守卫时，建筑群的夹缝间只剩下黑暗与寂静，仿佛白天的热闹只是幻影一般。 而在奥若丁投射出的影像里，街道上却呈现出一派与平日夜景不太相似的样貌，火光与爆破声撕开了原本平静的夜景。 “这是我在远处拍摄的景象，虽然因为距离的问题没有办法看清楚那些劫匪的长相，但是却能够很清楚的看见他们的行动。”奥若丁解释道，“从中我们可以看出，这些劫匪是有计划有纪律的组织，而非一群乌合之众。” 首先柯特感觉必须夸奖一下奥若丁选取的取像角度，位居远方的它将劫案发生的地点全都纳入了视野内。而它说的也不错，那些即将洗劫这座仓库的犯人很明显是有预谋的，他们从各个方向包围住了仓库。 原本空无一人的道路上现在站上了这二十来个身穿黑色长袍的怪人，简直就像异教徒在进行奇怪的聚会。他们的手上拿着各式用于释fàng 古式法术的器材，裹住全身的黑色长袍上绣着一个巨大的“眼睛”。 从影像中可以很明显的看见，这些怪人作为象征的眼睛形状图案和“英知之目”有明显的不同。和那嵌刻在三角形框架内的赤红独眼比起来，绣在黑色长袍兜帽上的深蓝色眼睛给人一种微妙的不适感。 不知是锁链还是树藤，在那燃烧一般放出幽幽蓝光的“眼睛”周围，盘旋着一圈又一圈寻回接续的奇怪纹路。这些纹路并不像中间的蓝色眼睛一样引人注目，却同样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存zài 感。 拜昏暗的夜色所赐，这些身穿奇装异服的怪人没有一个注意到在远处建筑物顶上窥视他们行动的奥若丁。他们三三两两的从各个方向的路口走近大仓库，将仓库所有与外界连通的道路封锁住了。 被洗劫的仓库柯特那时在执行任务时曾经从其旁边走过，他还记得外侧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仓库的院墙是厚实的钢筋混凝土建筑出的隔离墙，而位于正门处将内外隔开的更是一扇两人高的重铁栅栏门。 可以说，这处仓库是附近所有建筑物中防御措施构筑得最完善的了，等闲的强盗未必能突pò 它的防御。这也许和其中储存的都是相对高价的法术材料有脱不了的干系，它的主人也考lǜ 过了如何防备有心之人。 可是现在，这个防御措施已经摇摇欲坠，只能用于防卫普通攻击的墙壁在法术的轰击下脆弱不堪。这个奇怪的团体不是外表的打扮看起来像是一群施法者，事实上他们确实在操作法术进行着攻击。 从最低级的“闪枪”到相对困难的“焰箭”，包围住仓库的怪人中有一大部分举起了施法用的器具。一个个闪耀光辉的法术在器具前方成型，而后在他们的引导之下射向高墙之后的建筑物。 “难道法术士现在已经这么不值钱了么？”柯特看着投影中的景象，有些讶异的询问弗朗索瓦院长，“这些人就算丢人才派遣里赚的钱也比抢劫仓库要多上好几倍吧。” 在过去，法术还作为一种被秘藏的知识存zài 时，法术士是一种稀缺且“高贵”的人才。虽说现代的法术教育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普及，但是还没有泛滥到一群劫匪中绝大多数都是法术士的程度。 “不不，并非如此。其实就算是在法术士还是一种‘高贵的身份’的时代，为了没写目的而成为罪犯的法术士就不在少数。”也许是看穿了柯特的疑惑，弗朗索瓦摇摇头开始向他解释道，“但是你说的没错，不管落魄得什么样，能够有这个人左右水准的法术士，完全是没有必要抢劫仓库的。” 他指了指画面，示意柯特注意看奥若丁的投像。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柯特就注意到了弗朗索瓦所指的“那个人”——他应该是在场所有黑衣人的领袖，穿着一身稍微有别于其他人的长袍。在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杆比他身高稍微高一截的长杖。 他高举着长杖，长杖简朴的木质结构前端镶嵌着的耀石发出耀眼的闪光。纷散的光线编制出一圈圆形结构的魔方阵。魔力持续充填，片刻之后，一团炽烈燃烧的火球从魔方阵中心射向紧闭的铁门。 轰！ 坚牢的重铁栅栏门瞬间就被从外侧射来的法术打倒在地，冰冷的铁块被法术的冲击力轰得支离破碎。破碎的火焰穿透门上的栅栏，射到了院子里杂乱生长的植被上，将一些植被化作了熊熊燃烧的火炬。 看着那个黑衣人破坏了大门，弗朗索瓦对柯特说：“他使用的法术是‘爆碎火球’，元素系中相当高段的法术——至于威力，我想你看看就该知dào 了。据我所知，自治领的地下势力过去并没有这种水平的人。” 而且这些劫匪也不像只是为了抢劫而来，弗朗索瓦指着画面的中央，让柯特注意黑衣人的下一步行动。 大门被轰开之后黑衣怪人们投射法术的举动并未停止，院子里化作火炬的植物逐渐变多。地上干枯的草皮是最好的助燃剂，转瞬之间，刚才还不太大的火光大概就已经快速的蔓延开来，就快要卷向位于中央的仓库了。 火势渐大，那些人却丝毫没有在意，反而是变本加厉的提高了火力。一时间，好几个火球拖着尾巴砸向院子内的仓库。看来他们是成心想要点燃这座建筑物，并且在仓库街中引发一场大火。 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可是在人迹罕至的夜晚仓库街中，却没人注意到。同时也不知dào 是不是那些黑衣人在行动之前就已经净空了附近的街道，这样的骚动到现在都还没传开。 应该在卡特里斯市区内四处巡回进行警戒任务的警备队员们，原本应该会赶来调查这突发的骚乱。可此时其中大部分人手现在都已经随格罗斯泰德前往街道上和那只怪物作战，对仓库街的守备就变得薄弱了。 结果，在现场能够对这些从四面八方来袭的黑衣怪人团体进行反击的，只剩下留在仓库中的守卫而已。 如果对方是只有民用装备的乌合之众，那么负责保护仓库的守卫们可以依托着仓库的高墙作为壁垒，赶在警备队成员们接到报gào 前来之前进行防御。可现在想要抢劫仓库的并非普通的强盗，而是一些能够释fàng 威力不小的破坏性法术的法术士团体，守卫们在他们的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之前试图阻止他们的守卫早已被击倒，现在被他们包围住的仓库中只剩下可怜兮兮的两三人。他们早已丧失了斗志，丢下了武装想要从岗位上逃跑。可是这些逃兵全都在逃出之前被法术命中，一下子就扑到在地。 将仓库的最后一个守卫击倒后，好几个身穿奇怪衣服的团体成员从被法术轰开的缺口鱼贯而入。他们的态度简直像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样，毫不在意的走进了已经被几处火焰点燃的仓库中。 从附近几条不相邻的街道阴影中，有几辆式样不同的中型货运驱动车缓缓开出，它们一辆接一辆的停靠在仓库附近。片刻之后，进入仓库内部的人员就开始从仓库里搬运出一箱箱封装完好的箱子。 被用于搬运的法术抬起的箱子们慢慢装进了车子里，几个一直在路旁静候着的黑衣人走上前去抚摸着箱子的表面。一阵法术的光辉闪过之后，那些箱子居然一个个变成了和原本完全不同的样貌。 只通过奥若丁记录下来的影像，柯特无法猜测出用于改变箱子外观的法术是幻象法术还是变化法术。但是毫无疑问，这一用不同样貌的“眼睛”标志作为象征的团体拥有大量水平不错的法术士。 很快，装满货物的车辆就从仓库旁依次撤离，留下愈加猛烈的火焰吞噬已经被他们洗劫一空的仓库。 “如何，莱恩斯特先生。”奥若丁提供的影像结束了，克鲁斯·弗朗索瓦很平静的向柯特询问，“你认为在发生这场劫案之前，卡特里斯城内有哪怕一个地下组织在能做到这样的水准后还要抢劫一个仓库么？” 这个问题仓促中间很难回答。 从影像上可以看出，之前的劫案在不仅有负责攻击的攻击员，还有负责运输的后勤组，甚至还有掩盖痕迹的清扫班。这个组织中的成员的分工很明确，而且柯特可以肯定，在有必要的时候所有人都可以转变为战斗力。 看来事实真的如他所说，这是一股想要刺入卡特里斯原本黑暗中的新力量。 第七十四章 面谈 这是一间从门口走到对面墙边只需yào 十步左右的小房间，正对着大门的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挡，让屋内显得有些昏暗。 墙边放着简单的书桌和椅子，中央放着应该是给拜访者用的格子沙发。房间内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品，孤零零的观叶植物被摆放在角落里。通向内侧房间的门开了条缝，能看见里面的书桌和放着的学术书和文件夹的书架。 “这么说，克鲁斯·弗朗索瓦已经正式委托你调查仓库街劫案的事情了？”从里面的房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略显疲倦的声音，“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奇怪，总是能揽到一些普通佣兵弄不到的工作。” 说话的人正是这间房间的主人，警备队二等警备官格罗斯泰德。这几天下来他都没有得到过正常的休息，脸色还是那天柯特看见他时一样糟糕——唯一还算好一点的，便是他的黑眼圈稍微消退了一点。 坐在他对面位置上的柯特稍显夸张的摊了摊手：“谁知dào 他是怎么想的呢？至少他是这么和我说的，而且今天早上还正式对管理处提出了委托。说真的，这位‘十二方位之风’真的就像他的封号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昨天晚上克鲁斯·弗朗索瓦在奥若丁提供了那段影像之后就开始对柯特说起的委托内容。他要求柯特调查清楚那些实施了仓库街劫案的黑衣人的真实身份，并且将他们的组织情况一并报gào 给他。 尽管这是克鲁斯·弗朗索瓦的私人委托，但是他为了表示诚意，表示学院会为柯特的调查给予技术上的支持。同时还会和所有与这个调查有关的所有部门取得联系，让他们在一定程度上为柯特提供方便。 于是今天柯特一大早到佣兵管理处报gào 时，大姐头就带着一副“你到底干了什么”的疑惑表情把克鲁斯·弗朗索瓦的委托书丢到了他的面前，还让他感到格罗斯泰德的办公室和他说明这个委托的情况。 “你说的那个投影我也看过了，但我真是想不通那个克鲁斯·弗朗索瓦怎么会对一个劫案感兴趣。”正襟危坐的格罗斯泰德若有所思的看着柯特，“虽然说学院方愿意出力，对我们的调查肯定有帮zhù 就是了。” 奥若丁的投影已经作为证据记录在封像盘中提交给格罗斯泰德了，不过他并不知dào “英知之目”这个组织的存zài 。他不过是感觉一群可能是异教徒组织的法术士为了某种目的才抢劫了仓库中的物品。 “你看，那些洗劫仓库的犯罪者中有这么多法术士，就算是他也没办法坐视不理吧。我想情况大概就和他说的一样，不能放任那一些能释fàng ‘爆裂火球’这类高破坏力法术的法术士肆意妄为。” 柯特随意挥了挥手，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 并非他想对格罗斯泰德保密，只是克鲁斯·弗朗索瓦已经明确的说过“禁止告sù 格罗斯泰德关于‘英知之目’的情报”。这是雇主的委托，基于职业道德，柯特确实不方便告sù 格罗斯泰德一部分情报。 从弗朗索瓦提供给警备队的书面通知中则是声称他作为卡特里斯法术士的管理者，有职责调查这一来路不明的非法法术士团体。但是因为许多原因，只能将这一工作委任给柯特，让他代为执行。 格罗斯泰德松了口气，疲惫不堪的说：“虽然说作为一个警备官的角度上来说，让你这样本来应该是平民团体的人涉入调查是有违规定的……但是我个人的话，还是很感谢你能在这时候来帮忙。” 现在真是差点就忙得连猫的手都要借了，格罗斯泰德像抱怨一般喃喃着。 这段时间柯特每一次看见格罗斯泰德，他都显得相当疲倦，明显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得到充分休息了。仅仅是柯特知dào 的，他负责调查的事件就有三个了，而似乎还有不少其他的事件也堆积在他身上。 克鲁斯·弗朗索瓦所说，近几个月来治安恶化的现象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小问题”。连主要负责重大事件的格罗斯泰德都没有充足的时间休息，可想而知其他的部门现在的工作压力有多大。 过去柯特还没有听说过卡特里斯的警备队面临人手不足的问题，现在遭遇这样的情况，很可能是有什么人正在刻意向警备队施加压力。这些人图谋的绝对不会仅仅是一个法术用具的仓库而已。 “喂喂，别说的好像我要抢你们工作一样。我从克鲁斯·弗朗索瓦那里接到的委托只是调查清楚那些人的身份而已。至于要逮捕他们还是别的什么，还都都靠你们执行。说得好听一点叫协助搜查也无妨。” 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警备队负责的治安问题通常都会被他们全部揽下，禁止民间团体涉入。可一旦出现了只靠他们没有办法解决的情况时，他们都会让各种原本自己禁止涉入这些事件的“民间团体”协助搜查。 可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大部分的警备官都不太乐意让“民间团体”协助搜查。当他们正式提出委托时，事件几乎已经发展的难以收拾了。 格罗斯泰德在这个问题上已经是比较开明的，他看重的并非某个事件解决后得到的功勋与报酬，而是如何更快的解决这个事件。因此不考lǜ 自己所属的团体的立场，柯特还是很乐意帮zhù 他的。 “嗬，要是等上面正式发出‘协助搜查’的要求，我可能早就过劳死了。”格罗斯泰德没好气的说，“上次那个怪物也是这样，要不是有‘协助调查’的人在，还不知dào 会出多大的麻烦，还有这些样本的调查，真得谢谢你那位朋友……才这么点时间，居然连毒性中和剂都调制出来了。” 他指了指柯特带来的箱子，里面装的东西在这之前他就已经看过一遍了。除了那些解毒剂的颜色和气味有些让人不敢恭维以外，结果还是相当不错的。他又一次感觉柯特这个“佣兵”有些不可思议。 “打扰了，格罗斯泰德二等官。” 格罗斯泰德原本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房间的门却突然被打开了，一个身穿下级警备官制服的男性走了进来说：“亚蒙二等官请你现在立kè 去二楼会议室集合，关于密斯托尼山道发生的案子有进展了！” 密斯托尼山道这条道路是从附近山脉经过，通向南方海港的公路。不过最近柯特并没有听说那里发生过什么案子，现在看来是警备队将消息压下了，而格罗斯泰德也是这件事情的负责人之一的样子。 果然，听了下级警备官说的话，格罗斯泰德一下子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那里的事情有进展了么？我现在就过去。” “真是不好意思，莱恩斯特，我现在有紧急的事情必须去处理。”然后他看向柯特，显得有些抱歉的说，“我会和手下负责那件事的队员说一声，最迟在明天你就可以去劫案的现场看一看了。” “没事，你去工作吧，我也不打扰你了。如果我这边的调查有进展的话我也会通知你的。”柯特站了起来向格罗斯泰德告辞，“另外，如果仓库所属的公司那边还有线索提供，也请你记得告sù 我一声。” 今天来警备队总部找格罗斯泰德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也没有留在这个以自己的身份容易遭到怀疑的视线的建筑物中逗留的必要。和格罗斯泰德简单的道别之后，柯特就离开了警备队总部所在的大楼。 警备队大楼对面是一个街心公园，仿佛点缀在蛋糕中间的草莓一样，面积不怎么大的绿化公园镶嵌在一片广场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面积不大的公园里有简单的花圃与游乐器具，舒适的小路在公园内纵横交错。 柯特走出了警备队大楼之后，从能够眺望到远方矗立的建筑物群的方向北上，横穿这巴掌大的公园，朝着佣兵管理处所在的中央广场前进。今天天气不错，但是小小的公园里却没有几个人。 今天不是休息日，公园里没什么游人也是正常的,道路上的驱动车引擎声和过于猛烈的阳光让人感觉微妙的不太舒服。迈着散漫的步伐，柯特走在公园的小道上，同时在脑内整理着手中的信息。 出了街心公园就是一条笔直的大路，柯特却毫不迟疑的走进了一旁的小道里。要从警备队大楼前往中央广场的大路有很多条，可是柯特几乎每一次，都选择在仿佛迷宫一般的小巷子里绕上半天。 比起充满车辆带来的烟尘与噪音的大道，他更喜欢安静小路。 陡然，从他经过的小道旁通向更隐蔽处的巷子里传来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喊叫：“所以说你们到底是想要怎么样？这些钱应该够了吧！” 说话的声音似曾相识，那个说话的女子应该是认识的人。稍微站定思考了片刻之后，柯特前进的脚步转进了通向声音来源的巷子。 有些毛病看来到死都改不了，边走他边自嘲着。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七十五章 巷内 卡特里斯城中有不少巷道，尤其是警备队总部所在的老城区，大街小巷相互穿插，简直组成了一个迷宫。 有别于中央广场以北高级住宅区的有条有理与高贵稳重，眼前的城区显得稍有些杂乱。最初在建造时没有规划好下一步发展的区域，造成的结果便是让缺乏条理的建筑物将街道填塞的满满当当。 不同年代的建筑和店面混杂在一起，杂居大楼和帮楼高低错落的散乱分布。这些不通风格的存zài 一同拼装出这个城市中最混乱的区域，而警备队总部就像一块镇石般牢牢镶嵌在这片区域的中央。 而现在，柯特走进的道路就是其中的一条。 这条小路并不宽，大概只能容得下四个人并肩行走。水泥的路面不知多久没有得到整理，显得坑坑洼洼的。脏兮兮的角落相当脏乱，灰尘、垃圾、死老鼠随处可见，让人不愿意在此过多停留。 小道里只在相隔甚远距离处安装着几盏路灯，可看见那些路灯不是灯罩破裂就是干脆连灯都不见了，这条路的照明效果实在难以信任。也许到了晚上，小路里可能会伸手不见五指，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吧。 小巷的墙边画满了不知所谓的涂鸦，也许是小混混闲极无聊想要一展“才华”的产物。没想到就在警备队总部边上的位置会有这样的治安死角，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太高的路灯照得亮远处却照不亮近处”吧。卡特里斯的警备队都太着眼于他们认为“重yào ”的事物，而忽视了许多小问题。 柯特看着地上的各种垃圾，很自然地抬脚就走，随意的脚步没有碰到任何污物。他已经很习惯地在这个城市中的小路上行走了，然肮脏的道路让人避之不及，但还不至于到使人望而却步的程度。 在后街的小道中稍微穿行一会，可能就会因为它错综复杂的结构迷路。不过柯特现在只不过是要往发生争执的地方前进，所以只需yào 在曲里拐弯的巷子里找到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可以了。 比起外面相对冷清的大街，这些小巷中却反倒比较热闹一些——或许应该说是比较有些生活气息吧。 一盏坏掉的路灯脚下，几个穿着奇异服装的年轻人凑在一起小声的交谈着；没人光顾的旧书店里，一个浅黑色皮肤的高大女子懒洋洋的打着哈欠。还有一个卖点心的北方人推着小车，无精打采的叫卖着横穿其中。 这些人应该就是附近杂居大楼中的居民，他们一如既往的按照自己的生活步调行动，对不远处那愈演愈烈的争执充耳不闻。也许对他们来说，这样的争执也是日常所见的风景中的一部分吧。 稍微走了几分钟，那争执的源头就出现在柯特面前了。 那是一个破破烂烂的老房子，看上去原本只有三层，不过却在楼顶还胡乱搭建出了一层像棚子的东西，让整栋楼显得歪歪扭扭的。外墙上本来贴着绿色和蓝色的瓷砖，时间的风蚀让瓷砖剥落得所剩无几。 就在从小巷中通往这栋老房子旁的拐角处，一个女人满脸不愉的瞪视着对面三个穿着同一式样廉价套装的男性。柯特发xiàn 自己赶来的时点略显微妙，从四人的表现上看，他们的争执已经结束了。 柯特的突然出现让在场四人的表情都显得有些惊讶，显然他们并不认为这场争执会将其他人引来。女人脸上露出了有些讶异的表情，而站在她对面的那三个男性则开始用警觉的目光盯着柯特上下打量。 之前大声嚷嚷着的女性就是经常在南风酒馆后街揽生意的娼妇，但今天她的打扮却和平常差的有点远。有些老旧的白色长裙搭配上廉价的塑料凉鞋，如果不是认识她的人，可能根本看不出她是个风尘女子。 要说认识，柯特的确认识她，不过实在说不上熟悉——他甚至连她的真实名字都不清楚，只是偶尔会花钱向她购买一些信息。事实上，今天她换上了一身朴素的长裙之后，他一时还差点没认出她来。 三名男子中为首的那个矮个子很警惕的看着柯特，他的手插在鼓鼓囊囊的衣服口袋里。从那个隆起物体的大小形状上来看，装在他口袋中的那个东西应该是一个小型的民用手持式机工铳。 就算只是一个民用等级的武装，被普通金属弹药击中也是很疼的，如果被命中了要害，普通人肯定会被杀死。因此就算是民用等级的机工铳，自治领在管制这些武器的规定做得相当严格。 尽管如此，地下势力总有办法能从黑市中弄到“符合自己水平”的武器，他们需yào 的只是金钱与一点实力而已。据说最大的几个地下势力连帝国最新式的连发铳都已经弄到了好几个用于配备手下的精锐团体。 那个领头的矮个子并没有说话，而是由站在他身后的一个胖子抄着一口不太标准的帝国语嘟嘟囔囔的朝柯特问道：“你是谁，北方人？这里不是你们这些混蛋的地盘，你来这里是想要干什么？” 柯特看看那没有开口的矮个子，他不像是自治领出生的混血原住民，也不太像帝国人。他和他身后两人都是斯洛特裔，瞳色较浅，毛发也呈浅茶色，身材细瘦且比帝国出生的柯特矮上一截。 这三个人看起来都是斯洛特裔，虽然不知dào 他们是否直接从属于由斯洛特人组成的那几个最大规模的黑手党团体。但是眼前的这三个人和那些一向用暴力作为行事手段的团体有撇不清的关系。 似乎是因为柯特的黑发与深色的眼睛很有北方人的特征，眼前的三人就把他错当成从北方大陆上的那个国家来的移民了。这并非奇事，之前柯特也被误认过好几次，因此他也不怎么在意。 现在让他在意的却并非误认，而是“这里不是你们的地盘”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柯特还记得从弗朗索瓦那里听来的关于卡特里斯现在地下势力所瓜分的“黑暗中的卡特里斯”的情报，来自拉莱尼亚的黑帮在走私来自世界各地的古物，而亚尼塔的小混混们则是在制造一种被称为“香料”的违禁品，然后势力最大的斯洛特人黑手党则是制造并贩卖各种违禁品。 但是他并没有听说北方人也在卡特里斯的地下势力中扎下了脚。生活在北方那个风俗和帝国完全不同的国家的人们似乎不怎么喜欢远离家乡，只有少数生意人和旅行家会偶尔出现在其他国家人的视野中。 但是他们绝对不是奉行闭关锁国的政策，倒不如说他们相当欢迎其他国家的人访问自己的家乡。在先前那场席卷了旧大陆大半文明世界的大战中，他们也没有被卷入其中，只是传来了他们和周边几个国家组成了联盟的消息。 因此就算奥萨塔利亚自治领被许多人称之为“人种与文化相互搅合的混沌大锅”，能在卡特里斯看见的北方人也只有少数不得不背井离乡的人，和占人口优势的其他各个地区移民比起来实在只能算是少数。 “不不我不是北方人，是帝国本土人。”本着想解释一下的想法，柯特用相当标准的帝国语说，“至于不是我们地盘什么的，我也不是哪个帮派的人员，所以势力范围什么的，我实在是一窍不通。” 但是那个问话的胖子似乎把他好意的解释当成了嘲讽，怒发冲冠的朝柯特大声喊道：“你是把我们当做傻瓜了么？我不管你是哪里人，也不管你是哪家的手下，快点老实交代，你来这里干什么？” 看着气势汹汹的胖子，柯特有些头疼。 其实如果他想要打趴下这三个斯洛特人并不困难，就算他们手中有机工铳，他也有把握在他们把武器拿出来之前就解决他们。问题是，把他们全都打趴下之后要怎么处理后续事情才是最麻烦的。 所以他才讨厌和只会欺负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的小混混为对手，尤其是这些人手中还握有对普通人有压倒性优势的机工铳时.他们往往会对自己的力量过于自信，不知dào 自己究竟有多少斤两。 假如对手是稍微有一些战斗经验的敌人，那么只要稍微展现一下实力就能让对方知dào 自己不是对手而选择退却。但这些自信心膨胀过头的小混混往往不知分寸，往往会惹出一些意料之外的麻烦。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来找她的而已。”柯特指向站在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女子，“我和她有些小事情需yào 处理。如果你们找她有事的话，我不介yì 你们解决了问题之后再和她说我们之间的问题。” 胖子明显不相信柯特的说法，他慢慢回过头看了女子一眼，然后很快转过头盯着柯特，像是还想对柯特说些什么。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出口，就被站在旁边看着事态发展的矮个子拦了下来。 矮个子还是什么也没说，对胖子使了个眼色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胖子和另一个人互相看了看，便跟在矮个子的身后一同离开了。临走前，他还不忘狠狠的瞪了柯特和不知所措的女子一眼。 第七十六章 杂居大楼 阳光还是一样的炽热，透过高墙上狭长的天空照射到巷子里。时间已经靠近正午，空气中飘荡着香辛料的气味。 穿着同一式样廉价套装的三个男人离开后，巷道尽头的拐角处一下子就变得空落落的。柯特和女子相对无言的互相看着对方，仿佛有种“先开口说话的人就输了”的气氛，现场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 过了好一会，女子至于忍受不住这凝固一般的空气，开口说话了：“好吧，这位不知dào 名字的佣兵先生，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事先说好，现在不是工作的时间，我可不会提供什么服wù 。” 大概是因为刚才和那几个人争执时受的气还没消，现在她说起话来也透着一股冷嘲热讽的味道，完全没有一点在南风酒馆后街揽生意时的妩媚——不，或许现在这副表情才是她真实的一面吧。 “事实上我只是路过而已，在这附近随便走走就听见你的声音了。”看着表情不太高兴的女子，柯特突然笑了起来，“说起来，我好像也不知dào 你的名字呢，而且我可不记得我在你这里购买过什么特别的服wù 。” 她的本职工作柯特一次也没有照顾过，就因为这个，柯特已经有好几次都被她取笑为“不解风情”了。要说自己向这个女子买过什么东西的话，大概只有花钱向她打听过几次市井传言而已。 “名字什么的……你叫我蕾贝卡就行了。” 女子没好气的撇了撇嘴，一瞬又转而变成了笑骂：“你这个佣兵虽然说不解风情，但是却为了买一些没什么用的东西，就愿意花比让我服wù 一次还多的钱，就这一点来说，我倒是不讨厌和你打交道——对了，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已经告sù 你我的名字了，作为回礼你应该也要把名字告sù 我吧。” 一本正经的说着“这是等价交换！”，女子——蕾贝卡的心情似乎已经平稳下来了。想想自己也是和她买了好几次情报，连她叫什么都不知dào ，柯特也是觉得一阵好笑。他和她两人之间从来只有金钱关系，自然没有相互认识的必要。 “佣兵管理处所属‘铁’级佣兵，柯特·莱恩斯特。承接从采蘑菇到调查神mì 组织等几乎所有任务。”这些信息其实没什么保密的必要，而他所购买的信息也只不过是流窜在贫民阶层的一些无稽之谈罢了，“除了需yào 出远门的任务以外都可以来管理处拜托我，不过没有折扣就是了。” 简短的自我介shào 并且打了个广告之后，柯特向蕾贝卡问道：“那么你怎么会和那些斯洛特人搅在一起？看他们那身装束，应该是哪个帮派的下层成员吧，我想你和他们所处的世界应该还有那么一点距离。”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蕾贝卡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了。 “还不是因为钱关系——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愿意和那些拿着机工铳砰砰乱射的疯子扯上关系。”她恶狠狠的看着那三个男人离开的方向，“算了，在这里说也不是办法，去我的屋子里说吧。” 说着，她指了指通往边上杂居大楼的楼梯口。 “原来你住在这种地方啊。” 柯特抬头看了一眼这栋破败不堪的老房子，歪歪扭扭的房体在夏日的阳光下投射出沉重的黑影。远处看时就觉得这间屋子给人不太舒服的感觉，现在靠近了之后着感觉更加明显了。在奇形怪状建筑有异常多数量的老城区中，这座建筑物也显得尤为怪诞，浑身上下都放射出令人不快的感觉。 旧城区的不少地方在世界大战之前就已经成为各种恐怖怪谈的温床，比如柯特和莉琪的家就是这样的存zài 。而这间屋子又旧又位于这种弯弯绕绕的小巷尽头，虽然地理位置勉强算是不错却显得门可罗雀。 吱嘎—— 大门发出就要倾倒的声音，被蕾贝卡关上了。 走进杂居大楼之后，眼前几乎陷入了一片漆黑。空间相当压抑，低矮的天花板，贴着脱色墙纸的墙壁，黑白马赛克瓷砖的地板，温暖阳光透过走廊上唯一的窗户射进来，为薄暗的走道染上些微的光明。 不怎么在意的蕾贝卡随口回答了一句：“有什么不好，反正租金也很便宜。” 突然，一旁的黑暗中蹭地冒出一个人来。 说话的人是个很有精神的男孩子，手中拿着一大袋看不明白装了些什么东西的布口袋。他深褐色的头发在黑暗中不太显眼，一双绿色的眼睛却显得闪闪发亮，充满青涩感觉的脸蛋上还长着雀斑。 他略显滑稽地敬了个礼，嘴里说着：“啊，蕾贝卡小姐，你回来了啊！” 明明是个男孩子，但是没有还变声的嗓音听起来就像是女孩子一样，他将手中的袋子递到蕾贝卡的手上。布袋子显得鼓鼓囊囊的，各种各样的东西把袋子填的相当满，最上面放着的则是一个毛茸茸的新玩偶。 “这是妈妈让我拿给你的，说是上次帮瑞丽补好了布偶的报酬。” “谢谢你咯，尼提。”蕾贝卡简单而认真地回礼，同时将被叫做尼提的男孩子递过来的布口袋接下，“麻烦你帮我和菲尼亚小姐说声谢谢。” 蕾贝卡还没有回完礼，对面的男孩子反倒是忸怩了起来。他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不知dào 怎么组织语言的他到最后还是决定扭过头去不再说话。就算是微暗的走道里，也能看见他脸上的红晕。 柯特本想上前向他打个招呼，没想到这个男孩子在看见柯特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就连脸上的红晕消失了。 他一下子看向蕾贝卡，支支吾吾的说：“那个、呃、蕾贝卡小姐……妈妈好像说过我、我们这里不能带您的，呃、那个、顾客来对吧？这、这位先生能不能在这里等一下，等你把东西放好了然后再……” “冷静一点，尼提，他不是我的‘顾客’。” 不用他说完，蕾贝卡就知dào 眼前的男孩子想到了什么，她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她打断了有些手足无措的男孩子正支支吾吾吐出嘴巴的话，试图向这个正经过头的小男孩解释柯特的身份。 “嗯，我确实不是她的‘顾客’，要说的话，她应该是我的‘顾客’才对。” 另一边，发觉自己被误解了，柯特苦笑着做出了解释。 他将代表佣兵身份的徽章放到小男孩眼前秀了秀，用来证明自己的身份：“我是佣兵管理处下辖的‘铁’级佣兵柯特·莱恩斯特。蕾贝卡小姐有些事情想要委托我，因此我才会跟着她一起来到这里。” 在下层民众之间，佣兵还是比较受欢迎的——因为一些麻烦且报酬不高的工作，只有佣兵愿意做。某个意义上，佣兵对于贫民阶层已经取代了警备队所代表的“守护者”形象，这一阶层的年轻人都对佣兵持有不错的看法。 身份证明一出，效果立竿见影。 “唉，你也是佣兵么？还是铁级的！”尼提一扫之前紧张的样子，看向柯特的眼神也变得亲切了不少，“那你先去帮蕾贝卡小姐吧，我去和妈妈说一声，说有个佣兵来了，还的记录一下访客呢。” 说完，他一溜烟的跑向了周到彼端半掩的房门。 看着他的背影，蕾贝卡只能朝他喊了一句“小心看路，不要摔跤了”，之后就拿着尼提给她的布袋子登上了石阶。 “这孩子是管理员家里的？” 柯特看见跑远的尼提喊着“妈妈、妈妈，蕾贝卡小姐带了个佣兵回来哦”走进那扇半掩的房门，抬头看向正要走过楼梯蕾贝卡。 “是啊，尼提是管理员家的儿子，他们一家四口都是好人呢，他还有个妹妹叫瑞丽。”蕾贝卡平缓的笑了笑，“负责管理房子的是他妈妈菲尼亚，至于他父亲，也是个佣兵——搞不好你可能还认识他。” 难怪那个男孩子一下就变得亲切了，但是是认识的佣兵还是不认识的呢？柯特不敢说自己认识所有佣兵，尤其是住在这附近的佣兵相当多的前提下。 不过—— “看来他们也知dào 你的职业？” 否则也不会有管理员禁止蕾贝卡带“顾客”回来的说法。 “啊，知dào 哦——事实上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吧。” 这不怎么宽敞的建筑每层的结构都是楼梯间自顾自的旋转向上，稍微靠后的走廊上，数个房间的大门相对而立。楼道里很黑，这么说着的蕾贝卡用手探着墙，驾轻就熟地一口气登上了楼梯。 “住在这栋楼里的人从像我这样的人到偷渡客和其他别的什么都有，毕竟租金便宜而且也不需yào 身份证明。管理员一家除了不过问住户的身份，只是要求我们不要把职业有关的事情带到房子里来。” 蕾贝卡小声的嘟囔着，之前那场世界大战造成了许多不幸。但是就算遭到了不幸，就算面临着各种困难，大家还是互相帮zhù 着在一起生活下来了。 没过多久，提着东西的蕾贝卡就带着柯特来到了建筑物的第三层，在打开了靠左边房间那褪色了的绿色房门后，迎接两人的是—— “妈妈！” 一个扑到蕾贝卡身上的小女孩。 第七十八章 流言 蕾贝卡的屋子是个比南风酒馆后厨都大不了多少的长方形房间，墙壁上贴着带格子花纹的布，地板是古旧的木地板，一个明显是后面才加上去的木质推拉门将房间简单的划分成了两个部分。 明明同样是女性的房间，比起被书堆弄得一塌糊涂的莉琪的卧室，这间屋子要整洁得多。虽然原本的面积要小上一点，但是被整理得井井有条的空间反倒让人感觉这个房间要宽阔许多。 呜—— 被放在一旁炉子上的热水壶喷出了一团水汽，一会儿之前被蕾贝卡装进热水壶中的管道水看起来已经被烧熟了。看着几乎已经普及到每家每户的管道水，谁能想到几十年前帝国人还需yào 从公共水井中取水。 煮好开水之后，蕾贝卡直接将壶里的热水倒入纸杯，然后送到柯特的面前：“我这只有白开水，不要紧吧？” 房间里放着一些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制家具，还有一张脱了色的小沙发。除了这些基本的家具和小小的炉子以外，墙壁的边上还放着一个偷工减料的塑料书架，上面摆放着基本被翻得皱巴巴的杂志。 “没问题，反正我呃不挑剔，喝什么都不要紧。”坐在铺着一张洗的发白的花纹方巾的圆桌的彼端，柯特大大咧咧的挥了挥手，接过装满滚烫热水的纸杯稍微啜了一口，“说起来，我还真没想到你会有孩子呢。” 他看向躲在木质推拉门背后窥探着自己所在位置的那双小眼睛，刚才叫蕾贝卡为“妈妈”的小女孩正怯生生的窥探着坐在桌子两端的两个大人。一缕色素稀薄的头发偷偷从门缝间溜出来，在门外轻轻的晃动。 看来自己是被这个小女孩当做可疑的人了，刚才她从蕾贝卡怀里看见跟在后面时，也是立kè 就躲在妈妈怀里，用一副怯懦的表情偷看着他。就算蕾贝卡对她耳语了好几句，她的紧张也没有缓解。 自己的脸应该不像是个坏人啊，怎么今天老是被人怀疑？ 柯特不由得感觉到一点头疼，之前那些斯洛特的小混混也就算了，他们不管看谁都觉得很可疑。可是现在，被一个看起来才五六岁的小女孩用警戒的目光看着，柯特感到有种说不出的郁闷。 注意到柯特的反应，蕾贝卡转过头去瞥了一眼薄薄的隔扇。薄薄的隔扇门后一下子传出“啊——！”的一声，古旧的木地板吱嘎吱嘎的响着，随即是啪沙啪沙的脚步声与不知什么东西翻动的声音。 “难道我有孩子显得很奇怪么？”她看来没把对面房间传来的骚动当做一回事，只是说话时的表情显得有点不太自然，“虽然我做的是那种工作，但是我也不年轻了。有个女儿也一点不稀奇吧？” 柯特想起那一代被她放进里面房间的布口袋，虽然那个小男孩说是他的母亲给蕾贝卡补好娃娃的报酬。可是现在再想想，管理员一家也算不上有钱人，一个娃娃不可能价值昂贵到需yào 付出一大袋子的东西作为报酬。 看来管理员一家也认识蕾贝卡的这个女儿，那些“报酬”中应该有一部分是用来接济蕾贝卡和她的女儿的。还有那个放在袋子最上面的新玩偶，应该是那个还未谋面的管理员送给小女孩的礼物。 管这么多干什么？反正佣兵也不是查户口的。 柯特笑了笑，不再追究这个问题：“说的也是，再说我来找你也不是打算要和你闲话家常——蕾贝卡小姐，能不能告sù 我在我们没有见面的这段时间里，你周围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同样的情报在不同的人手中的价值是不一样的，大部分人听起来只是市井传言的谣言，在一些人手上却是价值连城的资讯。原本看似毫无关系的许多事情，其实在背后很有可能是有所联系的。 “当然，如果你愿意把那些斯洛特人的事情和我说一下，我可以提供这些作为追加的报酬。”柯特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纸钞放在自己身前，然后看向听见他提出的价码还显得有些意wài 的蕾贝卡，“我想这些应该还是够买那些小混混的消息的——当然，考lǜ 了情报的价值之后付给你多一些。” 而如蕾贝卡这样会和许多不同阶层有所“交流”的特殊职业从事者，往往也是这些资讯流通的主要管道之一。她们需yào 接触的人往往都会有一些现在的柯特正好需yào 的信息，而她们总是有办法把这些信息弄到手。 蕾贝卡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她现在确实相当需yào 钱，而柯特给的钱对他来说的确是不小的数目：“你这家伙也真是奇怪，总是把钱花在奇怪的地方……不过既然你愿意付钱，我也没什么必要拒绝。” 和某些人不一样，市井小民总是需yào 为了每天的生活所需而劳碌，蕾贝卡也许是这些人中相对要更加不幸一点的个体。金钱这样的物质性课题往往将生活逼得走投无路——而她还是坚持着生活下去。 “那就先说说你感兴趣的，关于那些斯洛特人的事情吧。自从战争结束之后，这个城市中从那个地方来的移民就越来越多了。而他们在卡特里斯干了什么，莱恩斯特，你是当佣兵的自然应该也知dào 吧？” 治安恶化的现象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在街头巷尾讨生活的下层民众的安全都不到保证。毕竟上层居住区的治安有守卫和警备队保护，需yào 直面那些危险的团体的往往都是这些无力抵抗的普通人。 受苦的永远都是善良与弱小的人群，弱肉强食这种现象从往昔的太古一直延续到现在，依然未能得到彻底的改变。 收下了柯特递过去的纸币，蕾贝卡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她愤愤不平的说：“做我们这一行的工作辛苦也就算了，也赚不到几个钱。可是这些家伙硬要说这是他们的地盘，我们想要在这里工作就要给他们钱。” 她的说法柯特也有所耳闻，斯洛特人虽然是卡特里斯地下势力中势力最大的团体之一，但是这些同一民族的团体绝对不是铁板一块。 最大的斯洛特人组织在某个叫加尔波的男人麾下，这一团体以“加尔波联合企业”的名义在卡特里斯的工业区中运营着。这个“企业”明面上是一个法术用品加工企业，但是背地里却在生产销售这各种违禁品，但是警备队那边好像因为受到了某种阻力，一直难以开始着手调查。 如果说卡特里斯的地下市场是一锅汤，那这锅汤里的主料已经被加尔波吞下了。这个贪食的暴君并不打算照顾其他同样是斯洛特人的小型团体，只顾着将一切利益都吞到肚里。正是因此，加尔波也被许多人称之为“帝力加尔”——这是传说中一种会将一切吞噬殆尽的恐怖魔兽。 有这么一个看不到魔兽君临在斯洛特人头顶上，没有能够加入“加尔波联合企业”的其他小团体当然也没有办法去抢掠其他团体的地盘，他们只能在加尔波吃完之后，在属于斯洛特人的汤锅中掠夺剩余的资源。 而被他们称为“保护费”的无理征收便是这种行为的代表之一。他们以“保护治安免受其他团体破坏”的名义，在各种划分好的“地盘”上向摊贩，娼妇，以及任何没有背景的居民索要金钱。 但事实上，经常破坏他们自己“地盘”上的治安的，往往就是这些由斯洛特人组合出来的团体。这些小混混们根本没有按他们的保证去保护任何人，反而是在街道中胡作非为，居民们往往是敢怒不敢言。 说着说着，她突然毫无形象的大吼一声：“开什么玩笑呢！我是帝国人，那些斯洛特佬居然敢说帝国的领土是他们的地盘！这条街道属于谁的我不知dào ，但是绝对不是那些才来这里几年的混蛋的！” 从她的嘴中，柯特勉强听出了一些有用的情报，而她之前和那些混混的争执也是由于那所谓的“保护费”。不过与其说是在向柯特提供情报，蕾贝卡更像是单方面的在发牢骚，她大声的唠叨着自己对那些小混混的不满，就差没爆粗口了——不过柯特感觉她也许只是顾及在自己面前的形象而已。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里，这些小混混的行动倒是稍微收敛了一点，不像过去一样胡作非为了。”说了老半天，蕾贝卡终于把满腹的牢骚吐出来了，“但是取而代之的是他们收取的‘保护费’也变多了。” 蕾贝卡一只手撑在桌子上，让拳头抵在廉价上，显得有些懒洋洋的对柯特说着说着最近在这附近出现的状况。 “听说是警备队加强了对附近街道的巡逻，所以那些小混混们也不敢把一些事情做得过于明目张胆。但是对于保护费这种事情，只是用嘴说说是不能当做证据的，而小混混们也都会留意着不留下任何证据。” 因为最近治安恶化的情况变得严重了，所以警备队也提高了戒备等级。 这样想着的柯特没想到下一刻就从蕾贝卡嘴里冒出一句：“不过情况不仅仅是这样，听一些斯洛特小混混说，最近有不少兄弟受伤了，好像是一些新来的家伙想要染指他们的势力范围。” 原来那些人的手已经伸到这里了么？ 第七十九章 争斗 原本没有注意的事情一被某些线索扯起来，就会像从龙头坏掉的水管中喷涌而出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他之前也算是知dào 的，一部分斯洛特人将老城区中许多街区划入他们的“势力范围”并且在这些街道的居民中压榨“保护费”这件事，其实在佣兵管理处的情报网络中已经算不上是秘密了。 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行动。 不同于警备队“没有证据无法出动”或者“受到来自某方面的压力，没有办法展开调查”这样的借口。佣兵管理处的理由相当直接——没有接收到委托，佣兵的雇佣契约就没有办法成立，也就没办法出动。 会出现这样的困境也是可想而知的，被这些团体压迫的居民都是些无权无势的底层民众。就算他们向佣兵管理处请求帮zhù ，然后佣兵们也确实出动了，但是也顶多只能将那些斯洛特人驱赶一时。 这样的行为是毫无意义的。 比起获得一时的安宁，这些居民思考的更多的，恐怕是“接下来如果面临这些持有危险物品的团体的报复行动应该怎么办”这一问题。每个人都有弱点，何况是这些几乎没有任何自我保护能力的人。 佣兵管理处就算有再大的能量，也没办法全天候保护这些平民——同时他们也没有这样的权利。反过来说，就是应该执行这个权利的警备队却迟迟未曾出手，才让这样的行为逐渐深化到今天这样的程度。 更进一步，如果想要把这些混混全都驱逐出境，估计就算是卡特里斯市zf都没有这个能力。站在他们身后的那只“暴食魔兽”平常虽然不会顾及这些小混混的死活，到了那个时候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考lǜ 到多方面原因，这并不是能够轻松解决的问题。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盘踞在卡特里斯中的黑暗也并非是一夜之间出现的。它们是诞生于战祸之中，然后一直蔓延到现在的混沌之块，已经逐渐和这座城市连为一体了。 也许是知dào 自己的位置，那些混混虽然胡作非为，但还是有在限制自己的行为。他们会压榨居民的金钱，却会将额度限定在不会摧毁他们生活的程度；他们在街区内横行霸道，却会小心翼翼不留下证据。 他们就像寄生在这些平民身上的寄生虫一样，以不会致死的分量摄取着寄主的血与肉，让他们身体衰弱、生活困顿。 柯特和蕾贝卡相识也快一年了，在此之前也向她询问过好几次消息，但是并没有听她说过关于这些团体事情。也许是因为这些东西早已成为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实在算不上是什么新鲜的东西了。 如果没有接受克鲁斯·弗朗索瓦的委托，柯特本来也不愿意过多的牵涉上这个话题。可是因为蕾贝卡说，在小混混议论中出现了一个想要染指他们地盘的新出现团体，柯特突然就对这个话题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柯特沉默不语的思考了一会，忽然将放在面前的植被中的水一饮而尽，已经开始变凉的水温温的，口感有些不太对劲。 “蕾贝卡小姐，能不能请你把关于这部分的内容详细的说一下呢？”尽管蕾贝卡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柯特依然毫不在意继xù 说着，“不管是那些混混，或者是新来的人，还有他们中受伤的人——最好能全部告sù 我你知dào 的内容。” 蕾贝卡慢慢抬头看着柯特，眼神有些疑惑：“嗯……全部内容吗？其实我也是听到他们的议论，所以也不能算是特别清楚。这应该是最近几个月才开始的事情，时间也不一定，但是一般都是集中在深夜到清晨这段时间里，斯洛特小团体里的小混混总会被一些穿着奇怪衣服的家伙盯上。” 说话时，她皱着眉头，像是在努力回想起关于这些东西的记忆。 “我听说，那些发动袭击的人并不是针对单一的成员，更加不会袭击落单的小混混。他们就像是故yì 的一样，总是盯好了那些斯洛特人小团体聚集在一起的时间段，对他们的据点发动攻击。” 他们的行为简直像是要一口气将一个团体一网打尽一样——对具体事情拿捏不准蕾贝卡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有些迟疑。 最初，在出现第一个被袭击的据点时，那些斯洛特人本来以为是居民组织成了街道自警团发动的攻击，因此已经放出了狠话。他们将状况简单的告sù 了居民们，并且声明即将做出的报复行为。 但是就在居民们胆战心惊的讨论着对策时，他们却没想到斯洛特人的报复行为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胎死腹中。当某个斯洛特团体聚集在据点中讨论着报复的手段时，他们受到了先前袭击者的再一次攻击。 比起在安眠中受到来历不明的蒙面人袭击的第一个据点，这个团体的遭遇要糟糕上不少。当他们所有成员聚集在据点大厅中进行会议的时候，谁也没有预料到会议场地会突然发生一场大爆zhà 。 “说真的那还真是夸张，那些混蛋在的位置很靠近仓库街，可是就连我在的地方都能听见爆zhà 声。而且听在附近医院做护工的朋友说，他们受的伤轻重不等，不过最轻的一人也是断了几根骨头呢。” 蕾贝卡叹息一声，用稍显夸张的表情说着：“真是搞不清楚制造出爆zhà 的人在想什么，这要是搞不好可是会死人的。我们虽热也很厌恶那些斯洛特人，但是还不至于要用爆zhà 把他们弄得支离破碎啊……” 柯特那时应该在附近的郊外执行任务，所以并不清楚这个事件。官方给出的说法则是这些小混混在摆弄不正规的易燃易爆品，最后操作不当自食其果。但是现在听蕾贝卡的说法，事实看来并非如此。 那个新来的势力也就是在发动了这次袭击后才向斯洛特人们正式宣战的。他们应该是在现场故yì 留下了某些东西，从那天开始，斯洛特的小混混们就草木皆兵的在街上巡逻，搜寻那些被他们称为“蓝色眼睛混蛋”的新势力。 “但是他们搜索了这么久，可一直也没搜索出什么所以然来，反倒是那些人对他们的袭击从来就没有停过手。最近一次袭击应该是在上周吧……从那时开始，到现在斯洛特人已经被他们杀了好几个了。” 想了想，柯特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微光：“等等，蕾贝卡小姐，你刚才说……发生在斯洛特人和来历不明的团体之间的争斗，到目前为止已经死了、不，应该是，那些人已经单方面杀了好几个人斯洛特人了对吧？” 他感觉到了一点不太对劲的东西。 “这不是很奇怪么？这城市里一年中有成百上千的小混混因为各种原因被杀掉，警备队都懒得管这些移民混混之间的冤仇，只剩下不受欢迎的报社才会让记者去调查混混杀人事件什么的忙得不行……” 稍微停顿一下，他看向蕾贝卡说：“他们之间的争斗已经持续了这么长时间，甚至连爆zhà 都玩出来了——尽管如此，你却说只死了几个人。那些死掉的是什么人，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 一般人也许没有注意过，就算是混混，要杀人也是有理由的——当然，这些所谓的理由通常就是在街头巷尾里面一些无聊的吵架而已。而现在这样为了抢地盘，那些用“蓝色眼睛”作为象征的团体甚至都已经大张旗鼓的爆破了对方的据点，却只死了几个人，反倒显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蕾贝卡的目光在虚空中游离，然后看向柯特：“事先说明，我只是听说而已，你还是别把这些当真比较好……” 说出这些话之后，蕾贝卡的脸色变得有点不太对劲。 “我真的只是听说哦……”她下意识的又强调了一遍自己并不确定，语气也飘飘忽忽的“听说有几次，在袭击现场会有几个混混被用很残忍的方法杀掉，就像杀鱼一样，连内脏都被挤了出来……” 柯特顿时明白了她脸色变差的原因。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听见有人被用“连内脏都被挤了出来”的方法杀掉，第一时间是的感觉不是难以置信，就是因为脑子里出现那副景象而难以适从。 但是柯特脑子里出现的，除了自己见过的一些奇形怪状的尸体之外，还有那时在公路上发xiàn 的那个身份不明的中年人的死体。他和这些“被挤出内脏”的小混混有没有关系呢……柯特现在还没有办法确定但是不知为何，柯特总觉得那些小混混并不只是因为“抢夺地盘”这个理由才死得如此凄惨。 “今天就先这样吧，今天我就先告辞了，过几天我可能会再度拜访。”柯特从口袋中再掏出几张纸钞递给蕾贝卡，然后站起身来对她说，“蕾贝卡小姐，我希望你能帮我搜集更多关于斯洛特和那个团体的情报。” 看蕾贝卡的神色稍显疲倦，柯特决定暂时先把问题放一放。之前她提供的线索可能还需yào 进一步整合，其中虽然有一些是确实无误的，但肯定也有已经在传播过程被过分歪曲的，在利用它们前还需yào 加以甄别。 第八十章 交涉失败 收集到的只言片语中，隐约可以看到一部分现状。 近段时间以来，在老城区的街道中，现在正在和斯洛特小团体们纠结不清的很有可能正是那些用蓝色的眼睛作为标致的法术士团体。这样看来，他们洗劫同样是斯洛特人势力范围的仓库街法术用品仓库，看来也不只是盯上了仓库中的物品，而是在和斯洛特人的战斗中谋求着更进一步的利益。 但是他们“谋求”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呢？ 蕾贝卡提供的大部分消息基本没有什么价值，也许只是一些混混口风不紧透露出来的。其实以这些混混的组织程度来看，最大的可能是大部分混混根本没有考lǜ 过要保守关于这些来袭者的情报。 就算那些还不清楚身份的团体是他们的敌人，这些一直被他们欺压的居民也算不上是他们的朋友。柯特感觉他们甚至是有意无意间想要借助这些危险的新来团体的粗暴，借以鼓动居民们的不安。 和那些为了抢地盘就可以做出爆破竞争对手据点这种事的暴力团体比起来，小混混们再怎么胡作非为也勉强能算是比较温和的了。只能从两个团体中选择一个的话，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斯洛特人留下。 这样看来，那些被斯洛特人叫做混蛋的“蓝色眼睛”的行为就很奇怪了。 从他们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开始，这个团体就几乎一直在以袭击斯洛特人的据点作为主要行动方式。首先他们不宣而战的袭击了一个斯洛特人的据点，并且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进行了第二次攻击，爆破了一处斯洛特人的会议场所——也是这一次，留下了表面自己身份的东西。 但是这样的行为就真的能在斯洛特人手中抢到街道的控zhì 权么？ 不太可能。 通过直接的暴力手段驱逐斯洛特人或者说使用一些计策瓦解他们的组织，然后将这个街区纳入自身的统治之下。可是现在他们的行动过于简单粗暴了，在他们成功之前就已经将卡特里斯的管理者们的视线引来了。 最根本的一个问题——虽然还不能确定他们的组织情况，但是可以知dào “蓝色眼睛”是一个拥有不少法术士资源的集团，有什么必要和几乎处于斯洛特人的社会结构底层的小混混们抢地盘呢？ 这个城市及周边地区有至少有几万，乃至十余万斯洛特人口，那个“蓝色眼睛”却只是一个才露出水面不会超过的一年的新生势力。就算他们拥有一定数量的法术士，但是想要与整个斯洛特人对抗，也并非明智之选。 那么他们究竟在谋求什么呢？ 柯特的直觉告sù 他，袭击小混混，和他们抢夺地盘也好；攻击仓库街，洗劫法术用品的仓库也好……或者还有更多还不被他知dào 的行为，“蓝色眼睛”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是这个组织的根本目的。 现在柯特手中掌握的关于“蓝色眼睛”这个的团体的资料还差的太多，只有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完全不足以解读出那些人的目的所在。如果他想要更加靠近真相，就必须搜集更多的信息。 从蕾贝卡家所在的杂居大楼走出来之后，柯特就开始漫无目的的在旧城区纵横交错的巷道里晃荡着。从差不多正午的时候开始询问蕾贝卡关于斯洛特人的事情，结果就是现在时间点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时候。 本来想挑一间小饭馆尝尝异国的料理，可是过了饭点后就提不起进食的心情。而若是要回到南风酒馆向大姐头报gào 委托的进行情况，又稍嫌早了点。再说就现在这点收获，回去报gào 也没什么意义。 实在不知dào 应该干些什么，百无聊赖的柯特迈着开始在周围的小巷中闲逛。看看这附近的街道结构，同时在脑子里思考着收集到的零散情报。这些情报就像拼图的碎片一样，而他就是在试图将他们组装起来。 走在旧城区的小巷中，很容易就能发xiàn 在新建的大部分住宅区不太容易注意到的状况——旧城区的风格已经改变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新移民聚集在各自的街区中，依照自己原有的文化改造着这片空间。 几百年间从帝国移民来的帝国人，还有奥萨塔利亚这片土地上原本住民的后裔，这两种人是卡特里斯的主要居民。从上层住宅区到聚集平民的杂乱小巷，到处都能看见他们的身影，正是他们构造出了这个城市的基础。 而除了他们之外，旧城区逐渐多了许多过去很难看见的人群的面孔。这些新移民因为各种原因背井离乡来到自治领，想要迎来新生活。可是大部分都因为穷困潦倒，只能生活在旧城区的杂居大楼或是老旧公寓中。 他们舍弃了过去，来到自治领中寻找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可是在这里欢迎他们的也并非一帆风顺的新生活。他们就算贫穷也依旧不曾放qì ，试图通过努力不懈的奋斗让自己获得更好的生活。 这也许只是一种梦想，但是他们的行为却是无疑在影响着卡特里斯。 仅仅是从食物的角度上看，代表华思坦的芝士和鱼酱，布鲁克的腌制品和香辛料就已经从旧城区蔓延向了卡特里斯的各个角落。紧随在后的还有建筑风格和各种具有不同民族风格的装饰品等等。 这些新来的居民就这样在卡特里斯这副画布的角落里留下自己的笔迹，然后慢慢将这些印迹涂向其他更多位置。 就算是斯洛特人也不例外——来自斯洛特的移民们也并非全都只是混迹于地下势力或者暴力团伙中。除了街头巷尾的小混混之外，其实还有不少遵纪守法的普通人为了生计在各种岗位上努力工作。 仅仅是柯特之前经过的商店就看见一个斯洛特裔的年轻人在帮商店老板修理着坏掉的铁艺招牌。而老板和那个年轻人相谈甚欢的模样，也看不出由斯洛特人组成团体对居民的生活造成了许多麻烦。 如果所有人都能够这样和平相处，估计柯特就得下岗了——就算是这样，柯特也希望那几个跟在自己身后的斯洛特人能够学学那个正和商店老板扯着前几天新闻的年轻人，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不就好了。 难道这些人真的以为自己没发xiàn 他们那蹩脚的盯梢技术么……柯特不禁腹诽到。 从杂居大楼走到后街的拐角处时，就有几个斯洛特人不远不近的隔着一段距离跟在自己身后。在那之后柯特已经转过了这几个街角，可是他们也没有想要离开的迹象。仅此一点，柯特觉得他们的耐心还是值得夸奖的。 不过再让他们这样跟下去也不是办法，柯特已经打算会管理处了。让这些斯洛特人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也不知dào 他们会不会惹出事么麻烦。与其让他们惦记着自己，还不如让他们发挥一点用处比较好。 一念至此，柯特就加快了脚步，转向附近一条僻静的小道。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背后跟着他的那些人也加快了速度，本来就没几个人的巷道中，从身后传来的那几个人的脚步声显得是如此的鲜明。 “斯洛特人的各位你们跟了我这么长一段时间，应该也累了。”当跟在柯特身后的斯洛特人追着他跑进巷子里的时候，等待着他们的是摆出一副友善笑容的柯特，“要不要坐下来喝一杯，聊聊天呢？当然，我可以请客。” 虽然从事佣兵这个经常需yào 使用武力的职业，柯特倒也不至于用暴力解决一切。对于能够用语言交流的个体，柯特还是不愿意二话不说就直接诉诸暴力的，更何况对方还是同样属于人类种的个体。 只不过对方不一定也持有这样的想法就是了——比如现在就是这样。 尽管柯特已经表示出了自己的好意，不过对面的斯洛特人全都是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带领这些斯洛特人的是之前碰见的那个胖子，他手上拿着一把短刀，跟在他后面的几个人也都拿着各式的武器。 佣兵作为武装单位是允许持有武器的，但是因为今天主要是在市内巡回，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柯特也没有把武器带在身上。现在的他手无寸铁，只穿了一件宽松的常服，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你们都冷静一点，我没有和你们为敌的打算。”看着已经拿着武器逐渐靠近的几个斯洛特人，柯特再一次试图和他们交流，“这并不是必须使用暴力才能够解决的问题不是么？所以说还是……” 但是很快他就注意到自己的努力是徒劳的，这些混混的目光不太对劲。沉浸于暴力中的人眼神尽管嗜血，但是却不会像他们这样过于呆滞。这几个小混混的行径看起来受到了某种不自然的影响。 “你这混蛋少啰啰嗦嗦！” 站的靠前的一个瘦子挥舞着手中的匕首朝他扑过来，那危险的挥刀模样让柯特担心刀子在扎到自己前划到他身上。 “大陆那边反对帝国的示威者都开始说说非暴力不合zuò 了……可是我怎么觉得现在的情况是我不用暴力你们就不和我合zuò 呢？” 柯特苦笑着，一脚踹开扑过来的小混混。 第八十一章 小麻烦 有人说双拳难敌四手。 以一般论，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和复数的敌人作战总是趋于劣势的。就算是有出众的格斗能力，在陷入数倍敌人的包围之中时，与其选择正面硬杠，还不如抓紧机会从包围圈中脱离之后再思考对策。 当然，这只是一般论，而且这个“一般”只建立在一般意义上的一般人中。面对持有机工铳的目标或者长于战斗的法术士时，只拥有简单冷兵器的团体就算拥有数量上的优势，也有可能才是居于劣势的一方。 被高墙投下的阴影盖满的背街巷子里，柯特正和那几个斯洛特人的小混混对峙着，手中拿着简陋武器的他们缓缓逼近手无寸铁的柯特。稍微靠前的几人还用危险的方法挥动着手中的武器。 现在他面对的问题并非是人数比，以这几个小混混的数量综合上他们的能力一起考量，还远远不足以产生质变。单人面对数量更多的魔物时柯特都面不改色，面对这几个普通人更加不在话下。 说是这样说，但是实jì 操作起来却有一点障碍。 这些小混混平常显然没有经过一点专业训liàn ，平常欺负没有反抗力的普通人还行，可一个普通的佣兵都能把他们打跑。让这样的人手中拿着凶器胡乱挥舞，在伤到别人之前可能就已经先伤到自己了。 事实证明这不是柯特想太多，这些小混混的行动相当危险。不久之前就有一个拿着长钉棒的高个子因为挥舞武器的幅度太大，让迈出的左脚绊到了还没迈出去的右脚。如果不是柯特经过他旁边时顺便踢出一脚把他踹向相反的方向，他的胸腔可能就会被长钉棒上嵌着的金属碎片卡上好几个口子。 这并不是问题的重点所在——如果只是因为这种原因，柯特只需yào 花多一点时间就能够把他们全员击倒，不会拖这么久。现在存zài 的问题是，这些步步紧逼的小混混不知怎么的，都坚强得不太对劲。 每当柯特用足以将普通人击晕的力道击倒一个小混混，那个被击倒的家伙只会在地上乖乖躺上一会，就再一次爬起来试图攻击他。他们的脸上，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可是战斗的意志却丝毫不减。 这些家伙每一次被击倒，爬起来的时候就变得更加亢奋，仿佛是作为代替一般，他们的理智也逐渐淡薄。不知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影响，他们的速度虽然下降了，行动也变得僵硬，可是身体却得到了强化。 刚才被柯特踹出去的高个子似乎根本没有把这一脚当回事，坐起来摇了摇头，很快就捡起掉在一旁的长钉棒站了起来。他抓住长钉棒的手上异常的膨起了肌肉，之前还显得偏瘦的体型一下子魁梧起来。 四肢发达，代价则是头脑简单？ 现在这些斯洛特人的样子很不对劲，但是并没有感受到他们身上有法术作用的痕迹。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变化状况看起来像是使用了属于违禁品范畴的身体强化剂，而且剂量还明显的超标了。 透支身体能力的身体强化剂因为会极度破坏使用者的身体，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前就已经被帝国列为违禁品了。这种药剂会榨取身体中的大部分能量，在一段时间内提高使用者的身体能力。 这种药剂刚刚发明出来的时候，曾经盛极一时，许多身体不好的人用了这种药品就能做到曾经难以想象的事情。但是就算再怎么通过药剂进行强化，人的身体也只是人的身体。极限摆在这里，做不到的就是做不到，这种情况刺激了许多炼金士研究身体强化剂，并且试图将它的效果发挥到最大。 好景不长，强化身体这种好事不可能是没有条件的，滥用这类药剂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得长久，而使用了效果更好的身体强化剂的人，不是在药效发作的时候当场暴毙，就是在药效结束后全身瘫痪。 于是因为种种问题，帝国很快就禁止了这种药剂的使用。 基本上柯特并没有见过多少种身体强化剂的效果，所以他也不敢一口咬定这些斯洛特人是使用了这种违禁品。可是现在他们的身体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变化，这种推想很有可能就是事实了。 通过损失思考能力而获得强韧的身体能力，这简直就像是古代的狂战士一样。他们也是通过服食类似身体强化剂的东西，模糊掉自己的意识的同时断绝掉胆怯与怜悯，换取超出常人的力量。 可是斯洛特人的性格大多相当谨慎，这些底层的小混混更是如此，他们最珍惜的东西就是自己的性命。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可能使用这种危险的药剂，这些色厉内荏的家伙没有理由吃了那种东西来找柯特的麻烦。 他们空洞的眼神已经没有了一点神采，举手投足也变得相当僵硬，就连说话的强调也变得不太对劲。看他们现在的模样，柯特感觉一直以来表现出的战斗意志，也许并不是靠自身的意识在维持。 柯特被小混混们包围，柯特打倒几个小混混，在打倒下一个时之前被打倒的小混混从地上爬起来，柯特被复归的小混混再一次包围，将他们打倒，再爬起，再包围……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这一幕在这个巷子里已经重复上演过多少回了呢？ 柯特自己都快要懒得计算了。 他们就像吃了不该吃的某种药品一样，瞪着异常放大的眼睛，一双双有斯洛特人特色的浅色眼睛中爬满了异样的血丝。些许白色泡沫状的液体从微张的嘴巴里流出，和脸上的血迹混在一起，化作一团怪异的颜料。 他们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一瘸一拐的靠近柯特，之前被柯特殴打的痕迹还挂在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让他们看起来就和活尸一般，如果不是还有一口气在，柯特都想把他们当做活尸处理了。 杀死人和杀死魔物，虽然都是否决掉活物的生命，但是在警备队问话时受到的待遇可是不一样的。 于是现在的问题是，他应该如何在不把他们弄死的前提下控zhì 住他们，并且还能从他们嘴里问出东西来。而且小混混们现在的样子都不太正常，在控zhì 力道的前提下想要把他们打倒都得费上一些功夫。 他还在思考着对策，这些按耐不住性子的斯洛特人已经挥舞着武器冲过来了。他们嘴里嚷嚷着听不懂的话，两眼通红的扑向柯特。 “你们烦不烦啊。” 柯特看着这些毫无章法的攻击，连动都不想动一下。这些小混混就算使用了身体强化剂，也没有什么战斗力。没有受过训liàn 的他们现在连清醒的意识都没有，除了一身蛮力也没什么威胁了。 他看着还在靠近的小混混，侧边一闪躲过扫过来的棍子，而后抓住施力已老的棍稍末端向自己的方向扯来。接着趁被带偏重心的小混混脚步不稳向前踉跄着几步，他立kè 窜到他身后飞起一脚蹬向他的背中。 “噗”的一声闷响，用棍子攻击柯特的斯洛特人被踹得凌空飞起，直直的撞向就在身后的同伴，带倒了几个同伴之后，还砸到了作为首领的胖子身上。柯特这一脚加大了力道，被踢飞的小混混看来一时是站不起来了。 胖子还勉强有一点思维能力，他推开扑在身上的人，向前走了几步，口齿不清的大声招呼着手下那些小混混：“快、快上！这个、混蛋他、他、他、他……只有一个人！你们、你们快包围住他，别让他跑了！” 如果这句话在十几分钟之前从他嘴巴里说出，可能还稍微有那么一点气势。只不过现在，从他，以及他手下这些还在包围着柯特的这些斯洛特小混混身上，反映出来的却是一副过于怪诞的面貌。 鼻青脸肿的他们不屈不挠的想要再一次发动攻击，争先恐后的挥动着武器朝柯特扑过来。之前被柯特强行分割的他们似乎稍微想清楚了攻击的办法，打算一拥而上控zhì 住柯特的行动范围再实施攻击。 看来他们并不是没有思维能力，只是脑子钝化的过度了。如果他们的行动在整齐一点，现在的行动对于那些只比他们强一点的人可能是一个不错的手段——不过对于柯特来说依然没有任何威胁。 看着一拥而上的小混混们，柯特也不打算和他们耗下去了。原本还打算能用适当的打击让他们恢复神智，可现在看来只会刺激他们体内的身体强化剂发挥出更强的药效——已经没有必要再拖下去了。 他迎着小混混们冲上去，一拳直接呼在对方的脸上，然后反手一肘子砸向从后面扑过来的胖子胸口。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每一次都用更大的力量将从地上爬起来的斯洛特人在下一刻送回地面。 烟尘被衰落的人体掀起，数十分之后，小混混们体内的身体强化剂药效看来是消散了，被柯特一次又一次打趴在地上的题目终于没有再一次爬起来。 “你是怪物么？” 对着站在扑倒在地抽搐着的斯洛特人中间好整以暇的柯特，一个稍显僵硬的声音从巷口处传来。 第八十二章 送诊 柯特被别人叫做怪物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原因都有所不同。 无论是以一己之力击倒大型的高危险种魔物，还是潜入树林中追击打劫过往路人的匪帮，只要稍微做的超过一点就有可能被扣上“怪物”的头衔。 柯特知dào 自己和“普通的人类”这个概念还是有不少差别的。尽管他的外表看起来和北方大国的原住民有几分相似，但是如果仔细追究起来，别说是和北方人有没有血缘关系，甚至都要考lǜ 能不能算作人类了。 如果真实身份曝光在众人视野中，被用“怪物”加以称呼也许并不奇怪。可只是努力锻炼过的普通人就能够做到的事情就被视为怪物一般的举动，这个头衔挂在脑袋上实在显得有点不太搭调。 也许在所谓的“正常人”眼里，做到超出他们认知的行为的人，通通可以划入“怪物”这个行列里。不过现在才把几个更加像怪物的小混混彻底打垮，反倒要被人如此称呼，柯特突然觉得有些刺耳。 柯特并不认为刚才的战斗很超乎想象。如果只不过是“击败几个使用了违禁药物的小混混”程度的力量就能够算得上是“怪物”，那佣兵管理处里的职业佣兵团体就可以算是怪物的集团了。 于是他稍显不太开心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用像是在抗议的口气说：“喂喂，说什么‘怪物’，别说得我是魔物一样。而且比起这些躺在地上的家伙，明显是我比较像人类的？你说对不对，斯洛特人的小哥。” 站在巷口阴影处的正是之前在蕾贝卡家边上看见的三人组之首——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矮个子斯洛特年轻人，刚才柯特还在身处包围圈中的时候就发xiàn 他已经在那里了。不过站在那里他并没有冲上来帮zhù 同伴，而是躲在一旁偷看着，任凭柯特将他手下的那几个小混混打得鼻青脸肿。 “呸！你说你比较像人类——开什么玩笑？”他狠狠的吐出一口还带着血丝的唾沫，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柯特，“把这些变得像怪物一样的家伙一次又一次的打翻在地，然后你还要主张自己是普通人？”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样子看上去有点狼狈。 脸上挂着轻微的瘀伤，身上廉价的套装也被利刃划开了几道口子，从伤口处渗出的血将衣服染上了赤色。袖管里的左手无力的垂下，不知dào 是不是折了。看来在他过来之前，似乎还经过了一场恶斗。 现在他虽然还有能大声的嚷嚷的力qì ，但是中气不足的呼声让他的话比起嘲讽，听起来更像是感叹。 “多少要比你的这些同伴好一些不是？至少我还能好好和你说话，而这些家伙就像疯了一样。”柯特打趣似的看着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身伤痕是另外一些原本是你同伴的家伙留下来的吧？” 他也知dào 他的这些同伴变成了“类似怪物”的存zài ，这一身伤应该就是被另一拨小混混留下的。作用在这些斯洛特人身上的药物降低了他们的思维能力，可能也让他们变得不会分辨曾经的同伴了。 “啧，你简直比怪物还像怪物！” 矮个子的斯洛特人恶狠狠的咬着牙，脸上的表情就像吃了一只臭虫般难看。看他的表情，柯特知dào 自己猜对了。药物的效果应该是同时起效的，既然是一个团体，就不可能没有受到一点牵连。 事实上柯特觉得自己才是被牵连的那一方，这种会影响意识的身体强化剂不太像是为了针对自己才使用的。这些小混混很可能是在不知情的时候涉入了这种药剂，然后在跟随柯特时药效恰好发作了而已。 “这些家伙也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中午在据点的时候还好好的。他也是……下午各自活动的时候还说要带几个人去巡逻，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些家伙，结果我还以为这边没事，没想到他们居然也变成了这样……” 他咬牙切齿的说。 在他说话时不时还掺杂着斯洛特语的词语，虽然知dào 这番话是要对自己说的，可是柯特还是好不容易才勉强理解了他说的这番话。 他似乎还想说下去，但是柯特不得不打断了他：“不不，等一下，麻烦你先等一下……难道我们要站在这里把话说完？我想你的这些同伴，还有你身上的伤，都不是能让我们好好交谈的条件。” 他身上的伤势并不重，除了一些轻微的皮肉伤之外，最重的大概就要属那有可能已经折掉了的手臂。粗略看看，这些伤不会影响他现在的行动能力，不过出于安全考lǜ ，还是应该尽快治疗。 但是这些扑倒在地的小混混们身上的伤可不轻，柯特为了击倒他们用了不少力qì ，在身体强化剂的效果消失之后他们的身体虽然恢复了原样，于是柯特施加的打击也确实无误的反应在了他们身上。 如果不是有身体强化剂强化了他们的肌肉，柯特的殴打甚至足以将他们的骨头打断。他对药品的理解并不充分，难以了解过分发挥的药效对身体造成了什么程度的影响，必须尽快将他们送往医院检查。 “我虽然对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相当感兴趣，不过现在先带你——当然还有他们去医院检查一下才对。”看着因为讶异而瞪大眼睛的矮个子，柯特理所当然一般的说道，“这附近有你们经常光顾的医生么？” 斯洛特的小团体不时会和其他地区的小团体发生摩擦，这些“摩擦”演变得激烈一点，就变成了暴力冲突。普通的肢体冲突造成的伤口是可以去普通的社区医院治疗的，但是有些伤就不能让所有就诊记录都必须保存的普通医院知dào 了——为了治疗这种伤，有这种团体聚集的区域总是有不正规的地下医疗点存zài 。 被柯特瞪着一双虚无的眼神询问的矮个子平白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他有些心虚的后退了一步说：“有是有，不过你不是认识的人，那个老头子说过很多次，不能让你这样身份不明的人知dào 他的屋子。” 这不是稀罕事，地下医疗点因为各种问题的存zài 通常是见不了光的。尤其是那种为这些暴力团体提供医疗服wù 的“医院”或是治疗师，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限制条件避免藏身处所在地点的消息外流。 “事急从权，你也不想你的这些同伴就躺在这里吧？”柯特叹了口气，双手摊开摆出一副随他选择的态度，“如果你不愿告sù 我你们经常光顾的医疗点所在位置的话，我只好将他们送到附近的医院了。” 这要说是让他自己选择也没有问题，但其实这种基本上没有选择条件的选择题，其实本质上就是一种威胁。街头斗殴受伤送进社区医院其实不会被医生怀疑——可是这必须是在他们没有使用违禁品的前提下。 可惜的是，这些小混混确实使用了违禁品，而且还是法律条文明令禁止生产使用的身体强化剂。这种药剂的效果极为明显，就算是药效时间已经过了，可药物的成分以及影响还是能被检验出来。 在正规医院被检测出使用了身体强化剂，他们毫无疑问会立kè 通报警备队的人，让他们派出警备官处理。而这些使用了违禁品的小混混们主动袭击柯特，于公于私，柯特把他们打翻都不用负任何责任——并且，视情况而定，小混混们还必须为袭击柯特这件事情对他做出一定的赔偿。 摆在矮个子面前的两条路就是这么明显，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要么选择带柯特和这些伤员一并送往经常光顾的地下诊所，已知的各种麻烦有可能就完全不会发生；要么就选择让柯特把伤员送往社区医院，那么接踵而来的便是警备队的调查等明面上的威胁。 宛如叹息一般，遍体鳞伤的矮个子不得不妥协：“好吧，我知dào 了，就听你的。我带你去那个老家伙的屋子，不过希望你不要乱来……那老家伙脾气很怪，要是惹毛了他，我可不敢保证不会出事。” 那个为他们提供治疗的“老头子”医术怎么样是次要的，但是听矮个子说话的口气，他似乎不怎么待见他。 “放心吧，我又不是强盗，怎么会乱来。”柯特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没有异议，“虽然你们对我没什么好感，不过我多少也算是个佣兵。没有接受任务的情况下，我才懒得对你们的朋友乱来。” 说完这句话，柯特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出了背街的小巷，花了一些钱从附近的建材商铺借来一辆用来搬运货物的大型推车。 柯特指着推车的平板说：“把他们装进来，我可扛不了这些人。” 听见柯特自报家门说自己是佣兵之后，矮个子看他的眼神也起了一些变化。他一言不发的听着柯特的指示，把失去意识的小混混们像堆沙袋一样粗暴的堆在推车里，不一会，先前还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斯洛特人就被装进了推车中。 接着，也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柯特让矮个子走在前面，自己则面无表情的推着堆满昏阙的斯洛特人的推车穿过街道。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八十三章 古力纽斯的诊疗所 骨碌碌—— 堆满小混混的平板推车碾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发出沉重的摩擦声，矮个子的斯洛特人走在前面带路，柯特则推着车在旧城区的小巷中穿行着。 推着这些堆积得像尸体一般的小混混们穿过街道可不是闹着玩的。在已经吓跑好几个路人之后，柯特最终还是决定花钱弄来了一匹厚重的布料，把车中运载的这些“货物”的真容遮盖起来。 “前面那个路口左转，穿到后巷里面。” 一瘸一拐走在推车旁的矮个子看似受够了居民们异样的眼光，走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就开始剂量选择偏离主要街道的小巷子。虽然不可能完全不被人注意到，但是也尽量让一行人避开了众人的目光。 从现在这条路岔过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渺无人迹的小道。位于小道尽头的建筑物似乎就是两人的目的地所在了，那是一栋看起来就拥有悠久历史的老房子，有着旧大陆修道院般阴森的外观。 停下了脚步，矮个子用手指着前方紧闭的黑色大门：“汉米尔街258号，虽然没有挂诊疗所的牌子但确实就是此处” 这里就是“诊疗所”？柯特怀疑的看着那屋子。 砖木混合的墙壁上留有往昔的雕刻，可是墙上的龟裂就像是毛细血管一样密密麻麻。挂在墙头的铁艺挂灯松垮垮地垂着，装饰的门牌在岁月的风蚀下布满锈迹。仅仅是看着，鼻间就仿佛充斥着霉菌的味道。 “还真是一个不错的诊所啊。”柯特嘀咕着，眼前那间老房子看上去破旧不堪，用来作为诊疗所显得是如此突兀，“话说回来，我本来以为这个诊所和你们这些人打交道赚得不少，没想到却是在这样的房子里。” 作为鬼屋是合格的，作为诊疗所就一点都看不出形象了。如果不是矮个子带的路，柯特也不会想到这种在迷宫般巷道尽头的一间犹如弃屋的房子，会是一直为斯洛特人提供治疗的地下诊疗所。 “我闻到了血的味道，你是要去找卡尔罗塔么？”两人加上一车的伤员才一进入小道的路口，就被一声粗野的说话声拦住了，“哼哼哼，一车的伤员……看来你们的人这回被打得挺惨啊，尼可拉斯。” 随着一阵嘲讽的低笑声，一旁紧闭的门扉突然就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肤色黝黑的彪形大汉。他瞪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看着被他叫做尼可拉斯的青年和被柯特用厚重布料盖住的货运推车。 这个大汉并非普通的人类种，应该是生活在黑暗大陆荒原地区的“古力纽斯”，一种到现在还坚守着古老秩序的未开化种族——最具代表性的便是在他们远超常人的躯体以及从稍微从嘴中探出的尖锐獠牙。 他们生长着贫瘠而冰冷的荒野之上，自然让他们拥有了一身强悍的肉体。因为她么骁勇善战却不擅思虑，所以也有一部分人将他们称为“野蛮人”——尽管他们自己并不认为自己“野蛮”。 庞大的身体以及块状突起的肌肉，那些用了身体强化剂的小混混都没有他这样的体型。现在他只是微微弓着身子站在道旁就已经比大部分人高出一大截，若是挺胸抬头站直了，怕是要有一个半柯特这么高。 这个古力纽斯的壮汉穿着一身就像是把布直接披在身上一样的“衣服”，布料上还用粗陋的笔法画上了装饰的图案。一头深褐色长发扎成了辫子结构复杂到让人觉得麻烦，暴露在外的黝黑皮肤还画着奇怪的纹路。 这样充满古力纽斯风格的巨汉站在卡特里斯街头，顿时让周围充满了一种不和谐的气氛。当然，帝国是承认古力纽斯公民权的，所以他们出现在这里确实没有任何问题——诡异的只是他身边的气氛而已。 “这件事说起来就没个头了……现在还是让我们进去吧。”对壮汉的嘲笑没什么反应，叫做尼可拉斯的矮个子有些急躁的说，“这些家伙被人下了有问题的药，我必须让他们尽快得到治疗。” 说完这些话，他就打算走进小巷深处。 但是壮汉一只手却突然拦在了他的面前：“你当然可以进去，还有这车上躺着的那些家伙也是。毕竟卡尔罗塔已经和你们老大约好了为你们提供医疗……但是我可不记得这个约定中包含让这种东西靠近的内容。” 他一下子凑近了柯特，浑身的肌肉紧绷着，完全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现。那一双像是利刃一样锋芒毕露深棕色的眼睛死死地盯在柯特身上，从这双眼睛中透出的是包含警戒与怀疑的神色。 古力纽斯是杰出的战士，但是身体中的魔力含量比较小，因此他们不擅长使用法术。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们也不喜欢一些难以了解的非自然事物，除了法术之外，工学也是很好的例子。 也许是作为对缺失施法能力的补偿，古力纽斯的身体能力——无论是力量、耐力还是视力或者嗅觉，都明显在常人之上。他也许是在柯特身上感觉到了什么，单方面试探性的爆fā 出了杀气。 “真没想到你们这里还是推介制的……我这是第一次光顾，当然不是熟人。”柯特相当温和的笑着，将壮汉放出的杀气统统无视，“不过不是有人说‘一回生二回熟’嘛，做什么都会有第一次的。” 这个古力纽斯是这间诊疗所的门卫一样的存zài ，这些进入文明社会的野蛮人也不能依照他们古老的传统生活，必须找到固定的职业工作才能换取用以维持生活必须的资金。他们是杰出的战士，因此大多是在从事佣兵或是守卫这类让自己才能得以发挥的工作——但也有少数成为了欠缺思虑的破坏者。 这个古力纽斯不像柯特过往遭遇的那些一样少根筋，都市的生活就连野蛮人也会被改造得精明。他现在的态度看来是想要试探自己，不过柯特没打算和他发生冲突，只是一个劲的无视他放出的威胁。 吱嘎——巷子尽头的黑色大门发出了恐怖的声音，慢慢打开了。 一个中年男子慢悠悠的从大门中走出来，脸色显得很苍白。这个男子脸上有几道疤，身穿高级的黑色外套和皮鞋，应该是从战场上回来的，他的左臂不翼而飞，只留下一只袖子空荡荡地晃着。 “那，卡尔罗塔医生，这件事情就这样说好了，我明天下午再来找你……” 男子低下头朝站在门内的某人行了个礼，便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不一会，他就像压根没看见堵在巷口的这些人和东西一样，径直越过了还在对峙的几人，然后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巷道迷宫中。 男子走远之后，厚重的黑色大门被打开了，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壮汉。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已经年老的古力纽斯，衰老的面容之下，是一具遍布伤痕的强壮身体。 这个古力纽斯在他还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极其强dà 的战士——柯特有这样的感觉。就算如今已然年老，他的身体依然保留着相当的强度。如果有可能的话，柯特真想和正值盛年的他交手一番。 只可惜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用一种柯特从来未曾听过的语言朝壮汉说交流了一会后，才转成帝国语说：“进来吧，不能放着伤员就那样趴在那里。你们也别愣着了，我这里没有多余的人手，你们得自己把他们运到床上。” 从他的语气听来，他就是这个诊疗所的负责人。古力纽斯这个民族对医药和治疗的研究也有独到之处。生活在荒原上的他们为了生存下去，会有效的利用一切资源——可是在卡特里斯城开地下诊疗所，为斯洛特的小混混和其他被介shào 来的人提供医疗服wù ，这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 柯特看了看表，现在正好是下午四时三刻。这一车的小混混从症状发作到被打倒，再到被运到这里，时间已经过了快两时了。柯特不知dào 他们身上残留的身体强化剂对身体的影响到了怎样的程度，但是的确不能再耽误下去。 还不知dào 叫什么名字的壮汉在接到那个叫卡尔罗塔的老古力纽斯的指令后，很快就行动起来。他就像扛行李一样，一只手抓起一个小混混，将他们粗暴的架在腋下，送进了不远处的诊疗所里。 看着这粗野的搬运法柯特也是好笑，不论方式，这的确相当有效率。可惜他没有壮汉那魁梧的体型，没办法便捷的搬运伤者。只能随手抄起一个小混混背在背后，加快脚步将他们送往卡尔罗塔指定的位置。 这是柯特第一次进入由古力纽斯经营的诊疗所，感觉一切都是如此新鲜。屋子的内部也不像外表一般破旧，但是各种各样的有着明显古力纽斯风格的物品摆放在各处，也让空间显得有些混乱。 诊疗所内的空气中飘着轻微的药草香气，各种各样还在制作中的半成品被随意摆放在空余的位置上。这间屋子外面和内侧简直就像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中，外侧是现代的文明社会，内侧是过往的古式医院。 第八十四章 卡尔罗塔 从来到这间诊疗所开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时三刻，伤员已经全都按照卡尔罗塔的要求送到了二层的一间大房子里的病床上。 将这些“货物”全部搬运进屋子后，不知名讳的古力纽斯壮汉就一言不发的回到了原本呆着的小门里继xù 他的工作。而受伤不轻的尼可拉斯则被卡尔罗塔带往了治疗室里接受简单的治疗与休整。 既没有受伤，也没有任何工作的柯特本想帮卡尔罗塔的忙，却被着魁梧的老者带到了一楼的大厅里，让他“稍稍等候一时半会”。 于是他就无所事事的在大厅里坐了一时三刻。 诊疗所之内相当安静，能听见卡尔罗塔在二楼来回走动的声响。一只五彩斑斓的大型鸟停在大厅一端的架子上时不时叫一声，间或回过头来，和不清楚它究竟是什么种类的柯特玩起大眼瞪小眼的游戏。 时近傍晚，纵使夏天落日比较晚，橙色的夕照此时也洒满了街道。透过面向后街的窗子看出去，西射的阳光照耀着旧城区仿佛迷宫的街道，高低错落的建筑物们就像是在燃烧一样，折出赤红的暮光。 鸟儿带着的架子上摆着几小罐装着泥状东西的罐子，从中飘散出青草的香味。也许是到了睡眠的时间，五彩斑斓的鸟儿开始打起了瞌睡。它不时晃晃头，像是要让自己打起精神，然后继xù 盯着视线已经移开的柯特看个不停。 一阵脚步声靠近，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二楼的阶段上：“不好意思，没想到会让你等这么久。那些人类小子吃了不该碰的东西，只是把残留的毒拔除就花了一把力qì ，接下来的治疗可能还要花不少时间。” 他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和他魁梧的身躯比起来简直弱不禁风的楼梯发出吱嘎吱嘎的悲鸣，仿佛下一步就会被他踩烂一样。 “那些小鬼应该是被人陷害了，有人让他们吃了某种身体强化剂。”柯特抬头看去，老古力纽斯脸上挂着不少汗珠，“不过也真是麻烦您了，没想到这些小混混能有像您这样的医生协助治疗。” 从晃晃悠悠地楼梯上走下，卡尔罗塔“缓慢”的走向柯特——对于有着近乎普通人两倍步幅这也许已经是缓慢的速度了。 卡尔罗塔就像没听见柯特说的话一样，说着那些伤员的身体情况：“尼可拉斯还在睡，坚持到这里基本上就已经把他最后的力量用光了。如果只是考lǜ 外伤的话，实jì 上他受的伤比那些被打晕的家伙还重。”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听见他发出两声杀猪般的惨叫就安静了，原来你给她用了有助于睡眠的药啊。”柯特笑了起来，就像已经猜到了这个情况一样，“看来我下手还算请的，他那些同伴疯了之后下手还真不知dào 轻重。” 三言两语之间，卡尔罗塔已经走到了柯特的身边。他身上穿着的厚重花纹袍子已经被汗水濡湿，来历不明的老旧血痕泛着陈旧的钝色。呆在架子上的鸟看见他走过来，立kè 拍动起翅膀飞到他肩头，用脑袋蹭着他的脸。 也许之前就已经想到是柯特下的手，卡尔罗塔的表情毫无变化。 轻抚着大型鸟的脑袋，卡尔罗塔正视着柯特说：“这也是没办法的——因为他们已经丧失了理智。从他们的血中我闻到了波伊金的味道，这是北地的狂战士常用来抑制理性的药物。大战时期，曾经有不少入侵我们领土的入侵者试图用这种药物控zhì 我们的勇士，这种味道我至今都没有忘记。” 也许是在想起了在故土生活的记忆，卡尔罗塔的眼睛虽然看着柯特，眼神却不知dào 飘向了何方。他的眼睛闪耀着，仿佛看穿了悠久的岁月一般，犹如存zài 于人迹未至的太古湖泊一样平静无波。 平静。 这个词往往是与自由奔放的古力纽斯无缘的，这个种族的人民无论老幼都如同猛烈燃烧的火焰一般炽热。热情与勇猛是他们的特征，想让直性子的他们冷静下来好好思考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卡尔罗塔却像是一个异类，他表现出来的性质比起普通的古力纽斯，更加像是个经lì 过许多事情的人类。 “原来如此，我大概能想到是什么人用的这种药了。”柯特点点头，这个结果和他最初推想的差不了多少，“不是通常的身体强化剂，而是狂战士药剂……舍得用来对付这些不成器的小混混，真是大手笔。” 施加在小混混身上的药物包括了两重效果——强化肌肉，让他们拥有超常的破坏力；增强耐力，让他们能够一次又一次的爬起来。作为代价，他们的意识被抹除到连同伴都难以分辨的程度。 狂战士药剂，这种药剂是疯狂与力量凝缩而成的恶药，是将人员作为一次性消耗品的恶劣产物。使用了这种药剂的人就会变得像疯狂的野兽一般敌我不分，对周边的一切事物实施疯狂的破坏。 攻击尼可拉斯和柯特的小混混还能保有最后一点意志，可能要得益于给他们下药的那个人事先将药剂稀释过吧。 “我已经听之前运来的那些小子说过了，他们最近正在和一些麻烦的家伙争斗，没想到他们居然选择如此卑劣的手段。只是这点程度的斗争就要用上这些东西……人类无论哪个时代都是比古力纽斯要残忍许多的群体。” 说这些话的时候，卡尔罗塔的脸上没有显露出任何表情，但是柯特还是能从他说话的口气里感到了悲哀。这也许是因为像他这样年老的古力纽斯更能感受到人类文明对他们种族的影响吧。 人类和古力纽斯交流的历史最初可以追溯到一千多年前。当时的人类已经具有文明社会的基本形态，而这个生活在文明边缘的种族确确实实就是一群以部落或者家族为结构，茹毛饮血的野蛮人群体。 从那个时**始，这些“野蛮种族”的生活区域就被人类大量夺取，直到将他们逼入了人类难以生存的大荒原中。崇尚荣誉的古力纽斯尽管希望保守自古以来的生活习惯，但他们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己的民族在越来越糟的境况中延续。至于那些进入“文明社会”的古力纽斯，却不得不选择自己改变。 柯特微笑着闭上了眼睛：“也许是这样吧，因为不像你们一样拥有强韧的身体，人类不得不总是在思考解决问题需yào 的手段与工具。也许这些解决问题的方式在你们眼中是卑劣的，但终究只是达到目的的途径而已。” “啊哈哈哈哈哈。” 老古力纽斯夸张地笑了，笑声粗犷而率直：“你说得对，这些手段都是达成目的的‘途径’而已，就算是过往只会用决斗作为手段的古力纽斯们，现在也已经开始选择多样化的方式解决问题了。” 风平浪静的太古之湖微微泛起了涟漪。 “我见过变得比人类还要卑劣的古力纽斯，也见过比最荣耀的卡利昂还高贵的人类。不得不说，现在这个时代在我年轻的时候根本难以想象，也许像我这样的老骨头，可能已经适应不了这个世界了。” 理论上古力纽斯的寿命要比人类长不少，对于平均寿命连五十年都不到的人类来说，轻松就可以活到一百年以上的古力纽斯往往是羡慕的对象。过分强韧的身体保证了他们的健康与强壮，只可惜这个崇尚战斗与荣耀的种族很少有人能够活到寿终正寝——在此之前他们往往都死在了战斗中。 “最昂贵的和平也要比最便宜的战争廉价，其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现在是个好时代。”柯特竖起了食指，“不过对于生来就作为战士的你们来说，不太能够理解这样平稳的日常对普通人有多重yào 吧。” 古力纽斯天生就是杰出的战斗者，相对于一般人类必须依靠良好的训liàn 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古力纽斯的赋就足以让他们成为强dà 的战士。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天赋，他们都不太习惯平凡无奇的差事，因此很多古力纽斯没有办法适应战争结束之后变得平稳的生活，他们的本能就渴望通过战斗获得荣誉。 “也许这样吧，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时候有很多小伙子就被上司用这样的话唠叨了很久。那时我已经成为了一个治疗者，所以也不渴望在战场上获得荣誉，只需yào 治好送到我面前的伤患就够了。只不过我没有想到，像你这样的家伙，也已经适应了人类所谓的现代文明啊，带来灾厄的渡鸦。” “呵呵呵，渡鸦真是个值得怀念的名字，不过最近这是怎么了？总有人喜欢把这种早就扫进历史垃圾堆里的东西再翻出来。”柯特突然笑了出来，笑声相当低沉，或许根本算不上笑，“乌鸦的血脉在我们死去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终结了，我现在只是佣兵管理处的‘铁’级佣兵柯特·莱恩斯特而已。” 第八十五章 故友 夕阳西下，诊疗所的大厅变得昏暗了。 “死了啊……从那个时候到现在已经有多久了？”听见柯特自虐般的调侃，卡尔罗塔的眉毛不自然的挑了挑，“就算你用这副口气说什么自己已经死了，可事实上你这只渡鸦还是没什么变化。” 他拍了拍停在肩上的大型鸟的脑袋，大鸟啪啪的扇了两下翅膀。便从他的肩膀上飞到了远处的台子上，用爪子拨弄着桌上摆放着的东西。不一会，屋子各处的灯就被点亮了，温和的光芒下卡尔罗塔被镀上了一层阴影。 “你都不记得有多久了，我又怎么还记得呢？”柯特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半是好笑半是怀念的喃喃着，“那个时候我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居然还能在奥萨塔利亚碰见你。”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来到这里七年……不，应该已经快有八年了，第一次碰到了老朋友。可是既然你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那个总是伴随着你的灾厄也一定来到了这个城市吧……” 卡尔罗塔的表情很复杂，特别是提到那个被他称作“灾厄”的存zài 时，眉头罕见的皱成了一团。这种明显的包含厌恶与畏惧的情绪表现，在古力纽斯的身上是相当罕见的，而他所指的那个“灾厄”，柯特也相当清楚是谁。 “说是灾厄也太不给面子了吧？要知dào 最近她终于开始过健康的生活了，都开始去学院上学了——还交了几个朋友呢。现在还真是个不可思议的时代，我拿不成器的妹妹终于开始适应社会了。” 像是很满yì 现状，柯特轻缓的笑了起来：“总之呢……渡鸦已经死掉了。翅膀被折断，眼睛被挖出，就连鸟喙都被拔去。这个状况导致的结果就是白树的枯萎……卡尔罗塔，这个时代和那时候已经不一样了，你既然来到了这个新世界，就不要一直活在那个时候，稍微看看现在这个时代吧。” 刚听到柯特的说法时，卡尔罗塔只是稍微愣怔了一下，但是当他想清楚柯特的话中透露的情报时，他的眼睛诧异的瞪大了：“那个灾厄居然去了学院？还有你也是……你们两个的适应能力也太强了……” 卡尔罗塔长长叹息了一声，从一旁拉来一张椅子坐下，不大的椅子艰难的支撑着他庞大的身体。这间屋子里的家具都是按照标准大小制造的，以至于在古力纽斯使用的时候简直就像是给小孩使用的玩具一样袖珍。 “不过你说的我也不是不能够理解——这个时代和那时真的不一样了。”他看向柯特，颇有些无力的说，“连射型机工铳，最近在那些小混混手中出现的新武器就是那个了吧——看上去和普通的机工铳没什么区别，但是威力却相当大。就算是能抵挡普通魔弹射击的防具都会被轻易洞穿。” “听说好像是几个帝国工学院的机工科学生研究小组制造出来，到现在流到了卡特里斯的地下势力手里之前就已经杀了很多人了。那天被不知dào 哪里跑出来的小鬼打了个措手不及，居然还受了伤。” 他说着，掀开了手臂处披盖的布料，粗壮的手臂上还留有一道才愈合一段时间的擦伤。古力纽斯的皮肤相当坚韧，就算是优良的刀剑也难以划开，能够在饱经战争磨练的卡尔罗塔身上留下伤口实属不易。 “我也是老了，居然被几个小喽啰暗算，不过这种武器的威力还真是厉害朝着我连射了十五发。这种子弹要是打在普通人身上，大概就能轻易地穿透人体将人杀死，帝国居然让这种东西流到那些家伙手上……” 这要放在普通人身上估计就已经被打成筛子了——柯特看着那全未定划伤，而卡尔罗塔被连射了十五发身上才受了一处伤，这完全要得益于古力纽斯强悍的身体强度和卡尔罗塔的战斗能力。 “这样啊，连你都会被偷袭，那普通人就有危险了。”柯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那处才愈合的伤痕，“虽然说我的工作基本没有机会接触这样的新锐武器，不过新式连发机工铳不太可能出现在小混混的手里啊。” 一部分人对于异种族的态度不是很好，就算帝国采取容纳大部分智慧种族的政策，也不代表所有人都会给这些“不是人的家伙”好脸色看。不过明目张胆袭击古力纽斯这种战斗种族简直就是不要命的表现。 卡尔罗塔对柯特的说法提起了几分兴趣：“哦……是这样？反正那些家伙被我干掉后机工铳就被我拿走了，现在还放在我的房间里。你要的话我可以送给你，就当是给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个见面礼了。” 两人聊着聊着，天色就逐渐黑了下来，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位于远方的高楼投下的阴影，夕阳西下，夜幕从天边蔓延而至。高低错落的建筑群褪去了黄昏的余光，旧城区回到了单调的黑白色调。 这片位于卡特里斯城一角的古老建筑群杂乱不堪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建筑物，风格各异的街道组合出混沌的城区。 “你居然要把战利品送给我？”柯特笑了出来，古力纽斯看重荣耀，战斗中获得的战利品更是荣耀的象征，“如果你要送给我，我也不会说废话来拒绝——倒不如说，我对那东西很感兴趣。” 卡尔罗塔厌倦的挥了挥手，满脸不舒服的对柯特说：“送给你也无妨，我实在不喜欢这个战利品。这些工学产物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铁臭味，让它留在我的诊疗所里，发酵中的药会变得不正常的。” “原来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柯特不是很清楚古力纽斯的风俗，对他们的一些特别的讲究更是一头雾水。既然卡尔罗塔这么决定，他也很乐意接受他的礼物。 他乡遇故知，两人谈话的内容逐渐从不愿提及的过去转向了来到这座城市后的所见所闻。 吱嘎—— 就在两人相谈之际，二楼传来病房的门被打开的声音，尼可拉斯从楼梯口探出头来，看见坐在大厅里的柯特和卡尔罗塔后，立kè 匆匆地从二楼的平台走到楼梯口，踩着吱嘎怪叫的台阶走了下来。 他的身体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显眼的外伤都在涂上了绿油油的药泥后被绷带包扎稳妥。原本无力垂下的手臂已经被治好了，尽管动起来还有点不太灵光，但是已经明显恢复到能够使用的程度了。 浑身是伤的尼可拉斯走几步就要休息一会，一脚踩歪还差点踢到装饰在楼梯边的薰衣草被灯照得闪闪发亮。身上被药液染绿的绷带已经干掉了，那身姿简直就是黑暗大陆古坟中出没的僵尸一样。 才走到两人面前，他就用浅色的眼睛看着柯特和卡尔罗塔，用迫不及待的口吻问道：“卡尔罗塔医生，他们怎么样了？” 大幅度的动作让他疼的咧嘴，但是比起这点疼痛，尼可拉斯明显更关心那些被集中看护的同伴们。 “他们还需yào 治疗——至少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卡尔罗塔沉默了片刻，用低沉的声音回答他的疑问，“但是他们的身体没有办法很快恢复，安全起见，他们还需yào 留在我这里观察治疗一段时间。” 听到了卡尔罗塔说没有生命危险时，尼可拉斯紧张的表情一瞬间舒缓下来。同伴平安这个结果让他多少放松了一点。 卡尔罗塔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浑身是伤的尼可拉斯说：“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今天你可以先回去了，带这位莱恩斯特先生去见你们老大。然后把这些东西送到卡洛斯那里，他知dào 怎么处理。” 他从一旁的架子上取出一贯看起来像是果酱的东西不由分说地塞进尼可拉斯的手中，尼可拉斯眨巴着眼，被硬生生地吓到了。诞生卡尔罗塔并没有多说一句话，一会就将柯特和尼可拉斯送出了自己的诊疗所。 被卡尔罗塔用命令一般的语气要求的尼可拉斯莫名其妙地轮流看着卡尔罗塔的脸和打着哈欠的柯特：“卡尔罗塔医生，你是说让这个不知dào 底细的家伙去见老大？这有点不太合适吧……” “没关系，你就和他说这是我的朋友就行了。”卡尔罗塔如是说道，语气强硬，容不得半点反驳，“渡、不……莱恩斯特，过几天，你有时间的话再过来一趟吧，还有些事情必须要和你说。” 看着卡尔罗塔不知dào 是在思考还是什么，柯特的表情又变得微妙了起来。在屋内透出的那点闪动的光照下，柯特看不太清楚他的眼睛，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dào 后，便让尼可拉斯带着自己离去了。 站在小巷的尽头，卡尔罗塔目送许久未见的老友离去，也许是被勾起了一些怀想，在柯特离去后，卡尔罗塔用他听不到的声音喃喃自语。喃喃自语最后变成了古力纽斯的语言，有节奏的念诵犹如诗句一般。 难以辨识的语言随风而逝，消灭在黑暗中。 第八十六章 拜访 月亮稍微从阴影中露出了小半张脸，横亘天际的碎月一如既往地在天空上方照耀着灯火闪烁的街道。 走在柯特身旁的尼可拉斯不知dào 为什么频频回头，最后还是在柯特的催促下才认真的为他带起路来。一边走，他还一边在嘀咕着：“真是的……我在干嘛啊？为什么我非要把你带去见老大不可” 柯特又打了个哈欠，对尼可拉斯的抱怨充耳不闻。他迈开步子，慢慢跟着尼可拉斯在街上走着。长时间混在旧城区的尼可拉斯很熟悉这些道路，他一下子就带着柯特从迷宫般的小巷子中脱离。 厚重的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天际笼罩在一片晚霞绛紫色的余光下。远处的高楼大厦的只剩下模糊不堪的轮廓。一直沉默不语的两人结伴而行，不一会就走到了稍微有些人气的主要道路附近。 透过不够明亮的街灯，斯洛特小混混那好像总是在发脾气的表情从尼可拉斯稍微有点胡子拉碴的脸上消失了。他皱着眉头，嘴巴也在小声的念叨着，若有所思的侧脸让他看上去变成了另一个人。 通过一个街口之后，两人就从小巷子里来到了大路上。顺着大路看去，能够看见门前立有某种幻想中怪物石像的警备队大楼。从工作地点返回住宅的各色人等汇集在街头，让街道变得稍显拥挤。 感觉前面还有不少路要走的柯特看着闷闷不乐的尼可拉斯，开口打破了维持在两人之间的沉默：“我是隶属佣兵管理处的铁级佣兵柯特·莱恩斯特。我们接下来还有一段路要走，你也稍微自我介shào 一下怎么样？” “尼可拉斯……”听见柯特的说法，尼可拉斯停下了脚步。他还留着伤痕的脸上写满了别扭，尽管显得有点困惑，还是报上了名字，“我叫尼可拉斯·萨博。至于身份什么的……你只需yào 知dào 我是个斯洛特人就可以了。” 柯特好笑的看着别扭的尼可拉斯，又露出了和气的笑脸：“呵，斯洛特人的尼可拉斯·萨博是吧？那从今天开始我们就算是认识了，如果你有什么麻烦的话可以来佣兵管理处找我，我没有地域歧视。” “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你！” 得到回答的尼可拉斯用格外不爽的眼神直直地看着柯特，愤愤不平的跺了下脚，然后头也不回的迈开大步子向前走去。留下在后面的柯特一边哈哈的笑着，一边跟他一起走到了横穿旧城区的大路。 看起来年龄相差不大的两人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慢慢走着。浑身是伤的尼可拉斯大步流星的横穿街区，跟在他后面的柯特毫无形象可言的大声笑着，两人的背影毫无疑问吸引了许多路人的注意。 一条小河缓缓流过，这是市郊大河的一段支流，它将老城区分成了两块区域。柯特所在的这边作为平民的聚集地为人们所熟悉，另一边则与发展得相当繁华的上层住宅区一角相互联结，整体色调偏向黑白两色。 一座钢筋水泥建筑的桥梁跨越小河两岸，冰冷的建材砌出了无趣的构造。站在桥边的尼可拉斯回过头看向柯特的身后，疑惑的柯特也转过头去张望着，可是除了少数的行人和机动车之外就没有任何值得在意的东西了。 下了桥之后往右转，河水湍急流动的声音涌入耳中。这条河分开了旧城区，也分开了新与旧的界限——这面是林立的现代建筑物，对面则是陈旧的中古建筑群。 “莱恩斯特，你还记得高尔斯么？高尔斯·华尼斯。”走在柯特身前不到半步的距离上，尼可拉斯冷不防地开口了，语气稍显烦躁，“就是今天带着那些人去追你，然后被你打晕的那个胖子。” 原来他叫高尔斯啊……如果不是尼可拉斯提起来，柯特根本就不知dào 他的名字。在那些小混混中他的表现多少可以算得上可圈可点，使用了那种药剂后，似乎只有他还留下了一点思维能力。 既然尼可拉斯提起来了，也许是有什么想说的吧，想到这里，柯特便点了点头说：“虽然我不知dào 他的名字，但是对于他的干劲我还是有印象的——如果没有用那种药，他大概是那些人里面最耐操的了。” “嗯……他的脾气虽然不太好，性子也很急躁，但是确实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说起来，他应该算是我的直属后辈吧，他加入团体后基本上就和我一直在一起行动。没想到这次居然被那些家伙暗算了……” 听出了尼可拉斯话里的不甘心，柯特快走几步走到他边上看着他说：“我知dào 你们现在和其他团体发生了冲突的事情，但并不清楚你们和他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问题是，你就没想过能做些什么吗？” “就是因为我想过，却发xiàn 什么都做不到，所以才会不甘心啊！”他咬着牙，愤愤不平的看着柯特，“我们和那些混蛋爆fā 冲突都好几个月了，可是我们就像傻子一样被他们耍，我们什么都没能做到啊！” “像你这么强的人怎么可能理解！我们——就算是老大也是——都被那些蓝色眼睛的混蛋和那只‘魔兽’玩弄在鼓掌之中！这几个月来，一天天都让人难以忍受，就算嘴上说着‘要把那些混蛋找出来干掉！’，但也害pà 下一个被挖出内脏的就是自己！总觉得，用机工铳一下子给清扫干净了就轻松了啊——可是我们都知dào ，就算有机工铳，那些打不过的怪物还是打不过啊！” “呵呵呵、然后呢？” 看着声嘶力竭大声吼叫的尼可拉斯，柯特突然有些轻蔑的笑了。 “真是有趣啊，尼可拉斯。据我所知，在那些袭击你们的家伙出现之前，一直每天都在努力使用暴力压制那些努力工作的居民的人，可是你们这些啊。那么总是奉行弱肉强食的你们，理应已经做好了被更强的群体作为食物吞下的心理准bèi 了啊——怎么现在却变成一幅受害者的嘴脸了呢？” “呃……” 被柯特讥笑的尼可拉斯一下子愣住了，连话也没能说下去。 “斯洛特人就是恶徒，是投机商，是混混——你以为我会这么说么？”柯特温和的笑容依然如故，可是放在尼可拉斯眼里，确实变了一番味道，“至少我知dào ，除了成为混混的你们之外，还有不少斯洛特移民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工作着，这些不为人所知却努力着的斯洛特人才是我应该保护的对象。” 被柯特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的尼可拉斯浑身浮出了一层冷汗，干涩的喉头咕噜咕噜的颤动了两下。现在的他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他的全身，连稍微的移动都做不到。 “奉行弱肉强食，然后又在被别人以同样的态度对待时感慨自身的弱小？还是快点收起你那无聊的自我感伤，带我去见你们那个老大吧。” 丝毫不在乎尼可拉斯的感受，柯特毫不留情的抨击着他。 “你要知dào 一件事——我之所以涉入这件事并不是因为我是什么正义的使者，否则你们也一样会出现在我的清扫计划之中。我是且只是个佣兵，拿钱办事，有人雇用我调查这件事，于是我就来了，就这么简单。” 柯特转移视线之后， 被他狠狠盯着的尼可拉斯这下终于从压力中解放了出来，他站直了身体猛地吼道：“切，我知dào 了！说白了你就只不过是个见钱眼开的混蛋而已！好——我现在立kè 就带你去见老大行了吧？” 用力踩踏着地面，软弱的表情瞬间就从尼可拉斯脸上消失了。他高声嚷嚷了几句后，就一溜小跑和柯特拉开了距离，一下子冲上了通往远处高楼群落的街道，矮小的身影片刻就淹没在人海之中。 看着尼可拉斯转过通向一座外层装饰相当有格调的建筑物的弯路的时候，柯特悄悄看了看背后。从上桥时开始，身后不远处就有一辆黑色的机动车停着。毫无特征的车厢，让人很难记住它的形象。 看到尼可拉斯一跑远，那辆黑色的车子也跟着发动起来，沿着大路三拐两拐，一会儿就失去了踪影。经过柯特身旁的时候，柯特本想看看有什么人在车子里，可是车窗反光的涂装让他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乘客。 柯特怀疑的盯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应该不是错觉吧……这个车子从刚才开始就在注视着他和尼可拉斯的动向。尼可拉斯应该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小混混看起来虽然很毛糙，但在一些地方却很敏锐。 按照记忆中尼可拉斯跑远的方向走下去，稍微走上几百米就能看见他等在西区一角的某个大楼前面，正门前的停车场还安置着一座气派的喷水池。在夜灯照耀下，闪耀着光辉的水源源不断地溢出。 走过停车场，十级石台阶连通着一扇纯黑的大门，装饰用的马赛克瓷砖尽管老旧但是保养得相当完好，大门旁还放置着装饰精美的花盆。还有几个身穿高级制服的斯洛特裔门卫把守在正门口。 这是一间和“小混混”完全扯不上关系的气派建筑物。 第八十七章 威胁 这栋大楼位于旧城区和上层住宅区邻接的纵长型区域中，周围都是相当有历史的高大建筑物。投入使用已经超过数十年的建筑物每一处砖石的装饰上都透露着战前一小段经济膨胀期特有的浮夸风格。 在柯特慢吞吞走来之前，尼可拉斯就已经和这些守卫说明过来意了，不过当他就要从正门进去的时候，还是遭到了这些守卫怀疑的目光。这些斯洛特人在到柯特的身旁，沉默不语的翻检着他带在身上的物品。 在人类之中，斯洛特人并不以排外而出名，相反，这些最初生活在沿海区域的商业民族恰恰是以他们能很快适应新区域的习俗而融入当地人群体之中。这种适宜外交与交yì 的才能让他们的文化得以发展壮大。 居住在卡特里斯的大部分斯洛特人也给人一种乐于与其他人交流的感觉，他们在工作领域和社区中都能得到很不错的对待。可是这样的感觉却在这些聚集在旧城区的斯洛特团体身上荡然无存。 秘密团体、保守主义、排外思想……等等，这些词汇仿佛每一个都成为了这个特殊群体的写照。在走进这栋大楼之后这样的感觉变得更加鲜明，在这里工作的只有斯洛特人。外表和他们区别很大的柯特走在这样的建筑物中就像是一滴沾到白纸上的墨迹，过分的突兀以至于引人注目。 这栋大楼不知除了作为尼可拉斯他们那“老大”的居住地外还有别的什么功能。四处可以看见衣着整齐的女仆忙碌的打扫，沉静站立的侍者随时等候着访客的召唤，还有一股刚烤好的点心的甜香为飘散在空气中。 柯特慢慢地在走廊上漫步，尼可拉斯看都不看他一眼，若有所思的带着他在摆满看起来价格不菲的美术品的走廊上行动着。 装饰豪华的建筑物中并未看见其他访客，除了忙于自己工作的仆人之外，只能看见几个门厅内有少许穿着不像侍从的斯洛特人在窃窃私语，看见跟在尼可拉斯身后的柯特后，他们的神色变得更加诡秘了。 “原来还以为你们充其量只是些小混混，没想到总部居然设在这种高级大楼里面……看来这些年你们在各种各样的勾当上赚得不少啊。只不过那个设计这里面装饰物摆放的那个人的品味很值得怀疑就是了。” 柯特打趣似的说着，讽刺般的看着周围。 铺在地上的深红色绒毯，刻有刷上金色漆浮雕的白色墙壁和贴着镜子的天花板，这些装饰让长廊犹如处于中世的贵族宫廷中。可是那些装饰在墙壁上的现代风绘画乃至抽象画，瞬间就把统一的风格破坏了。 已经学会无视柯特有时候随口就吐出来的挖苦，尼可拉斯一言不发的带柯特走到了一架电梯的出入口边上。就算是已经理解等级的区别，可光是这架纯黑的油压式电梯就比蕾贝卡的寝室还大，柯特有些意wài 的撇了撇嘴。 作为斯洛特人，皮肤显得有些黑过头的电梯操作员用斯洛特语和尼可拉斯说了几句话，转瞬之间，尼可拉斯的脸色一下刷的变白了。他向后退了两步，也用斯洛特语断断续续说了几个词语后，就低垂下了脑袋。 “莱恩斯特——你是叫这个吧？” 私下小声念叨着“真是个奇怪的姓氏”，电梯操作员看向了柯特说：“尼可拉斯还有别的是需yào 去处理，因此接下来就由我待你继xù 行动。老大已经在上面等你了，请快点——他不太喜欢等人。” “啊啊，我知dào 了。” 兴致缺缺的柯特毫不掩饰的打了个哈欠，几步就走进了电梯中。跟随在后的操作员向后看了还低头沉默着的尼可拉斯，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便按下了标记着十楼的按钮，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柯特·莱恩斯特…”尼可拉斯站在电梯吊厢之外目视着站在电梯中的柯特，之前的愤恨的神色稍微退去了，他继xù 说了下去，“虽然你是个性格恶劣言行莫名其妙的怪物，我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帮我们把那些混蛋揪出来……而且现在的我也只能靠你了。” “我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不是什么正义使者，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佣兵，拿钱办事。所以不管你这小鬼说‘只能靠你了’还是类似的别的什么，你没给我钱也没有向管理处提出过委托，那你说什么都没用。” 柯特对尼可拉斯说的话毫无兴趣，只是平静的看着他：“如果你有什么想要拜托我的，可以去位于中央广场的南风酒馆找负责人正式下委托书。不过这件事已经在管理处登记过，而且我已经收过钱了。相同的委托可以由不同的人提出，但是我只能领到一份，所以你没必要再一次委托。” 单次委托中管理处会抽出一半左右的委托金，剩余的那一半则是佣兵的赏金。而多人提出的重复委托，视任务的解决程度，负责的佣兵最多只能抽取一份，多余的资金当然只会落到管理处的口袋里。 正是因此，大部分佣兵都不愿意独自接受重复的任务，柯特也不例外。 “嘶……”行动时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尼可拉斯倒吸一口气，龇牙咧嘴的说，“我真是看不懂你这个混蛋，该说是见钱眼开还是别的？不管怎么说，我没办法和你交朋友，最好别再让我看见你” 他抬起头很瞪了柯特一眼，一瘸一拐的转身离去。 “彼此彼此，我也没打算和你们交朋友，不过我敢说这肯定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这件事不解决，我们碰面的机会肯定不少。” 看着他的背影，柯特随性的摆了摆手，算是向他告别。 电梯的门阖上了，而后发出恐怖的声音慢慢上升着。 “尼可拉斯是个好孩子——只不过不大适合在我们这样的人群中工作。他太认真了，而且难以承shòu过大的压力。也许，也许想当一个好的帮派成员，只是这样的执着对他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宛如是在感叹一般，站得如旗杆般笔直的操作员喃喃自语，靠在电梯内壁上的柯特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打了个哈欠。 片刻之后，电梯就升到了十五楼。打开门后，鼻间充斥着某种熏香的味道。百合样式的灯镶嵌在墙壁上，发着温和的光，道旁装饰的花瓶十分豪华，里面装着鲜艳的花朵，整洁的墙上还挂着画风怪异的装饰画。 这层楼非常安静，高度让市井的喧嚣与此地无缘，黑沉沉的门厅中没有一个人，只有通道尽头的大门门缝间投出明亮的灯光。 带着柯特走到大门前，操作员侧移开半步，将通往里面的路让给柯特：“就是这里了，老大在里面等你。” 话还没说完，被他用手指着的黑色大门一下子从里面打开了，一个浑身大汗的年轻人从里面逃也似的跑了出来。不知名的电梯操作员不由得浑身一震，立kè 退到了门边，脸色也略显僵硬。 简单的稍微整理过仪容后，柯特便走进了门内——这是一间相当宽阔的书房，四处放着格调高雅的木制家具。厚重的大部头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靠墙的数个书架上，正对着门扉的落地窗将城区的一部分完整纳入视野内。 落地窗边站着一个男人，是一个壮年男性，脑袋上浅色的毛发已经变得稀疏。虽然他的个子不高，从肩幅和腰身来看体格十分壮实。明明现在还是气候炎热的夏天，他却围着红色的羊毛围巾，身上套着一件高级套装。 “你就是柯特·莱恩斯特？”只见这人背朝着柯特，拿出烟卷点起火来，“本来说是卡尔罗塔介shào 来的家伙，我还以为是什么有五十个脑袋一百只手臂的巨人这样的怪物，没想到其实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嘛。” 高价的烟草飘散出独有的味道，淡淡的烟雾弥漫开来。他转过身，一双冷冰冰的眼睛凝视着柯特微眯的眼睛。这时柯特才看见他的脸上有一道骇人的伤疤，从左眉处一直延伸至右边脸颊贴近耳朵处。 “没有满足你的期望还真是对不起了。” 柯特撇了撇嘴，对来自男子的嘲讽反唇相讥道：“不过我并不是为了满足你的什么期望才来的，卡勒特·科勒拉斯先生。我来这里是为了工作，我想卡尔罗塔应该已经在通话中和你说清楚了吧？” “啊，是啊。据卡尔罗塔说，你是个有经验的佣兵，而且任务完成率几乎高达百分之百。但是你作为佣兵也是个不合格的个体，任性的接受或是拒绝任务，并且对任务条件的要求也相当苛刻。” 他眯着眼，吸了一口烟草，充满有害气体的烟雾四处飘散。 “可能是吧。” 他稍微走近了柯特，烟草的味道飘进了柯特鼻子里：“但是我们不喜欢你这样有个性的人——我们需yào 的只是服从，你们这样的不稳定因素比起作为助力使用，我们更倾向于……让你们学习一下什么叫做尊重和秩序。” 柯特对他的说法并不感冒，丝毫没有理会她的威胁：“卡尔罗塔要答谢你的帮zhù ，我的工作则是要调查那些‘蓝色眼睛’，至于你，则是要想办法阻止一直在威胁你们组织的他们继xù 进一步的行动。” 言下之意，柯特和他们只是个暂时组成一个利益共同体罢了。如果在这样的基础上他们任然不愿意合zuò ，那他便不在考lǜ 帮zhù 这些斯洛特人。在此之后，他们的成员或是关系者再受到相关侵害也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你要怎么选择呢？ 柯特微眯的眼睛睁开了，直直刺向眼前的斯洛特人。 第八十八章 不合群 在柯特一整天都为了克鲁斯·弗朗索瓦的委托在旧城区跑来跑去的时候，莉琪却几乎快被无聊压倒了。柯特在收集情报和与小混混斗殴中忙碌得腾不出手，闲极无聊的莉琪则只能趴在课桌上打哈欠。 在灵体状态下滥用法术的后遗症已经切实的反应在身体上了。身体和意识仿佛割裂开来，分裂出去的部分几乎无法按照自身的意识活动，在走路的时候脚步更是显得虚浮无力，几步就是一个摇晃。 早上上课经过艺术楼旁时，那里已经被路障完全封锁住了，有不少学生不顾守卫的阻拦，站在路障附近探视着里面的情况。透过人群间的缝隙，还能看到那场魔力洪流留下的痕迹清楚的刻在草坪上。 视界的边缘不断闪现不应该存zài 的影子，漆黑的碎片在空间中游走，逐渐沉淀如日光难以企及的土地中。这不是个好现象，物质世界中的“眼睛”本应只能看见切实存zài 的物质，这些记忆的残片只会出现在灵体的视野内。现在莉琪能够透过肉眼观测到黑影的断片，无疑说明灵魂未能完全回归肉体中。 被她释fàng 的法术破坏的残像难以恢复，这些四处崩裂的黑暗碎片就是那些构成大楼影像的整体残像最后遗留的断片。忍受着这些不时闪现的残影和莫名其妙的声音，莉琪终于来到了自己的班级中。 “那个……莱恩斯特同学，早上好。” 就在她打算趁第一节课还没开始上，趴在桌上回复体力的时候，耳旁突然传来有些怯懦的声音。因为休息被打扰而不高兴的莉琪，抬起头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和乔恩差不多年纪的棕发少女正站在那里。 既然她出现在这里，那她应该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吧。莉琪这么想着，可是却完全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才来到这个班里没几天的她除了乔恩以外连一个同学的名字都没有记住，只有少数几个表现突出的被她记住了脸而已。 她皱了皱眉头，毫无生气的死鱼眼因为黑眼圈变得更加阴沉，碍于自己扮演的身份，她不好直接拒绝少女挑起的谈话，只能用充满了倦怠感的声音回应对方的问候：“嗯……早上好，请问你是谁？” 话说出口后，莉琪才反应过来在别人问好的时候这样的问题相当失礼。可是覆水难收，讲出去的话也难以收回了。 呵呵呵…… 时间还早，教室里没有太多人，只有些许聚在一起的小团体在自己的位置上交谈着。莉琪这句话一出来，几个聚在教室前方的女生立kè 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笑声如银铃般动听，却不太友善。 循声望过去的莉琪注意到她们的视线明显集中在棕发少女身上，而不是抛出了失礼问题的自己。许久没有经lì 复杂人际交流的莉琪对这个反应感到莫名奇妙，她对某些应该是常识的东西毫无概念。 尽管如此，莉琪还是感觉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气氛有些微妙，那是一种排斥的气氛。还没有完全恢复到物质世界的视觉边界能看到有一种让人不舒服的黑色盘旋在那些人边上，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另一方面，可能是没想到莉琪会用这种态度回应自己，棕发少女脸上的笑容也明显的僵住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紧紧捏住了拳头，走近了一步，用认真的眼神看向莉琪毫无神采的双眼。 棕发少女尽全力让自己笑出来，身体还在微微颤动：“很抱歉，之前你转入的时候没有和你打过招呼……我是米欧，米欧·迪斯塔德。莱恩斯特同学如果你不介yì 的话，叫我米欧就可以。” 她的笑容没有缓解僵硬的气氛，教室内的空气就像不流动的水一样，几乎凝固的气氛让人呼吸困难。叫做米欧的少女仿佛就要在这样的空气中窒息，而莉琪就像是被她好不容易抓到的救命稻草。 “米欧·迪斯塔德是吧……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莉琪懒散的趴在桌子上，似乎提不起看向她的力qì ，视线却稍稍瞟向教室前方的那些窥视着自己的方向不住窃笑的小团体。发觉他们已经把自己也纳入观察对象后，她突兀的看向了笑容僵硬的米欧。 “呃……那个、嗯。” 仿佛是被莉琪死气沉沉的眼神吓到了一般，米欧明显的畏缩了。她后退了半步，不安的左顾右盼着。当她看见那些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向这边的学徒时，肩膀明显耸了起来，还低下头小声的嘀咕着。 喃喃自语了好一会后，她总算是组织好了语言，试探性的对莉琪说：“莱恩斯特同学，你的身体不舒服么？我看你一来教室这样趴着……而且脸色似乎也不怎么好，用不用我带你去医务室看一看。” 莉琪转入的时候，梅贝尔应该就已经事先和这些学徒说过关于她有“体弱多病”这个设定的事情了。她脸色不好是有原因的，但是绝对不是因为体弱多病，她和柯特的身体其实并没有健康上的问题。 “不用，不劳费心。” 不过就算这只是用来唬弄人的“设定”，为了掩人耳目还是有必要将这个“设定”贯彻到底的。莉琪毫无姿态的用手垫住脑袋，稍微侧过脸看向米欧·迪斯塔德，这个棕发少女正惴惴不安的看着她。 果不其然，对于她明显是刻意阻止话题继xù 进行的行为明显的导致了那些学徒又发出一阵轻笑。搞不清楚那些人在想些什么的莉琪长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她看见米欧脸上的表情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我身上的毛病是家族的遗传病，已经是老问题了。”就算感觉不是自己的问题，莉琪也不喜欢有人在自己边上哭出来，只好简单的对米欧解释道，“柯特送我去中央医院都没用，带我去医务室更是没有意义。” “这、这样啊……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因为莉琪的解释，米欧的表情好kàn 了那么一点。莉琪发xiàn 她眼角还有些水汽，如果不是她解释的早，可能她真的就要哭出来了吧……莉琪感到一阵头疼。从过去开始，她一直不擅长应付这种人。 距离第一节课还有半时，莉琪可以确定的唯有一点——她打算在上课之前回复一点精力的计划已经可以宣告彻底失败了。还好这个叫米欧的少女没打算穷根究底，不然她可能还要花时间解释所谓的遗传病是什么东西。 可是带来麻烦的米欧并没有打算就此撤tuì ，不知怎么的，她有开始找话题和莉琪聊天了：“莱恩斯特同学，你刚才说的柯特是你的家人么？我之前听梅贝尔小姐说过，他是个很厉害的佣兵来着。” 梅贝尔到底和这些学徒说过什么？莉琪莫名的感觉梅贝尔在她不知dào 的时候就把一大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究竟是什么东西让米欧这么拼命想要和莉琪交流呢？居然连这种典型是找不到话题硬扯出的东西作为谈资，都要努力让莉琪和她说话的态度让莉琪不知应该如何应对。 很长时间内只通过阅读来了解所谓“人际交流”的莉琪一直认为普通同学的谈话很容易就能够达成，尤其是女生间。简单的聊聊最近流行或街上新近出现的传闻，亦或是哪里又开了一家新的饰品店，同班的谁做了什么引人注目的事情……之类之类，只要能够找到共同话题就能够简单的延伸谈话。 于是为了避免在这种无限延伸的谈话中不小心透露了不该透露的东西，莉琪一直避免没有必要的交流。就算是已经算是认识的乔恩，她也只会和他说说关于学院内的东西，不去触碰其他内容。 可是眼前这个名叫米欧的女生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始终打算要和莉琪聊上几句。一直以来莉琪身上散发的拒绝谈话的气氛已经让许多试图和她交谈的人望而却步了，可她却像是在强迫自己一样继xù 和莉琪说话。 “啊，是啊，他是我的兄长。”休息时间已经确定没办法保证了，莉琪干脆直起腰来靠在椅背上看向米欧，试图从因为紧张而发颤的脸上读出她想说什么，“就职于佣兵管理处，据说水准还不错。” 也许是花了半天时间总算是找到一个话题的突pò 口，米欧·迪斯塔德的脸色瞬间变得明亮了不少。她立kè 就柯特的事情开始找话题，无聊赖的莉琪则是没什么精神的靠在椅背上和她聊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教室里的人也变多了。当这些学徒进入教室发xiàn 米欧·迪斯塔德和总是阴沉沉的莉琪说着话时，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奇怪起来。尤其是乔恩，当他走进教室时，他甚至明显的愣了一下。 尽管他们都做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但是都没有理会低声交谈的莉琪和米欧。几乎坐满的教室里，只有她们两人所在的位置像是一个孤岛，就算是离得最近的座位上的学徒都没有加入谈话之中。 莉琪注意到了，不是自己没有记住米欧的连，而是这几天她都没有出现在自己视线内，总有人试图和她交流的时候，她总是躲在自己的角落里。和主动选择了孤立的莉琪不同，她在班级内似乎被孤立了。 而现在她主动找上门来，大概是因为莉琪自己的表现也是个不合群的个体。随着上课铃叮铃铃的敲响，她又回到了教室另一边角落的座位上。走过的路上任何人都不在意她的经过，就仿佛她是个不存zài 的影子一般。 人际交往还真是复杂，莉琪不由得晃了晃脑袋。 第八十九章 疲倦 法术编织与施法规范，这是早已被安排在课程表上的晨间授课内容，对莉琪来说，这两门课程都只能用无聊加以形容。 法术编织也许在大部分学徒眼里都是比较有意思的课程，因为迪斯卡总能变着花样将复杂的法术理论用简单的方式叙述出来。可是很久以前就熟识这些知识的莉琪眼中，这些只是无趣的演绎而已。也许将内容简化并且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进行解释是一种不错的教育方式，可是却在知识性上有所偏差。 活泼的课堂气氛总比沉闷的要好，可是在莉琪想趴在桌子上调整身体的时候，这样稍显喧闹的课堂就不太讨人喜欢了。尤其是迪斯卡总喜欢把那些埋头不语的学徒点起来回答问题，这让莉琪的休憩计划总是难以实施。 “法术编织是相当复杂的工作，这项工作中最重yào 的关键点是必须掐好每一个法术结构的连接关系，同时还要保证填制魔方阵是不能有丝毫的错误。否则的话……我想你们不希望自己用来取暖的暖气团把自己的头发点燃吧？” 这节课的内容是法术编织中的一些安全守则，还没有实jì 使用过复杂法术的学徒们很容易在编织法术结构的时候失手，从而导致各种麻烦。不过理论系的学徒们都不长于魔力，因此能惹出的麻烦也有限。 学院有记录上元素系学徒曾经不小心点燃了试验用的素材，最后酿成了一栋楼的学徒都紧急避难的惨剧。而理论系的学徒们……就算他们真的想惹出点什么大新闻，往往也都是有心无力。 所以迪斯卡的比喻也算是恰到好处。 看着站在讲台上的他用夸张的手法表演“法术编织的错误反例”，懒得对他犹如滑稽剧演员般的举止发表评论的莉琪毫不在乎周围人的视线，放纵自己毫无礼仪的趴到桌子上，让意识得到一时的休息。 思想逐渐远去，趴在桌子上的莉琪只剩下一双眼睛迟钝的瞄着教室里的风景。迪斯卡的嘴巴一张一合，手舞足蹈的做着夸张的表演。脑袋已经变得迟钝的莉琪根本没办法分辨他在说些什么。 视界变得异常，破碎的残片闪现在余光的角落里，这座年事已高的建筑物四处都是已经被碾碎的残影。黑色的斑点想粉尘一样蒸腾而起，而后杂乱无章的纷落到教室的角落中。这些是并不存zài 于物理世界中的“粉末”，就算试图用手指触摸也只能透过这些碎屑，在空中无力的晃动。 电磁杂讯般的细碎声响**不清的传入耳际，就算捂住耳朵也是无济于事。本应只有迪斯卡高谈阔论与同班学徒发出的轻笑声之外就不存zài 任何声响的教室在莉琪耳朵里恍如闹市一样。高声呼号，却远在天际，细如蚊呐，却近在耳旁——难以挥去的嘈杂声越过了耳朵，直接在脑子里混响。 只是稍微的走神，灵魂和身体不契合的症状似乎变得更加严重了，就连想好好的休息一会都难以做到。一想到如果再这样趴下去有可能一下子不注意就又一次造成幽体脱离的现象，莉琪不情不愿的撑着脸坐了起来。 还在台上手舞足蹈的迪斯卡没有注意坐在角落里的莉琪走神的事实，他似乎刚刚表演了自己说的“制造一个用来取暖的暖气团却把自己的头发点燃”的情况。此时正在用一小团被临时生成的水球将被低温火焰烫的打了卷的头发恢复原状，一股烧焦的味道从脑袋上传来，引得学徒们一阵阵窃笑。 虽然他的言行不靠谱，但是在法术上的造诣上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 把焦了一小块的头发打理清楚，他突然说：“除了在我们课上说的‘自己失误造成的法术风险’这方面，日常和法术接触时还有不少地方需yào 提高警惕的。对于这一点——我敢说你们在对法术风险的应对上了解的还不够。” 迪斯卡轻轻摇晃着手指，一块复式结构的魔方阵出现在他手上，随着他手指的活动将将施法残留的痕迹清扫干净。手指扫过的位置上，无论是被水团弄湿的备用草稿纸还是被他不小心踩到的粉笔都被恢复成了原状。 顶多是烧壶开水的时间，在之前这节课里被他弄得乱糟糟的讲台附近就被打扫得和早上刚来还没经过使用时一般干净。完成了这麻烦的大工程之后，他简单的理了理衣服，转过头继xù 刚说到一半的话题。 “不，对不起，这里我的用词有点不准确——不能说是‘还不够’。”他摇摇头否定了片刻前从自己嘴巴里吐出的字眼，“应该说是‘远远不够’没错，你们对法术造成的风险隐患的理解还远远不够。” 曾经有人说过“重yào 的事情要说两遍”，不过在迪斯卡这里，先不管这件事情重yào 与否，光是强调他就已经强调了好几遍了。法术终究是存zài 风险的技术，尤其是那些不小心走错一步就会带来严重后果的法术。在这一点上迪斯卡和多诺万教授一样执着于向学徒们强调需yào 小心可能存zài 的风险。 “就让我拿个最近发生的事情做例子吧……”他一向随性的语气一下转成语重心长一般，让人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转化，“你们应该都已经听说了昨天晚上在艺术楼附近的空地上发生的事情了吧？” 本来还以为他要说写什么陈词滥调，但是他提到“艺术楼”的这句话一说出口，全班学徒的反应一下子变得热烈了。除了少数情报不通还一头雾水的学徒，班级中大部分人都噌的一下来了兴致。 他们感兴趣的并不是迪斯卡想要接这个事件说的教育内容，他们纯粹只是想从他那里探听到关于这个事件的蛛丝马迹以此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罢了。至于这件事和法术风险有什么关系，他们才不在意。 学院并没有对之前到过艺术楼周边法术爆fā xiàn 场的学徒下封口令，可是以那些学徒的水平也看不出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加上之后学院又对调查结果三缄其口，最终的结果就是这原本微不足道的小事在经过一大堆学徒口耳相传之后，逐渐演变成了一个几乎可以说是和原本毫无关系的谣言。 信也好，不信也好，这个谣言已经逐渐传播开了。就算学校明面上说那照耀半空的光之洪流是没有危害的法术实验，诸多学徒也乐意相信谣言中讲述的那些正常人稍微一想就觉得压根不可能的东西是“事实”。 比起真实，他们更看重这件事的娱乐性。 “就像你们知dào 的那样，艺术楼周边发生了一场轻微的法术异常——虽然当时没有造成多大的危害，但是却吸引了许多人前往围观。”不过迪斯卡明显不打算在这件事上陪他们一起娱乐，反倒是难得正经的说，“你们要知dào ，当时那个法术异常只是吹飞了一些草皮，可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却一点也不担心这底下暗藏的风险……要是这是个二段结构的爆fā ，而且第二次爆fā 威力足以炸飞艺术楼怎么办？” 不，我可没打算设置这样的陷阱…… 作为那场爆fā 的始作俑者，莉琪真是哭笑不得。不得不说迪斯卡的担心是有理由的，如果制造爆fā 的不是她，而是有意要袭击学院的不法之徒，只要设置一个二段式的爆fā 陷阱，那些聚集到现场的学徒都会成为牺牲品。 在和平年代生长的这些年轻的法术士对于战斗的适应性还是不足，他们缺乏应对危险必要的警觉，对于突发事件的应急反应也有所欠缺。 难得迪斯卡如此正经的告sù 学徒们正确的行为，就算他现在又开始不正经的用自己的风格讲起课来，也不能否定他作为一个教员所应具备的素质。莉琪突然想起，那时她搞出了大爆fā 后，第一个赶来现场的教师好像就是迪斯卡。他尽职尽责的维持现场周边的秩序，让过于靠近的学徒离开现场。 唠唠叨叨间，第一节课就结束了，不少学生追着迪斯卡，叽叽喳喳的向他打听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难得没有人打扰，莉琪终于能休息了——当她被上课铃吵醒的时候，才发xiàn 时间已经过去好一会了。 站在讲台上上的是一个干瘦的老太婆，她的身材比稍显营养不良的莉琪更加瘦弱，几乎就要是皮包骨头了。浑身裹在简朴的巫师长袍里的她确实如乔恩的形容一样，简直是只会在童话故事里出现的老巫婆。 她也没有点名，只是用干巴巴的手清点了一下坐在教室里的人数后就开始用平板得毫无起伏的腔调开始讲课。施法规范这门课并不是教学生应该怎么施法，而是告sù 他们哪些法术不能用，以及为什么不能用。 不过是稍微听了一会后，莉琪就明白为什么班级内的学徒会全都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了。这个“老巫婆”完全是在照本宣科，而教材里讲述的也全都是一些不用说都知dào 的常识和法律法规。 整整一节课下来，莉琪丝毫没记住这节课上教授关于“施法规范”的内容。唯一对让她这个叫赫尔的老太婆有些印象的，大概就是她好像和迪斯卡约好了一样，从另一个角度剖析了一遍“艺术楼事件”。 就在她想趁同班的学徒去食堂的时间里将身体调整好的时候，乔恩突然来到了她身边：“莱恩斯特，你有时间么？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她感到有些疑惑，乔恩称呼她时通常都会因为礼貌而加上称呼，这时不知dào 为什么突然换了副口气。看他面露急色，眼神也有些惴惴不安的样子，就像是因为太过着急而忘了自身的礼仪一般。 为什么自己今天预定的休息的计划总是被打断呢？莉琪无奈的抬起头。 但她没有拒绝，而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其实她也很好奇乔恩究竟有什么东西想要和自己说——这件事应该挺重yào ，否则也不会让他显得如此匆忙。 第九十章 告诫 骄阳似火，夏日的高温让人喘不过气。 临近正午的学院内因为挤满了刚下课的学徒而热闹非凡，通往食堂的道路更是因为那些饥肠辘辘的年轻人而被滚滚人潮填塞得水泄不通。夏日的高温与拥挤的人群让街道显得无比的闷热。 而理论系大楼的另一侧，在与人群走向的相反方向，可以看到一个身穿理论系制服的少年和一个阴沉沉的少女结伴而行。 莉琪小声的嘀咕着，说话的声音也充满了倦怠之意：“我认为，如果我们只是要谈些事情的话，等到教室里的那些人都去了食堂之后再说也可以，不需yào 为此还专门要找个‘能安静说话’的地方吧？” 明亮的阳光晃得莉琪睁不开眼，她相当讨厌在如此猛烈的阳光下行走，可是因为实在拗不过声称有些事情必须和自己说的乔恩，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随在乔恩身后，让他带着自己在学院中行走。 “不不，也许莱恩斯特小姐你因为没有在学院里学习过多久所以不知dào ，教室并不是一个适合密谈的好地方。” 走在前方的乔恩回过头来看了看昏昏沉沉的莉琪一眼，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毕竟这样的天气选择去食堂吃午饭其实并不明智，这天气太热了”他指了指天上明晃晃的太阳，“因此中午有不少人都会选择留在教室里食用简单的午饭——比如三明治——然后小憩片刻。” 的确如他所说，刚才莉琪就注意到有几个学徒从行囊中拿出了装在金属饭盒中的面包，他们将这些简单的食物搭配上一杯凉水就开始大快朵颐。夏日闷热的空气让许多人都感到心绪烦躁，这也只是对策之一。 留在教室里的人大概不会超过十个，在教室这种刻意会放大声音的封闭空间中就算是窃窃私语都有会被放大到周边人也能清楚听见的程度。为了便于教育而设计的空间的确不是一个适用于密谋的环境。 “虽然这样说也没错，可是顶着烈日还要去什么小商店街的点心店……就算是为了和我说些什么东西也没必要吧？真是和外表看起来不一样，你居然是会提出这种让人意想不到提议的人啊。” 莉琪看了一眼乔恩，颇显意wài 的感叹道。和一滴汗都没流的她截然相反，乔恩的衣服已经染上了汗迹。细密的汗水布满了额头，偶有大滴的汗水从脸上流下，让身上有多了一点被汗水濡湿的印记。 看着已经被高温折腾得惨兮兮的乔恩，莉琪撇了撇嘴，试探的说道：“该不会，其实你很喜欢那个点心店？” 一般来说，开在学院中的商店的顾客群是有所分化的，比如点心店这样受女生欢迎的店面都很少有男生独自光顾。也许是一个人去这样聚会才去的店面会感到丢脸吧——毕竟是这个年龄，有这样的反应也不奇怪。 “我只是奉行与其事后再后悔，还不如在准bèi 阶段做好应对工作的想法而已。”不过莉琪的询问被乔恩果duàn 的绕过了，“那个点心店是个谈话的好地方，而且也不用担心被其他人听见我们的话。” 他说这话的时候脑袋上还挂着几粒豆大的汗珠，一如既往平和的表情到显得他说的都是实话。对于他会做出这样的反应莉琪也有预料，无所谓的嘟囔着“这样啊……”，就跟在他身后慢慢走向小商店街。 所谓的商店街其实只是由两排四层高的矮小建筑物组成的街道，四处都可以看见贩卖食品和日用百货的店面。乔恩要带莉琪去的点心店很显眼，中古风格装饰的店面里透出黄油与白糖的甜甜的香味。 “这是个不错的店，咖啡和红茶的味道都很棒。”乔恩看了看摆在店门口的招牌，一下推开了点心店的门，顷刻间，刚烤好的点心的味道扑面而来，“值得一提的是店长特制的可可蛋糕，那是饱受好评的商品。” 点心店内部的装饰和外侧是同样的风格，各种带着中古时代风格的装饰物恰到好处的装点在店面各处。一个老式的留声机吱嘎吱嘎的运转着封音盘，用有点走调的声音播放着古典风格的音乐。 因为现在是饭点，不提供正餐的点心店里显得相当冷清，年轻的店长和店员凑在柜台附近聊着天。随着一阵“叮铃铃——”的响声，挂在门边的小铃铛告sù 点心店的负责人有顾客进入了店面中。 简单的向用“这时候有客人真不可思议”的表情招呼两人的店长交待了订单之后，乔恩就将莉琪带到了点心店角落里的独立座位里。廉价的家具被整理的很干净，桌上还铺着一张有刺绣的方巾。 “那么，乔恩，现在我们应该已经到了你说的‘能好好说话的地方’了。”稍一坐定，莉琪就用低沉的声音向乔恩询问道，“之前一路上你卖了这么久关子，现在是该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了。” 乔恩的说法是正确的，这个时候的点心店确实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空旷的屋子里除了两人再没有其他顾客。留声机播放的音乐是最好的掩护，只要压低了声音说话就不会被任何人听到。 乔恩靠在椅子背上，让自己因为炎热而浑身是汗的身体稍微调适过来，听到莉琪的问题，他笑着说道：“稍微等一下，让店长准bèi 好我们的订单后再说也不迟吧——还是说莱恩斯特小姐你只是稍等了一会就坐不住了吗？” “不，并非如此，我还是很有耐心的。”莉琪明显的皱了皱眉头，“只不过我原本是认为你有急事找我，因此才会跟你来到这里。可是如果你只是想请我来这家店吃点心的话，我想应该没有必要用这样的办法。” 乔恩突然坐直了，让自己的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平常难得一见的懒散显现在他的脸上：“好吧好吧，我可没想惹你生气。事实上，我当然也不是邀请你来共进午餐的——我的确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说。” 说话的时候，他的眉毛不经意的挑了挑，也许是被莉琪说变脸就变脸的表情逗到了，他的嘴角上还带着一丝笑意。 “今天早上和你聊天的那个女生——米欧·迪斯塔德……嗯，你怎么看待她呢？朋友？还是同伴？或者是别的什么？” 乔恩这话一出口，莉琪就猜到他想说些什么了。为此，她不得不再一次感叹人际交往的困难，比起处理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她宁可快刀斩乱麻，干脆不要和这些可能带来麻烦的东西扯上关系。 “算不上是朋友，顶多只不过是知dào 名字的同班同学的程度罢了。而且有一点我必须纠正你的说法……今天早上并不是我在和她说话，只是她单方面的找上了我，不知为何总要找话题和我说话而已。” 莉琪尽可能明了的回答了乔恩提出的问题。这并不是借口，就米欧这样和她说了几句话的同班同学可能连熟人都算不上——虽然班里面我知dào 名字的人也只有乔恩和那个唠唠叨叨的小姑娘了。 这是最简单有效应对方式，但事实往往是在她拒绝扯上关系的时候，麻烦就已经突pò 了她事先准bèi 的防线。听乔恩说的话中透露的信息，她隐约感觉自己已经被拉进人际关系这个混乱的漩涡里了。 “原来如此，那就好。”听了莉琪的解释之后，乔恩好像勉强放下了心中的一些担忧，“她在班级里被孤立是有原因的，你是最近才加入班级里的，可能并不清楚其中的问题，如果贸然卷入其中……” “我对你们之间的人际纠纷没有兴趣。” 莉琪挥手打断了乔恩的话，她很明确的表示自己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我来到学院并不是打算为了人际关系而苦恼的，很感谢你在这方面的提醒，我想我知dào 应该如何处理我对人际关系。发生在你们之间的人际纠纷是你们的问题，我没有兴趣，也不打算卷入其中。” 然后她话锋一转，说道：“人际关系是一回事，但是我想应该还不至于让你如此着急的把我找出来吧？乔恩，除了关于米欧·迪斯塔德这个唠唠叨叨的小姑娘之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被莉琪这一阵连消带打，乔恩一时愣住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说：“虽然梅贝尔小姐说你因为身体原因常年卧病在床导致不擅长人际交往，但有时候我真不知dào 该说你不谙世事还是敏锐过头……” 看来总算是要说到正题了，莉琪默默地注视着乔恩。 “好吧，让我们直接说重点吧” 只见这个少年深吸了一口气，隔着桌子让身体稍微前倾，稍显急迫地说：“最近我听一些人说，你正在调查关于汉克·丹佛斯前辈的事情。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能不能请你就此收手不再调查下去呢？” “对不起，不行。” 他的话一说完，莉琪即刻做出了回答，丝毫不留讨价还价的余地：“就像你行事有你的原则一样，我决定我要去做一件事，肯定有我的理由。因此很抱歉，如果你没有能够说服我的理据，我就不能接受你这个建议。” 说罢，莉琪微微眯起了眼睛，静默的等待着乔恩的反应。 第九十一章 劣等感 比起烈日高照的街道，用窗帘将阳光阻隔在屋外的点心店显得稍微凉爽一点。刺目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留下一片温和的白光， 被吊在天花板上的风扇“吱呀吱呀——”的转着，人工产生的空气流动不仅带来了凉意将烘烤点心的甜香搅作一团，一点点渗入鼻腔之中。午间空荡的点心店让人产生一种莫名慵懒的感触。 从上方吹来的微风吹拂在身体上，让乔恩衣服上遗留的汗水印记逐渐消退了。他仿佛是感到了一些凉意，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应该已经预料到莉琪会拒绝他的意见，可是当莉琪要他说自己的理由时，他还是沉默了。 时间缓缓逝去，莉琪无聊赖的用指尖轻轻敲打着桌子的边缘，面无表情的等待着乔恩举出让自己终止对汉克·丹佛斯调查的理由。午休的时间很充足，她不介yì 在等待点心到来的时间里让乔恩整理好他的理由。 “久等了，这是你们点的红茶和点心，糖稀薄饼是附赠的。”过了差不多有一刻，穿着和店内风格不太搭调的拓荒者式样服装的店员用一个大盘子将食物一口气送了上来，“请慢慢享用。” 点心被一个个放在桌子上，烤焦上色的鸡蛋与黄油的味道扑面而来，还有味道浓郁的可可那略带苦味的芳香，还有奶油那浓厚的甜香味……本应让人食指大动的气息混在一起，几乎让嗅觉变得麻木。 “有什么需yào 请按铃，也可以到前台找我或者店长。” 用狐疑的眼光看着已经不再敲打桌子边缘的莉琪和还在沉默的乔恩，店员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两人身旁。他走到留声机旁时还拍了拍留声机的喇叭，原本有点走调的音乐终于显得正常了一点。 “莱恩斯特，这顿我请。你不用客气，来试试看这家店的点心吧。”乔恩很大方的邀请莉琪尝尝桌上的点心，只是口气显得有些僵硬，“这家店的点心味道很好，而且红茶也是用高级的茶叶泡制的。” 桌上摆放着好几份烤面包和蛋糕等点心，作为两人正餐的量都足够了。不过考lǜ 到价格的话，购买这些点心花的钱都已经够普通学徒解决一个星期的午餐了。乔恩的家境不错，可是这一顿还是显得过于奢侈了。 难道乔恩是那种会把点心当做正餐的人？ 莉琪嘴角不经意的挑了起来，现在想来，也许刚才店员狐疑的眼光并不是针对两人，而是针对这一桌的点心。平常聚会时一人只会点一到两盘来计算，这一下可顶上了七八个人的大聚会了。 她沉默着，随手取过一盘点心放在身前——这是一盘中间夹了奶油的小饼干，用于搭配红茶的零食，价格也比较便宜。淡黄色的饼干表面被洒上了一层稀薄的可可粉，呈现出巧克力一样的色泽。 饼干也许是男女老幼都相当喜欢的人气商品，但是并不稀奇，只不过是平民阶级的食物。而这种饼干就和街头巷尾的小卖部里都有卖的同类一样，至少在外表上没什么区别——莉琪难以理解为什么价格会贵差不多三倍以上。 如果是柯特在场，他可能会向莉琪解释一大堆诸如人工费房屋租金或是其他关于经济关系的东西。但是不管他怎么解释，莉琪都不觉得这些额外的附加价值能让一个平平无奇的食物本身变得好吃。 应该是看出了莉琪的疑惑，乔恩颇显赞赏的朝她点了点头说：“莱恩斯特，看不出来你很有眼光嘛。那种饼干是店长特制的，别看它的外表和普通的饼干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但是它绝对比那些随处可见的大路货要好吃许多——事实上光是它用的材料就要比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好太多了。” 这就是经常吃点心的食家对不同的的两者间的评价么……莉琪对乔恩对这些饼干的评价显得无动于衷。她并不挑剔食物的味道，美味固然能让人心情愉快，但只要不是难以下咽，都不影响将它们吃掉这个行为。 进食这一行为对她来说主要是为了摄取能量，毕竟体内的魔力只通过休息让它自然生成是相当没有效率的。通过进食充满魔力的食物能补充魔力，一些稀有的东西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升魔力的容量。 向莉琪介shào 那些饼干的时候，乔恩已经拿过那盘附送的“糖稀薄饼”大快朵颐了，这种经过油炸的点心中填着大量的奶油，挂在外侧的糖稀在薄饼金黄色的表面上透着如同琥珀般的钝光。 “也许是这样吧，至少这红茶的味道不错。”莉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刚泡好的红茶温润可口，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不过我想现在并不是顾左右而言他的时候，你应该已经准bèi 好要说的东西了吧？” 莉琪正视着乔恩的双眼，这个少年将面前只有几小块的糖稀薄饼解决掉之后就将还有些烫的红茶喝掉了一大半，然后用手肘撑在桌子上，让双手交叠在一起遮住嘴部，显得神mì 兮兮的凝视着莉琪。 “啊啊，那是当然……不过我也不知dào 就算我说清楚了理由能不能说服你的。”他用低沉的声音回应莉琪的问题，眼神中透出了一些悲伤，“也许这个话题会有点长，你暂时就先听我说下去吧。” 看来是个很长的故事了，莉琪将饼干塞进嘴巴里嘎吱嘎吱的嚼了起来，同时做了个手势，示意乔恩继xù 说下去。 乔恩脸上维持着温和的笑容，声音带着异样的沙哑：“莱恩斯特，你知dào 在学院中，作为一个理论系的学生意味着什么吗？” 这个问题有些突兀，但是莉琪知dào 他是认真在问自己。 作为一个理论系的学徒，他和其他学徒都一样，被认为是纸上谈兵的典型。世人皆知，理论系是研究法术理论的学派，这一系的学徒长于理论，但是对于法术的实jì 应用与操作就不一定擅长了。 说得好听一点是缺乏实jì 应用的能力，但若是要说的直白一点，那便是他们缺乏掌握法术的才能。 这也许是理论系学徒心中永远的痛吧，甚至一度还有不少法术士提议过为理论系的法术士设置一个新头衔将他们与普通意义的法术士区分开来。可以想见理论系在传统法术士集团中有多不受待见。 莉琪沉默了片刻，说：“我不认为不同系别间有优劣之分，区别只在于适合与不适合——事实上理论研究对于法术技术的发展比应用型的更有帮zhù 。而且……法术是力量，但不仅仅是力量。” 法术研究的学派之间并没有优劣差——这也许是正论，但并不能说服所有人。就算用那位伟大的“白银龙王” 修伊·格罗斯泰斯特所留下反对法术士们只着眼法术能力的校训作为佐证也是如此。 “是啊，法术是力量，但并非只是力量。”借着莉琪的话语，乔恩默默的念诵起来，“此乃智慧，乃知识，乃技术，乃意志。智慧为头首，思维真理。知识为耳目，辨识万象。技术为手腕，铸造超凡。意志为腿足，踏向未知……” 这段校训在卡特里斯学院中耳熟能详，可是对于它的理解也各有不同。有的人将这段话奉为圭泉，认为它是超时代的对法术的理解；也有人对这句话弃如敝履，声称它只不过是说话人岁当时社会的反应。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话是在否定只将法术作为力量进行使用的现象，这几乎已经是一种公论了。不以力量强dà 论法术与法术士的优劣程度，这也许就是那位伟大的法术士曾经想要表达的东西。 念诵完毕的乔恩表情变得阴暗了，他宛如在思考着什么似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悠悠的分几次呼出。 调整好呼吸的他无奈的撑住了身体，说：“白银龙王说的没错，法术的效果不一样，法术士也会有各自擅长的领域。这是所有人都知dào 的…….可知dào 归知dào ，却无法轻易释怀。事实上，理论系的大部分人都无法摆脱那种压在身上的劣等感，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觉得无法堂堂正正的自称自己是个法术士。” 说话的时候，他叹息着，仿佛要将全身的力量凝缩在呼吸中吐出一般。他的脸上看不到应有的平和，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说的愁容。没有办法改变的现实对于包括他在内的所有理论系学徒都是一个巨大的压力。 无论如何努力，不适格者的标签总是贴在他们脑袋上。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法工机具已经得到一定程度的普及，法术产物已经开始大范围运用的现在，依然不能很好施展法术的理论系学徒总是抬不起头来。 劣等感啊……莉琪对这种感觉有些陌生。也许因为法术才能上的先天不足，才会引起他们的这种心理，但是对于莉琪来说，她对此并没有特别的感触。 理论系的学徒的确是高不成低不就。 不像完全没有施法能力的普通人一样彻底无法掌握法术，却也不像应用类法术系别的学生一样能够掌握高强度的复杂法术。半吊子的强度让他们的上进心和优越欲，产生了得满足导致的劣等感。 “同样都是人，他们有才能，我们也有才能——可是明明同样有使用法术的才能，这种‘才能’却也有高下之分。”乔恩的笑脸就像在抱怨一般，“我不会说‘这不公平’，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我们的存zài 就已经是‘不公平’了。可是啊，我们努力学习理论却无法将理论付诸实行……这样的无力感才是我们厌倦的。” 他的表情看上去是在笑，可是眼睛里没有笑意，只是充满了后悔莫及的无力感：“于是在这样的基础上，汉克·丹佛斯前辈就成为了理论系所有学徒的榜样——不，或许应该说是‘英雄’吧。” 莉琪喝了口瓷杯中的茶，茶已经有点冷了。 第九十二章 关于汉克?丹佛斯 汉克·丹佛斯已经成为了不少理论系学徒眼中的偶像，甚至有不少低年级的学徒将他视为自己的榜样，称之为英雄。 “什么‘英雄’……这是夸张的修辞手法，还是说‘英雄’已经这么不值钱了？丹佛斯不就是突然获得了才能，然后转入了元素系吗？只是这样的表现，我想还不至于让一整个系的人都把他捧到神坛上吧。” 尽管在之前调查这个原本在理论系时默默无闻，转入元素系后立kè 跻身优秀学徒行列的前辈时，谈到他的理论系学徒总会表现出一副崇拜的神色。可是现在丹佛斯的这种说法莉琪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也有可能是她找的询问对象的问题——梅贝尔确实不是一个能将关于丹佛斯的一切都说清楚的对象。这个年轻的老师并没有教过丹佛斯，对这个优秀学生的认识也只停留在书面报gào 与流言蜚语中。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初加入理论系的她除了乔恩之外她几乎不认识任何人——事实上这些一年级的学徒也不大可能了解发生在几年前的事。于是除了这些一年级的学徒外，她也只能问梅贝尔了。 从梅贝尔处得来的信息反映，丹佛斯还在理论系学习时，表现得不算出色，就算是在日常学习中，他也没有显示出任何法术天赋。在各种理论上的成绩也许算得上是相当优异，不过实jì 的法术能力实在拿不出手。 而乔恩则告sù 了莉琪一个她没有注意到的事实：“莱恩斯特你是中途转入的，所以对丹佛斯前辈的事情也许不太清楚。但是对于我们这些从小就在学院下辖的教育机构中学习的人而言，前辈已经成为了一个传说了。” 莉琪静默了一瞬，而后略带诧异的开口问道：“等一下……也就是说，你和大部分理论系的同学，都很清楚汉克·丹佛斯的事情咯？” 她不清楚正规教育制度的概念，因此并没有考lǜ 过这样的现实。在几乎垄断了卡特里斯教育系统的学院下属教育机构中，学徒们能够很快的知dào 丹佛斯的出现，尤其是在一贯式的教育结构之中，这样的情况就会更加明显。 乔恩轻轻喝下了一口茶水，表情相当平静的回应着莉琪说：“算不上很清楚，但是至少理论系的学徒们知dào 他的事迹。我甚至还能记得兴高采烈向我们传达这一消息的老师当时脸上的表情。” 当个人成为了名人，当名人成为了英雄，然后当英雄成为了传说……在这样的连锁之中，口耳相传的“语言”究竟承担着多少程度的真实呢？一层层叠加的言论，最终塑造出了一个被看做英雄的偶像。 看着他的样子，莉琪不禁用讽刺的口气说：“于是你们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了这个‘英雄’的存zài ，甚至不会怀疑一下汉克丹佛斯是不是一个虚妄的谣言？要知dào ，虚伪的偶像只是倒映在水中的影像罢了。” “你说的没错，也许这只是一个虚伪的传说，甚至可能只是宣传这些消息的人营造出来的梦幻……但是这对于当时就已经被划入才能不足的理论系中的我们来说，无疑已经是一个莫大的鼓舞了。” 比起怀疑，他们选择了相信。 “丹佛斯成了第一个打破这样认知的理论系学徒……于是他就成为了英雄？”莉琪将猜疑的眼光投向乔恩，“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也只是个例而已。毕竟在他之后，也没有人复制过他的成功。” 乔恩微微一笑，并没有反驳莉琪：“英雄在崛起之前都和常人差不多，丹佛斯前辈当时的表现就像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理论系学徒。于是他的出现告sù 了所有理论系学徒，我们并不是半吊子。”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一下之后却又再度挂上：“只要我们付出了努力，就能够将扣在我们头上的帽子丢掉。让所有人知dào ，不是一个人身为理论系的学徒就意味着他只会照本宣科而不擅实技。” 精于理论，不擅实技……这样的评价对于理论系的学徒相当常见——常见到了那些被如此评价的学徒都已经麻木的程度。难以在实jì 施法中更进一步的他们始终被这些阴影覆盖着，难以站起身来。 于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丹佛斯这个特异个体出现了。在理论系时他只是因为醉心于过于重视天赋才能的古式法术而显得稍微引人注目，而当他展现出自己才华后，他一跃而成了众人的焦点。 当然，对他突然展现的才能自然有许多人怀疑，他们质疑他能力的真实性。而转系时需yào 在各方代表监督下进行的测试被丹佛斯很轻松的通过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实绩立kè 打消了他们的疑问。 施法才能不一定是与生俱来的，历史上有不少成功的法术士也是在不断地努力中觉醒了掌控法术的才能。比起猜疑丹佛斯的才能来源，他们只会选择质疑丹佛斯是否真的有他宣传的能力而已。 丹佛斯拥有才能的方法至今没有被找到，他自己则是宣称自己只是通过不断的努力和实验让自己获得了施法的才能。理论系的学徒们原本就有超过普通人水准的魔力容量，只要不断努力就能成功。 同时汉克·丹佛斯也说了，他努力的方法是从古式法术的典籍中找到的，比起重视技术应用的现代法术，那些古老的东西更重视个人修养。他还宣称，他可以传授有学习他这种方法潜质的人相应的技术。 也许他说的是实话，他的确是由自己的努力让自己从古式法术的研究获得了“才能”。毕竟使用药品或是一些不正规的方法强化施法能力不仅昂贵，效果也极其有限。汉克·丹佛斯的家境也许不错，可是这样的家境也不可能让他用一些昂贵的方法开发身体的能力，让本来不佳的施法能力突飞猛进。 还有他日常言行举止也有很多明显的改变，他简直就像变了另外一个人一样，性格变得开朗了，也会结交朋友了。到了最后，提出了“古式法术是法术士荣誉的象征”，并且组织出小有规模的研究团体。 “所以为了你们的英雄汉克·丹佛斯，你自告奋勇的来劝说我，不要调查他？乔恩，我不认为你会这样想。”一只手撑着脸颊，莉琪的嘴角微微挑起，“说到底，你为何要让我在调查上放手呢？” 这几天的接触虽然莉琪还没办法清楚的了解乔恩，但多少也摸到了他性格的边缘。有些小道消息可能是在乔恩进入高等部后才知晓的，但是这并不会妨碍他对于汉克·丹佛斯这个理论系的“英雄”的崇拜。 但是除了对丹佛斯的个人崇拜之外，乔恩还是有自己主张的。 “因为你这样做会很危险……” 乔恩仿佛在估量着用词，眼神在左右漂移。他抬起手想要喝一口茶，才发xiàn 杯中的红茶不知何时一杯自己喝光了。 尽管表情显得有些尴尬，乔恩还是继xù 说了下去：“虽然我不知dào 你为什么会调查丹佛斯前辈，但是其实在你之前就有很多人对他感兴趣了。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dào ，他们最感兴趣的无非就是前辈才能的来源。” 这是很正常的事，没有人在意他的才能来源才奇怪了。对于有心研究人们施法才能来源的那些人来说，每一个半吊子变成优秀的个例都是研究的来源——而他们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进行研究就说不准了。 不过目前为止，丹佛斯还好好地活着，不仅活着，他的古式法术研究看起来还颇具成效。而且也没有传出什么研究组织发xiàn 让人类获得更好施法能力的消息……至少可以说明哪些研究者都没有成功。 “并不是没有成功这么简单。”从莉琪的眼神中读到了一些信息，乔恩继xù 说着，“所有试图对他不利的人全部都遭遇了不幸，就是最轻的也是卧床不起很长时间，其他人的话就不是很清楚了……” 这也许是他自我防卫的对策相当严密吧，从某个侧面也说明了他获得才能的方法可能有不能告sù 其他人的秘密存zài 。知dào 的人只有那些已经加入了他研究小组，并且他信得过的人，其他想探听的人基本没有好下场。 “还有，他的那个实验小组里的人……该怎么说呢，脾气都不太好。”乔恩压低了声音，仿佛是怕有什么人听见一样，“我是不知dào 前辈是怎么将他们团结起来的，不过那些人感觉都不太对劲。” 根据莉琪的调查，丹佛斯一进入元素系，就成功将一些学徒拉进了他的实验小组。那些学徒之前不曾展现过对于古式法术的兴趣，不知为什么就加入了丹佛斯的小组。不过最近的观察来看，这些人并没有对丹佛斯惟命是从。 那么该怎么办呢？ 莉琪思考了片刻后缓缓开口：“很感谢你提供给我的情报，乔恩。但是对不起，我还是不能终止对丹佛斯的调查。到了现在，可能就算我想停下来，对方也不会放着我不管了——毕竟他们并不知dào 我知dào 多少。” 在显得有些失落的乔恩耳边留下这句话，莉琪站起身来离开了座位。 第九十三章 活动身体 从点心店的大门出来之后，两人立kè 被依旧猛烈的阳光晃到了双眼，这时两人才惊觉现在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在如此猛烈的阳光之下，皮肤只要暴露在外一会，就仿佛被太阳灼烤着一样火辣辣的。 莉琪告sù 乔恩自己不会停止调查之后，他就一直没有说话，就算是莉琪和他搭话，他也只是用简单而含糊的字眼进行回答。回到理论系大楼的路上，乔恩垂着脑袋，一直在思索着一些事情。 就在快回到教室的时候，一个同班的学徒突然迎面走了下来。他并没有穿着学院规定的校服，而是换上了一件长短袖水手衫和运动长裤，蓝白色的搭配在夏日猛烈的阳光下显得yì wài 的清爽。 看见结伴而行的两人，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转头看向乔恩说：“弗里德，告sù 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可以不用上楼了。梅贝尔小姐刚才来了一趟，她说这节课她要去开会，所以临时将这节课和运动课替换。” “没搞错吧，梅贝尔小姐难道是在开玩笑么？”听到他这么说，乔恩不禁瞠目结舌，临时调课的消息看来在他的意料之外，“这种天气在户外活动，谁吃得消啊！学校不是规定不能在夏天午后组织运动课么？” “因为不是户外啊，上课地点被调成第二体育馆了。” 说罢，穿着运动装的学徒满脸笑容的看着乔恩说：“梅贝尔小姐说，因为是临时会议，所以只能调成运动课了——毕竟其他的负责教师都有安排了。为了让我们不在太阳底下跑来跑去，她还要求将上课地点临时调整了哦。” 看见乔恩好像还像说些什么，这个学徒似乎不打算继xù 和他纠缠下去了。留下一句“要抱怨就找梅贝尔小姐抱怨吧，不过我想抱怨也没用”后，就一溜烟的跑下了楼梯，木质阶梯上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好吧……莱恩斯特小姐，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乔恩从口袋里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将维持的沉默打破了，“从这里到第二体育馆大概要一刻，我们最好赶快动身——你带了备用的运动服了吧？” 现在距离下一节课开始差不多还有两刻，如果能赶上顺路的机动车可能会稍微减少花在移动上的时间。但若是加上换装的需yào ，时间依然有些紧迫。为了不在下一节课上迟到，现在就必须动身了。 学院的占地面积不小，为了保证每个区域内都能够便利的运作，所以在主要建筑物附近都会有不少提供便捷运输方式的站点。同是为了保证学生们的转移上课地点的便利，教学楼附近都设有直达一些场所的站点。 现代技术的发展让交通变得便利了，已经换上运动服的莉琪和乔恩跟着一车摆着臭脸的同班同学搭乘着不大的机动车赶在上课之前来到了运动场地。女生和男生的运动服的设计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配色变成了水绿色与白色相间的条纹。本来整齐的配色一挤在车上，瞬间变得杂乱无章。 坐在车上的时候，莉琪清楚的感觉到同车的学徒们都用讶然的眼光看着自己，莉琪对他们惊奇的目光毫无反应。 在此之前，她早已知dào 会换上运动服会招致好奇的目光了。 与学院的制服相比，运动服更能体现出身体的形态，稍显营养不良的身体裹在最小号的运动套装中，衣服依然显得空荡荡的。失去了校服的遮蔽，她瘦弱的手臂直接从长短袖水手衫中伸出，病态的皮肤显现出骇人的苍白。 一年三班的学徒们很早就接受了莉琪挂在脑袋上的“体弱多病”这个设定。可是现在他们才注意到莉琪身体的问题。 ——她简直是一副会走路的皮包骨头，身体瘦弱到了惊人的地步。 上这节运动课的地点恰好就在莉琪测试召唤实技的召唤场地边上，越过平坦的跑到就能看到那个圆形的建筑物。外形有些像旧大陆上古典时代遗留下来竞技场的召唤场地今天看起来相当安静。 为什么培养法术士的学院还要设置让学生锻炼身体的运动课呢？ 答案显而易见，施放法术需yào 的不只是魔力，长时间维持高强度注意力必然会大幅度消耗体力以及精神。适当强度的运动不只是让身体保持在健康的状态，也是锻炼一个人精神与毅力的方式。 法术士是高塔中身体赢弱的书呆子，这种观念早就过时了。没有一个健全的身体是没有办法培养出健全的精神的。就算体能比不上终日从事体力劳动的人群，但是法术士也不会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 连思维还停留在书本中的莉琪都明白活动身体的必要性，只不过她的活动身体，只是从家里走到附近的书店，然后提着几本大部头跑回来罢了。那些书加在一起，其实还没有她惯用的手杖重。 穿过被日光直射而笼罩在热气之中的跑道，结成小队的理论系一年三班学徒们顶着烈日向和召唤场地分居运动场两端的立方体建筑物走去。仿佛仓库般的建筑物房顶反射着日光，发出一片白晃晃的炫光。 炎热的空气扭曲了远处的景色，仿佛是热沙上的幻境一般扭曲着。在这样的气温下顶着烈日运动无疑是在自找苦吃，莉琪甚至怀疑这些学徒中有几个体质稍弱的会不会就这样因为中暑而晕倒。 可是这种感觉在进到建筑物中之后，立kè 被更糟糕的预感覆盖了，莉琪突然产生了一种在外面活动也许不坏的错觉。 因为这个被称为第二体育馆的建筑物中实在太闷热了。 如果说外面被太阳炙烤的大地是一个火炉，那么这间运动场绝对可以称之为焖锅。没有太阳的火力，温度可能稍微比外面低微不足道的一小点，可是因为通风不畅的问题，屋内的简直让人难以呼吸。 窗户明明开着，可是却没有一丝风吹入，午后的残暑烘烤着体育场的外壁。被加热的空气沉重的积蓄在体育场中，过量的暑热透过气管传入身体中，让体内的水分瞬间变成汗液排出体外。 莉琪看看周围的同学，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真不想动”的字样，一个个皱着眉头。无论是男是女，此时都被太阳晒昏了头，浑身的汗水经过湿透的衣衫滚落到地面上，留下点点滴滴水渍。 还没开始运动，全班人几乎就已经是一副不堪再战的模样。这样的基础上让他们坚持一整节运动课看来是不可能的任务。 “好了，同学们，不要说话了，快排好队！” 但是站在体育馆中心的男性似乎不这么认为，他很大声的招呼同学们排好队，准bèi 运动课的热身运动。穿着一身素白运动装的他看起来大约三十岁上下，中等个头和毫无特征的面庞难以让人记住。 已经习惯运动课流程的学徒们按照固有的队形开始行动，慵懒的活动着不灵光的关节。而站在最后排的莉琪面露无趣的看着他们笨拙的行动，一语不发的按照他们的动作开始活动起身体。 简单的热身运动之后，那个老师立kè 将学徒们组织起来。简单交待了这节课替换的原因之后，他又要求学徒们绕场跑上四圈。 霎时间，学徒们都变成了一副苦瓜脸。看他们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明显是不愿意按照老师的要求行动。可是没有一个人提出反驳的意见，聚在一起低声发了几句牢骚之后，少年少女们就迈开了步伐。 体育馆并不大，环绕一圈是四百米，绕场跑四圈也不过是一千六百米，差不多是从校门口走到理论系大楼的距离。这也许算不上是多长的距离，可是在跑步的途中，莉琪不断看见有学徒掉队。 他们的呼吸乱了节奏，步伐也就随之变得散乱，不一会之后，没有体力继xù 跑动的他们只好气喘吁吁地停下。停下脚步的学徒们休息了好一会后才勉强恢复行动，但也是边走边喘，没有一个掉队者能抬腿继xù 跑起来。 一开始就维持着自己步调慢慢跑动的莉琪本来还被落在最后，瘦弱的身体以符合它形象的速度摆动着。可就算是这样的速度，跑到最后她居然还超过了好几个跑不动的人，他们看见自己被病怏怏的莉琪超过时一度奋起超过了她一大截，可是在体力耗尽之后，又一次被匀速移动的莉琪赶超了。 接下来，无论是参与怎样的运动，莉琪都用最小的运动幅度活动着，一节课下来居然都没有一滴汗水。完全为了节约体力的活动方式居然也超过了一些人，这让那些被她这个病弱不堪的转入生超过的人显得很难堪。 莉琪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行为是不是间接扇了某些人一巴掌，至少对于运动课她还是有不少好感的，适当的活动的确有益于身心健康。 伴随着汗水，运动课在一片嘈杂中结束了。在闷热的体育馆里将体力燃烧得所剩无几的理论系一年三班的学徒三三两两结伴离开了焖锅一般的建筑物——他们中的一大部分人暗自发誓这辈子不要再来第二次。 混在下课人群中的莉琪走在大道上，发觉身后多了几个似曾相识的面孔——看来自己活动身体的课程还没有结束。 莉琪暗笑着，转入了一条通往僻静处的岔道。 第九十四章 伪装 说人人到，在校园里随便转了两圈，莉琪立kè 将混在人群中那些尾随自己的人从无关的路人中分离出来了。 借助拐角窗户玻璃反射的影像，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个身穿元素系制服的学徒分明是当时丹佛斯进行法术实验陪同在一旁的其中一人。那些陪在他旁边的人也肯定是属于丹佛斯小组中的成员。 她调查丹佛斯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遮掩，只是随口向可能知dào 一些情报的人打听，时间一长情报流散再所难免。既然这个消息都已经传到了乔恩耳中，那么被汉克·丹佛斯或者是他周围的人知dào 也正常。 其实在此之前，当她在奥斯卡和丹佛斯之间的冲突横插上一竿子的时候就已经报上了自己的身份。虽然不知dào 丹佛斯是否像己方一般立kè 着手于调查之上，但是莉琪不任务丹佛斯不会放任自己不管。 如果奥斯卡一直阻止赫本“回归”丹佛斯的研究小组，那么他几乎百分之百会被汉克·丹佛斯视为障碍。从那些妄图深度调查他的人遭遇的悲剧来看，这位“英雄”的行事规则绝对称不上光明磊落。 只要这样的局势维持下来，爆fā 冲突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说归说，这些人行动的速度有点超乎莉琪的预料。短短几天之内，莉琪不认为他们能调查到多少情报，就这样行动实在显得莽撞了。 莉琪想起自己在嘲讽丹佛斯等人的时候他们丹佛斯并没有明显的反应。可当她道破丹佛斯等人是在私下进行古式法术的研究时，他的表现立kè 不一样了。他研究古式法术在学院中并不是秘密，只不过，莉琪的身份是一个才转来第一天的理论系一年级学徒，有可能是这样的表现吸引了团队注意力。 后知后觉的莉琪这时才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可惜就算想起来也无济于事了。一个才加入高等部的学徒——就算是理论系的也一样——分辨出自己所作的是违法级别的古式法术，不让丹佛斯注意到才不正常。 通过自己之前的调查可以认为丹佛斯的小组只是一个并不严谨的团伙，丹佛斯也许可以指挥他们，但是他们自己人之间并不团结。那么现在的尾随者是以自己的意愿前来，还是受到了丹佛斯的要求呢？ 乔恩今天中午说过那些加入了丹佛斯社团的学徒“脾气都不太好”，他甚至不知dào 丹佛斯是怎么将他们团结起来的……那这些人绝对不会是单纯意义上的脾气不好，多半是那种不服管教的问题学生。 先不管他们是怎么样的人……莉琪知dào 自己无疑是已经被盯上了，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处理这一伙跟班。他们好像知dào 自己已经被发xiàn 了，随着莉琪加快脚步，几个人的行动速度也快了起来。 过了一会，莉琪已经走到了学院中比较偏僻的地方。周围是一片打理得整整齐齐的药草田，各种夏季才会生长的药草被整整齐齐的种在道旁，明亮的阳光映照下，绿油油的药草显得生机勃勃。 卡特里斯学院占地面积广大，但是土地利用率却不高，几块分区之间往往间隔着广大的自然区域。也许书管理者的兴趣使然，这些自然区域除了必要的部分之外没有进行过开发，依然保留着自然的风貌。 除了物产丰富的后山之外，还有许多高质量的土地被开辟用于培育法术实验必须的各种素材。农田、山货、蓄养、矿脉……只要是能够在法术方面满足的需求，学院都尽量做到了自给自足。 各种方面来看，学院几乎已经可以算是一个可以和普通大小的城镇相匹敌的自治区域，其机能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莉琪所走的道路正是通向一块用于培养日常所需炼金素材的药草田，沿路看见的草药都是类似天轮草一类容易生长且需求量非常大的草药。一阵暖风吹来，也将各种草药的香味送入鼻腔中。 可是周围已经没有几个无关的路人，跟在身后的尾随着相互交谈着，伪装得就像是恰好要通过这条路的好友一般。不管他们如何伪装，莉琪也知dào 他们不怀好意，这几个家伙一直跟在她身后。不管她走了多远，这些人都不屈不挠的追随在同样的道路上，这蹩脚的尾随技巧让人不发xiàn 都难。 如果可以的话，莉琪真不愿意在这样的地方和那些家伙打交道，不过看样子这条路已经要走到尽头了。辽阔的药草田挡在了前进的道路上，再远处只有几个被不透明的薄膜包裹住的温室。 “啊呀呀，还真是难为你们了，这么个天气还不辞辛劳的跟了我这么久。”莉琪好整以暇的站着，刻意用嘲讽般的语气说道，“不过我倒是想问问，各位元素系的前辈找我一个理论系的半吊子究竟是所为何事啊？” 她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去看着那些尾随者，量眼中透出了掩饰不住的嘲讽。夏蝉的鸣叫从附近的树木上传来，在这般炎热的天气下让人倍感烦躁，可是还穿着运动服的莉琪身上没有一滴汗水。 这样的天气光是在屋外步行都会一下子浑身是汗，可莉琪仿佛根本没有在经lì 运动课的锻炼后还长途跋涉从运动场地走到这片药草田一样，运动长裤和水手衫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上面没有留下丝毫印记。 被她用嘲笑的目光凝视的那四个身穿高年级元素系制服的学徒就没她这般轻松了。他们龇牙咧嘴的站在道路彼端，火辣辣的太阳让他们浑身都是汗水，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体上，高矮胖瘦清楚明晰。 两相对比之下，这些青春年少的男生居然连一个外表病怏怏的少女都不如。在他们眼中莉琪脸上的嘲讽意味变得更浓了。 被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少女嘲讽，那些人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看得出有一个学徒当即就想冲过来，但却被他身旁的另一个人拉住了。不稳的气氛在几人之间蔓延，为首的学徒也用不快的眼神看着莉琪。如果不是有更重yào 的事情要做，莉琪觉得这些人肯定迫不及待的冲上前来要揍自己了。 “你是莉琪·莱恩斯特对吧……我还记得你，你这该死的态度就和当时一模一样。”站在最前面的学徒沉着脸说，“我们听说你最近在暗地里打听丹佛斯的事情——我不知dào 你想干什么，不过我劝你最好收手。” 听他说话的口气里带着蔑视，分明是在说莉琪是在自寻死路，现在通告她一声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一般。 “不好意思，我不认为你有权力要求我做什么”莉琪嘲讽般的打了个哈欠，回了他一个挑衅的笑容，“帝国法律似乎没有规定公民不能了解另一个公民的信息——而且我很明显没有触犯丹佛斯前辈的隐私权。” 说起来这也是好笑，今天已经被告诫两次不要追查下去了。先是乔恩来讲道理，陈述调查下去的不安全，希望她能就此收手。这样的劝说是来软的，莉琪没有接受，于是这一次就是直接来硬的，找上门来威逼了。 不过莉琪早就养成了软硬不吃的毛病——敬酒不吃，罚酒也不吃。这样的行动模式并非出于性格问题，而是得于经验的积累。通常来说，这些越是急着阻碍调查的家伙，隐藏在幕布之下的东西越是见不得人。 不过他们既然堂堂正正的前来警告，这至少说明他们不怕有他们控zhì 不住的人来追查——或是说他们有更加有效的应对方案。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小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一条已经坐实了。 有人说过“如欲采蜜，勿触蜂房”，这是有效防止自己受到伤害的对策。不过莉琪认为，有时候想要采蜜的话，与其不惊扰蜜蜂，还不如干脆把那些蜜蜂清除到没办法做出反抗的程度再采蜜。 于是莉琪打算惹怒这些人，看看他们究竟能做到怎样的地步。而如果他们为了封住她的嘴巴而采取某些过激的手段的话，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用比他们更过激的手段继xù 接下来的调查行动了。 她吊起了眉头，装作尽可能提高腔调的朝他们喊道：“所以说你们这些人难道还活在几个世纪以前么？要知dào 现在可是法制社会，只是以你们威胁帝国公民这一条我就可以去警备队报案！” 不出所料，对于她说的话丹佛斯的手下们嗤之以鼻。他们仿佛是在听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她。他们步步紧逼，眼瞧着就是想要给莉琪一点颜色看看的样子。 莉琪后退了几步，脸色变得有些惊慌失措：“你们想干什么！” 对方没有一个人说话，沉默着缩短他们与莉琪之间的距离。 可惜这些人不知dào ，他们的反应正中莉琪下怀——到时候就用“是他们先动手的”这个理由来和柯特解释就可以了——莉琪表面上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背地里不怀好意看着步步逼近的元素系学徒们。 三步、两步、一步…… 少年们步步紧逼，与此同时，莉琪则在默默测算着攻击的距离。 第九十三章 教育 有奇怪的家伙尾随在身后的时候应该如何处理？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一条简单的常识。 从小的时候起，帝国的居民们就会被父母教育：发xiàn 自己被不认识的人尾随时，要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跑。尤其是这些人有可能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一定要尽快寻找值得信任的人，比如说附近的警备队求助。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法律能束缚的只有遵守它的人罢了。假如是一开始就打算否定法律条文规定的“秩序”的人，那对于他们来说这终究只是一张纸。如果在事情发生后才能采取应对措施，有些事情就已经无法挽回了。 这并非是在否定法制化的作用，从客观角度上来看，法律的完善的确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恶性事件的发生。可是想要完全限制住找到这些条文漏洞或者不打算遵守它的不法者依然力有未逮。 就算现在的帝国不像数百年前的大混乱时期一样离开城镇范围就等于陷入无法地带，各种情况的犯罪行为依然泛滥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中。纵使蛇蝎隐藏在黑暗之中，也不代表它们并不存zài 了。 话归正题，那么假如有人选择了和常识完全相反的行动方式的话，这意味着什么呢？正在被人跟踪，不逃往人群集中的闹市区，反而故yì 将跟踪自己的人带到僻静而且不容易被发xiàn 的场所…… 做出这种行为的人，不是脑子不太好使，就是有心在钓鱼——比如现在的莉琪就是后者。看似强弱分明一面倒的局势只不过是她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不过没想到这些元素系的学徒会这么轻易上套。 “你这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小鬼，难道以为这种几百米内没有半个人的地方说‘法律规定’这样的东西有用？”步步紧逼的学徒们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为首的少年眼神中更是透露着蔑视，“最近的小鬼总是一副鼻孔顶到天上去的样子，看来我们有必要教育你一下什么是对高年级前辈的尊重才行。” 对方四人都是男性，体型比莉琪大上好一截，步步紧逼的他们摩拳擦掌，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更加明显了。也许在他们的眼中自己一方占尽优势，就算不用动拳脚，只要稍微靠近施压就会让莉琪服软吧。 使用法工机具释fàng 法术会被记录下来，所以学徒间就算爆fā 冲突，不是特殊情况也不会选择使用法术。这一规则束缚着冲突的双方，因此身体条件占有优势的学徒在这种无意义的冲突中的确占有相当程度的优势。 “很抱歉，我的尊重只会给值得尊重的人——像你们这样只会说些空口白话以及滥用暴力的杂碎是得不到任何尊重的”嘲讽的笑容再次浮现在莉琪的脸上，“人们都说法术是获得智慧的知识，我真不知dào 你们的智慧都消失到哪个世界了。还是说以你们的脑容量只能装的进对力量的诉求？” 用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看着那些已经靠近到攻击范围内的元素系学徒，莉琪脸上的表情刹那间消失了。刚才的惊慌失措完全就是演技，现在的她脸上仿佛就像套上了一张假面，彻底没有了一点波动。 她摇了摇头，用感叹的语气说道：“难道你们就不会怀疑一下么？我还不至于脑袋不好使到带着你们绕上几圈跑来这种偏僻的地方吧。还是你们小时候家里的长辈没告sù 过你们不要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莉琪的微微张开嘴，不大的声音咏唱着有毒的话语。对她突兀改变的态度，那些学徒一时之间感到难以理解。他们左右环顾着广阔的草药田。一眼就能望遍的低矮田地根本无法挡住视线，很明显这附近方圆几百米都没有其他人。 “你这个混蛋少在这里装腔作势了！难道你以为这个世界上会有什么英雄从天而降来救你这么个丑八怪吗？” 打断了莉琪持续不断的抨击，站得稍前的一个学徒终于按耐不住了。盛怒之下他也不在意莉琪是个女性，急急走上前一把抓住莉琪的领子。瘦不伶仃的莉琪硬生生的被他拽了起来，只能勉强用脚尖点地。 “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的确长得不怎么样，但说是丑八怪也太过分了。”莉琪完全不把现在的状况放在眼里，“还有啊，这件衣服我其实挺喜欢的，尤其是重视机能性这一点我相当满yì ，被你这样抓着很容易弄皱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废话！” 一点都不在意年轻学徒的反应，莉琪嗤嗤的笑了：“不过现在，就真的是你们先动手了。也就是说我可以名正言顺的揍你们一顿了——” 话音未落，莉琪猛地提起了膝盖，一记膝撞不留情面的发出。听到她说话的少年下意识想做出反应，可是还不待他做出防御动作，莉琪遮盖在长裙里的膝部撞向了眼前少年的小腹，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 “第一条，你抓住敌人的时候，你其实也在敌人的攻击范围里。如果你不打算被别人趁机攻击，就别傻愣愣的住着别人领子不放。” 瞬间，受到冲击的少年闷哼了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他身体中的力量仿佛都被莉琪一击打了出去，连维持站立的能力都失去了。连抓住莉琪衣领的手腕也无力维持，稍微一松就放开了她。 她后跃了半步，悠闲的看着还晃晃悠悠的少年说道：“感到荣幸吧，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基础事项上教导过别人了。作为学费，你们就用身体来接受这次教育好了。我相信对你们会很有帮zhù 的。” 这伙人本来都是些元素系中的问题学生，就算是在丹佛斯的研究小组中也是受他指派跑腿的活。平常被其他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也就算了，现在被一个小丫头瞧不起，怎么可能还忍得住怒火？ 于是这边莉琪摆出一副傲慢的样子，像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一般，那些原本自以为占尽优势的少年们已经被她的行为彻底激怒了。就连才吃了莉琪一记膝撞的少年也强打起精神，怒发冲冠的冲向她。愤nù 驱使着他们的身躯，让他们将力量灌注在拳脚之上，奋力挥向悠然自得站立在原地毫无动作的莉琪。 一下、两下…… 被暴怒蒙蔽了双眼，这些人用简单直接的方式大幅度挥舞着拳头。力量勉强可以，但是行动方式却太过直接。四人包围着莉琪，也封住了她的退路，可是他们的拳头却连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迈着奇特的脚步，莉琪总能在恰到好处的时机躲开他们的攻击。仿佛是他们的攻击轨迹已经完全被她看透一样，不管他们攻击多少次，总会在即将命中她的时候被她拉开恰好足以让开攻击的距离。 “第二条，不要随便发动攻击，你们在准bèi 动作的时候太明显了，肌肉的运动都已经把你们的行动轨迹暴露无遗。”颇有余裕的从两个交错的攻击中让开，莉琪几步就钻出了四人合围出的小圈子，“你们这样根本算不上是在攻击，根本就是在无端浪费宝贵的体力，如果是正规战斗中你们早就挂了。” 短短几分钟下来，他们没有达到莉琪，反倒是把自己累得够呛，领头的那个少年喘着气，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奶奶的少废话，有种站好了我们正面来打一架！像你这样上蹿下跳算什么本事！”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他们也知dào 莉琪说的有几分道理。现在他们甚至抓不住一个还没有他们高的“大病初愈”的小丫头，反倒是被她戏弄得差点耗尽了体力，以这样的水准着实没办法进行像样的战斗。 尽管如此，他们又怎么可能停下来说莉琪说的有道理，好言好语和她商量呢？就算心里对她说的东西有些认同，面子上依然挂不住。更何况，他们也不认为莉琪那细瘦的身体里有将他们打倒的力量。 现在她这用于回避攻击的诡异步伐，在他们眼里也只是小聪明而已。 “曾经的曾经，有个不知dào 是哪里的老头子曾经说过，杀人的技术谁都有办法做到，但是不被杀就比较难了。”莉琪后退了几步，和气喘如牛的学徒们拉开了距离，“说是这样说，不过想要解决战斗，果然还是需yào 至少能把人打趴下的技术呐。” 感叹了几句话后，莉琪摆出了准bèi 攻击的姿态。进攻的架势是如此明显，简直是在告sù 对面那些少年做好防御的准bèi 一样。调整好呼吸的学徒们压根就不觉得这个瘦小的女生拉开这么远距离能干什么，毫不在意的靠近着。 于是，出乎他们意料的，她动了——宛如疾风迅雷一般。 眨眼之间，原本还立于几步之外的莉琪就突兀的出现在走在最前方的少年身前，她扬起的长发犹如乌鸦张开的翅膀。这个刚才就吃了她一记膝撞的少年心中已有了几分准bèi ，立即奋起浑身的力量做出防备。 说时迟那时快，在他架好手臂以期防御莉琪重击的那瞬间，莉琪架在腰间的拳头已经冲向了他作为防备的手臂之间。随着拳头涌至身上的是出乎意料的力量，少年竟是被她打得悬空而起，向后栽了一跟头。 “第三条，不知dào 即将面对的攻击强度时，尽一切可能闪避。在此之前，不要小看任何有可能即将面对的打击。” 第九十四章 威吓 倒下的少年摔倒时时候撞到了脑袋，以至于直到他在地上躺了一会后才反应到自己被被莉琪一拳击倒，狠狠摔了一跟头。 并非只有他遭了秧，先前跑在他身旁的一个同伴因为恰好挡在了莉琪的行动轨迹之上，在他被一拳打中的时候腰部就遭到了莉琪扫出的横踢的直击，整个人被踹到了不远处同伴的身上，两人滚做一团，挣着了一会才站起来。她就像是一阵风般从四人中间横穿而过，每个人都不同程度挨了几下重击。 莉琪的攻击很重，但不会像柯特一样恰到好处的把人打晕。她使用暴力的一贯方式就是单纯的宣泄力量到对方身体上，这样的攻击把人打飞或是打痛很简单，不过没办法有效的削减对方的战斗能力。 因此这些被莉琪打了几下的家伙很快就缓过气来。疼痛的感觉还残留在身体上，因为之前体力的大量流失后还遭到莉琪的迎头痛击，他们一时难以恢复正常的活动，只能慢慢调整着呼吸的频率。 被打得最重的就是倒在地上的他，大概是脑袋撞到了泥土地面，现在还有几分昏眩感。回过神来后他摇了摇头，撑着身体站起来，这时他才看见把他击倒的莉琪已经回到了原本站立的位置上。而他的同伴们因为有了前车之鉴，都已经小心翼翼的和看似人畜无害的莉琪拉开了距离。 回想起刚才被她打中的那一下，如果说刚才被莉琪用膝盖撞的那一下是猝不及防的话，刚才莉琪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击让他心有余悸。简单直接的冲拳竟然像全力挥动的木凳一般沉重有力。 甩甩几乎麻木的双手，刚才被击中的部位还残留着剧烈的钝痛，让他想要使者握紧拳头都有些困难。他后背一下就被渗出的冷汗爬满了，这个瘦弱的少女并不像她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外表一样软弱可欺——倒不如说，在这瘦小的身体里翻涌的是这四个人绑在一起都未必敌得过的力量。 并非是他，那些拉远了距离的学徒们也捏了把冷汗。素行不良的他们以前经常和同龄人发生冲突，最后演变成打群架也是再所难免。这样的互殴肯定没办法要求对方遵守什么规矩，出现械斗也不奇怪。 从拳头到铁棒、板材、乃至小刀，在这样的斗殴之中受伤也是家常便饭。 如果只是街头斗殴的水准，这些人可以算是个中翘楚。和被柯特走了一顿的那些斯洛特小混混没有滥用药物之前足以相提并论，如果两方在不使用机工铳和法术的前提下互殴一顿，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但是无论对他们还是对那些斯洛特小混混来说，他们面对的敌人都是远远超过他们认知规模的特异个体。这也是他们不约而同做出尾随这柯特和莉琪，最后却被他们尾随的这两人单方面压制的原因。 不要自以为是的看不起那些看似“弱势”的人，在这个有些人会因为天赋的才能而具有超凡力量的世界中，强弱并不能一眼看透——至少不是以这些还没有从基本课程中毕业的学徒能看出来的。 这是很久以前，莉琪被自己的失误折腾得惨兮兮之后得出的结论，但是他并没有对这些眼光转变为警惕的学徒们说。 “啊呀呀，你们怎么了？不是说要教育我‘尊重’高年级的前辈的，现在怎么跑得这么远了啊？”莉琪轻蔑的笑了，眼神里尽是对这些畏缩不前的学徒们的讽刺，“还是说你们认为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理论系丑八怪能把你们打得连父母都认不出你们的脸来呢？这不太可能吧。” 不知是调侃还是讽刺，莉琪模仿着这些学徒方才嘲笑自己的口气毫不留情的反唇相讥。她的双手插在运动长裤的口袋里，身体也站得松松垮垮，仿佛全身都是破绽，正等着他们上来“教育”她一样。 但是这很明显是假象，已经有一个成员被她几下子就打的丧失了大部分战斗能力后，这些学徒就已经不敢对她掉以轻心了。吃一堑长一智，如果这么明显的例子就摆在面前还不知dào 两者间的强弱对比，他们也不用在学院混了。 认输输一半，让他们和这个年幼的少女赔礼道歉说自己刚才的行为太失礼了什么的，光是从面子上就过不去。如果是逃跑的话，他们对自己的脚力是否能在她发动攻击是那样的速度中脱离。 打？打不过。跑？跑不掉。 他们就像是玩游戏牌时，在游戏序盘对一个看起来三下五除二就能解决的小魔物发动了攻击，没想到这个家伙却是镇守在关底的强dà 魔物一样。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这个问题让他们很是困扰。 要不然干脆老实的赔礼道歉？从莉琪说的话听起来，他们觉得她不太可能怎么轻易放过自己。这个局面压根就是她算计好的，他们傻呆呆的陷入了这个陷阱。从头到尾，不过是在她的掌上被她耍着玩罢了。 “你们啊，说我是理论系的半吊子，但我觉得你们比半吊子都不如。”就在他们进退两难之际，懒散站在道端的莉琪又一次开腔了，“就算是半吊子，都会通过努力以摆脱套在脑袋上的污名，可是你们只不过是遭遇了一个稍微有挑zhàn 性的敌人就畏缩不前。相较之下，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表情看起来很不满yì 的发表了一番长篇大论之后，莉琪的手从口袋中抽了出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看着她突然有所动静的学徒们还以为她又要做什么惊人的行动，急匆匆又往后退了几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个被莉琪连续殴打了好几下的学徒脸都白了。他转身往后跑了几步，看见莉琪并没有任何动作之后才停下脚步，惊魂未定的左右看着，生怕莉琪又从哪个角落里出现给他一脚。 这些人完全没有了战斗下去的意志，有可能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横行霸道惯了，碰见稍微超规格的对手就自觉没有胜算。也许他们单打独斗的战斗力能有斯洛特小混混强，但是组织度还是不够。 这也许是必然的结果，就算他们在学院的学徒眼中是那种蛮横的问题儿童，但终究也不过是十来岁的少年而已。偶尔发生在同龄人间的打架就是他们面对的“暴力”的极限了，不可能要求他们像个中老手般惯于战斗。 “不合格啊……” 莉琪默默的叹息了一句，这些人怂到这个地步也出乎了莉琪的预料。她刚才表现出的身体能力，如果是这些人认真努力一下也能够撑一会。不说将她击败，至少能从她手中逃脱还是做得到的。 看来自己对他们的要求太高了，以这些沉浸在这个时代的“日常”中的法术士学徒的常识，是不可能以相互厮杀作为斗殴的前提的。就算是这些问题儿童，在面对敌意的时候也不可能很快想出对策。 毫无疑问，再和他们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任何意义的，失望至极的莉琪开口说道：“算了，你们也别摆出这幅样子。要走就快点走，我不会拦你们的。你们不合格，我实在懒得和你们再说下去。” 收起了敌意，一股难以言说的倦怠感让莉琪失去了继xù 和他们战斗的心情。这些元素系学徒也许在施法上有不错的天赋，但他们的头脑算不上优秀。丹佛斯绝对不会把重yào 的信息告sù 他们。 莉琪突然改变了之前傲岸不驯的态度，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痛的学徒们顿时不知如何是好。他们一个个用试探的眼神看着莉琪所在的方向，见她没有要再次发动攻击的模样，私底下使了几个眼色，没有一个转身离开。 “怎么还不走？难不成你们还想留在这里和我厮杀么？虽然你们不合格，不过如果想要挑zhàn 的话我也是很欢迎的。”看着这些汗流浃背的家伙脸上复杂的神色，莉琪也是感到好笑，“不过事先说明——我不太会控zhì 力道。等一下要是一不小心打断你们身上几根骨头可别来找我要医药费。” 她随意对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挥动了几下拳头，撕开空气的拳风发出嗖嗖的声响。不用亲身挨上一下也能够看出她这时挥拳的力道比刚才发动攻击的时候要大得多，打断几根骨头并不是随口说说就算了的。 这已经是明显在威吓了，慢慢走向还在愣神的那些高年级学徒。身材矮小的她必须抬头才能正视那些学徒的眼睛，可在那些少年的眼中，她明明是在仰视自己，却散发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啧……” 领头的那个学徒咂了下舌头，他已经确实明白眼前这个少女不是靠己方四人能对付得了的对象了。现在她让他们离开已经是不错的解决方式了，尽管不甘心，他也只好带着同伴灰溜溜的离开莉琪的眼前。 他们还没走多久，奥斯卡急匆匆的从他们离开的方向跑了过来，张口就问：“莉琪小姐！你没把他们怎么样吧？” 奥斯卡毕竟是看见过莉琪用手杖将岩石蜘蛛敲得粉身碎骨的人，比起担心莉琪，更担心莉琪会对那些学徒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毕竟同属学院，就算关系差到极点，奥斯卡也不会愿意看到他们有个三长两短。 “没，就是随便打了几拳，你看他们不是还能跑么，至少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莉琪一点都不像才把那几个家伙赶跑，懒散的打着哈欠，“倒是你，奥斯卡——你怎么会跑来这个地方找我？” 面对莉琪的疑问，奥斯卡挠了挠脸，显得有些纠结。 第九十五章 训练 日影偏斜，群鸟归巢。 逐渐逝去的黄昏让大地染上最后一点茜色，夜色的昏暗在还没来的及注意时就隐现在视线的角落里。夏蝉发疯般的鸣叫，夏夜特有的闷热感沉淀在空气中，就连微微刮起的阵风也带着暖湿的感触。 道路沿途的路灯都已经打开了，宛如地上之星的路灯在变得昏暗的道路旁彰显着存zài 感。用最新式电气网路系统系统连接的新式路灯只需yào 操作员简单的操作一下，就足以点亮整个学院的路灯。这在过去是需yào 许多路灯管理者完成的工作，现在却只需yào 一个动作，短短几秒钟内就能解决。 比火把或油灯都要明亮，使用起来也更为方便——自电气照明系统在一百多年前被发明之后，帝国就不遗余力的在各领地上推广电力的运用，如今基本已经保证在主要城市周围提供了电气的供应。 利用覆盖了古代文字的工具将自然界中离散的魔力作为一次能源加以提取，然后通过转换装置将魔力转化成适宜传播的电气。再经输电、变电和配电，将用于驱动工具的电气供应到各用户。 作为工学与魔学相互融合的“新产物”代表，电气工学的发明大大改变了这个世界。从上个世纪八十年**始，这些“新事物”的不断发明和运用在蒸汽机关之后掀起了新一次的工学革mìng 。 充满活力的新生工学与自古以来不断发展魔学，二者不断的融合与进步改变了这个世界上大部分文明种族的生活。就算是最守旧的古力纽斯，都不能否认这些新事物为生活带来了太多的便利。 逐渐笼罩在夜色下的卡特里斯学院显得相当热闹。少了太阳这个煎熬人皮肤与双眼的玩意之后，气温也稍微变得能够让人接受。原本不愿在外行动的学徒们也涌现在街道上，享shòu 着一天课业结束后的闲暇。 运动场地此时倍显喧嚣，乐于锻炼自己的学徒们纷纷开始运用这片场地中的设施活动起因为白天高温带来的倦怠感而变得迟钝的身体。从简单的长跑到你来我往的球类运动，学徒们在这个体育场上挥洒着青春的汗水。 在运动场地的角落里，有一片被铁丝网简单分割成几块的空地。这里是让学徒们学习剑术或是弓术的练习场，在简单的照明之下，能看见每一块空地中都摆放着各种用于练习使用武器的靶子。 只不过无论是剑术课，还是弓术课……或是其他需yào 使用这个场地的课程，现在都不是学院课程上的必修课程。很久很久以前，这种使用冷兵器的课程就已经退居二线，只对有需求的学徒开放。 不过有这种需求的学徒寥寥无几，学院提供给学徒们的可选课程列表上，所有使用冷兵器的课程是最不受欢迎的。这些课程常年的报名数量难以组成一个完整的班级，最后只好勉强把他们组织在一起进行授课。 就是在这样的练习场中，现在却有人在使用它进行武器的练习，硬物击打的声音在空地上方回响。 是奥斯卡，他正不断挥击着手中的木质练习剑击打眼前的靶子。 用稻草做成的人偶外面套着一层偷工减料的木质“铠甲”，破破烂烂的人偶和防具，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只是还没有彻底坏掉就留在这里作为靶子使用。在奥斯卡持续不断的击打下又添上了不少伤痕。 另一边，莉琪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奥斯卡身上，她坐在一块杂乱的草坪上，呆然的凝望着不远处的路灯。放在脚边的纸袋中装着几块刚出炉的烤甜饼，奶油的香气伴随着热气一同散发到空气中。 呆呆看着一旁因为太过明亮而吸引了许多夜行性小虫子的路灯，莉琪的心思不知dào 飘到了哪个地方。仿佛是机械的动作一样，她随手将一块微黄的小甜饼塞进嘴里，眼神还呆然的锁定在不远处的路灯上。 看了一眼走神的莉琪，奥斯卡腾出手来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喘息着说：“不、不好意思，莉琪小姐……我还需yào 这样多久？” 奥斯卡站在空地的中央，将手中那差不多有半人高的中型木制练习剑撑在地上。从刚才开始到现在，他一直在莉琪的要求下挥动木剑击打着身前一个制作简陋的人偶，到现在已经打了它几百下了。 他实在不知dào 莉琪让他重复这种单调的机械活动，除了消耗体力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价值存zài 。持续不断的挥击让他的手仿佛已经不是他的了，疲累感从脚底到头顶，充满了他全身每一个细胞。 “啊？哦……你是说击打训liàn 啊。”被他拉回现实的莉琪愣了一愣，但她丝毫不掩饰自己走神的事实，只是看着他，用一种昏昏欲睡的口气说，“你才挥了多少下……我想应该还没有到一千吧？” 莉琪拍了拍手，一下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奥斯卡身前。这个一直在认真殴打靶子的少年现在几乎快要累瘫了，全身的力qì 都加在撑住地面的练习剑上，简直就像是把这把剑当做拐杖了。 “你是说……一千下？” 听到莉琪的话，奥斯卡因为身体活动内发红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了。其实她的这个要求并非不能达到，只是他有种预感，如果真的按照莉琪说的用中型练习剑挥击一千下，他明天肯定会因为肌肉酸痛下不了床。 “啊啊，你没听错。不是一万，只是一千下罢了。”莉琪点了点头，开玩笑般的故yì 爆了个更夸张的数字，“你既然说要努力变强，那锻炼肌肉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难不成你以为这个世界有只靠冥想就能变强的方法？” 莉琪的口气毫不留情，奥斯卡也知dào 她说的是正论。法术士提高施法能力都要通过不断的练习与学习，使用身体作战的自然就要通过各种手段锻炼身体了。技术、力量、经验，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 他现在会站在这里接受莉琪的锻炼，正是因为他向柯特说了自己希望努力让自己变得强dà 起来。那天拜访莉琪的寝室却因为中毒晕倒后，他就对柯特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希望柯特可以教导他使用武器作战的方法。 当然，他并不知dào 自己是被莉琪和柯特弄得中毒晕倒的，不过就算知dào ，他也会选择向这两兄妹求教的。 希望成为一个出色的佣兵是因为他自己的个人原因。只是实jì 的战斗和他想象中的天差地别，稍有不慎可能就要付出生命。在实jì 参加了佣兵的工作后，他才知dào 以现在他的水准，参加战斗毫无疑问实在拖后腿。 变强不是目的，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如果不想死在自己自愿选择加入的佣兵工作中，他就必须锻炼自己。 就在奥斯卡叫苦不迭，但是却老实的回到训liàn 的位置上时，莉琪突然改变了主意：“还是算了，永恒之城不是一天就建成的，战士也不可能只靠一天的锻炼就炼成。这样吧，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再继xù 对着那个靶子挥击一千下，或者是和我进行一场简单的模拟战，你选择哪一个？” 奥斯卡愣住了，他僵硬的转过脸来看着好整以暇的莉琪说：“拜托，我还有选择么？莉琪小姐，什么再挥一千下…你还是饶了我吧。至于那什么‘简单’的模拟战……我不认为和你交战能够算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奥斯卡可没有忘记自己在南风酒馆向柯特挑zhàn ，要求进行一场模拟战的时候遭到了怎样的对待。那个病怏怏的佣兵抄着一根棍子打散了奥斯卡投出的法术，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他打晕了。 至于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少女，奥斯卡可不会小看她——被她敲成碎片的蜘蛛最后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正是因为知晓这两人和自己出于完全不同的水平线上，奥斯卡才会希望他们教导自己如何变强。 但是现在她却提出交战的要求…奥斯卡觉得自己若真的选择和她打上一场，没准要比再挥击一千下还要惨。 “选择权在你的手上，如何选择是你的自由。”莉琪站在奥斯卡身前十步的距离，神色的眼睛没有光泽，但无疑是在凝视着他，“挥击练习也好，和我进行模拟战也好，我只提供选项，不会帮你做出决定。” 挥击是体力与力量的练习，而和莉琪这个远比他见过的大部分人都要强dà 的对手交战，绝对比自己一人练习要有意义得多。 应该如何选择，在一开始似乎就不应该有疑问，沉默了片刻，奥斯卡突然笑了出来。 ——为什么不呢？ 深吸了一口气，让空气缓解身体中的疲劳感，方才的休息已经让他稍微回复了一些体力，现在已经有活动身体的力量了。他看向莉琪所在的位置，将手中的练习剑举在身前，做出准bèi 攻击的姿态。 “很不错，至少在这个方面，你合格了一半。”莉琪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点赞许，但是却依然没有做出准bèi 迎击的举动，“攻过来吧，我保证不会反击的——只要你能够打中我一下，就算你另一半也合格。” 第九十六章 命中 夕阳沉没在天边的群峦中，所剩无几的晚霞逐渐黯淡，残留的几缕火烧云犹如即将熄灭的篝火，在已经黑沉的天际上摇曳。 天色暗沉，夜风也变大了。暖湿的空气如蛇般盘旋在运动场地中。稍微带着些许凉意的微风刮过路旁的杂木林，高矮不一的树木被阵风拨动了，异口同声发出“沙拉沙拉——”的整齐响声。 运动场地几乎被夜幕的阴影完全覆盖，只有横穿场地的大路旁才有足够的路灯提供照明，比较偏僻的分区只能通过路灯的余光获得光明。而在一些在角落里的地方，更是几乎快要看不见对面的人的脸。 只有两人使用的武器练习场此时几乎被黑暗吞没了，拿着中型练习剑的奥斯卡必须集中全部的注意力才能扑捉到莉琪的动向。穿着运动服的莉琪明明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但却仿佛随时都会飘走一样。 呼吸变得粗重的他到了此时才知dào ，莉琪开出的条件一点都不轻松。 原本他听到莉琪说“能够打中她一下，就算另一半也合格”时，还以为莉琪只是想测试他挥动武器的力道。但是在朝着完全没有做出攻击架势的莉琪挥动了好几次都莫名其妙挥空之后，他才注意到自己的问题所在。 他的攻击毫无意义，挥动武器前的架势已经将目标暴露无遗，莉琪在他挥动练习剑之前就能躲开攻击。过于直接的斩击在攻击不会动的靶子时固然可以保持命中率，但是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就不一定了。 还有一个最严重的问题，他没挥出一击之前都会迟疑一下——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行动，就连奥斯卡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从来没有用武器攻击过别人的他总会顾虑到挥出这一击是否会伤到对方。 他攻击靶子的时候总是毫不迟疑，挥出的攻击虽然有不少问题，但是不会有面对莉琪时表现出的犹豫。目前看来，他还没有用自己的手伤害同类的思想准bèi ，他想让自己变强——目的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认真点！虽然我保证过我不会揍你，但是你要是再这样懒懒散散的发动攻击，我就要制造个隐形仆役让它揍你了。”轻轻后退一步躲开奥斯卡那一眼就能看穿的挥击，莉琪有点不耐烦了，“如果你认为你这种没什么力量的挥击就能打伤我，我只能说你想太多了，就你的水平，先碰到我再说。” 和丹佛斯的那些手下的问题不一样，奥斯卡不缺乏战斗意志，可是他太天真了，就算是已经挑明的训liàn 他也不敢用全力攻击莉琪。在战斗之上，他也许比那些人有天赋，但这样的态度是阻碍他进步的一大障碍。 “我很认真了！” 奥斯卡大声喊叫，往前大踏了一步，让自己贴到莉琪身前。双手将架在身后的练习剑从右胁下方撩起，沿着指向左肩的斜线扫向莉琪。早有预料的莉琪两脚一蹬，以毫厘之差让开了指向自己的剑尖。 知dào 这一剑肯定会被避开的奥斯卡又进了两步，让自己赶上后跳的莉琪拉开的距离。紧握手中的长剑在前进的同时一并挥动，奥斯卡将全身的重心都压在了剑上，让练习剑在惯性的引导下牵引着身体的走向。 “认真也许是认真了……但是完全没有用啊。” 才落在地上的莉琪身子一矮，犹如弓矢般反弹了出去，恰到好处的从长剑边缘难以触及的角落里穿过。脚步轻点，越过奥斯卡攻势的她来了个急刹车，在经过奥斯卡身侧的时候，她还腾出了手轻轻摸了一下他缺乏防护的腰侧。 因为一击挥空而露出破绽的奥斯卡感受到腰间被莉琪碰了一下后，动作陡然停了下来。他知dào 莉琪想要表达的意思，每次他露出足以致命的破绽时，莉琪总会不轻不重的碰一下他身上防御的缺口。 因为事前保证过不会攻击，所以莉琪才用轻轻一碰作为代替。这毕竟只是模拟战，若是在实战中，招呼那个位置的往往是毫不留情的锋刃。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奥斯卡就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如此慷慨的把背后留给敌人，你是有几条生命可以挥霍么？”看着回过头来的奥斯卡，莉琪用不带感情的语气说，“知dào 么，如果我是你的敌人，现在手中就算只有一把匕首都能取你性命。” 奥斯卡咬着牙，纵使脸上挂着后怕的表情，但是他依然没有退却，而是架起剑，准bèi 下一轮的攻势。在此之前他已经被莉琪抓住许多机会“杀”了一遍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积累，他已经能够尽量避免再次遭遇同样的境况。 莉琪很清楚，奥斯卡的成长其实是可圈可点的，这样的成长放在普通人身上往往需yào 更多的训liàn 时间。 但是，没有经lì 过战斗的他难以提起用武器攻击敌人的想法，他所谓的变强，针对的也只是会攻击他的魔物而已。这也许他潜意识没有将莉琪当做是敌人吧——至少他在面对丹佛斯挑衅时爆fā 出的暴力冲动不是假的。 缺乏实战的经验，也没有能痛下死手的决心……事实上，奥斯卡想要作为一个战士有点不太合格。但这并不让莉琪感到意wài ，如果奥斯卡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朝她身上挥下一剑，她反倒要怀疑奥斯卡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了。 莉琪知dào ，奥斯卡需yào 成长的时间。 这样的成长不是只靠一时冲动，或是简单的锻炼就能够获得的，想要让他抛却犹豫还需yào 一些经lì 才行。至于现在……还是用更简单的办法让他暂时放下对“攻击人类”这一行为的抵触之心。 ——至少要让他知dào ，全力攻击她也是可以的。 “暂停一下。” 就在奥斯卡奋力举起中型练习剑，由头顶朝莉琪所在的角度劈下时，出乎他意料的，一直在闪避的她突然站住了。没有准bèi 的奥斯卡在挥出长剑时用了很大力道，现在剑势已老，根本容不得变招。 说时迟那时快，奥斯卡只能任由就算想撒手也已经不管用了，现在的状况已经容不得他再做补救措施。就算他放开双手，在惯性的牵引下，练习剑依然会脱手而出，砸到莉琪莉琪毫无防备的脑袋上。 奥斯卡眼睁睁的看着还握在手中的练习剑就要沾到莉琪的脑袋，刚才同样是用竖劈，在击打靶子时成功的在薄木板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裂痕，若是打在人的脑袋上，不说打晕，留下个肿包是肯定的了。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寄希望于莉琪对这一剑有所防备了。他隐隐约约已经感觉到了莉琪是故yì 要求暂停的，否则一直能事先预料到他攻击方向并且轻松躲开每一次攻击的莉琪不可能会站着不动任他攻击。 他的想法没有错，相较于神经紧绷的奥斯卡，莉琪倒的表情轻松。她就是为了挨上一下，才刻意在奥斯卡挥下武器时站在练习剑攻击轨迹上的。如果不以实jì 表现像奥斯卡证明就算被砍中了也不要紧，奥斯卡肯定不敢全力攻击。 看着颇具分量的中型练习剑迎面打来，她不闪也不避，轻轻抬起手，就用手掌接住了奥斯卡奋力以大上段挥下的劈砍。硬木制成的中型练习剑砸到她冰冷的手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可以砸碎薄木板的斩击打在她手上，却不见她有任何反应。双手还紧握在剑柄上的奥斯卡明显感受到了从被莉琪接住的剑刃位置传来一阵震颤，相互作用的力道让他的掌心感到一阵麻痹。 在奥斯卡略显惊愕的目光下，莉琪冷冰冰的说：“看明白了么？就算你真的打到了我，我也不可能会受伤。你这样的力道充其量也就是把一个霓虹瓜砸开的水平，想打伤我，你还是做梦比较快。” 说罢，她猛地出力，将架在手上的剑反方向推开，这一推稍微用了力，剑突然弹了起来。因为莉琪说的话还在愣神的奥斯卡还没来得及将剑收回，就被反推了力量带偏了重心。他向后退了好几步，剑也差点脱手而出。 “继xù 攻击！这次你要认真点了！”将两手环抱在胸前，莉琪哼了一声说，“时间不是拿来浪费的，我再给你两刻时间。如果在两刻之内你还没有办法沾到我一下的话，那你就准bèi 好去打两千下靶子吧！” 两千下…… 奥斯卡瞥了一眼傲然站立的莉琪，尽管在夜色中看不清这个瘦小少女脸上的表情，但是从她的口气中就知dào 她不是说说就算了的。现在剩余的体力不多，顶多还能坚持再打一千下。只不过真到那时，手臂可能就要累得快断掉了，而如果升级到两千下挥击，可能真的会像字面意义上一样，累得断掉。 为了避免遭遇这样的惨状，奥斯卡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全神贯注在每一次的挥击之上。剑的轨迹，莉琪的位置，自己的行动区间……所有的信息都必须完全纳入思考之下才能挥出一击。 不要放qì 思考——柯特说过的话从记忆中浮现. 一剑，回避；两剑，回避……三剑、四剑……每一次挥出手中的练习剑，奥斯卡就将自己观察到的所有信息纳入思考之中。 然后…… 在莉琪躬身躲过奥斯卡一记轻挥的瞬间，他的手腕突然一交，让剑反方向追着莉琪躲开的方向追加一记轨迹扭曲的划斩。此时莉琪才刚刚双脚落地，注意到这下追击，她急忙迈开腿向后一让，让身体从剑刃的轨迹上挪开。 刺啦！ 莉琪的反应还是稍微慢了半步，尽管身体已经避开了攻击，木剑粗糙的剑尖还是勾开了运动服，在布料上留下了一道轻微的划痕。 第九十七章 魔力运用 这算是打中了么？ 奥斯卡的目光充满疑惑，来回在莉琪和自己手中的中型练习剑上转换。他认为这一击应该算不上是有效的击打，只有剑尖的一小截刮到了莉琪的衣角，那部分还很有可能是因为空气流动而被掀起来的。 被剑尖勾到的位置是莉琪左臂的袖口，粗糙的剑尖部分在那轻薄的布料上留下了一道一指节宽的裂痕。练习剑沉重的剑身没有锋刃，就算是剑尖也只是稍有弧度的钝角，这把剑根本不可能划开任何东西，更别提留下伤痕。 奥斯卡可以确定自己没有动用一点魔力，体力过度消耗的他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挥动武器之上，分不出多余的精神去控zhì 魔力。没有经过精炼的魔力在体内流动，不经过操作是不会有动作的。 还有个问题困扰着他——为什么之前会用那种方法挥动剑呢？ 奥斯卡的目光呆然的集中在手中的剑上，刚才全神贯注在战斗之上的时候，身体在思考之前就已经行动了，现在冷静下来，没怎么学习过剑术的他根本不知为何会用那样的方法挥动手中的剑。 过去他没见过有人使用这样的剑术，也没有思考过用这样的方式挥剑。那样挥动长剑的方式有些怪诞，但确实有效。就算是几乎将他的攻击完全看穿的莉琪都没有完全躲开那诡异的挥击轨迹。 他在大脑中搜索挥出那一剑时的记忆，无论他怎么想，都得不到那瞬间确切的思考经过。挥击时的手感还残留在手上，身体也记住了当时的行动轨迹，唯一难以想起的，只有促使身体如此行动的动机。 旧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新的问题又在不停涌现，蜂拥而来的问题让奥斯卡头疼欲裂。如果可以的话，他真不愿意去思考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但这些疑惑却挥之不去，单方面的积攒在他的心头。 “你看看，所以我说如果你想做，努力了总还是做得到的嘛。”看看衣服上被剑尖勾开的线头，再看看还在愕然盯着手中练习剑的奥斯卡，莉琪爆fā 出一阵哄笑，“恭喜你，奥斯卡——你另一半也合格了。” 不管奥斯卡怎么想，莉琪已经认同自己被击中这一状况。 顿时，奥斯卡脸上的表情变得纠结，稍微有些焦虑的挠着脸颊说：“合格了……我？但是刚才那纯属意wài 吧？我并没有准确的命中啊！说真的，莉琪小姐，这样就算我合格，我反倒难以接受啊。” 就如他所说的一样，他不太能接受这个结果。要说打中了，确实是打中了没错——只不过是剑锋所在之处稍微划到了无关紧要的位置罢了。这样的攻击在战斗中根本不能对敌人造成任何伤害。 “啊，没错，你合格了。”莉琪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算是对奥斯卡问题的回答，“最后那一剑并不能算是意wài ，确实是你打中了。那一下我是强行回避的，我没有预料到你的剑会从那个角度挥过来。” 趁着奥斯卡还在发愣，莉琪突然靠近他，随手一抄，从他手中拿走了中型练习剑。捧在手上仔细的端详着，像是要透过它木质的外壳看到内在一样。不过这把剑是练习场提供的，当然不会有什么内藏机关。 然后她嘴唇轻启，冰冷的声音如即将冻结的河水，点滴从莉琪的嘴中流出。她吟诵的每一个字都是深奥难懂的古代语言，一声声念诵之下，被她握在手中的练习剑亮起了一点宛如萤火的微光，转瞬便消隐无踪。 一声悠长而低沉的字眼从口中脱离，宣告古代语言吟诵结束。在这一过程中，练习剑除了一点萤火就再也没有其他反应，莉琪不以为意，转而看向奥斯卡说：“你合格了，所以作为奖励，告sù 你个好事情吧。” 她将木质的练习剑拄在地上，本来只到奥斯卡腰际的长剑都快顶到她下巴了，剑尖的部分还微微陷入了一点地面。尽管这样站着有些辛苦，莉琪也毫不在意的用这样别扭的姿势拄着练习剑。 “感受一下你体内魔力的流动，将它们像准bèi 施法时一样精炼。”耸耸肩，莉琪瞄着表情很狼狈的奥斯卡说，“然后调整它们，不要输出，而是将精炼过的魔力尽可能均匀的散布在身体内侧。” 莉琪并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她也按照自己的说法演示着魔力的运用。数息之间，奥斯卡猛地感觉到那个瘦小的少女变得不一样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气息从她身上涌出，覆盖在她身边的黑暗变得鲜明，仿若具有了实体。 危险！危险！危险！ 莉琪突然的改变让奥斯卡不知所措，他的大脑敲响了一声声警报，警告他眼前这个少女相当危险。可是奥斯卡甚至不知dào 自己为何会如此恐惧，只能感受到一种从心底最深处爬起的寒意。 莉琪将练习剑举起，搁在肩上，像只傲岸不驯的黑猫一样弓着后背。微薄的灯光下，她瘦小的身影被拉长了，投射而出的影子宛如沉睡的巨人，将奥斯卡完全笼罩在那片深重得让人不敢直视的黑暗里。 背光所向，莉琪那一双原本应该毫无光泽的眼睛仿佛燃烧着青白色的磷火。透过那汹涌的气息凝望那双无神的双眼，能看到一片钝涩的微光。犹如距离了悠久岁月的宝石般，在黑暗中留下一串残影。 莉琪依旧没有摆出准bèi 攻击的架势，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昏暗的光影之间，任凭那令人胆寒的寒气张牙舞爪——她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如泉眼一样，不断向外喷涌出让人打心底里寒战的黑暗。 突然，笼罩在莉琪身上的那股黑色的气息消失了。前一刻还肆无忌惮挥舞着爪牙的黑暗顷刻间瓦解，眨眼间便无声无息的消失殆尽。光与影又回归了原处，瘦小的少女依旧人畜无害的站着。 “看懂了？这是基本运用魔力强化身体的手段”打了个哈欠，莉琪就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般说，“如果没什么问题，接下来就轮到你了，造我刚才说的那样运转魔力吧，对于你来说，这应该不是难事。” 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按耐下胸口躁动不安的心跳，奥斯卡调整着呼吸，试图依照莉琪的说法控zhì 着体内的魔力。出乎他的预料，需yào 操作的魔力比想象中的多不少，难度自然也成比例提高了。 对于法术士来说，操作魔力是基础中的基础。将流转全身的魔力按一定比例抽出，通过精炼手段让其进一步凝缩，然后注入法工机具或是一些法术工具之中，就能够按照一定结构编制出相应的法术。 现在莉琪让他做的行为与编织法术类似，应该是更直接利用魔力的手段。这样的利用方法说起来简单，实jì 操作确有一定难度。流转全身的魔力流会将体内魔力以一定规律运送，想要让精炼过的魔力“尽可能均匀的散布在身体内侧”首先就要越过这个流动，同时保证在散布时避免过度逸散。 如果操作的力道太轻，精炼的魔力就会被魔力流卷走；反过来，如果力道太重，在调整的时候就会浪费过多。除此之外，还要专心调整魔力流动的方向，以免散布得不够匀称……实jì 操作时，碰见的问题比预想中多太多，就算是在元素系学徒中水平还算不错的奥斯卡都花了好一会才勉强找到一点窍门。 按照莉琪指示的方法，感受体内魔力的流动，将它们像准bèi 施法时一样精炼。精炼的魔力就像血液一样在身体中流动，然后调整它们的流动轨迹，让它们在经过每一处时都恰到好处的分配到指定位置。 身体的感觉变得奇怪起来，奥斯卡不能很好的用语言描述这种感觉，只能够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轻松感。覆盖在身上的压力变得轻松了，体力似乎也身体各处充满了协调感，他甚至觉得现在自己还能在挥击两千下。 奥斯卡试着运动一下，刚才还因为疲劳感而寸步难行的身体变得有力许多。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跑得也快了、跳得也高了……使用了这种强化手段，简直是瞬间换了个身体一样，奥斯卡可以肯定自己身体从未如此“强壮” 过。 “莉琪小姐！这、这种法术好厉害啊！”奥斯卡大幅度活动着身体，身体的变化让他不由得感叹，“为什么在训liàn 之前你不告sù 我可以用这个方法强化身体呢？我感觉我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奥斯卡因为获得了不同以往的力量而欢喜雀跃，莉琪却并未在意，她神mì 兮兮的说：“为什么啊……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莉琪的话才刚说出口，奥斯卡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明显的察觉到体内的魔力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流失。这种法术的确能够提升身体能力，但消耗的魔力量也相当惊人。只是稍微维持了一会，他体内的魔力就几乎消耗殆尽。 摇晃了两下，一阵昏眩感让奥斯卡跪倒在地。 “无论再怎么用法术强化，你的身体终究是你的身体。”莉琪满脸坏笑的看着因为脱力跪倒在地上的奥斯卡说，“能做到怎样的程度，不取决于运用了怎样的法术，而取决于你身体的真实水平。” 奥斯卡仰躺在地上，脸上写满了“你算计我”，可惜就算他想抗议也没办法，毫无力量的身体已经连动一动都难如登天。 “呵呵，放心的休息吧，我会负责送你回去的。” 确认到奥斯卡因为魔力与体力双重过度消耗彻底失去了意识，莉琪呵呵的轻笑着。少女仰望着漫天的群星，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说：“晚安了，霸剑的末裔。就算是你，在这个时代应该也能尽情安睡吧。” 第九十八章 进展 在莉琪把奥斯卡运回他的宿舍时，柯特已经从斯洛特人的高楼中离开，和卡勒特·科勒拉斯及他手下那些脑筋不好的家伙稍微交流了一会后，两方终于建立起了一个脆弱的临时合zuò 关系。 从卡勒特·科勒拉斯那里弄到了一些情报的柯特正沿着河流的方向，悠闲的晃荡在旧城区和上层住宅区邻接的纵长型区域街头。明明只隔着一道不算宽阔的小河川，对岸和此处却仿佛两个世界，贫困潦倒的老城区和发生改变的老城区——就连走在此方街头的人群都穿着各式流行的衣装。 周围那些相当高大的建筑物已经亮起了灯。拔地而起的高塔状建筑物犹如镶嵌宝石的柱子，散射出的光辉就连高悬于天幕的群星也为之失色。并非戏言，柯特感觉在这座城市中，已经看不太清楚星星的位置了。 和来时不一样，透露着战前一小段经济膨胀期特有的浮夸风格的装饰在夜色中被打上的灯光照的雪亮。漫步在夜灯交织出的光影下，四处回望，周围的钢筋水泥丛林让人陷入一场时空错乱的环视。 卡勒特·科勒拉斯，这个斯洛特人身上有种让人难以忽视的存zài 感。从他手下那些成员对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战战兢兢地俯首听命的样子来看，他在这一团体中的威权恐怕没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这个脑袋上浅色的毛发已经变得稀疏的壮年男性正是尼可拉斯他们的老大，同时也是“蓝色眼睛”瞄准的首要目标。虽然他的个子不高，从肩幅和腰身来看体格十分壮实，据说他曾经有徒手将魔物杀掉的壮举。 没人知dào 他过去的经lì ，就算是很久以前就跟随在他左右的一些高级成员，也只是在他来到卡特里斯后才与他有所交集。伤痕累累的他身上布满了形状骇人的伤疤，不用说也知dào 他是历战之人。 柯特向他表明自己的来意后，他的表现却显得他对柯特所说的“利益共通体”毫无兴趣。听柯特说了一会调查的成果之后，他便带着柯特来到了一个大型会议室中——在这里，已经有许多斯洛特人在等待。 “莱恩斯特先生，我听卡尔罗塔简单的介shào 过你，他说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佣兵。”卡勒特·科勒拉斯指着这些人对柯特说，“但是如你所见，我们之中的其他人并不认识你，他们甚至不知dào 你的打算。” 他放柯特一个人站在会议室的中心，自己一个人走上了首席，边走他还边说道：“所以，我希望你在这里说一说你的来意。顺便——当然只是顺便，看看他们是否支持你的计划。我会视情况做出决定。” 这是个会议——完全由斯洛特人主导的会议。卡勒特·科勒拉斯的态度很明显，他不怎么相信柯特，也不认为有必要接受柯特的提案。事实上，柯特的威胁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那些“蓝色眼睛”还没有触碰到他们组织的深处。那个所谓的“顺便”，也不知是否真的会决定这些人的选择。 话虽如此，态度却总是要表现出来的。 柯特站在会场的中央，稍微说了说能告sù 这些人的信息，他的态度很明确，和他们的合zuò 只是出于共通利益。理所当然，他之所以会调查这件事的缘由被尽可能的一笔带过，至于雇主的信息，更是无可奉告。 可想而知，这样遮遮掩掩的自我介shào 很难获得这一小撮坚持排外的斯洛特人的信任，他们很快就质疑起柯特的真实意图。 “某个意义上，我们只是恰好走在同一条路上而已。”柯特简单直白的强调，说话的声音高扬起来，一下盖过了周围帮派成员们小声讨论的嘈杂声，“我要调查那些人，你们也是，仅此而已。所以我不需yào 你们为我做什么，只要给我调查到的情报就可以——毕竟你们是受他们危害最大的团体。” 他们的反应和柯特预料中的差不多，因为从事的行业的问题，他们过度奉行保密主义。正因如此，他们才才坚持不借助其他人的力量，要凭借自己的手找到不断袭击他们成员的“蓝色眼睛”，让他们付出代价。 就算柯特是经卡尔罗塔介shào 来的“帮手”，也很难获取他们的信任，这些心怀鬼胎的帮派成员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柯特提出的要求。经过了长时间的讨论，愿意接受柯特条件的成员也寥寥无几。 费了半天口舌试图说服他们，绝大多数帮派成员都认为“不应该让一个外人——而且还是个有钱就卖命的佣兵——搀和到帮派事物中”。少数支持柯特说法的，都是距离发生袭击事件地点比较近的分部代表。 他们讨论的时候，嘴上口口声声都说着什么“为了组织的安全”或是“从大局上考lǜ ”，但从他们说话的眼神中，分明可以看到他们都是在考lǜ 自己的利益。最后的最后，居然是卡勒特·科勒拉斯做出了决定。 “好了！你们烧到现在，我也明白你们的想法了。”卡勒特·科勒拉斯拍了下桌子，猛地站起来，桌子的悲鸣传遍了全场，让还在耍嘴皮子的帮派成员全都安静了，“但是，时间过了这么久，我们的调查却没有多少进展——我认为卡尔罗塔说得没有错，是时候转变一下调查的方法了。” 言下之意，便是“你们说得很对，但是我有自己的考lǜ ”。他大幅度挥了挥手，站在会场周围的警卫几步走到代表们的身边，用非常“礼貌”的口吻将这些不久前还在夸夸其谈的斯洛特人们离开坐席。 顿时，整个会场鸦雀无声，这帮马屁拍到马腿上的家伙哑口无言，到现在他们才反应过来，这个老大并不是要他们反对柯特的提议，只是让他们像台上的小丑一样将自己的面貌表现出来。 “莱恩斯特，你之前说不需yào 我们提供什么，只要我们给你情报就行了。”也不管自己的属下有什么反应，卡勒特·科勒拉斯隔着老远对柯特说，“” 他一反之前表现出的不信任，简单直接的接受了柯特的条件。听到命令的随从点了点头，立kè 将早已准bèi 好的资料送到了柯特手中。他们之前的调查汇总在了几个小册子上，现在一并移交给了他。 感受着手中文件的分量，柯特算是看明白了—— 这个组织的会议与其说是“讨论”，还不如说是卡勒特·科勒拉斯的一言堂。这些代表说了什么，或者是柯特说了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这个会议最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全凭他一人做主。 所以扯皮了半天，还不如卡勒特·科勒拉斯说的一句话管用。 看得出来，这个组织完全团结在他一个人身上——但这就很奇怪了。如果“蓝色眼睛”如他们所声称的一般，是要和他们的组织抢夺街道的所有权，不可能对这个组织连最基本的调查都没有做过。 如果“蓝色眼睛”们知dào 这个由卡勒特·科勒拉斯统领的团体，权柄几乎完全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时，他们首先要做的应该就是瓦解这个组织的统和性。失去了唯一能控zhì 这一团体的卡勒特·科勒拉斯，这个松散的组织用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内部斗争而分崩离析，要解决剩下的杂鱼不费吹灰之力。 奇怪的地方就在于他们并没有这么做。 从他们洗劫仓库，袭击帮派成员，甚至在斯洛特人的会场制造爆zhà 的行为可以看出，这个组织和还稍微顾及自治领法律的地下势力不太一样。他们是彻头彻尾的无法者，从出现到现在为止，所做的一切都将法律条文视若无物。 这样手段激烈的无法者如果想袭击卡勒特·科勒拉斯，只要在宣bù 自己名号之前——甚至在第一次袭击之前给他来点小事故就可以了。只要暗杀成功了，可能用不着他们动手，在卡勒特·科勒拉斯统治下的组织就会因为各种原因崩解，到了那时，他们只需yào 做些扫尾的工作就可以了。 他们不这么做，是因为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么？ 一边思索着，柯特在河边慢悠悠的走着，河水因为热气蒸腾起某种混合着腐败物的臭味。这条河经常会有些居民不遵守规定吧生活垃圾直接丢进河水中，时常能看见已经腐烂的垃圾漂浮在水面上。 路旁已经没什么行人，这已经是这个区域比较偏僻的位置。稍微再沿着这条路走远一点，就能看到卡特里斯的外层高墙，军队已经配备有高性能炸药和重型魔道炮击装置，普通的外墙也只剩下防备魔物来袭的功能了。 陡然，吹来的夜风让柯特的鼻子嗅到了一个熟悉的味道，混合在腐水的腥臭味中，一股轻微的甜腥气息挑动着他的神经。急忙顺着气味传来的方向赶去，不消片刻就找到了气息传来的源头。 最近自己和这些东西还真有缘分，柯特脸上浮现了一抹苦笑。 第九十九章 牺牲者 夜风吹拂，甜腥的气息在温暖的空气中显得有些突兀。 这附近到处是布满断壁残垣的空地，原本位于此处的废屋在被拆除后就留下了这些尽是建筑废料堆的残骸。听说原本是有再利用的计划，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中途废止后，此处就变成了荒草重生的废墟。 目光越过废墟的上空，还隐约可以瞥见正街上的咖啡厅和装饰着红绿白三色彩带的斯洛特餐厅。一间热闹的酒吧的在彩色看板上装饰着闪烁各色光芒的小彩灯，远远就能看见它在风中摇动。 正街上人声鼎沸，一派平和的日常风景，可是在这样平和街道的一角，却存zài 着这一片面积不小的废料堆遗存。生活在这附近的人都习惯了这些废料，任谁也没想到，在这堆垃圾里还会有死者存zài 。 废料堆中没有照明，只能靠远处的华灯送来勉强能看到地形的微光。这个尸体倒在一块背阴的土坑里，柯特一开始甚至没有看见他在那里。如果不是空气中浓密的血腥味指明了方位，柯特可能还要在这里找上一会。 深一脚浅一脚的在砖石瓦砾扑出的地面上行动，为了便于观察，柯特只好对自己释fàng 了一个简单的夜视法术。转变为黑白两色的视界模糊的揭示出隐藏在黑暗中的事物一个仰躺的斯洛特人。 这就是柯特闻到的味道的源头，一个大约有三十多岁的男人。当柯特翻过垃圾堆外面一圈隔离板，找到这个家伙的时候，他早已经没有呼吸了。只有浓密的腥臭伴随着昆虫的嗡嗡声一同传出。 夏夜温暖的环境是昆虫的乐园，新鲜的尸体已经吸引来大批大批的小虫子，无论如何驱赶都没办法将它们从死者上驱离。 尸体被破坏得很严重，看见这个尸体的惨状，可能任何人都会产生一种“杀人者是不是因为杀人杀习惯了都开始无聊了啊”的感想——否则他怎么会用这样的手法将尸体装扮成如此怪诞的姿态？ 从覆盖住地面的砖石瓦砾中伸出好几簇外形犹如藤蔓，表面又带着许多仿若荆棘的利刺。这种奇妙的植物缠绕在死者的四肢上，留下了许多不规则的伤痕。血液从伤口中流出，涂抹在四周的地面上。 这是明显的法术产物，吸收了新鲜血液的藤蔓发生了过量的增长变得粗壮而坚韧，牢牢固定住死者的身体。些许尖锐而纤长的尖刺深深嵌入了身体中，想必在它们生长时这名男性挣扎得相当剧烈。 这样挣扎的结果就是他的四肢上布满伤痕，挣扎得越激烈，捆绑住他的滕曼就越牢固。他的挣扎扯断了不少植物，可不断投入的魔力让又藤蔓重生了无数次，几乎把他的四肢全部淹没在丛生的植物从里。 他就像是古代那些受难的圣贤一样，身体被这些疯狂的植物捆成了一个大大的“X”型，流出的鲜血更是被刻意拉长，变成了十字的星形图案。这个斯洛特男人的尸体仿佛成为了某种宗教祭祀的残留物。 又一个牺牲品，不知是献给何物的供仪。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也许没多少人知dào 这一事实，但隔三差五总有一些斯洛特人会以这样怪诞的死法出现在街头。他和那些人一样，刚死不久的身体上被割了很大一个豁口，内侧的脏器被拖了出来。 第一次发xiàn 这样怪诞的尸体是在旧城区的一条小巷尽头，他也被同样的手法摆成了奇怪的形状。也许是作为第一个的象征，他被夺去了首级，从空荡荡的脖颈喷出的血液在街头染出了一朵猩红的玫瑰。 紧接在他之后，接二连三的有一些落单的斯洛特人遭到了袭击。他们的目标似乎不局限在帮派成员之上，就连和地下势力八竿子打不着边的餐馆服wù 生和银行职员都遭到了袭击，死法如出一辙。 第一个人少了首级，第二个人少了左臂，第三个人少了右腿，第四个人、第五个人……每个人身上总有一部分遭到加害者蛮不讲理的掠夺。而在他们伤口的位置，溢出的血液总会被拙劣的手法画出奇怪的图案。玫瑰、翅膀、虫类的脚等等，红色的血液成为了他的颜料，道路成为了他的画板。 也许那个加害者是想借此向世界宣告，自己不是一个普通的杀人狂魔，而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艺术家。 何等的疯狂！ 现在这个死者的身体还很完整——至少没有缺胳膊少腿，受到掠夺的并非主要肢体，应该是其他的某物。看他躯干上那道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也许已经能够说明他身上究竟少了哪一部分。 豁口从胸口划下，一直延伸到腹部，脏污的内脏清楚无疑的暴露在空气中。这一行为有可能是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进行的，所以这个男人才会如此痛苦，他怒目圆睁，声势力竭的向天空发出最后一声呼喊。 但是可以肯定，他的呼喊并没有成功传达到周围。除了法术之外，还有太多手段可以阻止一个人发出声音了。他的嘴巴没有被堆上，可是从他的嘴里却探出了一朵柔弱的花。可是这朵花，直接生长在他的咽喉中。 如果不是为了某种信仰或是法术方面的仪式的话，这一行为实在太过于残忍了。不、就算是为了这样的仪式，这种仪式也是残忍且应该遭人唾弃的，文明的发展应该将这样活人献祭的行为彻底排除。 仔细检查拿到豁口，不得不赞叹技术的优秀。这是优秀的医生也未必能做到的精细切割，残忍而精准——甚至说是优雅都不为过。切口平滑工整，只有重复了无数次相同的行为才有可能练达如此的技巧。 男子简直像是市场上被最熟练的屠夫解剖好的鱼一样，内脏被一口气击倒了外面，在黑暗中显出湿润的质感。每个被这样奇妙手法杀掉的斯洛特人都少了一部分内脏，无疑这名男子的也惨遭毒手。 制造出这个牺牲者的人，他的身份已经由他自己宣bù 了。蓝色的染料在死者的前额上涂抹出一个让人不快的眼睛状图案，拙劣的笔法中透出怪诞的疯狂。这和奥若丁提供的影像中那些黑衣人的装束上的“眼睛”如出一辙，若非他人有意嫁祸，那便是说这一组织在用这样的方式宣bù 自身的存zài 。 柯特未曾听闻帝国境内存zài 这种用怪诞仪式作为供仪的宗教存zài 。就算帝国是世俗国家，不设置国教的同时允许公民有自己的信仰，但也不会容忍这种以人作为供仪并且进行仪式的组织存zài 。 禁忌这种事物已经明显的禁止让人接触，可是在这层禁制之下掩盖的事物却有可能充满了吸引力。人——或是其他的智慧种族，基本上都是一些会忠实于欲望行动的生物，就算是被禁止，也不可能彻底断绝某些事物的存zài 。 于是就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异端之人——在封建专制的时代讴歌自由，在禁止狩猎的山林偷猎，在限制商业的区域走私……以及，某些伤人利己的行为。禁忌正是有着这样独特的吸引力才会成为“禁忌”。 魔物信仰——或是那些认为活人献祭是理所当然的原始宗教在现在依然存zài ，文明的曙光还没有彻底照亮这个世界。而且就算是在理应变得“文明”的国度内，依然会出现味儿了自身利益作出的野蛮行为。 过去……至少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这些人是否已经肆意妄为了很长时间呢？ 现在想来，也难怪斯洛特人们会将这个团体称之为“蓝色眼睛的混蛋”了，他们自己就已经向目标宣告了身份。 真是太疯狂了……这个组织的所作所为究竟所欲为何？ 毫不掩饰自身的存zài ，张狂的进行破坏活动。短短数月之间就已经招惹了斯洛特人和卡特里斯学院两方势力。不出意料的话，格罗斯泰德他们应该也已经注意到这个奇怪组织在卡特里斯的活动。 他们是疯了么……一口气招惹这些团体。这样的行为几乎是要向居于卡特里斯的现有势力宣战。无分表里，他们几乎触碰到了大部分团体的神经——警备队关联的zf，斯洛特人关联的地下势力，还有理论上自治领最强单人战力“十二方位之风”克鲁斯·弗朗索瓦及他管理之下的学院。 毋庸置疑，这些势力联合起来的能量足以撼动自治领了。就算是疯子，也不会想要一次性和这个庞然大物为敌。可这个“蓝色眼睛”就是如此的疯狂，他已经用实jì 行为向他们全体宣战了。 难道他们当真认为自己可以敌得过？ 柯特摇摇头否定一瞬间脑子里闪现的想法——他的理智告sù 他，这个想法太疯狂了。除非这个疯狂的团体图谋的东西真是要颠覆整个自治领的秩序，否则他们还不太可能会正面直击这一联合。 但是他的心里却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告sù 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防止对方真有这样的计划，还是早作准bèi 为好。 第一百章 交易 夜幕变得深沉，灯火通明的卡特里斯却比白天还充满活力。 夏夜的暖吹过的街道，拂过身着正规套装的职员和沿街招揽着生意的各色摊档。一些无所事事的青年三五成对的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走过热闹的街头，剪裁得体的外衣让他们更是显得光鲜亮丽。 华灯初上，某些特殊人群的工作时间才刚刚开始。些许穿着含蓄却充满**力的衣服的女子踏着装饰精美的高跟鞋，行走在热闹街头的背反处。他们和蕾贝卡从事同样性质的工作，过得却比她好太多了。 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生活习惯，经lì 着日复一日的日常。对这样无趣的生活习以为常的居民们不会注意到就在自己经常要经过的废墟中多了些不和谐的事物，道路边上也比往常多停了几辆机动车。 在发xiàn 尸体的废墟中，几个穿着红黑二色制服的警备官围成一团，气氛很是险恶。因为柯特通报及时，消息封锁得很完美，来到现场的只有警备队的成员，那些惹人生厌的记者没有一个赶来。 “烦人的虫子只要有这些苍蝇就足够了！”某个不知名的警备官如是说，在很多警备官的眼里，卡特里斯很多报社的记者可能比苍蝇还要惹人厌烦。这些缺乏职业精神的记者总会在报道里加油添醋，让警备官们很是头疼。 恶性的凶杀案尤其如此，只要让他们知dào 一点那个地方除了凶杀案，这些家伙就会像现在盘旋在尸体上的苍蝇一样一波接一波的袭来。也许他们没有自觉，这样的行为就犹如秃鹰，吞咽不幸作为食粮。 不过他们就算真的来了，现场的惨状可能也会让他们不敢将这样的照片摆到报纸的头版头条上。警备队员装配的照明让现场变得清楚，尸体的惨状比只靠法术维持简单夜视效果时更加鲜明。 冰冷的尸块、扭曲的面孔、飞溅的鲜血、以及缠绕在肢体上的植物……说是艺术却算不上是艺术，眼前诡异的场景充满了癫狂的个人主义。满溢而出的个人主张以陈列在地上的“装饰画”为模式，烧灼着所有人的视网膜。 就算是见识过各种各样尸体的有经验警备官，都不忍观看死者凄惨的尸身。更有甚者，几个才参加工作的年轻人一看见由尸体拼装出的装饰画，胃部就忍不住翻腾起来，三步两步跑到道旁干呕起来。 现场的负责人无疑还是格罗斯泰德，柯特在大道旁找了个投币电话亭，直接将报案电话打到了格罗斯泰德的办公室里。现在他正在和调查科的警备官了解现场的情况，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僵硬。 这几天真是辛苦格罗斯泰德了——各种意义上都是如此。他是柯特最信任的警备官，同时也是在警备队中备受后辈信赖的二等官，所以一提起“要向警备队汇报”这种事，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 接到柯特电话的时候，格罗斯泰德明显很疲倦了。这几天连续不断的工作让他连坐下来休息一会的机会都不多，早上他和柯特处理了关于弗朗索瓦委托的问题之后，还被拉去处理其他堆积着的案件。 也许已经有了预料，格罗斯泰德接到柯特电话后就将自己的疲惫表露无遗。 在他听了柯特的报gào 后，低声骂了一声粗话，才接着说：“你知dào 么？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正常的休息了，现在才好不容易坐下来向吃个晚饭——结果你却告sù 我又找到了一个死人，让我过去！” 抱怨归抱怨，热衷于以警备队成员的身份为了维护卡特里斯市民平和生活而工作的格罗斯泰德还是很快就带着手下的一群警备官赶到了案发xiàn 场。这群面有疲色的工作人员应该已经陪着格罗斯泰德工作了差不多的时间。 “啧！这一次是十字星的图案么……那个疯子做得还真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贝亚特走到柯特的身旁，只不过看了一眼，尸体的惨状就让他不停的挑着眉头，已经有经验的他还不至于像那些新人一样，“上一次也是这样、之前也是这样——难道这家伙真的把自己当做艺术家了吗？” 走过来的他手中拿着一大堆卷宗，那是从格罗斯泰德身旁的书记官处拿来的。在贝亚特结束了对他这个相当可疑的第一发xiàn 人形式主义的询问之后，柯特让他向格罗斯泰德提出了一个提议。 “我们来做个交yì 吧。” 柯特笑嘻嘻的看着贝亚特，当时这个熟悉的年轻警备官正拿着笔，一条条确认着记录在笔记本上那些由柯特记录的“口供”。听到他提出“做个交yì ”的提议，贝亚特好奇的看向柯特还有笑意的眼睛。 贝亚特撑了撑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好奇的说：“莱恩斯特先生，你说交yì ？你要和我做什么交yì ？” 贝亚特和柯特有过几次接触，也知dào 格罗斯泰德相当信任这个佣兵。可是他有时真的很难跟上柯特的思考。他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这个佣兵神mì 兮兮的，看起来很不着调，脑子里往往也想这些奇怪的东西。 “不是和你——是我们，包括着我、你、格罗斯泰德还有其他的警备官们”柯特脸上挂着微妙的笑容，轻轻摇摇手指否定了贝亚特的话，“我想和你们交换情报，用我手上的这些东西换你们手上的。” 他秀了秀手中的笔记本，将里面的内容展现在贝亚特面前。斯洛特人虽然并没有调查到多少关于那些“蓝色眼睛”的资料，不过对那些被袭击的斯洛特人倒是了解得相当清楚。这些内容都被详细记录在了笔记本之内，甚至还附上了照片，有些帮派成员的尸体甚至连警备队都没有发xiàn 。 唯一的缺憾，就是记录这份笔记的人没有考lǜ 到文字共通性的问题，里面的内容全是用斯洛特语写的。柯特可不是语言专家，别说看这种文字，他光是听都感觉一头雾水。他压根就看不懂笔记本里写了什么。 之前和卡勒特·科勒拉斯约好，让他提供解读笔记本的人，可这好几份笔记本中记录的文字量相当大，将其翻译成帝国语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工作。与其吉寄希望于没有信用可言的帮派成员，还不如让更需yào 这份资料的警备队派出他们的语言专家来解读这几份笔记本会更有效率。 反正柯特也没有保证不将得到的资料告知其他人，那就用这份小小的资料来换取同样有所需求的警备队协助的资源就好。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让自身以外的力量成为解决问题的助力。 “这些笔记本是怎么回事？”不出他的预料，贝亚特对他手中的笔记相当感兴趣，他凑近了看柯特递过去的笔记，“这些照片都是之前案子里的被害人难道说斯洛特的帮派也在调查这件连环杀人案么？” 看他的好奇的神色，柯特干脆直接将所有笔记本都塞到了他的手上。反正这些斯洛特语贝亚特也看不懂，让他看看也无所谓。果不其然，还一会，翻阅笔记本的贝亚特就放qì 了研究这些文字的计划。 柯特面无表情的瞄着被斯洛特语弄得头晕的贝亚特，柯特说：“不是他们在调查这桩连环杀人案，事实上他们已经被扯进来了。” 斯洛特人被“蓝色眼睛”袭击，还被犯人用怪异的手法排列，展示于众人眼前……那个凶手的目标是斯洛特人，但他并不在乎牺牲品的身份，帮派成员或是平民百姓，都会成为他袭击的对象。 目前已经发xiàn 的“艺术品”，有三人是平民，其余都是帮派成员——他们也不完全属于卡勒特·科勒拉斯的管理下。这些人除了同为斯洛特人这一点之外，基本上找不到任何有所关联的地方。 接连不断的袭击让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对此一无所知的斯洛特人头上，被他们集中火力的帮派更是焦头烂额。 斯洛特帮派并未将自己被袭击的事情正式告知警备队，而影响比较大的几起影响比较大的事件还未能让警备队抓到蛛丝马迹——尽管他们已经知dào 有个以“蓝色眼睛”作为标致的组织进入了卡特里斯。 于是柯特将自己手中掌握的情报选择性的告sù 了贝亚特。包括弗朗索瓦院长的委托、近期发生在城中四处的案件、还有斯洛特人面临的局面……听着柯特说了一遍这些内容之后，贝亚特的眼神变得复杂。 思索片刻后，知dào 这意味着什么的贝亚特立kè 把柯特的提议告sù 了格罗斯泰德。作为交yì 的款项，记录了斯洛特帮派调查内容的笔记本也一同被送到了那位现场最高负责人，警备队二等官的手中。 也不知他们讨论了什么，翻阅过笔记本的格罗斯泰德最终让贝亚特将警备队调查卷的宗备份档案一起送到了柯特的手上。 格罗斯泰德没有空余走过来和柯特交谈，但是随卷轴同时送到的还有一句话：“警备队会动员富裕人手尽全力进行调查。敌人的势力可能比想象中的要强，在调查时一切行动都要小心谨慎。” 远远挥挥手感谢格罗斯泰德的关心，柯特掂量了一下送到手里的卷宗——这些比送出去的笔记本还要重。 第一百零一章 劳碌之夜 月亮已经升到了天顶，碎月的排列散射着黯淡的微光。身处这片闹市旁的废墟之内仰视天上的星体，依稀能感到比街道上更强的光辉。月色的魔力渗透在稀薄的月光中，洒向承载万物生机的大地。 覆盖面积广大的废墟一角，警备官们沉默不语的工作着。得益于尸体发xiàn 得比较早，能够取得很多有用的数据。废墟周围的隔离带成了最好的防护措施，没有人走入这里，也就不会让消息走漏。 光是现场的调查就已经够辛苦了，如果还有看热闹的人和主张“新闻自由”的记者在一旁捣乱，警备官们可能会当场抓狂。灯光与月光洒落在劳碌的人群脸上，映射出神态各异的一张张面庞。 这些人就是守护这座城市安全的第一道防线，他们努力的工作让这个城市保持了最基本的秩序。但是从他们疲于奔命的现实看来，这个防线未必靠得住。新生的犯罪行为总会超过警备队的处理能力。 就连最老练的警备官也会感叹，似乎他们的行为都是无用功。 每当他们扑灭了一处犯罪，立kè 就有会十处新的恶行从他们视角之外出现。近几年来更是如此，警备队总是没办法很有效的防范犯罪的发生。 有心无力，这是警备队面临的最大困局。 调查很快就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那个以艺术家自居的杀人狂魔在制作他的作品的同时，只取走了被害人一部分内脏，至于身上携带的物品他可以说是“秋毫无犯”。因此死者的身份不消一会就被探明了。 调查科的警备官从死者衣服的口袋里发xiàn 了一个黑色的皮革钱包。里面除了几张纸币和找零用的硬币以外，还放着一张薄薄的半透明卡片。不需分辨。那无疑就是自治领配发的身份证明卡。 凑近光源一看，卡片立kè 揭示了死者的身份——这名男子叫做古雷曼格?拉卡特。今年三十二岁，是两年前来到自治领定居的斯洛特人。家庭住址在西区汉普特街78号的瓦塔公寓二楼第三间屋子。 基本的现场勘查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夜色让调查没有办法很好的继xù 下去。格罗斯泰德安排着队员们的工作，准bèi 明天再来现场勘查一番，对于尸体的深层调查则要委托在本部待命的医疗队解决。 格罗斯泰德收束队伍，让手下将现场遗留的东西一并送回警备队的大楼。其余警备官们也打着哈欠，计划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他们伴随在格罗斯泰德左右，这几天也都没什么休息的机会。一个个顶着一双熊猫眼。 可惜的是，他们暂时还没有办法休息。 “砰——” 一声机工铳的声音划破夜空传来，宣bù 这个忙碌的夜晚还没有结束。 “怎么回事？” 格罗斯泰德都快要吼出来了，这天晚上接二连三的麻烦让一向稳重的他都差点控zhì 不住胸中翻涌的火气。本还以为将柯特提供的情报向上级汇报后就能稍稍歇息一会的他产生了一种自己又要工作下去的预感。 低声感叹了一下自己的劳碌命，格罗斯泰德立kè 做出了应对措施，他要求几名警备官带着凶案现场的所得快速返回警备队大楼，向他们报gào 情况；自己则招呼柯特和剩下的队员赶往机工铳击发声传来的方向。 越过这片发生凶案的废墟，踏入不如大道热闹的独立建筑群中，涌动的人群为赶往铳声传来现场的警备官们指明了方向。这块区域大多数建筑都是带有独立花园的小别墅群。在过去曾经是上流阶层的居住区。 当一行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格罗斯泰德取出表确定了一下钟点。时间正好过午夜，突然传出的铳击声吸引了许多附近的居民，他们包围在一个公馆般的房子周围。探头探脑的窥视着房子。 警备官们在格罗斯泰德的指示下将围观者驱离建筑物的周边，跟随而来的柯特趁机在房子外面绕圈观察着屋子。他发xiàn 房子的窗户没有透出灯光，花园里更是杂草丛生。看起来好像被遗弃了很长一段时间。 再凑近一点观察，这个屋子的所有进出口都被脏兮兮但是很结实的锁牢牢锁住。如果用武力突pò 可能要废些力qì 。柯特本想透过窗户观察建筑物的内部结构，遗憾的是。所有窗户都被厚厚的窗帘所遮蔽。 一番功夫之后，在这个建筑物周围的无关市民都被警备官们送回了家里，据他们说，他们听到铳击声赶来的时候，那个屋子就一直静悄悄的。在警备队到来之前，也没有任何人从里面出来过。 现在还不清楚建筑物中是发生了铳击案件还是有人在屋子里使用机工铳了结自己的生命。假若是凶案，那么凶手如果不是在居民们赶来之前就逃走了，那他就必然还躲藏在这个两层老房子里的某处。 而且他手中肯定还持有机工铳。 “理查、西赛亚，你们两个守在等待本部的增援，一切行动要小心。”格罗斯泰德迅速分配着任务，“剩下人跟我来，屋子里可能有敌人，每个人都打起精神来！对方持有机工铳，做好迎击准bèi ” 他看了一眼将手中卷宗摆到留守警备官脚边后就跟上的柯特，默默将腰间的警用短刀解下来递到了柯特手中。多少知晓一点柯特能力的他尽管相信柯特的战斗力，但也不可能放任他赤手空拳的参加行动。 柯特随意摆弄了一下到手的短刀，主打轻便且高效的设计理念让短刀的造型显得简单而洗练，几条简单的线条就勾勒出冰冷钢铁的边缘。也许不如用惯的长刀顺手，但有个武器在手总比没有强。 在格罗斯泰德的一声令下，警备官们立kè 行动起来。虽说已经疲惫不堪，但警备官们毕竟是专业人士。他们推开围墙上的铁制大门，几步就越过长满杂草的庭院，一个个贴到了建筑物外墙上。 房屋大门上挂着的锁就和它的外表一样结实，就算已经有些部分产生了锈蚀，但依然不能阻碍它继xù 发挥自身的能力。用开锁工具折腾了锁眼好一会也徒劳无功后，警备官默默掏出了一只小锤头。 叮叮当当的一阵敲打，尽职尽责的锁被强制解体，成为了一堆看不出原状的金属碎片，噼里啪啦地散落在地。这门锁得死死的，可是锁的样式和门却不太相似，俨然是被后面拥有者加上的组件。 拆卸门锁时发出的声音足以传遍周围，可房屋内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把守在房屋四角的警备官一个个绷紧了神经，可那个不知是否存zài 的犯人并未做出反应。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静寂的空气似乎在嘲笑他们的紧张。 “三、二、一！走！” 当负责开门的警备官猛地推开屋子大门时，众警备官一拥而入，机工铳持全被握在手中，维持着时刻准bèi 击发的状态。 没有人，甚至感觉不到生物的气息。 在门后迎接众人的是一个不算宽敞的接待室，地板被打扫得纤尘不染，家具也摆放得相当整齐。看得出来这个屋子并不像从外面看着的那样被弃置已久，反不如说最近可能还有人在这里生活。 和干净整洁的外表相反，一股陈腐的味道充塞了空间。就像木头腐朽了一样的味道，混合在内的还有些许刺激鼻膜的恶臭。这可不是什么能让人安心休息的气味，在这浑浊的空气中潜藏着危险。 昏暗的环境封锁视觉，难闻的气味干扰嗅觉，一股正踩入一场密谋的感觉油然而生。柯特不由得提高了警觉，在这只能依赖听觉的屋子内，似乎有某种东西潜藏在被闯入者脚步与呼吸遮盖住的彼方。 屏息静气，小心翼翼的向前推进，接待室里并没有放什么值得调查的东西，唯有墙上挂着四幅装饰画值得让人看上两眼。这些装饰画内所描绘的都是人群聚会游乐的场景，显得和这房间冷清的气氛不太搭调。 打开接待室另一侧的门，迎接警备官们的是一个联通好几个房间的走廊，正对着门的则是通向二楼的阶梯。一个稍具人形雕像占据了楼梯左边的空位，这轮廓模糊的石像莫名让人感觉不愉快。 “第一组，这里是餐厅，除了餐具外没有发xiàn ！” “第二组，这里是盥洗室，有淋浴和厕所，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警备官们在各自的可视范围内搜索着第一层的各个房间，他们提着萤石的冷光灯仔细调查着屋子的每个角落。这间屋子仿佛是喜欢收集艺术品的人所有，在警备官们调查的同时也发xiàn 了许多老旧的艺术品。 摆放在走廊上的老旧画布中涂抹着不同风格的画面，普通的人物画、风景画，乃至描绘奇怪仪式的宗教画，青铜或是石膏的雕塑比画作更让人不明所以。没多少艺术细胞的柯特搞不清楚这些作品的价值，不过看周围调查的警备官看到这些艺术品时脸上浮现的神色，这些东西可能价值不菲。 在警备官们地毯式的搜查下，这间建筑物的一楼没多久就被扫了一遍。可除了满屋的艺术品之外，他们没有值得一提的发xiàn 。 只剩下二楼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艺术 吱嘎——吱嘎—— 在格罗斯泰德的带领下，警备官们一边注意着脚边的落脚点，一边扶着还算稳固的墙壁缓缓走上二楼。 木质的楼梯年久失修，轻轻迈出一脚踩在上面就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好几级阶段已经在很久之前就断折了，只剩下一个框架的它丧失了正常的功能，利用它登楼的人必须小心自己的脚步，不要一不小心摔下去 这些朽烂的木板正是充斥在房间内那股陈腐之气的来源，大块大块的霉斑爬满了楼梯扶手的部分，就连脚边的部分都有可能在随便的一脚下崩裂。如果气候再潮湿一点，这段阶梯上长出蘑菇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走在这条楼梯上的人莫名感觉到一种错觉，仿佛楼梯通往的不是屋子二楼，而是位于人外魔境的异世界。 走上着短短一截的楼梯仿佛比调查第一层还困难好几倍，好不容易登上二楼的走廊后，就连格罗斯泰德都忍不住捏了把冷汗。在走上来的过程中，楼梯的吱嘎声就没有停过，没有因为承载过重而崩塌真是个奇迹。 走在最后的柯特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经过的阶梯，摇摇晃晃的木质结构好像再被踩上几脚就会四分五裂。这下可真是上来容易下去难了，要是出了紧急情况，这道楼梯就是下去时最大的阻碍。 现在警备官们和柯特的容身之处是一条纵长的走廊，一条道笔直的通向前方，沿途有几扇木门相对而立。位于尽头处的则是一条连接着阁楼的简易木梯。和一层一样，纳入视野的空间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同样的。二楼也充斥着装饰用的艺术品，光是在这条走廊上就紧密的排列了六幅绘画。它们被并排摆放在左手边的墙壁上，昏暗的画面和环境融为一体，看不清楚其中究竟绘画的是怎样的内容。 一个好奇的警备官将手中的灯凑近了挂在墙上的画，想要一窥全貌，可当他看清楚那画上的内容时，却爆fā 了一声悲鸣：“这、这个画上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如此亵渎上的绘画！” 周围的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脸上的表情也齐刷刷的变得僵硬了。 ——那是群尸的盛宴。 大地在燃烧，撕开的口子中喷发出如血液般深红的烈火，盘踞于天空的黑云凝缩成了漆黑的团块。在黑暗中隐现着深红的闪电。在天与地之间，是尸体与骸骨组成的死海，它们疯狂的涌动着，撕咬着面容惊骇的将死之人。 柯特的视线横扫过排成一排的画作，除了这幅被他暂定名为“群尸的盛宴”的油画以外，这几幅画无一例外都画上了残忍而恐怖的场景。他们仿佛是刻意为了让人不快而被创造出来的，四处彰显着恶意。 从风格上来说，这几幅作品应该属于宗教画的范畴，可是柯特不知dào 有哪个宗教画作家会用怪诞的笔法表现出如此残忍的场景。就算是为了警示信徒。刻意强调不信者死后的惨状也是如此。 就算不通艺术的表现手法，柯特也能感受到描绘出这些画作的那位画家是在享shòu 这种独特的肆虐感。他将自己的恶意大量施加在画笔上，用疯狂的技法描绘出了这几幅表现出自身狂乱精神的作品。 咕嘟…… 不知是谁吞了口唾沫，被沉默笼罩的空间里气氛变得更加紧绷了。警备官们在冥冥中达成了一种共识。闭口不谈墙上的画作。他们选择性无视了那些亵渎的画面，转而认真的调查起走廊两侧的房间。 柯特挂着两个警备官走进一间工作室的屋子，房间的4 个角落各放有一尊古代运动员主题的雕塑。虽然技法粗劣。造型也算不上优秀，但和外面墙上那几幅恶意满满的画作一比。这些作品瞬间显得赏心悦目了。 房间正中央的画架上有一副未完成的某生物的草图，有可能是作者计划中的下一次作品。这幅草图中描绘着一个肢体看起来像是人类。但是头部则像某种爬行类的生物，它仰首阔步在大路上，周围尽是些跪拜的民众。 又是一幅意味不明的绘画，今晚在场的警备官们连同柯特一起，都像是在参观“艺术品”一样，不情愿的见识了许多自我意识过剩的作品。不过比起那些由尸体组装的陈列物，这些画作与雕塑还稍微能让人接受一点。 工作室的东墙几乎被一个特大号的书架完全遮住了，里面满满当当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大部头。迅速浏览一下，柯特发xiàn 书架上所有的书要么和艺术相关，要么就是一些叙说神mì 仪式的书典，或者都沾点边。 “格罗斯泰德二等官！这里有发xiàn ！” 就在他想更进一步调查，看看这间屋子的主人手中有什么值得一看的书籍时，门外一声呼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负责在通往阁楼的楼梯附近调查的贝亚特似乎发xiàn 了一些线索，正在招呼格罗斯泰德。 看看这间书房里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了，柯特便默默退出了工作室，赶往贝亚特所在的走廊末端。稍微走了几步，柯特就注意到了贝亚特的发xiàn ——在木梯旁布满污点的墙上有一个很清晰的痕迹。 凑近一点看，一个潮湿的血手印清晰的印在墙上，干涸的血液留下了拖长的污痕。这个手印不太像是人类留下的。虽然手指又粗又短，但整个手掌却比正常人要长一截，边缘还留着爪痕的印记。 在贝亚特面前就是通往阁楼的楼梯，那扇木制翻盖门紧闭着，还挂着一把锁头。拿着取相机的警备官将他们一并照下，闪光灯的光线照出有潮湿的斑块散落在楼梯的插板上，斑块上的水迹十分肮脏，还散发着恶臭。 沿着这些斑块看上去，柯特发xiàn 在梯子的木质扶手上留有有一串串水珠，好像是有什么潮湿的东西摸过这栏杆后留下来的一样。水珠和斑块一起向上延伸而去，最终被通往阁楼的隔扇断绝了踪迹。 柯特竖起了耳朵，试图捕捉到阁楼上是否有生物活动的气息。不过他并没有成功，除了警备官们在低声交谈发出的声音以外，他只能听到街上隐约传来一阵哐啷哐啷的嘈杂之声，那个声音应该与此无关。 咔咔咔——啪擦！ 突然，正当柯特打算去左手边一间好像是卧室的屋子里调查一下的时候，天花板上突然传来一声某种硬物折断的声音。这声悲鸣传来的同时，众人似乎感觉屋子也震了一震，土灰从天花板的缝隙间洒落下来。 霎时，还在低声交流着手中情报的警备官们都安静了。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移向了传来巨大响声的天花板，位于走廊中段的天花板上已经出现了些许裂痕，原本站在那块天花板下的警备官们识相的移开了位置。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硬物断折的轰音并非只有一下，天花板上的阁楼中，接连不断的传来有什么东西被打断了的声响。随着刺耳的断折声不断传出，房子的摇晃变得越来越严重，眼见裂痕逐渐扩大，警备官们全员拿出了武器，死死盯着拿出裂痕。 可是攻击却来自他们意想不到的方位。 砰—— 又是一声轰鸣，声响传来的方位却出乎众人的预料。 通往阁楼的隔扇分明已经被锁住了，可是当众人的注意力从它身上移开的时候，它却伴随着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四分五裂。隔扇的碎片纷散飞出，一团白花花的团状物沿着倾斜的木梯滚了下来。 团状物锁定的目标恰好就是站在最后的柯特，被偷袭经验相当充足的他立kè 躲开了飞扑而来的物体，同时将不远处的贝亚特带离了威胁范围。回避之际，他分明感受到一丝锐风扫过自己的后脑勺。 贝亚特原本还下意识的看向身后，被柯特推开后，他才借着余光看见那团从阁楼上冲下来的团块。还有一条延长的钩爪狠狠砸向自己不久前还站立的位置，钩爪前端的指甲已经嵌入了木地板里。 看见那团东西的贝亚特脸都青了，僵硬的声音被他从喉头中挤出：“莱恩斯特先生，那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是人么？” 对从天而降的敌人认知还处于一团白色的团块中，柯特一时没有理解贝亚特的问题。当他回过头时，才看见那团白花花的东西伸展出了好几条肢体，正缓缓站起身来。再定睛一看，原来那是一个惨白变形的人身。 它大约有八英尺高，有着残缺畸形、翻转扭曲的手足。它的脸上被无数皱纹堆满，看不出明显的容貌。它那暗沉的苍白皮肤松弛着，腐烂的条状肉块啪啦啪啦地从四肢上脱落，几条触手状的钩爪从后背伸出，肆无忌惮的挥舞。先前看到过的污水正从它身上滴下，浑身的恶臭扑面而来。 紧接着房间的大门突然被看不见的手关上了，黑没有从房间中走出来的警备官立kè 被关在里面，他们还未做出反应，门内就传出了机工铳发射的声音，以及警备官向门外同僚报gào 收到敌人袭击的呼喊。 那些摆在墙上的画作被赋予了奇怪的能力，画作中的生物猛地从画里面探出身子，异形的肢体扫向靠近的警备官。 ——帮帮我，我的手被这鬼东西缠住了！ ——攻击，瞄准它的脸，机工铳发射！ 受到突袭的警备官们只能各自为战，二楼的走廊陷入了混乱之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各自为战 放满艺术品的屋子二楼，现在已经半强制的化为了战场。 骚动中掉到地上的几盏萤石灯还在发挥正常的功能，也不知是被谁踢到了，萤石灯在地面上打着滚。随地乱窜的光源让屋内的照明彻底混乱，狂乱的光影交叉错杂，将屋内已经乱套的局面映射得令人眼花缭乱。 屋内的艺术品在某种不知名力量——也许是某种还未知晓的法术——的影响下活化了。坚硬的雕像僵硬的活动着身子，走向踏入屋内的不速之客；画面中的怪物获得了生命，不明材质的身躯从画中伸出，疯狂的抽搐着。 现状对柯特所在的一方很不利，尤其是在队伍被强行关上的门分割成势单力薄的好几个部分之后，这样的情势更是危险。和人类或是常见的魔物交战，他们的确是专家，可面对这些不明所以的怪物就未必了。 柯特偷瞄了一眼身后还在和艺术品中飞出的怪物纠缠的警备官们，整齐有序的阵型已经被从画面冲飞出的怪物打乱。量是他们也没有想到，惹人生厌的艺术品中表现的事物并非只存zài 于画框之中。 作为最大攻击手段的机工铳已经被混乱的局面剥夺，己方人员和敌人纠缠在一起，为了避免误伤只能选择贴身肉搏。这让警备官们相当被动，以人类的肉身和怪物贴身近战是极为危险的。尤其是之前将备用短刀给了柯特的格罗斯泰德，他正挥着拳头殴打着一只从画面里飞出的有翼怪物。 凑近准bèi 拿机工铳射击的贝亚特耳边，柯特低声说：“贝亚特。你先去帮zhù 格罗斯泰德二等官。记住，别和那些怪物纠缠。直接冲过去用把走廊上那几幅画给烧了。然后把被困在屋子里的其他人带出来。” 说完，柯特往前走了一步。挡在那已经站起来的人形怪物身前。怪物弓着身子，从背后伸出的钩爪相互摩挲着，全不在乎自己的对手是谁。从那些钩爪的尖端滴落着深色的污水，零落到地板上，留下斑斑点点的痕迹。 贝亚特也不说什么，他知dào 柯特比他更擅长接近战，这样的分工是很正确的。他点点头，留下一句“那你多小心。”就急冲向已经乱作一团的走廊中段。他的同僚们正因为越来越多的怪物焦头烂额。 柯特看向他的对手，那只怪物迟钝的挪着身子。笨拙的向柯特靠近。它布满皱褶的脸上已经分辨不出五官，可能也失去了大部分的感官的功能……尽管如此，它的行动也看不见丝毫的停顿。 啪嗒、啪嗒…… 腐烂的肢体碾过走廊的地板，在身后留下长条的水痕。和迟缓行动的下肢相比，从背后探出的触手迅捷的抽动着。简直和下半身是不一样的生物般，随意挥舞的钩爪在空气中画下一道道不规则的轨迹。 “不好意思，此路不通。” 柯特半开玩笑的对漫步而来的怪物打了个招呼，回应他的理所当然是扑面而来的攻击。从腐朽的肢体背后，四五只钩爪弹射而出。从不同的方向刺向似笑非笑的柯特，将他回避的角度大半封死。 不过柯特也没有打算回避。 铿—— 一声轻响，警用的短刀就被柯特从鞘中抽出，造型简约的锋刃在薄暗的光照下反射着锐利的寒光。 柯特往日懒散且空洞的眼神此时终于有了些许的波动。在他的视界中，疾驰而来的钩爪行动轨迹清晰可辨，一点余烬般的光闪烁在淤泥般深黑的眼眸中。让人莫名感觉到一种死者被最后一丝希望拉起的错觉。 钩爪扫来的速度很快，但柯特的反应更快。迎着当胸冲来的钩爪所在的方向，柯特双手握在短刀上。挥出了第一刀。 噗嗤！ 腐水与肉块被刀锋猛地切开，从钩爪的切口喷涌而出。 柯特挥出的一刀恰到好处的从钩爪根部刺入，将锋刃送入肌肉结构缝隙中。这条连接着钩爪的触手没有阻碍刀刃推进的骨架结构，坚固而锋利的警用短刀轻而易举就撕开了口子，眨眼间就被切成了两段。 一击得手，绝不停留。 在这条被切断触手之后，还跟着几道已经锁死了他的钩爪，柯特自然不会他在原地等它们冲过来。他敏捷的踏出一步，如法炮制的又挥出一刀，已经么没有办法改变攻击轨迹的触手当即又被切裂一条。 刀光闪烁，妄图袭击柯特的触手纷纷沦落为他手中短刀的牺牲品。迅捷的脚步引导着刀锋的走向，柯特迈着吊诡的步伐穿梭在袭来的触手中，每挥出一刀，就必然会有一条腐烂的钩爪被他斩除。 大步流星的进击，柯特急冲向怪物，短刀在手中正反变化，连接成一片闪烁的刀光剑影。柯特的身影犹如鬼魅，每一次出手，利刃都会撕下敌人的血肉，当他潜入敌人的怀中时，短刀就像鸟喙般啄向怪物的咽喉。 轰隆—— 突如其来的一阵震动延缓了柯特的攻势，立足点不稳的结果就是短刀发出的凿击未能准确的命中怪物咽喉，只是刺入了它用于遮拦的手臂。短刀瞬间就剜下了一大片腐烂的肉块，从伤口中喷出了大量腐水。 ——这震动是怎么回事？ 柯特抽回了短刀，几个简单的后撤步就拉开了和怪物的距离。 也许是因为身体被柯特用一把小刀分割，怪物似乎也感觉到了疼痛。它没有继xù 追击后退的柯特，而是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密布在脸上的褶皱呼啦啦的扇动着，藏在褶皱后的孔窍吞吐着陈腐的空气。 它身上有些部分几乎成了半流质，些许腐败物垂落之后都显出了白骨。尽管没有感受过，可是皮肉剥离的感觉想想都让人难以忍受。对身体在自然崩坏都毫不在乎的怪物，怎么可能因为几道刀伤就退却。 柯特突然站住了，在此刚才的攻势中，他已经成功的将敌方背后的钩爪削飞了大部分，现在只剩下触手根部灰溜溜的缩回后背。从被柯特切断的部位垂流下粘腻的液体，液体滴落到地面上，留下浓痰般的残留物。 这些粘腻的液体有着油一样的粘稠感，在刚才柯特用短刀斩击怪物时就已经涂抹在刃上，沾染得短刀仿佛像发了霉一样。直觉感到这些污物不好清洗的柯特开始头疼起要怎么补偿格罗斯泰德。 柯特警戒着还稍具人形的怪物挪动起身体退到楼梯边，没有继xù 追击。他的目的不是将这个怪物杀死，而是阻隔它进击的步伐，现在它既然开始退却，柯特也没有穷追不舍，而是固守在先前站立的场所。 并非是不愿追击，毕竟说是拖延，也没有说不能将对方歼灭。只是这个怪物的行动模式还没有摸透，柯特不愿意贸然行动。只有自身一人时可以忽视的威胁，在有队友在身后的时候就必须慎重对待。 轰！ 走廊的另一头，格罗斯泰德刚用拳头把怪物打翻在地，本还想用脚补上几下，却发xiàn 身后不远处有东西燃烧了起来。不一会，原本还在扑腾的怪物突然不动了，它的身体从边缘的地方开始暗燃，最终崩解为飞灰。 这时他才注意到贝亚特拿着打火机点燃了已经掉到地上的画作，干燥的画布燃烧得飞快，不一会就燃烧殆尽。那些从画作里冲出来的怪物们也没能逃过火焰，随着他们出现的世界一并灰飞烟灭。 看见身边不久前还耀武扬威的怪物们被火焰吞噬，警备官们重整了态势。格罗斯泰德拍散了身上沾着的些许还散发着余温的灰烬，让警备官们突pò 紧闭的大门，立kè 前往支援门后还在苦苦支撑的手下们。 柯特也感觉到背后传来火焰燃烧的光与热，还有某些东西一同燃烧起来的声响。在他和这只怪物纠缠的时间里，贝亚特已经成功烧毁了所有放出怪物的画，从混乱中回复的警备官重整了秩序，开始救助被困在各个屋子里的同僚。 “莱恩斯特，你没事吧？” 到了这时，格罗斯泰德才注意到柯特还在和那个从阁楼蹿下的怪物对峙着。被斩断了几条触手的怪物依旧退回到楼梯边喘息，柯特依旧摆出双手持握短刀于腰间的姿势，眼睛紧紧锁死了敌人。 “没什么问题，就是你的刀稍微弄得有点脏。” 柯特的声音很轻松，但是他依然没有回头。格罗斯泰德的目光越过空旷的走廊，分明看见他借给柯特的短刀上已经沾满了怪物身上的粘液。不用想都知dào ，这把刀已经招呼了那只怪物多少下。 轰隆隆—— 又是一阵摇晃，这一次震荡比之前的数次都要严重，才重整姿态的警备官们又被晃了个东倒西歪。并非局限于二层，柯特感觉整个房子都在晃动，建筑结构已经支撑不住，四处都传来了材料的悲鸣。 “小心！” 崩裂声持续传来，柯特急忙提醒身后的同伴小心脚下。这次的震动不同以往，这栋建筑物看样子已经快撑不住了。 咔嚓嚓！ 霎时，就在柯特的面前，建筑被撕成了两半。从倒塌的墙体中伸出了深绿的植物，那些巨大的蔓条一把卷过还在喘息的怪物，把它捏了个稀巴烂。 这就是震撼房屋的罪魁祸首，一株体型庞然的植物。(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疯狂的植物 树灵。 如他们拥有的名字一样，这种不知应该算是动物还是植物的“生物”往往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密林中。从本身性质上来看，这种生物是拥有活动能力的植物，其中有一小部分树灵甚至还具备相当程度的知性。 没有人知dào 树灵这种生物是如何产生的，因为它们的出现完全没有征兆。打个比方，就算一个树林里生长的全是同一品种的植物，也有可能出现只有一棵树是树灵的情况——就和人群中出现具有优秀法术士才能的人这种现象一样，对于植物的群落来说，偶然出现的树灵就是它们的“法术士”。 可以确定的是，树灵会保留它原本植物的特性，然后才随着自身的变化拥有与原本不同的力量。一颗仙人掌类的树灵不会因为变化拥有走路的能力，同理，就算变成了树灵，苹果树也不会长出炸弹。 在古语的发音中，当时的人将这种生物称之为“欧德瓦德”，意为“有生命的植物”，或是“活动的绿色”。这只是泛用的通称，在一些方言中则尽是一些表达敬畏的称呼，诸如“深林的守护者”之类。 之所以如此称呼，是因为这些具有一部分动物特质的植物有非常强烈的领地意识。当有任何生物侵犯到它的领土中时，就会遭到这种植物的袭击。根须、藤蔓、毒液……不同于动物的它们也拥有自己的战斗手段。 是的，以外表观察，大部分的树灵看起来和普通的植物并没有太大区别。可是它们的性格却不会像那些没有办法表现自己情感的同类那么温和。可以想见当初先民们碰见这些会动的植物时脸上是怎样的的表情——处于蛮荒时代的人类或是其他种族往往会在进入森林时受到树灵群落的穷追猛打。 看见眼前突然冲出的大量植物，柯特存放在脑内的资料反射性的弹出来了一大堆。就算不用回忆这些繁杂的资料。任何人看到会以自己意识活动的植物，也会立kè 反映到这个是植物一棵树灵。 不过若是这样说。眼前的植物却有些不太对劲。以经验来说，普通的树灵只会生长在原生林中，为了生活被大幅度改造过的土地是很难产生树灵的，尤其是这种体积的树灵，更不可能会老老实实生长在屋子里。 轰隆隆—— 巨大的树灵明显是不久之前才生长出来的，在警备队巡视建筑物周边时丝毫未见有植物过度生长的踪迹。狂暴的藤蔓现在已经捆住了建筑物大半部分，空闲的枝条抽打着外墙，每一下挥击都会让建筑物震颤一下。 “不要攻击，机工铳对这种家伙没什么用！”柯特转过头去。此时的警备官们还想对那棵狂躁的树灵发动攻击，他立kè 喊道“格罗斯泰德，快带你的手下离开这间屋子！这楼已经不安全了，随时可能……” 就在这时，一条碗口粗的藤蔓朝他卷过来。那分明就是之前绞碎怪物的藤蔓，上面还残留着粘附性极强的污渍。要是被卷入其中，毫无疑问会遭到被碾碎的结局，柯特赶忙矮身躲过攻击，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完。 横扫过来的藤蔓“砰！”的一下撞上了残存的木质结构。腐朽的木料全然无法承shòu异化的藤蔓的全力拍击，转眼睛就碎成了好几块。难以支撑的天花板彻底被撕开，爬满蜘蛛网的杂物洒落而下。 “快点行动！” 躲开从阁楼坠落的一块木板，格罗斯泰德催促自己的手下尽快行动。在摇摇欲坠的屋子里和那几乎有屋子这么大的树灵是不明智的选择。不需yào 它全力攻击，只要把这栋楼拆了，它就已经获得了胜利。 和树灵作战。最好的办法就是拉开距离用能够点燃它的武器进行攻击。不会移动的植物难以攻击接触范围之外的敌人，尤其是这种突兀出现在大城市中的树灵。失去丛林保护的它就是个大号的靶子。 警备官们不敢怠慢，立kè 行动起来。之前在战斗中有不少人受了点轻伤。朽烂的楼梯成了最大的阻碍。为了那些腿部受伤的同僚还能正常行动的警备官进最大的努力帮zhù 同僚，缓慢而有序的离开建筑物二层的走廊。 赶来支援的后续部队在不久前已经到达，看见这莫名出现在市区的巨大树灵，他们也愣了好一会。虽说如此，但他们也没有迟疑，训liàn 有素的战斗员在远处牵制肆虐的植物，剩下的人员则冲入建筑物帮zhù 还困在屋内的格罗斯泰德等人。 在二楼艺术品发狂的同时，一楼的也是如此。那些画作中场景活了过来，画面中的人群与怪物一同在屋内大肆破坏。可惜这些怪物虽然看起来挺威猛，但实质上并没有什么战斗力，只能以偷袭作为战斗的方法。 一层的画作甚少描绘怪物的作品，战斗力自然更是不堪一击。面对这些虚假的敌人，整齐推进的警备官们轻而易举就突pò 了怪物们脆弱的防线。几道火光闪过之后，怪物的残片和画作一同变成了灰烬。 时间已经不多，这间屋子现在已经被树灵拆掉一大半，在它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之下，剩下的部分眼见用不了多久也要被它摧毁。到了那时，还留在屋子里的人恐怕要被这堆建筑材料埋在地下。 支援部队的协助让伤员的撤离速度提高了许多，在树灵将屋子彻底拆除之前，位于队伍最后的柯特也成功的冲出了建筑物的大门。在他的身后，曾经摆满艺术品的房子里现在只剩下一个框架而已。 到了这时，柯特才有机会看一眼那不知打哪里冲出来的树灵，那是一株缠绕住建筑物的蔓生植物。深绿的藤蔓已经爬满剩余的建筑主体，现在正一步步加强压力，眼见着不一会就能把它碾成碎片。 这种植物很像是某种生长在黑暗大陆沼泽地区的藤蔓，可是体型却庞大得有若一棵大树。柔软的藤条像蛇一样扭动，试图缠住不远处用机工铳维持压制射击的警备官们，不过距离实在太远，他的藤条很难奏效。 事实证明，格罗斯泰德在进入屋内之前让警备官驱赶周围围观群众的决定很有先见性。为了保证附近的居民不受到牵连，警备官们还挨家挨户的拜访附近民居，让他们前往远处的安全地带临时避难。 现在这片独立小楼拥有的花园已经化成了一片废墟，藤蔓卷起一切靠经的建材投向集结在远方的警备官团队。原本是餐厅的房间就是这株树灵窜起的中心，现在那里已经被破坏得只剩下残缺不全的垃圾。 这个不是以个人的能力能解决的敌人，就算现在周围已经集合了几十个警备官，只持有轻型武器的他们也很难对主体为植物的树灵造成有效的伤害。至于投掷燃烧武器，要知dào ，这里可是市区…… 事态的展开变得棘手看，这就和想要不摧毁一片密林的前提下清除区域内的树灵一样，这附近的建筑物就是它的人质。想要用一把火把它烧个干净的话，还得想想会不会波及周围的建筑群。 如果有一队法术士前来支援，情况会变得好一点。除了火焰以外，他们还掌握许多用于对付植物的法术——冰冻或者毒素都是不错的选择。 问题就在于，要是按照警备队一贯的协同请求那缓慢得令人发指的递交过程，法术士的支援很有可能明天都赶不过来。与其寄希望于他们，还不如希望在场的警备官能想到个靠谱的办法铲除这堆杂草。 可是看警备官们现在脸上纠结的表情，局势已然成为了一片泥潭，他们的攻击只能勉强压制住乱动的藤蔓。射出的弹药对于体型庞大的树灵毫无意义，它可能连疼痛都感觉不到，只会因为冲击力稍显退却。 就在这时，格罗斯泰德感觉在空气中混有一股难以发xiàn 的淡淡芳香 他的鼻翼皱了皱，直觉告sù 他这股气味是从那株植物中飘散出来的，一吸入鼻子里，他就感觉到大脑一阵眩晕。视野顿时天旋地转，变得模糊的视界内依稀可以看见那株植物的根部绽开了一朵朵白花。 “喂！格罗斯泰德，你怎么了？” 站在他身边的柯特一把扶住头晕目眩的格罗斯泰德，这个壮实的警备官就像置身于冰天雪地中一般颤抖着。他之前就注意到了那棵树灵根部开始出现的一簇簇花朵，但是对于毒素的反应并不如格罗斯泰德这般敏感。现在看见格罗斯泰德出现奇怪的症状，他才知晓那股花香中暗含毒性。 靠在柯特身上，格罗斯泰德强打起精神，对围拢在周围的同僚说：“不要靠近房子周围，那玩意有毒！” 深吸了一口气，他借着仅剩的力qì 再度喊道：“清除周边区域所有人员！” 可惜格罗斯泰德的发xiàn 还是有些慢了，周边有不少警备官也像他一样出现了头晕眼花的症状。浑身乏力的他们失去了继xù 行动的能力，一个接一个倒下，严重一些的甚至出现了口吐白沫的现象。 散布毒素的树灵不会在意这些人的安危，白色的花朵从根部开始绽放，最后逐渐延伸到了藤蔓上。 美丽的花朵有刺，袭人的花香有毒。(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意外之外 树灵具备相当程度的攻击性，尤其是为了自保对抗攻击者的时候，它们总会利用自身具有的天然武器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除了挥动树枝挥击，用藤蔓缠绕、或者投掷果实这样直接的物理性攻击手段之外，喷出会燃烧的树液，吞食盲目靠近的无知者，乃至通过花粉或是气息向周围散播毒素也是它们常用的手段。 就算是已知种类的植物转变为树灵，也难以预料到它们会使用何种方式发动攻击。似乎在一颗树灵出现的时候，它就会获得与自身相衬的力量，而那些原本就有的能力，在树灵身上就会变得更加强dà 。 在种种树灵中最危险的，无疑就是有毒性的植物。它们的毒性得到了强化，同时还拥有更加致命的能力。 现在和他们为敌的这株树灵就是这样，自身的存zài 被重重谜团包裹住，每一次突然的袭击总能成功算计到它的敌人。 突然爆fā 的毒气让本来就够麻烦的状况变得更加严峻，毫无准bèi 的警备官们一下子就被熏得东倒西歪。剩下还勉强能支撑的也不敢留在原地，只能尽可能带着身边倒下的队友离开被花香覆盖的区域。 “呼……被摆了一道啊。” 柯特看着那突兀嵌在居民区内的绿色植物，哭笑不得的感叹着。他的神色就和平常一样，脸色也一如既往病怏怏的。就算他是一脸病容，也比那些被送往医院接受治疗的警备官们要好上太多了。 至少他是唯一一个从毒气区中走出来还能活动自如的人，仅仅就这一点。他就已经赢得了不少警备官敬佩的眼光。 这无疑是个陷阱，而且这个陷阱很有可能从他发xiàn 那个尸体时就设下了。某些人知dào 柯特在调查斯洛特人和“蓝色眼睛”的事情。于是在他检查尸体并且通知警备队的时候就开始准bèi 了这个大坑，等着他和警备官们一起跳进去。 他万万没想到会被对方玩这一手。 这个陷阱未必是针对他的。毕竟对大多数人来说他只不过是个小人物，用不着花这番心力设计个大陷阱来为难。杀一只飞禽用不着拿大剑来，要对付一个佣兵也没必要害的一个街区的居民不得安宁。 不久前还能保持压制的警备官们现在已经被扩散的花香驱赶到一个街区以外，只能远远看着那株平静下来的树灵。被花香笼罩的区域已经被彻底净空，就连街道都已经被严密的封锁起来，禁止随意进出。 值得庆幸的是，警备队还是有一点先见之明的。在花香毒气扩散开之前就要求附近所有居民都离开自己的住所，这才侥幸使得被害没有进一步扩大，被毒气伤害的也也只有靠得比较近的警备官们。 要不然……这可真是要搞个大新闻了。 那些嗅觉灵敏的记者不知dào 是嗅到了警备队被挫败的消息还是嗅到了那有毒的花香。就像苍蝇一样聚拢过来。现在就有一大堆的长枪短炮对着负责隔离的警备官，来自不同报社的记者正想尽办法从他嘴里掏出情报。 柯特有种直觉——这应该已经是确定的事情了，明天各种报纸的头版头条肯定会用耸人听闻的词报道这朵突然出现的树灵。至于警备官们的身体健康——这种不怎么重yào 的统计数字估计只会有名不见经传的小报在意。 同样是被报社记者询问的对象，被从屋子里带出的居民心有余悸的看着那朵出现在自己家附近的诡异植物。他们曾经对警备官让他们大半夜里离开自己的房子怨言不断，但当看到那些警备官被一个个横着从街区里运出来的时候，他们终于知dào 自己如果不离开的话会变成怎样的结果。 不过看那些记者一个劲的记录着关于警备队的负面报gào ，也不知dào 这些“不愿透露姓名的A先生B小姐”会说些什么。他很怀疑最后通过报纸传达到其他不明真相的市民耳中时，还能剩下几分“真实”可言。 莉琪曾经说过，无论是采取强制管控言论还是允许新闻自由的措施。最后呈现在眼前的事物都未必是“真实”。因为这些代表了某些阶级利益的口舌和只有报gào 新闻的团体，都只是在述说自己的“真实”而已。 对此，柯特深以为然。 格罗斯泰德和贝亚特已经被赶来的支援人员送到医院了。虽然格罗斯泰德已经陷入昏迷，贝亚特也是铁青着脸。不断颤抖着。但听随车的医生说，不出意wài 的话，经过几天治疗他们应该就能恢复。 这个几天以来都在忙于调查。一直没有好好休息的警备队二等官先生和他的属下们总算能趁着这次“工伤”的机会好好休息一会了。不过当他们醒来的时候，可能还有更多麻烦在等着他们处理。 ——至少现在。一个不认识的警备官作为接替他的代理已经到位。 柯特作为案件的亲历者，被勒令不许乱跑。他也乐得留在现场，看后续赶来的警备官们是如何处理这个案件的。除了格罗斯泰德的一干手下以外，他和警备队中其他掌握权力的成员之间关系算不上好。 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铁级佣兵而已，佣兵管理处这样类似民团的组织涉入案件调查总是饱受诟病的，就算是佣兵管理处中拥有最高荣耀的那几个重金级别佣兵都要忍受警备队的白眼，更遑论是他？ 关系不太好，柯特倒也不打算看警备队的笑话——这些人在用他们的方式守护着这座城市的安宁，就算有些不一样的观点，也不是不能容忍的。比起随意的佣兵工作，这些警备官要辛苦多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柯特感觉自己好像被人遗忘了。 不过这也怪不了警备官们，他们实在太忙碌了，短短一会有几十个队员被送进了医院，人手一下就不够用了。后续部队还在陆续赶来，可是陷于人手真空期的警备队员们实在抽不出人来搭理他。 一个佣兵出现在警备队工作的现场显得很是突兀，还好他没有携带武器，穿着上也显得和常人差不多。每次有记者走过来想要向他询问些什么东西时，总会被他一通瞎扯硬是把话题扯到了别的地方。 不过再在这里傻呆下去，好像也没什么意义，柯特随口和身旁的警备官打了个招呼，就爬到了路旁一栋建筑物的二层眺望着远处变得安静的植物。这附近都是不高的房子，以这里作为眺望点正好。 在他们耽误的这些时间里，那颗树灵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远远望过去，已经看不出它原来的模样了。 植物上的朵朵白花逐渐盛开，深绿的藤蔓逐渐被枝条上绽放出的点点白色覆盖。先前疯狂活动的藤蔓变得迟钝，这些粗壮的纸条在长出白花的一瞬间就失去了颜色，变为一条灰白的枯枝垂落地面。 那些白花就像是它用生命换来的，每一朵白花的绽放就会让它失去生命的活力。层层叠叠的白花肆意生长，庞然的植物本体则逐渐衰败。按现在的速度，在这些白花全部盛开时，这棵树灵就会迎来生命的终结。 “喂！那个家伙——叫什么莱茵斯特的！”就在柯特观察着植物变化的时候，楼底下突然传来那接替格罗斯泰德的警备官的喊声，“你在上面干什么呢？快给我下来！你现在是重yào 证人，不能乱跑。” 看着立kè 被记者包围的他，柯特暗自叹了口气，他这身喊叫无疑是把他也拉进了记者关注的范围之中。还好这个警备官没有把自己是佣兵的身份爆出来，要不然明天报纸的头条上肯定又有自己不想看到的东西了。 既然他叫错了自己的名字，那就利用这个机会转移一下记者的视线好了。 于是柯特立kè 回答道：“报gào 长官，我在看那植物！好像它的样子变得有些奇怪，是不是要注意一下？” “你快给我下来！你最好搞清楚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警备官对柯特漫不经心的反应暴跳如雷，他高声喊着，同时推开了挤过来的记者。大概是因为他动手的时候用了太大力qì ，一个记者被他推到在地。这顿时成了记者们集火的目标，他也因此被埋在了记者组成的人海里。 为沦为饥渴的记者们手中祭品的警备官默哀三秒钟，柯特的目光再一次移到了远处还在不断长出花来的树灵身上。 来得也快去得也快，现在它已经崩毁得差不多了。就算警备队不动手，这个树灵用不了多久也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衰朽吧？ 柯特本来是这样以为的——直到看到从那堆灰白的残渣中伸出了一团有一间房间这么大的花蕾之前。 “喂，没开玩笑吧？” 那些细密的小花蕾只有婴儿的拳头那么大，可是以数量堆积出的效果就足以让数十靠近的警备官中毒倒地。现在这个从所有残渣中伸出的花苞不说万倍，至少也有千倍——让它绽放会有什么后果？ 他可以断言，做出这东西的人不是疯了，简直就是疯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援助 有所为有所不为。 柯特一向认为有所节制是一种不错的品行，同时也是维持秩序必要的精神。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事情都可以分为“能做到”或者是“不能做到”——但就算是能做到的事情，也未必一定要去做。 出现在不远处的“花朵”让柯特陷入了思考，他着实想不到对方会弄出个这么夸张的大玩具出来。任由它按照对方的计划发展下去，就不是简简单单的“新闻”了——那绝对会引发一场大灾害。 柯特感觉己方行动的每一步都已经被对方料到了，无论做出这样的挣扎都会一头扎进对方事先准bèi 好的后手中。层出不穷的陷阱让他们陷入了泥潭中，越是挣扎，就会陷得越深，越难以自拔。 为什么无论警备官们做了什么，都会被对方了若指掌，甚至还会针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做出对应的变化呢？ 如果不是这一切都是事先计划好，无论警备官做了什么都只会单纯推进他们计划的话，那就是说明在这附近藏有对方的眼线了。可是警备官们的行动并不需yào 遮遮掩掩，会暴露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周围的场所至少聚集有数百人，除去警备官和其他调查人员之外，还有那些从来没见过的报社记者，更外围还有一些被从家中带出来的市民。想要从这个人数中找到对方的眼线，无异于大海捞针。 柯特的目光扫过一张张不认识的面孔，这些人脸上的神色和他们的身份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警备官们专心致志的忙于工作，记者们一心一意穷追着属于自己的头条。居民们忧心忡忡的眺望着自己的房子。 没有异状——至少表面看起来如此。 再看向那朵慢慢从残渣中抬起头来的花苞，它还没有绽放的趋势。只是在灰白的枝条中露出了一点脑袋而已。植物并未彻底沉寂，周围还带着一些绿色的藤蔓上。那些白色的花朵还在绽放。 绽放的同时，已经有些许花朵开始变化了。白色的花瓣被黑色侵蚀后便逐渐枯萎，最终凋零散落。也不清楚是否巧合，随着小号花朵的凋零，那一团巨大的花苞也逐渐从周边残骸中升起，展示出自身的存zài 。 简直就像刻意为之的倒数计时一样。 按照那些小花的效果进行推算，那朵花的威胁范围至少笼罩住了这附近的几个街区，现在动员人手扩大隔离区的范围也许还来得及吧——只要不管那些还在急急忙忙从更远地方赶来搜寻新闻的报社记者们。 “长官——能看到么？那颗植物那里好像冒出来了一个大家伙。”柯特朝底下还在和记者们纠缠不清的警备官喊到，“以防万一。还是让隔离区扩大一些比较好，或者让法术士过来支援吧！” 柯特的喊叫成功分散了一部分记者的注意力，他们的视线纷纷转向隔着大半个街区的树灵身上。将建筑物整个压垮的树灵身上那些细密的白花一下子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而那个逐渐露出头来的大花苞更是成了取相机闪光灯的焦点，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大花苞的影像被不断封入小小的盒子里。 简直像狂欢一样，扛着各式各样取相机的记者们丝毫不顾警备官们的劝阻，宁可凑近一点也要取得更好的拍摄角度。他们这种职业精神已经不能用敬业加以形容，他们的眼睛里分明燃烧着狂热的火焰。 如果不是知dào 前面的街区已经被有毒气体覆盖。柯特敢打包票这些记者一定会不顾自身安危的冲到植物附近取得照片。就算是现在，都有一些胆子大的记者想要趁现场的混乱偷偷溜进隔离区中。 同样的事物放到不同人的视野中代表着不同的意义。 新闻记者们看见那朵巨大的花苞，第一时间的反应的确是“这是前所未有的大新闻”，可是在已经被那株植物散发的毒气熏翻数十名队友的警备官的眼里。那东西无疑是一个令人恐惧的麻烦。 接替格罗斯泰德的警备官咬着牙咕哝着，隐隐约约能听见他在说：“该死的……这玩意究竟想做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想必他很是不甘，脸上的表情完全出卖了他心中的激愤。同队的警备官被树灵的毒气送进了医院。自己要保护的对象不得安宁，还有这些不知轻重的记者在现场添乱……现在那个罪魁祸首还想乘势追击。 “行了行了。你们要取材就自己去吧！”怒急的他一把挥开还想从他口中套取情报的记者的手，急忙走到附近集结的警备官的旁对他们说。“扩大隔离区！这附近已经不安全了，至少要再隔离一个街区！” 不过看来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意料之外的援军已经到达了现场。 “文字具备力量，意志承载思想。” 低沉的齐声朗诵从街道的另一头传来，几个身穿黑白两色长袍的男子在一名老者的带领喜下慢慢走近。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本黑色封皮的厚重书本，扉页已经打开，书页中的文字随着他们的朗诵闪烁着红光。 只看制服就知dào ，这些人是隶属于皇家书士局的书士们——以魔力操弄文字，利用书中蕴含力量的人。以记录数据与知识为业的他们并非没有战斗力的平民，书籍就是他们的武器，文字就是他们的力量。 有这么写人前来支援实在出乎柯特的预料，皇家书士局的分布距离此地可是个了大半个城区。他们现在就能够赶过来，看来是在放置被巨大的植物吞没之前就有人通知了他们，让他们派出能够作战的成员前来支援。 拿在这些书士手中的黑色大书应该是某本魔道书的复制品，虽说不如原典那样充满攻击性极强的魔力。但是却更有利与魔力的控zhì 。在众书士联手操作之下，它也能发挥出接近于原书的威力。 他们齐声朗诵着。那是书中所记述的文字，同时也是寄宿于其中的力量：“当视界陷于黑暗之时。我看见那火焰自天际而来。飞火投入地之尽头，霎时天与地与海皆沸腾起来，世间万物有如火烛……” 有节律的语句从他们口中流出，书页被扯开了，红色的光点浮动在苍白的书页上，流转出变幻莫测的景象——就如他们嘴中所念诵的诗句一般。 风早已停了，飞出的书页就像有生命与意志一般，在某种无法用视力捕捉的力量的牵引下飞向彼端的植物周围。它们环绕在植物的周围，包裹出一团近似于圆形的换装。以微妙的速度在目标周边盘旋。 “位于金云彼端，烈焰的海中跃起龙蛇盘踞的螺旋，火焰自北地燃起，轰然吞噬所能触碰到之物……” 念诵不息，被书士们操作的书页也随着他们咏唱的内容一起燃烧起了熊熊烈火，火焰一圈圈锁紧，外周的书页刹那间化作了火焰。燃烧的文字脱离出书页的束缚，它们跃动着扑向逐渐升起的花苞。 片刻之间，那棵巨大植物被大量文字化成的火焰啃食。就算从中散发的毒素能够将趋近的生物毒杀。可是对于没有生命的火焰是不可能有任何效果的。喷吐而出的烈火引燃了能触碰到的一切事物。 密密麻麻的文字序列还在不断从燃烧的书页中飞出。书页包裹住已经化作炼狱的庭院，将内与外区分开来。炽热的火焰将堆积在庭院内的建筑材料与植物一同燃烧殆尽。赤红的火焰盘卷而上，浓烟的彼端是露出鱼肚白的天际。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后来居上的书士们成为了正义的化身。损失惨重的警备队吃了亏还不讨好。这次任务的功劳看来要被别人夺去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只有简单武器配备的他们全然无法和高强度的魔物抗衡，当面对的敌人是那种能使用对大面积有生单位进行打击的怪物时。这样的弱势更加明显。 条件相似的前提下，肉体凡胎的普通人是没有办法和具有特殊能力的个体相抗衡的。强度对比过于明显了。 不过，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呢？ 今天一个晚上的行动都像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至今柯特还是没有想到一个合理的答案来解释对方的行动目标。 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让他们得偿所愿，非但这附近的居民要遭殃，卡特里斯这座城市也会蒙受耻辱。任何一个城市，如果连居住在城墙内的居民都会被魔物吞噬，那它的可靠性就要找到深度质疑了。 可是为什么柯特和格罗斯泰德手下的一干人等会成为对方的目标，这一点柯特也未能想到答案。敌人的身影还藏在暗处，自己现在甚至连他们的目标是什么都没搞清楚。接着行动下去很危险，极有可能再次触动对方布下的陷阱。 这一次是波及数个街区的树灵以及毒素，下一次呢？ 骚动、暴力、袭击……这些事情有可能就在下一秒发生在身边。他们能从中获得怎样的收益暂不明确，但是他们的行为无疑是在刻意破坏着这座城市中秩序的稳固，刺激着战后逐渐产生变革的新秩序所带来的阵痛。 秩序未必代表正义，正义也未必代表善良——甚至“正义”都未必是所有人都能认同的“正义”。但至少在大部分人的认知中，肆意将平民当做攻击的目标，这无论如何也谈不上是正义之举。 不过对于那些人而言，正义什么的，也许根本就不屑一顾吧。 作为佣兵三年以来，这也许是第一个让柯特真zhèng 感到头疼的任务，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伙人，而是一个组织严整的集团。 他可不想孤身一人对抗胆敢和卡特里斯城内几乎所有势力宣战的团体。(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笔与剑 早上，当莉琪走进教室的时候，她发xiàn 这间屋子被诡异的气氛充满了。 因为某些原因，她来到教学楼的时间比较晚，当她准bèi 进入班级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坐上了不少同学。 正如往常一样，这些年轻学徒各自分成了好几小撮讨论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时不时还会因为某人的不当言辞爆fā 出一阵哄笑。可是当她在屋子里坐上一会后，她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种不同以往的气氛。 那些学徒们手里都拿着今天早晨刚发行的报纸，一边小声的讨论，一边还对着报纸上的内容指指点点。这在往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这些青春年少的学徒们对时下的流行相当感兴趣，讨论报纸或杂志上的内容并不奇怪。 可是今天特么讨论的内容却似乎有了点变化，几乎所有人的讨论都围绕着“旧城区”，“警备队”，“自然灾害”和“皇家书士局”着写内容打转。少数学徒脸上还稍微显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这是怎么了？ 莉琪懒散的用手肘撑住桌子，同时让手背抵住自己的脸颊。从外表看起来她是对周围讨论毫无兴趣的样子，可实质上，她的耳朵已经伸到了附近还在就报纸上登载内容发表自己意见的团体附近。 可惜她来得还是有些晚了，当莉琪的注意力集中到他们讨论的内容时，他们讨论的重心已经从发生的事情移到了其他内容上。莉琪自能听到他们批判警备队的无能，至于真zhèng 重yào 的东西就是一头雾水了。 扫了一眼附近还在叽叽喳喳的小团体们，他们手上拿着的报纸都不一样。分别是属于不同报社发行的内容。可是从她能看到的报纸头版上，都刊登了一副画面内容相似度高达百分之百的相片。 这还真是有意思的事情。莉琪瞥了一眼另一个方向的报纸，上面几乎也都是被一模一样的照片占领了头版。在那幅看不清具体内容的相片边上。还用耸动的装饰手法配上了吊诡的文字列。 看来是自己不在城里的时候，城里又发生了什么大新闻吧——看这些学生脸上颇显紧张的神色，难不成是杀人案？ 还不知dào 柯特就是这个事件切身经lì 者的莉琪打了个哈欠，准bèi 一天的课程结束之后再联络柯特，看看他那边有什么发xiàn 。 “莱恩斯特同学，你看了今天的报纸么？” 不过她的疑惑还不待询问柯特，就已经得到了解答。米欧?迪斯塔德这个被莉琪评价为“唠唠叨叨的小丫头”的女生带着一份报纸凑到了她的面前。毫无疑问，她手中的报纸也在头版头条刊登了同样的一副照片。 被米欧?迪斯塔德拿在手中的报纸叫做《公路日报》，是个新近崛起的报社。据说经营者在战祸之后努力奋发得以有所成就。趁着一时的好景气在中央广场附近买下了一栋新建好的新式写字楼。 这家报社之所以这么出名，似乎还是因为他们别具一格的评论吸引了多数人的眼球。有传说在《公路日报》社中工作的记者都是些愤世嫉俗的家伙，他们敢于违逆权威，每次的评论都一针见血。 就连生在从来不订报纸的莱恩斯特家中的莉琪都知dào 有这么个报社，大概也能想到《公路日报》的宣传手段有多有效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啊……看你们一个个都摆出这样的表情。”莉琪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心，随手从米欧?迪斯塔德手中接过《公路日报》，同时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反正不过就是杀人案之类的呗……” 这般说着，她的后半句话就哽在了喉咙里——因为她终于看清楚照片上的画面中究竟是什么内容了。 在一排不过两三层的建筑物排列而成的街道彼端。极为突兀的长出了一簇和建筑物差不多高大的植物。植物的身上盖满细小的白花，在层层叠叠的白花深处，有一颗足有小房间这么大的花朵含苞待放。 呆愣了一会，莉琪的目光看向图片的配字。就在照片的另一旁。巨大的字体拼出了耸人听闻的标题“闹市街头出现树灵，是自然的愤nù 还是有意为之的袭击？”旁边还用小字写着“警备队全线败退，书士局勇夺首功”。 真是充满恶趣味的标题。莉琪不屑的撇了撇嘴。但是标题中描述的内容确实相当引人注目，叹了口气。莉琪不情不愿的将视线移往位于照片下方的报道正文，看看这份报纸究竟在说些什么。 “昨天夜间凌晨时段。斯兰德大街出现了恐怖的一幕，惊动了警备队。 两名刚离开‘号角酒馆’准bèi 回家的酒客突然听到附近传来枪响。赶过去一看，他们看见已经有不少市民聚集在空屋附近。但是很快，他们就被闻讯赶来的警备队二等官格罗斯泰德极其手下驱离。 当时他们表示不满，但是被警备官以‘安全为主’的名义要求离开——事实上，他们表示对那些要求他们离开的警备官向当感激，因为一段时间以后，那栋建筑物被突然出现的一株树灵摧毁了。 据记者采访，我们得知警备官们曾经试图阻止树灵的攻击，却因为对方释fàng 了毒气而损失惨重，只能将街道封锁，避免危害扩大化。而最后将问题彻底解决的，则是闻讯赶来的皇家书士局成员。 当被问及这起案件以及突然出现的树灵时，警备队方发言人表示：“会让树灵出现在闹市区的原因我们正在调查中，不排除有违规法术实验的可能性。但是在没有得到准确消息前，我们不能随意断言。” 警备队发言人拒绝透露更多信息，但他作了如下警示：“虽然目前不知dào 准确的情况，但是我们确信有一些人正在进行危害市民安全的行动。任何人都有将自己发xiàn 的蛛丝马迹报gào 给警备队的责任。” 随意往后翻一翻，接下来几版都是对这个事件的追踪报gào 。 《公路日报》的观点没有明显的批评警备队，只是尽可能“客观”的分析了一遍这个事件的前因后果。从他们调查到的内容来看，警备队为了这个事件折损了数十人手，而为了将它解决，书士局只派出了寥寥数人。 一份报纸看下来，莉琪必须承认，笔有时比剑更锋利。 标榜独立观点的《公路日报》夸奖了皇家书士局的功劳，却只字未提警备队的辛劳。从结果上来看，的确是书士局的成员将那朵正要绽放的花焚毁建立的功勋更值得瞩目，若不是他们及时赶到，受害扩大化再所难免。 但是就算如此，莉琪也不认为可以忽视格罗斯泰德及警备队等人的努力，如果不是他们事先已经驱散了在出现树灵的建筑物附近居住的市民，第一次发动毒素扩散时就会有不少人受到牵连。 事实上，他们确实没有成功的保护附近的居民，但是能让损失数降低到现在这个数字，他们功不可没。 可惜各家报社几乎是一面倒的在批评他们的不作为。 开玩笑——莉琪很想这么和那些抨击警备队的报社成员说——如果不是这些被他们疯狂诋毁的警备官有所作为，他们自家报社的记者还不知dào 会不会躺在病床上看天花板呢，搞不好可能连小命都没了。 “很可怕是不是……那可是树灵啊——而且还是会扩散毒素的那种。”对于莉琪脸上浮现的表情，米欧?迪斯塔德明显是会错意了，“我以前在图鉴上看到过哦……这种怪物可是会毫不留情杀死进入自己领地中的人的。” 她的声音微微发着抖：“可是图鉴上说它们只会生长在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中，为什么这种危险的动物、呃……植物会出现在市区里呢？你知dào 么，那附近就是我家——而且现在那里还是隔离区！” 虽然米欧?迪斯塔德理解错了莉琪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过她说的东西有一点没错。通常情况下，树灵这种生物只会出现在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中，在卡特里斯这种高度开发的城市里想看见它们无疑是在岩浆里找水一样。 只不过，这是一般论——如果用一些不一般的手段，还是可以做到的。比如用法术改造植物种子就是一种很有效的手段。特别是让一棵树灵从无到有的飞快生长，同时具备高强度的攻击能力。 警备队当然不是饭桶，以他们队里法术顾问的能力，要推算出一个事物是否受到了法术的印象绝非难事。就算警备队的发言人自称“不敢断言”，莉琪依然觉得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应该是“十有八九”。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莉琪将报纸交还还在喋喋不休的米欧?迪斯塔德，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个树灵的成因。她对于这个“唠唠叨叨的小姑娘”究竟在说什么并不是很感兴趣，几乎可以说是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 她莫名的感觉到这件事和现在自己和柯特所调查的那些人有关，一种难以言说的违和感缠绕在她的思考回路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梦见 和之前在艺术楼周围发生的“魔力爆fā ”现象一样——不，应该说比那次还要厉害……在闹市区长出一棵树灵并且还大肆破坏立kè 成为了时兴的谈资。无论莉琪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谈论着这件事的人。 并不局限于学徒们，教师们也就着这件事情发表了符合自己身份的评论。但是比起复杂的学术讲座，他们的发言更侧重于让学生们注意安全。尤其是梅贝尔，只要莉琪看见她一次，就会被她提醒注意安全。 作为一个教师，他们的行为是相当合乎常理的，但是莉琪还是觉得他们这样的反应有些过度保护了。让这些法术士学徒在相对安稳的环境中成长并不是坏事，可是这样也无形中降低了他们的适应能力。 在很久以前，法术还被垄断在“上层阶级”手中，法术士也是只有“有资格的人”才能担任的职位时，法术则是辨别超凡的手段。 在那个时候，普通的学徒想要成为一名正式法术士是相当困难的——阻拦在他们面前的除了身份这种天生的因素之外，还有随时可能面临的风险。一瓶配方错误的药剂，一次失控的法术……都有可能夺去他们的生命。 但正式因为这样近乎残忍的遴选方式，每一个从学徒中脱颖而出的法术士都有着不同凡响的能力。而现在帝国推行普及教育后，法术士的产量虽然上升了，但是也可以看到，他们的质量有明显的下降。 帝国有句老话“位高则责重”。身居高位的法术士自然要负担起比普通人——甚至比普通贵族——更沉重的责任。法术既是他们的臂膀，也是他们的獠牙。战时能为国家而战，平时也能进行研究或是生产建设。 现在以这种安全平稳的环境教导出的法术士就像被拔去了獠牙一般。面对平和的日常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但若有万一，需yào 让他们和敌人相互厮杀时，他们绝对没有办法和过往时代的前辈相提并论。 怀着对台上教师们一而再再而三强调的腹诽，莉琪懒散的趴到了桌子上。不消片刻，她的意识就进入了一片混沌中。 恍惚间，她发xiàn 自己并没有失去意识，而是看到了意料之外的景物——前一刻还趴在坐满同学的教室中，下一秒，就处身于分不清上下左右的混沌之中。她漫步在光芒的原野上。周围浮现起一片片景象。 这是梦。 莉琪很快就反应过来，尽管意识依然清楚，这依然是一场梦境。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任何人的梦境都是有意义的，尤其法术士的梦境更是如此。莉琪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浅眠之际，她的思想只会在变得**的思维中穿梭，去整理几乎被遗忘的记忆。 可是这并非属于她的记忆，展现在莉琪面前的是犹如断片般的画面，那都是在记忆中未曾到过地方。 被冰雪覆盖的异国森林深处…… 因为战火蔓延。居民避难而荒废的村庄…… 建筑于小坡之上，被火焰吞噬的破败老屋…… 这些是谁的记忆呢？ 片刻之间，光芒消失了，视界周围就变成了一片充满黑暗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就像是被锁在了一个黑暗的地下室中一样。稍微过了一会，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揭示出周围事物的轮廓。 这里确实是一个地下室——或许说是地牢更加合适。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许许多多不同年龄。不同民族的人类就像是牲口一样被关押在仿佛自建立以来就沉浸在一片黑暗中的地牢里。 莉琪视角所在的这间地牢显得低矮而狭窄，被关在屋子里的都是年仅十来岁的少年少女。比莉琪还面黄肌瘦的他们只能无力的蜷缩在地牢的角落里，时不时还能听到孩子们发出低沉的悲鸣。 啪嗒。啪嗒…… 地牢建筑的并不牢固，从墙壁上缝隙中渗出的水垂落到地面上，发出规律的声响。微妙的寒意从被水弄湿的地面传到莉琪所在的位置，让她莫名的寒噤了一下，这并非实jì 的感触让她更感不适。 忽然，房间中有了一丝光亮，一个男人手持蜡烛走在往地下延伸的昏暗楼梯上。穿着黑色军靴的双足慢慢走下了龟裂的石制阶梯尽头，借助蜡烛的微光，莉琪看见这个男子取出钥匙开锁，将厚重的铁门打开。 然后，他走进了莉琪所在的这间地牢里，顿时，从房间里各处传来孩子般的低声悲鸣。既有少年的声音，又有少女的哭泣声。 像是很享shòu 这样的展开，男人的肩开始颤抖，他狂妄的笑了出来。 蜡烛照亮了周围的景物，斑驳的石墙上挂着铁制的镣铐，脏污的地板上，装着脏水的容器到处都是。在房间的角落里，因为恐怖而眼睛圆睁的孩子们相互借助着“同伴”的身体掩护自己。 看到这里，男人很满足一样出了口气，冰冷的目光扫过被关押着的孩子们，分明写着“接下来要用哪个玩具来玩呢”的意识。 “呵呵呵……” 男人发出了低低的笑声，昏黄的微光中，他的眼睛闪烁着疯狂的神色。孩子们尽全力想让自己不引起他的注意，同时发出嘤嘤的哭泣声，他们满脸污痕，身体也十分消瘦，甚至有些孩子们肢体还带着残缺。 孩子是每天的希望，但是，也存zài 一些就算是不见了也不会引起注意的孩子们——他们是被遗忘，被抛弃了的存zài 。在生活中大家都是很忙的，就算是警备队也不见得会有精力寻找这些孩子。 “呼呼呼！哈哈！” 男人的笑声猛地提高，与之相对的，孩子们的悲鸣已经此起彼伏了。这些悲鸣仿佛被男子当成了美妙的乐曲，他就像是在起舞一般摇动着身体。被他提在手中的烛光依次照着孩子们的脸，露出一张纸凄惨的面容。 “大叫也好，求我也好，都是没用的，没人会听见你们的声音，也没有人能够救你们。”男人粗暴的嚎叫着，就像是沉浸在自己王国中的暴君一般，“这就是你们的命运——你们只能接受他！” 说罢，他粗暴地拽着一个对上了眼的少女的手臂，那条手臂细得难以置信，上面布满还没愈合的伤痕，几乎可以见骨。看着少女惊骇异常的面孔，男人笑声越发高了起来，癫狂的颤音充斥着。 就在这时…… “求求你放过那个孩子吧！” 沙哑的呼喊从另一侧的地牢传来，那是一个面容凄惨的妇人，伤痕累累的身体上留着洗不去的施暴痕迹。看她的脸型，和那个被抓住的少女有几分相似——有可能她就是那个少女的母亲吧。 可是连自保都做不到的她，又怎么能拯救自己的孩子呢？ 男人嗤笑着，仿佛是刻意要让妇人绝望一般，他从腰后取出一只巨大的马鞭，比划着想要向少女的脸上挥去。 莉琪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愚蠢的血与暴力……” 这里发生的事情都是记忆，她更是一个毫无关系的旁观者，无论他看到了什么，也无法做出相对的反应。这是沉淀在这片土地中的记忆碎片，还是某个侥幸逃生的人在缅怀过往悲惨的经lì 呢？ 可是她突然说话了：“蠢死了……” 并非是莉琪，说话的这个“视角”的主人——同时也是这份记忆的主人。莉琪明显的感受到了视角的移动。可想而知，他或者她在执行又一次的行动，一次又一次的挖掘出埋藏在记忆之海深处的片段。 “是谁！” 听见说话声的男人将手边的少女甩到一边，用蜡烛查看着周围。但是地下室里只有那些可怜的孩子们，他确认着他们的样子，一边怒问“谁在说话？”。黑暗模糊了他的感官，他只能一个又一个地找着。 就在这时，趁着他背朝着自己的时候，视角的主人动了起来，抄着一块散落在地的砖块狠狠砸向了背过身去的男人。 啪的一声，砖块准确无误的命中了目标的后脑勺，可是他瘦弱的胳膊怎么可能对成年人造成有效的伤害呢？只见男人摇晃了一下，砖石的冲击感让他受到了一点冲击，但他很快就回手用力的将马鞭甩向了他。 瞬间，浊流般的水吞没了左半边的眼睛——不，那应该是赤红的血海。灼热的钝痛烧灼着感官，男人随意的回手一击也不知打到了哪里，倾注而下的血流模糊了眼睛，视界瞬间消失在赤红色海洋的深处。 “你们想干什么！” 视线暗转，依稀能听见那男人的嚎叫。 “集合我们的力量，逃离由那个男人制造的地狱，然后……找到新的容身之处。”视线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耳畔还在响着几人的私语，“也许等待我们的是死与绝望，但是只要在尽头还有一点点希望……” 莱恩斯特同学！喂、莱恩斯特同学！ 听到了某人在呼唤的声音，从这样的梦里，莉琪醒了过来。沉浸在梦境的遗留中，莉琪感觉自己还在痛苦的颤抖，左边眼睛处传来火辣辣的幻痛，着应该是刚才在梦里将自己带入了那个视角的主人，对他的疼痛有所共感吧。 真是个让人不快的梦境……莉琪勉强睁开半边眼睛，呻吟着抬起头来，米欧?迪斯塔德的脑袋正凑在她跟前，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朋友 莉琪讨厌处理人际关系。 身处于群体之中，所作所为都要顾及到别人的想法，只要稍微表现得特立独行一点，就会遭到非议的白眼。她认为，与其事后才因为不合群遭到排挤，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假情假意的打成一片。 确切的说，她讨厌的是处于人际关系的连锁中，直接的关系她可以尽全力撇下，可是间接的连接就由不得她做主了。莉琪不擅长应付这种单方面的关系，尤其是那些并非以她为目标的关系更让她无所适从。 也许是性格使然，她尖酸刻薄的话语与傲岸不驯的态度总会惹得大部分人发怒。对于此，她往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当被别人提出意见时，她总会用更加刻薄的态度反唇相讥，堵得对方无话可说。 并非不会看别人的脸色，事实上，她很容易从别人的眼神推测出对方的想法，也常从一些细微的表现上看出他们的破绽。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为了和别人好好相处而刻意去迎合对方的心理。 莉琪一向认为自己应该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并非群体的一部分。这样的直接表现就是，当她身处集体中时，总会刻意将自己孤立起来——不言不语，如装饰物般融入背景之中，存zài 感相当薄弱。 她总将自己打扮成一个离群索居的个体，嘴巴上也念叨着“如果没有必要，就不去建立过多的联系”这类的话语。她就像是个幽体一样，看起来好像就在面前，但是只要一不注意就会消失在角落里。 因此她最不擅长应付的就是那种没打什么算盘就主动贴上来的人——尤其是米欧?迪斯塔德。这个唠唠叨叨的小姑娘似乎就只是想和莉琪交个朋友，但一说起话来就没个头的她。总是让莉琪感到异常的疲惫。 现在她正在米欧?迪斯塔德的搀扶下前往理论系大楼附近的医务室，午后的阳光洒在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走廊上。装饰用的干花散发出轻微的香味，让人的神经变得放松，隐隐作痛的眼睛也舒缓了一点。 刚才那场惹人不快的梦境让她陷入了恍惚中，沉浸在梦境中时发出的喘息与呓语似乎有些惊扰到了周围的同学。不一会，班级中的人都以为“体弱多病”的她旧病复发了，就连讲台上的梅贝尔都慌了手脚。 不是生病，只不过睡昏了头而已……这么说，可能没有人会相信吧。毕竟触碰到她额头的人都被她低的吓人的体温吓到了，过低的体温与微薄的呼吸让她简直就像是处于随时就要死于非命的状态一样。 “我只不过是睡迷糊了而已……这样就要送去治疗。梅贝尔的反应未免太夸张了。”不情不愿的走在廊下，莉琪边走边发着牢骚，“如果随便一个做噩梦的人都要送去治疗，那城里的所有医院都要被人填满了。” 米欧?迪斯塔德把她唤醒之后，班级内的混乱也稍微缓和了。当她自告奋勇的要带莉琪去医务室休息，当即得到了全班的一致赞同。她本想以自己不过是身体不适的理由拒绝，可当时的气氛根本没有人听得下她的话…… 所谓少数服从多数，实质上无异于以多数派的力量压迫个人的意见——这也是莉琪讨厌在集体内行动的原因。被各种各有“理所当然”的事物半强制的束缚，丧失了作为个体应有的自主性。 轻轻笑了几声。米欧?迪斯塔德用轻松的语气说：“这说明梅贝尔小姐关心你啊。再说，她毕竟班级的负责人，如果有学生因为身体不适而倒下了，她可要承担责任的。到那时她的处境就很麻烦了。” 对于莉琪反对的态度。米欧?迪斯塔德显得已经习惯了。看着莉琪来到理论系一年三班上这几天的表现，她感觉自己已经摸清楚了莉琪的性格。在她的眼中，莉琪不过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同龄人而已。 莉琪也许没有注意到。她这几天表演出的形象比计划中的更加孤僻——如果没有必要就不说话，如果没有必要就不交流……一切行动都以事情的“必要性”为出发点进行考lǜ 。自然而然的忽略了其他人。 “不如你就这样想吧……”米欧?迪斯塔德走在前面，蹦跳着转了个圈回过身对莉琪说。“现在是大家都要闷在教室里的时间，你却可以用自己身体不舒服这个理由出来，某个意义上不是赚到了吗？” 比起莉琪这个必须被送到医务室休息的正主，米欧?迪斯塔德明显更享shòu 自己获得的休息时间。如果不是两旁的教室里还有其他班级的课程，这个唠唠叨叨的小姑娘肯定又要开始喋喋不休了。 沉着一张脸的莉琪立kè 反驳道：“否，我不认为这有一分钱是赚到了……反倒不如说这样是浪费了金钱。在理论系学习一年的学费等的上柯特六个月的工资，这样昂贵的课程随意放qì 无疑是一种浪费。” 这些话虽然是一种正论，不过由上课睡觉还让全班陷入了混乱的莉琪口中说出就显得毫无说服力了。显然米欧?迪斯塔德也没把莉琪说的这些话当做一回事，只是用一阵清脆的笑声随意敷衍过去。 “莱恩斯特同学，你还真是不可思议啊。”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理论系大楼之外，米欧?迪斯塔德说话也变得大声了一点，“明明外表一副特立独行的样子，却总像是在遵守着什么规则一样。”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荫撒到她的头发上，在她棕色的头发上留下斑驳的印痕。青春的活力仿佛存zài 于她身上的每一处。 “着和你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我为什么要去按照别人的想法来决定我的所作所为呢。话说回来，你连我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或者说，只不过是才认识几天的人你就能断言我是怎样的人吗？” 莉琪不满的反驳道，冷彻的话语就算是在盛夏也让人感到寒意。不过米欧?迪斯塔德并没有在意莉琪的不快，她充满活力的蹦跳了一下，向前走了两步回身看向莉琪，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辉。 “也许我们才认识了几天，可是这并不妨碍我对你的认知。再说就算相处数十年的人都有可能背叛，认识多久又有什么用呢？”第一次和莉琪打招呼时的那种畏缩早已消隐无踪，少女弓着身子将脸凑到莉琪眼前，“至少在现在，我觉得你是个能够成为朋友的好人，仅此就足够了。” 真是个有够麻烦的家伙，莉琪不愉快的挠了挠头，她现在总算知dào ，和这个一开始就自来熟的家伙扯上关系究竟是多不明智的行为了。她不仅自来熟，而且唠叨，和她一起行动的时候总会消耗过多气力。 但是这有点不大对劲——以米欧?迪斯塔德的性格，班里的学徒不太可能能孤立她。自来熟还不至于让全班的学徒讨厌，相反，像她这样大而化之的性格很容易成为一个小团体的中心人物。 那么现在班级里一齐排挤她的氛围是怎么回事呢？莉琪注意到她说“相处数十年的人都有可能背叛”，眼神明显的动摇了一下——也许就和这句话暗示的内容有关吧，但是莉琪并不愿意追究下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算是最亲密的人都不一定能透露。不希望和其他人牵扯过深的莉琪会刻意回避这样容易加强牵绊的谈话。 “虽然我能理解你不想惹麻烦的想法，不过人际关系在必要的时候是一种重yào 的资源，适当叫几个朋友未必是坏事吧？” 柯特曾经这样对她说过，和莉琪不一样，柯特很喜欢交朋友，也能很轻松的和别人就某些问题扯上半天。总是维持着笑容的她在某个意义上属于和平主义者，就算是敌人拿刀站在他面前，他都会试图用谈话解决问题。 “没有必要——负责交朋友的有你就够了。对于我来说，不需yào 保持必要以外的交流。”对于柯特的建言，莉琪是这么回复的，“没有办法随着时间保留的东西总是要一次又一次的轮换，我已经厌烦这种游戏了。” 因此来到学院之后，最让她感到不适应的就是集体活动的分组问题，明明可以一个人完成的工作却被要求和同伴一起完成。而没有几个熟人的莉琪最后总是和米欧组成了被人用奇怪眼神看着的组合。 难道现在的学院除了知识以外，还会教学生什么别的东西么？沉默不语的莉琪看着兀自吵吵闹闹的米欧?迪斯塔德，这个小姑娘已经把话题扯远了。她实在不知dào 为什么这个女生可以这么轻松的就找话题和自己聊上。 被朋友的问题深度困扰的莉琪已经有了预感，米欧?迪斯塔德绝对不是她因为人际关系而遭遇麻烦的结束——就连说是开始都不够格。 “莉琪小姐！在这里看见你真是太好了。”奥斯卡从不远处的建筑物拐角冲出，看见莉琪的瞬间，他立kè 跑过来说，“也许这么问可能显得有些唐突——今天你有在理论系大楼附近看见过赫本吗？” 莉琪看着喘着粗气的奥斯卡，感觉才好一点的眼睛又疼了起来。她没有想到麻烦会这么快的涌现，人际关系组成的网络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漩涡，它正在加速旋转，把周围的事物牵扯全都进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自告奋勇 人类作为一种重视社会性的生物，只要还存zài 于“社会”这个结构中，就很难彻底断绝与其他人的关系。就算不刻意去建立人际关系的网络，也会在不知不觉间和其他人牵连上，这是难以避免的。 社会性断绝的人，其实和死亡相差无几。 问题是，人们深度依赖的人际关系往往也是让他们麻烦不断的原因之一，人际招致的麻烦往往比自己惹出来的更加难以解决。看得出来，现在奥斯卡正是遭遇了这样的麻烦——而他又把麻烦带到了莉琪这里。 “冷静一点，奥斯卡——我们应该要求过让你的大脑时刻保持冷静吧？”一贯冰冷的口气从莉琪嘴里流出，打断了奥斯卡的询问，“你这样没头没脑的问题就算说出来了，我也搞不清楚你要问的东西是什么。” 莉琪和柯特已经告sù 过奥斯卡很多次要保持冷静了，可是一贯而来的性格不是靠别人说的寥寥几句话就能够改变的。当碰见实jì 问题的时候，他总是没办法随机应变，一不留神大脑就失去了思考能力。 叹了口气，莉琪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让奥斯卡如此紧张了：“把前因后果说清楚吧……这样也许我能帮你一下。你的朋友……我记得叫做赫本对吧？他出了什么事，你现在为什么又要这么着急的找到他？” 深吸了一口气，奥斯卡尽全力让自己按莉琪的要求冷静下来。可是他这么做的同时，身体依然不住的随着粗重的喘息摇晃着，他也许样让自己的大脑回复镇静。但是他紧捏着的手还是背叛了他的想法。 好不容易，他的呼吸终于恢复平稳了。看向莉琪，他尽可能简单的说起了自己现在之所以会来到这里的原因。 奥斯卡和赫本的关系确实很好。不过他们并不在同一个班级学习。今天中午他去赫本班级找他的时候，却听他们说赫本从早上第一节运动课下课后说了一声自己要去银耀塔一趟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以奥斯卡对赫本的理解，他不是胆子大到会为了某些事就旷课的人。那个胆小到了怯懦程度的学徒所做的一切行动向来都规规矩矩的在规则的束缚之内，让他稍微未被一些有据可查的规定都不太可能。 接下来柯特便沿元素系大楼到银耀塔的路上四处寻找赫本的踪迹，每一条有可能的道路他都走了一遍。而且从转运站的负责人到银耀塔图书馆的管理员，只要是有可能见到赫本的人，他都尽量向他们打听了一遍。 尽管如此，忙碌了一个午休的时间。奥斯卡都没有找到一点关于赫本的消息。他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就连银耀塔的进出登记簿上都没有看到他的名字，可以肯定他并没有如他所说的来到银耀塔。 这时，奥斯卡终于想起来赫本做的有可能违背“规则”的事情唯有一件——那便是他参加了丹佛斯组建的法术研究小组。而且那些人很明显不愿让他轻易从研究小组中脱离，到现在还在想让他回归。 一想到会不会是那些人动了歪脑筋，想要用强硬手段让赫本回到研究小组中，对那些人没什么好感的奥斯卡立kè 就冲到了理论系大楼的方向。他不只是想要寻求莉琪的意见，还想从她这里获得帮zhù 。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莉琪是整个学院里最靠得住。而且战斗力也最值得信赖的同伴——虽然莉琪并不一定这么认为。 “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他们有动作了？”听完奥斯卡讲述了一遍他的行动过程，莉琪迟疑了片刻说，“昨天有人来和我打招呼，今天又是把学徒强行带走。这些家伙做的事是不是太目无法纪了？” 本来她还对丹佛斯的法术研究小组有所好感的，毕竟他们的来到有可能掌握莉琪不知dào 的知识，同时丹佛斯冷静的言行也比较符合莉琪印象中法术士的形象。总的来说。他们的组织形象和他们宣传的一模一样。 可是那些做事不经过大脑的学徒让最后一点好感都消失了，再优秀的领导人或是组织形象都会被那些添乱的内部人员带来的负面影响抵消。莉琪有种预感。丹佛斯的小组没准会被他那些手下摧毁。 莉琪感觉眼前这个少年如果为了帮zhù 他的朋友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于是她看向奥斯卡问道：“既然你已经想到了嫌疑人的身份。肯定有做出什么事情的打算了吧——于是呢，你想怎么做？” 莉琪是怎么想的，如果奥斯卡已经想到了对策，那帮他一把也未为不可，但若他只是把自己当做一个好用的帮手，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是这样想的……他们会急着带走赫本，这说明他们肯定有个计划赶在最近实施。”奥斯卡虽然容易热血冲脑，但是他的思考能力确实有不错的水准，“否则不至于在课上到一半就将他带走。” 这也是莉琪在意的，一个学徒消失半天还可以用旷课这种理由敷衍过去，但要是从学院里消失一整天就不可能不引起人的注意了。尤其是寄宿在学院内的学徒，夜不归寝严重违反风纪条例. 一个总是遵守学院规定的学徒在一天之内连踩好几条规定的警戒线，这已经是会让负责教师严重注目的行为了。除非丹佛斯背后站着一个能和学院管理层相较的团体，否则他这个小组还不可能在学院内做出这么大的动作。 “我们现在去找他对质绝对没有用，那家伙肯定会找各种理由撇清干系，而且我们还没有确实的证据来证明我们的推想。正面直击是很难成功的，所以我们要用一些小手段——比如渗透或是尾随。” 能想到怎么多，奥斯卡的成长还是让莉琪有些认同的，她点了点头说：“或者用一些寻人用的法术……” 可莉琪才说出半句话，就有人代她做出了回答 “没问题，我也来帮你们找吧！”说话的是米欧?迪斯塔德，刚才莉琪在和奥斯卡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在边上沉默不语，莉琪都差点当她已经消失了，“这种时候多一个人就等于多一份力量不是么！” 从紧张中恢复的奥斯卡这时也注意到了一旁兴冲冲自告奋勇想要帮忙的米欧?迪斯塔德。瞥了一眼她之后，他立kè 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莉琪。冷静下来的他完全没有搞清楚这个几乎在状况外的家伙在想什么。 莉琪摇了摇头，她已经搞不懂米欧?迪斯塔德的思维回路了：“不，你如果要玩朋友游戏的话，还是找个相对安全的对象比较好。这不关你的事——奥斯卡来找的是我，你还是不要扯上关系比较好。” 在人际交往的过程中，朋友是一个相当重yào 的对象。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因为某种原因成为朋友的几个人之间通常会保持相互信赖的关系。对于大部份人而言，朋友是能够交托信任的伙伴，也是会相互帮zhù 的对象。 从普遍的价值观来看，一个人的交友关系往往会反应在“社会”这个复杂的结构上，并且成为其他人认知他的条件之一。至于他最终成功与否，往往也要由其他人，而不是他自己的眼光加以评判。 让别人的价值观去左右自身的行为，将自身的价值观强加于他人身上……对自己或是对其他人来说，这都太奇怪了。 莉琪并不认同这种“自身的价值需yào 由别人评判”的观点。 无意义的迎合他人的要求，无意义的追随他人的意见，无意义的适应他人的想法……如此过分为了其他人而抹杀自我意识的生活方式，最终究竟有什么意义。人究竟是要成为自己，还是要成为别人眼中的自己？ 可惜米欧?迪斯塔德并不会像莉琪一样在这种复杂的东西上想太多，和奥斯卡有些相像，她也是那种一想到就会行动的人。就像一阵台风一样卷过，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行为会招致怎样的后果。 “朋友的朋友当然也是朋友！你小学的时候老师没告sù 过你朋友有困难就要帮zhù 么？”米欧?迪斯塔德显然是没有理解两人不想让她搅合进来的原因，反倒是义正言辞的提出了一大堆大道理，“再说，只靠你们两个人能做到什么？这种时候明显需yào 人手啊！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量！” 莉琪很想告sù 她自己也没受过小学教育，不过她肯定会再找别的理由来试图说服自己。而且在这种时候，多一个人手就多一份力量，就这一点来说，米欧?迪斯塔德说的很对。不过莉琪很怀疑她能做到什么。 “好吧，如你所说，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量。”不想在这些东西上和米欧?迪斯塔德花上太多的时间，莉琪打算用最简单的办法逼退她，“如你所见，现在我们是要找一个不知dào 跑到哪去了的学徒，你有什么办法么？” “当然有。” 就像早已料到莉琪的质问一样，米欧?迪斯塔德呵呵的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毫无美感的铅坠，神mì 兮兮的说：“如果是别的问题，我还会有些困扰。可如果是找东西的话，这应该是我最擅长的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导向术 人不可貌相。 如果详细加以定义，这句话可能有失偏颇，但是至少不能拿对方表现出的外观就轻易将一个人评价为“毫无能力”。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人有时会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米欧?迪斯塔德也许就如她的表现一样，是个唠唠叨叨的小丫头，而起还让莉琪因为疲于应付她的热情感到无比的头疼。而她现在似乎想要用自己的实jì 表现向莉琪证明自己并非只是一个为了添麻烦而存zài 的角色。 只不过她的行动依然显得不怎么靠得住。 从她荷包里掏出来的铅坠应该是某个廉价渔具组中的一部分，粗制滥造的外形让人怀疑它是不是被丢弃的残次品。尽管外观不怎么好kàn ，这个只有小拇指节一般大的金属块依然闪烁着特有的钝光。 米欧?迪斯塔德将铅坠“锵——”的一下亮到莉琪和奥斯卡眼前，尽可能让自己显得神mì 的说：“看看这个！你们知dào 这是什么吗？” 也许她想用这样的手法让自己手中的铅坠在亮相时显得稍微引人注目一点。可是这枚灰溜溜的金属块不管用怎样的手法加以修饰，都只不过是在任何一个便宜货鱼竿上都可以看见的工具而已。 看见她这样不知所谓的表演，奥斯卡挑了挑眉毛，脸上的失望表现得相当明显。他原本以为她能拿出什么像样的法术道具出来，毕竟奥斯卡不太可能期待一个普通的理论系学徒施展高强度法术。 “什么是什么……不就是个满大街都可以看见的铅坠么？”他对米欧?迪斯塔德的卖弄有些不满。“不要故弄玄虚了，直接说你的计划吧，你不是说‘最擅长找东西’的么？和这个铅坠有什么关系。” 想来已经预料到会遭到这样的对待。米欧?迪斯塔德不以为意的咧了咧嘴，颇不在意的送齐了肩膀。她像是不经意般随手旋转起手中的铅坠来，稍有分量的金属块划破空气，留下了一连串的残影。 “导向术？没想到现在还有人掌握这种偏门的东西。”不同于奥斯卡的失望，莉琪的口吻里充满了戏谑，一语道破了在半空中无意义打着圈的那枚铅坠所代表的意义，“不过这可不是法术的范畴啊。” 她有些调侃看了一眼米欧?迪斯塔德和被她随意玩弄的铅坠。突然对眼前这个小姑娘产生了兴趣。人人都说卡特里斯学院人才济济，可没想到就连理论系里都能冒出一个掌握几乎被遗忘的技术的学徒。 长摆的铅坠有规律的摆动，能让这东西和“寻找”扯上关系的也只有导向术了——这是一种用简单器具寻找大致方向的技术。 用某种东西作为媒介。将探求的事物的情报借由其传达出一种特殊的“震荡”，然后由反馈的震荡拨动媒介，最终找到目标所在大致方向的一种技术。对目标的情报越是清楚，最后得到的方向也越准确。 严格来说。导向术并非是一类法术。而是另一种利用魔力的旁支技术。并非利用了魔力的都能算是法术，但是所有的法术都依赖魔力驱动。通常来说，只有制造出非自然“现象”的技术才能算是法术。 不过在遥远的古代，这种没办法解释清楚的技术也只会被理解为“神mì ”而已。在人类还没有发明罗盘或是六分仪之类能确定方向工具的时代，导向术一度成为不可替代的重yào 技术被限制传播。 除了必须清楚自身方位的海上航行，远行的商队和探索未开垦荒地的团队也相当需yào 掌握导向术的人才。在那个法术士还犹如沙漠中有叶植物般稀少的时代，这些拥有导向术的人就是最好的伙伴人选。 可是在各种定向器材已经发展得相当完善的时代，这个用处不大的技术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还掌握了。不仅严重落后于时代。而且效果还不明显——到了现代，这种曾经相当被看重的技术也只能拿来找人之类了。 掌握这种技术并不要求使用者拥有很高的魔力容量。但是对学习者的魔力活用能力有很高要求。导向术要求的“才能”也和通常法术不一样，对魔力的使用和法术几乎也可以说是两个方向。 这样的结果就是，一个掌握了导向术的人很难掌握法术，而学习了法术的人，又很难解明导向术的原理。可是法术能用一份地图制造出“标示寻人”的现象，导向术可不能制造出一团用来取暖的火堆。 既然有更方便的法术可供使用，为什么还要选择麻烦而不准确的导向术呢？随着法术技术的发展，这种技术逐渐被遗忘到了历史的角落里。有可能在哪个大城市的角落里，会有一家用导向术提供寻人服wù 的小店吧。 莉琪曾经一度以为在卡特里斯城内掌握这种技术的人已经绝种了，可今天却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发xiàn 一个还活着的。而且掌握它的还是一向被她取笑为“唠唠叨叨的小姑娘”的米欧?迪斯塔德。 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可思议。 “是法术也好，不是法术也罢，这都没什么关系。”米欧?迪斯塔德轻轻一甩铅坠，让银灰色的金属块在荡出一道弧线，“只要我能证明它确实有用就行了呗——比如，指出梅贝尔小姐所在的方向。” 嗖的一下，犹如受到了一只看不见的手的牵引，还在刚荡出的轨迹上运转的铅坠猛地停在了半空。还不待米欧?迪斯塔德做出下一步的指示，铅坠就在空中扭动了几下，最后指向了理论系大楼的方向。 没有魔力使用时溢出的气息，也没有魔方阵驱动的迹象。虽然莉琪也只是从书中知dào 关于导向术的资料，并不清楚其实jì 操作的方法，不过她可以确定米欧?迪斯塔德并没有使用法术控zhì 铅坠。 “看到了吧，确实有效！”演示成功的少女自豪的挺起了没什么料的胸部，“这位同学，你现在手中有和你要找的那个朋友有关的东西么？越详细越好，我需yào 拿它作为提供基本信息的素材。” 奥斯卡将信将疑的看了米欧?迪斯塔德一眼，然后将询问的眼神递给了莉琪。显然他不知dào 眼前这个还不认识的少女在玩什么花样，不过见莉琪点头示意之后，他很干脆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本学生手册。 他翻开学生手册，将它递给米欧?迪斯塔德同时说：“这是赫本的学生手册，你看应该可以吧？本来今天我是要把这个拿给他的，结果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嗯，没问题，这是很好的素材——你们稍等，只需yào 一下就好。” 接过学生手册翻了翻，米欧?迪斯塔德用一种仿佛在说“一切都交给我吧！”的口气应承了下来。不过莉琪注意到她的表情有些勉强，证据就是她脸上轻松的表情已经消失，一双眼睛直勾勾的凝视着铅坠。 深深吸入一口气，米欧?迪斯塔德屏住了呼吸。她双眼闭起，手指轻轻的摇晃着已经失去控zhì 垂下的铅坠。 嗡—— 停在半空中的铅坠稍微震动了一下，瞬间就有一阵有若耳鸣般的轻响划过耳际。站的最近的莉琪能明显的感觉到空气就像水一般被拨动了，漾起了犹如涟漪般的波纹。一圈圈的波纹以铅坠为中心向周围扩散，被这些波纹触碰的物体也随之衍射出稍弱的波纹，再度向更远的区域扩散。 大气变得骚动了，从铅坠发出的震荡虽然微小，但是一层层的扩散后还是搅动了原本平稳的空气。熟悉空气类元素法术的奥斯卡很敏锐的捕捉到了那股混在在空气中的不和谐音，皱着眉头捂住了耳朵。 “这阵噪音是什么玩意……真是吵死人了！”他紧紧捂住耳朵，仿佛有高音在耳旁炸开了一样龇牙咧嘴的说道，“莉琪小姐，你说这叫‘导向术’的东西不是法术……那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拨动空气发出复数震动的导向术对于对空气的变化相对敏感的奥斯卡来说刺激很大。常人耳朵难以捕捉到导向术的震荡，最多也只会引起轻微不适，可是对奥斯卡来说，这无疑是让他头疼欲裂的噪音。 莉琪瞥了一眼奥斯卡，随口回答道：“认真的说起来很复杂，而且你也未必听得懂……简单来说，你只需yào 知dào 这是一种利用魔力的技术就行了——那种震荡可能会让你有些不舒服，稍微忍耐一会吧。” 她本来想告sù 奥斯卡导向术发出的躁动并不是反应在耳朵上，所以光是捂住耳朵没用的，他这样做充其量就能提供一点心理安慰。不过看着奥斯卡纠结的表情，她觉得还是不告sù 他比较好。 用手轻轻摆动着铅坠，米欧?迪斯塔德全部心思都已经集中在使用导向术上。往常在莉琪身边时那副唠唠叨叨的样子不知何时已经褪去，沉浸而专心的姿态让她显得仿佛和平常的她不是一个人。 她所掌握的导向术还远远不够火候，加上她几乎完全不认识赫本，想要成功施展导向术的难度非常大。她额头上的汗珠变得明显，在这段时间里她已经尝试了许多次，不过看来一次都没有取得进展。 陡然，空气的躁动变得剧烈起来，刺耳的嗡嗡声接连不断袭来，吵得奥斯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作为回报，原本只有轻微晃动的铅坠浮了起来，拉长的链子如指针般遥遥指向和银耀塔相反的方向。 “总算找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追迹 病急乱投医，这就是奥斯卡现在心情的写照。 他根本不认识站在莉琪身边的这个理论系女学徒，也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和莉琪在一起。当他把赫本不知所踪的情报传达给莉琪之后，她就不知怀着怎样的想法提出要帮自己寻找赫本的所在。 原本莉琪考lǜ 说服她，但是却被她的满口大道理堵得难以会话，而问她能帮忙做些什么事请的时候，她也毫不犹豫的表现了出来。 真是个热情过度的人…… 可是奥斯卡不知dào 是否应该吧一个无关的人也牵扯进和丹佛斯及他手下那人数不少的古式法术研究小组的对抗中。对付由至少有数十高年级学徒组成的小组，两个人和三个人并没有很大差距。 尤其是几人中唯一有战斗力的只有莉琪，多一个人反倒是多一份累赘。已经目睹过莉琪战斗力的奥斯卡可以断言莉琪根本没把丹佛斯放在眼里——但是她肯定也不会注意自己和那个女学徒的安全。 必须承认，他很担心赫本的现状，现在也的确是多一个人手就多一份力量的时候，但是他还是对这个少女的力量有所怀疑。更何况以他的性格，更加不愿意看到别人因为他的原因遭受不幸。 可是当她展现出“导向术”的效果之后，莉琪就同意让她加入寻找赫本的队伍，而奥斯卡也没什么可以说的了——毕竟他是出于请求帮zhù 的那一方，对方愿意帮zhù 他。再多说就显得矫情了。 自从那次阻止了丹佛斯拿赫本进行的奇怪的仪式之后，他就觉得那些隶属于丹佛斯手下的学徒们总在用不怀好意的眼光看着他和赫本。为了防备那些家伙对自己和赫本不利，他不得不提高了警觉性。 如果有人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这几天来的行动。那么说得好听是小心谨慎，而说得简单直白一点，那就是草木皆兵。他并不清楚哪些人是丹佛斯研究小组中的成员，为了警戒那些未曾谋面的敌人。他也只能如此。 策略的基础是双方或多方掌握的信息间存zài 不对等，因此如果要准bèi 一个计划，那就必须要有相应的情报在手。如果对对方一无所知，那么在战略上就处于一个极其不利的状态。随时会被对方打个措手不及。 当然，这已经属于过去式了——事情已经发生。 古代的某个战略家曾经说过“了解敌方也了解自己，那么每一次计略都能够成功；不了解对方但了解自己。成功与否的机会各占一半；既不了解对方又不了解自己，计划没有任何机会成功”。 可是很明显，奥斯卡就是那最后一种，在他还不知晓对方一点信息的时候。他的背景早就已经被摸了个透。更遑论曾经属于对方组织的赫本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把他俩的信息透露了个一清二楚。 别说做到知己知彼——他甚至已经被别人知己知彼了。准bèi 已经完全暴露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无论他再怎么小心都会被对方找到破绽。结果就是这样，丹佛斯的手下们在他毫无准bèi 的地方开始了行动。 于是时间推移到了现在……奥斯卡、莉琪正在米欧?迪斯塔德使用的导向术的引导下在学院内部广阔的自然生态区中前进，那枚铅坠笔直的指向前方，轻微的摇动似乎想要告sù 三人目标正在移动。 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堆满腐叶的地面上，奥斯卡忍不住开口问道：“这玩意、叫什么……‘导向术’的，真的准确么？迪斯塔德同学……你确定我们走的方向没有问题么？我怎么觉得我么越走越偏了啊。” 这里虽然还是学院的所属地，但是却属于平日禁止进入的自然区域。维持着完好自然风貌的区域就和未开发的野外一样杂草丛生。普通学徒只有在需yào 进行野外素材采集的学习是才会在教师的带领下进入此地。 “至少有八成以上的准确性……虽然只是指出一个大概的方向而已。”做出回答的并非米欧?迪斯塔德。而是走在最后方的莉琪，“导向术的准确性没什么可质疑的。因为它的效果也只是提示是方向罢了。” 并非米欧?迪斯塔德不想回答，实在是她没办法回答。她终究也是个半吊子，为了维持导向术已经消耗了大部分集中力，现在还让她分神回答问题，很有可能勉强维持的导向术又出现什么问题。 一行人从理论系大楼附近的小门离开学院的教学区后，现在已经深入了学院后山的范围。这些土地虽然名义上是学院所有的地盘，但是这附近广阔的土地都没有得到围墙的保护，其中有什么都不得而知。 莉琪也试着用学生手册作为法术触媒搜索了一下赫本所在的方向，米欧?迪斯塔德使用的导向术所指示的方向并没有问题。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导向术也好，寻人法术也罢，都只会告sù 施术者想要找的东西所在的大致方向，至于距离和中间是否有障碍物阻隔则一概无从得知。 也就是说，赫本的确在铅坠指示的方向上，至于他究竟离这里只有数百步的距离，还是已经从这个方向被运出了自治领都不一定。当然，这么短时间里把一个人运出卡特里斯都是不可能的，也用不着穷担心太多。 越过长满杂木的小树林，眼前豁然开朗，出现在树林彼端的是几处摇摇欲坠的房屋，这里是建筑在平缓小坡上的村庄——不，现在应该叫这里为废村比较合适。和煦的夏日阳光下，荒村显得一片凋敝。 “这里是……一座废村？”站在林荫之中，奥斯卡眺望着不远处的废村说道，“一直都听说学院的土地中有不少居民离去的定居点，没想到离得这么近就有一座——而且看起来，这应该是最近十几年的建筑物吧？。” 村庄距离三人所在的杂木林有百来步的距离，多年无人造访的建筑物饱受风雨的摧残，大多已经倒塌，也只有一些石砌建筑还勉强留有一些原型。村庄几乎要被大自然回收，荒草布满了夯土的地面，从倒塌的废墟之中也长出了约有一人高的杂草，就连昔日用于存放粮食的谷仓也变成了鸟兽的巢窟。 只要没有那些多余的气息的话，村庄就会像它表面展示出的样子一般平静了。就算没有一丝声息，莉琪依然察觉到在建筑废墟的阴影中藏着好几个生物的气息，他们沉静的躲藏在暗影中，监测着村庄周围。 只要是活着的东西，总会需yào 呼吸空气；只要需yào 呼吸，就免不了流露气息。一个人无论藏得再好，在他呼吸的时候散发出的生气与魔力就会将他的位置暴露无遗。利用一些简单的法术，就可以找到他们。 经过训liàn 可以将呼吸的幅度与频率尽可能的降低，但是不可能将其彻底屏蔽——这个世界上能彻底不需yào 呼吸的东西，大概只有活死人或是机关人偶这类本质上并没有“活着”的“生物”。 “嘘，安静。” 莉琪将奥斯卡拉进了树底下的影子里，示意他隐藏好自己的身体。这片杂乱无章的杂木林已经完全野生化了，就算现在是白天，树荫底下也犹如黑夜中一般昏暗。只要将身体藏于树木背后，对方就难以发xiàn 。 受到气氛的影响，米欧?迪斯塔德也缩到了树荫底下，她蹲在地上，让自己的身体躲在灌木丛的隐蔽下。挂在她手中的铅坠微微摇晃，指向了前方村庄中最大的建筑物，已经沦为一片废墟的村庄中，只有那个屋子保存得很完好。 黑色的重石砖筑出建筑的外墙，红色的细瓦片砌出圆锥状的房顶，这种风格的房屋一度在自治领中作为僧院的专属。而镶嵌在屋顶的金色太阳圣徽告sù 莉琪等人，这曾经是一座崇拜威金亚斯教的修道院。 帝国法律规定，帝国是个世俗国家，对于宗教事务持中立态度，也不干涉公民的信仰。仅仅在卡特里斯城内就有十来种不同宗教的寺院与修道院，再这样一个小村庄里出现崇拜威金亚斯教的修道院也不奇怪。 不过在村庄已被放qì 的现在，这座修道院应该也没办法维持原有的功能了——至于有没有其他人鸠占鹊巢，将这座理应已经被放qì 的修道院作为自己的据点使用，没有调查一番可真说不准。 从奥斯卡手中一把扯过赫本的学生手册，莉琪再一次使用了寻人的法术。和纯粹指示方向的导向术不同，用于在一定范围内找到某人的寻人法术能比导向术更清楚的了解需yào 寻找的对象的距离。 ——毕竟不在有效距离内，它都不会有反应。 “迪斯塔德同学，你做的不错——接下来可以不用维持导向术了，我想我们已经找到了目的地。”莉琪压低声音，在米欧?迪斯塔德的耳旁说，“赫本看来被他的那些朋友带进了那个修道院里……而且应该不是第一次。” 看了一眼脸上浮现出疑惑神色的年轻学徒，莉琪也懒得向他们解释，只是说了一句：“做好准bèi ，我们没多少时间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阻击 确实如莉琪所说，三人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莉琪注意到，她发xiàn 那些潜藏在废墟汇总的气息时，对方也发xiàn 了他们的到来。尽管莉琪对生体反应的感知能力很强，也知晓如何不被别人发xiàn ……但是这不代表奥斯卡和米欧?迪斯塔德也能做到。 她身边这两人没有接受过任何关于潜入或是调查的技能训liàn 训liàn ，就这样让自己杜拉拉的暴露在外，无疑是两个明显的靶子。如果不是莉琪示意他们躲在树木的阴影中，可能在更早的时候就会暴露。 不过现在被对方发xiàn 已是既成事实，再批评他们也没什么用。 “你们两个，后退一百到两百步，隐藏到后面的树丛里。”看见从废墟中冲出来几道黑影，莉琪立kè 命令身旁的两人退下，“快点，它们已经发xiàn 我们了——有必要的话，爬到树上会比较安全。” 米欧?迪斯塔德还想说什么，但是奥斯卡立kè 拉住了她的手，带她向后方跑去。他从没看见莉琪脸上露出过慵懒和嘲笑以外的表情，现在她稍微认真的让他们找地方躲避攻击，这无疑让他提起了几分警觉。 “喂、喂！那什么……罗格里斯同学，让莱恩斯特同学留在那里不行！”被奥斯卡扯着手带着向前跑的米欧?迪斯塔德不断地回头，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你们不是朋友吗？就算她跑得不快，也不能让她留在那里当诱饵！” 看见莉琪还站在原地。她试图甩开奥斯卡的手，让他掉头回去回头帮zhù 莉琪。但是她没办法挣脱奥斯卡的手，只能被他单方面的拉着向前——再怎么说。奥斯卡的身体也明显比她要强壮得多。 生怕她挣开自己的手跑回去给莉琪添乱，奥斯卡更加用力的抓住了米欧?迪斯塔德的手，同时头也不回的对她说：“没有那个必要……以我们两个人的水平去‘帮zhù ’她，其实根本就是在添乱。” “你说……我们去帮莱恩斯特同学反而是在……添乱？”对奥斯卡的说法有些难以接受，米欧?迪斯塔德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她看了一眼莉琪瘦小的背影，难以置信的喊着。“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她被……” “也许你看到的她和我看到的不一样吧。”不过她后半句话还没从嗓子里吐出来，就被奥斯卡强硬的打断了，“我不知dào 她平常在班里表现得怎么样。但是我知dào 的莉琪小姐可是强dà 而高傲的。” 他回头看看从衣袋中拿出眼镜戴上的莉琪，这个瘦小的少女阻拦在通往梁然逃跑路线的必经之路上，已经摆出了临战态势。明明手中没有武器，可是她本身就像一把冰冷的刀锋般竖立在杂木林的入口。 摇了摇头。奥斯卡稍显无奈的对有些诧异的米欧?迪斯塔德说：“既然是莉琪小姐命令我们离开。这就说明她肯定有自己的打算。而且别看她那个样子，可能十几个我们加起来都打不过一个她。” 米欧?迪斯塔德明显不太相信奥斯卡的说辞，她因为愕然愣怔了一下，将信将疑的侧过头看向莉琪所在的方向。 顿时，她被视野中的景象吓着了。 随着一阵腥风，几道黑影从坡下奔驰而出，那是几头有着熊一般庞大躯体的黑狗，厚实的皮毛油亮亮的反映着太阳的光辉。一阵寒意从她脚底升起。她很清楚，这不是以他们的水平能一战的敌人。 在那些从坡下废墟中跑出的大狗注意到莉琪的一瞬。立kè 就有三头朝她冲了过来。它们的身体轻而易举就撞断了杂木林外围的小树，密集灌木丛在能够盖住成年人面庞的爪子下也被轻松碾碎。 在这些大狗的脑门上有一块日轮形状的金色毛皮，规整的金色圆形向外放射出十二道如针般锐利的光芒——这是威金亚斯教派的圣徽“威金亚斯太阳”，在这个崇拜光明与黑暗二元论的宗教中是至高神威金亚斯的象征。 这些大狗应该是这个修道院曾经的守护者，只有一半是活物的他们在分类上被归类为法术生物的范畴。问题是，在这个教派的习俗中白色一贯视为高贵与圣洁，而黑色则是代表吞没太阳的邪恶代表。 现在这些曾经作为光明守护兽的大狗全都盖上了一层黑色的皮毛，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都显得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威金亚斯的看门狗不应该是白色的么？弄成像煤球一样是什么人的恶趣味啊。”莉琪毫不在意那些合围过来的大狗，反而夸张的笑了起来，“还是说，你们认了新主人之后，就顺便把皮也换了一身？” 受过训liàn 的野兽也许听得懂一些语言，但是这些大狗根本没有在意莉琪混杂在笑声中的嘲讽，依然一个劲的扑向她。莉琪可以肯定，在它们受到的教育中肯定有一条，那就是不管入侵者说什么都先把他们咬死再听。 片刻之间，大狗就已经杀到了莉琪眼前，张开了大嘴咬向莉琪的喉管。距离之近，她甚至能嗅到从那张血盆大口中飘散出来的腐败物臭气。这一口若是咬上了，莉琪的脑袋怕是要和身体分家。 千钧一发之间，莉琪身子一歪，躲过了撕咬。接着顺着身体歪倒的方向，脚步在高低不平的地面上斜跨出几步，然后在大狗因为惯性难以改变行动方向的瞬间猛地踏出一步，朝着它的下颌挥出了一记上勾拳。 积蓄在体内的魔力一口气解放，化作力量迸射而出。小小的拳头就像沉重的钝器一样直冲向守护兽的脑袋 喀嚓！ 一阵轻响顺着骨节传回，大狗继xù 前冲的势头被这一拳硬生生阻断，守护兽如熊般巨大的身体被瘦小的莉琪一拳打得扬空而起。从传达回手中的感触判断，这只大狗的下颌骨已经被打的粉碎了。 力道从下颌直传到脊椎，被莉琪拳头命中的部位陷入肉里，留下了深刻的伤痕。大狗黑色的头颅被打得冲一个奇怪的角度歪斜了。顿时，深红的血液冲凶兽的口中喷出，飞溅到莉琪的手上。 收拢气息，莉琪轻快的退后几步拉开距离，任由已经奄奄一息的凶兽向一旁倾倒。头颅遭到粉碎性破坏的黑色的大狗失去了最后一点力量支撑，沉重的身体倒向地面，掀起了一阵沉积在地上的死灰。 奥斯卡多少已经知dào 莉琪的战斗能力，可是无论再看几遍都觉得那是规格外的产物。莉琪殴打岩石蜘蛛的时候还拿着一个手杖，现在却只不过是徒手的一击——他有点好奇究竟要如何训liàn 才能达到莱恩斯特家两兄妹的水平。 而站在他身边的米欧?迪斯塔德却着实被莉琪吓到了。 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身体也因为恐惧和惊愕而不住颤抖着。原本她是因为担心莉琪会被大狗杀死才恐惧，可现在，在她看见莉琪徒手击倒一只巨大的黑狗后，她畏惧的对象已经换成了莉琪。 她努力用“她并不危险”为理由试图说服自己冷静下来，但是身体还是止不住的颤抖，这样的恐惧并不是三言两语能化解的。 她生硬的咽下一口唾沫，颤动的嘴唇结结巴巴的对奥斯卡说：“罗、罗格里斯同学……你说过，你是知dào 、呃……莱恩斯特同学会这样、这样进行战斗……所以才听她说的带着我离开的吧？” 她现在终于理解奥斯卡之前告sù 过她的那些话的意义了，不过没想到会莉琪用这么满溢冲击性的画面证明这一点。何止是不需yào 担心她的安危，简直要小心不要被她的攻击波及到才是合理的想法。 “啊，差不多吧……不过事先说明，我可没这么厉害——可能百分之一都没有。”奥斯卡感觉自己的手都要被从米欧?迪斯塔德手上的冷汗弄湿了，这个少女的手不安的颤抖着，他只好更用力握回去，“我不是说我参加过佣兵的工作么，那时就是柯特先生带着莉琪小姐和我一起去的山上。” 还好奥斯卡已经将她带到了离“战场”有一定距离的此处，否则让她真的看到莉琪沾满鲜血的手，可能会几天都睡不着觉。 “甚好、甚好、如此甚好！要不是这样的东西我还不一定有兴趣了。嗜血成性，一双眼睛只看得到杀戮与血肉——真想知dào 你们的主人是怎么教导的。”看着被自己一拳打歪了脑袋的大狗，莉琪拍着手狂妄的大笑，“不过真是大手笔，想不到只不过是见面礼就如此盛大，我都忍不住期待接下来还有什么了。” 如果有人站在正面看着莉琪的表情，一定会被吓着——那张脸上充满了嗜血的杀意。她的嘴角以一种怪诞的角度翘起，勾出了一抹疯狂的笑容，深色的双眼犹如爬行类的生物一样流露出冰冷的杀气。 同伴被击倒并没有动摇这些守护兽的士气，用于守卫的法术生物总会被制造者尽可能移除恐惧的概念。这些大狗就像当时碰见的岩石蜘蛛一样毫无畏惧的继xù 冲向莉琪，但是它们无疑也会招致同样的结局。 “很好，让我们来厮杀吧——堕化的野狗们！” 看着逐渐逼近的群兽，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架亮起了白色的光，准bèi 好的法术随时可以射向已经进入射程的敌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前进 废村之外的杂木林边缘被强行清理出一片小空地。 曾经用于守护修道院的守护兽那庞然的肢体摧毁了沿途的草木。分量十足的身体只要轻轻一撞就能冲断两三人才能合抱的树木，比人脸还大的脚掌不过踏上草地，就会在蓬松的土地上留下浅坑。 没有人能在缺少防备的情况下挨住它们的一爪，血盆大口能轻易咬断任何来访者的喉管。为了守护信徒与僧侣的守护者现在已经化作择人而噬的凶兽，无疑它们守护的地方现在已经被其他人鸠占鹊巢了。 只不过，总共七头的巨犬已经陈尸在杂木林的边缘，虽然死法不同，但是无一例外都是被人趁着发动攻击的空隙击倒。