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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新火蒸旧肴》


第一章 身穿寡妇

谭清死了。

她的灵魂飘荡在半空之上,淡漠的看着自己的尸体,看着狼群从自己的身上践踏而过,看着曾经塔最为厌恶的蛇伏在她的身上吐着信子,她却是半分情绪都不曾流露出来。

很多次谭清都幻想过自己的死亡,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她才清晰地意识到一个道理,有的时候,现实往往比想象更为可怕。

只后来,谭清在看到自己已经被狼群咬得四分五裂的手指上露出来的戒指时,她的眼里,终于是泛起了阵阵白光。

原来,灵魂也是有眼泪的。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谭清浑身湿漉漉的躺在一张古朴的床上,她有些冷,被冻得直打哆嗦,等到她堪堪睁开自己的眼眸想要看一眼周遭的环境时,却是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谭清凝眉听了半晌,听到来人的脚步声朝着自己近了些,谭清猛地睁开了眼睛,面前却是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无。

正欲观察一下现下的环境,谭清却是听到,在自己床边的屏风后边,传来的翻找东西时发出的细碎声。

谭清甚至来不及考虑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哪儿,直接是站起了身来,朝着屏风走去。

“谁?”

谭清脚步一顿,听着屏风后传来的一阵女声,正欲回答,屏风突然被打了开来,一个身着藕色长裙的女子出现在了谭清面前,谭清猛地一愣,这才是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面前这女子,穿的分明是古装,而她现在所处的环境,分明也是她在古装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这么说来,自己这是穿越了?

正想着,谭清耳边突然想起了一句话,“谭清,你怎么还没死?”

谭清皱眉,看来这女子对她很熟悉,如此,自己可不能说出什么话来露了馅,沉默了半晌,谭清终于是微微启唇,说道:“我为何要死?”

那女子听的谭清此番言语,脸色却是变了一遍,使得她原本极为温婉的一张脸顿时变得狰狞无比。

“你还不该死吗?”女子略显得有些恼羞成怒:“你自己心里明白,从你进了杨家,杨家便事事不顺,先是把老爷子克没了,如今却是连大爷都克走了,你这丧门星,将我们是搅得一团乱,你倒好,还腆着脸赖在杨家不走,还真以为你是杨家的大少奶奶便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休想,只要我香菱在杨家一日,你就休想一手遮天。”

谭清细细的听着女子的言语,稍微明白了些许什么,看着那自称香菱的女子,浅浅的露出了一个笑容,“所以今日,你是来杀我的?”

香菱听了此言,脸上猛地变了变色,“你休要满嘴胡言,明明是你自己落水,莫非还想嫁祸给我不成?”

“那你来我房间,是想做什么?”谭清抿了抿嘴,开口说道。

“我只是来看你这毒妇死了没有。”香菱这话说出来,虽然也是声嘶力竭的,然而听在谭清耳里,却是半分信服力也无,以至于听到这话,谭清只是浅浅地弯着嘴角,如同看戏一般的看着香菱。

香菱被谭清的视线看得是心虚不已,眼神极为闪躲,看起来着实是一副心虚的模样,半晌后硬着眉头离开了房间。

谭清静静的看着香菱离开的身影,只是她初来乍到的,倒还没什么心思去打探这香菱在搞什么鬼主意,也就放她这样离开了,直到夜风吹过,湿漉漉的衣服瞬间让她感受到了什么才叫做透心凉,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谭清眼神在四周扫视了一圈,朝着角落里的柜子走了过去,果不其然,里面装了很多衣服,只是,全是古装,意料之中。

沉默了好一会,谭清从衣柜里拿出来一件稍显简单的长裙,关上门后就是走到屏风后面换了起来。

换上衣服之后,谭清总算是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将衣服搭在了屏风上,谭清抬脚朝着一旁的梳妆镜走了过去。

只是,在看见铜镜里倒映出来的脸时,谭清久久的沉默了起来。

虽然上辈子自己也不算是什么绝世大美女,可是也不至于长得这么寒碜,眼见这五官倒还是精致的,可是这脸上稀稀拉拉的小坑是什么鬼,谭清不禁在想,若是半夜里顶着这张脸出门,怕是得被人当作女鬼,还是那种不得好死跑出来吓人的恶鬼。

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谭清不得不接受现在自己脸上的一张脸,只是谭清心里稍微还有点希翼,保不齐这脸什么时候能好呢。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连带着几个脚步声,朝着谭清的房间而来,谭清凝了凝神,端正坐在梳妆台前,看向房门。

下一刻,房门被粗鲁的推了开来,随即进入房间的,是一个年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看她的模样,谭清莫名觉得亲切,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五六十的大爷,那大爷手里边还提拉着一个箱子,看这模样,该是一个大夫。

心思微微转动了片刻,谭清就是听到了那小姑娘稍显急切的声音,“少夫人,您醒了?”

顿了顿,谭清缓缓地点了点头,回了句,“这是?”

“这是和春堂的何大夫,奴婢专门去求了二爷,这才将何大夫请来,少夫人,您没事吧?”小姑娘看着很是心急,似乎并没有什么威胁。

说罢了,小姑娘急忙转头看向了何大夫,说道,“何大夫,您快帮我们少夫人看一看,身子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那何大夫听了小姑娘的话,并没表现出什么不耐烦的情绪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朝着谭清说道,“少夫人,您往这边走,让老夫给您看看,把把脉。”

谭清闻言,慢慢的站了起来,朝着一旁的桌子走了过去,坐了下来,那何大夫也是随着谭清坐了下来,旋即将自己身上的箱子放了下来,缓缓打了开来,入目,果然清一色的医务用品。

何大夫先是拿出一块布条,旋即抬眸看向谭清,说道,“少夫人,借您手一用。”