动物们飞溅的血液染红了翠绿的植被，明明是夏天，却有几棵树早早的染上了秋色。 “冒牌货果然是冒牌货，装得再怎么像，本质上也只是一些野狗罢了。” 造就这一切的人正是莉琪，此时她苍白细瘦的双手已经被血液染红，就连衣服上也沾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站在尸体堆之间，她用舌头舔了舔粘在嘴边上的血液，脸上顿时露出了厌弃的表情。 仿佛是要验证她这句话一样，那些倒在树丛附近的巨犬身上飘散了些许闪着蓝色光辉的小光点。随着光点的飘散，组成法术生物的主要部分也崩溃了，隐藏在虚伪的巨大身体下的本体暴露在阳光下。 只是一些随处可见的野狗罢了，而且似乎在莉琪杀掉它们之前。这些犬科动物就已经命不久矣。在它们伤痕累累的躯干上有一个明显是最近才留下的缝合线，从那片皮毛背后还散发着一股异样的魔力。 初步推测一下，这些伪造的守护兽是被现在占领着修道院的团体强行转化而成的。那些人应该是利用了遗留在那所威金亚斯修道院中的器材。将本来奄奄一息的野狗转化为可以一用的守卫。 法术生物大部分都是如此，利用活体或是非活体的事物作为素体，向其中注入赋予其不同性质的魔力。用生物为素体的改造手法并不多见，一般都是为了强化它们身体能力然后作为士兵使用。 而在它们的生命彻底告终时，那些寄存zài 体内让它们拥有超凡力量的魔力也随之消失了。膨胀的躯体缩回了原状，变色的毛皮逐渐脱落，最终回归原本的形态——或者比原本应有的形态更加凄惨。 这样的变化时不可能持久的。和身体强化剂一样，强行提升肌体的能力会对身体造成巨大的负担。会成为用这样的办法制造“士兵”的素体的生物往往本身不是已经“毫无价值”，就是走投无路。 这些已经死透了的野狗也是这样。就算莉琪现在不动手杀掉它们，这些被用作素体的野狗也会因为生命衰竭而死掉。到了那个时候，这些肉块应该不会被烧毁，因为它们还能用作别的法术实验的材料。 将可以利用的一切价值彻底榨干。还真是似曾相识的作风。 “莉琪小姐……这些狗是怎么回事？”就在她想剖开那些尸体的腹腔寻找散发魔力的源头时。奥斯卡走了上来，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依然发着抖的米欧?迪斯塔德，“难道这些也是魔物么？” 看看在手中逐渐干结的血液，又看了看尽lì 不让自己目光飘向那些血迹的两人，莉琪摇了摇头说：“严格说来，可以算作是一种魔物——不过是人工生成的，在分类学中被归类到了法术生物的大类。” 不愿再这个问题上讲得太多，莉琪用一句“你有兴趣的话。自己去银耀塔翻书”强行结束了对话。血液黏在手上的感觉很不舒服，莉琪只好弄了个小水球出来将身上的血迹尽可能的清洗了一遍。尽管如此。粘在衣服上的就不是这么简单能清理的了，莉琪也只能任由那些血液逐渐干结成块状。 “我想问你个问题……莱恩斯特同学。”在莉琪清理身体的时候，沉默了许久的米欧?迪斯塔德突然开口了，“事实上，我注意到你刚才攻击的时候注入了不少魔力，所以你应该可以控zhì 魔力的输出量来调整破坏力吧？” 本来莉琪还以为她要质疑自己加入理论系的缘由，没想到提出的却是这种充满理论系风情的疑问。莉琪并没有掩饰魔力的运用，任何掌握法术的人只要稍微注意观察魔力流动就能看懂她爆fā 性出力的源头。 看到莉琪点头作为回应，她借着说了下去：“那么，如果你可以控zhì 攻击的力道，在刚才不用将它们杀死也可以的吧？为什么你会在第一次攻击的时候就将力道控zhì 在了一击就足以致死的程度。” “既然它们要杀我，于是我就杀掉它们了。”莉琪无所谓的看了一眼米欧?迪斯塔德，满不在乎的回答，她不认为这个少女会为了这种事情就要对自己进行道德上的批判，“相互厮杀不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么？” 面对莉琪的回答，米欧?迪斯塔德陷入了沉默，莉琪不在乎她的反应继xù 说了下去：“在这条路上可能还有人想要杀掉你，如果你怕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反正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与你无关。” 本来她帮zhù 奥斯卡只是因为利益一致，而让米欧?迪斯塔德加入也只是对她掌握的导向术有几分兴趣而已。现在已经没必要让她继xù 跟着跑了，毕竟累赘这种东西，还是能少一个是一个。 但是米欧似乎不认为自己是个累赘，听了莉琪说的话，她突然笑了出来：“哈哈哈、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莱恩斯特同学你果然是个好人！放心吧，既然我说了我要帮zhù 你们，就一定会帮到底！” 莉琪不是什么好人，至少她自己是怎么认为的。 话说回来，眼前这个少女的适应能力也算是坚强到了一定水平线上，已经到了有些异常的地步了。如果现场有工具，莉琪一定会尝试把她的脑袋剖开来看看，检查一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不管米欧的大脑是不是和一场解体事件擦肩而过，修道院外围的警备已经被莉琪用暴力的手段清理干净了。简单的收拾一下，三人便组成了由莉琪打头的阵型，开始走向就在不远处的废村。 在这座废村还有居民在此生活的时候，它应该是附近区域内规模比较大的村落之一。仅是那座规模足以和学院的新式教学大楼一较长短的修道院，就能让此地成为吸引附近信仰威金亚斯教派信徒的圣地。 当然，已经是遥远的过去了。 田地荒芜，房屋倒塌，居民离去——这座村庄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定居点最基本的条件。很久没人维护的引水渠现在已经成为了杂草的领地，曾经饲养家畜的小屋也成了看不出原貌的废料堆。 遍布半个小山包缓坡的村庄汇总，部分建筑物都只剩下了将倾的骨架，更多的是那些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倒塌的老屋。漫步在这样的废村中，一股退废的气息油然而生，夏日的阳光依然猛烈，却驱不走废墟的凄凉。 有些建筑看起来被什么东西用力撞到过，呈现出以一个别扭的角度歪斜着，让人怀疑会不会再用点力就能把它推倒。这些房屋都只剩下了一个框架，周围明显被刻意收拾过，平整的地面和相对完好的屋顶说明这里虽然不是可以久居之地，但若想要拿来作为一个遮风挡雨的歇脚处倒也未为不可。 如果不会飞在天上进行观察，从村庄外部很难发xiàn 这些棚子——它们恰好建在几处废墟包裹住的角落里，明显是被人仔细挑选过的岗哨。堆放在角落里的茅草堆已经腐败了，上面还残留着些许黑色的兽毛。不用怀疑，这些像棚子似的建筑框架就是那些大狗冲出来之前停留的地方。 也许是将这些废墟当做家园的飞禽走兽留下来的气息，鼻子里总是能闻到一股不知dào 从哪里传来的臭味。穿过空无一人的村庄道路，看看周围那些已经长出草来的建筑物，不能不感叹一声这里已经完全野生化了。 在这样的村庄废墟中，那座几乎完好无损的修道院就显得极为突兀了。有可能是得益于建筑材料与工艺——坚固的重石砖没怎么容易就被岁月击倒，而这类僧院在建筑的时候往往会填入混凝土保证其稳固。 但是走得越近，越会感觉这座威金亚斯修道院的气氛有些诡异。装饰精美的彩绘玻璃无一例外的保持在最完好的形态，而那枚圣徽也仿佛天天有人打扫一样散发着犹如其代表的太阳般耀眼的光辉。 不仅是修道院作为建筑的部分，留在这些建筑物上的魔方阵似乎至今还在运转。防护用的魔方阵就和刚设置好的一样毫发无损，还有一种散发着奇异感触的魔方阵在这间修道院中持续不断运作着。 站在修道院青灰色的大门前，莉琪不禁好奇——明明已经是被放qì 已久的村庄，是什么人费尽心力的在打理着这间修道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正面突破 莉琪伸出手抚摸着修道院的大门，火热的感觉传入透过手心传来，些许的刺痛感就如同触摸到了火焰一样。眼前紧闭的门扉不仅拥有坚固的物理防御，还有魔方阵提供着额外的防御能力。 手心的刺痛感并非防御用魔方阵的效果，这种用特殊加工方法制成的青灰色金属本身具备放出魔力伤害敌人的能力。这些金属被教派的圣典称为“晨曦的光芒”，在各处威金亚斯教派下属修道院都能看见。 除了单纯的被用作建筑素材之外，这种金属还被广泛运用在其他各处。除了举行宗教祭礼时需yào 的祭器之外，这种具备高强度魔力兼容性的坚硬金属往往也被拿来打造授予神殿守护者的武器。 她看向眼前的门扉，正对着太阳升起方向的青灰色的金属大门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和煦的光芒。犹如太阳即将升起时天际的色彩，拂晓的光辉会荡除笼罩在。 所有威金亚斯修道院，无论是大是小，是豪华是简陋，唯一不变的只有大门的样式。这扇连通神域内外两侧的门扉一向由那种特殊的青灰色合金制成，门中央装饰着一个巨大的日轮圣徽，照耀着世间万物。 “以神之名，赐福即将来到者。”在青灰色门扉最上方，沿着门的边框雕镂着一行小字，内陷的凹槽中残留着些许金色的痕迹，填充如今已被剥蚀得所剩无几，“以太阳之主。无尽荣光者威金亚斯之名，授予光辉的祝福。” 这应该是是赞美诗中的一小段，不过对大部分宗教都没什么兴趣的莉琪根本不知dào 这一段话有什么意义。 忍着手心的刺痛。她后退了几步，观察着环绕在修道院外侧的防御魔方阵。和莉琪预料中的差不多，防御魔方阵魔力流动的集中点就在大门上。既是弱点也是重点，最难突pò 的位置就是这扇大门。 当然，这是指在使用常规方法的前提下。 奥斯卡用力推了推大门，青灰色的门扉就像和围墙融为一体般纹丝不动。当他转过头想要询问其他两人的意见时，却看见莉琪正在用粉笔在门上勾画魔方阵轨迹的时候。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莉琪小姐，请问……你在干什么？”他知dào ，以莉琪的性格。为了进入内部肯定会不择手段，就算是用暴力手段拆掉这扇大门也不足为奇，“虽然这里是废村，但是随便破坏建筑物这种行为可能不太好吧。” 莉琪画在大门上的魔方阵很简单。只是主体结构只是两个同心圆。内圆中现在已经被写上了带着“冲击”和“震撼”一类概念的古代文字，现在莉琪还在外圆上追加着几个串联的矩形方阵，似乎要强化内圆中法术的效果。 不过对于奥斯卡的担忧，莉琪显然并不感冒，甚至眼神都没从那些魔方阵的算法和文字上挪开一秒。粉笔随着她的指尖在金属门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轨迹，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魔方阵趋于完成。 她审视了一下魔方阵中的内容，时不时抬起笔在矩形框内追加上一些古代文字，同时随口回答道：“别把我想象成暴力狂——我又没说过我要拆了它。只不过是打算在合理的范围内打开这扇破铜烂铁而已。” 没错。你的确不是暴力狂……看着莉琪无所谓的表情，奥斯卡腹诽道。他不清楚这个瘦不伶仃的少女是怎么看待她自己的。但是这几次和她的接触下来，他感觉她总会因为一时兴起做出莫名其妙的行为。 而现在她在废弃修道院的大门上画下这个看起来威力就不小的魔方阵，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打算“在合理的范围内打开这扇门”……无论她是否可靠，奥斯卡都不太敢相信她说的是实话。 而站在稍微靠后一点的米欧?迪斯塔德却保持着微妙的沉默，默默的将莉琪勾画魔方阵的过程记录在眼中。以莉琪的角度来看这倒实属难得——她现在才知dào 这个唠唠叨叨的小姑娘在必要时还是能维持安静的。 “好了，我要开门了，你们两个稍微后退一点。” 不论奥斯卡相信与否，也不论米欧?迪斯塔德记住了多少，莉琪用来破门而入的魔方阵都已经准bèi 好了。对莉琪的行径已经感到麻木的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老老实实地后退到了十来步之外。 人类的神经其实很结实，只要不是太过夸张的事实，那么总能接受下来。第一次看见可能会感到匪夷所思或是不适应，但只要经lì 过第二次、第三次……一开始的愕然就会逐渐转变成习以为常。 对不正常的东西感到习惯，某个意义上也许不是什么好事…… 看着两人已经退到安全距离上，莉琪走上前一步，将手抵在内圆的中心同时大喊道：“下午好，我们来打扰了！” 魔力注入魔方阵，白色的铅笔痕迹被染上了天蓝色的色泽，在青灰色的背景下留下突兀的痕迹。在莉琪的引导下，从最中央注入魔方阵的魔力顺着圆形的轨迹将矩形框一一点亮，填写在方框内侧的文字闪烁起明灭不定的微光。能量流动在算法的编辑下转变为法术所应有的确实现象。 轰！ 流动的空气逐渐“固化”，凝缩为犹如铁锤的团块，而后在古代文字赋予的“推动”的概念下狠狠向前方冲去。附着在魔方阵中的魔力被一口气解放，爆散的能量在最后的引导下一同撞向青灰色的金属大门。 感受到大量不自然的魔力袭来，附着在修道院外墙的防御魔方阵当即触发。一层半透明的薄膜状护壁贴着墙壁浮现在修道院外侧，就像是一个鸡蛋壳般罩住了这座理应被放qì 许多年的修道院。 按理来说，修道院这类建筑物的物理结构也许并不是很坚固，因此掌握法术知识的司祭们总会花很多时间强化建筑物的防御魔方阵。可眼前这层薄薄的护壁却像是玩笑一般，在魔力的冲击下瞬间就露出了裂痕。 年久失修的防御魔方阵就像纸糊的，一声犹如玻璃破碎的刺耳杂音响过之后，包裹在修道院外墙的法术障壁应声而破。炸开的魔力碎片还没来得及散开就被莉琪的法术裹挟，让破坏力进一步加强。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与防御法术营造出的障壁只有一线之隔的大门下一秒就被威力十足的冲击撞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轰响。与轰响一同传来的，还有某种类似木块的东西被巨力折断的咔嚓声。 破溃—— 一切防御手段都是徒劳，在轰然的冲击下溃不成军。 这是法术将能量转化为冲击的术式，用来突pò 障碍的突进式攻击法术。大到摧毁群聚在法术运动轨迹前方的障碍，小到清理出一条干净的道路，只要控zhì 魔力的出力量就能调整冲击的威力大小。 显然，现在莉琪为了打开修道院的大门将法术的威力提高了不少，让其爆fā 的冲击力足以和攻城锤相若。如果对象是一个普通的木门早就被奔驰的魔力打成碎片了，现在这扇大门只因为其硬度才勉强撑住没有变形。 虽然大门撑得住冲击的威力，但这不代表用于稳固大门的门栓能挡得住。附于外墙上的防御法术都被高强度的冲击力摧毁殆尽，哪还容得下一根木质的门栓逞能？那被折断的声音便是由它发出的惨叫。 支撑不住的大门一下子敞开，刻绘在大门上的太阳圣徽向被切开来一样这种分开，青灰色的大门发出悲鸣似的低鸣。莉琪确实没有要拆了这扇大门，只是用蛮横无理的办法将它硬生生踹开罢了。 直愣愣地看着被暴力手段打开的大门，米欧?迪斯塔德似乎陷入了混乱中。她不断地摇晃着脑袋，时不时还在低声自言自语，好像是自己在和自己进行着争论，看来都快搞不清楚哪边才是恶人了。 的确，从出发点来看，奥斯卡和莉琪本来是要救回被丹佛斯他们带走的赫本。帮zhù 朋友，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好事。 可是从莉琪的行径上来看，就未必如此了。 冲入一座村庄，用残忍的手法杀害守护兽，还用法术强行轰开修道院的大门——这样的行为简直是在强攻私有地啊！无论单独挑出哪一条进行考lǜ ，莉琪现在的所作所为和强盗几乎没什么区别。 奥斯卡有点同情的看着她，本来她听说赫本失踪就自告奋勇的加入调查，也用了自己的办法来为调查提供帮zhù ，他对她还是颇有好感的，所以让她因为好意而卷入这场麻烦中，奥斯卡感到有些抱歉。 调查才刚刚有所成效，就让她遭遇了这种平日里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状况，想要让她一下子就接受实在有些不容易。不过他回想起自己的遭遇，一想到自己似乎也是这样走过来的，他就很无奈的叹了口气…… 用不了多久她也会习惯这些事情的——就和当时的自己一样。 站在通往修道院内侧的门廊下，莉琪没好气的喊着：“喂！奥斯卡，还有米欧?迪斯塔德！你们两个还在这里磨蹭什么？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们再不快点，就干脆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好了！” 道路的前方，是修道院荒芜的庭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落日 昔日被众人崇拜的神灵已经弃它在下界的园圃而不顾，曾经人来人往的修道院如今已然沦落为废墟。 重石砖堆砌出的外墙犹如城堡的外墙，通过青灰色大门连接的黑色走道后，一间装饰豪华的门厅迎接了三人。 宽敞的大厅被浅色的涂料涂成了一片轻柔的空间，有些掉色的装饰品如过往般镶嵌在门厅的各处，原本黑沉的重石砖带来的压抑感转瞬间就被解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身心都得到放松的感觉。 也许是象征在初升的太阳突pò 黑暗的封锁带来的第一缕晨光，这间门厅四处都显露着轻柔的光辉。阳光透过门厅四周的玻璃射入内部，让温暖而不刺目的日光集中在位于门厅深处的太阳圣徽上。 此乃神的领域—— 用于迎接信徒的门厅就算如今已被弃置许久，也难以让那精心布置的气氛消失。圣徽吸收了太阳的光芒，反射出圣洁的金色微光，昔日缭绕在廊柱间的熏香仿佛被记忆在了建筑的缝隙里，淡淡清香依稀可辨。 这里应该是宗教人员与信徒们进行正式宗教活动的正厅，向四处望望，依然能看见当年此地的瑰丽华美。彩绘玻璃表现着神话中的故事，墙壁上镌刻着圣典的片段，就连天花板上都画满了宗教意味浓厚的壁画。 莉琪观望着正厅中的各处装饰，一种不自然的感觉突然升起。 这个村庄的规模也许算是比较大的，附近紧邻着学院应该让这里更加兴旺发达。一个崇拜威金亚斯的修道院建立在村庄中也并非怪事——但作为一个建立在村庄中的修道院，这里显得过于华美了。 建于大战前那段经济高速发展时期的建筑物都以美丽雄伟为荣，也有许多不同宗教的建筑物顺着这样的潮流诞生在世界上。就算如此。一个村庄建立起极尽奢华之能事的修道院，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难道这个教派的修士守则中并没有清贫苦修这一条？ “关于威金亚斯教派，你们知dào 些什么吗？”对这种宗教教义没什么了解的莉琪瞥了一眼因为正厅豪华装修而赞叹不已的两人，不怎么在意的询问道，“这么豪华的装饰，难道他们鼓励消费么？” 莉琪并不知dào 有哪个乡下修道院会建筑得如此金碧辉煌——至少她见过的大部分位于乡间的宗教建筑都以庄严肃穆的风格为主。这修道院内浮华的装饰实在和田舍间应有的淳朴风味相去甚远。 奥斯卡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威金亚斯教派？不知dào ，我对宗教没什么兴趣——不过我感觉这个修道院的确是豪华过头了一点。这个村庄的供养能力应该不足以建造出这种等级的宗教场所。” “圣主教导过我们。富贵与贫穷都是个人努力得来的结果。”而米欧?迪斯塔德则是这么回答的，“在圣班德尔因为贫困而向圣主乞求时，圣主这么说过。所以不能因为别人显露出富裕就嫉妒对方。” 很好。果然是两个靠不住的家伙。 以前莉琪就注意到了，奥斯卡是个不坚定的无信仰者，嘴上说着自己对宗教没有兴趣，但随时可能会因为面对的麻烦向一切想得到的神乞求。至于米欧?迪斯塔德……她信仰的是别的宗教——恰恰是莉琪最讨厌的那个。 摇了摇头。莉琪头也不回的走向了正厅一侧通往僧侣们生活区域的侧门。一边走。她还一边叹着气。她真的觉得自己是带着的两个人简直是特大号的累赘——而且还是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穿过侧门，就进入了修道院内侧的庭院中。 曾经被园丁精心打理的花圃现在已经被无关的杂草抢占，位于庭院正中的方尖塔状的纪念碑也长满了青苔。踏足在重石砖砌出的步道上，脚步声在空无一人的廊下回响，更是让人感到莫名的空虚。 这里是个冥想的好地方，修道院本来就是让僧侣潜心研究神学经典的地方，现在已经荒芜的此处更是让这里与自然融为一体。如果在这样的庭院中沉思，无论是对思维还是对法术运用都会有帮zhù 。 当然。这不可能提高法术能力。 占据了这个修道院的是丹佛斯手下的古式法术研究小组，但是也可能并非只有他们。以丹佛斯的水平复原出威金亚斯教派制造守护兽的法术还是不这么容易的——授予他知识的那些人应该也在利用这间修道院。 法术士的“实验室”——或是说“工房”、“书斋”这些地方可不是能随意来往的游乐场。为了保护自己的领土。几乎所有法术士都会在这些区域中用法术布下各种陷阱，胆敢掉以轻心的结果不言自明。 可是无论莉琪怎么看，她都没有扑捉到可疑的地方。之前围绕在建筑外围的防御用魔法阵已经被她用暴力强行破坏了，现在到处能看到断线的魔力流在无意义的空转，溢出的魔力让空气中充满了危险的味道。 并不是她过分谨慎，而是现在这建筑物中沉静的气氛太过不正常。守护兽被杀死时逸散的魔力一定会通知制造者有人入侵，而她轰开大门的巨响无疑也是在光明正大的提醒对方自己进来了。 可是现在，一个迎接的人都没有，实在是让她难以置信。寻人法术的效果只对要寻找的对象有效，感知气息的法术也只能寻找暴露在外的活体——无论哪一个，都不是适合用在这种场合的法术。 看着莉琪小心翼翼的前进， 从比较好的角度思考，有可能丹佛斯他们把赫本关在这间修道院中之后就返回学院了，而其他应该也在使用这间修道院作为据点的人则恰好没有留在建筑内——或者已经放qì 丹佛斯了——这个修道院正处于空屋状态。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寻人法术反馈回来的结果显示赫本在距离莉琪所在地表约有十来米左右的位置，生命反应还没有消失。如果莉琪的推算没有错误的话，那他应该就是被关在类似地窖或是地牢一类的区域里。 进入地窖的正确办法是什么？一般来说，就是找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然后按正确的道路走下去就行。 当然，在这个修道院中找一个通向地下的楼梯，没有建筑物的平面图是很花时间的。毕竟修道院的全部占地面积有一片小广场那么大，而通往地下的楼梯也未必就会摆在那里欢迎所有人进去。 所以比起掘地三尺的找出正确的入口，同时还要提防主人在沿途设下的陷阱，还不如用更加简单直接的办法。比如说在土地上挖个直接通向地下的竖洞，或者干脆一次性把地窖的天花板炸掉。 看见莉琪拿出了粉笔在地上涂涂画画打算故技重施，米欧?迪斯塔德和奥斯卡不约而同的将注意力移到不远处的方尖碑上。他们已经不打算在意莉琪随性做出的怪诞行径，就算她把修道院全都拆了都不会发表任何言论。 事后如果有人问起这件事情，那就当不知dào 好了。 反正也没有任何人有证据证明他们三个人有能耐拆掉这座修道院。至于空口白话说看见了他们三个人的所做作为……谁信啊，他们三个人只不过是还没掌握什么法术的学徒而已，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就在两人装作四处看看风景的时候，不远处的空地上就泛起了一层暗红色的魔力反光。转头看过去，莉琪已经完成了打开道路的法术，结构简单明了的矩形魔方阵在她身前数米的空地上闪着光芒。 只不过是在地上挖一个口子出来，这比强行冲破两层保护的修道院大门要简单多了。因此莉琪准bèi 的也只是一个简单的挖掘用魔方阵。 这一次的法术相比之前的轰击要安静太多了，只有刺啦刺啦的挖掘声。莉琪身前的空地好像被看不见的铁锹挖掘着一样，一点点被掀了起来，多余的泥土被随意堆放在魔方阵之外的平地上。 利用法术挖掘地面比人力有效率得多，不一会魔方阵范围内就被挖掘出来一个深达数米的竖坑，埋在地下的重石砖逐渐显露在三人的眼前。石砖不能用挖掘泥土的魔方阵打开，但是却挡不住纯粹的魔力冲击。 片刻之后，随着一阵石砖被暴力打碎的声音，夏日猛烈的阳光射入了地下多年没有被自然光照亮的地下空间。 这里确实是一个地窖，呆在里面的除了莉琪他们要寻找的赫本以外，还有丹佛斯和他手下的一些学徒。莉琪终于知dào 为什么一直都没有人来迎接他们了——因为丹佛斯他们全都晕倒在了这个黑暗的地窖中。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奥斯卡错愕的说，眼前的状况完全不在他的想象之中，“赫本、还有丹佛斯，他们都怎么了？” 莉琪本来还想抬头嘲讽她一番，却被突然的展开打断了。 铛——档——铛—— 不远处钟楼上的大钟莫名的响了起来，洪亮的声音在废墟中传播，本来只是稍有偏西的太阳消失了，异样的昏黄笼罩了修道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地窖 天空被覆盖了，就像一滴墨水滴在白纸上后就以惊人的速度铺展开，将它的颜色尽可能深的延展至一切被触碰之物。眨眼之间，眼前的风景就化为了黄昏色的大地，荒芜的庭院被渐渐泛起的黑暗侵蚀。 奥斯卡和米欧?迪斯塔德消失了，明明前几秒还在和莉琪说话，现在却像蒸发了一样消失在空气中。莉琪清楚的看见，他们两人在接触到那如潮水般涌来的黄昏的一瞬间，就像被吞没状消失在了颜色的界点上。 这不正常的“黄昏”应该是某种法术造成的效果，而那两人应该就是被卷入了其中。就在不久之前，随着黄昏侵蚀一同涌来的还有宛若杂讯一般的嗡嗡声，那阵杂讯应该就是法术驱动时产生的杂声。 默默取出怀表，但是怀表是静滞的，时钟指向日落的时候，丝毫没有打算继xù 转动下去的意愿。抬起头来，天幕上看不见太阳，染成橘红的“天空”仿佛真的是幕布一般，充满了粗糙的质感。 友军有难不动如山——曾经有人如此评价某国的军队，而现在莉琪的反应似乎也很符合这样的评论。并非她对两人的消失无动于衷，而是还没有解明现在的状况，采取应对措施更加是无从谈起。 莉琪不知dào 这个世界是否存zài 能在一瞬间把人摧毁得连灰都不剩的法术，但就算有这样的大规模法术，也谈不上将法术作用范围内的对象区别对待。也就是说。那两人虽然从她眼前消失了，但应该还没有生命危险。 莉琪并没有发xiàn 自己身上被附加了未知的法术效果，但对于现在的处境还有一个更合理的解释：被卷入法术中的只有莉琪自己。奥斯卡他们还在留在法术之外——毕竟现在她身处的这个空间和刚才的区别实在太大。 如果真是这样，反倒比另一种可能要好得多。 招来黄昏的法术原理还没有解明，也不清楚有何具体效果，暂时还找不到解决的方法。不过能营造出这么大范围高影响力的法术，肯定有着复杂而繁琐的法术结构，就这一点都足以引起莉琪一探究竟的兴趣。 开始行动吧——莉琪对自己说——不论真相究竟是什么，如果只是呆在这里。那将无法探明任何事物。明明是来营救别人的，却在发xiàn 被营救对象的时候掉进了坑里，这样的遭遇让她嘴角泛起莫名笑意。 现在还在不断回响的钟声应该就是这一法术的源头。正是它的响起宣告了这场“黄昏”的到来。莉琪看向不远处的钟楼，高耸的四层建筑和侧厅连接在一起，位于最上方的是一个古式的青灰色大钟。 铛——铛——铛—— 随着不断响起的钟声，黄昏彻底吞没了眼前一切。修道院中的一切都被笼罩在异常的夕色中。不久前还在阴影中安静躲避烈日夏虫也都开始变得吵嚷。如果不在意时间的话。这就和真的夕暮没什么两样。 沿着自己用法术挖出的竖坑转了一圈，确认了高度没什么问题后，莉琪飞身一跃，从竖坑的边缘跳入了地下的空洞中。 这里是一个地窖，深黑色的砖石墙壁和铁格子将其分割成了围绕着中央大厅的好几个小房间。十来米见方的大厅被摆上了几盏萤石灯，加上从竖洞中洒下的昏黄日光，多少算是合格的光源将地窖中的轮廓勉强照亮。 稀薄的光照下，展露在莉琪面前的是被简单整理过的地下空间。丹佛斯和他的那些研究小组显然是把此地当做了据点。被铁格子分割开来的小房间里摆着不少实验器材，平日里他们的实验也许就是在此进行。 不过今天。这个据点的使用者们似乎都遭遇了预想外的麻烦，一共有十来个不认识的学徒四散晕倒在中央大厅的各处。他们身上还穿着一身古代风格的法术士长袍，手中还拿着像是法杖一样的木条子。 无疑，他们看起来又是故技重施，在拿赫本举行什么莫名其妙的法术仪式。现在那个受术者正四仰八叉的倒在一个简陋的魔方阵内，而主持这场仪式的丹佛斯也陷入了昏迷中，歪歪扭扭的摊在一个稍小的魔方阵内。 等等…… 莉琪突然觉得，这里的环境自己似乎哪里见过。 莉琪沉默着扫视了一圈地窖的结构，尽管被丹佛斯他们按着自己的性子随意改造过，但是依然能看出曾经的样貌。不久前梦中所见的景象又一次浮现在眼前。如果莉琪的认知没有出现偏差，这里确实是出现在她梦中的地牢。 直觉告sù 莉琪她又惹上了麻烦，摇摇头把梦的延续丢出脑袋，莉琪径直走到了中央大厅处已经停止运转的魔方阵旁。把几个碍事的学徒拉开，被他们倒下的身体遮住的魔方阵就显露在莉琪眼前。 这些学徒设置魔方阵的水平不怎么样，不过手法到算得上是中规中矩，可以清楚的看明白魔力的运用和走向。从这剩余的文字与阵型上分析，他们似乎打算使用一个可以连接几人魔力的法术。 不过很明显，这个计划失败了。结果就是无论施术者还是受术者，都被法术失败的后遗症波及，一个两个都失去了意识。他们还有呼吸，只不过意识不知dào 消散到了何方，就连被莉琪粗暴的拖动都没有醒过来。 思考片刻后，莉琪走到丹佛斯边上，用力的扇了他两巴掌，但是依然没有效果。这个领导了这个研究小组进行法术实验的始作俑者就和他手下其他人一样，完全的失去了意识，就算莉琪把他脸打肿了也未必叫得醒他。 不爽的啧了一声，莉琪把丹佛斯拉出了他所在的魔方阵，比其他人要高级一点的长法袍拖在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失去意识的丹佛斯没办法掌握肢体的摇动，一本笔记就因为一阵摇晃从怀里掉了出来。 啪嗒！ 厚实的笔记本掉落在地面上发出干脆利落的碰撞声，同时也吸引了莉琪的注意力。那是一本被黑色皮革小心翼翼包裹住的本子，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斑斑点点的污渍显现在本子的外封皮上。 莉琪立kè 想到，这就是赫本提供的情报中所指出的“手抄本”。据说被丹佛斯拿来展示给研究小组的成员看的这本本子里记载了不少古式法术的知识，也成为了这一研究小组指导教材一般的存zài 。 笔记本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拿在手中就能让人感觉到到一阵阵的不快。包裹住封皮的黑色皮革很粗糙，里面隐隐约约透出一些阴湿的气息，黯淡的兽类腥臭从粗制滥造的封皮中散发到四周。 笔记本的装帧相当简陋，就像市面贩售的那种最廉价笔记本一样无甚花巧，只有那粗糙的皮革封面让它有了一些高级感。就像赫本说的一样，在表示正面的位置上留着一个“眼睛”状的图案。 不知是锁链还是树藤，在那用蓝色颜料涂出的蓝色“眼睛”周围，还盘旋着一圈又一圈寻回接续的奇怪纹路。这些纹路并不像中间的眼睛一样引人注目，却同样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存zài 感。 这已经不是莉琪第一次看见这个图案了，奥若丁在弗朗索瓦院长授意下播放给柯特的投影中，那些洗劫了仓库的黑衣怪人身上也留有这样的标记。而现在，柯特正在弗朗索瓦院长的授意下调查这一团体。 莉琪苦笑着摇摇头，真是在一个奇怪的地方连接在一起了……这个笔记本看来是跑这一趟最重yào 的收获了。随手翻了一下，里面记录的都是入门级别的古式法术，稍微深奥一些的都是些莫名其妙的仪式。 将这本笔记交给丹佛斯的人无疑就是那些“蓝色眼睛”的成员，但他们似乎并不像是弗朗索瓦说的那样，是最近才来到自治领的。至少在丹佛斯获得力量的时点前后，那些人就已经开始了行动。 换言之，他们并非一出现就对现有势力发动了突然袭击，而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活动了很长时间。“蓝色眼睛”们已经为了这个计划进行过很长时间的准bèi ，现在的行动只是将长久以来安置的计划一并展开了而已。 他们究竟在计划些什么？洗劫法术用品仓库，在城市里制造混乱，给予无力者力量……这个奇怪团体的行动让人完全看不懂他们的目标何在。如果数年前就已经准bèi 好了这个计划，那他们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插手。 再翻翻落到自己手中的法术笔记本，莉琪合上了书页。如果要完全解读笔记本中的内容需yào 花费不少时间，现在还是应该以调查为主。瞥了一眼丹佛斯无知的脸，莉琪二话不说就将它揣到了衣服的口袋里。 左右看看还昏迷在地上的学徒们，莉琪低声喃喃着说：“也亏你们这些家伙能在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方睡的这么舒服……” 像是回应她的呢喃，某处传来扰人宁静的声音。在持续的钟声里夹杂了细微的金属声，就像无数小齿轮毫无规律地摩擦，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响。那令人不快的轻响忽远忽近，无数次回荡在坚硬的石壁间。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隐藏在黑暗中靠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袭来的怪异 头顶是压抑而封闭的虚假“天空”，看不到太阳的影子，只有昏黄的余晖在石造地窖中留下黯淡的余光。 倒着十来个卡特里斯学院不同系别所属学徒的地窖中，只有莉琪一人沉默的伫立着。代表卡特里斯学院理论系的制服松松垮垮的披在她身上，乱翘的头发也被她随手扎成了像是马尾巴一样的辫子 她的脚边滚落着一个具有人形的躯体。 仿佛是工匠拙劣的手法所模仿人类外型的产物，抽象的银色圆滑的勾勒出一个怪诞的身体轮廓。相当于人类双眼及嘴巴的部位，只各镂了个圆形的空洞，漆黑的空洞里似乎翻涌着黑色的粘液。 人形的造型相当诡异，圆滑的肢体在尖端处是锋利的尖刺——脚也好，手也好，这些地方全都是冰冷而尖锐的锥状体。但那奇怪的东西目前已损坏，缠绕胴体的破烂黑布被挑开，银色的身体也被钝器击裂。 从外壳上的伤痕中散落了一些有金属光泽的碎屑，透过细密的裂纹，可以隐约看到一些内容物——那是些不知该说是器官还是零件的东西，粘嗒嗒的黑色粘在银亮的金属外壳之下，遮盖住低下同样是银色的块状物。 “这是什么鬼东西……还有这些，是金属么？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冷冷地俯视着倒在脚边的异样人形，莉琪自言自语，“难不成是机工人偶？也不对，看起来并没有机关结构。也缺少动力核心……” 莉琪手中拿着一杆比她还高的木杖，这是她刚才随手从脚边散落的施法器具中捡起来的。如今一端持握在瘦小的少女手中，另一端则陷入了那亮银色异形的胸口。人形身上所受的上基本都是被这木杖敲打出来的。 像是为了解答她的疑惑，被她用木杖打翻的异形再度挣扎起来。闪烁着银色金属光芒的躯体像是被丢到了岸上的鱼一样疯狂的扑腾着，挥舞的尖锐肢体试图扭断押在胸前那杆粗陋的木头棍子。 “你就不能死的干脆一点么？” 莉琪叹息一声，一脚猛地踩到了银色人形的胸口上，然后将抵在它胸前的木棍抬起，然后再以更大的力量快速刺下。 砰！砰！砰！ 贯刺的声音无数次回荡在地窖之中。 木杖就像长枪一样刺下，圆弧的尖端一下接一下的撞上人形银色的外壳上。不断发出沉闷的回响。每一下刺激都能准确无误的命中同一部位，按着固定的节奏，有如打桩机般执着的刺下每一次攻击。 扰人的金属声就像是悲鸣一般。金属框架发出变形的惨呼。在莉琪的不断攻击下，那粗陋模仿人类的面孔被木杖贯穿，代表眼睛与嘴巴的空洞早就已经被不断扩大的裂纹遮盖，变成一块巨大的裂口。 银色的人形怪物脑袋被莉琪手中的木杖打得四分五裂。如果是活物的话。想必已经一命归西了，而这银色的人体也确实停止了挣扎。装在它脑袋里的黑色流质随着最后一下全力贯刺喷溅而出，混在漆黑的重石砖上。 刹那之间，黑色的粘液陡然溢出，那具银色的人形却粉碎了——就如同字面意义一样，碎成了难以计量的微小粉末。明明地窖内没有一点风，那些泛着银光的粉末却像被风扬起一般飘散起来，消失在莉琪的眼前。 银色的人形灰飞烟灭。顷刻间就消失在莉琪的眼前。敌人已经消失了，但那像混入钟声的细微金属声却并未停下脚步。令人不快的金属摩擦声逐渐变得越来越急促，正确实地朝这个大厅接近。 “居然还附有自我分解的机能，真是一点都不留痕迹。是个做刺客的好材料——但这究竟是么玩意？” 就在莉琪自言自语的瞬间，一阵寒意笼罩了她，感到不妙的她反射性的一矮身，发觉脑袋上闪过了“咻——”的一道划破空气的声音。眼角的余光清楚的捕捉到了声音的来源，那是瞄准了她咽喉的闪光。 一个歪曲的漆黑影子毫无预警地出现在她身后，无声地逼近莉琪。他浑身被褴褛的破布包围着，悬浮在半空的身体中伸出了几只类似大型镰刀的钩爪，如果将它们拆下来，一般人类要搬运起恐怕都有困难。 刚才瞄准莉琪脖颈的斩击正是由其中一只钩爪挥出，一击挥空并不代表它结束了攻击，紧随其后的刀刃仍在朝莉琪逼近。犹如巨镰的钩爪抡出了一道弧月状的轨迹，刀光扫向莉琪的腰际。 但在那刀刃即将挥下的前一刻，莉琪立kè 往前踏出几步躲开了它的攻击。趁着黑影因为连续攻击扑空而僵硬时，莉琪迅速地转过身，紧握着手中木杖的末端自下而上地扫向身后那飘忽的黑色阴影。 木杖划破空气，“唰——”的一闪而过，击中了漂浮在半空中黑影的身躯。但是从木杖前段返回到莉琪手中的感觉很奇怪。 “没用？” 承shòu了木杖挥出的一击，黑影的身体只是轻微的摇晃了一下，发出空洞的呼呼声。莉琪用魔力强化过的木杖能够击碎组成刚才那个人形怪物的躯体，却在攻击这扭曲的黑影时就像打空气般毫无效果。 毫发无损的黑影已经缓过劲来，几枚巨大的刀刃在空中转了个圈，盘绕在黑影周边旋转了起来。这时莉琪才注意到这些刀刃并非由黑影中伸出，而是由一道犹如影子一样的“锁链”连接到那团褴褛的破布中。 后撤两步，莉琪用木杖隔开了旋转袭来的刀刃，趁着这个机会，莉琪再一次审视了这个不知从何处袭来的黑影。褴褛的黑布无风自动，而在这些黑布的中心，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实体存zài 。 这莫非是亡灵？ 亡灵的直接攻击当然没办法攻击到生物的物质躯体，但是这不意味亡灵没办法干涉到物质的事物。已经有很多法术记录过亡灵利用魔力后可以控zhì 一些无生命的物体，比如拾起砖石或是兵刃。 而如果是亡灵，它们的躯体的确没办法被物理攻击影响。 “那如果是这样呢——” 以带有些揶揄的语气低喃，莉琪又后退了一步，同时将手中的木杖转了一圈，就像握住长枪一样压低了重心瞄准黑影的中央刺去。灌入木杖中的魔力让它散发着异样的白光，顺着长枪所指的方向冲向黑影。 呲！ 泛着魔力光辉的木杖刺入黑影的身躯，发出了如同沸腾油锅中放入油炸物一样的声音，一种蛋白质燃烧的恶臭飘散到四处。黑影一阵抽搐，想要向后逃去，但是莉琪立kè 将木杖上的魔力如炮击般朝黑影释fàng 。 顿时，遭到魔力零距离直击的黑影歪曲了，有如断线人偶般当场落地。身上那些褴褛的破布一点点散落。 黑色的气体从被褴褛黑布包围住的躯体中解放出来，顺着莉琪挖开的竖坑涌向黄昏色满溢的修道院庭院中。接下来，从黑影中脱离的刀刃与破布也开始崩裂，最终化作了灰尘状的细屑飘散在空中。 最后，歪曲的黑影融化了，与出现时一样毫无预期地消失，在它彻底毁灭前的最后一幕和方才被她敲碎脑袋的银色人形怪物消散时几乎一样，那些本来应该会留下的残片在怪物被消灭时也会化作飞灰。 “都是些什么东西啊？虽然不像是假货，但是战力确实不怎么样。” 面无表情地看完这一幕，莉琪随性的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木杖，让手适应用木杖击打实体的感觉。击倒两个异形怪物的手感还残留在手上，可是它们最终消失的样子让人很怀疑自己刚才究竟打倒了一些什么东西。 这杆木杖只是简单的用廉价的木料做成，粗糙的表面似乎也在说明它的制作不精。从它的样子看来，就算有人说它是被从拖把上取下来的也不会让人感到奇怪，粗陋的材料无益于施展法术，就算拿来战斗也只是聊胜于无。 她很想换个东西来用用，不过在这间地窖中实在没有能算的上是“武器”的东西。手中这根木杖虽然是随手捡来的东西，但是使用起来还是很方便的——至少比其他人手中那些要好得多了。 这些人真是怎么闹也闹不醒，莉琪和来袭的敌人两次交战时发出了不小动静，而他们始终未有醒觉的迹象。有趣的是那些怪异的敌人并没有把他们当做攻击的对象，就算他们明显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是如此。 细密的金属摩擦声依然还在持续传来的钟声背面响起，这些声响无疑意味着还有更多的敌人隐藏在周围。 莉琪感到有些倦烦地拨了下额前的头发：“话虽这么说……这下子竟让我碰上了这种有些麻烦的处境，看来预定是必然要被打破了啊。不过算了，就让我期待一下吧——还真是希望那个制造出这个法术的家伙不要让我感到无聊才好。” 不变的昏黄盖满了修道院，在斜阳之光下投射出的阴影，静静地掩盖了修道院四处浮现的怪异们的痕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警告 当莉琪带着奥斯卡和米欧?迪斯塔德进入村庄废墟准bèi 开始调查的时候，柯特正从警备队的大楼中走出。 为了昨天晚上发xiàn 在旧城区一角的斯洛特人尸体和随即发生的“树灵袭击事件”，柯特陪着警备队的工作人员们忙了一宿，直到刚才把在一个年轻的警备官的要求下再次记录了书面档案才算告一段落。 格罗斯泰德和那些被树灵释fàng 的毒素送进医院的警备官还没有恢复能够工作的状态，这对警备队的工作造成了很大阻碍。柯特在大楼中行动时，到处可以看见因为人手不足而不得不担起更多工作的警备官们。 上午他已经去市立医院看过了格罗斯泰德等人的伤势，虽然毒素已经被清除，但是受损的身体依然连拳头都握不起来。 面对眼前这群伤患凄惨的模样，在他心里却没有激起愤nù ，只是感到了一丝无奈。看着周围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探望同僚们的警备官无一不是咬牙切齿，他心中的无奈感却变得越发明显。 愤nù 这种感情与柯特无缘，但是却萦绕在大部分警备官心头。因为愤nù 而倍加努力，这固然是好的，然而……万一这种情绪溃堤，将会转变成深切的绝望和无力感，以及随之而来漫溢全身的倦怠感。一旦这种倦怠感逐渐累积超出一定程度，将会造成士气低落的结果，并让总体战力衰退。 没有出现死者，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但面对伤者，医院也需yào 耗费更多人的心力来照顾他们——这么一来，未受伤者的身心疲劳程度便会不断地加速累积。若是如此。岂不是正中对方下怀？ 拜访了瘫倒在床上的格罗斯泰德和已经勉强能自由行动的贝亚特，柯特在告sù 他们一些情报后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不仅是警备队这里，佣兵管理处和弗朗索瓦院长，还有斯洛特人的帮派团体，他们都是需yào 告知情况的对象。 于是他忙碌了大半天，连停下来的时间都只有用电话通知情报的时候。看着他一个佣兵却在警备队中忙碌。不少警备官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也都默默的加快了自己的行动速度。终于，在了十来分钟之前。柯特总算把预先安排的行动完成了，也终于能从警备队的工作大楼中离开。 “莱恩斯特先生，关于你在书面笔记中提到的，那个以‘蓝色眼睛’为标志的组织所作所为的情报。都是你这几天调查的成果么？难道你真的认为这个组织想要在卡特里斯城内搞出什么大动作么……” 询问柯特的是一个走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年轻的警备官。他是之前和柯特一起参加工作的人员之一。看他的胸章上标示的等级，只是一个刚入队不超过一年的文书处理人员，通常是不应该负责这些工作的。 “这和我是不是这么认为的并没有什么关系。”柯特看着不断翻看自己刚才提供的情报的年轻警备官，用强调的口气说道，“问题在于他们是不是真的有这种计划——事实上，我怀疑他们已经付诸实行了。” 年轻的警备官明显不愿意相信柯特提供的情报，就连之前和他一起询问柯特情报的另一个稍微有些资历的警备官在听到柯特说出“有个组织似乎正准bèi 和卡特里斯中几个势力发生冲突”的时候，都露出了以为柯特在开玩笑的表情。而在柯特将手头上的证据展示时。他们的表情就更加丰富了。 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并不奇怪，毕竟就连做出这种推想的柯特自己都觉得这一推论有些匪夷所思。不过在昨天经lì 了一连串陷阱之后。柯特几乎已经可以确定那些“蓝色眼睛”是一群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们不会顾及安排的计划会波及多少人，只在乎结果成功与否。暗杀、袭击、爆破……这些小规模的扰乱治安只是针对斯洛特人的行为，那在各种人都有的居民区制造出会扩散毒素的树灵就毫不在乎影响范围了。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许在这个团体的眼里除了自己人以外都是可以随意碾死的蚂蚁。让这样的团体继xù 存留在卡特里斯中活动，无异于让他们继xù 威胁居住在这座城市中的所有人的安全。 于是在书士队将那朵危险的树灵烧成飞灰之后，柯特就把自己手中的情报共享给了有可能涉入此事的组织。现在可不是让他们勾心斗角的时候，如果放任对方继xù 行动，可能隔几天市zf的前广场就要长出树灵了。 这绝非异想天开，因为对方就是那种有可能发动这种攻击的组织。“蓝色眼睛”这一组织的行动目标暂时还未明朗，但他们行动时针对的目标几乎都是平民与民用设施，而且手段都是极为不人道的。 现在的情况还不明朗，但是很明显各方掌握的情报并不统和，对方手中似乎掌握比他们加起来还要多的情报。 这样的结果就是理应更加强dà 的各方势力现在分成好几拨在应对着他们共同的敌人。“蓝色眼睛”可能没办法同时和所有对手战斗，但若对方只是毫无组织的独立行动，就会被他们轻而易举玩弄在手中。 要打破这个局面并不需yào 让被“蓝色眼睛”视为目标的多方势力联合起来，因为他们未必能够解决自己内部的矛盾。柯特需yào 做的只是把一部分可以共享的情报报gào 给还被蒙在鼓里的他们就足够了。 不得不说，电话真是个跨时代的发明，只需yào 拿起工具的这一头就能很快的将信息传达到远方。魔学与工学两方的努力发展，让许多在悠久过往只能依赖法术士才能完成的工作变得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完成。 不过一会，警备队整合过的情报就送达了卡特里斯官方所辖的所有势力耳朵里。得到柯特情报的团体反应不一，但对此反响最大的却是弗朗索瓦院长，这位十二方位之风深刻的理解这些情报的意义。 “不折不扣、低劣的行径！他们这是在发动恐怖袭击！”在电话的那头，弗朗索瓦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帮疯子将法术用到这种位置上是对法术士的侮辱！难道在他们的眼里法术就是拿来这么用的吗？” 恐怖袭击，曾经有人如此定义过这种针对但不仅限于平民及民用设施的不符合道义的攻击方式。从上次大战的末期以来，这样的袭击方式在未开化国家的领土上迅速蔓延，似乎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这种事件几乎都是发生在旧大陆中部的国家，由于各种原因爆fā 的动乱中——无论是为了改革还是为了驱逐外国人，那些暴徒发动的袭击中都会包含着许多让文明国家所不齿的袭击方式。 但是对于帝国的公民们来说，这些袭击只是发生在遥远异国的别人的事情，和自己根本扯不上一点关系。这些生活在平和日常中的民众关注的大都是自己的生活，对于远在海外的国家发生了什么毫不在意。 对可能存zài 的危机感到麻木是很危险的，而这次事件的首谋，想必也是看准了这点而将首波攻击目标锁定在无关紧要的小规模袭击上吧。当他们彻底准bèi 完成的时候，这样的攻击就有可能发生在所有地方。 这是敌方心理战的一部分，虽然就战术上是可以理解，但若是规划者存有一丝良知，就不会将这套战术付诸实现。不过在那些发动袭击的人自己眼里，他们可能是正义的使者，为了自己的目标在奋斗。 和警备队的管理人员谈了一会后，弗朗索瓦表示会通知那些在人才派遣机构工作的法术士们，让他们在城里检查不正常的法术痕迹。一旦有所发xiàn 就会通知警备队和佣兵管理处，让他们派出人手处理。 为了维持市民的正常生活，这样的情报暂时还需yào 进行管制。否则要是市民们知dào 有一大票高水准的法术士在自己卧榻之侧准bèi 恐怖袭击，先别说能不能安睡，那些努力工作的法术士也要承shòu社会大众的压力。 原先各势力的人们还以为就只是几个脑袋坏掉的人在胡闹——没想到回过神来，竟然已经要面对这样的局面。这已经不是什么事件或者騒动之类规模的小事了，如果处理不当，很可能要面临一场战争啊。 一边喟叹着，柯特慢悠悠的走在街头。还不知dào 就在自己眼皮子下就要爆fā 一场“战争”的市民们还在勤勤恳恳的工作着。 他一直认为掠夺或被掠夺，杀戮或被杀戮这些事情只要发生在战争时代就足够了。明明不久之前各国才踏过了战乱的祸云，却又有人想要将来之不易的和平付之一炬——这真是让人感到讽刺。 “请问，你是柯特?莱恩斯特先生吗？” 突然，柯特背后传来一个少年轻快的声音，他回过身去，看见一个身穿破旧衣衫的少年有些怯懦的站在背后。他手中还拿着一份棕色封皮的大信封。(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威胁信 普通人身上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弱点，这样的弱点一旦被他的敌人所探知，总会成为敌人用以威逼利诱他的工具。 最容易动摇的是那些贪求名利的人，只要用他们渴望的那些东西作为小小的“礼物”送给他们，他们很容易就会为了那些“友善的新朋友”工作。如果他们现在的阵营没办法满足他们的需求，他们很快就会改变自己的态度。 而那些坚持自己信仰，或者为守护某个事物而战的人就比较难以动摇。也许他们会有为自己的信念献身的觉悟，但是当他们要守护某个东西的时候，那个东西往往就会成为他们致命的弱点。 原本就是为了守护某个东西而努力，为了保护他们而战斗……但那个本应该被守护的事物却已经陷入对方威胁中，想必任何战士在此时都没办法保持冷静，就算他们的头脑告sù 他们必须继xù 战斗下去，往往也是有心无力。 柯特不认为自己是那种能够被誉为“孤高的战士”或是“没有弱点的男人”的英雄，也没想过自己能够——或者有必要——成为英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每天都在过着和大多数凡人一样平凡无奇的生活。 问题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会成天到晚和盘踞在卡特里斯城中的各方势力打交道呢？就算他自己不在意，一直作为佣兵工作的他其实在不经意间积累了少许名气，而这些名气往往让他成为了其他一些人注意的对象。 于是到了现在。这些累积的名气一口气变成了这封印着“蓝色眼睛”徽记的信封经由眼前这个少年的手送到了柯特手中。就算柯特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值得威逼利诱的人，但写下这封信的人明显不这么想。 “拜启，致辛苦工作的莱恩斯特先生。 亲爱的柯特?莱恩斯特先生，我们是你的一些朋友。是的，朋友，也许你可以选择将我们称之为‘真视之眼’——或是其他你愿意的名字。名字只是一个代号，用什么来称呼都没有关系，不是么？ 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听闻您正在着手调查关于我们的事情，我们真挚的希望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误解。也许你认为只有真相才能保护你。但是我们必须告sù 你，有时候远离真相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看完开头两段，柯特差点笑了出来。 “真视之眼”这个名字。和弗朗索瓦手下的“英知之目”颇有几分相似。一直叫这个团体“蓝色眼睛”，他都差点忘了这个组织应该有一个正式的名称了——不过看他们的态度，似乎并不是很看重自己组织的名头。 如果不考lǜ 送来这封信的人的身份现在是自己的敌人的话，从他们的遣词用字来看倒还觉得这些人颇有几分修养。 问题是……一群有修养的人。会对可以说完全无辜的普通市民下手么？也许除了那些斯洛特人之外。他们都没有使用会直接致死的手段，但是从他们现在的表现来看，他们也绝对不是会在意这些的团体。 柯特扫视了一下那些文字，它们全都是用打字机印刷出的铅字，根本看不出作者的笔迹。于是他只好转头看向还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年问道：“很感谢你把这封信送到我这里，不过我想问一下——这是谁让你送来的？” 背光看向柯特白的发青的脸，加上那一双黑而无神的双眼，真的很容易让人望而却步。虽然柯特已经尽量让自己的口气显得温和。但是眼前这个少年还是被他病怏怏的脸色吓了一跳，惊骇的往后缩了一步。 “呃……不要误会。我不是要说什么，只是想要和他打个招呼罢了。” 生活在旧城区的这些街童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家庭出身，因此他们对柯特有些警戒也是正常。想到这里，柯特也很只好苦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些零钱塞到少年手中说：“来，这是给你的酬劳。” 对于这些街童来说果然是有钱万事足，接下柯特送出去的零钱后，少年的表情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随意点了点零钱之后，他欢快的说；“就是在那个转往公园的街角，刚才有个穿着黑色套装的高个子男人拦住了我，就是他让我把这封信拿来给莱恩斯特先生你的，他还说希望你能按照信中说的那么做。” 少年回身指了指身后的街道，那里现在已经只剩下行色匆匆的路人了。他说的那个“穿着黑色套装的高个子男人”早已不知dào 跑到了何处。理所当然，柯特也不认为那个让他送信的家伙会站在原地等着指认。 看着手里攥着几张零钱跑远的少年，柯特随便找了家路旁的咖啡店，开始看看这封信究竟说了什么。也好知dào 那个让少年送信来的高个子男人所说的“按照信中所说的那么做”指的是什么。 向店员小姐要了一杯最便宜的咖啡之后，柯特的目光又看向了刚才在街头随意看了两段的信函内容。 “也许你认为我们只是一个企图扰乱卡特里斯城现有秩序的团伙，但是我们必须明确的告sù 你——莱恩斯特先生，你错了。我们并非想要破坏这个城市，相反，我们是要让他在这混沌的漩涡中回归正确的道路。 因为那些愚蠢的家伙，在战后，这片美丽的土地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沌之中。义人在受苦，在度过劳累的每一天。而那些邪恶的不义之徒却趾高气扬的行走在这绝不属于他们的土地上，压榨着这片土地真zhèng 的主人。” 果然如此，柯特都已经猜测到那些人会说些什么了，满满两页纸，内容不外乎就是些强调自身正义性的废话——简直听得耳朵都要腐烂掉了。如果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基于“正义”，都是在坚持他们所谓的正当性，那他们应该做的不是发动针对平民的恐怖袭击，而是建立慈善基金会。 “在此，莱恩斯特先生，我们想要问您一件事——你怎么看待现在这个卡特里斯，乃至这个奥萨塔利亚自治领呢？ 在那些所谓‘上流人士’居住的地方，灯火足以照亮夜空；可是在旧城区，辛苦工作的工人与贫民只能忍受那可怜的一点微光！那些外来者家中的黄金几乎可以砌出围墙，可是制造出这些财富的人却瘦骨嶙峋！ 还有你，莱恩斯特先生，我们惊讶的得知你居然只是佣兵管理处中一个铁级佣兵！像你这么优秀的战士，如此卓越的调查者，却只能在佣兵管理处中当一个普普通通的铁级佣兵，接受那点微不足道的薪水。 难道你认为，这样的待遇公平么？ 而且，我们还得知关于你妹妹，莉琪?莱恩斯特小姐的一些事情，她似乎久病初愈，今日开始就读于卡特里斯学院理论系一年三班。 重视的妹妹好不容易终于能离开家过着正常的生活，莱恩斯特先生你一定希望她能够过好每一天，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受伤的，没错吧？” 几乎和弗朗索瓦院长试探柯特时的态度一模一样，这些人在劝诱别人的时候不外乎就是那么几招。一些耸动的语言和看似丰厚的报酬，企图借此挑动被劝诱者的心绪，制造出破绽，不过如此而已。 这堆话里稍微算是重点的，大概就是关于莉琪的事情了。从这封信中一些只言片语里透出的情报来看，莉琪似乎也成为了他们的关注对象。虽然柯特不知dào 他们究竟掌握了多少，不过敢于用莉琪威胁自己，那想必他们也只是知dào 了一个大概而已。否则他们肯定会考lǜ 用佣兵管理处之类的来威胁柯特。 “是的，我们要保护的并不只是你，还有你所珍视的这一切。 我们想要和你成为朋友，也希望你愿意成为我们的朋友。为了朋友，我们会付出许多——同样，为了我们的敌人，我们也会投入更多的力量。我们之间是敌是友，完全只会取决于你的选择。 亲爱的莱恩斯特先生，如果你也愿意成为我们的朋友，请在明天晚上八时之前前往麦克卡伦德区。将这封信里的全部内容封入一枚蓝色信封，不要贴邮票，放入位于菲力大街和海德大街交界处的红色邮筒中。 相信我们吧，我们的力量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来自你的朋友，真视之眼。” 口口声声说着保护，可是看完着封信的内容，明显是“如果不愿意成为我们的朋友，那么我们只好毁灭那些你珍视的东西了”的口气。这要说是在劝诱，倒不如说几乎是在威胁他造他们说的做。 顺他者昌，逆他者亡——这玩意算是朋友？ 柯特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他可没听说过有什么“朋友”会用这些充满威胁性的口气和他们的“朋友”说这些话。这封信的语气看起来平稳而友好，但是这些排列的密密麻麻的铅字低下无疑充满了威胁。 柯特敢一口咬定，如果自己不按照他们的要求行动，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这群暴徒的攻击目标。到时不只是他，和他扯上关系的所有人或者团体都会处于这群自称“真视之眼”的威胁范围内。 所以，接下来该如何行动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紧急联络 柯特没考lǜ 过自己被威胁的情况，因为他觉得以自己的影响力程度还不值得任何人将目标锁定在自己身上。 但是没有考lǜ 过并不意味着这样的情况会为他带来任何困扰，不可能妥协——这在一开始就已经是确定好的了。无论对方是谁，只要稍有妥协，这样的退让就会成为紧握在对方手中的利刃。 绝不向任何形式的暴力妥协，因为只要让那些使用暴力进行威胁的人尝到一点甜头，那就不可能轻易的停下。 妥协退让只会让敌人得寸进尺，尽管没有亲身经lì 过这样的事情，但在过去，柯特已经不止一次的目睹了那些妥协退让的人的结局。因为一时的妥协退让遭到对方变本加厉的逼迫，最后总会走向悲剧的结局。 这样可不是柯特乐于见到的结果。 说归说，柯特感觉同样的威胁信肯定已经经由其他人的手送到了能够影响调查走向的一些人手中。事实上。柯特觉得可能是因为目前偌大的佣兵管理处只有自己一个佣兵涉入了这个事件，所以威胁信才会寄到自己手上。 也许自己不会向“真视之眼”开出的条件妥协，不过他不可能为那些人也做出决定。在大多数人心中，他们珍视的事物是有不同价值的，而这些东西的价值往往也会被用来与调查“真视之眼”这件事对比。 如果“真视之眼”开出了足以动摇他们想法的条件，他们临阵变节也不是不可能的。退一步说。就算所有人都是坚定不移的战士，不会因为这一封简简单单的威胁信而轻易放qì 自己的信念，那也无所谓。 只要“有人寄出了威胁信”这一事实传达到那些可能影响调查走向的人眼中就足够了。本来已经相互猜疑的各方势力肯定会怀疑己方阵营或是那些利益一致的团体中是否有已经倒向对方的人。 猜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只要等待它慢慢的成长起来，就足以产生动荡与不安的萌芽——仅仅是这样，就已经让“真视之眼”的计划得到一部分成果了。而若真有变节者隐藏在调查者队伍中，那他们每一个人都会成为这些暴徒阴谋成功的一份助力，到了那时，带来的后果更是难以想象。 并非柯特不想假意同意了“真视之眼”的要求，然后借机刺探这一团体的内部结构。但是他也知dào 这样的企图是相当不现实的。那些人不可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可能性，他们也不可能在短期内让他们的“新朋友”知晓关于他们组织过多的情报——直到他们的“新朋友”成为了他们实jì 的助力。 还是算了吧……一想到要作为一个卧底进行调查工作，柯特立kè 就否决了这个想法。他不认为自己能够胜任这个工作。 将手中的威胁信整齐的叠好收回到信封中，柯特站起身来准bèi 离开咖啡馆。就在这时，别在他胸前的剑星纹章突然发出了一阵微微的颤动，低微的金属蜂鸣从徽章背面传到了柯特的耳朵里。 来自佣兵管理处的紧急召集联络？这还真是相当难得的状况。就连柯特都显得有些意wài 的挑了挑眉梢。 佣兵管理处在向佣兵授予有身份证明功能的徽章时也会在徽章内部埋入用于定位的简易魔方阵。管理处能够通过这一法术定位佣兵现在所处的方位。在有必要时也可以通过法术连接联系佣兵，让他们尽快与管理处取得联络。 虽然徽章有这个机能，但是管理处却没怎么将其利用起来。毕竟定位用的法术只是确定徽章所处的位置，而徽章并不是和佣兵本身连在一起的。佣兵如果将徽章摘下来后随便丢到一个地方，管理处也无从得知。 相比之下，呼叫的功能虽然比定位机能有用那么一点，不过这“一点”的程度究竟有多少也让人相当怀疑。佣兵管理处本质上只能算是一个管理松散的民团性质团体，管理处主要是管理佣兵的工作分配以及薪金发放。条例和守则也只是规范佣兵们在工作时的行为，基本不会管理佣兵的日常行动。 一个佣兵如果接到了工作。管理处一般会停止向其安排任务，毕竟就算要他立kè 赶回来也是强人所难。而没有工作的佣兵一般成天都聚集在后院的练习场上，想要找到他们只需yào 去后院喊一声就行了。 也就是说，这个徽章的具备机能相当鸡肋——定位会因为外力影响出现偏差，传唤的人不是正在工作就是不需yào 寻找。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也许当时的设计者出发点是好的，实jì 使用起来时才发xiàn 问题所在。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柯特以及很久没听见胸前的徽章有所动静了。最后一次那还是在一年多前，大姐头为了某个微不足道的小事动用了这个机能，结果还在郊外的柯特差点跑断腿才在附近的小镇上找到了电话。 不过今天柯特似乎可以避免遭到这样的窘境，咖啡店门外就立着几个投币式电话亭。红色的铁皮和玻璃构筑出的矩形箱子沿着道路的边缘排成一排，每个箱子里面都摆放着一台黑色的电话。 “喂喂，接线员么？是我，柯特。”投入几枚硬币，打通了管理处电话的柯特随口和接线员说了两句，就直接转入了正题，“麻烦帮我叫一声大姐头，她有事找我？居然都用上徽章的紧急联络功能了。” 佣兵管理处的接线员已经不止一次和柯特打交道了，而且大姐头似乎在不久前就交代过让他随时等待柯特的联络。不一会，柯特的来电就转送到了大姐头手中，而在那里迎接他的，却是一阵怒吼。 “柯特，你现在在哪？瞧瞧你干的好事！” 柯特见过大姐头发脾气，不过却没见过她对自己吼得这么大声，就连握在手中的电话听筒似乎都在微微的颤抖。电话这边都能感受到大姐头的怒火，何况是管理处那边？柯特已经隐隐约约听见了接线员的抱怨声。 被吼的一头雾水的柯特愣了一下。刚才用警备队电话向大姐头报gào 调查进展的时候她还对柯特的表现大加赞赏，说这是“告sù 那堆警备队的懒骨头，佣兵比他们有用多了”这会怎么就突然咆哮起来呢？ “呃……我干了什么好事？大姐头，你这样说我也不清楚啊。”莫名其妙的柯特试探性的对电话那头说，“管理处那边出什么事情了吗？我刚刚从警备队大楼出来，现在还在转向普拉特大街的路上呢。” 对于柯特这边的反应，大姐头的回复倒是简单明确：“那你就快点给我回来！来了就直接进我办公室，我还有话要问你！” 说完，电话就被她挂断了，传入柯特耳朵里的只有嘟嘟的余音。依然莫名其妙的柯特看了一眼电话听筒，面容僵硬的挂了电话。 从柯特打电话的位置到南风酒馆还是有一点距离的，他只好按大姐头的要求尽快赶回去管理处。十来分后，柯特回到了这个酒馆和办事处混用的建筑物中，还不待喘口气，他就被人带进了大姐头的办公室。 “柯特，你知dào 吗，我一直觉得，担任佣兵管理处负责人是个会遭人怨恨的事。”示意其他人离开后，大姐头开口了，“但是我还没有预想过，自己会因为手下的佣兵牵扯上某个工作就被寄威胁信啊。” 如是说着，她把一封厚重的信封丢到了柯特手里，这份信的外表看起来就和柯特收到的那份威胁信一样，稍微的不同只在于厚薄程度。大概是比起柯特这种来历不明的移民，大姐头有更多可以被用来威胁的东西。 瞄了一眼手中的威胁信，柯特感觉大姐头不像是应该收到着玩意的人——虽然名义上是佣兵管理处的负责人，但是大姐头并没有太多的实权。硬要说的话，其实她比柯特还没有被威胁的价值。 但这只是柯特自己的想法，他很清楚对方不一定会按照自己的思路行动。也许在他眼里没有什么价值的大姐头在“真视之眼”的计划中处于一个举足轻重的位置，比难以捉摸的柯特更加有拉拢的价值。 检视了一下大姐头接到的威胁信，柯特满脸笑容的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那一份放在大姐头眼前秀了秀说：“真巧，我也收到了一样的东西——看来我们的那些‘朋友’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热情。” 交叉胁迫的要点是要被胁迫的两方不知dào 对方也受到了威胁，让他们互相产生一种“为了保护他，做到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想法。要做到这一点，最重yào 的就是控zhì 好对象间情报的交互流动。 很明显，“真视之眼”的那些人并没有做好这个工作，或者说，他们选择对象时没有事先做好彻底的调查。 “大姐头，莱恩斯特，你们的话说完了么？”就在柯特和大姐头讨论着关于威胁信内容的时候，接线员敲了敲办公室的大门，“那个学院来的奥斯卡?罗格里斯说有事要联络你们，好像和莱恩斯特的妹妹有关。”(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黄昏的大地 太阳西斜了，曾经猛烈的阳光逐渐式微，露出了稍显疲累的脸庞，淡淡的暮色开始从四处泛起，沾染上视界内的一切。 但这样淡薄的暮色和眼前那笼罩住修道院的“罩子”里反映出的怪异昏黄相比，就显得明亮太多了。修道院周边被不自然的暮色完全封锁住，就像被强行和外界分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一样。 细心静听，从被黄昏色满溢的“罩子”所覆盖的修道院内测还隐约间传来一阵接一阵的低沉钟声。接连不断的金属轰响震荡的着空气，同时也震荡着倾听者的灵魂，莫名的躁动在身体内侧翻涌。 “这个罩子是……用法术制造的领域？”摇摇晃晃的从大姐头驾驶的机动车上走下，柯特忍不住摇了摇头，那位佣兵管理处负责人的车技实在不敢恭维，“看来是已经把整个修道院遗址都套在里面了的样子啊。” 从这个“罩子”上飘散着一种异样感，稍微一个有法术常识的人只要稍微观察一下它，就会发觉这个法术有很大的问题——流动在这一法术结构中的魔力全然不受控zhì ，犹如一团乱麻般混乱不堪。 按理来说，想要用这样毫无章法的法术结构维持庞大的领域，会在释fàng 出来的瞬间以为组织程度过于松散而倒塌。可不知为何，这个罩子却能够维持着这种匪夷所思的框架的稳定，并且持续运转下来。 柯特回头看了一眼正要从车上下来大姐头低声问道：“大姐头，你确定奥斯卡的联络就是从这里发出的么？这里应该是学院的私有地范围内。难道他们就放任这种东西出现在自己的地盘上？” 刚才他正和大姐头讨论关于威胁信的话题时，前台的接线员突然找了过来。据他说，没有工作的奥斯卡用他的徽章传来了一份简讯。而从简讯的内容中看来，和他一起遭殃的人还包含莉琪。 “这里是奥斯卡，我们碰上、麻烦。”徽章中的简讯术只能传达少少的几个词，他也只能尽量挑简单的说，“通知大姐头和柯特先生，我、莉琪小姐，还有、米欧。在这个坐标遭遇异常事态……请求支援。” 徽章中携带的简讯术并不是特别复杂的法术，而奥斯卡的传唤更是像遭到了严重的干扰一样断断续续，还伴随着各样的杂音。经过定位之后。柯特他们徽章反应是从这个学院私有地里被遗弃的村庄中发出。 先不管奥斯卡他们是为什么跑进了这个在废墟中的修道院里，这么个奇怪的东西矗立在学院的私有地上就已经够让人怀疑的了。 此外，柯特感觉自己有必要收回对徽章附带机能的抨击，至少在像这样的紧急关头。这块小金属片还是有那么一点用处的。如果不是奥斯卡这么用了。他都忘记徽章还可以反向运用这个事实了。 “就算是成天呆在银耀塔里那位尊贵的‘十二方位之风’大人，也不可能把学院所有私有地里发生的事情看在眼里的。”拿着小型手持式机工铳的大姐头猛地把车门甩上，气势汹汹的看着眼前的罩子，“更何况能玩出这种大型法术的家伙，他的水平也不会低到连基础的掩饰都不会做。” 大姐头虽然只是个书士，不过对于法术的了解还是作为知识的储备好好装在脑子里的。比起在法术理论这方面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的柯特了解的东西要多得多，三言两语就解决了柯特的疑问。 如大姐头所说的一样，只覆盖住修道院的“黄昏”虽然不合常理。法术结构也匪夷所思，但几乎都没有逸散出多余的魔力。贴近了观察。会发xiàn 这个罩子看起来尽管满是异样感，可实jì 感觉并没有任何异常。 是的，它只是看起来和周围颜色不一样而已，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异状。柯特伸出手摸了摸那层“罩子”，但那层分割两侧的分界线就犹如幻影一般，柯特的手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穿入了虚假的黄昏中。 黄昏的障壁没有阻拦任何人的进出——至少现在是这样。柯特注意到在修道院敞开的青灰色大门上还残留着些许魔方阵的残迹，毫无疑问，那是他最熟悉的描绘风格不需挑明他也知dào 那出于谁的手。 看来管理处的定位技术没出现什么问题，先不说奥斯卡是不是还在里面，但柯特至少可以肯定自己那随时可能暴走的妹妹曾经来过此地。留在大门上的粉笔痕迹无疑是在指认她就是轰开它的元凶。 拿着从还没有机会还给格罗斯泰德的短刀，柯特轻手轻脚的踏上了重石砖铺就的步道，大姐头则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手中的机工铳已经调整到随时可以击发的状态。不需交谈，两人很有默契的进入了黄昏色的领域内。 天空没有代表“太阳”的东西，在正常角度上也看不到逐渐西垂的太阳，所能看到的只有劣质的昏黄、昏黄、以及昏黄。这个空间中的颜色仿佛就是故yì 为了迎合“夕暮”这一主题而产生的，充满了违和感。 不只是铺展在头上的天幕，除了修道院主体以外的细节都充斥着违和感。点滴的异物正从角落里慢慢溢出，尽管缓慢，但正一点一滴的侵蚀着黄昏色空间的整体，让人感觉它随时都会解体。 罩子内的空间相当平静，唯有持续不断的钟声在耳边回响。这钟声似乎只有在这黄昏的大地上才能听闻，不过只是和圈外隔着两三步路就变得如此清晰，让人难以将它和刚才只能稍微注意到的钟声等同起来。 若只看周围的环境，这片领域就仿佛真的已经陷入暮色一样，可天幕上那些粗糙的橘黄色却破坏了这个印象。如果这是一个人的画作，那这天空绝对是最大的败笔，任何人看到这虚伪天幕的瞬间，都会被厌恶感填满。 那种劣质的暮光就像是一个技法粗陋的画家所为。他将胡乱调和出的颜料乱糟糟的涂抹在画布中，只是为了表达“黄昏”这一概念的色彩被单调的堆积在一起，丝毫没有正常黄昏应有的光感。 “真是暴敛天物，如此优秀的建筑物就这样被无谓的装饰下变得庸俗。” 柯特对这座修道院的评价很高，随处可见的优美装饰让他在惋惜的同时产生了个疑惑：“不过，为什么这么好的修道院会被放qì 呢？这些装饰的造价肯定不菲，就这样放qì 实在有点不太合理。” 威金亚斯教虽然在卡特里斯中属于小众宗教，所有信徒加起来顶多只有数万人。这种等级的修道院应该就是威金亚斯教在卡特里斯周边最高级宗教场所了，那些信徒和修士怎么可能轻易放qì 。 “我也说不清楚，听人说好像是卷入了一场什么事件还是别的什么。”随口回答道，大姐头警惕的搜索着附近，确定周围是否还有潜藏的敌人，“当时我还是个小鬼，这种东西我哪还记得。” “那的确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可能很多人都未必记得了。”说完，大姐头还补了一句，“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就去图书馆翻翻当时的报纸，废弃一座村庄可不是小事，报纸上肯定会有报道的。” 不久之前莉琪三人通过的正厅此时也被刷上了一样的夕色，连带着那些徘徊在阴影中的异形也遭遇两了同样的待遇。这些扭曲的异形怪物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两人身边试图发动攻击，却总会被他们轻而易举的摧毁。 直通中央庭院的侧门不知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在不摧毁大门的前提下没办法通过。这里毕竟是学院的私有地，柯特也不愿意破坏这种优秀的建筑物，两人只好突pò 异形的重围绕到通往侧殿的回廊上。 “真是奇怪的感觉，该怎么说……打空气？”走在闭锁的修道院中，除了两人的脚步声之外只剩下接连不断的钟声，柯特神情微妙的看着消散的异形，“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就算击倒了也没有实感……” 他手中的短刀将一个又一个奇形怪状的敌人分解为碎片，大姐头的铳弹也准确的命中了好几个突然出现的敌人。可这些敌人没有一个留下残骸，每一个异形在彻底失去活性之后，就会化为一阵烟尘飘散在空气里。 出现在修道院中的异形全都不是适合zuò 为“敌人”的敌人。它们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柯特或大姐头附近，用和肢体连接在一起的武器试图偷袭他们。而在它们被击倒后，又会如出现时一般无声无息的消失。 来无影去无踪，让人不由得怀疑起是什么东西正在和自己战斗——它们简直像古老童话里那些只会出现在黄昏时的妖魔。就算摧毁了它们的躯体，也只能让它们退回黑暗，继xù 在黑暗的角落里窥伺。 敌人仿佛无穷无尽，在这条通往侧殿的回廊中前进，这样的感觉尤其明显。还没来得及走出几步，就会有不知dào 从哪里出现的敌人在他们的死角突然袭击向他们。在这条不到一百步的走廊上，两人少说已经摧毁了十来个敌人。 异形们犹如饥饿已久的群狼，疯狂的向敌人发动冲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屈不挠 且战且走，柯特和大姐头两人在回廊上艰难的前进。 杂鱼就是杂鱼，向他们两人袭来的大多都只是莉琪用木杖就能击倒的敌人，在拥有实jì 武装的两人面前更是不堪一击。大多数情况下只需yào 准确的一击就足以夺去这些外强中干的异形的活动能力。 “抱歉，柯特，有件事情必须通知你……”转身用机工铳射杀一只逐渐靠近的异形，大姐头突然对柯特说道，“我没有想到会碰见这么多敌人，所以弹药只准bèi 了四十发——现在还剩下七发。” 砰！ 感觉身后多了一个异常的影子，大姐头朝柯特的方向跨出两步，同时转身朝影子的本体射出了又一发弹药。闪烁银光的魔弹在暮光下一闪而过，准确的命中那像是粘土人偶的异形的脑袋。 霎时，填装了结晶核心的魔弹在那异形脖子上那团棕色粘土中爆裂开来。被魔力爆fā 撕成碎片的粘土团块化作零散的碎片，粘土人偶的身体失去了重心，一下子就翻到在地上，解离成细微的碎末后消失。 “好吧，现在是只有六发了……如果还要再这样打消耗战，我就只能把笔记本里的存货也拿出来用了。” 看着再一次消散为灰尘的异形，大姐头将最后的几发弹药填装进机工铳，每一次的攻击都轻而易举，但击倒对方的一个个体毫无意义。无穷无尽的杂鱼让她的弹药消耗殆尽，这让大姐头的表情很纠结。 作为书士的她也能通过书作为媒介使用自己的力量。她总会随身带着一本自己经常记录文字的笔记本。不过不长于魔力运用的大姐头很少会使用文字的力量——这是万不得已时的最后手段。 以前大姐头曾经说过，要让她使用那本笔记本中的“力量”，她宁可拿起长剑去和那些异形贴身肉搏。因为这可能比那还要靠得住不少。事实上，她的剑技水平其实不怎么样，连二流佣兵都未必打得过。 当然，毕竟大姐头并非战斗人员，平常只需yào 坐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就行了，自然没必要掌握必要以上的战斗技巧。不过现在碰到这样的状况，想要让她回去练习剑术也来不及了。两人只能加快继xù 前进的脚步。 值得庆幸的是，它们也许并不是无穷无尽的，那些异形虽然还在不断的涌来。但是数量总算有所减少。而在刚才不断的战斗中，柯特和大姐头也终于走完了全程的一大半路程，只要在跑上几步就能到达偏殿的侧门。 短短百来步的距离，却花费了要走过数公里的时间。一阵疾跑冲过还在涌来的异形团体逐渐缩小的包围圈。两人终于进入了偏殿内侧。而大姐头几乎是在下一瞬间就转身封上了偏殿通往回廊的门。 青灰色金属构筑的大门这时终于发挥了应有的功效。虽然物理性能有所欠缺，但是外放出有驱逐性质魔力的特性还是足以将那些奇形怪状的袭击者拒于门外。阖上门扉后，它们也不再对两人穷追不舍。 但是事情明显还没有结束。 偏殿是一座二层结构，一半位于地上，是用花岗岩构建出的矩形空间，切割平整的材料给人一种稳固且坚不可摧的印象。另一半则被埋在地面之下，长宽高都超出地面部分的三倍，是一个漆黑的广间。 不知还在使用时是作为什么设施存zài 。 还没来得及喘上两口气。大姐头就注意到侧殿下半部正在活动的影子——那是奥斯卡，他手中拿着一杆锈迹斑斑的阔剑。正在和一个约有两米多高的人影对峙着，不远处的墙角边上还倒着一个不认识的女生。而本应和他们在一起的莉琪现在却不知dào 跑到了什么地方，并没有出现在下方。 那个两米多高的人影穿着一身漆黑的全身板甲，外形看起来就像那些出现在经典骑士小说里代表反派的黑骑士一样。他浑身上下都被金属包裹，就连脑袋也被一顶覆面盔牢牢扣住，活脱脱就是一副人形的罐头。 尽管被盔甲包裹的密不透风，但是它的行动却丝毫不显得累赘，反倒是轻巧的碾过地面，逐渐压迫对手的活动空间。一柄鸦嘴战锤被他用单手捏住，就像挥舞树枝一样随意的扫出一道道弧线。 鸦嘴战锤这类重型武器虽然能对着甲目标造成有效打击，但头重脚轻的不平衡性质导致它很难操纵。以本人使用这种武器时都会双手持握，利用双手调整武器的重心以便能够更有效的打击敌人。 可是在这个身穿全身板甲的黑色骑士手上，常人需yào 两手使用的鸦嘴战锤就像玩具一样，是理所当然的单手武器。巨汉迈着大步朝奥斯卡逼近，他手中的战锤轻巧的撕开空气，狠狠地瞄准奥斯卡的脑袋砸过去。 这个年轻的法术士学徒自然不敢大意，他紧紧的盯着黑骑士每一个动作，小心的测算着回避距离。他在刻意模仿着莉琪的战斗方式，在不被对方命中的同时，寻找着能够对敌人造成有效打击的机会。 毫无疑问，奥斯卡处于明显的劣势中——他的体力已经不支，气息开始紊乱，行动也变得迟缓，只能在对方的不断攻击中苦苦支撑。他不能失误，因为只要稍微有一点点失误就会让他身负重伤。 粗略看起来，相较于高大的黑骑士那种强行推进的攻势，矮小的奥斯卡只能像是纸片一样在他挥出的每一击间寻找生存的空隙。他光是要不被击中就已经费尽全力，哪里有做出反攻的余地。 一纸之隔，生死之差。 奥斯卡的确成功用比黑骑士更加灵巧的步伐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但对方似乎也逐渐掌握了他的行动。奥斯卡的每一次回避看起来都不轻松，稍微慢一拍就会被那满溢力量的鸦嘴战锤打中。 一次又一次，钝重的铁锤都擦着身体横掠而过。奥斯卡每次成功回避，都感受到死亡的压迫感笼越来越鲜明的罩在头顶。不能失误——紧迫感让奥斯卡专心致志于回避，但这样的压迫迟早会让他发生失误。 于是，就在奥斯卡以毫厘之差躲开黑骑士用鸦嘴战锤从上端砸下的凿击时，失误出现了。过于仓促的转身让奥斯卡没有顾虑到下一落脚点对重心的影响，失去平衡的他踉跄着跨出两步，好不容易才控zhì 住不让自己摔倒。 可是黑骑士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对手的破绽，他没有用战锤，而是用身体直接撞向了立足未稳的奥斯卡。巨汉庞大的身体有着不同寻常的力量，金属的盔甲不仅是防具，全副重量一齐冲撞的威力比铁锤更为有力。 “呜啊！” 说时迟，那时快，奥斯卡的眼睛还没捕捉到敌人的身影，就感觉到一阵巨力从正面冲来，让他整个人都废了出去。他的身体就像是一片被狂风掀起的叶子，撞到了附近一根柱子上才停下来。 “该死，我们必须下去帮zhù 他！” 在奥斯卡没站稳的时候，大姐头就试图用机工铳瞄准黑骑士进行牵制射击。可是黑骑士的冲撞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她还未来得及发射，黑骑士就已经脱离了她的瞄准，奥斯卡也被撞到了柱子上。 尽管大姐头心急如焚，但现状却不由她说了算。侧殿上半部分并没有通往下方的道路，唯一的连通位置只有眼前的天窗。可是从天窗到地下部分地面的距离比两层楼还高，直接跳下去可不是正常人的选择。 “不……奥斯卡还能战斗——他还没有失去继xù 战斗下去的意志。”看着因为忧心忡忡而变得急躁的大姐头，柯特试图让她冷静下来，他指着下半部分说，“而且你可以放心，我不认为他会输。” 这个黑骑士确实很强，和那些被他们两人轻松扫平的异形们不是同一个水平面上的——但奥斯卡并不是没有胜利的机会。 奥斯卡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借此缓和全身的疼痛。受到黑骑士的冲撞后，他半边身子都麻痹了，稍微的移动一下就能感觉到骨头的悲鸣。对方的攻击虽没有将他击倒，但是也剥夺了他一大部分的身体能力。 不知在想些什么，黑骑士撞飞奥斯卡后并没有发动进一步的追击，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处俯视着他，就像是在等他站起来一样。漆黑装甲包裹的身躯投下的阴影覆盖住了奥斯卡，让他显得更加渺小。 也许身体已经快要撑不住，但是精神却支持着奥斯卡站起来。本来他就居于劣势，现在的情况更是危急，但他依然坚持着让继xù 战斗下去。他看了看不远处的米欧?迪斯塔德，这个少女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尽管已经伤痕累累，可在调整了一会呼吸后，奥斯卡再次提起阔剑摆出应战的姿态。那黑骑士似乎相当欣赏他这样的精神，无声无息的调整好姿态，鸦嘴战锤已经准bèi 好痛饮这个不屈不挠的年轻战士的鲜血。 站在侧殿天井的上方，柯特沉默不语的看着底下准bèi 再次交战的奥斯卡和黑骑士。并非他不想对奥斯卡施以援手，但这是奥斯卡和那个黑色骑士间的战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能贸然插手。 这也许是一个让奥斯卡成长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弱者的剑 侧殿下方的地下建筑中，金属的声响断断续续的传来。 只将注意力放在黑骑士身上的奥斯卡并没有注意到上方的侧殿中已经多了两个人，黑骑士的攻势让他没办法分心旁顾。而在侧殿内的大姐头也正在柯特的要求下静默的观察着下方正在上演的决斗。 是的，这不能算是标准意义上的战斗，而是一场不公平的决斗。那个身穿黑色全身板甲的骑士太有绅士风度了，每一次的攻击虽然都威力十足，但是绝对不会攻击受到攻击而立足不稳的奥斯卡。 沉重的鸦嘴战锤迅猛地划过空气，犹如乌鸦尖喙的一侧横扫向奥斯卡的胸腔。尽管锤头的部分已经锈迹斑斑，但锋锐之处依然有着足以洞穿稍薄的金属板，毫无防具的奥斯卡若是被打中，基本就死定了。 按理来说，轻装的奥斯卡应该能活动得比全副武装的黑骑士更加敏捷的行动，可现在这个“常理”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全身包裹着超重型装甲的黑骑士行动起来比奥斯卡只快不慢，金属盔甲发出“哐啷哐啷——”的碰撞声，巨汉两三步就能追上奥斯卡需yào 后撤六七步才能拉开的距离。 想要逃跑是不可能的，力量的差距除了体现在破坏力上，还带来更优秀的耐力与速度——这是奥斯卡难以弥补的差距。就算他想用尽全力逃跑都未必能够成功，何况另一边的米欧?迪斯塔德还没有恢复活动的能力。 轰！ 战锤的尖端硬生生砸入支撑侧殿的支柱，“鸦嘴”的部分大半陷入岩砖之中。裹挟而来的冲击力在结实的建筑结构上留下了蛛网般的裂痕。就连上方的侧殿都感受到一阵晃动，这一击若是打中奥斯卡，他不死也得半残。 但是奥斯卡终于还是在被击中之前躲开了。他在横扫而来的攻击前压低了身子，让自己得以钻入黑骑士的怀中。 这是机会，他将剑一横，趁着黑骑士武器现在柱子里的时候横斩向他被全身板甲包裹住的身体。并非单纯的利用腕力挥动锈迹斑斑的阔剑，而是将全身的重量一起压向了前方，以手为轴劈出颇具分量的一剑。 铛！ 阔剑准确无误的命中了钢板，高大的黑骑士纹丝不动。那些钢板只不过轻微的晃了一下。除了发出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之外就再也没有反应。奥斯卡的一剑在漆黑的盔甲上连一道划痕都没有能够留下。 不过这也怪不了奥斯卡，不考lǜ 法术或是其他东西的前提下，这种盔甲提供的防护力与灵活性都远超其他形式的装甲。几乎可以说是金属盔甲中最高水准产物的全身板甲歧视一把锈迹斑斑的阔剑能够解决的？ 眼见攻击毫无效果。奥斯卡也没有任何动摇——也许他早就知dào 仅靠阔剑是不可能对黑骑士造成伤害的。他没有过多留恋于继xù 攻击的机会，立kè 撤剑向跨出两步，艰难的躲过了黑骑士转身打出的直拳。 刀尖上跳舞，小心翼翼的躲过对方的每一次攻击。然后用微不足道的攻击一点一滴寻求着获取胜利的机会。 不被击中……或者说。是不能被击中。 弱者毕竟是弱者——没有强韧的身体，没有强dà 的魔力，也没有过人的技术。攻击时软弱无力，难以对敌人造成有效的伤害。而若有万一，只要被强有力的攻击命中，就会被轻而易举摧毁。 将奥斯卡逼退的黑骑士已经将自己的武器从支柱上取下，庞大的身体再一次迈开步子追赶着奥斯卡。每迈出一步，黑骑士就会操作铁锤发出沉重的攻击。每一次的目标都锁定在了能一击毙命的部位。 身体绝对无法承shòu攻击，就算事先做出了防御。眨眼间也会被敌人以摧枯拉朽的力量一举击溃——于是，就试着不要被击中吧。 寓攻于守，用最大的努力做出回避的动作。在保全自己之后，才开始徐徐图谋更进一步的战果。这是弱者的战术，也是弱者必须和比自身更强者作战时最有用的战术——无论再强dà 的攻击，只要没有打中就没有伤害。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骑士似乎已经看透了奥斯卡的回避战术。他突然放轻了攻击的力道，取而代之的是强化了对战锤的控zhì 力。每次的挥击总能在奥斯卡回避之后改变轨迹，就算他回避了，也会有更进一步的追击紧随在后。 死亡的阴影进一步逼近，奥斯卡进咬着牙关，脑门上的汗珠犹如豆粒般垂落至地面。这样的战斗就像当时在练习场和莉琪进行模拟战的时候一样，只不过攻守的双方颠倒了过来，而且对方分明是要取他的性命。 当时他作为攻击方时，莉琪总能轻松的在他的攻击中找到空隙，用就像跳舞一样的步伐将他耍的团团转。但当他处于被动的这一方时，才深刻的知dào 要做到那样的回避并不容易，简直比发动攻击还要疲劳数倍。 对方行动的步伐、手的长度、武器的长度、攻击的轨迹、可以追击的角度……这些都要看在眼里，并且计算出能够安全回避的方向。为了避免在回避之后遭到对方的进击，还要预先考lǜ 好对方的进攻方向。 就算有人说法术士是靠脑袋吃饭的行当，过于繁杂的计算也让奥斯卡吃不消。紧张感和高度集中的精神压迫着他的神经，也带来严重的脱力感。他现在只是靠意志坚持下来，可是如果超过极限，疲劳就会让他寸步难移。 必须撑下去，奥斯卡对自己说。让大脑运转，让思维继xù ，让身体活动……因为若是有一样停下了，那就是死路一条。 奥斯卡深刻的明白自己并不强dà ，倒不如说是与“强dà ”完全相反的“弱小”。尽管憧憬着柯特能够单方面压制对方的进攻方式，但他知dào ，自己现在的水平只会被更加强dà 的对方单方面压制。 回避吧，将全部精神都集中在回避之上——笨拙的身体逐渐变得灵巧，散乱的步伐逐渐变得精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尽管缓慢，但是奥斯卡确实在成长着，点滴的积累最终会积攒出足以引发质变的力量。 一次次的回避，奥斯卡的眼睛也逐渐看清了对方的动作。包裹在全身板甲中的黑骑士发动攻击的动作并不复杂，简洁有力的挥击虽然直接且有效，但也让奥斯卡在攻击中找出了能够反击的破绽。 铿！ 鸦嘴战锤再一次从大上段劈来，但是这一次奥斯卡并没有选择回避。他前跨了一步，用阔剑架住了鸦嘴战锤的长柄，尽管只是用木头做出的长柄，但是生锈的钝剑也没有办法对结实的木料造成伤害。 当然，奥斯卡并不打算斩断鸦嘴战锤的木柄，在下砸力量涌到手上时，他就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将战锤轻巧拨向稍微偏离的角度。就在这一刻，奥斯卡窜到了黑骑士的斜后方，用脚卡住了黑骑士的脚。 招式用老的黑骑士试图挣脱奥斯卡的脚，但还不待他做出行动，位于他施力死角处的奥斯卡顺着他施力的方向推了他一把。在身体的杠杆上加了一段不平衡的力量，黑骑士本来应该扭转的身体失去了平衡。 随着一阵“乒呤乓啷！”的金属碰撞声，包裹在全身板甲里的黑骑士摔向了坚固的地面，沉重的盔甲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因为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奥斯卡脸上露出了一些放松的表情。 可正当他要对倒下的黑骑士发动追击的时候，一股恶寒向他袭来，他没有前进，反而谨慎的向后退了几步。就在他退后的同时，鸦嘴战锤瞬间掠过他刚才站着的地方，而那黑骑士居然向前做了个前滚翻又站了起来。 “什” 奥斯卡顿时瞠目结舌，黑骑士居然将鸦嘴战锤作为投掷武器甩了出来。现在想来他还是一阵后怕，如果刚才他退得稍慢一步，或是想要乘势追击，肯定会被位于鸦嘴战锤尖端的利刺扎个透心凉。 从前他就听别人说全身板甲超乎想象的灵活，但当时他还对这种说法有所怀疑。毕竟全身上下被铁板包裹得密不透风，看起来就像个大罐头的人体，再怎么说他灵活，这个灵活性肯定也有限。 但是现在他看见这个黑骑士被绊到的同时顺势来了个前滚翻的时候，他才知dào 那所谓的“灵活性”有多夸张。 尽管还没有从讶然中缓解，但是奥斯卡也清楚的知dào 现在不是表达感叹的时候，黑骑士尽管站起来了，但是把武器甩出去的他还没有转过身——现在是最好的攻击机会，如果不把握住的话，那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体力已经所剩无几，奥斯卡全身的魔力都被他调动了起来。这些流转的魔力不仅仅按照莉琪的指导强化了他的身体力量，一部分还流入了那把生锈的阔剑中，让它泛起了一层难以发xiàn 的微光。 随着“咣——”的一声闷响，奥斯卡的攻击打中了正在转身的黑骑士。不是剑刃，而是位于剑柄末端的配重球被奥斯卡当做锤子一样砸向了黑骑士的脑袋。 覆面盔被这用尽全力的一击打飞，露出了包裹在全身板甲后的黑骑士的真容——那里没有人体，只有一团氤氲的黑气。(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救援 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地下建筑中，宣告这场不公正决斗的终结，胜利者是一直被黑骑士单方面压制的奥斯卡。 奥斯卡用剑柄上配重球挥出的全力一击虽然只是把黑色骑士脑袋上的覆面盔打掉，但是却仿佛对它造成了致命一击。失去脑袋的全身板甲就像被斩断了连线的操线木偶，摇晃了一下就摔倒在地。 黑色的全身板甲中就像空无一物般发出沉闷的轰响，和刚才奥斯卡砍中它时发出的声音截然不同。奥斯卡还记得当时无论是击中盔甲还是用摔绊制造出破绽时，它体内发出的声响绝不像现在一样空空如也。 不管怎么说，不久前还在耀武扬威的黑色骑士已经变成了一副毫无生气的空盔甲。就像满怀期待的打开一个罐头，没想到里面却什么也没有装，筋疲力尽的奥斯卡还未对胜利感到欢欣鼓舞，就被莫名爬升的倦怠感吞没。 奥斯卡诧异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全身板甲，少许黑气正从覆面盔曾经遮盖住的脖颈部分往下飘散出来。有些紧张的他喃喃自语：“盔甲里面是空的？不应该啊……刚才打中的时候明明感觉到里面有东西的。”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黑骑士的残躯，锈迹斑斑的阔剑还被他反握在手中。比起锈蚀严重的剑刃部分，可以作为钝器使用的剑柄更具杀伤力——那钝涩的锋刃已经连他只带着手套的手抖划不开了。 那副漆黑的全身板甲“俯卧”在地上，自被奥斯卡打掉覆面盔之后它就再也不见动弹。那些黑气越来越多的从它身上飘出。刚开始还是只有头部，到了现在，全身的孔窍都飘出了淡薄的黑色气体。 简直就像是燃烧起来了一样。大量的黑气几乎要遮盖住盔甲的本体。没有闪耀的火光，也没有冲鼻的味道，只有越来越惊人的黑气从全身板甲上每一处空隙里涌出，向着四周毫无规律的飘散。 奥斯卡被这庞大的黑气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耳畔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声。转头看去，那原本被他打到角落里的覆面盔摩擦着地面。朝他所在的方向冲来。 不知所措的他这时才注意到那些涌向各处的黑气在飘荡了一会之后通通聚集到了覆面盔的周围。深黑的气体盘旋变化，居然凝结出了一个有若实体的“身躯”，在覆面盔的引导下再一次站了起来。 那个由黑气所凝聚的躯体已经不像是“人类”的形状。正确地说，很难界定那团飘忽的气体究竟组合成了一个怎样的躯体。深黑的气体不断聚合在一起，拼凑出一个神话中魔物般怪诞的身体。 黑气将所能触碰到的东西全都裹挟在自己的身上，像是要将它们作为武装保护自己。从刚才被抛远的鸦嘴战锤到石柱上崩落的材料。无一不被那些飘荡的黑气捡了起来。像是武器一样紧紧抓在身体上。 “啧……还没解决？” 奥斯卡进退两难，现在的他身处黑气的包围圈中，周围到处都是如触手般飘荡的黑暗。现在的他体力所剩无几，魔力也几乎耗尽，完全提不起再次战斗的力量。就算凭着最后一点毅力坚持下去，也会被对方击败。 强弱的对比太悬殊了，自己绝对没有获胜的可能——尽管知dào 这一点，奥斯卡还是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阔剑。 一阵疾风从上方袭来。听到空气被锐物划破的声音，奥斯卡急忙想回身躲过这一击。却在行动之前就听到了一声金属被撕裂的噪音。眼前的黑雾抖动了一下，宛如受到痛击的野兽般畏缩了一下。 原本步步紧逼的黑暗被涌来的疾风撕裂了，奥斯卡忍住了令人牙酸的金属声向后看去，在那里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柯特先生——你终于来了！” 看到援兵赶来的奥斯卡先生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说真的，他已经没有自信能够撑下去，拿起剑也只是不愿意引颈待戮罢了。柯特的到来就等于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让他又充满了斗志。 他并不知dào 柯特已经在侧殿上方看了好一会，现在既然看到他陷入了危机，柯特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刚才在观察中他就已经注意到这个黑骑士虽然行动有些规矩，不过实jì 上和那些大量泛滥的异形没什么区别，都是一些感受不到生命迹象的“个体”，驱动他们做出行动的只不过是一些法术而已。 当然，这些东西柯特没打算告sù 奥斯卡。 “干得不错，不过在攻击机会的把握上还是有点可惜了。”将警用短刀从全身板甲的缝隙里抽出来，柯特懒洋洋的看着奥斯卡，“攻击不仅仅要抓到对方的空隙，还要准确的命中能够造成最大效果的部位。” 仿佛是要演示自己说的内容，柯特轻松的倒转过短刀，反手用力将刀锋的尖端刺入了暴露出空隙的腋窝部分。只有一层简单防护的腋窝被魔力高度强化的短刀轻松突pò ，尖锐的锋刃深深嵌入盔甲的缝隙中。 遭到柯特突袭的黑气聚合物震荡了一下，身体上的黑气也被看不见的力量撞上般。组织严整的雾状身躯在一瞬间被撕开了个口子，一大片黑气被从本体上剥落，分解为看不清的碎片消失在空气中。 怪物的“肢体”抖动着，柯特用短刀瞄准倒在地上的全身板甲凿下的攻击却对那以黑气为主体的怪物造成了意想不到的伤害。奥斯卡明白了，那些黑气虽然看起来具有实体，但是它本质依然依附在盔甲上。 这个黑色的全身板甲只是一个载体，但是对于一部分不具备实体的法术生物来说这一载体就是他们的身体。活物的死穴是大脑与内脏，这些法术生物的死穴就是稳固他们“身体”的法力集中点。 柯特两次攻击都从刁钻的角度刺入了本应可以防备大部分冷兵器直接攻击的铠甲内侧，附有魔力的刀刃不仅撕开了盔甲，还切裂了维持法术生物“生命力”的魔力网络，这就如同切断了人体的动脉一样。 但是对方不可能单方面的等待柯特做出下一次攻击，它立kè 做出了反应，将粘附在左半边的“武器”一同朝着柯特和奥斯卡的方向甩过来。一时间，砖石瓦砾和废铜烂铁全被黑气裹成了一团朝两人砸过来。 面对扑面而来的飞行道具，柯特并没有回避，而是用力让刺入腋窝短刀划开了连接住臂铠部分的关节。短刀在柯特手中只是一个媒介，涌出的魔力让刀锋锋利异常，就算是钢铁也会被像木板一样锯开。 刹那间，全身板甲左臂部分被柯特手中的短刀撕开了，漆成黑色的金属板被甩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一会后便逐渐分解，化作细密的碎片消失在黑暗中。与此同时，黑雾组成的身体也受到了同样的伤害，挂着各种垃圾横扫过来的左侧部分蓦然炸散，摇晃的气体逐渐消解最终和它的本体一并消散。 黑气凝结成的怪物不会呼喊，也看不出它能表达出什么感情，但是受到柯特的几次打击后它仿佛疯狂了一样，攻击的速度宛如暴风一般。 “奥斯卡，你要记住，不要看对方的攻击仿佛狂风暴雨就感到害pà 。”看着不断向己方袭来的攻势，柯特丝毫不放在眼中，甚至还有心情像奥斯卡做出讲解，“害pà 只会让对方的攻击更容易命中你。” 敌人的攻击速度非常快，触手状的黑气不断从四处向两人扑来——可是柯特比它的速度更加快。每有一段触手从黑暗中冲出，它关联于本体的部分就会被柯特用短刀切下，还没碰到两人就直接迸散。 狂风摧落叶，快刀斩乱麻。 柯特连续不断的攻击将全身板甲分解成一块接一块，脆弱的连接部分被刀锋轻而易举的切开。附着在盔甲上的魔力是敌人的生命线，当他落在柯特手中的时候，这就代表这条生命已经被斩断。 短短数息之间，这具曾经具有黑色骑士外貌的异形也没有从和它通报一样的命运中解脱。完整的全身板甲沦落为碎片，然后和那些异形一样化作尘埃彻底消散。能够证明它曾经存zài 过的，只有那被甩出去的鸦嘴战锤。 体力耗尽的奥斯卡在看见对方被柯特解决的一瞬间就坐在了地上，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源源不绝的疲劳感就让他感到寸步难行。现在的力量就连捏起拳头都做不到，更别提让他站起来了。 奥斯卡看着慢慢走过来的柯特，艰难的开口说道：“实在是太感谢你了，柯特先生……如果没有你来帮忙，我们大概就完蛋了。本来是想来救人的，没想到连自己都差点搭上了。这还真是讽刺。” “道谢的话待会再说也不迟，我倒有几个问题很想问问你。”柯特居高临下的看着柯特，松散的表情让他看起来相当平易近人，“能告sù 我你们为什么跑到这个地方来吗？还有，莉琪跑哪里去了？” 且不论不知所踪的莉琪会不会在这里大闹一番，柯特对奥斯卡刚才自嘲时说的“来救人却差点吧自己也搭上去”这件事深感兴趣。(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追寻 侧殿下方的空间并没有和上半部分连接在一起，而是通过一条蜿蜒曲折的通道直接连往中庭另一侧的回廊附近。 利用绳索垂降到下半部分，大姐头看着满地狼藉的地下层无言了好一阵。但稍微考lǜ 到现状之后，她也只好一言不发的背着还在昏迷的米欧?迪斯塔德在柯特的引导之下走上了通往出口的道路。 黑暗的通道阴森而狭窄，只有柯特带在身上的应急光源在发着些许微光，亮光犹如萤火，照亮了些许区域却让黑暗更加浓厚。奥斯卡将锈迹斑斑的阔剑当做拐杖支撑起身子，勉强挪动着无力的腿脚走在队伍的最后，这把钝剑虽然失去了原本的机能，不过还可以在别的地方发挥发挥自己的余热。 在此之前他就已经把来到这里的前因后果告sù 了柯特，换来的则是柯特无奈的苦笑——他本来还以为是奥斯卡、莉琪、米欧三人因为一时好奇误闯了这个修道院，没想到却是一个听起来挺复杂的状况。 如果只有奥斯卡他们几个人在这废墟遗迹之中，那用大姐头的车子就能送他们回去。问题是如果算上丹佛斯和他手下那些学徒，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除非是运输用车，否则不可能一次性运得走这些人。 一如既往的钟声响彻了黄昏色满溢的庭院，那些活跃在庭院中的怪异却消失了。也不知是否是放qì 了追逐柯特等人，寻找道路的过程中都一行人没有遇到任何异形。它们仿佛集体陷入了沉寂中。就连不久前还徘徊着大量异形的中央庭院此时都变得异样的平静，偌大的院子里看不到半个异常的影子。 现在表现在他们眼前除了单纯的黄昏色与修道院遗址之外，就没什么不正常的存zài 。简直像是要告sù 准bèi 离开的一行人。他们所看见的、以及所经lì 的一切都是他们的妄想，是不存zài 于此地的。 这种感觉让大姐头和奥斯卡都不太舒服，他们确实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刚才和他们大战的那些怪物是真实存zài 的。尤其是那一被击倒立kè 回开始分解的性质，现场除了被破坏的痕迹之外没有任何痕迹可以证明敌人的存zài 。 尤其是奥斯卡，比起只是无端消耗了大量弹药的大姐头，和那些异形战斗导致筋疲力尽还落下一声伤的他更是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可是不情愿归不情愿，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力qì 发表抗议了。 就算异形们的实体消失了。环绕在修道院中那股不对劲的气息依然存zài 。异样的魔力在黄昏色的领域内流动，柯特清楚的感觉到庭院里空气中逸散的魔力是正常地区的数倍，这样浓郁过度的魔力很容易使法术失控。 将基本没有战斗力的他们送上车子。柯特让大姐头带着奥斯卡和米欧前往学院寻求弗朗索瓦院长的帮zhù 。而他还要留在这里找出莉琪的踪迹，顺便调查清楚唯有威金亚斯修道院周围会出现这种异常现象的原因。 “这做得还真是有点过分啊……” 走到被莉琪强行挖出的竖穴边上看了看，柯特再一次肯定了莉琪“一时兴起”的威力。这个竖坑如果让工人们来挖，大概需yào 几个小时。而莉琪看来只用了十来分钟就在这里破坏性的挖出了个坑道。 丹佛斯和他的那些手下自然还像坏掉的娃娃般倒在地窖里的各处。那些异形看来对失去意识的目标毫无兴趣，不管是米欧?迪斯塔德还是这些法术士学徒们都没有受到攻击，些许凌乱的痕迹明显是为了挪开他们的莉琪所为，她至少还是把力道控zhì 在了不会让这些学徒受伤的程度上。 那么她现在跑到哪里去了呢？ “当时，我们三个人都在中央庭院里，莉琪小姐用法术在那里开了个通往地窖的竖坑。”当柯特问及这个修道院的情况时，奥斯卡如此回答道，“透过那个竖坑。我们看见了丹佛斯和他手下那些混账。” 当时奥斯卡几乎没什么力qì 了，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要等到他调整好呼吸才能继xù 说下去。尽管是这样，当他提到丹佛斯及他手下的古式法术研究小组时依然没有掩饰口吻间那明显的厌恶。 他本来就讨厌丹佛斯他们，经过这段时间的积累，这种厌恶感明显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奥斯卡在称呼他们的时候所用的形容词比最初粗暴了不少，如果不是顾虑到自己的身份，他很可能就要爆粗口了。 深吸了一口气，奥斯卡回想着当时发生的事情：“可就在我们发xiàn 那些家伙的时候，突然出现了有些不对劲的事情。钟楼上的大钟突然响了起来，随后就有一阵好像是黄昏一样的‘颜色’扑面而来……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就发xiàn 自己不在原来的地方了，莉琪小姐也不知dào 去了哪里。” 据奥斯卡说，他们三人也许是被随着钟声而来的“黄昏”分散的。虽然他不清楚其他两人究竟是怎样，但是他不但被带到了一个类似于仓库的地方，还遭到了一堆奇形怪状的异形热烈的欢迎。 为了防身，他只好拿着这把掉在角落里的钝剑和那些怪物战斗，还好那些怪物并不强，他也没有受什么伤。而当他发xiàn 米欧?迪斯塔德的时候，她已经晕倒在侧殿下方的建筑物里了，那个黑骑士正站在建筑物的中心等着他。 接下来的事情柯特大致都了解了，但是据奥斯卡说，并非他要和那个黑骑士战斗，而是不得不和它决斗。因为只要他试图走近一步米欧?迪斯塔德，问候他的就是那杆拿在黑骑士手中的战锤。 也许是因为丹佛斯曾经试图对自己的朋友不利，而且这一次更是因为丹佛斯带走了赫本才导致的问题。再加上他们总在研究一些不太安全的古式法术，奥斯卡相当怀疑他们就是造成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 尽管不是很了解法术的相关知识，柯特依然觉得这不是丹佛斯他们玩得转的法术，只靠这几个学徒就像建立起一个法术领域简直痴心妄想，就算是偶然也不太可能做到。这个领域的魔力含量比他们所有魔力加起来还要多好几倍，如果他们真的建筑出了这个法术领域，那他们就不会只是昏迷了。 从莉琪用法术挖掘出的竖坑出发，在通往钟楼的路上留下了许多新近的破坏痕迹。那好像是被人用某种钝器敲打出的龟裂布满了重石砖铺就的步道，时不时还能看见杀伤性法术留下的印迹。 如果那些直到刚才还潜行在阴影中的敌人不会随意破坏环境的话，这些破坏无疑就是莉琪留下的。莉琪的战斗方式经常容易波及到附近的事物，这条路上的破坏想必就是她突pò 异形的阻拦前往钟楼时留下的。 既然奥斯卡说“黄昏”是在钟声想起之后才出现的，这就说明到现在为止还在不断响起的钟声和覆盖住修道院的黄昏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也许这阵钟声就是用以维持法术领域运转的中枢机关。 莉琪和奥斯卡在黄昏到来之前是一起行动的，她自然也应该注意到了两者的关联。以她的性格不可能放过这点联系，肯定已经在奔赴通往钟楼最上层的道路上了——如果她行动得快一点，现在应该就要到达顶层了。 顺着莉琪留下的这些“足迹”走向钟楼，沿途留下的破坏愈发严重。柯特和大姐头前往侧殿之时就曾经遭遇到数量庞大的敌人的截击，莉琪若是要前往一切的中心，那她碰见的阻碍自然也会非常多。 异形们已经消失了，庭院里也好、侧殿里也好、钟楼里也好……这些地方已经没有任何阻拦柯特前进的敌人。可是沿途的一切事物上都留下了许许多多被攻击余波刻上的痕迹，可想而知当莉琪经过此处时面对了多少敌人。 这间修道院的钟楼就和普通钟楼结构差不多，高耸而细瘦，充满了向上的冲力。仿佛要弃绝凡尘，直到他们信仰的光之神威金亚斯的御座之下。 而当柯特登上钟楼最顶层时，他终于看见了倒在不远处的莉琪，手中还拿着一杆平凡无奇的木杖。在她前方不远处，摆着一个发着淡淡晚霞色的古钟，古钟上有一个裂口，黄昏的光辉正从裂口中渗向四周。 莉琪被染成了红色，只是这些红色并非霞光，而是飞溅的鲜血。几枚有半个人高的铁矛将她钉在了地上，瘦小的身体里喷出了数量骇人的血液。这些血染红了她的衣服，也在地面上留下了赤红的烙印。 那是一幅画作，作者用匪夷所思的笔触描绘出奇形怪状的表盘，四散的血液描绘出了表面的样貌，无力的肢体成为了指针。 “好吧……说说看你这次又是死于什么原因。”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莉琪，柯特一点都不显得惊讶，他已经见过太多次莉琪装死的模样了，“不过，你背后那些致命伤不是你自己弄出来的吧？”(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七章 伤痛 人的身体为什么会感到疼痛？ 无论是喝热水的时候不小心烫了舌头，还是被刀子在身上划了道口子，都会引起身体的疼痛感。无论是大是小，这种感觉都让人相当不愉快，许多靠笔杆子吃饭的人甚至用“疼痛”形容不幸。 研究的学者暂时没有能准确定义“疼痛感”的来源与具体性质，但是不可否认，疼痛是危险的信号。身体受到刺激后，这种令人不愉快的感觉就会告sù 人们哪些部位出了些问题，必须引起重视。 除了少部分兴趣特殊的人，这世界上基本没什么人喜欢疼痛，就连有“装死”这个奇怪嗜好的莉琪也不例外。事实上，她一点都不喜欢疼痛，但是这种令人生厌的感觉对她却有一些别的意义。 疼痛是活着的证明，只有活着才会感觉到身体的疼痛。莉琪被这些半人高的铁矛钉在钟楼最上层，还被那个凶手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摆成了奇怪的样子，常人失血到这个程度，早就已经死于失血性休克了。 纵使身体已经破破烂烂，但是莉琪并没有死去，这种程度的伤害还不足以损伤她的本质。让她变成这样的凶手并不知dào 应该如何才能准确的摧毁她，否则他一定会后悔自己没有补上致命一击。 “真是无趣的男人，你就不能稍微对我的尸体有点反应吗？”她无力的匍匐在地上，看着柯特一步步走近。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第一个赶到的居然是你，真是让我有点意wài ——是奥斯卡那家伙通知了你们吧。” 最初被铁矛贯穿时的剧痛早已散去。就连持续的钝痛也已经开始感觉不到了。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莉琪身体上的疼痛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因为失血带来的冰冷麻木感——这样的感觉也意味着生命的消散。 “那你要我有什么反应才显得有趣，哭泣还是愤nù ，或者说惊愕？拜托，隔三差五就能看见你不同花样换着死……都已经见过比这还要猎奇的尸体了，我实在不知dào 应该摆出什么表情比较好。” 苦笑着的柯特看着血淋淋的莉琪。她身上的伤移到任何人身上都会夺取那个人的生命。从伤口处溢出的血液已经变干了，大量的赤色让她黑色的长发变成红一块黑一块的，和身上的制服黏在一起。 缓缓呼出一口气。柯特没好气的说：“万幸是我发xiàn 的你，奥斯卡或者其他人看见你这样子岂不是又要被吓得吐出来！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次玩了什么花样？你自己不可能拿铁矛刺入自己的后背啊。” 奥斯卡似乎不知dào 莉琪这个奇怪的习惯，如果发xiàn 莉琪的是他，柯特实在不敢想象这会让他会留下怎样的心理阴影。从这一角度上思考。就会觉得他因为和那些怪物战斗而累得筋疲力尽不得不提前退场其实是赚到了。 但是靠近了仔细观察。柯特立kè 发xiàn 莉琪这次似乎并非出于自身意愿的“装死”，而是被其他人弄成这样的。那些半人多高的铁矛头部已经大半没入地面，几近垂直的角度让莉琪一个人来客没办法做到。 “当然不是我自己做的，你能把比自己手还长的的铁矛垂直钉进自己后背？”被铁矛钉在地上的莉琪挪了挪，但是那些固定住她身体的铁块让她没办法行动，“而且我就算再无聊也不至于用法术把自己钉在地上。” 你都已经无聊到以装死为兴趣了，用法术把自己钉到地上有什么奇怪的？ 虽然肚子里这么想着，但是柯特并没有把话说出口。莉琪装死的时候用过幻象系法术布置过场面。但是从没试图用过法术伤害自己——至于她会不会开始用法术把身体炸成碎片，柯特也吃不准。 不过。既然不是莉琪自己在胡搞瞎搞，那就是说有人在这个地方攻击了她。 沉默的看了看莉琪身上的伤口，柯特的眉头微妙的挑了挑：“也就是说，有人用这种程度的攻击打伤了你？” 莉琪全力战斗时有多强他再清楚不过了。想要贯穿她的防御只靠这些铁矛表现出的力道完全不够，这些伤只有她在完全不设防的情况下被偷袭了才会留下。这十有八九又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计划”。却在实施时受到了阻拦。 “差不多吧……的确是有人攻击我。”莉琪斜着脑袋看向柯特说，“不过能等一下么，先让我站起来再告sù 你原因。” 随口和柯特说着话，同时试图从地上爬起来，但是嵌入地面的铁矛已经贯穿了她四肢的关节，让她难以行动，更加别想爬起来。强行挣扎了一会后，依然动弹不得的她只好向柯特寻求帮zhù 。 “喂，柯特，麻烦帮我拔一下这些玩意。这些东西扎得太深，从这个角度刺进来的我没办法自己拔掉。” 瞄了一眼还在地上挣扎的莉琪，柯特默默的捏紧了扎住她右手手肘的铁矛末端，然后用力把它从地面上拔了出来。顿时，血肉飞溅，莉琪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又添上了一道撕裂伤，本已干涸的血液又一次流出。 左手被解放的莉琪夸张的动了一下，肌腱被撕开的左手没办法很好的行动，只好张开嘴大声向柯特抗议：“痛痛痛！柯特，难道你就不能轻一点吗？这样粗暴的拔出来有多疼你知dào 不知dào 啊！” 刺入莉琪身体的铁矛一共有四支，除了左右双手以外，另外两处分别是左边小腿和右边肩胛部分。这些全由钢铁铸成的短矛打穿了莉琪的身体，嵌入坚实的地面中，混凝土的地面就像泥土一样，根本挡不住它们。 “你也知dào 长痛不如短痛，所以暂时就忍忍吧。”又拔出一杆短矛，柯特随手就将这些危险的凶器丢到一旁，“如果你不想被这样折腾，那又何必让对方攻击成功？你如果认真战斗对方连碰都碰不到你。” 柯特观察着捏在手中的铁矛，这些铁矛仿佛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每一杆都有着相差无几的造型。它们的杆部大概有两只指头这么粗，而矛头的前部则是狭长的叶子状，有着锋锐的边缘。 这种长矛显然是专门为了伤害没有防备的人而特制的。锋利的矛头可以轻易贯穿不牢固的盔甲，想要切断人体的肌肉组织更是再简单不过了，莉琪身上的伤口就这样被锋刃划开，流出了大量的血液。 一支接一支的将铁矛全数拔除，柯特看着再一次被自己血液涂成红色的莉琪说：“好吧，能告sù 我你又在计划些什么东西么？顺便说一句，你最好尽快把身体修复一下，自己的身体还是爱惜一点比较好。” 现在的莉琪让人触目惊心，她浑身都是斑驳的血迹，被贯穿的伤口处还不断的有血液滴落至地面，溅起点滴红色的飞沫。理论系的制服也因为刃物的破坏露出了口子，侵染的血色让它失去了原本的样貌。 “没关系，这个身体还没这么容易坏掉。” 翻身坐了起来，莉琪活动了一下伤痕累累的身体。不一会，那些粘附在她身周的血液开始一点点的消失。无论是洒在地上的血液还是沾在衣服上的血液，它们再次流动起来，涌入了莉琪身上的伤口中。 在莉琪身上的时间仿佛倒转了，那些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消失，就犹如被磁铁吸引的铁屑一般，飞溅而出的血肉纷纷回归原处。不一会，莉琪身体上的伤痕全数消失，苍白的肌肤上毫无一点血色。 不过得到回溯的只有身体上的伤痕，衣服之类的东西就没有这些待遇了。披在莉琪身上的理论系制服已然变成了勉强挂在身上的破布，隐隐约约还能透过破布的间隙看到莉琪瘦不伶仃的躯干。 “现在能说说你为什么要故yì 受这些伤了么？”看着衣服上留着好几个大口子的莉琪，柯特只好把上衣脱下来甩给了她，“就算是要让对方自觉把情报端子送回聚集地，也没必要被打得这么惨吧？” 柯特大致已经猜到莉琪在打什么算盘了，不过他可不认为这笔生意划得来，就算莉琪能用法术恢复身体上的伤也是如此。就算不会因而死去，但是身受重伤也会感到疼痛，他可没听说过有人回自愿身受重伤。 “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故yì 被攻击的，毕竟与其击倒对方一个人，还不如让他‘主动’带我们去他们的总部。”莉琪的表情显得有些狼狈，看来对方的行动确实超出了她的预料，“不过我没想到那个家伙会补上这么多次追击……明明第一下就足够杀人了，却还要把人钉在地上，也真是够恶趣味的。” 她看向柯特，深色的眼睛凝视着他的双眼：“用说的还是太麻烦了，还是直接让你看看我的记忆比较好——这是刚才你还没来的时候的事情。” 眼神对上的一刹那，变换的场景就被莉琪送进了柯特的眼睛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记忆共享 昏黄的天空，歪斜的大地。 眼前闪现的是奇形怪状的异形——浓烟组成的野兽、金属身躯的巨人、身体如液体般涌动的团块、半边是人形半边是黑气的阴影……视野的角落里不断闪现各种各样的怪物，这里是它们的领土，自己才是入侵者。 怪物们张牙舞爪的扑上来，却在沾到身边的前一秒就被拿在手中的木杖扫开。它们似乎还想重整旗鼓发动攻击，却在还没来得及立直身体的当口就被最基本的法术命中要害，立kè 倒在地上飘散。 这里是怪物们的巢窟，面对数量庞大的敌人不能和他们打阵地战，这样是在粉碎自身机动性的优势。以运动作战为主，适当的清理阻碍行动的敌人，脚步不停地向目的地冲锋，从它们的包围中脱离。 避其锋芒，击其虚弱——将木杖当做钝器挥舞制造出容许活动的空间，用最低消耗的法术攻击敌人的弱点获取最大效果。记忆将编织出法术将其投向敌人的思考，木杖挥舞并且击中对手的手感一一转换为身体的实感。 但是这不是属于柯特的记忆。 视野、感知、思考、行动……闪现在眼前的无论哪一样都堆积着违和感。柯特闭上双眼，让这些被莉琪通过灵魂联结灌入自己脑子里的记忆在眼前闪现，同时也让它们和自己的记忆区分清楚。 他只是在观看别人的记忆，但是因为这个记忆是以别人自身为出发点。所以记忆主人在想起这些记忆时所感受到的一切都会如实传达到柯特的灵魂中。不仅仅是在“看”，而是在经lì 这样的记忆。 从战斗方式看，记忆的主人无疑是莉琪——柯特并不会如此行动。他在战斗中很少使用法术进行作战。像莉琪一样随手砸出一串威力十足的复式法术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行动，他只会用魔力强化的兵器进行接近战。 如果让他和莉琪遭遇了同样的状况，他绝对会选择使用近身武器中央突pò ，而不是像她这般大量运用法术。莉琪会视情况改变战斗的方式，但是她总喜欢按自己的步调使用各种各样的法术。 当然这必须建立在关于这个认知的“记忆”并非虚伪的前提下——过去的记忆化作经验，累积的经验变成习惯。拥有了过往的累积，才会拥有现在的思考。因此每一个习惯都是因为许多次程度积累才会形成的。 但是柯特一直认为，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有人说过，习惯成自然——任何东西一旦被“习惯”。就会变成理所当然的存zài 。对常人而言再不可思议的事情，重复上数十上百遍就会变成一种常态，若是重复成千上万遍，那就是自然而然了。 有人将重复机械式循环的行为称为“洗脑”。这和法术意味上操作认知或是篡改记忆的“洗脑”虽然在原理上有所不同。但确实也是在用某种办法强制让人习惯某样“不自然”事物的行为。 虽然意识上知dào 某些行为是不合理的，但是做一件事成为了习惯，就很难发生改变了——这似乎有着某种规律在内。 而和莉琪共享记忆这件事，可能是他最为习惯的自然。让莉琪窥视记忆，让她将自己的记忆传达……从柯特的主观意识上来说，他早已知dào 这一行为不合常理，却因为习惯而没有提出过任何意见。 这是两人建立灵魂联结后带来的效果，这种法术能传达的东西除了话语以外还有很多。需yào 沟通之时是极为便利的一种途径。但这种法术并不稳定，时常会因为某些异常导致两人之间的记忆出现混淆。 “你认为灵魂存zài 于什么地方？” 莉琪曾经这么问过柯特。那是他们第一次使用这个法术的时候。那时也是一个黄昏，不过躺在地上的是柯特，莉琪站在一旁。瘦的就像一个竹竿的她居高临下，用一种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俯视着他。 对于莉琪的问题柯特却一头雾水，只能反问道：“灵魂？” “没错，‘灵魂’。”对于柯特疑惑的反问，瞪着一双死鱼眼指了指脑袋，又指了指心脏的位置说，“无论是‘灵魂’，或者是‘心灵’，或者是‘自我’——不管你怎么理解这些词都没有关系。” 她都脑袋“嗖——”的一下凑到了柯特的眼前，无神的双眼隐约间透露着一种压迫感，静静凝视着柯特的眼睛。 半晌，莉琪看着依然不明所以的柯特叹了一口气，喃喃着说到：“抱歉，看来是向你问出这个问题我有错。我似乎不应该指望一只鸟的脑袋能理解这么复杂的问题，你就继xù 每一天傻笑下去吧。” “喂，别把人当做动物……不对，人确实是动物，那至少也别把我当做鸟。” 柯特懒洋洋的抗议着，也没有从地上起来，对于莉琪提出的问题他并不是没有想法，但他不知dào 是否应该做出解答。 灵魂是什么？ 不考lǜ 法术上的那些概念，柯特认为能够确实反应到普遍认知上的，基本可以总结为思维与记忆两个部分。现在以及过去——这两者的累积最终延伸出了基本意义上的“人格”，也就是自我。 将复数的灵魂联结在一起是一种不健康的状态，思维与记忆一旦混淆，独立的自我就容易变得模糊。历史上不乏因为吸收了太多其他人记忆的法术士变成疯子的记载，他们往往因为自我界限的模糊而精神失常。 如何将这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从脑海中分离，并且送往它应该去的地方保管是一门相当复杂的课程。在半强迫的条件下，就连不擅长学习法术的柯特都被莉琪强迫着学习了如何保护自身精神的技术。 一边分离着过去与现在，一边辨识着自身与他人。在新旧记忆交织之间，莉琪传达的记忆已经到了关键之处。 突pò 了持有万千异貌的怪物们层层的封锁之后，莉琪终于到达了钟楼的顶层。当时的此处与现在相差不大，位于缺乏栏杆保护的最顶层尖塔的中央处摆放着一枚古钟，洪亮的钟声正是由它开始向四周扩散。 古钟放射着夕暮的光辉，在这片没有太阳的“黄昏”中，它就像是太阳的代行者般闪烁着耀眼的光辉。钟声犹如雷鸣般穿透了身体，胸腔在轰鸣中猛烈地震动着，就算死命捂住耳朵也无法将之隔绝。 “这就是造成‘黄昏’现象的核心了吧……”既然挡不住，那就干脆不去挡，莉琪忍受着耳朵的诉苦，快步走近古钟，“真是巨大的法力结构，把整个修道院的魔力全都集中涌向这里，就是为了驱动它。” 通往钟楼的路上遍布着各样的异形，为了突pò 它们的封锁，莉琪花了不少力qì 。可是到了顶楼却没有任何守卫，不大的空间被古钟上散发的刺目光芒照亮，除了浓郁的魔力之外，感觉不到任何活动的气息。 但是莉琪不敢大意，在这片黄昏色的领域中常识未必通用，她走向古钟的同时还分神旁顾着那些视线的盲区，以免有敌人潜伏在其中。听觉和视觉都被古钟影响的现在只能更加小心的前进。 在钟声间歇的瞬间，莉琪隐约感到了身后的空气中夹杂着一点不正常的躁动，仿佛有某种东西正在迫近。她立kè 从原处跳开，同时将手中的木杖抡圆了向身后抽去，刹那间，她就感觉到手中传来沉重的触感。 铛！ 金属碰撞的脆响和钟声重叠在了一起，一根短矛被打飞到一旁。这只短矛简直像是被弩车射出的，力道惊人。被莉琪用魔力强化的木杖在强度上足以和普通金属相比，因此传回手中的反dòng 感则更加鲜明。 但是投射出短矛的并非机工结构的陷阱，而是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的黑袍人。并非那些没有生命的异形的同类，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形生物，莉琪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明显有别于那些怪物的生气。 从身体的线条上来看，这个裹在黑色长袍中的人应该是个男性，一声古代法术士常用的长袍将他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在这样的夏日中显得分外突兀。在这身黑袍之上，一枚蓝色的眼睛符号表明着他的身份。 就像那些出现在古代画作里的法术士一样，他手中拿着一杆比他稍高的法杖，红褐色的法杖光是看造型都比莉琪手中的木杖要高档，模仿“生命十字”造型的法杖顶端装饰着几串青黑色的珠链。 黑袍的法术士封锁住了离开的道路，几枚黑铁矛盘旋在他身边，看来之前被莉琪打飞的那只就是他投出来的。 “看来你就是这里的头领了。”看着那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袍法术士，莉琪将木杖摆在身前做出戒备的姿态，“不管你打算在这里做什么，我奉劝你早点收手，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大票人赶过来了。” 不过，回应莉琪的只有低沉的笑声，那个脸被罩在兜帽里的法术士仿佛听到了毕生所闻最可笑的笑话一样嗤笑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搏斗 反派死于话多。 也不知dào 是谁规定的，那些出现在戏剧或是小说里的反面角色总喜欢话很长的时间来絮叨自己的心路历程，无论处于优势劣势，不可少的就是台词。仿佛他不说这么多，就没有办法表现出他是反派一样。 不过现实和创作还是有所区别的，姑且不谈做了些什么事才能跻身“反派角色”的行列，但是柯特还没见过有哪些人在生死关头还要絮絮叨叨。就连平日里各种言论层出不穷的政客到了此时都会变得安静。 也许是这些作品成为了反面教材的典型，潜移默化之间，少说话多做事这样的共识逐渐在所有人的心中形成。理所当然，就算不是真实事件，但是有了这么多前车之鉴后，没有人还会对此视而不见。 显然，眼前这位裹在黑袍中的法术士属于不喜欢说话的那一类。明显是对于莉琪让他收手的要求感到不屑一顾，他在嗤笑了一会后，突然就发动了袭击几枚“闪枪”拖着锁链状的尾巴冲向莉琪。 这是最简单的攻击，一瞥之间莉琪就已经测算好了闪枪的弹道，最终的着弹点都没有锁定在她身上。未经瞄准就射出的闪枪并不以命中她为目的，值得注意的是那些拖在闪枪之后的锁链状尾巴。 “看来是不能好好说话了……嘛，这样也无所谓。” 撇了撇嘴，莉琪迎着闪枪射来的方向冲了过去，拿在手中的木杖虽然是最劣质的木头。拿来当晾衣杆都不一定合格，但是只要能够传导魔力加以强化，那么姑且就能够作为近战的武器使用。 被从修道院全领集中到钟楼上的魔力几乎浓郁到了仅凭肉眼就能分辨的程度。身处在这种高浓度的魔力空气中。法术士们就像是跳到了海里的鱼一样，能够发挥自身水平以上的施法能力。 拿在莉琪手里的木杖仿佛燃烧起来了一样，苍白的“火焰”在木质的表面上跃动。莉琪轻轻一晃木杖，扫向略过身旁的几道闪枪，霎时，注满魔力的锁链就被木杖上的火焰吞噬，顷刻间灰飞烟灭。 纯粹魔力使用构造的法术是有缺陷的。闪枪就是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教材——这也就是莉琪能用木杖将它们击碎的原因。构筑出它们“本体”的魔方阵凝缩在法术的现象中，只要切断那里，法术就会瞬间崩溃。 如果是物理上的现象——比如水或者火。除去法术的性质，这些用魔力催生的事物确实是客观存zài 的“物质”。所以用破坏法术的办法破坏了组成这些物质的魔方阵后，残余的物质依然会存zài 。 因此“闪枪”虽然是消耗最少的法术，但是法术士们在战斗时通常会避免使用这个法术作为攻击的主要手段。 看着莉琪挥动木杖冲了过来。黑色的法术士小小吃了一惊。但是这并没有影响他的判断。看着莉琪不断击溃他投出的法术，他很明智的放qì 使用间歇的法术进行牵制，而是一翻手将所有在准bèi 中的法术全都砸向了莉琪。 这是舍弃了质量，以压倒性的数量进行压制的策略。数十道准bèi 到一半还未成形的的法术被对方全数丢出，由纯粹魔力构成的简单法术在这样容纳了高密度魔力的空气中掀起了轰然的爆风。 “啧……” 莉琪知dào 这些法术都是半成品，未成形的魔力结构比那些结构单纯的闪枪还容易被击溃。但同时朝她扑过来的的法术实在太多，呼啸而至的法术集群显然容不得她一一击破，别无他法的她只好躲开了法术投射的轨迹。 趁着这个机会。对方大幅度甩动了左手，一些苍蓝色的粉末从他的掌心洒向胸前的空气。紧接着。他的手指微微划动，在空中构筑着复数魔方阵的形态。法杖尖端的珠链发出了暗淡的蓝色光辉，在魔力的牵引下，苍蓝色的粉末吸允着周围空气中存zài 的水汽与魔力，于魔方阵中变换着自身的形态。 以模仿生命十字的法杖作为聚焦魔力的器具，利用苍蓝色的粉末作为材料，这是最基本的古式法术施法手段。在黑袍的法术士将魔力填充入那些线性的魔方阵之后，约有杯口粗细的冰锥就在他的操作下缓缓浮现。 这是用于制造投射性冰锥的古式法术，空气中满溢的魔力当然不可能只会强化莉琪的施法能力。制造出这片空间的黑袍法术士自然知dào 应该如何这些超量的魔力来施展法术，这些冰锥就是这样产生的。 除了火焰以外，几乎所有投射性的攻击都是以质量和速度带来的伤害对敌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在这个意义上，冰锥和飞石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毕竟就算是冰锥打到人身上也不会把人冻成冰棍。 据说冰的硬度和温度有关系，温度越低的冰块硬度越大。这些被法术快速制造出来的冰锥其实比低温环境下自然生成的冰块要脆的多，粗略看去，出现在法杖边缘的冰锥都有着蛛网般的裂痕。 不需yào 施术者的特意操作，黑袍法术士只是将法杖简单的指向莉琪的方向，冰锥就会射向莉琪的方位。对方的的射击一刻不停，每有一个冰锥飞射而出，在它之后就会有一个准bèi 就绪的同伴填补上它的位置。 这是和之前一起丢出的法术集群不一样的威胁，不断射来的冰锥就像连发枪的子弹一样瞄准了莉琪的身体。就算击碎一个，下一个冰锥也会射到她，如果想不被击中，莉琪就必须找到一个能够阻挡这些“弹药”的掩体。可是钟楼的顶层连个护栏都没有，只有一些支撑起屋顶的廊柱立在角落里。 如果选择逃跑或是躲避的话，那接下来就会遭到单方面的压制了。为了夺得先机，莉琪利用刚才那些打歪的法术掀起的乱流偏移了一部分瞄准自己的冰锥，然后径直冲向了还在远处射击的敌人。 对方这个黑袍的法术士虽然擅于使用法术，不过打移动靶的水平实在不怎么样。第一波射击偏移目标之后他就开始修正射击的轨道，可是修正的速度始终赶不上莉琪的移动，易碎的冰锥打到地面上，留下一地的碎屑。不断偏移着落脚点，莉琪踩着歪曲的轨迹冲向对方，手中的木杖已经蓄势待发。 十来步的距离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黑袍的法术士还没能将手中的冰锥全部射出，莉琪就已经潜入了他的怀中。压低了重心的她将重心压在右腿上，木杖的尾端被她当做刺枪捅向了对方的腹部。 “唔噗——” 木杖陷入了男人的腹部，得益于法袍上的防御法术，他没有受到很大的伤害。尽管如此，一部分冲击力还是渗入了防御之后，他的身体还是被打得向后弯曲，活活变成了一个“ 第一百三十章 病态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你当时把记忆丢给我的时候应该可以不用把被捅的那一段送过来的吧？” 换了一件宽松常装的柯特坐在沙发边上慢悠悠的说道。 宽松的黑色长袖上衣搭配黑色窄管西裤，脚上踏着一双黑色的平底布鞋，再加上有些长长了的黑发无力的趴伏在脑袋上……他懒散坐在布沙发上的这副模样莫名让人想到蹲在树梢上的乌鸦。 这里是莱恩斯特家中的客厅——不过，普通的客厅来形容显得稍微豪华了一点，倒是有些像某种事务所的会客室。 客厅的空间显得挺宽敞，在靠近入口的地方还摆设有装饰用的盆栽，玻璃桌与几张沙发摆放在房间里头。不远处的办公桌上有一具旧式的电话，在窗外射入的夕阳余晖的照射下显得异常乌亮。 大小不一的柜子按照某种奇怪的规律沿着墙壁排列，这些柜子无一例外都塞满了书籍。书柜中没有依照尺寸大小摆放的书物呈现出凹凸不平的崎岖状，就好似立体的拼图般呈现出一种莫名的整齐感。 “你在说什么呢？” 一句语带不屑的简短回答答复了柯特的问题——是莉琪的声音，她的口气有如摔碎的冰块一样，纤细而冒着寒气。 位于客厅中央的布沙发夹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玻璃茶几，莉琪就坐在男子对面的沙发上。不过那不应该算是坐着，她将背靠在沙发的靠背上。两条腿散漫地垂放着，几乎是瘫倒在沙发上的状态。 她那身被刃物划拉出几个大口子的制服已经被换下了，宽松的衣服也和柯特一样全身都是清一色地漆黑。漆黑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在夕阳投下的光辉下就像乌鸦的羽毛般映出了些许犹如乌金般的黯光。 连身裙的裙摆大概到她的大腿上半部，带着花边的裙子因为两条腿随意垂放的关系有稍微往上翻卷，不过莉琪一点都不在意。她光着脚，散漫垂放的纤细双腿无意识的按着固定的拍子轻轻摇晃着。 在黑色衣服的衬托之下，莉琪本来就白皙得惊人的皮肤透着病态的感觉，甚至能透过皮肤看见低下的血管。 柯特前倾着身子凑向莉琪说道：“反正具体情况已经在之前那段记忆中告sù 我了不是吗？制造那片黄昏领域的是那个属于‘真视之眼’的法术士，而且还是个十足的疯子。以创造那些艺术品为乐。” 真zhèng 的夕阳透过窗户射进客厅里，裹成黑色的兄妹两人隔着一张玻璃的茶几相向而坐。如果这是一副画作，那构图上的两人简直就像是蹲在高低错落的树枝间的乌鸦。在落幕时分互相瞪视着对方。 “不不，那家伙可不是疯子这么简单。从表现上，我觉得他的疯狂很有可能已经形成了一种病态。”莉琪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手，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微妙。“同时。这种病态让他成为了‘艺术家’——我这么说你明白么？” 这种说法让柯特有些意wài ，他还从来没有听说有什么病态会让人变成一个“艺术家”。发xiàn 莉琪趴在地上时，莉琪被摆成那副奇怪的造型让他记忆犹新，这和那些被肢解的斯洛特人的尸体颇有几分相似。 看见柯特没有回话，莉琪慢慢解释道：“也许你不知dào ，有种病会让人的言行举止变得过分富有戏剧性，就连平常的生活也像是在表演戏剧一样。而这种人的表现欲不止会表现在言行举止上，也会透过某种艺术的创作表现出来。诡异的画作、怪诞的戏剧以及拿一些特殊材料制造作品都不奇怪。” 柯特可没听说过这种病。反而是露出了一个“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虽然我知dào 你是那种能把元素病和魔素感染搞混的那种门外汉，但是有时间多少还是看看书比较好……总之。你可以认为他们就是大家常说的疯子，存zài 他们脑袋里的‘常识’和大部分人的‘常识’天差地别。” 莉琪将冰冷的视线投向柯特，一副“就算我说了你也未必听得懂”的样子，看来她似乎放qì 在这方面为柯特解说了。 “好吧……也就是说，你对对方的身份已经有想法了？” 其实并非柯特没有听懂莉琪的解释，他只是在拿莉琪提供的知识和自己得到的信息加以综合整理而已。如果莉琪所的说法属实，那么将她钉在钟楼最上层的那个黑袍法术士应该就是制造出一系列斯洛特人遭到残杀的事件的犯人。而他之所以会做出这种事，也是由于那种“病态”带来的表现欲。 “差不多吧，你要知dào ，这个世界上辨识一个人有很多方法，不仅仅是可以靠声音和面貌这种直接的手段。包括体型、眼睛以及行为举止都能够表现出一个人的身份。”少女猛地做了起来，用手点了点放在玻璃茶几上的笔记本，“你最近弄到手里的资料里提到的那个拿尸体做艺术品的家伙，很有可能就是今天和我打了一架的法术士——至于他的身份，我的确稍微有了点想法。” 不过还需yào 进一步验证这个想法——莉琪这么说道。 在她呆在学院的这几天里。柯特就已经被卷到了一大堆的麻烦里面，这样快得离谱的展开让她颇感到意wài 。 “最后，至于我为什么要让你在记忆里被铁矛扎一遍……我想你应该很久没有体验到这样的疼痛感了，所以这是对你从我身上拔出那些铁枪的回礼。”她突然嗤嗤的笑了起来，一点都不隐瞒自己打击报复的事实，“毕竟你说过，会感到疼痛就是活着的证明，所以我们都还活着，对吧？。” 莉琪一边坏笑着，一边将手伸进零食店随便买来的廉价点心袋里面。指尖随性的从点心袋里捻出几枚薄桃色的软糖，一把塞入小巧的口中，动作幅度很大的咀嚼着，嘴巴鼓得就像松鼠一样。 “所以说，你分明是在打击报复啊——拜托，我可一点都不喜欢疼痛。”柯特随性向后一仰，让身体在沙发上舒展着，然后继xù 说道，“还有你也是一样，一天到晚折腾自己的身体可不是好习惯。” 就在柯特将莉琪背到修道院之外的时候，学院派来的救援也已经赶来了。带队的是一个不认识的教师，她似乎是大姐头的朋友，当柯特看见她的时候，她似乎还露出了“原来是这个人啊”的表情。 那些昏迷在地窖里的学徒被弗朗索瓦院长派来的学院守卫一个个运上了车子带回卡特里斯学院的医务室里，他们会在那里接受校医的治疗。治疗这种被法术伤害的对象，卡特里斯的校医比中央医院的首席医师还要专业。 至于莉琪，柯特用她受了点轻伤，老毛病好像有复发的趋势为借口，将已经自愈的莉琪带回了家。反正是学生家长的要求，看见莉琪的身体毫发无损的样子，她只留下一句“弗朗索瓦院长让你有机会去一趟他那，他有些事情要和你说”后，就让柯特把莉琪送到了大姐头的车子里。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毕竟看到我现在‘受伤回家静养’这个设定的人可不少。”黑色的少女简洁有力地说道，同时还竖起了右手的食指，“所以既成事实就是‘真视之眼’的成员打伤了我。” 在大姐头的车上，柯特已经把自己和大姐头都收到了威胁信的事情告sù 了莉琪，但是那个在修道院出现的黑袍法术士也许并不知情。他攻击莉琪的时候毫不留情，而且在用那些铁矛将她钉在地上时也相当乐在其中。 莉琪嘻嘻的笑了起来，看来她对这个事实很满yì ：“不论我已经死了还是仍然活着，那些家伙提出的交涉要求都已经破裂。这一次是他们自己的人把筹码摔了——我很期待那些人会有什么反应。” 莉琪是“真视之眼”在威胁信中用来威胁柯特的最主要的筹码，可是柯特还没来得及做出回答，莉琪就已经被他们的成员打成了重伤——这无疑是在宣告那封信提出的要求已经成为一纸空文。 虽说如此，但是柯特依然觉得这两封威胁信都只是烟雾弹。他们并没有真的打算拉拢柯特以及他所属的佣兵管理处这一方，只是要将“有人会受到威胁”这一信息传达，让他们互相猜疑。 故布疑阵，利用向对方泄露虚假信息的手段，诱人步入陷阱。 收到威胁信的绝不会只有柯特与大姐头，这种庞大的联合体只要在细部出现一个不听使唤的小齿轮，影响就会逐步扩散到整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只需yào 些许的破绽有可能会成为导致破灭的元凶。 自称“真视之眼”的这个组织寄出那些威胁信的目的有可能就在于此。故yì 透露给所有将要和他们为敌的组织，告sù 他们己方内部已经有人成为了敌人的伙伴，让他们不得不小心谨慎的行动。 不知dào 自己身边的队友是否会在关键时刻对自己反戈一击，危险的疑惑就这样存zài 与每个人心头。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珍视的东西收到威胁，可是为了避免面对这样的事态，他们究竟会做出些什么事？ 必须想办法来突pò 这个困境。(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塔状设计 “说起来，我知dào 丹佛斯的‘才能’是怎么来的了。” 莉琪不停用手抓起几颗糖果塞进口中，然后用臼齿咬碎这些颜色各异的脆皮糖果。不知是否是不耐烦了，她抓起零食袋将球形珊瑚形状的糖果一口气的倒进了嘴巴里，嘎吱嘎吱的咀嚼了起来。 “你说啥？” 听到莉琪的话，在厨房里准bèi 着今天晚饭的柯特将脑袋伸了出来，他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一些不能无视的东西。 “我不记得你的耳朵是装饰品，刚才的音量应该能让你清楚的听到了，如果只是想确认我说的话，我想没有必要。”还在嘎吱嘎吱的咀嚼着糖果，莉琪口齿不清的讽刺道，“从头开始说吧……你知dào 安利么？” 显然柯特又被莉琪的问题难倒了，这些对于法术士来说是“经典案例”的东西，对于几乎没有涉及此道的他来说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的知识。看着一问三不知的柯特，莉琪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吧好吧，看来这个从头开始要从很前头的地方开始了——首先，我必须告sù 你一些基本的概念。杰洛士?安利——曾经被誉为弗拉斯卡最伟大的法术士，当然，这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就成为‘曾经’了。” 柯特闷不吭声，默默的等待莉琪开始讲述。黑色的少女用魔力随手在空气中排列出了一片描绘着一个面容阴郁的贵族男子的图画，那个男子大概就是她说的那个名叫“杰洛士?安利”的法术士。 “那么。这位‘曾经的伟大法术士’干了些什么呢？”莉琪慢吞吞的卖着关子，柯特只好如她所愿的开口询问，“还有。他的事情和丹佛斯获得施法才能有什么关系，看你的意思，这两个脱不了关系吧？” 就算没有研究过魔力理论的柯特也知dào ，人体的魔力容量是与生俱来的，每个个体的容量都不一样。同时，就像身体会成长一样，魔力容量也会随着成长而扩大。但是这个扩大的程度是有限的。适当的锻炼能够使人尽可能接近自身的极限，但是也不可能让人拥有不符合实jì 的强度。 魔力容量是一方面，施法的能力也是一方面——法术是一种知识。来自于后天的学习。拥有大容量的魔力不意味着能够轻松的掌握法术的知识，只是在使用法术的时候能比一般人更有优势。 使用法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魔力容量和使用法术的知识缺一不可，一个正常的法术士必须同时拥有这两样素质。没有足够的魔力就无法驱动高强度的法术。没有与魔力匹配的知识也没有办法使用复杂的法术。 一般意义上。所谓的“使用法术的才能”就包括这两点，而理论系的学徒们大多是不具备足够的魔力容量。在比较掌握的“知识”这一方面上，可能同年级的学徒里还没有能够超过他们的。 “知识这方面没有问题，毕竟丹佛斯那家伙可以算得上是理论系中的理论系。如果只考lǜ 掌握的‘知识’，他所掌握的东西可能可以和一部分初等部的教员相比，他的缺憾主要是在魔力容量上。” “所以这位杰洛士?安利应该是想出了弥补这一缺憾的办法？”柯特将信将疑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如果真的是有如此划时代的发xiàn ，那他应该获得的名誉肯定会超过改良法工机具的杰?安蒂落吧？可是我却没听说过他。” 法术士是一种重yào 的人力资源。无论是战场上还是生活中，这些掌握法术的人员都能提供很大的力量。正是因此。各个国家都在研究如何增加法术士数量的办法，普及式的法工机具就是这一研究的产物。 如果杰洛士?安利的研究能让理论系的法术士学徒拥有高规格的魔力容量，那他的成就绝对比法工机具的发明人更大。可是事实是，柯特知dào 是谁发明了法工机具，却不知dào 有杰洛士?安利这个人。 也就是说，他的研究必然存zài 某种程度上的缺陷，让他的实验成果付诸东流，同时也让他的名誉毁于一旦。 多少从柯特眼神里读出了一些想法，莉琪笑了起来：“那是当然，因为杰洛士?安利研究出的办法并不是弥补这一缺憾，而是换一个方法，将‘缺憾’转移到别的地方。而且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个办法相当的危险。” 莉琪晃荡着零食的袋子，里面的东西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被她吃得精光了，已经空无一物的袋子随着她的晃悠发出了刺耳的吱嘎声。她随手将零食袋丢到一边，然后从一个大口袋里取出了一个比较小包的零食袋。 “让我们来打个比方吧——比如说这一包零食就是丹佛斯。”她晃荡了一下那包只有巴掌大的小口袋，装在里面的东西发出沙沙的响声，“袋子是他的魔力容量，装在里面的这些零食就是他的魔力。” 然后她又分别拿出几大包的零食口袋摆在桌面上，和那个巴掌大的小袋子比起来，那些大口袋简直像是巨人一样：“至于这些，基本上可以看做是一个普通的元素系学徒，他们的魔力容量远远超过丹佛斯本人。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你觉得这个小包的零食要怎样才能比那些大包的要多的呢？” 眼睛扫过排列在桌上的几包零食，柯特挠了挠脑袋。莉琪提出的问题有时候真的显得没头没脑，让他一时难以捉摸。要让容积明显小于那些“元素系学徒”的“丹佛斯”装得比他们更多看起来并不容易。 但是这只是表面上的样子，从装载的角度上来说，这确实不容易。不过换个角度，让“丹佛斯”拥有比单独的每一个“元素新学徒”更多的内容物，柯特到不是没有办法——但是这更接近于骗术。 “嗯，如果是这样……可以么？” 柯特依次撕开了每一包零食的包装袋，然后把代表“丹佛斯”的口袋中的零食放到了被莉琪吃完的那一袋里。但是他每拿出几颗零食，就会从那些代表“元素系学徒”的口袋中的零食装到“丹佛斯”的口袋里。 如此下来，代表“丹佛斯”的口袋几乎没有损耗，反倒是那些大包的消耗了很多。 “差不多这样，如果他使用了其他人的魔力来补充自己的魔力，就能够拥有超过容量的魔力了。”柯特将已经消耗了大半内容物的零食袋和代表丹佛斯的小零食袋摆在莉琪面前，“而且也让他的魔力容量看起来很多。” 这个世界可没有办法简单的测定一个人有多少魔力容量，只能通过持续输出的量作为判断的依据。因此使用了这种办法填补自身魔力的丹佛斯在测定魔力时也能轻松的表现出自身魔力具有相当的储量。 拥有了远超过去的魔力的丹佛斯再拥有比同龄人更丰富的知识，那么他确实可以进入元素系进行学习。其实以他现在表现出的水平推断，他拥有的魔力至少已经超过了普通正规法术士的水准。 “虽说不是百分之百正确，但是也差的不远了。”看着柯特的演示，莉琪颇显赞许的点了点头，“所以关于丹佛斯施法能力的来源，我想他应该是窃取了其他人的魔力，然后当做了自己的‘才能’。” 柯特能想出这样的方式确实有些出乎莉琪的意料，毕竟柯特基本不知dào 魔力运用的原理。她慢悠悠说着，同时把那个人像取消，转而变成了像是三角塔一样的结构，其上的每一个节点都闪烁着光芒。 画完之后，她开始向柯特解释道：“这就是杰洛士?安利研究出来的塔状魔力供给构型，将下方的魔力提供给上方的对象。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是聚集多数人之后，再没有魔力的人也能够使用法术了。” 团结的力量，这的确是一种有效的办法——但是这绝对不是“让没有才能的人也能获得施法能力”的办法，而是通过压榨下层的人获得更多利益的手段。在这个构图中，多数人往往都是为了最上层的顶点牺牲，最终的利益也会被大量富集到顶点之上——这也许和杰洛士?安利研究的初衷完全相反。 “但是这样的结构只是一层压一层的榨取，并不是赋予使用法术的能力。”柯特立kè 向莉琪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能够提供魔力的人数是有限的，最终这只会发展成以所有人供养一个人的结果吧？”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这种结构并不能能培养出大量的法术士，最终只是让最上层的那个人得利。”莉琪没有否认柯特的观点，“所以杰洛士?安利认为自己这个研究是失败的，但有些人却把它用在了不正当的地方。” 挥手把结构图打散，莉琪心烦意乱地将袋子揉成一团丢向不远处的垃圾篓。不过袋子并没有准确命中，而是砸到了垃圾篓的边缘后跳向了外侧。这个结果让莉琪本来就有些烦闷的心绪变得更糟糕了。 “显然，丹佛斯使用了杰洛士?安利的研究成果来强化自己的施法能力——或者是有人告sù 了他这种办法，让他这么做。”不爽的靠在沙发的靠背上，莉琪摆弄着自己的头发，“不过很可惜，他似乎不是顶层的那个人。” 所以丹佛斯和他那个研究小组也只是被利用了而已。(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泄愤 灰色的建筑物紧紧排列在道路两旁，在月光下投出的黑黢黢的阴影。犹如黑色巨人般的阴影透出无名的压迫感。 经过岁月摧残而开始劣化的墙壁上，出现了无数道蛛网般的裂痕，而且还有很多上下纵横的漏水痕迹，濡湿着一面又一面的墙壁。这附近的建筑物都是这副风雨飘摇的模样，就算是以塞满老旧建筑物为“象征”的旧城区街道，想要和这里比谁的建筑物更破烂，可能都会自叹弗如吧。 这里是从上次发生树灵异变的斯兰德大街北边进来的一条岔道，属于卡特里斯城边缘地带中最边缘的少数街区之一。老旧建筑物的背面遗留下的空隙逐渐连接出了一条连通各个街区的巷道。 外面的主要道路两旁排列着装修高档的餐厅与服装店，间或还有几所小有名气的展览馆。最近似乎有某个画家在其中一个展览馆举办个人画展，主要道路边上总能看到那些穿着上流社会服装的人们。 当然，那是主要干道上才能“常见”的风景。这里是背街，是那些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潜藏的腐败物发散的地带之一。建筑物与建筑物之间垃圾洒满一地，还有不知从哪里流出来的充满恶臭的积水。 每栋建筑物都很古老，大半都是便宜的公寓或杂居大厦，还有一些商店，看起来就像经营不善的代表。它们大概是以低所得的人们为主要顾客，店里摆满三流的劣质商品。或是毛起炊像是仿制的商品。 以柯特的经验，在这种小路里的商店里，用几元就可以买到让一家人吃到饱的肉。而且只要十来元就可以喝到烂醉如泥。当然，这些商品已经不限于品质如何，甚至不限于吃下去是否健康了。 不过，有余力在意这些东西的人大概也不会进来这个地方买东西，仿佛这些地方存zài 的事物就是为了存zài 于这里的人设计的一样。已经足够破烂的旧城区和这里比起来，格调仿佛在一瞬间上升了不少。 毫不修饰地说，这里就是一个贫民窟。 豪华的商业都市卡特里斯。它的另一面就是这个样子。穷人越穷，富人越富——这样的恶性循环不断在这座城市中上演，也许偶尔有幸运儿能从劳苦大众中脱颖而出。但是这样的人也屈指可数。 不过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异常，这个本应只有贫困居民的街区却出现了一群不符合此地气氛的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套装的男男女女聚集在此处，大约四十十几个人塞满道路，形成一道厚厚的人墙。 在人墙的另一边。还聚集着看热闹的人群。粗糙的鞋子。简陋的上衣，男人留着乱糟糟的胡茬，女人也全都素面朝天——那些都是这个巷子里的居民。大概是因为难得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就连在睡衣上披着一件毛呢夹克的老婆婆，都跑了出来，在一旁眯着混沌的双眼看着那些吵吵嚷嚷的人群。 柯特放慢了行走的速度，慢慢地往前进，各家报社的记者将他前方的道路全都封死了。他挤进人墙中。用手慢慢分开一条道路。在人墙的最后，是一位正在拉禁止通行布条的警备官。前方是警备队隔离的区域。 看见柯特慢悠悠走过来，警备官只是递了个眼神过来，心领神会的柯特就自觉把自己的身份证明递给了警备官。这段时间他都在警备队中转悠，不少警备官都认识了他，格罗斯泰德在进医院之前的通报也让他得到了很多便利。 “没想到事情进展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啊。”从大路上岔进居民区之后，知dào 看见眼前的光景前，柯特的表情都相当轻松，“还有那些记者都不知dào 收敛一下么……还是说所谓的独家新闻有这么重yào ？” 道路的两旁就是建筑物的外墙，余下的空间相当狭窄狭窄，连让车子通过都不够。现在再挤上密密麻麻的人群，那就更加水泄不通了。就算行人想要通过，都得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体型再考lǜ 一下。 “这……要怎么说才好……如果没有他们是会好很多。”听见柯特的调侃，放他进入封锁区的警备官支吾了一下，“但是这次稍微有些不一样……第一发xiàn 人是一个属于公路日报社的记者。” 这个答案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报社记者聚集于此了。既然第一发xiàn 人不是警备队的人，那么没有加以封锁的消息会以极快的速度流出，尤其是各大报社会花钱买这种有可能上头条的新闻时。 “具体情况你去问现场监督官吧，他们那里应该已经有了一些成果了。”他指了指后面的现场，然后又看了一眼对现场虎视眈眈的记者们说，“我还要拦着这些家伙，免得他们又惹出什么乱子来。” 所谓的“现场”就是窄巷的尽头所在，不大的空地也许曾经是这些贫民区的孩子们玩耍的场所，但是现在已经被不符合此处气氛的东西抢占。他们将空地包围了起来，似乎在传播着不安的空气。 有好几个男人穿着灰色的作业服站在现场的四处调查着，其中一人发xiàn 柯特后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你就是柯特?莱恩斯特吧，我听贝亚特巡查提起过你——这段时间我们队里的那些工作都有赖于你的帮zhù 了。”他站直了向柯特行了个礼，“我是这个调查现场的监督官，你叫我由吉利就可以了” 那人是位皮肤黝黑的壮汉，如果站直了，大概比柯特要高上一点。他的胸膛很结实，从袖子中灵出来的手腕也很粗。在那身作业服的胸口部位置缝着“由吉利”的名称，这无疑是他的姓氏。 “啊，你好，我是柯特?莱恩斯特。” 柯特点了点头，同时向他回了个礼：“也许你不记得了，不过我们应该在之前攻击公路上那个巨型魔物时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你似乎是在和贝亚特他们一起调查从那只怪物身上剥落的金属碎片。” “咦……是这样吗？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当时我都在注意研究那些掉落物了，并没有注意到你们的事情。嗯……真是抱歉，不过以前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我想你应该比较想知dào 我们让你过来协助调查的原因吧。” 一瞬间，自称由吉利的现场监督官表情凝结起来，眼神也显得有些动摇。尽管他很快就用其他的话题一笔带过，但这点没逃过柯特的双眼。不过他说的的确没错，比起这些事，柯特更好奇自己为何会被警备队叫来。 毕竟现在可是凌晨一点四刻，是个普通人都已经入眠的时点。 今天忙了一天，快到傍晚时还出了莉琪和奥斯卡跑去那个威金亚斯修道院的事情，柯特还以为这一天处理的事已经够多了。没想到会在深夜时分被一通电话叫到这片甚少造访的贫民窟的角落里。 不过这个问题在他看到了被这些工作人员包围的现场中的那个东西时，不用由吉利说明，一切问题都得到了解答。 那是一幅似曾相识的“画作”，作者用四散的血液描绘出奇形怪状的表盘，死者无力的肢体成为了“指针”。 简直是将莉琪当时的惨状复刻了一遍，不过对象换成了一个老年的斯洛特人。黑铁的短矛嵌入了老者枯瘦的身体里，将他固定成了指向六时整的模样，他的脑袋被开了个口子，里面的东西都已经消失。 傍晚在学院派来的援兵赶到修道院遗址的时候，柯特就已经将那些从莉琪身上拔下来的黑铁矛全数交给了他们。如果学院那边工作顺利，那些黑铁矛的样子也应该已经送达警备队手中作为证据共享。 这样一来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柯特是这种黑铁矛的“发xiàn 者”，警备队大概是觉得他知dào 的比较多，就把他叫来了。如果“真视之眼”的目的中有“让卡特里斯城内的各大势力焦头烂额”这一点，柯特敢说他们已经达到了阶段性的成果，如果再持续施压一段时间，疲于奔命的绝不会只有警备队一家。 自从上一次在居民区出现了树灵这一事件被各家报社大肆宣传之后，警备队对之前一度成为治安死角的区域也加强了巡逻。可是这种恶性的残杀斯洛特人事件却出现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第一发xiàn 人还是报社的记者——可以预见用不了多长时间，卡特里斯各大报纸的头条又要对警备队进行口诛笔伐了。 不过这副惨状比莉琪当时更有甚之，如果说莉琪当时表现出来的模样是因为被柯特他们中途打断，而成为了一个半成品。那么现在这一副“画作”绝对就是那位黑袍法术士再一次的“艺术创作”了。 莉琪所说的那种“病态”不仅没有得到收敛，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今天他才刚刚在学院附近受挫，而且还亲手摔掉了“真视之眼”和柯特交yì 的筹码……现在他这么快就制造出一个新的牺牲品，多少有些泄愤的成分在内。 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这些疯子如果不灭亡，那被他们视为目标的卡特里斯很难再享shòu 和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素材 卡特里斯城中袭击斯洛特人的事件早已经上升到了两位数，算上这一起事件也只是让这个数字再次上升而已。 如果只是单个犯人所为的连续伤害事件，那么这个数量已经不合理了——而且这个数字还是没有计算那些还没被发xiàn 的事件才得到的数据，如果将那些也算进来，那么保守估计数量还可以提高一半以上。 柯特的警告多少起到了一些效果，在场的警备队都打起了几分的精神，否则放在平日，是否有警备队的人赶来都不一定。自从树灵的袭击之后，城内的空气就变得有些异样，每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发一场骚动。 目前已知的几点，不外乎“死者都是斯洛特人”，“被杀死后摆成了奇怪的模样”和“发xiàn 死者的位置都说不上偏僻”这几点。条件过于稀缺，搜索的范围实在太大，以至于到了现在也没有进展。 奥萨塔利亚自治领是一个对移民持开放态度的地区，来自世界各地的民族在这里碰面，然后演变成带有先辈习惯的“奥萨塔利亚人”。在数量庞大的移民中，斯洛特裔的人所占的比例也非常多。 在卡特里斯周边地区就有数十万的斯洛特人，这一民族的人类大量活跃在卡特里斯所有行业之中。从最尊贵的资本家到最低劣的乞丐，城市的街头总是能看到这些人。这也成为了调查最大阻碍。 如果是一个身份高贵的资产家如果出了什么事，那这个消息足以登上报社的头版；可如果只是一个老乞丐消失了。基本不会有任何人会注意到。那些人似乎也就盯上了这一点，袭击的对象都是不会引起大规模骚动的小人物。 柯特取出了一副卡特里斯城的地图，上面被莉琪用各色的墨水加上了一大堆的注明。每一个被红色墨水画上了一个十字形标记的地方就代表着一个被发xiàn 的斯洛特人残骸。这是莉琪不久前标记上的。 赤红的十字标记出现在卡特里斯城内外许多处，它们代表着牺牲者的鲜血即将洒满了卡特里斯的土地。点点滴滴分散在地图中的赤色本已不少，算上眼前的这个，柯特又要在地图上添上一个新的标记。 “没有人必须死。” 柯特的语气里有些无奈，这些斯洛特人的身份也许有所不同，经lì 也是大相径庭，可是当死亡造访时。他们无一例外都死于非命。他们还有自己的生活，还有自己的人际关系——但是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是啊，他们是无辜的……没有任何人有权利剥夺他们的生命。”负责管理现场调查的由吉利显得相当愤慨。但是柯特总觉得他的表现有些虚假，“那些犯罪者只敢攻击这些无力抵抗的市民，一群卑劣的家伙。” 死亡是个结果，它并非只是一个人生命的终结。还宣告了一个人所连接的所有人际关系一并消失。杀死一个人的行为不只是将生命剥夺。更是在否定对方现有的存zài 价值与存zài 于未来的可能性。 “不，没有人是‘无辜’的……所有人都会死，区别只在于死的时间以及方式。”柯特的脑子里突然响起莉琪的声音，她平淡的否定了柯特与由吉利的对话，“这些人也许都是清白无罪的，但是在那些盯上了他们的人眼中，他们连人都算不上。被‘杀死’这件事，就代表他们已经被有效的‘使用’了。” 对于那些能够肆意抹杀任何一个人的人们来说。这些斯洛特人只是一些待宰的羔羊，以他们的能力。想要杀掉这些无力抵抗的普通市民实在太容易了。而且他们杀死这些斯洛特人的行为并非无意义的屠戮。 听莉琪的口气，别说这些斯洛特人并没有被那些人看做是“人”，甚至都没被看做是“生物”。杀掉他们和撕掉布娃娃的手脚没有区别：“居然说‘使用’……这简直就像是在说他们都只是道具一样。” 不论是否被当做人看待，但是这些斯洛特人至少是活生生的生物，将他们一律视为道具加以利用未免太不留情面。 “这些斯洛特人的确成为了‘道具’，而且还是一次性的消耗品。”非但没有否定，莉琪反而再次的确认了柯特的说法，“在古式法术的很多偏门中的确存zài 使用人体的素材作为施法材料的手段。” 使用人体素材作为施法材料的古式法术确实存zài ，和世间所有素材一样，人类的素材也拥有魔力，用于施法也并非不可能。虽然有一部分法术还只能通过这些素材施展，但是在现代文明普及的地方，这种法术往往被斥为邪道。 “你大概不知dào 什么是象征法术吧？这是一种比较偏门的古式法术，就算是在古式法术被大量研究的时代，这种法术都是偏门中的偏门。这类法术在使用时会运用大量的动物素材，当然也包括人。” 这种法术当然是邪道，可就算是邪道，也会有一小部分人私底下崇拜着这些邪道。就和那些早就广为人知的“秘密仪式”一样，少数派的信仰会吸引那些少数派的人，只渴求力量的人不会在意力量的来源。 “也就是说这些斯洛特人被作为了法术的材料？” 柯特愣了一下，因为眼前突然展现出了一幅和手中地图几乎一样的画面，有些区别的只是它上面被莉琪画上了一个有些别扭的魔方阵。来自灵魂联结的记忆共享已经把这个景象送到了柯特的脑子里，让他和眼前的景象对应起来。 “看看地图上那些发xiàn 死人的地点吧，他们可不是单纯为了自满而杀死那些人，一切的行为都是有目的的。那些像是‘装饰画’的东西全都是有象征意义的符号，看来他们是打算把卡特里斯城作为目标发动一个巨大的法术。” 柯特一边看着自己手中的地图，同时还要注意莉琪的讲解，动作一下变得忙乱起来，导致旁边的警备官都注意到了他。但是他已经没办法分心旁顾他们，拿着一支笔就在附近的台子上图画起来。 将发生事件的每个地点连接起来，最终只能得到一个歪歪扭扭不成比例的奇怪图案。但是在莉琪所用的连线方法中，地图上每一处地点间的相互连接都是有一定规律的，按照这些规律连接，一个图案就逐渐形成，矩形和圆形还有多边形相互连接覆盖，最终会得出一个结构复杂的几何图案。 莉琪在解说时的语速快得令人发指，柯特只能在眼花缭乱的地图标示中寻找她报上的每一个位置。可是往往他还没找到第一个目标，莉琪就已经把第三个地点报出来了，看他她胸有成竹的样子，简直让人怀疑这个魔方阵就是她自己设计的。 “这些人也把自己的对手想得太简单了，只要知dào 原理，推论出来一个魔方阵的基本结构并不困难。”不知dào 想到了什么东西，莉琪的声音带着两分笑意，“可能是认为已经没多少人知dào 象征法术吧……不过我敢说那位‘十二方位之风’应该已经发xiàn 了不对劲的地方，用不了多久也能发xiàn 这些东西。” 虽然过程有些麻烦，但是最终柯特还是在莉琪的指示下将半成品的魔方阵描绘在手中的地图上。一个规模夸张的魔方阵笼罩了卡特里斯城以及周边许多地区，看来“真视之眼”的目标就是要驱动它。 被发xiàn 的斯洛特人就是在法术结构的节点之上，无疑是运转魔方阵的关键点。其中还有不少偏僻的区域在莉琪要求下用不同颜色的圈了起来，旁边还分别用小字标注着“仔细调查”或者“重点巡逻”的字样。 “设计这个魔方阵的法术士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出现在修道院里的家伙。修道院的奇怪魔力结构就是为了试验供给这种大面积魔方阵能源的方式。看他急着制造下一个牺牲品，他明显已经耐不住性子了——也就是说，这个不安定要素现在就像是一个已经点燃的炸弹，时刻有可能炸开。” 通过简单的精神分析，莉琪认为那个黑衣法术士所表现出来的病态已经很严重。这类人喜欢别人注意和敬畏，只有所有事情合他心意时他才会得到些许满足，否则他就会残虐的发动攻击，就像莉琪那时的遭遇一样。 让这样的人存zài 于团队中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未爆弹，就算他再有能力也无法信任，只会为了自己而行动。 “让这种不安定要素存zài 于团体之中，组织的管理者就会考lǜ 这一要素带给整体团队的优势与劣势两方之比。假如这个‘要素’其实是一个人，当他表现出的用处不如他有可能带来的风险时，你认为他会遭到怎样的待遇呢？” 从纯粹利益上的角度考lǜ ，人力资源总能发挥其特定的作用——只要各方面人力还没有达到饱和，这样的人总是可以留下来使用的。但是当他会危害到整个组织的时候，就必须尽快将其清除。 而在清除之前，这些人往往还会被他们从属的组织拿来发挥最后的余热——也就是作为交yì 的筹码，或者是弃子使用。 “不出意wài 的话，那个家伙最后一点价值也快要被那什么‘真视之眼’榨取光了。”莉琪的声音稍显得yì ，仿佛这个局面是她造成的一样，“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个弃子被用掉之前在对我方有利的前提下吃掉他。” 如是说道，莉琪好像用臼齿嚼碎了某个零食，嘴里发出了咔嚓的一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嫌疑 夜已深了，贫民窟的居民们也渐渐习惯了眼前这非日常的风景，纷纷回到了自己家里，有些人还特意给自己家的门加了把锁。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明天还要在被称为“血汗工厂”的工作场所中消耗掉所有的精力，现在已经不是能让他们浪费宝贵的休息时间的时候了。就算还有那些记者在家门外嚷嚷也没办法抵挡逐渐升起的睡意。 大人需yào 在那些压榨他们血汗的流水线边上工作，孩子们也未必能轻松。如果在几十年前的卡特里斯，甚至可以看见机械流水线上大人和小孩一同劳动的身影，就算在《工厂法》已经颁布许久的现在，这种现象也没有能完全根绝。这些贫苦家庭的孩子们早早就被送到了工作岗位上，为一家的生计劳动。 “莱恩斯特先生，我们已经联系总队，让他们派出人手在你标注的地方加强搜索了，我想应该很快就会得知结果。”由吉利走到柯特身边时，他正在看着在现场发xiàn 的东西，“不过我有些好奇，为什么你会让我们调查那些地方——要知dào ，现在队里人手很不够，派出这些人手的压力非常大。” 不久之前，柯特就在警备队拥有的地图上把莉琪标示出的地点全都画了出来，但是没有标明出那个覆盖住全城的巨型魔方阵。尽管由吉利对柯特说的东西将信将疑，但是还是按照他的要求通知了警备队总部。 而现在，警备队的反应已经传达到了他耳中。他终于能借此机会将一直以来的困扰向柯特加以询问了。 不过很可惜，柯特并不打算解除他的疑惑：“很抱歉，我知dào 现在的境况不容乐观。所以也只能拜托警备队派出人手。你应该知dào 我是一个佣兵，现在还在接受学院方面弗朗索瓦院长的委托……我也有我自己的情报来源，而且基于佣兵管理处的守密人原则，这个情报来源不能透露给你们。” 佣兵有对委托人保守秘密的义务，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也有对提供情报的人保守秘密的必要。基于这一“守密人原则”，只要在不触犯法律规定的前提下，佣兵在行动时就可以拒绝回答警备队一部分问题。 “好吧——我想也是。你们这些佣兵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来拒绝为警备队提供情报。”像是已经料到柯特会这样回答，由吉利并没有穷追不舍，而是换了个问题。“那么，莱恩斯特先生，你和那叫什么‘真视之眼’的组织已经有过几次接触了，请问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在卡特里斯做出这些事？” “对不起……这也还在调查中。我不能妄自断言。” 柯特如此回答。阻断了由吉利的话语。 他手中能透露的情报基本上都已经告sù 了警备队的人，现在剩下的就是那些不能透露的东西了。不过由吉利的问题问得很好，柯特之前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那些自称“真视之眼”的团伙真zhèng 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的卡特里斯城……或者说奥萨塔利亚自治领不敢说好到哪里去，但绝对比殖民地时期要好上太多了。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知dào 应该为了更好的生活而努力，至少不用担心像过去一样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那么在已经逐渐开始发生改变的卡特里斯中制造混乱的“真视之眼”们，究竟是在为了什么而行动呢？ “为了什么……这不是很简单么？无疑就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而已。”莉琪对柯特的思考嗤之以鼻，“那些家伙虽然口口声声说什么‘要保护的并不只是你，还有你所珍视的这一切’。但是也就只是看着自己利益的人而已” 确实，有一部分人会因他的贪婪或者憎恨而做任何事。单纯的破坏欲驱使着他们，使他们暴躁且充满恶意，同时还专横暴力，难以捉摸。但是从“真视之眼”的表现来看，他们并非是如此肤浅的恶徒。 若只是那些普通的恶徒，那他们根本不足为据。 因为他的行动并没有什么计划，而且任何团体都没有办法让他们很好的组织起来。一般情况下，只有在迫不得已时，这些恶徒才会相互合zuò ，而且只有在其领袖能应付争斗和暗杀时才能维持下去。 但是“真视之眼”们不一样，他们有极高的组织度，如果只是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他们就会显得无情而残忍。而且他们毫不犹豫的将散播混乱作为自己行动的手段，这让情况变得更加的糟糕。 “没什么不一样的，恶行终究是恶行，不因为方式而改变。他们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攥取他们的利益。”莉琪的声音持续不断的响起，“因为他们是有系统、有计划地作恶，所以获得一些成功也不奇怪。” 那封信里他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想要在卡特里斯建立起“它应有的秩序”，但是柯特很怀疑这个秩序是怎么样的。目前看来，他们的行动都依循自己的标准，尽其可能地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管是否伤害到他人。那么他们所规则的法律以及传统自然都是为了维护统治者及制定者的利益。 “改变意味着局势的变化，也代表着利益的再分配。曾经占有利益的一方在现在的局势下已经失去了曾经的力量。所以他们之所以在这里制造混乱，不过是因为现在的状况不和他们的利益而已。” 柯特莉琪的口气里听出，她分明已经一口咬定了这个“真视之眼”是由那些被从管理阶层驱赶的守旧派成员组成的了。虽然她不怎么喜欢弗朗索瓦，但是在某些东西的判断上还是和他有些相似。 确实，失势的守旧派是最有可能组织出这样的团体，多年的经营让他们也有足够的实力组织出一个法术士组织，并且供给它的消耗。而且那句“要让卡特里斯在这混沌的漩涡中回归正确的道路”也颇符合他们的身份。 已经失去原有势力的“前?既得利益集团”——这就是“真视之眼”的真面目么？虽然现在还没有证据一口咬定就是他们，但他们的确是最有可能做出这些事的团体，而且他们肯定不会对后来的移民有好脸色。 “沉浸在过往的荣光中，认为这个世界就必须围绕着他们的意思来转动——这样的人在守旧派中大有人在。”弗朗索瓦曾经这么说过，那时对方的身份还不明朗，但是他已经在猜测他们就是在改革中失势的守旧派成员了，“帝国的改革不可能将那些曾经的管理者扫清，他们中有很多都是只看着自己手中利益的家伙。” 自我中心，少数守旧派就是这样的人。他们乐于信守承诺并服从命令，也尊重那些代表着他们利益的法律——很明显，他们毫不在意他人的权利和自由。良好的组织系统在他们眼中不过被视为一个提供便利的工具。 但是这个世界并不从属于单一个体，甚至不属于某一群体。就算是最狂妄的自大狂，也不会贸然喊出“世界因我而转”这样的话。这些只看重自身利益的家伙是由自身欲望而凝聚的团体，他们的组织也只是基于利益，同时被利益所驱动。 我们所处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它的中心在何处？ 这些问题曾经困扰过许多人。 数千年前，先民认为这个世界是平的，漂浮于一望无际的混沌之海上，日月星辰只是垂挂于天际的少许装饰物。他们认为世界的“中心”就是自己所处的国家，周围都是难以遍及的蛮荒之地。 双月破碎前后，通过临近各国的交流，开始有人认为这个世界是一个球形，在它的周围围绕着或大或小的光耀之物。至于世界的中心——既然它是个球形，那所谓的“中心”自然就是地底下了。 到了现在这个时代，只要是一个接受过基础教育的人都能够轻松的回答——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是一个不规则的球体，位于无边无际的茫茫星海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落里，按照某种规律围绕着太阳运转。 是的，这个世界不为任何人而存zài ，它存zài 仅仅只是存zài 而已。这颗星球上诞生了无数的生物，也诞生了许多的文明，文明也许有先进与落后之分，但是每一个文明都是伟大的，都承载着许多事物。 时代已经开始改变了，就算是曾经的“高贵之人”也不得不开始适应起新时代的规则，那些遗留在旧时代的思想最后终将被舍弃。这个过程所带来的阵痛，也许正是导致最近这段时间卡特里斯城中混乱的主要原因——那些失去了自身权柄的旧势力不可能老老实实接受这个事实。 “提起这个，我这里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莉琪像是刚刚才想起来一样，突然打岔着说道，“柯特，你之前告sù 过警备队那些家伙，那个以‘蓝色眼睛’作为标致的组织叫做‘真视之眼’么？” 她这问题问得有些突兀，但是柯特并不感到奇怪。 “当然没有，我知dào 那帮家伙叫做‘真视之眼’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告sù 警备队的任何人就被大姐头叫回了管理处——至少在我们这边，我和大姐头已经约好暂时不将这个信息透露给其他人的。” 柯特的目光递向因为得不到解答而走远的由吉利，默默回答莉琪：“所以我也不知dào 他是怎么知dào 对方叫“真视之眼”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蚁穴 情报的获取必须经由一定的途径，无论是知识还是事实，没有途径的话，这些信息就无法得到激活。 思想有可能通过个人的思考而产生，但是情报本身就是被传递的知识。如果想要传播或者得到情报，就必须要经过一定的“媒介”使其越过时间与空间的距离，如此情报方能在复数的单位间进行交互。 反过来说，没有通过一定的途径则无法获取相应的情报——至少在大部分人类群体中，知未知之知，见未见之见者是不存zài 的。 不过古代的一些法术研究者曾经主张，在人们存zài 的现实世界之外，有一个超越时空，永恒存zài 的世界。在他们的假说中，这些法术士们认为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一切精神全都来自于其中。 他们将其称之为“原始精神之海”。 这一学派的法术士们认为，普通人的心智无法认识这一世界，但是有一部分人对于“原始精神之海”的认识是先于物质存zài 于他们的思维中的。通过后天的学习，这些人就可以把它们回忆起来。 他们将这些人称之为“英雄”或是“先知”，认为这些人是先前有别于普通人的存zài 。甚至还有一部分法术士认为，他们的知识以及施法才能，是他们先天就具有的，先于学习而存zài 于他们的体内。 这一学派的主张遭到了各种批判，但是依然没有见到减少的趋势。法术士这类掌握着超常力量的人在一些地区还被视为天选之人。享shòu 着在文明国度中难以获得的优待——许多年前的守旧派也拥有着与之类似的待遇。 曾经，在柯特认识的人里面有一个很博学的人，被称为博物学者的他知dào 非常多的东西。但也是这个人。在别人夸奖他博学时他却总喜欢说，自己知dào 的东西并不多，只是知dào 自己知dào 的东西而已。 柯特一直觉得这句话不能算是错误的，但若要严格追究起来的话，其实和文字游戏没什么区别。知dào 的东西自然是知dào ，不知dào 的东西自然是不知dào ，当知dào 了不知dào 的东西时。自然成为了知dào 的东西。 不论他怎么说，都不能否定他知dào 得确实很多的事实。 “太少了，和不知dào 的比起来实在不多。”当有一天柯特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时。他这么解释到，“接触得越多，才会发xiàn 自己懂的越少——现在的我没有办法知dào 还没有触碰到的东西有多少。” 他很厌恶那些主张“知识先天存zài ”的学派。他不止一次的提出过，情报是必须通过相互接触才能获取的。如果一个人只靠个人的先天条件来获取情报。那他最终除了荒谬的想法什么也得不到。 柯特认同他的说法。所以由吉利如果知dào 一部分关于“真视之眼”的消息，肯定也有他的获取途径——无论是否出于他的个人意愿。 “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们了。”离开由吉利的身边，柯特若无其事的找到了一个见过几次面的警备官询问，“话说回来。弗朗索瓦院长告sù 你们关于‘真视之眼’的事情了么？啊，就是那些‘蓝色眼睛’，他们似乎自称‘真视之眼’。” 和看起来很厉害的名字不一样，“现场监督官”其实是警备队对派到现场辅助工作的工作人员进行监督的职位。他们的工作主要是维护事件现场的秩序，有时候还要负责管理现场调查物的保管。 他们享有的情报等级并不高。大概也就是和贝亚特的水准差不多。所以柯特只要随便找一个和由吉利同级的警备官问一下关于“真视之眼”的事情，就能够知dào 警备队究竟是否知dào 哪些人的信息了。 不出柯特的预料。被询问的警备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回答：“原来哪些家伙叫做‘真视之眼’么？真是个让人感到不舒服的名字……这帮家伙究竟想在我们的城市里做些什么啊！” 情报是人与事之间交流后产生的信息。随着时间的推移，每日每时都会有新的情报产生，人们通过参加各种活动，都会与这些情报接触。只要一个人和其他人有所交集，就会在收入情报的同时传出情报。 这些经过传递的信息，经过筛选后就能得出对自身有价值的信息。按广义的说法，这些就是人们所需yào 的情报。因此，情报的本质是信息，而由吉利理应没有接触到任何关于“真视之眼”的信息。 “谁知dào ……我现在知dào 的只是他们在卡特里斯各处制造混乱，杀害斯洛特人，用奇怪的法术制造骚乱。”柯特耸了耸肩，用闲话家常一般的语气和警备官说，“早一天把他们解决，大家才能恢复正常生活。” “这段时间可能要麻烦你们了，格罗斯泰德他们还要好一会才能回到岗位上。”柯特将佣兵常用来提神的方块粘土状食品送给了警备官，“那些家伙看来绝对不会让我们安心的睡上一觉。” 柯特这几日在警备队大楼里帮忙，多少和一些警备官混了个脸熟。摆这个机会所赐，他意wài 的发xiàn 自己在警备队里多多少少还有些名气，而这个名气的来源自然就是还躺在医院里的格罗斯泰德。 看来是因为柯特一直和格罗斯泰德合zuò ，时不时对他的工作还提供一点帮zhù ，警备队里的不少人都知dào 格罗斯泰德有个当佣兵的朋友。而他这个“朋友”最近还同时代表了学院的弗朗索瓦院长和佣兵管理处两方在和警备队合zuò 调查近段时间在卡特里斯城内制造混乱的“蓝色眼睛”组织。 “谁说不是呢？都有点人羡慕格罗斯泰德二等官能休息几天了——虽然那代价可一点都不轻松。由吉利也是，他老婆前段时间才给他生了两个小姑娘，可他还没能休息几天就又要开始在现场工作……” 柯特喜欢和人聊天，而他找到的这个警备官还意wài 的健谈，看来他也很乐意在这种时候找人聊聊天驱散一下睡意。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一会柯特就从他的口中掏出了不少关于由吉利的情报。 结论就是——由吉利这个人实在太适合zuò 为被威胁的对象了。 坏消息是，今年三十七岁的他在警备队已经工作十三年了，可是因为一直没有工作实绩，最终只能在现场监督官这个半吊子职位上继xù 不怎么样的工作。好消息是，前段时间，他结婚了四年的妻子终于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当时他还兴奋得把所有朋友都请到了一家不错的餐馆举行了一个小规模的典礼。 不过这两个消息无论是哪一个，对于柯特来说都算不上是好消息——不，某个意义上，说是好消息也不是不可以。毫无疑问，现场监督官由吉利很容易被真视之眼盯上，他的弱点实在太明显了。 “他根本没办法保护自己——比如用工作上的条件煽动他，或者用他的家人威胁他……我敢说他肯定会为了这些东西成为‘真视之眼’的朋友。”莉琪喃喃着说道，但是并不包含蔑视，“就算他知dào 自己就算为对方提供情报就会被对方一直威胁也一样。他赌不起，只要稍有失误就会家破人亡。” 信息之所以能成为情报，还必须经过传递，一个信息如果不进行传递交流、供人们利用，就不能构成情报。人们无时无刻不在创造情报，而交流传递情报的人，他们的目的在于充分利用情报的效用性。 很显然，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开始，由吉利就担当了在“真视之眼”从警备队获取情报的一个来源——当然，“真视之眼”的情报来源绝对不只限于他。他们透露的情报让警备队总是抓不到“真视之眼”的蛛丝马迹，还让他们在交锋之中总是处于弱势的一方，时常还会被敌人找到机会暗算。 只找到一个由吉利还不够，警备队系统中肯定还有更多已经染上对方颜色的棋子。他们被那些操纵着他们的手恣意玩弄，还要昼夜担心自己的家人、朋友是否因为自己的选择而陷入危险之中。 柯特对他们的选择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弱点暴露在敌人面前时，他们就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力了。这些本应守护卡特里斯的“盾”如果连自己最珍视的东西都没有办法守护，那么他们努力工作又有什么意义呢？ “唉……现场监督官先生呢？我有些问题要和他说。” 和健谈的警备官再聊了几句，柯特便向他告辞回到了调查的现场。疲惫不堪的工作人员们还在四处忙碌，可是在被临时建立的灯光照亮的调查现场中却看不到由吉利的身影，那位现场监督官不知dào 跑到了何处？ “由吉利监督官？他应该是去抽烟了吧。”一个工作人员随手将包装好的黑铁矛放置到储藏箱中，同时懒洋洋的回答柯特，“他也是够辛苦的，每次现场工作都跑在最前线，虽然我能理解他想努力工作的心情，但是多少还是应该注意一下身体啊，他的身体就算再壮实也吃不消吧……” 不，我想他的确会可能每次调查都“身先士卒”，但是他这一行为未必出于他自己的意愿——柯特并没有这样说。他假装随意的问了问工作人员由吉利离开的方向，然后就跟在后面追了过去。 时机正好，有些问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问一问由吉利。(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宵暗 白月已经沉入地平线，太阳还未升起，唯有满天的月碎向大地投下莹莹微光，黎明到来之前的地面笼罩在微妙的黑暗中。 现在是人类在一天之中最为疲倦的时候，还没有得到充分休息的身体与大脑让人陷入最深沉的梦境中。就连那些聒噪的记者们也抵挡不住睡魔的攻势，在不久之前就已经散去，现场只剩下打着哈欠的警备官们在晃荡。 柯特沿着工作人员指出的方向寻找由吉利的踪迹，可是找了好一会都没有发xiàn 他。如果只是要抽根烟来提神的话，他未免跑得太远了，柯特有些抱怨自己为什么不事先准bèi 一个可以用来找人的法术。 “准bèi 了又有什么用？反正你又不会用。”留在家里的莉琪用一副早已料到的口气说道，还在嘎吱嘎吱吃着东西的她看来毫无一丝倦意，“我早就告sù 你多学点法术没有坏处，反正你一天闲着也是闲着。” 柯特的魔力容量不算少，但是对法术的理解能力实在有限。一个魔力容量还不如他的法术士光看书掌握“闪枪”最慢也就是一个星期左右；而他在莉琪的指导下硬是一个月都没有成功的使用出这个最简单的法术。 柯特的施法才能不在投射性法术上——莉琪当时是如此断言的。事实上她确实没说错，柯特学到的法术几乎所有都是强化身体能力或者是直接外放魔力的技巧，像是“寻人”这种运用型法术他根本就没有碰过。 就算碰过也学不会吧——当然。如果愿意投入大量的时间反复练习，那要学会这些法术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柯特考lǜ 到投入与报酬的比率之后。毫不犹豫的放qì 了对那些复杂的功能性法术的学习。 书到用时方恨少，法术也是一样，平时如果不通过学习掌握足够的知识，当要用的时候抓瞎就来不及了。 黑暗中的贫民窟和喧嚣的大街明明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可是却充斥着太多的不同，让人不由得产生它们分处不同城市的感觉。市政工程明显没有顾及到这一小块区域，长长的街道上只有破烂的老式油灯。在路灯维护员这一工作已经取消许久的时代，长长的街道不出意料的只有月光照明。 街道平稳的空气里带着些许的躁动，几扇窗户里透露了摇曳的烛光。时不时还能透过窗户看见人影的晃动。常人都在深眠的此刻，这些居于社会底层的人们已经开始准bèi 为了新的一天而劳碌。 数着道旁窗户里晃动的光影，柯特慢慢的在附近几条街道走了一圈。这片贫民窟的街道显得相当狭窄，倒不像旧城区一样各种岔道纵横交错。都是方方正正的规整小道。要在这样的道路里要迷路反而才困难。 一圈走下来。柯特一直没有发xiàn 由吉利的身影，他本来还以为是自己和他恰好错过了，毕竟相互连通的街区如果恰好错过，那的确很有可能找不到人。可是当他回到现场时，工作人员却告sù 他由吉利还没有回来。 “由吉利监督官去哪里了……你们不是说他去附近抽根烟，马上就回来么？”另一个班组的警备官低声的询问之前为柯特指出方向的工作人员，“这样我们很难办啊，现场监督官的工作笔记必须亲手交接才行。” 换班的下一批工作人员已经来到了现场。只要由吉利回来把工作一交接，之前这一批工作人员就能够回家休息一下了。在这样人手不足的时候。一分一秒的时间都很宝贵，在场的警备官们都急了。 被询问的工作人员则摆着一张苦瓜脸回答：“就算你问我，我也不知dào 啊——由吉利监督官只说了一声他要去附近抽根烟休息一下，然后他就往那边走了。我怎么会想到他这么久还不回来……” “莱恩斯特先生……嗯，通报上已经说过了，就是那位来协助工作的佣兵。”说罢他伸出手指了指柯特，对那个警备官说，“他刚才已经去附近找了一遍，结果也没找到由吉利监督官的踪迹。” 他这一举动分明是在转移视线，被他供出来的柯特瞬间感到在场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聚集到了自己的身上。对于他们的反应，柯特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告sù 他们自己的寻找毫无收获。 如果由吉利只是为了“抽根烟提神”，那他还不至于离开现场这么久。从这些警备官们的反应来看，由吉利不像是会擅离职守的人，在这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很可能是被突然出现的麻烦绊住了脚步。 “好吧，各位先静一静。” 站在换班的警备官中的一人拍了拍手，让骚动的人群暂时安静了下来。柯特这时才注意到他就是当时在树灵事件中接替格罗斯泰德负责现场管理的警备官，这一次他看来是要接管现场的调查了。 “我知dào 各位都很疲倦了，也都想赶着回去休息一下。但是现在还请冷静下来。”和对待柯特时叫叫嚷嚷的样子大相径庭，这位警备官开始用平稳的语气说话，聚集了不少人的现场只听得到他一个人的声音，“你们应该都知dào ，由吉利监督官绝对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他很可能是碰上麻烦了。” 按照警备队的规定，作为在场级别最高的警备官，他必须尽快处理突发的情况。他看起来颇有经验的样子，迅速地指派着每一个人的工作。先前的工作人员开始整理之前工作的遗留问题，那些和他一起赶来的警备官则被他分成了好几个小组，开始在附近寻找不知所踪的由吉利监督官。 “柯特?莱恩斯特——原来你的名字是这么念的么？”他走到柯特的身边，他脸上的表情告sù 柯特，他完全被这个警备官当做了扫把星，“你这家伙绝对是阿卡涅罗斯的化身，每次看见你都意味着会发生点状况。” 这个警备官看来是个信仰圣主的教徒，他口中的“阿卡涅罗斯”正是这一教派传说中在大地上散播厄运的恶魔。在这一教派的传说中，正是因为这个恶魔存zài 于世界上，人们才会蒙受各种各样的不幸。 莉琪相当讨厌这个信仰者某个叫“圣主”的神明的宗教，但是柯特并不怎么在意，他一向对各种信仰都持中立的态度。 “我充其量只是一只小小的乌鸦而已，说我是不幸的源头也太过分了吧？”柯特苦笑着回应警备官的问候，“这位警备官阁下，我只是恰好和你们在工作上有一些合zuò 而已，碰到同样的问题也很正常吧。” 就算他态度是中立的，也不代表能接受一切，贸然被别人叫做不幸的化身，柯特可没办法笑一笑就接收。不过柯特每次碰见他的时候，这位警备官总会被卷入一大堆麻烦里，这一点他可没办法反驳。 “没用的，这些信仰圣主的家伙就是这样，他们根本听不进你说的话。” 每次看见信仰圣主的人，莉琪总会跳出来对他们大肆批判一顿，这次显然也不例外。柯特的脑子里顿时响起了一大堆引经据典的唠叨。莉琪对这一教派积怨已久，看来要让她忘记这码事是不可能的。 “哼，‘巧合’？你这句话拿去和三岁小鬼说他都未必相信你。”不过莉琪的话还是有几分正确，这个警备官显然并没有听进去柯特的话，他哼哼着说，“算了，现在人手不足，就算是你这样的扫把星也得用上。” 警备队人手不足的状况的确很明显，原本在格罗斯泰德身上的担子都分配给作为后备力量的新人警备官。不只是工作，连通堆积在眼睛周围的黑眼圈都一同交付了像眼前这位警备官一样的新人。 作为编外人员的柯特拥有弹性过度的工作时间，在这些被工作压得快喘不过气来的警备官眼里就是无所事事在现场周围打转的闲人。现在有机会把工作推一部分到这些闲人身上，何乐不为呢？ 才一转眼的时间，柯特就被这位警备官分配了一大堆的工作。不仅要柯特在附近的街区调查由吉利跑到哪里去了，他还要柯特一个人去搜索贫民窟最脏乱的区域，连接着好几条臭水沟的狭窄巷道。 柯特并不排斥这个工作，毕竟在做佣兵工作的时候，比这更让人厌恶的地方他都去过。不过走在这些地方，还是能明确的感觉到隐藏在这座城市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的黑暗。城市中的污秽通通经由此处流入了大河中，在这里能看到的就是一切从卡特里斯表面留下的，被淘汰之物。 “这是……” 不过那位警备官总会被卷入麻烦，是因为他自身的原因还是别人的原因呢？如果那位警备官随着柯特一同前来，他一定会被出现在眼前的东西吓一跳——在漆黑的巷道深处，躺着一个男人。 工作人员身穿的制服已经被脱去，他就这样静悄悄的倒在污水横流的巷道角落里——不是由吉利检察官，而是那个告sù 柯特由吉利去向的那个工作人员，他倒在一片漆黑的地面上，脑袋上被人用钝器炸出了个肿包。 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因为柯特离开警备官聚集的场所时，他还在和他的同僚们一起整理着在现场发xiàn 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暗中的刀刃 宵暗逐渐褪去，天边已经浮现了第一缕晨光。 在微薄的光照之下，小巷内景物的轮廓浮现在柯特的眼前。附近居民生产的生活垃圾被随意的堆积在巷子中，一股散发着刺鼻臭味的漆黑污水从附近墙上的裂缝中缓缓流下，慢慢流遍了大半条巷子。 一个被扒掉灰色制服的警备队的工作人员倒在小巷的角落里，半边身子都被脏水弄得湿淋淋的。靠近看看，他的脑门上被人敲一下，明显的肿了起来，手臂上一道被利刃划出的伤口中流出了些许血液。 那个警备官看似随意分配的调查任务最终却指到了一个正确的方向。柯特在这里找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尽管找到的这个“东西”不是由吉利，而是一个明明还留在警备队团体中的工作人员。 “这个家伙不是刚刚告sù 那个偏执狂你在找由吉利的杂务员么？看来是被别的什么人换掉了啊。”莉琪也注意到了这个工作人员的身份，“看这样子，应该已经有人混进了那群警备官的队伍里了。” 柯特让自己无视莉琪对那位警备官的蔑视，靠近倒在地上的工作人员用手试着确定了一下他的呼吸。还好，他还活着，呼吸虽然微弱——但至少还活着。夺去他身份的那个人看来并没有把他的生命也夺去。 “不对……等一下，莉琪。刚才在现场的时候，你观察到有异样的法术结构么？我这边并没有注意到有魔力流动的痕迹。无论是由吉利还是当时和我说话的‘这个人’，他们身上都没有聚集大量的魔力。” 想要改变一个人的外貌并不困难，简单的化妆就能让人的外貌发生改变。可是若想要在不知不觉间变成另外一个人，着大概就需yào 借助法术的力量了。幻象或者改变，法术要比通常的手段来得便利而隐秘。 莉琪稍微思索后，给出的确实另一个答案：“其实就算不使用法术制造出幻象，想要在一瞬间改变外貌也不是没有办法。奇术师或者超术师中能实现这种效果并且不让人通过魔力变化发xiàn 的大有人在。” 法术是按照一定原理的运用知识与力量的手段，尽管重视天赋，但后天的学习更加重yào 。与之不同。奇术或者超术就不是通过学习能够获得的力量了。这些必须难以后天拥有的力量比更加神mì ，使用的方式也难以捉摸——但是和花样繁多的法术比起来，奇术与超术的能力面就比较狭窄了。 与生俱来的心灵或意志上的超常运用能力被称为“超术”；只能通过性命传给另一人。燃烧生命力以获得掌握非自然能力的奇术……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有许多学者在研究这两中能力的来源，至今却没有得到任何合理的解答。 从来就没有人说过法术士不能手提大剑，当然也没有人说过身怀奇术或者超术的人不能学习法术。这些身怀数种身份的人员未必是优秀的战士。但无疑是出色的学者——可是无论他们再怎么努力。也没有能成功的解读这些“上天赋予的能力”，这些能力的真相还存zài 于未知的黑暗中。 “假如我们的敌人是一个拥有大量法术士的团体，那他么之中有一两个奇人异士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莉琪这么说道，“也可以说，正因为还不清楚他们的成分，所以要做好对方会使出一切招数的准bèi 。” 柯特沉默了，他觉得有必要整理一下现状。 首先……究竟是从哪个时候开始，这个工作人员就被其他人替换了呢？还有突然不知所踪的由吉利。他会不会也已经被替换了——或者说更糟糕，从一开始。和柯特说话得到由吉利就是个假货。 如果是这样，他之所以会消失的原因也不言自明了，因为“现场监督官由吉利”现在已经换了一个身份潜藏在现场。那个不明身份的人其实还留在现场，不知dào 他究竟在准bèi 着怎样的计划。 但是现在有好几批被打散分配的警备官正在四处搜索着失踪的由吉利，换言之，在人手不足的现在，每一批的人员都不会很多。 假设“真视之眼”的人员有不少都潜藏在附近的贫民窟中，那么哪些被分派出去的警备官无疑正处于危险之中。被分散的力量时刻有可能遭到对方的袭击，同时那些回来的人，也无法肯定他们的身份。 “我不确定对方有多少人在进行渗透，不过我想他们应该是打算一点点的替换掉警备队的人员，然后趁机制造混乱。”柯特思考了一会，他不清楚对方的真实目的究竟算是什么，“现在的安排对他们很有利。” 战略的第一优先就是情报，在情报不对等的前提下，占有更多情报的一方几乎拥有决定性的优势。那位警备官可真是做出了最糟糕的判断，现在无论柯特是否把自己的发xiàn 带回去，将要面对的都是不能更糟的状况。 如果不告sù 警备官们有一个针对他们的阴谋正在酝酿中，那“真视之眼”的计划就能如他们所愿的进行下去。虽然还无法看到这个阴谋的全貌，但以他们最近的表现来看，这个阴谋肯定也会弄出个大新闻。 反过来，将发xiàn 的工作人员带回现场，无疑会照成在场众人的骚动，想必人人都要担心起身边的同伴是否是敌人了。本来就是团队精神支撑他们在高度疲劳的状况下继xù 工作，要唱上这一出戏，那时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可真是一个两难抉择，设计出这个计划的人确实让柯特陷入了困扰。他现在告sù 警备官们也不是，不过告sù 他们也不是——就算采取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做法，带来的后遗症显然已经被对方考lǜ 在内。 当然，就算权衡了利弊，觉得把这个工作人员带回去引起的麻烦更大，柯特也不能把倒在地上的他放置在小巷的角落里不管。周围的贫民窟中已经开始有人声的响动，用不了多久就会开始聚集人群。 不能再拖下去了……还是先把他运到附近的安全地点让他醒来，再考lǜ 向他打听是怎么被人打晕在小巷子里的事情吧。 这么想着，柯特就把晕倒在地的男子扛了起来。和那些人高马大的前线警备官比起来，这些负责辅助工作的工作人员实在瘦小不少，柯特背起他，就像背着一个装着棉花的麻袋一样轻松。 啪嗒—— 就在柯特想要带着工作人员离开这条地处偏僻的小巷子时，身后的巷口处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脚步声。一个矮小的黑影正在以迅速的脚步沿着墙根底下的黑暗冲向柯特，在他的手中抓着一块反射着晨光的金属。 双手抓着工作人员的柯特身上负着一个人的重量，此时正处于胸前空门大开的姿态。看见这爱笑的黑影想要冲进自己的怀中，他二话不说后退了半步，然后借着偏移的重心朝黑影行动的轨迹将腿扫出。 砰！ 灌注了全身力量的扫腿精确的命中了冲过来的矮小身影，可是柯特感觉自己的脚尖似乎踢到了一层厚实的棉布，也不知dào 打中了哪里。倒是冲过来的小个子悲鸣了一声，逆着自己来的方向摔了出去。 “一言不发就拔刀捅人，还真是过分的打招呼方式啊。”柯特调整好重心使身子站稳，然后半开玩笑般看着那个捂着肚子的小个子，“有人说过‘礼尚往来’，所以作为回礼，我就送你一脚好了。” 柯特定睛一看，被他踢开的小个子好像是个少年——不，说是儿童或许要更加贴切。他的高度只到柯特的腰际，瘦弱的身体犹如风中的麻杆，尤其是那细瘦的手足，简直和莉琪有的一拼，身上披着的破衣服上还打着好几个补丁……初看之下，简直就像是一个贫民窟土生土长的小孩。 可是贫民窟里的小孩不太可能会一言不发就冲过来用小刀发动偷袭，柯特一眼瞥向还被他紧紧抓住的金属片。那是一把扭曲的蛇形匕首，银亮的刃面上雕刻着几个粗陋的古代文字，一股魔力从刀锋中飘散而出。 显然，那把蛇形的匕首是一件注入了魔力的特殊制品。就算它的外表看起来是相当粗制滥造的不入流货色，但是它依然是一件魔力制品——这把匕首的价格可不是一个贫民窟的小孩付得起的。 看着伪装成贫民窟中少年的矮小刺客，柯特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嘲讽的苦笑——难道自己也被当做目标了么？ 这并非意料之外的结果，在场和警备队站在统一战线上的所有人都可能会被“真视之眼”的成员盯上，尤其是现在一个人行动的柯特，攻击他不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无疑是最适合zuò 为袭击目标的人。 只可惜，他还是挑错了对象。 小个子的刺客看来也知dào 自己找错了袭击的目标，也清楚的知dào 不该恋战，于是后退了两步立kè 转身开始逃离。柯特稍微愣了一下，背着犹自昏迷的工作人员不紧不慢的跟在开始逃跑的对方身后。(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猫捉耗子 拂晓将至的贫民窟街道上，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奔跑着。 在前面的是一个矮小的少年，轮廓分明的脸上流着许多脏兮兮的痕迹，简直像是刚从煤窑里钻出来一样。他气喘吁吁地朝前跑着，是不是还转头看看跟在自己身后的追兵，看见距离几乎没有变化时，他跑得更加卖命了。 而追在他身后的人却显得相当的轻松，甚至一滴汗都没流。他不是一个人，因为他背后还背着一个和他体型差不多的男性，可是他的行动丝毫不受影响，一溜轻松地小跑让他保持着和前方少年的距离。 没错，在街头还笼罩在一片朦胧中的清晨，上演街头追逐戏码的人正是柯特和那个企图袭击他的少年。少年拼命的在狭窄的贫民窟街道中寻找逃脱的路径，但是却总没办法脱离柯特的视线。 两人间的追逐从那条小巷的尽头开始，然后转入不远处稍微宽阔的无名小路。柯特必须承认这个少年的跑步速度要快于常人，他看起来瘦小的身体飞快的摆动着，在道路上悄无声息的快速奔跑。 看来少年对自己的脚程很有自信，刚开始逃跑时他都没有注意到柯特跟在他的身后。然而在经过一段直路之后，他回过头想看看已经拉开了多远的距离，却发xiàn 自己和柯特之间的距离几乎毫无变化。 柯特面带笑容的看着少年，他的脸色由面带喜色的嘲讽变成了僵硬的惊愕。而后变得有几分恐惧。这一系列表情的转变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完成，少年稍显惊惧的转过头去，加快了自己跑动的速度。 柯特其实想告sù 他。他加快脚步是个错误的决定。按照一定的步调跑下去，尽管不算快，但是能够跑很久也不会累。这样陡然加快速度虽然能在短时间内提高速度，但是被打乱步调后很容易就会感到疲倦。 柯特也随着少年加快了脚步，慢慢将自己的速度提高到和少年相似的程度。他稳了稳背在身上的工作人员，颇有余裕的跟着少年一路飞奔。 贫民窟中的居民已经醒来了不少，街道里也开始浮现生活的气息。两人的追逐似乎吸引到了一些居民的注意。现在的时间还早，狭窄的街道上还没有开始出现赶去工作的人，因此全速撤tuì 的少年得以在不受阻挡的情况下不断加速。最终成功转到了这个区域的相对复杂的巷道网络中。 被柯特追逐的少年一直在提速，直到转入了位于北塞路附近的小道里。事实上，这也是个错误的选择……因为一旦进入此路段，堆积在四处的杂物就会绊住他的脚步。少年本想在此再次提速。借着复杂的道路结构甩开柯特。但是他光是要维持速度就必须左右晃动自己的身子防止撞上各种杂物。 在小巷里穿行了好一阵，即将转入贝尔塞兹路的时候，少年已经因为大量的障碍物而减慢了相当多的速度。跟在不远处的柯特仍然维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继xù 追逐，少年似乎打算开始想办法来对付他。 他撞开了道旁堆叠着的木头箱子，一对中等大小的橡胶制品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垃圾从木箱中洒落，似乎想借此来阻挡追击在后的柯特。可是可他毫不在意，背着工作人员直接撞开了掉落的各色垃圾。 如果一路逃跑的少年想要阻挡柯特，他就必须用能够挡住两三个人的路障封住这条巷道。否则柯特就会像现在一样连躲都不躲直接踢开了这些路障。少年全力奔跑着，在另一个路口转入到小巷之前都尽量持续高速。 可是这样的速度并不能持久。少年的步调已经被自己打乱了，粗重的呼吸也在告sù 身后的追击者，他的体力已经不支。柯特还在维持着不紧不慢的脚步追击在后，为了看看少年接下来有什么反应，他没有记者就追上去。 “喂！你们在干什么？” 在穿过一条跨越街区的巷子的时候，一前一后的两人意wài 的遭遇了一对正在巡逻的警备官。他们是之前被那个指派柯特任务的警备官安排来寻找由吉利的，不过柯特看得出来，他们并没有什么收获。 还在逃跑的少年怎么可能打理问话的警备官，他一矮身撞开了走上前来的警备官，继xù 竭尽全力的向前方跑去。 “等等，莱恩斯特先生？你怎么在这里？”被撞到的警备官龇牙咧嘴的捂住了腰，这时他才看见跟随少年一起跑来的另一个人是柯特，登时，一大堆问题脱口而出，“派克那家伙不是让你去那边的巷子里调查么？” 原来那个警备官叫做派克么……从这位警备官的口气看来，他并不像尊重格罗斯泰德一样尊重他。显然，他们之间上下级的关系并不明显，不是那位名叫派克的警备官不得人心，就是他们之间的职位并没有差很多。 “抱歉，我在调查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不过我现在还要追那个家伙，暂时没时间和你解释。还有我在那边小巷里发xiàn 了这家伙，我记得他好像是警备队的人，你们最好把他带回队里面治疗一下。” 虽然嘴上说着抱歉的话语，柯特脸上却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愿，反倒写上了找到能移交压力的对象而感到轻松的喜悦。他放慢了脚步，跑到这几个警备官身边后二话不说就把背上昏迷着的工作人员移交给了他们。 接过昏迷的工作人员，几个警备官立kè 就认出了他的身份：“等等……这是斯瓦德？他不是应该留在现场整理物件么……怎么会被你在那边的小巷子里发xiàn ？还有这个味道，他是掉到了下水沟里么？” 经常和自己在一起工作的同僚被柯特用这样的办法运了过来，这些警备官都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自己出来之前还看到他在现场工作，才没一会就变成了这样子，多少让人感到有些意wài 。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可是我怎么可能知dào 他为什么会在那里？”柯特撇了撇嘴，根本没打算向他们解释自己的推论，“我只知dào 我在巷子发xiàn 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人，仅此而已。” 一是他本来就没打算告sù 他们可能有人混入了警备队之中，毕竟这个推论还没有证据可以确证。二是现在他必须追上那个逃跑的少年，柯特的直觉告sù 他，这个少年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突pò 点。 “不，等等，难道说……” 他似乎和柯特想到了相似的东西，不好的预感让他的脸色“刷——”的一下就黑了。他喃喃了两句后，也不在乎身旁的同伴询问“你怎么了”的问题，就想抓住柯特向他仔细询问当时发生的问题。 可是还没让他说完这句话，柯特就已经跑开了，他加快了速度追上企图逃离的少年。前方还在拼命逃离的他现在已经成功拉开了一小段距离，瘦小的身影在柯特的视线中逐渐远去，想要追上他可能还得花一点时间。 “喂——等等！莱恩斯特先生、莱恩斯特先生——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你还有发xiàn 了什么？喂！莱恩斯特先生！” 站在他身边的警备官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能两个人面带嫌恶的担起了身上被污水弄脏的工作人员。逐渐跑远的柯特充耳不闻那还想追过来的警备官，逐渐提高跑动的速度缩短和前方少年的距离。 街道上已经开始有了行人的踪迹，面有菜色的居民们讶然的看着在街道上向一阵风般跑过的一大一小，很自觉的为他们让开了一条路。不去管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这是贫民区居民行动的准则之一。 “柯特，在前面的十字路口迫使他改变行动轨迹，诱导他转到左边小路上。”柯特的脑袋里响起了莉琪的声音，“如果没办法的话，就堵住路吧——这附近的道路是连通的，不会影响居民的移动。” 看来莉琪是有什么打算，她现在的要求应该是已经做好计划后才联络柯特的。可是她这突然的要求让柯特一时也想不到确切的办法改变少年行动的方向，就算她说制造路障来堵住他的去路，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 也不知是否在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听到了莉琪的计划，一队警备官迎面从街道彼端的另一路口跑了过来。看他们全都是行色匆匆的样子，可能是在附近发xiàn 了什么必须通报给调查本部的事情。 少年并不知dào 迎面而来的警备官是为什么而赶来，但是他为了避免撞上他们，只好紧急的改变了逃跑的轨迹。尽管他应变及时，但是脚步却停了下来。利用他一瞬间的迟疑，柯特进一步缩短了距离。 那些行色匆匆的警备官一伙的看着消失在小巷深处的柯特和少年，虽然对两人的行径感到有些许的疑惑，但最终还是决定以工作为重，没有一个人提出要不要也追上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捕获 东方群山的夹缝中，太阳已经缓缓露出了它闪耀的面容。 逐渐变得明亮的街道上，灰头土脸的少年还在奔跑，而他身后不远处，解除了负担的柯特正以越来越快的速度缩短着两人间的距离。 “我说，你差不多也该放qì 了吧？”柯特稍微放慢了一点速度，开始朝拼命想要甩掉他的少年打招呼，“你看，我既不是什么魔物，也不会吃了你，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而已，你至于跑得这么拼命么？” 他的动作就像是在散步道上锻炼时慢跑一样，可是速度却比费尽全力往前冲峰的少年还要快上一截。少年回头看了一眼就快迎头赶上的柯特，因为运动而气血上涌发红的脸上浮现起明显的厌恶。 他显然不愿意接受柯特的“好意”，可是即将消耗殆尽的体力让他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大量吸入空气的咽喉火辣辣的，仿佛蕴含着一股火焰，手脚就像灌了铅一样越发沉重，稍微挪动都感觉无比的疲累。 人的身体持续运动是会疲劳的，就算精神能让人坚持去做某些困难的事，但终究没办法化不可能为可能。长时间的持续用最高速度维持着跑动已经将少年的体力损耗殆尽，现在的他就算想要跑下去也力不从心了。 然而少年还在继xù 奔跑，用尽最后一点力量在狼狈的逃窜。简直就像身后追着他的柯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会把他生吞活剥的凶兽般。柯特不知dào 是怎样一种精神激励着他。让已经快要筋疲力尽的他能够维持这样的速度继xù 向前跑去，但他觉得那绝对不是坚持不懈这种良好品质，而是来源于恐惧。 柯特和少年之间的距离已经只有数十步只差。已经快到了能清楚看到对方脸上表情的程度了。少年不时回过头，看到柯特步步逼近，脸上的表情倍加恐慌，拼命的扭动手脚想要让自己继xù 跑下去。 柯特觉得他脸上那隐现的骇然并非伪饰，可是那眼神却并不像是在针对自己。但是回过头去看看，身后确实也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只有沿路擦肩而过的贫民窟居民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奔跑的两人。 不过这也已经是极限了。少年的呼吸已经粗重得犹如牛犊，行动也因为疲劳而变得迟钝。再这样跑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因为体力耗尽而倒下。如果换做是柯特。既然已经知dào 没办法逃离，那么可能会选择在体力耗尽之前放手一搏。可是眼前这个少年却持续的做着无用功浪费自己的体力。 “好的，继xù 追着他，消磨他的体力——这附近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在柯特的脑子里。莉琪提出的要求一直没有停下来。“前面的巷子已经被杂物堵塞了，如果他还要，就必须沿着贝尔巷前进，并在凯特路的路口向右转。” 通过地图确定着周围的路况，莉琪几乎已经在事先预料到了少年可以行动的所有途经。她在远处借着灵魂联结的法术指挥着柯特行动，让他一点点的诱导着被追逐的少年走入预定的位置中。 “加快点速度，尽量让他在转入卡里欧巷之前都持续现在的速度。如果到那时他还在继xù 奔跑，那你就稍微减慢一点速度好让他能减轻一点压力。前面的路径只有一条。他应该没有地方可以逃了。” 柯特视野中能看到的东西会被莉琪借助灵魂联结一同纳入视线范围内。透过柯特的眼睛，莉琪能够收集到更多的信息。搭配上地图和事先掌握的情报，她几乎可以让少年完全跑进一条死路里。 而且现在的情况，惊惶与疲劳已经让少年的大脑丧失了大部分机能，这不仅妨碍了他随机应变的能力，还夺走了他的判断力。就算不用莉琪设计出一个封堵住少年一切可以通行的路径的计划，他自己都已经走进了一条死路里。 这附近都是些窄小的道路，一些简陋的障碍物就能封堵住一整条道路。在这场追逐开始的时候，少年本来就曾经想要用堆积在巷子附近的非法堆放物封堵住柯特的脚步，没想到现在却成为了阻碍他逃离的祸首。 现在两人途经的这条道更是明显，摆满各种不知装着什么的木质板条箱的架子堵住了这条巷子的大半边。这些木制品看来很久没人打理了，上面都沾着厚厚一层灰，蜘蛛将开始腐朽的木箱当做了自己温暖的家。 究竟是什么人将这些木箱摆在这里的已经不重yào 了，因为将它们放在此处的人可能都已经遗忘了它们的存zài 。木架子的好几处已经崩裂，摇摇晃晃的样子看起来好像稍微碰撞一下就会断折。 “呜啊！” 疲劳的效果逐渐显现，跑在前方的少年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有办法很好的控zhì 。跑着跑着，他突然被自己笨拙的脚步绊了一下，失去平衡的身体跌跌撞撞跑出几步，最终倒向了身旁的木制架台。 好吧，柯特觉得自己有必要更正一下自己的说法——不是“看起来好像”，而是“确实”。被少年撞到的木杆发出低沉的撕裂声化作了碎片。本来就显得摇摇晃晃的木架子顿时失去了支撑开始垮塌。 刹那之间，命运之神就已经投下他手中的骰子。 幸运与不幸二者之间的关系绝不是对等的，成功与失败的机会当然也不会各占一半。在最近开始流行桌面游戏中，有人提出通过掷骰子的办法来计算一件事情的成功率，因为在一些古代宗教的典籍中，部分掌控人命运的神明正是通过投掷手中的骰子来确定人们是否有成功的机会。 曾经有个哲人说过“幸运的事情不会连续到来，相反，不幸的事情却会接踵而至”。若这是真的，那这位少年今天绝对没有一点掷骰子的运气，从他盯上柯特开始，就意味着他即将面临的不幸。 他的身体狠狠撞上了身旁的木制架台，就算他干瘦的身体很轻，但是这些破损的木头也耐不住他全身重量的冲击。木架被撞到的地方断裂开来，失去支撑的板条箱一个个翻倒，里面的东西洒满了沿路。 砖石瓦砾、废铜烂铁、破布棉絮……装载在板条箱里的东西纷纷落下。这些板条箱里装着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一些没有价值的垃圾，不过其中的大部分物件看起来分量都不轻，要是被砸到肯定不好受。 少年扭动着身子想站起来，试图闪避开那些掉落下来的杂物，不过他没有成功。疲倦让他的身体变得迟钝，已经来不及从开始倾倒的木架台下逃开，只能勉强举起双手，紧紧护住了自己的脑袋。 坠落的板条箱就像从神手中投落的骰子，这些六面体的木制品一个个从倾倒的木架台上坠落下地面，砸向了在下方的少年。毫无疑问，命运之神为少年的行动选择给出了一个最糟糕的判定结果。 柯特还在十来步之外，就算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也来不及将少年从那些坠落物中拉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东西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坠落到地面上。不出意料的话，少年会被这些坠落物砸个重伤。 不过已经不要紧了，因为柯特感觉空气中有一股相当熟悉的魔力在流动。显然，有人正在使用魔力驱动着某个法术。 瞬间，聚集在墙根下黑色的暗影受到了魔力的控zhì ，仿佛有生命一般活动起来，逐渐扭成了一团半透明的块状幽影。这些由阴影组成的奇异物质被魔力赋予了接触实体的能力，从角落里弹出了好几条横冲直撞的触手。 几条灰暗的触手在巷子里胡乱扭动着，将靠经的破烂全都弹开到一旁。无论是倒下的木架台还是坠落的碎片，无一不是被这些阴影构筑出的触手扫到一旁，狭窄的巷道被垃圾堆满，本应被掉落物砸伤的少年却没有被碰到一根毫毛。 但是这不意味着他能不被波及，延伸的触手第一个找到的目标就是他。幽暗的物质困住了他的四肢，强硬的把它们捆在他的身后。少年已经没有力qì 挣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角落里伸出的触手夺去行动的能力。 这些东西的确是为了保护他而被法术制造出来的，不过在保护他的同时，它们真zhèng 的工作还包括困住他。既然要做到这一步，那就直接将他整个人裹起来就可以一举两得了——也许是基于这样的缘由，这些触手毫不客气的把少年裹得严严实实的，只在口鼻处留了些开口供他呼吸。 “所以说，我不是让你稍微减慢一点速度，减轻一点他逃跑的压力了么？”莉琪的声音响了起来，并非在柯特脑中，而是街道的另一端，“就算只是一些垃圾，直接把架子也一起破坏不太好吧。” 她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似笑非笑的凝视着柯特，口气里透露着一股“怎么样，我帮了你大忙吧”的骄傲。(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实验品 尘埃落定。 散乱的垃圾伴随着折断的木支架本要直接洒落到地面，却被突然从阴影里伸出来的触手扫到了一旁。只是眨眼间的事情，堆积的差不多有两层楼高的木架台就和它上面摆放的东西一起化作了地面上的堆积物。 触手不只是遮挡了掉落物，还在莉琪的操作下在小巷中清理出了一条勉强能让人行走的道路。没有受伤，道路也已经被开辟出来，可是之前一直在拼命想要逃亡的少年无法继xù 逃离下去了。 这些由幽影组成的触手在救助他的同时也牢牢的抓住了他。就算他想挣扎，被捆住的关节也没有办法从这些若有若无的“绳索”中脱离。反而他越是挣扎，这些幽影就将他困得更加严实。 “你这来得还真是时候，不过你是什么时候赶过来的，多少也和我说一声啊。”柯特先是看了一眼被触手困住的少年，又看了一眼操作着法术的莉琪，“还有你这个法术也真是够恶趣味的……” 就算不曾学习过太多关于法术的知识，柯特也知dào 莉琪用来束缚少年的幽影触手是一种被大多数法术士厌恶的法术，而这种法术的基本功能往往也不是用来在倒塌的坠落物中保护下方的人。 当然莉琪对这个法术的使用方法也不算错误，毕竟她已经成功的达到了目标，至于手段多少就可以忽视了。 为了防止终于被捕获的少年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不只是他的四肢。连通他的嘴巴都被一小截幽影强制撑了开来。他这样子别说是挣扎，就连自杀都不一定做得到，只能无力的看着柯特和莉琪两人在自己身前不远处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脸上还露出了三分愤nù 七分惊惧的复杂表情。 “一举两得，简单有效。” 一句话八个字，明确的阐释了莉琪选择法术的原则——法术只是一种工具，工具没有善恶之分，被用来干什么只是看使用工具者的选择。她不会觉得什么法术是不好的，只要它在当前情况下确实有效。 “我看你开始追这家伙的时候我就从家里出来了。他拿在手里面的匕首我很感兴趣，上面似乎附加了某些有意思的法术。” 说完。莉琪瞥了一眼还在触手团里不断扭动着身体的少年，好言忠告一般的说：“行了，反正你也没办法逃掉。干脆就老实一点吧。我暂时不想使用暴力手段，所以你最好别逼我动真格的来对付你。” 说罢，她打了一个响指，靠近触手团外围的一条小触手就慢慢伸到了少年的眼前。青白色的电光闪动在触手的尖端上——无疑。那就是莉琪口中所说的“暴力手段”，噼里啪啦响动着的电流看起来很危险。 无论是谁，被电流狠狠地冲击了一下之后，基本上就很难忘记那种感觉。火热热的灼烧感与剧烈的疼痛就算是最坚强的人都会浑身冷汗，过量的电击在夺去人意识的同时也会让他身体里的一些东西流出来。 被莉琪明摆着的威胁吓了一跳，少年畏缩了一下，与此相对，之前就已经显得无力的挣扎也变得轻微了。趁着他畏缩的当口。一条稍显纤细的触手从少年的衣服里掏出了那把曾经被他抓在手上的匕首。 那是一把扭曲的蛇形匕首，银亮的刃面看起来相当锋利。木头雕刻出的刀柄上描绘着螺旋状的花纹。刀刃上用粗陋的笔法描绘着古代文字，因为制作得实在不够精良储存zài 内的魔力从刀锋中飘散而出。 “还真是有趣，这应该是某些异教在执行仪式的时候使用的匕首，通常会用来剥下献祭给那些异教神明祭品的皮肤。”看着被触手卷着的匕首，莉琪饶有兴趣的分析着其上附着的法术结构。“还有这上面的法术……我虽然没见过这样的结构，但是它似乎能让这个匕首的持有者变成被它伤害过的人的模样。” 法术效果有很多，在干旱的时候召唤能带来暴雨的乌云，于岩盘崩落的一瞬间控zhì 即将坠落的岩石……在一般人的眼中，这已经几乎是奇迹一般的存zài 。而法术士们就是行使这些“奇迹”的人。 可这些并非虚无缥缈的奇迹，而是确实可行的人为，凭借人类自身的力量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做到这些事。利用自身的知识与技术驱动魔力，通过特别的手段做到到一般人无能为力的行为，这就是法术士的能力。 但是法术并非无所不能——倒不如说，它的极限相当明显。使用者的魔力容量的上限、对于运转魔力的控zhì 力以及法术本身的复杂程度都会影响一个法术的施展难度，事实上，在干旱地区召唤雨云这样的行为不仅是要考lǜ 法术士的水准，还要考量当地的自然环境是否允许法术的施展。 法术的能力可能很泛用，可是法术滥用会照成怎样的结果在过去的历史中有无数的案例可以作为教材。以人类的力量妄图对抗整个自然，结果往往都是灾难性的。随手因为一个看似“合理”的选择，而使用了错误的法术，最终却会导致比所能想象的最糟糕的事态还要糟糕万倍的结局。 同样，一个人无论如何强dà ，体内的魔力容量终究是有限的——想要成功实现高强度的法术必然需yào 大量的魔力。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利用魔力的能量转换只是将其形式改变并且转换为了其他的形式。 基于这一原则，法术的规模越大，需求的魔力也会越多。当超过一定极限后，这个法术就已经超过了人力所能控zhì 的水准。并非魔力不足，而是其规模已经超过人类的控zhì 力，难以依赖人力进行调谐。 法术能做到很多“理应无法做到”的事，但它远远还没有达到无所不能的程度。研究者们暂时还没有发xiàn 真zhèng 的极限位于何处，只知dào 在不断的研究与改良中寻找更加接近极限，甚至超越界限的可能性。 是的，人类能够驱动的法术有极限的，如何在这一极限中灵巧的调动魔力驱动法术，法术士所学习的知识正是为了做到这一点。如果无法唤来雨云，那就制造一瓢清水；如果没办法控zhì 落石，那就保护落石下的人们——直接的办法没有奏效，那就换一种可以达到相似效果的替代手段。 法术的确给了人类一个做到常理无可触及行为的机会，也促使了一部分人群的分化，但它并非只是提供了一种便利的工具给人类。法术、以及法术相关的知识更多还是告sù 了人类一种可能性。 “能让这个匕首的持有者变成被它伤害过的人的模样？” 柯特复述了一遍莉琪说出的原话，然后有些疑惑的向黑色的少女询问道：“你的意思是，这把匕首可以‘改变使用者身体的形貌’，而不只是‘模拟出一个相似的幻象’？这应该是相当高级的法术吧……” 也许看起来不如某些一听就是人力所不能及的现象，但是直接改变一个人的外貌，使其变成另一个人，这已经是相当困难的行为。就算利用了法术，改变肉体的构造而不是制造出一个似是而非的影像，这也不是能够轻易达成的任务。 “难道你不相信我的推断么？”莉琪玩味地把玩着匕首，指尖轻轻抚摸过蛇形匕首光滑的表面，“那要不要来试试看，拿着这个匕首捅我一下，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变成我的模样了。” 并非柯特不相信莉琪对这一法术的解读，而是莉琪解读出来的结果和他一贯认知中的事物有些出入。 在柯特印象中，改变系的法术在大部分法术流派中属于比较困难的那一类，和召唤法术一样被视为法术中高岭之花。对于绝大多数法术士来说，这两者都是只可远观却难以触及的复杂法术科目。 柯特摇了摇手，没有接过莉琪递过来的蛇形匕首：“不，这个还是算了吧——我既不想拿着这危险的玩意来捅你，也没兴趣变成你的模样。我相信你的判断，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会让这小鬼拿着有改变法术的小刀。” 改变一个人的肉体结构——就算是只改变一会——需yào 消耗的魔力就非常多。而且这种法术非常不安定，因为它是强行改变肉体的组成结构，因此极其容易因为一些小小的异常造成肉体异常的后遗症。 让一个未熟的袭击者持有一把附加着昂贵法术的祭祀匕首，实在是让人想不通为什么。就算其余两者都是可以作为消耗品舍弃的存zài ，可是光这个附加的法术就比他们两者加在一起更加昂贵。 “嗬，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莉琪轻轻笑了一声，看来是从柯特的眼神里看出了他所想的东西：“这个匕首应该是一个试制品，这个小鬼……当然有可能还有一些他的同伴就是实验品。他们使用这些匕首只不过是为了试验这些试制品的效果而已。” 她的视线斜向了那个被触手捆绑住的少年，嘴角上挂着一丝嘲讽的冷笑。(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移交 清晨时的贫民窟绝对比大部分住宅区要热闹许多，这里的居民没有太多的空余时间可以休息，对于他们来说，每一天都是工作日。 太阳才露出了一点边角没多久，街道上就已经被赶去工作的居民们填满了，昨晚没能好好休息的大部分人脸上都留着疲倦的影子。行人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就算在这条僻静的小巷子里也能清楚的听闻。 周遭的空气开始变得不太安稳，新人的声息变得响亮起来。柯特和莉琪两人在小巷子里用召唤出幽影触手的法术困住一个少年这种事，如果被谁看见了的话肯定会有不好的传闻在这附近的区域蔓延开来。 “我把这小鬼带回去，看看能不能从他的嘴巴里面掏出一点有用的。”莉琪随手操作了一下控zhì 那些幽影触手的法术，然后将蛇形匕首抛到柯特手中，“这玩意你最好拿去给那个偏执狂看看，记得别告sù 他这玩意的效果——效果和接触效果的方法，这要让他们自己人来发xiàn 才行。” 在此之前，莉琪就已经仔细的调查过了这把蛇形匕首，就差没有将它解体看看里面是不是还有装着别的东西。柯特很荣幸的成了莉琪手中的实验品，这种劣质的变化效果让他不想体验第二次。 得益于柯特的付出，附着在匕首上制造出变化法术效果的古代文字已经被莉琪解读。它们组合成的魔方阵虽然简陋，但是却是一种稍有新意的组合。能够用更小的结构组成更加有效的法术结构，但是稳定性似乎有很大的问题。 “我很期待发xiàn 这个效果的人会有什么反应。”莉琪突然嗤嗤的笑了起来，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彩。明摆着是一副想要看好戏的态度，“毕竟这样的效果只让我们体验一遍还真是太可惜了。” 说完，她的手指微微在空气中拨动了一下，几个漆黑的文字一闪而过，化作流光射入墙根下的阴影中。顿时那一大团的触手就逐渐融化在了原本的阴影中，只留下几条将少年捆起来的触手将他举了起来。 本来经过一段时间休息的少年多少温存了一些体力，看着这些触手松开了一点。便想从中跳起来脱离出售的束缚。可是莉琪根本不给他挣脱的机会，几个看似随意的操作就把他困了个结结实实。 柯特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少年，默默递了一个同情的眼神给他。对于他的境况，柯特实在是爱莫能助：“麻烦你尽量用温和点的手段，毕竟刑讯逼供得来的情报有八成是胡言乱语，我也不想看到家里多一具尸体。” 柯特很清楚莉琪这家伙的脾性。她做什么事情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最终会因为暴走而搞出怎样的结果也不会让他感到意wài 有了上次修道院事件的前车之鉴，柯特觉得有些事还是必须跟她说一下比较好。 “啊，还有一点，也麻烦你不要用什么奇怪的心智法术给他洗脑。这种手法虽然能得出准确的情报，但是在自治领的法律上是极其严重的违法行为——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帝国公民，和他们这些恐怖分子不一样。” 利用魔力控zhì 别人的思想或者行为，心智法术几乎已经快成为法术研究的禁区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使用心智法术控zhì 一个人，也无论最终得到了怎样的结果——这种行为就已经是让人无法接受的了。 但不可否认。这种法术确实相当方便——能够随自己的意愿操纵别人的思想，无论是必须以性命相守的情报还是完全不合理要求。只需yào 随便动动嘴皮子就能够轻松的将其他人玩弄在鼓掌之中。 “挑三拣四，你的废话未免也太多了——我可不记得法律里说过要保护这些违法者的什么权利。”莉琪被柯特提出的要求弄笑了，“不过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既然你说了，我自然不会放开手乱来。” 稍显随意的挥了挥手，莉琪像是要表达自己已经记下了柯特交待的这些东西，不过她的脸色明显的透露着一些不耐烦。柯特叮嘱的两句话基本把她之前想到的方法全都封死，想要从少年嘴巴里问出问题看来要花费更多时间了。 柯特提出这样的规定简直就是让莉琪在询问之时舍近求远。就算它们看起来都是一些合乎公序良俗的意见，但是毫无疑问缺乏效率。让莉琪放qì 性价比最高，同时也是最具效率的手段多少让她有些不太满yì 。 莉琪看了一眼被触手抬着的少年，柯特注意到那分明是看试验用小白鼠的眼神：“其实不像那些流行小说里写的一样，心智法术本身很难对人起效的。就算不刻意防备，人体中流动的魔力就是阻止法术作用的基本单元，想要透过这层天然的防壁对人体进行直接干涉，需yào 非常夸张的魔力。” 法术当然不会像故事里描述的那样简单，要不然想要伤人时使用元素法术直接冻住血管里的水分就能够让人变成一个冰坨子，而且改变的法术也不会变得这么难以实施——莉琪满腹牢骚的抱怨道。 她抱怨的显然是这个法术机制，也不知dào 是谁规定的，反正这已经是客观事实了。大量的法术研究者都没有找到越过这层防壁的办法，只能当做这是生物在进化过程中逐渐产生的一种特殊性质。 “心智法术我当然也会，不过那些东西可是一不小心就会导致受术者精神崩坏程度的高度危险品。一个搞不好就会让人的脑袋烧成一团浆糊。”莉琪半开玩笑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思维和记忆，人类灵魂最很重yào 的两个地方被随便玩弄，想要保持脑袋毫发无损反倒比较困难一点。” 莉琪丝毫不掩饰自己曾经打算在少年的身上试验心智法术的计划，着对她来说可能是一个相当难弄到手的实验品。不过柯特既然让她用稍微温和的手法弄出情报，她就很老实的放qì 了这一计划的实施。 她重视自己的自由与想法，但是如果让她挺身而出去保卫别人的自由与权力，那无异于痴人说梦。社会观念的限制或道德劝说对她来说毫无意义，不过柯特口中一些“出于常理”的要求她大多都会接受。 如果说她是一管不稳定化合物，那柯特勉强能算作是她的稳定剂一般的存zài ——当然，这管稳定剂有时候也不一定会产生应有的效果。柯特可不敢保证莉琪究竟有哪些东西会听自己的指挥。 叹了口气，就算所处的阵营是对立的，柯特也不希望一个看起来年龄不过十多岁的少年受到残忍的对待，在他离去之前还特意叮嘱莉琪：“不管怎么说，还是麻烦你尽可能的用温和一点的手段来对付她。” 莉琪并没有用语言回复他，有些不耐烦的甩了甩手后就带着被触手捆起来的少年走上了回家的道路。那些从阴影中深处的幽暗物质沿着墙根的阴暗缓缓挪动，就像某种活物一样匍匐前进着。 如果说让莉琪带走少年是侥幸没有被附近行动的居民发xiàn ，那现在他前往的地方就是难以不引人注目了。休息了一个晚上的记者们再一次赶赴事件现场，留守的警备官们也只能再一次开始应付不断增加的记者们。 在这种已经为了不断发生的事件而头晕眼花的时候，这些记者们却一点都不会看人脸色，在他们的逼迫下，警备官们真的快“焦头烂额”了。 可是当柯特越过警备官的封锁线回到事件现场的时候，他却发xiàn 现场的气氛显得有些不同寻常。警备官们已经聚在了一起，巷子尽头已经被后面赶来的那些警备官用拉开的封条封锁了起来。 第一批来到现场的警备官和工作人员们被分成三个人一组，每一组都被单独隔离了起来。而那位临时负责现场管理的警备官正来回踱着步子，并且指派着手下人手让他们来回盘问那些先前到场的人员。 造成这一结果的首因自然是横躺在一旁的几个警备队人员，他们还在昏迷，身上还留着不少的伤口。这几个家伙被放在临时从附近居民家里借来的铺盖上，其中自然有柯特发xiàn 的那个工作人员。 好吧……看样子柯特一直担心的状况以及发生了，除了他之外，还有不少出外巡逻的警备官小队发xiàn 被藏在贫民窟角落里的工作人员。而这些工作人员在被发xiàn 之前，分明还在现场中工作。 “莱茵斯特！告sù 我这是怎么回事？”看见柯特慢悠悠的走了进来，负责带队的警备官气势汹汹的询问道，也不知dào 是否故yì ，他又把柯特的名字念错了，“我的手下告sù 我，是你发xiàn 斯瓦德的？” 几个警备官从周围慢慢靠近，将柯特的退路疯了起来。毫无疑问，柯特也是被他们怀疑的对象之一。 无奈的摊开了手，柯特喃喃道：“抱歉，长官……我姓莱恩斯特，柯特?莱恩斯特，佣兵管理处所属铁级佣兵。至于你问我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只能回答你我不知dào 。不过就和你看见的是一样，似乎有些警备队的成员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而且我记得他们应该之前还在现场工作。”(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赝品风波 负责现场管理的警备官恼怒的看着柯特，仿佛就是看着一切的罪魁祸首一样——尽管柯特并没有作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他恶狠狠的瞪着柯特，在他的眼神中分明写着对柯特的不信任。看来他已经对这个每次总会给警备队带来一堆麻烦的“扫把星”深痛恶觉，都到了要加上怀疑他是不是敌人派来的卧底的程度了。 “别给我顾左右而言他！”警备官显得有些粗暴的甩了甩手，毫无疑问他对柯特的答案一点都不满yì ，“我警告你，虽然你有格罗斯泰德的许可，同时也有学院院长的委托——但是你在这里也只是一个编外人员而已！” 少在这里给我装熟——他狠狠地说着，几乎都快要因为恼怒而嘶吼起来了。着还真是有点不符合他作为警备官的身份……当然，如果他正的不顾虑身份，柯特敢说问候自己的就不是这些只是稍微有些粗暴的言语了。 也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这个警备官自从看见柯特的时候就没给过他一点好脸色，到了最近甚至开始用称呼恶魔的名字来形容柯特，这让柯特很是费解。假如说这一结果都得益于柯特给他带来的麻烦，那也不至于让他从相见之初就一直开始敌视他，而柯特自己也不知dào 究竟在何时得罪过这位警备官。 之前莉琪说的话让柯特很是认同，某些过分信仰一类宗教的人容易变成麻烦的偏执狂。尤其是当他们已经认定了对方是一个“异端”或者“祸害”的时候，十有八九不会再将任何辩解听进耳朵里面。 “我知dào 我是编外人员。对于警备队的各位长官来说，我们这些佣兵充其量只是民团性质的团体而已。”柯特毫不介yì 对方的咄咄逼人，调侃般的回了一句。“不过现在，究竟有多少编外人员混进了队伍里呢？” 他嘴角划出一道嘲谑的笑容，除了眼前这个气急败坏的警备官之外，周围的那几个警备官眼神中都明显的露出了动摇的神色。本应留在现场的同伴被发xiàn 倒在贫民窟的四处，可就在不久之前，他们分明还留在现场进行工作。 有人变成了同伴的样子混在他们之中——尽管有不少人做出了这个猜测，却始终没有人挑明这一点。他们宁可相信是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有人落单。而他们就在这时受到了“真视之眼”成员的袭击。 希望永远是好的，可是希望不一定是事实，就算心中抱着最好的希望。人人心里都会有一个隐忧——眼前在和自己说着话的同伴，“他”真的是他么？会不会在自己没有注意的时候已经被其他人取代。 柯特随口说出的话似乎在不经意间刺激到了围过来的警备官们，他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了有些难堪的表情。站在柯特身前的警备官脸都黑了。简直就像是不小心生吞了一个臭虫下肚子里。 在回到现场之前……或者说是在将昏迷的工作人员送交往回赶的那些警备官时。柯特已经料到现场会出现类似的局面了。不过回到此处后，发xiàn 现场的警备官们正用另一种方式阻止着混乱的蔓延。 重视传统、忠诚与纪律的团体比起那些随意组织的团体更容易消化渗透者制造的混乱。比起相互猜疑与攻击，他们更倾向于用一种有秩序的办法排除出那些混入自己队伍中的敌人，这往往会比那些混乱的组织更有效率。 “真是个让人厌恶的家伙——不过看来你的确是真货。”狠狠瞪了柯特一眼，名为派克的警备官面带不屑的后退了两步说道“哼，但是你这家伙除了耍嘴皮子以外，最好还给我老实一点干活。” 看来之前的施压都是想看看自己会做出怎样反应，而刚才嘲讽一般的回话反倒让他确认了自己的身份。柯特虽然不知dào 派克他们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不过被用这样的办法确定身份，倒还是让他感到有些郁闷。 周围那些围过来的警备官看了看面色不愉的长官。相互之间对视一眼后也稍微让开了一些空间。一位警备官在结果柯特身边时还低声说了一句抱歉。毫无疑问，他们之所以会包围过来的原因无疑是为了防止现在这个“柯特?莱恩斯特”真是个假货，会在他们进行盘问的时候趁机溜走。 “拜托，我好歹也是个佣兵，既然已经有了合zuò 的协议，那我还不至于干出光拿钱不干活这种违反规定的事情来。”柯特似笑非笑的提出了抗议，一脸相当不正经的表情让人压根就看不出他是不是认真的在说话，“倒是你们手下的这些人，看样子在我来之前就已经被那帮家伙摆了一道啊。” 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周围，柯特察觉到聚在一起的工作人员们正用一种微妙的表情在窃窃私语着。他们压低了声音相互交流，还用怀疑的目光环视着周围的同伴，隐隐约约有一股不安的气氛在人群之中扩散。 这种不安绝对不是因为这些低声私语所营造的一种氛围，而是因为现在正进行的某件事带来的余波。几名警备官挨个巡查被分隔开的小组，他们每走到一处就会让一处的警备队众人发生细微的骚动。 只要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那几个来回巡视的警备官正是在警备队所属众人中散播不安的源头。他们不过只是和被分割开来的小组成员们说了几句话，就会让身居附近的人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窃窃私语。 粗看之下，他们似乎只是在询问那些小队在周围巡逻时的收获，这应该是一个例行公事的项目。但是看那些被他们提问的警备官大多露出了一脸僵硬的表情，柯特觉得他们问的绝对不仅仅是调查结果。 躺在附近铺盖上的几个人都是柯特来到现场后还打过招呼的工作人员，其中依然没有看见由吉利的身影。不知dào 是他已经成了暗巷中又一个被袭击的人，还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来到过这个事件的现场。 外围的记者已经被几名警备官拦在了封锁线之外，但是现场中央警备官群体内部发生的骚动也已经被一些眼尖的记者发xiàn 了。他们就像发xiàn 了新鲜尸体的秃鹰，在现场周围打着转，想要饱食新鲜的血肉。 “现在你还有闲工夫说风凉话？”派克冷哼了一声，指着那些记者说道，“你以为你能撇清关系么？你这张脸早就被那些苍蝇手里的取相机拍摄下来了，要是明天他们胡写一些什么东西，你也别想讨得了好去。” 柯特知dào 派克并非是在用言语威胁他，现在他和这些警备官就像是坐在一条船上的人。要是这艘破船真的沉了，倒霉的绝对不只是警备队这一方。那些眼中只看得到“新闻自由”的记者不会在意他是警备官还是佣兵，只要能够成为报道中的一部分，他们就会毫不客气的大书特书。 “风凉话？不不，我才不是在说风凉话——你能否认现状下最大受害者会是你们警备队的人么？”柯特嘴上还在应和着警备官的话，眼神却没有从那些伤者身上移开，“现在就已经出现了好几个伤员……而且还不知dào 在那些队员里有多少个假货在等待你们发xiàn ——就算没被爆出去，都已经够你们喝一壶了。” 果然不出预料，这几个受伤的人身上都有被利刃划伤的痕迹，淋漓的鲜血从伤口中流出，弄脏了他们的衣服。他们的工作外套都已经被剥去，变化的法术虽然能够改变一部分肉体的特征，但还没办法白送那些伪装者一件衣服。他们剥下这些工作人员的外衣，正是为了伪装成他们的模样。 没有否认柯特的说法，警备官重重的咂了下舌头。柯特说的他很明白，但是却没有办法挽回这一失误了。导致现在这状况的正是他做出的搜查安排，分散去贫民窟中调查的警备官小队成了送入对方嘴里的饵食。 “好吧——那你说你有什么办法？” 尽管相当不服气，但是他也不能不服软：“我听我手下的一些人说，第一个发xiàn 斯瓦德的人就是你。而且你当时似乎正在追逐一个贫民窟少年打扮的小鬼——然后呢？你究竟发xiàn 了什么。” 翻脸就和翻书一样快，柯特有些佩服这位派克警备官改变态度的速度。前不久还被斥为灾厄的化身，如果对他有用的话，一瞬间就能换种态度加以应对……某个意义上，这位警备官的态度也是够有弹性的。 不过柯特摊了摊手，脸上还是一成不变的笑意：“很抱歉，我追丢了……这附近的巷道实在太复杂，都是些障碍物。而且那个小鬼跑起来真不是一般的快，就要追到附近小道里的时候就被他逃掉了。” 他当然不可能告sù 派克自己已经捕获了那个少年，还把他带回家里准bèi 从他的嘴巴里掏出关于“真视之眼”的情报。就算现在和警备队有合zuò 的关系，不过他依然没有不经允许就拘禁案件相关人员的权利。 所以他当然什么都不会告sù 这位警备官。(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血肉塑形 曾几何时，柯特见过这么一种人。 这些人重视规定，保持忠诚，同时遵守纪律，但他们丝毫不在乎其他人的自由与价值。他们依循规则行事，同时也要求别人遵循他们的“规则”来行动，如果有人不愿意依从他们的价值观，就会招致它们的仇恨。 他们会尽可能的避免违背律法，这一部分是出于他们接受的教育，一部分则是因为他们的利益依赖纪律的保护。但是他们未必会在意自己做出的保证，就算这样做会遭到道德立场相左的人抨击。 “也就是说……你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在追逐那个所谓的‘可疑分子’，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弄到手？你们佣兵不是总拿迅捷有效的完成任务自夸么？现在怎么连一个贫民窟里的小鬼都抓不住了。” 看着犹自嬉皮笑脸的柯特，派克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他依然在按耐着自己的怒火。他嘎吱作响地咬着牙，微微颤抖的声音仿佛也是被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双浅棕色眼睛里更是燃烧着一团火焰，简直快从嘴巴里喷出来了。 如果他没有认错，眼前这位派克警备官似乎就是这种人中的一个，他们喜欢阶级制度，因为可以统治下属，也会因为规定而听令于上级。但是如果有人处于他认定的规则范围之外，必然会遭受他的敌视。 柯特回想了一下，大概就是因为自己在行动时过于我行我素的风格才导致了这位派克警备官的不满。相比规矩严格的警备队，佣兵们的组织实在太过于松散。过分自由化的行动原则也是警备队对佣兵们反感的来源。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两个阵营间的摩擦由来已久，不过能表现得像这个警备官一样突出也相当不容易了。事实上。很多警备官都已经开始考lǜ 以具有弹性的方式解决问题，像派克一样的警备官已经为数不多了。 尽管知dào 有一部分是自己有些随性过头的原因，然而柯特依然对近在咫尺正在发火的警备官视若无睹。他的注意力被一旁还在询问警备官小组的那些人吸引过去了，那边似乎出了什么状况。 工作人员们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变成了明显骚动，那几个警备官抓住了一个工作人员，还对他喊叫着。被抓住的那个工作人员自然不可能老实束手就擒，他挣扎着想要摆脱警备官的束缚。可是他没有任何机会。 在他想要逃跑的一瞬间，先前和他站在一起的“同伴”们立kè 反应过来包夹住了他所有对退路，还掏出了用来对付犯人的镣铐锁住了他的双手。冲突只发生了一小会就宣告结束。被铐住的工作人员就怎么被送到了历史被围起来的幛子之后，也不知dào 在那里会有什么东西等待着他。 发生了这么大的骚动怎么不可能引起附近人的注意，看见抓捕全过程的工作人员们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他们大声的议论着这一状况。不安的表情都从幕后抬到了台前。先前就有些不稳的气氛变得更加明显。 就连站在封锁线之外的记者都注意到了这一点，虽然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们灵敏的嗅觉让他们嗅到了新闻的气息。在几个胆子大的家伙的带领下，那些包围在现场之外的记者全都躁动了起来，想要突pò 警备官的阻拦。 顿时，负责封锁的警备官压力变得更大了，但是经验让他们立kè 就行动起来。他们当然不可能用暴力驱赶这些记者，只能挥着双手示意他们离开。同时用身体组成人墙将记者们阻挡在在封锁线外。 “我觉得你们没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找那些赝品。”柯特商量一般对派克说到，语气里掺杂着一半的调侃。“虽然说有一个潜入者混在队伍里很麻烦，不过要是给那些记者知dào 了，会有很大麻烦吧？” 他的目光还停留在那边不断骚动的人群中，刚才发生的事情坐实了警备队的成员们心中的担忧,确实有敌人的成员混在他们之中。这让他们全都紧张了起来，警惕的眼神送往了那些还在等待询问的队员 显然派克也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扫了一眼还在私底下议论的工作人员，无论是他们还是那些负责调查的警备官，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有些微妙。就连那些已经验明正身的工作人员也显得有些纠结。 不信任正在扩散，看那些工作人员的样子，就算能成功证明他们都是货真价实的本人，相互之间的怀疑依然会存zài 他们之间。除了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工作人员以外，没有来到的队员也有可能是假货。 因为没有人能保证之后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同僚是否已经遭到了替换……就算前一分钟还和自己谈笑风生，也不敢肯定下一刻会不会背后就受到了“同伴”的袭击——任何人都不会乐意遭到这样的对待。 但是这并没有动摇派克的意志，他看着柯特大声喊道：“这些事情用不着你来说——快回答我的问题！柯特?莱恩斯特先生，当我让你去附近调查的时候，你究竟发xiàn 了些什么？我不认为你会什么都没有发xiàn 。” 盛气凌人的他口气里充满了不信任，很明显，这位警备官自始至终就没有相信过柯特提供的证据。他终究是“编外人员”，因此无论是合zuò 要请还是分享的情报，都没有得到警备队方面十足的信任。 “当然不是什么都没有弄到手。”经过长时间的相处，柯特已经摸清楚了警备队中一些人的脾气，他面上带着三分虚假的笑容说，“至少我发xiàn 了这个东西，它很有可能就是让那些家伙能变成你的队员的原因。” 在派克不信任的眼神中，柯特将装在口袋里的蛇形匕首拿了出来并递到他的面前。蛇形的刀刃反映着初升太阳的光芒，刀锋上似乎还留有些许犹如血液的残留，所剩无几的魔力从刀锋内缓缓散出。 “这是什么玩意……一把仪式用的匕首？”他一把从柯特手中夺去了蛇形匕首，在手中上下翻看着，比起为难柯特，他现在对这把奇怪的匕首更感兴趣，“告sù 我，你从哪里弄到这把匕首的？” 这把蛇形的仪式匕首是事件的关键——至少柯特是这么说的。派克虽然不怎么相信柯特说的东西，但是从它内部散发出的魔力的确不能忽视，这确实是一个法术制品，而能让人改变外貌的法术制品确实存zài 。 “嘶！还挺锋利……” 把玩着蛇形匕首的派克突然倒抽了一口气，反射性的将匕首甩到了地上。原来是匕首锋利的锋刃划伤了他的指尖，一丝红色的痕迹从他的指尖留下，顺着刀锋边上的血槽流到了锋刃的根部。 “派克，你没事吧。” 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个警备官走过来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伤。见没有什么问题，他就顺手捡起了那把被派克警备官甩到地上的蛇形匕首——也许他以后会后悔这时不经大脑就做出的如此轻率的举动。 “这……该死，怎么回事？”拿起了蛇形匕首的一瞬间，警备官猛地捂住了脑袋，他就像喝醉了酒一样晃悠着，“派克、莱恩斯特……糟糕，这匕首看来有问题，我感觉身体变得有些不太对劲。” 柯特能感觉到一股魔力从匕首上涌进了警备官的身体里，这代表附着在其上的法术已经产生效果了。失去平衡的警备官踉跄了几下坐倒在地，捂着自己的脑袋，淋漓的汗水布满了他的额头。 不久前柯特也体会过一次这种感觉，所以他对警备官现在的遭遇相当了解——变化法术是改变血肉的构造，当然不会让受术者轻松。 很快地，坐在地上的警备官弓着背，他感到自己五脏六腑开始扭曲翻腾，好像他刚刚吞了一条活生生的蛇一样痛痛，几乎让他直不起腰。他咬着牙，犹如火烧的感觉迅速从肚子传遍他全身。 紧接着，警备官倒抽了一口冷气，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变得越发明显，他的四肢仿佛要随着这股热量融化掉一般。不只是身体，他感觉自己全身的皮肤都像被火烤的蜡烛一样变化着形状。 在众人的环视之下，警备官的外形变化了。 他的手变粗，指甲也变宽了，头发不知为何反倒逐渐缩短了一些，骨头的关节嘎吱作响，同时快速的生长着。片刻之间，他的肩膀就变宽了，而当他的肌肉变得结实时，身上的衣服也因为不合身而被撑得鼓鼓囊囊的。就好像灌多了肉的香肠一样，他的脚在小了几号的鞋子里痛苦地挣着…… 片刻之后，就像开始时那么突然，一切又停了下来。 惊魂未定的警备官坐了起来，看来他还保留着全部的意识，他喘着粗气，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心有余悸地缓缓说道：“我的天啊……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我要因公殉职了呢。” 然后他惊愕的捂住了嘴巴——因为从他嘴里发出的不是自己的声音，而是派克警备官那有些刺耳的嗓音。(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逼迫 太阳升了起来，它已经不再满足从群山的夹缝中投下温和的光辉，逐渐刺目的阳光从天际投下。伴随着缓缓明亮起来的天色，卡特里斯也逐渐被喧嚣填满，这座城市又一次开始了它“一成不变”的日常。 可是在这已经被太阳照亮的城市中，依然有日光无法企及的阴暗处，与街道上的喧嚣完全相反的沉默笼罩了这片有些昏暗的空间。 在这片黑暗中不仅没有声音，就连空气也不见流动——这里应该是位于地下的某处。没有与外界相连的空气显得浑浊沉闷，呈现出一种像是冻结般的滞塞状态，异样的气氛仿佛将空气的对流都封锁住了。 周围是一片异常沉默的黑暗，这不是一种自然形成的宁静，而是一种在刻意的为之的强制之下，通过人为约束而造成的结果。在黑暗中隐藏着某种形式的压力，在深邃的黑暗和寂静中，有一股力量在背后掌控着。 “所以说，恰好有个警备官‘成功’的触发了那只匕首的效果？嘛，也罢，虽然速度确实有些出乎我意料的快，不过有时候运气来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想你应该没有在里面耍什么小手段吧。” 被薄暗笼罩的平静空间中，突然响起了少女有些冰冷的声音，就像摔碎的冰块一样尖细而锋利。与此同时在沉默的黑暗中浮现了些许淡薄的光辉，苍蓝的微光揭示出被黑暗笼罩的空间的轮廓。 这里是一间类似工作间的地下室，房间的各处都摆满了主人随意堆放的实验材料。杂乱无章的空间给人一种沉闷的压迫感。房屋的东南角还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颜色的药剂。 “哼……一群没有法术常识的家伙，就让警备队的那些家伙自己忙着去找出那些‘冒牌货’吧。反正造成那些人身体变化的法术是有时间限制的。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来‘排查’，那些冒牌货迟早都会暴露。” 一名黑色的少女毫不顾忌形象的坐在房间，她闭着眼睛自言自语，仿佛正有一个看不见的人站在她的身前和她交谈一般。她的手指在空气中随意挥动着，随着她手指的动作，几个奇妙的古代文字在空气中一闪而过。 “没问题，随便你怎么做。我知dào 你肯定有自己的考量。如果你认为有必要，那就继xù 观察下去。我这边也暂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要是你同意让我用一些有效率的办法。我想那小鬼早就开口了。” 黑色的少女——也就是莉琪利用法术维持着与柯特的灵魂联结。不过她此时并没有通过柯特的记忆取得现场的景象，只是在用最小的魔力保证着对话的能力，通过和柯特的对话取得最基本的情报。 事实上，在二人交流时并没有必要说出声音来。莉琪想说的东西在法术的作用下会直接传达到柯特的脑子里。她现在坐在椅子上。用漫不经心的口吻和柯特说话只是出于一种习惯使然罢了。 “好了好了，我知dào ，反正就是不能玩出人命是吧？”莉琪不耐烦的嚷嚷了起来，毫无疑问在柯特又在灵魂联结的另一头提醒她注意事项，“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我早就没了以杀害人类为乐的癖好了。” 随意和柯特再说了几句话，莉琪单方面的终止了灵魂联结的通讯。顿时，魔力散发的光辉变得黯淡了。房间又一次归于了黑暗，只剩下少女小声嘀咕发出的细碎声音让深刻的沉默变得更加鲜明起来。 “告sù 你一个好消息吧——啊。有可能不一定是好消息。”片刻之后，少女的声音再一次划破了寂静笼罩的黑暗，“警备队的那些笨蛋似乎搞清楚了你那个匕首的功能，现在正忙着排查你的同伴们。” 仿佛夜晚平静的湖面被风吹起了涟漪，少女有些寒意的声音向四面八方扩散，让黑暗的空间带上了些许寒意。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调笑，可是却没多少明显的感情，只有单纯的音节在空间中回响。 若只听闻这段声音，实在叫人很难想像它是出自于一个“人类”的口中。只有一个幽灵，或者说一个构装体——可能只有这些不具有真实生命的“个体”才会用这种空洞的语气说出这些话来。 就像是毫无感情的念诵着台词本一样——不过这次的对象并不是位于远处的柯特，而是同样身处这个工作室的另一个人。对方之前一直在沉默，以至于根本没人能够在昏暗的房间中发xiàn 他。 屋子里的黑暗在缓慢的涌动，这些幽影在莉琪的控zhì 下就像潜居深海的某种生物一般缓缓挪动着。房间的角落里伸出了几条触手，他们牢牢的将灰头土脸的少年捆在了一张略显破旧的椅子上。 其实他受到的待遇并不算糟糕，虽然四肢都被幽影构筑的触手牢牢捆缚着，但是身体至少还被用一种相对舒适的办法摆在了椅子上。莉琪可以保证，如果是在警备队的讯问室里，他绝对没办法得到这样的待遇。 “……” 没有任何声音，对于莉琪的话语，少年的回应只有沉默。 打从进入了这间工作室后，被莉琪用法术捆缚住的少年就没有开过口——就连哼哼都没有哼哼过。他沉默的坐在椅子上，微微的闭着眼睛，仿佛在他心中看莉琪一眼都是毫无意义的行为一样。 “你还真是够硬骨头的，我不认为你有必要为了保守秘密而牺牲生命？”看着面无惧色的少年，莉琪叹了一口气，“还是说，你认为那个滥好人对我交待过不能弄死你，我就真的不敢对你下手？” 虽然他写躺在椅子上有些不好辨认，但这个少年的身高其实比莉琪还要稍高一点，破破烂烂的衣服包覆着瘦弱的身体。也不知dào 是被使用了多久，这件衣服简直就是一件打满补丁的破布，就连原型都看不出来了。 有趣的是，他有一张和脏兮兮的脸不搭调的俊俏五官，一头稍显毛糙的短发和眼眶中的双眸都是同样的赤棕色。面黄肌瘦的脸庞搭配上瘦骨嶙峋的肢体，让人怀疑他是否连衣服的重量都承shòu不起。 他的眼神中毫无一点惧色，就算身体被幽影的触手捆缚着，还处于被些许黑暗包围的地下室之中，他的脸上也丝毫不见对于现状的恐惧。她像是等待受难的圣贤，平和的态度紧紧地包覆着她全身。 “你啊……知dào 什么叫‘有峙无恐’么？”莉琪稍微有些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回荡在阴暗的工作室里，“那是一个形容某些人因为有所依杖而毫无顾忌的词语——我觉得拿来形容现在的你相当合适。” 莉琪将自己空洞而冰冷的讽刺送向毫无回应的彼方，她的声音依然和之前一样冰冷，却又带上了几分厌烦。就好比对着一个无论怎么说也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的人，她可没办法以机器性的谈话方式继xù 行动。 对方丝毫不打算回应莉琪哪怕一句话。在两人有来无往的言谈之间，虽然用的是帝国的官方语言，但却怎么也无法让人相信这是人与人之间的对话。就算语言不通，他至少也应该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 可是少年却持续沉默着，他的眼神对上了莉琪凑近的无神双眼，毫不回避的凝视着她。对于莉琪微微泛起的愠怒，他似乎在用一种嘲讽的态度应对——毫无疑问，他并没有将比他还矮小的莉琪放在眼里。 “但是呢，虽然柯特说了不允许我把你弄死，他却从来没说我不能使用暴力从你的嘴巴里问出一点东西来。”莉琪说话的声音越来越缺乏抑扬顿挫的感觉，“把你打个半死，应该也不算杀掉你——你说对吧？” 莉琪平稳的声音里，冰冷的怒气在蔓延。炽热的暴怒固然会让人感到畏惧，但冰冷的杀意更容易让人恐惧。她不是在开玩笑，尽管在行动上没有一点表现，但是她无疑已经决定开始使用暴力了。 “……” 少年依然保持着沉默，尽管他对这个少女没有多少畏惧之心，但是看见莉琪面无表情的靠近之时，他的眉头还是稍微皱了一下。他不觉得这个细胳膊细腿的少女能够使用说明暴力，但是她无疑是一个出色的法术士。 看着微微皱起眉头的少年，莉琪的脸上却依然冷冰冰的毫无表情，没有丝毫善意，但是也看不出敌意，面具般的表情让人难以猜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但这终究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 “我没什么耐心了，所以现在开始，我给你一刻的时间考lǜ 自己的选择。”这些话纯粹只是在告知对方会话结束了，莉琪并没有给予对方给出否定答案的权利，“老实说出我想知dào 的东西，或是被我打一顿再说，你喜欢哪一个？” 着是确实无疑的威胁，但在这威胁之上，还有一个不是选择的选择：“如果你选择了‘被我打到死都不愿意说’的话……那么很不好意思，我只好选择使用药剂或者法术来翻检一遍你的大脑了。” 莉琪的目光的凝视着少年的眼睛，仿佛在询问他：你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暴力手段 魔力在黑暗中有序的流动着，它们和房间中的黑暗是一体的，随着些许的光照，魔力与黑暗仿佛潮汐般律动着。 这间与外界隔绝的工作室里的魔力比街道上要充盈许多，就连没有什么魔力容量的人都能清楚的感觉到空气中流动的魔力。这简直就像把人丢进了水里一样，浓郁的魔力如同流水般拂过身上的每一处毛孔。 法术士的工作室总会建立在魔力相对充裕的区域，无论是自然魔力流经的节点还是用人工材料制造出来的高度魔力空间——只有拥有足够的魔力才能更好的完成法术研究或是制造法术物品这些工作。 毫无疑问，利用有魔力素质的材料建造出一个能够供应法术士进行试验的空间的造价何止天文数字。所以在很久以前，法术士们就会开始选择在一些魔力高度集中的场所建立自己的工作室。 城堡或是高塔，图书馆或是小木屋——甚至还有地窖。能够建立工作室的法术士们在法术上的造诣自然超凡脱俗，不过他们的审美有时候确实让人不敢恭维。这些工作室就成了某些学院的雏形。 随着时代的发展，替代自然魔力节点的魔力炉也被开发出来了——随之而来的自然是法术士们研究方向的一大变革。动力机关的出现让法术士们能够准bèi 更大规模的法术，也让研究得到了许多便利。 到了最近的几年前，现代科技的发展已经能够跨越一部分空间的限制。将魔力换成其他的能量继xù 输送，将魔力炉提炼出的魔力分送到各个有需求的地点。拜此所赐，法术士们对工作室的选址也变得轻松了。就算是魔力的荒漠，都已经能够通过电气网络建设出高效率的法术工作室来。 不过这一技术在自治领还没有得到普及，只几处学院和人才派遣机构的公共实验室才连接了魔力的网路。不过这在目前来说已经足够了，毕竟除了这些法术士集中的区域，还没有哪里需yào 过高的魔力。 显然，这间屋子并没有连接上魔力供给线，在设计上甚至为了避免被发xiàn 过量的魔力反应而选择了封闭的地下室。这些如潮水一般不断涌动的魔力并不是靠集中供应就能够充盈于空气之中的。 “时间到了。你考lǜ 的怎么样……是现在就说呢，还是让我先打你一顿你再考lǜ 说呢？”仿佛是为了反应房间主人的情绪，空气与魔力一并旋转了起来。“或者说，让我亲自动手来翻你的大脑呢？” 莉琪的表情维持着面具般的平静，从瘦小的她口中发出的威胁显得毫无说服力，但他显然并非只是说说就算了。但是在空气中流动的魔力已经将她的态度确实传达给了被束缚在椅子上的少年。 也许莉琪看起来是比他还弱不禁风。可是强弱之辨并非只在于体型上——如果莉琪现在真要杀掉他。只需yào 一把餐刀就够了。 如莉琪自己所说，她虽然有装死的兴趣，但绝对不会随随便便杀掉别人——尽管她确实有这个能力。她喜欢能让自己快乐的东西，但是通过严刑拷打来感受别人的血肉飞溅与哀嚎绝对不在此列。 莉琪也不排斥使用暴力来解决问题，只要她所面对的情况确实有使用暴力来解决的必要，她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使用暴力作为手段。她并非不在意过程，但是她更加在意结果是否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 所以当在所有方式中使用暴力是最为合适的途径时，她就会选择开始使用暴力。如果是为了榨取情报的话。那么使用一些相对粗暴的方法进行询问也不是预想外的情况——当然，她一般会给对方一个考lǜ 的机会。 “我和某个总想用对话来解决问题的家伙不一样。我动起粗来可不会留情。”莉琪似乎想要给少年最后一次警告，他凑近了身体站在少年的面前说，“而且就算是他，在必要的时候也是会使用暴力的。” 柯特是个和平主义者——至少他自己是如此宣称的，没有必要就不使用暴力，同时绝对不像任何形式的暴力屈服。暴力能够解决不少问题，也可以解决产生问题的对象本身，但是却没办法解决所有问题。 但这绝对不代表他不会战斗——柯特反对使用暴力的大部分形式，追求温和且非暴力方式解决人与人之间的冲突和对抗。但是在情势所迫必须拿起武器时，他的行动往往比那些经常把暴力放在手中的人要暴力许多倍。 柯特曾经对莉琪说过：“智慧生物掌握语言不是用来相互咒骂与诋毁的，语言作为相互沟通的工具也是我们能够合zuò 的基础。只要不是无法化解的矛盾，那人与人之间多少还是可以通过交流解决问题的。” 容忍与温和并非出于软弱，而是选择了另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为了能够实现人与人之间“和平”，有时候也必须拿起武器——要将那些没有办法用语言沟通的人拉回现实，足够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 “哼……” 很可惜，少年似乎对莉琪的威胁不以为然，他终于发出了进入这间工作室里的第一词反应……不过那是一声不屑的冷哼。也许在他看来，就算莉琪是一个法术士，但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女还是没办法做出足以威胁他安全的“暴力行为”，他甚至开始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莉琪。 不作死未必不会死，但是作死就一定会死——特别是在这种环境中。看来这个少年并不清楚自己在干些什么，在生命的所有权都被别人捏在手里的时候，还在不断用言行激怒对方，这就很不明智了。 “很好很好，看来你已经做出选择了。”莉琪满脸无奈的点点头，她脸上的最后一点表情消失了，有的只是机械式的应答，“难道绞索没有套上你的脖子，你就不知dào 自己已经走上了绞刑架吗？” 那声音问的不是“你难道就不会审时度势么？”这等征询对方意见的提问方式，更不是为了让对方知晓自身处境而发出的威胁。这存粹只是对少年态度的感叹，他就像准bèi 赴死的烈士一样对莉琪的威胁视若无物。 对于面不改色的看着自己的少年，莉琪的反应也很直接——如果不用暴力就得不到合zuò 的话，那就如对方所愿吧。 随着莉琪几下简单的手势，缠住少年的幽影触手将他从作为上扯了起来，将他吊在堪堪能用脚尖触到地面的高度。紧随其后的是一记简单直接的刺拳，莉琪瘦小的拳头划破了沉闷的空气陷入少年胸前。 啪！ 肢体在不断碰撞着，面无表情的莉琪简直把被触手吊起来的少年当做了沙袋般不间断的殴打着。霎时间，接二连三的打击声打破了覆盖住工作室的寂静，少年沐浴在拳打脚踢之下的身体扭动着，脸也痛苦的皱了起来。 但是他任然咬着牙，没有发出惨呼。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终于，莉琪停下了拳脚，静默的看着皱着脸的少年，被连续攻击的他这时好不容易能够喘口气，发出的却是一连串的呛咳。没有灌注魔力的拳击缺乏破坏力，但是却很容易让人感觉到疼痛。莉琪每一次攻击都瞄准了无关紧要的位置，只是在单纯施加疼痛，避免对他的身体造成严重伤害。 “这是第一次，你就当做见面礼吧。我随时欢迎你将你知dào 的东西告sù 我，但是你如果什么都不愿意说的话，那我只好逐渐加重力道了，你可以放心，既然我答yīng 了那家伙，我就会尽可能好好的控zhì 力道。” 莉琪说话时的声音中，完全听不出任何心情波动。她的手势控zhì 着空气中的魔力，在她的指尖逐渐形成用于治疗身体的法术。不过一瞬间的事，拳打脚踢留下的伤痕被法术抹除，留给少年的只有疼痛。 他们对话的内容的确是一件非常重yào 的事——然而，莉琪就算是用暴力在榨取情报，却没有一般人该有的亢奋或者高昂。处于黑暗中的她就算在用语言进行威胁，说话的态度也显得太过淡薄。她的眼神中没有人类应有一点的情感，深黑得犹如污泥的双眼只是冷冰冰的注视着少年。 “反正就算真要拆掉你几根骨头，简单的治疗法术我还是会用的。反正前提只不过是‘不能杀死’你罢了，也就是说，在不致死的范畴内，我做什么都可以——说实话，我真希望你能在后悔都来不及之前改变你的决定。” 死亡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求死不能才是最可怕的状况——时间还很充裕，她还有时间慢慢从少年口中问出东西来。反正伤害也可以通过法术进行简单的治疗，莉琪并不担心自己会一不小心把少年打成重伤致死。 接下来，就要看这个少年能撑到什么程度了。 一个响指，空气中的魔力再一次缓缓流动起来，莉琪随意放松了一下手腕，似乎宣告着徒具形式的对话就到此为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不知为何，少年却突然笑了起来，逐渐变得高扬的笑声摩擦着空气，发出一阵阵脉动回荡在深邃的黑暗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激怒 少年略显疯狂的笑声从嗓子眼里发出，在阴影涌动的地下室中漾起了轻微的回响。他的眼神中没有笑意，只有咽喉中发出干巴巴的笑声在传播。顿时，一股阴惨惨的感觉慢慢爬上了工作室的每一次角落。 莉琪从他之前表现出的言行中看不出一点精神上的异常，而她也不认为自己的行为能在短时间内将少年的精神摧残到濒临疯狂的程度。 莉琪沉默的思考了片刻，就靠近了低声轻笑着的少年，同时用狐疑的目光看着那因为脏乱而显得蓬头垢面的少年。贫民窟的居民生活条件相当贫困，但是还不至于因为贫困而不修边幅到他这样的模样。 少年脏乱的打扮显得相当刻意，就算是混在贫民窟的居民里也显得有些突兀——向他一般模样的人只有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与乞丐。毫无疑问，这些人很容易沦为“真视之眼”手中的牺牲品。 这些一无所有的人比其他人更好煽动，因为他们大多对让他们沦落到最底层的某些团体相当不满，也迫切的希望改变现状。而让这些对卡特里斯现有团体充满恶意的人发挥他们最后一点价值几乎不需yào 多少成本，对于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真视之眼”来说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炮灰了。 随着少年逐渐变得越来越轻的笑声，莉琪已经几乎贴到了他身前。他依然没有在意莉琪的行径，不过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双湿润的眼睛间或一眨。无意义的越过莉琪，注视着只有黑暗的虚空。 “你笑什么呢？我可不会因为你的脑子有问题就放qì ——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在你愿意告sù 我东西之前都不会结束。”莉琪将视线投向低着头的少年。让自己出现在他的视界中，“既然你一开始就打算继xù 保持沉默或者向我展示自己对威胁不屑一顾，那我可以在你身上花费多一点时间。” 人的精神其实具有很大强度的弹性，疯狂的言行举止自然有其原因所在。无论是战争、虐待亦或其它任何强烈的个人经验都可能使精神受创，但是如果想要让人陷入疯狂，那就没这么容易了。 单纯的暴力行为只会伤害到人的肉体，而长时期持续的暴力则会对人的心理产生持续的不良影响。甚至影响到人的观念。莉琪可以保证自己没有用不人道的手段摧残少年的精神，而之前的殴打理应属于威慑的范畴。 诚然，大多数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的人都是从幼年开始发病。并且一辈子遭受精神病的折磨。而若是一个典型的心智正常的人，往往只有经lì 了极其严重的情感波动才会让他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一个“疯子”。 当然，不幸是有可能从天而降的，任何人在他的一生中未必能够一帆风顺。且不论那些注意将任何人闭上绝境的糟糕状况。就算是有一天必须面对有违这个世界常理的事物也并非没有可能。 这些无比恐怖的知识和存zài 。会让人在精神和肉体上理解它们那令人颤栗的真意。无论一个人的精神有多么强dà ，这些“不应掌握的经验”必然会对他们曾经具备的“正常”世界观造成动摇和破坏。 这个少年不像本身就有精神上的障碍，从他袭击柯特开始，到失败之后转身就跑的一系列反应都说明他明显具有清晰的理性。这样低沉而连续的笑声不像是他精神有异常的表现，更接近于一种刻意为之的嘲讽。 描述一种现象的术语总是在飞快地发生变化，举一个最明显的例子：有些沿用了数个世纪的词，比如说“疯子”，如今已经开始被世人用更为中性的词语取代了。有更加明确的词语来形容他们的言行。 在目前已知的言行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那些与行为和文化相关的综合表现。不同的出生可以得到不同的教育。在不同的教育影响下能够培育出不同的思考模式，最终不同的思维模式下的人会有不同的言行。 眼前的少年也是这样，如果他真的如她的外表所示，是一个在卡特里斯最底层出身的流浪汉或者乞丐。那么他的思维方式很难从他的经lì 中脱离，所作所为自然也应该以自身的思维模式做出。 但是莉琪可不觉得这些底层人民能够有多少团队精神，他们只会做一些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不管是否会违反命令。虽然他们的确不太可能背叛朋友，可这只是在没有足以让他们背叛的利益时。 按理说，这些人不适合寄托任何有秘密的工作，因为不仅是可靠这件事上不能依赖他们，凡事都不能信赖他们。只要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威胁或者是能够打动他们的利益，就能够让他们毫不犹豫的变节。 可是这个少年身上却没有那些人应具备的不安定感，反而有着坚定不移的信念。莫名的有一种有别于常人的意志在支撑着他，让他简直像是那些为了某种“崇高的目的”在行动的狂热者一般。 他的目光没有看着莉琪，眼神也缺乏情感的波动，茫然看着虚空的他不知是在嘲讽自己的命运还是在嘲讽企图在自己身上使用暴力以获取情报的莉琪。不知出于什么样的考lǜ ，他始终不愿意和莉琪有语言上的交流。 平淡的笑声逐渐停下，少年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开口……不过从他嘴里吐出的却不是莉琪想要的情报，而是类似于咒骂的嘲讽：“四圣贤在上，你们这些不义之人终将在终末的烈火之中燃烧殆尽。” 听见少年边冷笑边从牙缝中挤出的嘲讽，莉琪顿时哑口无言。信仰会带来坚定的意志，这的确是有些人面对死亡也不会垂头丧气的精神源泉，但这些人里绝对不应该包含一个年纪轻轻的贫民少年。 “四圣贤？那还真是抱歉，你的‘圣主’不在这里……”以嘲讽回应嘲讽，莉琪不屑的看向从容面对威胁的少年，“不，那个混蛋哪里都不在——既不在这个世界，也不在你所希望的那个世界。” 基本上，在奥萨塔利亚自治领境内，听到“四圣贤”这个名号，不少人都会显露出敬畏和憧憬的表情。作为人类中覆盖面积最广的宗教，“四圣贤”所代表的圣主教派在卡特里斯有着广泛的信仰人群。 虽然现在有些学者会把他们当成是童话中的人物，怀疑他们存zài 的真实性，但随着宗教的传播，他们的丰功伟业在整个旧大陆——甚至在整个世界上，都已经成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说。 许多人根本就是听着他们的光辉事迹当作床边故事长大的，而以“四圣贤”的故事为题材所撰写的小说、舞台剧、电影早已不胜枚举，还有表现这些传说中片段的绘画和音乐等等，更是数不胜数。 但是基于某些原因，这一宗教是莉琪最讨厌的信仰团体，没有之一。 少年目前为止的所作所为无不是在激怒莉琪，如果不是柯特事先已经招呼过莉琪不能用“过于暴力”的手段对付少年，她现在绝对会毫不留情的用电击类的法术让少年把身体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用全力殴打少年——她操纵着幽影触手将少年掉了起来，然后忽然前跨一步，将浑身的力量伴随着前进的趋势打向少年的侧腹。这一拳瞄准的是骨头下的缝隙，她能清楚的感觉自己打到了对方的身体。 “你向谁祈祷都可以，四圣贤的克利阿布罗啦、奎罗斯克啦……或者是那什么看着掌控着一切的圣主啦，无论是谁都没有问题。”莉琪漠然的看着因为重击而喘息的少年，毫不留情的讽刺着他，“如果你认为他们会来救你，或者会让我突然死于心脏麻痹的话，那你就尽可能祈祷吧。” 一边用机械般无情的口气向少年施压，莉琪面无表情的又飞起一脚，让脚跟狠狠的陷入了少年的侧腹。她并没有魔力强化身体的力量，但是这一脚带来的疼痛感还是让少年的身体一阵阵的抽搐着。 少年紧紧咬着牙根，他终于对莉琪的行为有所反应了，不过那八成都是愤nù ，剩下的两成里也看不到恐惧。莉琪的言论无疑是在抨击他的信仰，可是少年现在除了忍耐她的攻击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或者说，你要我帮你念诵祈祷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稍微背诵一些东西来满足你的愿望倒也不是不可以。” 莉琪嗤笑着，仿佛是在嘲笑着少年那无意义的信仰：“呜呼，统御世间万物的伟大者，请您垂下尊贵的视线吧。无辜者被有罪者压榨，善人们在恶人的鞭打下踉跄前行，您卑微的孩子渴望着您的拯救。” 莉琪念诵的章节出自圣书第九卷第七章，描写着四圣贤在传道时看见被奴役的人民而向圣主发出的祷告。只不过此时由作为加害者的她念诵这一祈祷文，反倒充满了对少年所作所为的讽刺。(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狂热 使用暴力可以解决问题，使用暴力也没办法解决问题；通过对话可以解决问题，通过对话也没办法解决问题。 问题——或者说冲突——在任何情况下都有可能产生。人与人之间，阵营与阵营之间……只要是存zài 对立的关系，那么“冲突”就必然会存zài 。信仰异同、价值观念、行为模式或者利益冲突，这些都是问题产生的原因。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各种形态的冲突都曾经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不同文化的不同个体相互交流几乎必然会带来冲突。而一旦这种冲突扩大化，最终几乎就没有任何一次能够通过“和平”的方式解决。 如果这是两个人之间，姑且还可以通过相对“温和”的办法调节矛盾。而若是存zài 于国家或者阵营之间，种种冲突在摆上台面之后，矛盾也就越来越难以调和——最终，这样的矛盾冲突往往会招致战争。 仅仅是人类这一族群之间就充满了各种原因爆fā 的战争，人类其他的智慧生物之间更是不缺乏战争。从有文明以来，这个世界从未有一天安静，他们用以自夸的“知性思维”带来的副产物之一大概就是这些爆fā 性的“交流方式”。 掠夺与被掠夺、杀戮与被杀戮、侵略与被侵略……暴力的行为充斥在历史记录的每一个角落里。激烈的冲突总会带来暴力的肆虐，文明之间的交流更是屡屡伴随着阵痛——无论最初的缘由是为了什么。 相比于那些由各种原因导致的剧烈冲突，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并非不可调和的。尤其是现在莉琪和这个少年之间的矛盾。她需yào 的只是关于“真视之眼”的消息，如果可以，她也懒得使用暴力。 莉琪有时候会怎么想。问题的解决不取决于需yào 被解决的问题本身是什么，大部分情况下只取决于产生问题的两方对于问题本身所抱持的态度。就算一方拥有单方面的绝对优势，冲突也不可能轻易的得到化解。 比如说现在这样，明明只要选择告sù 莉琪一些情报就可以，但是他却选择了保持沉默。就算被拳打脚踢殴打得伤痕累累，他依然没有松口，只是在用一种冷漠的目光凝视着拉开距离的莉琪。 祈祷文的内容即将宣告终结。她也停下了拳脚，空气中的魔力在她的控zhì 之下编制出简单的治疗法术，然后投射到少年身上。 “罪孽终将偿还。善行会得报偿，罪孽深重之徒将在终末时刻受到制裁，行善称义之人则得以在光辉之中得到救赎。您的荣光永远闪耀，让逝者的灵魂得以安息。也让受难者的身躯得到慰藉。” 尽管自称厌恶这一宗教。但是莉琪在念诵那些祈祷文时所用的口气却比修道院中的老修士还标准，她甚至还按照标准的礼仪将手摆出复杂的姿势，如果患上一身修道女的服装，就算客串司祭都不会被人怀疑。 默默念诵出最后一点祈祷文，莉琪的手指发出了乳白色的微光。指尖微动，她将治疗法术的微光送到少年被殴打出瘀伤的部位，那些被她自己填到少年瘦弱身体的累累伤痕一瞬间就被抹除了。 花十分钟殴打造成的瘀伤，用治疗法术只需yào 不到一分就可以治好。治疗法术对于简单的外伤相当有效。只是和消耗的魔力比起来稍显昂贵，就算是战争中也很少出现让法术士充当军医这种不划算的情况。 瘀伤散去。遗留的钝痛感依然让少年颤抖着，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痛苦，可是依然没有办法掩盖住意志的光芒。他紧咬住牙，呼吸也有些紊乱，往往深吸了一次后会连续的呼出短促的几口气。 在莉琪最初开始用的语气替他念诵圣书中祈祷文片段的时候，少年的神色浮现了有些许的动摇，但现在那一点微小的波动也彻底消失。在暴风骤雨般的殴打过去之后，少年的心绪也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并不畏惧暴力，莉琪也不认为暴力可以动摇他的信念。生于底层的他应该很习惯被别人使用暴力欺压，因此单纯的殴打他并不能让他屈服——虽然莉琪也不认为这个少年“屈服”了有什么用。 “我真不明白你这样是为了什么？出于信仰，还是害pà 说出情报会被‘清理’掉？”看看少年身上的伤已经被法术治疗，莉琪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说到做到，只要你说出我想知dào 的东西，我就放你走——如果你认为这样会让你陷于危险之中，那我也可以找一些人为你提供人生保护。” 既然他们充当的角色是最低级的“消耗品”，真视之眼肯定不会让他们拥有太多的情报在关键的时候捅自己一刀。莉琪并没有打算从少年口中问出多少东西，只不过他的反应着实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显然，虽然莉琪自以为开出了一个不错的条件，但是少年却并不相信莉琪说的东西，他喘了两口气，突然说：“你们这些家伙口里说出的‘保证’就和狡诈的魔人一样，每一个字都不值得相信。巴利亚河畔用优越的条件欺骗了伍德尔人打开城门，然后翻脸就把全城百姓屠戮殆尽。” 他忍耐着身上遗留的疼痛，痛苦的从牙缝中挤出话来：“嘴里说的都是甜言蜜语，但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我要是告sù 你那些‘情报’，没有价值的我肯定会被处理掉吧。” 从他嘴里吐出的话语是来自于圣书中的故事，一个自称“伍德尔的囚人”的老者向四圣贤所讲述的关于自己的城市被魔人攻下的事件。魔人用花言巧语骗取了伍德尔人的信任，然后毁灭了这个城市。 事实上，这应该只是个故事——可能被创造在人类和魔人矛盾冲突爆fā 的战争年代。在那个时候，居住在旧大陆西海岸附近及西海外大洋上列岛的魔人们组成了联盟，大举侵略着人类诸国的领土。 也是在那个时候，魔人在信奉圣主的一部分人类国家中成为了恶魔化身的代名词——他们虽然在外表上看起来和人类差不多，但是几乎所有魔人都具有一些与生俱来的强dà 力量。这种力量寄宿在他们血脉之内，一些宗教人士还认为他们是人类与恶魔杂交产生的一种“充满罪恶的生物”。 不过近些年来，经过各个学科的学者们的研究，基本上已经证实了魔人是和人类两个种族具有很深的亲缘关系，在基因片段上极为相似。 比起基本可以和人类分为两个物种的古力纽斯，魔人只能算是人类种的一个亚种分支。二者在本源上都来自于一个祖先，只是后来走上了不同的进化路线，他们拥有的那一部分血脉让他们在很多方面都比普通人类优秀。 在大多数独立国家中的认识中，魔人早就不被看为是恶魔的使徒，帝国甚至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承认魔人移民的公民权。毫无疑问，出于某些方面的考lǜ ，就算是作为世俗国家的帝国也要求中尽量将一些刻意诋毁魔人的故事冲圣书中删除，现在也很少有人拿这些东西作为例子来说话了。 “我绝对不会告sù 你我知dào 的任何一点东西，就算你要杀了我也一样。”少年抬起头来看着莉琪，“罪恶会用各种手段迫使我们屈服，但是圣主的光辉会指引我们前进的道路——你就等着被终焉的烈火烧尽吧。” 但是在少数信仰强烈的人群中，他们依然视魔人为罪恶的化身，眼前这个少年的坚定不移也有可能源于这狂热的信仰。 “嗬，难不成你认为自己是为了信仰而生的殉难者，就像马特尔三世和他手下的铁骑军一样？”看着昂首挺胸的少年，莉琪相当不屑的嘲讽道，“别傻了，你不是铁骑军的一员，甚至连成为伍德尔囚人的机会都没有。你对那些家伙来说只是一个廉价的炮灰，存zài 的意义就是为了被消耗。” 以我手中的剑起誓，我绝对不会放qì 我的信念。如果我与我的追随者终将失败，那么在失败到来之时，我会选择死亡——古典时代末期，带领旧大陆西海岸诸国联盟与魔人战斗的佩斯塔王国末代国王马特尔三世在被魔人的军团包围时曾经这么对要求他投降的魔人将领加洛斯说。 而他最终的确带着他所有的部下向十倍于己方的魔人军队发动了决死的冲锋，最终葬身于伯格卡特兰的丘陵之上。魔人的首领们在战后厚葬了这位伟大的国王，同时为他建立了高耸的纪念碑。 后世将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称为八十年战争，到了战争的后期，双方甚至忘记了最初相互杀戮的缘由。这无疑是一场愚蠢的战争，但是马特尔三世确实是一个优秀的王者，而他也成为了至死贯彻自己意志的代表人物。 于是莉琪轻蔑的冷哼了一声。 “别开玩笑了，我为什么要杀了你，就为了你不愿意告sù 我自己知dào 的东西？”仿佛是听到了一个低劣的笑话一般，莉琪连发笑都没有兴趣，“拜托你告sù 我，杀掉你有哪怕一丁点意义存zài 吗。” 她打了个响指，缠绕住少年的触手突然被解开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耐心 耐心是一种优秀的品格，无论是在什么时候，有耐性的人往往在许多事情上都能比普通人做得更优秀一些。 如果是在知识的研究这方面，莉琪自认为是一个相当有耐性的人——无论是出于自身的“个人兴趣”，还是作为一个法术士的职业习惯来考lǜ ，研究法术对她而言都是最合适不过的消遣行为。 她可以为了熬煮一锅复杂的药剂不眠不休的观察坩埚两三天；也会为了研究一个单纯的法术现象不断重复着机械式的施法动作直到搞清楚缘由；甚至还可以目不转睛的观察一朵罕见的花一整天。 当然，这一切必须建立在她对这件事感兴趣的前提之下——如果一个东西能引起她的注意，那她自然愿意在此之上花费时间。不过刑求以及拷问不在此列，她没有将时间花在折磨人上的耐心。 于是当柯特走进莉琪的工作室时，昏暗的空间里只剩下莉琪一个人，那个本应在此被她询问问题的少年已经不知所踪。而她正懒懒散散的靠在椅子上，无聊赖的看着被挂在天花板上的盆栽植物。 跨过堆满各种材料的地面，柯特走到莉琪的身边。地下室不流通的空气里没有血腥味，至少可以肯定莉琪没有在这间工作室里使用过于暴力的手段刑讯逼供，他事先说明的要求看来没有被莉琪当做耳旁风。 “看来你没有弄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啊。”不过现在莉琪的表现很明显，她没有能从少年身上问出东西来。所以才会那样坐在椅子上生闷气，“不过那个小鬼被你丢到哪里去了？别告sù 我你把他拿去喂食人花了。” 虽然莉琪对柯特坐下的承诺大部分都可以信任，可是柯特依然无法确定莉琪在追问无果之时。会不会用别的办法解决掉少年。柯特虽然说过不想让莉琪杀掉少年，不过却没说过不能让少年消失。 她不屑的冷哼一声：“拿这种满脑子又臭又硬浆糊的家伙去喂食人花，我真怀疑那些稀有的植物会因为消化不良挂掉……那可一点都划不来。” 不过除了那些被她用作实验品培养的食人花之外，莉琪最起码也有十来种不重样的方法能让少年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此人间蒸发。如果她真的有这个打算，那么少年从此之后不会再留下任何痕迹。 看来是柯特的疑问勾起了莉琪的不快，她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同时还抱怨般的对柯特嚷嚷道：“最近是怎么了。怎么到处都是那些圣主教派的信徒？那个唠叨的小姑娘也是，接替格罗斯泰德的那个烦人警备官也是，就连随手逮到的敌人小喽啰也是——搞什么啊。我不记得在奥萨塔利亚自治领里这个教派有传播得这么广泛啊……怎么毫不相关的一些人全都是那玩意的信徒。” 莉琪就像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在柯特的面前蹦跳着，可是脸上挂着的却是一副因为困倦而打瞌睡的表情。讨厌某一信仰的争辩在两人之间已经是老得离谱的话题了，柯特倒没想到莉琪现在会提起这一茬。 “每个人都有信奉自己神明的权利，无论是罪人还是奴隶。”柯特笑了起来。他不像莉琪一样厌恶圣主信仰者。“再说，我记得你以前也是‘那玩意’的信徒之一，这样讽刺自己曾经的信仰不太好吧。” “哼，所以我早就已经不合他们混在一路里了——那些脑袋里的东西全都僵死的家伙连最基本的理性都已经失去了。而且先别急着教xùn 我，柯特……你的情况比我还糟糕，有什么资格说我？” 刹那间的僵硬在莉琪的脸上一闪而过，被柯特随口说出的事实让她想起了过往的记忆，莉琪显得有些尴尬。不过这样的尴尬立kè 就消失了。莉琪叉着腰挺起胸膛，面露不屑的对柯特反唇相讥。 “至少我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东西了不是么？” 柯特笑了笑。明显不愿意和莉琪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好啦，这个话题告一段落。我们两人也算是知根知底，相互揭对方的短一点意义都没有——话归正题，那个小鬼是个圣主信徒，然后呢？” 他不打算和莉琪继xù 提起那些陈年旧事，两人过去有太多事情可以拿来相互纠缠。有些东西已经发生了就无法改变，或许后日想起时会成为一种后悔莫及的遗憾，可总是拿出来嚷嚷实在没有意思。 莉琪也不愿意再提那些东西，不快的撇了撇嘴后说：“没错，那个臭小鬼就是一个脑袋已经僵死的混蛋，不管我怎么问他得来的只有那堆废纸里故事堆砌出的狂信教条。不过我可没把他怎么样，只是把他从这里踢出去了而已——如果我没计算错误的话，他应该已经差不多回到了自己的据点里。” 这个消息让柯特稍微感觉到一些意wài ，他挑了挑眉头说：“真是有趣，我还以为你会给他灌自白剂，让他老实把知dào 的东西一股脑都说出来呢。在我印象中，这种药剂应该不一定需yào 喝下去吧？” 自白剂是一种看起来和普通的水一样无色无味的药剂，材料虽然不好入手，不过调制的难度并不大。摄取了这种药剂的人会进入一种特殊的镇静状态，在这种无意识的状态下，他们会清楚的回答问题。 “不不，你不明白，这毫无一点可靠性。” 就算是国家机关，让嫌犯使用摄取了自白剂后进行问话的行为也是违反宪法的——任何嫌疑都不应该被迫成为一个对自己不利的证人。理所当然，心智法术和刑求也同样都被视为非法的行为。 不过莉琪考lǜ 的却不是这个问题：“自白剂的确可以让人处于镇静催眠状态中下意识地回答各种问题，但是麻烦之处在于，人的思想有主观意识、潜意识、无意识三个层次。当主观意识被压抑到最大程度时，潜意识就会成为主导反应的行为中枢，这时就会出现很多诡异的现象，比如说幻觉或是臆想。” 喝下吐真剂之后，你就会老老实实地交待出对方想要知dào 的真相，“只需两三滴就能让你说出一切”——这种想法其实来源于流行小说中虚构的桥段，现实中的自白剂远远没有这么夸张的效果。 “在这种状态下提供的信息并非完全的事实之全貌，而可能存zài 潜意识的夸张或者部分省略，而且回答者极易受到询问者的暗示和影响。我要知dào 的是他知dào 的东西，不是我想让他知dào 的东西。” 这种药剂在传说中与操纵人心的心智法术的效果极为相似，但是使用者只需yào 准bèi 一瓶药水就能达到目的，而不用去钻研那么高深的魔法——如果真的有这么轻松，那那些法术士也就不用研究心智法术了。 “所以呢？就算他什么都不愿意告sù 你，你也没有必要放他回去吧。”莉琪很少会放qì 到手的东西，主动放回一个可能知dào 些情报的敌方人员，往往有一些不太光彩的计划，“而且以对方的行为习惯，为了避放回去的人已经变节，这些被视作‘消耗品’的成员大多会被处理掉吧。” 比起这些随时都可以得到补充的下级成员，“真视之眼”肯定更重视自身组织的安全。今天这场针对警备队的袭击行动在警备队的行动下已经宣告彻底失败，那参加这次行动的下级成员肯定会像蜥蜴的尾巴一般被舍弃。 柯特可以肯定，为了避免情报的透露，这些袭击者必然不会掌握更进一步的资料，而且在必要之时会被统一“处理”掉。莉琪选择将他放回去，最多也就是让那个少年成为被主动清理的弃子而已。 从个人情感上来说，柯特不愿意用自己的手将一个本可以拯救的人推向必死的局面，就算对方与自己不站在同一阵线上。 “你还记得‘伍德尔囚人’的故事么？那个臭小鬼似乎把自己当做了殉难者，可是这样的思想是不应该出现在他这样年龄的‘正常人’脑袋里的。这种根深蒂固的想法绝对不可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这个故事就算是不信仰圣主的人都耳熟能详，不过柯特并没有作出回应，他看向莉琪，等待她将话语继xù 说下去。 莉琪的手指轻轻摇晃着，空气中的魔力编制出幻象的投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墙壁上：“信仰可以是支撑一个人的支柱，也有可能是吊死这个人的行刑架——瓦解一个人的信仰这种行为就让给予他这一信仰的人来执行好了。” 将少年踢出去的时候，她已经准bèi 好了窥视用的法术，蝴蝶模样的折纸这次带上了更多的法术，远远的跟随着少年离开的脚步。出现在“蝴蝶“周围的事物无一不被法术传递到了两人的眼前。 然后她随手挥动了一下，看着投影中的景象说道：“什么人是盟友，什么人是敌人……这种事情必须用自己的眼睛来分辨。有时候‘盟友’会背后捅自己一刀，‘仇敌’也有可能在危急之时送上帮zhù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囚人 坚固的城壁无法防御住内部开始的瓦解，就算拥有这个世界上最为坚牢的防卫体系，人员依然是防御中最薄弱的一环。 历史上有许多号称难攻不落的坚城凭借着坚实的城防顶过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可是它们最后却被敌人冲内部瓦解。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故事，自然还是记录在圣主教派书典里的《伍德尔城》一章。 “如果圣书中的记录有几分真实可靠的成分在内，那么伍德尔城的规模可能相当巨大，就算在神话时代也是极其稀有的巨城。这样的城市自然有着牢不可破的防御体系，可是它却被魔人们用计谋攻下了。” 说话之间，莉琪已经懒洋洋地坐回了椅子上，同时看似随意的操作着法术。在少年的身旁，一只不起眼的白色“蝴蝶”在法术的控zhì 之下上下翻飞，将捕捉到的周围信息反映在工作间墙上。 “既然那个小鬼喜欢这个例子，那我就用这个例子说好了。”她又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看着画面中的少年，“伍德尔的囚人本来是他们城市中一个普通的守卫，可是他却不知dào 自己的行为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如果正攻法没有办法突pò 一个集体构建出的防壁时，那么他们的敌人就会开始考lǜ 使用正面攻击之外的手段。内奸、叛徒、间谍只靠城壁无法隔离这些人，就算是最稳固的坚城都会被他们的力量攻下。 像是为了迎合莉琪说出的内容，柯特默默背诵起了圣书中的文字：“路人啊。请你们倾听一个即将死去的罪人最后的话语……将我所犯下的罪孽告sù 给诸国的人们，让他们记住伍德尔人的追悔……” 他所念诵的语句典出《圣书?圣贤行传》，是其中第四章《伍德尔之城》的第一句话。这一章的故事由一个无名的“伍德尔囚人”告sù 在荒野上漫步的四圣贤。然后被记录在了圣书的故事之中。 其实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早已无从可考，可是其流传的范围几乎让所有圣主的信徒产生了它就是一个“历史事件”的印象。在后世的衍生创作，这个故事中已经变成了各式各样的小说与戏剧为人们熟知。 莉琪很满yì 柯特的陪衬，她点了点头说：“如果不考lǜ 圣书中描写的‘囚人’的故事，伍德尔人及他们的城市的确是存zài 的——因为在魔人的历史书中存zài 关于他们的记录。而且针对他们的考古发xiàn 也证明在记录中描述的地方存zài 过文明集团……虽然现在那里早就是魔人的领土了。” 故事中描述的伍德尔城建造在旧大陆北部的荒原上——那时候月亮还没有破碎，荒原上还有许多适宜人类居住的平原。伍德尔人生长在这片以荒原为主的庞大区域中，组成了一个个统一的国家。 “当然。我不认为伍德尔人会信仰圣主，更加没可能向几个来历不明的‘圣贤’祈祷，请求救赎……毕竟这一信仰应该兴起于神话时代末期。学者们没有发xiàn 在月亮破碎之前存zài 广泛信仰的证据。” 好吧，不提这个——莉琪主动把跑远的话题扯了回来——总而言之，开始第一次扩张的魔人在荒原上遭遇了伍德尔人。因为文明、利益以及其他各种方面的问题，最终两方不可避免的交战了。 历史对这场战争的记录语焉不详。不过这应该算得上是人类与魔人的第一次全面战争。只可惜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一面倒的战争。伍德尔人也许是一个强dà 的民族，可是在魔人的攻势下毫无抵抗力。 魔人的身体能力与魔力水平都要比身为人类的伍德尔人强dà ，他们掌握的技术也比伍德尔人更为先进。于是开战不到几个月的时间里，伍德尔人的军队就节节败退，最终被魔人的军队包围了他们的首都。 “根据相关的记载……我知dào 那些东西未必靠谱，可是也没什么能用的东西了。”莉琪慢悠悠的说，“总之伍德尔人在面对魔人的攻势时虽然不至于没有一战之力，不过战事还是被一面倒的碾压了。” 在不使用特殊的能力时。魔人与人类的外表极为相似。人类会因为地域与血缘拥有不同的外貌，魔人之间也有类似的个体差——于是在“伍德尔囚人”的口中。正是由这些魔人充当了奸细的角色。 囚人对圣贤们说，他带回了几个和他一同被俘的同伴——可是他不知dào 这些应该是同伴的人其实是魔人们假扮的。他们之所以能够逃脱，都是因为魔人们要让那些伪装者混入伍德尔的城市里。 故事的结局到这里基本已经可以预料到了，伍德尔的城池被从内部攻陷，那些伪装成伍德尔人的魔人在水井里投毒，在城市里制造混乱，最后在魔人的军队攻城之时突袭了守军，趁机打开了城门。 魔人的历史记录中对这场战争的最后结果只写了寥寥数十字，远不如圣书中宣称的全城被屠戮殆尽来的详尽。不论这场战争最后如何解决，伍德尔人的国家也已经在魔人的攻击下彻底灭亡。这位引狼入室的“囚人”被关在了荒原上的囚笼里，只能日复一日的看着被摧毁的家园哀悼着。 故事说到这里，莉琪突然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虽然那个少年曾经用“玩弄花言巧语的魔人”来形容她的所作所为，不过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目的，他们的行为其实更接近伪装成伍德尔人的魔人。 她就像是在嘲讽少年的所作所为一样：“既然他想成为一个‘殉难者’，我就给他一个成为殉难者的机会好了。不过在此之前，他可能要先稍微充当一下‘囚人’的角色——而我只想看看他会不会有所觉悟。” 幻象投射中的少年已经在街头兜了好几个圈子了，他一直在无人行走的小道中穿行着，每走出几步就要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跟在自己身后。这副疑神疑鬼的模样显得相当可疑，如若不是他故yì 选择了人迹罕至的小道前进，这副奇怪的模样无疑会吸引来许多人好奇的目光。 也许少年自以为已经足够小心谨慎了，然而他并不知dào 有两双眼睛正通过身边起舞的蝴蝶观看着自己的行动。在不知不觉间他就已经把许多情报透露给了两人，可是懵然无知的他还在以这样的方式行动着。 不过这样无意义的小心谨慎在同一个街口来回三四轮后就宣告结束了，少年休息了一会之后，径直跑向了通往贫民区的小巷。大概是一直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东西出现在视野中，他的疑心也被打消了吧。 纵横交错的小道就像是少年自家的后花园一样，宛如迷宫的道路在他面前是再熟悉不过的场所。还没过一会，少年就按着自己的习惯穿过了好几个街区，最终抵达了位于贫民区角落里的巷道里。 违规搭建的窝棚占满了道路，脏乱的废物堆积在街道的每一处——这里是市政机关很少造访的底层居民区，生活在此处的人几乎都是和少年一样打扮的贫苦人民，他们是即将被卡特里斯黑暗吞没的被舍弃者。 太阳已经升上了半空，本应是行人密集的时间段，此处的街道却笼罩在异样的寂静之中。少年多少读到了一点不太对劲的空气，他放缓了脚步，小心翼翼的走在没有一点人迹的贫民区街道上。 往日熟悉的街道在此时显得是如此的陌生，仿佛有某种不应该存zài 的东西寄居于此。少年紧张的环顾着周围，现状实在让他不敢放松警惕……他甚至感觉如果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被潜藏在黑暗中的怪物撕碎。 一步一顿的迈着悄然无声的步伐，少年屏息静气的靠近了一间石砌的屋子，这可能是附近唯一一间像个房子样的建筑物了。厚重的木门虚掩着，少年紧张的小跑了两步，然后用力推开了它。 一瞬间，少年愣住了。 透过“蝴蝶”反馈回来的画面是一片灼人眼球的赤红，稍显昏暗的建筑物内部被染上了一片粘腻的血色。这看起来像是一个简陋的布道堂，可是这里却被摆上了十数具破破烂烂的人类身体。 制造出这个场面的人多少也算是熟人了——那个裹在一身黑色法袍中的法术士正蘸着赤红的鲜血在布道堂的墙壁上涂抹着新的画作。黑铁的短矛嵌入地面，每一支都准确无误的钉穿了被害者的身体。 “看起来，他们执行‘清理’的速度要比我预料的快上不少。”莉琪凝视着出现在画面中的景象，手指轻轻敲着椅子的扶手，“如果你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那个家伙解决，我想你就有必要去帮那小鬼一把了。” 听到少年推开木门的声音，那个站在尸山血海中的黑袍法术士慢慢的转过了身。他冰冷的视线看向了少年，那些染满鲜血的黑铁矛随着他的动作，瞬间从地上的尸体中抽起，带出了几缕鲜红。 想要避免被内部瓦解有很多种手段——将有可能成为变节者的对象通通消灭，大概是最简洁而残忍的方法之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幸与不幸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zhèng 的“公平”可言，这一点少年很早就知dào 了。 有的人天生就拥有超凡的能力，他们通过学习让天赋开花，就可以掌握那些名为“法术”的力量；有的人一出生就一无所有——甚至连父母的身份都不甚明了，无力的他们只能在城市的最底层挣扎求生。 对少年以及他身边的人来说，命运是无比吝啬的。也许它的确给了人们一个机会，但是这仿佛只是为了它尽兴恶作剧而存zài 。 仅仅是想要活下去就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少年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十多年中，他就已经见过比同龄人多的悲欢离合。他与他那些生活在贫民窟中的同伴每天都要为了生计而不断努力，饥寒交迫是再常见不过的日常。 只有那些毫无良心的血汗工厂才会接受这些来历不明的贫民的工作，而他们中大多数人甚至连成为流水线上一个齿轮的机会都没有。等待他们的只有成为乞丐、盗贼、拾荒者等这些肮脏而被人鄙视的身份。 在艰难的每一天中，生活以外的东西逐渐在每人的心头生根发芽——其中之一就是被广泛传播的圣主信仰。也许是因为现实过于艰难，精神上信仰逐渐成为了支撑贫民窟中每一个人的力量。 这也许要得益于居住在那间小布道堂里的传教士，没有人知dào 这个瘦削的修道士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隔三差五总会为他们带来些许物质上的帮zhù 。就算是干巴巴的黑面包和兑了水的牛奶。对贫民窟里的居民都已经是一顿丰盛的大餐了，随着补足而传达的传教总是让人乐于接受的。 每个人都有获得幸福的权利，既然已经被神赋予了“生”的概念。那么无论每一天是消极还是积极，都要好好的生活下去。只有忍耐了肉体上的折磨而没有堕落，凡人才有抵达圣主御座前的机会。 少年不知dào 传教士所讲的是真是假，因为他们连进入教堂听那些高高在上的司祭讲经的机会都没有。既然这位送东西来的传教士告sù 了他们这样的教义，不识字的贫民们也只能选择相信他的说法。 毕竟他们大多不在乎圣书中说了些什么东西，贫民们只在乎在他布道结束之后会分发给每个人的食物而已。比起记录在圣书里的那些陈词滥调，他们更容易被那些能够填饱肚子的东西吸引。 生存zài 脏乱的窝棚里。被贫困潦倒的生活所包围。没有什么能算得上是“好”的事情，而偶发的一点小小意wài ，就会让他们自暴自弃……对没有力量的人者无情又不讲理。这就是他们所处的世界。 自己不过是个连无权无势虚弱贫弱的普通人都不如的存zài ——少年本来已经接受了这一事实。可是他依然不愿意维持这样的困顿，忍不住想要反抗这样的命运，摆脱只能在贫民窟中生活的事实。 如果是为了改变现在的生活，他愿意付出一切。 所以当那个一直帮zhù 他们的传道士将蛇形匕首交到他们手中时。他毫不犹豫的选择听从他的指示——将那些罪孽深重的灵魂送往圣主面前接受审判。同时也为自己的未来打开一条新的道路。 现在少年回想起来，可能自己当时在接受这一指示的时候是怀有很重私心的。毕竟警备队曾经多次为难过少年以及他的同伴，他们声称“为了城市的秩序”，却从来没有考lǜ 过他们的处境。 既然有足够丰厚的报酬在等待，也有足以说动自己的正当性，那有什么理由让他不参加这次行动呢？于是他毫不犹豫的从传教士手中接过了蛇形的仪式匕首，同时按照他的要求埋伏在固定位置准bèi 袭击。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会是一连串悲剧的开端，人有时候总以为自己已经做出了最合理、最正确的选择。却不知dào 自己其实走向了最糟糕的结局。如果让他事先知dào 会有这样的遭遇，他无疑说什么都不愿意这样做。 今天绝对是他有生以来遭遇过的最糟糕的一天。没有之一。就连几年前因为偷窃失败被警卫抓到了警备队的地下牢狱中的那一天也没有今天一天所遇到的事情这般糟糕——他几乎快要绝望了。 可是他不能停下脚步，因为现在遭遇的是比柯特在追踪他时更糟糕的状况，稍微停下脚步有可能就要成为那些躺在布道堂内的尸体的同伴。虽然那些尸体的确曾经是他的同伴——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 黑袍的法术士好整以暇的跟在他的身后，也许不如柯特那种时刻紧随在后的紧张感，但是他的存zài 无疑让少年感受到了非同一般的压力。那些沾满鲜血的黑铁矛已然从尸体上拔出，慢慢的瞄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你何必逃跑呢？反正也不过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他的声音忽远忽近，仿佛是直接钻进了少年的脑袋里，“你要知dào 我可是很忙的，在你这样的老鼠蟑螂身上浪费时间，你打算拿什么来赔偿啊？” 黑袍的法术士嘴上说着自己没有时间，但是行动上却显得颇有余裕。他已经将这个贫民窟中所有人解决了，没有人会在意这些叫花子的去向。眼前少年逃离的唯一机会只有冲出街区逃往大路。 少年没有回答，他拼命用最快的速度远离慢悠悠前进的黑衣法术士。事实上，他已经快哭出来了，只是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压抑住了同伴们死于非命的哀痛，让他比起痛哭流涕，更优先于逃跑。 如果少年能够跑到大街上，那么他就没办法在人群中大张旗鼓的追逐他——所以他当然不会给少年这个机会。附近的通路早已被封死，而少年来时的那条路，只需yào 简单的几个法术就堵死。 可能是这份隐隐约约的优越感让他产生了几分猫戏耗子的玩心。既然这个少年是最后一个待处理对象，那么稍微花费点时间在他身上，让他垂死挣扎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就当是余兴节目好了。 他很喜欢看着人类在最后一刻希望破灭，怀着绝望而死去的场面——在他的眼中没有比这更戏剧性的展开了。 有过这么一种说法，人类……或者说大部分智慧生物都是残忍的。他们对同族如是，对异族如是，对集体如是，对个体如是——只要这种残忍有益于自身，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它作为自己的手段。 少年并不知dào 黑袍法术士的身份，他只是因为看到了那血淋淋的场面而自觉的向着“可能安全”的区域逃亡。他们经常要遭遇意想不到的麻烦，如何摆脱这些麻烦正是底层贫民必须掌握的技巧。 于是他逃跑了，发疯一般的运动者双腿，他不知dào 自己如果停下，会不会因为从心底下深处的恐惧而陷入疯狂。他突然想，如果自己真的将一切知dào 的东西告sù 给那个黑色的少女，会不会有一线生机在前方等待。 无法拯救被肆意屠杀的同伴，也没有办法保护无力的自己……少年根本看不清楚前方的道路指向何方。深刻的绝望笼罩着他，他已经想放qì 了，也许在这里结束掉生命，就能够避免更糟糕的未来？ 可是他依然想活下去，就算这个世界有各种的蛮不讲理，各种的不公平，他都想活下去。既然已经被赋予了生命而存zài ，那么就一定要咬紧牙关坚持到最后一刻——就算是老鼠蟑螂，也有活下去的意志。 所以他才会拼尽全身所有力量在继xù 逃亡，悲运持续不断的造访着，他只能努力的向前跑，争取活下去的机会。断了后悔的念头，全力以赴的面对“生命”……然后选择走上自己希望的道路。 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希望——逃离这片窝棚区的岔道就在眼前了。 “嗯，你干得好。看你这么努力的样子，我都有几分向放你一马了，毕竟上面那些家伙也没有让我一定要赶尽杀绝。” 黑袍的法术士不断窃笑，犹如恶魔一般的声音不断在四周回响，仿佛是在用最恶毒的言语在讥嘲着无力的少年。 一阵撼动地面的波动让少年差点摔了一跤，黑袍法术士在不远处释fàng 了一个规模不小的法术。于是就在少年的眼前，本应畅通的街道上突然竖起了一堵两层楼高的土墙，阻拦着他继xù 前进的步伐。 “所以我特地网开一面给你个机会……选择自己的死法。”法术士狂妄的大笑，不紧不慢的逼近跪倒在土墙前的少年，“是选择被法术一下子烧死，还是被钉在墙上流尽鲜血而是，还是其他的？” 来，快选一个吧——他的笑声震动着少年的耳膜，恐惧的战栗让他别说站起来，就连说话都没有办法了。 就在这时，一个懒散的声音插入了他疯狂的笑声里：“说真的，我虽然见过不少喜欢拷问的人，但是像你一样热爱的还真没几个。这可不是一个值得夸耀的兴趣爱好。米最好还是改掉它比较好呢。” 随着话语的声音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附近的房顶上跳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私怨 任何生物都有求生的本能，趋利避害，在保存自身的前提下获取维持生命的资源。着也许与自身的意志无关，在生物潜意识中本身就具有让自身生命延续下去的欲求，它先于其他的一切思想而存zài 。 生存以及满足生理上的需yào ，这是任何生物最基本的需求，没有生命就没有满足其他一切需求的可能性。 假设一个人掉落到了水中，已经是绝对无法获救的情况了，这时如果他突然发xiàn 面前有一根稻草，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抓住它。困境中唯一的希望总会迫使人做出选择，无论接下来会面对多么糟糕的情况。 于是少年连滚带爬的充了起来——就因为他看到了那个不久之前还紧追在他身后的人。他们绝非同一阵线，可是他知dào ，这有可能是自己唯一活下去的机会，他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脑力去思考接下来会遭到怎样的对待了，愿意花时间用对话解决的人，总比二话不说就动手的人来得“安全”。 “所以说你之前把该说的都说了，大家不就没这些事了么？”看见少年飞快的朝自己所在的方向冲过来，柯特插着双手懒洋洋的说，“那家伙虽然很靠不住，不过还不至于像这位一样有些不太对劲的兴趣。” 少年现在可没兴趣和他搭话，他只想着能不能让这个外貌病怏怏的家伙拖住那个紧随在后的黑衣法术士。少年知dào ，也许他说的都是对的。可是自己现在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就算想要后悔，也要先活下去再说。 少年用这辈子最快的跑步速度冲向柯特。寄希望他能救自己一命。这已经是病急之时胡乱请医生帮忙了，可是事情已经到了紧急的时候，他也就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做出选择。 就在他快要跑到懒洋洋站着的柯特面前时，那张病怏怏的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了。他稍微愣怔了一下，就感觉眼前一花，然后身子就不受控zhì 的飞向了一旁。撞倒了一堆松散摆放的木框子。 回过神来，他发xiàn 自己是被撞飞了。 “以后逃跑的时候记得稍微注意一下脑袋后面的情况……要不然死了都不知dào 为什么。”撞飞他的人调侃般的说，“明明我在追你的时候你还记得回头观察距离来着。怎么到了这时候就脑子短路了？” 他晃了晃脑袋，看见柯特站在之前自己身处的地方，手中还紧紧捏着一杆沾染了鲜红血迹的黑铁短矛。那枚短矛仿佛正被一只无法辨识的手抓着，在他手中不断的晃荡。像是想要从他手中挣脱。 “还有这位亲爱的法术士阁下…嗯。应该怎么称呼你比较好呢？”他故作思考般的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怒视着自己的法术士说道，“算了，先不管称呼的问题，你这样对待一个小鬼有点过分吧？” 话音未落，他猛地抡起了黑铁矛，透出的魔力打散了原本用于控zhì 它的法术。借着这瞬间的力量，柯特助跑两步将手中的短矛投向了法术士。顿时。沾染上红色的金属划破空气，迅速的扎向了它原本的主人。 法术士本想故技重施。用法术控zhì 住飞快扎向自己的投矛，可是却讶异的发xiàn 那枚被投掷回来的黑铁矛无法被魔力扑捉到。柯特不是简单的解除了法术的运作，而是直接破坏了存zài 于短矛上的魔方阵。 投矛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了法术士前胸，试图利用法术控zhì 它的法术士已经来不及躲闪。见势不妙，他只能用还在法术控zhì 下的短矛进行防御，数枚围绕在身边的黑铁矛扫向即将命中自己的武器。 铛！ 说时迟那时快，横扫的短矛构成了掩护射击的弹幕，击中了被柯特投回的短矛。霎时，一声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传遍了一片死寂的贫民窟，撞在一起的短矛被扫向了毫不相关的另一个方向。 稍微松了一口气，黑袍法术士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散漫的柯特身上——此时他正两脚一前一后的站着，看起来毫无防备的样子却显得没有一丝破绽，显露着无论是任何方向的攻击都能够轻易应对的余裕。 不能掉以轻心——直觉在警告着他。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计算好了计划中的每一步，可是这一点点的疏忽就让自己遭遇了一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计划中途出现岔子让他想到愤nù ，胸中的怒火已经透过兜帽下的眼睛显露无疑。 他过去没有亲眼见过这个病怏怏的青年，但是组织上提供的情报里已经让他知dào 了柯特的身份。柯特?莱恩斯特，佣兵管理处所属铁级佣兵，最近他的所作所为似乎正逐渐吸引上面那些人的注意力。 情报上显示，他的战斗能力似乎比同样级别的佣兵要强不少，曾经多次协助警备队及其他势力与“真视之眼”为敌。以前他并没有被注意直到最近，他的行动确实给他们带来了一些不少麻烦。 他原本并不相信区区一个佣兵能成为什么水平的战力，直到看见自己的法术被柯特轻而易举的驱散。目睹了自己用于攻击的黑铁短矛被投掷了回来，黑袍的法术士看待柯特的眼光也变得锐利了。 眼前这个带来乱子的青年身上有种异样的感觉，看来他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样好对付。他身上虽然只透出了些许微弱而黯淡的魔力，但是将法术强行从黑铁矛上抹去可不是一个没有施法能力的人能做到的。 “柯特?莱恩斯特……你想干什么，是要与我们为敌么？”将柯特的攻击化解后，他并没有继xù 发动攻击，“我想你不会不知dào 与我们为敌的后果吧？你，以及你的一切都会被轻而易举的碾碎。” 趁着柯特与法术士交锋的当口，少年已经躲到了附近的窝棚里，正透过木板间的缝隙窥视着两人。薄薄的木板肯定没办法挡住能轻易刺入地面的铁矛，但也或多或少的为少年提供着些许的安全感。 击飞了投矛之后，那些被他用法术控zhì 的黑铁矛依次排列在他的身周，矛尖所指之处就是站立不动的柯特。也许他能徒手接住一只短矛，但是被这十数只完全锁定时，肯定没办法轻松回避。 “我可不认为我会有杀人不眨眼的朋友啊——而且还是要杀这种小鬼。我们之间存zài 着致命性的差异，不管你们想在这里建立起一个怎样的城市，我敢说我都没办法过得像现在一样舒服。” 就算被已经被法术士牢牢紧盯着，柯特依然没有露出紧张的神色，就像那些已经瞄准自己的金属块都不存zài 一样。他打了个哈哈，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兀自驱动着法术的法术士，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对他们的鄙视。 “话说回来，昨天差不多傍晚的时候，我家妹妹好像被你好好的‘照顾’了一下的样子。说真的，就算是泄愤也没必要用这种东西把人钉在地上啊。”他的表情显得很轻松，但是说出的话却并非如此，“我记得没错，在刺杀时使用小刀并且刻意避开重点部位的话，体弱的人只需yào 刺七次就会死掉。如果是普通人，大概只需yào 十二三下……而你用的这种玩意，只要简单的一两下就够了。” 听着柯特轻松随意的言谈，黑衣法术士身周的气息变得紧张了。他后退了一步，将一部分铁矛掩护在自己身前。他已经准bèi 好随时被柯特袭击了，就连释fàng 到周围的魔力也变得更加具有攻击性。 对柯特?莱恩斯特的交涉面临失败的结果——这个情报他已经知dào 了，而亲手导致这个可能出现的结果的正是他。杀死一个擅入实验场地的傲岸不驯的小鬼，这是一个对他来说理所当然的行动。 不知者不怪罪，他只是在履行职责时阻碍了一个不重yào 的计划的实施，因此组织上并没有对他的行动作出怎样的指责。毕竟“真视之眼”不缺乏“朋友”，区区一个铁级佣兵实在算不上是什么有价值的对象。 不过这样的认知似乎要有所改变才行，他觉得这个“佣兵”很不对劲——就像在一缸井水里混入了一滴海水，难以分辨却无法忽视，一股微妙且莫名的违和感正潜藏在他病怏怏的外表之下。 这是危险的预感。 “啊，别误会……那家伙现在好得很，你不用担心她的死活——至少离死亡还有那么一段距离，前不久还吃掉了一大包的零食。” 看着沉默的法术士，柯特无所谓的摊了摊手。他脸上没有出现一点愤nù 的样子，就像刚才从嘴巴里吐出的是一个道听途说来的，不知是发生在什么人身上的故事，根本不是自己的亲人遭到了残酷的对待。 这般说着，他温和的笑了起来：“不过嘛……常言道，别人送给你东西就必须还礼——既然你送了我一份大礼，我多少也要奉还一部分才对。我也没什么好给你的，就先送你一身重伤好了。” 铿—— 笑容不变，长刀出鞘。(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正攻法 刀枪相交，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只短矛被柯特大幅度撩起的长刀挑飞，灌注了高浓度魔力的刀锋在金属杆上留下了深刻的伤痕。在它之后，三只并排成一列的浓缩魔力弹从法术士手中射出，它们闪烁着深红的灼光直冲向柯特的胸腹。 元素系法术“火弹”，赋予经过精炼的魔力“热”与“燃烧”等来自于火的概念，将其塑造成弹丸射出的一种法术。从法术结构上分析，可以认为这是基于“闪枪”的基础进行演化的上级法术。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和单方面屠杀没有反抗力的平民不一样，与惯于战斗的佣兵作战时，稍有大意就会被对方夺得先机。于是柯特一将长刀拔出来，黑衣法术士就立kè 操作法术发动了攻击。 首先投出的是那些黑铁的短矛，黑衣法术士钩织出无形的魔力线连接着每一支短矛，然后像操纵提线木偶一样控zhì 着它们进行攻击。黑亮的金属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诡异的路线刺向柯特，却被他用长刀一一挑开。 一把普通的长刀在柯特手中自如的挥舞，每一次都可以轻易命中控zhì 的薄弱处，将施加在其上的魔方阵破坏。终于，在被破坏了数枚短矛之后，黑袍法术士终于理解到只靠那些短矛无法伤到柯特一根毫毛。 于是他放qì 继xù 控zhì 短矛发动袭击，转而开始驱动起本职的法术。他一挥手透出了三发“火弹”，然后活动着手指开始准bèi 更具威力的法术。数个不同颜色的魔方阵浮现在他身边，古代文字一点点浮现于其上。 不过这种程度的攻击在柯特看来毫无威胁，挑飞了短矛之后。紧随在后的火弹已经逼近，寄宿在法术上的热量几乎要透过空气传达到柯特脸上。眼看着那几簇燃烧着的弹丸就要命中他的身躯。 不过柯特毫不在意，只是冷笑的看着火弹以及投出它们的法术士说：“我说啊，不过是区区三发火弹，这种东西拿来打魔物都未必有效——你把这种法术用来发动攻击，会不会太小看了我一点？” 长刀被柯特缓缓后置，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挥出。这一次则是迎着“火弹”飞来的方向大力扫荡。银亮的刀锋划出了一道弧线，反射着太阳的光辉精准无比的命中了冲过来的法术，将弹丸切成了纷散的火花。 火弹并非什么相当高级的法术。控zhì 起来也相当简单——这种依靠法术士操纵进行投射的法术的飞行速度并不快，也就和被普通人抛出的实心球差不多。正因为其结构基于闪枪，所以在组织上依然存zài 许多原有的问题，只要命中魔力结构的结合点。就可以将组合成法术的魔力结构破坏。 除了人类之外。少数魔物也会使用一些超自然的力量。与人类通过学习“知识”得到的技术不同，它们施展出来的类法术能力更接近于一种本能行为，常年和它们对抗的人或多或少总会掌握一些对策。 预先判断攻击的轨迹，然后伺机进行回避；举起盾牌或是架起武器，格挡对方的攻击……无论使用什么方法，第一要务就是尽量让伤害最小化。只有活着才能战斗，只有活着才可能会有未来。 从遥远的往昔开始，这个世界上最有用的战斗技巧就是那些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手中流传下来的。战斗不仅仅是为了消灭自己的敌人。更主要的是要保全自身——随着时间的积淀，战斗的方式也在发生改变。 挥刀斩裂了袭来的法术之后。柯特没有停留，而是立kè 压低了重心冲向了还在准bèi 下一个法术的敌人。伴随着大跨出的脚步，手中的长刀被他轻轻压在胸前，随时准bèi 挥出压上了全身力道的一击。 和擅长中长距离间战斗的法术士交战，绝对不能留给一点他们准bèi 法术的时间。在柯特的计划中并没有将这个黑衣法术士杀死的打算，可是对方不一样，从流动的魔力判断，对方十有八九是要下死手。 嗡—— 显然，对方对即将面对的袭击早有准bèi 。只见他轻轻动了一下手指，那些闲置在一旁的短矛立kè 被调动起来，组成了一个个阻挡柯特前进的障碍。尖锐的锋刃指向柯特，闪烁寒光的金属在警告他不要继xù 接近。 不过柯特绝不可能停下前冲的脚步，周围的魔力在法术士的控zhì 下不断填入他身周的魔方阵中，密密麻麻的古代文字一点点构筑出完整的法术结构。魔方阵的光辉逐渐闪亮，眼见就要准bèi 就绪。 当然他也不可能直缨其锋就怎么往前冲峰——对这些能够轻易贯穿水泥地面的黑铁短矛的锋利度他早已心知肚明。如果不管不顾直接冲上去，不消片刻他就会被这些冰冷的金属捅成一个筛子。 “攻击左边第三个，那是魔力线的集中处。”脑子里传来莉琪的指示，她在家里利用法术观察着现场发生的一切，“顺便一提，那个家伙准bèi 的法术应该是高温蒸汽，那可不是能够破坏的玩意。” 元素学派的法术从来就不是单一的，物态变化也是他们研究的一环。以最基本的“水”作为例子，让其温度降低，在结合“土”的稳固之后，就会转变为“冰”，反过来，让其温度提高，结合“火”的概念后，就能成为具备“空气”概念的气态水。而若是继xù 加热，就会成为燃烧的火焰。 一个元素系的学徒可能没办法轻松的控zhì 法术的变化，但若是有一定水平的高位法术士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完成元素间的相互转化。虽然不清楚其他人怎么样，不过柯特认为弗朗索瓦应该是能做到的。 不管其他人怎么样，眼前的法术确实在成为一个实质性的威胁。要是让对方法术士成功的完成了那个法术，以柯特所站的位置为圆心的区域内会立kè 被爆fā 的高温蒸汽笼罩——那他可就没办法安全脱身了。 于是柯特加快了冲锋的速度，同时以自身为轴心，将长刀奋力挥向了法术士排列整齐的短矛阻击阵型最薄弱的一处。 白刃一闪，随着柯特的攻势，以刀锋为基点划出了一道存粹魔力构筑出的延伸气刃。凝缩的魔力放出比实体的钢铁刀刃更为锋利，那道几乎和空气融为一体的气刃高速甩出，瞬间命中了目标。 铿！ 魔力外放——最简单粗暴利用魔力的手段。碰撞在一起的短矛先是一阵激烈的轰鸣，随之而来的则是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眨眼之间，并排在一起的几枚黑铁短矛被气刃斩裂，几乎就要断成了两截。 短矛的阵线被强行撕开了一个口子，柯特大跨步急冲而入。刚刚挥出一记重击的长刀变得黯淡了，先前缠绕在其上的魔力消散了不少。失去魔力强化的长刀没有了斩裂钢铁的锋利，不过要切开血肉之躯的人并没有问题。 看见柯特用这种强硬的办法突pò 自己构筑的防线，黑衣法术士露出了几分紧张的神色。长刀的锋刃近在咫尺，他也没办法安心的继xù 准bèi 法术。 “啧，一点也不懂得艺术的蛮牛！” 被柯特的突击打断法术准bèi 的法术士明显的焦躁了起来，他大大的咂了下舌，将完成到一半的法术强行解放了。霎时间，一团温热的蒸气在指定的位置炸开，柯特能清楚的感受到背后随着热量涌来的湿润感。 就像是北国的蒸汽浴室里一样——虽然不会让人受伤，可是也足以令猛地卷入其中的人感到一阵窒息。 “这个温度、还有面积……完成度大概在百分之四十二左右。”观察着现场的莉琪对这个失败的法术做出评论，“没有‘焚云’那么夸张的威力，不过让处于爆fā 中心的人挂掉是不成问题了。” 而且还没办法强行破解——就算莉琪没有说明，柯特也知dào 这种法术有多凶险。 灌注了魔力的长刀可以利用魔力的切断投射性法术的组织，从而达到破坏它们的效果，可是却无法对法术引发的现象造成影响。就像他能破坏“闪枪”与“火弹”，却必须要闪开被砸过来的石头一样。 而且就算真的用魔力击中了魔方阵的关键点，爆fā 的魔力混杂在扩散的高温蒸汽中必然会造成更大的二次伤害。 柯特看着几个纵越和自己拉开距离的法术士，毫不留情的讽刺说：“总是说什么‘艺术、艺术’的……难不成对你来说只有死亡和血肉才是艺术？我想这样的艺术估计只有少数的疯子才有欣赏力吧？” 一边说着，他再次架起了长刀。 身体中的魔力缓缓流动，一部分高度精炼的魔力涌入长刀之中，为它镀上了一层犹如月华般流动的光辉。 “闭嘴！你这种野猪懂什么艺术！”不知柯特的那句话激怒了法术士，他扯着尖利的嗓子吼叫着，“你也好——还有那些废物也好，你们根本不知dào 什么叫做艺术！成为我的艺术品的一部分是你们的荣幸！” 无论哪种情绪都会影响法术的施展，而燃烧的热情——无论是愤nù 还是热忱——都会高强度的增幅魔力的运转。 随着他的怒吼，外放的魔力卷起了空气，形成流转的漩涡。(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三章 怒火 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开始，大部分新世代的法术士就开始推崇理性的作用，其中更不乏改革派法术士中的领军人物。 我们所掌握的法术源于理性思维——许多知名的法术士都如此主张。 现代法术士的普遍观点是理性能够使人的行为符合特定目的，识别、判断、评估实jì 理由等方面的智能都源于此。他们主张通过符合逻辑的推理而非依靠表象而获得结论，意见和行动的理由。 理性能够更好的施展法术，在理解法术基础的前提之下更加精确的编织魔方阵。高度的秩序能够有效提高工作效率，同样，只有以冷静的思维控zhì 精炼魔力的流动才能高效的组织出法术。 不过人类终究是人类，绝对的冷静不过是一种奢求，强求抹除一切感情的结果只可能是在爆fā 时带来更加毁灭性的冲击。无论是怎样的人，在实jì 操作法术时都难以完全的抹除情绪对法术的影响。 而情感丰富的人更是如此，他们的法术往往会被情绪左右。 “你把自己当做什么了，啊？是救世主，还是无名英雄——居然胆敢跑出来阻碍我们崇高的事业！”他气急败坏的嘶吼着，以至于声音听起来有些跑调，“你们都是些虫子，卑劣且野蛮得让人厌恶，一点都不知dào 为了荣誉和大义牺牲自己，反倒是一门心思要拖那些高尚者的后腿。” 他的愤nù 熊熊燃烧，几乎要化作火焰焚毁阻碍他进行那“崇高事业”的柯特。个人的精炼魔力是会受到其本身影响的。情绪激烈的人会呈现出热烈而鲜明的光彩，冷静的人则显得平稳且黯淡。 一个情绪起伏明显的人如果被激怒了，那爆fā 的怒火就会像喷发的火山一样无法压制。盛燃火焰般的赤红的魔力正在以飞快的速度蔓延。潦草的魔方阵积蓄着大量的魔力，随时准bèi 着喷出热烈的火焰。 “这家伙不是真的疯了吧？居然敢这么粗犷的驱动火焰法术……这个规模的法术如果失控了可是会把他一起卷进来的。” 远在数公里之外的莉琪在远方观察着法术士驱动法术的动作，稍显头疼的嘟囔着：“二、四、七……一共十三——这家伙不要命了还是怎么的，难不成他真想来一发所谓‘高贵的自我牺牲’么？” 人类的想法来源于经验，所以大部分“知识”可能主要都来源于经验的积累以及对现象的观察。人类首先本能地通过观察掌握一些基本原则——这未必正确——随后可以依据这些推理出其余知识。 可是法术并非通过简单的经验积累就可以掌握，也许经过不断的训liàn 能够掌握简单的施法手段，但这样绝对没有办法更加深入的进行了解法术的原理。这就像数学一样。越深入的知识越是抽象。 利用“知识”获取“技术”，通过“技术”产生“现象”——法术最终实现的是一种有违常理的现象，而不是具象的结果。 也许可以这么说。法术不可能是施法者“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的技巧，它能够产生的具体现象是有一定原则的。将体内的精炼魔力作为能量供给，通过固定的算法编制出相应法术的结构，从而制造法术的现象。 辨识原理。解读概念。从而了解法术的基本原则——现代法术研究一直致力于解明一个法术之所以能达成具体效果的缘由。相较之下，古式法术则是一些知晓效果，却未必能解释原理的技术。 比起还停留在技术层面的古式法术，现代的新式法术比它们的原理更加清晰，结构也严谨了许多。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容易普及的法术教育，许多过去只能意会的法术现在已经成为教科书上严肃的原理。 理性的研究让法术更趋于现实，法术教育的普及培育了数量庞大的新生法术士。他们也许没有古代的同僚一般强dà ，可是庞大的基数确保了更容易发xiàn 有高阶施法者资质的人。至于止步于简单技巧阶段的法术士学徒，他们的存zài 也让法术的运用更接近世俗。让法术得以更广泛运用于社会各处。 这让一些思想还停留在法术士高塔上的老古董大感不快，他们认为法术的普及是“玷污了高贵的知识”。流派间的争端由来已久，在新旧法术学派之间早已成为割裂两方研究内容的巨大裂谷。 这样的分裂导致了某个事件——那是被那些古式法术的研究者称之为“高贵的自我牺牲”的事件。某个因为自身研究内容被新式法术学者否定的法术士失去了原有的地位，愤nù 至极的他冲进了对方的研究室，使用火焰法术将自己与那个夺去自己一切的法术士以及一切研究资料化作了灰烬。 这样的行为并不高贵，有的只是血与火，没有一点“荣耀”在内。 因为那场大火燃烧的不只是研究室，还有许多无辜的群众与他们的财产——在暴怒的情绪之下，法术毫不意wài 的失控了，本来只会烧死对方的灼热弹变成了一瞬间就炸飞整个研究所的爆裂火球。 “柯特，冲上去直接攻击他身边的魔方阵，不要给他一点释fàng 法术的机会。”为了避免最糟糕的结果，莉琪让柯特赶快行动起来，“从他右手边第三个开始，沿着魔力流动的轨迹破坏它们。” 赤红的魔方阵有些已经脱离了“潦草”的程度，几乎连最基本的法术结构都难以保持，那个被愤nù 蒙蔽双眼的法术士显然没有注意到那些地方，他还在一个劲的朝魔方阵注入魔力，让其得以更快的成型。 “了解。” 柯特忍不住想要嘲笑自己这个劳碌命，可是现状让他嘲讽黑衣法术士的时间都没有了。牺牲了法术的稳定性，高浓度的魔力让魔方阵以最快速度完成，蕴含在内的威力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加危险。 玩火者必自焚，但他要是把别人一起拖进去就不好了。 长刀一振，以准bèi 刺突的姿势架好，柯特纵身一跃冲向了十几步之外驱动着法术的黑衣法术士。他的身体犹如离弦的弓矢，前置的刀锋就是射出的箭头，黯淡的魔力凝聚于其上，让锋刃的威力倍增。 全力攻击的架构完全忽视了回避与防御，也换来了更大的力量——搞不好会受点伤，可是总比这片贫民窟被炸飞要好得多。贫民窟的窝棚大部分是由木板与干燥的稻草搭建的，在烈日炙烤下变得干燥的它们无疑是最好的可燃物。如果让那个法术士得偿所愿，这里可就要沦为一片火海了。 “果然是下等生物，除了往前直冲以外就什么也不会了。” 刚才在柯特的突进之下吃了大亏的黑衣法术士这次可不会再掉以轻心，短短的十几步距离几乎在一瞬间就会被柯特冲到面前，而他的反应也相当符合在战斗中遭遇突袭的法术士一贯的作风。 “咆哮吧——烈焰的呼号！” 手随意的一挥，魔力线就牵引着预先准bèi 的魔方阵调动到了面前，潦草的魔方阵已经填满了魔力，赤红的几何结构反射着炽热的光辉。从中迸发的是红热得近乎白炽的光辉，径直冲向了柯特。 高热的魔力喷发，据说是模拟传说中存zài 的生物“龙”发出咆哮的法术。这是需yào 消耗大量魔力才能完成的高位火焰法术，射程与威力成反比，但是用来迎击接近的敌人已经足够到浪费的程度了。 “你说谁是下等生物啊！” 面对直冲而来的热浪，柯特没有退缩，而是两腿用力一蹬跳上了半空，堪堪躲过急冲而来的火焰。然后在半空中翻了身，将刺突架构的长刀轮了一圈，以大上段斩落，劈碎了一枚即将完成的魔方阵。 说时迟，那时快，在黑衣法术士还因为柯特这匪夷所思的临时机动愣怔的瞬间，柯特就撞入了他的怀中。他的肩膀装进了法术士的前胸，全身重量加上加速度的一击发出了“啪！”的闷响。被击中的那个家伙连闷哼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柯特朝腹部补上了一记甩腿，整个人被打得废了出去。 借着法术士无法控zhì 魔方阵的势头，长刀平滑的掠过他们薄弱的连接口，在它们因为失控而爆裂之前摧毁了它们。失控的魔力冲魔方阵的裂口扩散到四周，空气中顿时染上了一丝焦臭的味道。 这串行动看起来一气呵成，其实柯特自己也捏了把冷汗。 刚才喷出的热浪如果正面命中他，他可能就要成为一个人形的火炬了——幸好这个法术士的水平还不到家，法术的覆盖面并不广。可是扇形喷出的火焰也将柯特身后的地面化作了一片焦土。 黑衣法术士在他摧毁失控魔方阵的时候已经爬了起来，刚才的连击让他的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柯特真想要乘胜追击，在他视线范围外的远方却陆续射来好几发援护用的魔力弹丸阻碍他的行动。 着不是要偷袭他，而是要给被他打伤的敌人创造离开的机会，黑衣法术士在他回避远方射来的弹丸的时候，已经窜上了附近建筑的屋顶，消失在远方的街道中。 结果还是被逃掉了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 葬仪 如果只看日历上记载的数字，炎热的夏季还有一两天就要过去，可是残暑依然遗留在这座城市中，高温的天气应该还会持续上一段时间。 从早上开始，细密的小雨就下个不停，在这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中，街道与草木都被刷上了一层水淋淋的光泽。雨水带来了丰富的湿度，但这对缓和高温毫无帮zhù ——相反，变得湿润的空气让人倍感不适。 沉默笼罩着这片遍布绿荫的庭院，本已沉闷的空气在此时变得更加凝重，简直就要让人无法呼吸。望着不远处并排陈列的廉价灵柩，柯特沉默的扫视了一下空旷的大厅，心思稍微飘向了远处。 从在贫民窟与黑衣法术士战斗那天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天，在黑衣法术士逃掉之后，柯特很快就联络了警备队的人。毫无疑问，那些贫民的尸体和作为唯一幸存者的少年就被警备队一并接收。 按照柯特对警备队众人的认识，除了少部分责任心比较重的警备官之外，那些前来接管现场的警备队成员丝毫不可能在乎这些贫民为什么而死。如果不是和他们正在调查的事情有关系的话，他们甚至不会费力qì 前来。 可以算是好消息的，大概只有格罗斯泰德伤愈出院这一点了。脸色苍白的他才从病床上爬起就自告奋勇的冲回工作岗位，而和他一同被送进医院里的那些警备官也还没来得及好好休养，就和他一起回到了第一线。 很快这些本属于他的工作又一次被送到了他手中——这其中大概有一部分是对于他能力的信任。于是再经过了警备队的调查取证还有一大堆必须处理的麻烦事情。那些惨遭黑衣法术士杀害的贫民终于能下葬了。 无论他们生前过着这样潦倒的生活，但是至少在死后，帝国还不至于吝惜一点安葬他们的土地。这些没有财力安葬自己的贫苦人们。zf会出钱将他们火化，同时将遗骨安葬在公立的敛骨堂中。 出席这场简单葬礼的“家属”只有少年一人，就算加上其他相关人员，在大厅里的人也没有超过十个。少年的反应也十分冷淡，仿佛是第一次看到周围那几张脸一样，对到来的柯特与莉琪也没有一点反应。 常装以黑色为主的莱恩斯特家两人今天依然是一袭黑衣，肤色发白的他们还差点被误认为此处的工作人员。除了他们之外。在场的只有五个人而已，身穿短斗蓬的男人们有两个是敛骨堂的人，另外两个则是警备队的人。负责这个事件的警备队二等官格罗斯泰德跟工作人员一样。也是穿着黑色丧服。 有人说过，无论是什么人，他最后总是要死的，唯一的区别只是他们的死是否会带来巨大的影响。有些人死了就和涌动的海潮一样引发万丈波澜。有的人却和一枚微不足道的灰尘落到地面般无人知晓。 生或者死。一个人对周边产生的影响都不会轻易变化。 如果真的要用这一标准来评判这些人的死，那么他们只不过是一些坠落地面的渺小尘埃罢了。对于整个城市来说，他们的存zài 几乎不为人知，死也不会影响到其他那些生活在这个城市中的人们。 柯特不禁想起了某个伟人的葬礼。 那是一个法术士，有着相当成就的法术士——他的葬礼不仅史无前例的盛大，也很庄严。设在帝都中央法术大会馆的祭坛，是高约四米宽达十五米的巨型献花台。各界人士的献花将几乎将灵柩掩埋。不只是献花台上，就连灵柩里摆满了数都数不尽的献花。以至于里面看起来简直像只是塞满鲜花而已。 透过灵柩上的小窗，那位法术士勉勉强强从那堆花露出一点点脸。那个突起的额头、塌鼻梁跟薄薄的薄唇。毫无疑问是生前的他所有的面貌，他那满是皱纹的老脸经过工作人员化妆之后，显得年轻了许多。 若说那是豪华，那现在柯特参加的葬仪绝对称得上是寒酸了——灵柩是最便宜的，死者也只是简单的洗净了身上的污迹，再被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就要等待被送往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化作灰烬。 当时在会场的中央摆了一副故人的巨型遗照，收容他本人遗体的棺木则有如一片叶子那么大。而今天停放在眼前的这些棺木，估计只有在数量上才有那么一点胜利的机会——这当然不是什么有价值的比较项目。 那次葬礼出席的大约有五万或八万人，或者规模达十万人也说不定——反正柯特也记不清楚了。那些来访者无法进入可容纳两万人的主厅，只好沿着外围排队，甚至越过会场外的围墙继xù 延续往远处。 结果，因为会馆方面的“盛情”，纵使遗体运出去了，喧嚣过度的葬礼仍在继xù 进行，和今天这冷清的会场一比简直充满了讽刺意味。 “那么……现在也是时间了。”发声是身穿黑色丧服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的他比死人还像死人“寇茨卡、凯尼、赛里斯等十六名逝者，接下来将出发前往‘荣光之座’，愿他们的灵魂得以救赎。” 被杀死的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圣主教派的信徒，因此工作人员也遵守着这一教派葬仪的模式举行了这次葬礼。先让悼念者向遗体告别，然后举行将信徒送往“荣光之座”的仪式，然后将他们的躯体焚毁。 只要信仰“圣主”就可以得到救赎，这是有别于最传统教派的理念——有些宗教在发展的过程中总会被追加上一些新的解释，圣主教派也不例外。 工作人员关上灵柩上的小窗，接着在场的人全都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工作人员打开焚化炉的门——那是一扇又厚又黑的金属门。常年的使用让他布满了烟熏火燎的痕迹，但是却被打理得很干净。 按下旁边的开关之后，放在轨道上的灵柩便“喀啷喀啷”地往炉里移动。当门关上后，工作人员相互是了一个眼色，便按下另一个钮——紧接着，厚重的铁门里面就发出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 “故人已启程，请到休息室稍候。” 不过一会，他们就被工作人员赶了出来，不论是几乎完全无关的柯特与莉琪，还是那个身为他们同伴的少年，就连警备队来的人们都只能转身离开焚化场。接下来就是属于葬仪馆的专门工作领域。 柯特默默回头看了一眼忙碌起来的工作人员，随着他们的行动，封存zài 灵柩中的那几个“生命”最后的旅程也宣告结束了。火焰将会燃烧他们的躯体，最后让它们变成被炭化到又干又脆，碎裂到连原型都看不出来的骨骼残骸。 “结束了啊……” 出了殡仪馆，莉琪像只猫一样伸了个懒腰，她看似有什么话想说，但是看见格罗斯泰德他们还在身边的时候，却又自觉的闭了嘴。 这里是卡特里斯城的郊外，邻近索尔帖山的丘陵地带，周围没有明显的建筑物，只有这一家葬仪馆，背后则是一大片的墓园。不远处那个方方正正的灰色水泥建筑物就是即将收纳他们骨灰的敛骨堂。 背对着慢慢走过来的柯特与莉琪，格罗斯泰德漫不经心的俯视绿色的斜坡，然后从胸前的口袋拿出香烟点了火，用力把烟吸进肺里：“莱恩斯特，我听其他的负责人说，你是第一发xiàn 人，而且和对方有接触？” 他的声音很低沉，而且还带着一些疲乏，但这是柯特熟悉的低沉声音，毒素应该已经从他的身体中驱除，不过身体上的伤害并没有如此容易康复——他现在的身体不应该急着回到工作的第一线。 “你也真是辛苦了……带着这样一身伤也要工作。”他摊开了双手，然后有些无奈的说，“不过他们说的没错，我确实杠上了那个家伙——那是一个穿着黑袍的法术士，很擅长用于攻击的法术。” 在报gào 给警备队的时候他就已经说明了战斗的过程，毕竟从少年提供的口供里也会将他牵扯进去。与其招致不必要的怀疑，还不如自己来引导调查方向——从他嘴里给出的情报至少比少年要可信。 柯特嘴里说得轻轻松松，反倒是格罗斯泰德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看了看柯特，试探着说：“法术士这一点我们已经从现场的状况知dào 了，可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从你手中逃脱？” 格罗斯泰德对柯特的能力很有信心，如果论单兵贴身战斗的能力，可能警备队中只有少数精英成员能够与他一战。对方法术士从柯特手中脱逃，不说战斗力如何，但是想要抓住可能就不容易了。 “如果是单兵战斗，我当然可以轻松把他留下。”柯特轻轻摇了摇头，强调般对格罗斯泰德说道。“不过我就要抓住他的时候，他的增援赶到了……很显然，对方是一个高组织度的团体，而且他的成员都是些危险分子。” 我知dào 的东西都已经在报gào 书中提到了——柯特叹了口气，然后准bèi 再一次将整理过的情报gào sù 格罗斯泰德。(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遗留之人 按照一般圣主教派的葬礼仪式，在完成了将死者送往“荣光之座”的仪式后，紧接着的“分骨仪式”将会一直持续到午夜时分。 这是葬仪中最重yào 的一步，将被火化后的遗骨整理，然后分成数个部分分别装在几个小匣子里。这些小匣子往往会用坚实的琥珀香木作为基本材料，经过特殊方法处理之后的木料不仅坚硬，而且能有效保护其中的东西。 而分骨仪式就是将化为灰烬的骨殖分而承装做几个部分，然后将每个部分用不同手段施加特定的祝祷。 烈风的智慧，火焰的意志，纯水的洁净，大地的坚韧……以及其他繁复的象征物，这些具象的祝福以他们信奉的那位神祗的名义赐下，不仅仅是在保护他们的精神，也是捍卫着仅存于世的些许残躯。 分装的每一匣骨殖在经过了祝祷后，最后依然会统一装入一个骨灰瓮中，那才是死者最终的归属。得到祝福的骨殖紧密的混合在一起，附着于其上的祝福连成一片整体，避免受到邪恶的侵蚀。 这个仪式真的有效吗？柯特曾经怀疑过分骨仪式的可靠性，毕竟他们信奉的那位“圣主”严格来说并不存zài 。别说他是什么“唯一真神”，他有可能就连被他斥为异端信仰的远古宗教众神都不如。 “这种所谓的赐福仪式，某个意义上可以看做是一种法术。” 对于柯特的问题，莉琪如此解释过：“就像大多数使用古式法术的法术士一样。他们也许知dào 施展一种法术的方法，也知dào 这种法术的效果，可是他们并不清楚原理——当然。这并不妨碍这个法术的效果。” 相似的传说存zài 于世界各地，不外乎一些没有得到妥善安葬的死者会因为怨恨化为介于生与死之间的灾祸。不生不死的他们挪动着腐败的身躯游荡在荒野上，袭击一切被他们发xiàn 的生灵，以暴力来宣泄他们的愤nù 。 不得安宁的亡者、不死生物、亡灵……这些个体拥有各种各样的名号，本应该死去的某些东西不合常理的站了起来。他们毫无一丝曾为人类的理性，不知dào 被怎样的力量控zhì 着的他们只知dào 杀戮与破坏。 “先不谈是主观人为还是偶然产物，会动的死人随时都有可能产生。”莉琪耸了耸肩。她不认同圣主教派的主张，不过对于法术的研究还是相当认真的，“如你所知。不管是圣主教派还是威金亚斯教都一样，许多宗教里都有有关葬仪的描述，他们大多是为了避免先人成为自己的敌人而存zài 。” 尸体防腐处理、安葬的方式……各种各样的安葬仪式不仅仅是为了安慰生者，也是为了让死者得到安息。圣主教派的分骨仪式正是这样的一种仪式。用复杂的赐福手段避免已经化作灰烬的死者继xù 作乱。 柯特多少觉得这种行为有些多余。既然都已经烧成灰烬，那这堆炭化到又干又脆，碎裂到连原型都看不出来的骨骼残骸自然没办法弄出什么乱子。而如果是一些强烈感情凝聚而成的灵体，用这样的办法也没有办法消除。 莉琪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事实上，处理尸体最简单快捷的一个方法就是焚毁，不只是避免尸体腐化的疫病流行，也能避免尸体被别有用心的法术士控zhì 。制造成用于他们邪恶目的的‘行尸走肉’。” 不甘心自己死亡，不希望亲属死亡——求生本能对于死亡的恐惧让研究死亡的法术逐渐发展。于是诞生了操控死者的法术。可以想象，这些法术最终沦为了禁忌，为了避免法术控zhì 死者，也就出现了相应的对策。 有需求就有市场，当这种需求演变成习俗后，市场就更加广泛了。 可是，筹备这些仪式的开销可不少，光是那些必须的器材就花费不菲。穷困潦倒的贫民哪里会有多余的闲钱可以在自己死后操办昂贵的葬仪，而zf也只会负责将烧烤后的骨灰简单的收敛与埋葬。 “形式其实是很重yào 的，尤其是对于某些有钱没地方花的家伙来说，这样的‘形式’让他们得到的不只是心灵上的安稳。”莉琪像是在嘲讽些什么东西，“至少‘分骨仪式’在圣主教派中是很重yào 的仪式，普通人还未必能办得起。” 如她所说，在愚昧还普遍存zài 于社会中的那些时代中，降生与死亡的祭祀是极为重yào 的，一场大规模的祭典无疑是在展示自身的实力。 权势、财力以及其他……仪式本身的意义在他们的行为上已经被淡化了，这些人更加重视的是它能够带来的附加价值。而只能草草埋葬的贫苦大众，他们只能一切从简，就算是很重yào 的仪式也一样。 更重yào 的是，在这一教派教典的规定上，这一神圣的仪式只有逝者的亲属以及执行仪式的神职人员才能参加。是的，今天这场葬仪显然不合规定——到场的除了那个少年以外，就只有与他们产生了些许联系的寥寥数人，这不到十人的团体里，连一个与那些贫民有实质血缘关系的人都没有。 这大概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这些贫困至极的人早已流离失所，就算是有有血缘关系的人陪伴在他们身旁，那些人大概也和他们躺在一起了。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失去生命的躯壳已经被送进了火焰中。 做出这一切的那个黑袍法术士在动手的时候没有一丝迟疑，下手也是简单直接干净利落。掌握高段法术的他想要杀死这些完全没有办法反抗他力量的人，简直就像是折断婴儿的手臂一样简单。 他似乎坚信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他是为了大义而前进的高尚者。无辜者泼洒的鲜血与尸骸都是为了他目的地存zài 的荣光而供上的牺牲，那些沦为他手中牺牲品的人们无疑是他走向荣誉的垫脚石。 那个黑袍法术士是一个危险分子，极有可能是一个确信犯——再次确认柯特提供情报的格罗斯泰德一边翻阅卷宗，一边告sù 柯特自己的推断。此时他已经和同僚前往敛骨堂内部和工作人员们询问其他相关事项。 确信犯……是由帝国的法律学者拉?德?布鲁赫所提出的律法用语。它是指，某些人基于道德、宗教、政治上的信仰而选择实行的了犯罪。大家常说的义贼，恐怖分子就是其中的代表案例。 所谓的确信犯，是指做的是和自己的良心相照，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事情。他们坚信周围的其他人与社会的人际关系，甚至是zf的命令或者法律都是错误的，继而进行他们认为是“正确”的犯罪行为。 其中，确信犯本人通常都确信自己所做行为有足够的正当性，是正确无疑的。他们一般都清楚的认知正在进行的行为是在违反相关的法律命令，但他们未必曾经设想过自己会接受法律的处罚。 法律只能管控住那些畏惧他们的人，在那些确定要违反法律规定内容的人眼中，这些条文可能连废纸都不是。他们并不畏惧受到法律规定的惩罚，因为他们确信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正当的，有些人甚至愿意为此牺牲。 “一切才刚刚开始……可是我们甚至还没有掌握这场战斗的主动权。”格罗斯泰德对着病怏怏的佣兵露出了尴尬的笑容说，“我们必须加快工作的效率，否则这样的葬礼不知dào 还要发生几次。” 庞大的混乱不可能由一次性展开的事件引发，看似不起眼的事件一点点扩散，就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远大。当这样的事件逐渐累积到足够撼动这个城市，那原有的秩序格局就难以继xù 维持下去。 听到格罗斯泰德的这番话，柯特表情严肃地点头响应：“是啊，现在才只是前哨战阶段，你们警备队可是要辛苦好一阵了。为了保护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而且还要保护这得来不易的平稳生活。” 平稳的日常已然难以为继，现在就算能够及时阻挡对方的计划进行，原有的生活也不可能继xù 下去了。他们被卷进了这个漩涡中，而且在风口浪尖之中摇摆——显然，柯特与莉琪都成为了对方的重点观察对象。 “真是麻烦啊……” 柯特回头望向天空，他的视线追寻着从殡仪馆的大烟囱飘向灰色天空的白烟，在迷蒙的烟雨中，飘起的白烟就像鬼魂般朦胧。 就在他带着莉琪想要去附近走走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少年走到了他的身前：“我听那个叫什么格罗斯泰德的警备官说……你叫做柯特?莱恩斯特对吧？而且还是一个有钱就会干活的佣兵。” 少年的眼神明明看着这一大一小穿着黑色丧服的兄妹，眼神却缺乏明显的活动。那就像池塘之底的淤泥般黑暗而污浊，曾经闪耀在他眼睛里的那一点光辉似乎也被黑暗吞没了，现在的他就像一句空壳一样。 “是啊，没错。佣兵管理处所属铁级佣兵，柯特?莱恩斯特。”柯特点了点头，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少年——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和这个少年说话，“找我有什么事情么？我似乎还不知dào 你叫做什么名字呢。” 柯特并不认为自己和少年之间有什么必须解决的事情，因此他有些好奇他为什么会主动来找他搭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价值 同一物种之间存zài 个体差，无论是先天就具有的差别——比如身体的强弱或思维的敏钝，还是后天通过努力得来的改变，这些或多或少的差别都在影响着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制造着群体的多样性。 而力量上的强弱差别，在现代社会中可能已经被逐渐淡化了，因为社会的发展往往促进多元化的思考方式。但是这样的对比依然存zài ，而当一些弱者的生活被某些“强者”无情碾碎之时，它往往会显得更加鲜明。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从蛮荒时代开始就通行于生物间的丛林法则往往成为某些自以为强dà 的个体所奉行的准则，可他们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能够生存下来的往往是“适者”，而不是“强者”。 从太古的往昔开始，世界上就存zài 着无数比现在遍布全球的所有智慧生物强得多的物种。它们曾经雄极一时，也曾经在大地上繁衍生息……可是无一例外，它们都已经成为了掩埋在尘泥中的化石。 就算是在现世存zài 的大量文明种族里，人类都是以脆弱而闻名的，人类在肉体上的强度不及古力纽斯，施法的才能甚至比不上以魔人为代表的许多民族——但人类却是拥有土地最多的民族。 一个物种并非孱弱就无法存zài 下去，现在存zài 这个星球上的每一个物种都存zài 并且发展了悠久的时间。他们的身体为了适应环境进行了各种各样的进化，这样的改变让它们得以一直延续至今。 人类同样如此。他们因为个体的弱小而团结在一起，然后因为分工合zuò 而具备了社会的组织性。如果一个人因为弱小而无法战斗，那就将战斗的职责交托给有这个能力的人。然后自己去负担自己能够做到的事。 有些事情没有办法靠一个人完成，尤其是专业化的行为——战斗、医疗、知识，团体往往比个人更有行动效率。 尽管集体合zuò 是人类发展的选择，不过在有些时候，看似合理的合zuò 也未必能够达成。这有时候是出于意识形态间的冲突，有时候仅仅只是价码不合适——比如说在现在，又有一个合zuò 的交涉破裂了。 “很不好意思的告sù 你。虽然同情你的遭遇，但是我必须拒绝这一个委托。”柯特尽可能让自己的口气显得温和，“虽然我们这些佣兵号称‘有钱就可以为你服wù ’。但是你的提议有违规定。” 依然是莱恩斯特家，结束了在郊外的简单葬礼之后，少年便被柯特带回了这栋阴森森的大屋里。先前被莉琪控zhì 的幽影触手绑住的少年这次成了一个自由人，不过他的脸色却比那时还要难看了许多。 柯特看得出。对于那个黑袍法术士的报复心已经几乎完全笼罩了少年的眼神。可能被他杀掉的那些平民中有对于少年来说相当重yào 的人吧。曾经还对莉琪露出敌意的眼里现在已经堆满了污泥。 柯特可不会说什么让他放qì 复仇什么的话，对于本就几乎一无所有的少年来说，短短几天之内他就失去了剩下的一切。如果不是有着对那个法术士的报复心在支撑着他，少年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奇怪吧。 不过就算复仇的烈火在他心中燃烧，也不能改变他无能为力的事实。除了跑得快一点，他可能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不一样，莉琪也没有在他身上发xiàn 能够成为法术士的才能——以他的能耐，目前没有任何办法复仇。 以他现在的水平。躲避对方有可能的追杀都来不及，哪还有余力做出报复的行为。就算真的不顾一切冲到对方面前。最有可能的结果也是被那个善用火焰法术的家伙烤成焦黑一团的尸体。 没错，就算那个法术士拥有强dà 的施法能力，他终究也是一个人。想要杀掉一个人的手段有千千万万，可是少年显然一个都没有办法做到——无论是财力上还是能力上，现在他都不具备足够的条件。 可是他做不到，不代表其他人做不到——至少在他知dào 的所有人范围内就有一个能够压制黑袍法术士的存zài 。于是他在葬礼之后找上了柯特，想要买下柯特的力量，让柯特协助他进行复仇。 “为什么？你明明有那个能力！”对于柯特给出的答案，少年显得很不能理解，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咆哮着，“说什么有违规定，你们不是为了钱什么都做么！还是说我开出的价码还不够买你的剑？” “卖剑者”……有些人如此称呼他们，甚至不将他们作为战士加以尊重。他们似乎忘记从有历史记载开始的时代，就已经有了这些将战斗作为职业的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其实比军人还要精于战斗。 在大部分人认知之中，佣兵就是为了金钱卖命的武装者，只要你付出足够的报酬，佣兵手中的剑就会为了你而挥动。他们不在乎为什么而战，也不在乎战斗的荣誉，眼中只有雇主与雇主付出的金钱。 因此气急败坏的他面红耳赤的怒吼，还带着稚嫩的脸扭曲了，嘴里喷出的唾沫星子差点就飞到了柯特的脸上。先不论他提出的条件怎么样，至少在气势上他显得相当认真，如果是为了达成目标，他牺牲自己都无所谓。 如果故事里那些以灵魂为代价实现愿望的恶魔真的存zài ，那这个少年十有八九会毫不犹豫的付出自己的灵魂。不过很可惜，故事终究是故事，现实中不存zài 便利的交yì ，他大概只能寄希望于更有力的外援。 “如果你不想好好说话，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坐在一旁的莉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冷冰冰的说道，语气中透露的寒意让人仿佛身处冰窟，“不论是请求还是交yì ，你的态度让人感觉不到丝毫诚意。” 莉琪冰冷的话语就像给愤nù 的少年脑袋上来了一盆冷水，他就像是被弹弓打到的鸟一样呆愣了一下，然后无力的回到了一直上。 少年的脑袋本来就不怎么灵光，现在更是被怒火和悲伤冲昏了头脑，快连最基本的沟通方法都搞不清楚了。相反，莉琪对他表现出的愤nù 毫无丁点兴趣，仍旧在用冷冰冰的眼神凝视着少年。 少年颓唐的嘟囔着，就像全身的力量都被从身体里挤出去一般呆坐在椅子上。委托柯特进行协助复仇是他现在能想到的最有效的手段，而若是这条路走不通的话，他眼前就只剩下一片黑暗了。 柯特拍了拍莉琪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继xù 抨击少年：“事实上，你开出的条件对我们而言并没有实质性的意义，但是着并不是我要拒绝这个委托的根本原因。也许你不清楚，不过帝国法律明确规定禁止私人报仇这种行为了——就算对方确实有罪，负责管理的也是警备队，佣兵没有这个权力。” 我们可是遵纪守法的帝国公民，明目张胆的违法行为可是不会做的——柯特再次重申了一遍自己的行为规范，看起来他似乎早就忘记了自己纵容莉琪使用暴力从少年嘴里问出信息来的企图。 要是佣兵可以因为委托随意杀死帝国公民的话，那帝国的法律就要被打破了。尤其是在卡特里斯，佣兵现在作为zf控zhì 下为公民提供协助的民团性质组织，更加不可能违反帝国法律中的条文。 佣兵不是正义使者，而是受雇用的力量——这个“力量”必须被控zhì 在一定规律之下，否则必然会成为一大不安定要素。不受控zhì 的力量比敌人更加危险，因为这些是眼皮子底下的隐患。 “说真的，如果说你只是要雇佣我帮你抓到那个法术士，我还能因为和现在正进行的任务有关帮你打个对折……”柯特明显的叹了口气，少年的要求可没这么简单，“但是买凶杀人这种事，我一个佣兵可接不了。” 你需yào 去找扫除屋，那些人才是专家——他没有这么说。毕竟雇佣一个能杀掉一个高段法术士的职业杀手所需yào 的金钱没这个少年可能一辈子都凑不齐，而且更有可能的结果是在他凑够钱之前，那个法术士就被警备队解决了。 只考lǜ 正当的挣钱方式，少年究竟能做到些什么呢？ 他瘦弱的肢体看起来难以承担过重的劳动，至少那些血汗工厂不太可能需yào 这样的半成品劳动力；如果去一些中产阶级的家庭里充当佣人，他的出身实在算不得好，他的雇主可能还要担心自己家里会不会少东西。 百无一用——这是对少年最真实的写照。 听着柯特说出的这些话，少年的面色也逐渐变得苍白，起初还有些血色，最后几乎像是死人一般苍白。力量也许没有办法解决一切，但是无力的他就连向将那个毁灭自己生活的家伙报复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这个委托你没办法接受……那么我们干脆换个方式，来做一笔交yì 吧。” 少年紧紧的咬住了下嘴唇，干渴的嗓子里挤出一丝悲鸣……这已经近乎乞求了，他的身子还在微微颤抖。(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牵线搭桥 人际关系是一种资源，正因为一个和人不可能掌握世界上一切知识与能力，所以才需yào 结识能够补齐自身缺憾的对象。 曾经有人主张一个人只需yào 透过“朋友的朋友”这种相连人际关系，就能够认识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也许世界并没有这么小，不过透过“朋友”这一层关系，相识的人际关系就会扩展得无比巨大。 少年可能想不到这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学说，不过他多少还能想到一点如何有效利用现有人际关系的方式。如果柯特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佣兵不能接受自己提出的委托，但是他未必不知dào 能够接受的对象。 于是他提出的交yì 条件也变得简单了，他不需yào 柯特亲自完成自己的委托，只想借助他的人际关系来认识能够而且愿意杀掉那个黑衣法术士的人。作为交换条件，他可以付出自己拥有的一切。 少年开出的条件只是一张空头支票，事实上，柯特也不需yào 这个少年为他做出些什么。年轻的他的确拥有巨大的可能性，可这个可能性并没有办法作为合适的价码——至少现在他还没有足够的价值。 不过他还没有掉进钱眼里钻不出来，少年现在虽然没办法开出合适的价码，但柯特到不介yì 在这方面帮他一把。于是在简单用电话联络了一会后，他就带着少年和莉琪开始前往一个符合要求的对象所在的位置。 柯特一面懒懒散散地打着哈欠，一面在街道上晃晃悠悠的走着。他看着黑色的机动车打着闪亮的夜灯浮现在夜色里。沿着街道一路狂飘，从璐缇雅斯大路的东边横贯到西边，然后消失在黑暗的远方。 “如果是为了适应时代……是不是有必要却学习驾驶机动车呢？”悠闲的望着绝尘而去的机动车。柯特突然说，“这东西最近好像也普及到中产阶级的家庭了，而且看起来好像还挺方便的样子。” 只差几分钟就深夜零点，一行三人到达了旧城区的阿尔姆兹街。 这里是个老旧的街区，虽然还不到贫民区的程度，不过也是低所得阶层居住的区域。每栋建筑物都很低矮，林立的街灯也大多是熄灭的。路边的消防栓出了点故障。不断地流出水，使得龟裂的水泥路面积了很大的水洼。 “这样的想法只需yào 停留在脑子里就好。” 莉琪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你要知dào ，这对于你来说几乎没有一点意义。就算你真的获得了机动车驾驶资格。一年到头参加工作的时间里也没有必要实jì 驾驶机动车。你要去的很多地方都没有办法开车去不是？” 随着机动车的逐渐普及，近些年来卡特里斯的街道也逐渐扩展成能够让机动车通行的宽阔路面，但是在发展还没有跟上的旧城区中，只考lǜ 供人通行的街道还没办法容纳提醒巨大的机动车进入。 比如说现在。他们准bèi 去的地方就没有容纳车辆通行的道路联通。于是三人从公共车上下来之后。还需yào 穿过很长的街道才能到达目的地，他们一面小心不踩到水洼，一面跨着大步走在人行道的下坡道。 “当然，若果作为一种技能来掌握，总的来说是没有坏处的。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去学习一下也可以。” 没有任何技能是完全没有一点用的——莉琪补充说明般嘟囔了一句——没准有一天在碰见特殊情况时，就算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技术与知识也会得到运用。 “很不好意思的打扰你们一下，莱恩斯特先生……请问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他左右瞥了一眼。这附近的街道就像他经常活动的几个街道一样破烂，“这附近的街道……有你说的‘那种人’在么？” 尽管少年的脑袋现在几乎已经被报复的想法填满。但是最基本的警惕心他还留着。过去他没有来到这附近的街区，并非他不想来，而是那些贫民窟里的老油子们再三警告他不要来这附近转悠。 当时他不明白为什么，可现在他走在这条街道上，能明显的感觉到一种不同于普通居民区的异质感。 “我已经高速过你，你的委托是不符合规定的了——那能够接受这个委托的人自然不是什么正当职业者。”柯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条街上少说废话，等一下也是这样，能不说话就不要说话。” 出门之前他已经向他说过他们要去寻找对象的身份……一个能够而且愿意杀掉那个黑衣法术士的人，那自然只有某些以“人”为对象的清理人员了——比起佣兵，他们才是真zhèng 意义上的“拿人钱财，为人消灾”。 干佣兵这行的总会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人，柯特认识的人里自然也有从事这一行业的“专业人员”。有趣的是，如果不是少年提出的这个“委托”，柯特还真没想过自己有需yào 哪些人专业技术的一天。 人生的际遇还真是有些让人感到意wài ，几天之前还想着要从他嘴里问出一些情报，现在却要担当他与“扫除屋”之间穿线搭桥的角色。虽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但是柯特依然忍不住想笑。 悠闲的柯特带着变得沉闷的少年穿过老旧的街区，最终三人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一间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酒吧。 低级的招牌上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船舵，装饰在周围的灯饰忽明忽灭，廉价的灯饰有一大半都露出了凌乱的线头。在招牌的一旁，还有拙劣的笔法涂抹上的文字列，看起来似乎写着“酒精是治疗一切伤痛的良药”的字样。 酒吧正面的门虽然用一种厚重的木材制成，不过外漆却到处剥落翻起，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唯有黄铜制的门把依旧闪闪发亮，表示这里应该有络绎不绝的客人光顾，小小的酒吧生意却不错。 柯特随意的把门打开，迎面传来的是低俗的流行歌曲。和外面看到的差不多，酒吧内部的空间并不宽敞，昏暗的店内有往里面延伸的吧台，以及七张不大不小的圆桌，其中一大半都坐上了人。 少年对这样的场景感到有点意wài ，他原先以为这里会是对生活累到疲累的人们，肩并肩聚集在此发牢骚或叹息的场所——就像以前在贫民窟最角落里呆着的那几个醉鬼一样，每天都抱怨着自己的生活。 但实jì 上，这间酒吧里的情况并非如此，占住座位的约有二十来人，每个看起来都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在他们的身上明显的部位都刺上了一个穿过骷髅头的匕首的刺青，那大概是他们的统一标识。 他们的年龄从十来岁到三十来岁不等，身上穿着的几乎都是钉了大量铆钉的皮夹克，与其说是衣服，还不如说是防具。有男人甚至还有人是裸着上半身，展现他的肌肉与遍布其上的伤痕给众人看。 这里是地痞流氓聚集廝混的场所。 本来三人都穿着一身犹如丧服的黑衣，打扮得就像要前往葬礼一般，可是现在却成了店里最正常的装扮。毫无疑问，他们成了引入注目的焦点，遍布店内的喧嚣声突然中断，只剩下收音机里刺耳的流行歌曲声。 “哟，晚上好啊，莱恩斯特！”本能地感到这家酒吧不是自己应该来到的领域，少年突然有些畏缩，却听到领头的柯特被一个稍显妖艳的声音叫住了，“我在这边哟！不是那里，是这边，这边啦！” 有只手掌在酒吧内侧对着三人所在的方向挥动，那里是酒吧最里面的吧台座位，几乎被完全遮蔽在了阴影中。 顿时，原本集中在寇茨卡身上的视线全部散开，店内又恢复吵杂的模样，原本在这家店里的那些地痞流氓似乎对他们不感兴趣了……倒不如说，他们就像躲避灾祸一样尽可能的避免和他们扯上关系。 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齐刷刷改变自己态度的地痞流氓们，短暂的疑问在少年心头一闪而过。不过当本还一头雾水的少年看清楚那个对他们挥手的身影后，他立kè 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说话的人是一个女性，面容就和她说话的声音一样妖艳的女性。一头赤红的长发如波浪般翻卷垂下，不施脂粉的脸庞透露着成熟的水果般的光泽——她有着不像人类的美貌，让人感觉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一样。 这个女性可能是少年有生以来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如果不考lǜ 那一团盘在椅子下方的赤红蛇身的话。 美女蛇——这个词也许是对这个女性最合适的描述。她穿着一身煽情的薄衣，让人联想到沙漠的风情，如果只看上半身的话，她的确是一个美丽的女性，可在正常人腰以下的部分，连接的却是一条赤红的蛇尾。 “不要和她说话，哪怕是一个字也好，在我和她说完之前。”就要走进去之前，柯特若无其事的凑近了少年用细如蚊呐的声音说道，“这女人就和她外表看起来的一样，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家伙。” 事实上不需yào 柯特说明，少年就已经感觉到从那个女性身上飘散出来的危险气息。不知是怎么回事，他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在她的凝视之下，自己仿佛就是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寸步难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蛇之血族 有人说过，卡特里斯城是一个混沌的坩埚，就像古代传说中魔女用以熬制药剂的大锅一样被投入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民族在这个城市中共通交流，然后为城市涂抹上自己的色彩。 帝国对移民采取开放的态度，这样的政策让它下面所属的自治领也受到了影响，不同民族的人类，和人类相似却有着不同血缘的魔人，乃至和人类分属两个物种的古力纽斯，都可以成为自治领的居民。最近听说有些具备自我意识的不死者开始在帝都提出了要求获得正常公民权的议案，让人有种感到时代变化了。 如果说这些常见的不同民族——或者是种族——在身体结构上大抵还有个人形的样子，那一些少数种族的居民就有些让人印象深刻，只需yào 看一眼，就能够感觉到他们和人类有着绝对性的差异。 在旧大陆的边缘地带，人类的足迹还没有完全踏遍的荒原、沼泽、荒漠以及群峦之上，生长着许多不同物种的智慧种族——从在人类躯体上有着动物特征的种族，到仿佛动物与人类二者相互结合的种族……各种不同的特征的“人”以部族或者城邦为单位，组成了一个个相对独立的集体。 在过去，有些学者将它们称为“亚人种”，这仿佛是为了宣称“人类”是一切文明生物的中心，而将具备一部分人类特质的他们分为不如人类的种族。不过这些物种有自己的文明，而且本质上也与人类有着太大的区别。 无疑。这些似人而非人的智慧生物有时会被视为怪物，就算他们中的一部分是对人类怀抱著善意的存zài 也一样。他们的外貌让人平白升起一种畏惧感，而当他们具备人类无法做到的力量时。人们往往更加恐惧他们的存zài 。 眼前这个打扮清凉的女性正是这些似人非人的“怪物”中的一员，她悠闲的坐在酒吧的吧台前，臀部以下的赤红蛇身时不时动一下。蛇身上的鳞片在昏暗的灯光下反映着光辉，就像是盔甲一般。 拉米亚蛇人种，生活在旧大陆温暖沙漠地区的民族，人身蛇尾的他们仅仅是从外貌上看起来就给人以一种压迫感。少年对于这一民族的认知并非来自正规的研究书籍，而是来自于传教士手中那本圣书里的故事。 “我看见一个女性从地平线的尽头而来。她人身蛇尾，身上披满有毒的光辉。蛇蝎跟随在她的身后，它们的行军犹如沙漠中刮起的一阵黑风暴。凡是触及它们的人与兽全都被这刺目的光辉吞没，化作腐败的尸骸……” 典出《圣书》外章的《沙海记》第二节，这一章节描述了一个旅人在沙漠深处遭遇了拉米亚蛇人种的女性，被那个女性百般玩弄之后。他在要被残忍杀害之前运用自己的智慧从女性手中逃出生天的故事。 着大概是圣书之中唯一提到这一种族的部分。可是在短短不到几千字的故事里，其中一大部分都是对这个民族的诋毁。同样的“故事”情节在圣书之中比比皆是，圣主教派作为在人类中普及得最为广泛的宗教之一，至今都没有能够摆脱人类中心主义的影响——尽管这一主义很多年前就已经被驳斥得一文不值了。 也许对于某些世俗化的宗教来说，和这种人类之外的物种进行交流也不过是轻松随意的事情，可是对于过去十多年一切伦理道德都是靠信仰圣主教派的人进行塑造的少年来说，眼前这位女性可实在是一个灾祸的象征。 为了现在的目标，少年能够牺牲到怎样的程度呢？最亲密的同伴已经成为敛骨堂中一小盒看不出它曾经是人类的骨殖。从一开始就没有过的家财现在依然没有，所剩无几的东西里。是报复心还是信仰重yào ？ 看来这并不是一个需yào 深思的问题，沉默片刻之后，他果duàn 的做出了决定，沉默不语的跟在了柯特是身后。 当看到柯特走到自己身边坐下时，半人半蛇的女性便笑咪咪地对着他说：“真是的，莱恩斯特，你也太晚来了吧？难道说，你就这么放心我一个弱女子大半夜在这种满是地痞流氓的地方等你？” 平心而论，她的面容相当漂亮，恰到好处的瓜子脸上露着健康的红晕，搭配上那身民族特色的服装，她显得有些像和蕾贝卡同样的工作者。在她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的嘴巴里，两颗锐利的犬齿微微露出了个头，隐约宣称着她的危险性。 柯特叹了一口气，毫不留情的说道：“对不起，我可不觉得你是什么弱女子……赫米亚，如果你愿意的话，这间酒吧里的人加起来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吧？你的毒可不是普通人类能够受得了的。” 女性的名字叫做赫米亚——至少她是怎么告sù 柯特的，和她骇人的外表看起来一样，她确实是个危险分子。 “没关系啦，我还不至于把宝贵的毒用在这些杂碎的身上。”赫米亚嘶嘶的笑了起来，就和她的外表一样犹如蛇一般，“说起来，今天我可是喝了不少酒呢，当然这一摊，大概是要让你来请吧？” 拉米亚蛇人种擅长调和药物，他们一族掌握着从遥远过往流传至今的制药技术。无论是用于治病的灵药还是用于杀伤的剧毒，还有其他各种效用的奇妙药物……他们制造的药剂在帝都的药房里是最高级品帝都代表之一。 至于赫米亚，柯特不知dào 她制造其他药剂的水平如何，不过如果是比拼下毒的技巧，整个卡特里斯城的暗杀者中可能还没有一个能够超过她的，毕竟她那“毒蛇”的外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反正是我找你出来，让我请你喝上几杯倒也没有关系。”柯特瞄了一眼看起来像是卡特里斯本土人的酒保，又看了一眼笑嘻嘻的赫米亚，“只要你点的不是什么专门用来对付冤大头的东西就好。” 莉琪不快的看了一眼赫米亚，半人半蛇的女性就像没有看见她一样毫无反应。相反，她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少年身上，而被她死死盯着的少年虽然很不舒服，但是依然遵照柯特的要求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 “然后，莱恩斯特，你找我有什么事？你要知dào ，我听你说有事情要委托我的时候，我还真的有点意wài 呢——毕竟一个总是标榜遵纪守法的佣兵居然有什么委托要找我，着多少让我感觉时代变迁的力量啊。” 她和柯特的相识只是来源于偶然的情报交流，而柯特一直也没有在除了这方面之外的原因寻找过她。莉琪偶然也见过她几次，不过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差到了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程度。 少年对赫米亚一直保持视而不见的态度，终于，露出獠牙的赫米亚再也不愿意压抑自己的好奇心，她嗖的一下朝少年的方向探出了身子说：“还有这个少年是来干什么的？看起来似乎挺好吃的样子。” 这般说着，赫米亚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个妖艳的笑容——看来这个贫民窟出身的少年在某个意义上挺对她的胃口。被她盯上的少年尽可能不去搭理她，可是额头上的汗珠将他的紧张说的很清楚。 看着直勾勾盯着少年不放的赫米亚，柯特拍了拍手：“咳咳，虽然我对你的个人兴趣没什么意见，不过这一次还是麻烦你先别急着把他吃干抹净。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这次要找你的委托人。” 坐在一旁的莉琪轻轻“哼——”了一声，看来她对柯特不在乎的某些东西颇有怨言，尤其是对赫米亚的个人兴趣更是如此。 “哦？” 没有理会莉琪露骨表现出的不快，柯特的这番话让赫米亚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笑得更加明显了。她原本一直看着少年的眼睛突然发亮，犹如爬行动物般的眼瞳里露出了几分贪婪的神色。 “我想你大概已经知dào 我最近在和警备队一起处理一些事情，”柯特翻开外套给他看，西装内袋放了一个略厚的信封，“具体的情况我已经整理过了，能够告sù 你的东西全都已经记录在了这里。” 赫米亚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被柯特递过来的信封，试图开始掂量里面情报的重量。对于佣兵也好，对于暗杀者也好，情报对于大多数进行技能输出工作的职业人员都是极有价值的，但是一个情报究竟有多少价值，还需yào 仔细判断。 “所以呢？关于警备队正在调查的一个事件的资料，这应该是很有价值的情报。不过想要用这些来买我的‘毒’……虽然考lǜ 在老相识的情况下可以帮你打个折，多少还是显得有点便宜了吧？” 她咧起了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暗杀者取人性命是有不同标价的，这就和不同的情报一样，需yào 看情况收取报酬。 “这只是定金——拿来表现一下我们的诚意而已。” 柯特耸耸肩，无所谓的说：“对象是一个大概有人才派遣机构四星评定的高阶法术士，至于报酬嘛……这一次我只是负责介shào 的，关于报酬这类的东西，你大概有必要和这位委托人交流一下才可以。” 刺杀一个高阶法术士的价格自然与杀掉他的难度对等——按照某些猎人公司的标价，一个人才派遣机构四星评定的高阶法术士，刺杀他的价格大概抵得上柯特辛苦工作五到六年的获得薪水的总和。 当然，这个少年从正规的途径是没办法凑齐这些钱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等价交换 商人和炼金术师喜欢强调等价交换的原则，不同价值的“商品”按照它们各自具有的价值量相交换，促成了商品交换的基本过程。 商人强调货物的等价交换，是因为他们用于交yì 的商品具有一定的价值，他们需yào 换取的是商品的剩余价值。等价交换并不存zài 于每个交换过程之中，但从一段较长时间来看，商品的价格仍然与价值相符。 而炼金术师们强调药剂调配的等价交换，是因为他们在工作时就是利用一定价值的东西制造另一种东西。同等质量的物质，经过炼金术的改变，也只能生成相同质量的物质，为了获得成功，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对于输出自身技能与力量的佣兵或者暗杀者，“他们”既是用于交换的价值本身，付出了相应的劳动以换取报酬。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无端送上用于代表“诚意”的定金，这种东西在这一行里只会引起警惕。 “所以说，这些警备队调查出的情报都是见面礼？” 赫米亚的身子一下探到了柯特的身前，沙漠风情的薄衣将身体的曲线显得相当明显：“说实话，你确实勾起了我的一点好奇心。毕竟一个看起来很可口的少年居然要委托我杀掉一个四星评定的法术士……你要知dào ，就算是那些总会转接奇怪委托的地方，这可能也是个难得一见的委托。” 所以呢——报酬究竟是些什么？ 尽管有着“无血无泪”的评价，但是和柯特这样受到佣兵管理处约束的佣兵相似。赫米亚这些暗杀者也有自己必须遵守的一套规矩。不过想要让他们遵守这些规矩，最基本的“报酬”是不可或缺的。 柯特知dào ，赫米亚从本质上来说不是一个“坏人”。至少她在同业的人员里属于那种相对安全一点的个体。但是她就像只存zài 于传说故事里的同族一样贪婪——而且绝不仅仅局限于委托的报酬上。 他们之间的信赖关系只建筑在利益一致的基础上，也许正因为相互之间都明白这一点，所以相处起来反倒还不错。排除掉一些麻烦的考lǜ ，只考lǜ 能力与对委托的态度，赫米亚都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一分钱一分货——她是个不错的选择，当然也是昂贵的选择。 “刚才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关于报酬这方面的问题，你大概就得问他了——毕竟他才是委托人。”柯特拍了拍沉默不语的少年的后背。至今为止都低着头的少年就像被吓到了一样，下意识的耸了耸身体，“不过我可以告sù 你基本的情况——他很穷。就算全副身家加起来都未必能给出委托金的零头。” 商品的价值量取决于生产该商品所耗费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在物物交换的过程中，交换的双方总是能大体地估算出对方的劳动耗费，从而实现等劳动耗费的相互交换。而在货币出现以后。商品和货币的交换成为市场上的最普遍形式。因而等劳动时间交换体现为商品价格与价值相符。 而如赫米亚这样的暗杀者，他们的商品不只是自己的力量，还有委托人想要杀掉的对象的生命。因此他们的定价方式也很简单——基于自身的身价，以及目标的难度，加以综合之后再由他们自己开价。 除去某些狮子大开口的家伙，通常越有能力的暗杀者往往身价就越贵，而目标的身份、个人能力都是必须考量的成分。佣兵不是正义的使者，暗杀者更不是。他们是商人，买卖的都是他人的生命。 等到柯特说完话。少年开始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莱恩斯特先生说的没错……我可能确实付不起钱——但是取而代之，我愿意付出我用有的一切。只要是我拥有的东西，哪怕是我本身也一样。” 柯特挑了挑眉头，少年言下之意，是变卖自己拥有的一切——甚至还包括他自己——以换取赫米亚的力量。 奴隶买卖从遥远的数千年前开始就已经存zài ，而将人类或者其他的智慧生物作为商品变卖，这在数百年前的开拓时代更是盛行。无论是出于怎样的目的，这种“交yì 品”在各个领域都很受欢迎。 将青壮年作为劳动力、将少年少女作为奴仆……否定一个个体本身具有的一切身份，将他们完全视作物品买卖。这样的交yì 是肮脏的，但是却没有因为时代的发展而彻底被扫入历史的垃圾堆中。 数百年前帝国就签署了禁止人口贩卖的法令，可是这样的情况任然屡禁不止。没有人会注意底层贫民窟中失踪的少年少女，就算是普通平民，也有失踪之后在偏远地区的村落中发xiàn 的案例。 不过把自己作为商品卖掉的情况，似乎只存zài 于童话故事里——在现实中这样做的不是疯子，就是骗子。 显然，少年开出的条件很是突兀，让赫米亚这个混迹在卡特里斯城内黑色地带已久的暗杀者都感到有些意wài 。不过这样的意wài 也不过一闪而逝，转瞬之后，她突然嗤嗤地笑了起来，粉色的舌头不经意的舔过嘴里的尖牙。 “啊呀呀，我还以为把自己卖了换取别人的帮zhù 只存zài 于故事里呢。”她调笑的看着少年的脸庞，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下巴，“也就是说……我如果接受了你的这个委托，想怎么处理你都是随我喜欢咯？” 柯特默默摇了摇头，少年提出这样的条件也许是出于孤注一掷的赌徒心态，可是对赫米亚来说却是正中下怀。她似乎也对这个少年很感兴趣——少年的这个提案对她来说也许是个不错的交yì 。 确实在实jì 操作的过程中，商品的价格并不总是同价值相一致的，只有在供求平衡的条件下才与价格相一致。在商品交yì 竞争中，商品的供求不断变化，供过于求时价格下跌；求过于供时价格上涨。 而在一点情况下，商品的价格也会有特殊的波动——比如茫茫沙海中的一杯水，或者滔滔大河上的一艘船。这些平时也许并没有什么价值的东西，在特定情况下对于有需求的人来说无异于无价之宝。 这种由市场调节的价格升降又反过来引导生产和消费，从而影响市场供求，驱使供求趋向一致，导致商品价格向该商品的价值靠拢。市场价格围绕市场价值的运动，使价格在趋势上与价值趋于一致，使等价交换原则得以表现出来。 如果价格长期低于价值，商人出售产品所得不足以弥补原材料和人工耗费，或不能取得足够的利润，那么他就不可能扩大生产规模甚至不能维持简单再生产，再生产过程就将中断。如果价格长期高于价值，商人轻易获得超额利润，则会影响他提高自身的经营管理水平和进一步发展。 各取所需，各有所得……它保证各物质部门的生产耗费从商品的出售价格中得到补偿，并获得平均利润，从而使社会再生产得以顺利进行。少年提出的条件对于赫米亚恰好是一个不错的条件。 “前提是你完成了委托——我想让你把那个混蛋杀掉，无论手段。”少年对赫米亚的眼神依然有些畏惧，可是他还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维持着稳定，“只要委托确实完成，那么你想怎么处置我都没有问题。” 少年看到了希望的光芒，尽管这个“希望”相当渺茫，而且还是寄托在一个难以信任的人际关系之上，可是他依然会死死抓住这点可能性。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东西了，自然不害pà 这可能是一场骗局。 他不知dào 自己有什么可能性存zài ，残存下来的这条生命可能是唯一有价值的剩余物了，他很庆幸赫米亚对自己有兴趣。可不论再怎么庆幸，着终究是最后能够交托的事物，不可能在对方完成委托之前让她为所欲为。 “那是当然，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可是赫米亚，我们一族中最优秀的药剂师的一员，也是这个城市最危险的暗杀者之一。你可以问问莱恩斯特，目前为止我接受的所有委托有哪一个没有成功的？” 将柯特摆到吧台上的信封一把抓过来，稍微摩挲了一会就收进摆在一旁的口袋里。赫米亚看着少年眼神中泛起的复仇之火，她的笑容变得更加深刻，就连盘在椅子下半部的蛇尾都因为兴奋而晃悠了起来。 柯特看着好像当下就要把少年生吞活剥的赫米亚，淡漠的接下了话茬：“这还是别问我比较好，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佣兵，什么都不知dào 。更加不会知dào 一个暗杀者任务完成情况这种机器机密的情报。” 看来事情基本上要谈妥了，可是柯特出于自己作为“中介人”职责的考量，还是必须提醒双方多留一个心眼。少年也许没有胆量欺骗赫米亚，可是这个拉米亚蛇人种的女性可是如蛇一样狡诈而贪婪。 “莱恩斯特，难道你以为我会猜不到你的目的？”赫米亚瞥了一眼柯特，露出了一个诡秘的笑容，“至于我这边，基本上对委托基本上是绝对忠诚——但是敢骗我的人，往往是没命活下去的。” 就算是恰好符合我胃口的对象也一样——赫米亚犹如爬行类一般冰冷的眼睛里仿佛透露出了这样的话语。 说完，她就像蛇一样扭动着身子，用手紧紧抓住了少年的小臂，一个赤红的蛇形印记便缓缓浮现在两人身体接触的位置上。 这是契约的印记。(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契约 看见少年手臂上出现了那一圈仿若被蟒蛇缠绕后留下的赤红印迹的一瞬间，柯特就知dào 赫米亚是动真格的了。 以命立约，血肉为证……这种被称为“血契”的订约方式只存zài 与拉米亚蛇人种之中，他们会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将契约烙印在双方的身体之上，而凡是胆敢违逆定下的契约者，必然会以凄惨的样貌死去。 拉米亚蛇人种相当聪明，可是在行为上就和他们那些小个子的“亲戚”一样狡诈。为了避免可能存zài 的欺骗，他们研究出了各种各样的办法——无疑，“血契”就是其中最有效，也是最广泛被运用的手法。 这种严苛的订约方式往往只会被他们运用于同族之间，他们不会轻易的相信同类口中吐出的话语。而一旦他们用这种方式与异族订立契约，就表明他们对这个契约的重视程度提高到了相当的程度。 做出这样的选择也许不完全来源于赫米亚自身的习惯，作为一个暗杀者的职业病就足以让她对所有事情都提起足够的警惕心。 常言道，国家有国家的法律，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任何地方都会存zài 一定的规则。要知dào 就算是群聚于无法地带的强盗团伙之间，都必须遵守一些不成文的规定，更勿论少数相当重视规则的行当了。 在普通人眼中，暗杀者们都是些无法狂徒，他们视法律于无物，收取带血的金钱。交yì 被他们视作目标的人的生命。但似乎很少人知dào ，暗杀者们比普通人更加重视契约，对敢于违反契约的人更不留情。 契约自由精神——有人如此嘲讽暗杀者们对于契约的态度——他们给予委托人选择缔约者的自由。也给了他们决定缔约的内容与方式的自由，可是这些‘自由’基本上都是为了维护他们自己的利益。 相对来说，缔结契约的主体的地位是平等的，缔约双方平等的享有权利履行义务，互为对待给付，无人有超出契约的特权。为了达到契约的平等精神，违背契约者要受到制裁。受损害方将得到利于自己的救济。 而在暗杀者的行当中，由于缺乏一个有力的监督者，因此契约的束缚力基本上只来源于双方各自的态度。违背契约的委托人被暗杀者报复。背叛委托人的暗杀者被同业人员解决，这些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这个契约是不错，但是在开始执行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件事情。”赫米亚优雅的拿起身前的酒杯，将其中的浅红色酒水一饮而尽。“莱恩斯特。我看这份报gào 里提到的内容……似乎并没有提到那个目标的身份嘛。” 她打了个响指，示意九百再来一杯同样的饮品，然后眯着眼睛看向柯特说：“你们这是搞什么，连对方的身份都不知dào ，就来委托我干掉那个人？佣兵先生，再好的厨子都没办法不用材料做出料理来哦。” 尽管没有显露出明显的表情，赫米亚的眼睛里还是透露出了些许狡黠的光芒——这样的展开对她是有利的。 按照规矩，缔约双方必须守信。在订约时不欺诈、不隐瞒真实情况、不恶意缔约、履行契约时完全履行。在托付出一个缺乏情报的委托时，按照一般流程来说委托人必须要提供出更多的委托金。同时还要承担委托失败的风险。 柯特没有否认自己童工的情报有所不足：“确实，毕竟警备队的人员们还没有正式和那个家伙接触，缺乏情报也很正常。” 虽然柯特和莉琪已经和那个黑衣法术士有过一战，但是对方全程都将面目笼罩在黑色的兜帽之下。因此两人虽然对黑衣法术士的情报有了些许了解，不过暂时还没有能够确实探明对方的身份。 少年摇了摇头，他似乎也没什么更进一步的情报：“的确，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更进一步的情报了，不过……我想赫米亚小姐你绝对是一个专业的暗杀者，干掉一个情报不充足的对象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少年这番话说出来也不知dào 过没过大脑，凡是一个和这些常年行动在黑暗中的特殊工作人员有所接触的人都知dào ，激将法和戴高帽对他们没有什么效果。这些家伙往往能看透大部分的话术。 “你这不是废话吗？要知dào ，我可是专家中的专家啊！”奇妙的是，赫米亚对少年说出的话反映很大，当即夸口道，“过去我已经将不少这种不完整委托的目标用各种方法送回了根源之海。” 说完这番话，赫米亚不经意的对柯特使了个眼色。她仿佛是要告sù 柯特，既然已经把她拉上了传，那就要好好负起责任来。 “好吧好吧……我知dào 了，你真是精明得想挑射一样。”柯特脸上露出些许笑意，这样的结果对大家都有好处，“如果我们有什么新情报的话也会通知你的——毕竟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啊。” 如果少年想要报仇，他就需yào 赫米亚的力量，无力的他只有这一点希望——而赫米亚显然只是对这个少年有兴趣。至于柯特，他不过是恰好利用少年作为交yì 品，将赫米亚拉到了自己这一边。 各取所需，这样就能够建立起一个简单的利益共同体。目前来看，对方显然是一个人才济济的团体，想要解决这一群疯子，光靠现在这些力量还远远不够，赫米亚只是能够团结的力量之一。 “如此甚好，和你说话真是简单。”赫米亚笑了笑，接着举起自己的杯子，“那么，让我们来干杯——把这一杯饮尽之后，我和你们就是一伙的了，只要你们不背叛这个契约。我们就还是同一阵线上的战友。” 柯特对赫米亚基于“血契”的保证还是信得过的，既然她这么说了，那她目前至少就已经加入了自己这一方。柯特出了口气。然后捏住了已经摆在吧台上的酒杯，劣质的浊酒在黯淡的灯光下泛着小麦的色泽。 “好了——干杯，莱恩斯特，愿我们合zuò 愉快。” 赫米亚的酒量很大，从柯特进入酒吧内开始，她就没有停下往嘴里灌酒的动作，柯特稍微有些后悔自己先前答yīng 要请她喝酒的决定。量变引起质变。这些就也许不贵，但是数量绝对弥补了价差。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伸手举起了杯子说：“好。干杯。” 可是酒杯还没有碰在一起，一阵喧嚣声就打破了酒吧平稳的氛围，十来个身穿警备队黑色制服的警备官破门而入。 随着警备官们的涌入，一阵略显尖利的声音在店里响起：“我们是卡特里斯城警备队。屋子里的所有人呆在自己座位上不要动！” 看来是个老熟人——为首之人正是名为派克的警备官。其实光只是听声音柯特就已经料想到了。这位近几天一直在代替格罗斯泰德进行调查的警备官在原来的负责人回来之后，就去负责别的东西了。 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见他。 “啧啧啧，意wài 之外……这还真是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啊。”柯特喃喃说出这句话，“警备官怎么跑来这种地方了。” 他随口吐出的抱怨仿佛代表了在场所有人的想法，所有人随着沸腾的吵杂声从自己的位子上站起来。 “哼，一群空有肌肉没有脑子的家伙。”赫米亚一口将杯中的酒水倒在嘴里，不过话却是对店里所有人说的，“既然警备队的人都直接冲进来了。你们觉得以你们的武装能够抗衡这些警备队？” 不知dào 那些人是否相信他说的话，但至少这些地痞流氓原本想从靴子或皮带拔出刀枪的动作都停下来了。他们左右顾盼着身边的同伴。看来是赫米亚刚才的发言已经让他们知dào 了现场的战斗力对比。 “莱恩斯特先生，为什么你也在这里？”尽管当先说话的是赫米亚，可是派克的注意力几乎集中在柯特的身上，“你，还有你身边这两个小鬼……你们和这条毒蛇在这种地方讨论些什么东西？” 听到派克嘴里吐出那句有些污蔑的话语时，赫米亚的眼神里露出了几分凶光，但是柯特立kè 把她按下去了：“没什么，不过是来找她预定一些药剂——你知dào ，我家妹妹的身体从以前开始就不太好，赫米亚小姐是这个卡特里斯里我能见到最好的药剂师之一，而且价格也相当便宜。” 暗杀者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说出自己的职业，用于伪装的身份总会留有不少。比如说赫米亚的表面身份就是个药剂师，在附近开有一间打着“拉米亚蛇人种传统药剂”招牌的药店，据说生意还不错。 也不知dào 是否信任柯特的解释，派克没好气的说：“胡说八道，你这家伙十句话里面起码九句半都是在说谎。” “你可以怎么认为，不过，你也无法证明我是在说谎吧？”柯特突然笑了起来，笑容让他病怏怏的脸显得很是亲切，“疑罪从无，而且这个‘疑罪’还是一个连罪名都不一定存zài 的个人怀疑而已。” “是的，你这个混蛋说的没错。”柯特出现在这里同样出乎他的预料，派克就像看见肮脏的东西一样皱着眉头，“说老实话，我不想和你再扯上关系——所以你现在、马上、立kè 给我走人。” 他磨着牙，不情不愿的补充了一句：“毕竟我不是来找你们的。这家店里的灯光这么暗，我也没有看你们的脸——所以就算你们几个家伙趁现在离开这里，对我也不会造成困扰，明白吗？” 这句话代表他已经妥协，柯特低声轻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留下一句“再见了，派克警备官”，就领着身边的三人走出了这间已经被警备官们包围的酒吧。离开之前，他还能听到派克低声的牢骚。(未完待续……) 第一杯六十一章 复归 因为上次在学院周边那间威金亚斯修道院中发生的一些事情，柯特以“旧病复发”为理由为莉琪向学院请了一个星期的休假。 但是这短短的一个星期里，她过的并没有以前那样舒坦了——在这一周的时间里，莱恩斯特家中多了一个不速之客。应赫米亚提出的一些要求，那个无家可归的少年得以住进了这间的小房子里。 其上着并不是一个让人为难的要求，毕竟以莱恩斯特家的房子的大小，别说少年一个人，再住进来几个人都没有问题。 这间独栋建筑物对于现在居住在内的柯特与莉琪两个人来说实在太宽敞了，除了他们经常要使用的几个房间之外，还有好几个房间空闲着。这些房间被闲置已久，大多已经布满了灰尘与蛛网。 “反正你们家这么大，临时多一个房客也没什么关系吧？”赫米亚笑眯眯的如是说道，“既然他是我的委托人，同时也是这趟委托的报酬，那我想应该也算是我们这个临时共同体的一员吧。” 少年虽然不知dào 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不过那个黑衣法术士向杀掉他的计划可不是说说就算了的。赫米亚可不希望说好的报酬还没到手，就被别人弄坏了——所以她决定将少年至于柯特的保护下。 赫米亚提出的要求并不出格，毕竟柯特也不能将少年赶回街道上，虽然不知dào 哪个黑衣法术士是否对没有能够将他杀掉而耿耿于怀。事实上，少年现在确实已经无家可归了。他原本居住的贫民窟窝棚区早已经被警备队管制起来，就算是唯一幸存者的他也不能现在就回到那发生过惨剧的现场居住。 他可不会傻傻的拒绝赫米亚的“好意”，无力的他现在连保护自己的力量都没有。而柯特绝对有这个能力。于是他顺理成章的住进了莱恩斯特家，柯特在家中帮他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小房间，同时还提供了足够的生活用品——虽然它们都很廉价，但是构建出来的小窝至少还算是舒适。 不论他是否来得及适应，少年的生活都以飞快的速度改变着，还有莉琪，她对原本只有两人居住的屋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而感到不适应——尤其是这个少年还是她一向不喜欢的圣主教派的信徒。 就像是一个不吸烟的人的屋子里突然进入了一个大烟鬼。尽管并不一定明显，但是空气中依然混入了微妙的烟草气味。习惯的环境中混入一丝原本不存zài 于此的东西，微薄的违和感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尽管作为屋主的柯特对临时住进来的少年很热情。但是他看得出，少年明显是将自己摆在了一个“陌生人”的位置上。他几乎一整天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对补给的需求也只是最基本的水和廉价面包。 说真的，莉琪着实不知dào 应该如何对待这个新居客。少年很少出门。也不像那时被她捕获的时候一样对她冷嘲热讽——事实上。他根本不跟她讲话，莉琪甚至觉得少年是在刻意的避开与她接触。 这种表现一半出于恐惧，一半由于排斥，他“老实”了许多，对莉琪的存zài 视而不见，也再没有摆出先前面度莉琪的态度。尽管这在许多方面是一个进步，但时间一久就使人感到有些没趣。 少年大多时间都待在他的房间里，只会在柯特在家时跑出来请教他一些问题。有趣的事。少年认识不少字，这在底层的贫民之中是相当难能可贵的。莉琪注意到他会从自己的书斋中借走一些工学的书籍。 少年知dào 自己是个虚弱无力的普通人——没有办法通过锻炼强化自己的肉体，也没有办法学习威力超凡的法术。取而代之，他开始学习用物质手段武装自己的工学，工具是跨越肉体障碍的有效手段。 这很有趣，莉琪觉得少年是一个不错的观察对象。一场夺去亲友性命，同时还威胁到自己性命变故促使人寻求改变自身的力量，知dào 自己的弱小后就开始寻求填补弱小的途径。为了一个目标而努力的人总是这么耀眼。 少年也许信任柯特的力量，也将这个引导他的佣兵看做了能够而且乐意协助自己的人，但他显然还不认为莉琪值得信任。因此就算柯特多次告sù 他莉琪懂得更多，他也依然尽全力回避与莉琪的接触。 少年的选择让莉琪丧失了许多“观察”的机会，但幸运的是少年每天的行动都有一定的规律可供参考。他从书斋中拿走的书无疑也让莉琪知晓了他研究的方向，可惜那只是最基本的普及知识，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知识就是力量，或者说，知识可以成为力量。知识的发展让个人力量逐渐被弱化，也让原本孱弱的人有了反击的力量。一杆劲弩，一把机工铳，或者一颗爆zhà 物……这些都成为了弱者的力量。 也许柯特打算为少年提供一部分帮zhù ，不过莉琪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对她来说，看少年自己努力能够做到怎么样的地步要更加有趣一点。如果她发xiàn 自己的介入能让境况向更有意思的方向发展，她一定不会吝惜助力。 不过在她发xiàn 能说动自己提供帮zhù 的可能性之前，短短一个星期的假期就宣告结束，装病休假在家的她必须回到学院了。 前往学院那天，阳光仿佛要把人烤成灰烬般的炽热。已经换上一身新制服的莉琪和家里两个闲人说了几句之后，就打着哈欠坐上了通往学院的定期车——他分明看到少年脸上露出了如蒙大赦的表情。 看来对于自己这个乱用暴力手段的法术士，少年没有留下一点好印象。有可能在少年的心目中，莉琪已经被打成和那个肆意屠戮贫民的黑衣法术士一路的货色——就算她很刻意的控zhì 了自己的暴力行为也一样。 有人被蛇咬过一口之后，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都会畏惧和“蛇”的形象有几分相似的绳索一类事物。一天之内接连遭遇了两个法术士做出的非人道待遇，少年可能已经留下了很严重的心理阴影。 不管怎么说，莉琪暂时已经没有进一步的机会观察少年接下来的行动，短时间的消遣就这样宣告结束。看着几日不见变得有些不熟悉的学院景色，莉琪的行动显得有些懒散，和充满朝气的学院显得极不相称。 “莱恩斯特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听梅贝尔小姐说你旧病复发不得不回家里静养的时候，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理论系一年三班和离开那天一样没什么变化，而看见莉琪走进教室，唯一有所反应的只有乔恩一个人，“你的身体不好，如果有什么需yào 帮zhù 的话，请一定要和我说一声。” 一个星期不见，乔恩的脸色变得有些糟糕……莉琪也不知dào 他在这一个星期里经lì 了一些什么事请，但是眼睛周边稍微显露出来的黑眼圈似乎在告sù 所有人他最近这段时间里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 莉琪去了学院边上的威金亚斯修道院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dào ，普通的学徒更是如此。因此班级里的其他学生对莉琪的请假没有感到意wài ，毕竟一开始梅贝尔就已经告sù 他们莉琪体弱多病了。 除了那间威金亚斯修道院以及附近的村落，卡特里斯学院周边的私有地中还有许多聚居点废墟。在校规中已经明文规定禁止学徒进入这些废墟了，至于理由当然是为了保护在校学徒的安全。 如果让大众知晓就在学院的土地上发生了学徒受伤和法术失控的事件，学院的声望就会受到影响。因此，这次事件已经被校方用自己的权力压下了情报外传的渠道，受伤的那些学徒也都送往校医室接受治疗。 根据柯特从弗朗索瓦处得知的情报显示，那些晕倒的学徒身上都没有受什么外伤，最严重的一个也就是因为体内魔力过度消耗而陷入了过度疲劳的状态。所以受伤最重的反而是和黑骑士大战了好一会的奥斯卡——当然，这是不考lǜ “理论上应该已经失血过多死掉的莉琪”的前提下。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就是弗朗索瓦院长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贸然闯入修道院的学徒们每人脑门上都挨了一个警告处分，不按规定进行法术实验的的丹佛斯，以及他手底下那些小组成员也就只不过被罚了一些物质上的处罚。 这样的处分已经轻松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了——毕竟按照校规上记录的条例来看，不说莉琪一行人，丹佛斯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够学院开除他们好几次了，而弗朗索瓦只对他们做出了简单的警告与处罚。 与此同时，学院下属的几个机构在弗朗索瓦的要求下高效率的运转起来。人才派遣机构甚至推掉了已经接受的一部分任务，开始紧锣密鼓的在卡特里斯全城范围内排查起可疑的法术现象。 这位“十二方位之风”究竟在想些什么实在让人难以捉摸，就像风一样，普通人既看不见也难看得懂。不过看学院下属的那些人的行动，代表学院这一方的弗朗索瓦似乎很认真的要处理“真视之眼”这一组织。 “莱恩斯特同学……呃，那个，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就在莉琪坐回自己位置上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一个细如蚊呐的声音——是米欧，这个唠唠叨叨的少女现在一反常态的低垂着双目，没有正视莉琪的眼睛。(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伤者 你为了朋友，能够做到怎样的程度？ 这个问题也许很常见，不同的人对于这个问题自然有不同的答案——而他们的所作所为，有时候却和他们给出的答案不一样。有的人为了朋友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有的人却会为了蝇头小利背叛朋友。 但是对于这个常见的问题，莉琪却不知dào 应该怎么回答，她确实不太可能背叛朋友，但也不太可能会为朋友的危难付出太大的代价。如果要更准确的定义，她甚至不知dào 应如何确认朋友的地位。 如何界定一个人究竟是朋友还是因为某些原因必须在一起行动的人？这终究只是基于个人内心的感情而已。 可问题是，人际关系往往不是“自己怎么认为”就能够解决的——就算莉琪不认为某些人是自己的朋友，也不妨碍那些人单方面的将她当做朋友，然后以对“朋友”的要求来限制她的行动。 这也是莉琪讨厌人际交往的原因，人心的复杂程度不亚于最深奥的法术，而比起这种难以捉摸的个人感情，莉琪宁可去研究更有效率的高深法术——她虽然愿意观察人类的行为，却不愿意被卷入其中。 不过这一次，莉琪的预感却出了些差错，米欧?迪斯塔德不像她厌倦的那些喜欢以自己的要求强制别人做出相应举动的偏执狂。相反，这个唠唠叨叨的小姑娘是一个反例，她似乎在强求自己的行为要符合“朋友”的身份。 “关于那次我们去帮zhù 奥斯卡同学他朋友那时的事情……”米欧的表情显得有些内疚。一直在低着头纠结着遣词用字，“我不但没帮上什么忙，反而成为了累赘——这样的我居然夸口要帮zhù 你们……” 从莉琪来到学院的一大早开始。米欧就一直在想方设法找机会向莉琪说清楚这件事情的始末。可不知为何，仿佛总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阻拦着她，直到放学之后她才得以不受打扰和莉琪谈话。 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情感上的偏执始终是偏执——过于强烈的感情必然是有其缘由的。说话之间，莉琪注意到米欧在为了奥斯卡的事情向自己“道歉”的时候，神色中总是隐约露出一些不安。 显然，这样的感情明显不是指向自己的。也不太像基于个人的信条。米欧也是一个圣主教派的信徒，不过莉琪可不知dào 这个教派的教义中有“一定要帮zhù 你的朋友”这一条，最多也只是要求在理所能及的程度下提供帮zhù 而已。 但这些终究只是细枝末节。莉琪并不介yì 什么人对自己抱有负罪感，尤其是这种负罪感可以利用的时候。米欧的道歉并不是她注意的地方，反倒是从她嘴里不经意间屠戮出来的情报吸引了她的关注。 首先是已知的部分，这些情报弗朗索瓦已经告sù 了柯特。奥斯卡和黑骑士交战受了些轻伤。同时体力消耗过度的他在病床上呆了一整天；丹佛斯手下的研究小组成员因为魔力消耗过度而昏迷。他们比奥斯卡还早康复。 可是剩下的就有点耐人寻味了：“丹佛斯前辈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中，身体上虽然没什么外伤，魔力也回复了正常的水平，可是至今没有恢复意识。和他一样的还有赫本，听说他们两人的状况及其相似……” 弗朗索瓦院长并没告sù 柯特还有学徒处于昏迷状态——他只是告sù 柯特学徒们已经“脱离危险”，剩下的事情学院方会妥善处理。 确实，在他和柯特定下的委托合约之中没有要求他将所有的情报全都共享，尤其是这些可能关系到学院名誉的情报。可是这毕竟是关系到佣兵管理处登记工作人员的事件。不论是否出于刻意，隐瞒情报总会让人感到不太对劲。 而且这件事对于莉琪来说也有一点特别的意义。毕竟造成现在这个结局她也有几分责任。如果不是她想让那个黑衣法术士指出“真视之眼”的聚集地，可能接下来所有事件的走向都会转往另一个方向。 不过后悔终究无济于事，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存zài 丝毫“如果”的意义。既然做出了选择，选择也导出了结果，那么只能在既成事实之后做出反应——莉琪至少还能在自己能够做到的范围内做出补救。 于是在一天的课程早已结束的现在，莉琪便在米欧的带领下前往位于卡特里斯学院中央区域的医务楼。她想亲眼看看发生在赫本和丹佛斯身上的状况——没有任何异状的人昏迷不醒一个星期，这实在太反常了。 卡特里斯学院的医务楼比城区内的不少正规医院还要巨大，让人不禁怀疑一间学院内的“医院”是否有必要建造得这么庞大。这栋近几年才落成的现代建筑物干净整洁，还装配着最先进的各种设备。 虽说这栋大楼不止承担学院内学生的医疗服wù ，也面对社会上的所有人开放。可事实上，这间医务楼内很少有病患出没，最近这几天一口气住进了一大堆人，反倒让医护人员一下子都忙起来了。 “我们到了，就是这里……”米欧愁眉苦脸的说，在带莉琪来到这里的一路上她都维持着郁闷的表情，“丹佛斯前辈和奥斯卡同学的朋友都睡在这里——本来还有几个人，不过几天前他们就都恢复了。” 这是一间宽敞的独立病房，相对于下城区的那些普通病院已经相当豪华。比学院宿舍区一间常规八人间还大的屋子里摆放着四张整洁的病床，其余的空格为里还摆放着几张给探病者使用的椅子。 “莉琪小姐，原来你的身体恢复了？”病房里已经有一个探病者了，他一看见莉琪就有些意wài 的喊道，“前几天米欧告sù 我，你因为旧病复发而休假在家，我还以为你在那里碰到了危险呢。” 奥斯卡出现在病房中一点都不让两人赶到意wài ，以他那习惯，如果不每天都来看看赫本的情况反倒显得不正常。米欧因为自己的愧疚而每天都会来这里看一眼，自然也知dào 奥斯卡每天都会出现在此处。 柯特把莉琪带出来的时候，奥斯卡已经被他们送回学院了，他自然不知dào 莉琪的情况。虽然对莉琪的力量多少有些了解，但在他看来，莉琪也不过只是一个有着比较强魔力的同龄少女而已。 更让奥斯卡在意的是，莉琪和柯特的脸色都很不好，这让他在钦佩两人的力量时不满对他们的健康有些担忧。虽然他们主张只不过是一些难以治愈的家族遗传病，但是这依然无法打消他的担忧。 尤其是莉琪，她不只是脸色不好，身体也显得弱不禁风。也许莉琪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骨瘦如柴的身体比基本健康的奥斯卡更有力量，可依然让人感觉到无比脆弱——就像硬而脆的玻璃一样。 “自作自受而已，至少现在，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不过莉琪显然并不在乎他的担忧，然后她话锋一转，指着病床上昏迷的赫本和丹佛斯问道，“反倒是他们两个的症状，医生是怎么说的？” 莉琪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严重的问题，体弱多病也只是一个用于掩饰身份的设定而已——虽然这个设定搭配上的体型有着不错的说服力，但是莉琪有时候也会因为别人那没有必要的担忧而感到不适应。 米欧告sù 莉琪的东西包含了很大程度的加油添醋，不过基本上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躺在同一件屋子里的赫本和丹佛斯不只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而且呼吸平稳面色如常，简直就像是在睡觉一样。 他们两人的外表上看起来一切如常，可是身上似乎都缺少了某种重yào 的东西，正是这种东西的缺失使他们两人至今未能恢复意识。莉琪能观察到它们两人身体内的魔力依然在维持着奇怪的运转结构。 两人体内的魔力粗看之下虽然充裕而稳定，但实质上却在以一种微妙的速度流失。这种流失是缓慢而隐蔽的，就像体内魔力在常态下正常逸散——问题是，这些逸散的魔力却不知消失到了何处。 “那些家伙说他们一切正常，只是魔力逸散过度才没有能够恢复。”奥斯卡暴躁地说，朋友才出狼窝又入险境让他相当着急，“天啊，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魔力过度消耗会让人昏迷超过一个星期的。” 确实如此——莉琪本想这么说，却被从门外传来的一个声音打断了：“你不是专业人士，不知dào 有什么好奇怪的。虽然我能够理解你的急迫，不过比起无缘由的发牢骚，你最好还是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说话的人看起来是医务楼中的医生，是一个肥胖而身材矮小的人。他在细条纹的衬衣之外披着一件整洁的白大褂，显得又冷淡又疲惫。莉琪见过各种各样的医生，但是这一个，却显得有些冷淡过度了。 医生慢慢的走进病房，他的视线先是凝视了一下病床上的两人，然后以一种冰冷而不带感情的视线挨个扫过来探病的三人。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显得病怏怏的莉琪脸上，就像是在看一个命不久矣的病人一样。 让人感到不舒服的家伙，莉琪稍微侧过身子，试图摆脱这个医生的视线。(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疑心 治疗者是一个相当古老的职业，如果要在历史的长河中追究他们的起源，可能会上述到一部分法术士还在承担祭祀任务的时代。在相当古早的时代，能够成为治疗者的人往往也有施展法术的能力。 现在已经没有办法辨别那些人是因为拥有施法的能力才被尊为祭祀者，还是因为成为了祭祀者才有机会接触到有关法术的知识，但是和施法的只是一样，治疗的技术往往也被这些“知识分子”垄断了。 来到卡特里斯之前，莉琪曾经造访过不少旧大陆上的治疗所，也曾经见过一些偏远地区为村落成员提供治疗的巫医。这些地方的治疗者还停留在黑暗时代的治疗手段中，药草以及生物都是他们常用的素材。 在那些旧式治疗所的场地内总是充满恐怖与混乱的气氛，身著奇怪服装，让人不禁怀疑他们本职是巫师的治疗者在不断地来回奔走。他们无法冷静地交谈，周围尽是慌乱失序的咆哮与病人的呻吟哀号。 事实上，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医学还是被限制在“神mì ”的领域内，研究治疗方式的研究人员也长时间被视为法术士的一员。直到近代工学开始进一步发展之后，医学才逐渐从法术中剥离开来成为独立的学科。 尽管现代的医学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和法术有了区分，但这个世界上还存zài 着许多必须用法术解决的“疾病”状况。比如足以致死的元素病或者法术造成的诅咒，这些都还没有能够用法术以外的手段解决。 同时。也许法术不能治疗伤残与疾病，可是没有人会否认在治疗一些普通外伤时治疗术要比药剂或者绷带见效得更快。能够用多种办法弥补的魔力在时间充裕时绝对要比伤药与绷带更加适用。 因此在卡特里斯城中，有一条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言——卡特里斯学院中的医务楼具备的医疗水平足以代表自治领的最高医疗水平。他们拥有最新锐的治疗器械。也拥有不少能力出众的治疗者。 也许此处的医生对于常见病症的治疗能力很普通，可能在正规的城区医院中就有不少比他们更有能力的医生存zài 。可是对于法术造成的损伤或者因为异常魔力导致的魔素疾病，整个城市里绝对没有能出其右者。 所以让赫本和丹佛斯接受他们的治疗是很合理的，毕竟在学院医务楼中常驻的医疗人员都是专家，而且在法术造成的损伤上他们更是专家和总的专家。按理来说，对此很有经验的他们应该早就能治好受伤的两人。 但这是只是在“理论”上——而事实已经有结果了，本应有所好转的两人现在就像睡着了一样躺在病床之上。莉琪在威金亚斯修道院遗址中发xiàn 他们的时候。两人似乎就已经陷入了这样的状态，相似的还有丹佛斯的手下们。可是现在一个星期过去，那些都已经出院。这两人却没有得到丝毫的改变。 “请问……你是负责的医生？我能请问一下这两人的现状究竟如何么？”莉琪皱着眉头，迎着矮胖医生的眼神前跨了一步，“听说这个星期他们一直处于昏迷之中，说真的。我们很担心他们的身体情况。” 莉琪对于自己的法术能力很有自信。但是她还不至于自大到认为自己在法术的研究上无人可以匹敌。她能够在二人身上看出来的状况，这些专精于研究法术导致的伤害的医疗人员不可能看不出来。 “从生理角度上来说，他们两人现在都没有危险。” 矮胖的医生清了清嗓子，然后面带不屑的看着莉琪三人说：“现在这个阶段，你们只需yào 知dào 这一点就行。反正就算我告sù 你们相关的术语，以你们现在的水平也未必能够理解，反倒可能陷入不必要的担心中。” 反正你们听不懂，只告sù 你们结论就可以了……这就是这个医生给出的解答。尽管他的眼神让莉琪感觉有些不太舒服。但是她并没有直接的反驳他。毕竟法术士对于自己的研究领域看得很重，不愿意轻易透露给几个门外汉也不奇怪。有些人不但无法理解专业的内容，反倒还会成为行动的阻碍。 “没有危险——但是这未必代表他们已经安全吧？”她挑了挑眉头，然后看向昏迷不醒的赫本与丹佛斯，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几分疑惑，“昏迷一个星期，身体还能撑得住，可是如果还会持续下去呢？” 据当时在现场看到的情形，赫本明显是被作为了某种法术的承shòu者，而和现在的他一样状况的丹佛斯就是那个法术的主使者。他们两人之所以会成为现在这副模样，必然和当时的法术有一定的联系。 在她看来，还在昏迷的两人正是因为某种偏门法术的作用而陷入昏迷，而不是因为魔力逸散导致的神志不清。这种症状也许未必能够让他们理解，但是还不至于让法术士的学徒产生不必要的担心。 那么是什么原因呢？ 谨慎是一种好习惯，但是谨慎与多疑并不能一概而论，有些人总是喜欢胡乱推理和判断，坚信自己处于一场阴谋中。他们往往会变得极度谨慎和处处防备，还时常将相关的人纳入自己妄想的世界中。莉琪并没有被害妄想，但现在这个医生的言行还是让她不由得怀疑他们是否在刻意掩埋一些东西。 他们并不清楚那个自称“真视之眼”的组织的成员已经渗透到了什么程度，还有被迫成为他们“朋友”的人，更是有可能存zài 于周围的每一处。处处怀疑与人人自危……这就是对方想看到的局面。 他们就在身边，随时可能发动突袭——知dào “真视之眼”存zài 的人时不时会这么想。于是他们开始用怀疑的眼光看待周边一切事物。相反，并不知晓对方存zài 的人也好不到哪里，他们虽然不会刻意怀疑周围。可是对敌人存zài 一无所知的他们就几乎等于毫不设防的暴露在对方的威胁中。 “该死的……总是说什么‘没有危险、没有危险’，你们知不知dào 这样的话究竟已经说过多少次了？”容易显露情绪的奥斯卡并不知dào 莉琪思考的东西，但他很明显被这个矮胖医生说出的东西激怒了，“丹佛斯那个家伙怎么样我才不在意，可是赫本已经昏迷一个星期了，你们究竟有没有在工作？” 奥斯卡比医生高出一小节，从他嘴里突然爆fā 的怒吼让矮胖的医生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抬头仰视着比他还稍微高一点的奥斯卡。尽管被吓到了，可他脸上依然还留着略带鄙夷的表情。 “你给我冷静一点——在医院里不要大吵大闹！” 莉琪伸出手按住想要冲出去的奥斯卡，他有点理解那个矮胖医生为什么会用那样的表情看待奥斯卡了。就算是她。都有点想和动不动就发脾气的奥斯卡撇清关系，从认识到现在，这家伙从来就没有看过气氛。 怒发冲冠的奥斯卡向前迈出了两小步，莉琪只好让自己的手在奥斯卡的肩上加压。这时奥斯卡才发xiàn 病房中的所有人都盯着他。还有几个路过附近的人被他刚才爆fā 出的大吼吸引到了房间门口。 “哎呦哎呦。真有精神，这喊得可够大声的……虽然我们都能够理解你担心朋友的心情，可是病人更加需yào 好好的休息才行啊。” 在被吸引过来的人群中，还有一个有些驼背的老者，他披着一身白大褂，手中还拿着一份卷宗，应该也是医务楼中的医生。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穿过病房的大门走进来。然后顺手将卷宗放到一旁的架子上。 “呃、不……那什么……对不起。” 察觉到自己情绪失控的奥斯卡支支吾吾的道歉——他很容易控zhì 不住自己的情绪，然后因为情绪暴走而做出一些出格的行为。事后他每次都会感到后悔。可他总不能吸取教xùn 改变这一问题。 “没什么，担心朋友是很正常的嘛。”老者呵呵的笑着，看起来他比那个矮胖的医生要好相处得多，“不过今天的探病时间已经结束。为了你朋友们的能够早点恢复健康，我们接下来要开始诊疗了。” ——能不能请你们现在离开呢？ 年老的医生虽然没有挑明这一点，但是他的话语里分明已经下了逐客令。在医院里吵闹是很过分的行为，面红耳赤的奥斯卡低声到过歉之后就低着头跑出了病房，跟在身后的米欧和莉琪也只好依次道歉离开。 走在医务楼走廊上，奥斯卡突然开口说道：“真是对不起，我刚才又失控了……虽然莉琪小姐你们要求我必须时刻保持冷静，可是一想到赫本现在还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心里一着急就……” 莉琪默默点了点头，目光则流连在附近结果的病人以医护人员身上，出现这里的所有人都在安静的努力着。不管是伤患自己，或者偶尔经过的医护人员们，他们都是在为了生命的健康而努力。 “不必道歉，你的担心我很清楚。”沉默了一会后，莉琪突然低声说道，“毕竟赫本对你来说是无可取代的朋友。” 这里能提供的资源是如此的丰富，以至于让人怀疑这里是疗养地更甚于医院——这点只要看到现场便可以一目了然。几乎所有的伤患都享有一个宽敞的房间，先进的医疗器械几乎摆进了每一件病房。 她尽可能压低了声音，不动声色的说：“而且那些医护人员遮遮掩掩的态度确实很奇怪，简直就像是在隐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一样……用那样的态度说他们没有危险，实在有些缺乏说服力。”(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潜入 明月当空，洁白月轮放出的光华让天空中的群星显得稀疏，就连碎月带上苍赤二色月石碎片都显得黯淡了许多。 洁白的月光穿过稀疏的云层投射到地面上，为只点亮了数盏路灯的街道镀上一层淡薄的白色外皮。今夜是满月之夜，魔力流转的周期正处于全盛之时，与月色一同流出的充盈魔力大量充斥在空气中。 不只是行走在街道上，就算是在建筑物中都能感觉得到扑面而来的魔力。满月之夜是地上魔力最盛时，法术士在今夜能够更加得心应手的控zhì 自己的法术，因此也成为了学院进行夜间授课的最好时段。 白月此时已经爬上了天幕最顶处，所有的课程早就宣告结束，就算是最好学的学生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庞大的卡特里斯学院中只剩下少数建筑物还亮着灯，而它们的数量也在逐渐减少之中。 吱喳——吱喳—— 学院的街道已经笼罩在了一片寂静之中，剩下的唯有夏虫的低语，最深沉的黑暗从角落里爬出，一点一点的扩展着它们的领地。夜是它们的乐园，一些在白昼沉默着的东西现在才要登上舞台。 位于卡特里斯学院中央地带的医务楼早早就已经熄灭了大部分的灯光，只在一些关键的楼道里留着些许照明设施。留守其中的工作人员也只停留在第一层的值班室中，夜班的急症室正设置于此。 这栋建筑物为学院提供着很总要的医疗服wù ，但是它的工作却并不忙碌。除了少数长居于此的重病患。每天造访的病人基本不会超过十位数——在这里工作的医护人员可能要比病人还多。 而现在，当白天充满大楼的工作人员离开之后，被静谧笼罩的楼道显得说不出的冷清。若不是窗外照进来的月光。这栋大楼可能真要被覆盖在森森鬼气之中，但这并不意味月华照亮的楼道就是安全的。 月亮具有魔力——同样，月光也会激活事物中潜藏的魔性。新月之夜可能黑暗，但是紊乱的低潮魔力反倒使环境变得安全；在这样明亮的月色之下，沾染了魔力的存zài 才有机会从黑暗中冲出。 在古老的传说中，满月之夜总是和许多怪物匹配起来——挣脱人身束缚的兽化怪物、在满月荒野中起舞的矮小妖精……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传说。涨潮的魔力自然让依托魔力而存zài 的事物变得更加活跃。 啪嗒、啪嗒、啪嗒—— 在满月的映照下，医务楼冷清的走廊上响起一连串脚步声。一个身穿医用白袍的女性迈着大步走过空无一人的走道。她的手中捏着一只发出闪烁光芒的简易矿灯，在皎白的月光下显得有点多余。 女性也许是负责巡查这层楼的护士，她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注视着走廊上的每一个角落。看她小心谨慎的样子，仿佛害pà 在目力无法捕捉的黑暗角落里，可能蹲伏着某种恐怖的怪物准bèi 袭击她。 在许多文艺作品的创作下，医院总是容易成为有着举足轻重分量的舞台。尤其是在一些着重描绘灰暗色彩。强调恐怖气氛的文学作品中，这里更是会成为恶灵的巢窟，上演一幕幕令人害pà 的戏码。 有人说，医院是生与死的十字路口，人们的生老病死有超过一半都累积在它的身上——无论好坏，大量的思念也会凝缩在这样的土地上。毫无疑问，这里往往会那些承载着各种思念的黑暗细屑大量产生的温床。 在此之上，不同于那些几乎可以说是“人畜无害”的思念残留。某些因为负面原因而产生异常存zài 也会积累在这些土地上。比起只会不断重演过往景象的残留思念，它们更加危险。也更容易暴起伤人。 也许在学院这间新建的医务楼中过去并没有出现过那些东西的传言，但是她认为小心一点总是没有坏处的。危险到来之前往往不会事先警告，而当它确实来临的时候，它可不会在乎你是否知dào 它的存zài 。 沙沙…… 比如说现在，她似乎听到身后某个角落里传来了不寻常的声响，那细微的声音像是某种生物腿足骚动的摩擦声，让人难以忽视。霎时，她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用全身的力量进最快的速度回过了脑袋。 不过在她的身后并没有任何东西，明亮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洒落到空无一物的走廊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在这毫无障碍的走道上躲藏。 人心里藏着恐惧，那么看一切都有可能当成怪物……女性叹了一口气，觉得很有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她伸了个懒腰，决定快一点巡查完这层楼，然后回到值班室里去吧那个刚才和自己说了一堆恐怖故事的家伙训一顿。 不过如果她刚才没有回过头，那她可能就不会以为自己的小心谨慎是多疑了——就在她回过头的那一瞬间，她之前面对的走廊上角落里的一块黑暗突然融化了，从中溜出了一个身形矮小的少女。 少女披着一身漆黑如墨的短斗篷，那犹如用夜色纺织而成的布料仿佛就是“夜幕”这个词语所形容的事物本身。从这短斗篷中伸出的手足是毫无血色的苍白，她那瘦削的脸更是犹如从坟墓中爬出的死者一般。 没错，浑身笼罩在黑色中的少女正是莉琪，她偷偷摸摸的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然后趁着巡查的护士转头的一瞬间立kè 转移了躲藏的地点。事实上，刚刚吸引住对方的细微噪音也是她用法术制造的。 现在当然已经过了医务楼开放的时间——倒不如说，在数个小时之前，病房区都已经被封闭了。可是她怀疑躺在这间医务楼中的赫本和丹佛斯有些问题，所以便在夜深人静的现在偷偷潜入了医务楼之中。 她并没有将自己的行动计划告sù 奥斯卡与米欧，她可不愿意再一次带着两个人形累赘进行活动了。她告sù 他们两人自己也很怀疑医务楼的事情，但此时并不是适合行动的时候，需yào 静观其变一段时间。 进行调查行动之前必须要做好相应的事前准bèi ，盲目的猪突猛进并非勇敢的表现，而是无谋的莽撞——莉琪是这么告sù 两人的。米欧先不论，奥斯卡对莉琪的决定还是听从的，于是他们那边的行动就被压下了。 莉琪虽然不会轻易背叛自己这一阵营的同伴，但是这不代表她不会对他们撒谎。如果撒谎能够让她更有效的获取利益，同时也不会损害同伴们的利益，那么她绝对会选择使用谎言来说服自己的“同伴”。 的确有一些人基于个人荣誉感不愿意说谎，但是这对莉琪来说毫无意义——她几乎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谎。无论善意还是恶意，谎言都只是谎言，话术只不过是一种工具，既然是工具，那就只看效果如何。 不过她现在却陷入了一个微妙的困局之中——不知为何，病房区一入夜就会锁上大部分的门扉，现在这个大楼几乎变成了一个迷宫，每一个独立的区域都被只有相关人员才知dào 的路径连接着。 白天来到医务楼的时候她就已经默默背下了通往两人所在病房的道路，可是她却没想到这个道路会在短短的时间发生变化。白天经过的路径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使用，她只好凭着之前记下的医务楼平面图寻找着前进的道路。 如果只是需yào 找到一条能够通往赫本与丹佛斯两人所在病房的道路，那这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难度。想要找到准确的行动路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她几乎有整个夜晚的时间可供消耗。 可是在走廊上巡逻的那些医护人员现在成了他寻找道路的最大阻碍。遍布楼道各处的巡逻人员小心谨慎的检查着医务楼的每一个角落，除了刚才被引开的女性之外，她之前就已经避开了好几个巡逻者。 但这些麻烦也不全是没有好处，巡逻的医护人员必须经过连接每一个区块的唯一大门。莉琪屏息静气的利用法术遮盖住自己的生意，在那些巡逻者的眼皮子底下跟随他们的脚步在医务楼中穿行。 无论对敌对友均是如此，一个防御体系再完备，人也是其中最薄弱的一环。如果发xiàn 有人渗透了防备严密的地方，那一定是有人没关好后门。 且停且走，利用法术编织出暗影遮盖自己的莉琪一点点靠近了白天经过的走廊。她一边推算着还要走多远的距离，同时还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她可不想看见自己在即将达成目的的前一刻功亏一篑。 突然，几乎冲劲儿在一起的脚步声从附近两个拐角传来，显然用不了多久就会在莉琪现在身处的地方交汇。这条路是医护人员的必经之路，所以遭遇他们并不奇怪，不过前后夹击的状况就有些出乎莉琪的预料。 但是并非没有躲藏的手段，附近一条路上的病房都可以悄悄潜入。说时迟那时快，莉琪一闪身就躲进了附近的病房之中，同时还顺手将病房的门回复成了进来之前的模样，以免巡逻人员发xiàn 之后起疑。 “为什么……” 不过还没等到巡逻的医护人员起疑，莉琪心中的疑惑一下子却膨胀了起来——借着月光，她看见了病床上躺着的患者的脸。那人分明是丹佛斯手下的一员，一个本应从医务楼中伤愈离开的学徒。 他和赫本他们一样昏睡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暗鬼 夜色中的医务楼是如此的寂静，以至于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会被所有位于同一楼层的巡逻人员听见。 有些拖沓的脚步声从走廊的两端传来，在空荡荡的廊下不断地回响着，它们的主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步调，所以在听闻同一条路上不远处传来的细微脚步声时也没有对其作出任何反应。 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莉琪轻手轻脚的摸到了房间角落的病床前，仔细的观察着昏迷在床的病患。这张脸她可没怎么快忘记——毕竟他当初在药草田附近被她暴打过一顿，还在威金亚斯修道院中被她发xiàn 昏倒在丹佛斯身边。 也许在威金亚斯修道院中被发xiàn 后，赶来救助的学院成员的确会把他和他的同伴送进医务楼中接受治疗。但是他“现在”却不应该还留在医务楼之中，因为据米欧他们说，这些人很快就已经伤愈出院了。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呢？手中掌握的情报全都变得混乱起来，这样的发xiàn 让莉琪不由得陷入了思考中。 不仅仅是克鲁斯?弗朗索瓦告知柯特的情报与现实情况有所出入，就连奥斯卡和米欧告sù 莉琪的情报似乎都有点问题。丹佛斯和他的同伴们之前是被分配到相邻的病房，白天去探望赫本时，他们都已经从原本的病房搬离。 而现在这偶然的发xiàn 足以证明丹佛斯的同伴们未必都已经“伤愈出院”，也许除了这个学徒以外。还有不少人留在医务楼里。他们只不过是从原本的病房分散到了其他的病房之中，身体并没有好转。 仔细看看，他们的呼吸都很平稳。身体也不像有什么问题。如果说他们仅仅只是睡着了，粗看之下可能很容易让人相信。但实jì 上并没有这么简单——他体内的魔力在缓缓逸散，不知消失到了何处。 这一症状和赫本以及丹佛斯极其相似，但是稍微比他们要好一点，但这也只是速度上显得比较慢而已。除此之外几乎可以用一模一样来形容，昏迷不醒对他们身上没有损伤，也看不到明显的法术伤害。 魔力逸散并非罕见的现象。人体会自然的积蓄魔力，同时也会将过多的魔力耗散到体外。如果从法术的角度上看，可以将人的身体比作一个水壶。而储存人体内的魔力就是被装在水壶里的液体。 身体上的损伤有时会影响魔力的积蓄，就像装水的容器上被开了个口，魔力自然而然就会如液体般从伤口处流出。可是就像水一样，从身体里流出的魔力会逸散到周围的空气中。很容易让人注意到异常。 而这些昏迷不醒的学徒显然并非如此。他们体内逸散的魔力并没有出现在空气中，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这种情况看起来就像是这些明明已经失去意识的学徒还在驱动着不知位于何处的法术。 这样的情况很不自然，过去莉琪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她只能知dào 赫本他们身体发生的异变。如果是克鲁斯?弗朗索瓦，也许可以动员大量的法术士进行研究，而她只能凭借经验与知识进行判断。 以莉琪所掌握的法术知识和些许医学常识，虽然能够知晓现象的状况，但一时片刻也没有办法解明原理。如果给她充足的时间，也许可以在伤及他们身体的前提下尽可能快的了解这一情况。 但是现在的情形并没有给她一个能够安心调查的环境。也不太可能让她带走一名伤者以供研究，但这也让她的怀疑进一步扩大了。 既然手中获得的情报与现实情况有所出入。这也许就意味着一场密谋正以这些情报为元素酝酿着。丹佛斯通过“真视之眼”的援助获得了施法的能力，而他显然也被那些援助者很好的利用了起来。 至于情报上的出入，莉琪不觉得克鲁斯?弗朗索瓦是刻意的想要欺骗柯特——毕竟他是主动委托柯特进行调查的人。可是他不打算刻意进行欺骗，不代表他手下那些人对他一定是忠心耿耿的。 必须处理诸多事务的克鲁斯?弗朗索瓦相信着他的手下，可是他们未必对得起他的信任。就算是无孔不入的“十二方位之风”，也未必能够将自己领域内的一切了然于胸——更何况在他手下存zài 背叛者的前提下。 莉琪几乎咬定了克鲁斯?弗朗索瓦手下有背叛者，但是学院这么庞大，她连所有的职工都没有认识，更加没可能确定背叛者的身份。但是“真视之眼”作为一个拥有大量法术士成员的组织，说他们和学院没有关系才不可能。 莉琪决定在接下来的学院生活中注意一切有可能能和真视之眼有所瓜葛的人，现在则应该集中精力调查医务楼的情况。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莉琪觉得可以稍微惊动他们一下。心有暗鬼者大多疑神疑鬼，在隐藏秘密的地方出了点状况之后，这些人十有八九会去调查一些不愿意被外人发xiàn 的地点来安抚自己。 于是她故技重施，选择一个不会被廊灯照亮的阴暗角落里隐藏好了自己后，便操纵着魔力开始编织一个用于制造噪音的法术。与吸引方才的女性不同，这次莉琪选择让医务楼中的东西自己发出声响。 这个法术并不复杂，在魔力充沛的满月之夜更是比平日更快完成。转瞬之间，莉琪的法术就已完成，无色的魔力扩散开来，它们凝聚成了一只黯淡的触手，缓缓推开病房大门之后又以最快的速度关上。 咣当—— 万籁俱静的深夜里，一声剧烈的轰响比白昼更加引人注意——金属的病房大门撞上了同为金属制成的门框。刹那之间，金属激烈碰撞的轰响就传遍了整个楼层，也传遍了正在慢悠悠散步的巡夜人的耳际。 对于那些在此工作有一段时间的医护人员来说，医务楼的一砖一瓦是再熟悉不过了，哪怕闭着眼睛都能够在昏暗的走廊上漫步。何况今晚的月色如此明亮，有经验的守夜人员索性把多余的夜灯关上了，让自己的眼睛适应月光下微妙的昏暗。 这些守夜人中的大多说都已经在这栋医务楼中工作了很长时间，他们不会像那些才来没多久的工作人员那样对蠢蠢欲动的黑暗感到紧张不安——事实上，他们并不会因为一些风吹草动就战战兢兢。 他们的安心是有缘由的，位于学院中央地带的医务楼在卡特里斯周边可能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了。常驻于此的高阶法术士和直接隶属于弗朗索瓦院长手下的学院护卫，他们都是保卫此处的强dà 力量。 就像没有人会傻到攻击任何一座图书馆，因为里面往往云集了大量的书士一样。学院内除了担任教职的法术士之外，还存zài 不少为了研究而逗留于此的法术士们，他们每一个都拥有极其强dà 的施法能力。 更何况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克鲁斯?弗朗索瓦本人坐镇于此。有着“十二方位之风”称号的卡特里斯学院院长博学且强dà ，无论是魔物还是恶灵，这些东西很难在他眼皮子底下隐藏自己的身躯。 但是这样的气定神闲却被一声细微的声响打乱了，随着那声轻微的响声响起，稍远一端的守夜者被惊动了。牵一发而动全身，被惊动之人一旦迈开了步子，双方几乎相同的步调就被搅乱了。 刹那间，走廊两端的脚步声变得杂沓起来，一连串的回响迅速的传开，不过一会就吸引来了更远处的守夜人。 不过片刻，医务楼就像是被顽童捅了一下的马蜂窝，在其中守夜的不少人都被吸引到了这层走廊上。本来已经关上了的廊灯也都被点亮了，本就稀薄的黑暗一瞬间就被闪亮的灯光驱散到最偏僻的角落里。 可以看见，今夜留在医务楼中守夜的大多数是晚班的医生与护士，医务楼需yào 他们为夜间急诊的病人提供帮zhù 。然而它们绝对不是战斗人员，也许他们或多或少掌握一些法术，但是基本上没有任何作战经验。 为了弥补这一问题，医务楼中依然配有几名护卫，在全身穿着医务人员白大褂的医生中，这些穿着简易防具的护卫显得尤为明显。他们并非坚持少数精英主义的学院守卫，只是一些普通水平的警卫而已，承担的也只是警戒任务而已——他们这点数量，充其量也就是对付一下小偷的水平罢了。 “怎么了……难道你们发xiàn 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吗？”最后一个被脚步声吸引来的守夜人惊讶的看着在他之前赶到这条走廊上的同伴们，“难道说有小偷，或者是有别的什么东西跑进来了吗？” 不少人都有从众的心理，他也不例外。本来他并没在意那声突发的金属声，毕竟开关门的声音并不会太吸引人的注意，可是之后同僚们的脚步声就不容他忽视了。可来到这里之后，他却发xiàn 只不过是一杆同僚在走廊上大眼瞪小眼，这让他心底下产生了一点自己好像吃亏了的感觉。 他当然不知dào ，自己和自己的同伴的一举一动，正被一双躲藏在最黑暗角落里的眼睛窥视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隔墙有耳 时间已是深夜，卡特里斯学院中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柔软的梦境就像温水一样让人难以自拔。 学院的领地已经全部被笼罩在了寂静中，就连平时最为喧嚣的法术实验区都已经被沉默征服。可是医务楼却一反常态的闹腾，今晚对于在其中守夜的工作人员来说，注定是一个喧闹的夜晚。 “能不能告sù 我们，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把我们叫来这里？”一个穿着简便护具的高个子警卫说，他也是被脚步声吸引过来的，“这里难道有什么东西么？是一个小偷？或者说是危险的魔物？” 他示威一样挥舞着手中的短棍，附着于其上的古代文字发出青白色的光辉，犹如在黑暗中跳动的闪电。这是学院配给给他们的武装，不过从开始工作到现在，他一直没有机会使用这个武装。 “对啊对啊，我听到你们的动静，吓得我连刚调制好的药酒都没管就跑过来了。”一个体型微胖的医生说道说，他的嗓门很大，听到耳朵里让人觉得相当刺耳，“最好别告sù 我你们是在逗我玩！” 有了带头嚷嚷的人，不论是医护人员也好，还是警备人员也好全都紧张起来了。他们知dào 有些与自己在一个大楼里工作的一些人那烂脾气，要是惹上了他们，自己没准都要被粘上一身的麻烦。 站在大声嚷嚷的两人附近，一小撮人群也骚动起来。他们小心的和说话的人拉开了距离。与此同时，不远处又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又有几个警卫出现了。他们手中拿着同样型号的短棍，警戒地看向四周。 “喂，纳吉，你们这边发生什么事了？”后来赶来的警备人员满脸是笑的看向先前那个高个子警卫，褐色的脸上写的大多是好奇，“真是难得，大家都聚到一起了。难道说要办什么聚会么？” “莱克，我已经告sù 过你多少次了，工作的时候就给我严肃点！还有。叫我纳吉姆，不叫什么‘纳吉’——听好了，别把你那种以前在街头上养成的习惯带到工作现场来，要不然有你好受的！” 还没让他把话说完。被他称作纳吉的尖锐地高个子警卫就打断了他的戏言。高个子的警卫挺胸抬头。将棍棒捏在手里挥舞着，摆出一副颇显高傲的态度，他显然很不屑向他打招呼的警卫嘴里的玩笑。 “好吧，如你所愿……你是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遭到冷遇的莱克耸了耸肩，无奈地对名为纳吉姆的高个子警卫说道，“那么现在是怎么回事——就算真有小偷，他也偷不到这里来吧？” 这里毕竟是卡特里斯学院的正中央。森严的防卫足以让最大胆的窃贼望而却步。也许来这里逛一圈有机会偷到足够满足一生花销的大量财物，不过他们都清楚的知dào 。这笔交yì 绝对得不偿失。 学院的威名让守卫的工作变得很轻松，但他们的存zài 正是学院威名的依仗。直属克鲁斯?弗朗索瓦的那些守卫有时候必须为了更多并非本职的工作而忙碌，而剩下的这些，他们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工作需yào 完成。 闲归闲，学院守卫这个工作的报酬却相当丰厚，因此有许多佣兵也愿意就职于学院——这样稳定平和的工作正是他们一直寻求的。只需yào 执行简单的警卫工作就有丰厚的报酬，何乐而不为呢？ “各位，不好意思，可能是我的脚步声让各位紧张了。” 就在聚集于此的众人骚动不止的时候，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说：“虽然问得很突然，但是请问各位赶来的路上是否有看见一个穿着黑衣的家伙从这边的走廊延伸的方向跑过去？” “想必大家都听见了关门的声音——当时我正巡逻到这附近，我看见那个家伙从一间病房中跑来出来。”这般说着，他招呼着走到附近栏杆旁的莱克站到走廊的正中央，然后对着他的体型比划了一下，接着说，“那个家伙比莱克稍微矮一点，体型也比他要瘦一点，跑得非常快，一下子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这个医生还在向自己的同事描述自己看见的那个黑衣人的形象。据他所说，他也只是看到了那个黑衣人远去的背影，具体并没有看清楚。不过对方逃离的道路只有那几条，后续赶来的人们应该会撞见他。 “不，我们赶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任何人……”一个从他所指方向赶来的医生思考片刻后就摇了摇头，“而且因为大家的脚步声响成一片，我们也没能发xiàn 有没有不对劲的声音混在里面。” 他和剩下的几个人是听到了变得杂乱的脚步声后才赶过来的，相互之间可以互相证明所说的情况属实。他们并没有看见从自己前进的相反方向逃来的黑衣人——事实上，他们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原来是这样的么，你们既然都这样说，那肯定就没有看见那个家伙了……”他低头思考了一会，然后点点头说，“但是我确实看见了一个可疑的家伙朝那个方向逃离，而且那家伙未必是小偷。” 听了他说的话，周遭的医护人员变得紧张起来，如果真如他所说，那么潜入医院之中的黑衣人可能就是别有用心的家伙了。疑心生暗鬼，虽然他们不知dào 对方所欲为何，可这样的疑惑反倒更让人感觉危险。 这个骗子，不存zài 的东西要怎么被人发xiàn ？隐藏在暗处的莉琪看着变得骚动的人群暗自腹诽道，这个暗自影响着全体人员思考方式的医生她才见过不久——他就是出现在赫本他们病房里那个矮胖的医生。 同样，他也是第一个赶到走廊上的医生。在莉琪制造的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他的脚步就变得相当不自然。毫无疑问，他嘴里说的那个“黑衣人”并不存zài 。毕竟就连比他更早躲在这里的莉琪都没有看见那个家伙。 莉琪躲藏的位置恰好能够窥视到所有人的动向，而他们又很难注意到她。她利用法术制造出的阴影遮盖过自己的身影，小心翼翼的窥视着走廊上窃窃私语的医护人员们，那个矮胖医生的计划似乎成功了，所有的人在潜意识中似乎都认同了那个黑衣人的存zài ，转而开始议论起他的目的。 片刻的讨论之后，医护人员就分成了几个小组。一些人负责检查楼层的房间，剩下的人则回到值班室等待进一步的成果。守卫们也组织了起来，他们被编入了负责巡查的小队。在遇见危险时负责保护他们。 很快，就像他们来时那样，医护人员们都按照计划散去了，那个矮胖的医生则要回到属于自己的个人研究室中。避开了散去众人的视线。莉琪偷偷摸摸的跟着矮胖医生的背影在宽敞的走廊上前进。 前往矮胖医生目的地的路程并不远。但他看起来并没有打算前往自己的研究室。他加快了脚步，穿过一段连接向一楼的楼道，然后就转进了一个敞开着门的宽敞大厅里，在大厅之中早已有人等待着他。 随着“咔哒”地一声轻响，大厅里变得明亮了起来，躲在光亮之外的莉琪靠近了大厅，试图窥视大厅内的东西。 “看你气喘吁吁地样子，楼上发生了什么事么？” 坐在大厅中一张凳子上的老人看着刚刚进入大厅的矮胖医生说道——预料之中。他就是后来进入赫本病房的老医生。他会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如果矮胖的医生有同伴的话，那他无疑是最有可能的人了。 “我怀疑弗朗索瓦那个混蛋开始调查我们了——不是你的那些朋友。而是你和我，以及有关的那些人。” 矮胖的医生拉出一张椅子，大厅内虽然亮堂堂的，他的脸色还是显得有些昏暗。他额头上的汗珠几乎要滴下来了，因此只好脱下白大褂抛到一旁，然后松松里面的衬衣，在老者的对面坐下来。 “哦……弗拉斯，你为什么会怎么认为？”老者挑了挑眉头，看来他对矮胖医生心中的担忧丝毫不以为意，“弗朗索瓦最近虽然在调查‘真视之眼’的情况，不过他显然没办法从威金亚斯那边脱身到这里来。” 医务楼中有“真视之眼”安插的人员，莉琪当然一早就想到了。不过这些人能够瞒住克鲁斯?弗朗索瓦在学院中工作，而且一直以来都没有被他发xiàn ，这实在不知是拖慢的幸运还是弗朗索瓦刻意为之。 矮胖医生脸上那种微妙的表情又出现了，他似乎相当畏惧这个老者，每说出一句话就会战战兢兢的揣摩上一会。 “好了，弗拉斯，你不必担心，否则就要打乱我们的计划了。”老者气定神闲，边倒茶边慢慢说，“我并不介yì 告sù 你，你之前的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是的，我开始想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 “但是……” 听了老者的话，矮胖医生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可是他的话立kè 被堵住了：“但是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究竟能不能成为我们的一员，我们要看的是接下来的表现……这也是最要紧的一点，你知dào 吧。” 语毕，老者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将一个信封交给矮胖医生：“放心吧，弗拉斯，我觉得你最好回去休息一下，你看上去很累了。没事了，剩下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事情就是这样，因而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老者拿起一杆药剂晃了晃，淡蓝色的溶液冒出一串泡泡。接着他向矮胖医生露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笑容。矮胖医生讶异的愣住了，他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想不起来该说什么，只得闭上了嘴巴。 隔墙有耳，幕后有眼，两人似乎并不知dào 大厅附近的黑暗中隐藏着一个默默观察着他们行动的莉琪。(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密谋者 虽然目前只是简单的接触了“真视之眼”这个组织，莉琪也已经猜到对方在卡特里斯以及周边地区筹划着某个阴谋。 她对冲老者口中吐出的那个“计划”是什么——从老者说出的话来推断，这个计划应该是指向卡特里斯学院的，而且可能和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有关。丹佛斯他们应该是这项计划中重yào 的一环。 显然，那个矮胖的医生很畏惧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发xiàn 他们的计划，但是他更加畏惧老者以及他的那些“朋友”。 如果莉琪没有猜错的话，老者才应该是“真视之眼”的成员，矮胖医生可能只是被威胁的人之一。无论是被抓住把柄威胁还是被足够的利益诱惑，这个矮胖的医生现在已经在为“真视之眼”服wù 。 她并不知晓医务楼中医生们的身份，更加不清楚他们的过去——不过既然矮胖医生在面对老者时总是显得战战兢兢，那他可能还是在害pà 着“真视之眼”的成员。这个畏惧让他不敢反抗他们。 向他这样的人，活得大概很辛苦吧？他既然是赫本与丹佛斯的负责医生，那些昏迷的学徒已经伤愈出院的信息想来便是他告sù 弗朗索瓦的。日理万机的学院院长现在正被威金亚斯修道院中发xiàn 的一系列诡异法术现象绊住手脚，他很难在此时抽出空闲亲自访问学院调查那些学徒的真实去向。 可是被动的“自愿”与“真视之眼”成为“朋友”，虽然说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好处。但这些好处在真相曝光时绝对无法抵挡即将面对的惩罚。他大概是害pà 这一结果，才担心弗朗索瓦院长发觉异常开始调查这件事。 莉琪与他们身处的大厅有好些距离，而且也有自信自己已经藏好了。但是这两人说话并没有遮遮掩掩。尤其是老者，他气定神闲的模样让人觉得他就像在和一个友人喝茶聊天，丝毫不像在和手下商讨密谋。 他过于稳重的模样让人忍不住猜疑，他是否一点都不害pà 这些话被外人听到。确实，除了少数关键字之外，他们交谈的东西都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是莉琪总觉得他之所以如此放心大胆。是因为他已经有所防备了。 看着欲言又止的矮胖医生，老者脸上露出了些许温和的笑容说：“哦，我想我知dào 了。你是在担心那件事情。提起来，你想不想知dào 得知那件事情后，我们的朋友们都有怎么样的反应？” 听见老者提起“那件事情”的一瞬间，矮胖医生的脸色一下子就变成了雪白。刚刚退下去的汗珠一下子又爬满了他的额头。看见这一幕。莉琪几乎可以断言那所谓的事情一定是用来威胁矮胖医生的把柄。 “嗯，你的担心我能够理解——我不否认他们的确很生气。你要知dào ，任何人知dào 了那种事情，毫无疑问会感到愤nù ，就算我们的朋友也不例外。”老者对矮胖医生的畏惧很满yì ，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亲切了，“不过，我们的朋友比那些世俗的白痴要宽大许多。只要你能够按我们说的做，一切都能得到改变。” 反过来说。就是如果胆敢不听从他们的指示，那等待着他的绝对是毫不宽大的处罚——看那矮胖医生的表情，他显然相当害pà “那件事情”暴露在众人视线下，可能比害pà 克鲁斯?弗朗索瓦更加严重许多。 听了老者说的话，矮胖医生的喉咙终于可以说话了，而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开始向老者表明自己的忠诚：“是的，我很清楚我的立场——您知dào ，我总想永远和你们成为朋友，而不是相反的那一侧。” 把柄被抓在对方手中，如果不想玉石俱焚，那当然只能听从对方的指示——这是大部分普通人的想法。与其和他们站在对立面，还不如成为他们的朋友……如果这样一想，柯特和大姐头的态度才有点不普通。 也许是恰好和莉琪想到了同样的东西，矮胖医生在停顿了片刻后继xù 说道：“说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我毕竟不想我们的计划出现什么麻烦。弗朗索瓦似乎还雇佣了一个叫什么莱恩斯特的佣兵……我听说那个佣兵是个刺头，不但不愿意协助我们，还差点在城里抓到修道院里那个自称‘艺术家’的疯子。” 柯特看来已经要成为“真视之眼”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莉琪不禁暗自笑道，这段时间经过了好几次冲突后，柯特确实成功的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 不过在他们的对话中，有一点让莉琪感到有些奇怪，那个黑衣法术士看样子确实应该是“真视之眼”中的一员，可是看矮胖医生说话的口气，他即使是在同伴之中也不怎么受待见。就连外围的矮胖医生都能随便的用蔑视 的口吻称呼他为“艺术家”，看来他的“艺术”确实没什么人能够欣赏。 “确实，弗朗索瓦的动向值得我们注意，但是现在，我肯定你在冷静下来思考后感觉又不同了。”老者轻松地挥了挥手说，“至于那个佣兵，这毕竟是小事，我肯定他没有办法对我们的机会造成影响。” 矮胖的医生理了理被汗水濡湿的头发，这次他并没有附和老者的话，他的脸上仍然被担忧所笼罩。可是他知dào 自己的话语在对付耳中毫无意义，现状只能沉默沉默不语的等待老者对现状作出进一步的指示。 “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决定在哪儿开始进行下一步的计划——越快越好。”老者一边看着矮胖的医生，一边用一种神叨叨的语气说，“夜长梦多，我的朋友建议我们最好在近段时间里推进计划的进行……” “不好意思，请容我问一句……”矮胖的医生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突然打断了老者的话问道，“我们要怎么处理那些学徒？今天你也看见了，已经被转移的先不说，但是那个叫赫本的家伙，他的朋友看起来不是省油的灯。” 赫本也许是重yào 的患者，可是比起更大的利益，他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他。可是矮胖医生对可能危及到自己安全的事情很敏感，很明显，最近一段时间天天去赫本的病房查探的奥斯卡有多麻烦他早已心知肚明。 正是因此，他对老者提出要尽快推动计划的决定有些抵触——他并非要反抗老者的决定，只是认为有必要避开明显的麻烦来执行计划。如果现在就推动下一步计划，每天都在病房里转悠的他迟早会发xiàn 不对劲的地方。 被打断话题的老者脸上露出了些许愠色，但是那一丝不快转瞬就消失了，毕竟矮胖医生的担忧不是没有缘由的。 他眯细起眼思考了片刻之后，在一瞬间张开双眼，瞪着矮胖医生说道：“你说的那个叫赫本的学徒，他的朋友们……是指今天来访的那几个小鬼吧——确实如你说的，那群小鬼是有点麻烦。” 看来他们并不知dào 莉琪就是刚才说道的叫“莱恩斯特的佣兵”的妹妹，只不过是将她看做了一个会给自己计划添麻烦的小鬼而已。如果他们知dào 自己口中鄙夷的“艺术家”在威金亚斯修道院就已经把莉琪“打成重伤”的话，可能看莉琪的眼神就会有所改变了——不过他们看来还不知情。 “两个女学徒并不是什么问题，主要是那个叫什么奥斯卡的元素系学徒。”矮胖的艺术咬牙切齿的说，好像对奥斯卡的印象相当差，“那个学徒不但天天来探病，而且看样子他们还是亲密的好友——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太紧密，如果用对付弗朗索瓦一样的手段欺骗他，骗局很快就会穿帮。” 卡特里斯学院是寄宿制学校——虽然家庭就在卡特里斯城的学徒也可以自主选择是否从家中通学。于是伪装那些受伤的学徒已经伤愈出院并不困难，他已经为他们向学院开具了回家静养的请假条。 可是赫本就没这么简单了，如果他“伤愈出院”了，不论他回到学院宿舍还是回到家中，奥斯卡都很有可能立kè 就尾随而至。而当他发xiàn 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的时候，所有的隐瞒都可能被动摇。 “哦，我的朋友，关于这一点你的看法很有价值——当然，我们对这一件事情的情况以及有所了解了。”老者显得有些不耐烦，“但这只是偶然的，我们不会因为一个有太多替代品的素体有问题而放qì 进一步计划。” “你应该记得我告sù 你的，这个计划在前几年就已经开始进行了，我们为了这个计划已经付出了很多。”老者皱着眉头说，“这也许只是我们伟大计划中的一部分，可是我因为这个计划已经放qì 了很多更有价值的机会” 矮胖的医生突然显得不知所措，在他面前的老者很认真，而且老者眼睛里的光辉告sù 他，自己的计划容不得变数。 “可是……嗯，我们也要考lǜ ……现在的环境。”他支支吾吾的说道，吐字都变得有不清不楚了，“我当然知dào 你对这个计划的认真，可是……你也不想自已的计划因为这几个小鬼而毁于一旦吧？” “你实在太大惊小怪了，难道你认为我会不考lǜ 这些东西么？”老者长叹了一口气，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现在，我想我们应该去和那些愚蠢的家伙会和，毕竟还要处理一下那小小的骚动才行。” 说完，老者就迈出了客厅，还在思考东西的矮胖医生只好跟在他的身后。(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应对 时值深夜，整个街道都已经被黑暗笼罩，只有些许电气街灯散发的单调白色光芒在一片漆黑中闪烁。 这条街区附近并不像繁华街一样设有通宵营业的商店，几乎所有的店铺在入夜之后就会关闭，更加别提深夜时分。夜色的帐幕下，一切都被沉寂笼罩，只有些许野狗发出的远吠从远处传来。 “原来如此——不只是赫本和丹佛斯，就连那些受伤的学徒都没有伤愈出院吗？”就在几乎凝固的寂静中，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我知dào 了，明天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去医务楼调查那两个医生的情况。如果他们真的不计后果要推进那所谓的‘计划’，我们也应该做好相应的准bèi 。” 这里是莱恩斯特家顶层的阁楼里，一盏散发着黯淡黄色微光的台灯在为阁楼提供微不足道的照明。借着那些许的光明，可以看见阁楼被打扫得很干净，四处还摆放着摆放在架子上的植株盆栽。 毫无疑问，说话的人正是柯特，此时他斜靠在一张扶手木沙发上，眼睛的半闭喃喃着。他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衣服，如果不是还在低声说着话，他看起来就好像是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一样。 他当然不是在睡觉，而是在联合利用灵魂联结传递信息的莉琪说着话。他本来是按照莉琪要求在大半夜照顾那堆盆栽，没想到刚做到一半就接到了莉琪的联络，结果只好在阁楼上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虽然有时候会由着性子乱来。不过莉琪的行动力的确很强——有时候他还没有行动，莉琪就已经获得成果了。这也许可以获得更大的收获，但是也容易让她陷入一个危险的境地……也许她并不害pà 这一点。 他早已想到卡特里斯学院中会有“真视之眼”安插的人手。不过具体成员暂时还未知晓。莉琪今晚的行动中最大的收获，大概就是找到了两个隶属于“真视之眼”的人，而且他们还在准bèi 一个针对学院的计划。 但莉琪本想悄无声息的潜入医务楼调查关于丹佛斯和赫本的情况，没想到却在矮胖医生的疑神疑鬼之下把本应平静的医务楼搅了个天翻地覆。可想而知，现在对方虽然急着执行下一步计划，但是肯定会有所防备。 “嗯，我知dào 。现在还是优先找到更多关于‘真视之眼’的情报为重。”联结对面的莉琪又说了些东西，柯特一副了然的表情点点头，“抓到外围成员虽然不能说没有用。可是这会打草惊蛇。” 这次他们面对的敌人很狡猾，柯特觉得不论是黑衣法术士也好，还是那两个潜伏在医务楼中的医生也好，他们应该都不是这一组织的核心成员。抓到他们并不会对“真视之眼”这个组织的本体造成决定性的打击。 钓鱼要有耐心。如果为了抓到池塘表面的小鱼小虾而惊动了蛰伏在池塘之底的大鱼。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只触及表面是无法瓦解这个组织的，只会让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变得更加隐秘而且残忍。 因为坚信自身的正确，所以手段会无比的残忍——目前柯特所见的那些属于“真视之眼”的成员给他这样一种感觉。他们毫不犹豫的伤害他人，甚至不惜屠戮贫民窟中的居民，仅仅只是为了掩埋并不重yào 的秘密。 其实，如果没有自幼接受的道德教育或是相关法律进行有效的约束，一个处于“原初”状态的人与野兽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历史上已经有多次的记录可以证明一些人的所作所为有多么令人发指。 可是与之相反，某些殉道者的行为也未必是“正义”的——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目标而伤害那些手无寸铁的人。或许可以这么说。他们是在坚持属于自己的“正义”，因此才做出了残忍的行为。 决定一个人行为的包括价值观念与伦理观念。有的人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而牺牲自己。同样也有人会为了属于自己的微小利益而伤害最亲密的人——但是他们都只是在贯彻自己的观念。 相悖的想法引发冲突，毕竟人们很容易讨厌和自己所持“理念”不一样的人——用莉琪的话来说，便是“你不和我在同一战线上，也不按照我的想法行动，无缘无故我为什么要给你好脸色？”。 也许莉琪只不过是不给好脸色看，或许有时候会用居高临下的态度进行嘲讽，但是“真视之眼”这一组织就激烈太多了。他们不会容忍敢于违逆他们的人，甚至不知dào 他们存zài 的人都有可能受到牵连。 “真是讽刺，本来还以为是些老朋友，结果没想到却是一大堆疯子。”柯特对自己的误判感到好笑，本是为了消除麻烦，结果却自己卷入了麻烦之中，“你说的对啊，有时候我们以为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不过……” 他本想继xù 说下去，下面那层通往阁楼的阶梯附近传来了脚步声。已经有些老化的木板随着脚步的靠近传出“嘎吱、嘎吱——”的哀鸣，让人不由得产生会不会一脚踩用力了就把它弄断的怀疑。 柯特叹了口气，本来深夜与莉琪用灵魂联结谈话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可是现在这个家里却多了一个会因为些许动静产生反应的人：“等一等，好像那个小鬼听见了动静跑过来了，我先想个办法把他支开。” 最近这段时间少年总是在书房和自己卧室之间两点一线的晃悠，被他听到一些动静也是没办法是事情，毕竟莱恩斯特家的书房就在阁楼通道正下方的楼梯口处。不过柯特可没想到少年在深夜也会跑到书房来。 他唰的一下从扶手椅上站起来，然后拿起被自己放在一旁的洒水壶，依照莉琪的指示照顾起阁楼中的盆栽。 片刻之后，楼梯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装作方才闻声柯特转过身去，看见少年手中提着萤石灯正慢慢走上阁楼。看见走到楼梯口看着自己的柯特，他一瞬间僵硬了片刻，而后就装作什么都没有般继xù 走上楼梯。 “莱恩斯特先生，你在这里，难道是在照顾这些花么？”少年显得有些尴尬，他支支吾吾的说着话，像是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我刚才想去书房的时候听见了一些声响，还以为你在和客人说话，所以……” 在说话的同时，登上了阁楼的他有些神经质的左右张望，可是阁楼中除了莉琪的盆栽之外别无他物。这些莉琪从各处收集来的植株盆栽大多有着罕见的外形，有些甚至是自治领内不生长的稀有植物。 看着在照顾这些奇怪植物的柯特，少年显得更加紧张了，连说的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不好意思，莱恩斯特先生，看来我打扰你了……不过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照顾这些植物，现在可是半夜啊。” 总比在这个时间要去书房拿书的你要正常一点——少年转移话题的水平明显还不到家，就连说出口这句话都显得有些生硬。柯特瞥了一眼他拿在手中的厚部头大书，书脊上写着“毒素与药物：炼金入门”的字样。 不过他至少不是在撒谎，至少他的确是要去书房。柯特已经注意到最近这段时间里少年开始研究关于炼金技巧的书籍——这大概是现在的他能找到的最快掌握力量的技术，而且并不要求施法的才能。 他渴求力量，为了向那个夺走他同伴生命的黑衣法术士报仇，就算柯特已经将这个委托给了更加专业的赫米亚也不会动摇他的渴望。 长期滥用药剂会使人中毒，长期沉浸于一种情绪也会让人心智失常……比如仇恨与愤nù ，过激的情绪容易让人上瘾。这也许是一种相对要更加容易宣泄情绪的手段，可是却未必能够让人从中解脱。 “莉琪弄来的这些东西和她一样不好照顾，尤其是那边架子上的植物。”柯特笑了笑，然后指向靠窗的盆栽，“我想如果你要学习炼金术，你就必须学习处理奇奇怪怪的炼金素材，比如这些植物。” 他低了个眼神给少年，示意他自己知dào 他最近在研究什么：“还有一件事，我肯定你会理解的。我明白你复仇心切，但是你想要做什么，都必须建立在你还活着的基础上，懂吗？知识的确是力量，学习也相当重yào ——可是你必须先有个健康的身体。学习，但是不要过量，我想你会了解的吧？” 少年的眉毛皱成了一团，他后退了半步，然而有很快走上前一步大声说：“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我一想到那个家伙还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我就没有办法停下来——我必须要获得能够打倒他的力量！” “愚蠢至极——如果是莉琪听到你说那些话，她肯定会这么说。” 柯特对少年紧迫的想法并不感冒，他摊开双手说：“你应该也知dào ——不，应该是不可能不知dào ——你与那个黑衣法术士之间的差距是致命的。能力，经验、心态，都不是在短时间内能够弥补的。” 然后他大声地清了一下喉咙，将洒水壶放到一旁的架子上：“我能偶理解你的想法，却不能放任你的行为。不客气的说一句，就算你废寝忘食的去学习，去寻求力量，但在获得足够的力量之前，你的身子就会累垮。” 这是在自寻死路——柯特瞪着少年说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渴求的力量 虽说夏天已经逐渐远去，但入夜后的温度依然居高不下。没有一丝风，仿佛凝固的空气让人倍感不适。 莱恩斯特家顶层的阁楼中，柯特和少年相互凝视着。面对这个年龄稍长的佣兵那几乎毫无表情的脸庞与空洞的瞳孔，少年毫不示弱。他前跨了一步，反瞪回去的双眼里仿佛燃烧着意志的火焰。 柯特看得出，他不能认同自己的说法。与葬礼上那犹如黑泥凝缩而成的黑暗不一样，少年现在的那双眼睛毫无疑问是在述说他的意志。他渴望获得力量——为了向那个屠戮自己同伴的黑衣法术士复仇。 同样是渴望获得力量的人，少年和奥斯卡两人却有着相当大的差异……毫无疑问，这差异必然会影响到两人能获得的确实成果。 事实上，奥斯卡比少年更有天赋，现在的他已经掌握了基本的剑技，也会使用一部分简单的法术。可是他还不清楚自己获得了力量是为了什么……尽管最近他似乎有所觉悟，但寻求的目标依然不甚明了。 反观这个贫民窟出身的少年，他并没有学习法术的才能，体内的魔力可能还不足奥斯卡的百分之一。可是他已经有了一个追求，或者说……被迫有了一个追求，复仇的愿望让他无限渴求着获得力量。 但讽刺的是，无论哪个方面，奥斯卡都要比这个少年强不少——而且在可以预见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个强弱对比会一直存zài 下去。而更加讽刺的是。奥斯卡显然还不是那个黑衣法术士的对手。 一个目标可以让人更快的成长，足够的激励因素也可以提升其成长的效果……可是这不意味着少年能够在短时间内追上那些本来就已经超越他的人，力量与经验的积累在他们之间已经构起了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莱恩斯特先生。你确实很强，我对你来说可能根本算不上什么。我知dào 你至少拥有能够与那个家伙一战的力量，或许，你比他要更强。”少年凝视着柯特，一字一顿慢吞吞的说，“难道……作为一个强者的你认为，像我一样无力的普通人就应该蜷缩在角落里等待有力者的处置么？” 少年的口气生硬而平板。其中隐约夹带着一丝颤抖。他已经知晓自己的弱小，但是却不甘于沉沦于这个状况——因此他渴望着能够改变这个状况的力量。也许在他的眼里，有了力量就能够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了。 “并非如此。” 即答。柯特几乎是在少年问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就做出了相应的回答。一个简单的句子便否定了少年提出的疑问，但是他并非在否决少年渴求力量的愿望，相反，他对少年这一希望是支持的。 他拉出一张木椅子示意少年坐下。同时悠然的说：“首先。我并不能算是什么‘强者’，比起某些天才来说，我也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其次，我可没告sù 你要‘蜷缩在角落里’，你可以自由的选择自己要做的事情，我只是建议你在寻求力量并不必要操之过急，毕竟这是一个长期的行为。” 少年也许并没有修习法术的才能，也没有足以使用武器的强健体魄因此他很明智的选择了看重学习而不是才能的炼金术进行学习。 但正因为他选择了利用知识而非力量。因此才没有简便的路径可供他行走——这将是一个长期而困难的过程。 “知识能够成为力量，可是也会让人走向破灭——如果你没有好好掌握那些知识的话。”柯特坐在少年的对面。看着有些局促不安的少年说，“而且如果你没有办法消化，知识也未必能够得到运用。” 锻炼身体或者练习法术过量都会损害身体，学习知识也许不一定有这个问题，但是也不可能一口气全都挤进脑子里。尤其是炼金术，调和药剂如果有一点失误，最后产生的有可能是两种东西。 有趣的是，从这种技术诞生的第一天开始，它就不是为了制造药剂而存zài 的。可是现在大部分人一听说“炼金术”时，脑子里总会不自觉的出现一个蒸汽缭绕的工作室的画面，在这间工作室里，往往还摆放着五颜六色的药剂。 少年之所以会选择学习炼金术，大概是因为一些炼金试剂可以发挥类似法术的效果。这是没有魔力的普通人使用“法术”的唯一途径，而且一些高威力的爆破物也是由炼金技术生产出来的。 炼金术能够生产各种各样的药剂，无论是良药还是毒素，亦或是更加高端的一些东西。当然在学院里可能不会教授学徒调和一些危险的药剂，不过莉琪基于实用主义准bèi 的藏书可不会顾虑这一点。 无论是记载了大量足以致命的剧毒的被禁书籍，还是登录了疯狂研究者异想天开药剂的手抄本……只要是莉琪感兴趣奇怪书籍，她都会想方设法把它们弄到手。莱恩斯特家有不少钱都花在了这方面。 所以理论上少年能够在莉琪的书斋里翻到很多“有意思”的书，如果他真的为了复仇而不顾一切的话没这些书绝对对他有所帮zhù 。当柯特在打扫书斋时发xiàn 一些危险的书都被放在显眼的地方的时候，他感断言这一定是莉琪故yì 的，但是他并没有将那些书收起来——毕竟那是一个捷径。 可是知dào 做法，也未必能够成功制成。这些药剂的调和相当困难，其中有一部分素材更是被国家严格管制——也许少年并不知dào 这一点。但是可以肯定，少年想要在短时间内制造出能够用于战斗的药剂相当困难。 所以少年虽然急于求成，但他还没有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力，比起莉琪“好心”提供的便捷方式，他还是选择了从最基本的开始学习。要知dào ，那些便捷方式都太不切实jì 了，以至于执行难度极其夸张，有可能在只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使用者就会因为种种风险死于非命，最坏的甚至会变成连人形都失去的怪物。 如果想要得到什么，那就必须先付出什么，炼金术的等价交换原则在与之相关的许多领域都可以适用。少年也许是清楚这一点，才想用过多的时间进行学习来掌握这一项难以掌握的技术。 “有所得必有所失，我很清楚这一点。”少年低下了头，身体稍微佝偻的靠在椅子上，“可是我没有办法认同没有力量的自己——莱恩斯特先生，你既然说自己并不是一个‘强者’，那想必你以前也曾经无力过吧？” 无法认同……少年厌恶着脆弱的自己。曾经的同伴被人像捏死蚂蚁一样杀戮，而自己却只能选择逃往安全的地方。柯特愿意协助他到现在这样的程度，已经让他很是感激了，可是他总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看见少年无力垂着的双手在微微颤动，柯特也感觉到了他的不安：“也许有过吧……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也记不太清楚。别看我看起来只比你大一点，但是其实比你要老不少呢。” 柯特并不是不记得，不过只是想尽可能的不去提起。过去的事情已经隐蔽在黑暗之中，所有的荣耀与诅咒全都被埋藏与墓穴下。曾经的“渡鸦”早已死去了，他与莉琪都是无法追查到过往的人。 “我为了帮zhù 某个想成为英雄的人而努力，然后成为了他的同伴。”一边嬉笑着，柯特用一种仿佛是叙旧的口气说道，“不过很可惜，我们最终没有能够成为英雄——也是因为那次我才知dào ，我们都只是一些凡人。” 这些都只是不着边际的话语，柯特明显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察觉到柯特并不想说太多关于自己的事情，少年觉得自己似乎扯到了一个不太好的话题。这时他想到一个主意，假作咳嗽了两声，有些突兀的转移了话题。 “嗯，莱恩斯特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什么问题？” 柯特笑笑，显得很随意的说。 “你曾经告sù 过我，佣兵不能够随意攻击委托汇总出现的敌人。”少年的神色看上去不大自然，他压低了声音说，“但是如果对方刻意攻击你，而且想要杀掉你的话，你们能不能杀死他们呢？” “哦……哈哈！哈哈哈哈！” 柯特突然大笑起来，半晌之后他才说：“真是个不错的问题，如果在前段时间问我，我大概可以给你八成的分数……不过现在，我只能给你一半了。你终于想到这个问题了，不过有点慢了啊。” “等等、你是说……”听见柯特的回答，少年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僵硬了，“也就是说，如果你同意的话——” “不，对不起，规矩是规矩，我必须遵守规矩。”柯特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淡淡地说，“也许佣兵不能够伤害一个帝国公民，可是如果佣兵的生命受到了威胁的时候，佣兵是可以进行攻击的。” 柯特满脸笑容的看着哑口无言的少年，力量并不一定是自己的，借来的也可以成为力量——它只是达成目的的工具而已。(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陈年旧事 “嗬，原来如此，那个小鬼看起来还不笨。” 已经换上一身整齐外套的赫米亚调笑的看着柯特，一只手捏着搅拌棍在盛满草色液体的玻璃杯中搅拌着。她下半身那赤红的蛇身不规矩的一摇一摆着，奇妙的花纹吸引着所有过路人的注意。 就算是在各种种族混居的卡特里斯中，拉米亚蛇人种也是极其罕见的。据赫米亚自己说，整个卡特里斯中她的同族最多也就只有百十来号人，在数以万计居民之中，他们的存zài 实在是少得可怜。 所以不管赫米亚走到哪里，她都会面临许多人好奇的目光。更何况她平日里总喜欢穿着的那种高露出度的“民族服装”，想要不引人注目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或许这也是她的目的之一就是了。 “拜托，别说得好像我是个骗子一样行么。”坐在她对面的柯特露出了一点苦笑，“你说我对他说的哪一句话不是实话？而且我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zhù 他——毕竟他除了报仇之外，还有很多事情应该做。” 此时柯特与赫米亚身处卡特里斯学院的正中央，正是位于医务楼附近的商店街上。他们两“人”就坐在一间正对着它大门的咖啡店中，一边闲话家常般聊着天，一边看着就在不远处的医务楼。 不过赫米亚呵呵一笑，依旧用调笑般的口气说：“你说的的确‘全部’都是真的，只不过没有把话说完罢了。说来还真是有趣。单纯论战斗的话，你明显要比我强不少。那什么‘真视之眼’居然能够让你这个老好人不惜卖了个人给我，都要把我拉入伙……我很好奇你们的敌人是些什么样的家伙呢。” 赫米亚就像一条蛇一样用舌头填着嘴唇。爬行类一般的眼睛里透出的除了好奇以外显然还有更多的不怀好意。这条蛇的脑子里总是在向一些危险的东西——莉琪这样评论赫米亚，柯特很以为然。 “什么样的家伙么……大概只能说是一些危险的家伙吧，毕竟那些家伙的情况几乎还全被包在迷雾之中。组织成员包含大量的法术士，而且他们的触角看来已经渗入了很多地方，比如说学院里。” 说到一半后停顿片刻，柯特摇了摇头，用手沾了点水在桌面上画了好几个圈：“他们最近在卡特里斯城内做了很多事。洗劫法术用品仓库、杀害市民、袭击警备队成员还有在城内制造树灵。如果算上修道院和那小鬼的同伴们的事情，这个组织应该已经做了不少事情了，而且他们的成员看来都是些危险的家伙。” 柯特将画在桌面上的圈连接起来。然后用一个更大的圆圈将它们包围起来，形成一个大型的团体。 “我可没神经失常到打算以一己之力对抗他们这个组织，就算算上佣兵管理处也不太靠得住。”指着自己画在桌上的图案，柯特又在它周围画上几个小的图形。“警备队、学院、斯洛特人、可靠的佣兵……还有你或者其他人。对方是一个疯狂的组织，那我们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对付他们了。” 柯特可不知dào 那个自称“真视之眼”的组织究竟有多少人，不过现在已知的几个成员都拥有能够对抗一定数量的质量。莽撞只是自寻死路，如果是为了击溃这个组织，柯特不介yì 更加谨慎一点。 “哼，你这家伙还真是够夸张的，居然想让一大堆各自敌视的团体联合起来。”赫米亚笑着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同时露出了戏谑的笑容“实话说。就算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我也不觉得他们能够联合起来——先不说警备队和你们佣兵。斯洛特人的帮派可是一群不好说话的暴力狂呢。” 然后她话锋一转，指着窗外的医务楼大门旁一个身影说道：“不过我倒不是不能理解你的想法——如果是我的话，得知那个老头子居然是那什么‘真视之眼’的一员，我第一个反应肯定也是拉帮结伙。” 柯特循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莉琪在灵魂联结中给他看的画像里出现的那名老者正在和一个年轻的医生说着话。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悠然，不过和他说话的那个年轻医生却显得有些窘迫。 看着正在交谈的老者和年轻医生，柯特感觉医务楼中正在发生着什么特别不寻常的事情。莉琪昨晚在医务楼中引起了骚动之后，这样的骚动已经延续到了这个学院之中，加上前段时间那场“爆fā ”，整个学院的防卫等级都上升了。就在不久之前，柯特与赫米亚进入学院时受到的检查比平常严格了许多。 不过让柯特在意的并不是老者与年轻医生交流的内容，而是赫米亚口中说出来的话——她称呼老者为“那个老家伙”，这表示她多少还是知dào 他的一些情报的——这也不奇怪，毕竟赫米亚还是兼职当着药剂师的。 柯特挑了挑眉头，疑惑的眼光直逼赫米亚的双眼：“你叫他‘那个老头子’……难道你认识那个老医生？” 莉琪提供的情报里只有那个矮胖医生的名字，但他显然只是个棋子。从他们的对话听来，这名老者知dào 得更多，而且还有一定指挥的权利。 “喂喂，再怎么说我也比你来这个城市要早很长一段时间，而且我们这边也是有属于自己的情报圈子的嘛。” 轻轻笑了两声，赫米亚一脸诡秘的说：“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可能还没有人不认识那个老头子的——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很出名的医生啊。在卡特里斯城里他应该是医疗类法术最杰出的那群人之一。” 那位老者并没有注意到商店街中的咖啡店里有两双眼睛正看着自己，他一边和年轻的医生说着话。而赫米亚则在咖啡店的角落里看着走向远处的老者，同时慢悠悠的说起了自己知dào 的关于老者的情报。 “你知dào 卡特里斯学院是一个统和研究的学院吧？研究的范围广，同时培育各个领域的人才是拖慢的宗旨。所以不只是法术，还有炼金、工学和一些其他生僻的研究学派，在卡特里斯学院中都设置有研究机构。” 赫米亚的手指在外套的银色拉链中滑动了一下，难得穿一次正装，但是她却显得相当不适应的样子。坐在咖啡店里时，她不时就会扭动一下身子，看起来是穿着不习惯的衣服产生了些许排异反应。 “这个我知dào ，可是你是什么意思？”柯特耸了耸肩，显然他不知dào 赫米亚想说的是什么东西，“学院有很多研究机构很正常，但是这和那个老医生有什么关系，他在学院的医务楼中工作吧。” 至少两者在柯特的眼里看来八竿子打不到一条边，那个老者现在在医务楼中工作，因此不可能有时间加入学院的研究机构。 “好吧……看来你不知dào 那件事情——至少目前还没有。不过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我可以花点时间像你解释。”赫米亚无所谓的摊开了手掌，赤红的蛇尾在桌子下面不断的晃动着，“那时候你和你那可爱的妹妹大概还没有来自治领吧，卡特里斯学院设置了一个生命现象研究室。” 负责人当然就是那个老头子啦——赫米亚轻轻述说着。 生命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困扰着很多人，也促发着很多人的思想。一部分宗教家主张神创论，一部分神mì 主义者主张智能设计论……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理论，但他们之间的争论一直都没有结论。 作为研究者的法术士自然很在意这个问题，历史上有很多学院都研究过这个问题，可是依然未有解答。于是在求知欲的驱动之下，大批大批的法术士投身于此，卡特里斯学院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呢，那个老头子可是一个‘异端’呢——以当时的大多数人所有的伦理道德来看，他大概是一个恶心的狂人吧。” 老者在当时可能是卡特里斯学院中最擅长治疗法术的人，无论是肢体法术还是调制特效药都难不倒他。因此在建立生命现象研究室的时候，他自然是最合适的领导人——但是最终却出了点不小的问题。 赫米亚摇了摇手指，戏谑的看了一眼那个老头子：“这也没办法……毕竟法术士虽然是大家都能够理解的研究人员，但是太出格的研究依然是不容于世的。可惜‘天才’往往都不太能够被众人理解。” 研究的手段也许有很多，不过其中的大部分已经被前人探寻过了——生命现象研究的相关领域毫无疑问也是如此。就算卡特里斯学院有着各种新锐器械，有着出色的法术书团体，他们依然碰上了同样的难题。 “那个老头子本来就时不时会冒出些‘疯狂’的点子，当他的研究团队被闭锁在一个领域内很长时间时，他想出了一条前人想过却没有走过的道路。” 不知是替他感到惋惜还是想要嘲讽那位老者，赫米亚用奇怪的语气说：“他决定利用法术创造出‘人工的生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主动接触 华灯初上，放课后的卡特里斯学院里充满了三五成群的学徒们，就算是走在相对冷清的医务楼中都能感受到明显的喧嚣。 夜风渐渐吹起，可是今天的夜风却显得有一点喧嚣，好像一阵夜风将灾祸送到了这栋医务楼之中。奇妙的骚动在楼道中蔓延，不仅吸引了医护人员，甚至还吸引了不少能够自由活动的病患的注意力。 在奥斯卡、米欧和柯特他们例行来探望赫本之时，柯特与赫米亚兵分两路开始行动。由赫米亚跟着奥斯卡他们一同去赫本的病房查看他们的身体情况，而柯特则与莉琪保持着灵魂的联结开始调查老者与矮胖医生的“计划”。 那阵不自然的骚动正是赫米亚引起的，毕竟她来到这里不能不说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当她扭动着赤红的蛇身随着柯特他们四个人类一同进入医务楼大厅的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难得一见的拉米亚蛇人种出现在学院的医务楼中，怎么会不让人感到好奇？就连身处远处的学徒听到消息后都开始涌入医务楼中，本来应该安静的楼道因为被好奇心吸引而来的学徒们弄得有些喧嚣。 “不过是条蛇而已，有必要像什么大人物来造访一样争先恐后么。”站在病房之中，莉琪没好气插着双手的低声抱怨道，“又不是没有在百科全书中看见过拉米亚蛇人种，这群法术士都是发了什么疯？” 那些人也许对赫米亚有些好奇。但是修养倒还不错，只不过是围在病房之外，透过半敞开的房门与窗子观望着赫米亚。可正因为这样的围观方式。让莉琪产生了一种自己成为了动物园中展示动物的不快感。 与对密集的视线感到不自然的莉琪截然相反，赫米亚早已经习惯了别人的视线。虽然还因为身上的衣服感到不适应，可是神态已经比刚才与柯特在咖啡店中悠然了不少。她对莉琪的话充耳不闻，只是专心在观察昏迷在床的赫本与奥斯卡，时不时还会在一本笔记上涂涂画画上一阵。 莉琪不喜欢赫米亚，这一点柯特从她的言行上就能够轻易的看出来。可是赫米亚对莉琪的态度却让柯特有些看不懂。她的性格不可能容忍任何人的嘲讽，但似乎唯有莉琪是个例外。比起报复，她选择了视而不见。 夹在两人中间的奥斯卡既要顾虑莉琪的态度，还要考lǜ 这个第一次见面的拉米亚蛇人种女性的脾气——米欧那个小姑娘早就已经闭上了嘴。现场的气氛让她面色苍白的缩到了病房的角落里。 不过比起这些，他显然还是更在意赫本的身体状况，瞟了一眼赫米亚摇摆不定的赤红蛇身之后，他小声对方问道：“呃、不好意思。赫米亚小姐……赫本他怎么样了？那些医生说他身体没有异常。可是……” 可是他并不相信那两个医生的话，之前莉琪的发xiàn 已经证明了他们并不可靠。而他们是丹佛斯所做的一切的背后主使这一情报传入他的耳中之后，他看待那两个医生的态度顿时充满了敌意。 “生理上并没有什么异样。” 听见奥斯卡的问题后赫米亚突然沉默了，她不断翻动着笔记本，良久之后才继xù 说：“但是其他方面就不一定了……那个老家伙想在他们身上进行什么实验我并不清楚——这似乎是法术的范畴。” 赫米亚是一个出色的药剂师，可是他并没有系统学习过人类的法术，对于一部分法术的效果她几乎一无所知。而那名老者却是掌握了深奥法术与药剂调制技巧的治疗师，他掌握的知识要不赫米亚深厚太多。 尽管一直对莉琪的存zài 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赫米亚也不得不承认现在有可能需yào 依靠莉琪的力量。不过她并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将眼神移到了因为不快而开始封闭病房靠走廊一侧的莉琪身上。 “喂！你们都挤在这里干什么？难道你们不知dào 这样会影响患者休息么？”就在莉琪想要把病房的大门关上的时候。人群之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快散开散开！搞什么啊，难道没见过病患么？” 冷淡而低沉，是那个矮胖医生的声音，他正提着一篮颜色各异的药剂靠近赫本的病房，站在他一旁的还是那个有着温和笑容的老者。两人一边推开挤在病房边上的人群，一边靠近赫本所在的病房。 不过很快，他们的表情都变得僵硬起来——因为他们看见了站在病房之中，两手插在衣服口袋里等着他们的赫米亚。矮胖医生只是畏缩的颤抖了一下，而那个老者的眼神却在一瞬间闪烁了好几下。 “卡莱西亚的赫米亚……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老者温和的表情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警戒与怀疑的神色，“回到你那摆满可以药品的‘药局’去，这里是卡特里斯学院医务楼——不需yào 你们这些蛇蝎的猛毒。” 赫米亚显然对这个老者有所畏惧，毕竟他在一小撮人里面是一个名气不小的存zài ——与其说是威名，还不如说是恶名。老者也许知dào 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对赫米亚采取这样盛气凌人的态度。 “不好意思，我这边也是受人之托啊。” 不过赫米亚并没有因为老者的话语而动摇，只是挂上一幅无奈的表情说：“毕竟他买了个人情给我，我不好好回报可不行……而且，比起你们，我更加不愿意和这边的几位站在对立的方向。” 听到赫米亚毫不在意的表示出自己已经要和老者为敌，同时也暗示自己知晓他背后自称“真视之眼”团体的存zài ，老者的眼神微颤了一下。原本就露出了些许寒意的眼睛里现在更是透露出了明显的杀意。 他们之间的对话都压低了嗓子，所以后面的人群并没有听到——可是他们已经成为了牵制老者的枷锁。他不可能不顾虑到这些围观者，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暴起伤人，这样的话，他所有机会都会付之一炬。 “啧……看来你是成心要和我们作对了。” 知dào 自己已经踏入陷阱之中，老者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并没有预料到几个年轻的学徒会有这样的能量，让赫米亚都主动加入：“为什么——如果你不愿与之为敌的话，对方有你都没办法解决的人？” 他知dào 赫米亚的另一个身份，所以才会感到讶异。 作为一个出色的“扫除人”，赫米亚的实力几乎无人可以质疑，就算是弗朗索瓦想要击倒她都得注意不要着了她的道。之所以“真视之眼”没有招惹上她正是顾虑到这一点，而且她也不像是会为了自由或者正义献身的人，善于趋利避害的她不会自找苦吃的和整个“真视之眼”为敌。| 可是她现在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为什么呢……恕我无法奉告。”赫米亚妖艳的笑了起来，随手撩起了一旁垂下的头发，“佣兵也好，扫除人也好，都是有必要对雇主保守一点秘密的。而且告sù 你对我们也没有好处不是吗？” 既然我们已经是敌人了，当然不能将情报拱手而出——赫米亚无疑是在表明这一点。她本身就不太喜欢这个老者的所作所为，现在有机会堵住他前进的道路，也让她平白升起了一丝快意。 虽然柯特只是要求她逼退这个老者而已，不过他并没有说不允许赫米亚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 果不其然，老者的脸色在短短时间内变化了好几次，接着他就像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东西一样转身冲出了病房。本来跟随他一同前来的矮胖医生也只好再一次提着药剂篮子跟在老者的身后。 以此同时，柯特趁着赫米亚争取来的时间，已经在医务楼中前进了很长一段路，走在医务楼的走廊上，看着擦身而过的病患都在讨论着赫米亚的事情，柯特不禁露出了几分笑意。这就是他想要造成的局面，不过他没有想到效果会这么好，赫本他们病房的附近几乎都被人墙围起来了。 借着这阵骚动，柯特已经轻松的跑到了医务楼内侧，这里正是莉琪昨晚跟在矮胖医生身后走到的那个大厅边上。看看附近，都是医务楼储存药品和器材的库房，显然平日里这里是禁止无关人员进入的区域。 根据莉琪通过灵魂联结送到脑子里的画面，他面前的客厅是只有老者一个人在使用的独立工作室。里面除了各种医疗用品之外，还有不少摆在玻璃橱窗里的不明药剂，它们就和莉琪的实验产物一样难以捉摸。 在这间办公室里找不到任何可疑的东西，毕竟以那个老者的行事风格，他不太可能在这种明显的地方留下对自己不利的证据。知dào 哪里有重yào 物品的人当然只有他自己——就连作为同伴的矮胖医生也未必知晓。 如果找不到，就让对方帮自己找出来吧——柯特大喇喇的坐在这间工作室中央的椅子上，等待这间屋子的主人回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如果对话能解决 假设这样的一个状况。 如果有一天，某人回到家的时候，发xiàn 本来锁的好好的门被打开了，其他人闯入的痕迹相当明显。在他进入房间之后，看见柜子被里里外外翻了一遍，本应摆放在固定地点的东西也都有挪动过的痕迹…… 看见这一幕，你觉得他会有什么反应？ 而如果造成这一切的不速之客并没有提前离开，反倒还一脸坦然的坐在房间正中央，饶有兴趣的看着正走进来的房间主人……这样的话不管怎么看，大概任何人都不会给这个素未谋面的家伙好脸色看吧？ 不过老者并没有当即爆fā 怒火，而是谨慎的看着那微微弓着身坐在钢管椅上的青年男性。他不敢丝毫掉以轻心，毕竟矮胖医生的担心会应现得如此之快，这样的结果让他多少有些始料未及。 之前看见赫米亚出现在病房之时，他就预想到会有人来自己的办公室里翻箱倒柜，不过现在他才注意到对方的目标是自己。 “两位下午好。” 柯特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就像和老友相见一般随性的打了个招呼。也许他想表现自己的诚意，不过在心有暗鬼的两人看来，他的笑容不管从那个角度看都显得相当不怀好意，这让他们更加戒备。 “你这个家伙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虽然老者没有说话，不过跟在他身后的矮胖医生已经仍奶不住自己的不安。当即对着柯特大喊道：“这里是私人工作区域，不对任何无关人员开放。请你立kè 离开——否则我可要叫警卫了！” 柯特这个不速之客的存zài 让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变得险恶起来，不过矮胖医生知dào 老者没有在他的工作室里存放任何值得怀疑的东西。所以柯特不可能在这间工作室里找到对他们不利的物件。 “我是谁？我是柯特?莱恩斯特，一名普通的佣兵——现在正受雇于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但是柯特对他的言辞毫不在意，“请放心，我没有恶意，只不过是有些话想要和你们谈一谈罢了。” 听见柯特报出名字的一瞬间，矮胖医生的脸皱了起来，简直像是大张着嘴的时候不小心吞进去了一只虫子。他还记得这个名字。毕竟他前不久还从自己的嘴巴里说出过，而现在正主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与矮胖医生一样，老者显然不认为柯特没有“恶意”。确实他看起来手无寸铁——虽然也可能在身上某处藏有武器——而且姿态也不像能够立即发动攻击的模样，不过他所代表的可不一定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佣兵，莱恩斯特……我听说过你，就算是在那群‘卖剑者’之中也是小有名气的。”毕竟是那个弗朗索瓦雇佣进行调查的佣兵。组织上已经共享过资料了。“那么，你想和我们谈什么？” 他决定姑且听听柯特想要说些什么东西，毕竟他代表的是克鲁斯?弗朗索瓦。他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那弗朗索瓦的目光可能就已经延伸到自己身上了，如果不好好应对，那接下来的计划可能会面临巨大的风险。 “既然你愿意谈，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柯特挂起了一丝笑容：“有些人一天到晚想着打打杀杀，从来不会去考lǜ 如何用谈判与合zuò 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不过作为医生的你。我想肯定应该知dào 治疗一个人要比杀掉一个人困难多少吧。” 现代医学之父奥勒斯曾经说过：杀掉一个人只需yào 简单的一个动作，而要将一个濒死之人救活却需yào 大量的工作。还要付出许多人力物力。因此以他为代表的和平主义者倡导使用谈判与合zuò 解决问题。 听见柯特说出这番话的瞬间，老者的眼神变了——并非变得温和，而是露出了些许锋芒。黯淡的杀意从他身上透出，办公室的空气仿佛也随着他的态度改变而降低了好几度，让人不禁寒颤。 “不要拐弯抹角了，你究竟想说什么。” 冷冰冰的话语从老者口中蹦出，他不仅是一个医生，还是一个出色的法术士，战斗能力能够让赫米亚都不敢轻视。现在他摆出这样的态度，无疑在宣告着自己已经对柯特的言行感到了愤nù 。 而柯特并不清楚他是研究者还是治疗者。 “要说什么？我想你应该已经知dào 了个大概吧。”但是柯特并没有在意老者豹变的态度，而是继xù 说下去，“我想说的很简单——我希望你们可以放qì 正在运营的‘计划’，而且和‘真视之眼’脱离关系。” 这番话说出之后，险恶的气氛变得更加凶险了，仿佛皮肤都能够感觉到轻微的刺痒感。坐在钢管椅子上的柯特用两手撑住大腿，脸上依然保持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悠然的看着老者与矮胖的医生。 站在大门口的老者眉头微微皱起，盖着一层假面般的表情似乎从未改变过，只是眼神比刚进来前要稍微复杂了一点。而矮胖医生的表情仿佛凝固了，看起来就像刚刚从冰窟中取出来一样。 “不好意思，莱恩斯特先生……请问你说的那个‘计划’是什么？还有和‘真视之眼’脱离关系……我虽然听人才派遣机构的朋友提到过这个组织，但是我并不知dào 具体的情况，这关系究竟是从何而来呀。” 沉默了小半刻之后，老者才开口说道——不过却是一番掩饰的话语——看来他是打算装傻到底了。确实柯特手中没有可以证明他们两人与真视之眼有所关联的证据，他硬要抵赖，柯特也没有办法。 “我本来以为可以用对话来解决问题的……”柯特无奈的摊了摊手，慢悠悠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毕竟我不在意你们和弗朗索瓦院长之间的恩怨，只是想解决那什么‘真视之眼’而已。” 既然话语已经传达到了，对方领不领情就是对方的问题了。虽然柯特与老者所属的“真视之眼”早已宣战，不过他还是希望尽可能不使用暴力来解决问题——但如果对方想要战争的话，那他就只能给对方战争。 满不在乎的说着话，他将视线投向老者：“我想我已经尽到了事前通知的义务，而没有不宣而战。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我的建议的话，那么我只能说一句抱歉，至于接下来的事情，我就无法负责了。” 有人说过，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尤其是在与“真视之眼”这种极端组织为敌时更是如此。但是柯特觉得自己还不至于要和对方全员为敌，更何况这个组织还不是铁板一块，无法将之分化。 不过这场己方“诚意十足”的交涉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面临结束，柯特也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说：“就这样吧，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那么我就只能用自己的办法来对付你与你们的组织了。” 对空余柯特的惋惜，老者不为所动——也许他认为柯特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就连因为看见柯特而面色有些发白的矮胖医生的脸色都缓和了，他细小的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 “莱恩斯特先生！” 就在柯特慢悠悠挪到办公室门前的时候，老者却突然叫住了他：“我听我的朋友说，那个叫做‘真视之眼’的组织会抓住每个人的弱点进行威逼利诱……而且对敢于违逆他们的人毫不留情。” 片刻的停顿……在吸入了一口气之后，他继xù 说：“顺他者昌，逆他这亡——他们就是这样吞噬着生命前进的庞大组织。你只有一个人，就算弗朗索瓦院长愿意帮zhù 你，他也不可能时刻保护你珍惜的事物。为什么你会对抗这个组织，就我所知，佣兵有选择任务的权利，你完全可以避免与他们接触。” 这是在试图说服自己放qì 这个任务么——在自己劝说未果的时候？听闻老者话语的柯特站住了脚步，但是没有做出回应。 “每个人——无论你我——都有自己重视的东西，我想你应该也不例外。”看见柯特没有动静，老者便继xù 说下去，“你觉得你为了一个委托而让自己重视的东西暴露在危险之中合适么？据我所知，聪明的人是不会站在一栋即将倒塌的大楼之下的，哪怕这栋大楼现在还没有要倒塌的迹象。” 威逼利诱……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老者不愧是“真视之眼”的成员，这一套玩得相当熟练。柯特不禁摇了摇头，就连最善于法术的人，也不会在说话的时候都下意识的用上法术——在回绝了柯特的劝说后，老者居然开始使用法术来“劝说”柯特。 霎时间，老者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回响的话语仿佛充斥了整个空间，简直像教堂中吟诵的圣言一般让人不敢违逆。这是通过语言操弄人心的法术，虽不如心智法术那样直接有效，可是却更加便于施展。 看来不止是自己打算用对话来解决问题，这个老者也是如此——只不过作为法术士的他稍微使用了些小手段。(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三章 言语道断 如果不限制进行交涉时使用的手段，那么法术士在很多时候都占有单方面的优势，因为他们的力量在很多时候都会奏效。 这个世界上一切事物都拥有一定程度的魔力，虽然每个个体间的含量多少会有很大差别，但是魔力永远会存zài 于物质之中。如何控zhì 魔力，并且利用魔力让自己获得优势也是每个法术士必须研究的课题。 学院自称以“统和研究”为基础，触类旁通的学习一直是他们所夸赞的。往往一个普通的学徒都会兼修一些自己感兴趣的学问，更勿论任职于学院中的那些高段法术士们，他们往往会掌握自己本职以外的许多知识与法术，因此身后老者会使用法术对自己进行阻挠并不让柯特感到意wài 。 利用言语中的魔力对他人的行为判断进行干扰，从而诱导对方的行动——这类法术比较罕见，而且法术的效果并不明显。但正因其会在不知不觉间影响人的判断能力，才会让人疏于防范。 与大部分心智法术相关的法术一样，这也是一只脚踩在禁令范围内的准违规法术，但作为“真视之眼”的成员，老者自然也是以自身利益为优先的那类人，他可不会顾虑自己的行为是否破坏了秩序。 他们只在乎结果是否对自己有利，并不在乎手段在别人看来光彩与否……毕竟他们的目标打一开始就未必合法。 “喂喂，用不着拿法术来对付我吧？” 轻轻的眯起眼睛。柯特捕捉着老者释fàng 出法术的轨迹。蕴含在声音中的魔力震荡着空气，透过耳朵传到柯特的脑袋里，充满魔力的声音不止是要传入人的耳朵。甚至想要潜入更深处震荡听者的灵魂。 “不不，这些都不过是我的一些意见罢了。” 被柯特道破了自己的行动后，老者靠近了两步，脸上挤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但是他并没有停下法术的施展，反倒是进一步加快了魔力的输出，同时手指微动，驱动起法术对柯特进行劝说。 “你不这样认为么。莱恩斯特先生？”他夸张的挥了下手，围绕在周围的空气变得更让人感到不适，“明智的人善于保全自己。为了其他人的利益而牺牲自己，我想这是最愚蠢的人才会做出的行为” 我不认为莱恩斯特先生你是那种会为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委托”就让自己陷入险地的人，那又何必涉入过深呢——老者如此说道。 语言的法术在空间中逐渐扩散，随着老者的话语。工作室中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渗出了视线准bèi 的魔力。这幅阵仗让柯特都不由的安置好笑。他可不觉得自己是有必要让老者花如此多的功夫来对付。 法术士的个人空间对未经许可就造访的人相当危险，因为里面往往准bèi 着大量用于对抗入侵者的法术。老者此时已经启动了在这间工作室中预存的大部分准bèi ，因此法术的效果才会如此明显。 听着仿佛从四面八方一起涌来的话语声，柯特无奈的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两人：“我这边可是很有诚意的来和你们聊聊，及没有带武器也没有使用法术……你们居然想用这种法术来对付我，是不是过分了一点？” 这般说着，柯特随性的挥了挥手，就像是想要把法术所造成的不舒服空气从自己身边挥开一样。轻微散出的的魔力切断了老者法术的结构。已经成型的法术在生效之前就被柯特在转瞬间轻松驱散。 法术有很多种效果，但是只要不是制造出“客观现象”的法术。那么其中的大多数都可以利用魔力切断魔方阵基本结构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进行破坏。越是复杂的法术，扰乱起来就越是容易。 “嗬，莱恩斯特先生你还真是有趣。”看着自己施展的法术被柯特在举手投足之间破坏，老者变得更加尖锐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柯特，“区区一个卖剑者有这样的能力，弗朗索瓦院长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 操纵言语的法术被柯特用手就轻易的破坏，逸散的魔力失去了控zhì 大量扩散在空气中。老者预备的应激法术还没来得及施展出来就被打断了，回馈的反冲力让老者感觉自己被人当胸打了一拳般难受。 “承蒙夸奖，不过你可能太看得起我了一点，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铁级佣兵而已，算不得什么厉害的家伙。” 稍显夸张的摊开了手，柯特窃笑着说：“可能你们不知dào ，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像过去你们还要为工作头疼的时代了。现在已经是就算是‘区区一个卖剑者’也要对法术有所了解的时代了。” 曾经有些知名的战斗大师曾经提到过——也许一个优秀的法术士长于施展法术，但是未必擅于使用武器进行作战；不过一个连最基本的法术都不知晓的战士，终其一生也不过只一个普通人的水准而已。 没有人说过法术士不能使用重型武器一样，从来没有人说过佣兵不能学习法术。也许是得益于近些年的法术教育普及，能够接触法术的人变多了，就连佣兵管理处中一些稍显平庸的佣兵们也会玩两手简单的法术了。 当然，他们的法术水平和专业的法术士相比当然是远远不如——毕竟在天赋与才能上就有很大的缺陷。佣兵们大多数只是知dào 基本的法术现象与一些有用法术，否则人才派遣机构就要倒闭了。 “不要太过于谦虚，我想你这样水平的人自然会有相应的价位。”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老者威胁不成，接下来大概是要打算利诱了，“而且我还听说你们一家都有点痼疾，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我可以……” 不知是莉琪，看来柯特身体有问题这个设定已经在情报网络其传开了。这也怪不得“真视之眼”中负责传递情报的人，毕竟柯特那一脸的阴沉也让人觉得他身体不太好——虽然他的战斗能力似乎总在否定这一点。 “我的身体确实有点毛病，不过不劳你费心。” 毕竟他的身体趋势没什么毛病——所谓的家族遗传病只不过是为了遮掩身份而捏造的一个骗局而已。 但是他也不想再和老者说下去了，他们之间的冲突来源于最根本的立场问题。他不过是希望能够维持自己生活的“日常”不被破坏，可是“真视之眼”却是希望为卡特里斯带来他们希望的变革。 于是他不再说话，转过身去就要离开工作室。 看着柯特离去的背影，老者一阵默然，柯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这让他感到一阵恼怒：“你们这些卖剑者就是这样的贪得无厌……说吧，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还是说弗朗索瓦院长已经给了你什么东西作为交换？” 柯特对老者的言语有些失望——难道是一直利用法术进行交涉，才导致想要用语言进行说服的能力下降了么？ “我想你应该知dào 吧？佣兵的工作必须遵守契约的信守精神，有了契约才有我们的工作。一个标准的契约要求在缔约者内心之中存zài 契约守信精神，同时尽必要的保密、善后等附随义务。” 契约信守精神是契约精神的核心精神，也是契约从习惯上升为精神的伦理基础，诚实信用作为民法的“帝王条款”和“君临全法域之基本原则”，这是签订契约的双方所必须遵守的最基本原则。 在契约未上升为契约精神之前，人们订立契约源自彼此的不信任，契约的订立采取的是强制主义。当契约上升为契约精神以后，人们订立契约源于彼此的信任。当契约信守精神在社会中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主流时，契约的价值才真zhèng 得到实现。 正因为契约完美的体现了平等精神，才会被近代改革派作为理论武器而创造了社会契约理论，通过每个人让渡一部分权力交给国家代为使用，双方达成合意，建立社会契约，各自履行各自的权利与义务。 “说真的，我也是挺好奇你是怎么想出不惜使用法术都要让我投靠你们这边的想法来的，毕竟我们之间的谈判早就谈崩了。”柯特脚步不停，嘴里吐出代替告别的话语，“但是这显然没有意义啊” 老者提出的价码让柯特重新审视起自己在这个事件中的“价值”——不过他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他有什么用。至少到现在为止，柯特都没有对“真视之眼”造成明显的阻碍，最多也就是给他们填了些麻烦而已。 “我想你大概理解错了一件事情，不是‘我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作为交换’，而是我们的立场本身就不一样。”柯特叹了一口气，“既然你已经拒绝了我的提议，我想我们之间再说下去也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言语道断，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能够通过语言来解决的了——既然老者不愿意听从劝告放qì 他所谓的“计划”，也不愿意和“真视之眼”为敌，那柯特只好先从他下手，开始对“真视之眼”的全面战争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银线 时间稍微退回到之前一会，在老者和矮胖医生离开病房赶回自己的工作室时，留在病房的几人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其实在老者进入病房的时候，站在房间内侧的莉琪就趁他注意力全集中在赫米亚身上时驱动了以视觉辨识魔力连接的法术。一瞬间，各色魔力相互联结的复杂轨迹就在她的视界内显现无遗。 施法者与受术者之间的魔力轨迹是相互联结的，在魔力产物被大量运用的医务楼中，魔力的轨迹就如同蛛网一般密密麻麻。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人与不同的魔力，魔力的蛛网也因此变得五彩斑斓。 忍受着魔力光彩对视觉的折磨，莉琪分辨着越过空气的诸多魔力结构。不出所料，昏迷在床的赫本与丹佛斯身上都有一条黯淡的银线连接在老者的身上，但同时还有数条一样的银线指向其他的方向。 老者因为自己的工作室受到威胁而匆忙离开，在他们前脚刚跨出病房的大门，莉琪后脚就紧随其后也离开了。但是这次她并没有跟在离去的二人身后，而是开始探寻那些指向了其他方向的银线。 柯特已经承担下与老者进行交涉的职责，莉琪则要去解明赫本与丹佛斯身上被赋予的法术现象。她注意到老者身上有复数的银线与昏迷的两人身上的银线纠缠在一起，那或许就是关键所在。 奥斯卡本想尾随莉琪而去，但却被米欧无言的拦下了。不需言语奥斯卡就已经知晓米欧所想说的话——莉琪一个人行动是最好的选择。现在他们的能力还不足以成为莉琪的助力，反而会变成她的阻碍。 奥斯卡看了一眼米欧认真的眼神，他也只好暂且偃旗息鼓。柯特之前已经将一些关于“真视之眼”的情报gào sù 了他们。并且让他们做好随时会被卷入麻烦之中的心理准bèi ——奥斯卡可能已经被卷入其中了。 他默默地盯着正在对昏迷在床的赫本进行“进一步检查”的赫米亚，这位拉米亚蛇人种的女性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了一些见所未见的工具在手中摆弄着，时不时脸上还会露出一些略显奇妙的表情。 说真的……比起战斗力出色的莉琪，奥斯卡更加担心被这个不知dào 靠不靠谱的“医生”检查着的朋友。毕竟就算碰上什么没办法解决的问题，莉琪总有办法能够让自己全身而退，可是昏迷的赫本却连拒绝都做不到。 “柯特，你那边怎么样了？” 观察着远去的银线。莉琪在医务楼中迈着大步前进着。淡薄的银线在变得有些暗淡的空气中显得分外明显，但它们的延展方向却直指着医务楼的下方——莉琪不记得医务楼平面图上登记有地下室。 “没有值得一看的东西，那个老头子看来并没有留下对他不利的证据。”从灵魂联结的彼端传来柯特的声音。闭式他已经将老者的工作室翻了一遍，“接下来我会尝试说服他放qì 那个计划。” 虽然我觉得成功率基本上可以视作零，毕竟他可是那种在受到那种处置后还继xù 进行“禁忌实验”的研究狂热者——柯特半开玩笑的补上一句。 “一个‘正常的法术士’不会轻易因为‘惩罚’而放qì 自己的研究理念，我想这一点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尤其是这种为了研究投入了大半生精力的家伙。他们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触犯禁忌’的罪名而放qì ？” 柯特见过很多有才能的法术士都显得相当固执己见。他们会因为自己认知的“真理”而坚持研究的道路——其中为了研究狂热到舍弃原本地位乃至作为人类身份的疯狂法术士也不在少数。 “确实如此。” 位于思想另一头的柯特沉默了片刻，又换上了一副轻松的口气说道：“虽然不能将所有情况都一概而论，但是这个老头子也是一个称职的‘求道者’……仅仅用言论就想让他放qì 自己的信念，这本就不太可能。” 这条道路比起以单纯的力量来击溃对方并不显得轻松，甚至可能会因为太多的原因变得无比的困难以至于难以实施。但就算是这样，柯特也坚持尽可能用对话来交涉想法，用谈判来解决问题。 知dào 这一点的莉琪也只好叹了口气说：“算了，我知dào 你有自己的想法——虽然多少显得有些不切实jì 。如果能够用谈判来说服他。我们在一开始就不会因为这个原因与他们爆fā 冲突。” 同样是法术士，知dào 对方的研究方向之后。那大多数情况下就已经足以理解对方所准bèi 的法术。因此对于老者的计划是什么，莉琪多少已经有所猜测了——这让她更加希望在计划运作起来前突pò 。 “柯特，我有件事情想问你……这栋医务楼中是否有地下部分的存zài ？”在空气中散乱的魔力网络中分辨出那条细微的银线，莉琪的脚步突然停下了，“就算是一些谣言也好，有什么关于这个的消息么？” 没有办法，现状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在经过法术修正的视界中，几条淡薄的银线纠缠在一起，然后透过了附近的墙壁。虽然并没有亲眼目睹，但是莉琪能感觉到它正逐渐延伸到地下深处。 眼前只有结实的墙壁，就算莉琪不想停下脚步也没有办法——前方无路可走，莉琪只能在墙根停下来。用手拍一拍，这堵墙壁无疑是实心的，但没有施加法术隔绝魔方阵的它能够让魔力线轻松的透过。 如果此处是无主之地，莉琪很乐意为了打开一条前进的道路而拆掉这面墙。可是这里毕竟是卡特里斯学院最中央的医务楼，就算是她也不会无法无天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私自破坏属于学院的财物。 “医院的地下一般都会留有一些空间……至于医务楼，虽然未必派的上用场，不过就算有也不会显得太奇怪吧？啊，他们两个回来了，你暂时继xù 按照事先约好的继xù 行动，我要先和他们谈一谈。” 话说到这里，柯特便单方面沉默了下来，相对的莉琪也暂时中断了与柯特的灵魂联结。她已经不必思考柯特说的“地下设施”是否属实，现在只需yào 找到通向下方空间的入口究竟会位于何处。 通常来说大部分正规医院都有修建在地下的设施，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临时存放死者尸体的房间。可是学院的医务楼也许并不需yào 这种功能的设施，但是在设计上应该还留有同样功能的区划。 她看向贴在不远处的医务楼平面图，简单的线条组合成的几何图案上标注着许多字样，标明每一个房间的作用。但是无论莉琪这么看，这张平面图就和之前看到的每一次一样，没有通往地下的阶梯。 难道又要用一次幽体脱离的法术来进行调查？ 莉琪能想到最方便的办法就是这样，让不会受到物理阻碍的灵体对这种不知入口位于何处的空间进行调查的确很方便，但是她不认为老者没有想到这一点——之前在艺术楼发xiàn 的灵体异常聚集现象有可能就是他导致的。 “请问你需yào 什么帮zhù 么？”就在莉琪潜心研究贴在墙上的医务楼平面图时，她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女性说话声，“我看你在这里转了怎么久，而且还盯着平面图不放……是有什么要找的东西么？” 莉琪循着这似曾相似的声音回头看去，说话的人是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女性。莉琪确实见过她以免——就在那晚她偷偷潜入医务楼之时，她还把这个年轻女性吓得疑神疑鬼，以为有什么恐怖的东西隐藏在黑暗中。 “不……没什么。” 莉琪摇了摇头，逆光站立的她就像一具被黑暗裹住的骷髅，让女性差点又被吓到：“我只是在想，一般的医院都会有个地下室或者类似功能的东西，不过学院的医务楼中似乎没有这样的设计呢。” 只不过是一个感想而已，只不过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莉琪顺势展开了能够听见对方浅层思考的法术。这个法术连读心都算不上，只不过是能将对方思考的一些细枝末节收集到自己的耳朵里而已。 迅捷而隐蔽——用在这时候恰到好处。 “地下室？” 看见别在莉琪胸前的代表学院所属理论系学徒的徽章，年轻女性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不过莉琪可不会错过她在听到自己说出“地下室或者类似功能的东西”时，眉头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 “嗯……虽然不知dào 你为什么会想这个问题……”女性皱着眉头，看起来好像是在思考着如何进行解释比较好，“不过医务楼应该没有这个设置——毕竟也没有什么东西需yào 保存zài 地下空间里。” 这个解释不是实话，她不安定的举止已经告sù 了莉琪她只是想要找个理由糊弄过去而已。于此同时，在她说话中一些不经意间流露而出的思维断片纷纷化作灰黑的碎片，一点点被莉琪收集起来。 对于她在不知不觉间提供的帮zhù ，莉琪并没有挑明，只是回以一个友善的微笑：“原来如此，谢谢你告sù 我。” 她已经知dào 一些有用的东西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地下通道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有谁会注意到有一扇难以分辨的小木门就立于楼道拐角处，光线无法照亮的阴影中呢？ 这个让人难以注意的小门比附近的门扉都要小上一圈，被一个结实的锁头锁住了。这扇门就镶在楼梯拐角内侧靠墙的阴影中，还被人用油漆漆成了与墙壁一样的灰白色，很显然是有人不想让人注意到它的存zài 。 那个主动向莉琪搭话的女性也许并不知dào 这扇门会通向什么地方，但是她在医务楼中工作的经lì 让她也提到了些许关于这个门的流言。已经沉淀的记忆在听到关键字后被唤起，而后逸散在黑暗中。 莉琪需yào 的就是这个效果，她与柯特接触医务楼的机会都不如在其中工作的医务人员多，流传在他们之中的传言有时候就会指向可以的源头。莉琪用法术探知到从女性身上逸散的些许断片，而后循着它们指引的方向一路走来，最后在一道通往二楼的附属楼梯的角落里发xiàn 了它的存zài 。 卡特里斯学院中有不少近些年修建的大型建筑，其中绝大多数都设置有位于地下的房间。一般来说，这种设计在地下的房间大部分都用于储存该栋建筑物中工作的成员日常所需的法术材料或者备用器材。 与之相同，这栋医务楼在建立之初也留有相似的设计，在大楼的下方还留有一个比较宽敞的地下室。当然，已经专门划分出库房的医务楼并不需yào 这些储存室。因此地下空间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运用。 按理来说，地下室的设计理念其实还算不错，因为能够让有限空间得以更有效的扩展。换句话说。就算没有办法有效的利用起来，但也不会让它从存zài 的第一天开始，就一直处于闲置的状态。 也许是因为这一原因，在工作人员的小圈子里关于“一直没有得到使用的地下空间”成了守夜人之间津津乐道的话题。用于打发闲极无聊的夜晚，一些刺激而神mì 的小故事总是受人欢迎的，更有甚者，关于地下室的传说已经在众人的加油添醋之下。演变成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故事。 就像口头接龙的传话游戏一样，从最开始一个简单的句子或者事件，结果传递者**的修补之后变成了奇妙的故事。但无论一个事件如何演变。一些谣言的生成必然有其原因，追根溯源就能找到它的原型。 莉琪要调查的并非是那个流传在医护人员之间关于地下室的奇妙故事，而是连接在赫本以及老者他们身上的银线连接的法术所在的方向。着并不容易，如果没有能够阻拦魔力延展的东西。魔力与法术间的连线就会会自动寻找最快的途径。因此莉琪早已已经看不见那条延伸入地面的银线。 在另一个方向，划着直线向前延伸出的银线早就已经透过墙壁完全没入地下。不过莉琪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肯定若是自己沿着这条路走到地下，那么肯定能找到那条特征很明显的银色魔力线。 她伸出手握住挂在门上的锁头，这把锁看起来虽然细小，但是却坚固而复杂，如果没有持有对应的钥匙可能根本没有办法打开。但是它的存zài 意义却被木门否定了——它足够坚固，可是木门并不。 魔力从莉琪的手中涌出。锁定的目标是锁连接着的木门。 顿时，空气扭曲了—— 被魔力塑形的空气就像一把手锯一样摩擦着木门。在一阵“刺啦刺啦——”的摩擦声中，木门被魔力裹挟着的空气剜除了一个圆形的缺口。失去木板连接的的门锁坠下，留下一堆飞溅的木屑。 在偏僻的附属楼梯旁没有一个人走来，唯有镶嵌在建筑物中的魔方阵一如既往的闪烁着各色的光泽。一直注视着它们的莉琪感到眼睛有些不舒服，她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之后，轻轻的拉开了这扇木门。 刹那间，一片黑暗迎接了她。 面前毫无一丝法术的反应，方才闪烁个不停的各色魔力仿佛是虚构的一般，在木门之后全都消失了。这个楼梯间看起来好像完全将魔力隔开了，内侧除了一片黑暗外看不到任何魔力运作的光辉。 亲眼目睹这一幕，莉琪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附近的墙壁，墙壁上面刻绘的魔方阵还在闪烁着明亮的光彩。只是它们闪烁的光彩无法照亮楼梯间中的黑暗，门后的空间里并没有丝毫法术产物。 来回看了一会，莉琪才想到这是为了防止法术检查到门后空间的对策。空间中的魔力就像凝固的石柱般沉稳，稳固的结构不会对探测的法术产生反应，让人误以为其中不过是几乎被封死的狭小空间。 莉琪走入其中仔细观察着周围，同时不忘将木门换了一种方法进一步封锁起来。如果只看木门，这里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入了，可是看看被打扫得很干净的小空间，显然此处直到最近都有人在使用。 隐藏起木门，同时用陈旧加以伪装，这是将它封锁起来的人刻意为之的行为。而且门内空间的魔力被特殊处理过——每种不同形态的魔力都有特殊的结构，空洞与实心是不一样的。而且没有经过特殊处理的魔力是不会有序的排列起来，这样伪装出的小房间在魔力探知下就像已经被封死的鞋柜一般。 毫无疑问，其中当然不是实心的柱子，一切不过是用法术加工而出的障眼法而已。在门后的这个小房间中布满密密麻麻的管线，其中段还连接着一条通往下层的楼梯，狭窄得只能容一人矮身通过。 嗡——嗡—— 衣服的口袋里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是柯特用持有的联络石发来了通讯——看来是他那边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也不多想太多，莉琪再次展开了法术，灵魂联结一接上，她就感觉到柯特那边的魔力有些异样。 “怎么回事？”她将自己的声音传达到柯特的脑子里，“说服失败是肯定的了，在此基础上还出了什么问题吗？” 通道里没有任何照明设施，但是她依然加快了脚步继xù 前进。通道中的空气稍微显得有些沉闷，隐约间还有一股不知dào 是什么东西腐烂了的臭味——但是周围却很干净，看不到异样的污渍。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视界中也显现出了通道的轮廓，周围都是已经锈蚀了的管线与冰冷坚硬的水泥。莉琪将走路的声音压到最低，她能够听到地下深处的远方传来某种金属制机械摩擦的轰鸣声。 “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灵魂联结的另一头，柯特的声音听起来不怎么轻松：“事实上，我确实没有能够说服那两个医生，但是我想至少已经牵制住了他们的行动。问题是，我可没想到他会用法术来试图‘说服’我。” 虽然成功解决了问题，但是为了应付突然袭击的魔力消耗有些夸张，以至于柯特现在的魔力稍微有些混乱。灵魂联结是受魔力影响的，莉琪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柯特那边的魔力运作显得不太对劲。 “原来是这样，明面上搞不过就来暗的，很符合那些家伙的风格。”莉琪窃笑着，但是她一点都不担心柯特的安全，“不过能影响到你，那个老家伙应该已经发动了几乎全部的预先准bèi 了。” 莉琪很清楚柯特的应变能力，之前的观察也大致摸清楚了老者与矮胖医生的底细。他们两人如果想要正面与柯特为敌肯定是毫无胜算，这也是他们会趁柯特离开时用储存的全部魔力驱动法术对付柯特的原因。 不过他们的这个计划自然是失败了——柯特敢手无寸铁的去和他们谈话，自然是已经事先准bèi 好了应对各种变故的计划。因此在交涉失败后他转身离去时，也没有放松对突然袭击的提防。 果不其然，老者企图使用法术来“说服”柯特，而他也顺理成章的破坏了老者准bèi 的所有法术。比起只是魔力运作有些混乱的柯特，法术施展到一半就被打断的老者受到魔力反冲的伤害肯定要更大一些。 “是啊，所以对话是没办法解决问题了……对了，你那边怎么样了？”柯特打了个哈欠，莉琪注意到他已经准bèi 回到赫米亚他们所在的病房了，“你之前说要找一个地下空间之类的东西，现在找到了么？” 莉琪觉得比起用语言回答柯特，还是直接分享自己所看到的事物给他会更加直接。因此当她走下楼梯最后一级的时候，便将之前经过的记忆片段传直接递给了柯特一部分，得到的反应依然是如过去每一次几乎相同程度的啰嗦——柯特每次一谈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总会变得莫名的健谈。 走出狭窄的楼梯后，出现在莉琪眼前的是一个宽敞的大厅，空无一物的空间被收拾得极其干净，地板上甚至看不到灰尘的残留。没有人的气息，可是之前闻到的那股腐败一样的气味变得更加严重了。 而就在她要仔细调查大厅时，上方却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那被她换了种办法封住的木门被人强行打开了。 看来是这里的主人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波未平 黑暗的空间里曾经不断回响着从远方更深处传来的某种机械轰鸣声，那就像是某种用于挖掘的重型机械在工作时发出的声响般刺耳。而现在，在这阵略显嘈杂的轰鸣声中还混上了一丝从楼道上方传来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 脚步声相当沉重却又显得有些拖沓，就像一个体力消耗殆尽的人正扶着墙壁慢吞吞的拖着疲累的身体向下走来。曾经闭锁的门扉被人打开，这无疑也刺激到了他，可是他就算想快速走下楼来检查也力不从心。 随着那阵拖拖拉拉的脚步声逐渐接近下层大厅，莉琪却在隐约间感到有一些不对劲——这个脚步声听起来并不属于矮胖医生或者隶属于“真视之眼”的老者，倒有点接近那时她在艺术楼听到的声音。 这个人是谁？脚步声听起来仿佛有着某种粘性，不知是那个人在拖着脚走路，还是他的脚本身就是有粘性的某物。 莉琪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里浮现了几分疑惑——如果不是刻意为之，每个人走路的时候都会有自己的独特声响。可是这两天她在医务楼中调查的时候，并没有听到过与此类似的脚步声。 但是比起心中的疑惑，如何将自己的身影掩藏起来才是重中之重——在医务楼下方的这个地下空间里空无一物，站在出来的楼梯口处就能将大厅内的景色一览无余。就算她选择使用法术让自己掩藏在阴影之中，若对方带有光源。那他手中的光也足以将这个大厅中的景色全数照亮。 到了那时可就真的是无所遁形了。 这个大厅之中空无一物，因此没有可供藏身的角落。而在周围的墙壁之上，有几个黑沉沉的门洞连接着几条分别指向三个不同方向的通道——无论哪一个都被打扫干干净净。看不出它们被使用的程度。 这些通道延展向了更远的区域，不断传来的机械工作声正是从正对着楼梯口的通道深处传来的。莉琪循着声音看过去却一无所获——在毫无光源的大厅中，只能看见它们指向更加浓密的黑暗。 时间已经所剩无几，脚步声已经快要比远方传来的机械声更加清晰。从方才下来时的经验推断位置，脚步声的主人已经快转过最后一个楼梯口。莉琪左右看了看，最终决定了自己将要躲藏的位置。 顿时，莉琪皱起了眉头——如果此时有人看着她的脸。就能清楚的看见她难得的露出了有些纠结的表情。叹息一声，她从上衣的内兜里掏出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东西然后飞速塞到嘴里小口咀嚼起来。 被她塞到口中的东西相当具有韧性，咀嚼起来相当费牙。随着不断的咀嚼。一股又咸又苦的味道从舌尖扩散到整个口腔。与此同时，她将体内的一部分魔力提出，让它们均匀的覆盖在四肢上。 被她咀嚼的东西发挥了应有的效果，那股奇妙的味道透过舌尖传入体内。而后扩散向肢体的各处。覆盖在四肢上的魔力开始变化它们的性质。不具实体的魔力带上了一种粘稠感，就像是胶水沾到了手上般的感觉。 紧接着，莉琪将手贴在了冰冷的水泥墙壁上，然后尝试性的挪动了一下。她的四肢在魔力的辅助下具有了粘性，它们紧密的连接起了手与墙壁，让莉琪得以一点一点的爬上靠着楼梯口一侧的墙壁。 不消片刻，虽然不太舒服，但是莉琪已经让自己“贴”在了楼梯口的正上方。这个大厅也许并不算宽敞。不过却具有一定的高度——至少让莉琪的矮小身躯躲在楼梯口上方的空间里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脚步声已经到了楼梯口，一个披着黑色长袍的影子提着一个老旧的金属提灯慢吞吞的从楼梯空中挪出。他疑神疑鬼的抓着提灯在大厅里东找找西找找。却没有想到要看看自己脑袋后面的墙壁。 人有时候很容易忽略自己脑袋上的东西，尤其是在黑暗的环境中，他们基本上只会注意到眼前被光源照亮的区域。这个披着黑色长袍的家伙似乎就犯了这个毛病，因此一直没有发xiàn 躲在他视野角落里的莉琪。 “呼——哧——呼——哧——” 这个披着长袍的黑色影子体型显得有些瘦小，宽松的长袍披在他身上显得松松垮垮的。那漆黑的兜帽遮盖住了他的脑袋，同时也阻挡了他的视线——他找不到莉琪有很大原因可能都要怪那不合适的长袍。 不知为何，披着长袍的他不断的穿着粗气，让本就有些沉闷的空气显得更加闷热。在他沉重的呼吸声中，一阵阵愈加浓烈的腐臭也充斥了大厅，混杂着恶臭的空气扑面而来，让莉琪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突然，莉琪的眼睛注意到他抓着提灯的那只手——那是他唯一暴露在长袍外的肢体，灰白的皮肤就像腐烂了一样，呈现出让人眼睛发痛的恶心模样。那愈演愈烈的恶臭可能有一部分是从他身上传出的。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莉琪的眼神里浮现了些许的疑惑，她注意到这人的生体反应有些异样。他的身体看起来的确是活物，呼吸与心跳全都完备，可是他的肢体却散发着一股腐水一样的恶臭，简直就像是腐烂已久的尸体。 不知莉琪在自己的脑后对自己评头论足，黑影一边大声喘息着，一边野蛮的在大厅中走来走去。可是空无一物的大厅实在没什么东西能让他发xiàn ，不晓得转头看看的他依然一个劲在大厅里走来走去。 他会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与自己身高同一水平线上并不奇怪，毕竟一个正常人也不可能贴在没有任何依仗的墙壁上，能够藏人的也只有大厅的地面了。正是这样的思维定势让他徒劳无功。 于是在寻找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找到之后，他的注意力转向了另一方向的通道。粗重的呼吸中夹杂上了口齿不清的咆哮，因为他的声音是如此的低沉，而且咬字还模糊得难以分辨，以至于莉琪甚至没办法听清楚他说的话。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个黑袍人不断低声咆哮的时候，上方又一次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与之一同传来的还有木门被弄坏的咔嚓声。对于这个说话的声音莉琪就很熟悉了，它无疑是那个矮胖医生发出的惊呼。 “冷静点，弗拉斯，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与他在一起的是那名老者，他说话的声音依然慢条斯理，只是现在却充满了倦意，“那个叫莱恩斯特的家伙既然主动找上门，他手里肯定已经有了些线索了。” 对柯特的偷袭被他用暴力手段破解，反冲的魔力伤到了他的内脏。老者现在不但身体受了损伤伤，体内的魔力更是紊乱不堪，虽然他利用法术进行过应急处理，但也没有办法立kè 让身体就缓过劲来。 但是他当然不会轻易将身体的问题暴露出来，依然维持着沉稳的口气说：“没有关系，以那家伙的速度，现在还不可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或者说，他很有可能还留在地下设施之中。” 就算一个人知dào 得再多，只要他死掉了的话就没有意义了。消息必须要得到传递才能成为情报，而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当然，如果有必要的话，也没有人会知dào 他究竟“失踪”到了什么地方。 “呼！” 在听见上方传来说话声的一瞬间，黑袍人有些惊恐的发出了一声呼号。这个声音实在太口齿不清，莉琪根本听不清楚他究竟是在说什么，只能隐约从中听到一丝恐惧的感情——他显然在畏惧矮胖医生与老者。 他战战兢兢的回头瞥了一眼楼梯口，逆光看去的那里只有一片黑暗，并没有让他无比害pà 的那两人。那里已经足够黑暗，没有适应的他甚至没有看见躲在黑暗里的莉琪，相反，莉琪借着提灯的光看见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惨白得吓人的脸庞，这可不是因为他表露出的惊恐导致的。就如同他露出的的手一样，他的脸上也出现了大面积的腐坏痕迹——如果不仔细观察，这张脸上甚至看不出作为人类应有的轮毂。 莉琪见过比他更加恐怖的脸，可是打从心底升起的恐惧布满了这张凄惨的脸，使这张脸上露出的表情让人更加畏惧。能让这恐怖的家伙害pà 的却是两个“正常人”，某个意义上还真是充满了讽刺。 “呜呜呜呜——” 虽然黑袍人在黑暗中什么也没看见，但他却像看见了最恐怖的东西一样转身就跑。紧抓在手中的提灯发出“锵啷、锵啷”的声音，在他发出悲鸣的同时，迈着跌跌撞撞的步子跑进了传出机械轰鸣声的通道中。 他也许想全力逃跑，可是拖沓的脚步只有沉重的声响而没有足够的速度。他的脚步声很清楚的传递开来，在楼梯上的老者与矮胖医生自然也听见了这阵明显的脚步声，也纷纷加快了下楼的速度。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莉琪只好继xù 贴在墙壁上，等着加快脚步走入大厅的老者与矮胖医生的行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死臭 就算有法术相助，冰冷而坚硬的水泥墙壁也不是这么好扒着的，长时间让自己身体悬空挂在墙上，莉琪的手脚也开始一阵阵的发麻。 麻痹之中，迟钝的疼痛感也从紧贴墙壁的四肢传来。莉琪有些不舒服，但是她却没办法让它们休息一下。因为每一处传来的疼痛感都是几乎等同的，少有松懈换来的就可能是法术的全面崩解。 不过躲藏在这里的策略是成功的，所以就算肢体因此有些难受也算值得——本来莉琪都已经做好了要击倒他们所有人的心理准bèi 了，却没想到楼梯口上方的狭小空间成了所有后来者的视觉盲点。 疑神疑鬼的他们仔细的检查了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却都忘了自己的身后。这些人不是将注意力放在调查空无一物的大厅上，就是急急忙忙的跟着黑暗中的脚步声而去，没有一个人看一眼自己的身后。 感受着从身体的末梢传来愈演愈烈的麻痹感，莉琪在持续传来的机械声中分辨着越来越细微的脚步声。在终于听到那些脚步声已经逐渐消失后，她沉默的喘出一口气，取消了将自己贴在墙上的法术。 她轻轻一跃，瘦小的身体在重力的牵引下落到再次笼罩在一片漆黑的大厅中。周围没有生者的气息，老者与矮胖医生已经追着黑袍人的脚步声远去，他们自始至终没有发xiàn 躲在相当明显位置上的莉琪。 “柯特，你那边怎么样了？” 轻轻晃动四肢恢复着手脚的感觉。莉琪对身处上方医务楼之中的柯特发起了联络：“你的行动看来是刺激了那个臭老头和矮胖子，刚才他们都跑到地下来了……可以肯定这里确实连接着他们的执行‘计划’的场所。” 臭老头和矮胖子……如果老者和矮胖医生知dào 莉琪这么称呼他们，很可能会怒不可遏。可是莉琪并不是在随口胡说。她确实能从老者身上闻到一股非常轻微的臭味——所以才会把他称作“臭老头”。 从老者身上散发的这些气味相当轻微，混在本就浑浊的空气中更是显得有些难以分辨。莉琪也是在医务楼中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才隐约闻见，而这样的感觉就一直残留在了莉琪对老者的印象中。 “你说什么……那两个医生，他们跑到地下通道里了？”莉琪的传话让柯特愣住了一会，随即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说，“没想到他们动的还真快，不过这样很好——他们越是着急。情况对我们就越有利。如果他们迫不及待的发动那所谓的‘计划’，我们就能够轻松的抓到他们的尾巴了。” 如果老者和矮胖医生以为柯特的言论而受到了刺激，他们在柯特离开之后必须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去检查准bèi 着的“计划”是否已经走漏。柯特在老者的工作室里什么也没找到。那他们的计划肯定是被深埋在某处。 让紧张的他们自己将计划所在的位置暴露出来，这就是柯特一方打的算盘。换句话说，他们要是沉稳到对柯特的言论不为所动，甚至还将“计划”暂时搁置。这对柯特一方来说才是最麻烦的局面。 只不过他们看来并不是沉得住气的角色——老者为了这个计划已经付出太多。他自然是不可能放qì ；至于那个矮胖医生，虽然他还算谨慎，但是却明显缺乏胆量，他的一切行动甚至都要受节制于老者。 这两人也许在能力上很是优秀，但是却缺乏某些必要的素质。 “说是这么说……但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莉琪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太突兀了，这两个家伙好像就是那些家伙放出来的棋子。是想要舍弃他们引诱我们上钩。” 虽然现在的进展相当顺利，但是不能不小心谨慎——莉琪如此说的同时。脑袋里还在思考老者身上那股味道的来源。这种味道似曾相识，但是莉琪一时半会之间又想不到应该如何正确的加以形容。 像是被那股味道勾起了某种印象，莉琪皱起了眉头继xù 说：“另外，之前还有一个奇怪的家伙也跑进来了，可能和他们是一伙的。说来也怪，它身上的气味闻起来有些像腐烂的食尸鬼……什么时候卡特里斯学院还允许食尸鬼或者类似的东西跑进来了？这些家伙可要比魔物危险多了。” 确实，那股奇怪的臭味有些像穿过坟墓从泥土中爬出的腐烂尸体上那股陈腐的恶臭。但是在此之上，那种活物的气息是不可消除的，一个活动的尸体身上可不会存zài 这么多生者才有的生体反应。 而若是兼有二者特征的东西，莉琪想得到的首先就是食尸鬼了。 虽然在传说中，食尸鬼这种生物都是作为黑暗中的恶魔或是亡灵一样的角色而出现，但是它们本身并非故事里的怪物。这些有着苍白皮肤已经如同鬣狗一般脑袋的怪物也是生活在旧大陆南方荒漠中的活物。 从古至今，这种生物经常被周边的“文明种族”看做是野蛮的怪物。他们会劫掠坟墓，以死者尸体的血肉或者是村落中缺乏照料的幼儿为食，亦会将迷途的旅人诱至沙漠荒地中杀害并吞食他们。 实jì 上，这些生物有自己的语言以及文字，也有一定的文明水平，在充满奇怪种族的旧大陆荒漠中也是比较庞大的族群。可是在拉米亚蛇人种都可以开始与远在千里之外的卡特里斯中其他民族交流的时代，这些生物还在荒漠中固守着一如既往的生活方式，犹如凶残的魔物一般肆虐着。 “这怎么可能，别说学院，要知dào 自治领可是将食尸鬼算作高威胁魔物的。要是学院可以让食尸鬼跑进来随便晃荡，我想明天晚上我就能看见街上有一大票吸血鬼跑出来举办联欢晚会了。” 果不其然，柯特不假思索的否定了——就算是在欢迎异种族移民的帝国，食尸鬼也是被视作危险的存zài 。甚至有一些相关人员声称，他们宁可给僵尸或是吸血鬼公民权，都不会给食尸鬼类似的待遇。 可能比起无心智的傀儡或者以鲜血维持生命的活尸，这些“野蛮且不开化的危险生物”在众人心中的形象要更加差上几十或者上百倍。最近柯特听说最近有人在帝都能控zhì 自身行为的不死生物争取公民权，却从没听过有人要帮zhù 那些生存zài 文明边缘的食尸鬼变得“文明”起来。 “说的也是……但如果不是食尸鬼之类的腐食动物，那这个味道是什么呢…….”莉琪陷入了思考中，弥漫在周围的腐臭味在鼻子里扩散，阻碍着她的思考，“简直就像腐烂发臭的血肉一样。” 一想起血肉腐败的气味，莉琪就想起了先前柯特让自己分析的那些组织物——那股味道至今记忆犹新。先进来的黑袍人身上也带着类似的腐败气味，可是在那股恶臭之前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腐烂的血肉味道啊……我又想起那个奇怪的嵌合体怪物了。它身上那味道我估计有不少警备官还记忆深刻着呢。”仿佛是要让莉琪安心下来，柯特朝着开玩笑的语气说，“不过听赫米亚说那个老头子曾经研究过研究‘人造生命体’的禁忌，搞不好那东西就是在他的帮zhù 下完成出来的。” 这两者是风马牛不相及的玩笑，利用魔力影响死体或者灵魂的死灵法术和干涉生命的法术虽然有所关联，但是发展的方向截然不同。在柯特的印象中，这两类的研究者甚至因为理念的差别而成为了死对头。 “等一下……你说什么？为什么你之前你没有告sù 我？”但是莉琪却打断了柯特的玩笑，用一种略带感叹的声音表达着自己的疑惑，“那个臭老头居然研究过关于‘人造生命体’的相关领域？”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柯特无心作为玩笑吐出的一句话却让莉琪在一瞬间就想到了许多与法术领域有所关联的东西。她面色一变，接连不断的吐出一连串的问题，就连身体上的疼痛感都不记得了。 如果不清楚一个领域的具体知识，那知dào 的一些情报只不过是能被用来作为日常的谈资。可是这些谈话被知晓实jì 知识的人听到的时候，很大可能会被他们重新组合成可以有效利用的情报。 “你在那里等着，我已经通知了弗朗索瓦院长，我们的人马上就要赶到了。”感觉到莉琪的反应变得有些奇怪，柯特赶忙说道，“据说地下通道的地形很复杂，如果随便乱跑的话肯定会迷路的！” 不过莉琪并不打算听从柯特提出的建议。 “没有时间了——我有不好的预感，你那边最好也快一点行动。” 说罢，莉琪立kè 压低了身体冲向通往一片黑暗的通道，她的的步伐小而细密，而且尽可能的在保证速度的前提下压低了脚步声。她矮小的身体好像融入了黑暗的空间，只有些许轮廓可以证明她在向前冲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迷宫 地下通道浓重的黑暗中，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少女压低了身体的重心，弓着身子在狭窄的通道中飞快的前进着。 尽管在她的周围只有一片眼睛无法看透的黑暗，她也没有停下脚步，仿佛她那双一样黑暗的眼睛能够看穿这一切一样。在不断前进的过程中，她还用右手轻轻抚摸过身边的墙壁，在冰冷的水泥块上留下了一道淡白的纹路。 诚如柯特所说，这个地下通道的结构相当复杂，不过是在通道中走了不到五分的路程，莉琪就已经看见了不下四个岔路口。它们突兀的出现在通道的拐角处，大小只能容莉琪这样的小个子通过。 这些岔路究竟通向什么地方？ 莉琪在前进的过程中还送出了不少魔力，它们渗透进了空气中，而后随着空气一同在通道内侧循环。她本想借着这样的办法调查出这个地下通道的具体结构，没想到魔力反馈回来的情报会让自己疑惑不堪。 至少在魔力能够扩张到的极限范围内，还没有发xiàn 这个地下通道的尽头。纵横交错的通道不仅仅存zài 于医务楼的地下空间内，它们甚至还连接到了学院的下水道网络里——可能还借此扩散得更远。 这个地下通道地形可不是简简单单用“复杂”一个词语就能够解释的，它们简直就像是一个地下迷宫。不只是随意乱走会在这里面迷路，不明所以就被卷入其中的人很可能会成为这个迷宫的囚徒。 在高低起伏不断的通道里维持着跑动。莉琪也感到了些许疲劳。 之前挂在墙上时并没有利用魔力维持身体能力，这样做的直接结果就是她现在身体很不舒服。莉琪的魔力相当充沛，但它们可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如非必要，莉琪还是愿意省着一点。 不过节约使用魔力总是好的，保持魔力出于一个平稳运行的充裕状态可以更加有效的对它们加以控zhì 。因此到了有“必要”使用的时候，她就可以用法术治疗身体受到的损伤，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回复体力。 有人说法术士们滥用法术是一种怠惰的表现，可是莉琪实在搞不懂用自己身体内的能量与自身掌握的技术为自己服wù ——这种行为究竟哪里“怠惰”了。施展法术看起来简单，可实jì 上却一点都不轻松。 将一部分魔力从循环过程中平缓的抽出。而后将它们编织成固定的结构。眨眼间，一层微光闪过莉琪全身，在温暖的感触之下。四肢上的疼痛感就几乎完全消去，所剩无几的钝痛并不会对接下来的行动产生影响。 可是在她休整的片刻之间，矮胖医生与老者以及跑远了。现在莉琪已经听不见那两人有规律的脚步声，整个通道里只剩下持续不断的单调机械运作声。它的存zài 让莉琪莫名的感到了一丝烦躁。 “该死的设计师！这个地下通道究竟是为了什么建造出来的？” 叹了口气。莉琪对这错综复杂的地下通道结构感到有些头疼。她感觉身体有些不太舒服，尤其是四肢的部分，因为疲劳而产生的酸痛感混合上先前遗留的疼痛，反倒在另一个侧面让她打起了精神。 莉琪的身体缺乏锻炼，那瘦弱的四肢也不像是能够支持大体力消耗的模样。而且她本身也讨厌麻烦的事情，就像她劝说柯特学习法术一样，柯特也劝说了她无数次让她适当的锻炼一下身体，只不过这个提议几乎每一次都被她用“反正利用魔力可以让身体机能得到更大强度的发挥所以没有必要”驳回了。 确实在魔力的支撑下能够做到常人难以企及的动作。但是她的身体能力可能比一介常人的米欧还要差一点。也是因此，她才会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活动量。在最低的消耗下获得最好的结果。 “这你就别问我了，毕竟连弗朗索瓦院长都不知dào 这个地下通道的全貌。我听他说这地下通道是在快两百年前被修建的，而且应该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被学院的前辈教师们封锁起来禁止进入了。” 就在她对这庞然大物般的地下迷宫感到讶异不止的时候，柯特的声音突然从传到了莉琪的脑袋里。这时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断开与柯特的灵魂联结，刚才她发出的感叹毫无疑问也传给了他。 “快两百年前……当时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挖出这么大一个地下通道系统是要拿来干什么呀！” 莉琪差点哑口无言，她没想到自己正身处一百多年前建立起的地下通道网络中。那大概是“白银龙王”修伊?格罗斯泰斯特担任卡特里斯学院院长之前的一段时期，那时学院还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庞大。 在那个时候，帝国才刚开始大规模建设位于海外的领地，改革派与守旧派之间的争端也才刚刚开始。那是一个对现在来说稍微有些久远的时代，对柯特与莉琪两人来说都是一个相对模糊的时期。 “谁知dào 呢？” 对话另一头的柯特打了个哈哈：“弗朗索瓦院长没和我说多少就被叫走了，好像威金亚斯修道院那边又出了什么事情。不过我听身边那几个学院守卫说，这个地下通道理应不会在医务楼中有出口的。” 莉琪敢断定史蒂芬?弗朗索瓦作为卡特里斯学院的院长，肯定知dào 关于这个地下通道的不少事情。在自己的地盘里有这么大一个地下迷宫，想必这位“十二方位之风”不会对它视为不见。 而他究竟做了什么——或者没有做什么——才导致这个迷宫一般的地下通道系统沦为了老者使用的场地？莉琪不知dào 弗朗索瓦院长是否知dào 这个现象，但如果是莉琪自己的话，她肯定不会放任如“真视之眼”这样的危险分子在自己的地盘里利用自己的东西对自己带来意料外的损害。 如果有危险的话，那就尽可能在危险酝酿到足以威胁自己之前将它解决，或者离开它的威胁范围——这就是莉琪对待风险的一贯态度。而且比起主动掐灭威胁的火星，她更倾向于选择避而远之。 她继xù 前进着，低矮的通道不知何时变得宽敞起来，而且路旁也出现了不少崩裂的石块或是金属废弃物。在绕过前方一堆用已然锈蚀的金属块堆成的板材后，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开着一排门洞的走廊。 这条走廊所用的建材不再是冰冷而坚硬的灰色水泥，而是换成了一种仿佛用烈火炙烤过的砖块。焦黑的砖块看起来要比那些水泥更有年头。仿佛是为了与这些焦黑的砖块配套，走廊周围那些门洞大多被沉重的金属栅栏门封锁，漆黑的金属也是锈迹斑斑的，看起来就显得很有年代感。 眼前突然改变的气氛让莉琪变得更加谨慎，她稍微释fàng 出一部分魔力作为探针在附近扫了一圈，但是并没有发xiàn 生命的反应。如果不是她在某处和老者他们走散了，那就说明他们已经进入了更加深处的通道里。 莉琪不知dào 老者与矮胖医生是如何分辨自己行动道路的，看来常年在这个地下通道中行动已经让他们掌握了这些通道的路径。这里就像他们自己家里的后花园一样，可能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出路。 不过能找到这条走廊也算是有所收获，莉琪投出的探针虽然没有发xiàn 活物的反应，但是却找到了更让她感兴趣的东西。她蹑手蹑脚的靠近走廊边上的一扇栅栏门，这扇门在岁月的腐蚀下已经失去了可以安装门锁的部位，这里的主人索性就没有锁住它，因此莉琪只需yào 轻轻一拉就能打开它。 至于门内的房间……究竟应该说是一个储存室还是一个陈列室呢？ 大约有十来米见方的屋内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好几个铁架台，它们显然是后来才运进来的，和仿佛被火烧过的房间显得格格不入。在闪亮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铁架台上，整齐的摆放着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玻璃罐子。 这些玻璃罐子在制造的时候应该混入会发出了荧光的材料，每一个都在黑暗之中散发着些许温和的淡蓝色荧光。一个玻璃罐也许很暗，可是当它们集中在一起时，就算是一片漆黑的环境也能被照亮。 莉琪小心把门关上，然后慢慢靠近摆放着玻璃罐子的铁架台。不需yào 多余的照明设施，仅仅只是靠玻璃罐子发出的点点荧光，也足以让莉琪看清楚它们里面究竟都装上了一些什么样的东西。 看见罐子里东西的一瞬，莉琪脸上挂上了嘲讽的笑容：“看看吧……柯特，那个臭老头看来是有点水平的——至少在‘玩弄生命’这件事情上，我觉得他就已经超越了大部分法术士具有的水平了。” 有动物，也有植物，各种各样的生物标本被装在了这些玻璃罐子里。它们大部分是最常见的花草昆虫，其中也有些许小动物——只不过在它们的身体之上，却被安装了一些显然不属于它们的部分， 然后，它们被某个人小心翼翼的做成了标本。(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禁忌的研究 以研究为名玩弄生命，这样的行为在法术与工学领域之中都数见不鲜。也许在过去的伦理思想中这是“亵渎神明”的恶劣行为，可是如今这样的研究却无疑在为现代社会开辟着崭新的未来。 这样的事情究竟好不好呢？至少现在，莉琪没有办法断言——现在这个时代，比起过去已经大有不同了。 不得不说，赫米亚与柯特对法术研究的认知还停留在几十年前大战还未爆fā 的时代——甚至有可能比这还要早上许多。至少现在已经很少用“异端”这个词语来称呼研究了某些领域的法术士。 在现在这个时代还用“亵渎神明”来阻碍法术士或者工学家的研究，估计也只有那些闭锁到落后整个世界两三百年的国家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从医学开始到各种日常应用学科，曾经被斥为“亵渎神明”的行为在被各方研究者实jì 研究之后才发xiàn 与过去的普遍认知存zài 着太多的不同。 这个世界的终点在哪里？ 从悠久的过往开始，研究各种学派的人们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而他们最终发xiàn ，当他们接触的东西越多，未解的迷惑就以更快的速度出现在眼前。曾经以为是“真理”的东西往往会被它的后继者推翻。 不得不说，最近的一百多年的确是一个飞速发展的时代，各种学科的进展让世界几乎变成了另一个模样。在逐渐变得紧密联系起来的世界中，各种研究堆积出来发展可能要比过去上千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确实。日新月异的发展成果让人们对大部分研究者变得宽容，但是依然有些许研究让容易让人感到排斥。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生命法术学派对于生体嵌合的研究，研究生物的性状并对他们进行有机的调整——这在最近这几十年已经成了许多学院争相研究的领域。同时反对的呼声也变得强烈。 仅仅是最近才提出的改良植物就引起了轩然大波，更加别提改造动物了。许多保守主义者认为用人工方式强行改良的生物会对自然环境产生莫大的影响，同时危害到接触它们的人类的安全。 这也许是个进步——至少他们不再用宗教或者伦理道德来阻挠技术发展了。但是他们的目标就和几千年以来的前辈几乎如出一辙，他们接受不了飞速改变的世界，所以要用更大的力量加以弹压。 诚然，这样的研究并不会轻易停转——就算压力再大，闷头在研究室里的人们几乎都不会轻易受到影响。不过很不幸。老者的研究似乎就受到了影响，从观察到的迹象来看，他对此怨念颇深。 她不知dào 老者当初究竟是研究了些什么东西才会“触碰到禁忌”。只不过若是提到“人工生命体”的研究，就算是法术士也会对其付之一笑吧。毕竟这样的研究以现在的技术来说不过是痴人说梦。 这与赋予物体虚伪“生命”的死灵术或者机工傀儡不一样，法术士谈到“人工生命体”的第一个反应几乎必然是“瓶中小人”这种级别的，用许多与生命有关的有机物质凭空制造出来的活物。 一位名字长到念起来会咬舌头的炼金术师兼高阶法术士如此主张——炼金术是把各种天然的原料转变成对人类有益的成品的技术。传说中他也是第一个成功制造出“人工生命体”的人。 这只是一个传说。传说这位名字已经被忘却。只能被人用“西土的罪人”称呼的法术士曾经是一个有着高明医术的医生。不知为何，他为了创造最完美的生命体而研究起了炼金术，最终却导致了巨大的灾难。 在炼金术中，生命被认为是由肉体、灵魂、精神三种东西构成的。也就是说，只要能够炼成这些东西，就可以不依靠母胎来让人类诞生。但是因为 话说回来，就算成功的炼出了这三者，随随便便就制造出一个这是违反大自然法则与社会伦理的过激行为。所以也被视为一种禁忌。因此在传说的最后，这位炼金术师失败了。连同他在内的一个城市化作了灰烬。 虽然传说如此，不过研究“禁忌”对于炼金术师已经是一种家常便饭了。从最古老的炼金术诞生开始，在他们寻找点石成金术与长生不死药的时代，炼金术师就不止一次的挑zhàn 过社会的禁忌。 所以如果有人告sù 莉琪在某个地方有一群炼金术师正在研究“人工生命体”的消息，她一定只会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回一句“哦，这样啊，那等他们成功的时候不要忘记通知我一下”而已。 可不只是她一个人会有如此的反应，至少大部分法术士听有人在研究这种东西时，第一个反应也是“随他去吧”罢了。 可是……同样是研究法术的医生，同样擅长炼金术，同样醉心于研究“人工生命体”_这个老者与那位“西土的罪人”有何联系？莉琪有点想将这个事情视为一个巧合，可是她心中总有一点担心。 所以这些标本就是老者在进行研究中的失败品了——老者在研究的过程中做了什么，才让他的研究不得不终止呢？ 将不同的生命体加以嵌合，最后得出一个新的生物……这虽然是一项相当高深的技术，但是离制造“人工生命体”还有着相当遥远的距离。在这些标本上看见的，只不过是有人在玩弄活物的血肉而已。 莉琪伸手拿起一罐摆放在手边的玻璃罐子仔细观察，在这冰冷的透明玻璃罐里装着一只体型比一般试验用小白鼠更加瘦小的耗子，但是在它的身上，却突兀的长出了一双赤红得仿佛燃烧着的翅膀。 如果这个标本中的小耗子是一个独立的物种，那莉琪可以肯定自己没有在任何的博物志中看见过。但是如果只是看那双燃烧着的翅膀，莉琪可以一眼判断出它是属于什么生物的“身体部件”。 这是炎妖蝶的翅膀，一簇展翅飞翔的火焰。 广泛分布在奥萨塔利亚自治领以及旧大陆南端的草原地带，大概只有小拇指甲盖大小的虫子有着巨大的翅膀。无论是花纹还是形状，它们的翅膀看起来就像是火焰一样，炽热的光辉与温度更是助长了这一印象。 曾经有位著名画家描绘了一幅画，上面描绘了大群炎妖蝶翩翩起舞的画面——那简直就是飞舞的火焰，红热的翅膀所过之处留下了火红的流光，当它们越过天际时，简直就像是一片扑面而来的焚云。 炎妖蝶的翅膀作为炼金用的素材已经被莉琪处理过不下千个了，从那种漂亮的蝴蝶身上摘取的翅膀有着奇妙的特性。它们不仅能维持药剂的温热，还可以用于补充一部分材料中欠缺的“火焰”性质。 如果这双还保留着完整形状的翅膀长在炎妖蝶身上，那自然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它们却插在了一只小老鼠的身上，那股热量就算透过冰冷的玻璃罐子依然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做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莉琪对这个嵌合兽所具备的形貌感到相当诧异——毕竟这和她印象中存zài 的嵌合兽实在差太远了。 一般提起嵌合兽，就算不是法术士的人也会立kè 反应过一个由不同动物组合成的怪物。它的造型往往是有着凶兽的头颅，蛇蝎的爪牙或者猛禽的羽翼，而且这些怪物大多口吐烈焰声如雷霆。 那这个长有蝴蝶翅膀的小耗子算是怎么回事？这种既不具备机能性也不具备相应的美观的嵌合兽在她看来毫无存zài 的必要，简直就像是研究人员一天突然鲜血来潮，就随手把两个素材组合在了一起。 如果不是为了展示向某些人展示自己的技术，那就是出于因为自己所具备的技能而随心所欲做出的一个成品的骄傲吧。但是无论如何，莉琪都没有办法对着奇形怪状的嵌合兽产生丝毫的好感。 她的目光依次扫过其他玻璃罐子，除了那个长有炎妖蝶翅膀的小老鼠以外，其他的罐子里撞到标本也让人难以产生好感。无论是九个头的蜥蜴还是长着一个不知名动物脑袋的大鸟，都是一些让人不明所以的创造物。究竟是看着它们，就能让人感受到制造出他们的人那有些可悲的创造力。 在房间里面走上一圈，能够看见的只有这些装着奇形怪状嵌合兽的玻璃罐子，其余就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了。莉琪摇了摇头，现在不是继xù 在这里浪费时间的时候了，在这段时间里，老者和那个矮胖医生不知dào 是不是已经跑到了真zhèng 的工作室里，有可能已经开始继xù 推动他们的计划了。 就在她要离开这个屋子的时候，却闻到了一股从附近传来的猛烈腥臭，就像浮在死水中腐烂的鱼一样。几乎在一瞬间，魔力的探针就被再度放出，可是这附近依然感觉不到有任何活物的反应。 看来正在接近的那股“味道”并非是从活物身上发出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截断 屏息静气、蹑手蹑脚……莉琪在走出摆满了各种生物标本的小房间后便开始朝那泛出恶心腐臭味的方向靠近着。这条通道仿佛曾经遭遇过烈火的炙烤，异样的焦黑布满了严重或能看见的一切角落。 越是朝前方迈进，那从黑暗深处涌出的气味就越是明显——这味道是如此的令人作呕，以至于莉琪都皱起了鼻子。莉琪在过去炼金试验中接触过各种散发恶臭的原材料，可是都没有这股气味般浓烈。 如果在这里的是一个普通人，他可能早已被这足以让人眩晕的恶臭吓跑了，自然不会朝气味传来的方向靠近。可是莉琪不一样，因为她注意到这股气味是活动的，它正义极其缓慢的速度在靠近。 这些恶臭与老者身上散发的极其相似，可能他身上那些许臭味就是长时间与这些东西相处留下的。如果他长时间在地下隧道这些封闭的空间里与恶臭的源泉相处，那留下相似的气味也不奇怪。 一个人长时间生活在有相似味道的环境中，久而久之便适应了这股气味，而后便不再注意它的存zài 。老者在最初可能会相当在意这种浓烈的恶臭，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未必会注意到自己也在发生的变化。 为了查明这一源泉，莉琪选择了一探究竟。 说来也怪，这条走廊与前半部分比起来明显的欠缺打扫。建成这条走廊的岩石已经在火焰的焚烧下变得相当脆弱，后来者来来回回的脚步从它的身上碾过。最后便留下了一地的龟裂与碎片。 走在这条满是破败痕迹的走廊上必须十分小心，因为在你下一步即将踏上的碎裂岩石之下可能就暗藏着一个尖锐的突起。而松散的石块也相当容易发出声响，暴露踩到它们的人所在的位置。 阴影与碎石。遍布廊下的二者构成了这条走廊的防御要素。如果是有经验的法术士想要在此布置防御，他可以利用几个操纵视觉与岩石的法术将这里布满机关——未必致命，但是简单而有效。 只不过这里并没有法术活动的痕迹，就算最直接的警报用法术都没有发xiàn ——这条走廊简直就像是人人可来的散步道一样毫无防备。莉琪不敢大意，她小心前进的同时持续在墙壁上留下隐秘的划痕。 转过遍布铁栅栏的黑色走廊之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圆形的宽阔大厅稍显突兀的出现在莉琪的眼前。 她停下了脚步。站在入口的边缘处愣怔的盯着眼前的大厅：“这是……礼堂么？为什么会被建造在这里？” 不怪她有此问，出现在眼前的大厅估计比医务楼的正门大厅要再大上一圈，保守估计也可以容纳两千人以上。如此庞大的建筑物建造于地下深处。莉琪有点纳闷设计这个地道的人在想些什么东西。 通往大厅的道路并非只有她前来方向这么一条，四条阶梯缓缓向下延伸，通往大厅中央的同时还将它精准的分成了四块相等的区域。那些楼梯全都连接着一个黑黢黢的门洞，不知dào 会通向何处。 莉琪早已发觉这些地下通道是一个庞大的迷宫。只是现在才对这个迷宫的庞大程度有了一些清楚的认识。目前为止她走过的道路总长度已经有理论系大楼到学院正门那么远。可是依然没有触及地下通道的边缘。 纵横交错的通道与时上时下的缓坡让人丧失了对空间的把握力，相似的道路使人迷失。莉琪虽然利用留下记号的办法判断道路，可是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发xiàn 自己曾经留下的任何一个印记。 她没有在重复的路上兜圈子，反而在复杂的通道里越走越深，最终到达的不是老者与矮胖医生的工作室，而是这个奇怪的圆形大厅。空气中那股恶臭已经浓郁得简直可以看见实体，可莉琪依然没有发xiàn 气味的源泉。 “柯特。你们现在走到哪里了？”于是她毫不犹豫的联系了柯特，希望他身边的学院守卫能够提供帮zhù 。“我在这条路的深处发xiàn 了一个大厅，看样子它还连接了其他的地方——你最好问问他们关于这些地下通道的事情。” 莉琪目光扫视了一遍大厅，她觉得这里简直就像是一个圆形的角斗场——或者是会议室一样的地方。天花板上吊着许多朴素的萤石灯，它们为宽敞的大厅提供着些许光照，也将光与影保持在一个微妙的程度。 借着些许的光亮，莉琪看到在圆环的外围存zài 大量的石质座位，手法显得相当粗糙。林立的石质座位包围着大厅中央的一小片圆形舞台，它们都是用与建筑相同的石料雕成，灰白的颜色单调且无味。 “关于这些地下通道的问题，我已经问过了。” 柯特很快就做出了回答，只不过这个答案却令人失望：“很抱歉，弗朗索瓦院长派出来的这些家伙似乎并不清楚地下通道的事情。事实上，就连弗朗索瓦院长都未必知情，关于这里的记录似乎被刻意消除了。” 如果“真视之眼”是一个存zài 了很久的组织，他们的人手确实很容易将关于这些通道的情报销毁。尤其是当初他们失去了控zhì 卡特里斯权柄成员的时期，他们更容易为了隐秘而销毁不利的情报。 “有一就有二……我可不认为这么大一个学院里对方只有这么几个人——除了弗朗索瓦以外有多少人值得信任呢？”莉琪对柯特说道，显然她对柯特的答案不甚满yì ，“还有，庞大的地下设施却找不到任何的明晰记录，那位‘十二方位之风’居然不让自己养的看门狗们仔细调查一遍……”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居心？ 在统一利益的驱动下，目前来说克鲁斯?弗朗索瓦和柯特他们是同一阵线上的“同伴”，只不过这个利益共同体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却是个难题。假如有一天，那些“真视之眼”与弗朗索瓦有了相同的目标，他会不会立kè 就舍弃曾经是他同伴的柯特等人投身于“真视之眼”的怀抱中呢？ 因为那有些夸大的头衔，莉琪有些不太喜欢克鲁斯?弗朗索瓦这位高阶法术士，但是她还是必须承认他具有的法术实力。也许他作为同伴是一大助力，可是作为敌人的时候，绝对是让人头痛的对手。 “我不否认这件事情有些蹊跷，不过我觉得暂时还是先选择相信弗朗索瓦院长比较好，目前看来我们之间的利益一致。如果他真要投身于对面的话，一开始就没有必要雇佣我调查‘真视之眼’的事情了。” 柯特如是说道。 莉琪借着他视野进行窥视，发xiàn 他正在与学院的守卫沿着自己留下的刻印在朝着自己前进的方向行动。他们一小队人的行动速度要比独自行动莉琪稍微慢上一点，但是也快要到达那个摆满标本的房间了。 他说的是事实，莉琪也只好如此认定：“也许吧。” 换言之，柯特和莉琪必须从现在开始仔细调查一遍学院地下的这些通道。如果它真的连接着学院各处，那这对掌控着这些通道内情的“真视之眼”来说无疑是一大优势，他们可以轻松地渗透进学院之中。 莉琪看向眼前的大厅，决定暂且在此等待柯特一行。站在作为制高点的门洞处，房间的一切都可以一览无余。只是这空荡荡的建筑物里除了些许石工产物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了。 她吸了一口气，弥漫四周的腐败气息让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不小心踏入了一座古代坟墓之中。湿润泥土与衰朽物件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不仅是自己身处的此处，就连柯特他们所在的位置都已经被死灰之味填满了。 借着柯特的眼睛，莉琪可以清楚的看见站在柯特身边的一个学院守卫紧紧捂住了鼻子。他皱着眉头，怀疑的扫视着四周——无疑，这些味道已经让他们受不了了，其中一人的脸色简直像要当场吐出来一般。 奇怪，这种腐烂的味道原来有这么夸张么？ 看着柯特身边那几个学院守卫，他们在弗朗索瓦手下也算是见过些不小的场面，如今却因为这点气味而脸色发青……莉琪不知dào 是自己对气味的感知变迟钝了，还是那些人真的受不了扑面而来的恶臭。 散碎的脚步声在空洞的走廊上回响，一行人谨慎的通过了走廊。在柯特的带队下，他们自然踏上了莉琪留下记号的道路——它就像刚才莉琪经过的时候一样笼罩在黑暗中，在提灯的光照下显得更加阴暗。 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他们只需yào 拐过下一个拐角就会到达前方那陈列了大量标本的房间了，莉琪还记得遗留在附近的废料堆的形状。 没错，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 问题是，出现在柯特他们面前的却是一堵仅仅是看起来就觉得相当结实的石墙，莉琪之前留下的记号在此被墙壁截断了。漆黑的墙壁仿佛原本就存zài 与那里一样，严丝合缝的将前进的道路紧紧封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无色的猎手 道路被人改变了。 就算是最愚蠢的人都可以注意到，先前走来的道路被那扇墙壁强行阻断，留在墙上的划痕甚至透过了墙壁的边缘。自己的行动被发觉了——看着柯特挥动双手拍打着墙壁，莉琪立kè 领悟到了这一点。 与周边布满烟熏火燎痕迹的墙壁一样，堵住通道的墙壁有着完全相同的焦痕，就连边沿处图案都完整的连接在了一起。简直可以说是刚才两侧的墙壁在某种的机关控zhì 下横折过来组合成了这堵墙。 毫无疑问，这扇墙壁是实心的——因此无论柯特再怎么拍打，透过墙壁传回的只有沉闷的回声。这周围并未发xiàn 可以调整墙壁的机关结构，而墙角的夹缝上也没有出现有东西挪动过的迹象。 “莱恩斯特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穿着灰色加强制服的守卫走到柯特身后问道，语气中透露着些许怀疑：“你不是说你有同伴先进入了地下通道之中么？为什么按照你同伴留下来的记号，我们却走到了这样一条死路里面？” 跟在柯特身后的那些守卫脸上也大多是疑惑的神情，只有少数几个仿佛要看好戏一样流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用柯特对他们的身份进行介shào ，莉琪很快就辨认出了他们是隶属于人才派遣的成员。 就算是在人才派遣机构中，他们也是直接服从于弗朗索瓦院长的精英，从学院毕业的他们已向认为加入这一团体是自己的荣幸。而现在弗朗索瓦院长让一个从属于佣兵管理处的铁级佣兵领导他们。他们怎么可能心甘情愿？ 成员间勾心斗角是大部分团体中都会出现的问题，在一些糟糕的人际关系中尤为明显。佣兵管理处与人才派遣机构是死对头，就算达成了临时的利益共同体也不可能让这些法术士轻易听从“区区一个佣兵”的指挥。 叹了口气。柯特指了指墙边残存的划痕，那是莉琪用简单的法术留下的：“看见墙壁的交接处了么？这里原本应该是有条路的，但是现在却被人堵上了——在短短时间里堵上一条路，这应该是你们的领域了。” 柯特拿着一盏提灯在墙壁边上晃来晃去，示意这些法术士们看看莉琪留在墙壁上的划痕。在灯光的照射下，划痕飘散着苍白的魔力——尽管墙角严丝合缝的连接着，但它却像是渗进了墙壁之中。 不用管阻挡在眼前的墙壁怎么样。稍微有些魔力利用常识的法术士都能透过划痕上留下的魔力追随它的前进方向。不过短短一会儿，先前还维持着一副看好戏表情的几个守卫就发xiàn 那条划痕确实穿过了眼前的墙壁。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佣兵，魔力利用也不过是个门外汉的水准。”柯特摆出了一副随便法术士们如何取舍的姿态。“我想各位法术士先生既然是精英中的精英，解决一下这种水平的问题应该没有困难吧。” 实在没有办法的话，柯特不介yì 把这堵墙用暴力强行拆除——这当然是下下之策，他可没办法保证对方会不会在这堵墙后面安装陷阱。比起用这种不保底的办法。还是想办法动员一下跟在身边的法术士们比较划得来。 于是柯特的话音刚落。几个先前还一副不愿意受他指使模样的法术士就推开了他们的同僚开始检查起墙壁来。他们似乎比其他那些同伴更有地位，被推开的人大多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功劳与荣誉，这是最容易说服执着于名利的人的诱饵。世人都说法术士有力量、有荣誉、有传统还有思想……但他们似乎都忽略了一件事——大部分法术士都只是普通人，他们的希求与常人无二。 看着一转刚才爱理不理态度的学院守卫们，柯特再一次确定了弗朗索瓦给他的这些人手并非他手下那一小撮人的核心要员。 “莉琪，你那边怎么样了？” 物质上虽然遭到了阻隔，但是灵魂联结并没有被切断，因此柯特到不怎么着急：“也许对面那些家伙可能是想要灭你的口。不过还是麻烦你不要以此作为借口把他们都弄死。活着的人对我们来说比尸体更有用。” 柯特比起任何人都相信莉琪的能力，不仅仅是施展法术的才能还是已经被她掌握的知识。作为法术士的莉琪有着非同一般的战斗力。以及与之等同级别的不可控性——正是因此才会被一些人呼为“灾厄”。 但是那些都已经是过去了…… 被折掉翅膀的“渡鸦”已经死去了很久，伴随着渡鸦一同到来的灾厄自然也已经随着时间散去。现在停留在卡特里斯中的两人只不过是过往的残渣，他们渴望的不过是平稳无波的日常而已。 但是事情往往不会按照人们的希望发展，就算柯特与莉琪只是想获得最简单的平静生活也一样。这微不足道的要求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奢望——他们没想到让这个希望变成泡影的却是自己。 这是一滩泥淖，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老者借助几乎整个工作室的预存法术来干涉自己都没有成功，柯特可以肯定他们没有办法拿莉琪这么办。柯特担心的是莉琪又犯了老毛病，一不小心就用狂暴的法术将那些胆敢挑衅她的人撕碎。 “一切正常，我还没有看见……” 莉琪原本想告sù 柯特自己没有在附近发xiàn 敌人，但是这句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被梗在了嗓子眼里。就算只是站在原地，莉琪也能清晰的感觉到附近空间的气氛发生了改变，微妙的危机感慢慢爬升。 呼—— 说时迟，那时快，莉琪的余光撇到自己视野角落里突兀的出现了某样东西。那藏匿在昏暗中的“某样东西”正在以一个诡异的速度从莉琪的视线死角向她突进，只有突然卷动的空气在证明它的存zài 。 “抱歉，看来我必须收回原话了。”嘴上说着抱歉，口气里却听不出一丝道歉的迹象——事实上，也没什么好道歉的，“承你吉言，麻烦很快就找上门了，而且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大麻烦。” 话音未落，莉琪的身体突然倾斜了。她轻飘飘的向左侧倾倒，而后便向失去重心一般摇摇晃晃踩出几步。看似不经意间的踉跄几步以毫厘之差避开突然袭来的腥风，还让莉琪与那袭来的东西拉开了距离。 “不过我真的不能将它摧毁么？我想它并没有你说的那种价值。” 她冰冷的视线投向那阵腥风袭来的方向，可是在黑沉沉的通道中看起来并没有任何事物的存zài 。并不只是视力无法将其捕捉，心跳或者呼吸，乃至所有生物应该具备的反应都无法在周围发xiàn 。 但是眼前的方向确实有“什么”存zài ，只不过难以用通常的手法加以感知罢了。既然确定了对方的存zài ，接下来只需yào 故技重施就行——莉琪几乎是在眨眼间就向四周放出了魔力，利用它们进行探知。 宛如息吹的狂风一般，涌向周围的魔力渗入空气，而后迅速的相互连接，组合成了一个以莉琪为圆心的“场”。苍白的魔力让笼罩着空间的黑暗稍稍退却，也让莉琪透过魔力来感知身周存zài 的事物。 利用法术隐藏着身形并不意味着消失，只要通过空气的流动就能够轻易的发xiàn 某些明明存zài 于视野中，却无法用常规手段发xiàn 的东西。任何事物都存zài 着一定的体积，就算是“空气”本身也是一样。 在魔力流转的光辉中，企图躲藏的东西已然无所遁形。莉琪虽然无法用眼睛看见它，可是流动的空气早已勾勒出了它的轮廓。 那是一个给人“猎手”印象的高大身躯，稍具人形的身体比古力纽斯更加庞大，只是稍微弓着身体站立，它就几乎将整个通道都塞满了。从肩膀上延伸出来的一双手臂又粗又长，几乎有莉琪的身高般长短，仅仅是从先端长出的钩爪部分就比她的腰际更长，足以在眨眼间将她拦腰斩成两截。 尽管看起来庞大且笨重，可是它的行动却无声而迅捷，几乎在莉琪利用魔力洞察它存zài 的一瞬间，它就随之发动了攻势。无色的利爪划破了静滞的空气，伴随着如同方才一样的腥臭当面直刺而来。 身材高大的优势在此时显露无疑，不过是跨出一步，就越过了莉琪必须向前跑上好几步才能通过的空间。它的身躯虽然无色透明，可是却无法消除体积带来的压迫感，庞然的身躯如同一堵墙一般朝莉琪压来。 说时迟那时快，尖锐的钩爪破风而至，莉琪甚至可以感觉到钩爪带起的烈风已经吹到自己的脸上。 但是这一击终究没有命中，只见莉琪双腿猛地朝地面一蹬，她瘦小的身体立kè 在反冲力的作用下被弹起，向斜后方飞退而去。直刺的一击包含力量，但是却无法脱离手臂的范围。猎手的指甲尖还未碰到莉琪，就被她迅捷的拉开了距离，力道已老的直刺无法继xù 延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莉琪逃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猎人与猎物 一击不成，但是对方进击的步伐却没有停下，或许是莉琪退避的行为激怒了它，让它一更快的速度发动攻击。 巨大的身体顺着前刺的势头大幅度的继xù 迈出几步，在追上莉琪的同时朝她所在的方向挥出带有利刺的双臂。不算宽敞的走廊无法限制住它的脚步，但是它已经完全堵住了莉琪前方的道路。 “切，真是个烦人的家伙……” 不快的咋舌，莉琪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感到麻烦的神情，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她一溜烟的冲进了身后的圆形大厅，黑色的身影掠过昏暗的大厅，在石头阶梯上留下了一连串清脆的脚步声。 她可不会选择在狭小的通道里正面迎击这只无色的猎手，就算通道会阻碍对方的行动，可是她也没办法绕到对方的身后。在同样狭小的空间里与体型庞大的敌人正面作战实在是有点以短击长的感觉。 于是她选择暂时拉开距离，在宽阔的空间中能够更好发挥自己的机动性优势。一边冲下石质的台阶，莉琪调转魔力在身后留下法术的刻印，转瞬间便有数个苍白的圆阵缓缓浮现在她踏过的阶梯上。 不出所料，对方看见莉琪转身向后逃去，立kè 就加快了脚步紧追在后。庞大的身躯望望那个给人缓慢的感觉，但是这个猎手的跑动速度似乎要比利用魔力强化过之后的莉琪更快，两这之间的速度逐渐缩短。 莉琪心中对身后猎手的速度早已有所预备。留在身后的法术正是为了针对这个速度而设下的。莉琪安设魔方阵的时候已经考lǜ 了对方的步幅，每一个魔方阵都安设在了它必须踏上的位置边缘。 对方陷入已经发xiàn 了莉琪设下的“陷阱”，但是它并没有采取任何回避措施。也许是对自己的身体有着极端的自信。也许是脑容量不足以处理复杂的问题，它就这么迈出一步结结实实的踩在了陷阱之上。 “我说你是假白痴还是真白痴啊。”莉琪不知dào 该如何评价对方的行为，自己的计划进行得如此成功她反而有些讶异了，“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存zài 看见明显的陷阱都毫不犹豫踩上去的人么？” 不容得她再对现状发表评价，魔力被牵动的感触已经回馈到她的手上——陷阱的机关已经被驱动了。刹那间，苍白的魔力在对方脚下炸开，伴随着闪光一同出现的是几条犹如白银荆棘般的光芒。 它迈出的一步实在太大。这使它陷入了麻烦的境地。碰撞之下，更多的魔方阵被触动，苍白的魔力在它经过的地方接二连三闪耀。圆阵一个个被涌出的魔力撕裂，放射而出的光芒依次射向位于中央的躯体。 从魔方阵中喷出的“锁链”犹如毒蛇一样缠上无色的身体，纠缠在一起的白银荆棘简直像是抓住了空气一样。从法术中放射而出的银光照不出它的身体的样子，就连投影中也没有丝毫的痕迹。 这隐蔽身形的能力是够厉害的。莉琪印象中并没有多少法术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就算是一些号称能“完全融入周边景色”的幻象法术也是如此。如果一个生物能完全将自己的身体从旁人眼中消去。它绝对是极为危险的杀手。 不过终究是到此为止了，也许它的能力能让它拥有强dà 的战斗力，可惜它的智力与身体能力实在不成正比。纠缠住它的法术不仅仅物理上限制住了它的下一步行动，还将它身处的位置告sù 了莉琪。 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这个无色个体的身体简直庞大得令人惊讶。它在走廊中蜷缩着身体时可能并不容易察觉，可如今展开全貌时，莉琪才注意到有着几乎比工业用格雷姆还要更加庞大的身体。 它在挣扎着，巨大的身体不断的扭动。试图从缠绕住身体的法术中挣脱。随着它在不断的挣扎，莉琪清楚的感到自己体内的魔力在飞速流逝。那些牵制用的法术变得及其脆弱，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撕碎。 这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怪物？莉琪难以想象在卡特里斯学院的地下不仅存zài 着食尸鬼，还存zài 着这样的怪异。 莉琪可不愿意放任它继xù 存zài 下去——无论柯特怎么说。当转过身体的一刹那，她的手中出现了一杆魔力构筑的长枪。它仿佛是由影子拼接而成，在昏暗的空间里只留下了一个难以辨识的轮廓。 踏、踏…… 助跑了几步，莉琪将强化的魔力完全集中在手部，然后在速度达到最大时奋力将手中的长枪投出。同一时刻，用于捆缚目标的法术被她全部解除，回流的些许魔力很快就填补上了先前的损耗的空缺。 咔嚓！砰！ 法术被取消的瞬间，几声连续的巨响突然从阶梯上方传出。摆脱了束缚的无色个体没有收回自己的动作，为了挣扎而大幅度挥动的肢体撞在了周围那些石质座椅上，飞散的尘埃沾染到它身上，暴露出那隐藏着的身体。 片刻的失衡让它暴露出足以致命的破绽，而莉琪正是瞄准了这一刻。幽影编织出的长枪无声无息的穿过空气，在它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防御动作的刹那贯穿了位于它前胸的那一小片区域。 “呼……” 圆形的大厅里响起来一片犹如低沉微风般的悲鸣，其源头便是那无色的猎手。被莉琪投出的幽影长枪看似没有命中任何东西，但莉琪向四周放射的“场”却告sù 她，那杆长枪已经将敌人钉在了地上。 瞬间，在本没有任何东西的空间里，一团“空气”融化了。渐渐的，一个灰白的身影出现在莉琪的视野中。 它有着犹如昆虫一般的头颅——或许也可以说，它是一个有着人形且能够直立行走的大个昆虫。在灰白的躯体上覆盖着一层黯淡的外骨骼，被长枪命中的地方还翻起了些许犹如石油一样粘腻的黑色液体。 如同莉琪所感觉到的一样，它给人一一种猎手般的感觉。躯体虽然庞大却不显得臃肿，在那壮硕的驱赶上还连接着好几段的肢体。莉琪不知dào 该说这些部分是触手还是节肢，也许是这些能够肆意扭曲的肢体的帮zhù ，才让它得以在对它而言过于狭窄的走廊里，向莉琪发动迅猛的突袭。 在这个无色的猎手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反应——这从它出现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莉琪看着倒下的它，觉得它就像是某种被赋予了虚伪生命的泥人一样，单调而愚蠢的执行着主人的命令。 虽然现在它倒下了，可莉琪却无法确定它是否已经“死去”——仅仅只是贯穿胸口可没办法让一个魔像彻底停下脚步。没有生命的反应，也没有魔力的痕迹，莉琪实在不知dào 这是一个怎样的怪物。 她试探性的靠近了几步，倒下的“猎手”并没有任何动静。从它身上创口处流出的粘腻液体将灰白的躯壳染上了令人厌恶的颜色。被黑色染上的外骨骼慢慢裂开，逐渐崩解为一块块的碎片。 吱嘎、吱嘎、吱嘎…… 犹如即将坏掉的齿轮一般，倒在地上的“猎手”附近爆fā 出一阵干涩的摩擦声，它那些肢体也止不住的发出了轻微的颤抖。以为它要再度站起来的莉琪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却没想到眼前的变化比她想象的更快。 地面在颤抖着，摩擦声也随着它们的律动而变得剧烈。排列在地面的石质座椅犹如骨牌般挪动着，连带着位于中央的台子也改变了它的角度，连原本直接通往上方出口的阶梯也在莉琪的眼前消失了。 该死—— 莉琪左右看了看，试图找到道路脱离现在所处的平台，因为她发觉这个平台似乎正在缓缓的下降。可是下降的速度超过了莉琪的预料，在她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脚下的平台就已经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中。 莉琪不是没有乘坐过最近流行的液压电梯，可是她能够感觉到这下降的平台并非基于相同的原理运作。厚重的石板持续下降，同时发出激烈的轰鸣，从地下涌来的空气让莉琪感觉遍体生寒。 没过多久，平台就穿过了长长的通道直接到达了最底层，只不过在它的周围除了冰冷的岩石还是冰冷的岩石。仰头看看，先前降落时留下的空洞已经被另一块石板堵上，黑暗彻底笼罩住了此处。 看来这又是一个陷阱。 “柯特，这里的通道似乎可以被控zhì 着改变，所以我被关起来了。”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莉琪无奈的连接上了柯特，对他述说着变得越来越奇怪的现状，“你那边怎么样，墙的问题解决了么？” 就在她试图联络柯特的时候，她还用法术点亮了一点微光。她看见四周的石墙上留着几个小口子，而现在这些小口子正在缓缓流出一种紫黑色的液体——它们仿佛在向她说明自己有着猛烈的毒性。 看来莉琪必须得承认，对方看来并不是仅仅想把她关起来这么简单。(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迷宫的守卫 短短几分钟内，莉琪就陷入了意料之外的困境，而几乎是在相同的时间里，柯特那边也出现了变故。 趁着那几个被弗朗索瓦发配来自己手下的法术士们检查着地下通道周遭的墙壁时，柯特稍微走向来时的方向观察了一下。先前他们一直沿着莉琪的标示的路径前进，但是这些路径似乎起了奇怪的变化。 在法术士们都将魔力用于感知周边是否有异状的此刻，没有人注意到有意思淡薄的魔力正沿着墙壁上的划痕涌动着。柯特将魔力缓缓放出，让它们循着莉琪留下的痕迹扫过可能已经发生改变的地下通道。 被改变的显然并不只是一堵墙壁而已，越是让魔力朝着周围延伸，柯特发xiàn 的问题也变得越来越多。尤其是身后参加走过的道路上，魔力的划痕被错开了，其中有几条岔路在当时并不存zài 。 这个地下通道是修建于什么时候已经变得不重yào 了，柯特甚至不在意它们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被建设的。在卡特里斯学院的地下挖掘出如此庞大的工程，还要赋予其改变格局的机械结构……光是这投入就已经让人望而却步。 ——相信我们吧，我们的力量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柯特想起那封威胁信上留下的这么一行字——确实如他们所说，从“真视之眼”如今表现出来的力量上来看，他们都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组织。就算只是只是冰山一角，可也足够撞毁一艘小船了。 “啊！” 就在柯特将探出的魔力全数收回的时候。身后聚集着法术士们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诡异刺耳的尖叫声。简直像是将无数张嘴的声音压缩到了一起，然后以超高频率一口气放出，让听见的人都不禁想要捂住耳朵。 “我的老天！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些东西是从墙壁里跳出来的。所有人，快一点从墙壁旁边退开！准bèi 防御用的法术，不要让他们靠近！” 随着那身极端刺耳的尖啸一同传来的，还有法术士们七嘴八舌的呼喊。通道里曾经的沉默瞬时间被混乱的人声打破了，魔力的光辉与法术的轰鸣交织在一起，让地下通道变得如同闹市般喧嚣。 不需yào 柯特转身去看，造成这阵混乱的罪魁祸首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伴随着仿佛要让人耳膜贯穿的尖啸。从柯特身边的墙壁里钻出了一个像是蠕虫般的扭动着的身体，黑绿相间的躯体上布满了锐利的倒刺，一双看起来犹如军用镰刀的黑色利刃从顶端延伸而出。飞速剪向柯特的脖颈。 这是什么鬼东西？ 主观意识上还没有做出判断，柯特的身体就已经动了。一杆大约只有两指宽的小匕首被他从怀中拔出，灌注其中的魔力光辉在黑暗中划出了一道银亮的弧光，犹如一道月影般扫向急速冲来的影子。 就像割开已经被水浸湿的纸张般。锋利的匕首轻而易举的切开了黑绿相间的躯体。柯特石质感觉不到些许的阻力。它就像是个破布口袋一样，在外侧皮肤被撕裂后，一股墨绿色的液体就从中猛地喷出。 “嗡嗡嗡嗡嗡——” 怪诞的声音从“蠕虫”类似口器的部分发出，高频的噪音就像是垂死的悲鸣一样。被匕首在身体上切开了一个大口子的“蠕虫”大幅度的抽搐着，从伤口中大量喷出的墨绿色液体随着抽动的躯干四处飞溅。 这些散发着腥臭的液体也许是它的血液，喷溅到四周的它们有种浓痰似的质感，并且具备这一定程度的腐蚀性。被这些墨绿色流质沾染到的大部分事物几乎在一刹那间就被腐蚀出了斑斑痕迹。 这些腐蚀液喷出之际，柯特也没有办法从飞溅的液体中全身而退。猝不及防下。他只好迅速脱下外套朝它们喷出的方向甩去，夏日穿着的薄外套无力抵挡粘液的威力。不一会就被腐蚀出好几个打洞。 不过在服装的布料被完全腐蚀殆尽前，那条黑绿相间的“蠕虫”也停止了抽动，在一两声低沉的“噗叽——”声下，更多腐蚀性的液体从伤口中流出，最终在地面上积累出了一小块粘哒哒的池塘。 要是被这些东西沾到血肉之上，想必无论是再怎么久经锻炼的身体都会被轻而易举的化作一滩血水吧。柯特不知dào 从墙壁里转出来的“蠕虫”是什么怪物，但是它无疑是被对方派出的刺客。 真是毫不留情的下狠手…… 这些怪物看来存zài 的意义就是用来发动一次性的自杀式袭击，就算一击不中，爆fā 的酸液也素以给目标带来大麻烦。柯特看向那只“蠕虫”，它已经萎缩成了只有手臂粗细，脑袋也埋入了身下堆积起的酸液中。 “柯特，这里的通道似乎可以被控zhì 着改变，所以我被关起来了。”就在柯特准bèi 要将注意力移到身后变得越发嘈杂的通道尽头时，莉琪的联络也传来了，“你那边怎么样，墙的问题解决了么？” 莉琪的语气就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般，既然她没有对自己的处境表现出不安，柯特也不怎么担心她的安危——毕竟莉琪总能找到办法摆脱困境，而且这种“办法”有时候是充满破坏力的。 只不过可以随意改变的地下通道确实是个麻烦，弗朗索瓦自称手中没有留下多少关于地下通道的消息。学院方知晓地下通道的存zài ，但是考lǜ 了安全性之后，却选择了将它们全部封锁起来。现在看来，缺乏信息让他们陷入了一个极为麻烦的处境，可以移动的通道让这个地下设施变得更加危险。 很显然，法术士们已经没办法分出多余的精力来研究石墙了，他们现在已经被那些从墙壁中伸出脑袋来的“蠕虫”所包围。已经有两个法术士沦为那对镰刀状钩爪的牺牲品，他们的上半身被切开了了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歪斜着身子倒在墙根下，从伤口中喷出的鲜血将黑色地面染上刺目的色彩。 “你自己看吧……对方明显已经想把进入地下通道的人全部解决。”柯特随口回答道，他似乎听到莉琪那边传来了奇怪的声音，“现在别说墙壁的问题没解决，我们这边也已经陷入麻烦中了。” 为了防备从四面八方墙壁里伸出头来的“蠕虫”，身居通道末端的法术士们只好背靠背组成了一个圆阵，并且用防御法术在周边竖起了一圈半透明的障壁。这些有着玻璃状外貌的防御设施将“蠕虫”全数阻隔在外，无论它们如何挥动钩爪对它发动攻击，看似脆弱的魔力屏障都纹丝不动。 不得不说，这些法术士不愧是精英，行动起来相当有组织，在受到突然袭击之后也没有陷入混乱中。他们中一部分人眼睁睁的看着同伴的身体就在触手可及的距离被撕开，但是依然有序的组织起了防御。 在蠕虫们的攻势被障壁阻隔之后，站在维持防线的队友身后的法术士整齐的发动了攻击。眨眼间就有五六枚赤色的魔力弹丸透过障壁射向前方还在扭动着的蠕虫的身体，转瞬间就把它们点燃。 看来这些法术士先前已经看见了柯特面临的窘境，所以才选择了更为简单粗暴的法术来解决危险的敌人。被法术点燃的蠕虫无法喷出具有腐蚀性的液体，因为它们在喷出之前就已经被火焰吞噬。 四、三、二、一……柯特默默清点起还在活动的蠕虫，一击失败的它们无法维持进一步的攻势。就连最后一点“作用”都没有发挥，就在法术士们有序的法术阵列持续轰击下化作了猛烈燃烧的火炬。 熊熊的火焰将走廊照亮得如同白昼，随着火焰的燃烧，那些蠕虫的身体也发出了些许奇怪的臭味。它们身体的材质似乎很容易燃烧，片刻之后它们的血液就已经干涸，身体也蜷缩成一块灰黑的残片。 “这些家伙虽然不会看气氛，但是作战的能力还是可圈可点的。不知dào 你注意到了没有，在火弹穿过屏障的一瞬间，其实那个防御障壁被临时的取消了——你知dào 么，这是必须长时间训liàn 才能做到的行为。” 莉琪还在利用灵魂联结窥视着柯特的视野，同时还用评判的语气评价着整齐迎击敌袭的法术士：“看来这些法术士应该都是最近才刚刚成为克鲁斯?弗朗索瓦手下，而这次行动也许是一个‘简单’的测试。” 听了莉琪的评判，柯特不由得苦笑起来。如果这一次行动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个“简单的测试”而已，那么已经倒在墙根下的法术士们就实在死得过于戏剧性了。本应有着光辉未来的他们现在却在了此处成为了冰冷的尸体。 这究竟算是“死得其所”还是“毫无意义” 呢？也许在成为弗朗索瓦手下那一小撮“精英中的精英”的时候，这些法术士就已经做好随时都会为了这个工作付出生命作为代价的心理准bèi 了吧。 轰轰轰…… 只不过现在他们大概还需yào 在地上躺一会——就在从墙壁里冒出头来的蠕虫被清理一空的时候，阻拦在众人前方的墙壁从中段开始慢慢的敞开了。从中出现的，是一群奇形怪状的嵌合生物。 来者不善。(未完待续……) 一百八十四章 敌情 出现在法术士与柯特他们面前的嵌合生物大概有十来只，它们肩并着肩，排出严整的紧密阵势慢慢向法术士的阵列靠近。 咔嚓、咔嚓、咔嚓…… 有着金属质感的健壮腿足步调一致的碾过地面，呈三瓣岔开的脚尖在岩石上留下一道道划痕。覆盖着它们全身的黑白二色外骨骼与长刀状的前肢，似乎在向与它们面对的敌人夸耀着自己的武勇。 如果说那些已经被法术士们射出的火焰化作灰烬的“蠕虫”是担任突袭与暗杀任务的隐秘部队，那么现在这一群嵌合生物就是负责正面作战的“兵士”了。整齐而有序，每一个都像机器冰冷而僵硬。 每一个嵌合体“兵士”都顶着一张昆虫状的脑袋，灰黑的质感犹如头盔。好像是被造物主的执拗所影响，它们简直就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熔铸出来的一样，缺乏着正常生物应该具备的个体差异。 曾经有人如此主张，人无法分辨出两只蚂蚁之间的差别——如果并非专门研究，人类的感性还不足以分辨出同一物种间相似的个体。可是无论怎么分辨，都没人能够发xiàn 它们之间的差异。 “很正常，这些东西是被一个有强迫症的家伙制造出来的。”莉琪显得有些疲劳的声音出现在柯特脑袋里，“你相信么？它们都是半成品，如果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它们绝对会比现在要危险十倍以上。” 两人之间建构的灵魂联结是单向的，不过当联络构成之时。能够共享的也并非只有思想与感知。莉琪说这些话的时候，柯特感觉她那边的魔力似乎出了点异常，可是这样的“感觉”却难以用语言加以描述。 “莉琪。你之前说你被关起来了，现在呢？” 尽管感到了些许的疑惑，然而柯特并没有直接向莉琪询问：“另外，那面墙不久之前已经自己打开了，不过如你所见，对方似乎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成功的将一部分兵力调集来防备我们进一步深入。” 不仅仅是出现在眼前的这一小队“兵士”，地下通道深处的黑暗中逐渐传来愈发明显的脚步声。粗略估算至少有五处。几乎一致的步调让人难以估算出究竟还有多少敌人即将从黑暗中出现。 “没什么，不过是有一点小麻烦，无须担心。”莉琪有些慵懒的回答柯特。语气里充满了倦怠感，“看来我也是太久没有活动了，差点就忘了保持必要的警觉心……还没有到需yào 你为我担心的程度。” 既然她还能分出一部分精神窥视他这边所见的状况，这说明她那边遭遇的状况还不是太麻烦。尽管魔力的消耗有些许反常。但是莉琪说话的口气并不像是在逞强。柯特也就稍微放下心来。 “对了对了，告sù 你一点好事吧。” 就像是为了强化柯特的这个印象，莉琪用一种轻松过头的口气说道：“还记得我说的‘它们都是半成品’么？这帮家伙的脑袋明显少根筋。嗯……说得好听一点是‘简单直接’，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智能低下’——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些半成品都只会用最直接的办法来执行命令而已。” 说完这些，莉琪还不忘用嘲讽的语气补上一句“下三滥的人自然只能造出这般下三滥的东西”，语气中隐约流出些许厌恶。 不过先不管莉琪这么说，就连柯特都知dào 产物缺乏智能是制造“人工生命体”这一课题最大的瓶颈。也许肉体可以轻而易举的用法术制成。但是灵魂与精神却并非如此。如果只是想制造毕恭毕敬的仆人，那只需yào 赋予一个东西虚伪的生命就可以了。但这绝对不是在制造“生命体”。 肉体是灵魂的容器，灵魂是生物的基础，精神则是驱动二者的机关。这些嵌合生物是没有灵魂的躯壳，他们能够如此规整的行动，只是因为受到了操纵法术的影响……换言之，它们只能按命令行动。 这样也就说得通了，为什么它们能够在法术士的集群前维持紧密的阵线，为什么每个嵌合体的一举一动会显得如此呆板。柯特从它们身上感受不到一个“生物”应该有的神智，就连粗制滥造的人偶都比它们更加灵活。 仅仅是隔着柯特视野进行观察的莉琪都能发xiàn 这一点，没理由在场的法术士不会注意到。很快，他们就做出了应对方案。 “转换第三阵型准bèi 迎击！” 站在圆阵中央的一个法术士高声喊叫道，柯特注意到他就是不久前指挥其他同伴摆出防御阵型进行防守反击的人：“前排，改变防御障壁的方向，利用散落的土石堆叠障碍！后排，编织法术，不要吝惜魔力！” 也许是在刚才的防御战中已经临时决定好了接受他的领导，不过“唰唰——”两下，先前还维持着圆阵的法术士们立kè 改变了阵势。以发号施令的法术士为中心，其余几人摆出了三人在前四人在后的阵型。 嵌合体的兵士逐渐靠近，而法术士们也做好了迎击的准bèi 。先前用于守卫自身的魔力屏障扩张到了阵列前方，形成又一道墙壁。不仅如此，散落在地面的土石被他们用法术加以收集与堆叠，并且组建出一个个严整的工事。 法术士并不一定长于作战，不过他们的技术能让他们在面对大多数情况时都找到有效的应对方法。用法术将不利于己方的环境强行转变不利于对方的局面，法术绝对不止是一个用于战斗的技术。 显然，他们选择的方案很有效，特别是在面对这些“脑袋少根筋”的嵌合生命体时。堆叠在地上的土石成功的拖延了对方的脚步，如果他们想要维持整齐的阵列，就必须花时间来清理那些障碍。 在法术还不发达的时代，将士兵整齐排列的方阵是让他们发挥有效战力的一大手段。可是当威力强dà 的法术在战场上摧毁了无数个方阵之后，密集的阵列最终变化为了分工明确的几个小队。 任何人都知dào ，在有组织的法术士阵列前维持方阵是一件愚蠢的行为。如果是一个思维正常的人，现在可能会利用这些障碍作为掩体来躲避法术士的攻击，可是这些嵌合体却挥动着前肢企图摧毁它们。 于是等待着它们的自然是法术的轰炸。 赤红的火焰，奔涌的雷光，逼人的寒流，震颤的音波……不知dào 什么法术对这些奇形怪状的嵌合生物有效，于是他们各自投出了自身最擅长的法术。如果是活物的话，总有一种法术能够对它们发挥出正常的效果。 正如站在阵列中央的法术士做出的指挥，没有一个法术士吝惜自己的魔力。他们不愧“精英中的精英”这一称号，无论是应对措施还是法术的威力，就算是在人才派遣机构的上层中也屈指可数。 嵌合体的军势被奔驰的法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裂。如果是在对抗普通人的层面上，这一小队“兵士”能够发挥不错的战斗能力，可是在高威力的法术面前，它们只会被各色元素轰成碎片。 “莱恩斯特先生，后方的警戒交给你了！”就算在不断投射出法术，站在中间的法术士也不忘朝柯特喊道，“如果出现敌情请及时通知我们，如果可以，也请你利用地形尽可能拖延它们的脚步。” 他们现在的阵势只能用来应对前方的敌人，不过这确实是有效的应对手段，大量射出的法术覆盖了通道彼端的嵌合体们。柯特长于贴身近战，但是在面对数量庞大的敌人时，还是使用法术更为高效。 柯特不由得微笑，看来在不知不觉间这位法术士已经把自己纳于支配体系之下了。如果这也是克鲁斯?弗朗索瓦的策略，那无疑柯特也被那位“十二方位之风”当做了这场简单测试中的一员 柯特读不懂克鲁斯?弗朗索瓦的思维模式。那位有着“风之王”名号的高阶法术士就像风一样让人捉摸不透。也许比起臣服在他四周的空气稍微好一点的，是他至少还能被人类的肉眼观察到吧。 “对此我也深有同感。” 就在柯特准bèi 观察后方的通道时，一个铁色的金属框架出现在视野尽头：“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是个难以捉摸的人，而且有着不俗的实力。所以直到现在，我都很庆幸他是我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是奥若丁，这个在银耀之塔上克鲁斯?弗朗索瓦专属的房间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奇怪构装体出现在柯特的眼前。它的骨架一如既往的充满金属质感，只不过比起那天所见，几枚旋转的刀片让他增加了些许凶猛的感触。 “不出预料，看来你们这边也遭遇了麻烦的样子。”他瞟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法术士尸体，电子合成音里听不到任何感情的变动，“但是现在不是进行哀悼的时候，还有更加紧急的事情必须告sù 你们。” 而且绝对不是好消息。(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乱局 作为一个异邦人，同时还是个不合常理的未知生命形式，奥若丁一直是卡特里斯学院中有名的存zài 。 就算这个有自我意识的构装体主张自己并非克鲁斯?弗朗索瓦的手下，但是在大部分学院守卫的眼里，协助院长大人传达情报的他也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他看见的东西总会会被如实传达到弗朗索瓦处。 所以当他出现在地下通道中的时候，在前方组成阵列阻挡嵌合体兵士进攻的法术士们都松了一口气。既然奥若丁现在会来到此处，那就说明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也知dào 他们遭遇的困境了。 期待院长会派出援军的法术士们怀抱的希望在奥若丁说出下一句话时，仿佛被当头淋下了一盆冷水：“学院现在遭到不明身份的敌人攻击，弗朗索瓦院长希望你们能够紧急撤回协助防御。”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卡特里斯学院居然会遭到“身份不明的敌人”袭击，这可能是他们听到的最匪夷所思的消息了。 不考lǜ 在其中就读的年轻学徒们，学院中所有教职员工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强dà 法术士，其中不乏使用法术战斗的专家。与此同时，学院中还有积攒许久的防御机制，从法术护壁到守卫魔像一应俱全。 在此之上，还有直接隶属自治领总督府的正规防御力量保护着学院。要知dào ，此处距离卡特里斯的自治领防卫军驻地并不远，如果学院受到攻击。只需yào 半时左右就会有正规军队从驻地赶来增援。 而奥若丁现在居然告sù 他们，有人正在对学院发起攻击……难道有人想要对自治领乃至帝国不宣而战么？ 在场所有法术士的呆愣了一会，就连在准bèi 攻击法术的法术士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他身前的魔方阵似乎受到了他情绪的影响。几个字符出现了微妙的扭曲，让他不得不手忙脚乱的将其修复。 就连总是一副风淡云轻模样的柯特，他脸上的表情都不由得变得僵硬了。比起这些担任学院守卫的法术士，他对学院的防御措施了解得当然很少，可是就算是他也知dào 这个满是法术士的庞大学院有多稳固。 “冷静一点，我知dào 你们不相信，可是这并非玩笑。”奥若丁发出了叮叮的响声。几枚机械肢体向墙壁射出了投影的射线，“从二十三分七秒之前开始，学院周边陆续出现异常个体反应。它们开始有组织的攻击学院的外墙。” 投影看起来是在银耀之塔顶层拍摄的，所以被奥若丁称为“异常个体”的东西在投影里看起来只有蚂蚁般大小。片刻之后，镜头就被慢慢拉近了，柯特清楚的看见那些“异常个体”正是之前遭遇的岩石蜘蛛。 它们与当时如出一辙的从土地之下冲出。挥动着壮硕的岩石肢体拍打着学院的墙壁。与上次见面时相比。这些岩石蜘蛛看起来规范化了不少，每一只都有着相差无几的体型与打磨光滑的外皮。 “又是这些东西……” 柯特低声念叨到，他记得当时莉琪利用法术定位时就说明它们的踪迹消失在学院附近。现在看来，它们早在当时就已经被决定用于攻击学院了，当时遭遇柯特的截击只是在计划过程中出现的意wài 而已。 这算不算是警备队的失职呢？ 佣兵管理处早在几个星期以前就将这些岩石蜘蛛的相关情报gào 知了警备队，但似乎他们被更大的案子绊住了手脚，以至于始终未能彻查此事。这下可好，对方看来已经把柯特与莉琪摧毁的岩石蜘蛛修理好了。 听见柯特的低喃。奥若丁嗡嗡的点了点脑袋：“确实如莱恩斯特先生所说，我根据你提供给佣兵管理处的信息进行了对照。这些突然出现的异常个体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正是你们遭遇的‘岩石蜘蛛’。” 它们现在会出现在此处。说明当时可能就是在以学院为目标进行移动——奥若丁毫无感情的说着话，同时在投影旁展开了一副地图。上面用一条红线连接起了矿坑连接的裂谷与学院周边的丘陵地区。 他可以一个劲的告sù 柯特与法术士们相关的情报，可是法术士们可就有点头疼了。不断涌来的嵌合体兵士虽然并不难对付，嗑药在此之上分心听奥若丁的说明，着多少就有点不太好办了。 然而就在他们想要集中火力将前方的敌人一口气清除时，麻烦的境况却以一种突兀的方式终结了。在留下数十具被各种法术撕成碎片的尸体之后，排成紧密队形的嵌合体兵士不知为何开始了退却。 与来时一般整齐，已经所剩无几的它们维持着紧密的队形，面朝法术士们的方向一点点向后撤tuì 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这群毫无灵魂的“生命体”消失在了远方的黑暗中。 “这帮家伙终于滚了……” 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嵌合体尸块，居中指挥的法术士捏了把冷汗：“不要放松警惕，观察周围是否有生命体反应！如果发xiàn 有任何异常存zài 不要轻举妄动，用照明术将它们的位置标示出来！” 虽然他与他的同伴们在之前对抗嵌合体兵士的时候占尽优势，但是他也清楚的知dào ，这样的优势是靠牺牲持久战斗力换来的。味儿了组织出攻防一体的战斗阵列，他们消耗了体内的大部分魔力。 “阻拦对方的进攻，辛苦你们了。”奥若丁金属骨架上的灯泡闪了几下，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剩下的事情可以放心，对方已经全数撤离，附近通道中已经没有任何与之类似的生命体反应。” 奥若丁在空中盘旋了一会，然后将投影传送到已经解除警戒的法术士眼前。在那些从土地中钻出的岩石蜘蛛开始攻击学院外墙的时候，在最外围执行防守任务的学院守卫立kè 组织起人手进行了还击。 不出意料，这些岩石蜘蛛就是为了对抗法术士而制造出来的。与当时在矿坑中一样，它们的躯体有着强韧的防御能力，而且在那次遭遇战之后，它们的主人还特意强化了对抗法术的能力。法术士们放出的火焰与寒霜无法拖延住它们的脚步，就连机工铳射出的魔弹都会被打磨光亮的“外皮”弹开。 在第一轮接触时，法术士们组织起的迎击并没有取得很好的效果。不过他们很快就改变了行动方案——在几个魔方阵闪耀了微薄的光辉之后，岩石蜘蛛脚下的土地便化成了泥泞不堪的泥淖。 用坚固岩块堆积雕刻而成的岩石蜘蛛有着骇人的重量，它们尖锐的足爪在移动时能够轻易的洞穿泥土。也许它们能够通过利爪在地下掘进，但是当结实的泥土变成了烂泥后，它们自豪的体重就成了最大的敌人。 眨眼之间，沉重的岩石蜘蛛就陷进了出现在脚边的泥潭里。这时它们好像才反应过来，在泥泞里徒劳无功的挣扎着。 这可是个好机会，在发觉元素系法术难以对它们产生效果之后，法术士们都选择了使用最直接的攻击方式。几条金属骨架被围墙边上的法术士扛了起来，他们如操作弩炮一般控zhì 着它们。流转的魔力组织成法术，构架出一台由光组成的弩机，而被魔力强化过的金属成为了弦上蓄势待发的弩矢。 说时迟那时快，有成人身高长短的金属从投射法术上加速飞出，转眼间便钉入了岩石蜘蛛的躯体。岩石雕出的躯体固然坚硬，但是依然敌不过更加坚韧的金属，岩石蜘蛛的身体一个接一个的被打穿。 “这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不过是一些魔物而已。”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法术士看着奥若丁投影出来的景象说，“反正不是什么麻烦的家伙，全部交给在围墙附近守卫的那些家伙处理不就好了吧。” 在围墙附近迎击的学院守卫都是比在场这些法术士各有经验的战士——或者称之为战斗法师。顾名思义，这些家伙都是专精于使用法术进行战斗之人，比起这些从学院中毕业还缺乏实战经验的人强出不少。 将学院的外墙交托给他们就足够了，因为他们的战斗经验与能力就算是较之正规军中的战斗法师也不为逊色。而且奥若丁说敌人是“二十三分七秒之前”出现的，想必用不了多久支援就会赶来了。 “不，并非如此” 但是冰冷的电子音做出了否定的回答，同时投影中的景象也发生了变化：“围墙之处交托给他们是足够了，可是现在学院并非只有围墙受到了攻击。这是一个很糟糕的情况，显然这次袭击是有预谋、有组织的。” 分成好几块的投影中显示出来让人震惊的景象，学院已经陷入了一团混乱中，各式各样的袭击者出现在学院的庭院中。这些不知dào 从何处出现的敌人在学院中大肆破坏，并且攻击一切出现在它们面前的人。 “弗朗索瓦院长已经让所有教职员工组织学徒进行紧急避难，其余分布在学院各处的守卫则就地展开防御反击。如诸君所见，现在学院已经进入全面警戒态势，任何人手都必须尽可能的动员。” 很难得的，柯特从奥若丁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中听到了一丝焦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攻势 这可能是卡特里斯学院建成以数百年来第一次遭遇的情况，曾经“卡特里斯周边地区最安全的地方”此时已经化作了混乱的源头。 就算对校方的防御能力有着绝对的信心，可是在平日里只能在假象中遭遇的境况真的出现在眼前时，年轻的学徒们都震悚了。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他们别说与满怀恶意的敌人作战，就连稍微危险的魔物都没有遭遇过。 对于现在的学徒们，他们需yào 的不是天真的英雄，而是一个能有效引导他们前往安全地带避难的领导者。入夜后的卡特里斯校园中还留有不少学徒，每耽搁一分钟，就有可能增加数量不少的受害者。 “法术士学术化固然能提高应用型法术的普及效率，限制战斗法术的普及也是维护社会稳定的有效举措。”不知身在何处的莉琪在柯特脑子里说着风凉话，仿佛现在学院遭遇的麻烦她早有预料一般。“但是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缺少实战训liàn 的法术士们就是被拔掉獠牙的野兽，连保护自己都未必做得到。” 曾经奉行少数精英主义的法术士们有着超凡脱俗的力量，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学徒都可以利用法术的力量将冒犯他们的敌人化作灰烬。正是因此，外形与常人无二的法术士往往成为人们敬畏的对象。 但是到了法术得到普及的现在，曾经因为未知引发的畏惧已经转化为了微妙的信任。宛如神灵代言人的法术士们也从“强dà 却危险”的批判中脱离，成为了“值得信任的力量”——自然。他们的力量也大不如前。 法术不只是力量，但它确实具有强dà 的力量。 如果要限制由“知识”获取的力量，那么只需yào 适当的限制这些“知识”的获取途径就可以了。不限于法术。所有武器都是如此，它们能轻易的威胁普通人的生命安全，于是便需yào 限制其存zài 。 可问题在于，法律化的条文只能限制遵守它们的人，对于某些一开始就要违反相关规定的人来说，这些条文不过是印刷品上的墨水而已。而当这些力量被用于伤害遵守规定的人时，善良的人们却无力反抗。 限制力量。以便社会的稳定；授予力量，用于避免弱者被伤害……无论何时，这都是一个二难抉择。从世界还被蒙昧笼罩的时代开始。力量往往被限制在少数人的手心里，他们畏惧被压迫的人们拥有能与他们匹敌的力量。 当然，自治领是允许居民拥有一定程度的武装力量的，从街区的联防小队到如同佣兵一类的民团组织。只要他们能够给出相关证明并且留下记录就可以持有相应等级的防卫用武装。但是在校学习中的法术士学徒并不在此列。 于是他们只能狼狈的逃窜。 幸好学院还是坚持了紧急状况下的避难联系。于是大多数学员都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到避难的地点。 “到我接受弗朗索瓦院长的要求加入地下通道寻找你们为止。大部分的学徒都已经前往规定地点避难。”奥若丁用它金属的爪子在屏幕上指点着，投影中的画面在一瞬间就切换了好几次，“但因为现在留守在学院领地内的守卫人手严重不足，所以我们无法有效的阻拦对方进一步行动。” 弗朗索瓦院长在将这一队守卫派给柯特之后，就带着其他几个人急匆匆的赶到了威金亚斯修道院的遗址。据留守在那里的警备官与学院守卫说，在修道院附近发xiàn 了异常魔力反应，与当时出现的“黄昏”极为相似。 “该死，这绝对是个陷阱。” 一个法术士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些家伙正是要攻击学院。所以才想办法用‘异常事态’为名把院长调走了。如果弗朗索瓦院长镇守在学院中，就算借他们十几个胆子他们都未必敢来这里找死。” 随着这句满溢着愤nù 的话语。激烈的情绪开始在法术士的群体中传播。他们全是卡特里斯学院的毕业生，现在看到这些敌人在自己的母校里大肆破坏，每个人心头都笼罩着熊熊燃烧的怒火。 “请冷静下来。”奥若丁毫无感情的的合成音在地下通道里不断回响，同时换回了一阵又一阵的回音，“我能够理解你们的愤nù ，但是你们必须了解，放任怒火蔓延是最缺乏效率的处理手段。” 与其发怒，还不如尽快行动——奥若丁简洁有力的表达着自己的意见。这个机械生命体看起来虽然冰冷且不近人情，但是他绝对不是那些死气沉沉的冰冷铁块。他的体内存zài 着那些傀儡所不具备的灵魂。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们发泄情绪，甚至连恢复精力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就被迫赶往下一个战场。那些还未来得及一展抱负就身首异处的守卫们被奥若丁用金属碎片临时组成的担架扛起，运往近在咫尺的医务楼中。 “莱恩斯特先生，请你……等等、你要去哪里？弗朗索瓦院长要求我们现在立kè 回到地面上防御敌人的进一步行动！” 先前组织法术士们应对嵌合体攻势的那个学院守卫在临走之前想起了柯特的存zài 。而他正要招呼柯特一起行动的时候，却看见这个病怏怏的佣兵正在准bèi 走向地下通道犹如迷宫一般的深处。 “麻烦你替我和弗朗索瓦院长说声抱歉。” 柯特从地上残留的金属里抄起了一杆及臂长的栅栏碎片，在手里轻轻挥动了一下：“我的同伴还留在地下通道里，不找到她我可不能安心的回到地面上。而且……就算我想回去，你们也得留下个人来断后才行吧？” 他指向通道的另一侧，先前走出嵌合体兵士的通道口里隐约出现了一个人形轮廓。借着之前点亮的灯火，法术士隐约可以看见那个轮廓有着小山般的体型，在它粗壮的躯体之上刻绘着密密麻麻的古代文字。 “什、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早已知dào 这里会成为对方继xù 进军的入口，可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在那群嵌合体兵士被他们组成的法术阵列击溃之后，对方再一次派出了攻击的要员。无论从哪一个角度上看，现在走来的这个家伙都是一个棘手的敌人。 “扫描：该目标并非生命体，乃是以魔力驱动的缝合尸骸，提供动力源的魔力核心分别位于头部与腹部。经过分析，其躯干信息为荒原巨怪，肢体信息为岩窟金刚……推测应该能发挥身前七成的相应机能。” 一束幽幽的蓝光从奥若丁骨架上的镜头射向缓步靠近的巨大躯体，将它的形象照耀得分毫毕现。饱胀得犹如用岩石雕刻出的身体、腐败得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的臂膀、歪歪扭扭的头颅……简直是一个标准的缝合尸体造型。 “感谢你的分析，奥若丁，在一切结束之后我会请你喝一杯的。”柯特笑眯眯的对分析敌人情况的奥若丁表示感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会比较喜欢从那些化石燃料里提炼出来的油状物吧。” 说罢，他笑容一敛，杀气腾腾的目光射向了缓步靠近的尸体。他将抄在手中的铁棍犹如短剑一般持握着，同时深吸一口气将魔力提纯，将其灌入铁棍中，黑沉沉的金属立kè 被镀上了一层黯淡的白色光泽。 “了解，相关的情况我会报gào 给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奥若丁并没有搭理柯特随口胡扯出的玩笑，不过也没有阻止他的行动，“我会让学院守卫封锁附近的路口，在地下通道行动时请小心行动。” 柯特是弗朗索瓦院长选来解决问题的人，奥若丁相信他有一定的能力。于是在最后一个学院守跑向出口之后，他也尾随在后转身离开了。黑暗的通道里只剩下了柯特与迈着跌跌撞撞步子逼近的敌人。 就在法术士们离开走廊的时候，对方也加快了速度。可惜无论它如何运动双腿，腐烂的肢体也只能在地上慢吞吞的挪动。它一边前进，一边还大幅度的挥动着那粗如树干的前臂——那确实是属于岩窟金刚的肢体，被那布满缝合线的手臂拍到的墙壁发出低沉的破坏声，浮现出大块的裂纹。 柯特必须承认，如果只是考lǜ 力量，这个由缝合的尸体构成的怪物比那些嵌合体兵士更加强dà 。可是与那些家伙一样，它身上的毛病也很明显——脑袋已经腐烂的它同样缺乏必须的思考能力。 在它拍击墙壁的一瞬间，柯特的身体化作了一道黑色的影子。他猛地冲入了对方的怀中，然后如挥动长剑般将铁棍尖锐的头部刺向那腐烂的脑袋。灌注魔力的金属块拥有了本身不具备的锋利度，刹那间就将它的头颅削成了两半。 叮、叮叮叮…… 歪斜的脑袋在柯特利用铁棍发出的斩击下化作了血肉的碎片，一枚闪耀着光辉的青金石从缝隙中飞出，掉到了附近的墙角里。柯特看得出来，这枚青金石与莉琪从那些岩石蜘蛛体内取出的一模一样。 而与青金石一起飞出的，还有一团散发着恶臭的气体。(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添油战术 阴森的环境压制感官，恶臭的空气令人不快。 就算是柯特都能够发觉，弥漫在周围的气体里充满了毒性。它们的味道与当时莉琪分解的那个嵌合尸体的碎片略有不同，但柯特依然能从中分辨出损害活体生命力的素材所具有的特殊气味。 这样的花招与之前对付警备官们时的策略如出一辙，消耗了对方的体力之后再利用有毒气体攻其不备。虽然恶劣，但这绝对是行之有效的策略——柯特倒是有些庆幸学院守卫们已经离开了，否则在迎击之前那群嵌合体兵士中已经消耗了不少魔力的他们未必能分出释fàng 解除毒性法术的力量。 这条地下通道里究竟有多少敌人呢？光是要解决那些不断从远处通道里袭来的敌人都已经让柯特感到厌烦。不知dào 对方是否已经发xiàn 了柯特的存zài ，这样利用人海进行添油的战术似乎并没有起到效果。 添油战术是最不明智的的战斗方式，就像是在给油灯添油一样，一次次的加入些许灯油，最后总会在火焰的人少下损耗殆尽。如果只是为了试探柯特的战斗力，靠之前葬送在他手中的那些敌人就已足够了。 一般情况下，指挥官不会主动采用添油战术。往往是因为初期对敌情掌握不足或错误判读战略态势，导致在第一次的战斗中投入兵力不足，无法达成战略战术目的，又或遭遇到敌猛烈反击而蒙受重大损失而难以撤离战场。 为了急于达成目标。有一些指挥官会在预备力量未充分集结并有效整合之前，便将部队就投入战场。但这样的选择往往是灾难性的，贸然出动的援军几乎都会遭遇与第一波进攻者相同的悲惨结果。 于是在柯特经过的路上。不仅残留着已经被切成碎片的活尸，还散布着了数十具失去生命力的嵌合体残片。它们都是在增援的过程中遭遇了猛冲向前的柯特，因此才被他视作障碍物一并加以清扫。 “真是无趣的兵力，难道‘真视之眼’就打算靠着这些半成品进攻学院？别说弗朗索瓦那个家伙了，就算是随便组织出一队法术士，都能用法术阵列将这群没有学习能力的家伙轰成碎片吧。” 柯特一脚踢开已经被匕首割断脖颈的嵌合体兵士，然后继xù 冲向下一个敌人。这些缺乏思考能力的“士兵”确实不会感到畏惧。可是他们的能力也未必赶得上会因为同伴死亡而士气低落的人类。 也许添油战术并非总是用於试探攻击，有时候也会因为地形，气候和装备原因而迫不得已使用。柯特记得在好几场著名的战役中。都曾经有受到了地形的限制使指挥官不得不将部队逐一投入战场的记录。 可是这个地下通道的情况却稍微有些不一样，受到限制的分明应该是学院一方。错综复杂的通道路径早就已经被“真视之眼”掌握在手心里，他们的军队明明可以利用这个地下通道对学院实行意想不到的奇袭。 事实上，他们可能也已经将这个优势付诸实行了——那些不知为何出现在学院各地的“异常生命体”也许就是他们利用地下通道的网络派出的军力。可这样一来。他们更加没有必要在柯特身上花费这么多精力了。 “难不成是想用人海战术淹没我？”柯特冷冷一笑。同时反手将铁管刺入一个扑向自己的嵌合体，“只不过区区百人不到的队伍就想作为‘人海’来使用，我是不是应该夸奖一下他们的创造性呢？” 尽管柯特看不起添油战术，但是在要攻击一个固定要塞的攻坚战中，添油战术也能发挥一定的作用。尤其是拥有这些不惧死亡的部队时，这样的战术往往可以在伴随着巨大损失的同时进行。 虽说学院的防御部队可以依靠视线准bèi 好的防御工事在各个地段投入兵力对正在攻击他们的敌人进行阻击和袭扰，以达成迟滞敌进攻、消耗敌有生力量和摧毁敌进攻意志的目的。这样的战斗方式在上次大战的几场攻城站与巷战里都得以体现——可是现在，他们的敌人却是不惧死亡的被造物。 人类终究是会疲倦的。不只是人类，所有生物、甚至是靠魔力驱动的机工人偶。都有耗尽体力的时候。但是这些用过就丢的“士兵”不一样，它们在来得及感到疲倦之前就已经被损耗了，而无心智的特性让他们不会畏惧同伴在自己眼前被法术撕碎，在他们眼中唯有支配者下达的命令。 目前看来，学院虽然被对方的突然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他们并没有陷入困境中。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已经从威金亚斯修道院赶回了银耀之塔，现在正在指挥手下的法术士们进行还击。 也许在地下通道里对对方进行截击能够帮zhù 弗朗索瓦他们分担一些压力，柯特一边这样想着，一般压低了重心在地下通道中用最快的速度飞奔着。手中沾满敌人血肉的铁棍准确无误的送入每个出现在眼前的敌人的要害中。 早已锈迹斑斑的铁棍完全是在魔力的支撑下才没有断折，可就是这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金属块，在柯特的手中却拥有了能够轻而易举将眼前敌人一切两断的锋利度。寒光闪过后，留下的只有冰冷的碎片。 这座巨大的地下迷宫会因为控zhì 者的意愿改变结构？这不会成为问题，因为出现敌人的方向就是对方所处的位置。敌人一队接着一队的冲通道内冲出来，在被柯特踢散的同时也为他指明了前进的道路。 人海战术的目的是靠数量压倒质量，但情形似乎紧急到那个程度。只要对方的数量没有达到连学院中所有法术士耗尽魔力都无法抗衡的程度，那么当正规军赶来增援之后，这样的骚动绝对会被解决。 关键点就在于对方是否能够以自己的“数量”压倒克鲁斯?弗朗索瓦了。这位高阶法术士可能是自治领中个人战斗力最为强dà 的存zài ，柯特不知dào “真视之眼”手中究竟掌握了怎样的东西，才会选择挑zhàn 他。 或许在他们的“伟大计划”中，这位“十二方位之风”是一个必须越过的障碍，可是柯特依然觉得这样的行径显得过于冒险了。不知dào 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柯特觉得他们似乎是被逼着做出了这样的攻势。 敌人的数量并非没有穷尽，沿着对方前来的路径一路追赶，出现在柯特人面前的敌人也越来越少。最终，柯特来到了一个看起来犹如研究所的建筑物中，恶臭与血腥为之一扫，空气中弥漫着奇妙的草药气味。 整洁的墙壁贴着轻金属制成的护壁，一尘不染的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实验器材。柯特左右打量，发xiàn 附近墙角的架子上还装着各种颜色的炼金试剂，他闻到的那股奇妙草药气味真是从中飘出的。 这里简直是一个通常人对于“实验室”认知的具象化，所有可能出现在其中的东西都被摆放在了柯特的眼前。只不过现在这里已经没有穿着白大褂的实验人员，许多东西也遭到了暴力的破坏。 而且是单纯强调的破坏力的法术……这是柯特相当熟悉的魔力留下的痕迹，留下这一地狼藉的那个家伙他再熟悉不过了。 “你的速度稍微有些慢啊，我本来以为你会来得更加快一点的。”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另一边的通道口，与此同时莉琪，嗤嗤的窃笑也传到了柯特的耳朵里，“不过无所谓啦，我已经替你把问题解决了。” 莉琪慢悠悠的靠近着柯特，手中还摆弄着几枚闪烁着青白电光的魔力球。刺目的魔力光芒让柯特都不由得侧目——如果被它们擦到，就算是装备了制式的魔力防御护甲都会被炸飞大半边身体吧。 “都用到这个规格的魔力了，你要是说没有解决，我反倒不太相信了。”柯特叹了口气，若不是出于某些特殊原因，莉琪不大可能会使用这个等级的法术，“所以呢？你给他们留下了哪几个部分？” 最大的可能性自然是出于愤nù ……并非怒火，而是更加冰冷的杀意：“真是不好意思，虽然你说要留个活口来问话，不过我还是稍微做过了点头。嗯，能看的只有这些了，至于剩下的……相信我，你不会想看到的。” 叮叮当当…一大堆烧焦的金属碎片被她从手中洒下，其中还混着已经被碾成碎末的青金石碎片。柯特已经看不出这些东西原本是什么东西上的哪些部分了，唯一能够判断的只有让它们变成这样的法术的威力。 “一时冲动就下了死手，真是抱歉。”毫无感情的话语从莉琪口中吐出，丝毫感觉不到她话语中的歉意，她的笑容里也缺乏应有的笑意，“不过可以的话，还真不希望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啊。” 染满红黑二色的少女露出了一个了惨淡的笑容，她身上布满了细密的伤痕，口鼻与眼睛边缘还留着未曾干透的血迹。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此时散发着淡青的微光，仿佛燃起了两朵幽幽磷火一般。 “有什么关系，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但确实很久没有看见了——莉琪真zhèng 动怒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群青 莉琪在发火。 虽然柯特还不知dào 她具体是在为了什么而动怒，但是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里无疑闪动着久未出现的“生气”。已经很久没看见她如此露骨的表现出自己的心情了，与其相比，时不时耍耍小性子简直是小儿科的程度。 在看见柯特后不久，她就将手中的危险法术散去了，周围不断涌动的空气在那一瞬间变得平稳起来，就连室温都降低了好几度。暴躁的魔力慢慢变得稳定，这说明她的心情也开始逐渐恢复冷静。 “所以，为什么？” 于是柯特向莉琪问道，他很意wài 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她恼怒至此。稍微推算了一下时间，她在这间研究室里大发雷霆时，与柯特和法术士们在那条她曾经走过的走廊上迎击嵌合体兵士正是的同一时刻。 柯特可没有忘记她还分出了一些精神对那些“兵士”评头论足，顺便还告sù 柯特那些敌人只不过是一些半成品。想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攻入了这里，对于嵌合体兵士们的情报也是在这里知晓的。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 莉琪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谑的微笑，不知dào 是在讽刺那些命丧于自己手下的亡魂还是在嘲笑失控的自己：“但是好问题往往意味着一大堆的解释——柯特，你猜猜看这个研究室里的人都在研究什么？” 猜猜看这个设施正在研究的东西……柯特疑惑的看了一眼莉琪——虽然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兀，但它无疑是惹怒莉琪的罪魁祸首。可能是因为同族厌恶。法术士很难相互理解，尤其是一方的研究触碰了一方的底线时。 当年兴建学院地下通道的那些人其目的绝对不仅仅是为了在要比的地方建造不为人知的实验场所。就在不远处墙上贴着的一张平面图显然是在告sù 柯特，他仅仅只是造访了这个“迷宫”不到十分之一的部分。 他默默扫视一遍周围。这间如同研究室一样的地下设施通过繁复的通道连接着学院的地面部分，应该直到最近都有在被人使用着。摆放在桌子上的仪器里甚至还放着刚刚才调制成功的试剂。 若只是看摆放在这里的东西，柯特很难联想到这里的研究项目。不过如果是能让莉琪为了它不惜对研究者痛下杀手的研究，那么可以选择的答案就变得稀缺了。十有八九还是与那个老者的研究有所关联。 “我想，应该和那个老头子脱不了干系吧？”柯特冷静的看着莉琪，对面的少女只是回以沉默，“他研究的东西是‘人工生命体’。而肉体的产物我已经看见太多了，现在他研究的课题应该已经转向了‘灵魂’或者‘精神’二者之一。” ——对吧？ 这是一个疑问，然而柯特对这个答案几乎已经是确信了。与莉琪生活在一起这么久。对于这个少女的好恶他也算有所了解。她几乎不在意同行所做的任何研究，甚至对方的行为是在亵渎生命也一样。 但她却无法容忍对对灵魂与精神的轻视，或许是因为这一领域是她投入了大量精力进行研究的课题。正如战士会夸耀自身通过战斗得到的荣誉以及胜利，法术士也有自己引以为豪的骄傲。正因为重视自己的研究。所以更加无法容忍有人将此看做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并且对其不屑一顾。 当荣耀被蔑视。当骄傲被冒犯……迎接对方的有时未必是愤nù ，更有可能是毫不留情的打击报复。 “宾果。” 猜中了——莉琪嘴角一歪，笑容就像挂在天边的弯月一样：“嗯，不愧是你，就算只看着这些东西都能瞎猜出原因。那么说起来就简单了，你还记得那些粗制滥造的半成品么？那些东西就是‘人工生命体’实验还没有完全成功的产物。如果我们再给那个臭老头一些时间，他大概也能勉强拼凑出一个‘成品’出来。” 仿佛是为了便于讲解，莉琪直接将一大堆记忆的片段送进了柯特的脑袋里。颇具效率的讲述手段。只不过作为接受者的一方，柯特遭受了意料之中的冲击。异样的耳鸣让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要裂开了。 这些“片段”不是莉琪的记忆，只不过他已经懒得追究莉琪是怎么弄到手的了，不断闪现的思维片段让柯特无暇他顾。严重的排异反应让他必须拼命控zhì 住属于自己的“思维”，以免将二者混淆。 思维与记忆都是灵魂的重yào 组成部分，二者不断堆积的历程在就是在灵魂本质中构建出作为生物“自我”部分的过程。涉入属于别人的记忆，这样的行为必然会对自己的灵魂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 如果不经过莉琪的劣化，柯特可不愿意轻易触碰其他人的灵魂，更别提强行将属于别人的记忆转化为属于自身的知识。但是他必须承认，这是获取情报的绝佳手段，也能将必须花费大量言语转述的信息更简单的表达清楚。 灵魂联结对面，莉琪控zhì 着信息的传达，出现在柯特脑海中的景象无疑就是生产那些嵌合体的过程。视野的主人不断的在这间地下研究所里解剖作为素材的活物，然后将可以利用的部分缝合起来。 第一步是构建身体，就算是量产的货色，也必须拥有能与普通人一战的质量。第二步是注入魔力，生物需yào 能量维持身体的运动，人工合成的嵌合体自然需yào 类似的代用品来保障充足的行动力。 而最重yào 的一步，便是赋予被造物“灵魂”。 他们生产的不是呆愣的血肉傀儡，而是优秀无数倍的人工生命体。但是这个世界目前为止还不存zài 任何人工合成“灵魂”的手段，取而代之被放入了那些嵌合体身体中的，便是那一枚枚闪耀着光泽的青金石——在每一颗群青色的宝石中，都有一丝被禁锢的黯淡灵魂在无助的悲鸣着。 原来如此，那股异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如果无法用自己的手进行生产的话，就换一种办法获得。灵魂终究是灵魂，无论是野兽还是人类还是其他的东西体内都会有灵魂，而老者显然选择了使用“成品”这一手段。 但是这不对，这并不是在制造人工生命体，不知那个老者自己注意到了没有，他在研究的过程中已经走上了另一条路。在他手中生产出来的这些被造物——或者说嵌合体——有一个更为令人厌恶的名字。 缚魂尸，用法术将灵魂束缚在被改造过的尸体中，然后以魔力驱动其继xù 进行战斗的死体兵器。上次大战中这种用法术制成的怪物就广泛的活跃在战场上，曾经有几次还成为了扭转局势的关键点。 但是使用这些怪物作为兵器的组织已经被彻底击溃，生产它们的方法也早就被付之一炬，这些东西理应早就被埋葬在历史的黑暗中。可是现在，它们却突兀的出现在了远离战场的奥萨塔利亚自治领中。 缚魂尸为何出现在这里是次要的，最重yào 的事情是——莉琪深刻的厌恶着这种兵器，不仅仅是憎恨它们的生产方式与作用原理，甚至它们本身仅仅是出现在她的眼前，就会招致她的毁灭性打击。 “所以看见他们的行径之后，我就生气了。如果要问有多生气，大概是看见某只聒噪的乌鸦被乱枪打死那时候的程度吧。”她将手比成机工铳的模样放到脑袋边上，然后装模作样的朝自己扣动了扳机，“而且你应该很清楚，这种利用‘灵魂’的旁门左道究竟出自哪些人的技术吧？” 哪些人？自然是群青派阀。 毫无顾忌的使用法术，利用自己的技术以各种手段攥取金钱，而后将金钱投入法术研究的事业中，让自己得以如雪球般越滚越大。无论是用青金石禁锢灵魂后将其嵌入傀儡之中，还是利用战死者的遗骸与灵魂制造出缚魂尸对敌人发动骇人听闻的袭击，这些“旁门左道”都已经在上次大战中体现。 这个组织早在上次大战中就已经被击溃了，以残存者的人力，他们无法再组织出如过去一样的势力。在经过了之前一系列调查之后，柯特早已将这一组织从这次事件中排除了……或者说，他希望能够将他们的嫌疑尽可能的排除。 只可惜，现实已经将一切推到台前——被大量利用来束缚灵魂的青金石，以及独此一家别无分店的缚魂尸。站在他们对面的不只是“真视之眼”，还有他自以为已经变得安分下来的群青派阀。 人生中会经理许多事情，其中绝大部分都不会按照自己希望的来发展——柯特都觉得有点好笑，自己以为躲到海外来就可以与过去发生的一切一刀两断，但该死的“事实”总是不愿意放过他和莉琪。 “如果这是个笑话，那还真是让人有点难受啊。” 可惜这并非一个玩笑，柯特苦笑着与莉琪对视一眼。光是“真视之眼”就已经够麻烦了，现在还要在名单上加上一个更让人感到棘手的名字，两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副笑不出来的模样。 但事已至此，柯特与莉琪又能怎么样那？如果那些家伙要的是战争，那两人就只能给他们战争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燃烧 事情比想象中的更糟糕，当莉琪跟着柯特一同返回地表之后，她才注意到柯特告sù 自己的“混乱”并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此处已是战场——位于学院中央的医务楼附近，已经被“真视之眼”派出的先头部队涂上了混乱的色彩。散落一地的嵌合体兵士残片，以及守卫们留下的热血……这些都是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事物。 明月当空，晴朗无比的夜天已经被赤红的焰色逐渐侵蚀，就连流银般的白月光华此时都已然化作了骇人的烈焰。 “真是夸张啊，有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在嘟囔的柯特眼前，火焰正如风暴一般发狂的舞动，“就算是在威克斯攻城战的时候，帝国的法术士军团都没有用这么‘热情’的手段招呼敌人的碉堡吧？” 就在不远处，一栋四层的建筑物正在燃烧，热浪汹涌的流动，纵使是站在远方的两人都能感觉到一股闷热扑面而来。 并非单纯的起火这么简单，那栋大楼的门窗乃至墙体，四处都在冒着红热的火焰。在持续的烘烤下，建筑物扭曲的骨架上不断有玻璃碎片脱落下来，由于高温而异常膨胀的墙面上布满了龟裂的痕迹。 “过量魔力的反应很明显。” 莉琪观察着已经化作火炬的大楼，试图想出办法来压制盛燃的烈火：“但是这些明显只是普通的火焰而已。是被元素法术点燃后就放置不管……还是被什么人在利用远隔法术进行干涉……” 莉琪摇了摇头，就算她想要帮忙也爱莫能助——恐怕现在即使是立kè 调来一队擅长控zhì 冰霜的法术士来瞬间将火焰扑灭。这栋大楼也无法再使用了。不……如果弗朗索瓦真能掉得来还有余力施展降温法术的人，他们优先需yào 对付的可能并非是这栋大楼，而是让情况恶化到这个地步的家伙。 “呼、呼呼——吼！” 无视了周围熊熊燃烧的火光。造成这副惨状的罪魁祸首耀武扬威的咆哮着，一股烈焰正从它的喉咙里疯狂的涌出。那显然是一个用各种素材强行组装起来的怪物，仿佛是出现在古代英雄史诗中的奇美拉一般。 犹如小山一般的体型夸示着强dà 的存zài 感，许多凶猛怪物的身体部件赋予了它多种多样的战斗手段。它与那些嵌合体一样用各种部件拼合而成，但是它的制造者却刻意保留了它身躯的完整。 在此处对抗这个奇美拉的守卫只有五人，他们都拿着常用的兵器朝对方进攻。但无论他们如何与之相搏都收效甚微，面对这个仿佛由钢筋铁骨铸就的怪物。守卫们仅仅是想要拖住它的脚步都力不从心。 与曾经是死物，然后借由魔力赋予“生命”的嵌合体兵士不同它依然保留着原有的凶猛。这个嵌合生物就如同它的外表一般，狰狞且强dà 。包围住它的法术士们看起来反而是在被他压制着。 泛着黑色光辉的鳞甲不仅能够阻挡法术的攒射，就连重型机工铳都很难在其上留下一丝划痕。锋锐的爪牙比钢铁锻造的武器更加锋利，随意的挥击就让守卫们构筑的防御工事化作土石瓦砾。 确实，就算只有这个嵌合兽都够在场的法术士们喝上一壶了。可是除了它之外。现场还有不少东西在为法术士们添着麻烦。这些“小麻烦”比起奇美拉自然微不足道，但却让人无法忽视它们的存zài 。 细小，但是足以致命——烈火的灰尘转化为了无数炽热的“蝴蝶”模样。若说炎妖蝶只是被比喻为展翅飞翔的火焰，这些“蝴蝶”就是货真价实的火焰了，凡是被它们撞倒的东西都会被点燃。 而在大楼燃烧起来的瞬间，服wù 于学院的小精怪们好像也发了疯。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拿着工作用的器具大喊大叫地扑向法术士们，似乎想要那些简陋的工具当作武器，把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一切打扁。 既要费心躲避朝自己涌来的火焰“蝴蝶”。还要将试图置自己于死地的小精怪击退，法术士们陷入了空前的苦战中。 “快趴下！” 说时迟那时快。一团烈火从奇美拉那蜥蜴状的头颅中喷出，如水柱般扫过身前。一个眼尖的守卫看见自己一个同伴就要被火焰扫到，却还浑然不觉的在与敌人缠斗，立kè 冲上前去将他撞倒在地。 “前置，三型盾构——炮击防卫。” 莉琪挥动手指调动起魔力，然后构造出十几枚玻璃状的护盾。 莉琪并不打算输出全身的魔力来正面抵挡扑面而来的高温，因此每一枚护盾都及其脆弱。火焰喷涌而至，而后随着“呛啷——”一声如玻璃破碎的声音中，莉琪构建出的护盾也被不断突pò 。 但那汹涌的赤红却在不断突pò 护盾的同时，被逐渐牵引着一点点的改变轨迹。最终，当它撞碎最后一层“玻璃”时，被那些魔力障壁偏折的烈火灼烤这空气，从远远偏离既定轨道的空间扫过。 被推倒在地的法术士惊魂未定的看着那巨大的火柱掠过自己脑袋上方，额头上的冷汗都几乎要瞬间蒸发。同伴的及时一扑与莉琪构建的护盾救了他一命，但是他的须发还是被燎去了小半截。 好险……可是这个危险的怪物究竟是通过什么途径混进来的？ 这成了困扰所有学院守卫的一大难题，他们只看见这栋大楼突然被火焰笼罩，便急匆匆的赶来救援。可他们没有想到在盘旋飞舞吞噬建筑物的烈焰中，会有如此危险的怪物向他们发动攻击。 看来就算是弗朗索瓦直属手下的他们，也不知dào 学院地下的通道网络已经完全被对方掌握在手中。对学院发动突然袭击的“真视之眼”正是利用了这个后门绕过了围墙附近的防线。当守卫们对抗突然出现的岩石蜘蛛时，就已经有更多的敌人通过隧道出现在了学院各处，于是才会有奥若丁展示出的那一幕。 但事态并没有得到好转，就在柯特与莉琪回到地面之前，“真视之眼”已经加大了战力的投入。不仅仅是那些他们曾经遭遇过的岩石蜘蛛与嵌合体兵士，还有许多魔物被投入了学院的领地之内。 “莱恩斯特先生？还有这个学徒是……嗯，算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被救了一命的法术士这时才看见柯特与卸除法术的莉琪，但他显然叫不出莉琪的名字，只能够通过她的衣服看出她是理论系的学徒，“这里是危险区域，请您尽快掩护这位学徒前往银曜之塔暂时避……什么玩意！” 轰！ 他话还没说完，一阵剧烈的爆zhà 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地面仿佛也因为这场爆zhà 而发出了颤抖，也许是存放在大楼中的残留物品被引爆了，一阵热浪伴随着冲击波从被点燃的四层大楼处传来。 以着一阵爆zhà 做为信号，又一波敌人从火场中冲出，气势汹汹地朝仍在孤军奋战的守卫们袭来。那是些由火焰构造而成的人形，本来应该是血肉之躯的部分完全替换成了散发着高温的烈火。 “该死，不是已经向驻军请求增援了么？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人来！”一个扛着比自己还高出一截的重型机工铳的守卫对身边的队友大喊道，“这是恐怖袭击——不，已经是暴动、乃至叛乱的等级了！” 他手中的机工铳早就被奇美拉的攻击打弯了，现在与一杆普通的铁棍差不了多少。可这个守卫依然将其紧紧捏在手中，不断用刺刀攻击着周围的精怪，锋利的刀锋夺走了好几个小家伙的性命。 但是没有人回应他——周围的同僚都已经猜到了可能性，但是却不希望这个答案由自己的嘴将之说出。援兵也许已经无法赶来了，既然胆敢直接攻击卡特里斯学院，那对方肯定早已想好应对援军的对策。 “我们被孤立了——看来事实就是如此，所以没必要期待援军的到来。”柯特叹了口气，目光依次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他们均是一脸疲惫的模样，在这里与那个奇美拉交战显然消耗了他们几乎全部的力量，“在场每个人尚且有可以一战的力量，但我们身后的人却连保护自己的力量都没有。” 医务楼中还有灯光，甚至还能看到匆匆走动的人影。混乱开始之时他们没有能成功转移，而后在面对“真视之眼”的攻势时，他们只能蜷缩在大楼中，期待这不过五人的守卫能够保护他们。 学院的领域实在太大，大到平常都必须利用交通工具进行来往。驻留在此的法术士固然是精英，但是他们的数量并不多，而且其中一大部分都集中在银耀之塔周边的实验区或者自己的个人工作室中。 当这些有战斗力的人听闻学院受到攻击之后，才发xiàn 自己所在的区域已经被隔绝开来了。就算他们当即想要赶往遭到袭击的各处进行支援，想必也都是一头雾水，不知dào 应该先去往那个方向才好——更有可能的情况，敌人在那里投入了高达的兵力，他们现在也已经深陷在混战的泥潭中难以自拔。 “真是难得，我还以为自己已经放qì 当英雄了呢。” 他们不能退让一步，为的是保护身后无力保护自己的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埋伏 爆风吹息，烈火翻卷。 日常的平稳就如同幻象一样，虚伪不实，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能在这伪饰的和平上划出一道裂痕。柯特一直主张这是一个和平的时代，刚刚结束了大战的世界可以暂时放下武器，迎接美好的新生活。 但是莉琪却觉得这只不过是一个奢望……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 有人就有争斗，集团间争斗极端化便会带来战争。文明的发展改变了人们自古以来的生活习惯，它加速了世界各个角落间的交流，同时也激化了矛盾。所谓“美好的新生活”只不过是一个难得的休憩罢了。 奔跑在火场之间，莉琪听见不远处再次传来爆zhà 的轰鸣声，想来又是有什么地方被法术或者怪物炸飞了。高温舔舐着她的身体，火焰的光影在眼前不断舞动，同时也照亮了她前方的道路。 这点热度远远比不上从那只奇美拉口中喷出的烈火，就算一只火焰凝结成的“蝴蝶”几乎就要沾到了莉琪的脸上，她都没有任何动作。火蜥蜴本身就具有喷吐火焰的力量，那只怪物肯定通过了某种办法强化了火焰的威力。 本应位于中央安全地带的医务楼却在战事开始不到一时的时间里沦为了前线，学院与“真视之眼”交战的战场之一。袭击维系生命线的医疗场所，为了自己的目标不择手段的对方一如既往的恶劣。 “莉琪，这些东西交给我们就可以。麻烦你先去银耀塔‘避难’吧。” 她本想协助柯特对抗以那只奇美拉为首的嵌合兽群体，却在准bèi 法术之前遭到了拦阻：“你现在还是属于卡特里斯学院理论系的学徒，在将一切调查清楚之前。暂时还不需yào 暴露太多自己的能力。” 尽管入学的时间并不久，不过莉琪所去的地段都有严密的防御，因此她还是相信学院的防御能力的。虽然目前“真视之眼”发动的攻势几乎要将学院安稳的气氛掀翻，但是这应该也只是暂时性的惨状。 那里可能是整个学院最安全的地方了，就算是称之为“固若金汤”都不为过。不仅有大量的高阶法术士在外围防御，还有那位“十二方位之风”亲临现场，莉琪想不到会有什么样的攻击能够威胁那里。 但是说服她的却是另一个更加直白的理由——学院作为“卡特里斯周边地区中最安全的场所”都受到了对方的袭击。那么“卡特里斯学院中最安全的银耀之塔”被敌人袭击又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 既然学院中大部分学徒与普通工作员都已经在弗朗索瓦的要求下赶往银耀之塔紧急避难，那里想必聚集了大量的普通人。他们人数众多，而且缺乏保护自己的能力。甚至对发生了什么都未必清楚。 毫无疑问，在发动袭击的真视之眼的面前，这些“无辜者”脆弱得有如婴孩的手臂，只要轻轻一用力就会被折断。他们无疑是最合适作为袭击对象的存zài 。更有可能他们本身就是这次偷袭的目标之一。 想一想。如果这几千、乃至万余人中，混了几个携带着制造有毒气体的法术用品，或者是猛烈的爆zhà 物的疯子会怎样？或者说退一步，哪怕只混进了一个拿着刀子胡乱砍人的恐怖分子会如何？ 逐渐扩大的混乱就如同滚雪球，只要角度合适，哪怕是最微小的一团雪花都足以带动摧枯拉朽的雪崩。只要一丁点不安的种子被种入人们的心中，生根发芽之后必然会照成难以挽回的结果。 没有人应该成为“真视之眼”阴谋的牺牲品——虽然她觉得这个任务交给弗朗索瓦与他手下的那些“精英”会更加合适。但是莉琪选择听从柯特的指示，前往银耀之塔戒备有可能出现的袭击。 仿佛要将体内的空气挤出来一样。莉琪叹了口气，而后突然伸手抓住那只即将贴到自己身上的“蝴蝶”状火焰。闪耀着光辉的它们无疑是货真价实的烈火。就连在手中挣扎时也能够感受到炽热的魔力。 不过是简单的法术罢了，就算具有“蝴蝶”的外形，本质上依然是危险的烈焰。莉琪五指合拢，粗糙的法术便在她的手中碎裂。 火粉飘散，莉琪仿佛听到了柯特鼓吹的“美好的新生活”破碎的声音。不只是她与柯特的日常生活，所有被卷入这场混乱中的人，他们都已经难以恢复过往的“日常”了——这场混乱也许会在今后的很多年中成为他们午夜的梦魇。 在莉琪撤tuì 的过程中，看到的却是比正在发生激战的主场更加惨烈的状况。从地下通道渗透入学院的魔物们肆意的宣泄着自身的狂怒，眼前所见的一切都在战斗开始之后沦为了它们手上的牺牲品。 距离医务楼只有十几步远的广场几乎化作了废墟，曾经热闹的街道此时只剩下仿佛地狱一般的惨状。道路两旁的小屋被暴怒的奇美拉口中喷出的火焰点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燃烧着。 一路走来，莉琪都没有发xiàn 属于人类的生体反应，这说明在她周围已经没有活人了。也不知该不该感到高兴，毕竟就算有人被困在火场之中，等到她赶到的时候也被烤成焦炭了，实施救援更是无从谈起。 似乎是为了与沦为战场的环境对应，周围留下了大量破坏的残迹。金属构筑的围栏上留下了好几处不自然的凹陷与断折，被火焰焚毁的木质部分飘出熏人的气味，甚至在许多地方还留下了不少猛兽的爪痕。 不自然的凹陷看来是受到巨大钝器敲打或者爆zhà 的冲击力所造成的。活在波及的范围在不断扩大，如果再没有任何人赶来扑灭这场大火，学院中央的此处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烈火完全吞噬。 这些损伤无疑证明此处曾经爆fā 过一场激战，这些破坏不少都是有法术士或者敌人投入学院中的魔物留下的。可是那些犹如猛兽抓痕的撕裂痕迹在这些残痕中却显得尤为醒目，让莉琪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些爪痕不但刮坏了店铺的铁艺招牌，甚至连附近树立的路灯杆子都被刮坏了。这绝不是普通野兽能办到的事——虽说这些路灯杆子没有护壁装甲坚硬，但使用的终究是钢材，其坚硬程度可不是普通石头能比得上的。 只需yào 用蛮力就能够将比成年人大腿更粗的钢铁折断，并且还在地面上留下深刻伤痕的野兽，究竟是什么来头？ 这显然不是那只会喷火的奇美拉留下的——因为它从出现开始就被守卫在通向医务楼另一个入口的法术士们截住了。而且它所留下的爪痕表明了它的体型与力量，它显然可以轻松将那只奇美拉撕成碎片。 就在莉琪停下脚步检查地上留下的魔物抓痕时，她突然觉得身边的空气变化了。魔力因为周围蔓延的火焰变得躁动，此时它们更是被人为的赋予了崭新的力量，在重新编制之后涌向她所在的位置。 尽管微弱，但是莉琪依然感受到了针对自己的杀意，毫无疑问，这阵突然被人为改变的魔力是指向她的。下一刻，她立kè 做出了反应，瘦小的身体向后一跃，顺势跳出了被异样魔力笼罩的区域。 噼里啪啦！ 先前站立的空间被青白色的光芒填满，焦躁的空气摩擦着，爆fā 出一簇又一簇闪烁不定的电火花。只是一个简单的法术，迅捷而隐蔽，但是威力还不足以将一个成年男性杀死——最多不过是剥夺他的行动能力而已。 “哼——” 周边建筑材料被火焰不断烧灼的声响里，混入了一声微微的嘲笑。一个披着黑袍的青年从附近一堆耐火砖的残骸后走出，火焰的光辉映照着他的脸，瘦削的面庞上挂着一个由心底感到愉悦的笑容。 “这还真是有趣。”在他那张显得有些傲慢的脸上挂着非常自然的笑容，毫无怜悯之心的火焰反射在他的双眼中，“没想到一个小鬼居然能够察觉到我的法术，真是有趣——嗯，真是太有趣了。” 他的年龄大约在二十岁后半，想来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十岁。纤细瘦长的身躯搭配上那张缺乏光泽的脸，身体看起来比柯特还要薄弱。就算总是病怏怏的柯特，他的眼睛也不会像这个青年一样布满血丝。 就像猫抓到了耗子一般，他突然大声的狂笑了起来，略带沙哑的笑声里潜藏着难以看穿的疯狂。在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的不单是肆虐心，似乎还有某种长期沉醉于药物的人才会露出的混沌。 面对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黑袍青年，莉琪不过是撇了撇嘴：“我可不觉得躲过一次攻击有什么可让人感到有趣的。或许对于某些滥用药剂以至于中毒的瘾君子来说，他们的笑点也和普通人有些差距吧。” 埋伏在从医务楼通往银耀之塔的必经之路上，利用法术向路过的人发动袭击。光是做出这样的举动，几乎就可以当场判断对方是属于“真视之眼”一方的敌人。更何况他身上还有明显滥用违规药物的痕迹。 于是她站直了身体，毫不畏惧的反瞪回去，眼神里写满了对青年的蔑视——这个青年只不过是一个送上门来的情报源而已。(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愚者 起风了。 剌剌风声之中，膨大的热量和涌动的气流结合在一起，让旋转而上的空气涡流吸入了大量燃烧的残骸与可燃气体。火焰的热力催动起空气，将四面八方的氧气全都吸入原本细小的旋风里，不断助长着它的体型。 就在莉琪的眼前，火焰的鲜红染上了逐渐变得更加剧烈的风暴，一道巨大的火焰龙卷在广场的废墟之中拔地而起。灼炎包裹住旋风，直直刺向被火光染红的天空，刹那之间天与地都被包裹在滚烫的空气之中。 火旋风夹卷着凶猛的烈焰，如同一条火龙般旋转前进，它经过的地方只会留下燃烧殆尽的残渣。借着眼角的余光，莉琪亲眼看见不远处一堆灌木丛被连根拔起，在不断攀卷而上的同时化作灰烬。 这可能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看到的绝景，可怕、但是壮绝。不是法术，它只是单纯的自然现象，就算没有任何的魔力强行催动，仅仅只是靠着自然本身的力量就能够造就着不可思议的一幕。 不……或许正因为是“自然的力量”，才有可能摆脱人为的操纵，创造出惊世骇俗的可怕破坏力。操纵元素力量的法术士利用自己的魔力构建出的“自然现象”总是没有办法与真zhèng 的自然匹敌。 “你看见了么，柯特？自然产生的火焰龙卷风——简直是绝景。”莉琪将眼前的景色传递给了柯特，此时他还在对抗着袭击医务楼的魔物们。“不是往你们那个方向去的，不过你们最好还是快点把那只会喷火的蜥蜴弄死，否则我可没办法保证那栋楼边上会不会也冒出一条这么个恐怖的东西。” 莉琪只在一些书士做出的记录中看见过“火焰龙卷”的记录。其中最有名的是发生在圣历892年的“剑湾大火”事件。这场发生在旧大陆东南部剑湾地区的森林大火毁灭了一个中等规模的城镇，也夺去了至少两千人的性命。 就算是当地紧急调动了大量的法术士前往救灾都无济于事，剧烈的火焰根本无惧于任何人施展的法术。大火蔓延之处，东到福莱里克西到剑湾镇，数百里之内的所有村庄与草木都被付之一炬。 现在卡特里斯学院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火焰龙卷，也许只能靠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来解决了。可是莉琪对这位号称“十二方位之风”的法术士究竟能不能将这个巨大的红龙解决，也有点缺少信心。 眼前闪动着火焰的余光。莉琪瘦小的身影在失去照明的学院中跃动着，火焰龙卷已经被她远远甩在身后。虽然是难得一见的绝佳景色，但是她可没有为了看一眼骇人的自然现象而留在危险地带的觉悟。 “你还有闲心东张西望么！” 刺啦—— 感受着从身后扑来的热风。莉琪侧身躲过又一道攒射而来的电光，这无疑是在提醒她快点将注意力拉回身边。但是那应该注意的东西却令莉琪感到莫名的可笑——这或许比之前飘落在自己身边的火焰蝴蝶还要无谓。 前不久对她发动突袭的青年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与刚才那一道电光构筑的“箭矢”类似的击倒光芒在他手边逐渐成型。莉琪从未见过类似的法术，结构简单直白但是却有着不同寻常的威力。 抬眼看去。前不久被电光击中的矮墙上就留下了一道巨大的裂纹。 很奇怪。这种法术相当不规矩，可其威力却不容人小觑。更奇怪的是，它消耗的似乎不仅是施法者体内的魔力，青年每投出一道电光，他眼神中的理智就变得更加黯淡，取而代之则是异样的疯狂。 难道这个世界还有削减理智来施展的法术？看着身后的青年变得愈发疯狂，莉琪不由得怀疑他所用的“法术”正体是什么来。正是因为他表现出来的行为举止过于怪异，莉琪才不敢对他掉以轻心。 但实jì 的接触过之后。莉琪才察觉自己的误读，这个青年实在太弱了。他表现出的法术能力根本不够格称之为法术士。无论是魔力还是施法技术，莉琪都看不出他有任何超过普通人的地方。 可能就连不以施法能力见长的理论系学徒中，都能随随便便找出不少比他还强的人。毫不客气的说，这个青年可能连进入学院就读的资格都无法取得。他的水平也许还不如一个初涉法术的预备学校学生。 他不过是只能够使用一些威力不错的电流类法术，这让莉琪对青年之前表现出来的自大感到了疑惑。如果他连最基本的战斗素养都不具备，怎么可能会受命来截击企图前往银耀之塔的人？ 就算是最蹩脚的法术士都不会将这种滥用魔力的手法叫做“法术”，也不知dào 这个青年自傲的资本是什么。虽说有“示敌以弱，击之以强”的战术，但莉琪觉得这个青年的脑子已经不足以清楚的使用计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像服药过量的某些人一样，青年心情绝佳的看着避开自己法术的莉琪，再一次爆fā 了轰然的狂笑：“逃跑吧！哈哈哈、尽管逃跑吧！你们这些自以为是人上人的家伙就应该滚落在污泥里面！” 真是恶心……莉琪不禁摇了摇头，莫非大量使用那种奇怪的“法术”，让他本来就少根筋的脑袋又少了豪机构神经？否则一个人就算脑子再怎么有毛病，也不至于如此有条理的发出犹如精神异常的狂笑。 可能是莉琪光是“逃跑”而不进行反击助长了那种微不足道的自傲，青年此时依然保留着先前的傲然。毫无章法的魔方阵散乱的排列在他身边，歪歪斜斜的结构看起来似乎只要碰一碰就会轰然倒塌。 莉琪已经想到“真视之眼”会派出一些人手在前往银耀塔的路上埋伏，毕竟围城打援算不上稀缺的战术。与之类似，也存zài 制造混乱，然后袭击前往堡垒寻求保护者的战术。通常来说，这些被袭击者往往会被俘虏后作为与守备方交涉的筹码，亦或是成为恐xià 守备一方的牺牲品。 “真是无聊的家伙，我不知dào 你浅薄的脑袋究竟由什么东西组成，但我必须承认你恶心到我了。”毫不在意的嘟囔着，莉琪漠然的看着青年，“本来还想看看你有几斤几两，不过看来终究也只是一个弃子罢了。” 为什么今天碰到的都是些杂鱼——忽略了自己因为一时兴起而放走的“大鱼”，莉琪有些不忿的喃喃了一句。距离银耀塔大概还有十多分钟的路程，她对在路上无谓的浪费时间感到有点厌烦了。 她本以为“真视之眼”的成员都是有一定水平的法术士，可是这个青年却远远不如之前遭遇的黑衣法术士。何止是远远不如，可能连百分之一都比不上，他不过是一个徒具形式的袭击者而已。 “你说什么……难道你还不知dào 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哈、哈哈哈、难道你还以为那些法术士大人会来保护你么？愚蠢！那些贪婪、傲慢、愚蠢的‘人上人’早就已经被我们的怒火烧尽了！” 面对莉琪突然改变的态度，青年狂乱的神色难得稳定了些许，但这微不足道的清明终究没有让他找回神智。他眼神里最后一点智能的微光只不过闪烁了片刻，就被无止境涌现的疯狂完全吞噬。 似乎在几乎完全失控的他看来，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疑问是正确的，莉琪注意到他将学院所属的法术士称之为“贪婪、傲慢、愚蠢的人上人”，很显然他和那些贫民窟里的人一样，被灌输了某种思想。 他们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在其他人心情和想法所引导出的结果。与他们所讴歌的理想或者希望根本就没有丝毫关系。真视之眼所编织出的话语，全都只是为了让他们在掌心舞蹈的花言巧语而已。 很可惜，他的脑子似乎已经无法理解这么简单的逻辑了。 “好吧好吧，真是很抱歉。我不知dào 你究竟在追求些什么东西……”莉琪摇了摇头，真视之眼玩弄人心的手段简直老套得让她都看不下去了，“但是你追求的这些东西，看来并不会让你的生活得到改变嘛。” 说话的同时，莉琪将体内的魔力如针一般射出，刺入那些歪歪扭扭的魔方阵中，同时用自己的魔力将其强行反编译。积蓄了大量魔力的结构刹那间瓦解，迸散的电光照亮了青年周边的一切。 在青年苍白的脸上还挂着犹如崩溃的笑容，只可惜里面的笑意早已随着突然发生的一切而变得无比的僵硬。莉琪瘦小的身体在魔力光辉爆fā 的一瞬间已经突进到了他眼前，灌注魔力的拳头也已经锁定了胸口。 只不过…… 在莉琪发出的攻击就要命中的一瞬间，她并没有来得及注意到一枚疾驰而来的光弹从她身后的远方飞射而来。 “唔？” 下一刹那，光弹贯穿了她的身体。(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棋子 剧烈的刺痛伴随着烧灼感一并传来，疾驰而来的法术超越了声音的速度，以至于莉琪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击中。 光弹以如此之快的速度击穿了莉琪，以至于她几乎满了半拍才感受到自己已经被击中。体内的魔力被搅乱了，瞄准青年的拳头以更加强dà 的力道直接命中了他的胸腹，直接将他整个人打飞了出去。 踉踉跄跄的扶住树干稳定住身体，莉琪感受着命中对方的手感——大概打断骨头了吧。命中的一瞬间，她清楚的感觉到拳头触及的部分有某种硬物被粉碎了，失控的魔力搞不好会直接将青年打穿。 “失算了啊。” 她喃喃着回头看了一眼光弹射来的方向，却看不到任何人存zài ：“感知范围内没有发xiàn 任何活物的生体反应。也就是说至少有三百米……不，大概已经超出五百米了吧。居然在这个距离里背后偷袭，还真是个卑怯的家伙——真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讨厌用机工铳发动的长程法术啊。” 法术的射程存zài 极限，其范围往往就是施法者魔力能够触及的最远距离。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诸多研究者都在考lǜ 着如何突pò 这个界限。 在过去，一些善于使用法术的弓弩手以一定的比例缩小魔方阵的结构后，将即将触发的法术发射出去。这些作为载体的箭支无法承担威力过大的法术，因为过于复杂魔方阵结构无法在小体积的物件上维持稳定。 但是在近代。机工铳被发明出来之后，法术的射击距离就逐渐得到了延长。大部分机工铳它们射击的都是以注入魔力的晶体作为核心的魔弹，这些弹药比一些法术更具贯通力。而且可以穿透简单的法术障壁。 如果是将魔弹的核心替换成灌入魔力的特殊晶体，个人的魔力就能够得到大范围的延长。在弹药失去力量之前触发其中的魔力，将雕刻在弹丸表面的法术发动，超越常人魔力延伸距离的长程法术就能够得到释fàng 。 当然，就像每一个法术必须法术士亲手编织一样，利用机工铳发射驱动长程法术的弹丸也必须由施法者制造。本已经造价高昂的魔弹在经过复杂的处理之后，每一发的价格都比目标的价值更高。 为了提防着青年会有队友埋伏在一侧准bèi 偷袭。她本来已经在周围张开了一层感知用的魔力场探查着周围的动静。但她却没想到对方会用由机工铳射出的长程法术向自己发动攻击，在发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回避了。 毕竟她可没想到自己会被一发价值于几乎等同重量黄金的弹药瞄准，更谈不上会成为这种几乎拿金钱来堆砌效果的法术的目标。 “真是大手笔。就算是劣化后的制品，大概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吧？”莉琪以法术穿入的角度推算光弹射来的方向，其源头是银耀塔所在的那一侧，“真是难为那位神射手了。居然拿金子来打我这样的人。” 除了那座高耸的银白色巨塔之外。周围还有许多新近建立的高大建筑物。如果对方想用机工铳狙击自己，那刚才她被崩溃的魔方阵光辉照亮的一瞬间无疑是最好的时机，而她却没有注意到这点。 这就是自作自受…… 莉琪本来只是为了避免青年的法术在命中之后暴走，才会选择用将那些歪歪扭扭的魔方阵反编译。只是想解除眼前有可能存zài 的威胁，没想到却作茧自缚，反倒让对方抓到机会偷袭成功了。 低头看了一眼出现在腹部的伤口，只是一处算不得太严重的贯穿伤，而且恰到好处的避开了主要的脏器。散发着甜腥味的血液缓缓流出了身体。让满是血污的衣服又一次沾上了新鲜的色彩。 这点程度的伤害比被钉在地上时轻了许多，全然不会威胁到莉琪的性命。尽管她想立kè 用法术修复身体的损伤。但是却发xiàn 体内的魔力运转变得杂乱无章，平日就像身体一部分的它们此时变得完全不听使唤了。 这大概是那枚光弹造成的效果，莉琪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麻痹了。潜下心调整体内胡乱奔驰的魔力，莉琪发觉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魔力残留在体内，正是它的存zài 干涉了自己对法术的调动。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始一步步梳理起不稳定的魔力流动，这一过程缓慢而复杂，但是所幸没有人能够干扰她的行动。 被她打飞出去的青年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但就连轻微的挪动都力不从心。他四肢无力的瘫倒在地上，胸前已经染满鲜血，光弹准确无比的从莉琪身后刺入，贯穿了她的身体后命中了位于正前方的青年。 该说是“一箭双雕”，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对方不知是否注意到青年与莉琪出于同一水平线上，或许他瞄准的只有莉琪，而后在意wài 中同时命中了两人。 但是无论如何，那枚光弹对青年造成的伤害要比对莉琪的严重许多。在贯穿了少女的身体之后，失去力量的子弹依然精准的击中了他的前胸，并且深深的潜入了他躯体之中，不断翻搅着他的内脏。 光弹大概是命中了他的肺部，所以他才会不断咳出血来，同时莉琪的拳击更是犹如铁锤般砸断了他的肋骨。透过被几乎全部被鲜血濡湿了的衣服，可以清楚的看见青年胸口上有一块不自然的凹陷。 然而就算身受重伤，青年的狂乱丝毫不见减少，他脸上还是挂着发狂也似的笑容：“哈、活该、哈哈！哈哈哈哈、死吧、全都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会被火焰烧尽，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我们……” 机械式的笑声毫不停歇从他嘴中流出，与之一同流出的还有铁锈一般的红色。莉琪失控的一击威力巨大，血液正混合着内脏的碎片一同从他的喉咙里吐出来，如果不实施医疗，这个青年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去。 莉琪叹了一口气，她也不知dào 是该用可笑还是可悲来形容那个青年：“真是抱歉啊，这点伤还弄不死我。我依然不知dào 你在追寻的所谓‘大义’是什么东西，更不知dào 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惹到你们了。” 青年和那个贫民窟的少年一样，被灌输了某种明确的目标，使他们奋不顾身的为之战斗。与以信仰为主导的少年不同，真视之眼似乎给予了青年一种模糊的指导，让他们感觉自己是在报复曾经蔑视自己的人。 “呵呵、咳咳咳、咳咳咳咳！”一边笑着，鲜血不断的从青年的最终流出，呛得他发出了好几声咳嗽，“你当然不知dào ——你怎么可能知dào ？燃烧吧、燃烧吧……将一切这腐朽之物焚烧干净……” 他瞟了靠在树干上的莉琪一眼，那是混合了嘲讽、蔑视、以及仇恨的眼神。生机逐渐从他的眼神里消失，他的生命在一点点消逝，犹如风中的残烛一般，无论再怎么支撑，熄灭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可就算到了即将死亡的现在，他依然没有一丁点濒死的恐惧，那疯狂的眼神在看向相对处熊熊燃烧的火焰时，居然又泛起了些许傲然。仿佛这不是带来破坏的烈火，而是将一切不净之物统统烧尽的净化之炎。 “也许你是疯了。” 看着青年眼神中最后一丝生气消失，莉琪撇撇嘴说道：“又或者你没有疯，只是在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不管哪个都好，都没有意义——也许我说的也没什么意义吧，你为之奉献一切的行为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青年已经听不见了，这个被利用的棋子到了最后依然不知dào 自己是在被人利用。他以为有人交给了他不同的生存方式，因此自己不再无知……只可惜这不过是个幻象，他不过是从黑暗的边缘坠入其中。 “那些贪婪、傲慢、愚蠢的‘人上人’早就已经被我们的怒火烧尽了！” 体内的魔力逐渐回归平稳，莉琪开始回想起青年曾经说过的话。她可以肯定，他这句话不仅仅指向了管理着卡特里斯学院的那些法术士们，这个青年似乎因为某些个人原因与身居高位的某些人产生了冲突。 于是他被利用了，被“真视之眼”的那些“朋友”们。 这一组织从来是不在乎被吸纳入他们体系中的人究竟有那些水平的，仿佛他们及其缺少人手，缺少到了不得不大规模扩招的程度。只可惜成为他们“朋友”的人，都只是成为了他们手中的弃子。 在“真视之眼”这数量茫茫多的成员之中，究竟有几个不是被用过就丢的一次性用品？或者说，这一组织都不过是一个庞然大物的“弃子”呢？ 情报缺失太多，真是让人感觉一头雾水。 “或许，你可以回答我的一些问题？”莉琪转头看向小树丛的另一头，一个包裹在黑袍中的人影慢慢朝这个方向走来，“初次、啊…看来不是初次见面——真是难得，没想到你居然也是其中的一员。” 她嘴角上挑，露出了嘲谑的笑容。 “晚上好，乔恩，今天是个适合喝茶的好天气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畏怯之心 夏末的阵风还未停息，阵风吹拂着地面上被毁坏的碎屑，吹过被火焰焚毁的建筑群，带来一阵刺激鼻孔的异臭。 大火还在持续，但那骇人的火焰龙卷已经消散了。不知dào 是弗朗索瓦院长利用法术断绝的了火焰的氧气补给，还是附近的法术士用别的办法扑灭了火焰……无论是哪一个，对于学院一方都算得上是个好消息。 可是城内的援兵还没有赶来的迹象，学院中零星交战产生的法术轰鸣声依然散乱的从学院各处传来。 搞不好连接城市的电话线都已经被切断，更糟糕的情况，周围通向学院的所有道路——包括桥梁和公路全被爆破了。因此无论是警备队还是总督府的驻军想要赶来都需yào 耗费相当的时间。 如果“真视之眼”想再把乱子闹得大一点，他们甚至可能会派出一小部分精英袭击军队的驻地。就像他们曾经做过的那样，只要在军营附近制造出一个能够散发毒气的树灵，就能够让对方陷入麻烦之中。 就在莉琪前方的不远处，一个罩在黑袍里的人影站立在林荫道的另一侧。他浑身盖在与地上死体一模一样的黑色长袍之中，就连头脸都被面罩遮盖，逆光望过去，连唯一露出的双眼都无法被看清。 “能不能请你告sù 我你们的计划呢，乔恩？就当是满足我的好奇心。”莉琪将全部重心都靠在树干上，有些艰难的喘息着。“我想知dào 的也不算多，你只需yào 把你知dào 的部分告知我就足够了。” 尽管完全看不清楚对方的面目，她却平静的道出了他的身份。乔恩?弗里德。那个与他同属理论系一年三班的少年学徒，这位自莉琪入学以来一直热情帮zhù 他的班级负责人是她少数记住的人之一。 不知是否是因为被莉琪正确的道破了身份，慢慢走近的黑影突然站住了脚步，行动也变得有些迟疑。他沉默的注视着看似好整以暇的莉琪，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手中的木制长杖不断的举起又放下。 浑身已经被鲜血与污渍弄脏，黑色的少女依然保持着一贯的慵懒神情。就像那些不过是幻觉一样。她伸了个懒腰，就像日常在教室里谈天一般，莉琪操着轻快的口气说着仿佛与自己毫无关系的话。 可惜这里显然并不是一个适合谈天的地方。无论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还是倒在一旁的尸体都在宣告此处就是战场的边缘。 血液的甜腥味在四周弥漫开来，青年失去生命的残骸就这样瘫倒在莉琪的脚边，但是少女并没有在意他的存zài 。毕竟对于她来说，一具两具尸体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就算摆在自己眼前也不会有所触动。 无论何处。死亡不过是一种常有的现象，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死者产生，区别不过是尸体是否在自己的身边。若要说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出现在眼前的尸体并不是自己认识的人这一点了。 不仅仅是莉琪，就连黑袍人都没有在意倒在地上的青年的尸体。如果说他因为莉琪的言语而动摇的话，那看见青年的死体时，就像在看一堆土石瓦砾般毫无感情，除了身上的服装表明两人属于一个组织之外。二者之间毫无任何联系，甚至连作为同伴应有的亲切感也丝毫不存半点。 看着陷入纠结之中的黑跑了。莉琪决定继xù 说下去，她大口的吸入空气，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道：“不知dào 你学过没有，辨识一个人可以依靠的不仅仅是外表提供的信息，毕竟这些都是可以用法术伪造的。” 利用修改外表的信息来遮蔽他人对目标形态上的认知是幻象学派的基本，在“真视之眼”提供给这些行动人员的黑色长袍上就附着有这样的法术。如果只是看他们的外表的确很难辨识出他的身份。 “你差不多也该把那兜帽取下来了吧。”莉琪笑了笑，仿佛在俯视对方一般，“每个人魔力的形态却各有不同，如果不用某些特殊的手段加以遮蔽，那么就可以用相应的形态分析出对象的身份。” 简直是在照本宣科，莉琪轻轻的抬起手指在身前画了一个透镜状的图案。一道淡薄的白色魔力随着她的涂抹被映照在空气中，然后逐渐转变为犹如树木枝干的形状，若隐若现的在半空中蔓延。 瞬间，魔力的纹路变化成了另一种颜色，就像是特意配合乔恩言行风格的蓝色，却要比一般蓝色稍显暗淡。复杂而精细的纹路形成了一个复杂的样式，比巧匠用心雕刻的玻璃工艺品更加细致。 “都到了这一步，该不会你还想装成是一个路过的其他人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一开始就没有必要赶过来了。”感受到对方沉默之下隐藏的动摇，莉琪继xù 说道，“说起来，你究竟为什么会加入他们的行列？真视之眼虽然用各种手段扩张着自己的影响力，但是你应该还不至于被他们‘看中’吧。” 就算已经对“真视之眼”有所了解，但是莉琪依然搞不明白它们选择棋子的条件。从生活在城市底层的贫民到活跃在黑暗边缘的暴力团伙，许多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人都成为了他们手中的道具。 就像丹佛斯和他手下那些学徒一样，学院中自然也有成为“真视之眼”手中弃子的学徒。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bèi ，不过在披着真视之眼那身标准黑色长袍的乔恩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莉琪确实感到有些意wài 。 “究竟为什么呢？” 黑色的兜帽下传来一声干涩的叹息：“这个问题恰好也是我想问你的。莱恩斯特小姐，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最重yào 的事情是……为什么你会成为那些人的目标？” 既然已经被认清了身份，那么再遮遮掩掩下去也没有意义了。随着沉重的叹息，他毫不迟疑的摘下了那顶罩住面目的黑色面罩，片刻之后，乔恩?弗里德那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莉琪的眼前。 这个少年的面容一如往常温和，可是却失去了那种游刃有余的成熟感。一头茶色的头发没有精神的趴伏着，淡褐色的眼睛里也写满了倦意。很显然，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让他的精神饱受折磨。 无论是威逼利诱还是用所谓大义之类的口号，真视之眼总会用一些办法驱使一些人为他们服wù ，看起来乔恩也是被卷入其中的一员。 “这是你的好奇心？” 莉琪突然嗤嗤的笑了起来，她看向乔恩，保持着往常的表情没有变化：“这样就好说了，我满足你的好奇心，然后你也满足我的好奇心——我告sù 你你想知dào 的东西，作为交换，你也应该告sù 我我想知dào 的。” 这当然不是一个交yì ，不过是作为“朋友”提出的建议——正因为乔恩是自己认识的人，所以才会提出这一建议。莉琪保持着真挚的笑容看着对面的少年，并不急于让他在短时间内做出选择。 这可不是单纯的“满足好奇心”这么简单，莉琪现在的劝说等同于让乔恩置自己重yào 的东西于不顾，背叛上面那些人做出的决定。毫无疑问，这不仅仅是要将乔恩自己暴露在真视之眼的威胁下。 “莱恩斯特小姐……你真的知dào 那些人有多可怕么？”乔恩的声音颤抖着，夏日的闷热还没有散去，他却像出于隆冬中一般，“也许他们不会直接杀掉你或者我，但是绝对会用比杀掉更残忍的手段处决背叛者。” 他正是知晓“真视之眼”的强dà 后才选择屈从于他们的意志。但这个背景比现在控zhì 着他的那个团体更加古怪的少女却全然不在乎这些。他有种感觉，她之所以寻求真相，似乎不仅仅是因为好奇心使然。 但是莉琪笑了，对着可能出现的悲剧结局毫不在意的大笑出声：“可怕？确实我不知dào 那群卑怯者有多可怕，但是不知dào 又如何？就算畏惧他们，或者为他们服wù ，但是这样就一定能保全自己珍视的东西么？” 有的人因为畏惧暴力而屈从于暴力，最后沦为暴力拥有者的附庸，连最后一点拥有的东西也被夺去。有时候妥协退让只会让心怀恶意者得寸进尺，让他们逐步将自己曾经重视的事物蚕食得一干二净。 “让我告sù 你吧，乔恩?弗里德。现在摆在你眼前的选项只有这么一条，现在就告sù 我所有知dào 的消息，然后加入我们这一边。因为只有这样，不论你还是你希望能够保护的东西才能真zhèng 意义上的得到保护。” 黑色的少女不再背靠树干，转而慢慢挪动脚步接近着站在对面的少年。庞然得不似人类的魔力从莉琪体内流出，缓缓渗入周围的土地中，周围的黑暗随着她的行动而流转，仿佛在向这个矮小的少女俯首称臣。 面对莉琪居高临下的气势，乔恩不自然的后退了一步。明明她的身高要比自己矮上不少，但是乔恩却产生了一种被俯视着的感觉。比起真视之眼的那些人，这个少女身上散发的气息更让他感到恐怖。 “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我究竟是‘什么人’——确切的说，我不能算是‘人’，只不过是一个人形的天灾而已。” 有着少女外貌的怪物低声浅笑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天灾指定 人形的天灾，这绝对不是一个能够拿来自夸的词汇。因为其中包含的贬义成分已经盖过了对被赋予这个称号者能力的肯定。 就如同柯特曾经被一些人称之为“渡鸦”一样，经常和他在一起行动的莉琪也被赋予了“灾厄”的名号。她是伴随着渡鸦黑翼一同到来的灾难，比之“乌鸦”本身更加让人厌恶…并且畏惧。 这可不是什么能够拿出来夸口的过去，真zhèng 的英雄不会将过去的勇武经lì 挂在嘴边，罪人更不会希望自己犯下的过错暴露在天日之下。为了将过往的一切都埋葬于黑暗之中，两人最终来到了奥萨塔利亚自治领。 祸因恶积，堆积在身上的麻烦可不是说丢就能丢掉的。过往的一切就算只剩下了余烬，但是依然有可能再次燃烧。 “莱恩斯特、小姐……你刚才说什么——人形的……天灾？”乔恩?弗里德的脸颊不自然的抽动着，有些迟疑的复述着莉琪用于调侃她自己的话语，“不，等一下，不管怎么说，你至少是个人类吧？” 就算总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乔恩觉得莉琪至少不是那些只要存zài 就会招致破灭的怪物的同类。也许她身上有着超越普通人的力量，但是从外形上看过去，她也只不过一个显得有些瘦弱的少女而已。 而作为法术士，对于“天灾”二字总有种难以言说的别扭感。因为他们都知dào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极其危险的生物。被掌管记录的书士局称为“天灾指定”，而有一小部分法术士也在研究这些家伙。 正如其名，它们是犹如天灾般令人畏怯的存zài 。 从仅仅是下意识翻个身体就能使山岳崩塌的巨大蜥蜴。到会焚毁路过之处一切草木的火焰化身——这些生物只是存zài 对周边地区就是个威胁，若是它们活动起来，行动道路的前方必然会遭到巨大的破坏。 正是因此，它们被书士局冠之以灾祸的代号——地震、山火、洪水……每一个代号都代表了一种可怕的怪物。这些生物以个人的能力完全无法应对，甚至派出法术士集群也只可能减小损失的发生。 可以想象一下，任何一个人在面对大地发出的震撼时，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就算是专精于研究地质法术的法术士在此时都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逃跑。因为他们很清楚，人类的魔力无法与自然匹敌。 于是人们因为它们强dà 的力量而感到畏惧，但事实却告sù 他们。就算是动用国家规模的力量也对它们的存zài 无能为力。唯一有效果的办法，只有在灾害发生之前退避，或者在那之后进行补救 诚然，被称为“天灾指定”的怪物们未必有它们名号一般等级的力量。可是它们的一举一动都是在堆积着灾难的要素。不自觉喷出的烈焰。伴随着身体移动的风暴，这对只是它们存zài 的一部分而已。 点滴的降水不会造成江河的暴涨，但是这些“点滴”以极快的速度积累起来时，那就会变得极其危险。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点不起眼的火星尚且可以点燃面积广大的草原，何况是一大团猛烈燃烧的火球呢？ 曾经有一个高阶法术士不相信天灾指定的危险性，认为靠着自己的力量就能够阻挡它们前进的脚步。于是在他的带领下，和他有着同样看法的一大群法术士向着一匹活跃化的天灾指定发出了挑zhàn 。 而结果。却是一片以交战地区为中心，面积广大的森林彻底被从地图上抹去。沦为了只剩下死物的荒野。毫无疑问，所有参与其中的法术士都没有再出现，而那个被他们攻击的怪物却依然继xù 活动着。它简直就是天灾一样，不因为任何拦住而停下脚步，所到之处留下的只有一片废墟。 确实没有人知dào 事后出现的“天灾”与当时与法术士们交战的是否同一个体，但是它们表现出来的性状却是一模一样的。甚至还有少数目击报gào 指出在对象身上发xiàn 观察到了某个法术士使用的武器。它就像是那些勇者的墓标一样，深深的刺入“天灾”的身体里，至今闪烁着往日的光辉。 历史将这件事以被摧毁的地区命名，将其称之为“恩盖森林惨案”，不仅仅是法术士们，就连附近本不应该被卷入灾害中的村落与城镇都被夷平了。自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提起与天灾指定正面交战这种疯狂的提案。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生物只生存zài 人迹罕至的边境地带，而且行动也有一定的规律性。记录了它们存zài 的书士局也只好派出专门人手时刻观察着它们的动向，争取在灾难发生之前通报状况，以期尽可能减小损失。 目前被皇家书士局记录在案的“天灾指定”包括数十种，每一种怪物的手上都沾有不计其数的鲜血。更让人感到讽刺的是，尽管遭到人们畏惧，但是对方似乎并没有把任何阻拦在眼前的东西放在眼里。 都说天灾无情，但是这些有着活物外貌的灾难显然比自然灾害更加没血没泪。也许人类就和它们脚边的一窝蚂蚁一样，而又有谁会去在意自己随意的一脚，会不会就踩死了一只辛苦劳作的蚂蚁呢。 “还是说……你其实不是人类，而是魔人或者其他人种？” 面对乔恩的疑惑，莉琪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越过他投向更远处夜色中的建筑群。以银耀之塔为代表的研究区域依然不时传来法术与机工铳交火的声音，这也许是说明“真视之眼”还没有攻破银耀塔的防线。 嘎—— 突然，乔恩仿佛听到了乌鸦的长鸣，围绕在四周的黑暗随着莉琪的动作变得浓重了许多，因为火光而被照亮的树荫再次被黑暗笼罩。它们就像某种训liàn 有素的活物一般，缓慢而有序的蠕动，并且凝缩为其他的形状。 “不不，她不是魔人，不只是她，她的其他家人也不是。”随即，一个略带疲倦的男声突然出现在他的耳旁，“你说她是‘人类’也算不上错误，毕竟本质上来说，她都曾经作为‘人类’这一生物存zài 过。” 突然出现在耳畔的声音让乔恩吓了一跳，他猛地从原地跳开，才发xiàn 不知什么时候在自己身旁出现了一个青年男性。他的面貌与莉琪有些相似，而且脸色也和她一样糟糕，就像身怀重病没能得到治疗一般。 奇怪的是，他的脸上还留着烟熏火燎过的痕迹，看起来就像刚刚从火场里冲出来，连休整都没来得及就被抓上了另一个战场。 “你不也一样，预示灾害即将到来的渡鸦——柯特?莱恩斯特。” 莉琪看着脸上还留着烟火痕迹的柯特，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笑容：“而且硬要说的话，你在那些家伙眼里绝对比我还要接近‘人类’这个概念，至少你没有被那些家伙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待过，不是么？” 乌鸦总是难以被其他人投以善意的目光，这种黑色的鸟类仿佛一直被与各种不吉利的名词扯上关系。柯特?莱恩斯特也是这样，他仿佛被不幸眷顾着，只要他出现在一个地方，用不了多久就会有麻烦随之而来。 久而久之，他就获得了“渡鸦”的名号。 “这有什么办法呢？总有人说不幸来源于天意，但是他们却不知dào 这些都不过是人为的结果。”对于莉琪的取笑，柯特只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毕竟命运之神肩上有两只鸟，一只是乌鸦，另一只还是乌鸦。” 他随口吟诵的东西里包含了些许出自古老记录中的句子。莉琪撇了撇嘴不置可否，但她敢说柯特绝对忘了一些词，才会搞得这段句子显得不伦不类的，连古文书应该具备的历史感都感觉不到分毫。 但是他有一点说的没错，灾害并不一定是自然产生的，在一些情况下，人类的一些行为也有可能导致灾祸的发生。 他们并非天灾，而是人祸——但这些灾难发生之后，对周围产生的撼动却未必会逊于天灾所造成的破坏。比起那些不可控zhì 的天灾指定，这些人为的惨祸是有预谋的，因此会产生更多的牺牲品。 “柯特?莱恩斯特……” 乔恩低语着，他想起了这个出现在眼前的青年究竟是什么人了，命令这个年轻学徒监视莉琪的人自然告sù 了他一些信息。可他实在想不到这个与莉琪一般，显得病怏怏的青年会成为真视之眼的眼中钉。 “没错，我是柯特?莱恩斯特，佣兵管理处所属铁级佣兵，乐意为你效劳。”也许是听到了乔恩的低喃，柯特有些夸张的行了个礼，“你就是莉琪告sù 过我的乔恩了吧，我家的莉琪一直以来受你照顾了。” 他平静的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乔恩?弗里德，摆出了一副亲切的笑容。但不知为何，他的微笑在乔恩眼中显得是那么的不怀好意——毕竟那些人告sù 乔恩的资料里，也包括了他曾经破坏过哪些岩石蜘蛛的信息。 能够将那些兵器破坏得支离破碎，这个青年可能也是一个“人祸”级别的存zài ……而且可能比莉琪更加危险。(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觉悟 夜色逐渐变得浓厚，学院的混乱还在持续 从林荫道遥望远处卡特里斯城所在的地平线，天际已经完全被夜幕笼罩，明亮的白月与散碎在附近的月石霸占着天空。可是在这一边，赤红的焰色还未褪去，半空被照亮得恍如夕暮一般。 犹如镶嵌宝石的首饰盒一般的天空似乎被一下子打碎了，整个地区迎来了一个并不平稳的夜晚。似乎是为了镇压这种骚动，一切事物都静默了下来，使得整个学院显现出与白天不一样的异质感。 这是卡特里斯学院从未有过的恐慌，虽然整个学院市的活力受到了伤害，但是还没有到垂死的边缘。似乎是等不及将它置于死地，潜藏在各处地下的异形纷纷醒了过来，在夜色中蠢蠢欲动。 在夜色中的学院内，各处都活跃着来自不同阵营的法术士。他们暴露出了和平日不一样的一面，将自己掌握的知识与技巧用于战斗，用尽全力将出现在眼前的敌人用狂暴的法术撕成碎片。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吧，乔恩?弗里德。” 站在学院一角的林荫道上，柯特面带笑意的看着乔恩说道：“虽然你现在在‘真视之眼’的指挥下行动，但是我依然不知dào 你有没有让自己双手染上鲜血的觉悟。趁一切还来得及，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听到眼前这个病容青年说出的话，乔恩显得有些紧张。毕竟他对这个名为柯特?莱恩斯特的佣兵知dào 得并不多。除了他是莉琪的兄长之外，就只有组织上向他法术命令的那个人给予的些许情报了。 佣兵管理处下辖的那些佣兵可能与传统意义上的雇佣兵有所区别，他们虽然是民团性质的武装力量。但是也会接受一般市民的协助委托。不像法术士那般令人敬畏，他们是一群与普通人比较接近的团体。其中，铁这个等级是授予有一定水平与经验的佣兵的称号，是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柯特自称是个铁级佣兵，他拿出的胸章也表明他不是在胡说八道，可这下却让乔恩感到不可思议了。只不过是数量庞大的铁级佣兵的一员，他实在搞不明白上面那些人怎么会对他及莉琪感兴趣。 于是到了现在。这个答案多少得到了解答——真视之眼对这两人的注意不是没有理由的，可是他们似乎还是慢了一步。 于是面对眼前这个佣兵看似好意的交流，乔恩只能回以沉默不语。他不清楚这个病怏怏的青年是否如他表现出来的一样“充满好意”。 没有理会乔恩的沉默，柯特笑了笑便开始将对话单方面的继xù 下去：“虽然不是什么复杂的问题，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那么第一个问题——乔恩?弗里德，你最重视的东西是什么呢？” 问答开始了。而乔恩却沉默的凝视着柯特。中国年轻的佣兵脸上依然是温和的笑容，无神的双眼看不出一点波动。 这个问题并非无法回答，只是乔恩不愿意回答。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别人眼前，然后被对方以此作为把柄要挟，这样的生活他已经忍受了很长时间。就算是愚者也不会将同样的把柄交托给另外一群人。 “不愿意告sù 我吗？好吧好吧，不说也没有关系，不愿意说就保持沉默吧。” 柯特无所谓的笑了笑，随即又抛出了下一个问题：“我不知dào 他们——就是‘真视之眼’是诞生在怎样背景下的组织。可是他们的行为无疑是触犯法律的。既然你决定加入他们，很有可能会被投进监狱失去自由。或者说。在一些毫无道理的战斗中，一不小心就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这个你能够理解吗——柯特看着乔恩问道。 “我知dào 。” 年轻的学徒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他当然不希望成为有着一群狂人的组织中的一员。 “也就是说，你的左脚已经踩在监狱的铁窗里，而你的另一边脚其实却踩在坟墓里。即便如此，你也坚信自己所走的道路，为了保护自己重视的那些东西不惜成为一群疯子的走狗，并且付出性命么？” 柯特似乎已经料到少年会做出这样的回答，在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后，他面不改色的继xù 用问题攻击着乔恩。 “这个、嗯…是的。” 一切都是为了保护那些重yào 的事物，乔恩一直是用这个理由来劝说自己的。因此他只能给出肯定的回答，就算他不确定对方会不会遵守这个约定，但是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事实，他只有服从。 仿佛是对乔恩的反应感到不顺眼，就连集中精力驱动着法术的莉琪都不由得说了句“真是愚蠢”来表达自己的不屑。 “那么，下一个问题。”听到莉琪不屑的评论之后，柯特突然挑起了一边嘴角，笑起来显得相当诡异，“乔恩——乔恩?弗里德，你有将重yào 的事物置于危险之下，朝威胁你的那些人挥动武器的觉悟么？” 对于这个问题，乔恩真的被问住了，他需yào 好好的想一想。现在柯特他们的行为确实是在准bèi 向真视之眼发动攻击，以他的能力显然不能对他们的计划造成丝毫的阻碍，但若是加入他们，那又是另一种情况了。 乔恩的家庭算不上富裕，当然距离贫穷也有不小的距离——那是在距离斯洛特人聚集的居民区只有数百米之遥的独栋小楼，乔恩就是在那里出生的。父亲是斯洛特人，母亲则是有帝国血统的奥萨塔利亚人。 父亲在故乡时似乎也是某个小混混帮派的成员，当时那场席卷世界的大战发生时，斯洛特地区也陷入了动乱中。最后的结果就是父亲脱离了组织逃亡到奥萨塔利亚，在街头开了一家普通的餐饮店。 他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因此也要经常帮zhù 父母工作或是照顾家里的其他人，一家人生活朴实而温馨。他永远不会忘记家里人得知自己有成为法术士的素质时的表情，那是一种由心里感到高兴的笑容。 当时的自己根本不知dào 这会在之后引发什么麻烦，在学院学习的每一天都能掌握到崭新的知识，他认为能够靠着自己的努力改变一家人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他碰上了了一个自称来自真视之眼这一组织的怪人。 就在被法术折磨得死去活来之后，乔恩就和这个组织有了关系。对于他来说，在真视之眼这个组织里的所有的人都是一群疯子。那里面充斥着杀人不眨眼的狂热者，还有更多如他一样被控zhì 的人。 那个组织绝对不是自己应该待的地方，他清楚知dào 这一点。父亲曾经回忆过以前在小混混帮派里生活的旧事，当说到那种每天朝不保夕，仿佛在刀尖上跳舞的生活时，父亲脸上的痛苦让他记忆犹新。 就如同现在的他一样，居然要协助那群疯子攻击了学院，并且在其中大肆破坏。这简直是让他亲手破坏来之不易的生活。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点头说道：“我已经有觉悟了。” 因为真视之眼根本不值得信任，莉琪说得没错，相信屈从于他们就能换来平稳的生活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很好。” 柯特拍了拍手，然后转头眺望起银耀之塔的方向。 虽然大部分学院下属的法术士们在自己驻防的区域都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但是这些守卫者却已经被真视之眼成功的分散。毫无疑问，在结束上一场大战之后，他们大多筋疲力尽，难以驰援其他地点。 银耀之塔所在的研究区域还在传来战斗的轰响，各种法术的光辉不断闪现。显然将学院的绝大多数守备力量分割在各地之后，真视之眼在攻击以那座高塔为中心的区域时投入了最精锐的兵力。 但是无论是还未取得喘息之机的学院，还是正在对其穷追猛打的真视之眼，交战双方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第三方的势力突然插入了战局。在从医务楼通往银耀塔的林荫道上，深重的黑暗正在聚集。 这是灾祸即将到来的前奏，就连那骚动的异物都对其感到畏惧，避之唯恐不及的躲藏起来瑟瑟发抖。 林荫道上的黑暗从未如此浓重过，就连之前闪动的火光都开始被它们压制。以莉琪为中心氤氲的幽影犹如活物，成为了这个少女延展的肢体，她的魔力侵蚀着周边一切光芒，然后将它们转化为暗影的一份子。 “这是什么法术，难不成是幽影塑形么？”乔恩?弗里德看着周围那些影子在莉琪指尖操弄下变得活跃起来，周围的魔力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而且这个魔力这不应该是人类的魔力形式吧！” 他警惕的看着四周，囤积在他们周围的阴影如同海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的律动着。这些虚像在莉琪放出的魔力不断填充下具备了相应的实体，让身处其中的乔恩感觉自己似乎被海潮所包围。 黑暗如潮汐般涨起，某种危险的东西即将到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凶祸的行进 暗影犹如太古时期就气息于深海的巨兽，在莉琪的操纵下开始从世界之底的深渊里慢慢露出了它的面目。**的幽影不断涌动，就如同海兽的触手一般轻轻拨动着它们触碰到的一切事物。 光与热，一切曾经活泼的事物都被这股突然出现的暗色潮汐淹没。就连附近建筑物上的火焰都被莫名的寒意动摇，在暗流从不断冲刷下愈发退缩，些许本来就不甚强烈的火苗甚至在不断摇摆下熄灭了。 充满侵蚀力的魔力在肆虐着，它似乎就是组成这些阴影的主要物质。凡是被它触及的游散魔力不过眨眼间就被它撕成碎片吞入腹中，随后便被转换为逐渐变得更加庞大的黑暗巨兽的一部分。 乔恩从来不认为主导权会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甚至对自己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这一点有了相应的觉悟。但是就在它的眼前，所有的事态已经彻底失去控zhì 了，开始走向一个奇怪的方向。 已经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了，乔恩在过去十多年里可没有想过自己会“乘坐”在用魔力与暗影构筑出来的“巨兽”的身体上。在莉琪的指挥下，这个幽影的巨兽开始朝银曜之塔的方向涌去。 “这是在干什么啊！” 可能有些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一不小心就吼了出来：“现在的行动方向，难道你们打算直接冲到对方阵列之中么？还有这团黑乎乎的怪物是什么，是法术么？可是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法术吧！” 一切出现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他呆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刚才还站在平地上的他好像是被某种触须撞倒东西捆住然后直接抓到了这里，此时还被负在这团“巨兽”的背后，以飞快的速度向前推进着。 林荫道上在之前的战斗中散落了不少被破坏的工事残骸。利用沙包与木架临时加固而成的防御设施在被真视之眼突pò 之后依然残留在原地。这些东西与法术破坏后留下的砖石瓦砾一并组成了阻碍人前进的障碍。 可它们在疯狂突进的黑暗面前就像面对石子的鸡蛋壳一样脆弱，已经被破坏过一次的它们只会面临同样的命运。在莉琪的控zhì 之下，组织出凶兽模样的黑暗摧枯拉朽的将前方的障碍全部撞飞到一旁。 “不好意思，要表达自己的惊讶可以用很多种办法，至少现在麻烦你安静一点。”柯特拍了拍乔恩的肩膀，就像闲话家常般说道，“你要知dào 。在高速行进的时候大吵大嚷很容易咬到舌头的。” 迎面吹来一阵阵风，柯特那头毫无精神的黑发也在随着空气的流动上下起伏。他早已习惯莉琪的行动，现在也只是挂着一如既往松散的笑容——只不过手中微微脱鞘的长刀却毫无疑问在散发着杀气。 “对不起……不、不对——我知dào 这不合礼数。但是这种东西也未免太夸张了！你们究竟是在想些什么？”用尽全力深吸了一口气，乔恩对柯特说道，“前面可是那群疯子集中火力攻击的地方，难道就这样冲过去？” 他希望自己能够尽快冷静下来。可是这样的行为显得是如此的徒劳。他也许已经不再大声喊叫。可是身体上的颤抖却未曾得到丝毫的缓解。他清楚的知dào ，这不是出于寒冷，而是出于恐惧。 他并非害pà 面对真视之眼的攻势——毕竟他已经有了与之一战的觉悟——可是他依然不能摆脱被威胁的阴影。如果让对方知dào 他已经倒戈相向，那接下来就会将自己重视的东西暴露在危险之中。 “有什么好怕的？” 莉琪突然阴沉地笑了起来：“情报这种东西必须要得到传播并且去合理的运用之后，才有机会成为真zhèng 的‘情报’。既然如此，那就在它通过这两个途径开始转化之前将它断绝不就解决了么？” 将对自己不利的情报掐死在萌芽阶段，使它彻底失去活性——看来莉琪对真视之眼的大部分成员已经动了杀心。乔恩这时才注意到，莉琪的眼睛里并非没有意思光泽。只是闪动着犹如磷火般的幽光。她浑身包裹在微微蠕动的黑暗之中，从他身处的侧面看过去。少女简直像是一个幽魂。 这对兄妹的脾气实在让人捉摸不透，乔恩觉得在两人平稳的外表之下其实隐藏着比真视之眼更加疯狂的灵魂。但是他们的力量确实值得信赖，光是脚下这个有若生体的幽影怪物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很难想像，这是一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少女所制造出来的法术，光是这个魔力等级就已经超出了乔恩先前所见的所有人。有可能整个学院之中，有这个等级的也只剩下那位“十二方位之风”了。 至少现在莉琪扩散出的魔力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反倒有些接近许多只出现在博物志中的传说生物了。乔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在听见莉琪夸口自己是人形的天灾时，他还以为她只是在开玩笑，不过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只是这法术的规模就已经及得上一场小规模的灾害。 如果要说有什么是玩笑的话，大概就是这种程度的生物居然不知不觉间混进了自己身边这种事吧。更让人哭笑不得的，还有自己居然会在一群疯子的要挟下，做出试图监视她或者与她为敌这种行为。 人类的魔力容量是有极限的……可能是出于理论系学徒的习惯，乔恩的脑袋里瞬间闪过魔力基础教程中的段落。如果没有经过系统性的锻炼，同时又没有天赋的话，人类这种生物的魔力容量就与体力的上限差不多。 “侵蚀性的魔力——人类、不，就连魔人种都不会有这样的魔力性质吧？”莉琪之前曾经半开玩笑的说要告sù 他原理，可是在细心分辨之后，他却觉得这种法术远远超过了自己能够理解的程度。 不仅仅是构成法术的魔力量远远超过自身拥有的程度，莉琪周遭活化的魔力充满了危险的气息。只是看到它们表现出来的样貌就能够感觉到一阵恶寒，这些魔力中包含了一股不吉利的味道。 不是“犹如活物”，它们根本就是另一种形式存zài 的生物，弱者的血肉被强者毫不留情的吞食，在消化吸收后成为强者的力量。扩张性的法术结构将周围一切可以利用的魔力收纳于体内以此强化自身。 夏夜的空气本来还带着些许闷热，可是在搭上这只巨兽的身体后，乔恩却发xiàn 原本的热气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令人不舒服的寒意。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想要从不断传来的寒气中逃开。 他不确定柯特与莉琪是否值得相信，可是现在的情况，已经没有太多机会能够让他慢慢思考之后再做出决定。 “少部分魔人种还是有的，但是也只是少部分而已。”莉琪没有对乔恩的判断做出反应，代她回答的是站在乔恩身边的柯特，“虽然是一种强dà 的魔力形式，但是无论是对自身还是周围都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魔力来源于人体之中，利用魔力施行法术就像在泥土之上种植作物。人类的魔力有极限，土地的肥力同样如此，若要承载万物生机的土壤保持其丰沃，便须将凋零生者的血肉与骨殖定期返还其中。 而侵蚀性的魔力对“补充”的需求更加旺盛，它不仅会捕食触碰到的魔力，也会缓慢的吞食拥有者的生命力。就算在寿命较人类更加漫长的魔人中，拥有这种形式魔力的个体都难以长期存活。 这种魔力是危险的，就算它不被使用都是一个随时可能炸裂的爆弹。只需yào 看周围那缓缓铺展开的黑暗就能够知dào 了，被它碰到的不只是火焰，就连树木与土壤都出现了缓慢衰竭的迹象。 “原来如此……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一点。” 想要拥有力量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活动身体，磨练技能，学习知识……为此投入的精力与时间会换回改变自身的能力。而若是不走这种所谓“相对正常”的道路来获取力量，必须付出的东西也会随之改变。 莉琪?莱恩斯特，这个黑色的娇小少女究竟有多少秘密，她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会拥有这般远超常人的力量呢？乔恩对此很感兴趣——但恐怕这不是一个适合挖掘的故事，当事者也未必愿意告之。 无论如何，这般恐怖的力量本不应该存zài 于“人类”的身上。 在今天这一个晚上所遭遇的麻烦事情，大概比有生以来十多年所遇上的一切“意wài ”加起来还要多。以至于他现在除了呆然的看着它们继xù 变化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两耳只听到呼呼的风声—— 刹那间，黑暗组成的巨兽从林荫道中冲出，阻拦在它前方的十数个黑衣人还未来得及闪躲就被那庞然的躯体撞得东倒西歪。漆黑的旧时长袍，已经见过太多次的眼睛图案，这些人无疑就是真视之眼的成员 “诸位晚上好！” 看着被身下巨兽冲散的黑衣人们，莉琪很欢快的朝他们打了个招呼：“请你们现在立kè 放下武器举手投降，否则我就只好一点点的把你们杀掉了——到了那时不管你们怎么求饶，我都不一定会听了哦。” 那是一个嗜血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骚乱 就算不久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bèi ，但在真zhèng 身处战场中央时，还是要比为真视之眼提供情报时紧张得多。 乔恩深吸了一口气，稍显紧张的捏紧了手中的长杖，用自己的魔力驱动着事先刻印在其上的魔方阵。奔涌的热流集中于木质长杖的顶端，然后凝结出水晶状的箭矢射向一匹朝他扑过来的嵌合兽。 距离银曜之塔还有很长一段路，可是在肉眼可见的所有地方都已经被真视之眼的成员与异貌的怪物填满了。 “到底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正面强攻法啊？” 乔恩不住的喘息着，魔力的消耗已经让他的体力开始吃不消。那条木质长杖是真视之眼在战斗开始的时候交到手中的，力量上虽然没有明显的缺憾，可是对于魔力的运用效率实在有些糟糕。 会造成这样的状况自然归因于莉琪做出的行为……就算她的力量远超常人，但是做出这种行为也过于无谋了。若不是她驱动着身下巨大的幽影团块冲进了真视之眼的正后方，还留下了一句像是宣战般的招呼，也不会有这样的反弹。 就算出现在眼前的情况出乎意料，真视之眼也不可能就因为这样的突袭就直接投降。他们已经想过应对学院方援军的对此，于是在最初的迷惑缓解之后就开始派出一部分法术士带领着嵌合体朝三人发动了攻击。 而等待这些攻击者的，自然是来自黑暗中的疯狂攻击。就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莉琪操纵着身下的怪物毫不留情的对袭来的真视之眼迎头痛击，活动的阴影就像汹涌的浪潮，把一切挡在前面的事物统统扫飞……在最初的一次攻击被怪物的触手轻而易举扫平之后。真视之眼只好分散兵力从各个角度进行牵制。 嵌合体缓缓靠近，这些缺乏思考能力的怪物分成了松散的队列朝大约有一层楼高度的阴影逼近。而控zhì 它们的法术士们则分散在各处，朝阴影身上站立的三个人不断投射着充满破坏力的法术。 集中兵力进行正面迎击的战术难以阻碍阴影的前进脚步，反倒是分散进行骚扰的办法给三人添了不少麻烦。就算莉琪操纵阴影凝结为触手来攻击嵌合体们，但总会有几个怪物成功的突pò 防线逼近他们。 ——随后被柯特迅捷的一击切做肉块。 “都说看热闹不嫌事大，其实你也可以作壁上观啊。”柯特打了个哈欠，同时随手挥出一记斩击将扑过来的有翼怪物切作两段。“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你的魔力，只需yào 看着一切发展下去就行了。” 暴力是一种手段，被用来解决出现在眼前的大多数问题。虽然它在解决问题的时候也会产生其他的麻烦。可是只要力量足够强dà ，那么暴力就能够在解决目标的同时将伴生的其他事项压制。 叹了口气，乔恩再一次抄起了木质长杖实战法术：“我也不想这样做……可是既然已经被卷入其中，那我也只好拿起武器进行抵抗。毕竟你们不可能一直保护我。直到这些疯子被彻底毁灭。” 也许这是出于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无力者”的思考方法。乔恩?弗里德相当讨厌暴力。或许说……不仅仅是他，许多在学院之中接触到的同龄人，他们都相当排斥这种过激的解决问题方式。 这是一个普通人与暴力逐渐开始无缘的时代，可事到如今，他知dào 自己必须为了抵抗暴力而使用暴力。 “呼呼，既然你如此认为，那就随便你吧。” 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柯特看似漫不经心的朝乔恩身前不过半尺的距离挥出了一刀。刀光闪过眼前。乔恩下意识的后跳了半步。正当他要质疑柯特的行为时，他身前的空气突然碎裂。一个半透明的小型怪物身前被刀尖划开了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发出尖利的惨叫从幽影怪物的身上摔落。 柯特瞥了呆愣住的乔恩一眼，打趣似地说：“不过在你能够成为有效战力之前，还是麻烦你保护好自己啊。你们是这个地区——甚至有可能是这个国家的未来，我可不希望看到你们得到足够的成长之前就死掉。” 与奥斯卡一样，他们虽然有让自己变强的希求，也有一部分相应的技巧但是现在还远远不到可以投入实战的程度。不仅仅是战斗经验需yào 积累，他们与很多学徒都需yào 改变自己对于战斗的心态。 职业化的军队早已经取代了征召兵制度，最后一次大规模战争也只是出现在十多年前……战斗这种行为，对于这些生活在未被战火波及的自治领中的人民来说，已经是一个太遥远的名词了。 就算是在面对必须要与之生死相搏的对手时，有人突然抛给了他们一把能够轻易杀掉敌人的武器也没有用。能否战斗是一回事，但是若要让他们下定决心，真的夺取对方生命时，他们就会迷惘。 迷惑是会传染的，正是因为手中拿着武器，其中大部分人在下手的时候才都会不由得陷入迟疑之中。无端伤害别人是错误的——这样的教育理念已经混入了常识里，束缚住他们行为的正是这些事物。 就算是曾经大量在军队中服役的法术士们也是如此——学院甚至不会教授防身等级以外的法术。学员中年轻的学徒们已经很少接触战斗的技巧，法术在他们手中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有用的工具，而非伤害别人的凶器。 如果将他们换成是那个贫民窟中的少年，他肯定会不顾自身安危的朝真视之眼发动攻击。充斥在他心中的报复心也会影响他的心态。 “剪刀可以用来剪裁布匹，可同时也能用来刺进眼前其他人的眼眶。”莉琪似乎对学院的教学手段有些不满，因此曾经发表过这样的评论，“法术是工具，如何使用手中的工具取决于拿着它的人。” 法律会束缚遵守“规则”的人，他们手中拿有武器也未必会伤害他人。而若是剥去他们使用武器的权利，他们就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那些不遵守规则的人就可以利用武器肆无忌惮的伤害他们。 现状已经摆在眼前了，偌大的学院中有着大量的法术士，可是他们面对真视之眼的突然袭击却毫无抵抗之力，只能在那些学会了战斗技能的守卫的帮zhù 下套箱银曜之塔寻求年长者的庇护。 这在过去是不可能发生的现象，在法术士们都是有着獠牙的野兽的那个时代，任何敢于进犯他们学舍的人都会受到各色法术的迎头痛击。就现在这种规模的动乱，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骚动而已。 与已经被这些“规则”不断弱化的学院相反，真视之眼中绝大多数成员都抱着将眼前的敌人置于死地的决心。不只是位于核心的法术士团体，就连被裹挟入其中的棋子都会使用各种武器进行战斗。 与生活在阳光下的学徒们相比，这些被吸纳如其中的边缘群体能够发挥更强dà 的战斗力。只要给予他们武器，并且在思想上加以一定的引导，这些人就会为了那所谓的“大义”奋不顾身。 死亡对他们而言再熟悉不过了，无论是病死、饿死，还是死于事故或者伤害，这在社会边缘都是常有的现象。然而这对生活在平静水面上的“普通人”来说，都仿佛只是发生在遥不可及的异世界的事情，与自己毫无关系。 这是生活环境上的差异，同时也导致了不同的思想分化。就像郊狼与家犬，二者看起来都是一样的生物，可是郊狼远远比那些有着平稳生活的家犬更加嗜血，只要有机会，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出现在眼前的猎物。 生活在边缘的人靠着捕食同样位于边缘的人的性命生存着，他们经过残酷的生存竞争活了下来，然后为了生存下去，持续着同样的每一日。在普通人呼吸着新鲜空气的时候，充斥着他们鼻腔的却是血雾。 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过如此而已，他们赖以为生的工具不过是对于暴力的习惯，而这并不能改变他们徘徊在社会的最底层这一事实。就算他们试图以暴力执照混乱，维持秩序的一方也会用更有力的办法加以镇压。 正如柯特一直所主张的，如果一直以暴力作为手段行动，那就必须要做好被更强dà 的暴力以同样手法对待的打算。鲜血、烈火、兵器……古往今来的历史几乎被这三者编织出的故事所填满。 至于他们怎么想，那就是另一回事。 “冷与静，流转之暗高歌。”又一次撞开堵住道路的障碍，操纵黑暗的莉琪瞥了一眼前方的高楼，随即开始念诵起编织法术的语言，“以满溢魔力的大空为基点，永寂之幕降下，沉于极深之水底。” 霎时，光与影激烈的碰撞在一起。 一片漆黑的帐幕从莉琪面对的正前方缓缓垂落，组织出犹如幕布的黑影。一枚已经炸开的光弹恰到好处的截停在黑幕上，几环已经展开的魔方阵还没有完全得到充能就已经流转的黑暗撕成几片。 这种感觉的魔力，毫无疑问是当时狙击莉琪的法术士再次使用了相同的手段偷袭。可惜这一次，他的长程法术被先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交错 在莉琪施展法术大闹的时候，真视之眼的指挥官们还没有从对银耀之塔的正面攻势中抽出空闲来。因此在他们得到通报之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事先安排在后方的军力全都陷入了苦战之中。 预先安排的后备力量已经投入了大半，就连本来应该担任对银耀之塔正面攻击方面的嵌合体都被用来攻击怪物以及控zhì 着它的法术士们，却无法阻止那匹由黑暗组成的巨兽在队列中肆无忌惮的制造混乱。 派出的嵌合体不是被怪物身上延展出来的触手拍成血肉模糊的一团，就是被黑暗中翻卷的潮汐吞没。射出的法术也毫无效果，虽然瞄准了站在怪物身上的那三个人，但是单调的攻击总会在命中之前被截断。 就像暴风的中心一样，从黑影中散发出来的魔力不断吞噬周围的游离魔力，将其组织成自身的一部分。有经验的法术士只需yào 看一眼就能够知dào ，从黑暗中心地带扩散开来的魔力水平已经是灾害级别的了。 “该死……怎么会突然杀出这样一个怪物。”在真视之眼与柯特他们三人发生战斗的区域稍远处的一处高地上，几个黑衣人中的一个咬牙切齿的说道，“难道除了那个混蛋之外，学院还养着其他的怪物么？” 此处虽然还未受到那团阴影巨怪的攻击，可是看着远处的同伴被冲得七零八落，不稳的气氛也在不断滋长。虽然那些没有思维能力的嵌合体不会因为伤害退缩。但是他们的数量却以飞快的速度在减少。更重yào 的是，那些在外围活动的下级法术士已经有好几个失去继xù 战斗下去的能力了。 在黑影中扩散出的那些烟状“黑暗”不仅仅是在侵蚀着周围的魔力，还逐渐削减着一切触碰到的活物的生命力。这也是真视之眼的成员难以对那只看不清楚形状的怪物发动全面攻势的原因之一。 靠近的嵌合体大部分只具有支持它们身体活动的魔力容量。在扩散的黑雾中他们只能维持一会的活动就会因为能量耗尽而停止活动。法术士们虽然可以构建出隔绝危害的法术，但这无疑是在削减他们的战斗力。 长久下去，全局的战斗都会因为那突然出现的怪物被打乱，这是作为这次行动总指挥的黑衣人所不愿意看到的。 “不，在我收集到的情报里并不存zài 。” 一个冰冷的女声犹如机械一班毫无感情的回答他的疑问：“这种法术的结构相当诡异，其魔力量以及形式都与普通人类有很大的差异。从表现出来的性状进行分析，我怀疑施展法术的是魔人一类的存zài 。” 她又瘦又高。罩在长袍中的身体看起来像竹竿似的，在这个群体之中显得尤为扎眼。而她那身漆黑的长袍却是这些人中最为简单的，上面毫无一点装饰。与周围所有人相比都显得朴素过头了。 听到她报gào 的众人都明白，这是不可能的——整个卡特里斯学院，从教授到学徒，并没有任何一个魔人存zài 。不仅仅是学院中。就连号称“融合了各种民族的大坩埚”的卡特里斯城中也没有几个。 魔人是人类的远亲。有着比普通人类强dà 太多的魔力。可是这个种族的人基本都生活在旧大陆西海岸以及海上的群岛上，虽然在上次大战之后有了扩散的趋势，但在自治领中居留的魔人依然极其稀少。 “哦，真的是这样么？先不说魔人，光是弗朗索瓦的那些手下你也调查清楚了？不会是恰好把最重yào 的情报漏掉了吧。” 就在中人沉默的当口，一个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传来。一个与他们穿着类似服装的小个子摇摇晃晃的从不远处的高台低下走过来。那身黑色的长袍上比女性多了些装饰，看似比她的级别要高一点。 “不，学院里除了那位‘十二方位之风’之外。不可能存zài 这种规格的施法者。”女性并未在意小个子的刁难，依然不带感情的说。“如果你认为我调查有误，你大可以派自己的人手来解决。” 申辩完毕女性便不再多发一语，她毫无感情的语气让盛夏的空气都冰冻起来，周围的空气仿佛凭空降低了几度。 见她冰冷的口气就算面对身为上级的自己也没有改变，小个子恼羞成怒的挪揄道：“哦，对了，我听说你有几个下线不但没能调查清楚情况，反倒是差点被那叫什么莱恩斯特的佣兵给抓到呢……” “都闭嘴吧。” 就在小个子还在嚷嚷的当口，站在最前方的一个壮汉突然说道：“不管是调查不力还是突然冒出了个打岔的，这个麻烦都已经冒出来了。现在有闲心为它是怎么冒出来而争论，还不如想如何解决它比较靠谱。” 女性与矮个子的争执似乎惹怒了壮汉，以至于他的声音中隐含着一丝不快。