谭清瞬间明了,伸出手去,那何大夫便是将布条搭在了谭清的手腕之上,接着便是将自己的手指也是搭了上去,半晌后,何大夫将手收了回去,旋即从箱子里找出来一致笔,一张纸,接着就是当着谭清的面在纸上窸窸窣窣的写着什么,好一会儿之后,何大夫抬起了头来,对着谭清说道,“少夫人没什么大碍,只是落水受了凉,老夫给少夫人开了个方子,等回了和春堂,老夫让人抓了药给少夫人送来,少夫人到时喝上两碗,驱驱寒便是。”

点了点头,谭清回了何大夫一句,“多谢。”

之后小姑娘便是将那何大夫送了出去,谭清刚想着要好好捋一捋自己的思绪,却是又是听得了一阵脚步声,还以为是小姑娘回来了,谭清也就没有放在心上,闭着眼睛沉思着,突然耳旁传来了一阵浑厚的男音,“若是有心想死,自可一根绳子绕在梁上,半晌便没了命去,偏要跑到池子里去寻死,大嫂是想着,以这种伪劣的法子,表达你对大哥的情意吗?”

谭清一愣,听这番言语,这人似乎对她颇有微词。

恍然间,谭清睁开了自己的眸子,却是在视线触及到那男子的脸时,极为仓皇的站起身来,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气,就连眼神,都显得呆滞起来。

男子见得谭清的反应,却是以为她在装模作样,嘴角冷冷的弯了起来,嘲讽的话语又是脱口而出,“大嫂这又是什么新的伎俩?”

然而,此时此刻谭清已经是再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她的视线渐渐的模糊了起来,恍然间,她似乎又是回到了那个场景。

一地的血,杂乱的草丛,被撕碎的衣服,还有,面色阴冷的男子,他手里握着一把尖刀,刀的一头插在谭清的胸口上,谭清此时已然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她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面前这个人的模样,全然不管自己的眼里已经渗出了鲜血,最后的最后,谭清看到,那男人,微微的张开了自己的嘴,朝着自己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接着,抿了抿嘴角,抬脚狠狠地踢了谭清一脚,随即转身离去。

谭清目眦欲裂,视线缓缓地清晰了起来,方才那男人的身影和面前这男子紧紧的重叠在一起,除却这男子脸上多出来的一道伤疤,其余之处,仿佛是复制粘贴一般雷同,突然一口黑血从谭清的嘴里喷了出来,失去意识之前,谭清看到了男子变色的一张脸。

那是极为恐怖的一个梦,分明在前一刻自己还欢欢喜喜的在准备婚事,下一刻就是鲜血淋漓的倒在血泊之中,谭清甚至能够看见,在自己的尸体僵硬破烂之后,那仍然不愿意闭上的眼睛。

原来那不仅仅是一个噩梦,那是谭清真正的死因。

第二章 谭清此人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谭清只觉得头昏脑胀,刚睁开眼睛来就是回忆起来自己晕倒之前的场景,整个人都是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这才是好好观察起了四周。

还好,那男子已经没在房间里,只剩下那小姑娘趴在桌上小睡着。

谭清凝了凝神,微微咳嗽了一声。

小姑娘立马就是惊醒了过来,先是神经恍惚的愣了半晌,突然就是像打起了精神一般朝着谭清的方向看了过去,在看见谭清睁开的眸子时,猛地就是站起身来,迅速的跑到了谭清床边,谭清抿着嘴没说话,刚抬眼和她对视了一眼就是听到了小姑娘颇显急促的话语,“少夫人,您可算是醒了,吓死阿宁了,阿宁还以为您要丢下阿宁不管了。”

这话说着说着,慢慢的就是带了一丝哭腔,谭清听着,心里莫名就觉得柔软了起来,慢慢的坐起身来,盯着小姑娘说道,“我没事了。”

那自称阿宁的小姑娘听到谭清的回答,明显的就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却又是泪眼汪汪的看着谭清,瘪着一张小嘴,看着着实是委屈。

谭清看着,却是不知按照原主的性子此时此刻该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可不能今儿刚占了别人的身子就是被人给发现了,于是沉默了半晌,谭清微微张了张嘴,对着阿宁说了句,“我饿了。”

阿宁听到谭清此语直接就是站起了身来,对着谭清说道,“二爷早吩咐过厨房,给少夫人炖了清心安神粥,何大夫交代了,少夫人刚醒来,不能吃太过油腻的食物,这才特意给少夫人准备了清心安神粥,因为不知道少夫人什么时候会醒来,那粥就一直煨在炉子上呢,少夫人且等等,阿宁这就去给您端来。”

说罢了,没等到谭清的回答,阿宁便是兴冲冲的跑去了厨房,却又不过片刻的时间,就是见得她端来一个碟子进了房间。

谭清顺势从床上下了来,将鞋子穿上,这才发觉,此时天色已然大亮.

微愣了愣神,谭清朝着桌子走了过去,阿宁将手里的东西摆在谭清跟前,这才是贴心的站在了谭清身旁。

谭清瞧了一眼面前摆着的一个小盅,缓缓地打开了盖子,扑面而来一丝百合的香气,谭清细细一看,浅浅的露出了一抹笑容,这清心安神粥,原来就是百合粥。

百合其性味甘、微寒,入肺、心经,有清心安神之效,且香甜可口,既可养神,亦可饱腹。

小小的舀了一勺放进嘴里,谭清却是缓缓皱起了眉头,虽然这的确是百合粥没错,可这厨子不知是怎么动的手,竟是将百合原本的味道完全掩盖了,虽是闻着极具百合香,吃着口感确实不佳。

忍不住抬了抬眼,一下就撞见了阿宁及其希翼的一双眼睛,看见谭清望了过来,阿宁忙开口问道:“少夫人,这清心安神粥味道如何?”