就算是在有着一个共同目标的真视之眼中，派系的争斗也是存zài 的，虽然现在还停留在口头争执的阶段，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展到影响全局的程度。 这种不确定性让壮汉感到了一丝焦躁，他指着矮个子说道：“还记得么，不久之前老大才说过，我们都是为着一个伟大目标奋斗的同志，所以请不要把你们之间那低劣的情感掺杂到行动之中。” 他们都是这次袭击行动的主导者，在真视之眼中也属于接近核心的要员之一。真视之眼为了这次行动已经准bèi 了很长时间，原本一切都按照他们计划中的展开，却不知为何突然急转直下，变成了这样的状况。 作为组织者的几个人都必须承认行动提前得过于仓促，但是在一些情报已经被学院方知晓的此时，不行动则会彻底断送所有准bèi 。而在基本准bèi 已经完成九成以上的情况下，即使开始行动成功率也在八成以上。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杀出一个怪物，将早已准bèi 好的后手全部搅成了一锅混乱不堪的炖汤。 “这个不用劳烦你来费心。” 矮个子相当做作的摆出了个别扭的造型，他那那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他无论说什么都像是在挪揄一样：“为了防备这样的突然袭击，我早就已经做好的应急措施——就算是这样的怪物也不过是个法术罢了。” 如此说罢，矮个子的黑袍人轻轻的打了个响指。 砰！ 随即一声机工铳开火的声音响彻四方。 就在不远处的高塔上，矮个子的手下在那里布置了一个长程法术的狙击点。虽然能够利用这种器械的法术士相当稀缺，但是如果只是用过即丢的消耗品，还是有不少办法可以“生产”出来的。 而他们所用的弹药当然也不是堪比黄金的正规机工铳子弹，而是以消耗使用者生命为代价提供高强度魔力的魔弹。它们会无情的剥蚀射手的生命力，如果是普通人来使用，大概活不到射出第四发。 但那又如何呢？真视之眼虽然缺乏核心的成员，但如果是用来消耗的炮灰，在这个城市中那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被逼迫的人、容易蒙骗的人、药物中毒的人、欠了许多债的人——他们是这个城市中最容易发xiàn 的牺牲品。 只要适当的引导他们的想法，然后灌输给他们一种意志，这些愚者就会为了那根本就是梦幻泡影的希望而疯狂。他们当然不知dào 自己只是用过即丢的弃子，只会傻傻的按照他们的指示行动。 “哼哼，都看着吧，最多也就是消耗掉两个废物的程度。”矮个子双手抱胸，用一种傲然的口气说着，“这就是技术的优势，比起只会靠简单的法术进行渗透来获取情报的某些人要强太多了。” 说着，他还不忘瞥了一眼瘦高个的女性。 可是就在他自以为得计的时候，意wài 发生了。 “什么——怎么会？” 他所下的这一步棋似乎被对方先读了，利用机工铳发动长程法术的狙杀并没有产生矮个子预想中的效果。 站在幽影团块最上方的那个矮小黑影几乎在他发出射击指示的一瞬间，就制造出了能够完全抵挡光弹的障壁。作为法术媒介的光弹还没来得及发挥效果，就被对方用更加强dà 的魔力碾成了粉末。 “怎么可能？这可是突pò 声音的速度的弹药！怎么可能被提前发xiàn ！”他大喊大叫着靠近高地的边栏，打算眺望那匹在不远处活动的黑暗巨兽，“混蛋，继xù 攻击，这样的护壁是不可能维护多久的！” “该死，快回来！” 就在矮个子歇斯底里大喊大叫的时候，站在矮个子身边的壮汉一把抓住了他的后领将他扯回了相对靠内侧的空地上。 刹那间，黑暗的奔流从黑兽身上那矮小身影手中发出，掠过矮个子先前所站的高地边栏后直接冲向了发动长程法术的高塔。 烈风吹拂，远处的高塔竟是被硬生生剜掉了个圆形的口子，设置在其上的狙击点早已不知消失到了何处。 “开什么玩笑啊…” 这绝对是在场所有成员意料之外的状况，他们虽然考lǜ 过学院守卫在抵抗住第一波攻势之后会开始向银耀塔方面靠拢，可是情报中却并没有记录克鲁斯?弗朗索瓦的手下还有能施展这种等级法术的人手。(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退却 立场突然颠倒过来了。 原本真视之眼在发动突袭之前已经破坏了学院周边的道路，这能让他们在发动攻击的最初阶段获得单方面的数量优势。在道路切断后，就算总督府要派驻守的军队赶来援助，也必须花上比平常多数倍的时间。 在行动之前他们就已经调查清楚学院守卫都有着怎样的水平，因此才能针对他们做出有效的行动安排。理论上，只要一切按照计划中预测的进行，他们所要提防的唯有克鲁斯?弗朗索瓦一人。 这个伟大的法术士代表了自治领最高的法术造诣，不局限于个人的战斗能力，他所研究的各种学科都在带动自治领乃至整个帝国的发展。毫无疑问，如果是他的话，丢出什么样的法术产物来也不会让人感到意wài 。 可是现在，出现的怪物却还是稍微显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都说病急乱投医，可是弗朗索瓦的手段简直就是在以毒攻毒。那团犹如幽灵的黑影不断吞食着周围一切的生机，它对学院土地产生的危害可能要比发动攻势的真视之眼们造成的破坏还要大。 尤其是刚刚喷出的那一发“洪流”状炮击，它几乎将一整座高塔拦腰截断，就算是真视之眼的人员都没有做得这么夸张。 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真视之眼的要员们恍惚的看着远处高楼上被法术轰出的缺口。消失掉的空间周围没有燃起火焰，也没有任何碎片散落。仿佛那个圆形缺口内的部分在黑暗的轰击下凭空消失了一般。 光是看着那一幕就让人止不住的颤抖，就连那个壮汉都不由得僵硬了一瞬。先前因为他强硬举动而不断挣扎的小个子现在彻底沉默了，那处高塔上除了那些炮灰之外还有几个他的得力手下。现在不知他们是否幸免于难。 简直就像是被卷入了一场法术失控产生的爆zhà 一样，高塔的上层结构被完全破坏了。在迟滞了片刻之后，残余的部分建材开始在重力的牵引之下坠落地面，顿时掀起了一阵远处也能清楚看见的尘暴。 没有人说话，这些法术士们清楚的知晓刚才那道洪流代表着多强的法术水平。它的威力足以与上次大战中萨拉西亚王国集团军用于轰击帝国边界防线的炮击法术阵列，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幽影构筑的怪物还在真视之眼阵列的后方肆虐，只是在看见刚才那一发“洪流”造成的破坏之后。所有法术士都向后退却了。这怪不得他们，如果让他们继xù 停留在怪物的身边，损失的就不仅是嵌合体炮灰了。 这些下级成员在怪物的周围显得是这么的无力且无意义。也许他们都有为了“目标”而献身的觉悟，但留在那里也只是白白牺牲罢了。那个怪物一般的黑影只要有心，他们就只能乖乖走上末路。 不只是他们，其实真视之眼中的不少人都曾经是毫无力量的微小存zài 。就算对遭遇的现状有所不满。但是却连应该向谁释fàng 自己的憎恨都不明白。他们的世界异常狭窄，能够看到的只有无趣的个人恩怨。 “撤tuì 吧。” 壮汉犹如叹息一般说道，周围的黑衣人只能堆他的决定保持沉默：“这次的行动并没有达成预计的目标，我会向老大说明是我的责任。从整体上看，第一阶段的目标已经完成了一半，在遭到更大的损失之前还是及时撤tuì 比较合理。”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场失败。 他的生平并不缺少失败，从童年时期被压榨、被掠夺。到少年时期被一次次的击倒在肮脏的街道角落里。失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与那些弱者相比。他有着咀嚼失败将其化作成功食粮的能力。 世间万物自有其理，那位大人曾经如此告sù 他——所有实jì 存zài 于这个世界上的事物，都是有其存zài 理由的，只不过能否被理解而已。同样，这一次的失败自然也存zài 着它必然会失败的理由。 仅仅是踢散一群弱者的集合，是永远无法成为强者的，想要从弱者蜕变为强者，就必须要向比自己更强dà 的存zài 发起挑zhàn 。 这个世界由各种各样的“理”编织而成，所以如果要让“世界”按照自己希望的形态发展下去，他们就必须将编织出现行“理”的人击倒，将他们编织出的“理”拆散，然后赋予它崭新的形态。 但是现在……那个时机还没有到来，于是为了保存进行下一次战斗的力量，他发出了撤tuì 的命令。 在场的所有成员也许有着与自己不一样的过去，但是他们都为着同一个目标团结到了那位大人的麾下。与那些为着蝇头小利而成为弃子的废物不一样，他们每个人都有让这个组织的目标实现的可能性。 他们不会为一点点利益而承欢献媚，虽然会因为自己的意志有所争执，可是他们具备的才能却远远强于那些无知的愚民。正是因为有“下”才会有“上”，他们是被选中的人，有着指示没有被选中者的权力。 只需看一眼就能够明白两者之间的差距——那些下位者对世间万物毫无质疑，只懂得唯唯诺诺的遵从；而能够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他们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眼中闪烁着意志的光辉。 所以更加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炮灰无论何时都可以填补，但是被选中的人绝非能够如此轻松的培养。 “这是天灾级别的魔力强度……是我的失察，我没想到那个该死的‘十二方位之风’还留有这样的后手。人工制造出一场天灾，或者是饲养了几乎达到天灾指定程度的怪物，这大概也只有他能够做到。” 片刻之后，女性冰冷的声音打破了笼罩在一群人之上的沉默。很难得的，壮汉能够从那几乎毫无感情起伏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波动——大概是因为在自己最得yì 的调查领域被打了一耳光产生的愤nù 吧。 但这绝对不是她的错误，在这里发生的一切超出了所有人的计算，当问题发生时才感觉后悔莫及。说实话，恐怕是那位大人都不会想到，克鲁斯?弗朗索瓦在这个时间点上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 “不，这不是你们任何人的错误”壮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清楚，在这种等级的怪物出现的时候，攻击学院的行动毫无疑问要以失败告终了，“居然为了解决我们放出这种等级的怪物，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他的强度远远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外——毫无疑问，在下次考lǜ 对付他的办法时有必要把这个怪物考lǜ 在内。 而现在需yào 考lǜ 的，则是如何在减小损失的前提下撤离，不管怎么看，对方似乎都不愿意让他们就这样从自己手中溜走。 巨大黑兽的操纵者似乎已经抓到了指挥处所在的方向，它毫不留情的冲飞所有阻拦在他前方的事物，开始朝这一块高地冲过来。按照那个速度推断，大概只需yào 不到一刻的时间它就会冲到此处。 不能正面硬杠，必须立kè 撤离。 所以他这么对周围的同志们说道：“行动结束，准bèi 开始按照第三套计划开始撤tuì 。将撤tuì 的信息传达给还活着的所有人——同时将所有的嵌合体投入，尽可能的拖延住那个怪物的行动。” 一切骚乱都是为了给攻击银耀之塔争取优势，在正面攻势的后方出现这样的怪物，一直持续的攻势自然不可能维持下去。至于现在，他只希望剩下来的那些炮灰可以稍微挡住一下那个怪物。 “时间不够，我需yào 留下来制造一些法术陷阱拖延它……” 也许没有从自己错误的愧疚感中摆脱，瘦高的女性主动站出来要求自己前往阻挡怪物继xù 前进的脚步。 “不，没有那个必要……你们看。” 但是壮汉却打断了她说的话，并且指向遥远的彼方示意她与周围的同伴一同看过去——在晴朗的夜空上，浮现了几枚黑色的几何结构个体。它们微微的晃动，并且逐渐的在众人的视野内变大。 并非昆虫，也并非鸟类，那些黑色的几何结构伴随着普通动物飞行时无法想象的轰鸣声侵入了学院的领空。 那是反射着金属光泽的巨型构装体。 “空骑兵……” 矮个子咬着牙念出了那几个金属构件的名号。 这是隶属于奥萨塔利亚自治领总督府下最精锐的武装力量，用最新式高输出魔力炉驱动的飞空型型金属格雷姆。虽然出现在此的仅仅只有两架，但它们的到来无疑表明学院方的援兵正在陆续赶来。 它们是徘徊在天空的死神，每一台都装备着能向地面投下火雨的重装机工铳。而在那坚固的复合装甲上，还刻绘着密密麻麻的古代文字，时刻准bèi 抵御四周发出的法术弹幕。而在这些攻守一体的金属怪物的身边，还徘徊着装备轻型连发式机工铳的小型构装体，它们是这个怪物最得力的鹰犬。 这绝不是他们能够对抗的对手。 “按我说的做！现在、立kè 、马上！全员撤离，在真zhèng 的麻烦到来之前。”面对发展到这种乱局的事态，壮汉也只能摇头叹息了，“不要忘了，避免遭遇不必要的损失比完成任务更加优先。” 并非逃跑，一时的退却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行动，真视之眼的成员们默默点了点头，开始有序的准bèi 撤离。(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风暴将至 壮汉的命令如闪电般迅速传达到各处，很快，被黑暗冲散的法术士们接二连三的撤出了自己制造出的战场。就如同他们出现时一样，真视之眼的成员们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夜色之中，就仿佛他们从未出现在此处。 他们就像沙漠中突然掀起的风暴一样，来得突兀，去得更是迅捷。可是在他们的暴力肆虐之下，学院的土地上留下了许多伤痕，这个号称“卡特里斯周边最安全地区”的学院，现在已经一片狼藉。无论他们的计划成功与否，他们对学院造成的打击绝对不仅是局限于“名誉”一点上。 以医务楼附近的广场为中心，大量分建筑物不是被付之一炬，就是被暴力捣毁，剩下的只有断壁残垣。种植在周围的林木自然没有能够从这场灾害中幸免于难，曾经郁郁葱葱的植被大多数化作了炭薪。 为真视之眼成员们争取撤tuì 时间的嵌合体不是倒在黑暗前进的轨迹上，就是在随后赶来的空骑兵编队从天空中降下的火之雨中化作灰烬。转瞬之间，曾经在学院中造成大量破坏的怪物们就成为了道旁散落的区区肉块。 但是在学院中留下最大破坏的并非真视之眼的成员，而是将他们逼退的莉琪。从医务楼附近通向银耀之塔的林荫道上，数公里之间呈现出一副破败的惨状。草木枯萎，道路干裂，就连空气中魔力都出现了异样的衰竭。 “看来稍微做过火了一点。” 这副惨状的始作俑者趴在柯特背后，有些尴尬的看着自己留下的杰作说道：“稍稍有些出乎意料呢。老实说我自己都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哎呀呀，太久没有活动身子，一不小心就用力过猛了。” 这可不是稍微过火“一点”就能搞出的大破坏。毕竟除了这明显异常的土地荒芜化之外，那座被法术打断的高塔可是确凿无疑的罪证。可能就连后面才赶来的空骑兵编队都有幸目睹了那一幕。 至少她说的用力过猛并非虚言，在发觉总督府派出的援军赶来之前，莉琪就解除了自己制造出来的法术。顿时，被高度压缩的魔力如暴风状扩散开，而瘦小的少女也像耗尽了全部精力一般颓然倒地。而站在她身边的柯特驾轻就熟的将她负在了身上，瘦弱的少女轻飘飘的。宛如只有轮廓的幽魂。 “不，完全没有这回事，你干得很棒。”背着莉琪的柯特调整了一下重心。让她能够更舒服的呆在自己背上，“虽然有点对不起弗朗索瓦院长，从整体上来看，做到这种程度说不定是恰到好处。” 莉琪的胡闹给真视之眼与学院双方都留下了一个错觉。他们都误将那一匹出现在黑暗中的巨兽当做了对方的力量。除了他们之外。其他阵营肯定也无法无视这种状况——虽然伴随在其中的损失有些大。 这个学院有许多有价值的建筑物，无论是石柱、墙壁、还是细节上的雕刻，就连为了保护这些建筑物而安置在各处的防御魔方阵都是蕴含着大量历史价值的事物，但是在今天，这些文化遗产受到了严重的破坏。 像银耀之塔靠近的三人在经过这片战场的时候，已经亲眼目睹了真视之眼正面攻势造成的破坏，所以看到博物馆废墟的时候也没有感到意wài 。只有柯特在一个劲的长吁短叹，显然是对这个结果相当不满。 不愧是真视之眼集中了大量兵力进攻的地段。在这片区域中的所有风景都硬生生的被刷上了破败的色彩。 中央广场设置的喷水池沉入了地下，在利用打磨光滑的砂岩砖铺成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空洞。用同一材料制成的喷水池就是从那个空洞坠入了地面。留在地表的各种装饰也东倒西歪，只剩下破破烂烂的残片。 其中被破坏最彻底的无疑是卡特里斯学院历史纪念馆，这间设置在学院内的总督府直属博物馆在法术与怪物的攻击下几乎分崩离析。不只是建筑结构，安置在内部的诸多贵重品肯定也无法幸免。 在地面上空洞的边缘处，柯特忍不住的大声嚷嚷出来：“这帮破坏狂到底知不知dào 自己随随便便就破坏了多少东西！知不知dào 这是多大的损失啊！他们难道不知dào 这里还保存着很多开拓时代原住民制造的艺术品，每一件都是充满文化价值的宝物！把他们都拿去卖了都未必赔得清楚这笔账！” 与刚才说“做到这种程度说不定是恰到好处”时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像在他的眼中看来，击倒高塔与另广大面积植被枯萎造成的损失与破坏这栋博物馆相比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当然，这不是莉琪造成的破坏——倒不如说，知dào 柯特怪癖的莉琪在前进是还小心的避开了这些贵重品。残留在建筑上的法术余烬将嫌疑人指向了那个操弄短矛的法术士，他无疑也参与了今晚的行动。 如果他出现在正面攻势的队列中，那么他应该会成为真视之眼的战斗要员。以他的法术水平考lǜ 开去，其余在真视之眼的成员中大概也有类似的水准——至少以二流的法术士是无法与他们对抗的。 但是这附近并没有尸体，无论是真视之眼还是学院守卫，甚至就连被投入攻击的嵌合体也没有出现。不论死活都没有，留在这里的只有被各种被破坏的砖石瓦砾，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是在撤离的时候被同伴及时转移了么？ “你还是在这种不太重yào 的小事情上特别在意呢。”就在柯特仔细观察着周围时，莉琪却突然笑了起来，“战斗有破坏是必然的现象，尤其是这样的闪击战，可能想要及时转移这些文物也来不及吧。” 她的脸色可以用惨淡来形容，在将大量魔力挥霍一空之后，她那张本来就没多少血色的脸几乎是惨白了。但是她并没有露出软弱的神情，难以散去的傲气依旧残存与眉眼之间，让她的笑容带上了些许毒性。 “但你没办法否认这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似乎感到背后莉琪取笑的目光，柯特摇摇头开始辩解：“高塔可以再建，植被也可以重新种植，可是这些历史遗物是没有办法复原的！将它们破坏这种行为就相当毁坏了一整段与之相关的历史啊。” 柯特又摇了摇头，表情显得有些尴尬。钟爱古代建筑物，也喜欢奇怪工艺品的他对这个博物馆遭到破坏感到相当的惋惜。一想到那些独此一家的收藏不知还有多少保存完好，就让他更加的头疼。 除了从开拓时代就一直收藏在此处的原住民工艺品之外，这个历史纪念馆中还存有许多贵重的文物。大到毕业生捐赠的雕塑与壁画，小到精细制作的法术工艺品，还包括历代研究者工作中记录的第一手文献……收藏有总计三万四千七百三十二件藏品的白色建筑物现在只剩下千疮百孔的废墟。 “呃……那个、呃，怎么说呢……” 拄着长杖半蹲在一旁的乔恩传了两口气，看着几乎是瘫软在柯特背上的莉琪欲言又止。长时间使用真视之眼提供的木质长杖让他的魔力也近乎见底，而柯特与莉琪两人的交谈也不断的刺激着他。 他是一个可耻的背叛者。 也许除了他之外还有许多人也背叛了这个教育他们的学院，他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弱小而且无力的个体。但是这依然不能改变这个行为的恶劣，他、他们每一个人都需yào 为学院付出的损失负责。 “所以说半吊子就是半吊子，你以为你自责能起到什么效果？”莉琪瞥了一眼表情变得阴暗的乔恩，不屑一顾的取笑着他，“你背叛了学院，然后呢？你不会以为你跑去自首就能够改变发生的一切吧。” 上面的人是单向与他联络的，所以他不知dào 学院中有那些人是与自己一样的背叛者。与之相对，除了柯特与莉琪之外，偌大一个学院中也没有人会知dào 他做出的背叛——只要他们不说出来的话。 “啊啊，不要误会了，我们并不打算那这个东西来威胁你。” 柯特看着乔恩脸上的表情，突然爆fā 了一场大笑：“可以告sù 你，你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利用价值。好在真视之眼的那些人也不知dào 你又一次跳了槽，所以你按照之前的生活方式继xù 下去就可以了。对方安排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有必要的时候告sù 莉琪一声，让我们可以做好应对的准bèi 。” 这是对于一个没什么价值的背叛者来说，最“合理”的处置方法。 “风暴就要来了，你最好从现在就开始向自己信仰的神祗祈祷，让他们保佑你在这场风暴里自己能够保护好重视的一切吧。” 病怏怏的青年坏笑着看了一眼天空，随着莉琪积蓄的魔力被一口气解散，不久之前还极其晴朗的天空被罩上了一层阴云。微风渐起，夏日残留的燥热感在夜风不断吹拂之下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祸云正要开始汇集在这片土地之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暴风雨 莉琪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午后温暖的空气中混入了一丝干花的香气，让人不由得昏昏欲睡。她趴到桌子上，懒洋洋的看着周围静默的翻看着手中书本的同班同学们，与她不一样，理论系一年三班的学徒们此时正认真的复习着功课。 电气灯的光辉为宽阔的房间提供着照明，油墨与纸张的气息飘荡在房间的每一处角落里。在这间被圆桌与书架分割出数个空间的屋子里，上百个的学徒按照班级的划分聚集在各自的团体中。 真是无聊透顶…… 又打了个哈欠，她转过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象，此时户外正风雨大作。透过那扇高大的落地窗，能够看见一道厚重的白色雨帘冲天幕上垂落，将整片天地中的一切都遮盖在浓厚的水汽之中。 自学院受到袭击已过去了一周，这场豪雨也持续了一周。如墨的阴云完全盖住了天空，被遮挡在浓厚云层之后的太阳连一小点边角都无法露出。无边雨云的包裹下，白昼也犹如黑夜一般昏暗。 在屈指可数的几天里，卡特里斯城内的局势就像天气一样阴沉。在那天晚上对学院周边地区进行了一次声势浩大的恐怖活动之后，真视之眼们仿佛消失在了土地中，再也没有出现一点动作。 可能就算是那群疯子，在整个卡特里斯地区闹出了这种超大规模的乱子之后，也不会急着顶风作案下去吧。受到他们袭击波及的绝不止是卡特里斯学院一处。就连城市周边也有不少区域受到了牵连。 袭击的报gào 简直就是爆fā 性的出现，光是这所学院得到私有地上——大大小小总计就已超过了二十处。被害数字正在扩大，虽然警察和军队在袭击发生之后就开始四处镇压附近分袭击者。但是依然力有不逮。 就算现在混乱已经逐渐平息下来，但是还有许多事件有待解决。 而且最令人在意的还是要数这些事件的关联性问题。虽然现在已经知dào 制造案件的是真视之眼这个团体，可是他们袭击的地点却看不出任何联系，简直就像是故yì 为了给这座城市添乱一样。 “除了袭击学院的‘真视之眼’以外，似乎还有数个团体或者组织在自行运作。”可通过访问了格罗斯泰德之后，将他们得知的情报gào sù 了莉琪，“而且被袭击的也不限于学院。在市内的政治和宗教设施附近，也相继发生了许多起类似的事件，具体的损害数字现在还在统计之中。” 这些袭击者全部采用游击战术。绝不占领任何地区或设施——这也是当然的，那些极个别企图占领设施的组织已被军队强dà 的火力镇压。而除了这些自寻死路的歹徒，大部分犯罪集团仍然逍遥法外。 “我说，莱恩斯特。你能想象么？” 在告sù 莉琪消息的时候。柯特还学着格罗斯泰德的口气说道：“我们抓到了斯洛特帮派里的小混混，也抓到了拉莱尼亚二流黑帮成员——这都不要紧，因为我们和那些杂碎也是经常打交道的了。可是在我们面前出现一个钢筋水泥拼装出来的格雷姆时，我手下那些小伙子可真是吓得不轻。” 听柯特说警备队在市中心解决了好几个中等大小的格雷姆，为了解决他们，警备队只好放qì 追逐那些被驱散的闹事者。用粘土或是钢筋水泥制成的魔像虽然是最简陋的构装体，也没有装备太复杂的法术结构，但是在面对缺乏重型武器的警备队成员时。这些简陋但坚固的怪物颇有成效。 事后考察现场时，他们才觉得这些格雷姆出现得过于突然。大概是真视之眼为了牵制他们的行动而投入的。虽不知dào 那些闹事的斯洛特人和拉莱尼亚人是不是和他们一伙的，但是他们的行为无疑是有预谋的共同计划。 真视之眼在前不久还在屠杀斯洛特人，而斯洛特与拉莱尼亚之间的火并从很久以前开始至今都未曾缓和。这些组织真的可能会摒弃前嫌，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合zuò ？莉琪觉得这种事情不太可能。 莉琪突然想起真视之眼用于鼓动那些炮灰的“大义名分”，他们中不少下级战斗员似乎也有着为之奋斗的决意。如果这个组织是在为一个明显的目标行动，那其他在市区闹市的团体是否也是如此？ 当然，在秩序受到破坏的时候，一些潜伏至今的组织突然暴走的可能性也无法否认。但他们无法做到不约而同的在同一时点上对卡特里斯发动袭击，因此在每一处混乱的背后一定有一条线将他们连接在一起。 而且这些事件虽然爆fā 得迅捷而又充满破坏力，但是却毫无效率可言。不同的组织在不同地方投入了大量的人手，可是在制造了大骚动并且破坏许多设施之后，却并没有取得多少实质性的效果。 面对学院方向的攻势在守卫的顽强抵抗与莉琪的胡闹之下被挫败，而城市中的袭击者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有效的举动就被驻守的军队与警备队联手解决。这场行动不知dào 究竟取得了怎样的成果。 按理说，恐怖示威基本上是一种向zf或企业发出警告用以进行谈判的手段，像他们这样四处引发混乱，反而会降低每个事件在人们心中的印象。事实上，引发事件的团体在事后也没有提出任何声明。 如果这些团体并非基于一个计划行动，真视之眼的目的也不是在城市内制造混乱，那到底在背后又隐藏着些什么呢？ 事情并不单纯，可是手中掌握的拼图数量还远远不够，完全没有办法解读对方的计划，更别提将其复原并且寻求对策了。 情报的欠缺让事件简直化作了一团乱麻，为之困扰的也不仅仅是军方与警备队。克鲁斯?弗朗索瓦在组织完学院的整理工作后，就带着手下的法术士们在周边地区调查并且协助当地群众进行恢复工作。 “整天都在下雨，人都要发霉了。而且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我有点怀念多诺万教授的古代文字课了。我们明明也是法术士，怎么就不能让我们像元素系的那些家伙一样去帮忙呢？” 半闭着眼睛的莉琪听到隔壁班一个学徒小声的抱怨，他的脸色就和窗外的天空一样糟糕：“都说学院是卡特里斯周边最安全的地方，怎么会让那群疯子冲到中心地带大搞破坏？而且那些家伙好像也是法术士吧……” 不怪他会这样抱怨，在那场骚动之中，遭到最大影响的地区可能非学院莫属了。绿化林木与公共设施的破坏还是小事，有一部分学徒在紧急避难的时候受了些轻伤，其中有一部分现在还在医务楼里接受治疗。 好在前一批被送进去的学徒已经脱离了昏迷，丹佛斯与赫本两人虽然体力还没有回复，但是也已经可以下床进行复健运动了。将他们作为“人工生命体”实验素材的老者与矮胖医生却不知所踪。 至于那个位于学院地下的“迷宫”，现在正在学院守卫的努力下逐渐被探索。听说这些精于战斗的法术士们在地下发xiàn 了许多被弃置的法术器材，其中有很多像是棺材的金属匣子，其中还残留着一些没有投入战斗的嵌合体……只不过这些嵌合体在被发xiàn 的时候，就已经被捣毁得破破烂烂的了。 人手的大量借调让学院的教师陷入了短缺的局面，这也是理论系的学徒们会聚集在这间屋子里自习的原因之一。位于银耀塔第三层的这间书房在这一个星期之内都被无所事事的学徒们堆满了。 “我说你就别抱怨了，难道你不知dào 理论系大楼现在也没办法用么？”坐在他身边的一个戴眼镜的少年压低了声音说道，“而且我们这些理论系的完全构不成战斗力，就算我们去现场也没什么用啊。” 而另一个原因则是，理论系的大楼在真视之眼的攻击下开了几个大洞。虽然不到影响使用的程度，但是在这样的暴风雨天气中，学院方也不可能让学徒们呆在变得摇摇晃晃的大楼中自习。 其实其他系的教学大楼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战火的波及，而且其中不乏被毁坏得更加严重的系别——炼金系的教学楼甚至被来历不明的法术轰塌了上半部分。但是这些学派的学徒们都在相应教师的带领下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帮zhù 学员进行整理，只有百无一用的理论系被丢到了这间书房里自习。 某个角度上来说，这也是让人有些不爽的差别待遇。 “你还真是悠闲呢，莱恩斯特小姐。” 对莉琪说话的是突然走到她身边的乔恩，也不知dào 这一周他是不是还遭遇了什么麻烦事，他那张变得有些苍白的脸上挂满了疲态。他看起来刚刚从塔外面回来，衣角上还沾着不少湿哒哒的泥点子。 他的目光锁定在莉琪身上，但是眼神却有些闪烁不定：“弗朗索瓦院长有事情要找你，莱恩斯特先生已经过去了。他让我告sù 你，要说的东西算不上很重yào 的事情，听与不听请你仔细判断。” 真是有趣，莉琪脸上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容——她可没想到这位“十二方位之风”居然这么快就连自己都找上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召见 雨还在下个不停，呼呼风声与不时响起的雷声交织出不协调的音阶，仿佛这个学院已经沦为了风雨中的一座孤岛。 在肆虐的风雨中，银耀塔的墙壁、天花板和市内的空气都沾上了令人不快的水汽，这无疑是旷日持久的暴雨带来的影响。法术士们在奔走着，原本就困难重重的修复工作在这般糟糕的天气中变得更加棘手。 轰隆隆—— 突然，一道惊雷在莉琪的耳边炸响，似乎有闪电落到了附近的旷野上，闪耀的电光让银耀之塔内明亮的电气灯都为之逊色。不只是耳膜，仿佛脚下的地面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雷鸣而战栗起来。 希望不要引起什么连带灾害……莉琪转过头，透过身边的落地窗看向满地狼藉的学院。在厚重的雨幕之中，隐约能看见几个披着深蓝色防水长袍的身影在雨水中移动，可惜距离此处实在太远，莉琪看不出他们是什么人，更加别提分辨清楚这些人在做什么，雨幕此时成了最好的遮蔽物。 也许是在检查落雷影响的学院守卫吧……在风雨之中还要拼命奔走，实在是辛苦他们了。从声音判断，刚才那道闪电的威力大概足以瞬间将一座小屋化作碎片，如果落在了需yào 维修的建筑上，那可真是雪上加霜。 本来，莉琪还以为雨云是自己施展法术后逸散的魔力换来的，但是当这场暴风雨持续了一个星期之后，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极为异常的情况。那次法术聚集的魔力虽然达到了“天灾”的级别。但还不至于造成如此严重的影响。 本来，以人类掌握的技术想要强硬的改变自然物候就是需yào 莫大力量的。就算是自称“人形天灾”的莉琪，也会在法术解除后无力软到。想要引发这场随之而来的大暴风雨，那估计她要昏睡上好几天了。 不负责任的想想，也许是在真视之眼利用法术制造了一场大混乱后，又经由她的手消耗了大量游离魔力，最终才会导致卡特里斯周边的自然魔力呈现异常失衡状态。如果是这样，引发一系列异变倒不是不可能的。 但事实究竟如何，不细致的调查一番可没办法得出答案……这场风雨来得如此的突然。绝不会仅仅只是一场“自然”现象。 叹息了一声，莉琪继xù 走向乔恩所传达的位置，那位担任学院院长的“十二方位之风”正在她行进的前方等待着。看看周围。只有一条白色建材构筑的走廊笔直向前延伸，不舒畅的感觉萦绕在莉琪心头。 当然，不适感之中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都是无法适应这里的装饰风格。银耀之塔不止外观闪耀着银色的光辉，就连内部也应用了大量相似风格的建筑材料。这里的白色对于莉琪来说实在过于难受。 尤其是这条走廊。简直白得刺眼。 原本认为克鲁斯?弗朗索瓦要求自己前往的是他的个人工作室，可是在她实jì 走上银耀塔中段这条环状走廊时才注意到并非如此。视野良好而且狭长的走廊似乎通向一个不对普通人开放的地方。 “请跟我来，弗朗索瓦院长正在等你。” 入口位于一间看起来像是休息室的大厅之后，不论是大门还是这条走廊上都分布着便装打扮的法术士们。就算被弗朗索瓦院长叫来的莉琪也是在确认了身份之后才得以被前方这个穿着黑色正装的青年带上这条走廊。 也许光看外表，他只是一个卡特里斯学院内随处可见的年轻教员，可是看他在行走之时表现出的姿态，却又像是一个训liàn 有素的军人。尽管不太明晰，莉琪依然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了熟练法术士的威压感。 如果要与他战斗。毫无疑问会是个棘手的敌人。也许他的法术水平不如属于真视之眼的同行一般出色，可是那种久经训liàn 才具有的“专业人士”的气息却是那些只知dào 破坏的恐怖分子无法比拟的。 就算是从背后袭击。也不一定能够在限制住他行动之前阻止青年将危险的情报传达出去吧……何况在这条走廊之上还有着好几个同伴在“漫不经心”的散步。防范如此森严，前方到底是什么场所？ 不知dào 自己正被身后少女用一种评价的眼光凝视着，黑衣的青年忠实依然在履行着自己的任务：“莱恩斯特小姐，请往这边走。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在事情解决之后带领你在这里进行内部观光。” 如果有那个闲心的话，这里确实是一个值得观光的地方，所有装饰就算放在博物馆中都会让人不禁目瞪口呆。墙壁的石柱全部饰以威严的雕塑，周围的一切也犹如高级会所的一角般整洁奢华。 地上铺着深色的高级绒毯，光滑的墙壁上也装饰着不同风格的绘画，而那些转角的部分，不是摆放着大型的雕塑，就是安置着大型的观叶植物。从墙角到天花板，到处都是必要以上程度的装饰手段。 莱恩斯特家不算富裕，但是莉琪还是受不了这种耀武扬威的装饰手法。可能就连与富贵无缘的贫民窟少年也能一眼看出那些房间中沙发和照明器具都是使用了高级材料的贵重品，更有甚者，在刚才路过的一间房间的深处还设有高级会客室中才有的吧台，里面陈列着一大堆叫不出名字的酒品。 而且这里毕竟是学院最中心的据点，存zài 于此的当然并不只有奢华的高级品。透过光鲜亮丽的装饰表层，莉琪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魔力的律动。 想必都是防御用的魔方阵与魔力网络，光是莉琪观测到的数量就已经庞大到了难以仔细计量的密度。不愧是被誉为“白银龙王的遗产”的建筑物，可能就是正面撞上一只天灾指定，这座高塔都未必会有丝毫撼动。 走在身前的法术士青年看起来对这里的一切是早已习以为常，就像在自己家里散步一样处之泰然了。但这对莉琪来说却有些不太舒服了，并非没有去过有高贵装饰的地方，只是无论如何都受不了空气。 “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产生过‘哇，这些东西究竟值多少钱啊！’的想法哦。”就在莉琪因为环境感到不太舒服时，负责带路的青年突然苦笑着说明道，“不过一想到这是学院积淀下来的财产时，我就觉得自己必须努力保护这里，不仅仅是这座‘白银龙王的遗产’，还有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学习的人们。” 位高则责重—— 这曾经是贵族必须遵守的义务，而在平民阶层逐渐于上层结构中崭露头角的现在，这几个字被赋予了更加广泛的意义。青年也许是弗朗索瓦手下的一员，比一般法术士更有地位的他自然要担负相应的责任。 “啊，是这样么……说起来，前段时间那场大骚动得到解决这件事还真要感谢你们了。如果没有你们的全力抵抗，我们这些没什么力量的年轻人可能现在早就被送进医院了——不，可能比这还要糟。” 对青年说出的话产生了一种莫名怀念感，莉琪脸上也随之挑起了一丝尴尬的笑容。她可不会忘记自己也破坏了这个青年想要“贵重之物”中的一小部分，虽然出发点和结果确实是好的没错。 在战斗中想要避免这些“偶然损失”当然不可能，至少就算是把柯特和莉琪的全副身家都卖出也未必赔得起。可光是计算那座高塔加上法术横冲直撞时摧毁的植被，二者的价值就让莉琪的眉毛不住抽动了。 “不，以我们现在拥有的力量……还远远不足够。”青年的声音变得有些消沉，他背对着莉琪，所以少女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如果想要在……那种东西的存zài 下保护这座学院，就算是院长也……” 还不足够……那究竟要强到什么程度才能算是“足够”呢？莉琪忍不住差点将这个问题抛向青年。她很好奇真视之眼的袭击加上自己利用魔力制造的“天灾”后，究竟让学院重视到了怎样的程度。 但很可惜，青年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东西，立kè 将吐出了一半话头打断。不希望让他提起不必要的警惕心，莉琪也终止了对这个问题的继xù 追问——毕竟她现在只不过是一个被院长召见的普通学徒罢了。 “好吧，我想我该说的东西都已经告sù 你们了，信与不信就随便你们了。所以接下来，请容许我告退。” 突然，位于通道尽头那扇银色雕花的金属大门被打开了，一名女性悠然的游了出来——赤红的巨大蛇身轻轻划过地面，发出了“沙沙……”的声响。半人半蛇的赫米亚冷笑着的从门后的大厅内游出。 看见莉琪的一瞬间，她的笑容僵硬了一刹那，而后便毫无反应的从她与青年的身边游过，再没有丝毫多余的反应。 看来事情比自己预料中的更加“重yào ”呢 莉琪看向赫米亚面前的大门，在一间巨大的会客室中，已经坐上了十数个身着不同风格服饰的男男女女。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有，每个人都摆着若有所思的表情，看来赫米亚提供的信息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就在这群神态各异的人之中，柯特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莉琪。(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演戏 莉琪不快的扫视了一眼这间聚集着许多人的大厅，拜方才起身离去的赫米娅所赐，宽敞的房间笼罩在异样的低气压之中。 莉琪过去并没有造访过这间大厅，也从未在照片上看过一眼——但是她却感觉自己曾经造访过类似的空间。几乎是同样的格局，这里与出现在医务楼地下迷宫深处的圆形大厅颇有几分相似。 这间大厅与走廊有着完全一致的装饰风格，丝毫不打算掩饰自己的威严。墙壁完全用洁白的方石构成，在每一个靠墙的座位后都挂有一张美丽的挂毯，上面用抽象的方式描绘出了不同法术学派的标志。 十来只铁艺灯罩被结结实实的镶嵌在墙壁上，装置在其中的电气灯投下了闪耀的光影。在每一个壁灯的两边都接连摆放着好几张木质长椅，只可惜这些昂贵的工艺品现在并没有投入使用之中。 不管怎么看，这个用了大量高级材料与昂贵工艺品进行装饰的空间满溢着高调且奢华的气息。不仅如此，在顶灯与周围壁灯的照耀下，整个空间几乎没一点阴影。两者相乘，莉琪不适应的皱了皱眉头。 高贵的装饰与耀眼的灯光，这是她最讨厌的环境。 这究竟是一间会议室还是审判庭呢？透过晃眼的灯光，依稀可以看见闪烁黯淡蓝色光辉的古代文字遍布在白色的墙壁上。这些古代文字散发着微妙的魔力，将大厅内的魔力扰乱成了难以利用的结构。 “欢迎。” 一个热情的声音在大厅正中央响起。说话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克鲁斯?弗朗索瓦——这座银曜之塔的主人，也是卡特里斯学院的院长。这位在自治领内享有崇高声望的高阶法术士挺直着腰杆坐在莉琪前方的高台上。 这位号称“十二方位之风”的法术士似乎总是穿着整整齐齐的黑色外套，简直就像是会出现在上个世纪绘画中“绅士”造型的范例。卡菲尔?塔图里斯坐在他的身旁。体型庞大的他今天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欢迎来到我们的会议室，莱恩斯特小姐。”弗朗索瓦院长对莉琪露出了一个稍显纵容的微笑，这让他一丝不苟的表情柔和了些许，“我们本来以为你会来得更晚一点，不过现在也不是问题——嗯，请坐吧。” 他随手指了靠前排的一个座位，示意莉琪坐下。与在场其他人的所坐的木质椅子不一样。那是一张金属结构的椅子，在上面垫着一个栗子色的坐垫。而位于边缘的扶手处还留着几道细密的“M”状纹路。 轻微触碰一下，莉琪感觉到这张椅子上似乎存zài 着用于辨识“谎言”的法术。但具体形式却无法辨明。房间内的魔力流动被古代文字扰乱了，而若只从现在看到的部分分析，还暂时无法看清楚法术的种类。 理论上来说，辨识谎言的法术是对“谎言”进行鉴别的法术。但是从直接解读受术者心理活动的精神分析类法术。到观察对方生理变化来判定是否谎言的法术。各种各样的变化无法一目了然的判断。 不知dào 之前乔恩是不是也受到了同样的待遇，不过从他那链憔悴的表情来看，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趁着坐下时机，莉琪观察了一下坐在周围的那些人，除了弗朗索瓦和卡菲尔?塔图里斯两人之外，还有大概二十多个人坐在周围。他们中一部分人穿着代表不同学派的礼仪长袍，也许是属于学院不同系别的负责人。而坐在柯特身边的则是一个见过几次的佣兵。如此想来，剩下的那些人也许就是其他领域的负责人了。 有一人与周围有着明显的气场之差。那是一个有着宽阔得像是油桶般肥胖躯体的男人。他坐在弗朗索瓦院长身边，脑袋上光秃秃的。只有些许的毛发，一只怪异的眼镜歪歪扭扭的夹在他的鼻尖。 几乎像是故yì 要和弗朗索瓦脸上的微笑成对照般，他就像在发脾气一样板着脸，看向莉琪的眼睛里也像夹杂着怒火与不屑般的神色。莉琪从未见过这个肥胖的男人，可是他的存zài 却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好吧，弗朗索瓦院长，你让我们在这里坐了一天，结果就是要我们听这些无关轻重的家伙讲他们在混乱中的遭遇么？”男人先斜过眼看了一下弗朗索瓦，然后目光在莉琪身上来回打量，“也该是时候告sù 我们你在想些什么了吧。” 他对弗朗索瓦院长说话时虽然用了一种比较尊敬的措辞，可是那些话里却丝毫感觉不到与之相应的敬意。很显然，这个男人并不在意这位“十二方位之风”的地位，反而有些厌恶他的行为。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莉琪不愿意接触的气息，她倒是很有兴趣了解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若只是看他身上那套老旧得几乎可以用“陈腐”来形容的礼服，倒是让人觉得他与弗朗索瓦有些相似。 或许之后可以让柯特从大姐头那里弄到一些消息…… “很好，让我们立kè 开始下一阶段吧。”并没有在意男人的态度，克鲁斯?弗朗索瓦轻松的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时间是下午14时3刻正，莱恩斯特小姐应该也是今天最后一个对事件进行阐述的人了——各位都准bèi 好了吗？” 莉琪让自己显得“有些拘谨”的坐好，然后用余光扫视了一圈会场。那些穿着礼仪用长袍的法术士和柯特身边的其他人看起来都很认真，可是弗朗索瓦的表情却有些随意。对这一事态有所不满的，大概只有以肥胖男人为首的一小撮旁观者，他们大多挂着一副对眼前上演的一切都感到厌倦的表情。 他们理所当然应该感到厌倦，从那个肥胖男人所说的来看，弗朗索瓦院长已经让他和他身边那些人在这个会议室里坐了一整天。就算这间房子是装饰豪华，可若让人在这里干坐着一天听报gào 也是极为难受的。 如果说这不是弗朗索瓦故yì 为之，莉琪可一点都不相信。要知dào ，这位“十二方位之风”可不是一个如外表所见一般“和蔼可亲”的中年人，他的所作所为必然尤其目的，尤其是针对的对象是一个不待见他的人时。 装模作样的整顿了一下手中的文件，弗朗索瓦开始说道：“公历九月第十三天下午第二十七场，麻烦各位做记录的准bèi 一下——虽然我觉得你们大概和我一样也都累了。嗯……莱恩斯特小姐，麻烦你说说七天前，也就是九月第四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吧。不用有所顾虑，只需yào 照实说明就可以。” 真的是“照实说明”么？莉琪心底下窃笑着。 刚坐到这张椅子上时，她就能够很明显感觉到魔力的异常流动。施加在座椅上的法术几乎是在同时就运转起来，某种奇怪的“印象”开始缓缓流入她的脑袋里，似乎想让她将这些“事实”告sù 在场的所有人。 沉默的分析着这些“事实”蕴含的内容，莉琪慢慢寻找的魔力的来源。最终在绕了好大一圈之后，魔力源流指向了稳坐于台上的克鲁斯?弗朗索瓦——这应该是他施加的心智法术，只不过外表被稍微伪装了一下。 被灌入脑子里的消息看起来有点像某个学徒的记忆，他在晚饭之后的散步中遭遇了真视之眼的袭击。从这些记忆的片段来看，他遭遇袭击之后曾经试图抵抗，但是在看见嵌合体之后立kè 选择了逃亡。 “呃……九月第四天的那个晚上，嗯，我们受到了一些奇怪东西的袭击。”莉琪装作在整理回忆，支支吾吾的开说述说，“那些东西——或者说怪物，我不知dào 那是些什么东西，但是很显然，有什么人在操纵他们……” 以弗朗索瓦的能力，想要用心智法术给一个学徒灌入些许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简直是轻而易举。可想而知，如果莉琪不想让他起疑，那就只能选择将那些被灌入的情报加以合理的组合后表述出来。 莉琪面色不渝的摇了摇头，还借此机会朝柯特递了个眼神。周围的人似乎以为她以为想起了糟糕的回忆而不舒服，倒没有对她奇怪的举动有所反应，只是那个肥胖的男人眼神中的疑惑变得更加露骨了。 事实上，这还真是有够难受的——此时弗朗索瓦放出的魔力在莉琪脑子里乱窜。为了不暴露出麻烦的东西，她必须不着边际的有道那些魔力抵达“正确”的区域，同时将其中的信息尽可能完好的解读出来。 “嗯，该怎么说呢，我的记忆似乎有些混乱……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发生的实在太突然，我还没有来得及进行准bèi 就被袭击了。印象中我似乎看见了几个穿着黑色长袍的法术士，他们就算那些怪物的主人。” 这可不是一个收到袭击的“普通学徒”能够知dào 的情报，不过弗朗索瓦院长看来对她说出来的东西感到很满yì 。 克鲁斯?弗朗索瓦以为莉琪在按照他设置的剧本进行表演，殊不知舞台中央的少女正在用自己的意志蒙骗着在场大多数人。每解读一些弗朗索瓦提供的情报，她对这位学院院长的疑惑就增加一分。 一切只是在演戏而已，可是弗朗索瓦究竟在扮演怎样的角色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舞台背后 走出空气闭塞的会议室，柯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会出现在这间会议室中只是出于兴趣——原本可以作为佣兵管理处代表的人选除了他之外还有好几个。可是在大姐头说出“能够在银曜塔内随意参观”的条件之后，他便不假思索的同意了出席这场会议的要求。 可是无论对某样事物再怎么感兴趣，连续好几天都必须全副精力投入在其中也会让人产生倦怠感。何况参观这座“白银龙王的遗产”的机会也随着会议的延长而一拖再拖，更是让他的倦怠感不断增加。 至于其他势力派出的那些代表，几天来已经有好几个以不同的名义提前告辞。除了那个肥胖男人带来的几个满脸严肃的家伙，也只剩下来自学院不同系别的法术士代表们了——毫无疑问，这两拨人之间的关系正是造成会议室空气紧张的原因之一。 至于这几天参加的会议，也许称之为一场听证会更加合适。弗朗索瓦院长从几天前开始就不断的让上次袭击事件的受害者讲述自己的经理，千篇一律的发言让人甚至觉得他们事先已经准bèi 过稿件。 这位“十二方位之风”的目的简直一目了然，他要求学院可以拥有更加强dà 的武装力量，同时将战斗课程也列入学徒们的必修课程。究其原因，正是因为他们在这次袭击中蒙受了莫大的损失。 柯特很想说，这是个有趣的议案——虽然卡特里斯学院的守卫虽然数量上略有缺憾。但从施法能力与装备上来考lǜ ，他们每个人都有着精英以上的实力。而若是在所有系别的法术士学徒中普及战斗方式的教育，这些年轻的“预备法术士”也会获得拥有与普通士兵正面作战的能力。 毫无疑问。这是在强化担任学院院长的克鲁斯?弗朗索瓦持有的战力。但若是从学院院长这个职位上考lǜ ，他只是取回曾经拥有过的权力而已，毕竟他提出的要求在大战结束之前的时代都是理所当然的。 在那天晚上的袭击之中，学院一共损失了十余座建筑物，保存了大量贵重历史文物的学院历史纪念馆几乎化作了废墟。还有数名守卫为了对抗真视之眼付出了性命，除此之外，甚至有一部分学生也受伤入院。 卡特里斯周边活跃着一群暴徒。因此学院必须加强防御手段，同时也要让学徒掌握保护自己的手段。在学院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之后，克鲁斯?弗朗索瓦提出这个议案具备相当的正当性。 但确认弗朗索瓦提供出的这些理由的人却并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学院之所以在集中蒙受大量损失只是因为准bèi 不周且缺乏准bèi 。于是在经过马拉松一般的讨论之后，这一议案还是被强行搁置了。 做出这个决议的当然是坐在弗朗索瓦院长身边的肥胖男人，他并不属于学院的一方，反倒有些故yì 在阻挠弗朗索瓦提出议案的倾向。不论被弗朗索瓦叫到台上谈论“经lì ”的人是什么身份。总会遭到他的言论抨击。 从几天前开始就是这样了。他相当乐于对那些被弗朗索瓦叫来的人刨根问底。他在乎的并不是真相为何，而是对因为紧张而口齿不清的年轻人穷追猛打。这几天已经有好几个学徒被他吓唬得差点哭出来了。 只可惜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喜欢逞口舌之利，最后往往也会被更加善于此道的人迎头痛击。于是那个肥胖的男人现在气得脸都快变成紫色了，隔得这么远都能感受到从那个方向传来的怒火。 “我说啊，柯特……你知dào 那个肥的像头猪一样的家伙是谁么？我怎么感觉他像是在故yì 刁难人啊。”造成这个状况的罪魁祸首打着哈欠靠近过来，“本来以为他只是肥而已，没想到脑子里也快被脂肪填满了啊。” 莉琪恶狠狠地看着肥胖男人远去的背影。脸上写满了对他的厌恶感。毫无疑问，她相当厌恶这个男人——而这绝不只是因为他的外表让人不快。如果不是碍于影响。此时莉琪可能已经对他施展一些诅咒类的法术了。 就在不久之前，她还站在会议室的中心被那个男人询问了好一会。这个胖子身上看不出多少魔力的存zài ，很明显并非是一个法术士。而他的言行举止也一点都不像军人，唯有在刁难别人这方面显得得心应手。 而那个男人此时正在大发雷霆，他面红耳赤的低吼着，污言秽语不时飘到柯特的耳边。跟在那臃肿身躯之后的手下们虽然脸上都显得有些难堪，却只能对他口中吐出的话语点头哈腰的迎合。 “我可不认识这种家伙，不过看他胸口上别着的那枚徽章……大概是属于卡特里斯城上面那群人中的一员吧。” 卡特里斯城的市政厅里从来不是铁板一块，反倒因为不同的政见而变得派系分明。弗朗索瓦院长主管着这个城市乃至整个自治领中大部分的法术相关事务，在这些年里树立的政敌自然不少。 法术士有着强dà 的力量，同时也享有崇高的名誉。可就算是在这个城市，乃至整个奥萨塔利亚自治领中个人战斗力最强的“十二方位之风”克鲁斯?弗朗索瓦也不可能将自己的意志凌驾于市政厅之上。 这个肥胖的男却让人感到很奇怪，他的言行虽然有着一种装模作样的“修养”，可是举止却显得出人意料的粗野。实在让人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毫无修养的人也能进入市政厅，成为弗朗索瓦的政敌。 说着，柯特略带无奈的耸了耸肩，看来他对这种毫无礼仪可言的人居然会混到上层结构中也颇有微词：“说真的，就算我这个等级的佣兵能够接触到的大部分人都只是平民，但是我看见的很多平民都比他的更有修养。” 卡特里斯城作为一个舞台容纳了太多的成员，大量居民中有各种各样不同性格的人。在这三年来的佣兵生涯中，柯特见过许多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暴发户，自然也见过兢兢业业友好善良的贫民。高尚的人、卑微的人、以及数量最多的“普通人”，城市的表面与幕后都流动着数不清的暗流。 但是真小人总好过伪君子，无论做什么留个心眼总不是坏事。至于弗朗索瓦试图用心智法术灌输一些本不属于那些讲述者的“记忆”给他们这件事，柯特觉得有必要更加提防这位高阶法术士。 确实，这个世界不存zài 不基于立场与思想的正义，更加没有什么绝对的正义。这位“十二方位之风”的行为虽然就像流动的空气一般让人难以捉摸，但柯特觉得他的目标并不是没有指向性的。 “不好意思，莱恩斯特先生，能请你和我来一趟么？我稍微有些事情想要和你、嗯，你们说一下。” 正当柯特想要和莉琪讨论一下她解读到的心智法术中透露出的情报时，克鲁斯?弗朗索瓦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畔响起。左右观察一下，弗朗索瓦并不在身边，而周围的人也没有注意到这些声音。 “这是法术的效果，弗朗索瓦利用空气直接把声音压缩传送到了我们的耳朵边。”莉琪不屑的撇了撇嘴，看来这个法术并不是很有意思，“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小把戏罢了，除了秀秀自己的法术能力之外毫无用处。” 比起直接能够在大脑里通过灵魂联结进行沟通的某些法术，这的确只能算是一个简单而没什么技术可言的小把戏。不过从效果上来说，能够在众人环视的环境中将私语传达，这无疑是个很优秀的法术。 可是弗朗索瓦院长究竟想找两人说些什么呢？如果这不是能够在大多数人面前说出来的内容，那大概关系到更加深层的秘密吧。 “请你们两位稍候一会，然后走向大厅右边那条走廊。” 指示还在透过空气的法术传来，在几乎所有人都离开了会议室之后，右边一扇一直紧闭着的大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大门背后是一条宽敞的走廊，其中一角则树立着另一扇已经打开的木门。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还留在会议室的人全都僵硬了，他们似乎并没有想到这样的展开。 柯特默默看了一眼周围僵立在原地的人们，他们却只是回以他一个不知所措的眼神。这些人都是弗朗索瓦院长属下的法术士们，不同主色调的礼仪长袍毫无疑问在彰显他们所属的学派。 只是现在，这些学院代表都在面面相觑，他们沉默不语的看着身边的同僚，最后目光齐刷刷的集中在柯特身上。 “哼——玩什么把戏。” 不耐烦的莉琪冷哼一声，抢先走进了通向那扇木门的走廊，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柯特也只好苦笑着跟在她的身后。 而在那扇门后…… “第二次，欢迎你们来到我的个人研究室。” 克鲁斯?弗朗索瓦正等待着两人——与片刻之前相比，他气色显得很差，面无血色，语调中也透出了些许痛苦。 看样子，这位高阶法术士并不悠闲。(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中毒的弗朗索瓦院长 银耀塔是一个设置着许多设施的法术士高塔，在塔内四处都设置了便于通行的道路。只不过是走过一条短短的走廊，柯特与莉琪就从富丽堂皇的会议室到达充满奇妙法术物品的学院长个人研究室。 就在不久之前，柯特才来过这个属于弗朗索瓦的个人研究室，没想到在短短一段时间里，本来就已经相当丰富的收藏品似乎又增加了不少。杂乱无章的堆积物中似乎有几件是从威金亚斯修道院中搬出来的。 比起上次，这个大型的研究室今天变得安静了许多，许多曾经在这里工作的人都不知dào 去往了何处。也许是感受到主人的身体有些不太舒服，那些珍禽异兽也沉默了下来，安静的缩在角落里打着瞌睡。 不只是那些生物，漂浮在旋转阶梯旁的浮空灯台换成了某种黯淡的暖色光源，从其上散射开来的光芒变得十分柔和。在这些闪烁着温和色泽的萤石灯照耀下，法术产物反射着神mì 的光辉。 “这个味道……”莉琪用只有柯特能够听见的声音嘀咕着，皱着眉头的脸庞上仿佛盖上了一层阴云，“不应该啊，这种药剂……” 某种草药的味道伴随着温暖的水汽飘散在市内，些许的苦味异香混合在一处，让人的鼻子一阵阵发痒。莉琪鼻子抽了抽，似乎分辨出了草药的内容，可是她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弗朗索瓦的脸色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两位请随意找个地方坐下吧。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的身体有些不太舒服，实在没办法很好的招待你们了。” 走入会客室后，弗朗索瓦院长轻轻打了个响指。几张工艺精巧的椅子就在无形之手的操作下摆放在了桌子旁。而在两人坐下之后，一盏装满热气腾腾花草茶的陶瓷杯凭空出现在了两人手边。 那些难以用视觉捕捉到的“手”其实是服wù 于克鲁斯?弗朗索瓦的隐形仆役——九成以上组成物都是空气的元素生物。它们缺乏独立的思考能力，行为也必须依靠施术者的指导，但它们确实是很便利的仆人。 奇怪的是，作为施术者的弗朗索瓦这次并没有让隐形仆役为自己服wù 。他在看了一眼安然入座的两人后，就苦笑着拿起一只放在右手边的黑色金属壶，将一些冒着泡泡的绿色糊状液体倒在了桌上的茶杯里。 与弥漫在空气中的草药味不一样。这些黏糊糊的液体有着与外表相异的清香，仅仅是嗅到那股味道都会让人精神一振。也许是因为这种过大的反差感使然，倒让人觉得这些液体有点不太对劲。 “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味道是一种解毒药剂。用万丈大海和鸟喙果捣碎后加上两倍分量的菲洛晶屑一同煎熬出。”莉琪的细语透过灵魂联结传达到了柯特，而她说这些话时的语气显得有些奇怪，“而从气味和样貌上进行判断，他倒在茶杯里的液体应该是大量龙骨草配合少量羽冠花调和的中和剂。” 这些素材都是价值不菲的原材料。而它们的共同点则是——在具备优秀的治疗效果的同时含有一些能够对人体造成损害的成分。某些剧毒在某些时候能够成为治疗身体的良药。可是这种调制完成的“药品”依然会对人体造成很大的伤害，若不是万不得已的当口，很少会有人选择这种治疗方式。 “简单点说……克鲁斯?弗朗索瓦可能中毒了，而且这种毒素很难治疗，因此就连他都必须用这种偏门的办法来解毒。当然，不排除他有办法避免药品带来的并发症——虽然我并不知dào 是什么办法。” 莉琪默默分析着出现在眼前的药剂，同时还观测着弗朗索瓦的身体情况。已经不仅仅是异常了，弗朗索瓦院长的魔力结构充满了异样的波动。连先前围绕在他身边的空气都显出了细微的焦躁。 她的分析都是基于法术理论上的，而有一些明显的异常现象只需yào 观察身体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他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疲态。一眼看过去就像是昏睡了一周还没有恢复的病人一样。看着他现在这副模样，甚至让人觉得在会议室中总是保持着温和笑容的形象，不过是一个用法术制造出来的海市蜃楼。 “弗朗索瓦院长，容我冒昧问一句……你的身体情况有点不太对劲，莫非是中毒了？”柯特不动声色的对莉琪递了个眼神，然后用有些担心弗朗索瓦身体的语气说道，“虽然我知dào 你是一个优秀的法术士，也明白你知dào 许多毒素的治疗方法……可是这几天以来，你似乎都没有能够静下心治疗吧？” 从那场袭击开始，弗朗索瓦就几乎一刻不停的在学院中奔走。除去着几日来接连不断的听证会之外，他还必须指挥学院的人手清理废墟，同时主持重建工作的安排——别说治疗了，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真是瞒不过你啊……” 轻轻叹了口气，弗朗索瓦却依然保持着那副悠闲的神态，他就像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体受到的损害一样。 “莱恩斯特先生不愧是有经验的佣兵，只是看一眼就知dào 我的身体状况——你说得没错，我的确中毒了，而且还是一种有些麻烦的毒素。不过毒素的种类已经被解明，对症下药的解毒剂已经在调制中了，现在只靠这些中和剂就可以压制它……大概还需yào 一个星期左右吧，我的身体就能够恢复正常。” 如果他是在真视之眼发动那场袭击之前，也就是在将几个手下派给柯特之后那段时间里受到了这种毒素的侵袭，那倒是可以解释他为什么在袭击发生时没有用自己的“力量”来阻止袭击者们了。 “原来如此……不不，我不是想要换饮料。” 柯特下意识的用手指敲了敲桌角，没想到一瞬间他手边的茶杯就变成了装满碳酸饮料的玻璃杯。可能是随侍一旁的隐形仆役不小心将他敲桌子的意思理解成了让自己将提供的饮品换成别的种类吧。 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装满冰块的半透明液体，柯特继xù 说道：“也就是说，那些人——真视之眼们的目的中也包括削弱你的力量。他们很有可能想在攻击学院的时候，顺便也把你的性命拿走。” 人类终究只是人类，就算是拥有远超常人力量的“英雄”也会衰老，会死亡。在度过一生中力量最鼎盛的时期之后，衰老与疾病就会成为困扰人们的麻烦之首，而无论怎么挣扎，在寿命走到尽头的时候，死亡就会到来。 就算是号称“十二方位之风”的强dà 法术士，克鲁斯?弗朗索瓦也是已经步入老年的区区一介人类。就算是超人，受到预料之外的袭击也是难以全身而退的，因此他才会在受到了袭击之后身负剧毒。 而到了现在，已经被削弱到几乎与全盛时的程度有天壤之差的弗朗索瓦，也没有太多的余力正面对抗真视之眼与他们背后的人。正是知dào 这个情况，他们才敢于直接攻击有他坐镇的银耀之塔。 “这个……谁知dào 呢？毕竟想要我脑袋的人可能都给编成一个军队了。”弗朗索瓦寻思了片刻之后，混杂着无奈的神色笑着说道，“我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明里暗里得罪的人我自己都数不过来了。还有在大战时期我杀掉的那些人的亲属，他们可能至今都没有放下对于我的仇恨吧。” 那么，究竟是怎么样呢？ 真视之眼的目的至今尚未明确，他们在卡特里斯城以及周边地区制造了数不胜数的混乱，如果只是想要解决克鲁斯?弗朗索瓦的话，这个动作未免太大了。但是不可否认，只要这个法术士存zài ，那么无论他们想做些什么都必须先考lǜ 他的影响，甚至有可能要与他发生正面冲突。 若是如此，那么在弗朗索瓦院长以及他手下那些人成为实jì 的威胁之前将他解决掉，这无疑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说是这样说，但还是别太相信这个家伙的话比较好。” 莉琪随手将柯特手边的碳酸饮料拿起，一边用灵魂联结与柯特讨论着：“虽然我不知dào 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但是我可不觉得他是一个可以全盘交托信任的对象。他说的这些话有可能只是为了拉拢你的一环。” 确实如此，柯特对于弗朗索瓦院长的信任只是基于暂时的共同利益，而眼前这个男人却有可能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类。如果随便就交托信任，那么最终可能也会遭遇成为弃子的下场。 “弗朗索瓦院长，我觉得这次的事件不可解的地方太多了。”于是柯特看向弗朗索瓦，开口说道，“再怎么说事件的背后——真视之眼急剧增多的活动，还有市政厅与驻军那混乱的对应方式……有些情况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停顿了一会儿，他继xù 说了下去：“我们的合zuò 会继xù 下去，可是我希望您能简单明了的说明一下你手中已经掌握的情报——如果可以，最好能够将全部‘有可能有牵连’的事项一并告sù 我。” 这并不是什么无理的要求。 “说的也是，情报是行动的基础。”于是弗朗索瓦点了点头，却又突然摇了摇头，“可是话虽如此……那到底要从哪里开始说明比较合适呢？如果说一切的开端——可能要从上次那场大战开始说起了。” 似乎放qì 了什么一样，弗朗索瓦的神色突然变得轻松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昔日的战火 如果说这个世界是一个庞大的舞台，那么国家与民族就是舞台上的演员，而战争与和平则是舞台上难以消去的永恒乐章。 在这个舞台上的演员只有人类时，诸国的争斗就伴随着利益的纠葛永不停歇。而当世间所有拥有智能的物种接触到对方的存zài 时，种种矛盾发展到不可调和的状态，战争就会以浩大的声势的登上舞台。 随便翻开一本历史书，书页中随处可见的永远有“战争”一项。无论是帝国还是世界上其他的国家，从只剩下传说的神话时代到现代文明逐渐迈开脚步的今天，无不伴随着各种形式不同缘由的战争。 “首先必须声明，我讨厌战争。”克鲁斯?弗朗索瓦摇了摇头，从他的身上丝毫看不出应该属于一个高段法术士的样子，反而有些像一个即将老去的普通人，“我讨厌战争，更加讨厌没有必要的牺牲。” 从只存zài 些许记录的古代到现代，只要是稍微研究过历史的，无论是谁都可以看到——战争的目的不仅有国家的领土，还包括掠夺资源乃至对生产资料的争夺，甚至还有为各自不同的理念而战。 上次那场大战也是如此，从小型的局部战争开始，小小的漩涡最终扩张成了席卷全世界的风暴。而帝国本身并不是战争的发起方，也无法在战争中获得很大的利益，可他们没法坐视不管自己身边逐渐壮大的威胁。 从最开始发生战争的低地自由都市联盟开始，愈演愈烈的战乱逐渐波及到了周遭的其他地区。最终甚至卷入了大大小小十余个国家。就连占有西海岸与周边列岛地区的魔人们与远在南方大荒原边缘的古力纽斯都或多或少的牵涉其中。当人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旧大陆已经被战火烧遍。 “那真是一个糟透了的时代。” 弗朗索瓦轻轻挥动了一下手指，一团白色的水汽便在他的控zhì 下变换成了细致的图案：“确实。我并没有直接参加那场大战……毕竟这里是‘远方的大地’奥萨塔利亚，它距离战场实在太远了。” 以旧大陆西海岸为中心爆fā 的大战最后虽然几乎扩张到了当时认知中的“全世界”，可是奥萨塔利亚自治领并未成为战场。这大概是因为自治领距离主要战场实在太远，派出军队进行长距离登陆战毫无意义的原因吧。 “但就算如此，我们也并非没有为现在这个世界的和平付出过代价。”轻轻抿了一口茶杯中的粘液，弗朗索瓦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在战场上。究竟有多少人成为了炮击法术下焦黑的尸块呢？我唯一记得的，是我教育出来的不少学生成为了士兵，而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没有回来。” 确实如此。自治领并未受到战火的洗礼，但并非没有加入战争之中。在那场战争中，整个自治领总共战死了三十万以上的人口，还有约四十万人受伤或下落不明——而在当时。奥萨塔利亚的人口还不足五百万。 而如果还要在这个基础上考lǜ 经济上的损失。这大概会让绝大多数属于那个时代的人会想起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常。 像是为了表现出这一幕的效果，受到弗朗索瓦控zhì 的水汽缭绕在空气中，逐渐转换成一群群排列整齐的士兵的形状，在这群士兵最前方树立的旗帜上，浮现出了一枚代表帝国的金鹰纹章。 水汽构筑出的“士兵”排列成整齐的队伍向前方冲去，而后在一阵强风中化作了散碎的残片飘散。从奥萨塔利亚出发前往战场的士兵们战斗非常勇敢，因此他们在战争中也蒙受了莫大的损失。 看着弗朗索瓦塑造出的水汽，柯特似笑非笑的说：“一切为了帝国。不是么？帝国的子民不但有荣耀的身份，有悠久的传统。还有为了帝国不惜一切的精神——就算只是海外领土，自治领中的大多数居民都是帝国人啊。” 作为帝国下属自治领的奥萨塔利亚，其宣战权至今依然保留在帝国皇帝的手中。因此远在旧大陆千里之外海面上的自治领只是派出了士兵加入帝国的一方，并且在物资上提供了很多的支持。 “你提起大战的事情，我倒是想起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呢——虽然那时候我和这家伙都只是不成器的小鬼头。”柯特笑了笑，然后偷偷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莉琪，“以前我们居住那个地方刚好就是自由都市联盟邻接帝国的边界地带，结果我们还没反应过来，房子和村庄就被烧成了灰烬。” 在炮击法术下分崩离析的村庄外墙，熊熊燃烧的麦田，还有惊慌失措的人们……这些都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可是柯特确实是在用一种轻松愉快的口气进行表达，简直像是在述说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情一般。 战争是野蛮、残忍且灭绝人性的，它无情地碾碎了无数人的生命和美好的生活，也给一部份人和国家带来了财富和背上了罪恶的劫数。可是它在疯狂地毁灭了现有的文明以后却又反弹似地创造了更先进的文明。 付出了太多，才希望能够得到相应的回报。 正因为损失的早已经无法收回，所以柯特才会希望能够享shòu 难得的和平日常。可是现实显然是刻意要将他从这不太长的美梦中打醒——在大多数人都沉浸于美好的和平中时，某些不乐意看到这个景象的人们在“奋斗”着。 “确实，现在的‘和平’正是在付出了大量人命牺牲下才得到的，无论是战胜的帝国还是那些战败的国家都应该领略到了它的恐怖。”总是保持沉默莉琪突然开口说道，脸上还露出了一个嘲谑般的笑容，“也许听起来会很扫兴，但是我觉得这个和平时代很难长期的维持，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战争继xù 发生。” 或许应该换一种说法，因为战争已经发生了——在那些和平还没有影响到的国度中，战争从没有离开过。 按理说，战争是一个制造死亡的机器，因此大多数人都会厌恶它的发生。但令人笑不出来的事实却是，很多战争都是在“热爱和平的人们”的支持下才得以发动。只要有矛盾与斗争存zài ，战争这种激烈的交流形式就不会消失。 反反复复，永不停歇—— 可以这么说，这个世界的历史就是一部战争的历史。人类也好，其他种族也好，为了各自的缘由，他们总会试图用战争作为手段来获得属于自己一方的利益，以及经lì 战争的痛苦灾难与创伤后争取发展。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莱恩斯特小姐，总会有人不满足现状而挑起战火。”弗朗索瓦看了一眼莉琪，眼神里露出了一点微妙的光彩，“而且我可以肯定，那些自以为看穿一切的家伙们正是其中之一。” 也许可以算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现在各国依然保持在微妙的均势中，因此的敌人不太可能是以国家为单位的巨型怪物。就算如此，现状也已经足够让人感到焦头烂额了——对方显然并不在乎把事情弄大。 不出意wài 的话，只需yào 再过几天，卡特里斯以及周围地区受到那群身份成迷的恐怖分子袭击的这个消息就会震动旧大陆为中心的世界。这个事件就像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即将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们同样也是。”弗朗索瓦再次喝下一口中和剂，他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团，“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就算再怎么‘鞭长莫及’，帝国本土肯定也会采取相应的对策。” 在帝国的领土中，日益失势的守旧派希望反击改革派，以实现自身的复权，而在帝国的势力难以直接干涉的自治领中，自称“真视之眼”的组织在制造着混乱。如果说这两者间没有一点关系，实在很难让人相信。 而在这一组织的背后，还存zài 着群青派阀的影子，这个柯特与莉琪曾经与许多人共同对抗过的组织可能比真视之眼更加棘手。以当时的水平考lǜ ，这个团体的财力与军力足够与一座自由都市匹敌。 碍于必须掩埋自己过去的身份，两人不可能将这些情报对弗朗索瓦和盘托出，而如果弗朗索瓦并不了解他们的存zài ，那这无疑会构成一个极大的情报缺失。究竟如何选择也让两人产生了不小的顾虑。 不过很快，这点顾虑就被弗朗索瓦院长的行动打消了——他随意的翻动了一下手边的物件，一枚闪烁着群青色光辉的青金石被他放到了桌面上。人工打磨的痕迹很清楚，无疑是出于群青派阀的手臂。 “也许话题的转折有些突兀，不过我还是想问你们两位一个问题。”他用手指小心翼翼的摩挲着青金石，同时让一些魔力注入其中，“请问……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能够匹敌一个国家程度的组织么？” 弗朗索瓦院长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相当严肃，这无疑是在说明他的认真程度——而他口中的组织，无疑与那枚青金石有关。(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群青的碎片 嗡嗡—— 受到魔力刺激的青金石树立在桌面上不断打着旋，同时还发出细微的震动声。几缕群青色的光辉随着它的转动投射到桌子上，缓缓拼合出一枚奇妙的多边形光斑，在那片蓝色的光影中还浮动着一块眼睛状的图形。 一种学说认为“眼睛”的符号代表着神mì 的知识与获得智能，因此很多法术士团体喜欢使用它作为自己的象征。不过这个形象却让柯特稍显意wài ，因为群青派阀恰好是那没有使用“眼睛”作为代表的团体之一。 “莱恩斯特小姐，你在进入学院成为一个理论系学徒之前，想必已经接触过许多相关领域的知识了。”弗朗索瓦院长温和的笑了笑，随即看向莉琪说道，“那么现在，我想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你知dào 多少类由法术士组成的团体呢？” 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拐弯抹角么？ 莉琪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青金石投射出来的印记，然后看向了弗朗索瓦院长，开始考lǜ 他提出的问题。虽然不太了解弗朗索瓦问出这个问题的意图，但是如果只是想要了解两人掌握知识的水平却已经足够了。 法术士只是一个总称，但是若要细致的对这些人分析，那么掌握超自然力量的他们可以划分成多种多样的身份。在不同的身份之下团结在一起，为了共通的目标而奋斗，这就组成了法术士的团体。 从军队中的士兵到研究室中的研究人员，法术士活跃在各自的领域中。而若是从研究的方向进行分类。则可以把他们分成数十乃至上百个学派。这些数量庞大的学派每一个都是专业领域里举足轻重的存zài 。 比如说试图从群星运动的轨迹中窥探未来片段的“观星者”学派，他们研究星象的成果让世人了解这个世界的组成形式。又比如说专精于塑造矿物结构的“雕塑家”们，他们不止在建筑上有着惊人的成就。也对帝国的格雷姆军团进一步获得强dà 的力量提供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但弗朗索瓦想知dào 的“正确答案”绝不会这么简单，说到底，学派只不过是法术士们的“研究方向”而已，作为研究团体的他们重视的事物大多是知识以及技术，而非力量与权势的联合。 “研究所、地下社团、苦修会或者说学派——不，如果是结合你的语境，这些团体的规模都太小了。而且应该比他们更具有攻击性。”莉琪扳着手指，将一个一个组织说了出来，“也就是说。最起码也是结社或者派阀的等级吧。” 在各自学派之上，还存zài 着一个掌控着庞大法术士资源，同时垄断他们需yào 资源的法术士集团。不同的法术士群体因为自身的利益或者思想团结在一个或者多个拥有重yào 影响力的法术士身旁，结成了一个个具有一定组织形式且目的明确的团体。这就成为了一个所谓的法术士派阀。 派阀是法术士们的团体。与专精于法术研究中的学派不同。派阀更加重视自身势力获得的世俗利益。加入派阀的法术士需yào 获得这些派阀拥有的资源与独家的研究成果，而派阀则以此为条件控zhì 法术士的行为。 一般来说，派阀与法术士则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派阀的下级成员需yào 上级者的支持方能一览某些机密的研究记录或者获得足够的经费资源进行研究。另一方面，派阀必须得到足够的法术士来巩固自身权益，为此他们不仅会优先选拔本派阀成员出任要职，还会培养有前途的新人。 据官方的记录，在帝国本土内存zài 着有大大小小十多个派阀——而这些仅仅只是在帝国官方记录中有所记录的派阀而已。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许多没有通过登记的地下社团存zài 。他们的诉求无法得到法律保护。 为了将这些没有得到登记的秘密社团与有着明显世俗影响力的派阀加以区分，一般会将其称之为地下结社。 “你说那个团体有‘能够匹敌一个国家程度’的规模。这个程度是不是有点夸张了。”柯特尴尬的瞥了一眼莉琪，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对弗朗索瓦说道，“而且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们可不是能够随便开战的存zài 。” 派阀因为拥有大量法术士，可是其若要以国家为对手还是有些困难。以目前帝国境内最大的派阀“当世法术研究社”为例子，这个被官方称之为“木耀派阀”的团体虽然触角已经触摸到了帝国社会与经济中的各个行业，但是他们充其量也只是具备一定的政治影响力，还远不足以与国家相匹敌。 就算是被柯特他们瓦解的“群青派阀”也是如此，虽然他们庞大且难缠，但是其总体力量还不足以与一个国家相提并论。或者可以这么说——如果它真的有这种强度，被解决的一方应该换个位置了。 “我曾经也是怎么想的。” 克鲁斯?弗朗索瓦脸上露出了一丝惨淡的神色：“但是在过去指挥手下那群小伙子为改革派卖命的时候，我们偶然接触到了一个自称‘群青’的地下结社。他们背后的支持者比小打小闹的守旧派更加棘手——当我们发xiàn 与他们相关的几乎所有事件都被某些‘元老’施压解决之后，我们才怀疑他们的实力。” 虽然帝国是在经过近几十年的改革才准许公民拥有结社与言论的自由，可是这些团体在很久以前就存zài 着雏形。从帝国建立之初……甚至有可能在其之前，这些拥有远超常人力量的个体就已经组成了许多地下社团。 在奥萨塔利亚自治领之中，柯特与莉琪两人的对群青派阀的了解可能是最为深刻的。可是在群青派阀背后居然存zài 着一部分国家的掌舵者。这个从弗朗索瓦给出的情报确实是他们两人始料未及的。 确实，群青派阀比普通法术士派阀更加难缠，而且他们手中掌握的力量不仅仅是摆在台面上的法术士。还有许多违反帝国法律的东西。而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事情是，自己与曾经的伙伴在旧大陆忙着对抗这些已经疯狂的法术士时，远在遥远大洋之上的弗朗索瓦也在与同样的敌人缠斗。 “说个不好听的，没准上面一些人里面，就是隐藏在这群恐怖分子的幕后黑手也说不定。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有些政客为了自己的利益的确不惜与犯罪者联手，就算培植出这种团体也不奇怪。” 说出这些话时。弗朗索瓦仿佛自嘲一般指了指自己，然后用手边的中和剂在桌子上涂抹了一个英知之目的图案。 事实如此，无论英知之目还是守旧派手下的团体。他们都只是掌权者饲养的猎犬。如果说现在真视之眼的行为是恐怖袭击，是暴行——那么，弗朗索瓦手下那些法术士曾经做出的行为也并没有干净到哪里。 看见柯特并没有发表意见，于是他继xù 说了下去：“时间大概是大战开始后的第六年。恰好是战争最激烈的时候。与此同时，帝国内部改革派与守旧派的争端也逐渐变得更加激烈。不只是帝国本土，就连这里，在千里之外的自治领中也充满着明争暗斗——那是一个充满了混乱的时期。” 在当时，英知之目只不过是还没有占据上风的改革派的尖兵，而如果他们的敌人背后有掌权者在协助，对于他们实在相当不利。 这个被冠以“帝国”之名的国家，其政治实权并不完全集中在皇帝手中——就算是号称“意志就是法律”的皇帝。如今也不可能随意决定国家的事务。皇帝拥有至高的实权，但是议会同样与其共享着相若的权利。而除了皇帝本人以外，其余的皇族在很大情况下是作为“装饰品”而存zài 。 距离先皇下放执政权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了，可是依然还有一部分守旧派的元老想抓着专政君主时代的权柄不放。如今占据议会主要席位的改革派正是在这些意识的冲突上与他们产生了激烈的对立。 “那是当时我们无力对抗的敌人——但是当我们明白自己处境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他们的反击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快”弗朗索瓦的表情有些怀念，大概是想起了曾经的同伴，“英知之目的据点……大概有七八个左右都在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就连住在周围的无辜平民都没有得以幸免。” 说来好笑，绝大多数的守旧派老古董们常常打着恢复帝政的旗号拼死乱叫，可是当今皇帝本人却是改革派的首要支持者。这些人的目的绝不会只是“为了皇帝”这么单纯，说到底，他们看重的只不过是自己的利益而已。 派系斗争是复杂而且激烈的，无论那一方都付出了大量的牺牲，而群青则是对自治领内改革派威胁最大的团体。直到大战转入后期，改革派上台并且领导帝国在战争中获得胜利以后，这个组织才渐渐沉入黑暗中。 听着弗朗索瓦犹如追悼一般讲述着过去的故事，柯特与莉琪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直到现在他们才明白，他们付出了大量努力得来的成果……不过是乘着顺风战胜了群青派阀的一小部分。而不论是奥萨塔利亚自治领还是帝国本土，还有他们所在的边境地带都有不同的势力在对抗着这个庞大的组织。 将群青派阀击碎并非只是由于他们的力量，而现在，这块已经化作无数碎片的青金石似乎正在谋求着复权。 看了一眼窗外电闪雷鸣的风雨，柯特只能叹息着说道：“群青派阀……看来这场暴风雨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祸动 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人感到烦躁，尽管依然暴雨如注，可卡特里斯城的街头依然堆满了行色匆匆的市民。 时间是晚上八点刚过，正是附近的工业区上结束工作的人们大量涌入的时间。横贯整个城区的大道上积满了身穿工作服的社员群体，持有各色雨具的他们拖着劳累了一天的身体漫步在风雨交加的街道上。 数之不尽的人群行走在风雨大作的街道上，柯特与莉琪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夹在人潮之中显得是那么不起眼。 在弗朗索瓦院长将英知之目与群青派阀接触的资料转交给柯特之后，柯特便假笑着带莉琪离开了他的个人研究室。而身中剧毒的弗朗索瓦在他们离开之前，还颇热情的邀请他们加入自己的阵营。 美其名曰对抗共通的敌人，弗朗索瓦如此说道：“要对抗几乎已国家作为单位的组织，现在这些犹如一盘散沙的各方势力绝对无法成为足够的力量……就算只靠英知之目也不够。我清楚这确实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但你们必须想清楚，现在这个自治领中，能够与群青派阀对抗的组织只有我们。” 弗朗索瓦很清楚，无论莱恩斯特家的两人在这之后做出怎样的选择，只要他们还想留在奥萨塔利亚自治领，那就必须依靠他们的力量。既成事实已经铸成，柯特为了自己的工作已经站上了改革派的战车，而莉琪……这个少女虽然比同年龄的学徒有少许不同。但未成年的她当然只能跟随柯特的决定。 “柯特，对于那家伙的提议你怎么想？” 可是弗朗索瓦并不知dào ，被他看轻的少女正压低着声音与柯特讨论着自己：“我保持我的观点。他应该也是那种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虽然还不清楚他的意图何在，但是那些话只不过是为了拉拢我们的一环。”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会这么想的人可能还不少——但这绝非理所当然的常识，因为敌人的敌人也可能是一群立场相悖的团体。他们两人避人耳目的来到自治领，本来就是为了躲避“立场”的祸害。 “嗯……该怎么说呢？”柯特有些为难的笑了笑，莉琪说道这些他自然也知dào ，而他在意的只是应该如何应对群青派阀而已。“虽然说我很想像以前一样撂挑子玩人间蒸发，但是现在已经没什么地方适合藏身了吧。” 总不能逃到终北之地的林海里随便挖个地窖藏起来吧——柯特开玩笑般丢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提案。如果因为群青派阀的影响搞得连自治领都呆不下去，那他们两人确实也只能跑到人迹罕至的终北地区了。 他可没有骄傲到认为弗朗索瓦只能靠自己来对抗群青派阀。如果这一以帝国内守旧派为主导的集体谋求政治利益的复权。那么用不了多久就会爆fā 与改革派的冲突……在这场冲突中最被动的无疑是对其一无所知的普通人。 柯特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走在身边的路人们——笑着的人、疲惫的人、愁眉苦脸的人、垂头丧气的人……各种各样神态的人们在这一瞬间里，他们无一例外都成为了通过柯特视野的陌生人。 夹杂着自嘲的叹息，柯特摇摇头说道：“说真的，自从那个家伙死掉以后。我就彻底放qì 成为‘英雄’了。和他不一样。我可不是一个能够为了守护不相识路人的和平而付出生命的热心人。” 就算几天前周围地区才受到了恐怖集团的暴力袭击，可这个城市中的住民却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在理解了所谓的“现状”后，他们再次开始持续他们日复一日的生活。可能在他们眼中，那几场袭击只不过是与那些持续在城市中的帮派仇杀一样，只有在茶余饭后成为谈资的价值。 经过他身边的，是无数为了自己生活而奔波的人们，他们各自背负着心事，同时追求着自己的梦想。也许他们有自己的希望。也许这些希望早已转变为绝望——但无疑，他们依然拥护者自己的所爱。走向即将到来的明天。 这只是他们的日常生活……在这个城市中，数之不尽的人生在此交汇，同样也融合成无穷无尽的喜怒哀乐。 但是这样的“日常”却无比的脆弱，他们的生活和暴力与杀戮只有一纸之隔。只要那些有着强dà 力量的团体有这个心思，这犹如泡沫堆砌出来的“和平”不过片刻就会消散成空气中的水沫。 群青派阀，他们行动的所谓理由，仅仅是为了一群少数人的“利益”就足够了——就是这一点让柯特感到极为不快。无关对错，只不过是立场上的冲突，他想维持这个日常，而对方则想要改变它。 与对方相似的是，柯特这边的出发点也难以通过语言的简单加以正当化。他只是一个佣兵而已，既不是警备队成员，也不是军队所属，即使具备民团的性质，也无法掩盖柯特的行为已经超过了佣兵具备权限的事实。 “我觉得你稍微有点想太多了，什么成为英雄啦、守卫和平啦之类的……你是不是因为想起那些白痴就变得多愁善感了？” 这是与往日气势汹汹截然不同的语气，莉琪并没有对柯特的说法嗤之以鼻。也许是因为确定了敌人的身份，柯特注意到莉琪似乎也在怀想过往一般，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里也露出了些许与平时不同的光泽。 哼——真是愚蠢。 很快，那副神色消散于无，莉琪嘲谑的哼了一声后说道：“是因为遭遇了老朋友们所属的派阀才开始悼念那些陈年旧事么？就算出现在这里的真是‘群青派阀’的一部分，那也只不过是些碎片罢了。” 柯特与莉琪，还有曾经的许多同伴在帝国边境地带遭遇的群青派阀、弗朗索瓦院长以及英知之目在自治领中对抗的群青派阀，帝国内部派系斗争时依然存zài 的群青派阀……这些都未必是这枚巨大青金石的本体。 他们确实有超凡脱俗的才能与技术，因此才会沉浸在才能的强dà 中迷失了自我。如果是毫无才能的话，也只不过是一介小丑，但如果是柯特他们交过手的群青派阀成员，毫无疑问都是天才中的天才。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以俯视的眼光看待世间万物，在追求极致的道路上走向了一条必须面对诸多敌人的方向。他们可能认为以自己组织掌握的力量足以对抗所有人，于是最后才会被更加强dà 的势力所绞杀。 如果说柯特他们当时的成果，他们拔除了一个又一个的实验室，最终还摧毁了足足有一个军队规模的构装体。这个组织被瓦解了，因为他们的成员已经作鸟兽散，组织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宣bù 解散。 当时他们认为自己获得了胜利——只可惜那只是单纯的一厢情愿罢了。群青派阀是如此的巨大，虽然他们明面上的势力已经支离破碎，难以再度组织出有力的团体……可是暗地里却依然保存着力量。 距离上次大战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经过了这些岁月，群青派阀内部相比已经起了非常大的变化。不仅是他们就算是曾经和他们并肩战斗的那些伙伴，如今也早就分散于世界各地，其中一部分可能已是冢中枯骨。 至于现在这些企图复权的群青派阀，他们可能是继承了过去那些法术士理念的后继者，也有可能只是在那巨大的尸骸上繁衍出来的蛆虫。无论是哪种可能，他们拥有的技术都表明中国旗号不是随便嚷嚷而已。 “还是说，享shòu 了太长时间和平，你的脑子也锈掉了？如果是这样，那我还是换个方法来问吧。”如此说着，莉琪向前轻轻踏出了两步，然后回过身看着柯特说道，“‘渡鸦’柯特?莱恩斯特，我最亲爱的兄长啊——在上次大战中，死在你这双手上的人类的数量，你还记得清楚么？” 莉琪的表情一如既往的轻松，简直就像是在问“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简单的问题。被她询问的柯特却沉默着，并非不知dào 怎么回答，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手上早已沾满洗不干净的鲜血。 “有意无意……加起来我还真不记得了。”不只是他，莉琪可能也是如此，“而且我也不知dào 我杀的人有着怎样的人生经lì ，在过着怎样的日常……我所做的只是用手中的武器将他们杀死而已。” 不论是柯特还是莉琪，他们彼此都很清楚对方的手并不干净——毕竟在那个时候，想要生存下去有时候不得不杀掉那些想要杀掉自己的人。而那些可能只是无辜被卷入破坏与杀戮中的人也未必能够幸免。 曾经是人类，但如今已然成为“非人”的存zài ……这也是出于自己的选择。 “所以这不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么？我们总以为会做出最好的选择，但是却不知不觉走上了最糟糕的道路。”所以莉琪笑着做出了总结，“在得知结果以前，我们只要思考怎么揍那群混蛋就可以了。” 轰隆隆—— 像是为了了配合少女脸上悠然的笑容，地平线的远端突兀的闪现一道剧烈的光辉，一阵阵巨大的轰鸣透过透过暴风雨的帐幕滚向两人所处的道路。(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崩塌 以卡特里斯学院为中心，周边数十公里范围内的丘陵地带中，静静地矗立着一座又一座的废弃村落。 自从这些土地被学院买下之后，就沦为无人使用地带的村落逐渐在岁月的缓慢侵蚀之下化为废墟。可是如今在一座废村附近的缓坡之上，此刻正整齐有序地驻扎着一个大约二十人的团体。 每个人的目光都勇猛而坚定，周身笼罩着异于常人的气息，身份看起来介于军人和警备官之间。在无序散落的各种建材碎片和利用简单材料临时构筑出来的工事包围中，这些人正利用着身边的工事抵抗着敌人。 “混账！” 一个身穿警备队黑色制服的男人粗暴的挥动手中的警用短刀，在飞扑过来的狼型魔物身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的身边响彻着此起彼伏的枪声，他的同僚正在与其他的敌人交战中，不时还会传来猛烈的的爆zhà 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魔物！”蹲在他身边的灰衣士兵在用机工铳瞄准飞速靠近的大蝙蝠，同时诧异的喊道，“周围不是已经事先设置好驱逐魔物的警戒圈了么？而且这附近本来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魔物啊！” 他的大腿上留下了几道血淋淋的抓痕，正是被黑衣男人刚才用短刀杀死的魔物留下的。当他躲在掩体之后试图射击远处出现的人影时，那头魔物就突兀的从他视野的死角冲了出来。还在他腿上留下了深刻的伤痕。 “鬼知dào ！” 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愤nù 的吼了一声，同时用手中的机工铳朝天上的蝙蝠射了一发，但是却被它轻松的躲开了。很明显。这些盘旋在半空的蝙蝠是对方的耳目，它们为魔物们的指挥官提供着守卫者一方的信息。 这些袭击他与他同僚们的魔物非常狡猾，不对——正确来说是它们的指挥官非常狡猾，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控zhì 着这些魔物，让它们不断从黑暗的林地里冲向这块由警备队与驻军共通防守的阵地。 更加难以置信的是对手的武器种类异常丰富，不仅仅是活动在黑暗中的各种魔物，他们还拥有火力强dà 的重型机工铳。更糟糕的是。在远方的密林中明显还潜伏着几个法术士，他们时不时会投出几个法术，将守卫一方的工事摧毁。 “情况很糟糕啊……”躲在不远处树丛里的柯特看着被袭击者们压制住的守卫。稍有些担忧地说了一句，“看他们的制服，大一部分是警备队的战斗员，剩下的几个人大概是驻军那边派来协助防守的吧。” 他和莉琪听到声音后赶来时。此处的态势已经是这副模样了。负责守卫这条防线的守卫者们正焦头烂额的应付着数倍有之的敌人。 恐怖活动是少数派所展开的强硬示威行动之一，这也就意味着——恐怖分子们不会从正面发动攻势。毕竟从数量上来说还是正规军要占上风，如果如果恐怖分子选择正面攻击，那迟早会在更大的总量前被压制。 因此对于身为少数派的恐怖分子来说，最为行之有效的手段还是要数游击战了。采用重视一击脱离的战法——集中战力一举歼灭目标后脱离并重复此步骤，最终让必须保护更多东西的正规军丧失战斗力。 对此，对抗的警备官和士兵必须拥有足够的机动力。如果要长期抗战，还必须完全忽略从正面战斗所需的装备和其应对战术。同时以短期追击战、包围战。或者是扫荡作战所需的装备和战术作为核心。 可是……现在的情况似乎反过来了，本应该是少数团体的恐怖分子却在数量上压制警备队与驻军的组合。 在卡特里斯周边四处频发的事件。是由数十小团体在一起开始的，而且他们显然有着紧密的组织。虽然每一场战斗的消耗都可以控zhì 在很小的范围内，但为此而对应的警备队和驻军却时刻在战斗之中。 一小撮恐怖分子进行过袭击之后逃走，接着在守卫者试图追击的时候，又会出现发动攻击的敌人。这当然不会被认为是另一个组织所为，可是他们在现场使用的装备和战术又与前一批截然不同，因此围剿效率也极为低下。 结果，警备队与军队的力量就会持续不断受到消耗，因为短期性的战术装备在持续拖延下战力会下降。这已经形成了事实上的以一敌多，这即便是后勤和物资占优的国家方面，也会形成无法行动的局面。 “简直就像是在狂欢一样。” 莉琪点点头，并且站在树梢眺望着缓坡上发生的战斗：“出现在此处的魔物都没有受到法术直接影响的迹象，但是很明显，它们都受过专业人士的训liàn ，知dào 该攻击谁不该攻击谁，而且还会相互进行配合。” 这些袭击者存zài 着一个缜密的网络，而且每个部分都进行着互相协同的体制——又或者说，有在这些组织之上，俯视着全局并下达指示的幕后黑手存zài ，而且这个幕后黑手对局势掌握得相当清楚。 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是偶然发生的，不过想要训liàn 魔物并且加以操纵，这并不是容易做到的行为。魔物大部分比一般的野兽更加聪明，但具备一定智能的同时，也意wài 着它们更加清楚如何趋利避害。 莉琪很感兴趣幕后黑手随心所欲控zhì 这些魔物的手段，只不过在她饶有兴趣观察着事态发展的同时，现状正朝着越来越不利的方向发展。魔物们的包围圈逐渐缩小，而警备官与士兵们则快要筋疲力尽。 “真是该死……已经被包围了，根本没有办法取得增援。”一个警备官喘着粗气，在之前的战斗中他已经伤痕累累，“状况不明朗也就算了，甚至敌人的动机也不明，我们简直是在被牵着鼻子走。” 他们的行为只是在接受命令之后做出行动，因此他们并不清楚在这场混乱中，有谁会得到利益。不过是执行命令的下级蚂蚁，如果他们没有求知的欲望，那么距离所谓的“真相”可能真有万里之遥。 就算今晚要战死于这片废村的防线上，他们可能也不知dào 自己是在和谁，为了什么而战斗而付出了自己的姓名。 于是在这无所适从的情况下，士兵们也只能不断扣动着扳机、挥动武器去迎击几乎无穷无尽的魔物们。他们就好像在看不见出口的黑暗迷宫中徘徊，会因此感到疲惫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聆听着同伴的低语，士兵们拥bào 着无处发泄的愤nù 朝敌人撒去。就在他们不断射出机工铳弹药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巨响——并非爆破发出的轰鸣，简直就好像发生直下型地震一般。 地面一阵阵的晃动，缓坡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整个提起，接着大手便想随手一抛般，放任其直接坠落。 “搞什么啊……原来如此，说是调虎离山，但是这规模未免太大了一点，简直快摆出要歼灭这些守卫的阵势了。” 最先回过神的是莉琪，她完全无视了缓坡上的局势，在发生下一场震动之前从树梢上跳到了柯特的身边：“本来以为群青派阀都是下聪明人，看来还是有个喜欢在地底下做傻事的白痴存zài 呢。” 莉琪厌恶的看了一眼缓坡上的黑影，那是她曾经造访过的威金亚斯修道院，本来应该处于警备队、学院以及驻军的三方保护之中。只不过今天晚上大概要成为它存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晚了。 就在莉琪发出叹息的下一个瞬间。 沉重的轰鸣响起——地面不断发出低沉的悲鸣，紧接着就像浮冰一样整个慢吞吞的浮起，位于其上的威金亚斯修道院开始崩塌。只见那被信徒遗弃许久的巨大建筑物大幅倾斜，逐渐分崩离析。 高大建筑物的崩塌非常快，钟楼、僧院和其他部分塔楼不过眨眼间就开始垮塌，就连围墙也没有得到丝毫的幸免。 注意到这突然巨响的守卫们都露出了慌张的神情——今夜本就已不太平的此处正不断发生着恐怖活动和事故，因此守卫们始终处在高度紧张之中，不过就算是他们，恐怕也不会预想到如此大规模的崩塌吧。 一个士兵慌忙躲开地上的缝隙，然后大吼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所有人小心！躲开坠落物和地上的裂痕！” 震动还保持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还没有到达地震的程度，仅仅是修道院以及周围部分正逐渐崩塌着。按这个倒塌的规模推算，现在威金亚斯修道院的地下可能变成了一片空洞，因此才无法承担上方的重量。 “看那边。” 莉琪喃喃低语，并且指向修道院说道。 以最高点的塔楼为中心，四周不断出现大大小小的裂缝——数十、成百、上千……只见崩塌的黑色线纹遍布在地面和建筑物之上。不断有东西坠落夹带着大量粉尘的烟雾里，轰鸣声伴随着灰尘四处飞溅。 轰隆隆—— 崩塌毫无停止的迹象，等所有人回过神来时，破坏已经到达无法挽回的状态了——而在废墟之中，一个巨大的石像正缓缓的抬起它的脑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巨像 修道院崩塌引发的混乱还在继xù ，留守于此的驻军与警备官们毫无疑问被眼前发生的一切震慑住了，迟迟没有做出反应。 另一方面，显然已经料到会发生这种事，袭击者们在地面开始晃动是就已经有序的撤离，而那些还未反应过来的驻守者们顾倒了大霉，光是想要在持续不断的震荡中逃跑就已经快要耗尽全力。 如果是哈比或者其他有翼的物种，那它们大可以利用飞行能力自由自在的于空中漫步——只可惜人类是被重力束缚在地面上的生物，如果没有特殊的器械协助，他们绝对无法摆脱地面晃动带来的影响。 被震荡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守卫们只好急忙撤出被震荡波及的区域，同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要守卫的建筑物化作废墟。其中中央大殿的塔楼部分几乎全部陷入地下，缓坡附近滑落的土石犹如雪崩一般摧毁着路径上的一切。 以修道院为最高点的土坡之上，周边地带正在逐渐崩坏——地表的土石大块大块的崩解，残留的建筑废墟也东倒西歪。最终，被建筑工匠们精心构造，承shòu了多风霜雪雨的修道院犹如纸模一般粉碎了。 建筑物都是建立在拥有坚固地基的地面上，当其前提不复存zài 的情况下，整体就会变得异常脆弱。在总算停止沉没的歪斜建筑物中，建材如同豆腐渣般剥落，那些失去了平衡的柱子和墙壁仍在倒塌。 曾经是修道院礼拜堂与中庭所在的地方此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陷落。看看现场所剩无几的砖石瓦砾，这场震荡并未造成整个基盘完全陷落的破坏。不过以现状考lǜ ，附近也算是事实上的全灭了。 而柯特与莉琪则站在远处另一处缓坡上的树林中，无动于衷的远眺着那座自己曾经造访过的巨大修道院走向毁灭。比起学院在那场骚动中受到的损失。这个废村今晚遭到的破坏无疑更加的彻底。 “这下可真够呛的……三个、不，大概有五个左右警备官还被困在废墟里面吧。”未被震荡波及的丛林中，柯特喃喃低语道，“不只是这些在外围防守的成员，修道院里面应该还留有一些预防背后袭击的人手。” 这间威金亚斯修道院看来对各方势力都具备相当重大的意义——不知dào 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影响，不仅是真视之眼的部分人选择将此处作为某种法术的研究场所，弗朗索瓦也相当在意此处发xiàn 的东西。 只需yào 看到此处留守了数十个警备官与驻军混编的集团在此守卫一条防线。就可以知dào 这件修道院代表的意义有多么重大。若非是担心打草惊蛇，柯特本来还打算去帮zhù 陷入困境的守卫一方。 “不过可能已经太迟了。”柯特轻轻叹了口气，遥望着远方废墟中灰头土脸的守卫们抬起头来。他们正在试图重振态势，可是出现在周围的魔物们已经包围了他们，“别说修道院里的预备队，这些人都未必保得住。” 事实证明。守卫这条防线的守卫们预想的没错。对方的目标正是修道院——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对方在那里投入的力量更大。不出意料的话，留守的预备队不是命丧于袭击者之手，就是被埋在了瓦砾堆下。 就连刚才凭借着工事顽强抵抗魔物袭击的守卫们，现在也陷入了敌人的重重包围中。不只是刚才攻击他们的怪物，还有一些身披黑色长袍的人影——那些人手中全部持握着一杆木质的法术长杖。 敌人的包围圈里三层外三层将守卫们重重包围，所有的武器都已经指向了他们。守卫们现在就算想要负隅顽抗，被全员歼灭恐怕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但柯特所说的太迟了，却并非是指这一状况。 远处依稀能听到警报的声音。真视之眼的袭击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警备队和驻军全都疲于应对也应该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了吧。毫无疑问。作为机动部队的战斗支援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只可惜柯特第一次怀疑军队此时能够发挥的作用。 造成地面崩落的主要原因——说它是是整个事件的罪魁祸首也不为过——正缓缓的站起身来。那个怪物在尽情舒展了它的身体之后，正悠然的抬起头来，在那灰白的身体上布满了成色不一的石块。 那个正在活动的岩石聚集物大概足有医务楼的主体那么高，远远的看过去，它简直就像传说中与神为敌的巨人一样充满威慑力。就连还想抵抗包围住自己的敌人的守卫们，在看见这个岩石巨像后也彻底的呆愣住了。 “真厉害，我应该说‘不愧是群青派阀的人’么？” 莉琪赞许的点了点头，就算阵营对立，但她还是必须承认对方法术士的成功：“这绝对是我至今为止见过体型最大的岩石魔像，就算出动那位‘十二方位之风’的力量，想要解决它恐怕也不容易。” 矿物有命，彼者崩山一挥掌，又镇海一踏腿——这是古文书中描述出现在神话时代，那些曾经被冠以“神”之名的太古永生者用岩石制造出来的巨像时出现的句子。虽不知这些句子真实性究竟有多少，但这一直被法术士们认为是描述神话时代掌握强dà 魔力的施法者强dà 法术的记录。 魔像学作为曾经盛极一时的法术学科，为帝国提供了大量用法术灌注虚伪生命力而能够活动的机械士兵。但是近年来随着工学的广泛发展，愿意研究古式法术并且沿用自古以来就有的魔像制造技术的工匠已经越来越少了。 机工人偶比魔像更加精致，而且能够用机械工学与法术赋予完全不同于旧日魔像的能力。就连帝国引以为傲的三大重装魔像军团，也在上一次大战的末期开始换装机动性与火力兼备的机工魔像。完全夸耀材料强度与个体力量的传统魔像已经无法适应现代社会的发展，逐渐开始遭到了淘汰。 现在出现在眼前的这个有小山大小的魔像，毫无疑问是位居近两百年来魔像学顶点的最高造物。在这个几乎已经死掉了的学科中投入如此庞大的精力，虽然有所回报，但莉琪可不知dào 是否值当。 于是她嗤嗤的笑了起来，就像是在取笑站在魔像肩膀上的黑衣人们：“真是传统的法术士工艺啊——我应该夸奖这一点么？虽然看起来确实很棒，但却全都是些没有办法逃脱近代国家埋葬的亡灵呢。” 巨像发出轰然的响声挪动起自己的身体，每踏出一步就会有无数的粉尘洒落地面。已经大部分塌陷的地面怎么可能承担得住它身体的重量，岩石铺就的道路也像松软的粘土一般留下巨大的坑洼。 岩石巨像的行进方向明显指向了卡特里斯城的所在，看着那灰白的巨大身体，柯特不由得摇头叹息道：“事情开始变得麻烦了呢……城市那边还留有应对这种巨型怪物的装备么？不说别的，居民可能就要恐慌了吧。” 柯特记忆中，近段时间内承担了负责镇守卡特里斯的驻军是陆军第八师。这一军队中的主力大部分都是装备了城市战专用装备的步兵，只有少量的装甲单位在负责步兵的机动转移与辅助火力。 火力不足，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总不能在市区里派遣重型火力的装甲单位。 城市郊外虽然还驻留维持牵制作用的轻型机工化部队，镇守郊区的他们无疑是反游击战术的专家，可是他们依然缺乏有效的对巨型魔物火力。这毕竟是为了防止恐怖分子骚扰战术的配置，没有人想到真视之眼会玩上这一手。 “说得没错，这根本不是麻烦的等级——已经是一场小型战争了。”莉琪用冷冷的语气阐述着事实，但是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毕竟住在那个城市里的大部分人可没是些见过战争的普通人……” 如果再继xù 给市民带来必要之上的不安和威压感的话也绝非良策，反而会正中恐怖分子的下怀。些许的动摇会逐渐在一无所知的人群中扩散，最后引发足以卷动城市的混乱——寻求复权的群青派阀需yào 的正是这样的混乱。 终于，发觉异状后姗姗来迟的警备队车辆和些许持有轻装火力的机动性格雷姆响着警笛赶到了附近，而当他们看见这座在暴风雨中移动的小山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拉开距离进行牵制火力的射击。 机工铳的轰鸣穿透大地的低鸣，一道道曳着光辉的弹丸透过风雨的帐幕，迅速而精确的射向巨像的身体——而后被那坚固无比的体肤弹开。轻微的火力链牵制的效果都没有，但是队员们却只能继xù 射击。 可能看见这个巨像的一瞬间，他们内心早已因讶异而产生了混乱，但每个人还是尽lì 控zhì 着自己的情绪，组织着人手试图抵抗巨像前进的脚步。因为他们都知dào ，如果连秩序的守卫者都乱作一团的话，动摇必然会传达到市民的心中。 他们的身后就是缺乏防御力量的卡特里斯城，而城中的居民大多都是无力自卫的普通人。为了保护无力者的和平，作为有力者的他们就必须负起责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螳螂捕蝉 树木在震颤着，持续不断的轰鸣声震动着大地，就算位于数百米外的另一处缓坡上，巨大魔像的压迫感鱼人扑面而来。 岩石与泥土构成方魔像巨大且强壮，但是随之而来的便是及其迟缓的动作。这个沉重的巨人每踏出一步，都会迎接数十发弹药的招呼，稍微倾听混杂在暴雨中的交火声，就能够知晓驻抵抗依旧在持续。 弹药的光辉划破雨夜的黑暗，在巨像的皮肤上弹出黯淡的火花。连续不断的火力虽然准确无比的依次命中，但是却丝毫无法让巨像有所反应——这些隔靴搔痒一般的伤害最终沦为毫无意义的举动。 话虽如此，乘坐着轻型装甲车辆的机动部队也只能用手中的机工铳向那缓缓靠近的大山发动攻击。他们唯一的优势只有机动力，但是那被法术操纵的岩石巨人就像对待扰人的苍蝇一般毫不在意。 “你们这些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在被魔物与黑衣人重重包围的废墟中，一个穿着强化背心的男人吼道，“在我们的城市周围到底想做什么！” 毕竟毫无根由就开始频发的袭击行为，到底是因何而起的——这些驻军与警备官们并不知情。就算是在卡特里斯城中，知dào 真相的人也是少之又少，而他们掌握的情报中可能就连“真视之眼”的名字都未曾出现。 毕竟出现在大部分人面前的袭击者们，只是些被他们用各种手法操纵。为了给正规不对添麻烦的乌合之众罢了。只有在攻击卡特里斯学院的时候，他们才派出了一小部分核心成员中的法术士们。 “你们的城市？你说……那个被上层那堆蠢如肥猪的‘大人’们随心所欲控zhì ，平民只能挣扎着生活的城市是‘你们的’城市？你究竟是太自作多情呢。还是太把自己的存zài 当一回事了呢？”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一个拿着比自己还高一大截木质长杖的黑衣人用阴阳怪气的声音嘲讽着怒发冲冠的男人。不仅仅是他，就连聚集在他身边的其他人都发出了压抑且低沉的窃笑声。 “你们——唔嗯！” 男人被黑衣人们嘲讽的笑声激怒，扛起手中的机工铳就想朝面前嘲笑自己的敌人射击，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发充满魔力的弹丸。光弹犹如铁锤一般砸到男人的胸前，把他撞入了身后的瓦砾堆中。 “看来你们还不知dào 自己现在的处境啊，一个个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们。”随意的将发出光弹的木质长杖插在身旁。黑衣人蔑视的看了一眼愤nù 的士兵们，“我劝你们一句，在场自以为是‘秩序的守护者’的各位。你们识相的最好一个个放下武器举手投降，否则的话……呵呵呵呵、刚才那个傻瓜就是你们的榜样。” 大声说着自以为得计的话语，为首的黑衣人趾高气扬的俯视着包围圈内的警备官与驻军。仿佛是要证明他所言不虚，团结在他身边的其他人也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木质长杖。其上散发出的光辉照亮驱散了雨夜的黑暗。 “啊啊。一幅小人得志的样子真是让人不爽，还以为是真视之眼的人员，没想到只是几个小喽罗而已。” 不过就在那群黑衣人费尽心思恫吓士兵与警备官的时候，他们却不知dào 在不远处的杂木林中有两双眼睛在审视着他们。他们的身上魔力流动的痕迹极为微弱，那些“法术”全都是靠手中的长杖发出。 可能在场的正牌法术士只有袭击威金亚斯修道院并且制造出巨大岩石傀儡的那一部分人，其余这些黑衣人并非真视之眼的成员。他们可能只不过是被给予了“力量”后，用于牵制驻守人员的工具。 莉琪打了个哈欠，冰冷的视线蔑视的看着不远处的黑衣人们。“那群家伙就算真的没有长脑子，也差不多该注意到了吧……他们只不过是处于被利用的消耗品地位。也就是现在还能说两句漂亮话了。” 他们确实是在为了某个目标而奋斗，只不过身负这些理由而战的人们，恐怕还不知dào 自己的身处的战场，包含自己信念，全都只是上面操控者计划中的一环，他们甚至只不过是末端的卒子罢了。 压低了脚步声在树林中靠近包围圈，柯特轻轻对莉琪说道：“据弗朗索瓦那边的管道获得的情报来看，这些协助真视之眼的各种组织，差不多都开始在收手了。几乎遭到正规军全力镇压的那群家伙，好像正逐渐被逼入绝境——毕竟前车之鉴已经有不少了，还不收手就是等着送命。” 虽然没有肯定恐怖分子的意思，但他们也是赌上了性命在为自己的信念战斗着才对。只不过如果他们察觉到事情背后隐瞒着真相的话，脸上又会出现怎么样的表情呢？柯特有些担忧那个时候的情况发展。 兔子逼急了况且还会咬人，人被逼进绝路之后往往会爆fā 出意料之外的疯狂。当这些无恶不作的恐怖分子发xiàn 自己已经沦为代替别人受过的牺牲品时，在破罐子破摔下会做出什么可说不准。 “嘛……到了那时候，剩下的家伙都会被当成弃子一次性消耗干净。”莉琪躲在附近的草丛中，隔了段距离就将一个古代文字刻印在地面之上，“药物或者法术或者威逼利诱……只要他们想的话，用什么办法都没问题。” 虽然作为棋子被舍弃略显悲哀，但是莉琪认为根本没有同情那些袭击者的必要。毕竟他们也只是一群不择手段的人，就算为了自己的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也只能说这是他们身为棋子的宿命。 莉琪若无其事的断然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没有半点利用价值了。虽然说总督府那边要空出足够的战力还需yào 点时间，但是让这些一次性用具物尽其用，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吧。” 话虽如此，但是无论之后他们做出什么行为，对“真视之眼”的最终目标都不会有丝毫的影响。或者说，他们在卡特里斯周围弄出的混乱越是激烈，就越能助长真视之眼以及他们背后存zài 的势力的影响。 所以有必要在这里阻断他们继xù 行动下去的能力——为了这一目的，柯特与莉琪正慢慢躲过天空中成为敌人耳目的魔物向废墟的方向靠近。至于岩石巨像那一边，就只好暂且交给机动部队的火力了。 “你们、还有你们！快点丢下武器！”两人借着暴雨的掩护慢慢朝包围圈靠近，黑衣人叫喊的声音已经清晰得就像是在耳边传来了，“不要想耍小花样——我告sù 你们，就靠你们手中的废铁不可能伤到我们！” 不知是出于对手中那粗制滥造的木质长杖中储存法术的盲目信赖，还是坚信身上披着的黑色长袍能够给他们带来出类拔萃的防护能力，那些黑衣人气势汹汹地靠近着驻军，并且威胁他们放qì 抵抗。 “嗯？喂！你看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就在他们不断靠近的时候，一个稍显瘦削的黑衣人停住了脚步，随后将视线投向了包围圈之外的一处角落里。 那里停放着数量小型的轻型装甲车辆，那里全都是这些驻军所使用的载具。其中绝大多数是被军方称为“全地形先遣运输车”的型号，只是在基础的钢架结构上装备有最低限度引擎和车座的载具，外观显得相当粗糙，但是非常有“为了取代步行运输而被创造出来的机械”的感觉。 毫无疑问，这些载具只有最低程度装甲，取而代之则是拥有极高的机动性和速度。据说只要驾驶者有心，这些小型载具甚至能直接冲进建筑物中在阶梯上行进。尤其是前段轻而坚硬的金属部分，那里甚至装备有起重机的吊臂，只要钩爪前端能够勾到一个立足点，这种车辆甚至能进行垂直攀登。 也许这样让人一听就觉得“真是不可思议”的宣传口号稍微显得有些夸张，不过根据外观来看，它们的机动性还是值得信赖的——至少它们应该是可以在附近的丘陵地带畅通无阻的奔跑才对。 “那边已经弄完了吗？”他看向在附近进行其他作业的同伴，指着那边问道，“我怎么总觉得有什么在盯着自己看来着……” 这些车辆本来他们是打算作为战利品回收，因此在合围之前已经仔细检查过了一遍车辆中没有隐藏的人员了。可能只是自己多心了——那个黑衣人狐疑的看了一眼只剩下轮廓的车辆停放区，那边确实没有人类的踪迹。 “已经检查过好几遍啦！” 一个提着轻型连发式机工铳的黑衣人发牢骚般的说着：“你也好其他的家伙也好，总说自己被奇怪的视线盯着不放，要我说，你们都是神经过敏了！不过也不奇怪……毕竟那些飞在天上的怪物是够瘆人的。” 一边这么说着，黑衣人开始摆弄起拿到手中的机工铳，像是在思考应该如何操作它。这也是他们不久前从驻军手中拿到的东西，比起真视之眼派发给他们的简单装备来实在要高端上不少。 “没事的、没事……什么东西！” 就在他开始摆弄着机工铳的后半部试图瞄准射两发的一瞬间，他似乎看到自己视野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什……” 因为他的突然反应而下了一跳的同伴转过身看向他的方向，却只来得及目瞪口呆的注视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黄雀在后 持续了数日的暴风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夏日遗留下些许的燥热余韵早就在猛烈的风雨中被洗刷得一干二净。 厚重的雨云积聚在天幕之上，将天空中所有来自星体的光线都封堵住了。卡特里斯的郊外几乎完全被黑暗所笼罩，除了几处木质长杖上散发出来的微微魔力光芒之外，整个废墟再也看不到一丝光芒。 仿佛萤火虫屁股上那点微光，木质长杖在这一片漆黑的雨夜中也只能提供给他们看清楚身旁事物的光辉。而在那微弱照明无法顾及的远处，黑暗变得比平常更加深重，简直像是有一道阻隔所有光亮的高墙树立在视野外。 本来，在这电闪雷鸣的暴风雨之夜进行战斗是相当打击士气的——但是，这些拿着粗制滥造施法器具的黑衣人却几乎全员都陷入了异样的亢奋中。他们每一个人身上的长袍都几乎沾满了雨水，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在意。 他们沉醉在自己新近获得的力量中难以自拔，因为这是他们从未体会过的“强dà ”感。曾经都只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的他们现在居然能够拥有了能够让警备官或者士兵都为之低头的力量，难以言说的心情让他们无比的兴奋。 但是他们却不知dào 自己已经犯下了无可挽回的错误——他们手中的“力量”以及身处的“地位”都不过是真视之眼为了利用他们而赋予的虚伪之物，而这些东西。毕竟只是虚张声势的伪物而已。 显然，那些被真视之眼利用的黑衣人们都是些缺乏经验的半吊子。当他们突然获得超越自己本身的力量时，往往会因为前后的过大差距而陷入“自己是远超凡人的被选中者”的错觉而变得傲慢。 大部分人类相当讨厌黑暗。因为他们的双眼无法看穿暗影的重围。对于他们来说，被未知遮盖就意味着危险，潜藏在一片漆黑中的不确定性会让他们暴露在风险之中——这种风险往往是致命的。 被黑暗包围之时，许多人都会选择点亮一束光来驱散黑暗，让自己得以看清楚那些被帐幕所遮盖的事物。但是这样的行为是危险的，因为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任何光辉都会成为最显眼的标示。 在那些潜藏于黑暗中的危险面前。将自己的存zài 暴露出来是相当危险的。而若这暴露只是因为微不足道的“自傲”而刻意为之时，那被利用黑暗遮盖住自己存zài 的猎人袭击，也只能说是咎由自取了。 想要在黑暗中行动。那么就不要畏惧它的存zài ——当能够与漆黑融为一体时，它自然会揭示出自己中存zài 的事物。在惯于摸黑行动的“猎人”眼中，他们每一个人身处的位置都早已经暴露无遗。 于是盲目的自大让他们陷入了无可逆转的危机中。 当接近到了足够的距离之后，柯特以最快的速度朝最外侧的黑衣人发动了突袭。犹如从深渊中飘出的幽灵一般。他悄无声息的略过目标视觉的死角。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他的身体。 不仅仅只是抓住那么简单，在肢体直接接触的那一刻，附着在柯特手中的法术就已经渗入“猎物”的身体。这种限制身体活动的法术并不致命，只不过那犹如剧毒的魔力却会让人体验一遍濒死般的感觉。 身披真视之眼式样黑袍的男人只来得及看见一个飘忽的黑影出现在漆黑的雨幕深处。还未待他呼唤身旁的同伴，黑影那双冰冷的手就搭上了他的肩膀，而后传来的则是一阵让全身都麻痹的冲击。 几乎是在眨眼间发生的事情，男人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的温度飞速的流失，不过片刻就浑身麻木的瘫软在了地上。他目瞪口呆的瑟瑟发抖。脸色青得犹如死人——事实上，他现在这个样子。看上去根本就像一个被冻死了的人，如果不是那双睁大的眼睛里还流露出些许恐惧，可能真要让人把他认错了。 站在他身后的另一个黑衣人看见了自己同伴在一瞬间就被击倒的全过程，本想张开嘴吧呼喊同伴过来援助。可是就在他张开嘴巴的同一时刻，黑影的手掌已经轻轻的盖在了他的嘴唇上面。 他清楚的看见一丝白垩色的微光渗入了自己的体内，刹那间，他感觉自己就像浑身都被浸没到了水里。这个比喻也许不正确，因为他浑身已经被那瓢泼的大雨淋湿——不过现在，这些水分似乎都结成了冰块。 他试着深吸两口气，可是却发xiàn 自己的呼吸声都已经无法听闻。他感觉自己完全被一种难以渗透的、寂静的黑暗所包围，就好象有什么人用一个厚厚的深黑色口袋把他给完全套在了里面。 视野里的一切都被黑暗所覆盖，不远处同伴手杖上的光点都被涂上了黑色，并且抹去了最后的光芒。本就因为暴风雨而显得湿润且寒冷的夜晚变得更加犀利，从皮肤到骨髓，剧烈的刺痛渗透到了他的全身。 寒冷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他全身都在发抖，他的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就连颈后的头发都竖了起来。他把眼睛睁到最大，茫然的看着眼前的黑影——然而无论他怎么看，都什么也没看见，无尽的黑暗将他拖进了深渊之下。下一秒钟，他觉得自己摔倒了，手中的木质长杖也不翼而飞。 “你这家伙是什么人！” 柯特放倒两个目标的速度虽然很快，但不远处听到同伴对话间异状的黑衣人也注意到这边发生的问题。他迅速的转身看向柯特所在的方向，有些笨拙的操纵着手中的木质长杖，试图将法术射向突然出现的柯特。 这些简单的投射类法术对柯特毫无威胁，他只是瞥了一眼那些朝自己冲来的法术，就已经看穿了他们的轨迹。只见他矮下身子闪开它们的轨迹，随即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对自己发动攻击的对手。眼见柯特几乎贴到了脸前，黑衣人来不及让手中的长杖再度击发法术，只好挥动起它当做钝器使用。 可惜他仓促之下的反击毫无效果，柯特在踏入木杖挥击范围的前一刻就突然停住了脚步，任凭这下挥击划过什么也没有的空间。当那闪着微光的杖头从柯特身前划过的一瞬间，他眼疾手快的用力一拨，立kè 就改变了木杖运动的方向，同时让挥动它的黑衣人如失去平衡的陀螺般倾倒。 大惊失色的黑衣人艰难的向前踏出一步，让即将倒地的身体找回平衡，艰险万分的控zhì 住了自己摔倒的势头。正当他完成了这个艰难的动作想缓口气时，一只几乎毫无体温的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如果十分是满分的话，我给你三分好了……说是这样说，不过能做到那种水平的调整重心对你们来说也是难能可贵。” 柯特煞有介事的看着一脸愕然的黑衣人，他刚才的那个转身虽然相当蹩脚，但确实发挥了应有的效用。只可惜，他并不知dào 自己的同伴是因为什么，才会在一瞬间就被柯特毫无征兆的击倒。 “这么大的暴风雨还在外面工作实在是辛苦你们了，所以在你们被丢进牢房里之前，还请先稍微休息一下吧。”说话间，柯特的魔力透过手心传入了黑衣人体内，他还保持着那副惊愕的神情，身体却倒在了地上。 包围圈边缘发生的小小骚动很快就像四面八方扩散开来了，得知自己同伴受到袭击的黑衣人们纷纷将注意力转向了柯特所在的方向。就连那先前在守卫面前耀武扬威的为首者，也下意识的转过了他的脑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转过脑袋的一刹那，他身后不远处的瓦砾堆中就扑出了一个黑影。那是先前被他用“法术”打飞的那个男人，虽然脸上挂着不少擦碰伤，但是他身体上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害。 从刚才被打到废墟中的时候开始，他就一直蛰伏在黑暗中等待着时机，而现在正是突袭的好机会。这些黑衣人并没有受过像样的军事训liàn ，猝不及防之下，居然连最基本的防御动作都忘了实行，连叫都没来的叫一声就被男人扑倒在地，不仅仅是他，靠近守卫们向从他们手中夺过武器的人也被一个个打倒。 眼见自己的“盟友”被目标打了个措手不及，先前还保持警戒态势的魔物们一下子变得躁动起来。它们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扑向发起反攻的警备官与驻军们，似乎想要帮zhù 自己的“伙伴”摆脱困境。 只不过，它们的行动也被阻挠了。 一阵庞大的魔力乱流从四面八方涌来，拿在黑衣人手中的木质长杖顿时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闪现在顶端的光辉也不自然的明明灭灭。而那些看似英勇的魔物们也在这场乱流中夹起了尾巴瑟瑟发抖。 “嗬，我还以为是经过了什么了不得的法术才能够让这些魔物对这些小喽啰言听计从。”随手将一个飞在天上的蝙蝠用暗影触手抓到手中，莉琪漫不经心的评论道，“不过是些下三滥的雕虫小技罢了。” 它们的援护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反击的狼烟 原本被黑暗封堵的废墟之中，不知何时已经被几道强光照得雪亮，就连天空中垂落的每一滴雨水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强光是从几杆已经断掉的木质长杖顶端发出的，不久前还被作为武器握在那群黑衣人手中的工具此时已经成为了无法再次利用的废品。大概是因为内部魔方阵结构受到损坏，原本黯淡的光辉一下子变得极为刺目。 手中的武器都变成了废物，可想而知他们的主人也逃不得了好去——就在这些光源不远处的瓦砾堆边上，几个黑衣人像虫子一样蠕动着。他们的手脚连通袍子被结实的绳子捆好，看起来就像几根黑色的香肠。 这是最靠近包围圈内部的几个黑衣人，当柯特的突袭为那些被包围的守卫赢得了可乘之机时，他们毫不意wài 的成了最优先解决的目标。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站着最前面耀武扬威的家伙，当他被从瓦砾堆中冲出的男人扑到在地之后，等待他的便是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拳头。受到这出乎意料的袭击，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了个鼻青脸肿。 眼看着作为首领的他毫无还手之力就被击倒，动摇很快就扩散到了四周，可是直到眼睁睁地看着好几个同伴被击倒之后，剩下的黑衣人才注意到自己的处境不妙。就在他们转身想要四散逃窜的时候，却发xiàn 自己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因为岩石巨像引发的震动陷入一时劣势的守卫们早已将他们包围，而他们手中的武器也已经瞄准了他们的要害。现在这模样和之前也许颇有几分相似。可是包围与被包围的团体却掉了个个。 少许几个在包围圈的边缘警戒的黑衣人看到同伴陷入不利的情况后，相当“机灵”的转身就跑。除了被照亮的防御阵线附近，废墟的周围依然是漆黑夜色覆盖的森林。只要他们成功遁入黑暗，就能够逃脱追捕。 对于这样的选择，柯特只能说他们实在太天真了——难道他们以为自己想得到的方案，这些久经沙场的守卫会想不到么？这些卑怯之人最终要面对的“处理”比他们那些老实缴械投降的同伴粗暴得多。 亮光的边缘，两个警备官分工协作的追捕那些趁乱逃跑的黑衣人。一个年轻的警备官用手中的警用短棍狠狠敲打那些惊慌失措的黑衣人之后，他的同僚就会趁着敌人头晕目眩的一瞬间用镣铐将他们束缚住。 比起警备官，少数几个由驻军派来协助防守的士兵的的手法显得更加娴熟。尽管全身早已经被瓢泼的暴雨打湿。他们依然能够健步如飞的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跑动，同时如猎豹一般迅捷的击倒试图逃跑的敌人。 简直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先前还一副小人得志模样的黑衣人们不过眨眼之间就被那些守卫解决了个一干二净。 与柯特利用法术夺去身体活动能力的战术不同。他们的手法显得简单粗暴且效果明显——这也许与他们的身份相当合适。柯特敢断言，就是没有自己和莉琪横插这一杠子，他们大概也可以很快就摆脱困境。 而对于柯特这个协助他们反击的“友好市民”，他们的态度却很不客气。简单的交待了几句后就让他去一边做记录了。 “我是警备队所属四等巡查贝亚特。这位公民，很感谢你对我们的帮zhù 。”就在柯特将被自己法术麻痹的黑衣人丢到废墟边上的集中点上时，一个年轻人的声音突然透过雨幕传达到他的耳朵里，“请你来这边做个记录，我们有些问题想要询问……等等，莱恩斯特先生，怎么是你啊？” 不过还好，负责做记录的是个熟悉的人——有时候柯特真的觉得。多认识几个朋友在必要的时候会很方便。比如现在，浑身沾满泥水的贝亚特拿着湿哒哒的笔记本出现在眼前时。柯特立kè 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 “嗯，贝亚特，好久不见——看来格罗斯泰德说你被交托了一个‘重yào 的任务’，指的就是来这里协助防守啊。” 前几天他搬来还打算找他们两个喝一杯，顺便套点情报出来——这才是主要目的——时，格罗斯泰德却拒绝了。他一脸遗憾的告sù 柯特自己分身乏术，而贝亚特则被安排参与一个相当重yào 的任务，也没有一点闲空的时间。 “唉……莱恩斯特先生，你就别挖苦我了。” 贝亚特沉重的呼出一口气，还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那些黑衣人：“不瞒你说，这个所谓的‘机密任务’简直快让我头疼死了。你不知dào 这几天来我们一共击退了多少魔物，这该死的地方不知dào 哪里招惹它们了！” 这些魔物被真视之眼操纵，而威金亚斯修道院里藏着真视之眼的东西，但这几天来此处都遭到了袭击这一点却是柯特没有听说的情况。于是他沉默的点了点头，示意贝亚特稍微再投入一点相关的消息。 据贝亚特透露的的情报来看，卡特里斯周边地区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平静。在那次大范围袭击之后，真视之眼就将目标移向了四处设防的驻军与警备队，大大小小的骚扰从来就没有停歇过。 “前几天都只是骚扰程度的接触，这些魔物和黑衣人总是趁着暴雨的掩护在周围出现，制造一些混乱就立kè 消失了。” 说话的时候，贝亚特愤愤的瞥了一眼那些被五花大绑的黑衣人：“然后到了今天晚上，袭击突然变得激烈了。傍晚的时候突然出现第一波魔物，然后就是那些扛着奇怪施法工具的黑衣人。本来要应付那些魔物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哪晓得居然有人朝掩体发射爆zhà 物——这东西究竟是从那里弄来的啊。” 诚然。若只是要单独对付魔物或者黑衣人中的任何一边，这些有掩体保护的守卫都不会陷入劣势之中。可这两者相乘，带来的麻烦就绝对不会是“一加一等于二”这种简单的数学运算结果了。 如果那些不久之前还气势汹汹的魔物们能够为黑衣人团体提供帮zhù 的话。也许守卫们的反击要付出几个人受伤的代价。只不过现在，它们无一例外都瘫软在地上，口吐白沫的不断抽搐着。 这是之前那阵乱流的效果，而来源正是莉琪之前设置在附近的古代文字——不过她也没想到自己的法术会产生这么有效的结果。如果贝亚特要感谢，那也只能感谢莉琪无心之下的举动了。 她本来只是打算借助短时间的魔力乱流干扰魔物们的行动判断，可是在那些魔力乱流冲击到魔物的一瞬间，她清楚的感觉到这些魔物体内有某个东西产生了反应——那是某种熟悉的魔力被击溃了的感触。 “啊啊。果然是这样……” 站在黑暗中的莉琪随手抓起一个有着蝙蝠模样的魔物，专心致志的观察着。在它那犹如爬虫类的脑袋上只有一枚赤红的眼睛，布满细小匕首状利齿的嘴巴里还沾上了不知是什么生物的血肉。 这只是一种随处可见的翼手类的魔物“蜥蝠”而已。说它们是魔物，其实与普通的野兽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问题是……这种常见的小心魔物的脑袋上，不应该会嵌有一枚针尖大小的青金石碎片。 这种胆小且脆弱的魔物基本可以说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就算是自己的栖息地受到了外敌入侵，这些魔物也会优先选择逃跑而不是发动攻击。如今它们会有这样的攻击性。想必也是受到了操控它们的法术的影响。这些法术的来源。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嵌入它们脑袋上的那枚青金石碎片。 和那些嵌合体有几分相似，这些魔物——无论是蝙蝠模样还是野狼模样——应该是真视之眼的成员饲养的。青金石的碎片已经和它们的血肉融为一体，于是它们就会在法术的作用下听命令行动。 而莉琪制造的魔力乱流轻而易举就摧毁了附着在青金石碎片上的法术，其效果……大概就相当于硬生生的将大脑的一部分从这些魔物头上剜掉。眨眼之间就失去了支撑身体最基本的部位，魔物们立kè 失去了活动能力。 “虽说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但是这个粗陋程度实在让人想不透啊。我印象中的群青派阀可是一些凡事都必须做到尽善尽美的研究狂人。就算只是用来给敌人添麻烦的小喽啰，都会分配必要以上强度的装备吧。” 听着莉琪传达的新发xiàn ，柯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些黑衣人——就算被镣铐束缚了身体。他们依然在很不老实的挣扎着。就算是作为“弃子”一样的存zài ，他们心中的作战意志的确让人感到敬佩。 “喂——贝亚特巡查。你那边搞完了没有？” 一个警备官招呼了贝亚特一声，同时将从黑衣人手中缴获的巨大的手提箱放进了行李箱中说道：“这应该是最后一件遗失的备品了，这群该诅咒的恐怖分子，等到了局里面我一定要他们好kàn ！” 这个警备官似乎也认识柯特，所以看见贝亚特一脸轻松地和他聊着天也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还向柯特礼貌的点了点头。 “啊，小心点——你手里面那个箱子可得小心轻放。”贝亚特说着话，同时摆弄起捏在手中的笔杆子，“因为里面装的是炸药。” “炸……炸药？” 听见贝亚特提醒的警备官不禁目瞪口呆的注视着眼前的手提箱。 “嗯，虽然还没插上信管，应该不会随便爆zhà 就是了。”贝亚特不以为意的说道，“不过你知dào ，这种东西还是小心一点好。” 作为局外人的柯特听着两人说的话，脸上突然浮现了一缕笑容——他感觉自己似乎发xiàn 了一个有趣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奇袭作战 暴风雨还在继xù ，时不时会有一道巨大的闪电伴随轰然的雷声划破天际，为漆黑的夜色带来些许的光明。 深黛色的群山在夜幕中只剩下了起伏不定的线条，稍近处的杂木林就像古时传说中的幽鬼般矗立着，在风雨中发出哭泣似的声响。而就在二者之间，一团小山般的黑影正摇摇晃晃的远去。 那座“小山”正是那个从威金亚斯修道院低下拔地而起的巨大岩石魔像，它在摧毁了废村周围的一切事物后，毫不迟疑的迈步前往卡特里斯。沉重的脚步每次踩下，就会传来一阵山崩地裂般的巨响。 无论怎么看，这都不是能够凭借个人的力量阻挡的怪物——事实上，就算是有组织的军队都未必能拖延它的脚步。在那犹如地鸣的轰响中，时不时还会传来轻型机工铳发射的响声，但那座小山丝毫不为所动。 “莱恩斯特先生……我还是想要再确认一遍，难道你真的想要实行那个计划么？”贝亚特深深叹了口气，重新看向了柯特，“虽然你说的‘办法’的确很可能有效果，只是这实在太危险了。” 就在不远处，那个笑嘻嘻的青年此时正在检查着轻型机工铳的弹夹。而在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瘦小少女的身影，少女的眉目与柯特又几分神似，而两人最大的共同点，恐怕就是那病怏怏的神色了。 至于那个少女——莉琪则是板着一张脸翻看着被分开包装的爆zhà 物——完全不明白在干些什么。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在对爆zhà 物念叨着不明所以的词汇。并且拿着一支笔在上面描绘着奇怪的图案。 虽然柯特之前已经说明她是个法术士，但是贝亚特依然搞不清楚少女念叨的那些“语言”究竟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而且只靠这些对人用的武器……真的没问题吗？” 说着贝亚特望向堆放在一旁轻型装甲车辆后座上的机工铳与手提箱——这些都是柯特花了好一会时间从驻军手中“借”来的。让贝亚特意wài 的是，柯特只是和现场指挥单独谈了几句后。那个一脸胡茬的老顽固就很爽快的将武器与车辆借给了他，其爽快程度真是远胜于警备队的管理人。 机工铳包含预备品一共四架，都是重视连发性能而强化了枪身部件的型号。虽说为了便于携带而采取了小型化的设计，但在火力、精准性、操作便捷度和其他种种——都拥有比警备队使用的同类枪械更强的性能。 “嗯……这个嘛，我也不准bèi 用这些东西就从那个大块头的正面突pò ”说着，柯特看向了眼前广阔的丘陵地带与缓缓挪动的岩石巨像，“毕竟想要正面摧毁它。火力上终究还是稍逊了不止一筹。” 他们的武器除了这些枪械与爆zhà 物之外，更重yào 的还是法术——毕竟无论那个岩石巨像看起来有多么难以匹敌，其终究还是用法术制造出来的怪物。驱使它活动的，也只不过是魔力而已。 治疗师讲究对症下药，法术士的冲突自然也是用法术解决。将自身掌握的“知识”用以对抗另一方表现出来的“技术”，解读现象的正体。并且找到其弱点加以突pò 。这才是法术士持有的能力。 眼前的是布满杂木林的丘陵地带，以及号称可以横越全地形的“先遣运输车”——再就是那身为作战目标的岩石巨像。如果再不采取措施阻止它的前进，别说城市，沿途的破坏就够让市政厅喝一壶了。 假如是普通人，可能根本无法想象他们此刻正准bèi 向一个脚步声震撼四野的“小山”进行奇袭作战。没有能够压制对方重火力，当然不至于用人命去填，他们能使用的只有保证机动性的车辆与少量的炸药。 而作战的目标也显得难如登天——将驻军手中所有的炸药集中起来埋在岩石巨像行进的路线之上，然后用法术将它们一次性引爆。接下来则需yào 用集中在爆药上古代文字积蓄的能量破坏巨像的法术结构。 “为了让不清楚法术原理的你也能听明白。我就稍微说一下这个计划的缘由吧。那个叫什么贝亚特的……你知dào 为什么所谓的‘超巨型岩石傀儡’只出现在传说之中，而现实里却从未看见么？” 问完问题的莉琪并没有急着寻求回答。她慢吞吞的将所有在表面描绘好魔方阵的炸药串联在一起，然后将它们依次放进手提箱中。作为这些准bèi 之后，她才将视线投向依然有些反对的贝亚特。 “为什么现实里没看见？我们眼前不就是出现了一个么……”被那双无神双眼看得心里发毛的贝亚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然后讷讷的寻思着答案，“呃、好吧——大概是因为需yào 的魔力太多，没有人负担得起？” 这是一个大部分人都会首先想到的答案，先不谈施展法术需yào 的学习能力，很多人就是因为先天的魔力不足才没有办法在法术修业上更进一步。按照“规模越大的法术需求魔力相应就越多”的基本原则，制造体型过大的岩石傀儡需yào 数量惊人的魔力，考lǜ 到复杂程度，这也不是靠数人合zuò 就能够实现的法术。 “如果这是法术原理考试的话，一题满分二十分的大题造你这样的回答方式大概连三分都得不到。” 摇了摇头，莉琪苦笑着进行着简单的解说：“这甚至与法术结构没什么关系，毕竟超大的体型就意味着超大的负担。想要让这种重得过分的东西动起来，别说地面能否承shòu，它自己的重量就会把它拖垮了。” 它们的重量就是它们最大的敌人，结构上的限制阻碍了它们的活动能力。通常一个岩石傀儡的关节部分，往往都是利用粘土或是类似的柔软材料模拟出容易行动的结构，这些地方就是关键的突pò 点。 “确实……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这个方案真的不要紧么？你要知dào ——以这些炸药的分量可能还不够突pò 那座岩石巨像的外壳。而如果想要破坏连接点，这些炸药可能还不如它踩下一脚的威力大。” 而且对方肯定也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控zhì 着那个岩石傀儡的法术士绝对为了防止对方针对关节处的弱点进行攻击预先准bèi 了抵抗冲击的魔方阵。如果想要突pò 这个防御，必然要付出更多的消耗。 并非贝亚特不相信莉琪——毕竟法术士有时候不能看外貌来决定力量，再说她也是柯特信任的人，那么能力自然是有保障的。他只是觉得将所有筹码加在一次行动上，这种孤注一掷的计划伴随的风险也十分庞大。 老实说，最初听到柯特的作战方案时，贝亚特还以为他疯了——至少这绝不是正常人能够想到的作战。但是在听过柯特的提案之后，负责管理现场工作的驻军士官们反而是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对方也会这么想吧……这简直就是狂人才会想出的作战方案——但想要解决他们，需yào 的正是出其不意。”那个满脸胡茬的驻军长官却是如此说的，“他们以为我们奈何不了那个蠢笨的石像，我们就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全场唯一一台重型机工铳，用装配零件将它安装在先遣运输车的顶棚上。这架大口径机工铳能够对轻型装甲造成有效杀伤，可是想要用来射击岩石巨像还是显得太可笑了。 但有总比没有强，至少在必要的时候，这台机工铳还能够直接射击法术士。它使用的强化核心型大口径弹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破坏魔力的结构，对那些粗制滥造的法术防壁有很不错的穿透力。 就这样—— “好的，这边也准bèi 完成了。” 如此说着，驻军长官为重型机工铳装上了弹夹，而贝亚特也坐上了先遣运输车的驾驶席并且启动了引擎。明明是提出建议的人，柯特却没有掌握驾驶车辆的技能，因此只好让贝亚特掌控这辆轻型装甲车。 “唔哦……从外面看不出来，没想到里面还挺宽敞的。”柯特紧跟着坐到了副驾驶席上，同时用评判的眼光扫视着车辆的每个角落，“就算塞进来这么多装备，里面坐下我们几个人看来也没什么问题啊。” 就在这时…… 轰隆！ 就在岩石巨像所在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巨响，音乐还有些许火光透过雨幕映射到众人的视网膜上。 “好像有什么东西爆zhà 了，强度大概有一个标准火球的威力。” 莉琪轻轻的跃上了先遣运输车上方的行李架上，眺望着巨响传来的方向：“搞不好是控zhì 那个巨像的法术士受不了持续不断的骚扰火力，开始对机动部队展开回击了——从魔力规模推算，对方至少有五个法术士。” 如果莉琪的推测都是真的，那这声爆鸣就意味着牵制岩石巨像行动的守卫们开始遭到对方的攻击。五个法术士已经足够频繁的投出火球，在火力上本就处于劣势的机动部队陷入了更加不利的境地。 “该死，立kè 开始行动！” 随着驻军长官的一声命令，所有参与奇袭的先遣运输车立kè 冲向了目的地。(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设伏 雨势似乎有所减弱，但是夜明前的天空依然布满了阴惨惨的铅云……在这片天空之上，只有浓重的黑暗在前方无限延伸着。 所谓“伸手不见五指”莫过于此，无论如何向前奔驰也看不清四野的界限，就连近在咫尺的路况都无法掌握。世界仿佛溶解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唯有深浅不一的夜色在前方无限扩张。 简直像是在窥视深不见底的深渊——不，根本就是在深渊之下奔驰着。贝亚特操纵着先遣运输车在没有道路的丘陵上奔驰，钢铁的车身飞快跃过一个接一个的缓坡，同时轻巧的躲过横栏在前方的障碍物。 其他车辆的轮廓稍远的地区能够看见时隐时现的车灯，是参与奇袭作战的其他成员——只不过，那些灯光在转瞬间又消失了。这并没有出乎沃鲁菲斯的预料，一切都是最初计划中的一部分，灯光只是用于保持联络而存zài ，否则那些在一片漆黑中闪动的光芒毫无疑问会吸引敌人的注意。 不过片刻的时间，轻型装甲车辆的轮廓就从视野中远去了，看起来就好像是它们被黑暗一口气吞了下去。明明这个“计划”看起来就像毫无悲壮感的自杀，可是那些驻军士官们却毫无一点紧张的神色。 只是，贝亚特却没有办法控zhì 自己的不安，并不是对“为了守护他人牺牲自己的性命”这一点有所抵触，而是对前方难以看透的事实感到紧张。这在本质上……大概是生物本能对“未知”抱有的恐惧。 也许用理性可以压制这种不安。但是热血消退之后，剩下的便只有寒冷。也许在这个年纪就成为警备队四等巡查已经不容易，可是年轻的贝亚特还没有前辈们累积的经验。他没有办法压制住自己身体的寒战。 战栗的地面让贝亚特的手抖得更加明显——仿佛大山在发出鸣动，在被阴影重重封锁的地平线彼端流淌着沉重的声响。越来越清晰的巨响犹如大地不断的发出的悲鸣，在述说着自己的疼痛与畏惧。 车旁划过的风声嗡嗡作响，充满了无言的威吓感，为了准确的行动，贝亚特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的黑暗，可是他却什么也看不清。他艰难的试图移动手臂。可是全身紧张的神经情报却让他对时间的感觉也变得乱七八糟。 逐渐变冷的空气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沉到了水里一样，动作变得异常的迟缓，仅仅只剩下笼罩全身的紧张感促使着贝亚特精确的控zhì 先遣运输车向前方驶去。说实话。到了现在还没有出现任何异状实属不易。 “能不能拜托你开车开稳点，难道你不知dào 有人正趴在行李架上么？” 透过疾风的悲鸣声，少女有几分傲岸不驯的口气从运输车顶棚上传来：“我可以告sù 你，刚才你越过那个陡坡时我就差点被甩下去了——以这个速度掉下去。就算是我。也会有很长时间缓不过气来呢。” 简直是要刻意取笑贝亚特的战栗一般，莉琪说话的口气显得相当严厉，让他感觉自己好像正在被上级训话一样。明明是比自己还年少的少女，却毫不在乎前方暗藏的危险——而作为警备官立场的他却在颤抖着。 一想到这里，贝亚特就不由得苦笑起来。 莉琪表现出的淡然与那种年轻的战士初出茅庐时的莽撞截然相反，她那双缺乏神采的眼眸里看不出半点感情的波动。就仿佛她在很久以前已经越过了无数的险境，此刻不过是再次迈向下一个战场。 “不好意思……要怪你就怪地形吧。”他抬头瞟了一眼挂在行李架上的莉琪，那个少女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这种‘先遣运输车’虽然能够在大多数地形上行驶，不过还是没办法保证舒适程度。” 看来对贝亚特的解释不甚满yì 。莉琪愤愤然的“哼——”了一声，而后将视线抬起，摇摇投向黑暗的深处。不知为何，贝亚特感觉莉琪身边的气氛很奇妙，明明言行举止都显得相当年少，却有着与年龄不想似的英勇。 ——不、不对。 贝亚特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就连先前挺得直直的被都稍微缩了起来——他突然觉得那个少女的眼神并非那么纯粹。她并非出于英勇才丝毫不害pà 死亡，而是因为她已经成为了死者的一员，才会不对死亡有所排斥。 “啧啧、看你抖得这么厉害，早知dào 应该让你先换一件干的衣服。”柯特的声音从贝亚特的脑后传来，让他开始胡思乱想的脑袋回到了现实。“不过现在也只好先用简单的法术来帮你烘干了。” 下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团暖烘烘的空气包裹住了，充满衣服布料中的水分也开始慢慢的消失。毫无疑问，这是法术的效果，对于完全不了解这门技术的贝亚特来说，这与“奇迹”几乎是等同的存zài 。 在这温暖的空气中，贝亚特感觉风的呻吟消失了，而自己对未知的恐怖稍微消退了一点。至少他现在可以肯定那个施展法术的少女确实是一个法术士，现在她正满脸郁闷的描绘着怪诞的文字。 短暂的路程很快就结束了，在夜幕彼端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构造物。漆黑的雨幕覆盖住一切，只能借着远处机动部队投射的探照灯看出它的轮廓，至于细节部分则完全无法看清。 “真是大手笔，修道院下面都被他们挖空了吧？” 透过重重雨幕，柯特干笑着评论起不远处的岩石巨像：“说真的，我小时候曾经也梦想过坐在这种有山那么高的魔像身上呢。不过我当时还以为这个‘梦想’只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空想呢。” 那是泥土和巨石构筑的魔像，一眼看去简直就是一座在缓慢活动的山峰。贝亚特在远远看到它时就已然惊叹它的庞大，如今在百来米的距离接近观察后，他才清楚这座“小山”有着多么庞大的存zài 感。 “你还是把你那愚蠢的白日梦留在梦里面比较好——有这个魔力量，直接把市政厅从地基部分爆破了不好，何必驱使这种傻大个。”莉琪不屑的撇了撇嘴，似乎对这个岩石巨像很不感冒，“就算他们确实成功超越了先辈，制造了超乎想象的巨大魔像，但是这也丝毫没有任何意义。” 那就是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在最顶上安插着数个凹凸不平的金属柱子——除此之外便空无一物，再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个构造物的各个关节部位上，流露出细微的光亮，远远看起来就像几簇萤火。 贝亚特再一次确认了，这绝不是人力能够匹敌的怪物——体型的绝对差异已经让它在面对普通人时立于不败之地了。它只需yào 轻轻动一下小指，凡人的血肉之躯恐怕当场就会化作一团血肉模糊的碎片。 不仅仅是人类，就连凭借近代技术制造出来的钢铁机器也是如此。在这个巨像曾经行进过的道路上，几台装甲车冒着黑烟，还有烧焦的碎片散落在四周。无论贝亚特怎么看，这些都是机动部队持有的车辆，恐怕其中大多数，都是控zhì 着岩石巨像的法术士施展的法术所带来的结果。 一片狼藉——崩裂的土石、碎裂的树木、乃至已经化作碎片的情形装甲车辆，无一不在向他们说明不久之前听到的爆zhà 声所代表的混战有多惨烈。法术士们投下的火球成功的命中了机动部队的几辆载具，并且将它们炸了个底朝天。至于剩下的车辆，它们都明智的与石像拉开了距离。 他甚至不清楚柯特与莉琪为什么面对这个怪物也能够淡定自若的互相调侃，但是也多亏了它们的镇定，贝亚特也勉强冷静了一点。他默默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缓缓挪动的巨大石像，它还在懵然无知的踏向前方。 在土石包围的巨大身躯之上，安放着四个有着金属质感的构造物——巨大，而且坚固。巨像模仿着人形的结构，不过那从岩石中雕刻出的外观却拥有独特的风格，仿佛存zài 改变周围气氛的神mì 力量。 满溢而出的是威压感——并不仅是单纯的体积和重量的问题，作为“人造物”而言，它可说是凝聚了大量法术士的心血和努力，最终酝酿出了这个巨像，因此才会有某种与众不同的特质缠绕在其上。 而现在，他们的目的就是让这个心血制作化作飞灰。 “准bèi 好了么？” 用重型机工铳上安装的辅助瞄准镜观察着即将到达预定位置的魔像：“估计时间大概还有半刻，我的兄弟们已经把第一步需yào 的东西安装在了预定位置。只需yào 我们传出信号，礼物就会被引爆。” 他注视着巨大岩石魔像的尊容和暴露出岩石与粘土混合的结构，当然——那里别无他物，能够吸引他注意的东西只有作为预定地点的岩场。不久之前，利用机动性赶到前方的队员已经安置好了莉琪加工过的炸药。 万事俱备——(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纠纷 曾经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所有人都会做梦，但是各有不同。那些在夜晚的梦境中让心灵迷失的人，白天醒来后会发xiàn 它的虚无缥缈。但那些白天做梦的人则很危险，因为他们可能会循着梦中的轨迹行动，试图让它成为可能。 毫无疑问，这些搭乘在岩石魔像身上的法术士，就是这样一群企图让自己白日梦成为现实的人。他们不择手段的驱使着魔力，想要完成传说中只有那些持有“神”之名的个体才能做到的伟业。 人类终究不能够成为“神”，就算想要与其相提并论都是痴心妄想。毕竟传说中的故事也仅仅只能存zài 于传说之中，任何人想要将其当作事实加以宣传，最终能够得到的也不过是他人的耻笑。 然而，纵使他们具备的常识告sù 他们某件事情根本不可能，但当事实摆在眼前时，一切都会在“现实”面前折腰。 披着黑色长袍的他们已经完成了梦寐以求的伟业，现在正身处超巨型岩石魔像身上，就像他们已经成为了故事中掌控者巨人的“神”一般。而这个巨人的目的地，自然是不远处的卡特里斯城。 “这一切是真的吗？” 一个纤瘦的黑衣人呆愣的看着身下犹如蝼蚁般的事物，意识无法接受自己正藏身于近百米高的巨人身上：“我说……我们真的做到了，不是那些家伙给我们下了什么药，让我们产生了幻觉吧。” 他身上虽然披着与真视之眼相似式样的长袍。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xiàn 在它们做工上有着细微的差别。为群青派阀工作的人有许多，而真视之眼也只是其中之一较为受上面的人重视的团体。 “拜托你就少发几句牢骚吧。我们没有被打散重编成那些家伙的卒子就已经够好了。”站在他身边的黑衣人冷笑一声，随后看向前方城市黯淡的灯光，“你有不是不知dào ，如果不靠着他们，我们连这个东西的脚趾头都做不出来！” 时代发展到这个地步，制造岩石傀儡的技术几乎可以说已经毫无一点存zài 价值。就算所谓的成就最终能够达成是常人无法企及的伟业，但是这种脱离时代太远的技术并不能产生多少价值的收益。 对于重视经济利益的群青派阀。这种投入远远不如产出的学科自然无法得到重视。相反，不断扩展研究内容的真视之眼已经在派阀内部成为举足轻重的团体，就连最高阶层的管理者们都不得不注意他们的态度。 莉琪的讽刺如果被这个黑衣人听到。他一定会苦笑着承认她说得一语中的——研究制造魔像法术的他们并不受到关心。这一次的行动，也是上面那些人与真视之眼达成了某种协议才让他们拥有控zhì 这个巨型岩石魔像的力量。 本来，人类想要驱使一个工程机械用的格雷姆就已经需yào 莫大的力量，因此才会发明燃烧能源输出力量的魔力炉。就算使用了大量的古式法术。这个岩石巨像也依然用了某种办法在供应魔力——这持续传来的轰鸣声就是证据。 脚底传来压抑的重低音。仿佛坚固岩石与疏松泥土揉合成一个石锤，而后重重碾压上地面的轰鸣。潮湿的空气中传来泥土的腥味，隐约还混合着某种东西燃烧的声音，毫无疑问都是法术所带来的结果。 在他们聚集的这篇岩场的正中，安置着一个奇妙的物体，粗略看起来看起来就好像某种举行仪式的祭坛。之所以会如此认为，是因为在那怪异的造型之上，镶嵌着一个代表威金亚斯教派的太阳徽记。 奇怪的是。明明留有贬低黑色的威金亚斯教派标记，它却全部用漆黑的金属材料造成。而且构造上还比周围高出了一节。最为引人注目的则是那枚居中的黑色圆盘，它的四角上安插了刻有奇妙文字的柱体。 除了最高的四角处，在那圆盘上还立着几枚稍显细瘦的数根柱状体，在它们的的周围则安置着呈现环状配置的数根钢铁棱柱。靠近点观察，能够看见光滑的黑色表面上刻有大量的古代文字。而位于最中心的二重同心圆之上，还有一根略粗的多边形柱子直刺天际，复杂的几何形魔方阵盖满了周遭。 伴随着低沉得吓人的驱动音，巨大的“祭坛”根基缓缓挪动着，深黑色的圆环和其外侧群青色的环状部件，持续不断的以逆时针回转。这大概是以某种东西为燃料产出魔力的的驱动装置吧。 毕竟这里是远离城市的荒郊野外，想要有效率获得能源的方式就只有利用这种移动式的魔力炉了。 “真是可疑的装置，也不知dào 那圈鼻子挺到了天上的家伙是怎么弄到这种东西的”黑衣人恼怒的看了一眼真视之眼派来的操作者，愤愤不平的说道，“有闲钱研究东西真好啊，可是那些家伙究竟都研究了什么？就算只看外表，也觉得和那帮一天大喊‘太阳万岁’的教徒扯不上半点关系吧。” 在圆盘的周围回转着无数文字列，其中有不少都是极其少见的古代文字，就连沉迷于古籍中的他们都未曾见过。大量夹带着残像的古代文字组合成了厚重的墙壁，组合成数重光影包围了它。 这对大部分人类来说，可能只不过是不明其意的图案罢了。但对了解这些文字的人来说，其存zài 就拥有干涉世界的强制力。利用一定的方式编写古代文字，就能够达到与法术相似的力量。 认识的文字和编制序列只占极小的一部分，剩下的大部分也仅能看到一个**的影子。从刚才开始就在头顶上不断越过的影子，恐怕也是不认识的一种，但是用肉眼却相当难以仔细分辨。 无数的文字就像深海中的鱼群一样正向着“祭坛”上方独显的淡银色光之茧游去。不论文字列的大小，其中绝大多数都闪烁着不同的光辉。原本以为是在编织着某种法术，可是却仿佛只是在为巨像提供着能量。 些许的微光驱散了让人不安的宵暗。但是正因为视野之内都没有其他的光源，视野一下就被压缩得极为狭隘。特别是正前方，除了被光之茧照耀的区域外，周围几乎都被难以看穿的黑暗包围。 远处偶尔一闪而过的光影，似乎是警备队驶向远方的车辆。不久前为了压制魔像的火力曾经一度威胁到那个吸引古代文字的祭坛，为了将他们逼退，聚集在魔像上方的法术士也投出了火球作为反击。 看着远去的车灯，站在他身边的同伴有些迟疑的会所：“那些扰人的守卫者们……虽然现在已经跑远了，但是我总觉得不太对劲。以他们的机动性，在我们的射程之外发动攻击也很轻松，为什么突然拉开了这么远的距离呢？刚才的反击虽然命中了几辆轻型装甲车辆，但是并没有对他们造成有效的打击。” 这里可是散布着各种杂木林的丘陵地带，这个巨大的构造体，根本无法在无人不注意到的情况下移动。这毫无疑问意味着他们将会和警备队与驻军组成的防御力量从正面展开一场火力交锋的大战。 只是到目前为止，在岩石巨像前进的道路上都没有受到像样的抵抗。除了最开始那些溃散的防线守军，前来支援的机动部队也只是在用弱火力维持着威慑性的攻击。在他们的简单抵抗之下，那些车辆一下就溃散了。 先前的袭击已经让大部分真视之眼的成员知dào 了，这个从未经lì 战火的城市在面对袭击者时尽管手忙脚乱，但是却不会有人轻易放qì 抵抗后退。现在闹出这么大动静却没有像样的抵抗力量，让他们感到有些异样。 但是话有说回来，如果真发展到那一步，自己又是否能够进行战斗呢？战斗这个词语说起来虽然简单，可也意味着在必要的时候，有要将敌人杀死的觉悟。即将面对目的是杀死自己的敌人，他没有能够手下留情的余裕。 “这样不是很好么？” 一个走过来的真视之眼成员不屑的看了两人一眼，嘲讽一般的说道：“反正那些家伙也应该知dào ，我们和他们有着致命性的差异，如果我们愿意的话，想要抹杀他们也只不过举手投足间的事情罢了。” 在他的言语之中透露出一股傲慢，仿佛他人的生命对他而言毫无关系……不，可能在他的世界中，根本容不下那些“无力者”的存zài 。对杀人毫无一点踟蹰，就像是碾死脚下的一只蚂蚁般——黑衣人苦笑了一下，就算共同服侍于群青派阀，但是他实在想不到自己会是这种人的同伴。 这些疯子的态度让人不快……但是他却无能为力，因为如果不服从他们的安排，在场的同伴可能也会沦为他们餐桌上的饵食。 就在这时…… 沉重的顿音从下方传来，伴随着这犹如雷鸣的一声，岩石巨像晃动起来，维持活动法术结构的整体也开始不正常的剧烈震动。 “发生什么事了！” 不屑的看了一眼他与他的同伴，真视之眼旗下的法术士愤nù 的质问道——看来这一情况也超出了他们的的意料。 可是轰鸣声还在持续着，岩石巨像的身体持续震动着……泥土的碾压声、岩石的碎裂声、还有覆盖在土石上的植被滑落声。 各种各样的声音交错在一起，而在这音与音之间，他们似乎还听到了钢铁与钢铁相互碰撞的刺耳轰鸣。(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爆破 世界的色彩发生了变化。 伴随着持续不断的轰鸣声，笼罩在黑暗中的丘陵地带一瞬间被照亮，闪耀的火光在肆虐的暴风中轻微摇曳，将周边地带刷上了一层赤红的色彩。火焰特有的炽热光辉让身处石像最高点的法术士们都陷入了混乱中。 毫无疑问，那些震动着岩石魔像的声音，其正体便是接连发生在其下半部的爆zhà 。与其一同出现的则是十几道雪亮的光芒，四面八方的轻型装甲车辆投射出明亮的光辉，剥下了魔像黑暗的外衣。 这绝非是偶然的动作，这些光线无一例外都笔直的照向了他们，这座小山般的岩石巨像与隐藏在其上的法术士们都被这些光线锁定了。想必不久之前传来的那些震动正是他们利用爆zhà 物发动的突袭。 “埋伏吗？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包围到四周的。”站在石像最顶部的平台上，像是领袖的黑衣人沉默的看着四周投出光线的车辆，“还以为他们已经放qì 了，没想到会用这么天真的办法想要阻拦我们的大业。” 说话的法术士是一个矮胖的男性，像被灌满的香肠般鼓鼓囊囊的四肢将身上的黑袍撑了起来。那因为充满过量的油脂而导致头发根基消退大半的额头此时已经被雨水濡湿，在魔力的光辉下闪耀着光芒。 明明是夜晚，这个矮胖的男性却戴着一副圆圆的茶色墨镜，脸上挂着一丝奇妙的笑容。他的容貌大半被阴影所覆盖。但是从露出的轮廓上看，他大概已经年过半百了，隐约间还露出了些许沧桑感。 真不愧是一群对法术一无所知的常人——他冷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四周车辆的目光也充满了不屑的笑意。在这巨大的岩石傀儡面前，那些螳臂当车的车辆在他看起来就如同他们的存zài 一般不值一提。 原本，只有战场上的法术士是举足轻重的存zài ，对一群能够控zhì 超自然力量的人，另一方自然也需yào 使用相似的力量才能对抗他们。但在这个法术工具开始大规模普及的现代，他们的地位日渐不如过往——曾经被凡人视作与众不同的超越者，如今却只不过是有着少许才能的人类。 打个比方。这些轻型装甲车辆上投出的光线，正是一种利用机械将光线集中投射于特定方向的远距离照明装置。能借助反射镜使射出的光束集中于很小的立体角内，以此在小范围内获得较大光强。 在上次大战中后期。这种工具被大规模利用来防止对方进行夜间偷袭，但是似乎很多人都忘记了，第一个制造相似效果人是一个法术士。这种被他称为“月光”的法术在大战之前的时代就被法术士使用以辅助夜战。 现代技术的发展让高端的法术士逐渐走进了研究室中，用自己的知识与技术为那些无法使用法术的人研究替代法术效果的工具。而越来越普及的法术士教育更加让法术世俗化。不在是被垄断于少数人手中的特权。 这是一种亵渎——某些醉心于往日荣光的人如此认为。 就像这被人工光源照耀着的岩石巨像。如果将它放在三百年前，所有看到它的人无不会认为它是“神”才能做到的奇迹，对他顶礼膜拜。可是现在，就连最普通的警备官都知dào ，着只是人力难以为之的法术。 “真是愚蠢至极。” 法术士的嘴里吐出讽刺的话语：“这群市政厅养的看门狗，他们难道以为自己拿在手里的废铜烂铁能够对我们的技术结晶造成半点伤害？真是可笑，是时候让他们知dào 我们之间有着怎样的差异了。” 尽管持有相应的工具能够让常人施展简单的法术，但这并不意味这些拥有法术工具的常人能够和法术士相提并论。就算是这些受过专门对抗人类训liàn 的战士也不例外。他们拥有的不过是粗陋的替代品。 虽然被探照灯的光辉锁定，但是这并没有让发号施令的他有所动摇——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丝毫躲藏在黑暗中的必要。他们已经想这个城市宣战。现在所作所为都只是在用力量彰显自身的存zài 。 “哼！让这些愚者看看自己的弱小吧——第一序列法术准bèi ！”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周围矗立的数个金属柱闪耀起青白色的光芒。一部分涌向“祭坛”中央部分的古代文字瞬间转换成另一种结构，开始朝那些金属圆柱涌去，下一刻，岩石巨像的顶端就被魔力的光辉所包围。 宛如远方群云中传来的雷声一般，岩石巨像身上仿佛展开了一圈闪烁的羽翼。与此同时，大量细小的“箭矢”从那铺展的光辉中弹射而出，比无边无际的雨幕更加密集的洒向周围的机动车辆。 耀目的箭矢犹如波浪板一阵阵袭来，闪光在车辆周围飞溅，金属与魔力相互碰撞，发出了低沉的惨叫声。这阵“箭雨”虽然几乎都是及其普通的攻击法术，但是洒向四面八方的攻击也让包围的车辆无法寸进。 而这阵光的箭矢不过只是真视之眼攻击的序曲，在那高耸的岩石魔像之上已经有数十乃至上百闪耀光辉的魔方阵在缓慢成型。借着那大盛的光辉，能够看见自少有二十多名法术士，其余还有不少手持武器的人们。 仅仅是包围在周边的机动部队车辆就有十多架，如果只是考lǜ 到数量上的问题，那自然不是难以对付的数量。但这里是广阔的丘陵地带，有着压倒性破坏力的法术士正居高临下的指向他们。 刹那间，数枚拖着长长尾巴的火球射向了沐浴光之雨的车辆，法术爆fā 出轰鸣，随即绽放着无数的闪光。刺耳的爆zhà 声撕裂了沉默的黑夜，爆裂的气浪以强dà 的破坏力将附近的杂木吹飞，同时在土石上留下大量的陷坑。所剩无几的冲击力则相互抵消，最终化为轰鸣声颤动着夜晚的空气。 五颜六色的魔方阵组织出绚烂的法术，夺目的华光照亮了半片天空，让人不由得感叹利用法术的战斗实在美丽——但其威力也只能用惨烈二字形容。特别是高阶法术那强dà 的力量，甚至足以匹敌大型炸弹，只要施展法术的人有心，他们想要毁灭周围没有受到任何保护的原野实在轻而易举。 目前之所以没有发生实质上的大破坏，主要还是因为身处岩石魔像身上的法术士们没有集中火力。被周围的灵活机动的车辆团团围住后，他们无法发挥强dà 的单发式法术，只能选择利用散弹压制对手的机动性。 在被第一波散射向四周的光之箭雨迎面打了个措手不及之后，那些将探照灯光芒射向岩石魔像的轻型装甲车辆立kè 加快了速度在岩石魔像身边游走。包裹着车身的金属经过某种对抗魔力的强化处理，光箭在命中车身后纷纷裂开，绽放出夺目的炽光，但是这些纯粹的魔力并没有对车体造成有效的伤害。 用以压制的“箭雨”并没有成功压制住机动部队，而法术士们投出的元素系法术也难以追上他们的移动速度。在那密集的攻势之中，他们甚至还能循着法术射来的方向发出反击，零星的火光在岩石魔像的脚边炸开，迸散的土石轻轻撼动着巨像庞大的身躯——而后再次附着回其中。 他们大概在以机工铳发射对步兵用的爆zhà 物，一波接着一波，零零散散发生的爆zhà 虽然确实撼动了岩石魔像的身体，但是并不能对它造成多少杀伤。毕竟在一开始，真视之眼的成员就已经考lǜ 了机动部队持有的武器了。这些用于对付轻型装甲单位的武装想要破坏最外围的防御魔方阵都有点困难。 “唔嗯……想要利用机动性来牵制我们么……”在岩石魔像最高处的一个立足点上，那个矮胖的法术士正俯视被光芒照亮的战局。“虽然听过报gào ，但没想到他们会在这种麻烦的地方发挥自己的优势。” 近百米高的岩石魔像犹如移动的巨大堡垒，坚不可摧的外壳几乎可以防御任何攻击。就算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都可以立即吸收周围的土石进行修补。取而代之的则是将机动性完全舍弃的设计，这个巨人的行动速度实在让人发愁，迈步的速度虽然不慢，可惜其行动速度却无法与高度匹配。 正因如此，机动部队的轻型装甲车总能够在火力的覆盖范围外发动攻击，并且在巨像向目的地前进时赶在它之前撤离。就犹如烦人的苍蝇一样，虽然不会有实质性的损害，但是却让人感到相当的厌烦。 “真是让人厌烦的苍蝇啊……” 但是他的语气中没有掺杂丝毫焦躁：“负责观察的人员现在汇报，确定了周围袭击者的数量和规模是多大了么？” 他镇定自若的向手下询问，听起来就像是饭后的闲谈一般。他相信自己法术的力量，同样也肯定以机动部队的火力难以在法术射距之外对岩石巨像造成有效的打击。待到他们弹药耗尽之时，他们只能面对自己的失败。 “估计约十一辆先遣突击车，其中六辆装备了榴弹发射装置。可以肯定之前的小爆zhà 就是他们造成的！”他的手下立kè 回答道，不久之前他们已经凭借法术洞察了车辆的动向，“初步估计他们存留的弹药只能——呜哇！” 只是又一阵猛烈的轰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毫无疑问，这是爆zhà 声——在前所未有的巨响中，以岩石与泥土构筑而成的巨人第一次被真zhèng 的撼动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随机应变 厚重的无内胆轮胎悲鸣着驶过潮湿的地面。即使无比的颠簸，轻型的车辆仍行驶在风雨交加的丘陵上。 现在手握方向盘的是贝亚特，将驾驶位交给浑身发抖的他，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很乱来的事情——不过他的技术确实很好，加上这种车辆的驾驶实jì 上也并没有那么困难，而且车上全员有驾照的也只有他了。 挂着行李架上的莉琪不快的嘟囔着，不久之前为了遮蔽铺天盖地的光之箭雨，她只能利用法术展开了防御用的障壁。同时为了避免敌人注意到这辆不自然靠近的轻型装甲车，她还必须用屈光的法术遮蔽它的存zài 。 “真是糟糕，看来炸药的效果并不如预想中的好。”在副驾驶座上柯特皱着眉头，“虽然确实撼动了那个石像，但是也只是拖延住了他们的脚步而已，并没有成功的让包裹住魔力结构的外壳暴露。” 就在车中几人各怀心思的时候—— “唔哦！” 贝亚特发出一声低吼，急忙转动方向盘，试图改变车辆的行进方向。然而他的反应还是稍微迟了片刻——就在下一个瞬间，这辆全地形先遣运输车的正面玻璃前的半空中，突然绽放出一朵炫目的火花。 继xù 驾驶的贝亚特一刹那还以为有一张白色的网状屏壁在玻璃上展开，但那灿烂的光辉立kè 就消失了。片刻之后，一块细小的金属碎片从从空气汇总落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掉落到前盖上。 是一颗被压扁的子弹。 不知从何处射来的魔弹阻击，被莉琪展开的魔力屏障挡下了。如果是高出力的法术恐怕早就完蛋了，不过像这种只有普通子弹的程度。就算是法术士学徒也能轻松防御，更何况是全神贯注于防御的状态。 “太天真了！如果想打穿我的防御，最起码也得用上次那种长程法术等级的弹药啊。”莉琪懒洋洋的讽刺道，无气力的声音看不出些许说服力，“就算不行，随便丢两个法术过来表示一下诚意也好。” 就算你这样挑衅，对方也听不到啊——贝亚特哭笑不得的看着面无血色的少女。刚想这么回应她的话语…… “唔啊！” 但是本不应该听见莉琪言语的对方此时就好像是要回应莉琪的挑衅一般……一瞬之间就有如雨点般大量的“箭矢”倾注而下。视野几乎被光线吞没的贝亚特根本不知dào 应该如何回避这些光箭。 与刚才那一波铺天盖地的光辉一样，向他们袭来的是不重视命中率的覆盖式射击法术。犹如大海的怒涛，眨眼间便有近三十发存粹由魔力构成的“箭矢”扑向一行人。当场便要将它连人带车打成筛子。 这些全地形先遣运输车的防御能力几乎等同于没有，薄薄一层的金属外壳可能用口径稍大的子弹射击都能够轻易洞穿。 “这还像点样子，既然都是一些以法术士的身份而自豪的‘高贵者’，那就要拿出相应的气势来。”就在贝亚特发出悲鸣时。全地形先遣运输车的前方展开了一层漆黑如墨的屏障。“如果讨厌技术带来便利的时代，那就把这些便利的工具全都弃之不用——这样才符合你们的身份，不是么？” 趴在行李架上的莉琪随意的挥动两下手臂，张开的屏障轻轻松松就将扑面而来的“箭雨”吞噬了。而且那层漆黑的防壁每吞没一道光箭，它似乎就会变厚一分，当车辆重重被法术覆盖的区域后，整个车子似乎都融进了黑暗里。 “我的天啊，真的差点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被钉成刺猬了呢。”再次将精力集中于驾车上。贝亚特忍不住向懒懒散散的莉琪抱怨道，“我说你也稍微有点紧迫感吧……我们可不是来玩的！” 一路走下来他已经领教了这个少女有多乱来——不论敌友。只要稍不如她的意愿，便会受到一大堆言语的抨击。尤其是是她那始终居高临下的态度实在太过嚣张，就连贝亚特感觉很不对味道。 “哼！紧迫感？难道要像你一样对什么都大惊小怪的才是正常？”莉琪对贝亚特的话相当不屑，毫无悔改之意的反唇相讥，“如果你要我遵守所谓的‘规则’，那么这些话你对那些扰乱社会安定的疯子说比较好。” 毫无疑问，她是个相当严重的问题儿童，能力强dà ，但是性格不敢恭维。确实……她的施法能力是她乱来的资本，而且她也成功的避免了所有法术对车体的伤害。柯特信任她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但是这真的很乱来啊……” 气势被莉琪完全压制的贝亚特只能呻吟着握紧方向盘，要说什么的话，他也只好庆幸这个少女不是自己的同僚了。 不过，若要说乱来，这场作战从一开始就已经相当乱来了。 从附近山林中接近的柯特等人，首先利用全地形先遣运输车的力量越过崎岖的地形。再趁着岩石巨像上的法术士专心于应对周围的机动部队时，靠近到莉琪法术能够起效的距离——随后让其他队员引爆zhà 药。这样，他们就能够在炸药将岩石巨像外壳破坏的时候干扰其内侧法术结构，摧毁支撑巨像的脚。 当然，原本是想大量聚集魔力，将炸弹直接射向巨像的足部……不过这需yào 相当数量的魔力才可能实现。如果是在黑暗的密林中也就算了，在这巨像的正下方使用法术的话，毫无疑问会被对方探查到。 再者，就算莉琪擅长使用法术，但是她还是必须顾虑到自己的身份——毕竟她的身边可是有军方士官和警备官的存zài 。 因此柯特还是决定使用接近破坏的方法……这简直是在翻山越岭一样。柯特等人乘坐的全地形先遣运输车在贝亚特的操作下，越过了一个又一个高低起伏的巨大陷坑，终于到达了巨像底部。 紧接着—— 之前安装在岩石巨像必经之路上的炸药在信号传达的瞬间引爆，就算是参天的巨像也在爆zhà 物的威力下不住的颤抖。传播的气浪差点掀飞轻量化的全地形先遣运输车，雷暴般的轰鸣让人一阵耳鸣。 原本在机动部队的骚扰之下，岩石魔像下半部分就已经持续好几轮遭到爆zhà 的洗礼。但它们的总和加起来，恐怕都没有这次爆zhà 来得剧烈，简直就像是地震了一样，岩石魔像发出了低沉的悲鸣。 它第一次被真zhèng 的撼动了，可能乘坐在这个巨像身上的真视之眼成员现在也已经乱作了一团吧。本来以为立于不败之地，但是在志得yì 满之时受到意料之外的伏击，就算是疯子都会陷入一时的错乱。 然而在硝烟散去之后，莉琪一向充满信心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惊人的爆zhà 并没有取得她预想之中的效果。震撼着大地的爆zhà 只是摧毁了一部分外壳，并没有让埋藏在内的魔力回路暴露在外。 明明同等数量的炸药已经足以炸毁相似规模的近代建筑物，在经过了莉琪的法术提振效果后，爆zhà 的威力只会变得更大。但是莉琪还是低估了对方在足部设下的防御法术，毕竟这是最明显的弱点，真视之眼那里的防御自然最为严密。 还好，爆zhà 并非没有起到一点效果，至少巨像内部的魔方阵受到了严重的影响，一时之间处于机能紊乱状态。 作为证据的现象就是，刚才还铺天盖地洒向四周的光箭之雨此时戛然而止，就连岩石巨像最顶端散发的魔力光辉都在异样的闪动。有经验的法术士一眼就可以看出，那个巨像并不仅仅是在物理层面受到了撼动。 大量的土石从巨像身上滑落，沉重的砸向地面，激起大量飞溅的泥水。与此相对，周围地面上的蓬松烂泥被巨像吸了起来，它们一点点的渗入巨像的身体，再一次在魔力的控zhì 下组成它坚韧的血肉。 “那么——看来我们必须立kè 想出一个对策了” 维持着仿佛看穿一切的笑容，柯特泰然自若的低语道：“如你们所见，那个用泥土和石头做成的傻大个现在正在恢复。我们必须在它完成修复之前给它造成更大的破坏——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总而言之，在那场巨大的爆zhà 之前都还算是相当顺利……毕竟也是临时设立的突击作战，但还是到达了这里。尽管计划没有百分之百的起效，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无疑是破坏岩石巨像最好的时机。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好不容易躲开落下的土石，贝亚特转头看向柯特——他已经决定，无论听到柯特说出什么“不可思议”的计划，都绝对不大惊小怪了。 只不过…… “本来的计划嘛……从黑暗中接近，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引爆zhà 弹，并趁着混乱破坏真视之眼的法术。”柯特笑了笑，“既然这个计划最后一步失败了，那么剩下的就只能以高柔软性为前提，随机应变咯。” 他将手指向了先遣运输车前方类似起重机吊臂的金属钩爪，那是这种车辆用于攀登过于陡峭地形时的辅助工具。(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迅行 事实证明，当眼前发生的事情太过超脱常识的时候，比起惊叹，人们往往会选择将其当做事实加以认知。 就好像重力呈现九十度的歪斜一般，吊臂最前方的钩爪此时深深嵌入了岩石巨像身上，一块缓缓上升的土石正拉着它持续向上移动。柯特与莉琪两人紧紧抓住了绳索，正在巨像的腿部向上攀登。 也许应该说是乘势而为吧——炸药爆破在巨像身上撕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为了填补这些伤痕，控zhì 巨像的法术士只好让它吸收周围的土石来进行修补。在那巨大构造的下方是蓬松的草皮与散碎的土石，本应固定于大地上的它们仿佛化作了流体，一点点化作那个伫立于地上巨兽的血肉。 为了应对这一情况，柯特决定的“随机应变”方案则更让人无言以对。他打算使用先遣运输车的辅助吊臂作为攀登工具，让己方登上岩石巨像最上方的控zhì 台，直接突击控zhì 石像的法术士。 贝亚特已经不知dào 应该如何评判柯特的计划，如果说先前的方案只是有些让人意wài ，那么这个对策简直超越了常人的想象。眼前的巨人几乎呈九十度屹立于大地之上，没有受过训liàn 的人绝对无法在峭壁上攀登。 虽然说先遣运输车前方安置着一台类似起重机的装置，能够在经过固定之后将尽可能轻量化的车辆吊上陡峭的地形。但是这个车辆能够攀登的“陡峭地形”，似乎并不包括超过九十度的岩壁。 “别摆着这样的脸好不好。我就算是真的疯了，也不会打算把整个车子吊到那个大块头最上面。”柯特满不在乎的摊开了双手，脸上依然是充满余裕的微笑。“作为主要突击主力的只有我们两个而已。” 他用拇指指了指自己，随后又指向莉琪。直到这时，贝亚特才注意到那个少女不知何时已经窜到了先遣运输车的前盖上。就在她的手中，原本固定在车头部分的钩爪以及之后连接的工具被粗暴的拆了下来。 犹如猛禽一般的金属钩爪被她向链锤一般甩动，紧连着后方金属架的缆线已经被整个拆了下来，在少女随意的编织之下化作了握柄一样的存zài 。短短十几秒间，用于承载车辆的机械就化作了简易的攀登装置。 既然已经决定了行动方案。那就赶快开始行动——虽然少女没有说一个字，但是她黑洞洞的眼神无疑在述说着自己的意愿。大概是因为之前的爆zhà 并没有如她意愿一般发展，因此她才急于在下一次行动中挽回自己的颜面。 有可能是出于法术士的自尊心。这个少女总是摆出一副骄傲的态度——贝亚特觉得这正是她将自己的成败看得极其重yào 的原因。就算没有人和她竞争，她也总是想将自己接受的工作做到满yì 的程度。 也许正是因为心中存zài 这种骄傲，她才总会遭遇各种莫名其妙的意料之外，让她的计划没有办法按构想中的方向发展。贝亚特感觉柯特和少女的计划实在有太大的风险。就像之前的计划一样。会因为“意wài ”而难以为继。 但是…… “很抱歉，已经没有让我们犹豫的时间了。但果是稍有城府的人，大概已经料到炸弹只起到牵制动作的效果了。”柯特摊开了双手，“总而言之，首先我们先想办法冲到那个巨像上，从内部给真视之眼造成混乱再说。” 所以要分开行动，在对方完全修复好岩石巨像之前，争取到做出决定性一击的机会——柯特继xù 说道。 “这……可是——” “以现在的情况。他们修复石像大概需yào 两刻的时间，这是最好的机会我们偷偷潜入制造混乱。贝亚特你们就去乘着这个时间让机动部队的人去调来能够攻破它防御的重火力，你看怎么样？” 贝亚特刚要反驳，却被柯特打断了。 就算到了此时，他也依然抄着那一口轻佻的语气说道：“他们还不知dào 在这里有我们这些人的存zài ——为了修复石像集中的魔力就是最好的掩护，我们可以大肆挥霍魔力在潜入的方向而且不被发xiàn 。” 就在说出这些话的瞬间，柯特迅速的冲出了先遣运输车的车厢，与此同时，莉琪也将积攒了大量魔力的钩爪甩向一块足够坚硬的岩石。说时迟那时快，当贝亚特反应过来是时候，两人已经被吊上巨像的腿部了。 “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 柯特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最终被拖出了长长的尾音。他那裹在黑衣中的身影犹如展开翅膀的乌鸦一般，逐渐化作一团远去的暗影。 “有时候我真搞不明白，莱恩斯特先生究竟有没有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过。”看着几乎完全融入黑暗的两人，贝亚特轻轻叹了口气，“还有那个奇怪的少女……他们两个人的想法实在让人看不明白。” 他觉得自己确实有必要改变对柯特的认识，就算曾经在一些场合共同工作过一段时间，贝亚特依然不敢说自己看透了柯特。这个奇怪佣兵的思维模式太过超常了，甚至有些超过了“常识”的范畴。 就算是站在相似的位置上，但是在价值观和伦理观上却和他似是而非。有时，他甚至觉得自己完全猜不透柯特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个看起来靠谱的佣兵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提出怪诞的想法。 如同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树叶，人类也几乎没有办法相互理解——就算是亲密无间的人也是如此。个人的经lì 构筑出一个人的自我意识，正因为这无法彻底重复的过程，才会铸造出与众不同的个人特质。 “这不是很好么？” 来自军方的士官点燃了一只香烟，在柯特与莉琪登上巨像身躯的时候，他们的工作就已经宣告结束了：“有为了工作不在乎自己生死的佣兵存zài ，这个城市的基础结构才会变得更加的稳固啊。” 只要这种力量是受到控zhì ，并且属于我们这一边的就好——他并没有说出心中所想的这句话，只是叹息般的吐出了一口烟圈。佣兵管理处是隶属市政厅的机构，柯特的相关情报也早已告知军方。 只不过那些“情报”中并没有对他的力量给予很高的评判——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水准以上的铁级佣兵而已。 士官深吸一口气，任凭烟草的味道在体内扩散。以目前看到的事实进行判断，他认为有必要适当改变一下对他的评价了——至少这个名为柯特?莱恩斯特的佣兵，其行动力要比普通铁级高太多。 虽然，作为他的“朋友”可能会比作为“敌人”要好太多——但若没有办法加以控zhì ，那就必须时刻注意他的行动。就算情报显示他值得信任，很可能也只是因为现在他们之间的利益是一致的。 “如果就靠着一大一小两个普通市民就把这个土石怪物搞定的话，我们这些城市的守护者也太不像样子了。如果不想让他们两个家伙把这点‘功劳’全占走，我们最好现在就和基地进行联络。” 半开玩笑似的说法，但是那口气却不像在乎那一丁点“功劳”的样子。聆听着士官沉重的话语，贝亚特重新感受到了紧张感——确实，柯特和少女的力量可能比普通人更强，但只靠他们的力量，负担可能太重了。 不知dào 自己被别人担心着，柯特此时正敏捷的向巨像的上方攀登着，其动作值敏捷，甚至会让人产生他是生活在岩壁上的生物般的错觉。 “如何，有头绪了么？” 他巧妙的借助了土石被法术控zhì 产生的力量，任凭自己的身体被飞速的向上拉去。尽管立足点会飞快的消失，但他总能恰到好处的找到下一个目标，在它消失之前，他往往已经到达下一个立足点了。 “哼，稍微有些麻烦，这个防护结构有些奇怪。”紧随在他身后的莉琪如此说道，同时用法术控zhì 着自己向上爬升的方向，“虽然说内部会因为施法者的意愿而变化，但是岩石魔像基本构造还是那样的才对……” 莉琪攀登的动作相比柯特显得僵硬不少，但是在法术的辅助之下，她向上前进的过程中也没有受到太大的阻碍。 经过刚才的爆破后，莉琪注意到只是破坏巨像的外部结构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它具备吞噬土石进行恢复的能力。如果不击溃其动力核心，那么操纵着巨人的法术士可以无数次的将其恢复。 “考lǜ 到这巨像惊人的体积，能够放置作为核心的魔力炉的安全地点也只有一处。”莉琪随手比划了几下巨人的构造，“也就是说，整个法术的魔力中心大概就集中在那里——最顶部的控zhì 台附近。” 魔力中心，这是供给巨像能量的魔力炉所在，想要彻底将其摧毁，那便只有断绝彼处涌出的魔力。 柯特心中隐约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在浮现，这个巨像给他的感觉相当糟糕。虽然目前还无法确定真视之眼的目的，但是让这个巨人前往城市的方向，他们绝不会只是想要对卡特里斯城进行物理上的破坏。 一分钟也好，他都想要快点赶到目的地。(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渗透 眼前所见的场景，与柯特预想中的情况并不一样，这个岩石巨像并非由土石加密混合而成的怪物。 现在……柯特与莉琪两人正在这巨大石像的一角——如果以人形作为比喻，大概是侧腹一带的部位。如果不登上这个岩石巨像，可能根本不会发xiàn 在它身上有供人前进的通道犹如一条凌驾于空中的回廊。 也许是最初吸纳的部分，绝大多数还保留着威金亚斯修道院地下设施的完整结构。透过足下的空中回廊。能够依稀看到下方还残留着一些宗教题材雕刻的石柱，无法再次陈列于神殿中的它们，就好像一个个卧倒在地狱底层的巨兽尸骸。此刻也只能作为这个土石怪物的血肉而存zài 下去。 “这还真是……不可思议啊。”看着眼前盘旋而上的阶梯，柯特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怪异的弧度，“这些楼梯看样子并不是法术士们不经意间留下的，难不成他们有必要在这个岩石魔像中移动么？” 就柯特他们来说，他还是很感谢那些控zhì 岩石魔像的法术士留下了这条便利的通道。但无论怎么看，在这个石像之上，留下过多的通路实在让人感觉到有些微妙的不安——狭窄的道路上甚至连躲藏的余地都没有。 当他们借着攀登工具最终登上了巨像的腿部时，突然发xiàn 前方不再是由土块和岩石粗陋混合而成的肢体，而是换成了构成修道院内部结构的重石砖。不仅仅是材料的替换这么简单。在他们可见的范围之内，延伸向通往前方道路的构造，俨然已经化作了一个的建筑物。数条阶梯通往了不同方向。 “有可能是为了让负责控zhì 不同区域的法术士能够快速机动到各处才留下的连接管道。”如此说着，莉琪让用魔力构筑出一个小小的人形，“毕竟是犹如山体的巨像，就算弗朗索瓦都没办法一个人控zhì 吧。” 她纤细的手指上下翻飞，眨眼间那小小的魔力影像就化作了岩石魔像的现状，并且不同的地方被用不同的颜色加以标示。 “比如说，我们刚才爆破的足部受制于最基本的行动法术。并且为了防止它遭到敌人的集中火力，他们还在上面设置了防御能量冲击的魔方阵。”她用另一只手抚过投影的足部，那里顿时亮起了些许光芒。 体型越大的生物需yào 的能量也就越多。很显然——如果真视之眼想要驱赶这个巨人行动，那么他们就必须为它全身每个角落提供能量。若仅仅只是凭借魔力网路，他们还无法让它浑身都充满力量。 越精密的东西就越容易出现故障，复杂的法术虽然经过法术士精密的研究。但若有外力直接或间接的影响。那它也未必能够发挥预想的效果。在这种时候，临时的调整以及维护是不可避免的。 换言之……这些在石像身躯中纵横交错的道路就是魔像身躯各处的联络通路。在它出现问题的时候，真视之眼的法术士就要通过这些阶梯前往每个地方检查，并且排除影响其运作的不稳定要素。 这里还是循着通往上层的台阶前进，看看它最终会通向何处才显得比较理智吧——即使处于微妙的疑惑中中，柯特还是还是很快做出了判断——毕竟他们最终要前往的地方，正是那传出不自然魔力的石像顶端。 “但是，总感觉还是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呢。” 走在柯特的身后。莉琪突然嘟囔道。 “怎么了？” “法术攻击和石像内部存储的魔力分量相比，显得太过于疏散了。而且之前也只看到法术士以个人为单位发动的攻击。”她沉吟片刻，然后缓缓的说道，“以这个数量级的魔力，他们的行动太缺乏效率了。” 确实如她所说，真视之眼所选择的袭击方式让人感觉有些怪异——甚至让人感觉他们有种异常的执着。既然是掌握了足以控zhì 岩石巨像程度的魔力量，那么干什么不好，为何要拘泥在这种奇怪的法术上呢？ 如果将那为石像攻击力量的魔力炉交到莉琪的手上，她大概会寻思着将构建一个能把魔力转化为纯粹的力量，并且直接发射出去的巨炮。虽然只是一个猜想，但柯特依然认为这种浓缩至极的魔力足以轻而易举的把卡特里斯城从地图上抹去——而不是要让这个大山在丘陵上缓缓的挪动。 无法理解——也许这对他们存zài 某种程度上的象征意义吧。 柯特放qì 思考真视之眼的意图，将精神全部集中在观察道路前方的情况。但是事实证明，他确实小心过头了一点，阶梯沿途根本没有看到一个负责守卫的人员……想必是认为没有人会到达垂直于地面数十米高度的空中回廊吧。 “真是意wài 的疏于防范啊，还是说因为修复损伤太过忙碌，以至于连守卫必经之路的人手都没有空余了呢？” 窥视着前方阶梯的转角，柯特窃笑着说道。 他们此时已经来到这条阶梯的末端，前方便是一个与其他通道相连的阶梯口，一扇看起来相当厚重的青灰色大门堵在道路的尽头。门上代表威金亚斯的太阳犹如过往般充满光辉，只是它的主人已然换了身份。 估计这应该就是这条空中回廊的最深处了，明明至今为止都看不到一个人影，却只有这里站在四名全副武装的法术士。就在那异常宽广得犹如舞池的部分，那些手持武器的男子紧张的站在大门前。 就在此时，莉琪的脸色突然变了，苍白的脸上平添了一丝阴云。她不快的咬了咬牙，同时用一只手捂住了左边的耳朵。不仅仅是他，柯特也感觉到有种若有若无的怪异音阶在自己耳畔回响。 不协和音。 只能用这个词语来形容——几种不协调的音色混合在一起，融汇成一种及其刺耳的音程，些许紧张的气氛在这些音节里酝酿。 就算是没有接受过音乐教育的人，只要是对音乐有所涉猎，聆听着旋律，应该都能写出拥有一定精密度的乐谱。简单的音感足以判断音与音的连接，随后可以对其进行比对以此来判断高低音。 也就是说，任何人都对这种连接的过程有所把握的感性能力。说是能够理解声音之间“流动”的能力也可以。只要把握最初的音节，就能够拥有判断出后续应该衔接高音还是低音——仅此而已。 有些音同时演奏时很悦耳，有些则不然。这种现象不取决于人的观念，而在于不同音的每秒振动次数凑在一起时是否协调。显然，在此处回响的声音却超出了这种认知，它们算不上“难听”，但却及其刺耳。 让人难受，甚至要让人怀疑它们究竟算不算是“声音”了。就算莉琪想要塞住耳朵，不协调的声音依然会从她手掌与耳朵间的缝隙持续涌入。不仅仅是耳朵难受，体内的魔力都仿佛要为之而沸腾了。 世间万物全部蕴藏有魔力，法术士控zhì 魔力操作现象的能力，也可以说是对“信息”的一种精密保存与活用能力。他们需yào 不被周围环境左右的正确情报发xiàn 能力，并且要参照这些情报编织出法术。 如果只是基本的情报收集能力，那么大部分法术士都已具备。但如果想要更进一步，他们需yào 的就不仅是这些。一个法术士必须掌握足量的知识，其中有少数甚至会再无意识中对身边的情报进行分类并保存。光是耳中所听，眼前所见，他们就能自然而然的将这些现象分解为信息状态理解。 勿论，声音也是这些“情报”中的一员——风雨的低喃、人类的语言、草木的细语……诸多的信息中都包含着魔力。想要理解世间万物中包含的情报，探寻连接它们的“理”，这可说是法术士的职业病。 但这也同时是成为优秀法术士所必要的资质——将世界上存zài 所有事物间的情报转换成自己理解的知识，用魔力将它们串联起来，并且在这些情报原本就已然具备的色彩上彰显个人的意志。 可悲的是，这样的职业习惯在此时反而成了拖后腿的存zài ，那些不和谐音简直像是不应该存zài 于这个世界上的事物，让人难以接受。满溢而出的违和感严重干扰法术士用“理”堆砌起来的力量。 但是，被这种违和感影响的人并不止柯特与莉琪，站在门前的法术士才是第一个牺牲品。他们紧张不安的互相对视，像是要挥去脑中的轰鸣般的不断摇晃着脑袋，怪诞的不协和音早在两人到来之前就已经困扰了他们。 压根就不需yào 柯特跳出来用暴力手段制服他们，被不协和音干涉的他们毫无抵抗能力。法术士们的脚步已经虚浮，看起来只要再稍微等待多一会，他们就会因为己方制造出来的干扰倒地不起。 简直就像是在考验耐力，看看哪一边会先因为这让人不安的音节而崩溃——毫无疑问，那些守卫毫无胜算。(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不协和音 一个问题——人类是如何理解接触到的现象呢？ 比如说突然点起了火花，当这个现象展现在观察者面前时，他第一时间的反应是其燃烧时传出的热量……又或者是其闪动的光影呢？ 所有构筑出事物具象的“元素”就是其包含的情报，而法术士们就是在无意识间储存着这些信息。理解森罗万象包含的内容，以个人方式加以演绎，最终将自己的意志在现实中将现象再度构成。 反过来描述，就是说法术士们很清楚要以何种方式让世界了解“火焰”的形式。当他们想要构筑出“火焰”这种现象的时候，只要将印象中类似“火焰”的情报取出，并且将个人的意志覆盖于世界上便可。 因此，决定法术士才能的并不完全是理解能力——这大概只能算是基础中的基础。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法术士，学习者必须拥有出色的情报解析能力，并且在既定情况被强制改变时的变通能力。 对法术士来说，大部分的已知情报都早已在脑中分类完成，只要在看见的一瞬间，就可在自己的资料库中对照，寻找出最为相似的信息。相反，若既定的情报出现了不和谐的偏差，那么他们往往会陷入困局。 所以…… “该死……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一个法术士捂住脑袋呻吟道，不仅仅是他，他身边的同伴也露出了难以忍受的表情，“是声音？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不对、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存zài ！” 无法理解这些本应可以理解的音节。明明它一点不差的传入耳朵里，他们却无法把握它的信息，更无法将之加以分类。已经不仅仅是有些异常了。他们紧紧的按着耳朵，牙缝里挤出困惑的呻吟。 怪异的音阶让这几个法术士头痛欲裂，他们几乎无法维持身体的平衡，只能一个个扶着身边的岩石，在风雨中苦苦支撑。不协和音困扰着他们，这种感觉比让强迫症病人看着微妙倾斜的风景更加难以忍受。 “嘛，你的这个问题问得很好。” 就在这几个守卫为他们同伴制造出来的异状头疼不已时。一个黑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们眼前：“虽然我也很想知dào 这个声音是些什么东西……不过看起来你们也不知dào 它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啊。” 包裹住手掌的怪异光辉在雨夜的黑暗中一闪而过，本应以性命守卫住这道大门的法术士就被制服了。他们就这样受制于异样的声音，连向同伴示警的法术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倒在了地上。 “谁知dào 呢？”同样捂住耳朵的莉琪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柯特的身后。迁怒一般的踢了一脚晕倒在地的守卫，随后抱怨道，“不管这个‘声音’的本体是什么东西，我敢说控zhì 它的那些家伙都没安好心。” 莉琪比几乎只会单纯运用魔力柯特更加精于法术。但这也就意味着她更容易受到这不协和音的干扰。虽然她努力在让自己适应着这令人不快的声音。但怪诞的频率依然使她的思考陷入了混乱中。 这些声音早已超脱刺耳与否的程度了，毕竟一些作曲家为了表现出自己的想法而特别在作品中表现出不悦耳的声音。但是无论那些作曲家为了什么而做出这种选择，他们也许都无法接受这样的音程。 简直是在刻意的以半音之差同时发出两个高音，只要稍微听闻就会察觉到隐藏于其中的不适之感。 “不对劲…这个感觉……”莉琪轻轻的说道。 法术是能够以一己之力影响世界之“理”的技术，以收集到的情报干涉物质世界，产生施术者需yào 的现象。但若一个法术会呈现出让绝大多数法术士都难以理解现象时，这个法术往往也不是什么“正常”的法术。 牵一发而动全身，任何一点细微的情报变动就会扩散出波及甚大的异常影响。恐怕在这个岩石巨像的内部。正不为人知的上演着一场异变，而其变化的程度甚至让潜心研究世界之理的法术士们都因而动摇。 遍览世间万物所包含的知识是每一个法术士的夙愿。但至今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做到这一点。与自己了解的情报有悖的信息出现在眼前，大部分法术士第一时间的反应都是寻找这个现象的源头。 但是这种异样魔力的源头会以何种现象呈现，恐怕除了始作俑者之外无人能够找到头绪。被法术所可以操纵而转变了形象的“知识”，这根本不是不了解其基本原则的人能够轻易联想到的事情。 传出不和谐音的大门背后，恐怕已经化作了一处充满未知的空间，并且其影响力还在逐渐扩大中。简直就像是站在逐渐升温的水池旁边，急速向周围扩散的热量就连没有进入其中的人也能感受到。 “该死……难道说那些家伙……柯特，把门砸了！” 不知dào 是想到了什么，原本跟在柯特身后的莉琪突然狠狠的一咬牙，然后将手指在空无一物的半空中狠狠的用力一划。 叮—— 虚空中回响起一连串轻微的铃声，将细微的不和谐音打乱了。莉琪就像是刻意要向那怪诞的挑zhàn 一般，利用同类型的声音对其进行着调谐——在铃声出现之后，满溢在空气中的异样感立kè 被冲淡了不少。 同时，柯特也冲了出去，充满魔力的微光缠绕在手中的武器之上，狠狠的砸向了青灰色的金属大门。伴随着低沉的轰鸣，特殊材料构筑的门扉顷刻扭曲，柯特与莉琪就这么向彼方的通道冲了出去。 就在这时，两人看到了明显“异常”的景象——伴随着陈腐的熏风一同涌现在眼前的，简直就是一副异样的光景。 尘封多年的通道布满了斑驳的苔痕，重石砖堆砌的台阶充满了破损的痕迹，就连散落在角落里的尘埃仿佛也充满了时间的痕迹——若只有这些，那此处也不过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古旧通道罢了。 问题在于，本应死气沉沉的通道在这里具有了本不应存zài 的生命。沉重的墙体仿佛化作了某种巨兽体内的器官，犹如波涛状的缓缓起伏，而那些布满墙体的苔痕则是器官内部鼓动着的血管。 “该死……搞得我的眼睛都快瞎掉了。如果给我知dào 是谁制造了这种东西，我一定要对那个混蛋处以碟刑。” 平心而论，这确实是一副独特的景观，只不过在莉琪的眼中似乎却并非如此：“原理之一大概是‘矿物具有生命’这条信息吧——但是选择使用这种手段绝对已经沦为‘邪道’的范畴了。就算曾经有法术士试图给只有人形的泥偶吹入‘真实’的生命，也不会打算让它们变成这样的怪物。” 一边唠唠叨叨的数落着，她立kè 闭上了左边的眼睛以忍受袭来的痛楚。刚才那句“眼睛都要瞎掉了”并非随口的抱怨，这些强行用个人意志扭曲世界之理的情报确实是高段的法术仅仅只是稍微听闻就让人头晕目眩。 看见那密密麻麻的魔力结构的一瞬间，莉琪只感觉到一阵剧烈的头痛直接传达到眼窝的内侧。锐利的疼痛是如此剧烈，以至于她只能闭着眼睛强行忍受，十数秒间，她沉默的等待着痛楚消失。 “你没问题吧？”柯特停住脚步回望着莉琪，“没必要逞强，毕竟这不是有必要损害身体来解读的法术。” “没有问题——相应的解析行动正在进行。”疼痛感缓缓的消失了，莉琪没好气的回望起四周的空间，“我们的敌人很有可能一个玩弄邪道的法术士，要解决他就有必要先解读清楚他的伎俩。” 在被她斥为“邪道”的法术控zhì 下，墙体依然在不停搏动着，只看表面就能够发xiàn 其内部充斥着异样的魔力，回荡着的不和谐音正是从中传出。而这一连串的波动无一例外都是从通道前方传来的。 在两人走过的阶梯上，还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法术士，他们全都昏昏沉沉的倒在通道的角落里，就连挪动手指头的力量都没有。就好像他们身体中的力量都被这蠕动的通道吞噬了，成为了它运动的能量。 然而让人觉得讽刺的是，这些人并不知dào 自己被同伴利用了，还想要用尽最后一点力量来阻碍他们。 “真是可笑，看来那个家伙连自己的同伴都打算拿来当作这个法术的食粮。”莉琪不屑的踢开那个法术士的手，“而且这些家伙也真是不可思议，明明都已经被自己人给卖了，还想要帮他们算算赚了多少。” 究竟是些什么人啊——她面色阴沉的嘟囔着。 显然，那些倒在地上的人并不知dào 自己同伴使用的法术究竟有多大危害。原本已经被莉琪召唤出来的铃声调和的不和谐音再度变得明显起来，而那些受到法术波及的人们也变得更加缺乏生机。 一切迹象都在表明，他们正在靠近引发这个现状的核心，因此两人越往上走，法术所引发的异状才愈发明显。(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漆黑的太阳 穿过活物体内器官一样的通道，柯特与莉琪最终来到了一个被各种颜色微光所照亮的广阔石室之中。 而就在下一秒，两人的目光立kè 被眼前出现的事物夺去了，一个陈列于石室之内，释fàng 出压倒在场一切存zài 感的物体占据了柯特与莉琪的视野。在这巨大物体投射的阴影之下，并排摆放着许多金属外壳的立方体。 从外表形状来说，这个“物体”其实是由数十大小不一的金属柱组成的复杂结构，大量雕刻有复杂花纹的柱状物耸立在大厅内。它们无一不缠绕着五颜六色的魔力连线，大量古代文字不断闪现然后涌入中心。 在众多高耸的金属柱正中央，一枚漆黑的圆球缓缓转动着，那些涌入中心的古代文字被它吸收，而后在其表面描绘出复杂明暗的图案。魔力的光辉完全被那黑暗所吞没，最后化作稀薄的残影。 就在看到那个漆黑球体的一瞬间，两人好像听到了从里面传出骇人的哀嚎。犹如远古传说中所描述的，被折磨的灵魂在极深之水底发出痛不欲生的悲鸣，它们以那个物体作为介质，直接传达到两人的大脑中。 刹那之间，异样的不快感流遍两人身周，从漆黑球体向外扩散的诡异音阶毫无疑问正是那不协和音的源头。 “这个东西究竟是个什么玩意——难道说是提供这个巨像动力的魔力炉？”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奇怪物体，柯特有些讶异的嘀咕道。“但是这个上面的纹路，明明就是出自威金亚斯教的手笔啊。” 它就这么忽快忽慢的漂浮在空中自转着，没有任何支撑甚至好像连实体都不具备。漆黑的球体宛如黑色的太阳般般的不详。仿佛为了印证这一印象，无数的古代文字在其周围狂舞，幻化出亿千万的怪异光辉。 而且——还有数名状若癫狂的法术士站立在怪异物体的外围。他们犹如摄入了太多酒精的醉汉，又好像不久前才吸了一些“香料”的瘾君子，狂喜乱舞的跟随在那些幻惑的文字之后摇摇晃晃的行动着。 “不知dào ，但是这……呜啊！” 莉琪刚想要仔细观察那个巨大的黑色球体，但转瞬间就紧紧捂住了眼睛。比刚才看到外围时更加剧烈的疼痛袭击了她的眼窝。眨眼之间，她的额头上就浮现了细密的汗珠，瘦小的肩膀也一阵阵的颤抖。 剧痛让她的视野一阵阵发暗。但是在那一瞥之间，莉琪多少也看到了这个巨大结构的冰山一角。正是因此，她的身体才会不断颤抖，不只是因为那剧烈的疼痛。还有包孕于其中的怪诞法术。 然而被黑色球体散发的力量夺取视线也只有一会儿。在下一个瞬间，莉琪的视觉能力就恢复了正常。她皱着眉头打量着充满机械质感的金属构造，脸色一点点变得越来越糟糕——隐约还浮现了些许愤nù 。 “搞什么啊……这到底是……”稍微慢了莉琪半步，柯特也注意到这庞然大物根源处存zài 的事物，“难道说，前段时间真视之眼之所以会在城内袭击斯洛特人，是因为需yào 他们作为这个东西的‘燃料’么？” 围绕在那犹如机工结构般有序回转的复杂核心周围，几个身无一缕的人类被锁在了金属柱体上——这些不明身份的男女老少毫无例外。全都是斯洛特人。好几条手臂粗细的锁链刻满了古代文字，深深的嵌入他们那正在剧烈抽搐着的身体中。在那漆黑的金属之上，沾满了还未干涸的血液。 他们被这个设施的主人强行与这个类似魔力炉的装置连在了一起，在他们血肉中隐含的魔力被毫不留情的榨取，成为供养那枚黑色的“太阳”的燃料。在洒落在周围的血液中，屡屡有几个赤红的印记缓缓浮现，而后在转瞬间化作一道鲜红的光辉，融入那位于中央处的漆黑球体。 想必那些金属立方体中装载的事物也大抵如此，极有可能就是在袭击中丧命的斯洛特人身体里缺少的某种部件。远远看过去，依稀能够看见几条细细的红线连接在每一个金属方块与球体之间。 就好像“世界”的存zài 都被切开了，回应着不断涌入其内的古代文字，黑色球体表面也浮现了许多纹路。在那紫黑色的裂纹之中，迸发出一道道同色的闪电，化作了能够切割空间的黑色雷光。 从那枚“太阳”中喷涌而出的电光闪烁不定，其前端无声无息的攀上墙壁，其中有几道甚至贯穿了周边耸立的金属柱体。纵横交错的紫黑色光辉一点点扩大，飘渺的幻影犹如在支配这个石室内的空间。 看着眼前这个正在燃烧那些斯洛特人性命的“太阳”，柯特与莉琪却显得无动于衷。并非感觉不到一点愤nù ，然而两人都清楚的知dào ，如果只是单纯表达出“愤nù ”的心情，那么终究无济于事。 被捆绑在技术柱体上的男女老少几乎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从尸体中掏出来的内脏也没有办法归还它们的主人。除了那些犹自限于疯狂之中的法术士们，这个宽广的大厅中几乎被死骸填满。 “已经没救了吧……留存zài 大厅中的所有东西，无论是他们的精神还是肉体都已经被暴走的法术侵蚀了。” 这法术中充满了疯狂的魔力，所有暴露在其中的人——无论是身与心都会遭到侵蚀。被折磨的死者不断重复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惨叫、而陷入癫狂的法术士也毫无章法的释fàng 出癫狂的魔力……陷入异常的二者交织在一起，编织出丧心病狂的乐章——并且以此为中心，传染给他们身边的一切。 生者与死者，他们都陷入了忘我的状态，伴随着他们状若疯魔的舞步，膨大的魔力向着中央的漆黑球体逐渐收束着。仿佛以那个漆黑的“太阳”为中心，石室内的一切生命都被吞噬了一般。 “究竟有什么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呢？” 柯特喟叹着，随即后退了一步——刹那之间，从正上方射出的雷光掠过了柯特的鼻尖，深深贯穿了脚边的重石砖。如果刚才他没有后退那一步的话，恐怕这一道雷光就要直接打穿他的脑袋了。 毫无惊讶之感，柯特微眯着眼睛抬起头。 如果是沉浸于日常中的普通人，看到这满溢出癫狂的场景一瞬间，脑中可能就会顿时陷入一片空白了。但是，他可没有把这里是敌人根据地这点抛到脑后——理所当然，那群残忍无情的法术士也在这里。 “不错的反应，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身披黑色法衣的男人抱着胳膊从深处的金属柱群众走出来，同时，在其左右还跟随着三个全副武装的男性。他犹如看着地上的蝼蚁般俯视着柯特与莉琪，仿佛只要他们有心，就能在一瞬间解决掉他们。 与之前两人所见的真视之眼成员不同，这个男人并没有穿着那件几乎要磨灭个人特征的黑长袍，取而代之的则是做工精细的旧式法衣。犹如在强调其身份的特殊性一般，真红的锁链状纹路布满了漆黑的底料。 “哈哈，这个问题还要问么？我们当然是来捣乱的人。”柯特丝毫不在意从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犹自不紧不慢的调笑着，“就算是身居离地几十米的移动要塞上，多少还是留点警惕心比较好哦。” 尽管表面上还大大咧咧的开着玩笑，柯特也已经紧握着长刀摆出了迎击的架势。对方不是能够轻松对待的敌人，如果在这里轻举妄动的话，根本没办法阻止他们的计划——这种事，他还是明白的。 “哼，区区一个虚张声势的跳梁小丑。” 男人不屑的看了一眼不正经的柯特，讽刺般的开口说道：“我记得你，隶属于佣兵的柯特?莱恩斯特……还有你身边那个少女，想必就是你那自称‘体弱多病’的妹妹，莉琪?莱恩斯特吧？” 柯特与莉琪的家底——至少是明面上的——想必早就已经被真视之眼凭借手中的情报网络收集得一干二净。至少在那封送上门来的恐xià 信中，他记录在佣兵管理处中的信息都已经被透露无遗了。 然而这些情报会从这位身份与众不同的人口中说出，倒是让柯特有些意wài ：“真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我可没想到身为区区一介铁级佣兵的在下，居然会被诸位真视之眼一直看在眼里呢。” 饱含着讥讽意味的言语用标准的帝国语从柯特口中说出，只不过那看似指挥者的法术士却只是回以冰冷的沉默。他的身周宛如被浓雾所覆盖，柯特难以洞察法术士魔力的动向，探知其意图更无从做起。 不过柯特不会因此而放松警惕，这阵寂静可能只是对他的试探。眼前的法术士相当强dà ，从刚才放出的那一击就能够看出一二——雷光波及范围虽然极小，但是包含在内的魔力却足以将凡人化作灰烬。 冰冷的杀气相互交错，攻守双方无言的对峙着。在这些法术士们的身后，那枚漆黑的“太阳”犹自释fàng 着膨胀的魔力，紫黑色的魔力光辉犹如烈火般熊熊燃烧，却只能让人感觉到阴森森的寒气。(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异化 上前一步将莉琪掩护在身后，柯特沉默的观察着石室内的布局——此处乃是对方的主场，如果想要获取优势就必须掌握地利。 不出莉琪的预料，犹如魔力炉般的金属柱群全都是借由消耗大量生命释fàng 的魔力作为能源启动的。悬浮在中央装置之上，那枚收束光线的“太阳”也是如此——或许它就是将生命转换为魔力的中枢。 站在角落里的法术士们一丝不苟的编织着法术，对斯洛特人身体中渗出的魔力进行诱导。他们沉醉在这不断产生着歪曲的法术中，完全迷失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沦为巨大结构中的一小部分。 要说有什么不对劲的话，着比起法术，更像是某种宗教仪式——无论是法术士们，还是他们所操弄的法术，都伴有某种癫狂的高扬感。除了眼前几个法术士外，居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柯特他们的闯入。 世间万物自有其“理”，同样，他们的身体中也满溢着魔力——就算一个完全无法掌控法术的普通人，他们的精神与生命都包含着丰富的魔力。压榨生命以获得庞大的魔力，这并非难得一见的方式。 有些历史学说称，法术士在最开始掌握这些“知识”的时代，可能就是承担祭祀一职的神职人员。在一些考古发xiàn 中反映出来的活物献祭，极有可能就是通过压榨生物体内的魔力作为交换获取力量。 但是这种方式在步入文明时代后，就逐渐被废弃了。毕竟随着技术的发展，有更多的办法获取足够使用的魔力。某种说法甚至认为，区别文明与野蛮的方式之一。就是是否废除了活物献祭。 “虽然我也知dào 你们可能是属于那些守旧派的法术士，也知dào 你们比起现代技术更加喜欢那些‘神mì 莫测’的古式法术。不过我实在不觉得有必要复古到蛮荒时代，用人类的生命作为法术的燃料。” 柯特冷笑着吐出轻飘飘的嘲讽，同时将目光锁定在眼前的法术士上：“还是说你们其实是刚刚从黑暗大陆跑出来的蛮荒野人，觉得拿人类作为献祭材料是神明决定的，就算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也不能否定？” 如今这个时代，就算是存zài 于旧大陆南方那块被雨林沼泽与沙海封锁的“黑暗大陆”的国家也已经废除活人献祭的“传统”了。然而在数百年前。那里几乎还是与远古时代没有差别的蛮荒之地。 在没有废除奴隶制的时代，帝国曾经长期在那片蛮荒之地购买奴隶。理所当然的，奴隶制最终被废除了。然而当帝国决定放qì 购买奴隶的订单时，却遭到了那些国家的强烈反对，似乎在那些人眼中，贩卖自己的同伴是天经地义的。 更让人感到讽刺的是。那些被帝国购买的奴隶在听说自己只是要干活而不是会被杀掉作为祭品时。大多露出了一副如蒙大赦的表情。比起被作为某种法术的祭品杀掉，在庄园里劳动反而是救了他们一命。 毫无疑问，最野蛮的“文明”也比最“文明”的野蛮文明得多。 可是身处这个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之中，这些终日研究施法技术的法术士却选择使用最野蛮而原始的技术来获取魔力，着实在让柯特不知dào 应该如何评判才好——他从未见过如此不择手段的人。 “……” 然而站立在对面的男人却对柯特的冷嘲热讽毫无反应，他身后的法术士们面无表情的呈扇形散开，手中的旧式法杖也开始闪烁起魔力的光辉。与身后庞然的魔力相比，这些微光有若萤火。只不过其中每一道都足以夺去人类的生命。 对于死人是没有必要废话的——就连记住他们都没有必要。恐怕在这些法术士眼中，柯特与莉琪只不过是正在进行的伟大计划中的一点小小插曲。对于这些微小的误差，只需yào 用力量加以矫正。 柯特嘲谑的看着他们，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杀掉这些斯洛特人，然后用他们的生命换取魔力……然而这些人却能轻松到例行公事一般的进行工作。这些家伙犹如僵尸，没有表露出丝毫喜怒哀乐，仿佛对自己之外的事物没有任何兴趣。 也许对于这些法术士，他人就是无关紧要程度的“东西”吧。他们本身缺乏喜怒哀乐，自然也无法理解其他人的喜怒哀乐。在这些人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他人”，有的仅仅是作为背景的世界。 缺乏光泽的眼神、简单直接的动作……仅仅从这些细节中便能明白，这些人完全就是没有独立思维的工具，单纯的重复着“接受命令—完成—接受命令”的单调循环。与完全呆然的僵尸不同的，大概只有他们具有生命吧。 这些异化为“工具”的人类能轻易的践踏命令要求毁灭的一切——他们的大脑里仅仅只剩下如此程度的思考。恐怕是受到的教育方式如此断定的吧，就像听惯了不协和音的孩童，不会对这个声音由任何质疑。 他们存zài 与“普通人”相似的独立人格，作为工具而存zài 的他们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就连人类都不是。在他们的认知中，估计只有“自己”和“命令者”而已，其他的事物，只不过是等待清除的垃圾。 看着他们，柯特仿佛看到那些已经沉眠在记忆深处中的碎片，用某种手法将人类异化为“非人”，这大概是许多组织常用的伎俩。 感觉不到杀气，可是那些法术士手中的魔力光辉已经积攒到刺目的程度了。想必他们都感觉不到自己是在杀害人类。不——就连刻意碾杀虫子时，于刹那间暴露的杀意都不存zài ，他们的行为只不过是一个机械性的行为。 既然如此——柯特突然轻轻向斜前方迈出了一小步，将隐藏在自己身后阴影中的莉琪暴露了出来。 “所以我说过，和这些东西多费口舌也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少女犹如叹息一般，轻轻的拨弄着乱翘的发梢，“他们和那时候的那些家伙一样，都是被群青派阀训liàn 好的，一群徒具人形的狗。” 在他的身前，数十细密的魔方阵飞速的扩展着，它们有着齿轮状的结构，卡滋作响的转动就像精细钟表的内部。隐藏在漆黑太阳放射的能量之下，莉琪侵蚀性的魔力在这扭曲的空间中撕开了一个裂口。 如果只是普通市民的话，可能无法想象自己利用法术或者工具杀死人类的情景，大概也没有这个想法。只不过……现在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是那些生活在自己的日常中，与厮杀没有关系的普通人。 无论是过往还是现在，人类生命留下血污都残留在他们的手上，无论用任何方式都没有办法洗涤干净。 转瞬之间，魔力碰撞产生的火花立kè 撕破了这充满疯狂气氛的空间。以生命为食粮运作的魔力炉，陷入狂热的法术士们，曾经一切都保持着某种令人恐惧的微妙均衡，随即在魔力的轰鸣声中遭到了破坏。 从法术士们的旧式法杖中喷涌出刚才袭击柯特那道法术相似的电光，妖异的紫黑色光辉中散发出令人颤抖的魔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迸裂的电闪雷鸣声从几个方向扑向了柯特所在之处。 噼啪—— 随后与莉琪编织的法术碰撞在一起。 就在同一时刻，莉琪以魔力构筑的机工形态中也喷出了好几道苍白的光柱。它们就像穿透浓雾的阳光，在被异样魔力笼罩的石室内留下震荡的裂痕。所过之处，无论是电光还是岩石都被粗暴的撕碎。 莉琪施展的法术威力远超过那些紫黑色的电光。在轻而易举突pò 了那些法术的重围之后，苍白的光柱去势不减，硬生生的撞上了来不及避开的法术士们，将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打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 咣当！ 仿佛是撞到铁壁上的声音，苍白的光柱买的撞到了一扇玻璃状的障壁上，在那弧形的表面留下如蛛网般的裂纹。原本被光柱打飞的法术士们狼狈的爬起身来，面无表情的退到那扇障壁之后。 就算是被莉琪的法术击倒，他们僵硬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 “群青……居然知dào 那个名字——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人？不管怎么说，看来负责收集情报的那些家伙被唬弄了。” 淡淡的，一个无法听出喜怒哀乐的声音，从那些被光柱撞开的法术士身后传来。那个男人淡然的一挥手，阻拦住莉琪法术的障壁便突然消失了，随即他第一次视线将注视着柯特与莉琪开口说道。 “而且刚刚这个法术的力量……真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弗朗索瓦手底下还有这种水平的家伙存zài 。” 着大概是他第一次用正眼瞧柯特他们，毫无疑问，刚才莉琪趁他不备发出的法术让他对两人的能力大为改观。而且在听到了莉琪那句评论之后，这个男人原本冰冷的表情也稍微有了点变化。 只不过，那似乎不是怀念。(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厮杀 空气中混杂着明显的杀气，双方都没有放下战斗的构型，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犹如出鞘的刀刃般不可大意。也许正是清楚这点，彼此才始终没有动作，恐怕只要在微妙的平衡被打破的一瞬间，对方就会发动攻击。 自己所信赖的日常早就如同玻璃崩散一地，再一次的，柯特深刻感受到自己只是站在一层随时可能溶解的薄冰之上。难得的和平是如此脆弱，只要被有心人用强dà 的力量随意一碰就会宣告破碎。 原本只是希望不看、不说、不听、不想，循规蹈矩的安静生活下去，直到自己与莉琪命运宣告结束的那天——然而生活终究不如人意。 他沉默看向那个男人，对方的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后半……想必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十岁。那张脸上稍微有些起伏的表情再度了平静，恐怕在看的人眼里，还会觉得那副表情有些许的温柔，但那深色的眼瞳中，正放射出冰冷的视线。 “有趣，干脆你们两个……要不要到我们这边来？”他望着两人，居高临下地说道，“反正只不过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利用罢了，为了最终能活下来这样也比较好吧？以你们的水平，确实拥有与我们一同行动资格。” 或许是认为，柯特与莉琪两人都是弗朗索瓦手下的重yào 棋子，那位“十二方位之风”甚至会把相当核心的情报gào 知他们。而且两人所展现出来的战斗技巧，也比那些一次性的棋子更有价值。 “在你们那边的‘资格’么？说得好像自己有多了不起一样。” 莉琪翘起嘴来笑着说道。她刻意加重了“资格”一词的咬字，将自己对真视之眼一方的厌恶感表露无遗。 “你说的也是，毕竟被那个老狐狸胡乱使唤确实一点都不有趣。既然如此。选择跟着雇佣条件分明的一方，说不定才是贤明的判断呢。”而柯特则是很有礼貌的摇了摇手，“而且我也很好奇你们能开出什么条件来……” 随后他展露了些许笑容，朗声说道：“不过，我拒绝——因为你们比那个老狐狸更加不值得信任。” 他完全无视对面释fàng 出来的压力，微笑的望着眼前的敌人。仿佛在他的眼里，对方不过只是一个投影。也许被机工铳指着会让人不由得感到紧张。但没有人会害pà 画面中指向自己的铁管。 “哼哼……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紧接着—— “不过还真是遗憾。” 在他如此说道的瞬间。 噼里啪啦！ 激烈的爆鸣声响彻。 短促的僵局片刻间被打破，十多个黑衣人简直就像突然从地里面长出来的一样，从四面八方包围住柯特与莉琪。他们手中持握的金属长杖顶端爆fā 出耀眼的光辉。各色的电光犹如群蛇般飞出。 而在包围圈正中，持握长刀的柯特身形犹如鬼魅一般向着男人所在的方向突击。而莉琪早在他前进之前就朝那些法术士所在的方向投出了几枚金属碎片，它们在半空中碎裂，弹射出细密而尖锐的碎片。 普通人对法术战斗的认知。大多数都只是停留在市面上流行的通俗文学中——也就是说。单纯是法术之间的交锋。 可能在他们看来，两拨对立的法术士所构筑出来的“战场”，不外乎是双方都在构筑复杂的魔方阵、到处都在闪现令人眼花缭乱的绚烂闪光、以及持续传出震耳欲聋的剧烈轰鸣……这几点。 然而真实的情况，可能和这些想象稍微存zài 一定距离。 除了利用自然现象的元素学派，大部分学派的法术都缺乏绚丽的视觉效果……事实上，大部分常用的法术甚至可以用“朴素”来形容。无声无息，也没有耀眼的光影——然而依然充满足以致命的力量。 常规来看，除了一些自然会产生光源——比如火焰——的现象。其余的法术几乎只能观察到魔力的光辉。风与水之类流体的运动，事物形状的分解与再构筑……这些不过是直接呈现出来的现象。 毕竟使用法术的最基本原则。只是理解构成一个现象的基础要素，而后用自身的力量将这些现象重现而已。除非刻意展现的能量流出，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现象，都不会有太明显的光辉。 而掌握信息则是法术的基础，唯有洞察万物间蕴含的“理”，才有可能利用魔力将其构筑。而魔力则是法术的食粮，法术士如果想要实现一个现象的再构造，必然需yào 消耗构造其基本程度的魔力。 人类能够拥有的力量是有极限的，因此法术士们才会思考如何用更少的能源产生更有效率的现象。试想，如果想要杀害一个生物只需yào 一刀就够了，那么何必要浪费多余的体力拿个棒槌把它砸成一块的肉饼呢？ 然而那些发动攻击的法术士们看起来却并不在乎自己魔力的损耗，在重整旗鼓之后他们再一次分散开来向柯特与莉琪放出了波状的电光。支离破碎的魔力大量逸散在空气中，能够成功对两人照成威胁的少之又少。 “闪来闪去，难道你们的魔力很充裕么？”体型瘦小的少女恶狠狠的瞪着重整旗鼓的法术士们，大声的喊叫道，“既然有胆子对我们露出獠牙，也就是说就算被我切成碎片，也不会有丝毫怨言，对吧？” 她毫不留情的撕开了射向自己的电光，仿佛它们不过是纸糊的一般。在那刺目的闪光中，她瘦小的身体已然突进到一个面无表情放出法术的黑袍人面前，凝缩着大量魔力的拳头如攻城锤般砸向他的胸口。 然后他飞了出去——少女纤细的手腕如攻城锤一般命中他的胸口，于是他整个人仿佛破布袋状飞向空中。嗖的一下，裹在黑袍中的身体从柯特的面前一闪而过，躲闪不及的他差点被那黑色的人体砸中。 “喂喂！拜托你稍微注……” 他正要扬声抗议，后半句却突然梗住了——陡然，柯特感觉自己颈脖附近好像被什么干涩的物体擦过，空气在眨眼间变得一触即发。 犹如身处战场的正中，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触——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如果只是生活在普通的日常中，这种异样的感觉恐怕难有机会体验一次。 嗡嗡—— 柯特看见远处那个男人轻轻动了一下手掌，立kè 就有一阵细密的振动声响起，随即他手中闪现了一枚闪烁的球体。与此同时，位于他身后的那枚漆黑“太阳”也开始了活动，悬浮在金属柱中央的球体放射出数紫黑色的光辉。 仿佛顺其自然一般，零散分布在地面上的复杂结构犹如一体化的机械一般，发出接连不断的咯吱咯吱声后迅速活动起来。机械摩擦声犹如哀嚎，而那些为这个巨型“魔力炉”提供力量的斯洛特人尸体也一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衰朽，从他们残骸中榨取的魔力恐怕已经化作那个男人的力量。 说时迟那时快，还未等柯特来得及观察这阵压缩在数秒间发生的变化，他就感觉到了如空穴之风般吹来的魔力浪潮。直觉到不妙的一瞬间，他的身体立kè 做出了应急反应，撤出被魔力包裹的区域。 他转身退几步，同时将莉琪也带离了原地——于是就在下一秒，他听见了一个有别于之前轰鸣的笨重钝响在极近距离传来。群青色的闪光映射在视网膜上，月华般的光辉就像重锤般突兀的砸在面前。 瞬间，空气扭曲了，从“太阳”深处射出的光路化作奔流，将那里彻底淹没。那一块原本只有他们两人身处的地方，此时已经被淡淡的群青色光辉笼罩。冰冷的光辉投影在重石砖构筑的地上，描绘出无数枚多边形的倒影。 绚丽而充满致命的力量——这倒是很符合常人对于“攻击法术”的印象 被那片群青色光辉笼罩的区域顷刻之间化作了充满杀气与敌意的空间，它们释fàng 的压迫感让气氛向更加敏感的方向发展。光辉如同月华般沉静，然而那无害的外表之下却潜藏着施术者满溢而出的攻击性。 柯特只来得及看见他抬手释fàng 魔方阵的一瞬间，因此只能在他发动攻击的一瞬间有些狼狈的逃开。就连欣赏这个法术——或者说，连调侃——的余裕都没有，柯特轻轻将莉琪放下，而后重新持握着长刀摆出迎击的架势。 简直达到了凶恶的程度，在这不动声色的杀意中，究竟有多少倒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呢？数千或者上万，如果拥有强dà 力量的法术士愿意，那么他们的确能够在准bèi 充分的前提之下，将无数的人类歼灭。 就在那群青色的光幕之中，还留存着几个突然出现的黑袍法术士。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袭来的法术，于是毫无疑问的，他们被那威力十足的魔力直接命中，现在已然扭曲成看不出原貌的焦黑碎片。 甚至连“肉块”的程度都不具备，不过是散碎一地的，任谁也看不出曾经是些什么东西的残骸罢了。 对同伴也毫不留情——只能说，不愧是他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猛攻 片刻之后，覆盖在平地上的群青色光辉烟消云散，漆黑一片的重石砖地板上留下的只有逐渐破碎的细碎残骸。 那些隶属于真视之眼的黑衣人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被轰成了残渣。他们毫无价值的沦为同伴手中的牺牲品，最后只剩下些许灰烬——如果将那些残骸堆起来，可能连他们身体曾经重量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然而这样的遭遇却并没有对其他黑衣人造成任何触动，他们面无表情的包围过来，准bèi 继xù 发动攻击。明明自己的同伴就在自己的眼前被那个男人轰成了碎片，他们却面不改色的继xù 着行动。 仿佛这对他们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杀戮或者被杀戮，不过是一些被灌输到思维中的常识，服从是他们存zài 的基础，甚至就连被首领没有任何缘由的抹杀，也不过是毋庸置疑的“常识”罢了。 “就算是狗，看见同伴被主人杀掉多少也会叫两声吧？” 莉琪抚着额头，咬牙吐出厌恶的话语：“我说你们是僵尸真是太看的起你们了，就连缚魂尸都比你们要像个‘人’一点。明明每个壳子里面都留有完整的灵魂，却看不到半点思想的火花……就连余烬的没有。” 与那些活跃在之前袭击中的黑衣法术士相比，他们没有半点身为人之子的骄傲。在此之前，他们是否还将自己当作活物都是一个问题。一个个冰冷而僵硬，宛如没有灵魂的工具一样缺乏自我意识。 花样繁多的法术弹幕撕破空气。犹如暴雨状扑向柯特与莉琪所在，那些法术士毫无动摇的执行着自己的使命。 “还是说，为了获得力量而放qì 了几乎全部的思考能力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大战时期的群青派阀也用过类似的手段吧。”而莉琪则在淡定自若的述说着，丝毫不像正在与死亡擦肩而过，“是叫做‘注魔士兵’吧，将魔力强行注入容器中，倒是和群青派阀相当搭配的邪魔外道呢。” 在此莉琪唠唠叨叨的期间，那些黑衣人发出的法术仍在不断从四面八方袭来，然而却无法伤害到莉琪分毫。说话之间。她又轻轻侧身躲过几道无色的真空刀刃，只留下刺耳的摩擦音流向身后。 注魔士兵，那是利用人类作为容器强行注入魔力形成的“人工魔人”。上次大战中。群青派阀在战乱末期投入了数百此种士兵后，就让他们的反对者陷入了一时的困境。在失去了大量战斗人员之后，那便是他们仅剩的主力。 将原本无法使用法术的身体，强制灌入魔力使其能够控zhì 类似法术的能量。只不过作为容器的肉体不是自然形成。而是使用古代文字控zhì 并诱导。将活生生的人类赋予超过其承shòu程度的能量。 ——简单来说就是魔力的强制过载化。 当然，这个技术存zài 种种问题，至少在战乱末期，莉琪了解到这种技术的存zài 时，它的成功率也仅仅不到两成。 如果失败的话，作为容器的人类自然会死亡，毕竟这是将过量的魔力强硬的灌入不符合规格的容器中，出现问题也是理所当然的。在进行严密的调查与调整的情况下。成功率也难以得到提高。 而且更加麻烦的是，法术是需yào 施法者本人相当程度理解能力才能引发的现象。本来无法使用法术的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无法理解的人。让这些人掌握“法术”，作为代价则会让他们逐渐丧失通常的思考能力。 但是，只要能够成功，就可以获得及其强dà 的战斗人员，他们服从命令，而且拥有比过往强dà 得多的力量。获取新能力的他们是如此的强dà ，以至于人们觉得他们已然成为非人——于是他们被称为人工的魔人。 据说就算容器的体内只是灌入了普通法术士水平的魔力，便能获得数倍的身体能力和一定程度的能量放出能力。如果只是比拼战斗方面的价值，他们绝对比法术士在战斗时的消耗要更为低廉。 风险确实很大，然而回报也不菲——因此，有一说指出群青派阀在动乱时期曾将数百名注魔士兵投入实战。 可是，因为成功率连两成都不到，这也就意味着有成品数倍之上的人类被当成不良品和失败作处理。这些注魔士兵固然非常强dà ，可是包含这门技术的发xiàn 和在此之后消费的人数，有太多人成为了牺牲品。 于是，在缓解了群青派阀在战场上劣势的同时，注魔士兵也从未压垮它的稻草之一。他们的存zài 使得群青派阀残忍无道的行为广为人知。就算是帝国中枢的守旧派中，也有人对他们产生了厌恶感。 然而，利用类似的方式，强制灌注魔力制造的强dà “士兵”并没有完全消失。就在克鲁斯?弗朗索瓦的眼皮子底下，群青派阀的余孽不止培育出了大量的类似存zài ，还掀起了威胁自治领平和的危机。 身为人类却放qì 了人类的身份，仅仅只是作为主人手中的工具而存zài ；失去了人类身份的人却伪装着自己，过着凡人一般的生活。莱恩斯特家的两人与这些隶属于那个男人麾下的黑衣人，双方仿佛在不知不觉间讽刺着对方的存zài 方式。 “不要将我手下的精英和那种废物相提并论。”作为群青派阀的遗留成员，男人自然知晓莉琪话语所指的事物，他冷哼了一下，随即缓缓的开口说道，“也不要以为你知dào ‘群青’的存zài ，就什么都知dào 。” 石室内明明没有一丝风，但是他身上那件犹如旧时画作中走出来的法术士长袍却在缓缓的翻动。溢出的魔力彰显着巨大的存zài 感，在他的双眼之中，发出了那枚漆黑的“太阳”同样色彩的炽光。 群青派阀是守旧派的法术士组织，其中留存着大量拥有贵族头衔的“高贵人士”。如果只看眼前这个男人的言行举止，他的谈吐确实拥有着贵族一般的感觉——只不过这绝非是在夸奖他的意味。 榨取劳动阶级，将他们的血汗犹如粪土般轻易挥霍却不知耻；和普通人拥有着决定性的傲慢之差；缺乏同情心，对他人的痛苦视而不见……在从各种糟糕的意义上，“贵族”一词的负面意味混杂在他的身上。 可既然是在真视之眼这个有法术士结成的精英集团中，他也是位于统治者程度的存zài ，那么这个男人的施法能力绝不会在之前遭遇过的任何一个黑衣人之下。事实证明，他远比那些疯子更加危险。 仅仅是刚刚展现出的这一手技巧，就足以傲视绝大多数工作于“人才派遣机构”中的法术士了——恐怕也只有弗朗索瓦能够相提并论。而若是一魔力总量的角度加以考lǜ ，那么他也许还稍微胜出些许。 “还真是个大手笔。” 冷彻的话语毫无情绪起伏的从口中流出，脸上轻佻的笑容也消失了。柯特轻轻侧过身，将长刀摆在了身体的右面，他那空虚的双瞳中少见的露出了凌厉的闪光，就像反映着月光的利刃般彻骨冰寒。 紧接着—— 紧握住长刀的佣兵以雷霆之势踏出了一步，他裹在黑色衣服中的身体融入了昏暗石室的阴影中，仿若消失在了空气里。银色的光芒犹如电光一闪而逝，刹那间便贯穿了一个不远处法术士的身体。 “虽然大概只不过是自我满足——不过我觉得比起茫然的‘生存’着，让他们的灵魂回归极深之水底反而是一种救赎呢。” 犹如叹息的声音回荡在被魔力填满的石室中，但声音的主人却不知身在何处。但他并没有消失，而是在以极快的速度奔驰在这诡异的空间里，手中的长刀此时已经化作了夺取敌人生命的凶器。 接二连三，短短数息的时间里，就有好几个散布在石室各处的黑衣人身首异处，隐藏在黑暗中的长刀毫不留情的撕开了他们的身体。而在石室的边缘处，不久前还在肆意嘲弄他们的莉琪也早已消隐无踪。 察觉到柯特目标的男人大大的挥动了一下手，而后在下一刻，便有无数刀刃状的尖锐光辉在金属柱群的周围闪现。首先是地面——紧接着便是墙壁与天顶，不规则的流光跳跃在折角边缘，反映出陆离的色彩。 与此同时，那些法术士也张开了玻璃幕墙状的屏障，半透明的障壁有若实体，略微倾斜的表面将弹射到面上的“刀刃”折射到另一个方向。恍然看去，他们的阵地此时已然被利刃的风暴包围。 如果视线无法捕捉，那么就让对方难以行动——他们并不打算命丧于柯特的刀下，而是选择硬碰硬的手段加以对抗。在他们布下的密集刀阵之间，哪怕就是虫子都难以毫发无损的强行通过。 只不过…… “你们是不是忘记我的存zài 了？” 一声略显低沉的叹息从半空中传来，在石室彼端的高墙上，莉琪无视了重力踩在那面厚重的石壁上。在她的面前，就像是要描述何谓“数量的暴力”一般，难以计数的暗影构成了密密麻麻的针山。 “啧。”居于中央处的男人发出不快的咋舌。 下一瞬间，暗影的暴雨洒落。(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急转直下 暗影的暴雨，光耀的刀刃与障壁——这些纯粹用魔力构筑的“现象”碰撞在一起，顷刻间融合成光与影的奔流。 在双方法术展开的光辉中，冲击中闪动的火花、被烈风吹开的尘埃、还有许许多多碎裂的材料……随着碰撞在一起的光与影，交织在一处的事物急速向四面八方扩散着，掀起撼动整个空间的爆风。 火花飞散，震荡波让整个岩石魔像不断的颤抖，伴随着魔力的奔流，几道束缚着斯洛特人的金属柱在冲击波中倒塌了。原本就已经微微倾斜的骨架在扩散的魔力和爆风之下被摧毁，不过片刻便已经面目全非。 被锁链将身体与金属柱紧密连接在一起的斯洛特人寸寸崩裂，生命力被完全榨取，只剩下干枯残骸的他们最终化作了飞灰。遗留在金属柱上的殷红痕迹是他们曾经存zài 过的最后一点证据。 法术是利用情报与知识制造现象的技术，法术之间的碰撞自然就是现象与现象的碰撞。当法术士选择使用大威力的法术硬碰硬时，充满破坏力的现象在摧毁目标的同时，毫无疑问会牵连到周围的环境。 在那轰然的爆鸣声中，大量的曾经在周围狂喜乱舞的法术士们终于停下了脚步。只不过他们已经在之前癫狂的舞步中耗尽了所有心力，在扑面而来的爆fā 中毫无防备的像纸片般吹到了石室的角落里。 坠落到阴暗处的法术士们一声不吭的沉默着，也不知是被摔晕了。还是在这之前就被诡异的法术将理智全部吞噬。在石室阴暗的四角，被冲击波吹飞的人体动也不动，彷如死人般无声无息。 不管是普通人还是法术士——恐怕就连拥有厚重装甲的重型格雷姆也无法在这阵爆fā 中全身而退。单一法术士的力量固然有限。可是大量高段法术士引发的“现象”。有时甚至能够改写地形。 可是—— “啊啊，真是让人不爽。”制造出这个惨状的少女却嘟囔了起来，她缩着娇小的身子，相当不满yì 的审视着眼前扩散的烟尘，“我还以为你有多在乎那些家伙，其实你最看重的也不过是自己的小命嘛。” 她凝视着烟尘的深处，冰冷的目光里透露出厌恶的神情。自己的法术产生了多少效果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暗影的暴雨准确无误的命中了“刀阵”的正中央，然而却没有达到她预想中的效果。 “我确实很重视他们，但是为了我们的大业。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牺牲实在不足挂齿。”浓烟深处传来那个男人毫无感情的说话声，“他们此时已经成为了构建我等大业的基石，一定会对这样的结果感到荣幸的。” 浓烟渐渐消散，在逐渐变得稀薄的烟尘另一头。微微的浮现出紫黑色的微光。定睛一看。那是呈网状展开的魔力障壁，就是那些闪烁的电光阻挡住了洒落的暗影，防止莉琪的法术进一步展开。 在那散开的尘埃中，只剩下了三个影子——颓然跪在地上，还在持续输出着魔力的法术士；已然化作了一具枯槁尸骸的，包裹着破烂黑布的人体……再就是，那个脸上露出了些许疲态的男人。 曾经支起玻璃幕墙状法术障壁的法术士们，此时已经消失了。在他们曾经伫立的阵地上，现在只剩下灰白的尘埃。 “所以你就毫不犹豫的把他们吃掉了？” 莉琪挑衅似的张开了魔力。沉稳的黑暗匍匐在她脚边：“真不愧是从属于‘群青派阀’的前贵族，对自己养的狗就是毫不留情。为了对抗这种程度的法术，居然就把忠心耿耿的傀儡丢到了魔力炉里。” 透过扩散的烟尘，莉琪清楚的看见那些不知所措的法术士们，悬浮了起来，而后相继冲入黑色球体中。准确的说——是被吸进去了，每吸收一柱精灵，那个漆黑的“太阳”就会微微膨胀一圈。 被吸收的生命力化作了纯粹的魔力，然后成为那个男人的力量。他的身体被紫黑色的光辉包裹着，俨然与那个怪异的“球”融合成了一体。在他那双锐利的双眼中，喷出了闪烁着的电光。 恍然看去，他俨然已经成为了非人的存zài 。 “真是太遗憾，你们两个人的存zài 打乱了我的计划——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是你们却想错了最关键的一步棋。”事到如今仍然面无表情的男人如此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你们终究只是凡人。” 令人厌恶的不协和音丝毫没有终止的迹象，相反，这阵异音仍在四周回响。在那些高耸的金属柱正中间，吸收了大量生命的黑色球体犹如心脏般搏动着，从中涌出的魔力透过空气像四周扩散。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只是想要用这个巨像将那座城市摧毁？确实是这样——应该说，在一开始确实是这样。”但他们的计划却中途改变了，“你们确实打乱了我的计划，然而……只是让它向更好的方向发展了。” 瞬间—— 犹如雷鸣般的爆音从地面下传来，紧接着……世界开始缓缓倾斜。 当然不会是世界倾斜了，而是这个岩石巨像又一次晃动了——宛如移动式堡垒的它受到了强dà 的冲击，这次冲击的威力之大，甚至撼动到了有如大山般稳重的它，这个异样的倾斜，恐怕正是它的身体歪斜的迹象。 “什么东西！” 挂在墙壁上的莉琪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回望着四周，双脚还粘在半空中的她无法把握状况，只能不断调整着身体的位置。而站在地上的柯特，此时只能抓住身边的岩石，避免受到晃动的波及。 在潜入这个岩石巨像之前，柯特他们也曾将大量的炸弹设置在巨像的一只脚上。但那次响声巨大的爆zhà 最终只是沦为了一次佯动，其威力也仅仅只是拖住了岩石巨像前进的脚步，仅此而已。 但是这次不同，这是为了破坏这个巨像而发动的炮击。想必贝亚特以及机动部队的人已经调来了足以伤害它的重型火力，此时正在利用它们对这个石像进行炮击。虽然第一下未能击穿它的外壳，可是也确实伤害到了它。 缓慢，但巨像确实在一点点歪斜，所有没有固定在地面上的东西都开始滑动。首先，从最轻的东西——渐渐到最重的东西。金属立方体，人类的残骸，还有从废弃时就留下的事物纷纷滚动起来。 然而这样的行动似乎正中那个男人的下怀。 在他的身后，那些金属的柱子没有丝毫倾斜，就好像和这个巨像内的空间完全没有一点点关系。不仅仅是他们，位于它们中央的漆黑太阳更是纹丝不动，扩展的雷光卷入周围的一切，壮大着它的身躯。 “你们的同伴似乎以为摧毁了这个傀儡就是你们的胜利，但是可能要麻烦你们告sù 他们，他们的想法错了。” 说罢，他犹如舞台中央的主角般，夸张的挥动起了手臂。 刹那间，异常到根本无法用声音来形容的不和谐音开始回响，随着那犹如哀嚎般响动一同迸发的，是漆黑球体产生出的大量紫黑色光芒，那些漆黑的流光窜向墙壁、天花板和地面，将它们一一吞噬。 “不好！” 似乎想到了什么，柯特大声对莉琪说道：“那个男人，他本来的目标是想要用那个黑色的玩意吞掉足够规模的素材！不论是什么都好，只要是可以吸收的东西，全部都会被那玩意转化成魔力！” 事态完全失去了控zhì 。 一条紫黑色的流光犹如触手般接触到了在墙角昏迷的法术士，瞬间，他就被送往漆黑的“太阳”所在的方向，没有胡乱抖动四肢也痛哭流涕，毫无反应的，他的身体犹如陷入沼泽一般消失在了里面。 有一学说认为存zài 于世上的一切生物都由同一起源产生的——不仅仅是“生物”，就连没有生命的岩石以及水火都来源于其中。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个漆黑的球体，就是与其相反的吞噬者。 仿佛是“终末”的具象化。 不仅是人类，所有东西都能够成为它的食粮，虽然看不到头颅，但这个球体毫无疑问是某种怪物。这是一只吞噬一切，将其中包含的所有魔力化作自己血肉的怪物——其制造者，便是那个疯狂的男人。 “你这个家伙——” 莉琪咬着牙，迅捷的放射出数道暗影的标枪，然而这些暗影在抵达目标之前，就已经被肆意抽动的触手卷进球体中。毫无作用，曾经引以为傲的力量在这个时候甚至无法伤及那个男人分毫。 “永别了。” 嘲讽的看了两人一眼，那个男人只留下短短几个字，便纵身一跃，从头顶上方的裂口飞了出去。任凭自己曾经的手下与柯特和莉琪两人留在被法术波及的石室内，面对那越变越大的漆黑球体。 轰—— 忽然，又一阵猛烈的轰鸣声再度响彻石室，威力强dà 的炮火覆盖了岩石巨像，震荡着它庞大的身体。向四周扩散的魔力震动着空气，就连那环绕周围的不协和音也夹杂上了几道诡异的颤音。 在剧烈的晃动中，失去控zhì 的莉琪从墙壁上衰落，和柯特撞到了一起，而后笔直的掉向了眼前的黑暗里。(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坠落 暴风雨涡卷，耳旁响彻犹如猛兽咆哮的雷鸣声。 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传来仿佛散架般的悲鸣，简直就像是被人用石臼不断的捣弄着，就快要被碾碎成粉末。 空气在耳畔狂乱的吹息，在“天空”与“天空”的缝隙间漂浮着数不尽的碎片，而盘卷在周围的，是难以分辨颜色的云团。脑袋几乎要麻痹，甚至已经快要分不清楚哪里是上面，哪里是下面了。 身体在飞快的下坠——至少身体的感觉是如此告sù 柯特。只是若要将散落在周围那些正在逐渐下落的碎片作为参照物，那此时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在向上方飞去一样，充满了难以名状的扭曲感。 黑暗从未如此浓重过，微不足道的光辉在一片漆黑的背景中扭曲了。时而闪现的紫黑色妖异电光为这几乎被深黑色涂满的空间带来少许光明——只可惜，这点微光在浓重的黑幕下毫无意义。 云团的缝隙间，裂开了无数伤痕，从中喷涌而出的是仿若群蛇的紫黑电光。被它们所触碰的一切，无论是残骸还是碎片，甚至是雨水和空气都被卷入了那些裂口中，被扭曲成一团团不辨原型的块状物。 柯特下意识的抓紧了莉琪的手，通过那比风雨更加冰冷的体温确认着她的存zài 。另一头，少女则紧紧咬着下嘴唇，用空闲的那只手在虚空中比划，想要倾尽全力构筑出一个能够缓冲下落势头的法术。 然而她的挣扎终究徒劳无功，围绕在身周的混乱魔力毫不停歇的撕扯着两人。莉琪努力用体内魔力构筑出来的魔方阵在勉强成型之前。就被周围癫狂的乱流吞没，全然无法构建出完整的结构。 尽管如此，她依然在努力的尝试着。 不轻言放qì ——或者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算——莉琪心中的傲气驱使着她倾尽全力用所有的魔力来对抗身边的乱流。破碎的魔方阵在化作闪耀的细屑消失之前，倒也确实驱开了零星的电光。 “喂，柯特。” 又一次看着自己的法术化作泡沫飞散，莉琪低声的笑了起来：“看来这次，我们两个是真的要完蛋了。不过自从变成这个样子之后，都已经‘活’了这么久，那用这种超常规的办法迎接最后。也算合理了吧？” 轻松得仿佛不像是在讨论自己的终结，少女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起来。她悠然自得的摆弄着指尖的魔力线，再一次挑zhàn 在这无边无际的乱流中构建法术的举动。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垂死挣扎。 黑色的魔力从莉琪体内流出，如浪潮般喷向周围，仿佛是想要在这个空间里侵蚀出属于自己的领域。暗影在她的周围跃动着，化作一条条纤细的触手。与周围的乱流交缠在一起。暴烈的撕斗起来。 “不就是死么？以前我们又不是没死过。”柯特无所谓的撇了撇嘴，然后将莉琪拉过来抱在了身前，“从‘契约’成立的那时开始就已经决定了，我们是拴在一起的命运共同体，想逃都逃不掉。” 并不畏惧死亡，只不过是在等待迎接命运的终点。 两人都已经看过了无数次死亡，其中甚至还包含好几次自身的“灰飞烟灭”。但是，从客观角度上来说。莱恩斯特家的两人，现在依然存zài 。并没有变成哪座坟冢中的枯骨，也没有沦为自然的肥料。 然而这一次又会遭遇怎样的发展，无论是柯特还是莉琪均没有定论。柯特看了一眼专心于施展法术的莉琪，而后又看了一眼漂浮着若干杂物的空间，静下心来审视着身边飞速划过的一切事物。 这里究竟是何处？ 是在天空中，亦或是自治领之外——话说回来，这里究竟还是不是原本的“世界”都需yào 存疑。当坠入这片黑暗的“深渊”之前，柯特只来得及看见眼前那枚正在无尽扩大的漆黑“太阳”将自己吞没。 或许可以说，自己与莉琪是坠入了其中。 呜啊啊啊啊…… 环绕周围，并且响彻这个空间的，还有宛如濒死哀嚎的惨叫声。他们犹如合唱一般交融，编织出层层环绕在两人耳畔的不和谐音，这是被诅咒的灵魂临终的悲呼，诡异的低语构筑成了诅咒的叫唤。 那些法术士与斯洛特人，全都化作支离破碎的死骸与被称为“灵魂物质”的残片，这些都是不久之前被一同卷入“太阳”里的事物。如今，它们就像下雨一样急速掠过两人身侧，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搞不好，这里可能都不是曾经生活过的那个空间——莫名的，柯特产生了这样不着边际的想法。被吸入漆黑“太阳”的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一个破碎的风景，山野与岩石巨像，都被无情的撕裂。 以泥淖般的黑色球体为中心，周围的一切都被扭曲了，原本就已经倾斜的景象一刹那就被黑暗覆盖。 暴雨如注的天空、坚固的岩石巨像、依然在响彻的炮击…一切事物就好像被恶意浇上墨汁的画作一般，失去了界限。事物的轮廓眨眼间消失了，一无所有的空虚吞没了一切，同时用黑暗蒙住了他的双眼。 恐怕看起来几乎呈现一片黑色的空间，也并非真zhèng 意义的“黑色”。仅仅是在这个光线被扭曲的世界里，人类的双眼无法捕捉到清楚的色差，所以只好用彻头彻尾的“黑暗”来加以表达。 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遭遇——就算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瞎胡闹的妄想而已。柯特从来不认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是正确的，就算偶尔有一语中的的时候，也十有八九是预料到了最糟糕的结局。 要知dào “灾厄渡鸦”这个名号，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当然，若要说万一的情况，也不是绝对没有——毕竟那些稀少的“异邦人”也证明了相邻的世界确实存zài 。比如来自遥远彼方，现在为弗朗索瓦院长工作的奥若丁，还有历史中记载的各种异邦来客都是确凿无疑的证据。 只不过若要让柯特成为与他们一样的存zài ，他却缺乏相应的实感。未知的世界，这着实是难以理解的课题。 毕竟自身与世界紧密的联系在一起，而后通过思维与记忆的不断积累才最终造就了个人。无论如何，只要自己还身处在世界之内，所能够接触到的一切事物已经情感，最终都是缘起于世界。 毫无疑问，如果柯特和莉琪真的被甩到了另一个世界中，最基本的原则便是——这个身体是否能够接受那个世界的概念呢？人体有多么的脆弱，这一点他们早就清楚，只要一点点的偏差，便足以死上无数遍。 如果真的通向另一个“世界”，那么在这条看似没有尽头的黑暗深处，究竟有什么东西在等待两人呢？还有那些被撕成碎片，然后转化为那个男人力量的斯洛特人们，是不是在某个意义上也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份子呢？ 真是有太多值得深思的问题——虽然终究无关紧要。 “真是有趣，你觉得我们最后会怎样呢？” 有人说，人在临死之前会看见回首一生的走马灯，但柯特却没有丝毫异样的感觉：“还是说这次又是我们自作多情了，还是死不了。要真的是那样，我还真的不知dào 要露出怎样的表情比较好了。” 对时间的感觉随着持续不断的下落逐渐麻痹，给人一种几乎要无止境落下去的错觉。黑暗的空间就像真的没有尽头，除了迎面刮来的空气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他们真的在下落。 “你的玩笑并不有趣，而且你的乌鸦嘴每次都很准确。”莉琪在柯特的怀里不安分的动来动去，似乎是柯特的手阻碍了她编织法术的动作，“如果是那样，就说明我们订下的契约又要延期一次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许多次赌上性命的挑zhàn ，最后却仿佛嘲讽般的以破破烂烂的身体恢复常态。自从很久以前那次意wài 开始，两人身上生与死之间的“界限”被模糊了，不像活着也不像死了，更不像行尸走肉。 **得让人感到不快，这并不是想要面对的状况——倒不如说，这样的“生命”简直就像是恶毒的诅咒一样挥之不去。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必要经lì 让人生不如死的“再生”过程了。身体中有两个异物在持续不断的下坠，似乎让吞没他们的漆黑球体感到了厌烦，于是很快的，两人感觉到身边的乱流开始以更大的幅度卷动。 包裹在周围的云团裂开了，密集如蛛网的紫黑色闪电在分裂的伤口后爆fā 出刺目的闪光。不和谐音变得更加高扬，与风雨声混合在一起，转变为震耳欲聋的轰鸣——在其背后，是成千上万幽魂的哀嚎。 透过云层后群雷的光影，柯特清楚的看见了一片灰白的大荒原，他与莉琪并非在下坠，而是在荒原的正上方飞翔。 在下方迎接他们的，只有一片怪石嶙峋的岩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死寂的荒原 举目四望，四面八方只有灰白的岩石。 这是一片从未来过的荒原，堆积在一起的灰烬块与坚硬的岩石填塞了地面上所能看见的每一个角落。不久前才掉落到附近的碎片，此时已经被厚重的灰尘所覆盖，沦为“风景”中的一部分。 远超常人所能够理解的黑暗包覆着视线尽头的天幕，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冷风环绕在周遭，将无边的萧瑟带到了这片荒原上。只是在这看不到尽头的荒原上，却没有任何东西相应疾风的呼号。 寂静无声，就像存zài 于这片原野上的一切事物都已经死去一般，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只有一股令人厌恶的恶意。它们弥漫在周围苍白的风景中，夹杂在散落的灰烬里，于无常的冷风中忽远忽近。 “好痛好痛，我说……我们刚刚确实是竖直在下降吧，怎么突然变成了横向滑翔，最后搞得我被地面拖了这么长一段距？” 对着怪石嶙峋的岩场来了一发硬着陆的柯特蹲坐在一块岩石的顶端，摸着拐向奇怪方向的右手臂嘟囔着。这条被战士视之为生命的手臂显然在刚才的碰撞中断折了，可是柯特却毫不在意。 硬着陆后照成的挫伤比战斗中更加严重，之前就已经挂上不少伤痕的身体此时裂开了数个大楼，从中喷出的赤红血液染上了几乎已经碎成破布的的黑衣，同时还在身后的岩石上留下了长长的拖痕。 如果柯特运气稍好一点，可能会像周围的碎片一样扎到灰烬堆里。得到些许缓冲——只可惜他却是和坚硬而锋锐的岩体来了个亲密接触，眨眼间便摔了个支离破碎。同时在与地面撞上之前，为了避免怀里的莉琪也遭此厄运。他只好用尽全力将她甩到了一旁灰尘构成的“缓冲垫”上。 重力是最大的敌人，如果是垂直着陆，那么在碰撞发生的那一瞬间，巨大的力量就足以将人体碾碎。 然而柯特就像僵尸一般，支撑着如同在字面意义上“散架”的身体在地面上行走着。在他的身后，那些刺目的血迹却在逐渐消失，它们就像在高温中蒸发了的水一样。从最末端开始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仅仅是血液，他身上的伤口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缓缓愈合。与治疗法术下受到魔力作用的自愈不同，这简直就像积攒在他身上的“时间”发生了退行一般。遍体鳞伤的身体此时正在向受到伤害之初回归。 这是一个诅咒，将他们的灵魂束缚在这个如同牢狱般的身体中，无论如何努力也难以得到改变。但同时，它也是两人存zài 的基础。悠久到可能漫无尽头的生命。以及逐渐变得没有任何意义的生活都积聚于其上。 死亡没有意义，有的只是单纯的疼痛，直到“疼痛”的感觉开始向生存的证明转变，两人才察觉到自己对时间感到了麻木。在无聊赖的存zài 延续中，就算莉琪隔三差五杀掉她自己一遍也并非怪事了。 “大概是‘上下’与‘横纵’的概念被模糊了吧，在那种怪异的‘空间’里，出现这种情况也不是什么奇怪的现象。” 没好气的莉琪站在柯特身边，眺望着向四面八方无止境延伸的荒原：“而且比起那个已经成为过去时的问题。我觉得你最好考lǜ 一下接下来的情况——这里可不太像是我们那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比起浑身是伤的柯特，莉琪几乎没受一点伤。只是浑身都沾满了厚重的灰尘而已。她嫌恶的用法术清理粘在衣服上的灰烬，同时还指着天空，让柯特仰头去观看那只能用“癫狂”二字形容的星空。 无比漆黑的黑暗中，难以计数的、闪烁着微光的星点发狂了一般，它们组成了奇形怪状的星团，一边打着旋，一边以肉眼几乎难以确认的速度冲过天空的境界，沉入地平线的彼方尽头，而后再从另一头的天际再度升起。 密集到令人生畏的天体就这样毫无阻碍的展现在眼前，它们是如此的精致，反倒透露出一股异质的扭曲感。千兆星辰盘踞在仿佛浓墨染就的天幕上，闪烁不定的光辉描绘出一条条怪异的残迹。 稍微远一点的地方，那里缀着一盘超乎想象巨大月轮，这个月亮离大地如此接近，甚至让人觉得只要一会儿，它就会坠入大地的怀抱。与白月洁白的银色光辉截然相反，巨大的月轮扩散着一种阴惨惨的绿色光辉，就连眼前只有灰白二色的荒原都在它的影响下镀上了一层仿佛剧毒的绿色。 天空呈现出怪诞的形象，远超过往所见过的一切奇景。仅凭着一点，就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自己曾经身处的那个世界——那个世界无论再怎么不靠谱，天空也不会露出这么不可思议的形象。 “看来这次轮到我们扮演‘异邦人’的角色了。” 一想到自己的乌鸦嘴又一次发动，柯特也只好用干笑来回应莉琪了：“不过想想，真是夸张啊……没想到那个家伙的法术能把人丢到这么个奇怪的世界里。关于这点——你有什么头绪么？” 一个失控的召唤法术有时候能够“恰到好处”的撕开时间与空间的界点，将身居遥远异世界的“异邦人”带到柯特他们身居的世界。如果是这样，那么利用相似的手段，将本世界的人送到异域也不是不可能。 但正像大部分“异邦人”被召唤法术带到他们原本居住的世界之前就死于非命一样，将人或物送到异邦往往也会遭到类似的结果。 难以确定落点、法术无法保持稳定、缺乏相应的准bèi ……太多太多的不确定要素存zài 。历史上曾经有许多法术士希望到达异邦，也有一些好心人想要把异邦人送回故土——只不过，成功的记录却是零。 诚然，那些成功的人可能也无法回来报gào 自己的成功，只是这种无法证伪的事件，也只能算是失败了。 “‘无形之手’事件——你听说过么？” 莉琪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说道：“我猜想那个法术的原理是通过召唤法术的‘门’将等量的物质投入‘异邦’，而后再从那些世界提取相应分量的魔力作为交yì 的货物。如果是这样的行为，以前确实有过类似的记录。” 而这就是被称为“无形之手事件”的现象——帝国中央法术研究院通过召唤法术成功取得了和一个异世界之间稳定的联系，同时他们也在那股召唤术的“门”中获得了许多魔力与异邦的知识。 然而好景不长，那个“门”终究崩溃了，作为代价，靠近“门”的法术士全体消失，并且在这之后的近百年间，帝国境内各处都出现了难以理解的失踪现象——他们就像被无形的手抓走了一样，没有一个人能够“完整”的回来 “虽然我觉得有所联系，但是这只不过是我的猜想罢了……事实上，对这个事件我知dào 得也并不太清楚。” 仿佛放qì 了一般，莉琪轻轻叹息一声，继xù 开始观测起一望无际的大荒原。知晓她沉默必然有理由的柯特不愿意追问，也只好开始运动起几乎完全恢复的身体，四顾着几乎一无所有的广阔岩场。 仅仅坐在这里抱怨没有任何意义，既然这个身体还“活”着，那么就意味着世界又给了他们继xù 尝试下去的机会。 视野良好，但是却看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单调的灰白覆盖了视野。柯特拖着逐渐恢复的身体站起来，可是在一片苍凉的荒原之上，他所能够看见的只有三三两两树立在原野上的陡峭高岩。 “我说柯特，你觉得那个是什么？” 突然，莉琪指向柯特左手边的防线，同时用灵魂联结将自己看到的东西传达柯特的记忆中，不消片刻，他眼中的景物开始突兀的变化起来，透过单调的颜色，仿佛能看到有一条细线突兀的伫立在远方。 与单纯在用肉眼观察周围的柯特不同，莉琪刻意用法术强化了观察的范围，正是因此，她能够看到的要多上不少。 “你觉不觉得那好像是一个人工造物——比如高塔之类的？”指着那条细线所在的方向，莉琪几乎是确信的提出问题，“在这么大一片什么都没有的荒原上，只有这么个东西……难道不是在叫我们向那里靠近么？” 她说的倒是有几发道理，目力尽头只有灰白色的荒原，而那条伫立在远方的“细线”却笔直得给人一种人工所为的感触。如果想要在一无所有的旷野上行进，一个明显的参照物绝对是前进的基本。 可是只有这么一点景象，柯特实在难以判断莉琪话语的正确与否。就在他想对远处更加仔细观察的一瞬，不知从哪里传来一股生锈金属般的气味，一股泛着浅绿色的浓雾逐渐由远及近从周围缓慢的伏行而至。 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莉琪共享过来的“视野”就在这浓厚的雾气中被压缩到了极限。又过了片刻，浓雾就已经层层压到了他们的跟前，一刹那，除了脚下荒芜的大地之外，一切都被灰白所掩盖。(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重重迷雾 “我说，这难道是故yì 的么？” 嗖的一下从高岩上跳到地面，柯特尴尬的看着被茫茫迷雾封锁的视界。片刻之前还视野良好的大荒原眨眼间就被笼罩在这层浓厚的雾霾中，就连想要看清正站在岩石上方张望着的莉琪都难以做到。 月轮散发的绿光映照在浓雾上，让它们刹那间化作了从地狱深处喷出的猛毒蒸气，仿佛要将他们两人吸入肉眼无法看见的漩涡。不知从何处吹来的狂风此时却突兀的停了下来，好似就连它也畏惧怪异的月光，所以才被迫停歇。 不过话说回来，他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就在他们想要进一步观察远处那伫立着的“细线”时，这厚重得有如墙壁的浓雾就开始从四面八方浮现，恰到好处的阻挡了他们的视线。 “哪有这么刻意为之的天气啊。” 莉琪的声音透过浓雾传到柯特耳中，说话声听起来有几分疲惫：“虽然没有感觉到特别明显的异状，但是这里终究是‘异邦’的土地上。且不说生物，至少自然环境上有些不一样也算是可以理解的范围。” 长时间使用法术，就算是她也会感到疲倦，而现在这样子，看来还分出了大部分精力在掌握异域之“理”的行动中。毕竟想要在一个截然不同的环境中自如使用法术，对于基础的了解不可欠缺。 身体虽然会恢复原状，但填充于体内的魔力却不会——消耗掉多少。就必须要摄取等量的魔力加以填充。他们两人的身体在受到那个“诅咒”的影响后就产生了异质的变化，具体性质至今没有彻底解明。 “必须赶快行动，就算现在这个地方看起来还相当‘安全’也是如此。”莉琪从岩石上一跃而下。恰到好处的落到了柯特身上，将脑袋越过了他的肩膀说道，“呐，你的身体已经恢复多少了？” 大量消耗魔力会让身体感到疲劳，在这个没有任何补给品的荒原上，就算一点魔力都要尽可能的节约。虽然还有不少体力，莉琪也像是一个正在撒娇的小孩一样。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了柯特的身体上。 “没什么问题了，大概还有十几秒就会恢复正常。”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已然变成原状的手臂，那里就像从未受过伤一样。活动起来相当自然。不仅是身体，体力也在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原状，想必用不了多久这个身体又能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只需yào 等待就可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最近留在身上的伤口都消失了——就像过往每一次身受重伤后一样。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归到毫发无损的状态。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他与莉琪的身体都记住了某个时点上的样子，在满足了一些不确定的条件时，就会以那个时点为基础退行。 只是，身体虽然会主动恢复，穿在身上的东西却不会。无论是作为防具的装备还是蔽体的衣物，遭到破坏后就彻彻底底的损坏了，想要让快要变成破布的衣物恢复原状。还是用针线比较合适。 当然，现场可没有这么便利的条件。 惨笑着看看几乎无法蔽体的衣物。柯特无奈的感叹起来：“这件衣服还是新买的啊，没想到这么快就千疮百孔了。要是等一下突然又摔回了卡特里斯城里，我这身装扮不会被人当成是乞丐吧？” 虽然听起来像是理所当然的担忧，可在这种情况下，这样的担忧终究只不过是放松气氛的玩笑而已。不稳定的魔力有时会构建出通往异邦的“门”，然而单方面却难以肯定“门”对面究竟通往何处。 有些异邦人并非是直接从故土来到柯特他们生活的世界上，有可能是在无数个“门”构筑的迷宫中一步步走得越来越远，最终才来到了那个世界。其中，当然也有不少因为意wài 消失后再度回归的记录。 这些不稳定的“门”相当不可靠，因为谁都不知dào 有什么东西会出现在眼前的光环之后。就算孤注一掷的选择踏入其中，最后十有八九也只能得到比现状糟糕得多的结果——缺胳膊少腿可能还是轻的。 “收起你那无谓的担心，快点走吧！与其寄希望在那种不靠谱的‘门’上，还不如想个靠得住的办法。”趴在柯特身后的少女低声嘟囔着，“距离大概在十公里左右，快点朝着那个方向出发！” 小个子的少女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趴在柯特的背后发号施令，一点都不在乎满脸苦笑的佣兵此时究竟在考lǜ 着什么。 但她也并非只是看着而什么也没有做，就在朝柯特下达命令的同时，莉琪一下朝上方丢出一枚闪烁着银色光芒的金属棒。转瞬之间，事先刻画在上面的魔方阵很快就编织出有若圆盘的结构，将金属棒悬挂在柯特的眼前。下一刻，它就直挺挺的指向了不久前观察到的“细线”所在的方向。 如果是平常时候，奔跑十来公里也只需yào 不到一时的实jì ，可是周围浓雾弥漫，柯特也只好凭借着感觉跌跌撞撞的向前探去。散落到周围的碎片，灰白的高岩，积累在岩场上的东西此时全都成了障碍物。 有多少东西是异邦的产物？又有多少东西是这个世界的遗留？被大量灰白尘埃覆盖的荒原就像一个超巨型的垃圾填满场，无数的废物堆砌在这里，等待时间将它们风化，融为灰烬堆的一员。 透过层层雾霾，能够看见的只有看似阴影的轮廓，周围的障碍物大部分是刚才随着两人一同坠入这片荒原的碎片。从小到拇指盖大小的金属碎片，到断折得只剩下躯干的雕像，全都是写满威金亚斯教派风格的装饰物。 行走在一片死寂的荒原上，就像行走在一处废弃的墓园中。四周散落的碎片是过往逝者的遗体，那些高耸的灰白岩石便是为它们树立的墓标。衰朽的空气弥漫在四周，随着浓雾逐渐渗透进空气里。 忽然，就像是对莉琪释出的魔力起了反应，远方被层层浓雾封锁的旷野里传来一阵尖锐金属摩擦的噪音。一同传来的还有一股刺鼻的铁锈味，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正混杂在噪音里缓缓靠近。 循声望去，却看不到任何东西，柯特压低了声音对背后的少女问道：“莉琪，这附近确实真的没有活物么？还是说，这里的‘生物’和我们认知中的不一样，所以没有办法用以前的办法寻找。” 感觉不到属于活物的气息，也没有死者身上散发的死灰之味——甚至察觉不到附近有任何正在运动的事物。忽远忽近的金属声就像是幽魂的嘲谑，盘旋不定，根本无法确认它们身在何方。 “我对我的探知能力很有自信，附近并没有……算了，在这种时候还是小心为好。”叹息了一声，莉琪突然改变了之前自大的态度，“你去找一个制高点，我试着用法术寻找一下声音的来源。” 这里并非生存已久的世界，一切常识都已经化作了超常的一部分——在这样的基础上，莉琪也无法一口咬定自己的感知准确无误。 听从莉琪的指示，柯特压低了脚步声，同时尽量让自己朝着向上的斜坡前进。没过多久，他们似乎登上了一个平缓的土坡上，视线穿过云雾，依稀能够看到远方似乎有什么矗立在浓雾的深处。 呼—— 停歇了好一阵的风恢复了动力，将它的暴虐施加在这片原野上。沉积的浓雾连抵抗之力都没有，三两下就被呼啸着的烈风撕碎。风是如此之大，若非柯特寻找到一处背风的角落，两人可能眨眼就会被狂风扫落。 但也是拜这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所赐，阻碍视线前方的雾气刹那便得以清扫，两人也才能看见眼前存zài 着的事物。 就在两人站立的土坡前方，有一片宽阔的湖泊镶嵌在荒原上。湖中蓄满了怎么看都不像是水的冷灰色液体，在幽幽月光下泛着钝涩的油光。更远处，在湖的另一侧，耸立着一座漆黑的高塔。 “真是厉害，没想到会有这种东西。” 柯特不由得赞叹道：“简直就像是古代传说中巨人族的造物一样，外表粗犷，但是每个角落都充满了来自蛮荒的苍凉感。” 之前看到的“细线”想必便是这座高塔了，它的外墙漆黑如墨染，光线在那漆黑的塔身中仿佛扭曲了。就在高塔的的周围，还林立着高度超过十几层楼的巨大圆柱，毫无意义的壮举散乱无序的伫立在荒原上。 这大概是来到这里之后见过的最正常的东西了吧，它毫无疑问是人工的产物。但是这种怪诞的建筑怎么看都无法想象其建筑方式，很明显不应该存zài 于常识之中，大概也不可能由人类完成。 看着高塔与周围的圆柱，柯特莫名的感到了一种熟悉感——它们陈列的形式，仿佛与孕育漆黑太阳的金属柱群如出一辙。(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孤立 呼啸狂风卷过一片灰白的荒原，起伏不定的低矮土坡上顿时掀起了一阵裹上了许多灰烬与碎屑的尘暴。 在这被死寂包围的世界中，眼前出现一个人工建造的高塔，无疑让人平添许多亲近感。与其茫然的迷失在眼前这篇只有灰烬与高岩的旷野上，还不如以那座高塔为目标，探寻关于此地的更多线索。 然而看见目的地并不意味着到达，花在横越荒原上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要多许多。柯特不由得感叹起来，尽管是站在高处的土坡上看起来触手可及的距离，实jì 上走起来却要花费更多的力量。 来到湖畔的时候，悬挂在天际的巨大月轮已经升到了天顶，曾经放射出的幽幽绿光已经被赤红所取代。尤为不可思议的是，在那月亮的表面上似乎被人为的描绘上了许多图案，映现出的全是歪歪扭扭的涂鸦。 可是到了这时，两人才发xiàn 自己要解决的麻烦并非只是长途越野，荒无人烟的湖畔似乎并没有为远道而来的旅人准bèi 渡口。就算他们想立kè 赶到高塔脚下，也必须先找到横越眼前这片湖泊的办法。 柯特静下心来，再次回望起四周的景色——除了他们之外，湖畔没有其他人影，透过湖面上蒸起的油光，能够看到对面高大的建筑物。 望向那座漆黑的高塔，与犹如巨人的它比起来，那座“白银龙王的遗产”也只不过是个还未站立起来的孩童。不知是什么人建立了它，可是他们如今已不见了踪影。他们也许与这片荒原一同死去了。 那些耸立在高塔四周的石柱用许多不均匀的材质构成，赤红的月光下，它们都被刷上了一层愤nù 的色彩。暴露在湖畔这满溢金属异臭的潮风中。似乎就连身为岩石造物的它们都被迫变换了颜色。 遥望对岸的土地，在那片巨人留下的建筑物脚边，还散布着许多低矮的废墟。那片瓦砾堆中残留下大量断折的钢筋铁骨，锈迹斑斑的形象仿佛在告sù 来客这些“残迹”终有一天也会如化石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这是战场上，满布的障碍物也就意味着能够给敌人隐藏的地方要多少有多少，不知何时就会有敌人突然从黑暗中袭来。可是在这死气沉沉的废土之上，就算能够看见敌人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孤立无援。 ——不知为何。这个词语突然浮现在柯特的脑海中。 但是他们身后并任何援兵，也无法期待救援——为今之计，也只能相信莉琪。并且协助她的行动以寻求破局的机会。 柯特如此想到。 说来好笑，从莉琪诞生到这个世界上开始，他似乎就是在以她为中心而行动。虽然至今为止已经忘记经过了多少漫长的岁月，但直至今日。他依然相信莉琪——以及为了她的决定而做出努力。 也许对于某些人来说。选择“相信”其他人是一种轻易逃避的选项，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是对努力提高自己的放qì 。毕竟除了自己之外的人，终究无法完全的利害一致，就算是一时的联手，总有一天还是会决裂。 人与人完全不同的个体，所以个体永远无法和他人完全的互相理解。不，不只是人类，就连之外的生物也是如此——就算是最亲近的人都有可能在暗地里朝自己的身后送上一把沾满毒药的匕首。 即使借助他人也绝不能有片刻松懈。因为在这些人眼中，其他人终究只是棋子。他们必须站在顶点控zhì 他们，一切以自己的意志为最优先。如果寄“希望”于其他人，最终也不过会被别人的欲望所吞噬。 没错，至少表面上，这些话语都是无比正确的言论。自己并不是他人，因此与其相信他人的力量还不如自己变强，依靠他人的援手不如自己努力……这种行动力也许就是区分弱者与强者的关键点之一。 但若是只相信自身，那么为达预期的目标，个人就必须做到尽善尽美——然而人类终究无法成为自己希望中的神祗。 仅仅是在人类这个群体中，凡人与“天才”就存zài 着绝对的等级差，天才轻而易举就能够掌握的技能，凡人往往需yào 耗费更多的努力。这种才能上的差别，绝非能够通过后天的努力来弥补。 而若连“自己以外”的人都无法相信，一心只抱着自己的力量而拒绝接触其他人，柯特实在不知dào 应该认为这是自信还是自卑的表现。一己之力绝对无法将一切问题解决，因此才需yào 有同伴的存zài 。 在此之上，莱恩斯特家的两人则具备更高层次的信任关系。 和现在世界以为基准运作的伦理道德毫无关系，柯特只是单纯的信任莉琪——相对的，莉琪也对他抱有无条件的相信。也许在记忆都可以相互共享的两人眼中，信任的盲目程度可能要胜过那些被真视之眼蒙蔽的人。 但二者之间有着绝对性的差异。 对于真视之眼的成员，所谓的“相信”只是他们为那些弱小的人类创造出足以驱使他们的幻想。就像是为了驱使工蚁，身为“王”的控zhì 者制作出了项圈，让他们认为自己是在为理想而奋斗。 毫无疑问，在那些用“观念”来影响他们的人眼中，所谓的“相信”毫无意义。也许正因如此，只有区区数人的他们却选择了以整个自治领为敌，且不论他们谋求的利益为何，柯特甚至感觉他们之间的“信任”都未必是真zhèng 的信任，可能在那个将他们丢到了这个世界的男人也不过是某人手中的棋子。 他不由得笑了起来，现在与莉琪掉落到这个诡异的世界里，别说期待援兵了，如果能够找到回归的办法都可能要感谢命运的帮zhù 。最坏的结果，可能就是在这毫无生机的世界中无休止的“存zài ”下去。 若是常人，受困于这犹如监牢的世界里，终究还有死亡这条“解脱”的途径。而柯特与莉琪他们却没有任何赦免的机会，他们被无休止的束缚在“无法死去”的身体之内，无奈的观望着世界的变化。 即是被“选中”而获得了超凡力量的灵魂，也是被强行剥夺转生之轮，永远徘徊在世间的“失去价值”的灵魂。幸运或者不幸……无论别人如何理解，对于自身而言都只是一个值得自嘲的结果。 “准bèi 好了吗？得出发了。” 莉琪看了一眼柯特，随即慢慢的站了起来。 她的手指上覆盖着一层厚重的冰壳子，这是因为她刚才毫不在意的将自己的手指探入了眼前的湖泊之中。这泛着一层油性光辉的液体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冰冷，仅仅是稍微触碰到一点就会冻成一根冰棍。 凭借肉眼观察完全无法看出来，这个湖泊所包含的冰冷完全被封锁在表面之下，就算将手放在上面也无法察觉。然而若是将手探入其中，令人畏怯的寒意立kè 会包裹住手的每一处，毫不留情的将温度剥夺。 至少游过去是不太可能的，就算肉体在受到损伤后会随着时间慢慢“恢复”，可是如果冻成一个冰棍的话，至少在恢复之前就会一直沉到湖底了。若是如此，肯定要花更多的时间在移动的过程上。 周围没有渡口，更不会有可供乘坐的船舶，同时还因为湖水过于冰冷而无法泅水而过——那么就只好造一座“桥”出来了。 “音波塑形，构建无形之道。” 莉琪轻轻摇晃了一下手指，不久前还覆盖在那里的冰块已经融化了，细瘦的指尖上还残留着些许液体。但很快，随着魔力的不断涌出，就连所剩无几的冷灰色液体也在魔力的光辉下烟消云散。 她一边摆动手指在空中描绘着魔方阵的形式，同时口中急速的念诵起有些怪异的咒文。初时柯特还能从中分辨出一些自己知dào 的音节，可到了后面，在莉琪越来越快的语速下，能够听到的只有一堆“声音”了。 眨眼间，莉琪的法术似乎就完成了，压缩的声音一瞬间喷涌向前。凝聚在她身前的几道魔方阵弹射出去，卷起了覆盖在地面上的沙尘与碎石，同时，魔力飞快的向前方延伸，横越过冰冷的湖面，在半空中拉出了一条无色的桥梁。 这是一个名为“音波之桥”的古式法术，利用声音的震荡，在空气中构架出能够勉强承shòu几人重量的隐形桥梁。微微震动的“无色”即是它的本体，被卷起的杂质在此时化作了支撑它的桥墩。 虽然看起来就像大部分古式法术一样，有效，但却缺乏相应的稳定性。 用这个方法建立的“桥梁”虽然便捷，但是却难以保证其长度与距离的稳定。所幸湖面虽然广阔，但是其中也有不少露出水面的沙洲，以那些地点作为中继，利用法术通过到也不是什么难事。 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再挑三拣四了，柯特再一次将莉琪背到身上，而后按照少女设定的行动线路踏上了无形的桥梁。(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废土 此处乃是一个死去的世界。 狂风从四面八方的土丘上吹来，席卷过蓄满冰冷液体的湖泊，它们包裹着行走在湖面上的两人，好似要将他们扫入湖水之中。 静谧无声，从世界尽头吹来的风暴都没有掀起丝毫的声响，更别提哪怕一点点来自活物的嘶鸣了。仿佛在这个荒芜的世界中只剩下柯特与莉琪两人存zài ，其余事物在他们到来之前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虽然看不到立足点的形象，但是柯特必须“音波之桥”比他想象中的要牢固不不少。犹如在虚空中漫步一样，柯特背负着莉琪踩踏在“声音”凝聚而成的实体上，小心翼翼的越过寒冷的湖泊。 脚下不到一肘的高度便是那平稳如镜面的湖泊，在赤红月光的映照下，冷灰色的冰冷质感让这些液体变得犹如某种坚固的金属。任凭狂风吹拂，它们依然纹丝不动，清楚的反射出凌驾于上方两人的形貌。 深不见底的湖水静悄悄地笼罩在一片冷灰色的光影里，死寂的液体中察觉不到任何生物的踪迹。可能生活在湖水中的一切生物都已经被那恐怖的寒冷冻成了冰棍，沉没到了最底部的淤泥中。 在跨过了数百米的“音波之桥”后，两人终于踏上了第一个作为中继点的沙洲。但靠近之后两人才发xiàn ，这片湖中小岛与其说是“沙洲”，倒不如说是沉积物的堆积，漆黑的软泥中凝聚着大量浅绿色的腐败物。 “这些东西看起来……好像是某种生物的遗骸吧？”踩在一片稍微坚固一些的砂石块上。柯特环视着堆积在泥泞中的沉积物，“你看那个，看起来有点像鸟类的骨头。脊椎和背骨的部分保留的还相当完整。” 不仅仅是柯特指出来的那一块残骸，在这个沙洲中的许多地方都能看到细碎的动物残骸。大大小小不同生物的骨殖混杂在淤泥的每一个角落里，寒冷的湖水让它们表面上覆盖了一层黯淡的白霜。 死骸会让人感到不安，甚至有可能让人的精神状态受到影响——可是在这死气沉沉的荒原上，看到死体反倒不是什么太让人讶异的展开了。或许可以说，正因为它们的存zài 是理所当然的，才能够让人感觉释然。 这些动物的骨骸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其中不乏一些从未看过的怪物。它们深陷在犹如沥青般粘哒哒的淤泥里，也不知dào 已经存zài 了多少个岁月，但它们也许就是这个荒原上曾经住民的最后姿态。 “有可能是这个世界的生物的遗骸吧。” 莉琪兴致缺缺的回应道：“按照附近的死骸数量推算。湖畔周围可能曾经存zài 大量的生物群落。能够堆积成这个数量，不是突然发生了天地异变程度的环境变化，就是有什么东西在这里进行过屠杀。” 如果有活物，那她也许会打起精神分析一下这个环境对物种的生态会造成怎样的影响。然而放眼看去。一切能够看见都只有死骸而已……它们不是高级猎食者的晚餐。就是无法适应环境变化的淘汰品。 就在她懒洋洋的趴在柯特背上打瞌睡时，不远处的湖水畔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在赤红的月光下，黑色的淤泥深处正有某个物体反射着月亮的光辉——从形状上推测，那似乎是一个人工制品。 很快，她就像挥动手臂一样支使着魔力，轻轻的将一块裹上稍许冰霜的沉积物从靠近湖水的淤泥里挖了出来。在魔力的影响下，包裹在它周围的冰块一点点露出裂纹，裹在厚重外壳内的残骸展现在两人眼前。 那是一个属于人类的头颅。 或许是与“人类”相似的物种——看去就像是将医院中的骨骼模型拆掉头颅后埋在了层层淤泥下接受时间的侵蚀。曾经的相貌早已看不出来。唯有所剩无几的血肉残渣被封锁在冰冷的寒霜之下。 然而在这枚快要腐朽殆尽的骷髅脑门上，却依然紧紧的套着一个银色的金属头环。悠久的时间没有在它的表面留下丝毫痕迹。光洁的金属构造就像是刚刚铸造出来时一样，闪烁着寒冷的光辉。 仅凭经验完全看不出这是用金属铸成的装饰品，质感上虽然很像是铁与银的合金，但实jì 的触感却出人意料的轻。在头环外侧雕镂着树木枝叶的造型，细致的手法一眼就能够看得出工匠的才能。 一枚雕刻成盾牌形状的硕大青绿色宝石镶嵌在头环的护额部分，些许如同藤蔓的金属丝将它牢牢包裹在凹槽内。透过那澄澈的绿色，能够感觉到些许魔力沉眠在宝石内部，只可惜已经感觉不到流动的活力了。 “如果不是只有我们的世界才有‘人类’这种生物的话，那么他确实有可能‘曾经’是这个世界的遗民。至少他脑袋上这个头环所用的金属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而且这样的装饰手法也有点意思。” 莉琪的手指拂过头环表面的花纹，随后用力将它从骷髅的脑袋上取了下来。头环虽然崭新如故，可是头颅早已腐朽得只剩下残缺的外壳，在莉琪强硬的举动下，发出了些许声响就寸寸崩溃。 “但是我也没办法肯定他不是一个‘异邦人’。”轻轻叹息一声，莉琪将手中的碎片一股脑的丢到了湖中，“在没有找到更多的对照样本之前，不管找到多少类似的东西也只能证明曾经有人来过此处。” 无声无息，平稳的死水没有泛起一丝波澜，哪怕连几滴水花都没有，莉琪投下的东西转瞬间就沉入了湖中。远远看起来，就像是在那平稳犹如水平镜面的液体中央展开了一圈黑洞，将残骸一口吞入了腹内。 而那不知名金属制成的头环则被莉琪用一块碎布包裹好装进了口袋里，留待找到工具后对其进行进一步的检查。头环可能比用来包裹它的碎布还轻，然而冰冷与坚固的质感丝毫不逊于钢铁。 也许这是来到此处后最大的收获了，但对眼下的困局却无法起到任何帮zhù 。莉琪不再理会它的存zài ，转而看向了远处的高塔——赤红的月光下，漆黑的塔身投下阴沉沉的影子，宛如俯视他们的巨人。 “我已经休息够了，准bèi 前往下一个中继点吧。” 说完她再一次驱动了法术，随着几下高度压缩的音节从她口中吐出，凝聚为实体的音波转瞬间腾空而起。以两人立足的沙洲为起点，无色的桥梁越过了平稳的空气，连接向更远处的湖中孤岛。 距离湖畔的高塔还有大约一半的路程，站在“音波之桥”上的两人已经可以看见高塔下的景色。那里是一个像是城市的废墟，除了中央的黑塔与环绕在周围的高大岩石造物，还有许多较小的塔楼遍布在城内。 “这里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千柱之都……” 看着化作一片荒墟的城市，柯特不禁联想到自己在某本书上看到的东西：“荒芜的灰白沙海中伫立着千之岩柱，此处乃魔神占据的王之居城。阴影盘踞，死者哭号，就连太阳的光辉亦无法照耀。” 千柱之都，这是在威金亚斯教派圣书角落里一篇叙事诗中提到的古代城市，骄傲的国王夸耀自己的财富与军队，最终引来了毁灭一切的恶魔。它们毁灭了整个王国，并且将只剩下废墟的王城据为己有。 虽然只是一个劝诫世人要谦逊节俭的故事，但叙事诗中对“千柱之都”这个场景的描述却显得颇为真实。以“塔”为建筑基本结构的王国中，拥有越高贵身份的人便能够居住在越高的塔楼上，最终便建成了数千高塔林立的王都。 “又是宗教题材的诗篇……你真的觉得那些东西可能存zài 么？”听着柯特念诵起熟悉的句子，莉琪不高兴的嘀咕着，“虽然我知dào 记录远古时代建筑物的资料已经不多，其中大部分都在那些教派收藏的古文书与绘画中，但是里面也基本都是一些为自己教派的‘神祗’大唱赞歌的玩意了。” 宗教典籍与古文书里的诗篇大多语焉不详，那些描述神话时代文明的记录也大多在贬低“自以为是”的法术士们。记录中存zài 的“古代都市”无一例外都是因为不尊敬他们教派的信仰神明才被毁于一旦。 如果只是因为不崇拜就将其彻底毁灭，那这样的行径和他们诋毁的那些“恶魔”有什么区别呢？莉琪早已经不相信任何神明——如果那样就会被彻底的消灭成飞灰，她倒是很乐意接受这个“神罚”。 “也许是这样吧。” 感受着莉琪话语里的讽刺，柯特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也许威金亚斯教派记录的‘千柱之都’只是写叙事诗的人胡编乱造的梦话，可是眼前这个‘城市’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异邦的遗迹啊。” 能够亲眼见证异域的风貌，对于柯特来说无疑是与发xiàn 神话时代遗迹等同的好事情。而最重yào 的事情，他可没有忘记他们两人是被一个威金亚斯教风格器械所制造的漆黑“太阳”带到这个世界的。 虽然无法断言，但是他依然觉得二者之间有着难以割裂的关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巨城 走下最后一段音波之桥，呈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片庞大的城池，仿佛由巨人所修筑，仅仅是城墙就有卡特里斯城的数倍之高。 完全只能用“巨大”两个字来形容这座城市的规模，可是这个字眼在它们的面前显得也苍白无力。高耸的建筑物全是一色粗犷的风格，不经雕饰的房屋依次排列，比由现代技艺构筑的建筑物更加高大。 “远远看起来就已经觉得它大的夸张……究竟是什么人才会修建出这种规模的城市来？”仰头看着崩塌了大半的城墙，柯特的语气里透露着些许惋惜，“真是可惜，这样的城市就沦为了废墟。” 透过城墙上的裂口进入城市内部，他再一次感受到这个城市的巨大——和已经只剩下残骸的它们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他们这边被缩小了一样。就连最矮小的棚子都充满了难以名状的压迫感。 简直就是巨人的城市，就连一块最基本的方石都有数人之高，由它们建造的房屋每一处都有令人骇人的规模。倒塌的门户、崩溃的墙壁……庞大的废料堆静静的堆积在城内，承shòu着时间的风蚀。 尽管周围的石屋都是些庞然大物，但若要与更远处的巨大高塔相比，它们都不过是一些低矮的棚屋而已。放在这座城市还被使用的时代，或许这里只是最基本的平民住房，顺从的匍匐在高塔下。 看向巨城的深处，在众多石屋的环绕之下。矗立着一个圆柱形的灰色石柱，在已经足够巨大的房屋中，它更是不遮掩自身的体型。如果不是最顶端已经崩裂了一段。恐怕它还要增加不少身高。 那就是最近的一处塔楼……可能也是环绕在中央黑色高塔周围的石塔中最矮的一座。灰白的塔身上被人用粗陋的手法挖出了好几个巨大的窟窿，可惜其中大多数都已经被崩塌的碎石堵塞，也无法看到里面有些什么。 绝大多数建筑物都只剩下了一个框架，剩下的大部分也基本上只有一个摇摇欲坠的骨架子了。和大部分遗迹差不了多少，年久失修的建筑物用不了多久就会败在时间的力量上，最终连原型都看不出来。 “等一下……” 柯特脑子里一闪而过某种难以述说的感想，他立kè 对莉琪说道：“莉琪。能拿刚才捡到的那枚头环出来给我看看么？我觉得有些地方似乎不太对劲……那个骨头真的是属于这里的居民的么？” 毫无疑问，这里曾经是居住着一个文明种族的城邦，它的主人们应该是比柯特他们高大数倍的“巨人”一族。只要看到那些高大的建筑物与依然留存的门扉就知dào 。它们绝对有着相似的体型。 虽然现在已经看不到有人存zài 过的痕迹了，那些崩溃的建筑物里也没有留下任何能够证明它们身份的遗物……但是有一点柯特绝不会认错，那个被他们在沙洲沉淀物中发掘的骷髅只不过是常人的大小罢了。 “你想说，那个骷髅太小了。与建筑物不成比例？” 莉琪随口说道。她显然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我早就说过了，没有对照组是没办法肯定很多事情。你说它不属于这个城市——那的确是有可能，但若要说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也没有一点证据啊。” 她随性的抬手指了指，仿佛是在示意柯特自己看看眼前这满目疮痍的废墟。 城内也遭遇了和那片荒原相似的待遇，巨城的大部分都被厚重的灰烬堆覆盖。如死的寂静填满了视界内所能看见的每一个角落。冰冷的街道上一无所有，恐怕曾经的居民不是离开就是已经随着城市一同毁灭。 “如果有许多不同的种族，难道是一场战争将这里毁灭的么？”柯特看了一下周围。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那这场战争的规模未免太可怕了吧！” 土地的最后一点生机都已经被夺去。就连曾经茂盛的草木都化作了如同结晶一般的固体。生长在道路周围的野草几乎都被灰烬堆掩埋，只有几茎如同凝固灰尘的蒿草丛灰烬堆里冒出了一点头来。 在街道的两旁，林立着一排排粗壮的树木——或许应该说，是化作了石像的树木。它们就和那些建筑物一般出奇的高大，些许半透明的晶体从剥落的“树皮”中显现了些许黯淡的彩色光辉。 “谁知dào 呢？” 莉琪看起来对这个问题没有什么兴趣，反倒是那些结晶化的树木对她更有吸引了，她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说道：“先不管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反正我们不太可能有机会看见破坏它的人了。” 说罢，她随手折下一截已经结晶化的树枝在指尖观察着，蜡黄色的晶体在她的指尖一点点剥落成了细碎的粉末。不过片刻，指节大小的晶体就彻底碎成了粉末，一点点渗透进了厚重的灰烬堆里。 只能感觉到一点点魔力，恐怕连原本世界中一棵杂草都要比这个晶体中的魔力更加丰富。来到此处时就已经注意到了，这里的一切都已经衰朽殆尽，不仅仅是生命力极度衰竭，连魔力都所剩无几。 “我说，你还记得舒尔斯塔的遭遇吧。” 莉琪将手中最后一点粉末撒到地上，沉默的看着它们渐渐融入灰烬堆后，她突兀的抬起头来面对着柯特说道：“你不觉得这些结晶体很像那时候发xiàn 的魔力结晶么？就是没有多少魔力而已。” 柯特过去并不是没有看见过生命枯竭的土地，比如莉琪所说的舒尔斯塔就是其中一例。那些土地不同程度的荒芜，但是其中却没有一个区域如同这个荒原的遭遇一般惨烈——所有的一切都毫无生意。 “你说舒尔斯塔……但是这并没有法术的迹象吧？”柯特回忆起以前见过的景象，有些疑惑的反问道，“这片土地上的魔力都已经衰竭到这个程度了，完全看不出来受到大规模法术的影响啊。” 那些受到了法术影响而变得荒芜的土地上，一切生物都失去了原有的性质。它们生命的形式都被异常的魔力扭曲了，无论是生命还是体内的魔力结构都会呈现出奇异的现象，沦为畸形的怪物。 最严重的地方草木疯长到了骇人的程度，它们就像是被强风吹打一样猛烈的摇晃着，一团一团的扭曲缠结在一起。用不了多久，它们的躯干就会大面积结晶化，成为蕴含大量魔力的块状结晶。 被这种法术捕食的土地最终会被字面意义上“吸干”，沦为没有任何生物能够继xù 生长的荒原。数亩乃至数十亩，所有土地上的生命力都会被榨干，而生产出来的魔力结晶多半会被施术者拿走。 但这些异常的荒芜状态终究是魔力作用的结果，利用法术榨取土地的生命力，不可能不会留下一点痕迹。当沉淀在土地里的魔力被法术夺走之后，法术士的魔力就会留在已经荒芜的土地上。 “这并不是问题。” 莉琪再次伸出手折下一段树枝，与刚才的那节不同，这些则已经完全化作了顽石：“你看这里，记得当初舒尔斯塔的植物整株都变成了晶体，而此处却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部分才转化为了晶体。” 可能土地本身积攒的魔力就没有多少，所以才没办法生产出质量合格的魔力晶体——结果就是将附近的生命力全部抽干净才只有这样的成果。如此说罢，莉琪不屑的撇了撇嘴，随手将顽石丢到了一旁。 荒原还有城市，寄居在此的所有生命都被这个摧毁殆尽，然而最终却只生产出了毫无意义的碎屑。虽然不知dào 最终影响到了多广的范围，但至少比卡特里斯周边更广阔的地区已经成为了废土。 “又是榨取生命转换为魔力……搞什么鬼，最近我们怎么老和这种法术扯上关系？”将生命转化为魔力的法术有不少，但柯特第一时间的反应却是不久之前的黑色太阳，“若是如此，牺牲这么多生命却只有这样的结果，制造出这个法术的人难不成只是单纯的想要把这里弄成废土么？” 哪怕真是如此，用这种缓慢且波及甚广的方法实在太没有效率了，可能始作俑者最初也并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会带来毁灭性的结果。无论如何，此处化作一片废土，有很大的原因是受到了一类法术的影响。 柯特转头看向最远处的高塔，莫名的感觉到那里似乎笼罩着某种奇怪的气氛。虽然在远处观察时感觉这个城市中高塔的分布与那时看见的金属柱有些相似，可是孕育中央黑色球体的空位上却建筑着最高的塔楼。 或许在那座高塔的顶端就藏有他们想知dào 的一切答案，不过光是想要走到塔楼底部都可能有不少麻烦。仅仅是通往那座高塔的道路上的些微起伏就比这里居民房屋那“正常”的阶梯高出不止一倍，而那些阻拦在前方的阶梯甚至犹如起伏的山丘一般耸立着——这本就不是能让普通人生存的城市。 “咳……我想这座城市的人可能从没为矮个子的来访者考lǜ 过。”无奈的看了一眼堆积在眼前的残墙断壁，柯特在一次将莉琪背在了身上，“接下来的晃动可能会稍微有些剧烈，所以麻烦你尽量抓稳一点。” 说罢，裹在破烂黑衣中的身体腾跃而起，用最快的速度在起伏的灰烬堆上奔跑着，在死灰上留下一连串的脚印。(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沉默的废都 柯特背负着莉琪在废都的大道上奔跑，沿途所见的一切在他的眼前似乎组成了一副世界末日的风景。 寄居着住民的灰色立方体早已分崩离析，昔日满是路人的商贸区，如今也只剩下裂开的石板与结晶化的材料。整齐横列在大道两端的石柱几乎全部都残破地横倒在路边，只余下几个还孤独的驻守在原地。 无力的月光投射到了衰败的大地上，将一切镀上了它鲜红的色彩，恰如同将死者双眼流出的血泪一般。从不远处湖畔蒸腾起的雾气似乎飘荡到了附近，能够嗅到空气中有一股锈蚀金属的气味。 仿佛从冥府中吹出的寒风席卷大地，让堆积在残存遗骸上的灰尘不断颤抖。随着阵阵寒风无情的肆虐，废都的角落里传来断断续续濒死的绝叫——这不过是空穴中的回响。在街道中堆积的累累残垣断壁之后，光影勾勒出一张纸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可惜它们终究也只是阴影玩弄把戏。 一切都被彻底的摧毁，昔日居民精心构筑的造物被时间风蚀，恐怕连最后一个死者的魂魄都已经腐败消亡。这座庞大的城市就像一块仍在溃烂的疮疤，遗留在这个已经死亡的世界的尸体上。 灰白的尘埃里只剩下文明的枯骨，可是所剩无几的残骸都如此巨大，柯特有些难以想象其全盛时期的景象。生活在这个城市中的居民大概都是有着相似程度的体格，所以才会在此建立起如此宏伟的城市。 尤其是那些拔地而起的高大石塔。每一个都是堪称地标的存zài 。 “伟大之城卡佩拉提斯，最光辉最荣耀的王之居所。”柯特又想起了威金亚斯教典中描述千柱之城的话语，一边腾跃一边低声念诵起来。“巨人屈从于王者的麾下，为歌颂伟大的王者而建立千之石塔。” 威金亚斯教派与唯一神信仰的圣主教派不同，它是以太阳崇拜为中心的教派，而在作为最高神的太阳神之下还存zài 有许多次级神管理其他的事务，因此神话中不乏一些次级神之间的矛盾殃及凡人的存zài 。 但被称为“千柱之都”的卡佩拉提斯并非毁于次级神的争端，而是在太阳神的震怒之下化作了灰烬。 据那长篇的叙事诗记载，那个国家是当时世界上最繁荣的国度。千柱之都卡佩拉提斯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彰显着这个国家的富强。用黄金雕饰的砖块铺满街道，从泉水里流淌而出的则是芬芳的乳液……恐怕一个人所能想到的一切溢美之词都被写下那篇叙事诗的人用来形容那个城市。 用那些诗句的话来说，就是这个城市因为得到了太阳神的无限二重才能繁荣到那个地步。但居住在其内的居民却没有一点应有的价位之心。他们不仅信奉邪恶的“伪神”，国王还企图建立高耸的黑色巨塔来显露自己的威严，让那些不愿意服从自己的人民只能跪倒在地上奉他为神。 于是神罚便这么来了——国王为了彰显自身力量的高塔变成了吸引恶魔的道标，来自异界的怪物接二连三出现在都城中。 威严的荣光在一夜之间全都退去。最伟大的都城也被敌人攻陷。几乎是眨眼的一瞬。所有黄金都变成了毫无价值的石头，曾经芬芳的泉水也变成了散发着恶臭的毒药……就连城内的居民都一个接一个的消失。 “真是可笑。” 被背在背上的莉琪嘴上说着好笑，但语气里却根本没有丝毫笑意：“先将一个地方描写得美丽繁华，然后用‘神’的手将这里化作灰烬……这不是那些神棍最喜欢的招式么，无非就是得罪了哪个神的区别而已。要我说，如果真的有这些‘神’的存zài ，那所有的‘异教徒’都要变成碎片了。” 柯特不在乎这些人的宗教信仰，但若有一个宗教能够让不相信的人全都灭亡。世界上也不至于有这么多宗教类别了。再仔细想想，叙事诗的诗句确实如莉琪所说。对城市描写的内容都过度夸张了，完全感觉不到一点真实感——或许这个事件本身只是一个自然灾害，毫无防备的居民大半死去，剩下的也逃离了那个城市。 那这个城市原本的居住者是为何消失了呢，若也是因为不可抗力，也不知dào 他们是否相信过自己逝去后的景象。 无论是人类或是其他的文明物种都曾经想象过自己“灭亡”后的世界，其中甚至不乏一些宗教。他们以末日到来后的世界作为宣教的要点，宣扬只有信仰自身教派的神明才可能在终末中得到救赎。 这便是所谓“终末论”的存zài ——明明是会产生恐慌的存zài ，但这诡异的想法却从来没有消失过。恐惧源于未知，正因为人类恐惧着一无所知的未来，所以才试图用自己的办法对其加以理解于是这样的行为也许就是终末论的成因。 在柯特印象中，那个世界已经经lì 过多少次“末日”了呢？从很久以前开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些自称预言家的疯子发表一些“世界末日会在哪年哪月哪日发生”之类毫无根据的言论。 在这些关于“世界末日”的预言里，世界已经被他们不同的办法毁灭了个遍。更让人感到无奈的是，每一个“预言”被事实颠覆之后，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其他人冒出来发表自己的最新发xiàn 。 有时候柯特都想要佩服那些家伙的想象力了，如果那些预言学派的法术士把精力投到更重yào 的地方，成就绝不会只有这些荒诞不经的无稽之谈而已。可是他们就像被精神法术控zhì 了一般，没办法用语言交流。 可是无论哪些派别的宗教家或是以星相学家为代表的预言家如何大肆宣传，两人生活的那个世界却始终没有迎来终焉。没有从天而降的魔王，也没有砸向地面的巨大陨石……没有任何东西带来末日。 也许对于某些不满生活的人来说，将整个世界加以“重置”是非常有魅力的事情。可是无论如何，只要生命还在延续，生活便要在继xù 下去，虽然在平淡中会有起伏，但还不至于毫无道理的面临终焉。 若是以个人感情来说，柯特本身是相当讨厌因为不顺利就怨天尤人的。虽然诸多不顺，但最重yào 的事物依然没有被夺去——既然“生命”本身还掌握在手中，那一切都是可以得到改变的。 自暴自弃，甚至希求终焉……简直没有比这更加愚蠢的想法。或许是因为这样的想法，才让他更加觉得从那些自称预言家口中所吐出的“终末论”都是一些无稽之谈，完全不值得投入多余的注意。 然而这里的废土却给了他一些难以言说的感触，如果真的有所谓的“末日”存zài ，那么无论什么人做什么事都没有作用。不是危及一群人或者一个地区的灾难，而是能够将世间一切全部摧毁的终焉。 “可能这个世界已经无数次面临毁灭，但是总有一些‘英雄’在我们不知dào 的角落里拯救它于危难也说不定。”柯特犹记得几年前莉琪曾经这么说过，她那时似乎还在沉迷时兴的流行小说。 确实，世界上是存zài 非凡者的——以肉身达到了非人的强度，仅凭着个体就能够与数十乃至上百的敌人为敌。不同的种族会用不同的名号称呼他们，至于人类则是将达成超人伟业的他们冠以“英雄”之名。 柯特过去并没有和成为“英雄”这个等级的人交过手，因此对这些天选之人并没有明确的认知。但是如果有人问他是否认为英雄能够阻止毁灭世界的危机，他绝对会毫不迟疑的给出否定的答案。 眼前的废土也许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是面对“世界”这个规模的危机，个人的力量再怎么强dà 终究是徒劳的。不——不用这个规模，光是那些人皆谓之天灾的怪物，都没有任何英雄能够成功的击败它们。 死与绝望……连这些都不会留下，残存于眼前的只有无尽头的空虚，在悠久的寒冷中一切都会消散于无。眼前的残骸可能是这座古城最后的遗留，若不是它实在过于巨大，恐怕早就被灰烬所掩埋了。 不久之前经过的废料堆看来是一处集市的废墟。崩裂在地上木材和编织物全都变成了散碎的结晶块，那些构筑出边墙的石材则勉强留下了些许轮廓——毫无疑问，波及全城的灾难自然也摧毁了它们。 隔着厚重的灰烬堆看过去，在那堆积如山的残骸堆里似乎有几个与众不同的结晶块，在月光下反射出流丽的光彩。仅仅是大小就已经超过了柯特的脑袋，不知dào 还没有被转化之前是些什么物件。 “不必查看了，那些东西上面没有任何魔力的感觉……没有魔力的结晶体，说白了也不过是些装饰品而已。”莉琪瞟了一眼那些大块的结晶，随即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加快点脚步吧，差不多就要到中央塔了。” 抬头看去，黑色的高塔耸立在街道尽头的山坡上。如果是此地居民，的确用不了多久的确就会走到中央高塔的下方——然而对两人来说，大概还有一段漫长的旅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基座 月亮偏移了角度，笼罩在周围的红光在它即将沉下地平线的时候散去了，巨大的月轮终于变作了稍微正常的银白色。 冷冷清清的月光下，巨大的废都仿佛镀上了一层白霜，一瞬间显得更加荒芜了。在经lì 了月光数次变色之后，来自异世界的两人对它这次改变也已经是见惯不怪了，只是对身后苍凉的都城产生了些许无奈。 “好吧，看来我们终于到了……我敢说，刚才走过的距离比我过去任何一次长途任务走过的里程都要长。” 靠在一块残缺的巨石护栏上，柯特有些难堪的看了一眼自己来时走过的路——灰烬堆上还留着一路走来的痕迹。就在他的身侧，贯穿废都的主干道笔直的向前延伸，仿佛就要直通到耸立在天际彼方的高墙脚下。 从城墙边上走到耸立在山坡上的高塔，对于城中居民都是颇为遥远的距离——而对于身高大概只有他们四分之一左右的柯特他们而言，这无异于是在进行一次需yào 翻山越岭的长途行军。如果一个人走到路程一半的时候还能有些许怨言，那来到此处之后，恐怕就连抱怨的心情都没有了。 俯视身后的废墟，它们似乎被修建在一个平缓的山坡上，城内的几个方向都修建有笔直的道路通往中央黑色的高塔。粗略看去，略有起伏的坡道和那直冲天幕的高塔比起来简直就是巨人脚下的小土堆般不足为道。 以高塔为中枢，周围耸立的城墙环绕成了一个规整的圆形。划分细致的各个区域在圆形内部描绘出了几何状的图案。那些耸立在城内各处的灰色石塔则准确的安插在每一个几何图案的中央。 “这个城市好像是依照一个相当复杂的魔方阵结构建立的，每一个区块都是为了固定的目的刻意建造。虽然我很想进行解析，但是现在大部分区域都已经风化。所以也没办法发挥原本的机能了。” 莉琪不久之前已经从柯特的身上跳下，此时她正眺望着山坡下的城市，仔细的观察着灰烬堆下城区的构造。正如她所说，这个巨大的城市的结构犹如某种魔方阵一般，只不过如今已然看不出全貌。 “如果我没有认错，这也许是基于魔力转换结构设计的圆阵。” 迟疑了片刻，她继xù 说了下去：“街道是让魔力流动的通路。建筑格局则组成了类似古代文字的结构。如果它们还能够驱动，所有魔力的汇聚点应该就是那些灰色的石塔。这一切构造都是为了中央的主塔而安置，将魔力全部集中在一点。然后构筑出另外一个需yào 大量魔力才能运作的法术。” 似乎是为了让柯特更好的理解，莉琪提取出一点魔力在灰白的岩体上勾勒出城市构造的简图。苍白的魔力从莉琪的指尖一点点流淌而出，发出黯淡光辉的纹路逐渐描绘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形魔方阵。 莉琪所画的图形细部结构虽然不太明晰，但也可以看出整个城市都被它的设计者构建成了一个巨大的魔方阵。就像是一个巨大机械中的小零件一样。所有区块都恰到好处的安置在既定的位置上。若非如今它们都已尘封，恐怕内部的建筑物都会组织成类似古代文字的形态，成为编织法术结构的要素。 “搞不好，来到这里之后看到的衰败景象都是由于这个诡异的巨型魔方阵。”莉琪低声的念叨着，表情看起来有些微妙，“虽然还没有办法解读出它的具体功效，但是这个魔方阵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全城大半都被埋在一片片的死灰中，最严重的区域几乎全被灰烬堆所覆盖。可是只有作为核心的高塔没有沾染上丝毫灰烬。黑色的高塔以及周围用坚硬岩石构筑的广场虽然有不少已经崩毁，可是却没有遗留下任何灰尘。 真是奇怪的光景。周围干净得就像刚刚被人打扫过一样——可是周围明显感觉不到丝毫活物的气息。显然不可能有人留在这个废都中终日打扫此处，唯一的可能便是有某种力量在阻碍着它受到灰尘的侵袭。 木质的栏杆完全结晶化了，通透的样貌可能比过去更加美丽；高耸的台阶上雕刻着细致的花纹，犹能感受到此处昔日的繁华。精雕细刻，如此精美的建筑构造，两人也只在少数国家级的展示馆中看见过。 或许就像柯特一直主张的那样，这座高塔里就留有他们想要知dào 的答案……莉琪转头看向身后的黑色高塔，漆黑的石材有着犹如玻璃的质感，就连月光也在石材内部扭曲成了五颜六色的光华。纷散的色彩看起来简直就是万花筒中展开的光影，两人的身影也被切裂成了无数杂乱的倒像。 正对着两人的方向，一扇有着金属光泽的大门镶嵌在高塔那漆黑的石材中。毫无装饰的大门甚至比帝都的主城门都要高上数倍，厚重的质感让人感觉这不明材料构筑的门扉甚至有大山般的重量。 “走吧。” 低头思索了片刻，柯特将手伸向了紧闭的黑色大门，灌注了魔力的手探向门扉，试图让其敞开能让两人通过的缝隙。然而他用尽全力的推动却好像碰到了空气之上，反倒害他差点摔了一跤。 嗡嗡嗡—— 看似沉重的材料却仿佛没有一丁点重量，密闭的黑色门扉只是被柯特轻轻一碰就毫无半点阻碍的缓缓向后方退去。随着一阵低沉的摩擦声，闭锁在厚重门扉后侧的空间一点点展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展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庞大的厅堂，数十座不同高度的石碑耸立在大厅的各处。林立在四处的石碑全都是运用厚重的石材雕刻而成，打磨光滑的表面上还用看不懂的文字写下了大量的文章。 碑文上描绘的东西与过去所见的任何文字都不一样，这些碑文与其说是某种“文字”，还不如说是一个接一个独立的“图画”。它们以某种特别的形式描绘出奇妙的结构，就像魔方阵中的古代文字阵列。 而塔内的设置看起来就像是城内各处的缩影，尤其是那些石碑，其结构看起来就是那些石塔还未破损之时的造型。洁白无瑕的坚固石材，还镶嵌着数量众多的结晶——只可惜镶嵌于其上的结晶早已破碎，散作了一地的碎屑。 除却这些景象，塔内好像和外界处于不同的时点中午后温暖的日光透过塔上的通风口撒到地面之上。披洒而下的光斑在地面上倒映出一个个菱形的阵列，触碰到上面还能感受到些许日光的温暖。 “这些‘石碑’应该就是整个城市所有魔力结构的中枢了，它们吸收周围地区的魔力，然后运转到高塔之上。” 莉琪扫视着周围的石碑，试图分析描绘在其上的文字：“这些图案应该就是这个世界居民使用的文字吧……真是些怪诞的东西，看起来完全不打算让人看懂他们究竟在使用什么样的语法。” 并非莉琪想要认输，但是这些碑文使用的文字实在与她所理解的东西不一样，甚至找不到相似的语言类型来辅助解读。看了好一会之后，她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香味是徒劳无功，只得转头观察起其他的一切。 在这个与外界风格迥异的温暖空间之内，最引人注目的从一开始就并非是那些已经失去力量的石碑。在这个庞大的大厅之中，还树立着好几个人形的雕像，与过往所见的一切物种不一样，这些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了。 在主干道的两侧，站立着几个巨人的造像，他们的体型可能比昔日以体型自夸的巨人一族更加魁梧。他们应该是此处的卫士，因此才会一手拄着地面，另一只手持握着一把巨大的兵刃怒视着来者。 然而有一些情况却让人觉得颇为奇怪，整个身体的比例看起来显得极为畸形。巨人们拄在地面的那只手异常的膨大，看起来犹如一面巨大的盾牌掩护着它们的身躯。相反，顶在那巨大身躯上的脑袋却只有常人大小——这样看来，两人当时发xiàn 的头颅的确有可能属于这里的居民。 而在这些卫士身后，还站立着一个更加庞大的巨人造像——他的身体比那些卫士加起来更加高大，身上看起来还披着一件极为厚重的怪异铠甲。壮硕的身躯上肌肉成块状的隆起，仿佛在夸耀着本人的力量。 然而他的身体上却没有头颅……或者说，他的脑袋好像是被什么人砍下来了，雄壮的身体之上只有空无一物的缺口。因为那里实在太高，两人实在看不到缺口那里的模样，自然也无从得知那里究竟是怎样的模样。 “唉，柯特……你不觉得那个雕像有些地方很熟悉么？”莉琪指向那个巨人雕像所在的方向，示意他看看下方的基座，“不是那个傻大个的脑袋，你看看他脚下那部分，就是被他踩着的那个玩意。” 确实如此，比起巨人的面貌，还有一个更加值得注意的地方——就在巨人的足下，构筑成猛禽锐爪模样的靴子正踩踏着堆积如山的碎片。远远看过去，它们似乎可以组合出一个完整的徽章。 “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 看到徽章碎片的一瞬间，柯特感到了难以名状的不快感——那个徽章在最近这段时间已经见过太多次了。 那是威金亚斯教所信奉的太阳圣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暴露 被巨人踩在脚下的纹章虽然已经碎作无数块，但依然可以凭借经验将它们在脑内组合成完整的形态。以一个规整的金色球体为中心，徽章向周围放射出十二道如针般锐利的光芒，俨然是太阳的形象。 如果要让柯特从记忆之中选出一个与它相似的东西，他能够给出的答案毫无疑问只有威金亚斯教派的太阳象征一个。相似度几乎达到了八成，而若要说最大区别——恐怕是这个徽章比太阳圣徽还要华丽上不少。 用大量曲线描绘出流畅的圆涡形，组成了类似云气的图案。它们如网状覆盖在残缺的太阳圣徽之上，看起来仿佛是要遮盖住这个光芒四射的太阳。可是它们的努力终究徒劳，穿透幻影的日光毫不留情的洞穿了所有云气状的纹路，就像它如同锐针的结构一般，轻而易举就就将软弱的包裹撕破。 “刚才你不是说这里可能和威金亚斯教派有某种关系么？看来我必须为自己轻率否定你的观点而道歉了。” 看不出一丁点歉意，莉琪就这样轻飘飘的说着话，同时慢慢走近巨人的雕像：“看着这个东西，我也没有办法否认那些神棍和这里的地方没有任何关系——至少可以证明威金亚斯教派和这里的巨人有那么些关系。” 她站在那座最高大的巨人雕像身下，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碎成无数破片的太阳圣徽。在巨人庞大的身躯之下，她简直就只有一只虫子的大小。就连雕像裹在靴子里的脚趾头可能都比她要高出一小截。 那枚金色的“太阳”看起来是用某种特殊的金属铸成，触碰之时能够感觉到如同和煦阳光的温暖。但它绝非充满空间的“日光”之来源，已经彻底化作碎片的它们恐怕连曾经拥有的一丁点魔力都散去了。 在金属的外壳的内部依稀能够感觉到残留在内的魔力余烬，但那些燃烧殆尽的渣滓可能就连用来施展最基本的法术都不够——纵然如此，它也已经是来到这个世界后魔力最充裕的造物了。 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的魔力本就不多，也有可能是万物中蕴含的魔力都随着它们生命的枯萎而消散于无。空气中逸散的魔力极端缺乏——这里不仅仅是毫无生机的荒原，同时也是魔力的荒漠。 如果没有任何意wài ，柯特与莉琪两人现在应该代替了它的位置。在这一片荒芜的城市里，他们两人身上的魔力就像火炬一样耀眼，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隐藏在废墟之下伺机而动。这些魔力就是最明显的靶子。 只不过至今为止都没有任何人来袭击他们。这点“火炬”的微光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至少在感应范围内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那些伫立在周围的巨人也不过是一些石头而已，没有丝毫活动的迹象。 莉琪的手指沿着圣徽的裂痕划过，流出的魔力在碎片上残留下点滴流水般的痕迹。转瞬间。堆积在一起的碎片立kè 接连闪现不同色泽的光彩——不同的色泽对应着不同的边框。无疑在显示它们之间的关系。 “看起来这个圣徽曾经是一整块。后来被什么人打坏之后才用这些材料拼接在一起，作为这个雕像基座的一部分。”莉琪的眉毛挑了挑，然后转头看向柯特。“不过就算这真的是威金亚斯教派的代表，看它现在的样子……恐怕这些巨人都不怎么感冒这个教派，而且有可能对他们抱有深刻的敌意。” 要不然也不会让这个巨人踩着他们的圣徽了——无论放在哪个教派的眼里，这无疑都是最大的亵渎。可能就连关于“千柱之城”的传说叙事诗里，那些罪孽深重之人都没有做出如此严重的行为。 她抬头看向石像后面连接的路径，好几道蔓延向上的白色阶梯连接着上方的平台。与只剩下灰白两色的荒原相比，外表黑漆漆的高塔内部布满了绿色的植物，它们遍布在石材之上，构筑出稍显“正常”的样貌。 然而此处却依然感觉不到丝毫生命的气息。眼前那些绿色的植物还在轻轻晃动着，耳畔仿佛还能够听到树叶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可是它们却像幻影一般，仅仅只是存zài 于眼前，没有丝毫实感。 看似近在咫尺，却又好像遥不可及。 见此景，柯特有些好奇的伸出手，试图触摸覆盖在身旁石碑底座上的苔藓。可是接下来的展开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当手指触碰到绿色苔藓的一瞬间，那些翠绿的装饰物立kè 被夺去了色彩。 好像渗入白色纸张上的墨水一样，以柯特触碰到的那个点为基础，单调的灰白迅速开始向四面八方扩散。包含水分的叶片眨眼间变成了干结的死灰，不过片刻，就连紧贴在其后的石碑也被涂上了灰黑的色泽。 沙沙…… 仿佛干燥花草被摩挲后发出的琐碎声息，粘连在石碑表面的苔痕立kè 因为干燥而变成了四散的尘埃。石碑光滑的表面被染上了一片浑浊的黑色，隐隐约约还有许多细小的龟裂出现在它的表面上。 “什么回事？” 他讶异的后退了半步，莫名的凝视着自己触碰到苔藓的手指，还有些许黯淡的灰烬残留在指尖上。转头稍稍看向周围，一切都与来时一模一样，看不到丝毫变化——唯有已经全部变作黑色的石碑突兀的矗立在眼前。 定睛看去，能够发xiàn 正有无数细小的裂痕在石碑上蔓延，短短数息之间，它们就连接成了许多大大小小崩裂的缺口。巨大的石碑微微晃动着，简直就像是一个正被无数小锤子敲打着的冰块。 “说什么‘什么回事’啊，不都是因为你着笨蛋碰了到不该碰的地方，才让凝缩在石碑里面的魔力出现缺口么？”莉琪轻轻敲了敲巨人雕像的基座，但是那里却没有任何变化，“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们能够看见这个‘石碑’真zhèng 的样子了……某个意义上，你干的这件事其实还算不错？” 语毕，她摇摇指向被柯特弄成黑乎乎的石碑，示意柯特自己看下去，在两人交谈的短短时间里，石碑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就在两人的眼前，石碑原本光滑的表面呈蛛网状一点点的剥落。原本还微不足道的裂痕此时已经扩大到几乎占据石碑全体的程度，从裂痕周围掉落的漆黑碎片堆积在石碑低下，在地上留下一圈灰黑的尘土。 柯特已经习惯莉琪那奚落的语气，因此很快就能从她那有些尖酸刻薄的口气里找出关键的词句。现在这不堪入目样子，或许才是处于一座尘封多年高塔内石碑应有的模样——残破不堪而且伤痕累累。 与刚才眼见那光鲜亮丽的样子差的太远，高耸的石碑此时足足缩小了一圈，光滑的表面被剥下之后，剩余的便只有一大块凹凸不平的黑色石料。上面雕刻的一切都已经风化，连最基本的图案都无法看清。 “嗬……这就是所谓‘真zhèng ’的模样么？” 柯特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凝视着还在逐渐解体的石碑说：“如果真zhèng 的它是这幅模样，那周围的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吧？也就是说……现在展现在我们面前的这里，不过只是复现过往的幻影而已。” 细碎的沙沙声越变越大，逐渐演变成了清脆的断裂音，随着扩大的声音，掉落在地上的碎片也从最初细如尘埃的碎屑变作了有如鸡蛋大小的块状物。这些石材看起来有些像黑曜石，充满玻璃一样的质感。 “莉琪，你看那上面，那里面……好像装着一个人类？” 石碑摇晃着，崩落的碎片逐渐扩大到了手臂的大小，抬头看向上方，在不断扩大的裂痕中隐隐约约露出了一块灰色的水晶。半透明的晶体散发着灰色的微光，透过石碑的裂缝散射向四周。 仔细看看，那块有水柜大小的棱锥状灰水晶是一个容器——封闭着一具人类死骸的容器。被闭锁在内侧的人体支离破碎，残骸上还留着些许烟熏火燎的痕迹……看起来就好像刚刚被用酷刑处死的罪犯。 “还真是够夸张的……”瞥见那尸骸的惨状，就连莉琪也不禁咋舌，“做出这东西的人究竟想干什么啊？” 她三步并两步走的来到柯特身边，然后一下跳上了柯特的肩膀，将他当做“梯子”观察起灰水晶中封闭的死体。 在他千疮百孔的残骸上，镶嵌在了许多与水晶同色的钉刺，既有他还活着时留下的，还有许多是在死后才嵌入。一枚银色的金属锥贯穿他的咽喉——从口腔刺入，打穿了脖颈之后从后脑勺刺出。 仅仅是看到就能让人感觉到疼痛……这种毫无意义的杀戮“艺术”就算作为刑罚都只能让人充满不快感。 奇怪的是，杀掉他的人简直就像是害pà 他突然活过来，然后找到办法从水晶中逃离一样。在灰色的水晶内部还有好几根锁链束缚着他，那些足有常人手臂粗细的金属穿刺了四分五裂的尸身，将它束缚在水晶内部。 “这个问题问得不错，可是现在还有谁知dào 呢？” 正当两人专心观察着灰色水晶之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高塔上方传来，轻飘飘的传达到他们的耳中。说话的人似乎想要回答莉琪因为感叹而提出的问题，却让两人不由得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初会 随着从上方突然传来的说话声，塔内稳固的空间突兀的震荡了起来。从“窗外”射入的和煦阳光也荡起了一圈圈涟漪，本来如同午后日照的温暖气息消失了，唯有莫名的寒意正逐渐渗入一切。 低沉的流动声从高塔最上方传来，两人抬头看去，只能看见一条条黑色的浊流从上方缓缓垂落。它们犹如流淌的黑泥，将触碰到的一切都刷上属于自己的色彩，不过片刻就已经将大半塔壁吞噬。 “这些黑色的是……” 柯特凝视着如瀑布般垂下的黑色，脸色显得有些难看。这看起来与刚才石碑崩落之前的形象有些相似，只是规模略有些庞大罢了。在这些犹如流体的黑暗经过的路上，塔内的一切都留下了即将破碎的裂痕。 大量的黑色碎屑如雪花般从天而降，它们无声无息的飘落，在还未落到地面上之时就已经解体为无数肉眼难以看清的微尘。才一会，阳光就已经完全消失，被包裹在黑色碎屑之后的塔身变成了与外壁同样的材质。 苍白的月光从天上洒落，透过塔顶的大空洞直接渗入了塔身各处。黯淡的光线在玻璃状的材质中不断折叠，将塔内已经被漆黑浊流吞噬的造物再次刷上了一层微弱的银光，犹如清晨覆盖在地面上的白霜。 “恐怕这才是塔内真zhèng 的模样……虽然感觉不到幻象法术的痕迹，但是那个场景显然并非真实的存zài 。” 莉琪的口气没有丝毫改变。可是眼神却变得认真了许多：“你刚才碰到了某个‘关键’的地点，所以那个石碑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既然现在连塔都变成了这个样子，那想必有某个家伙碰到了最大的关键点。” 在被那阵黑暗洗刷过一遍之后，塔内空余下一片有如废墟一般的场面——就像莉琪说的那样，比起最初看见那光鲜亮丽的场景，这番衰败至极的景象才是一个被遗留在废都中荒塔应有的形态。 林立在四处的石碑都如柯特触碰到的那座一般露出了大量的裂痕，组成石碑外壳的石材也在重力的牵引下接连坠落。脆弱的废料撞到地面后解体为无数细碎的残片，最终沦为堆积在基座边上的碎末。 不过片刻，所有的石碑都已经剥落得只剩下内核——不出所料，石碑们与最初那座一样。每个的内部都封闭着一块巨大的灰色水晶。而在它们的内部。无一例外都封锁着一个人类形状的尸骸。 那些人恐怕是受尽折磨后才被杀掉，还没有完全腐坏的脸孔呈现出令人恐惧的扭曲。他们所受的待遇也和那个牺牲者相似——被锁链洞穿的身体已经碎裂成了许多块，关节上还嵌入了许多枚锐利的钉刺。 有多少石碑就有多少残骸，这些人类看起来就像是为了举行某种仪式而奉上的活祭。被残忍的杀害了。一瞬间。柯特的眼前闪过了在岩石巨像内部看见的场景。那些被屠杀的斯洛特人受到的遭遇多少与此有些相似。 位居身后的巨人雕像并没有多大变化，只不过被漆黑的浊流冲刷上了一层厚重的污泥，整个巨人的样貌变得更加狰狞。黑得发亮的外壳上布满了起伏的纹路。它们隐约组成了一个巨大树状的纹章。 被他踩在脚下的太阳纹章完全被污泥侵蚀了，可能就算信仰最虔诚的人都认不出它来。最后一点魔力的光辉都已经消失，整个纹章的碎块都失去了原有的色彩，沦落成一团看不出样貌的粘腻块状物。 那些漂亮的装饰纹路一下子全都堆积在一起，化作一张张扭曲的脸庞，在那黑暗的深处痛苦的哀嚎。 温馨如花园的景象片刻就化作了满是尸骸的祭坛，两人却明显不为所动。这些尸骸找以死去了不知多久，反倒是某个正在从上方缓缓降下的“东西”在这个冰冷的废墟中散发着惊人的存zài 感。 如果说两人身上的魔力量在这死去的世界中有如火炬一样引人注目，那么现在正在从上方降下的事物简直就是灯塔上熊熊燃烧的火种。大量的魔力被严密包裹在上方出现的人体内，没有半点向四周逸散的痕迹。 来者身上的魔力量已经达到了前所未见的数量级，别说克鲁斯?弗朗索瓦比不上，恐怕连绝大多数的魔人对这个容量都只能望尘莫及。从那个轮廓上散发的灼热光辉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焰，在视网膜上留下一串光斑。 究竟是怎样的怪物才会有这种等级的魔力量？柯特莫名的想到了那些身居魔人一族最高位，号称“魔王”的存zài 。虽说若是全力一搏，那些家伙也未必是无法一战的对手——可若真打起来，胜机可能不到两成。 对方可不是能够掉以轻心的敌人，柯特与莉琪两人虽然还是沉默不语，但都已经将身体调整到了临战势态。 然而不知dào 是出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还是真的没有一点敌意，对方却显然没把他们两人当做敌人。那个身影在半空中调整了姿态，而后颇有余裕的放慢了脚步，让自己得以轻轻落在一处石碑的顶端。 “我还以为闲的无聊跑到这个世界来的人只有我一个，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看见你们两个笨蛋兄妹呢。”他悠闲的口气仿佛是在嘲笑严阵以待的两人，只是话语中包含的那一丝熟识却让他们觉得有些意wài ，“说起来，距离上次分别也有一些时日了，你们两位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好整以暇站立在石碑上，居高临下看着两人的来者是一个穿着奇怪式样服装的少年——或者说是一个少女？他的脸型给人一种中性的感觉，既像是还未脱离稚气的俊俏少年，又有些像稍显男孩子气的少女。 那件灰色的衣服有着奇怪的质感，犹如皮革的外层恰到好处的吸收着周围多余的光线，在关键部位还镶嵌着金属板补强防御能力。虽说它有着良好的活动性能，可是宽松的结构也完好的遮盖住了他身体的曲线。 从他的外貌上，柯特完全无法分辨他的性别，而相比莉琪要稍微结实些许的身躯也缺乏性别特征的曲线。纠结了好一会，他决定暂时还是称之为“少年”了事，毕竟一开口就询问对方性别实在太没礼貌了。 而无论他是男是女，两人都可以肯定，他绝对不在两人认识之人的名单内。可是对方却用犹如过往熟识之人的目光凝视着两人，随心所欲的态度也好像是在和老友聊天一样，没有一丁点的拘束。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柯特向前走了两步，将莉琪掩在身后对那个少年说道：“如果是我忘了的话，那我们先在这里道个歉……可是我实在不记得你的身份。事实上，我从未见过于你相似的魔力结构，就连有这个魔力量的人都没有见过。” 这可不是撒谎，外貌虽然可以用法术进行某种程度的伪装，但如果想要将魔力结构的形象都一并掩盖，不用特别的技巧是难以做到的。这与魔力量的多少无关，完全只需yào 一些相对特别的伪装技巧。 但他们可以保证自己的熟人中没有掌握这些技术的人，而且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能够将魔力容量扩张到这个程度的技巧。作为人类，魔力的总量很容易达到自身的极限——除非找到超越“人类”范畴的知识。 “唉……怎么会‘从来都’没见过呢？”遭到柯特询问的少年一下子愣住了，脸上的表情也显露出了些许僵硬，“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们两个确实是柯特?莱恩斯特和莉琪?莱恩斯特吧？” 少年准确无误的道出了两人的名字，可是无论是柯特还是莉琪都没有见过这个少年的模样——就连半点画面都没有。或许是因为柯特提出的问题让他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他说话时神色还显得稍微有些紧张。 乘着他手足无措的机会，柯特小心的观察起少年，他身上潜藏的魔力虽然很庞大，可是却像没有受到战斗训liàn 的人一样满是破绽。如果只算他本身的力量，他绝对是一个相当危险的存zài ，可眼前这副对危险毫无准bèi 的样子，却显得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一片荒芜的世界中。 还是说，这是身为强者的余裕呢？因为周围没有任何能够伤害到自己的东西，所以没有必要对一切都小心翼翼——如果眼前的少年真的强dà 到这种程度，那会露出这样的空隙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这是一直用“弱者”的思维存zài 下去的柯特难以理解的，或许只是稍微有些超常的莉琪都不一定能理解对方的想法。 “啊，没准是这样。” 片刻之后，少年拍了拍手：“那么就重新再来一次好了……‘过去的’柯特?莱恩斯特先生和莉琪?莱恩斯特小姐，晚上好。我只是一个来自过往的幽灵——或许也是你们以后会认识的一个朋友。” 他微微躬身，满脸微笑的行了个礼。(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过去，或者未来 平稳的幻象在一瞬间消散于无，先前还藏匿在角落里的阴影悄无声息的匍匐而来，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抢占了所有区域。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气在阴森森的空间里蔓延，就连说话时都会吐出些许白色的雾气。 冰冷的空气缓缓渗透了身体，首先是指尖，而后就连整个上半身都感受到了寒气带来的麻痹感。淡淡的雾气从塔外飘入其中，湖畔那种锈蚀金属般臭味随着雾气一并传来，在石材的表面上留下冷灰色的液珠。 体温下降得很快，但还不至于影响行动的程度，柯特随手抖落沾到手上的液珠，同时也拍散了身体上结出的冰渣。 啪嚓—— 随着一声脆响，掉落到地上的液珠绽放出无数细碎的光辉。在冰冷之下硬化的水汽包裹住液珠，然后狠狠的撞上了坚硬的地面。一瞬，破裂开来的无数晶体飞散四周，将更多地方刷上了雪色。 不过一会，大厅就被寒气侵蚀了大半，点滴白霜还在不断扩散着。 因为物件崩落而产生的震荡在不久之前就已经平息，然而它们造成的破坏却不可挽回。解体大半的石碑与倒塌的雕像残留在满是断壁残垣的大厅内，让这个犹如墓园的高塔平添了几丝幽幽寒意。 站立在黑色高塔的内部，恍然产生了一种犹如身处某种巨大的机工结构内的感觉。每一个‘组建’都准确的连接在一起么，显露出机械似的一体感——好像只要某些关节一转起来。全体就会随之一同运转。 循着蔓延向上的阶梯，柯特的目光捕捉到的几个被一根向上延伸的石柱所串联的平台。它们凹凸分明的构建看起来就像齿轮一般，而那些连接在它们之间的多段式阶梯就像连接着齿轮的杠杆。 大大咧咧的坐在一块半径还不到一米的“齿轮”之上，那奇怪的少年俯视着下方的柯特与莉琪，脸上露出了意义不明的微笑。他一只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则垫在了腿上，脸上毫无一点紧迫感。 看眼前这个样子，少年可能已经占据了巨大机工结构最核心的几块构件，同时也清楚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没准他就是破坏塔内幻象的元凶，正因如此。他才会对周围陡然改变的气氛视而不见。 站在异样扭曲的巨人雕像脚下。两人抬头看着坐在高处的少年，他非但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意，反倒还自称是他们“以后会认识”的朋友。或许他就如自己所主张的一样毫无威胁，可两人都不可能因此而掉以轻心。 “呃。拜托别这么紧张好么？” 少年的表情有些尴尬。显然他已经看穿两人都摆出了随时能够发动攻击的架势：“我不是说了么。我是你们的朋友——再怎么说，我也不像是那种面对面时露出笑脸，背过身去就捅人一刀的家伙吧？” 少年高举起双手。在石碑上故作轻松的蹦跳起来，他的衣服口袋里装了不少琐碎的物件，随着他的蹦跳一上一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或许他认为手中没有能够作为武器的东西就能够说明自己没有恶意吧？ 如果只是这一点，他的想法和柯特倒是有几分相似——认为手无寸铁就能让对方变得比较好沟通。可是他们似乎总是忘记考lǜ 自己的力量是否会成为遭人忌惮的存zài ，同时往往也忘了考lǜ 对方的立场。 少年确实未曾持有凶器，可隐藏在他体内魔力就已经足够危险了。以他身上那种数量级的魔力量，仅仅是单纯的将之提纯并且作为能量放出，其威力就足以与自治领最大规模的魔炮相提并论。 过于强dà 的力量历来都是争端的源泉之一，没有人乐意看见不受自己控zhì 的强dà 力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持有非凡力量的人不论做什么事，都容易引来他身边人的忌惮——其中十有八九是对自身安危的恐惧。 柯特耸了耸肩，随即将手从腰间的刀柄上移开：“没有敌意么？那正好，我也没什么兴趣和你战斗。” 平心而论，他的力量确实会让人感到不安，不过对于想死都有些困难的两人来说，无非是“死亡”一次或者许多次的区别罢了。既然对方愿意用语言来解决问题，柯特也懒得在无谓的地方浪费力qì 。 既然少年自称是他们“朋友”一样的存zài ，那或许可以从他的口中问出些许关于这个世界的情报。而事实若是如他所声称的那样，他首次认识两人的时点应该在“现在”之后，并且还并非在这里。 如果对此报以最大的希望，或许这个少年就是他们逃离这个宛如死去的世界，回到卡特里斯城的关键所在。 “既然你刚才说，你是我们‘以后会认识’的一个朋友——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你是来自未来的个体呢？”就在柯特要说话的前一秒，他的身后突然传来少女略显低沉的声音，话语中似乎还隐含着一丝疑惑。 或许也是因为不愿意与这种超规格的对手作战，站在柯特身后的莉琪也开口说道：“如果‘以后’的我们认识你的存zài ，那你至少应该可以说出一些我们会和‘朋友’透露的情报作为证明吧。” 双方僵持之际，空气中隐藏的刺骨深寒进一步扩散。刚开始的些许麻木已经被轻微的刺痛取代，莉琪本来就缺乏血色的肌肤在寒冷中变得几乎透明，仿佛透过皮肤就能观察到血管内体液的流动。 寒冷让人行动困难，还会干扰对身周环境的把握能力。感到有些不适的莉琪眉头一皱，随即用手指在空气中轻轻敲打了几下——下一刻，一团燃烧着黯淡青白色光辉的球体浮现在了两人身边。 就像驱散黑暗的明灯，球体出现的一刹那，不断进击的寒气陡然退却了。扫视一圈周围，不只是空气中的寒冷，就连覆盖在地上的白霜也在飞快的消失，那些冷灰色的液体仿佛畏惧着球体的光辉，避之唯恐不及。 而那个少年却并没有这么多麻烦，虽然他身边早已经覆盖了厚厚一层白霜，他仍然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般站在那里。不仅是寒气无法触碰到他，就连侵蚀地面的雪色也恰到好处的从他身边划过。 “嗯……应该说对，还是说不对呢？” 对于莉琪的问题，少年干笑了一下，而后给了他们一个算不上答案的答案：“以大体的时间线上来说，此时的你们两人应该存zài 于我之后的时点上，但是我却是在对我来说的‘过去’中认识你们的。” 认真说起来很复杂，但也许以后你们就能够理解了——他随口打着哈哈敷衍过去，似乎不想在时间的问题上纠缠过多。 “另外，我当然可以回答你们提出的问题，不过作为交换……我也想知dào 你们碰上了什么问题。”他的嘴角轻轻上挑，露出了有些微妙的笑容，“就算是被‘不死诅咒’缠身的你们，偶尔也需yào 依靠一下朋友吧？” 刹那，柯特与莉琪看向少年的眼神都改变了——知dào 两人身上存zài 的特异性，仅仅凭着这一点，至少就能够说明他与他们两人的关系并不简单。敌人或者朋友，无论哪一个，都是相当深切的关系。 然而少年并不在乎他们陡变的态度，只是自顾自的一个劲说了下去：“或许现在的你们还不知dào ，这处‘异邦’离我们的故土并不遥远，但也绝不是轻轻松松就能造访的。基于某些你们‘以后会知dào ’的原因如果不是受到了特殊的法术影响，召唤法术的‘门’基本不会指向此处。” 柯特注意到了，当有些事情这个少年不愿意告sù 他们的时候，总会用“你们以后会知dào ”的一笔带过，也许是相当关键的情报——甚至有可能左右“以后”的发展——所以少年才尽量对那些消息避而不谈。 既然如此，那还是不要深究了。 于是柯特叹息一声，慢悠悠的开口说道：“嘛，本来就是一些告sù 你也无妨的事情……话说回来，为什么你认识的那个‘我们’没有告sù 你关于这里的事情呢？还是说，这也是以后会知dào 的事情？” 不需yào 少年做出解释，柯特开始叙述起这一段时间以来的遭遇。真视之眼、群青派阀、奇怪的威金亚斯教派造物、以及来到这里后见到的事物，他尽可能用简明有序的方法将过程加以阐述。 “也就是说，你们两个是被某个类似召唤法术制造的‘门’带到这个世界来的咯？”少年像是想到了一些情报，一副了解了什么东西的模样点着头，“会以这种方式和你们重逢，还真是不可思议呢。” 或许是因为已经和“未来”时间点上的两人有过接触，所以他很快就能接受柯特那奇怪的讲述风格。作为讲述者的柯特也不清楚他究竟听明白了多少，不过他那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总能让人产生一些信任感。 很快，他就给出了两人最希望听到的答案：“所以……你们现在是要我帮你们找到回去的办法，没错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机械降神 在这仿佛一切都已经死去的“异邦”中找到回归“故土”所在的道路，这无疑是两人最为关心的情况。 不得不承认，少年确实抛出了一个极好的提案，可这个提案却让两人对他的来意再一次提起了些许戒备之心。毫无疑问，几乎所有异邦人都渴求回到故土——然而其中成功的人却寥寥无几。 并非他们流连于异邦的风景而不愿意回归，实在是回到故乡的路过于难寻。就算有人成功利用召唤法术打开了一扇相同条件的“门”，他们为未必能够用它安全的回到自己应该归属的地方。 退一步说，纵使少年真的掌握让两人回到原本世界的方法，他们也无法肯定他的行为对自身有帮zhù 。现实终究是现实，很难在身处困境之时，突然出现从天而降的超凡力量成为解围的关键。 “首先，你真的有办法么？”莉琪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她闭起一边眼睛，用手指着少年说道，“你虽然主张是我们的‘朋友’，但是这终究只是你的一家之言——毕竟我们甚至不清楚你的身份。” 在最需yào 帮zhù 的时候，突然出现拥有强dà 力量的援军来解决难题，难不成是用机关送上舞台的神么？并非莉琪不愿意借助他的力量，可是这过分的巧合实在太过于牵强，以至于疑惑明显压倒了其余的一切。 舞台机关送神……对于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少年，她也只能想到这个词语——毫无疑问。这可不是一个正面性质的词汇。这一说法出自帝国语，常常指一些意料外的、突然的、牵强的解围角色或者。在许多虚构的三流作品内，当剧情变得朝无力掌控的方向发展时，这种角色就会出现在场面上进行解围。 在古典戏剧之中尤为常见，当主角陷入必死的困境，或者悲剧的结局无法改变时，总会突然出现拥有强dà 力量的神明将难题解决，令故事得以自圆其说。在这种时候，上演戏剧的剧院往往会利用抬升式的舞台机关，将扮演神的下等演员载送至舞台上——或许这就是这一词组最早的来源。 诚然。这种表演手法是完全人为的。一部分评论者认为这只是在用拙劣的手法，制造出令观看者感觉意料之外的剧情大逆转。如果只是从故事的技法来考lǜ ，莉琪也不太喜欢会出现这类展开的流行小说。 “你们两个真是一如既往的多疑……”少年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而后好像感到麻烦似的挠着脑袋。“请不要把我和那种拙劣的戏剧角色相提并论。毕竟这样对那个家伙来说实在太过失礼了。” 看起来他很清楚莉琪所指的东西。可是反驳的话语却并没有多少澄清自己立场的意味。似乎是感觉自己无关的话说了太多。还不如拿出证据比较有效，他一下子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金属碎片。 那是红铁铸就的剑星纹章，是代表了铁级佣兵的象征物——可是它显然被巨力撞击过。以至于整面徽章都扭曲了。不仅如此，这枚徽章看起来好像还被火烤过一遍，表面大半都沾上了烟熏火燎的痕迹。 所有铁级佣兵都拥有一枚这样的徽章作为身份象征，此时正被柯特别在胸口的那枚徽章就是其中之一。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的纹章，然后仔细的检视起被少年用手递过来的那一枚剑星纹章。 与自己所有的纹章极其相似，如果没有那些受损的痕迹，说是一模一样都没有问题。柯特注意到焦痕中留有一串细小的文字，看起来这正是他的名字——当时柯特正是在那里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感觉已经有所不同，可没什么东西比这枚纹章更让柯特感到熟悉了。若不是自己的徽章还别在胸口，他有可能还会怀疑是不是少年偷走了自己的徽章，稍事加工后才作为“证据”展示出来。 “如何，这次相信了么？这枚徽章可是莱恩斯特先生交给我的东西，多少也能算是我们之间关系的证明了吧。” 少年笑得像个狐狸一样，微微眯起了眼睛。与自身所宣称的相符，他看来对两人思维模式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不论是最初出现时还是现在拿出这枚看似属于柯特的剑星纹章，都是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证据”在证明自己的话语——或许这些未必是真的，但是也难以找出有效的话语进行反驳。 “那么……你究竟想要我们做什么呢？”沉默了片刻之后，柯特裂开嘴笑了，“虽然用舞台机关降下来的什么神祗总会无条件的帮zhù 主角，不过我觉得你可是不会毫无条件就帮zhù 我们的样子呢。” 姑且相信对方是有好意，那么接受少年的帮zhù 也未为不可。然而所谓的“现实”往往不会这么简单——既然他清楚柯特与莉琪希望获得的东西，那么必然知dào 这个东西对两人而言是极有价值的存zài 。 既然有其价值，那么就可以作为交yì 的商品。 果不其然，少年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哎呀哎呀，果真不愧是‘灾厄渡鸦’，一眼就看出我有些事情想寻求你们的帮zhù 。不过这样也好，一切前提都挑明清楚，说起话来也就方便多了。” 少年似乎知dào 很多关于两人试图掩埋的情报——其中还包括两人身上所负担着的“不死诅咒”。来到自治领之后，这些过去早就已经鲜为人知……可是自称会在未来正式相识的他却知dào 得不少。 柯特莫名的有些想向未来的自己抱怨，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将那些本已决定深埋在黑暗中的过去告sù 眼前这个奇怪的家伙。或许有某种契机存zài ……或许就连莉琪也觉得可以将这些情报gào sù 他。 一切以后就会知dào ，因此现在还没有必要将一切告知——少年总是用同样的话语转移开话题的方向。 “不，你过奖了。说实话，你用不着拐弯抹角的拿我来打趣，我只是单纯的认为自己没有机会获得戏剧主角的待遇而已。”说着，柯特耸了耸肩，“你有什么条件，就直接说出来开诚布公的让我们看看吧。” 本来，等价交换的“公平”交yì 就几乎只存zài 于理论上，原本货物的价码对于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分量。少年手中的“商品”是帮zhù 两人回到原本的世界中，那么他究竟会开出怎样的价码呢？ “放心吧莱恩斯特先生，我一向不喜欢狮子大开口，现在也只是提出一个对我们两边都有利的交yì 罢了。”少年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你们想要借助我的力量离开这个世界，同时我也需yào 你们帮zhù 我解决一些小麻烦。所以按我们之间一贯的办法，以互惠互利为基准一同行动——你们看这样如何？” 如果只是听他的一面之词，以此作为交yì 条件似乎也并非什么不合理的要求，可柯特依然很在意少年口中所说的“小麻烦”是哪些事情。些许被遮盖的情报往往是对方在交涉中的关键之处。 柯特沉默不语，只是看向少年，以眼神示意他继xù 说下去。本来被他掩护在身后的莉琪向前走了几步，手中亮起了一圈简单的魔方阵，无疑是要用那法术来辨识少年是否在话语中掺杂了谎言。 “不过是一些莉琪或罢了，用不着这么严阵以待。”看着两人用谨慎的态度来对待自己，少年哭笑不得的说，“我只是希望你们把这个东西放到城内每一座石塔的最顶层而已，毕竟全由我一个人搞定实在太累了。” 如此说着，少年一口气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大把拇指头大小的灰色水晶，然后放在两人的眼前晃荡着。 这些呈现深灰色的水晶有着与周围封闭死骸的晶体高度相似的样貌，都是清一色略显浑浊的灰暗。些许微光从其内部溢出，能够感觉到它们每一个都充满了不错的魔力，比那些空荡荡的容器要好太多了。 在灰色水晶暴露在空气中的一刹那，周围那些晶体好像受到了其中魔力的影响，一个个发出哀嚎般的共鸣。渐渐地，灰色的光芒在白霜覆盖的空间里漾起了一阵阵湖光状的波纹，就连空气也为止躁动起来。 “你的意思，只是简单‘跑腿’么？”柯特瞥了一眼莉琪手中的光圈，那奇妙构造的魔方阵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这说明少年并没有说谎，“如果只是这样，那么我们帮你一把也没有问题。” 少年没有撒谎，可是他说的“实话”也未必完整——尽管如此，莉琪的法术也不能保证将他所说的一切全数辨识。柯特思量了片刻，便伸出了手，示意少年将必要的灰色水晶交到他的手中。 “对了，还有件事情必须事先说明。” 少年将那些水晶装进身边的一个小袋子里，将它们全丢给柯特的同时说道：“虽然这个世界中的大部分东西都随着它一起‘死’掉了，但还是有些没有烧干净的‘余烬’在这个城市的废墟中晃荡着。如果是晚上还好说，等到太阳出来之后，某些躲藏在黑暗中的家伙就该跑出来了。” 如果不想和它们正面杠上的话，那就只能麻烦你们两位尽快行动了——对着即将离去的两人，少年神mì 兮兮的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悠久机关 黎明将至，如死般的寂静笼罩在城市中 无常的冷风仿佛永不停歇一般，它们回荡在废墟的残墙断壁间，带起些许似是而非的呜咽。那呜呜的回响就如同葬身于此的冤魂们声嘶力竭的哀嚎，让所有不速之客感到一阵阵难以化解的寒意。 破烂的衣服形同虚设，隐藏在空气里的寒意通过寒风直接灌入体内，肆无忌惮的剥夺着两人的体温。城外的湖泊蒸腾起有着锈蚀金属气味的雾气，蕴含在液滴内侧的寒意毫不留情的渗透到空气只能够， 成块板结的灰烬堆凝固在所有暴露在外的事物之上，厚重的灰白掩埋了大半个废都。在这个城市中看不到哪怕一株活着的植物，残留在内的树木早于他们造访之前就已经化作了半透明的结晶体。 那个神mì 的少年将这里称为已经“死去”的世界，现在看来他说的一点都没错。不只是这个城市，可能曾经存zài 于这个内的一切生理都随着它一同走入了死亡。因此才会一路走来，两人连一个原住民都没有发xiàn 。 柯特原本以为所谓的“世界末日”会让一切都面临烟消云散的危机，没有人能够在那无与伦比的破灭中逃出生天。可这个世界的尸骸保存得还算完整，遗留的死城犹如残留在尸骸上的腐肉。 究竟是经受了怎样的破坏，一个完整的“世界”才会衰弱到如死惨状的？无论怎样，这里都成为了荒芜的死海。只余下灰烬与高岩的原野让人恍若置身于茫茫大海的中央，看不到一丁点希望。 巨大的月轮有一小半沉入了远方的地平线，远方的天际都被月光染上了些许白色。丝毫没有黎明将至的感觉，漆黑如墨的天空上布满了怪异的阴云——倒不如说，随着月亮降下，周围似乎变得更加阴暗了。 所谓的“交yì ”条件其实很简单，充其量算是分工协作的程度。两人按照少年的要求从中央的黑色高塔赶往城区内的一个石塔，将那些包含魔力的水晶安装到石塔顶层的中枢；而少年则负责控zhì 它们的活动。 尽管与威金亚斯教派传说中的“千柱之城”多少有几分相似，可是这座死城里的高塔却明显不如叙事诗描写的这么多。建立在城区内各个区块中央的高塔是整体结构的节点，承担魔方阵的运作基础。 与被黑色浊流冲刷过一遍的中央高塔不同。这些石塔很显然没有得到任何东西的保护。灰白的坚硬石材早就被冷风与冰霜侵蚀得伤痕累累。稍微用手轻轻扒拉一下就会像砂砾般寸寸崩裂。 在高耸的灰色石塔内部，也像中央塔楼般布满了许多大小不一的奇怪构建，它们就像是某种悠久的机工结构，被精巧的设置在建筑内部。虽然大部分都只剩下了残缺不全的轮廓。但是看来多少还能发挥相应的机能。 与所有魔方阵一样。这些复杂的机工结构应该在以全城为基础构筑的超巨型结构中承担着重yào 的职位。它们通过城市中的道路与同伴连接在一起。就像每一个魔方阵中都不可或缺的古代文字阵列，那些具有力量的文字利用魔力的网络相互连接，组织出足以干涉“世界”的超凡力量。 可是那些作为驱动内容的“文字”实在难以解读——无论莉琪如何努力辨识。它们都只不过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图案。这些东西被刻印在高塔内部的每一个石碑之上，按照某种奇怪的规律依次排列。 塔内的构造呈现出一种稍显压抑的风格，紧密堆积在一起的巨石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进入内部的陌生人。许多雕塑都描绘着维持见过的生物，它们扭曲着身体屈服在巨人的脚下，成为他们卑微的奴仆。 两人沿着几乎到达柯特胸口高度的石阶向上方攀登，每向上一层都能够感受到建筑这些高塔时设计者的认真。那些雕刻在塔楼内壁上的浮雕虽然已经严重风蚀，但是依稀能够从残骸中看出当年精美的装饰。 “规模庞大的古代建筑就这样被埋没在灰烬之下……这样一想，真是让人觉得可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登上高塔的最顶端，柯特倒没有什么怨言——因为这里的建筑已经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最顶层平台上遗留下的结构，神色里透出了一丝惋惜：“当年居住在这个城市里的人为了建设这些高塔，想必也是付出了很多的努力吧？一夜之间化作灰烬，实在是太悲哀了。” 这座高塔的最顶层保存得还算完整，在这犹如齿轮的平台上，多少还能看到几分昔日的风光。布置在圆形平台四周的石碑上装饰着精美的雕饰，四处可见描绘着一只飞向月亮的大鸟的圆形徽章。 这难道是有某种象征意义的纹章么？或者说它们其实是这座高塔主人的身份象征？无论它们究竟是什么，在这座几乎只剩下灰白岩石的高塔内，只有这些圆形的金色徽章散发着金属特有的光泽。 一个高大的黑色岩石台座位于平台的中心处，呈现正三角型的表面上雕刻着大量几何形的花纹。在它的三个角部各有一只高耸的金属柱体，它们连接着它们的晶体锁链几乎只剩下断裂的残骸。 就在这个三角形台座的正中央，还安置着一个巨大的圆形晶体柱——与之前在此所见的所有石材都不一样，它有着植物化石一般的质感，通透的晶体表面布满了褶皱，可是却显得无比的光滑。 翻过掉落在地面上的晶体堆积物，柯特用手轻轻抚摸着那块晶体柱：“这应该就是那家伙所说的‘中枢’么？果然不愧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装置，光是这个存zài 感就让人难以忽略它的存zài 。” 少年将那些晶体交给柯特时并没有特意交待石塔中枢的模样，只不过神mì 兮兮的说“你看见就肯定认得出它”就让他们开始行动。果不其然，这处台座上的装置无一例外地连接着所有节点，只要有人赋予其充足的能量，可能它立kè 就会运转起来，统辖起石塔内部所有机工结构的运转。 一圈黯淡的金属环包裹在晶体柱的上方，上面排列着几个细小的凹槽。仰头看去，那些凹槽中还残留着些许灰色水晶的碎末。想必那里就是供给能源的关键点，只要将少年交给他们的东西装进去就行。 如果是这个城市的原住民，这个工作只是把细碎的水晶末嵌入身前节点的简单行为——然而对于常人而言却没有这么轻松。为了将那些指头大小的水晶块嵌入凹槽，柯特只好徒手爬上了高耸的晶体柱。 “你觉得他说的话是‘真实’的百分之几？” 看着柯特将灰色的水晶镶嵌进金属环上的凹槽里，莉琪突然开口说道：“你也该知dào ，我的法术只能检查出刻意的欺骗，如果他认为自己说的都是‘实话’或者回避了某些事实，那它不会有任何反应。” 利用情报处理的手段来寻找对方话语中存zài 的矛盾，这与其说是“辨识谎言”的法术，毋宁说是在感受言语中隐含的恶意。也就是说，对方的言语若没有“恶意”的成分，那么这个法术形同虚设。 她随意的晃了晃手指，之前的魔方阵再次出现在她的指尖。之前少年说的话并未触动这个法术的效果，所以莉琪至少可以确定给出的情报并未含有恶意的欺瞒——然而这绝不意味着少年值得信任。 “可能不到一成……这还是保守估计。” 看着眼前的金属环在嵌入水晶后开始慢慢转动，柯特轻松的跳下柱体后继xù 说道：“没有意wài 的话，我想他只是在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里挑拣了少许看起来有两三分价值的部分告sù 了我们。” 嗡嗡嗡—— 金属环的转动发出细碎的摩擦声，那树木化石一般的晶体柱开始散发出微妙的光辉。在那黯淡的微光之下，所有如同齿轮与杠杆的结构也开始缓慢的转动起来，各个部位发生的共鸣犹如地震一般。 尘封已久的机工结构在沉睡了许久之后再度转动，那艰涩的声音让人感到极为不快。淹没在灰烬堆下的断壁残垣微微颤抖着，就算它们想要发挥曾经的作用，破损到如此程度下，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尽管损失了很多关键的部位，但是这个街区的机工结构多少恢复了一部分的运转——尽管这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意义。星星点点的微光在废墟之下浮现，这些魔力的光芒就像散碎的群星般照耀着四周。 “这是供给能量的关键点之一……虽然那个奇怪的家伙给我们的这些灰水晶块也只能起到一点聊胜于无的效果。” 居高临下的观察着高塔下发生的变化，莉琪用手指勾勒出这些机工结构以魔力网路运作时所承担的职位。她的手边浮现出附近城区的地图，而她正那手指在那些各种各样的象征符号上拨弄着。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浓厚的黑暗宛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视界在眨眼间就被压缩到了极限。先前还只有些微光的关键节点一下子就变成了最重yào 的光源，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光点顷刻就被不知从何处涌来的黑暗覆盖。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黎明’么？” 柯特转头看向天际，那枚巨大的月轮已然完全沉入地平线下，而本应露出的晨光却迟迟未见踪影。(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黎明的亡都 黑暗在剧烈的翻腾，从中仿佛能嗅到一丝腐臭的气味。 当月轮散发的最后一丝光辉也没入了地平线之下的时候，犹如潮汐一般的黑暗立kè 就侵占了城内各处。它们粘稠得像是难以化开的油，在荒废的街道中肆意流淌着，毫不留情的吞咽着触碰到的一切。 沉积在废墟之上的灰烬堆似乎融化在了黑暗里，覆盖在地面上的灰白色彩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那一望无际的深暗。先前点亮的微光片刻间就已经被吞下，只有些许有若萤火的光点在黑暗中摇曳。 位于被魔力光辉照亮的石塔顶层之下，两人先前走过的阶梯都被阴影所遮蔽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中只有机械运转时发生的轰鸣。那些腐朽的机关在动力的驱使下再度运转，但那粗糙的声音却让人感觉到不安。 看向下方，那些遗留在黑暗中的石碑还散发着些许光彩。它们在周围钝重的金属音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运转起来，就仿佛一个个陷在泥淖中的垂死之人，徒劳无功的挣扎着，似乎要从那黑暗中挣脱。 随着石碑的运转，那些刻印在石材上的奇怪文字依次闪烁起来，看似怪异图案的纹路也描绘出奇妙的轨迹。点滴微弱的白光逐渐出现在石碑上，可是和它们身边的浓重黑色相比，这些光却显得如此的无力。 “一个看不到太阳的黎明……我想这就是那个家伙让我们加快速度的原因了。”莉琪眺望着月亮落下的相反方向，那边只有一层浓厚的黑影。“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世界’——还是说，这是人为造成的结果呢？” 手指微微一动，体内精炼的魔力在构筑出严谨的魔方阵后，立kè 逆流回了她的身体中。转瞬之间，莉琪的双眼里闪烁起一圈青白色魔力的光辉，那双无神的双瞳里看起来就像燃烧起了阴沉沉的鬼火。 幽暗视觉，这是利用魔力修正眼睛能够捕捉到的光线情报，让施术者的双眼在一段时间之内能够穿透黑暗，看清楚其中隐藏事物的法术。所见的一切事物只有单调的黑白，然而这基本上就已经足够了。 于是莉琪清楚的看见了。那些在浓重黑暗里活得的重查鬼影：“而那些东西……想必就是他说的‘没有烧干净的余烬’了吧？虽然看起来有些像思念断片。但是这种实感——恐怕比恶魂更加危险。” 仔细看去，那些看起来犹如虚影的存zài ，是一个个蹒跚挪动着的巨人。在它们巨大的身体上流淌着浓厚的污泥——不，恐怕那些污泥已经成为了它们身体的一部分。随着它们的走动不断翻涌起泥泞的泡泡。 就像之前在中央台看到的雕像一般。它们有着远超常人的体型。柯特就算踮起脚来，恐怕也只能勉强够到它们的脚踝。在那泥泞的身体上，那颗异样畏缩的头颅里也不断吞吐着恶臭的污泥。 被黑暗的污浊覆盖……或者说。被黑暗吞没，恐怕这些巨人体内的灵魂都已经染上黑色，腐败得只剩下渣滓。它们就这样茫然的徘徊在只剩下断壁残垣的家园中，摇摇晃晃的穿过漆黑如墨的街头。 她注意到，走在街头的大多数是体型与中央塔足踏太阳圣徽的那个巨人雕像相似的人群，只是体型相对要小一些。它们无比疲惫的低下头颅，迈着沉重的步子在城内漫步，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条粘腻的污迹。 而那些身体各部位出现异变的巨人看起来就像士兵一般，那些扭曲的肢体就算他们的武器与盾牌。就算他们与所有对巨人一样，如今全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可是他们依然能够排列出整齐的队列。 然而它们并非无所事事，而是在机械的重复着某种看似仪式的过程。这些彷徨的巨人缓慢的挪动着脚步，当接触到迎面而来的同胞时，它们竟然毫不犹豫的挥动起手中的武器，狠狠砸向对面的巨人。 刹那之间，巨人身上堆积着的黑色污泥在迎面痛击下飞溅到了各处，然后逐渐与那些黑暗融为一体。 被打中的巨人仰起头，对着天空发出一阵无声的哀嚎，它飞快的前冲了两步，用沾满污泥的双手掐住了攻击者的咽喉。它不断施加着压力，巨大的力量足以将任何稍微纤细的树木折成两段。 噗嗤—— 被掐住的部分就像泡沫塑料一样断裂，从那萎缩的头颅内部喷出了大量的污泥。漆黑染上凶犯的面颊，而后将他的面孔腐蚀成千疮百孔的轮廓——在它已经扭曲的五官中，同样喷出了一色的污浊。 巨人与巨人捉对厮杀，那些排列成整齐队伍的“士兵”们也列出了阵势，与相似装束的敌人激烈的战斗着。武器不断挥下，总会有几个担任士兵职位的巨人倒在地上……然而它们没多久就融化到了土地里。 本来应该是生死搏杀的过程，最终却变成了一场闹剧，倒下的巨人融化为浑浊的污泥，而后续赶来的增援也不断重复着相似的结局。它们自黑暗中出现，在“死亡”之时则会再度回归黑暗中。 “这些巨人……应该都曾经是这个世界的住人吧。” 分享着从莉琪视野内看到的事物，柯特好像叹息般说道：“曾经建立起伟大的城市，用精美的文字夸耀自己的荣誉。然而现在……他们却是被黑暗吞噬殆尽，连行尸走肉都无法成为的余烬。” 杀戮还在继xù ，僵硬的巨人毫不迟疑的相互厮杀，它们的手中与身上都堆积了黏糊糊的黑色污泥。随着每一个巨人倒下，它们身边的黑暗就会变得更加浓厚，就仿佛吸收了血肉而变得肥沃的泥土。 那或许是某种法术失败后的产物，污浊的黑泥侵吞了巨人们的身体，同时也污染了他们的灵魂。当最后一个巨人也沦为这黑泥的一员时，整个城市都已经沦陷了——随即遭到破坏的也许就是附近的土地。 寸草不生，遗留下的只有那一望无际的灰白荒原——没有一点生命迹象，就连生命力旺盛的杂草都化作了一碰就碎的晶体。它们被四面八方涌来的黑暗同化，就像那些巨人一样化作了怪异的模样。 可这并不是结末，当所有能够活动的东西都回归污泥中后，如同液体的黑暗又一次的泛起了一串串翻腾的水泡。仿佛在那浓重的黑暗里藏有某种奇怪的生物，它正在一步步的从里面走出来。 粘稠的上臂，而后是粗壮的臂膀……短短一瞬间，又有一个巨人从黑暗里爬了出来，无数相似的躯体正跟随在它身后。与此同时，就在他对面的污泥中也爬出了一个与他相似的污泥巨人。 之前的那一幕再度上演，从黑泥中“复活”的巨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冲向了出现在对面的敌人。它挥动着足有攻城锤大小的拳头，狠狠砸向了对方，让还没恢复形状的敌人再一次回到黑泥内部。 不断站起、被打倒、融于污泥、再一次从黑暗中站起身来……他们的命运周而复始，就仿佛一条衔尾蛇般无限循环。巨人们对这一行径没有任何异议，只是在简单而机械的重复着一次又一次的过程。 “确实如此，它们的生命力都已经被那些黑泥吞噬了，我甚至无法感知到它们身体里是否还留有一点生命力。”莉琪闭起了眼睛，试图进一步感测巨人们的灵魂，“不仅如此，它们的灵魂也变质得相当严重。” 既没有魔力，也感受不到一星半点灵魂的振动，无论莉琪用哪种办法试图感应它们，得到的只有空洞的回音。那些彷徨在街头的巨人就像是一个接一个的虚影，只能远观，稍想触碰都是痴心妄想。 如果说让它们变成这样的是一种莉琪从未见过的凶恶法术，那她也只能表示对这一状况无能为力。她感觉不到魔力的流动，除却远处中央塔上的少年和他们两人，整个城市的魔力都已经枯竭了。 或许是基于某种她不知dào 的原理，毕竟这里终究是“异邦”的土地，而她几乎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没有人知dào 究竟存zài 多少个世界，研究召唤法术也只能让人们勉强接触到周围世界的些许皮毛。 试图以常识推断未知，最终得到的只不过是偏颇的个人思想——它们或许接近事实，但也无法以事实加以断言。 世界上的一切组织成无数的信息，了解它们的存zài 则是每一个法术研究者的基本功。就算是最高明的法术士，也不敢声称自己已经遍览世间一切，更别提这里是远离故土不知多远的异邦。 那些浑浊的污泥沉默的蔓延着，死与生的轮回随着它一起在街道上不断上演。巨人们毫无意义的行为还在无限的延续，但是缺乏灵魂的它们别说绝望了，恐怕就连战斗的空虚都难以感受到。 “别管它们了。” 莉琪看着已经开始稳定运转的结构，抱着胸说道：“我们对这里的了解实在太少了，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既然这座塔的水晶已经按照要求安置完成，我们还是尽快赶到下一个地点吧。” ——尽管这意味着要冲进被浊流吞噬的街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黑潮 在几乎填满了黑泥的街道上，背负着莉琪的柯特正沿着满是灰烬的道路向着下一个目的地拔足狂奔。 不知何时，街道上已经站满了那些魁梧的巨人，没有神智的它们粗暴的挥动四肢，用最后的力量攻击着与它们一样丑陋的同胞。从它们身上洒下的黑泥如雨点般落到地上，在灰烬堆上一点点扩散。 身高差在这时变成了致命的劣势，就巨人们压根就不不打算搭理路过身边的两人，但是柯特依然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前行，因为它们的行动是如此的粗犷，只需轻轻一跺脚就能够把柯特与莉琪碾成肉饼。 为了尽量避免出现意wài ，柯特只好背着莉琪在所剩无几的空地上奔走。他见缝插针的闯过巨人们的队伍，同时避开那些从天而降的污泥——如果他们想要前进，就只能尽可能寻找着黑泥还没有侵占的空地。 眼下的情况似乎越变越糟糕了，如雨水般降至地上的黑泥一点点铺展，直至将所有的沟壑全都填满。虽然现在还能够找到充足的立脚点，可它们毫无疑问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被那些腐坏的污泥占领。 每有一个巨人倒下，它的身体就会在转瞬间溃散成液态，而组成身躯的大部分都会融化在路旁的黑暗里。可是在片刻之后，它们倒下的产生的涟漪里就会重新站起一个与它几乎一模一样的巨人。 若是在过去，莉琪曾经觉得黑暗是无比的亲近，当它们在法术的控zhì 之下受到她控zhì 时。就如同她的手足一般便利。可是这里的黑暗却难以感受到一丝一毫的亲近，它们就是疯狂的野兽。咆哮着想要吞噬一切。 不知为什么，这些身体大半都由污泥构筑的怪物似乎有变多的趋势。就连先前还是空地的区域都已经出现了互相厮杀着的巨人。浓密的污泥在它们的脚下向周围蔓延，眨眼之间就连接成一大片。 自从迎来黎明之后，时间大概意见过去了两时或者更久，然而自始至终两人都未曾看见过任何光体出现在天穹之上。黑暗宛如无边无际，它早就彻底的控zhì 了这个世界，现在更是耀武扬威的横行在街道中。 就在不久之前，两人已经将少年给予的灰色水晶镶嵌在最后一座高塔的中枢上。当看到那座高塔内的机工结构再一次运转起来，两人都已经知dào 现在目的地已经变成了远处道路尽头的漆黑高塔。 莉琪并未来得及洞察这个城市的规划，然而它无疑被设计成了一个巨大的魔方阵。位居区域中枢的石塔开始运转起来之后。所剩无几的魔力立kè 沿着道路的轨迹变得活跃，那些奔驰在地上的流光正是魔力的痕迹。 这些石塔每一座都承担着附近地区能量周转的职责，当那些机工结构运转起来之后，石塔附近的街区也开始闪现起并不明亮的微光。这似乎与莉琪的推断有着些许出入，但这些它们确实也是能量的节点。 这些石塔在魔方阵中的地位也许与他们内部的装饰有关，柯特莫名想起之前在各个石塔中安置灰水晶时观察到的情景。不仅仅是高度有所差别，石塔内部的装饰风格也明显表现出他们主人的身份。 若只是看石塔的建筑结构，往往会产生一种这个石塔即将全数崩解的错觉。那些楼道早在两人到来之前就已经残缺不全，它们全都是由一些坚硬的石材搭建起来。在经lì 了之后种种破坏之后便只留下坑坑洼洼的残骸。 与之前在第一座石塔上发xiàn 的飞鸟纹章相似，在每一座石塔的最顶层都能够发xiàn 几枚与众不同的人工造物。圆形或者多边形，甚至还有类似盾徽的纹章，它们无一例外都放射出奇妙的光辉。让人倍感神mì 。 作为中枢的台座，它们虽然都用同样的晶体制作而成，但却各自有着与众不同的设计。从外壳坑坑洼洼的树干模样到经由工匠之手打磨光滑的棱形柱。这些台座全都在最上端安置着等待嵌入灰水晶的金属环。 不知是否刻意为之，那些金属环上的凹槽全都是一模一样的大小。也许对于柯特来说是个简单的行动。可是一对比巨人的身体，这些能够装置灰水晶的凹槽显得实在太过细小。想要依次嵌入并不容易。 柯特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空空如也的袋子，他犹记得少年给予他们的那一袋子灰水晶都有着相似的外貌。它们看上去几乎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个体与个体之间并没有明显的区别。 毫无疑问，那个少年对此早有准bèi ，他很清楚这个世界遭遇了怎样的浩劫，而他现在的行为自然也带有明确的目的。在这样一个看起来已经“死去”的世界中为着某种目的而忙碌，他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对这些事情有所怀疑，但两人终究还是将所有的灰水晶按照少年的要求嵌入了石塔内部的晶体中枢里。不一会，那些石塔就纷纷运转了起来，看来就连那些快要朽烂的材料也依然勉强维持着一定程度的机能。 雕刻在内壁的奇妙图纹，还有那些林立在塔内的碑文——还有那些闪耀着金属光泽的圆形纹章。在灰水晶被柯特嵌入中枢台座的一瞬间，它们立即按照既定的轨迹，同时还闪烁起了神mì 的微光。 短短数息之间，街道上浮现的点滴微光就蔓延到了远处的高塔之下。虽然看起来不过是风中的残烛，可那一丝微光却也已经足够驱开一小部分包围在周围的黑暗，也将两人即将前往的的方向昭示在眼前。 就连那犹自在周围不断翻腾的污泥都好像在光芒中畏缩了，它们犹如活物一般蠕动起来，不一会就退避出一条小径。 但污泥们的畏缩终究只是一瞬间发生的小事，在最初的畏惧消退后，污泥们纷纷变得暴躁起来。它们好像聚作一团的活物，愤nù 的翻卷起来，涌动的乌黑缓缓膨胀着，不断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变得壮大起来。 涌动的黑暗有着流体一般的性质，原本还在视界的角落里蠢蠢欲动的它们刹那间变得无比的狂乱。不过一会，湍急的“水流”融汇为厚重的潮水，它们疯狂的在街道上左冲右突，吞没触碰到的一切。 在黑潮的冲击之下，厮杀着的巨人们倒下了，漆黑的污泥从它们身体各处喷了出来，满天飞荡的泥水也在重力的牵引之下砸向地面，让本来就已经有着吹枯拉朽力量的漆黑狂潮变得更加壮大。 洒落的泥点子就像夏日的暴雨，可是在这雨幕之内却显得莫名的安静。无论是滴落的污泥还是倒下的巨人，周而复始上演一幕幕厮杀景象的它们却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仿佛是独立于世界之外的幻象一样。 黑暗的浪潮奔涌着，它们聚集在一起，想要淹没那试图驱赶它们的微光。不知dào 是否它们知dào 两人就是招来这些光的罪魁祸首，它们就犹如被捅了老家的马蜂一般疯狂的追逐着柯特与莉琪。 “柯特，可能要麻烦你再跑快一点……以现在这个速度继xù 下去，大概还有不到一刻的时间就会被浊流追上了。”就在柯特以几乎一纸之隔的距离躲过倒下的巨人时，被他背在身后的莉琪突然说道，“虽然我不知dào 被这玩意碰到会怎么样，但是看那些巨人的样子就能够猜到一点了。” 莉琪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黑暗，它们就像潮水一般慢慢朝两人的方向涌过来。粘腻的浊流缓慢而充满力量，沉默的压向了两人所在的方向，眼见着一会儿就已经将不久之前才经过的道路淹没。 那些本还在相互厮杀的巨人连挣扎都来不及，就被孕育它们的黑泥冲到。卷入其中的巨人们不过短短一瞬就被狂躁的黑暗撕得粉碎，断裂开来的肢体一下子就融化在黑暗里，成为它的一部分。 异样的沉默充斥着街道，那些被撕碎的巨人就算已经陷入了黑潮之中，依然没有忘记相互厮杀的“使命”。四肢完好的缠斗在一起，而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巨人就算动用牙齿都要努力攻击眼前的敌人。 简直就像疯了一样……或许对于早就没有神智的他们来说，就连“疯狂”的概念都没有能够剩下。生而赴死，死而复生——这些被困在黑泥里的巨人毫无意义的持续着杀戮与被杀，却不知dào 这是为了什么。 “真是可悲……我尽lì 而为。” 深深叹了一口气，柯特加快了向前跑动的速度，脸上露出了一个自嘲般的笑容。就算受到那个该死的诅咒后他们也变得不在乎死亡，但是眼前这些不断重复生与死轮回的巨人们恐怕比他们更加悲惨。 漆黑本已要笼罩住街道上一切，可是那直通向远方漆黑高塔的微光却硬生生的组织出了一条通路。光影在刹那间撕裂了空间的景象，夹缝里隐约浮现出一条闪耀着太阳光辉的金色砂岩路。 这是停留在昔日的光景，奔跑在这条路上，他们甚至还隐约看见一些穿着华服的巨人。他们红发青眼，有着迥异于人类的外貌——但他们就像所有普通人一样，神色匆匆的行走在城市中。 可是这样的景象不一会就被奔涌而来的黑潮吞没，当所有的光都被覆盖，残余的只有一片毫无生机的泥泞。(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门扉 黑潮奔流，原本就已经被黑色填满的废都街道上再一次刷上了更加浓郁的色彩。这些肆意流动着的黑暗污泥显然比周遭那些沉默的漆黑更加危险，就连只是在远远的凝视它，就能够感受到一阵恶寒。 简直就像是在凝视着深渊中潜藏的怪兽一般，随时就会被夺去生命的威胁充斥在心头。寂静无声的帐幕之下隐藏着无穷的未知，仅仅是想要窥视其中的一小部分，就会遭到无穷无尽的反扑。 在那难以看穿的深邃黑暗中，生与死的界限好似被模糊了，纠缠在一起的巨人们早就丧失了所有，只是不断在黑泥里无谓的挣扎。无意义的厮杀不过是重复着单调的过程，它们的血肉早就被黑泥替代。 城内各处石塔都已经在柯特与莉琪两人的努力之下点亮，塔上散发的些许微光划破了它们周围的黑暗。街道边缘的光点虽然已经被黑泥覆盖，可是这丝毫不能阻碍石塔的运作，随着石塔慢慢亮起，沉沉低鸣从地平线彼端传出，就连被黑泥覆盖的街道都在这地震般的重低音下微微震颤起来。 伴随着机械的轰鸣声，散碎的灰白色光芒从残破不堪的塔楼顶端喷出，于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后全都汇集在中央塔的顶端。流转的光辉逐渐汇集成云状的漩涡，它们垂降到塔内各处的石碑上，将魔力传输于其中。 高塔最顶端的平台如今已被洒落的光辉照耀得有如白昼，那些特意安置的机械构造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挪动着。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成功开始运作的机工结构，少年将视线投向了塔下翻动的浊流。 “哎呀哎呀。动静可真是够大……搞不好这座城市底下潜藏的所有余烬都被那两个正品‘灾祸’从极深之水底翻出来了。”他自言自语着，嘴角隐约浮现出些许苦笑。“哼、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吐出万千生命的源头亦要将万千生命吞噬，如此轮回方能续行’么？还真是有点让人不寒而栗。” 虽然嘴上说着示弱一般的“不寒而栗”。少年的脸色却显得相当悠然，看起来就像他早就知dào 会发生这一切的模样。那些污泥并没有要靠近这座高塔的迹象——或者说，它们仿佛在害pà 塔内的某些东西。 少年笑嘻嘻的站在黑色高塔最顶端的回廊边上，眺望着塔下蔓延的黑暗。那些奔涌的污泥仿佛疯涨的洪水，将能够碰触到的一切事物都吞入腹中，然后将它们组合成只有在最疯狂的梦境中才有可能出现的怪物。 原本还稍具过往身躯的“巨人”们在污泥中解离，而后被赋予幻想一样的形貌。一个巨人泥泞的身躯上突然变得坚固起来，本来看起来就魁梧非常的身躯眨眼间变得有棱有角，仿佛用岩石切削出来的巨型雕像。 不仅如此。在那些巨人扭曲变形的身体上连接上了某些异物的枝干。高低不一的石柱拼接在腿部、畸形的头颅上镶嵌上已经结晶化的树枝……摇摇看过去，没有一个巨人的模样是重复的，千奇百怪的模样惹人发笑。 在黑泥怪异的拼装下，巨人们本就有些扭曲的身体变得极为臃肿，先前看起来就已经有些笨拙的行动也变得更加迟缓了。它们跌跌撞撞的迈开脚步，试图在浊流中走向前方——然而它们中大多数的结局都是坠落脚边的污泥中，然后再一次被它们撕扯成碎片、拼装成更加怪诞的形象。 这些就是堕入蔓延的污泥中，悲惨巨人们的末路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改变，它们早就随着这个世界一同逝去了。 “若想要让承载万物生机之原壤永远保持其丰沃。那么就必须将逝去者的血肉与骨殖定期返还其中。”就像是在叹息一般，少年低声说，“既然选择用这种办法获取力量，那最终遭遇这样的结果也是咎由自取吧。” 自言自语本是毫无意义的行为。然而这个少年却像是在和某个看不见的人交流一样，低声的述说着自己的看法。他的低语细如蚊呐，就算是站在他身边都未必能够听清楚他究竟说了什么。更别提在这被巨大轰鸣声充斥的空间里了——恐怕就连滴到湖泊里的水声都要比它响亮不少。 “很有意思，我似乎听见说它们的遭遇是‘咎由自取’……也就是说。你知dào 它们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吧？”然而他低声的私语还是传到了某人的耳朵里，成为对方用来质询他的话语。 啪沙啪沙…… 在少年身后的阶梯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轰鸣声不仅遮盖了少年的低语，也遮盖了来人的脚步声。甚至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就连生体的反应也不甚明晰——但腔调与口音却相当的熟悉。 脸色比平常更糟糕的柯特，跟在他身边的莉琪也是一副没好气的样子。好不容易才通过污泥层层封锁的两人沿着高耸的阶梯爬到这处平台之上，就算身体有着远超一般人的强度，他们大概也很累了。 察觉到是两人登上了身后的平台，少年面不改色心不跳，头也不回的随口说道：“你们走之前我不是已经叫你们快一点了么？要知dào ，就算是以你们两个那样的特殊体质，被卷到那个黑泥里也不会好受的。” 确实，虽然两人的身体会周期性的回归到一个特定的时点，然而这可不意味着两人无论受到何等程度的伤害都无所谓。持续性的损伤会带来痛苦，因此就算是能够全身而退，他们也不会喜欢自己的身体像那些巨人一样。 他确实曾经交待过这一要点，但想要在那段时间里将所有石塔点亮是不可能的任务。而他现在又挑起这件事说出来，哪怕是最不知dào 分析对方的人也都能够看得出来，他是想要借此转移话题。 “麻烦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用尽量简洁的方式来回答我们的问题。” 然而莉琪并没有任何反应，她对少年的话语无动于衷，只是有些无奈的开口说道：“你知dào 这里发生的一切，也知dào 如何运用那些巨人留下的器物——说实话，我们两个都很好奇你还知dào 多少。” 少年自称是柯特与莉琪的朋友，可是不知dào 为什么，他总是在试图用各种各样的办法将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掩盖过去。似乎他受制于某种特殊的原因，才没有办法将相应的情报透露给他们两人。 这次似乎也是如此，他在听闻莉琪说出的话时，脸上稍微露出了动摇的神色——然而这一丝破绽很快就消失了。 “不要着急，我保证你们很快就会知dào 答案……虽然不是从我这里。”少年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眼神却显得有些无奈，“说起来，也是你们告sù 了我这个巨型魔方阵的运行原理，我才知dào 其他的东西的呢。” 莫名的，柯特感觉他似乎很愿意将自己所知dào 的一切告sù 自己与莉琪，但是却碍于某种原则无法说出。比起那些看起来似乎可以毁灭一切的浊流，他更加害pà 将自己知dào 的东西告sù 他们。 “而且比起在我这里刨根问底，你们现在的首要目标应该是回到故土吧？”没有在意柯特脸上露骨的怀疑，少年很轻松的笑了起来，“毕竟你们的城市现在还处于危险中，就算有你们两个也未必能够扭转局势。” 他很了解两人现在的心情，当被那漆黑的“太阳”带到这个世界之前，卡特里斯城似乎就遭遇了真视之眼的袭击。虽然不清楚现在已经过了多久，但是想必现在的情况只会比当时更加糟糕。 围攻城市的他们拥有奇怪的技术，而那个组织岩石巨像进行攻击的男人更加不容忽视。在他的身上，柯特感觉到了相当危险的气息，虽然与那些直接隶属于真视之眼的黑衣法术士有所不同，但他眼神中透露那种疯狂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加危险的是，他身上似乎还潜藏着某种未知的力量。 “如何，莱恩斯特先生，你们两位是想要留在这里继xù 怀疑我，还是选择现在就让我替你们打开回去的路呢？” 抓到了两人的痛处，少年悠然自得的说着：“你们应该知dào ，召唤法术的‘门’有诸多不稳定的因素，时间、地点以及其他许多东西都有可能出现一定的偏差。浪费一秒钟，那一边可就未必只有一秒咯。” 他慢慢走近站立在楼梯口处的两人，然后掏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结晶体。它看起来像是一块普通的不规则斜方辉石，可是却像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光线一般，呈现出一种让人不安的黑色。 大厅中的列柱围绕着中央台柱运转，交织的光辉就像锁链一般将它们连接在一起。在少年拿着辉石靠近的一瞬间，那些灰白的光辉立kè 染上了一层漆黑的纹路，不过几秒就已经全数转化为“锁链”上复杂的纹路。 嗡嗡嗡…… 光影切割着空间，一点墨水般的黑点出现在中央的台座上，而后逐渐扩展成灰底黑纹的环状光圈。它好像锯片一般飞快的运转，被横断的空间中折射出扭曲的光，随即形成了一块灰暗的镜面。 这是基于召唤法术所构建的“门”，没有人知dào 那平稳的灰色镜面之后隐藏着多少危险，然而那确实是一条离开这个世界的道路。(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踏上归途 石柱间交织的光辉持续流动了好一会，最终变得平稳了下来。那奇妙的光影看起来平静得如同打磨光滑的镜面，没有一丝起伏；而那灰暗的表面就像是被朦胧月光照耀着的湖水，令人难以看透其后隐藏的事物。 被赋予“门扉”之名——正如其字面意义所描述的，这被数道光线架在半空中的“镜面”就是一扇连接其他世界的出入口。一部分法术士利用相似的法术召唤那些存zài 于“异邦”的事物，试图获取他们的协助。 基本上一提到它的存zài ，所有法术士都会联想到那些使用召唤法术的同行。虽然并不是只有召唤法术才能构建出连接其它世界的“门扉”，但是这些方法大多是被潜藏的秘法，自然也就不会广为人知。 “这难道就是这个用城市构建出来的魔方阵的效果么？”莉琪愕然的凝视着那扇足以容纳舰船穿过的镜面说道，“什么啊……利用了这么多材料才构建出如此复杂的魔方阵，结果却只是为了弄出一个能够通往异界的‘门扉’来？” 最初看见这个由整个城市构建而出的超巨型魔方阵，莉琪本来还对这个异世界的法术结构有些兴趣。然而现在她却显得相当的失望，这个魔方阵没有任何参考价值，而且可能还有致命性的危险。 是的，尽管召唤法术是一门历史悠久的法术，同时也号称是在所有最重视才能的古老法术中最深奥的知识之一。但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否认，它也有着与其深奥且复杂的难度相匹配的高度风险。 但是她并非不理解对方的想法，召唤法术本身对于所有法术士都是极有魅力的科目。不仅仅是单纯的招来异邦的盟友。希望能够通过那些“门扉”前往异邦，了解更多知识的狂热者也大有人在。 一些记录中曾经记录过某些研究因为研究而陷入疯狂的法术士。他们为了打开一扇通往自己理想中异邦的门扉，不惜牺牲那些他们认为“毫无价值”的事物。至于最后。基本上都是以发xiàn 他们支离破碎的尸体做结。 虽然魅力十足，可是却蕴含着无比的危险——那么历史上有多少法术士做出过这些事呢？这个问题从来就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唯一可以知dào 的便是，挑zhàn 这个难题的法术士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简直就像繁殖期逆流而上的鱼群一样，他们前仆后继的研究着打开一个通往异界“门扉”的课题。虽然每一个人都倒在了通往成功的路上，但那些狂热的研究人员却从没有做出放qì 这一选择。 “虽不中亦不远。” 少年笑了笑，随即将手中的斜方辉石收回口袋里：“不过比起法术士，设计制造出这个城市的那些人更加接近于祭祀。据说他们是收到了某种意志的‘感召’才选择用这种独特的办法建造出这个魔方阵。” 或许那是他们信仰的神明的旨意也说不定——少年就像是在嘲讽一般咧着嘴，然后慢慢走近一块耸立在一旁的石碑脚下。那座石碑早已经风化得看不出原型。可是上面有几个花盆大小的符号还显得极为鲜明。 “为了神的意志毁灭不顺从之人，为了神的意志建造出这些高耸的建筑物——说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又有谁知dào 那所谓‘神祗’的正体呢？”他轻轻摩挲着石碑上所剩无几的符号，就像看得懂它们记录的事物，“看起来无论哪个世界里都存zài 着这样的骗子，只不过被骗的人会有区别。” 少年就像是在述说自己的亲身经lì 一般，眼神里隐约露出了些许像是后悔的神情。柯特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可是却隐约能够感受到他露出的一丝悲哀——至于莉琪，她只是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从有文字记录的历史存zài 以来。法术士就活跃在社会的各个角落里。无论是在军队中担任战斗要员还是在祭坛上作为乞求风调雨顺的祭祀，掌握着远比常人更加强dà 力量的超凡者甚至有不少被捧上了神坛。不知dào 为什么，那些被当做“神祗”供奉的法术士出人意料的热衷于打开门扉。 当一个狂热——甚至有可能比“狂热”还糟糕——的人法术士为一群愚者的精神领袖时，那么这样的人会做出多疯狂的事情也并非不能理解了。仅仅只是诈piàn 信徒的财物可能已经算是比较收敛的行为。有不少的“领袖”可能还会要求信徒为了一己之私而奉献出他们拥有的一切事物。 隐约间有种不快的感觉，莉琪瞄了一眼塔下那些被封闭在灰色晶体中的尸骸，支离破碎的它们明显与那些巨人不属于同一物种。那么他们的身份大概就是这个魔方阵中提供宝贵魔力的活祭。所以才会遭到这样的对待。撕碎肉体，榨干血液。碾碎灵魂……束缚在水晶内的牺牲品被最大程度的利用。 与之前看见的那个奇怪阵势有几分相似，全都是会让莉琪感到厌恶的法术结构。榨取活物体内那本就不多的魔力。然后让它们为施术者所用——毫无疑问，那些没有能力反抗的弱者是最好的选择。 但这也已经快到极限了，那些封存zài 灰色水晶内部的残骸几乎就要成为灰烬，就连保管它们的水晶外壳都已经露出了无数的裂纹。在周遭高塔开始活动的瞬间，它们也开始了进一步的崩解。 弧形的灰色水晶一点点崩溃，散开的碎片迸散成无数细屑，然后化作细密的微尘融进周围的部件里。闪烁着黯淡光晕的水晶尘拖出流转的轨迹，它们映射着魔力的微光，仿佛是月光遗留下的残影。 它们得到魔力早就所剩无几，这次运转可能是整座城市的机工结构最后的工作。那些齿轮与杠杆看起来早就锈蚀了，只能无比迟缓的维持着最低的转速，已经崩裂的石板随着它们的转动不断坠落。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位于平台中央的镜面状“门扉”也在缓缓成型。那些流动的光辉慢慢凝固，在那黯淡的光芒周围逐渐显现出一圈细碎的球体，它们飞快的旋转着，在边角处找到位置稳定下来。 “这里剩下的魔力还能维持多久？”莉琪看向终于趋向完成的门扉，抬头看向已经走到中央台座上的少年，“你刚才给我们的那些结晶只是勉强维持机械活动的数量，而这个城市里剩下的魔力也不足以供应它继xù 运转很长时间。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的话，它可能很难维持到我们抵达吧。” 召唤法术需yào 大量的魔力来维持“门”的运转，同时还需yào 相当的数量来维持其稳定。就算施展法术的法术士已经掌握了所有情报，他也没有办法完全避免法术的风险，不稳定的魔力随时可能出问题。 这种法术毕竟是风险最大的法术之一，只有最高明的法术士才可能从异邦召唤那些不可思议的生物。而就算是他们，也不会愿意轻易闯过自己设置出来的“门”……因为这往往意味着随时会被魔力的乱流撕碎。 “确实如此。” 少年摊开了双手，有些无奈的说着：“我已经将用于维持通道稳定性的魔力投入运转上，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敢所通道里的魔力乱流能够将任何人切成碎末……不过这对你们两位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那是铭刻在身体，乃至灵魂之上的诅咒，柯特与莉琪两人的身体无论受到何等的破坏都会在短时间内恢复原状。而作为代价，身体的成长也被彻底封锁了——无论如何努力锻炼身体，最终也只是在单纯的积累经验；用尽全力温存魔力，但那微弱的增长用不了多久就会付诸东流。 就像是被强制闭锁在时间里一样，尽管思维与记忆任然在积累，可是不断回归的身体却让人逐渐丧失了作为“人”的实感。就算想要逃避都没有办法，无论发生了什么也都只能漠然的旁观下去。 “所以，我想你们两位应该已经支离破碎个几百遍的心理准bèi 了吧？”早已了解两人的少年不再多说，他微微一笑，然后指向了停留在台座上的巨大门扉，“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那就跳进去吧。” 眼前只有一片灰暗的微光，平静得就像是无风湖面一样，时不时出现的视觉杂讯则是偶尔泛起的涟漪。这大概是柯特有生以来见过最大的一面召唤门扉，只是那诡异的不安定感无疑在述说着它的危险。 柯特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莉琪，瘦小的少女看起来早已做好了准bèi ，她一只手握住柯特，另一只手已经准bèi 好应急的防护用魔方阵。 还能说什么呢？拖得越久，这扇本来就相当不稳定的“门”就会变得更加危险。如果说现在冲进去只会遍体鳞伤，那再拖上几秒钟恐怕就要如少年说的那样，被魔力的乱流切成支离破碎的残片。 片刻，两人携手冲入了看似平静的光芒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乱流 头晕目眩，身周仿佛包裹在了一圈看不见的狂风中，它们疯狂的呼啸而过，撕扯着被它们包围在内侧的两人。 极其浓厚的魔力在身周蔓延，可是它们却向空气般有若空无一物。柯特莫名的感觉自己被泡在了全部由魔力构筑而成的汪洋大海中，因为它们的数量实在过于庞大，反倒无法轻易的捕捉到确实的存zài 门扉制造出来的通道犹如漩涡般飞速旋转着，穿过了一条条错综复杂的通道。这些与能够通行的道路相似的无数隧道纠缠在一起，它们看起来犹如一个庞大的迷宫，迷惑着所有踏入这个地方的旅者。 若有若无的光辉充斥在眼前这个空间里，它们微微摇曳着，交织出一幕幕奇妙的景象。扩散的微光仿佛云霞一般盘踞在周围，而一圈圈灰白的光球则像是铺在地面上的石砖，引导着来人走向远方。 全是从未见过的风景，然而它们构建出的形象却显得似曾相识，柯特怀疑的凝视着周围，在记忆中搜索类似的片段。然而这样的努力只是徒劳，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符合标准的答案。 用莉琪的话来说，这里是位于无数世界之间**空间。它们以某种奇妙的形式沟通着无数不一样的世界，这里随时都可能出现看似曾经见过的景象，因为它们不过是将来客记忆里的景象粗陋的再现。 这里是如此的荒芜，没有任何具备实体的东西会停留在这片空间之内。任何人都看得出，这个空间对任何踏足其中的异样事物不会有任何宽容。等待着那些访客的招待只有冷彻至极的杀意。 在踏入那块看似“镜面”的门扉之后，柯特就猛地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仿佛身体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刹那之间，上下左右的方向感完全遭到了颠覆。只能感受到莫名的脱力感充斥着体内。 无常之风在这些通道里无情的肆虐，流转的魔力冰冷而锋利，它们冷酷的编制出一道道能够轻易切裂空间的利刃，似乎下一秒要将通过这些隧道的人撕成碎片。大量已经被它们肢解的事物残留在这个空间中，这些残骸静静的遗留在世界的角落里，再也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注意到他们的存zài 。 这个世界就如同它表现出来的一样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柯特迈开脚步，走在那算不上道路的灰色光圈上，这里的空间有着微妙的距离感。随意迈出的每一步都难以把握行动的距离。 “唔！” 猛然，柯特察觉自己的肩膀被一道冰冷的“刀刃”划过，下意识的调整体态做出可回避的动作。锋锐的感触一闪而过，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肩头被那无色的利刃剜掉了一大块，伤口处连一丝血都没有流出。 这种感触相当微妙，似乎自己身体上的一部分连同空间一同被消除了。没有丝毫疼痛，迟钝的麻痹逐渐在肩膀的伤口上扩散，短短一瞬就蔓延到了整条手臂，让柯特的整条臂膀都失去了感觉。 “这什么玩意……” 他皱起眉头。有些疑惑的凝视着自己肩膀上被豁开的口子嘟囔道：“莫非这就是所谓的‘魔力乱流’么？切起人来还真是毫不留情，要是砍到普通活物的身体上，用不了几下就会完全剥夺活动能力吧。” 如同致命的毒素，那种无力感明显会干扰到活体的行动。柯特就算想要挪动一只手指都显得有心无力。手臂被刷上了一层坏死状的灰暗色彩，它们随着渗入体内的麻痹一同飞快的蔓延起来。 这条手臂中包含的生命在被那些无形利刃切到的同一时刻就开始枯萎，并且随着那条伤口的迸裂而逐渐深化。诡异的感觉在柯特心头蔓延。他用尽全力想要摆动自己的手臂，可是却没有任何效果。 然而在伤口扩张到极致的一瞬间。它就开始了“退行”的现象。柯特已经见过这一过程无数次了，受伤处从最边缘的部位开始慢慢愈合。渗透到体内的麻痹感也逐渐逆着来时的方向一点点消失。 不一会，先前所受的伤就完全消失了，柯特的身体恢复到了一如既往的“常态”。看着已经完全恢复原状的胳膊，柯特不由得苦笑了起来——虽然他们将这个状态称之为“诅咒”，但有时他真不知dào 这究竟算是“诅咒”还是“祝福”，至少如果没有它的存zài ，两人早就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可正因为从来没有真zhèng 的死亡，所以当他们身处足以致死的环境下时往往会遭遇如同那些陷入污泥中的巨人一般的窘境。生而复死，死而复生……几乎是无限循环下去的过程最后只能让人感到麻木。 很显然，这般让人无力的遭遇现在又要重演一遍了——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攻击没有将他们解决，接下来的袭击变得更加剧烈。无形的刀刃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两人，俨然就是要将他们千刀万剐的态势。 被刀刃围攻的两人就好似狂风中的落叶一般，锐利的触感不断在柯特身上掠过，麻痹持续剥夺着他行动的能力。见势不妙，柯特立kè 用身体掩护住莉琪，由自己一个人承担着所有刀刃的攻击。 往往旧的伤口还没有恢复，呼啸而过的刀刃就已经在他身上划开了一道新的伤痕，在宛如暴风骤雨般的攻势下，柯特举步维艰。曾经头疼的体质此时已经成了最大的依仗，就算困难也依然在向着前方迈步。 嗡嗡嗡…… 就在此时，他似乎听到了阵阵杂乱的蜂鸣，一圈肉眼难以捕捉到的震荡以他为中心向周围扩展出去。它们无声无息的撞上了还在不断缩小包围圈的无形利刃，用与它们截然相反的波动将它们抹平。 “呼……这样大概会好一点了吧。” 莉琪深深挤出一口气，然后整个人软到在柯特的怀里，低声的喘息着。回旋她手中的魔方阵忽明忽暗的闪烁着，由好几个不规则的几何体组成的法术结构也在不断的随着她的指挥而改变形态。 震荡不断从莉琪指尖的魔方阵中发出，在刀刃抵达之前便将其拦截。这是极其复杂的法术结构，而且仅仅只是看着那扭曲的形态就能够知dào 它相当不稳定——维持这样的法术理所当然会大量消耗施法者的精力。 周围**的魔力犹如海潮般涌动，魔方阵中的几何图形也只能随着它们的改变而随时改变布局与回路。莉琪调整着呼吸，仔细观察起周围的变化，同时用尽全力释fàng 出干涉魔力乱流的震荡。 “小心一点，这些东西也许是世界之间防卫机制的存zài ，它们将不应该存zài 于这里的东西肢解，然后把剩下的垃圾清理干净。”蜷缩在柯特怀里的莉琪低声说道，她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世界之壁当然没有这么容易穿越，一切闯入这里的事物都会受到它们的袭击——或许正是有它们存zài ，世界才会维持在相对安全的状态，但我想它们无疑也是召唤法术难以成功的原因之一。” 说罢，莉琪用手捂住了额头，低声的呻吟着，她看起来一副头疼欲裂的样子，就差没有直接吐出来了。很显然，这个空间中**的魔力形式并非短时间就能理解的，她也只是强行用魔力调节出特定的震荡波来抵消那些乱流构筑的“刀刃”。虽然还不到竭尽全力的地步，但由此带来的反作用让她一阵恍惚。 不仅如此，包裹住他们的混乱魔力让莉琪感觉很不舒服。它们的存zài 形式极端**，仅仅只是注视着它们就会让莉琪感到头昏眼花，更加别说被它们包围了。虽然她试着忽略那些异常混乱的魔力，但是身为法术士的自觉却让她下意识的辨识周围的魔力走向，最后便只能沦落到这样的结果。 柯特正想说些什么分散莉琪的注意力，却突然注意到自己的双脚渐渐离开了地面。怒号的狂风变得更加强dà ，正拖拽着他们向着未知的方向飞去。柯特抱紧了莉琪，少女瘦小的身体蜷缩在他怀里微微颤抖着，他们两人现在简直就像是断了线的纸鸢一般，根本不知dào 会被带到什么地方。 一切几乎是在刹那间发生的，一股难以抵抗的巨大力量牢牢抓住了两人，将他们猛地投掷了出去。耳畔回响着风雷的怒吼，在无边无际的魔力狂潮里，柯特感觉自己和莉琪正旋转着飞向未知的方向。 额头那一块好像被人拿着钝器殴打了一顿，剧烈的疼痛让人的精神变得相当迟钝。无边无际的狂风中，柯特察觉到自己的手臂和莉琪紧紧贴在了一起，她甚至能够感觉莉琪的指甲深深陷入了自己的肉里。 紧接着，他头朝下的被扔向了地面，登时眼前炸起了一阵阵火花。本就相当疼痛的脑袋简直就像是要碎掉一样——痛的都感觉不到疼痛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头盖骨或者脊椎一定有一个地方在着地的时候碎裂了。 可就在他还没找不着北的时候，他的耳朵却捕捉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什、什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意外收获 雨水倾盆而下，间或能够听到远方传来雷鸣。漫无边际的阴云布满了暴雨如注的天空，就和离开时一般阴沉。 麻痹感从身体各处渐渐消退，先前留下的伤口也几乎全部愈合豆大的水珠滴落到身体上，带走了一部分的体温，然而它们确实是最正常不过的水，冰冷湿润，倒不会让身体有什么奇怪反应。 柯特将莉琪放到一边，然后慢吞吞的观察起了周围的景色——他们似乎到了一个看起来十分荒凉的、雾气蒙蒙的荒野。伸手不见五指……现在大概还是深夜，在厚重的雨帘中，能见度被压制到不足十米。 嶙峋的乱石布满了看似刚刚被烈火烧过一遍的丘陵，混杂着泥土腥臭的烧焦气味传入了柯特的鼻腔。火焰已经熄灭了，只剩下暗燃的草木里还隐约有些许火星，它们在湿润的空气里制造出了大量烟尘。 魔力充盈在一切事物中，这才是正常的感触，和先前魔力几乎全数消失的荒原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一个生机勃勃的草原。 按常理来说，魔力永远不会消失，它们不论发生了何种变化或者过程，其总量不会变化。正如任何反应都无法将屋子消除一般，魔力也没有办法被消除——它们只是经由某种过程而改变了原有的形态与结构。 就如现在这样，火灾摧毁了荒原上草木的物质形式，但那些被摧毁的部分则化作了烟雨灰尘继xù 存zài 。当它们破坏某些东西的物质结构时，这也意味着同时将蕴藏在它们内部的魔力释fàng 到了周围。 明火均已消散，空气中剩余的魔力依然留下了许多痕迹。可是它们的活动轨迹却是如此的难以捉摸，无疑是在说明着有人曾经操作过它们。一切迹象都在说明。将眼前一切烧毁的火灾是一场刻意为之的法术。 柯特狐疑的看了一圈周围，似乎是在思考这里是否是曾经来过的地方：“好吧。这里到底是哪里？我感觉这里和卡特里斯城周围的环境多少有几分相似，所以说……我们应该确实回到正确的地方了吧。” 捂着还晕晕沉沉的脑袋，柯特迈着散乱的步子走了几步，呈现眼前的风景几乎是最平常的荒野。稍远些还能看见被遮盖在雨幕之后的树丛轮廓，那里似乎还有些没被烧干净的杂木在飘散着黑烟。 而在他们前面，还歪歪扭扭的瘫倒着一对看起来相当疲劳的法术士，此时正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他们其中一个拿着一只老旧的提灯，另一个拿着一卷厚厚的手抄本和一杆镶嵌着红色水晶的手杖，就算已经无力的软到在地。两个法术士也还牢牢的攥着那些工具，简直像是攥着救命稻草一样。 拿着老旧提灯的男人穿着一件湿漉漉的外套，头上戴着一顶破破烂烂的帽子；而他的同伴则穿着一条有褶裥的裤子和一件显得过分宽大的防水衣。外表上来看，两个都穿得像普通人似的，不过这伪装看起来很拙劣——毕竟没有那个普通人会在雨夜出现在荒郊野岭，手里还拿着法术用具。 “应该没什么问题，至少周围的情报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莉琪耸了耸肩，没好气的抱怨起来，“先不说有没有极其相似的世界这种鬼东西。至少眼前躺着的这些家伙总不会也是相似的存zài 吧？” 不知为什么，她看起来气冲冲的，刚才也是她立kè 展开了法术，在这两人还因为眼前突然掉下两个人而惊愕之时束缚住了他们。苍白的魔力一闪而过。封闭身体机能的法术就渗入了这两人的体内。 那几乎就是在着地的一瞬间，柯特还因为硬着陆而昏昏沉沉的时候她就做出了反应。丝毫不在乎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行动而牵连无关的平民——就像是在他们注意到两人的同时，莉琪也已经看穿了他们的身份 “我说……难不成你觉得世界上会有这样子的平民——大半夜的不睡觉。拿着可以作为警用武器级别使用的法术工具跑到这种地方来？而且这些家伙身上的魔力容量，比那些学员里的小鬼头还强上一大截呢！” 一边说着。她好像是在迁怒一样，狠狠的一脚踢上了其中一人的前胸。瘫软在地的男人吃痛悲鸣。身体也微微弓了起来，于是随着“锵啷！”的一声清脆金属声，一枚被猩红的锈锁连接着的徽章从衣服内侧滚落。 犹如锁链的延伸，又仿佛是某种缠绕在植物的藤蔓，在一枚那燃烧一般放出幽幽蓝光的“眼睛”周围盘旋着一圈又一圈寻回接续的奇怪纹路。仔细看去，那些纹路还组成了奇妙的法术结构，隐隐约约透露出异质的魔力。 无须多言，这是属于“真视之眼”的徽记——比起威金亚斯教派的太阳圣徽，这一组织的象征符号恐怕更让他们两人感觉亲切。长达近一个月的时间都在和这些疯子打交道，恐怕就算想忽视也不容易吧。 “原来如此，真是巧遇——没想到回到这里的第一秒，就有这些老朋友来迎接我们，真是让人感到有些意wài 。”看见徽记的一刹那，柯特脸上立kè 浮现了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他慢慢走到那两人身边打量起他们来。 这两个法术士年龄与贝亚特相仿，但是眼神里却充满了这个年龄少有的坚定。他们看向两人的眼里除了惊讶，剩下的就只有愤恨——看起来这两个家伙对从天而降把自己捆起来的人毫无好感。 那是当然，如果有人可能会对以这样方式对待自己人抱有好感，柯特恐怕就要怀疑他的脑袋有没有问题了。只是这两个法术士看向柯特的眼神里有很大的敌意，看起来他们似乎也知dào 他的身份。 “话说回来……我是不是应该向你们说一句‘晚上好’啊？隶属于‘真视之眼’的两位法术士们。”他拍了拍手，而后慢慢踱着步子在被法术夺去活动能力的两个法术士身边走动，“如果不介yì 的话，能不能请你们和我聊一聊最近这段时间的计划、以及刚刚你们在这里做了些什么呢？” 从结果上来说，莉琪的高速反应起到了很大效果，至少避免了这两人用过激的办法结束自己的性命。也许普通人面对强敌时会选择束手就缚保全自身，可是柯特并不认为这些法术士有普通人的常识。 柯特看起来相当轻松的朝那些法术士搭着话，同时还拿起掉在地上的徽记，装作友好的把它递给怒目圆瞪的法术士……只不过被莉琪法术束缚住行动的他却只能干瞪眼。看着一动不动的法术士，柯特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脸，低下身子把徽记扔进了法术士敞开的衣服口袋里。 借着这个机会，他顺便翻看了一下那人口袋里装的其他物件。晶体碎屑、某种昆虫被晒干后留下的残骸、看起来像是药草的什么东西……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施法材料，看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嗯，莉琪……能不能麻烦你把他们的束缚解开？” 随后他后退了两步，招呼着莉琪说道：“不用全部都解开，只要让他们能够说话就行了，我有些简单的问题想问问他们。” 这两个年轻的法术士与之前见到的所有“真视之眼”成员都有所不同。不知dào 是否是在执行某些特殊的指令，他们并没有穿着那标志性的黑色长袍，正因如此，柯特才注意到他们身上有很多伤口。 那些伤口有最近才留下的，也有很久以前就已经愈合，只留下扭曲伤疤的，但不管柯特如何观察，他都不觉得这会是因为战斗留下的。这些伤口遗留在很多无关紧要的地方，只会单纯的带给人疼痛感。 以前他听说有些地下组织会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或是通过人口买卖购买有某些“资质”的儿童作为预备战力进行培养。虽然不能肯定，但他感觉眼前这两个年轻的法术士便是遭到这样待遇的人。 个人的“灵魂”包含思想以及记忆，这些经lì 会堆积出所谓“人”的自我——这是莉琪经常挂在口边的一句话。诚然，人类的成长会受到很多方面的影响，这些受到地下组织特殊“教育”的人往往也有着难以捉摸的想法。 “这两个家伙不过是些小喽喽，就算你要问也问不出什么来。”莉琪挑了挑眉头，看上去她不认为能够从这两人嘴里问出情报，“而且以‘真视之眼’一贯的风格，他们肯定也不会告sù 你什么东西。” 虽然嘴上说着不太信任的话，莉琪还是依照柯特的要求解开了对这两个法术士语言能力的封锁。片刻之后，她递了个“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的眼神给柯特，随后便走到一旁不再说话了。 “你这个下三滥的混蛋不要以为我们会背叛！要杀还是要干嘛就干净利落点，你这样磨磨蹭蹭唧唧歪歪还算个男人么！” 取代了莉琪的说话声，只剩下说话能力保持正常的两个法术士当即开始向他叫嚣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交涉方式 夜色深沉，本应缀满星辰的天空被铅云完全遮盖住了，在这些缺乏人工光源的野外，雨夜往往会显得无比的黑暗。冷冷清清，空旷得没有一丝人气，往往是这种时候，人们才会怀念起都市的灯火。 伫立在冰冷的雨幕之中，柯特有些漫无目的的观察起周围被大量水汽包裹起来的夜景。这里本来应该是一片绿草如茵的山间谷地，是适合远足的地方——但是不久之前的一场大火直接把所有的风景化作了焦炭。 又湿又冷的空气渗透了他的衣服，湿润的水汽停留在身上几乎已经沦为破布的衣服上，让他不舒服的晃动起身体。站在他身边的莉琪一个劲的打着哈欠，懒洋洋的靠在一棵枯死的树干上打瞌睡。 她看起来并不在意多余的水分，但若仔细观察，会注意到她的身体并没有沾上多少水。她身边隐约浮现着一层半透明的薄膜，滴落的水珠还没有沾上她的身体，就已经顺着薄膜的形状滑落到了一旁。 活用法术确实能够在许多方面得到便利，可是柯特并没有掌握这些有用的知识。就算现在学习也来不及了——叹了一口气，他只好忍耐着湿漉漉的感触检查着周围，想找出通往城市的道路。 然而附近的景物完全被遮蔽在厚重的云雾与雨水之后，先前还有的零星火光在不久前都已经消散了。除了被焚毁的草木以外，柯特什么都看不到，就算借助莉琪法术。也只能看到被掩蔽在雾雨后的轮廓。 谷地内侧无比的寂静，没有夏夜应有的热闹……哪怕是一丝最细微的虫鸣都没有。被浓雾完全包围的荒野安静得让人感觉不适。无论如何分辨都只能够听闻豆大的雨滴敲打在嶙峋乱石上的声响。 暴雨如注，空气中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水汽看不见丝毫想要减少的意愿。厚重的雨帘仿佛将空间切割开了。不仅仅剥夺了被关押在内部之人的视觉，也封锁了他们的听觉，就连稍远处的声音都难以听闻。 当然，前提是也要忽略掉那不断用各种脏字堆砌起来的叫骂，它们现在才是这个空间最明显的声响。他本想向那两个被莉琪放倒的法术士打听一点东西，但从他们嘴巴里得到的只有漫无休止的咒骂。 柯特一向认为自己是个好说话的人，别说不容易发脾气，说严重一点，他可能连所谓的“脾气”都没有多少。不管那两个家伙用怎样的污言秽语大吼大叫他都无动于衷。仿佛是将那些噪音当做了夏蝉的叫声。 他们的身体已经被莉琪的法术完全控zhì 住，现在就算是想要坐起来都难如登天。可能正是因为这一原因，一动都不能动的两个法术士就像在表演脱口秀一样，用尖酸刻薄的句子挖苦起柯特与莉琪来。 他们并不畏惧惹怒两人……倒不如说，这似乎才是他们的意图所在——他们就是想让他们恼羞成怒，然后“解决”掉自己。 只可惜他们的计划并没有任何结果，简单得过分的想法早就被两人先读，柯特与莉琪压根就不在意他们拙劣的表演。他们的谩骂叫嚣显得空洞而乏力，尖锐的言语攻击毫无意义的震荡着空气。 先不管这两人究竟是怎样想到这么多不重样的脏话来羞辱自己以及自己的十七辈祖宗。这两人的“嘲讽”着实让柯特很感兴趣。他们似乎把两人误当做了弗朗索瓦的手下，咒骂里自然少不了对那位“十二方位之风”的问候。 看来不论是过去还是最近，弗朗索瓦院长都是这些家伙的眼中钉肉中刺。在这些隶属于“真视之眼”的法术士眼中，他就是一个让人厌恶的老狐狸。处处与他们为敌的同时还以自己的意愿肆意控zhì 着这个城市。 据柯特所知，弗朗索瓦院长在卡特里斯城市政厅内确实有一定的话语权，并且他也担负着管理整个城市内的法术相关工作。但也只是这样而已——尽管他在整个卡特里斯城。乃至整个自治领内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但若是想要一手遮天。让所有人对他言听计从，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在上次袭击事件之后。弗朗索瓦在自治领内的地位似乎有了不少提升，本来被压制的学院武装势力也在他的提案下得到了恢复。这样一看，收获与损失究竟孰轻孰重，恐怕也就只有他自己知dào 了。 “哈欠……你们扯着嗓子喊了这么久，到底累不累啊？” 柯特将他们外衣口袋里的东西一股脑掏了出来，一边清点一边说着：“事实上，不久之前我就和你们中的一些人已经打过交道了。当然，他们都是一些个性鲜明的家伙，我们也没有机会好好交流。” 语气说那些家伙是“个性鲜明”，还不如说他们是“自我中心”，尤其是那个使用黑铁短矛作为武器的黑衣法术士，柯特总能在他身上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他的精神以及魔力都呈现出某种不安定的异常，不出意wài 的话，城内之前针对斯洛特人的连续袭击很有可能就是出自他的手中。 现在柯特他们已经知dào 那些失踪的斯洛特人的下落，而那些死者体内被夺去的器官恐怕也成为了黑色“太阳”的养料而消耗殆尽。但让他在意的，则是那些服wù 于“真视之眼”的法术士们的下落。 先前从弗朗索瓦处得知，有一部分受到“真视之眼”控zhì 的人才派遣机构成员已经被他们发xiàn ，他们正视图循着这条线向上方追查。但还没有来得及知dào 后续的成果，他和莉琪就已经掉到了那管奇怪的世界。 现在他们的调查也许已经有了成果，但对离开之后的情况懵然无知的两人甚至不知dào 现在的具体时间。唯一算得上是情报来源的两人看起来根本不愿意搭理他们的询问，依然在不断的发出尖锐的嘲讽。 不过他们的声音里已经显露了些许疲态，长时间的发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就算是最擅于说话的人也会感到口干舌燥。这两个法术士好像终于理解了自己的处境，叫嚣的声音也慢慢变得低沉。 “该死，你这个混蛋究竟想要干什么？要杀就杀，少说这么多废话！”良久，抓着手杖的那个法术士终于停下了对柯特的谩骂，他换了一种口气依旧怒气冲冲的说道，“我告sù 你，你从我这里什么都得不到！” 柯特露出了满yì 的笑容，这就是他等待的时机。毕竟只要是活物，那么他们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在最初的锐气消耗了大半之后，眼前两人的气势也会随之萎缩——到了这时，他们才能够成为合适的说话对象。 “你看，我们未必需yào 用刚才那样的方式来沟通，不是么？应该说，我并没有将你们当做我的敌人——至少是现在。”他将那些杂物分门别类装好，然后凑到两人跟前说，“我觉得我们未必需yào 相互厮杀，坐下来好好交流也许就能够解决很多问题——比如说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之类的。” 他并没有打算从这两个法术士身上得知什么重yào 的消息，他们对于“真视之眼”的价值可能还不如那些身披黑袍的法术士们。正如莉琪所说，他们只是下级成员，像他们这样的小喽啰恐怕什么都不知dào 。尽管如此，他们应该还是知dào 一些基本情报的，比如现在的时间以及前往城市的办法。 “我认为我们是非常好的交流对象，不会强求你们交出不知dào 的‘事实’。当然，如果你们愿意和警备队或者其他部门交流，我也很乐意送你们过去。”稍微停留了一会，柯特凑到那人的眼前继xù 说到。 柯特轻松的谈笑，仿佛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根本算不上是威胁。确实，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普通市民，抓住这些身份不明的恐怖分子自然应该联络警备队或者相关组织——何况柯特还是一个佣兵。 自从卡特里斯学院袭击事件之后，真视之眼就已经成为市政厅的重点注意对象，要求治安部门重点对待。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他们每个人都不亚于最凶恶的通缉犯，而且其危险程度都不亚于那些犯罪分子。 “随你怎么说，我已经说过了，所以不想再重复一次——你们在我这里什么都得不到，除了我的尸体，当你们杀掉我的时候。”然而那个法术士并不领情，说完这些话，他就扭过头去不再说一个字。 顽固不化，或者说……视死如归？ 和那些被威胁才协助“真视之眼”的人不一样，这些明明作为棋子被利用的人虽然很清楚这一点，却没有一点抵触。不仅如此，他们似乎对自己的“事业”引以为荣，早就做好了为此牺牲的准bèi 。 虽然说这个世界上不存zài 不基于立场的“正义”，但如果只看他们的态度，柯特差点还都要以为自己这边才是坏人了。 “好吧，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 耸了耸肩，柯特面无表情的招呼了一下莉琪——片刻之后，暗影构筑的触手从地面伸出，将这两个法术士捆成了木乃伊。(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迷途 轰隆隆—— 一道巨大的电光降落到附近的空地上，被命中的岩石瞬间就化作了碎屑，四分五裂的渣滓散落一地。 平稳的地面都因为恐惧而颤抖起来，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雷雨夜，一切事物似乎都变得胆战心惊。充盈在空气中的魔力描绘着异样的轨迹，仿佛是想告sù 人们它们并非是“正常”的自然现象。 暴风雨笼罩大地，蕴含在风与水之中的魔力简直像发狂了一般，毫无慈悲的肆虐着大地。从远方山麓处传来的巨大雷鸣演奏起不吉的曲调，云层上方翻卷的电光将它青白色的光辉投向地面。 “这天气真是越来越糟糕了，我们来到卡特里斯城三年了，印象里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雨。”莉琪眉头微微皱起，谨慎的观察起狂乱魔力绘出的轨迹，“虽然说之前持续了一周的暴雨就已经很不正常……可是现在这场雨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有人拿着水盆往微缩箱庭里洒水一样。” 这场异常的暴风雨四处都充满了法术操纵的痕迹，可是其运作原理却难以解明。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有很多法术士在研究如何利用法术来控zhì 降雨，只不过他们的努力并没有获得与之相对的回报。 毕竟以魔力的总量作为考量基础，常人的魔力就很难制造出大规模的自然现象，而调整整个环境的元素运作更是极其困难。 “算了，别管这么多，还是先找到回去的路吧……这里确实是城市周围吧？”看看周围几乎被火焰烧毁的谷地。莉琪挥手调动那些从地面延伸而上暗影触手，将被牢牢捆住的两个法术士搬运起来。 他们全身的力量都被莉琪的法术抽去了。现在只能怒目圆睁的看着操作着法术的她。毫无疑问，这两个家伙并不打算乖乖的束手就擒。尽管已经被法术里三层外三层的束缚住身体，但他们还在努力调动着身体里所剩无几的魔力，试图冲破莉琪设下的第一道防线，夺回身体的活动能力。 隐约的魔力虽然极其微弱，却在他们的控zhì 下不断流动寻求解开法术的正确角度。仅此一点就足以看出他们有着不俗的水准，如果没有在露出破绽的时候被莉琪一击得手，要制服他们可能还得费上一些力qì 。 莉琪当然注意到了他们的行为，但她却只是嘲谑般地挑起了一边嘴角，并没有作出任何阻碍他们的行动。束缚住这两个法术士的幽影触手看似柔软。可是并远远没有他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切断。而且……如果真的有必要，她随时能够用一些更加“激烈”的手段来阻止他们逃脱。 所以她很乐意看看这两位法术士的努力能够做到怎样的地步——看着有人为了破解自己的法术而头疼，对她来说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她看起来虽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心里早就笑出声了。 “你说的很对，尽快找到道路才是最重yào 的……不过问题是，这里到底是哪里呢？”看着恶趣味发作的莉琪，柯特虽然头疼也只能装作没有看见，“很抱歉，我似乎看不出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有些茫然的观察起四处。但雨夜中的一切都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样貌，就连想凭借星星的方位判断方向都没有办法。说实话，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在卡特里斯城周边的丘陵地带迷路，作为一个经常在野外执行工作的佣兵。这样的遭遇简直和在自己家的后花园里迷路没有什么区别了。 此情此景对于柯特来说也是颇为无奈，毕竟他也很少在风雨交加的夜晚漫步野外。随身携带的工具早在之前的忙碌中损坏了，而别在胸前的剑星纹章也因为周围暴乱的魔力而没有任何反应。 荒山野岭。这个词语用来形容这片谷地恐怕再适合不过了。卡特里斯城周围有很大面积的山野，这些地方至今都没有得到完整的开发——明天行走在这些地方的。除了佣兵以外大概就只有少量的山民了。 “大概是那边……或者那边？” 面对柯特的问题，莉琪也只能干笑着随便指了一个方向：“我刚才已经试图用法术辨识城市所在的方位了。但是周围的魔力场过于混乱，连我都法术都受到了干扰。总而言之……我们还是先往那边走吧。” 莫名的，莉琪有点怀念起米欧?迪斯塔德那个唠唠叨叨的小姑娘了，如果此时有她掌握的导向术进行协助，想必很快就能找到回去的路。这时莉琪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和她打过招呼了。 或许回到学院之后，有必要把奥斯卡还有他们一起找出来交待一些事情……这般想着，莉琪轻轻摇了摇头。 “那边就是正北的方向。”莉琪指着一个方向说道，“不仅如此，那边同时也最有可能在那个方向找到通向卡特里斯城分道路。” 众所周知，卡特里斯城被修建在一个被连绵不绝的山脉包围中的小角落里。除了北方广阔的大平原地带，剩下几个方向不是还被原始森林覆盖的山区，就是一些高低起伏的丘陵，和这里的地形有些相似。 “北方啊……或许真的在那个方向上。” 柯特望向北方群山的轮廓，那个方向的山岭逐渐敞开，俨然是这片山间谷地的出口。或许莉琪的选择是对的，在被山岭包围住的此处只有北方的坡道是缓缓斜向下方的，一条湍急的小溪正沿着它流向远处。 沿着莉琪指出的方向缓步前进，柯特小心翼翼的跨过溪边布满锐利碎石的河滩。到来之前的就已经熄灭的那场大火看起来焚烧了谷间绝大部分区域，越是向前走去，被烧焦的东西也越多。 他点亮了那盏从法术士二人组手中拿来的提灯，借着那些许光亮观察起周围的景色。说来也怪，这盏提灯中心被嵌入了一些晶体碎片，这让它散发出某种缺乏温度的蓝光，看上去简直就像鬼火一般。 不知dào 那两个法术士是否酿成火灾的犯人，但他们绝对没有办法撇清关系。在火灾后遗留的焦土上，依然能够看到些许还没有被烧干净的残骸——大多数是野草和小花，一些刺入地面的木桩就显得尤为出奇。 那看起来就像是树立在农场周围的篱笆或是矮墙，只不过被它们圈出的场地中只剩下了被烧成灰烬的杂草。就算这里真的是一个农场，恐怕也已在很久以前被荒废，就连农舍也早就被夷为平地了。 在谷地的边缘处，依稀有一些倾倒的石块堆积在一起。最初看见它们时，柯特还以为只是偶然剩下的的乱石堆，现在想想，它们也许是建筑物的支柱残骸，随着时间而逐步被丛生的荒草覆盖。 他疑惑的看着残留在周围的东西，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起来：“奇怪…我总觉得这里的环境有些眼熟——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说是废弃农场之类的……我不记得卡特里斯城周围有这样的地点。” 佣兵管理处拥有卡特里斯周边地区经过书士局仔细勘定过的地图，在那张地图上清楚的记录着所有设施以及地点的坐标。可无论柯特如何回想，他都无法子啊记忆里找到与这片山间谷地相似的记录。 那张地图不可能有错误，因为书士局的成员每隔一年就会重新勘定更新记录，因此管理处的地图也必须每年更换成最新版本。柯特没有在今年的地图上看见任何“废弃农场”标记，换言之，这里不是因为某些原因没有被记录在案，就是有一些人用自己的手段掩盖了这片区域的信息。 如果将这个消息报gào 给书士局的成员，可能会让那些管理文字的家伙陷入混乱之中。他们无比的信任自己调查后得到的数据，万一得知这个数据被某些人恶意的篡改过，那他们脸上的表情可就要不好kàn 了。 然而，现在不是考lǜ 那些书士对这个消息有何反应的时候——对于利用他们已经出现错误的情报的人来说，更大的困局才刚刚开始。既然地图可能出现偏差，那周围的区域想必也存zài 着或多或少的问题。 于是最大的嫌疑自然落到了“真视之眼”的头上。 “真是麻烦，究竟‘真视之眼’那些家伙的触角有多厉害，我怎么感觉他们已经碰到了很多重yào 的地方？虽然说他们有可能潜藏在我们身边的每一个角落……但没想到连书士局里都有他们的一份子，” 柯特不由得抱怨起来，如果他的推论正确，那么不仅仅是卡特里斯学院下属的人才派遣变得难以信任，就连书士局也已经被渗透了。如果是能左右到周边地图描绘的人，那他的地位想必远在普通书士之上。 这实在有些超乎柯特的预料，他没想到就连皇家书士局的上层人员中都出现了变节者——这无疑会让本就混乱的形势变得更加复杂。 隐约间，一丝不安的预感爬上了他的心头，恐怕无论是“真视之眼”还是“群青派阀”，他们的实力都被大大的低估了。恐怕在已经将卡特里斯弄得乱七八糟的现在，他们依然没有动用手下的所有棋子。 想到这里，柯特下意识的加快了前进的脚步。(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寻路 举步维艰。 吸收了大量水分的泥土变得极其松软，稍微踏错一步就可能踩到泥泞的烂泥之中。几乎被大火烧尽的野草还残留着些许湿透的残片，莫名有种草药一般的气味从道旁的灰烬堆中散发出来。 行走在风雨交加的深夜山道上，柯特却不自觉的用手中的提灯照亮周围的环境。四周有许多曾经被开辟过的土地，上面堆满了被烧成灰烬的杂草，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看得出建筑物轮廓的废料堆遗留在各处。 就像有什么人在这里建立过一个村庄，但又因为某些原因而荒废了他们的家园，前往了其他地方。看起来在不久前大火之前，这里就已经遭到了一次惨烈的破坏，所以才造就了谷间遗留的残骸。 两旁是生长着高大树木的陡坡，阴森森的树丛在肆虐的风雨之中发出凄厉的哭号。制造先前大火的人显然刻意控zhì 了火势的蔓延，烧焦的痕迹在触碰到幽暗的密林前便已经消退，谷地与丛林俨然被划分为两个区块。 “糟糕，前面没路了。” 柯特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一个断层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在他面前不足数百米，道路就在眼前中断了。原本只是稍稍倾斜的山坡便陡然以更大的幅度向下方延伸，几乎与下方的深谷垂直。 断裂面相当突兀，看起来颇有几分被某种巨大怪物硬生生撕裂的模样。在断层上方的泥土被强横的撕开，就连岩石也被砸碎成无数碎屑。整整大半个山坡就这样不自然的断裂，露出了土石混合的斜面。 湍急的小溪在斜面的苄基化作了一条瘦弱的瀑布。从陡峭的山崖一角直接跌落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一阵阵空洞的寒风从身后刮来，它们就像几双看不见的大手。要将伫立在陡坡旁的人们推落崖底。 从高崖的一角眺望远处，在漆黑的雨幕之后似乎能够看到一些不太明晰的光圈。在被深黑色帘幕覆盖的天际。只有那一处有着不同寻常的明亮，天空似乎都被那些光线侵染，散开一圈圈错落的光影。 那或许便是卡特里斯城内高层建筑的灯光，然而以柯特的视力还不足以穿透黑暗，自然也无法看清楚那些许光辉的正体。 “方向大概没什么问题，但我们似乎应该换一条路。” 柯特看了一眼几乎呈九十度向下倾斜的坡道，哭笑不得的对莉琪说道：“我想那两个家伙应该知dào 方便行动的道路……不过我想，不管我们怎么问，他们都不太可能会告sù 我们正确道路的位置吧。” 说罢。他用余光看了看被莉琪用暗影束缚住的两个法术士，颇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两人显然不太可能与他们合zuò ，就算到了现在，依然在用体内残存的魔力在对抗着莉琪的法术，试图挣脱它们的束缚。 虽然浑身乏力的瘫软在幽暗触手之中，他们依然拼命用最大的努力来控zhì 体内的魔力。两个人都怒目圆睁凝视着不将他们当做一回事的莉琪，简直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只是这也被莉琪无视了。 毫无疑问，这是徒劳无功的努力。然而两人似乎都不清楚这个事实。以他们剩下的那一丁点魔力可能就连束缚法术最外侧的保护措施都无法破除，想要从里三层外三层包裹住他们的阴影中脱身无异于痴人说梦。 至于莉琪……她依然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看上去丝毫不在意俩个法术士的挣扎。只是好整以暇的瞄着他们体内那些魔力的运转，当他们的的挣扎过于激烈时才随着他们的行动适当调整法术的防范结构。 “不。也不完全是没有路可以走——这里既然留有人工的痕迹，那么肯定有往来城市之间的办法。”调整好法术的结构，莉琪半眯着眼睛四处看了看。接着便随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处陡坡说到，“你看。比如说那边，虽然坡道很陡以至于没办法搬运东西。但如果只是想要走到下方就已经足够了。” 她慢慢的走到陡坡边缘处，随手捡起一枚石子把它朝悬崖下方扔了出去。被附上魔力的石头发着如同烛火的微光，划出一道银色的流光向下方坠落，短短数秒之后，终于从漆黑的崖底处传出一声尖锐的铃鸣。 “嗯，如果以这个速度估计，这里距离下方大概有两百多米……”莉琪低声念叨，似乎在进行着某种计算，“想要从这边走下去，如果不走那些步道，大概就会和地面来一场冲击性的接触了。” 柯特沿着山壁看下去，莉琪所指的“步道”就被安置在粗糙的岩壁上——事实上，它们只是一些从泥土里突出的坚硬岩石，紧密的排列在倾斜山崖的土坡上，勉强构筑出一小片能够让人踏足的空间。 这些岩石看起来与山体滑坡后残留的石块差不多，恐怕稍微踩在上面就会引起崩塌。但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注意到这些石块都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感，被安置在相对容易触碰到的一些部位里。 以柯特的身手，确实可以借着这些勉强能称之为“落脚点”的石块走到山下，然而站在悬崖的一侧，柯特依然犹豫了。漆黑一片的深渊仿佛魔物张开的血盆大口，等候着自投罗网的食物。 或许这个方向真的通往卡特里斯，但他们难道真的只能选择走这条路么？他回头看了一眼莉琪，她似乎正忙着用幽影将两个法术士捆好，等待着将他们松下崖底的时机，因此并没有注意柯特的迟疑。 “当然并不是只有这条路可以走。” 莉琪注意到了柯特的沉默，慢慢走到悬崖一旁，用一束光线照亮了那些看起来相当危险的岩石落脚点：“但有一点我绝对可以肯定，这里是最短的一条道，能够让我们更快的前往附近的道路。” 少女试探着操纵起那些束缚住真视之眼法术士的幽影触手，想找到一个恰当的角度将他们放下去。漆黑的“囚笼”在暴风雨中摇摇欲坠，被封锁在其中的两个法术士只能束手无策的等待自己的命运。 她似乎对自己的法术很满yì ，不仅试图用法术将那些法术士运下去，还想着让自己也借着法术降到下方。在调整魔力流动的轨迹之余，她还不忘拖出一条多余的漆黑触手在柯特面前晃了晃，仿佛是在询问他是否需yào 一条安全绳。 “好吧，如果这是你的意思……那走这条路也没什么关系。”柯特耸了耸肩，然后将伸到面前的触手拍开，“至于这些辅助技巧，还是请饶了我吧……我实在不想在被这些玩意甩来甩去了。” 随即，他纵身跳上了一块略有些歪斜的岩石，而后在它受力下潜的一瞬间便再度跃出，踩向了下一个落脚点。那些简陋的落脚点甚至难以容纳普通人半只脚，柯特也只能将用它们来调整自己前进的方向。 分几次调整好重心反复向下方跳跃，柯特循着莉琪投出的光束行动。他在被雨水刷上了一片铅灰色的斜坡上飞快行动着，穿过那些看起来好像一碰就会崩裂的岩体，一点点向着下方的平地靠近。 事实证明，他们选择了一条相当困难的道路，柯特只能艰难的寻找着那些裸露岩石之间能够踏足的小道，小心翼翼的行走在其中。只要稍微迟疑一点，就有可能从湿滑的落脚点处滑落深渊。 若是那样，等待他们的结局便真是“粉身碎骨”了——身体如果遭到那种程度的破坏，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恢复活动能力。正是因此，他才会谨慎的寻找安定的道路，并且在沿途留下行动后的印记。 或许这不是正确的垂降方式，但它可能更有效率，经过差不多一刻的时间，平稳的地面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可几乎是在一瞬间，柯特就觉得己方的选择可能会让自己又一次的陷入了麻烦之中。 一条从山脚经过的的乡间小路出现在眼前，缺乏整理的夯土上已经长出了不少几乎有柯特膝盖这么高的杂草。而在这附近，却突兀的生长出了外形丑陋的巨大植物，柯特从未在卡特里斯附近地区见过它们的踪影。 这些植物看起来像放大了数倍的芦荟，肥厚的茎叶从根部向上方延伸，层层叠叠的叶片上上面长满了利齿状的刺。反观它们的根部，与上方冲天的茎叶比起来出人意料的细瘦，各种各样的废物从那些树干中冒出头来。 大量的金属残片堆积在植物的根基，它们断裂成一截截的镶嵌在那些巨型植物内部。匆匆一瞥间，柯特很快认出了那些金属碎片的原貌，它们是卡特里斯郊外路灯的一部分，如今却成为了这片“树林”的一部分。 他仔细观察起这些植物分布的区域，那些厚重的茎叶按着固定的规律以此排列在夯土路的附近。看它们的根部都混杂有路灯扭曲的残片，恐怕这些植物生长出来的部位就是路灯原本树立的区域。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在柯特专心观察着周围景物只时，莉琪也从岩壁上方缓缓降到了他的身边。比柯特了解更多情报的她在看见那些怪异的植物后，脸上浮现了一丝讶然——柯特很意wài 的注意到，她眼神里露出了难得的紧迫感。(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召唤灾害 事情可能比自己理解的还要麻烦，至少看着莉琪表现出严阵以待的模样，就知dào 眼下的状况并不简单。 在柯特的记忆中，莉琪表现出紧迫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恐怕还是在旧大陆上和群青派阀交战的时候了。自从来到卡特里斯之后，她总是百无聊赖的摆出一副慵懒的模样，就连研究法术时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并不会像现在这样，用异样的神情观察那些巨大的植物，还试图用手去接触那些吞噬了灯柱的植物根部。 “等等，你想干什么！” 发觉莉琪的行为有些不对头的时候，柯特想要喝止她已经来不及了。眼见着她将手触碰到那些植物根部的刹那，那些白色的叶片就如同茧一般破裂开来，绽开的丝线犹如毒蛇般缠绕上了她的手指。 “嗯！” 少女发出了一声细小的悲鸣，然后用尽全力将手从丝线的包围中扯了出来。但被白丝触碰到的地方依然受到了严重的破坏，仿佛被钢铁缠绕着一般扭曲了，皮肤被撕开了一大块，骨头也发着细碎的声音被碾碎。 “该死，看来这些玩意和食人花差不多，是那种会吞噬靠近物体的玩意。”她后退了两步，然后看着那攻击她的白丝慢慢缩回树干的内部，“好吧……这是法术的效果，附近可能发生了召唤灾害。” 她气鼓鼓的看着沿途生长的白色植物，从路灯之下延展而起的它们显然已经将那些器具内部的魔力源当做了自己的根源。现在的它们就像攻击性极强的树灵种生物，在沉默的背后隐藏着冰冷的杀意。 “你知dào ‘雷库尔事件’么？现在的情形和那时候有些相似——同样都是异常法术造成的灾害。都对周围的环境产生了很大影响。”莉琪等待着受伤的身体恢复原状，然后随口对柯特说道。 柯特知dào 召唤灾害的存zài 。然而相关的案例却不甚了解。虽然说历史书籍虽然会记录重yào 的事件，但是只有一些生僻专业才会涉及的部分情报却并非如此。它们很少会出现在常人能够了解的历史记录中。 “很不好意思，我的历史学的不怎么好，所以麻烦你别卖关子，简略的说一下吧。”柯特略显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只能如实说明自己不知dào ，“还有，虽然身体损伤很快就会恢复，但也不能随意乱来啊。” 看着莉琪那被白丝绞碎的手臂，他感觉自己有时候真的没办法理解莉琪的想法。可能是因为对死亡感到麻木了，她越来越不在乎自己身体受到的伤害。值得庆幸的是，最近因为一直留在学院里，她隔三差五“装死”的行为多少收敛了一点，想必是因为不愿意给周围的人带来麻烦把。 “书房里面书架第三格第二本就是《现代召唤学基础》，这本书是一年零三个月以前我去叫你去中央大街法恩斯的旧书店买回来的。既然你晚上睡不着觉就别老跑到街上闲逛，也别老纠结在魔力基础运用的手段上。平时多读读有用的书，面对不能直接用力量解决的敌人才会有优势….” 然而莉琪对柯特的提醒并不放在心上，她面无表情的甩了甩自己的手。开始唠唠叨叨的对柯特说教起来。 “停一下停一下，这个问题先打住，回去以后你怎么抱怨都没问题，现在时间紧迫。麻烦你挑重点的说。”柯特知dào 这个平时文静的小个子发起牢骚来会怎样啰嗦，连忙打断她的长篇大论，试图把话题引向正轨。 那本书他还有印象。但他却不记得这些东西了。 “载于《现代召唤学基础》第18页，第一章风险概述部分。阿津库尔事件。”莉琪长出了一口气，挠着头说道。“这是最近召唤术课本中都会提到的事件，一般用于对初涉这一学科的学徒的警告。” 法术有风险，召唤法术的风险尤其可怕——莉琪花了些时间来组织语言，试图将这些信息处理得简单易懂。 所谓的“召唤灾害”就如其字面意义所述，是因为召唤法术失控所引起的各种大小不同的灾害。确切的说，这个词语通常用于特指那些试图与异邦构建连接的失败召唤法术——这些“失败”往往会成为某种灾难。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被称为“雷库尔事件”的一次大型灾害，这同时这也是召唤灾害”第一次出现在文字记录中。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只不过是一个失败的法术实验——圣历1092年的霜降月第十三天，位于帝国本土南端阿津库尔地区的一个村庄里，一群法术士成功施展了一个法术。这个法术让他们联系上了一个过去未被观察到的“异邦”，同时还召唤来了一种被称为“闪耀光辉”的活物。 这是事件解决之后由调查者确认的时间，至于它最初被发xiàn 并且被通报给法术管理局的时间大概是谷种月第十二天，比灾害发生的时间要玩了差不多三个月，在这段时间里，这次灾害已经扩大到相当危险的地步。 明明天气已经逐渐变暖，雷库尔地区的居民逐渐感觉这个春天变得和以往有些不太一样。所有的植物都干巴巴的，全然没有春日应有的活力。本应该抽芽的植物不是只冒出了一点泛黄的叶子，就是只有光秃秃的树梢。 应该回到林间的候鸟也不知为何没有出现，不仅如此，大部分居住在这个地区的动物都像感应到什么一般消失了。 如果只是这样，那么居民们只会觉得是反复无常的天气让它们出现了异常。可是等到时间再过了几天，当空气中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难闻的气味，井水也变得莫名的苦涩之后，他们坐不住了。 出于对自己安全的考lǜ ，这些居民立kè 将消息上报给了上层人员，希望那些官僚解决这些问题。没过几天，消息就被某人转给了法术管理局，让他们派了几个调查员来查看导致这一现象的原因。 “中间调查的过程先略过，直接说结果吧——毕竟那本书上也只是提到了这个名词，并没有将前因后果全说出来。”莉琪不打算对调查员们发xiàn 所有的细节细加赘述，否则还得花上不少的时间。 调查员们在经lì 了五天的考察与分析后，最终找到了问题的核心——那个被建造在树林中的废弃房屋。它周围树林中的草木早已枯萎，而且在不知名力量的作用下扭曲缠结，附近的土地甚至化作了灰白的细沙。 柯特不甚清楚这类知识，甚至不是很能理解一部分名词。但一想到若只是为了满足一点点求知欲而让莉琪开始长篇大论实在不好。于是他选择了沉默不语，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的莉琪就继xù 说了下去。 当他们踏入那间废弃房屋之前，就能够感觉到明显迥异于熟知环境中应该存zài 的气息。据他们事后的口述，那种感觉相当不舒服，简直可以说是“体内的力量不断被从身体中抽出”那种感觉。 经过一番努力，他们最终在废屋的地下室中找到了被怪异晶体包裹住的实验人员，他们在生物层面上已经死了很久了，身体都化作了干尸，可是从他们身上还有不断扩散的魔力在维持那个召唤术仪式的继xù 。 据说同时找到的还有他们的实验笔记，至于其中的内容就没有详细记录了。官方的记录中描述，管理局的调查员们在离开时将那个地方的一切都彻底摧毁了，其中似乎也包含那本实验笔记。 世界本身具有自净作用，来自异邦的影响最终会得到中和，逐渐被世界本身的力量覆盖。至少现在，雷库尔地区的环境完全看不出受到召唤灾害的影响，那里已经成为帝国领土内最不起眼的地区之一。 “总而言之，这个事件作为最早期的召唤灾害案例在大部分书籍上都有介shào ，你若是有兴趣了解全部就自己去看看好了。不仅仅是召唤学派，大部分法术学院都将其作为反面典型来告诫学徒不能肆意妄为。” 莉琪轻轻叹了一口气，深知召唤灾害对环境破坏有多严重的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肆意生长的植物遍布这片区域。这附近的魔力几乎全部被歪曲了，她也没有办法寻找到这一状况的源头所在。 似乎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不快，她低垂着脑袋说：“那时候发生的现象后来的被称为‘异邦侵蚀’，用来概括像这样受外来因素影响而出现异变的环境……在召唤灾害之中，这应该也是最稀有的危险状况之一。” 在法术士管理日趋规范化的现在，召唤法术的施展以及研究都需yào 经过一层层的审核与严密的监督。拜此所赐，召唤灾害已经越来越少了，其中大半都只是施展召唤法术的人被凶暴的异邦来客杀死。 因此，凝视着出现在眼前的“异邦侵蚀”场面，莉琪才会不由得陷入了沉默、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疯狂的召唤法术最终带来的不是施术者希求的联系，而是让所有法术士都胆战心惊的异常现象。 人人都说“法术有风险，施法需谨慎”——就算是最蹩脚的学徒都知dào 法术不是玩具，而是有力量的知识。 有力量，就意味着有危险。(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茧 疯长的异常植物遍布在周围，俨然组成了一座巨大的森林，让那在风雨肆虐下的魔力变得更加混乱。 尽管幅度显得极其微小，但它们确实如活物一般缓缓蠕动着，无论大小，附近的植物都被赋予了异样的生命力。尤其是那些肥厚的叶片，它们在风雨中缓缓扇动，似乎是想要捕捉靠近的活物，将它们化作自己的养分。 这些以灯柱为根基蔓延而上的白色植物有着令人疑惑的特质，简直像是由无数絮状物构筑的整体。如果说它们是某种树灵种的活物，那它们未免显得太安静了，那些充满攻击性的狂躁植物往往比它们更加凶猛——如果有这么多的树灵生长在同一座丛林之内，它们可能早就自己打起来了。 柯特与莉琪带着那两个被束缚住的法术士行走在只有那些异常植物存zài 的林地之内，没踏出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的躲开出现在脚边的藤蔓。这些从白色植物下方匍匐而出的瘦弱绿色犹如躲藏在阴影中的毒蛇，时刻准bèi 袭击路过它们身旁之人的脚跟，而后将他们拖到自己的盟友跟前。 越向前走，白色的植物就越是密集。与稍远处只是从储备有魔力的路灯脚下生长出来的同类不一样，这附近的的白色层层叠叠的连接在一起，身处其中，简直像是呆在了某种昆虫巢穴的内侧一般。 “柯特，你看那边——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艰难的用长刀切开挡路的植物枝干，柯特奋力在罗网之内开辟着道路。正当他又一次斩断足足有常人手臂粗的白色枝干后，跟随在身后的莉琪突然叫住了他。并且示意他看向不远处的一块空地。 循着莉琪的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柯特很快就发xiàn 在无数白色枝干的中央悬挂着某个物体。仔细看看。那好像是一个被暗绿色的腐败絮状物包裹成的、约有成年人大小的“茧”，如同蛛网般的絮状物包裹了它。还有一块块脏兮兮的粘液污痕布满在它表面，让人根本提不起触碰的兴趣。 想要看清楚它究竟是什么，就必须先突pò 封锁住道路的白色植物。柯特沉思片刻，瞬间疾走几步，将刀锋划向了眼前的障碍物。顷刻间，阻拦在前方的白色枝干便被他手中的锋刃切成了碎片。 这些危险的植物当然不会对自己遭到的袭击无动于衷，它们调动起枝干向朝自己挥来的铁块发动反击。然而这些行为在受到魔力强化后的刀锋之前毫无意义，犹如被秋风扫过的落叶般散落。 离开主要枝干的部分很快就失去了活性，白色的枝干崩裂为无数丝线然后逐渐萎缩。最终化作了一团扭曲的黑色块状。它们内部饱满的魔力逸散到空气之中，随后又被那粗壮的白色植物吸入，完成了一个奇妙的循环。 借着柯特清理出来的缝隙，莉琪凭借着自己体型的优势穿入了被白色包围的“树篱”中。黯淡的魔力在她周围回转起来，组成了一圈又一圈锋利的螺旋，所有试图触碰她的枝干都被切成了碎片。 如同在着风雨大作的深夜里再度刮起了一阵疾风，飘散在空气内的魔力被莉琪施展的法术调动起来。它们先是收缩在一点，然后以其为中心向周围基数扩散开，眨眼间周围的风雨与植物都被吹得一团乱。 三步并作两步。瘦小的身影迅捷的突入到白色树丛内部。站到那个奇怪茧状物面前的莉琪伸出手碰了一下它，随后立kè 发出了一声奇怪的低鸣——粘在茧状物表面的粘液也沾到了她的手上。 看似无色透明的粘液有着让人鼻腔都要失灵的异味，虽然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损害，但仅仅是这一点就足够让莉琪制造出一团水球拼命清理起它们了。看她的表情。这简直比捅她一刀还糟糕。 “这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是蛛网球么？” 柯特甩下一点白色植物的残骸，走到那团茧状物前仔细的打量起来。稍微看看，它的样貌有些偏向人类的形状。可是在那由密密麻麻朽烂之物构成的外壳下却没有透出丝毫生命活动的气息。 它被几条白色的丝线连接在周围白色植物的叶片上，无论狂躁的风雨如何肆虐。那些只有头发丝粗细的细线却纹丝不动。滴落到上面的水滴被那些粘液吸收了，这只会让它们的总量变得更加庞大。 叮！ 见莉琪还在忙活着和沾满自己手心的粘嗒嗒污渍作着斗争。柯特试探着用自己的佩刀轻巧的削上茧状物的表面。没想到刀锋在接触到本以为能够轻松斩断的絮状结构后反而被更大的力量推开了。 “不清楚，但是我觉得里面应该装有什么东西。”过了好一会，莉琪终于将粘在手上的粘液清理干净了，转而一脸嫌恶的瞪着那团茧状物，“不过如你所见，我们现在得先用点手段才能把这层外壳撬开。” 一边说着，莉琪从随身的工具包里掏出了一把小刀。柄长刃短，锋刃大概只有普通人手指的长度而且极为单薄，显得纤细而脆弱——就仿佛玻璃细工的工艺品一般，只要一不小心就会被打成碎片。 不过这当然只是表面上的模样，事实上这把小刀就和所有炼金术师拥有的材料切割刀一般极其锋利。这种利用了特质金属构筑的锋刃能够轻而易举的切开各种炼金材料，将它们分割成必要的大小。 拿出了小刀的莉琪对着空气划拉了两下，好让自己事先控zhì 一下挥刀的手感。然后她将目标对准了那团茧状物，却并没有急着立kè 下刀，而是从衣服的内袋中掏出了一小袋磨细的残留盐慢慢撒到絮状结构的表面。 这种黑灰色的粉末是一种用于死灵术的触媒——俗称“残留盐”。它之所以被称之为“盐” 并不是因为它可以作为调味品使用，只是因为第一个发xiàn 它的人在“试吃”的时候尝到了一点咸味。据说第二天人们在他对床上只看到被腐化得不辨原型的残留物，那些东西还散发着骇人的恶臭。 这无疑是一种危险的炼金素材，别说一般药剂店，就连研究室中对这一素材都必须严格的管理。就连柯特也说不准莉琪是从哪弄来这些东西的——不过她一向主张自己的正当性，因此他也只好相信她是从正规途径入手了。 嗡…… 低沉的蜂鸣从茧状物内部传出，整个大茧也随之发出轻微的震动。这个“茧”像是知dào 被洒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有问题，试图将粘在身上的残留盐抖落。可是它的外壳实在太容易粘附这些异物，没过多久，在它絮状结构的表面上就布满了一层细密的黑灰色粉末——顿时，它就像垂死挣扎般开始猛烈的扭动。 莉琪见状只是露出了一个蔑视的笑容，就像她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反应了。很快，她立kè 又从衣服的内侧抽出了一管约有小指粗的暗绿色液体，将他们一股脑的全部倒在被残留盐腐蚀的区域上。 吱！ 绿色的液体才刚刚沾到茧状物的外层，那团东西深处就传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随后阵阵黑色的轻烟从它被腐化的外壳上飘起，带来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重叠的絮状结构上留下一道道侵蚀的痕迹。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站在一旁的柯特见莉琪的行动看起来轻车熟路，想是她早已对怎么料理这团絮状物包裹的东西胸有成竹了。可是看见这分明没有生命气息的“茧”如同活物一般拼命挣扎，他也不由得捏了把汗。 “谁知dào 呢？我只是在想办法解剖它而已……很有趣，明明不是活物，但是在受到威胁时却会有这样的反应。” 这个“茧”出人意料的坚硬，直到她现在只是靠着锋利的刀刃和残留盐腐化了外壳的防御能力之后才能勉强割开结构复杂的败絮。尽管这样，她的动作也显得过于小心了，刻意放慢的动作让工作进度更加迟缓。 看着莉琪吃力的划动着小刀，柯特本想上前帮她一把，却被她用一个“交给我来”的手势阻止了。看得出来，这确实是一个相当精密的工作，莉琪也是在一边观察魔力的结构一边选取正确的下刀点。 “你刚才试刀的时候应该注意到了吧？”感受到柯特投来担心的目光，莉琪在继xù 手头上的工作的同时也开始对柯特进行解说，“明明只是轻轻的敲了上去，却有数倍的力量将刀身弹开了。” 这确实是刚才用刀试图触碰茧状物和的手感，当时柯特还颇感意wài 的再补了一刀上去，只是结果也与第一次一样，没有任何作用。看起来虽然很柔软，可是包裹出这个“茧”的絮状物却有着非同凡响的坚韧。 “我没有在上面发xiàn 任何法术力量的痕迹，因此我认为这种层叠的絮状结构或者其材料本身具有能够将传导的力量集中在一点再反弹回去的力量。”莉琪接着说，“而且你看，经过提纯磨细后的残留盐对这种材料也仅仅只是起到了软化的作用，用这把刀都只能慢吞吞的将外表划开。” 然后她嗤嗤地笑了，犹如收获了新玩具的顽童一般。(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苗床 风雨夹杂的雷鸣，在因为“召唤灾害”而发生异变的环境中，所有魔力都呈现出一派毫无章法的混乱。 在这片充满了异样气息的白色密林内部，无数细如发丝的白线连接着那些破土而出的高大植物。看起来虽然极其纤细，但它们却有着惊人的强度，金属的刀刃都难以轻松的将它们一切两断。 遍布周围的白丝仿佛密集的蛛网，稍微触碰到一下就会因为粘连在其上的粘液带来令人不快的触感。这下柯特能够理解莉琪手上沾了粘液后的感觉了，又冷又湿、黏黏糊糊的感觉就像手上爬满了无数鼻涕虫一般。 于是他抄起一段金属碎片，小心翼翼地戳向身边的白线，同时每一次都变换着触碰细线的频率。他感觉到那些细丝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每当自己手中的金属碰到它们，每一处连接之间就会产生一阵细微的共鸣。 这些共鸣传向远处，而后在又以另一种频率传回，一来一往之间仿佛构建出了一种紧密连接的网络。那些细微的震荡中隐藏着某种信息，然而若不知dào 那些暗号代表的真意，那自然无法将其解读。 很快，柯特就注意到，那些如水波般从远方衍射回来的震荡并非指向自己，而是汇聚于身后不远处的某一个点。犹如金属被磁铁吸引，那些有着不同频率的震荡集中在一处，逐渐消失了原有的特征。 他向着震荡集中的方向看过去，吸引它们的无疑正是被莉琪用各种手段“肢解”着的那个巨大茧状物。它发出了无声的颤抖，在朝向自己挥下的刀刃前抽搐。无能为力的等待即将造访的命运。 “很有意思。” 莉琪似乎注意到了柯特的目光，但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我必须说。很有意思——我从未见过有这种特性的素材。柔软得犹如丝绸，但却坚固得远超过一般金属。这种性能无疑超过了很多东西。” 她颇有些赞许的夸奖组成“大茧”外壳的那些细丝，眼神里透露出些许兴奋。手中的利刃被高高举起，然后刻划在被残留盐腐蚀的茧状物外壳之上，随着一声“刺啦——”的钝响，那些白色的细丝又被她剥下一层。 “是是是，你如果觉得它好，那它就是好的。” 看到这幅表现的柯特只能叹气，他知dào 陷入这种状态的莉琪一时半会很难恢复正常，让她醉心于手头上的工作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不知dào 她是否注意过自己的表情。和那些“狂人”别无二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莉琪小心翼翼的抽丝剥茧下，那些败絮般的外壳被一点点剥离出来堆放到她身边被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就在她的眼前，被封存zài 这个茧状物中心的内容物也逐渐露出真容。 “这是……” 看见内容物的瞬间，诧异的表情爬上了柯特的脸——出现在那茧状物内侧的“东西”，看起来无疑是一个人类女性。她身上穿着真视之眼式样的黑色长袍，但看起来已经被那些坚韧的细丝绞碎了。 毫无疑问，从眼前这个女性身上早已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看起来是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她暴露在风雨中的身体已经发凉了。死不瞑目的眼睛就像黑色的玻璃珠子般，反射着惟有一片混沌的虚空。 若只是普通的尸体，柯特在过去的这些时间里早就见过无数个了——无论性别与年龄，也无论他们的身份高低贵贱。当生命抵达终点的时候，能够残留的便只有曾经是他们身体的肉块而已。 “不对……等一下……”然而眼前这个女性却有些不同寻常，柯特觉得自己似乎在何处见过这张脸。“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不过究竟是在哪里看到的呢？我想想……似乎是和某个朋友有关的任务来着……” 眼前这个女性的年龄大概介于二十余岁到三十岁之间，深棕色的头发披散在身边。是帝国人常见的外貌。她略显消瘦的脸型看不到什么明显的特征，也许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年轻女性而已。 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并没有身处柯特熟悉的人物之列，或许柯特对她的认识只停留在一面之缘的程度而已。但不知为何，柯特却莫名的陷入了思考中，关于她的信息明明就在嘴边，却无论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认识她？那就麻烦了……你认识的人这么多，稍微扯上一点关系的恐怕都能够编成一个军团了吧。要是还得考lǜ 到那些只是有些许交叉的人，那我实在懒得计算这个数量到底有多少了。” 莉琪半开玩笑的盯着柯特询问到，还不忘随口挖苦。刚才的工作虽然麻烦但她没有一点疲累的反应，只是弓起身子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 尽管知dào 是开玩笑，不过柯特还是必须承认莉琪说得一点都不错。这些年的佣兵生涯让他接触到了许多人，在来到奥萨塔利亚自治领之前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人——以及非人。 “认识啊……这到算不上，充其量只是见过一次——虽然是在取相机制造出的相纸上。”沉默了好一会，柯特终于想起来自己曾经在何处见过这个女性了，“如果我没记错，她应该是个失踪人口吧。” 柯特无奈的摇了摇头，关于这个女性的情报他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仅仅只是在一个朋友的任务简报上见过一次。如果他没记错，那大概是一年多以前，这个女性的家人来佣兵管理处需求帮zhù ，委托的任务便是寻找失踪了一段时间的她——那时柯特有别的任务在身，接受委托的是其他人。 那个委托最后无果而终，佣兵管理处的成员并非万能，在搜寻了很长时间却没有任何结果之后，他们也只能选择放qì 。爱莫能助，恐怕也只能如此为自己辩护吧，她就像是融化在了空气里，再也找不到任何踪迹。 “原来是这样么？” 莉琪听柯特将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后，脸上浮现出些许微妙的神情：“一个失踪了一年多的女人被发xiàn 在应该是最近才出现的召唤灾害中心，这之间想必是有很复杂的经过吧……尤其是她身上的衣服。” 将工具与采集物分门别类的收集好，她将目光投向了那两个犹自不断挣扎的俘虏身上。一个不知所踪的女性穿着他们组织的服装出现在这里，他们无疑是最大的嫌疑人——至少也是事件的相关者。 柯特走近被束缚在“大茧”内部的女性，他发xiàn 她的身上缠上了许多颜色苍白的树藤。这些树藤一部分缠住了她的身体，一部分和外侧的败絮状外壳相接，随后在末端裂开了无数的细丝。 仔细看看，这些树藤应该是不久前长出来的，它们或许正是构架出那茧状物的原点。比植物嫩芽稍显瘦弱的植物一圈圈环绕在女性的身体上，将她与白色的“茧”连接在了一起。不仅如此，其中还有一部分更加细微的藤条已经穿过了她身上那层破碎的黑色长袍，向着更加深处前进。 “不，不是缠住，你看这里。”经柯特的小声提醒，莉琪似乎也注意到了那些向内侧延伸的细瘦枝条，然而她很快就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这些藤蔓不是向里面延展，根本是在向外侧扩张。” 说着，她用手拉开了覆盖在女性身上的一部分长袍，那里正是藤蔓集中的区域。可是出现在长袍之下的场面却有些令人不舒服，就连莉琪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柯特一眼就看出来她眼神中的厌恶。 于是他顺着莉琪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发xiàn 那些植物似乎是从她身体中长出来的，靠近连接处的皮肤也木质化了。可以想见如果柯特他们再晚一点发xiàn 她的所在，这个身体可能已经要变成一块人形的木块了。 “这还真是够恶劣的……简直是到死后都不得安宁啊。” 柯特抓住一根藤蔓试图把它扯下来，却发xiàn 这些藤蔓比预想中的要更为牢固。如果只是靠蛮力进行撕扯的话，藤蔓也许是可以扯下来的，只不过她的身体可能就会被带起的藤蔓根部一起掀开了。 无疑，她的身体此时已经成为了这些藤蔓的苗床，在那依旧保有人形的身体内部也许已经布满了植物的根须。这些巨大的白树啜饮着她的血肉，然后不断的生长着——那些白色的细线也许就是能源传输的路径。 依稀还有些许不明显的魔力在她的体内涌动，但那分量也就只能用来驱动一下魔力光源，如果想要施展法术无异于异想天开。可就是这么一点点魔力，都吸引了这些疯狂的植物，诱引它们像那里涌去。 某种东西如同活物的心脏般不断搏动着，可是那绝非活物的血肉，而是某种充满了不稳定魔力的块状物。一股令人不适的感觉随着那搏动声传来，仿佛有某种危险的东西就要在眼前破茧而出。 “哼，痴心妄想。” 冷冰冰的吐出几个字，莉琪用雨水凝聚成一枚尖锐的刺，随即猛地将它嵌入了眼前女性胸口正中央的部位。(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胎动 死亡是生命的终结。 对于大部分生命形式来说，当组成身体的有机部分失去活性，那么这往往意味着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曾经充满活力的心脏停止了跳动，维持身体活动的呼吸乃至一切反应都逐渐停止运转。 身死魂灭——肉体消亡，灵魂也一点点泯灭回归于虚空……对于任何人来说，这无疑都是“终点”的到来。 然而单一个体的结末不代表生命系统的运转结束，相反，这只是有限循环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程。就算生命力从死者的躯体中消失，它的剩余部分依然会为其他的生命做出贡献，成为孕育某些事物的温床。 显然，眼前这位女性便是如此的存zài ，她在两人到来之前就已经死去，然而无数事物正借着她的身体蓬勃发展着。所剩无几的魔力一刻不停的被榨取，残留的血肉则“无私”的哺育着那些巨大的植物。 不仅仅如此，在她被植物藤蔓包裹住的身体里似乎还存zài 着某种特殊的事物，比起那些呆板的植物，它显得更加危险。然而现在，它依然蜷缩在女性身的体最深处，心脏跳动般的震荡正是它生命的证明。 无疑，那个“生物”试图隐藏自己的存zài ，避开莉琪的探查。或许是因为它现在还没有完全的成长，亦或是它还相当的虚弱，无论如何，它小心谨慎的将自己活动的幅度压制到了最微小的程度。 只可惜它的图谋并未如愿以偿，尽管它的活动微乎其微，然而莉琪依然感觉到一丝与常态不同的灵魂躲藏在女性身体的内部。几乎是反射性的。她立kè 调动起魔力制造出一枚水针刺向感觉不对的区域。 银光一闪。 完全由雨水凝结而成的尖刺仿佛匕首般深深灌入了尸体的胸口，就如同刺入了一块腐朽很长时日木块一般。发出了一声沉闷的钝响。虽然外表看起来还如同人体般柔软，然而其内侧已经木质化了。 朽烂至极的躯体无法阻拦锐利的法术。眨眼间便被透明的水针贯穿。眨眼之间，原本无色透明的液体就被染上了一丝鲜亮的嫩绿色，看起来就像某种充满腐蚀性的强酸一般，泛着一串串细密的气泡。 那些嫩绿的水滴从裂口中喷涌而出，飞溅的水滴弹到了周围那些藤蔓之上，将坚韧的木质结构腐蚀出一串乌黑的斑点，见此情进，她只好谨慎的再向后退了几步，呆在安全距离上监视着变化。 刺啦！ 就像干燥的树皮被钝重的斧头砸开的声音。从女性身体干裂的四肢里窜出了密密麻麻的藤蔓。它们就像蛇群一般纠缠在她支离破碎的残躯上，锐利的尖刺仿佛毒牙般抽动，凶残的撕咬着。 “这些植物——难道是树灵么？”柯特看着那那些从尸体胸腹部探出的藤蔓，有些惊讶的说道，“可是我从它们身上根本感觉不到树灵那种厚重的生命力……不、应该说它们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植物’啊！” 过去柯特也见过很多树灵种的生物，然而眼前这些藤蔓给人的感觉与它们截然不同。虽说它们与树灵一样相当暴躁，并且充满了攻击性，但它们却像是无神的傀儡一般，丝毫感觉不到生命力的存zài 。 “呼——” 莉琪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朝那迸散绿色水珠的源泉伸出了手：“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召唤灾害会带来环境的异变，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生物也在情理之中——这些东西有可能就是这场召唤灾害的副产物。” 几枚呈线性分布的魔方阵出现在她指尖之前，天蓝色的光辉就像最澄澈的天空一般。转瞬之间。聚集在魔方阵周围的空气便如同身处沙漠上空一般扭曲了，风与水凝结出数枚薄如蝉翼的锋刃射向前方。 快刀斩乱麻，锋利的“刀刃”划过疯长的藤蔓。一瞬间便将它们成片成片的切断。被斩裂的藤蔓在脱离本体的同时便失去了活性，嫩绿的色泽就像幻觉一般。以肉眼难以捕捉到的速度化为白色的絮状。 而在那些被割裂的伤口处，溢出的液体很快就凝固成了一种闪烁着微微光芒的结晶体。这些晶体不仅仅堵住了藤蔓的缺口。还散发着唏嘘奇妙的魔力，被它们光辉照耀到的藤蔓用更快的速度疯长起来。 那些结晶体看起来拥有强化这个“植物”活性的能力，在它的作用下，那些藤蔓生长得比之前更加凶猛。 看来只靠单纯的物理效果不能干掉这个东西的样子，莉琪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她大声的抱怨着：“啊啊……真是麻烦透了，在这种天气里想用火焰来烧干净这些植物要消耗多少魔力啊！” 抱怨归抱怨，但她依然很快就采取了对策，纤细的指尖微微摆动，前方那些线性的魔方阵就组成了更加复杂的形态。单一的直线连接在一起，组成了一个三角型，以其为中心，复数的古代文字依次浮现在周围。 流转的魔力通过莉琪的手指大量注入魔方阵结构中，密集的古代文字在魔力的影响下散发出青白色的光辉。伴随着刺耳的轰鸣，数道电光撕破了湿润的空气，一齐扑向了那还在疯狂生长的藤蔓。 轰隆！ 炸响在耳畔的雷轰让莉琪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她毫不退缩，加大了魔力的输出，让更多的力量注入魔方阵里。接连不断的雷光一次又一次的刺入通往集群中，在它们生长出来之前就烧成了灰烬。 一股刺鼻的恶臭从被腐蚀的藤蔓处传来，这仿佛是某种腐烂物堆积在烈日之下慢慢发酵的气息，让柯特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被电光命中的藤蔓猛烈的抽搐起来，嫩绿色液体也随之四处飞溅。 “嗯……这个味道……怎么有些像那时在郊外的那个怪物？”柯特皱起了鼻子，那个活尸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让他记忆犹新，“这些看起来是植物的东西，和那个‘尸体’难道有什么关系么……” 那些嫩绿色的液体有着油亮亮的奇异光泽，质感上却与血液有些相似。藤蔓缓缓的流过女性冰冷的身体，在那失去血色的尸身上留下一道乌黑的焦痕，它们不住翻腾着，侵蚀触碰到的一切事物。 顿时，一声凄厉的哀嚎从女性体内传来，柯特感觉自己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能莉琪的攻势终于对潜藏在尸体内的某样“东西”造成了伤害，这佯动痛苦让它变得无比愤nù ，那些藤蔓随着它的哀嚎而变得扭曲。 在这两人胆寒的声音中，就连那两个拼命挣扎着的法术士都呆愣住了。柯特余光瞥向他们的脸庞——他敢说自己从未见过脸色如此惨白的人，这两个法术士一扫之前的顽固，恐惧动摇了他们的眼神。一动不动，他们就像是被那凄厉的尖啸震慑住了，只是呆然的凝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在片刻之后，他们的挣扎变得愈加激烈起来，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都要驱使魔力来对抗莉琪的束缚法术。几乎被完全封锁的魔力疯狂转机着莉琪的法术，然而毫无章法的行动反而更加缺乏效率。 他们似乎知dào 女性身体中潜藏的东西是什么，过度的惊惶布满了他们的脸庞。显然，他们已经不在乎柯特与莉琪两人，甚至连自己的处境都忘记了——没准现在他们心中存zài 的只剩下恐惧感。 “呵呵呵呵……看来那个玩意不简单啊。”莉琪察觉到自己俘虏心中的恐惧，不由得干笑了数声，“既然你们知dào 这玩意有多危险——也就是说，我可以认为你们和这个东西有不少关系了吧？” 脸上虽然还有些许笑容，然而莉琪的额头上浮现了些许汗珠，短时间内持续不断的魔力输出让她露出了些许疲态。尽管如此，她依然没有减弱法术的威力——反倒再次强化了法术的威力，让更多电光从魔方阵中喷射向前方。 毫无一丝慈悲可言，无论是藤蔓还是从伤口处凝结起来的结晶体，在莉琪的控zhì 之下都被摧毁得一干净。喷涌而出的电光将它们所能触碰到的一切轰成了焦炭，再不给它们继xù 存zài 下去的机会。 看着那个几乎被自己法术与那些藤蔓联手之下摧毁殆尽的身体，莉琪没有一丝怜悯。她高高地举起了手，让那些在电光中逸散到周围的魔力集结在一处，凝聚围殴一块有着夺目光辉的实体。 “破碎吧！” 一声暴喝，高度凝缩的魔力团块随着莉琪的一声令下轰然砸落，准确无误的命中了已经看不出原型的女性身体。膨大的魔力团散发着炽热的光辉，犹如神之雷锤一般驱散了涂满雨夜的黑暗，更让一部分水滴都为止沸腾。 随后……传来的却是一阵阵低沉的悲鸣声。 犹如是初生婴儿的啼哭，又仿佛是垂死之人的悲鸣，尖利得分辨不出性别的声音从被雷光粉碎之处爆fā 。然而它并非来自耳畔，而是直接在周围之人心灵中回响，让人打从心里感到森森寒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扭曲的异物 哀嚎与啼哭回荡在怪异的树林之间，并非一人，而是有成百上千的声音在一同恸哭着。并非只是撼动耳膜，这是直达灵魂深处的声响，就算想要闭耳塞听，也无法阻拦这些直达头脑内侧的震荡。 这些声音糅合在一起，组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它们怒喝、它们唾骂，一切都是指向那从黑暗深处诞生的怪物。它们像是要将所有恶意一齐送入其中般，阴森森的寒气也随之一同蔓延。 就像从茧中挣扎而出的毒蛾，在这无穷无尽的咒诅之中，隐藏在尸体内侧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在那灰烬堆之中，一个皱巴巴的脑袋冒了出来，所有的藤蔓全是连接到它的身上，整座树林都因为它的行动而颤抖。 这是一个丑陋的怪物，柯特甚至想不出用什么语言来描述它的样貌。纠结在一起的藤蔓便是它的躯干，连接在一起的草木便是它的肢体，当它抽动起身体来的时候，周围所有的草木都发出了畏惧的呼号。 这一团扭曲的怪物便是那异常魔力的源泉，光是看着它的外表就能够感觉到一种令人极其不快的气息。它缓慢的挪动着身体，挥舞的藤蔓犹如长鞭般扫过半空，被撕开的空气散发着异样的压迫感。 “嗬，真是孕育出了一个怪物啊。” 莉琪冷笑的凝视着眼前这个扭曲的异物，毫不留情的再次投出了数枚闪烁着的电光。撕扯着空气的法术再度命中怪物的伤口……然而这一次，怪物却只是发出了几声低吼。便再也不见任何动静。 冷哼了一声，莉琪再一次瞄准放出了几道攻击法术。她不在乎这些小小的失败。毕竟一次失败无关痛痒，她有的是时间来对付这个慢吞吞的怪物——只要找到确定的办法。那么无论是什么怪物都可以解决。 这个怪物是召唤灾害制造出来的——莉琪默默的思考着——那么，一场这种规模的召唤灾害会带来什么？ 事实上，这个问题问得并不好，因为这种复杂的法术本身会带来的什么就已经充满了不确定性。也许最为老练的法术士，在施展一个召唤法术的时候，都不敢打包票保证自己能够准确无误的执行目的。 失去控zhì 的魔力往往意味着极其严重的不确定性，它们也许会按照法术士的要求构建出连通异邦的门扉，也许会成为危险的魔力乱流，将它的主人撕成碎片——无论如何。危险总是不可避免的。 魔力的光辉照亮黑暗，挥舞的刀锋切裂阻碍。 莉琪在远处投射着法术，不同色泽的魔力代表着不同的力量，在她的指引下急速冲入怪物的身体。而稍微接近的地方，柯特则持握着长刀牵制着怪物的行动，挥舞的藤蔓还未击中，便已被长刀切成了碎片。 如果有人要寻找召唤灾害制造的麻烦样本，眼前这个由植物凝聚而成的“生物”也许能荣登前十的宝座。柯特算是了解那些召唤学派的法术士终日在和什么玩意打交道了，换做他。绝对不会愿意和这些东西扯上关系。 确实，就算真的成功将目标物召唤而来，法术士也无法保证能够随心所欲地支配那些应召唤而来的事物。那些“异邦人”未必乐意服从命令，而从异邦得到的知识。在这个世界中也有可能充满了危险。 召唤学派无疑是所有法术学派中最危险的学科——没有之一，每年为了研究而牺牲的法术士都远远高于其他学派的总和。被自己召唤而来的怪物屠戮、在一声巨响中连人带研究所人间蒸发、了解了一些异常的“知识”而变得疯疯癫癫……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记录让人啼笑皆非。 尽管如此，热衷于这一学派的年轻法术士却从未缺少过。他们无动于衷地看着大部分前辈人士因为各种原因而成为悲剧的主角。而后便义无反顾的投身于研究事业——再一次走上与他们前辈相似的结局。 或许在选择走上研究召唤法术这条道路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做好了为这个事业奉献一切的心理准bèi 。无论是生命还是其他的一切。在成为研究狂人的法术士面前恐怕都不过是随时可以牺牲的事物。 但无论他们是否做好了心理准bèi ，召唤灾害都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这些难以控zhì 的危险早就成为了悬挂在他们头上利刃。只要他们胆敢有所松懈，这把利刃就会毫不留情的夺走他们的生命。 而所谓的“异邦侵蚀”……可能是所有召唤系法术士最不愿意提及的名词。它无疑是失控的法术里最凶最恶的状况，不仅仅是施术者，就连一个区域、乃至整个国家都有可能暴露在高度危险之中。 无数来自异邦的“理”从召唤法术构建门扉涌出，覆盖在这片土地上的一切事物中，用尽全力想将它们改造得如同自己故乡一般。几乎所有存zài 都受到了它们的影响，开始按照它们的意愿产生变化。 一草一木、一砖一石……从无机物到有机物，所有的概念在异邦之“理”的侵蚀下变得模糊起来，呈现一种**的姿态。 因此，当身处被召唤灾害污染的区域之中时，一定要做好随时做好应对超越自身常识的事物出现的可能性。在这几乎要成为本土之上“异邦”的地方，已经不能用原本具备的知识进行度量。 正是知晓这一点，莉琪才没有选择直接碰触那潜藏在女性身体内部的存zài ，而是用高威力的法术对它进行狂轰滥炸。显然，这一对策起到了预想中的效果，那个让人感到不快的东西在法术的轰击下即将被摧毁。 可是就在她即将发出下一击的刹那，一种异样的感觉流遍了她的全身。挥手降下魔力团块的同时，她就像狡猾的狐狸般一步窜出老远，同时还在身后留下了几个防御用的障壁，阻拦有可能存zài 的危险。 乒呤乓啷！ 犹如玻璃破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片刻之前才设置下的半透明屏障纷纷破碎。事实证明莉琪的直觉是正确的，就在她身后不足半步的地面上突然冒出了一蓬蓬锐利的针刺，牢牢锁定住了她胸口所在的方位。 可惜她躲开了，因此才能有闲暇观察那些针刺。 它们有着金属般的光泽，在它们漆黑的表面上还残留着不少嫩绿色的粘液。那些粘液与藤蔓伤口中流出的液体极其相似，但色泽却显得稍微稀薄一些，它们一滴一滴地垂流到地面上，留下一汪“水潭”。 粘连到它们的地面上浮现了些许绿意，眨眼间就生长出了长达莉琪膝盖高度的野草。它们在风雨中茁壮的成长，比通常植物更加坚韧的叶片边缘犹如刀刃般锋利，排除在一起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看起来就不是无害的存zài ——莉琪看着那些滴落到地面的绿色粘液，不由得冷笑起来。站在另一侧的柯特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突然发动的袭击，很轻松的侧身踏出几步，轻松的避开了从地面上探出头来的针刺。 两人的反射神经较常人来说较为优秀，因此躲开这些慢腾腾的针刺到不是什么费力qì 的工作。可是那些被莉琪束缚住的法术士就没怎么好运了，尖锐的刺针毫不费力就突pò 了幽影若有若无的表层，刺入他们的体内。 这是莉琪的疏忽，她在回避之前完全没有为她的俘虏留下任何保护措施。缺乏有效的防御手段，身体又因为莉琪的法术变得无法行动的他们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破土而出的针刺贯穿自己。 鲜血四溅—— 数枚，乃至数十枚黑色的刺针深深陷入法术士们的身体中，那些从地面上疯长而出的杂草更是毫不留情的切割着他们的身体。痛苦与愤nù 、更大的是恐惧与绝望，复杂的神情堆积在他们脸上。 然而这样的表情很快就消失了，并不是因为他们是不畏痛苦的硬汉，只是因为他们再也没有办法做出如此复杂的表情。就在柯特眼前，那两个法术士的五官破碎了，从那些虚无的孔窍里喷出了数不尽的荆棘。 赤红的鲜血像中了毒一般变成深黑，而后慢慢转化为了令人不安的绿色。荆棘在身体上疯狂的生长，片刻就已经遍布了各处肢体。顿时，依然被幽影束缚着的两人发出了一阵垂死的惨叫，身体也不受控zhì 的震颤着。 可是这声惨呼也许会成为他们最后发出的声音，因为他们的喉咙也被那些植物占据了。尖锐的刺撕开了勉强还留有原型皮肤，然而出现在下面的却是干瘪瘪的木质结构——他们整个人都快变成了木头。 “这些是……那个东西干的么？” 柯特惊异的看着发生在两人身上的变化，他们无疑正一点点失去人类的样貌，向某种介于植物与人类间的生物变化。荆棘从他们身上所有孔窍向外蔓延，被撕裂的血肉也变得如同树液与木块一样。 短短数息，他们就变成了“它们”。(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迎头痛击 阵阵哀嚎随风消隐，取而代之的是空洞的回响。 在丝毫不见停歇的风雨之中，一种过去可能从未存zài 于这个世界中的“生物”于柯特与莉琪两人的眼前缓缓成型。 血液变作粘腻的绿色汁液，沿着木质化的身体流到地面上。头发与汗毛之间抽出了柔嫩的“新芽”，上面还冒出了些许细微的叶片——不久前还作为法术士而存zài 的两个个体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化作了如此惨状。 他们的面孔上还保留着数秒之前的表情，只是现在却硬生生的凝固成了一个塑像。它们如同最生动的木雕一般，每一个缝隙里都显示出只有活物身上才存zài 的生机——若不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变成这般惨状，恐怕柯特也只会夸奖雕塑者巧夺天工，能够制造出栩栩如生的雕刻品出来。 一些含糊不清的字节从那被植物占据的咽喉深处传出，其中仿佛隐含着追悔莫及的恸哭。可是一切都已经迟了，发生在这些法术士身上的变化已经无法阻止，它们从头发梢到脚趾都已经成为了一块完整的木雕。 不……说他们是“木雕”可能有些不太准确——因为着两个法术士并没有因此失去原本的行动能力。捆缚住他们肢体的荆棘像操纵提线木偶一般牵动起他们异化的四肢，让他们别扭的活动起来。 原本用于限制他们活动能力的法术在他们化作木头的同时就失去了作用，只能削减动物生命力的法术对于现在的他们似乎没有效果。先前还瘫软在幽影之中的他们一下子暴动起来，用尽全力撕扯其纠缠在身上的触手。 他们每挣扎一下。从体内蔓延而出的荆棘就陷入他们的身体一分。细如铁针的尖刺轻而易举就突pò 了组成皮肤的粗糙木质表层，一直刺到了肢体最深处。让更多的“血液”顺着伤口流出。 荆棘带来的疼痛让它们的行动变得更加疯狂，甚至不在乎自己的行动会让痛苦呈几何倍数的增长。这是痛苦的负面循环。状若癫狂的抽动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可是他们所剩无几的理智已经无法控zhì 自己的行动。 莉琪有些惊讶的注意到，尽管他们浑身都被转换成了一种类似原木的材质，可是依然在拼命的反抗着自己的法术。他们的力量比之前增强了不止一倍，半凝固的幽影差点就被他们凭借蛮力挣脱了。 “该死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柯特本想靠近过去查看法术士二人组的状况，但他还没踏出几步就被迎面扫来的一记藤蔓阻止了。看着那有自己拳头粗细的藤蔓如长鞭般扫向自己的脑袋，他也只好向左侧迈出一步以改变的行动的路径。 铿！ 同时，借着转身的力量，柯特迎着劈头甩来的藤蔓挥出一记从左胁撩起的斩击，硬是将那粗壮的植物斩成两截。还未触及目标的它顿时失去了力量。被切裂的那节朝着远处黑暗的密林中斜飞而出。 一击得手，柯特的脸上却没有喜色，他回身退避了两步，放松了持刀的手腕。刚才那一下虽然借着对方袭来的势头将它斩断，但反震的力量也不容小觑，钝重的撞击感让他从指间到手肘都感觉到了一阵麻痹。 柯特看向那条藤蔓砸过来的方向，先前的一击是从那丑陋的植物上方发出的。在他与莉琪分神的短短时间里，它就已经吸收了周围的植物与各种残留物，让自己茁壮成长为了一个巨大的怪物。 “真是让人恶心的审美。”一抹讽刺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 腐败的草木混杂着腥臭的烂泥。一团团聚集在一起组成了庞大的躯体。疯长的植物捆扎住并不牢固的躯体，乌黑的荆棘好像骨骼一般支撑着它——与一般的生物截然不同，它的骨骼在外侧束缚着作为“肉体”的腐叶土。 它的造型俨然是一头雄壮的公牛，没有五官的面庞怒视着两人的方向。最坚硬的石头填塞在身体的各个角落。让它每踏出一步都会让大地发出畏惧的震颤。巨大的撞角指向前方，一股凌人的气势随之扑面而来——它象征着疯狂的暴力，无论怎样坚固的屏障在它的面前都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毫无疑问。这个庞大的躯体是在夸耀着它拥有的强dà 力量，可它的比例却显得极其异样。尖锐的巨石遍布身躯之上。大小对比显得异样的别扭，无数犹如触手的藤蔓从它身上延展向四周。在半空中胡乱挥动着。 周围那些疯狂生长的怪异植物在它的牵引下崩裂出无数苍白的细丝，它们向它的躯体延展，同时编织出固定的形状。最终，这些絮状物层层叠叠的覆盖在“公牛”的背上，居然编制出了一个像是翅膀的组织——可若是仔细观察，在它前稍的尖锐突起却让它又显得有几分相似某种动物的利爪。 在异界之理影响下诞生的事物自然不能以常理度量，可它现在这雄壮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想见是由那细小而且丑陋的异物构筑出的。用各种素材构筑出的“公牛”仿佛传说中的魔物一般，一步一步朝两人靠近。 “哼，不过是吸收了一些情报编织出来的模造品罢了，摆出来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以为吓得住人么？” 莉琪毫不在意一步步向自己逼近，只是嘲笑般看着它说道：“不过能东拼西凑，搞出这样一个丑陋的玩意，看来你多少也有些学习能力嘛——不过我很好奇，是什么给了你胆量，来向我发起挑zhàn 。” 说着好像是故事书里魔王才会说的台词，莉琪肆无忌惮的嘲笑着那已经脱离“公牛”形象的怪物，眼神里只有露骨的讽刺。她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它的理解能力是否能听懂自己的话，只是一个劲的在说着。 刚才看见的怪物本体形象在她心中挥之不去，因此她才会对现在强行用泥土与植物构筑出来的形象充满不屑。虚张声势也好，借助其他的力量来武装自己也好，这对现在的她来说都是颇为不屑一顾的存zài 。 最为重yào 的，恐怕是这个怪物的所作所为让她打从心底感到了不舒服。尤其是之前利用尖刺来偷袭她时却“恰好”命中了那些法术士，仅仅是这一点就足以让莉琪记恨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自己的囚徒因为一点的疏忽而在眼皮子底下变成异物，进而失去控zhì 开始带来麻烦——这让她的脸上浮现了一丝不快。然而这一丝不快一下就转变为了杀意，散落在周围的法术似乎都因此而躁动。 风的声音变得凄厉了，盘旋在周围的魔力在少女的牵引下流动起来，转瞬间便组成了法术的基本结构。在莉琪身侧的魔方阵一点点展开，光只是注视那些排列在格子内侧的古代文字就令人目不暇接。 风雨并未有所收敛，但莉琪身边的风却显得出奇的大，就连站在稍远处的柯特都能够感觉到她身边不一样的空气中潜藏着危险。他很清楚不能靠近莉琪，否则纵使是自己都会被她的法术撕碎。 先前还慢慢悠悠的怪物感觉到莉琪法术中蕴藏的危险，顿时加快了脚步，想要用它锐利的撞角冲向莉琪。然而就在它刚刚跑出几步的时候，身边一棵植物应声而倒，阻拦住了它前进的道路。 轰！ 正要冲锋的“公牛”收势不及，连撞角带身体一起撞到了植物的主干处，被动的停下了刚刚开始加速的脚步。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植物应声断成了好几节，而它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刹车而难以继xù 行动。 “不好意思，你暂时还不能过去。” 说话的人是柯特，他手中的长刀正是斩断那株异常植物的凶器，上面现在还粘连着些许白色的纤维。此时他正用一副嘲讽的眼神看着撞到植物上被迫停下来的怪物，小幅度的挥动着手中的武器。 在他身后，莉琪小声的念诵着古代文字编织的话语，用最快的速度调动起魔力以组织出目标的法术。她的衣服在风中翻卷起来，流转在身边的魔力甚至将一些边角处的布料撕开了几条裂缝。 “真是多管闲事！” 只不过，莉琪似乎对柯特的行为不太领情，她的手指仿佛演奏乐器一般划过空气，将所有的魔方阵都集中在了前方。一种不可见的压力集中在那里，犹如蓄势待发的攻城锤一般准bèi 冲向前方。 说时迟那时快，在柯特用余光看见那急速变得闪耀夺目的魔方阵时，他立kè 从轨道上跳了开来。不仅如此，他一落地，就用最快的速度拔足狂奔，以此让自己尽快从那充满威胁的区域逃离。 就在柯特转身离开的一瞬间，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后不到一寸的距离冲过了一阵呼啸的狂风。扭曲的空气似乎将他吸向那急速奔驰的气流，因此他只能用更快的速度奔跑，才能从它的身边逃离。 在那呼啸的风声里，他分明听到了无数事物被粉碎的声音。(想知dào 《送葬诗歌》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Qidianzhongwenw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残局 风平浪静，留下的只有一片狼藉。 这片丛林简直就成为了暴风过境的灾害现场，曾经直冲天际的植物们被连根拔起，如同垃圾状粗暴的丢到一旁。崩坏还在继xù ，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在更远处的黑暗中还不断回响着巨木断折的轰响。 只要有一个契机，被害很容易就会飞快的在地上扩展，以一处植物为基点，没有被莉琪法术波及的区域也无端受到了牵连。俨然是被人推倒的骨牌阵列，牵一发而动全身，倒下的植物也将身边的同伴撞到在地。 拥有“裂风”之名的法术不愧于它的名号，摧枯拉朽的阻拦在施法者前方的一切冲得支离破碎。横冲直撞的气流不仅撕碎了那个陷入障碍物而动弹不得的怪物，甚至将它身后数十米内的一切都吹飞了。 组成“公牛”身体的粘土被碾成了碎片，布满全身的尖锐岩石也在狂风中粉碎。虚张声势的翼手被乱流撕扯成无数残片，无论是捆扎住身体的藤蔓还是那些肆无忌惮抽动的“触手”也寸寸断裂。 这只是在以暴制暴，可它或许也是摧毁彰显自身强dà 的怪物最简单的方法。无论它的声势有多惊人，最终只能沦为失去生命的残骸——所谓“强dà ”只是一个虚伪的装饰，它终究只是一个丑陋的异物。 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这个怪物已经被彻底击溃了。 利用各种材料构筑出来的躯体四分五裂，控zhì 身体活动的植物部分也已经支离破碎。毫无疑问，它完全失去了活动的能力。就连控zhì 着它们行动的那一块植物团块都在莉琪的法术之下粉碎了。 莉琪轻轻出了一口气，让自己用一个稍显放松的姿态站立着。先前这个法术消耗了她不少魔力。尤其是冲击波的反作用更是让她的身体蒙受了严重的破坏，她的手臂软软的垂下。看来关节已经出了问题。 尽管对手已经完全没有反应，但莉琪依然谨慎的凝视着它所在的方向，不能因为对手的沉默掉以轻心，这是对敌的基本常识。 若不是仗着身体的优势，这恐怕是决死一搏才会使用的技巧——以某个不知名法术士制造出来的“灯火”为代表，这些常被戏称为“波及范围大于施法半径”的危险法术拥有与风险等级相对的破坏力。 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敢于施展这些法术的人不是被逼入绝景，就是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至于莉琪，她显然是后者——既然不会真zhèng 的“死去”。那么无论她怎么折腾自己也不会危及性命。 “看样子，你是真的生气了啊。”他看着慢慢向自己走过来的莉琪，宛如叹息般开口说，“但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必要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虽然不会‘死亡’，但是受伤还是会感觉到疼痛吧。” 这并不是无谓的担心——事实上，柯特觉得她越来越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受伤了。对自己的生命感到麻木，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她通过不断伤害自身来寻求生命的实感。这让柯特有些担忧。 “没关系……说起来，你实在太容易担心了。” 莉琪显然不为所动，她随意的甩了甩手，那里看起来已经恢复：“你看。我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这是我综合了所以情况得出的最优解，无论是解决那个异物，还是其他方面都没有任何问题。” 如莉琪所说。选择这种稍微要猫一点风险的办法能够更快的解决问题。柯特摇了摇头，无论如何。这都是她自己的主张——从他的角度，也只能尽可能的提出建议。并且在问题爆fā 时帮zhù 她了。 就目前来说，莉琪的选择并没有任何问题。在她利用法术制造的狂轰滥炸之下，那粗糙的模造品彻底沦为了土石瓦砾，别说怪物了，就连树丛也灰飞烟灭——在她前方只剩下支离破碎的残骸。 “是、是！你说的很对。” 于是柯特干笑着看了一眼莉琪，有些头疼的样子说道：“咳……我是能理解你的心情啦。可就算是这样，你也用不着制造出威力这么大的法术啊。要知dào ，如果我跑慢一步，那可能就要和那边的小树一个下场了。” 他伸手指向一个已经看不出原状的白色“小树”，它被巨大的力量连根拔起，那些厚重的叶片也被蹂躏成了残缺不全的模样。在它的根部依稀能看见断裂成好几块的板材碎片，这似乎是被它吞入腹中的残骸。 它正好位于柯特之前身处的位置附近，因此在刚才掀起的小规模风暴里它完全受到了气流的正面直击。如果柯特反应稍缓，那他无疑就会成为这一击的目标——那恐怕会被撞断好几根骨头。 真是惊人的破坏力，扫视眼前的惨状，柯特下意识的估量着它的威力。恐怕就算是砖石堆砌的墙壁在这暴烈的空气面前都只能不住的颤抖；那些根基不稳固的草木更是如同脆饼干一样被轻而易举的折断。 说难听一点，称自己是“侥幸逃生”也不为过，就在柯特身后不足半步的地方已经留下了一条明显的分界线。被翻起的泥土散发着腐败草木的腥臭味，残留在下方的灰白残骸似乎在控诉那些植物对地力的榨取。 在伴随气流一并传来的冲击波作用下，土地被犁出了几条深刻的痕迹，草木也被扫荡得支离破碎。仔细看看，这些被连根拔起的植物虽然庞大，但它们的根基却显得极为浅薄，根系甚至不足本体的十分之一。 它们之所以能够稳固的生长，恐怕还是凭借着相互之间紧密的联系，那些被它们吸附的碎片在一定程度上也起了一定的作用。然而在维系这一平衡基点崩溃的时点开始，它们的毁灭就已经注定了。 在这些奇异的植物倒塌的一瞬间，它们就不约而同的枯萎了。厚重的叶片一点点萎缩，漆黑的斑点慢慢爬上了它们的表面，缓慢而稳定的侵蚀着那巨大植物的每一处角落，让它们化为一团黑色的残渣。 就在这些碎片的附近，残留着两个勉强还留有些许人类外形的木块，如同失去控zhì 的人偶般散落在地面上。它们的关节全都被巨大的力量拧断了，只有些许絮状物还让它们勉强的连成一个整体。 它们无疑是那两个隶属于真视之眼的法术士，只是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无论谁看了都已经搞不清楚它们是什么东西了。人类的身体是如此脆弱，以至于只需yào 受到一些外力的作用就会被摧毁。 已经干枯的荆棘缠绕在它们的身体上，泛着漆黑如钢铁的光泽，尖锐的棘刺贯穿了脆弱的木质结构，深深陷入血液已经干涸的动脉之中。经lì 了一连串的异化之后，他们的生命迎来了并不平静的终结。 “这是……被你捏碎了？” 然而柯特还是注意到了一点不太对劲的地方，捆缚住他们身体的荆棘显然没有这么强dà 的力量，能够将它们的宿主捏碎。转头一看，莉琪召唤出来的幽影触手还蜷缩在两人附近，它们如同活物般蠕动着。 这些触手之前还缠绕在这两个法术士的身上，本来也只是作为绳索般束缚住他们——但如果莉琪愿意注入更多魔力的话，这些看起来没有实体的触手，其力量也足以粉碎它们木质化后脆弱的关节。 “没错，在他们彻底变成怪物之前……虽然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莉琪摇头苦笑着，她似乎还在因为自己的疏忽心有芥蒂，但是她脸上的一丝动摇很快就消失了，转而观察起已经死亡的两人。 让他们保有人类的身份死去，或许这是她能够给他们作为“同族”的最后一点尊严了。尽管她并不知dào 这些法术士有没有将她看做是他们的同类——而且她也不会忘记造成这个结果的正是自己。 这或许是法术士之间的礼仪吧，柯特只能沉默不语。他不是法术士，也不清楚法术士之间处理问题的方法——就连“人类”的身份都几乎已经失去了，更加没有办法对这些敌对阵营的法术士做出评价。 “这些荆棘…我想它们应该就是让他们变成这副德行的罪魁祸首了。”莉琪用小刀切下了一小截荆棘，仔细的观察着，“而将这些荆棘的源头植入他们体内的东西，就是那几簇从土地里窜出来的尖刺。” 从尖刺中渗出的绿色汁液有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毒性，能够将动物的身体转化为类似植物的效果。看向那些被莉琪用法术捏成碎片的“植物人”身上残留的荆棘，柯特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总觉得这两个法术士已经知dào 那个怪物具有这样的能力，因此才不计一切代价想要从莉琪的法术中逃离。从已经收获的线索来看，这里的异状正是他们造成的——或许这便是他们知识的来源。 若真是如此，那他们也只是自食恶果罢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虚饰的平和 时间不等人，在那片被召唤灾害侵蚀的地方没有多留的必要。于是在将那两个法术士的遗骸用火焰清理干净，再寻找到通往城市的道路后，柯特便带着莉琪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卡特里斯城。 毕竟这几天里一连串发生了许多事情，因此柯特本以为城市周围会处于戒严状态中。按理说为了避免真视之眼继xù 制造混乱，警备队会为了一连串的治安问题跑断腿，而军方也会在主要干道上设置检查点。 然而现状却与他预想的有所不同……一切都显得太过于安静了。道路的沿途虽然残留有交战的痕迹，炸裂的土坑与烧毁的路障无疑显示着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可是除此以外，周围并没有留下任何残骸。 越是靠近卡特里斯城区的附近，交战的痕迹就越是明显。看到这些东西的柯特眼神里的疑惑逐渐变得明显，尤其是当他看到一些原本作为临时哨所的建筑物已经被破坏的时候，它们就隐隐约约向不安发展了。 看这个样子，恐怕在他们两人赶到之前，这附近就发生了大大小小多次交锋。或许是因为分兵的策略导致了对方用优势兵力逐一击破，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才让他们放qì 了位于着附近的防御点…… 无论如何，现在柯特与莉琪两人所看到的事物无一不在表明，负责守护城市的一方已经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难不成真视之眼的力量已经强dà 到注意击溃军方的部署，让他们不得不低头的程度了么？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可没有兴趣再和他们针锋相对了……与这样的怪物为敌。不是靠两个人的力量就能够做到的。 在柯特的印象中，卡特里斯的驻军虽然并未经过战火的洗礼。但他们整体作战能力却并不弱于他所见过的大多数军队。尤其是装备了最新式武装的精锐们，他们甚至可以与帝国边境的守备部队一较高低。 就算是他。也不会闲得无聊与数量庞大的军队为敌——并非是能否战胜的问题，只是觉得光是产生这样的想法都是脑子有问题而已。不仅在行为上没有意义，恐怕还会让上面的人以更大的力量加以镇压。 “真视之眼……这些家伙到底想干些什么啊？” 柯特不禁哑口无言，呆然的说道：“发展到这样的规模，已经不只是一场‘骚动’了，如果他们真的把事情闹大，等待他们的肯定是优势军力的镇压啊！群青派阀真的像用这种办法来复权么？” 如果真视之眼真的击败了这个城市的驻守部队，想必这场“动乱”的消息就不仅仅局限在自治领内了。到那个时候，别说总督府调集更加庞大的部队来对付他们。恐怕帝国上层都会派出军队。 他简直不敢想象这样的展开，都快怀疑起群青派阀是不是想要效仿多年前趁着帝国陷于战争泥潭时，在自治领举起反旗的某些人了。这是何等愚蠢的行为，也许他们可以击败自治领的部分军队，然而帝国却远远不是他们能够面对的敌人……尤其是在外无战事的现在，他们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不，我敢说情况比你想象的更加复杂。”然而莉琪却有着不一样的看法，她指着远处的城市开口说道，“要是他们真的攻陷了卡特里斯。那城市里的灯光恐怕就要被火焰或者别的东西代替了。” 可是在她所指的方向，巨大的城市一如往常热闹非凡。 一个人究竟要多迟钝，才能把发生在身边不到十公里的事情视而不见，按照自己的步调继xù 生活下去呢？若有这样的人。那他不是睁眼瞎，就是秉持着所谓“独善其身”观念而生活的人了吧。 或许这样的小市民曾经广泛存zài 与中古时代的城市中，但它们的存zài 与卡特里斯相较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市民阶层虽然对发生在自己身边的许多事已经习以为常。但他们不会放过将这些作为谈资的机会。 不过在回到卡特里斯城之后，有个问题就一直困扰在柯特脑中——明明就在这个城市不远处的丘陵地带里发生了如此之多的异变。想必动静也早早传到了城内……可是城内的居民却不为所动，依然继xù 着自己的生活。 若放在平时。这也许是任谁都难以想象的事情。近在咫尺的动乱会带来不安，这样的不安一旦扩散，那么就会像瘟疫一般在人群中蔓延。而那些烦人的记者，毫无疑问不会放qì 对这件事情的挖掘与探索。 平稳如昔，一成不变的“日常”还在上演。 尽管时间已近深夜，天空还是暴雨如注，可是城内的街道上任然重复着一如既往的繁华。市民行色匆匆、商贩张罗着自己的生意……他们就像根本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一样，沉浸在日复一日的平和中。 “奇怪……这样的情景太不正常了。” 蹑足行走在墙根下的黑暗中，柯特注视着那些毫无动静的市民说道：“说实话，我不认为卡特里斯城的市民真的麻木到这个地步。召唤灾害这种极其少见的现象居然没有引起一点动静，你觉得这可能么？” 他们现在正小心翼翼的行走在偏僻的暗巷之中，只能从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观察正路上发生的一切。看他们鬼鬼祟祟的样子，搞不好还会有人误会他们是潜伏在黑暗中的盗贼，等待着过路的肥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以现在他们身上狼狈的装束行走在大路上，别说警备队了，就连普通人都会怀疑他们的身份。用现在这近乎于渗透的办法寻找通向自家的道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注意到盘旋在街头的异常感。明明在早上时，任何人都可以透过城墙的封锁看见远处的异样植物，可是他们却好像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存zài ，没有任何人谈论它们的存zài 。 虽然具体情况不为多数人所知，然而召唤灾害确实是一种会对周围环境带来巨大影响的异变。要知dào ，它的危险程度甚至不亚于在附近山脉里发生了一场森林大火，不可能没有人注意到它的发生。 如果说上层有人管制了情报，这也许太小瞧了城内那些犹如苍蝇般烦人的记者。他们似乎有着独立的情报来源，无论警备队如何隐瞒他们正在调查的东西，这些家伙总能找到与之相关的蛛丝马迹。 “哼、确实如此。”跟在他身后的莉琪点了点头，她似乎发xiàn 了某些不自然的东西，“有些微妙的魔力渗透在城内的空气里，它们的分量虽然微不足道，但对于整体环境的影响却是不能忽视的。” 说着，她轻轻挥了挥手，让自己的魔力渗透进空气中，被薄暗笼罩着的空气顿时被些许淡薄的光辉照亮了。它们游离的空虚的大气里，泛出的光辉揭露了另外一些存zài 于虚空之中的事物。 那是一种呈现粉末状散布在空气中的魔力尘埃，它们飘洒在各处，不断被行走在街道上的人们吸入体内。在这些尘埃上能感觉到极其微弱的魔方阵，在渗入市民体内后立kè 转变为一个完整的法术结构。 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些法术的效果并不明显，被魔力侵入的市民们似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莉琪仔细的观察每一个魔方阵的变化，可它们繁多的数量实在难以彻底解读，她只好一点点的加以分析。 行走在街头的每一个普通人都在毫不知情的呼吸着魔力粉尘，就像平日里呼吸着空气一样自然。不仅如此，摄入了那些游离在空气中的魔力后，他们反而变得精神抖擞，仿佛身体从未如此轻松过。 “看起来，好像有人在施展着某种广域法术……就像将一袋盐撒到湖水里一样，这些微量的魔力最多也就只能造成简单的暗示，让他们避开了对于某个东西的思考。”莉琪窥视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幕，低吟着思考起那些魔力的作用，“规模很大——毫无疑问，这不是普通法术士能够制造的法术结构。” 莉琪伸手捕获了一些粉末状的魔力，然后试图用自己的魔力对它们进行解析。只是当她的魔力触碰到这些“粉末”时，它们就如同雪花般融化了，静悄悄的消失在了空气中，再没有任何痕迹。 “哼，看来被发xiàn 了……” 莉琪低声嘟囔着，试图再一次进行捕获，可这一次却远不如之前那般顺利。在第一批魔力消散之后，其余魔力也像畏惧他们的存zài 一般，从两人身边纷纷远遁……简直就像有人在控zhì 它们一样。 规模越大的法术需yào 越多的魔力，覆盖卡特里斯全城，那无论是谁也只能造成这样不明显的效果。不仅如此，虽然舍弃了效果来获得超大面积的覆盖效果，引导思考走向的法术也极其高深——这般复杂的法术大有极少数人能够编织，而在这些人中可以将它付诸于实用之人无疑更是稀少。(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短暂的休憩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送葬诗歌》更多支持！ 家，温暖的家。 虽然不愿意将话说得如此矫情，然而柯特与莉琪确实经由那个漆黑的“太阳”在遥远的异邦来了个短期旅行。因此当亲手打开自家房子大门的时候，柯特才有了自己真的回到自己家园的实感。 或许他们并未离开多长时间，可是这座城市周围却出现了许多平常的现象，这让他莫名的感觉到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被暴雨洗刷了一遍的街道一如往常，多日为有人照料的植物则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你猜猜我们离开了多久？” 柯特拿着一叠报纸甩了甩，有些无奈的说到：“来看看吧，这里是几天来的报纸……从我们被卷到那个‘死去的世界’那一天算起，居然已经过了四天了。虽然那个世界规模很吓人，可是应该也没有滞留很长时间吧？” 或许是因为城内呈现出的和平景象实在太过于诡异，以至于柯特对这个事实都感觉不到任何惊讶了。在他们离开的这几天里，报纸依然在不断发行，这让门前那简陋的报箱都差点被报纸撑破了。 ——已经囤积了好几天的报纸被严严实实地塞在里面。 说罢，他将那些报纸一口气甩到了大厅的茶几上，随即厚重的印刷用纸撞到了桌面上，发出一声“啪嗒——”的碰撞音。它们将莉琪原本摆放在一旁的零食袋砸歪了，些许甜饼干从里面掉落出来。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里毕竟是‘异邦’的土地。出现什么情况都没有必要感到惊讶，不是么？” 与柯特相反。莉琪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bèi ，只是以一种随口敷衍的态度说着。眼见自己的零食掉了出来，她随手将那些滚落的甜饼干抓到手里，然后咔吱咔吱的咀嚼起它们。 这些饼干是街区里的小商店最后一点存货，就算整个城市都笼罩在那奇怪的法术之下，他们的生意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当换了一身衣服的柯特去周围闲逛时，才发xiàn 他们的心情看起来都很不错。 “啊，柯特，好久不见……这几天你去哪了？”尤其是柯特走进一家首饰店时。那家店主还相当热情的向他打了招呼，“我准bèi 关店了……你要看看我的商铺？那我可以为了你在多营业一会。” 那时他正忙着收拾货物准bèi 关店，可是在看见柯特走进店里之后，居然还特意摆出了一些自称为“逸品”的首饰让他鉴赏。平心而论，那些首饰都是一些廉价品。唯一有点价值的只有贵金属本身而已。 但恐怕只有“受宠若惊”能够表达柯特的心情，因为他记得那个老板在过去从来没给自己一次好脸色看。每次看着柯特这个“来历不明的佣兵”在附近行动时，他都用一种像看着小偷的眼神盯着他。 “那也许是这个广域法术造成的效果……嗯、虽然说有这个影响可能也不坏，是吧？”对于柯特反应的情报，莉琪是这么说的。“至少从你观察来的现象来看，这个法术都像是怀着善意实行的。” 虽然不知dào 施术者究竟在想些什么——莉琪喃喃自语道。至少就结果而言，这个法术的效果并没有造成任何不利影响，受到魔力作用的居民们只是下意识的避免了负面思考。除此之外再没有变化。 少女朝着有些倦意的声音说：“如果只考lǜ 结果。现在这个覆盖全城的法术让人们的心态变得积极了。先不管手法怎么样，它只是单纯的维护了城市的稳定，避免不安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而已。” 在“异邦”被磨破的衣服早已换下。一身崭新的常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莉琪瘦小的身体上。缓和身体的疲劳，同时温存魔力——此时的她正懒懒散散地斜靠在沙发椅上。让自己全身放松的休息着。 “至于我们，没有几年以后才回来已经算是走运了……这也多亏了那家伙的帮zhù 。”一边咀嚼食物一边说话。这让她的声音显得有些口齿不清，“要知dào ，被带到‘异邦’的家伙里，能够回来的都没有几……咳咳咳、给我水！” 不当的坐姿加上满嘴的食物，还肆无忌惮的说着话……这样的结果就是被嘴里的饼干碎屑噎着喉咙。大声呛咳的莉琪不管三七二十一立kè 抓起放在一旁的水壶，用大量的水分将它们一口气冲下去。 “咳咳咳！这是什么东西……‘近日涌现大量恐怖活动，请居民注意自身安全’？”就在不断的咳嗽中，莉琪似乎发xiàn 了什么东西，“这样的标题居然会出现在这些报纸上，难不成他们终于转性了？” 兴趣使然，柯特订阅了不少冷门的小报——毫无疑问，这些报社总是喜欢用耸动的标题来抨击时事，所谓哗众取宠大概就是他们的真实写照。可是最近这几天的文章却有些不一样，报纸里虽然提到了不少关于真视之眼行动的内容，但他们就像约好了似的，对警备队与军方的行动闭口不谈。 就连那以“犀利的评论”而见长的公路日报也变得安静了，只是用简略的文字提到了些许警备队与军方的动向而已。 “你知dào ……苍蝇永远都是苍蝇，不可能变成蜜蜂。”柯特随手拿起一份报纸翻阅着，脸上挂上了一抹嘲谑的笑容。“发生在身边的恐怖行动确实会令人恐惧，可我不认为这就会让那些苍蝇们转性。” 若认为他们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就谨言慎行，恐怕也太小瞧这个城市里的记者们了。这些新闻工作者可是那种为了独家新闻而不惜铤而走险的存zài ，就连市政厅的禁令在他们眼中也是一纸空文。 柯特还没有忘记最近几件事情发生后。记者们犹如狂蜂般涌向所谓的“独家新闻”是那股狂热劲。在柯特的记忆里，恐怕只有一些宗教在举办大型集会时。才会有如此盛况空前的人潮涌向一个区域。 “那样的话就好说了。” 莉琪缓缓坐起身来，又抓了一把饼干塞进嘴里：“最大的一个可能性。他们和城内绝大多数的居民一样，被这个奇怪的法术影响了。于是报纸上的文字就和他们的思想一样，受到某种作用而产生了偏移。” 随后她用手指沾了一点水，在身前的桌面上画下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圆形。看着液体慢慢的渗入了桌子上，留下一圈黯淡的水渍，莉琪立kè 将体内的魔力注入其中，引导那些痕迹组成一个完整的图形。 “这场暴风雨让城市内环绕的魔力出了些问题，所以只能用这种不靠谱的办法了。”她轻轻敲了敲桌子的边缘，让柯特看看那些水渍。“还好土地中的魔力流动并没有受到影响，那个法术也躲不起来。” 柯特按照莉琪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虽然那个“图形”看起来多少有些奇怪，但他还是勉强看出了属于卡特里斯城外围城墙的轮廓。纵横交错的轨迹编织出了道路的缩影，闪烁的魔力不断回旋在微缩图形的上空。 那些如雾状扩散的魔力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引导，以一种奇妙的形态在“地图”的正上方流动。那些有着黯淡银白色的流体仿佛水银一般，独有的冰冷光辉照亮了逐渐变得昏暗的街道。 “这些是那个家伙的魔力轨迹，它们的主人虽然小心翼翼的避开了我，但是却忘了自己根本没有办法遮盖住整个城市——除非他将自己的法术解除。”颇有些自傲的说着。莉琪随手指了指窗外。 确实如她所说，遍布整个街道的魔力畏怖着两人，丝毫不敢靠近他们的身边。无论它们如何在主要街道上流转，甚至悄无声息的渗透入居民的房屋之中。它们都不会靠近两人所在的这座建筑物。 或许是想避免被有能力解析自身法术结构的莉琪追查到蛛丝马迹，施术者才刻意让自己的魔力避开了她。然而这依然无法组阻止莉琪追寻整体结构的网络，寻找出让这些魔力运转下去 的核心。 “抓到了。” 少女脸上浮现了一丝冷笑。然后将手指向地图中的一角：“这里就是这个巨型法术的核心部分了。现在城市里所有的魔力都是从这个地方涌出来的，而且它们在环绕了一圈之后依然会汇集于此。” 简陋的地图上看不出莉琪所指的“核心”究竟位于那座建筑物之中。只能从道路的网络里推测那大概是中央广场附近。毫无疑问，那里是人才派遣机构与佣兵们的驻地。可能也是受影响最大的区域。 搞不好，这个巨大的法术的首要攻击目标就是这些机构，施术者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压制他们的行动能力。可是看城内这些居民并无大碍的模样，柯特一时也捉摸不住那里究竟会受到怎样的影响。 “如果是人才派遣机构附近的话，我想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应该已经赶到了……他也许知dào 些什么。”柯特喃喃道。 看向那些在空气里自由飞翔的魔力，那位“十二方位之风”的形象浮现在了柯特脑海中。作为自治领中最强水平的法术士，弗朗索瓦绝对不可能注意不到城内发生的异变……或许他已经在寻求解决的办法。 无论如何，对于柯特与莉琪他们而言，在他们确定行动目标的同时，短暂的休息时间就宣告结束了。(我的小说《送葬诗歌》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欢迎会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送葬诗歌》更多支持！ 一片静寂。 厚如水墙的暴雨击打在通向中央广场的街道上，飞溅起的水花升腾起一层层云雾不知不觉间浸湿了路人的衣角。远方群山时不时传来低沉的雷鸣，有如蛇形的青白色电光照亮了漆黑的天际。 从莱恩斯特家到中央广场差不多要通过三个街区，除了屋子附近的平民居住区之外，都是位于主要干道附近的繁华街。可是今晚似乎有些不同，这条繁华街一扫往日的喧嚣，空旷的街道上只有莉琪与柯特两人的踪迹。 街道上所有的店铺都打烊了，就连街道两旁高楼上的华灯也都大半熄灭。往日号称“不夜之城”的卡特里斯如今仿佛沉沉睡去，没有边际的沉默笼罩在街头，唯有两旁的路灯提供着些许光明。 当一切繁华从街道上退去的时候，这座城市也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安宁。柯特从没见过如此安静的街区，往日奔波在街头的特殊工作者以及那些沉迷在纸醉金迷生活中的“成功人士”们都无影无踪。 “真是不可思议，要是这条路每天都能这么安静，我想格罗斯泰德他们的工作量会凭空消失掉一半以上吧？那些惹麻烦的醉汉和小混混都不知dào 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行走在平静过头的街道上，柯特却依然有着开玩笑的闲心，“不过要真是一直这样。蕾贝卡的生意可能就要受到影响了。” 那些扰乱治安的存zài 因为这个法术而变得安静，前所未有的平静居然选择了这种办法降临于卡特里斯。无论是斯洛特人的帮派还是其他外来者建立起的组织。这些家伙看来并没有太多的机会在街道的角落里相互厮杀。 不过那些用妖艳的打扮来招揽客人的女性也已经消失了，别说蕾贝卡。就连那些不甚熟悉的人都不知所踪。往日在街角随处可见的她们仿佛也受到了这不景气的影响，纷纷离开了中央广场附近的街区。 “蕾贝卡……啊啊，你说的是那个住在你同事家管理的杂居大楼里的娼妇吧？别说那种‘生意’了，你想想——连那些不成气候的混混都老老实实地回家，她们怎么可能不受到这场法术的影响呢？” 莉琪极其平淡的接下了柯特的调侃，然而她似乎缺乏应有的幽默感，就像是在陈述着最简单的数据一样。看起来她只是用最“实用”的办法进行考lǜ ，无论对方的身份是什么都不会影响她的思维模式。 显然莉琪并不在乎蕾贝卡的遭遇，将话说完。她就随手朝半空中丢出了一枚反射出紫色光芒的棱形水晶。奇异的晶体就像没有受到一丝重力影响般，慢吞吞的向上爬升，直接飞到了常人目力难以企及的上方。 盘绕在周围的魔力顿时如同云霞般炸开，不约而同的向着四面八方溃散。操纵着魔力的法术士显得颇为小心，他不会让莉琪用任何办法捕捉到自己的魔力——很显然，他害pà 莉琪在远处对他的法术进行牵制。 然而光是周围这些魔力的数量，就足以让不擅于观察自然魔力的柯特为之目眩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密集的精炼魔力，施术者简直像是不害pà 自己的魔力因为难以凝聚而大量逸散，只是一个劲的将它们投入法术之中。 “说的也是。在那些满街乱跑的小混混和醉汉不见之后，这条街简直就像鬼城一样……让人提不起劲来啊。”柯特扫视着周围平静的街道，多少有些还念这条街道过去的热闹，“也不知dào 对方是怎么想的。” 全城都被这个法术“安抚”了。然而被控zhì 的市民们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反应。他们只是循规蹈矩的继xù 着自己的生活，让这条街变得前所未有的静默——然而柯特不觉得这就是对方的目的所在。 莉琪投出的晶体在她的控zhì 之下狠狠扎进了庞大的法术结构之中，在那复杂的巨型魔方阵中嵌入了一块异样的阵列。它们一点点的展开着。在对方的法术中强硬的侵蚀出了一块属于莉琪的区域。 缓慢而稳定，莉琪那轻柔的苍白色魔力一点一滴的渗入了魔方阵之中。她并没有急功近利的投入大量魔力。可是数量微小的它们难以引起对方法术士的注意，不知不觉间。被莉琪侵吞的部分就已经覆盖了周围大半区域。 “哼、看来是我小看了他——没想到这个法术还挺复杂的。” 莉琪冷哼一声，然后更加收敛了自己魔力的输出：“看来只能到此为止了，如果再进一步扩展我掌握的区域，那对方大概就会注意到我的行动——野鸡急了也会啄猎人的眼球，逼急他们可不好。” 她轻轻的一挥手，还在向周围渗透的魔力就收敛了自己的行动。苍白的魔力伪装成对方原本的运转结构，但涌入其中的魔力并没有形成原本的法术，而是被莉琪中饱私囊，将它们化作了自己的力量。 越是靠近中央广场，这种不自然的安静就越是明显。现在的时间慢慢还未到两天之间的交割点，可是那些打着通宵营业牌子的酒吧都已经关上了厚重的大门，流连在街头的人们也不知所踪。 尽管悄无声息，可是安静的街道里的生命力并未有所消减——倒不如说，这样规律而健康的生活方式让居民的生命力变得更加旺盛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现象那奇怪的法术引起，柯特可能会选择放着他们不管吧。 可是周围空气里蕴藏的魔力明显也随着他们的前进而变得更加浓厚，显然两人已经靠近了它们结构的中心区域。这些魔力虽然还刻意躲避着两人的存zài ，可是依旧肆无忌惮的活跃在街道的每一处。 这些没有被莉琪侵蚀的魔力呈现与外围稍有不同的样貌，在它们的不断回转之中，巨大的法术也有着不一样的获得形态。在静默的环境之中，似乎潜藏着一丝躁动的气息，它们潜藏在黑暗之中，窥视着行进中的两人。 这是属于活物的气息，而且充满了让人感到威胁的刺痛感。稍有经验的人都能够看得出，这些活物对两人的存zài 散发着恶意，它们不仅仅是在窥视着两人，而且还在寻找两人露出破绽的瞬间伺机发动袭击。 “说的没错，把对方逼急了是不好……” 突然停下了脚步，柯特将手放在腰间别着的长刀之上：“不过看这气氛，所谓的安静里面还潜藏着不少杀意啊——看来，对方已经注意到我们正在朝自己的位置前进，并且不太愿意让我们靠近呢” 铿—— 寒光一闪，前一刻还收在腰间的长刀就已经被柯特双手持握在手中，斜向前方指着一处潜藏有活物气息的角落。锋刃上浮现出了一层黯淡的蓝色，这说明他已经将自己的魔力灌注在刀刃内侧，等待撕开对方的血肉。 或许是因为被察觉到存zài 而认为没有继xù 隐藏的意义，潜藏在黑暗中的“活物”们纷纷解除了隐蔽，从漆黑的街角里慢慢走了出来。顿时，寂静的街头被一连串身穿各色服饰的人群所包围。 啪嗒啪嗒啪嗒…… 迈着散乱的步子，手持各种武器的人群踩在湿漉漉的街道上。他们没有装备任何雨具，也根本不在乎洒落在自己身上的大雨——或许他们也并没有一点战意，至少那空虚的眼神里看不到意志的火花。 “哎呦哎呦，我恐怕早就应该料到的……那些卑鄙小人总是喜欢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摇了摇头，柯特轻蔑的笑了起来，“不过会变成这样也没有办法吧？虽然我真有点不愿意和你们交手啊。” 犹如剑芒的杀气顿时消退了。 就在看见来袭者身影的一瞬间，柯特的气势就慢慢收敛了起来，架在身前长刀也从气势汹汹的攻击架势转换成了以防守为中心的架构，被他纵向树立在身前，指向那些缓缓向自己靠近的对手。 “这有什么办法？如果是我的话，也会使用这种廉价而无伤筋骨的手下啊。”莉琪窃笑了一声，身前顿时浮现了几枚硬币大小的魔方阵，“毫无疑问，他们被那些家伙控zhì 了，做出这种事情也与本意无关。” 她懒散的看向前方，排列在身前的魔方阵也各自找好了对象——只需yào 她一声令下，这些蓄势待发的法术就会喷涌而出，袭向被锁定了的目标。看起来，她已经控zhì 了法术的威力，至少不会将对手撕成碎片。 在来袭的众人之中，有那些在街头横行霸道的小混混，也有在佣兵管理处就职的佣兵，甚至还有在人才派遣机构工作的法术士们……他们确实有着比常人强dà 的力量，只不过，平日里恐怕见不到他们联合起来的时候。 “嗬……我该说什么好？” 摇头苦笑，柯特微微弓下了腰身，将力量集中于双腿之上：“我会尽量用拳头和刀背来解决问题的，你最好也适当控zhì 一些力道比较好。剩下的……大概就要希望这些笨蛋也能对我们手下留情了。” 话音未落，他便冲向了摆出紧密阵势的对手们。(我的小说《送葬诗歌》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围剿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送葬诗歌》更多支持！ 从未想过会受到这样的待遇，柯特颇有些哭笑不得。 前来“欢迎”他们的佣兵都是经过各种状况磨练的老手，早就善于应对各种各样不同种类的敌人。其中还有几个人的阶级比柯特高出一些，就算称之为“百战练磨”也不为过，作为敌人实在有些棘手。 就算意识被人操纵了，一片混沌的眼神也看似在梦游一般，但他们的技艺没有任何退步。恰到好处的配合看起来就像事先安排好了作战计划，排列出可以相互支援的阵势将柯特与莉琪团团围住。 简直是将他们两人当做了无比凶恶的罪犯一样，曾经站在自己身边的“同伴”们拿起了最擅用的兵器，一点点向两人靠近。金属打造的兵器就算在雨夜里依然闪动着寒芒，上好弹药的机工铳也已经蓄势待发。 就像是已经料到了柯特会冲向他们，就在他即将冲入人群的刹那，队列中就有数只锐利的长杆兵器指向了他。就在他因为这些障碍物稍微停下脚步时，排列在后方的佣兵立kè 扣动了扳机。 “喂喂，你们这帮家伙真是在梦游也用不着这么狠吧！”看着严阵以待的佣兵们，柯特忍不住嚷嚷道，“我看上去也不像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而且管理处还不至于为两个人下‘格杀令’吧？” 通常情况下，被划分为“民团”一类的佣兵们没有击杀罪犯的权力。就算对方是一群持有机工铳的武装分子。他们也只能尽量选择制服对方，而不是杀死。如果真的杀死了对方。等待他们的往往是极为复杂的司法程序。 唯一的特例，也许只有“格杀令”这一项了。 极少数被认定为对社会稳定有极大危害的犯罪分子才会被列为这类指令中的猎杀对象。他们往往拥有极其危险的力量，放任他们逍遥法外就会让大多数人陷入危险。总的来说，也只有市政厅里的某些大人认为“这些不法之徒必须被消灭”的时候，格杀勿论的命令才会从管理处下发。 或许是因为这种原因，这条“例外”从来就没有实行过。从这条法令签署的那一年算起，至今已过了三十九个年头了，而“格杀令”却从来没有下达，以至于有一部分人已经将它当做了某种市井传言。 不过今天晚上，这些佣兵以及法术士们看起来都杀气腾腾。就像真的接受了对他们的格杀令一般。他们一点都不在乎柯特他们的性命，每一次攻击都盯着致命的位置，不留一点慈悲之情。 “呼——真是麻烦。” 柯特轻轻吸入一口气，让身体的重心稍微向后偏转，而后灵巧的向身侧迈出一步，从刀光剑影的狭缝间穿过。然后疾走两步，揉身钻进了身前一个见过几次面的大个子佣兵怀里，将掌底对准了他的下颚。 说时迟那时快，柯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上了佣兵的前胸。而被操纵着的他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与被金属武器掀起的锐风只有一纸之隔间，他飞快的用起身的力量将掌底拍向了他的咽喉处。 “唔呃……” 大个子发出一声疼痛的哀鸣，较常人粗壮一圈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在摇晃了一会后便坠入了身后的人群之中。几个负责配合的队员急忙赶去撑住他。可是也让紧密的队形出现了一丝混乱。 这便是柯特寻找的机会，见缝插针，总会找到突袭的机会。佣兵管理处从未对任何人下达过格杀令。因此这些佣兵眼中的目标也未必是柯特与莉琪两人——或许他们认为自己只是在猎杀某种危险的魔物。 这就是最大的关键点，他们看到的与实jì 有所出入——无论他们之间的搭配有多么严谨。但与实jì 目标不相符合的时候必然存zài 着破绽。对于柯特来说，他只要找到那些漏洞就能够插入其中。 就像涌入空穴的轻风。柯特在佣兵的队列中穿梭着，并且随时瞄准那些没有设防的脑袋补上一拳。灌注了魔力的拳击就像铁锤一般，狠狠砸到了一个又一个的脑袋上，一击就足以使人陷入昏厥。 这些人只不过是被控zhì 了而已，他可不会随随便便痛下杀手。 或许是认为对付两人用不了太大阵仗，第一批前来围剿他们的集团只有不到四十人，其中组织成包围队列的佣兵就已经有超过一半的数量。他们的队形在对付魔物之时可以阻止它们前进，同时让后列的射手们保持稳定的射击——然而这是对付魔物时的对策，在面对人类时则难以发挥相应的作用。 眨眼之间，整齐的队列就变成了一团乱麻，在柯特的左冲右突之下，东倒西歪的佣兵们就已经有一小部分失去了战斗的能力。站在后方的射击队员们也因为他与友军混在一起，难以朝他射击。 就在他将目标转到那些重整队列的射手时，一阵刺耳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身后传来。转头看向声音所在的方向，一串有着珍珠白色的锁链从虚空中蔓延向他的脖子，若有若无的质感仿佛幽灵一般。 虽然叫不出这种法术的名字，但光看它锁链一般模样就能够猜到其作用。束缚生物的法术大多都有相似的外形，其中有不少还会在“锁链”之上附着其他的法术，让它能够更有效的发挥效果。 半透明的锁链如毒蛇般缠向柯特，那怪异的速度让人不禁怀疑它是否真的具有实体。如果柯特想要回避它，就必须从现在的位置上跳开——显而易见，只要他这么做了，等待他的就是一轮铳击。 看穿对方目的的他只是冷冷一笑，然而却并没有采取任何回避措施。就在那“锁链”即将触碰到他的一瞬间，它半透明的色泽却染上了一抹惨白。下一刻，束缚法术的整体结构都遭到了攻击，顷刻间化作了一片闪烁的碎末。 “小心点，别在这种阴沟里翻船。” 从后面走来的莉琪将手中残余的魔方阵抹去，然后又一次划出数个不同大小的圆阵：“如果我没有帮你的话，你现在就要被这些‘锁链’五花大绑了——虽然以他们的技术也困不住你多久。” 有几个法术士混杂在佣兵们的集团之中，他们也和其他人一样浑浑噩噩的“梦游”着。被他们拿在手中的法工机具上已经填满了蓄势待发的魔方阵结构，先前的法术正是从其中一个法术士手中发射出来的。 比起将他们当做魔物对付的佣兵，这些法术士显然要更加难缠。也不知dào 柯特与莉琪在他们眼中成了什么样的洪水猛兽，在接触的一开始，他们就用尽全力的施展法术，试图用魔力将两人撕成碎片。 其中九成的火力都被莉琪吸收了，朝着两人投出的法术不知dào 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影响，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器一样冲向莉琪的方向。各种各样的魔力被她强硬的拆开，化作最基本的魔力囤积在身边。 从柯特的方向看过去，她身旁囤积的魔力已经快比她的体积还大了，那些粘稠的光影几乎化作了物质存zài ，忽聚忽散的漂浮在她附近。他不清楚莉琪为什么要囤积这个数量的魔力，然而它们是某类法术的素材。 “虽然这么说，不过这些对于你来说还是小菜一碟的程度吧？”一边说着，柯特头也不回的冲向了另一批佣兵的队列里，让手持机工铳的他们陷入了混乱之中，“我负责击倒他们，后援就拜托你了、” 所谓的计划就是没有计划，柯特也明白这些佣兵与法术士只是最外围的防守力量——他们的数量甚至不及管理处常备人手的十之一二。就算在这里控zhì 住了他们，接下来还要面对不少的“敌人”。 就在他要突入射手的队列时，侧面突然闪过一道亮光，感觉不妙的他用力踏向了地面，让自己得以脱离那道亮光覆盖的轨迹。与此同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密集的爆破音，让人感觉一阵不快。 “哎呀哎呀，这下好像比预料中的更加麻烦了……你们就不能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么？”看着摇晃着身体再次摆好阵势的佣兵们，柯特很清楚他们还没有从控zhì 中解脱。 事实证明，情况比想象中的要麻烦不少，刚才朝他攻击的那道“亮光”是一个已经被他击倒的佣兵手中的武器发出的。片刻之前才晕厥倒地的他就像没有受伤一样站了起来，双手紧握着武器。 不仅仅是他，还有其他佣兵也站了起来——就连被莉琪击倒的法术士们也是如此。这些被操纵的人们好像充满了远超常人的韧性，就算被其他人用暴力击倒，他们也会在短时间内重整态势。 不消说，身后传来的密集爆裂声正是莉琪与那些法术士交火的证明，他们先去击倒对方的努力完全白费了。因为那些被他们击倒的人现在已经站了起来，时刻准bèi 着与他们继xù 战斗下去。(小说《送葬诗歌》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悲哀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ddxiaoshuo”并加关注，给《送葬诗歌》更多支持！ 天阴沉沉的，月亮很久以前就已经畏缩在了层层铅云之后。又湿又冷的空气中混杂上了些许血腥味，让人不由得寒噤。 通往中央广场的道路上现在积满了人，他们面无表情的行走着，恍惚的面部看起来犹如一具具行尸走肉。这些被真视之眼用法术控zhì 的人们看起来都陷入了一场噩梦之中，不得不战斗下去。 在场的战斗人员数量几乎要突pò 两百人了，就算是最凶恶的魔物都用不了如此数量的人手进行猎杀。而且看这些人的模样，他们可能也不只是来猎杀魔物的——其中有不少人甚至装备了对抗法术士的强化护甲，或许那是为了对付真视之眼的法术士们才特意下发的器材，可惜现在却已经为对方所用。 在上次大战之中，帝国一个步兵班组大概也就只有二十人上下，现在这个规模大概已经快赶得上半只步兵大队了。常理来说，他们甚至会装备有对付轻型装甲的小炮与好几架连发式重型机工铳。 用这个数量的部队，别说追捕两个人类了，就连摧毁一座有简单防备的小镇都不在话下。就算今晚来到人都只是持有民用轻型武器的佣兵们，但是柯特可不记得有哪一次行动让管理处派出了这么多人。 简直受宠若惊——他不由得冷笑起来。 柯特不惧于以小搏大，也不害pà 与众人为敌……然而，前提若是不能将敌人杀死。这未免就有些强人所难了一点。擅用的武器此时成为了一个负担，拿在手中无法挥舞的锐器连铁棒都不如。 今晚恐怕是他还是第一次正面对上百个对手。并且还必须赤手空拳的面对全副武装想要杀掉自己的他们。毫不客气的说，柯特已经快有些束手无策了。而眼前这些“麻烦”依然不愿意放过他。 如果对方仅仅只是想将他们拖在这个地方的话，那他们的计划无疑起到了效果。靠柯特与莉琪的力量还无法突pò 这厚重的人墙，自然也没有办法冲过这条街口。明明已经可以看见目的地，但却被这些人堵在了此处。 现在还不清楚对方手中到底掌握了多少人，但如果继xù 拖下去，无疑只会让己方陷入越来越糟糕的状况。 “切，真是棘手。” 用力将一个向前冲得太近的佣兵打飞，柯特气恼的龇着牙：“一群卑鄙小人，难不成想要用数量的暴力来压倒我们么？” 常言道。蚁多咬死象。 更何况柯特与莉琪不是“大象”，将它们团团包围的敌人们也不可能是“蚂蚁”。这些顽强的佣兵比蚂蚁凶狠太多，恐怕作为狩猎对象的两人只要稍微大意一下，身体就会被数只武器或法术洞穿。 对于一个战士来说，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连战斗与否都无法凭借自身意志来控zhì 更悲哀的结局了。看他们现在这样呆然的行动着，或许控zhì 他们的法术士想要让他们当场就自相残杀也并非难事。 “这些家伙难道就不会累么？这样下去什么要时候才是个头啊。”柯特忍不住朝身后的莉琪抱怨道，这些前来阻拦他们的人让他大为头疼，“还是说……那些控zhì 他们的家伙能够为他们补充体力？” 让柯特倍感吃力的主要原因并非是佣兵们的数量太多了，如果是那样柯特只需yào 不断将他们击倒就会有结束的时候到来。让他头疼不已的是他们身体异常坚固。就算被打晕在休息片刻后就能再次站起来。 佣兵们在这之前已经被柯特用各种手段击倒了好几次，但没有经过多久它们就会再一次从地上站起来。这些模模糊糊的家伙简直就像恐怖故事里那些不知疲倦的亡灵一般不知疲倦为何物。 如果是亡灵，恐怕还要更好对付一点……至少柯特可以随意挥动武器，而不用担心自己用力过重将他们打伤。破破烂烂的尸体只要被切成碎片。任凭操作他们的人有多强dà 魔力都无法再次让它们站起来。 和眼前这些固执的家伙相比，死人都显得可爱多了。 他们究竟是接受了怎样的命令才会全副武装的佣兵为了两个“人类”大动干戈？至少柯特不认为自己和莉琪有这么凶恶——比起那个用法术让全城的人陷入“噩梦”之中的法术士，他们已经好太多了。 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来颠覆一整座城市，柯特一直认为这是不可能的行为……至少在今天之前他是怎么认为的。而今天晚上看见的这个超巨型法术。实在颠覆了他一直对法术概念的认知。 仅仅是这座城市的街道上就居住了上百万的居民，如果还要算上那些没有被登记在人口记录上的更是远远不止这个数量。干涉精神的法术原本就具有相当难度。而以这个数量作为目标无疑是难上加难。 “哼，有点麻烦………接下来大概需yào 让你帮我争取一下时间了。”莉琪的声音直接传到了柯特脑子里，而她此时还在与那些被控zhì 法术士为对手，“估计还需yào 一刻左右，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 莉琪虽然并没有对这个法术发表太多的评论，然而她显然为研究这个法术的原理消耗了一大半的脑力。从莉琪小心翼翼储备魔力来对反向编织这一点，柯特就已经看出她在解读工作中遭遇了不少困难。 就算莉琪说只需yào 一刻的时间来解读对方的法术，然而她现在看起来就已经自顾不暇了。那几个人才派遣机构的法术士对她穷追不舍，而她只好像只猫一样在围追堵截之中寻找能够脱身的空隙。 眨眼间就有几颗尾随而至的苍蓝魔力球撕开了空气，直接撞到了一个想要追上她的法术士背上，将他甩到了地上。顿时，披在他身上的薄外套就被高温灼出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口子，散发着腾腾热气。 出现在佣兵们身上的异常恢复能力好像没有起效，倒在地上的法术士狠狠抽搐了两下，竟然彻底的昏迷了下去。 那可是用能够抵挡简单法术冲击的强化材料制成的防具，比柯特与莉琪身上这些简单的常服昂贵许多倍。毫无疑问，如果被刚才那些法术命中，那就不会仅仅是衣服上被打穿几个大口的程度了。 “哇，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啊。” 毫无感情的感叹着，莉琪飞快的从柯特身边跑过，如离弦之箭般扎到了前方的佣兵队列之中。才刚刚整理好队列的佣兵们被眼前突然朝自己冲过来的人影搅乱了，瞬间便因为莉琪的香味陷入了混乱中。 或许是因为首要目标从视线中脱离了的原因，几个法术士的目光移到了被包夹在人群之中的柯特身上。他们的手指在虚空中挥舞，几道复杂的魔方阵便闪现在身前，等待魔力填充之后一口气喷发。 “呼……你这家伙每次都是这么强人所难，对方可不是怎么好对付的家伙啊。”长出了一口气，柯特苦笑着挠了挠头，“而且看这些家伙的气势，也不太像会担心队友被自己法术误伤的态度呢……” 从他掌握的零星法术原理判断，那些魔方阵正在构建一个威力强dà 的炮击法术。如果成功释fàng ，阻挡在法术前方的人群无疑会受到魔力无差别的轰击…然而在柯特他们眼中却看不到丝毫的踌躇。 或许他们还是在乎同伴安危的，然而他们的眼中却看不到“同伴”的存zài 。他们只是在做着一场噩梦，所能看到的只有梦境之主愿意让他们看见的而已。对于无法看清眼前的人，那自然无法希求他们的理性。 或许他们的行为都是在他们认知之中“最合理”的选择，然而柯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的法术完成。那炽热的光辉无疑宣告着高度浓缩的魔力——以及即将伴随它们一同向他冲来的破坏力。 “虽然我早就明白了……但是你们也用不着老是提醒我啊……”柯特看着那愈加完整的魔方阵，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律法只能限制遵守它们的人，对于那些一开始就像要破坏它们的恶徒毫无意义。” 几乎是在为某些即将逝去的事物哀悼一般，他的口气显得相当悲哀。就算他努力想要保全每一个人，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终究也无济于事……他珍惜每个人的生命，可是他的敌人却毫不在乎它。 他深知自己只是一个凡人，因此无论如何努力，最终也只能尽己所能的做到极限——而不可能达到完美。手中早就沾上无数人的鲜血，就算无论如何宣称自己是个善人，也都无法得到救赎了。 刹那，长刀划出一道银光，犹如电光般一闪而过。 噼里啪啦！ 片刻之后，崩溃的声音便接连不断的在柯特耳畔响起，简直就像骨骼被压碎时爆fā 出的悲鸣一般。被斩裂的魔方阵爆fā 出比预想中更加猛烈的浪潮，让他不由得半闭上了眼睛，等待即将到来的冲击。(小说《送葬诗歌》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ddxiaoshuo”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崩决 在极近距离爆fā 的失控法术根本无从回避，从魔方阵缺口里奔涌而出的魔力仿佛洪流一般将柯特卷入其中。 转瞬之间，白炽的烈光就吞没了他眼前的一切，侵染一切的白色将视界彻底遮蔽。就在这过于耀眼的光辉直射之下，柯特的眼睛感到一阵阵尖锐的刺痛，让人平生一种视网膜都要化作灰烬的错觉。 在一片寂静之中，唯能听到那些魔方阵破碎的清脆回响，听起来就像脆弱的玻璃制品被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碎裂成无数尖锐的残片。随着破碎之声接连不断，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随着那些魔方阵的崩溃而倒塌。 剧烈的疼痛—— 全身上下的皮肤都如同被人用火焰灼烧着，滚烫的魔力不断加热着空气，无情的焚烧着柯特的身体。在这无情的烈火之中，他却感觉肌肉与骨髓像被人冰冷的钢针贯穿了，流出的血液在眨眼间就被蒸发。 失控的魔力化作了为人带来痛苦的刑具，疯狂的在空间中肆虐。本来作为能量而存zài 的它们化成了实质的存zài ，一把把白色的利刃撕扯着空气，将陷入刀阵之内的一切生物撕碎为血肉的残渣。 半晌，炽热的光辉逐渐消散，失控的魔力也逐渐消弭，而在那被狂躁魔力肆虐的街道上只剩下一片狼藉。街道被高温炙烤，留下了一大块焦黑的痕迹；参照魔力冲击波及的灯柱被拦腰折断，只剩半截碎裂的铁块。 在爆zhà 现场的周围，零零散散地倒着几个法术士。灰头土脸的他们身上的防护服早已经破破烂烂，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些彩。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有一定防护能力。他们现在恐怕就免不了缺胳膊少腿了。 而在这些法术士的中间——也就是爆zhà 的正中央——半蹲着一个几乎可以用“焦炭”来形容的人。包裹着他身体的衣服几乎都已经碳化，他的身体也几乎快因为火焰的灼烧而化作了一团扭曲的残骸。 “好痛啊……这次真是离死只有一线之遥了吧？” 突然。这个残骸扭曲的嘴角动了一动，从边线处还掉落了几片黑色的碎片：“不过都到了这种程度还是越不过那一线，我究竟是该佩服那个‘诅咒’的效果，还是应该感谢它救了我不止一次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僵硬的挪动着身体，用手中的长刀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先前还几乎被烧成焦炭的一点点被血肉与皮肤取代，那几乎被火焰吞噬殆尽的身体变得鲜活起来，缠绕在身上的焦炭也随之缓缓垂落。 这是在将他被烧成焦炭的那一幕倒放——或许看到这个场景的大部分人都会产生这样的想法。片刻前还只是一团犹如焦炭的残骸，可现在。无论什么人都能够看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类。 几乎被火焰完全摧毁的衣服在他的行动中缓缓剥落，只剩下些许破布缠绕在他的身上。一条又一条过往留下的伤疤遗留在他不算健壮的身上，而其中一条从脖颈延伸至侧腹的伤痕显得尤为显眼。 那几乎是要将人撕成两半的重伤，实在想不到什么样的武器才会在人身上刻下这般伤痕。可以肯定的说，任何人如果身上同样的位置受到这样的损伤，他的家人就已经要开始为他准bèi 后事了。 无法恢复，并且是足以致死的重伤。 “这有什么办法？”不知是笑是骂，从后面慢慢向他靠近的莉琪语气有些奇怪的说，“谁让你选择用魔力将那些被操纵的笨蛋撞开。而不是用来保护自己——要我说，你明明就可以不受伤，不是么？” 说完这些话，她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随手将一件厚重的防护外套甩到了柯特的脸上。那似乎是她刚刚才从一个被击倒的佣兵身上剥下来的，被雨水浸湿的毛呢布上依稀还残留着些许温度。 随手接过被莉琪甩到脸上的外套套在身上，柯特看向依旧走到身前的少女。在她的眼神里分明写满了对柯特行为质疑。仿佛是在询问柯特：做出这种事情的你究竟有什么资格说我行动过于冲动？ 看着这样的莉琪，柯特也只能耸了耸肩——显而易见。虽然并未通过语言表达出来，但是这个黑色的少女对柯特刚才做出的选择相当不满。不过他究竟是在抱怨哪个方面。这一点他就看不出来了。 “被害最小化——某个意义上，这应该算是最优解吧？” 这或许是莉琪最常用来敷衍柯特的话，这下反倒被他拿来敷衍她了：“他们都没有受到太重的伤，而我这个身体……你看，不是受到怎样的损害都会恢复的体质么？这点小问题算不上是问题。” 套上了那不知是从哪个佣兵身上弄下来的外套，柯特故作轻松的摆弄到了一下关节。先前的魔力冲击只是造成了一些肌体上的损伤，恢复起来的速度要比断裂伤快很多，虽然他的手臂还有些僵硬，但行动已经不成问题了。 “哼，说什么‘最优解’……你以为真的是这样么？”莉琪对柯特的辩解嗤之以鼻，随意挥了挥手，示意他看向另一个方向，“比起这些无所谓的东西，你还是快一点整理好，我们还要解决更麻烦的东西呢。” 就在她的身后，不久前还能够排列出整齐阵型的佣兵们都已经躺倒在了街道的四处。东倒西歪的他们失去了意识，然而平稳的呼吸至少证明这些顽强的家伙并没有生命危险……最多也就只是处于昏睡中而已。 一眼看上去，柯特觉得他们和当初赫本身上发生的状况有几分相似，都是处于一种异常的昏迷之中。先前支撑他们活动的魔力一改先前的平稳的模样，犹如水蛭一般吸收着他们体内的魔力。 或许是莉琪的反向解读破坏了那个干涉整个城市的法术，整个魔力结构呈现出一幅异样的歪斜。以他们所在的位置为中心，魔力运转的轨迹变得毫无章法，仿佛化作了一头随时会挣开枷锁的野兽。 不仅如此，遮盖在城市上空的阴云也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些许月光透过云层的缺口洒落到地面上，反射出一片诡异的紫色光芒。异质的魔力在月光下被赋予了更加奇怪的性质，泛起的光辉让人不安。 一些雾气从街角蔓延，为暴雨倾盆的街头带上更多神mì 莫测的感觉。柯特注意到这些雾气似乎有着一些奇怪的性质，它们飞快的从墙角中流出，一点点伸向那些倒在地上的佣兵们的身体。 干笑了数声，柯特无奈的笑了笑：“还真是夸张的态势……我该说不愧是你么？不过这个奇怪的法术是怎么回事，他们身上好像有不少‘东西’和城市内部的魔力网络连接在一起了的样子啊。” 佣兵与法术士，他们看起来如同成为了这个巨大魔方阵的一部分，生命力在一点点被抽出，随后便转换为了浓厚魔力的一部分。那些奇怪的雾气似乎就是被魔力吸引，才会不断流向他们身边。 不仅如此，柯特感觉自己感受到的“歪曲感”还在不断扩大。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柯特甚至不知dào 应该如何将这种感触付诸于言语。只是觉得自己周围所有东西都陷入了暧昧不明的状态里，它们看似就在眼前，然而却缺乏应有的真实感，仿佛都只是一场幻觉。 “还记得那个诡异的‘黄昏’么？” 莉琪慢悠悠的走到了柯特身边，竖起的手指上点燃了一丝摇曳的火焰——明亮、但是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苍蓝的光辉仿佛一颗冰块。由它散射出的光辉为周围的事物涂上了些许幽幽蓝色。 真是奇妙的火焰……柯特不由得凝视起莉琪的指尖，她随意的摇晃着那朵火焰，让它照亮更多区域。 周围逸散的魔力在苍色火焰的周围盘旋，然后被它吸入其中，转化为另一种稳固的形态。蔓延的雾气突然抽搐了一下，而后一点点退缩回没有被焰色照亮的区域……看起来就像它们也知dào 畏惧一般。 “如果说那个是‘梦境的现实化’，那么现在这样子就是‘现实的梦境化’吧。”没有理会柯特的反应，莉琪随口继xù 说了下去，“虽然原理比听起来要复杂一点，但是其目的是营造出一个能够控zhì ‘梦中人’的场景。” 看不出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做梦，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了这奇异的“梦境”之中。换言之，卡特里斯城已经成为了被法术控zhì 的舞台，出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终究也只是对方的意愿而已。 在那摇曳的火光之中，看起来似乎有一层薄膜逐渐从眼前的事物表面消退了。不知为何，当这些并没有实体的东西消退之后，遮盖在周围的暧昧感也随即消失，被雨水淋湿的街道终于恢复了应有的实感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大家的梦里走走？” 莉琪微微一笑，轻轻一抬手指就将那团火焰掐灭了，在光辉消退之后，出现在黑暗之中的只有越来越浓的雾气。(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献给梦境的供物 首先降临的是黑暗。 寂静无声，浓厚得化不开的漆黑填满了视界——它们就像点染上画作的墨迹，一点点从角落里延伸出来。粘糊糊的、就像污泥一般的暗色侵蚀着视线中的一切，不过片刻就几乎将所有事物淹没。 不仅仅是分列在道路两端的建筑物，就连街道的本身都已经被无穷无尽的黑暗占据了。在这仿佛空无一物，唯有黑色存留的“世界”之中，柯特与莉琪相对站立着，等待裹在万物之上的黑幕逐渐消退。 一切都是那么平稳……平稳得近乎世间一切都消失了。凝固的空间变得暧昧不清，而时间也随之停滞不前。停留在这奇妙的世界之中，人的五感也都逐渐模糊起来，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也要与它们融为一体。 渐渐地，稳固的静默被无数细微的声音打破了……淅淅沥沥的，就像是无数冰冷的雨水从天而降，泛起了无数涟漪。 暴雨如注，眼前这个黑暗空间里也回荡着一圈又一圈波纹，扩散的波纹相互干涉着，在一望无际的漆黑里留下些微纹路。在这些波纹的映射之下，即将混同的世界开始分裂，它们的存zài 也慢慢明晰。 冰冷而又潮湿，是水珠打在身上的感触。 一瞬间，柯特几乎要被磨灭的五感在这尖锐的触感之下被强硬的拉了回来。到了这时，他才发xiàn 自己的脸颊已经被水淋湿了，蓬乱的头发吸收了大量的水分，软趴趴的倒伏在他的脑袋上。 似乎感应到了他的行动。排列在街道两旁的路灯依次被点燃了，两排光路将前方的街道照耀得灯火通明。不仅仅是路灯。周围建筑物内部的灯光也亮了起来，被雨水濡湿的街道再度恢复了生机与活力。 “那么。柯特……欢迎来到‘舞台’之上。” 站在柯特对面的莉琪嫣然一笑，随即做了个相当夸张的手势：“这里就是用了超过百万人等级的魔力作为基础材料，将无数思维与记忆作为重现图纸——最终勾出出的，与‘真实’几乎毫无区别的‘梦境’舞台。”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莉琪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副期待的神情——她看起来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探明这个法术的一切了。就算深知这是一个充满了危险的法术，但作为法术士的她依然不会有丝毫畏惧。 这恐怕就是所谓的“求道之人”才会有的眼神吧……充满了希望与梦想，那种猛烈燃烧的意志甚至会将自己化作灰烬。柯特了解这一点，比起普通的法术士，莉琪心中对于法术研究的渴望要更加狂热。 “对于人类来说。灵魂最重yào 的部分之二就是‘思维’与‘记忆’的存zài ，这两者最终构筑成了根植与灵魂之上的自我”莉琪脸上浮现的笑容稍显扭曲，就像发xiàn 了某些禁忌知识的狂人一般，“虽然真视之眼那些家伙是我们的敌人，但我还是必须称赞他们的成果——这无疑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伟大法术。” 手舞足蹈的莉琪动作看起来稍微显得有些做作，但从不断收束于她指尖的微光看来，她还没有彻底忘记现在的状况。庞大的法术中有无数“齿轮”存zài ，当它们一个接一个被莉琪触碰到之时，这个法术的全貌就逐渐展现在了少女的眼前——无疑。这些崭新的知识让她倍感欣喜。 在思维与记忆犹如拼图般逐渐拼合，街头开始“回想”起自己原有的模样。应有的事物随着时间推移变得愈加鲜明，短短数息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明晰起来。就连那不切实jì 的异质感都消亡殆尽。 “连这种程度都能够做到…法术还真是不可思议的东西。如果在这种基础上继xù 发展下去，最终会走到什么程度呢？”对法术只是一知半解的柯特看见这几乎与卡特里斯城一模一样的梦境，不由得摇头咋舌起来。 这或许是他第一次看见如此庞大的法术。控zhì 了一座巨大的城市，影响超过百万的人口。如果只是考lǜ 它的效果。或许这个法术的效果已经触及神话时代那些超越常人理解的“神迹”的边角了。 如果说那些只是传说，那今夜出现的就算事实了。 “不过……你说这里是‘梦境’之内？”稍微停顿了一会。柯特有些疑惑的说道，“但是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啊——如果这里是由人们的记忆拼合而成，那么一些不会被人注意到的角落应该不会这么清晰吧。” 就像之前遮盖住一切的一切的黑暗只是他产生的错觉，在灯火的照耀下早已烟消云散。转瞬之间，黑暗就从柯特的眼前完全消退，这条街道虽然还在保持着安静，但是遗留下的灯光都在说明它的繁荣。 回过神来的他开始打量着四下的景物，先前的街头景色逐渐浮现在他的眼前。就像是那层覆盖在它们表面的黑暗也被这倾盆大雨洗尽了，终于暴露出那被黑幕遮掩下的真实……至少是能够看到的“真实”。 对于柯特来说，卡特里斯城的街头是如此的熟悉，每天行动的必经之路不会因为人气全无而变得陌生。被莉琪称之为“舞台”的这条街道看不到任何虚伪之处，就和它原本的姿态一模一样。 除了已经打烊的商店之外，通向中央广场的这条街道两旁熟悉的招牌与装饰设置都保持着原状。所有的东西与片刻之前想必并没有任何变化，就算告sù 柯特他只是走了个神，他也不会产生任何怀疑。 “如果只是几个人的话，那肯定会出现不少的漏洞——然而你要知dào ，这座城市里可是有上百万人的记忆！” 莉琪诡秘的笑了笑，而后将手指在周围花了一圈：“挑选出重复率最高的一些情报加以统和，然后就能组合出最接近‘现实’的形态。不客气的说，这些倒在地上的家伙，从他们体内流出的魔力有一半都成为了献给这场‘梦境’的供物，恐怕每个人的思维都会按这场梦的主人的意志行动。” 柯特看向四周，倒伏的佣兵们依然停留在先前的位置上，可是从他们并没有晕倒，只是像普通的“运动过量”一般瘫软在地。看得出来，他们中有不少人还在挣扎着，似乎想要让自己再一次站起来。 不过若要说最大的不同之处，大概是他们昏昏欲睡的眼神里，第一次有拥有了个人意志闪耀的光辉。显然，他们是凭借着自己的意识在行动，而不是受到了什么人的命令，犹如梦游一般行动着。 不，或许他们现在所作出的行为，就已经受到了幕后黑手的诱导。他们认为自己是在凭借自身意志来猎杀某种魔物，为了这一目的才会坚持不懈的行动……然而他们并不知dào 自己的目标正是柯特与莉琪。 或许是因为这场奇异的“梦境”法术还只是一个雏形，所以制造者才不能随心所欲地控zhì 所有人。但如果放任它继xù 成长下去，最终会变成什么样的法术就无从知晓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到时只会比现在的状况更糟糕。 “咳咳、咳咳咳……莱恩斯特？你这几天消失到哪里去了？” 就在柯特迟疑的时候，一个挣扎着坐起来的佣兵注意到了他与莉琪的存zài ，有气无力的对他吼道：“你知不知dào ，这几天我们都快累死了，总有一些疯子在市内捣乱，大姐头都因为过劳晕倒了！” 从资历上来说，这个佣兵是柯特的前辈，他确实有资格训斥无故旷工好几天的柯特——在这种缺乏人手的时候玩失踪，不只是对工作不负责任，甚至有可能因此导致市民的生命财产陷入危险之中。 “抱歉，最近这几天出了不少事情……我并没有回到城内，而是在附近调查。”柯特摇了摇头，看着那个佣兵慢慢站起来，“你也应该知dào 了，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委托我调查一些事情……多少也算是关系到最近这些事情的紧急委托，在彻底调查清楚前，有不少事情不能告sù 你们。” 并非是柯特要撒谎么，可是这些佣兵看起来根本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就连自己被困在一场梦境之中都不知dào 。他们认为自己在保护这座城市，但如果不出意wài 的话……他们只是在帮zhù 敌人。 究竟有多少人受到这个法术影响呢？只是就目前看到的情况，柯特还没有发xiàn 有哪怕一个幸免于难的存zài 。所有人都在梦境之主的掌心中起舞，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操纵着的体现木偶。 不是让对方屈从于自身的意志，只是篡改他们对现实的认知，然后让他们为己所用。着或许也是精神法术的一种类型，但是不论怎么看，它与直接干涉对方思维能力的法术有着完全不同的发展方向。 恐怕这也是莉琪觉得对方法术士相当棘手的原因之一。 “你们上的不重，但是请不要逞强——在重整态势之后先回‘南风’一趟吧，我会先回去中央广场看看状况如何。” 倒在地上的佣兵数量不少，但是他们在这场“梦境”之中似乎都有了超人一般的体力。除了先前与他搭话的那个佣兵之外，已经零零星星有不少人站了起来，他们莫名其妙的挠了挠脑袋，看来还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被击倒的。 然而柯特并没有理会他们，在与那个老资格佣兵说完话之后，他就带着莉琪赶向了位于中央广场的南风酒馆所在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梦的夹缝 暴雨如注，片刻前才被法术爆fā 掀开的一小片天空此时又一次被阴云遮盖，本就不小的风雨似乎也变得更不加收敛。 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论是在“现实”还是眼下的“梦境”里，狂风暴雨都是卡特里斯这个“场景”中不可缺少的元素之一。不见停歇的风雨已经持续了许多时日，拜此所赐，城内的魔力也充满了不安的气息。 空气与水，这二者是自然中最为敏感的魔力要素，也是最容易受到外力影响的成分。原本不受束缚、能够自由活动的它们，此时却在某种性质奇异的魔力作用下完全脱离了秩序，狂躁的编制出肆虐的风雨。 牵一发而动全身，在自然魔力循环中最重yào 的一部分受到了影响，那么全体的稳定结构也会受到颠覆。在暴风雨之中就连最稳固的大地都变得躁动起来，不出意料的话，失衡魔力的崩溃终究只是时间问题。 若是如莉琪所言，这里是存粹用“梦境”构筑而成的舞台，那其完成度几乎已经到达以假乱真的程度了。然而它或许也是多此一举的行为，毕竟这种突兀混入的不和谐感会让人感到难以接受的不协调。 也有可能是技术不成熟的结果——施法者或许不愿意让法术再现现实中因为旷日持久的暴风雨所带来的魔力流动异常，可是以他们现在的能力却无法完全控zhì 魔力运转，只能放任它按照固定的规律运转。 如果制造法术的人都无法稳定控zhì 这个法术的运转，换句话说……他们自身都没有完全掌握它的力量。这或许意味着莉琪可能只需yào 花费更少的时间来解读它的原理与结构。从对方的手中夺取这里的控zhì 权。 这只是一场庞大而且颇为真实的“梦”，假如它的主人如果希望这里出现一些不同寻常的事物。大概也是举手之劳而已。无疑，谁掌握了这个场景的控zhì 权。谁就能拥有最大程度的地利优势。 至少是现在，它对于两方来说都是“公平”的。 原本，柯特以为在进入“梦境”而避免继xù 那些被真视之眼控zhì 的佣兵纠缠后，他们接下来就要面对从梦境中诞生的怪物的袭击。从佣兵们口中得来的情报，就算是在做梦，他们也没有得到片刻的清闲。 警备队和人才派遣机构的成员们几乎每天都在应付发生在各处的“轻度犯罪”，而佣兵管理处则不断派出佣兵，应对出现在城内的新种魔物。据一些情报显示，这些奇形怪状的魔物是被什么人刻意释fàng 到城内的。它们训liàn 有素，专门在黑夜里袭击落单的市民，至今已经有不少人受伤了。 或许这就是城市一入夜就变得如此安静的原因——就算已经知dào 这是由真视之眼用梦境编织出的一场骗局，但它显然已经预想到了很多情况。柯特必须承认，对方为了制造这场骗局投入了相当多的精力。 究竟是怎样的魔物才会让卡特里斯城陷入必须夜间戒严的状态？不，退一步说。让数量庞大而且危险的新种魔物潜入城墙之内，原本负责保护市民的卫戍部队与警备队似乎并未发挥原有的作用。 这恐怕是前所未见的事态，过往几十年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原本魔物就不太可能越过高耸的城墙，而如果有人想要在入城检察官的视线下瞒天过海。他们还得先绕过法术士们的辨识法术。 若是能够成功做到着两点之一，那么它们本身的能力就已经足够强dà 。无论是野生魔物还是犯罪者，柯特觉得以他们的能力都无需局限在给某些人添点小麻烦这种程度，他们绝对会在城内引发巨大的混乱。 然而并没有。黑夜中山门都没有出现。 无论是随时准bèi 发动袭击的恐怖分子还是袭击路人的新种魔物，都没有出现在两人面前。这个街道并没有出现匪夷所思的改变，平稳的道路虽然少了平日里拥挤的人潮。但也没有那些只会出现在梦境深处的怪物。 “真是难得的安静。” 柯特冷笑着看向前方，这里安静得不像往日：“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觉得这里一定安排有陷阱。不过。如果是真视之眼那些人的习惯，越是显而易见的地方恐怕越是不会安排陷阱呢。” 或许这个人造的梦境对于任何踏入其中的人都不友好。但矛盾还没有尖锐到处处与他们为敌的程度。从那些佣兵口中听起来颇有些麻烦的事情，在实jì 检视之后却发xiàn 不了关于它们的蛛丝马迹。 “麻烦你看东西不要只看到表面。” 沉默了片刻，莉琪突然有些讽刺的说道：“眼睛的机能确实是‘看’没有错，可如果只能看到这个‘世界’表现给你看的东西，那么你和那些被困在梦境中的那些佣兵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 一种奇妙的感觉从被莉琪捏住的地方传来，就像她冰凉的体温通过手传到了柯特的身上，让他不由得缩了缩身体。但那冰冷的感觉却蔓延而上，一直蔓延到了双眼，将它们完全包裹在了寒冷之中。 陡然，眼前的空间出现了变化。 一部分是真实一部分是梦境，两重的轮廓不完全的覆盖在一起，仿佛不同视界被人为的重叠了起来。几乎一模一样，可是重叠在一起的画面让异质感也随之加强，呈现在视线内的是一副怪异的画面。 “唔呃……好痛的感觉。”呻吟了一声，柯特立kè 用手捂住了一边眼睛，“这就是所谓的‘真实’么？该怎么说呢……有点像在看那些最近流行的‘艺术品’的感觉，你知dào 的吧，就是那什么叫‘错觉画’的东西。” 那是前段时间在卡特里斯艺术馆中展览过的某位艺术家的新作，据说是以视觉上的交叉错觉为卖点的一系列油画。不可能建造出来的建筑物，以奇怪方式连接的数个平面，还有堆砌在一起组合出一个更加完整图案的人形……都是一些“正常人”难以想象，更加不会画出来的场景。 柯特当时抽出时间去看了一下那些作品，但最终却难以理解这些艺术，最后只能离开。或许他没有理解那些画面想要表达的事物究竟是什么，但那些奇怪的图案却让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而在莉琪让柯特同时看见现实与梦境中的场景之后，出现在他眼前的场景就和那些匪夷所思的画作有那么几分相似了。街道上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异常感，不切实jì 的画面与现实连接在一起，演变成更加诡异的画面。 仅仅是看一眼，就让人感觉眼睛有一种在被灼烧的疼痛。 “这和那些艺术品可是两个东西，你现在能看见的除了现实和‘梦’以外，还有一些夹在二者之间的东西。”莉琪没好气的耸了耸肩，然后指向前方说，“比如那个广场以及周围的那些东西。” 有或者没有……或者介于二者之间，一种奇妙的感觉浮现在柯特的心头。他很难解释这种感觉，而有许多状若“幽灵”的半透明事物浮现在视界的角落里，那些不是现实之物，而梦境中也没有它们的容身之处。 “最好不要招惹那些危险的家伙，我敢说真视之眼也绝对不希望碰到那些东西。”莉琪低声的说着，然后示意柯特注意观察静谧的街道，“所有的梦境都联系在了一起，然而在水面之下还隐藏着更加危险的东西……” 与之前不一样，这里的安静仅仅只停留在表面上，空旷的广场中似乎还盘踞着某种犹如“黑暗”实体化一般的存zài 。广场中所有的照明都熄灭了，而位于边界之外的光源，无论哪种都无法越过那条划分内外的线。 视力也无法穿过被深暗笼罩的广场，柯特只能隐约感觉到在中央处附近潜伏着一只巨大的野兽。它沉默不语的潜伏在这片场地的正中央，吞吐着游离在空气中的魔力，将它们化作自身的食粮。 这只“野兽”不知dào 是受伤了还是在沉睡，对于靠近身旁的两人并没有提起一丝兴趣，依然沉默的维持着平静。站在柯特身后的莉琪沉默了片刻，便拉起柯特的手走向位于广场另一侧的南风酒馆。 对方没有表现出恶意——或许这一点就已经是它所能够表现出的最大“善意”了。它并非是真视之眼制造出来的虚伪之物，而是从一开始就盘踞在这次“梦境”中的存zài ，与这个黑暗相比，他们才是外来者。 “走吧，这个家伙不是我们应该招惹的东西……而且他似乎也懒得理会我们。”莉琪的声音很平静，但是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从黑暗深处离开，“哼，或许说，这个家伙是想要我们解决某些惹是生非的混蛋吧。” 她轻轻咬着牙，然后指向位于稍远处的南风酒馆——那里一如既往灯火通明，从中隐隐约约透出许多人交谈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太顺利的回归 屹立在中央广场一角的南风酒馆，在这座城市之中已经挺过了四十七年的风风雨雨，是一个相当有历史的建筑物。 今天晚上，这座高达四层的石造建筑被雨水刷上了冰冷的光泽，短短几天里，这座建筑物就被刷上了厚重的沧桑感。乌石构筑的主体在昏暗的光线中投下厚重的阴影，在铁质挂灯的光晕下散发着巨大的存zài 感。 约有一人半高的木门虚掩着，而在这扇厚重的酒馆大门上，不知何时刻上了许多野兽尖牙利爪留下的划痕，还有一些好像被烈火灼烧后残留的焦黑。靠近这扇大门，能够听到内侧从门后传来了略显喧嚣的人声，可是昔日美酒和佳肴的气味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铁与血混合的腥臭味。 挂在大门左上方的盾牌状的铁质花式招牌被豁开了几个口子，潦草写上的“南风酒馆”一词也显得模模糊糊的。在这块盾状招牌之下，那片双剑横放式样的小铁板不翼而飞，柯特分明记得那块铁板上用显眼的萤石涂料写上了“卡特里斯雇佣兵管理处”的字样，可是现在却像是被人用暴力强行敲掉了。 “奇怪……这些痕迹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屏息静气的站在大门之前，柯特用手轻轻拂过门上的伤痕：“我原来还以为这是真视之眼利用‘梦境’构筑出来的场景，但是看来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这些东西都是存zài 于大门上的样子啊。” 让人不快的画面在眼前重叠了，这说明它们并非虚伪的幻象。停留在眼前的伤痕无论是“梦境”还是现实中都显得如此鲜明。以至于光是看着那些伤痕就能感受到近日来佣兵管理处遭遇的麻烦。 且不论只是简单用硬木制成的酒馆大门，被挂在一旁的铁艺招牌确实是用精良的钢铁制造而成。能够用爪牙轻而易举撕碎钢铁的魔物。它们仅仅只是存zài 于卡特里斯城内就足以引起市民们的恐慌了。 然而它们似乎并没有对佣兵管理处造成太大的危害，或许在柯特赶回酒馆之前。训liàn 有素的佣兵们就已经将这些魔物猎杀了。让他们头疼的不是强dà 的敌人，而是大量难以从正面击破的宵小。 “你居然问我……你觉得我像是什么都知dào 的么？”莉琪嘴角微微咧开了，些许嘲讽从她的笑容中流露出来，“真视之眼几乎完全控zhì 了这座城市，他们想要让什么东西进来应该并不是很困难。” 她用手指轻轻抚摸过铁制招牌，那上面似乎有不少已经凝结的血液，还在散发着奇异的腥臭味。顿时，一种可疑的暗红色染上了莉琪的指尖，粘稠而且冰冷的质感让人一下子联想到某种不吉利的东西。 慢慢的。莉琪将那些暗红色的血沫放到鼻尖嗅了嗅，不过片刻，她就一脸嫌恶的将那些残留的东西甩到了风雨中。那刺鼻的腥臭就连柯特都能够感觉到，更别说直接把它贴到鼻尖的莉琪了。 只见她三下五除二的凝结起一团水球，让自己的手在里面洗刷起来。同时，她还召唤出了片刻前用于驱散黑暗的奇异火焰，让它们舔舐起凝结在招牌上的血迹……眨眼之间，整个铁艺招牌都被包裹在了火焰里。 “不管你们怎么说，我都要出去看一看。”就在柯特要推开大门进去的时候。眼前虚掩的门扉突然敞开了，从中显出一个佣兵的轮廓，“说什么危险不危险的，难道一直坐在这里能够解决问题么？” 从门后出现的人是一个年约五十岁左右的老一辈佣兵。他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旧式防护外套，身上还挎着一把大型的机工铳。在这一副犹如帝国退伍军人的装束上，镶嵌着一枚金色的剑星纹章。 比柯特所属的“铁级”要高上差不多两个级别。代表着精英的“金级”佣兵。构筑出那枚徽章的金属材料并非是黄金，而是一种更加稀有的合成金属——它们往往被用来作为机工铳内部的精密部件。 看见柯特的中年佣兵皱了皱眉头。然后表情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模样。柯特注意到他身上还残留着某些生物的血腥味，浓厚的恶臭显然不像是人类。但那厚重的味道光是接触到就让人感觉不舒服。 或许他身上那些伤口是在这场梦境的激战中留下的，但是身上的血腥味却明显来自于某种危险的魔物。毫无疑问，他们在这之前确实经lì 过一番苦战——然而他们的敌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柯特?莱恩斯特……是管理处下属铁级佣兵。” 正当柯特要开口说话时，这个比他还要高出一大截的佣兵却突然开口说话了。柯特过去并没有见过这个佣兵，但是他却随口报上了他的名字，看得出来，他记录在案的情报早已被他完全掌握。 “你这几天都跑到哪里去了？难道你不知dào 现在人手短缺么。”老资历的佣兵抄着一口标准的帝国腔说道，语气显得有几分低沉，“我知dào 你现在接了弗朗索瓦那家伙的委托，但是这不是你失踪好几天不联络的理由。那个老家伙虽然嘴上说得很漂亮，但是十句话里面恐怕有十一句有问题。” 从他嘴里说出的那些话里似乎是想要让柯特小心一点克鲁斯?弗朗索瓦，然而他却总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似乎有几分敌意。柯特记忆中，金级佣兵的职位似乎对的铁级佣兵们有一定程度的指挥权，但他们却无法指挥已经有任务的佣兵——总的来说，他并不能对柯特的行动指手画脚。 “克鲁斯?弗朗索瓦是我的委托人。” 沉默了一会，柯特迎着对方的目光瞪回去：“根据佣兵守则的基础，佣兵必须以完成委托人的要求为第一要务。不仅仅是这样，我现在在调查的东西关系到卡特里斯的安全，应该比普通任务有更高的优先级。” 佣兵守则并非是严谨的条文，只是从业规范与基础道德程度的东西，当有某些事情严重威胁到城市安全的时候，佣兵也可以以此为理由中断任务。当然，在此基础上，反过来执行这项许可依然可行。 毕竟柯特总不能告sù 他，他以及其他的佣兵都被真视之眼控zhì 了，他们以为是“真实”的一切，其实不过是一场梦境而已。先不说对方是否相信，首先要如何拿出证据来证明就是一件花费功夫的事情。 “哦？也就是说，你认为你现在正在调查的东西，比起其他所有的一切都重yào 么？”他原本低沉的声音变得更加压抑，柯特甚至能够感觉到隐藏在内的不快，“真是有意思，难道你认为你真的触碰到什么东西了么？” 一股冰冷的杀气从对方眼神中传来，然而柯特却对它视而不见，并没有对那一丝杀气产生任何反应。他面无表情的凝视着站在眼前的佣兵，就像在等待着他将话说完一般，不带一丝感情。 两人沉默的对峙着，几乎完全堵住了酒馆的门口。即将步入老年的佣兵，居高临下的看着柯特与站在他身后的莉琪，无言的释fàng 着压力。从他眼中透入出审视犯人一般的神情，这种眼光让柯特感觉不太舒服，而隐藏在僵硬面具之后的敌意更是让他的皮肤像是接触到冷水般紧张起来。 “哼，原来如此……” 过了一会，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说：“好吧，我知dào 了……看你这个样子，似乎来时已经被不少敌人问候过了啊。总而言之，莱恩斯特，你先带着你家妹妹进去休息一下——接下来就去看看卡德菲尔吧。” 大姐头操劳过度昏迷了，这件事情在之前遭遇那些拦截自己的佣兵们时就已经知dào 了。说来也怪，被控zhì 的佣兵们都显得异常亢奋，如果不是莉琪让对方的法术出了些问题，柯特还未必能够击倒他们。然而大姐头恐怕是这么多人之中唯一|“累倒”的了，这让柯特多少产生了些怀疑。 “别一天到晚想着远的东西，先把眼前的保护好再说！如果连自己的东西都保护不了，你认为自己能够保护其他的么？” 站在柯特面前的佣兵低声对他说道，看起来他对柯特的行为多少有些不满——尤其是现在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 随后他便看似随意的朝门内挥了挥手，便自顾自的走向了街头。片刻之后，十多个佣兵从门后整齐的走出，紧紧的跟随在那个佣兵的身后，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但是精力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或者说，他们的精神过于旺盛了……当然也仅仅只有精神这方面而已。他们中有一部分在“梦境”里受了一些轻伤，而现实中的身体却并没有任何明显的伤痕。但是他们似乎并不知dào 这一事实，在现实中的身体活动也受到了“梦境”的影响，行动起来显得有几分不便，看起来在忍耐着疼痛。 “我们都以为自己对眼前的事情做出了最好的判断……然而后来一看，我们有可能什么都没有做到。”看着慢慢走远的佣兵团队，柯特自言自语起来，“最糟糕的不是什么都没有做，而是让结果变得更加悲惨。” 轻轻叹出一口气，他领着莉琪走进了南风酒馆的正门。(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混乱的界限 一走进南风酒馆的正门，柯特就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血液腥臭味与药草气息的味道，让他的鼻子不自然的抽了抽。 先前在门前发生的小骚动早就吸引了大厅内所有人的注意，因此柯特带着莉琪走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吸引太多人的注意。忙着各自工作的他们冷漠的瞄了一眼柯特，便继xù 埋头于自身的工作中。 听说佣兵管理处近些日子都处于人手不足的状态，其中原因只要看着一改平时模样的酒馆大厅就能够明白。佣兵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空气紧绷得几乎固化了，大厅内的气氛也显得极为险恶。 “搞什么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发生战争了么？” 看着酒馆大门的惨状，柯特原本对酒馆内部的情况有所预感，然而当亲眼见证事实时，依然忍不住说道：“我怎么突然觉得这里的人和居住区内的生活在不一样的空间里，只有他们在面对‘梦境’中的怪物。” 越接近异常魔力发生源的中心，柯特越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异质感变得明显。平民区的居民虽然变得有些不太对劲，但多少还维持着往日的生活方式——而中心广场周围，仿佛完全变成了战场。 一到晚上，中心区的街头就几乎笼罩在彻底的静谧之中，往日工作在街头的居民都老老实实回到了居所中。这是前所未见的状况，至少柯特从来没看见有犯罪者会刻意空出白天的时间让对手休息。 而在卡特里斯城，这样奇怪的现象却正在上演着。简直像是一场按照剧本编排好的戏剧。昼与夜被划分成了两个极端的领域——白天，居民们能够平和的生活；夜晚。守护者们必须与魔物和罪犯厮杀。 “也许夜晚对于那些家伙有某种意义吧？虽然这群笨蛋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陷入这场庞大的‘梦境’之中了。”躲在柯特身后看了一眼那些佣兵，莉琪低声念叨起来。“水与夜晚，这两个概念能够组合出最适合控zhì 梦境法术的环境，让他们可以一点点渗入每个人的内侧控zhì 他们的行动。” 从缺乏文字记载的远古过往开始，大量的“水”与代表夜晚的“月亮”就与人类的思维与记忆脱不了关系。很多古代文献中都提到了这两者与人类思维的关系，并且视之为研究精神法术的基础。 法术士们通常认为大量的“水”是记忆的壁垒，而所有的灵魂最初都会在无底深渊中的黑暗中诞生。所有相互关联的思维全都被掩藏在极深之水底，通过无数灰暗的轨迹与灵魂的根源相连。 相较于现在被大部分主流宗教斥之为异端的“极深之水底”概念，似乎并没有多少人否定月亮是寄宿了梦与记忆的场所。或许是因为睡眠往往被人们与“灵魂的沉淀”扯上关系，月亮的神mì 也让人倍加着迷。 让佣兵与法术士们在思维与梦境交错的领域之下持续着战斗。虽然尚不清楚这对真视之眼有什么意义，但柯特觉得他们绝对不是为了让他们感到疲倦而为之。或许在表面之下，还有别的意义存zài 。 “月与水所具备的概念还有它们与灵魂的联系么？” 柯特低头沉思了一会，用只有莉琪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或许有些麻烦，不过还是要你多注意一下。真视之眼那些家伙不太可能做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如果是他们，恐怕还在谋划着什么危险的东西吧。” 看着佣兵们焦头烂额的模样，柯特突然觉得自己击倒了那上百个佣兵是个错误的决定。毫无疑问，连续多日的战斗不仅仅产生了数量不小的伤员。还让佣兵们自备的武装或多或少都出了些问题。 按照奥萨塔利亚自治领的规定，佣兵管理处是民团性质的团体，因此佣兵的武器也只能自掏腰包从民间的武器商会购入。正是因为如此，他们通常只能选择经济适用的廉价武装。其质量往往也难以保证。 靠墙处并排摆放着的酒馆吧台与管理处办事桌被收了起来，原本应该站着工作人员的位置此时摆上了一排武器架。几个工匠打扮的人支起了简单的铁匠工具，在武器架旁维护着陈列其上的武具。 那些工匠是住在酒馆附近的居民。平日里他们开设着属于自己的店铺，也会为佣兵们提供廉价的维修服wù 。恐怕是随着佣兵们遭遇的麻烦日益升级。他们全都聚集到了酒馆之中，就地为佣兵们提供着服wù 。尽管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劳的神色。但依然认真的敲打着手中的武具。 就在另一头，酒馆中部的大型长桌现在似乎充当起了类似休息处的功能，一些受伤的佣兵们被安置在简单铺成的病床上，接受着医者的治疗。摆放在边缘处的独立小桌也被撤去，取代它们的是一些装满各种补给的木箱——食物以及医疗用品，都是现在对于佣兵们来说很重yào 的东西。 躺在临时病床的基本上都是一些生面孔，其中有几个身上裹着几圈厚厚的绷带，看上去受伤不轻。在“梦境”之中陷入昏睡，没有受伤的现实中也好像身受重伤般喘息着这看起来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 明明没有受伤还是在昏睡，这恐怕是造成人员不足的原因之一。那些忙碌在第一线的医务人员虽然忙着治疗这些“伤患”，然而柯特实在看不出那些昏迷的佣兵有什么身体上的问题需yào 治疗。 如果只能够看到梦境中的事物，柯特或许会觉得他们的所作所为是理所当然的，然而现实中的画面却并非如此。医务人员无意义的为佣兵涂着药，还替他们将被虚伪血液濡湿的绷带换成新的。 无意义的工作造成无意义的浪费就算这只是一场梦境，他们的行为也确实在造成现实中物质上的影响。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利用莉琪法术才能够看清楚两方的他很清楚，目前还没有办法将他们从梦境之中拖出来。看着忙碌的工作人员，柯特却没有办法阻止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行动。 “哼、先别管这个” “莱恩斯特先生！”莉琪正要开口说话，通往上一层的阶梯处突然传来一个有些过于高扬的男声，“感谢太阳，你终于回来了——这几天都跑到哪里去了？快点上来，我有些事情必须要和你说！” 转头看过去，那个大叫大嚷的男人是本.维卡斯，在在南风酒馆负责检定与法术相关产物的鉴定员。很长时间没看见他，这个文弱书生的脸色变得更加糟糕了，看起来这几天他都没有能够好好的休息。 对于大部分不需yào 与法术打交道的佣兵来说，本.维卡斯几乎没有一点存zài 感。或许他这个职位在管理处中就是最大的闲职，终日只是需yào 和文件打交道，几乎没有机会碰触法术的相关制品。 柯特印象中，这个神经兮兮的家伙只要稍微受到一点刺激就会因为过度紧张而失眠。就算在管理处中工作需yào 接触很多麻烦的佣兵，但这始终没有能改变他的神经质，反倒让它变得更加严重了。 “找我？维卡斯，你没搞错吧？”柯特有些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脸，这恐怕是维卡斯第一次主动找上门来，若是平时，这个家伙总是对柯特避之唯恐不及，“我现在还的工作还没搞定，没什么要汇报的。” 本.维卡斯不仅担任法术鉴定员的职位，同时也要辅佐大姐头记录佣兵们在工作中遭遇的各种情况。但是他终究只是个辅佐人员，并没有代替负责人工作的义务——至少佣兵们可以选择报gào 的时机。 柯特的想法很简单，维卡斯的职位虽然比较低，但是他记录的东西也一样会存入管理处的记录内。虽然他很清楚这座城市都已经陷入了一场被人操作着的噩梦之中，但这并不是能够报gào 给佣兵管理处的情报不仅仅没有任何证据，他连自己从何处得来相关情报的消息都必须隐瞒。 “没、没错！” 结结巴巴的嘟囔了一小会，维卡斯就像要确立核心般朝柯特喊道：“事实上，我要说的就是关于你现在的那个工作！大姐头在昏迷之前收到过一分报gào ，然后告sù 我，让你一回来就去她那里报到！” 原本柯特就搞不清楚他说的话，在维卡斯结结巴巴的谈话中，原本只有寥寥数语的状况在维卡斯结结巴巴的“努力”下似乎越说越复杂了。总的来说，似乎是大姐头在昏迷之前留下了一些文件，必须要告sù 他。 “好吧，我知dào 了。” 事已至此，柯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大姐头的决断虽然未必是准确无误，但其中绝大多助都是符合现下遭遇的困境。如果她有留下任何信息，那么将那些信息对找到对方法术的突pò 点一定有所帮zhù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上层部分 南风酒馆所在的建筑物是一座多层石造建筑，然而它通常对外开放的部分自有第一层的大厅而已。 如果是一座普通的酒馆，那么除了第一层营业场所之外，其余的部分通常会作为出租的房间让有需求者留宿。据说一些设置在旅游地的高级酒馆，那些能够饱览风景的房间总会呈现惊人的预定序列。 然而这种情况在南风酒馆不可能出现——理所当然的，作为佣兵管理处办公地点的这座建筑物没有太多的空房间可供出租。文件管理库以及各种物件的储备间就已经快要将这栋房屋填满了。 对于大多数级别不高的佣兵来说，他们在此处的活动范围仅仅局限于第一层的大厅以及大姐头的办公室。毫无疑问，柯特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他没有必要，当然最重yào 的是没有机会前往上层的房间。 有人说，铁级佣兵是隶属于管理处的所有佣兵之间的中坚阶层，然而却不可否认他们的人数也是最多的——甚至要比刚刚成为正式佣兵的铜级更多。毫无疑问，他们都属于忙碌在第一线的基层群体。 一般来说，从铜级佣兵升到铁级只需yào 有一定的工作实绩就可以。无论他们是通过困难的任务一次性获得了上面的肯定，还是长年累月在忙碌那些简单的工作，只要他们积累了足够多的经验就可以升级。 说白了，这只是对他们努力工作的肯定而已。 但如果一个佣兵不满足现在的待遇，想要从一个铁级佣兵上升到钢级。那么就没有这么简单了。首先他不仅仅要拥有一定的工作成果，还要表现出自身有着比同伴更强的能力——最重yào 的是。他们还需yào 完成许多不同种类的工作，证明他们无论面对什么状况都能有冷静的判断力与行动力。 总而言之。便是需yào 佣兵们成为一个能应对各种情况的多面手，这或许就是能够从铁级佣兵向上提升的人如此之少的原因之一。柯特因为总是拒绝接受某些任务，因此也一直没有办法完成升段的考核。 大姐头曾经如此说过，如果柯特不是对任务如此挑剔，那么以他的能力考lǜ ，或许能够在管理处中混到银级左右的水平。然而他那可悲的实绩考核让他连钢级都没有办法升上，更别说后续阶级了。 大姐头是酒馆部分的负责人，同时也是佣兵管理处对普通佣兵们的联系人。作为一个公职人员，她在第一层工作的时候几乎都是负责一些基础的任务安排。那些更加麻烦的任务往往只有上层人员有权利接触。 当一个佣兵经过了层层考验成为了钢级，他就有资格到二楼接受高层管理者安排的更高级任务。换句话说，也只有钢级佣兵以上的成员才有机会来到这里——让柯特踏足此处实在是有些奇怪。 “这样说来，还真是不可思议。” 柯特低声嘟囔着，好奇的看着周围那些紧闭的门扉：“没想到像我这么低级的佣兵，也能够有机会到上层部分来。哼哼、有时候还真是这样，我一直搞不明白上面那些家伙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从踏上第二层开始，柯特就注意到周围墙壁的建材用料看起来就考究了不少。沿途看到的墙板都被打磨得相当光滑，从木料中透露着隐约的香气。虽然搞不清楚具体的材质。但柯特只需看一眼就能够知dào ，这些被精细打磨过的木板造价高昂，远超过那些被随意贴在一楼酒馆大厅四壁那廉价的嵌板。 而摆放在走道附近的装饰品看起来也都出自名家的手笔，那些石膏像与画作莫名的有种高价感。虽然柯特不太能够理解艺术品的价值。但至少插在一旁的介shào 卡片会向他这样的人介shào 它们的信息。 假如莉琪也跟着他一起来的话，或许会着眼于楼道间隐藏的魔方阵吧。然而柯特只能勉强感受到墙壁内流动着些许不太明晰的魔力，它们循着某种奇怪的轨迹缓缓流动。组成了一个庞大魔方阵。魔力的轨迹在平稳中略微透露了些许急切，它们有可能是这个建筑物防御结构的一部分。 然而莉琪此时却并未跟随在柯特的身边。因为维卡斯说上面那些负责人要求他自己过去，与佣兵管理处无关的莉琪自然无法随他一同前往。于是她只好留在一楼的大厅里。利用魔力检查着佣兵们身上的法术，试图找到突pò 那些束缚住他们意志的法术，让他们得以回归到现实之中。 “真是豪华啊，这些东西都不便宜吧。” 柯特半是调侃的说道：“虽然说佣兵管理处是一个官方机构，但终究也只是一个大一点的民团而已。这样一想，这里和我们这些身份低微的铁级佣兵确实扯不上关系。恐怕只有委托了一些高难度任务的大人物和那些能够为他们排忧解难的佣兵们——只有他们才能够自由出入这里。” 如果说一楼大厅给人一种廉价而平易近人的感觉，这里的装饰就算在表现属于佣兵管理处的体面了。行走在这样的走道之上，总会让人不由得介yì 起自己的身份，连带着言行举止都变得拘谨起来。 一个口袋里没多少钱的平民，处于被一群比自己全副身家更昂贵的物件包围下时，自然会感到打心底里的不适应。然而眼前所见的景色却有着一种亲切感，所有的装饰品都保持着统一的协调感，那种平稳中透露出的高贵感并不会让人感到盛气凌人——至少，柯特自己并不讨厌这里的气氛。 一直被法术造成的两个视野严重干扰视界的他，在走上了这条通道时终于感受到了难得的轻松。与一层大厅不同，这里似乎并没有受到真视之眼那个奇怪法术太多的影响，一切都勉强保持在平稳的状态之中。 视界的差距在受到莉琪法术作用下第一次变得几乎可以忽略，这让柯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好不容易放松了下来。可是他很清楚，休息的时间用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各种原因宣告终结，他还不能真zhèng 的休息。 他能够感觉到，混杂在空气中的那股奇怪魔力依然在躲避着他与莉琪。然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它已经毫无畏惧，南风酒馆的内部早就已经被这股魔力渗透，它们潜伏在各处，营造着不可解的梦境。 这些魔力都是一个庞大法术的一部分，真视之眼用它们编织出了一场似是而非的梦境，引导佣兵们坠于其中。虽然这里并没有受到任何破坏的迹象，然而它的各处无疑都被这个法术渗透了。 “呵呵呵莱恩斯特先生你别这么说，我听大姐头说，你最近的工作让上层那些大人注意到了你的能力。”走在柯特的前方的维卡斯说道，“也许这些事情告一段落之后，你就会常来这些地方了。” 言下之意，管理处上层的一些人似乎通过最近的事情注意到了柯特的存zài ，看起来其中一部分还有破格提升他的想法。如果放在普通佣兵身上，这无疑是让人高兴的事情可是柯特却觉得有些不对味道。 “是这样啊我是不是应该准bèi 一下感谢的台词？”假笑着说着看似开玩笑的话，柯特的脑子里却已经开始思考关于自己待遇的问题，“还是说，上面那些大人物已经想好了对我的处置方法呢？” 谨言慎行，不要太引人注意，这是柯特在佣兵管理处中一直以来的行为规范。他实在没有想到，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会让上面某些关键人物注意到自己这个“普通的铁级佣兵”，而且还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或许这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能拖到现在已经要感谢最近的乱局。毕竟自己受到的是克鲁斯.弗朗索瓦的直接指名委托，不让某些时刻关注着这位“十二方位之风”的人产生兴趣几乎是不可能的。 “请不要这样说啊，莱恩斯特先生。” 维卡斯的表情突然显得有几分紧张，他左右张望了一会，压低声音说：“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千载难逢的破格晋升机会，大姐头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我想她也一定会让你珍惜这个机会的。” 借着两旁有些昏暗的灯光，柯特瞥见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了一些惊惶。这个略显神经质的男人似乎终日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中，但这样的神色却与往日那隐约的畏惧不一样，显得生动且尖锐。 看起来，维卡斯似乎正在畏惧着什么——他不仅仅在害pà 着那个东西，还有些担心柯特发xiàn 自己的恐惧。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故作轻松的将柯特带到了二楼最深处的一扇大木门之前，指着门压低声音对柯特说：“就是这里，莱恩斯特先生那位大人正在里面等着你，快请进吧，他不喜欢等太久。” 那是一扇被漆成黑色的厚重木门，在门框的左上角，还镶嵌着一枚鎏金的小标牌，上面用精美的手写体写着一行小字。 ——第三办公室。(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包围 轰隆！ 一声惊雷炸响，青白色的电光瞬间将只有些许萤石灯照明的二楼走道照得雪亮，将维卡斯苍白的脸色映衬得更加惨淡。这个瘦弱的男性不自然的畏缩了一下，本就佝偻的身体显得更加矮小了。 雷声过后，暴风雨变得更大了，就连几乎完全封闭的二层走廊里都能听到清晰的雨声。柯特觉得周围的魔力在雨声变得响亮的同时也活跃了起来，先前有些紊乱的魔力回转也变得舒缓了许多。 顿时，维卡斯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呆然，一双无神的眼睛失去了神采，其中浮现了某些难以描述的感情。柯特想要凑近观察它们，然而这不易察觉的神色却在他注意前就恢复了，畏畏缩缩的维卡斯再一次提起了精神。 以那那声惊雷为界点，他的思维看起来好像经由某人之手重置了，先前经lì 的一些事情已经遭到了篡改。柯特几乎可以肯定他身上发生的变化与那突然改变的魔力运作有关系，正是它们影响了所有人的思维。 然而他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注视着一切。 叩叩叩 因为突如其来的雷声而停顿的动作继xù 了下去，维卡斯慢腾腾的抬起了手敲了敲眼前的门扉说道：“大人，我是本.维卡斯，按照您之前提出的要求，已经将柯特.莱恩斯特先生带来了。” 敲打木板空洞的回响在走道里慢慢扩散，而被称为“大人”的家伙却没有任何回应。过了好一会，柯特才听见门后的房间里响起了一阵不甚明晰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些稍显急促的呼吸声。 “辛苦你了，让他进来吧。” 这句话听起来很沙哑。但却并没有显得过于老朽，到有些像是喉咙受到损伤的中年人发出的声音。从他的话语中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久居上位之人才有的威压感。就算隔着一扇门都让维卡斯微微战栗着。 随着“吱呀——”的一声，眼前厚重的木门微微敞开了一个口子，从里面渗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草药味。柯特嗅了嗅那些味道。在温暖且微微透出一种奇妙的甜味看起来是某类少见的熏香。 “不好意思，维卡斯有件事情我可以麻烦你么？” 就在柯特要推开木门之前，他突然叫住了站在一旁的维卡斯说道，“希望你能和莉琪——你知dào ，就是跟我一起来那小丫头说一声，我可能要在这里浪费很长时间，所以让她先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别给大家添麻烦。对了，帮我把这个带过她我想至少能让她稍微安静上一段时间。” 看似一本正经的说着话，柯特将一枚不大的金属挂坠递给了维卡斯。显然他并不是那位“大人”想要见的人，他看起来甚至连进入这间第三办公室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负责替他的主人传话。 毫无疑问，维卡斯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他在佣兵管理处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就算从来没有接触过大人物，但也很清楚自己职位能够得到的待遇。接过柯特递给他的东西，他就慢吞吞的走向通往下层的楼梯口。 “很有意思。看来和卡德菲尔说的一样，你是个认为自己妹妹比工作更加重yào 的家伙。或者我应该这么说，你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佣兵，因为如果让你在任务和家人中选择一个。你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当柯特走进第三办公室的时候，一个坐在房间最深处的男人抄着标准的帝国中部口音迎接了他。他将两手的肘部撑在身前的金属办公桌上，让自己的脸倚在交叉叠放的手背上。脸上挂着一个略显操弄的笑容。 眼前的第三办公室是一间大房间，左右两边各有一扇木门通往隔壁的屋子。只有一盏落地式的萤石灯为房间提供着光照。缺乏光照的办公室里摆放着好几个书架，上面摆放着一大堆看起来很难的书目。 啪嗒—— 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人去推动那扇厚重的大门，但它却在柯特身后锁上了。那股奇妙的熏香味在闭锁的空间里无声无息的蔓延着，几乎在一瞬间就完全包裹住了柯特身周，并且慢慢透过他的鼻腔渗入体内。 柯特讨厌这股味道，如果说不同的熏香都有不同的效果，那么这种味道就像是在干扰人们的警惕性一般。舒缓的味道让人的神经得以放松，可是在被敌人法术控zhì 的“梦境”中放松下来，那就太危险了。 “或许是这样吧，如果连自己身边的东西都没办法保护，那再怎么宣称自己‘能够保护所有人’都没有一点说服力。而且比起其他人，我确实比较重视自己拥有的东西——这应该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柯特看起来很轻松的回应着男人说出的话，同时还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自己周围的情况。这间大办公室的格局稍显复杂，被书架遮掩的空间与门扉之后的两侧都是可能潜藏危险的区域。不仅如此，那些怪异的熏香还麻痹了柯特的嗅觉，他甚至快要难以分辨除了自身以外的其他气味。 房间中感觉不到除了那个男人之外的活物气息，整个办公室出乎意料的平静。可是平静之下往往隐藏着危险，刻意为之的奇异熏香也让柯特无法冷静下来——也可以说是他刻意紧绷着神经，让自己提起警惕。 “也就是独善其身这样么？” 他突然站了起来，同时用沙哑的声音笑着说道：“如果你是三个月前这么和我说，我当时可能就要相信了。但是现在你既然接受了克鲁斯.弗朗索瓦那家伙的委托，那就没这么简单‘独善其身’了。” 柯特看见他的喉咙上留着一道吓人的伤疤，或许这就是让他的说话声如此沙哑的原因。不仅仅是咽喉处，他暴露在外的皮肤上也留着不少形状怪异的伤痕，它们就像勋章一样被展现在他的身上。 柯特有种感觉，这个男人是个经lì 过许多次战场的老兵，就算看起来随意的坐在椅子上，他的浑身上下也看不到一丝破绽。就算有暗杀者在极近距离发动突然袭击，想必他也能轻松应对。 但他却不记得自己曾经在佣兵管理处中见过这个中年男人，他就像突然从土里冒出来的一样出现在这里。就算身为铁级佣兵的他很少有机会见到管理处上层的人们，但一次都没看见过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更重yào 的是他的态度，现在他看起来还是相当友善，但是他总觉得这个中年男人脸上覆盖着一层假面。现在的模样只是一个伪装，甚至他所说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试探他或者说，等待他的反应。 “哼，你说得很对，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柯特似笑非笑的接下了话茬，然后无奈的耸了耸肩，“现在的局势，我虽然还不清楚真视之眼的人到底想在这个城市里干些什么，但他们的行为就已经把我们卷进来了。” 一阵剧痛袭上柯特的双眼，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轻微的耳鸣。这种感觉尝过一次之后就难以忘怀，恐怕以后会在每次噩梦中醒来的同时一次性浮现在自己的思维中——这是莉琪构筑的法术效果。 “不好意思，可能要让你来当我的第一个实验品了。” 莉琪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柯特的脑袋里，顿时，柯特眼前的事物犹如冰雪般融化了。视野里出现了无数奇妙的光斑，柯特么猛地捂住了脑袋，忍受着脑浆好像被一个烧红的铁叉搅动着一般的眩晕感。 “莱恩斯特先生，你怎么了？”站起来的男人看见头疼中的柯特，疾走两步走到他的身边说道，“身体有什么异状么？” 柯特摇了摇头，向他示意自己没事，莉琪的法术持续在发生作用，很快，遮盖在眼前的雾慢慢散去了。也许是法术产生的副作用，那股环绕在周围的轻微熏香气息变得犹如即将腐坏的果实般让人不快。透过这些令人不舒服的气味，柯特隐约能够察觉到这个空间里暗藏着一些危险的气息。 一股寒意慢悠悠的从脚后跟升起，然后爬上了他的后背，周围的空气变得寒冷，就像针一样刺激着他的神经。 这种感觉实在太熟悉了——周围全都是从活物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他们已经紧紧的盯上了柯特，准bèi 找到袭击他的时机。假如他有一丝松懈，接下来问候他的也不知dào 是机工铳的弹药还是刀剑的锋刃。 “柯特，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告sù 你。” 莉琪打了个哈欠，稍显厌烦的喃喃着：“以你所在的地方为中心，整个二楼大概有一半都被隔绝声音的法术封锁了。不仅仅是这样，你周围的房间里看样子还潜伏着十五个法术士，水平的话大概比那天那个黑袍稍微菜一点，不过如果他们想的话，大概也可以把这间酒馆炸到天上去。” 简单的说，你现在身处包围网的正中央——莉琪这么说道。她正在利用魔力解读着对方编织出来的“梦境”法术，现在抽出精力来与柯特交流，说明她多少在解读工作上取得了一定的进展。 但无论如何，这个包围网还是需yào 柯特自己来解决。(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将计就计 雨声从墙外传来，厚重的石造墙壁甚至无法阻拦住渗入内部的水汽，一丝丝不甚明晰的寒气从墙根溢出。 挂在墙角的萤石灯放出不甚明晰的微光，在氤氲的冷气中放射出一圈多彩的光晕。柯特的视野因为逐渐混淆在一起的不同景物而变得模糊，现实与梦境两方都想包裹在一层稀薄的雾气中般朦胧。 莉琪的法术似乎对柯特的脑子造成了不可避免的伤害，就像有人拿着一只烧红的铁叉捅到了他的脑壳里，然后还恶意的搅动了起来。难以消解的钝痛感残留在头脑里，带来一阵空洞的眩晕。 或许那个法术确实能够将人从幻梦中打醒，但对缺乏恢复能力的人来说恐怕只能造成难以恢复的永久脑损伤。柯特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不正常了，如果不是得益于体质的有点，他的脑袋或许在刚才就要烧坏了。 耳鸣已经逐渐消散，但是随之而来的昏眩感却随着阵痛一直残留在了头脑的深处。或许是知dào 自己的法术带来了不少问题，因此莉琪再一次沉默不语的研究起了改良的办法——这无疑意味着柯特还要被她当做“解决办法”的实验品，也让柯特第一次担心起自己的脑袋会不会爆zhà 。 就在柯特和不断袭来的阵痛斗争的时候，房间里温暖的空气慢慢冷了下来。隐藏在空气中的那股熏香也随着空气的冷彻而逐渐消散于无，所剩无几的气味则一口气全都粘附了上来，涌进他的鼻子里。 仿佛是即将腐败的果实。有有几分像早已变凉的死血，一股甜腻的味道好像残留在了鼻腔之中。它们伴随着呼吸不断涌入柯特体内。从气管一直流到身体的深处，并且一点点的侵蚀着他的身体。 “咳咳、咳咳咳！” 像是被那股让人厌恶的气味呛到了喉咙一般。柯特弓下了身体，用手捂住肺部大声的咳嗽起来。他本来就病怏怏的脸色上出现了些许不健康的血色，看来是因为这阵咳嗽让他的身体状况变得很糟。 他佝偻着身子，伴随咳嗽一同大声喘息起来，简直像是要将身体深处的所有空气全部咳出来一样。全身上下的骨头发出快要散架似的低沉哀鸣，同时一阵轻微的钝痛感像电流般传遍他的全身。 “你不要紧么？我听卡德菲尔说过你身体不好，不过没想到会这样。”本来还在靠近的男人被柯特大声咳嗽的气势下了一跳，迟疑的后退了两步，“记录里说你是有家族遗传的综合疾病。但是似乎并没有提到过这种病症的具体情况看起来，这种疾病并没有影响你的身体能力啊。” 他凝视着大声咳嗽的柯特，用令人玩味的眼神在他的脸上打量着。那双冰冷的蓝色眼睛里并未显示出半点对柯特身体状况的担心，从中透露出的寒意甚至让人觉得他在下一秒钟就出手攻击他也不无可能。 那无关于善意与恶意，只不过是单纯在评价眼前人物的价值——说得难听一点，他大概只是将“人”作为“物品”在进行估价。搞不好，所有出现在他眼前的人，对他来说只存zài 有利用价值与否的区别。 就算是和他所属于一个相同的阵营，如果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想必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出卖吧。 实在是让人觉得不舒服的眼神。 “无须在意，你说得对，只是一些老毛病又犯了而已。” 过了好一会，柯特才从剧烈的咳嗽中缓过劲来。他一边摇头一边喘息着。同时让自己深深弓下的身体转换为随时能调整重心的站姿。弯下腰的姿态使他浑身上下都是破绽，也是别人攻击他的最好时机——而现在，为了强调室内战斗而产生的站姿至少让他足以应付大部分的突发情况。 低声轻轻咳嗽了两下。柯特继xù 说道：“这只是我们家族的遗传病，不只是我。我的父母以及妹妹也一样有这种毛病不过好在这种病只会伴随着我们的血缘流传，不会对其他人造成多余的困扰。” 如这个男人所说。他早已将自己身体状况的问题至少是关于所谓“遗传疾病”的问题报gào 给了佣兵管理处。充其量只能算是对身份的一种掩盖，只不过他自己也没想到能够通过这个“设定”得到不少便利。 自称“因为身体问题必须长期服用某种药剂”，这也是他主张自己不接受长期工作的原因之一。虽然其中大约有九成是谎言，但是看他这一脸病怏怏的样子，负责检查的人也没有兴趣对他进行进一步的检查。 在佣兵管理处之中，大部分熟悉的佣兵对柯特的看法就是一个尽管身体有不少问题，但却能完成许多困难工作的普通人。虽然能力比所谓的“普通铁级佣兵”要强不少，但总体成绩却不如同期的许多同伴。 也就是说，他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并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柯特确实比大多数铁级佣兵多几分能耐，这让他还不到能够随意舍弃的程度不过如果让他在真视之眼和柯特间选一个，他恐怕会选择前者。 但是假如他掌握真视之眼一方的情报，一切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从第一次接触开始，真视之眼的行动就遭到了柯特与莉琪两人的干扰，除了袭击学院那次之外，两人的表现绝对会让那些法术士注意到他们的力量。 光是看看眼前这个包围网，一想到从未接触过的上层领导会在这里为自己设下陷阱，柯特都想要笑出来了。看来他在真视之眼或者是在他们身后的群青派阀看来都有不小的分量，值得付出人手进行压制。 就算有克鲁斯.弗朗索瓦那种水平的能力，也不可能应对数倍法术士的突然袭击恐怕他们是这么想的吧。远强于常人的法术让他们颇为自信，认为自己是伏击的猎人，柯特是懵然无知的猎物。 但如果真是如此或许也不错，这让柯特觉得自己或许抓到了一些隐藏的脉络。目前他确实没有证据证明佣兵管理处上层有人与真视之眼相互勾结，就算立kè 报gào 给弗朗索瓦院长也无济于事。 与其现在就揭穿他们的阴谋，和这个男人以及他身后的那些法术士撕破脸皮，倒不如将计就计，看看他们究竟想对自己做些什么。就算是最糟糕的发展，也不过是有好几道法术打穿自己的身体而已。 “你还真是悠闲啊你知dào 么，你咳嗽的时候可是有二十多道法术瞄准了你的脑袋哦。”莉琪调侃的声音回响在柯特的脑袋里，“不过这样也好，看着你现在的样子，那些法术士们全都放松警惕了。” 与暴风骤雨的法术攻击擦身而过，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感觉。他们的法术在“梦境”的遮掩之下有着出类拔萃的隐蔽性，就算真的把南风酒馆二层的办公室吹成碎片，楼下那些呆然的佣兵也不会注意到这里的骚动。 二十多道法术瞄准脑袋就算上次大战中的一些将领大概都没有这个待遇。不过这样也不奇怪，毕竟用过度密集的法术攻击一个人类大小的目标，简直是在用重炮轰击虫子，无端的浪费魔力。 “不不，我想不是这样。” 然而莉琪却否定了柯特的想法：“如果可能，我看他们是挺想活捉你的或许在‘目标’里也包括了我吧。这段时间给他们添了这么多麻烦，看来这些家伙也觉得我们两个是不能大意的对象了。” 莉琪说的情况他也有所了解，从不久之前开始，积蓄在头脑里的昏眩感就没有消退倒不如说是变得更加严重了。整个身体的力量都像是被那股味道夺去了一般，软趴趴的提不起半点精神。 那种微弱的熏香或许并没有致命的毒性，然而它们却能不知不觉的是人的意识变得模糊。先前只是微微吸入时并没有明显的感觉，可是在咳嗽以及之后的喘息中，柯特将大部分残留的熏香吸入了体内。 “安息木的花和落日草，可能还混合了一些血溪花的种子吧总的来说，是一种能够安神的草药。”感受着柯特记忆中的那股味道，莉琪分析起它的组成成分，“如果只有微量，确实是一种让人睡个好觉的熏香，不过以这个房间里的数量嘛就算是大体型的魔物可能都要陷入昏睡了.” ——换句话说，就是催人如梦的毒香。 居然选择用这种办法捕捉，这让柯特不由得感叹起真视之眼的无聊，面对一个不确定的危害，如果不能避而远之，那就在他产生危害之前尽可能的消除它的存zài 。如果选择保留它，并且还有试图将它攥在手中，那么这种行为是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就算是最温和的生物，在逼急了的时候也会咬人的。 除非他们两人对于这些人还有某种自己不知dào 的、其他的价值而且其价值之大，甚至超过了伴随其一同到来的风险。只有在超量的利益驱动之下，这些疯狂的家伙才会不惜代价铤而走险。 视线还在逐渐转暗，那种有着安眠作用的熏香正在发挥它们效果，悄无声息的摧毁着柯特抵抗的意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深入敌后 熏香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柯特觉得自己就像身体里的每块肌肉都僵住了，一只小指都无法动弹，连呼吸也变得无比的困难。 一切事物都被黑暗笼罩，又黑又冷，仿佛坠入了最深的深渊。然后出现的是飘摇的光景，某种暧昧景物浮现在他的眼前。这是一个幻象，或许也是一个梦，.一个被他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噩梦。 多年以前遭遇的一幕，就算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也没有被淡忘。一切显得是这么真实，向上空升去的白月、漠然的冰封树林、布满苍蓝色晶体的大地以及遍布地面的、碎裂到看不出原型的血肉碎片. 身穿各式各样装甲的战士们被毫不留情的撕裂，碎裂的血肉飞散到四处，让布满结晶体的地面染上了刺目的鲜红。盔甲、武器、盾牌金属与木制品被用暴力折断，与它们的主人一起沦为残骸。 毫无疑问，这里曾经发生了一场惨烈的大战——可是有多少人倒在这里呢？数十、数百、亦或是数千？柯特并不记得有多少人在这次战斗中付出了生命，只记得这天晚上被尸骸染红的大地。 “没有意义，真的，这没有任何意义。” 盘踞在死骸之海的正中央，一只漆黑的巨兽用人类的语言吐露着无奈的话语；“无意义的流血——事实上，我并没有恶意，然而却只能教导你们何谓恐惧。这不是我想看见的或许也不会是你们想看见的吧。” 浑身漆黑的巨兽缓缓蠕动着，那覆盖了一层有着金属光泽鳞片的躯体就像古代传说中的大蛇一样骇人。几只从躯干上延伸出去的翅膀全都破破烂烂的。它们不对称的分布在蛇身上，歪歪扭扭的披散着。 “再见了。人之子们啊”大蛇拍动起身上那些破烂的翅膀，支撑着它毫发无伤的身体腾空而起。“畏惧着过往的黑暗，同时追寻前方的光芒或许这不只是你们，也是其他物种成长的必经之路吧。” 漆黑的大蛇从此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记录之中，然而无论是幸存者还是事后调查这场惨剧的人都无法忘却它的存zài 。这就是与“天灾指定”正面相撞的结果。数千人的丧生，只换来无意义的结果。 身受重伤，以至于只能如同蝼蚁般趴伏在地上的柯特.莱恩斯特便是残存者的一员。大蛇的样貌至今记忆犹新，或许并没有敌意然而它仅仅只是存zài 于那里，就会为周围带来无尽的腥风血雨。 人类终究只能是人类，面对犹如“天灾”一般强dà 的对手时。选择强行与之对抗，只能无数次的体味自身的无力与脆弱。能够留存下来的往往不是最强dà 的个体，而是那些适应环境且擅于躲避危险的。 视线缓缓转暗 咣！ 突然，一阵钝痛从脑门处传来，好像有人拿着沉重的钝器殴打了柯特的脑袋。梦境一瞬间就消退了，受到痛觉袭扰的幻象眨眼间从眼前消失，残留下的黑暗也逐渐被闪动的火光从眼前驱散。 “早上好，有做个好梦么？” 朦胧中，迎接他的是莉琪嗤嗤的窃笑：“就算是要将计就计。你也用不着随着他们的步调走下来。虽然这样确实能让它们掉以轻心，但是那个分量的安神草药已经不仅仅只能起到‘安神助眠’的效果，恐怕能够让大部分生物直接长眠不醒了——不过这对于你和我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了。对吧？” 先前莉琪就已经警告过柯特这种草药的效果堪比毒药，然而他还是选择了这个方案。现在听起来，比起责备。莉琪的语气里包含的更多是调侃，其中甚至还包含了几分笑意。看起来柯特选择的这种冒险方案让她感到十分满yì 。或者说真视之眼将他们带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地方。 如果说莽撞与勇敢只有一线之隔，那么这个少女绝对属于前者。过去她的行动方式曾经相当谨慎。但最近却变得越来越喜欢冒险——或许这是因为体质发生改变的原因，她的疼痛感都逐渐开始麻木。 “恐怕是几年以来最糟糕的一个梦了，如果可以我还真不想看见那条蛇。”柯特苦笑着坐了起来，空气中那股腐朽的味道让他的鼻子皱了起来，“而且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把我们运到这种地方来啊。” 冰冷而坚硬的感触从四肢的末梢传来，随着柯特的行动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共鸣声。那是好几条由精炼钢铁制造而成的镣铐，它们一头锁住了柯特的四肢，另一头则与墙壁上的铁板连接在一起。 理所当然，这是为了防止囚徒逃跑的最原始手段，用各种材料的器具束缚住他们的身体。这或许算得上是某种优待，毕竟如果管理牢笼的是更加残虐的凶徒，他们也许会使用一些更加残暴的手段来限制他们的活动能力。 左右看看，他们两人被关在一个用沉重石砖砌成的小隔间里，为此处提供照明的只有走道上昏暗的墙灯。这里看起来就是一个标准意义上的地牢，冰冷的铁格子将隔间的内外无情的区分开来。 肮脏的环境伴随着恶臭，仿佛是一大堆排泄物与腐烂物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这个地牢糟糕的环境只需yào 鼻子就能闻出来。隐约间还能闻到铁和血的腥臭味，它们混合的味道只能让人感到恶心。 不仅仅是柯特，莉琪也被用好几条金属的镣铐锁在这个囚笼的角落里，可是她却懒散的靠在一堆干草之上，用手撑着自己的脸颊。看她这悠然自得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自由被限制的囚徒。 与柯特身上有些发黑的钢铁镣铐不同，连接在莉琪身上的银色金属链泛着一层淡淡的蓝色光泽。那是一种被称为“铅之枷锁”的刑具，混入以铅为主的材料制造的合金往往被用于作为束缚法术士的工具。 据说从神话时代开始，铅这种金属就被广泛应用于各种地方，而它们尤其是以对魔力的阻断能力让法术士们对它颇为在意。它们不仅仅能够阻碍自然魔力的延伸，而且会影响到附近生物体内的魔力。 在经过很长时间的研究之后，负责研究的法术士们发xiàn 了很多种利用它的办法。而其中最重yào 的发明，或许就是将它们按照某种特定的比例与其他材料混合后，制造出这种能够妨碍法术编织的镣铐。 从这种镣铐出现以来，能够从中挣脱的法术士就寥寥无几，他们体内的魔力被强行与外界隔离开来，难以干涉到外界的现象。平心而论，用这种东西锁住一个“理论系学徒”，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了。 “别这样看着我，我可是很老实的没有反抗。” 莉琪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燃耗无所谓的摆弄起束缚在手腕上的镣铐：“你昏了没过多久，那个家伙就让人叫我到二层去，说是你要找我说真的，你知dào 要一个劲的装成软弱无力的小女孩有多无聊么？” 莉琪所抱怨的并不是自己被敌人用“铅之枷锁”锁住，这样的待遇对一个法术士来说也算是难得的体验。她只是不喜欢自己总要伪装出一幅人畜无害的模样——尤其对象还是那些怀有敌意的法术士们。 “我是不知dào 这里是什么地方啦——毕竟那些家伙也没给我记下道路的机会。”她脸上露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笑容，然后抓住锁链用力一拉，“而且他们居然会以为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能锁住我？” 锵啷！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连接在墙壁上的锁链居然被她硬生生的扯了一截下来。这些锁链确实能够阻碍施术者与外界的魔力关联，但是它们的质量看起来并不足以支撑莉琪用魔力强化身体后不惜代价的用力拉扯。 这个地牢中绝对不仅仅只有这一个隔间，仅仅透过闪烁不定的火光就能看到成排的金属栏向远处延伸。时不时还能够听到远处传来细微的呼吸与低沉的悲鸣，那或许是来自其他被害者的声音。 连接在墙上的锁链被莉琪一个接一个的扯了下来，也让金属断裂的声音在空洞的地下不断回响。不断的金属声向着远处传播，同时也吸引来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看来是地牢的看守被她吸引过来了。 柯特记得在旧大陆上有个哲学家曾经说过：对于投机分子来说，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足以驱使他们冒险；假如有着一倍的利润，他们就可以践踏所有法律；而利润超过两倍，他们甚至不惧死亡。 他以前觉得这是一句空话，毕竟有再多的收益，没有机会使用它们也就没有意义了。可是现在，看着潜伏在周围的法术士与那个男人，他觉得这句话多少有几分道理——对于认为自己掌握必胜法的赌徒来说尤其如此。 “这不是刚刚好么。” 柯特突然低声冷笑了起来，然后轻轻拽了拽连接到墙上的锁链：“虽然不知dào 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既然他们把我们送到了这样的地方，如果我们不好好的大闹一番，又怎么对得起主人的盛情邀请呢？” 数人脚步声还在慢慢的靠近，而柯特也将手伸向了束缚住自己的锁链(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越狱 不见天日的地牢仿佛在建成的那一刻起就被暧昧的昏暗笼罩着，被关押在它内部的囚人只能静静等待自己的命运。 城市的灯光从来没有显得这么遥远过，昏暗的空间里只有不远处镶嵌在墙上的一根小小火把作为照明。让人不由得怀疑自己回到了殖民时代，这里的建筑风格透露着只留存zài 往日的黑暗气息。 急促的脚步声震荡着腐败的空气，受到金属声吸引来的狱卒跨着大步赶往这个为监牢带来意wài 骚动的小小隔间。他们沉默而迅速，不过一会儿就从远方的某处赶到了这个牢饭前方的走廊上。 片刻之后，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手中持握着一只腐朽大半的火炬慢慢走了过来。又瘦又高的身体看起来摇摇晃晃，手中盛燃的火焰放射着耀目的光辉，不对称的二者在漆黑的空间里彰显着异样夸张的存zài 感。 火光没有映照出他的容貌，只有一章如同假面的事物覆盖在了它的脸上，连五官都没有露出分毫。一件看起来只能用破布来形容的“衣服”纠缠在他身上，腐烂的絮状物边缘沾有赤红的污痕。 这个“生物”是人类以外的某种存zài ，如此直观的印象透过它的样貌直接传达到了观看者的认知之内。他跨出每一步都能在地面上留下一个鲜血淋漓的足印，残碎的血肉遗留在他经过的区域。 几枚巨大的金属骨架嵌进了他身体的各个部位，乌黑的粘稠血液正从那些已经锈蚀的钢铁中滴下。与之前遭遇的巨型怪物如出一辙，同样的魔力运作方式也被真视之眼使用在了这个怪物的身上。 锐利的金属碎片布满了它的双手。现在依然能够看到属于上一个牺牲品的血肉与骨殖残留在那些“刀刃”上。仅仅只是看着它们就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不知已经有多少牺牲品葬送在这只手臂上。 “哼、一股尸体的臭味。” 莉琪不屑的掩住了用手在鼻子前扇动着。像是要将那股血肉的臭味从自己身边驱散：“拿这种死了不知dào 有多久的渣滓作为狱卒，那些家伙是懒散到了什么程度？还是说他们真的把我们看扁了？” 对于普通的囚人来说。这个怪物或许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对手。然而对于柯特与莉琪来说，它并不是无法摧毁的存zài 或许说，柯特甚至不需yào 担心对手的死活——因为它早已是一具尸体了。 说时迟那时快，柯特的身影在昏暗的火光中一闪而过。 干燥的空气翻起外套的衣襬，双脚猛地蹬向了地面，跃起的柯特将手上的铁链扫向了高瘦的怪物，阻拦在他与目标之间的事物只有那些锈迹斑斑的铁格子。包裹在四周的黑暗像从黑夜中的洞穴般漆黑，被甩出的铁链在火光中留下了一道半月形的痕迹，就像即将融化的冰一样又薄又冷。 伴随着挥动金属链的动作。柯特将体内的魔力抽调出一部分关注于其内。眨眼间，闪亮锁链就缠上了敌人的咽喉，横向的风猛然一吹，有些破旧的外套上下翻飞，沾满鲜血的衣摆也随之啪啪作响。 “呼——呼——呼——” 坚韧的金属链中段首先命中了对方的咽喉，然后在柯特的控zhì 之下如同毒蛇一般在它干枯的脖颈上绕了几圈。受到金属冲击的怪物只不过发出了几声低沉的喘息，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任何反应。 只剩下一具没有生命躯壳的它早已忘记了什么是痛苦与恐惧，绝对不会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疼痛就产生动摇。这或许是大多数将死者作为士兵运用的法术士最看重的一点，它们绝对忠诚并且不知畏惧为何物。 只靠这种程度的攻击没有办法将用尸骸制造的狱卒击倒。柯特立kè 采取了下一步的行动。趁着反应迟钝的怪物还没有任何行动，他迅速的向后方退了几步，整个人便轻飘飘地划向了身后。 铿！ 一瞬间，钢铁的锁链便绷得笔直。拉着它向后退去的柯特与身体前倾同时用手捏着纠缠自己脖子部分的怪物形成了对峙的态势。两方就像在较量着水的力量大一样不肯退让，绷紧的锁链不断的颤抖着。 庞大的身体理所当然有着相应的力量，就算它的身体有一部分已经腐烂了。也能够发挥比柯特更大的力量。深知强弱之差的柯特也不打算和它强行较量，只是在对方力量增加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放开了手。 顿时。被扯断的锁链顺着怪物的方向飞出，一个劲施加力量的它还没有来得及改变姿态就因为强dà 的惯性摔向了后方的铁格子。金属的利刺与锈蚀的栏杆相互碰撞。在发出一阵沉重的巨响后深深陷入了它伤痕累累的身体——这次碰撞撕开了一大块伤口，腐烂变质的肉块在火光中显现着奇妙的光泽。 锈蚀的金属碎片本来已经深深陷入了怪物的体内，粘稠而乌黑的死血一下就从草草缝合的伤口处喷了出来。冰冷的血液早就失去了所有活性，犹如污泥或者某种油质一般在它的躯壳中流淌。 “死者就该好好呆在坟墓里。” 倒在地上的怪物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然而几道流光从柯特身后的黑暗中冲出，径直扑进了它的怀中。一发接着一发，箭矢形状的流光从莉琪指尖的魔方阵射出，划破空气直接命中的怪物的身体。 包裹在它身上的破布被魔力的光辉点燃了，在光芒的照耀下一点点的退去。被利刃撕裂的躯体，从胸腔中刺出的肋骨，还有一点点垂流到地上的血污怪物的身体俨然是被制造者用各种各样的材料强行拼凑而成，些许粗陋的缝合线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从内测散发着冲鼻的恶臭。 爆裂的魔力扩散着冲击，它们不仅仅摧毁了残破不堪的裹尸布，还将腐败的肉块从怪物的身体上扯下。没有任何防护的身体在法术的风暴下不断解体，顷刻间就露出了那已经染上一层紫黑色的骨头。 “这个‘狱卒’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僵尸那种程度的东西，你有必要用这么暴力的办法来肢解它么？” 看着莉琪不断驱动法术将魔力的箭矢嵌入怪物身体，柯特有些意wài 的挑了挑眉头说：“如果只是要将它摧毁的话，与其使用这种纯魔力构筑的‘箭矢’，还不如选择用火焰什么的把它点燃吧？” 熊熊燃烧的火焰能够焚毁世上的污秽这样的想法曾经存zài 于很多宗教的信仰中。从很久以前开始，人们在屠杀一些危险的魔物或者“邪恶的法术士”之时，火焰都是被最广泛使用的道具之一。 拥有生命的事物都恐惧着火焰，因为火焰往往能够带来痛苦与死亡——然而死者无所畏惧，因为它们早就已经失去了所有能够失去的东西。无论是暴烈的元素还是枪林弹雨，对于它们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 事实上，对于死者来说，无论什么手段都只是摧毁它们的途径而已，有权选择手法的只有想要摧毁它们的人。 “你觉得，想要从这个监牢中逃跑的人只有我们两个人么？”对柯特的疑惑不屑一顾，莉琪脸上浮现出嘲谑的笑容，“如果真视之眼那些家伙的脑子没有问题的话，他们肯定会在狱卒体内准bèi 一些东西。” 就像是要证明莉琪说的一样，几乎被莉琪完全摧毁的“狱卒”身体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它的腹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变越大，上面还浮现出了几枚红色的圆形魔方阵，犹如火焰般闪烁起来。 热量在“狱卒”的体内不断积蓄，已经冷却多时的死血在热量下翻涌起来，乌黑的液体中泛起了细密的气泡。红热的光从魔方阵中央向四周散射，那如火焰般耀眼的光辉预兆着即将到来的爆fā 。 看起来有几分像是某种制造爆zhà 的魔方阵，或许在这个基础上还有一定程度的强化。毫无疑问，当那个怪物受到攻击并且无力抵抗之时，这些法术就会被激活，将妄图从这个监狱中脱逃之人化作灰烬。 看着眼前发生的变化，柯特不禁咬牙唾骂道：“见鬼，真视之眼这些家伙真是一群疯子！居然在这种地方设置如此高威力的爆fā 法术，难道他们就不怕因为意wài 发生爆zhà 将自己人卷进去么！” 只需yào 看一眼那逐渐变得炽热的魔方阵，柯特就对即将到来的热量与爆风有了心理准bèi 。而且对方既然选择在尸体中设置爆弹，那么通常也会将那些有毒的体液蒸发成气体撒播到附近的所有地区。 高温与剧毒的混合攻击，控zhì 住这里的那些人无疑不打算让任何人活着将关于地牢的消息带到外界。 “哼、谁知dào 呢？” 莉琪咧嘴一笑，随后大幅度的向斜下方一挥手——眨眼之间，那些深深嵌入怪物体内的“箭矢”就绽开了耀眼的光辉。十数枚半球状的薄膜以它们为中心，将“狱卒”的身体一层层包裹在其中。 刹那，炽烈的光辉撕开了“狱卒”的身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地下监牢 爆fā 呼啸而至，炽热伴随着冲击一同到来。 耀眼的光线与迎面而来的热风随着爆zhà 掀起的风一同袭来，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一瞬间就将视线染成了一片金红色。堆积在地上的尘埃被气流猛地掀了起来，就连牢屋内部的干草都被熏得焦黄。 原本坚固的铁栏在爆fā 中不堪一击，一个接一个仿佛脆饼干状被折断。火焰在钢铁的骨架上烙印下诡异的伤痕，猛烈的高温足以将所有活物化作灰烬——就连先前承载它们能量的“狱卒”也是如此。 从它身体内流出的乌黑血液就像它们油质的外表一样，只要被周围的火焰轻轻碰到一下就会被点燃。浸满血液的石砖地面被蔓延的火焰覆盖，泛起的光辉中似乎还混入了一部分来自血污的色彩。 循着横流在地面上的污血，火焰在牢饭的周围组成了一道围墙，将围栏上被爆zhà 撕开的口子严密的封锁了起来。不过是几步的距离，膨大的热量从那些火焰中延伸向四周，包裹着柯特与莉琪的身体。 纵然莉琪设下了一圈防护用的魔方阵作为屏障，但是积蓄已久的爆fā 依然如撕开废纸一样将那些缓和威力的魔力撕成碎片。若她没有提前防备真视之眼留下的法术，大概那些断裂的铁栏杆就是他们的下场。 “咳咳咳这可真是夸张。” 柯特苦笑着看了看留存zài 走廊上的火焰，摇头感叹道：“如果让这个法术的威力全部爆fā 出来，大概能够把周围的牢房全部化作火海吧。哼、就算不想放过活口。也没必要使用这种法术吧？” 埋藏在“狱卒”腹腔内部的东西是一枚用魔力驱动的炸弹，真视之眼的成员们或许都认为它爆zhà 的威力足以摧毁任何想要逃脱的囚徒。不过他们似乎忘记了一件事。企图从越狱的人手中往往握着不止一张牌。 残留无几的魔力逐渐扩散，它们在封闭的地牢中缓缓流动。随即掀起了一阵微风。衰朽与腐烂的气味随着气流一同在空间中流转，先前还猛烈燃烧着的火焰则在微风之中逐渐萎缩，最终只剩下些许火苗在风中颤抖。 “我从来不会花时间去考lǜ 暴徒的脑袋里装着什么——无非都是暴力或者类似的东西。”莉琪嘲弄的笑了笑，然后轻轻打了个响指，“而且我也不像某个笨蛋一样，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烤肉。” 说着她将缠绕在自己手上的锁链一点点剥下，那些泛着蓝色光辉的金属在她的指尖好似橡皮泥般柔软。用于限制法术士使用魔力的枷锁明显不擅长应对暴力破坏，或许使用它们的人有必要考lǜ 一下锁链本身的强度。 “麻烦你别这么说，我可不是因为‘个人兴趣’才让自己被魔力烤焦的。”听着莉琪随意的调侃。柯特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真是毕生难忘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不要再让我感受一遍那种感觉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将残留在身上的铁链一起丢到了脏兮兮的地上，随即便干在莉琪之前走出了狭小的牢屋。周围的空间里充满了烧焦的恶臭，干草与血肉混合在一起，在先前的爆fā 中烤成焦炭。 这个地牢简直是中古时代绘画中走出来的一样，用老旧而且布满污渍的黑色石砖建成。透过逐渐转暗的火光，柯特能够看见地牢的角落里还散落着一些腐败的残骸。那是已经失去生命的肉块。 地牢是谈不上什么建筑风格的，因为它的主人只需yào 一个恶劣的空间关押囚徒，让他们留在这里慢慢的腐烂。 “看样子是殖民时代遗留下来的旧建筑。” 柯特踏足在漆黑的石砖之上，借着最后的火光观察着地牢：“我听说奥萨塔利亚自治领境内遗留着许多开拓时期建立的建筑物。都是在移民大量迁入的时期建立的。这些建筑过去或许是繁荣的定居点，但是现在它们的大多数已经遗留在人迹罕至的区域，绝大多数都已经被人们遗忘。” 据说过去曾经有人在深山老林里发xiàn 殖民时代的旧堡垒。这里或许也是没有被发xiàn 的其中之一吧柯特如此想到。但恐怕不仅仅是这样，眼前这个地牢的规模是如此巨大。已经超过了一座堡垒的程度。 有必要修建出一座大规模地牢的区域，就算在殖民时代也是数一数二的定居点。这些定居点随着时间的推移。就渐渐演变成了规模不同的城镇或者村庄——毫无疑问，卡特里斯城当初也是其中之一。 按理说，无论是什么人想要让一座巨大的定居点被人们遗忘，逐渐消失在历史的烟尘之中是相当困难的。然而如果说这里在最初就作为一个隐蔽点而存zài ，那么它总是不为人知也就不是奇怪的状况了。 真视之眼隶属于群青派阀，可是这一集团却并非怀抱善意的存zài 。恐怕在大陆发xiàn 之初，他们就已经渗透到了这片土地的各个角落。一个远离帝国本土的大地，实在是一个再适合不过的试验场。 柯特捏着鼻子走进左手边另一处监牢，这里没有得到莉琪法术的保护，因此也被破坏得更加严重。堆积在角落里的干草已经有大半化作了灰烬，一个残破不堪的焦黑尸体被挂在最里面的墙壁上。 也许是一个男人，然而他的身体几乎全部都被热量烤焦了，根本无法分辨出他的面目。在他的身体上留着十来处深可见骨的伤口，其中有一处甚至将他从肩膀到小腹都剖开了，部分内脏也不翼而飞。 他只是真视之眼手中又一个牺牲品，看着这个伤痕累累的身体就知dào 他在咽气之前遭受了多大的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与之前看到的那些为了某种仪式而刻意“装扮”的尸体不同，这只是单纯宣泄暴力的结果。 “肝脏和肺叶被拿走了，是要拿去做某种法术素材吧。” 紧跟在柯特身后的莉琪一下子从他身边走过，蹲在尸体一旁翻看起来：“每一刀都避开了能够致命的部位——看看这切口的断面，我敢说执行者绝对是个冷静的家伙，这些伤口是他故yì 留下的。” 她不顾形象的将手伸进了尸体的内部，用手指拂过一个个伤口，似乎想要还原死者临死之前的遭遇。被烧焦的尸体上残留着蜷成一团的污迹，也不知dào 是血液还是衣服在燃烧殆尽之后留下的残骸，莉琪将它们整块从尸体上扯下，凑近了脸在最近的距离观察这具已经看不出原型的肉块。 遗失的不仅仅只有肝与肺，死者的眼睛与舌头都被剜去了，那些地方只剩下了一个空空如也的窟窿。伤口就如同莉琪说的一样平整而且干净，下手的人不仅仅冷静，更重yào 的是冷酷——这些被摘除的部分看起来就像是在他还活着时取走的，搞不好被害者还被用某种办法强行保持着意识。 毫无人性可言的酷刑，这个男人恐怕死去了不到一天，而且还是在饱受折磨之后让他慢慢死去的。能够执行这种酷刑的人恐怕并没有将他当做人类。被他用锋利刀刃分解的不过是一团肉块罢了。 “该死又一个！”看着被破坏得体无完肤的尸体，柯特心头浮燃起了一股怒火，“难道上次用于驱动‘黑色太阳’杀掉的人还不够么？这帮疯子究竟还要在卡特里斯城中制造多少牺牲品！” 从之前真视之眼的行为推测，这个男人恐怕也是一个斯洛特人。将最近这段时间发生在卡特里斯周围的斯洛特人遇害事件加起来，牺牲者数量已经超过一百人了，如果算上没有被发xiàn 的，这个统计数字只会更多。 斯洛特人中确实存zài 不少帮派成员，这些小混混就算失踪了也不奇怪——此处惹是生非的题目也应该做好失去生命的准bèi 了。 然而被真视之眼袭击的却并非只要帮派成员，倒不如说他们在牺牲品中只占有相当少的一部分。柯特看不出他们是依据什么原则选择袭击对象的，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只有他们都是斯洛特人这一点。 警备队不会对异常的人口失踪事件视而不见，可是现在特么已经被更加麻烦的事情绊住了手脚，根本没办法对失踪事件仔细调查。就算他们想要调查恐怕也要先想办法从那次“梦境”中脱身才行。 “为什么专盯着斯洛特人呢？” 与发怒的柯特相反，莉琪此时却陷入的思考之中：“你不觉得很奇怪么？我先前虽然根据法术原理推测出他们被当做了法术仪式的祭品。可是如果只是需yào 祭品的话，完全没有必要全员都是斯洛特人吧？” 莉琪站了起来，残破不堪的尸体在她身后缓缓解体，最终零落为漆黑的碎屑最终消散于虚无之中。这或许是她能够为这位惨死者所做的最后一点事了，用魔力将他的尸体完全分解的最简单葬仪。 这个地牢无疑是属于旧时代的遗物，然而却不断吞噬着生活在新世纪的人们。与这个历史悠久的地牢一样，血腥的“仪式”可能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并且被真视之眼的成员一直延续到现在。 是时候为它画上终止符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实验品 啪嗒、啪嗒、啪嗒 阴森森的地牢里不时传出细微的脚步声，倏忽出现而又倏忽消失，让人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幻觉。 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剩下来的只有支离破碎的血肉与看不出原型的腐败物。充满了腐败恶臭的空间几乎被黑暗完全遮蔽住了，只能隐约透过火把的光晕看见两个人形的轮廓蹑足行走在廊下。 行走在的黑漆漆的岩砖过道里，柯特仔细的观察着周围那些牢门紧闭的屋子。他与莉琪被关押在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当从狭小的房间中走出来的时候，他们才知dào 自己被关在了一个迷宫里。 漆黑的石砖看起来是用一种从附近山区开采出来的石料切割而成，在建筑人员的手中，它们不仅仅堆积成了墙壁，还被雕刻成了简单的装饰品——柯特甚至能够看见一些被火焰熏黑的石质圆盘被悬挂在天花板上。 不单单是作为“装饰品”这么简单，就算是在极其浓郁的恶臭之中，柯特依然能够分辨出哪些石盘里飘散出的血腥味。可是它们大多数都被常人悬挂在难以触及的高度，柯特也无法一窥究竟。 虽然不知dào 建造这个牢笼的人们为什么要故yì 将这些石质圆盘悬挂在牢屋的顶部，但是只需yào 嗅到一点从里面溢出的味道，任谁都能猜到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死难者已经冷却的血液。 锈迹斑斑的金属骨架、深黑色的粗糙石砖、还有满是恶臭的囚笼这些让人不愉快的事物组建成了地下监狱的所有要素。没有人愿意被关进监狱中，但如果让他们在监狱和这里选一个，柯特敢打包票他们会相当乐意选择前者——不论正规监狱有多糟糕。和这里一比都像疗养地般美好。 柯特皱着眉头打量周围，停留在这里每一秒都会让人感觉到难以言说的压抑。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的在附近寻找着出路。迎接两人的都是几乎一样的地牢，相同的建材构筑出无比相似的空间。 毫无疑问。地下监牢的面积比预料中的更大，那些如出一辙的建筑模式更是让人觉得自己身处一个无限循环的空间。错综复杂的道路纵横交错，复杂的结构让企图从中逃脱的囚人陷入迷茫之中。 从石墙角落里的阴影中探出头去，柯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即将踏足的区域。前方是一条几乎呈直线延伸的走廊，空无一人的廊下只有零星几只火把在提供着照明，似乎通往其他牢房的拱门在火焰的光影中只有漆黑的轮廓。 “这里到底有多大” 柯特不由得咋舌，他们已经在这里绕了好一会，但却并没有发xiàn 出口：“群青派阀在自治领中应该有不少据点，但是他们居然会在卡特里斯附近修建这么大规模的牢屋——究竟是为什么建立的？” 之前柯特怀疑这座建筑物修建于殖民时代的早期。群青派阀的成员随着早期开拓者一同来到了这片土地之上。然而在群青派阀在帝国上层还占有优势的时代，他们真的有必要在隐蔽之处修建一座大规模的堡垒么？ 目前想得到的合理解释只有一个——他们有必要避人耳目的研究某种法术，而且需yào 大量的囚犯作为实验品。虽然还不清楚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进行研究，但是从血淋淋的现场来看，这个研究并非出于良善的意图。 从很久以前开始，使用活物作为实验品进行法术研究并不少见，然而使用人类作为实验品在帝国境内是被严加禁止的行为。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会在这里建造了一个隐秘的据点， “推测这个地下监狱的占地面积大概有中心广场的四分之一大小。然后还被砖墙和铁栅栏分割成了许多部分。”莉琪轻轻摇动着手指，让自己的魔力向四周扩散，“至于结构魔力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干涉，所以我说的不是很准。不过北偏西方向有一点空气流动的迹象。或许那里有通往上一层的出入口。” 她伸出手指指着自己说的那个方向，同时让自己的魔力向着彼方延伸。被重重石墙与栏杆隔开的空间看不出任何出口的迹象，从她指尖蔓延而出的法术也被铁栏杆阻挡。只穿过两三重就被阻拦在外。 她指着走廊延伸的方向，似乎想要表面出口就在前方。借着火炬的光线看过去。在这条空无一人的走廊最远处，能够看见一排横向排列的金属栏杆。它们并排着树立在地牢的中央，围出了一个简陋的大厅。 但那可不单单是一个“大厅”，那里摆放着比周围地牢多得多的器具。在铁栅栏密密麻麻的轮廓中，柯特好像还看见了一些老旧刑具的轮廓——同时还有几个不成人形的轮廓被吊在刑具之上。 偶尔有几声哀嚎从远处牢屋之中传来，柯特醒来时听到的声音也许就是从那里传来的。那几个被吊在老旧刑具上的人有可能还没有死去，只有持续的疼痛让才会他们不住发出一声声低沉的悲鸣。 “等一下莉琪，有没有办法知dào 附近的地牢里有多少活物？”虽然想立即救助被折磨的人们，但是柯特还没有失去应有的冷静，他转身看向莉琪，稍显迟疑的说道，“特别是那个牢屋周围，有没有埋伏？” 虽然说刚才发生的爆zhà 或许已经足够杀掉大部分想要逃离的囚徒，但是现实中往往会出现许多意料之外的结果。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以真视之眼谨慎的行动习惯考lǜ ，他们也该派出人手进行调查了。 既然对手是一群法术士，那么无论如何小心都不为过。法术士最危险的力量不是是他们掌握的超自然力量，而是他们的知识——只需yào 他们巧妙的利用这些知识与技术，所有一切都会变成陷阱。 通过干涉视觉的法术在敌人眼前设置下贯穿身体的金属刀刃，利用可以积蓄魔力的材料在必经之路上安设“地雷”事实上这些都只不过是最基本的技巧，在法术士的个人空间里往往存zài 比这些更恐怖的陷阱。 然而莉琪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说：“如果是要找死人的话这里有不少，但是还活着的就寥寥无几了。而且这附近我也感觉不到有什么‘陷阱’存zài ，比较明显的魔力产物都堆积在了前面的大厅里。” 她轻轻敲了敲手指，一簇蓝色的火焰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指尖，随后便越过柯特身边向大厅走去。指尖的火焰轻轻摇曳着，它似乎能够感受到周围环境中魔力的变化，随着莉琪的行动忽明忽灭。 走廊两旁的火把光辉突然收敛了，它们在莉琪指尖火焰的照耀下变得黯淡，连热量都莫名的消散了大半。借着莉琪在指尖点亮的这一点灯火，两人一点点靠近了前方被金属围栏隔开的大厅。 血腥味与哀嚎声变得更加清晰，在前方被冰冷金属隔断的空间中，血淋淋的场景冲击着柯特与莉琪的视界。几具残破不堪的死体被拴在行刑架上，被随意摆在一边的木桶里装满了猩红的液体。 沥满干涸血污的地面上摆放着好几个看起来相当的古老的刑具，金属与木料用简单粗暴的手法搭建出单纯为了给人施加痛苦而存zài 的器材。尖锐的钉刺，血淋淋的刃具与奇形怪状的工具被散乱的丢在一旁。 柯特走到巨大的牢屋旁，伸手捏住了一段连接住栅栏门的围栏晃动着：“该死！看来我们的行动还是晚了一步，真视之眼的那些家伙远在我们被关进来之前就已经处理好了这一批‘实验用品’。” 他用手沿着金属栏杆一点点比划着，一条条铁柱从约两人高的天顶垂下，一直嵌入了齐胸高的矮墙上。触手冰凉，这些略带黑色光辉的金属柱看起来并非是单纯的钢铁，其中还混入了某种带有魔力的特殊物资。 这些构建围栏的金属骨架虽然早已经染上看暗红色的污痕，看起来就像有人轻轻一碰就会折断。可是当柯特用力晃动它们的时候，才注意到这些铁杆依然保留着不错的强度，并非一触即溃的废铜烂铁。 柯特用力在铁栏杆之上掰出一个能够进入其中的口子，然后侧身钻进了被柱状金属包围的场地中。登时，刺鼻的血腥味就熏得他不由得皱起了鼻子——这里堆积着比其他牢屋加起来还要多的尸骸。 被留在这间大厅中的人早就被摧残得看不出曾经是什么东西，唯一能分辨他们身份的恐怕自由那残破不堪的轮廓而已。真视之眼从来没有改变过他们的做法，对待“实验品”时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偌大的牢屋之内，只剩下一个男人还在用微弱的气息发出哀嚎——然而他根本不能算是幸存者。他的身体已经被人用刀刃像剖鱼一样切开，暗红色的奇怪微微鼓动着，其中有好几处已经遭到严重的破坏。 死亡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最仁慈的选择莫过于给他补上致命的一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第血色浸染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送葬诗歌273章）。 行走在这座属于真视之眼的据点中，柯特感觉不论何时总有一股浓厚的血腥味缠绕在自己身旁。他在过去并非没有见过堆积成山的尸体，可是却未曾在任何一座建筑物中感受到如此逼人的血气。 没有人会喜欢生活在一间浸满死者血肉的屋子里——除了某些疯狂的家伙以外。很显然，作为足够“尽职尽责”的法术研究者，真视之眼的法术士们并不在乎与血肉为伴毕竟这些都是他们实验的产物。 被他们用残酷手法解剖的尸块零零散散的丢弃在四处，使用这里进行研究的人看起来就像压根不打算整理它们。一些奇怪的药剂被摆放在附近的木架台上，几个发着幽绿色荧光的罐子里还浸泡着一些生物样本。 这里简直就是狂人的地下研究室，四处都表现出一种不修边幅的狂乱感。原本柯特感觉莉琪的研究间里那些奇怪的法术产物就够不可思议了，没想到这么近的地方就存zài 着一群如此疯狂的研究者。 大部分法术士都宣扬理性的产物，因为几乎所有的法术的研究与使用都来自于通过理性获得的知识。然而其中的少数异端者却认为法术并非是单纯的知识与技术，天赋异禀的他们甚至认为这是与生俱来的才能。 法术是什么，它的来源究竟位于何处？ 对于类似话题的争执在各个法术士阵营之间已经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也因此产生了不少哲学家。但是对于某些自命不凡的家伙来说，无论争执的最终结果是什么都不会影响他们对于自己以外的人的态度。 自己就是天选之人。因此可以无视其他人的存zài 。某些天才几乎可以说是天生就拥有与众不同力量的法术士们是这么看待自己的。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优越感，他们会做出许多令人发指的行为。 真视之眼——或者说群青派阀——这一组织之内并不缺乏有才能的法术士。他们的能力恐怕就连克鲁斯.弗朗索瓦也难以匹敌。但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不在乎自己前进的道路上是否会尸横遍野。 “奇怪这是什么东西？” 坚固的砖石地面上布满了污渍。其中有不少看起来就像血液冷却后形成的干涸污痕。它们横流在地面之上，留下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纹路，一些还未被打扫的血污中还散落着些许半透明的微小晶体。 那些晶体看起来就像是被磨成碎片的红色水晶，不规则的散落在已经冷却的血泊之内。这些冰冷的结晶体不太像是法术士们无心掉落在地上的实验用品，反倒有点像从血液中直接凝结而成的一般。 一簇簇棱锥状的多面体在根部紧密的连接在一起，外表看起来好似一连串晶莹剔透的暗红色冰花。如果它们不是出现在一汪早已干涸的血泊之中，或许柯特会更有兴趣观察它们的外表吧。 他凑近了观察起那些暗红色的晶体碎片，有些疑惑的询问莉琪：“莉琪，你在哪里见过这种东西么？我怎么觉得它们不太像是那些从矿洞里开采的结晶体。而是受到某种力量影响后从血液里凝结出来的呢” 细碎的晶体几乎完全浸没在血水之中，而那些容纳它们的赤红液体早在两人到来之前就已经完全板结。这些冰冷的结晶体表面上依稀残留着稀薄的血液，显然它们早在血液干涸之前就已经出现了。 无一例外，这些结晶都位于大面积血污的中央部分，连接在一起的结晶体组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圆环。多棱的环状根部看起来有被人破坏过的迹象，不规则的切痕散布在结晶表面，同时还留下了许多散碎的粉末。 “不知dào ，我过去从来没见过这种结晶体。”莉琪轻轻摇了摇头，不过她似乎和柯特产生了相同的想法。“不过你说的确实有可能，它们是从血液里成长出来的某种东西——而且最主要部分已经在不久之前被人采取了。” 显然这种东西的存zài 已经超越了她拥有的知识，莉琪也好奇地用手从血泊中捻起了一些细碎的结晶体。细碎的晶屑在她的指尖缓缓分解成有着红色光辉的“细沙”，将她的指尖染上了些许暗红的色彩。 “不仅仅是看起来像。它们上面有股脓血的味道——就算变成这样，那股刺鼻的味道也没有任何消退。” 就像染上了粘稠污血的手感一般，莉琪的指尖上渗出了少许看似血珠的液滴。她将它们放到鼻尖嗅了嗅。随即摆出一副厌烦的嘴脸——看来这些结晶体都有着让人不快的味道，就如同它们的外表一样。 遍地都是乌黑的血痕。连带着随处可以看见这些从死血中凝结而出的结晶体。原本柯特并没有注意地上留下的污渍，然而当他留心观察的时候。才发xiàn 随地可以看见这些结晶体留下的痕迹。 在真视之眼长年累月的“实验”中，这些黑色的石砖也不知dào 吸收了多少牺牲品的鲜血。也只有让无数的牺牲品来来回回经过这些走廊，才会让建筑物的每一个角落里都透着一股血肉混杂的气味。 按照莉琪的指示从最深处的地牢中离开，柯特原本以为会遭到早有准bèi 的敌人的伏击。然而事实又一次辜负了他的预想，离开环境最糟糕的地牢之后，等待他们两人的依然是一间巨大的研究室。 鼻腔之内能闻到的只有血肉的气味和某些不知名药物的味道，难以消化的恶臭让身处其中的柯特觉得自己的鼻子都要融化了。就连经常泡在药剂堆里的莉琪都皱着眉头，显然并不喜欢这里的环境。 与堪称深渊之底的牢房区域相比，这间研究室实在好太多了——虽然依然可以看见遍地的污迹与垃圾。散落一地的研究器材全都破破烂烂的，甚至不如学院提供给学徒们的备品，实在想不到这是优秀法术士使用的东西。 所有集团中都有上下等级之差，真视之眼自然也不例外。恐怕这个集团总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所谓“天赋异禀”的优秀法术士，其中绝大多数的研究人员也只是普通人他们在这个集团中的地位相比不会太高。 “啧，这感觉还真是糟糕。” 柯特不愉快的环视着周围的空间，这个研究室的墙壁依然只是用黑色石砖砌成，封闭的空间让人感到莫名的压抑。四处的器材也都有些年份了，说好听点是“有历史韵味”，说难听点则是破败不堪这个时代，就算最贫困的法术士都不会选择使用这些工具，因为它们实在太老旧了。 大量古式法术的工具被堆积在房间一角的置物架上，但是这些工具也都破破烂烂的，好像再稍微使用一段时间就会损坏了。真视之眼看起来很重视古式法术的运用，可是这些不稳定的法术往往会避免使用陈旧的器具——因为它们缺乏必须的稳定性，一个搞不好就会照成法术失控。 “唔呃这是怎么回事？”继xù 向前走，推开一扇紧闭的圆拱大木门之后，柯特突然发出一声嘀咕后站住了，“所以说这就是我觉得这里太安静的原因么？如果真是因为这样，那我可实在没办法笑出来啊。” 原本感觉到有一丝更加浓厚的血气从紧闭的门扉后透出，就已经让柯特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而当他推开大门之后，也只是毫不意wài 的看见了一片赤红之海，只有血肉的恶臭让他顿住了半步。 蔓延的血色比地牢下的行刑场更加刺眼，也比堆积在地下的物更加新鲜——支离破碎的肉块与内脏令人感觉一阵阵反胃。潮湿而温暖的血腥味犹如舌头般舔舐着柯特的皮肤，这是刚成为尸体不久的肉块。 简直像是有个巨大的怪兽在这间房里肆虐过了一样，偌大的屋子里居然找不到哪怕一个完整的东西。人也好、物也好、其他的零碎也好通通被撕成了碎片，然后随意的丢在房间内部。 毫不留情，也不可能指望它会手下留情——就像没有人能够通过祈祷来阻止天灾一样。摧毁这里的是彻底而残酷的暴力，它将自己能够破坏的一切都卷了进来，然后像破坏玩具般破坏了他们。 破坏者残酷无情的态度与解剖监牢中囚人时相仿，但表现出来的粗暴手段却和那仔细而精密的技巧截然相反。发生在此处的简直就是力与技之间绝对的冲突，但最终获得胜利的只有暴力。 简单粗暴，然而确实有效。 “这些人是真视之眼的成员吧？” 莉琪面不改色的跟随在柯特的身后走进这间屋子，冷冰冰的语气毫无感情的说道：“杀人者必被杀——虽然这句话只是某个神棍用来唬弄人的话，但我想他们应该早就做好被杀掉的觉悟了。” 既然他们选择走上这样一条路，那么就要做好迟早有一天会被夺去生命的准bèi 。柯特不清楚死在这里的法术士们是否已经有了面对死亡的觉悟，可是他们确实没有资格抱怨命运让自己死于非命。 黑色的旧式长袍逐渐染上鲜明的血色，满溢而出的鲜血让整个研究室都充满了一股刺鼻的气味。曾经温暖的鲜血逐渐失去温度，在那些逐渐凝结的血污中，好几簇半透明的结晶体正慢慢的生长。(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七十四章 第三方 满眼都是触目惊心的红与黑，在这个沥满鲜血的房间中，法术士们的鲜血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凝固了下来。 莉琪在检查哪些支离破碎的实验用品，可是却找不到任何一点能够看出真视之眼正在进行试验原貌的东西。无论是烧瓶组还是材料架，全都遭到了暴力的破坏，原本应该摆放在周围的素材也都不知所踪。 在房间的另一头，柯特则试图将散落在四处的尸块收拢起来，可惜他们比起实验器材更加残破，没有一个人是完整的。在他最终将碎片堆积在一起后，也只能勉强统计出这间实验室的死者大概在十人以内——如果排除掉某些有可能是被夺去的肢体，真视之眼的死亡人数可能还会继xù 上升。 “没有还是说，是被人拿走了？” 莉琪将一块沾着不知名溶液的玻璃片丢到了一旁，看着满地狼藉的房间说道：“没有任何实验记录的痕迹——如果说是在争斗中被什么东西破坏了的话，那至少也应该留下一地的废纸片才对。” 莉琪沉默不语的扫视了一圈被破坏得看不出原型的实验室，整个房间里没有留下任何看起来像是实验记录的东西。这不太像是法术士会做出的事情，就算是最简单的实验，他们也会留下相应的记录作为参考。 就算是要在紧要关头避免自己的实验成果被别人夺去，法术士们也未必会将实验记录完全销毁。更加别说像现在这样，仿佛从一开始就不存zài 任何实验记录。只有一群为了实验而努力的法术士。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有什么人来这里夺走了他们的实验产物。”柯特点了点头。然后观察起周围的环境，“除了我们和真视之眼的成员以外。这个据点里现在还存zài 着与真视之眼为敌的第三方势力。” 这间屋子的战斗痕迹相当明显，然而对抗几乎是一面倒的——法术士们甚至没有来得及组织有效的抵抗，就已经被撕成了血肉模糊的碎片。整个房间里只有暴力的伤痕，没有任何法术运作过的模样。 空气中的魔力很平稳，这些法术士身边看起来也没有能够作为武器使用的法工机具。那些破烂的古式法术工具几乎完全被堆积在房间的一角，使用都有困难的器械更加别指望用来作为武器了。 就算没有武器，法术士也不会因为徒手而无法使用法术，尤其是这些专精于研究古式法术的人们，他们更加不会被工具限制。让他们连抵抗都来不及。这场袭击不仅突然，而且一口气摧毁了所有人。 若是如此，他们更加不会有机会销毁自己的实验记录——因为在他们来得及销毁记录之前就已经被敌人杀死了。死亡到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沉迷在研究之中的法术士们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 不过看着周围正在慢慢发生变化的血液与死骸，莉琪或多或少也猜测出了这些法术士在这里研究的东西。那些看起来像是从血液中凝结出来的结晶体或许就是他们的实验产物，而他们现在也成了实验的一环。 莉琪的嘴角微微翘起，随后从脚边拿起了一块结晶体：“哼，我必须承认他们的研究看起来还是很有意思的这些从血液里凝结出来的晶体有某种奇妙的特质。虽然现在还不是很清楚这些东西产生的原理，不过它们看起来是用某种与人体内部的魔力有关系的产物直接催化形成。” 被莉琪抓在手中的结晶体比之前那些粉末状的碎片坚固许多。手中的寒意又让它有着冰块一般的感觉。莉琪将手中这一小截晶体在周围的黑色岩砖上摩擦了一下，便轻松的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划痕。 不单单只是莉琪手中的这一小块结晶，在这些组件变成固态的液体中，有一层微薄的暗色从血泊之中渗透到了表面。它们有着晶体的质感。外表看起来介于玻璃与石头之间，冰冷而且坚固。 这一层黑色仅仅只是一个基底一个用于培养某种林柯彤与莉琪之前看见的那种血色结晶体的“基底”。就在这层半透明的结晶状薄膜之上，一层棱锥状的结晶体正从下层的血液里浮起。 每一处被血液染上的地方都生长出了好几簇奇怪的结晶体。不过片刻，房间的四处就已经布满了暗红的晶体。密密麻麻的集中感可能会让恐惧密集事物的人陷入疯狂。最小的可能还不如麦粒，而最大的那几颗甚至有小孩的拳头大小。它们肆无忌惮的疯狂生长着，顷刻间便布满了周围。 柯特注意到，暗红色的晶块似乎吸收了血液中的某种物质才能茁壮成长。凡是有这些晶体出现的地方，洒落在周围的血液往往比附近那些零散的血珠干涸得更快一点——而且颜色也有点不太对劲。 应该怎么说呢？柯特不知dào 应该用什么方式来描述长出了结晶体的血液与没有长出之间的区别。二者之间的区别绝非一点简单的词语就能够加以形容，然而它们散发的异常感却让人难以忽视。 越来越多的血红结晶在血液之中探出头来，它们比之前看到的那些零碎结晶更大更完整，而且色泽也显得更加鲜艳。包围住结晶主体的几圈细碎晶体末只是位于根部的副产物，大多数都连接在主体根部。 “这些结晶究竟有什么用呢？” 看着莉琪手中的血红结晶，柯特也好奇的掰下了一块指头大的晶体仔细打量着：“强度大概和钢铁差不多，然而并不像大部分结晶矿一样蕴含着丰富的魔力如果说它们是作为施法材料，似乎又有点浪费啊。” 用血液凝结出来的结晶中确实包含着一定程度的魔力，可是比起天然矿坑中的结晶矿实在差太远了。这些分量的魔力并不足以驱动大规模的魔方阵，就算当做施法材料使用，也显得有些得不偿失。 “理论上来说，这个世界上存zài 的一切事物都具有有魔力，就算是阻隔魔力运作的铅也具有魔力。”莉琪轻轻摇了摇手指，一副不打算解说的模样，“一部分学派很重视生物的血液，就像他们也重视活祭品一样。” 最古老的法术来自于何处已经无法追根溯源，然而很多古老的法术存zài 于原始的宗教祭典之中。在这些遗留在黑暗时代的原始信仰中，活物的血肉往往被视作重yào 的祭品，被用于献给他们崇拜的神祗。 活祭存zài 于大多数原始宗教的教条里，把持着这些宗教的祭祀们往往也是一位了不起的强dà 法术士。他们利用熏香与祭祀，让自己得以与某种高位存zài 联系，从而获得区别于常人的力量。 未知会带来恐惧，被一些有心人刻意控zhì 的恐惧则是狂信的来源。大多数古人不会怀疑自己看见的“事实”，而当这些事实已经成为与生俱来就烙印在认知之内的常识后，他们只能选择相信。 “姑且不论肉体或者内脏，在很多古式法术的概念中，‘血液’的存zài 都代表着生命。也可以说，它们是蕴含着生命力量的‘货币’，被法术士们用来与某些‘神明’交yì 获得不可思议的力量。” 这些理论并不是莉琪随意的臆测，而是有着严谨历史考证的法术原理研究。在很多古代法术的仪式中，血液都有着不可比拟的重yào 作用，它们被大量使用在各种仪式之中，承担着作为触媒的职责。 当然，这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了，血液被作为法术触媒在数百年前就已经被视为一种邪恶而且愚昧落后的施法手段。时至今日，现代法术已经找到了很多能够代替它们，甚至发挥更好效果的素材。 可是这对于醉心在古式法术之中的真视之眼们并没有任何意义——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为了自己的研究，无论做什么都不为过。大量屠杀斯洛特人，使用他们的身体素材作为施法的材料本来就足够偏执且匪夷所思了，现在使用以法术为基点，从血液中凝结出来的结晶体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哼不管怎么说，如果我们想要知dào 真相，就必须找到真视之眼的成员或者是那些与他们为敌的家伙吧？” 咣——乒呤乓啷！ 突然，柯特飞起一脚踹开阻拦在前方栅栏门，任凭断裂做几节的金属撞到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刺耳的金属轰鸣在封闭的地下空间中越传越远，最终在遥远的彼端成为难以分辨的细微回响。 “这样的话就简单了。” 他轻轻的笑了几声，然后看向前方被自己用暴力打开的路径说道：“不管是真视之眼还是其他的势力，和我们都没什么关系的样子。所以，我们把他们一起击溃，然后再调查发生在这里的一切不就轻松了么？” 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让事情尽可能变得简单才是最有效的行动手段——如果为了这个目的，掀起一场混战也不是什么问题。(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危险的预兆 四处都很安静，因为能够发出声音的人都已经不存zài 了，侵入这座真视之眼据点的第三方势力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这里与其说是一个“据点”，倒不如说是一个被从洞穴粗陋改建而成的房间。现在两人停留的位置是一个人工开凿的洞穴，现在看来是作为弃置场使用，四处堆满了不辨原型的腐败物与残破不堪的实验器材。 这个房间给人的感觉就是垃圾处理场，各种生物的血肉与骨骸的残渣散乱的丢弃在这里，还有不少散碎的杂物没有经过任何分类就堆积在了角落的木框中。柯特想起那些四分五裂的尸体，在它附近还有不少垃圾的残渣遗留，可能这些东西最终也会收录在一起，堆积在这个房间内。 向前望去，有一个不自然的开口通向了弃置场的另外一部分。那里是一个简单分明的立方体结构建筑物内部，冰冷的黑色砖块与一些锈蚀的金属骨架简单的组成了一个残破不堪的建筑格局。 在这个空间的各个角落里，遍布着一坨坨软而粘滑的沥青状污迹，看起来就像没有凝固的沥青。有不少散发着冰冷青绿色光芒的块茎生长在污迹密集的轨迹上，为这个房间提供了些许微不足道的照明。 已经发黑的血液涂抹在周围的墙壁上，与之前所见的大多数血液一样，这些地方也都生长出了奇妙的血红结晶。稍微有点不一样的，估计只有出现在此处的结晶体比之前所见的任何一个都要更加乌黑。 “这些结晶体大部分都是血液，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类似魔力的成分混杂在里面。差不多就是这些吧现在手头上没有能够用于分析的工具。一时半会我也没办法搞清楚它们具体都是什么。” 撕下了一小块附着在墙上的红黑色结晶，莉琪眯细着眼睛盯着它观察着。被她扯开那处干涸血液上滴落着如同焦油般粘稠的黑色液体。它们正以一种微妙的速度延展着，试图将莉琪撕开的伤痕修复。 “那这里呢？里面的东西也是由血液凝结而成的么？” 柯特把刚才被他挪开的木板捡了起来递给莉琪。它的表面已经腐朽老化，看起来就像被暴露在厚重水汽中的朽木一样。可是当他试图移动时，却发xiàn 这片不大的木板比同样大小的石块还要沉重。 于是他好奇的撬开了一点朽烂的表面看了看，想要知dào 是什么让它显得如此沉重。而出现在眼前的事实却让他吓了一跳——这块木板内侧结满了一层又一层暗红色的网状结构，颇有些像是一层层被积压在木块内部的蜘蛛网。絮状的红黑色丝线闪烁着不吉利的光辉，莫名让人产生一种不快的感觉。 “现在还不好定论虽然答案有很大可能是‘正确’。” 莉琪接过柯特递过去的木板，用一块结晶体撬开了更大的开口观察。看了一会，她制造出一小撮火苗试图点燃内部的红絮，却发xiàn 那些它们只要被火稍一灼烤。就蜷缩成一团奇怪的黑色，根本无法点燃。 “看不出来，至少能够肯定这些絮状物不是有机物，而是被制造出来的某种特殊物资。”莉琪头疼似的摇了摇头，这种奇怪的红色絮状物确实相当不可思议，“我原本以为是木板内部的木质腐朽后板结成的絮状结构，不过很显然并非如此——不管怎么说，它们都是被不自然的手法催化而成的东西。” 微妙的感受到了一丝脱力感，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莉琪从不认为自己知dào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知识。但是看见有法术士超越了自己，她也会感到确实的无力——当然，其中也包含发xiàn 新知识的期待。 她拆了一小块木板装入荷包里，留待以后调查：“这些法术士的研究很深入。而且在某个独立分野上已经超过了我掌握的知识。如果这些知识不需yào 牺牲这么多人，可能也会很快得到普及吧。” 莉琪打心底的感到这个发xiàn 有些不可思议。 “是这样么…” 柯特半信半疑的喃喃道，他虽然不能理解这些成果对于法术有什么意义。而且在这里的所有法术都充满了某种危险的性质。可是莉琪既然觉得这是一个相当新奇的发xiàn ，嘛它对于法术士必然有很大意义。 眼见房间内已经没有任何值得调查的东西了。柯特慢慢的走向了房间的入口。这扇包铁木门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保养过了，主体部分朽烂的木板上覆盖着锈迹斑斑的铁皮。看起来稍微一碰就会倒下。 吱呀—— 可就是这般破碎的门扉，却沉重得让人感到难以置信。柯特用力的推论好几次，包铁的木门才慢吞吞的挪开了一条线。看似脆弱的木板除了发出一丝呜咽以外，并没有如预想中的一般四分五裂。 在血液的浸染下发生变异的木头加上破旧的金属板，看样子它还有在正常发挥自己应该具备的机能。如果有人企图用暴力从外部打开它，那他大概还要花上一段不短的时间来砸开门上的锁。 柯特侧过身子，从被微微推开的门缝里伸出头去，小心翼翼的看向外侧的空间。不出所料，连接着这间弃置场的道路也已经只剩下，倒卧在地上的黑衣法术士们也都只剩下破破烂烂的残骸。 在死骸堆附近，站立着一个勉强还留有人形的怪物。仅仅只看外表，柯特实在看不出它究竟是个尸体还是个活物。就像那个“狱卒”一样，他也是一个以人形为基础的兵器，静静地伫立在走廊里，浑身沾满了血液。 看到怪物原本应该是的眼睛的部分已经只剩下两个黑漆漆的窟窿，柯特实在无法确认它是否还有“视力”存zài 。看样子它丝毫没有注意到柯特与莉琪的存zài ，只是步履蹒跚的在走廊中游荡着。 在它的身后，背负着一个比身体还要大上不少的框子。用木质材料粗陋编织的容器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垃圾，超额的负重将它压得直不起腰来。浓稠的冷血一滴一滴从框中渗出，滴到了地面上。 兴许是背后的东西实在太沉，以至于它只能慢悠悠的走向远方的某处，稍微走几步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就在柯特看向他的时候，它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微微愣住了一会，可是立kè 又继xù 前进了。 似乎没有被发xiàn 尽管偶尔能够通过对方的表情了解一部分心理，但是看着如此凄惨的面容，柯特实在难以分析它的思想。那张腐烂流脓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活物应该会有的表情，只有残破不堪的肌体组织在微微颤抖着。 对于这些如同活尸一般的生物，一般人多少会有点生理厌恶感，而看到那沾满新鲜血肉的手臂时，甚至会产生微妙的恐惧感。然而柯特却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只是屏息静气的凝视着对方的动向。 对方的反应相当迟钝，两人完全可以绕开它前进的轨迹，悄悄从它身后敞开的金属大门溜出去。或许将它杀死也是一个可行的选择，然而在这里直接杀掉它，很有可能吸引到控zhì 它的法术士。 他看了一眼另一边敞开的大门，在那里与两人所在的位置之间没有任何遮挡物。柯特稍微对莉琪使了一个眼色，她很清楚柯特的意图，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操纵着魔力缠绕在自己与柯特的脚上。 短短一瞬，寂静无声的魔力包裹住了两人，无论如何行动都不会产生多余声响。看了一眼在廊下越走越远的人形怪物，他们蹑手蹑脚的从门后溜了出去，就像猫一样迅捷的通过满是尸骸的走廊。 “这些是什么东西他们还活着么” 只是穿过半掩的门扉，柯特与莉琪就在一个角落里站住了，出乎他的预料，这扇门后有着更多的人。看起来就是真视之眼的成员，可是这些法术士却浑浑噩噩的站立在远处的一角，没有注意到进入的两人。 站在角落里的柯特看着徘徊在门外走道上的生物们，它们穿着不同样式的衣服，全都在忙着手上的工作。它们的样貌与常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如果不考lǜ 粘附在他们身上的，蠢蠢欲动的黑色“泥土”。 披着满是污迹的黑袍法术士，应该是真视之眼的研究员们，可是如今它们全都成为了一副异形的身姿，不断发出不明所以的嘶鸣。在他们的身边，曾经是他们同伴的法术士们四分五裂的散落在地上。 很奇妙，按照通常的定义，眼前这些被丑恶污泥包围着的人类看起来都还活着的，而且能够进行简单的交流。柯特感觉比起泥塑木雕的构装体或者麻木不仁的不死者，它们甚至还保留着一定程度的思维与神智，如果非要说的话，他们只是本被某种力量控zhì 住心智的“普通人类”而已。 “不知dào ，也许从生理上来说他们都还活着不过我在他们的身上已经感觉不到人类灵魂应该具有的形态了。”莉琪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里露出了一丝冰冷的杀意，“不仅仅是这样，你不觉得似曾相识么？这些缠绕在他们身上的黑色‘污泥’我们好像在前不久才刚刚见到过啊。” 她将目光投向法术士们，但是脸上并没有一丝好奇的神色。(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增殖的污浊 附着于黑衣法术士们身上污泥在缓缓的翻动，从他们身体深处的污浊里泛起了无数细小的气泡，就像在高温加热下沸腾的液体。 这些都是曾经隶属于真视之眼的法术士们，可是他们如今却都全部成为了杀害自己同僚的凶手。他们脸上那狰狞的表情仿佛定格在某个极为痛苦的瞬间，以至于每个人的神色都显得异常的狰狞。 漆黑的旧式长袍上满是淋漓的鲜血，可是他们却丝毫不当回事，满不在乎的行走在尸山血海之中。更准确的说，他们就像对身边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甚至对突然走进房间中的两人都视而不见。 如莉琪所说，他们两人在最近才看见过类似的污泥——在那个仿佛噩梦一般，已经被摧毁殆尽的“异邦”中。原本以为借助那个少年的力量终于摆脱了那里，没想到这些东西却如影随形的出现在了自己的故土。 如果这也是做梦的话，那实在是一个让人笑不出来的噩梦说老实话，柯特实在不愿意和这些恶心的污泥打交道了。它们不止是对活物极其危险，而且似乎拥有一种能够伤害灵魂的力量。 或许也不仅仅是这样，如果它们只是单纯被作为一种兵器使用，那或许还只是一种危险的法术而已。然而据两人在异邦的见闻来看，这些黑泥可不仅仅是“危险”的简单存zài ，它绝对算得上是一个灾难。 柯特不会忘记那些溶解在黑暗中的人形，那恐怕就是那个世界中居民最后的模样。它们重复着再生与消亡的过程。并且不断在吞没了自己的黑暗中忘我的厮杀着——无论生与死，全都被束缚在了污泥中。 只不过是一些空具备有活物的形貌。而连一点灵魂的残渣都没有剩下的残像，就连生与死的过程都被取代了。无比深重的黑暗吞没了他们。然后让他们在自己的体内不断重复着无意义的行动。 莉琪在这些法术士的身上也已经感觉不到人类灵魂应该具有的形态了，而柯特也能看到那些浑浊眼神中透出一股嗜血的疯狂。作为法术士应有的理性早已消失殆尽，所剩无几的也不过是在束缚即将爆fā 的兽性。 疯狂与驯服只有一纸之隔，这些异样的黑色泥土赋予了它们力量，但也夺走了他们作为人类的思维。如果控zhì 住他们的枷锁被解放，这些缠绕着污泥的法术士们想必会立kè 成为失控的怪物。 不过现在，的他们和行尸走肉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就算依然保留有活物的生体反应也是这样。在之前的交战中，这些法术士似乎也受到了对方的还击，其中有不少人身上还被刻上了深可见骨的重伤。 可是很奇怪。身上的伤口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行动——而且看起来甚至没有流血。深刻的黑暗蠢动着，在流过的位置上牵出了几丝粘稠的丝线，很快就那些伤痕“缝合”起来，并且一点点恢复原状。 仔细观察，这些乌黑的泥土并非是依附在人体的表面，它们看起来近乎是渗入了法术士们的身体。裸露在黑袍之外的皮肤上布满了无数龟裂，黑色的泥土就是通过这些伤口从体内涌向了外侧。 “真是恐怖的东西这些法术士还能算是‘生物’么？”柯特撇撇嘴，接着话头向莉琪问道，他的眉毛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我刚才看见了有个家伙脖子上被开了一个口子普通人的话早就应该死掉了吧。” 不知为何。柯特产生了一种这些法术士体内的血液都被转换为黑色污泥的感觉。受到了某种奇怪力量的作用，这些法术士的体内正在缓缓发生一种异变，让他们成为现在这个奇怪的模样。 无穷无尽的黑色泥土如同藤蔓般缠绕在所有法术士的身上，就像群蛇般缓缓的蠕动着。这些奇怪的物质看起来就像有生命一样。就是它们在控zhì 着这些法术士，驱使着他们杀掉自己的同僚。 不知dào 是什么人在操作着污秽的黑泥，然后控zhì 着法术士们然而他或许就是袭击真视之眼的第三方势力。 “这个问题问得好。首先要看你怎么定义‘生物’的概念了。”莉琪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显得有些低沉，“如果只是指他们还保有生命。能够自由活动那么这里所有你能够看见的东西都能够算是‘活着’的。” 交互流动的污泥从法术士们的身体中流出，然后又通过战斗中留下的伤痕溜回了他们的体内。看似缓慢。但是黑泥正稳步有序的增加着数量，先前还只是被薄薄一层污泥覆盖住的身体几乎已经完全被吞没在黑暗中。 然后她稍微顿了顿，用一种嘲笑般的口气说：“毕竟按普通的来说，没有‘死掉’的，都能算是还活着嘛。无论是灵魂是否被撕碎，自由意志是否被禁锢，肉体是否被侵占，只要还‘未死’，那么就是活着的。” 如莉琪所说，他们或许还保留着一部分作为“生物”的特质，然而身体的绝大部分都已经被那些黑暗侵蚀殆尽。异变已经没办法阻止，就在柯特与莉琪的眼前，法术士们逐渐失去了人类的外貌。 随着污泥的增殖，深黑色的污浊在每个法术士的身上肆意蔓延，留下一道道恍若纹身的漆黑纹路。然而这些浓厚的“花纹”却不仅仅是颜色，在它们经过的轨迹周围，细密的裂痕中溢出了更多的污泥。 他们僵硬的表情似乎因为痛苦而变得更加扭曲，残留无几的理性最终也从染上红色的眼睛里消失了。常年呆在不见天日的研究所中而稍显瘦弱的身体不断抽搐起来，有几个人甚至因此摔倒在地上。 过分苍白以至于显得毫无血色的皮肤微微隆起，看上去就像有许多虫子在他们的身体里蠕动一样。不久，染上一层铅灰色的身体就变得干燥，在一阵阵轻微的破碎声之下寸寸龟裂，露出底下的肌肉组织。 黑色的污泥一瞬间就撕开了干燥的身体，从裂缝之内溢出。黑暗眨眼间就将那些痛苦的法术士吞没，流动的污秽如同蛛网般缠绕住了法术士们，不断搏动的脉络仿佛活物的血管，取代了他们原本的身体。 没有人会将这些怪物当做人类看待，它们简直就像是来自噩梦最深处的怪物。粘腻的污泥包裹着身体，那些乌黑的粘土在躯干上组织出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新部件，就连四肢都在黑泥的改造下变成了软体动物般的结构。 曾经身为人类，然而此时已经是被污泥寄生的怪物——留在这个据点中的法术士们或许已经没有剩下任何一个幸存者。与这些变成怪物的同僚相比，那些被他们分解得支离破碎的或许是幸运的。 ——至少在最后还能保持着人类的身份。 “看吧这就是他们的末路。” 莉琪嘀咕着，平淡的语气里带上了些许悲哀：“一生都在为了法术的研究而献身，直到最后甚至还变成了某种法术的一部分如果这些法术士事先知dào 自己会走向这个结局，他们会不会自愿献身呢？” 远处有几个法术士几乎已经看不出人类的形态，污浊的黑泥已经完全将他们淹没了。涌动着的黑色沾染了他们身上每一处角落，厚重的泥浆将它们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成为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某个意义上，变成这个样子可以算得上是一种恶劣至极的‘生存’方式。”她龇着牙，嘴角微微挑起了一丝惨笑说道，“这些法术士已经失去人类的身份了，恐怕连活着的部分都在逐渐被黑暗吞噬。” 失去生命，连死亡的自由都已经被剥夺了听到莉琪的话，柯特不禁感到一阵恶寒。他与莉琪因为那个诅咒的影响，身体被被闭锁在了一个特定的时间点上，但无论如何，他们至少有自由活动的权利。 毫无疑问，在场的真视之眼们并没有这种机会，它们现在全都在黑色泥土的操作下，不断的重复机械式的举止。柯特无法确认袭击这里的那些人想要做什么，但是他们无疑就是控zhì 污泥的人。 当然，柯特也并不是什么都无法想到——如果这也是基于血或者生命的研究，那无疑与真视之眼生产出来的奇怪结晶体有关。那些血色的结晶凝缩了大量的生命，最终被制造成了具有魔力的素材。 “我也不知dào 不过如果是他们，就算自愿也不奇怪吧。”沉默了好一会，柯特拉着莉琪沿着房间的角落走到了距离法术士们稍远的区域，“搞不好现在会变成这样，他们自己也已经预料到了。” 污泥还在缓缓蔓延，以那些伫立不动的法术士为基点，无穷的黑暗满溢而出。柯特轻轻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这些污浊的粘腻黑泥似乎生长得越来越快了并且，法术士们眼中的疯狂也愈加深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蔓延 空气突然变得寒冷，森森寒气从四面八方包围住柯特，让他都觉得自己周围好像要结上一层冰霜了。 四下的黑暗越来越浓浊，那些从法术士体内流出的怪异污泥缓缓流动，将流经之处染上一层黯淡的黑色。那些黑暗仿佛就是从它们内部冒出的一般，随着污泥们的增长，空间里的光线也在逐渐萎缩。 柯特牵着莉琪的手，拉着她穿过站满曾经是法术士的“某种东西”的房间。几乎全身都被污泥包裹住的它们对从身边走过的两人视而不见，毫无反应的停留在污泥之中，等待完成自己的蜕变。 既然它们不愿意搭理柯特与莉琪，两人也懒得和它们纠缠，只是加快脚步从它们身边无声的穿过。沿着一条长长的螺旋阶梯一路向上，便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平台，看看不远处，那里还有一条通向其他区域的道路。 登上平台的瞬间，下层杂乱无章的感觉瞬间消隐无踪，几乎没有任何摆设的空间让周围瞬间充满了解放感。 整个空间看起来像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半圆形球顶，蔓延而上的通道就像山路一般镶嵌在球顶的内壁上。它们就像盘山路一般在墙壁的周围描绘着平缓的曲线，不紧不慢的向远方延伸而去。 柯特愣怔着看向巨大的穹顶，莫名感觉这个奇怪的据点有可能是真视之眼的成员把一座山给挖空了才建立的。它的规模已经元朝殖民时代的那些堡垒，两人之前走过的区域只是其中极小的一部分。 这并不是他的胡思乱想——事实上，穹顶上方还残留着不少未经人工的钟乳石。而且在蔓延向上的“山道”附近还能看到不少人工开凿的痕迹。与这些明显是自然遗留的东西相比，人工建材反倒比较稀少。 一些简陋的黑色石阶被安插在岩壁的缝隙里。这就是连接上层与这个平台的道路。仅仅只能容纳两人并肩通过，狭窄的道路边缘也没有安置栏杆看起来使用这里的人并不担心自己会摔下来。 “还真是个符合那些家伙风格的浮夸建筑物。这种规模的建筑物就算摆在现在的建造者面前也是一个超级大工程吧？” 莉琪仰头望向上方的穹顶，促狭的冷笑了一下：“将法术士的身份思维一种荣耀，并且借着所谓的‘荣耀’来牟取私利这样一想，建造一个能够避人耳目的据点，也算是群青派阀应该有的风格呢。” 在接近半圆球形的穹顶中央有个漆黑的空穴，一阵阵带着潮湿水汽的冷风从里面吹向下方的空间。数个连通其他区域的洞口零零星星的分布在山道周围，那牢固的门扉显然不欢迎其他人通过。 看向下层，可以透过粗糙的十字围栏看见从法术士体内涌出的污泥，它们几乎已经将下层的回廊完全淹没了。在这些污泥黑而发亮的表面上泛起了无数细小的气泡。俨然是一副黑色熔岩的模样。 大量的污秽几乎要将下层的走廊完全吞没，更下层的监牢此时恐怕也已经成为满是乌黑的泥淖。两人的行动多少也算是及时的，如果稍微在晚上一会，它们大概也会被无穷无尽的黑暗吞没。 泥水几乎完全淹没了法术士们，他们的面庞都快要在黑泥的笼罩中瓦解了。从残缺不全的身体中渗出了些许比夜色还要浓重的汁液，它们不仅仅污染着法术士们的身体，还压迫着下方的整个空间。 走廊中的黑暗并非只是单纯的在增长，它们还在逐渐沉淀出应有的厚度，那逐渐变得只剩下黑暗的彼端便是明证。无边无际的黑色蠢蠢欲动。仿佛有某种沉眠在黑暗深处的怪物就要因此苏醒。 法术士们的表情扭曲了，看起来就像一个个都在扯着嗓子拼命叫唤，发出濒死的悲鸣。然而他们的喉咙里却并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或许不仅仅是身体遭到了破坏，就连灵魂也都已经被污泥吞没。 站在最角落里的一个人突然开始行动了。柯特看不清楚他的面貌，只能看见他腹部裂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然而他却丝毫不在意伴随着污泥一同流出体外的内脏，只是跛着腿、一瘸一拐的行动着。 不知dào 它们是否还保留着哪怕一点作为人类的意识。只不过柯特突然感觉到对方似乎抬起了头，看向两人所在的平台上。大量的污泥从他身体的孔窍中涌出。拖着粘嗒嗒的丝线一点一滴垂落到地面上。 比起终将归于尘土的死者，这些被污泥操纵着的不知名怪物更加可怕。与它们相比。那些腐败后还在继xù 徘徊的亡灵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了——至少，亡骸只要被切成碎片就可以视作“无害”的存zài 。 可是这些与奇异污泥融为一体的怪物，它们大概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了。虽说在卡特里斯郊外大闹了一番的“尸体”虽然让各方势力焦头烂额，但他们终究还是找到了让它安静下来的办法。然而这些与异邦存zài 的泥泞如出一辙的污泥远比它更加棘手，它们源源不绝的特性实在太过可怕。 没有时间继xù 耽搁，两人立kè 沿着平缓的阶梯拾级而上。狭窄的路径到不会让人感到攀登的困难，而且间或还能看到乳白色的岩柱连接着岩壁与石阶的外侧，看起来就像某种超巨大生物的肋骨。 就在快要到达山路中段的时候，柯特突然注意到身边有一扇没有关上的黑铁大门。看向门扉的内侧，一个被温暖灯光照亮的空间出现在了两人眼前，与石柱一般的白色墙壁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出令人安心的平稳。 “等等、这里是休息室么？” 这是一个相当大的房间，恐怕比某些人的整个家都要大，开阔的设置让人能够一眼就看清楚屋内有些什么东西。几排斜方格纹的沙发散乱的安置在各处，颇有几分像旧大陆上贵族的会客厅。 在房间最深处的墙壁上，绝大多数的空间都被用于装饰一副描绘自然风光的镶嵌壁画。不同质感和文理的素材搭配镶嵌拼接，在这个密不透风的石室里表现出了一副仿佛具有永恒色彩的奇妙风景图。 不仅仅是那副巨大的镶嵌壁画，周围那些奇异的装饰品也散发着奇妙的高贵感。而如果有人仔细看看那些摆设在内部的物件，会发xiàn 它们的做工也都相当考究，无疑是使用了昂贵材料的高等品。 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如此突兀的存zài 一个满是高贵感的会客室，这种莫名其妙的不对称感让柯特产生了些许疑惑。可是这个房间的主人已经不知所踪，搞不好甚至有可能是被污泥吞噬的法术士们的一员，就算柯特对这个房间内部的事物存zài 再多的疑惑，怕也是没有机会向他询问了。 “就算你有闲心来和他打听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他有没有兴趣解答都是另一回事。”莉琪没好气的拉住了柯特的手，让继xù 向上方攀登，“先不管他死了没有，我们和他们还是敌对关系吧！” 污泥蔓延的势头似乎渐渐止住了，不知是因为下层地牢消耗了它太多力量，还是它们本身的能力就仅限于此无论如何，它们并没有继xù 追逐两人，而是一边泛着泡泡一边缩回了黑暗的深处。 可惜就算本体止住了脚步，被操纵的人们却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这些几乎已经完全看不出人类模样，只能勉强称之为“人形污泥”的怪物们扭动着身体，从黑暗深处一个接一个的走了出来。 后有追兵，就算他们的行动速度相当缓慢，也在无形的施加着压力，逼迫逃亡者以更快的速度逃向远方。 周围的模样有了变化，属于近代的人工建筑与巨大穹顶一侧的出入口连接在一起。粗糙的岩石通道逐渐被仔细建造的走廊取代，脚下不再是简单切割的石砖或者坚硬的天然岩石，终于变成了平整的砖石地板。 这里连接着穹顶的最上方，是一片广阔的半圆形空间。前方的地板好像在设计时被刻意降低了数层，而周围直接用岩石雕刻出的列柱与横梁通过细部装饰层层相连，构建出了一片简洁的建筑结构。 这些建筑的风格与殖民时代的老旧保守截然不同，毫无历史积淀感的厚重墙壁过分的强调着机能性。没有一丁点多余的装饰，被打磨得几乎能反射人影的瓷砖相当干净，无疑最近才被人清理过。 可是在前方走廊平整的地板上，却散落着斑斑红黑相间的血迹，看起来就像有个受伤的人在这里拼命的逃窜过一样，点点滴滴血痕向着前方的空间延伸，这些不太新鲜的血液似乎并没有即将凝结出某种结晶体的迹象。 与此同时，柯特深刻的感觉到，环绕在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险恶，这个据点中存zài 的恶意也变得更加鲜明了。不只是下方满是污浊“泥土”的走廊，这片领域都被某种邪恶的意志控zhì 了，稍有不慎就可能招致死亡。 不对死亡对于两人来说并没有什么课在乎的——或许对于陷入此处的人来说，痛快的死亡反而是一种恩赐。(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 追迹 PS：看《送葬诗歌》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三五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xiaoshuo即可），悄悄告sù 我吧！ 冷冷清清的走道中，被安置在各处的照明散发着黯淡的光辉，一如这个建筑物被建立以来的每一个日夜。 真视之眼的成员可能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秘密据点会遭到敌人的突袭，连一部分成员都沦为了对方的傀儡。平稳的研究与生活在一瞬间就被对方彻底摧毁，过去的加害者也变成了被害者。 “我们现在要往哪个方向走？”柯特看着将他们视若无睹的人群，低声向走在前方的莉琪询问。 走出了最初进入这个区域的第一个回廊之后，莉琪犹如一只闻到了猎物气息的灰狼，一头跑向了侧边的一条通道。不知dào 她要前往何方的柯特只好紧随她身后慢慢前进，并且刻意将自己的身影至于黑暗的笼罩中。 “我感觉到了某种活物的反应，如果我没搞错的话，是人类。”莉琪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回答柯特的疑问，“很虚弱，可能受了重伤——但是确实还活着，而且没有被那些奇怪的污泥影响。” 这个本来应该是最正常的存zài ，然而在这个据点之中，两人还没有看见哪怕一个没有异状的人类。不是支离破碎的死体就是被污泥吞没的怪物，真视之眼的法术士们没有留下任何的活口。 “人类？” 以至于刚听到这个词的柯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稍显诧异的看了一眼在远处停下脚步分辨道路的莉琪。道路在她的身前分成了三个岔口。其中一个通向附近的开阔洞穴，另外两个则蔓延向更远处。 “等等。你也只能感觉到对方是一个人类，但是却不能断言他就是群青派阀的成员吧。退一步说。就算他是群青派阀的成员，也未必知dào 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们刚才看见的一切分明是在说真视之眼也是受到了突然袭击啊。” 柯特相信莉琪的话，不过如果真的如莉琪所说，那么受伤的人或许在最初的袭击之后就找到了一个勉强能够藏身的地方。而如果是最糟糕的情况，很有可能他已经成为所谓“第三方势力”的俘虏。 “我不知dào 那个人类是不是群青派阀的成员啦，但是我可以打包票他的伤很重。如果没有人帮忙他处理的话，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挂掉到时候就算他有什么情报，也只能烂在肚子里了。” 如是说完，莉琪便走向通往开阔洞穴的方向。探出头去观察前方的情况、她虽然不再对自己的看法加以阐述，却留给了柯特一个诡异的笑容，仿佛是在对他说“要不要去你自己看着办”一样。 “哼、是这样么？”柯特撇了撇嘴，对莉琪的调侃不置可否，“我虽然不喜欢真视之眼的那些疯子，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就这么死掉而且不管怎么说，他有可能是唯一知dào 发生了什么的人。” 不论对方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知dào 有人身陷险境他不可能无视——毕竟见死不救不符合他的性格。而莉琪之所以选择这条路线，也必然有她的理由于情于理。柯特也只能跟随莉琪的脚步继xù 行动。 “我就知dào 你会这么说，不过你看，那里很可疑吧？” 莉琪指向洞穴的一处角落，柯特顺着她指那个方向看过去。能见到的是一个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洞穴。 这个洞穴很开阔，粗略看起来足够容下数百人聚集在内不显得拥挤。而且洞穴最上方，在离地很高的位置上似乎开了一处天窗。上面有充足的光线照下来，这让她可以大致看清楚洞穴中的布置。 而更远的地方。应该就是莉琪说的“可疑的位置”。那里有一片被颜色稍微有些奇怪的石材建筑而成的区域。在岩石围墙的表面上间或安装着栅栏状的金属结构，可以让里面的人观察外面的情况。 就在这层金属围墙朝向他们所处方向的位置上。还有一个通向更深处的金属大门镶嵌在岩壁上。那个用深黑色金属制成的大门远远看过去维护相当良好，和它周围粗糙的石材一比显得极为不搭调。 “是啊，的确很可疑，看这重兵把守的程度堪比关押重刑犯的监狱了…”柯特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还有，莉琪…能告sù 我站在那里充当守卫的家伙都是些什么玩意么？那些家伙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人类。” 眼前的洞穴中，静静地伫立着数尊犹如雕像般的生物，柯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从外貌看上去，它们像是什么人简单粗暴的将龙虾与猿猴的特点拼接起来，然后在组装上昆虫的特征合成的怪物。 它们约有两个成年男性加起来这么高，如甲壳动物一般包覆着淡红色甲壳的躯干上生长着数对粗壮的、不知dào 应该描述为背鳍还是翼膜的器官，爬虫一般的节肢从这些器官根部生长出来，显露出锐利的骨刺。从那些骨刺上干涸的血迹看来，那些节肢应该是它们用以捕获猎物的凶器。 应该是腿部的位置，生长着几对结构复杂的节肢支撑着它们巨大的身体。在这些扭曲的肢体上却覆盖着一层漆黑的污泥，时不时还有一种恶心的分泌物从它们下肢流出，并被漆黑的污泥吸收。 向上看去，它们的“脑袋”是一颗椭圆状的布满螺旋形瘤块的物体，在这些螺旋形瘤块的中间各有几条触须轻微的震动着。在这丑陋的脑袋上，看不见任何正常的感知器官，只有一张怪异的口器肆意的张合着。 “别问我，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东西。”莉琪的口气包含着深刻的不快，丝毫不掩饰她对这些生物的厌恶，“简直丑恶到让人想吐这东西简直比泡水的烂大脑、腐烂的蛋白块那些玩意还要让我感到恶心。” 她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复杂，就连将她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柯特在一时之间也居然不知dào 应该如何加以形容。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柯特对很久以前莉琪在处理她说的“烂大脑”和“蛋白块”时的表情记忆犹新，那种“虽然很厌恶但是为了研究不得不这样做”的纠结在她的脸上显露无疑，而且那个研究完成之后她就再也没碰过那些东西。 “研究？不，这东西我连碰都不想碰。” 似乎猜到了柯特正想问她“是不是想要研究一下那是什么东西”，莉琪却抢先回答了他还没有抛出的问题。能够让主要行动大多以研究为优先的莉琪退避三舍，这也让柯特大概了解她有多讨厌这些怪物。 “不过我们是要去它们把守的地方吧？”柯特决定不再提研究那些生物的问题，转而思考如何继xù 前进，“按照现在的行动方式，我觉得不太可能在不引发冲突的情况下突pò 它们的防线。” 眼前的洞穴里一共有七只这样这些怪物，它们交错的站着，将己方、洞穴入口、铁门三者全都盯得死死的。姑且不论那扇铁栅栏门是不是需yào 钥匙才能打开，以他们警戒的程度，也不太可能有人能直接穿过那扇门。 借着黑暗隐藏自己的存zài 已经是极限，就算利用法术曲折周围的光线，也不可能在众人环视之下通过那扇大门。 “唉？” 正在探头观察着洞穴结构的柯特突然发xiàn 情况有点不对劲。原本互相盯防的怪物们慢慢的挪动起了脚步，而且躲藏在幽暗中的他，似乎也感受到了被某种不知从何处投来的视线观察着的感觉。 被发xiàn 了？ 察觉情形有变的他反射性地跳离了现在停留的位置。而就在他离开的片刻之后，原本他所在的地点转瞬间就被从阴影中伸出的触手所占据。同时处于洞穴内部的怪物们也依次喷射出了钉刺状的黑暗，射向他跳离的方向。 多角度的攻击从各个角度封锁了行动空间，看大量锐利的暗影钉刺迎面飞来，柯特急忙采取回避措施，从攻击的缝隙中脱离。 只见他稍一矮身，然后借着冲力向另一个方向折返跳去。这个变向的动作做得相当及时，就在他偏离原方向一点点的距离上，敌方的攻击就已经挟带着破风之声擦过他身侧钉向不远处转角的岩壁。 喀喀喀！ 飞射的黑影急速的刺向岩壁，然后在碰到岩壁的瞬间爆裂开来，在岩壁上留下拳头大小的坑洞的同时，爆散的碎片也深深的钉入了附近的岩壁。看到这幕情景，柯特有些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企图击飞这些飞弹。 “好吧，我们已经被发xiàn 了…不，准确的说，有可能是在不久前我们观察着他们的时候就已经被发xiàn 了。不过也好，这下至少可以确认这些家伙不是用视力观察的，就算撤去伪装也无所谓了。” 立直身形的柯特远远看着怪物们，将随手捡起的武器摆出随时都可以进攻的姿态。而洞穴的另一头，怪物们也开始了它们的行进。包覆着污泥的下肢缓缓挪动，每走一步都会在身后留下黑亮的脚印。（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xiaoshuo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kè 关注ddxiaoshuo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强行推进 PS：看《送葬诗歌》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三五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xiaoshuo即可），悄悄告sù 我吧！ 通道尽头的空间里，此时充满了战斗的喧嚣。 袭来的怪物们虽然拥有着庞大的体型，但是依然能够发挥出奇的机动性。可以看见它们那几只看似瘦弱的小脚在岩石的地面上蹭蹭移动着，不可思议的力量支撑起庞大而扭曲的身体在地面上飞快的行动着。 不能后退或者说，就算想要后退也不知dào 应该退到什么地方。虽然已经遭到了其他人的袭击，但是此处终究是真视之眼的据点——换句话说，压根不知dào 内部构造情报的两人只会在复杂的通道中迷路。 这些怪物也不知dào 是否是真视之眼的造物，可是覆盖在它们身上的“粘液”却仿佛和那不断滋长的黑泥有着异曲同工的相似性。如果不是它们明显缺乏那些污泥的侵略性，两人或许就会将它们视为一体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扭曲的怪物就和它们表现出来的模样一般难缠。柯特和莉琪本想发挥自己体型上的优势，在这附近的区域与这些怪物周旋，并且找出它们的破绽然而对方丝毫不给他们这样做的机会。 庞大却迅猛，这些怪物有着与外貌相悖的敏捷性。 “真是麻烦，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能够安静一点的到达目的地啊。”矮身躲过一枚瞄准自己脑袋的暗影，柯特无奈的嘟囔着。“我们在这里消耗时间的时候，对方可能已经搞出大麻烦来了。” 看着步步紧逼的怪物。他只有满脸的厌烦，他本来是想要尽可能不要引起太大骚动的偷偷溜进去的。结果既然已经被发xiàn 了，也没有办法。搞不好被追击的一开始，对方就已经注意到己方存zài 。 “这不是正好么？” 莉琪嘻嘻的笑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在身边搓出一团暴烈的火球，将它直接砸到对方扭曲的脸上：“本来还要想办法潜入，这下看来也不用这么麻烦的想办法了，直接用暴力强行前进就好了，简单明快。” 她早就撤去了一直维持着的幻术，转而放手编织起一段攻击性极强的术式。看着环绕在她左手上的魔法阵上一圈又一圈被导入的文字。柯特确信她是下定决心将眼前那些冲过来的家伙轰得渣都不剩。 “而且这些怪物怎么看都比普通的人类守卫更加难对付啊！” 抱怨归抱怨，他依然发动了攻势——就在刚刚冲进它们包围网的时候，柯特就考lǜ 过要先削弱它们的移动能力了。虽然武器并非用惯的长刀，但是包裹上一层魔力之后也足以用作战斗的工具。 流光缠绕在随手捡来的铁骨之上，在被黯淡光辉照亮的空间里留下一道闪亮的弧线，随后命中了敌人的脚部。 铿！ 顿时，一声低沉的金属音从命中的部位传出，柯特手中的武器就像砍上了铁块一样，传回一阵阵一样的迟钝感。这一击几乎没有对敌人造成任何伤害。只在最外侧的甲壳上留下了一道轻微的划痕。 柯特皱起了眉头，毫无疑问，他预计实施的计划有点不好实现。虽然早有预料对方会在一些部位进行强化，可是直到他挥出的一击在切上包裹在怪物脚上的网状结构时。才明显的感受到了其具有坚逾钢铁的硬度。 “嘎！” 受到攻击的怪物大吼一声，紧接着就用粗壮的爪子朝柯特挥过来，那些尖锐的钩爪上缠绕着诡异的黑色泥土。散发着令人退避三舍的恶臭。不仅仅是被他攻击的怪物，周边靠近的所有敌人也不约而同的向这个方向靠近。它们张牙舞爪，眼看着就要用自己天生的兵器将他围杀于此。 见势不妙的柯特立kè 卸劲后退。赶在在一齐涌至的尖牙利爪尚未及身之前脱离怪物的攻击范围。伴随攻击而来的锐风带起了他的衣角，擦身而过的钩爪瞬间就将那不太坚固的布料撕开了一条裂缝。 “哎呀呀，这可真是难看啊，没想到你也有犯傻的时候。这些怪物看起来虽然只是未曾见过的魔兽，不过从他们的举止上多少也能看出知性的存zài 吧？那种明显是弱点的地方自然会装备护甲来补强防御啊。” 莉琪这时早就跑到了柯特前方不远处，现在回过身来已经摆出了一副将要投掷的姿态。之前她手中编织的法术几乎已经完成，闪烁着的青白色电光在她手中盘缩成一个团块，凝缩着大量的能量。 “好，就是现在，低头！” 看见柯特成功的从对方包夹中溜了出来，她诡异的一笑，随即便狠狠的将手中的闪电球砸向了对方聚集在一起的位置。早有预料的他在莉琪喊出这句话之前就已经将脑袋压下去了，此时已经脱离了法术的既定轨道。 猛地，柯特感觉到一阵滚烫的热流从脑袋上方不到一寸的距离花了过去，只留下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电流声。片刻之后，他才听见了身后传来一阵爆裂的声音，与之一同传来的似乎还有电磁脉冲扩散的嗡嗡声。 离散的冲击力搅动了洞窟中沉闷的空气，让它们似乎也带上了多余的电能，接连爆出闪烁的火花。法术尖锐的啸声在通道间越传越远，简直就像有十数个人在附近同时发出了尖锐的嚎叫一般刺耳。 “你怎么又随手弄了这么危险的法术出来？”柯特捏了把冷汗，但也只能前跑两步，对好整以暇的莉琪说道，“法术即兴发挥没什么问题，不过拜托你多少在特化火力的同时注意一下稳定性啊。” 莉琪掌握许多实用的法术，其中也包括很大一部分战斗用的。可是每当到了实战时，她却总喜欢随随便便就编制出一些千奇百怪的非常规的法术来——或许她也将这当做了实验的一部分。 如果莉琪只是喜欢临场发挥的话，柯特并不会为此多说什么。可是莉琪临场发挥的“即兴之作”大多数非常不稳定，在具有超规格杀伤力的同时，也经常让柯特担心这些东西会不会在她丢出的瞬间炸开来。 “有什么关系呢？比起重视技巧来，我倒是觉得火力压制在战斗中更加重yào 。至于安全上的考lǜ ，以我的能力控zhì 这些简单的能量并不困难——再说了，以你的能力避开这些根本就没有难度，如果还有其他人在场的话，我会考lǜ 使用魔力弹之类符合我形象的简单法术避免误伤的啦。” 说毕，她一脸正色的指向刚才被能量球砸到的位置说：“不过凭现在的情况，可不是用那些法术的时候，软弱的技术对麻烦的战斗实在没有任何帮zhù ，现在还是用大火力轰杀它们比较好，你说不是么？” 正如她所说，当电火花闪烁的光芒黯淡下去之后，那七只大体型的怪物依然完整的稳立在原地。大概是受到了电磁冲击的影响，它们的动作变得有点迟缓，不过至少在外表上并没有发xiàn 多少损伤。 “意wài 啊，我还以为至少能够干掉一只的呢。” 柯特看向莉琪，他是真的有点意wài ，他一点都不怀疑刚才那些法术的威力能够将敌人轰成碎片。毕竟莉琪一开始就对这些生物包含浓烈的恶意，所以构建出的法术在魔力量上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按他估计刚才莉琪的那一击轰炸的威力炸飞一块和那些怪物等身大的岩石没有问题。现在也是，地上留下的大洞足以证明那一击威力不虚，不过看来扩散的冲击力就没有全部威力这么大了。 莉琪没有说话，但是她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刚才她投出的闪电球确实瞄准的了其中一个怪物，不过现在的情况，似乎是在命中目标之前就因为组织离散炸开了，因此最大威力的电击并没有击中目标。 受到攻击的怪物身上多少都挂了些彩，可是那些对普通生物已经足以影响活动的伤痕就在两人眼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而之前柯特试探性的斩击留下的划痕，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那些黑泥看起来确实有几分相似。” 柯特看着那些调整了身形，准bèi 再度冲锋的敌人——它们身上也流淌着漆黑的泥土，然而却比法术士们身上的要稳定许多。这些奇异的污泥并没有吞噬它们，反而赋予了它们强dà 的再生能力。 他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法术，但不明所以的他也只能架好武器，思考着应该从那个部分下刀能够迅速的解决这种奇怪的敌人。 “看来我们的敌人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呢” 莉琪嘟囔着，十来号简单的魔方阵立kè 在她的指尖被构建起来。每一个方阵都填上了完全不同的术式。泉涌而出的魔力将施法者的力量覆盖在细密的魔方阵结构里，随即转化成其需yào 的形态。 “目标锁定——发射！” 一声令下，魔方阵的光辉犹如太阳一般耀眼，那些不断运作中的魔力结构中有如同暴风骤雨般的法术炮击飞出。顷刻间，五花八门的法术撕碎了空气，充满毁灭性魔力的弹丸冲向目标所在的方向。（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xiaoshuo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kè 关注ddxiaoshuo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反客为主 PS：看《送葬诗歌》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三五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xiaoshuo即可），悄悄告sù 我吧！ 法术在呼啸，魔力也随之一同在空气中扩散，闪烁的光辉将被一层淡薄暗影覆盖的周围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耀眼。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随着法术破裂而响起的音鸣与爆风搅合在一处，在并不狭窄的空间里掀起了夸张的烟雾。柯特甚至感觉地面也随着莉琪制造出的爆fā 而晃动了了起来，低沉的地鸣向着远方逐渐延伸。 这或许是利用魔力进行战斗的最简单“法术”，将魔力完全转换成相应的能量，然后将它们一口气朝目标发射出去。简单粗暴而且有足够的威力，如果不是过于单纯的能量难以被魔力控zhì ，这种法术或许也会得到广范围的运用。 人们在施展法术时，通常都需yào 使用一些工具作为魔力的集中点。无论是古式法术中使用的魔杖或是现在得到大面积普及的法工机具，其本质上都是一种将魔力集中并且更加容易受到施术者技术引导的工具。 而这只是人类使用法术的方式，并不能代表这个世界上一切种族。事实上，一些体内魔力比人类更加充裕的种族天生就能够像支配身体一般营造法术——这种能力对它们来说或许是理所当然的，而有才能的人类就算经过数十年的苦修也未必能够做到能力的格差在此显露无疑。 知识以及技术，对于几乎所有人类法术士来说。所谓的“法术”就是这样的一种存zài 。通过理解知识掌握技术，扩展技术的领域以获得更多的知识获得的力量不过是最细枝末节的事物而已。 而在莉琪看来。法术只不过是将知识加以运用的一种实践行为，但无论如何。这种工具都能让自己获得更大的便利。 在那让人厌恶的诅咒之下，两人已经被完全束缚在时间中的身体就再也没有办法通过锻炼获取更强dà 的力量或者魔力了。拥有近乎“不死”的强度，也意味着他们的身体再也没有办法得到改变。 取而代之或者说唯一剩下的一条路，后续掌握的知识与技巧并不会受到那个“诅咒”的限制。身体没有办法得到强化的他们最终只能选择学习这一条路——毕竟留给他们的时间实在太充裕了。 “嘶——啊、啊！” 怪物们好似刚刚才从轮番炮击的震慑下缓过神来，一边痛苦的嘶吼，一边挣扎着。弥漫的烟雾被利爪挥动产生的锐风切开了，尘埃四散，最后揭露出被炮火覆盖的区域现在存zài 的凄惨模样。 地面一片凄惨的模样，火焰熏黑的痕迹清晰可辨。爆fā 还是其他原因在岩石地表上留下了齐腰深的坑。这还算好的，更惨的是被轰炸了两轮的敌人——它的身体有一大半都被肆虐的法术削断了。 除了一眼就可以看见的普通伤口外，还有大量魔力轰炸后残留在身上的痕迹，再加上各种被魔力击穿后而一片狼藉的血肉碎片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可是怪物们就像不知畏惧般试图重新站起来。 覆盖在它们身上的污泥潺潺流动着，那些受损的部分正在以一种像粘液变形般黏糊糊的样式缓慢复原。如果说这种怪物丑恶的姿态已经足够恶心，那它们现在这个诡异的模样更让人不寒而栗。 “原来如此，看来我忘记考lǜ 它们的回复能力了，”莉琪低声念叨着。她先是抬起手来将散乱排列在身前的方阵内的一部分文字撤去，然后再填上加以修正后的程序，“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没有问题了。” 法术的光辉再一次亮起。只是这一次，莉琪指尖的魔方阵显得更加紧密。复合的法术需yào 精细的构造，这让它们显得繁复而且精细——舍弃了粗犷力量所带来的。是让力量能够更有效发挥的技巧。 一阵远超人类所能发出极限的吼叫—— 或许是感受到了逼人的魔力，作为守卫的怪物们第一次有了贴近“知性”的反应。它们挥舞着附有骨刺的上肢。那一声声尖利的嘶鸣听上去就像在呼唤着同伴。随着一声声尖利的呼唤，连通着下层区域的洞口也闪现了几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影全都是那些被污泥吞噬的法术士们。 它们腐朽的身上流淌着物质化的黑暗。这些诡异的“泥土”不仅仅是他们的装甲，更加是他们的血肉。在那些缠着一圈黑色泥浆的手中，活动的黑暗组织成了扭曲的武器，它们纠缠住法术士们的四肢，而后蔓延到曾经是人类的那种狰狞面孔上，仿佛是缠绕在建筑物外墙上的攀援植物。 可是这些法术士身上已经没有丝毫曾经身为人类的感觉，他们给人的感觉更像是随着术者指示而行动的尸骸傀儡。可那些还在微微搏动着的器官与身体，似乎却又在声明着它们毫无疑问是“活着”的。 “咳，我们之前是为了什么才小心翼翼的潜入这里的啊。” 除了冲进来的这批敌人以外，更遥远的地方还不断传来更多怪物们嘶吼的嘈杂声。黑暗沸腾着，嘈杂的暗影里传出无机质的尖啸声毫无疑问，这里有入侵者的信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此地。 看着越来越多的敌人，柯特觉得还不如刚才就一路强行推进没准结果还要好一点。现在能够算是收获的大概只有确定了它们的确拥有相当程度的知性水平这一点同时还有可能存zài 一定的组织形式。 “结论就是以我们的速度实在太慢了。” 莉琪轻描淡写的回复着柯特，随即无所谓般说：“如果我们能够尽快击破那些守卫在此处的怪物们，这些刚刚成为‘怪物’的家伙或许就追不上我们了。不过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待遇” 同时，她操作刚才随手划出的一道光弧。将它化作利刃射出。闪耀的流光转瞬间就将几个企图靠近的敌人切成十几段碎块。纠缠着黑影的肉块魔力的光辉下滚落一地，随即却在一瞬间瓦解成黑色的汁水融入地面。 如果只是一些纪律混乱的人类。只需yào 适当的威慑就能够阻止他们前进。可是却丝毫无法让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它们动摇。就算同伴刚才才被法术撕成碎片，它们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步步紧逼。 “啧啧啧，我怎么感觉那个幕后黑手组织起了一个‘军队’，战斗目标是想以它们几乎无穷的数量压倒质量。看看这些没有心智的家伙，根本就是那些九流小说里死灵法师最喜欢的死海战术啊。” 就在说话间，柯特已经用铁骨击倒了好几个，顺便还躲开了一个法术士向自己挥下的暗影利爪。看起来歪歪扭扭的奇怪幽影犹如实体武器般划破空气，直接把身边一个不对称的头颅砸得稀烂。 随意捡来的铁骨有时被他当做棍棒，有时又被当做长枪。本来相当脆弱的金属在注入魔力之后也能像工匠仔细打造的兵器一般摧毁敌人。黯淡的魔力散发着苍白的微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线条。 “你不能否认这种战术的实用性，毕竟双方战斗力几乎相同时，拥有压倒性数量且不受士气及体力限制的亡者能够轻而易举的压倒大部分抵抗甚至少量精英都会因为体能的极限倒在死海之中。” 几乎是在和柯特说话的同时，莉琪轻巧的在敌群之中穿梭着。那些慢吞吞的法术士根本抓不不住她，只能看着她用法术击倒包夹而来的敌人，然后顺势转身一脚踢飞了企图从身后偷袭她的敌人。 “的确是这样呢，全部由不死者组成的军队的确会有很强的能力，那个谁不是说过么——‘死者不会恐惧。因为他们无心；死者不会疲倦，因为他们无力’。只不过制造这种军队，无疑是在向全世界挑衅吧？” 宛如杀人机械一般机械的挥动手中的金属，柯特面无表情的砍翻身侧的敌人。凡是靠近到他身边两步以内的敌人。都会在一瞬间被锐利的金属贯穿，而后挑飞到一旁的黑暗中。如果不是这些在黑泥的纠缠下还勉强能保持着人形的怪物被击倒后就会化为一团黑水，那么他身边应该早已成为一尸山血海了。 “但是我们已经看见这样的疯子了。不是么？” 莉琪嗤嗤笑了起来，她看起来相当轻松：“我不知dào 这些黑色的泥土究竟是什么。但是它们和那个奇怪的家伙绝对脱不了干系。被毁灭的异邦充满了这些东西而且它们现在甚至涌到了这里。” 说它们和真视之眼运用的奇怪魔方阵没有一点关系，恐怕没人会相信。群青派阀中的研究人员恐怕是最纯粹的法术士。而他们肯定是受到了某人的引导，才会选择进行连接异邦的法术研究。 就在两人随口胡扯之间，身旁的敌人就已经像被镰刀划过的麦子般倒下，而做出这一切的他们就像在野外散步般，丝毫没有露出疲态。假如只是听他们聊天，可能只是觉得有两个闲人坐在一起瞎扯淡，可是若有人来现场看看情况，才会知dào 这听起来单纯的“谈天”究竟有多疯狂。 相比之下，他们两人更像是怪物。（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xiaoshuo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kè 关注ddxiaoshuo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一网打尽 PS：看《送葬诗歌》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三五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xiaoshuo即可），悄悄告sù 我吧！ 无趣至极——这个词用来形容柯特现在的心情恐怕再适合不过了，他现在都快忘记有多少敌人倒在自己的攻击之下了。 数十或者早已上百，甚至还要更多面目扭曲的敌人简直就像没有穷尽一样，没完没了的从黑暗之中涌出。被污泥包裹的它们迟缓而且脆弱，恐怕普通人都可以使用简单的武器将他们击倒。 但仅仅是击倒并不足够，堆积在周围的残破尸块很清楚的说明了这一点。这些已经失去人类外貌的法术士飞快的风化，漆黑一片的尸体几乎在数秒之内就完全土崩瓦解，化作了黑色的碎块。 漆黑的碎片仿佛就是那些潜伏在空间四角的黑暗只具现，他们有若活物一般蠢蠢欲动，随着呼吸似的节奏缓缓的起伏。被击倒的怪物化作一汪黑色的汁水，而在片刻之后，它们又会从污泥之中再度爬起。 一个普通人可以在对等条件下击败一个化作异形的法术士，可是若这个敌人是没有办法被彻底击溃的呢？与被操纵的亡骸一样，这些单体能力并不出众的怪物拥有数量上的暴力，能够没完没了的纠缠他们的敌人。 就算是数十个靶子陈列在眼前任人宰割，执行者都会因为过于单调的工作而感到厌倦。可是当这种无意义的行为变成生死相搏的时候，稍微疏忽大意一点就有可能被数量上有压倒性压制的敌人淹没。 “简直就是没完没了啊。难道他们的魔力是无限的么？”柯特用一记挥击将敌人打飞，然后低声的嘟囔到。“就算是使用了异界的技术，这种怪物不断重生的能力多少也会有一些界限吧？” 并不是身体上感到了疲倦。只是对这种单调而且毫无意义的“杀戮”产生了厌烦。这些敌人算不上强dà ，倒不如说他们连成为一个合格对手的资格都没有它们就像稻草一般，轻而易举就被利刃依次收割。 看着不断发动决死冲锋的炮灰们柯特感到一阵无聊，这些杂牌军毫无战斗力，就算砍倒再多也没有一点意义。以它们现在表现出来的能力，可能也就只能拿来吓唬一下没有什么装备的乡下守卫罢了。 硬要说的话，也只有这股悍不畏死的气势值得欣赏——这或许是所有亡灵的共同性质，没有思想的他们不可能产生畏惧。如果行尸走肉真的在某些人的控zhì 下成了军队，那他们无疑是可怕的敌人。 可惜事实就是事实。与“如果”没有实质上的关系所谓的如果大多数情况下也只是一种想象而已。没有心智意wài 着缺乏学习能力，这些不会畏惧的“生物”根本没有办法通过训liàn 获得知识或者技术。 相比之下，之前交战的那几个非人怪物还是有不错战斗能力的——至少不可能轻松挥动武器就能解决它们。有着怪异造型的数个异物在空间中调整着身位，看起来似乎是在寻找适合战斗的角度。 不久前被法术炮击轰炸了一顿后，它们就一蹶不振，直到现在还躲在杂兵背后回复体力。偶尔它们会在两人发动攻击的间歇射出几发暗影进行狙击，但是都毫无例外的被两人回避开来，毫无一点作用。 那些暗影显然并不如最初的几下强dà ，它们甚至无法在地面上留下明显的印记。漆黑的法术就像缺乏瞄准的箭矢。有几发在被两人闪开之后打中了异化的法术士们，直接将站在一条线上的怪物切成了好几段。 尽管同伴不断沦为黑暗的碎片，这些法术士依旧不为所动。它们三三两两的包围住柯特与莉琪，可是却没有一个能够完整的存活到攻击之时。法术与武器的攻击被两人滴水不漏的衔接起来。眨眼间便撕碎了身侧的敌军。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有无限的能源这种东西。”莉琪嗤之以鼻，毫不犹豫的说道。“不管是法术还是活物，只要它们想要继xù 维持自身的运转。那么就必须要消耗能量这些怪物也不会例外。” 召唤生物往往具有一个类似“核心”的存zài ，它就是这些用魔力维持能量的怪物最中心的能量来源。 就像大多数活物都拥有的心脏以及重yào 的奇怪。召唤生物体内的这个“核心”就是类似的存zài 。它们积蓄了法术士提供的魔力，然后在法术机构的作用下转化为力量，成为支撑这些生物存zài 的基础。 换言之，将它们的核心摧毁，就像摧毁了活物的心脏一样，几乎在当场就可以判断出对方的死亡。 然后她扫了一眼广场中，黯淡的双眼中刹那间反射出狡黠的光泽。此时他们的身边似乎也积蓄起了不少黑暗，虽然它们并没有下层区域那些黑泥般深邃，可是犹如深渊般的黑暗也让人打从心里感到不寒而栗。 “那么按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将它们的‘核心’摧毁，这些怪物就不会再次重生了，是么？”柯特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正在再生的敌人，“可是这些家伙的体内似乎并没有类似魔力结晶的存zài 啊。” 曾经是法术士的怪物被他一下子击倒，随后他们血肉便会在污泥中分解为细碎的黑暗。柯特不止一次看见过这个过程，然而无论他怎么看，都没有在这些黑色的污泥中发xiàn 一个类似于核心的存zài 。 “是这样没错。” 莉琪点了点头，嘴角微微挑起：“对方的法术士不是笨蛋，这么明显的弱点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暴露在别人的眼里。不过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有效的解决办法。你只需yào 全都交给我就可以了” 少女笑得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猫一样，向上挑起的嘴角都快要延展到耳根处了。实在让人难以安心的相信她。 “容我拒绝，还是说。你这次又想搞什么花样？”柯特太清楚露出这种表情的莉琪心里在打什么算盘，“我记得上一次你决定快一点解决问题，所以让我把一切放心交给你的时候，没过几秒钟你就夷平了一栋楼。” 柯特一眼就看出来，那可不是什么能够让人安心把一切交托在她手上的笑容。法术确实是将知识的合理运用手段，然而在运用知识的时候，不同法术士也会对自己的魔力做出相应的解读。 作为武器而存zài 的魔力与法术，它们在莉琪的眼中可能就是单纯强调火力的存zài 就已经足够了。不论过程如何，莉琪考lǜ 的往往都是如何用最快的手段达到预想中的效果——比如一次毁灭性的作业。 虽然说那次委托的确是要拆掉那栋楼。不过莉琪却用了大量的爆zhà 性器械一口气将整个建筑物轰成了废墟。虽然快速，可是过于简单粗暴不顾及周边影响的方法，最后让柯特还是被大姐头训了好一会，并且酬劳中的很大一部分也被扣除作为惊扰到周边居民日常生活的赔偿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所以这一次莉琪露出这种表情提议时，他立kè 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不能让自己感到愉悦的法术不是好法术莉琪或许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她从来就没有考lǜ 过自己的愉悦总会建立在麻烦之上。 “也没有打算干什么，只是稍微想测试一下火力而已。”莉琪露出一副恶作剧成功的嘴脸，轻轻敲了个响指，“其实你也没必要拒绝我的提议，倒不如说我早就知dào 你会拒绝了。所以我也有对策。” 首先，要做好最基础的准bèi —— 莉琪的嘴没有动，可是空间中却四处回荡着她的细语，短促的颂唱不断回荡。层织的回声逐渐交织出一张无法观测的网。在这张网中，有一种不可见的力量将散布在四周的热量集中起来，逐渐压缩在一个细小的空洞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 已经准bèi 好迎接莉琪疯狂的行为的柯特看见莉琪看似轻松随意的举动。不由得多了点心疑心。暴风雨前通常都是风平浪静的——同理可知，莉琪的最终目的绝不会只是简单的唤起一些火焰的尘埃。 “啊？刚才我不是说了么。测试一下火力而已。”魔力四处散布，某种细小而闪亮的事物几乎完全填满了洞穴的每一个角落。“要一口气将这些怪物全数摧毁，火焰大概是最适合不过的东西了。” 在一片被火焰灰尘衍射得朦朦胧胧的大厅中，柯特看见敌人的攻势越加紧迫了。或许是操纵他们的人认为柯特这边是想借着烟尘做掩护逃跑，才让它们变得积极起来不过柯特觉得它们真是多虑了。 点亮火焰，照亮盘踞的黑暗 低语声变化了，在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细密念诵声中，墙壁上浮现好几个红色的几何图案，它们在莉琪的控zhì 下不断扭动，构筑出其魔力结构的纹路也越发鲜明，有些刺目的鲜红仿佛随时就要喷出火来。 “轰鸣吧！响彻大地的回声——” 莉琪的指尖闪现出了一道耀眼的白色光辉，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以她为中心的地面就龟裂开来。红热的闪光在不断的扩大，凄厉的尖啸伴随着冲击，让大地在扩散的波纹中发出一阵又一阵晃动。（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xiaoshuo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kè 关注ddxiaoshuo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深入 PS：看《送葬诗歌》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三五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xiaoshuo即可），悄悄告sù 我吧！ 伴随着几个高度压缩后的咒文，炽热的光线从莉琪指尖射出，横扫而过大半个被污泥包裹的怪物站满的空间。 陡然，身处两人周围的空气仿佛快要燃烧起来一样，被大放光芒的魔方阵染上了一层红得刺眼的色彩。它们就如沙漠上空的同伴一般，在持续扩散的高温中扭曲了，一切景象都显得如此的不真实。 仿佛被劫火焚烧殆尽的王国，在横扫而过的炽热散去之后，周围剩下的只有一片空无一物的焦土。火焰在漆黑的岩石上猛烈燃烧，热浪扭曲着向上空卷曲这简直是一副世界尽头般的画面。 黑暗退却了，熊熊燃烧着的火焰让肆无忌惮的它们也感到了畏怯。纠缠在法术士身上的污泥在烈火横扫的刹那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看起来它们并非遭到了摧毁，只是选择躲入地下深处，避开烈焰的锋芒。 被它们舍弃的法术士们失去了最后一点生命力的残渣，短短数息之间便支离破碎，化作一块块焦黑的骨块。与过去的每一次一样，它们很快就溶解为散发出腥臭的黑色汁水只不过这一次，它们并没有回复成人型的迹象，或许可以认为这一次它们已经彻底被击溃，再也无力重新站起来。 “好吧莉琪。能不能告sù 我你究竟搞了什么东西出来？”柯特哭笑不得的看着化作一片焦土的空穴，不知dào 应该对莉琪的法术做出怎样的评价才好。“你说的‘测试火力’，该不会就是那场大爆zhà 吧。” 暴烈的魔力依然残留在周围的空间里。毫无疑问，莉琪刚才制造出来的“大爆zhà ”威力超过了过往每一次随意构筑的战斗法术。它不仅仅摧毁了阻拦在前方的敌人，也将附近的环境破坏得惨不忍睹。 就在火焰向外侧扩散的瞬间，两人立足的地面也被烙印上了深刻的印记，在逐渐破裂的岩石与泥土之间构成了一条条歪歪扭扭的伤痕。余热烘干了泥土，就连坚固的岩石也被高温涂上了一层焦黑。 不断扩张的火球不只是摧毁了同一平面上的事物，就连正上方的洞窟也难逃池鱼之殃。在爆fā 的轰鸣声中，附近的岩体上也猛地爆fā 出一阵轰然的巨响，抬头看去。只能看到几块巨大的碎石从上方崩落。 “我认为这个法术还没达到匪夷所思的强度——事实上，我只不过是稍微修正了一些多余的结构，让魔力产生的效果进一步凝缩而已。” 然而莉琪似乎对它的效果还不满yì ，只是皱着眉头一边收敛游离在周围的魔力，一边应付似的对柯特说：“想要摧毁黑暗，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它置于光照之下于是我就制造了最为直接的光与热。然而对方的反应明显比我想象中的快了不少，在法术触及它们之前就撤离了此处。” 爆破声已经平息，仅存的热浪也在呼呼风声中远去然而后遗症却还没有完全展现出它的面貌。莉琪的法术并没有完全摧毁这个洞穴，只是它的余波依然轻易将并不结实的上层岩壁摧毁了。 随着岩壁上方不断崩落下大小不一的巨岩。一道清澈的水流也从破裂的洞口中流进了这个据点之中。看起来是附近地下水脉的一条支流，它从岩壁上方的裂口飞流直下，涌入了下方深邃的黑暗里。 卡特里斯周围地下水脉的水量很充足，相对的地下空间也显得很是空旷。至少足够让真视之眼在这些地下空洞中挖出一两个藏身之处。这里或许只是其中之一，不过也已经快无法继xù 使用了。 脑内梳理清楚了现在的大概状况之后，柯特放qì 继xù 询问关于法术的问题：“好吧。先不管这个法术和那些污泥看来他们已经放qì 继xù 尾随我们了——那么，你说的那个‘人类’现在怎么样了？” 好像刚刚才想起来一样。漫不经心的问道。他们两人原本正是被一个侥幸生还的人类目标所吸引，才计划进入这个囚笼中调查一番。可是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柯特觉得这个目标应该适当做出一点变更了。 “还没有死有可能被某种特殊的东西维系着生命的延续。”莉琪指了指她说的方向，示意出大概的方向，“做好最坏的打算吧——我不认为有人能够在长时间保持这种程度的生命力的情况下，还留有清楚的自我意识。” 不是早就已经只剩下名为“躯体”的肉块，就是已经神志模糊到分不清楚自己与外界的境界线莉琪如此说道。那个依然留有一条性命的人类似乎早已挣扎在生死线之上，只不过现在还没有确切意义上的“死去”而已。 如果说那些被污泥吞没，只能不断挣扎呼号的法术士是“求死不得”的状态，那么对方大概也只是停留在“求生不能”的程度。微弱到几乎感受不到的程度，与真zhèng 的死者只有一线之隔。 “我又不是神，不可能拯救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存zài 。” 柯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后走向莉琪所指的位置：“我会提供救济，但是最大的前提是我能够做到。英雄这种存zài 离我实在太过遥远，我和他终究只是憧憬着英雄而行动的‘友善的凡人’而已。” 梦想早已舍弃，就连身份都被自己亲手埋葬在黑暗的过往里。 脸上挂着难堪的笑容，柯特撬开了身前被热量炙烤得滚烫的铁门。伴随着某种草叶被烧焦的气味，一条短而陡峭的小路出现在他的眼前。道路的两旁长满了石笋与钟乳石。简陋的阶梯向着远处蔓延。 这条道路最初在设计上似乎应该连接着更多区域的，有几道在岩壁上简单挖掘出来的门扉分布在不大的空间里。可是现在。除了最角落里连接着下方的小路以外，其他的部位都被人为封堵了起来。 “这里的建筑真是奇怪。简直就像是将不同时代的东西胡乱拼凑在了一起。”沿着陡峭的石阶向下方走去，柯特好奇的大量着周围，“刚刚还觉得有几发贴近现代了，现在又出现这种似乎黑暗时代才有的道路。” 这些石阶的建筑者简直就是在敷衍了事，或者就是逼不得已为了效率而选择放qì 其他更加好的设计方案。这样设计的坡度丝毫看不出机能性，使用它的人无论来往于哪一个方向都充满了麻烦。 而在这仿佛是故yì 为了刁难人而存zài 的阶梯最下方，是一个修建在悬崖旁边的广场。一边是平坦的空地，周围没有任何东西；另一侧则是毫无防备的面对着深不见底的黑暗，流水的声音从深处隐约传到了来访者的耳朵里。 广场的东方与北方各自竖立着一道残破的大门。但是它们的建筑风格却与之前所见到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连接大门的廊柱避免上开凿着大小不一的凹槽和其他雕饰，这样的构造不禁让人联想起神殿的建筑格局。 仔细观察了周围，柯特发xiàn 地面上有着大量奇怪的脚印。似人非人，就像有某种类似人类的生物光着脚在附近大量移动过。一股奇异的腥臭味从残破大门之后的建筑物深处飘来，隐约能分辨出类似血液的恶臭。 强行压下心中某种不太舒服的预感，两人小心翼翼的踏入了不远处大厅之中。沿途能看见附近散落着细如尘埃的学会色结晶碎片，仿佛最近曾经有大量的结晶体被运进了附近的建筑物里。 四下看看，这个建筑格局看起来很奇怪，四处悬挂着的管线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工厂。周围那些具有金属质感的器材更是强化了这种感觉。在道路的四周飘散着腥臭的水蒸气，逼人的热量更是让人心生厌恶感。 可是这个大厅的地板上被挖开了好几个不规则的空洞，它们中的大多数都被盖上了一个厚厚的金属板，只有几个敞开着。稍微靠近之后。就会发xiàn 这些类似腐败血肉的气味就是从空洞中传出。 “这是什么东西？” 低头看向空洞的深处，一些暗红得有些发黑的淤泥沉积在半透明的浑浊液体之中。一些猩红得犹如新鲜血液的结晶体被肆意的丢在空洞内部，它们在那诡异的淤泥中散发着某种黯淡的光辉。 不仅仅是这样。除了大小不一的结晶体之外，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被浸泡在浑浊的液体之中。柯特下意识的探出身去。试图透过蒸腾而起的水蒸气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被丢到了这些空洞里。 柯特实在看不明白这些类似机器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可是他的直觉告sù 他。这些东西蕴含了强dà 的法术力量，而且饱含着恶意。很显然，它们是为了制造某种东西而存zài ——这些被造物似乎是一种活物。 无数如同卵囊的东西包裹着某种东西，静悄悄的沉浸在暗红是的淤泥之中。它们好像是某种还未发育成熟的生物，整个身体都蜷缩在一起，那纠缠在一起的手足仿佛太古的怪物一般未经分化。 它们的身体与人类又几分相似，但却仿佛为了表达设计者的恶意而故yì 缺少或者增加了几个部分。身上扭曲的四肢显得相当细瘦，就像胎儿一般没有成长，还在那浑浊的液体里起伏不定的蠢动着。（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xiaoshuo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kè 关注ddxiaoshuo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地下深处 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血腥味，蒸腾起的的水蒸气中融入了大量血肉的恶臭，不加掩饰的充斥在周围。 柯特捏着鼻子忍耐着空气中的恶臭，小心翼翼的调查起这个看似“工厂”的房间中究竟遗留下了什么。很显然，当袭击发生的时候这里还处于生产模式，以至于各种器具都散落在了周围。 地上的凹槽里紧密的排列着一个个胎卵，某种不像人类的生物蜷缩在其中。