谭清顿了一顿,缓缓地点了点头,回了句,“挺好。”

只是谭清这话刚说出口,阿宁便是一副极其自豪的模样对着谭清说道,“那是,咱府里的厨子,可是老爷花了重金从水磨人家挖来的,平日里他只做给老爷夫人,少夫人进了杨家三年,这还是独一次吃那陈厨子做的菜呢。”

听及此言,谭清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是堪堪把自己喉咙里边的一口粥给咽了下去,随即轻轻的笑了一笑,若是这样的手艺都是能够被当作大厨,那自己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岂不是轻而易举。

毕竟,谭清出生厨艺世家,从八岁开始掌勺做菜,到红颜薄命之时,已经足足在厨房里呆了十五年,什么五星级大厨谭清倒是不敢比,可是在他们那片,却是打出来一阵好名声,不少人不远千里赶来,就为了吃一顿谭清亲手做的菜。

因此,对于厨艺,谭清不敢夸大自己有什么本事,只能是谦虚的说上一句,有点儿天赋。

念及此,谭清蓦然就是抬起了头来,看着阿宁说道,“这陈厨子月钱还有多少?”

阿宁瘪了瘪嘴,似乎一下子气馁了,谭清还未做出什么反应,阿宁便是开口道,“这陈厨子的月钱可是能抵得上阿宁好几个月的工钱了,就连少夫人每月的零花也不过二钱,那陈厨子却是一月五钱。”

谭清微微的点了点头,对于阿宁的回答,甚是满意。

只是,刚打算再喝上一口这百合粥的时候,谭清突然愣了愣,右手拿着勺子就是停在了半空中,旋即转过头来,盯着阿宁,说了句,“你说,这粥是二爷吩咐厨房做的?”

阿宁猛地点了点头,“是啊,少夫人,若非二爷亲自开口,那陈厨子可是绝不会半夜里来给少夫人下厨做粥的。”

听到阿宁的话语,谭清却是微不可见的打了一个哆嗦,手上勺子直接是松了,掉到了桌上,旋即堪堪朝着阿宁开口,“他可说了什么话?”

话语出口的时候,谭清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腔调中的颤音,虽然她竭力想要控制住,却是并没有什么作用,直等到阿宁低下头来,两人对视了半晌,谭清才是稍稍安定了几分,下一刻,阿宁微微开口,“少夫人不知,二爷见您昏睡过去,立马就是将人何大夫提拉着回了来,眼见得何大夫交代清楚了才是放人离开,可见,虽然二爷性子暴躁,不近人情,可还是将您当做家人看待了,少夫人怕是不记得,您落水之时,也是二爷将您救起的。”

谭清静静的听着阿宁的言语,许久没有吭声,直到阿宁惊呼一声,“粥凉了”,谭清这才是堪堪回过神来,盯着眼前的清心安神粥,慢慢的站起了身来。

若是真如阿宁所言,这杨家二爷是将她当做家人对待,那又何至于在她醒来之时说出那一番羞辱的言语。

这杨府的水,着实很深。

谭清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对着阿宁说道,“我想出去走走。”

阿宁却是低头看了一眼那清心安神粥,这才是点了点头,“阿宁去给少夫人拿衣裳。”

出门后,谭清先是让阿宁领着她去了池边,行进的时候,谭清套了不少阿宁的话,按照阿宁所言,是自己想不开才要自杀去陪那杨家大爷,那杨家二爷恰巧经过,才是将她救了起来。

对于这番言论,谭清也只信了个七七八八,所说这杨家二爷救了她,倒还可能是真,可其他的地方就有些说不通了,若是这身子的主人当真一心求死,怎么会想着大老远儿跑到池子边上来寻死,还有昨儿夜里那迫不及待来她房间里搜罗什么东西的香菱,想来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对象。

在池子边立了半晌,谭清却是并没有看出来什么蛛丝马迹来,左右自己对这杨府不甚熟悉,又听阿宁言这杨家人如今都不在府里,就连那二爷一早都是出了门,谭清这才是放宽心来,跟着阿宁在府里溜达了一圈,将府里的分布倒是记住了。

随即谭清回了屋子,正打算翻找一下柜子,看有没有原主留下的笔书什么的,蓦然间便是听到了阿宁惊呼的声音,转过头去一看,阿宁这才是对着谭清瘪了瘪嘴,说道,“少夫人,今儿是初一,阿宁忘了去给少夫人领月钱了。”

不知为何,分明领月钱怎么看来也不算是坏事,这阿宁的表情却是让人有些难以捉摸,谭清顿了半晌,回了她一句,“你去吧。”

阿宁却是扭捏的站在原地,摆出一副不愿意的模样,谭清静默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是迟疑的开口说道,“怎么了?”

“上月谭风少爷来的时候说过,这月要让少夫人多拿出二钱银子给他,可是少夫人身边哪儿有闲暇的银子,便是嫁入府里边老爷子给您制的首饰,都被他拿去一一典当了,如今就剩下一对儿耳饰,可是万万不能再拿去典当的,否则十五家宴的时候夫人见到少夫人身上没一件得体的首饰,又得数落您,可这明儿就是初二,少夫人哪里拿得出多余的银钱来。”阿宁稍稍有些义愤填膺的说道,眉头一抬一抬的,倒是可爱的紧。

谭清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这才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对着阿宁说道,“这几日事多,我都忘了。”

说及此,谭清突然抬了抬眼,对着阿宁说道,“你将我那对儿耳饰拿出来。”

阿宁顺从的从梳妆柜下方的盒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那盒子还用钥匙锁着,打开后阿宁才是将盒子递到了谭清跟前,“少夫人该不是真要将这耳饰也要典当了去吧?”

谭清没回话,眼神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耳饰看着,虽然她对于这些首饰什么的不甚了解,可是按照阿宁的意思来看,如今自己好似也就只有这么一点儿东西能够当做银钱来用了吧,这耳饰看着倒是精致,就是不知道能值多少钱。

第三章 杨家二爷

迟疑了半晌,谭清抬起了眼眸,浅笑着回了阿宁一句,“我自有打算,你先去账房将我这月的银钱支取了来。”

阿宁听罢,转头离开了房间。

等到阿宁的身影消失了去,谭清这才是伸出一只手来,拿起了那对儿耳饰,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耳饰,尾部垂了一只蝴蝶,周遭镶嵌着金粉,看着着实贵气,谭清看着,不由心生喜意。

不一会儿,阿宁拿着支取的二钱银子回了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谭清跟前,谭清端倪了半晌,却是并不知晓这古代的物价如何,这二钱银子到底能够买多少东西,能不能抵得上她的花销。

思及此,谭清直接是站起了身来,对着阿宁说道,“我要出府一趟,阿宁你在我屋里守着,有什么情况等我回来告诉我。”

阿宁点了点头,却是在谭清刚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开口说了句,“少夫人等等。”

谭清皱眉,转头看向阿宁,面露疑惑。

“少夫人许久未出府,还是容阿宁给您打扮片刻,再去不迟。”阿宁说道,语气稍有些迟疑。

看阿宁这模样,谭清心里好似明白了什么,这身子的原主看来是留了不少的祸患给自己,沉吟了片刻,谭清开口问道,“有话直说。”

阿宁睁大了眼睛看着谭清,似乎是在考量些什么,最后却是败在了谭清的视线之下,微微启唇,说道,“自大爷身亡,外边便是时时有谣言传出,说少夫人您克夫,再加上您刚嫁进杨家老爷子便是西去,如今这镇上的人可都把这罪名扣在您的头上,说您命硬,克夫克父克子,更甚者还有些人说,男子若是和您挨得近了,都是会触霉头,倒大霉的。”

“哦?”谭清听着倒是觉得有些意思,常说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如今看来,这有人的地方便有八卦才是不假,虽然不知这谣言事件是否还有人在推波助澜,可看阿宁这架势,怕是自己都没办法在这儿正正当当的露个脸了。

好在谭清也不是一个喜欢出风头的人,点了点头就是坐了下来,任由阿宁把自己搁那倒腾。

直等到脖子都酸软了,阿宁这才是停下了手,随即从衣柜最下方找出来一件绿色的村姑服,没错,就是以往谭清看古装电视剧里边那些普通老百姓穿的那种单衣配长裤,虽说长了这样一张脸,谭清也没什么资格挑剔穿着,可是当她换好衣服之后阿宁拿出一块绿色的头巾往她脑袋上一包的时候,谭清的嘴角终于是忍不住抽搐了片刻。

然而阿宁却是浑然不觉,甚至于脸上还带了一丝喜意,对着谭清说道,“这衣裳可是少夫人进杨家那日穿的,阿宁给您存的好好的,就想着您哪日能用得上。”

谭清默默的点了点头,垂眸摆弄了一下衣服的袖口,深呼出了一口气,站起了身来,“行了,我先去了。”

将那对儿耳饰放在贴身的地方,再是将二钱银子放在了腰间,谭清这才是出了门,好在方才让阿宁带着自己在院子里走了这么一遭,谭清还是找得到大门的,再加上那后门就在谭清那屋子不远处,谭清便是轻而易举的溜出了府。

好在这外边的人穿着都和自己相类似,谭清心情也就平衡了许多,扭头记了记自己出来的方位,这才是抬脚走到了街道里边。

不同于府里的静谧,这外边早上完全就是一副锣鼓喧天的模样,谭清每每走上两步都得被来往的人挤的气喘吁吁,甚至都没看清楚街道旁在卖些什么东西。

突然听到耳边有人提了句初一赶集,谭清这才是恍然大悟,这古代人原是需要赶集的,自己这好巧不巧的,撞上这一天来了。

蓦然抬起头来,谭清猛地看见了不远处挂着的木牌,上边明晃晃的写着几个字,“和春堂。”

谭清心下算了一算,跟随着人群挤到了那和春堂的铺子外边,然而远远一看,这药铺却是被人给占领了,连个过道都是没了,那药铺里面的光景,更是喧闹无比,谭清眼见得那昨儿夜里见过的何大夫有条不紊的坐在柜台开着方子,后边却是排了长长的队伍,拥挤的很。

默默的咽了一口口水,谭清朝着四周望了一望,最后落在了一个手拿着一张药方子的男子身上,这男子看着年龄不大,却是有些面黄肌瘦的,瞧他这身子骨谭清大约猜出来个七七八八,这人怕是过得穷苦日子。

那人一手紧紧地握着方子,一手握成了拳头,朝着柜台那边挤着,高高的举着手中的方子,等到柜台里边的人空出手来将他的方子接了过去,他才是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更加用力的挤到了柜台边上。

“就按着方子来?”柜台里边的人看了一眼药方,对着男子说道。

男子猛地点了点头,“是是是,这方子管用,我娘吃了身子好多了。”

“不过这里边有几味药材挺贵的,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那人一边放下药方准备去抓药,一边抬眼对着男子说道。

男子顿了一顿,语气有些哽咽的说道,“我把我娘准备留给未来儿媳妇儿的镯子拿去当了,换了三钱银子,够我们娘俩吃好几个月了。”

那人听到这里,微微的摇了摇头,不再言语,转头去给男子抓药。

谭清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男子的身上,虽然对于他的身世于心不忍,但是她并非天生的善人,此时此刻她刚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虽说是手上还有点东西傍身,却是不知道能帮自己到什么时候,所以对这种情况,她能做的也就只是视而不见。

再立了半晌,见得男子交了钱拿了药离开了和春堂,谭清才是也挤出了人群。

在街道上站了半晌,谭清抬起眼来,朝着远处半空立着的牌子都是一眼扫了过去,最后停在了“水磨首饰铺”上边。

没有任何迟疑,谭清抬脚就是朝着那店铺走了过去。

与外边嘈杂的环境不同,这首饰铺子安静的出奇,整个铺子里也就稀稀拉拉三五人,却都小声说些什么,并不像外边一般大声言语。

谭清视线锁定了柜台就是径直走了过去,那柜台里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老爷子听到脚步声慢慢的抬起头来,眯起眼睛定定的看了谭清几眼,旋即缓缓地开了口,“丫头,是要买点儿东西还是卖呀?”