这种生物有着难以想象的外形，但柯特依然从身体的轮廓辨认出它们正是之前看见的那些怪物，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完全的发育。 这里看起来像是在生产着大量的活物，同时也在屠宰着它们，以至于四处都能看到残留的血迹。活物的血肉在附近的机械中被钝器搅拌成了碎屑，囤积在地面上空洞中的那些暗红色的淤泥似乎就是由它们构成。 一台有两个人这么高的巨大金属仪器被安置在墙边上，那是类似一个磨盘——或者说有几分像是绞肉机——的巨大工具。惨白的骨架与赤红的血肉被碾碎，然后混合成一堆粘稠的淤泥状物质。 这些暗红色的淤泥就是为池中生物提供能量的基础物质，那些被投于其内的血色结晶则提供着生命的活力。或许制造这些生命的法术士只是制造了一些“卵”，然后就放置在池子里等待它们成长。 “这似乎也是一种嵌合体。” 莉琪利用魔力将一块稍小的个体从液体里捞起，仔细的打量着：“或许这就是那个老头子研究出的东西了，他们利用各种材料制造具有某种特质的嵌合生物。并且将它们当做‘士兵’来使用。” 被莉琪捞起的胎卵中蜷缩着一个勉强有着人类身体的怪物，只是在一些特殊的部位连接上了其他生物的部件。这是最常见“士兵”的造型。真视之眼在袭击卡特里斯学院的时候曾经将它们大量投入战场。 如果这就是那名老者的研究成果，那么他可能离自己制造人工生命体的目标只差一点了。这些沉没在血肉中缓慢成长的嵌合生物与普通的活物极为相似。而且生长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常规生物。 莉琪将一块结晶体贴到了胎卵之上，它一瞬间就分解为无数细小的粉末融入了半透明的薄膜中。与此同时，原本只有椰子大小的球体变大了好几圈，蜷缩在内部的生物看起来也因此而成长了不少。 “原来如此这些从血液里生长出来的结晶体是这样使用的。”莉琪轻轻点了点头，一副明白了什么的模样，“这是生命的传递，重点不在于结晶内的魔力，而是血液之中残留的生命力。” 不只是法术士，一部分炼金术师也认为血液是生命的货币。因为奔流在血管中的它们蕴含了人类身体内的绝大多数生命力。这些暗红色的结晶体是血液中凝结而成的造物，也是生命力最集中的表现形式之一，几乎所有遗留在血液内的的力量都被吸入了结晶体之内，为这些嵌合体提供着能量。 “真是不吉利的红色这些东西就算是在那些被斥为异端的法术流派之中也不会有多少法术士研究吧。”莉琪低声念叨着，随后将胎卵扔回了地上的凹槽中，“通过转移生命的力量来制造一种新形式的生物——他的目的与其说是制造人工生命体，还不如说是要实现生命的再分配。” 如同血液一般的暗红色，这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就好像他们能够亲眼看到丧生于此的生命一样。无疑。红色是象征着生命的颜色，流入大地的血液与火焰都能够成为法术士的力量。 这些在一片赤红中诞生的嵌合生物吸取了其他生物的血肉精华，最终发展成一个个怪异的个体。它们作为单纯受到控zhì 的“士兵”已经合格，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也超过了大部分普通人。然而它们可悲的大脑让他们的几乎没有一点思考能力。只能在法术士控zhì 下行动的它们根本没有相应的知性。 不过只是一些相对高级的傀儡而已，距离真zhèng 意义上的生物还有相当远的距离。也许正是因为这样，那个在卡特里斯学院医务楼中工作的老者才对自己的研究成果不太满yì 。企图获得更进一步的成果。 这间工厂正是在他的研究成果之上建立的，它生产的大部分士兵此时也许已经被投放到了卡特里斯城周围的战场上。毫无疑问。老者虽然不太满yì 自己的研究，然而它确实成为了真视之眼的力量。 或许摧毁它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柯特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将这里的一切设施捣毁。顺便放一把大火把所有还没有成长的胎卵付之一炬。只要这样做，那么真视之眼的力量无疑会受到限制。 然而莉琪似乎并不打算摧毁这个工厂，倒不如说，她对生产这些嵌合生物的法术原理相当有兴趣。她睁大了一双好奇的眼睛，在周围这些器械之间上下打量着，看起来就像是要将这些东西的知识全都烙印在脑内。 所谓“凶器”终究只是工具的一种表现形式，如何使用它不取决于它本身的功能，而是使用者的想法。老者的研究交到真视之眼的手中只能生产这些危险的生物，然而如果有人能够善加利用，那它也能够成为一种崭新的知识——对于法术士来说，别人拥有的秘法大概是最吸引他们的东西了。 “谁？” 就在两人专心调查起周围的法术工具之时，柯特却感觉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陌生的气息，正缓缓的靠近此处。它的主人就在不远处的墙壁附近，此时正不动声色的用冰冷的视线观察着大厅内的两人。 回头看去，一个人形的黑影在前方的道路上越跑越远，知dào 自己已经被观察目标发xiàn 的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逃跑。他的行动能力实在了得，眨眼间就与两人拉开了距离，一路逃向远方的建筑物群落中。 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柯特立kè 就拔腿冲了出去。他感觉那个人身上一定有自己希望了解的情报，因此绝对不能放任他逃脱——显然，为了避免自己被柯特抓到，对方在逃跑上也下了不少功夫。 “感觉有点奇怪我在他身上没有发xiàn 活物应该有的气息。”慢了半拍的莉琪跟在柯特身后，一边跑一边嘟囔着，“那家伙就好像是一个幽灵不对，也没有灵魂的波动，可能一团空气都比较清楚。” 莉琪不知dào 应该怎样描述那个黑影留给自己的感觉，但是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那个黑影并非是活着的生物。 两人沿着地下的街道一路前行，随着地面的砖块逐渐变得整齐，出现在前方的道路也越来越开阔。不远处是一片坐落于复数道路交错点之间的、类似广场一般的地方，一根漆黑的石柱树立在空地中央。 先前还舍命狂奔的人影似乎就是通过前方的一处拱门逃进了广场之内，它的脚步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两人差点就要跟丢了。前方传来的脚步声还在逐渐远去，显然，对方依然在不断提高着速度。 紧随在黑影之后，他们钻过略微开凿成大门形状的拱形门洞，出现在前方却是一座更加庞大的洞穴。颜色不一的坚固石材、不知从何处收集来的巨大木料，它们层层叠叠的石块对其在一起，构筑出了颇具层次感的建筑群。 气氛显得十分诡异，在眼前这个开阔的洞穴之中没有一点动静，就连风声都消散了。不只是声音，生命的气息也显得十分稀薄，仿佛居住在这里的人早已随着回归了尘土，这里只是一个被荒废的据点。 “该死，被他逃掉了。” 周围已经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影，之前不断回响的脚步声也只剩下空虚。那个黑影就像一开始出现时一般，极其突兀的消失了踪影，只留下追赶它一路前来此地的两人以及这个空荡荡的广场。 在四周用人工材料构建出的墙壁上，开凿了一排排类似门窗的空洞，仿佛是一个呈现不可思议构造的简陋建筑物。内与外的界限变得模糊了，崎岖的道路连接在建筑物之间，一直蔓延到远处的深渊之下。 最上方的天花板被一整块毫无裂痕的岩盘阻塞，仿佛四周的建筑都是为了支撑它而被建造出来。抬头只能看到在火光中反射出变换莫测光影的岩石。凹凸不平的石头上留下了不少刀劈斧凿般的痕迹。 这个地下设施究竟有多大？ 柯特哑口无言的看着来时的方向，又看看远处错综复杂的通道，一时间竟然不知dào 应该作何反应。连接着此处的街道就像迷宫一样，在高低起伏的岩石与建筑之间时隐时现，错乱的空间感让人陷入恍惚之中。 在此之前，柯特也已经见过不少开阔的大厅或者洞穴了，但今天所见的这个地下据点的规模却不可同日而语。它们被真视之眼建立在卡特里斯附近的重山之下，简直就是一座坠下地下深处的城镇。(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深渊的囚徒 呼——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空气的流动声，既像从空穴中吹出了急速的狂风，又有几分像某种大型鸟类扇动翅膀的声音。偌大的洞窟之内，呼呼的风声不绝于耳，可是回应它们的只有一片空虚的黑暗。 在这座广场的周围，大量粗糙的建筑物被随意的累叠在一起，简陋的建筑材料将一个个斗室层层叠叠的组装起来。而广场一侧类似斜面的空间之上，则密密麻麻的排列起这些类似昆虫巢穴的小屋。 柯特透过一旁的缺口窥视这些小屋，只能看到一些最简陋的生活用品毫无章法的散落在附近。肮脏的地面看起来很久没有打扫过了，稍微看看这些凌乱的房间就能想到蜗居其中的人是什么身份。 柯特旁观左右两侧，投出的视线却被这些用简陋材料建起的房屋阻隔，只能看到一片类似贫民窟般的窝棚。在被窝棚包围的道路附近，有一条人工砌出的水沟，些许暗红色的碎块伴随着污水一同流下。 两人也试图沿着狭窄的坡道行动，可是错综复杂的小巷仿佛迷宫一样，只是涉足于其中就会让人迷失方向。柯特试图找到一条回到“工厂”的道路，可是无论他选择了哪条路，最终都会陷入混乱之中。 “这里似乎不欢迎我们。” 莉琪冷笑了一声，然后指着一个方向说道：“我虽然不知dào 刚才那个黑影跑到哪里去了，但是这附近都只有一个地方有活物的气息。很显然，周围这些建筑物全都是为了防止有人到那里去而建立的障碍。” 显然。这个类似贫民窟的区域并非外表看上去的那般混乱。在它最初被构建出来的时候，设计者已经考lǜ 到用地形困住像柯特他们一样的不速之客——就算现在想要折返回去。另外寻找可其他的路，最后也只能会回到广场周围。 “如果找不到路的话那就自己开一条路不就好了？” 柯特冷笑了一声。随后将魔力灌注在腿上，飞起一脚踢上了旁边刻有几道裂痕的墙壁。年久失修的墙壁早已脆弱不堪，外表看起来厚重的墙壁被柯特一脚踢翻，暴露出被遮挡在后面的建筑物。 那是一座较大的房屋，几乎是周围小屋的数倍之大——不过它如今也只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废墟了。荒废的房屋看上去在建立时稍微费了几分心思，那些仔细打磨过的石材还在述说着这座废墟昔日的辉煌。 柯特从自己开出的洞穴中走进屋内，同时好奇的观察着周围的样貌。看不出形状的植物碎屑和染满脏污的破布覆盖在满是沙土的地面上，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造访这里了，就连一旁的架子上也沾满了灰尘。 到处都是由瓦砾与沙土堆积起来的障碍。在这些破烂物件的间隙，残破的木料勉强形成了些许连接在一起的空洞。建筑的废料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简直就像稍微打乱一下这些事物的排序，两人就会被活埋在此处。 狭窄的坑道犹如长蛇一般蜿蜒向前，崎岖的道路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在这些坑道之中行动了好一会，柯特才发xiàn 前方的道路已经被堵住了，毫无装饰的地面裸露在眼前，呈现出带状的花纹。 值得庆幸的是，这条路并没有被彻底封闭起来——至少现在还没有。沿着危险的空穴向前方走去。一条通往外侧的路出现在柯特的面前，虽然现在它的大半部分都已经被沙土掩埋，但依然还留着能让一个人弯着腰通过的空间。 凝视着周围的环境，莉琪低声的说道：“这个建筑群绝对不是真视之眼建立的东西它们实在太古老了。可能比我们发xiàn 这片‘远方的大地’还要久远。这些建筑物就已经被建造出来了。” 柯特没有说什么，只是耸了耸肩，便沿着阶梯状的坡道一路向着下方前进。这些洞穴的顶棚很低。以至于他不俯下身来甚至无法前进。相比之下，瘦小的莉琪在这些洞穴里行走起来到显得相当轻松。只需yào 微微弓下腰就足以穿过大多数空隙，她跟在柯特的身后。同时观察着周围。 洞穴里的坡道在中途变得越来越陡峭，最终几乎变成了常人难以行进的陡坡。柯特与莉琪勉强从废料堆构筑的坡上降下，一片更加巨大的空洞便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这里似乎连接着最黑暗的深渊。 前方的地面如同沙丘一般缓缓起伏，在这片平坦的区域之上，似乎有一圈奇妙的建筑物废墟遗留在远处。它们仿佛太古之海中栖息的生物遗骸，不太明晰的壁垒在一片漆黑中留下暧昧的痕迹。 沿着平坦的地面一路前行，周围耸立起的悬崖将周围重重包围了起来。漆黑一团的远方能够听到轰鸣的水声，然而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到隐藏的河川看来那是远到无法用视力捕捉到的地下水脉。 一条狭窄的山道向着远处的高台延伸而去，被建立在斜坡一侧的“道路”紧邻着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坠落深渊。 两人走上倾斜的坡道，终于来到了一片宽阔的空间，几列圆柱支撑起已经倾倒的屋檐，周围的围墙大多也已经只剩下残垣断壁。些许断折的石柱倒在附近，依稀能够在上面看到昔日精细的浮雕。 地下水脉的水流流过远处的深渊，惊涛骇浪拍击着沿岸，发出一阵阵激烈的轰鸣。若干刻有几何形花纹的长方形岩石重叠着在一起，堆砌在斜向上的坡道中，写成了一块块供攀登者立足的阶梯。 不知走了多久，两人终于爬完了那些台阶，走到一个独立的高台之上。四分五裂的雕像早就看不出原状，年久失修的地板上也满是裂痕和空洞，然而这里的装饰依然能够看出这里曾经是某种祭祀场所。 一个脑袋不翼而飞的石像倒在入口处的角落里，那是柯特从未见过的异邦之神。披着奇怪形制铠甲的身上生长出了数条手臂，宽阔的后背上生长出了一双不知是爬行类还是昆虫的异形双翼。 “这里难道是什么原住民的遗迹么？”柯特疑惑的看向周围，他不记得自治领中曾经出现过类似的建筑风格，“可是我记得奥萨塔利亚的土著居民并没有建立这种大型石工建筑的技术啊。” 层层砖墙堆砌在一个巨型水盘的周围，就好像实在守护着什么东西，然而现在墙上已经布满了缺口，起不到任何作用了。继xù 向深处走去，在不远处的高台之上，几作耸立的高塔对周围呈现俯瞰之势。 周围是一片由立方体石材打造而成的空间，仔细雕刻的装饰图案明显表现出建造这座祭祀场所之人的崇拜。柯特抽了抽鼻子，身边的空气中混杂着轻微的水汽，以及一丝难以分辨出来的异臭。 不远处的空地中，紧密的排列着几根粗壮的石柱，它们突pò 了祭祀场所中央的顶棚，直指着天顶。透过漆黑的空间，柯特发xiàn 这些柱子的最顶端似乎悬挂着一些颜色更加黑暗的什么东西。 那似乎是尸体。 虽然看得不太清楚，但是他从轮廓上依稀能够分辨出来这些被悬挂在石柱顶端漆黑一片的“东西”无一例外都是人。或者可以说，它们绝大多数曾经都是人，只不过现在已经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仿佛是在示众一般，数个被酷刑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身体被吊在广场中央的几个石柱之上。如果这里是地表，大概会有鸟群飞落下来啄食这些人身上的血肉吧，然而位于地底深处的这个地方，伴随它们的只有数不清的虫豸。 漆黑的石柱外表之上连接着坚固的锁链，它们穿过这些“囚犯”的身体，将它们牢牢固定在石柱顶端。尽管身体在之前的“处理”中几乎支离破碎，这些惨遭酷刑的人们依然无法得到安宁。 滴答、滴答—— 耸立的石柱上，有十数个奇妙的红色符文时隐时现，散发着妖异的光芒。吸收了被害者留下的污血之后，它们一个个显得更加鲜明了，垂流而下的血迹在它们表面上留下了一层薄薄的结晶体。 血液的结晶正一点点生长，从身下石柱上倾泻而出的血红色光芒将发黑的尸身涂上了一层刺目的色彩。残破的尸体与零落的鲜血凄惨的景象宛如一副地狱绘图，这些受害者便是献给妖魔们的活祭。 朦胧中，柯特似乎听到遥远的彼端传来了奇妙的念诵声，他抬头看向那边，在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似乎有某种景象时隐时现。他看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投影，因为只存zài 一瞬的影响眨眼间便融化在了黑暗中。 莫非是幻觉么 柯特揉了揉眼睛，再一次看向被锁在石柱上的受害者们，一片黑暗之中，唯有他们胸前的眼睛符文显得尤为扎眼。 “这些人都是真视之眼的法术士吧？我还记得他们衣服上的那个‘眼睛’图案。”皱着眉头，他低声对莉琪说道，“究竟是什么人把他们绑在了这里，而且似乎还用同样的手法料理了他们。” 而且这一切就发生在不久之前。(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末路 柯特从附近搜集来一些可燃物，然后划出一道火光点燃了它们——顿时，摇曳的光辉就将周围的黑暗驱散。 这个祭祀场所给人的感觉很诡异，看上去与旧大陆上被视为邪神崇拜的异教风格颇有几分相似。四处都充满了形状奇怪的装饰图案，奇异的几何状符文仿佛是为了某些兴趣独特的神明而建。 与周围那些粗陋的建筑物相比，神殿或许运用了最高价的建筑材料与技术最精湛的工匠。只要一眼就能将它与周围建筑群区分开来，这座建筑物以朴拙的构造凸显出了附近居民最纯粹的信仰心。 列柱、拱廊以及布满污痕的装饰品，虽然早已崩落，但依然能够看到无数类似古代文字的雕刻。虽然看起来与法术士们广泛运用的古代文字有所不同，然而一些部分依然具有类似的存zài 感。 假如真的如莉琪所说，这个奇妙的神殿真的是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所建，那么之前对于奥萨塔利亚本土文明的认知大概就要大幅度修改了吧。毕竟现在学界主流依然认为在第一批开拓民到来之前，这里只有茹毛饮血的土著人居住，而他们的文明也仅仅只停留在石器时代晚期的程度。 然而无论柯特从哪个角度观察，他都只能看到被摧毁得不成原形的废料，曾经被供奉于建筑深处的神祗雕像早已消失。已经无法探究这里的建造者在祭祀怎样的神祗，只能看到些许被时光风化的残骸。 那些悬挂着法术士的石柱可能是这个“神殿”之内保存得最为完好的部分了，只不过岁月的侵蚀依然在其表面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尤其是雕刻在上面的一些雕文。它们似乎在最近才经过某些人的维护，重新找回了过去的形貌。可是那些细致的雕刻手法与老旧的文字的风格相去甚远。 宗教与法术之间存zài 着很深的渊源，在早期的一些文明中。法术士往往也承担着主导宗教祭祀的职责。若是说这里是一个宗教场所，那么被挂在高处的活祭也可能具有法术研究素材的功能。 ——就像他们之前对斯洛特人做的一样。 仿佛中古时代那些被悬挂于城墙上的罪人，真视之眼的法术士被他们的敌人用铁索束缚在石柱之上。这样的场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众人眼前了，毕竟这早在那次大战之前就被视为野蛮人的行径。 “他们的这种行为，看起来到有些像是将真视之眼对斯洛特人的所作所为复刻了一遍的样子呢。”莉琪看着已经失去生命的法术士们，嘲笑般的说，“真是讽刺，献祭牺牲品的家伙自己走上祭坛了。” 活人献祭在远古时期曾经广泛存zài 于世界各地，无论是那些自诩为文明的国度还是茹毛饮血的原始部落都有相似的举动。不过现在。这种传承许久的仪式正被文明的力量一点点从世界上根除。 就算是位于黑暗大陆最南端的边境地区，这种野蛮的风俗也随着殖民者的管理与开发逐渐遭到废除。时至今日，大概也只有居住在人迹罕至的密林或者高原上的未开化民族会有活人献祭的举动。 明明不过是百多年前依然存zài 的现象，现在对于都市人却遥远得有如异世界才有的存zài 。这些东西离现代的人们来说实在太遥远了，就连最近出现在卡特里斯各处的斯洛特人遇害事件都被刻意的隐瞒起来。 从现在搜集到的情报推论，几乎可以确定是真视之眼制造了针对斯洛特人的袭击事件，并且利用他们作为某种仪式的活祭。仔细一想，也许他们就是在这座地下遗迹中找到了关于仪式的只言片语。 可能他们从未想到过自己也会成为仪式中的一部分，虽然真视之眼相当重视自己对于法术的研究。然而他们却并没有真zhèng 打算为此献身。尤其是某些身居高位的家伙，他们可不像是会随便死在这种地方。 柯特抬头看向那些被悬挂在高处的尸体，无可奈何地开口说道：“既然人都已经死了，还是先让我把他们放下来吧。虽然是曾经站在敌对立场上的人们。不过也不能一直把他们挂在柱子上吧？” 说罢，他瞄准了锁链与尸体连接的地方，将随手收集来的废铁朝着上方投出。顿时。灌注了魔力的金属片宛如投枪一般飞出，贯穿了石柱顶端并不牢固的锁链。将它们硬生生的打成几段。 锵啷啷！ 冰冷的金属碰撞在一起，悬挂在高处的尸体便在重力的牵引之下坠落到地面上。撕裂的肢体上剥落下有些腐烂的肉块。它们伴随着变得黯淡的血液一同垂落到地面上，仿佛下起了一场血肉碾成的雨。 有几座石柱，就有几个被悬挂在高处的法术士，而它们都在柯特的行动之下坠落到神殿的地面上。眨眼间，地板就被乌黑的血液浸湿，原本空气中隐含的那一丝腐坏气息也变得浓郁起来。 这些法术士看起来比他们手下的牺牲品更加凄惨，显然他们的敌人并未手下留情。对于大多数活物来说，生命都只有一次，而当所剩无几的生命从体内流出之后，所谓的躯体便只是逐渐腐坏的肉块而已。 然而在这些已经支离破碎的法术士尸体之中，出乎柯特预料的混进了一个还有半口气的人。从石柱上摔下来的他早已身受重伤，可是从他还在微微起伏的前胸看来，他确实还没有彻底的死去。 柯特发xiàn 他的时候，他还没有衰落到地上，这也让他侥幸逃脱了粉身碎骨的命运。可是他此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血液大量流失的他只是一个将死之人，就算现在立kè 将他运到最好的医院里恐怕也是回天乏术。 惨白的身体上布满了锐器留下的伤痕，当胸而过的锁链在他身前留下了好几个血淋淋的窟窿。难以形容执行者的残忍，这个法术士全身上下没有一个部位是完整的，能够活下来简直是一个奇迹。 只可惜这个“奇迹”并没有什么价值，他的死亡已经是注定的。几乎对治疗手段一窍不通的柯特无法拯救他的生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体内所剩无几的生命力逐渐流失；而莉琪也不可能在缺乏器材的时候施行强效的治疗法术——说实话，就算真的能够施展，也未必能够拯救他。 活死人肉白骨的医疗奇迹只存zài 于传说中而且还是那些神祗充满了善意，对虔诚的信徒有求必应的传说。从来没有哪个人在真zhèng 的死去之后以活物的身份站起来——他们不是成为了亡灵，就是被草草埋葬。 “我记得这个味道。” 莉琪靠近柯特的身边，然后指了指离死不远的法术士：“不知dào 你还记不记得，就是那个出现在威金亚斯修道院的疯子。我还以为他还在哪里屠杀着斯洛特人，没想到已经被别人解决了啊。” 她一下子窜到那个法术士身边，用火光照亮了他被罩在兜帽底下的脸庞。布满伤痕的脸庞上沾染了一块块的血污，曾经充满了疯狂的眼睛也被人挖掉了一只——柯特完全看不出他的身份。 不知dào 该怎么形容，这个男人的脸庞几乎看不出一点特征，简直是在街头随处可见的普通人一样难以留下深刻的印象。就算到了现在，柯特依然觉得自己记不住这张脸他实在太过于缺乏特征了。 或许这就是他具备的优势吧，毕竟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普通人就是那个杀了大量斯洛特人的疯子呢？看起来普通的外貌不会让人注意，更加难以提起戒备之心于是等待着被害者的便是冰冷的黑铁矛。 于是现在，他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办法以自己引以为豪的法术伤害别人。对于总是在用法术伤害其他人，并且将他们的尸体加工成“艺术品”的他来说，恐怕是一个充满了讽刺意味的结末。 “是这样么？我可不记得自己见过这张脸。”柯特凑近了仔细观察，最终却只能哭笑不得的给出这样的结论，“这个男人就是那天看见的法术士么？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的对手可不简单呢。” 两人之间短暂的交手让柯特清楚这个法术士的战斗能力出类拔萃，远比大部分人才派遣机构的法术士强不少。与那些缺少实战经验的“专家”不同，嗜血成性的他在战斗时不会有丝毫保留。 真视之眼现在的敌人是能够将他制服，并且用残酷的手法处刑的团体——那么他们的力量也就可想而知了。虽然不认为自己无法击败那些人，但是柯特依然对他们产生了明显的戒备之心。 敌人的敌人未必是己方的朋友，因为他们可能是更加危险的敌人。既然能够用与敌人同样残忍的手法杀戮真视之眼的法术士们，这说明现在入侵这个据点的人无论在心态还是能力上都不容小觑。 “简单不简单，我们很快就要知dào 了。”莉琪轻松的笑了笑，同时不动声色的指了指来时的方向。 有脚步声(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再会 被真视之眼的或者他们的敌人发xiàn 早在柯特的预料之中，毕竟他们一路冲到此地，也在身后留下了巨大的混乱。 在一开始他确实想要避人耳目的调查这座据点，然而在通向这座遗迹的入口被那些守护者发xiàn 之后，他就放qì 了这个计划。因为在与那些有着非人外貌的“敌人”交战时，他们两人就已经被注意到了。 从那些守卫者的外貌看来，它们与入侵者是同一伙人，与污泥相似的黑色粘液覆盖了它们的身体。不仅是这样，那些被污泥吞噬的真视之眼成员也没有对它们发动攻击，反而像是在听从着它们的命令。 “来了么？比我想的稍微要慢一点啊。” 柯特转头看向神殿唯一的入口，将手中的金属棒支在身侧：“究竟是那些家伙的反应速度实在太慢，直到现在才追上我们的脚步还是有人故yì 放我们到这里，让我们看看这些人的下场呢？” 柯特必须承认，身体在黑泥改造之下变得异常的法术士是一些难缠的对手。虽然它们每一个个体的战斗力都难以企及出自真视之眼手中的嵌合体兵士，然而那令人讶异的回复能力让它们变得相当难以解决。 和它们进行战斗花费了比柯特预想中更多的时间，而且还没有能够对它们造成决定性的战果。如果不是莉琪利用威力强dà 的法术一口气吹飞了所有敌人，那么他们应该还会被绊在入口处。 莉琪简单粗暴的法术轰炸直接击毁了所有的守护者，也驱散了那些包裹在法术士们身上的奇怪污泥。可是这样大规模的法术无疑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力。提醒他们有另一股势力活跃在据点之内。 或许操纵法术士们的人并不清楚制造出那场混乱的人就是柯特与莉琪，因为原本被关押在另一片区域的两人并未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然而在生产工厂进行调查之时。他们已经被那只在远处窥视的视线发xiàn 了——毫无疑问，自那以后两人的身份就已经暴露在那些人的警戒范围之内。 卡特里斯城内调查真视之眼的各方势力知dào 现在也没有几个抓住了他们的狐狸尾巴。反倒被他们摆了一道。与那些碌碌无为的调查者相比，现在入侵这个据点的人虽然身份不明，然而这些袭击者却已经直接从内部攻破了真视之眼的据点，并且成功的杀掉了不少没有防备的法术士。 柯特可不认为盘踞在城内的那些势力真的一事无成，根植在这片土地上多年的他们都有自己的情报网，能够探知自己敌人的身份。然而他们的行动速度却依然赶不上这些袭击者，至今还没有人对真视之眼展开反攻。 不是他们获取有效情报的能力太弱，而是真视之眼作为潜藏在自治领多年的地下组织实在太善于隐藏自己了。这样一想，现在袭击真视之眼的人拥有不俗的能力满足条件的答案并不多。 “我猜他们十有八九是想要让我们看看这些法术士的下场吧。”莉琪嘲讽的看了一眼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对方显然没有打算隐藏，“看看现在他们这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态度，简直像是向我们施压一样。” 从神殿之外传来的脚步声显示来者只有一个人，而且他还是刻意用一种会发出巨大声音的方式在走动。的确如莉琪所说，对方是在向两人施压——仿佛是在告sù 两人，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两人击倒。 趾高气扬，对方傲视一切的态度仅仅是通过越来越响亮的脚步声就清晰的呈现在柯特与莉琪的眼前。虽然不清楚他究竟“强dà ”到一个什么水准，但是柯特觉得自己不太可能会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慢慢接近，最终化作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布满崩溃廊柱的入口处。 那是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裹在漆黑的防水外套内的身躯仿佛由最深刻的黑暗直接凝结而成。是出现在南风酒馆二层办公室中的男人，留在咽喉之上的骇人伤疤还在提醒着柯特关于他身份的信息。 原本他的身上除了咽喉之外还留着不少形状怪异的伤痕，它们曾经就像勋章一样被展现在他的身上。可到了现在。这些伤痕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层黑色“浓雾”若有若无的浮现在身边。 虽说外貌看上去似乎有几分不同，可是那股气势却没有丝毫改变。这个男人依然如柯特最初在南风酒馆所见时一般。浑身上下毫无丁点破绽，就算有人想要寻找他的死角进行偷袭。也难以付诸实现。 他的身后背着一把形状奇怪的长剑，没有被收纳在剑鞘内的大型金属块有着如波浪般起伏的剑刃。然而这把全长几乎突pò 两米的长剑有着一掌宽的剑身。看起来简直是完全为了劈砍而诞生的凶器。 厚重的刃部并不如柯特爱用的那杆长刀一般锐利，但仅仅只是看它骇人的规格就可以想到它夸张的劈砍能力。柯特完全想不明白这把巨剑的存zài 意义它看起来并不是为了对付人类而设计。 人类的身体远比想象中的脆弱，如果不是刻意使用了防具进行保护，那只要使用通常规格的武器就足够了。稍微想象一下就能够知dào ——既然只需yào 命中要害就能够杀掉敌人，那何必要把人砍成碎片呢？ 这个超乎想象的武器无疑散发着充分的压迫感然而对方身上环绕着的黑雾无疑散发着更加危险的感觉。忽聚忽散，那些黯淡的黑雾犹如某种大群的活物一般充满生命力，并且臣服于那个男人。 它们有着与那些法术士身上的黑泥同样污秽的气息，然而却比它们要温和许多。如果将那些丝毫不受管束的污泥称之为野兽，那么纠缠在这个男人身上的黑雾便是已经被驯服的凶兽训liàn 有素的它们可能比那些同类更加危险。 看见警惕的望着自己的莱恩斯特家兄妹，男人颇有余裕的笑了起来他似乎并没有将两人放在眼里。 “哼哼，莱恩斯特先生，我们有一会没见了。” 说话的声音沙哑依旧，就连脸上那抹嘲谑般的笑容都不见改变：“卡德菲尔说得不错，你是一个有着出色能力的家伙。说实话我本来还以为你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现在看来，你的能力确实比大多数铁级佣兵强得多——如果是那些废物的话，可能早就已经死在那个地牢里面了。” 他大声的笑着，口气听起来像是在夸奖柯特，然而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够他的眼神里并没有丝毫笑意。冰冷的空气里渗入了一丝杀意，它们仿佛是在试探着柯特，在他的身边悄无声息的蔓延。 出现在眼前的是这个男人确实有些让柯特感觉到一丝意wài ，然而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就是他将自己与莉琪送来了这个属于真视之眼的据点之中，柯特原本还以为他与那些法术士是一伙的。 不过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这个男人也许在表面上与真视之眼建立了一种合zuò 关系，但他现在已经变卦了。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他只是希望那些法术士将他带到据点之中，并且实现袭击的计划。 “真的是这样么？那还真是承蒙您这位大人看得起我了。”于是柯特无所谓的笑了起来，用与他相似的口气回应到，“不过我想您不是代表佣兵管理处，而是在为了某些其他势力在行动吧？” 渗透真视之眼的据点，并且发动袭击虽然现在只来了他一个人，然而这一切计划不太可能仅仅只有他一个人在实行。真视之眼的敌人要多少有多少，光是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就足以让整个奥萨塔利亚自治领全面通缉他们。可是站在他们身后的群青派阀却不好对付，他们躲得很好，而且还在积蓄着力量。 或许这个男人也只是某个与群青派阀为敌的庞大组织的成员之一而已，而且这个组织还在通过他来控zhì 佣兵管理处。柯特不知dào 他在组织中的地位如何，然而在管理处中却有着不小的权力。 柯特不由得苦笑起来，这究竟是怎么了？ 最初以为自己不过是接了一个稍微有点麻烦的任务，没想到却在不知不觉间将周围的一切牵扯进来。这好像是个无底沼泽，一不小心踏足于其中就难以从中脱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莱恩斯特先生，不得不说你很聪明，但是聪明人有时候却不知dào 应该怎样保全自己。”男人神mì 莫测的笑了起来，“要知dào ，如果是某些‘聪明人’，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男人好像讽刺一般冷笑着，虽然他并没有拔出武器，但是他的眼神却像箭矢般射向了柯特。压抑的杀气一瞬间爆fā 出来，它们就像利剑般穿过了柯特的身体，尖锐的寒意让柯特的头皮一阵阵刺痛。 看着面对杀意却不为所动柯特，他接着说了下去：“不过如果是你莱恩斯特先生，我会给你一个机会。加入我们或者不为人知的消失——我想这不是什么需yào 花时间思考的问题，没错吧？” 他的手已经搭上了剑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挑衅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柯特敢打包票，只要从自己嘴里吐出一个有关拒绝的单字，那把大剑就会劈向自己。 被他背负在身后的那把巨剑看起来并不锋利，借着周围的光线还能看见起伏的剑刃上布满了细微的伤痕。过于简陋的保养加上粗暴的使用方法，只有这两者才会在武器上留下这么多难以磨灭的破损。 奇形怪状的大剑长度近乎两米，其中约三分之二的部分都是厚重的波浪状剑身。就好像是从幻象故事中被硬生生取下来的一样，比常人大腿还要宽的剑刃与粗壮的剑柄组合成了怪异的结构。 这种沉重的武器并不仅仅是一把又长又重的金属块，它挥舞起来虽然不便，但威力足以将触碰到的一切撕成碎片。胆敢使用这样武器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对自己的力量与技术有着绝对的信心。 这把奇特的大剑也不知是用怎样的材料制成，漆黑的金属仿佛吸收着周围的光线。它显得比柯特见过的所有常规兵器都要沉重，那些不过五六千克的兵刃在它面前只是一群在巨人身边的小矮人。 如果这个男人并非人类，而是一个来自边境的古力纽斯，那么他自然可以使用与生俱来的力量操作这样超重型的武器。可是他的体型仅仅只比普通人魁梧一些，使用起这样的兵器就稍微显得有些别扭了。 事实上，就算是古力纽斯们，这些崇尚战斗与荣耀的种族也很少使用过于沉重的武器。凭借它们的力量确实能够单手挥动常人以双手都未必拿得起的武具。但古力纽斯依然不会选择使用它们战斗。 单纯的增加重量确实能让武器拥有非同一般的力量——但应该还没有人疯狂到用武器来摧毁活物以外的东西。 然而这个男人却并非如此，从他身上散发出浓密的杀意。那句“不为人知的消失”并非只是停留在嘴上的威胁。而是即将付诸实现的行动预告——无论是莱恩斯特家的两人还是这座神殿都会被他摧毁。 “他体内的魔力结构很奇怪，看起来和那些法术士有几发相似。然而主从关系却是完全相反的。”莉琪躲在柯特身后，尽量让自己停留在前方两人的延长线上，“虽然我看不明白原理是什么，但他几乎完全控zhì 了那些污泥，并且让它们成为了自己的力量而不是让自己成为力量的附庸。” 看来柯特的观察并没有问题，凝聚在他身边的黑暗便是那些污泥的一种变体。与那些成为怪物的法术士一样，他也同样被那些黑暗覆盖过，只不过他没有被吞噬，而是降服了黑暗作为自身的力量。 他原本就并非弱者。在久经锻炼的身躯之上还拥有超越常人的恢复能力，这个男人有多难缠可想而知。通常情况下，柯特会避免与过于难缠的对手进行战斗然而这次似乎命运之神没有给他化解冲突的机会。 “确实如此，这不是一个需yào 花费多余时间来思考的问题。”柯特突然笑了出来，同时缓缓的调整着身体的朝向，“对于人来说，最宝贵的东西就是生命，而且现在要考lǜ 的并不仅仅是我自己的性命。” 借着调整姿态的时机，柯特将视线飞快的扫过周围的黑暗。试图发xiàn 那里是否有其他的敌人存zài 。可是周围并没有活物的气息，更没有任何东西存zài 的轮廓，只剩下死寂的黑暗笼罩着倒塌的断壁残垣。 或许是认为自己的力量已经足够强dà ，能够轻松解决两人。因此这个男人并没有带来其他的同伴。他看起来是因为自大而选择了这样的行动方式，然而柯特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就算对方只有一个人也是如此。 “那来谈谈价码如果我选择加入你们。我可以得到什么？”他看向对面的男人，剑拔弩张的气势已经让人的神经感觉到疼痛。“作为佣兵，你自然应该清楚‘拿钱办事’是雇佣的原则吧。” 与其说是卖关子。还不如说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毫无疑问，对方也已经想到了他的计划。男人的身体微微侧向柯特的方向，同时一只手也紧紧抓住了剑柄，只需yào 轻轻一动就能拔出身后的巨剑。 柯特此时已经被纳入了他的攻击范围之内，无论朝那个方向回避都会遭到追击。也许认为一击命中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此现在他还不见有丝毫动作，只是用冰冷的双眼凝视着对面的柯特。 “我不想再重复一遍我的问题。” 沉默了片刻，他满不在乎的开口说道：“我就费点口舌告sù 你吧，莱恩斯特以你现在表现出来的价值，并没有与我们讨价还价的资格。加入或者不为人知的消失，你只要告sù 我答案就可以了。” 臣服或者死亡，一个简单直接的二选题——就像那封由真视之眼寄过来的威胁信一样。如果说那些地下组织成员在威胁信里还用稍微温和的口气对柯特威逼利诱，那么眼前这个男人则只是在单纯的威逼了。 柯特有种预感，这个男人比他最近遭遇的大多数人都要危险，那些忽聚忽散的黑暗便是一条佐证。虽然他的外表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个人类，柯特却感觉他的身体中潜藏着某种恐怖的事物。 纯粹的恶徒从来不会在乎恃强凌弱，只要这种行为能够满足自己的利益。然而眼前这个男人比那些人更加危险，他的力量与拥有的资源已经让他敢于将法律践踏在脚下，并且抹杀某些不愿意臣服的人。 “是啊，所以我必须拒绝。”柯特突然向后方跳去，同时将手中的金属杆如短矛般投向了男人所在的方向，“我们绝对不会屈从于任何形式的威胁，不论是真视之眼还是你从属的那个组织。” 与此同时，一阵破风之声传来就在前一句话从柯特嘴中说出的一刹那，他身前的空气就被剑刃撕裂了。沉重的钢铁从柯特身前横掠而过，直接把他投出的金属杆扫向远处黑暗的角落里。 剑锋是贴着柯特的身前扫过的，如果他稍微动的再慢一点，恐怕就要像那支金属杆一样被拦腰截断了。匆匆一瞥间，他看见波浪状的剑刃上缠绕着黑色的雾气，它们纠缠在巨剑上，仿佛肉体的延伸。 一股寒意从脚底爬起，掀起的锐风将柯特的外衣也撕裂了一个伤口。这一击的速度比柯特预料中的还要快，他差点就没看见男人拔出巨剑的动作，视力也只是勉强捕捉到了巨剑挥动的轨迹。 “一言不合就要杀人，未免也有点太不近人情了吧。”柯特故作轻松的打趣道，但依然用最快的速度与对方拉开了距离，“就算我不愿意加入你们的组织，这样急着抹杀我们，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柯特满脸都是营业性的笑容，可是眼睛里却闪现了充满敌意的锐利光辉。对方之前攻击的速度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而他此时已经站在了柯特之前所在的位置，并且将重心微微移向了身后。 那杆夸张的巨剑被他像玩具一般轻松的持握在手中，稍显钝重的剑刃被搭在肩膀之上。他看起来就像毫无dí 意般，轻松随意的站立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可这样的姿态显然让他能够随时挥出下一记斩击。 面对柯特的调侃，他却沉默不语，只是轻蔑的看着如临大敌的柯特，仿佛他的死活毫无意义一般。看起来他对自己的力量有绝对的信心，无论柯特如何挣扎也只是为最终解决他提供一些余兴而已。 猫在抓住老鼠的时候也不会一口气吃掉它，而是要先让自己玩得尽兴之后才会选择一击毙命。如果说之前他只是把柯特当做可有可无的杂鱼，那柯特现在的表现则让他多少产生了一些兴趣。 “看来我们被小看了啊，柯特。” 莉琪从柯特的身后慢慢走了出来，稍微有些不满的嘟囔起来。此时她的双手已经缠绕上了犹如荆棘般的光芒，那些是充满高度凝缩魔力的法术残光，只要稍微被触碰一下就会被狂躁的元素撕裂。 “哼、柯特.莱恩斯特和莉琪.莱恩斯特最近这段时间一直给真视之眼那些白痴惹麻烦的就是你们两个了吧？”男人冷笑着，咽喉上的伤疤显得更加狰狞了，“调查情报的那些家伙居然说你们是什么‘普通的佣兵’和‘体弱多病的少女’看来都是一群该被挖掉眼睛的蠢货。” 他嗖的一下将巨剑立了起来，然后挑衅一般看着柯特与莉琪，仿佛是在招呼两个人和他正面来一场决斗。显然，他们组织手中掌握的情报比真视之眼手中的更多，也知dào 更多关于两人的信息。 被柯特勉强躲开之前的一击看似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只是在用一种估价般的视线看着莱恩斯特家的两人。或许柯特的表现已经吸引了他的注意，让他想要试探一下这个自称“普通佣兵”的才能。(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一面倒 在古代神殿深处的断壁残垣之中，不断回响着金铁交鸣之声，兵刃横扫卷起的烈风将早已残破不堪的建筑撕成碎片。 威力强dà 的斩击与法术在并不宽敞的神殿中庭疯狂肆虐着，将石质的地板如烂泥地般不堪一击。周围歪斜的石柱与破败不堪的装饰品早在战斗开始后一小会就已经被沉重的金属片撕扯得稀烂。 曾经悬挂着几个法术士的石柱如今已然瓦解，崩溃的巨大石块砸向了另一侧的废墟，将勉强还残留着昔日秩序的列柱彻底扫平。积蓄的魔力被完全解放了，血涂似的刺目鲜红染满了整座废墟。 借着猩红色的流光，三个人影在满是瓦砾的废墟之上来回跳转，持续着一场决死之战然而战局却显得有些一面倒。持握巨剑的男人以一敌二，可是却丝毫不落下风，反倒凭借着刚猛的剑技压制着对方。 周围的破坏有一半以上都是由他造成的，那把夸张的巨剑简直像是破城锤一样，将所有触碰到的东西碾得粉碎。无论是石柱还是金属，就连迎面飞来的法术都被轻而易举的一击扫成飞灰。 倾斜的屋顶被卷入了双方的战火之中，顷刻间便因为作为支撑点的立柱倒塌而裂成碎片。一只被支撑在顶部的金属器材滚落向地面，狠狠地砸在了满是碎石的废墟上，顿时，纷乱的金属声响彻四周。 这根本不像是人类能够拥有的怪力，远超常人使用范畴内的巨剑在他的手中就像是一把小孩子的玩具般轻盈。不可思议的挥动速度几乎突pò 了视觉的极限，交织出一片只会带来死亡的风暴。 也许有人认为庞大的体型会使人行动迟钝。然而他们往往忽略了人类必须依靠肌肉作为运动的基础。接受高度锻炼的躯体拥有更强dà 的力量输出，当某些突pò “极限”的存zài 运作起来时。那他就会成为怪物一般的存zài 。 仅仅只是存zài 就已经是灾祸，被称为“天灾指定”的怪物们就像自然一般丝毫不在乎人类的喜怒哀乐。正因如此。人工产生的“灾祸”比它们更加危险，他们会凭借自己的意愿带来毁灭。 他浑身上下都包裹在漆黑的雾气之中，先前以为是黑色防水外套的衣服有一大半都已经被那些活动的黑暗侵蚀了。不仅仅是他的身体，那把巨剑也被镀上了一层漆黑的“水汽”，散发着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人类终究只是人类，所以人类是有极限的。” 莉琪的声音在柯特的脑海里回荡，她躲过面对自己的攻击之后就远远的拉开了距离：“一个人如果想要变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锻炼以及学习但无论他们如何努力，他们依然无法突pò 与生俱来的极限。” 正是因为如此。才有无数人会为了突pò 那层极限而不惜代价的投入所有——眼前这个男人似乎也是其中之一。 高耸的圆柱形石塔，包裹住神殿的厚重墙壁，昔日神祗的雕像全部都被男人以一己之力摧毁殆尽。这些东西在他手中的巨剑面前都只是柔软的粘土，在剑刃上漆黑的雾气中分解为尘埃。 柯特只能快步的向后方退去，同时小心避让朝自己挥来的斩击。不是他不想攻击，可是对方身周两米左右似乎形成了一个难以侵入的空间，只要胆敢越雷池一步，便会被膨胀的黑暗压倒。 “开什么玩笑，这家伙是人类？这个出力水平比古力纽斯还夸张。如果是正常人，他的身体早就因为反作用力崩溃了吧！”柯特将一根残破不堪的木棍支在身前，用魔力强化其内部的骨架，“还是说那些黑色的东西不仅仅能够强化他身体的恢复能力。还会让他拥有怪兽一样的力量么？” 仿佛是身处暴风圈中一般，不要说前后左右，就连天与地都在狂风暴雨般的剑刃之风中变得模糊不清。为了躲开对方瞄准要害的斩击。柯特只好倾尽全力注视着刀刃挥动的轨迹，找到隐藏在其中的空隙。 他的手掌还在微微发麻。之前对方的斩击就要将他拦腰砍成两截之前，注入魔力的木棍轻巧的命中了剑脊。随着一下清脆的金属声。大剑被柯特强行挑起，可是随之传到手上的力量也将他硬生生的逼退了几步。 这可不是人类应该有的力量，仿佛是接下了一头全速奔驰的野牛。柯特原本已经尽量卸开了劈砍的力道，然而他的手掌依然感到了阵阵钝痛如果被直接命中，可能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我怎么知dào ，直到现在我还没有机会来分析那些黑色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少女的声音显得很无奈，这一次她确实失策了：“唯一明确的只有它们很危险，但是如果能够用某种方式控zhì 住之后，它们就能够发挥极其强dà 的力量——就算突pò 人类身体的极限也不是不可能。” 莉琪此时已经躲到了回廊的另一侧，不断投掷出简单的法术牵制男人进攻的脚步。她原本计划组织出复数魔方阵编制出炮击的阵列，可是过于复杂的魔力结构实在难以在呼啸的狂风中保持原状。 她的法术并没有起到预想中的效果，目标看起来仿佛已经将她所有的攻击手段都解读了一遍。就算事先已经瞄准了要害，射出的魔力弹丸也会莫名其妙的偏转，导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方向。 或许是那些黑雾造成的效果，他身体周围的魔力完全扭曲了，无论是空气还是水分，全都呈现出一幅混乱的模样。莉琪的干扰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些扰人的蚊蝇，不需yào 分出多余的精力进行处理。 “啧真是难缠。” 自从开战以来，自己与莉琪就几乎是在一直被对方单方面的压制，这让柯特不由得轻轻咬了咬牙。这个男人比之前见过的所有人类都要强，不仅仅是他拥有的力量，他的经验也不是那些人能够比得上的。 力量与技术在他的身体内保持着高度的统和，夸张的巨剑就像是身体的延伸一样被他随心所欲的运作着。不仅仅是现在这样，柯特有种感觉这个男人的能力不止于此，他还没有解放全部的力量。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虽然这种行为看起来是以大欺小，可若因为自身的强dà 就对弱小的敌人掉以轻心，那有可能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被摆一道。而这个男人，他显然并不是因为单纯的自大就会手下留情的类型。 确实，这并不是一场公平的“决斗”，因为对于柯特他们不利的条件多了一点。他的手中没有任何兵刃，简陋的风衣也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相对的，那个男人却通过某种东西获得了难以名状的力量。 有可能是抱有某种试探的心理，也有可能是想尽量“公平”的一决胜负，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力量人就有所保留。如果二者皆非那么最合理的解释恐怕是，他还没有办法控zhì 身体里全部的力量。 这也许就是一个最好的攻击机会，趁着对方行动有破绽之时一口气突pò ，也许能取得胜利的机会。 眼见对方在收回一记横斩之后立kè 以大上段举起巨剑时，柯特立kè 一改后退的姿态，转而向斜前方踏出一小步。瞬间，高举的大剑便以迅雷之势劈下，在身侧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伤痕。 他本来以为柯特还会继xù 向后方退去，因此将大量的黑暗包裹在剑锋之上。当手中的巨剑挥下之时，满溢而出的黑暗便如同火蜥蜴的吐息一般朝着前方冲去，摧枯拉朽般将前方的残渣扫荡一空。 但他的目标却不在那里。 向着斜前方冲去的柯特避开了剑锋中喷出的黑色浪潮，转而趁着男人还来不及变招的空隙突入了内圈。他加快脚步继xù 向前突进，手中注入了大量魔力的木棍犹如刺剑一般指向了对方的心脏。 只可惜等待他的是一记铁拳—— 柯特根本没有看见男人是如何行动的，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能看见一个拳头在视线范围内越变越大。被黑暗缠绕的拳头撕开了空气，仿佛一枚铁锤般飞出，最后直接命中了柯特的胸口。 前冲的姿势顿时一敛，柯特感觉自己好像正面挨了攻城锤的一记重击，不仅仅是被击中的地方，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同一时刻发出了哀鸣。柯特咬住了嘴唇，他知dào 自己必须移动，因为男人已经再度扛起了巨剑向他砍来如果不能在对方挥动武器之前回避，那他就会被一刀两断。 电光一闪，积蓄了大量魔力的光辉化作好几道箭矢，它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曲线，随后命中了男人所在的立足点。莉琪的法术援护虽然迟到了半步，但依然划开了黑暗组织的壁垒，让对方停住了片刻。 可是就在地面被法术破坏的一瞬间，对方就已经从容的从扩散的余波中穿出，同时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莉琪。在他的身后，破碎的地面留下了巨大的裂纹，焦黑的建材破碎为无尽残渣缓缓落下。 空间的感觉仿佛在他面前扭曲了，十多步的距离转瞬便至化为无有，而由下而上的撩击已经瞄准了莉琪。他的移动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少女根本来不及行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冰冷的金属划向自己的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的一击即将扫向莉琪前一刻，柯特从旁边扑向了少女，抱着她一同冲进了神殿外的黑暗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暗河 两旁传来了呼呼的风声，柯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重力的牵引下不断坠落，深邃的黑暗在眼前不断扩大。 作为战场的神殿被修建在一处高台的边缘，其中有一角早已因为年久失修而彻底崩溃。当从那处陷落的岩盘冲出神殿之外后，等待着柯特的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以及从崖下流经的地下暗河。 借着刚才冲向莉琪的速度，柯特直接抱着她冲出了神殿倒塌的列柱之群，同时借着前冲的势头跃向了外围的黑暗。那里一无所有——因为曾经建立在此处的所有遗迹都因为岁月的流逝倒塌了。 对于莱恩斯特家的两人来说，跳下悬崖并非自寻死路，反倒是与那个男人继xù 战斗下去才是无谓的浪费力qì 。 与手持重型武器的敌人纠缠，手无寸铁的他们既然无法在力量上压制对手，那只能凭借着灵巧的活动掌握周围环境了。于是在那个男人瞄准了站在边缘处的莉琪时，便带着她一同冲出了高台。 正要乘势追击的男人已经做好了挥出下一剑的准bèi ，可是看见前方只有悬崖时，他也只好停下了毁灭的脚步。他或许已经料到柯特会冲出来体莉琪拦下那一剑，然而绝对没想到他会直接冲下悬崖。看着在黑暗中越来越远的身影，他也只能眼睁睁的注视两人坠入被黑暗笼罩的深渊中。 身处半空中，飞落而下的柯特回望了一眼上方的神殿，只能看见举着大剑的人影伫立在悬崖的边缘。看来对方是不太可能追着一起跳下来了。柯特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便放开了怀中的莉琪。 “我该说你是保护过度好呢。还是说你多管闲事？就算被那一剑切成两段，我也不可能因此死去。”与水面的正面冲突已经不可避免。见此情景，莉琪也抱怨一般发起牢骚来，“而且你既然知dào 身体回复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与其冲过来打岔，还不如直接攻击他的后背比较好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她也不可能让自己撞到水面之上，只好感觉着划过耳际的呼呼风声，同时皱着眉头开始用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不过片刻，一层半透明的几何状屏障便在莉琪的指尖上缓缓成型。 透过一层薄薄的光壁。地下暗河漆黑的水面逐渐充满了他的眼帘。卡特里斯城周围有很多的地下水脉，而这条暗河在其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zài ，湍急的河水编织出一个个漩涡，飞快的向前方流去。 哗啦！ 水花四溅，作为缓冲的障壁在接触水面后立kè 化作了无数碎片消散，汹涌的水流立kè 将两人包围，它们仿佛是一个巨人的手，一把捏住了掉到手中的两人，拖着他们一直随着水流的方向漂去。 奔流的狂澜激荡在身边。泛起无数细碎的浪花，被卷入激流中的他们只能随着水流的方向漂流下去。暗河的水清澈而冰冷，柯特感觉自己的体温开始急剧下降，仿佛整个身体都要变成一座冰雕了。 远处。潮水不停地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奏响了激烈的乐章。因为冷水而越发冰凉的空气中微微混杂了某种腐败的臭味，经年累月积累在河水中的残渣不加掩饰的宣扬着自身的存zài 感。 背后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这时柯特才注意到从后腰到肩部上被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披在身上的大衣早就如同废纸一般被轻易切开，溢出的血液在柯特冰冷的身体上留下了炽热的温度。 “很抱歉。这是——咳咳咳！不可能的。” 本想回答的柯特在张嘴是就呛入好大一口水，激烈的咳嗽起来：“咳咳你确实成功吸引了那管家伙的注意力。但坏消息是那家伙早就算好了所有可能性。如果我直接攻击他，他完全可以把你劈成两截之后顺势给我补上一记横斩——以他的经验以及速度，这一点都不难做到。” 他本来已经在巨剑挥出之前就带着莉琪一通扑出了挥击覆盖的轨迹，但激荡而出的黑暗依然撕开了身体。那个男人的速度很快，而且反应速度也异于常人，想要靠偷袭解决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好吧好吧我明白了，” 接受了这样的结果，被水流拉扯着的莉琪也只好无奈的说道：“不过古代的哲人曾经说过‘灾厄总是接二连三的发生’，我这边也有一个坏消息。” 她勉力在水中保持着平衡，然而激流却随意拉扯着她的身体，让她不受控zhì 的在漆黑的水流中左右飘荡。宛如被卷入了大洪水一般，周围的水流疯狂的咆哮着，就算使用魔力进行控zhì 它们也不见丝毫反应。 吐出涌入口中的水，莉琪大声喊道：“水流的速度正在加快，看样子前面不远处有很大的段差搞不好会是瀑布。” 用不着莉琪提醒，柯特也已经看见前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洞窟，中道而绝的河水也开始急速向下方流去。哗哗水声不绝于耳，远处的洞窟内的还能看见数条水脉从高处的岩壁流下，形成了数道瀑布。 如果不快点从激流中逃离，他们就要随着水流一同坠落深渊之中了。柯特紧张的搜索着暗河两岸，终于在左侧的石壁上发xiàn 了一个漆黑的洞口，阵阵冷风从里面吹出，看起来似乎连接着外界。然而这条暗河中的水流十分湍急，渡河不是容易的是——尤其是柯特与莉琪两人还被乱流拖在暗河之中。 “莉琪，看到那里了么？用法术拉我们到岸上！” 他立kè 指向洞口旁的一个钟乳石，示意莉琪朝那个方向释fàng 法术。片刻之间，一条闪烁着幽幽光芒的“锁链”便从莉琪手中射出，在柯特的腰上缠了个圈之后，再射向被柯特视为目标的岩柱。 沉重的触感从远处传到腰际，柯特立kè 伸出手紧紧抓住了那条若有若无的锁链，让自己稳住身形。喘了口气后，柯特才注意到附近有若干白色的岩石隐现于水面，以那些地方为立足点就可以到达对岸。 “喂，柯特虽然这边有流动的空气，可是你真的确定这边能通向外面去？”将湿漉漉的头发扎到脑后，莉琪不满的嘟囔着，“要知dào 这附近的地下洞穴错综复杂，随随便便乱走可是会困死在里面的。” 登上岸边的浅滩，身边的空气湿润依旧，不仅仅是身后奔流的地下暗河，就连迎面而来的冷风中也混入了些许水汽。看来这附近都是地下水脉交织的溶洞，从前些日子就开始持续的大暴雨让周围暗河水量暴涨了许多。 前方的地势高低起伏，大小不一的钟乳石错落分布在周围。沉积在岸边的泥土里还留有某种动物被撕裂的残骸，仿佛被尖牙仔细的咀嚼过一般，只有残缺不全的骨骸遗留在没膝盖深的水中。 “这有什么办法我们现在能走的路不过两条。一条是眼前洞穴，一条就是那边的深渊——你觉得哪个好？”说罢，柯特便走进了前方略比一人高的洞口，无奈的莉琪也只好跟随在他的身后。 两人在不知向哪个方向伸展的狭窄通道里前行，时不时能够感觉到有水从左手边的石壁上渗出。通道的高低落差相当明显，周围的石壁之上，还生长着散发出微弱磷光的苔藓以及某些叫不出名字的菌类。 就在前行的途中，柯特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些细微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那仿佛是某种小型生物扇动翅膀的声音。一瞬间，柯特身体立kè 反射性的向旁边一跳，几枚黑影便从他的眼前一晃而过。 只不过是几只蝙蝠而已，柯特不由得想要嘲笑起自己太大惊小怪。这些蝙蝠比起居住在野外的同类看起来要稍微大上一圈，但是并没有什么危害，受到惊吓的它们在周围胡乱飞翔，最后消失在另一头的洞穴里。 这是一个长满了石笋与钟乳的洞穴，幽深的通道连接着柯特他们登上的河滩与前方一处顶部很高的空间。石壁坑洼不平的空穴里仿佛被人工改建过一般，显得十分空旷，然而内部除了自然的产物以外什么都没有。 不，不对，这里还有一个东西 柯特嗅了嗅冰冷的空气，在潮水的湿气之中混入了些许干涸的朽烂气味这是墓穴中尘封日久的死灰之味。他循着微弱的气息搜寻它的源头，在岩穴角落的阴影深处横躺着一个类似人影的东西。 柯特快步走近那个黑影，最终在岩石的阴影处发xiàn 了一具人类的尸体，它一动不动的蜷缩在岩石之后，仿佛和石头的影子融为了一体。裹在身上的衣服是很常见的男性夏季常装，上面还残留着发黑的血迹。 也许是误入这洞穴之中，被魔物袭击致死的探索者吧。他好像已经死了很久，尸体已经彻底化作了白骨，他的身边还遗留着一个小包裹，里面只残留下了一些简单的工具与不辨原型的腐败物。(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遗书 泛着荧光的菌类与苔藓在黑暗中发出惨淡的光辉，它们为惨死在此的探索者尸体涂上了一层有毒般的绿色。 卡特里斯周围有许多的地下洞窟，这些洞窟里往往隐藏着西游的炼金素材或者矿脉，因此某些以冒险家自称的人经常会进入其中探索。可是这些人迹罕至的地下世界往往危机四伏，敢于在此冒险的人们总会遭遇各种各样的困难就算这些人再也没有回来，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 这个人大概也是那些消失探索者中的一员，在这具几乎完全化作白骨的尸体上不自然的断掉了几根骨头。那大概就是致他于死命的原因所在而且手脚处完整的骨骸上，似乎有某种利齿咀嚼过的残痕。 这具尸体身上留下的一切现象都在向柯特说明，附近这些错综复杂的洞穴里还潜藏着某种活物。也许是一只大型的食肉动物，能够一击对普通人造成致命的伤害并且在短时间内将剩下的尸骸啃食干净。 “我不能肯定” 莉琪从地上捡起了一块遗骨，仔细的观察起上面粗糙的齿痕：“我没有在附近感觉到感受到活物的气息——尤其是这样大体型的食肉生物。而且以这附近的空间考lǜ ，也容纳不了体型太大的动物生存。” 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具有一定程度的魔力，活物自然也不例外。只需yào 将探查魔力反应的法术稍微修改，用于探查生物的反应。就可以制造出一个用来侦查魔力能够触及范围内的生物分布的简单法术。 通常来说，那些体型越大、生命力越活跃的生物对周围环境的影响就越大。某些大型魔物甚至就像出现在黑暗中的一点火光般让人难以忽视。只需yào 这种简单的法术就能够发xiàn 它们的身影。 可是就算莉琪将探查活物的法术扩展到极限，散布到附近的魔力依然没有任何回应。无论她用什么样的方式搜索。最终也只能找到些许蝙蝠或者类似小动物的生体反应，丝毫看不到任何魔物存zài 的迹象。 洞穴的空气中只有些许腐烂物的臭味，这是充满沉积物的洞穴中常有的异臭——但周围并没有丝毫从野兽身上散发出的兽臭。能够证明这里存zài 着危险生物的只有这具尸体，而且还不知dào 他已经死掉了多久。 或许是水汽将所有味道冲散了，或许是这里并非它的领域无论如何，那个生物近乎完美的隐藏住了自己的存zài 。 “算了，现在只要把法术维持在纠结范围就行。”柯特轻轻摇了摇头，让莉琪将一部分法术接触，“它有可能是死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消失了不管怎么说，至少这附近是安全的。” 他靠近探索者的尸骸，想要将散落在地上的遗骨收敛起来，拿回卡特里斯城内的公共墓园安葬。然而就在他靠近骨骸的时候，才发xiàn 有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似乎并非“自然造物”这么简单。 在这副尸骸的身边，石壁上有一个又深又狭窄的凹洞，周围的岩石上还有许多一片漆黑的石缝。柯特想要凑近一点仔细观察，只发xiàn 在凹洞里面似乎有什么散落一地，然而却看不清确切的轮廓。 “真是一片漆黑你想看个什么？” 看着柯特笨拙的想要看清楚石缝里究竟隐藏了什么。莉琪一把推开了挡在身前的他，用指尖魔力的火焰照亮了凹穴内部。在布满挖掘痕迹的石缝底部，一个泛着金属光泽的东西被嵌在石壁上。 那是一把鹤嘴锄，表面上凝结着豆大的水珠。木质的握柄早就已经腐败不堪。钢铁制造的刃部残留着大量红褐色的铁锈。 锈蚀的钢铁深深嵌入岩壁，它曾经在岩壁的缝隙中留下了不少痕迹。在这个些岩隙中的泥土大部分都被蛮力翻起，裸露出层次分明的断面。借着莉琪指尖的微光还能看到那些缝隙里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看起来它的主人曾经用它在这里挖掘过一番，岩隙最里侧的地面上。那些发黑的泥土还有匆忙掩埋过的痕迹。柯特用残破的鹤嘴锄挖掘了开松散的泥块，最后在一块岩石之下找到了一本残破的笔记。 打开笔记本。在第一页的内部夹着张折叠过的打印用纸张，看起来好像是从某种文件上撕下来的。规整的文字紧密的挤在手掌这么大的纸张上，光是看一下就要让人感觉到眼睛传来一阵阵疼痛。 “终于，我找到了一直纳里斯传说中的地下城，但没想到这里早已被狂人鸠占鹊巢。我必须带回这个消息，并且警告那些做着白日梦的家伙这里相当危险，不能让那个发狂的法术士控zhì 这里。 但是我恐怕已经时日无多了，被那些法术士制造出来的怪物追杀，最终沦落到地下的深渊之中。难道这就是结果就算有那个人帮zhù ，并且提供了宝贵的资料，但我依然没有办法逃出这里么？ 我听到追兵的声音了至少要保住这个笔记本” 笔记越到后面越潦草，最后的一些字句甚至完全解体了，也许是记录者在坚持着用最后的力qì 完成的。这个探索者似乎接触到了一些关于真视之眼的消息，最终却因为对方的追杀丧命于此。 究竟是什么情报呢，那所谓的宝贵资料。 柯特转而开始观察起被这个探索者视若珍宝的笔记本，但是却没有在它身上发xiàn 丝毫值得注意的地方。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制成的封面上留有大量的污渍，让那本来就显得脏兮兮的封皮更加难堪了。 除去这点，它只不过是一本随处可见的笔记本，封皮之下的内页也染满了一块块大小不一的污痕。这些暗红色的斑点看起来就像是血迹一般，它们污染了笔记本内外的页面，导致笔记本中绝大多数的书页都显得残破不堪。 但是依然有几处文字依稀可辨，潦草的笔法让柯特阅读起来相当吃力。不知是记录者平时就有这样的习惯，还是在忙碌中草草记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文字仿佛暗号一般，实在难以将他们一一辨认。 “让我看看吧。” 莉琪一下子从柯特手中拿过笔记本，简单的扫视后就开始大声朗读起来：“不论上面那些人怎么说，我都不觉得那个男人值得信任他太危险了，就算现在和组织联手，说不定也只是想要利用我们。” 莉琪接着翻看拿在手中的笔记本，然后脸上露出了险恶的表情——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记录内容的厌恶，看来里面都是些让她感觉不舒服的东西。见此情景，柯特也只好自己凑过去阅读笔记本中的内容。 那些文件的页面虽然残破，但柯特还是可以看出它们内容——这都是一些类似于实验报gào 的东西。粗粗看去，实验报gào 中并没有记录具体目的，能够辨析的内容也只是是一连串实验体死亡的记录。 作为实验对象的人类最后都没有活下来，虽未亲眼目睹，但是记录中凄惨的死亡方式还是让他产生了不舒服的感觉。 “我可以理解为了实现目标就必须要作出一定的牺牲，但是我实在无法容忍在这个名义之下让我的手下作出无谓的牺牲。这个计划过于危险，在最初的实验上已经让我们损失了各层人员数十人，是时候停止了。 我决定明天向埃里奥斯提出终止实验的议案，因为这个实验的不稳定性暂时终止类似它的继xù 进行。” 笔记到这里就终结了，搞不好记录下这些文字的人已经遭遇了意想不到的结果。但是死在这里的这个人究竟是从哪里弄到这个笔记本的呢？从他身上持有的东西看来，他并非真视之眼的成员。 “这个笔记看来是一个实验设施中管理人员的所有物。”柯特疑惑的看着笔记本中潦草的文字，对莉琪说道，“这里的实验究竟是什么，居然需yào 他们投入这个数量的人去做活体实验？” 说罢，柯特仔细的检查了笔记本可以翻开的每个角落，都没有发xiàn 更多信息。出现在眼前的只有被污渍侵蚀殆尽的书页——书页已经大半遭到了破坏，只能发xiàn 一些勉强能辨认的只言片语。 很明显，这些已经残破不堪的纸张上记录的文字碎片完全无法加以解读。就算他们挖空心思将这些“拼图”进行排列组合，最终也难以得到可靠的信息——甚至有可能与记录者的原意背道而驰。 ,谜团实在太多了，仅仅靠这些记录中提到的一些东西完全没有办法窥见全貌。知dào 只靠两人的力量无法解决所有问题，柯特也只好叹息一声，便将着快要散架的笔记本叠好，准bèi 带回家中慢慢解读。 可就要他将笔记本放入衣袋的时候，腐朽殆尽的连接处突然撕裂开来，染上厚重污渍的书页一瞬间散落在地面上。想要将它们收拢的柯特立kè 弓下腰去，却在扉页的夹层里发xiàn 了一行奇怪的痕迹。 那是一行细小到如果不仔细观察就会略过的文字，它们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潦草的笔迹看起来就像蚂蚁在沙滩上留下的足印。借着莉琪指尖点亮的一点微光，柯特勉强将这一小段文字念了出来。 ——这是我们犯下的，最无可挽回的错误。(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窥视 细微的水声在黑暗的洞穴中响起，从岩缝中流下的水滴汇集在地面上，集结成一条细流流向了低矮的岩穴。 将散落一地的骨头和笔记本收拢在一起之后，两人便沿着有冷风传来的通道继xù 前行。虽然狭窄的岩穴必须侧着身子挤进去，但通道却平缓的向前方延伸，并不会使置身于其中的人太难行动。 行走在这条狭窄的小道上，柯特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被湿润的空气说包围。周围的石壁早已被不知从哪里渗出来的流水浸湿，肆意生长的苔藓甚至被蹭到了柯特的肩膀上，留下一道道惨青色的纹路。 越向前行，流水也逐渐趋于静滞，而道路却还在逐渐向着里面的空间延伸着。柯特沿着狭窄隧道中的缓坡向一条宽阔的裂口中一路前进，终于在道路的末端看见了另外一个稍显开阔的空间。 周围虽然相当昏暗，但是石壁上却散发着些许暗绿色的微弱光辉。那似乎是生长在岩壁上的苔藓，它们遍布在洞穴的岩壁上无论如何，至少不用担心因为看不清楚道路而一头撞到岩石上了。 柯特选择的这条水路最终通向了一个流水侵蚀形成的岩穴，积水在两人的眼前勾勒出了一片浅滩。平静的水面侵占了洞内几乎所有能够立足的空间，而大量的钟乳岩也错落的散布在狭窄洞窟的四处。 “搞什么？好像越走前面的路越让人反胃啊。”他凑近了观察一处绿莹莹的苔藓，冰冷的光辉让他的脸也变得一色惨青，“而且这些发光的菌类我怎么觉得它们有些像某种有毒的玩意。” 腐败的沉积物堆积在岩隙之中。成为诸多菌类生长的温床。除了那些五颜六色的菌类之外还有更多绿莹莹的荧光植物爬行在岩壁上，它们让地下深处的岩洞变得明亮。也给人一种接下来的区域遍布毒素的印象。 站在通向前方的洞口前看了好一会，确认没有东西潜伏在气走后。柯特转过头来看着刚刚用法术把衣服烘干的莉琪。干燥的空气将贴在她衣服中的水汽一点点抽离，而后让它们消散到空气之中。 “虽然颜色看起来像是有剧毒的东西，但是这些植物全是无害的倒不如说，有一部分可以作为治疗药的素材。比如说这一种菌类，只要和其他一些药草混合在一起熬煮，就能够制造出缓解元素病症状的药剂。” 莉琪甩了甩脑袋，身上的衣服虽然被她已经烘干了，但是头发仍然湿漉漉的披散在肩膀上。但她似乎没有用法术解决的打算，只是从衣服上撕下了一小截磨损的布料。随随便便的将头发束了起来。 她完全不在意的看着周围那些发出微光的植被，其中最显眼的则是一种有着絮状延展物的菌类。如此说着，莉琪一把从手边的岩壁下摘取了一朵菌伞，任凭散落的粉尘将自己的手染上一层荧光。 “虽然说使用过度也会造成一些副作用就是啦不过适当调整使用量还是能够起到很好疗效的。” 她突然笑了起来，一边将手中的蘑菇碾碎一边说道：“哼、你会觉得这些东西很可疑也不奇怪。毕竟只要一考lǜ 到这里是真视之眼的据点周围，那么出现在附近的大部分事物都会被刷上一层可疑的色彩。就像老调故事里魔王的城堡里总有怪物一样，黑手的位置总要有符合身份的装饰嘛。” 也不知dào 是在嘲谑还是在开玩笑，莉琪的脸上露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如今两人被困在这座不知东南西北的地下洞窟之中，本已经是比较麻烦的状况。然而莉琪显然没有将它放在心上。 她反倒像是在享shòu 这个状况一般，大肆收集起身边的各种素材。看着她的行动，柯特也只能无言的摇头从莉琪目前为止的言行来看，她十有八九只是抱着一种来地下洞窟中游览一番的心态。 毫无一点紧张感。她的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因为收集到稀有素材而无意识间泛起的微笑。虽然对她的实力有信心，但是柯特还是希望她偶尔能够认真一点——她有时会因为这样的心态陷入麻烦。 “嘘，小声一点。” 正当柯特想要再对莉琪啰嗦几句的时候。少女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她一下子越过柯特的身旁，三步并两步的溜到洞口旁的阴影之中。似乎想要借着周围岩壁上星星点点的荧光看到某些东西。 刚才轻松的态度此时已经完全消失，她偷偷摸摸的凝视着远处的黑暗。同时将某种半透明的法术产物送入其中。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发着光的小虫子，它们慢悠悠的在空气中游动，散发着温暖的光辉。 “有一些活物进入搜索法术的范围了，数量大概有十多个也许是精怪一类的魔物。”她指向另一边几乎垂直的岩壁，那里有一条通向其他方向的斜洞，“小心一点，不要被这些家伙发xiàn 了。” 柯特循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在彼方的确有几个正在缓慢移动的影子，它们佝偻着身体在一片漆黑的洞穴里摸索着。借着莉琪制造的微光仔细辨认，勉强能发xiàn 那是一些有着人形的小怪物，身上还披着一层简陋的护甲。 在洞窟的地面上积累了数量众多的蝙蝠粪便和生物死骸，而这些小怪物便蹑手蹑脚的在上面缓缓行动着。它们一个个都光着脚，压低了身体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平滑的泥土表面上因此留下了一串串奇怪的脚印。 如果说它们是野生的精怪部落，那么被它们拿在手中的武器就显得过于精良了。几把钢铁打造的短剑被紧紧捏在手里，蒙上了一层兽皮的小圆盾则歪歪扭扭的背在身后它们简直就是一支小型的军队。 粗粗看去，小怪物们只是在毫无章法的随意行动，但如果注意观察，会发xiàn 它们其实保持着一种微妙的秩序。如果是人类，这是一群乌合之众都能够做到的事情，然而当这个现象出现在小精怪身上，那就显得相当奇怪了。 有时候，一部分野生的小精怪部落会和附近的人类进行交yì ，用一些手工品或者猎物来换取各种武器以及生产工具。然而这些智力不高的小生物从来没有培养出合格的社会形态，更别说整齐的军队。 事实上，奥萨塔利亚自治领中并没有土生土长的小精怪，现在这些居住在野外的野生精怪都是随着早期的移民一同到来的外来者。当有些精怪从早期殖民地中逃离之后，它们便组成了一个原始的部落结构。 这些生物本是为了作为奴隶而被带到这个土地上，然而简单的工作训liàn 与培养并没有让小精怪们拥有足够的智慧。它们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些有着低等智能的野兽，甚至不被看做是野蛮的原始人。 在奥萨塔利亚自治领的历史中，曾经有不少野生化的小精怪部落袭击人类的记录——而作为应对手段，自治领也曾经派出部队屠杀它们。这些野蛮的小生物缺乏战斗意志，甚至会因为同伴的死亡作鸟兽散，但是它们的力量确实要比普通人类强一些，因此也无法被人类彻底的灭绝。 仔细了观察一会，柯特不禁产生了一些疑惑这些小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它们虽然长得和小精怪有几分相似，但又不完全像是它们的同类——硬要说的话，它们看起来充满了攻击性，与相对怯懦的小精怪有着明显的区别。 这一张张形状怪异的脸庞看起来显得相当丑陋，与人类有些相似的五官则紧紧挤在了一张狭小的脸上。它们的四肢仿佛麻杆一般细瘦，不仅仅外表看起来营养不良，还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扭曲。 小怪物们沉默的沿着开阔洞穴的边缘缓缓前进着，一个个左顾右盼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在寻找着什么。柯特看不清楚它们脸上的表情，只是见它们全都紧紧捏住了武器，看样子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bèi 。 在这些穿着简陋装甲的小精怪之后，有一个体型稍大一些的家伙穿着有些破烂的链甲，上面还镶嵌了几块大小不一的金属片。不仅仅是防具，手中的那把阔刃剑看起来就要比简陋的短剑精良许多。 这个家伙看起来就是小怪物们的指挥者，只看稍显青色的皮肤就能把它与那些全身上下都是清一色惨白的家伙分辨开来。它走几步就停下来观察周围，然后用一种类似于嘶吼的声音下达命令。 嗖—— 可是就在它想要再一次进行指挥的时候，它们前进方向相对之处却突然射出了一枚箭矢。它突兀的撕开了冷清的空气，而后直接打穿了它被一整块金属板与一层锁链严严实实覆盖着的前胸。 “吱嘎！” 怪物的指挥官发出一声临死的哀嚎，便被随着箭矢一同传来的力量撞飞了一大截。在射穿它的身体之后，那支箭的威力丝毫不见减小，居然拖着它的身体连铠甲一同钉入了后方的岩壁中。 毫无疑问，有人正潜伏在黑暗之中狙击这些小怪物。(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射手 先代哲人曾经说过，在两军对峙之时，如果捕获或者击毙对方的主帅，那么其余的军队就会不战自败。 然而斩首战术不只是在军队作战时有效，在对付这些依靠上位个体进行指挥的小怪物团体中依然效果非凡。在那只身披锁甲的指挥官被射杀后不到片刻，先前还勉强维持着秩序的小怪物们立kè 陷入了混乱。 几个走在前面的家伙发xiàn 那个指挥官倒下之后，立kè 发出了尖利的怪声冲向了箭矢射出的方向。而更多的小怪物则是不知所措的看着指挥官与自己手中的武器，像没头苍蝇般在原地团团乱转。 对于小精怪一类怯懦的物种来说，有这样的反应再正常不过了，在维系士气的领导者倒下之后，失去领导的它们根本无法继xù 战斗。也许可以这么说，相较于陷入混乱的那几个，冲向敌人的才是异类。 然而在前方迎接这些勇者的却是事先设下的陷阱。 一马当先的那个小怪物不知dào 是不是踩到了某种油质，脚下一滑便摔到了旁边安置的铁钉之上。而跟在它身边的那一个则踩到了某种踏板，被几条简单连接在周围石笋上的钢丝吊到了半空中。 安置在洞窟各处的陷阱并没有太复杂的结构，但是对付小个子的怪物们绰绰有余。没有一个怪物能够冲破被陷阱封锁的防线——而当它们被陷阱捕获之后，紧随其后而来的便是冰冷的箭矢。 从射击的频率来看，潜伏在黑暗中的射手似乎只有一人。但他射出的每一箭都精准的命中了敌人的要害。笼罩在洞窟之内的那一层薄薄暗色并没有阻拦他的视线，反倒成为了保护他的屏障。 黑暗中射出的飞矢与通常箭矢似乎没什么区别。都不过是简单的木质箭杆加上钢铁打造的头部制成。但是它们的威力却让让人感到不可思议，无论哪一发都有射穿怪物们身体后再嵌入岩壁的力量。 “虽然不明显。但是那些箭矢上附有魔力唷。” 观察着一枚将敌人射杀的箭矢，莉琪压低了声音说道：“尤其是箭头部分的金属应该混入了一部分银作为魔力的容器。在射出的一瞬间将魔力注入其中，就会让它拥有射穿金属盔甲的力量。” 看看先前那个被钉在墙上的“指挥官”就知dào 了，它身上那层镶嵌了金属板的锁甲在敌人射出的箭矢之前形同虚设。既然它也难以侥幸，那么其余小怪物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了，在这些箭矢之前，那些披在它们身上的简陋护具简直就像纸做的一样被轻易洞穿，根本无法保护它们。 仿佛是在挨个点名一样，撕开空气的箭矢逐一在敌人的身前开了个直通后背的窟窿。冲向前去的小怪物们还没有看清楚躲在黑暗中的袭击者是谁。就一个个倒在了那些看起来极其简单的陷阱之中。 眼见着冲向前方的同伴一个个被敌人击倒，这样的结果无疑让已经陷入混乱的小怪物们更加紧张。它们动摇士气立kè 降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立kè 转身想要逃跑，就连手中的武器装备都顾不上了。 潜伏在深暗中的射手并不乐意看到自己的猎物逃跑，趁着它们转身逃去的机会持续射出了好几枚箭矢。一发发暗箭从黑暗之中射出，精确无比的命中了的身体，将想要逃跑的家伙一个接一个钉在了地上。 战斗结束得比开始更突兀，短短数分钟之内，走入洞穴大厅的小怪物全都命丧于黑暗中的袭击者之手。大约有一臂之长的箭矢将它们钉到了地上。只有那个被钢丝吊起来的死体在天上不断摇晃着。 偌大的岩穴又一次回归了平静，小怪物们四散陈尸在冰冷的地面上，剩下的只有逐渐蔓延开的血色与腥臭味。对面的射手也不再射出箭矢，黑暗中依然能够听到些许窸窸窣窣的轻微摩擦声。 “那个射手他似乎用了某种办法遮掩住自己的存zài 。就算我扩大了搜索法术的强度也没有办法看清楚他的位置。”沉默了片刻，莉琪对柯特说道，“不过从生体反应上观察。他似乎受了挺重的伤。” 你自己看吧——莉琪突然这么说道，随后将手放到了柯特的脸上。顿时，一种冰凉的感觉从她的指尖传到了柯特的眼睛里。柯特知dào 这是莉琪将她的魔力传到自己身体里的感触。某种法术正在产生效果。 数息之间，柯特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被冻起来了，而他眼前的一切也开始变得有所不同。漆黑洞穴内积蓄的所有色彩都被单调的黑白二色取代，曾经被暗色遮挡的某些东西也都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他清楚的看见，在稍远处的黑暗角落里蹲伏着一个瘦高的人影，在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把形状有些怪异的长弓。在他身边摆放着所剩无几的箭矢，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制造陷阱剩下来的零碎材料。 这个人就是先前射杀了所有走进岩穴大厅内小怪物的狙击手，而他现在却像受伤了一样半跪在地上。一些白色的点滴在他脚边逐渐扩散，粘嗒嗒的液体虽然看不出颜色，但多少能猜出它们是什么。 从他所在的地方到由陷阱构筑的防线之间无险可守，只有一些稍微起伏的岩柱与瘦弱的石笋。如果不是它事先利用手中的陷阱阻拦了敌人前进的脚步，他现在大概已经被那些家伙乱刀砍翻了。 “看来他陷入了麻烦之中或许我们有必要帮zhù 他一下。”沉吟了片刻，柯特突然对莉琪说道，“我知dào 你可能会反对，但是这个家伙可能是现存唯一知dào 这个据点发生了什么的人了。” 看了看对面的射手，他依然还蹲在地上无力的喘息着，而摆放在他手边的那些箭矢只剩下三支了。借着莉琪提供的法术，勉强还能看见他身上披着一件宽松的长袍，上面描绘着一只以眼睛为中心图案的纹章。 这无疑就是作为真视之眼象征的那个图案，埋伏在黑暗中的那个射手也许就是这个组织的成员之一。但是看这气喘吁吁地模样，在杀掉那些小怪物组成的队伍之后，他已经没有再战之力了。 在柯特他们发xiàn 小怪物们进入洞穴的时候，就感觉那些奇怪的家伙是在寻找着什么。现在看来，它们或许就是在搜索着这个射手——或许说，它们是在遵守某人的命令追杀这个身受重伤的人。 这个位居地下的庞大设施是真视之眼经营已久的秘密据点，而且其中可能还隐藏有其他更加宝贵的情报。现在这里的大部分成员已经被袭击者杀害或者控zhì ，这个负伤的射手已经是所剩不多的情报来源。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些袭击者才会派出被他们控zhì 的小怪物追杀他。毕竟让一个通知真视之眼的其他成员或者不顾一切与其他势力合zuò ，那么必然会让他们的计划受到各种麻烦的阻挠。 虽然说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但是当某些利益条件一致之时，原本的敌人有可能也会临时转换成合zuò 者。 嗖—— 可是就在柯特他想要从藏身的洞口走出去的时候，突然有一发箭矢从对面的黑暗之中飞射而来。柯特身体微微侧过一旁，箭矢便扎入了他身边的墙壁，箭杆还在未消的余力影响之下抖个不停。 “不许再靠近了，要不然下次可就不是这么好躲开的了。”一个女性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似乎还能听到搭箭上弦的细响，“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洞窟之中？” 原来是个女性么？ 柯特看着弯弓搭箭瞄准自己脑袋的对方，不知为何产生了这样的感觉。仅仅只是依靠夜视法术是看不清楚对方面容的，而那似乎比自己还要高上一截的身体也实在看不出对方的性别究竟是什么。 尽管身体已经伤痕累累，但是她依然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用一种戒备的眼神凝视着站在通道之中的两人。在她截击那些小怪物的时候她就发xiàn 了柯特与莉琪的存zài ，但是并没有对他们发动攻击。 “只不过是一个路过的佣兵和小女孩而已。” 柯特无所谓的笑了笑，举起空空如也的双手让她检查：“如你所见，我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要帮你一把罢了。毕竟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当场射杀了我们两人，大概也撑不了多久了吧。” 她显然并没有把莱恩斯特家的两人当做同伴，只是没有分出精力来应对他们。也许她是觉得比起蹲在一旁窥视自己的人来说，正在向自己袭来的追兵要更加麻烦吧——于是现在她将弓箭朝向了这一边。 “与其在这里毫无意义的死去，和我们合zuò 又有什么不可以呢，这位属于真视之眼的法术士小姐？毕竟我们现在有着差不多的行动方向——那些袭击这个据点的家伙不会愿意看到我们活着离开。” 他无所畏惧的凝视着对方，等待着对方的选择。(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捕获 黑暗中的射手弯弓搭箭，冰冷的箭矢锁定在柯特的眉间，仿佛只要他胆敢再向前迈出一步就会被射穿脑袋。 真视之眼的法术士们长年累月的潜伏在这个地下据点之中做着奇怪的法术实验，他们早已习惯了怀疑所有来历不明的人。如今这个隐蔽的据点遭到了敌人的袭击，他们的怀疑之心无疑倍加高涨。 如果换一个位置，让柯特身处于对方现在的情形，想必他也会怀疑所有突然出现在视线之内的人。就算还没有疑神疑鬼到将暗处的草木都当做敌人，但也不会轻易相信那些不清楚底细的存zài 。 可以想一想，假如还在被敌人追杀之中，突然一旁跳出两个人说他们要一起行动你会相信他们么？就算比起战斗，更倾向于用交涉手段来解决问题的柯特，他大概也会拒绝对方提出的合zuò 建议。 “佣兵和小女孩？别胡说八道了。” 果不其然，那个女性在听到柯特的话后，立kè 用怀疑的眼神凝视着他：“你是柯特.莱恩斯特吧——我可还没有忘记你这张脸。阻挠了我们这么多计划之后说要合zuò ，难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么！” 柯特已经不止一次卷入真视之眼的计划之中，而且几乎每一次都成功的阻挠了他们实现自己的目标。原本他们还企图让他成为手中的棋子，但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早就已经将他视作了敌人。 这也是莉琪不喜欢真视之眼中属下法术士的原因之一，与崇尚理性思考的她不一样。真视之眼中的狂人实在太多了。就算同为法术士，他们研究的领域也从对知识的探究转化为了制造战斗用的工具。 法术是知识以及利用知识的技术。可是这些法术士们只会用它来散布血与火。那位白银龙王曾经说过法术确实是力量，但又不仅仅只是力量——可是寄居在这片土地之下的一些法术士已经遗忘了他的教诲。 这些法术士终日沉浸在相互厮杀之中。可能早就遗忘了什么是交流与合zuò ，只能分辨出同类以及敌人。理智在他们的脑海中越来越黯淡，在厮杀中培养而成的怀疑与破坏欲几乎完全占据了他们的思维。 “看来我在你们那边也积累了一些名气啊——虽然我并不想这样。”柯特轻轻摇了摇手，脸上浮现了一丝苦笑，“不过你用不着这么紧张，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有恶意，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合zuò 而已。” 柯特不知dào 应该如何向这个女性证明自己没有恶意，因为她可能已经将他看做了那些袭击者的同伴。 因为那个将他带到这个据点的男人，他正是这场袭击的执行者之一。并且还试图杀掉柯特与莉琪。作为佣兵管理处上层管理者的他不仅仅与真视之眼有所关联，似乎还在为某个更加强dà 的势力提供着帮zhù 。 莉琪的法术看起来正在逐渐失去效果，那些魔力已经将最后的能量消耗殆尽。原本单调的黑白两色也缓缓染上了更多的暗色，借着最后一点法术的残留，柯特也只能勉强看到对方越来越模糊的轮廓。 她高瘦的身体已经开始不住颤抖，失血过多让她已经难以维持高度的精神集中。她恐怕已经不剩下多少力qì 了，可就算是这样，她依然还坚持张开了弓，用尽最后一点力量维持手臂的稳定。 “如果你不信的话。那就把箭射向我们啊。” 莉琪嘲讽般的笑了起来，她毫不在乎对方的威胁：“你手上还有两发箭矢，而我们也刚好有两个人。如果你有把握射杀我们，大不了就瞄准了朝我们射击呗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液流干。死在这里。” 她的冰冷视线穿过了黑暗，直直刺向了几乎快要站不稳的对方——与她相对，那个瘦高的女弓手也凝视着她。盘绕在洞窟中的暗色形同虚设。根本无法阻拦利用法术强化自身视力的两位法术士。 不仅仅是闪烁着淡白色魔力光辉的双眼，莉琪的手中也凝聚着几个复杂的几何状环形魔方阵。一个个细密的古代文字镶嵌在环形的周围。它们有无序的围绕在魔方阵周围，忽快忽慢的打着旋。 细微的魔方阵结构看起来相当复杂。它们似乎正在编织着一个相当深奥的法术。柯特虽然看不清楚那是什么法术，然而只要看到那厚重的魔力量就能够知dào ，莉琪正准bèi 使用这个法术来招呼对方。 虽然是老套的办法，但柯特也只能承认莉琪的嘲讽很成功，对面立kè 将目标转移到了矮小的少女身上。而莉琪也趁着这个机会不动声色的给柯特使了个眼色，让他做好突袭对面女弓手的准bèi 。 柯特公开在外的身份对方已经调查了八九不离十，多少也清楚他的实力不容小觑。至于莉琪这一边，他们几乎都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无害的法术士学徒而且还是其中最为缺乏战斗力的理论系。 同样是嘲讽或者挑衅，从她口中说出来远远要比柯特来得有效——也容易让某些缺乏冷静的人发怒。毕竟是完全被虚弱无力的小女孩瞧不起，比起一个经验丰富的佣兵来说，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嗖—— 说时迟那时快。柯特的耳朵便捕捉到了弓弦振动的声音，与此同时，还有飞矢划破空气的锐响。这一发狙击是瞄准莉琪的，受到少女挑衅的对方一怒之下朝她射出了一箭，而后再度弯弓搭箭，准bèi 射出下一只箭。 可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柯特立kè 从洞口冲了出去，他压低了身体，朝女性所在的方向拔足狂奔。借着先前的观察所得，他已经完全看清楚了安插在地上的陷阱位置，每一次踏足都恰到好处的避开了陷阱。 女性本以为柯特会为莉琪挡下第一发箭矢，早就做好了乘势追击的准bèi 。可是她完全没有想到，柯特居然会完全不在乎莉琪的死活，径直朝自己冲过来，让她根本来不及瞄准他射出下一击。 之前柯特就注意到了，在她迎击小怪物的时候，箭矢的射击速度较之常人速射还要稍微慢上半拍。那些灌注魔力的箭矢便是原因——如果要保证射击的威力，她就必须花时间朝里面导入魔力。 换言之，这个注入魔力的空隙便是袭击她的最好时机。 仿佛是一道黑风，女弓手只发觉眼前一花，柯特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并且用刁钻的角度朝手臂的关节抓过来。眼见着已经来不及射击，她只好双足蹬地，借着力道向身后逃去。 可是在那里等着她的只有由黑暗结成的枷锁，柯特的擒拿只不过是将她逼进那个陷阱的佯攻而已。瞬间，几条看不真切的影子突然从墙角的阴影中分离出来，犹如毒蛇般锁上了她的身体，将她牢牢捆住。 “什么嘛，嘴上说得厉害，实jì 上也不过如此。” 在柯特的身后，莉琪慢慢走了出来，手中的魔方阵还反射着怪异的光辉。她身上披着一层像是披风的黑色物质，它们渗入了地下，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先前女性射出的那箭便插在莉琪肩头的暗影中。 或许是被她说到痛处了，女性倒抽了一口凉气，而后咬着牙说：“尖牙利爪的臭小鬼，你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不过是区区一个法术士学徒罢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现在受伤，你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仿佛全身的力量都被莉琪的法术抽离了，女性瘫倒在地上，同时还愤nù 的看着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莉琪。柯特不清楚她在真视之眼中究竟担当何种职位，但从她的言行举止来看，应该比普通的研究员更有地位。 法术士之间多少会因为一些研究的理念而相互看不上对方，因此不同学派之间的法术士常常处于论争之中，法术士们总是把被对立学派的成员击倒视为耻辱。而就算是身处同一学会之内的法术士，这样的情况也丝毫没有好转——倒不如说，因为某些原因，这种成见要更加严重许多。 而对于这些研究古式法术的真视之眼成员来说，被一个在当代法术培养下成长起来的学徒击败，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了。宣扬古式法术的力量已经旧日荣誉的他们从来不希望看到自己败在新技术之下。 更何况，这个少女还只是个理论系的学徒就算身受重伤，被她活捉也是一个永远无法洗去的污点。 “随你怎么说，你现在也已经是我们的阶下囚了。”莉琪对她的叫嚣嗤之以鼻，满不在乎的看着她愤nù 的双眼，“你要真有这样的能力，那就做出来给我看看——至于现在，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呆着吧。” 就像是要宣称自己是胜利者一样，莉琪双手环胸，嘲讽般的俯视着倒在地上的女性。她得yì 洋洋的挺着几乎毫无起伏的胸，然后随手在空中描绘出复数的光路，编织出以十字结构为核心的魔方阵。 片刻之后，充满治愈力量的魔力便透过魔方阵流入女性的身体，一点点修补起她身上几道已经裂开的伤口。(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治疗 一阵阵微光从莉琪手中闪现，这些魔力构筑出的光辉犹如和煦的日照，在几乎被黑暗填满的洞窟内显得极其突兀。 经过魔方阵的转换，莉琪的魔力便化作纯粹的生命力，随着莉琪的抚摸轻轻投射到女性腰间的伤处。顿时，鲜血淋漓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起来，骇人的伤口在短短数息之间便消隐无踪。 ——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法术确实起到了止血与维护伤口的效果，但只靠治疗法术就能够治愈重伤员，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被法术修补的身体只不过深红用魔力凝聚出了一层虚伪的填充物，它们就像绷带一样包裹住女性身上的伤口，阻止那里受到进一步的伤害。然而这不过是虚幻的修补，只要靠近了观察就能够清楚分辨出它们之间的差别，那里的颜色与周围有着明显的不同，在黑暗之中还泛着黯淡的光辉。 看见自己的魔力编织成了纤维状的结构，并且填塞上女性身上那些伤口，莉琪相当满yì 的点了点头。很快，她就面带笑容的拿手指戳了戳被魔力覆盖的伤口，本还在流血的伤口看起来就像已经愈合了一样。 “唔呃” 女性低沉的呻吟了一声，莉琪粗糙的的治疗手法似乎让她感到了不适：“该死，你们这两个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你们以为卖我一个人情，我就会像那些蠢货一样对你们言听计从么！” 她似乎是想要挣扎，但连接在莉琪身上的黑暗已经牢牢的捕获了她。并且限制住她行动的能力。若有若无的黑暗看似具有实体，但却无法通过单纯的力量挣脱它们的束缚。只能徒劳无功的扭动着身躯。 “一天到晚打打杀杀，要不然就是利用别人或者被上面的人利用说真的。你们就不能思考一下别的东西么？”莉琪将脑袋凑到了女性的眼前，有些轻蔑的凝视着她的双眼，“我不要求你能够按我们的指示行动，但别人在为你治疗伤口的时候，能不能老实待在原地接受治疗呢？” 因为女性突然开始用力挣扎，勉强变得稳定的法术“绷带”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魔方阵上传来一阵阵杂讯般不规律的波动，注入其中的魔力也因为法术效果失去平衡而开始产生细微的裂痕。 魔力失去了控zhì ，这让莉琪的额头上浮现出了些许汗珠，指尖描绘魔方阵的速度也再一次变快了。又有许多古代文字透过她的指尖被嵌入魔方阵内部。将逐渐开始奔溃的魔方阵结构修补完好。 在又一次利用古代文字将法术恢复稳定之后，莉琪才注意到自己的法术变得越来越缺乏稳定感。就算投入了古代文字作为让魔力趋于稳定的消耗品，但魔方阵的失衡速度却变得越来越快了。 眼见着法术又一次要失去完整的结构，她只好大声的对柯特说道：“柯特，你去附近的岩壁上替我采集几个微光蘑菇。还有那些发着微光的苔藓，随便帮我弄一些来熬煮对这个状况的特效药吧。” 她似乎已经放qì 用法术来治疗女性的伤口了，那些仿佛动物利爪撕开的口子不知为何居然流淌着阻碍伤口复原的诅咒。就算莉琪用最大的努力来接触诅咒的力量，也无法同时将她的伤口恢复正常。 治愈法术当然不可能眨眼间就治疗好伤患，否则医院中的医生也就不需yào 来上班了。这些法术的原则是把魔力渗入人的体内。然后强化人体的回复能力——大规模利用，也只能在一定程度上促进生命的延续，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人类的身体几乎会本能的抵抗来自外界的魔力。防止它们影响到物质层面上。如果强行对伤患施加“法术治疗”，那么不仅仅会消耗施术者大量的魔力，还会损伤受术者的生命力。 确实。在一些现代医院中还有不少法术士在提供治疗法术的服wù ，但是他们大多数只是为伤口愈合提供一些帮zhù 。绝大多数的治疗法术研究者则是在研究药物理论以及如何使用法术进行有效的治疗。 相较于那些单纯的法术，炼金药剂在这个时候能够起到更大的效果——无论是伤口还是疾病。法术士都有一套凭借着经验积累下来的药剂调和方式。这种潜移默化的治疗手段虽然未必比得上一些强效治疗法术明显，但是它们更加温和，并且能够应对更多需yào 花时间进行诊疗的疾病。 “了解了，我听你的。” 坐在一旁的柯特本来已经收集了一些可燃物点起了一小堆篝火，此时正坐在一块光秃秃的岩石边上出神的思考着什么东西。在听到莉琪的指挥后，便立kè 按照她的要求在附近的洞穴里搜索起来。 几朵微光蘑菇和一些青苔，混合上水边能够发xiàn 的某种水草就能够制造出强化人体自愈能力的药剂。柯特将它们一股脑丢进装了不少水的“锅”里，用一只被折断的箭杆轻轻的搅拌起来。 这得感谢那些被女性射杀的小怪物，从它们随身携带的行李之中，柯特勉强翻到了一些能用的东西。不是比石头还硬的面包，也不是不知dào 用什么动物的肉制成的干肉，一些器材只要稍微处理一下便能充当临时的炼金器材——比如那个被洗干净了的铁盔，它已经成为了熬煮药剂的坩埚。 “哼、结果还是要用到这些‘被历史抛弃’的东西么？” 女性的脸色很糟糕，惨白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你们这些研究近代法术的学徒怎么可能知dào 古代的知识，这点小伤如果那个家伙还在的话，只需yào 一些简单的法术就能够解决了。” 傲岸不驯的态度让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个身受重伤的人，除此之外，柯特也有些在意她口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从她的口气听来，那个人或许也是真视之眼的法术士，并且专精于研究治疗法术。 在法术还被掌控在少数神职人员手中的黑暗时代，治愈法术曾经一度被笼罩着一层神mì 的面纱。他们利用手中掌握的草药知识与“祈祷”来为信徒提供简单的治疗，而患者也只能听天由命。 在一千多年前的中古时代，一个圣主教派的神职人员记录了大量的治疗手段，并且将一些成功案例集结在一本名为《奇迹的诸例》的书中。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这本书都是治疗者的经典。 除了一些药草和外科手术的记录，书中还提到了一种被他称为“使徒神迹”的特殊现象。据他的记录，那些受到神祗祝福的使徒能够不依靠药物，只需yào 轻轻触碰伤患就能够治疗他们的伤口。 那无疑是如书名《奇迹的诸例》所宣称的“奇迹”存zài ，不仅仅是根本不需yào 任何药物或者手术，只需yào 通过触碰就能够治疗所有伤痛。其中甚至还宣称有位“圣人”通过类似的办法治好了一个双目失明的老人。 但无论这本书怎么说，柯特至今也没有看到过任何能够治疗所有伤病的人——更加别说只需yào 通过触碰。这已经不知是法术的范畴，甚至超过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法，达到了传说中神祗的领域。 不止是《奇迹的诸例》，还有很多古代文献宣称一些法术士拥有轻而易举治疗所有伤痛的能力——其中也不乏复活了某些人的记录。这也是一部分研究古式法术的人认为今不如古的原因之一，在近代法术逐渐普及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案例在他们的眼中，这是法术劣化的现象。 古式法术效果明显但是不够稳定，而且相当考验施法者的资质与能力——真视之眼中的法术士们大多在使用这些已经逐渐被埋葬在过往的东西。这些法术是先贤的遗产，是法术士高贵身份的象征——或许他们就是这样认为的。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法术士学徒，不知dào ‘博大精深’的古式法术到底有多厉害。”但莉琪立kè 用带刺的态度将她的话顶了回去，“可是你要清楚，现在正在治疗你的是我，而不是你那个同伴——或许你也可以选择放qì 治疗，让自己流血过多死去，我不会阻拦的。” 而莉琪却不这么认为，她总是用一种怀疑的眼光来审视过去的记录。先不提那些抚摸伤口后就治好所有问题的“圣人”，她一直认为所谓的复活只是利用了类似死灵法术的技巧让尸体站起来而已。 哪怕是傻子都能够明白，活尸虽然可能像正常人一样活动，然而与真zhèng 的“活着”可是有本质性的区别。 就算是简单的外伤，治愈法术也只能用魔力来强化人体自愈能力，让身体自行恢复。而如果伤患已经缺胳膊少腿了，那就算有最厉害的法术士站在一旁，最后也只能把他送到医院里接受治疗。 至于现在这个女性，莉琪只能用法术进行简单的应急处理，并且让她喝下强化自愈能力的药水，避免她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在半路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临时合作 流水侵蚀形成的一连串地下洞窟之中，柯特、莉琪还有那还不知dào 名字的女性压低了脚步声小心的前进着。 就算柯特想要询问她的名字，最终得到的回应也只有沉默不语。在莉琪简单的用法术与那一锅不知dào 应该如何形容的草药简单的替她进行治疗后，她就一改先前挑衅的态度，变得安静起来。 也并不是只有沉默而已，她看了一眼将束缚用的法术撤掉的莉琪，便不声不响的走向了洞窟的深处。尽管她没有示意两人跟上，但她的意图也已经表露得很明显了——既然选择逃入这错综复杂的洞窟之内，那么她自然应该知晓如何逃出此处——于是柯特与莉琪便紧随在她身后，走向漆黑的洞穴深处。 柯特不知dào 真视之眼成员心中的词典里是否有“感恩”这个词条，但一天到晚宣扬“法术士应有的荣誉”的他们或许也不会希望自己白白欠下敌人的人情就算对方的目的本来只是相互利用也好。 至少他已经把她身上的刀具全都拿走了，避免她用来做些奇怪的小动作。不过这种行为让柯特差点要质疑这个女人平常是不是开刀具店的一共十三把大小形制各不相同的刀被她面无表情的递到了柯特手里。 为了减少情报的流出，她尽量避免与两人有语言上的交流，只是用行动带领两人走出宛若迷宫的地下通道。虽然态度依旧显得相当不友善，但是这或许便是她用以回报莉琪治疗她身上伤口的方式。 “对了，你要不要吃一点东西？” 就在女性沉默不语的向着前方走去的时候。柯特将一块干粮递到了她的面前：“虽然咀嚼起来和泥巴差不多，而且还有股霉味不过作为食物还是合格的。毕竟不管怎么说。能填饱肚子就是合格了嘛。” 那是从死去的小怪物身上收集到的干粮——几块硬得像石头一般的干面包。不仅仅是外表看起来像，实jì 咀嚼起来也好不了多少。就算将最外面一层外皮剥掉，再合上从暗河中取来的水一起咀嚼也难以下咽。 质量低劣也是可想而知的，毕竟小怪物们也不会挑剔配给的食粮。除此之外还有几块干巴巴的风干肉，它们比起那些干面包好不了多少，而且奇怪的色泽完全看不出是用什么动物的肉做成的。 “免了吧，谁知dào 这些‘食物’里是不是混进了奇怪的玩意——尤其还是提供给这些肮脏的怪物的‘食物’。”女性看都不愿意看那些食物一眼，“搞不好这些肉就是用那些实验品剩下的部分做出来的呢。”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似乎还在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但是柯特依然还是能从她的话语中露出了一些不屑。按理说。这些小怪物既然受命于真视之眼的敌人，那么她厌恶、甚至仇视它们也不奇怪。 但是柯特依然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反常，尤其是那句“用那些实验品剩下的部分做出来的”更是充满了不屑。似乎她很清楚这些小怪物究竟是被什么人控zhì 着，而且她与他们之间的交情相当糟糕。 “是这样么？” 尽管从对方的语气中发xiàn 了不少可以的地方，但柯特也知dào 这不过是自己的猜测而已。换句话说，就算他想要借此从女性的嘴里套出话来，但假如对方根本就不想和自己交流的话，那也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他随手从干肉上撕下一小块丢进嘴里咀嚼起来，粗糙的肉块在唇齿之间被撕成了干燥如木屑的纤维。不知dào 究竟使用了多少盐。这块干肉咸得夸张到了完全感觉不到肉本身味道的程度。 “呸呸呸！” 柯特大口灌下了小半瓶水，这些从小怪物身上搜到的用具总会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排上用场。最终当他好不容易就着水把嘴里所有味道都洗干净之后，依然有不少苦涩的味道遗留在舌尖上。 “嗯，你没有吃的选择是对的实在太可怕了。这玩意根本不是为人类的舌头准bèi 的。”他一边咳嗽一边说着，“不过肉应该是猪肉或者鸡肉，最次也就是魔物的肉——嗯。至少不是人类身上的肉。” 也不知dào 是在开玩笑还是在演戏，柯特一本正经的对身边的人说着自己的感想。听起来就好像她真的吃过人肉一样。但无论是莉琪还是身边的女性，给他的回应都只是一个仿佛看见了白痴的目光。 莉琪仿佛已经习惯了柯特的言行。只不过轻轻叹了口气就不再有任何表示，再一次自顾自的搜集起感兴趣的素材来。深渊的洞穴之中生长着大量珍贵的素材，仅仅是这些东西就已经值回“票价”了。 而走在柯特一旁的女性却不明所以的皱起了眉头，她停下了脚步，狐疑的在柯特与莉琪的脸之间来回观察着。可是莱恩斯特家的两人虽然在面色上看起来都不太健康，但除了这些之外就再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 最终，在无论怎么观察也一无所得之后，她也只好继xù 走向前方，带着柯特与莉琪走向“迷宫”的出口。 在之前经过了大约数小时的行动之后，他们已经走到了一个盘旋向下的空间。左右看看，这里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大空洞，只是最下方的墙壁上有个斜向上的大门连接着一条不知通向何处的洞穴。 这里是真视之眼修建的秘密据点，因此发xiàn 一些外力加工的痕迹也并不奇怪。在之前的观察中，柯特还发xiàn 了一些类似符号文字的图案如此看来，这些痕迹最终指向的位置毫无疑问就是这扇大门。 岩壁上坚实的石材被雕刻成了几何结构的门框，突出的两个垂直的门柱完全只能起到装饰的作用，被精细的刻画出上了装饰性的图案。门柱每个分开的侧面上都被雕上了一个复杂的图案，它们看起来是根据某些古代文字的原型重新组合后形成的成果，残留着些许几乎流失殆尽的魔力。 而原本应该是大门的地方，现在却什么都没有剩下。从门柱的结构看，过去这里应该留有一扇不应该是用金属材质做成的闸门。看看门上残留下的痕迹，它可能还是一扇运用了法术控zhì 的机关门。 无论它曾经的样貌如何，如今已然空无一物，只是间歇有些隐隐约约的风从其后方的洞穴吹来。虽然不起眼，但是这些从远处传来的风也足以证明这条路通向了外界，这让柯特感到轻松了不少。 “柯特，上面！” 就在女性想要带着他们走向下一层的时候，某个一直停留在上方的生物突然朝他们扑了过来。那是一只拥有赤红双眼的魁梧怪物，身体虽然有着与人类相似的构造，但是却连接着昆虫一般的关节肢体。在它的背后，还有一双蝙蝠似的翅膀，但怎么看都不足以支撑它庞大的身体飞起来。 在它落到地上的一刹那，它就伸出了带有锋利钩爪的前肢朝站在柯特身边的女性抓来。身体还没有恢复活动能力的她尽管想要回避，但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抓住了脑袋，像是被处以绞刑般吊了起来。 不仅仅是身边的女性，怪物的另一只手就像是鞭子般扫向了柯特的腰腹，可是他就像早有预料般矮身躲过去了。瞥了一眼从自己脑袋上扫过去的那只钩爪，他直接以最快速度冲向了怪物的怀中。 锵！ 在这一瞬间，两道银色的光辉反射着远处投来的日光，在洞窟中划出一道弧线刺向怪物没有防备而露出的腹部。从女性手中“借来”的小刀犹如野兽的双牙，从柯特手中刺向敌人的要害。 鲜血四溅，从只有黑灰色毛皮的腹部到覆盖着鳞片状“护甲”的胸部，被柯特用全身的力量撕开了。仓促之下没有调动出足够的魔力强化刀身，但仅仅凭借着金属本身的力量就在怪物身上留下了巨大的伤口。 “嚎——” 受到重击的怪物身体想后方仰去，朝着天空中发出了一道凄厉的悲鸣。或许是因为疼痛导致力量的流失，它不得不解开了钩爪对女性身体的束缚，同时立kè 向着后方倒退了几步与柯特拉开距离。 而在另一边，被甩出去的女性却没有这么轻松了，她被粗暴的扔向了一旁的墙壁，随即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闷响。似乎是脑袋撞到了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赤红的血液一下子就从额上流了下来。 “咳咳咳——该死的又是这个家伙。”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不过她很快就站了起来，用手将从额上流下的血液抹去。她用憎恨的目光看着那后撤的怪物，如果不是现在她的身体条件已经不堪再战，数只箭矢就要射向对方的要害了。 但她现在恐怕是没这个能力了，她握住弓的手拐向了不自然的方向，无疑是在刚才的接触中被扭断了。那把射杀了一群小怪物的弓此时已经成为了无用的装饰品，因为使用者连拿起它都费劲。(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追兵 匕首的刃部刺入皮甲的缝隙之间，毫不留情的将怪物矮小的身体撕开，而后便擦过骨骼间的缝隙从裂开的胸腔中脱离。 沦为刀锋下又一个牺牲品的只是一只丑陋的小怪物，就如同被女弓手射杀的那些同胞一样，它也有着令人厌恶的外表。简陋的皮甲为它提供微不足道的防御，手中看似标枪般的短矛也沾满了各色的污渍。 动作仿佛流水一般自然，柯特自如的挥动从手的匕首，狩猎着那些从洞窟角落中钻出来的小怪物。随着小怪物咽喉中发出一声濒死的惨叫，柯特飞起一脚便踢向了还勉强包裹着它身体的皮甲。 肮脏的血肉如雨点般四处飞散，被踢飞的怪物尸体飞向了不远处的黑暗角落。在解决了眼前的敌人之后，柯特却没有继xù 行动，而是立kè 向后斜跳出一步，躲开了一只朝自己背后飞过来的短枪。 那连金属头都没有的投枪不过是一个讯号而已，还有许多武器已经瞄准了他未能顾及的角度。在柯特躲过了它之后，接二连三的还有诸如石块与弩箭之类各种各样零碎的飞行道具从身边擦过。 如果敌人只有一个，那就实在太简单了——就算是个普通的农民，对付任何落单的小怪物甚至不需yào 动用任何武器。这些比老鼠胆子还小的家伙毫无士气可言，只需yào 稍稍威吓一下就会让它抱头鼠窜。 如果想要让一盘散沙的它们成为有效战力，就必须让它们拥有足够的数量，以及作为指挥的上位个体。就好像它们现在所做的一样。让数十恐怕快要上百个拿着各式武器的小个子包围住三个人，还有几只形貌如同野兽的家伙站在队伍的最后。大声呼喝着让身边的怪物冲上前去。 在柯特将那只突然袭击过来的有翼怪物击退之后，这些家伙就不知dào 从哪个角落里冲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而那个怪物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便落到了不远处通道尽头的出口边上休息起来。 柯特很想知dào 那异形的翅膀是如何支撑着它庞大的身躯飞起来的，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小怪物们组成的散乱阵列已经冲到了面前，龇牙咧嘴的它们一边叫嚷一边杀向被包围的三人。 不远处，退到了通道前边的怪物将自己的双翼收了起来，以两双钩爪支撑着地面，如同一座雕像般巍然不动。它身上那两条被匕首撕开的伤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甚至没有留下多少伤痕。 如果那是它自身就具备的恢复能力，这个怪物就会和传说中的食人魔一般骇人了。然而柯特在它的伤口间隐约还看见了些许蠕动着的黑泥。它们修补着它身上的伤口，让它飞快的回复活力。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刚才说了‘又’对吧？” 柯特压低了声音对女弓手说道，然后将视线投往突然袭击过来的怪物：“我说这些家伙怎么突然就跑了出来，看来都是在追着你的啊你才是它的目标，而且先前受到的伤就是那个大块头留下的吧。” 毫无疑问，这个长着翅膀的怪物正是组织这次袭击之人手下的“猎犬”，而且看起来还是用了各种素材拼接而成的嵌合体。如果柯特他们不想办法将它干掉，就无法从这条道路逃离迷宫般的洞穴。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柯特他们不杀掉它，它显然也没有与他们进行友善交流的打算。 对方不会放过哪怕一个真视之眼的成员逃出此处，因此才会派出那些小怪物追杀她但这个阵仗稍微有些夸张了。 柯特摇了摇头，他虽然早就想到会在这犹如迷宫的洞窟中遭到袭击了。但是却不清楚究竟会在哪里遭遇追兵的伏击。现在看来，他们早就知dào 她企图通过这里逃出据点，才在此设下了埋伏。 “呼” 柯特喘了口气。随后不由得笑出声来：“这些就是追兵的全部了么？真是不敢相信，为了抓一个人居然动用这么多人手。她究竟是有多大价值啊。”“还是说，他们已经知dào 我们的存zài 了呢？” 就像那些描写着冒险故事的流行小说一样。作者们往往都会在迷宫最深处设置一个怪物的头目让作为“英雄”的探索者讨伐，因此这场从上方而来“突然袭击”也不过是在柯特意料之中的发展罢了。 他苦笑了一下，随即看向对面，将武器紧紧握在手中，准bèi 找到那个怪物行动的空隙后再度发动袭击。然而那些小怪物却不会给他突pò 防线的机会，团团涌上，将他的活动空间压缩到了极致。 而这无疑是在将自己的身体送向柯特手上的匕首。 刹那间，在柯特的身边卷起了一阵血肉的旋风，眨眼间便有好几个小怪物被他撕成碎片。他过去可能从来没有这么轻松就能杀掉任何一个活物，只需yào 简单的挥刀都会带走几个敌人的生命。 腐烂血液的恶臭充满了鼻腔，这是某种魔物体内肮脏血液产生的气体。那些用皮革与布料制成的简陋的防具形同虚设他只需yào 轻轻一挥手，灌注了魔力的刀刃便会切开一个小怪物的身体。 简直就是在毫无意义的进行着屠杀，就算敌人只是这些瘦小的怪物也让柯特也不由得烦躁起来。他突然有些怀念起自己惯用的武器了——就算这时给他一杆长木棍都好。这些身材矮小的怪物在面对高大的敌人时自然力不从心，然而如果只是人类这种大小的存zài ，却容易被他们近身纠缠住。 看到柯特身边已经倒下十数个同类，那些小怪物本来就已经有所动摇，其中有几个甚至已经想要逃跑。可是这些胆怯的家伙无一例外都成为了激励其他怪物的样本——等待在它们身后的只有指挥官无情的刀斧。 比被柯特用匕首杀掉的结局更加悲惨那些犹如野兽的指挥官每看到一个胆敢从最前线逃离的小怪物，都会用那尖锐的钩爪将它抓住，而后狠狠的用一条尖锐的木桩将它钉在身边的泥土上。 只要看着那连骨头都被暴力粉碎的尸骸，原本还在动摇着的小怪物们就再也提不起逃跑的打算了。或许在这些不断朝柯特扑过来的家伙心里，被他杀掉也比用那种残忍的手法处刑来得轻松一点。 如果质量不过关的话，就用数量进行弥补，就算是这些微不足道的小家伙，当它们的数量多起来后也让人感到头疼。还好控zhì 它们的人还没有阔气到让它们装备机工铳一类的武器，要不然柯特早就被打成蜂窝了。 虽然它们手中只有一些缺乏维护的旧式兵器，但就算这样也够他受的了——它们可不是只有兽性的魔物。站在后列的小怪物手中早已准bèi 好了一排十字弓，准bèi 朝他们所在的方向齐射出一轮尖锐的弩矢。 据柯特所知，一些生活在丛林中的小精怪也会使用与它们身高相符的短弓狩猎一些小型动物。但这类小型的弓箭对于人类来说终究不过玩物，如果没有上毒，那估计射伤皮肤都有些困难。 弓矢虽然是便利的武器，但终究需yào 长时间的训liàn 以及足够的力量才能发挥完整的力量。与之相对，利用机械力量的十字弓则不太要求使用者的臂力，只要瞄准射出就能具备相当的威力。 看来这些怪物的指挥官已经知dào 柯特有多难缠，开始计划着用人海将它围住之后再用乱箭将他射杀。 只听得“嗖嗖——”数声，上好弦的十字弓便朝着柯特所在的方向射出了第一轮弩矢。它们根本没有瞄准，只是朝着大概的方向射出难以分辨射击的方位，这反倒让柯特的躲避变得困难许多。 嗡—— 就在柯特想要抓起一个小怪物的尸体作为盾牌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阵细微如同蜂鸣的响声。霎时间，几层半透明的薄膜浮现在空中，它们就像活动的圆盾般护卫在柯特身前，替他接下了好几发飞矢。 这是莉琪的防护法术，不只是柯特没有被射到，就连有些站在弩矢轨道上的小怪物也被它救了一命。柯特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弩箭，它们锋利的金属尖头上泛着一股黑色的光芒，似乎在这之前就上好了毒。 那些没有被法术保护的小怪物就是毒药效果最直接的证明，几个只是被流矢擦伤的家伙蜷缩在地上，浑身颤抖着。它们的伤口处就像被烧焦了一般萎缩起来，流出的血液也充斥着一股异样的臭味。 “吼！” 就在柯特借着短暂的混乱撤到了莉琪身边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有翼怪物突然大声的嚎叫了起来。柯特不知dào 应该如何形容这种声音，听起来就像是马在用狮子的喉咙发出不属于自己的叫声般怪诞。 可是先前因为战斗而喧嚣的空间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先前还疯狂朝柯特所在方向冲锋的怪物们突然愣住了。它们看了看身边的同伴，又看了看那些监督着它们的指挥官，好像不知dào 应该如何行动。(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最后通牒 无论在什么时候，数量的多少往往在战斗中决定着参战者的优劣，以寡敌众在大多数情况下不过是妄言。 双拳也许能够敌得过四手，但是一个人终究没有办法对付数倍乃至数十倍于几的敌人——就像强dà 的猛兽也不愿意与兽群为敌一样。当人数之比进一步扩大，留给少数派的往往只有面对数量暴力而产生的绝望。 在柯特印象中，能够以一己之力轻松战胜数十倍敌人的存zài ，只有那些已经成为传说的“英雄”们。在一些口耳相传的民间传说里，不知dào 从何而来的英雄往往天赋异禀，就算面对再强dà 的敌人也不会畏惧。 “接下来要怎么办？” 莉琪看了一眼勉强自己站着的女弓手，而后对柯特说道：“这家伙支撑不了多久了，就算我勉强用法术缓解她的伤势，也不可能完全治好那些伤口不管怎么样，必须尽快让医生对她进行治疗。” 看起来她还能够继xù 行动，但是她无疑是在强求自己的身体发挥所剩无几的力量，坚持不让自己倒下。 而它们的周围，怪物们组成的包围圈还没有丝毫退却的迹象。在那只有翼怪物发出那声奇怪的吼叫之后，小怪物们明显变得躁动不安起来，就连那些负责节制它们的指挥官也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一张纸类似野兽的脸庞上浮现了些许动摇，但很快就大声呼喝起身边陷入混乱的小怪物，督促它们回复阵列的秩序。在它们的身边。持握弩机的怪物们已经上好了弦，只待长官的命令便会发动下一轮射击。 “什么怎么办？虽然它们现在一个个都不动了。但也不代表可以放我们随意通过吧”柯特苦笑着向前踏出一步，将两人掩护在身后。“除非它们真的让开一条路，否则我们也只能杀出一条血路来啊。” 当被敌人包围成为了既成事实，那么慌张也没有意义了——毕竟状况已经变得如此糟糕，无意义的慌张只会让它更加恶化下去。既然都是相互厮杀，那么只要合理利用自己一方的优势就可以突围。 怪物们的体型相当瘦小，而且行动也显得yì wài 的笨拙除了少数上位个体之外，大部分个体就连握紧手中的武器都有几分困难。它们缺乏的不只是士气，恐怕就连最基础的训liàn 都没有接受。 柯特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四周，莉琪完全可以用法术阻拦敌人。保护她自己和站在她身边的那位女性。而根据刚才接战得来的经验，就算小怪物们一拥而上，一次需yào 面对的敌人也不会超过十个。 这样一来就简单了，因为使用短兵器——相对于人类而言——的它们中，能够将柯特纳入攻击范围的甚至不到半数。另外，当它们身边还有同伴的时候，也只能选择直刺或者从上段挥刀。 敌人有许多，但如果持续消耗它们的数量，当那些尸体倒在地上之后。残余的敌人便难以自由的走动。到了那个时候，敌人的围攻阵型便只能宣告失效，接下来的贴身战，柯特不认为自己处于劣势。 “又是你。柯特.莱恩斯特。说实话，你的每一次出现都让我感到惊讶——作为一个‘普通的佣兵’，你为何屡次干扰我们的行动。”就在柯特盘算着进攻路线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柯特听不出话语中包含了什么感情，唯有嘲讽般的口气让人感觉到深刻的不快。这样的口吻他在不久之前曾经听过一次。那个用奇怪金属柱结构制造了黑色太阳的男人曾经用相似的口气对他说过话。 他可没有忘记那张让人生厌的脸，自高自大。将一切视为手中棋子的气势仅仅只是看着就会让人感到一阵不快。柯特曾经以为他是真视之眼、或者群青派阀的一员，然而他却制造了这次袭击。 “我知dào 这些家伙根本没有办法阻碍你，你的能力比我在这个城市中见到的大部分人都要强dà 。”柯特没有反应，而对方的声音便继xù 了下去，“而且我也很清楚，这些家伙根本拦不住你的脚步。” 只是说话的人并不在这个洞窟之中，就像是周围有一个作为传声筒存zài 的东西一般。仔细一代，替他传达声音的是那只有翼的怪物，怪异的头颅里吐出了人类的说话声，它分开了小怪物组成的墙壁，慢慢走上前来。 “代替传话等等、这个怪物是难道是一个使魔？” 莉琪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她上下打量着仿佛用各种材料拼装而成的怪物，难以置信的大声说道：“也就是说这个怪物是一个生物，而不是被人工方式制造出来的嵌合体——这怎么可能！” 使魔，从字面意义上进行解释便是“被制造使徒的法术控zhì 的魔物”。法术士们利用魔力操作部分魔物作为自己的仆人，或者赋予生物自身的魔力让它们具有与众不同的力量，来协助自己进行工作。 生物能够转换为使魔或者说，不是生物就不行。 自太古以来，法术士们就使用各种生物经过法术仪式转化为自己的使魔，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成功让不是生物的存zài 成为自己的使徒。活尸、石像鬼、还有嵌合体这些魔力的造物不过是傀儡而已。 并非是莉琪想要拘泥于已有的知识，只是她从未见过如此匪夷所思的怪物——它就像所有嵌合体一样，用各种各样的素材胡乱拼接而成。如果说它是一种自然的生物，她实在想不到什么样的环境才会铸造出它们来。 “听那个疯子说，这些东西是一个叫什么‘夜神’的家伙饲养的眷族，是作为人类的对立面而存zài 的，犹如恶鬼一般的生物。”女弓手咬着牙，用只有柯特与莉琪才能听到的声音慢慢说道，“那个混蛋不知dào 从哪里召唤来了一大群这些肮脏的家伙，而且还随心所欲的控zhì 了它们” 她的说法有些奇怪，柯特不由得借着法术的光辉观察起这些小怪物来。好一会，他才注意到那些小怪物之间的细微区别的——不仅仅是最直观的肤色上，它们的体型与外形也有着些许不同。 比如说最前线的那些小个子，它们与被女弓手射杀的那些极其相似。又瘦又矮的身体看起来仿佛是一个干瘦的老人，满是褶子的皮肤比它们身上披着的皮甲还要结实，让人不明白它们身上的防具究竟有什么意义。 而先前作为小队指挥官存zài 的小怪物则成为了下级士官般的存zài ——它们比最低级的敌人稍微大上一圈，岩石更深的皮肤也硬上不少。或许是智能较手下更高一些的缘故，它们也负责使用十字弓进行射击。 柯特本来还将它们当做野生小精怪的同类，但现在一看，或许它们与那些生物之间存zài 许多不同。仿佛被法术所扭曲了的人形与过于简单的思维能力，还有与身体不相符的，比成年男性更强的力量如果它们经过一段时间的训liàn ，那出众的腕力与韧性绝对会让它们成为出色的战士。 “你说关于那个‘夜神’什么的这个名词我好像在哪听过。”莉琪沉默了片刻，好像想起来了什么，“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威金亚斯教圣典中记录的异端神明，也是太阳神最大的敌人。” 听到又是威金亚斯教派，柯特都快要笑不出来了——最近的一系列事件都和这个教派脱不了关系。他实在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虽然这个教派在奥萨塔利亚中曾经盛极一时，但如今也不过是少数派的信仰而已。 在这之前，威金亚斯教的信仰从未被柯特注意过，可是现在却难以忽视它们的存zài 。这个混乱的漩涡已经将一切都卷入其中，这个正在用使魔对他们说话的男人无疑与这一教派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牺牲斯洛特人的生命召唤出的那个黑色太阳，通过“太阳”到达的那片废土，以及潜伏在废土之下的污泥。衰败与腐化的生命力转换成了魔力，成为了那个法术士的力量——而这与那个怪异的魔方阵有着明显的联系。 柯特思考着，他试图将这些拼图的碎片串联起来，可是它们过于散碎，让他无法捕捉到事件的全貌。而就在他想要进一步回想这些事件之间联系的时候，对方已经不打算给他更多思考下去的时间了。 “于是现在，我会对你开恩，给你最后一个选择的机会。” 傲慢的声音缓缓陈述着自己的意见：“第一个选择，你们将那个女人留下，然后我们再也不相干，之前你做下的一切我也可以不再追究。而另一个，你们可以从这里离开然后等待最后的清算。” 似乎是想要表达他的诚意，怪物们缓缓移动，将通向出口的道路让了出来。他的话与其说是威胁，还不如说是对于他的行动提出的最后通牒——只要选择了第二个选项，那么就相对于与他正式开战。(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深渊下的密林 虽然柯特极其厌恶那个奇怪的法术士，但是他至今为止的所作所为却证明着他的实力——以及伴随实力而存zài 的疯狂。 仅仅是主导建造了那个庞大的岩石巨像与安插在其内部的漆黑“太阳”就说明了他远超平常法术士的强dà 魔力与法术知识。而如今他还在背后控zhì 着数量庞大的怪物军队，这让柯特也不愿意轻易与他宣战。 以女弓手并没有欺骗他们作为前提来考lǜ ，从洞窟中逃出的道路只有一条，那便是如今已然在他们面前敞开的门扉。曾经用身体阻挡住他们的小怪物退避到两旁，为他们让出了一条离开此处的道路。 虽然对方说的话完全不值得相信，但是他确实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撒谎——因为只靠在场战力确实无法阻拦柯特。就算他命令周围的小怪物一起朝三人进攻，他们也只不过需yào 花费多一点力qì 来打扫前进道路上的障碍罢了。 摆在眼前的条件已经很明确了，对方不过是静静的等待他做出选择。是为了一个曾经为敌人的真视之眼成员与这些不安定要素开战，还是趁着这个机会从此处抽身离去，不再卷入混乱的漩涡中。 “真是麻烦，我本来以为逃到这里就能够从麻烦中逃离，过上安稳的日常生活了。”柯特厌倦的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看来就算我逃离了一个小小的麻烦，却会被更大的漩涡卷进去啊” 这无疑是一个恶性循环。想要从麻烦中抽身而选择逃离，可是却又卷入另一个麻烦里。而他假如选择为了能度过平稳的生活而消去那些不安定因素，那也只会让自己主动的踏入混乱的咽喉中。 人类实在无法预料到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就算以为自己能够针对现状做出最优解，而后也可能发xiàn 自己只是自作多情。不过话又说回来，正是因为生活中有如此之多的不确定因素，才不会令人觉得厌烦吧。 对于连选择死亡的自由都被剥夺了的两人来说，在平淡无味中掀起的些许波澜反倒是一种慰藉了。而如果他们想要留在卡特里斯，回复过去的生活，那与对方领导的团体交战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情罢了。 比起妄图复权的真视之眼或者群青派阀。这些狂人组成的团体可能更加危险——或许那个女弓手便是关键点之一。于是他拉起了瘫倒在地上，几乎快要失去意识的女弓手，将她背在了身后。 可能是在避免自己成为累赘。她在柯特和小怪物们交战时一直勉强自己站着，同时与莉琪一起坚持着行动。但是在那个怪物开口说话后不久，她就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软趴趴的瘫倒于地面。 “原来如此。看来你已经做出决定了说实话。柯特.莱恩斯特，你的选择让我感到十分失望。”怪物的脸上看不到神色变化，口气里也听不到任何感情，“一切终究会迎来清算，你只需yào 等待就可以了。” 它知dào 一切，没有人能够逃离无论过去与未来，都是在编织命运的网络——仿佛是在吟诵着什么东西，怪物开始扯着嗓子大声喊叫着。渐渐地。它的声音就失去了应该属于人类的音色，只剩下野兽似的嚎叫。 片刻之后。它扇动了身后畸形的翅膀，支撑着自己怪异的身体飞了起来。很快，它就像最初出现时一般消隐无踪，那些伴随着它前来的怪物们也渐渐在指挥官的领导之下消失在洞窟周围。 “该死，这个家伙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在一切异物都撤离之后，喧闹的洞窟彻底回复了平静，唯有残留在地上的血肉与尸骸在证明这里发生过的一切。柯特叹了口气，便背着女弓手走向前方的台阶，莉琪则若有所思的跟在他身后。 现在已经是进入这个据点多长时间了呢？柯特觉得自己对于时间的感觉已经模糊了。可是在走下台阶的瞬间，夺目的阳光就吸引了柯特与莉琪的注意力——并非虚幻，这种温暖的感觉让人怀念。 前方是一个深渊下的峡谷或许也可以说，这个地下空间的样式介于峡谷与天坑之间。上方如同细线般的缺口一直延伸向太阳所在的防线，然后化作一道模糊的缺口，构筑出一线天一般的风情。 他循着远处投下日影的巨大裂口向下看去，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片巨大的森林。充足的阳光从远方的巨大裂缝中透入，让高低错落的植物轮廓分毫毕现。 眼前的景色让柯特想起了同样是生长着大量植物的科里亚矿坑下层区域，那里也是因为各种原因才会布满植被。可是在矿坑深处生长的蘑菇丛和眼前峡谷下方的一切植被都有着绝对的不同。 ——按理说这些与外界相连的洞穴长出一片地下森林也不奇怪，可是唯独只有此处显得异样的骇人。 是的，现在展开在两人眼前的景色就是一片生长在地下空洞里的古怪森林。这些植物不受限制的生长着，最终成长到了这非同一般的大小，仿佛它们本身就是“巨大”这个词语的写照一般。 通常只能长到成人大腿左右的高度的灌木早这里却足足有两层楼这么高，随之而来的是蓬勃生长的枝干。而通常被人夸张的称之为“参天大树”的品种，在此地真的要达到了参天的高度——它们拔地而起，挺拔的枝干直至天际。就连微不足道的小草都足以将涉足其中的一切淹没。 除了那些异常生长的原有植物之外，还有许多枯萎了的小型植物遗留在其中，比普通人还要瘦小许多的它们在这个遍布巨型植物的森林里显得极为不搭调。枝干扭曲，树梢上没有一点绿意的它们全都灰蒙蒙的，而轮廓分明的样貌更是让它们表现出一副地狱中挣扎着的罪人般的模样。 “这些植物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被诅咒了么！” 看着眼前的景色柯特不由得咋舌，他在进入这个据点后，就因为那些实验的产物而感到了法术的不可思议。而现在这个森林却不止是这样，它们表现出来的是另一番过去他想都不会想的情况。 虽然说不上来，但是他觉得附近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只要稍微看着那些枯萎的植物，柯特就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异样感。先前具备的所有常识都在这里被扭曲了，眼前的空间被强行替换为了异邦的土地。 空气里的恶意极其鲜明，虽然难以影响整体的范围，却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这些东西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就像是在一场声势浩大的演奏中不应该出现风格迥异的不和谐音阶。 除此之外，柯特总觉得自己似乎从那些植物内部感受到了普通植物都感受不到的生命的律动。就好像它们并非只是外表丑陋，其实质也是受缚于此饱受苦难的罪人，在生与死的夹缝中嘶吼。 “我还以为你真的迟钝到了什么都感觉不到呢。”沉默思考着的莉琪突然笑了起来，然后指了指柯特的身后，“这还真是有趣，这里比我见过的所有墓园都要热闹，就算不使用灵视法都能看见如此之多的东西。” 莉琪有些反感的塞住了自己的耳朵，因为她能够听见它们正在发出尖锐的呼声。研究灵魂的法术士们都很重视与灵体交流的能力，但莉琪却对自己拥有过强的灵视能力感到困扰，因为它们实在太吵闹了。 物理性的捂住耳朵当然不能阻拦回荡在灵魂深处的杂音，而且发出这种声音的主体也不会在乎自己是不是会干扰活着的人。停留在过去思念与死亡时痛苦的灵魂们永无休止的哀嚎，全都被束缚在这片林地中。 “真是壮观照你这么说，这片森林不仅仅是外表看起来那样诡异，它们本身也成为了灵体寄宿的‘容器’了么？”柯特环视周围，仿佛从恐怖故事中走出来的树木也在看着他，“这还真是大手笔。” 他仔细观察那些挣扎着的树木，仿佛是要确认它们中的确寄宿着大量灵体，让树木也变得如此的扭曲。或许那就是他感觉到不舒服的原因，就算没有办法看见灵体的存zài ，但他依然能从空气中感到深切的恶意。 “你说‘容器’啊，该怎么说呢，虽然本质上是类似的东西，但是还是有点区别。”莉琪思索了一会，开始解释自己的看法，“虽然在通常认知中给予失去实体束缚的灵体停留位置的东西都算是容器，不过这个树林要稍微极端一些，它们内部像罐头一样，密密麻麻的塞满了灵魂。” 对于那些灵体来说，这些容纳它们的树木已经不只是寄宿的容器，而是关押它们，限制自由的牢狱了。或许可以这么认为，正是因为填塞了大量的灵魂，树木才会生长成这般骇人的形貌。 恶意浓密得几乎要拥有实体，就连那透过一线天投下的温暖日光也无法驱散它们散发出的森森寒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死魂之森 在一些不了解法术的人眼中，他们往往只能看到法术士利用魔力制造出来的现象，将它们看做神殿宣扬的“奇迹”一般的存zài 。这或许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它们都是普通人难以接触的事物。 然而与通过神mì 来宣传所谓“神”的力量的宗教团体相比，法术的研习者却并不在乎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他们大多数只是试图通过学习与研究来理解未知事物，并且让它们成为自己的力量。 或许正是因为一些法术的研究者探索了太多被隐藏的知识，因此被曾经占据统治阶层的宗教人士视为眼中钉。当一些被视作“圣域”的东西被知识一点点揭露，过往的神mì 也在一点点变得清晰。 众多未知在一点点的被法术士的研究解明，而关于灵魂的学说自然也是其中之一。诸多法术学派在相关领域中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最终也得出了各种各样的假说，等待着最终的实践检验。 “虽然我也在研究这方面的东西，不过现在还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理论成果当然可以实用的东西有不少。” 莉琪耸了耸肩，然后将手放在那些扭曲的树木上：“最近这些年，研究关于灵魂领域的法术士相当多。不仅仅是传统学术界，就连一些看起来没有关系的家伙都跳出来了——不过某些假说倒是有一定说服力。” 元素学派是最古老的法术学派之一，他们可能是除了死灵学派之外最早研究灵魂理论的法术士团体了。他们似乎从未改变过对事物的认知方式，因此直到现在也在试图用他们的方式理解灵魂与肉体的关系。 用他们最近提出的理论来说。元素是构建世间万物一切的基础，而一个自然产生的生物也不会例外。在原初元素的影响之下。大量的元素通过某种“均衡配比”构建而成的——因此灵魂便是一种元素的形态。 由代表固体的“土”构架出形态作为身躯，然后以液体为形态的“水”赋予身体活力。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实体。肉与血一切生物最重yào 的基础部分，作为能够承载生物灵魂的“容器”。 于是在此之上，由具备自由概念的“风”将灵魂吹入身体之中，并且让这些看似虚无缥缈的物质点燃灵魂的“火”。就像是作为驾驭机械的算法一般，存zài 于肉体内侧的灵魂时刻驱动着身体。 如此，一个生物的基础就形成了。 “当然，人工生命体和不死者受到的外界干扰很多，所以不适用这个推论。”在长篇大论的说了半天后，莉琪轻轻出了一口气。“但是除了一些特例之外，这个假说用于解释普通生物勉强也足够了。” 反过来说，一个生物在死去的时候虽然依照死亡原因会有不同的情况。其中大多数都是身为容器的肉体破损，而后装在容器内部的东西也会逐渐逸散，最后无法达到支撑生命必要的数量而迎来死亡。 随着生命的消散，这些元素也会逐渐流失。 最先消逝的是“火”，燃烧到尽头的灵魂最终熄灭，连灰烬都不再剩下，而后“风”从破损的躯体中吹出。到了这个时候。构筑灵魂的物质便会随着心灵之火的彻底熄灭而消散于虚空之中。 于是“水”也开始干涸，血液冷却并且凝固，一切生命与活力的源泉都不再流动，由“土”所构筑的容器开始毁坏与朽烂。血肉腐败。瓦解为细微的尘埃——最终活物的生命便迎来了终结。 听过莉琪“简单”的讲座后，柯特感觉自己依然是一头雾水，完全没有听懂她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只能呐呐的回应。他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一只水禽，就算听不明白远方传来的雷声也要呆愣的回应。 这片林地被阴森的寒气所笼罩。它们织出了一层微薄的雾气，阻拦住了高处投下的日光。四处都充满了灵体散发的异味。如果它们不是被束缚在树木的内部，这片土地大概会呈现出更恐怖的气氛。 “抱歉，我完全没听懂你在说什么这些东西难道和这些诡异的树木有什么关系。”朝着莉琪的说法思考了好一会，柯特最终也只能摇头叹息，“你知dào ，我不太擅长这种复杂的东西，能说得简单一些么？” 他算是对自己的理解能力绝望了，比起这些复杂的莫名其妙的法术理论，他宁可向莉琪学习一些应用魔力的手段。就算体内魔力的分量远在常人之上，但是他的理解能力导致他几乎完全无法掌握复杂的法术知识——如果说法术是知识与技术的结合，那他大概只能掌握技术这一面吧。 柯特与莉琪行走在这片土地上，植物蔓延的根系组成了一条条高矮不一的路障，阻拦着他们的脚步。在长满高大植物的道旁，淡白色的雾气时隐时现，为深渊下的密林涂上了一股神mì 莫测的气息。 凛冽的寒气刺激着柯特的皮肤，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被异样的寒冷包裹住，身上好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泥土中的水汽被寒冷积聚在一起，细密的水珠犹如雨水般洒下，水滴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角。 眼前这座峡谷到处都长满了高耸的植物，它们中的每一个放到外界都是鹤立鸡群的存zài 。不过这个茂密的树林并不能遮挡住他们能够离去的方向，因为只要沿着它延伸的方向朝着前方走去便足以。 “我应该怎么说你好呢？” 走在前面的莉琪哭笑不得：“一般来说，在容器与灵体这些没有实体的存zài 之间，有一种类似于住房与宿主一样的关系。活物有自己的‘房子’，但是已经失去的灵体只能寄宿在其他的容器中，以此获得让自身存zài 延续的机会。那么如果这个房子里密密麻麻挤满了像沙丁鱼罐头一样的灵魂呢？” 她停下了脚步，随即慢悠悠的靠近了一棵外皮大半部分都腐朽了的枯木，然后用装在口袋里的小刀轻轻在树皮上划了个小口子。随着尖锐小刀轻轻划下，枯萎的树皮上便裂开了一个不大的口子。 唔——啊！ 随即，大树的内部立kè 传出一声低沉而悠扬的哀嚎，从那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裂缝中涌出，猛地灌入柯特脑中。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一阵冷风从缝隙里冲了出来，难以名状的触感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刹那间，无声的巨响让柯特大脑一阵昏眩，这是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感觉——声音并没有通过他的耳朵，而是直接回荡在大脑中。狂躁的低吼参杂着痛苦的呜咽，随之而来的是灵体们暴走的情绪在左冲右突。 “我的天，这就是灵体发出的声音真不像是物质世界能够存zài 的东西。”要紧牙根晃了晃头，柯特好不容易才缓过来，“难不成进入这里之后你就在听他们的声音？你的脑袋没出问题吧” 他觉得自己有点理解莉琪的感受了，他感觉这种堵住耳朵都防不住的噪音简直只能用“令人发指”来形容。如果一个人总是听到这样的哀嚎，那不需yào 受到什么刺激，他的脑袋恐怕早就已经不正常了。 灵体和生物不一样，它们没有实体作为传播精神能量的阻碍，因此活动能力无法用常理进行推断。原本身体可以作为精神的壁垒而存zài ，但是少数对灵体存zài 过于敏感的人却无法有效的抵抗它们。 不过莉琪一脸淡然的摇了摇头：“我没事，习惯了也就没什么好在意的——况且这也是一个特例，这些容器并不是‘房子’，而是成为了‘监狱’。我想你应该见过缚魂尸吧，这和它们的尸体是一样的。灵体被囚禁在监狱中，剩余的精神在狭小的空间中发酵，在痛苦中逐渐染上了疯狂。” 所以才会出现一丁点缺口便一涌而出的现象——她指着自己豁开的小口子如是说道。这些灵体仿佛是被囚禁依旧的罪人，当看到关押自己的牢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便会不顾一切的朝出口冲过去。 柯特看着眼前的丛林，几乎随处可见这种扭曲异形的枯木，它们的样貌犹如人脸，在发出尖锐的叫喊。看来莉琪说得不错，在这些树木的内部全都填塞了受折磨的灵魂，不断发出悲惨的嚎哭。 “这个数量——究竟有多少，又是经过了多久呢？嗬、这句话我都说了第几遍了”与其说是摇头叹息，倒不如说是彻底无奈之后只能用苦笑来应付。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在这座峡谷之中培植出如此茂密的林地，不仅仅需yào 长年累月的时间，大概还要付出无数的生命。恐怕就是恶名昭彰的死灵师，也不会在一个地方投入这么多的牺牲品。 柯特现在知dào 那些地牢中实验品的残渣都到哪里去了——它们被丑陋的狱卒收敛，然后被埋葬在这个峡谷中。这是用无数生命浇灌出来的森林，它们啜饮着供物的血肉，并且囚禁了它们的灵魂。 “法术是理解世界的知识，同时也是可以歪曲世界的知识。”莉琪宛如叹息一般，用小刀轻轻敲打着身边的树木，“伦理道德在眼中只有‘研究’二字的法术士面前毫无意义，他们已经不止一次踩过那条线了。” 真视之眼在深山之中建立了这个据点，而这片诡异的森林，恐怕也是他们为了某种目的培植出来的产物。(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越野 日渐西垂，这座森林有着与它们外表相符的规模，以至于柯特与莉琪朝着固定的方向前行了一整个白天也没有走出林地的范围。 天色变得混浊，遥远的天际仍然保有最后一丝暮光，可是终究无法遍照缝隙内的空间。高崖上的隘口向森林投下微不足道的残光，反倒让膨大的黑暗愈加显著，而长满怪诞植物的密林也变得越加幽暗。 持续了快一个月的豪雨终于停息，但厚重阴云却没有完全散去，依旧氤氲着水汽的天空依然被铁铅色的阴云笼罩着。看不到星光与月亮，也难以分辨具体的方向——唯有蜿蜒向前的山谷在指引着方向。 当天色几乎完全黑下来之后，树林中立kè 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而四处弥漫的浓雾还进一步封锁了他们的视力，让眼睛沦为了摆设。这一下，森林即洞窟之后变成了另外一座迷宫，四处潜藏着危险。 “好大的雾啊——可能是我见过最大的一次了” 柯特看着四周越来越浓郁的白色水汽不禁感叹到：“不过这是怎么回事，是某种法术造成的效果么？就算下了这么多天的雨，而且气温也足够低，但是想要制造出这么浓的雾也不太容易啊。” 柯特试图用手触碰一下靠近的雾气，却没有成功——它们就像活物般巧妙的回避了他伸出去的手，然后从别的方向继xù 涌至。眼见白色的云雾再次靠近，柯特轻轻的用手一挥便击散了靠近的雾气。 浓雾的墙壁困住了两人，从周围土地中升腾而起的白色笼罩了一切。柯特之前也见过几次厚重的云雾。可是与这有若实体的雾墙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从黑暗中伸出的雾气笼罩住了一切。 “看起来并没有。魔力虽然很充裕，但是没有被控zhì 的迹象”莉琪低声回了一句。此时她正在观察着这突然生成的浓雾，似乎想从里面找出点线索，“但是有点奇怪，这些雾气明显不太正常。” 话音未落，她手中已经便已经多了一枚指头大小的晶体，鲜红的光芒是如此刺目，柯特一眼就看出那是从据点中拾取的素材。只见莉琪的指头轻轻一勾，几条血红色的光辉便编织成了一个花瓣状的魔方阵，位于中央的尖锐的晶体便在莉琪的手中弹出。于雾气中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划痕。 乒！ 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鲜红的结晶体在空中爆裂开来，碎做尘埃的晶屑纷散四处，散落到了雾气中。借着那些散碎开的红色微光，柯特看见在浓雾中空无一物，唯有不断扩散的红雾存zài 。 本应难以捉摸的魔力轨迹被揭示了，在一阵扩散的红光下，流转的魔力仿佛血潮般在漆黑的空间中留下印记。而它们的样貌也确实如莉琪所说，这紊乱的节奏显然不是人为控zhì 产生的结果。 他觉得自己背上的女性可能知dào 答案。因为她也是真视之眼的一员。这个组织建立了这个据点，并且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培植出了束缚灵体的树林——而现在却被敌人的背后袭击而彻底瓦解。 莫非是自己太多疑了么？柯特疑惑的看了一眼莉琪用法术制造出的景象，随即便再一次将注意力投入寻找道路的工作上。 高低起伏不定的土坡、吸收了大量水分的泥淖、尖锐如同剑戟的草叶这个树林被这些天然的陷阱覆盖。隐约能嗅到一股腐烂尸体般的味道，不知dào 来源是误入此处的野兽还是被草草埋葬于此处的牺牲品。 或许在广阔林地之中隐藏着一条最简单的正确道路。可是唯一知晓它的人现在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不得已之下，柯特只好选择理论上最短的距离，沿着峡谷延伸的方向勉力开出一条小道。 “小心脚下。不用急着跟上我的脚步。”背负着女弓手的柯特走在前面，在比自己还高的草丛中勉强开出一条路来。“你看，我这个位置有个深坑。这些草叶也相当锋利，前进时小心观察，别受伤了。” 他先是大跨步越过一处塌陷的深坑，然后低头晃过突出的树枝，最后才转头朝身后的莉琪喊道说明路况。层层迷雾之下，莉琪只剩下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在柯特身后不远处摇摇晃晃的行动着。 这片黑暗极其深邃，当最后一点日光消失在远方，最后甚至到了分辨不清眼前究竟存zài 什么东西的地步。伸手不见五指，如果不是莉琪的法术驱散了些许黑暗，他们现在就和瞎子没什么区别。 云雾让这片幽暗密林显得迷迷蒙蒙，就连柯特先前感受到的那种不适感似乎在朦胧中也变得更加鲜明了。 忽然一阵寒风扫过他的肩膀，仿佛有人轻轻触碰了他的身体——理所当然，莉琪并没有这么做。她还在两三步开外，随手点亮了一只犹如花朵的照明，那泛着冷光的造物将她的脸照得清清楚楚。 他拨开一丛阻拦在眼前的杂草，回头看着身后的少女说道：“莉琪，你应该看得见吧我们周围究竟有多少灵体？虽然它们对我们没什么影响，但是居然连我都能感觉到，这个数量会不会太夸张了。” 在大部分广为流传的民间故事中，灵体往往扮演那些骇人的恐怖角色，出没于阴森恐怖的环境之中。但是了解它们的人就知dào ，这些虚弱无力的存zài 根本无法触碰到物体，更加别说影响到活物了。 反过来说，如果周围的环境都被灵体的存zài 干扰到了，那附近的灵体可能已经囤积到了恐怖的程度。虽说柯特在进入森林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会被灵体包围，现在感觉一阵阵阴风从周围吹来，也能猜到是它们带来的影响。 然而现在会有这种结果或许也有莉琪的“功劳”在内，因为她用手中的小刀将见到的所有树木都豁开了口子。那些歪歪扭扭的树木中喷出了大量的寒气，在周围盘绕的雾气都在气流中动摇。 被束缚的灵魂倾巢而出，在曾经关押自己的牢笼之外肆意舞动，欢庆起难得的自由。柯特有些好奇这一幕在莉琪的眼中究竟是如何上演的，但是看她紧紧皱起的眉头，他立kè 就打消了这点好奇心。 “柯特，等一下走这边。” 正在他要割掉身前的下一簇杂草前，莉琪突然拉住了他的手，将它带到了一条长满了杂草的野地里。她静默着观察了前方的草丛好一会，随后用尽全力朝着前方投出了一枚拳头大小的石块。 那枚石头只是一个媒介，当它飞到一半时，被事先刻印在上面的古代文字便闪烁出黯淡的光辉。一瞬之间，平稳的空气中就掀起了一场由锐利锋刃组成的风暴，将周围所有的杂草拦腰截断。 凄厉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层层迷雾之后，随着这骇人声响不断传递，柯特感觉到所有的雾气全都沸腾了。束缚在这块土地中的疯狂借着森森雾气渗透而出，疯狂的叫嚣着要将献上的祭品撕碎。 “切这还真是热闹——真希望它们能够闭嘴。” 惊醒这庞大疯狂的莉琪不快的嘟囔着，但是柯特可以断定她一点都没有将骚动着的雾气放在眼中。她可能只是将它们看做了一个可供观测的现象，置身事外的观察着身边发生的所有变化。 狂乱的精神破土而出，它们将无尽的痛苦与绝望编制成嘈杂的尖啸，演奏出逼人疯狂的怪诞乐章。柯特眉头紧皱，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感觉，而对这些刺激更加敏感的莉琪却全不将它们当一回事，只是沉默的观察着。 周围的云雾犹自沸腾着，仿佛是在向两人传达那些灵体内心的愤nù 。前方的道路被狂躁的空气撕开了，随着石块一同袭向前方的暴风将厚重的云雾与阻拦的草木一起摧毁，彰显出彼方的景色。 看起来那里是一条年久失修的道路，堆砌在地面的石砖夹缝中也长出了许多杂草。一棵枯萎的大树生长在道旁，犹如扭曲人脸的树干此时已经被莉琪投出的法术轰出了一个小口，一些看不清楚样貌的流体正从伤口流出。 在那些散落的砖块旁，能看到些许明亮的蓝色火焰在几个高台上翻动，它们就像一座伫立在黑暗中的灯塔。点亮了火光的高台不知一处，它们被安置在砖石地面的两侧，连接出一条简陋的道路。 不知为何，躁动的云雾有意无意间都躲开了被蓝色火光照亮的道路，因此在无尽黑暗中，只有那里算得上是一条明路。柯特有种感觉，这些几乎可以说是唯一参照物的火焰正在呼唤着他们前往那条道路。 “快点，只有道路上是安全的。”莉琪轻轻拉住柯特的手，将他带往仿佛中古时代留下来的古老道路上，“它们告sù 我沿着这条路就能逃出去否则可能会被潜藏在雾气中的某种东西撕碎。” 莉琪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柯特不用问就能知dào 她话语中所谓的“它们”指的是什么。灵体很少撒谎，但它们大多只能发出从残留思念涌出的低语——如何从这些庞大的讯息中提取出有意义的东西也是一个麻烦的工作。 而莉琪就是从周围灵体的低语中找到了这条路，它弯弯曲曲的通往远处，或许真的通向峡谷之外。(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暗流 汉米尔街258号，这是一个位于小巷深处的建筑物，外观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年久失修的旧大陆老宅。 除了要拜访这里的访客之外，很少会有人愿意走进这条渺无人迹的小道。位于小道尽头的房子有着犹如旧大陆上的古老修道院般阴森可怖的外观，就算在正午的阳光下也显得被一层诡异的寒气包裹着。 砖木混合的墙壁上留有往昔的雕刻装饰品，可是墙上那些像是毛细血管一样密密麻麻的龟裂让它们失去了往日的样貌。挂在墙头的铁艺挂灯松垮垮地垂着，被脱色彩纸装饰的门牌在岁月的风蚀下布满锈迹。 但是如果有人心血来潮想要拜访一下这座建筑物，他一定会感觉自己所作的选择都是值得的。就算是身体强壮的健康人，也不会介yì 认识一个优秀的治疗师——尤其这个治疗师还是个来自黑暗大陆的古力纽斯。 一些属于斯洛特帮派的小混混们知dào ，这是一间由古力纽斯经营的地下诊疗所，而它的管理者则是一股能徒手扭断钢铁的壮汉。他们虽然大多在此接受治疗，但是却相当不愿意见到那个治疗师。 “我算是服了你了。” 而他们恐怕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那个奇怪的老头子会露出如此纠结的表情：“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总能卷进奇怪的事情里面——我记得你最近还是在帮那个‘十二方位之风’调查某个组织的工作吧。” 须发皆白，从头发到身上如野兽般的毛发都是如此，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模仿人类行动的怪异魔物。他年事已高。但精神却比很多年轻人都好，在遍布伤痕的强壮身体中还蕴含了饱满的生命力。 他是卡尔罗塔。一个来自旧大陆的古力纽斯，也是柯特的老相识。当柯特与莉琪还在旧大陆上生活的时候就已经与他有所交流。没想到时隔好几年后还会与他在远离故土的自治领中与他相见。 “不过照你的说法，那个被你们运过来的小丫头就是最近这段时间里让卡特里斯城陷入混乱的恐怖分子中的一员？真是难得，你们居然会帮zhù 这种危险分子——而且还是把她运到我这里来接受治疗。” 卡尔罗塔坐在一张与他体格相符的椅子上，上半身倾斜着压向前方看着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的柯特。而对方则轻松的喝下了一口茶，用温暖的茶水来滋润自己说了半天话后已经发干的喉咙。 莉琪从灵体的低语中找出的道路确实通向了正确的出口，被蓝色灯火照亮小道贯通了巨大的密林，直接通向峡谷的出口。周围全都是浓密的白雾，但它们就像是在畏惧着某物，丝毫不敢靠近道路周围。 在那些云雾之中似乎还潜藏着某种凶恶的怪物并非是那些被莉琪解放出来的灵体。而是某种更加危险的存zài 。它沉默的潜伏在云雾深处，如蜘蛛般等待猎物陷入自己的领域后发动袭击。 迷雾中的猎手并非只有一个，它们是一个沉默的集团，安静的躲藏在雾墙后。莉琪扩散出的魔力至少捕捉到了五个相似的个体，但不知为何，它们无法从雾气中走出，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走出峡谷。 而在道路尽头等待他们的，则是一个不知建立于何时的遗迹，它通过一段人工修筑的阶梯连接着一片山谷间的溪谷。 柯特一眼就认出来这个溪谷位于何处——这无疑就是他们从那衰朽殆尽的异邦回来后到达第一次的位置。虽然当时是一个雨夜。周围也是一片漆黑，但是柯特依然从周围的环境与残留的遗迹辨别出所处的方位。 既然已经知dào 自己的位置所在，那么一切就变得简单了——而最重yào 的事情显然是将背后的女性带去治疗。 在逃离据点的过程中，他已经感觉到她的生命在逐渐流失。就算有莉琪的法术支援也无济于事。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他立kè 背着已经昏迷的女性赶向了旧城区小巷内的诊疗所，让卡尔罗塔对她进行治疗。 治疗从清晨一直持续到了正午。当卡尔罗塔完成治疗后，等待柯特的便是一大堆询问。卡尔罗塔并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古力纽斯。然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他也不得不注意到城市发生的变化。 或许是因为柯特说出的情报让他联想到了什么，他的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獠牙。看起来显得有些狰狞。事实上，可能就算是活了一百多年的他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疯狂的法术士，为了所谓大义毫无顾忌的行动。 “不，这些都只是我的推论而已至少在能够告sù 我们答案的那个家伙醒来之前，这个推论都无法被证实。”柯特将茶杯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以沉默回应沉默，“她可能是我们接近真相最有效率的途径。” 说罢，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窗户边看着街道另一头的样子。大雨终于停了，正午的阳光下能看到不少人忙碌的身影，看他们一个个满头大汗的模样，或许还在怀念大雨带来的阴凉。 “看来那个半吊子的法术被解决了，有可能是那位‘十二方位之风’干的好事。”莉琪在一旁观察城内魔力轨迹的运行很长时间了，但依然没有发xiàn 值得怀疑的地方，“不知dào 制造那个法术的究竟是真视之眼还是那个奇怪的男人，但是直接在学院所属的工作机构里编织魔方阵也太疯狂了。” 屋内的装饰不像外表一般破旧，各种各样的风格奇异的物品摆放在各处，也让空间显得有些混乱。坐在窗边的莉琪直接从附近的架子上拿来了一个小坩埚，将一些处理好的素材丢到里面熬煮着。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草药味，从坩埚中蒸腾起的水蒸气在阳光下留下数圈光晕，构成了仿佛动物般的的形象。莉琪轻轻的用手指在搅动着前方的水蒸气，将它们编织成奇妙的结构。 “你能想象么？这些家伙甚至不知dào 自己被法术控zhì 过。”莉琪将坩埚中的一部分液体倒进了玻璃瓶中，然后将它封装起来，“我不清楚他们的记忆究竟怎么样了，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不太安全。” 那个庞大的魔方阵已经被解除了，从中央广场扩散出的怪异魔力就如同那场大雨般彻底的离开了这座城市。笼罩全城的梦境如同字面意义上一般烟消云散，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到了正常的情况。 居民们就像之前被操纵时一样，重复着每一天相同的生活，不会怀疑自己曾经被奇怪的法术影响过。柯特甚至不知dào 应该说他们究竟是恢复了正常的思维能力，还是依然停留在那场怪诞的梦幻里。 “确实如你所说，情况虽然被改变了，但是却没有任何后遗症。可是这样的行为究竟有什么意义呢？难不成真视之眼也只是单纯的为了给人才派遣机构添麻烦，让他们无法分出精力干扰其他计划么。” 柯特不知dào 制造那个法术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们的法术控zhì 了卡特里斯，但是很快又被弗朗索瓦院长他们破坏了。 操纵人心的法术相当困难，控zhì 一个城市的人原本也只是幻想中才存zài 的奇迹。尽管真视之眼成功用混淆梦境与现实的手段影响了全城人的行动，但是他们还没有能够成功控zhì 住他们的行动。 如果说这只是一场实验，那么他们或许成功了一部分，已经触碰到关于人类精神深处的一个角落。如果从这个角度考lǜ ，那么他们有可能也是在研究关于灵魂的知识，并且比大部分学派都要领先。 “谁知dào 他们是怎么想的？试图用疯子的思考方式来想他们行动的原则只会让自己的脑子也陷入混乱中。”莉琪耸了耸肩，随后回头看向卡尔罗塔，“不过现在，我们应该先想想下一步的行动比较好。” 无论是真视之眼还是群青派阀，寻求复权的他们终究被自己的盟友摆了一道。他们之间或许本来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而那个身份不明的男人也已经先他们一步，在他们背叛之前先捅下了一刀。 可以这么认为经此一役，群青派阀一系的力量大打折扣，几乎已经完全无力化了。如果说现在还有敌人的话，那便是袭击了他们的那些人——唯一知晓相关情报的人现在还在昏迷之中。 他们的行动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但他们绝对不可能因为这一点点的成功就停下脚步。相反，柯特可以想象到，在将真视之眼据点破坏之后，那些人可能已经开始准bèi 实行进一步计划了。 柯特想起第一次看见那个法术士时的样子，当他提到“群青”的名号之时，他明显露出了一个不屑的表情。他不知dào 那个法术士是如何看待为他的计划而死的手下，但他显然没有将他们看做人类。(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寻问 三五中文网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当她从昏迷之中醒来的时候，发xiàn 自己正躺在一张老旧的木床上，身上鼻子能嗅到一股干燥草药的气味。 两旁的架子上摆着大小不一的瓦罐，还有一些不知dào 是什么的东西挂在天花板上——这里是一个被土木结构墙壁包裹住的小房间。温暖的阳光透过不远处盖着一层灰的窗子洒到她的身上，留下一块温暖的光斑。 扩散的瞳孔缓缓收束，那些被吊在天花板上的东西也逐渐变得清晰——那是一些装着半透明液体的玻璃瓶，里面浸泡着像是动物肢体残片的东西。它们在半空中摇晃着，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光辉。 她从小开始就在真视之眼的据点中研究法术，光是看着那些素材就能猜到它们的用途。看似肢体残片的物品明显是用于法术的材料，其使用者或许还是来自黑暗大陆那些不为人知区域的咒术师。 尽管身体还有些迟钝，但是长久训liàn 积蓄的危机意识却没有休眠，光是看到那些东西，她就产生了些许不好的联想。在柯特与那些怪物交战时她就因为体力不支而昏迷了，现在也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她想从床上坐起来，但是却发xiàn 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呻吟着，根本提不起一点力qì 。不仅仅是之前与有翼怪物战斗时留下的伤口，身体的每个关节都好像散了架似的，全都脱离了自身意志的控zhì 。 “唔这是” 所有防卫能力都被瓦解了，如果有人将匕首刺向心脏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想要抬起一根小指都费劲。不仅仅是力量全无。连对魔力的控zhì 力都消散了，只能感觉到它们在体内都失去活力平缓的流动着。 她艰难的挪动着脑袋。想要看看自己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了——但出现在眼前的一幕却让她着实吓了一跳。 身体上受伤的地方已经被人简单的裹上了一圈白色的纱布，某种绿色的敷料将纱布染上了奇怪的色彩。机制有一臂长的钢针刺穿敷料后直接刺入身体。看起来就像是有人将她钉在了床铺上。 看见自己被处理成这幅模样的她不安的挣扎起来，老旧的床铺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被钢针刺穿的部位好像麻痹了。不管她怎样挣扎，那些部位都只会回复一种略显迟钝的胀痛感。 “嗯虽然我不在意，不过劝你最好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毕竟那个老爷子好不容易才把你身上那些伤口处理清楚，如果你现在乱动又搞出什么问题来，我可没办法用法术来帮你治疗。” 正在她努力挣扎的时候，一个少女懒洋洋的嗓音从一旁传来，隐约还能感到一些沙哑。她转头看向那个方向，发觉换了身衣服的莉琪正面无表情的倚在门边上。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看向她。 她一只手拿着一瓶颜色奇怪的液体，那看起来是刚刚熬好的药剂，飘散起的蒸气中隐含着令人不快的甜腻味。她看着女弓手，不断的晃荡着手中的锥形瓶，逐渐混合的药剂开始散发出某种令人不安的暗绿色。 女弓手不知dào 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因为在不久之前他们之间还是敌对关系，她所属的组织已经将她与她的兄长视为必须摧毁的阻碍。但她在得知这个事实之时，还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 勉强提起的力量散去了，她全身无力的瘫软在被褥中：“莉琪.莱恩斯特既然你会在这里。也就是说，你们把我带到——算了，不管用什么词语来修饰我的失败，也改变不了我被你们救了一命的事实。” 全身都在痛。这大概是透支体力留下的后遗症，已经严重的影响了活动。原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还要坚持与追杀的怪物交战，而在与柯特他们同行时还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力小心潜伏在四周的危险。 莉琪用法术进行的简单治疗确实没起到什么作用。但无疑让她能勉强行走在高低起伏不定的地下坑道中。不论考不考lǜ 立场问题，她都必须感谢他们带着自己逃出了据点。并且送到诊疗所里接受治疗。 “这还真是不可思议，你居然会对我们表示感谢。” 莉琪的眉毛轻轻挑了挑。就像是在看着某种传说级的珍兽一样：“不过你既然觉得是我们救了你，那就老实一点把我们想知dào 的告sù 我们就好了大不了就当做还人情，或者类似的行为就好了。” 她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到床边，然后将手中的小瓶子放到了床头的木架上。在将瓶子放下的时候，她刻意的在手上多使了一下劲，仿佛是在提醒女弓手，她也可以选择用这一小瓶东西来对付她。 些许奇怪的味道飘进女弓手的鼻腔里，让她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再度感觉到莫名的昏眩。仅仅是闻到那股气味，就感觉意识要离自己远去了，如果被灌下一整管药剂，恐怕就连自己是谁都记不住了。 那并不是什么稀罕货色，只是简单用素材熬煮出来的药剂真视之眼也经常用这类东西来让不愿意说出真相的人开口。 如果是平常魔力充裕的时候，只是吸入一些蒸气并不会对思维产生任何影响，因为她可以用它们将那些毒素消灭干净。但在魔力近乎完全失控的此时，她已经发xiàn 自己的思维出现了少许空白。 “彼此彼此，我原来也还以为你们是遵纪守法的一般人不过看这样子。也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那类人。” 她叹了一口气，面带苦笑的说道：“我之前调查过你们，然而不论是佣兵管理处的内部资料还是市政厅的身份记录，都只是记述了那几句毫无意义的废话。虽然我也知dào 就算问了也没什么用——但你们两个家伙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卡特里斯城当一个毫不起眼的普通人？”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疲倦，然而在眼角的余光中还能勉强看到一丝属于法术士的理智。她只是嗅到了那管药剂中飘散出的些许蒸气，因此意识还没有被完全影响，依然能说出自己想要询问的问题。 “你能知dào 的就是你应该知dào 的，至于其他的东西，你也没必要知dào 。”而莉琪却讽刺般看向女性的眼睛，灰暗的双眼看不到一丝神采，“事实上比起我们的情报，我更想知dào 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莉琪凑近了女性的脸，面无表情的凝视着身受重伤而虚弱无力的她。她很清楚，这个女性并不在意自己与柯特的身份，只是借着这个问题来试探他们的态度而已，但莉琪根本不在乎她的看法。 “哼，我想也是如此——你不会告sù 我答案。这也不奇怪，毕竟谁都有不能告sù 其他人的东西，尤其是你们费了这么大工夫来掩埋的情报。”言下之意，似乎她也不想把自己掌握的情报gào sù 她。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在调动所剩无几的思维将这几日发生的一切整理清楚。 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说：“那个家伙——就是控zhì 那些怪物的男人，他的名字好像叫做塞因.德谟克拉。事实上，我并不清楚他的事情，因为他是‘派阀’上层安排来的人，所以我们这边完全管不了他。” 真视之眼确实是隶属于群青派阀的下层组织，而他们过去的一切行动也都是在这个庞大组织的指示下进行。她在真视之眼中只是负责管理情报的一员，在整个“派阀”之中可以说微不足道。 而那个叫塞因.德谟克拉的男人则是群青派阀上层安排到这个据点中进行研究的人，就算是在指挥层次上都比她高上几级。但是他对权利之类完全没有兴趣，只是一个劲的研究着那些怪异的法术。 “事实上，我本来应该早就想到了的那个混蛋完全不值得信任。”她咬着嘴唇，仿佛是在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虽然联合是上面那些人下达的命令，但是我也应该好好的看着他的行动。” 据点中的大部分同伴都因为上头安排的工作离开了据点，因此整个据点只剩下一些零星的守卫与毫无战斗力的研究人员。他们虽然也是法术士，但战斗能力实在无法与真视之眼的成员相提并论。 她原本就怀疑那个所谓的“盟友”会趁他们不备发动偷袭，但并没有预料到事情会以这样的速度急转直下。他们趁主要战力因为任务离开据点时袭击了所有人，之前的行动只是为他们的计划添砖加瓦。 这无疑是她的失职，作为负责收集情报的人却没有发xiàn 对方的行动。当袭击开始的时候，居然有相当一部分成员都被那个法术士用怪异的污泥控zhì ，她自己也寡不敌众被怪物们追杀到了地穴之内。 “哼，你们居然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耍得团团转，而且最后还成为了他的实验用具还真是有意思。” 女弓手还没有将所有情报吐出来，但是莉琪感觉已经触碰到了些许轮廓。那个名为塞因.德谟克拉的法术士不知dào 究竟在研究什么，但他如今的所作所为可能都是在为了这个研究目标而行动。 那么现在背叛组织，袭击真视之眼的据点，究竟是出于群青派阀的指示，还是他为了个人目的的铤而走险呢？(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零三章 分歧 三五中文网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卡尔罗塔诊疗所二层的病房中现在挤进了好几个人，本就不大的房间显得更加狭小了。 被太阳照射了一整天的屋子充满了阳光的暖意，在它即将落下之时还保持着宛如正午的温度。某种略带苦味的草药气息在温暖的空气中缓缓发散，它们刺激着人的意识尽可能的保持着清醒。 被夕阳的光辉涂上了一层火焰的色彩，就连被悬挂在横梁上的小瓶子里都仿佛被染上了一抹太阳的余晖。人们的在阳光下的影子交织在一起，两个彪形大汉的身影几乎将所有光线都挡在了窗外。 但若要说是几个“人”，或许显得有些不太准确——因为房间内有超过一半成员都并非人类一族。柯特与莉琪低声的讨论着，在他们两人的身边站着这座诊疗所的主人与他不怎么喜欢的同行。 倘若有个不知内情的人看见这一幕，可能要为那瘫倒在床的女性捏一把冷汗——毕竟这场景实在有些超现实。被视作蛮族的古力纽斯还有自治领中屈指可数的拉米亚蛇人种，他们一起挤在房间内，一起看着病床上的女弓手。 “我没听错吧，莱恩斯特你是不是疯了——先不说某个脑子本来就不正常的家伙，难道你觉得这家伙的话可信？如果说这种恐怖分子的话可信，那某些山猿后裔就该学会最先进的技术了！” 柯特多少已经预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了恐怕在她眼里，曾经是敌人的人只需yào 用药物让他们把情报吐出来就好。她从不相信任何企图伤害她的人——就算仅仅只是在意wài 中波及也是如此。 在那场诡异的梦境笼罩全城的时候。她似乎并没有受到法术的影响，可是就在她要查看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那个托管在她家的少年却不知所踪了。没有任何人闯入的痕迹。最大的可能便是他自己选择了离开。 有可能是他受到了法术的波及，在梦境中不由自主的离开了赫米亚。这或许也能够说明法术只会影响人类，但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结果就是她的东西被某些人用小聪明偷走了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事实上，当柯特告sù 她自己弄到了一个真视之眼的成员时，她毫不犹豫的从药柜中拿出了一管无色无味的液体。那看起来是某种毒液的提取物，效果可能比莉琪简单熬制的东西强数倍不止。 “虽然我不讨厌你那种半吊子的处事方法。但这次不行。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坚持应该让她把东西喝下去，然后再说她那所谓的‘事实’。”她看向柯特。眉毛也像是在表达怨言一般皱在一起。 赫米亚的尾巴不安分的摇动着，赤红的巨大蛇身在地上缓缓游动，仿佛是在传达她内心的紧张。被柯特叫到这座诊疗所之后，她似乎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两个古力纽斯的存zài 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压迫感。 或许她早就知dào 城内有这么一间古力纽斯经营的诊疗所。但是却一直在避免与他们产生关联。在她进入这个建筑物后，虽然还有些好奇的四处打量着，但一看见那两只魁梧的古力纽斯后，立kè 脸色发白的转过了视线。 在她来到诊疗所之后，莉琪便将她与其他人叫到了女弓手的病房，让她将据点中发生的一切向他们再说一遍。虽然莉琪无法保证她说的都是实话——但至少从她的表现看来，她很急切的需yào 与他们联手。 她的同伴大部分被指派了任务，虽然这给了塞因.德谟克拉可乘之机。但也因此让组织没有遭到毁灭性打击。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派出去的成员们未必知dào 他的面目。这使他们暴露在危险中。 “如你们所知，现在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他比我们之前想象的更加麻烦。莱恩斯特，塞因.德谟克拉那个家伙究竟有多危险你们都看见了。”她躺在老旧的木床上，艰难的挪动着嘴巴，“我感觉他在谋划一个十分危险的计划，如果让他成功，甚至可能会毁灭整个奥萨塔利亚自治领。” 真视之眼隶属于群青派阀，而这个团体说谋求的目标仅仅只是复权而已——如果要达到这个目的，人是不可或缺的。统治者之所以统治者，是因为他手下有臣服于他的民众与可以利用的土地。 他们确实会引起混乱，但其根本目标只是动摇现在享有权利之人的统治，而非带来毁灭。这毕竟是他们将要获取的猎物，如果将它彻底摧毁，那就毫无意义了——想必那时帝国也会毫不犹豫的动用军队。 然而塞因.德谟克拉虽然表面上臣服于群青派阀，但是他寻求的绝不是金钱或者权势这些利益。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确实是一个称职的法术士，因此他寻求的可能是某些更加概念化的研究成果。 柯特之前所见的粘液便是他的研究成果，漆黑如污泥的它们可以强化生物的身体能力，并且使它们具有非同一般的恢复力。而作为代价，摄取了黑泥的人会逐渐丧失理智，最后成为塞因.德谟克拉手中的提线木偶。 而她的建议便是，柯特利用手中的人脉找到从据点中脱离的真视之眼成员，并且与他们联合起来。群青派阀对真视之眼的联络现在可能已经完全断线，因此只能让有限的人手集中在找到塞因.德谟克拉的踪迹。 “那个德谟克拉或许是你们的敌人，而且可能也是我们的敌人但这不意味着我们就能够联合起来。你们可别忘了自己在这个城市里干过什么好事，现在居然还要和我们谈合zuò ？开什么玩笑！” 很显然，赫米亚并不相信女弓手所说的一切——在她看来，塞因.德谟克拉之所以会背叛真视之眼，不过是因为分赃不均罢了。既然同是群青派阀的成员，那就通通是不可信任的，必须仔细寻问她。 而等到将一切情报弄出来后，这个女弓手也就没什么用了，赫米亚对她的生死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柯特愿意怎么处理自己的俘虏是他的自由，她也没什么提意见的权利——前提是她真的说了实话。 接下来的事情就与这个女弓手无关了，无论是追击真视之眼的成员还是寻找关于塞因.德谟克拉的线索。赫米亚可没有忘记她的身份，为了避免她在关键时刻背叛，还不如干脆让她躺在病床上。 “反正她自称告sù 我们的都是实话，那把药水喝下去再说一遍也没什么问题吧——反正这也没有毒，更不会造成麻烦的后遗症。”她抓起了药剂管，放到柯特面前摇晃着，“既然一切属实，不过就是将实话再说一遍，她完全没有什么损失不是么？只不过就是暂时让自己的脑袋晕一会罢了。” 据她所说，那管无色无味如同蒸馏水的液体是一种类似自白剂的东西，能够让人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知dào 的一切吐出来。这种药剂不会留下后遗症，只要喝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产生效果。 如果她是清白的，并且愿意与他们合zuò ，那就喝下这管药剂，然后回答他们几个问题来证明就可以了。如果将询问的工作交给她，大概用不了一时半会，躺在床上的女弓手就会把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倒出来。 “哼，不知dào 荣誉为何物的爬虫，只有你们这样肮脏的家伙才会使用下三滥的手段来从敌人手中套取情报。” 就在赫米亚与柯特交涉的时候，站在卡尔罗塔身旁的年轻古力纽斯突然说：“从遥远的先祖们的年代开始，你们就是如此的肮脏，只会用毒素与妖术来和我们战斗，就像你们那些狡诈的同类一样。” 他看起来对赫米亚的言论不屑一顾，还轻蔑的看着她盘绕在一起的蛇身，如果不是卡尔罗塔就在身边，他好像就要抓起赫米亚将她撕开了。看着壮汉溢于言表的讽刺之情，柯特也不由得头疼起来。 古力纽斯与拉米亚蛇人种之间的冲突由来已久，同样居住在黑暗大陆的他们在过去数千年之间持续着冲突。不客气的说，两个种族之间的矛盾难以化解，几乎要到水与火般难以兼容的程度。 尽管两者同为黑暗大陆的原生民族，但是帝国的居民对拉米亚蛇人种的接受程度却要比勉强具有人形的古力纽斯高。这或许是因为拉米亚表现出来的文明程度远比内部分裂的古力纽斯部落高级。 虽然说拉米亚蛇人种相当稀少，但他们在与周围交流之前就已经建立了自己的国家。而他们在与帝国交流是表现出来的知性能力与那些神mì 的药理学知识，居民们大多将它们看做是法术士一样有些神mì 的存zài 敬而远之。 而古力纽斯则几乎反了过来，他们一族人数远比拉米亚蛇人种多，但却一直处于严重的内部分裂中。没有人能够将这些崇尚武力的部落有效统治起来，于是知dào 现在他们依然散居在冰冷的荒原上。 只不过是怎么处理一个“合zuò 者”的问题而已，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岔子。柯特突然有些后悔将赫米亚叫来卡尔罗塔的诊疗所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莉琪有个计划，只有依靠她的技术才能实现。(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零四章 计划 三五中文网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能够将冲突只维持在口头程度，或许是赫米亚与对方都在尽量用理智来压抑住体内几乎与生俱来对对方的厌恶。 柯特觉得自己应该庆幸发生争执的两人都是生活在卡特里斯的居民，而非停留在黑暗大陆的老古董。有人说过话不投机半句多，但是如果这发生在古力纽斯与拉米亚蛇人种之间，就是要打起来的程度了。 无论是“毒蛇”还是“山猿后裔”之类对对方形象的诋毁，还是拐弯抹角的讽刺，在这武力冲突前都是可以置之一笑的程度。 不过让赫米亚与那个年轻的古力纽斯争吵下去毫无意义，于是在柯特说话之前，卡尔罗塔直接打破了两人之间一触即发的气氛。他用古力纽斯的语言对年轻的同族说了几句话后，那壮汉便皱着眉头离开了病房。 临走前，他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赫米亚，并且还轻轻的挥了挥手臂。愤愤不平离开此处的他仿佛是想透过这种方式警告赫米亚，她如果敢在诊疗所之中乱来，那么就要做好被他干掉的心理准bèi 。 柯特感觉赫米亚在他离开时不自觉的颤了颤，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她或许是出于某些原因才拐弯抹角的讽刺古力纽斯，但并没有让矛盾爆fā 的打算——同样，年轻的古力纽斯也是如此，他可不愿意招惹一条毒蛇。 之前的口舌之争充其量算是不成功的相互试探，无论是赫米亚还是卡尔罗塔都是在借此试探对方的态度。至于得到的结果虽然算不上相安无事，然而至少已经让双方都知dào 。对面的人并不在乎所谓的传统。 生活在黑暗大陆的两个种族之间充满了仇恨，直到今日也未能得到丝毫改善。常年累月的冲突与战乱充斥在他们之间。但对于来到奥萨塔利亚自治领寻求新生活的这些人来说，这或许也不太重yào 了。 他们都是选择接触新事物而离开过往一切的人。其中不乏被同胞视为异端或者叛逆者的人存zài 。比起这些陈年旧事，或许现在的生活要更加重yào ——如果是为了某些目的，与曾经的仇敌合zuò 也并非不可。 更何况，有些东西本就应该被遗忘，总是怀抱着过往的噩梦，那永远也无法看到新一天日出时的曙光。那些居住在文明边缘的古力纽斯或许正是因为过于重视所谓的传统，才会无法追上世界的脚步。 “好吧，莱恩斯特我希望你现在能告sù 我，你将这条、不。这位拉米亚叫到我的诊疗所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卡尔罗塔松了松肩膀的关节，用那双深邃的眼睛望向柯特：“如你所知，我对他们一族并没有任何偏见，但我不太能够容许一个想要毒害我患者的人留在这里——除非她确实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不需yào 柯特说太多，他很清楚柯特会让赫米亚来到这里，就是在即将进行的计划中需yào 借助她的能力。毕竟赫米亚在卡特里斯旧城区中也算小有名气，不仅仅因为那些奇怪的药剂，还因为她杀人的本事。 如果只是医疗或者制药方面的问题。那么让他来也可以，而拉米亚蛇人种更倾向于使用毒素来解决各种问题。必须要借助到她拥有的技术，他大概也可以想象到范围不是调制某种剧毒的药剂，就是暗杀某个目标。 “其实我想你大概也能够猜到一部分。只是让她来研究关于某些东西的主要成分，同时需yào 借助你的力量。”然而柯特给出的答案却并非如此，“我希望你们能够一起研究。并且尽量复原出一份样本。” 也许在大部分研究者看来，让古力纽斯与拉米亚蛇人种一起工作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水火不容的他们之间随时可能因为一些小摩擦打起来，并且还会将周围的所有东西卷进破坏之中。 卡尔罗塔不是不知dào 变通的人。活了很长年月的他早已看淡了那些基于“传统因素”产生的无意义冲突。他一直认为，古力纽斯不仅仅需yào 改变生活的环境，还要改变自己看待周围事物的方式。 所以他并不介yì 与赫米亚一起工作，而且这还是由柯特提出的委托，接触拉米亚蛇人种的技术对他也有益处。总的来说，柯特在提出建议之时就已经考lǜ 到了各个方面的利益，这是他表现自己诚意的方式。 也许真视之眼在城内制造了这么多的混乱，但比起塞因.德谟克拉来说，或许稍微还要安全一点——因为它们现在几乎被完全无力化了。如果说已经着手于实行计划的塞因.德谟克拉是一个被点燃的炸药桶，那真视之眼顶多是一群被拆开的零件，而且连作为控zhì 者的群青派阀都难以联系上。 这是一个不错的提案，卡尔罗塔点了点头，正想告sù 他自己的意见，却突然被柯特抛出的眼神阻止了。 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女性，低声询问道：“其实我有一个问题之前就想问了为什么你们会选择斯洛特人作为实验对象呢？他们虽然在卡特里斯城内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但实质上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吧。” 女弓手之前一直在自顾自的讲述着她所以知dào 的大部分情报，而没有在乎时不时发生争执的两人。她提供的东西中绝大多数都是关于塞因.德谟克拉的负面消息，也不乏关于他实验的只言片语。 而柯特的问题打断了她的供述，女弓手不自觉的挑了挑眉头，看来是因为话说到一半被打断而感到不满。但是她并没有直接表示不满，就像之前赫米亚要求她喝下自白剂时一样，她一直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 “你问我，我问谁？难不成要问塞因.德谟克拉么。” 她突然叹了口气，然后目光移向了天花板：“选择他们的并不是我，而是那个疯子——我们的研究部门在他到来之后就被他控zhì 了。我不清楚他用了什么办法，但是那恐怕与那些黑泥脱不了关系。” 据她所说，总部位于帝国本土的群青派阀对他们的管束本来并不是很严格，基本上一直采取放任自由的态度。直到他们全面失势之后，才逐渐重视起像他们这样远在海外殖民地的下级分部，并且开始安插属于他们的人手。 塞因.德谟克拉这个法术士便是在这个背景下来到真视之眼内的，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态度让他在组织内部也是一个孤立者。但是他很快就控zhì 了与他同样处于边缘的人，让他们为自己工作。 之前真视之眼的大部分行动都是由群青派阀下达的命令所控zhì ，而经手过命令文书的人在据点爆fā 的混乱中无一例外都“背叛”了。从他们体内涌出了污浊的黑泥，成为塞因.德谟克拉的手下。 当她注意到不对劲的时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据点内的大部分人不是被他用“污泥”操纵了心智，就是被用各种手段加以控zhì 。直到最后，就连她也被他控zhì 的怪物追杀而逃出了据点。 利用斯洛特人作为实验媒介，这是在集中攻击卡特里斯学院的命令下达前不久开始的，这也是塞因.德谟克拉提出的要求。 “在那次行动之中，成功的人或许只有他——克鲁斯.弗朗索瓦设下的防护机制实在不愧于他的名号。”她仿佛是在回忆着当时发生的事情，但又显得有些迟疑，“事后我听和那个家伙在一组的队员提起，他们在战斗开始后不久就被学院的守卫冲散了，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毫发无损的回来。” 塞因.德谟克拉也加入了那次袭击，并且成功的在学院中夺取了某个极为重yào 的物件。她觉得这个疯狂的法术士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去袭击学院，因为在结束了战斗之后，他很快就加快了研究速度，并且利用威金亚斯修道院地下的某个设施建成了那个结构极其复杂的魔方阵机关。 之后的事情柯特也知dào 了，一直被冷落的魔像研究者们在塞因.德谟克拉的指导下建造了一个巨大的岩石巨像。驱动岩石魔像的魔力核心便是他制造出来的魔方阵，并且吸收了那些斯洛特人的生命。 “说实话，他明明是一个法术士，但却给人一种狂信徒的感觉。” 沉思了一会儿，她用鄙夷的口气说道：“斯洛特人体内都流淌着混沌的血脉，无论是血还是肉，都拥有强dà 的力量。血液是最高级的媒介，尤其是斯洛特人体内被污染的血我记得他是这么说的。” 塞因.德谟克拉的研究触及了很多领域，其中自然也包括通过仪式将血液中的生命力转化为魔力的方式。于是他将这种仪式运用在斯洛特人身上，并且透过血液中的回响让自身拥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 这些可能是他在不断的研究中获得的成果，他似乎触碰到了某种被过去法术士视为禁忌而刻意回避的内容。如今他的力量已经超越了真视之眼中的所有人，但这仅仅只是为了实现他计划的工具。 而这个计划的关键或许与斯洛特人的血液有关，正是因此，他才利用真视之眼的成员杀害了大量的斯洛特人。(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零五章 构建联系 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咳咳”柯特清了清嗓子，“先将具体的计划搁置在一旁，稍微总结一下现在收集到的情报吧。” 他这么说着，随即转身从摆在房间角落里的书柜里拿出一卷纸，将它挂在了靠近房间内侧的墙壁上。他左右看了看，然后用手指沾了些墨水在上面画出一些几何图案，并且像填写魔方阵一般将文字填入框架中。 仿佛是在昭示自身的存zài 感一般，每当柯特在空白的方框中填入一小段文字，它们就会散发出些许蕴含魔力的光辉。当柯特逐渐完善自己写下的文字，被构筑出犹如树枝的结构便将整个病房彻底照亮。 文字具有力量，不仅仅是文字本身具有的“意义”，将它们组织为名词或是句子，便能够让它们组成更加有力的形式。组织语言，编织文字，然后用魔力将它们的力量引出——这便是书媒法术的效果。 人类最初掌握的文字是将某种被认知的意义再度抽象化的产物，因此仅仅只是透过它们的形象就能够发挥出一定力量。而以文字和语言的力量发挥人类本身的魔力，这或许是大部分应用法术的雏形。 就像把一个沉重的武器交到无知的稚童手上，他不仅仅会错手伤害他人，还可能会不知不觉间害死自己。文字本身在被发明之时并不完全是一种用来交流的工具，但在传播时却造成了许多意料之外的结果。 正是因为古代文字拥有过强的力量，现在广泛使用的文字才经过一定程度的修改，将它们的力量偏转了。但就算是经过限制力量的劣化文字。只要加入魔力进行书写，依然能够发挥一部分能力。 在一些古代传说之中。人类使用的文字曾经是统一的，但在某次巨大的灾害之后。文字才在流离到世界各地的人们手中分化。这是神话时代的终结，文化、法术、技术曾经的一切不可避免的开始劣化。 当然，这只是一种说法而已，虽然有不少人相信传说中的“神话时代”曾经存zài 过，但至今没有发xiàn 实jì 的证据来证明故事中的辉煌。或许席卷整个灾害是曾经存zài 过的，因为这在各个国家的传说或者“历史”中都能找到相关的蛛丝马迹——但所谓曾经存zài 过的辉煌却毫无根据。 “在神话中描述出来的辉煌只是某些沉浸在过往里的蠢货描绘出来的幻想可能在传播的过程中还经过许多人的加油添醋。看看那些‘神话’吧，越贴近现代的文字想象力越丰富，简直是‘神话时代’都会根据人们描述的东西变化一样——距离当时越遥远的东西就越是强dà 。” 不知dào 是莉琪收集到的资料有问题，还是这些传说本来就是这样。无论她怎么看，都觉得所谓的神话在偏离原本的样貌。流传在各地的东西缓缓消逝，而负责记录这些知识的人也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加油添醋。 只能说世界永远是向前发展的，就算偶尔有些许反作用，但也无法阻碍他前进的脚步。真zhèng 有用的知识不会轻易遗失，而是会变换成另外一种形式被继承下来，这些积淀在过往经验中的残骸就是未来的土壤…… 陈年往事就像是已经失去生命力的尸骸，它们被埋葬在阳光难以照耀到的阴影中，随着时间的消逝慢慢腐烂。有些遗留在世界上的东西就应该埋葬起来。而那些有剩余价值的，便会成为新生事物的食粮。 “但传说也未必都是刻意为之的谎言。” 莉琪是这么说的，她似乎对传说也不怎么感兴趣：“也许神话有一点东西说得没错，世界在过去曾经通过某种方式连接在一起比如高度相似的古代文字系统与关于某种大灾害的共同传说。很有可能是文字在传播过程中经过了某种修改。将不稳定的强dà 力量剔除，仅仅留下基础的形态。” 将那些威力强dà 的古代文字转录为能够让普通人使用的语言，之前与那个男人接触时在石碑上看见的文字也在此列。在现在还被掌握的古代文字基础上进行改造。让它们转而发挥另一种效果。 如果柯特的想法正确，将那些文字改造成的人应该是居住在城市遗迹中的人。如今他们已然不知所踪。而塞因.德谟克拉却仿佛是理所当然的将它们重新利用起来，仿佛他已经知dào 了它们拥有的含义。 塞因.德谟克拉知dào 得实在太多了。柯特想不到他究竟是从何处了解到这些知识的。法术士确实以寻求知识为己任，但想要在短时间内掌握超大量的知识，那恐怕只有用某些歪门邪道才能做到了。 无论他到底使用了何种手段，他都足以立身于这场混乱的正中央，凝视周围发生的一切变化并且嘲笑无知的人们。那闪烁着紫黑色异样光辉的名字仿佛就是他的化身，在柯特描绘的结构中占据极其重yào 的地位。 柯特只是简单的在书写文字的墨水中注入了微不足道的魔力，纸张上的文字中却只有塞因.德谟克拉的名字在闪烁着刺眼的光辉。这绝不是柯特施展的那点戏法造成的效果，唯一能够说明的只有这个名字本身拥有某种不同寻常的意义。 “紫黑色真是不太吉利的颜色呢。” 莉琪轻轻的的敲了敲指头，然后慢慢的走到了柯特的身边，抬头看了看被柯特填写在纸上的文字。众多五颜六色的微弱光芒中，只有塞因.德谟克拉的名字在散发着紫黑色的光辉，确实如她所说的一样不吉利。 她的目光循着连接在一起的线路在柯特描绘的图样上扫视，借着他对事件的分析将自己知dào 的信息重新进行分析。很快，她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东西的样子，在柯特留下空白的方框中填下了一串文字。 那是关于塞因.德谟克拉研究内容的猜测，凭借柯特的法术知识并不能清楚的推算出这个法术士究竟在研究什么内容。因为他展现出来的能力实在太多方面了——从最基本的魔方阵结构到极为困难的召唤使魔并且构建连接，这些能力放在任何一个法术士身上都会让人觉得他的能力不同凡响。 但莉琪却在稍微思索了片刻后，得出了初步的结论。很快，她在那里用墨水写上了诸如“血肉与灵魂的关系”，“所谓混沌的血脉”与“黑色的太阳与魔力转换”等像是法术士研究课题的名词。 感受到柯特投来疑惑的视线，莉琪停下了往框架中填写名词的手指，转而在填好的字符边上添加一串细小的文字作为说明。虽然简陋，但是她写下的说明中包含了大部分关键词，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明白那些名词大概的意思。 “虽然灵魂的连锁在基础上来说的确是一个循环的过程。” 莉琪沉思了好一会，仿佛说教般嘀咕着：“与灵魂相似，从这个星球上诞生的一切最终也会回到这个星球。就像耕耘一样，农民不可能一直压榨土地的肥力，若要承载万物生机的土壤保持其丰沃，便须将作为牺牲品的血肉与骨殖定期返还其中——吐出万千生命的源头亦要将万千生命吞噬，这便是转生之轮。” 她说出的这些话简直是在讽刺她自己和站在一旁的柯特，因为他们正是被那个诅咒从转生之轮上剔除的个体。并非生者，也并非死者，只是被固定在一个无意义的封闭时间里，注视着一切发展。 有生物出生，有生物逝去，然后又有生命出生——这个过程就是生命的再分配。而所谓的“不死”之人，不是被法术士用魔力控zhì 的傀儡，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出了点“问题”被甩出去的掉队者。 它们失去了作为生物应有的一部分，所以就需yào 用其他的东西加以补足。比如僵尸或是骷髅这些活尸，它们大部分是以魔力作为动力行动，而幽灵这样的，则大多是寻找代替肉体的实物。这就是通常意义上的替代品——依靠具有相应能力的某些事物，用以代替缺失部分的一种道具。 而塞因.德谟克拉的研究似乎也立足于转生之轮上，他将别人的生命转化为另一种不寻常的形式。那些从人体内侧涌出的黑色污泥仿佛就是将活物的生命压榨到极致后产生的事物，与从血液中诞生的赤色结晶体属于同类。 莉琪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用墨水将自己描写的文字全部圈了起来，仿佛是要让柯特注意到它们的共同点。 “不管是那些斯洛特人的血肉也好，还是被他控zhì 了心智的法术士们也好，都没有脱离关于生命的研究范畴。肉体与灵魂这两者都是生命的组成部分，他或许就是通过相关的研究掌握了某种知识。” 这仅仅只是一部分，还有那场笼罩全城的梦境或许也是出于他的手——灵魂与梦境之间的联系极为紧密。 而这只是它们之间的部分联系，对于一切生命来说，灵魂都是不可或缺的重yào 存zài 。塞因.德谟克拉的研究或许只是触及到了这些东西，但这可能只是通往他所谓伟大成就的一条必经之路而已。 要找到那条路，或许还要再深入一点。(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www.35Z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零六章 途径 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火光闪烁，在墙壁上投射出散乱的人影。 卡尔罗塔和赫米亚在一间不大的工作室里分工处理着药剂的原材料，时不时看对方一眼又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工作上。古力纽斯和拉米亚蛇人种在一起工作已经是难能可贵，像这样配合更是闻所未闻。 虽然他们之间甚少出现言语上的交流，但行动起来却相当有默契，往往是卡尔罗塔才抬起手来，赫米亚的蛇身便卷起他想要的东西递了上去。不过片刻，就有几只试剂管在他们手中被填满。 填装了各种药品的试管，装着像是血液样本的试管，还有被封闭得严严实实、看不出究竟装了什么东西的试管。一个个黯淡的玻璃罐子被插在木质的架子上，在为仄暗的斗室里添加了几分让人不舒服的气息。 一口被架在金属台上的小锅中翻滚着棕色的粘稠液体，刺鼻的奇怪味道从那不大的锅子中不断飘散。被分作几分的草药才刚处理好不久，被卡尔罗塔按使用顺序摆在锅子的旁边，看着时间投入锅里。 那个年轻的古力纽斯已经回到了巷口的小屋里，继xù 他日复一日的守卫工作。他并不是卡尔罗塔的学徒，也不会调制这些试剂与草药，就算他真的想要帮忙，可能也只会让有条不紊工作着的其他人陷入忙乱。 “现在怎么样了？” 就在赫米亚将有一个玻璃试管填满，放到木架台上的时候，柯特突然推开工作室的大门走了进来。他的手中提着一个不大的编织手袋。里面装上了不少各种用于调和药剂的素材——都是他刚刚通过各种渠道弄到手的。 盖在最上面的一层是随处能够买到的仙人掌果实和包装成几份的干燥花瓣都，是常用来调制花草茶的原材料。只要付出相应的金钱就可以买到。理所当然，这些不过是用来掩盖编织手袋下方药材素材的障碍。 虽然并非法律明令禁止的违禁素材。但是其中大部分都是被发xiàn 会很麻烦的药品材料。只要知dào 方法的人将它们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就足以制造出各种危险的东西——其中也包括少许能够使人发狂暴的波伊金。 那是一种细长的蘑菇，浅黄色的菌伞上还点缀着密密麻麻的的斑点。北地的狂战士经常食用新鲜的波伊金来让自己发挥出超常的力量，虽然柯特收集到的都是经过干燥的材料，但也能发挥出药剂的一部分力量。 在过去的宗教与法术研究之中，这些有着致幻效果的药物曾经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有人认为摄取有毒物质后进入的恍惚状态是与神得到了交流。这种行为虽然很久以前就已经被视为歪门邪道，但直到最近还有一些地下法术研究机构在进行这种行为——在他们的口中，这些东西被称为香料。 只要是稍微有些常识的人都知dào 。这些所谓的“香料”是和毒品差不多的东西。受到法术力量引诱而滥用药物的法术士与瘾君子一样难以自拔，最后在泥潭中越陷越深，失去人类应有的理智。愚者的香料——因为它们的效果，也有人如此称呼这些物质，使用它们的人无疑是自取灭亡的愚者。 或许是被这些只有指头大小的菌类勾引起了不好的回忆，卡尔罗塔在看见波伊金的一瞬间差点将手中的试管捏碎了。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并且急忙将从破损试管内流出的液体转移到另一个容器里。 “真是的你究竟是从哪里弄到这些东西的？” 赫米亚接下柯特递过来的编织手袋，然后翻查起里面的东西：“确实只要花心思，这些东西都能从地下渠道收集到。但是你居然能够在短时间里把那个家伙开出来的素材全都收集到手。也真是不容易。” 她将一张纸打开，依次确认着上面记录的内容——那是莉琪写下的药剂配方，也是她通过自己的知识解析出来的部分成果。柯特正是因为这张纸上记录的内容才通过各种途径收集了这些材料，赫米亚本来以为他至少需yào 几天才能完成这个麻烦的任务。没想到不到数个小时他就回来了。 她随手翻查着柯特带回来的那些东西，然后将它们一件件摆放在桌子上，让卡尔罗塔也看看这些素材。顿时。各种药材的味道混合在空气中，本来就被调和工具占满的桌面空间变得更加狭窄。 被柯特收集来的素材每一个都算不上稀少之物。但将它们按照莉琪要求的分量全部收集到手里却不是这么容易了。看着一件件被赫米亚排放到药剂素材，就连常年和药剂打交道的卡尔罗塔都不由得挑了挑眉头。 虽然柯特让他们试着复原某些药剂的成分。然而那份笔记完全是由莉琪自行分析对方法术后得到的结果。在他们决定总结了关于塞因.德谟克拉的情报之后，就开始分工协作开始进行调查。 赫米亚与卡尔罗塔负责按照莉琪的要求制造药剂，而柯特则替他们收集手头上数量不足的素材。在将所有人的行动安排下去之后，莉琪很满足的点了点头，随后她也开始按照计划开始行动。 ——去睡觉。 每天睡眠对于法术士来说有很重yào 的意义，施展法术是相当耗费精力的行动，而精神状态不好时也会直接影响魔力的集中。魔力就像是体力一样，当过度消耗之时就会带来疲劳，只能通过休息与摄取能量恢复。 但莉琪睡觉并不只是因为要恢复损失的魔力，而是要借着让身体休息让灵魂离开身体，彻底的调查之前由梦境构建出来的环境。就算法术在人才派遣机构的行动下停止运作，然而已经存zài 的事物却并不容易被消灭。 梦境与灵魂有着紧密的联系，就算不是法术士，许多人依然在梦境中经lì 过灵魂离开身体的体验。在这个基础上，法术士能够更好的控zhì 灵体行动的方向，他们可以通过梦境这个渠道造访很多地方。 因为梦境的深处是连接在一起的，当透过外侧属于个人的思维世界之后，就能进入一个更加广阔的“世界”中。有些法术士认为这个世界与灵魂根源有关，但他们的精力无法支撑着他们进入更深处。 莉琪现在就是要通过睡眠的途径让灵魂离开身体，去探索那个以卡特里斯城内大部分居民的梦构筑出来的城市。塞因.德谟克拉在这方面的研究已经超越了大多数机构，梦境深处的世界已经无法阻拦他的行动。 在柯特稍事休憩的时候，卡尔罗塔已经按照莉琪留下的指示将药剂调配完成，站在一旁的赫米亚直接将熬煮完毕的药水装在试管中。 “虽然我也知dào 你们两个家伙的状况，但你确定真的要自己来喝那些东西么？”赫米亚看了一眼柯特，然后将那管东西递到了他的手上，“如果只是实验的话，随便抓几个人来试试看效果就够了吧。” 滚烫的药剂飘散出些许好闻的味道，就像是在被大雨洗涤过的草地中挺立着的花朵清香，充满让人平静的力量。 被莉琪选作实验材料的人依然是柯特，好像在她的认知之中就没有其他人可以作为代替品一样。她十分清楚按照自己计划制造出来的药剂有什么效果，然而却并没有将相关的知识告sù 负责制造的两人。 看着那管混合了各种素材的药剂被赫米亚交到自己手中，柯特也不知dào 应该和另外两人说什么。就算是常年研究这些东西两人也不可能知dào 所有药剂的知识，尤其是在他们仅仅按照莉琪留下的指引来工作的时候。 她只是说着“时间不多了”便在二楼的房间中央画了一个奇怪的魔方阵，然后自己睡在了几何结构的正中央。或许是因为行动得过于匆忙，她还没有来得及将具体计划说明便陷入了沉睡中。 “既然莉琪提出了这样的要求，那肯定有她的想法——至少我不用怕她制造某种危险的药剂来折腾我嘛。” 柯特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将试管微微的晃了晃：“如果我没有猜错，这种药剂应该是让人能够进入类似灵魂脱体的状态，与某些物质世界之外的事物交流的东西。塞因.德谟克拉也许就是利用了这个药剂让一些普通人拥有了使用法术的能力而且有可能借此控zhì 了他们的行动。” 说罢，柯特一仰头将滚烫的药剂倒进了嗓子里，香甜的味道瞬间充满了口腔，并且沿着血脉向身体各处发散。他的身体好像被温暖的风包裹住了，全身上下前所未有的轻便，仿佛轻轻一跳就能跳出五六米之远。 但是轻松的感觉仅仅只是持续了几秒钟，眨眼之间，柯特觉得自己的身体失去了知觉，言语难以形容的疲劳感遍布全身。他捂住了脑袋，摇晃着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身不由己的倒在了地上。 但是很快他就发xiàn ，倒下的只有身体，他现在还“站”在地面上。(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www.35Z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零七章 脱体 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失去了物质世界中身躯的束缚，以灵体的视角观察周围的事物，所有存zài 都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 不仅仅是事物仿佛虚幻一般朦胧，就连身体的形象也变得不这么真切了。柯特看了看自己的手，变得黯淡的色彩带上了些许透明的感觉，让他觉得好像能够透过自己的手掌看到后面的事物。 他警惕的看向周围，这里还是卡尔罗塔诊所中的那间小工作室，四周依然摆放着刚才工作时使用的东西。只是原本站在他身边的赫米亚和卡尔罗塔都不知所踪，只能勉强感受到他们的气息。 理所当然，现在的他已经是灵体一类的存zài ，因此视界也被固定在了这个世界中。如果没有用一些特殊的方法，灵体与活物似乎很难看见彼此的存zài ——但这不意味他们无法干涉到对方的世界。 景象是如此的熟悉，柯特依然能感受到自己朋友的气息，这个清晰的环境或许就是建立在所有诊疗所来客的意识之上。而最明显的便是卡尔罗塔，站在柯特身边的这个古力纽斯向周围投射出强烈的意志力。 柯特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那或许是这个世界中唯一的“活物”了，简直像是自己分裂成了两人。几条黯淡的银色脉络从倒在地上的身躯延伸到柯特身上，最后在即将贴到躯体的距离上消隐无踪了。 柯特凑近了观察那些细微的脉络，它们的颜色极其黯淡，几乎要溶解在空气中。这些脉络或许是某种用于联系身体与灵魂的事物。就像锁链一样将用药物脱离自己身体的柯特牢牢束缚住了。 他凝视了一下那些只有头发丝粗细的脉络，试探性的伸出手摸了摸它。然而他伸出的手什么都没有碰到，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仿佛划过空气一样。擦过明明连接着一条细线的空间。 眼看着自己的手无法触摸到那些银色的丝线，柯特沉默的思考了好一会，便在自己身体的周围兜起圈子来。这时他才发xiàn ，原本只有短短一截的脉络随着他的行动越变越长，犹如没有尽头一般。 将它们说是束缚或许有些不太对，因为它们似乎并没有限制柯特与身体的距离。无论他如何试探脉络延伸的距离，都只能看到它们随着他的脚步延展，根本不会、也没有牵扯住他前进的脚步。 难道说只是距离还不够长么？看着忽长忽短的银色脉络，不知为何。柯特心里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但是很快就有人提供了让他检验这个猜想的机会——他的身体被看不见的东西抬了起来，而且还被运出了工作室。有可能是看到柯特服用药剂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好一段时间，赫米亚和卡尔罗塔不知dào 药剂的效果，更不知dào 他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便只好将他送到附近的床上让他休息。 三下五除二，歪倒在地上的柯特就被扛了起来虽然从他现在的视角看来是自己的身体不受控zhì 的飞了起来，而且还摇摇晃晃的飞出了房间的大门，向着通往诊疗所二楼的楼梯飞过去。 从另一个视角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其他人随意摆弄，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从身体悬浮的高度来看。应该是卡尔罗塔将失去意识的他扛在了肩膀上，要让他去病房和已经睡了很长时间的莉琪作伴。 他跟随卡尔罗塔工作室的大门，看见自己的身体缓缓移向上一层，而连接在身上的那些银色细线也在缓缓延伸着。他想追上去一探究竟。但是一道若隐若现的墙壁却阻拦在通往前方的道路上。 显然柯特身边存zài 的并非只有他们的认知，数个模糊不清的影像重叠在同一个位置上，构筑出了让人头晕目眩的环境。停留在这个世界中的幻影交织出了复数的轮廓。在周围的空间中扩散出一圈黑色的波纹。 不仅仅是在柯特的记忆中摆有物件的领域，那些原本空无一物的走到也被各种各样的东西拦住了。这些原本不存zài 的东西是这座诊疗所中过去事物的残像。它们不会影响活物，只会阻拦住灵体的道路。 柯特抬起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身边一个残破不堪的影像。可是它一瞬间便在指尖解体了。那是无数残留思念破碎后剩下的残骸，它们的主人恐怕也快要忘记它们的存zài 了，只有它们留在这里静静腐败。 虽然说它们早就已经不堪一击，但是依然能够防止灵体越过自己向诊疗所的更深处前进。如果不是它们的存zài ，恐怕这间屋子也早就成为亡灵的巢窟了——只有门外那些漂浮着的残魂就够卡尔罗塔喝一壶的。 或许应该说不愧是旧城区的暗巷，在过去的岁月里已经吸收了无数死者的血液了。在这间诊疗所附近能够看到许多残缺不全的灵体，它们静静的伫立在自己的领地之中，等待回归到一切的根源。 死者的灵魂往往会记录他们最后的模样，可是看着那些残缺不全的灵体，柯特有些想象不出它们都是怎么死的。一个少了大半部分身体的死灵缓缓从床边飘过，不经意之间还和他对上了视线。 然而他对柯特并没有什么兴趣，于是匆匆一瞥后，他就转开了脑袋，继xù 在空气中游动。他半透明的身体上沾染了些许黯淡的血污，就算只是思念的残骸也依然具备某种让人感觉不快的特征。 看起来只是一个惨死于此的普通人，黯淡的身体几乎要看不出他究竟是属于哪个年代的居民了。看着他即将消失在窗外的黑暗中，柯特不知为何感觉他很重yào ，想要分辨出那被血液糊住的脸庞。 “我记得应该告sù 过你，喝下药剂之后无论出了什么问题就要联络我，而不是让你去看这些死人的脸长得怎么样。” 少女阴沉沉的声音突然传到了柯特的脑子里，看起来她似乎因为柯特的消极怠工感到很不开心。些许银色的雾气从周围的黑暗中蔓延到柯特的身边，一个被黑暗所包裹住的矮小人影从中慢慢的走了出来。 莉琪故技重施让自己脱离了肉体的束缚，只不过现在这副模样实在看不出她的身份，几乎将她身体完全遮蔽的黑暗让她仿佛从深渊中走出的幽魂一般。就算有人能够直视他的身影，大概也只会被现在的模样吓到。 “抱歉，但你要知dào 我是第一次变成这个样子来观察灵魂的世界——你知dào ，人总需yào 一点时间来适应新环境，就算是我也一样，不是么？”看着莉琪责难的眼神，柯特却无动于衷的耸了耸肩。 他以前借助莉琪的法术观察过许多次这样的场景，但大多数只是共享莉琪记忆中出现的画面而已。如果说真zhèng 的让灵魂离开身体在这个世界中漫游，这恐怕还是第一次——而且他必须承认这个感觉不错。 在元素学派的认知中，所有生物的灵魂都由“火”产生，通过“风”传播到属于“土”的身体中，最后在“水”中熄灭。虽然柯特过去不是很认同这样的说法，但是他现在却突然觉得它有几分说服力了。 所有的体重都随着束缚灵魂的身体一起消失了，他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这么自由过。超乎想象的解放感让他觉得只要自己希望，甚至能够在眨眼间到达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地方而不会受到空间的影响。 这种感觉绝对会让人上瘾，因此柯特也能感受到它的危险——只要有人体验过一次，所有的娱乐都会在他们的眼中失去意义。塞因.德谟克拉很有可能就是通过让那些被他控zhì 的人体验过灵魂离体的感觉来控zhì 他们的毕竟对于大部分法术士来说，这都是一个充满诱惑力的条件。 有人说忍耐对于身体而言是毒药，然而想要让脑子拥有正常程度的理性，适当让自己保持节制是有必要的。 “还是这样谎话连篇算了，你高兴就好。” 看着嬉皮笑脸的柯特，莉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反正你的行动速度一直超过我的预料，本来我还以为他们调制药剂要花上更长的时间毕竟那些素材不好弄到手，药剂的调和也很废功夫。” 在安排计划的时候，莉琪就已经将事前准bèi 需yào 的时间计算过一遍，因此才会选择在现在回到卡尔罗塔的诊疗所。然而柯特的速度比她预想中的稍微快了一点，才有机会在她赶回来之前观察一下这个世界的风景。 “不过这样也好，计划能够按照预想中的实施。” 莉琪的手指仿佛拨动琴弦一般在空中挥动，围绕在周围的银色雾气缓缓扩散，将柯特与莉琪完全包裹了起来。它们就像是梦境中才会出现的尘埃，散发着微弱的月色光芒，将周围所有一切都掩盖在身后。 渐渐的，先前还在诊疗所中存zài 的幻象都变得模糊，就连曾经最为严整的建筑框架都碎裂为黑色的残骸。柯特轻轻闭上了双眼，在莉琪的控zhì 下，他们正在透过这里向着“梦境”所在的更深处进发。(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www.35Z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零八章 幻惑 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夕阳落下，闪烁着光辉的月亮将它的光辉洒到这片世界中，重叠在一起影子在月光下分裂出破碎万花筒般的残像。 那些是细微如沙尘的黑色碎屑，从已经朽烂的幻影上剥落，沉淀到构筑出世界基磐的庞大黑暗中。就连穿透了所有幻影的月光也无法照亮那深邃的黑暗，唯有如同污泥的黑色潜伏在地面之下。 月光具有魔性，蕴含在其中的魔力渗透到了所有事物中。柯特不知dào 充斥身体内部的月光魔力是否幻觉，但就算它们只是虚伪不实的幻影，但依然让只有灵魂存zài 的他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 活物的魔力大多蕴含在身体之中，循着与血液相似的脉络在身体内部流淌，最终汇聚在心脏与头脑之中。它们的存zài 就像是体力一样，只要通过适当的休息与从食物中摄取营养，就能够从体内精炼出魔力。 法术士通过学习与锻炼来掌握魔力的流动，并且按照一定的规律控zhì 它们制造出被称为“法术”的现象。对于他们来说，消耗魔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如何有效的利用魔力则是研究的重点。 但是与人类不一样，灵魂则是透过魔力凝聚而成的虚体，他们身体的本质便是魔力，消耗魔力或者吸取魔力就以为着再度构筑身体的组成部分。因此无论是拥有自我意识的灵魂还是脱体而出的法术士，都会尽量避免在这种情况下使用魔力——毕竟这意味着主动让身体暴露在危险之中。 但是现在的情况与柯特理解中的常识似乎有些出入，莉琪毫不在乎的消耗着魔力，周围膨胀的银色浓雾便是她释出的法术。将月光中的魔力化作食粮。在消耗的同时摄取更多的魔力以修复自身的损耗。 她被黑暗纠缠住的身体上发着与银雾相似的光泽，些许黯淡的魔力从她体内喷出。然后蔓延到周围。或许是受到体内魔力消耗的影响，她的身影也随着银雾的扩散而忽明忽灭。几乎要溶解到雾气中一般。 “莉琪不介yì 的话我想问一下，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柯特看着莉琪的脸，她正聚精会神的控zhì 着魔力的运作，“虽然今天的月相足以补充你的消耗，但用这个速度行动未免太快了吧。”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不太明亮的上弦月中虽然没有满月那样充盈的魔力，但却能稳定的将魔力散布到大地上。正因如此，莉琪才能以稳定的速度吸收逸散在空气中的魔力，将它们作为力量的补充。 随即柯特又看了一眼盘旋在自身周围那些转瞬即逝的影子。它们是无数思念构筑出的虚像，在这个世界中以这般不真切的现象再度演绎。无论是生者还是死者，它们残留下的思考成为了都成为了组成世界的部件。 虚虚实实的影像在身边一闪而过，银色雾气的逐渐侵蚀着周围的一切，所有残像都在它的触碰下支离破碎。它们看上去与那些散碎的黑色碎片有着相似的形态，但却毫不留情的将它们冲散。 闪着黯淡光辉的雾气包裹住了两人的身影，裹挟着他们在由幻象构筑而成的世界中前行。就在这一片被莉琪操作的银雾之中，他们的灵魂飞快的沿着既定轨道行动，不一会就冲出了旧城区复杂的巷道。 柯特听不到风的声音。也没有感觉摩擦空气的阻碍，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穿过了层层幻影之墙的阻碍，向着更上方的天空飞去。 被穿过的不仅仅是那些构筑出世界的幻影，就连不知是什么材质构筑的云层都在银雾的褚平霞支离破碎。当柯特发xiàn 莉琪控zhì 法术的行动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达了厚重的云层之上。 “没关系，这样就足够了。” 深吸了一口气，莉琪瞥了一眼柯特说道：“今天是上弦月。这样程度的力量刚刚好——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如果是满月。我反倒不敢这样运用魔力，那些不稳定的魔力一个搞不好就出问题了。” 银色的雾气缓缓扩散到四周。最终成为了支撑着柯特与莉琪站立的平台。从地面上蒸腾起的黑暗融入了身下虚伪的云层之中，然后在被月光的魔力中化为一片片雨滴样的碎片坠落地面。 月亮就像一个巨大的银色盘子，悬浮在犹如海面般平静的云层之上，将天空与云层刷上一层微薄的银色。柯特从未看见这么大的月亮，它被镶嵌在漆黑的天幕之上，仿佛人造物一般充满了虚伪的感觉。 柯特与莉琪站在云层之上，低头俯视着身下由无数幻影构筑出的卡特里斯城——它仿佛刚刚才从混沌中脱出一般，还处于暧昧不明的状态。城市中的所有事物都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有当柯特将视线移到一个具体的事物之上时，它才会从黑暗中慢慢显露出具体的轮廓，然后固定自身的存zài 。 这是卡特里斯过去的形象，停留在记忆中的复数幻影通过层层叠叠的堆砌才构筑出了它们曾经的样子。但它们现在已经失去了维持下去的原动力，正在随着保有记忆的人逐渐减少而开始坍塌。 但存zài 于此的东西却并非只有那些虚像，一个巨大的黑暗吸收了许多思念破碎的残片，如同茧一般存zài 于城市的中央。停留在它周围的影像全都扭曲了，碎裂的残骸也被那个巨大的茧吞了进去。 柯特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它仿佛是从地上的黑暗中生长出的植物一样，根植于那深邃的黑暗之中。城内翻动的黑色残骸有一大半都被它吞入腹中，本应沉淀到地面中的碎末也成为了它继xù 成长的养料。 它似乎还在成长，但体积已经超过了城中最大的摩天大楼，样子似乎也在向着之前曾经看到过的“黑色太阳”有几分相似。那些涌动的黑暗就像是被塞因.德谟克拉操纵的黑泥，在慢慢的翻卷着。 “那是之前梦境的残渣，那些被法术控zhì 的家伙在梦境中制造了这些东西有可能是他们的意志在那个法术里扩大化了吧。而控zhì 那个法术的家伙可能就是塞因.德谟克拉利用它们制造出了那个黑色的东西。” 莉琪叹了口气，她提前回答了柯特想要提出的问题，但视线却越过他的肩头扫向了银雾的外侧，看着那些犹如雨水纷纷落下的黑暗。它们洒向地面，最后渗入了那深邃的暗色，再也分辨不出具体的样貌。 “真是怪诞的风景虽然身体上感觉很舒服，但是对精神似乎没什么好处啊。”柯特看着被月光照亮的卡特里斯城，聚精会神的观察其周围，“这些残留思念看起来似乎想跑进我们的脑子里呢。” 当雾气的墙壁散开之后，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周围并不如预想中那样平静——在银雾之外漂浮着数量庞大的灵体。散碎的影像不仅仅停留在城市之内，就连这距离地面近千米的高空依然有许多东西存zài 。 他龇了龇牙，显然不喜欢这诡异的气氛，但却只能忍耐那些东西的存zài 。能够到达他们身边的残留思念都是即将粉碎的残骸，虽然想要触碰他们两人，但是却在银雾的光辉中解离为无尽的残片。 可是他们却没有像云层下方的碎片那样回归地面，而是继xù 分解成无数灰尘大小的微末向着上方漂去。柯特能够感觉到它们与绝大多数残留思念不一样，拥有数量庞大的魔力，并且充满了与死者不同的活力 它们或许是某种拥有一定程度自我意识的灵体残片，因此才会主动跟随莉琪的法术来到此处。但是它们早已已经无法维持原本的形态，只能通过依附在活物的身体上才能勉强延伸存zài 的意义。 柯特看着它们飞快的向上方的天空飞去，不一会就超过了自己的头顶，并且还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势头。于是他好奇的循着他们上浮的方向看过去，最终看到了那覆盖着整个天空的庞大黑暗。 “这个是什么东西？” 头上那一片漆黑的天空就像是某种巨大的活物，它动也不动的盘踞在那里，对身下发生的一切毫无兴趣。在它的身下，世间万物都显得无比的渺小，闪烁的千兆星辰透过它将光辉降至下界。 有些像是在与地上的黑色物体对应一样，它也在吸收着黑暗的碎屑，并且从中汲取一部分力量来滋养自身。但是与不加挑剔将所有残骸一并吞噬的巨茧不同，它似乎遵循着某种选择方式。 “不要看那个东西！” 柯特抬起头想要仔细观察天顶上巨大的黑暗，但却听到下方传来莉琪大声的喊叫。他浑身抖了一下，才注意到自己的腰间被一条如同锁链的东西牢牢的束缚住，想要行动都有些不太方便。 半透明的锁链向着下方延伸，最后收束于莉琪的手中，大概是她发觉情况不对立kè 用法术束缚住了他。柯特倒吸了一口气，不知何时已经再一次向着上方飞出，就快要超出银色雾气所能覆盖的范围了。 仿佛那些散落的残片，他也被上方的黑暗吸引了。(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www.35Z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零九章 重整态势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仅仅只是片刻的失神，他就感觉自己身体中的力量被抽走了一大半，就连组成灵体的部分也开始消散。 在月亮魔性的作用下变得充盈的体力不知消失到了何处，它们随着魔力一起流出了他虚幻的身躯。虽然柯特很清楚这明明只是一种虚伪的感觉，但是依旧想要努力调动魔力让它们尽快回复原状。 可是失去控zhì 的魔力被硬生生的抽出了柯特的身体，在半空中转化为存粹的魔力，融进这个世界背面看不见的洪流中。一片漆黑的夜空之下，这些魔力显得极为鲜明，就连周围黯淡的银雾也被它们的光辉照亮了。 魔力的流失还没有得到有效控zhì ，柯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依然散发轻微冷光的魔力从自己体内流出。最初它们还充满活力的轻轻飘动，但是很快就化作了毫无波澜的死物，静悄悄的回归于虚无之海中。 根绝目前法术士们的研究，灵魂是个人意志的体现，其中对于人类最重yào 的部分则组成了思维与记忆。换句话说，人类的思想也会影响到他们灵魂的形态，并且左右着灵魂本身所拥有的力量。意志力越强的人，越能控zhì 好灵魂形态下的行动；与之相反，那些软弱的人也一如既往的不堪一击。 但在这个充满了残留思念的世界里，可能出现的风险是在准bèi 计划时远远无法预计的。正如那些通过梦境研究灵魂的法术士所言，潜入梦中无论何时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不小心甚至会成为失去灵魂的空壳。 哪怕是意志如钢铁般坚硬的人也未必能够在这个世界中控zhì 好自己的行动。因为这与他们熟知的世界完全不同。混乱的界限让人的感官失去了作用，还有潜伏在各处的黑暗时刻准bèi 着袭击那些对它们一无所知的人。 “呼——刚才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我感觉它好像是某种巨大的活物就像那个时候看见的‘黑色大蛇’一样。”回忆中的景色一闪而过。让他的话语中也带上了些许颤抖，“就像是自然灾害一样。它压根就不在乎我们的存zài 刚才我也好像是不知不觉就惹到了它，才会被卷进其中。” 如果让他回想一下刚才的感觉，可能会觉得自己当时是被某种强dà 的意志控zhì 了——或许说是被那些幻象魅惑了也不错。错综复杂的影像一下子涌进了他的脑子里，直到现在也难以将它们从脑海中剔除。 不是莉琪及时用法术束缚住柯特，让他没办法继xù 行动下去，流失的魔力可能就远不止这个数量了。而且她不仅仅是用法术束缚住了柯特的身体，似乎还通过灵魂联结压制了他脑袋里闪过的幻影。 她的行动让柯特终于能够夺回身体的控zhì 权，可是在他晃神的一瞬间，银色雾气就无法继xù 保护他。于是在原本稳固魔力的意志失去了作用之后。魔力才会从失守的“框架”中疯狂的从体内流出。 柯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吸收起月光中的力量，藉此让自己体内混乱不堪的魔力再一次稳定下来。毫无疑问，这是个大工程，无论他如何努力梳理魔力，它们都纠缠得像一团乱麻般难以控zhì 。 一怒之下，他那些纠缠在一起的魔力一下子全都舍弃了，只留下最核心的部分维持它们的完整。快刀斩乱麻，被扩散到身周的魔力如水晶尘埃一样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辉。最后如火星般熄灭。 几乎是在一瞬间，柯特的身体变得几乎完全透明，黯淡的光辉让他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即将消失的幽灵。但是很快，他身体的颜色就开始恢复。从躯干开始，不知从何而来的色素让他勉强恢复为了常态。 “不知dào ——难不成你认为我什么都知dào 么？” 看着重整身体的柯特，莉琪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法术士的职责就是研究各种知识，将可以触碰到的全部吞入体内。但是难道你真的觉得身为一个法术士。就要不加取舍的接触世间万物么？我不知dào 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但至少我不这么认为——进行探索时一定要加倍小心。” 无论有多想将对未知事物的探索进行下去。也要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知dào 如何取舍是一个法术士的基础这个世界有太多还未被任何人触及的领域，其中也包含一开始就不应该接触的东西。 莉琪使用的大部分古式法术都来自以前收集到的手抄本，而现在使用的脱体法术自然也不例外。这是一半来自自治领北方一个大国的古老文书，里面用晦涩难解的文字记录了许多奇妙的法术。 在仔细的阅读很多遍之后，莉琪勉强解读了手抄本中的文字。据她说，这应该是一个传抄了数次的手抄本，其本身具有的力量已经很难作为书媒的媒介使用，但是那些法术却与旧大陆原本系统有很大的差距。 从最简单运用魔力构筑的攻击性法术，到现在这样透过梦境潜入属于灵魂的世界的方式，莉琪在手抄本中学到了许多不同寻常的法术技巧。 记录这份手抄本的人在内页中写道，这是他耗费很长时间才收集到的一本秘典残卷，其中记录了古代哲人的研究心得与法术总结。其原典早已散失，因此他只能尽可能忠实详尽的进行记录。 如果只有一些魔力的运用方式与奇怪的法术仪式，那这本手抄本就和大部分法术书没有什么区别了。比起实用型的法术知识，那些夹杂在众多法术研究文书中批注或许才是手抄本中最重yào 的部分。 柯特还记得那位古代的“贤人”在手抄本的最后是如此述说的——我曾经听说，其实不是人在努力追求知识，而是知识反过来在不断地追求人。但我知dào 这种说法是是错误的，知识并不是在追求人，而是在追逐着人，它们残酷而没有感情的追逐着，就像猎鹰和猎狗捕捉兔子一样。 虽然莉琪表面上对书中的说法不怎么在意，但柯特还是注意到她在进行研究的时候小心谨慎了不少，再也不会没头没脑的撞进危险的领域。这对于越来越不在乎自己安全的她来说，多少也算是难能可贵的行为。 “是么不过既然是你也不愿意搭理的存zài ，那想必它不是我能够接触的事物了。”看见莉琪没有兴趣对自己解释，柯特也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危险，随便左顾右盼都会有危险。” 这是柯特第一次来到这里，可以说他基本上对这个世界中的危险一无所知，被盘踞在天空中的存zài 干扰到思维运转也没有办法。然而在柯特身边的莉琪似乎被它有意无意的忽视了，就好像她不存zài 于这个世界中一般。 银雾的光辉并不明亮，但也足以驱散盘踞在周围的黑暗碎屑。只见莉琪小幅度的挥动了一会手臂，弥漫在周围的银雾便遵从她的指挥缓缓流动，将她与柯特的身影遮蔽在一片闪亮的银色光辉里。 构建出简陋的防御之后，她转头对柯特说：“你现在只需yào 跟紧我就好，尽可能不要让那些东西感受到你的存zài 。虽然那个东西不在乎食物被夺去，但其他那些快要消散的灵体可不是好对付的敌人。” 柯特的身体还在吸收月光中的魔力，可是他空虚的框架在这不到两刻的时间里就吸引来了成百上千的残留思念。这些大小不一的残像几乎已经看不出原型了，蜷缩在一团的黑暗犹如聚集在一起的虫豸，蠢蠢欲动的朝着柯特所在的方向冲去，看起来好像是将他当做了一块巨大的蜜糖。 莉琪构建的银色雾气不仅仅是保护两人的盾，而且还是贯穿敌人的矛，凡是被它触碰到的残留思念都被撕成了碎片。它们一触即溃，完全构不成战斗力，反倒是地上的茧吸收了大部分碎屑，成长得更加巨大了。 他低头看向黑暗的深处，膨胀的巨大茧状黑暗不断按照一定的规律脉动着，与心脏跳动的频率极其接近。看着那还在吸收散落碎片的“茧”，柯特不知不觉中产生了想要将它摧毁的冲动。 但是他很清楚只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做到的，那枚巨大的茧被无数残像构建出来的墙壁包裹着，俨然成为了一座庞然的堡垒。只有灵体的柯特无法突pò 那些障碍，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逐渐生长。 可能以莉琪现在的魔力也没办法积聚完全的力量贯穿堡垒的防护，她仅仅是操作银雾来构造防御就已经快要精疲力竭了。但是她显然将目标锁定在了茧状物的正上方，悬浮于半空的银雾几乎化作即将刺入地面的木桩。 莉琪说那个茧状物是先前那场覆盖全城的梦境最后剩下的渣滓，然后被塞因.德谟克拉利用法术构建出现在这个模样。 如果她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茧”中存zài 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一十章 梦的渣滓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皎白的月光照耀在由残留思念构筑的世界中，将充满魔力的光辉洒落地面，重叠在一起的影像分散出无数的碎片。 从半空中俯视卡特里斯城的幻影，看起来一切都是这么的安静，层层堆积的幻影中看不到任何拥有生气的存zài 。游荡在城中的灵体不知躲到了何处，只有虚弱的残片还在散发着微薄的存zài 感。 但这仅仅只是表面上的伪装，就像看起来平静的海水，底下却充满了汹涌的暗流。稍微有些思维能力的灵体都在躲避那逐渐扩张的漆黑之“茧”，因为胆敢靠近它的灵体全都被毫不留情的吞噬了。 莉琪将这枚茧状物称为“梦境的渣滓”，无疑是在向柯特暗示它与之前渗入表侧世界的那场奇怪梦境有着很深关系。它充满不祥气息的样貌就像曾经笼罩在城市上空的乌云，在城内投下浓厚的阴影。 虽然从柯特收集到的情报中显示，人才派遣机构已经将塞因.德谟克拉制造出法术的魔方阵摧毁了。但很显然他们并没有如宣称的那么成功，诡异的黑暗仅仅只是受到了些许限制，而没有被抹杀。 深厚的黑暗依然在城市的街道中肆意流淌，并且沿着道路规划出属于自身的领地。从漆黑的茧向周围城区扩散出的黑色翻腾起浪潮，让柯特不由得回想起了在真视之眼据点中看到的那些污泥。 “那些黑色的东西看样子好像在躲避月光，难道它们不是通过月相摄取魔力的么？”柯特注意到城内变得安静的原因，在月亮出来之后。那些黑暗全都回到了自己的领域里，只在背光处偷偷摸摸的行动着。 在被月光照亮的街道上充满了虚幻的灵体。它们漂浮在半空中，通过吸收月光中的魔力来恢复自身。然而那些黑泥却反其道而行之。从“茧”中流出的它们并没有冲出被母体覆盖住的空间，只是静悄悄的侵蚀着背光处。 黑泥与那些虚幻的影像相互对立，俨然是相互敌视的两个阵营，虽然现在还没有全面开战，但边境的摩擦却始终没有停下——而且那些翻涌的黑暗无疑占据了优势，所有触碰到它的幻影都被轻易击溃。 以城内的中央广场为中心，卡特里斯城内有数条街道都被涌动的黑暗淹没了，能够阻碍灵体通行的墙壁在它们的敌人面前不堪一击。只要汹涌的污泥轻轻的触碰一下，街道的幻象便会崩裂倒塌。 它们扩张的速度虽然缓慢。但巨大的黑色茧状物几乎占据了整个城市五分之一的大小。那个奇怪的茧状物还在成长，并且在吸收了周围剥落的漆黑残片之后，它成长的速度好像正在逐渐加快。 柯特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说天空之上盘踞的巨大黑暗给他一张不可侵犯的压迫感，那眼前这个还在生长的“茧”就只有纯粹的厌恶了。它给人以一种极度不快的感觉，仿佛吸收了沉淀在这片土地中的所有负面情感，然后将它们转换为犹如焦油的黑泥，以更加存粹的形态将恶意散播到世界之中。 “想要知dào 那些黑泥能量来源的前提是，我们要搞清楚它究竟是什么。”莉琪摇摇头。显然这个最基本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但是我们现在除了知dào 它是由塞因.德谟克拉制造的异常物质之外，几乎对它们一无所知。” 她看了一眼在城中街道里流淌的黑泥，它们的颜色比残留思念上剥落的碎屑更加深邃。只需yào 看一眼就能将它们与城中原有的黑色分辨开来。 回想起之前在据点中所见的一切，黑泥会吞噬被接触的所有活物，并且将它们改造为活尸一般的存zài 。但在只有灵体的世界中。它们都失去了活性，异样的沉默正在压抑着它们狂躁的本性。 不知为何。莉琪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塞因.德谟克拉虽然制造出了这些漆黑的“泥土”，但却没有完全控zhì 它们。因此他虽然利用梦境的渣滓制造了大量的黑泥。却只能选择暂时将它们集中在此。 然而狂躁的黑暗们绝对不是生性善良的羔羊，它们是掠食者，是残忍的猎手，时刻准bèi 着吞噬触碰到的事物。它们此时虽然还能勉强保持稳定，但当它们突pò 束缚之后，失去控zhì 的涌出的洪流必将吞没一切。 “塞因.德谟克拉制造那个东西的目标或许就是侵蚀整个城市，然后将残片中遗留的魔力全都据为己有。”莉琪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我们上次看见的城市景象，很有可能也只是他做出来的幻影。” 无论是生物还是死者的灵魂，它们都由最纯粹的魔力构筑而成，并且支持着他们在这个世界中生存。它们的虚幻不实的身体看起来虽然极其虚弱，但就算是最虚弱的灵魂，都比他们在自己身体中时的魔力充沛。 如果塞因.德谟克拉能够将整个卡特里斯城中的残留思念全都吞入腹中，那么他无疑会获得超乎想象的力量。但这远远超过了人类所能容纳的魔力，恐怕就连以魔力为长的魔人都无法掌握它们。 作为“容器”而言，人类的身体实在算不上优秀，甚至比不上很多魔物。正是因为知dào 自己的身体所能容纳的魔力有限，法术士们才在不断研究节省魔力方式的同时用各种方式接近自身的极限。 但是塞因.德谟克拉却没有遵循常规，而是使用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法让自己不再局限于曾经孱弱的身体。他虽然曾经是一个人类，但在接触了那些“黑泥”之后，或许已经成为了非人之物。 “还记得之前我们看到的那个‘太阳’么？我想那大概就是关键——让他得以实施这个计划的关键。塞因.德谟克拉通过那个机关吸收了众多斯洛特人的生命力，然后将自己转换成了某种与人类不一样的存zài 。” 莉琪似乎在通过回忆将之前见过的场景在脑内再次构筑，想要从蛛丝马迹间找到那个法术的关键。不稳定的古式法术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仅仅靠她所理解东西也只能勉强组织出一个相似的猜想。 一边小声的嘀咕着像是法术术语的东西，她突然拉住了柯特的手，然后顺着去势一下子缩到了他的怀中。明明是虚幻的灵体，但是柯特依然能够感觉到从莉琪身体传来的触感，不由得向着后方挪动了一下。 但是他的这点行动似乎早在莉琪的预料之中，就在他想要后退的一刹那，几条苍白的锁链便从她的身体中伸出，将她的身体与柯特连接在了一起。与此同时，几圈闪动着古代文字的光圈便浮现在他们的身边。 在两人的身边，被莉琪聚集来的魔力还在微微的振动，它们如风一般裹挟在它们的身边，在平稳的空气中激荡起凶暴的浪潮。周围的银色雾气扭曲为一团模糊的漩涡，仿佛下一刻就会坠落黑暗的深渊。 “虽然我想尽量不接触那个东西就搞清楚它的原貌，但是看来只是进行观察还不能达到理解的程度。” 莉琪轻轻敲了敲手指，然后将法术的目标锁定在黑暗的中央处：“我已经将射击的目标锁定在了那个‘茧’上，虽然说接下来的速度可能稍微会有些快，不过做好准bèi 之后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从两人身边展开的魔方阵已经扩展为由数个几何体堆砌成的复杂结构，在漆黑的天空上排列出让人眼花缭乱的阵势。在银白色的月光映照下，纠缠在一起的魔力回路里流淌着常人无法供给的力量。 她的指尖牵出好几道半透明的线，紧紧连接在身周的银雾之上，只需yào 她轻轻挪动手指，它们就会像提线木偶那样活动。她的魔力顺着连接刺入法术中，将自然的魔力按自己需yào 的方式引导。 看起来十分轻松，但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在一开始，莉琪只是抬抬手指，轻松的调动着法术们的大致方位；而当需yào 进行细部操作的时候，她的手就开始飞快的运动，在空中留下交织在一起的复杂纹路。 结构越复杂的魔方阵越难控zhì ，因为维持它们所需yào 的算法有着与结构相似的复杂程度，并且充满了不可解的变数。对于常人来说，仅仅只是编织出三个不同结构相互嵌套的魔方阵就需yào 耗费相当的思考能力，足以让他们精疲力尽而莉琪，她此时用双手在操控着十余个连接在一起的魔方阵。 缠绕在莉琪身边的黑色气息随着大量消耗在渐渐褪去，从中露出她已经褪色到几乎透明的灵体面貌。她现在能够将法术扩散到这个程度并不完全是自己的力量，绝大多数魔力都来自于月光投下的魔性。 尽管如此，她也已经十分疲倦了，大量使用体内的魔力无疑是在削减组成自身灵体的必要部分。但是她不能停下来，虽然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吸收外界游离的魔力，但如果因为消耗太大就选择放qì ，那之前的努力便都白费了。 为了达成预定计划，做出一些牺牲是必要的。(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一十一章 突入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柯特猛地颤抖了一下，明明还没有身体，但却好像遭到了轻微的电击一样感到身周传来一阵刺痛感。 回转的古代文字之轮逐渐加速，镶嵌在上方的文字已然变化为了难以分辨的流光，最后甚至只剩下连续在一起的线条。它们将月光的魔力收集之后灌注到周围的银雾上，为雾气镀上一层有着金属质感的光辉。 它们现在已经失去了原本飘忽的形态，看起来就像是一枚高悬于天际的铁锥，正要瞄准位于城镇中央的黑色茧状物钉下。刺痛灵魂的感触正是来源于此，被莉琪集中的魔力就算常人都能用肉眼进行观察了。 如果此时有人站在高楼上仰望天空。或许能看到一片颜色不一样的云积聚在上空，闪烁着类似月色的光芒。它们如海浪一般轻轻的翻动着，可是那犹如死灰的颜色却和莉琪的脸色一般显得病态。 常人都能观察到魔力的光辉，法术士自然能够察觉到城市上空有一些异常的魔力在聚集。然而城中越来越多的法术制品已经遮蔽了他们的感官，莉琪苍白的魔力在都市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毫不起眼。 没有法术士会喜欢在大都会中观察身边的魔力，因为遍布于街道中的法术产物放散出的光辉绝对会让他们眼花缭乱。 虽然世界上所有物质中都含有魔力，但法术制品中的含量却远远超过了自然物。如果非要比较的话，二者之间的差距大概就相当于一枚随风摇曳的烛火与用电气点亮的灯泡，无法相提并论。 随着技术的发展。魔力运用的各种技术也在飞速的变化，但各种新事物却干扰了人们对魔力的感知。这会带来诸多的不便。但或许也是时代发展带来的必然结果，因此法术士们也只能选择适应这个变化。 流淌的黑泥中这虽然包含部分魔力。只不过那点分量比莉琪现在聚集的魔力少太多了，只会被掩盖在魔力网络中。塞因.德谟克拉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将自己的法术隐藏在城内各种法术制品的光辉下。 对柯特与莉琪也是如此，在高层建筑的灯光掩蔽下，至少他们现在还不需yào 担心自己的位置被驻扎在城内的法术士们发xiàn 。但是莉琪凝缩的魔力量还在继xù 上升，勉强的掩蔽也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这个量用来拆掉一栋大楼也够了吧。” 柯特观察周围几乎凝聚为实体魔力，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就算他们没能发xiàn 塞因.德谟克拉制造的那个‘茧’，但是我可不觉得人才派遣机构那些家伙是瞎子我们被发xiàn 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假如用肉眼进行观察，环绕在两人身边的魔力依然是松散的云雾状。就像那些逸散在外侧的银色雾气一般。它们也是一副难以捉摸的样子，然而其中的绝大多数已经在莉琪的控zhì 下凝聚为保护两人的外壳。 莉琪的眉毛轻轻动了动，但她却保持着沉默，将所有精力都用于控zhì 法术上。月色中涌动的魔力通过她的指尖缓缓集中在周围银色的雾气上，同时随着延伸出的细线不断改变着它们的形态。 “没问题，剩下的时间已经足够了——而且留下一点时间让他们知dào 有人在城市里动了手脚才是最好的。哼倒不如说，要是他们真的能够追踪到我们行动的路线，那才真是要感谢他们呢。” 将魔方阵剩余的空白部分全都编织完成，莉琪终于能够抽出精力来回答柯特。她默默抬手将最后几个古代文字的纹路填入环绕在外侧的文字环上。棱角分明的文字刹那间便成为流动的光辉。 魔方阵运作的基础已经完场，接下来的工作只需yào 让它吸收足够的月光魔力开始运转就可以了。吸收了大量月光的魔力回路中闪烁着银色的光辉，就仿佛洒下的月光在魔方阵中拉出了无数丝线。 积聚的魔力变得越来越强，柯特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像有电流在奔驰一样。不断遭到刺痛感的侵袭。不仅仅是他，缩在他怀中的莉琪也受到溢出魔力的波及，刚才轻松的笑容也只能咬着牙勉强撑住。 魔方阵中的光芒变得刺眼。回转在周围的的古代文字环突然收缩，紧贴在距离两人不到半米的位置。勾勒出一条模糊的界限。模糊的雾气一下子化作了有若实体的固态，在月光下反射着尖锐的金属光泽。 铿！ 一声巨大的金属声响彻四周。让柯特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受到了轰鸣声的撞击。下一刹那，包裹住他们的“壳”一下子从银雾的遮蔽下冲了出去，飞速行进的他们在夜空中留下一条黯淡的轨迹。 速度还在加快，包裹在外侧的古代文字圆环在回转到一定角度之后便会脱离，让坠落的法术再度加速。柯特与莉琪被包裹在犹如弹药般飞速坠落的法术外壳中，只能看着自己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坠落。 眨眼之间，银色的光辉便撞到了伫立于都市幻影中的黑色大茧上，将所有力量全部释fàng 到了目标上。光辉一闪即逝，经过多次加速的银色刺入由黑暗包裹住的外壳，爆fā 出比发射时更加刺耳的轰鸣。 积蓄的魔力四处飘散，不论是人才派遣机构还是其他的法术士都会注意到这一阵异常的魔力变动。如果说之前还能够凭借城市中复杂的魔力光辉阻碍认知，那现在恐怕大部分人都会发觉异常了。 几乎是在一瞬间，柯特就能感觉到城内有数个地点开始传出了不同的魔力，在空中留下了数条难以辨识的痕迹。毫无疑问，驻扎在城内的法术士们不约而同的顺着莉琪的行动轨迹调查起这一阵异常的魔力爆fā 。 “如果他们也能发xiàn ‘异常的根源’就好了呢这样我也乐得轻松。”柯特将怀中的莉琪放了出来，开始左右打量着被黑暗覆盖的世界，“就靠我们两个来铲除这个鬼东西，实在是个累人的大工程。” 眼前的景色令人作呕——被污秽包裹住的天空是黑紫色的，层层叠叠，看起来犹如要将世界吞没的乌云；建筑的轮廓上覆盖着厚重的絮状物，粘嗒嗒的连接在一起，犹如某种毒虫结下的网。 看起来依然是城市的影像，但却与外侧世界那些朦胧的幻影有着本质性的区别，一切都被黑色侵蚀了。它们的外形变得稳定，半凝固的黑色粘液如同焦油一般缓缓从高处流下，滴落在墙角的阴暗处。 一股恶寒忽然从柯特脚底升起，以中央广场为中心的地区都已经被黑暗侵蚀了，曾经捉摸不清的幻影在污泥的影响下成为了固态。虽然现在这些污泥还没有表现出具体的危害，仅仅沉淀在世界的背面。 “哼，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个老头子的水平比我想象的要厉害不少。” 莉琪用手碰了一下身边的黑色粘液，然而那些东西却在她触碰到之前溃散，崩溃成无数细碎的残片：“这些东西确实没有活性——如果是我们在真视之眼据点中看见的东西，它们早就扑上来了。” 柯特顺着她所指的方向仔细观察一下四处的沉默的黑泥，它们没有丝毫活性，就算柯特它们想要触碰它也只会被避开。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事情，在柯特的眼前已经有好几处组成建筑物的黑暗崩溃了。 如果是以莉琪的能力，构筑出相同程度的魔方阵也不是不可能，但如果要她凭借自己的力量驱动它却有些困难。她体内原有的魔力远远超过了一般人，甚至在大部分法术士之上——但却无法取得更进一步的发展。 与柯特一样，他们的身体都被同样的诅咒影响，闭锁在一个固定的时间段中。就算用尽各种方法锻炼或者精炼魔力，但是当状态回归的“现象”发生之后，之前取得的那些成果都会烟消云散。 最终，努力锻炼只会沦为徒劳的行为，对于他们而言，不仅仅是死亡没有了意义，这个身体都快要成为了囚禁他们的牢笼。虽然身体能力在一般人之上，但无法成长的话也只能无奈的看着其他人超越自身。 塞因.德谟克拉或许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从那个女弓手那里听来的消息，这个法术士原本也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研究员而已。那个漆黑的太阳改变了他，在吸收数个斯洛特人生命力后，他拥有了大量的魔力。 他用自身的魔力设置了这个魔方阵，并且还让它能够独立运转。如果只考lǜ 施法的能力与魔力总量，他已经在莉琪之上了——而且还掌握建立在古式法术之上独立发展出的新技巧，仅这一点就超越了绝大多数使用古式法术的人。 如果他们不是因为这种事情发生冲突，莉琪绝对会以诚恳的态度向塞因.德谟克拉请教那些困扰她许久的难题。然而现在他们已经成为了敌人，在真视之眼的据点中那次遭遇后，就意味着两方的敌对。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把事情做绝一点吧。(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一十二章 黑色地带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宛若平缓的河水，粘稠的黑暗在街道上缓缓流淌，在一些低洼的地段已经积聚了厚重如湖泊的暗色。 走在这样的道路上一定要万分小心，因为这里已经不是柯特与莉琪熟悉的卡特里斯。被黑暗染上污秽颜色的道路两端似乎传来类似野兽呼吸般的气息，但这一丝生气很快就被压抑的深邃黑暗压制。 曾经布满街道幻影的地面遍布异样的隆起，高低错落的黑暗之块将平整的道路强行拼接成了奇形怪状的构造。在被强行挖掘出的沟壑中，宛若熔岩流的黑色物质正泛着泡泡，向着更深处流去。 俨然是一副世界尽头的模样，就连即将消散的灵魂都会对这里压抑的环境望而却步。莉琪走在柯特的身边，包裹住她身体的黑暗在之前的行动中已经褪去，虚幻的身体上散发着幽幽的磷光。 为了进入这里，莉琪消耗了大量的魔力，以至于她的左手甚至难以维持完整的形态，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现在这副模样可真像是一个鬼魂了，就算行走在犹如冥界的此处也不会让人感觉异样。 对于由存粹魔力组成身体的灵体而言，魔力的消耗会影响到他们身体的完整性——但这并非不可修复的。就算损失了一条手臂，也不过是暂时失去了机能而已，只要能够取回足够的力量便能进行修补。 莉琪的计划原本是进入“茧”中之后，立kè 吸收周围的魔力，让它们弥补自己因为施展法术损耗掉的部分。但等到她准bèi 按照计划进行的时候。突然发xiàn 此处并没有多少的魔力让她吸收。 正如之前观察的一样，月光中蕴含的魔力无法穿透“茧”的外壳。在渗入深处之前就已经被它吸收了。而原本应该残留在幻象中的魔力，也已经被黑色的粘液包裹。始终拒绝与他们进行接触。 粘稠的黑暗在莉琪点亮的光芒照耀下并没有退去，反而变得更加深邃了。在它们如同焦油般黑得发亮的表面上，反射着灯火摇曳的光辉，连带行走在黑暗中的两个灵体也被扭曲得不似人形。 失算了 莉琪虽然没有将紧张的神情表现出来，但她身上的微光似乎也随着偶然的情绪波动而黯淡了不少。魔力欠缺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得到弥补的，就算身体会恢复原状，但魔力也不会立kè 反应到灵体中。 被黑色占据的空间里并非没有魔力，但它们却仿佛变成了另外一种东西，无法用莉琪知dào 的办法进行控zhì 。在身体恢复之前只能尽可能减少魔力消耗了——这么想着。莉琪故作镇静的走向前方。 气氛相当压抑，出现在两人眼前的一幕幕仿佛是在昭示着终焉的样貌。茧中的世界只有无法挽救的衰败，一切事物都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剩下的黑暗也只是无可挽救的走向破灭这一结局。 纷散的残留思念被封闭在冰冷的黑泥中，只有在两人经过的时候，才会以为莉琪身上的微光发出些许波动。柯特借着那一丝微光观察它们，在光滑如镜面的外表上投影出了堆叠在一起的幻影，俨然碎掉的镜子。 那是柯特与莉琪的身影，只是他们两人的面貌在那些不规则的黑泥表面都扭曲了。只能依稀分辨出一个轮廓。 年幼的莉琪行走在堆满书籍的高塔中，手中捏着一把滴落鲜血的匕首；脸上还带着少年稚气的柯特手中握着一杆长枪，专心致志的将它刺向身前的稻草人；许多人面对面坐着，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彼此浮现在黑泥中的幻影稍纵即逝。一晃眼就已经变化为另外的场景继xù 上演。 这些扭曲的景象仿佛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只是扫到一眼就难以从其上转移开视线。有些是发生过的事情，有些则是毫无意义的虚伪幻象——无论如何。他们两人都是这场幻象戏剧中的主角。 任凭不太明晰的投像周而复始，在这些扭曲的影像里不断上演着。就像这深邃的黑暗已经将两人的过去摸得一清二楚。它们几乎将两人相关的所有东西全都表现了出来，唯独没有关于未来的影子。 很快。黑暗中的影像开始发生改变，不再局限于柯特与莉琪两人，转而表现出一些衰朽的建筑物与残缺不全的尸块。无数分辨不出样貌的事物堆叠在一起，在被无常之风包裹的黑暗中缓缓中风化。 倾圻的房屋依稀能够辨认出昔日风貌，废墟中倒卧的残骸似长着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庞。柯特轻轻叹息一声，因为出现在眼前影像中的末日景象正以卡特里斯为模板或者说，是已经毁灭的卡特里斯。 这副光景似曾相似，让柯特不禁想起了他们通过塞因.德谟克拉制造的黑色“太阳”抵达的异邦。几乎可以宣告灭亡的世界，没有任何生物，就连死物都快要风化殆尽，曾经繁华的文明被遗忘在死寂中。 “哼——真是无聊的东西。” 柯特轻蔑的一笑，随后便走上前去，不再理会黑暗中变化的幻影。这些东西不过是自身心像的反映罢了，那些被塞因.德谟克拉用黑泥控zhì 心智的人，可能在那之前就被这些虚像迷惑了。 但是柯特与莉琪的情况有些特殊，他们两人之间的记忆有一部分已经因为自身行为而混淆了。通过灵魂联结达到部分共享的思维与记忆纠缠在一起，有时候他们甚至会擦点分不清楚太过久远的记忆。 这个世界原本拥有的残留思念便是反应人们对于“过往”的认知，存zài 于无数人记忆中的拼图在此强行嵌合，拼凑出并不完整的世界。它们是曾经的真实，就算“现实”中已经发生了改变，它们也只会留下原本的残骸。 可是无论往事描绘着什么东西，都是无法改变的——就算悲伤、愤恨、痛苦、还是因此哭泣或者大声吼叫，这都是无法挽回的过去。他们两人的过往只能埋葬于黑暗之中，而未来却只有一片未能看见的混沌。 预测、预言、预见无论用何种语言进行修饰，都是对于未来的可能性进行推测而已。人们总是喜欢猜测自身的未来——不知为何，他们似乎更加喜欢猜测自己族群的未来而且是毁灭的未来。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过程如何，最后会怎么样？这个问题曾经困扰过大多数拥有智慧的物种。而对于所谓结局或者说，灭亡的“猜想”更是从未消失过，从古到今，做出所谓“末日预言”之人不计其数。 并非只有那些自称先知的预言家会这样做，就连广为人们信仰的宗教代他们的神也传达过数次“世界末日”的预言。就算这些传言不止一次被事实推翻，但用不了多久，又会有新的传言再度出现。 他们许下了呼唤灭亡的愿望，就仿佛有人在渴望着破灭一般——只可惜这个世界平稳的运转到了现在。世界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脆弱，相反，就算活物全部灭亡，世界本身依然会以另一种形态延续。 无视那些扰人视线的幻影拔足向前，两人模糊的身影沿着原本是屋檐的小道缓缓前进，但前路很快就被高耸的漆黑阻断。想要前往“茧”的中心，只能沿着街道最外层的边境绕远路走进去。 灵体原有的轻快感在黑泥的领域内消隐无踪，行走在道路上比长途跋涉还要疲劳。黑暗不仅仅在吸收靠近它们的魔力，还不动声色的窃取表侧世界活物的生命力，将它们通通积蓄在茧状物的中央。 “有人来了——看来应该是城内的法术士们。”莉琪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看向另一侧连接未被侵蚀区域的高墙，“果然如此，这些家伙如果被刺激到的话，行动起来远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上不少呢。” 闪耀的红色光辉由东方射来，在空中划过了一条弧线后降落到街道中央的幻影边缘。那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法术士，他的魔力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样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充满了攻击性。 他只是第一个赶来的人，而在他靠近了黑色的“茧”之后，远处又传来了数道不同颜色的微光。那是紧随在他身后的其他人，隶属于城内不同学派与阵营的法术士们一个个降落到黑暗的边界，如临大敌的看着伫立在黑暗中的事物。 进入属于灵体的世界后，他们在远处就看到了这个巨大的怪物，可只有走到面前才能体会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每个来到这里的法术士都是精英，但他们过去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诡异的法术。 “柯特，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莉琪轻轻笑了笑，饶有兴趣的看着站立在外侧的法术士们：“这些法术士都很有能力，而且还是研究不同学派的精英——我对他们如何看待塞因.德谟克拉制造出来的这个怪物很有兴趣。”(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一十三章 探索者们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茧中的世界虽然充满了鲜明的恶意，但也有着它自有的形态，几乎要发展成一个独立于世界中的的空间。 这里分明属于已知的世界中，但却演化成了另外一种形态就像召唤灾害带来的环境异界化一样，整个区域都被异邦的规则侵蚀了。黑暗与多彩，高墙内外不同的景色将二者强行分割成了两个部分。 在漆黑之茧的外侧，覆盖有一层厚实的黑暗，它们是被从茧中流出的黑暗侵蚀的区域，已经快要看不出原本的样貌。仿佛荒废已久的遗迹，早已布满了碎石瓦砾，稍微完整的东西也已经被黑暗覆盖。 被莉琪制造的魔力吸引来此处的法术士们对视了一眼，便决定好了行动的计划。一些魔力不足的法术士立kè 回到了身体中，向在表侧世界待机的同僚通报发xiàn 的事物；剩下的法术士，们低声的交流一会之后，便不约而同的组织成人数不一的小队，准bèi 踏入眼前这片被黑暗覆盖的街区。 不只是出现眼前的这些人，柯特能够清楚的感到数个方向都传来了不同于残留思念或者灵体的气息。有不少法术士正在各个方向朝黑色地域靠近，他们的目标自然是伫立在本应为中央广场的漆黑之茧。 从柯特所在的方向远远看过去，能够清楚的看到每一个人的面貌，甚至能看清楚他们灵体上浮现的古代文字。其中不乏与柯特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才派遣机构成员，还有一些并非人类的少数族裔，甚至有被法术操纵的使徒。 身体上不同颜色的光芒代表着他们不同的魔力特质。而烙印在身上的古代文字则表示他们分属不同的学派。卡特里斯城中的不同阵营以莫名的方式达成了合zuò ，为了自身的利益共通行动着。 与灵魂有关的法术相当困难。而让自身的灵魂脱离肉体更是难上加难。能够到达此处的法术士们无疑是自身阵营内首屈一指的专家，其中不乏一些研究了相关知识数十年的长者。通晓多种多样的知识。 只是无论他们过去掌握了多少知识，通晓多少使用法术的方式，在这个世界中都未必能够派上用场。几个人在踏入黑暗的一瞬间就发觉了异常——周围的空间与他们曾经理解的世界有太多不同了。 黑暗中星罗棋布着漆黑的固块和崩裂的建筑物，它们在黑暗中构筑成了一条通道，蔓延着通向茧下的空间。而他们越是靠近黑暗的根源，就发xiàn 衰败的迹象越是明显，直到一切都被漆黑说覆盖。 布满怪异絮状物的道路似乎永无尽头，想要看向前方，也只能看见变得越来越浓密的黑暗遮盖住视野。走着走着。才发xiàn 自己已经迷失在黑暗地域的深处，周围的黑暗蠢蠢欲动，立足点也显得岌岌可危。 一个衣着毫不考究的男性跨过两个建筑物之间的裂缝，然后转身接过从后方赶来的青年。灵体是没有服装这个概念的，包裹住它们身体的其实是魔力具现化的样貌——那也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或者可以这么认为，灵体身上的服装就是他本人认为最自然的状态，与身体没有区别。 才进入街区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有好几个法术士和大部队走散了，而他们看起来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流动的黑暗悄无声息的改变着地形。如同活着的迷宫般将他们一个个分割包围。 “难道真的是艺高人胆大？要我说他们实在太不谨慎了，要知dào ，这里可是塞因.德谟克拉控zhì 的地盘，就算说是他的‘领域’也不为过。万一刚刚的‘异常’是个陷阱。他们可就要被一网打尽了。” 柯特看着迷失在错综复杂道路中的法术士们小声嘀咕着，而被评价的人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在远处注视着自己。他们依然在变幻莫测的黑暗中向着目标前进，却没有注意到自己陷入了危险中。 变动的道路也许是最外围的防御机制。能够通过改变路径来迷惑擅闯其中的灵体，最后趁他们的力量被分割后一网打尽。潜伏在阴暗处的黑暗仿佛猎犬。已经做好了对那些落单法术士袭击的准bèi 。 但这样的防御能力显然不足以妨碍法术士，看莉琪刚才的行动。只需yào 一些威力足够的法术就能够撕开黑暗的防壁。但现状看起来很反常，被分割开的法术士们毫无反应，就像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一样。 “奇怪，这不应该啊” 莉琪沉思一般看着法术士们，眉头不由得皱在一起：“你要知dào ，这些家伙一个个可都是法术士集团中的精英。他们怎么可能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被区区这点微不足道的障眼法迷惑了双眼。” 那些法术士们就像喝醉了酒一样，像没头苍蝇一般在街道中迷失了道路。他们的理智不知dào 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干扰，就连身上那些魔力的光辉都开始异样的闪烁起来，仿佛一群供电异常的灯泡。 终于，所剩无几法术士们发觉自己被黑暗有目的的分散，开始更加小心翼翼的前进，并且用法术时刻保持着联系。分散各处的队员们虽然没有遭到袭击，却被黑暗弄乱了方向感，只能在街道中无意义的徘徊。 身为活物灵体的法术士们尚且安全，但那些被魔力线路远程操纵的使徒却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当它们被黑暗包围的一瞬间，深邃的黑暗直接扑向了那些麻雀大小的观测者，让它们染上了污秽的色彩。 黑色爬上了颜色不一的使徒，把它们通通刷成了单调的黑色，也斩断了连接在它们身上的魔力丝线。控zhì 用的法术被黑暗破坏，也就是说，它们的控zhì 权被塞因.德谟克拉手下的黑暗强行夺走了。 眼睁睁自己的法术被别人夺去，这可能是法术士眼中最恶心的事件之一。控zhì 那些使徒的法术士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可是他们的努力并没有起效，闪亮的魔力光辉在一瞬间就被黑暗覆盖。 “以那些被孤立的法术士的能力考lǜ ，他们没有这么容易被控zhì 或许保护自己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难事。”莉琪的视线扫过下方的黑暗，低声念叨着，“好吧，看起来他们已经恢复正常了。” 莉琪的话才说道一半，被孤立的法术士看起来终于恢复了神智，将目标转移到那些试图包围自己的黑暗。暴烈的魔力中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轻而易举就撕开了黑暗的重围，在黑暗中硬生生打开一条路来。 冲出重围的法术士们立kè 沿着连接在一起的屋檐向黑色地带的外围走去，周围都是一些粘滞液体粘连而成的网络，犹如蜘蛛网般覆盖在建筑物的外侧。他们前方的道路一直延伸到“高墙”的边缘，最终在巨大的茧周围划上终点。 然而这里没有哪怕一条留给人类的道路，就连不需yào 固定通道的灵体也很难找到一条没有危险的道路。曾经是地面的地方被强硬的翻起，裸露出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黑暗，它们就像洪水般流过街道。 好不容易从最外层防御中冲出来的法术士们终于获得了喘息之机，但是他们也陷入了与莉琪此时同样的窘境。之前消耗的魔力难以通过月光补充，现在全都显露出了疲态，灵体的颜色也变得黯淡了许多。 前方是难以看穿的深邃黑暗，而身后则是再度凝聚的污泥——黑色的地域中危机四伏，他们不能停下脚步。还保有充足魔力的法术士走在前方，而疲倦的那些则站在后列，准bèi 穿过被黑暗覆盖的区域。 在满是结成块状的黑暗散布的街道中，有数条蕴含了大量污泥的河川横流而过。它们从最中央高悬的核心中流下，汇入街道南侧的主干道后立kè 消失在建筑群中，简直像是一条流经山谷的河川。 只要侧耳倾听，就能够听到浪潮的声音，它们轻轻拍打着建筑物下层的基础，发出一阵阵犹如低声呢喃的奇妙声响。听起来就像被折磨的灵魂在低声的哭泣，黑暗的角落中充满了令人不安的音色。 在黑暗的街道中散布着高矮不一的建筑物，遮挡住了一些人张望的视线。明明只是近几日才被塞因.德谟克拉制造的黑泥覆盖，但却已经在地上积累出了一片巨大的湖面，仿佛整个街区都要被它们淹没。 湖面散发出淡淡的幽光，被束缚在内部的魔力刺破它们并不稳定的外壳，将自身的光辉扩散到外侧。一阵腐朽的气息扑鼻而来，就算有食腐的怪物生存zài 这个世界里，它们也不会轻易接近这里。 只要他们能够跨过这片宽阔的黑色湖面，那与柯特和莉琪休息的楼房就只有短短数百米的距离了。在两人的身前就是漆黑之茧与外层世界分隔的高墙，那里翻卷着充满侵略性的黑色物质。 那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一十四章 应对措施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夏末的微风空气中的魔力带往各处，天空中没有多余的云彩，只有皎洁的月光照耀到被黑暗侵蚀的地面上。 从茧中流下的黑暗积蓄成了湖水，冷寂的空气中似乎微微混杂着腐败物的臭味，连漂流的魔力都沾上了让人不安的色彩。激荡的污泥犹如潮水般不停拍打着岸边，一片黑暗之中唯有异常的水声充斥耳畔。 在平静的漆黑湖面之上，有若干覆盖着蛛网状黑色粘液的建筑物露出水面，以此为立足点就可以通过湖面。中央广场的高层建筑如同环形的列柱伫立于黑暗中，最终成为漆黑之茧的下层支柱。 在如暴风般卷起的高墙的上方，镶嵌着不少结晶状的东西，犹如某种生物的鳞片一样散发着妖异的色泽。一枚巨大的球体被悬挂在高层建筑之间的网络中，乌黑的絮状外壳向四周散发着如同磷火般的光芒。 那是漆黑之茧的真zhèng 核心，虽然比包裹住城市中央的外壳小了不止一点，但是对普通的人类来说依然是足以望而生畏的庞然大物。在它的周围，笼罩着朦朦胧胧的薄幕，仿佛有烟云正从内部喷出。 可是想要到达那里并非易事，因为无论是散落如岛屿般的建筑物还是连接在它们之间的黑色粘液都避开了正确的道路。就算踩着岛链来到了柯特与莉琪立足的位置，也难以突pò 错综复杂的黑暗迷宫。 两人所在的立足之处是从外侧高墙进入漆黑之茧内侧的必经之路，但他们前方却只有高耸的崖壁。原本还有一条呈螺旋形弯曲的通道连接着更远处的建筑物屋顶，可是它在不久之前却突然崩塌了。 黑色的地域好像是活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出人意料的变化，原本相邻的通道眨眼间便会成为被黑暗包围的死路。一个会改变的木工无法找到准确的通路。莽撞踏足其中只会重蹈覆辙。 最便利的方法可能是直接从迷宫上方飞过，这对于灵体而言本来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在这里却无济于事。身体感觉异样的沉重。就像刚刚才长途跋涉过，在这片黑暗中，就连体内的魔力也都变得沉寂了。 现在时间是晚上十一时，之前贪功冒进的法术士们在吃了苦头后终于选择了后退，在黑色的湖畔停止了前进。那里勉强还能吸收到月光中的魔力，也为冲破暗影包围的法术士提供了恢复体力的机会。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莽撞的行动让自身陷入危险之中绝对不是勇敢，而是无谋。虽然有一些利用魔力构筑的使徒被黑暗吞噬，但所幸法术士们只是损耗了一些体力。并没有哪个受到袭击。 之前看到的那个男人蹲在湖畔的一块岩石之上，低头俯视着身下积蓄的污泥。他身上毫不考究的衣着不知何时变得破破烂烂的，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愁眉苦脸，显然出现在眼前的事物让他陷入了思考。 在他的身边则蹲坐着一个矮胖的女性，她一边吸收着月光的魔力，同时还在身前展开了一排连接着的矩形魔方阵。她敲打着矩形框中的古代文字，时不时转头看向另一侧，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那是用来联络的魔方阵，施法者的魔力会震荡空气。并且将加密过的讯息传达到目的地。很快，她就面露喜色的对周围的同僚大声说了几句，而后将手上的魔方阵解除，沿着湖畔的高崖走向来时的方位。 “有人来了看样子是增援。” 莉琪转头看向法术士们前来的方向。她能感觉到有更多灵体来到了此处：“虽然比我想象中的要慢一点，但是数量不少。看来之前负责联络的人已经把在这里遭遇的危险如实上报给组织了。” 数道灵体的流光正在靠近此处，他们飞快的划过地面。在卡特里斯城的幻影中留下了少许鲜明的色彩。他们的能力应该比首批探索者更强，柯特能够感觉到有人的魔力已经如探针般刺入了黑暗中。 遍布着污泥的空间中突然多了犹如萤火一般的光点。它们毫无规律的在空中飞舞，将黯淡的光辉散布到各处。这显然是某种法术的效果。只见莉琪轻轻挥动了一下手指，它们就主动避开了两人所在之处。 另一方面，沿着湖畔道路前进的矮胖女性已经看见了赶来的同伴，那胖乎乎的脸上难得的展现出了些许笑容。正待她要开口向它们打招呼的时候，她身后积聚的黑色水面突然抖动了一下。 噗嗤—— 黑暗突然如长矛般射出，眨眼间便贯穿了她的胸口，在她那珍珠白色的灵体上撕开了盘子大的口子。顿时，被撕破的魔力化作闪烁的气体，女性原本还充满光辉的矮胖灵体一下子变得黯淡了许多。 从黑暗的深处爬出了一只异形的怪物，疯狂生长的手脚与肢体如蛇群一样荒唐无稽地纠缠在一起。就像由污泥强行塑造出的存zài 一样，怪物的身体上布满了沸腾的黑暗，扭曲的样貌中唯有头颅勉强具有人类的形状可是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xiàn 它的脸与被袭击的女性有几分相似。 如果是人类的话，受到这么重的伤就该当场死去了——但是灵体却没有这么容易被摧毁。只见那个女性狠狠咬了咬牙，她的身边就突然呈螺旋状展开了个半透明的闪光球体，宛若暴风似的绞碎了刺入袭击她的异形。 被盯上的不止是她一人，就在援兵到达的时候，原本还保持着平静的黑暗突然炸开了锅，从沸腾的黑暗中爬出了数不尽的异形。只有噩梦中才会看见这样的怪物，每个个体都充满了疯狂的扭曲感。 无论是元素还是纯粹的魔力，法术士们释fàng 出的东西总能对敌人造成伤害，确实的将它们轰成了碎片。零落的污泥在法术爆fā 的光辉与烈风的间隙渗入地面，汇聚在一起后缓缓流回它们现身的湖面。 莉琪的眉头轻轻挑了挑，她突然想起了在学院中看见的异样灵体，它们纠缠在一起的模样和这个异形有着莫名的共同点。虽然无比丑陋，但是脆弱的它们在法术士的技术下也只有败退一途。 “真是奇怪啊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候发动袭击呢？”柯特怀疑的看着突然爆fā 战斗的湖畔，黑暗发动袭击的时间让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如果是要攻其不备，那趁他们退到那里还没有恢复力量的时候不是更好么？现在援兵都已经赶来了，就算有人会放松警惕，但那些赶来救援的法术士可不好对付。” 在由建筑物废墟构成的狭长岛链上，有一群黏糊糊的怪诞物体在蠕动着。那是一些由黑泥组成的怪物，看起来就像是各种生物的肢体部件强行拼凑起来，围绕着网状的黑暗不停的绕着圈子。 他当然也知dào ，指望这些自卫机能有足够的思考能力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尤其是它们占据数量优势的时候。被打倒的污泥碎成一块块的残骸，化作粘稠的汁水渗入地面之中——然后很快又从黑暗的深处卷土重来。就算法术士们将污泥的怪物一次次击退，但却无法阻止它们从湖中再一次袭击过来。 在战斗着的众人中，有一个年轻的法术士尤为醒目，他浑身闪动着金红色的光辉，就像火焰凝聚成的人形一般。那人想必精英中的精英，可以与在克里斯.弗朗索瓦院长手下服wù 的“英知之目”相提并论的存zài 。 这时柯特才突然想起来，那位号称“十二方位之风”的强dà 法术士理应注意到发生在城内的异常，但他似乎并没有采取行动。仔细一看，现在赶来调查异状的人之中也没有他直属的手下，就连来自人才派遣机构中的那些法术士也只是学院出身的“人才”，而非弗朗索瓦院长的亲信。 虽然柯特不愿意从这个角度思考，但他依然感觉弗朗索瓦院长在刻意的回避与这个“漆黑之茧”发生关系。不仅仅是这样，他还向市政厅隐瞒了这个情报，不让其他势力的法术士进行调查。 难道弗朗索瓦对此一无所知么？柯特想起之前的会面，当时他似乎中了塞因.德谟克拉的暗算，身体正在被剧毒侵蚀。他自称有办法解决，但这终究会影响到他的行动。如果此时在他的手下中存zài 变节者，那他的决断无疑会受到影响——而最坏的可能性，那便是他也受到了塞因.德谟克拉的控zhì 。 “我认为弗朗索瓦可能已经注意到了这个东西的存zài ，但是他可能还有别的打算，所以才没有动作。”莉琪看穿了柯特的想法，迟疑了片刻后说道，“毕竟我们不认识多少属于英知之目的法术士，就算这些人里混有他们的成员也不足为怪而且他们看起来也已经做好了应对的方案。” 就像她说的那样，在击退了再一次向队伍扑过来的黑暗怪兽之后，为首的年轻法术士突然向黑暗投出了一个透着奇异光泽的方块。从两人所在的方向看去，它宛若一枚用不会融化的冰块切割而成的结晶体。 刹那间，结晶体放射出了炽烈的蓝色光辉，它是如此耀眼，以至于快要让凝视它的人眼睛被灼热的光辉刺伤。(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一十五章 分割黑暗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以被法术士投出的方块的为基础，刺眼的蓝色光束划破了被黑暗覆盖的“湖面”，径直射向了伫立在中央广场的漆黑之茧。 在那刺眼的蓝光扫过之后，便会感觉到一阵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在法术士们的周围强行清理出了一片空地。自那枚结晶体内射出的光束有着清扫黑暗的力量，想要接近的浑浊污泥眨眼间便被一扫而空。 脆弱的黑暗在法术面前本就不堪一击，只有夸张的自我恢复能力才让它们在法术士们的猛攻下残存下来。而这些光束就像专门为了针对它们而造出来的特效药，被击碎的污泥逐渐干结为固块，再也无法行动。 与之前毫无准bèi 的先遣队截然相反，这些前来救援的法术士们看起来早已经知晓这些黑泥的存zài ，因此才会在来之前准bèi 好这些器材。没过一会，本还居于劣势的法术士们就已经站稳了脚跟，而周围步步紧逼的污泥们却连溃退的机会都没有，在炽烈的光辉之下解裂为难以分辨的碎末。 “那个立方体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是某种驱动法术的道具么。” 光线轻易就穿透了高墙，毫无阻碍的扫过了黑色地域的深处：“几个法术士轮番轰击的敌人只需yào 一下就能够击倒还真是便利。如果一开始就有这样的东西，那之前的法术士岂不是用不着以身犯险？” 柯特话才说出口，就立kè 像要否定般摇了摇头，他知dào 。自己犯了一个最低级的错误。这里毕竟是属于灵体的世界，虽然物质依然存zài 。但它们只会表现为复杂的魔力结构而不是实jì 的物体。 不论那个立方体看起来有多像冰块切削而成的结晶体，它都不可能是真实的“冰”。自然也不会是宝石之类的触媒。虽然从这里看不清它的结构，但柯特感觉到它那模样或许是无数魔方阵凝缩后的结果。 先不管它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从中射出的光对黑泥的杀伤效果毋庸置疑。既然知dào 如何应对它，这或许意味着城内的法术士们知dào 这个黑色的东西是什么——至少克鲁斯.弗朗索瓦知dào 它的真面目。 之前的疑惑暂且消退了，弗朗索瓦院长之所以没有任何动静，有可能只是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但如果真的是这样，柯特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在破坏弗朗索瓦的计划，让他不得不提起进行计划。 “我们往往只会以自己的观点来决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然而这往往意味着一个绝大的问题。有时候我们觉得自己做出了一个最合适自身的选择。但却不知dào 实jì 上却走上了一条不怎么样的道路。” 某人的话语再次浮现在柯特的记忆中，而他却不知dào 应该如何反驳。就算稍微产生了些许的区别，他终究还是被束缚在人类的身躯中，无法将知dào 的情报与未知关联起来，更不用说拥有看穿一切的眼睛。 就算因为诅咒从转生之轮中剥离，同时拥有了能够脱离劫难的身体，他们也不过才刚刚向远方踏出了一步。时光有限，以这般不完全的姿态终究无法抵达全知全能就算触碰到那条边都达不到。 忽然，一道蓝色的强光朝柯特与莉琪扫来。在这束强光之下，柯特不自觉的停止了即将飘远的思考。他微微眯细起眼睛观察着被强光扫射的区域，就算他知dào 灵体的视力是不可能遭到强光掩蔽的也是如此。 那炽烈的光线不仅仅撼动着黑暗，也让周围散布的灵体们退避三舍——因为这对它们来说同样危险。法术士们可不会讲黑泥与残留思念分开考lǜ 。只要稍微被强光触碰到一下，所有事物都会被摧毁。 盘踞在城内各处的黑色大幅度翻卷着，本来还保持着平静的湖面此时已经如遭到暴风雨袭击般激荡起来。它们想要组织出足以抵挡光线的壁垒。可是不断拍打岸边的黑潮最终却只会被法术士们击溃。 苍蓝色的立方体反射着月光，通体闪耀着璀璨的光辉。几条从其他方向射过来的光线刺向结局体，将它射出的光线劈开来。一瞬间。分裂的光束一化作三，向着不同的方向蔓延，而后在更远处的光线末梢分裂成密密麻麻的残光——它们就像不断生长的藤蔓一样，在幻影之间流动起来。 暗灰色的大地之上顿时飞奔起无数条发光的纹理，在它黑暗的表面上描绘出复杂的相交线，构成了格子膜样的地面。光线过于纷乱，直教人看得晕头转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随着它们的舞动摇晃一般。 那是其他方向法术士的杰作，他们也将手中持有的晶体投向了黑暗，于是散射的光辉便包围了被漆黑覆盖的街道。静谧的月光充满了能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但是用它为源泉的武器却毫不留情的摧毁着敌人。 一切的根源便是那枚冰块般的立方体，它们内部刻印着放出法术的魔方阵。月光照射在它们表面，同时将无限的光辉闭锁在水晶似的外壳中，经过魔方阵凝聚为力量后喷射到泛滥的污泥之中。另一方面的结晶重复着相似的过程，包含了月相魔力的光线在立方体间无限的循环连锁。 “这可未必。” 观察了立方体好一会后，莉琪突然说道：“就像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样，某些学派认为灵魂是一种物质，那么将用灵体碎片加工出来的东西当做法术触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这些素材很难弄到手，而且加工也十分困难。” 她确实在立方体中发xiàn 了无数魔方阵运作的痕迹，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它不是实物 在这个背面的世界中，灵体虽然可以说遍地都是，但能够被法术士加工为法术器具并且成功使用的并不多。游离在表侧世界之外的残留思念中充斥了混乱的思维，它们的记忆也可能干扰法术士的行动。 研究灵魂的法术士们通常要和各种各样的灵体打交道，其中不乏充满攻击性的存zài 。当他们透过梦境潜入这个世界时，如果遭遇了这些敌人，往往就只能利用自身的魔力——也就是组成灵魂的这部分——作为武器战斗。正是因此，他们或多或少都掌握了塑造自身灵体的特殊技巧。 仿佛是要验证自己说的话一样，莉琪将身体上一小块灵体的碎片撕了下来，将它们放到指尖揉捏着。半透明的虚体缓缓改变着形态，最后在她的手中幻化成了一把柄长刃短，样子有些奇怪的匕首。 只见她脸上露出了一抹戏谑的笑容，把自身灵体构筑成的匕首放在柯特眼前比划着，锋利的刀刃就如真的匕首一般。突然，莉琪反手一抓，立kè 将匕首刺向身边黑色的岩壁，向下方用力拖割而去。 噗嗤！ 柯特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响声，就像气球突然漏了一样，被莉琪隔开的缺口中喷出了黑色的气流。小个子的少女眼见一阵黑风扑面而来，却并不显得慌张，轻轻一错身就躲开了去。 那把灵体构筑的匕首还镶嵌在岩壁之上，散发出的光辉如盾般阻挡了大半气流，让绝大多数黑风都挥散到了空中。它们犹如被解放的恶灵，不顾一切的奔向自由的空中，然后阻拦在光与黑暗之间。 如果它们是人类的话，柯特大概就要感叹一声不自量力了，简直就像挡在奔驰马车之前的小虫子那样无力。这些虚无的黑雾其实比具备实体的污泥更加脆弱，只要有一些细微的光照便纷纷溃散。 奔流的光最终汇聚到了天空上，交织成一座复杂的穹顶，为黯淡而浑浊的世界添加了几分光彩。魔力的光华熊熊燃烧着，它们相互连接起来，构成了足以封闭整片黑暗的几何体，被关在内侧的存zài 就像受困于琥珀的昆虫。 “原来如此，想要用能够阻拦黑暗的法术制造出牢笼，将这里隔离么？”莉琪不屑的笑了起来，随即把灵体构筑的匕首捡起，在裂口边轻轻敲了一下，“想必表侧的世界里，中央广场里的人都撤离了吧。” 岩壁的下半部分，被她切开的部分还在不断崩裂，密密麻麻宛如蛛网的裂痕甚至蔓延到了他们的脚下。那些裂痕只有头发丝粗细，但紧密的分布让人不由得心惊胆颤，好像下一秒就要崩塌。 不，是已经开始崩塌了——柯特甚至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大地在晃动，充满了难以描述的真实感。 说时迟那时快，他只感觉到一阵猛烈的摇晃，就看见原本构筑为固态岩块的黑泥突然迸裂了，连带着被它包裹的建筑物也在同一时刻四分五裂。这时柯特才注意到，在他们两人的下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不断盘旋的缺口，激荡的黑暗犹如河中的漩涡，等待着吞噬那些不幸落入其中的人。 比之前看见的所有黑暗更加深邃，有什么东西已经深深的渗入了这片土地之中。(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一十六章 镜之双面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柯特与莉琪两人在黑暗的漩涡中不断坠落，犬牙交错的黑暗编织为锋利的刀刃，犹如绞肉机一样在两人周边回转着。 被触碰到的灵体突然消失了，就像是被橡皮擦去的画作，只剩下残缺不全的碎片如烟云状逐渐消逝。惨白的魔力与暗色的刀刃相互侵蚀着，位于边缘的部分不断逸散出电流状的刺眼闪光。 浓厚的黑暗步步紧逼，在入口处还勉强能够容纳两人进入，此时几乎快要仅仅包裹在他们的身边了。只有从莉琪身边扩散出的魔力在保护着两人，在狭窄的漩涡中强行撕开一条能够让他们通过的道路。 这绝对不是能让人类通过的道路，但是当看到它展露缺口的时候，莉琪的脸上依然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容。虽然锋利的黑暗已经将他们周围完全包裹住，但是她仍然还保持着气定神闲的笑容。 也不知dào 向下方坠落了多久，在莉琪控zhì 下的魔力贯穿了收束的黑暗，最终冲进了一块无法分辨方向的空穴。刀刃通通被甩在了身后，前方只有层层叠叠堆积成网状黑色，以及如岩石般凝固的地面。 “很好——看来还来得及，那些黑暗并没有完全渗透到最深处。”莉琪抓起了自己灵体一部分制成的匕首，用尽全力将它甩向正下方的黑暗，“别以为只靠这点程度的东西就能够拦住我！” 被投出的匕首包裹上一层苍白的魔力，在黑暗中留下了一条螺旋状的轨迹，径直命中了阻拦在前方的漆黑地面。冷彻的光芒撕扯着深色的屏障。喷出的力量在地面上刻印出破碎玻璃似的纹路。 噼里啪啦！ 一阵传遍身体的剧痛，而后是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响彻四周的黑暗。柯特感觉自己好像从高空落下之后直接撞上了并不坚固冰面。被敲碎的黑暗瞬间崩裂为无数碎片，然后冰冷的液体便包围了他的身躯。 “今天我是第一次知dào 。原来灵体也会感觉这么痛的。” 龇牙咧嘴的柯特从冰冷的水中站了起来，明明没有身体，但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各处传来了尖锐的疼痛。头顶的天空依然被厚重如雨云的黑暗覆盖，连那些清扫黑暗的流光都无法刺破层层叠叠的阴云。 叮铃、叮铃、叮铃 不知何处传来了接连不断的铃鸣声，清脆的乐音在漆黑的空间里回荡，轻轻拨动着地面上积累下的液体。空气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微微颤动着，这些沉闷的元素几乎失去了“风”所应有的一切。 但两人的到来却改变了魔力的稳固，沉没在黑暗中的空气在突然到来的支援中恢复了些许力量。一阵清冽的微风从各个方向吹向上方的缺口，不过片刻便将盘踞在两人周围的黑暗碎屑清扫得一干二净。 覆盖住上方黑暗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但它们却没有再一次流下来，只是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不断逆时针回转，逐渐展开为平整的天幕。魔力的微光从幕布彼端渗出，幻化为了点缀黑暗的星光。 沉积在地面上的“水”突然亮起了异样的冷光，冰冷液体散发的光辉让原本只有黑暗的世界展现了它们的形貌。魔力在膨胀，不断扩散的光辉逐渐延伸，几乎要将天空的尽头也全部照亮。 “莉琪，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水面的光辉照亮了空间，但却让柯特心中浮现了些许难以言说的疑惑。“如果说我们只是来到了被黑暗覆盖的街区下方，那四周的边界是不是宽阔过头了一点。” 上方是深邃的黑暗，而下方则是平稳无波的“水面”，他与莉琪就像行走在海面上一般。柯特冷静的环视起周围。黑泥之下的空间出人意料的开阔，空无一物的水面延伸向了地平线的远方。 这个空间的界限就是没有界限，在目力不可及的远方还没有止境的继xù 蔓延下去。只有天空构成了稍显弧度的穹顶。远处依稀能够看到几条深黑的污泥，从穹顶上裂开的缺口注入发着微光的水面。 说是“水面”或许有些不太准确。因为它们只是给人一种冰冷液体的印象，本身却没有反映出水面上的镜像。 “事实上。我还不能确定。” 莉琪怀疑的凝视着周围，眉毛挤在了一起：“理论上来说，这里应该是被魔力制造出来的空间。这是刚才我观察时才发xiàn 的，月光的魔力聚集于上方的核心，但是魔方阵编织出的法术却全部指向了下方这里明显比核心重yào ，而且还有那些幻影，只有吸收大量残留思念后才能发展出来。” 她突然抬手指向虚伪的天空，已经平静下来的黑暗不知何时已经改变了它们的形状，转化为光滑如镜面的穹顶。柯特凝神注视那存粹的黑色背景，原本空无的天空展开了数量庞大的虚影，若隐若现的排列成一副似曾相识的景色。 在沉积的幻影中描绘出了某个区域的地图，平缓的山丘从南部群峦开始，一路延伸到了北方的荒野之中。坡面上生长着茂密的荒草，间或露出一两块白色的巨石，数株老树在荒野上肆意生长着。 初看下，这是一片充满蛮荒气息的荒野，虽然是奇妙的景色，但乍看之下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发xiàn ，只能感到这副景色却充满了莫名的熟悉感。黑暗散去，幻影逐渐延展，出现在画面中的景色也慢慢发生了改变。 遮盖斗折蛇行的河流边是一片布满了杂草的荒凉大地，依稀能看到大量布满龟裂的岩石裸露在地面上，仿佛世界末日之后的景象。枯黄的草原刚刚被火焰烧过，原野上还残留着魔物的残骸。 在山丘的西侧，靠近河流的附近排列着细长的白色巨岩，它们像神殿列柱一样并立着，从河畔一路向铁青色的群山延伸而去。岩石高地的北方，一缕烟云飘摇而上，从幻象中飘落两人立足的镜面。 刚刚建立起来的田地与零星的农舍，没有人的身影，但却是一副相当平稳的光景，阡陌间还囊看到散落的木箱和草堆。星星点点的荧光透过上方照下来，勾勒出一片若隐若现的城郭轮廓。 一些低矮的立方体围绕在一棵巨大的老树旁，仔细一看，是若干粗糙的木石结构房屋与简陋墙壁。建筑物粗糙的模样让人联想起殖民地时代早期的简易定居点，只要有一场大些的灾害便会分崩离析。 “不是像，这根本就是一个殖民时代的定居点！” 原本还在沉默的莉琪突然喊道，眼神里露出了明显的震惊：“或者说，这个幻象里表现的是卡特里斯最早期的样貌，是城内最古老的残留思念。这些法术它们吸收了残留思念，其实是想制造出一个镜子么！” 柯特还是一头雾水，但是莉琪却早变成了恍然大悟的模样，眼神里闪烁着奇怪的光，脸上轻松的神情也凝固住了。不知dào 是吃惊还是怀疑，她脸上的表情也露出了些许变化，但终究还是一副不敢确定的模样。 她不断抬头观察城市的幻象，又时不时低头念叨几句法术术语，似乎在推演着法术构造。沉思了片刻之后，莉琪忽然紧紧咬住了牙，捡起掉落在脚边的那枚灵体匕首，狠狠砸向了平稳的水面。 那枚匕首在被她用来突pò 黑暗重围之际就消耗掉了大部分的力量，现在充其量只是一块即将消散的残片。但是当它被莉琪砸向水面的时候，却没有激起丝毫的水花，相反却发出了金属交鸣的刺耳杂音。 刹那，散发着幽幽冷光的水面掀起了不太明显的波纹，一圈又一圈，两人坠落时都没有分毫反应的液体被扰动了。伴随那不断扩散的涟漪，覆盖在液体上的微光退却了分毫，露出被掩蔽于水底的景色。 “这是” 柯特的眉毛跳了起来，因为悄然浮现的景色不是水底，而是水面彼端的城市幻影相对的另一侧。那同样是一座城市的影像，也是以高空观望的角度进行俯瞰——相同的还有心里浮现的熟悉感。 两人立足的水面化作了天穹，本应为穹顶的上空却在反射着地面的幻影，这让柯特与莉琪就好像倒立在天空上一般。蔓延向远方的水面似乎在地平线彼端相互连接着，整个空间构成了一具球体。 以两人立足的水面作为基点，幻影虽然没有重合，却用一种奇异的感觉相互对应起来。无论是城市也好、山丘也好、湖泊也好各种各样的幻影忽远忽近，让人难以分辨二者之间的距离。 浮现在两方的景色完全不一样，但都会却给人莫名的熟悉感，不由得将他们混淆在一起。唯一的缺憾，便是水面之下没有与柯特和莉琪相对应的个体，他们两人孤独的“倒立”在天空中，就像乐章中偶现的不和谐音。 “这是象征法术——我早该想到的！” 莉琪狠狠地咬住了牙，气愤的话语从牙缝里被她急了出来：“是塞因.德谟克拉！这个家伙一直是在用法术制造一个联系，将这里和那个异邦联系起来，那个漆黑的‘太阳’只是其中的一步而已！” 她的拳头紧紧攥在了一起，但无论她心中的情绪如何变化，都无法阻止对应的两方镜像在进一步联结。(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一十七章 干涉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来自上方的魔力还在注入奇妙的空间，受到它们的影响，污泥构建出来的幻象也在随着时间流逝不断运转。 黑灰色的天幕一望无际，这让从缺口中流下的污泥勾勒出一幕幕令人头晕目眩的幻影。在虚伪的深色穹顶之上，依稀还能够看到些许冷光在影像的表面流动，描绘出无数条复杂的曲线纹路。 在众多的流光中，有一条纹路显得尤其粗壮，灿烂的光辉尤其引人注目。那或许不应该称之为“纹路”，而应该叫做光的奔流——它横贯了大半个天穹，连接在幻象与幻象之间，犹如一条长河。 柯特聚精会神的凝视上方的影像，但视野却被光线衍射出的苍白云烟说覆盖。在一片朦胧的幻影里，偶尔能看到挤压在一起的影子，那是建筑于街道的缩影，依稀还能看到几个人形的轮廓匆匆走过。 犹如海市蜃楼一般，成片成片的镜像忽隐忽现，时间与空间在那广东奔流中扭曲了，只能看到远处不是浮现的虚影。那些是留存zài 这片土地上的残留思念，被魔力扭曲为好似异邦才有的光景。 五感似乎出了什么问题，柯特感觉以二人驻足的水面为基础，灰黑的穹顶逐渐稳固为一个完整的球体。在这个异常的空间中，就连先前还稍显正常的重力也在渐渐的扭曲，指向本应是顶棚的方向。 柯特已经不知应该怎么描述周遭发生的异状，因为它们已经多到让心生疑惑之人才是异常的程度了。仿佛这个世界中的一切都已经颠倒过来，只有身处于镜像之间两人才是不应存zài 的异物。 魔力在流动。转化为云雾的模样，不一会便有无数发着冰冷微光的液体从水面上浮起。如倒雨水般洒向幻影描绘出的大地。升腾的光芒照亮了空间中的一切，但只让一无所有的世界显得更加寂寥。 对于灵体而言。这些“雨点”似乎是无害的，它们轻而易举就穿过了两人的身体，没有留下丝毫实感。与之相反，现在变成了地面污泥却会被它们触碰到，并且泛起一圈圈不太明晰的涟漪。 在上方遥不可及的“地面”上流动着污秽的黑泥，它们原本应该注入这个空间，不知何时却犯了过来。在接触到“雨水”的一瞬间变得如黑曜石般坚硬，但很快又被流淌的污泥重新吞噬，消散在液体的寒光中。 沸腾般翻卷的黑泥中时不时翻卷起一串串气泡。在光雨的冲刷下破裂，发出一阵阵细微的声音。莫名的喧嚣从上方传来，听起来隐隐约约有些像市集中回响的嘈杂声，却莫名的给人一种虚幻的感触。 “接下来的事情，至少一种可能性。” 莉琪的声音失去了活力，透露出一丝无奈：“你觉得这种事情是可能的么？使用象征法术强行构建出一个联系，让本来相隔甚远的两个世界联系起来。这还不算完，塞因.德谟克拉可能还打算利用制造镜像的手段模糊二者之间的界限，让那个死掉的世界以另一种形态投影到这里” 柯特看不见莉琪的表情。因为她俯身在水面上，将额头贴在冰冷的液体表面，任凭自己的魔力向四周扩散。以她的身体为中心，苍白的微光流淌在冷灰色的液体上。勾勒出复杂如蜘蛛网般的结构。 她双膝跪在水面上，两边手呈水平方向摊开，让手心轻轻贴在寒冷的液体表面。扩散出微薄的光彩。这幅模样看起来仿佛是在某个东西顶礼膜拜一样。在升腾而起的光雨中产生了些许莫名的神圣感 然而她的存zài 绝对与“神圣”一词扯不上关系，说是活生生灾祸要更加合适——总是如镜面般稳定的液体也因为她的力量泛起了波纹。向着周围蔓延的白色纹路轻松绕过了滴下的光雨。在水面上描绘出奇妙的图案。 莉琪的魔力蚀刻在分割两个世界的镜面上，将一副难以言状的怪异构造突兀的展现在黑暗的球体中央。无论是天幕上还是水面下的幻觉。它们全都轻微动荡起来，突然插入其中的魔力在干扰它们的存zài 。 莉琪将两人立足的水面称之为镜子，而展现在镜子双面的残留思念则是用象征法术粗陋构建起联系的镜像。它们都是被塞因.德谟克拉利用法术构建出来的场景，成为象征法术中相互牵引的虚影。 这是一种偏门的法术，在古式法术中也极为稀少，如今更是只有很少学派的法术士在研究并且使用它们。施法者利用象征技法构建事物之间的联系，然后通过二者之间的联系将施加于投影一方的影响传达到另一方。 “如果你不明白的话，我可以简单的比喻一下。”闭着眼睛让体内的魔力溢出，莉琪突然开口说道，“一个用与伤害敌人的象征法术会制造一个代表目标的假人，然后伤害假人来对目标本体照成伤害。” 比起构成直接现象的“法术”之流，象征法术可能要更加接近“诅咒”一类的存zài ——至少黑暗大陆上的那些咒术师是如此称呼它们的，众所周知，比起人类，拉米亚蛇人种以及其他少数族裔更加精于此道。 透过镜面对立的两方幻影还在渐渐接近，显然，二者之间的联系还在逐渐加深。塞因.德谟克拉构建出那个黑色的“太阳”后，通向异邦的通道就是这次法术的关键，它让两个世界连接在了一起。 象征法术的基础是构建两个事物之间的内部联系，然后通过魔力将两方受到的影响按照一定比例再现。只要联络能够完全接上，那塞因.德谟克拉就可以影响这个世界的事物来干涉那个已经死去的异邦。 当然，想要反过来也可以做到构建了联系之后，施术者就能用自己的魔力控zhì 被象征法术影响的事物。也就是说，只要塞因.德谟克拉愿意，按照自己的想法干涉被法术联系在一起的空间并非难事。 如果说象征法术的关键在于控zhì 好事物间的联系，那么莉琪现在所做的便是在用自己的法术在干扰它。扩散向四周的魔力此时已经触碰到遥远的区域，本已经凝聚的幻影再一次扩散出朦胧的轮廓。 象征法术需yào 构造出紧密的轮廓，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干扰起来也相对简单。一个巨大机械结构中就算只有一个齿轮出了问题，也有可能因此而失去控zhì ——法术也是这样，越复杂的法术越容易受到影响， 但这是一个大工程，以莉琪的力量远远不足以摧毁接近完成的法术，就算她能够凭借吞噬周遭的魔力来转化为自身的魔力也是如此。随着魔力向四周的不断扩散，她的身体在逐渐失去色彩，就连光泽也变得黯淡。 柯特效仿着莉琪的行为，将组成自己身体的灵体强行拆了一小部分，依样画葫芦的将它构筑成了一把长刀。与常用的那把有着相似的造型，比一把手半剑还要长的刀刃就算只是灵体也闪耀着锋芒。 他听见身后响起了不太明晰的脚步声，积蓄在湖中的冰冷液体不知何时凝聚出一个怪诞的存zài 。柯特从未见过有什么生物能拥有这样的构造，未见分化的几只手脚缓慢蠕动着，支撑它的身体进行移动。 那看起来是一只有些畸形的灵体，浑身上下都包裹在毫无光泽的液体中——可它比那些不定型的生物多了明显的攻击性，从胡乱蔓延的肢体上生出了密密麻麻的爪刃，不断发出金属的摩擦声。 就在柯特回过头去观察那个怪异灵体的时候，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他芽生的警惕。匆匆一瞥间，它立kè 提高了前进的速度，胡乱生长的肢体将水面拍打的啪嗒作响，异形的身体飞快向莉琪袭来。 它的目标显然是莉琪，但柯特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沿着它扑来的方向挥出了一记斩击。自腰腹的左下方抄起，借着前冲的力量向右上方切去，流动的灵体光辉碰撞在一块，迸裂起电火花状的残影。 一刀两断，扑向莉琪的怪物在半空中就被柯特的长刀切成两段，居中断开的两截分别飞向了不同的方向。 被甩出去的灵体摔在平稳无波的水面上，分裂成无数大小不一的粘液块，发出尖锐的叫声四散奔逃。光滑如镜面的液体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也不知dào 是因为这些怪异的灵体是虚无的幻象，还是液体本身就已经凝固了。 “干得不错。” 有人在轻轻的拍着手，但柯特却看不到他的身影：“莱恩斯特先生，对了，还有你那亲爱的妹妹，我必须承认你们给我惹了个小麻烦。以凡人来说，你们两人的表现确实很不错，但也不过如此。” 方才杀气毕露的敌人此时在飞快的逃跑，可是柯特却并没有乘势追击，而持握起长刀守卫在莉琪身边。那扭曲的怪物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喽啰，真zhèng 危险的存zài 一直潜伏着，直到现在才缓缓开始接近。(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一十八章 功亏一篑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城市的幻影在光雨的冲刷下不断动荡着，原由黑泥构筑出的影像不再完整，它们如同街道里的残留思念般模糊。 一度汹涌的黑暗此时稍微退却了，纵使有超乎常理的恢复能力，终究没有办法抵抗光芒没有间断的冲击。固化的黑泥不安定的镶嵌在天幕上，宛如摇摇欲坠的黑曜石。就要砸向喷出光芒的镜面。 尽管身体的颜色渐趋灰白，莉琪还在用自己的魔力干扰塞因.德谟克拉的法术，不断动摇镜像两端的联系。她的魔力根植于冰冷的液体中，小心翼翼地绕开升起的光辉，蔓延向远处的地平线。 从覆盖在水面上的魔力中忽然升腾起些许银雾，将平稳的冰冷液体笼罩在一片朦胧中。她本意或许是想要利用它们遮挡住构建两个世界间联系的“镜面”，然而却被锐利的光芒轻而易举的贯穿。 但是她的行为并不是在做无用功——虽然极其微小，但原本已经逐渐接近的两个世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偏移。几乎闭合的球体空间中浮现了怪异的光彩，布满天穹的幻影也浮现了干扰般的杂讯。 这个世界中的一切都是塞因.德谟克拉利用法术制造出来的虚伪之物，然而作为象征法术的基础却已经足够。那个法术士的力量充满了空间，能够看见的东西似乎都被他玩弄在手掌之上。 就像每一个法术士自己拥有的工作室，到处都是他事先设下的魔方阵，一直在按照他的意志运作。属于他们的领域可能比身体还要容易控zhì 。如果有人想要在这里与他们战斗，那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显然。柯特与莉琪不仅仅是在塞因.德谟克拉的领域内与他战斗，甚至还打算篡夺他对法术的控zhì 权。将这个空间拆毁。理所当然的，它的主人不可能乐见这两个不速之客甚至欲除之而后快。 从水面下爬出来的敌人远远不止一个，它们就像是从虚空中走出来的一样，不知何时就遍布在两人周围。莉琪将全部的力量都投入在干涉法术的行动上，于是柯特却只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它们。 柯特挥动手中的长刀，将一个企图靠近的异形灵体切成好几段，任凭它残存的碎块狼狈的逃向远方。它们的数量不知dào 有多少，只有如金属刀刃般锋利的爪牙自银雾深处伸出，刺向被包围的两人。 这些奇怪的东西掩蔽在莉琪制造的银雾之后。蹑手蹑足的靠近两人，试图从柯特视线的死角向他们发动攻击。每一个个体都极为脆弱，它们所拥有单纯是数量上的暴力——至少对付不能远离的柯特却显得已经足够。 这些怪异灵体的目标很明确，比起拦截它们的柯特，利用魔力干涉这个法术的莉琪显然更加吸引它们的注意。它们奋不顾身的扑向莉琪，仿佛不惜拼上一条性命都要将动摇空间的她撕成碎片。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虽然它们的数量非常庞大，却没有一个能够成功突pò 柯特的防守。虽说曾经有几个灵体趁着柯特与主力交战的时候绕过了他，但却在靠近莉琪不到十步的距离被追上的柯特挥刀斩断。 感觉与将魔力灌注在刀刃中有些相似。灵体凝聚的长刀在升腾的光辉中显得黯淡不少，但锋利度却毫不逊色于锋利的钢铁。每一次挥击都能准确无误的拦截扑向莉琪的灵体，飞溅的残骸如血肉般洒向水面。 冲向穹顶的光雨和莱恩斯特家的两人互不干涉，就连向他们袭击的诡异灵体也没有受到流光的影响。不知dào 是不是莉琪的魔力已经开始动摇空间的基础。柯特的视野中浮现出分属不同层次的景色。 仿佛是空间微妙的错开了，被塞因.德谟克拉的法术分割为几块不同的层次之后强行堆砌在一起。柯特不禁质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导致左右眼看见了不一样的事物。所以才会有奇怪的现象浮现在眼前。 “你们以为自己是在做什么——是在拯救你们生活的世界，还是来守护你们周围那些什么都不知dào 的愚蠢之徒？” 塞因.德谟克拉的声音浮现在耳畔。但周围却没有他的身影：“我见过太多的法术士了，而他们中却没有一个能够洞察这最简单的真理。一切结果早在开始之前就已经全部都决定好了。不仅仅是你们的命运，还是这个城市应该面临的一切）就连你们无力的反抗也只是被决定的答案。” 从第一次看见他时就是如此，塞因.德谟克拉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洞察万物的老者，但却充满了对“普通人”的鄙夷。他的口气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祇，传达的并非信息，而是强求人屈服的威慑。 柯特警惕的看向四周，却始终没有发xiàn 他的身影，偶尔传来的说话声也忽远忽近，找不到他究竟身在何处。这里终究是塞因.德谟克拉的领域，震荡的魔力回流出杂沓的虚影，按照他的指示进行运作。 很明显，他们的感知受到了干扰——先是听到了不应听到的低语，然后视觉中浮现异样的重影。他摇了摇头，看来错觉还在逐渐扩展到其他的感官，而且用不了多久就会影响到他的行动了。 柯特轻轻吸了一口气，将空中飘散的魔力纳入体内，然后反应到手中的长刀上。淡淡的微蓝光芒镀在灵体凝聚的刀刃之上，随着他的舞动撕开敌人的身体，还在空中留下了数道蓝色的光路。 可是无论如何斩杀，手中都没有留下斩断敌人的实感，这让柯特莫名的感到了些许难以言说的不适。显然，这些异形灵体并没有被摧毁，他虽然可以斩断它们一时，却没有办法将它们彻底摧毁。 忽然，柯特浑身颤抖了一下，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尖锐的悲鸣，全身上下充满看让人不快的感觉。他感觉现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凝视着自己，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小心敌人，避免死角遭到袭击。 哗啦！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柯特还在留心周围的环境时，先前在斩击中散落到他身边的灵体碎片忽然动了起来。眨眼间，积累成镜面的冰冷液体猛的炸裂起来，构筑出犹如犬牙与利刃的交错的牢笼，将柯特与莉琪闭锁在内侧——仿佛之前的平稳无波都是幻觉，从外表上看，湖面上的液体已经将它们吞没。 只听到“叮——”的一声，柯特便已经挥动长刀迎向扑过来的液体，被切断的敌人化作冷灰是的碎片，然后顺着刀锋的方向流如黑暗。刀锋切开了柯特前方的道路，但却没有能够制止事态的变化。 从他无暇顾及的角落里冲出数条液态的触手，闪烁着金属银光的肢体散发着人造物的无机质感。它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上了柯特的脚腕，随后纠缠住了身体，让他不一会就几乎动惮不得。 就在他被捕获的同时，莉琪也好像体力和魔力都燃烧殆尽般趴到在水面上，黯淡无光的身躯几乎要失去完整的样貌。她放出的魔力也几乎消失了，只剩下些许单薄的银雾还点缀在水面表层。 本来她的计划就快要成功了，可是却在塞因.德谟克拉的干涉下功亏一篑。扩散的魔力直到现在还让象征法术的两方不断颤抖，就连那作为“镜子”而存zài 的水面上也留下了数不清的裂痕。 然而这点成功还不足以破坏现场的魔方阵，在控zhì 这一切的法术士回到此处后便只能无奈的宣告失败。这个法术士的魔力容量几乎达到了恐怖的程度，数息之间就注入了足以压倒莉琪的庞大力量。 “呵呵呵，你们是不是想太轻松了，居然会想趁我解决上面那些老鼠的时候来干扰我的法术。”那个奇怪的声音突然发出一阵阵哄笑，声音中似乎还流露出些许嘲笑，“不过这下还真是可惜，弗朗索瓦那个臭老头子手下的那群猎狗明明是这么好的素材，却没有办法抓到手里试试效果。” 柯特的眉头紧紧的挤在一起，因为他注意到自己脚边的液体似乎没这么好对付，无论如何挣扎也没办法逃出。比起先前袭来的黯淡怪异灵体，这些由镜面液体组成的触手牢牢捆住了他的身体。 笼罩整个空间的光之雨滴渐渐停息，最后只剩下淅淅沥沥的细雨在敲打着天幕上分崩离析的幻象。在这些升起的魔力中，些许坠落的黑泥和冷灰色的液体融合在一处，最终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但是我也必须承认——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你们确实有不错的能力，因此让我的计划多了不少麻烦。” 液体与黑泥不断扭曲着它们的样貌，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顽童正在用手揉捏着这些危险的法术产物。不一会，先前模糊的轮廓便逐渐的形成了人类的形状，他漂浮在水与天幕之间，趾高气扬的俯视着柯特与莉琪。 不出所料，这个人便是塞因.德谟克拉。(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三百一十九章 被动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无论从哪个角度开看，现在的状况对于柯特一方都很不利，但是他的心情却平静得出奇，就像只是凝视着一副画作。 时间仿佛在这庞然的魔力面前也只能停滞不前，一切幻象都定格在某个时间上不再有任何动作。自塞因.德谟克拉出现之后，光与影都被硬生生固定在这一瞬间，唯有怪异的魔力在不断膨胀着。 淅淅沥沥的光雨已经停歇，但这片虚伪的天地却没有陷入黑暗中，反而被逐渐注入空间中的魔力照得雪亮。柯特被包裹在冰冷的液体中，它们如同坚固的金属牢笼，将只有灵体存zài 的他重重封锁。 莉琪好像也失去了力量，四肢软趴趴的贴在水面上，末梢的灵体几乎要彻底消失，只留下一个黯淡的影子。魔力损耗殆尽，她的身影变得极为单薄，那若隐若现的残影好像只要被轻轻触碰就会消散在虚空之中。 她的身体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死了似的——虽然表面是这样，可是灵体究竟有没有死亡的概念呢？ 如果是死者的亡魂，那么他们早就已经是死物了，残留下的只是思想与记忆的残渣，在无尽的时间里等待着腐朽。而如果是从生体中脱离的灵体，那就不太好说了。虽然有不少法术士离开身体后无法回头的记录，但还没有听说过因为力量消耗殆尽而“死去”的灵体他们只会回到身体中而已。 在梦境中的死亡意味着在清醒的世界醒来，通过入梦的手段离开自己身体是相对安全的脱体手段。因为无论在梦境中发生了什么，对于施术者本人来说都只是一场噩梦。无需太过于介怀。 传说中有一个入梦者通过这样的手段到达了梦境的深处，在长长的岁月中获得了数不尽的知识。但是在有一天。当他被梦境中出现的怪物杀死而返回身体的时候，才知dào 自己早已死去了许多年。 虽然不清楚这个所谓“传说”有几分可信。但其中描述的一些现象却早早得到了证实。破坏身体不会摧毁入梦者的灵魂，杀死他们在梦境中的灵体也不会真zhèng 意义的杀死他们。虽然不知dào 是什么“人”规定的，这样奇妙的机制让许多研究灵魂的法术士选择使用梦境来探索灵魂的世界。 就算称之为“有峙无恐”也不为过，灵体虽然脆弱，但绝非待人宰割。柯特虽然不清楚眼前这个化身能做到什么，但就算他恼羞成怒“杀”掉他和莉琪，也不过是将他们赶回身体里罢了。 “以你们的年龄，能够做到这个程度也算是难能可贵我想克鲁斯.弗朗索瓦平常也没有少在你们身上花费精力吧？居然成功让‘没有过去’的人加入佣兵管理处，这个老头子究竟在里面动了多少手脚。” 他似乎为柯特他们的来历找了一个可能性较高的猜想虽然这个“可能性”中有一大半猜想都只是为了说服他自己而存zài 。无论如何。塞因.德谟克拉已经视柯特与莉琪都是为弗朗索瓦院长服wù 的“英知之目”成员，不管现在说什么，都没办法和那位“十二方位之风”撇清关系了。 冷酷无情的法术士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两人，那双冰冷的眼睛里闪烁着冰晶似的寒光。由液体与黑泥构筑的身体上反应不出丝毫人类应有的表情，但就算他本人在此处，那张面具般的脸上大概也不会有丝毫波动。 悬浮在半空中的身体旁笼罩上了一层由黑泥与魔力丝线编织成的薄暮，放射出的耀眼光芒刺痛了柯特的眼睛。他无疑是在炫耀自身的力量，无论是污浊的黑泥还是镜面中迸发的光，全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空间中的所有魔力还在魔方阵网络中不断运转。但它们在经过了复杂的回路之后，最终都连接在了他的身上。换言之，只是看着构筑出他形象的化身，就像看着被黑泥构筑出来的整个世界一样。 现在就算是“庞然大物”这个词用来形容他的状况都显得苍白。他以人类肉身的程度达到了山岳般巨大的魔力容量。但是这些魔力显然并不完全属于他一个人至少现在，还能看到大量不同格局的魔力。 十人十色、千人千面，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相同”的东西。和指纹之类与生俱来的特征一样。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魔力性质，就算他没有资质成为法术士。也不妨碍他的魔力拥有代表自身存zài 的资格。 如果不用特殊的法术进行伪装么，你们一个人的魔力只能是一个模样。而不会如塞因.德谟克拉展现出来的这般驳杂。毫无疑问，这些都是被他利用黑色“太阳”从斯洛特人身上榨取而来，如今还未彻底消化干净。 “你究竟想在这个城市里做什么？”柯特紧紧咬着牙，不断对抗向自己施压的液体，同时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我不能理解你的目的——集中杀戮斯洛特人，支援真视之眼然后又背叛他们还有现在这样，制造出这个夸张的法术，让那个怪异的‘异邦’和这里连接到一起。” 任何一项都足以在法庭上被判死刑，就算是偶尔会涉足异端知识的法术士们也不太可能同时做出这些行为。当然，任何一项的难度都已经快要抵达常人无法企及的程度，精英的法术士们也难以触碰它的低端。 在话语脱口而出的一瞬间，柯特就感觉自己咽喉处的液体勒紧了，俨然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掐着他的脖子。虽说是灵体，但感官上的反应却没能完全脱离肉体的局限，这大概也是梦境带来的反作用之一。 逐渐施加的压力让他觉得自己的脖子好像快要被捏碎了，如果是肉体，遭到这种程度的对待可能就已经气绝晕倒了。对方似乎是想要用这种施加压力的办法告sù 他，虽然他不会杀死他与莉琪，但却可以用这样的办法折腾他们，灵体感到的疼痛远远比肉身鲜明，轻轻的触碰就会造成难以忍耐的幻痛。 然而他丝毫不怕惹怒塞因.德谟克拉，那个法术士如果现在杀掉他们就毫无意义了。既然知晓他不可能杀掉自己，那不如挑衅他试图获得更多的情报——只不过这点程度的威胁显然不足以让他退却。 原本掌握不对等的情报就是谋略得以进行的基础，在如今的情况下，塞因.德谟克拉几乎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他的存zài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只是“真视之眼”的附带，就算他已经摧毁了那个据点的现在也是如此。 现在能够收集到的情报是在太少了。这些家伙将自己的行动藏得很深，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存zài 。不仅是柯特，其他人也抓不到他和他手下一群人的行动轨迹，反而好像一直被他玩弄在鼓掌之中。 “哼，这确实是一个好问题——足够表露出你的愚蠢，就和那个指挥你们行动的‘十二方位之风’一样。但是我有什么必要告sù 你？你无法理解我的睿智，我也没有必要去理解你们的愚蠢！” 柯特感觉自己几乎要窒息了，被闭锁在液体内之后他就觉得自己的力量在渐渐枯竭，体力也快消耗殆尽。无法接触到外界的魔力，同时还为了抵抗液体的监牢不断损耗，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被无力化。 就在这时，塞因.德谟克拉突然爆fā 出一阵哄笑，尖锐的笑声刺痛着柯特的精神：“莱恩斯特先生，我并不是没有给你们选择的机会，但你们却因为那毫无意义的自大而没有将这个机会放在眼中。” 这当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除了与他本人直接接触却只有在岩石巨像中那一轮，接下来的每一次都没有看见他的本尊。这个法术士始终遵循神mì 主义的原则，甚少主动出现在敌人们的面前。 那个所谓的“机会”究竟算不算机会还不好说，但理应会被他植入黑泥进行控zhì 。加入他行动的那个男人现在已经在黑泥的影响下超越人类的极限，但精神状态却显得和那些被彻底控zhì 的法术士不一样。 究竟是塞因.德谟克拉刻意控zhì 了侵蚀的程度，还是他用自身的力量压制了黑泥对精神的污染效果，其中关系尚不明确。但只要拥有了“黑泥”的力量，就能够拥有近乎不死身的肉体强度与远超原本程度的魔力容量。 只要有比如金钱或者权利这些显而易见的诱饵，就会有许多不明真相的人主动上钩。而如果筹码还有加上身体的力量与魔力，那恐怕有不少原本不受重视的法术士都会选择主动加入他的麾下。 但就算现在让柯特有重新选择一次的机会，他大概也只会选择拒绝塞因.德谟克拉提出的“邀请”。这一次倒与他值得信任与否没有了关系，只是柯特觉得如果成为了他的手下，那一直渴望的平静就再也与自己无缘了。(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二十章 洞察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遍布幻象的空间突然染上了些许怪异的色彩，本来充斥着黑白二色的视界一下子变得五颜六色起来。 在流淌污泥中混杂了许多颜色不一的散碎微光，而构筑出城市影像的残留思念则无一例外散发着珍珠白色的残光。不仅是他周围的，就连“镜面”彼端的街道也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微微银色。 在众多的光线中，唯有一点最为刺眼——在塞因.德谟克拉的身上缠绕着五彩斑斓的杂色流光。它们全都在微微颤抖着，充满了不安的躁狂感，而包裹在这个法术士身上的膨大魔力却强行将这股异常压下。 混杂在一起的光线透过液体的折射刺入柯特眼中，尖锐的痛觉刹那间从眼角传到了脑髓的深处。但他很快察觉，这样的痛觉并非是肉体上受到伤害产生的触感，而是从某种更直接的方向流入感知之内。 好像被尖刀穿刺而过，又好像是被钝器全力殴打，甚至还能感受到不同寻常的灼热或者冰冷从身体各处传来。感受着这些剧痛，柯特判断这绝对不是因为眼睛被高光直射才会产生的痛觉。当他直视那些五颜六色的光辉之后，身体各处传来了各种不应该出现的痛觉，折磨着他的神经。 “我说莉琪，你让我看到的这些光其实是那些斯洛特人的魔力吧？”柯特对潜藏在心中的某个东西默默说道，“这是什么原理，只是看着它们就能感受到临死的疼痛。而吃掉它们的人却像没事一样。” 虽然从知识上可以理解，但实jì 操作的人却极少存zài ——而现在就有一个活生生的案例站在他们的面前。直接用暴力从血肉与骨髓之间榨取魔力。然后如野狼般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吞入腹中。 在法术仪式上的食人行为并非少见，甚至在许多宗教记录上都能看到这种从遥远往昔一直延续至今的行为。无论是吃掉勇士的肌肉幻想获得他们的力量。还是吞噬智者的脑髓企图独占他们的知识，都是这种血腥祭祀仪式的一部分。 现在还不清楚塞因.德谟克拉是在以怎样的方式展开“仪式”，但他似乎认定斯洛特人体内存zài 着名为“混沌的血脉”的某种东西。如果从这个角度上分析，他或许就是为此才选中了这些牺牲品。 弱者的血肉被强者同化吸收并屈从于其意志，其生命便得以以另一种形式继xù 存zài 。无关善恶，不过是在行使自身的能力而已，为了达成自身的目的吞噬他人对于某些人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谁知dào 呢？反正这并不是很重yào 的事情。”少女嗤嗤的笑声轻轻响起，但却只有柯特听得到，“反正你也听不懂这些东西。而我对这种会把自己搞得一身都是内脏味道的法术没有一点兴趣。” 她的声音听起来稍显有气无力，刚才魔力大量消耗带来的疲倦感显然没有这么快就能全部恢复。但她既然能够让柯特看到周围魔力流动的轨迹，并且通过灵魂联结回应他，那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转过视线，莉琪变得黯淡的灵体还倒在原地，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依然保持着仿佛死去般的平静。不知为何，塞因.德谟克拉似乎没有太注意莉琪，只是用液体构筑出了一圈栅栏围绕在她身边。 看来他真当莉琪已经彻底失去所有活动能力了要不然就是对自己拥有的力量有十足的信心。更何况。他现在有更重yào 的事情需yào 解决，就连嘲弄柯特，让他后悔自己选择的功夫也没有了。 象征法术通过构建事物间的联系才能起效，但这被强行连接上的关系往往极为脆弱。只要被外力干扰就会出现异状。没能彻底控zhì 新获得魔力的塞因.德谟克拉确实设下了巨大的魔方阵，但却没能完全的控zhì 起来。 莉琪的魔力在她“晕倒”之后就失去了控zhì ，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同时还破坏沿途触碰到的一切法术节点。而其结果就是，这个空间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崩塌。就连镜面两端的幻影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动摇。 就在他还想羞辱柯特一会的时候，天空中凝固的黑暗忽然崩溃了。数枚黑泥的凝块坠落到湖面上。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不得不调集魔力修复起开始失控的法术，在困住两人之后就没有再理会他们。 柯特这会总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法术士并没有他之前预想中的那么强dà 。虽然这个空间中的绝大部分存zài 都是由塞因.德谟克拉从斯洛特人身上获得的魔力构成，但构筑这一切的他却还没能确实控zhì 它们。 “不管是什么生物，靠自己的能力获取力量都会有一个漫长的过程，于是他选择吞噬那些人生命力的办法强化自己。”莉琪的声音回响在脑海之中，“如果只是以数量计算，那现在的他肯定超过了绝大多数法术士，但一下子摄取这么多东西，就算是什么都吃的粘液怪也会被撑着呢。” 渗透到各处的魔力已经脱离了莉琪的控zhì ，接下来会怎样行动就连她自己都说不准，只能看着它们在庞大的法术结构中胡乱破坏。但是塞因.德谟克拉却在对这些魔力围追堵截，并且恢复他们造成的破坏。 他将注意力集中在那怪异的魔方阵结构上，让周围的魔力形成一个包围网，阻止损害继xù 扩大下去。同时那些黑泥正在利用本身具有的恢复力修补魔方阵的空缺，让它们替代损耗掉的魔力。 不过片刻，之前造成的破坏就已经被修复了一大半，接下来只需yào 将剩下的残留魔力全部清剿干净就可以让法术继xù 运转下去了。显然，他将已经被吸收的魔力布置在最关键的地方就是为了避免类似的突发事件。 柯特的脸上浮现了稍显复杂的表情，这个法术士确实已经超过了大部分同行，达到了一个新的领域。但柯特很想知dào 究竟是怎样的执着驱使着他，让他不惜牺牲大量活祭也要完成这个奇怪的法术。 然而这个法术实在太过于庞大，庞大到了几乎所有法术士都无法以一己之力操作的程度。莉琪虽然能够看出来这是一个以象征法术为基础的复杂魔方阵，但是对它会产生什么效果却语焉不详。 在她的只言片语中，只是谈及了他可能想要用这个法术将两个相距甚远的世界用某种方式联结起来而已。 虽然莉琪所说的猜想不乏可能性，但塞因.德谟克拉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柯特现在还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的根本目的并不明确，柯特只能从他表露出来的态度中感觉到他对完成这件事情的执着心与狂热。这或许是激励他行动的成分之一，但如果这就是他行动的原动力，那就显得有些本末倒置了。 他口口声声宣称自己拥有柯特远不能及的“睿智”，可是现在无论怎么看，都只是醉心于自我满足中的狂人而已。只要是为了完成心目中的计划，无论过程中摧毁什么他都不会有丝毫动摇。 也许这是他付出毕生心血也要完成的研究中的关键部分，甚至它的重yào 程度已经到达需yào 他为之付出一切的程度。这确实是有可能的——法术士是研究者，其中也不乏研究得过于深入的狂人，他们不在乎世俗对自己的眼光，只是一个劲的在深化自己的研究，甚至可能践踏束缚常人的伦理道德与法律。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他现在只有魔力看上去是个庞然大物，但因为没有确实控zhì 它们，所以外表之下都是破绽。” 深深叹了一口气，柯特决定不再考lǜ 这个陷入疯狂中的法术士在想什么这恐怕不是他第一次说服自己放qì 了。就算同为人类也不可能了解彼此，对方将他与莉琪视作克鲁斯.弗朗索瓦手下的猎犬，他们又何尝不是将眼中只能看到自己目的的对方视作毁坏平稳与秩序的法外狂徒呢？ 无法相互理解，大概也没有必要常识相互理解言语作为工具而言实在过于无力，而沟通的途径也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被堆上了。立场相悖的两方最终只能相互厮杀，让一方的血成为一方所见未来的基石。 柯特看着聚精会神修补法术的塞因.德谟克拉，突然苦笑着说道：“我本来以为吸收了这么多生命后会变成奇怪的东西，但他本质上依然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太远至少现在还是一个人类。” 既然他还是人类，那总是有办法杀死的——当然，目标并非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塞因.德谟克拉”。这个控zhì 庞大魔方阵恢复运转的“人”只是利用法术制造的化身，代替他进行工作。 现在还没有办法给他致命一击，但进一步破坏周围的法术结构，让魔方阵一时陷入瘫痪却是可以做到的。也许塞因.德谟克拉只需yào 花费足够的时间就能重新修补好它，但争取到的时间对于两人来说便已足够。(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二十一章 抽丝剥茧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或许可以用潮汐作为比喻，流转于魔方阵中的魔力有周期性的起伏，而这种变化也反应着施法者本身的魔力状况。 环绕在塞因.德谟克拉身边的魔力也是如此，它们在这个法术士的身边微微盘旋着，牵扯出数条闪亮的丝线连接到高处的节点上。丝线如同血管般向各处输送着魔力，位于心脏地带的魔力团也在微微蠢动着。 庞大的魔方阵本来在莉琪释fàng 的魔力作用下遭到了巨大的破坏，就犹如一个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巨人。但塞因.德谟克拉却利用自己的力量为它注入了活力，使它勉强可以重新开始运转。 做到这一切的“他”却仅仅只是一个用简陋材料构筑而成的化身，如果不是看着它诞生的那一刻，柯特也不会相信这种事情。 那些在法术作用下归于平静的黑泥有着不可思议的性质，在塞因.德谟克拉的控zhì 下它们几乎是一种可以称之为“万能”的物质。无论是编织法术还是构筑出身体，只要他有需yào ，这些污泥便能够达成使命。 现在也是这样，他不能用还没有被完全控zhì 的魔力填补魔方阵的缺失，于是便就地取材，将天幕上翻滚的黑暗封入已经崩塌的区域。那些黑暗很快就拟态为魔力的模样，在复杂的结构中流淌起来。 柯特不知dào 应该如何定义这些污泥，它们既非实体，也不是虚灵。从“真视之眼”的据点中观察得来的情报，它们既存zài 人类能够确实触碰到的实体。又能够避人耳目的流淌在灵体世界中不被发觉。 柯特回想起异邦废都的风景，在那颜色诡异的月光下。与它们极为相似的黑泥也在静默的流动着。它们仿佛吞噬了那个城市中的一切，让那些徘徊在内部的“死者”们不断上演着生前的一幕幕。 这些东西似乎是塞因.德谟克拉研究中获得的奇特产物。而且这与那个已经死去的世界有着难以撇清的关系。他既然利用象征法术与那个黑色的“太阳”让两个世界连接起来，那其中必然有所联系。 “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觉得很有可能是他在研究的过程中偶然联系到了那里，然后被盘踞在其中的‘什么东西’吸引了。” 莉琪示意柯特看向上方正在回旋的魔方阵：“这个东西的模样，与那个城市利用塔与街道构筑的阵列极为相似，流转在其内部的魔力让它们重新拥有了力量一种与另一侧世界相互联结的力量。” 莉琪之前在废都的高塔上仔细观察过以巨大城市为基础的魔方阵结构，因此看着头上这些流转的魔力也多了一些熟悉感。那里是因为城中的居民体积远超人类，才会构筑出那令人叹为观止的城市结构，眼前由塞因.德谟克拉描绘的魔方阵与它一比。最多只能算是一个粗陋的模仿品。 但就算只是模仿之物，也能发挥与原版相称的力量——那枚漆黑的“太阳”便是明证。或许因为魔力的供给量不足让它无法全力运转，但以塞因.德谟克拉的能力，提供足够的魔力也只是时间问题。 莉琪确实没办法断言这个法术的具体内容，因为它包含了太多由塞因.德谟克拉转写的异邦学识。这些经过加密的暗号文字只有他自己看得懂，想要破译无疑需yào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行。 从开始接触他塞因.德谟克拉以来，莉琪就对他的行动多留了一分心眼，显然，这并非没有一丝关联的。由于制造“太阳”的魔方阵中。那些金属柱似乎对应着废都中的高塔；而埋藏这个法术机关的威金亚斯修道院，正是崇拜着与废都中被巨人踏在脚下的那枚象征太阳神的圣徽。 相互关联的存zài 指向了威金亚斯教派，而这一宗教在自治领中多少也算是主流教派的一份子。既然两个世界都存zài 与其相关的东西，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威金亚斯教的影响并不仅仅只在这个世界。 最早记录“异邦人”存zài 的书目据说可以追溯至数千年前。那个被称为“神话时代”的遥远往昔。在充满了不可思议传说的时代里，异邦人也只是偶尔造访这个世界的外来者，没有留下太多记录。 但他们对于这个世界的影响是不可忽视的。因为能够活着被人发xiàn ，并且生存下来的异邦人往往掌握许多知识。一些简单实用的技术。一些就差临门一脚的思维桎梏，无一不在影响世界前进的方向。 ——就算在这些东西里稍微加上一条“宗教”也不奇怪。 假定塞因.德谟克拉知dào 威金亚斯教的“底细”。那么在他沟通到那个世界后，将这一教派视为目标也就不奇怪了。至于斯洛特人，那所谓的“混沌的血脉”想必也与来自异邦的东西有所牵连。 “注意那些连接住节点的魔力线。” 从这个方向思考了好一会，莉琪说道：“它们从那个化身中流出，将塞因.德谟克拉的魔力直接传达到了魔方阵的几个节点中。那些节点便是这个法术的关键所在——同时也是弱点所在。” 通过这些丝线的联结，他的魔力与这个空间连接为一个整体，最终演化为庞大法术格局的一部分。如果将它们对应到废都之上，这些节点便是各个高塔建立的位置，流转的魔力从此流出，在附近的街道中巡游一圈之后又流回其内，最终在大地上构建出一个完整的地下魔力循环结构。 节点处汹涌的魔力仿佛涌动的潮流，积蓄在其中的魔力散发着杂驳的色彩。虽然有一层暗色的帐幕遮挡，但依然无法掩盖那刺眼的光辉——被塞因.德谟克拉注入其中的魔力已经将那里填得满满当当。 “确实，只有那里的光芒是最为刺眼的，就算想要刻意忽视都会被光线吸引过去想必魔力已经积蓄到惊人的程度了。”柯特循着莉琪指示的方向看过去，“全部转化为能量进行输出，大概能把卡特里斯城炸上天吧。” 凭借肉眼观察事物中蕴藏的魔力是成为法术士的基本功，只有能够辨识魔力的流动，才有可能控zhì 魔力编织出现象。但如果有人想要更进一步，捕捉到整个环境中相互作用的魔力，那就他必须经过长期的严格训liàn 。 柯特自然没有留心这方面的学习，他拥有的观察力大多是经验积累的产物。现在能看到周围的闪烁的魔力光辉而没有被五彩斑斓的灿光闪瞎眼睛，这完全要归功于莉琪，她将自己处理过的影像传到了他脑袋里。 “先不提魔力能不能全部转化为爆fā 式的能量，就说如果让他成功了，那这个城市的结果就不只是被炸上天那么简单了。” 莉琪的口气突然变得尖锐，她没好气的说：“城里那些法术士明显不知dào 自己的敌人是什么样的存zài ，而克鲁斯.弗朗索瓦那家伙似乎有对付‘黑泥’的手段，但他可能也没有来得及准bèi 好。” 倒在地上的莉琪轻轻挪了挪身体，但她这个举动很快就被修补法术的塞因.德谟克拉注意到了。他冷冰冰的看了一眼莉琪所在的位置，随后便看似随意的挥了挥手，转瞬间，在莉琪的身边立kè 生长起一拳液体构筑的荆棘，它们的表面布满了尖锐如金属的利刺，显然是在防止莉琪有下一步动作。 他看起来全神贯注于修补魔方阵的空缺上，但并没有对自己的两个俘虏放松警惕。柯特与莉琪在他面前的表现虽然并未超过普通法术士的水准，但塞因.德谟克拉显然不是会因此掉以轻心的人。 柯特冷哼一声，然后看着节点所在的位置说：“所以如果我们能破坏那里，整个魔方阵的运作就会受到干扰而且还要破坏掉那家伙的化身，让他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再次修复这个魔方阵——计划就是这样，对吧？” 但是他显然还是小看了两人的能力——尤其是小看了莉琪。 在他眼中，柯特是最有威胁的，因为他之前在岩石巨像的内部斩杀了他好几名手下，而莉琪只是在他的掩护下进行法术支援而已。毫无疑问，现在几乎要捏死柯特的液体便是对他“重视”的最好体现。 莉琪并不在乎这点轻视，她之前散布的魔力虽然绝大多数都被塞因.德谟克拉清剿，但还剩下来些许不太明显的小鼓魔力潜伏在水底。 它们并未直接破坏魔方阵，而是在不显眼的地方躲藏了起来。于是在莉琪的控zhì 下，散落四处的魔力一点点取得了联系，在刺眼的光辉背面，点点黯淡的魔力连接起来，勾勒出一个形状奇妙的图形。 这是莉琪之前做好的准bèi ，只需yào 消耗少许魔力就能够连接上全局，并且能够用简单的操作损坏魔力运行的网络。她准bèi 在塞因.德谟克拉措手不及间多点同时发力，一口气破坏魔方阵的结构。 看着将魔力精确调动到每一个角落的莉琪，柯特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调整了重心，开始将力量灌注在四肢的末梢。(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二十二章 反击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柯特的视线能捕捉到魔力流动的轨迹，无论是远处被塞因.德谟克拉修补着的幻象，还是困住自己的牢笼。 冰冷的液体中充满了杂色的魔力，它们虽然没有被那个法术士完全控zhì ，但依然被他的意志所驱使。在不断的流动中，这些残留无几的魔力逐渐染上了一层妖异的紫黑色，几乎快要与周围的黑色融为一体。 空间中存zài 的魔力浓度有所下降，取而代之的是它们逐渐变得稳定了，就连原本凶暴的污泥也在他的控zhì 下变得平稳了。魔力转换的速度虽然很慢，但因为它们的整体数量实在过于庞大，短短数秒便会有数人分量的魔力被塞因.德谟克拉控zhì ，成为他手上那些犹如紫黑色电流般的凶猛魔力。 巨人或许看起来行动缓慢，但他踏出的每一步都是常人的数倍。这是塞因.德谟克拉最大的依仗，只要他能完全消化这些魔力，那么他的力量就会真zhèng 脱离人类的程度，走上那条他觊觎已久的道路。 “不论他图谋的是什么，但我们可不能让他得逞。” 莉琪将自己散出的魔力收拢了一部分，让它们聚集到自己的身边：“不过他吃得太专心，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将自己的嘴擦干净。隐藏在魔力流之间的空隙都这么多了，居然也不分出精力清理它们。” 真是个不注意吃相的饕客——莉琪嘲讽般的声音在柯特的脑海里回转，她看来不怎么在乎塞因.德谟克拉拥有的强dà 魔力。大半无论其他人怎么看，他都已经拥有了强dà 的魔力。并且还在获得更多。 可是就在这样缓慢的转变过程中，它们之间的弱点也暴露无疑。在颜色逐渐变得整齐划一的过程之中，总能发xiàn 些许不协调的断点。虽然这些缺口并不明显。但只要细心观察总能发xiàn 到与众不同之处。 这里是魔力流中的关键节点，透过这一点便能够伤害广域内的整体。位于魔方阵中的一部分关键节点也是如此，只要使用另一种形态的魔力进行切割，就能用蛮力拆除复杂的魔方阵结构——相应的，原本积蓄于其中的魔力也会失去组织，不受控zhì 的化为存粹的能量向四面八方逸散。 比如说像现在这样，被冰冷液体困在内部的柯特轻轻挪动着身体，然后提出自身的魔力如针般刺向流过手边的魔力缺口。 被刺穿的魔力流从缺口中飞快的溢出，包裹着柯特的液体也像失控的气球般飞速鼓胀着。塞因.德谟克拉立kè 就注意到自身的法术出了问题。可是在他转头观察的时候，鼓胀的液体已经没法控zhì 了。 刹那之间，冷灰色的液体像一个被不断注入气体的气球，在过度膨胀的最后破裂开来。随着一声爆破的钝响中，残留的液体伴随各色的魔力四处飞散，在本已经变得平静下来的空间中掀起了一阵气浪。 平稳如镜的水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而被束缚在液体内的柯特却趁着暴发的魔力从液体的牢笼中跳了出来。他的手中捏着一杆灵体构造的长刀，回身一甩便将身后还想抓住自己的液体砍成两半。 眼见着囚徒成功从牢笼中逃出，塞因.德谟克拉恼怒的一咋舌。那看不出喜怒哀乐的化身脸上都露出了些许不快。然而他却无法从修补中脱出身来，只好召唤出几个液体构筑的魔物来限制他的活动。 一大群液体构筑的衍生物从柯特周围的湖面中缓缓爬起，组成身体的粘液反射着金属的光泽，张牙舞爪的朝柯特抓来。冷灰色的液体上布满了尖锐的荆棘。只要轻轻一碰便能在血肉之躯上撕开一个口子。 然而这些看起来很危险的“怪物”不过是些小角色，真zhèng 危险的是塞因.德谟克拉趁着柯特被它们绊住脚步之余放出的法术。简单直接的法术瞄准了柯特露出的空隙，如箭矢般射向湖面上的他。 “真是毫不客气。都被困了这么久，就不能给我一个喘息的机会么？”看着从远方射来的法术。柯特一下子冲到了不定型怪物之间，借着它们庞大的身体作为掩体躲避法术士居高临下的攻击。 压低了向前冲去的身姿。柯特大幅度的挥舞手中的长刀，粗暴的手法如同是在操作着一杆战锤那样。被命中的液体怪物好像被棍棒敲打过那样，庞大的身体朝后方弹起，连接在下方的粘液牵扯出大量粘稠的丝线。 这些怪物看来并没有生命的概念，就算是被打飞之后立kè 挨上一记蔓延魔力的重击，也看不出它们有任何反应。构筑表面的液体毫无损耗的迹象，在被多次攻击狠狠命中之后也能很快恢复过来。 这些怪物当然只能作为牵制，塞因.德谟克拉瞄准了柯特投出的法术可不会被全被他借助掩体躲过去。当前进的道路被堵上时，没有办法躲开迎面射来的的法术时，他只能挥动手中的长刀去进行招架。 一束红热的热线从远处的法术士手中射向了柯特，在劈开一个扭曲的液体怪物后扫向了他的腿部。眼见已然避让不及，柯特只好向前迈出一步，将手中的长刀迎着热线射来的反方向斩去。 嗡嗡—— 只听到一阵如同虫鸣的回响，红热的射线在刀锋两端分为两段，越过了柯特所在的空间，将他身边的几个怪物切成了两段。随之而来的热量烧灼着柯特的手，仅仅只是擦过身边就会让他一阵颤抖。 使用经由魔力强化过的物质工具去破坏法术，这并非小说家的痴心妄想，而是广为人知的战斗技巧。魔力附着在装备上的符文或者魔方阵中，它们会干涉接触到的法术，撕开它们曾经稳固的构造。 难点在于如何避免自己受到爆散魔力的伤害，积蓄在法术内部的魔力就算没有法术士控zhì 也足以重伤零距离接触的人类。比如法术士投出的是一个火球，就算能够用武器劈开组成组成法术的魔方阵结构，但凝聚在火球中的爆fā 性热量却无法破坏——万一这是特化了爆zhà 性效果的法术，那无疑更加危险。 如果不是有一定的自信，柯特也不会用这样的办法回避射向自己的法术。沿着直线向前延伸的射线不像某些可以随意控zhì 的法术那么难以预测，唯一需yào 小心的便只有随之而来的高温而已。 不过柯特为了格挡远处射来的法术只能站在原处，这让他成为了周围那些怪物的靶子——显然塞因.德谟克拉已经算好了这一步。停留在周围的怪物身上展开了数个魔方阵，齐刷刷的瞄准了他。 飞速编织的魔方阵中凝缩了大量的魔力，一个个古代文字被镶嵌在矩形与圆形描绘出的简单结构中。大量的魔力让这些简单的魔方阵一会儿就成型了，尖锐的魔力箭矢如凝固的雨水般悬浮在半空中。 但就在法术要脱离魔方阵的一瞬间，盘旋在柯特周围的“箭矢”上全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杂讯。顿时，大量的噪点干扰了法术的构成，将它们打散为无数闪着微光的魔力后洒入燥热的空气中。 “蠢货，就算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也没必要站在那里当靶子啊。” 莉琪的声音不是回响在脑内，而是透过空气传来：“居然会因为这种小陷阱就差点被社称此为，我应该说你什么好？就算他没有提前在怪物的身体中准bèi 这些法术，周围的怪物也够让你吃一壶的了。” 半是调侃的说着这样的话，莉琪犹如幽灵一样从柯特的身后慢慢走出来，将周围的魔力揽到自己手下。她的身体还留有看不清楚的部分，只能借着这些单纯的魔力来填补缺失的那一部分。 或许是既要修补破损的法术，又要注意柯特的行动，结果便是对眼前事物的过度专注干扰了他的判断。就在塞因.德谟克拉腾出了一只手去召唤仆从时，被困在另一侧的莉琪依然突然开始了行动。 暗藏于各处的魔力在同一时间全部爆开，苍白的魔力在冰冷的湖面上绽放出几朵绚烂的火花。如同滚雪球一样，被卷入的魔力越多，爆fā 的威力就越强最终就算是一向稳固的空间也不由得震荡起来。 震荡让塞因.德谟克拉的身体大幅度摇晃了一下，不断向穹顶上魔方阵中放出的魔力也不由得出现了些许晃动。混乱的魔力在他的周围胡乱卷动，扩散出的波纹让空气中不断浮现令人眼花缭乱的闪光。 “啧，只会耍些小聪明！” 法术士轻轻咬住了牙，然后朝他们所在的方向再一次投出了数枚法术，但都被莉琪用相似的手法拦下了。他现在还在集中精力修补魔方阵的欠缺，只能用单手来应付对他露出獠牙的两人。 另一边，站在湖面上的两人都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bèi 。柯特将长刀架在身侧，护在莉琪的身前；而莉琪则让自己的魔力布满了身边十米范围内的空间，并且用嘲谑的眼神凝视着塞因.德谟克拉。(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二十三章 周旋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周围液体构筑的怪物消隐无踪，过度空旷的空间中唯有塞因.德谟克拉在以一己之力对抗柯特与莉琪。 匆匆一瞥之间，他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股张牙舞爪的八爪鱼，如同挥舞触手般挥舞锋利的爪牙，在身周掀起了一阵锐风。虽然不知dào 被砍中会怎么样，但柯特可不愿意轻易尝试，立kè 退出了好几步远。 在看见两人对自己拔刀相向的时候，他就停下了修补魔方阵的行动，转而将集中力专注在与他们战斗上。 被他注入回路中的黑泥已经循着魔力流动的轨迹运行起来，就算不用他主动控zhì 也能继xù 工作。追二兔者不得一兔，看来他也知dào ，一心二用无法对抗他们，也没有办法好好的维修魔方阵。 他掌控的魔力虽然看起来宛若黑紫色的电流，但实jì 战斗中却操控着流动的液体，让它们化为自己的剑与盾。不过比起人类来说，他现在的模样更加接近魔物，沸腾的黑泥与液体构筑成了现在这怪异的模样。 不知是这个化身的力量本就如此，还是他利用魔力强化了战斗的能力，他比大部分佣兵还要迅捷的行动着。好几只多余的“手臂”还能应付好几个方向围攻过来的敌人，将他们撕成碎片。 在开始不断战斗的生活之后，行动迅捷的敌人就已经遭遇过不少，而他恐怕是其中最快的之一。仿佛忽视了重力，他的身体在重归平静的水面上滑行着，手中挥舞着一杆造型类似三叉戟的长杆兵器。 接近时挥舞三叉戟进行战斗。而如果让他拉开了距离，等待两人的便是一阵如暴雨般的法术散射。为了躲开不加瞄准胡乱扫射的法术。柯特只好压低了重心，让自己得以穿过密集的魔力弹丸。 “你们这些虫子！” 看见柯特毫发无损的从雨点般密集的法术中冲出。塞因.德谟克拉立kè 后撤了两步，将三叉戟的锋刃刺向他。虽然柯特立kè 根据攻击调整了前进的方向，但那锋利的尖端立kè 如蛇一样追上了他。 不愧是液体构造出的武器，充满了流体随意改变的特性，能够按照使用者的意志变化它的样貌。如果塞因.德谟克拉愿意的话，就算突然想把手中的三叉戟改造成巨剑也是不到数秒钟就能完成的工作。 真是便利无比的工具，能够随心所欲的操作——看着刺过来的三叉戟，柯特却在思考这样的事情。他向着左侧迈出一步，而后挥刀将刺过来的刃器挑开。却发xiàn 它再一次朝着自己刺过来。 柯特可不记得自己拿的是一直木棍，但塞因.德谟克拉手中的武器到确确实实是一条敏锐的毒蛇，随着他的攻势灵敏的发动反击。长久以来，蛇在神mì 意义的象征上就与水体有关，只是在他的手中变得更加灵敏。 袭来的锋刃不仅仅是一支，被法术士操纵着的三叉戟分裂为数个矛头，向不同的方向刺向柯特的要害，但总能被他恰到好处的闪开。塞因.德谟克拉的行动速度虽然很快，但那武器就不怎么样了。柯特仿佛预知了它袭来的方向，在有分裂预兆之前便轻轻偏移了方位，并且将长刀斩向敌人。 就在柯特与液体状的武器纠缠不清的时候，几枚几乎透明的寒冰碎片命中了三叉戟的关键部分。透出寒气的魔力瞬间就让柔软的液体封上了坚固的外壳。而后在柯特的挥击之下破碎为冰冷的结晶体。 刀光切开被暗色涂抹的空间，在冰块破碎后散碎的晶尘中闪烁着更加明显的光泽。破碎之声不断响起，刀身在黯淡的空气中划过一道浅色的弧线。无声无息的击向那个站在不远处的人体。 叮！ 就在刀锋穿透重重阻挠之下命中目标的时候，却劈上了一层泛着金属光泽的液体。在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后停下了。 灵体的刀锋有着不亚于金属的锋利度，但是却无法切开柔软的液体。反而在强硬的反推力下弹了回来。几枚魔弹从后方射来，擦过了他的身侧刺向液体表面，但也没有办法突pò 坚固的防守。 眼见自己的斩击又一次没有起到效果，柯特却毫无一丝反应，轻轻偏了偏头便迈向液体护壁的另一侧，避开了作为还击的锋刃。紧随其后的刀锋擦过了他的身侧，就这样划过了什么也没有的空间。 后退的柯特并没有离开太远，只是轻轻窜出两步之后又压低了重心，再次挥刀向塞因.德谟克拉劈去。但无论他如何攻击，刀锋都会被那层液体挡下，就算被劈砍上再多次也不会有丝毫动摇。 他后退了几步，在“塞因.德谟克拉”的身体表面裹着一层与湖面液体相似的盔甲，保护他免受外力的伤害。不仅如此，它们还能随他的思想瞄准发动攻击者所在的方向，化作尖锐的刀剑进行还击。 莉琪制造的短暂空隙很快就化归于无，他回忆着命中护甲时的触感，那仿佛是劈上了坚固的冰块一样。但却又有些不一样，那或许是受到魔力作用的固态，能够随着攻击命中的角度调整防御的方位。 “哎呦哎呦，这个外壳可真是难对付。” 柯特拉开了距离，将长刀一振后轻轻摆在身边：“但还真是奇怪啊，明明只是一个化身，用不着防备得这么严密吧。就算被我一刀砍成两截，他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原状，继xù 和我们作战。” 这简直就是攻防一体，柯特原本没有小看这个男人的战斗能力，但却没想到他比预想中的更加难缠。仅仅只是凭借一个简介控zhì 的化身便能以一敌二不落下风，如果是摄取了大量魔力的本人站在这里，那就更加麻烦了。 液体的防壁大概可以抵挡大多数常规攻击了，这种强度的防御连某些国家的要人都未必能够享shòu 得到。如果是保护他本人，用上这种程度的防御到可以理解，用于防护随时可以重塑的化身就有些浪费了。 他的魔力或许有大量斯洛特人的生命力作为补充，但也绝对不是可以随意挥霍的——尤其是在被两人纠缠这的时候。他有余力制造高规格的防护，却不舍得多制造出几个化身来围攻两人。 “制造化身是移植自身的感官，经过训liàn 的人虽然能一心两用，但是要一心三用或者四用可没这么容易。”莉琪毫不掩饰自己对塞因.德谟克拉的嘲讽，“该说是一种限制吧，就算有人获得了超人的力量，但是感官还没有能够脱离人类的范畴，就算他真的把所有力量化为自己的东西也是这样。” 说罢，她轻轻敲了敲手指，让几枚简陋的魔方阵浮现在自己身边，笔记潦草的古代文字密密麻麻的排列在魔方阵中，闪烁着黯淡的白垩色残光。柯特难以解读其中的文字，但却能看出莉琪在文字中注入了大量的魔力——这些魔力并不属于她，而是从周围散落的魔力碎片中萃取而来。 就算只是一些残渣，这些文字中的力量就已经让柯特的眼睛一阵阵疼痛，装填它们的魔方阵更是满溢而出炽烈的力量。不同大小的几何结构描绘出繁杂的光路，在莉琪的控zhì 之下不断增长着数量。 最初只是在莉琪的身边，它们就像病毒一样持续不断的繁殖，片刻之后就已经遍布了一小片天空。仔细观察，它们的数量在以越来越快的速度生长着，持续不断的侵蚀着原本属于塞因.德谟克拉的空间。 看见这一幕之后，就算是一直保持着冷漠态度的法术士都没办法保持冷静。他呆愣的的看着白垩色的魔方阵侵蚀着空间，在它们的运作下，自己构造的巨型法术有一部分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zhì 。 如果塞因.德谟克拉用上全力，确实能够阻止它们增长下去，但之前耗费精力的修补作业却是徒劳无功了。 “还真是不好意思啊，塞因.德谟克拉。” 莉琪以悠然的态度观察着法术士，然后轻松的指了指自己编织的魔方阵：“比起需yào 防守全局的你，我们的胜利条件要更加轻松呢用不着破坏掉全部，只需yào 给你添上足够的麻烦就可以了。” 记得在魔力还没有被完全掌握之前不要随便用来构筑关键的法术，这只会让别人更容易找到入侵的空间。莉琪脸上“和善”的笑容就像是在嘲讽这个法术士一样，从手中拉出的魔力丝线却不断继xù 着编织。 大地在震动着，从不属于这个空间的远处仿佛传来了雷鸣的轰响，但柯特知dào 这绝对不是自然造物产生的声音。塞因.德谟克拉构筑的法术在莉琪的影响之下趋于崩溃，就连城内布下的都无法幸免。 不，应该说正是因为那一部分设置在城市之内，才会首先受到莉琪法术的影响、在梦境侵入城内的时候，她就已经暗中朝魔方阵中植入了自己的魔力，现在她所做的只是将他们一口气全部引爆罢了。(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二十四章 崩塌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如果说塞因.德谟克拉在最初只是将莱恩斯特家的两人当做令人厌恶的虫子，那现在无疑是在用看待蛇蝎的态度面对他们了。 虫子或许会让人感觉麻烦，但却不会带来太多实质性的损伤，充其量也就是分散注意力的程度。但身怀剧毒的蛇蝎却不能掉以轻心，这些小生物有着不同于外表的危险，就算被轻轻咬到一口都有可能送命。 现在他就露出了像是被毒蛇咬到一样的表情，一脸险恶的看着两人，冰冷的双眼透露出不属于人类的寒光。充斥在周围的魔力完全归于静滞，他不再执著于恢复魔方阵的运转，而是要先将两人赶出自己的领域。 入梦者通过潜入梦境的深处进入属于灵魂的世界，因此就算在此摧毁他们的灵体也没有丝毫价值。梦中的死去只是意味着让他们会在现实中醒来，破坏灵体在用较为强硬的手段将他们赶回身体。 柯特没办法从僵硬的化身脸上看出塞因.德谟克拉的想法，但他很有可能在后悔没有一开始就捏死柯特与莉琪。尽管没有办法通过这一手段损伤他们的身体，但至少可以避免他们继xù 破坏这个法术。 化身周围的液体被浮动的气流替代，那些紫黑色的光辉犹如电流般连锁，仿佛是在宣告他的愤nù 。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气息，一双眼睛中更是透出了有若固态的刺眼闪光。 如果说之前还有几分人样的话，现在他就已经彻底失去了人类的外貌，仿佛控zhì 他的那个人为了强化战斗能力甚至选择忽视了外表。 柯特有些纠结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它的外貌。这种感觉就像软体动物与昆虫拼在一起，然后在表面涂上一层冷灰色的金属状液体。唯一能够看出它与塞因.德谟克拉关系的。大概也只有那残留着人类轮廓的脑袋了。 这不是人类，只是一个粗制滥造的化身——这样的感觉第一次变得这么明显。它已经彻底失去了人形的外貌。扭曲的躯干逐渐转化为长满“长枪”的根基，延伸出十数条尖锐的利刺。它的身体还在膨胀，仿佛已经变成了故事里才会出现的恶魔，甚至比那些陈腔滥调编织出的怪物还要丑陋。 人性的光辉从它身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与狰狞的外貌一同降临的兽性，与粗重的呼吸一同排到周围的空气中。它的身躯足足有一辆卡车那么大，冰冷的液体就像金属一样反射着钝涩的光辉。 不过是几次呼吸的时间里，那个化身就彻底成为了怪物，然后挥舞着磨盘大小的爪子拍向挥舞长刀冲向它的柯特。钝重的肢体由黑泥与怪异的液体混合而成。上面还沾满了半凝固的冷灰色液体。 砰！ 长刀划过液体表面，发出一声闷响，化身能巨大的身体忽的向后退去，但柯特注意到手中没有丝毫命中了实体的触感。在长刀即将命中的一瞬间，它悬浮在半空中的身体不知从何处施力弹向了后方。 心中感觉不对的柯特立即停下了脚步，转而用力蹬了一脚身边的水面，让自己从一个刁钻的方向窜了出去。果不其然，就在他跳出一边的同一时间，就感觉到一阵冷风划过眼前。金属色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压住了先前所在的位置，密密麻麻的尖刺犹如翻到的针山那样贯穿了湖面。 塞因.德谟克拉化身变化成的怪物虽然体型庞大，却不显得有一丝一毫笨拙。这个巨大的怪物在它形成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停下对两人的攻势，而接近作战的柯特无疑承shòu了最大量的攻击压力。 在空无一物的“湖面”上没有任何能阻挡它的东西。而它却可以凭借那昆虫般的下肢灵敏的上下跳跃着。它好像真的不会受到重力的束缚，总能做出紧急悬停并且在空中改变行动方向这样匪夷所思的行动方式。 柯特挥出的斩击总会被它以毫厘之差躲开，并且在他行动的间隙从几乎不可能的角度扑向他的行动死角。就算柯特试图先读它行动的方式。也会因为构筑它身体的液体能够随意变化而徒劳无功。 眼见那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然后猛地冲向了自己。柯特这一次没有做出任何回避的动作。他右脚前迈一步，然后借着前冲的势头将左脚从地上撩起。回旋一圈后踹向了怪物扑过来的爪子。 铿！ 这一次的攻击总算没有落空，柯特如鞭子般抽出的脚从侧面踢上了化身的爪子，将它的身体带得后仰起来。可是这点冲击依然不足以动摇它的攻势，在飞出一截后，它居然一下子跃起扑向站在另一个方向的莉琪。 “哼，虚张声势的家伙。” 莉琪毫不在意对方身上满溢而出的杀意，反倒露出了些许笑容：“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位法术士可是会大费周章给城内势力添麻烦的存zài ，为什么之前和我们战斗时没有露出这样的姿态呢？” 她对锁定了自己的怪物视而不见，态度悠然的将更多魔力投入破坏塞因.德谟克拉分法术之上。隆隆雷声不绝于耳，随着莉琪控zhì 下的魔力不断运转，每隔数秒就会有一块边缘区域的魔方阵分崩离析。好几块破碎的魔方阵化作细碎的残片，在半空中破碎为无数难以分辨的深黑色尘埃。 偌大的空间中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古代文字，散发着温和光芒的它们宛如在漆黑天空中闪烁的群星。它们随着莉琪的操纵循着魔方阵的轨迹运转，顷刻间便完全覆盖了原本充斥紫黑色魔力的空间。 被莉琪用魔力渗透的部分都不是重yào 的区域，但也非可有可无的点缀。塞因.德谟克拉需yào 这些魔方阵来稳定运转异常的法术，而莉琪的行为就是在不断干扰他边缘的魔力流动，让它们更加混乱。 平稳的空间里并没有多少属于“风”的自由魔力，冷灰色的液体表面却在不停翻卷着。似乎是受到了相互争夺控zhì 权的两方魔力相互影响，先前一直维持平稳无波的水面上也出现了不小的波澜。 位于“镜面”彼端的城市幻象忽远忽近，维持稳定的象征法术再一次受到了波及，出现了难以消弭的漏洞。当塞因.德谟克拉的化身彻底转变为怪物之后，崩溃的魔方阵就因为失去维护的人陷入了空转。 “塞因.德谟克拉那家伙怎么想的，真的以为能够用这玩意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莉琪不屑的摇了摇头，然后将手指指向了朝自己扑过来的异形，“只要是稍微对灵魂有所研究的人都能看出来，他的意识已经离开了这个化身——现在留在这里的，只是用情报模拟出来的一匹野兽。” 纤细的指尖上涌出白垩色的魔力，在她身前描绘出一个如交叠树枝般的形状。交叉的纹路中恰到好处的填上了细密的古代文字，就像是一面半透明的盾牌那样遮挡在她与急冲而来的怪物之间。 看见莉琪支起了这样的魔方阵，那几乎只剩下兽性的怪物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它有十足的自信突pò 这看起来不堪一击的护盾，一口气连防壁带莉琪全都撕扯碎片。 但莉琪却没有一丝动摇，仅仅是目视着越来越近的敌人，气定神闲的朝身前的魔方阵中注入大量的魔力。那“护盾”上的光芒变得闪亮，但如纸一般轻薄的结构显然不足以格挡敌人的攻击。 不过她也没有打算用这法术来保护自己免受异形的攻击。毕竟它并不是一个防护法术，反而在构造出一枚蓄势待发的“弩矢”，注入其中的魔力一层层凝缩为针尖大的线，朝法术士指示的方向射出。 攻击是最好的防御，只要瞄准敌人的弱点，这枚纤细的魔力针就会突pò 重重防护，径直摧毁敌人的核心。在那庞大如卡车的怪物逼近到不足两步的一瞬间，莉琪轻轻的敲了敲手指，将积蓄已久的魔力一口气全部释fàng 。 顿时，柯特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声短促的爆破声，竖立在莉琪身前的魔方阵分崩离析，她自己也因为回冲的力量向后方栽倒。与此同时，尖锐的魔力飞射而出，打穿化身的利爪后更进一步刺入了它的头颅。 看样子不过是一枚针尖大小的法术，被命中的对象却犹如遭受了攻城锤的正面直击，连哀嚎声都没有发出就被巨力推挤着飞向远处。它引以为豪的机动性在此毫无意义，庞大的身躯直接撞到了堆积在湖面上的黑色残渣才勉强停下。 在它庞大的身体上，不同颜色的魔力正在相互撕扯着，黑白二色的魔力撕扯着对方，同时还找到机会侵吞对方的存zài 。在被这不安分的两股魔力纠缠下，化身庞大的躯体也只能一点点瓦解。 “好了，目的达成我们该撤tuì 了。” 崩塌还在继xù ，守护者也遭到了破坏导致无力化——看着自己造成惨剧，莉琪的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开心的模样。她看了看还在崩塌的巨型魔方阵，然后轻轻拉住了柯特的手，毫无情绪起伏的低语道。(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不安的种子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莉琪拉住了柯特的手，让自己那白垩色的魔力缠绕在他的身上，将他们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连接在一起。 塞因.德谟克拉设置的魔方阵还在不断崩溃，天穹上剥落的幻象在粉碎后如黑色的雪尘般纷纷洒落。冷灰色液体积蓄而成的湖面上出现了大小不一的漩涡，它们不安的转动着，让彼端的城市破碎为无数残影。 本应负责修补它们的化身在被莉琪零距离用法术轰击了之后，便因为混乱的魔力而失去了行动能力。此时它依然倒在那露出大量裂痕的“镜面”上，纠缠在身体上的魔力让它难以继xù 行动。 它形状怪异的身体还在微微抽动着，那些流动的液体反射性的改变它们的样貌，不断寻找着魔力枷锁中能够突pò 的弱点。它的努力颇见成效，紫黑色的电光几乎要将莉琪白垩色的魔力扯断了。 并非只有塞因.德谟克拉化身变成的怪物在摆脱莉琪的影响，就连已经开始崩塌的穹顶也再一次被汹涌的黑暗所覆盖。