老爷子的声音异常的缓慢,尾调拖得长长的,直让谭清背后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伸出手从怀里边摸出那对儿耳饰握在手里边,谭清微微启唇,“卖。”

“哦?”老爷子稍稍来了点精神,随即挥了挥手让谭清靠的近些,谭清顺势摊开了手掌,露出了耳饰的本来面目。

然而这耳饰一出,老爷子却是沉默了起来,许久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谭清心生不对,正欲开口,老爷子却是突然抬眼,眼里透出一道精光,顿时让谭清有一种被看穿了的错觉,即便此时此刻,她的头上脸上都还包着方巾。

“谭家那丫头又没钱了?”却不过一瞬,老爷子又是恢复了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说话也是有些有气无力的,只是那手指却是伸了出去,将耳饰勾了起来,放在自己跟前,观赏起来。

谭清听到老爷子此语便是心觉糟糕,虽然不知这老爷子是怎么知道这首饰是原主的,可现在她到了这般骑虎难下的地步,倒是不卖也难,卖也难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谭清才是厚着脸皮朝着老爷子说道,“是,您老看着,能给个什么价合适。”

怎料谭清此话一出,老爷子却是突然将耳饰收回了手掌,旋即推给了谭清,说道,“丫头,你没选对时日,这今日,我却是没法子和你做这交易的。”

正疑惑间,谭清突然感觉自己背后突然阴沉了起来,她猛地转过头来,一瞬间那人的一张脸便是闯进了她的视野。

谭清当即后退了两步,直到整个人都倚靠在柜台上,才是堪堪的停了下来,视线却是僵在了那人的脸上,无法移开。

“大嫂这是作甚?”男人微微启唇,皱着眉头,语气沉闷。

谭清呆愣许久,才是堪堪从牙齿缝里边吐出来两个字,“杨……赢。”

是了,眼前这人,便是昨儿夜里将谭清吓得魂不附体的杨家二爷,杨嬴。

谭清一早还在想着再遇见这人该如何应对,却是不曾想这么快便是又撞上了他。

只是这一次面对他的时候,谭清的情绪却不只是单单剩下了恐惧,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与仓皇。

谭清声音太小,杨嬴并没有听清,以为谭清是有意不回自己话,顿时脸又是黑沉了几分,压低了声音对着谭清说道,“爷爷留下来的东西,大嫂最好还是好好存着,以后百年了一同带到棺材里去,若是再有下次,大嫂不妨自己掂量掂量下场。”

说罢了,杨嬴转身便是离开了铺子,留下谭清一人靠着柜子,痴痴出神。

第四章 解围

等到谭清回过神来追出门去,那杨嬴早就没了踪影,谭清立在铺子门口,耳边不停地传来旁人戏谑的声音,这时谭清才是明白,为何自己出门的时候,阿宁要为自己拾掇那半天了,果真,这一传十十传百的,不一会儿这首饰铺子门前就是聚集了一群看好戏的人,只大部分是女的,不时伸出指头来对着谭清指指点点,再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一时间,谭清竟是被人群给包裹住了,只给她周围留下了不少缝隙,却是无人敢靠近她,那模样仿佛谭清就是瘟疫一般。

饶是谭清脸皮再厚,面对这样的情景一时也是有些无法应对,好在并没有出现电视剧里边给她丢菜叶子烂鸡蛋的情况,谭清心里倒是还觉得好受一点。

只是,看着这乌泱泱的人群,谭清却是进退两难,她只要是前进一步,那人群也是会随着她的步子移动,总之,就是以她谭清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圈,任由她如何移动,都是没法挣脱这自发形成的人墙。

谭清顿时心中升起了一丝愤懑,这是她来到这里后第一次对某人生出发自内心的反应,而并不是因为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就在谭清低着脑袋静等人群散去,咬牙切齿的跟那咒骂杨嬴的时候,周遭突然静了下来,接着谭清看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出现了一双男子的布鞋,谭清堪堪抬起脑袋,耳旁便是传来一阵熟悉的男音,“我杨家家事,还不容外人置喙,同理,我杨家之人,更不容他人指手画脚。”

话落,那人慢慢的低下了自己的眼眸,轻飘飘在谭清身上扫过一眼,随即开口,“回府去。”

谭清猛然回神,来不及多看他一眼便是顺着他刚走进来的那条路走了出去。

而在谭清走后,那原本围拢起来的人群很快就是散开了去,独独留下那一人站在原地,半晌后,抬脚进了首饰铺子。

那人,自然就是去而复返的杨家二爷,杨嬴是也。

回到府里后,谭清足足坐了好一会才是缓过神来,所谓人言可畏,以往谭清还真没有见识过它的威力,此番经历了这么一次,谭清才是明白了它的由来。

阿宁不知去了哪儿没见人影,谭清回过神来就是将自己这一身衣裳给换了下来,对着铜镜细细的看起了自己的脸,只恍惚间,谭清好似看到镜中又浮现出那人的面孔,瞬间打了一个寒颤。

虽然这一次他给自己解了围,可这麻烦也是他自己找来的,谭清也就压根没想着要感谢他,只是稍稍在回想起他的样貌时,少了些许的惊惧感。

正走着神呢,阿宁突然端着一个碟子走进了房间,谭清抬眼看了看,碟子上摆着两碟小菜,一碗白饭。

不由得抿了抿嘴,谭清这才是发觉自己饿了,早间那碗清心安神粥谭清也没怎么入嘴,此番闻着饭菜的香味只觉得肚子都开始叫了起来,迫不及待的站起了身来,接过了阿宁手中的碟子,摆在了桌上。

“少夫人,这是阿宁刚从厨房里给你盛的饭菜,陈厨子今早一早请假回家去了,夜里才能回来,所以这饭是他徒弟六儿做的,虽然味道不比陈厨子,却也是极好的。”阿宁说道。

谭清倒是无所谓,虽然她自己厨艺了得,却是在吃上面不怎么挑剔。

随后谭清就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青菜,刚放进嘴里咀嚼两口谭清就是猛地吐了出来,虽然自己对这些东西并不挑剔,却并不能够代表自己就得吃这么难以下咽的东西啊。

这简简单单的一道清炒凤尾都是能够这么难吃,谭清有些疑惑,到底是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还是这个时代的人与自己口味不甚相同。

如果是第二种,那不知道自己的厨艺在这个地方还能不能派上用场。

这样一想,谭清顿时就没了吃饭的胃口,突然就是站起了身来,对着阿宁说道,“我们去厨房。”

“什么?”阿宁不解。

谭清回道,“做饭。”

只是进了厨房之后谭清却是被厨房里边的景象给吓到了,这哪儿还像是个厨房,又脏又乱的,那烂叶子被扔的到处都是,灶台也是盖了一层灰,谭清看着心头便是难受了起来。

没办法,谭清平日里待在厨房的时间比睡觉的时间还多,也就自然而然的把厨房当做自个儿的第二个卧室了,她也是实在见不得厨房被弄得邋里邋遢的,所以谭清进去后就是马不停蹄的收拾起厨房来。

先是将摆在桌子上,案台上的锅碗瓢盆都是洗刷了个干净,又是拿抹布把各个地方都是给擦拭了一遍,最后拿起扫帚,把地面上烂叶子什么的一溜烟扫出了厨房,谭清这才是叉着腰,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感觉心里头舒坦了不少。

到这个时候,谭清的肚子已经是饿得没什么知觉了,在水缸里边倒腾了半天,翻出来了一块儿五花肉,看到这块儿肉的第一眼,谭清的脑袋里已经是飞过了一坨又一坨的红烧肉,皮薄肉嫩,色泽红亮,味稠汁浓,这只要轻轻的咬上一口,汤汁就是在嘴里爆开来,那种滋味,想想谭清就是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巴。

这厨房里边有两个锅,一个用来煮饭,一个用来烧菜,可能是那六儿把菜都给用完了,厨房里连点儿新鲜的蔬菜都是没有,谭清又是倒腾了半天,才是找到了藏在角落里边的腌白菜,还在这味道还是不错,倒也没白费谭清这许久的工夫。

由于实在是饿得慌,谭清也就多洗了些米,想着自己饿了这些时辰,肯定得多吃点养养。

还好谭清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在乡下住了两年,所以在这灶台生火的事儿也没能难倒她,阿宁站在边上目瞪口呆的看着谭清那熟练的动作,嘴巴半晌都没合上。

生好了火之后谭清就是让阿宁坐在那儿生火,自己则是将五花肉翻来覆去的清洗了两遍,再把残留的几根猪毛都是用刀剃掉了去,这才是放在案板上,操刀切了起来。

锅中下水,放肉,焯水后再将肉捞起来,谭清挨近了看了一眼,砸吧了两下嘴巴,拿起油往锅里边倒了起来,等到油烧热了,倒入肉块翻炒,过了一会儿之后把自己方才找到的配料倒进了锅里边,再倒入些许的水。

做完这些之后,谭清终于是欣慰的笑了一笑,只要再等上一会儿就能吃到红烧肉了。

想着想着,谭清都觉得自己口水快要掉出来了,这才是转过身去,从碗橱里边拿出了一个碟子,两个个小碗。

阿宁老老实实的跟那儿烧着火,时不时抬起头来朝着谭清看上两眼,直到锅里边开始溢出来香味的时候,阿宁这才是觉得自己肚子也是饿了,可怜兮兮的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被锅盖遮得严严实实红烧肉。

谭清看着阿宁这模样,实在是忍俊不禁,只能是调笑着说了她一句,“有你吃的,看你这猴急的模样。”

阿宁傻傻的笑了一笑,双手紧张的在衣服上搓了一搓,缓缓地咽了一口口水。

被遮住的时候倒是还好,这谭清刚把锅盖掀了开来,红烧肉的味道就是散发了出去,谭清欣慰的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的笑了一笑。

“来,尝尝。”

谭清拿出筷子,轻轻的夹起了一块儿红烧肉,轻轻的拿嘴吹了一吹,放到了阿宁嘴边,阿宁轻轻的咽了咽口水,张嘴一口咬了下去。

下一刻,阿宁猛地睁大了眼睛,口齿不清的朝着谭清说道,“好吃。”

等到谭清将红烧肉一块儿不剩的放到了碟子里边,阿宁这才是将红烧肉咽了下去,旋即凑到了谭清跟前,傻乎乎的对着谭清说道,“少夫人,您这手艺也太好了,就是在陈厨子那儿阿宁也没吃过这般香甜的红烧肉。”

谭清不以为意的笑了一笑,给阿宁盛了一碗饭,刚夹了一口红烧肉放在嘴里边,还没尝出来味道,突然视线盯向了阿宁,“你说,我这菜味道如何?”