她的魔力在几乎无穷无尽的黑色中越来越微弱，眼看着就要渐渐被它们淹没了。 这个法术士费尽心机设下的魔方阵充满了大量复杂的法力结构，当然不可能因为莉琪的一点小动作就被彻底摧毁。在最初的混乱浪潮席卷全场之后，积蓄在节点中的魔力就被解放到了各处，避免破坏进一步加剧。 “你们这些愚蠢之徒！” 空间在振动，漆黑的污泥中发出了似人非人的叫唤：“不知dào 珍惜别人的心血，只会凭借自己愚昧无知的脑浆来否定一切！我本不指望你们能够理解我的伟大。你们现在的行为只会彻底的激怒我！” 这是塞因.德谟克拉的声音，但它仿佛是从最深邃的深渊之下传来的回响。已经变得混乱不堪的“镜面”上突然喷出了几道黑色的水柱。它们从冷灰色的湖水中冲出来，化作愤nù 的污泥朝两人扑来。 法术士的愤nù 就像肆虐的风暴一样。而在他构筑的领域内，愤nù 的风暴就直接具现化为了灾难的样貌，要将入侵者碎尸万段。紫黑色的电光在空间中闪烁，液面下涌出的黑暗就像是风暴掀起的浪潮。 铺天盖地的黑暗充满了灾祸的气息，透过湖面上散发出的微光，柯特依稀能看到污泥表面翻卷着残留思念的渣滓。仿佛是为了表达塞因.德谟克拉心中的愤nù 一般，它们吞没了沿途能触碰到的一切，就连倒在地上的化身都没有幸免于难，在被黑暗掩埋后的一瞬间。就融化为了它们之中的一部分。 与那天在异邦的废都所见的灾难相似的场面，翻卷的污泥如洪水般激荡起汹涌的波涛。这便是出于塞因.德谟克拉之手的怪异法术空间留给柯特的最后印象，在它们即将扑向他们两人的身体时，莉琪忽然将一把灵体构筑的小刀送进了柯特的咽喉，那半透明的刀锋不久前才刺穿了她自己的胸口。 “这是一场噩梦，但是梦中的死亡并不代表逝去，愿你在清醒的世界里找到比‘死’更有意义的答案。”某人的声音从记忆深处浮现，但柯特却不记得说话人的面容，“话说回来。死对你们来说可能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了——那就麻烦你们两个，从今天开始好好体会一下这种感觉吧。” 记忆中残留的碎片只是一闪而过就带来了尖锐的刺痛感，在这一瞬间，某种似曾相识的触感流遍了柯特的全身。 身体忽然好像失去了大部分的重量。就连绝大多数的力量也随着它们一并消失了。柯特只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轻轻一阵微风吹了起来，回过神来时便已经和莉琪一起飘到了接近穹顶的黑暗中。 身边的景象在飞快的消逝，但并不是它们在改变。而是两人正以飞快的速度奔驰在泛滥的黑色之下。仿佛是置身于风暴之中，狂躁的空气撕扯着他们的身体。为了避免被打散，莉琪才用她的魔力拉住了柯特。 塞因.德谟克拉似乎想要控zhì 污泥抓住他们。但受他控zhì 的黑暗却无法触及还在远离的柯特与莉琪。他能控zhì 的只有连接到自身周围的部分，填补在穹顶上的那一部分只能在魔方阵内部自行运作。 或许是因为刚刚掌握这样的能力不久，他还不能彻底的操作这些危险的黑泥。之前在战斗中的表现还不明显，现在两人越是远离塞因.德谟克拉的化身，他的干涉能力就越弱，几乎要失去掌握黑暗的力量。 “果然是这样，他的能力还不足以彻底控zhì 这些东西。” 莉琪小声的念叨着，然而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凝重：“我我们虽热还没有明白这些东西，但却可以知dào 它们很危险。这家伙居然敢随意使用这么危险的东西，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要被它们反噬。” 法术士偶尔会研究一些危险的东西，触碰某种不安定的技术也在常理之中，但像塞因.德谟克拉一样滥用危险技术的却屈指可数。就算是号称狂人的法术士都知dào ，生命是比研究更加重yào 的东西——只有活下去才能穷究探索的极致，为了一个短暂的目的付出一切的人不是法术士，而是陷入绝境赌徒。 塞因.德谟克拉想要孤注一掷当然没人会阻止他，但没人想要和一个失去最基本理智的法术士一起走向灭亡。莉琪摇了摇头，便不再关注身后还在怒吼的化身，只是进一步提高速度远离这个空间。 大量思维与记忆的残片化作风暴，在两人的身边发出野兽咆哮般的轰响。被莉琪击碎的魔方阵化作了黑暗的碎片，它们随着残留思念的风暴一次次穿透他灵体的身躯，将记忆中残留的怪诞光景不断灌入柯特的思维中。 残破的街道上行走着看不清容貌的人，他们手中拿着奇怪的工具，仿佛是要举行某种重yào 的祭典；三五成群的人聚集在铺满书籍的广场上，他们走过一排排书架，偶尔会因为发xiàn 了自己中意的书而停下脚步 各种各样的画面浮现在柯特的脑海里，但却寻找不到它们之间的联系，只是不断浮现着思念的片段。不只是斯洛特人，还有各种各样的人与他们的生活，数量繁多的记忆伴随风暴一起刺向了柯特。 然后，所有出现在柯特眼前的画面都极为突兀的消失殆尽了——残留下的唯有一片空无一物的黑色。冰冷而空虚，难以名状的感觉浮现在柯特心头，他知dào 这里并非处于梦境，也不是现实，只是二者之间的夹缝。 在深邃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生物存zài ，它们潜藏在梦境与现实的边缘，在柯特凝视黑暗的时候也在凝视着他。它们饱含恶意，但却没有直接表露出来，只是透过冰冷的视线直接烙印在柯特记忆中。 “醒醒，柯特，醒醒。” 在难以分辨自身与外界的怪异朦胧中，柯特突然听到有人在呼唤着自己，那是在年幼中透出一股不自然沙哑的声音。在着熟悉的呼唤声中，深邃的黑暗逐渐消退，先前恶意满满的视线也随之一同消失了。 笼罩在思维上的云雾消散了，仿佛是大梦初醒那样——与此同时，身躯应该具有的实感也确实传到了四肢。 张开双眼，柯特发xiàn 自己正躺在床上，换了一身衣服的莉琪满脸不快的看着犹自昏昏沉沉的他。闪烁不定的灯光射入了他的双眼，好长时间没有用肉眼来观察事物，居然被这点微光刺得生疼。 “莉琪，你听我说我刚刚按照你的要求喝了那个药水之后就昏迷了，接下来还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从灵体的世界中回到了现实世界，但这样的感觉并不鲜明，对于柯特来说更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在“梦”中，他和莉琪探查了城内的危险，并且摧毁了一部分塞因.德谟克拉在城内设置的魔方阵。 这种体验还是第一次，柯特甚至分辨不出哪里是梦哪里是现实甚至差点产生这里也是在做梦的错觉。 “然而这可不是在做梦，一切都是真的——我们两人潜入了暗中设置在中央广场的‘漆黑之茧’，并且在那里破坏了塞因.德谟克拉的法术。不仅仅是我们，还有城内的法术士们更是认真的在解决这件事。” 莉琪的脸凑到了他的面前——这个距离甚至能感受到她轻轻的呼吸声——然后在他面前展开了一张卡特里斯城内的地图。大量的笔记填满了地图，中央广场上甚至被画上了一个圆形的魔方阵表示。 她看起来对法术士们的处理不太满yì ，仿佛抱怨一般说：“但可能也是拜那些法术士的行动所赐，塞因.德谟克拉的计划更进一步的视线了。不安的种子已经被布下，庞大的混乱正在大锅中酝酿。” 她卖关子一般走到窗边，然后一下子拉开了窗帘在中央广场方向，不知何时树立起了一道光芒构筑的墙壁。在那堵直插云霄的高墙墙角，大量市民聚集在那里，爆fā 出一阵阵情绪激昂的吼叫。(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二十六章 预兆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四点，正是普通人酣然入梦的时候，卡特里斯城中央广场却一反常态的聚满了神态各异的人。 他们绝大多数都是附近生活的居民，大多数人的脸上还带着倦容，眼神中透露出了深刻的疲劳。看样子他们都是被市政厅的执行人员刚刚从床上叫醒，并且不情不愿的带上贵重物品离开家门。 曾经是他们家园的地方此时已经被一堵高耸的光之壁垒包围，以中央广场为中心，数个街区的范围都被法术士们用法术隔断了。在玻璃状的高墙之下，还能看到几个穿着市政厅制服的人在维持着秩序。 虽然他们声称中央广场附近有危险，但这样前所未见的状况自然会带来居民的不满，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家伙似乎已经和工作人员们产生了争执。站在他身边的同伴也大声的怒吼着，负责应付他们的法术士原本还打算向他们解释现在的状况，最后在蛮不讲理的怒吼面前也只能选择沉默以对。 所幸会主动为了自身“权益”与市政厅工作人员争执的市民并不多，有些行动过激的人已经被警备队逮捕了。剩下的大部分人只是沉默的看着被笼罩在光墙背后的街道，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就算有诸多的不乐意，他们也很清楚事态的严重性——法术士们甚至不惜大费周章的将数个街区清空并且封锁。 相比之下，更加麻烦的依然是各个媒体的记者们，早早听到了风声的他们就像苍蝇一样飞到了露出的伤口处。长枪短炮已经对准了辛苦工作的警备队与zf人员。将他们的窘态收纳到画像中。 仿佛是时间错误的狂欢节一样，各个阶层的人都陷入了混乱之中。管理城市的人更是疲于奔命。为了不让塞因.德谟克拉得偿所愿，他们只能先封锁被法术侵蚀的区域。尽最大的努力避免损伤的进一步扩大。 “这莱恩斯特，说老实话，你究竟干了什么？” 赫米亚的蛇身微微晃动着，脸上的表情显得相当微妙：“自从你嗯，你们，都‘睡’下去后不久，城内的气氛就变得有些不太对劲。先是异常的魔力反应，接着是城内的法术士们突然心动了起来。没过多久就有人挨家挨户的让中央区附近的人离开——接着就是这诡异的高墙。” 柯特和赫米亚一起走在通向中央广场的道路上，两旁是三五成群走向其他方向的普通居民们。赫米亚赤红的蛇身在地面上缓缓游过。那些满脸倦容的普通人看见她的一瞬间就打了个激灵，而后下意识的为他们让开道路。 如果只有柯特一个人，那当然不是很显眼——然而作为拉米亚蛇人种的赫米亚却充满了存zài 感。不论是衣着还是外貌都太过少见，在自治领中属于绝对少数派的他们就算想要避免被人们特殊对待都是不可能的。 卡尔罗塔的诊疗所距离中央广场有不短的距离，可就算是这里都能看到数量庞大的居民被迫离开自己的家园。附近的街区大概居住了万余人，他们的居住对于城市的管理无疑是一个沉重的压力。 越是向前方走去，这样的现象就越明显，面色阴沉的居民带着家人在城内四处寻找的能够落脚的地方。他们大部分只是居住在附近大楼中的居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遭到这样的对待。 柯特沉默的看着周围经过的人们。不知dào 是否是因为城内照明设施的问题，他感觉有些人的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黑影。它依附在人们的身上，一直延伸到他们的影子里，描绘出了一个奇怪的投影。 柯特觉得自己没准是多心了。或许是因为和塞因.德谟克拉纠缠太久产生了幻觉，这些居民身上都感觉不到被异常魔力影响的痕迹。他们只是在按照管理者的指示离开危险地带，比那些四处惹是生非的人要好太多了。 可万一不是自己的问题呢？ 他不由得这么想到。万一塞因.德谟克拉的魔力已经感染到了城市，之前那场覆盖城市的“梦境”便是散播它们的元凶。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与莉琪对这个法术士能力的推测就出现了错误，他的法术早已借助另一个媒介传遍了卡特里斯城。仅仅只是摧毁一部分运转结构完全无济于事。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之前的努力基本上只是在做无用功，只是自以为是的感觉自己成功拖延了对方的行动。塞因.德谟克拉所构筑的法术没有受到他们的干扰，反而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潜入了卡特里斯。 但这只是最坏的可能性——柯特甚至希望这只是自己想太多了，那个法术士现在还在为了修复魔方阵而努力行动着。他应该还没有如此强dà 的能力，能够控zhì 整个卡特里斯周围流动的魔力。 “回答我的问题，莱恩斯特！” 发觉柯特一直在用沉默回答自己的赫米亚皱了皱眉头，随后停下脚步将脸凑到了柯特的面前。她发牢骚般的看着柯特，与爬行类动物相似的竖瞳死死的盯着他，仿佛是要从他的脸上找到问题的答案。 传说中拉米亚蛇人种的眼睛是魔眼，能够封锁被凝视的人的行动能力——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这个效果。柯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的魔力，也没有什么身体麻痹到无法行动的感觉。 他只是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停下脚步看向赫米亚说：“做什么呢其实就是把之前那天晚上剩下的一些东西解决了而已。塞因.德谟克拉为了自己的目的以中央广场为中心设计了一个魔方阵，而现在城内那些家伙只不过是为了避免他的计划成功实施，把整个城市都炸上天儿而已。” 换一个视角，用灵体的双眼观看这个世界会发xiàn 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然而如果要细加描述就有些麻烦了。柯特思考了好一会，最终决定将在城市背侧的世界看见的东西选择性的告sù 赫米亚。 显然塞因.德谟克拉并没有打算将卡特里斯城炸到天上，而是想要以此为跳板，接触某种更高层次的东西。毕竟他花费了这么多时间了来设计魔方阵，如果只是为了摧毁它，明明有更有效的办法。 但这无疑也意味着，如果没有阻止他实现自己的计划，那么卡特里斯城即将遭遇的绝对要比今天晚上发生的这一切更加麻烦。就算城内的法术士们将中央广场用屏障隔离，但也无法阻止黑暗的扩散。 “那个塞因.德谟克拉他难道疯了们？”赫米亚的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随即咬住了下嘴唇，“我知dào 你不会在这种地方胡说，可是这样太匪夷所思了——这个法术士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赫米亚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咒术师，但她对药剂调配的专业能力就算在拉米亚蛇人种一族中也屈指可数。作为同样的研究者，她能够理解研究对于法术士的重yào 性，但她依然对塞因.德谟克拉的行动感到震惊。 屠杀人类将他们的生命力转化为魔力，接下来利用法术连接两个遥远的世界，并且试图控zhì 毁灭了一个异邦的诡异污泥。他的计划不仅仅可能会毁灭自己，甚至还会让这个世界陪他一起毁灭。 居然试图用身为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某些狂人，难不成是想要让自己和他一起疯狂么？这可不是一个好想法。 如果莉琪在场，她可能就会如此来嘲讽赫米亚了，虽然赫米亚一如既往的不愿意理会她的存zài 。但是很可惜，莉琪现在还有其他的工作——她要赶在天亮之前回到卡特里斯学院寻找弗朗索瓦院长。 卡尔罗塔与他年轻的同族需yào 救助突然送到诊疗所的伤员，而莉琪又若有所思的赶去了学院，于是能行动的便只有赫米亚与柯特了。很显然，周围没有威胁到自己的存zài ，这让赫米亚放松了不少。 但现在还不是能够让他们休息的时候，来自中央广场方向的平民越来越多，而他们的表情也显得不更加复杂。包围住中央广场的光壁闪烁起来，明灭的光辉似乎宣告着墙壁后正有东西冲击着它。 zf工作人员宣称的“危险”一下子变成现实，这让居民们对自己面对的局势有了鲜明的认识。他们不再逗留于高墙之下，而是按照警备队成员的指示开始疏散，离开了危机袭来的最前线。 没有战斗能力的居民在危险魔物的面前极为脆弱，而如果他们这个时候还不愿意远离危险的话，那无疑是让自己的位置更加尴尬。所幸没有人会在这时候还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他们全都加快了脚步离开。 与他们一样，柯特与赫米亚也加快了脚步，只不过他们是赶往危险到来的方向，去看看由光构筑的高墙之下究竟发生了什么。(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二十七章 另一方面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平静被打破的卡特里斯城中，柯特和赫米亚正在赶往被光之碧包围的中央广场，而在远离城市的另一边，莉琪也在行动着。 城市在混乱之中得到了保护，这里并没有被怪异法术侵蚀的痕迹，空气中的魔力也显得平稳温和。现在是凌晨时分，只有一小部分守卫与彻夜研究的法术士在工作者，其他人似乎都陷入了梦乡。 真是难得的平静，丝毫不像在前段时间遭到了真视之眼的袭击，仿佛居住在这里的人都不知dào 现在的局势。守卫这个学院的魔方阵在那次袭击之后就经过了一番紧急强化，直到现在还充满了强dà 的防御能力。 就算作为一个法术士，有极其强dà 的魔力与超越大多数人的施法能力，但是塞因.德谟克拉也没有主动与那位“十二方位之风”正面交战。毕竟克鲁斯.弗朗索瓦在自治领中代表着最高等级施法力量的法术士团体，他还不至于狂妄到以一己之力和弗朗索瓦及他手下的“英知之目”厮杀。 但是这个短暂的和平显然不可能凭借弗朗索瓦的威势长期的维持下去，至少塞因.德谟克拉不会愿意。那个法术士如果想要实现自己的计划，保护卡特里斯的克鲁斯.弗朗索瓦就是他必须跨越的障碍。 上次真视之眼发动的袭击确实大了弗朗索瓦一个措手不及，他可能也没有料到敌人的阵营中会有这么多优秀的法术士。莉琪想起他那时的异状，身中剧毒的他也不知dào 是在什么时候受到了暗算。 她记得那个女弓手说，塞因.德谟克拉正是在学院中找到了某个东西。之后才制造了那个连接着异邦的黑色“太阳”。但是她并不知dào 那所谓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或者也只有弗朗索瓦院长知dào 吧。 堆积的问题实在太多了，必须先询问弗朗索瓦院长——同时将自己知dào 的一些情报作为交换的条件。对方掌握了大量的信息。自己这一边如果不将已经知dào 的情报进行交流，最后只会便宜那个阴谋家。 这便是她来到学院的原因。这个时间点上弗朗索瓦院长应该在银耀之塔上的个人研究室中休息。弗朗索瓦院长委托了柯特调查真视之眼，而作为柯特代理的莉琪自然也有进入塔中面见院长的权利。 原本那些守卫在学院门口的法术士看见她深夜一个人来到大门前的时候，脸上都是一副怀疑的神色。直到她拿出了弗朗索瓦交给柯特的信物之后，他们也是将信将疑的让几个人带着他一起前往银耀塔。 原本莉琪作为这里的学徒，她就算大大咧咧的走在图书馆中也不会显得太突兀，毕竟这里总是充满了熬夜翻书的年轻人。可是在她和身边那几个法术士一起出现时，依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原来如此，莱恩斯特小姐，你说的我都明白了。弗朗索瓦院长委托令兄长调查的事情我们之前也有所耳闻。院长大人虽然要求我们尽可能协助莱恩斯特先生，但我们却一直忙于手头上的工作，真是抱歉。” 在银耀塔下等待他们的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年轻法术士，他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在他那件黑色制式长衫的胸口上，用有着奇异光辉的线绣了一个英知之目的标志——这无疑是在宣告他的身份。 要知dào ，英知之目虽然早已不再是秘密组织，但就算是在充满高阶法术士的学院之中，他们依然是精英阶层的代表。 成为学院直属的法术士只是实现他们梦想的第一步，这无疑代表他们的能力得到了学院上层的认同。在诸多法术士之中。尤其以弗朗索瓦手下的英知之目最为精锐，在他们眼中无疑是等同于偶像的存zài 。 于是一个身为英知之目成员的居然用这样的态度对她说话，就连那些守卫都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就算同为法术士，他们也很清楚在人才派遣机构这个以能力论地位的组织中这些人身处的位置。 “不过大厅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发xiàn 自己成为了众人注目的焦点。英知之目的法术士也只好苦笑着说道：“请往这边走，我们已经将事情告sù 弗朗索瓦院长了。但是院长大人最近这段时间身体有些不太舒服，现在还在休息中。” 只见年轻人轻轻拍了拍手。大厅另一侧被锁上的大门便打开了，明亮的走道似乎通往塔中高层不对外开放的区域。那几个跟着莉琪一同前来的守卫相互看看。便向他们告辞后离开了银耀塔。 看着守卫们一个个离去，年轻人随性的做了个手势。示意莉琪跟上他的脚步后就转过身走向了那条宽阔的走道。那条路与大厅周围的装饰风格有几分不一样，洁白的墙壁与缺乏装饰的角落都显示着它简洁的风格。 这条走道不是很长，跟在那英知之目成员的背后稍微走走便能看到尽头。只是它似乎连接着银耀塔外围的环形走廊，比起之前经过的走道，点缀了大量发光水晶瓶作为装饰灯的走廊要比莉琪想象中的更加漫长。 银耀塔相当巨大，光是在外侧看着它就会清楚的感觉到自身的渺小。但是走在内部的房间中时总会感觉到一丝异样，位于塔内的空间似乎要比外面看到的更加宽阔，相互联结的图书室与研究室构成了一个奇怪的区域。 有传言说那位“白银龙王”甚至掌握了许多人类无法企及的技术，其中甚至包括控zhì 空间的秘法。作为他遗产的银耀塔中正是运用了可以影响空间的法术，才能开拓出已经超过自身体积的空间。 据那些散布谣言的人说，银耀之塔作为图书馆开放的部分甚至没有到达塔内可利用空间的一半，而这些就让它超过了大部分藏书馆。如果还要算上那些不开放的地下书库，那它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大规模的图书馆之一。 无论这是不是真的，这座高塔中无疑隐藏了大量的秘密——能够知晓秘密真相的人只有担任学院长的那一位。白银龙王留下的高塔与数不尽的秘法都会传承给领导学院之人，成为他的力量。 也许可以这么认为，卡特里斯学院院长的强dà 不仅仅来源于自身的努力与才能，还得益于前辈交托的知识与技术。弗朗索瓦院长虽然是自治领近百年以来最强的法术士之一，但他也掌握了之前许多届学院长的遗产。 那些陈列在院长个人研究室中的珍奇之物，其中有许多都是前代院长留下的东西，而弗朗索瓦自己的收集品或许只有十之一二。若是如此，塞因.德谟克拉从学院中取走的东西有可能也是“遗产”之一。 莉琪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些问题到时候要一口气全都丢给克鲁斯.弗朗索瓦——然而这个老狐狸未必会老实回答这个问题。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那大概也只能选择暂时撇开他们之间的合zuò 关系了。 说老实话，莉琪不希望会有这样的结果，毕竟弗朗索瓦是对抗塞因.德谟克拉必不可少的力量。或许他只是想要保护卡特里斯城的秩序，所以才会尽可能的消除那些带来不稳定因素的存zài 。 那么他究竟知dào 多少东西呢？ 跟随着年轻人行走在环形的道路上，偶尔要经过一些没人使用的房间。它们无一例外地都都摆放着法术实验用的器材，看样子很长时间都没有人使用过了，但是却依旧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 或许是让年轻的法术士学徒研究的备用研究室吧，只不过现在排不上什么用途。这个学院中偶尔会有这样的事，明明已经有了功能专一的大楼，却总能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找到同样机能的小房间。 有备则无患，虽然现在排不上用场，但它们的存zài 也未必没有意义。就像前端时间不得不用银耀塔内的空房间作为自习室的时候那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必须使用这些备用房间的时候。 周围都是空无一人的备用教室，这或许也是一条路，但未免有绕远路之嫌。他们现在是要赶去找弗朗索瓦院长，而不是去其他的地点据莉琪所知，院长大人的个人研究室可是在银耀塔的中段部分。 “不好意思，我可以问个问题么。” 莉琪默默从衣袋中掏出她的眼镜戴上，然后停下了脚步说：“我们现在是要去找弗朗索瓦院长对吧？但是我不记得他的研究室在这种地方而且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这附近的通路都是死路的样子呢。” 就在她戴上眼镜的一瞬间，黯淡的魔力便混在空气中流遍了周围数百米的范围。那些惨白的魔力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虚弱不堪，但它们却能清楚的感知环境中的事物，并且将感觉到的事物回馈给莉琪。 莉琪的表情显得有些无奈，直到现在她才注意到来时的大门已经被封上了，而且周围还有好几个人在向这里靠近。 搞不好是被人引入了陷阱里。(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二十八章 侵蚀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这里可是有弗朗索瓦院长坐镇的银耀塔，居然会在最安全的地方踏进陷阱里，莉琪都不知dào 应该说什么才好了。 这或许要怪她自己一直沉浸在思考最近碰到的那些问题中，忘记了留心观察环境中魔力的状况，也没有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只不过是几个法术士程度的包围，放到平时她根本无须在意。 但是这些法术士可不能大意，英知之目的成员是弗朗索瓦手下最精锐的部分之一，他们每一个都有着不亚于那个女弓手的战斗力。他们居然会背叛弗朗索瓦院长，这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状况。 但这并非是不可能的——因为无论他们有多强，有多忠实于自身的使命，他们依然只是一些人类。只要对象是人类，那么总能够找到支配他们的办法无论这是否出自被控zhì 者自身的意愿。 看来是对莉琪所说的话起了反应，年轻人也停下了脚步，而后慢悠悠的转过身来。这时莉琪才注意到，他的面容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如同死尸一般僵硬，原本明快的眼神中也露出了明显的痛苦。 他脸上的青筋一条条暴起，犹如一条条藤蔓沿着他身体内侧的肌肉疯狂的生长。有些发黑的血管异常的搏动着，从莉琪的角度能看到他下颚处的动脉里似乎有什么类似虫子一样的东西在蠕动着。 显然他的意志似乎已经左右不了自己的身体了，将莉琪引入包围圈也并非他的意愿。尽管他用尽全力的抵抗着，在身体内侧流动的东西已经夺去了他身体的控zhì 权。并且还在进一步侵蚀着他的理智。 “莱、莱恩斯特小姐快走去塔顶、找弗朗索瓦院长。”他咬着牙，用尽全力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那个家伙他一定是被人、被塞因.德谟克拉那边的人控zhì 了。” 就连想要完整的说出一句话都有些困难，他的身子摇摇晃晃的。时不时还会大幅度的抽搐一下。为了压抑那逐渐侵蚀自己身体的东西，年轻人几乎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量，就连发梢都被汗水浸湿了。 透过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片，莉琪能够利用更少的魔力去观察环境中的魔力流动。环形走廊的四处都能看到防御法术闪烁的光辉，原本为了避免骚乱而设下的隔音法术这时反倒成为了帮zhù 敌人的工具。 在诸多的魔力光辉中，年轻人身上异常的缠绕了好几层颜色不一样的魔力，在他身体内能清楚的看到两种魔力在相互纠缠着。他原本拥有的浅青色魔力在外来敌人的围攻之下已经脆而不堪，随时都会它们被压倒。 混乱的魔力让他身上的魔力光辉变得刺眼，而那些属于他自己的颜色却已经不再醒目。如果不是他选择将全部魔力都用来对抗来袭的异物。他现在可能就连想要维持基本清醒的意识都做不到了。 可以看见异色的魔力在他体内相互厮杀，但距离他被敌人完全控zhì 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莉琪下意识捏了捏腰间的手杖，如果现在将他打晕，至少能够避免他被敌人控zhì 之后立kè 成为自己的麻烦。 然而她立kè 放qì 了这样的打算——并非出于所谓的“同伴意识”之类的东西，只是单纯的发xiàn 这并非明智的决断。无论异色的魔力如何厮杀，在年轻人的身上总有一些稳固的魔力没有任何动静。 那应该是防身用的触发法术，达成某种条件后便会将积蓄已久的魔力一口气散发出来，形成事先准bèi 好的法术。现在缠绕在年轻人身上的这些魔力，大概就是准bèi 在莉琪攻击他之后触发法术的效果。 于是她停下了脚步。没有贸然对前面的年轻人发动攻击，而是让自己的魔力寻找到其他敌人靠近的道路。这条环形的道路有不少连通其他地点的门扉，但它们无一例外都被人用强化防御的法术堵上了。 虽然这个年轻人让她快些逃往银耀塔顶层寻求克鲁斯.弗朗索瓦的帮zhù ，但他显然不知dào 敌人的数量到底有多少。在所有出路不是有人把守就是被堵上的情况下。就算莉琪想逃也无路可退。 但对方居然会选择在这种地方袭击她，大概是已经做好了面对闻讯赶来的守卫的准bèi 或者有能够在援兵赶来之前将她击倒的自信。无论是哪一个，这恐怕都是一次蓄谋已久的袭击计划。 干脆把他们全部解决算了——莉琪自暴自弃的想到——就算是英知之目的成员。也不是打不晕杀不掉的怪物。既然是他们主动挑起了战火，那接下来她做什么也只不过是“正当”的防卫行为而已。 在数十年前。法术士之间还在流行着一种类似于“决斗”的行为。决斗的双方用自身掌握的知识与技术进行“公平”的较量，其中也不乏有一方在较量力量的时候付出生命作为代价的结果。 虽然帝国法律已经明令禁止类似的行为。但直到现在，依然有一些法术士间同行挑起的战斗称之为“决斗”，并且乐意相互厮杀。 更何况，莉琪也不愿意将战火引到向一般人开放的图书馆中，毕竟就算现在是凌晨时分，但依然有不少人在其中努力学习。她可不愿意让这些放qì 法术士应有的理智，转而寻求力量的人去打扰他们。 敌人的数量并不多，但是他们的魔力量让他们的存zài 极为醒目，只需yào 放出一些魔力就能感觉到他们的存zài 。对方看来也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存zài ，相反却毫不掩饰的散发着强dà 的压迫感。 难不成想要凭借这样的气势来让自己主动投降？ 莉琪不由得好笑，她感觉自己能产生这样的想法实在有些小看那些人——虽然气势在法术士之间进行战斗时确实有几分意义。但考lǜ 到能够随意行走在这种地方的高阶法术士，大概也都是英知之目的成员。 也就是说英知之目中有背叛者控zhì 了他们么？如果是这样，那也不难理解身前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对待了。那个背叛者倒向了塞因.德谟克拉，同时获得了控zhì 那个黑泥的能力。 “啧” 莉琪不快的咋了一下舌头，然后将装在腰间的手杖取了下来，轻轻挥动了一下。为了特化接近战而修改过的重心充满了令人安心的手感，但她却没办法将敌人的脑袋像南瓜那样敲成碎片。 毕竟如果真的如莉琪所想，那可就有点麻烦了毕竟他们的“背叛”并非出于自身的意愿，而是不得已而为之。至少莉琪现在不能轻松的把他们全都杀死，否则在克鲁斯.弗朗索瓦那里就不好交待了。 “法术是力量，但并非只是力量。” 莉琪默默念诵起刻在石像上的那段文字：“此乃智慧，乃知识，乃技术，乃意志。智慧为头首，思维真理。知识为耳目，辨识万象。技术为手腕，铸造超凡。意志为腿足，踏向未知。在真实之目的指引下，遍及崭新的英知” 这些由“白银龙王”留下的话语大概就是英知之目奉行的教条了，只可惜现在这些人的行为无论如何都是在往他的脸上抹黑。看来在弗朗索瓦院长中毒的期间，他手下这些人中也出了不少问题。 看着年轻人还在拼命抵抗敌人的侵蚀，莉琪也只能苦笑着回过身去，看向敌人即将出现的位置。眼镜模样的法工机具已经装填好足够的魔力，准bèi 迎接那些可能已经沦为行尸走肉的英知之目成员。 脚步声慢慢变得清晰，但却不像那些无心智的怪物一样有气无力。出现在黑暗中的制式长袍与身后年轻人身上的那件一模一样，奇怪的是每个人脸上都覆盖上了一张毫无特点的惨白面具。 看不到他们的面貌，然而从面具缝隙中露出的双眼就像池塘之底的污泥那样毫无一丝理智的光辉。这几个法术士无疑是被敌人控zhì 了，他们身上原本的魔力全都被强行刷上了一层深邃的黑暗。 “你、你们难道都怎么会这样？”身后传来啪嗒的一声，用全身力量压制敌人魔力的年轻人已经连站着的力qì 都没有了，“到底是谁、居然用这种东西难道连身为法术士的自觉都已经” 法术士的力量来自于知识与技术，清醒的思维决定了他们施法的能力。被污泥控zhì 的法术士虽然还拥有原本的魔力——可能变得更强了——然而失去思维能力的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发挥自身的实力。 相比之下，他们拿在手中的武器比法术还要危险这些重型兵器只要命中就能够将莉琪和她身后的年轻人撕碎。 “你现在都没搞定自己的问题，就少说两句吧。”莉琪用力挥了一下手杖，没好气的说，“至于你这些朋友我也不知dào 是脑子的哪个部分出了问题，但是只要让他们好好睡一觉，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当然，她不保证他们不会骨折或者脱臼。(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二十九章 骚乱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最先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法术士只有三个，每个敌人的手中都拿着一杆改良过的新型连发式机工铳。 如果说身后的年轻人还能考魔力让自己勉强保持些许理性，那现在这些已经成为敌人的法术士就彻底成为被污泥控zhì 的行尸走肉了。他们对自己曾经的同伴毫无兴趣，无神的双眼紧紧盯在莉琪的身上。 几乎是在她进入他们视线范围内的同一时间，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她的脑袋。与警备队使用的制式武器有着些许差距，装填在弹匣内的魔弹似乎运用了魔力含量更加浓密的晶体核心。 随着“砰砰——”的几声枪响，拖着苍蓝色光辉尾巴的魔弹就从机工铳中射出，径直射向了站在通道中的莉琪。每一发的威力都不亚于他们平时射出的法术，只要被命中，就算是设下防壁也无济于事 看样子命令他们的人根本没打算让莉琪活着离开，恐怕也没有打算浪费多余的力qì 来俘虏她。这些被控zhì 的人说需yào 做的只是射杀莉琪，然后用再法术将散落在这里的尸体清理干净就可以了。 “真是过分啊，就算不在乎我的死活，多少也要在乎一下昔日同伴的情谊吧？”莉琪向前方冲去，从机工铳中射出的魔弹从她身边划过，差一点就要命中那还在地上挣扎着的年轻法术士。 短短数秒之间，三把机工铳弹匣中的数十枚弹药就已经全部被射出，射击的弹道几乎覆盖了整个通道。扑面而来的魔弹仿佛雨点般洒向莉琪与她身后的年轻人——然而却总被她以毫厘之差的距离躲开了。 她就像已经知dào 这些魔弹之间的空隙，用一种奇怪的步伐穿行在弹雨之间。忽而紧紧的贴住墙壁。随即向前急冲上几步；忽而又突兀的停住，微微向身旁挪上一点距离——就用这种旁人看起来无比怪诞的步法。莉琪居然没有被哪怕一发魔弹打中，反而冲到了被控zhì 的法术士们身边。 回避的基础是仔细观察。然后寻找出一条足够安全的道路。魔力可不是无所不能的，否则就算她用魔力强化了身体的行动能力，凭借人类的行动能力想要强行躲开所有魔弹也几乎是不可能的行为。 这是她通过观察法术士们瞄准动作后决定的行动方式，通过预测对方的行为来避开存zài 危险之处。对方被控zhì 之后行动全都变得过于单纯，因此莉琪在进行推算的时候也省下了不少时间。 机工铳的威力比简单的法术大不少，而且也不需yào 使用者有多强的魔力——只要能够使用普通的法术制品就能够操作它们。但是比起可以用魔力操作行动轨迹的法术，这些弹药的魔力实在太简单平直了。 只要弹药从冰冷的金属管中射出之后，使用机工铳的人就几乎没有任何办法能干涉魔弹的轨迹，只能等待它们命中目标。 如果是平时。这些惯于使用枪械的法术士们或许会瞄准敌人行动的空隙，利用时间差狙击他们的目标。但是现在，他们似乎只剩下训liàn 后留下的经验与本能，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瞄准然后扣动扳机。 莉琪甚至觉得他们如果胡乱扫射，可能对自己的威胁要更大一些至少她没办法这么轻松的回避攻击。因为毫无规律的散射难以辨别轨迹，想要回避它们只能听天由命，选择相信自己的运气。 只不过莉琪从来没相信过自己会有好运气，倒不如说，在要依靠运气的时候。她不知为何总能得出最糟糕的结果。那些自认为足够强dà 的人总会宣称“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但莉琪从不这么觉得。 才将魔弹全数发射的法术士们反映都慢了半拍，看见莉琪逼近时全都愣住了，没有做出任何防御的动作。他们的意识被控zhì 了。原本充满智慧的大脑就连思考最理所当然的行为都有些困难。 但这无疑是攻击他们的好机会，他们僵化的大脑此时成为了限制行动的枷锁，莉琪可不会让这些反应迟钝的行尸走肉找到还击的机会。 她压低了重心。从下段贴近法术士的身边，然后在就要碰到敌人的瞬间停下脚步。说时迟那时快。她顺势向着前方挥出紧握在手中的手杖，将前端分裂成好几块的金属部分瞄准了前方一个法术士的下颚。 喀嚓！ 经过魔力强化的力量全部随着这一记挥击发出。威力足以将坚固的岩石击碎，然而莉琪却没有感觉到骨头被粉碎的触感。只见失去平衡的他向后面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接着就顺着被打到的方向倒去。 被手杖尖端直接打中的法术士大概要感谢保护了他身体的触发法术，否则他的头颅就要像南瓜一样碎成一块一块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似乎也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闷声不响的倒在了地上。 “哼、不堪一击。” 她不屑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法术士，然后将视线投向缓缓开始行动的法术士们：“用这种粗糙的办法来控zhì 精英法术士，还不如选择控zhì 一些僵尸骷髅之类的比较好——至少造价比较便宜。” 法术士的价值在于他们的思维能力与智慧，但现在这些被控zhì 的英知之目成员和大脑腐烂的僵尸差不多。或许他们现在还有施展法术的力量，只不过缺乏思维能力的他们已经难以随机应变。 或许是看见自己的同伴被莉琪击倒，这些僵硬的法术士终于展开了魔方阵，准bèi 构筑法术来还以颜色。可惜僵硬的思维也干扰了他们的施法速度，平日里眨眼间就能完成的魔方阵在慢吞吞的延展着。 看着敌人那宛如蜗牛趴下一般的施法速度，莉琪狡黠的一笑，便让积蓄在眼镜形态法工机具中的魔力扩散到空气中。延展的的光影在她的控zhì 下扭曲为圆盾般的模样，将她全身都掩蔽在护壁后侧。 看起来就像带着一些灰白色的玻璃，莉琪构筑的护盾犹如玻璃一样不堪一击，根本无法挡住直射而来的魔弹。 听到了仿佛玻璃破碎一样的声音，遮挡在莉琪身前的护盾一下子就缺了几个口子。就在她与第一批法术士纠缠的时候，又有好几个法术士陆续赶来——看他们的模样，也都是英知之目的成员。 搞不好这个组织中有一小半的人都被塞因.德谟克拉那边的人用黑泥控zhì 了，莉琪能感觉到有光是这条回廊中就有不下十个的敌人。 除了那个已经被击倒的法术士，莉琪还要面对六个敌人稍远的地方还有几个人就要赶到战场。以一当十，这虽然不是压倒性的数量对比，但考lǜ 到他们都是高阶法术士，情形可能就要有些复杂起来。 莉琪支在身侧的护壁一下子扩大，并且分散出好几层，将通道堵得严严实实。可是这种程度的防御法术丝毫不能阻拦敌人的攻势，在暴风骤雨般的魔力轰击之下，护壁一下子就崩裂了许多缺口。 不过这个护壁也并非只是单纯拿来防御的，莉琪将大量的魔力集中在护盾之上，强化硬度之余也在不断补充着数量。看上去只是单纯用加强强度与数量的方式来集中防御，但实jì 上却有着其他的作用。 魔弹的威力虽然强dà ，但终究只是一个消耗品，在持续了一段时间的狂轰滥炸之后，法术士们纷纷停下了射击，准bèi 补充消耗的弹药。或许是那个幕后操纵他们的人也没有将一个劲集中防御的莉琪放在眼里，在他们装填弹药的时候，甚至没有人保持着射击以压制莉琪这边的行动。 而莉琪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候，在火力的覆盖全部撤去之后，她脸上的冷笑也变成了计谋得逞的狡黠。集中输出的魔力进一步扩大化，只不过这次并非强化防御能力，而是让它们成为前进的动力。 犹如玻璃一般脆弱的护壁已经成长为覆盖了整个通道的大盾，层层叠叠的排列在莉琪的身前。轻轻吸了一口气之后，瘦弱的少女突然发力，顶着身前排列的“大盾”直接冲向敌人所在的方向。 玻璃破碎的清脆响声回响在耳畔，堆叠于莉琪身前的护盾一与敌人相撞立kè 破碎为无数的碎片，将魔力全都散发出去。一瞬之间，她仿佛化作了一枚攻城锤，将胆敢挡在前方的敌人全数吹飞。 仿佛是风暴过境一般，莉琪前方的法术士全都被撞得飞了起来，然后被继xù 前进的她毫不留情的碾过。不过是短短数秒，原本在用机工铳压制它的法术士全都东倒西歪的趴在地上，运气最差的家伙好像还断了几根骨头。 眼前的敌人被莉琪一口气全数击倒了，而就在她想回身看看那个年轻人的状态时，忽然感觉到周围的魔力发生了变化。原本沉默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活跃起来，四处都充满了属于某个人的强dà 力量。 在银耀之塔中大打出手，迟早要被这座塔的主人发觉，那位“十二方位之风”会出现一点都不让人感到奇怪——倒不如说有些慢了。(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三十章 疏散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越是靠近中央广场，就越能感觉到前方传来一阵阵的骚乱，迎面走来的人们脸上多少也显现出了些许惊惶。 他们全都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急匆匆想要离开来时的方向，就连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家园都来不及。有一个走得过于匆忙的老人没有注意自己脚下的碎石，在那里绊了一下后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 看见老人一下子扑倒在地面上，柯特赶紧走上前去将他扶了起来：“老爷子，中央广场那边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又这么多人在往外面撤离我好像听说市政厅的人们在让居民撤离附近的街区。” 老人身边没有家人的陪伴，也没有任何的同伴，只有一个人拿着些许简单的行李在行动。周围的路人也不在乎身边之人的遭遇，就算已经看见老人倒在地上，行色匆匆的他们也就只是随意瞥了一眼，然后就加快脚步继xù 走向前方——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闲来关心素昧平生的路人了。 在成群结队离开附近几个街区的人群中，只有柯特与赫米亚在反其道而行之，这让他们或多或少吸引了人群的注意力。放在平日，些许奇行或许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然而现在他们也都不在乎了。 “没事、没事”老人低沉的喘息着，毫无精神的双眼中透露出些许疲倦，“我也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本来还在工作室里睡的好好的。警备队的人就挨家挨户敲开家门，让我离开附近的城区。” 看见虚弱的老人还在不断的喘息着。柯特只好扶他起来，带他到一旁建筑物边上的扶手栏杆处休息。老人走动的时候颤颤巍巍的。身体看上去并不好，豆大的冷汗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他的额头。 赫米亚一言不发的跟在柯特身边，默默的观察着身边经过的人们。在她的身边，盲目前进的路人们腾出了一圈空地，只见那赤红的蛇身缓缓游过不平坦的石板路，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让开了道路。 但这无疑让柯特更加容易贷老人到远离人群的地方休息，也能避人耳目的向他打听一下中央广场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楚，听那些警备队的人说，好像有恐怖分子在附近的下水道里安装了爆zhà 物你知dào 的。就是前段时间引发骚动的人。”老爷子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回想发生今晚的事情。 他是一个在中央广场附近工作的木匠，平时就是偶尔接受来自附近几个商店的工作。多年的努力工作也让他在南风酒馆的后街拥有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工作室，虽然他的家庭是在旧城区中，但因为工作原因，时不时也会留宿在工作室之中——今晚也是这样，他加工好一批木杯之后就在屋子里睡下了。 这对他来说是诸多日常的一部分但他却从来没想过唯独今天会变得这么奇怪。先是被人强行从梦乡中叫醒，随即又被告知附近的街道已经变得不安全，要他立kè 离开。回到旧城区的家里。 老人还记得那时的时间大概还没到午夜，依稀能听到远处的酒馆中传出一群醉汉在吵架的声音。警备队的队员们相当认真的找上了每一户人家，确保所有人都能安全的离开可能有危险的区域。 柯特也记不清楚这是什么时候了，因为在那灵体的世界中时间流逝的速度与物质世界似乎有很大的区别。但既然警备队让居民离开被法术影响了的区域。那大概可以确定是在法术士赶到危险区域之后的事情。 “我还算好的了，现在只需yào 回家里呆着，等候通知就可以。虽然工作室可能不安全。但毕竟家里没有被划到封锁区之中，不像一些住在中心区附近的居民。”说着。他有些夸张的耸了耸肩，苦恼似的说。“要知dào ，有些人全部家当都留在封锁区了，如果那个‘爆zhà 物’是真的，那他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很明显他并不相信警备队的说辞，尤其是让他们紧急撤离中心区的理由，那显得太敷衍了。所谓的“爆zhà 物”虽然危险，但还没有危险到要让法术士们设下大规模防护壁的程度。 不管柯特相信不相信，反正老人是不相信警备队的说辞——状况恐怕比他们告sù 市民的要危险太多了。虽然警备队的成员们没有明说，但中央广场的附近肯定隐藏着某种比“爆zhà 物”更加危险的东西。 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东西，老人停顿了一会继xù 说：“原本大家都不是很在乎，只是收拾好东西之后慢悠悠的离开。但是那座光壁之后突然传来了爆zhà 的声音，这下才让大家全都紧张起来。”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看到最大型的法术了——慢吞吞的像柯特说着事情的经过，老人又指了指远处的光壁感叹到。小型法术被大量运用在生活中，但这庞大的光壁实在是常人难得一见的强dà 法术。 真不知dào 如果他看到自己平时生活的地方已经被塞因.德谟克拉用法术控zhì 之后会作何感想柯特还记得那些法术士在用光壁隔离漆黑之茧覆盖的区域时，每个人脸上依然是一副惊叹的表情。 现在高耸的光壁已经将中心区的一大半地段隔离起来，并且看那还在变得深邃的颜色还有进一步强化的趋势。涌出的魔力让空间中充满了异样的光彩，透过光壁，能看到一幅在热气中摇曳的光景。 包括中央广场在内的两个街区直接被障壁包围成一个歪歪扭扭的几何体，而附近几个市民的生活区也被清理干净留作缓冲的区域。警备队及法术士们严阵以待的态势将不安散布到了民众的心中。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但确实无法避免——短时间内遣散大量的居民，无论入喉都会诱发骚乱。警备队的成员们或许已经想要尽量避免这一结果，但不得不说，他们口中的“缘由”实在太无力了。 自治领的居民当然不会因为一些偶然的骚乱而不安，但是那些不怀好意的潜伏势力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现在城内出现了大规模的人口移动，如果有人想要趁机对无力抵抗的居民发动袭击可就麻烦了。 为了防止出现这样的乱象，城内驻扎的法术士与卫兵伪装成平民的模样，在暗中观察着可能有危险的地方，坐在一旁的柯特三人无疑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在老人叙述事件过程之中就有好几个法术士想要靠近窥探。 不得不说，这些人的伪装技术实在太失败了，就算混在人群中也会被一下子看出来与普通人的区别。发xiàn 他们靠近之时，赫米亚心情不好的甩了甩尾巴，而柯特却只是笑了笑而没有在意。 “谢谢你的帮zhù ，在现在这个时候还有能主动帮zhù 我这样老头子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能说的东西已经说完了，疲倦的老人站起来随意的向柯特行了个礼，便准bèi 要离开这个充满危险的街道。 在与老人聊天的时间里，从中央广场离开的居民已经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那些伪装成平民的卫戍集团留在最后观察后方的状况。或许是有人认出了柯特的脸，他们也都不再在乎他身边的人。 就在即将离去的时候，他对柯特说道：“我不知dào 你们为什么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但这绝对是极其危险的情况。我的直觉告sù 我，能让城内这些家伙大动干戈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柯特一天感叹着想要过平稳的生活，却屡屡主动跳进激流中，让自己陷于危险的漩涡。虽然也知dào 想要活得长久，就不要主动插手干涉可能有危险的事情，尽量避开所有对自己不利的局面。 只不过就算这样，也无法避开主动找上来的麻烦——有一些东西是自己主动找上门来的，就算想要避开也做不到。招惹上麻烦可能已经是根植于“体质”上的问题了，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碰上危险。 现在碰到的困境也是这样，最初原本以为不过是一次简单的任务，但却如同身处涡流中一般身不由己。 “自治领的公民们，中央广场附近的街区被一伙暴徒安设了危险的爆zhà 物，此时已经进入全面戒严状态。各位请不要在附近的街区逗留，在附近警备队成员的指引下有序移动到安全的区域。” 洪亮的声音来源于扩大声音的法术，柯特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辆警备队的机动车载着数人的法术士小队缓缓驶来。一个穿着简易工作服的男人站在机动车后侧的平台上，用法术将自己的声音扩大了数倍。 犹如雷鸣一般，他的讲话传到了四周，让隔着近百米的柯特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胸腔在随着他的呼喊而微微震动。那大概是最后一批疏散居民的工作人员，他们出现在这里，几乎可以认为附近街区的居民已经被清空了。(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三十一章 勾心斗角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无论是警备队的成员还是协助他们工作的法术士，当他们看见柯特带着赫米亚走上前来的时候，都露出了一副厌烦的表情。 在他没留意的时候，柯特.莱恩斯特这个名字以及他的一些资料似乎被不少警备官掌握，就连这些普通队员都听说了他的事迹。尤其近段时间在，柯特在协助调查真视之眼工作中的活跃表现，已经吸引到了不少警备队上层的注意，他之前摆脱格罗斯泰德掩盖自身存zài 的行为都白费了。 虽然在这之前他或多或少就已经猜到自己可能会遭遇这样的待遇了，但是周围人好奇的目光让柯特感觉有些不自在。毕竟他先前的公开身份只是区区一个随处可见的铁级佣兵，如今却直接接到了来自弗朗索瓦的委托，仅仅这一点就足够让先前毫不在意他存zài 的那些人对他另眼相看。 于是最直接的结果便是，他的行动已经被太多人注意到了，就算想要暗中继xù 调查也几乎是不可能的。对于某些人而言，名气或许是个好东西，但柯特却不愿意这样这对于隐秘行动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光是柯特这张脸出现在眼前，就让他们中的一些人察觉了来意——似乎在他们看来，柯特已经是弗朗索瓦院长的代理人了。尤其是当他将克鲁斯.弗朗索瓦签署的委托书提交给警备队的成员们作为他获准调查此次事件的证明之后，为首的警备官脸上立kè 表现出了些许无奈的态度。 而在他开口的时候，警备官们纷纷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仿佛就算他不说，他们也知dào 他想要打听什么。尽管柯特现在想要向他们询问的本不是这个问题。但也被周围这些人误解了。 “我知dào 我知dào ，你想问的不过就是‘中央广场发生了什么？’么——事实上。这应该去问你雇主手下的那些‘人才’才对啊。毕竟一开始来通知我们疏散人群的那些法术士中就有你们的人。” 一个警备官挠着头嘀咕道，看来他对柯特出现在这里很是困扰。周围不属于弗朗索瓦管辖的法术士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仿佛在幸灾乐祸的说着“有本事就快让你上面多派些人手来解决问题吧”的态度。 不像所有的佣兵都受佣兵管理处管辖，同时间接隶属于市政厅控zhì ，卡特里斯城中的法术士并不完全是克鲁斯.弗朗索瓦一个人的手下。除了学院所属的人才派遣机构之外，城内还有许多不同学派的法术士团体，其中还有少数法术研究组织已经声明自己是独立于学院之外的个体。 虽然在官方立场上，他们并没有直接宣言自己与弗朗索瓦是对立的，但他们已经在很多场合故yì 给学院一方添乱子。这些团体当然没有学院怎么强dà 的势力。但因为几乎全部都在为市政厅工作，所以弗朗索瓦也难以直接处理他们——事实上，现在城内因为法术问题陷入紧张的局势，对他们反倒是有利的局面。 克鲁斯.弗朗索瓦在卡特里斯担任法术管理的重yào 职务，城中的法术状况防备自然也是他的工作范围。院长大人日理万机，当然不可能事事躬亲，因此城内的平时防务也是交给手下的法术士。 从前些日子覆盖全城的广域魔方阵，到现在必须清空中央广场并且加以隔离的漆黑之茧，这些东西无疑是极其危险的存zài 。就算他们在事件爆fā 之后倾尽全力来缓解危害，但损害也已经产生了。 总体上来看，这次的事件很明显是弗朗索瓦手下的失职这似乎让这些法术士很高兴。虽然就算以他们的能力也未必能够调查出塞因.德谟克拉的法术，但这并不是他们需yào 管理的范围。 位高则责重。这是帝国还处于帝政时代用于规范贵族行为的简单教条，现在则是被广泛用于描述官僚行为的词语。身居高位的人总会招惹到一些人的怨恨，尤其是当他失职之时。流言就会像暗箭一样射向他。 “不不关于这个我还是知dào 的。” 柯特讨厌勾心斗角，更讨厌自己被牵扯进来。但有时候也只能堆他们的态度忍气吞声：“弗朗索瓦院长之前应该已经派出了精锐来处理这件事情，我想知dào 的只是现在被隔离区之内的状况。” 所以他只能一面帮弗朗索瓦院长打圆场。一面将话题转移到自己想问的问题上。那座包围住危险区域的光壁便是弗朗索瓦院长手下之人设下的，然而在那之后却不见他们有更多的动作了。 柯特很在意灵体世界中的变化会给现实带来什么影响，那些恶心的污泥已经深深的渗透到了土地之下。虽然远远看过去，中央广场周围还没有什么奇怪的变化，但这大概只是黑暗还没有来得及侵蚀现实而已。 克鲁斯.弗朗索瓦已经知dào 被塞因.德谟克拉偷走的东西是什么，而且还为了针对那些污泥设计了专用的法术，那他理应更早开始行动才对。绝对不应该拖到现在，只能靠隔离来阻止危险扩散。 为此，莉琪已经赶到了学院，希望能直接从弗朗索瓦院长手中获得第一手资料。按照时间推算，她应该已经见到了那位“十二方位之风”，并且用灵魂联结联系柯特——但是不知dào 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没有任何联络。 既然自治领中最强的法术士留守在银耀之塔上，那么学院里可以说是整个卡特里斯地区最安全的地方。而且以莉琪的战斗能力，柯特也不需yào 担心她遇见危险大概她的敌人才是最应该被担心的存zài 。 “状况怎么样了这可不好说，我们负责的只是疏散平民的工作而已。”站在车辆上的警备官有些担忧的看向中央广场的方向，他的装束比所有人都要正式，大概是在场所有警备官的领导者，“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我们离开的时候，中小区的居民已经撤离干净了，剩下的就是缓冲带之间的人，” 对于警备队的人来说，最麻烦的不是不听指挥的市民，也不是犹如苍蝇一般的记者，而是某些可以“名正言顺”给自己的任务添乱的人。比如弗朗索瓦手下的“人才”，还有某些不受管理局控zhì 的佣兵。 但如果要这么说的话，那些与他们处于合zuò 关系的法术士们也是麻烦的来源之一，他们的实验有时候会带来更大的混乱。 法术士团体之间的勾心斗角就算是平民都有所耳闻，更不用说管理秩序的警备队成员了。以这个警备官的阶级来看，他过去绝对不止一次的卷入二者的冲突中，也深刻的知dào 让他们继xù 斗争下去会怎样。 大量存zài 不受控zhì 的力量总是危险的，因为他们随时可能会成为到威胁自身的存zài 。但如果只是由于忌惮它们的存zài ，就萌发将它们全都纳入控zhì 之下的想法，可能要比这些“存zài ”更加危险。 这或许是弗朗索瓦院长的想法，但这位有“风”之名的强dà 施法者究竟在想什么就没人能够断言了。他确实拥有能抹平其余法术书团体的力量，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这么做，似乎也没有考lǜ 这么做过。 “弗朗索瓦院长也是辛苦了啊，最近这段时间有这么多事情在困扰着他而且我还听说他的身体最近有些不太好。” 一个小个子的警备官将老人扶上车，然后转过头说：“莱恩斯特先生，你们现在调查的，那个叫‘真视之眼’的组织，他们应该就是最近这段时间骚乱的主谋吧？上面那些人也在筹划着行动呢。” 这不是什么机密事项，而且如果被对方这么耍弄了许久后还没有任何反击的动作，柯特都要怀疑上面那些人的能力了。不过他们的情报也停留在真视之眼上，塞因.德谟克拉对他们来说还是未知领域。 情报流通的速度得实在太慢了，在这段时间里，那个法术士都已经在城内外布置下太多陷阱了。按照这个情况继xù 发展下去，当其他势力的情报贩子知dào 有塞因.德谟克拉这么个人存zài 的时候，他大概已经完成所有准bèi 活动了。 和格斗时有几分相似，在以寡敌众的时候就要优先摧毁对方的视力，当地人的观察手段被干扰后才能让自己拥有优势。塞因.德谟克拉现在的行动就是在应对城内其他势力的侦查，而且几乎就要成功了。 或许是因为情报缺失的原因，城内原本就相互对立的一些势力还在想着利用这段时间的骚乱来打击对手的力量。殊不知他们全都被塞因.德谟克拉视为了猎物，准bèi 用法术将他们一网打尽。 柯特和莉琪在灵体的世界里为了延缓那个法术士的计划，只能通过大面积的破坏来尽量争取时间。但争取到的这些时间却被一些不知dào 局势有多危险的人拿来勾心斗角，这实在让他感觉自己的胃部一阵阵抽搐。(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三十二章 冲击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平静从来不曾属于过卡特里斯这个喧闹的城市，而最近几日的骚动更是让它染上了些许不安的颜色。 就连警备队的成员都很清楚现在这个状况有多麻烦，但是那些从属于与学院对立学派的法术士依然没有放松对柯特的刁难。或许是他们真的把他当做弗朗索瓦的代理人，所以仇恨才会转移到他的身上。 对此，除了感到头疼以外柯特也没什么办法应付某些小肚鸡肠的法术士，否则无疑是落人口实。他终究只是一个佣兵，就算受雇于克鲁斯.弗朗索瓦，也终究不会是他处理各种事务的代理人。 别说是身边这些不怀好意的家伙，他甚至不想插手和弗朗索瓦院长有关的各种麻烦，尤其是出于利益争端的问题。 显然，就算他这么主张，其他人也未必会这么想——就连佣兵管理处中都出现了他在完成这次任务中会脱离佣兵身份的谣传。或许在他们眼中看来，利用弗朗索瓦院长的赏识是改变现状的最好途径。 不管那些人怎么说，至少柯特自己是没有脱离佣兵这一身份的打算，更加别说突然跑去学院担任什么职务了。而他也很清楚，不论这件事情最后结果如何，他可能都会有一段时间没办法平静生活了。 但这终究是以彻底解决事件为前提，如果让塞因.德谟克拉，那无论说什么都毫无意义。不久之前为首的警备官接到了来自前线的联络，所以他们现在才会一群人挤在警备队的车子上开赴中央广场边缘。 只不过这辆车的设计容量显然没有考lǜ 其他物种的体型，以至于所有人登上车之后。才有人意识到一个麻烦。仅仅是赫米亚一个人——或者说是一条蛇——就占据了车后厢一小半的空间，这让剩下的人不得不紧紧挤在一起。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邻座的人那被汗水濡湿还带有些许寒意的触感。 真是难受已经习惯各种莫名其妙情况的柯特还好，但是他很明显的感觉到身边的赫米亚变得躁动起来了。和爬行类动物相似的躯体透着些许寒意。她紧张不安的看着周围的法术士与警备官，似乎在压抑着自己做出过激反应。 “嗬，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接受这种大任务的‘卖剑者’呢？平时弗朗索瓦院长都是将这些工作交给他手下那些‘人才’进行，这一次难不成他手下出了什么问题，才不得不找一个‘卖剑者’来打下手。” 可就是在这样紧张的环境中，依然会有人来挑起不友善的话题比如说现在说出这些话的那个法术士。柯特不知dào 他是那个学派的成员，只能看到他胸口别着一枚仿佛天球仪的徽章来证明他的身份。 他用一种带刺的态度说出这些话，以至于本来就咄咄逼人的话语更是变得充满了攻击性。不需yào 他说出太多污蔑的词汇。光是用“卖剑者”一词来称呼先进的佣兵，就足够表现出他对他们的态度了。 从很久以前——可能编年史还没有明确记录的时代开始，佣兵这个行当就已经存zài 了。不过在当时，他们大多是战时受金钱雇佣成为战士为领主服wù ；和平之时时就会变成类似地痞流氓，乃至山贼强盗一般的存zài 。 所谓的“卖剑者”是中古时代编年史中形容佣兵的名词，大概是来自于某个佣兵说的“只要付出足够的钱，我的剑就会为你挥向你需yào 的方向”一句。自这个词产生之后，认钱不认人形象的佣兵便广为人知。 但这话的确算不上是在向佣兵的名声上破脏水因为他们的名声本来就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拥有武装的佣兵当然不可能是什么良民，当有人买他们的剑时。他们自然会为雇主赴汤蹈火；但如果让他们自己控zhì 手中的武器，他们往往会沦为盗贼，通过抢掠平民获得日常所需。 “居然说什么‘卖剑者’这也太老掉牙了吧？虽然有像我这样使用冷兵器的人在，但大部分人都已经开始配备机工铳了。” 柯特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敷衍般的转移起话题：“我是不知dào 弗朗索瓦院长为什么会让我来调查真视之眼的情报，但他这么决定自然有他的理由。至于他手下的那些人，我想他们有比调查那些小喽喽更加重yào 的工作要完成——比如说协助警备队的其他部分解决最近出现在城内各处的混乱之类的？” 但是与那些被蔑称为“卖剑者”的同行有着绝对性的差别。现在大部分佣兵团体都不再是收钱办事的暴力团伙。除了直接被zf控zhì 的佣兵管理处，其他一些独立的集体也受到了严密的监管。 不仅仅是zf在提防这些不安定要素。普通的市民也不太看得惯这些人，甚至在一些偏僻地区还时常传出村民将扰乱秩序的佣兵处以私刑的传说。不论这些事件是真是假。佣兵不受人待见的地位依然没有得到改变。 自从近代国家形成以来，这些难以受到控zhì 的拥有力量之人便是被上层人士忌惮的存zài 。就算“佣兵”这一名词现在大多用于指代民团或者商业机构般的团体，这样的看法也没有得到任何改变。 除了来自“普通人”的看法之外，佣兵们自身似乎也对自身的地位不太满yì ，其中也不乏听到“卖剑者”一词就大发雷霆的人。 “真的是这样么？”那个法术士看向柯特，狐狸似的眼睛里充满了怀疑，“我是不知dào 那个老狐狸为什么会选择拜托你，但是这对你来说无疑也是一个好机会吧摆脱你们这个团体的好机会。” 虽然存zài 少数知名的佣兵被视为英雄，但这一行业中大多数人都没什么社会地位，大概也就比下级市场的贩夫走卒要好上一些。与之相反，弗朗索瓦手下哪怕最不重yào 的职位，都是可以挺起胸膛大方报出的职业。 佣兵或者学院成员，如果是要对比两者，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后者——哪怕只是一个学院守卫都没关系。这并不仅仅是名义上有所区别，实jì 待遇以及生活条件，无疑都是后者要更为优秀。 他似乎还想要继xù 说下去，但却被他身边的另一个法术士拦下了。柯特虽然没有表示任何不满，但是坐在他身边的赫米亚却已经恶狠狠的盯着他们了，她的毒牙微微露出，仿佛下一秒就要咬上这些法术士的脖颈。 坐在另一旁的警备官们颇有自知之明的的闭上了嘴巴，柯特或许是能够随意应付的对象，但拉米亚蛇人种的剧毒却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赫米亚光是坐在那里，都让他们感觉到一阵阵不舒服。 但也拜赫米亚所赐，那些烦人的法术士终于安静了，柯特终于能看看车窗外划过的风景。警备官们疏散居民的工作做得很彻底，附近几条街区内都已经看不到有平民的身影，只能看见零星几个警备官在巡逻。 机动车穿过被黑暗笼罩的街头，拐向连接着中央广场的大道。昔日挤满了行人的繁华街道已经变得冷冷清清，就连行走在附近的警备队成员脸上也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再也看不到平稳的气氛。 就在他集中精神观察道路两旁的时候，忽然注意到前方的道路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黑影，仿佛是伫立在阴影中的高大男性。在他的身后竖立着门板一块大小的金属块，缠绕着漩涡状的黑暗。 柯特几乎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站在路旁的人影是那个和塞因.德谟克拉一伙的男人。他站在道路的一边，弓下身子积蓄着力量，只要他们的车子驶过他身边，就会遭到他用巨剑发动的袭击。 “该死是那个家伙！快抓好扶手！”柯特想要站起来阻拦他的行动，但是却因为窄小的空间而难以有所动作。 就在他想要大声招呼车内的人小心之时，站在路旁的黑影却突然动了起来。男人猛地将巨剑拔出，随即以超越常人的速度急冲向道路的中央，将缠绕着螺旋状黑暗的剑锋指向车辆驶来的方向。 驾车的警备官在柯特提醒之后就降低了速度，可是看见对方居然迎面冲过来，也只好立kè 改变行驶的角度，避开迎面而来的斩击。奔驰的黑暗好似疾风迅雷一般，划过了机动车一侧的空间。锋利的螺旋撕扯着空气，在经过法术加固的金属外壳上刻下了好几道犹如怪物利爪留下的痕迹。 “那家伙是什么东西？应该只是一个人类吧！” 看着只是擦肩而过就几乎被撕破的防护，见过各种魔物的法术士也不由得变了脸色，更不用说那些警备官了。虽然魔物有可能造成巨大的破坏，但对方看起来仅仅只是一个人类，能造成这样的破坏实在有些骇人。 载着众人的车子卡在了路边的隔离带上，然后停了下来——以这个角度是不可能再次驱动车辆离开了。一车人除了柯特之外都紧张的看着慢慢逼近的男人，一个个捏紧了手中的武器等待着。(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一夫当关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现场的惨状只能用“灾害”一词来形容了，可能地震或者风暴带来的破坏都没有他一个人一把剑来得夸张。 平整的水泥地面被剑刃犁出了口子，石砖砌成的墙壁也在轻轻一击之下倒塌，道旁装饰的植物也被连根拔起。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挡住这个人形的破坏机器一击，就算他什么也不做，仅仅只是走在路上就会带来破坏。 这个身躯高大的男人很危险，他的力量本来就超过了常人，在获得了塞因.德谟克拉给予的黑泥之后变得更加强dà 了。这一点在离开真视之眼被破坏的据点中就已经得到确认，不需yào 更多的证据来证明。 然而他再一次从阴影中走出来的时候，外表却变得比之前见面时更加诡异了。他的脸虽然还有着与原本相似的轮廓，但原本健硕的身体更加膨胀了——这副狰狞的模样几乎要让他完全失去人类的形态。 柯特过去从来没见过壮硕到这种程度的人体，就算是时常能够在报纸上看到的那些“健美冠军”们，也只有不到他一半的大小。而且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不久之前看见他时，这个男人也没有壮硕到这个地步。 要知dào ，这家伙应该只是一个人类，而不是古力纽斯可是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比卡尔罗塔还要高大了。原本对旁人来说显得过于夸张的巨剑放到这时的他手上，就显得和普通的武器差不多了。 但是拿他的比例与常人比较实在太不合理了，就像是强行拿狼与羊进行比较一样。放在常人身上完全合理的条件。放到他身上就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因为二者几乎已经是两种不同的生物。 柯特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佣兵管理处中的许多人对他都保持着一种尊敬的态度。而且在和柯特交流时也显得充满了理性。而第二次，在他身上缠绕了黑暗之后。作为获得力量的代价，他的理性似乎开始崩坏了。 至于他现在还有没有理智可就说不准了，至少柯特不觉得那散发着犹如野兽般凶狠光辉的双目中还能透露出一点理性的存zài 。现在的他只知dào 挥舞手中的巨剑，为出现在眼前的存zài 带来毁灭。 仿佛只存zài 与北地传说中的狂战士出现在了眼前，但这个男人绝对比那些凶猛的战士还要危险不止一倍。他的肉体受到魔力的作用，已经膨胀到了几乎野兽的程度，而那些污泥似乎还在扩大着自己的影响力。 原本如同云雾般纠缠在他身边的黑暗现在几乎凝聚成了实体，在车顶的灯光下反映着犹如装甲的钝光，一层层的包裹在他的身上。从机工铳中射到他身上的魔弹都被弹开了。没办法伤到他一分一毫。 大部分的魔力都会被守护在他身上的黑暗撕碎，然后吸收为自身的一部分。在围着行动缓慢的他射击了好一会之后，法术士们才注意到不仅警备官的攻击毫无效果，就连自己引以为豪的法术也是如此。 远程攻击的手段毫无效果，但就算想要使用兵器攻击，也无法靠近他的身边。因为想要靠近他的人，无论是警备官也好，还是法术士也好，全都被他用手中的巨剑“摧毁”了。第一个尝试这么做的人便是血淋淋的例子。那个警备官想要靠近射击他，却被迎面挥来的巨剑拦腰砍成两半。 “这个家伙还有那些黑色的东西” 一个法术士看见不久前还坐在身边的同伴被敌人斩杀，脸上刷的一下变得苍白：“开什么玩笑这家伙难道是怪物么？就算是金属系的魔物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强度难道有人用什么东西” 惊骇的表情让凝固的面目变得扭曲，但属于法术士的自觉与理智让他就算下肢不断的颤抖也没有轻易选择退后。他瞪大了双眼想要辨识那些污泥的正体。但为了集中精力却不得不放慢行动的脚步。 但这绝对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因为集中在黑暗里的大量魔力散发出的光辉直接晃晕了他的双眼。与此同时，不久前才斩杀了一个警备官的男人也发觉了他的意图。透露凶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一晃之间，那壮硕的身体便行动了起来。纠缠在身上的黑暗于不明亮的路灯光影中留下了一道阴森森的残影。 几乎是在一眨眼之间，他的身影便从十几步之外闪现到了那个呆住的法术士面前。扛在肩膀上的巨剑散发着骇人的压迫感。 被盯上的法术士完全愣住了，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巨大身体完全不知dào 应该做什么反应。可就是这些许迟疑让他置身于极其危险的位置，被他扛在肩上的巨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劈下。 只能听到“咔嚓”的一声钝响，法术士原本完整的人体就被如同螺旋般缠绕在巨剑上的黑暗绞碎了。飞溅的血肉在地面上绽开了一枚巨大的“花朵”，而被打断的内脏还在微微的蠕动着。 闻讯从其他街区赶来的警备官们只来得及看见血肉横飞的一幕，一个年轻的警备官甚至差点吐了出来。那副血肉模糊的模样让见过各种奇怪尸体的年长警备官都变了脸色，几乎是出于本能性的想要远离这个男人。 他们都是普通人，就算是协助他们的法术士也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而那个男人绝对可以称之为怪物了。在这里碰见他就已经是灾难，想要突pò 他的阻碍冲进包围圈内更是在自寻死路。 “什么东西这家伙应该才是正牌的‘卖剑者’吧？” 柯特低声的嘀咕着，同时默默在心中为被斩杀的法术士默哀了一秒：“赫米亚，你现在快一点离开这里——这个家伙虽然确实很危险，但是他大概只是在阻止我们靠近中央广场附近的区域。” 他本想从男人的剑下救出法术士，但他立kè 就反应到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愿意代替法术士被砍成碎片。虽然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杀死”，那事后再恢复原状也没办法自圆其说了。 最坏的可能性是，在中央广场周围维持光壁的法术士们已经被全部歼灭了，之前的联络便是因为受到了敌人的攻击。然而塞因.德谟克拉手下绝对不止有他一个人，不仅仅是这一条路上的人，在周围几个方面巡逻的警备队队员大概也被袭击了没有以平民为目标可能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柯特注意到他并没有一个固定的目标，之前的攻击大多也只是威慑性的——除了那几个威胁到他的人。就连之前与这个男人有过一战他都没有被盯上，他实在说不准对方究竟还记不记得自己。 此路不通，他一言不发，但却已经用行动表达了自身的态度，所有向他发动攻击的人都被他的力量击退了。稍微好一些的几个被一拳送进了路旁的瓦砾堆里，最惨的大概就是当先两个被一剑斩杀的人。 看见自己的同伴死得惨不忍睹，就连最勇敢的人都不由得胆寒，更何况缺乏实战的部分警备队成员。守卫城市的安全确实是他们的工作，但他们却有些怀疑与这样的怪物战斗究竟属不属于自身本职工作的范围。 死亡从来没有和自己这么接近过，虽然见识过了各种各样的尸体，但是还没有几个是直接死在自己身边的。血淋淋的现实冷酷而直接的展现在眼前，只能让他们自己努力的适应，并且战胜畏惧。 这些人看来是靠不住了柯特苦笑着捏紧了长刀的柄部，决定让自己来拖住疯狂若野兽的敌人。他屏息静气，将自己的气息掩蔽在众人之中，同时压低了重心，借着夜色的掩蔽悄悄靠近那个男人。 毫无理智的狂战士无疑是最为头疼的敌人，然而他也没有搞清楚塞因.德谟克拉对他下达了怎样的命令。没有什么比一个战士失去了自己的意志还要悲哀的事情了，更何况这还是他自己的选择。 柯特不知dào 他是否真的只是为了力量才臣服于塞因.德谟克拉，但是他现在无疑获得了强dà 的力量。身上那些暴烈的黑暗让他成为了失去理智的狂战士，只是他的剑现在究竟在为何而挥舞？ 柯特倒是很想问问看，他现在究竟满yì 了没有——但就算现在问他这个问题，大概也没办法得到答案了。这个男人就像是一匹凶暴的野兽，只会听从主人的命令至于其他的，只不过是猎物而已。 趁着他与周围警备官纠缠的时候，柯特此时已经接近到了绝对不会失手的位置。他瞄准了对方的空隙后立即吸了一口气，让流转于体内的魔力灌注在长刀中，然后奋力刺向男人腰际露出的肌肉。 叮！ 一声尖锐的金属声回响在街道上，泛着微微白色光辉的长刀被巨剑强行接了下来，纠缠的黑色与柯特的魔力相互撕扯着。背朝他的男人只是随意的将剑立了起来便轻松接下了灌注大量魔力的一击。 他依然没有看向柯特，但柯特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体周围包裹上了一层让人不快的寒意，这是来自对方的杀意。(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三十四章 刀与剑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柯特感觉自己做了最坏的选择，在他袭击敌人失败之后，对方就将目标放在了他身上，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高大得如同巨兽，肌肉虬结的身躯就像是用岩石雕刻出的那样面前的男人轻松的挥舞着柯特身高还长的巨剑。用黑色金属打造而成的巨剑横扫过他与柯特之间的空隙，剑锋轻松撕开了空气，激起的气流宛如真空的刀刃般锐利仿佛在轻轻一挥之下就能将周围的草木扫荡一空。 柯特凭借着灵活的步伐躲开对方大开大合的斩击，在他身边被巨剑犁出一道道伤口的地面上小心翼翼的行动着。他之前尝试了许多次试图发动攻击，但是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在乎他的攻击。 他确确实实已经成为了狂战士，在战斗中完全失去了理智，同时也毫无畏惧，只知dào 一个劲的发动攻击。如果柯特想要攻击他，必然会遭到那把巨剑毫不留情的还击，而他就算硬吃柯特一击都要将劈成两截。 技术、力量以及速度，剑术的基础大多是强调这三者的结合，而力量与速度往往是最能体现剑技威力的部分。眼前的敌人在后两者之上的水平已经凌驾于常人之上了，钝重的斩击虽然简单，却有着十足的破坏力。 只是轻轻一挥就有着仿佛攻城锤一般的力量，竖劈时如果砸到地面上，立kè 就会留下一道深刻的裂痕。如果被命中的是人体，大概顷刻间就会四分五裂——刚才只是轻轻一碰就产生了两个惨不忍睹的血肉碎块。 只需yào 一剑就能杀死的敌人何必要把他拍成碎片呢？柯特实在不能理解这个男人追求的力量究竟有什么意义。但他深知对方的招式相当刚猛，只要随便命中一下就会步先前被斩杀之人的后尘。 但就算再强的攻击只要不命中就毫无意义了。既然知dào 没有办法防御对方的斩击，那柯特就只能选择灵巧的回避。他没有停下脚步。仔细的观察着敌人的行动，并且推算出最合适的行动距离。 视力已经习惯了对方的行动速度，身体也能做出相应的运动，可不论是柯特还是周围的人都始终没办法取得成果。这个男人以一己之力阻拦住了企图前往中央广场的所有人，如果没有人阻止他，可能破坏还要扩大。 “啧真是难缠。” 柯特向后方跃去，堪堪避开巨剑卷起的气流，然后回头对周围的人喊道：“这里交给我，让我来缠住他！你们暂时先后侧联络其他部分的人。调查清楚附近的情况——绝对不要给他们分割歼灭的机会。” 然而就在他回头招呼周围的人时，本应因为用力过猛还没有缓过重心的敌人却突然在柯特眼前加快了速度。他将身体微微前倾，而后顺势直接冲向了柯特，被置于身侧的巨剑在地面上拖出几道闪烁的火花。 他这轮冲锋的速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快上许多，柯特只能看见眼前晃过一道黑影，男人巨大的身躯便出现在了眼前。说时迟那时快，撕开地面的巨剑斜向撩起，在柯特落地之前就要将他劈成两半。 后跃的身体还在空中所以完全无法借力，柯特见势不妙。只好将长刀微微一横，注入魔力来作为“盾”阻挡即将劈向自己的巨剑。钢铁长刀可不是什么坚固的东西，他只能寄希望于自身的魔力能挡住它。 铛！ 他手中的长刀与迎面劈来的巨剑撞在一起，冰冷的金属上纠缠的魔力相互撕扯。发出了一阵阵刺耳的响声。柯特咬住了牙，将刀锋轻轻撤向一旁，避免用锋利的刃口强接足有门板大小的巨剑。 他只感觉一道巨力从剑刃相交之处传来。一直涌向了手心，以至于紧紧抵住剑柄的虎口处都差点因为这股力量撕裂。而他自己也因为巨大的力量倒飞出去。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拖起一道烟尘。 敌人的攻势当然不会就此止步。柯特才从地面上站起来，就看见那被黑暗缠绕住的巨大身体朝自己冲过来。沉重的巨剑被他高高举起，笔直的指向天际，眼看着就要在靠近柯特的时候劈下。 不需yào 任何言语，他就像一辆沉默的战车般毕竟柯特，伴随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就要将柯特碾成肉饼。几乎化为固态的黑暗犹如装甲，紧密的包裹在他身上，保护他不会受到任何法术的伤害。 如果莉琪在场的话，战斗起来也许就没这么麻烦了至少能够借助她的法术限制敌人的行动，或者保护周围的同伴。但柯特知dào 现在可不是奢求这么多是时候，莉琪也有她必须去做的事情。 他眼看着那辆“战车”就要撞到自己的身上，但却只是将身体稍稍侧过，以左侧在前的方式面对着男人。几条潜伏在地面上的魔力蠢蠢欲动，撤到稍远处的法术士已经在敌人必经之路设下了魔力陷阱。 果不其然，横冲直撞的狂战士并没有注意到前方的陷阱，直接踩到了交织在地上的魔力网络之上。一瞬间，缓和的魔力立kè 解放出来，变作几条闪亮的锁链纠缠到了还在向前冲去的目标身上。 铛铛铛铛—— 明明只是一些魔力构筑的“锁链”幻影，但是在受到力量拉扯的时候却发出了类似金属的碰撞声，并且也确实限制住了敌人前进的步伐。巨大的身体上纠缠着好几条锁链，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 但这些法术构筑的“锁链”显然不足以完全束缚住他，仅仅让他稍微停下一会，锁链上就浮现出了无数细微的裂痕。覆盖在他身上的浓密黑暗不断侵蚀着法术士们释fàng 的魔力，将被绞碎的魔力化为自身的食粮。 “莱恩斯特，你也快从那里撤tuì ！”法术编织的锁链被拉的咯吱作响，释fàng 魔力的法术士脸色全都变得苍白，“警备队那边来了联络，这些人可能使用了某种违禁药品，我们是没办法拦住他的。” 只不过是维持一个束缚敌人的法术就让他们疲惫不堪，仿佛坠入陷阱中的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凶暴的魔物。那个男人凶狠的目光已经转向他们，无疑是在宣告下一次攻击时的牺牲品。 以这个魔力的消耗速度推算，他们最多只能再维持这个法术三秒钟——事实上，光是现在就能够看到“锁链”法术出现了许多缺口。被突pò 只是时间的问题，施展法术的人到那时大概也会全数累趴下。 就算现在选择撤tuì 也来不及了，以对方的行动速度来看，三秒钟根本不可能撤离现场，而且这些法术士也难以逃脱。这是要全部赔进去的展开啊柯特看着已经有八成崩裂的魔方阵叹息到。 于是柯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体内所有魔力运转起来，并且在体内构筑出一个强化身体能力的法术。他感觉自己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活跃了起来，在魔力的作用下发挥着超越极限的力量。 身体与自然是一个整体，而武器则是肢体的延伸魔力不仅仅是流转于体内，更是透过身体与外界的魔力连接在一起。在最后的三秒钟之内调整呼吸，能够感觉到自身的魔力瞬时膨胀了数倍。 这些并非是来自于自身体内的力量，只是像法术士借助环境中的魔力一样的强化手段虽然会对身体带来很大的负担，却能在短时间内获取不少力量。不仅仅是长刀之上，就连柯特身上都浮现出了些许黯淡的月光，从月光中萃取的魔力不仅仅能够作为法术的补充，也成为了填充体力的来源。 气息在流动，它们悄悄盘旋在柯特的身边，编制出类似刀锋的痕迹。位于前方的刀尖集中了绝大多数的力量，长刀与柯特，还有笼罩在他身边的魔力连接在一起，最终化作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利刃”。 噼里啪啦！ 束缚法术崩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像是电流流动的声音，挣脱束缚的男人身边留下了数十块闪着刺眼光芒的碎片。他挥舞起手中的巨剑，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冲向之前用法术拦住自己的法术士们。 他迈着大步快速冲向疲惫不堪的敌人，只是几下动作就越过了数十米的距离。被扛在肩膀上的巨剑蓄势待发，集中的黑色在剑刃上卷起了一圈圈螺旋，在微暗的空气中泛着让人不安的涟漪。 “抱歉，我可不能看着你把他们干掉。” 然而柯特却突然挡在了他的面前，朝着他的颈部挥出一记斜切。闪烁着魔力光辉的刀刃自左下方扬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狭窄的弧线，逆着他前来的方向将刀尖刺向他缺乏护具保护的咽喉处。 几乎是反射性的，抵在肩上的巨剑立kè 振开，对着柯特就是一剑。巨大而沉重的金属块后发先至，在柯特的长刀即将命中之前砍在了刀条的中段，但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甚至没有命中实处的感觉。 刀剑一交，随即便像没有受力一样轻飘飘的弹开来，但是巨剑被长刀命中的部位上却留下了一道不明显的刻痕。(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三十五章 狂战士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沉默的狂战士本想追击脱力的法术士，但却被突然从一旁冲出来的柯特拦住了，因此他只好转而开始将目标锁定在他身上。 包裹上一层月光的长刀切开了黑暗，留下一道道闪亮的弧线，然后准确无误的命中男人手中的巨剑。黑白二色的魔力相互碰撞着，让夏末凌晨还捎带着燥热的空气中闪现出无数刺眼的火花。 也不知dào 是男人不断挥出巨剑，将柯特那些角度刁钻的斩击阻拦在半途；还是柯特在纠缠着敌人，巧妙的操作着手中的长刀吸引着他的攻势。瞬息之间，两人的武器已经碰撞了不下十次，但却在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后立kè 弹开，就像之前发生的好几次碰撞都只是其他人看到的幻觉一样。 男人粗暴的抡着手中的巨剑，就像在挥舞一杆原木一样，肆无忌惮的将它的破坏力散播到四处。运转如飞的金属块犹如风车的扇叶，以他粗壮的手臂为轴，将触碰到的一切全都绞成了碎片。 他迈开了步子，一边前行一边挥出手中的兵器，毫不在乎究竟会命中什么。常人两手都未必能拿得起来的巨剑在他手中犹如玩具般随意挥舞着，仅凭一只手就能轻松的将巨剑举起，随后砸向柯特。 不能硬接敌人的攻击，因为对方灌注全身力量的一记竖劈能够将最坚固的金属截断。地面上那些深坑便是劈砍威力最直观的表现，横纵劈砍的巨剑轻而易举就在坚固的地面上刻下一条条裂痕，空气被撕开了。咆哮的黑暗从巨剑上喷涌而出，然后却被柯特附在长刀之上的魔力切开。 “你过不去的——我不会让你过去的。” 柯特双目微闭。轻轻的说道：“说老实话，你现在这个模样真是让人受不了简直就像那些吃错药的小混混一样。我原本还以为你和真视之眼那些家伙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看来我果然搞错了。” 观察是行动的基础，但是他没有通过双眼来确定对方的位置，而是感受着空气中魔力的振动来判断距离与敌人的攻击。宛如一个难以捉摸的影子，狂战士的巨剑无论如何攻击都没办法命中他。 面对密不透风的攻势，柯特脸上毫无一丝波澜。仿佛面具一般虚伪的表情无疑是在嘲讽对手太过无力，但这对已经忘我的狂战士毫无意义就算柯特不嘲讽他，他也一直在拼命的发动攻击。 知dào 无法在力量上取胜，柯特就尽可能用自己轻巧的优势纠缠着敌人。只见他手中长刀急速向着一个方向挥出，然后在对方即将有所动作的瞬间改变了轨迹。将刀锋一抖转而刺向另一处要害。 就算他能够向前冲出好几步，最后都会因为柯特的攻击退回原处，无论他如何愤nù 都寸进不得。为了力量而陷入的疯狂不仅抹杀了他的理智，也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完全看不清柯特的动向。 对方为了获得力量而失去了冷静的思维，只会用本能挥动手中的武器，自然看不穿柯特变化多端的剑技。虽然他不在乎自己受伤，但被随着长刀一同传来的魔力却硬生生的将他撞退了好几步。 狂怒会让人失去冷静的判断力，鲁莽的战士往往会暴露出攻势中的各种漏洞。招致敌人毫不留情的反击。但眼前的敌人几乎只靠本能就能精密的操作巨剑，接连不断的斩击毫无一丝破绽。 还不足十秒，正是这点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时间，就已经足以让脱力倒下的法术士撤离现场了。他们用武器支撑起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在剩余魔力的辅助之下相互搀扶着远离了被沸腾的杀气笼罩的街道。 不久之前法术士们用于束缚他行动的锁链全数崩溃，破碎的魔力大半逸散于空气中，剩下来不及脱离的全都被黑暗吸收了。眨眼间。游离在外的力量立kè 被他夺去，他的眼中似乎放出了凶恶的红光。 “啊啊啊——” 他突然低声的嘶吼着。这是他今天晚上第一次在柯特面前发出声音，手中的巨剑似乎也随着他的低吼放射出庞大的黑暗。柯特几乎在同时就注意到步步紧逼的危险。更加小心的感知着周围的魔力。 平稳的空气中出现了某种异常的感觉，仿佛某种微量的水汽那样暗藏在周围，微微刺痛着柯特的神经。它们以那把巨剑为中心，随着敌人不断挥舞散布到四周，渐渐将柯特的退路全都封锁。 就算没有触碰到这些若有若无的寒气，柯特也能察觉到潜伏于其内的危险。它们就像是蜘蛛布下的陷阱，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因为大意而碰到它们，游离在身周的黑暗会立kè 收缩它们的包围。 仅仅只是回避毫无意义，因为对方终究会将自己能够退避的所有道路全都封死。将感知的范围扩散到数步之外的范围，柯特稍微停顿了片刻，然后身体一转，主动的撞上了一条潜伏在脚边的寒气。 一瞬间，周围的空气全数改变了，就像是从盛夏的暖风中突然掉到了冰窟窿里，让柯特不由得浑身颤了一下。纵横交错的黑暗全数化为了实体，在柯特身边交织出了一条条钢索，阻拦住他的行动。 他仿佛是将之前法术士的计策如法炮制了一番，野兽一般的敌人突然逼近了柯特身前，小山般的身体投下的阴影几乎要将柯特完全覆盖。缠绕着黑暗的巨剑呈大上段高高举起，对着被束缚住的柯特当头劈下。犹如火焰一般翻卷的暗色不住翻动着，随着这一记竖劈一同砸向柯特的脑袋。 柯特隔着老远就感觉到了巨剑上仿佛灾祸一般的浓密魔力，现在更是被它犹如熊熊烈火状的威势逼得脑门发麻。身体的本能在警告他必须立kè 采取行动，否则就会如那些牺牲品一样化作肉末。 然而就是在这生死关头才不能将一切都交给本能，如果不能维持冷静的思考，那么绝对会沦为剑侠亡魂。 “呼” 面对即将取下自己首级的斩击，柯特却丝毫不为所动，缓缓将胸中继xù 的空气挤出肺部，而后将横置于左侧的长刀迎着巨剑劈来的方向挥出。宛如疾风迅雷般的斩击撕开了空气，势不可挡的命中了巨剑厚重的剑脊之处。 咣当！ 又是一声巨响，刀剑相交的刹那闪现了过往数次从未有过的刺眼光芒，而在下一刻，柯特与对方相比显得弱不禁风的身体便被甩了出去，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后轻巧的落在数步之外的空地上。 与这个男人不过只是有数面之缘，但柯特还是能从他身上感觉到某种与被黑暗彻底吞噬的人不一样的特质。然而现在，他的理智已经被黑暗侵蚀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沦为被污泥控zhì 的行尸走肉。 柯特现在想起来，自己甚至还不知dào 他的名字，更谈不上因为他即将沦为一只“怪物”有一丝一毫的叹息。相比之下，已经逃离危险之中的法术士们更加让他在意至少名义上他们还是同伴。 只不过现在可不是能让他去担心其他人的时候了，危险正在一步一步的毕竟他，看着猎物逃离，眼前的狂战士似乎变得更加凶暴了，口角流出了黑色的液体。在魔力伴随着黑暗融入他身体内部之后，原本就过度虬结的肌肉更加夸张的膨胀起来，缠在他身体上的衣服都被肌肉撑破了。 他现在的样子恐怕真的要用“怪物”来形容了，庞大的躯体上异常的浮现了流淌着黑色物质的血管。那些黑暗似乎已经融入了他的血脉之中，并且还依托着他的身体不住增长着自身的数量。 真是一场飞来横祸啊如果没有走这条路，大概就不用和他纠缠了。想到这里，柯特不由得苦笑到，这个男人不知dào 究竟在塞因.德谟克拉身上谋求着什么东西，但是他现在却已经成为这个法术士的傀儡了。 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从咽喉中发出了一阵无声的咆哮没有人类应有的声音，只有不断翻卷的黑暗在回应他的呼号。手中的大剑上纠缠着泥状的黑色，伴随着空气中涌动的黑色一同喷涌着。 他突然迈开了步子，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奔驰着，瞬息间便已经逼近了柯特的身前。不仅仅是手中那杆巨剑，浑身上下的黑色都伴随着他的行动一起流动着，宛若肢体的延伸一样肆意舞动起来。 现在的他已经让自己全身都是兵器，仅仅奔跑就可以摧毁面前的一切。这是他势在必得的一击，就算猎物想要逃跑也会被他用更快的速度追上——但他似乎没有预料到，柯特会用假动作迷惑他的双眼。 稍稍一矮身，他忽然向着男人冲过来的方向走了两步，从黑暗的间隙之中潜入了他毫无防备的身下。由下而上的刀光映照着月相，柯特用长刀描绘着月光的轨迹，灌注魔力的刀刃撕开了敌人的身体。 刹那，红黑相间的液体四处飞溅。(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三十六章 整理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仄暗的通路之中横七竖八的躺倒了好几个法术士，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断了几根骨头，靠在墙边低声哀嚎着。 而造成这副惨状的却是一个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少女，她独自站在瘫软在地的法术士之间，冷漠的看着已经失去再战之力的敌人们。回旋在周围的魔力光辉慢慢散去，只留下些许如同水波的花纹。 放散的光辉之下，能看见两个侥幸躲过法术冲击的敌人那如同僵尸般毫无血色的脸，就算同伴痛苦的倒在了地上也不会有丝毫畏惧。这些人的行动虽然僵硬，但却借助“同伴”作为掩体挡住了莉琪的轨迹。 他们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手中闪现出一抹刺眼的残光。至近距离已经容不得他们为机工铳装填弹药了，于是两人索性以机工铳为载体，将魔力灌入其内，在前端构造出一枚类似于枪刺的锐利光束。 大量释fàng 的魔力散发着夺目的光辉，从中溢出的热量烧灼着周围的空气，一左一右刺向莉琪瘦小的身体。无端浪费的魔力充盈了整个空间，让在之前战斗中失去照明的通道也变得明亮了起来。 “真是浪费果然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没有了么？” 莉琪摇了摇头，对刺向自己的法术视而不见：“要是弗朗索瓦院长看见自己的部下居然用这样简陋的法术进行战斗，究竟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而且连最基本的浓缩都没有做，让不必要的魔力到处逸散” 她看起来对法术士们的攻势不屑一顾，仿佛在她眼中。左右逼近的枪刺都只是一些无意义的虚影，连回避的必要都没有。她就站在原处。看着锐利的光辉逐渐逼近，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谑的笑容。 猛然。一阵骤风袭击了还在冲刺的两人，硬生生将他们掀飞了。暴烈的空气从莉琪的身边一晃而过，仿佛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将两个法术士抓了起来，在空中挥舞了好一会后再狠狠拍在了地上。 不仅是眼前这些人，通道远处也能听到重物碰撞传来的回响——大概是还在向这里赶来的法术士们被暴风拍在墙上的声音。在暴风的肆虐之下，通道两旁本来就被莉琪弄得破破烂烂的装饰品全都碎裂了，它们化作灰尘，被裹挟在流动的空气里。也勾勒出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形轮廓。 这可不是什么自然现象，那团若隐若现的人形空气应该是用法术制造出的隐形仆役，能够达成简单的命令。虽说如此，但想要在狭窄的通道中造成这等程度的破坏，注入仆役体内的魔力也比普通的法术士学徒本身的魔力总量还要多了——在整个卡特里斯学院之内，能做到这的只有一人。 莉琪能够明显从肆虐的暴风中感受到属于弗朗索瓦的意志，他的愤nù 与无奈全都透过狂风宣泄了出来。这位“十二方位之风”或许也看不下去自己手下变成这般模样吧，但他确实被塞因.德谟克拉摆了一道。 “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深夜打扰你的休息实在深感抱歉。我代表柯特.莱恩斯特来和你进行联络。”莉琪摇了摇头，对着通道的尽头大声喊到，“现在的状况很复杂，我想尽快与您商量。” 然而却没有任何人回应她的呼唤。在将所有被控zhì 的英知之目成员都揍趴下之后，空气凝聚出的隐形仆役也渐渐散去。空气还在骚动着，或许就如同克鲁斯.弗朗索瓦现在的心情一样难以平静。 莉琪想起那时会见弗朗索瓦院长的时候。他似乎就被某种“毒素”侵蚀了。现在不仅仅是自己被塞因.德谟克拉所伤，就连最值得信赖的手下都被他用那些污泥控zhì 住。这无疑是对他最大的讽刺。 回头看向那个还保有些许神智的年轻男性，在刚才的混乱之中他已经晕了过去。现在整个人瘫软在了地板上。反倒是被莉琪撞飞的那些人，他们艰难的挪动着身体，一点点向着莉琪爬过来。 他们的毅力真是让人惊讶，就连莉琪都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头。虽然他们全都是被人用污泥操纵了行动，但却没有得到那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断了的骨头至今没有恢复，但却无法阻碍他们的行动。 断了几根骨头都要冲过来，这份毅力确实可以夸奖两句——虽然不知dào 这是否出于他们自身的意志。看起来他们依然遵守着某人下达的命令，尽管他们现在这副凄惨的模样已经毫无一丝战斗力了。 莉琪一脚踢开了倒在脚边的法术士，继xù 对通道尽头大声喊道：“就在数个小时之前，真视之眼拥有的据点受到了袭击，发动袭击的人是——或者说‘曾经是’——他们组织的一个研究员。” 弗朗索瓦本人并没有来到这里，但莉琪已经能确实感觉到他的存zài 。不仅仅是莉琪周围，银耀之塔内部的空气却已经被他的法术所支配，潜伏在空气中的魔力会将莉琪的声音传达到他耳中。 借助个人意志来蔓延的魔力能够延展法术士的感知范围，让他得以知晓五感难以捕获到的存zài 。这种特殊感知方式构建于施法能力之上，并且会随着法术士体内魔力总量的提高而逐渐扩大。 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他们的魔力只能够覆盖身周数米的区域，还不足以干涉到离自身太远的范围。因为企图让魔力散布到自身周围就需yào 消耗一定施法能力，以人类的能力，魔力还不足以如此随意的挥霍。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辛苦你了，在这个时间还赶来找我。”风将弗朗索瓦的声音带到了莉琪的耳中，“莉琪.莱恩斯特小姐，现在能请你来我的个人研究室一趟么——当然，我会让它帮你带路的。” 不久前才散开的空气团再一次聚合为一体，在莉琪身边缓缓凝聚成一个粗糙的人形。隐形的仆役躬下身子将失去意识的年轻法术士抱了起来，随后慢慢走向通道左侧连接着另一个出口的门扉。 封锁住的部分已经被打开了，而且有其他人进入了这个回廊的迹象，他们大概是英知之目中的其他成员。这些倒在地上的法术士绝大多数只是失去了意识，他们也许会被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进行治疗。 “那么，请随着它一起过来。” 弗朗索瓦的声音显得有些疲劳：“让你遭遇这样的对待我必须道歉，剩下的事情我会让他们处理好的。” 莉琪走向前去，她的视线一一扫过被击倒的法术士们，默默将他们的样貌记下。他们中有好几个人莉琪都曾经见过，平时也都是在学院内如普通人一般生活着——其中还有一个是在商店街卖杂货的男性。 英知之目的存zài 已经渗透到了学院各处，他们的成员平时生活在各自领域中，在接到弗朗索瓦的命令之后才会行动。 然而此时的弗朗索瓦应该还在银耀塔中部的个人研究室中，但他却利用法术将影响范围扩大到了如此庞大的距离。不愧他“十二方位之风”的名号，仿佛所有的能够被触及的气体都是他忠心耿耿的仆人。 而这些“仆人”中最受重用的显然就是眼前的巨人，它能够成为克鲁斯.弗朗索瓦手足的延伸，为他处理各种事物。与用生物制成使魔不同，它只是被弗朗索瓦法术驱使的存粹空气构造而已——换言之，它只会接受控zhì 构筑它法术的那个人操作，也可能会遭到其他法术士的篡夺。 真不知dào 现在克鲁斯.弗朗索瓦还能够相信谁，至少从他的反应上来看，他并没有像个胆小鬼那样草木皆兵。虽然疲倦，但是现在必须找到和塞因.德谟克拉对抗的办法，而不是得了癔病般去怀疑一切。 年轻法术士只是被迫将莉琪带到了一条稍微偏离正确道路不远的岔路上，在隐形仆役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走到了通往上层的楼梯口。整洁的装饰没有战斗后留下的伤痕，也让空气变得稳定下来。 “请往这边走。” 隐形仆役稍微在楼梯口停顿了一下，弗朗索瓦疲倦的声音微微振动着空气：“如你所见，英知之目中出现了一些背叛者，但这不会危害到学院的稳定，我们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无论是他们还是那些黑泥。” 显然，弗朗索瓦院长也知dào 塞因.德谟克拉说控zhì 的那些泥状黑暗，可能他知dào 的比柯特与莉琪还要多。他无疑知dào 柯特与莉琪有许多问题想要询问，但是他却没有在这里向他们一一说明的打算。 “我知dào 你们有许多问题想要问我，同样的，我们这边也有不少东西想要从你们身上得到答案。”他这么说着，随后只是隐形仆役将年轻人带上阶梯，“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来我的研究室吧，” 空气团构筑的人形借着微微轻风飘向上方，原本没有多少照明的阶梯一下子散发出了温和的光辉。蔓延而上的阶梯有着水晶一般的质感，它们在廊灯的映照之下也闪烁起来，渐渐铺开一条螺旋的通路。 只不过，这条阶梯真的通往答案么？(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三十七章 讨论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多少人曾经这么想过，卡特里斯学院虽然名义上只是一个综合类的教育机构，但这里的防御却比自治领驻军所在地还坚固。 不过一个小镇大小的学院几乎能够被冠之以难攻不落的名号，这无疑是因为学院中数量庞大的法术士们。任何想要冒犯这里的人，都要做好与成百上千法术士为敌的觉悟——狂怒的魔力会将他粉碎。 历史上并非没有人尝试攻击学院——倒不如说完全相反，记录上能够看到有很多人都曾经试图攻陷它。不论是学院刚刚建立，只有少的可怜几个教员时；还是在那位足以称之为传说的白银龙王建立了银耀塔之后总有一些暴徒试图袭击学院，在这里找到一些他们想要的贵重物品。 他们当然知dào 攻击卡特里斯学院是一个危险的行为，一个搞不好就会断送自己的性命。但他们同时也知dào ，如果他们真的攻下这满是法术士的学院之后，能够在这里得到的“回报”也相当丰厚。 价格高昂的施法材料，极其危险的不稳定药品，让普通人也能施展法术力量的工具各种各样的东西储存zài 学院之中。正是这些仅仅“可能存zài ”的利益，就让这些人铤而走险的试图攻击学院。 法律只能限制遵守他的人，暴力也只能威慑怯懦的人。然而对于一部分暴徒来说，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他们就会铤而走险；而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就足够让他践踏那些他们本来就不在乎的法律。假如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们就敢铤而走险。甚至知dào 自己前进的方向是死地。 只可惜这些事件的结果往往都是以这些无谋的袭击者葬身于此而告终，没有一次针对学院的袭击是成功的。他们尝试着从学院中获得某些东西。但最后却只是断送了自己的性命他们的血成就了学院防御能力的传说。 “不过就算是学院内部，现在看起来也不安全了说起来在之前那次袭击之后，这个‘传说’就算是被打破了。”莉琪坐在一张木质的扶手椅上，不知dào 是在嘲笑还是在叹息般的说着，“而且你手下向人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其中的责任有一大半大概都是要归到你的头上吧。” 莉琪看起来显得有些疲倦，于是将两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之上，让自己的身体得以完全靠在椅子的后背上放松。这个扶手椅看似无甚花巧，但经过仔细加工的细节却能很明显的展现出制作者的用心。 这里是弗朗索瓦个人研究室最上层的会客室中。但却没有之前数次的平稳与安静。在莉琪随着弗朗索瓦制造的隐形仆役带领下来到这里时，此处除了弗朗索瓦院长之外还坐着好几个穿着英知之目式样制服的人。 他们与那些被塞因.德谟克拉控zhì 的法术士一样，都带着遮盖住脸庞的面具，身体也缩在稍显宽大的衣服里。除了克鲁斯.弗朗索瓦之外，在大厅中的人可能没有一个知dào 这个组织中有哪些人。 但他们全都是一副如坐针毡的模样，可能是同僚的“背叛”行为动摇了他们的士气吧。就算看不到他们的表情，莉琪也能从周围不稳定的空气中感受到会客室中的气氛——他们似乎在怀疑着身边的人。 人人自危并且怀疑同伴这可不是好事，不过统领他们的克鲁斯.弗朗索瓦却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虽然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疲倦，但他似乎对敌人的花样了然于胸。不会因为些许的挫折而动摇。 他没有说话，而是闭目沉思着，仿佛是在整理之前从莉琪这里听到的消息。他曾经以为敌人只是受到群青派阀控zhì 的真视之眼成员，但却不知dào 实jì 在背后控zhì 着一切的塞因.德谟克拉。 这个法术士比真视之眼全员加起来还要危险。不仅仅是因为他掌握的法术相当高深，更重yào 的是那些异质的黑暗。沸腾的黑泥会控zhì 触碰到它们的人，同时也会带过他们预料之外的强dà 力量。 “莱恩斯特小姐。请问你是什么意思？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在指责我们。或者是在指责弗朗索瓦院长没有尽到责任。” 虽然弗朗索瓦不说话，却不代表其他人不会理会莉琪的操弄。坐在弗朗索瓦身旁的一个法术士立kè 不满的看向莉琪。虽然看不到面具之下的表情，但一双锐利的眼睛狠狠瞪着她，仿佛是要她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 苍白的怪异面具覆盖了他的面庞，同时也改变了他的声音，让人完全无法分辨出他隐藏在面具之后的身份。这一定是某种法术补强后的造物，如果不是样式太过奇怪，莉琪倒是想弄一个来看看。 “啊啊，请你不要误会。” 她摇了摇手，一副轻松的模样说道：“我并不是在针对弗朗索瓦院长，当然也不是在针对你们英知之目的其他人。我是说，我们的敌人远远比预想中的强dà ，学院现在比过往每一次困难时期都要危险。” 并非英知之目中的成员能力不足，而是塞因.德谟克拉的能力已经超过了他们许多，因此必须用更加谨慎的态度来应对。 对方掌握的资源或许不如背靠卡特里斯城的学院，但至少已经夺取了真视之眼曾经拥有的大部分资源。群青派阀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组织自然不会只有一个据点，但那里大概也被塞因.德谟克拉夺走了。 在背叛真视之眼后，塞因.德谟克拉用各种手段纠集出了一个拥有不少人才的团体。光是从之前在据点中看见的片面就能够知晓这个团体的实力不容小觑，如果弗朗索瓦他们只是在以对付普通人的心态来应对，迟早会被他吞入腹中——事实上，在最近的几天里，他们已经吃了不止一次亏了。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但他们显然还没有将这个法术士当做一个必须正视的问题，整个英知之目的重点依然放在群青派阀之上，因为这些谋求复权的群体确实是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极为危险的敌人。 “莱恩斯特小姐，我确实能够理解你的想法，而且对你的兄长的能力有着绝对的信心——无论多么危险，他总能完成任务。”弗朗索瓦叹了一口气，慢条斯理的说，“但是你也必须要知dào ，如果你要证明自己的论点，证据都是必要的，我不能随便相信没有证据的情报，不管情报源自于何处。” 这是弗朗索瓦院长最大的顾虑，就算莉琪说的情报都是真的，他也必须拿到证据才能完全相信她的说法。他之前也遭遇过塞因.德谟克拉，本人也为他所伤，但他一直认为他不过是真视之眼组织中的一员。 而莉琪却告sù 他，塞因.德谟克拉虽然曾经是真视之眼的成员，但现在他已经选择背叛曾经的同伴。他通过真视之眼提供的东西掌握了现在的力量，并且反戈一击，袭击了他们隐藏在群山中感到据点。 在依靠某些东西作为纽带联系每一个个体，让弱者为他们服wù 的团体之中，背叛与利用时有发生。并不是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且以塞因.德谟克拉的能力，他也不可能全心全意为他的组织服wù 。 平心而论，弗朗索瓦院长很愿意相信柯特他们的调查结果，尤其是莉琪还将从异邦收集到的一些东西交给了他。但这些东西终究无法说明他们的敌人冲群青派阀转移到了塞因.德谟克拉个人。 “我知dào 需yào 证据，但我们却没有成功的收集到证据，所以只好用这种现实来通知你发生的事情——可就算是这样，我依然遭到了截击。”莉琪耸了耸肩，一副他们究竟相信与否与自己无关的模样。 真视之眼之前就成功渗透进学院内部，并且从弗朗索瓦手中夺取了一个很重yào 的东西。这是他们行动的最大收获，弗朗索瓦正是用这个东西才能构筑出以中央广场为核心的超巨型魔方阵。 或许可以这么认为，真视之眼袭击学院的成果让他们成功的将自己送上了绝路，塞因.德谟克拉用这个东西毁灭了他们的组织。克鲁斯.弗朗索瓦理应知dào 被夺去的是什么，但他却不知dào 敌人的目的究竟何在。 就算莉琪将自己记忆中的有关部分全都倒出来，也不一定能够说服弗朗索瓦院长和他身边的英知之目成员。他们为了迎击真视之眼准bèi 了很多，现在突然告sù 他们敌人已经被内部争斗瓦解，确实难以接受。 “你们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都只是取决于你们自己——这和我，以及柯特都没有太大的关系。”莉琪低头思考了片刻，随即如此说道，“确实现在卡特里斯城内危机四伏，爆fā 也只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但如果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我和柯特大概会选择撤离此处，乃至离开自治领。”(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三十八章 煽动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危机正围绕着卡特里斯城酝酿，一场风暴正朝着这个容纳了世界各个角落文化与民族的“混沌大锅”袭来。 这有可能是卡特里斯，乃至整个奥萨塔利亚自治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比当年那场袭击了全世界的战祸还要接近此处。塞因.德谟克拉已经在城内制造出了强dà 的魔方阵，而这些应该守护它的人还对此一无所知。 卡特里斯城现在的危机与扎根在此的人有着密切的关系，也是他们必须面对的问题——然而它并不是属于柯特与莉琪的战斗。他们现在被卷进来也并非出于自身的意愿，抽身离去远比越陷越深来得轻松。 相信或者不相信，选择权在弗朗索瓦手上，其他人全都以他马首是瞻。至于柯特，他只是遵守佣兵法则在履行自己与弗朗索瓦定下的契约，他会遵守契约，当然也只会遵守契约上的规则行动。 “我想你们应该都已经知dào 隐藏在城内的那个魔方阵了——好像是因为不久之前发生的魔力异状吧。” 莉琪一下子从扶手椅上跳了下来，走到靠向城区的窗边说道：“据我们调查，那是塞因.德谟克拉在城市陷入混乱中的时候设下的陷阱，直到现在才因为某个小小的‘意wài ’暴露在各位的眼前。嗯单纯用言语来说明实在太麻烦了，干脆让在座的各位看一下我们发xiàn 的东西吧。” 她转身指向一片平滑的墙壁，手指在身前的空间微微勾勒出齿轮状的纹路。苍白的魔力化作细密的文字，通过莉琪的指尖填进她安置的魔方阵中。很快就在她身前拼接出了三个轮转的魔方阵。 法术构筑出多彩的光线，透过那些“齿轮”投影到墙面上。在莉琪的操作下慢慢描绘出了一副有些模糊的画像。画面中是她以灵体的视界记录下的场景，莉琪选择性的挑了一些能表现其危险程度的部分展现给其他人看。 这是相当简陋的幻象法术。但也已经超过她“理论系学徒”应该掌握的程度了——就连一些刚毕业的法术士也未必能随心所欲地用幻象描绘出自己向表达的东西。看着莉琪轻松就施展出来的法术，弗朗索瓦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但他对莉琪展现出的能力并不意wài ，也没有表现出怀疑。 弗朗索瓦院长只是静静的看着莉琪展示出的画面，每当当视线扫过塞因.德谟克拉的时候，眼神就会变得锐利起来。他当然见过这个男人，但之前一直将它看做真视之眼的一员，而不是更加危险的个体。 看着莉琪投射出的幻象，一个法术士突然说道：“莱恩斯特小姐。我们都已经知dào 那些被黑泥侵蚀的地区发生了异变，但这并不足以说明塞因.德谟克拉这个人是一切问题的中心。他可能只是受命于真视之眼中的某个人而且有可能，你记忆中的这些画面是被某些人刻意捏造的。” 他的语气听上去只是有些捉摸不定，因为莉琪展示的这些东西确实还不足以作为确凿的证据使用。但莉琪莫名的能在他的话语中感受到一种攻击性，不止怀疑莉琪说的话，甚至还怀疑起了她的记忆。 “是么？你说的也没错，毕竟幻象法术甚至有可能是我自己捏造出来的虚像。”面对法术士的赤裸裸质疑，莉琪不屑的笑出了声，“这么一说.我突然想问问在座的各位，在我们去调查之前的这么长时间里都在做些什么呢？我想应该已经调查清楚那个覆盖全城的法术，也知dào 应对手段了吧。” 于是她的态度也变得尖锐起来，冰冷的视线透过了对方的面具。直接刺向他的眼睛。眼见对方说完话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反应，莉琪只好轻轻挥了挥手，将投射到墙壁上的幻影通通驱散了。 “相信与否由你们自己决定。我只是在陈述自己知dào 的‘事实’而已。” 一边说着，她转头看向卡特里斯城的方向。隔着起伏不断的丘陵也能看到那扇高耸的光之障壁。那大概是弗朗索瓦院长授意之下进行的行动，虽然他们能击退汹涌的黑暗。但依然采取了比较稳妥的措施。 无论是灵体的世界之内与物质世界中都竖起了魔力凝聚的高墙，将被黑泥污染的区域分割包围。法术士们从好几个支点投射出闪烁的光线，在空中描绘出了几条复杂的分割线，洒下了流动的光辉。 为了构建出这个护壁，法术士们需yào 消耗数量庞大的魔力——恐怕与构建相似程度的石墙差不了多少。以一人的能力绝对无法做到，因此大部分属于英知之目的成员都已经在弗朗索瓦院长的命令下出动了。 因此塞因.德谟克拉才选在此时引爆埋藏于英知之目内部的“炸弹”，当法术士们忙着防御眼前的危害时在背后捅他们一刀。显然袭击莉琪的只是一小部分的被控zhì 者，其他人在学院内也引发了一阵骚乱。 被控zhì 的英知之目成员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战斗力，因为无法稳定思考的他们就连最基本的法术都维持不好。在最开始的偷袭获得了些许优势后，已经成为行尸走肉的法术士们就被曾经的同僚镇压。 这种程度的混乱不会困住弗朗索瓦及他手下的高阶法术士们，但却向他们放出了一个危险的信号。更为重yào 的是，就连学院内部都出现了异状，那么远在卡特里斯城中心的那些人又会怎样呢？ 毫无疑问，现在中央广场周围的区域应该已经被净空了，尤其是被光墙包围住的空间中不会剩下任何居民。虽然莉琪无法得知城中的具体情况，但想必警备队的行动已经在城内各处掀起了不小的骚动。 在这种时候发动袭击，还真有那个法术士的行动风范——而且他肯定已经对英知之目派出维护防壁的法术士动了手脚。虽然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但有时候沉默却会比坏消息更容易动摇人心。 不过就算是莉琪想要知dào 城内的现状，她也没办法立kè 飞到卡特里斯城中。虽然柯特现在正在赶往城市中央，但莉琪却没有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灵魂联结——这太容易让自己暴露在危险中了。 对于以学院为据点的英知之目诸人来说，学院以及同伴的安全才是最重yào 的，保护城市自然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他们不可能在危险之中按兵不动，看着敌人对自己要保护的东西肆意践踏。 “你到底想说” “莱恩斯特小姐，我知dào 你想要让我们尽快有所行动——但你也应该明白，贸然闯入敌人设下的陷阱中并非勇敢之举。”坐在另一侧的法术书刚想说些什么，弗朗索瓦院长就打断了他的话。 他走到那个就要站起来的法术书身边，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激动。这些法术士全都带着样式单调面具，因此莉琪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只是空气中些许躁动的魔力也告sù 了她这些人的态度。 莉琪丝毫不怀疑这些人对工作的用心程度，而且也清楚他们对于自身名誉的重视——但正是因此，问题才更加严重。他们并非不去清除塞因.德谟克拉留下的魔方阵，而是更加彻底的没有发xiàn 它。 不只是英知之目的其他成员，就连弗朗索瓦院长都没有发xiàn 魔方阵的端倪，甚至连异常流动的魔力都未曾发xiàn 。至少在运用魔力的技巧上，塞因.德谟克拉的能力恐怕已经和弗朗索瓦差不多了。 她记得那个女弓手曾经告sù 过他们，这个已经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的法术士在他们组织的研究者之中并非最有能力的。虽然他对研究的痴迷程度首屈一指，然而魔力却没有专精于战斗的成员强。 现在他有这样的力量，一方面来自于被吞噬的斯洛特人生命，一方面可能也源自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黑泥。之前与化身战斗时就能感觉到塞因.德谟克拉体内的魔力在不断壮大，如今可能已经彻底的成为了非人。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们的对手是个危险的狂人而且他手中还掌握了能够实现自己疯狂思想的力量。” 说着，莉琪轻轻叹息了一声，随即指向光壁的防线处说：“弗朗索瓦院长，既然你不惜疏散危险区域中的所有人，还制造出这种程度的防御措施，那么你大概知dào 我们看见的那个黑色的‘茧’有多危险。可是现在这样被动防御，只能让对方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力量发动更强的攻击。” 强调对方的危害以煽动不安，这是让人对“敌人”产生攻击性的常用话术虽然这对专精于思考的法术士并没有太大的效果。莉琪需yào 的是让英知之目从成员知晓塞因.德谟克拉有多危险，让他们加入这场“战争”。 “弗朗索瓦院长！” 就在她想要继xù 说下去的时候，一个女性的声音从挂在墙上的联络器中响起：“维护护壁的行动组传来报gào ，他们受到了攻击！敌人似乎是之前遭遇过的法术士，但好像还有一些奇怪的人在！” 看来对方已经先下手了。(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三十九章 兽化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在长刀命中敌人的一瞬间，柯特就感觉到围绕在身边的黑暗如雾气一般放散，消散在躁动不安的空气中。 刀光反射着月相，柯特顺着飞速撩起的刀势一同跃起，狠狠的蹬了一下身前巨大的身体后折返跳向了不远处的墙壁。微热的血液混入了些许流动的黑泥，一撒到地上就仿佛蒸发了一般消失殆尽。 人类的皮肤与肌肉自然无法抵御锐利的刀锋，灌注全力的长刀撕开了巨汉的身体，从腰腹下半截到肩部留下了一道骇人的伤痕。他向后退了两步，庞大的身体有一大半都已经被血液染红。 放到常人身上是足以致死的重伤，但这个男人却像毫发无损般伫立着。巨剑依然被他轻松的架在肩上，纠缠在身上的黑暗竟直接透过他身上的伤口渗入血脉中，将炽热的血液染成了一片深黑。 “啧啧啧，这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难缠啊——你和那个疯子达成协议的时候也应该想想会不会被摆一道吧。” 柯特无奈的摇了摇头，黑暗已经根植入这个巨汉的骨髓，流淌在他身体每一个角落。现在他能做的只有两件事，眼睁睁的看着敌人一步步变成真zhèng 的怪物，或者在那之前将他斩杀在这里。 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并不容易至少眼前这个体型夸张的巨汉不会坐在那里让柯特用长刀向他脑袋上砍去的。他现在看上去虽然毫无防备，但柯特只要敢接近他身前，绝对会遭到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敌人很强。而且柯特自己也面对着很多的问题——比如手中的已经接近极限的武器。这把钢铁锻造的长刀虽然是柯特惯用之物，但绝对不是什么神兵利器。短时间的粗暴使用很快就让它出现了问题。 站在墙根的柯特轻轻一振长刀，立kè 就能感觉到刀柄处传来一阵异常的手感。不仅仅是刀柄的连接部分。金属的刀刃上也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裂痕，如果没有灌注内部的魔力维持，长刀可能就要崩解了。 如果莉琪在场，倒是能用法术操作金属的结构进行简单的维修，但现在他却只能用魔力勉强将长刀维持在可用的状态。如果像之前那样胡乱将长刀与巨剑相撞，就算能把握好恰当的时机与角度避免受到反作用力的破坏，大概用不了几下也会因为碰撞而折断然后就只能随便捡个东西来用了。 这一边柯特因为武器的问题陷入困境，另一边的巨汉却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被黑色填满，留下了一条形状怪异的伤痕。原本就已经过度强壮的四肢几乎成为了异形，化作扭曲的样貌。 伤口处的血肉从暗红变作深黑，然后缓缓的渗出，化作不断蠕动着的微小触手，犹如新生不久的肉芽。他的双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泽，直勾勾的看着柯特，隐隐约约从里面流下了一些漆黑的液体。 雾状的黑暗再一次从他身体内散出，但这一次它们显得没这么浓厚，只是些许若有若无的气态存zài 。些许暗影从他的脚下蔓延到周围。覆盖住了他的影子，在地面上描绘出犹如野兽的轮廓。 借着银色的月光，柯特看见了那个怪异的影子——轮廓虽然还是那个男人的轮廓，但手足部分已经变成了野兽的模样。在月色之下。它扭曲成诡异的模样，仿佛是某种在老故事里出现的怪物。 在微微黑暗中，柯特看见了他狰狞的面目。从他的口中不时喷出雾散的黑暗。从双眼中流出的液体似乎是被稀释了的黑泥，不一会就融入了他的身体。而后在某种力量的引导下变作了附在身上的战纹。 他现在的样子变得比之前还要危险数倍，壮硕的身体上不时有黯淡的光辉亮起。勾勒出那些纹身的模样。他沉默的走向柯特，每走一步就在地上留下一个脚印，还有仿佛正在燃烧般的黑暗。 周围的警备队成员与法术士们都已经撤离了，看着步步紧逼的敌人，柯特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他向着对方跑来的方向前冲几步，而后将手中几乎破碎的长刀向着敌人的脸砸了过去。 稳步向前的狂战士对柯特的突击早有准bèi ，他将双手挡在脸前，毫不动摇的继xù 向柯特的方向推进。护住脸的手臂遮挡了他的视线，而在下一刻，他忽然听到了一声金属破碎的尖利轰鸣声。 灌注大量魔力的长刀在他面前爆zhà 了，炽热的金属片仿佛弹幕般迸射，直接刺入了他的身体中。刹那间，发黑的血液从他身体中喷涌而出，嵌入身体的高温碎片在切裂肌肉的同时烧灼着伤口。 就算失去了自由意志，但一瞬间被大量金属碎片直击也让状若魔兽的男人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低吼着。而趁着他脚步放缓的瞬间，柯特加快了脚步，在冲锋到最快的时候猛地向前跃起，用力将双腿踹在他的脸上——随后以巨汉的手臂为支点，如弹簧一样将自己的身体甩向了半空中。 连接在刀刃碎片上的魔力一瞬间爆fā 出来，刺眼的光辉在眨眼间就吞没了巨汉的身体。热量鼓动着空气，蒸腾起的气浪让周围出现了一副沙漠上空般扭曲的幻影，仿佛只要稍微接触到就会被高温烤焦。 在空中旋转了半圈之后，柯特将魔力收束在即将踏足的前方，制造出一个能让自己借力的魔力块。轻轻一踏，他瘦高的身体便向着更远方跃去，在空中冲出了十余米才悄无声息的落在地面上。 感受着身后传来的热量，柯特不禁为被自己粗暴使用而彻底被破坏的长刀感到一丝抱歉。但这样的“愧疚感”只存zài 了一瞬，下一刻他拔腿就跑，毫不在乎魔力爆fā 究竟对敌人造成了多少伤害。 事实上，他百分之百确定，这些魔力远不足将他杀死。就算身受重伤，那个男人也只会毫不犹豫的执行.塞因.德谟克拉的命令，而依附在他身上的黑暗会趁着他受伤的时候深入体内，让他变得更加接近怪物。 简直就是恶性循环，柯特想要击倒这个狂战士就必须不断攻击他，但是造成的伤害却会不断被黑泥填补，改变他身体的构造。如今他已经没办法脱离.塞因.德谟克拉的控zhì 了，柯特的攻击只会让他越陷越深。 才向前跑出没多久，他就听见背后传来地面低沉的轰鸣，就仿佛有一个人形的装甲车在追逐着他一样。回头看过去，那个狂战士已经完全被黑泥包裹住了，他和.塞因.德谟克拉的化身一样成为了彻底的异形。 男人的下半身变成了动物的形状——那仿佛让他成为了一头巨大的黑色公牛，身体所在的位置便是公牛的头颅。粗壮的手臂向着两边延展，其中之一与巨剑融为一体，化作了骇人的凶器。 成为肢体延伸的巨剑肆意挥舞着，将触碰到的一切粉碎殆尽；而另一边，扭曲的肢体吸收了碎裂的岩石与钢铁，俨然成为了一杆战锤。彻彻底底为了战斗而特化的异形，这个男人已经无法以人类看待。 看着轻轻松松就为周围一切带来毁灭的怪物，柯特暗道一声不好，立kè 加快了脚步继xù 向前冲出去。这条街道在怪物的蹂躏下分崩离析，街道两旁的建筑物毫无例外都被他的武器撕扯得四分五裂。 “柯特，你还真是不像样啊，我本来以为你能够解决他们，没想到却会被这么个怪物追得满街乱跑啊。”就在柯特想着应该向何处逃离时，脑子里又一次响起了莉琪的声音，不过她的口气显得很轻松。 她就像已经知dào 这个怪物的由来，在柯特的耳边轻轻低语着：“这就是.塞因.德谟克拉所谓的‘混沌的血脉’了吧？不过既然这个男人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大概也是一个不合格的实验品。” 她似乎从克鲁斯.弗朗索瓦那里得到了不少情报，因此才能显得如此轻松——而且也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而且还有名为“混沌的血脉”的东西塞因.德谟克拉如此称呼斯洛特人拥有的特质，并且从他们的生命中榨取了数量庞大的魔力。这些凶猛的黑暗不知是否于此有关，但它们无疑也是那个法术士研究的重点项目。 柯特现在还不清楚所谓“混沌的血脉”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想到最接近的事物则是群聚于西海之外的魔人们。他们身为人类的一支却在体内混入了具有强dà 力量的血脉，因此或多或少也出现了些许异变。 柯特过去并未造访过他们的国度，但却在帝都见过一些来访的魔人——这些“人”平时看起来与常人别无二致，但在必要之时却会展现出来自先祖的力量，让自己的身体展现出些许属于异形的特征。 他们的变化或许和现在这个男人的变异有几分相似，可是他的改变显然是出于外力的影响而非与生俱来的能力。那些泥状的黑暗便是造成改变的罪魁祸首，在赋予力量的时候改变接受者的样貌。 可是柯特却觉得有些奇怪，如果.塞因.德谟克拉的研究与魔人有关，那他为何不去袭击他们，而是瞄准了斯洛特人呢？(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四十章 追逐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有这么一种说法，不仅仅是灵魂的根源相互联结，这个世界上一切存zài 都来自最古老的同一个三五。 那便是某些法术士所谓的“混沌”，从飞鸟走兽一类的动物到拥有异常力量的魔物——乃至昆虫或者植物之类。所有存zài 的或者不存zài 的事物，它们全都源于这里，最终也会回归于这里。 那是连基础的概念都可能暧昧不明的状态，无数莫可名状的东西全都堆积在一个“大锅”中上下翻腾。卡特里斯城常常被称为“混沌的大锅”，但这里的混乱程度远远无法与真zhèng 的混沌相比。 虽然不知dào 塞因.德谟克拉所谓的“混沌的血脉”是否与此有关，但柯特可以确定，那个挥舞巨剑的男人现在已经透过这些东西获得了强dà 的力量，同时也因为这些东西变成了一个奇怪的“生物”。 而柯特此时就带着它在中央广场附近的街区中飞奔着，不时还要小心从身后射向自己毫无防备背部的攻击。他能听到身后传来沉重得仿佛雷鸣的呼吸声，随之还有阵阵电流般尖锐刺耳的噪音。 就在他要绕过下一个拐角的时候，风向骤然一变，脑后忽的吹来一阵烈风。就在下一刻，毫无热量的闪光裹挟着大量的魔力，在黯淡的路灯光辉下，一记瞄准柯特背后的暗色奔雷撕开了空气。 危险的感觉刺痛着神经，然而柯特仿佛早已料到对方的动向，知晓会有这样的攻击从身后射来。他大步向前踏去。在更快的助跑之后跳到了路旁建筑物的围栏旁，轻轻松松就躲开了瞄准他的漆黑雷光。 爆裂的轰鸣声刹那间传过寂静的街道。柯特转头看去，那并非闪电。而是一道缠绕着汹涌黑暗的利刃。他之前踏足的街道被这枚利刃掀了起来，地面上留下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砖块与水泥化作碎屑四处飞散。 不过是寥寥数秒，那缠绕着黑暗凝聚成“雷光”的利刃便消失了，它就像从未存zài 过一般消散于空气之中，只留下了肆意破坏的痕迹。闪烁着不吉利光辉的黑暗游离在空中，撕扯着触碰到的一切。 这并非实体构筑的刀刃，而是从化作“公牛”模样的壮汉依然拿在手中那只巨剑上释出的魔力。刀锋切开了空气，扭曲的风压从缺口中喷出。挟带着最具破坏力的黑暗一同射向它无法触及的远处。 站在墙边的柯特轻轻出了一口气，然后看向被破坏的震波掀起灰尘的街道——在小巷的入口处有一个正在缓缓挤进来的庞大身影。 不牢固的矮墙被轻轻一撞就四分五裂，散开的土石瓦砾立kè 被他壮硕的躯体扫倒一片。借着微弱的灯光，柯特能看到由黑暗构造成的身体在缓缓蠕动着，它们吞噬了大块的石块将它化作自己的护甲。 受到轰击的建筑物外墙崩塌了，表面上裂开了一个比它的身体稍微小一圈的缺口。那公牛一般壮硕的躯体撞开了还在崩塌的混凝土，几条断折的钢筋也被黑泥卷入它的身体中，化作扭曲的骨架。 如果是比拼直线距离冲锋的速度，那么柯特绝对比不上下半身已经化作野兽的他。那粗壮的下肢能让它在一瞬间加速到超越普通机动车的速度。如果在平坦的地形上与它战斗，眨眼间就会被它踏在脚下碾碎。 在这之前，柯特一只利用着机动性的优势在托着他在街道中兜圈子，因为他知dào 正面与这个怪物交战并不明智。唯一的武器已经在之前被使用掉了。就算抄起随便捡来的东西作为武器也无法对他造成有效的伤害。 有着野兽躯干的壮汉就像一辆失控的战车，在街道上横冲直撞，间或挥动起已经成为它臂膀的武器。将阻拦在前方的东西扫到一旁。巨剑与战锤——它们比起最初的模样已经扩大了不止一倍，被打飞的东西中总有一部分碎片被卷入了漆黑的螺旋中。成为加强它破坏能力的帮手。 但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体过于庞大，他在行动的时候也有诸多不便。高速奔驰是甚至难以维持身体的平衡。当柯特一个急转弯拐向街口内侧的小道时，他居然差点因为巨大的惯性摔倒在地上。 因此柯特故yì 才将它引进了狭窄的巷道，就算他能够撞开建筑物的墙壁，也不至于将整栋大楼都撞塌。在纵横交错的街道里，柯特能依托地势绕开对方的攻击，不至于被他一个劲的穷追猛打。 但这无疑让被害进一步扩大了，从巨兽背上延展出的爪子连接在人类躯体的双臂之上，随着他的行动胡乱挥舞着。周围的房屋没有一个幸免，全都被连接着“巨剑”与“战锤”的臂膀砸碎了。 今晚对于居住在这几条街区的居民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无妄之灾——虽然柯特将敌人引来这里也有无法撇清的责任。变作怪物的男人紧紧跟在柯特之后，同时状若癫狂的摧毁能看到的所有东西。 “我该说不愧是那什么‘混沌的血脉’么？真不知dào 塞因.德谟克拉那个家伙干了什么，一个失败品都有这么夸张的破坏力。” 莉琪借着柯特的视野观察着冲进小巷里的巨兽，不屑的评论道：“不对，他应该算是一个半成品吧——毕竟之前他还勉强能够压制身体的排异反应，不像那些彻底的失败作一样直接被黑暗溶解了。然而这家伙究竟是受到了怎样的影响，才会变成这种连用语言形容都做不到的奇形怪状？” 就算灵魂联结中看不到莉琪的脸，柯特依然能够轻易的想象到莉琪脸上不屑的表情。她虽然对塞因.德谟克拉掌握的法术知识很有兴趣，但却对用法术来制造如此丑陋的“怪物”充满了厌恶感。 但也确实只能用“怪物”来形容男性现在的模样，虽然他上半身的样貌依然保留了人类的轮廓，但紧紧包裹住他下半身与四肢的那些黑色部分，看起来已经完全颠覆了正常生物应有的结构。 从男性身体中流淌出的黑暗凝聚成了黑色的野兽半身，而这部分也在不断吸收着被破坏的建筑物碎片构筑出自己的身体。以钢筋为骨架，石块为甲壳，拼接而成了一个仿佛粗制滥造傀儡般的身躯。 那么这个躯体究竟有多重呢？当他的迈步行走在街道上时，每踏出一步就会让地面增加一个缺口。当它奔驰起来时，大地都仿佛都在因为他的行动而颤抖。整个身体就是一件可怕的凶器，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挡住这骇然的冲击，只要他撞向那些障碍物，就连钢筋水泥外墙都会被砸开一个口子。 如果它再稍微重一点，会不会把自己的骨头压断呢？看着对方臃肿的身躯，柯特情不自禁的想到了这个问题——虽然不清楚那些粘腻的黑泥密度有多少，但它光是走在街道上就几乎要将地面压得塌陷了。 “柯特，在前面第三个路口左转，接下来就带着他跑到大路上去。”莉琪似乎想好了什么计划，突然对柯特如此说道，“那里是一条几乎笔直的道路，所以在行动时一定要小心别被他追上了。” 柯特不禁苦笑起来，莉琪嘴上说得轻松，但他这边执行起来却颇有一些难度而且身后的敌人显然是不打算放过他了。在他跑到所谓“第三个路口”的时候，才发xiàn 这里是一条宽阔而平坦的街道。 准确的说，是一条新近装修好的商店街，在店铺与店铺之间还拉着崭新的彩带，仿佛是为了庆祝它开始营业。毫无疑问，这条街道就要被摧毁了——身后的敌人根本不会体谅其他人的心情。 距离莉琪所说的大道只有两百多米的距离，然而柯特却必须保持着速度不被急冲而来的敌人追上。怪物践踏地面发出的隆隆脚步声宛如逼近的滚雷，伴随着建筑物崩塌的声音飞快向柯特的身后逼近。 他将两条手臂如翼般平展，让两手上的武器陷入建筑后拖行着，飞起的碎片如雨般洒向了街道。崩塌之声不绝于耳，他黑色公牛状的下肢碾过平整的街道，将刚铺好没多久的地面全都翻了起来。 黑色的巨兽俨然是一辆奔驰的战车，他的速度虽然没有达到极限，但就算如此也足够追上柯特了。不过一会，曾经的商店街就变成了一片废墟，建筑物与街道全都在他的冲锋中支离破碎。 原始的破坏欲望完全支配了他的思想，人类部分的身体仿佛就要被那黑暗构筑的野兽吞没了。但也是因为他选择了破坏而不是以最快速度追击，这让柯特得以冲出了已经被建筑残骸堆满的商店街。 这条大道贯穿了卡特里斯城的南北，柯特带着敌人在巷道中绕了很长时间的圈子后有回到了通向中央广场的道路上。将商店街摧毁殆尽的怪物脚步不停径直冲向柯特，当即就要将他踏在脚下蹂躏。 然而就在他冲出商店街街口的一瞬间，一辆漆黑的装甲车从大道的南方飞驰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上了他。(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四十一章 增援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被包覆着坚固装甲板的车辆迎面撞上，就算是黑暗构筑而成的巨兽身体都无法维持稳定，向着远处飞去。 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随后撞上了路旁的绿化植物，最终在将一列小树全都撞断之后才停下来。折断的树枝有好几条深深的陷入了公牛般的身体，撕出了好几条暴露出内部结构的伤口。 那是纠缠在一起的黑暗，隔着十几米都能感觉到它们散发不详的气息。密密麻麻的黑色缠绕在金属骨架之上，模拟出类似肌肉的结构，虽然颜色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漆黑，但若仔细分辨，依然能察觉些许区别——肌腱、血管、肉体各种各样的部分紧密结合在一起，构架出类似动物的模样。 但如果要说它是一只动物的话，那就显得太过于超现实了，虽然漆黑的下半身勉强像是一只公牛，但包裹在外侧的“骨骼”却反射着金属的光泽。全是被卷入其中的钢筋骨架，它们从男性的背部蔓延向下，连接着人身与公牛以及那两条强壮而扭曲的臂膀，最终一直延伸到了尾部。 “喂！莱恩斯特，你没事吧？”一个身穿警备队制服的男人打开了装甲车的侧门，对着柯特喊道，“我听第二队的那些人说，你把袭击他们的敌人引开了——怎么现在却在被这么个玩意追着跑呢？” 黑色的警备队制服搭配上一杆长杆的重型机工铳——是格罗斯泰德，满头大汗的他全副武装的从装甲车上跳了下来。这个警备官现在完全进入了战斗模式，气势汹汹的看着被撞飞到一旁的怪物。 安置在装甲车前端的金属板完全扭曲了。就像是撞到了一面坚固的墙壁上那样。显然那个被撞飞的东西比想象中的更加坚固，金属骨架与混凝土块连接在一起。形成了足以抵御攻击的护甲。 柯特耸了耸肩，对这个许久不见的朋友说：“好久不见啊。格罗斯泰德如果我告sù 你这家伙就是刚才袭击我们的那个男人，你们会相信么？我为了拦住他连刀都废掉了，没想到他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且不管我怎么攻击，最后只能让他的样子变得越加离奇，攻击性也更强。” 随即，他将之前发生的大部分事情经过简略的告sù 了格罗斯泰德，并且还将被害情况也一并报gào 了。怪物在追逐柯特的时候破坏了许多东西，这要是全算在柯特头上，把他卖了也未必赔偿得了。 听着柯特的汇报。格罗斯泰德也只有摇头叹息的份——这一夜，中央广场附近发生了不少袭击事件，破坏的整体规模相当之大。如果没有警备队事先疏散，损失的大概就不知是这些财物了。 柯特简直就像是一只招来灾祸的乌鸦，有他插手的地方一定会出事，而且产生的破坏往往也比普通情况更大。格罗斯泰德都不知dào 应该如何评价这个佣兵了，他的能力确实优秀，但运气却很烂。 “我说莉琪，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dào 格罗斯泰德他们会从这个方向过来。才让我引导他跑向这个岔路口的？” 一边向格罗斯泰德说着情报，柯特通过灵魂联结和莉琪说道：“虽然我不否定这确实是一个有效的办法，但你多少应该告sù 我计划吧。如果我的速度稍微和你预料中的有所出入，不是格罗斯泰德撞上我。就是我会被他踩成肉酱不管是哪一个，我都不希望自己会走向那个可能性啊。” 柯特知dào 莉琪还没有中断联络，于是借着与警备官们联络的空隙向她抱怨着。然而莉琪那边似乎还有事必须处理。只是随意的回应了柯特一下，便没有再一次回话——于是柯特只好先应付其他警备官的询问。 除了格罗斯泰德之外。装甲车上还有好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备官。他们在听到柯特汇报的情况之后，全都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显得有些狼狈的柯特。然后转头看向倒伏在绿化带旁的那一只“公牛”状怪物。 他们显然对柯特的说法有几分怀疑——虽然之前撤离的人曾经告sù 过他们这里有一个强dà 的狂战士，但可没有说过他不是人类。可是当他看到那个怪物之后，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险恶了。 虽然被装甲车撞飞，还被绿化植物撕出了一大票伤口。但这丝毫不能损害黑暗的自我修补能力。从男性的身体中渗出更多的粘腻污泥，它们一点点渗入公牛般的身体，开始修补被树枝刮伤的伤口。 木屑被漆黑的溶流吞噬了，它们就像被火焰点燃的干柴，一点点化为黑色的炭薪，而后被包裹到粘嗒嗒的粘液之中。不知dào 这些东西会被转化为生物体内的哪个部分，但用不了多久就会让它恢复原状。 几乎是在一瞬间，敌人身上散发的凶恶气息让在场众人的眼神都变得警觉了。从装甲车的后厢一下子跑下五个持握着轻型连发式机工铳的警备官，原本封闭的顶棚上也架起了一架型号有些旧的小口径炮。 警备队使用的车辆型号有些老旧，就连武装都显得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与学院守卫的新式装备一比更加显得寒碜。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使用——事实上，平时警备队也没什么机会使用机工铳战斗。 以打开的装甲门板为掩体，警备官们开始朝还在恢复的怪物射击。如雨般的魔弹洒向漆黑的野兽半身，但大多数弹丸都被坚固的“外壳”弹开了，少数命中的也没有对扭曲的黑暗造成伤害。 魔力的光辉不时闪现，在粘稠的黑色上剜出了杯口大的伤痕，然而很快就被流淌的污泥再次填满。不过片刻，已经失去人形的他顶着警备官们的射击，依靠犹如公牛般的下肢再一次站了起来。 就算与他交战了好一会，柯特依然忍不住感叹到：“真是可怕的恢复能力，如果能够一直持续下去的话，那么和‘不死’也极为接近了。只要不断替换受伤的部位，至少很难从物理角度摧毁它。” 和大部分对于“不死”这个课题的处理方式相近，寻找替代身体的东西并且让它保持旺盛的活力。如果是因为身体的崩溃而走向死亡，那么就利用其他的东西进行修补，使他维持在稳定的状态。 黑泥或许是经过精炼的生命力提取物，被塞因.德谟克拉利用某种仪式从斯洛特人的身体中榨取。在这个法术士的手中，这些生命最终被加工成了形状怪异的黑泥，然后注入了一些人的体内。 但是很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这些黑泥——情况最糟的便是在真视之眼据点中的那部分法术士、他们甚至连维持最基本的身体都无法做到，在黑泥力量的侵蚀之下，他们彻底成为了被塞因.德谟克拉操纵的行尸走肉，最后甚至被黑泥彻底淹没，崩溃为与黑泥相似的碎块。 就连这个曾经自认为控zhì 了黑泥的男人也不能幸免，他确实保持了一部分的个人意识，但那是他完全被黑暗吞没之前的事情了。他现在的模样就是对之前的他最好的嘲讽，只可惜他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强dà 却无法控zhì 自己的意志，那么这种力量要来究竟有什么用呢？他们的力量都来自于“混沌的血脉”中，可是他们并没有成功的驯服它，反而被“混沌”侵吞了——唯一剩下的也只有难以“死去”的身躯了。 “恢复力虽然很夸张，但终究是有个极限的。” 莉琪的声音忽然在柯特耳朵里回响，她将一些画面送到了柯特眼中：“你还记得我们在真视之眼的那个据点中看见的东西么？那些浸泡在血池中的碎屑，还有从血液中生长出来的奇怪结晶体这些东西都是塞因.德谟克拉研究的副产物，能够作为一种媒介，传递来自特殊血脉中的力量。” 那是一枚被浸泡在苍蓝色液体中的赤红结晶体，柯特记得它好像是莉琪在真视之眼据点中收集到的物件之一。 在让人联想到魔力的蓝色光辉中，如凝固血液一般的结晶体在莉琪的魔力控zhì 下微微颤抖着。仔细观察，能看见赤红的结晶放射出些许黯淡的黑色余光，仿佛想要将周围的蓝色染上自己的色彩。 柯特还记得他们曾经在真视之眼据点的地下看见的景象，四溅的鲜血中缓慢生长出了这些奇怪的结晶。仿佛是从凝固鲜血中生长出的一样，这些碎块中蕴含了不明显的魔力，还有被高度凝缩的生命力。 这便是所谓“混沌的血脉”的载体，塞因.德谟克拉提取出了血液的结晶体，并且加工后植入人们体内。这会让他们拥有超常的力量与生命力，也有可能使他们变成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怪物。 比如说现在顶着弹雨缓缓站起来的男人，他的下半身已经沦为了野兽的模样，属于人类的部分也快要彻底萎缩了。(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四十二章 炮火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黑暗微微翻动着，不断修补“公牛”身上的伤口，但它才刚刚修复好一处，别的位置上就会出现更多伤口。 警备队的成员不断向它射出魔弹，精准的射击没有一发打偏。一道道拖着些许银亮尾巴的光束从机工铳口射出，在空中划出一条发亮直线后便嵌入了由黑暗构筑而成的身躯之中，随即爆fā 出耀目的闪光。 直到这时，柯特才注意到格罗斯泰德他们此时使用的武器与往日有所不同。手中那稍显老旧的机工铳虽然还是平时装备的型号，但弹药已经尽数换成了军方使用的强化魔弹，后厢站着的两人已经开始为平时只是装饰品一般存zài 的小口径炮装填起来，摆在脚边的弹药箱说明他们准bèi 充足。 已经失去人形的怪物想要扑向攻击自己的人，但他臃肿的身体却连提起速度都做不到。那些蓄势待发的机工铳不会允许他更进一步，长时间合zuò 磨练出来的协调感让警备官们在格罗斯泰德的指挥下不间断的投身着火力。 在如雨点般的魔弹之中，那个半人半牛的怪物不断想要接近装甲车，但却不断的被命中脚部的射击阻止了。 动物一般的下肢是黑泥防御最薄弱的区域，只要一发弹丸就足够将它的小半条腿打飞。才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的下肢还没有来得及恢复原状，就被一发魔弹射中了——紧随其后的爆fā 直接扯断了两团黑暗之间的联系。 他跌跌撞撞向前移动着，不断站起来又跌到，沉重的身躯在地面上拖出了一条坑坑洼洼的痕迹。黑泥四处飞溅。混合着深黑色的血液沾染到冰冷的地面上，让周围的空气中也充满了刺鼻的血腥味。 尽管是一副难以直视的血腥绘图。但训liàn 有素的警备官们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持续不断的将弹药洒向敌人。 与佣兵们持有的民用等级武装决然不同。警备队现在使用的标准弹药威力十足。它们有着特制的金属外壳，镶嵌着灌注魔力的晶体核心，它们能将纯粹的魔力投向敌人，爆fā 的威力甚至足以在厚实的铁板上挖出口子来。 更加别说架在装甲车上方的小口径炮了——佣兵们根本不可能拥有这种等级的武装。口径只有三十毫米的车载炮相对大部分火炮而言虽然威力不足，但是高平两用的设计与较快的射速却能够对付大多数魔物。 常见的魔物甚至顶不住这种炮的一击，如果换装强化穿透性的弹药，甚至能够打穿一些有坚硬外壳的敌人或者简陋设置的工事。然而在这些装甲车的设计之初，并不是是为了对付城镇周边的魔物而配置了小口径炮。 据说是上次大战时期开发的军备，战事激化时自治领官方为了应对敌军入侵城市战而配给了警备队一部分大火力装备。只不过直到战争结束。奥萨塔利亚都没有被登陆，这些装备也就没机会使用了。 在柯特的印象中，这些小口径炮从来没有派上过用场，就连这些装甲车也很少从警备队大楼中开出来。但不得不说，设计者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有远见的，有备则无患，这让他们在面对敌人时有力反抗或者杀死他们。 “准bèi 射击——瞄准那个‘人’所在的部分！” 在警备官的操作下，小口径炮发出了一阵机械摩擦的轻响完成了装填。几下简单的调整，黑洞洞的炮口就按照格罗斯泰德的命令对准了十余米外的男人——他几乎就要溶解为黑泥的一部分了。 在他的身上有好几处明显的伤痕。粘稠的黑暗便是从这些伤口中流出，吸收了各种各样杂物后转化为兽类的躯体。那些黑泥似乎是壮汉自身血液转化而成，依稀能闻到些许腐烂血肉的腥臭味，让柯特不由得皱住了眉头。 男人的身体仿佛是被插在黑色“野兽”的身上。翻腾的黑暗便是束缚二者的锁链。他将两只臂膀交叉在身前，借着金属武器抵挡住射向人类身体的弹丸，动物的下肢践踏着大地。朝警备官们的方向靠近。 轰！ 只听得一声低沉的炮响，架在装甲车上方的小口径炮开火了。从漆黑涂装的炮管中射出了一簇火舌。下一刹那怪物的身上便炸开了刺目的火光，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携带着燃烧臭味的爆风。 构筑巨剑的金属块也许可以挡住威力不足的魔弹。但显然无法挡住小口径炮的轰击。在正面直击的爆fā 中，缠绕着黑暗的巨剑应声而断，碎裂的残片四处飞溅，有好几块甚至嵌入了男性的身体中。 连接在巨兽身上的一整条手臂都被炸飞了，就连男性的身体都被撕开了一个伤口。从伤口中喷出了漆黑的粘液，男性身体中的肌肉与血管都被黑暗吞噬了，现在之能看到犹如粘土的黑暗在涌动。 小口径炮发射的是填充了燃烧材料的爆破弹，在魔力爆fā 的同时便将热量散发到了周围的每一处。那些黑色的东西似乎很容易被火焰点燃，闪烁不定的火光在野兽的身体上燃烧着，短短数秒就扩散到了全身。 “啧啧啧，这威力大概比法术士投射的火球还要强吧。” 莉琪的声音在柯特脑海中回响，看来她对这种利用工学制造的器具有不小的兴趣：“虽然是利用魔力运作的机械，但是和必须长时间培训的法术士不一样，工具可以大量生产，而且只要掌握了技巧，是个人就能操作。如果这种技术能够再度改良下去，法术士们都没有必要走上正面战场了吧。” 机工铳和火炮都是在工学发展之后产生的新事物，虽然数百年前就已经出现了雏形，但直到上次大战才发展到了影响世界的程度。惨烈的战争与被炮火轰飞的人体都在告sù 人们，能够以个体的力量影响战局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是知识与技术的时代，法术与工学都会引导人们走向新的世界。 为了获得新知识，普及教育是必须的——于是各国都开始改革教育制度。法术士们的地位大概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始下降的，上流社会出生的他们曾经在战场上与骑士们并驾齐驱，可是在现代，法术士仅仅是一个职业而已。 莉琪当然不在乎法术教育普及会为自己带来什么影响，但也有一些人会对这种状况感到不满。塞因.德谟克拉或许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但他说做的研究恐怕不能改变这个状况，只会为一切带来毁灭。 于是柯特也只好苦笑：“如果只靠这些东西就能将这些‘旧事物’燃烧殆尽，那我们就可以轻松太多了。死去的东西就让它静静在黑暗中腐朽，如果有必要的话，那也只需yào 补上最后一刀就好。” 在火焰的焚烧之下，黑暗的回复能力也无法维持它身体的稳定——不，大概是它们的力量已经到达极限了吧。男子的身体中还有些许黑色的血液渗出，可是它们刚刚流出，就被火焰点燃了。 想想也知dào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东西呢？就算黑泥有着超乎想象的回复能力，但是用自身来支撑它们存zài 的男人却无法继xù 维持下去，不久之前，他的身体便已经开始崩溃。 被火焰烧灼着的皮肤化作焦炭破裂开，翻腾的黑暗一下子从身体内侧喷涌而出，融进野兽的躯体中。那是被黑暗侵蚀的血液，他们自“混沌的血脉”而生，缓缓凝聚为世间不存zài 怪物形貌。 如果说之前还能用轮廓来将它形容为“公牛”的话，那现在这个东西柯特甚至不知dào 它是个什么东西。燃烧的声音不断响起，从男性身体中流淌而出的黑暗被点燃，而后又在火焰之中不断重新凝结。 黑暗疯狂的扭动着，不时便会从粗壮的躯体之中伸出一条扭曲的肢体。甲壳类的钩爪，蝎子一般的尾针，仿佛蝙蝠的翅膀——甚至还有类似人类的手臂各种各样的轮廓不断浮现而后又融入深黑的躯干里。 恐怕也只能用“混沌”来形容这番景象了，在火焰中翻滚的黑暗相互纠缠着，简直就像是聚集在一起的蛇群。熊熊烈火点燃了它们的身躯，并且透过它们的联结一直燃烧到了壮汉的身体之上。 没有攻击手段的柯特只能看着警备官们行动，在火焰覆盖了它的全身之后，他们并没有停下攻势。机工铳将弹丸一次次射向妄图恢复的黑泥团块，才找回些许组织度的黑暗在魔力的光辉中一点点削弱。 “全员准bèi ，不要给敌人喘息的机会！”格罗斯泰德大声指挥着警备官们的行动，小口径炮已经再一次装填完成，只需yào 他一声令下，炮击就会如之前那样轰向那熊熊燃烧着的黑色团块。 现在是应该为那个沦为怪物的男性送上悼词的时候了，冰冷的机械在常人的操作下瞄准了纠缠在一起的黑暗。(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四十三章 血晶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仿佛预示着这场反击战的打响，从城内各处传来隆隆的炮击声，地鸣声连成一片，撼动了卡特里斯城昔日的平静。 熊熊的火光渐渐熄灭了，在接连不断的炮击中，就算是有着强dà 恢复能力的黑暗都无法继xù 维持下去。被烈火炙烤的泥状黑暗逐渐失去了活性，最后化作一块块灰烬堆从野兽的身上剥落下来。 支撑住庞大身体的钢筋被实体炮弹直接打断，崩裂的金属碎片包裹在失去力量的黑暗中坠入尘埃。无论是化作甲片的石块还是被吞入体内的木料，全都在高温中分崩离析，眨眼间便散落一地。 污泥还在蠢蠢欲动，然而它们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挣扎着想要组装成新的整体也只是加剧自身的破灭。曾经源源不绝的黑色完全被火焰烧尽，只有那个男人身上还有些许余烬在缓慢的蠕动。 真是让人感觉不可思议，明明之前与那些黑泥一起被火焰吞没，此时这个壮汉身上却没有丝毫烧伤的痕迹。然而他也已经离死不远了——不仅仅是上半身留下了许多伤口，下半身也不翼而飞了。 不久之前的强壮就像是幻影一般，随着填充身体的黑暗一起流出了他的躯体之外。但就算是这样，他失去了大半的身体也比常人要强壮许多，或许是因为残留的些许力量在支撑，他才没有当场死去。 他将畸形的两手垫在身前，支撑着少了一大半的身体在地上拖行着。在火焰的燃烧之下，他已经没有多少血液可流。残缺不全的下半身一点点蹭着地面，发出干柴拖过干燥岩石的轻微摩擦声。 那双强壮的手臂能让他犹如玩具般挥舞金属巨剑。然而此时就连支撑残缺不全的身体在地上行动都有些困难。尽管如此，他也在坚持让自己挪向警备官众人。那低垂的头颅仿佛走上破灭的战鬼。 就算曾经是敌人，人类居然会变成现在这副凄惨的模样也让那些身经百战的警备官心惊肉跳。一个看上去有些紧张的警备官举起机工铳瞄准了男人的脑袋正要射击，却被格罗斯泰德一只手拦下了。 与刚才状若癫狂的模样完全不同，格罗斯泰德能从他的眼中看出属于人类的意志存zài 。冰冷的杀意已经退却了，这个狂战士在此时终于展露了他身为“人类”的性质虽然这大概只是回光返照。 既然柯特有话要与他说，那就随他去吧——格罗斯泰德如此想到。这个狂战士现在几乎就是一个死人了，想必也翻不起什么风浪，而且以柯特的能力，也不会因为大意被一个将死之人摆一道。 “格罗斯泰德二等官。本部有联络！” 就在这时，一个站在装甲车上的警备官大声对格罗斯泰德喊道，在他的手中还握着一个漆黑的无线电通话器。眨眼之间，格罗斯泰德的脸色就变得阴沉了下来，他在低声和身旁之人说了两句后，立kè 急匆匆的接过了通话器。 中央广场的街区周围还在回想着交战的声音，显然警备队安排到各处的队员都遭到了那些被塞因.德谟克拉控zhì 之人的袭击。警备队成员可以毫不犹豫的向怪物射击，然而当地人是人类时，他们的行动就会变得有所迟疑。 交战之声还未停歇。这虽然预示着敌人还没有被彻底击溃，但至少也让其他地点的警备官知dào 队友也没有被击败。 然而本部传来的联络未必就是好消息——看看格罗斯泰德那几乎完全黑下来的脸色就能够明白情况有多么糟糕了。或许是紧急调动吧，如果放任敌人在城内大肆破坏，后续处理一定麻烦重重。 “这大概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了说起来我居然到现在还不知dào 你的名字。这也真是够让人感觉尴尬的。” 于是柯特越过格罗斯泰德的身边，慢慢走向还在地上挣扎的男人：“你的身体大概还有不到十分钟吧，没有因为失血而死可能都要感谢呐让你变成这个没有的‘黑泥’才是。嗯既然都是最后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如果要委托我帮你补上最后一下，我也是相当乐意拿你的脑袋去领赏的。” 他尽可能让自己说话的语气显得轻松起来。但也难以掩饰对一个战士的生命即将逝去而感到的悲哀。如果他同意的话，柯特倒是挺乐意在这里结束他的性命至少这能够让他不要死得这么难受。 就算接受了塞因.德谟克拉的改造。身体成为寄宿“混沌的血脉”的载体，他本身也只不过是一个稍微强壮一些的人类罢了。没有人能在血液几乎全部流失的情况下存活——何况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几乎大半部分的身体。就连内脏都被黑暗破坏，在它们彻底失活的瞬间，无疑就是他丧命的时候。 咳咳—— 男人大声的咳嗽了两声，脸上浮起了一丝凄惨的笑容，仿佛是在对柯特说，自己还没有脆弱到需yào 别人来了结的程度。从嗓子眼里喷出了破碎的内脏，粘在上面的血迹还有着属于活物的殷红。 “柯特.莱茵斯特哼、如那个混蛋所说，你是个难缠的怪物。”他一边咳嗽着，一边开口说了下去，“不过会变成这样也要怪我——我居然以为自己能解决这个问题看来我也是犯蠢了。” 他挣扎着想要将话说清楚，可破碎的身体不允许他做到这一点。也许让克鲁斯.弗朗索瓦带着他手下那些法术士全力施为，或许能用治疗法术勉强维持他几分钟的性命但这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除非真的在这里出现奇迹，否则他的死亡已经是注定的了，剩下来的就只有时间与痛苦程度的区别。就算宣扬神迹的宗教经典中也没有一句话敢于如此记录，声称他们的神能让残缺不全的人活下去。 只可惜这个世界并不存zài 神，或许有类似于“造物主”一般的存zài ，但他也对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毫不在意。宗教不过是寄托信仰的产物，那些被他们塑造为“神祗”的大多也只是虚伪的造物。 “小、小心管理处里，有好几个叛徒” 或许是知dào 自己命不久矣，强壮的男人坚持着想要将话说完，以至于他说话的声音似乎都显得有些走调了：“去我的、办公、咳咳咳咳！书架后、第三层的夹层里小心，所有人。不要相信——咳咳咳咳！” 男人再一次大声的咳嗽起来，强壮的身体扑倒在地面上不断颤抖着，仿佛就像一只身受重伤的野兽，心之命不久矣，却依然要站起身来。他的十指深深的潜入了地面中，扭曲的关节再一次喷出血来只有寥寥几丝，这些没有被黑暗吞没的鲜血依然有生命活力的残余，居然在柯特眼前凝结为了冰冷呃结晶体。 红色与黑色交缠在一起的图案实在惨不忍睹，就连站在周围对暗处进行警戒的警备官都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移开了聚集在男人身上的视线。他们并非没见过血腥的场面，然而看着一个即将在眼前逝去的生者还在坚持着将最后的遗言说完，或多或少都打心底产生了些许难以接受的感触。 柯特听着喘息声越来越重的话语，默默的凝视着这个男人，想要看着他走向最后的终点，另一边，格罗斯泰德终于将联络器挂下，随即忧心忡忡的扫了一眼周围，便走向柯特与奄奄一息的男人。 “嗬、警备官记得，你是叫格罗斯泰德吧我听说过你的传闻。”看见慢慢走近的格罗斯泰德，倒伏在地上的男人桀然一笑，“来的正好在最后，我还有一点东西、要送给你和莱恩斯特。” 说罢，他将残缺的双手猛地撑住地面，让自己的身体忽然立了起来。看着这个男人诡异的行动，格罗斯泰德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向后退去，而柯特却好像没反应过来一般依然站在他的身边。 虽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男人之前的对话是在伪饰，想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暴起伤人，然而他下一步动作却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只见他那扭曲的左手支撑起身体，让另一只手用力一挥 然后狠狠的打断了最后几根肋骨，直接贯穿了自己的胸膛——些许深黑的液体缓缓流出，却没有黑泥的疯狂。 在血肉飞溅的刹那间，站得最近的柯特亲眼看见他将右手探入了自己的胸腔中，用尽全力的抓着什么。他的表情完全扭曲了，痛苦与执念紧缩在那张满是伤痕的脸上，刹那间仿佛狰狞的恶鬼。 噗嗤！ 某种东西被扯断的声音混合在如雨般洒落的黑色液体中，让人一听就产生了某种不好的联想。就在这一瞬间，柯特清楚的看见男人用他粗壮的手从自己的胸腔中掏出了一个鸡蛋大小的东西，然后递到了自己眼前。 那是一枚漆黑发亮的结晶体，构造看起来与莉琪从真视之眼据点中收集到的一模一样，只是散发着更加浓厚的血腥味。柯特正想询问他这究竟是什么的时候，才发xiàn 这个强壮的男人已经殒命当场。(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四十四章 起风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夏夜的熏风将地上散落的尘埃卷起，也扬起了一阵让人不由得掩鼻的恶臭。仿佛燃烧殆尽的木头，在生命的火光熄灭那一瞬，男人的身体立kè 衰朽了，在众人的眼前化为一块腐烂已久的血肉残渣。 只剩下为数不多的骨殖与干涸的肌肉，这个壮硕的男人在沦为怪兽之前找回了些许人性，可是依然无法避免最后的结局。然而他直到最后也没有倒下，就算只剩下衰朽的残躯，也让自己直挺挺的站着。 “该死的，这家伙到最后都不愿意让我们好过” 格罗斯泰德默默看着被警备队员用敛尸袋装起来的尸体，然后指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几个警备官说：“兰道夫，你带着他们几个，去周围检查一下有没有被破坏的路障。所有人都要记住，绝对不要单独行动，无论发xiàn 什么情况都要立kè 回来汇报，不要让那些混蛋抓到各个击破的机会！” 被格罗斯泰德称作兰道夫的警备官点了点头，便带着身边三个人走向了大道南方。那里是一片住宅区，现在因为受到之前战火的牵连而倒塌了几作房屋，但依然能看到打理得相当精神的草坪。 那里是主要以中产阶级所有房屋为主的街道，内部的布局也不像旧城区那样错综复杂，但一些临时设置的路障却堵住了主要的通路。虽然简陋，但这些用沙袋与木料构造的矮墙依然能组织不少魔物前进。 这附近全都被警备队高层划入了高危险区域，正是因为这样，格罗斯泰德才要队员们再一次检查各个路口的封锁。还好在之前警备队已经检查过一次市民的疏散情况了。否则他们可能还要挨家挨户调查是否有遗漏者。 大路附近有好几个路口的路障在混乱中被破坏了，而本应负责检查的小分队却被一些不知何时就埋伏在附近的袭击者阻拦。没有办法。上层只好命令格罗斯泰德扩大行动范围，并且排查附近街区的隐患。 “我还以为军方都出动了呢。毕竟连你们都开始用上装甲车和小口径炮了。”柯特走到格罗斯泰德的身边，不露痕迹的塞了一张纸条到他手中，“这已经不是小规模混乱的程度了，对方直接在城市中心制造魔方阵，并且制造了大量的袭击事件——如果以此为根据，出动驻军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跟随格罗斯泰德来到这里的警备官只有十余人，而他们在他的指挥下已经分成数个小队开始调查起附近区域。很显然，警备队现在依然受到长期人手不足的影响，就算全员出动都会被敌人牵制。 城市中心区域遭到恐怖组织成员袭击。而且交火声已经四处回响这种时候应该要出动军队了。至少柯特是如此认为的，塞因.德谟克拉计划层层蚕食卡特里斯，然而现在，他应该还没有准bèi 好应付一场战争。 最坏的结果，大概就是卡特里斯城受到大面积的破坏，市民的财物也有大量损失有可能还会死不少人。但这如果是为了解决一个日益强dà 的狂人集团，那么付出这些代价或许是值得的。 柯特难以想象让塞因.德谟克拉将他研发的“混沌的血脉”扩散到整个城市会有怎样糟糕的后果——恐怕就算只扩散到千分之一的范围，都足够让卡特里斯城毁灭在化作异形的市民制造的混乱中了。 在卡特里斯城带来混乱，利用被控zhì 的人制造破坏然而这还不是那个疯狂的法术士真zhèng 寻求的东西。他的研究还在继xù 。所谓“混沌的血脉”极有可能只是他前进的一个踏脚石罢了。 柯特可没忘记扎根在中央广场深处的漆黑之茧，虽然之前他与莉琪趁塞因.德谟克拉不备造成了一些破坏，但在那紧锣密鼓的维修下，大概也只能起到拖延一些时间的作用。很快。他就能将一度失控的魔方阵修复完毕，当它再一次开始运转的时候，就很难阻止它被彻底的完成了。 “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啊不过很抱歉，有些东西就算是我们两个的交情也不能告sù 你。” 眼见着其他警备官组成小队散去。他才深深叹了口气，转而岁柯特说到：“莱恩斯特。他刚刚从胸腔里掏出来给你的那个嗯，结晶体一样的玩意，究竟是什么东西，你掌握了相关的情报么？” 他刻意压低了询问的声音，尽量不让周围的警备官听到他说出的话。之前柯特也向他提供过不少有用的情报，而他为了避免自己过于醒目也不止一次提醒格罗斯泰德不要将自己的名字暴露出去。因此就算是警备队上层都已经注意到他的现在，格罗斯泰德依然还遵照柯特的要求，以私人身份从他那里获取情报。 现在柯特手中正握着那枚被男人从自己胸腔中掏出的结晶体，看似随意的上下摆弄着。那看起来就像是一枚廉价的宝石，被加工者胡乱切割成了近似球体的结构，表面上还留有坑坑洼洼的痕迹。 柯特将结晶体放在装甲车投下的光线中仔细观察着，同时装作不经意的回答起格罗斯泰德的问题：“你说得没错，我这边确实多多少少掌握了一些情报，比如关于造成这个状况的幕后黑手，以及这个家伙究竟是受到了什么影响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想弗朗索瓦院长应该已经通知你们上层那些人了。 至少他们现在已经采取了一些行动，比如用光壁将最为危险的区域包围住，避免里面的一些东西冲到外界。但这依然不能阻止那个法术士的手下，城区内各处的交火声便是他们在行动的证据。 塞因.德谟克拉显然预料到会遭到围攻，于是在柯特与莉琪撤tuì 之后立kè 调动起了潜伏在各处的手下们。这些被黑泥控zhì 的人虽然未必有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强dà ，但他们的回复能力与意志也足够困住警备队们。 对付外表看起来还是一般市民的他们时，警备官可不会随随便便动用小口径炮，就连机工铳都尽量不会发射。 虽说现在警备队的调动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来自于弗朗索瓦院长的通报，然而最大的主力似乎还没有开始行动。人手不足，这是肯定的，如果没有军方的力量，他们在与塞因.德谟克拉的战斗中还未必占有优势。 “至于这个结晶体，我想弗朗索瓦院长会需yào 它的——这是一个强dà 的法术制品。”低头思考了一会，柯特将血晶放到格罗斯泰德眼前晃了晃，“如你所见，它就是让他变成一只怪物的原因。” 他将这个结晶抓在手中，能感觉到它内部正在微微搏动着，俨然在迎合着他的呼吸。思索片刻之后，他将漆黑的结晶体放在光线下稍微调整着角度，漆黑的晶体内部折射出十数条赤红色的细微纹路。 那些细微的赤红纹路还在颤动着，看起来仿佛是有血液在流动的管线在结晶体内部相互纠缠着。柯特闭上一只眼睛，想要仔细看看它们的流动轨迹，他似乎能看到里面封存着一个只有米粒大小的光点。 “别看了，那些东西只是一个高度浓缩的魔方阵而已，你看了也没什么用——搞不好还会把眼睛弄瞎呢。” 就在柯特将那么漆黑的结晶放到眼前之时，莉琪的声音忽然浮现在他脑海中：“这块结晶就是塞因.德谟克拉研究的成果之一，和据点里发xiàn 的稍微有那么点不一样。我猜应该是先将斯洛特人的血液提纯，然后以魔方阵为核心聚集血液中的某种特殊物资，最后制造出这些类似宝石的魔力产物。” 虽然看起来有些相似，不过这个结晶体当然不是一枚宝石事实上就连普通的矿物结晶都不是。它是由冰冷血液中浓稠的混沌所生成之物，在异常魔力的作用下固结为一整块红的发黑的晶体。 听了莉琪的简单描述后，柯特也只能将自己看不明白的东西塞回口袋里。莉琪说得不错，他根本不知dào 凝聚在晶体核心中的魔方阵是什么东西——他甚至难以分辨如发丝般细微的魔力轨迹。 之前飘洒的腐血气息依然萦绕在周围，让人觉得仿佛置身于屠宰场中恐怕最肮脏的屠宰场都未必会有这般恶臭。不仅仅是身边，就连远处吹来的微风中都混入了两人不安的臭味，仿佛有野兽在逼近。 不过他很快就发xiàn 自己错了，不是“仿佛”，而是确实正有野兽在下风处向他们靠近。它们潜伏在浓厚的血腥味中，静悄悄的摸向了正在街道四处探索的警备官，尖牙利爪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刺向他们。 “格罗斯泰德二等官！有情况！”远处传来了机工铳开火的声音，第一批被格罗斯泰德派出的警备队成员从街道尽头跑了回来。 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有着人形轮廓的身影(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四十五章 兽群 三＆五＆中＆文＆网 www.35ｚｗｗ.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从下达命令算起还没到一刻钟，格罗斯泰德之前派出的警备官们全都回来了，其中有几个人身上还受了些轻伤， 很显然，他们也和城内各处的警备官一样受到了敌人的突然袭击，还没来得及做好反击的准bèi ，就有些人就受了伤。但是他们并没有贸然的开始反击，而是遵照格罗斯泰德的命令回到装甲车旁。 袭击者在一击得手之后立kè 脱离，向着远离大道的方向逃去——这些袭击者显然想要将他们引入更大的埋伏中。于是警备官们立kè 带上了受伤的同伴，且战且退的赶回格罗斯泰德所在之处。 或许是发下警备官们都不愿意孤军深入，埋伏在黑暗中的怪物们全都冲了出来，张牙舞爪的追击着后撤的目标。充当前锋的依然是之前在真视之眼据点中看见的小怪物，只是今天它们都换上了一身黑色的金属罩甲，手中也换上了看起来质量不错的武器，看起来与之前见到的乌合之众完全不同。 对于人类来说只是短剑大小的兵器被它们单手持握在手，覆盖着薄薄一层铁板的小圆盾几乎将它们的身体完全遮蔽了。黑色的护甲在柯特看来就像设计给玩偶的装饰品，可是穿在它们身上却显得相当合适。 不仅仅是装备上，他们整体散发的气息都有所不同柯特从未见过小怪物在没有上位个体的逼迫时也会如此悍不畏死冲向敌人。警备官手中机工铳连续开火，但是那些跟随在他们身后的袭击者们却毫不退缩。 小怪物们悍不畏死的向着警备官们冲去，可是却被充填了魔力的弹药轻而易举的射杀。如割麦子一般倒下。它们的装备或许能保护它们免受一些冷兵器的伤害，但在机工铳面前形同虚设。 但这却没能动摇他们的阵列。就算同伴不断倒下，总会有一个新的小怪物填补上先前出现的空隙。被警备官射杀的小怪物们很快就崩溃为了黑泥状的残渣。然后在被踏过的时候融入它们的身体中。 在这些小怪物组成的盾墙之后，还有好几个勉强带着人形的轮廓，在逆光中缓缓挪动着脚步。这些小怪物的身体也遭受了塞因.德谟克拉法术的改造——或许它们本身就是用某种法术制造出来的产物。 但比起它们，那些从阴影中走出的人影才更让人注意看它们的衣着，似乎不久之前还是人类。它们才是袭击警备官们的存zài ，现在却显得没什么活力，仿佛刚刚的遭遇战就已经耗尽了它们的体力。 只不过那已经是“不久之前”的事情了，此刻它们绝对不能用“人类”一词来形容。化作异形的身体也像那个男人一样扭曲了，丝毫不考lǜ 合理性而改变的躯体让它们臃肿的体型显得相当不协调。 “这些家伙难道和那个男人一样都是人类改造成的怪物么？还是说他们有被抢救回来的可能性？” 格罗斯泰德恼怒的咬住了牙。恶狠狠的说道：“该死的搞出这个状况的疯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牺牲了这么多人只是为了一己之私，这家伙的所作所为比我之前面对过的所有犯罪者更加恶劣。” 格罗斯泰德怒视着步步紧逼的敌人，让撤回来的警备官将伤者运上装甲车，却没有立kè 命令手下的警备官开火。现在它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留有人类的特征，其中一人甚至是只有脑袋保留着属于人类模样的“兽类”如果不加判断就直接射杀，不仅可能错杀无辜，还有可能放过本应到手的情报。 或许它们在受到重伤之后，也会像那个男人一样找回原本的意识，只不过他们在黑暗中散发嗜血光辉的双眼剩下的只有兽性。理智已然与他们无缘。恐怕只有枷锁与牢笼才能让他们冷静下来。 人影缓缓走近，那些纠缠在它们身上的破布是变得褴褛不堪的衣服，依稀能看出是在体型改变的时候撕破的。从细节上看看，似乎只是一些普通的常服。看不出有哪里特别它们的主人应该也只是普通的市民。 它们之前究竟躲藏在何处，才避开了警备队的第一次搜查呢？附近的街道明明都已经被警备队成员净空了，然而他们却仿佛是从地下忽然长出来的一样。从街道的阴影中向警备队发动袭击。 “我是听某人说的，一个人类的全部可以分成两个部分——也就是所谓的身体和灵魂。如果仔细划分的话。灵魂除了思维与记忆之外还可以分为很多部分，而身体尤其是大脑中的很多东西也会影响到‘灵魂’的性质。其中尤其是思维最容易受到影响，或者说就是通常来说的心智。” 柯特一边回忆一边说着，他嘴里说的那个“某人”自然是莉琪，她现在正透过柯特的眼睛看着现场发生的一切，因此也随口回答起了格罗斯泰德的问题。然而她似乎没有考lǜ 到普通人对于法术理论的接受能力，以至于无论是负责转述的柯特还是格罗斯泰德，全都是一头雾水的模样。 “你说的每个词我都听得懂，但是将它们拼在一起我就搞不明白了。”格罗斯泰德苦笑着对柯特说，“事实上，莱恩斯特我敢说你也只是听了个大概，根本不知dào 那个‘某人’在说什么理论吧。” 他命令已经回来的手下对还在路上的同伴进行援护，比起行动缓慢的人影，紧随在后的的小怪物是对更加直接的威胁。他们悍不畏死的象征前方冲锋，机工铳的魔弹也只是仅仅能减缓些许行动速度。 “简单的说，就是那些还在异变的家伙不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被异常的魔力侵蚀，估计已经全都无药可救了。而且以我和那个男人战斗的经验来看，如果不对他们造成超过恢复能力的伤害，黑暗就会一直侵蚀它们的身体，让他们的肉体不断发生变异，直到变成刚刚那个仿佛野兽的模样。” 说罢，柯特立kè 从格罗斯泰德身边抓起了一只扳手，用全力砸向前方的黑暗中。冰冷的金属块脱手而出，在空中不断的旋转着，刹那间就贯入了稍远处街角的黑暗中，发出一声剧烈的碰撞声。 嘶吼—— 听起来仿佛是一个人在声嘶力竭的嚎叫，依稀能听到些许难以分辨的单字混在其中。从被柯特砸到的黑暗中跌出了一个扭曲的瘦长阴影，扳手直接贯穿了它的胸膛，大股大股的黑暗喷涌而出。 霎时，周围沉默的黑暗全都沸腾了，俨然有数量庞大的阴影在黑暗中跃动着。它们与周围的景色几乎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之前一直潜伏在暗处向装甲车旁靠近简直就是黑暗中的暗杀者。 那些迟钝的怪物只是幌子，塞因.德谟克拉设置的真zhèng 杀手是这些诡异的暗影。它们看起来就像是被刻意拉长的人类影子，本应是双手的部分是尖利的爪子，宛如一只前端分裂成好几段的长剑。 “喂，你们几个快点回来！” 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格罗斯泰德立kè 架起重型机工铳，同时也命令身边的警备官瞄准黑暗中浮动的阴影开火。 机工铳开火的声音融合进了城内各处的交火声中，射出的魔弹立kè 照亮了被黑暗笼罩的街道。后撤的警备官们也加快了行动速度，在同伴的火力掩护之下，他们可以不用再和身后的敌人战斗。 很快，在格罗斯泰德下达了开火命令之后，被派到各处调查的警备官们纷纷回到了装甲车周围。与之前回来的同伴一样，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但幸好还都没有到影响行动的程度。 在他们的身后往往除了源源不绝的小怪物之外还跟随着十多个人影，在昏暗的灯光下微微晃动着。他们已经被包围了，而且塞因.德谟克拉显然给予了他们重点照顾——还有许多阴影在暗处跃动。 敌人相当之多，虽说没有一个能与丧生于此的那个男人相提并论，但警备队与还在变异的人形怪物相比也不足十之一二。在绝对数量的压制下，警备队最好的选择或许便是撤tuì ，与它们纠缠于此只是自寻死路。 可是能让装甲车通行的道路全部被小怪物们堵塞，难以直接通过。确实，就算全副武装，小怪物们依然对警备官们毫无威胁——然而它们以身体作为“墙壁”拦下的道路却容不得敌人再前进一步。 “柯特，看来你们已经被发xiàn 了，而且你手上的东西对那个疯子来说有很大的价值呢。”莉琪忽然爆fā 了一阵大笑，尖利的笑声里满溢着讽刺，“我们现在在接近你们那里，尽量别让这些警备官死了哦。” 从学院方面派出的援军正在赶来的路上看来这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看着那些从远处步步逼近的身影，柯特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如果有必要的话，恐怕要坐在装甲车上碾过这些敌人了。(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 ｗｗｗ.35Z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第三百四十六章 狂奔之牙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空气中有股奇怪的味道，不是普通的烧焦味，也不是火山附近的硫磺味，可能只有把血液烧干才会散发出这样的气味。 中央广场周围有几座建筑物被点燃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一瞬间就吞噬了以木质结构为主体的房屋，并且向周围的区域蔓延。在火焰翻卷的光影中，柯特瞥见了好几团化为火炬在地上翻滚的瘦长身影。 它们无疑是塞因.德谟克拉制造出来的怪物，它们一直潜伏在房屋角落的阴影中，伺机偷袭检查街道的警备官们。直到火焰燃烧起来之前，这些阴影始终坚守在岗位上，才会被烈火焚烧它们能够融入周围环境中的身躯简直就像是干柴一般，只是稍稍被火焰触碰一下便飞快的燃烧了起来。 先前嗅到的怪味大概也是从这些怪物身上散发出来的，以血作为触媒，自然也会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几乎是在一瞬间，身躯大部分都由发黑的血液组成的怪物便像那个男人一般在火焰中挣扎着倒下。 仅仅是在一瞬间闪过眼前的画面，却仿佛烙印般深深留在柯特的脑海中，让他不断的回想着这一幕景象。风声划过耳畔，尖锐的耳鸣纠缠在风中，隐隐约约回响着有人在大声呼号求救的声音。 这是那些被火焰吞噬的瘦长身影发出的临死哀鸣么？柯特不知dào 被黑暗吞噬，甚至连身体都不在维持原本模样的他们是否还有这样的能力只不过它们听起来就像被诅咒的灵魂在深渊中嚎叫般刺耳。 柯特可不记得自己有听到死者话语的能力，莉琪虽然能听到，但也因为习惯而自然过滤这些混杂在背侧的杂音。无论如何。它们都随着柯特的远去而变得越来越小，最终几乎完全消散在了空气中。 “呼这都叫什么事啊？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这次事件结束后申请休假，好好休息一两个月缓缓劲。”他都快分不清最近遭遇的麻烦中有哪些是自己的任务了。只是感觉被卷入其中的事情越来越多。 此时他正蹲伏在警备队装甲车上半层护栏之后，小口径炮的支撑架与他仅仅只有一层金属板的距离。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封存zài 那个机械中的魔力核在散发的危险气息，只要轻轻一击便足以射杀强dà 的魔物。 然而现在并没有人来控zhì 它，因为所有警备官都待在正下方的后厢中，只有柯特在二层负责观察附近的环境。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众人中只有他能观查清楚魔力流动的轨迹，找到混入周围环境中的敌人。 柯特随即轻轻摇了摇头，从那几个被焚烧殆尽的红黑色身影上转开思绪，将一部分魔力集中在眼睛周围强化视力。空气中的魔力明显的变得暴躁起来。赤红的焰色微光伴随着飘动的火焰不住起雾。 “至少七千万——不，恐怕要超过一亿了吧光是这一把火烧掉的部分。”格罗斯泰德一边驾驶着装甲车在中央大道上奔驰，一边计算着这次混乱造成的经济损失，“该死这要怎么和上面解释啊！” 尽管嘴上在抱怨着，他依然认真的操作着装甲车，避开一路上因为破坏而产生的路障——同时将一些看不清楚的身影撞飞。装甲车前方的护甲早就变得坑坑洼洼，上面还染上了不少红黑色的怪异粘液。 被塞因.德谟克拉用人类制造而成的怪物在这只包裹着金属的怪物面前不异于土鸡瓦狗， 被毫不留情的碾碎。就算有悍不畏死的小怪物想要堵住它前进的道路，最终也只有在眨眼间被冲散一个结果。 在卡特里斯中央大道上飞奔的装甲车。以及那些被碾碎的螳臂当车之徒——这一幕如果放在平时，是绝对的非日常恐怕还会引起市民的恐慌吧。然而现在，柯特也不得不佩服起格罗斯泰德的行动力了。 数分钟之前，众人乘坐装甲车撞开阻拦道路的异形。一路绕开被路障封住的主要路口向着被光壁包围的中央广场前进。从那之后，似乎就有目光一样的东西在监视着他们更准确的说，是在追逐柯特身上的那枚血晶。 那东西的重yào 程度让柯特都大感惊讶。尤其是塞因.德谟克拉居然会派出数量庞大的怪物来夺去它更是出乎柯特的预料。不过驶出重围短短几分钟，警备官们就已经击退了好几拨埋伏在转角的突然袭击。这场大火也是在迎击之中的一个“偶然”造成的灾害扩散，但却比单纯的迎击解决掉了更多敌人。 可是这绝不意味着他们已经安全了——相反。他们此时正在冲向这场混乱的中心，也就是敌人更加密集的区域。柯特都不愿计算在装甲车驶过的瞬间有多少地方爆fā 出杀气了，他几乎想将他们都视作空气。远处的敌人有其他方向的警备官承担，他们所做的只需yào 突pò 包围到达光壁周围罢了。 但这只是大多数情况，事实上，塞因.德谟克拉已经针对他们的行动路线来安排怪物的行动模式了。瞬息之间，就有数个瘦长的人形黑影闪现在道路一旁，伸展着锐利的肢体想要阻拦装甲车的冲锋。 视线扫过前方堆积了被破坏路障的道口，柯特大声喊道：“正前方三十米处，街口拐角的魔力有问题！数量为七，性质与那些瘦长的鬼影差不多，推测有攻击准bèi ——有九成的可能是来截击我们的。” 不应该说是“九成”，就算那万分之一的几率发生，忽然闪现的身影也绝对不会是心存善意的。此时出现在这条被封锁街区中的不是友军就是敌人，然而不声不响就拦在眼前的，绝对是敌人的走狗。 “了解哼、那个‘幕后黑手’真是可笑至极，难道他以为这种程度的障碍就能挡住装甲车的冲击么？” 格罗斯泰德冷笑了一声，随即操作起控zhì 台，将装甲车的行进路线调整到了柯特指出有阻拦的方位。同时他一脚踩在了油门上，驱动着这头浑身包覆着坚固钢甲的“野兽”用最快的速度奔驰起来。 咣当！ 说时迟那时快，在格罗斯泰德将速度提升到最快不超过三秒，车辆前方的装甲就好像撞到了几个稍有些坚硬的东西，传来一声低沉的轰响。几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应声飞出，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之后摔倒了地面上——在这之后，柯特明显的感觉到装甲车的车身晃动了一下，似乎碾碎了什么。 “这家伙莫非还活在两三百年前？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dào ，如果我们的装甲车以这种速度继xù 前进，这群螳臂当车的歹徒怎么可能阻挡得了！就算他真的能够制造几只魔物来阻拦都未必会有效！” 在格罗斯泰德满不在乎的嘲讽中，装甲车留下了一地红得发黑的液体后继xù 向着中央广场驶去。看着他嘎吱嘎吱咬着牙的模样，柯特有些想提醒周围的警备官以后一定不要让格罗斯泰德操作这类机械。不过考lǜ 到现在是特殊时期，他也只好无所谓的笑笑，便将这事放在了一旁。 已经是能够看清楚中央广场周围的距离了，然而本是驻扎法术士的营地此时已经被火焰吞没了。本来应该控zhì 维持光壁机械的法术士们处于奇形怪状的怪物包围之中，只能架起一个防壁来保护自己。 状况很糟糕，有不少法术士已经受伤了，人手本就不足的他们甚至还要分出一部分人手来为受伤的同伴进行治疗。与包围柯特他们的怪物简直不在一个数量级上，周围的街道只剩下黑压压的一片人海。 或许不应该用“人”来形容他们，毕竟这些家伙全都是被“混沌的血脉”影响的存zài ，或多或少出现了异形的特征。这些无法用同一个名词进行衡量的异物堆积在街道上，将整条大道堵得水泄不通。 “哼、一群暴徒你们全都抓好了吧？”看见前方街道上是这副模样，格罗斯泰德不屑的哼了一声，随即再一次调整起装甲车的行动，“接下来可能会稍微有一些晃荡，小心别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了！” 这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本来速度已经稍微慢下来的装甲车又一次提高了速度，车轮摩擦着地面，发出猛兽咆哮似的轰鸣。看见飞速划过的景色，柯特下意识的趴在了车顶，准bèi 好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 他甚至想象不到应该用怎样的词语来描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在格罗斯泰德的控zhì 之下，装甲车嘶吼着撞向了堆积在一起的异形集团。刹那间的惨状只能用“灾祸”来形容，飞舞在空中的血肉让他甚至觉得下起了一阵血雨。 如果这一幕放在中古时代，格罗斯泰德绝对是那种会毫不犹豫架起长枪冲向敌人的骑士，在这一往无前的气势下，所有敌人都会抱头鼠窜。至于现在骑士造成的伤害恐怕还不如他坐下的怪兽。 “我应该怎么评价这个疯子比较好”看着被装甲车撞到半空中的“异形”们，就连远在另一头的莉琪都快要哑口无言了。(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四十七章 血流成河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如果前面横列着数量大概是己方百倍的敌人时，柯特往往会选择后撤到稍远处的观察敌方的弱点再发动袭击。 然而格罗斯泰德显然并不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手段——或许也是因为被敌人包围的法术士已经难以支撑下去了。冲入密密麻麻人潮之中的装甲车俨然是一枚投入水中的巨石，掀起了阵阵浪潮。 阻拦在眼前的异形生物们一瞬间就被撞飞了数十个，而他们的身体看起来比普通的生物还要柔软不少。在装甲车撞上它们的一瞬间，柯特只是感觉到了严重的冲击感，而没有丝毫碾压到肉体的感觉。 如果敌人的脑袋里还保有稍微正常的理智，恐怕在格罗斯泰德操作着装甲车撞向他们的时候就应该作鸟兽散了——然而这些在黑泥侵蚀之下化作异形的人们却反而将他们呆滞的目光移向了装甲车。 附近究竟有多少怪物呢？柯特顺着一个方向看过去，只能在黑暗中看到无边无际的人潮。它们现在才对突然袭来的危机有所反应，迈开了僵硬的脚步朝搭载了一小队警备官的装甲车涌过来。 在他们混乱的行动中，有数量不少的身影被淹没在了滚滚浪潮中，不用猜也能知dào 他们的下场几乎在跌到的一瞬间，它们就遭到了后来者不断的践踏，最终成为看不清面貌的黑色碎块。 这些怪物连作为生物的“原貌”都所剩无几，就算被践踏也不过化为黑暗重新融入了群体之中。莫名的，柯特感觉他们并不是一个个有独立意志的单一个体。而是一个受到统一控zhì 的整体。 身体的变异并没有成功，但也不像最初那些法术士一般彻底崩溃。只是保留在了暧昧的界限上。包裹在身上的污泥几乎与它们的肉体融合在了一起，在他们身上蔓延出了十数条触手状的黑色粘液。 走在最前方的几个敌人有着为特化攻击力而演化的天然武装。那是锐利如螳螂前肢般的大刀与数个生长在触手上的血盆大口。无视了那些瞄准了自己脑袋的金属管，它们毫不犹豫的挤在装甲车旁，用黑暗构筑的爪牙撕扯着坚固的金属板。眨眼间，尖牙利爪就沉重的砸在装甲车外层的金属板上，发出了沉重的低鸣。 “全员开火！” 格罗斯泰德大声喊道：“不要吝惜弹药——反正这也不是你们的东西！援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在他们到来之前，我们需yào 为被包围的法术士分担压力当然，就算全灭掉对方也不是问题！” 据莉琪所说，克鲁斯.弗朗索瓦已经与警备队取得了联络。并且派出了由英知之目成员组成的救援。然而他们终究还在赶来的路上，以现在这些警备队的人手，想要击退不知恐惧围殴何物的异形也不容易。 随着格罗斯泰德一声令下，警备官立kè 从装甲车两侧的射击舷窗中向涌来的怪物开火。一时间，机工铳的射击声不绝于耳，以新型连射式的机工铳为主的机械造物不断将装填在内的弹药洒向敌人。 装填了高密度魔力核心的军用弹药威力不俗，而经过专业训liàn 的警备官们也不会有丝毫落空。只需yào 一击命中就能够把他们残缺不全的肢体扯断，几乎在一瞬间，装甲车周围的敌人就被夺去了行动力。 然而警备官的数量实在太少了。而且射击舷窗也不可能无死角的覆盖装甲车周围。在有不少同伴被机工铳射杀之后，终于有一些异形的怪物靠近了车辆，并且挥舞着连接在肢体上的“武器”发动攻击。 或许格罗斯泰德想要将敌人全数歼灭的想法是真实的，但这对于他的手下来说却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们确实掌握装备上的优势。可是敌人就仿佛无穷无尽一样，不断冲向他们的面前。 尽管警备官们不断用机工铳射杀集中过来的敌人，可是它们就像浪潮般不断冲向坠入集群中的装甲车。幸好它们的武器对于装甲车的护甲几乎毫无效果。这才让警备官们没有陷入进退不得的窘境。 黑暗的利器虽然能轻而易举的撕裂活物的肉体，但对经过高强度法术强化的金属板没有太强的效果。描绘在金属板上的魔方阵发出微微的闪光。敌人的攻击甚至没有在表面留下一丝划痕。 确实，眼前只有一群没有思考能力的乌合之众。他们对警备官们的威胁程度甚至连毫无纪律的暴徒都比不上。可是他们最大的优势便是不会因为痛苦与死亡的威胁而畏惧，以及几乎无穷无尽的数量。 普通人在受到看到自己的同伴如割麦子一般倒下之后就应该崩溃了，而远处的同伴也会因为前方溃退者的冲击而陷入混乱。然而这些行尸走肉只会忠诚的执行控zhì 者下达的命令，摇摇晃晃的靠近柯特等人。 情况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好转，倒不如说刚好相反，法术士们的压力并没有得到缓解。而且本来就被塞因.德谟克拉视作重点攻击目标的柯特他们也陷入了人海战术的重围中，就连想要稍微移动都有些困难。 不过是连自身行动都难以掌握的行尸走肉，可是凭借着单纯数量的暴力也足以撼动金属制成的巨兽。看向附近，四面八方都是扑向装甲车的怪物，柯特这次算是真zhèng 体会到了什么叫“被人海淹没”的感觉了。 几个矮小如猴子的身影跟在攻击装甲车的敌人身后，那是一些外表上看起来仿佛小怪物的个体，只是手脚全都包覆着不断翻腾的暗影。它们顺着同伴的身体向上攀爬着，似乎想要攻击顶棚上最明显的目标。 “啧啧，真是源源不绝的这些家伙难不成是僵尸么？”柯特看着那些朝他伸出爪牙的敌人，满不在乎的说道，“还是说这是用龙的牙齿种出来的东西，就像童话故事里那种‘撒豆成兵’一样？” 他随手抓起一只捆扎在手边的金属杆，仿佛挥舞长枪一样扫向试图沿着装甲车边缘爬上来的异形们。魔力聚集在金属杆的周围，仿佛构筑出了一柄锋利的刀刃，瞬间就将好几条蔓延向上的触手斩断。 柯特嘴上虽然总是唠唠叨叨，然而该行动时却也有着相应的反应速度。他以快到让人看不清动作的速度挥舞起金属杆，几乎在眨眼间就用手中的“武器”将想要通过装甲车上层攻击他的敌人全都肢解。 “如果你能少废话两句就好了——明明技术这么强，经验也足够丰富，可是为啥总要在战斗的时候说这么多废话么？”格罗斯泰德忍不住抱怨道，他调整着装甲车的控zhì 台，似乎想要让它从怪物群中冲出去。 动力系统并没有问题，然而在撞入人海中的时候，装甲车却突兀的停下了，无论格罗斯泰德如何调整操作也纹丝不动。 以这辆装甲车的力量，在人群中驰骋丝毫没有问题，可能速度都不会有所减缓。在这匹凶暴的全金属怪物冲击之下，那些挡在前面的敌人只会被撞飞，随即被轮子碾成一滩如黑泥般的碎屑。 一旦生体部位遭到破坏，涌动的黑泥会立kè 吞噬宿主的身体，让它彻底融化在黑色的粘液之中。亦即是说，只要警备队的成员们不断攻击袭来的敌人，则在装甲车周围堆积的黑泥就越浓厚——柯特甚至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中都充满了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让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忽然，他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从装甲上一跃而起，站在一旁的护栏上俯视着包围住车子的异形们。果不其然，粘稠的黑暗已经淹没了它们的脚踝，甚至还化作锁链，纠缠在了装甲车的轮子上。 那些究竟是塞因.德谟克拉用法术制造出来的黑泥，还是被杀掉的异形们身体中流出的血液呢？柯特只能从这汇聚在周围的黑色中嗅到浓厚的血腥味，街道简直就像是陷在了完全由血液构筑的河流中。 装甲车深深的陷入了“河水”之中，难以挪动分毫——这不仅仅还是因为流淌在周围的黑色液体束缚住了它。柯特能够注意到隐藏在这些黑色之下的魔方阵，它们干涉着装甲车之内的魔力运转，让格罗斯泰德无法控zhì 它。 “有没有种成就感，自己手上的血居然可以凝聚成一条‘河’的程度？虽然这多半也是出于那个法术士的恶趣味就是了。” 柯特脑海中忽然响起莉琪嘲讽般的话语：“不仅仅是你们这里，城内还有许多地方都出现了涌向中央广场内部的‘血河’，都是聚集了大量袭击者的区域。毫无疑问，这是塞因.德谟克拉的又一个大作，只不过现在还被那层作为‘大坝’的光壁阻拦着，才没有到达它指定的位置上。” 确实如莉琪所说，在街道上奔涌的深黑色液体中充满了极为纯粹的魔力，顺着某种力量的牵引涌向被封锁的中央广场。无数生命的活力被“混沌的血脉”从被活物体内榨取，然后运往了一切的中心。 侧耳倾听，仿佛能听到隐藏在深暗中的胎动。(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三百四十八章 迟来的援兵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战斗已经持续了快三刻，然而援军至今还没有出现哪怕一个影子，这让警备官们都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被击杀的敌人全部化作粘稠的黑泥，在已经动弹不得的装甲车旁翻滚着。沾满黑色粘液的敌人趟过了沸腾的黑暗，跌跌撞撞冲向警备队员们的“堡垒”，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劈砸起坚固的金属板。 毫无效果的攻击，因为这些异形们的“武器”只是黑泥凝结出来的异物，并没有太强的杀伤力。每一下攻击都被雕刻在金属板上的魔方阵拦下了，魔力的光辉看似微弱，却比普通的钢铁股价坚固。 浓重的血腥味扩散在空气中，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来。就连最老练的警备官都难以在这种环境下保持一颗平常心与敌人战斗，他们握住机工铳的手微微颤抖着，额头上也浮现了细密的汗珠。 状况不容乐观，他们带来的弹药虽然充足，但却不是无穷无尽的，远远不足以将周围所有敌人全数消灭。 然而想要将这些不知畏惧的敌人击溃，基本也是痴心妄想。就像是在与亡灵军队作战时一样的困境——如果不将控zhì 这些傀儡的法术士干掉，这些无心智的怪物就会永无止境的冲向敌人的方向。 只要稍微想象一下过去发生的相似案例，格罗斯泰德的脸色就变得相当糟糕。除了最近发生的骚乱，以及今晚发生的事情在各个报社的新闻传播下，恐怕很快就会成为轰动帝国，乃至整个世界上文明国家的大新闻吧。 他都已经快替那些嗅觉灵敏的猎犬想好新闻标题了。全都是类似于“流血之夜”或者“自治领暴乱”之类耸动的题目。很显然，这会损害自治领的形象——甚至有可能让帝国派出军队前来镇压。 然而这只是格罗斯泰德的一厢情愿而已。帝国现在虽然并没有战事，但也没有这么容易调动各地驻军赶赴奥萨塔利亚。 自从帝国在上次大战中获胜之后。周围的一些强国就虎视眈眈的盯着它，等待它因为内部问题而陷入混乱。更何况，名为“远方的土地”的奥萨塔利亚距离大陆实在太远，这也是它没有被卷入战火的原因之一。 最大的优势也是最大的劣势，这片土地距离旧大陆实在太远，以至于帝国也难以直接干涉它的局势。敌对国家难以将军队投送到孤悬海外的奥萨塔利亚自治领，而友方的援军也难以在它受到袭击之后前来支援。 “帝国那一边，应该在上次骚乱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但却没看见有什么直接的行动。”格罗斯泰德小心翼翼的操作着控zhì 面板。额头上挤满了豆大的汗珠，“该死，要是真的能这么快调动军队就好了——不仅仅是那些住在帝都的‘大人物’之间在相互扯皮，还要考lǜ 到周围国家的反应” 说罢，他重重一拳砸在了控zhì 面板上，埋藏在装甲车内部的机核立kè 发出了一声诡异的蜂鸣声。就像是在传达操纵者心中的急躁一般，重重装甲板之后的机工结构立kè 发出了持续不断的低吼声。 这次事件追根究底，可以说完全是由旧贵族一派的群青派阀所引发——如果不是他们谋求复权，那么塞因.德谟克拉也不可能利用真视之眼的资源与技术来研究“混沌的血脉”以及相关的法术。 如今他们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但在守旧派的阵营中依然有相当程度的话语权。不出意wài 的话，他们绝对会极力阻止帝国议会通过出兵的议案。很显然，他们利用某种手段封锁了自治领传向海外的情报途径，避免作为他们政敌的人有所行动某个意义上。这几乎是自掘坟墓般的行为。 就算不考lǜ 帝国议会中不同派系的争端，光是运兵都是一个劳师动众的大工程。算上整理军备以及确定计划的时间，从最近的海外殖民地用新型运输舰将军队运到自治领大概需yào 一个月的时间。 “与其期待帝国那边会派出援军。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现在的麻烦吧至少这要稍微显得现实一点。”柯特愁眉苦脸的嘟囔着，手中那只金属杆此时已经沾满了粘稠的黑血。“我敢说那个疯子恨不得把我们活活撕了也要拿到那个东西，如果援军再不来。我们大概也要——唔啊啊啊！” 就在他挥起包覆着魔力的金属杆斩裂又一个向上攀爬的敌人时，被困在“血河”中的装甲车忽然晃动了一下。在惯性的作用下，柯特差点就从车身顶部掉到下面，还是抓住一旁的扶手才勉强稳住了身体。 格罗斯泰德的一拳不知dào 砸到了什么地方，导致装甲车内部似乎起来某种奇怪的变化。强化金属表面的魔方阵忽然亮了起来，青白色的光辉缓缓流转着，与纠缠在下方的深邃黑暗相互撕扯起来。 轰轰轰机械结构的轰鸣颤动着金属野兽的身躯，装甲车的反应变得越来越奇怪，机核处的魔力似乎被大量集中了。一时间，浮现在装甲板上的光辉宛如火焰般上下浮动，扩散的魔力让周围靠近的异形也为之退避。 “怎么回事” 柯特疑惑的观察着身下颤抖不已的装甲车，才发xiàn 流动在机工结构中的魔力在短短几秒中内扩大了数倍。魔方阵的光辉将周围照耀得几如白昼，就连在周围翻涌的黑色都溃散在光芒之下。 说时迟那时快，轰鸣的装甲车摆脱了“血河”的束缚，再一次飞奔起来。异形们的攻势才稍稍有所缓解，身体就被狂奔的金属块撞飞了，断裂的碎块如雨般洒落在流淌向中央广场深处的黑暗中。 也是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光壁忽然变得更加明亮了，那些在冲撞它的异形一下子被反冲的力道弹回群体中。它们就像是在畏怖着光芒一样，在扩散的魔力中颤抖着，不断发出尖锐的嘶吼。 它们依然是一个群体，因为它们的数量众多——并且能看到流淌在地上的黑暗融入它们的身体中，化作更加诡异的器官。 “莱恩斯特——你看得出来这玩意出了什么问题么？我控zhì 不了它了，所有控zhì 器都失去了效果！”格罗斯泰德向柯特喊道，他依然试图让装甲车恢复控zhì ，“简直就像是有其他人在控zhì 它一样可是这是怎么做到的？” 浑身上下都发着奇怪魔力光辉的装甲车好像失去了控zhì ，无论格罗斯泰德如何操纵控zhì 面板上的按钮，始终都无法左右它的行动。在这个飞速奔驰的金属怪物面前，只会有更多的异形沦为牺牲品。 柯特虽然能看清楚魔力流动的轨迹，但却苦于不知其原理而难以向格罗斯泰德阐明它失控的原因。他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紧紧抓住身边的栏杆，让自己不要因为冲撞到硬物时的摇晃甩下去。 莫非是附近的法术士间魔力导入了装甲车的魔力回路中么？柯特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因为看上去似乎正是有法术士在远处为装甲车的机核注入了更多的魔力，使它在短短的几秒钟里就突兀的活性化了。 然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机工结构的魔力在安装完成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不可能像魔方阵一般随时更改。可是它现在却发挥了比极限值还要强dà 的驱动力，载着警备队众人在异形的群体中奔驰着，一路碾过了那些还在想要冲过来的怪物，向着法术士们所在的临时防御壁冲去。 原本，苦苦支撑着的法术士们都快要放qì 了，因为抵御怪物攻击的法术已经快要崩溃。这一支原本只有十人的法术士小队，如今能够正常行动的也只有不到一半，其中的绝大多数还都因为消耗魔力来维持护壁而疲惫不堪——只要再有一些敌人冲击防护法术，被突pò 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不过就在有更多异形冲向已经摇摇欲坠的防线之前，失控的装甲车便已经先它们一步冲到了防线的边缘，将站在那里的敌人尽数扫灭。而车上的警备官们当然也不会闲着，将魔弹投向了后续赶来的敌人。 支撑着维持防线的法术士们稍微缓解了些许压力，但却没有因此放松下来，而是借着这短暂的空挡将防线缺失的部分修补完好。可惜他们已经精疲力尽，平时抬手就可以做到的工作如今废了不少功夫才得以完成。 在被魔力撕成好几段的道路旁，黑暗还在犹如浪潮般翻腾着，不断冲击着街道两端的建筑物，撕扯那些并不牢固的部位。它们腐蚀了石材、木料以及钢筋等建筑材料，见他吗填入怪物的身体中。 聚集在包围圈中心的怪物们还在冲向装甲车与法术士们的防线，然而在更远处的边缘地带，却爆fā 出了一阵阵闪烁的火光。远离包围圈的敌人被冲击波掀起，随即被更多道如箭矢般闪耀的流光打成了筛子。 在战斗持续了一小时之后，援军终于来了，不仅仅是携带着机工铳的警备队成员，还有从各处赶赴前线的法术士们。 反击开始了。(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四十九章 血染的黎明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漫长的一夜过去，天边终于露出了近似鱼肚白的曙光，微微吹拂的晨风将浓厚的血腥味送到了城内各处。 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异形们本就只占据数量上的优势，格罗斯泰德仅仅靠着一辆装甲车就能在它们之中肆无忌惮的冲撞。而在前来支援的法术士们加入了战斗之后，它们的优势立kè 被进一步削减了。 几乎不剩下人形的异形们一片片被法术屠杀，就连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瘦长人影也在法术士的辨识之下无所遁形。它们仿佛是被镰刀收割的麦子，充斥在街道上的怪物在经过分割包围后化为灰烬。 “真是凄惨的模样。” 跨坐在装甲车的栏杆上，柯特忍不住叹息到：“如果没有事先疏散平民，究竟有多少人会受害啊那些家伙可不会因为对象是普通人就会放过，控zhì 它们的那个法术士绝对只是下达了毁灭一切的命令。” 在穿越了满是怪物的战场之后，就算是有魔方阵保护的装甲车也无法毫发无伤。覆盖上一层装甲的外壳上添了好几处不自然的凹陷，在犹如野兽抓痕留下的伤口边缘，还有穿过火焰时留下的焦痕。 装甲车内承载的魔力是有极限的，当机核吸收了大量的魔力转化为动能之后，车身上的防御就在不知不觉间减弱了。异形们的尖牙利爪不但刮开了装甲板上的烤漆，就连深处的金属也被划开了。 虽说这辆装甲车的护甲没有战场上使用的型号那么坚硬，但使用的终究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金属板。这可不是一般的魔物就能伤害的材质。如此可见，那些异形的破坏力大概能在一瞬间就将一头巨兽分解吧。 “他们确实很强。但最后终究是我们的胜利。”格罗斯泰德疲倦的仰躺在座椅上，低声的喘着粗气。“不过我还没活够呢说老实话，看他们之前那疯狂的攻势，我差点都要以为自己会被他们像杀鱼一样干掉了呢。” 看着退去的黑潮，不仅仅是格罗斯泰德，其他呆在车厢中的警备官们也都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储备的弹药已经所剩无几，而长时间维持着战斗模式的他们也全都快要耗尽所有体力了。 就算他们座驾的装甲车有着强dà 的防御力，但被无穷无尽的敌人犹如浪潮般冲击着，所有人的精神都是高度紧绷的。而在顶着强dà 的压力的情况下向靠近的敌人射击，这对于警备官们来说都是一个艰难的挑zhàn 。 “是啊从现在看来是我们赢了。虽然赢得很艰难，而且这个‘胜利’恐怕也不会维持太久。”柯特看了一眼疲惫不堪的警备官们，然后默默的集中魔力观察起周围已经变得平静下来的黑泥。 在斩杀了自己都记不清楚数量的异形之后，敌人的攻势终于变弱了，它们引以为豪的数量也折损了超过半数。法术士们的法术不仅仅用于战斗，还将敌人的队形冲散，这让警备队的火力有了更大的施展空间。 一瞬间，集中射击的魔弹与法术便贯穿了异形们松散的队列，只是一轮齐射就有成百上千的敌人倒下。并排推进的装甲车将动力开到最大。径直碾过了那些还没有被消灭的个体，让它们化为黑暗的碎块。 于是在黎明到来之前，塞因.德谟克拉利用怪物制造的混乱勉勉强强得到了镇压。法术士与警备官组成的联军终于将聚集在中央广场周围的敌人尽数消灭，侥幸逃离的也在各个小分队的清扫中解决。 这一夜或许会以“流血之夜”的称呼记录在地区史上。可能也会帝国海外殖民地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然而现在，对于活跃在第一线的人们而言却还不是一个可以让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 当他们终于开始清点起在战斗中出现的人员损失以及城内的破坏时，没有一个人能够将紧皱的眉头松下。战斗爆fā 的比想象中的更突然。因此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也几乎可以说是“可想而知”的。 城市受到的伤害相当大，因为这附近直到不久之前还是战场。在稍远处的建筑群中。火焰正如暴风一般舞动着，一座高层建筑的下半部分在持续的高温下大半扭曲了。脱落的墙面上到处都是裂痕。 不知怜悯的火焰还在向远处扩散，从远处吹来的夏末暖风吹拂着被毁坏路面上的碎屑，也带来了刺激鼻腔的异臭。虽然法术士已经调动了一部分人手前往支援，但是想要灭火并没有这么容易。 虽然敌人虽然已经被击溃，然而流淌在街道各处的“血河”却淹没了中央广场周围所有低洼处。排水系统完全失去了作用，同时为了避免灾害进一步蔓延，市政厅也只好下令关上了附近所有的水道口。 再转头看向远处的空地，那里摆放着好几个生命活动已经停止的人体，全副武装的警备官们正在将他们运到车上。那并非守护者一方的成员，而是从黑泥中露出的残骸，看上去好像是社会底层的普通人。 远处一个青年法术士隔着流淌的血河朝他们喊道：“格罗斯泰德二等官！虽然很抱歉，不过能请你们现在立kè 赶去市政厅么？弗朗索瓦院长现在已经赶到了，听说他们有什么计划要让你们参与。” 青年的头上还缠着一圈厚实的绷带，从白色的纱布中渗出了尚未干透的血渍——不过他似乎无暇关心自身的状况。现在这里还有许多事情需yào 他处理，以至于他与他的同伴都快要累趴下了。 周围的气氛相当紧张，让人感觉有种恐怖与混乱被压抑在表面下。战斗虽然已经结束了，但这里依然是最前线，所有人都在为了活下去——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其他人——而努力。 所有人都无法冷静下来，在街道上不断的来回奔走着，然而现在能够提供的资源依然远远不足，以至于难以摆脱困境。许多人都没办法好好的休息，一些重伤患者甚至只能在简陋搭成的担架上运往医院。 “拜托我们都干了一夜活了。就不能让我们休息一下么？”格罗斯泰德恼怒的低吼了一声，但是却并非针对压倒自己脑袋的上的命令，“如果只是我还好说，这些年轻人可真是累得不轻啊。” 每看到一个被运到车上的死伤者，从他心里激起的愤nù 就变得越加爆裂，以至于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可是他也只能压抑着自身的情感，因为他深知愤nù 的感情一旦决堤，随之涌上的只有空虚与无力感。受伤者此时已经无法继xù 维持战斗，而少有战力的人也已经疲惫不堪——这种倦怠感必然导致战斗能力的衰颓。 这次动乱的首某想必就是看准了这点，才在这个时候朝警备队发动了袭击。不仅仅是在肉体上打击卡特里斯城的守护者们，还形成了一种心理上的压力，试图消耗他们的战斗力，同时打击士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让我们两个去吧，格罗斯泰德——其他的警备官就让他们回队里面休息一会如何？” 柯特一下子从上层装甲上跳到格罗斯泰德身边的座位上，然后拍了拍他因为愤nù 而不断抖动的肩膀：“虽然人手不足是很麻烦的事情，但是现在的情况下，还是首先温存战斗力比较合适。死者虽然可以弃之不顾，但是伤者还需yào 人照顾如果一直保持紧张状态，大家很快就会身心俱疲的。” 这个晚上的战斗让大多数人疲惫不堪，可是塞因.德谟克拉很有可能会趁着此时的空挡发动第二轮袭击。如果想要找到解决困境的办法，就不能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否则再多的人也会被消磨殆尽。 之前发生在城市周边的可不攻击确实是严重的事件，但他们即将面对的问题，也许比起恐怖攻击来得更加危险。没有一个人能够从动乱的前线抽身，疲惫的身躯就连稍微休息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对不起莱恩斯特，是我一下子把持不住。”格罗斯泰德摇了摇头，内心焦虑的他勉强挤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那就让我们先走一步吧，毕竟那些大人物是指名道姓要我们去‘讨论’的——等等，那是什么？” 饱含歉意的话才说到一半，格罗斯泰德忽然满脸讶异的看向了太阳升起的方向。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某个突然出现的状况被吸引了，难以言喻的惊骇在瞬间填满了他们的脸。 太阳已经升起，天边也露出了一缕晨光，昭示着新的一天的到来——可是这晨曦却像是鲜血染成的一样赤红。夏风中飘荡的血腥味在妖异的红色中犹如拥有了新的实体，在人们面前肆无忌惮飞舞。 眼前出现的景物绝对不是幻觉，可是所有人都忍不住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连夜的杀戮让眼睛出了问题。在太阳如血的光辉下，卡特里斯城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涂抹上化不开的血污。(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五十章 血源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显而易见的异变，初升的朝阳却像夕阳般血红，猩红的光辉铺展开来，让卡特里斯城与周围的山野都染上了诡异的颜色。 从设置在房间一旁的落地窗看出去，能看到远处中央广场附近树立起来的光壁与横亘地面的血河。之前发生的战斗已经尽数纳入她的视界，然而在这里的她却没有办法向柯特及格罗斯泰德他们伸出援手。 “好慢啊那个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仰头大口喝下了放在手边茶几上的饮料，莉琪面色不愉的嘟囔了起来。她一个人坐在这个被称为“会客室”的房间中已经超过了半小时，如果不是们没有锁上，她甚至要感觉自己仿佛是被软禁起来了。 那或许是因为莉琪在他们的面前展示了弗朗索瓦院长的印鉴，让他们觉得她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力量吧。本以为报上柯特的名字或多或少会有点效果，没想到负责接洽的公务员反应大大超过了她的预料。 在听到“柯特.莱恩斯特”这个名字之后，那个又肥又矮的中年男子脸上立kè 冒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甚至还说“就是你啊”之类的话。那个笑容看起来相当诡异，以至于莉琪看向他的眼光也充满了戒备。 “啊，请你一定不要误会。” 他一边抽着卷烟，吞云吐雾的说着：“我听说过很多关于令兄长也就是柯特.莱恩斯特先生的传闻，也知dào 他现在正在弗朗索瓦院长的指挥下行动。啊，但是很抱歉.现在上面那些人没什么空闲。” 他带着一副简单的细边眼镜，那金属的眼镜架几乎要勒进脸上的肉里了。他脑门上的毛本来就没有几根。还在路灯的照射下散发着一副油性的光辉，乍一看就充满了一股浓厚的中年人气息。 这是一副路人看到都会不禁皱眉的景象。如果不是他穿着市政厅的制服，恐怕大多数人都会从他的外表判断他是一个有些奇怪的大叔了。他呆呆的站在市政厅大门旁怪笑着，甚至透露出一副奇妙的癫狂感。 这位公务员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奇怪，他那样的笑容让精神一直紧绷着的莉琪感到了莫名的压力。但确实如他所说，市政厅现在并没有多少人——据说那些官僚在最顶层的会议室讨论着应对方式。 “如果你愿意的话，请现在暂时在此处休息一下。”因此，这个矮胖的纳入将莉琪带到了会客室等待，“不过我想他们还需yào 不少解决问题的时间事实上，现在城区内还有许多事情需yào 他们处理。” 在那之后过了快一个小时。这个满脸奇怪笑容的公务员时不时会来会客室看上一眼，然后帮莉琪准bèi 一些饮品。但是他每来一次，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一分，连带着态度也变得有些奇怪了。 刚开始还是—— “我想他们应该很快就能结束会议了” 然后就变成了—— “对不起，看来会议还要再持续一段时间。” 随后都变成了—— “真是抱歉，居然让代表弗朗索瓦院长前来的你等这么久如果不介yì 的话，你可以用那边的床休息一下。” 就是这样的话让莉琪听得都快厌烦了，然而状况去没有得到丝毫改变。除了他以外，莉琪都没看见几个闲下来的公务员。所有人不是在办公室里与文件战斗，就是拿着一堆东西急匆匆的冲过走廊。 “对不啊，我想你也懒得听我唠叨了。” 终于，到了不记得是第七次还是第八次来看望莉琪的时候。他终于泄气地说道：“你应该也看见了，他们的会议几乎是无限期延长了。现在城内各处都有战报传来而且我们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轰隆隆隆——远处传来了沉重的炮击声，是搭载于装甲车上的小口径炮开火的声音。玻璃的窗户一阵阵颤抖着。如果只是一发，还不会带来如此明显的振动。然而城内各处交战的冲击波交织在一起，几乎会让人误以为发生了地震。 就在那个男人想要靠近窗口看看战事如何时。一个拳头大的球体在他身边飞了一圈，他就脸色大变的跑出了会客室。 ——而且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仿佛有一层赤红薄膜覆盖了卡特里斯城周边地区，将内部空间与外侧的一切联系都隔断。在猩红得几乎要烧灼视网膜的光辉中，隐藏着数量庞大的魔力，它们仿佛浪潮一般浸透了这个空间。 晨昏之间的界限被颠倒了，着诡异的颜色让她想起曾经笼罩了威金亚斯修道院的“罩子”状魔方阵。在那个奇妙的黄昏色空间中，受到法术士控zhì 的魔力制造出了许多有悖常理的怪异存zài 。 如果要说二者之间区别的话，恐怕就是这个空间中泛滥成灾的血红色了，如果这些全都是真zhèng 的血，那究竟需yào 多少生灵的性命才足以压榨出数量如此庞大的血液呢？塞因.德谟克拉利用真视之眼的人手袭击斯洛特人，然而只靠目前发xiàn 的受害者数量，远远不足以支撑这个法术的需求。 理所当然，被柯特他们解决的异形身上寄宿有集中了“混沌的血脉”制造的结晶，并且在被斩杀之后汇聚在了深黑的血河中。不仅仅是液体，翻滚的黑暗也蒸腾到了空气之中，并且将那个魔力渗透到了各处。 莉琪想起弗朗索瓦院长之前说的那些话，那是他将莉琪收集到的结晶体粉碎之后：“作为法术士，我想你们都知dào 这种假说的存zài ——承载万物生机之源壤，世间一切生命、乃至一切事物的起源。有人称之为生命之泉，也有人称之为混沌，孕育了一切也是最终会吞噬一切的混沌之海。” 在远古的世界里，人类还没有产生文明的时代，曾经存zài 过许多原始的物种。他们有着比现在所有生物更强的力量，不论是身体还是魔力都在来自根源的“混沌”影响下存zài 着诸多异形的特质。 虽然如今他们的存zài 已经消隐无踪，只有一些蛛丝马迹隐藏在偏门的古文书之中，然而在黑暗大陆生活的大量少数物种——比如拉米亚蛇人种与古力纽斯——都是对这些拥有混沌之血物种存zài 的佐证。 直到现在仍有一部分博物学家认为，现在被发xiàn 的诸多奇形怪状的魔物便是蕴含着魔性之血的物种的后裔。当野兽受到混沌的力量影响后，就会拥有难以理解的力量，成为更加接近“怪物”一样的存zài 。 “塞因.德谟克拉嘴中那所谓‘混沌的血脉’，据我猜测可能是这样一种东西。”弗朗索瓦院长说这些话的时候，莉琪注意到他的视线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如果真的所有生命都来自于同一个起源，那么只需yào 集中大量相同的血脉进行反向的提取操作，就能够从他们的血液中提出与‘混沌’接近的东西了。” 据一些宗教典籍记录，在神话时代，这个世界上还存zài 着许多异形的种族。人们根据他们的特征冠之以各种各样的名号，比如“蛇”、“狼”，以及“乌鸦”等等。他们体内寄宿着来自混沌的力量，因而可以跨越生物之间的界限，通过改变自身的构造而唤醒沉睡在血脉中的力量。 但是经过了长久的时间之后，他们的血脉逐渐与人类融合在一起，也逐渐失去了改变自身的力量。现如今，能够使用这些力量的存zài 已经极其稀少，其中的绝大多数便是聚集在西海之外的魔人们。 换句话说，也可以这么认为——魔人是人类种之中受到“混沌的血脉”影响最为明显的一部分。然而如果只是想要提取隐藏在生命力中的某种力量，那么也并不需yào 针对魔人，只需yào 集中一个群体便够了。 因此塞因.德谟克拉盯上了斯洛特人，虽然不知dào 他筛选的标准究竟是什么，然而他成功从血液中提出了力量的源泉是不争的事实。利用这个东西，他成功的掌握了远超人类所能拥有极限的魔力量。 理论上，这是一种只需yào 纯化血源，让隐藏在其中的“某种东西”沉淀下来就可以完成的行为。虽然手段有所不同，但莉琪确实见过不少试图向这个方向研究的狂人——比如某个疯狂让近亲结合的血脉。 是该为这些东西画上句号的时候了——莉琪忽然感觉到一阵目眩，属于柯特的记忆一下子流入了她的脑海。霎时间，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在那紧紧攥起的拳头中，指甲几乎都要陷入肉里去了。 好一会，坐在坐位上的她才抬头往旁边看去，不知从何时起，在她的旁边就浮动起了几个有着柔和光芒的球体，一上一下的飘舞在半空中。这些是法术士召唤来的使魔，仿佛是在监视她一样围绕在莉琪的身边。 显然，代表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前来的她已经吸引到了太多隶属其他阵营的法术士的注意了。这些微小的使魔便是那些不安分的家伙派来试探她的鱼饵，看看她有没有能力分辨出它们的存zài 。 莉琪忍不住苦笑起来。真是有闲情逸致的一群人，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他们居然还有心情试图弗朗索瓦院长。不过既然他们闲下来了——那么或许也说明上面某些大人物的会议告一段落了。 莉琪已经在这血河的残光中感受到了某种奇妙的魔力仿佛有某种东西真要从光壁另一侧的黑暗中孵化。(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五十一章 浸染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莉琪莫名的感觉自己正在被什么人盯着，视线扫过那些飞舞在身边小光球，分辨附着在它们身上的魔方阵。 如果是平时看见这些魔力构造的使魔，她大概还会因为这简陋的造型会心一笑。可是莉琪相当讨厌这样被什么人监视的感觉，因为这总会让她回想起一些讨厌的记忆，因此她有些厌恶的用手指敲打了一下其中一只球体。 微弱的魔力渗入简单构造中，小小的发光球体就撞到了靠近的同伴身上，然后砸到了一旁的墙壁上。不过很快，它们就从墙角下再一次飞了起来，在莉琪控zhì 下环绕在她的身边划出一道道光的轨迹。 它们先前的颜色已经被一色的苍白的魔力覆盖了，然而却在眨眼间如冰块般破裂了。不过一会儿，从包裹着魔力核心的外壳上展开了几枚小小的晶体状翅膀，仿佛昆虫羽翼般微微振动着。 “原来如此，只不过是困住了一些下级精灵作为使役么无趣的小把戏。”看着已经成为自己手下的光球们，莉琪嘲讽般的低声嘟囔起来，“不过还真有意思，居然会有人有兴趣拿这种东西作为使魔来驱使。” 它们并不是简单操作魔力构造而成的“球体”，而是被法术士们用精密魔方阵组织而成的牢笼。在每一个球体中都关押着一个闪光的水滴状个体，两只对称的结晶状翅膀从它们身上延展而出，微微的颤动着。 这些直接在“水滴”露出一张奇怪脸庞的东西是下级精灵，一种在各个自然环境中都能发xiàn 的能量生命体。过于存粹的魔力集中在这些生物体内。不仅仅构成了它们的身躯，还让它们极其容易受到法术的影响。 它们虽然有相应的智能。但却只能说一些单字——而这些单字组合起来的话，或多或少也能进行简单的对话。 通过之前的敲打。莉琪已经切断了这几个下级精灵与控zhì 它们的法术士之间的联系，反而让它们置于自身的意志下。几个简单的手势，苍白的魔力便渗入了下级精灵体内，让它们一下子变大了许多。 看着在自己魔力作用下膨胀的下级精灵，莉琪轻轻笑了笑，便推开了一扇窗子——瞬间，浓厚的血腥味从窗外涌进来，熏得她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但是她依然顶住了涌入会客厅内的血腥味，将“水滴”一个个丢了出去。 就在这时候。随着“啪嗒！”的一声，会客室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用力打开，几乎要被硬生生的撞倒似的。一个矮胖的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处，他身后还背着一个比他自己还高一截的银色箱子。 原来就在莉琪将被自己控zhì 的下级精灵从会客室的窗口丢出去的时候，走了很长时间的矮胖男人终于回来了。他急匆匆的从走廊的另一边走过来，沉重的脚步声让地面发出了一阵阵沉重的回音。 看着那矮胖的身影慢慢走近，莉琪故作漫不经心的将窗户关上，然后沉默的看向一步步走近的对方。她试图观察周围的魔力流动，但他身后那个银色箱子却阻碍了她的视线。就像有一层浓雾包裹在那里一般。 那似乎是某种阻碍观察的特殊材料，显然男人身后的箱子里装着某种极为重yào 的东西。虽然不知dào 他要将这一箱“重yào 的东西”带到那里去，但看他行动艰难的模样，这些东西的重量想必不轻。 “真、真是不好意思莉琪.莱恩斯特小姐。让你久等了。”他喘着粗气，摇摇晃晃的走进房子里对莉琪说道，“能请你跟我来一下么。上面那些人的会议差不多结束了，我想他们很快就有时间见你。” 他边说边走进房间里。脸上那幅诡异的笑容在满头的汗水下变得更加奇怪了。被他背在身后的银色箱子看起来颇为沉重，随着男人每艰难的走出一步。不结实的地板就会发出一阵黯哑的**声。 轰隆隆—— 忽然，就在矮胖的男人快要走到莉琪身边的时候，从楼上忽然传来一阵轰鸣声，地面也大幅度的摇晃了一下。空气中的魔力陡然间变得混乱起来，从被震开的窗户处涌入了满是血腥味的熏风。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个矮胖的男人在晃动中失去了重心，一下子站立不稳让左脚在平地上绊了一下，差点就摔倒了。虽然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然而背在他身后的箱子却挣断了绳索，狠狠的砸到了地面上。 咣当！ 银色的金属箱子好似重锤般砸到了地板，在木质结构上砸出了好大一个缺口。男人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而这金属箱也不知是怎么封住的，在破坏了地面后居然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看着那个重重砸到地上的箱子，男人的表情就好像是他自己被它砸到了一样难看。他围着箱子走了两圈，看起来是在思考应该如何将它从地上拿出来——不过这沉重的物件显然没办法靠人类的臂力抓起。 就在他为箱子的问题头疼不已的时候，莉琪却在观察着自身附近的魔力，它们现在的样子也相当奇怪。裹挟在血腥味中的怪异魔力从窗外一拥而入，疯狂的纠缠起原本就在大楼内侧的魔力来。 很快，它们就仿佛与外侧的某种东西连接成了一个整体，显然市政厅大楼的防御魔方阵在刚才的晃动中被强行打破了。 刹那间，异常的血红色就涂满了会客厅的每一个角落，只有那银色的金属箱上没有沾染丝毫红色的残光。看着几乎侵占整个视界的红色，莉琪的眼睛好像被烧灼着一般疼痛，但是她没有退缩，反而更加认真的搜索起这些魔力的来源。 不仅仅是空间中的魔力出现了混乱，市政厅中的工作人员也陷入了混乱之中。在震动传来之后，周围那些还埋头于工作的人们都从斗室汇总跑了出来，相互之间谈论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多尼，你知dào 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瘦高的中年人从外侧推门进来，似乎想要向那矮胖的男人打听上层发生的事情。但是他才刚刚推门进来，就被大规模涌入的血红光辉吓了一跳，惊疑不定的看着整个看见都被染上红色的房间。 无论是谁，乍一看到这骇然的血红世界，大概都要被吓到——而且它们显然并不是普通的光辉。很快，这些布满房间每个角落的血红就仿佛是活物一般涌动起来，不安分的想要从敞开的大门冲到走廊上。 “该死——这也是塞因.德谟克拉搞出来的东西么！” 发觉到事情有些不对，莉琪立kè 调动起魔力强化身体，将站在身旁的两个中年男人拉出了会客厅。然后她将两人甩下，转过身将会客厅的大门锁上，同时用自己的魔力在门上描绘出了封锁用的魔方阵。 莉琪苍白的魔力看起来相当温和，但是在血红色光辉的冲击之下却犹如钢铁的板条那样将门扉紧紧锁上。有些许微弱的红色残影想要从门缝中渗入走廊内，但是也立kè 被魔方阵边缘的魔力联合绞杀了。 虽然不知dào 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事态似乎变得越来越糟糕了——就连大楼上方也传来了枪声与轰鸣声。虽然现在还不知dào 具体情况，但是塞因.德谟克拉那个家伙似乎已经决定直接攻击敌人的总部了。 “难道那个家伙还嫌自己惹的事情不够多么还是说他彻彻底底的疯了啊？”莉琪看着陷入混乱的公务员们，不由的露出了一丝冷笑，“我该怎么说才好看来不止是我，我们都被他耍了啊。” 周围的这些人大多数都只是普通的公务员，唯一的战斗手段大概只有一部分人才携带有的机工铳而已。简单的说——就是他们的战斗力几乎可以不用考lǜ ，就算上战场也只是单方面的添麻烦而已。 刚才那阵剧烈的晃动可能已经破坏了大楼内部的防护魔方阵，那些血红色的东西便是趁着这个空隙潜入了内部。既然上方传来了战斗的声音，着无疑是在说明有敌人也进入了市政厅大楼之中。 “不好意思，请你们立kè 联络支援——不论是警备队还是法术士，只要是有战斗能力的都叫来吧。” 莉琪在自己的封锁上再加了一层魔方阵，然后转头对所有人说：“说不定已经有敌人进入了大楼中，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以各位的能力可能并不足以对抗它们，还是请你们立kè 前往避难比较好。既然是市政厅，那么在附近的楼层中应该有紧急避难用的区域吧在援兵赶来之前，务必保护好自己。”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听到自己说出这番话之后，许多年长的公务员脸上立kè 浮现出了纠结的神色。或许被一个看似年幼的少女说出“你们构不成战力”很不好过，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事实。 与身为法术士的莉琪相比，只是区区一介普通人的他们确实没有足够的力量而且发动袭击的敌人更是一个强dà 的法术士。 无暇顾及他们的想法，莉琪沿着走廊冲向了传来阵阵轰鸣的上层。(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五十二章 血路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连感到惊叹的时间都没有，莉琪一个人在市政厅的大楼中奔跑着——显然，这里已经被敌人的法术侵占了。 气氛变得相当诡异，一些房间里几乎已经沦为了血海，在艳红的光辉之下，依稀能看到一些已经不成人形的碎片。楼道之中到处都是血，但是莉琪却感觉这附近的空间还有许多奇怪的地方。 可是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如果有人这么问，莉琪.莱恩斯特就算用尽全力选择措辞，大概也只能回答“无论哪里都有问题”了。她当然知dào 用这样的答案进行回答相当暧昧，但莉琪却没有办法将出现问题的地方明确的指出来。 她只是隐隐约约有这么一种感觉，而且无法忽视其存zài ——她的直觉告sù 她，在渗透到市政厅大楼的血红流光之中，还有什么东西与“平常”时不一样。可是周围的一切已经在魔力的浸染之下沦为了彻彻底底的异常，以至于莉琪甚至没有办法从中分辨真zhèng 应该注意的东西是什么。 不协调感并非无时无刻地出现，莉琪只是觉得这个“空间”中存zài 着某种东西某种与她所习惯的日常生活截然不同的东西。莉琪踏过流淌到走廊上的血痕，向着轰鸣声还在传来的上层跑去。 尽管心中隐约有着某种不安的预感，但是她却没有将它告sù 任何人。因为她无法肯定自己的感知在发生异变的世界中是否在正常的运作，而不是随着空间产生异常的同时一同产生了错觉。 莉琪自己也希望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存zài 明显“异常”的地方实在太多了——然而着恐怕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怪异的感觉还在不时侵扰着她的感官。莉琪感觉到自己的视觉与听觉都被干扰了。 法术是利用自身掌握的情报干涉已知世界情报的一门技术，因此法术士极其依赖自身的感官来获取情报。不仅仅是这样。莉琪注意到空气中的魔力也受到了影响，渐渐被染上了狂躁不安的色彩。 如果不明事理就无法使用法术。作为一个合格的法术士，必须拥有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冷静分析状况的能力。本能可能有时能凌驾于道理之上，然而想要看清事实，则需yào 更加精确的眼光。 能够作为武器使用的只有自己的魔力与一把随身携带的小刀，莉琪有些后悔没有向公务员们借来更加有力的武器。但现在已经不是后悔的时候，她只能加快前进的步伐因为她已经感受到上方传来了更加浓厚的血腥气息。 就在她飞速的踏上下一层的楼梯口时，一切声音都从她耳旁消失了。公务员们混乱的嘈杂声与战斗发出的轰鸣声在刹那间不翼而飞，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她的脚步声与某种液体流动的滴水声回头看去，她走来的楼梯被一层微薄的光辉挡住了。苍蓝色的光辉组成繁复的图纹，树立在莉琪的面前。 从魔力上显现的纹路与活动规律来看，这与塞因.德谟克拉的法术有所不同，显现着平稳而温和的光辉。的或许是市政厅下辖的法术士们在解决敌人后修复了防御用的魔方阵，然而从实jì 情况上来看，莉琪却是被关起来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那大概就是有人被和自己连通着袭击者一起关在了这一楼层中。直到现在，莉琪还搞不清楚袭击市政厅大楼的东西是什么，只知dào 在轰鸣声传来后。窗外的红光便如血潮般冲进了大楼。 如果敌人与那些在银耀塔袭击莉琪的人一样被黑泥控zhì 了心智，那他们的目标显然是正在开会的众人。万一援军已经来不及向他们伸出援手，那么莉琪丝毫不怀疑他们会直接用法术清除掉一切可能的威胁。 弗朗索瓦院长让她来联络，就是要让市政厅中的守卫们注意可能已经渗透到他们内部的敌人。莉琪现在的感觉很糟糕。塞因.德谟克拉仿佛像已经预知了她的行动，才会选择在这时候展开计划。 “啊——啊！有谁来把这东西拿开！不管是谁，快把这东西拿开！”就在这时。一阵凄厉惨叫声从水平延伸的走廊尽头传来，将几乎凝固的空气撕裂了。“救命谁来、谁能来帮我一下” 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受到了什么“东西”的突然袭击，而且听起来这个东西正咬在他身上的某个部位。而他完全无力阻止它。然而惨叫声很快就变得微弱下来，最后就连轻微的喘息声都消隐无踪。 莉琪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但是却难以从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那个人所在的具体位置。她并没有急匆匆的跑过被血液染红的走廊，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冒失的行动反而会让自己陷于麻烦中。 不仅是空无一人的走廊，两旁还能看到对开的门扉——从装饰与摆设来看，平时都是有身份的人在使用着此处。只是现在，这里已经被毫不留情的破坏了，从那些坚实的大门后流出了发黑的血液。 “喂喂！还有人活着么？”莉琪停下脚步四处打量，然后大声的喊道，然而变得静悄悄的走廊上却没有任何动静，“我是代表弗朗索瓦院长过来进行联络的法术士——不管你们是死是活，听到我的声音就回应一下！” 然而却没有任何人回应她的呼唤别说人了，就连灵体那微妙的共振都感觉不到。如果不是她喊叫的声音还在廊下回响，莉琪可能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如果是这样可能还比较好。 莉琪皱着眉头环顾四周，铺着一层杂色地毯的走廊上满是赤红的鲜血，就连本不应该染上血液的地方都被涂上了厚重的红色。粘稠的液体仿佛有生命一般，静悄悄的流淌在这条长廊的各处。 她默默将手握在口袋中小刀的手柄中，然后一步一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近。莉琪让自身的魔力向着外侧延伸，试图捕捉到身边不正常的魔力活动，然而在彻底混乱的空间里，她想要找到正常的地方反倒不容易。 想要隐藏一滴水，最可怕的莫过于把这滴水撒到大海中——异常存zài 于异常中，想要辨识就极其困难。虽然异样的魔力还没有泛滥到如此庞大的程度，但莉琪依然鲜明的感觉到了充斥在身周各处的恶意。 这里是它们占据优势的主场，在这个被仿佛死血般残光笼罩的空间中，莉琪反倒才是不应该存zài 的异物。 她将手放在墙壁上，沿着走廊向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隐约间还能在静谧盒子中听到些许难以分辨的呼吸声。魔力一点一滴从莉琪的指间溢出，在被血红濡湿的墙壁上留下了一道如蜘蛛丝般粗细的苍白纹路。 她一步步向前走去，同时试图推动沿途的房间门，可是它们宛如与空间结合在了一起，无论莉琪如何使劲都纹丝不动。依稀能从门缝中看见一些向着走廊渗出的液体，那粘腻的触感不知是油还是血。 此路不通——它们就是如此直白的告sù 莉琪这个答案，仿佛在刻意引导她朝着那唯一一条“正确”的道路走去。莉琪不禁想要嘲笑控zhì 这个怪异空间的法术士，居然毫不掩饰这可能是个陷阱。 然而他确实可以这么做，因为就算这条走廊是一个明目张胆的“陷阱”，莉琪也只能睁着眼睛跳入其中。她已经无路可走，整条走廊除了最前方那扇虚掩的大门之外，所有房间都被紧紧封锁。 “塞因.德谟克拉，你这又是何必呢？花费这么长的时间来装神弄鬼，只是为了把我引到这里你究竟是有多无聊啊？”站在虚掩的木门前，莉琪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用最大的嗓音朝门内喊道。 然而却没有任何人回应她的嘲笑，寂静无声的空间里只有微微敞开的大门中透出的血腥味在迎接着莉琪。它们仿佛是在对她说请进一样，就算这扇标着“会议室”的大门相当厚重也无法挡住它们的味道。 既然对方始终隐藏着自己的行迹，那莉琪自然也不需yào 对他客气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扬起一脚，灌注了大量魔力的踢击便轰向了虚掩的门扉，将那厚重的木质结构从墙壁上硬生生的拆了下来。 在前方迎接着她的，是布满了尸体碎片的空间，淋漓的鲜血还在沿着墙壁缓缓滴落。甚至看不到一个完整的人形，所有人都被弄得破破烂烂的——而且看那些尸体四分五裂的样子，他们看起来是被从内部破坏的。 真是恶劣的趣味比那个拿斯洛特人尸体制作工艺品的“艺术家”还要恶劣。不过如果现在再整理一下情报，既然那个“艺术家”的从属于真视之眼的人员，那塞因.德谟克拉与他有所交集也不是值得yì wài 的事情。 虽然心中充满了厌恶感，但是看着眼前血淋淋的会议室，莉琪也不敢大意。她将身体中的魔力集中起来，准bèi 好随时应对敌人可能发动的袭击，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向会议室深处的一个大号书架。 那里是整个房间中唯一没有染上红色的地方。(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五十三章 被破坏的会议室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会议室内的桌椅全都被破坏了，就连摆在角落里的观叶植物都没能幸免于难，被什么人用暴力拆成了好几部分。 放眼看去只有一色的血红，在这间十米见方的会议室中，所有被破坏的东西无一例外都被窗外涌入的血色浸透了。唯一完整只有房间最深处的白色书架，隐隐约约间能看见一层薄雾似的魔力在保护着它。 标记在书架上面的徽记证明它储存了市政厅最重yào 的一部分文件，可能与之前在这里召开的会议有关。它之所以完好的留在这里，不是一个明目张胆的陷阱，就是这些血色残光的力量无法破坏它的防御。 稍微观察了一下满地狼藉的会议室，莉琪决定先看看这个仿佛在邀请她的书架，因为无论它有多可疑，也是整个会议室中最引人注目的位置——它的存zài 仿佛就是在邀请来客去触碰它一般。 吱——啪嚓！ 就在莉琪的手就要碰到紧锁的书架时，从架子上便弹射出数枚闪烁不定的光辉，血染的会议室中瞬间浮现了不一样的色彩。 从那些浮动的光辉中浮现出几道青白色的电火花，犹如挥动的鞭子般甩向了莉琪的手指。顿时，一阵尖锐刺痛从触碰到火花的指尖袭来，灼热的痛感让她反射性的移开了就要触碰到书架的手。 电流带来的冲击让莉琪不由得向后退去了几步，随之而来的麻痹感让她感觉自己差点没办法控zhì 手脚的行动。深入体内的魔力破坏了她控zhì 法术的能力，简直像是被铅制成的镣铐锁上了四肢。 所幸。这一道突如其来的电光并非是致命的法术，否则莉琪现在大概就要成为一具大半烧焦的尸体了。显然。这不是为了杀掉入侵者而设置的陷阱，使用这间会议室的人们更倾向于留下活口。 稍微想想也该知dào 。这大概是市政厅提防那些盯上文件的家伙设置的防护法术，书架上正是因为有法术的加护才没有被血色沾染。袭击者可能想要利用它作为陷阱，让贸然闯入者失去行动能力。 脱力感让莉琪向后踉跄了几步，差点被散落在脚边的东西绊倒了——仔细一看，那似乎是紧紧缺少了一部分的生物下颚。无法断言这是否是属于“人类”身体的一部分，因为它已经被从撕裂并且破坏了，白森森的牙齿都被粉碎了一大半，只能看到些许勉强连在骨架上的暗红色肌肉。 莉琪轻轻吸了一口气，将魔力调整到能够在瞬间发动反击的位置……然而这在现在看来这实属她自作多情了。在她因为电击的突袭几乎全身都麻痹的时间里。并没有任何敌人从阴暗的角落里跳出来发动袭击。 在莉琪触碰到书架上的防卫法术之前，它就已经在与血红色异常魔力的都珍重损失了大部分的力量。原本在书架上大概附着了一个足以让中型魔物失去知觉的法术，可到了现在却连一个少女都无法击倒。 它的衰弱已经是可以用肉眼观察到的程度了，在莉琪被电流击退后短短几秒间，笼罩在书架上的薄雾就散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则是黯淡的红色，它们犹如触手般缠上书架，试图将最后的抵抗也全部瓦解。 无缘无故为别人打开箱子上的锁，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莉琪怎么可能去做呢？眼见着那些绯红色的魔力即将破坏书架上最后一层防护，莉琪毫不犹豫的要将魔力导出。驱散了那些向上蔓延的触手。 但是她当然也不是要保护市政厅的文件，只是想吧有必要拿到手的东西取出罢了。只见她轻轻将手指搭在“薄雾”环绕的书架中心处，让自己的魔力仿佛针尖一般刺入其中，找寻打开它的关键。 这种锁的结构并不复杂。只是在原有的机械结构上添加了辨识身份的魔方阵，来应对不怀好意的人。因此，想要打开它也不需yào 使用蛮力。只要让那魔方阵判断莉琪是拥有打开资格的人就足够了。 她将魔力轻轻渗透进书架上魔方阵的核心中，不出所料。其上的魔方阵原本是与大楼中的防御结构相连的。然而在导致防御法术瘫痪的震动中，魔力上的连接也随着防御系统的瘫痪一并中断了。 放在平常的时候。想要误导书架上这点防御法术的认知，可能还要绕过维护全局魔方阵的那些法术士。然而在他们已经自顾不暇的现在，莉琪可以随心所欲的用魔力来干扰孤立无援的书架。 莉琪将意识随着魔力一起探入防御结构上，灵巧的将自身苍白的魔力化作几缕细丝，一下子就串联到了魔方阵的核心。在这里，她清楚的看见了魔方阵的完整结构，随即凭借着长久积累下的经验找出了破绽。 “这也太粗糙了吧……还是觉得每人能打破大楼的防御系统？” 一看之下，莉琪嘴角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容——她都不知dào 是不是应该嘲笑市政厅的防御系统了。这个防御法术太过于依赖正体法术的连接效果，而没有考lǜ 到失去连接时应该如何解决问题。 拥有打开书架权限的魔力——也可以说是被“认证”过的魔力——一条条成列在魔方阵的核心里，显然，这些都是以个人身份承认的钥匙。核心中还有许多空白的栏目，可能是为了让后继者有空档填入自身的魔力……然而它们此时不过是毫无防备的后门，等待着入侵者填入自己的信息。 莉琪将魔力渗透到空着的钥匙栏里，悄悄的为自己伪造了一个身份，让自己也拥有打开书架的权力。眨眼之间，方才还释出电流击退她的书架变得平稳下来，笼罩在外侧的雾气也缓缓向四周散开。 然而门后却并没有她预想中的东西，这个足以装下三个还多莉琪的书架中几乎空无一物，只有角落里残余着几页空白的碎纸。或许在受到袭击之前就已经全部转移了，这里并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咔哒！ 可是就在无奈的莉琪想要关上书架门的一瞬间，她清楚的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微弱的碰撞声。她迅捷的转过身去，并且收回流散在各处的魔力，让它们组成数面玻璃状的几何体护在身前。 可是她却看不到任何东西——满地狼藉的会议室中只有被破坏得难以分辨原状的残骸，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究竟是自己太过小心，这里并没有任何人埋伏在看不见的角落；还是敌人已经看透了她是故yì 卖一个空隙吸引他们发动攻击呢？无论是哪一个，莉琪都不敢轻易因为敌人毫无反应就放下戒心。 转头看向脚边，到处都散落着支离破碎的血肉与骨殖，它们看起来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巨大的力量影响，被硬生生从身体上撕了下来。莉琪实在没有耐心清点这些碎片的数量，然而它们大概并不足以拼出一个完整的人形。 多余的部位可能是被那个撕碎他们的家伙吃掉了，这显然是在告sù 莉琪不久之前此处还存zài 着一个足以吞噬一房间人的怪物。然而此时它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融化进了满是血腥味的空气中。 她保持着重心微微蹲下，将脚边那差点绊倒自己的骨头碎片拾起——不出所料，那确实是一个下颚。如果不是碎成了好几块，依稀还能从轮廓上看出它曾经是一个成年人类男性的组成部分。 当人类在悲伤亦或愤nù 的时候往往会把牙齿紧紧的咬住，同样，当它们在忍耐着痛苦时也是一样。这个被破坏的下颚在被从它原本的汉族人身上取下来的时候，就几乎快要被他自己的力量咬到几乎粉碎了，仅仅从散落到地上的牙齿就可以感觉到他在即将死去之前受到了多大的痛苦。 “这究竟是出现了什么样的生物啊……难不成连人带骨头全都吃掉了么？”看着残缺不齐的下颚骨与牙齿，莉琪脸色微妙的纠结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将它称之为‘怪物’可能要更加合适一些吧。” 牙齿是人类身体中最为坚固的部分，有着可以承shòu人生几十年岁月侵蚀的坚硬程度，甚至比一部分金属还要坚硬。以野兽的咬合力，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它粉碎，更加别说破坏到这般程度了。 如果将它从原本身体上撕扯下来的那个“生物”仅仅只是凭借着爪牙就可以将一个大活人的骨头连同牙齿一起咬碎，那么它的攻击性与危险程度大概比莉琪过去见过的所有生物还要高上许多。 忽然，就在莉琪观察着手中这块还沾着不少血渍的骨头时，她视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某种东西在缓缓的蠕动。不管那究竟是什么，她就像受惊的小鸟一般，一下子蹦了起来，借助延伸的魔力将自己吊在半空中。 而几乎是在她跃起同一瞬间，地面上散落的血肉渣滓纷纷涌动起来，在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牵引下凝聚在了一起。先前莉琪立足的地方已经被泛起的血潮完全吞没了，那些液体下方似乎隐藏着一张血盆大口。 利用魔力构筑的绳索悬挂在半空中，莉琪毫不意wài 的看着堆积在会议室各处的血肉残渣凭借成一团难以名状的臃肿肉块。显然她的计算并不准确，因为这团肉块的体积至少也有五六个人的分量。(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五十四章 肉块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梦境联结着灵魂的世界，因此有传说噩梦会滋生出怪物，而某些完全抛去理智的疯狂梦境中则会产生与它相称的怪物。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在梦境中看见的恐怖景象不会如实的反映到现实世界中，灵体世界中的怪物们也不会纠缠清醒的人们。然而在一些法术士眼中，这不过是日常所见的一幕幕过场而已。 如果不是已经习惯了通过梦境来往于两个世界之间，莉琪可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不知不觉间陷入了一场疯狂的梦境中。出现在眼前的怪物实在太匪夷所思，以至于现实世界中根本不会有它们的容身之处。 散落在各处的死体碎片聚拢在了一起，血肉与骨殖拼接出一个奇形怪状的臃肿肉团。依稀能辨认出人类肢体的轮廓，它们被血色的魔力强行拼接在成扭曲的整体，血淋淋的身躯上流淌着暗红色的血液。 几乎是在这个怪物出现的同一时刻，充斥了会议室的血腥味变得更加浓重，几乎到了要从空气中渗出血来的程度。能透过厚重的血红色光晕，莉琪能观察到异常魔力在飞快的回旋着，并且集中到位居中央的肉块中。 转瞬之间，整个地板上都被赤色的血潮淹没了，让人不禁想要质疑在这之前它们隐藏在了什么地方。粘腻的水生滴答滴答的响起，就连天花板的角落上都渗出了一圈圈仿佛锈迹的腐败血液。 “这是什么鬼东西……难不成是某个疯子把自己梦里的东西抓出来了么？那还真是让人受不了的疯子啊。” 挂在天花板上的莉琪一边摇晃一边嘟囔着：“喂喂，柯特，你看见这个东西了没？之前你还说你们在和奇形怪状的东西战斗。但是再怎么‘奇形怪状’，都不会像这个一样让人恶心到想吐吧？” 她将空余一部分魔力用于遮挡从脑袋上滴落的液体。同时厌恶的看着身下膨胀的怪物。她从未在现实世界中看过如此扭曲的存zài ，就连梦境的深处也未曾见过——这种狂乱的造型仿佛最深刻的噩梦一般。 所有人都会做梦。但是各不相同。一些晚上昏昏沉沉做着梦的人，白天醒来时会感觉到梦境的虚无缥缈。然而某些深入梦境的人却异常危险，因为他们在睁开双眼时，也可能将梦境中的造物带到现实中来。 她将自己看见的场面通过灵魂联结送到柯特的脑海中，然而却没能得到足够清晰的回应。封锁了这个楼层的墙壁似乎也阻断了一部分魔力流动，虽然她想要调集魔力强化联结，但却没有这么做的空闲。 泛着脂肪油光的躯体、蠢蠢欲动如虫群的下肢——那由被害者血肉拼合出来的怪物显然注意到了莉琪。 它忽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臃肿的身躯上还有一些剥落的肉块不断坠落下半身那些扭曲的触手中。怪物显然在改变着自己的模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终于拥有了一部分应该属于“活物”的特征。 然而这种变化大概只会让人对它的仇恨感更加鲜明——因为它现在的模样只能用所有能想到的贬义词加以形容。恐怕就算是一团顽童随意用粘土塑造的人偶都比他好kàn ……至少不会如此的令人厌恶。 从鲜红色的躯干上延展出了一个荒诞的脑袋，然而那张“脸”上除了血盆大口之外就没有任何器官了。好几只粗壮的触手从身上各处延伸出来，鲜红色的脉络勾勒出一条没有骨骼与皮肤的扭曲手臂。 这个生物本身就是最纯粹的恶意的体现，不仅仅是尸体的碎片，就连被破坏的家俱都被吸入了它的身体中。连接着头颅的新鲜肉块与脓血混在一起，渐渐发黑的血污中时不时泛起一连串的气泡。 莉琪实在无法忍受这丑陋的怪物，她皱了皱眉头，立即挥手描绘出几个简单的魔方阵。苍白的魔力撕开了充斥空间的红色残光，在魔方阵中转化为好几枚尖锐的钉刺。向着盘踞在房屋中央的肉块砸去。 噗嗤！ 红得发黑的的血污一下子就喷了出来，半透明的水晶砖钉刺在重力的牵引下重重的贯入了怪物臃肿的身体上。血肉被贯穿，骨骼被碾碎混杂在一起的声音乍听之下仿佛踩在湿润粘土上的回音。 怪物好像感觉到了痛苦，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着。然而莉琪却不会停下攻击的势头。她轻轻挥了挥手，深入肉体的魔力结晶便散发出诡异的光辉，它们仿佛在共鸣一般。发出了一阵阵钝重的回响。 苍白魔力散发的共鸣很快就浸入了粗陋拼接的肉块之中，掀起的波动震撼着恶心的肉块。将它们一层层的破坏。柔软的肉体上眨眼间就被割开了好几道伤口，粘稠的暗褐色液体便从中缓缓的流出。 感受到身体被破坏的痛苦。丑陋的怪物在扬起头颅的同时张开了血盆大口，仿佛当即要爆fā 出一阵巨大的吼声。然而没有声带的它根本无法发出声音，只有黑洞洞的咽喉里发出空洞的喘息声。 “呼哧——呼哧——” 从它扩大的嘴巴里传出了低沉的呼声，似乎还能听到无数人积压在一起的哀鸣声。在这个生物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理性的存zài ，然而它却仿佛在憎恨的“盯”着挂在半空中的莉琪，张大了嘴想要一口吞下她。 软趴趴的肉块还在微微颤动着，白森森的骨殖在它扩大到极限的排列成了层层参差不齐的牙。刹那，从那好似连接着虚空的咽喉深处泛起了无色的波动，在染满赤色的空气中掀起了轰然的浪潮。 一瞬间，莉琪的耳朵便被杂乱无章的噪音填满了，她悬挂在半空中的身体微微一颤，差点就要失去平衡。然而莉琪很快就注意到，寂静的空间里并没有任何声响，它们直接将骚动送入了更深处的感官。 莉琪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是来自他人的记忆碎片，甚至包含着不清晰的感触一同反射到莉琪体内。似乎在这个空间中，肉体作为精神壁垒的效力遭到了抑制，因此它们才会如此轻易影响到莉琪。 噪音还在继xù ，而且变得更加嘈杂了，骚动不安的感觉几乎要透过它们传达到灵魂之中。初听之下，就像是身处市集之中，有无数人在耳旁大声的叫嚷，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某个男人在不断的喘着粗气。 她莫名有股想吐的感觉，痛苦、憎恨、愤nù 一些很难表达清楚的东西充斥在脑海中。莉琪很清楚这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然而似乎有一种巨大的黑暗从体内深处涌出，随时都会从大海里冲出来一般。 莉琪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这股恶心的感觉强行压下，同时甩出一道魔力将自己拽到靠近会议室大门一侧的墙上。就在她刚刚在墙壁上稳住身体的瞬间，几道血液凝聚成的箭矢划过她之前所在的位置，随即命中了天花板。 在发出“噗嗤——”的一阵水声之后，赤红的血箭迸散开来，在天花板上留下了好几块暗褐色的血污。低头看过去，贯入怪物身体的钉刺已经因为魔力耗尽消失了，可是留在它身体上的伤口却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与柯特曾经说过的那样，塞因.德谟克拉用“混沌的血脉”制造的怪物会吸收一切能触碰到的东西改造自身。在受到莉琪的法术攻击之后，丑陋的怪物也发生了变化——坚固的金属被卷入了血肉的组织中，并且被包裹在曾经受过伤的躯体外侧，同时背上还延伸出了好几个能喷出血箭的口器。 看着那犹如软体动物般伸长的头颅，莉琪也只能用魔力化作绳索将自己吊着躲开朝自己喷来的血箭。只是单纯造成物理伤害法术显然无法对它造成致命的伤害，反而会刺激它应对攻击而产生变化。 或许使用燃烧系的法术能造成更好的效果，然而莉琪无法保证自己在周围魔力全部混乱的状态下控zhì 好活力的输出。而且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无论如何控zhì 好魔方阵的规模，都可能将破坏波及到附近。 空间中的魔力似乎似乎变得越来越严重了，扩散的血腥味也浓密得几乎要能够通过皮肤感觉到的程度。莉琪想要调节一下呼吸，然而却只能感受到积压在身体内侧的异常感逐渐变得鲜明起来。 “啧真是麻烦透了。”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麻痹了，在这个空间中的空气仿佛闭锁了几十年一样，只要稍微吸入一点就会感觉到难以驱散的眩晕。虽然莉琪不畏惧毒素侵蚀自己的身体，但如果因此被敌人击败可是奇耻大辱。 于是她将用于防御的法术全部取消了，转而将力量集中在腿部，顶着头晕目眩的感觉描绘出螺旋的痕迹。苍白的魔力一涌而出，在莉琪身下构架出数圈已经填入了密密麻麻古代文字的魔方阵。 苍白的魔力犹如波涛般奔流起来，用魔力作为弓弦的莉琪以自身作为箭矢，裹挟着燃烧的魔力一同轰向了缓慢蠕动的敌人。(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五十五章 再集结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轰—— 一声沉重的钝响，就仿佛是教会钟楼上的铜钟砸到地面上一般，在又一次震动大楼的轰鸣声中，冰冷的水泥板裂开了好几道口子。 莉琪的身体仿佛是炮弹一样，以几乎超越声音的速度射向了敌人，那双插入铁板的皮靴踢到了血肉组成的怪物身上。原本只是凝缩为三圈的古代文字阵列一下子投影到它的身上，并且高速回转起来。 它们仿佛在命中的一瞬间就扩大了好几倍，紧密排列在圆圆环上的古代文字也散发出苍白的光辉。那是描述着冲击力意味的文字，间或还插入了表达声音与空气的字眼，在它们的作用下，被封锁的空间也在不足震动着。 眨眼间，被搅乱的空气中便漾起了一圈圈的涟漪，它们仿佛扩散的浪潮，渐渐积累成撼动世界的波涛。颤动不已的气流扭曲了光线，一片狼藉的会议室眨眼间便化作了一副仿佛世界尽头般的模样。 “呼——呼——” 血肉的怪物蠕动起来，看起来是想利用它那臃肿的身体抵抗莉琪的法术。然而压在它身上的魔方阵却逐渐增加着压力，它越是用力回馈到它身体上的力量也变得越强，死死地将它压制在地面上。 这个怪物的身体是用大量人类血肉凝聚而成，而且可能连受害者灵魂的一部分碎片也被它当做食粮一并吞噬了。正是因为这样，在莉琪靠近它的时候才会受到残留思念的干扰，感到难以接受的恶心。 莉琪还在注入着魔力。当她砸到这个怪物身上的时候，清楚的感觉到体内那股两人厌恶的感觉再一次涌了上来。为了将这种感觉完全抛诸于脑后。莉琪将它转化为了恶意，并且透过法术输出体外。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建筑崩裂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频繁。起初还只是些许不太清晰的杂音，数秒之后便连成了一片混响。而到了现在，层层积累的压力让封死空间的魔力墙壁也出现了龟裂，刺耳的摩擦声回响在会议室中。 终于，就连地面也裂开了口子，不仅仅是建筑物，就连支撑起这个空间的防御法术也无法承shòu莉琪的力量。苍白的魔力仿佛狂欢一般肆意奔流着，回应着莉琪的恶意，将原始的破坏**散播到一切角落。 在重力的作用下。崩溃的水泥板在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低沉破裂声后便向着下方裂开的空洞坠落。散碎的石块不断划过莉琪身边，她本想故技重施，用魔力将自己挂在天花板上，却发xiàn 崩裂的法术障壁阻碍了“绳索”的延伸，还没来得及套上墙壁，她的身体便随着庞大的肉块一起掉到了下层。 坠落的杂物在地上掀起了一阵烟尘，随即在向着四周扩散的冲击波下遮盖住了整个空间。与此同时，那团臃肿的肉块又受到了一记重击，立kè 迸散出阵阵血花。将黑色的地板染成了妖艳的鲜红。 莉琪忽然听到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大喊道：“喂，你们没人受伤吧？好像有一个什么大东西掉下来了” 虽然看不清楚，然而在周围似乎有不少人，他们正因为突然从上层坠落的重物而陷入慌乱之中。从嘈杂的声音听来。似乎是市政厅的工作人员，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阵金属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咳咳咳咳到处都是灰尘、啊，没事！我这边没什么问题。”才没过多久。靠右手边的方向就传来一个似曾相识女性的声音，“喂。你们几个先别靠太近，先躲在掩体后面。小心上面掉下来的杂物！” 他们不久前就已经注意到头顶上传来奇怪的震荡，因此才会集结在此处——然而他们绝对没有预料到脑袋顶上会突然裂开，还有一大堆不清楚是什么的东西随着宛如地震的轰鸣声一起坠落身前。 赤红色的魔力犹如瀑布一般涌入下层的空间，就连扬起的沙尘都染上了一层黯淡的红色光泽。连同着这些异质的魔力一起，腐血的腥臭味也渗入了附近的空气中，依稀能听到什么人的干呕声。 “呼我还以为到这里就能有新鲜空气了呢结果还是这么的令人作呕。”莉琪一边手扶着脑袋，昏昏沉沉的说，“该死、该死简直是十二万倍的该死，如果我抓到那个家伙，一定要” 还因为混乱的魔力与残留思念而头晕目眩的莉琪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他看起来并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存zài 。少女贪婪的呼吸着空气，却被四处飘散的尘埃呛到了鼻子，低声的咳嗽了起来。 四散的尘埃渐渐散去，原本隐藏在尘埃之后的人影也渐渐显露出他们的真实面貌，而他们理所当然也看到了坠落物的面貌。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还在抽搐着的肉块，几乎每个人都是恶心欲吐的模样。 站在那个年轻人声音附近的是几个穿着公务员制服的人，他们满头满脸都是灰尘，显然经lì 过一番不小的麻烦。仔细看看，负责接待莉琪的矮胖男人也在那里，他将银色的箱子放在一辆手推车上，将整个身子都藏在箱子后。 而在另外一侧，好几个全副武装的人围在一个女性的身边，他们胸前别着不同材质的剑星纹章，显然全都是佣兵。至于那个发号施令的女性，自然便是大姐头了，而她却在用略有些惊讶的眼神看着莉琪。 在微暗的大厅中，莉琪的脸颊与身体上的一些部位闪烁着暗红色的灵光，那是长时间处于高浓度魔力环境中造成的肉体结晶化现象。对于人类而言，这是无法逆转的疾病——然而莉琪身上的灵光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身体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扩散到四周的血红色异常魔力。 大姐头显然已经注意到了她身体上的变化，以她作为书士的能力，可能在同时间就已经猜到那些灵光是什么了。虽然她现在什么都没有说，但莉琪依然能从大姐头的眼神里看出深刻的疑惑。 莉琪敢保证，如果给自己时间的话，绝对能想出至少十个合理度足够的答案来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以及身下那团肉块究竟是什么东西。然而现在，他们大概都不会有兴趣知dào 了。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了，那张往日里元气十足的脸上居然显露出了明显的倦意。然而现在并不是向大姐头解释前因后果的时候，因为莉琪能清楚的感受到身下那团肉块再一次的活动了起来。 于是莉琪对聚集在自己周围的法术士们视若无睹，看起来就像将他们当做了背景一样。被她踩在身下的怪物还在缓缓蠕动着，然而在受到足以粉碎城门的重击后，就算是它体内的“混沌”也无法让它立kè 恢复。 头晕目眩的莉琪晃了晃脑袋，也不在乎附近的人们，一双无神的双眼中却忽然闪过了些许凶光。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将还带着些许灵光的走向上举起，随即以最快的速度刺向了粉红色的肉块。 噗嗤！ 莉琪的手贯入了柔软的肌肉中，凝聚在其上的灵光一下子变长了好几倍，犹如长矛一般贯穿了蠕动着的肉块，扩散的魔力从内部破坏着它的躯体。霎时，聚集在一起的肉块露出了数道裂口，死血四处喷溅。 一缕红色的光辉透过缺口照耀到莉琪的身上，让她仿佛浑身都沾满了鲜血一般。那一团臃肿的肉块在被莉琪用魔力贯穿之后终于变得安静了下来，可是周围的人却在用一种凝视着夜色中的怪物般的目光看着莉琪。 人类害pà 夜晚，难以看穿的黑暗会让他们打心底里恐惧得发抖，而作为相反的代表，太阳往往会成为黑暗的象征。可是在这个染满血红色的世界中，初升的太阳也仿佛是垂垂老矣的夕阳，无力的光辉难以承担起希望。 而且眼前的法术士们显然更是紧张不安，对于用血肉与骨殖强行拼接出一个丑陋的怪物这件事，恐怕已经超越了他们拥有的学识。显然，他们正对于眼前这个被少女踩在身下的血肉怪物感到了深刻的恐惧。 法术士们在警戒着，或许他们已经从幸存者的嘴巴里打听到了不少消息,然而这对解决现状似乎没有太大的帮zhù 。无论是从天而降的巨大肉块，还是浑身染满了红色的少女，都不是能让他们轻易冷静来的存zài 。 “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是除了什么事情么？”就在着空气紧绷得几乎要断掉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还是说，你们也是被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叫来的？” 众人转头看去，说话的人正是格罗斯泰德，这位警备队二等官正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口袋向众人所在的方向走来。走在他身边的柯特也扛着一个半人多高的箱子，还轻松的朝莉琪挥了挥手。 看他们的表情，似乎并不意wài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倒不如说，他们是做好了万全的准bèi 才来的。(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五十六章 危局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莉琪本来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遭到了敌人的袭击，不管看这个大厅周围的状况，显然事实并非如她所想。 这里是市政厅的入口大厅，可是昔日行走着来来往往工作人员的门厅现在也只是一片废墟而已。看起来附近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爆zhà ，所有东西都被吹飞了，就连地面上也布满了被熏黑的痕迹。 房间的四周都是崩碎的残骸，支撑着天花板的廊柱已经折断了好几根，散碎的石材被简单的集中在一起，以木料加固为简单的掩体。法术士们站在掩体之后，将武器固定在朝向走廊深处的方向。 莉琪此时正面对着建筑物的大门，但那扇木制大门却已经不翼而飞，原本是白色金属框架的部分也发黑变形了。猛烈的火焰缠绕在两旁的摆件上，它们有着血液一般的色彩，散发着骇人的热气。 持续的高温下，靠近的建筑物上也快冒出火焰了，扭曲膨胀的墙面上到处都是龟裂，表面时不时还有瓷片剥落。有一个法术士还在努力的压制火势，然而以他的能力，仅仅是减缓火焰蔓延的速度就已经相当困难了。 夏日的暖风从门外吹来，刺鼻的血腥味混合着燃烧的恶臭一同刺激着所有人的鼻腔。一切都被染上了血红色，就连被毁坏的地面上那些碎屑都没有落下——这比无尽的黑暗还要让人心生动摇。 透过被火焰覆盖的门洞看出去，世界仿佛也被这凶猛的火焰点燃，在一色血红的残光下熊熊燃烧着一样。然而莉琪很清楚的知dào 。那些红色并不是烈火蔓延的凶兆，而是更加狂乱的赤色魔力。 如果一个人有足够的力量。并且有这个意愿的话，那么造成这样的破坏也只是弹指之间的事情。无疑。法术士是最接近这个程度的存zài ，如果看来是.弗朗索瓦院长有这个打算，大概能做得比现在更漂亮吧。 电击、风暴、烈火这些属于元素的力量能在瞬间结束人类的性命——可是它们只不过是法术士们拥有的一部分力量而已。法术是一种知识，同时也是拥有力量的“知识”，能够为它的敌人带来毁灭。 如果只是为了战斗而行使这些“知识”，法术士们可能是极有效率的杀戮机器有时候，制约他们的也只有理性而已。 魔力是人类与生俱来的素质，其中对魔力的使用出类拔萃，能够掌握法术的人自然可以称之为精英。然而使用法术的人虽然相对稀缺。但并不应该是人们畏惧的对象，而是亲密无间的伙伴。 如果没有他们的努力，人类社会绝对不会有今日的繁荣至少绝大多数人还被落后的思想统治。魔学虽然不比只要通过学习就能掌握的工学那么亲近，但无疑也是引导人们走上进步道路的明灯。 帝国采取普及法术教育的政策依据过去许多年了，法术的存zài 也从过去只有一小部分人才能掌握的特权转化为了大部分人都能了解的技术。但这一次的动乱显然让市民们回想起来，法术士依然是与“常人”不同的存zài 。 原本便是如此，力量远远凌驾于常人的法术士们之所以会成为憧憬的对象，留下许多广为传播的事迹，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平易近人”。而是因为他们扮演着普通人与超越人智的存zài 之间的桥梁。 确实，过去法术士们也并非一直是正面的形象——有些人在战场上活跃着，大肆屠戮着敌方的军队；有些人为了一己之私，随意的滥用魔力。将法术全部投入在让自己获得最大利益的行动之上。 然而像塞因.德谟克拉这次所做的虚伪一样，以法术士的力量扩散哟长的魔力，有组织的进行恐怖活动却是史无前例的。过去他们或许还因为所谓“高贵的身份”有些许微不足道的自觉。不至于无所不用其极。 因此在这场混乱发生的时候，市政厅中国的一部分人便已经在担忧这个事实会扩大民众的不安而压制了信息的传播。然而市政厅遭到袭击的消息一经没办法封锁了。相比用不了多久，这则消息就会透过各种渠道传达到一部分“有心人”的耳朵里。理所当然。混乱与不安的用不了多久就会在大众之间扩散。 光是之前由真视之眼所作出的恐怖袭击，便已经让整个社会位置惊惶失序，而市政厅都受到敌人攻击的事实无疑在加深居民心中的不安。恐惧与愤nù 一经产生，便会不受控zhì 的蔓延下去，而其中最坏的结果，可能会导致市民们将仇恨的目标转移到学院，以及学院中还在受着教育的学徒身上。 这是克鲁斯.弗朗索瓦尽lì 想避免的状况，因为如果真的发展到这个地步，不仅仅是卡特里斯一地，整个帝国的法术教育都会受到巨大的影响。这是希望复权的群青派阀喜闻乐见的结果，然而塞因.德谟克拉谋求的东西显然并不仅限于此这个疯狂的法术士绝不会因此停下破坏的脚步。 “喂，莉琪，你没有哪里受伤吧？” 柯特将行李摆在一旁，扬声对因为思考而有些发愣的少女说道：“之前听弗朗索瓦院长说你要替他带什么东西来这里怎么现在却踩在这种东西身上？该死的，早知dào 会变成现在这样子，我就不该叫你替我联络他。” 他一副急躁的模样跑向莉琪，但是在暗地里却向莉琪使了个“快点照着我说的话去做”的眼色——毫无疑问，他是要少女装作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沉重的脚步声震动着地面，当他走过大姐头身边的一瞬间，迅速的将一小卷纸条递到了她的手中，然后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跑向前方。 而站在肉块上的莉琪还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样，她在看见柯特的时候，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即跌跌撞撞的走向柯特。她就像是失去控zhì 了的木偶一样，刷的一下从肉块背上掉了下来，一头栽进了柯特怀中。 “受伤是肯定没有的，倒不如说我现在好得很。”柯特在抱住莉琪身体的时候，脑海里立kè 回响起少女没好气的声音，“不论是心情还是身体状态都很好——好到我想把某个家伙用风刃一下下分解的程度。” 她确实什么事请都没有，但如果想要撇清关系，也只能扮作失去意识的模样——这样到能编出一个“被人控zhì ”之类的理由。在场众人没几个对法术有完善理解的，到时候只需yào 让弗朗索瓦院长也帮着编排一下谎言就好。 之前莉琪被封锁在防御魔方阵分割出的空间之时，柯特并没有清楚的接收到莉琪传来的讯息，唯独一些场面显得异常清晰。如果说有什么比莉琪看见的更糟糕，那大概就是上面开会的人已经全部被干掉这一可能性了。 柯特也不多说，轻轻一甩就将莉琪背到了身后，然后转头看向大姐头与站在她身边的那些佣兵。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常在南风酒馆看见的老资格佣兵，一个个身上都布满了战斗中留下的伤口。 “大姐头，你们先休息一下吧，警备队那边派出的援兵很快就要赶到了。”他如此说道，然而视线却没有停留在大姐头身上，“弗朗索瓦院长正在联络驻军，局势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稳定下来了。” 显然，他们也是经过了一番苦战才感到这里，现在也都相当疲倦了。就算是经过百战练磨的老兵也难以支撑长时间没有休息的战斗，何况佣兵们平时的战斗烈度并不大，恐怕再遭到几次攻击就要被击垮。 虽然心中还残留着些许不安的感觉，但柯特并没有将这种猜想告sù 其他人他已经不想再增加会导致混乱的要素了。同样，或许在场的所有人都猜到了这种可能，但没有一个人会将它透过言语道出。 文字具有力量，同样的，语言也具备相应的魔力。除却真zhèng 的言语法术——主要是名为“咒法”的古式法术——之外，仅仅是普通人不经意间说出的语言就会通过其本身的意义影响到其他人。 或许可以怎么说，透过语言来操弄人心，这本身就已经达到了法术的范畴，就连常年研究魔道的法术士也未必能做到。 嗡—— 就在柯特寻思着用什么办法来鼓舞士气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蜂鸣声。骚动着空气的声音很快就变得清晰起来，以至于站在大厅各处众人都满脸疑惑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武器。 在大部分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原本就因为火焰而扭曲的大门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哐当——”的巨响。只见一个反射着银色光辉的金属球体撞开了变形的骨架，径直飞进了满是妖艳红光的房间里。 球形的金属块砸到了廊柱上，在崩裂的石料上有留下了一个不小的缺口之后一下子坠落到了地面上。而就在有人想要靠近那个球体仔细观察它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地下深处却传来了低沉的轰响声。(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五十七章 紧急传令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大地在激烈的鸣动，仿佛是要将城市的地脉掀起来一般，支撑着建筑物的柱子也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戒备着的众人还没有从紧张中缓过劲来，便因为剧烈的晃动立足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上。 塌陷的地面上再一次露出了口子，臃肿的肉块随即坠落了位于地下一层的仓库之中，发出了仿佛骨头被碾碎的声音。连通着门口的道路上也裂开了一掌宽的裂痕，看起来已经无法再承shòu更进一步的伤害。 一阵声浪从远处的城市中部传来，就仿佛有数十门炮一齐开火一般，随之而来的便是爆zhà 般的巨响。虽然有人想要立kè 赶到大门前看看发生了什么，但摇晃不已的地面却让他们只能半蹲在地上保护自己。 过了好一会，几乎让人站立不稳的震动才缓缓停息，原本就在好几次破坏之下一片狼藉的大厅变得更加残破了。如果不是周围那些破破烂烂的柱子还在发挥作用，他们可能就要被埋在瓦砾堆下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地震么？但是我记得按照学院的考察，卡特里斯周围应该不会发生这种程度的震动啊。” 一个法术士龇牙咧嘴的站起来，在刚才的震动中他一不小心绊到了一块水泥板上，左边额头还被刮掉了一片皮。然而他并没有在乎鲜血淋漓的脑袋，而是用法术修补起身边的柱子，以免它真的倒掉。 “不是地震，是有某种东西爆zhà 了，而且位置大概就是在中央广场附近。”被柯特护在身下的莉琪露出了明显不快的表情。然而她也说不准究竟是怎么回事，“可能是哪个‘茧’里面的东西终于出来了。也可能是塞因.德谟克拉又搞出了什么东西大致情况你可以看看这些东西。” 小声的嘀咕着，她将几张颜色奇怪的画面传达到柯特的脑海中——大片大片的彩色光影覆盖着应该是空气的部分。稍远处到处回荡着扭曲的光圈，完全与“正常”无缘的光景刺痛着柯特的神经。 这是下级精灵“看”到的东西，莉琪没有经过一点加工就丢了出来。与人类有着不同感知方式的它们当然没办法用完美的表达自身所见。尽管如此，在那五彩斑斓的视界中，依然能勉强看到被光壁隔开的空间中出现了异变。 原本是中央广场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庞大的陷坑，四周都是因为震动留下的破坏残迹。仿佛是处于风暴中一般，空间中的魔力发了疯似的舞动着，柯特看见的那些怪异光影便是魔力在下级精灵眼中的具现。 好几栋高耸的建筑物被硬生生的挖去了一大块，然而这并不是地震造成的破坏。因为无论何处都看不见散落的残骸。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挖去的地方逐渐变多，就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怪物在啃食着它们。 光壁之下能看到来来回回跑动着的人影，然而在下级精灵眼中的人类就像人类眼中的它们一般，几乎没有任何个体差。柯特无法判断出这些人影的身份，只能希望是在维持光壁稳定的法术士们。 “柯特，莉琪没事吧？你要是没事的话就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去，至于你无故失踪这么久的账我们以后再算！” 大姐头朝着柯特大喊道，她的手臂似乎因为被一块岁金属板砸到而流了血：“所有人。先别管上面各层的状况了，现在尽快撤到大楼外的空地上——我知dào 你们想营救同伴，但为了这个将自己搭进去就是犯傻了！” 灰头土脸的众人直到这时才重新站了起来，但是之前的“地震”让仓促躲避的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添了些新伤。虽然不知dào 大楼中是不是还有幸存者。但是现在继xù 留在这里显然是不安全的。 幸好，在场众人除了少数一开始就被怪物袭击的公务员之外，大多数人的行动能力都没有受到影响。于是在大姐头的指挥下。他们搀扶起身边受伤的同伴，小心翼翼的退出几乎要沦为废墟的梳市政厅大楼。 格罗斯泰德本想留在最后调查一下。尤其是那一团血肉凝结成的怪物让他相当在意。然而在地上的落穴边上观望了已经停止抽搐的肉块一会之后，他轻轻摇了摇头。转而帮zhù 身边的人们搬运起仅存的贵重物件。 嗡—— 忽然，柯特听到了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声，循着细如蚊呐的声响看过去，他看见了一个足有南瓜大的球体。先前飞进大厅的球体朝着柯特的方向滚来，包裹在外侧的金属板上布满了被法术轰击的伤痕。 整个空间中只有它没有沾上丝毫红色的痕迹，虽然它就存zài 与众人的眼前，却像是独立于一切之外的存zài 。沙尘与火焰在它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然而这显然没办法覆盖那层金属的厚重感。 眨眼间，封闭得密不透风的金属球体上就裂开了几条不规则的裂缝，从中喷出了一圈滚烫的蒸气。南瓜大的球体中似乎藏着大量的机工结构，机械的摩擦声顿时响彻了本就不安静的空间。 “事实上，我本来一直认为这个世界的人都是比较讲礼貌的绅士，不至于连一个路过的‘构装体’都不放过。”从金属块中传出了略带机械感的声音，“要知dào ，如果没有这层装甲板的保护，我可能就要被拆掉了。” 外侧伤痕累累的装甲板被一层层掀开，然后收纳在躯干两侧，内侧完好无损的金属构造便显现在柯特的眼前。细瘦的骨架用一种未知的金属构成，环绕在核心周围的钩爪犹如双臂般延展开来。 它是银耀之塔的图书管理员奥若丁，也是被不同于这个世界技术制造的构装体。据说它是一个来自未知世界的“异邦人”，此时却在弗朗索瓦院长的手下工作，时而也作为他的信使行动。 冰冷的金属结构结果几次简单的变形，便从一个密不透风的球体变成了一只由复杂的机工结构拼接在一起的构装体。球状的机械核心上闪现出一个奇怪的印记，在抽象的五角星中镶嵌着一枚熊熊燃烧着的眼睛。 “许久不见，莱恩斯特先生。” 金属骨架彬彬有礼的向柯特打了个手势，然后用平板的声音说道：“自上次见面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这段时间里我也积累了不少讯息，也有不少东西想和你聊一聊，但是现在还有更重yào 的事情必须做。” 虽然之前接触过许多次，然而柯特始终无法理解它的想法——可能是因为构装体的情绪表现太不明显了吧。燃烧着奇妙光泽的“眼睛”中看不出丝毫感情，只有蓝色的微光在上下浮动着。 用自己风格的行礼方式向柯特打过招呼之后，怪异的构装体毫不在乎的飞到了半空中，金属的叶片用一种奇怪的能源支撑着它的身体。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之下，奥若丁的钩爪投射出苍蓝的光线。 “在场的诸位，弗朗索瓦院长让我来传达一个重yào 的信息。”光线描绘出了卡特里斯城的地图，奥若丁无机质的声音震动着空气，“现在已经不是压制情报的时候了，每个人都必须明白自己处于多危险的状况下。” 前半句还是毫无感情起伏的金属音，后面就变成了克鲁斯.弗朗索瓦说话时一贯的腔调。看起来是奥若丁在出发之前就录好了他的发言，现在正透过身体中的某个部件将它直接传达给在场众人。 传出声音的地方不止一处，城内各处似乎都被奥若丁用某种装置连接了起来，作为传送声音的节点。同时，似乎是为了配合弗朗索瓦院长的讲话，它还简单的用光线在空中描绘出了一副这座城市的地图。 “市民们，你们或许已经注意到这个城市中出现了异变，但却被警备队要求躲在‘安全’的地方。可是我必须告sù 你们——无论是这不正常的天空，还是刚才的地震，全都是一群法术士的攻击行为。” 弗朗索瓦院长的说话声透过奥若丁的金属结构传出，变得有些奇怪的扭曲，但从腔调上还是能听出他有些急迫。奇怪的是，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被奥若丁投射出的光束却描绘着不一样的字眼。 围绕着中央广场光壁被白色的文字特意圈了出来，一旁还用小字注目了防御薄弱的几个关键地点。不仅仅是中央广场一处，包括一些关键地点——比如市政厅与警备队大楼——也被标注了出来。 通过奥若丁的转述，弗朗索瓦院长一边要求市民们前往指定地点避难，一边安排着防御工作。警备队与英知之目的众人全都被考lǜ 在内，他以市政厅高级议员的身份，要求他们立kè 赶往被安排的工作岗位。 不断刷新的文字已经清楚的表明了这位有着“十二方位之风”名号的高阶法术士的意见，所有有能力的人都无法闲下来。这座城市已经变得不安全了，即将到来的灾祸可能比一场天灾还要危险许多。 而在奥若丁描绘出的这副地图上，柯特看见自己与莉琪的名字被圈了起来，旁边用强调般的字体写着一句话。 ——以最快速度赶到指定地点。(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五十八章 天空之上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脚底传来沉重的重低音，最新式的高输出魔力炉发出了剧烈的轰鸣，驱动着这辆载具飞翔于大空之中。 这轰鸣声就是魔力引擎在以最大功率运转的证据，扩散的魔力撼动着载具金属的身躯。钢铁的地板、墙壁、天花板都在微微震动着，这无疑是燃烧矿物能源的大型引擎运转的所带来的结果。 他们现在身处从军方调配来的“空骑兵”上，为了赶向银耀之塔。委托这件任务的人自然是弗朗索瓦院长，为此他已经尽其所能调配了各种物资、武器和新式的移动手段。 本来就无法飞翔的人类，居然想要将比自己还要沉重的钢铁强硬的撬起就需yào 莫大的力量了。而如果想要使其带上人类一起在苍穹起舞，那在几十年前还是被称为“痴心妄想”的不可能课题。 比飞鸟还要高，甚至快要触摸到云层的程度，这里是一个会无情夺走体温的，只有稀薄空气的世界。虽说人类屡屡被苍穹这一词汇所欺骗，但这里确实是几乎不存zài 生物，几乎只有空气的世界。 这原本是和身为血肉之躯的人类完全不相称的世界，就算传说中的巨龙真的存zài ，也未必愿意滞留于此。然而本来只是徘徊在地面的生物，却借助法术与工学的力量，制作出钢铁的铠甲介入了这个世界。 “这、这里已经是空中了么？” 隶属于警备队的二等官——格罗斯泰德有些无言的看着窗外的景色，言语中透露出因为惊讶而产生的迟钝。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初次的体验然而他眼神中的骇然显然已经超过了兴奋。 格雷姆或者说构装体。这是利用无机物制造活动傀儡的法术。自从一千三百多年前，法术士们从神话时代的魔道书籍中钻研出了制造并且驱使格雷姆的方法之后。这些无生命的构装体便在个各领域中发挥着作用。 无论是建筑还是运输，这些无心智的傀儡都能发挥应有的能力。不知疲倦的身躯更能为体质孱弱的人类提供强dà 的助力。在之前那场世界大战中，覆盖着金属装甲的格雷姆也以战车的姿态驰骋于火线上。 眼前这台飞翔在空中的格雷姆几乎完全由金属构成，而吞入燃料产生能源的魔力炉则是驱动它的核心。它与当初真视之眼制造岩石巨像的技术极其相似，但却是融入了近代工学技术开发而成的产物。 究竟应该感叹技术的进步，还是乘此机会好好体验这可能一生一次的机会呢？被这剧烈震动摇晃着，格罗斯泰德不禁如此想到——他很清楚，现在只要引擎的控zhì 装置发生故障，他们就将毫无悬念的死去。 飞行事故，这大概比交通事故还要稀少从概率上来说。闭着眼睛穿过满是车辆的大道和乘坐飞机也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即使如此，面对自身所无法左右的危险状况这点，还是会使人不安。 “是，这里当然是在天空中，距离地面大概有一万米，怎么了？”仿佛是为了回应格罗斯泰德的不安，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随口回答道，“啊不，没有一万米。我是开玩笑的，其实只有两千米左右。” 他在说出“距离地面一万米”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格罗斯泰德脸上的巨变，一下子就爆出了一个不知真伪的数据。或许是因为格罗斯泰德脸上的表情太过有趣，年轻男性——柯特.莱恩斯特当场捧腹大笑起来。 格罗斯泰德恼羞成怒的向着声音的方向转去。却看到柯特身旁那个娇小的少女正以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不过很快，她就对他失去了兴趣，转而开始摆弄起身边一个奇怪的机械工具来。 他之前并不是没有见过这个少女。然而格罗斯泰德却感觉这个名为莉琪的少女身边总是环绕着一股不可思议的气质。不知dào 为什么，他似乎本能的想要离她远一点。就仿佛她是个有着少女外形的怪物一样。 “喂，柯特。你看看这个杯子。” 显然莉琪没有理会格罗斯泰德的紧张。窃笑地拿起手边装满液体的杯子说：“这玩意可能以工作一年都买不起哦，用银作为基础框架，融入了少量的瑟兰矿石作为补强，能够阻止温度的对流。” 仅仅是一个杯子，大概就要佣兵一年以上的工资，知晓这一事实的格罗斯泰德显得更加紧张不安了。他手忙脚乱的将杯子放到一个看起来安全的位置，而且下定决心绝对不要再碰它一下。 事实上，作为警备官的格罗斯泰德也曾梦想有朝一日能够登上空骑兵，在苍穹之上翱翔。而他现在之所以会坐立不安，不完全是因为身处空中，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无法适应这架空骑兵的内装。 原本认为是一架大型运输用空骑兵的格罗斯泰德原本只是稍有些紧张，可是在走进这内部之后时都不禁目瞪口呆。威严的金属格雷姆内部，却被装饰得犹如资产阶级的会客厅般的整洁优雅。 金属的地面上铺着绒毯，两旁的墙板上则贴满了填充入棉花的墙布，整个机场内几乎没有露出金属的部分。沙发与茶几被螺母固定在地面上，柔软的触感让人几乎不愿意再站起来；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让人提起精神的熏香，因为长时间战斗而快要精疲力竭的身体也缓缓恢复了元气。 就连柯特这种与“富裕”这类词语无缘的人，也能一眼看出点缀着斜方格的沙发和天花板上的照明器具都是用料考究的高级品。不仅仅是这些高价的装饰品，舱体内部还摆放书架与食品箱，上面还写着“请自由取用”的字样。 “你们不需yào 太过在意，其实这架格雷姆可以算是弗朗索瓦院长的私人财产。”就在格罗斯泰德不知所措时，负责带路的副驾驶苦笑着说明道，“毕竟他忽然要求我们带你到那种地方去，就算是我们也没办法一下子准bèi 好工具啊——结果讨论了好一会，他就让我们用上这架格雷姆了。” 原来，这台空骑兵是市政厅用来迎接zf高官或海外贵宾所使用的，现在是弗朗索瓦院长以自己的权限在使用。因为军方常规配置的空骑兵基本上都已经受命出击，没有预定的也就只有这架了。 不知为何，明明与富贵无缘——在这之前更是从未碰过空骑兵的莱恩斯特家兄妹看上去仿佛早已习以为常，没过多久就已经处之泰然了。反倒是作为警备官的格罗斯泰德疑神疑鬼，始终无法冷静下来。 “你似乎并不意wài 市政厅会受到塞因.德谟克拉的袭击呢，弗朗索瓦院长。”柯特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同时轻轻敲了敲茶几木制的表面，“既然你让奥若丁带我们来这里，想必有什么事情要和我们说吧？” 理所当然的，弗朗索瓦院长并不在这架空骑兵上，因此格罗斯泰德一下就因为柯特突然转变的话锋吸引住了。他还记得驾驶员说过，弗朗索瓦院长在银耀之塔维护着魔方阵，所以只能在塔上等待他们的到来。 在这里的，只有作为他信使活动的奥若丁，这个奇怪的构装体轻轻摆了摆核心上叠起来的叶片，将它们呈扇形的展开。而那一枚位于核心球体中央的“眼睛”状纹路则以奇怪的节奏闪动了起来。 这是它在表达自己的情绪么？还是说，他在通过某种自己无法理解的方式与银耀之塔上层的弗朗索瓦院长取得联系？看着行动变得奇怪的奥若丁，本就对构装体没什么理解的格罗斯泰德疑惑丛生。 “很有趣，莱恩斯特先生。” 奥若丁嗡嗡的响了一会，忽然开口说道：“你是怎么知dào 我能远程和弗朗索瓦院长进行联络的——在我的记忆库资料中，我并没有告sù 过你这一情报，甚至没有在你的面前展现过这一能力。” 来自异邦的构装体毫不掩饰自己对于柯特的好奇心，不仅如此，它甚至对柯特身边的莉琪也产生了几分兴趣。不过它似乎并不是某些法术士那样的研究狂人，此时显然有更重yào 的事情需yào 做。 只听到“吱嘎——”一声，悬浮在奥若丁身边金属爪向着后方弹出，在空中构架出一块光滑的平面。随即，以它的身体为中心，几条颜色各异的光线射到了平面上，以最快的速度描绘出了某处的景象。 被奥若丁投射出的景象是一座高塔的顶端，四周都摆放着用于观测天象的工具，闪烁着奇妙的光彩。在那仿佛黑绸缎的天花板上，点缀着一大片闪烁的水晶瓶，隐隐约约间映射着天空上的星象。 “莱恩斯特先生，我发xiàn 你的观察力确实比大部分人都要好。不过你说的没错我请你们来这里，确实是因为有不少事情必须要和你们说。”没过一会，弗朗索瓦院长的脸出现在了画面的正中央。 停顿了片刻，他神mì 兮兮的凑近了平面说道：“莱恩斯特先生，请问你相信所谓的‘神话’么？”(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五十九章 往昔残影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从克鲁斯?弗朗索瓦嘴中突兀抛出的问题让柯特一下子愣住了，原本游刃有余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你相信神话么——仔细想想，这还真是个奇妙的问题，柯特甚至不知dào 弗朗索瓦院长此时提出它的用意是什么。如果说这些“神话”是现在宗教教典中宣扬的那些东西，那么柯特倒是可以明确的告sù 他答案。 确实，现在流传于世界各地，记述了数千乃至上万年前那所谓“神话时代”的记录，都可以被称之为神话。然而如果穷究起这些资料的真实性，那太多东西已经因为年代久远而几乎无法考证了。 想要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里寻求真实，无异于在大海里找一粒特殊的石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有不少学者投身于研究这些资料的事业中，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最后也是无功而返。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无论是对于宗教家还是法术士而言，与“神话时代”相关的东西都是极为珍贵的重宝。许多人从远古的遗迹里找到了过往的知识，其中有不少已经成为了实用技术。 曾经有人猜测，在那个已经只剩下“神话”的时代，这个星球上曾经存zài 过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关于魔力运用的研究甚至已经超过了现代。然而在某个时间点上，却发生了影响整个生态圈的灾难。 他们认为，这是古代法术士过度追求强dà 魔力的结果——他们引发的天灾可能导致星球上的环境出现了剧变。这场灾难是如此的恐怖，居然让星球上的文明几乎毁于一旦。并且出现了延续近千年的黑暗时代。于是文明被破坏，知识的传承断绝。人民流离失所最终剩下的唯有只言片语的神话。 这些法术士绝大多数都是沉迷在古代典籍中的老学究，其中有不少还是像群青派阀那样妄图恢复过往势力的人。他们总在宣称过去的好生活。不愿意看到任何变化，甚至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回到过去。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越久远越强dà 的东西？所谓辉煌的‘神话时代’，搞不好只是某些人对过去的牵强附会罢了。” 柯特还没有做出回答，反倒是坐在一旁的莉琪开口了：“不过我倒是想问一下，请问您能告sù 我们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么？我认为弗朗索瓦院长应该是不太相信所谓‘古人的智慧’这种东西的，毕竟据我所知，您一直秉持着普及教育与研究的行动方针，而且很乐意运用新的技术。” 虽然说忘记过去的人是没良心，但是想回到过去的人绝对是没有脑子——那绝对不是一个值得回去的时代。至少莉琪是这么想的。某些希望美化过去还想恢复过去制度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或许在久远的时代以前确实存zài 过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但是它既然被摧毁了，那一定是接触了某种不应踏足的领域。而且他们甚至因为自己的行为招致破灭的结局，那似乎并没有好到需yào 刻意复原的程度。 作为革新派代表的克鲁斯?弗朗索瓦虽然很重视研究旧时代的遗物，但他显然并不主张法术研究的复旧。倒不如说完全相反，他一直要求普及法术的教育，并且投入资金让一部分技术尽可能的实用化。 正因为有弗朗索瓦院长的努力，卡特里斯学院在国际上获得了不小的声望。学院中法术士们近些年来的成果几乎全部建立在新兴学科的积累上。而不是任何一个老学究发掘古迹得来的遗产。 或许是因为莉琪的态度太不客气，屏幕彼端的弗朗索瓦一下子忽然笑了起来：“确实如你所说，莱恩斯特小姐，伟大的产物绝对不是建筑在沙上的高塔。因为一些打击就会彻彻底底崩毁殆尽。如果过去真的有一个足够辉煌的文明存zài ，那么它绝对不会只剩下埋藏在断壁残垣中的泥板与雕塑。” 正如弗朗索瓦院长所说，至今被发xiàn 的那些“神话时代”废墟。它们的建筑水平确实令人惊讶，然而其质量依然远不如古典时代。就连被发xiàn 的古籍中也大多只是宗教典籍或者法术残篇之类的记录——它们往往被记录在金属板或者雕塑上——而缺乏对制度与社会的记录。更稀缺关于平民生活的情报。 那是一个怎么样的时代？没有人知dào ，更没有人能断言它是一个好的时代。提出这个问题的人往往只能通过研究者的猜测看到一些来自过往的残影。可是这些情报就连提出的人自己也未必相信。 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那个时代的法术能力比现在更强……而且更加集中。只有极少数“被选中的人”才能行使法术，而这些人往往也担任神职，作为自身种族与拥有强dà 力量存zài 之间联络的桥梁。 有人是这么认为的，世间一切生物的灵魂都是来自于同一个根源，而拥有越强dà 灵魂的生物力量也越强。强dà 到仅仅是行动就会成为一场灾难的“天灾指定”；弱到难以被人们发xiàn 的蝼蚁蜉蝣，它们不仅仅是大小不一样，身体内侧作为“灵魂”而存zài 的物质也有着致命性的差异。 灵魂的大小决定了物种的差别，而物种间的个体差异自然也会受到它的影响，并且左右他们的才能。有些人能作为法术士存zài ，正是因为他们拥有不一样的天资——换句话说，他们天生便是高贵的。 时至今日，依然有一些守旧派的法术士秉持着这样的理念，就算教育的普及造就了许多出身平民阶级的法术士，他们始终不承认这一事实。血统论……或者说天选论已经左右了他们看待事物的观点。 “如果世界是一辆车，那它无疑是永远在向前行驶的。”漂亮的朝半空中的法阵注入一道魔力，弗朗索瓦院长看着某个方向说道，“虽然可能会有些小事让它停滞不前，但整体上依然是进步的。” 在说到“有些小事”的时候，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仿佛是想到了什么麻烦的东西一样。很快，他就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走到奥若丁投射出的平面之前，一副要宣bù 重yào 东西的模样。 “法术士是研究者，所以乐于接触新兴事物，也愿意为世界的进步付出努力——至少我之前是怎么认为的。”他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身后那个庞大的魔方阵显然占用了他绝大多数的精力。 奥若丁或许不理解“魔力”的存zài ，然而它的投射却真实的反应出弗朗索瓦院长所在之处的情况。天蓝色的魔力犹如涌动的大气一般盘旋在法术士的身边，驱动着仿佛星象图一般的巨型魔方阵。 透过投影展现的景象可能只是弗朗索瓦院长编织的魔方阵中一小部分，可仅仅只是这些就能看出这个号称“十二方位之风”的法术士能力极为强dà 。之前在中央广场深处看见的漆黑之茧就已经足够庞大，然而弗朗索瓦的法术却是真zhèng 的在支使着这片大空中所有属于“风”的存zài ，让它们按照自身的意愿流转。 空气中闪动着大量有若实质的黯淡光辉，它们时快时慢的回旋在半空中，与身后留下一个个暧昧不明的奇妙纹路。那是常人只要停留一秒就会为之窒息的高浓度魔力，克鲁斯?弗朗索瓦却像挥舞自身手臂一样随心所欲的控zhì 着它们，只是几个随意的手势，便让魔力描绘出复杂的轨迹。 一滴汗水划过了弗朗索瓦的脸颊，然而他并未在意惊人的魔力消耗，不过吸了一口气便继xù 说道：“是的，在我认识塞因?德谟克拉之前我一直这么认为……死去的东西已经彻底的成为过去了，就算有人想要从它们的坟墓中找出有价值的东西，也不会唤醒沉睡于旧时代的僵尸。” 死去的东西已经死去了，后人或许能从断壁残垣中找到一些过去的遗骸，但最多也不过是将它们塞到博物馆中。而一部分旧时代的遗物也许能触动人们的神经，为它们注入一些崭新的活力。 可是无论如何，这些东西终究属于一个已经逝去的时代，是已经被变革之轮碾过的存zài 。当人们收拢了那些能够作为纪念物留下的东西之后，就应该将它们再一次的埋葬，而不是将尸骸捧在头上。 显然，塞因?德谟克拉不只是将坟堆里的尸骸捡了起来，还想用法术驱使逝去已久的它们为自己战斗。来自旧日的残渣成为了这个法术士的力量，让他在这片大地上撒播着混乱与不安的种子。 “那些想要从旧时代的残骸中找到一些东西的人并不是天真的梦想家，而是费尽心思，希望能还原出一个真实历史的研究者。”弗朗索瓦平淡的说着，但是话语中透露出了些许不明显的愤恨，“相反，一些想要借助来自过去的荆棘绊住这辆车驶向前方的障碍，只会被它的轮子碾得粉身碎骨。” 无论他的力量是来自神话时代的悠久秘术，还是被他肆意改造的现代法术，克鲁斯?弗朗索瓦都有战胜他的信心。(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六十章 覆盖卡特里斯城的阴影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当空骑兵穿越原野，终于降落到卡特里斯学院中的时候，柯特明显的感觉到空气中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了。 大量人群聚集在周围曾经是空地的区域上，卡特里斯学院拥有的广阔土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临时设置的帐篷。学院的工作人员在帐篷周围走来走去，艰难的维持着稍有一些压力便可能崩溃的秩序。 之前在空中的时候也他们就已经看到了，然而直到身处其中时才能感受到那种难言的紧张感。城中被疏散的民众有一大半都在警备队的引导下赶往了附近的村镇，学院自然也是安置居民的区域之一。 简直就像是在躲避灾难一样，看着现场稍微有些混乱的一幕，格罗斯泰德不由得轻轻咬牙愤恨道。他很清楚，现在卡特里斯面对的虽不是一场天灾，但如果任其扩散，至少城市是难以保持原状了。 现在他们能做的事情，可能只有尽可能将市民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并且让军方与法术士们将城区隔离起来了。他们是脆弱的，面对着被法术士控zhì 的超自然力量，民众毫无任何反抗的能力。 然而直到现在，他们还不知dào 事件的真相，弗朗索瓦院长通过广播扩散的信息，也只是告sù 了他们一个加工过的情报而已。也许法术士们也许并不相信神话，然而从他们口中传达下来的“神话”却在梦中中有着非同一般的说服力——或许在普通人的眼里，法术士们比宗教家更加值得信赖。 没错——弗朗索瓦捏造了一个“神话”，流传于卡特里斯。乃至整个奥萨塔利亚自治领各处都有所传承的神话。 在帝国的开拓者登上奥萨塔利亚这片“远方的大地”之前，这里就生活着大大小小数十个原住民部落。原住民虽然还停留在原始的部落阶段。但是这些人类已经形成了有自己特色的文化形态。 然而当开拓者与原住民接触之后，并没有能如他们最初希望的友善交流。而是和那些原始部落展开了战争。当然，说是“战争”可能并不合适，因为开拓者对那些原住民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 这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毕竟技术水平实在差太远了——不仅是殖民者拥有的新式武器，就连法术造诣都远超过还停留在黑暗时代的原住民。但就算知dào 自己力不能及，这些几乎只能称之为原始人的居民也在奋力驱逐着入侵者。 于是那个“神话”产生了，原住民的战士们利用了某种奇妙的力量，让自己成为了某种介于人与魔物之间的存zài 。显然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这些悍不畏死的生物冲击着敌人的阵线。它们不止一次击溃了来自海外的开拓者，并且贪婪的啜饮着敌人新鲜的血液，啃食他们的内脏。 然而这样的挣扎在技术的压倒性差异面前毫无意义，而且失去理智的战士们甚至会向最亲近的人发起攻击。于是在两方联手围攻之下，这些沦为怪物的人最终被剿灭，奥萨塔利亚上的原住民也成为帝国统治下的一部分。 时至今日，这段历史只在博物馆与专业书籍中有所记述，而本土的原住民大多数也已经融入了日新月异的社会变革中。可是不知为何，这些沦为怪物的战士们的传说却通过各种方式流传了下来。 某个意义上。这些传说中的怪物与被塞因.德谟克拉用“混沌的血脉”制造出来的东西有几分相似。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弗朗索瓦才选择用它作为幌子遮盖对方的行动，同时让居民们自觉离开危险区域， 不过。站在前线战斗的士兵们，他们早就已经知dào 敌人是法术士和被他们用魔力制造出来的怪物们。在他们的同袍中，因为受到法术的轰击而尸骨无存的绝不只是区区一两人。只剩下一块焦黑尸体的更是数量众多。 在雷光与火焰闪过之后，曾经是人类的躯体便在眼前分崩离析——其中绝大多数连尸体的碎片都留不下。就算有着现代武器提供着支援。但是面对强dà 的魔力炮击，就算是军方也陷入了苦战。 然而。这些士兵们也同样看到了己方法术士的活跃，他们在奋不顾身的与敌人战斗着。这些斗志高扬的战士站在第一线与敌人进行对抗，并且用自己的法术尽可能保护同一阵线的每一个战友。 然而现状依然不容乐观，因为城内的地形实在太过于复杂，各方的力量被分割在了好几块不同的区域中。以中央广场的光壁为核心区域，法术士们建立了临时的堡垒，避免黑暗深处的东西涌出。 而在城内各个区域，zf一方的势力还在苦战之中，源源不绝的怪物们甚至占领了一部分城区。就算拥有现代武器与法术士们的支援，他们也不可能将城区夷为平地——这毕竟是他们需yào 守护的城市。 在远离城市的学院都能听到战斗的轰鸣声，可想而知战况有多激烈。在弗朗索瓦院长的要求下，等待已久的军方终于向盘踞在城内的怪物们发动了攻击，而学院下属的法术士们也在尽己所能的为士兵们提供帮zhù 并且据说总督府方面已经调动了首府的驻军，在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战士们的士气也逐渐稳定了下来。 “不过——弗朗索瓦院长居然会玩这招，真是让人想不到啊。”柯特仿佛事不关己一般，懒懒散散的说道，“以自己作为样板来煽动不安，那么总督府那边应该也要有所表示了……要是帝国本土也能有些动作就好了。” 敌人以一支法术士集团的能力就让卡特里斯陷入了混乱，这一定会让市政厅在整片自治领中颜面无光。尤其是“十二方位之风”弗朗索瓦也无法稳住局势这一事实，一定会让他们更加重视这件事情。 其实，塞因.德谟克拉带动一众被他控zhì 的人们向卡特里斯发动恐怖袭击确实是一件严重事件，然而弗朗索瓦院长现在正在面对的问题，也许比这场“动乱”来得更加麻烦——而且极为危险。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没有赶到动乱的前线，而是拖着疲惫的身躯在银曜之塔上维持着魔方阵的运转。他很清楚现在的前线缺少决定性的战力，然而他仍然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到塔顶的魔力结构中。 “柯特，你觉得弗朗索瓦说的那个‘传说’真的是他随口胡诌的么？虽然听起来只能用荒诞来形容它，但我却没办法彻底忽视。” 嘲讽的看了一眼正在争执着的市民，莉琪忽然说道：“确实，他之前在广播里宣传的那个‘传说’我在卡特里斯周边的风土志中也曾经见过，而且历史相当悠久。最早甚至可以考据到第一批殖民者还未到来的那个时代，这个‘传说’就像流传在原住民的血脉中一样，渗透进了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 柯特注意到莉琪说出“血脉”一词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语气，但这与塞因.德谟克拉利用斯洛特人生命榨出的“混沌”显然有所不同。但不知为什么，他却觉得弗朗索瓦会通过提出这个传说来煽动居民们的不安，让他们愿意主动从城市中撤离，这个“传说”必然与这次事件脱离不了关系。 如果不是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发表了宣言，莉琪可能还不会将这两个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事件联系在一起。然而她终于现在回想起来，传说中奥萨塔利亚自治领过往的黑暗与这些黑泥实在有太多相似之处了。 在传说中，一部分原住民部落被某个不能称呼名字的黑暗存zài 诱惑，为了力量放qì 了作为人类的心。于是他们的身体发生了异变，也失去可基本的心智这些描写看起来就像被那个法术士控zhì 的人一样。 而且这个煽动实在太过于成功了，在弗朗索瓦院长发表讲话后不到半时，不仅是昨天遭到疏散的中央广场周边居民，就连所谓“安全范围”内的市民都选择了离开城市。也许是市政厅受到袭击这个事实彻底动摇了他们，无论克鲁斯.弗朗索瓦怎样进行解释，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如果说塞因.德谟克拉所谓“混沌的血脉”真的存zài ，那奥萨塔利亚上的土著理应也会受到它的影响。若是如此，因为血缘内的“混沌”浓度太大而导致他们身体出现异变也绝非不可能的。 柯特脑海中不断闪现在与那些异化的人类战斗时注意到的细节，当时还不觉得，然而现在却觉得有不少都可以与传说对应上。但仅仅凭借这些东西就能将它们连接在一起么？柯特还无法断言。 他沉默的思考了一会，随即说道：“虽然有些头绪但是现在我还不能将它们全部有效的整合起来。虽然弗朗索瓦院长说的那些话很大一部分是瞎编的，但是我想有不少也是找到了事实的依据吧。” 银耀塔已经近在咫尺，柯特决定先将这些疑惑压在心中，待到与弗朗索瓦院长会面时再仔细的询问他。(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中枢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人一旦活久了，过去只是单纯下意识的行为可能也会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习惯，然后向一种类似“自我定律”的存zài 转化。 但是对于莉琪来说，这种习惯几乎可以称之为一种仪式了，不这么做就无法静下心来。每当她来到一个结构复杂的场所，总会下意识的展开魔力的触手，让它们遍布周围，去调查附近区域的构造与人员安排。 她已经忘了这是从何时起开始养成的习惯了，而当她注意到的时候，是在数年前被群青派阀的法术士围攻时。那时她正好孤单一人，甚至没有与柯特维持联系的手段，身陷潜伏着诸多敌人的树林中。 她很清楚自己是被盯上的猎物，那些训liàn 有素的追猎者已经做好了将她残杀的准bèi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发xiàn 自己似乎能清楚看到敌人的位置，苍白的魔力完美的融入了夜雾之中，成为了她的第二双眼。 在费尽心思逃出重围之后，莉琪开始思考自己为何会察觉到周围隐藏着敌人——因此也开始了她持续数年的“仪式”行为。将魔力化作自己感觉的延伸，让它们自然的渗入环境中，为自己探查情报。 柯特曾经用类似“你才活了多久啊？”之类的话嘲笑过莉琪，然而这并不能扭转莉琪的这些习惯。并且她也不认为事先调查周围的环境是一个坏习惯，因此这种让魔力自然向周围扩散的程序便一直存zài 了下来。 于是在进入银耀塔的另一个入口之后，莉琪又一次的释fàng 出了自己的魔力——随即传回来的却是一阵异样的感觉。周围的魔力实在太过粘稠了，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深陷泥潭。每走一步都相当费劲。 在被廊灯照耀得灯火通明的阶梯两侧，陈列着堆积如山的古旧文稿。能看到大量的法术士施展着魔力在搜寻着有用的情报。庞大的魔力扩散到空间中，与魔道书本身具备的力量混杂在一起。化作浑浊的魔力流。 原本莉琪是不会在乎这些魔力的，因为她已经习惯了沉淀在老旧书本中的浑浊魔力。然而今天不知dào 为什么，她似乎被这混沌的空气呛到了般，晕头转向的几乎站立不稳，差点就要跪在地上，将体内翻腾的物质呕吐出来。 她莫名的感到一阵恍惚，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再次确认了这里是位于卡特里斯城郊外不远处的学院。周围是广阔的丘陵地带，在学院的要求下几乎完全保持着原生态的山林散发着原始的自然魔力。 也许是受到了地脉中流转的防御法术保护。这里还没有被诡异的红色侵蚀，依然能看到自然的色彩。可是这些本应让人觉得舒畅的环境却像是在向莉琪散发着无形的压力，让她忍不住一阵阵反胃。 “呕——咳咳咳咳！” 正当他们就要在奥若丁的带领下走向通往弗朗索瓦院长所在的天台时，体内那种翻腾的异样感一下子涌了上来。她的身体好像虾子般蜷缩了下去，从食道深处涌出的异样感让她一个劲的咳嗽着。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莉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又出了什么问题。原本随着身体的异变带来更大的影响后，她甚至发xiàn 自己开始越来越不在乎身体的伤痛，因此一点异状并不会让她太过留心。 看着莉琪奇怪的反应，柯特和身边的其他人说了几句便走到她身边。有些焦虑的看着她：“莉琪，你的身体难道出什么问题了么？难不成是之前失去联络的时候受到了影响你没有检查过身体么。” 无论是受伤还是中毒，甚至是被“杀死”都不会让她有所触动，因为这样的伤害根本无法触及到她的本质。但是回溯现象发生的条件两人至今没有调查清楚。只知dào 这个身体被闭锁在了固定的时间点上。 因为始终没有弄清楚身体的状况，柯特虽然有时会铤而走险，但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依然会选择谨慎的自保手段。相反，莉琪却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时不时还会刻意的伤害自己。 仿佛只有痛觉才会让她拥有活着的感觉一样，莉琪的行为变得更加难以捉摸。滥用危险的药品。研究不稳定的法术，甚至拿自己的身体作为实验素材她已经不止一次用会将自己卷入危险中的方式行动。 当然有更稳妥的做法，但莉琪似乎对这些没有风险的选择不屑一顾。既然他们的身体无论怎么受伤都会恢复原状，她便不自觉的采取了可能更有“效率”的做法，而且似乎在以伤害自己为乐。 “没事就是有点不太舒服，可能是刚才受的伤还备有恢复过来。”莉琪摇了摇头，抓住柯特伸过来的手站起来，“反正不会有什么太麻烦的事情发生，先去见了弗朗索瓦院长再处理也不迟。”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进入到银耀塔深处的区域中，这座高塔内部似乎真的如传言中所说的一般利用了极其高明的法术，将空间扩张到超越体积的程度。交叉错杂的楼梯与走道穿过一间间堆满文件的办公室向上延伸，在奥若丁的带领下，一行人只能吃力的登上楼梯，前往银耀塔的中枢区域。 就算是学院中担任要职的人们也未必有机会造访，当踏足这间有着弧形穹顶的房间时，无比浓郁的魔力让莉琪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好几个巨大的黑色方尖柱耸立在墙角，包围出了不规则的空间。 仿佛是象征着“心脏”的存zài 般，大厅的中央安置着洁白的台座，一枚散发着微微赤色光辉的岩块悬浮在台座上。那便是学院魔力网络的中心，大量苍蓝色的魔力不断从那岩块中涌入四周的方尖柱上。 世人都说银耀塔是“白银龙王的遗产”，然而当来到这座高塔的核心时，莉琪才明白他真zhèng 的“遗产”是什么。她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变得狂躁了，过于存粹的魔力让它们不受控zhì 的骚动起来。 这块“石头”可能是月亮的一部分，满溢而出的魔性让人恐惧。尽管它被保护在特殊材料造成的透明板材中，然而莉琪依然能清楚的察觉到属于月亮的魔力——也让她身体的不适感变得越加明晰。 “早上好虽然我想这么说，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做的时候。” 当他们全员进入了这间奇怪的房间时，克鲁斯.弗朗索瓦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你们是最后赶来的一批——当然我知dào 这是为什么，但是我们的敌人显然不会因为这些原因放松他的攻势。” 现在的他穿着一身奇怪的装束，小碎方格图案的深黄色套装看起来有些像老房子里掉色的壁纸。说实话，这个法术士的品味有时候让人不敢恭维——尤其是当柯特看到他身旁坐着的那些人时。 在场的每个人都穿着整齐的黑色套装，这让克鲁斯.弗朗索瓦的装扮显得更加奇怪了。当奥若丁带着柯特等人进入这个房间的一瞬间，他们的视线就齐刷刷的射向了他们，目光仿佛乱箭般撒过来。 看见他们这副模样，就连强壮的格罗斯泰德都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豆大的汗珠。扶着莉琪走上前来的柯特尽量让自己躲在警备官的身后，然而他也察觉到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们。 他在报纸上不止一次的看见过这些人，他们都是城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其中有几个似乎还是市政厅上层的管理者。不知dào 弗朗索瓦和他们说了什么，这些人一个个都紧绷着脸，简直像是从上个世纪肖像画中走下来的贵族。 在克鲁斯.弗朗索瓦真要招呼柯特他们进来坐下的时候，一个年老的男人忽然说道：“弗朗索瓦，你能不能不要卖关子了你让我们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还有中央广场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忽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急迫的走向弗朗索瓦院长，瞪得像铜铃那么大的一双眼睛怒视着高阶法术士。虽然他们现在暂时安全了，但是城内发生的一切无疑让他们的利益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在座的“绅士”们认为这位“十二方位之风”已经知dào 了一切，只是因为他自身的利益才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这个老人可能只是他们中最为激动的一员，一怒之下就要走上前来质问弗朗索瓦。 “咳咳咳不对劲——咳咳！” 就在老人走过格罗斯泰德身边的时候，莉琪不知dào 受了什么刺激，忽然大声的咳嗽起来。她猛地甩开柯特的手，跌跌撞撞的向一旁跑过去，柯特借着眼角的余光，看见她嘴巴里流出了一抹殷红。 莉琪似乎想要用法术尽快止住不断涌出的血液，但是她的努力显然失败了，喉咙中流出的血反倒越来越多。很快，她瘦弱的身体上也浮现了一层诡异的“裂痕”，刺目的红色在苍白的皮肤下疯狂的抽搐。 说时迟那时快，她的手猛地被撕开了，喷涌而出的红色一下子飞溅到了被突然行动吓得站住的老者脸上。(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六十二章 炽热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血花四溅，一点点滴落到铺着整齐切割过的黑石地面上，在光滑如镜面的黑色背景上描绘出一连串的红痕。 莉琪的脸色白得吓人，震惊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在魔力的影响下发生了异变。短短几秒间，大量艳红的色彩从少女毫无血色的皮肤下渗出，仿佛一条缠上身体的蟒蛇，紧紧地勒住了她瘦弱的肢体。 仿佛身患重病一般，她颤抖的身体甚至无法支撑起自己身体的重量，才走出两步就跪倒在了地上。断断续续的呼吸声显得无比沉重，然而急促的呼吸却没能让她吸收足够的氧气，反倒因为缺氧导致视觉模糊了。 就算过去已经“杀”过自己无数次，然而莉琪从来没感觉过如此鲜明的痛觉——这仿佛就算要将身上的肉沿着血管一块块割下一般，仿佛是要用一只看不见的利刃分割身体的剧痛让她也不由得像虾子般蜷缩在地上。 黑色的衣服几乎被汗水完全浸透了，可是这种粘稠而散发着腥臭味的液体，与其说它们是“汗水”还不如称之为“血浆”。一眼看过去，她在眨眼间便沉了一个血人，倒在地上不住的抽搐着。 在场的众人也都见过不少混乱的场面，其中有好几个才是刚刚从血肉横飞的前线走下，身上还扎着紧急止血用的的绷带。但就算是这样，忽然看见一个少女满身是血的冲出，任谁也会大吃一惊。 原本还想逼问弗朗索瓦院长一些事情的老者后退了一步，给跑向空旷角落的莉琪让开了一条路。而当他看见那些飞溅到自己身上的血花时，立kè 急匆匆的想要靠近莉琪。看看她出了什么状况。 然而他却被几面六边形的光壁挡住了，从倒下的少女身边延伸出几条歪歪扭扭的树枝状魔力回路。描绘住了简单的魔方阵。莉琪几乎用尽最后的理性才勉强完成了这个法术，随之而来的剧痛让她几乎当场就要失去意识。 从来没有感觉过如此恐怖的疼痛。甚至让莉琪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一样——可能现在就死去也比饱受折磨来得轻松。疼到快要感觉不同痛觉的程度，这甚至让她萌生了赶快用法术自我了断的念头。 莉琪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好像存zài 着什么东西，在五脏六腑之中疯狂的乱窜着，想要从内部涌出来。脑袋好像要燃烧起来了一样，几乎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唯独肢体的感觉反倒变得异样的灵敏。 “该死原来是这样么” 莉琪瘫倒在地上虚弱的喘息着，当看见有人想要走上前来的时候，立kè 张嘴大喊道：“你们离我远点！我现在的状况很危险咳咳咳、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体里面，趁它还没有出来赶快——咳咳咳！” 为了说出这些话。莉琪几乎要拼尽最后一点力量了，这些话还没完全说出口，暗红色的液体便从她的咽喉中喷了出来。她艰难的将混乱不堪的魔力注入魔方阵中，支撑起隔离自己与众人的护壁。 恶心的呕吐感不断袭击她的食道，然而莉琪却连将体内翻涌的黑暗全部吐出来的力qì 都没有剩下。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倒，身躯厚重流淌的血液混入了某种不自然的东西，它们正疯狂的翻腾着。 就在思考能力几乎断线的时候，她似乎想明白了不少东西——自己的身体迟迟不见恢复，正是因为体内潜藏着某种东西。自己的身体在持续不断的受到伤害。因此直到“死亡”之前都不会有所恢复 虽然神智在持续不断的痛苦中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然而莉琪却想起了当时在市政厅大楼中发xiàn 的东西。那些人的身体被撕碎了，只剩下残缺不全的血肉与骨骸而且似乎是被从内部撕裂的。 可想而知，之前袭击市政厅的怪物正是通过这种办法潜入防御法阵之内的。有人的血液中也混入了像相似的东西。在会议即将落幕的时候，潜藏在他们体内的怪物撕开了肉身，冲入会场展开了厮杀。 根据她与那一只血肉组成的怪物战斗的情况来看。一个训liàn 有素的法术书是可以将它摧毁干净的。然而若是在所有守卫都未能注意到危险存zài 的情况下，怪物们往往可以占到先手的优势。 事实便是如此。无论莉琪如何复盘当时的情况，得出的结论也只有“塞因.德谟克拉控zhì 的怪物几乎全灭了市政厅的工作人员”一条。最坏的情况。可能是像现在一样将种子埋藏在成为关键的几人身上。 然而莉琪却想不到塞因.德谟克拉是如何将这个怪物植入公务员们体内的，正像她也不知dào 自己是如何被法术控zhì 的一样。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那仿佛浪潮般涌入市政厅的红色——但如果真的与这些东西有关，那么所有曾经暴露在残光中的人都有危险，甚至可能成为扩散危害的不安定要素。 可以确定的情报倒是有那么一些——比如流淌在自己体内的那些恶意原本并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喷发。莉琪能清楚的感觉到，在踏入银耀塔之后，它们就受到了周围魔力的干扰，没有办法继xù 隐藏在自己体内。 尤其是踏入银耀塔的中枢后，排异反应变得更加明显了，流淌在自身周围的魔力在排斥体内的那些东西，并且试图将它们绞杀。一切的源头便是漂浮在中央台座上的岩块，本应温和的魔力在碰到莉琪的一瞬间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它丝毫不掩饰对嵌入莉琪体内的“黑暗”的厌恶，迫不及待的要摧毁它。 月亮具有魔性，世界上的魔力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通过仅剩的月亮与卫星环在维持。理所当然的，坠落地面的月石也具备着相应程度的力量，仅仅一块被封存的碎片就足以维持学院中所有魔方阵的运转。 可是代表月相的魔力究竟是为什么，才会对她身体中那些东西充满了攻击性呢？莉琪过去并没有在多少书籍中找到关于月石碎片的记录，毕竟这些稀有的宝物仅仅是拥有一小片就足以在历史上留下记号了。她并不清楚这种石头究竟有什么特别的性质除了它拥有极其庞大的魔力以外。 莉琪记得柯特曾经说过，陷入困境时不要放qì 思考，因为放qì 思考的同时，往往也是失去生命的瞬间。尽管她还想要继xù 思考敌方法术士的战术，但剧烈的疼痛让思考在眨眼间便只剩下空虚的混沌。 身体已经到极限了，之前能够保持思考可能仅仅只是回光返照——就算说是“奇迹”也不为过。莉琪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血管炸开了，炽热的血液从体内渗出，伴随着燃烧的感触流淌到了外侧。 不炽热并不仅仅是停留在“感觉”上，从体内流出的液体确实是在燃烧，跃动的火光缠上了莉琪的身体，要将她焚烧殆尽。而她就像已经放qì 了般，将参与的魔力一口气注入魔方阵中，让护壁开到最大。 在意识彻底断线的最后一刻，莉琪不禁想要嘲笑用最后力量竖起护壁的自己。这里毕竟是克鲁斯.弗朗索瓦掌管的核心领域，这位“十二方位之风”只要东哥念头，周围的空气立kè 就会按照他的意愿构筑出围墙吧。 那么为什么直到最后，这个法术士都没有丝毫动作呢？还没有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莉琪的最后意识便消散了。 呲——轰隆！ 随即，众人都听到了气体泄漏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便是猛烈的爆fā ，血红色的火焰刹那间便吞噬了莉琪的身影。空气仿佛凝结为了一块固体，火焰却不断的翻卷着，将被莉琪隔断的空间大半吞没。 苍白魔力构筑的护盾被爆zhà 撕开了一个口子，接下来便寸寸崩裂，如同闪耀的尘埃般消散在空气中。汹涌的火焰从缺口中喷出，在它的身后只留下一块块已经被烧得看不出原貌的黑色碎屑。 血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着，但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热气，反倒让靠近它的人打心底里感到阵阵恶寒。跃动的光影在空中盘旋着，最后缓缓凝聚成了一团拥有人类外形的“火球”悬浮在空中。 直到这个时候，克鲁斯.弗朗索瓦才有所反应，轻轻的敲了敲手指。刹那间，树立在房间各处的方尖柱便闪烁起一列列难以辨识的古代文字，将从莉琪身体中窜出来的“火焰”与其他人分开。 空气在他的操作下膨胀起来，轻微流动的空气团包裹着那团人形的火焰，但是却没能将它扑灭。站在弗朗索瓦院长身边的众人看起来就像被刚才的一幕吓到了，全都用一种惊骇的眼神看着对侧。 感受着众人讶异的注视，它自傲地张开了嘴巴，吐出有些黯哑的声音：“哎呀哎呀，真是好久不见了，弗朗索瓦院长。自从上次在威金亚斯修道院一战后也快过去一个月了——看来你和你的” 话还未说完，只听见随着“噗——”地一声轻响，它的脑袋却忽然炸开了，火焰粉尘四处飘舞，将它的声音堵在了喉咙里。(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六十三章 火焰化身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火焰发出“砰——”的一声便向四周散去，沉重的黑影撕开了空气，将从莉琪身体中钻出的身躯砸得四分五裂。 当黑色的重物在命中目标后停下的瞬间，众人才看清楚砸开火焰的东西是一只鸦嘴战锤。只闻得一阵破风之声，有着乌鸦尖喙造型的尖端便贯穿了“人形”的身体，另一头则被紧紧的抓在柯特的手中。 在惯用的长刀被破坏之后，柯特不得不从家中取出了备用品——这次并非切断敌人身体的刃物，而是结合了长矛与重锤特征的鸦嘴战锤。在面对有着厚重装甲的怪物时，这显然比长刀更加有效。 他的魔力一点点渗入手中的鸦嘴战锤里，让暗藏于内部的魔力结构逐渐提升运转的速度。经过莉琪的炼金技术特殊处理的金属块立kè 被缠上了暗淡的灰黑色光泽，俨然是一只真zhèng 的乌鸦尖喙。 对于有着操纵血液力量的塞因.德谟克拉来说，恐怕就算是切开他的身体或是射穿心脏都未必有效。相反，若是将能有效削减“混沌的血脉”的魔力直接打进身体中，可能会是摧毁他的好办法。 柯特不确定自己想到的对策是否有效，然而在事态急迫的关头，大概也只有在战场上实验战术了。虽然他并不常用这杆锤矛，但是它已经打碎了许多魔物的头颅，总比拿上一杆未经调试的兵刃好得多。 于是就在那个翻涌着的怪物趾高气扬的说着话时，年轻的佣兵从人群中冲出，用闪烁着黑光的鸦嘴战锤砸碎了火焰构筑的身体。他以自己的身体为轴。让连接着战锤的长杆仿佛风车般转动起来。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无神的双眼犹如已经死者般浑浊。然而他的行动上却看不到丝毫的迷惘。明明莉琪就在眼前被这只火焰的怪物撕成碎片，可是柯特就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挥舞着战锤。 格罗斯泰德恍惚间认为他是想要干掉那个怪物替莉琪报仇。但是他很快就发xiàn 自己的判断有误。柯特挥舞兵器的动作简洁而有力，用最小的力量达到最大的杀伤效果，没有丝毫因为怒火而产生的混乱。 这个男人只是在战斗，除了如何扑杀敌人之外并没有考lǜ 其他的一切而他之所以会冲出去，似乎并不是为了莉琪。或许柯特确实被激怒了——然而他的愤nù 并非火焰，而是冰冷刺骨的杀意。 然而没有实体的血色火焰并不会被单纯的物理攻击摧毁，在一时退却之后，它们反倒如蛇一般缠上了战锤。翻涌的赤红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热气，但柯特的直觉还是告sù 了他这些火蛇相当危险。 嗡—— 在反扑的火焰缠绕上了战锤头部的一瞬间。覆盖在金属表面的魔力却微微的振动了起来，蜂鸣的回响刹那间便传遍了整个中枢室。说时迟那时快，纠缠到战锤上的火蛇还没来得及继xù 向前延伸就忽然破碎了，这一次它们并没有化作火星四处飘散，而是像被凭空抹除了般，彻底消隐无踪。 人形的火焰似乎感受到了疼痛，在向前蔓延的攻势被破坏之后，它立kè 向后方撤去，在墙角边重新凝聚为实体。周围被撕碎的火花陡然膨胀。构筑为片片红热的“飞蝗”状射向柯特所在的方向。 然而有若蝗群的血红火焰并没有命中柯特，反而被他扬起一片杂乱的废纸挡住了。被火苗命中的纸张眨眼间便被点燃了，蔓延的火焰依然没有温度，只能看见纸张逐渐碳化随即只剩下些许灰烬。 眼见阻拦住对方的追击。柯特并没有太多的停留，而是借着之前魔力爆fā 的力道让自己向后退去，脱离了被火焰侵蚀的区域。在他的身后。弗朗索瓦手下的法术士已经呈包围之势站在魔力的障壁之外。 就在那团人形的火焰遭到柯特的截击而退却之时，他们冲到了弗朗索瓦划出的防线之前。朝它投出了密集的法术弹幕。凝聚为飞矢的元素力量尖啸着划过柯特身边，准确无误的贯穿了塞因.德谟克拉的化身。 柯特敢说他们每个人都可以算得上是精英。而且选用的法术也是针对“火焰”这一概念而特化的类型。然而他却发xiàn 他们的攻击并没有起到作用——证据就是，贯穿了那个化身的法术却被分解了。 原本在柯特的攻势下迸散的火焰看起来就像是将法术士们投出的魔弹当做了粮食，撕碎了法术内部的稳定结构后，将剩余的存粹魔力一口气吞入了体内。眨眼间，本来已经弱化的血色烈焰再度凝聚起来。 “呵呵呵，柯特.莱恩斯特，果然又是你。” 退到墙边的火焰渐渐转化为人形，用那扭曲的脸看着柯特说道：“我之前说过，你的存zài 一直让我深深感到意wài ——就像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一样，你与你妹妹身上那股让人作呕的味道就已经深深刻在了我的头脑中。” 点缀砸它“头颅”上的那火球能够算是五官么？无论如何，它已经尽己所能的表现出了主人的情绪。 虽然低沉而且模糊，但是柯依然从中分辨出了塞因.德谟克拉那趾高气扬的声音。之前是流淌在灵体世界地下的黑泥，这次则是借着血液为媒介燃烧的火焰，这个法术士已经很久没有用自己的本体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似乎只要是有血液的地方，他就能用“混沌的血脉”渗入其中加以控zhì ，并且制造出异形的怪物。柯特至今也见过不少恶党，然而这种将一切“旁人”都作为自己棋子来使用的人却少之又少。 “彼此彼此，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难缠，德谟克拉先生要是知dào 会麻烦到这个地步，我就带着莉琪跑路了。”柯特面无表情的说着，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像是在照本宣科般毫无一丝起伏，“不过就算是这样，你也不会让我们好过的这场‘战争’是你掀起的，想必城内的一切都被算计在内了。” 柯特紧紧握住了战锤的木柄，将尖端的矛头指向了借助火焰构筑身体的塞因.德谟克拉。他之前还以为真视之眼是发了疯才会以一个团体的力量对抗整个城市，但是显然，这个站在他们身后的法术士疯的更加彻底——所有的计划都是在他的控zhì 之下成型，现在的乱局皆由他一手造成。 不论性质的好坏，这绝对足以称之为一桩“伟业”了，如果是常人，能够做到他的十分之一便以足够自夸。可是在塞因.德谟克拉的眼里，这些小事充其量不过是达成自己目标的小小手段而已。 莉琪曾经这么说过，法术士全都是一群疯子，因为他们对自己的**极其忠实——尤其是求知欲。就算是她，尚且都会为了研究折腾自己的身体，像德谟克拉这样长年累月沉溺于魔道中的法术士几乎已经没有了“正常”的概念。 面对柯特露骨的讽刺，作为塞因.德谟克拉化身的火焰中忽然爆fā 出一阵笑声，时而低沉时而尖锐的声音刺痛着众人的耳朵。异常的魔力陡然膨胀，就连血色的火焰也像是在配合他的笑声而盛燃起来。 从被燃烧殆尽的灰尘中升腾起血色的浓烟，将弗朗索瓦院长的魔力挤压到方尖柱包围出的阵线前。在这阵升腾而起的妖异血烟中，只留下严阵以待的柯特与不断向周围扩散异常魔力的火焰人形。 感觉到周围的魔力脱离了弗朗索瓦院长的控zhì 朝自己袭来，柯特没有选择退避，而是抄着战锤向它冲过去。锋利的矛尖裹挟着暗色的魔力，穿过厚重的血色烟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火焰的化身。 可是对方似乎早已料到柯特会用鸦嘴战锤尖端的矛头进行突刺，几乎脱离了重力影响的火焰躯体微微一动就从柯特身边划了过去。 区区一只愚蠢的乌鸦——就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柯特似乎听到他用不屑的语气低声说了什么。然而对方压根就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血色的火焰一下掠过了柯特的脸颊，带走了一小片血肉。 “你说什、啧” 看着扑面而来的血色火焰，柯特立kè 向后退去，并且抓住战锤的长柄扫向那团毫无热气的火焰。只听到“噗——”的一声轻响，血色的火焰便在身前炸开了，绞向他咽喉的火蛇也纷散为细碎的残渣。 火焰化身的攻势被战锤的敲击说阻止，但是柯特却没有办法阻拦在至近距离爆fā 的魔力，直接被冲击撞飞到了一侧的墙壁上。瞬间，纷散的火花就将他披在身上的衣服点燃了，柯特几乎变成了一个人形的火炬。 感受到那些刺入身体的魔力碎片不断烧灼着身体，柯特心中暗道不妙，却没有办法阻止火焰的进一步蔓延。就在他想不顾一切的向塞因.德谟克拉发动攻击时，空气中的苍蓝色魔力纷纷聚集到他的身边，扑灭了他身上的火焰。 转头一看，克鲁斯.弗朗索瓦已经将那些要人带到大厅的出口，转头一脸凝重的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法术士化身。(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六十四章 赤与苍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银耀塔中枢的空间中，相互对峙的两个法术士将魔力最大限度的释出，空气中汹涌的杀气让人喘不过气来。 有着“十二方位之风”名号的克鲁斯.弗朗索瓦是自治领官方认证的最高级法术士，他的力量一旦全数放出就会像风暴般难以阻挡。顷刻之间，不算大的中枢室就填满了他苍蓝色的魔力，空间中的气体全都臣服在他脚下。 然而另一侧的塞因.德谟克拉也毫不逊色，在榨取了成百上千人生命力后获取的魔力仅仅在数量上就不输于对手。血色火焰构筑的躯体或许只是一个化身，可是向四周扩散的赤红却足以证明他的力量。 苍蓝与血红，无法相容的两股力量在相互撕扯着，仿佛两匹凶暴的巨兽，在主人的指挥下拼命攻击着对方。现在看上去似乎是弗朗索瓦院长占有优势，可是塞因.德谟克拉却丝毫没有表现出紧张。 虽然看上去是苍蓝的魔力完全压制了敌人，可是弗朗索瓦很清楚不能因此掉以轻心，因为这只是接触的第一步而已。 如果只是单纯比较数量上的优劣，他无疑占尽优势——可是塞因.德谟克拉却总能利用那红色的火焰穿入法术的空隙中。拥有“风”这一性质的魔力虽然有着拔群的机动性，却无法有效干涉对方的魔力。 他现在还无法确定对方那血色魔力的本质，它们表面上看起来是火焰，但是却奇妙的缺失了火焰应有的特质。只有在接触的时候才会感觉到异常的热度。其余时刻就像空气般察觉不出它们的存zài 。 虽然能够用视觉捕捉到它们，可是这些红色的残光就犹如幻影般令人捉摸不透。扩散到四周的魔力很清楚的传回了异样的感知。可是当弗朗索瓦想要调集力量围杀它们的一瞬间，它们却忽的消失了。 这个用火焰作为化身的法术士很难对付。弗朗索瓦感觉对方身边缠绕的概念与他说理解的有所不同，充满了难以描述的异常。在被对方红色侵蚀的区域内填塞了来自异邦的概念，让他一时半会难以突pò 对方的防线。 法术士的力量建立在“理解”之上，只有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了世界的概念，他们才能将自身的意志透过魔力施加于事物。正因如此，他们才难以有效对抗利用了未知力量的塞因.德谟克拉。 而且与之前战斗过的所有敌人都不一样，塞因.德谟克拉并没有试图利用别的东西来压制风的机动性。或许是他已经知dào 仅凭化身中的魔力无法抗衡弗朗索瓦院长，他干脆将空气全数纳入了自己的领域。 血红的火焰卷入周遭的空气，让自己变得更加旺盛——作为燃料的居然是弗朗索瓦院长释出的魔力。在扩散的赤色光影中。太接近它们的那些蓝色被撕裂了，淡薄的魔力眨眼间便被包围后一点点吞食。 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本还被压制在中枢室一隅的血红魔力便膨胀了数倍，火焰中升腾起的烟尘几乎将四分之一的空间都覆盖了。浓厚的烟雾将扭曲的人形遮盖在身后，只透出闪烁的光影。 先前为了保护要人而设下的护壁已经被撤去了，取而代之的则是足以摧毁一切生命的暴烈魔力填塞在空间中。房间内过于浓重的魔力简直要让人窒息，可是这两个法术士却只是一个劲的让它们变得更加浓密。 深知两个高位法术士的决斗场上没有让其他人容身的地方，有自知之明的法术士们全都已经撤到了中枢室之外。他们虽然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但是若要和弗朗索瓦院长比较。那可不是差了一点半点。没人能站在他们之间，因为稍微走错一步就会被卷入魔力的乱流中，被它们的爪牙撕碎。 在魔力持续膨大的过程中，中枢室的环境表现得异常的稳定。无论两人的力量如何流动都没有出现异状。不论是方尖柱还是位于中央的台座，它们简直像是不存zài 于空间中，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究竟是在设计时就考lǜ 过遭到大量魔力冲刷的情况。还是两人都刻意的避开了损害中枢处月岩的战斗方式呢？无论是哪个，柯特都看得出弗朗索瓦院长与塞因.德谟克拉相当重视那枚月亮的碎片——而他们释fàng 到空气中的魔力。已经足够掀起一场风暴，将莱茵斯特家的小房子夷平了。 目前唯一留在现场的“旁人”只有柯特。但是就连他也撤到了房间的边缘，让自己不要卷入两个法术士的争斗中。并非他不愿意战斗，但是此时如果贸然上前，非但不会有助于弗朗索瓦院长，反倒会成为他的累赘。 看似平稳的空气中不断有彩色的弧光闪过，可是在它们即将组成魔方阵之前，就被另一种颜色的魔力贯穿了。眨眼之间，这些本要凝聚为法术的魔力便失去了组织，四分五裂成更加单纯的形式散入空间中。 大海的表面看上去虽然平静，但是在水面下却充斥了汹涌的暗流——现在中枢室的魔力也是如此。两个法术士都没有任何动作，然而二者之间的攻防在无声无息中却已经白热化。四处都能看见一闪而过的魔方阵雏形，然而它们往往没有来得及完成就被对方用截然相反的方式拆毁了。 按理说弗朗索瓦院长这种水平的法术士，简单的攻击法术已经是得心应手，恐怕一挥手就能制造出数十个蓄势待发的魔弹。然而此时他却连最简单的魔方阵都无法完成，屡屡被对方先读后打断。 而站在对面的塞因.德谟克拉显然也不好过，他虽然用四散的烟尘遮盖住了自己的身影，然而那穿透幻影的火光显然变弱了许多。显然化身中储备的魔力已经消耗了大半，它现在能够维持最大魔力的输出，绝大多数是依靠吞入弗朗索瓦院长的魔力作为燃料但这绝对无法长久的维持。 与常人所想的不同，当强dà 的法术士对峙时其实很难看到绚丽的法术爆fā ，更多的情况下会发生的只有一场无声的较量。但这绝对不意味着安全，而是更加彻底，几乎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极其危险。 这是思维速度的较量，在对方施展法术之前预判他的动作，并且解读出那些法术具备的概念与魔方阵配置，同时以最快的速度摧毁对方的攻势。他们并非不远行动，可是轻举妄动的最直接结果就是被对方发xiàn 破绽，待到那时，等待着他们的便是狂躁的魔力与仿佛雨点般密集的法术。 光是看到空间中不断闪现着有若流星般一闪即逝的光芒，就能知dào 两人在暗中已经交手了许多次，但却始终无法奈何对手。这两个法术士单独一人恐怕就抵得上一支法术士小队，如今却因为立场问题相互纠缠着。 不知为何，他感觉战斗着的两人曾经是旧识，而且关系不错，因为他们能在对方有所动作的瞬间预料到下一步行动。若不是亲密无间的朋友，那便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可能只有这样才可能如此的理解一个人——而这两个法术士的关系看起来很接近后者，他们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渐渐地，柯特发觉战局似乎有向持久战方向转化的趋势，克鲁斯.弗朗索瓦可能是注意到没办法短时间摧毁敌人的化身，便选择了强化压制能力的战术。苍蓝色的魔力凝聚在一起，层层压向了已经变得黯淡的火焰。 两股庞大的魔力还在纠缠着，可是只有一个化身的塞因.德谟克拉似乎已经居于劣势了。虽然现在看不到一个成型的法术，能听到的也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可是弗朗索瓦院长在战斗中绝对不会放过丝毫能置对方于死地的机会，流转在四周的空气就像有自己意志一般涌向凭依在火焰中的敌人。 塞因.德谟克拉顶着越来越强的压力与弗朗索瓦较劲，努力的阻止他构筑出法术，然而他终究还是露出了破绽。在他再度摧毁一个即将完成的魔方阵时，压向烟雾的空气将他设置的屏障吹散了。 躲藏在烟雾深处的火焰人形已经萎缩了大半，它体内的魔力在对抗战中消耗了大半，就连维持最基本的形态都快不足了。它就仿佛狂风中的残烛，虽然还能支撑片刻，但用不了多久就会熄灭、 几乎所有的气体都是“十二方位之风”的仆人，法术士意志所向便是它们冲锋的方向。数量庞大的空气在刹那间扭曲了，它们在弗朗索瓦院长的指示下凝聚在一起，塑造出了成百上千枚无色的刀刃。 只要速度足够快，就算是轻薄的空气也能有着钢刀的威力，而现在正有一大片疾驰的锋刃划向了塞因.德谟克拉。能切断魔力的只有魔力，它们已经牢牢锁定了“人形”核心处的魔方阵，要将它摧毁。(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六十五章 算计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血红的烟雾仿佛暴风雨厚重的海浪状若癫狂的翻腾着，被掀起的魔力阻挡了降下的风刃，但自己也被撕扯得不成原形。 一子下错满盘皆输，棋盘上最基本的守则在此依然通用。被弗朗索瓦找到了空隙的瞬间，塞因.德谟克拉就紧急调动起周围的魔力试图阻拦冰雹般坠落的刀刃，但却难以阻挡层层挤压过来的空气魔力。 本来就变得暗淡的火焰在涡卷的暴风中忽明忽灭，仿佛在下一刻就要熄灭。不仅仅是它还在燃烧着的身躯，盘踞在周围的浓烟也已经散去了大半，漆黑的石质地板上还残留了不少犹如干涸血液般的红痕。 当取得了领先的优势之后，弗朗索瓦院长拥有的高速性质便得到了最大的发挥。只见他手指轻微被动几下，大气中涌动的魔力便化为数十个复杂的魔方阵，苍蓝色的魔力一批又一批的冲向敌人。 相反，塞因.德谟克拉的劣势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在他好不容易用烟尘挡下袭来的风刃之后，下一批法术也已经准bèi 完毕了。而当这些法术从魔方阵中射出的刹那，它们身后就再一次形成了更多的魔方阵。 眼看着这个法术士的化身左支右绌，弗朗索瓦再一次强化了攻势，要用密不透风的法术直接将它轰杀。就算他现在还能挡下这一批，但却不可能永远站在原处，被动的遭受法术弹幕的轰炸。 本已黯淡无光的人形火焰仍然在苦苦支撑着，眼看着它刚应付了左面袭来的法术，右边却又遭到了痛击。已经无法赶在弗朗索瓦攻击前瓦解飞快编织的魔方阵。胜负已定，这次的战斗无疑是克鲁斯.弗朗索瓦的胜利。无论他的敌人如何用尽全力调动魔力加以应付也难以挽回败局。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见自己的败北近在眼前，火焰的化身反而爆fā 出状若癫狂的笑声：“真不愧是克鲁斯.弗朗索瓦。看来是我小看了您这位有着‘十二方位之风’名号的高阶法术士，只是这点程度的星星之火在你手下撑不过半时。” 听他的口气，似乎是他早已料到自己会失败，而这次袭击只不过是在试探身为自己最大敌人的弗朗索瓦的能力。说话间，他将残余无几的魔力全部集中在核心的火焰上，蔓延到四周的残光让人望之却步。 以那团翻卷的火焰为中心，涌出了一团炽热的残光，让靠近它的空气都呈现出一副扭曲的样貌。黑色的地面亮起了十几颗闪烁不定的古代文字，它们歪歪扭扭的刻印在地面上。扩散出刺眼的光辉，不一会，它们就在地面上拖出了好几条枝节繁复的痕迹，描绘出一个柯特从未见过的魔方阵。 看这个样子，他似乎是想要集中全力放出最后一击了，盛燃的火焰卷入了大量的魔力，将中枢室银色的壁面照得犹如火场。就算是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向它的敌人，弗朗索瓦院长可不会轻视一个法术士化身的最后一击。 甚至不需yào 手部的动作。只见他轻轻朝前方迈出了一步，苍蓝色的魔力便犹如他双臂的延展般行动起来。周围的空气只是稍微颤动了一下，便自然而然的包裹在他身边，形成一道不断涡卷的风之领域。 擅长使用元素系法术的法术士们都很清楚。缺乏实体的“空气”虽然可以偏移飞矢或者阻拦敌人的脚步，但却很难阻挡存纯粹的魔力或者沉重冲击，因此很少有人愿意利用它们来构建防卫法术。 但是克鲁斯.弗朗索瓦却毫不在意这些所谓的常识。只是用魔力将大量空气聚集在自己的身边。他似乎有种说不出来的自信，无论接下来将要面对怎样的攻击。总能用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阻挡住。 而更让人吃惊的是，他在展开防御之后并没有选择站在原地等待法术的冲击。反而顶着涡卷的狂风冲向了还在构筑魔方阵的塞因德谟克拉。看起来，他似乎想要利用机动性的优势在他完成布置之前解决战斗。 他的速度完全不像一个已经步入老年的人类，眨眼间便越过了近百米的距离，冲进了被赤色烟尘覆盖的区域。狂风撕开了烟尘，在躁动不安的魔力浪潮中保护着克鲁斯.弗朗索瓦不受到任何干扰。 眼见周身缠绕着疾风的敌人已经冲到眼前，涡卷的苍蓝魔力甚至已经扫向了它的核心，准bèi 着法术的化身也不能再停留于原地。它猛地抽搐了一下，便留下几道火焰作为阻拦，让自己从疾风迅雷般的攻势下脱身。 就在这时，柯特忽然注意到有股不对劲的感觉，周围已经陷入一团混乱中的魔力中似乎隐藏着某种蠢蠢欲动的东西。火焰的怪物已经不再发出笑声，然而柯特却感觉它身后的那个法术士在冷笑着看待着眼前的一切。 他猛地一个激灵，忽然感觉自己先前被烧伤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低头看去，先前被魔力碎片嵌入的皮肤周围不知何时浮现了些许仿佛文字的伤痕。它们全都散发着妖艳的红光，仿佛是几朵跃动着的火焰。 只需稍加辨认便能发xiàn ，这些伤痕并非是单纯的损伤，而是某种粗陋的魔方阵。显然，有某种异常的魔力正在开始侵蚀着他的身体，红热的刺痛感从伤痕渗入身体中，似乎还要流入更深处。 看着这些还在扩散的红色伤痕，柯特冷哼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把只有一指宽的小刀，飞快的刺入了伤口中。冰冷的触感缓和了灼烧感的蔓延，他立kè 趁着这稍微的缓和划动小刀，将受伤的部位切了下来。 闪烁着银色光辉的小刀极其锋利，只需yào 轻轻一划就足以将皮肤与肌肉从身上切开。转瞬之间，柯特就用简单的动作将侵染上赤色的皮肉削下，然后远远的丢向了房间另一侧敌人所在的区域。 飞溅的血肉还没有落地便燃烧了起来，微小的火苗一闪即逝，而被它们包裹的血肉也在眨眼间灰飞烟灭。从残留在地上的些许残渣中升腾起一丝难以辨别的轻烟，随即便融入了仍在收缩的血色火焰中。 看见这副景象，尽管身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但柯特依然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他处理及时，恐怕被烧成飞灰的就不只是那几片血肉了，之前被火焰完全吞没的莉琪便是前车之鉴。 这就是那个法术士玩的把戏，他自始至终还是在利用着“混沌的血脉”来战斗，并且扩张自身的影响力。这些东西就像毒一样，会渗入被他伤到的敌人体内，并且只有在他需yào 的时候才会发作。 他的手段不仅如此，除了以血为基础的法术之外，他似乎还可以利用其他人——或者非人——的血液来制造一些衍生的怪物。无论被莉琪干掉的血肉团块，还是如今这个血色的火焰化身，全都是基于血液作为媒介。 血液是生命的货币，从古至今就有相当多的法术士愿意利用这些东西作为触媒施展高强度的法术。 对于法术士来说，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生物的血液都是最高级的媒介，而被塞因.德谟克拉从众多斯洛特人血液中，利用怪异法术提取出来的“混沌的血脉”更是有着普通血液无法比拟的强度。 柯特模模糊糊的看见，当自己将被感染的血肉切除的瞬间，那团一直颇有余裕的火焰化身忽然抽动了一下。它的脸上虽然看不到“正常”的表情，但柯特依然能从这眨眼间的动摇察觉到它的急躁。 然而弗朗索瓦却不会让他有分心的机会，虽然第一击落空了，但是他很快便调整了姿态，再一次冲向敌人。苍蓝色的光彩在他手中凝聚为了一柄扭曲长枪，化为螺旋的空气纠缠在长枪尖端，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仿佛疾风一般，柯特只能看见苍色的光辉是闪过眼前，弗朗索瓦院长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数十步之外。没有人能从他的攻势下逃脱，中枢室内的空气忽然向着一个方向流动，长枪在眨眼间便贯穿了摇曳的火焰躯体。 盛燃的火焰在被命中的瞬间便暗了下来，仅剩的魔力在支撑编织魔方阵消耗的同时还要驱动这个身体，如今已是油尽灯枯了。弗朗索瓦的魔力在瓦解着它的身体，用不了多久就会将它彻底破坏掉。 败局已经没有办法扭转，但塞因.德谟克拉并没有因为战败而露出丝毫懊悔，反倒是低沉的笑了起来。 被它留在地上的古代文字不受控zhì 的膨胀起来，在一转眼间化作了歪曲的护壁，将弗朗索瓦院长关在了里面。与此同时，火焰的核心变得更加闪亮，刺目的光辉蕴含了大量的魔力，就要爆fā 了。 “弗朗索瓦，小心！” 柯特这时才看明白能够疯狂的法术士大的什么主意，他是想利用那些魔方阵包围住敌人，将他卷入爆zhà 中。那些护壁限制了弗朗索瓦院长的行动，在这种距离下，就算是“十二方位之风”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六十六章 渊源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世界在一瞬间倾斜了，刺眼的红光淹没了眼前的一切，随之而来的冲击吹飞了火焰化身周围的一切。 当柯特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xiàn 自己被正靠在墙壁的一角，浑身上下都沾满了灰尘，但却没有明显的外伤。先前被他用小刀切除的伤口部分已经愈合了，它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状。 如果让别人看见的话，恐怕就要和那些沾染上污泥的“怪物”画上等号了——而且柯特身体的回复速度可能比它们还要快上不少。他依然没有搞明白身体的状况，而且在看到了诞生于塞因?德谟克拉手中的“混沌的血脉”之后，柯特觉得现在的自己就算被人称之为怪物也无法反驳。 “啧啧啧，你终于醒了——幸好你没有出现什么异状，要不然我就要考lǜ 用比较粗暴的手段来叫醒你了。”熟悉的腔调从身旁传来，不知是不是声带还没有完全恢复，话语稍微显得有几分沙哑。 柯特转头看去，莉琪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浑浊的双眼里稍微显露出不太明晰的钝光。她再一次回来了，虽然衣服已经被熊熊烈火吞噬殆尽，但这个少女此时却毫发无损的站在柯特的身边。 不过柯特很清楚，说是她“毫发无损”并不准确，在塞因?德谟克拉的法术发作时，莉琪确实已经死了。甚至不仅仅是“死了”这么简单，她死的相当干净，只剩下一小撮焦黑的灰尘留在地上。 身体被奔涌在体内的魔力撕碎。脑浆在高热下凝固为一团，就连剩下的残片也都被炽热的火焰焚毁。无论怎样高明的法术都无法让她恢复原状。就算是死灵法术也不可能让燃烧殆尽的骨灰重新站起来。 可是莉琪不只是站了起来，而且仿佛从来没有被塞因?德谟克拉的法术影响过一样。她苍白而瘦弱的躯干包裹在柯特从身上剥下来的衣服里。看起来仿佛是拼装失败的人偶一样歪歪扭扭的。 虽然未被火焰所伤，但是在那白得几乎能看见血管的瘦弱身体上，依然能明显的看到几条骇人的伤疤从颈部蔓延腰际，几乎要撕开她瘦小的身体。那是过去留下的伤痕，如今已然无法被任何手段修复，平日里它们虽然都隐藏在黑色的衣装下，但莉琪始终能感觉到那里传来阵阵若有若无的钝痛。 “不过我们这次行动还真是难看。” 少女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了嘲讽的味道，但其中有不少都是针对她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放在过去死一百遍都不够……尤其是我。看来是太久没认真战斗了，居然没察觉到身体的异常。” 沉溺在平凡的日常中无疑会逐渐消磨他们战斗的能力，虽然身体还保持着在那一天的水准，然而心态却无法永远的维持。如果不是凭借着隐藏身体的特质，他们两人现在早就躺在坟墓里面了。 身为佣兵的柯特尽管坚持着每日的训liàn ，也难以找回昔日奔走战场上时的手感，更别说终日泡在书斋中的莉琪了——除了偶尔的练习之外，她自甘堕落的行为甚至可能会被往日的自己训斥。 “不过话说回来，被那个叫塞因?德谟克拉的家伙摆一道有一半是因为我们的大意。但剩下那一半也还需yào 追究呢。”沉默了片刻，她语气平淡的转移了话题，“比如说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我觉得你似乎早在一开始就预料到了敌人的行动。而且似乎还故yì 下了个套引诱我们两人上钩的样子。” 她语气平稳的说着，但一双眼睛已经有些散发敌意的凝视着站在中央台座前的克鲁斯?弗朗索瓦。莉琪的意思很明确，她要这位法术士将他的意图说清楚。然后才会依据具体情况判断他是否敌人。 在先前仅凭冲击波就将柯特吹飞的爆zhà 中，明明是站得最近的弗朗索瓦院长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看来在爆zhà 的一瞬间。他就将缠绕在身边的魔力构筑成了结构特殊的护盾，无论是冲击还是魔力都未能伤到他。 只能说不愧是号称“十二方位之风”他了。敌人的试探始终没有揭开他的底牌。此时他已经将防御用的法术撤去了，开始在中枢室各处走动，检查着安置在这个房间中的魔方阵是否有所损毁。 “大概是三十多年前吧……” 或许是感受到莉琪刺人的视线，他沉稳的转过头对两人说道：“那时我还没有成为学院的院长，而是因为一些原因在帝国的安塔西亚省的一个普通学校里担任教师。也是在那里，我与乌尔斯?莱恩斯特先生有过数面之缘，并且还与他一起探讨了许多关于魔力与人类自身关系的课题。” 他的语气相当平稳，但当柯特与莉琪听到“乌尔斯?莱恩斯特”这个名字的时候，反应却显得相当奇怪。柯特只是微微一愣，随即挑了挑眉头便毫无反应；反倒是一向维持着居高临下态度的莉琪露出了难得的动摇。 这可不是单纯的姓氏相近，毕竟“莱恩斯特”这个姓在帝国相当稀罕。而且乌尔斯?莱恩斯特此人确实与他们有着难以割开的关系，无论是柯特还是莉琪都不能对克鲁斯?弗朗索瓦描述的这段经lì 视而不见。 “原来如此，你认识那个人么？”脸色变得相当难看的莉琪正要开口，柯特却抢在她前面接下了话茬，“所以你之所以会找上我，不只是因为某些人提供给你的情报，还是因为‘莱恩斯特’这个姓，对吧？” 这无疑是一个让他感到意wài 的消息，而根据柯特对现在这个弗朗索瓦院长的了解，他不太可能与乌尔斯?莱恩斯特是同一阵线上的研究伙伴——相反，这两个人作为对手的可能性反而比较高。 柯特眼中的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重视秩序，也乐于发展新式技术，让它们成为驱动社会发展的力量。而他记忆里的那个人……恐怕只能用“纯粹的法术士”来形容，在他眼中只有研究这一个东西存zài 。 似乎想到了什么，弗朗索瓦院长露出了难看的笑容：“差不多吧，但我觉得你和他除了姓以外几乎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不仅是外貌和性格毫无相似之处，就连法术上的才能也远远不如他。” 这谢评价听起来无疑是贬义的，然而柯特听到弗朗索瓦院长的说法之后，打心底里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脑海中忽然浮现了许多过往的记忆，并且逐渐与近日来看见的那些怪物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它们的力量全都来源于流淌在身体中的血，而且会影响拥有者身体的构造。这样一想，比起那个法术士用技术手段提取，然后强行融入身体中的“混沌的血脉”，莱恩斯特家的血脉可能要显得更加的异质。 这是被故乡的人们称作“乌鸦”的一族，虽然勉强算得上拥有一小片领土上的“贵族”，但是始终无法得到其他人的尊敬。倒不如说，他们就像畏避着这一名号暗示的不详一样畏避着他们的存zài 。 与重视法术的大部分贵族家庭一样，弗朗索瓦家也醉心于法术的研究中若是说得难听一些，称之为狂人也不为过。比起单纯利用魔力施展法术，他们更加中意于研究生物，并且热衷于改造它们。 从大量个体厚重挑选优良的父本，让它们交配生出继承了双亲优良血统的个体。