阿宁被谭清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却是迅速反应过来,猛地点了点头回应到,“这是奴婢吃过的最好吃的红烧肉,比水磨人家的厨子做的还好。”

谭清缓缓地点了点头,嘴角慢慢的勾起了一个弧度。

虽然阿宁不一定真就吃过水磨人家的红烧肉,可是至少可以说明,并不是她的味觉出了问题,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和她的口味不甚相同,只是因为这个小地方的人,都没什么厨艺。

这样一想,谭清瞬间觉得安心了不少,愉悦的将红烧肉起锅,又是给自己和阿宁都是舀了一碗白饭,这才是端着饭菜回了房间。

一顿饭吃得谭清是心满意足,期间阿宁一直对谭清的手艺赞不绝口,就差把谭清夸上天了,谭清哭笑不得的接受了阿宁的所有赞美,心里也因为自己的厨艺能够派得上用场而欢喜着。

第五章 极品家人

厨房里并没有可坐的地方,谭清让阿宁把饭菜给端到房里去,自己则是留在厨房里,挨个又把厨房收拾了一遭,这才是欢欢喜喜的回了房间,远远的就是看见阿宁期待的眼神,忍俊不禁的朝她走了过去。

也不知道阿宁是饿得太狠了还是原本她的胃口就大,只见她两三口就扒完了一碗饭,麻溜的去了厨房舀了第二碗饭,那红烧肉也是一口一个,谭清看她这吃相,莫名觉得自己胃口都是好了不少。

吃完第二碗饭后,阿宁终于是停了下来,双手捂着肚子,露出一副满足的表情。

谭清正想着调侃她几句,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谭清突然心跳加速,像是有所预感一般转过头去看向房门,果不其然,来人身着一身布衣,手里拿着一个木盒,表情一如既往的阴沉。

见着谭清转过头来,来人脚步直接一顿,将手里边的木盒扔在了旁边的梳妆台上,随即开口,“大嫂还是时时记着,如今代表的可是杨家,若再有此事发生,可莫要怪我伤了大嫂的脸面。”

显然,来人即是杨嬴。

话落,没等谭清回复他一句什么,他便是潇潇洒洒转过身去,两步作一步的离开了去。

谭清在原地静默了半晌,缓缓地站起了身来,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了杨嬴留下的木盒。

盒子不算小巧,在其内里,端端正正的摆放好了一套首饰。

一支蝴蝶鎏金步摇,一支金镶珠石蝴蝶簪,一条嵌珠金项链,一只金镶玉手镯。

浅浅一看,只觉眼花缭乱,而只这般粗略一看,谭清便是知晓,这里边的首饰与自己如今怀里边的那对儿耳饰该是配成一副的。

不知这杨嬴是抽了什么风,尽是将原主卖掉的首饰都给买了回来,一时间谭清脑袋却是有点懵的,只是原本她就没钱,这样的好事她却是巴不得日日都发生的,拿起首饰细细的观赏了好一会儿,谭清这才是抿了抿嘴,将怀里的耳饰摸了出来,端端正正的摆在了木盒里,这才是将木盒放进了梳妆柜下边。

原本谭清就没想着要在这地儿多留,先不说原主的名声是烂的一塌糊涂,就是她留下的这些个烂摊子,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决,于谭清而言,没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虽然她无意识之间来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时代,可终归还是得好好活下去的。

并且,终有一日她会离开这个地方,谭清并不认为在这个地方她能够过上什么安稳的日子,且不说尚且未见面的杨家众人与谭家众人,便是那香菱与杨嬴,都是让谭清有些应付乏力,如今谭清只等着有朝一日逮住了机会,定然会远离这个地方。

而到了那个时候,这杨嬴今日送来的首饰,可不就成了自己跑路的盘缠。

因而,虽然对杨嬴诸多不满,谭清还是欢欢喜喜的收下了这堆首饰,并在心里窃喜着。

杨嬴走后,阿宁乖乖将碗筷拿去厨房清洗了,谭清闲来无事,正打算上床睡个午觉,忽然听到外边想起了一阵杂音,原本谭清就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关上门就没打算理会,只是这声音越来越近,恍惚间谭清甚至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心里微微的沉了一口气,谭清明白,看来自己的麻烦到了。

正想着,门猛地被推了开来,谭清尚未反应过来,一个异常肥胖的大娘就是朝着自己扑了过来,眼睛通红,那模样仿佛谭清是她的仇人一般,

谭清默不作声,半分不敢言语,这人的身份她尚不可知,可不能无意间露出了破绽。

而在下一刻,那大娘已经是到了谭清的跟前,叉着腰就是朝着谭清说道,“你个死丫头,背着老娘去卖首饰,真当老娘是死人不成,快点,把首饰给老娘交出来。”

听到这些话,谭清心里边稍稍有了点谱,正欲开口说话,门口又是出现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少年,看着约莫十五六岁,模样倒是周正,穿着也不算破烂,只是在看到谭清的一瞬间眼睛里就透出了一抹鄙夷的神色,两步上前走到了谭清面前就是伸出了一只手,开口,“钱呢?”

原本谭清还就只是猜测,此番这少年进来她就是肯定了许多,面前的这一男一女,就是原主的亲生娘亲与弟弟,也就是阿宁口中恨不得把自己女儿、姐姐榨干致死的极品家人。

心里有了谱之后,谭清就是有了主意,抿了抿嘴就是摆出来一副委屈的表情,看着少年就是说道,“什么钱?”

原本少年看着谭清的神色就全是不屑,这谭清话语一出,他直接就是变了脸色,“你装什么装。”

不只是少年,那大娘直接是伸出来一只手,推了一把谭清,随即恶狠狠地开口,“你卖首饰的钱呢,你这个月的月钱呢,全部给老娘交出来,别想自己偷摸藏住。”

谭清被那大娘一推,故意是装作了一副若不惊风的模样,懒懒的坐在了地上,大声地惨叫了一声,旋即开口哀嚎道,“打人了,快来人啊,阿宁......”

那大娘与少年显然都没有想到谭清会来这么一出,一瞬间都是愣在了原地,直到阿宁急急忙忙的赶了来,谭清更是装模作样的哀嚎了一声,朝着阿宁喊道,“阿宁,快去帮我叫大夫,我看我这腰怕是摔断了,痛得厉害。”

阿宁是不知道谭清是在做戏,瞬间当了真,脸色煞白的跑了出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两母子,少年显然有些不知所措,看着谭清的神色都是带了一丝慌乱,“你,你别装,就摔一下,哪儿有这么严重。”

话虽如此说,可少年明显还是有些不知所措的,藏在大娘的身后,不停地拉着大娘的衣服,示意她出个主意。

那大娘明显是经过风浪的人,见状直接是学着谭清在地上躺了起来,旋即是与谭清如出一辙的哀嚎声传了出来,伴随着哀嚎声的,是她的叫喊声,“快来人了,女儿打阿母了,谁家养的这白眼狼啊,不赡养阿母也就算了,还动手打人,要遭天谴咯,不孝女啊,要死了,快来人啊......”