在此基础上让它们与优良的异性交配，便可以制造出更加优秀的血脉——这或许便是繁殖与遗传的基本道理。 坚持血统论的人认为优秀的个体打一出生就与其他同类不一样，而且不只是被刻意选育的物种，在人类中也说得通。虽然柯特不愿意承认，自己与莉琪似乎就是通过相似手段制造出来的存zài 。 莉琪嗤嗤的笑了起来，但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与其说是人类，还不如说是在名为‘执念’的亡灵饲养下的狗，全都醉心于所谓血统的优越上。虽然优秀的个体确实存zài 也就是所谓的天才，但是这和血缘可没多少关系——毕竟人可不像狗那样，能够大面积的选育品种。” 人类毕竟是人类，不可能存zài 如此之多的样本来进行实验。有些优秀的赛马在交配之后也可能产生只能驮运货物的劣马，再优秀的个体都有可能产生失败作，要让血缘融合后一定生出优良的后代是不可能的。 那些家伙寻求的并不是表面上宣称的“优秀的血统”，而是和塞因?德谟克拉目标类似的某种东西。让相近的血脉相互融合，然后找寻出隐藏在血液中的力量之源——和那个法术士口中的“混沌的血脉”如出一辙。 这种说法虽然仅仅存zài 着一种假设，但仍有极少数法术士想要通过技术手段寻找到“混沌”的所在。而乌尔斯?莱恩斯特则尽可能的纯化血缘关系，达到让血液中微不足道的混沌变浓密的目的。(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六十七章 血脉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血统这种东西，虽然对群居在一起的人们来说很重yào ，但是对于离群索居的个体来说却是微不足道的。 柯特他们离开了故乡来到原理帝国本土的奥萨塔利亚自治领，除了躲避战祸之外，最大的一个目的便是舍弃自己过去的身份。时过境迁，这里几乎已经没有人认识他们，而两人也很享shòu 这样的日常。 事实上，原本为了避免血统带来的麻烦，他们甚至还计划呆在人迹罕至的森林里，直到世人将相关的一切全部遗忘。就算是出身优越的贵族，如果将他一个人丢到无人岛上，那么所谓的“贵族”身份便失去了价值。 当身份的价值被抹除之后，曾经风光的贵族与其他人间的差异也大多数只有后天获得的能力上。若说有什么关系到血统的东西，可能只有因为平日里优越的生活条件，造成了身体状况上区别。 但是乌尔斯?莱恩斯特研究的血统显然并不是这种外在因素加诸于血统上的荣誉，而是更加接近本质的存zài 。他——或者包括在他之前的莱恩斯特家之人——全都认为血脉中会隐藏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英雄的血脉，王族的血脉，乃至罪人的血脉……据说他们一族的先祖往往是拥有特殊力量的个体。几乎可以用“传说”加以形容，因为当特异个体出现的时候，他们或多或少都会带上某种神mì 的特质。 目前来说，最为直观的案例或许便是帝国的皇族了，自从那位有着“霸剑”之称的英雄建立这个国家之后。皇族中偶尔也会出现带着“剑之刻印”出生的成员。他的外貌与常人有些许区别，在剑术的造诣上有着远超常人的天赋——而且大多数也会在历史上留下许许多多真假难辨的记录。 这可能是后人的刻意神化。为了给君权神授的大旗缀上夺目的流苏；也可能是帝国皇族本身却是有着异于常人之处，只是随着后日的遗传而稀释了血脉。无论如何。这都无法改变如今的政治形势，让君王一人的意志代表法律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这个国家并不是皇帝的私人财产。 柯特不敢肯定莱恩斯特家是不是在某些人的意愿下开始的研究，然而当他知晓这个事实之后，却能明显的感觉到所谓的研究已经异常了。皇权在日渐崛起的新势力下摇摇欲坠，莱恩斯特家的研究也从普通的动物血统转向人类……而且在他们的领地上海进行着不少见不得光的项目。 正如克鲁斯?弗朗索瓦所说，有些研究者认为一切的生命都来源于“混沌”中，在那包容一切的大锅里翻涌着所有存zài 的雏形。如果说血脉中蕴含着某种难以被观察到的力量，那么它们也许正来源于哪里。 为了研究这些东西。莱恩斯特一家补习花费重金在各地寻找可能拥有这些血脉的人，强迫他们结合之后留下作为实验素材的后代。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研究素材的范围甚至扩大到了自己身上。 简直就像是被恶魔附身了一样，否则还有什么样的精神能支撑这种研究的继xù 呢？虽然说法术士很容易成为醉心于研究的狂热者，但是他们绝对比塞因?德谟克拉还要过激，为了研究不惜一切代价。 沉默了片刻之后，柯特看着弗朗索瓦院长的脸说：“不过既然您早就已经知dào 那个人研究方向的话，那么他提出的理论你也应该清楚了。我必须承认，塞因?德谟克拉的想法和他及其相似。” 而且他似乎也知dào 关于莱恩斯特家“乌鸦”的事情——柯特本想将这些也说出来。但是莉琪却制止了他。这毕竟是机密中的机密，就算已经被他们埋葬在了黑暗中，也是那种不应该再次提起的东西。 排除莱恩斯特家已经走上歧途的研究轨迹，塞因?德谟克拉现在掌握的理论很大程度上来自于乌尔斯的研究。可是柯特确信自己已经将他的研究成果全部破坏了。而且他过去也从未听说过这个法术士的存zài 。 他显然不可能接触过乌尔斯的研究，那他究竟是从什么途径得知“乌鸦”的存zài 呢？还是说事实真的如柯特的猜想一般，在这些关于“血统”的研究背后。存zài 着某种力量在控zhì 着它的走向。 根据一些在神话时代遗迹中发xiàn 的记录，在人类文明发展起来之前。大地上活跃着许多曾经受到“混沌”影响的民族。因为他们或多或少具有异形的特质，所以人们根据他们的样貌给予了他们相应称呼。 比如说“狼”。比如说“蛇”……还比如说“乌鸦”，都是针对了他们的特质而总结出来的隐喻。而根据一些研究博物学的人所说，现在还生存与黑暗大陆的蛇人种便是有着“蛇”名号一族的后裔。 “事实上，我还是很尊敬乌尔斯?莱恩斯特本人的，毕竟莱恩斯特家在繁殖业界中的地位相当崇高。”弗朗索瓦院长用一种叙旧般的语气说，“甚至在法术士间还有传说，他们与掌管知识的恶魔达成了契约，获得了本不应该为人类掌握的知识……因此才知晓如何制造出优良品质的生物后代。” 莱恩斯特一族在帝国中虽然比不上那些赫赫有名的名门贵族，但是至少在大战爆fā 之前，依然是颇有影响力的存zài 。从一支靠着马匹繁衍致富的边境小贵族，最后发展到如此水准，法术的影响力不可忽视。 原本便是如此，品种改良是相当复杂的工程，而成功开发优秀的新品种的利益也与难度成正比例的高昂。某些拥有优秀血统动物的人，光是靠着利用这些个体去配种就能赚取数量庞大的金钱。 但这些毕竟是一些活生生的生物，即使让优秀的个体交配无法保证百分之百生产出优秀的后代。因此从农作物到园艺植物，从赛马到小型的玩赏动物，许多人为了获得更优秀的品种不断做着复杂的实验。 “我也是，尽管我个人很尊敬他，但是却无法赞同他的一些理论……我想你们应该比我更加清楚这些东西吧。” 弗朗索瓦苦笑着看了一眼柯特与莉琪，两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原本在其他物种身上就不一定能通用的东西随随便便延伸到人类身上，我觉得这是不合适的。除了个体之间的适性以外，实jì 操作时也会出现我们预料之外的状况——更何况想要百分之百创造出优秀过人的个体这种行为，也是违反了自然之理的。”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生物会按照自然的环境自行演化，发展出适应自身生存环境的特殊样貌。而如果想要用人工手段制造出无论何种环境都能适应的生物，那么非此族类的物种则会被渐渐比如绝境。 不顾一切可能存zài 的危险，贸然就去研究这些东西真是一个正确的行为么？还是说，乌尔斯?莱恩斯特真的如传闻所言，因为与恶魔达成了协议而获取了超越人智的知识，但也因为知识的诱惑而踏上了禁忌的道路？这些都随着他的死去而成为了谜团，再也没人愿意去寻求真相。 看见两人不为所动，弗朗索瓦忽地靠近了他们：“说老实话，在得知乌尔斯?莱恩斯特被杀掉的时候，我是很惊讶的……毕竟我很清楚他的力量不亚于我。而莱恩斯特家因为满门被杀而绝嗣，到现在大概也有三十多年了吧。” 他有力的眼神仅仅凝视着柯特与莉琪，这对自称“莱恩斯特”的兄妹无论怎么看都没有超过三十岁，而且柯特显然认识三十多年前就死掉的乌尔斯?莱恩斯特。这本是弗朗索瓦将他们联系起来之前最大的阻碍……毕竟一个死了三十多年的人绝对没可能留下一双才二十岁上下的后代。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虽然柯特与乌尔斯?莱恩斯特有着诸多的不相似，但是莉琪却有着与那个男人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魔力。就像是指纹一样，血亲之间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特质将他们联系起来。 “就像弗朗索瓦先生你成为‘十二方位之风’经lì 了许多事情一样，我们两人也是奖励了许多麻烦才会来到奥萨塔利亚自治领啊。虽然说我们继承了那个疯子家系的血，但是至少和他们还是有点区别的。” 柯特无所谓的笑了起来，就如记忆中的黑色巨蛇一样，他也无法忘却吞噬掉过往一切的熊熊烈火。往事已经被埋藏在黑暗之中，如果不是真的有那个必要，他觉得还是让它们一直呆在那里比较好。 不管怎么样，属于“乌鸦”的血脉到他们这一代就该画上句号了，柯特可不想再为了什么伟大的理想去玩弄生命。他知dào 自己不可能成为那些人希望的存zài ，于是带着莉琪过上平静的生活，仅仅是这样就足够了。 “弗朗索瓦院长！” 就在克鲁斯?弗朗索瓦还想继xù 追问柯特与莉琪的时候，一个法术士大呼小叫的推开了房间的大门。在他的身后还跟随着一大群人，而当他们看见弗朗索瓦院长毫发无损时，全都露出了安心的表情。(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六十八章 乱云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如果说众人看到弗朗索瓦院长时是一副安心的表情，你们看见紧随在柯特身后的莉琪时，脸上的表情就复杂得难以概括了。 分明在不久之前被火焰吞噬的少女，此时不仅毫发无损的站在这里，还摆着一副臭脸瞪着那些敢用异样眼光看自己的人。她显然很讨厌别人看待异物的眼光，如果不是碍于影响，可能早就冲上去痛打他们了。 虽然击退了塞因.德谟克拉的化身，但此时并不是能喘息的时候，就算是莉琪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乱来。她能够感觉到现场的气氛相当诡异，这些人似乎在畏惧着什么，就算弗朗索瓦院长在此都无法缓解。 反应最奇怪的人莫过于格罗斯泰德了，当他看见莉琪出现的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满脸怒容的莉琪与眉头紧锁的柯特，看见他们时，健壮的警备官不禁产生了一种自己之前看到的全是幻象的错觉。 他本想开口向柯特询问，然而却被对方凌厉的眼色制止了——这无疑会让紧绷的气氛裂开一个口子，使矛头转向弗朗索瓦院长。 从莉琪体内喷出的火焰是这个小“插曲”的源头，那个由火焰凝聚而成的人形怪物看上去正是以这些从城内混乱中逃过一劫的人为目标。如果不是柯特与弗朗索瓦及时拦下了它，他们中可能已经出现了牺牲品。 然而本应是第一个牺牲品的莉琪却仿佛没事人一样行走在柯特身旁，这无疑会让他们怀疑之前发生的事情只是弗朗索瓦院长授意下制造的假象。原本对于法术士来说，制造一些幻影并不困难。而且莉琪出事的时机确实显得有些“巧合”了。 可是中枢室中留下的战斗痕迹并不是虚假的，一些法术士还能从空气中的魔力追溯出战斗的经过。漆黑的地面与树立在各个角落的方尖柱并未被破坏。但四壁上被魔力轰出的裂纹上还残留着被火焰熏烤后留下的焦痕。 镶嵌在建筑物中的魔方阵在战斗中并未受到损坏，反倒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运作起来。位于中央台座上的月岩碎片犹自散发着温和的微光。浓郁的魔力仿佛液体般渗入了周围被破坏的建筑结构中，一点点将它们修复。 连接在中枢室上的魔方阵数量可以以万做单位来计算，层层叠叠的魔力网路运输着从月岩上放出的魔力前往学院各处。莉琪甚至没办法辨识清楚哪个部分是最初留下的，因为叠加在一起的构造光是看着就足以让人眼花缭乱了，而雕饰在各处的古代文字更是散发着难以忽视的存zài 感。 从“白银龙王”建立起这座高塔之后，每一代学院长都会在此留下研究的成果。无论是魔方阵的编织还是防御法术的构筑，光是这些中的任何一部分便是令人艳羡的宝藏了，而中枢室简直可谓是一座宝山。 难得有机会进入宝山之中，怎能空手而回？如果有机会的话。莉琪真的想花上尽可能多的时间在中枢室里研究那些复杂的魔方阵。可是现在，她只能跟在柯特的身后，随着弗朗索瓦赶到另一处地方。 “弗朗索瓦院长，情况不对！” 因为就在他们几人刚从中枢室出来后不久，一个法术士就急匆匆的赶来向弗朗索瓦院长报gào 了城市中发生的异变：“城市中心上空以中央广场为中心，出现了赤色的密云，我们的调查员从中侦测到高密度的魔力反应。而且在外围部分发xiàn 了一小股不明所属的法术士，在试图靠近中央广场的防护壁。” 卡特里斯学院距离城市有一定距离，因此法术士们只能透过法术与无线电来取得联系。但也是因此。城中的每一个据点都不是孤立的，他们能够借助工具共享情报，及时调整防御的重心。 然而这名法术士通报的情况已经超过了他们能够防御的范畴，因此弗朗索瓦才会带着一行人赶到附近的另一间屋子里。状况不容乐观。可是他们现在还需yào 整理情报，并且针对具体情况作出处理的对策。 虽然或多或少已经料想到目的地是哪里，可是这里在看见了这个房间全貌之后。所有人都露出了惊叹的表情。他们中不乏研究法术多年的法术士，然而终其一生都没能见过如此之多的法术工具。 柯特很快就反应过来。此处便是弗朗索瓦透过奥若丁的投影与他们交流的那个房间，缀满穹顶的“星辰”闪烁着黯淡的光辉。这里与中枢室完全不同的配置。唯一相同的，便是同样充满了犹若实质的魔力光辉。 墙壁的各处全都贴满了闪烁的水晶镜面，在魔力的光辉下折射出万千令人眼花缭乱的多彩倒影。在仔细观察它们中的影像后，很快就能分辨出哪些光影的实质——它们是卡特里斯城中各处的影像。 无论是旧城区的贫民窟还是新城区的现代建筑物，就连被封锁的中央广场也透过水晶镜面展现在他们眼前。如果这种法术能够长时间的维持下去，这无疑意味着每一个街区都被一只看不到的眼睛盯着，而掌控这个法术的人无疑便是克鲁斯.弗朗索瓦与完全受他控zhì 的真视之眼们。 看见这些画面的每个人人心中都冒出了一个问号弗朗索瓦究竟利用这个法术掌握了多少情报呢？虽然他们很想立kè 就搞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却没有人主动向他询问——弗朗索瓦既然主动将这些东西放在台面上，不是已经掌握了决定性的情报，便是根本不在乎他们的反对。 而且现在就掀起反对这位“十二方位之风”的大旗显然是不合适的，虽然他们对弗朗索瓦颇有怨言，然而现在依然不得不借助他的力量来解决麻烦。虽说他们对城内糟糕的局势有所预料，然而当真zhèng 看见卡特里斯城发生的状况之后，他们才对现状到底有多糟糕产生了清楚的认知。 城市的各处都升起了赤红的硝烟，而中央广场上空仿佛在酝酿着风暴一般，回旋着赤色的漩涡。那便是法术士口中的“密云”了，在那涡卷的云层中，还不断翻滚着犹如群蛇般纠缠在一起的雷光。 红色的光辉仿佛狂欢一般，斜照在被防护壁包围住的中央广场中，交织出令人眼睛生疼的灿烂华光。偌大的广场中几乎已经完全被黑泥覆盖了，赤红的光辉下，依稀能够看见里面翻涌着破碎的人形轮廓。 “圣主在上，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原本想向弗朗索瓦院长寻求真相的老者在胸前画了一个圣徽，向他信仰的那个神默默的祈祷着：“看他们的样子莫非是人类么？他们究竟是受到了怎样的对待才会变成如此凄惨的模样啊。” 老者眉头紧锁，当看到黑泥深处爬出一个还残留着些许人类模样的怪物时，隐含在眉间的怒火就变得更加明显一分。原本柯特还没有注意，直到此时，他才发xiàn 这个老者腰间别着一个货真价实的圆形圣徽。 数个圆形围绕着一个树枝般的图案，那似乎是圣主教派某个分支的象征——或许询问莉琪的话能够得到答案。不过他身边的少女丝毫不在乎正在向神祈祷的老者，而是看向了弗朗索瓦院长。 不仅仅是他们，就连原本冷静的弗朗索瓦院长都不由得当场愣住了。城区的攻防战在不到一时的时间里便急转直下，原本还在相持的局势忽然开始向不利于守护者一方转化，已经有好几条防线被对方撕开了口子。 究其原因，恐怕是敌人又一次加强了攻势，从各处涌出的淤泥怪物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涌向法守护者们的防线。而在这些犹如浪潮般不断涌向前方的怪物身后，还跟随着一群随时会投出致命力量的法术士。 就算法术可以用法术加以抵挡，淤泥构筑的怪物也能用装填了魔弹的枪械射杀，可是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那些法术士很狡猾的躲在射程范围外的阴影中，在淤泥怪物攻击的间隙才冒出头向防线发起进攻。 “怎么回事这些家伙似乎已经知dào 了我们的防务配置？”看着水晶镜面中反应出来的景象，弗朗索瓦若有所思的嘀咕着，“还有这些法术士，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 现状的发展确实出乎了克鲁斯.弗朗索瓦的预料，敌人突pò 防线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们就像已经知dào 防御者们的弱点一样，总能找到防守薄弱之处突pò 。而且现在出现在城区中的法术士，不仅仅是从属他与塞因.德谟克拉的人员，还有一小支不知dào 从何而来的队伍在悄悄靠近中央广场的防壁。 黑色的旧式长袍，看起来仿佛古代仪式中才会使用的法器械，还有那象征着自身阵营的“蓝色眼睛”模样的图案。他们无疑是真视之眼的残部，可是弗朗索瓦却难以想到他们靠近防护壁的意图。 而且在这群黑衣人的队伍中，柯特还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六十九章 被卷入的人们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对于卡特里斯城中的很大一部分居民来说都是一场灾难，毫不留情的将他们的日常生活摧毁了。 尽管市政厅的人们处置及时，也派出了相当的人手进行疏散并且维持秩序，但也意味着有一部分人必须活跃在前线与制造混乱的敌人战斗。他们并非是只存zài 与故事里的正义使者，不过是一些普通人而已。 这只是工作，他们也十分忠实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尽管这一职责给他们的回报绝对算不上多。尽管他们每个人都知dào 现在自己的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也只能在这岗位勤奋的工作下去。 赤红的天空仿佛裂开了口子，狂舞的雷光舞动在那几乎滴出血来的云层中，涡卷的红色中不断发出让人心底发凉的轰鸣声。就算是过去从未害pà 过暴风雨的人，看见这番景象也会尽可能的远离那个漩涡。 俨然是一副世界末日般的景象，厚重的赤色乱云遮天蔽日，将太阳完全遮盖住了。现在时间分明还未到正午，可是早就已经看不到太阳的光辉——整片天空中只剩下深红色的残光，地面也被汹涌的黑暗吞没。 “谁？有人么！” 在被战火摧毁的废墟之中，一个中年的警备官将战术灯举到脸颊的一旁，稍微有些惊慌的看着前方被建筑物阴影覆盖的小巷。圆形的灯光在倒塌的瓦砾堆上四处移动，从边缘处扫过还在冒出黑烟的木制品。 在他的记忆中，这里曾经是一条热闹的商店街。几个廉价的木制招牌至今还整齐的排列在通道的两侧。可是那些曾经是商店的房屋大半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损毁了，一个个清晰可见的弹孔散布在墙壁上。 警备官谨慎的停下了脚步。用手中的战术灯扫过那些可能躲藏着敌人的角落。被善良的白色的灯光照到的窗户就像一块块光亮的黑色石板，反射出大理石表面般模糊的光泽感。然而却看不到有生物活动的迹象。 见此情况，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屏息静气的倾听着隐藏在废墟中的动静——并非是他多心了。虽然很微弱，但是在那一片寂静中确实有难以分辨的声响发出，无法分辨是来不及撤离的受害者还是已经盯上了自己的敌人。 冷汗浮现在他的额角，莫名的紧张感促使他该用左手拿住战术灯，同时以右手拔出别在腰际武装带上的机工铳。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每天都坚持锻炼的身体在这个时候反应变得极其灵敏。 “本部，你们听到了么？第三区域的商店街有异状。请求增援。”他说话的对象是装置在肩头的一个金属装置，法术士们告sù 他能够利用这个东西与本部取得联络，“重复一遍，请求支援。” 如果不是奔涌的黑暗将他们小队冲散了，他也是不愿意一个人行动的，毕竟任谁都知dào 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下独自行动相当危险。然而敌人似乎就是瞄准了这一点，才让那些黑泥截断了他们的道路。 事实上，被冲散应该已经算比较好的结果了，因为有人在黑暗冲过来的几分钟之前就发xiàn 了异常情况。 地面在震动着。连同街道两旁的建筑物都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音，被法术士投送到附近的使魔也忽然失去了联络。这是明显的异常状况，于是队长立kè 要求他们分散到附近的废墟中躲藏起来。 可是出乎他们预料的是，从道路尽头的转角冲出的并不是那些淤泥凝聚成的怪物。也不是法术士，而是更加粘稠的黑色粘液。它们仿佛爆fā 的山洪般从街角中冲出，直接把躲藏在各处的警备官分离了开来。 “了解。位置已经确定了。”从装置在肩膀上的机械中传出了一个男性的声音，是留在本部的警备官的声音。“你现在最好在附近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隐藏下来，我们很快就能派出人手去援助你了。” 借助着法术士交给的通讯器。他们并没有失去联络——其实也没有被孤立起来。汹涌的黑暗虽然截断了他们来时的路，但显然不足以将所有道路全数封死，只需yào 绕上一些远路就能回到本部。 但是他必须走的路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沿途可能还隐藏着敌人的伏兵，敌人之所以会将他们分割，无疑是想要将他们各个击破。他早已知dào 自己前方的道路是最为危险的，因为附近的街区的状况还不明晰。 “不，不行，对方已经发xiàn 我了而且搞不好是一开始就盯上我的。”说话的声音已经被压到极限，就连机械对面的警备官都下意识配合他降低了说话声，“比起被动防御，还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成功率更高。” 虽然知dào 对方提出的方案是最安全的，但是他却拒绝这么做，声音传来的方向越来越近，已经容不得他找地方躲藏了。他从藏身的掩体之后走出，半蹲着靠在墙体被阴影覆盖着的部分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天空中是如死血般的红色，地面上则是被黑暗覆盖的城市，所有光源都被摒除了，亮着的只有被血色闪电照亮的涡卷云层。排列在地面的建筑物仿佛是墓碑一般，失去了往日作用的它们现在沉默得宛若坟场一般。 “小心点。” 机器中中传来同僚的忠告，让中年警备官的情绪稍微冷静了下来：“据说天空中的云层在散发异常的魔力，就是那些东西干扰了法术士的正常作业，导致我们现在没办法让他们派出使魔帮zhù 你。” 法术士们派出到周围监视的“眼睛”被敌人打掉了，不仅是使魔失去了控zhì ，控zhì 法术的魔力也失去了控zhì 。虽然各个据点之间的联络暂时还没有断线，可是他们的侦查范围却被压缩到了极限。 在这种情况下，守军才不得不派出了好几个携带了轻型装备的小队到周围警戒也是因为这一原因，警备官与他的同伴们才会被敌人隔断在城区之内，陷入随时都可能遭到袭击的困境中。虽然不清楚其他人的境况如何，但是这个警备官所在的城区大半都被黑影覆盖了，看不到前方的道路。 滴答、滴答他感觉耳朵能捕捉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那仿佛滴水的声音正在靠近，警备官手中的战术灯闪烁了一会儿忽然熄灭了。原本还在放大的光圈忽然消失，还未适应光线变化的双眼忽然陷入了黑暗中。 要糟！ 警备官一个激灵，立kè 跳向了后方，用机工铳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但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不一样的声音传来，那个声音来自于身后的黑暗，虽然不是很清晰，但那明显的震动比先前微弱的水滴声更加直接。 自己中计了，警备官很快就从惊讶中反应过来，他明白那是什么声音——是脚步声，皮靴的鞋底踩在隔了一层缓冲材质上发出的声音。有人利用某种方式可能是法术或者器械一类的东西制造了先前仿佛水滴声的动静，然后从道路的另一边蹑手蹑脚的靠近自己后背，准bèi 发动袭击。 “该死是谁！” 他大吼着转过身去，并且将已经装填好魔弹的机工铳转向身后，而这也成为了他死前最后一句话。 某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生物”猛地窜出，用那足有门板大小的爪子一下子就紧紧的攥住了警备官。巨大的力量让他浑身骨头都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仿佛当场就要将他捏得粉身碎骨。 但是这个怪物似乎不愿意给他一个痛快，还没待这个警备官反应过来，就被它高高的举了起来，随即甩到了满是瓦砾的地面上。巨大的力道让他在一瞬间便断了好几根骨头，疼得他几乎晕了过去。 如果就这样晕死过去，可能还是稍微好一点的结果至少他不用经受接下来持续不断的折磨了。然而那由黑暗构筑而成的怪物看见垂死的警备官，反倒张开了嘴巴，一口一口的啃食了起来。 血肉被尖刀般的牙齿毫不费力的撕下，在那血盆大口中，坚固的骨头也宛如脆饼般被轻易的粉碎。在被怪物彻底杀掉之前，他还保持着稍微清醒的理智，可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那个怪物吞吃入腹。 “喂！喂！你怎么了？”通讯器那头发觉不对的警备官大声喊道，但是回应他的只有暧昧不清的**与野兽撕扯事物的声音，“该死！喂——你怎么了，快回应！援兵现在已经赶过去了，撑住啊！” 伴随着他声嘶力竭的喊叫，远处传来了人群急匆匆赶路的声音，从本部派出的警备官们已经赶到了这附近。那头怪物似乎也察觉到了靠近的人群，悄然无声的遁入了黑暗中，只留下一地被啃食得不堪入目的尸骸。 于是用不了多久，一条“隶属警备队的五十三岁警备官参惨遭怪物杀害”就会添加在卡特里斯城的记录中。 ——或许说，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七十章 行动力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剧烈的疼痛从手臂前半部分传来，将警备官从濒死的恍惚中叫醒，也让他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死去。 被黑暗的怪物用那张血盆大口吞噬的结局只是脑中的幻影，知晓这一事实的他勉强松了一口气。但他依然很清楚，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步步紧逼，只需yào 再一击就能置他于死地。 据说人类在临死的时候，脑子里就会像走马灯一样浮现出过去的记忆，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方面都是如此。而对于这个倒卧在地上的警备官来说，脑海中却没有出现半分对过往的留恋。 充斥在脑袋里的，只有对于自己即将面对的糟糕结局的预想每一个可能性都要比先前预测的更加凄惨。传遍全身的剧痛让他无力挣扎，将他摔在地上的怪物已经逼近了身前，绝望已经充满了他的身体。 可是明明敌人已经接近到了身前，但是他直到现在还是没有认出那个“怪物”究竟有着怎样的形貌。它全身都隐藏在建筑物投下的阴影中，这个警备官只能感受到它浑身上下散发着污血的臭气。 浓厚的黑暗中已经看不到任何生机，以现在的身体情况已经无法从这样的情况下逃跑了，就算想要用手中的机工铳进行还击也做不到。 在短短一瞬间，他就想到了无数个可能性，然而这些可能性无一例外地全部对应了不幸的结局。但是比这些预想还要不幸的，是他几乎已经要放qì 抵抗了或许是知dào 就算抵抗也毫无任何作用吧。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乐观的人，他知dào 仅仅只靠着乐观并不会受到正面的回报。在他看来。乐观这种事情与良好的生活之间并没有画上过等号，充其量只不过是一种让人能够接受逆境的心态而已。 不论面对的是幸运或是不幸。他都只是维持着一种冷漠的态度这是因为他早就有了自知之明，知晓自己能力的极限在哪里。比起心态。他更加重视实jì 行动，尽管带来的回报也并没有多少。 此时他已经有觉悟了——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结局的觉悟，他明明很清楚自己无法得到幸免，不知为何却仍在思考着能改变现状的对策。只要还有一条命在就不放qì 努力，这种心态放在平时可能只是他嗤笑的对象。 他自己都惊讶于现在的反应，如果是平时的他，可能已经要放qì 一切努力了。但或许也是受到了“后悔”与“绝望”这两种感情的影响，没有被痛觉麻痹的大脑依然在考lǜ 着能生存下去的办法。 步步紧逼的怪物仿佛也是在嘲笑他的无力，一步一步。仿佛在刻意施加压力般缓缓的靠近到警备官的身前。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躯看起来比过往所见的所有魔物都要庞大，散发着骇人的凶恶气息。 无论如何挣扎都是无意义的，它的存zài 仿佛便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宛如门板大小的利爪高高举起，下一秒就要将警备官拍成肉泥。 于是“奇迹”恰到好处的出现了——可能是幸运女神还没有放qì 他，也可能是他的命运本来就是被如此安排的。无论如何，就在他想要用最后一点力量举起机工铳反击的瞬间，忽然有一股力量将他拽到了身后的瓦砾堆中。 挂在肩膀上的机器在冲击中被甩飞到了街角的另一侧，弹了好几次才停下来。对面的同僚还在不断的发出“你怎么了！快回复！”之类的喊叫声。然而被巨大的力量拖到瓦砾堆中的警备官已经无法回应了。 轰！ 与此同时，就在他先前仰倒的位置附近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听上去仿佛就是有块厚重的水泥板被攻城锤砸破了一般。低沉的轰鸣声不断回荡在四周，就连地面都因为这声巨响而不断晃动。 本来就已经身受重伤。现在还被人强硬的拖到了瓦砾堆中，警备官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惨叫着，仿佛当场要散架了一般。尽管如此。他还是勉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看向巨响传来的方向。 一个须发皆白的巨人背对的他挺立在街道的一段，原本正要扑向他的那个黑色怪物居然被打得飞到了街道的另一端。在这个巨人的手中。还环抱着一根沾满污渍的柱子，足足需yào 两人才能抱住。 他身上披着一件仿佛是用整张布料连接而成的“衣服”。上面那些奇怪的纹路好似描绘着一个个有着超自然力量的文字。在黑暗中，那些纹路闪耀着黯淡的白色微光，将巨人身边的异常魔力通通驱散了。 “啧真是夸张的破坏力，还好现在不需yào 和这种怪物战斗。”忽然他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女人仿佛自嘲一般的声音，她的呼吸中似乎还有些许异样的气息，“至于你，如果还想活下去的话就稍微安静一点呆在这里吧。” 直到这时，警备官才察觉到将自己从原处拖开的东西是一条赤红的蛇尾，冰凉的身体划过他的皮肤，让他不禁一阵寒战。 而那正在与敌人战斗的巨汉，说他是“巨人”恐怕有所不妥，因为他并非人类，而是一个强壮的古力纽斯。他的身躯比警备官过去见过的所有人都要魁梧，仅仅是手腕就有警备官大腿那么粗。 不过片刻，被古力纽斯打飞到街道另一端的巨兽很快就爬了起来，挥动着巨大的前爪向他扑了过来。虽然警备官依然看不清楚那个怪物的身影，却能从隐约挪动的黑影中察觉到尖牙利爪挪动的轮廓。 他只能察觉到一阵逼人的熏风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的鼻子都失去嗅觉血腥味随着那只有漆黑一色的巨大躯体一起冲来。 “哼——不过如此。” 看着视界尽头的黑色宛如海浪般层层压来，强壮的古力纽斯毫不在意，嘴角上似乎还露出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只见他向前踏出一步，将抱在怀中的柱子举上肩头，随即向着黑潮用来的方向撞去。 轰！ 又是一声剧烈得吓人的轰响，一时间扩散向四周的声浪让警备官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都要聋掉了。空气中的魔力在这时似乎也被古力纽斯的一击带动了，随着柱子推动的方向一起撞向了那匹怪物。 顿时，层层叠叠的魔力最终凝结为一股难以抵挡的力量，将那犹如浪潮般扑过来的黑色怪物再一次撞飞了。在扩散的白色光辉中，警备官第一次看见了那个从黑暗中冲出来的“怪物”有着怎样的模样。 然而他立kè 就后悔了看见这一瞬间还不如永远看不见它，否则也不会有一股让人无法忍受的恶心感取代了恐惧。这般丑恶的形态恐怕只有在噩梦的深处才能有幸一见，纠缠在一起的黑暗中不时浮现人体的断片。 可是古力纽斯根本不在乎敌人是什么样的，更加不会因为它丑恶的模样而退缩——这只会让他的战意更加沸腾。激昂的愤nù 裹挟在汹涌的力量之中，随着他挥动的“柱子”再一次撞向了敌人。 被他用柱子击中的地方整块炸裂开来，飞溅的血肉直接被空气中汹涌的魔力烧尽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个古力纽斯身上散发着惊人的气势，无论敌人是什么东西，都无法突pò 他的身侧。 又是一声轰鸣，黑暗与血肉凝聚的躯体被撕下了一大块，断裂的伤口中滚落出了裹上了一层黑泥的内脏碎片。若是常人，恐怕早就因为敌人的模样而丧失斗志了，可是这反而刺激着古力纽斯再一次加快攻势。 过了好一会，黑暗的怪物就已经被古力纽斯逼入了死角之中，绝大部分身躯已经在他的攻击下支离破碎了。警备官感觉到自己身体中的疼痛已经消退了大半，便想要支撑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坐起来。 然而在一瞬间，四肢再一次传来几乎要撕裂身体的剧痛，让他再一次的摔倒在了地上，刚刚消去的疼痛立kè 流窜于四肢百骸里。从嗓子里挤出一声不成腔调的呜咽，警备官浑身无力的倒下了。 “你这个废物还是老实一点躺在地上比较好，要是真死了我可就有麻烦了。” 那个下半身是蛇身的女性满脸厌烦的将脑袋凑到警备官的面前，不快的低声说道；“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倒是可以用点东西让你安静下来，不过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我就不敢向你保证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但是浑身无力的警备官连抗议的力qì 都没有了——其实后退几步，就算让他能发出抗议的声音也无济于事。这个半人半蛇的女性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只是警戒的观察着四周。 而在街道的尽头，古力纽斯已经用手中巨大的柱子将那一匹比他还搭上好几倍的怪物打倒在地。沉重的撞击一次又一次的撞向它身体的每一处，将这个以人类血肉为框架的怪物碾成了肉泥。(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七十一章 命令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雨下起来了。 从早上就开始氤氲在天空的血色云层终于无法承载厚重的水汽，伴随着一一阵阵低沉的雷鸣降下了豆大的雨滴。刚开始只是淅淅沥沥的水滴，不过片刻便越下越大，眨眼间便成为了倾盆大雨。 理应高挂在天空的太阳早就被厚厚的云层遮蔽，本就已经犹如黄昏的白昼此刻已经被夜色所掩蔽。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天空中时而闪现的几道雷光将仿佛被漆黑一色涂满的大地照亮些许。 街道两旁受总体枢纽控zhì 的路灯已经全部点亮了，可是它们却在异常的魔力作用下间断的闪烁着。看起来就算是这些由工学制造的器具，也不能完全摆脱逐渐侵蚀整个城市的异常魔力的影响。 此时，色素单薄的景象充斥了整个城镇，掩蔽在黑暗中的重重鬼影更是让人不寒而栗。在厚重的雨水中，灰黑色的街景被闪烁不定的灯光刷上了一层银色，与深色的雨水搭配在一起更是显得寒气逼人。 这里是卡特里斯城郊外，接近学院的住宅区附近，一栋栋有着私人宅院的小楼以相等的间距排列着。以卡特里斯城周边地区来说，这里是规划得最为严谨的地区，然而此时却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这个建筑区的生活水准与贫困无缘，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一定能保证安全——比如说在这种时候。居住子啊这里的人们可能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的情况，然而发动袭击的塞因.德谟克拉却毫不在乎他们的感受。 在逐渐变得愈加混乱的局势之下，原本居住于此的居民现在已经全都就近选择前往了学院避难。昔日的繁华此时仿佛只剩下了幻影。在随着血色乱云一同袭来的凄风苦雨之中，曾经被称呼为富人区的街道犹如一座鬼城。 然而现在。却又一道极为突兀的黑影入侵了这条街道——那是一辆机动车，一辆全黑的、包裹着厚重金属外壳的大型车。 虽然称之为“大型”车辆。然而这架机动车既不是运输车也不是解放配备的装甲车，从它的外观上来看，倒有些像是富裕阶级自家用的车辆。尤其是描绘在黑色装甲板上的雕文，更是强化了这种观感 只不过，这辆车子的规格和家庭用的车辆相差实在太多了，就连警备队配备的装甲车与它相比都稍逊不如。而且这辆车的车主还刻意调整了车身的结构，让本来就足够大的车内空间进一步加大了。 往下降低了一层的底盘下方铺设了钢板，就连侧面都能看见它的模样，而为了适应被延长的悬吊系统。轮胎也只能换成了更大的型号。就算将它丢到军方的车库中，恐怕也会显得格格不入。 它简直就是一台用钢铁构筑而成的怪兽，以魔力机核驱动的机构碾过沥青铺成的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一片死寂的街道中，漆黑的车身就像一只飞奔于旷野般的巨熊，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气息。 而在这头金属巨兽的身后，还跟随着好几辆略小型的装甲车辆，并列行驶在已经被净空过的道路上。除了装备有武器的战斗车辆外，其中还混杂着看似普通的民用卡车。被雨水覆盖的车窗里只能看到一个个黑色的身影。 总数大约有二十余辆，全部涂装都为黑色的车队碾过了往日只有私家车才会通行的道路，显得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若是居民们还留在此处，可能会被它们的模样吓到吧然而在那之后也是会因为太过无奈而叹息起来——这条道路通往城市。然而现在那里反倒变成了战斗的前线。 “了解，我知dào 了，我会立即将要求告知他们。” 跟在车队最后方的轻型装甲车中。一个男人用低沉的嗓音与通讯器另一头说着话。他的身高大概超过了两米，而有着犹如岩石一般厚实的身躯与粗壮的四肢。简直就像是用石头雕刻出来的一般。 很快，他就完成了与通讯器对面之人的联络。转而回过身看向呆在车厢中的同僚们。他那犹如岩石雕塑一般粗犷的脸庞上残留有好几道狰狞的伤疤，这幅模样让他看起来分明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 “弗朗索瓦院长的命令传达下来了。” 他紧紧的抿着嘴唇，浅色的眼睛瞪大了说道：“抵达卡特里斯城之后，我们要与其他部队分开行动了。我们这一车的目的是前往护壁附近截击真视之眼的残部，尽可能和平的与他们联手院长大人特意强调了，他们是不可或缺的战力，希望各位能暂时放下过去的恩怨与他们联手。” 而对于这个消息的回应只有沉默。 在这装甲车的后厢中，明明还有好几个人沉默的坐在坐位上，可是整个空间仿佛一潭死水般毫无波澜，就连空气都仿佛凝结为了一块固体。除了柯特以外还有好几个法术士，可是他们也一个个阴沉着脸不发一语。 会有这样的沉默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弗朗索瓦在传达命令之后，特意挑选了这一车的人作为特别行动部队。而柯特与莉琪不知dào 为何，也被他安排到这群全都是英知之目成员组成的队伍中。 然而直到这个男人传达了他的意思之后，他们才知dào 自己的主要任务是要与真视之眼的残部进行接触。不仅如此，弗朗索瓦院长下达命令时还要求“尽可能和平”的解决问题，达成统一战线。 消息一经公布，很快就在队伍中产生了影响——虽然没有人发表意见，然而这份异样的沉默却将他们的态度表露得清清楚楚。英知之目的成员虽然不会怀疑弗朗索瓦院长的决定，然而情感上却未必能接受这一要求。 “啧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在滂沱的大雨中，披着黑色衣服的少女坐在车厢厚重一动不动，只是有些无可奈何的低声说道：“我能理解那些人会采取动作，但是我们有什么必要插手你？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都是处于敌对的状况吧。” 她拿出一枚晶体放在手中摩挲着，但这丝毫无法改变她的心情，仿佛她被这个事情刺激得无可奈何一样。在事情已经发生的现在，无论她说什么也无法改变——就连些许的抗议都无济于事了。 或许也只有不属于任何一方的莉琪才有提出问题的自我主张，而对这些从属于英知之目的法术士而言，弗朗索瓦院长的命令是绝对的。他提出的命令并不是一个建议，而是必须执行的命令。 因此尽管他们心中有诸多的不情愿，也不会公然抵制院长大人的命令他们需yào 做的只不过是执行而已。 然而柯特很清楚，昨日的敌人是今天的朋友，这种笑话可能只能存zài 于童话故事里。就算他们与真视之眼有同样的敌人，也未必能够与他们联起手来更何况，对方也未必愿意和他们一起行动。 就连莉琪都能感觉到现在车厢中的气氛相当古怪，在座的法术士中有好几个在之前的袭击中与真视之眼交战过，其中有几个还亲眼目睹队友被吞他们杀掉——然而现在居然要他们与那些人合zuò ？ 或许是同样感觉到气氛的异常，魁梧的男人继xù 说了下去：“这是弗朗索瓦院长特别交代的任务，他正是信任我们，才会把如此重yào 的任务交托在我们身上。那些家伙虽然危险，但他们的能力却值得我们认真对待而且比起城内各怀鬼胎的小团体们，他们的行动目标反而比较容易摸清楚。” 根据情报，现在在卡特里斯城中活动的不只是zf相关人士与塞因.德谟克拉的手下，比如救了那个落单警备官一命的卡尔罗塔与赫米亚他们就是不受任何一方控zhì 的小团体，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所属不明的队伍。 毫无疑问，他们全都是不安定要素。 然而这些团体中，最为麻烦的存zài 显然是真视之眼的残部，这群法术士似乎已经知晓了塞因.德谟克拉的真面目，开始报复他的所作所为。他们当然不会在乎秩序被破坏，凡是阻挡在他们面前的东西都会被毫不犹豫的清除。 之前忽然袭击向警备官们的淤泥浊流本是横栏在他们一行人之前，却被他们用爆破法术强行改变了流经的道路。而那从黑暗中跑出来的血肉怪物，看样子也是塞因.德谟克拉派出来对付他们的。 “而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要知dào 那些人可能一门心思想要报复塞因.德谟克拉，但我不认为他们会在乎报复行为会造成多大的破坏。”仿佛是在强调一般，男人继xù 说道“正如你们所见，现在要进入中央广场区域必须经过我们的封锁——而那些家伙可能会选择使用暴力强行突pò 光壁的防线。” 唯独这一点是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必须避免的，防线一旦决堤，被隔离的黑暗必然会从缺口中一涌而出。(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七十二章 防线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暴雨仍在继xù ，将卡特里斯城笼罩在浓厚的水汽中，天空中时而闪现的雷光将恐怖的气氛洒遍整个城市。 全副武装的漆黑车队在通向城市中心区域的大道上飞驰而过，最终在城墙附近的街垒处停了下来。当它们停下来的一瞬间，几个穿着黑色长摆雨衣的男人就包围了过来，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把大型机工铳。 仔细看看，一共是九个人，他们的黑色长摆雨衣上全都描绘着警备队的纹章，而头脸却全都覆盖在雨衣的兜帽之下。看上去弗朗索瓦院长在这之前已经联系过了他们，因此这些守卫对车队的前来丝毫不感到意wài 。 虽然这里是进入城市的必经之路，然而在平时，这条通往学院方向的设施还没有重yào 到需yào 大量人手负责警卫。然而在这种非常时期，靠近前线的区域只有这些人来守护，反倒显得有些异常了。 附近的车辆并非只有学院方向驶来的车辆，城墙附近停着更多的车子，其中还混杂了普通轿车，以及灰色的厢型车，还有装甲车在一旁待命。 它们之间的共通点，就是每一辆的车顶皆闪着红色的回转灯，这是证明它们都是紧急出动用车辆的标志。总计至少有二十辆，所有车辆都停靠在城墙的边缘处，无形中为卡特里斯城又添了一层防护。 车子有点杂乱地停放在马路上，几乎导致了整个车道是完全被堵塞住的，堆积在一旁的沙袋勉强围出了几个堡垒。 原本宽敞的人行道此时也是处于禁止通行的状态。在人行道与前院的交接处则摆了四个红色的金属路障，每个路障之间还拉着几条黄色的封锁线。仔细一看。封锁线上面印有两行黑色文字。 那是用帝国语拼写出的“禁止进入”以及“卡特里斯城警备队”字样，在滂沱的大雨中稍微有些看不清楚。然而在他们连接着的街垒周围。到处都是被弄碎的路障残片，显然在不久之前有人强行突pò 了这层防线。 “是一群穿着黑色旧式长袍的法术士，他们的一副上绣着蓝色的眼睛纹样。”一个警备官低声说道，他的脸上沾满了雨水，就连说话时都不时有水滴滴下来，“他们从西边的郊区冲过来，打破了我们的防线。” 这便是大门附近的街垒会变得如此破败的原因，在车队到来之前，又有一批真视之眼的残部通过这里冲进了卡特里斯城中。警备队设下的防线被他们撕开了一个口子。丝毫没有起到防御的作用。 加固过的沙袋被推到一旁，紧急堆砌起来的砖石也被轰飞了，加固用的木质路障更是直接被烧成了焦炭。仅仅从残留在各处的物件上的破坏痕迹就足以看出，那些法术士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而现在警备官们使用的，则是借助车辆临时组织起的障碍物，金属制成的装甲板就算是面对魔力的轰击也有一定的抗性。同时警备队还在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工具，强化着这道已经被突pò 的防线。 然而这层临时防护看起来依然是这么的不牢靠，以至于柯特对他们的性能产生了怀疑——这些障碍物恐怕也只能抵挡一下最低级的法术。但是他也很清楚，本来就陷入人手不足困境中的警备队。在这场混乱中承担了比平时更加大的压力，能分出这些人手来行动都已经相当困难。 如今在连接着城区与附近广阔山野间的围墙附近只有数十人驻守，应该是选择彻底接受法术士的协助，才能得到现在这样削减人员的成果。依托工学原理制造的机器承载了魔力。让法术的产品更加普及化了。 时常能够看见附着有监视用法术的小型格雷姆出现在小巷里，安排在街头巷尾的隐形仆役作为法术士的耳目。而这些家伙看到的东西，则会透过水晶镜面直接反应在中枢系统的封像器械中。 以一人之力就可以获得需yào 数十人才能完成的监察任务。因此法术士以及警备官们可以不用走出据点一步就获知更多的情报。而那些在外围巡逻的警备官，全都荷枪实弹准bèi 攻击身份不明的接近者。 从柯特他们所在的这辆轻型装甲车车身的舷窗看出去。会发xiàn 在大门旁街垒的附近还停有几辆描绘着警备队纹章的车辆。它们包围在一个用砖石简易搭建起来的工事周围，车顶还装上了不搭调的大功率探照灯。还有好几个警备官正操作着机器将灯光扫向四周被雨水覆盖的区域。 就在周围这些简易的工事中，他清楚的注意到有各色魔力不断逸散到空气中，而后被赤红的残光一口气绞杀。那是法术士不断发射出断断续续的魔力，他们正在试图冲破敌人对观察法术的阻碍。然而天空中赤色的乱云让自然的魔力大部分出现了异常，他们的努力几乎可以说是在白费力qì 。 事实上，接受这些法术士的协助本来是会让警备官们感到不安的决定，因为他们很清楚制造这场混乱的人也是一个法术士。他们从来就没有搞明白这些控zhì 着不可思议力量的人在想些什么东西，而在动乱发生之后的现象，警备官们也不由得开始提防起他们——而这可能也是大部分市民的想法。 然而他们同时也很清楚，法术士是魔力方面的专家，只有他们才能有效的对抗敌军的法术士。无论是致命的元素还是蛊惑人心的言语，等能找到正确的法术对症下药，解决敌人用魔力制造出来的威胁。 因此在法术士们散步道周围的魔力被乱云干扰之后的窘境之后，剩下的人也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尤其是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派出支援部队的消息传来之前，警备官们几乎派出了全部的人手进行哨戒。 “辛苦了！请替我感谢弗朗索瓦院长的帮zhù ，由学院的派出的法术士是对警备队工作最大的援助！” 为首的警备官与车队管理者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随即向所有人行了个礼说：“但是我必须道歉，因为在敌人发动攻击之后我们并没能有效阻拦他们。那些法术士不知dào 通过什么途径获知了我方防御力量的配置，因此很快就突pò 了防线前往城内——但是却没有造成多少破坏。” 弗朗索瓦院长提供的情报稍微有些延迟，显然就在车队到达的不久之前，这里就遭到了真视之眼残部的袭击。撤职的路障被法术一瞬间吹飞，想要前往阻挡的警备官也被他们用法术制服了。 他们简直像是一阵飓风，将阻挡在前的一切吹飞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警备队负责人摇着头说道。然而从警备官描述的事情的经过来看，这些法术士并没有与守卫们缠斗的意愿，反而选择了破坏力最小的方案。 “看来那些家伙很清楚我们的态度，而且似乎有意愿和我们合zuò 。”躬身坐在座位上的男人小声说道，他身上那仿佛岩石雕刻出的肌肉紧紧缩在一起，昏暗的灯光下让他仿佛就是一块巨石。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周围被破坏的封锁线，看起来像是在评估真视之眼残部对这条防线造成的破坏有多大。被轰开的街垒确实难以在短时间内修复，然而被驱散的警备官们似乎并没有受到法术的直接攻击。 而在仔细的巡视了一圈之后，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即使用最坏的角度来看，真视之眼也没有造成太大的破坏。虽然他们直接突pò 了这条由警备队设下的防线，但却没有危害到人员的安全。 “确实是这样。” 沉默许久的莉琪点了点头，嘲讽般的笑着说：“那些家伙大概是知dào 自己一群人没办法与制造这个混乱的疯子为敌，所以想要通过这种办法来展现自己的诚意吧。不过说来还真是有意思，那些家伙如果真想老实谈论如何合zuò ，那又何必急匆匆的突pò 警备队设下的防线冲到城内去呢？” 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他们必须急着冲进去解决的问题——无论是被掌握在敌人手中的某些重yào 法术工具还是被挟持的同伴，真视之眼的残部显然已经按捺不住要立kè 把麻烦解决的冲动了。 对于他们是这样，对于同行的法术士来说也是这样，塞因?德谟克拉掌握了许多还未曾被学院理解的法术，这便是他能够在背后捅真视之眼一刀的关键所在。不仅如此，他还拥有一个从学院中窃取的重yào 物件，而这恰恰便是组织出如今这个法术的根基所在，此时不阻止他的行动绝对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若要相比，在座之人恐怕比真视之眼残部还要着急。 轰隆！ 一身巨大的雷声响起，从天空中盘旋着的赤色云层中降下一道巨大的闪电，落在了城市中央的广场附近。大地几乎都要为这巨大的雷声撼动，而树立在广场周围的光之障壁也发出了异样的闪烁。 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果然是护壁，一想到这里，控zhì 车辆的法术士立kè 驱动了机核，载着他们冲向了雷光落下之处。(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七十三章 残骸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大雨还在继xù ，唯独轰然的雷声已经渐去渐远，唯有远方天空的云层附近还能看到几条扭曲的电光呈蛇形划过天际。 “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在滂沱的雨中，少女撑着伞站在原地不动，有些无奈的说：“真视之眼的残部已经突pò 了这条防线，那么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赶到光壁之下了——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待遇与大门那边差这么多。” 虽然她拿出了自己那眼镜形状的法工机具，但并未将它戴在脸上，也没有利用听来驱动任何魔方阵。她只是将它拿在手上，而后仿佛是在调整它的状态一样，不断让少量的魔力渗入金属的框架上。 虽然她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多少情绪的起伏，然而她的眼神中似乎表露出了些许难以置信的神色。而站在她身边的几个法术士，就像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一样，满脸惊讶的呆站着。 在所有事情都结束的现在，只有两“人”站在前面被学院人员设下的哨卡附近，这两人肩并肩站着，而且静静地没说一句话。他们先前还在提防着周围可能存zài 的威胁，在看到载有一行人的车辆驶来之时，才勉强露出了放心的模样——他们显然是认出了那属于卡特里斯学院的徽记。 然而赶来的法术士们很清楚，等在哨卡附近的两人是无法被称之为“人类”的，仅仅是他们身上具有的特质就让人不由得退避三舍。 其中一个是身高几乎快三米的壮汉，浑身上下裹在被雨水浸透得湿哒哒的布制长袍之上。他不仅是个头高大。而且除了有岩石般的厚实胸部跟岩石般的宽阔肩膀以外，还有钢铁般的粗壮的臂膀。 他是白色的古力纽斯卡尔罗塔。此刻他正微微低着头，露出尖锐獠牙的嘴也紧闭着。就连一向沉稳的身姿也激荡着骇人的煞气。雨水啪嗒啪嗒地从他绣着奇妙纹路的长袍上滴下，在地上留下一圈圈的水痕。 或许是身上的毛发都沾了水的关系吧，他的体型看起来比平常大了一大圈，尤其是那头浓密的长发，简直像是野兽的鬃毛。不、不只是头发而已，他全身上下的毛发都相当粗重，尤其是从鬓角到眉毛的部分，看上去更是犹如野兽身上的刚毛般粗糙，而且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白色的。 更重yào 的是他全身裹在白色的厚重长袍中。因而全身就像是覆盖着兽毛一般，不客气的说，他简直像一只人形的野兽。 而站在他身边的那一名女子则跟他呈现明显的对比，无论是不足一米六的瘦小身材或是稍显娇弱的体格，跟白色的古力纽斯比起来都显得极为矮小。但她看起来之所以毫不逊色，或许是因为那盘在一起的蛇身给人更强dà 的冲击感，让人确实的感觉到她就是一种异于人类的生物。 毫无疑问，她就是拉米亚蛇人种的赫米亚，赤红色的蛇身仿佛就是她身份的象征一般。就算在厚重的雨幕厚重也丝毫不会有损她的存zài 感。从天而降的雨水似乎都在畏惧着这条蛇的存zài ，不由自主的避开了她的周围，以至于披在她身上那层薄得几乎透明的衣物丝毫没有沾上水的迹象。 “请不要用这种怀疑的眼光看着我们，毕竟我们也是刚刚才赶到这里。根本不知dào 这个哨卡发生了什么啊。” 似乎是感到了周围那些法术士扎人的视线，赫米亚脸上露出了一抹难堪的笑容：“我们不是你们的敌人，这一点问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个佣兵应该就很清楚了吧。事实上。我们并没有任何敌意，如果硬要问我们是哪一边的话。我可以保证我们都是你们的朋友——对吧，柯特.莱恩斯特？” 说罢。赫米亚与卡尔罗塔互相转头看了对方一眼，在不约而同的耸了耸肩之后，又同时向柯特回以一个苦笑。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上了一些污渍，尤其是卡尔罗塔，他简直就是刚从血池中爬起来的一样。 赫米亚说完话以后，又把视线转向了站在一起的柯特与莉琪——或许说是靠近他们身边的法术士们。然后似乎是想要表明自己的诚意一般，手无寸铁的走向了他们，而就在向着众人行走的途中，她还刻意的选择了稍微有些远的路径，这显然是为了避免“踩”到横躺在地上的物体。 见它们称之为“物体”恐怕显得太过于不近人情了，然而柯特也想不到有什么比这一名词更加合适的词语来称呼它们。 时间是午后二时，地点则是卡特里斯城中央大道附近的库姆利街口，连通着工业区附近通称为“四号”的仓库街附近前面。在缓缓蛇行的拉米亚蛇人种脚边躺着人影，到处可见，一共有三十余个个。 这三十多个人影全都是属于卡特里斯学院的人员，其中还混杂着几个手持已经扭曲的金属武器的守卫。不过几乎没有一个人还能称之为人，那些绝对无法以人类看待，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大堆支离破碎的肉块而已。 这与之前在警备队的防线看到的截然不同，现场只能用一片狼藉加以形容。或许之前看到的警备官们都被击晕了，大部分人也只是仰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翻白眼，而不会像这里一样弥漫着血腥味。 “这简直是一面倒的屠杀。” 先开口说话的是金色的精灵，他两手搭在武器上，语气沉重地说：“他们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杀死的，就连反击都未能做到——敌人突袭了他们的防线，并且在一瞬间将所有人都杀掉了。” 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数十名训liàn 有素的法术士以及携带有新式装备的守卫在眨眼间被敌人全员歼灭就算他们的敌人是以战斗法术自傲的真视之眼，也不可能丝毫不抵抗的就被杀死。 然而事情依然发生了，守卫们不仅仅是被法术杀死，并且就连尸体也被摧毁得惨不忍睹，没有一个保留下了完整的形状。而且，仿佛是为了避免这些尸体被交灵术复活为傀儡，它们的关节与大脑都被破坏了。 “你不觉得奇怪么，如果只是为了杀掉人类，根本没有必要使用这种程度的法术。”声音发自肚子底下沉重回响的，是那个健壮的法术士，“这些人不只是被杀掉了，而且还被用对待不死生物的方法处理了一遍尸体。” 他粗犷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怀疑的神色，那双眼睛更是露出了几分与他健硕的身体不搭调的机敏。他的目光扫过了倒在地上的尸体们，尤其是在他们被过度破坏的头颅处仔细的打量了好几下。 虽然那副光景让人反胃，然而他却必须仔细的观察，从中找出敌人留下的发生的蛛丝马迹。红的白的，还有某些像豆腐一般的全都混杂在了一起，看起来就像有人拿着战锤砸碎了这些法术士的脑袋。 毫不客气的说，将这么些人的脑袋破坏到这种程度，就算是柯特都要花费上不少力qì ——而且必须使用战锤一类的重型武器。真视之眼的残部此刻正赶着前往他们的目的地，不可能有这个闲心来破坏尸体。 “换一个角度来思考怎么样？”莉琪面无表情的迎接啦走过来的赫米亚与卡尔罗塔，随后转头看向了领头的法术士，“不是真视之眼的残部在发动袭击的时候打碎了这些法术士的脑袋，而是分成两批，第一拨人杀掉了驻守在这里的法术士们，另一拨人则将这些尸体破坏成了现在的样子。” 黑衣的少女并不在意天空中落下的水滴，仿佛表演般将双手摊开。罩在她身体外面的短斗篷早已被雨水淋湿，就连长发跟清澈的眼睛也是如夜色般的黑，仿佛就是一只被弄湿了羽毛的乌鸦一般。 她毫不在意现场血淋淋的环境，反而颇有兴趣的凝视着支离破碎的血肉残骸，就像是想要从中找到某些值得注意的东西。柯特莫名的感觉到，如果不是碍于周围人的眼光，她早就冲上去翻检尸块了。 随即，她就像是要解释自己的话语般说道：“因为如果这副惨状全都用法术造成的，那就实在是太厉害了，甚至要让我看到了都不禁会张着嘴巴出神呢——恐怕就算是用手术刀解剖青蛙都不会造成这么平滑的切口吧。” 确实如莉琪所说，这些尸体除了被暴力砸碎的脑袋之外，身体上留下的伤口实在太过于整齐了。他们的肌肉头被精巧的从骨架上切下来了好几块，甚至内脏也被杀掉他们的人从身体里挤了出来。 他们就像是被人如同杀鱼一般杀掉了，而本应能对敌人还以颜色的法术也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真视之眼的残部显然是不可能有闲心如此料理牺牲品的，而做出这些事的人，应该也不是卡尔罗塔他们。 至少他们两人身上都没有可以留下平滑伤口的刀具，而且更重yào 的是，他们也都没有如此行动的必要性。(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七十四章 捡骨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莉琪的态度表露无遗，她觉得赫米亚与卡尔罗塔与这些尸体的惨状并没有多少关系，只是在赶来之后才发法术士们的残躯。 她快走两步穿过了被法术士们刻意设置下的隔离区，然后靠近了一具横躺在地上的法术士尸体。他已经死了很长时间，就连尸体都已经凉透了，只能看见发黑的血液还在从被濡湿的长袍底下渗出。 据说学院与一部分驻扎在卡特里斯城内的法术士失去联络恰好是在城市上空积蓄起赤色的乱云之时。想来他们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遭到袭击的，而袭击他们的人极有可能不是真视之眼残部的人。 莉琪蹲下了身子，将苍白的手伸向了地上那些四分五裂的尸块，一块又一块的翻检起来。看她认真的模样，丝毫不怕自己的手被那些半凝固的血液弄脏，只是时而用简单的法术将沾上的体液清理一下，便继xù 投身于检查地上死体的工作中，仿佛其他人的视线都只是空气，她根本无需在意。 很快，在黑衣少女的身边便多出了一小堆肢体残片叠起来的肉山，乍看之下简直是一堆还没有从装货卡车上卸下来的肉块。然而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些肉块并非来自于任何一种家畜的身体上。 “来，你们都来看看这些剩下来的肉块。” 看了好一会，她忽然站起来将那些收集而来的血肉残渣分发给了附近的法术士们：“尤其是要注意这些地方，这些切口并不是被外力切开的，而是被他们体内的某种力量由内而外一口气撕裂而成。” 或许这些伤口在普通人眼中看起来。大概只是被锋利刀刃划过后产生的伤害，或许只是伤口平滑得有些吓人而已。然而莉琪却不会这么轻易忘掉这些伤口的形状——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它们也出现在了自己身上。 用小刀翻开伤口的断面，在平滑的切口之下竟然是某种已经干结了的暗红色碎片。在这枚碎片的周围还存zài 着大量细小的赤红色结晶体。那是与真视之眼据点中发xiàn 的晶体相似的存zài ，其中翻涌着诡异的力量。 但是这些结晶体中的力量几乎已经耗尽了，全都散发着一种黯淡的红色微光。作为载体的法术士们似乎无法承shòu这些力量的影响，在它彻底生效之前就已经死去，而它们的力量最终也流向了虚无。 塞因.德谟克拉利用了这些晶体碎片承载自己从斯洛特人血液中萃取的“混沌的血脉”，然后作为介质加以传播。这些法术士可能根本就不知dào 自己被敌人暗算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已经全部倒下。 然而死去并不只是全部，当他们体内流淌的血液被来自混沌的力量感染之后，便会促使它们向着难以控zhì 的方向发展。那种力量是法术士都难以控zhì 的。比原始魔力更加粗暴的力量会让他们变成怪物。 或许应该说，是仅仅只有一部分会变成怪物——因为身体的绝大部分都会作为力量的燃料而被那些狂暴的血液吞噬殆尽。高度凝缩的能量刺激着身体，让无法承shòu怪物力量的肉体四分五裂。 这些法术士便是没有能变成怪物的那一部分，他们的肢体扭曲，血肉也被从身体上大块大块的撕了下来。然而他们的身体上还未出现异形的特质，也不像大部分感染者那样在短时间内直接融化为黑色的流质。 很有可能是后面赶来的人阻止了这一变化过程而他们使用的办法，大概就是用暴力手段直接抹杀被“混沌的血脉”感染的法术士。强效的法术将变得脆弱的身体碾碎，杀死了已经异变的法术士。 很显然，他们清楚要如何对付塞因.德谟克拉制造出来的怪物。并且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它们全数击破。 “莱恩斯特小姐，你的意思是说，袭击我们同伴的人是塞因.德谟克拉或者他手下的那些法术士们。而他们的目的则是让我们失去对城市的控zhì ，甚至是发生像之前在银耀塔里那样的事情？” 就在莉琪想要继xù 解说下去的时候。一个法术士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急匆匆的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他嘴中所说的“银耀塔”里发生的事情无疑是指莉琪的身体被塞因.德谟克拉用法术点燃后制造了属于他的化身这件事——在很多人看来，她当时确实是已经因为敌人的暗算失去了生命。 虽然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对发生的一切表现得仿佛全都了然于胸。对莉琪奇怪的“死而复生”也是只字不提，然而疑惑之情从未从这些法术士脑袋里消失。相反。他们对发生的一切充满了好奇，毕竟他们都知dào 那个火焰化身货真价实。而莉琪被烧毁的身体也确确实实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没有人能在被烧成焦炭之后，又仿佛毫发无损般恢复行动能力事实上，恐怕连维持基本的生命都做不到。就连亡灵学派的法术都无法将被烧成灰烬的碎片复苏为傀儡，更别说其他法术学派了。 但是莉琪不仅仅毫发无伤，而且还活蹦乱跳的跟随着他们一起行动，看样子她的体力恐怕要比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好上不少。她能够毫无顾忌的翻检尸体碎片，甚至在魔力的乱流中提出一部分清理手指。 于是这让他们的疑惑变得更加明显了，一路上他们已经有意无意间试探了许多次，然而没有哪一次显得如此的露骨。他的语气显得咄咄逼人，仿佛是要莉琪立kè 将当时发生的一切交待清楚。 这是身为法术士的好奇心使然，还是纯粹受到了研究**的驱使呢？无论原因是哪一个，莉琪都没有从他的眼睛里察觉到善意，所有的一切只是暴露出某种遮掩不住的敌意这让她感到相当费解。 “我没有那个意思，毕竟我当时不在场——而赫米亚与格尔罗塔这两位，也是在一切发生之后才到达此处的。” 莉琪撇了撇嘴，对法术士咄咄逼人的态度不置可否：“当然，具体的情况可能还要更进一步的调查，不过我想各位都是这方面的专家，应该也不会介yì 用自己的手来调查一下敌人法术的特性吧？至于银耀塔上发生的那件事情我想在一切结束之后，你可以试着问问看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 放在平时，莉琪可能早就一拳揍在这个法术士鼻子上了，他那阴阳怪气的态度让她感到相当的烦躁。可是现在的状况显然容不得她由着性子乱来，就算是再怎么不愉快也都只能尽可能的忍耐下来。 说罢，她直接将一截还抓在手中的断肢朝那个法术士的手抛了过去——或许说是砸向他的脸要更合适一些。那速度堪比一块被投石索扔出去的石头，如果不是对方反应及时，可能早就被血污濡湿了一脸。 “好好kàn 看这些结晶体！如果你的眼睛不是用来喘气的话就能够轻易的看出来，这些东西至少很清楚的说明了他们的死因。”她声音低沉的说，听起来就像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我之前已经提供给你们相当多的情报里，其中也包括从受害者身上取得的这类接近结晶体，所有感染者的血液中都长出了它们。” 鲜红的结晶体在微暗的环境中散发着微微的光辉，看上去就像是某种宝石一样，散发着特定魔力的光辉。如果不是它们内部那些诡异的力量太过危险，作为魔力的触媒还算是一种不错的材料。 血液是生命的货币，无论是何种生物的血液都是高价的触媒，而充满了原始力量的“混沌的血脉”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塞因.德谟克拉正是利用了它们的力量才能得心应手的控zhì 那些法术。 当然，它们也十分危险，就算是最大胆的法术士都不太可能愿意随便使用这些东西来施展法术。受到混沌影响的血液本来就充满了凶暴的力量，强行用魔力驱使只会使它们变得更加的不安定。 在使用这些力量之时，稍有不慎便会遭到它们的反噬，轻者重伤，严重一点的甚至会直接导致身体被黑暗中涌动的混沌瓦解。有了真视之眼的研究者作为实验对象，塞因.德谟克拉在使用它们时也变得谨慎了不少。 他显然也注意到这些东西的力量并不是人类能够轻易控zhì 的存zài ，但是却没有办法停止使用这股力量。这是他之所以敢在奥萨塔利亚自治领中掀起混乱的最大依仗，这些不稳定的力量能够将敌人轻而易举的粉碎而可能带来的副作用虽然巨大，但在巨大的笑意面前也只能暂时对它们视而不见了。 轰隆！ 正当莉琪想要继xù 说下去的时候，天空中又一次轰鸣打断了她的话语——一道赤红色的雷光直接落在附近的房屋上，将木质结构一下子点燃了。升起的火焰中翻卷着血色的残渣，扩散的光辉让雨水都仿佛变得血红。 不、不是“仿佛”变得血红，从天而降的雨滴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犹如血液般粘稠，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七十五章 血雨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伴随着从天而降的雨滴，周围的血腥味一下子变得浓郁了，仿佛空气中弥漫的水汽都已经化作了淋漓的鲜血。 空气中的魔力在雨滴落下之时忽然变得安静了，然而这绝不代表安全——原本暴躁的力量冷到了冰点，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杀意。感觉到陡然改变的气氛，一行人不敢在外侧多留，立kè 回到了装甲车上。 理所当然，赫米亚与卡尔罗塔也随着他们一起躲到了装甲车中，原本就极为狭小的空间因为塞进两个大体型的家伙而变得更加拥挤。被这两个家伙紧紧夹住的柯特觉得自己差点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这辆轻型装甲车在设计之初绝对没有考lǜ 过让这些异种族一起使用，以至于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物种在这个时候都相当难受。然而也没人能在这时候说出让对方下车之类的话——毕竟谁也不知dào 沾上那些怪异的雨水会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出现什么异变搞不好那些法术士就是这样被感染的。 “请立kè 想办法联络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情况有些不对。不只是我们，可能其他进入城内的小队都已经被塞因.德谟克拉盯上了，他可能想要利用这场‘大雨’将我们的人一网打尽。” 除了警备队之外，学院与军方同样陷入了人手不足的窘境——失去了主动性优势的他们需yào 分出大量人手去保护卡特里斯城周边地区。这必然会导致人员不足的麻烦，然而他们却无法轻易放qì 任何区域。 正因为知晓他们会被职务绊住手脚，塞因.德谟克拉才会选择将整个城市全都卷进来的方式发动袭击。被威胁的范围越大。负责保护的人越是无法灵活行动他们必须保护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追二兔者一兔不得，正因为重yào 的东西实在太多。反倒没有办法妥善的保护他们，甚至还有可能被敌人趁力量分散的机会一锅端。柯特不知dào 应该如何评论他们的选择。但是如果是因为“想要保护”的意愿太重，让本来可以保护的部分与无能为力的部分一起葬送，这或许算不上明智的决断。 “该死的、联系不上！魔力被干扰了！” 不需yào 莉琪指示，当他们回到装甲车上之后，见势不妙的驾驶员便已经开动了安装在驾驶座边上的机械，试图与学院方面取得联系。然而对方或许已经猜到了他们使用的法术，事先做好了防御准bèi 。 那是用矿物魔力驱动的机械，可是在金属的机械中不断传出奇怪的干扰声，嘈杂的声音无论是谁都没办法分辨出其中是否包含有重yào 的信息。驾驶员不断调整着镶入其中的白色矿物的角度。似乎想要强化其中魔力传播的效率，可是无论他如何调整，那台机械始终没有丝毫改善的迹象。 一直在利用法术维持的通讯被敌人强行阻止了，而周围的环境也因为红色的雨幕而变得暧昧不清。在敌人的计策下，他们的观察能力几乎被完全封锁住了，现在如果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无疑会陷入更加麻烦的局势——更让为首法术士在意的是，其他部分的同伴不知dào 怎么样了。 真是让人笑不出来的状况，虽然他们现在就可以驾车冲出城市赶回学院。但塞因.德谟克拉阻拦他们行动的计划便成功了。而继xù 留在城内，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比这阵赤色的大雨还要糟糕的状况周围已经完全沦为了“混沌的血脉”的主场，暗红色的液体已经在地面留下了大大小小数十个水坑。 在昏暗的环境中，那些水坑全都散发着黯淡的光辉。咄咄逼人的魔力毫不掩饰的从中扩散到四周。比起空气中那些变得冰冷的魔力，它们的存zài 反倒让人觉得不这么危险了然而事实证明这只是一个假象。 被这些雨水沾湿的肉块犹如虫子一般蠕动起来，在那些沾满了奇怪结晶体的边缘很快就生长出了虫足般的触手。它们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之下缓缓靠近。刚开始还极其柔软的触手很快就变得粗壮，并且彼此紧紧纠缠起来。让那些被撕成碎片的血肉碎屑结合为一体，化作怪诞的构造。 它们无疑是在那些赤色液体的力量下被赋予了崭新的活力。无论法术士们如何看待这一个现象，都不得不承认那些液体与“混沌的血脉”有不可分离的关系——搞不好它们就是那个“血脉”的另一种样貌。 “这个东西它是之前我们看见的血肉怪兽的原型！”而莉琪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因为她并不是第一次看见类似的存zài ，“不只是活人，那个法术士甚至可以利用死尸来制造类似的怪物！” 在众人讶异的眼光中，原本已经四分五裂的血肉已经聚集在了一起，从断肢边缘延伸出的触手让它们几乎成为了一个整体。现在已经看不出“它们”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就算顽童随手捏造出来的粘土工艺品，可能都要比它的存zài 更有逻辑性——至少能看出一个大致的粗鄙轮廓。 而眼前这团肉块组织出来的结构上，唯一能感受到的便只有纯粹的恶意。毫无章法拼接起来的断肢残骸散发着让人闻之掩鼻的腥臭味，柔软的肌肉大半脱离的皮肤的束缚，软趴趴的散落在一旁。 不久之前还是同僚的法术士此刻却以这副凄惨的样貌展示在众人面前，这对士气无疑是巨大的打击。柯特察觉到人群中已经有人动摇了，然而现在的气氛可能容不得他们说出哪怕一句动摇的言语。 “啧、不管联系状况怎么样，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优先撤离附近的区域现在这个状况显然是有人在控zhì 的。” 他思索了片刻，随即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敌人在我们到来之前就感染了驻扎在此处的法术士，很有可能是想要在我们接触的时候发动突袭。后续赶来的真视之眼残部或许并不是为了我们，只是发xiàn 这些人已经被塞因.德谟克拉控zhì ，于是用法术杀掉了他们，并且还刻意破坏了尸体。” 如果从这样的角度进行思考，那么一切状况便都说得通了，所有人的行动都存zài 着一个合乎他们“理性”的缘由。当然偶尔也存zài 某些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然而这些人或许并不应该考lǜ 在内。 在柯特的推想中，真视之眼的残部正是知晓这些法术士的危险，才会选择花一部分时间将他们无一例外的全部杀死。是的，他们之前明明急着赶往城市中心区，却会在忽然选择这样一个临时据点中花费大精力将被感染的法术士尸体破坏到这种程度，自然也是避免有人在背后捅自己一刀。 无疑，他们很清楚塞因.德谟克拉玩弄的小把戏，也清楚受到“混沌的血脉”影响的人会逐渐失去控zhì 身体的力量，最后化作一滩漆黑且恶臭的污泥。而为了避免这些法术士在塞因.德谟克拉的利用下变成择人而噬的怪物，他们直接杀掉了这些法术士，并且将尸体破坏到无法修补的深度。 可是他们似乎并不知dào 那个法术士能够利用血肉的残渣再生出这些丑陋的怪物，否则一定会选择直接一把火烧干净一切。现在再说，多少有一些“事后先知”的感觉，然而真视之眼残部的行动并未成功制止敌人的行动。 无论他们当时采取了什么决定，现在都无力阻止聚集在一起的血肉残渣成为怪物了，就连周围的建筑废料都被它们吸入了臃肿的身体内侧，使它逐渐脱离了单纯的怪物形貌，更加接近死灵术制造出的傀儡。 很快，在这团缓慢蠕动的肉山身后拖出了一条鲜血淋漓的脚印，它们正一步一步的靠近着这辆装甲车。血迹仿佛已经腐烂了一般散发着奇怪的色泽，而且还沾上了好几块掉下来的血肉残渣。 “我知dào 分析对方的行动原理是找到他们下一个袭击地点的好办法，然而现在不是这么做的时候吧？虽然我们可以优哉游哉的看着它组织成一团怪物，但是它显然对我们没有任何好感呢。” 然而莉琪很快就打断了柯特的推理，因为这可以稍微放到一旁，就连对当时战局的复盘也可以弃之不顾。敌人已经逐渐组织成了一个整体，是与它战斗还是立kè 撤离，能够给他们思考对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仅是面前这只怪物，透过装甲车一旁的舷窗，莉琪透过厚重的雨幕隐隐约约的看见远处的建筑物废墟中翻卷着某种生物的行迹。那是某种面黄肌瘦，犹如小鬼一般的活物，那细瘦如麻杆的躯体上嵌入了好几块赤红的结晶体，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莉琪依然能感受到它们身上那股异样的力量。 粗略一看，数量至少要超越一百了——看来敌人很清楚只有这个血肉怪物无法挡住他们，才调动了这么多怪物进行包围。然而在拥有现代化的代步工具的他们面前，只要一直专心逃跑就很难被怪物们抓到。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不想被围杀在这个路口，最好的对策还是立kè 撤离，并且尽可能找机会与其他分队取得联系。(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七十六章 夺路而逃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有人说，人类的大脑缺乏将已知事物联系起来的能力，但这绝对不是一种不幸，想法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恩赐。 无知是福，这种想法找很长的时间内存zài 于人们的思想中，因为知dào 得太多很可能会让自己陷入不必要的麻烦。比起知晓这个世界的真相，他们更倾向于闭目塞听，躲藏在自己的小小空间里。 然而如果是让莉琪选择，她绝对不希望自己被所谓“友善的谎言”说欺瞒，无论真实是怎样的一种存zài ，她都希望得以洞察。这不仅仅是因为身为法术士的自觉，更像是一种几乎来源于本能的冲动。 因此她相当不满如今的状况，他们陷入了异常布局已久的阴谋之中，就仿佛是这场已经笼罩了整个城市的大雨般暧昧不明。如果能早点将一切串联起来。那么他们或许不至于陷入如此糟糕的状态。 是的，当这次事件刚刚开头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它的存zài ，而直到此时开始试图回忆起来时，经lì 过的一切才显得如此惊心动魄。敌人很早以前就已经盯上了她与柯特，然而他们却像普通人一样沉醉在所谓的“日常”生活中，对已经在眼皮子底下缓缓开始转动的灾难视而不见。 这是一种后悔莫及的心情，让她一度对做出几乎是最糟糕的选择的自己感到气愤。当潜伏在人们视野之外的暗潮企图在这个城市以及周围地区制造一场巨大的混乱时，她却以外它不过是延伸的藤蔓。 然而事实上，这些肆意延伸的“藤蔓”比他们预想中的更加危险。他们也许究竟只是某种更加恐怖的庞然大物身上的某些附属品。就算他们针对这些东西采取行动，也只会被敌人巧妙的加以运用吧。 据说长于棋艺的人能够预想到数步之后的所有可能性。在这种情况下，塞因.德谟克拉可能早就预料到他们会采取怎样的对策了。因此才能在他们即将找到破局的对策之前展开下一步攻势。 比如说现在，他们虽然已经驱车在卡特里斯城的街道中奔驰了好一会，然而却没能从敌人的包围中成功脱离。敌人似乎已经料到他们能逃跑的方向，已经提前在所有可以逃脱的地方设置了埋伏。 赤色的乱云早已覆盖了整个城市，周围的空气中满溢着浓稠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想要将胃袋里的一切都吐出来。弥漫在全城的怪异魔力更是成为了那个疯子的耳目，此时他可能正在用另一种方式观察着他们。 被人在暗处窥视的感觉可一点不好，可是当看到那些从暗处伏行而出的异形之后，没有人有闲心提出意见。他们甚至无法想象这个城市中有多少死者。蠕动的血肉残渣犹如浪潮般涌向了他们。 难以用言语描述那些东西的丑态，就连长期工作在第一线的警备官可能都要无法压制住心中那股异样的恶心感。依稀能看到一些缠绕在它们身上的变质魔力，然而看上去却像腐烂了一样泛着些许奇怪的颜色。 当看见道路一侧出现那些奇怪颜色的一瞬间，控zhì 着装甲车的警备官浑身打了个激灵。他立kè 调转车头，驶向了没有敌人的位置——那里虽然是一条大道，但是却已经被之前设置的街垒拦住了。 “等等、不要从那边走，这种时候还到处乱窜简直是在自寻死路。”就当他要冲进那条岔路时，却被观望着周围的柯特叫住了，“现在敌人就算况且就算前面真的有敌人。那干脆直接碾过去不就好了么？” 他们简直是在被敌人当做猎物一般围猎，故yì 留下的缺口显然导向了一个陷阱只是它的存zài 实在太过于明显了，简直就是显而易见的存zài 。这仿佛是在故yì 告sù 他们这条路的前方有危险，让他们不要靠近一般。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朝着明显有危险的地方冲过去吧。 所谓病急乱投医，在人们无计可施的时候，他们往往容易做出铤而走险的行动。一想到这里附近的街道都可能被对方设置了陷阱。明显的空挡可能更是通向了无底深渊，驾驶员也只好认同了柯特的说法。 于是他心一横。再一次调转了车辆的控zhì 器，让疾驰的速度变得稍微缓慢一些。就在这个时候。他从后视镜中看到身后诡异的光泽稍微停滞了，涌向他们的血肉也稍微缓解了追击他们的势头。 “这些家伙难道真的只是想将我们赶到那条路上么？”一边操作着车辆的控zhì 器，法术士一边小声的念叨着，“我们的动向似乎全被他看清楚了，不论如何行动都能被他看清楚行动的轨迹。” 塞因.德谟克拉的视线居高临下的观察着卡特里斯城中的一切，巧妙的配置着手中的怪物向守护者们发起攻势。仿佛这个城市已经成为了一个棋盘，城内的一切便是棋子而他就是控zhì 着一切的人。 让自己的左手和右手下棋，这种事情真的好玩么？显然塞因.德谟克拉不满足于在这个棋盘上自娱自乐，而其他人也不会让他为所欲为——其结果，便是制造出了这个让人难以看穿的混乱局势。 市政厅以及军方、学院所属的法术士、盘踞在城内的黑色组织还有那些没有浮现出面貌的团体各种各样的团体在城市中行动着，而那个法术士正是利用了这个混乱让自己的法术逐渐壮大起来。 “应该是利用了和弗朗索瓦院长相似的法术吧无论是天上翻卷的云还是死在城内的人们，都混入了不少的血呢。” 柯特沉默的观察了周围那些几乎要满溢而出的怪异魔力，有些厌恶的开口说道：“只要有血液存zài 的地方，原则上都会被‘混沌的血脉’操纵。这附近到处都是血，哪里沾有塞因.德谟克拉的耳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显然他现在正看着狼狈不堪的我们四处逃窜，心里正暗自发笑呢。” 虽然柯特相当讨厌这种把平民也卷入其中的作战方式，而且也一直反对有人选择这样的战术策略。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如果只是单纯考lǜ 战斗的效率，那么敌人现在做出的选择无疑是相当有效的。 通过散播混乱的魔力阻碍了法术士的工作，就连借助魔力维持的通讯也因此断线了。与此同时，他还借助城内各处留下的血渍作为耳目，窥视着进入城内之人的动向，并且做出相应的迎击。 知己知彼不能说一定每战必胜，但要是什么情报都没有掌握在手，那恐怕只会被敌人玩弄在鼓掌之中。显然他们就是陷入这样的局面，就像一个没头苍蝇般在敌人布下陷阱的空间里胡乱行动。 “啧、该死的混蛋！” 驾驶车辆的警备官低吼一声，将装甲车的机核功率输出到最大，本已急速奔驰的车辆顿时宛若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前方已经减缓速度的敌人似乎完全没想到他们会唱这一出，仓促之间也无法立kè 构筑出有效的防线，已经稍微有些消退怪异肉块顷刻间便被奔驰的金属撞开了一个口子。 加厚的轮胎碾过了地面积蓄的血水，将混杂着颜色怪异液体的泥浆溅射到周围各处。只听得几声低沉的闷响，轻型装甲车在开阔的大道上划出一个半圆形，掉头冲向了后方涌来的血肉潮汐中。 虽然这辆轻型的装甲车并没有强化冲击敌人阵型的能力，也没有针对大量集群魔物而特化的坚固装甲，但是它终究是一辆包裹着装甲板的车辆，比人体坚固不了多少的肉块显然无法抵挡它的撞击。 当然，如果只是要突pò 这些并不牢固的残骸防线，大概只靠着普通的车子就已经足够将粉碎的血肉碾成残渣了。但是敌人显然不会只留下这些不堪一击的东西，更加庞大的东西早在前方组成了围墙。 鲜红的血肉与惨白的骨骸，这些从各种生物身上取下的材料紧密的凝聚在一起，化作一道墙壁挡住了整条街道。恶臭的尸块还在散发着温热的质感，看上去就是不久前刚刚从活物身上割下来的。 那堵墙看起来至少有数米厚，如果就这样直接撞上去，就算是战场上使用的装甲车可能都要被拦下。然而现在如果选择减速，那无疑会被周围翻腾的血肉淹没，然后直接被埋葬于废墟之中。 进退两难，情急之下驾驶员只好将装甲车的速度提升到了最大，期望能凭借冲击力撞开那面血肉构造的高墙。但他也清楚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在魔力被干扰的现在，法术士们甚至难以利用魔力制造出护盾保护车身。 有力难使的现状让他们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原本如手臂一般随意控zhì 的魔力在敌人的控zhì 下变成了一团乱麻。对于常年与魔力相关事业为伍的法术士来说，这简直与常人被斩去了条手臂一样。 宛如传说中的叹息之墙，恶臭的血肉投下了黑沉沉的阴影，无言的将威压感从那怪异的构造中投向一行人心头。(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七十七章 横冲直撞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暗红色的“墙壁”横栏在前方，就算坐在装甲车后厢的人们都能闻到弥漫在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们没有一个人能保证，以这辆车子外侧覆盖的那层金属板的强度，能否保护它们在碰撞之下毫发无损。最好的结果便是车子被那堵墙壁挡住而如果有个万一，恐怕便是车毁人亡的结局。 这事在平时说来可能也是个笑话，这一车人的能力在卡特里斯及周围地区还算不得数一数二，但也都是有着强于常人能力的人。恐怕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一行人的性命居然要寄托在车身的甲板强度上。 车内的法术士依然不断驱动着身体中的魔力，想要借此影响到周围环境中已经陷入混乱之中的自然魔力，构筑出一些能强化防御的法术来。可是他们的努力全都是在白费功夫，失控的魔力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强行控zhì 的了。 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他们能力不足，而是以人类的力量想要撬动整个区域的魔力，没有一定的数量是绝对无法做到的。就算是克鲁斯.弗朗索瓦也仅仅只是能控zhì 周围一定范围内拥有“空气”这个概念的魔力，这些水平远不如他的法术士，想要强行在这种环境下施展法术简直是自讨苦吃。 然而就算知dào 这是吃力不讨好，他们也不得不继xù 尝试着努力仅仅是为所有人增加一分的生存几率都好，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着。在他们的行动下，各色的魔力团渗入装甲车的护板中。但却并没有产生什么看得出来的影响——莫说是法术了，就连最基本的材质强化都没起到什么作用。 轰隆！ 或许是为了回报他们用尽全力的行动。暗藏在装甲板下的魔方阵终于有了一些动静。说时迟那时快，还不待魔方阵运转起来。在他们魔力强化下的装甲车便已经硬生生的撞上了血肉构筑的，在发出一声巨响之后，金属的车体居然犹如刀锋般撕开了血肉组成的高墙，洒下一地的残骸。 那些微不足道的魔力居然也产生了相应的效果，它们包裹在车身的装甲上，为它镀上了一层闪烁着银色光泽的防护。正是在这层薄弱魔力的作用下，装甲车才能毫发无伤的通过那堵高墙，这让快累瘫在地的法术士们赶到了些许鼓舞——至少他们的努力还是起到了那么一点作用的。 而在好不容易突pò 防线之后，以最大功率猛冲的装甲车也停了下来。高速运转的机核发出了一阵犹如悲鸣的磨合声。就算是精密打造的魔力工具都没办法长时间以这种效率运转，如果不让它稍微休息一下的话，可能还没等敌人攻击他们，这辆车子就要因为机核过热而自己炸毁了吧。 “不是吧怎么会这样” 可是正当他们想要喘息片刻的时候，发生在眼前的事情无疑告sù 了他们现实依然残酷。载着一行人的轻型装甲车好不容易冲过了敌人设下的一道防线，却直接踩进了设置在防线之后的陷阱中。 没错，他们自己撞倒了敌人的陷阱里——很有可能是塞因.德谟克拉发xiàn 他们掉转车头之后临时安置的。车子冲进了一个被魔力犁平的十字路口，在它的四面八方，全都是那些不成形的怪物。 不仅仅是怪物而已。还有数十把黑漆漆的机工铳——那本是城内驻守部队用来对付魔物的装备——也对准了装甲车的舷窗。而在连接着其他街区的入口，也都已经被同样的“墙壁”堵住了缺口。 唯一的退路只有身后被撞开的口子，然而紧随在后的怪物们早已步步紧逼，它们虽然看起来不堪一击。但是却有着明显的数量优势。事实上这一辆车上还有战斗力的，大概也就只剩下几个人了，就算是原本能够轻松战胜的对手。现在恐怕也只能想着如何从它们手中尽可能减少伤亡的逃离罢了。 就算这些魔物或者被塞因.德谟克拉制造出来的怪物可以忽略不计，但是那几个站在远处的人影却散发着难以忽视的存zài 感。那是一群法术士。毫无疑问，他们是为了那个疯狂的家伙而工作。 简直就像是特意为学院派出的人员设下的大礼。原本只是三三两两袭击城内各个据点的法术士居然聚集了二十多个。无一例外，这些人手中都拿着一支像是铁矛的长杆，齐刷刷指向了柯特他们。 他们全身上下都罩在血红色的长袍中，几乎要与雨幕融为一体然而他们周围的魔力却异样的安定。原本还犹如一只狂暴凶兽的魔力，此时却自然的在他们身边旋转着，只要接受到命令便会向他们冲过来。 很快，从那些法术士持握的铁矛尖端射出了气态的魔力，它们并没有直接扑向已经停下来的装甲车，而是在它周围徘徊着。在法术士的控zhì 下，这些赤色的魔力交织在一起，于上空描绘出了巨大的魔方阵。 将军—— 敌人不发一语的缓缓靠近，看起来简直是在享shòu 向他们施加压力一般。连接在一起的魔力构成了一个网络，很快就将这辆孤立无援的轻型装甲车包裹在内，然后一点点收紧，就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无力感几乎吞噬了这些曾经对自身能力颇有信心的法术士们，几乎是绝境的现状无疑是对他们最好的嘲讽。 诚然，对现状无能为力并不是他们主动犯下的错误，然而敌人却不会在乎这一点。阴谋诡计自然是战术的一种，在计策成功的现在，他们需yào 做的事只不过是将无计可施的他们全数歼灭而已。 可是现在这种状况已经容不得他们后悔了，他们身体中的魔力在之前的行动中已经消耗殆尽了，现在就算拼命想要提出一部分魔力进行战斗都做不到。话说回来，就算他们现在尚且还有一战之力，也不可能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冲入血雨之中那些被感染者的遭遇所有人都清楚。 “喂，我问你。”所有人都咬紧了牙关，准bèi 迎接敌人攻击的时候，莉琪忽然对操作车辆的法术士说道，“机核冷却大概需yào 多少时间？除了自然冷却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它以最快速度恢复运转么。” 按照莉琪的性格，就算是山穷水尽的境地，她也不愿意坐以待毙，而是趁着敌人志得yì 满时发动反击。 敌人似乎已经肯定这辆装甲车无法行动了，真是因此他们才敢一步一步的靠近他们，企图在杀死一行人之前，先摧毁他们心理上的防线。但正是因为这样，莉琪才打算出其不意的驱动车子。 “有是有可是” 法术士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他应该是知dào 如何强行发动这辆装甲车，但这不可避免的会导致机核出现问题。魔力制品需yào 消耗大量的魔力而封存zài 内的力量一旦溢出，就会变成一个不稳定的巨型炸弹。 不是敌死就死我亡，在这种生死攸关的选择上，就算是这些法术士也不由得犹豫起来。他们不在乎失去性命，然而在这种地方以这种方式了结自己的生命，还是让让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奈感。 “这可能是你们一辈子能犯下的最大错误——所以如果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在这种时候考lǜ 这么多有的没的，按我说的做就行！”她蛮横的说道，将法术士还没说出来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不是在施加压力，因为如果轻举妄动，在座的法术士们很有可能活不过今天晚上。而他们那些侥幸在恐怖的魔力袭击下残留下来的部分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都没有办法得到片刻的安宁。 由塞因.德谟克拉一手主导的悲剧正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中发生，住民的生命与财产正在大量的损失显然他根本不在乎这一结果。这些都是献给他计划的贡品，只会让持续壮大的魔力团更加膨胀。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和他们拼了！ 这种想法忽然浮现在法术士的心头，促使他飞快的行动起来。只见他飞快的打开了操作面板下方的盖子，将一大块不知dào 是什么材料的结晶体塞进了里面，然后将它死死的固定在凹槽之中。 嗡嗡！ 只听到一阵怪异的蜂鸣，本应沉默的机核发出了尖锐的怒吼，这阵声音是如此巨大，就连车身都在迎合着它的轰响而震动。隐约间能够听到金属崩裂的声音，大概是固定核心的金属开始崩坏了。 方才稍稍停下的装甲车在这阵轰鸣中再度被注入了崭新的活力，钢铁的野兽发出宛若垂死怒吼般的声音撞向了敌人。短短数十米的距离对于全速行驶的装甲车来说不过咫尺，眨眼间便被缩短到不足数米的距离了。 可以预见的碰撞就在眼前，所有人的心脏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就连卡尔罗塔都经不住握住了拳头。而在车辆行驶的前方，透过雨幕还能看见那些法术士略微有些吃惊的表情——看来他们并没有想到这一出。(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七十八章 全线告急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被操控者强行恢复运转的机核驱动着轻型装甲车，让它以远超往常的速度奔驰起来，咆哮着冲向前方步步紧逼的法术士。 操作面板上的表盘就像发了疯一般胡乱摇晃着，显然这台装甲车已经失去了控zhì ，就算驾驶它的人现在想要让它停下来，恐怕也没有强行发动起它那时那么容易了搞不好会让这台车子彻底报废吧。 柯特看向驾驶员的脸——那是一副听天由命的表情——看来他已经放qì 继xù 控zhì 车子了，打算任由它奔驰下去。 看着失控的装甲车朝着自己冲过来，那些向周围散出魔力的法术士脸上或多或少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可能就算是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些已经无路可逃的人居然会放手一搏，冒着车毁人亡的风险发动反击。 然而惊讶的表情只出现了一瞬间，他们并不害pà 这比自己身体沉重数十乃至上百倍的金属块冲向自己。手中的“铁矛”在空中微微一振，赤红色的魔力便在他们生前集合，描绘出了一层又一层的网络。 看上去仿佛蜘蛛网一般，异常的魔力在风雨中微微颤动着，仿佛充斥在雨水中的“混沌的血脉”正在强化着它们的力量。眨眼间，原本黯淡的气态魔力便闪烁起了犹如金属的光泽，向来袭者炫耀着自己的强度。 虽然从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不到任何正在运作的魔方阵，但是那股让人感到极为不快的魔力还是证明了它是一股法术。莉琪从未见过这些魔力的构筑形式，但是从那些已知的部分来看。这或许是某种防御正面冲击的护盾。 这张“蜘蛛网”的强度大概在之前突pò 的那面墙壁之上，但要比战场上钢筋水泥的堡垒稍逊不如。虽然并非是硬质的护盾。但光是积聚于其中的魔力就已经足以阻挡大部分直接冲向他们的东西。 服wù 在塞因.德谟克拉手下的法术士们无疑相当信任自己掌握的力量——这是与过去所有法术学派都有所不同的范畴，虽然相当不稳定。技术也很不完善，然而却代表着一种崭新的可能性。 这种“可能性”便是诱导许多法术士投身塞因.德谟克拉旗下的绝佳诱饵，而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已经被血潮吞噬。话说回来，仅仅是没有被这些不安定的“血脉”吞没这一点，或许就足够眼前这一批法术士为之自豪了。 塞因.德谟克拉的研究是正确的，些许的牺牲只是必要手段，而自己是被选中的人，必须为他服wù ——这种想法通过那些失去身体的法术士的消亡深深植入了他们的心中，也让他们更加忠实于那个疯狂的法术士。 使用这种危险的力量会让人上瘾。他的力量是如此强dà ，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自己已经超越了人类的错觉。确实，他们在某个角度上或许是超越了人类，然而这也让他们即将告别“人类”的身份。 正如柯特与莉琪无法轻易断言自己身上缠绕的“某种东西”究竟是祝福还是诅咒，这些人或许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怎么了吧。他们也许能感觉到自己变得与过去不一样，然而仿佛醉酒的微醺感让他们放qì 了思考。 “这帮家伙难道不知dào 什么是害pà 的么？” 看着无所畏惧的法术士们，柯特不禁咋舌道：“这玩意可是全速奔驰的装甲车，就算有魔力保护也会被反弹的力量弄得动弹不得的啊。不话说回来，正常人看见这么个庞然大物朝自己冲过来。多少也会有所动摇吧。” 就算是他自己，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也绝对不会选择正面和这种东西相撞，毕竟被碾成碎片的感觉可不好受。可是这些法术士根本就不怕迎面而来的威胁，仿佛这些东西在他们的法术面前全都不值一提。 他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而坐在装甲车上的一行人也没办法在乎他们的性命——他们已经没办法控zhì 装甲车的动向了。钢铁的野兽咆哮着冲向那些法术士，眼看就要撞上法术士们编织出来的网。 啪嚓——噼里啪啦！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装甲车即将撞上敌人的法术时。周围的空气中忽然闪现了几许青白色的电弧。它们划过微暗的空气，发出了巨大轰鸣声。随即流遍了装甲车金属的表面，汇聚在它的正前方。 只听到几声仿佛鞭子抽过空气一般的响声。轻型装甲车前方什么都没有的空间里忽然绽开了一片刺眼的光芒。在让人几乎要失去视觉的光辉中，奔驰在车身周围的电流很快就构造成仿佛冰晶般的几何构造。 只需yào 看到这庞大得吓人的魔力量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相当大规模的护盾。与之前法术士们制造出来的强化效果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存zài ，放在平时可能只有要员才能享shòu 到这种程度的保护吧。 轰隆！ 刹那间，包裹在雷光中的装甲车便狠狠的撞上了法术士们设下的防护，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在随之而来的暴风中，整个车身止不住的上下晃动，坐在上面的人都觉得自己的脑袋要裂掉了。 当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狂奔的车子已经停下来了，在它身后留下的只有一片被高热烤成灰烬的残渣。裹在车身周围的护盾已经消退了，只是车轮上还沾着不少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细碎红色。 看样子是车子在被犁成平地的十字路口奔驰了好一会，撞毁了所有出现在面前的东西。无论是涌来的血肉残渣还是挡在前方的敌方法术士，似乎全都被那层灼烧视网膜的雷光烧成了灰烬，连一点残渣都没有剩下。 远处那些用机工铳瞄准他们的敌人还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被电光卷入，而后被狂奔的装甲车碾成了碎片。很快，就连他们自己都遭了秧——周围的空气看起来舍弃了这些家伙，无法呼吸的他们还没来得急挣扎几下，就仿佛坏掉的人偶般一个个倒在了地上。 从装甲车的舷窗看出去，被敌人占领的十字路口简直就像发生了一场灾难，到处都是被法术轰击的痕迹。仿佛在他们被闪光夺去视力的时候，这里曾经卷起过一场风暴，剩下来的只有被毁灭殆尽的废墟。 不过在胡闹了半天之后，装甲车的机核也宣告报废了，就算在后厢也能闻到那股让人不舒服的焦糊味。装置在外壳的装甲板也呈现一幅快烧焦的颜色，柯特敢说如果有人现在用力敲它一下，绝对能在上面敲出一个洞来。 或许是受到那场突如其来的风暴的影响，天空中坠落的雨滴变少了许多，那股诡异的血红色似乎也变得稍微淡了一点。然而厚重的血色云层依然布满了天空，太阳的光辉都无法照射到地面上。 在元素学派的理论中，电流的法术属于“空气”大系的范畴，风暴更是无法脱离空气与风的概念。虽然无人挑明，然而柯特觉得之前发生的一切绝对不是偶然现象，更有可能是克鲁斯.弗朗索瓦在银耀塔内采取了什么对策。事实上，在这种距离下操作空气中的魔力，整个卡特里斯城大概也只有他做得到。 然而他至今还没有与他们取得联系，敌方设下的情报封锁很完美的将借助远程魔力维持通讯的他们弄成了哑巴的聋子。不过既然弗朗索瓦院长能在远处帮zhù 他们，这说明他们之间还没有彻底失去联系。 “喂，你看那东西是什么！”忽然，一个眼尖的法术士指着被装甲车碾过的地面大喊道，仿佛生怕有人没有照着他指示的方向看过去，“你们快看，那个红色的影子是不是正在慢慢变成人形啊？” 听起来似乎是危言耸听，然而真当柯特定睛看去时，他才确定这个法术士并没有在无谓的担忧因为那块血痕确实在翻动着。 当初的那恐怖的一幕再度在众人面前上演，本来已经被击倒的敌人吸收了周围残缺不全的碎片，将自己改造成奇形怪状的面貌。不过片刻，刚刚被碾碎的法术士们便从地上的血泊中站了起来，身上沾满了还在扭动的血肉。 他们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挪动着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身体走向已经无法再次行动的装甲车，一双眼睛里闪烁着鬼火般的光辉。它们已经不是人类了，可能很快就要步上之前那个佣兵的后尘。 “吱、吱嘎——喂！吱嘎喂！” 就在这时，装置在操控面板旁的通讯器发出了嘈杂的声响，对面似乎正有人用同样的装置在对着这边说话：“这里是吱嘎嘎广场据点——刺啦！我们遭到袭击！啪嚓请求支援！重复一遍” 对面的声音虽然很模糊，但是也勉强能分辨清楚说话的人想要表达的内容：中央广场的据点遭到敌人的袭击，正在请求支援。从对方的语气看来，状况很糟糕，可能他们的防线就快要被敌人突pò 了。 然而就算车上的人想要赶去救援，也只能说一句爱莫能助——他们尚且难以自保，又如何去帮zhù 别人呢？(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七十九章 阻挡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生命是宝贵的东西，因为它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只有一次，因此在生死攸关的场合大部分人都会以自保为优先。 似乎是回应着那些法术士的愤nù ，空气中的魔力才平稳了没多久，便又一次的暴走起来。不过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换做柯特或者莉琪，如果自己被装甲车碾成碎片，也会气氛难耐吧。 然而这些家伙是否还有人类的思想感情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这些法术士已经明显偏离了身为人类的部分，成为某种异常的存zài 。如果这就是塞因.德谟克拉目标中的造物，那实在有些过于骇人听闻了。 受到这种程度的破坏还能恢复原状，至少从性能上来说已经接近了“不死”的存zài 。就连被魔力控zhì 的尸体大概也没有这么坚韧的强度，所谓“混沌的血脉”却能让必死无疑的人再一次站起来。 显然，赋予他们力量的不仅仅是融入他们体内的血液，还有周围随处可见的赤色液体也在发挥着作用。这些“血浆”的作用不仅仅是让他们再一次站起来——因为这样做充其量只是制造出没有思想的亡灵而已。 至少从目前已经掌握的情报来看，为人所知的不死生物都是没办法使用法术的。因为他们基本上只是被法术士控zhì 的傀儡，已经失去了控zhì 魔力的思想，更加没有构筑复杂而精密的魔方阵的能力。 可是这些法术士却不一样，他们的双眼中还燃烧着意志的火焰，紧闭在其中的魔力更是散发着惊人的强度。可是他们的脑袋直到现在还没有能恢复原状。被撞碎的头壳上还蠕动着怪异的粘液。 很快，破破烂烂的法术士们就被血浆修复得差不多了。尽管身上还沾着许多血渍，但却已经不再影响他们的行动了。法术士们躬身捡起了那些被折断的铁矛。将它们歪歪扭扭的拎在手上，让血色的魔力盘绕在它的周围几乎是在眨眼之间，断开的金属便被赤色的血迹连接在了一起。 怒火已经吞噬了他们的理智，翻动的赤色魔力犹如火焰一般高涨，缠绕在勉强接上的铁矛之上。看他们一个个气势汹汹的模样，几乎是在恢复了能够战斗力量的一瞬间，就要向一行人讨回方才的一撞之仇。 这些家伙是恢复了战斗的力量，然而待在车上的一行人却要不好受了。虽然因为之前轻型装甲车暴走一般的横冲直撞让一行人获得了些许优势，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敌人竟然能这么快的恢复元气。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敌人包围法术士们的阵型已经被冲散了，并且大部分怪物在不久之前的风暴中被魔力撕成了碎片。否则如果让他们继xù 维持包围的阵型，一行人就算想逃也无处可逃。 而那些法术士是唯一还保有战斗力的敌人了，它们手中的铁杖上包裹着一层有若实体的赤红魔力，宛若一把长剑般提在手中。在他们身边的魔力犹如过度燃烧的火焰般狂躁，不断吞噬着周围的湿气。 他们从碎片恢复成人型只花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不过身体上的一部分显然被换成了某种临时的代替品。金属、石料、乃至被烧焦的木材所有可以利用的素材全被泥土包裹起来，镶嵌在了他们失去的部分上。这些东西表面上看起来还保留着原本的硬度，但却没有阻碍他们的行动。 “原来如此他们的身体和那个家伙一样。会吸收别的东西代替原本的肉体——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有办法在这里解决掉他们。”沉默的观察着敌人行动的轨迹，柯特寻思着解决困境的办法。 显然这些法术士的恢复能力也是有极限的，那些被电流烧焦的残骸并没有恢复的迹象——它们已经彻底失去了活性。显然。当受到能将肉体在瞬间焚毁的高温炙烤后，即使是那些狂暴的血液也没有办法维持原本的力量。 被塞因.德谟克拉植入他们体内的“混沌的血脉”便是这些法术士力量的来源，同时也是维持他们身体的关键所在。也就是说。如果能想办法阻止这一“血脉”发挥其效果，便能摧毁他们而最简单的办法或许就是用高温燃尽他们。无论是血液还是肉体，被烧成灰烬便意味着失去原本的结构。 这或许是击败这些家伙的有效办法。车上的法术士如果还有力qì ，可能早就已经投出火球之类的法术进行攻击了。然而之前为了突pò 血肉的高墙，他们已经消耗了全身的魔力，现在还没能缓过劲来。 在思考了一会之后，柯特突然低声对控zhì 装甲车的法术士说道：“不好意思，这架车子还能动么？不需yào 跑多远，只要能突pò 敌人的封锁，抵达中央广场就行如果其他队伍的人还活着，应该也已经集中到那里了。” 应对的方案很快就出来了——这一车人之中能够暴露在血雨中战斗而不在乎被感染的，只有柯特与莉琪两人。卡尔罗塔或者赫米亚虽然能与敌人交战，但如果他们也被塞因.德谟克拉用“混沌的血脉”影响，那可能会成为比过去遇见的所有敌人更加棘手的存zài 柯特可不想和他们战斗。 虽然那个法术士的研究对象一直是人类，并未针对异种族的血脉进行过专研，所以这些东西对他们的效果应该并不明显。然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假如“混沌的血脉”在他们身上出现了什么异常的变化，别说克鲁斯.弗朗索瓦未必找得到解决的办法，可能就连始作俑者都未必有办法解决。 “大概冷却还需yào 两到三刻的时间” 法术士露出了一个尴尬的表情，装甲车的状况比他想象得更糟糕：“问题是这只是机核冷却需yào 的时间，其他部分因为魔力过载的原因大部分已经烧毁了，就算动用全力来修补，一时半会都没办法让它恢复运作。” 刚才填入魔力结晶的行为强行驱动了车子，但是也损毁了车内的机工结构，让专业的整备班来修复都需yào 花很长时间才能维修完成。负责驾驶的法术士虽然能用法术进行简单的维修工作，但想要解决这些东西却不容易。 光是要修复操控面板之下被烧毁的线路就让他焦头烂额了，在魔力陷入混乱之中的现在他也没办法用法术解决困难。只见他拿着一个小号的金属杆，在控zhì 面板下方不断摆弄着，将一条条已经烧焦的线路扯出来，换上备用的零件——不过看那个样子，可能干脆将它整个换过还要来得简单。 “一时半会不行那大概要多久呢？”柯特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装甲车的损毁程度就算对此一窍不通的他也能看出一二，这显然不是轻易能解决的困难，“不管怎么说，那些家伙可不会给我们这么多时间——” 话音未落，柯特便转身从车厢中冲了出去，挥舞起手中的鸦嘴战锤狠狠的砸向了指向装甲车的铁矛，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回响。他觉得自己就像砸到了一块石头上，虎口因为反震而一阵阵的发麻。 在锤矛相交之处，两人的魔力相互撕扯着，苍白的魔力裹挟在战锤的前端，随着柯特的力量一起压向敌人。正当柯特感到有些吃力，想调集更多的魔力轰响敌人时，赤红的魔力瞬间变得刺目起来。 铛！ 又是一阵骇人的轰响，裹挟在铁矛上的血色魔力暴涨而起，犹如海啸般扑向了柯特。眨眼之间，从前方涌来的巨大力量直接将柯特弹飞了出去，在空中连续调整了好几次方向才勉强将力道卸下。 “呼——真是夸张的魔力强度，这些家伙还真不愧是塞因.德谟克拉的杰作，就连这种地方也有着相应的水平啊。”柯特摇了摇头苦笑着，敌人的强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强不少，但若只是拖住他们的脚步还是能做到的。 不知是示威还是嘲讽，被击退的柯特随意挥了两下手中的战锤，挡在了敌人与众人所在的装甲车之间。除了刚才那个冲过来的法术士之外，还有四个他的同伴已经靠近了，但是他们的视线显然没有放在他身上。 或许在他们眼里，一个只能挥舞战锤进行战斗的“普通人”并不能威胁到他们，甚至不能构成战斗力。没有多少魔力的柯特只不过是一个拦路的小石子而已，只需yào 随便一击便能将他吹飞。 他们真zhèng 忌惮的大概是留在车上的莉琪，因此才不敢轻举妄动——方才发动袭击的那个法术士大概只是试探罢了。虽然少女至今没有采取任何动作，但她身上的魔力在自然魔力陷入混乱的现在变得更加显眼，仿佛是在深邃黑夜中闪耀的火光一般，庞大的力量就算被压抑在体内也难以被他人忽视。 温热的雨滴从天空中血色的云层中坠下，一点点滴在了柯特的身上，粘稠的液体充满了血液的甜腥味，让人脑髓感到一阵微麻。看来这些雨水也混入了“混沌的血脉”，他能感觉到那股不安的力量还在试图渗入他的体内。(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八十章 浴血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一脚踢开了一个被打断肋骨的法术士，柯特奋力挥舞起手中的战锤，将金属块砸向了一个企图从自己身边冲过去的法术士试图将他逼退。 假如只论力道的话，柯特的这一击足以砸开大部分魔物的脑壳了，这杆特制的战锤能轻易的掀开包裹在它们外表的装甲。然而他也很清楚，这次攻击还没办法伤到这些法术士，因为他并没有将魔力注入其中。 存粹的力量从身体中一涌而出，银色的金属块飞速的略过湿热的空气，扫向了敌人几乎被撕成破布长袍。赤红的血气被这一击扫开了，汹涌的魔力在战锤面前一下子溃散了，暴露出法术士沾满血污的身体。 眼见柯特这一招势大力沉，敌人的法术士就算拥有超乎常理的恢复能力也不可能硬吃一下重击。只见他轻轻朝柯特的方向挥了挥手，方才退却的魔力一下子便犹如浪潮一般扑向了柯特的方向。 涌动的气流眨眼间化作了野兽的爪牙，一层层压向了柯特，那逼人的浓厚血腥气让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眨眼间，成百上千的魔力箭矢隐藏在血色“浪潮”的背后，与那些爪牙一同充了过来。 眼见冲人的血气扑面而来，柯特可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冲向自己。光是看那浓厚的魔力便知dào ，凝聚于其中的魔力远在车厢中那些法术士之上，若是被打中绝对会被吹飞到街道的另一头去。 他赶忙停下向前的脚步，反倒向后退了两三步，然后将战锤扛在肩头。让魔力灌注在特制的金属中。闪耀的光辉包裹在前端的尖端部分，雕刻在金属块上的古代文字一个个浮现出了微弱的蓝色光辉。 从他体内释fàng 到周围的苍白色魔力犹如火焰般摇曳着。在充斥了整片天地的赤红色血污中显得是这么的格格不入。在柯特的运作之下，它们灼烧着扑上来的敌人魔力。避免他们更进一步压向他。 冲向柯特的魔力数量及其庞大，然而质量却远不如柯特释fàng 出的力量，在柯特有意的操作之下，没有一点赤色能突pò 他的防线。积蓄在体内的力量随着魔力一起流动在他身体中，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呼——喝！”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积蓄在体内的魔力灌注在战锤之中，以身体为中心一口气扫向了敌人的身躯。闪耀着光辉的锤矛撕开了包裹在敌人周围的赤红魔力，咆哮着轰向那个冲过来的法术士。 魔力仿佛奔腾的雷霆一般纠缠在鸦嘴战锤之上，刺眼的光辉让它犹如神话中雷神掌握在手中的战锤一般。魔力撕扯空气的轰鸣犹如千万人大声的呼唤。逸散的电光将空气中的血色一起卷进了苍白的涡流中。 “呼呼——” 谁成想，敌方的法术士那破败的脸上忽然浮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这时柯特才想起他是一个还存zài 着理智的人类。眨眼间，他的身形犹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柯特眼前，化作一团血红色的雾气散开。 柯特愣住了，那个法术士的身体仿佛一开始就不存zài 一般，从他的面前突兀的消失了。雾散的红色刹那间在他的面前炸开了，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几乎包裹上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从各个角落渗入了他的身体。 瞬间。柯特就感觉自己身体中的血液就像被点燃了一样，浑身上下的血管都被火辣辣的疼痛感充斥。很快不仅仅是血脉，就连肌肉与骨骸都好像被无形的火焰缠上了，让他的身体在刹那间就像是要散架了。 自己被塞因.德谟克拉扩散的“混沌的血脉”感染了。身体中流淌的血液在眨眼间便成为了燃油，蔓延的热量不断侵蚀着他的身体。口干舌燥、头晕眼花柯特感觉自己仿佛身患重病一般，全身上下的力量都被灼热的感觉夺去了。就算想要提出魔力将它们压下，也只会被无形的火焰吞没。 先前的气势也随着力量的消退一并减弱了。残余的魔力也所剩无几，只勉强能驱开包围向他的赤色气焰。 “啧真没想到都到了这种时候还会被摆一道。我也是大意了。”他摇摇晃晃的后退了两步，让自己的身体稳定下来，“不过还真想不到那个家伙会用这种东西来对付只不过是一介佣兵的我呢这些不知dào 是从哪里来的血液。” 柯特还能感到有一股力量还在身体中乱窜，它流动到哪里，那股炽热的疼痛感便随之一起流淌到哪里。为了压下这股在体内大肆破坏的怪异魔力，他只能将残留在体内的力量转而投入压抑它们的行动中。 而之前那些被他阻挡的法术士趁他被“混沌的血脉”侵蚀之际，早已经重新整理好了自己的态势，朝着还没能恢复运转的装甲车冲过去。他们的魔力早已蓄势待发，只要冲到装甲车边上便能发动攻势。 原来对方之前的行动只是虚晃一招，真zhèng 的目标从一开始便是孤身一人站在远离轻型装甲车之处的柯特。当这个吸引他注意力的法术士用计将他困住之后，剩下的人就可以随意攻击装甲车中留守的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先前散开的红色在稍稍扩散之后，便再一次的聚合在了一起，那诡异消失的法术士忽然出现在了柯特难以顾及的死角。那杆铁矛宛若毒蛇一样，角度刁钻的刺向了柯特腰际。 见势不妙，柯特急忙向前踏出一步，同时调转了鸦嘴战锤的方向，将金属尖端的矛头朝身后刺来的铁矛扫了过去。然而流失的力量实在太多，以至于就连这样的攻击都没办法做好，刺出的矛头也轻飘飘的没有力度。 眼见柯特的攻势毫无一丝威胁可言，那个法术士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得更加明显了。只见他手中的铁矛轻轻一转，便刺向了柯特横扫过来的战锤，裹挟在其上的魔力也随着铁矛一起射了过来。 魔力伴随着长矛一瞬间便没入了柯特的腰际，炽热的感触让柯特浑身上下都疼痛了起来，身体中流窜的“燃油”在这些魔力一起涌入体内的同时全被点燃了，一下子就将他的身体完全吞噬。 五脏六腑乃至脑袋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东西了，唯有作为人类身体魔力核心的心脏还在勉强维持着运作。但可能也已经到此为止了，他感觉自己的魔力与生命都只剩下了那么一点，用不了多久就要一命呜呼了。 “嘶——嘶——嘶——” 他感觉到一阵难以言说的眩晕，与此同时身体也变得无比的沉重，仿佛浑身上下刺入了无数只烧红的钢针一样。他粗重的呼吸着，将最后一点魔力全部集中到了战锤中，然后以雷霆之势砸向了眼前那个法术士。 这是柯特用尽最后一点力量发出的攻击，沉重的金属块似乎也应和着他的魔力，燃烧着摇摇欲坠的残光。纠缠在战锤上的那些微光不过是风中残烛的水平，与方才势若奔雷的轰击自然不可同日而语，然而刻印在其上的古代文字却焕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辉，几乎要刺瞎观看者的眼睛。 但是这一击的威力依然不容小觑，一个拥有大量魔力的战士用尽全力发出的最后一击，就连城门都能击碎。将铁矛刺入柯特身体的法术士还没来得及将武器拔出来，想要逃开也只能选择放qì 自己手中的铁矛。 咔嚓！ 然而敌人面对柯特裹挟着大量魔力的一击，居然不闪避也不格挡，直接迎着他的攻势冲了过来。刹那间，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战锤尖锐的一头直接像砸坏南瓜一样掀开了法术士的头壳。 只听到“噗嗤——”的一声，那个法术士就像一个装满血肉的袋子一样破开了，装在里面的东西一下子就喷溅了站在最近的柯特一脸。他的血仿佛火焰一般，凡是沾到的地方都传来了火辣辣的剧痛。 法术士的体内充满了“混沌的血脉”，如今被柯特以战锤打破后，喷溅到他身上的血肉让柯特体内的状况更加恶化了。 柯特很清楚，流淌在体内的血液大半都已经被“混沌的血脉”感染，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来挽救自己这一次的生命了。天空中垂下的雨滴依然犹如血液般粘稠，无力感几乎充斥了他的全身。 而解决这个困境的办法，现在想来也只有自我了断一途——让生命在此结束，纠缠在身体中的“诅咒”自然会让他的身体恢复原状。虽然这个过程不知dào 会经过多久，但最终总会变成受到诅咒影响时的模样。 柯特不由得惨笑起来，虽然自己相当讨厌这种怪诞的体质，但很多时候也都是因为它才能侥幸从各种各样的困境中脱身。生命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极为珍贵的事物，然而对他与莉琪而言不过是消耗品而已。 在几乎因为衰竭而死的这一刻，他抬眼看到了那些冲向装甲车的法术士们，然后捏了捏变得无比沉重的武器。 既然最终都要死一次，就让这一次稍微有意义一点吧。(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八十一章 遗留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觉得手中的武器会如此沉重，沉重到了就连拖着它行动都力不从心的程度。 柯特半跪在地上，任凭天空中的血色雨滴打在身上，浸湿了他身上那件几乎只剩下布条的外套。一种莫名的寒意油然而生，他能感觉到血液中的燥热感已经消失了，但是力量还没有能恢复原状。 不过这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一切伤害都会消失，身体也会变回那个时候的模样。只是这次来自“混沌的血脉”的破坏相当彻底，才导致身体要恢复比往常花费了更多的时间。 血液仿佛沸腾了一般，肌肉也被流动在血管之内的魔力撕了下来，整副身体也在仿佛火焰一般的力量中被烧成了灰烬。来自混沌的力量对生命的威胁简直是毁灭性的，没有人能在侵蚀身体的魔力中残存。 果然还是太过拼命了，就算知dào 身体能够恢复，但依然经不起这种程度的折腾。抱着决死的想法向那些法术士发起冲锋，结果便是被他们毫不留情的斩杀——柯特才冲出几步，身体就被几只铁矛刺了个对穿。 金属冰冷的感觉让他打了个寒噤，血液从身体中流出的感触也让体温飞速的流逝，让他无力再度行动。可是这样的感觉不过持续了一瞬，刹那间席卷而来的魔力便让他的身体仿佛人形的火炬一般被点燃了。 “不是我想说你，但你还真是拼命啊。” 在火焰烧起来的一瞬间，柯特似乎听到莉琪无奈的叹息：“不过今天大概还真要麻烦你死一次了。这个法术我根本不知dào 原理是什么，更加别说方向破解了所以最快的办法就是让你先死上一次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莉琪现在只能放qì 对柯特的治疗，毕竟在不清楚法术原理的时候随意行动只会让状况变得更糟。如果有时间的话。她当然不会拒绝在柯特身上做些实验，但那时显然没有这么做的机会。 两个法术士阻拦住了想要冲向同僚的柯特，剩下的那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攻击的时机。或许他们觉得车上能阻止他们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吧，紧握在手中的铁矛上已经缠上了一层翻卷不已的魔力。 以自身的经验来考lǜ ，那层宛若“火焰”的魔力有着如同外表一般的力量，能够轻而易举的将人体切开。不仅如此，那层不同于真实火焰的力量能烧灼血肉，将他们化作一团难以分辨原状的黑色碎块。 他们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想要将装甲车连同车上的人一起肢解一样，气势汹汹的挥舞着铁矛刺向了车身。就算是装甲车上那些钢铁制造的装甲板。大概也没有办法在这种程度的威力下支撑住几次攻击。 但是就在他们冲到装甲车后方的刹那，在柯特冲出之后就紧紧关上的后车门忽然打开了，几条机工铳锁定在了逼近几人的眉间。那是一直安置在武器箱中的备用武器，疲惫不堪的法术士也只能让它们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了。 砰砰砰—— 一连串清脆的爆fā 音响彻了空旷的十字路口，填入高密度魔力核心的弹丸立kè 贯穿了敌人的脑袋。他们像是被锤子打了一下那样，身体震了一震，然后跌跌撞撞的向后方退去，手中的魔力也稍微变得黯淡了。 可是退却只是在被弹丸命中一瞬间的事情，脑袋上被开了个洞的法术士们很快就稳住了后退的势头。就算脑髓被烧掉了一小块。他们依然并没有失去战斗力，很快就再一次挥舞起铁矛冲向了装甲车。 “果然只靠这些轻型的机工铳完全没有用啊，这些家伙很快就会恢复原状。”朦胧中，柯特似乎听到一个法术士发出无奈的叹息。“必须使用重型的武器——或者是法术，才能有效的阻拦它们。” 保存不多的魔弹很快就被倾泻一空，将步步紧逼的法术士们打成了筛子。可是他们造成的这些伤害很快就被“混沌的血脉”修复了。稍微退却的法术士们爆fā 出更强dà 的魔力冲向了装甲车。 法术士们尝试着组织起法术保护车身不被缠绕在铁矛上的魔力破坏，可是所剩无几的力量连一个像样的护盾都没办法制造出来。支离破碎的护壁勉强偏开了斩向车身的力道。但却没办法完全抵消掉敌人的攻击。 方才敞开的车门再一次被闭上了，留在车内的法术士勉强撑起了一层防卫用的护盾。以抵御敌方的破坏。在先前行动中耗尽魔力的他们早已浑身脱力，但为了保护车身，也只能勉强自己施展出法术。 或许在这个时候应该选择先发制人，用这些宝贵的魔力构筑出不牢固的防壁，还不如将它们化作燃烧性的法术将敌人化作灰烬比较合适。然而这里终究是敌人的主场，陷入混乱的魔力已经难以构造出有效的魔方阵——当惯用的方式被敌人阻断之后，这些法术士就已经失去了大半的力量。 乒乒乓乓！ 金属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敌人粗暴的挥舞着手中的铁矛砸向装甲车的护板，就像在挥舞工程用的大锤一样。在他们的攻击下，装甲板上已经出现了不少凹痕，有几块连接处甚至要开裂了。 “你们这些僵尸一样的家伙，也太得yì 忘形了吧！像你们这样的垃圾早就应该打包在一起扔回极深之水底！” 就在装甲车上的法术士们苦于抵抗敌人的攻击之时，一直保持着沉默呆在角落里的莉琪终于坐不住了。她大声嚷嚷着打开了车身一侧的门扉，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直接砸向了还在挥动铁矛的法术士。 只能听到一声宛如空气被撕开的“刺啦——”声，被莉琪丢出去的东西在转眼间便丝毫不被阻碍的命中了法术士的身体。顿时，积蓄在内的魔力便涌了出来，黯淡的灰白色光辉立kè 吞没了他。 定睛看去，那分明是一块被仔细打磨过的玻璃块碎片，尖锐的头部看上去就像枪头那样，贯入了法术士毫无防备的前胸。莉琪苍白的魔力在玻璃块中折射为灰白的残光，撕扯着猎物逐渐扭曲的肢体。 或许是因为这点异状转移了柯特身边两个法术士的注意力，彼时莉琪正试图向另一个法术士投掷另外一枚玻璃块。一直提防着莉琪的他们很快就注意到少女身上大量涌动的魔力，纷纷将目光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限制住柯特行动的法术士间铁矛从他的身体中拔了出去。转而冲向了将自己暴露在防线之外的莉琪。显然柯特已经不需yào 他们顾虑了，熊熊燃烧着的血色火焰用不了多久便会让他化作飞灰。 但正是这些许的大意让他们遭遇了危机，半跪在地上的柯特忽然爬了起来，手中的战锤刹那间便砸开了一个敌人的脑袋。隐藏在战锤内的最后一点魔力渗入了他的身体，让他可怜的脑浆变成了一团豆腐。 看着同僚就像一个破布娃娃般倒下，另一个法术士怒火攻心，才离开柯特身体不到几息的铁矛再一次贯穿了他的身体。心脏被贯穿了，特化穿刺能力的枪头撕裂了他的身体，流出的血液在空气中燃烧着。 刹那间的剧痛伴随着脱力感，死亡降临了这幅身躯于是柯特关于之前这些事的记忆停留在了这一瞬间。而当他回复神智的这时候，周围只剩下了还没有被处理的残躯，装甲车早已不知所踪。 “呼——看来敌人已经被解决了呢。”柯特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捏住了手中的武器，“但是为什么唯独我被留在了这里呢？” 柯特希望能得到莉琪那边的一些情报，可是灵魂联结的彼端却没有传来任何回应，也不知dào 少女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并没有掌握控zhì 连接的技术，只能单方面的等待莉琪回应他的召唤。 在原地休息了好一会，柯特终于能站起身来看看周围的环境了——周围没有一个人留下。残余在此的只有尸体与被摧毁殆尽的废料，可以看见那些尸体的血液都被烧干了，脑袋也被被法术弄成了碎片。 空气中的血腥味已经消退了不少，而曾经在此战斗的两方也都不知dào 跑到了何处。稍微凝神观察起周围的环境，不仅是敌我双方的法术士，就连异常的魔力从周围撤离了，只剩下天空中的雨滴还留着一些红色痕迹。 他再确认了一遍周围，被留在十字路口的只有他与毫无生命的死体，其中没有任何属于学院方的个体。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死者全都死于法术的攻击尤其是杀死自己的那个法术士，他几乎成了一块焦炭。 如果从稍微乐观一点的角度来看，应该是法术士们干掉了企图在此截杀他们的人。而为了避免塞因.德谟克拉更进一步的袭击，他们在修复了装甲车的动力系统之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这个十字路口。 他们能前往的地方，大概只有中央广场附近的据点了。(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八十二章 独行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身体中的倦怠感已经消散，柯特随意活动了一下手脚，随后将鸦嘴战锤抓起来，感受着金属带来的沉重手感。 在他失去意识时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天空中的赤色乱云已经消散了不少，垂落的雨滴也失去了如同血液一般粘稠的质感。冰冷而湿润的小水滴一点点洒落地上，将空气中浓稠的血腥味洗掉了不少。 附近的尸体已经发臭了，那股怪异的腥臭味放在平日可能会招来大量的飞虫，然而今天却看不到它们的存zài 。敌人或许也不在意尸体在城市中堆叠，居然都没人主动清理它们，就这样放着它们在街头慢慢腐败。 虽然柯特不知dào 为什么莉琪会让自己一个人留在此处，并且也没有留下任何有关自身去向的情报，但是他却有种她分明是故yì 为之的感觉。灵魂联结虽然被混乱的魔力阻碍了，然而他依然能感觉到莉琪大致的方向。 远在被“诅咒”变成这样的体质之前，他们两人早就被绑在了一起，无论想要怎样撇清关系都会再被连接起来。无论他们怎么看待这个问题，但是也深知自身相连的紧密程度就算说是命运共同体也不为过。 “呼真是给我找了个麻烦的任务啊。”他随意的嘟囔着，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麻烦任务的厌倦，“要是真的像弗朗索瓦院长说的，在一切都结解决之后能按照付出的劳力领取报酬，那应该会赚不少钱吧。” 然而一片死寂的废墟之中没有任何东西会回应他的言语，见此情况。柯特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他还真不习惯没有一个人的卡特里斯城——而且无论给他多少钱，他也不会愿意拿往日平静的生活作为交换。 柯特欠身行走在满目疮痍的道路上。这附近依然能看到城内守军与敌人交战的痕迹，已经发黑的血污也不知dào 是谁留下来的。看不到死者的存zài 。但这不意味着没有人伤亡，因为死者的血肉可能已经被敌人用法术加以控zhì ，在魔力的作用下变成了方才袭击他们一行人所在装甲车的血肉之潮。 机工铳射击的弹孔还残留在街道两旁的墙壁上，大口径的魔弹贯穿了砖石的结构，直接射入了房屋之中。行走在这附近，依稀能嗅到某种东西烧焦的味道，也不知dào 是什么东西被火焰烧灼着。 一切都被毁掉了，不仅仅是他与莉琪的日常，还有其他市民的生活。这个城市的一切都因为塞因.德谟克拉的所作所为陷入了混乱。而如果不立kè 摧毁他的计划，这场混乱会确确实实变成灾难。 为了维护秩序的存zài ，支配者往往会规定下诸如“不得杀人”或者“不得盗窃”的规定。虽然有人认为这些规章制度只是支配者为了自己权力所做的诡辩，只是为了压迫被他们统治的下层。 然而从历史发展的记录来看，逐渐完善的法律并不只是为了维护统治阶级的利益，也在保护着无力的普通人。如果秩序被破坏，法律被践踏，第一个倒霉的，往往便是无力保护自己的弱者们。 可是这终究没办法限制真zhèng 的犯罪者。那些有能力也有意愿实施破坏的人是不会被常识与法律束缚的。在与塞因.德谟克拉同类的狂人眼中，只要为了让自己的目的成功，那么做什么都无妨。 狂人往往比罪犯更加没有人性，罪犯如果是为了自己的**而犯下罪行。那么在满足**之后往往会暂时消停一会。可是偏执狂无时无刻不会带来破坏，因为现实世界根本无法满足这些人心中的猛兽。 柯特不知dào 那个家伙身上究竟有什么吸引人的特质——无论是所谓的伟大理想还是高贵人格——能吸引到这么多人为他服wù 。可是仅仅是加入了他的计划，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失去性命的法术士大概就已经有数百乃至上千人。 他们并不是能够被简单谎言欺骗的乡野村夫。而是受过高等法术教育，专注于各种魔力研究的法术士。如果他们只是为了个人利益而加入塞因.德谟克拉的计划。那么在有人被“混沌的血脉”吞噬，化为漆黑的溶流之时。绝大部分人就应该醒悟，自己只是那个法术士手中的实验品罢了。 可是他们并没有就此脱离这个计划倒不如说，他们反而更加狂热的投身到了制造“混沌的血脉”的计划之中。在这些人中，能够成为塞因.德谟克拉手下主力的人大概还不到百分之一，其余的大概都已经死去了——而他们的尸体搞不好也成为了研究这个怪异法术的垫脚石。 虽然莉琪没有明言，但既然那个家伙会选择将他的“尸体”抛弃在此，大概就是想要让他独自行动，去调查城内的一些状况。如果运气好的话，那些利用尸体施展法术的家伙可能会把他带回总部之中如果真的遇上了这种状况，大概就算是他都要感谢命运之神让他撞了大运吧。 如今这座城市中的大半地区已经被塞因.德谟克拉控zhì ，而那个法术士正透过遍布城内的血污监视着街道。比起一车人为单位集体出击，柯特单人行动的目标却是要比较小一些，也没有这么容易被敌人注意到。 或许应该说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不自己的行迹容易被敌人发xiàn ——这恐怕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他的理智在反驳着这种想法，因为敌人相当狡诈，不太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呼哧——呼哧——” 藏匿着身影在城市的角落里偷偷摸摸行动的柯特感觉自己的耳朵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声音，立kè 压低了脚步声，蹑手蹑脚的靠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已经紧紧捏住了手中的战锤，准bèi 随时发动攻击。 很快，他就发xiàn 了存zài 于声源处的东西，那是一个已经死去许久的法术士，和一个勉强留有人类外貌的怪物。在他们两个的身边，堆积着好几个装满东西的木箱，一股恶臭正从木箱厚重飘出。 死去的法术士似乎是塞因.德谟克拉的手下，他与那时截击装甲车的法术士一样穿着血红色的长袍，沾满锈迹的铁矛更是被暴力扭成了一团麻花。他看上去并没有要复活的痕迹，而一片狼藉的身体更是让人实在不愿意将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受到这么重的伤，就算是“混沌的血脉”也无力回天了。 而那个“怪物”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扒了一层皮的猿猴，暴露在外的肌肉上不断滴下了暗淡的血液。在它身上插满了支离破碎的金属残片，似乎是被那个死去的法术士用魔力嵌入了那粗壮的肌肉中。 显然，就在不久之前这里曾经爆fā 了一场规模不小的战斗，塞因.德谟克拉手下的法术士无意之中制造出了这个怪物。可是因为无力压制它的凶性，法术士只好试图杀掉它——而结果也摆在他眼前了。 怪物显然没有注意到从后方慢慢靠近的柯特，还在用那双长过头的锐爪从法术士的尸体上撕下血肉送进自己嘴里。它不断的吞食着法术士的尸体，最后甚至好像因为嫌用爪子太没有效率，居然直接垂下头啃食起来。 就在怪物不断啃食法术士尸体的时候，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柯特忽然注意到它的骨骼逐渐更加异常了。在怪物胡乱生长的骨架上爆出了好几枚骨刺，沾满血污的身体也膨胀了一圈，变得更加强壮。 好机会——柯特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忙着啃食法术士尸体的怪物显然还没有注意到他的存zài 。趁着它毫无防备的一瞬间，柯特忽然从藏身的瓦砾堆后冲了出来，一锤砸向怪物露出了头盔的后脑勺。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鸦嘴战锤尖锐的一侧贯穿了怪物的后脑勺，它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攻击便瘫倒在了地面上。以此同时，柯特将魔力进一步贯入敌人体内，眨眼间便让它的脑袋化作了一团焦炭。 轻松解决，这个怪物显然还是一个半成品，并没有之前见到的那些经过不断改良培育出的怪物那么难以处理。法术士可能是因为猝不及防的受到了偷袭，所以只能勉强用毫无受伤了的法术进行还击。 “喂，你们两个，去那边看看！有人被那家伙杀掉了，在那个东西没有把事情闹大之前解决掉它！”就在柯特想要检查木箱里散发出恶臭的东西是什么时，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让他立kè 躲进了藏身之处。 说胡的人是塞因.德谟克拉手下的法术士，那些人分成了好几个小队，在附近的街道中寻找着什么东西。发号施令的是一个有些白头的中年人，他正大声的向手下们安排着调查附近街道的任务。 他们看上去正是在寻找着那个被柯特一锤子干掉的怪物，因为它杀掉了他们的同僚。显然他们此时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目标已经被杀死了，可是帮他们杀掉怪物的人，并不一定是他们的朋友。(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八十三章 潜入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柯特压抑住自己的气息，隐藏着身影行动在街道的阴影中，同时窥视着那些塞因.德谟克拉手下的法术士。 看来这附近的街道已经被他们利用起来构筑了一个简单的据点，作为对抗守护城市之人的前线。柯特注意到附近那些废弃的建筑物里被堆上了不少奇怪的木箱，里面散发出某种腐败物一样的臭味。 只不过这附近的据点在之前的战斗中遭到了破坏，那些简单搭建的防御工事全都被暴力破坏了。不仅仅是装甲车驶过的地方一片狼藉，就连那些不在道路附近的房间也不知dào 被什么人破坏了。 避开那些法术士的耳目，柯特溜进了一间堆满木箱的房间里，掀开了一个已经被打开过的箱子。霎时间，几乎要让鼻子失去作用的恶臭从箱子里冲了出来，让柯特下意识的向后退却了好几步。 这些箱子里装的全都是已经开始腐烂的血肉碎片，从那些东西的形状上来看，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从人类身体上切下来的。它们就这样被封装在一个个木箱子里，堆叠在街道附近的建筑物内。 看来这些东西就是从街道角落中溢出的血肉之潮的来源，这些法术士可能是在塞因.德谟克拉的指示下用这些碎片构筑出一道道墙壁。柯特不愿意猜测他们都是从何处将这些东西弄到手的，但却对他们手上沾上的血肉数量有了崭新的认识——毫无疑问，这些印象全都是负面的。 他又想起了在被一群法术士制造出来的岩石巨人身体中看到的金属箱，它们内部也装满了鲜血淋漓的尸块。它们是供应该那个“漆黑的太阳”的燃料。也驱动着塞因.德谟克拉制造的怪诞法术。 还有那几个被束缚在铁柱之上的斯洛特人，他们被剥夺的生命便是如今掌握在那个法术士手中的“混沌的血脉”的来源。柯特不知dào 城内居住的其他斯洛特人是否幸免于难。但是光是被敌人杀掉的那一部分，便足够让他制造出足够影响整个地区的巨大魔方阵。还有如今笼罩了城市的血色云层。 只不过如今装在木箱里的东西显然并没有装在铁箱子里的同类那般强dà 的力量，柯特几乎难以感觉到它们内部有多少魔力存zài 。这是不可避免的劣化，因为这些肉块已经全都开始腐坏了，血液是生命的货币，理所当然，失去了新鲜生命力的血肉缺少了相应的价值，自然也难以提供足够的力量。 但是这些法术士似乎并不是想要用这些几乎腐烂的获得力量，除了将它们用于塑造封锁街道的墙壁之外，法术士们还在制造着某种药剂。仅仅是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就摆放了一桌子的炼金术工具。 就在被摆满了散发恶臭木箱的墙角另一侧，破破烂烂的墙上被钉上了一排看起来很结实的铜质平台。平台上零零散散的放置着许多颜色各异的锥形瓶，里面那些液体看起来已经被制造出来有一段时间了。 柯特不清楚这些都是被用什么材料制造出来的药剂，现在也没有时间让他一个个拧开检查它们的内容。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这些五颜六色的药剂相当危险，以至于制造它们的人不得不使用加强过的特殊材料将它们密封起来——就算是拿柯特手中的战锤猛砸，也不容易一口气砸碎这些容器。 他伸手从铜质架台上取下一个承装着无色透明液体的锥形瓶，放在手中小心翼翼的观察起来。或许是受到了柯特身上魔力的影响，瓶子里的药水忽然翻腾起来。原本透明的液体也带上了一丝微妙的淡蓝色。 “喂，你们几个，快过来！那个东西就在这里，我已经找到它了！”就在柯特想要进一步调查手中的药剂时。从他来时的方向传出一个法术士的呐喊，“状况有些不对，可能还有敌人留在附近！” 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发xiàn 了被怪物杀死并且啃食的同伴。然而看见尸体惨状的他却丝毫没有动摇。相反，在看见了被柯特解决的怪物后。他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立kè 开始呼唤在附近行动的同伴赶往发xiàn 的地点——只要是稍微有些常识的人就会注意到。怪物后脑勺上的伤口并非死者所为。 柯特深吸了一口气，让魔力随着呼吸一起收敛起来，避免被敌人的法术察觉。随后，他将那瓶奇怪的液体随手装到衣服的口袋里，然后小心翼翼的靠近声音传来的那一侧，透过窗户观察着法术士们。 不一会，几个身体被罩在血色长袍中的人就听到了同伴的召唤，从附近各处集中到之前那处堆满了木箱的墙壁附近。他们的面貌全部被遮盖在兜帽之中，而手中却提着一只形状相当奇怪的工具。 那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金属构造的树枝，不知dào 什么人将一大堆钢铁叶片用一种抽象手法拼接在了一只青灰色的长杆上，才会制造出这种东西。位于顶端的血红色结晶体被装在一个水晶罐子里，散发着冰冷光辉的蒸气环绕在结晶的周围，将它内部的某种力量提取后扩散到了附近的空气中。 当这些法术士聚集在一起时，扩散的蒸汽便交织在一起，让法术士们的身影全都被遮盖在了散发光辉的雾气之中。无一例外，看见那些尸体的人都一下子愣住了，但这显然不是因为怪物后脑勺上的伤口。 直到看见了被雾气遮盖的现场，柯特才理解那个法术士口中“状况有些不对”指的是什么东西。被怪物丢在墙角里的法术士支离破碎的散布在各处，湿滑的血渍将整面墙壁都涂抹成了赤色。 柯特可以肯定，当他在解决那个怪物的时候，周围的环境还没有这么糟糕，那个法术士虽然遭到了啃食，但也没有被肢解。然而这显然不是变化最大的，因为除怪物的牺牲品外，那个怪物也发生了变化。 “这个家伙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记得你说过，在它失去控zhì 之前已经被装填了足够多的能量吧！”其中一个法术士用疑惑的口气看着一个同伴说道，然而他此时的口气更加接近于诘问。 显然现在那个怪物的模样变化之大也超出了他们的预想，甚至让他开始怀疑同伴之前告知自己的信息。 事实上，别说他们，就连柯特也几乎要认不出那个怪物了，因为它现在的模样与之前被他偷袭成功时几乎判若两物。他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因为他甚至无法将它们两个东西联系起来。 曾经庞大的身体萎缩得看不出原状，被死者用魔力嵌在肌肉上的金属碎片也散落到了附近的地面上。以它的身体为中心，到处都是魔力过度逸散后造成的焦痕，看起来就像以它为中心发生了一场爆zhà 一样。 而那个躯体现在看上去显得无比消瘦而且憔悴，灰白的身体仿佛只有一层皮包覆在骨架上一样，根本看不到一丝肌肉。可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xiàn 那些东西不是皮肤——紧绷在骨头上的东西是干燥萎缩了的肉体。 它的骨头从风化的肌肉间隙中暴露出来，黯淡的颜色看上去只需yào 轻轻一碰就会粉碎。那张怪异的脸庞带着死亡般的灰色，本应是眼睛的地方，此时也只剩下了一个深深陷入头壳中的凹陷窟窿。 它整个身体看上去就是一个刚刚从坟墓里挖出来的骷髅，爆裂的肌肉中渗出了有几分像是血浆的暗色粘液。几乎腐烂殆尽的肉体散发出了陌生而又怪诞的味道，死亡与腐败的气息随之传到了所有人的鼻腔之中。 在场的法术士几乎都被那个怪物的尸体吸引了注意力——或许这也是塞因.德谟克拉进攻计划中的一环——没有人注意到躲在不远处的柯特。他们虽然没有停止利用魔力发出的干涉进行着侦查，然而柯特为了避免自己被他们那异常的魔力察觉到，早已先将自己的魔力尽可能的收敛到了体内。 于是在这些法术士的侦查法术中，柯特的气息几乎不存zài 可能一只老鼠的魔力显示都比他要强烈许多。不仅是这样，怪物身上散出的魔力也干扰了他们的感知，以至于他们至今未能发xiàn 柯特。 假如对方的观察能力仅限于那些散布在城内的法术士，那或许会忽视他的存zài ，因为那些受命于塞因.德谟克拉的法术士只有人类程度的感知能力，因此当柯特躲藏在暗处时或许不会注意到柯特的存zài 。 然而掌控这一切并且做出安排的那个家伙，他可能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收集到了相当分量的情报。来源于悠久的过往，那被称为“乌鸦”的非人一族血脉他甚至可能已经掌握了两人的身份。 既然被人掌握了如此之多的情报，想要获胜就必须拥有更多情报，如果找到机会的话，或许能从这些人嘴里弄到一些。(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八十四章 内部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柯特本想找到一个落单的法术士，从他的嘴里弄到关于塞因.德谟克拉正在进行的计划的情报。 但是在仔细观察了法术士们的行动之后，柯特很快就放qì 了这样的想法——这样的想法太过于冒险了。因为他很清楚的知dào ，只要自己胆敢如此行动，受到袭击的法术士必然会吸引其他敌人的注意。 无一例外，这些法术士全都受到了“混沌的血脉”的影响，每个人的体内都潜伏着来自同一根源的血脉。这让他们连接成了一个整体，只要其中一个出现了异状就会立kè 被控zhì 他们的人发xiàn 。 就在之前怪物袭击了那个法术士之后没多久，他们就注意到了同伴的异状，并且立kè 开始组织人手搜寻。 柯特不知dào 他们究竟是通过什么方式取得联络的，然而他却感觉到了这些法术士的魔力与他们体内的血脉联系在了一起。他们的力量便是来源于这些血液中融入的“混沌”，而这也让他们成为了某个整体中的一员。 这是与莉琪用来将她与柯特连接在一起的“灵魂联结”有几分相似，然而在植入的方式上却有着决定性的不同。柯特与莉琪只是利用魔力将彼此联结，让一部分知识与记忆可以简单的共享；而塞因.德谟克拉不一样，他可能构筑出了庞大的树形图，让自己得以成为最顶端的操纵者。 究竟是蜘蛛网，还是金字塔呢？虽然说这样的比喻或许有些不合适，但柯特却找不到更合适的方式加以形容——他并不清楚法术理论中具体的描述方式。只能用自己的感觉对其加以形容。 他窥视着聚集在废墟边缘的法术士们，他们体内渗出的魔力很明显的告sù 柯特这些人全都被一种特别的联系连接在了一起。按理说。这些法术士们早就应该察觉身体的异变了，然而他们却没有在意。 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状况。塞因.德谟克拉将大量法术士的力量透过“混沌的血脉”连接在一起，让他它们汇聚在一片魔力的水库中。各色各样的魔力流淌在他构筑出的网络里，让使用它的人都能掌握超越过往的力量。 使用这些魔力的法术士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力量来自何处，只需yào 自己能随意使用这份魔力便足够了。他们应该早就知dào “混沌的血脉”是被塞因.德谟克拉用残忍的手段从斯洛特人身体中榨取，可是却心甘情愿的为那个法术士服wù ，并且尽情享shòu 着他提供的那些充满力量的血污。 正义或者善良与他们没有关系，因为着从一开始就不存zài 于他们考lǜ 的范围之内——他们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而已。只要自己是得利的，那无论做什么都无所谓，因此他们相当乐意为塞因.德谟克拉工作。 看着法术士们的身影被隐藏在散发微光的薄雾中。柯特蹑手蹑脚的离开了这个位于废墟一角的小房间。附近几个街区已经被敌方法术士攻下了，而除了在街道上巡逻的小队之外，还有一些关键的地方被敌人看守着。 柯特躲在街道废墟的一角，窥视着大路附近被敌人夺取的街垒——那附近的房子早在战斗开始后不久就已经被敌人的焚毁。这附近的街区再守护下去也没有什么价值了，做出这个判断的守卫们很快就撤tuì 了。 然而这个本应早就被废弃的街垒却成为了敌人的据点，并且还留下了数量不少的战力作为守护。更奇怪的是，守护在街垒附近的存zài 并非法术士，而是与之前被柯特干掉的怪物如出一辙的生物。 它们似乎被负责控zhì 的法术士下达了留守在此的任务，这些看上去向被剥了皮的大猩猩一样的“守卫”三五成群的集中在街垒附近被堆砌在一起的障碍物周围。虽然它们的思维并没有人类那么清晰。但是感知能力却更胜一筹，就算柯特远远的窥探着那里，似乎都已经引起了它们的警觉。 只见一个体型稍大的怪物朝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立kè 呼唤着身边的其他怪物。让它们赶到柯特所在的方向调查。以此同时，它似乎还用了什么办法通知了远处的法术士们，柯特很快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那些还在调查被杀害同僚现场的人已经赶向了出现异状的此处。 居然会被敌人以这种方式发xiàn ，这实在超出了柯特的预料。对方似乎有着某种能够轻易分辨己方与地方的特殊方式。先不管那究竟是什么，他现在已经被敌人饲养的猎犬发xiàn 了。如果不立kè 离开，大概就只能与之一战了。 稍微估计一下，剩下来的时间，可能还不到一刻钟。 柯特并不担心敌人的力量，也早已做好了战斗的准bèi ——但现在显然还不是适合与敌人战斗的时候。这附近看起来已经被敌人改造成了据点，如果现在就打草惊蛇，那么本来能获取的情报就要不翼而飞了。 怪物们已经靠近了他藏身的位置，法术士也在缓缓的逼近，能够让他思考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一念至此，柯特的视线立kè 看向了一旁的盖子已经不翼而飞的竖井，那是通向城市下水道的道路。 说时迟那时快，在敌人即将到达他所在的位置之前，柯特纵身一跃，便跳下了城市的下水道中。这显然是在告sù 敌人有人逃到的下水道中，然而柯特也有自信在错综复杂的管道系统中躲开敌人的追逐。 “不过居然连这种地方都有真是让人感到意wài 啊。” 然而事实却又一次超过了他的预想，敌人不仅仅存zài 于地面，就连附近的下水道里也充满了敌人的气息。显然，这条道路附近的街区在很久以前就被改造成了据点，而且被利用得相当彻底。 看起来塞因.德谟克拉的这个计划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准bèi 了，无论是他还是那些被利用的其他人都在为这个计划能够成功而努力着。他柯特之前还认为对方不过是一个铤而走险的莽夫，但是直到看到被敌人利用起来的下水道，才明白那个法术士不仅疯狂，还会为自己疯狂的想法付出努力。 柯特忍不住想要埋怨城内驻守的法术士平常究竟在干些什么，才会被敌人渗透到这么深的内部。无论柯特走到哪里，到处都能看到被仔细打扫的痕迹，显然是最近还有不少人使用过这些道路。 还没过多久，柯特就到达了一个看上去像是某种休息室一样的大厅中，不少十几个法术士正在里面休息着。一股微妙的气息萦绕在大厅内部，将那些穿着血色长袍的法术士遮盖在一层薄雾之中。 这间休息室被修筑在地下，本来就已经是密不透风的设计了，而通往内部的门扉更是被紧紧锁上了。大厅之内的雾气被隔绝在了内部，那飘忽的气氛与外界俨然是两个难以相互干涉的世界。 仔细看看，这些法术士的模样也很奇怪，他们几乎全员都沉浸在了一种微醺的状态中，已经分不清楚现实与虚幻。柯特无法断言这是怎么回事，然而他隐隐约约之间感觉到这些法术士的精神状态有一些不太对劲。 他想起莉琪曾经说过，在很久以前，一部分已经被现在法术士斥之为异端的学派曾经使用过某种药剂来提升自己的施法水准。他们将这种行为命名为“吸香”，在封闭的房间里点燃可疑的香料，让法术士的精神可以脱离肉体的束缚，去感受上位世界的力量并且试图以此获得强dà 的力量。 说白了，就是滥用一些会影响精神的药物，希望以此改善个人的精神状态。至于究竟有没有效果，现在已经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进行调查了，只不过那些法术士的身体全都受到了难以扭转的伤害。 从仅有的文献描述中看那些进行过“吸香”行为的法术士，他们的身体都变得脆弱，难以长时间进行困难的工作。同时他们甚至会产生幻觉，一部分法术士甚至因此神智失常而失去正常生活的能力。 虽然柯特并没有亲眼看见文献中描述的内容，但他莫名的感觉眼前这些法术士的状况与他们有几分相似。他们如今大概只能称之为“废人”了，然而体内的魔力与生命力依然在源源不断的供给给这个网络。 从魔力利用的程度上来说，就算是向来自高自大的莉琪也要承认自己的水平比不上这个疯狂的法术士。虽然她体内的魔力容量远高于对方，可是他却将大量来自于他人的魔力让自己化作了非人一般的存zài 。 至少莉琪是不敢让这么多杂乱的魔力进入体内的，因为这实在太危险了，然而塞因.德谟克拉正是利用这些法术士将自己制造的血脉散布到了卡特里斯城的各处，以此为基础监视城市内部的动静。 几乎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程度，现在散布在城内的那些异常魔力只要稍有异状，立kè 便会被那个法术士发xiàn 。那个自称“真视之眼”的组织，可能原本还以为这个法术本是为了他们设计的吧。 可他们不过也只是塞因.德谟克拉的棋子而已。(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八十五章 深层的人们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屏息静气，柯特悄悄的靠近了不远处的地下建筑物，想要一窥究竟有多少法术士在里面，再决定下一步的动作。 封闭的地下空间中只要有一点响动，就会在圆形的壁面中不断传播，直到无法分辨出声音来源的远处。然而柯特却听不到半点脚步声，除了眼前这个大厅中时不时传出的说话声以外别无一点动静。 发xiàn 自己的敌人似乎并没有追来，无论是怪物还是那些披在血红长袍的法术士都没有出现的迹象。或许是因为认为地下设施已经是自己的据点，就算真的有人胆敢混入也会很快被抓出来；也有可能就连他们也不愿意和这些沉迷于“吸香”的瘾君子混在一起，无论如何，他们始终没有追来。 这让柯特轻轻松松就溜进了被塞因.德谟克拉手下占据的地下空间，不知通向何处道路两旁闪动着点点灯光。这些包裹在一层金属网中灯泡似乎连接着城市中的电力，但是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更换了。 说老实话，如果城市地下只有那些让法术士呆着的“大厅”的话，那么柯特还不会因为自己看到的东西而感到惊讶。毕竟滥用药物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有各种各样的人为了自己的目的错误的摄取药物。 或许他们认为这些药品能让身体或者精神达到自己希望的程度，才选择使用这些危险的东西。柯特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也不清楚他们最后得偿所愿了没有。只不过他还没有听说过哪怕一个滥用药物的人能够得以善终的——他们以及他们珍视的一切，全都被接踵而来的不幸摧毁了。 要说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那便是对象似乎出了一些问题。过去他看见的所有滥用药物者几乎都是普通人。而他们使用的药物往往是由非法法术士团体提供——而在这里使用奇怪药物的人，却无一例外的都是法术士。 越是向通道的内部前进，柯特看到的同类“大厅”就越多粗略计算一下，留在这里的法术士至少有百人上下。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毕竟就算是人才派遣机构平时也只有书上个法术士在工作。就算近年来法术教育普及了许多，但是百来人的法术士在城内也会是一股必须让人注意的势力。 然而柯特无法看出这些法术士究竟有什么程度的力量，因为封住大厅出口的大门实在太过沉重。就连一只虫子都飞不进去，被封闭得严严实实的空间中只有几盏不太明晰的矿灯在提供着照明。 而留在大厅中的法术士们根本没有注意到柯特的存zài ，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准bèi “吸香”的工作中。披着长袍的他们三五成群的躺在简陋的布团之上。几个看不清面貌的身影将一个个硕大的罐子摆放在法术士的身边。 看来那便是装着“香料”的罐子了，可是一个个看起来全都是廉价货色，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这些造型不一的陶罐也不知dào 来自何处，粗陋的做工导致它们的造型都显得歪歪扭扭的。 然而装在里面的东西绝对价值不菲。虽然柯特从没有见过真zhèng 的“香料”长什么样。但听格罗斯泰德说，这些东西在自治领中是绝对非法的药物，所以在地下市场中早就已经被炒成了天价。 奥萨塔利亚自治领并不生产这类药物的原材料。因此据说最近流通在黑市中的“香料”都是来自于北方大陆的走私品。正当格罗斯泰德他们为诸如此类的混乱焦头烂额时，塞因.德谟克拉便掀起了动乱。 远远看过去，摆放在大厅的罐子上都点着一只小小的蜡烛，笼罩大厅的烟气正是从罐子中飘出。与莉琪说的差不多，这些用某种草药提取的特殊药物会在火焰的作用下会升腾起颜色怪异的烟雾。 很快，法术士们就沉醉在了奇妙的“香薰”中。那些布置香料罐的人很识趣的从另一侧大门退出了大厅。看着在大量烟雾中神游天外的法术士，再看看身边只有钢筋水泥构筑的简陋通路。柯特不禁想要感叹门扉两侧俨然是两个不一样的世界，但他并不打算进入到里面去和他们打招呼。 毕竟这座城市的地下网络相当广阔，而其错综复杂的程度仅仅从学院一处修筑的地道便可见一斑。除了依旧在不断扩建的下水道以外，还有将几条街区连在一起的道路，甚至有复杂的防御工事。 奥萨塔利亚自治领似乎从殖民地时代后期开始有修筑地下建筑物的传统，虽然那个时候还只是一些显赫的家族在领地内挖掘金库与家族墓地，但那时候留下的许多建筑物至今还让人感叹当时匠人的手艺。 或许是因为这些地下建筑物的存zài ，卡特里斯至今还流传着关于这些东西的传说——无论是不为人知的地下交yì 场还是可以让人在里面游泳的金库，各种不知dào 是真是假的故事流传在人们的口中。 而到了之前那场大战爆fā 的时代，这样的“传统”似乎变得愈发膨胀了。据说是为了防御敌人占领城市，一部分领导人还主导着在地下构筑了堡垒与密道，试图用于抵抗“可能存zài ”的敌人。 可惜的是，这些预防设施完全没有派上用场，因为敌人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进攻奥萨塔利亚自治领的打算。他们的目光似乎并没有放到这远离旧大陆过头的“远方的大地”，只是在旧大陆上掀起了战火。 无论原因究竟是什么，战火都没能波及到自治领本土，于是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几乎没有任何存zài 意义的地下设施也因此停止了建设。但是已经被建立的地下建筑并没有被拆除，毕竟开销实在太大了，总督府只能选择关闭它们，指望以后能够作为其他工程的一部分再一次投入使用。 他们当时的想法究竟是怎样已经不得而知，但柯特敢肯定他们绝对没有打算留下这些地下建筑给塞因.德谟克拉率领的法术士们作为实验场地。下水道连接的空间里四处都能看到市政厅拉下的封条，只可惜最近的一次也已经是好几年前留下的了——而且还被人小心翼翼的取下来了。 显然就是在告sù 别人这里有人来过，然而数年未有人巡视的区域就算有其他人鸠占鹊巢也不会被市政厅知晓。而如果要考lǜ 最糟糕的情况，甚至有可能管理这个区域的部门都被塞因.德谟克拉手下的法术士渗透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塞因.德谟克拉为了这个计划不断努力，就算成功腐蚀了市政厅中的一些人也在不会让人感到意wài ， 仔细想想，这样并非不可能的结果——真视之眼曾经归属于群青派阀，而在大战之前，这个团体在奥萨塔利亚自治领中也有一定程度的影响力。现在他们虽然已经失去了昔日拥有的荣光，然而寄生在他们残余部分内部的塞因.德谟克拉却巧妙的利用了他们的执念，借以发展自己的势力。 但是当柯特躲在阴影中不断前进，最终潜入了地下设施更深处之后，出现在他眼前的东西就确确实实让他哑口无言了。恐怕就算是卡特里斯市政厅从未停止过开发，都未必腾得出资金构筑出这种程度的地下设施——这里不知dào 在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改造成了一个庞大的研究机构。 一大叠一大叠的文件被陈列在书架上，好几种叫不出名字的精密器械则收纳在一旁金属制成的流理台旁。这里在不久之前还有许多人进行过工作，实验的产物则随随便便的陈列在工作台之上。 那些所谓的“成品”看起来都是从人类身体上拆下来的部件，主要都是内脏。它们被一一浸泡在一种黯淡的溶液之中，从中渗出的血污还保持着鲜亮的色泽仿佛告sù 柯特它们才刚刚被摘下来。 “真是疯了那家伙为了这个计划究竟计划了多久？”看着周围被改造成法术工作室的地下工事，柯特忍不住感叹道，“还说什么几个月这绝对不可能，真视之眼的那些家伙居然连这里都不知dào 么。” 眼前这些东西绝对不是一年之内能完成的构造，然而塞因.德谟克拉的手下却将这里当做自己的据点一般使用着。很显然，他们早就知dào 有这么个地方，并且在此处展开了相当长时间的实验。 实验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并且直到不久之前还在继xù 着，一个个斯洛特人被运进城市的黑暗之中，在这里被法术士们作为魔力实验的材料——而从他们的血肉之山中提取出来的东西便是那“混沌的血脉”。 “他们当然不知dào 这里的存zài ，因为他们只是团体中不太重yào 的那一部分，而我的地位比他们更高。”似乎是为了回答柯特无意之中提出的问题，原本只有寂静的空间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几乎是在一瞬间，死气沉沉的工作室中忽然闪现了一道光，而后便是一团让人无法忽视的强dà 魔力出现在柯特眼前。(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八十六章 诱捕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信息往往是不对称的，无论是从获取还是从流通的角度来看都是如此，也是因为这样，可靠的情报才显得愈加重yào 。 近一个月以来，柯特已经吃够了情报不足的苦头，他与莉琪不断奔波，却始终被敌人赶在了前头。而且考lǜ 到城市如今的局势，可能不仅仅是市政厅一方，就连其他阵营也因此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很显然，塞因.德谟克拉利用自身掌握的情报优势，轻而易举就将城内各方势力玩弄在鼓掌之中。法术士的袭击迅猛而精确，他们趁正要联手的各方势力还没能将情报统和之时，就发动了袭击。 如今城市秩序崩毁的状况绝对不是一夜之间的混乱造成的，在袭击开始之前已经有许多预兆出现了，可是却没人注意到齿轮的运转。于是，在城内一点点累积的破坏最终酿成了规模浩大的浪潮，轰然砸向了沉睡在平稳日常里的卡特里斯城，将城市与城内的人们都拖入了失序的漩涡之中。 造成这副惨状的罪魁祸首早已盘踞在城市地下的设施中很长时间了，他显然也为了自己的计划投入了大量人力与物力。而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那些话推断，这在开始时甚至不是他一个人的计划。 将被封闭的地下建筑改造成现在这个模样需yào 相当长的时间，并且在这一过程中还需yào 运入不少物资。柯特敢说，如果这些年有哪怕一次完整的调查也不会让他们如此轻易的完成改造工作。可是不知dào 为何，自数年之前，对这里的巡查就停止了这后面似乎有群青派阀行动的影子。 确实。作为真视之眼的上级，群青派阀不告知他的手下一些情报并不奇怪，毕竟有些更加核心的工作并不需yào 这些武斗派的插手。自失去原本势力之后，他们就一直谋求着复权，而此处大概也是为了这个目标设计。 而塞因.德谟克拉本身便是从派阀中下派到真视之眼进行研究的成员，他知dào 这里的存zài 反倒不奇怪了。在城市之中绝大部分区域都已经被破坏的现在，地下区域无疑是最合适作为据点之处。 “原来如此。” 柯特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那团正在成形的魔力说：“也就是说，构造这个计划的人原本应该是群青派阀中的一员，而你只是利用了这个计划来达成自己的目标没错吧。塞因.德谟克拉先生？” 仿佛在一开始就预料到会有人来“迎接”自己一般，他对突然出现的声音毫不在意，只是微笑着看向从魔力中走出的身影。与脸上平易近人的笑容截然相反，被他捏在手中的鸦嘴战锤已经灌注了充足的魔力。在被薄暗笼罩的空间里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光辉。似乎下一刻就要砸到敌人脑袋上。 与其说是自己深入了敌人的据点之中，还不如说是被某人刻意引导进了这个摆满各种奇怪物件的实验室之中。虽然依旧感觉不到一丝活物的气息，但是他却有种自己已经踏入了敌人包围圈中的感觉。 现在回想起来才有这样的感觉，敌人的调动实在过于巧合了。某个怪物恰到好处的发xiàn 了自己，而在包围而来的敌人阵线附近，恰好有一个通向地下设施的下水道口——仿佛就是它们刻意在让他踏入这里的。 就像他不在乎出现在眼前的敌人一样，即将到来的那个人也没有将柯特的存zài 放在眼里。浓厚的魔力依然在不断的膨胀，在那团粘稠的魔力之中。仿佛有某种东西正在跨越“门扉”来到这处房间。 可是只要静下心来观察，就会发xiàn 扭曲的魔力团并非是召唤法术。那虚伪不实的光彩无疑宣告出现在这里的不过又是一个塞因.德谟克拉的化身，然而魔力的结构与之前那几次都有所不同。 柯特只看见眼前那团魔力在不断的改变着外貌，似乎是在描出一个结构奇妙的魔方阵。他过去并未见过类似的魔方阵，然而就算是他，也能感觉到它就像一块吸铁石一样，将周围游散的魔力全数吸入内部。 “虽然我很想夸奖你一句猜得不错，然而考lǜ 到具体情况，我还是必须遗憾的告sù 你，这个‘答案’并不正确。”在绘短短几秒内，有着塞因.德谟克拉外貌的阴影哄笑着从魔力团中走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过没想到‘乌鸦爵士’的后嗣已经落魄到这种程度，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呢。” 塞因.德谟克拉的影子嘲讽般看着柯特手中的战锤，虚幻不实的身躯忽隐忽现，看起来毫无一点力量。虽然这个模样的法术士几乎没有任何的战斗力，但是物理层面的攻击也无法对他产生任何效果——虚影不会被战锤震慑，因为无论柯特现在这么做，都不太可能将锤子砸到一个虚体的脑壳里。 然而柯特依然想要将战锤送进他的咽喉，让他立kè 就闭嘴最好永远闭嘴。那个被称为“乌鸦爵士”的人也是一个强dà 的法术士，而对于莱恩斯特一家来说，更是一个影响深远的特殊人物。 恩斯特家的研究绝大多数建立在这个人的研究成果上，其中自然包括他们那种诡异的育种方式。从血缘上考lǜ 的话，乌鸦爵士确实是柯特与莉琪的直系血亲——硬要说的话，他甚至影响了他们两人的出生。 可是乌鸦的血脉应该到此为止，这是柯特与莉琪来到卡特里斯之前讨论的结果。也许有些技术是珍贵的研究成果，然而绝大多数都是应该被时代抛弃的东西，与其让它们持续运转还不如一口气全部埋葬。 于是柯特露出了一个冷冰冰的笑容说：“嗬，既然你认识那个疯子，那么你应该和他差不了多少。你说没想到我们会变成这样，但我也没想到，像你这样的高阶法术士会一天到晚像乌龟一样躲在后面呢。” 那个法术士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以真面目出现了，柯特记得除了那次在岩石巨像中有机会看见一次之外，他一直在利用简陋的化身与柯特他们接触。然而，无论他在最初是以一副怎样的面貌出现卡特里斯城之内，除了会给这座城市带来破坏与混乱之外，更是会让无数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只不过柯特的嘲讽丝毫无法动摇这个老奸巨猾的法术士，只不过让他爆fā 出一阵轰然的大笑声。只可惜抽象的幻影难以表现出真实的人类表情，让塞因.德谟克拉的表情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彼此彼此，你们不也是在用这种办法行动么？如果说有什么区别的话，也就只有你们制造化身的技艺比较高罢了。”他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然而口中吐出的话语却让柯特稍微感觉稍微有些奇怪。 看起来他似乎是将柯特与莉琪身上发生的退行现象无视了似乎他那时的注意力还没有放在他们身上。至于为什么能在屡次身受重伤的情况下活下来，则被当成了利用化身转移的技术。 原本利用血肉制造傀儡的技术在死灵术中就不少见，而将自己灵魂转移到傀儡上的法术也不在少数。他对这些被常人视作禁忌的技术毫不在乎的随意使用，或许也导致他的思考偏向了这些不正常的方向。 “抱歉，我不知dào 你在说什么。” 柯特耸了耸肩，不动声色的回答道：“不过如果你以为只靠这种程度的东西就能干掉我们那就是大错特错了——就算是被烧成灰烬，我也会从极深之水底爬回来，把那些企图杀死我的东西解决掉。” 这些话可不是在虚张声势，既然具备不会被杀死的特性，很多时候敌人都是被柯特无止境的耐久拖死的。将时点固定在那个瞬间的诅咒已经让他无法变得更强，于是他只好寻求改变身体强度以外的办法强化自己。 如此说罢，柯特将战锤横放在身前，以长杆的中心部分作为集中魔力的聚焦点，让力量聚集在自己的身前。很快，流转的魔力便灌入了鸦嘴战锤之中，让那冰冷的金属构造变得犹如火炬一样。 “是这样么？看来你对自己的力量还是很有信心的。”塞因.德谟克拉看着向自己施加压力的柯特，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笑容，“或许确实如你所说，那些杂鱼没有办法解决掉你不过，如果加上这些呢？” 只见他轻轻敲了一下手指，覆盖在周围墙壁上的板子就被缓缓的拉起来了——出现在背面的是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魔物。群魔乱舞，柯特脑内忽然闪过这样一个词语因为这些怪物的数量甚至难以分辨清楚。 而如果仔细看看就会发xiàn ，这些东西并非是野生的魔物，它们中的大多数都是混合了人类特征的嵌合构造。它们发出一声声黯哑的嚎叫，显然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只要塞因.德谟克拉一声令下就会冲过来。 双拳难敌四手，可是对面甚至不止四十手。(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八十七章 以寡敌众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敌人是刻意诱导自己踏入此处，想要在此将他彻底毁灭这种事情柯特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bèi 。 数十乃至上百的怪物包围着他，一些有着长程攻击能力的怪物已经压抑不住破坏的冲动向他发动攻击了。犹如雨点般喷吐而出的魔力qì 息席卷而来，在这几乎让人窒息的奔流中，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这种状况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在这翻滚着强dà 元素力量的魔力流中，就连金属构架的家具都会灰飞烟灭。闪烁的光辉几乎是纯粹由破坏力凝聚而成的奔流，人类想要在其中存活简直是痴心妄想。 然而面对这样的状况，柯特只是静默的凝视着朝自己涌来的魔力，脸上丝毫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仿佛就算前方真的只剩下“死亡”这一个结局，他也不会有任何犹豫的准bèi 好接受自己的命运。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会引颈受戮——倒不如说完全相反，就算真的是必死之局，他也会选择决死一战。这与他身具“不死”的诅咒无关，不过只是性格使然或许也是因为这样的性格才导致他会被这个诅咒缠身。 于是就在魔力的浪潮轰然砸向那孤零零的身影前一刹那，他却忽然迎着它涌来的方向踏出了一小步。原本架在鸦嘴战锤上的一只手扯住了几乎化作破布的衣服，从上面扯下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破布条扔了出去。 噼啪！ 被撕下来的破布条顺着柯特手臂的方向飘到了“浪潮”之上，包裹在上面的魔力顿时爆fā 出一阵青白色的电光。而在触碰到那些魔力的破布条却没有被撕碎。反到在涌动的空气中上下翻飞着。 明明只是一片注入了些许魔力的碎布，但它却成功的阻挡了飞速扩张的奔流，让它在柯特身前停滞了片刻。简陋的魔方阵嵌入了对方魔力的节点中。让那威力十足的“浪潮”里出现了一丝异样的空隙。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敌人攻势微微停滞的一瞬间，柯特立kè 向前大踏了一步，挥舞起手中的战锤冲入了怪物的群体中。流转在战锤中的魔力仿佛疾风一般，趁着柯特冲去的势头一齐砸向了敌人的脑袋。 只听到几声“啪嚓——”的响声，几个挡在柯特身前的小体型怪物一瞬间就被横扫而过的鸦嘴战锤砸碎了脑袋，四处飞溅的血花让它们看起来就像是被砸碎的西瓜一样。而那些被卷入战锤轨迹附近的家伙也都飞了出去。扭曲的身体还撞上了好几个站在身后的怪物，将它们一起撞倒在地上。 突然袭击起到了预想之外的效果，但是柯特并没有就这样停下脚步。反而挥动起战锤再一次冲向了敌人。 而就在他冲出去的下一瞬间，一道火光立kè 就划过了他的身后。感受到逼人热量的柯特回头看去，发xiàn 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位置上，一个在人类身体上连接了狮子脑袋的怪物口中喷出了熊熊烈火。 被塞因.德谟克拉制造出来的异形怪物显然不在乎攻击是否会危及自己的同伴。只是看着柯特逼近身边就反射性的展开了攻击。除了那个长着狮子脑袋的家伙以外。附近还有好几个有几分与人类相似相貌的怪物也一边挥舞着宛如钢刀一般的利爪，一边大声的尖叫着冲向了柯特。 然而柯特头也不回，只是凭着声音的判断敌人的方向，随手挥动起武器就是一记重击。银亮的战锤尖端在微暗的空间中划出一道新月般的轨迹，准确无比的命中了敌人的身躯，将怪物们抡得倒飞出数米远。 感觉到命中的触感有几分怪异，柯特好奇的回头看向被打飞的怪物，才发xiàn 它们并不仅仅是普通的嵌合生物。除了身上都嵌合着魔物的肉块之外。一些部位还是犹如机械一般的金属构造虽然那些“机械”的样子显得粗制滥造，但是粘附在金属表面的斑斑血迹却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它们似乎是塞因.德谟克拉手下的法术士在实验中制造的产物。较之普通的怪物似乎要强上不止一点——然而看它们这副诡异的造型，实在让人怀疑制造它们的人是否具备正确的审美观可能就算某些纯粹追求机能性的研究者，都会看不起这些在半腐坏的躯体上制造出来的兵器吧。 虽然柯特有很多的怨言想要啰嗦，但是现在就算抱怨也没人会在意吧——这些怪物确实并不强，但是数量上实在是压倒性的庞大。它们仿佛海潮一样，而柯特则是孤立在海水中的小小木片。 眨眼之间，从前方冲向柯特的怪物就被他扫飞了十多个，原本密不透风的包围网一下子就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可是敌人的数量仿佛没有上限一样，无论他击倒多少，立kè 就会有新的怪物填补上空缺。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柯特的脚边就已经堆积了数十个怪物的尸体，还有不少被吹飞到了更远处的角落中。每一个死去的怪物都被他用战锤敲碎了脑袋，剩下的几个则是被他随手投出的杂物贯穿了身体，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嗡嗡—— 就在柯特再一次击飞一个猴子大小的怪物之后，虚空中忽然产生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是混乱的魔力中出现了些许微不足道的变化。这在大量利用魔力进行战斗的怪物附近本不是什么奇怪的现象，然而不知dào 为什么，柯特却感到一阵寒意，立kè 一击打倒了一个敌人，随即飞也似的逃离原处。 下一刻，空气中忽然响起了“锵啷啷！”的金属碰撞声，原本一无所有的四周忽然延伸出数十重虚幻的铁索。它们仿佛飞在天上的毒蛇一样，不受重力影响的卷向了柯特的身体，似乎要封锁住他的行动。 当然，如果这些锁链是真的钢铁所制成，柯特甚至能够利用蛮力将它们如同废纸一样撕成碎片。但他如今却毫无办法，因为这并不是物质强度的问题，这些由魔力构筑的铁索必须用魔力进行干涉才能阻挠。 深深吸了一口气，柯特看向锁链上密密麻麻书写的古代文字，寻找这凝结出“锁链”构造的魔方阵的脆弱之处。随后他将苍白的魔力灌入即将触碰到自己的锁链，描述概念的文字在瞬间便土崩瓦解。 “不错不错，看来我还是有点小看你了。”见此情进，躲在远处观看的塞因.德谟克拉的化身一边拍手大笑，一边假惺惺的夸赞着柯特的战果，“原本以为你的魔力量很充足，却总是在用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把戏是在浪费自己的天赋——但是无论如何，能够有这份胆量依然值得夸奖。” 柯特循着声音的方向抬头看去，那个扭曲的阴影漂浮在房间最深处的高台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柯特紧紧捏住手中的战锤，以一记重击将残存的“锁链”砸得粉碎，然后妖妖看向那个法术士的虚影。他知dào 手中的鸦嘴战锤对这种没有实体的怪物毫无威胁，可是却没想到对方还会跑到这么远的位置。 小心谨慎从来就不是坏处，但是假如一个人小心过头了，那就实在说不上是什么优点了。塞因.德谟克拉向来谨慎，但柯特却不觉得他会对一个没什么施法能力的人太过在意——除非他还在警惕着别的什么东西。 而似乎是因为得到了塞因.德谟克拉的指示，柯特身边原本还在前仆后继冲向他的怪物们都收敛了攻势。不过片刻，他们就开始缓缓退却，在柯特身边再一次围出了一圈包围，但却没有再一次发动攻击。 “呼，那还真是感谢你的夸奖了。” 柯特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讥嘲的看向远处那个虚影说：“我说过，你不要以为靠这些乌合之众就能干掉我——就算他们是用人类为素材制成的嵌合体，我也不会对已经成为怪物的东西心慈手软。” 这些怪物的素体无疑都是人类，而柯特正是在知dào 这一点的前提下，用手中的战锤将他们一个个葬送。柯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圣人，因为战斗无论如何都是会造成伤亡的，而他的手中早已沾满鲜血。 毕竟就算柯特不杀掉这些已经成为怪物的“人类”，他们也完全不可能变回人类了——而且眼前的这个法术士更不会因为他的不杀而放他一条生路。被法术士用死灵术控zhì 的尸体不过是些没有灵魂的傀儡，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用直接的手段让他们快点摆脱这永无止境的痛苦比较好。 沉默了片刻，柯特继xù 说道：“比起这个，我倒是有一件事情很好奇——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进行这个计划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早就注意到了我们的存zài ，而且刻意将我们诱入混乱的中心吧。” 就算身负同样来自于混沌根源的“乌鸦”之血，柯特也不认为自己与莉琪有这么大的价值让这个法术士故yì 算计自己。然而他并没有期待对方会回答，因为塞因.德谟克拉没有向他说明的义务。(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八十八章 云里雾里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有人说，对眼前事物探究过深的法术士都是一群怪人，没有人能理解他们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 这样的说法或许显得有些偏激，然而柯特却多少能够理解提出这种说法的人心中所想，就算是加上在同为人类的范畴中也是如此。虽然他们看起来与自己没什么区别，但他们理解事物的方式却是另一番模样。 魔力流动，物质构成，乃至更加深邃、构建世间万物的“理”全都是他们寻求的对象，在这些已经全身心投入魔力相关研究的人眼中，可能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某个庞大魔力构造的一部分吧。 被那样的视线注视着，简直就像是被视线切割分离，解剖成一块块的标本那样陈列在别人眼前一般。而且如果有必要的话，那些脑袋里几乎只有“研究”一词的家伙，可能真的会试图将眼前的人分解。 无法理解，这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人类是一个个单独的个体，虽然偶尔能找到拥有相似想法的存zài ，但却远远不可能达到完美的契合。然而如同塞因.德谟克拉这样的存zài 已经完全超越了他能够理解的范围，柯特莫名的感觉到，在这个法术士的脑袋里潜伏着比现在更加疯狂的思想。 柯特的视线扫过周围包夹住所有出入口的怪物，它们似乎并没有行动的打算——看起来似乎是因为根本不存zài 行动的必要。虽然称不上固若金汤，但是想要在短时间内突pò 这一重包围可不容易。 在他向塞因.德谟克拉抛出了那管问题之后，这些家伙就再也没有动过。看上去简直像是变成了血肉雕刻出的塑像，如果不是偶尔浮现的呼吸。它们甚至像一个个没有生命的摆设一般伫立在那里。 而作为被询问的对象，那个诡异的阴影先是愣住了片刻。随即便仿佛嘲笑柯特的天真一般哄笑起来。周围的魔力也仿佛在配合着他的举动，翻卷起一层层暗色的浪潮，从四面八方压向柯特。 “哼哼，这个问题有询问的意义么。”果不其然，冷冰冰的答案从那个阴影的口中吐出，那是极其事务性、几乎不含有任何感情的回答，“你应该知dào 我没有像你解答的义务，就算你身体里流淌着‘乌鸦’的血也一样。” 而且就算你知dào 了又能如何？他如此说着，同时讥嘲的看着被怪物包围的柯特。似乎在讽刺着他的无能为力。那双阴暗的双眼里渗透着冰冷而存粹的敌意，仿佛棋盘上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不会容许有半点错漏。 虽然很不甘心面对如此困局，但柯特却不得不承认塞因.德谟克拉说的没错，就算现在让他知dào 一切的真相，他也什么都做不到。出现在眼前的阴影终究只是一个法术制造的化身，这个法术士的本体可能在卡特里斯的每一处角落里，并且即将要完成手上那几乎覆盖了整个城市的魔方阵。 无论个人的力量有多强，终究不可能完成所有人的工作。更难以与有组织的敌人为敌。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扭转局势的英雄只存zài 于传说之中，而现实里更需yào 的是能够在各自领域中正确行动的团体。 柯特正是因为知dào 只靠自己的力量不可能与塞因.德谟克拉领导的整个团体为敌，所以才选择帮zhù 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原本他只不过是认为，依靠组织来收集情报的力量远远强于个人。只需yào 在那个“十二方位之风”的安排下挥动手中的武器，那么用不了多久就能结束这场混乱。 可是在夺取情报的战斗中，柯特感觉到自己这一方似乎始终保持着难以扭转的劣势。塞因.德谟克拉仿佛早已知dào 了他们的行动。所有行动都被先读了，因此无论采取何种反击的对策都无济于事。 无论是防线的弱点还是援军的配备。在这个法术士眼中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就连临时决定的作战都被知晓了。柯特实在不明白他究竟是从何处弄到这些信息的。只要有心，可能渗透进银耀塔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恍然间产生了一种奇怪的猜想，便是这个法术士可能得到了某种超越人智的力量在背后进行协助。因为无论是制造嵌合体、组织超大型魔方阵，还是从斯洛特人的血肉中提取“混沌的血脉”的力量塞因.德谟克拉手中掌握的这些技术实在太多太复杂，并非凭借一个人的思维便足够完成。 可是层层迷雾封锁了这个法术士的的面目，莫说是要看清楚他计划实施的阴谋，就算只是看穿他现在身处何方都并非易事。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仿佛身处迷雾之中，无论怎么挥动武器都无法准确的命中目标。 “身体中流淌着‘乌鸦’的血么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我想我今天应该是被你刻意引到这个地点中的吧。” 柯特低下头，小声的重复着法术士口中吐出的单字：“我能否这样想呢？你早就已经知dào 了我的存zài ，只要有心就随时可能像杀掉其他人一样杀掉我们。而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大概是因为我体内来自于‘乌鸦’的血脉而已。” 如果血液中真的存zài 那名为“混沌”的东西，那么一些拥有力量的个体或许受到影响的程度也比较大一些。在这个基础上，斯洛特人作为猎物实在是下乘之选，因为他们的魔力量仅仅比常人出色些许。 虽然就连柯特自己都不清楚拥有“乌鸦”之名的一族究竟有何不可思议之处，但根据塞因.德谟克拉描述的学院理论推测，莱恩斯特家通过血缘育种培育出来的血脉中或许真的拥有非同一般的力量。 而如果从这一角度上考lǜ 的话，柯特自己或者莉琪的“价值”要远远高于那些被当做消耗品使用的斯洛特人。这个法术士并不是没有选择的投入人类生命力作为活祭，而是在用着某种独特的节奏扩展这个魔力网络的规模。 有人说量变会引起质变，光是吸收了大量斯洛特人的生命就能让他拥有这般强dà 的力量，若是真的让他抵达了“混沌”的终点，那么被他控zhì 的力量恐怕真的会犹如神话时代那些冠以神之名的存zài 一样强dà 。 如果是柯特自己要实行类似的计划，一定会想方设法将那些会阻碍行动实施的不安定要素一个个排除干净。然而假如某人身上有自己想要的东西的话，那么他就会试着先将那个东西拿到手中。 他不确定自己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是否是对方想要的东西，然而塞因.德谟克拉却将他会单独一人留下来调查附近的街道的状况也计算到了。柯特的单独行动反而让对方省下了再次设计陷阱的麻烦，只用了几个简单的诱饵引导柯特的行动，便将他一直期待的“奖品”送到了面前。 “呵呵呵，不错的推断——虽然和正确答案还有不少的距离，但是作为一个无知的凡人，你的学习能力还是值得夸奖。” 虚伪的笑容，塞因.德谟克拉微微加重了一些口气继xù 说了下去：“可惜你并不知dào 自己血液的价值，无知而且愚蠢的‘乌鸦’之末裔。虽然那些珍贵的液体在你体内流淌，但是你却无法发挥它们的作用这不仅仅是暴敛天物就能够形容的，你这根本是在摧毁这些宝贵液体本身的价值！” 犹如某种夸张的演绎手法，不知dào 是木偶戏还是拙劣的戏剧，毫无感情却装腔作势的言行举止让人无比厌恶。虽然柯特如此感觉，可是这些东西强行安装在一个化身上，到显得出乎意料的合适这本就只是一个模仿人类行动的人偶，过剩的演技却足以表现出不太完整的抑扬顿挫。 就在这一瞬间，化身的幻象微微抖动了一下，一道光芒在眨眼之间便切开了黑暗。看起来犹如高功率的聚光灯般，那道刺眼的光芒从阴影斜后方射出，犹如利剑一般射穿了站在空间顶端的阴影。 顿时，周围的墙壁上便浮现了密密麻麻的古代文字，它们紧密的连接在了一起，将整面墙壁罩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这些有着“文字”之名的象形符号中看似已经描绘了各种各样的概念，无论是法术还是一定程度之下的物理攻击都难以破坏它，整片地下空间的墙壁在眨眼间便坚硬了许多。 随着魔力的些许退却，某种无言的压迫感便一层层压向了柯特，让他几乎就要倒在地上抬不起头来。周遭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们已经被激怒了，显然是随着那个法术士的控zhì ，才导致他们准bèi 向柯特发起进攻。 “柯特.莱恩斯特——为了完成我的计划，你应该立kè 献出你腐烂身体好重流淌的珍贵血脉！”先前的偃旗息鼓仿佛一场幻觉，那个幻影再一次传出了说话声，“这是建立新秩序的第一步，作为更加接近‘混沌’的第一人，你会为自己付出的伟大牺牲打心底里感到骄傲的特质。” 听他的口气，仿佛一切都只是理所当然的行为，容不得任何异议。(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八十九章 战线彼端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呲呲——呲呲呲—— 从通讯器中流淌出满是杂音的广播，虽然间或能听到些许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但这终究等同于毫无意义。 这里是城市一角的仓库街一角，四周都是被严重破坏的仓库，绝大多数看起来像是被火焰烧毁了。那些建筑物里原本的东西在混乱开始后不久就被劫掠一空了，现在只有沉寂还留在这条街道上。 数分钟之前还能接受到来自中央广场的通讯，然而在不久之前，请求支援的通讯也已经断绝了声响。可能驻守在那里的法术士已经选择了退却，现在偶尔能听到的杂讯中有一部分便是由他们传出的。 显然，作战失败了，卡特里斯城内各处驻守的防御者正在一步步被逼入绝境。一切都显得相当糟糕，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选择决死防御，最终却只会壮大敌人的军势，成为血肉怪物的一部分，这在无形中也对他们施加了压力。 装甲车中的法术士们感觉十分的疲惫，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都在层层压力之下积累了相当的疲劳。他们一个个靠在冰冷的金属壁面上，双目紧闭的休息着，似乎想在这段时间里温存魔力，准bèi 接下来的行动。 本就不宽敞的空间被沉默笼罩，在压抑气氛下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是拷问一般。挤得严严实实的后车厢中充满了呼吸产生的闷热气息，然而在这里休息的人们心中却感觉到了莫可名状的空虚。 冷静不下来，他们情不自禁会在脑海里回想与那些法术士遭遇时的场景。试图比较自己与那些家伙的力量差距。可是答案却是让他们无奈除了少部分战斗专精的人之外，他们可能没办法在他们手下支撑一刻钟。 令人绝望的战斗力差距。塞因.德谟克拉手下的那些法术士仿佛将所有魔力都投入了战斗相关的法术中。与常人魔力截然不同的血红色从他们身体中溢出，组合成某种粘稠而充满力量的类魔力存zài 。 那些疯子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安全。一个劲的利用身体中“混沌的血脉”的力量，逼迫着自己发出超越身体极限的魔力如果是普通人，大概早就因为体内魔力的过载而分崩离析了，更加别说维持战斗行动。 毫无疑问，目前接触到的那些第一线战斗着的法术士，在塞因.德谟克拉领导的团体中只不过是末端中的末端。如果说难听一点，就算将他们称之为“弃子”也不为过——可是他们却依然奋不顾身的在奋战着。 死亡已经失去了意义，因为这些法术士每次被杀死，他们身体中的“混沌的血脉”就会吸取其他的东西修复缺失的肉体。久而久之。这些法术士便逐渐沦为了仅仅剩下一个人类外形的魔性怪物。 他们显然并不是没有看见自己身体发生的一边，但他们却仿佛将这样的变化看做某种神圣的恩赐，更加狂热的奉献自己的生命。可是他们究竟是为何而战呢？这样根本性的问题依然不得而知。 原本不管是经济体制还是宗教信条，甚至是历史渊源，都会成为一些人不顾一切都要为之而战的理由。但是这些法术士却一点都不像身负这些理由战斗的人，他们恐怕早就已经知dào 自己的行动不过是被利用的一环了。 可是他们却丝毫不在乎自己被塞因.德谟克拉利用倒不如说，他们相当乐意这么做，为了领袖可以付出一切。就像某些诡异的宗教一样，光是他们眼神中透露出的那份狂热就让人产生难以言说的恐惧之情。 根本没有必要为他们棋子的身份而报以同情。毕竟他们本身也是一群不择手段的人。而且硬要说的话，这一辆装甲车上的人根本没有同情敌人的余裕，他们现在的状况正是拜那些狂热的法术士所赐。 “哼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沉默了许久的卡尔罗塔忽然开口说道，让一车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就像你们刚刚说的。中央广场附近的防线已经沦陷了，也就是说，敌人用不了多久就会破坏隔离黑暗的光壁。对吧。” 他的口气依然保持着沉稳，但是低沉的嗓音震动着装甲车的金属板。显然是在压抑着心中的急躁。他与古力纽斯的同族不太一样，并不会认为一切都能靠力量来解决——但是处于进退两难的状态下时。他宁可直接冲向敌阵，也不会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种并不安全的藏身处里。 他只是一个草药师，在一族中充其量只能算是略微知晓些许魔力运用的特殊存zài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知dào 最简单的逻辑关系。中央广场的光壁一直依赖据点中的器械在维持运作，如果敌方法术士占领据点，并且破坏了那些东西的话，包围住中央广场被黑暗侵蚀区域的光壁用不了多久就会崩塌。 “稍微稍微有些困难，但是弗朗索瓦院长应该已经在考lǜ 对策了。”操作着通讯工具的法术士叹息了一声，仿佛忍耐着什么一般说着，“用不了多久——我想在一刻钟以内就会想到办法的。” 然而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在通讯系统几乎完全瘫痪的现在，就算是那位“十二方位之风”也未必能立kè 了解城市内发生的状况。那个法术士的脸上只剩下了苦笑，可能是本来就对自己说谎能力毫无自信的他，试图用一种暧昧的言语方法，将如此糟糕的状况尽可能敷衍过去吧。 无论有没有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的命令，他也必须与敌人对抗到底究其原因，也不过是为了在祸乱的灾害中保护自己的家乡而已。当然，这就意味着战斗还没有宣告结束，只要他与这一辆装甲车上的法术士还没有失去与塞因.德谟克拉战斗的信念，那么他们的战斗就还要继xù 下去。 可是就在他向着如何继xù 说下去的时候，一个少女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思考：“什么一刻钟——你别以为我不知dào ，那个机器现在已经报废了，通讯机能基本上也已经瘫痪了，别说一刻，可能十刻都不会有联络来吧。” 少女冷冰冰的声音就像破碎的冰块那样尖锐，而在这满溢着敌意的声音里，却透露着些许疲惫的倦怠感。仿佛说话的人刚刚才从长时间的沉眠中醒来，但是那股指责的语气里却透露着满满的攻击性。 是莉琪，在留下柯特之后，她就陷入了深刻的昏睡之中，直到卡尔罗塔提出问题时才勉强恢复了知觉，在赫米亚的协助下，她无力的调整了一下坐姿，毫无光泽的双眼中似乎朝驾车的法术士射出了两道利剑。 “真是麻烦的状态，不是么？” 莉琪低声的笑了两声，口气依然显得有气无力：“先是通讯系统被破坏，接着是受到敌人接连不断的攻击然后用不了多久，城内最重yào 的地方便宣告沦陷，保护措施也面临被破坏的状况。” 敌人的攻击完全是针对他们的行动安排的，简直就像是早就知dào 了他们的行动计划，就连随机应变的行动也会很快被察觉。仿佛这个城市已经变成了一个舞台，而塞因.德谟克拉便是描写剧本的人。 直到他们采取反攻的计划为止，几乎都是在单方面的受到敌人的攻击，而对方却像影子一般难以捉摸。 “你就不觉得奇怪么，对方仿佛已经知dào 了一切，只是等着我们傻乎乎的撞向事先设好的陷阱一样。”莉琪如此说道。她一口气将所有人心中的问题全都砸了出来，却像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想般继xù 说了下去。 直到这时，法术士才注意到莉琪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她仿佛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那样，随时都有可能断气。而在她的身体上，那些不知dào 什么时候留下来的伤痕却在闪烁着黯淡的惨白色微光。 那些微光透过她与装甲车相连，而后更是循着车身接近地面的区域渗透进了地面之下。他莫名的产生了这样的感觉，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女只是一个“节点”，她此时已经让自己连接上了卡特里斯城的地脉中。 她在消耗自己的生命调动大地深处的魔力，借此来对抗塞因.德谟克拉渗入城内的“混沌的血脉”。一想到这里，法术士冷不丁浑身一颤——按照他所知的魔力理论，少女现在正要实行一个疯狂的举动。 法术是利用魔力制造现象的技术，在这一过程中，始终要保持自身魔力的主导性，才能维持魔方阵的稳定。而让自己的身体与地脉中流淌的魔力相连，虽然可能获取更大的魔力，却也会导致自身的生命力被地脉吸收。 这是因为魔力的体量相比实在过于悬殊，凭借人类身体中的一点魔力就想撼动大地，这无疑是痴心妄想。就像一滴水流入海洋中那般，不过一会儿就会被海潮吞没，再也找不到那一丝水分的踪迹所在。 而莉琪，她显然是在知dào 这个危险的前提下行动的。(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九十章 结晶化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苍白的魔力连接着肉体与大地中流淌的力量，莉琪正在试图将自己“植入”城市之下地脉的深层网络中。 她静默的让自己的魔力进一步扩张，同时感觉到身体正在被回馈的力量不断蚕食。正在莉琪要调整魔方阵的结构时，忽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袭击向眼睛内侧，让她不禁发出了一阵低声的悲鸣。 “唔呃” 这是魔力渗入更深层的表现，随着魔力不断深入地脉中流淌的自然魔力里，从对面回馈到莉琪体内的的力量也加快了侵蚀身体的速度。不过片刻，少女原本只是微微有些颤抖的身子就仿佛虾子般蜷缩了起来，数十秒之间她，只能闭着眼睛忍受剧烈的疼痛，希望这股剧痛能尽快停下来。 然而接下来的事实却出乎她的预料，这份剧痛并没有消失——倒不如说完全相反，它似乎还在缓缓变得更加激烈。不仅仅是眼窝深处的视觉神经，莉琪甚至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感官都好像被疼痛填满了，如果不是凭借着意志力在强行支撑着，她可能会因为越来越激烈的疼痛感而倒在地上满地打滚吧。 就在她被剧痛侵扰得几乎神志模糊的时候，似乎有什么包含着各种各样东西的画面闪现在了她的视界之底。这些画面的出现与消失实在太过于突兀，以至于她差点以为自己是因为太过疼痛而产生了幻觉。 但疼痛还没有让她的理智短路，她立kè 反应过来，这些时而闪现的画面并不是幻影。而是留存zài 地脉中的部分残留思念顺着回馈的力量一起渗入了她的身体里。很有可能是不断渗入地面的黑泥让血肉中残留的魔力一起混入了地脉之内，而后顺着莉琪扩散的魔力网络不断逸散而出。 “喂。莱恩斯特小姐！你、你的身体已经还是快停手吧，继xù 让魔力扩展下去可能会让身体崩溃的！”就在莉琪想要看清楚脑海中不断闪现的画面时。一个法术士的惊叫声却将她拉回了现实中。 首先进入她眼中的是一条布满赤红色鳞片的蛇身，那是扶着她的赫米亚盘踞在装甲车中的后半身。较低的体温透过皮肤带来了些许冰凉的感觉，也让莉琪浑身上下的剧痛稍微减轻了些许。 这条有若巨蛇的下半身放在何处都是众人注目的焦点，然而在更加接近的地方，却有别的东西吸引住了莉琪的视线。 那便是她的身体——在瘦弱而缺乏血色的身躯上，闪烁着密密麻麻扭曲的发光纹路，看上去仿佛某种动物留下的印记。而在一些关节处的位置，皮肤上出现了结晶状的龟裂，闪现着黯淡的光辉。 在如此近的距离看上去实在太过恐怖。似乎少女的身体因为地脉中力量的侵蚀，变成了某种接近于木化石一样的存zài 。和她说话的法术士已经拉开了距离，原本也是为了确认莉琪的安危才靠近过来的吧。 “没有这个必要。” 深深叹了口气，莉琪惨笑着说道：“这是魔力异常导致的结晶化现象可能比普通的魔力病还要严重不少吧。至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进行反向操作了，毕竟这个身体目前很大一部分已经被地脉的魔力侵蚀，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整个身体都被侵蚀吧——到了那个时候，麻烦你们别把我丢下来呢。” 至人所罕见之处方能一览绝景，为人所不可为之事才可收获硕果或许这意味着在某些方面付出牺牲，但如果连做到这种程度的觉悟都没有。那么想要获得异于常人的成果实在太过贪心了。 莉琪不禁苦笑起来，事实上，她也不知dào 自己这样做的成功率究竟有多少，而且很可能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身体被魔力侵蚀的疼痛不断恐xià 着莉琪。逼迫她立kè 收回那些企图渗入地脉的魔力。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所构筑的法术是被相关法律明令禁止的行为，或许与塞因.德谟克拉使用的方法一样均属禁忌。然而不一样的地方在于，牺牲献祭会伤害他人的生命。而将自身植入地脉则可能危及附近区域的土地。 世间万物皆含有一定程度魔力，这些运行在自然中的力量有着各自的形态——并且会相互产生干涉。虽然都被称之为“魔力”。但它们的性质却相当不同，而且有机物与无机物之间的排斥现象尤为严重。 至于这种排异现象出现在活物身上时。则往往表现为身体的无机质化比如说现在莉琪那逐渐有些结晶化的身躯。这很有可能是因为身体摄入了超量不同类型魔力的结果，对于生物而言往往是致命的。 “我该怎么说你才好？你的脑子简直比那个法术士还要有病！”扶着莉琪的赫米亚看着莉琪的模样，咬着牙低声怒吼道，“他不把其他人当同类看，充其量也就是自我中心你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东西了！” 她与卡尔罗塔都是柯特与莉琪的旧识，因为一些原因也知晓了他们身体的特质——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麻烦的事情。柯特虽然有时候显得不太着调，但莉琪的存zài 却让她感受到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异质感。 不知dào 原因究竟是什么，但是她本能的察觉到莉琪身上有某种存zài 让人感到很不舒服，仅仅是看着就会产生一种浑身发冷的感觉。因此赫米亚才会尽可能的避免与莉琪产生联系，就算见面也不愿意和她说话。 “嗬，反正变成这样的也不是你，你唠叨什么？” 莉琪嗤嗤的笑了起来，仿佛根本就没有将那钝刀子割肉一般的疼痛感当做一回事。但是很快她的笑容就消失了，牙齿紧紧的咬合在了一起，而那原本就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了。 她就像触电了一样不断颤抖着，身体也不受控zhì 的胡乱挣扎起来，赫米亚差点就要抓不住她了。渐渐地，在那几乎化作结晶体的四肢上浮现出细密的纹路，那是将大量魔力按照一定方式排列后形成的魔方阵。 然而这些魔方阵的结构看起来相当古怪，胡乱延展的支线结构宛如灌木丛的枝杈一样杂乱无章。可不知dào 该说它们是无意义的复杂还是随心所欲的粗制滥造，莉琪肢体上浮现的这些魔力轨迹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用树枝在沙上勾勒出来的模糊轮廓，丝毫没有正常法术应有的洗练感。 莉琪可没有刻意将魔力排布成这种潦草的模样，唯一的解释，便是她输出的魔力在受到地脉回馈的力量之后，自行改变成了现在的结构。更奇妙的是，这些涌入身体中的力量似乎还混入了一部分她的魔力，在地脉那粘稠的黄色光辉中，包裹着一部分黯淡的苍白——莉琪甚至还能适当调整它们的走向。 它们还在逐渐延伸着，最后甚至蔓延到了脸上恐怕这些魔力纹路的下一步，就是连接进莉琪的脑袋里吧。大地的魔力混杂着莉琪自己的力量，已经构成了一个简单的循环，莉琪的努力也快要获得成果。 一部分法术士认为头脑是灵魂驻扎的“房间”，因此会费尽心思保护自己的头颅，不让任何一点异于自身的力量触碰到彼处。然而无论他们怎么想，这都与莉琪无关了，她感觉自己的思想正在逐渐远去。 仿佛脑袋变成了石头一样——这可不是在开玩笑，莉琪已经察觉到“结晶化”的现象快要蔓延到头上了。可能传说中被石化的人也是这种感觉吧思考逐渐归于停滞，感知也越来越模糊，最终连身体都失去了感觉。 就算不害pà 身体因为自己随便胡闹而崩坏，但是面对第一次感受到的感觉，莉琪还是产生了些许犹豫。可事已至此，已经容不得有丝毫后悔了，面对即将完全化为结晶体的身体，莉琪再一次强化了魔力的输出。 身体宛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炼金炉，内脏中流淌的魔力在不断地翻滚着，将地脉中吸取而来的力量转换为更加存粹的力量。它们在莉琪的体内缓缓扩散，这些异质的魔力正不断侵蚀着她的身体。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我之前一直搞错了”含糊不清的话语从莉琪嘴唇里流出，然而就连这点声音也逐渐染上了僵硬的色彩，“时间不多了塞因.德谟克拉、那个家伙在试图连接着那里” 耳畔依稀能听到些许不真切的声响，可是莉琪已经听不清楚它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了。双耳逐渐被杂讯填满，原本被黑暗遮盖的视界中不断闪现出暧昧的图像——这些全都是来自地脉深处的残留思念碎片。 在这几乎无穷无尽的资讯流中，包含了大量过去没有被莉琪注意到的信息其中自然不乏关于建立在城市之上那个魔方阵的情报。显而易见，那个法术士为了实现如今的计划，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了行动。 而现在，莉琪才要试着找到最关键的一部分。(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九十一章 战略转移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厚重的车胎碾过发出悲鸣的大地，驶过满是废墟的卡特里斯城街道，留下一地被碾碎的残渣后奔向中央广场。 轻型装甲车虽然时不时会撞上路旁散落的废物，但仍然坚持行驶在已经被破坏得看不出原样的道路上。偶尔能看见一些零碎的杂物从两旁的建筑物上坠落，负责操作的法术士只好小心翼翼的寻找安全的道路。 然而现在手握方向盘的并不是一直操纵车辆的那个中年法术士，而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新人。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很乱来的事情，因为这辆车上除了那个中年人以外，没人拥有驾车的资质许可。 然而现在整辆车上唯一有能力驾驶装甲车的只剩下他一个了比起其他根本没有练习过驾车的人，这个年轻人多少还学习过一点相关的知识。幸好这辆车的操作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因此一路上也没出现什么大麻烦。 而他们现在之所以会在大路上奔跑，本身的原因便是正在被一个“大麻烦”追逐着——好几个人类与怪物融合后形成的“生物”正对装甲车紧追不舍。很难定义这些家伙究竟是什么玩意，因为它们看起来就是将一个人类割去下半截身体，然后硬生生连接在血肉构筑的怪物身体上。 显而易见，这些家伙是塞因.德谟克拉利用“混沌的血脉”制造出来的新东西，至少从外表上看起来已经很接近那些血脉里流淌着混沌力量的上古遗族了。但无论外表上有多么接近传说中的生物，他们本质上依然是那股法术士利用自己的魔力与手下融合。强行制造出来的模造品而已。 怪物数量只有不到十个，可能对方也还没有能将这些复合的“生物”大量生产吧——毕竟利用这些不安定力量制造怪物本身就不是容易的事情。其实在这之前。他们自己就已经尝到苦头了，这些涉入混沌力量的生物确实获得了远超过往的力量。但这些不受控zhì 的力量很有可能反噬自身。 不仅仅是数量不足，怪物的质量其实也没有达到让人惊叹的程度——充其量只是一些能使用天生力量控zhì 元素的魔物的水准。如果车上的法术士还有战斗的力量，可能只需yào 几分钟就能解决掉它们，而不是在被突袭之后急匆匆的逃跑当然，他们现在确实也只能选择战略性转移。 “咳咳咳！该死没想到那些家伙居然会这么难对付。”原本负责驾车的法术士已经被移到了后座上，正呼吸不畅的大副喘着气，“我居然在这种时候犯下这样的错误，实在是太大意了。” 他是在敌人的突袭中受伤最重的人，在法术士们认为自己获得了喘息之机时。那些扭曲的怪物立kè 从阴影中冲出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首先的一击本是瞄准驾驶员脑袋的，但是或许是命运之神还没有舍弃他，那时他居然恰好站起身来检查莉琪的身体状况。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白光闪过，这个法术士的腹部立kè 就被穿刺型的法术洞穿了，殷红的血液透过衣服侵染到操作面板上，留下了一大块形状怪异的血迹。 下一刻，瞄准装甲车的法术就如同雨点般洒下，在装甲车的金属表面上留下一个个豆子大的弹坑。幸好车上的法术士们及时的撑起了防护屏障。才避免了车身被敌人的攻击打成奶酪的最糟糕结果。 趁着这短暂的空挡，年轻的法术士立kè 将受伤的驾驶员接下，让卡尔罗塔边用医疗箱中的备用药品处理着他的伤口。看着那些异形的敌军步步紧逼，他也无暇顾及自己是否拥有驾驶资格。立kè 操作起装甲车冲了出去。 “小、小心，这些这些家伙是有备而来，向防线咳咳咳、咳咳！”中年法术士看起来还有什么话想说。然而还没将话语完整的吐出几个字，带着血的呛咳便将这些话堵在了喉咙里。 他伤得不轻。敌人射出的魔力弹从一个刁钻的角度贯穿了布置在衣服上的防御魔方阵，直接命中了他的身体。但或许是因为绕过防御的魔方阵耗尽了对方的运气。以至于虽然偷袭的法术直接打穿了法术士的腹部，却让他侥幸没有被伤及脏器，以至于卡尔罗塔才能用这些医疗工具为他治疗。 “好了、好了，.不管是什么都好，你现在就老实闭嘴接受治疗吧！”听着法术士自责的话语，赫米亚发出一声低吼，“我这是做错了什么事请才要被卷入这场混乱里，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让人省心！” 话音未落，她就将一台搭载着轻型连射式机工铳的装置拾起，小心的摆放在装甲车顶棚的射击区上。从后厢座位上爬起来的她此时正用蛇身作为支撑，让自己能从上方的天窗探出头去搜寻着敌人所在的方向。 就在这时—— “小心！” 一个留在车厢中的法术士发出一声惊叫，刹那之间，赫米亚身前不远处的装甲板周围就绽放出了好几簇火花。一晃眼之间，仿佛能看见金属板表面出现了一些蛛网模样的裂痕，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只见几枚细小的块状物从失去速度从眼前掉落，才知晓刚才迸发出的火花是附着在弹药上的魔力散发的微光。后知后觉的赫米亚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成为了敌人的目标，那些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狙击被法术士的魔力挡下了。 如果是高出力的法术，恐怕不只是赫米亚，就连这辆装甲车都要完蛋了。不过若只是这种嵌入普通魔力核心的子弹，那就连刚刚毕业的学徒都能够防御住，也就是用来狙击暴露在保护外的人时才有效果。 “小心啊！” 法术士紧张不安的看向远处的高楼，忧心忡忡的说道：“敌人绝对不只是眼前这一些，城内各处都可能有他们埋伏的人手。如果随便将身体探出车身，很有可能会被远处的机工铳射手袭击的。” 虽然这里是他们常年居住的城市，然而现在早就被敌人占领，甚至还构建出了属于他们的据点。城市现在已经变得陌生了，到处都充满了敌人设下的陷阱，如果在这种时候掉以轻心就太危险了。 而仿佛像是要回应他的紧张一样，当装甲车转过下一个街口的瞬间，犹如雨点的大量弹丸倾泻而下，毫无征兆的洒落在装甲车上。犹如怒涛而来的是近五十发常规弹药，显然敌人在附近布置了装备连发式重型机工铳的射击点，看见单发射击缺乏效果后转成了压制性的连续攻击。 “呜啊！我的老天这些家伙是疯了不成！”面对陡然加大的防御压力，法术士们也只好奋不顾身的强化魔力输出，“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们剩下的魔力不够撑多久的，必须快点离开火力覆盖的范围！” 敌方火力实在太过凶猛，搞不好一部分曾经用来防御他们的武器已经被他们拿来对付遗留在城里的守卫了。法术士们支撑起的防御显然已经没办法支撑太久，不少装甲板上甚至出现了裂痕。 防御告破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可是就在车上的法术士们几乎要发出无奈的悲叹时，他们前方却忽然绽开了一层苍白的集合中屏障。眨眼之间，黯淡的魔力飞快的膨胀起来，瞬间便将袭来的弹雨弹飞了。 “我说你们啊把事情搞成这样也好意思自称‘专家’么？克鲁斯.弗朗索瓦要是看见了的话，可能要为你们的表现摇头叹息啊。”封闭的车身中，忽然回响起一个少女有些沙哑的说话声。 说话的人是莉琪，释fàng 防御法术的当然也是她然而她的身体此时已经完全被地脉魔力侵蚀，变成了一块灰白色的结晶体。而她的声音仿佛是虚空之中传来一般，空灵中充斥了微妙的回响。 在她几乎化作某种结晶的身体之上，数条黯淡的微光渗透到了空气中，勾勒出少女若隐若现的虚体身躯。自业自得，如果不是因为试图连接地脉，她的身体也不会变成这副德行——至少在恢复之前，她只能用这种方式行动了。 “下个路口往西北侧的出口行驶，沿着道路一路冲到中央广场旁的街区去！”但这并非没有回报，至少透过地脉传来的信息已经知晓了敌人的配置，“我会维持防御魔方阵，你们在这段时间里尽可能精炼魔力！” 这或许并不是最安全的一条路，但却是被远程火力覆盖得最少的一条路，遍地都是的废墟无形中遮挡了对方火力输出的范围。只要能在那里加快速度，那么用不了多久就能够突入中央广场附近的防线。 少女的话语声并不响亮，但是这种时候的明确指示却让一群比她年龄还大上不少的法术士仿佛找到了方向。他们下意识的按照莉琪指示的方向开始工作，屏息静气的等待冲到路口的瞬间。(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九十二章 监牢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提起“古代文字”这么个东西，大部分人的第一个反应通常都是被法术士用来描绘魔方阵的各色符文。 这些有力量的文字之起源已经无从追寻，但绝大多数的法术士学派都认为它们是神话时代那些持有神之名的伟大存zài 赋予人类的“礼物”。而随着世界各地相似早期遗物的出土，这样的说法正逐渐拥有更大的市场。 这些被它们掌握的特殊文字体系拥有操作魔力的能力，在经过适当的调整之后便能够制造出完整的法术结构。在零零散散流传下来的古式法术体系中，唯有以文字为中心的法术一直处于中心地位。 正是因此，一些法术士才认为人类在悠久的远古是联系起来的一个整体，直到发生了某件重大变故之后才被分割到世界各地。而在文化随着族群传播的过程中，古代文字这一特殊的魔力运用方式也流向了各处。 这一假说目前存zài 着许多不同的证据，分布在世界各地的人类族群拥有着不同的文化或者语言，但是早期文字却出人意料的拥有相似性。并且在使用魔力的思想上，也拥有极其相似的共通性。 至于其他一些非人之物，他们自然有着独特的文明形式——毕竟是拥有知性的生物，即使存zài 独立的文明体系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那些随着文明一起演化的语言和文字，也存zài 着接近古代文字的部分。 没错，仅仅只能说是“相似”而已，就算他们之间无比的相似。但是却在一些部位上有着决定性的不同，同时也延伸出无数不一样的施法方式。或许是因为这些被利用在法术中的古代文字在成为法术士们研究对象之前。就已经经过了一定程度的演化，因此才导致了各地都会有不一样特质的情况发生。 人类的文明是以一个三五开始进行分支的。而在那之前，人们只是与“狼”或者“乌鸦”一类的异族同样的群体。 那么回归三五，最初的“古代文字”又是由谁，为了什么而创造的呢？恐怕这一答案的真相已经找不到任何线索了搞不好在那之前的存zài 究竟能否算是语言，以人类的标准作为判断都不太合适。 按理来说，语言与文字是为了让使用它们的群体之间能相互理解为基础创造的。用于指代某个概念的名词，连接话语之间的连接词还有其他种种，都是为了让大脑能接受并且处理它们而生。 能够理解并且加以运用，这是构成文字中最基本的准则——如果将这一基本排除。那么文字的功能便失去了大半。然而古代文字，似乎在出现的最初就与这一“基本”背道而驰，充满了繁复而难以理解的隐秘含义。 而这些“文字”是否作为语言的媒体，现在的人已经无法断言了因为从早期的古文书上得来的资料显示，这些知识往往是被少数群体垄断的。常人无法以思维理解它们，只有拥有成为法术士特质的人，才能以直觉解读这些文字的意思，并且在遵照某种特殊规则的前提下利用。 众多法术士们为了探究它们的起源，已经翻查了无数的古文书与经典。最终却只能止步在过往发生的那场“灾害”之前。仿佛在那之前发生的一切都被掩埋在了黑暗的深水下，再也找不到蛛丝马迹。 不过这种状况对于现在来说还是足够了，古代文字只要能够正确的书写，按照正确的方式进行排布。那便能获得相应的效果。比如写下描绘火焰的文字，便能在指定的范围内点燃一簇火焰。 法术基本上都是利用魔力按照一定方式进行排列后产生的干涉现象，而古代文字则需yào 严谨的排列后才能拥有相应的力量。当然。对于一无所知的大多数人而言，这些意义不明的符号就像法术本身一样神mì 。 确实。尽管法术教育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普及，但是对于常人而言。法术士依然是一群与自身有所不同的个体。与逐渐探明的法术原理不一样，对于古代文字的研究至今为止还处于止步不前的状态。 毕竟就算清楚了它们的来历，可能也没有办法普及古代文字的运用。无法使用法术的普通人确实能利用一部分简单的法术工具，可是想要成为法术士，能够理解古代文字才是真zhèng 的基础所在。 而这便是所谓的天资——就算他们的能力难以施展复杂的法术，只能成为研究基础理论学徒也是如此。就算是没有什么魔力的学徒，只要愿意花费足够的时间与精力，也能实现制造严谨魔方阵的工作。 因此有时候也会有这种事情出现。 “真是夸张啊，就算是对十恶不赦的重刑犯也不会有如此高规格的待遇吧。”柯特颇有些无奈的叹着气，随手敲打起一侧的金属板，“加厚的灌铅金属板，阻碍法术攻击的魔方阵，再加上强化硬度的古代文字这三合一大礼包拿来招待我这样没什么魔力的人类，会不会显得太夸张了？” 眼前是一片黑暗，对于柯特.莱恩斯特来说实在算不上是一个能安下心来的场所。他很清楚自己已经被囚禁起来了，然而看看眼前这个昏暗而且死气沉沉的“房间”，就算是监狱都没有如此夸张的压迫感。 上下左右都是坚硬的金属板，魔力无法透过它们的封锁，显然是为了防止法术士利用自身力量逃跑的措施。一片寂静的立方体每条边都大概有五米左右，密不透风的空间充斥着微妙的隔绝感。 这是一个冷冰冰的大铁箱，柯特就被关在里面——事实上，与其说是关押，还不如说是想要将他“封印”起来。 然而将他锁在这个金属箱里的人显然并没有因为它的稳固就放下心来，为了避免途中再出现什么岔子，他还加强了对柯特的束缚。从四面延伸而来的铁索嵌入了柯特的身体了，从随之而来的沉重感判断，这些铁索里也混入了铅的成分，让柯特体内的魔力没有办法正常的维持流动。 “夸张么，或许你可以这么认为吧。” 正当柯特无聊赖的凝视着漆黑的墙壁时，一个男性的声音回应了他的感叹：“然而你也要知dào ，一切付出都是要取得回报的，柯特.莱恩斯特先生——或许你也可以让我称呼你为‘乌鸦的血族’？” 就在同一瞬间，一道光芒撕开了黑暗，紧紧包围住柯特的“金属箱”前段忽然打开了一个口子，外界的光芒便由此射入。而犹如在舞台上登场的演员一样，一个男子站立在被光芒照亮的空位上。 那是一个看似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性，微微佝偻的身体包裹在一身剪裁得体的旧式法术士长袍之中。在他身上散发着让人不舒服的灵气，仅仅只是看着，就会让人脑后传来一阵紧张的麻痹。 是塞因.德谟克拉本人，而非那些被他用法术制造出来的粗鄙化身。他现在的模样与和柯特第一次看见时有了很大差别，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老化，就连原本充满自信的脸庞也带上了某种神经质的感觉。 显然，长时期维持大量魔力输出，并且涉入那些从血液中提取的魔力已经对塞因.德谟克拉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伤。尽管如此，他还是以一副胜利者的模样俯视着柯特，咄咄逼人的气势扑面而来。 冷冰冰地看着那个法术士装腔作势的态度，柯特并没有因为对方将自己带到这里的缘故而大发雷霆。满脸病容的佣兵只是无所谓的审视着对方，同时观察起附近的场地与敌人分布的位置。 这里是中央广场附近，克鲁斯.弗朗索瓦手下建立起来的防线或许现在应该要加上“曾经是”这一形容词。驻守在这里的法术士都被敌人解决了，眼前只能看到眼前这个法术士以及他的手下们。 这的据点与离开之前看见的模样大大不同了，学院法术士布置的工具大部分已经被拆除，换上了一些看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远处还能看见一些忙碌的法术士在工作着，在一些地方树立起金属的圆柱。 很快，他就平静地看着这个将自己绑来此处的罪魁祸首，满不在乎的说道：“无论你叫我什么都无所谓，反正就算我抗议也没有价值吧？不过说起来，我大概还得和你到一句‘许久不见’呢，塞因.德谟克拉先生。” 柯特很清楚，既然对方选择将自己绑到这里来，就意味着自己身体里有他想要的东西——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便是那所谓属于“乌鸦”的血。也就是说，接下来等待着他的命运就和之前无数个斯洛特人一样，这个法术士会用某种方式，将他体内那部分拥有力量的血液丝毫不剩的榨取干净。 然而柯特却毫不在意，只是用一种针锋相对的态度瞪视着塞因.德谟克拉，仿佛是在嘲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意义的自我满足一般。(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九十三章 仪式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塞因.德谟克拉的计划进行得相当顺利，至少在他与他手下那些法术士看来是如此——或许他们以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吧。 柯特被铁链束缚着运送向防线更深处的区域之中，虽然描绘在其上的古代文字数量比之前那个大铁箱子要少上不少，但用来束缚一个人类已经显得过剩了。并且，虽然“封印”稍微减少了一点，但是周围已经相对的加上了好几个法术士的守护，以确保他不会挣脱铁链上魔力的束缚。 让人头疼的状况，如果放在平时，这些法术士柯特还不会放在眼里，以他们的能力对上他几乎毫无胜算。但如今他们却可以包围着他，利用那些封闭柯特行动的古代文字，将他运送到建筑物的深处。 “啧啧，这还真是讽刺啊。”柯特无奈的感叹着，敌人锁死了他的身体，但却没有堵上他的嘴巴，“本来还以为能够在这种地方独善其身，没想到一不小心就让自己走到了这样必死的局面里啊。” 无论是柯特还是莉琪，甚至是其他人，有时候总会以为自己在当前的状况下做出了最合适的选择。然而当事情逐渐发展之后，他们才发xiàn 自己走向了最糟糕的结果最后甚至可能因此走上绝路。 他看向沿途那些被摧毁的防御设施，满是焦黑的墙壁上留下了好几道猩红的血痕，显然不久之前才爆fā 过一场战斗。而负责留守在这里的人搞不好都已经被杀死了，柯特看不见他们的踪迹。 理所当然的，也没有人回应柯特的话就像他吐出的言语都只是空气。尽管除了负责押送他的法术士之外还有许多人行走在附近。但却仿佛将他看成了一只聒噪的乌鸦般，丝毫提不起搭理他的兴趣。 “为了一个别人提出的目标就盲目的前进。我虽然不知dào 你们都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态在行动，但还是得提醒你们一下——这个计划未必会带来你们希望的结果哦。”发xiàn 既然没人愿意搭理自己。柯特便肆无忌惮的说起话来，“怎么说呢就好比脖子上套着上吊用的绳子却一无所知一样。” 柯特知dào 凭借自己对塞因.德谟克拉的理解还不能断言他欺骗了这些法术士，但是他却清楚那个法术士一心只为了自己的计划在行动。站在计划顶点之上的思考与参与者不同，甚至可能导出截然相反的结论。 柯特的话语或许不能动摇这些法术士的意志，可能就连他们的软肋都戳不到。这些面目全部罩在兜帽之下的人虽然依旧沉默不语，但却不像是没听到的模样然而他们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说服力并不是由句子的数量决定的，有时候也需yào 利用适当的沉默让对方理解语言中包含的信息。看着这些沉默不语的人，柯特发出一声冷笑便安静了下来，充满法术士的空间一下子变得如同坟场般寂静。 “欢迎光临。乌鸦之血的末裔。” 不过很快，一个充满力量的沉稳声音便回响在周围：“这里便是伟大计划第一步正式开始的三五。很快，一切错误将会得到修正，真zhèng 的力量立kè 就会将失去秩序重塑虽然这个过程可能会造成一些痛楚。” 短暂的沉默在眨眼间便一扫而空，随着聚光灯般的光线闪过，换上一身衣服的塞因.德谟克拉便热情的欢迎了被押送到这里的柯特。那身红色的长袍上装饰着大量细微的古代文字，暗色的线条厚重流淌着大量的魔力——这个法术士仅仅只是站在那里，身边便掀起了一圈魔力的漩涡。 而他此时正站在一个广阔的空间正中央，让自己的魔力向着四周各处流去——如果只看眼前这个空旷的大厅。可能此处在战斗开始之前只是一个供人聚会的大厅，或者是类似会议室的区域吧。 然而这里已经被塞因.德谟克拉的手下进行过大幅度的改造，以至于整个空间给人一股异常宽广的空旷感。假如摆上桌椅，估计能够举行一场数百人规模的聚会虽然在场之人可能没有一个有心情这么做。 装备精良的法术士们一个个严阵以待的持握着施法用的工具。将自己的魔力注入身旁的机械中，他们身边还有好几个同僚正在待机。他们想必是这个团体的核心成员，正在为塞因.德谟克拉的计划奉献自己的力量。 而在被魔方阵连接起来的魔力网络最外层。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设置着一个奇形怪状的金属制品。柯特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东西，可能就算抽象派艺术家制造出来的作品。都要稍微比他们有一些条理性。 这些都是什么奇怪的玩意他差点就要张口询问了。然而柯特韩快就注意到，这些奇形怪状的构造物中充满了奇妙的魔力。并且主导这一切的塞因.德谟克拉绝对清楚这些东西的真zhèng 价值。 然而无论它们究竟是什么，柯特都感觉它们内部有种让人不舒服的东西寄宿着，怪诞的魔力正以它们为中心向四处扩散着。而那些站在房间四周的法术士，他们就像被魔力蛊惑了，拼命的输出着力量。 “呼造成一些痛苦，我怎么觉得这不是只有‘一些’呢？” 柯特无所谓的看着做出夸张动作的对方，然后视线越过了他的身体，看向那些位于他身后的其他物件。那是似曾相识的物体，看上去就像一种原始宗教使用的祭坛，周围树立起了数根金属柱状体。 看起来与当初在岩石巨像中看到的核心机械有几分相似，然而那些金属柱上并没有束缚上斯洛特人。在以房间为中心设下的同心圆“祭坛”之上，环状配置的金属柱上也描绘下了大量古代文字，并且与第一次看到类似的法术机关不一样，法阵中央树立起了一只颜色有些奇怪的柱子。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祭坛，严格来说，甚至可以称之为将人类解剖，强硬压榨出血肉中蕴含的力量的砧板。往日里都是看着其他生物被解体为碎块，然而在今天，柯特可能要亲自体验一下这种感觉了。 然而他毫无畏惧的表情，只是平静的看着眼前那巨大的法术器械。根本无力回天，即使他知dào 这里要成为自己的处刑地点，但是在数量庞大的法术士包围之下，被古代文字束缚的柯特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他可不是会因为恐惧就浪费力qì 大呼小叫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再紧张也只能保持冷静来面对危机。诡辩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因为那个法术士早就脱离了常识与伦理的束缚，踏上了疯狂的道路。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清楚了，柯特.莱恩斯特。”毫无感情的说着，那个法术士轻轻点了点头，“为你身体中流淌的乌鸦之血感到自豪吧，很快，你就会成为构建新秩序的基石。” 负责运送柯特的法术士沉默不语的将他运到了那处“祭坛”中央，描绘着古代文字的锁链将他捆缚在异色的金属柱子上。看上去他们自己都在畏惧这个金属柱的力量，将柯特捆好之后立kè 走下了祭坛。 几乎是在下一刹那，房间四角的法术士们立kè 提高了魔力的输出，将力量注入身侧的怪异造物之中。五颜六色的魔力在这些人的操作下充斥了整个空间，它们遵照着法术士的指示，向魔力网络中流去。 柯特能感觉到膨胀的魔力盘旋在身躯的周围，恐怕它们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撕扯自己身体的尖刀。伴随着沉重的摩擦声，围绕在祭坛周围的金属柱便依托地面上那些金属环，开始缓缓运作起来。 “塞因.德谟克拉，我突然有个问题想问你一下。” 大量夹带着残像的古代文字浮现在柯特身边，逐渐编织为一个球体包裹住了他的身躯。有力量的文字仅仅只是存zài 便拥有干涉自然的能力，柯特这句话才吐出口，他的视野就开始不断扭曲。 与此同时，他身上忽然裂开了好几道伤口，炽热的血液猛然从身体中喷出，一点点洒落到地面之上。沾上鲜血的圆环上顿时燃烧起了几簇血色的红焰，在地面上描绘出了一个巨大的魔方阵。 剧烈的疼痛侵袭了柯特的身体，让他不断痉挛起来，虽然丝毫不畏惧疼痛，然而他的口中依然还是发出了微弱的**。不仅仅是肉体在受到折磨，那些渗入身体的魔力甚至带来了深入灵魂的痛楚。 伴随着仿佛全身都要粉碎的疼痛，柯特压抑着疼痛继xù 说下去：“你刚才说，你要在这个充满了错误的地方创建‘正确’的秩序，那么请告sù 我，你究竟是以什么作为标准来判断所谓的‘正确’呢？” 就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柯特全身的骨头都在嘎吱作响，听上去仿佛它们马上就像要粉碎了一样。殷红的血液还在不断的流出身体，环绕在祭坛周围的魔方阵节点正一点点被血红色的火焰点亮。 尽管如此，柯特还是气定神闲的凝视着塞因.德谟克拉。(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九十四章 命不久矣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由好几条金属柱与复杂机工结构组建成的“祭坛”之上，对柯特的“处理”正有条不紊的继xù 进行着。 年轻的佣兵低声**着，苍白的脸上毫无一丝血色，大量的血液从体内流出，如果是身体稍差的人，恐怕早就要死去了。而他现在之所以还留有一口气，可能是因为这个法术仪式还不能让他轻易长眠。 魔力不断的撕裂着他的躯体，狂乱的魔力已经粉碎了好几根骨头。尽管柯特想要尽lì 隐藏身体的反应，不对施加己身的酷刑所带来的痛苦有所反应，然而剧痛依然让他的身体不断的抽搐起来。 及时能够抵抗肉体的痛苦，然而施加在精神上的折磨才更加让人不寒而栗。身体上产生的损伤虽然可以依靠那个“诅咒”进行修补，然而因为过重的酷刑导致的精神问题却是根本性的回天乏术。 或许可以这么认为，比起肉体上的痛苦，在面对精神上的直接影响时，人类比想象中的还要脆弱。所谓“健全”的身心，事实上却不过是在受到一定程度的刺激后就会留下意想不到伤痕的存zài 。 不过这对柯特来说，早已是习以为常的事物了无论是严刑拷打还是更深层次的折磨，都已经是经lì 过不无数次的经过。当身体无法被摧毁之后，就连“死亡”都是可以逐渐被接受的常态。 “哈、哈、哈老实说，这还真是有点难受——你们呜啊、就不能就不能干脆一点给我个痛快么？”忍受着剧痛，柯特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半句抗议。“你们、你们不嫌累我还嫌累呢！” 然而却没人搭理他的抗议，正如同之前他抛出的问题也没有任何人在意一样。周围法术士冰冷的眼睛投出毫无感情的视线。面不改色的凝视着痛苦不堪的柯特，并不会因为他的疼痛产生丝毫同情心。 他们就像在观察着试验台上被解剖的小白鼠一般。单纯只在乎这个“实验”能够带来怎样的结果。仅仅是从那没有温度的视线便能够轻易的看出来，这些人与塞因.德谟克拉一样，是抛弃了感情的研究狂人。 他们在等待着，依稀能从眼神中分辨出些许微不足道的渴望渴望着柯特体内存zài 某种符合他们希望的东西。为此，他们不惜将柯特分解为血肉的残渣，就像他们对斯洛特人做的一样。 然而柯特实在搞不清楚他们在渴望些什么东西，而塞因.德谟克拉更是将相关的一切都隐藏得严严实实的。他并不认为自己身体中流淌的属于“乌鸦”的血脉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他们如此期待。 “我想我已经说过了，你或许并不清楚自己身体中的血有什么价值。然而他们只是留在你那终将腐烂的身体中却无疑是巨大的浪费。” 就像感觉到了柯特脑中所想，塞因.德谟克拉终于开口了：“生命具有魔力，而血液便是生命的货币。无论何种生物体内的血液，它们每一滴都是极为宝贵的存zài ，而人类——尤其是身体中融入了‘混沌’的人类——他们的血液只要适当处理，便可以提炼出足以撬动世界之理的力量。” 那便是所谓“混沌的血脉”了，确实有一些学派认为现在的人类种体内已经混入了不少异族的血脉，甚至认为这才是人们得以使用法术的原因。虽说如此，然而这毕竟是少数法术流派秉持的观点。并没有被主流学派才用，而且更进一步，试图从人类的血液中复原出位于源头的“混沌”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显然，眼前这个法术士就是相信这种观点的人之一。而且他不但相信，更是为了验证这一理论做出了行动。柯特虽然不知dào 他究竟用了何种手段进行实践，然而事实却证明了这一说法确实有一定事实依据。 贪婪、自私、冷酷而又残忍或许还可以追加上更多拥有负面意义的词语来形容塞因.德谟克拉这个人。然而尽管加上无数个贬义词。柯特依然无法否定这个法术士的才能，因为他确实出众。 可能就算是用“天才”来形容也不为过。他不仅拥有强dà 的施法能力，更拥有将计划付诸实行的行动了。可能光是目前获得的这些成就。就已经足够让他登上自治领乃至帝国范围内最高段法术士的行列。 然而或许正因为他是个“天才”，所以才会如此的自我中心——似乎天才与疯子之间往往只有一线之隔。杀人不过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塞因.德谟克拉的字典中，恐怕从来就不存zài “踟蹰”这个名词。 毫无疑问，如果是为了自己的目标，他不惜将周围的一切都放上祭坛，而索求之物却可能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东西。条理与常识对他而言终究只是一句空谈，他就这么利用着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向前行走。 他是孤立的一人，然而却想凭借着区区一人与整个世界的秩序为敌。即使偶尔会借助他人的力量，然而这在他看来却不是合zuò ，因为那些协助他的人在他看来，终究不过是被操弄在指尖的棋子。 无论面对着何种情况，他始终站在顶点控zhì 着臣服于身下的人们，并且一切都以自己的意志为优先。联手行动对塞因.德谟克拉来说毫无意义，他寻求的只是建立像蜜蜂或者蚂蚁那样的社会关系，唯有以压倒性的实力差建立起绝对的上下级关系，才能满足他心中**的一小部分。 或许可以这么认为，他不会信任任何其他人有“好意”好意存zài ，这或许是因为他认为任由他们的意志掌控局势，那么最后总会被肤浅的**或者个人主义导致计划陷入暴走，因此殃及到自身。 狂人不是罪犯，然而他们有时候可能比罪犯更加恶劣，而且他们所做犯下的罪行往往破坏力十足。罪犯之所以犯罪，大部分情况下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当**得到满足之后，他们就会短时间的有所收敛——可是狂人却不会因此慢下脚步，因为现实中的东西永远无法喂饱他胸中那匹饥肠辘辘的怪兽。 “哼，我不能理解么？可能确实是这样吧，毕竟我从来不认为自己身体里那些污秽的血液到底有什么价值可言。”柯特冷冷一笑，然而很快就因为剧痛而龇牙咧嘴，“不过就算它们真有什么价值，我也不会无偿的送给你啊。” 不能理解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柯特.莱恩斯特不是塞因.德谟克拉，永远无法完全的理解他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而且柯特可以肯定，这个法术士的手下大概也没有几个能理解自己在做些什么，因为那个法术士需yào 的只是绝对的权力，而那些法术士则仿佛将他当做神明一般盲目的崇拜着。 在流遍全身的剧烈疼痛中，柯特咬着牙瞥向四周那坐着圆周运动的金属列柱，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它们发出持续的轰鸣声不断运转着，那些描绘在金属柱上的古代文字发出放射出五颜六色的残光——几乎是在片刻之间，流转在空气中的诡异魔力便在它们的作用下描绘出复杂的网络。 空气中回荡的魔力变得越发激烈，释fàng 到空间中的力量在金属柱四周释fàng 着犹如金蛇般狂舞的电光。房间四角的金属构造纹丝不动，膨胀的魔力团刺激着它们内部，不断散发出微妙的共振。 如果这些魔力全都带有敌意，那么这个空间可能早就被肆意扩展的力量夷平了。之所以现在这附近还没有产生任何不好的影响，可能是因为布置在此处的魔方阵起到了稳定魔力的作用，让它们齐刷刷的指向柯特。 而塞因.德谟克拉则一脸嘲弄的表情看着柯特，边摇头边说：“相信我，你很快就会为自己的付出感到荣幸的，你生命的价值将会在我的手中得到最大化，成为奠定这个世界新秩序的基石。” 他自以为稳操胜券，轻松得好像在准bèi 处理实验素材一般，经lì 过无数次的行为早已成为轻车熟路的常态了。虽然他知dào 柯特不会老老实实的等待这个仪式顺利结束，但显然已经不将他当做值得在意的对象。 这个据点虽然不久前才是守卫者们的防线，然而现在已经成为了他手下法术士严防死守的中央据点。柯特已经没有办法扭转局势了，就算现在有援兵赶来，但是失血过多的他用不了多久也会死去。 “真是可悲啊，无论是孤独一人的你，还是这些选择为了你的‘计划’而献出生命的法术士们。”柯特无力的喟叹着，无力的嗓音让他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不过为了这种不知所谓的行为付出一切，到也算得上是适合法术士的结局吧为了探索的答案，将一切全都奉献出去。” 凭着最后一丝力量道出的这句话就像他的临终遗言一样，然而得到的回应却只有对方冷漠的视线。(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九十五章 底牌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血色的火焰一簇簇被点亮，可是这片被刻意开拓出来的空间中却感觉不到任何热量，唯有不断膨胀力量涌向了周围的机工结构。 曾经充满力量的手臂如今已然断折，从伤痕中渗出的污血更是将他的身下染成一片殷红。一点点流出身体的生命力已经消耗殆尽，就连疼痛感都已经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因为血液流失带来的冰冷。 自己的这一次生命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可能只要对方再施加一些压力，盘绕在周围的魔力便会将他撕成碎片。长达数刻的折磨终于抵达了尽头，然而柯特却不觉得对方的计划会到此为止。 “那么，继承了来自混沌根源的乌鸦血脉之人，柯特.莱恩斯特啊，你的生命即将回归于极深之水底，而蕴含在血脉中的力量将会作为新秩序的基石继xù 存zài 。”塞因.德谟克拉一脸凝重的看向柯特，他手中拿着一把形状怪异的匕首，“作为伟大计划不可或缺的一环，你还有什么遗言么？” 魔力还在持续不断的膨胀，作为驱动巨大机工结构的能源，汹涌的魔力不断咆哮着涌入周围那些金属构造中。古代文字闪烁着耀眼的光辉，在那些不明金属制成的工具表面留下一串燃烧般的残光。 站在房间角落里的法术士们全神贯注的控zhì 着魔力，诱导那些游离在空气中的力量注入到容器之中。然而无论是正在工作的人还是走在待机的人，全都陷入了奇怪的高扬感，沉醉在庞然的法术结构之内。 法术士在施展法术是往往需yào 全身心的投入。因此它们往往比常人有着更高的感受能力，同时。他们也相当容易受到异常魔力的影响。这些魔力中似乎隐藏着某种疯狂的成分，那么操纵它们的人也会被它们影响。 这简直是一种异常的循环。陷入癫狂的法术士释fàng 出自己的魔力，混入疯狂成分的魔力编织出法术后传染给了周围空间里的自然魔力。以那几个金属构造为核心，异常的魔力逐逐渐填满了这个空间。 “遗言啊我可从来没想过这种东西呢。” 面对这个即将要杀死自己的法术士，柯特一本正经的说道：“虽然我曾经思考过许多次自己会怎么死，但是我从来没想到会在这种文明世界的正中央，成为开创文明的法术士手中原始仪式的祭品啊。” 眼前这似曾相似的状况让柯特想起在岩石巨像体内看到的那一幕，于是他哭笑不得的抬头看向了脑袋上方的空间。不出所料，在自己的脑袋上方，以“祭坛”为中心。悬浮着一枚巨大的黑色太阳。 就像色彩斑斓的世界被硬生生的挖开了一个口子，然后填入了只有一色深黑的物质凝聚为球体。它似乎在回应涌入体内的魔力，从球体内部迸发出数道紫黑色的电光，纵横交错的流遍了整个大厅。 这并非第一次看见了，然而在这么近距离进行观察，柯特却不得不承认这枚黑色的太阳是毕生难得一见的独特景观。那枚巨大的球体漂浮在半空中，释fàng 出了足以压倒在场一切事物的存zài 感。 大略看看，它与过去的样貌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在包裹着紫黑色电光的表面浮现出了许多忽明忽暗的复杂图案。它们围绕在以忽快忽慢速度转动的球体周围。留下了无数道难以辨识的残像。 那看起来就像是某种简陋的古代文字，然而一闪即逝的光影还未能被人辨识，便沉没在了黑暗的物质之中。 一如既往，犹如漆黑的太阳一般不详——仿佛是为了印证这一印象。难以计数的紫黑色闪电围绕在它周围，并且漫无目的的射向四周。被黑色电光命中的法术士眨眼间便化作了灰，然而紧随其后的同僚丝毫不为所动。捡起还沾着灰尘的法术工具便继xù 向金属构造中注入魔力，直到再次被电光粉碎。 看着沦为消耗品的法术士们。柯特一脸嘲讽的说：“瞧啊，我之前不是说过了么。无意义的奉献生命，除了‘可悲’我想不到任何合适的形容词了。为了毫无意义的计划肆意制造牺牲品，而后又无动于衷的看着自己沦为牺牲品这些家伙真的是人类，而不是你用法术控zhì 的行尸走肉么？” 在不断回转的装置之中，柯特的血液渗入了地上绘制的魔方阵中；房间四角的金属柱前，粉碎的法术士亦化作污血回归。两者的血浆融合在了一起，为地上描绘的古代文字添加上新的色彩。 法术士们还在不断死去，然而空缺的职位很快就有一个新人补上，短暂的停顿丝毫不会影响到魔方阵的运作。周围回响着死者的哀嚎，而柯特微弱的声音甚至差点插不进充满怪异声响的空间中。 缜密的仪式，癫狂的法术士们，这个空间中的一切都保持着微妙的均衡，气氛更是令人恐怖的紧绷着。它们看起来是如此的严丝合缝，让人产生一种只要强行插入其他的存zài 就会让一切崩塌的感觉。 “哼，真不愧是‘乌鸦’的后裔，越是到这种时候，就越难以压抑血脉中的本性。”听不出丝毫喜怒哀乐，塞因.德谟克拉淡漠的回应柯特的嘲讽，“然而你终究只是被局限在常识与条理中的常人而已，不仅仅是杀戮，就算奉献自己性命都不应该有丝毫踌躇，唯有如此才能成为新秩序的创造者。” 哑口无言，柯特呆然的看向那些满不在乎走向死亡的那些法术士，视死如归莫过于此无论原因是什么，仅仅这一点就让人心里发寒。他甚至有些好奇，塞因.德谟克拉究竟做了什么，才让这些人如此顺从。 在一瞬间，他差点不知dào 应该如何反驳对面的法术士，因为他并不是在诡辩，反而是对自己的理论有着过分的自信。恐怕任何话语都不会让这个疯子动摇，如果随便就抛出半吊子的理论，反而会遭到他的迎头痛击。 然而在看到塞因.德谟克拉那毫无感情的眼睛时，他几乎在瞬间就察觉到了某种被隐藏在表面之下的东西。这个人确确实实是个疯子但是他却并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反而有着莫名的雄心。 “原来如此啊看来我还是想太多了。”想到这里，柯特便微笑着说道，“果然，你就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个人的争名夺利有时人畜无害，而一些“伟大理想”却可能毁灭一切。眼前这个法术士可能对自身目标以外的一切都没有兴趣，因为对他来说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轻而易举的践踏着一切，向目标迈进。 自信亦或者自负，这两者恐怕都无法匹敌这样疯狂的自我中心——在他的世界中，大概根本就没有任何“其他人”的存zài ，或许可以这么认为，所谓的“其他人”恐怕并没有被他看做与自己相同的人类。 “你没有思考的必要从来就没有。” 而面对着柯特犹如挑衅一般的发言，塞因.德谟克拉仅仅是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那么，是时候道一声永别了，柯特.莱恩斯特，你的一切很快将会成为新世界基石的一部分，为此感到荣耀吧。” 无论是嘲讽还是愤nù ，对于这个法术士来说都毫无意义，他微微的摩挲了一下手中那把奇形怪状的匕首，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柯特的血连接着整个魔方阵的运转，换言之，从他体内流逝的生命正在成为那枚漆黑的“太阳”运转的能源。之前缓慢输出大概是为了维持法术的稳定，而现在则需yào 一口气提高能量的输出。 换言之，对方现在便是要了结他的生命，让体内剩余的血液一口气喷出，成为巨大魔方阵中不断流转的魔力。 “真是不好意思啊，让你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然而柯特却毫不畏惧，反倒露出了一个犹如天边新月般的笑容，“虽然我也很想和你道一声永别什么的，但是我现在还不能随随便便死在这里。” 轰隆！ 一阵沉重的轰鸣声从不远处传来，伴随着这犹如雷鸣一般的声音，这处临时开辟的据点也发出了一声悲鸣。大地在颤动着，钢铁碾压的声音，玻璃破碎的声音与重物撞击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 就算是塞因.德谟克拉这样的法术士，在面对这突然袭来的剧烈震动时也难以维持身体的稳定。他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原本紧握在手里的匕首也飞了出去，在不断跳跃之后掉到了房间的角落里。 简直就像是地震了一样，但越来越近的轰鸣声显然是因为爆zhà 造成的，显然在这处据点的周围正不断发生着爆zhà ，破碎的轰鸣声动摇着整个建筑物。远远听见又是“咣当！”的一声巨响，传来声音的地方愈发接近了，就连那些陷入狂热的法术士也是东倒西歪，差点没办法维持魔方阵的持续运转。 而在这声与声之间，柯特的脸上挂满了笑容，虽然这看起来只是略微痉挛的表情，但却隐约透露着计划成功的愉悦。(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九十六章 然后，再一次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地脉在怒吼着，大地深处传出了犹如雷鸣一般的轰鸣声，伴随着破灭的爆音，整个世界似乎都开始缓缓倾斜。 房间角落里的法术士们惊讶的回望着四周，恐怕刚刚才被从失神状态中回复原状的他们还无法把握状况吧。突然袭来的地震超出了这些法术士的预料，将本应顺利展开的仪式强行中断了。 就连塞因.德谟克拉也只能勉强维持自己的脚步不至于摔倒，而无法下达指令维持陷入混乱的秩序。然而事到如今，他仍然镇定自若，毫无变化的表情让人甚至觉得这一切不过是他计划的一环而已。 “负责守卫的人都在干什么？居然让敌人攻击到这么核心的部位！”他大声询问那些驻守在远处的法术士，想要立kè 掌握目前的局势，“袭击者的数量究竟有多大，以及可能的阵营所属——立kè 报gào 上来！” 大概是因为必须全身心投入仪式的准bèi ，塞因.德谟克拉必须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控zhì 魔方阵的一座上。短暂的魔力转移让他没有分出精神观察城内其他势力的动向，同时也因此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握。 毫无疑问，这是爆zhà 带来的震动，以这个据点为中心，附近的街道还在不断的发生爆zhà 。不知dào 是什么人在一些地方安装了爆弹，如今正有规律的引爆它们，让法术士们准bèi 仪式的计划被震动干扰。 发动袭击的人可能正是算上了这一点，才选择在仪式即将完成的时候发动袭击，若非如此他们早就被他发xiàn 了。这并不是要将他们击败。只不过是为了牵制行动而展开的突袭，因为只要仪式无法进行就是他们的胜利。 然而情报究竟是如何流出的。这才是塞因.德谟克拉思考的问题。对于并不相信所谓同伴的他并没有将太多情报透露给手下，因此按理说没人知dào 仪式运转之时会影响他对全局的掌控能力。 最应该被怀疑的人本应是柯特。这个年轻的佣兵丝毫不像身处绝境，就算遭到了法术的酷刑也没有一丝动摇。然而他理应无法联系其他人，除非在他身上某处留下了用于联络外界的法术印记。 “没有接到任何报gào ！袭击者的身份目前仍然需yào 花时间确认。”法术士立kè 回应到，他此刻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难看，“同时，不仅附近的据点没有联络，我们这边也无法联系上他们，如果预测没错的话” 轰隆——又是一阵轰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还在向塞因.德谟克拉报gào 状况的法术士摇晃了一下后直接撞上了身后的金属构造。还未平息下来的暴躁魔力眨眼间便将他的身体肢解为了飞灰。 悬浮在柯特脑袋上的漆黑“太阳”再一次彰显了它的存zài 感，四散的紫黑色电光扫过空无一物的墙壁，留下了一道道骇人的伤口。伴随着不断响起的轰鸣声，那个球体正逐渐膨胀，凡是被电光触碰到的，无论是什么都被撕成了碎片。 “啧，如果预测没错也就是说，他们是被什么人干掉了么？看来那些家伙也是打算动真格的了。” 自己的手下在眼前被法术摧毁，塞因.德谟克拉不为所动的说：“负责仪式的主要人员继xù 维持魔力的输出。莱克和特伦斯，你们两个，带上一些人手去歼灭袭击者！他们的人手不会很多，但实力绝对不弱——如果连这个都办不到的话。就算花上几条命来争取时间也必须要拖延住对方！” 接到法术士的命令，那些脑子里只有忠诚心的人立kè 转身冲出了执行仪式的大厅，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十余个水平不错的法术士。以这些力量作为“盾”使用。本应能抵挡住大部分敌人，然而塞因.德谟克拉却很快注意到。只凭着他们的力量还不足够，因为袭击者是能让周围防御点都无法发出警报的存zài 。 计划原本非常的顺利。对柯特的解体本应有条不紊的继xù 进行下去，直到最后一步用匕首将他的心脏挖出来投入那黑色的“太阳”之中。原本他已经预想到柯特面对这种状况不可能乖乖的束手就擒，会用尽全力进行抵抗谁想到这个“乌鸦”的末裔却出人意料的配合，就连挣扎都不见挣扎一下。 果不其然，袭击突兀的发生了，这似乎也不难解释柯特为何如此淡然，就算面对死亡也能心平气和的嘲讽他与他的手下。现在，即使魔方阵还没有因为震动而崩溃，但突然出现的异常却明显拖慢了计划的进行。 当然，魔方阵的基础构造已经编制完成了，就像一张乐谱，已经拥有了最基本的雏形，接下来就是进一步补充缺失部分的工作。然而看向满溢在空间中的古代文字序列，它们却如同涂鸦般潦草，丝毫不像规整明确的法术结构。 这可能还只是整体魔方阵中的一小部分——甚至就连一成也不到——即使如此，塞因.德谟克拉却从那起伏不定的线条中推敲出了魔力的变化，交错纠缠的复杂结构在他脑内不断铺展开来。 仅仅是这一部分便足够成为启示了，对于自命天才的塞因.德谟克拉来说更是无需为接下来的不确定而踌躇。许多人甚至连这一步都未曾踏足，光是走到这里，就足以让他准bèi 开始法术的试运行了。 “真是抱歉，柯特.莱恩斯特，我本来想给你个痛快的——然而命运之神似乎并不打算让你到此为止。”他看了一眼柯特，将捡回来的匕首放在柯特眼前晃悠了一下，“既然如此，那我只好选择备用的方案了。” 随即，他将魔力凝聚为一枚菱形的块状物，轻轻一抛就命中了空中那不断向周围放射出雷光的球体。顷刻之间，盘绕在柯特周围的文字序列以球体为中心收束，犹如罗网般将它包围起来。 静默的空间里忽然响起了奇妙的音节，在经过初期简单的几下缓冲之后，音调立kè 变得激昂起来。周围的魔力再一次盘卷起来，几乎就要凝聚为了实体——只是这次目标并非柯特，而是他上方的黑色太阳。 顷刻间，五彩缤纷的魔力光辉随着音节的操纵交织在一起，逐渐描绘出无数道灿烂的魔方阵纹路。虽说每一道都算不上强，但这罕见的数量依然强行支撑起了超大规模的魔力结构，并且让它勉强可以运转起来。 空气在震动着，就连柯特发冷的身体都感觉到一阵阵头皮发麻的刺痒感，可以想象到周围魔力的浓度已经凝聚到了有若实体的程度。然而周围由金属制成的柱状物却稳定的运作着，明灭不定的古代文字却散发着确实在运作着的光辉而流转在这一结构之中的魔力则不断流入漆黑的球体中。 “嗯如我所料。”似乎一切正在按照预想的状况运转，塞因.德谟克拉如同面具一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某种算得上是表情的东西，“准bèi 完成这就是最后一步了——同时也将是第一步。” 爆zhà 声还是时不时的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法术爆裂的巨响，尽管如此，这个法术士却没有掩饰即将成功的喜悦。他似乎是在宣告着什么一样，纵使在不断回响的激昂音节之中也显得如此明显。 低声的吟诵着不知是什么语言编织的句子，他再一次走到了柯特的面前。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目光对上了几乎是奄奄一息的柯特，而对方却在用一种讥嘲的目光回望着他，仿佛压根就没有在乎过自己的结局。 “似乎你这次不打算立kè 就和我说‘永别’了呢。”柯特还是用一股调侃的语气和法术士搭话，似乎被绑缚在金属柱上的人并不是他一样，“看来这个仪式比我想象的还要缜密，否则也不会连你都无法滥用魔力。” 空间中的力量维持着微妙的平衡，漆黑的“太阳”吞噬着魔力，释fàng 出的力量则让它周围的空气一起变得暴躁起来。在这种情况下，随便一点错误就可能导致全局崩毁，因此对方才没有办法重复之前的仪式步骤。 尽管塞因.德谟克拉并没有对柯特的话语做出反应，但是这微妙的沉默中显然也包含着几分默认的成分在内。些许的不和谐便会让勉强运转的魔方阵出现问题，而复原的工作更是需yào 大量的时间。 城内的守护者们无法对眼前这个法术士以及他领导的集团做出有效的反击，大多数情况都是因为他们有必须守卫的东西。而当守护者的身份被套用在这些法术士身上时，攻守的态势就改变了。 无法随心所欲的原因便是由东西在进行着牵制，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行动才会屡次遭到阻挠。弗朗索瓦院长是这样，塞因.德谟克拉也是这，就算能力远超常人，却也难以摆脱自己强加到身上的束缚。 于是——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而这一次被爆破的区域，则是通向这个仪式大厅的据点，以及被法术强行封锁起来的钢铁门扉。(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九十七章 攻守之势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被敌人占据的据点深处传出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本来还在想要赶往建筑物出口的法术士立kè 回头冲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当攻防的姿态被迫转换之后，原本躲藏在角落里伏击守卫者的他们反倒开始扮演起了对方的角色。法术士们的脸上露出了露骨的厌恶表情，似乎是正因为自己被敌人制造的混乱玩弄而感到了愤nù 。 人手不足，警备队曾经面临的窘境这时降临到了塞因.德谟克拉手下的法术士团伙头上，四处爆fā 的炸弹确实的让他们难以照顾周全。但尽管如此，出现在据点中的法术士依然还是有些少得异常了。 是领导者判断这附近的区域并非需yào 重点防御的范围，还是说执行仪式太过匆忙，以至于他们难以分出人手来呢？虽然可能两方面的原因都有，但是最坏的情况，可能是对方退缩了防御范围，正在等入侵者踏入防线中。 很快，就连最后几个全副武装的法术士在锁上一扇通往西面的大门之后也飞快的撤离了几乎被战火摧毁的防线。爆破声依然没有停息，而且爆fā 的方向也并不拘泥在一处，恐怕正是因此才让这些法术士疲于奔命吧。 “附近的敌人应该已经赶过去了看来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不少人想要冲进去啊。”窥视着法术士消失的转角，赫米亚低声说道，“虽然不知dào 对方是谁，但是还真要感谢他们为我们转移守卫的注意力了。” 在潜入这处据点的途中没有看到几个像是守卫的人，搞不好他们都被那突然爆fā 的轰鸣吸引了注意力。赫米亚和卡尔罗塔。还有依然保持着灵体模样的莉琪正是趁着防线被突pò 的时候潜入了被敌人占据的防线。 看来那些负责关上大门的法术士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行色匆匆的人们就连空出多余的时间检查防线几乎被摧毁的这一侧。几乎只有几步之遥。赫米亚他们就躲在一块被法术轰出一块陷坑的楼道之下。 准确的说，他们之间仅仅只隔着一层覆上了铁板的水泥与几道金属横梁而已。卡尔罗塔用四肢将自己挂在横梁上。并且用身体支撑着赫米亚巨大的蛇身，将身体隐藏在阶梯之下的阴影中。 事实上，仅仅是他们两个就有着几乎超越车上那些法术士的分量，而这些重量全都由一个已经变形的横梁支撑，居然没有引起垮塌才真zhèng 让莉琪感到惊讶。话虽如此，但这样的行为还是勉强瞒过了敌人的眼睛。 “居然连这么庞大的目标都没有看见我该说是你们两个运气太好了，还是那几个家伙眼睛太糟糕呢。”她若隐若现的身体飘过两个非人的面前，没好气的看着法术士们离去的方向说道，“不过你们就这样放任他们跑掉没问题么？按理来说。趁着分散的时候削弱敌人的战力才是正确的选择吧。” 苍白的魔力让莉琪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真zhèng 的亡灵一般，然而她现在的状态却很难定义究竟是虚体还是实体。一边说着，她轻轻混了挥手，在法术士们未曾踏足的地面上就升起一阵雾状的魔力涌入他的身体里。 她早已准bèi 好了能一口气让敌人失去行动力的法术，凝聚的魔力只需yào 那些法术士再向前走出几步就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了。然而对方却被身后的爆音吸引走了注意，以至于莉琪只能放qì 这个计划。 “我以前曾经是个战士，而现在则是一个治疗师——无论如何，我从来没有当过猎人或者暗杀者。”卡尔罗塔慢慢的牵引着身体，同时满不在乎的回应到莉琪的抱怨看起来他并不喜欢这种偷袭的战术。 庞大的身体静静的在墙壁上匍匐前进。沿着楼梯的背面向着上方的缺口爬去。如果轻易行动的话，引发的声音仍然有被已经离开的守卫发xiàn 的可能性，因此他才选择静静的在这种怪异的位置爬行。 古力纽斯覆满毛发的身躯看起来有些笨拙，然而卡尔罗塔的行动却出奇的敏捷。就算身上挂着赫米亚的身体也丝毫不显得累赘。只不过几下简单的跳跃，他的身体便向猫一样悄无声息的降落在小道上。 轰隆！ 就在这时，防线西侧的围墙附近再一次传来了爆zhà 的巨响。然而这一次的声音却与之前的数次稍微有些不一样。除了第一下由爆zhà 产生的巨响之外，还能听到接连不断响起的机工铳开火声。 “是装甲车行驶的声音看来其他参加这次行动的法术士也赶到附近了。”赫米亚低声的说道。然而她的表情看起来却显得有些微妙，“他们应该能吸引到一部分敌人。接下来我们这边也要开始行动了。” 行动的计划便是由法术士们在正面吸引敌人的火力，一部分还保留着战斗力的成员则从几个方面潜入敌人的据点中。目的是阻止仪式的展开换言之，就算只是拖延了一时半会也算是成果。 设置在防线各处的炸弹本是计划的一环，法术士们将手头中仅剩下的炸药集中在一起，让擅于隐秘行动的成员将它们安装在了中央广场附近的建筑物中。他们并不指望依靠这些东西就能伤害到对方，充其量只是把它们当做佯动作战的素材，吸引一部分负责守卫的敌人分出力量罢了。 然而谁也没有预料到，那些设置在防线附近的爆zhà 物却在他们准bèi 正式展开行动之前却被其他人利用了。 第一声爆zhà 的轰鸣是从中央广场防线东侧已经被摧毁的街垒处传来的，然而在计划中那里本不应该如此早被引爆。不仅仅是第一个出了问题，法术士们设置在周围的炸弹接二连三的不按照预定炸开了。 一切迹象都在表明有其他势力在行动，一向谨慎的赫米亚本来是反对这样行动的，因为这时行动根本就称不上是计划，说是胡来还比较靠谱。然而当卡尔罗塔准bèi 带上莉琪单独行动的时候，她还是跟了上来。 “其他的潜入者，大概是真视之眼的残渣们吧。” 在向据点深处前进的路上，莉琪忽然说道：“那些家伙的作战能力比弗朗索瓦圈养的家伙强上不少，而且应该也很清楚塞因.德谟克拉的本性虽然没能和他们达成同盟关系，但现在至少能将他们看做同伴才是” 大概也只有那些为战斗特化了自身施法能力的家伙才会留在中央区行动，其余那些半吊子的家伙大概早就被塞因.德谟克拉手下的怪物一扫而空了。显然，他们对那个摧毁了自己据点的法术士充满了憎恨，甚至不在乎他是否受命于群青派阀的指示搞不好，那些家伙已经借着这个机会脱离了派阀。 然而这却不意味着他们是可以用言语交流的存zài ，真视之眼的攻击性一旦失去了控zhì 者的束缚，带来的破坏可能不亚于塞因.德谟克拉。这些法术士就像狂犬一般，会对纳入视野的一切发动攻击。 而其证据，大概就是眼前这一片惨状的据点了——隶属于塞因.德谟克拉手下的法术士被毫不留情的屠杀了。看周围交战的痕迹推断，他们甚至没有能展开第二轮攻击，便被狂暴的魔力摧毁。 他们的身体上无一例外地钉上了一只黑沉沉的铁矛，炽热的火焰将地面上所剩无几的残骸犹如火把般点燃。 “然而我不敢肯定那些疯子还留有能够正常交流的理智搞不好也和那个法术士一样变成眼睛里只有血的野兽了。”法术确实是强dà 的力量，但若这个力量只用来破坏的话，那使用者往往会变成嗜血的怪物。 走在据点之内，时不时还能听到外侧激烈的战斗声，然而一路上看不到任何阻碍负责驻守的那些人大多都变成了碎片。攻击他们的人丝毫没打算留下活口，在接触的一瞬间便放出了足以致死分量的魔力。 整个通道好像被过境的风暴席卷了一般，甚至看不到一个完整的东西。无论是塞因.德谟克拉的手下还是被他们用作防御工事的物件全都被撕碎了，而本应该四溅的血污则被火焰完全烧尽。 真视之眼残部将事情做得这么彻底，搞得莉琪他们都不知dào 应该怎么办了——他们前进的道路几乎被完全清扫过了一遍。但是空间中的魔力并没有好转的迹象，反倒充斥着比先前还要浓郁的危险气息。 “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从法术士手中持有的防线布局图看来，前方不远处就是通向最深处的道路了，就在转角前的十多米处，便树立着一扇厚重的金属大门。在这之前的道路上看不到一个活人，而那扇金属大门更是被高温炙烤得变形了。 莉琪感觉得到，前方不远处便是一切异常魔力的源头，身为灵体状态下的她光是看着那个方向便会被一种不舒服的感触包裹，就好像被埋在了冰下一般。大概在他们到来之前，真视之眼的残部便已经冲进去过了然而里面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依旧向周围辐射着怪异的力量。 所以，在那大门之后——究竟有什么呢？(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九十八章 仪式续行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答案似乎在一开始就已经被确定了，因此在发展到现在这副模样之后再思考问题也就失去了意义。 描绘出只有简单结构的古代文字，奔涌的魔力便随着莉琪的知识涌向已经因为高热而扭曲的金属门扉上。她的口中念诵着三个音节为单位的咒文，一串散发着微光的文字序列围绕在身边，逐渐凝聚为长枪的模样。 只听到几声撕开空气的尖锐哨响，那些魔力凝聚而成的“长枪”便飞射向位于通道最深处的大门，准确无误的命中了描绘在金属表面上的古代文字。顿时，那本已扭曲的金属构造立kè 飞了出去。 吱、吱嘎—— 然而，就在赫米亚与卡尔罗塔准bèi 顺势冲进去的时候，一阵诡异的颤音忽然从紧闭的门扉之内喷涌而出。几乎要让人感觉自己的耳朵已经失去机能一般，他们前进的势头完全被涌出的声浪阻隔。 “该死，这个声音究竟是什么玩意啊！” 赫米亚愁眉苦脸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她用双手按着耳朵，发出了困惑的**声。并不是因为这诡异的声音让她感觉到了疼痛，然而充斥在声音之内的违和感却让她差点就没办法维持思考。 虽然未曾亲眼看见，然而光是听到这些诡异的声响便能理解到，在他们的前方正在发生着一场异变。仿佛是正在观看着一副画家以不可思议方式描绘的错觉画，又好像是贴在墙壁上行走虽然并不会影响到大部分关于“正常”的认知，然而那份突兀的不和谐感却充斥在感官之内。 “这问题还有必要问么？一定是那个疯子法术士执行的‘仪式’带来的效果。以举行仪式之处为中心，周围的环境全都开始出现了异界化的现象。”莉琪没好气的看向被法术轰开的大门。前方还是一条向前方延伸的道路。 对方已经展开仪式的准bèi ，这种事情莉琪多少已经预料到了。但如果魔方阵的设置已经进入了试运行阶段，那么事态已经不容许他们过多犹豫。毕竟那个“仪式”究竟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莉琪并没有太多的头绪，就算塞因.德谟克拉宣言要创造新秩序，但这并不是太容易联想的概念。 于是她将魔力展开，几乎虚无的手臂充满力量的划过空气之中，那苍白的魔力顷刻间便膨胀开来，勉强撑出了一片抵抗异常魔力的空间。与此同时，卡尔罗塔也迈开了脚步向着前方加速推进。他壮硕的身体奔跑在被真视之眼法术席卷过的道路上，发出一阵阵岩石破碎的低声闷响。 灵体状态的莉琪与飞奔的卡尔罗塔发出巨大的响声冲进走道里，而赫米亚在叹了一口气之后也只好跟在他们之后。那些被对方法术侵蚀的魔力似乎有意识的躲开了她，唯有残存的原始魔力在她周围凝聚为雷光般的纹路。 “这个是” 奔跑越过数十米长的通道，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副异样的光景——被刻意清理出来的空间中悬浮着一个巨大的漆黑球体，摆放在空间四角的金属造物与描绘着古代文字的柱状体构成了怪异的风景。 如果只看这些先声夺人的物体，那么充满存zài 感的构造确实是一副独特的景观。然而如果循着那阵异样的声音看过去，却能看到一片血红色的诡异构图在那里，散落着数十个人类的残躯。 隶属于塞因.德谟克拉手下的法术士与身披黑色长袍的人们倒在那里。地上还散落着几枚断折的铁矛残片。放眼看去，到处都能看到被爆zhà 吹飞的碎块，人们的鲜血在大厅的地面上描绘出了繁复的纹路。 就好像是一场将血肉献给神明的古代宗教仪式，而似乎是为了印证这一印象。地上的血液正一点点泛起妖异的微光。而那些四散的血肉似乎在迎合着那不吉利的怪异回声，正按照某种规律微微律动着。 “莱恩斯特？” 忽然，赫米亚有些尖细的声音插入了被怪异声响填充的空间。原本按照某种节奏回响的音节也被干扰了。虽然被房间内宛如怪异仪式一般的景象夺去了视线，但是在下一瞬间。她就发xiàn 了一个本不应该存zài 于这里的人。 遍体鳞伤的柯特倒在一片狼藉的大厅中央，身上还缠着已经嵌入血肉之中的锁链。冰冷的金属几乎有两指粗细。上面还蚀刻着密密麻麻的古代文字序列，看样子根本就不是能够凭借人力扯断的东西。 然而柯特此时却瘫倒在距离原本束缚着他的金属柱数米外的凹陷中，光是看过去也无法确认他的身体状况。而那只粗壮的金属柱在法术与爆zhà 物的冲击之下已经面目全非，原本粗粗竖立起来的基座也已经崩裂了。 金属框架被高温扭曲，本就不太牢固的骨架在逐渐倾斜，似乎用不了多久就会因为无力支撑自身的重量而断折。除此之外，地上描绘了古代文字的布料也被火焰点燃，冒出了颜色不太对劲的浓烟。 俨然就是刚刚才被战火洗礼过一遍那样，整个为了施行仪式而打理干净的大厅再一次被战斗摧毁，塞因.德谟克拉苦心布下的阵列也被狂躁的魔力摧毁了。可是一切却没有因为仪式舞台被摧毁而宣告结束——倒不如说完全相反，在这个房间中失去生命的血肉被强行卷入了魔方阵中，维持着魔力的运作。 众多人类的身躯之上，唯有柯特的身体上纠缠着金属的锁链，与此同时，树立在房间中央的金属柱上还留有锁链的另一端。仅仅只是看着这些东西，柯特在仪式中扮演的角色便已经显露无疑了，然而在中央支柱断裂的现在，他的存zài 对于依旧在运转的魔方阵来说似乎已经成了可有可无的一部分。 但是赫米亚并没有被眼前所见冲晕头脑，就算想要将自己的朋友救下来，然而她也很清楚轻举妄动无法成功。这里是敌人实行“仪式”的中心区域，理所当然那群残忍的法术士也在这里。 “真是麻烦啊” 果不其然，在那颜色怪异的烟幕之后，传来了一个男人毫无感情的说话声：“简直就像是肮脏的虫子一样，怎么杀都杀不干净不过也罢，既然主动送上质量不错的血肉，我就照单全收了。” 大厅深处传来“啪嗒——”一下好像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便是某人慢慢走上前来的脚步声。随着那人的缓缓接近，赫米亚与卡尔罗塔下意识的切换成了临战态势，谨慎的凝视着对面的人影。 事实上，在听见那身仿佛装满粘稠物的破布口袋撞到墙壁上的声音之后，他们的精神就已经紧紧绷了起来。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之中，还存zài 着一个比那复杂的笑容更加接近声音来源的物体。 ——那便是人类的尸体。 “真遗憾真是太遗憾了。”塞因.德谟克拉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你们干得确实很不错，已经超出了我预算中的大部分情况——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是却无法改变你们做出了愚蠢之举的事实。” 法术士一步一步从烟雾深处走出来，沾满血污的脸看上去比过去更加骇人。他身上那件精工制造的旧式长袍已经因为战斗而变得狼狈不堪了，散碎的血肉粘在衣角，让他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恶臭。 显然在莉琪他们赶来之前，塞因.德谟克拉就已经经lì 过了一番苦战，他的手下几乎全员战死，而作为代价，袭击仪式现场的人也几乎被全数歼灭。事到如今，他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光杆司令，然而脸上却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法术的仪式并没有终止，其证据便是回响在空间里的怪异声响非但没有停下，反而随着地上的血光变得更加高扬。以“祭坛”为中心，周围的仪式工具虽然已经被破坏了许多，然而那漆黑的“太阳”却依然放射着灾祸一般的紫黑色闪电。 “呼说别人是虫子的，难道没想过自己才是最惹人厌恶的虫子么？”莉琪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但是她模糊的表情却透露出些许不安，“果不其然是比我们还糟糕的祸害，简直像蟑螂一样麻烦。” 虽然嘴上没有说，然而她却在私底下紧锣密鼓的分析起了仪式的构造，并且思考如何尽可能无害的摧毁这个魔方阵。然而无论她如何利用已知的情报进行分析，也没有找到破坏这个法术构造的办法。 就好像与遭到破坏的仪式现场完全无关似的，排列在半空中的文字序列与高居中央的黑色球体完全不为所动。它们仿佛被固定在了虚空之中，无论周围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影响那已经开始运作的法术。 真视之眼残部的突袭确实成功阻碍了塞因.德谟克拉的计划，让他不得不采取另一种办法维持魔方阵的完整。然而在他们战斗失败之后，他们造成的破坏与留下的残骸却成为了对方可以利用的资源。 嘶——莉琪看上去仿佛倒吸了一口凉气，尽管没有身体，她也能感到一股森森的凉意。毫无疑问，眼前这个敌人比过去所见的一切都来得危险。(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三百九十九章 复旧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空间给人一种异常的感触，仿佛被渗透了粘稠的血污，就连湿冷的空气都给人一种难以忍受的粘腻感。 莉琪光是看着卡特里斯城中上演的一切，便能清楚的感觉到某些东西在对方的行动下步入了异轨。然而她很快就注意到，之前发生的事情不过是演奏的序曲，真zhèng 的“异常”直到现在才正要开始。 回荡在虚空中的不和谐音激荡着，随着那个法术士指挥般的手势逐渐充斥了一片狼藉的空旷大厅。这些声响是如此的异常，以至于她根本难以用相近的声音来加以形容，只能用自己的意志来对抗它们。 灵体状态的身躯失去了身躯的庇护，在没有了作为凭依的肉体束缚之后，行动虽然变得无比的轻松，但在受到精神上的攻击之后往往难以有效的对抗。附有“声音”概念的魔力不仅仅借助着振动伤害实体，也相较其他力量对虚体更有效果——蕴含于其中的力量往往会直击毫无庇护的灵体。 而这些异常声响的来源，便是高居于大厅中央的那枚黑色“太阳”，它不受重力影响的悬浮在半空中，向四周散发着妖异的光辉。在球体的周围围绕着三重古代文字的序列，大量紫黑色的电光随着它们流向周围的平面。 看着那些疯狂肆虐的暴躁魔力，就连卡尔罗塔也不禁吞了口唾沫。被电光击碎的部分，无论是墙壁、地面还是金属柱都消失了。那些被割裂的断面就如同镜面一般光滑，而本应散落的碎屑却不知去向了何处。 是的。那些被击中的部位既没有破碎，也没有溶解。仅仅只是如字面所述的“消失”了。仿佛这个世界只是一张素描纸，而那些紫黑的电光就是橡皮擦般。只需yào 轻轻划过便可以让它们消失。 “或许你们也知dào ，在太古的往昔，当人类才刚刚脱离蒙昧之时，无论肉体还是灵魂全都拥有着独特的力量。”看着摄于自己释fàng 出压力而变得无比紧张的敌人，塞因.德谟克拉忽然开口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们的先祖与那些拥有来自‘混沌’力量的异族相似，能够操作魔力并且编织法术。” 按照他的主张，这个世界上一切生物的生命根源全都来源于混沌。理所当然，人类也不会是例外。然而与那些持有着诸如“乌鸦”、“蛇”或者“狼”之类称呼的异族相较，人们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力量。 然而这并不意味的“人类”本身没有力量，毕竟人类种的从存zài 于这个世界上开始，至今已经繁衍到了旧大陆的大部分地区。或许在力量层面上比不上一部分异族，然而人类总体的适应力却相当出众。 这并非虚言，在人类的灵魂中藏有连接着魔性根源的魔力，而血肉之中也蕴含着自混沌而来的力量。那些在历史上成为“英雄”之人，全都以人类自身拥有了远超凡俗的能力。因此才会从人海中脱颖而出。 “是的，我的身体之中拥有着强dà 的力量。” 塞因.德谟克拉如此说道，语调听起来有几分恍惚：“这真是太美妙了，无知无能的你们能想象这种感觉么。来自人类先祖那浓厚的力量在我的血液里奔腾！他们——不论是斯洛特人还是其他人——的生命透过血液的连锁，已经完全融入了我的身体，现在正以更为完整的形式存zài ！” 塞因.德谟克拉说话的口吻听上去就像是师长在教导学徒一般。可是他的眼神中却透露着某种毫无人性的狂热感。他对于血液的理解已经表露无遗，为了聚合血脉。他毫不犹豫的屠杀了数十乃至上百人。 真是令人作呕——光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行径，莉琪就莫名的感到了深切的不快。这并不是因为廉价的正义感。仅仅只是她难以接受他为了那奇怪的目标，就让自己犹如怪物般摄取他人的血肉。 “呼真是恶心到了一定境界上啊。”莉琪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冰冷的话语从虚幻的身体中流出，“你从一开始就决定好了吧？不仅是被选定为目标的斯洛特人，那些为你服wù 的法术士都是你成为那什么‘更为完整的形式’的垫脚石——哼，或者说是活祭的牲畜也没什么错吧。” 他的目的可能是想要恢复某种来自过往的血脉，让自己能够得以成为“更加完全”的形态。探寻某种可能性，这是法术士从来不愿意放qì 行动的原动力，而眼前这个法术士甚至会以自己作为素材进行试验。 看着塞因.德谟克拉的身影，她似乎看到了某个不愿意想起的人的面庞他们的本质极为相似，都是为了研究践踏其他人的研究者。而更加接近的是，他们的研究对象都是那隐藏在几乎虚无缥缈的血脉中某种力量。 莉琪与赫米亚的心中大概是没什么正义感可言的，然而卡尔罗塔却是那种重视荣誉更重于生命的古力纽斯。他怒视着依然一脸泰然自若的法术士，双眼中的愤nù 仿佛火焰一般几乎要喷射出来。 “垫脚石？牺牲品？别说得那么难听。” 法术士冷冷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他们当然不是这么廉价的东西，我也不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他们——所有付出过努力的人全员——都是新秩序的基石，当然，这些基石之中也包括了你的兄长” 一边说着，塞因.德谟克拉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副不合时宜的笑容。笑脸让他看起来就像是随处可见的温厚中年人，可是那诡异的笑容却不会给人以任何温和的感触，反而让他犹如食人魔物般骇人。 “还有你们！” 紫黑色的“光”一闪而过，伴随着异样声响的电光随着他的声音一齐涌向了莉琪等人所在的方向，它们仿佛有着剧毒的蛇群，在空中留下了扭曲的痕迹后一口气扑了过来，眼见就要淹没他们。 这些电光的威力有多强，光是看那些被它们抹去的碎片就可以知dào ——如果血肉之躯被它们击中，恐怕在眨眼间便会人间蒸发。然而在场之人早已料到了他的突袭，很快就做出了相应的反应。 咣！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电光即将触碰到他们的瞬间，卡尔罗塔抱起身边倒下的一只柱子砸向了前方。空气中的魔力随着他的一击向前涌去，仿佛海面上忽然卷起的巨浪般压向犹如蛇群般的紫黑色光辉。 随着一声粉碎的巨响，柱子刹那间便碎成了好几块，崩裂的碎片中有好几块顷刻间便被那蛇群吞没。然而随着这扩散的碎片，本来就要触碰到他们的电光也被魔力的冲击勉强阻挡在了面前。 “别站在这里，退到后面去！” 利用一时的魔力阻挡住电光进一步冲来，卡尔罗塔本想继xù 接上一击，将扑面而来的攻击一举击散。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提起下一口气，他的身体便被忽然传来的力量弹向了后方，随之而来的还有少女的怒吼。 不过片刻，星星点点的微光在卡尔罗塔先前站立的位置放散，逐渐演变成一面连缀着复数几何形镜面的魔力障壁。爆裂的紫黑色电光正面撞上了它，随即便爆fā 出令人头晕目眩的剧烈闪光。 这些电光中的魔力比之前卡尔罗塔阻拦它时强烈了好几倍，如果他想要用之前那些魔力进一步发动攻击，只会被它强dà 的力量吞没。如果不是莉琪阻拦了卡尔罗塔莽撞的行动，可能古力纽斯已经被吹飞了。 “莉琪.莱恩斯特不愧是‘乌鸦’的遗族，干得挺漂亮。”电光散去，塞因.德谟克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莉琪的眼前，“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擅于使用魔力，并且能准确的做出反应。” 他的身体上还纠缠着许多闪烁不定的碎片，仿佛之前扑来的紫黑色电光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那样。他现在正被莉琪释fàng 的屏障阻拦在前方，没有办法再往前一步，但脸上却是一派轻松的模样。 眨眼之间，莉琪只看见那个法术士轻轻挥了挥手，她释fàng 的护壁眨眼间便被击碎，犹如玻璃般四散飞溅。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对面涌过来，她虚幻的身体在眨眼间便被打飞出了几米远。 “不过在我的力量面前这些都毫无意义。” 他每一步走向前方的脚步都在施加着压力，轻轻的脚步声听上去好似雷鸣，敲打在他们的神经上。盘踞在大厅之中的魔力逐渐与他形成了一个整体，他们仿佛正被困在这个法术士的体内一样。 然而他现在的样子已经仿佛是一只魔物了，微微佝偻的身体上冒出了许多怪诞的骨刺。沥满全身的血污还在微微蠕动着，它们就像某种海底生物的触手一般纠缠在一起，修补法术士身上的伤口。 他的身体还在逐渐改变着模样，而如果这就是所谓“更为完整的形式”，那莉琪觉得还是干脆不要变得“完整”比较好。(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四百章 神话的复权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空间在剧烈的动荡着，几经易手的中央广场防线在肆意扩张的魔力下逐渐扭曲，最后化成了一片焦土。 现在如果还有人想要在这附近寻找中央广场的轮廓，那他可能要失望了——以塞因.德谟克拉构建的祭坛为中心，街道几乎完全被夷平了。接下来，在旧城区的瓦砾堆上，扩展开了一片崭新的领域。 放眼望去，唯有粘稠的黑暗，在包围中央广场的光壁散去之后，凝缩于城市中心处的黑暗便一口气冲了出来。它们的目标便是那枚还在旋转的漆黑“太阳”，汹涌的力量顷刻间便将低洼处填满。 当黑暗逐渐散去，散发着血腥恶臭的粘稠黑泥便缓缓铺展，逐渐将城市转换为空无一物的荒原。它们仿佛是构造绘画的原料，等待着“画家”赋予它们新的存zài 形式，涌动于其中的魔力透着一股凶暴的气息。 就在几乎被深暗包围的“祭坛”一旁，塞因.德谟克拉好整以暇的与在场之人对峙着，释fàng 出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在他的身上，紫黑色的电光纠缠着血肉，仿佛无数的触手般向外延伸着。 在他的正对面，一束燃烧着的苍白光辉描绘着螺旋的轨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向了那已经开始异变的肉体。几若虚无的残光中包含着无数细密的古代文字，大量的魔力顺着射线涌向了法术士。 “哼——天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天真！莉琪.莱恩斯特，难道你以为这种雕虫小技能够伤到我么？” 中年的法术士对莉琪的攻击嗤之以鼻。仿佛在他眼中这束凝聚了大量魔力的螺旋射线甚至比不上一只蚊虫来得危险。只见他右手微微抬起，迸发的紫色电光便漾起了让人眼花缭乱的复杂光路。 嗡——啪嚓！ 一声刺耳的轰鸣。正面碰撞的魔力便在顷刻间炸开，黑白两色的光辉几乎要夺去观看者的视觉。莉琪耗费大量魔力的一击瞬间便被塞因.德谟克拉强行抹去。更多的力量甚至卷起残存的白色光辉一同扑向莉琪。 “啧” 看到自己为了特化贯穿力而强行收束在一起的魔力射线被轻而易举的的扯断，甚至还成为了敌人的力量。莉琪心中暗道不妙，而后赶忙提起更多的力量试图阻止对面铺卷而来的二色雷光。 虽然敌人射出的魔力已经在削减自己攻击的过程中削减了大半，就算卷回残存的魔力也无法匹敌之前全力一击的威力。然而那团魔力之潮如果命中，爆zhà 扩散的威力却能轻而易举的将灵体状态的她吹飞。 哐啷！ 只听到动荡的空间里回响起一片玻璃被砸碎的轰响，莉琪展开的防壁便在汹涌的魔力狂潮下如碎纸片般撕碎。被正面击中的莉琪眨眼间便废了出去，发出了一阵分不清楚是怒吼还是悲鸣的喊叫。 她的身体犹如虾子般卷曲着，被塞因.德谟克拉这看似轻松随意的一击夺去了大半维持身体的力量。不过片尅，紫黑色的电光缠上了那虚幻的身影。为空虚之处补上了直达灵魂深处的剧痛。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 “喝啊！” 一声低沉的呐喊声，古力纽斯庞然的身躯冲向了塞因.德谟克拉，裹上了一层魔力的拳脚直直指向了法术士的脑袋。显然，卡尔罗塔趁着他对抗莉琪的法术之时，已经绕过交缠的魔力逼近了他的身侧。 远超常人大小的拳头撕开了空气，就像一个攻城锤般砸向了敌人——这是卡尔罗塔对待敌人时最常用的战斗技法。只不过是一记直拳而已，虽然单纯，但却需yào 在瞬间决定目标并且释fàng 力量的判断力。 容不得丝毫的思考时间，就连防御都是徒劳的。成年古力纽斯的一拳甚至能击破砖石结构的墙壁，而可以号称精英的卡尔罗塔，他的全力一击就连正面冲过来的装甲车都能硬生生的强行拦下。 没错，卡尔罗塔对自己的力量有绝对的自信——甚至可以说是自豪。将古力纽斯难以掌握的魔力化为自身力量施展出的致命一击。几乎没有铠甲可以挡住这一拳，就连一些以硬度著称的魔物都会被他击碎。 “哼——” 然而塞因.德谟克拉却忽然笑了起来，面对着近在咫尺的一记重拳。他显然也没有将它放在眼里。回避或者防御二者都完全不在他的选项之中，他蔑视着卡尔罗塔以自身意志研磨出来的强dà 力量。 呲呲呲 异常的声音再度回响。夹杂着让人难以忍受的异常魔力，在法术士身前闪耀起一面半球形的屏障。那枚从血海中孕育出的漆黑“太阳”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每一道电光都会让它的主人拥有强dà 的力量。 “什么？” 瞬间，卡尔罗塔突进的身体便突兀的停了下来，再也没有办法更进一步。那还没有他拳头大的“盾牌”居然轻松的挡住了他奋力一击的直拳，而灌注其中的全身气力，也好像流入了虚空般消隐无踪。 一击不成，卡尔罗塔并未动摇，他迈开步子，准bèi 拉开距离后再次发动攻击——然而对方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收敛于“盾牌”中的光辉刹那间变动更加夺目，那平静无波的表面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轰—— 无声的巨响，原本静滞的魔力再一次恢复了流动然而这一次，却是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逆流回去。卡尔罗塔破坏性一击中包含的力量顺着那魔力护盾的表面，眨眼间反冲回了他的身上。 “唔” 庞大的身躯第一次动摇了，数倍于自身输出的力量倒流回身体之中，就算是以肉体战术见长的古力纽斯也难以支撑。还未来得及后撤的脚步失去了平衡，卡尔罗塔感觉自己的骨头发出了一声悲鸣。 但对方可不会如此轻易的放他一马，利用手中的“盾”将卡尔罗塔的一击反弹回去，塞因.德谟克拉脸上露出了嘲谑的笑容。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向前冲去，而重心偏离的卡尔罗塔已经没有了回避的余裕。 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到那身上缠着紫黑色电光的法术士，他在顷刻间便压向了即将摔倒的古力纽斯，纠缠着魔力的拳脚狠狠招呼到他的身上，覆盖着灰白毛发的身躯顿时传出了好几下低沉的闷响。 他的拳脚宛如暴风骤雨一般，与他先前那佝偻而显得有几分苍老的样貌截然相反。在一眨眼的瞬间里，他就向卡尔罗塔的身体打出了十数拳，最后以一记横踢笔直的打中了胸口，让那庞大的身躯倒摔出了好几部。 然而 “哼，打偏了么？” 他不满的低语道，随即看向摔出去的古力纽斯，回想着之前拳脚返回到身体中的触感。先前的好几拳都准确无误的命中了，并且也确实造成了伤害——唯独补上的最后一脚，却向隔上了一层薄如纸张的防壁。 按理说，包含着魔力的拳击会对敌人造成巨大的伤害，不可能凭借着薄薄一层的障碍就能完全防御下来。然而塞因.德谟克拉的目的是一次性击倒卡尔罗塔，让他现在还能站起来就算是失败了。 而造成这一结果的，并非是被吹飞出去的莉琪，而是一直躲在最后方的赫米亚。她的口中低吟着某种奇怪的语言，那听起来就像蛇群在发出“嘶嘶——”的声音一般，正是随着她的低语，卡尔罗塔才从决定性的一击下侥幸逃脱。 这是拉米亚蛇人种的“咒术”，与主流学派所说的咒法类法术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利用某种独特的语言叙述魔力的结构，然后将其中的力量展现出来究其根源，或许也是来自古代文字的力量。 “呼——呼——呼——” 还赫米亚喘息着，为了挡下塞因.德谟克拉的最后一击让她消耗了太多的集中力，如今已然难以继xù 维持咒术的运转。但尽管如此，她还是低声念诵着咒术的言语，将更多的力量调集起来。 原本作为拉米亚蛇人种的一员，她的技艺与魔力容量就并非常人能比，瞬间的反应力也大大压倒了人类。正是在一瞬间施展出来的力量，才为卡尔罗塔化解了最终的一击——否则他早已倒地不起了。 就在她身旁，已经重整态势的卡尔罗塔与莉琪正怒目看着塞因.德谟克拉。他们每一个人如果单打独斗的话，都无法战胜眼前这个获取了巨大力量的法术士，正因为如此，才会选择围攻的战术。 然而力量的偏差实在太过严重，就算他们三个加起来，也只能勉强在对方面前支撑着，维持不至于被干掉的局面。但是实jì 上，他们在战斗开始之时便已经失败了，眼前这个敌人的力量，并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 毫无疑问，塞因.德谟克拉甚至没有将他们看在眼里，无论他们如何攻击，都始终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宛若神话时代中才会出现的强dà 法术士，看来他胆敢自称“完全的存zài ”并非毫无理由。 “那么，是时候改结束了吧？” 仿佛在宣告余兴节目到此为止的声音，塞因.德谟克拉轻轻的抬起了手——刹那间，几枚漆黑的球体便浮现在他的身边。数十乃至上百，最后甚至扩张到数千膨胀的魔力仿佛宣告着，它们在下一刻便会轰然坠落。(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四百零一章 背水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战斗了，莉琪一刻不停的输出了魔力，为了在如同暴雨般不断坠落的魔力球之中保护赫米亚与卡尔罗塔。 那些闪耀着暧昧微光的弹丸不断回转着，分开从不同的角度描绘出变化的角度，一刻不停的射向站在一起的三人。高密度的魔弹还在以驱使他们的人为中心不断增加着，最后逐渐整合成了一个漩涡。 紫黑色的电光交织在了一起，不断发出刺耳的低鸣声，仿佛要搅动起天空血红的云层化作冲天的龙卷。在这不断回转的涡流之中，满天的魔力弹纠缠在一起，犹如弹幕一般向地下渺小的目标倾泻而下。 “该死这个数量” 莉琪张开双手释fàng 出苍白的魔力，除了展开数层防护用的屏障之外，也将那密密麻麻的弹幕在半空中引爆。魔力之间直接的对抗，两股强dà 的力量于正面直接冲突，一片狼藉的广场中瞬间卷起暴风的奔流。 他们以三敌一都未能在那个法术士的手下占得优势，现在在他暴风骤雨的攻势之下只能苦苦支撑。而就在这时，几枚被打散的魔弹在远处集结到了一起，化作漆黑的刀刃向莉琪身后的赫米亚袭来。 毫无疑问，对方是想要趁着莉琪全力阻挡上方的攻势时狙击疲惫不堪的赫米亚，削减他们的力量。那些暗色的魔力比接连不断的弹药更加危险，光是看到纠缠在一起的紫黑色电光便让人不愿意触碰。 只不过赫米亚很快就反应过来。她一眼就看出那些“刀刃”的目标是自己，立kè 便采取了应急反应。那盘踞在地上的赤红色蛇身迅捷的跃向后方，同时朝飞向自己的攻击抛出两只装满液体的试管。 刹那间。只听到“锵啷——”的一声，它们便在漆黑刀刃的面前碎开了。散碎的玻璃块顷刻间便被吞没，缠绕着紫黑色雷光的魔力刀刃撞上了四处飞溅的液体，冒出了一阵难以察觉的黯淡闪光。 不过它们的行动方向却偏离了原本的轨迹，瞄准了赫米亚身体的攻击被试管中那些液体弹开了。带着撕开空气的回声，它们以毫厘之差划过了莉琪临时设下的屏障，命中远处已经崩毁的金属柱。 嗡—— 令人牙酸的声音刹那间充斥了三人的耳朵。刺耳的金属音几乎要让精神最坚固的人都失去行动的能力。随着那支金属柱被汹涌的魔力直接轰成碎片，充斥在周围的狂暴力量似乎也遭到了震撼。 “你们确实让我感到意wài 。”塞因.德谟克拉微微一笑，他的声音也在魔力弹幕的轰炸中忽远忽近。“虽然你们的血液并没有什么价值，但是表现的能力却远远超过了我原本考lǜ 的范围。” 漆黑的疾风一闪而过，半跪在地上的莉琪身边忽然出现了包裹着电光的人影。那个法术士几乎以瞬移一般的速度出现在了她眼前，下一刻。缠绕着紫黑色雷电的手臂毫不留情的伸向了她的咽喉。 难以置信的移动速度。还在抵抗上方攻击的莉琪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就发xiàn 敌人已经越过了防壁袭向自己。 趁着她短短一瞬间的失神，塞因.德谟克拉的手臂便以不可能的角度将那虚无缥缈的灵体紧紧的束缚了起来，使她没有办法自由行动。随即，从那已经化作怪异形状的手臂之上，数十道漆黑的雷光犹如活动的锁链，刹那间便缠上了以灵体状态存zài 的身体，不断侵蚀着构筑莉琪身体的魔力。 “啊啊啊啊啊” 就算以灵体状态存zài 。但是莉琪的身体却无法对抗不断传入身体中的侵蚀性魔力，只能发出无力的悲鸣。相互纠缠的魔力爆fā 出好几次细碎的小爆zhà 。不断的对抗让她苍白的身体正失去完整的组织。 组成身体的魔力被破坏，这对虚体生物来说几乎是致命的状态，因为这会让他们的身体直接面临瓦解的结局。然而这对强行利用法术让灵魂冲出身体的莉琪而言，却只会让他失去一段时间的行动力。 “该死，你这个混蛋！” 卡尔罗塔怒骂着朝塞因.德谟克拉冲过来，高举的双手中顿时闪现出还在持续成长的耀眼光辉。为了同伴，在行动中没有丝毫迟疑，高扬的怒火让他在眨眼之间便冲到了法术士的身体旁边。 庞大的身体压向了敌人，他的手掌将法术士抓住莉琪的手腕方向抓住，同时以自身为镣铐封住了对方的行动。表面看上去就像他“亲密”的抱上了对方，然而那粗壮的臂膀却足以将一个大活人绞杀。 但是 “可笑至极——” 法术士冷漠的笑了起来，背对着束缚自己的古力纽斯说道：“强壮的躯干？古力纽斯种对魔力的理解不过如此，虽然你们一族的血脉有着足够强dà 的力量，但却对如何让利用魔力的艺术一窍不通。” 还抓着莉琪灵体的塞因.德谟克拉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卡尔罗塔的面门，然后在零距离之下射出了大量的雷光。毫无衰减的魔力直接命中了古力纽斯，然而却并没能加他击杀，纯粹的魔力似乎被他粗糙的皮肤挡下了。 尽管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卡尔罗塔还是被大量魔力的正面直击轰得头晕目眩。趁着他的力量无法维持，法术士摆脱了束缚，反而抓起他庞大的身体丢了出去撞上了还想援助他们的赫米亚。 看了一眼撞在一起的赫米亚与卡尔罗塔，他再一次将视线转移到莉琪的身上：“确实，我不得不说你比你的兄长要来得聪明，莉琪.莱恩斯特。没有血肉的灵体确实不会受到我的力量影响，然而也无法让你获得流淌在‘乌鸦’之血中的力量，你可以自豪的魔力在现在毫无一点作用。” 他将莉琪举了起来，任凭她逐渐变得黯淡的身体在自己手中挣扎着，却没办法挣脱电光锁链的束缚。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可惜，然而这或许只是因为他没有办法从莉琪的身体中获得她的血液。 魔力的护盾已经无法继xù 维持，而上方如雨点般坠落的弹丸也再度回归了平静。血红色的云层之下，悬浮着成千上万颗拳头大小的魔力球，光是看到这一幕，便足以让绝大多数法术士望而却步。 恐怕不只是在场之人，就连整个中央广场区域，乃至卡特里斯城都要被那暴烈的魔力流轰成废墟了。而如果想要做到这一切，大概也只需yào 塞因.德谟克拉他的脑子轻轻动一个念头就可以。 “看啊——看这伟大的结构。” 塞因.德谟克拉强迫莉琪的脑袋向上看去，脸上浮现了一丝恍惚：“人类居然可以做到如此的伟业，你在今天之前可以想象到么？无数人为了它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他们所做的一切最终会得到回报。” 无数古代文字在空中描绘出了繁复的魔方阵，它们此时已经布满了半片天空，而且还在以更大的趋势向着周围扩散。加入以这个数量的魔力轰下来，就算是设置了首都级别的防御魔方阵也无法阻挡。 然而在看似混乱的满天古代文字序列之中，却如塞因.德谟克拉所说的一样反应着某种不可思议的秩序，是一种自然魔力在人类意志引导下展现出来的崭新结构。如果不考lǜ 做到这一切消耗了多少人类的生命的话，这确实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成就，并且会在人类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虽然这个记录十有八九是负面意义上的重yào 。 “我很想给你备一个特等席，让你看看由你兄长的血液完成重yào 一步的伟大魔方阵工程是如何运转的，然而你现在这个样子却有些不太合适。”他装模作样的说道，脸上透出了一股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或许我应该先让你回到你的身体里，然后在真zhèng 意义的特等席上看看它会如何运转。” 判断到莉琪已经完全无力抵抗自己的力量，法术士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不只是整条手臂，他的指尖也缠上了细密的魔力，并且一点点朝着莉琪的咽喉收束，几乎要将她勒死在手掌中。 构成莉琪身体的魔力逐渐瓦解，从根源处一点点开始变得支离破碎，很快她身体末梢的颜色便几乎完全消失了。如果任凭他再这样输出力量，那么大概只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这个虚体便会支离破碎。 “你这样抓着别人家的妹妹在这里自言自语个什么劲呐！”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的废墟之中忽然传出一个本不应该再次听见的声音，虽然听上去有气无力，然而却透露着坚定的意志。 察觉不妙的塞因.德谟克拉转过头去，一个积攒满力量的拳头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并且直接命中了他的鼻子。瞬间加速的身躯让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遭到了犹如铁锤一般的迎头一击。 在命中之处闪现的是苍白的魔力，看上去就仿佛爆zhà 一般，以压倒性的力量破坏了法术士体表缠绕的雷光。无论是用于护体的魔力护壁还是藏于其下的身躯，都被喷出的魔力撕开了好几道口子。(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四百零二章 风向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如果单纯以实力的强弱进行比较，柯特并不是塞因.德谟克拉的对手，摄取了大量魔力的法术士如今已是超越人类的存zài 。 事实上，不仅仅是他一人，就算加上莉琪、赫米亚以及卡尔罗塔，并且以自身力量最强dà 之时正面对抗，恐怕都难以战胜对方。若是在外围攻的法术士一起冲进来，大概也只会无端增加牺牲者的数量而已。 那个法术士手中“混沌的血脉”所拥有的魔力过于庞大，差不多有被屠戮的斯洛特人以及其他法术士加在一起的总和。仅他一人就拥有几乎与数百人规模军队相提并论的魔力总量，而那枚漆黑的“太阳”还在吸收周围的魔力为他所用。 “柯特.莱恩斯特——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还活着？”然而光是柯特现在正站在眼前这个事实，就足以让塞因.德谟克拉大吃一惊了，“不可能，就算我没有执行最后一步，你也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仪式执行到必须杀掉柯特，取出心脏作为“交yì 品”之时，却被突然冲进来的真视之眼残部阻拦了。原本稳定进行的法术仪式被他们的攻击扰乱，以至于原定计划不得不临时改变，避免遭到彻底的破坏。 事实上，冲入仪式大厅的法术士不过是一些小喽啰，但是他们却训liàn 有素。趁着一部分人不要命的冲向了塞因.德谟克拉拖延他行动之际，剩下的成员则冲向了房间四角的法术士。将爆zhà 物扔向了他们。 这些法术士似乎在一开始就订好了计划，不惜以生命为代价也要破坏这个几乎完成的法术仪式。在他们疯狂的攻势之下，仪式大厅遭到了难以逆转的破坏。就连束缚柯特的金属柱也被炸断了。 当时，柯特浑身的伤口都被撕开了，被轰飞出去的身体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血人”。没有生物能在大量失血的情况下存活，尽管他没有用仪式匕首捅入柯特的心脏，但遍体鳞伤的柯特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正因如此，当时塞因.德谟克拉判断不需yào 将他杀死，因为陷入混乱的魔方阵需yào 少量的新鲜血液来维持。毕竟比起杀掉已经不重yào 的祭品。维持仪式进行才更加重yào 那些送上门来的法术士已经成了新的燃料。 然而他现在却发xiàn ，自己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当时被冲击波抛出去的柯特此时已经站在了他面前。他看上去就像没有受伤一样。身上只有旧时留下的伤痕，之前被魔力划开的伤口也已经恢复了。 然而柯特的身体依然摇摇晃晃的，时不时还弓下身体喘息几下，仿佛随时都会因为一阵更强的攻击而四分五裂。他苍白的脸上还是一副虚弱的病容。这副病怏怏的模样。实在让人没办法联想英雄两字。 然而他面对的敌人却无疑是穷凶极恶的狂人，纠缠在法术士身上的雷光还在放散着犹如灾祸的凶恶魔力。他愤nù 的凝视着柯特，不断向他投出魔力的弹丸，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势比之前轰向莉琪他们的更甚。 “你这个问题问得真好，然而我也不知dào 为什么。” 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塞因.德谟克拉，柯特嘲讽一般说：“虽然我在很久以前就不想留在这麻烦的世界上了，但不知dào 为什么最后总能活蹦乱跳的看来就连极深之水底也不愿意接纳我这个罪孽深重的‘乌鸦’啊。” 武器已经被剥夺，他手中只剩下一只随意捡来的金属杆。包裹上些许黯淡的苍白魔力；身上的衣服在之前的折磨中早已只剩下破布，就连遮蔽身体都有些困难。毫不客气的说。柯特现在的模样就像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乞丐。 尽管衣衫褴褛不堪，武器也只是一根废铁，然而柯特却看似随意的挥着手中的武器对抗法术士针对他的攻击。眨眼之间，划出闪耀弧线的废铁便将周围不断想射向他的魔弹击落，就连雷光编织的锁链也被轻易的击碎了。 以包裹着魔力的废铁击散冲向前来的法术，柯特的行动看上去确实相当轻松。然而任凭有点常识的人就能看出，他挥出的每一击都经过了仔细的计算，否则根本没办法将对方的法术击破。 “哼，不过如此，我还以为你变得多强了呢。” 塞因.德谟克拉看着柯特，冰冷的目光中透露着杀意：“你抵抗到这种程度，多少也察觉到自己的极限了吧？语气浪费力qì ，还是老老实实的成为新秩序的基石——这样无论是对你我两方而言都比较好。” 他的口气乍听之下相当平缓，然而若是搭配上周围那些涌动的魔力，却透露着一股丝毫不给人选择机会的压迫感。似乎在他眼中，柯特或者其他人无论进行怎样的抵抗，最后也无法逃脱成为仪式“燃料”的命运。 看来柯特体内的“乌鸦”之血对他而言相当重yào ，为了构建这个仪式，不仅仅需yào 大量同一人种的血液，还需yào 经过提炼的混沌之血。就算这个仪式除了许多问题，但现在只要让柯特再一次成为“燃料”被法术序列吸收，就能让已经扩展到几乎占据整个天幕的魔方阵回归到正常运转的模式。 “难道你觉得我会协助你？”听着法术士自以为是的劝说，柯特差点笑了出来，“我不知dào 你要进行的仪式对于你自己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有何等重yào 的意义，但这和我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他可不认为自己有协助这个法术士完成“大计”的义务，更不认为强加在他人身上的大义有丝毫存zài 的价值。那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妄想，那些被裹挟着加入法术仪式的斯洛特人，恐怕也并非自愿。 没有愤nù 也没有恐惧，因为鲜明的感情会影响到行动，让身体没有办法准确的对状况作出反应。柯特的心情平静得犹如无风的水面一般，不过是冷彻的挥动着手中的武器，击散敌人不断投出的法术。 “哼，那又如何，你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因为凭你们这些俗人的力量根本赢不了我。”然而塞因.德谟克拉没有理解柯特表情中的含义，依然理所当然的说道，“别说你，就算那个老家伙也无能为力！” 他口中所谓的“那个老家伙”，毫无疑问指的是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那位有着“十二方位之风”名号的高阶法术士。如果不考lǜ 其他种种状况，那么作为卡特里斯学院院长的他无疑是整片自治领中最强的施法者。 然而事到如今，这样的常识或许要稍微修改一下了，毕竟所谓的“常识”这种东西，往往是人们越想相信它之时越会渐行渐远的东西。在魔力已经陷入一团混乱的现在，眼前这个法术士恐怕才是实jì 意义上的最强法术士光是在他身体中流动的魔力，可能就比弗朗索瓦院长强dà 不止一倍了。 “还是说，你想在这种状态下和我战斗？” 他的身体缓缓浮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柯特：“你的武器早已不在手中，同伴也已经精疲力尽而且就算是你自己，几个小时之前还是我的手下败将，在我强dà 的力量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世间万物都蕴含着魔力，虽然不一定能作为统一的标准，然而拥有强dà 魔力的生物往往有着更加强dà 的力量，如今塞因.德谟克拉已经吸收了大量的魔力，他的力量也得到了明显的提升。纠缠的雷光放散着耀眼的光辉，如果天空中的魔力弹一口气轰下来，别说柯特，就连其他人也难以侥幸生还。 而面对着敌人施加的压力，柯特也只好摇头苦笑——虽然很难接受，但那个法术士说的并没有太大错误。卡尔罗塔还没有回复意识，赫米亚也身受重伤，至于莉琪，她的虚体也差不多消散殆尽。 几乎是压倒性的劣势，然而柯特依然不为所动的看着半空中骄傲的法术士，将捡来的铁杆横在身前。对方的攻击虽然现在姑且停了下来，然而看他们不断回转的轨迹，显然过不了多久就会再次轰下来。 “不好意思——不屈服于任何形式的暴力，这是我的行动标准。”柯特毫不犹豫的瞪视着上方那冰冷的视线说，“你确实很强，但不论百次千次还是万次，我都不会被你拥有的力量威胁。” 如果是单打独斗，那么他几乎毫无胜算，因为塞因.德谟克拉就算只用十分之一的力量就能够把他轰得连灰烬都不剩。然而他并没有因此就感到畏惧，因为他已经发觉到周围的风向出现了变化。 “是么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法术士冷漠的一笑，周围本已静滞的魔弹便再一次飞速的运转起来，紫黑色的电光甚至让天空中的血色云层都带上了骇人的色彩。伴随着一声声震动大地的雷鸣，冰雹一般魔弹洒落到地面上。 而就在这一瞬间，一阵苍蓝色的狂风却从远处袭来，将本应砸到柯特他们脑袋上的轰炸扫荡一空。(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四百零三章 遗产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塞因.德谟克拉发射的魔弹散发着腥臭的气味，这些纠缠着紫黑色光辉的弹丸似乎全都由浓厚的污血构成。 它们在轰响地面前的瞬间，被那阵袭击了此处的狂风拦截，凝缩在内部的魔方阵在眨眼间便四分五裂。红色的光辉在半空中炸响，扩散而出的赤色冲击将周围建筑物所剩无几的断壁残垣冲开了好几个口子。 过了好一会，四散的血色尘埃才渐渐散去，逐渐蔓延的苍蓝色魔力之中，出现了一个手执书本的老者。在塞因.德谟克拉的眼前，他的身边缠绕着大量的空气魔力，看上去仿佛形成了纹章状的翅膀。 就在柯特的眼前，克鲁斯.弗朗索瓦，这个有着“十二方位之风”名号的法术士悬浮在半空中，扩散而出的魔力让周围的空气也活跃了起来。不得不说，这个法术士的能力无愧于他拥有的头衔，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原本陷入一片混乱的魔力在风的引导之下，一点点开始脱离对方的控zhì 。 “你来得真慢啊，弗朗索瓦院长。” 看到这，他总算松了一口气：“眼看着这个家伙的仪式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你都没有出现，我还以为你见势不妙就要脚底抹油了呢——要是那样，不管我有几条命，都是被他按在地上打死的结局啊。” 柯特早已知dào ，与对方进入消耗战是不明智的，因为对方看上去虽然只有一人，但却拥有几十乃至上百人叠加在一起的力量。当时柯特几乎是在与塞因.德谟克拉单打独斗，而且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他的劣势就愈发明显。 在更早之前的战斗中，赫米亚与卡尔罗塔已经在消耗了大部分体力。莉琪更是几乎被轰得失去了颜色。外围的法术士光是应对那些被塞因.德谟克拉制造出来的怪物就有些勉强，如果让他们冲到仪式中心。那么最好的结果可能也不过是因为身体被魔力摧毁，没有办法作为魔方阵的“燃料”使用而已。 就算柯特身体能够回到被破坏之前的模样，但是短时间内消耗的魔力与体力却不会立kè 得到补充。然而对方却不一样，环绕在整个空间之内的古代文字序列已经构成了魔力的循环，其数量远远超过在场几人总和的数倍。 在塞因.德谟克拉操作的魔方阵内流转着多达数百人生命的力量，消耗了数百人生命构造出来的魔方阵会不断为他补充消耗的力量，而之前侵入此处的真视之眼残部也已经成为了法术结构的燃料。 “无理智的蛮勇称不上是勇气，反而只是最糟糕的鲁莽行事——敌人不会因为我的鲁莽和受到丝毫损失，反而能设置更多的陷阱来对付我们。”弗朗索瓦院长轻轻一笑。看似无所谓的反击了柯特的调侃。 而就在说这些话的时间里，他的战斗还在继xù ，回转的风暴一个接一个的将企图攻击他的魔弹摧毁。风暴带来了一丝寒意，空间中肆虐的暴躁魔力在微寒的触感之下趋于融化，随后被卷入冷风之内。 毫无疑问——它们，这些拥有“空气”概念的魔力正在服从弗朗索瓦院长的引导，与他的敌人战斗。血红与苍蓝，二色的魔力正在不断的相互撕扯，逐渐形成两个风格迥异的魔方阵结构。 让自己的魔力对抗着对方事先布下的法术仪式。克鲁斯.弗朗索瓦朗声说道：“你差不多也应该束手就擒了吧？塞因.德谟克拉我不知dào 你这个名号是否真名，或许你认为自己的力量能够压倒我——但我必须告sù 你，驻扎在首府的防卫军正在赶来，你接下来要面对的可是正规军的法术士军队。” 真视之眼的残部或许有着比普通法术士更强的战斗力。他们将自己的才能全部投入了对战斗的研究之中，提炼出更有效率的杀戮手段。那些暴徒有机会成为优秀的战士，因为他们的个体战斗力相当优秀。 而如果将他们与正规的军队相比。那就毫无意义了——毫无纪律各自为战的暴徒永远无法成为经过现代训liàn 的军人相比。不仅仅是数量以及协同作战的能力，他们持有的装备也无法与军方相提并论。 “哼。我早就料到了愚蠢的人们只会阻挡在伟大变革之前，然而这些杂鱼最终会被我排除干净。”他的瞳孔中透露着寒光。仿佛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剑，“你们无能为力，无论是你还是他们都是如此。” 一个人究竟要多么自大，才敢于和紧密团结在一起的数百人正面对抗呢？这已经与力量大小程度无关了，可能就算是最强dà 的法术士，让他去攻击几百个手无寸铁的农夫也未必能轻易做到。 何况对面还有数量不少的法术士，他们的作战经验也远远超过了这个利用“混沌的血脉”让自己拥有了怪异力量的人。如果他们愿意的话，数分钟的集中火力足以轰平一座中等规模的城镇。 然而塞因.德谟克拉或许觉得自己已经无人能敌了，源源不绝涌入身体中的黑暗让他产生了这样的错觉。他的身体也在不断变异着，扭曲的紫黑色闪电让他的身体仿佛在原本的基础上膨胀了好几倍。 污秽的魔力连同着那些乌黑的血泥，一同流入了塞因.德谟克拉准bèi 的轨迹中，在经过一圈循环后渗入大气。数息之间，刺目的光辉已经霸占了大半个天空，那如山峦一般重重压下的血色云层让人透不过气来。 一瞬之间，数十上百到闪电从他的身上迸射向四面八方，它们中的绝大部分都射向了最前方的弗朗索瓦院长，但依然有数量不少的部分越过了他散出的狂风，扫向了还留在地上的柯特等人。 “哼——你们快撤离这里！” 发觉那些黑色的电光在通过自己的狂风向四周散射，弗朗索瓦院长立kè 向后方的人们做出警告，并且调整起魔力引开敌人的攻击。可是这个警告看起来已经有些晚了，好几道电光以毫厘之差划过了柯特身边。 对方显然根本不在乎自己攻击的稳定性与命中率，只是在疯狂的挥洒那数量庞大的魔力而已。散落的残光就像是雷暴一般，仅仅是数百人的血肉就几乎有着天灾级别的破坏力，不断摧毁着可以立足的平台。 在这乱序的轰炸之中，随意闪躲反倒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而若是选择听天由命，那更有如自寻死路一样。若不是弗朗索瓦院长分出一部分魔力构成的风墙挡住了迎面而来的紫黑电光，三人恐怕早就被凝缩的魔力粉碎了。 “你还有心情在乎其他人么！” 仅仅是挡下铺天盖地的电光就已经让克鲁斯.弗朗索瓦颇费心思了，分出一部分魔力保护柯特他们更是让他分心旁顾。就在挡开一片直接射向他胸口的电光之后，对面的法术士居然趁着瞬间的闪光冲到了他的面前。 生命的魔力在这个法术士的运作中拥有了骇人的杀伤力，光是围绕在身边的古代文字就透露着骇人的力量。他撞开了弗朗索瓦院长设下的护壁，以数道散乱的魔力将周围的狂风扫到了一旁。 噼——噼啪！ 霎时间，电火花四处飞散，一道粗大的血色闪电从塞因.德谟克拉手中射出，向着弗朗索瓦院长的脑袋射了出去。轰然的魔力被裹挟在血红色的光辉之中，发出刺耳的蜂鸣声一口气涌向前方。 至近距离的发射，为了替身后众人防御的克鲁斯.弗朗索瓦几乎没有任何回避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攻击射向自己。然而塞因.德谟克拉却忽然发xiàn ，对面这个法术士丝毫不显紧张，反而平静的将手中的书本扔向前方。 轰隆—— 说时迟那时快，血色的闪电在片刻间便命中了被弗朗索瓦院长投出的书本，爆fā 出刺目的红光。然而在这一阵爆zhà 声之中，却绽开了一束无色的光芒，将周围的血色残光全都从空间之中抹除了。 魔力流被无色侵吞，反而是被命中的书纹丝不动，看上去就像那本书产生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将攻击吸了进去。短短数息间，攻击弗朗索瓦的电光便被完全的吞没了，周围再也没有丝毫残留的魔力。 “什” 即使是对塞因.德谟克拉来说，眼前发生的事情可能也是意料之外的状况，柯特甚至发xiàn 他的表情几乎冻结了。这恐怕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法术士脸上出现与人类相似的表情吧尽管只有短短一瞬。 “你也该知dào 咒具这种东西，在制造的时候往往就已经考lǜ 对策了。” 将阖上的书接到手上，弗朗索瓦院长说：“既然这个仪式的‘核心’是从卡特里斯学院中盗取的先代遗产，那学院手中理所当然也有反制的手段我想你在准bèi 行动之前就应该考lǜ 过吧？” 他傲然的凝视着惊讶神色还未消散的敌人，周围蓝色的魔力已经正面撞上了对侧的法术，正在试图撕裂它。(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四百零四章 反噬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塞因.德谟克拉不止一次的试图向弗朗索瓦院长发动攻击，然而每一次的结果都是被对方手上的书强行挡下。 那看上去似乎只是一本老旧得不可思议的书而且岁月已经让它变得破破烂烂了。书的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至于它的内容，恐怕也没人知dào 里面究竟写了什么——他们只能看到它周围展开了许多颜色各异的古代文字。 事实上，可能还要稍微更糟糕一点，它的外表更接近于一个脏兮兮的笔记本。棕色的加厚封皮似乎是用某种动物的皮制成的，上面还染上了一些深黑色的污迹，仿佛已经有数十年没有被整理过了。 稍显暗淡的封面、染上污渍的内页，还有环绕在周围，不断流动的古代文字序列原本构成这本书的每一个部件都充满了暗淡的色彩，可不知dào 为什么，它依然散发着一种缺乏色彩的感觉。 在那本书之内，蕴含着某种压倒性的力量。 如果只考lǜ 塞因.德谟克拉这个法术士如今拥有的魔力量，那么确实可以用这个词语加以形容。吸收了大量生命力构筑的魔方阵连接在他的身上，让他如今几乎变成了一个由魔力填塞的人形。 而在他对面，克鲁斯.弗朗索瓦身边的魔力虽然也相当庞大，然而如果要与他对比，还显得稍有不如。渗透了苍蓝色魔力的疾风虽然撕开了法术士构筑的复杂法术，但却似乎难以取得更进一步的成果。 然而被他拿在手中的那本“书”——或者说是有着书籍外表的法术制品——却有着能压制塞因.德谟克拉的力量。集合成束状的电光虽然不断朝弗朗索瓦院长射去。但却被他用那本书接下来了。 一物降一物，正如由血肉构筑的魔方阵对于凡人有着压倒性的力量，那本“书”也能轻易的击溃运转在这个空间中的异样魔力。凭借着它的力量。弗朗索瓦院长已经轻松的扫开了许多瞄准他的攻击。 仿佛只要他有心，就连塞因.德谟克拉构筑出来的整个魔方阵都会被那本书中隐藏的力量轻易抹除。他以颇有余裕的态度阻止着魔力流，就像他之前宣称的一样已经掌握了反制对方法术的手段。 尽管似乎占有了些许优势，但克鲁斯.弗朗索瓦却没有随便出手——否则就正中对方法术士的下怀了。那本书确实是他突pò 这个繁复魔方阵的依仗，但如果被敌人看明白其真zhèng 能力的话，恐怕很快就会被刻意妨害。 “原来如此这也是白银龙王的‘遗产’之一么？”塞因.德谟克拉的脸色沉了下来，柯特看见他的眼睛变得越来越细。“如我所料，我几乎翻遍了学院都找不到的东西，一定会保存zài 你的手中。” 如此说着。他的手在虚空之中重重的挥了一下，原本已经稍微平静的怪异音阶随着他的举动再一次轰鸣起来。随着他的控zhì ，周围的魔力流向陡然改变了，好几条赤红的光辉开始聚集在他的身边。 天空中的血色云层仿佛也被他的行动引导了。被魔力流缓缓地搅动着。时而闪现的电光随着异样的音节变得更加粗壮。它们就像是要向那手执书本的老者示威，不断的爆fā 出低沉的轰鸣声。 看他的表情，似乎那本“书”的存zài 早就已经被他知晓，甚至是这个仪式中相当重yào 的一个触媒。如今弗朗索瓦院长主动将它带来，本身就已经正中他的下怀了——似乎他已经将那本书看做了囊中之物一样。 “哼！你如果向拿到手，就从我这个老头子手里抢吧！” 克鲁斯.弗朗索瓦对着对面的法术士喊道：“只不过掌握了一些超出自己水平的力量就得yì 忘形，还狂妄的说什么要创建‘新秩序’——我可不认为自己会输在你这种眼里只有力量的人手里！” 他的身子已经迎着闪烁的电光冲了上去，那本散发着无色质感的书被他当做盾牌那样挡在身前。将劈向身体的魔力一口气抹除干净了。眨眼之间，他就突pò 了塞因.德谟克拉利用魔力构筑的封锁线。 老者的身影仿佛疾风一般。几乎在一瞬间，克鲁斯.弗朗索瓦的身影在半空中留下了复数的残影。视觉几乎无法捕捉到他的轮廓，肆虐的暴风将它的力量借给了控zhì 着他们的“十二方位之风”。 “你这个老骨头就快点去死吧！” 塞因.德谟克拉张开双手，将大量的电光散布到弗朗索瓦院长的必经之路上，同时让自己也在空间中滑翔起来。接连不断爆fā 的魔力转化成了波状的弹幕，一阵阵的洒向了渗入身周的苍蓝魔力。 两个法术士不断施展法术相互纠缠着，交织在一起的魔力流出了刺目的光辉，地面上已经是几乎无法立足的状态了。轰鸣的法术稍微擦到一下障碍物，便会爆fā 出一阵足以抹平那块区域的冲击波。 两方都已经放qì 了使用屏障来进行防御，转而利用更加强dà 的攻击来摧毁即将触碰到自己的魔力流。眨眼之间空中便划过了数十乃至上百道魔力的流光，同时在法术士身边掀起了一阵阵异色的浪潮。 呼—— 就在双方几乎保持着平衡状态的时候，地面方向却忽然传来了破风之声，几枚回转着的银亮铁矛向塞因.德谟克拉冲来。那是真视之眼残部使用的武器之一，如今却包裹着苍白的魔力射向那个法术士。 是柯特，他将赫米亚与卡尔罗塔带到后方之后，将散落在地面上的铁矛收集起来作为投掷武器砸向了塞因.德谟克拉。在投出之前，他将自己苍白的魔力注入了金属之中，试图让它们变得比原本更加坚硬。 显然，这些铁矛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一样由钢铁制造而成，从材料到制造工艺上，这些武器都被特意强化过。在注入了魔力之后，它们表面就像被火烧过一样，反射着一层诡异的光泽。 “啧，尽耍小聪明！” 法术士冷哼一声，随手一挥就射出数道赤红的电光，瞬间将那枚朝自己射来的铁矛分解为好几段细屑。可是就在这一瞬间，注入铁矛的魔力忽然炸开了，包裹着魔力的金属碎片犹如手雷的破片般散开。 看来塞因.德谟克拉并没有预料到这些铁矛被如此改造过，看着高热的碎片四处飞溅，他滑翔的身体也只好停了下来。然而无序飞散的金属碎片依然有几枚命中了他的身体，但却没有任何血液流出。 从他身上伤口中流出的只有粘稠的黑暗，那些东西似乎是被凝缩过的污血，每一滴都散发着几乎让人窒息的恶臭。塞因.德谟克拉似乎也因为这阵冲击停了下来，可是在他身后还有弗朗索瓦院长射出的数道魔弹。 噗—— 法术士的长袍被空气凝缩而成的“刀刃”撕开了口子，顿时从伤口里喷出了一簇呈现雾状的黑暗。然而它们并没有消散在空气之中，反而不断流转在空气之中，最后甚至融入了魔方阵的循环之内。 “该死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 塞因.德谟克拉咆哮着，向着阻挡在面前的人吼道：“你们这些全都受缚于愚蠢古老秩序中的家伙，你们没有一点留下来的必要！新秩序中不需yào 你们的存zài ，现在就在我面前变成蜂窝吧！” 受创、焦躁、愤nù 在这一瞬间，他那一成不变的脸上似乎露出了明显的动摇。大概是面对糟糕的状况，脸上那幅假面也随之瓦解了吧，然而不仅仅脸上的表情，他的身体也出现了异变。 面对着无法称心如意的现实，塞因.德谟克拉脸上的表情开始丑陋的扭曲起来——这恐怕是他们能在他脸上看到的，最后一次与人类有些相似的容貌。然后，就在柯特与弗朗索瓦的面前，他的面貌扭曲了。 原本，他的身体在不断接受流转在魔方阵中的魔力之时，就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异样了。那在紫黑色电流中膨胀起来的躯干也变得仿佛亡者一般泛着一股死灰色，而他的双眼之中更是闪烁着异样的光辉。 而现在，他已经变得宛若人立而起的野兽那样，失去了作为人类的形貌虽然现在还与广泛意义上的“人类”具有某些相似的要素，可光是看他现在的模样，恐怕称之为“怪物”要恰当许多。 纠缠着电光的身躯表面出现了皱纹，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扭曲而成了触手状的模样，而在手掌上更是裂开了好几道口子。只不过，出现在伤口处的东西并非污血，而是某种像是眼睛的纹路——似乎是要与之相对的发展，他的眼睛也几乎睁开到了极限，边缘处甚至布满了发黑的血丝。 “糟糕难道还是被侵蚀了么？”看着塞因.德谟克拉逐渐变化的样貌，弗朗索瓦院长的脸上也露出了焦躁的表情。 显然，那个法术士就像之前被他作为实验品的许多人一样，被“混沌的血脉”侵蚀了。这些从斯洛特人身体中提取出来的力量太过于强dà ，随之而来的不稳定性则往往会导致使用者的身体难以承shòu压力而发生异变。 而这一次，随着身体崩溃而产生的异变现象，终于出现在了这个自以为能控zhì 它的法术士身上了。(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四百零五章 异化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如果不考lǜ 不稳定伴随着的风险，被塞因.德谟克拉制造出来的“混沌的血脉”可以赋予人强dà 的力量。 确实，力量本身并没有任何好坏之分，因为它们不过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而已，正如同大部分工具，本身并没有分辨善恶的能力。活性化身体能力，赋予更强dà 的魔力，甚至能让人的生命也随之变得强韧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它都是能使人在短时间之内超越自身极限的力量。 假如利用这些从斯洛特人血液中提取出来的物质就能获取力量，并且不需yào 付出任何代价的话，相比会有无数人趋之若鹜，而不在乎有多少人会因此而牺牲吧——毕竟就算副作用如此明显，都已经有数量如此庞大的法术士追随在塞因.德谟克拉的手下，为他所谓的“伟大计划”不断付出牺牲了。 但若是他们知dào 自己不过是那股法术士实验这些东西力量的实验品，并且会成为组建魔方阵的一部分燃料，那可能多少也会小心一点。不过话说回来，塞因.德谟克拉既然宣称要利用那种毁灭性的力量来建立一种新秩序，那离核心如此接近的他们，又怎么可能成为特例幸免于难呢？ 名义上是手下，实质上可能不过是随时可以取用的后备牺牲品那个法术士，恐怕在一开始就打算将那些在他手下的人作为燃料的一部分消耗在核心中，让自己拥有更加强dà 的力量了。 然而当强dà 的力量难以被控zhì ，并且可能危及到使用者的安全时。使用它往往会使人陷入进退两难的窘境。而如果明知dào 它的不安定还自以为能够将它控zhì 在手中，那么被力量反噬也没办法向任何人抱怨。 “呼——哈哈哈哈！你们看见了么。这份超越人类的力量！” 悬浮在半空中的法术士狂傲的大笑着，让自己身上缠着的雷光不断散播到周围：“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居然认为能够胜过我？你们那粗俗的能力在这几乎踏足神域的力量面前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仿佛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化作了怪异的样貌。他那失去了人类样貌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了些许不自然的变化。紫黑色的闪光纠缠在他的身上，那样子看上去就像他也成为了这个复杂魔方阵结构中的一个部件。 魔力已经侵蚀了他的身躯，那件样貌有些怪异的旧式长袍已经被狂躁的力量撕成碎片了，而扭曲的电光更是在这些碎布条上疯狂的起舞。骇人的异响在他身边不断回荡，仿佛它们已经成为了一个整体，随着这些难以辨析的音节一次次响起，从他身边放散出来的魔力就变得更强一些。 仅仅是纠缠在他身上的这些力量，大概就已经足够普通人死于元素失衡好几次了——这浓度已经超越了异常的程度。就连克鲁斯.弗朗索瓦也不得不从前方退了下来，因为射向他的魔力在一瞬间就变得强dà 了数倍。 啪嚓！ 然而就在他行动的同时。前方却忽然爆fā 出一阵炫目的光辉，径直命中了他手中那本破破烂烂的笔记本。撕扯着异色光辉的苍蓝色便陡然暗了下去，刹那间便被那持续膨胀的强dà 魔力压倒。 尽管用那书形状的法术制品挡下了致命的一击，但弗朗索瓦院长还是被正面涌来的巨大力量击飞了。发出了一声“唔——”的悲鸣，他的身体忽然失去了速度，一下子坠落到一旁破碎的岩块之上。 然而对方并没有就此放过他，或许是要报刚才的一箭之仇，已经化作异形的塞因.德谟克拉射出了好几道魔力的箭矢。它们呼啸着划过了充满异常魔力的空间，随即留下了一道黯淡的轨迹。 砰！ 只听到一声的闷响。坠落到地上的弗朗索瓦还是凭借剩下的力量将旧书挡在了身体之前。或许正是这样的反应救了他一命，本应射杀他的箭矢再一次被书本吞没，只剩下不太明显的光辉留在附近。 那是一些紫黑色的残光或许还要更深一些，有些接近无星无月的午夜天幕那般颜色。看不到丝毫其他的色彩。虽然比不上直接射击的威力，可是那些留下的痕迹显然也在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在上方，和那枚球体机会一色的魔力它内部涌向了法术士的身体。逐渐缠绕在了他身上，并且似乎已经开始与他的肉体同化了。流淌的污泥发着忽明忽暗的微光。犹如血脉或者神经一样逐渐包裹住了塞因.德谟克拉，在他已经几乎被刷上一层暗色的肉体之上。再一次添加了些许纹路。 “居然说自己踏足‘神域’你这家伙究竟要自大到什么程度才行啊？”看着那些黑暗犹如血管般脉动着，柯特莫名的感到了一阵恶心，“别说什么‘神’了你现在这样子大概只能说‘完全符合你的风格’才对！” 在怒吼的瞬间，他再一次瞄准了塞因.德谟克拉的喉咙投出了手中仅剩下的三支短矛。与此同时，他运动起身体，向着倒在一旁岩体上的克鲁斯.弗朗索瓦冲过去，试图将他拖出敌人的轨迹范围。 然而这一次，转移注意的战术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毕竟对方几乎不可能在同一个问题上犯下同样的错误两次。毕竟那暗藏在短矛之内的机关只要生效过一次，接下来对方便对这个陷阱心知肚明了。 只见数道电流在半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便轻而易举的将短矛拦截在未能触及到警戒范围的远处。随即产生的爆fā 连那个黑色的人影边都没擦到，便在四分五裂的金属碎片之中消散于无。 “哼、小儿科的把戏。” 似乎是在嘲讽柯特故技重施的天真，塞因.德谟克拉冷冷一笑，随即便向着他投出了密集的弹幕。紫黑色的电光犹如雨点般轰然洒落到地面上，爆裂的光辉几乎要将柯特的身影完全吞没。 剧痛—— 被法术命中的瞬间是无比的灼热，随即传来的是刺骨的剧痛，随即便是一阵几乎虚无的脱力感。他的身体在一瞬间便飞了出去，撞上弗朗索瓦院长之后一起摔到了那一堆瓦砾堆组成的掩体之后。 看见自己截击成功的塞因.德谟克拉脸上浮现了一个扭曲的表情，然后很快就准bèi 要开始下一次的轰击。然而就在他集中魔力的时候，一阵被控zhì 的狂风袭击了他，让他不得不转而开始对付周围那些苍蓝色的魔力。 “呼这次又被你救了一条命啊” 躲在粗陋的防御之后，柯特不断喘息着，他感觉对方的攻击已经稍微停下了，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已经安全。对方虽然迫于周围那些狂风的攻击而没有任何动作，但现状可能很快就会改变。 在遭到第一轮冲击时，他的背部到胸前便被打出了好几个口子，而接下来左手的前半部分更是被魔力烧烤得几乎大半化作了焦炭。虽然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原样，但现在显然没办法维持正常机能了。 “不过这样下去可不行啊那家伙现在的力量看来真是远超过人类的水准了。”他微微的喘息着，然后看向身边的弗朗索瓦说，“弗朗索瓦院长，你的状况怎么样接下来还能不能正常行动？” 比起被对方一轮弹幕轰成重伤的柯特，弗朗索瓦院长的身体状况显然要好太多了——如果不去考lǜ 他腰部被撕开的那一个口子的话。虽然柯特的身体帮他挡住了大部分攻击，但他也没办法从密集的攻势之下全身而退。 他的魔力或许还相当充裕，甚至还能够组织起一部分力量控zhì 空气来干扰塞因.德谟克拉准bèi 法术。但是柯特也看得出来，他身上的伤已经影响到了行动，搞不好再持续施法下去就会失去意识。 趁着弗朗索瓦虚弱的时候将风的魔力全部逼退，异貌的法术士冷冰冰的说道：“于是，你们现在终于明白自己的愚蠢了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你们或许很有能力，但你们的愚蠢让你们最终走到了这个结局。” 冰冷的言语中毫无一丝人类应有的情感，不过他现在这个模样本身便已经不能将之作为“人类”看待了。在将空气的魔力全数击退之后，从他身体中散发出来的紫黑色电光便已经霸占了天空。 他现在这副模样大概已经不能用“丑陋”能够形容了，变异的身躯已经扭曲为了几乎是异形的模样。 “所以，你们应该已经准bèi 好回归极深之水底了吧？”在那幅扭曲的面庞上，好几双眼睛都在凝视着柯特与弗朗索瓦，“不用担心，你们身上的每一滴血，每一块肉，我都会好好利用起来的。” 说罢，他再一次将手抬起，纠缠在其上的魔力将四散的紫黑色电光集中为一束看似长剑的模样。异响与电光围绕在那柄“长剑”周围，显然在他挥下的瞬间便会向倒在地上的两人发射过来 然而在他背后，似乎有某种东西正在接近着这里。(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四百零六章 终刻 六↑五↑txt下载网 ｗww.65Txt.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小说网！ 或许塞因.德谟克拉一度以为自己已经胜利了吧，最忌惮的对手已经负伤倒地，显然难以抵挡下一次的攻击。 他感到自己血管之内流淌的力量还在不断变大，随着魔方阵的不断扩展，那些成为燃料之人的魔力也都流入了他体内。虽然身体因为被“混沌的血脉”侵蚀而变得扭曲，但和获得的力量相比就显得不值一提。 他沉醉于犹如潮汐般涌起的力量之中，满脸高傲的俯视着被先前一轮轰击扫落地面的弗朗索瓦院长和柯特，似乎在思考应该用什么办法将这两个给他的计划增加这么多麻烦的家伙好好料理一番。 但或许也是因为身体被前所未有的强dà 力量填满了，他还没有能完全的掌握这一份远超常人的能力。于是，这也将他发xiàn 远处袭来的某种“存zài ”的机会夺走了而这也仅仅只有一瞬间而已。 就算是正面看着一切发生的柯特也只能看到一枚泛着银灰色光芒的魔弹从远处射来。眨眼之间，塞因.德谟克拉那纠缠着紫黑色电光的身体便被挖去了碗口大的一块，腥臭的死血四处飞溅。 嗖—— 直到这时，远处才有一阵微乎其微的声音传来，然而那以铅为主体的魔弹早已撕开了法术士的血肉。谁想到对方攻击的手段甚至稍微超过了声音的速度，在他有所警觉之前便已经命中了他的后背。 这毫无疑问是利用最新式机工铳发动的长程狙击，而射向塞因.德谟克拉的那发魔弹。很有可能是融入铅制成的特殊弹药。那是专门针对法术士开发的弹药，能在命中的瞬间干扰法术士的行动能力——如果不是因为各种原因难以大量生产，法术士的地位恐怕就要因此被动摇了。 片刻之后。数圈简陋的魔方阵以弹丸命中之处为核心开始扩展，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编织成了银色的荆棘。很快，它们就开始尝试束缚那个法术士，闪烁的银光犹如深海动物的触腕一般敏捷。 “克鲁斯.弗朗索瓦！你这该死的老家伙！”塞因.德谟克拉的喉咙里似乎呛着一口血，艰难的怒吼道，“铅缚弹你居然敢用这种低劣东西来算计我你还有没有身为法术士的自尊！” 他一边低吼着，一边展开了大量的魔力来抵抗缠上身体的银色荆棘。紫黑色的电光在他的意志引导下与银色的魔力相互纠缠着。爆fā 出了刺耳的声音，而那些粗暴的魔力更是相互撕扯在了一起。 然而他的魔力运转却出现了问题，嵌入肉体之中的铅块碎片影响了魔力的流动。导致他无法随心所欲的操作它们。流淌的电光不受控zhì 的乱窜着，奔驰的力量让周围的空气都翻滚起了扭曲的热量。 生物的魔力流淌在身体之中，凭借着血管将力量带往各处而塞因.德谟克拉的状况显然更加严重。他的魔力几乎完全寄托在血液之中，因此当血液内混入铅的力量后。魔力便会变得更加不稳定。 事实上。如果是普通法术士，恐怕现在已经完全失去控zhì 魔力的能力了，甚至可能会因为魔力失衡而失去行动力。但嵌入他身体里的这些铅显然还没有完全摧毁他的施法能力那庞大的力量已经无法仅仅靠这些东西阻挡了，就算加入了比平常更多的铅也仅仅只是稍微干扰的程度而已。 “我可从来没说过要和你堂堂正正一决胜负啊。” 弗朗索瓦院长支撑着一旁的岩体站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正在被银色荆棘纠缠的法术士说道：“如果是要较量魔力与法术造诣，在和平时期我随时欢迎你去学院和我较量只不过那是在一切都结束之后了。” 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而在克鲁斯.弗朗索瓦牵制住他之后，一直等待着机会的狙击手便找到了突pò 口。这由众多血肉堆砌出来的魔力固然庞大。但是它们终究是魔力，会受到铅的负面影响。 他的脸色很平静。一点都不像肚子上被开了一个口子的模样，然而柯特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那份超然的平静大概是伪装出来的，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在身受重伤的时候不为所动。 他必须尽快得到治疗，然而现状却没有给他这么做的机会——悬浮在半空中的法术士不断对抗着越缠越紧的银色荆棘，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魔力狂怒的嘶吼着，将触碰到的一切全都化作灰烬。 空间在不断发出不协调的悲鸣，异样的魔力撼动着空气，将不和谐的音节一次次以漆黑的球体为核心扩散向周围。法术士的身体看上去就仿佛持续膨胀的气球一样，被时隐时现的电光填满。 那个法术士确实无法对他们发动攻击，然而混乱度魔力却让柯特甚至没办法移动半步。凝缩了大量魔力的紫黑电光不时划过他的身前，在这阵阵雷暴之中，他显然没办法带着弗朗索瓦院长逃脱。 然而胜利的天平确实在向他们这一方倾斜，柯特听到身后传来了大量的脚步声，随之还有一发又一发瞄准了塞因.德谟克拉的法术。它们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越过他和弗朗索瓦院长的头顶命中那悬浮在上空的身躯。 在被异常魔力填满的空间之中，还在膨胀的力量就像黑暗中的一盏明灯那样，就算想要忽视也做不到。他的存zài 本身就是最合适的标靶，远处不断袭来的射击在顷刻间便将他应该在弹幕之下。 不仅仅是机工铳的射击，还有从附近高处向着此方投来的法术阵列，对于一个人来说显得太过夸张的待遇接二连三的命中了包裹着紫黑色电流的身躯。一发或许没有办法伤到他的本质所在，但是数十乃至上百发犹如暴雨般密不透风的攻击接连扫来，纵使是融入了混沌之血的他也无法承shòu。 或许这种程度的攻击，只要他一个人便能够施展出来，而且奔涌的黑色闪电比这些法术的威力更加强dà 。然而这是集中了数百乃至上千人的覆盖式火力，至少在总量上已经压倒了被他混杂在一起的血液力量。 仿佛方才那单方面压制的一幕再次上演，只不过这次被法术压得喘不过气来的角色已经换了一方。 渐渐地，身上穿着各色服饰的法术士集结到了这个空间里，最开始只有数十人，而后逐渐上百，乃至接近千人。他们组成了一个个方阵，将自己的魔力组织成一个整体，压制住了以黑色球体为中心扩散的异常魔力。 每一个方阵便是一个法术阵列，法术士们将自己的魔力集中在一起，然后将它们引导向同一个目标。这种集体施法方式虽然难以达到最高利用效率，但光凭借着数量便能够与堆砌起来的数量抗衡。 “放qì 吧，你是赢不了的！”克鲁斯.弗朗索瓦大声对左支右拙的敌人喊道，然而他身体的大半力量已经全压在了柯特的身上，“既然失败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你再这样抵抗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是单纯依靠数量的暴力，一批又一批的法术士找附近集结，然后涌向了这个被刻意开辟出来的仪式间。只能看见铺天盖地的法术向着塞因.德谟克拉轰来，而抵抗着银色荆棘的他却只能勉强应付。 或许塞因.德谟克拉体内依靠融入了大量血液构造的魔力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然而他却没能完全控zhì 住它们。同时，既然他选择了以自己的身体作为容器，那么身为人类的他依然还是存zài 极限的。 那被他利用大量“燃料”制造出来的球体虽然拥有大量的魔力，但在持续不断的压制之下也开始变得黯淡。虽然现在它还能继xù 维持魔力的供应，可是持续消耗之下，最终也会失去力量。 “闭嘴！你们这些空有法术士名头的俗人！”塞因.德谟克拉怒吼着，他的声音显得异常的扭曲，“你们根本不知dào 法术的真zhèng 意义是什么，这些无比伟大的力量在你们手中只会变得无比的庸俗！” 功亏一篑，想必这个疯狂的法术书也是知dào 自己没有获胜的希望了吧——他的手中已经没有剩下的牌了。力量的源泉被赶来的法术士们压制，追随者也已经消耗殆尽而想要阻挠他的这一边，作为领袖的克鲁斯.弗朗索瓦虽然受伤了，但仍在赶来的后续力量却已经足够解决剩下的问题。 一瞬，柯特忽然觉得光线似乎被扭曲了，周围的环境出现了某种微妙不协调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不仅仅是视觉上的异样感，似乎耳畔也在回响着难以分辨的低语，似乎有人在耳畔说着悄悄话一样。 猛地，他发xiàn 了异状的源头，那个黑色球体的中央似乎在渗出难以察觉的光，并且速度正在逐渐增加。就在发觉异常的瞬间，他下意识的从靠在身上的弗朗索瓦院长手中取下了那本脏兮兮的“书”，然后拔腿冲向了塞因.德谟克拉，像之前看过的一样，将书犹如盾一样挡在了胸前。 而下一刻，他只觉得视界被白色完全包裹。(未完待续……) 六●五●txt下载网 www.65Txt.com，更新快、无弹窗！ 终章 余章震 卡特里斯是奥萨塔利亚自治领最大的城市之一，即使放眼到世界范围内，也能够算是相当繁华的都市。 然而如果有人现在来这里看看就会明白，那个广为人知的“繁华的城市”如今恐怕已经成为一个过去式了。在短短数天之内经历了接二连三的混乱后，这个城市有一大半城区都化成了废墟。 就算是天灾过境恐怕都没有如此凶残的结果，昔日人来人往的街道被掀了个底朝天，中心部更是被硬生生的剜出了一个骇人的伤口。直接造成的损失如果用金钱来衡量，恐怕是会让人吓得翻白眼的程度了。 “要我说的话，那我只能说，塞因.德谟克拉那个家伙是个十足的疯子。”躺在铺着白床单的床上，柯特一本正经的说道，“但比起那个疯子，这些事后还一个劲胡言乱语的记者大概比疯子还讨人厌。” 他的心情看起来有些糟糕，一边说着话，一边心烦意乱的将一大卷报纸胡乱的丢到一旁的茶几上。这几天的报纸全都是关于之前那些战斗的内容，好像除了这些以外就没什么值得他们关心的东西了。 他现在算是理解警备队那些人的心情了，无论怎么做，那些嚷嚷着“新闻自由”胡言乱语的家伙比真正惹是生非的罪犯还要难以相处。事到如今，他第一次庆幸自己没有必要直接和他们打交道。 “哈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帝国法律已经规定了他们的自由，只要他们没有直接触碰警戒线，谁也拿他们没办法。” 在他的床边。克鲁斯.弗朗索瓦无所谓的笑着说：“你知道的，他们虽然有报道‘事实’的自由，但是同样的，我们也有选择性去编织所谓‘事实’的办法。如果有需要的话，一些危险的东西可能不会在历史上留下一个字......啊，当然，大部分的事情并没有做到这种程度的必要。” 这里是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周围的家具虽然相当朴素，但是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给人一种病房的感觉。事实上，这里确实也能算是一间“病房”，只不过它所在的地址却稍微有些微妙。 正如那些帮派成员有自己在私底下使用的诊疗所，警备队、人才派遣机构或者说卡特里斯学院也都有类似的内部设施。而这里便是位于学院内部的一个治疗所。而在明面上却不会向普通人开放。 “你这话说得还真是有些吓人，也就是说......如果知道得太多，搞不好会神不在鬼不觉的消失无踪咯？”听着弗朗索瓦院长说的话，柯特不禁苦笑道，“不过我觉得我本身就已经是不应该存在的东西了呢。” 有些东西不应该在历史上留下一个字，如果要说的话，柯特与莉琪便是这些“东西”内的一员。虽然说世界上不乏长生种，比如某些寿命上远超过人类的特殊生物或者吸血鬼一类的不死者，他们如今也生活在这个世界的许多地方——然而无论怎样受伤也会回复“原样”的两人实在太过于怪异。 比如说这一次。他的左手的肌肉被削掉了一半，右腿在高温的炙烤下差点碳化......甚至听说上半身都被奔驰的魔力轰飞了。毫无疑问，这是死的不能再死的情况了。但对于柯特来说却只不过是“又一次”而已。 而这一次的直接原因，便是他拿着弗朗索瓦手中的“书”冲向了塞因.德谟克拉，以至于吃了一记全威力的魔力轰击。听弗朗索瓦院长说，那个疯狂的法术士当时将积蓄的魔力全都引爆了，核心威力大概相当于上万吨炸弹引爆——现在城市中央的空洞便是被这阵魔力爆发炸出来的。 那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了，现在他的身体就和普通人一样健康......虽然脸色看上去多少还有些难看。他身上还有很多以前留下来的旧伤。不过那些伤痕在那个时点前便已经留下，因此自然不会恢复。 然而克鲁斯.弗朗索瓦显然早已想到柯特会恢复如常。丝毫不显惊讶的说：“不，我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话说回来，比起我们，你应该才是最想不被人发现身体怀有这种异常特质的人吧。” 半开玩笑般的说着，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柯特，一双眼睛里透着不符合年龄的狡黠。似乎是因为刚刚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他的心情变得很好，往日就不找边际的行事风格变得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柯特叹了口气，知道他知道眼前这个老狐狸通过某些途径了解到自己与莉琪的状况后，就对他口里说出来的话的持怀疑的态度了。虽然他看上去大多没有恶意，但却绝对不是能够轻易信赖的对象。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没错。” 于是他在沉默了一会后，最终也只能如此说道：“原本我们来到奥萨塔利亚自治领，就是为了躲避那些纠缠在身上的麻烦——然而看起来无论我们躲到哪里，也都没办法从混乱之中逃开的样子。” 他们曾经以为做出了最好的选择，然而这可能只是将自己引向了可能比原本道路还要难以行走的小道。柯特已经不止一次的目睹了造成巨大破坏的“灾害”，然而这恐怕还是第一次由一个人引起。 有人说不破除旧的东西，就没有办法建立新生的事物......或许塞因.德谟克拉脑子里也是这样想的吧。他扬言要建立的新秩序便是根植在旧秩序的尸体之上，于是他不遗余力的将力量分配到了破坏上。 似乎无论什么时候，破坏永远比创造来得容易。尤其那些是被破坏的东西价值高昂时尤其如此。那些破坏者来说只需要轻轻动一下手就能摧毁的东西，在建立的时候往往花费了数倍于此的人力物力。 简直就是一团乱——就连克鲁斯.弗朗索瓦都不愿意考虑应该用什么修饰语来形容混乱暂时终结后的状况有多糟糕。唯一能算得上是好消息的，大概就是造成这副惨状的那个疯子。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卷土重来了。 “嗬，若你这句话是在征求我的意见的话，那我也只能告诉你，你在选择目标的时候就搞错了。”听了柯特的话，弗朗索瓦愉悦的笑了起来，“你应该知道，好歹卡特里斯城是有各种各样不同群体聚集的城市。如果要比较背地里的暗流纠缠，这里恐怕比旧大陆那些老城市还要麻烦得多。” 如果你计划中要过退休老头子那样安宁生活的话。一开始就应该选择北地边境那种没几个人的小村子才对——仿佛是在嘲笑柯特的说法一般，他看起来很开心的笑着，随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原本，比起在这间封闭的病房里和柯特闲谈。他还有许多更加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做。从首府赶来的驻军临时接管了城内的管理工作，而处理剩下的魔力影响则是克鲁斯.弗朗索瓦的本职工作。 然而情况显然不容乐观，光看报纸上那些用取相机截取的图片就能够知道城内的环境有多恶劣了。不仅仅是物理上的破坏，渗透到各个角落里的魔力甚至影响了城内魔力的平衡，如今已然不是能随便踏足的区域。 虽然从当天开始，弗朗索瓦院长手下的法术士们就开始行动了，然而城内的街道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从那曾经覆盖城市的魔方阵的影响，那些受到异常魔力污染的街区只能暂时被层层封锁起来。 尤其是最后交战的场所周围，中央广场附近的街区近乎全毁。不仅仅是路面被狂暴的魔力粉碎，一些高层大楼甚至因为基础部分被动摇而分崩离析。最大的问题是，以那个“祭坛”为中心。它的周围留下了高浓度魔力侵蚀痕迹，有些当时前往支援的法术士似乎在结束战斗之后就被送进了医院里。 想要将它们回复原状大概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吧......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损伤，一些人恐怕还留下了复杂的心理创伤。而似乎是因为知晓造成这一破坏结果的人是一个疯狂的法术士，他们的处境顿时变得相当尴尬......一些家中受损眼中的市民抱怨他们的行动不力，更有甚者，甚至认为一切都是他们的过错。 “我不知道那个家伙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如果他追求的只是其他人因为畏惧他所拥有的力量而感到敬畏，我想他至少成功了一部分。”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叹息一样。弗朗索瓦喃喃着说道，“似乎在一些人的认知里，不是‘犯人是陷入疯狂的法术士’，而是‘陷入疯狂的法术士是罪魁祸首’。” 虽然只是换了一个方向，但是留下的余震却足以撼动法术士们的存在基础——原本稍微亲近世俗的法术研究，似乎又开始陷入了被孤立的状况。如果说塞因.德谟克拉就是为了达到这一目的，那么他确实成功了。 对着犹自苦笑着的柯特留下一句“如果你身体健康了，就早点离开这里吧”之后，克鲁斯.弗朗索瓦便离开了这间病房。他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甚至连替柯特关上房间的大门这件事都忘记了。 透过正门对面的窗户，能够看到仿佛唯独晴朗秋日专属的万丈苍穹。今天也是好天气，一片碧蓝的天空上只有几朵淡薄的卷云，时不时能看见几只小鸟飞过窗沿，落到一旁叶子已经开始变黄的树上。 数日之前的血战仿佛只是一场梦境，而染遍天空的血色层云，更是仿佛幻觉一般彻底消失无踪了。或许这是因为学院并非混乱中心的原因吧，这副“日常”的光景让柯特多少有了几分一切已经告一段落的实感。 “那么，你还要赖在这里多久？”站在窗户一旁的阴影中，浑身裹在黑色服装里的少女稍显不快的说道，“今天上午我去佣兵管理处的临时据点大国招呼了，大姐头让我告诉你，康复了就立刻去帮忙——不过我觉得就算多尼一个人也没什么用，毕竟他们现在已经快忙到要爆炸了。” 她好像整个人都融化在了阴影里一样，只有那苍白的肤色提醒着来往的人，有人正站在这间病房的门口。她的眼睛虽然没什么神采，然而却显得相当锐利，那冷冰冰的视线让人感觉就像两把匕首一样。 “是这样么？那看来我差不多也要回到岗位上了啊。” 无所谓的瞟了一眼顶着臭脸的莉琪，柯特从病床上翻身下地，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毕竟名义上只是在战斗中受了些‘轻伤’的程度，如果再找借口不去工作，那我这个月的评定就算完蛋了吧。” 无论如何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这一次的事情都已经到达了终点，而这个“终点”无疑也意味着另一件事情的开端。虽然身体可以恢复到那个时点上的状况，但已经经过的时间毕竟不可能回溯到那时。 有得必有失，如果等价交换真的是这个世界的原则，那么想要得到某些东西也就必须会失去一些东西。或许正如弗朗索瓦所说，假如他们原本想要度过平稳的“日常”，那么在一开始就不应该来这里。 反正，无论面对的结果再怎么麻烦，其中最糟糕的结果也不过是“再死一次”而已，这对于他们两人来说，早已是习以为常的状况了。所谓的“未来”从来都是不可预料的存在，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无论这条路前方究竟有什么东西，那也只能老实接受然后再想办法解决了。 看着已经活蹦乱跳的柯特，莉琪却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说：“如果你今天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那还是先回家一趟吧。毕竟你如果现在就去了临时据点，大概就要在处理书面记录和现场工作的循环里忙到晕头转向了。既然他们给里你休息的时间，那么就算明天再去也来得及。” 说罢，她也不在乎柯特的答案，疾走几步就进入了病房中，随随便便开始收拾起柯特的行李来。看着莉琪有些粗鲁的将那些东西全都塞进包里，柯特也只好苦笑着听从她的指示了......拒绝这个选项，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啧，我怎么感觉从明天开始，真正的悲剧才要真正的开始呢？” 作出选择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因为过往已经埋葬在时间之中——所能做的，便只有向前看了。(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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