谭清看着眼前这一幕,表情是一愣一愣的,这果然还是应了一句老话,姜还是老的辣。

被谭大娘的哀嚎声吸引过来了不少人,除了昨儿来到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香菱之外,还有一个挺有姿色的女人,这两个女人身边都是领了一个丫鬟,站着门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还有些家丁什么的,也是远远地站在院子里,不敢靠近房间。

而在看见那香菱的第一眼,谭清心里就是有了打算,先是装模作样的小声抽泣了起来,接着谭清就是对着谭大娘诉苦一般的说道,“阿母,不是女儿不给你月钱,只是昨儿夜里,有人进了女儿房间,将女儿给阿风准备的银钱都是偷走了去,女儿这才是准备将首饰卖了给阿风凑钱,可是二爷不许,女儿也没有办法。”

这谭大娘听了谭清的这番言语,先是半信半疑,刚想开口质问她两句,就是听到香菱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偷你的钱了?”

这话一出口香菱就是懊悔的闭上了嘴巴,可耐不住她是个急性子,听到谭清开口诬陷她就是忍不住反驳,瞬间就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看着这一幕,谭清心里浅浅的笑了一笑,虽然昨天她就只和香菱接触了那么一小会,却是已经捉摸透了她的性子,能够脱口就说出对谭清的诸多不满,想来就不是什么能够把心思藏得住的人,这不,小小的一点试探,直接就是把她给拖下了水来。

这下,不用谭清再主动说些什么,那谭大娘的攻击对象就是变成了香菱,只见她瞬间麻溜儿的站起了身来就是朝着香菱走了过去,直直是将香菱逼的后退了两步,接着谭大娘就是直接开口,对着香菱说道,“杨家大门大户的,竟然出现了这样手脚不干净的人,这要是在我们村里,直接是告了里正,押到衙门里去,打上十来个板子,让她半个月下不了炕。”

这谭大娘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只是这么一句话就是吓得香菱脸色煞白,香菱辩解无果,只得是转过头来看着谭清,仓皇的说道,“少夫人,你可不能污蔑我,我什么时候偷你的钱了。”

谭清抿了抿嘴,依旧是坐在地上,听到香菱的话语之后故意是做出来一副沉思的模样,半晌后才是抬起头来看着香菱,开口,“如果不是偷钱,那你昨儿夜里偷摸来我房里,是要杀我灭口吗?”

这话一出口,直接是扣了一个更大的帽子给香菱,一瞬间香菱整个人都是一副无神的模样,嘴唇半点颜色都无,那模样仿佛是受了什么极大的惊吓,委屈得眼泪都是掉落了两颗。

第六章 慧人牡丹

谭清自觉自己这话稍稍有些咄咄逼人了,将这香菱逼的是上不上下不下的,整个人都是傻了眼一般的愣着,而一旁的谭大娘还在跟那儿添柴加火,口口声声的说着让香菱把偷掉的银子都给拿出来,那模样仿佛要吃了香菱一般。

香菱噎着一口气,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尴尬着,那跟她站在一起的稍显妖冶的女子朝前走了一步,稳稳当当的站在了香菱跟前,随即朝着谭清浅浅的露出了一个笑容,轻声细语的说道,“少夫人怕是弄错了,保不齐只是落在房间的什么地方没找到,以牡丹对香菱的认识,她不是那般人,想来这也只是一个误会,少夫人不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夫人老爷都不在府上,出了这档子事,对杨家的名声也是不好,若是闹大了,丢的可是咱们杨家的脸。”

说罢了,那女子伸出手来,从腰间摸出了一锭碎银子,缓缓地放在了谭大娘的手上,之后动作不减,握着谭大娘的手就是极为亲切的说了句,“大娘也知道夫人的脾性,若是被她老人家知晓了,往后少夫人的日子也并不会好过,到时别说一月二钱银子,便是拿出两文钱来买点小菜,怕都是难得,大娘觉得,牡丹这话如何?”

谭清抿着嘴角,看着这牡丹细言细语的模样,突然心里头就是升起了一抹危机感,果然,在这杨府里边,到处都是危险,这牡丹,看着倒像是一个老好人,可是就凭着她朝着谭大娘说的这话,直接就是让谭清心头升起了警钟。

果然,这高门大院里的女人,没几个心思单纯的,也不知道这原主以往在这府里,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谭大娘果然很吃牡丹这一套,听了她的话便是将手里那一两银子紧紧的握着,接着便是嘴角咧了咧,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旋即对着谭清说道,“还坐着干嘛,快起来,别跟这儿丢人现眼,这么大一人了,做事儿还不成样子,自己的东西都守不住,跟你那不中用的老爹一个德行,也不知道我养你这么大做什么,真是浪费粮食。”

说完,直接是伸出手来扯了扯站在一旁的谭风,临走前又是朝着谭清说了句,“上次我和你说的话你放在心上没有,明儿就是初二,你把钱给阿风准备好,他可是要办大事的,你要是把这事儿给我耽误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话落,两人丝毫不留恋的离开了去,丝毫不理会此时此刻还坐在地上的谭清。

谭清目视着两人离开,等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谭清这才是撑着一旁的桌子站起了身来,麻溜儿的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灰尘,这才是抬起头来,对着房门口站着的两人笑了笑,开口,“两位,还不走,是要留下来喝杯茶么?”

话落,谭清故意是抬脚走到了桌前,伸出手来拿了拿桌上的茶壶,摆出来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继而开口,“可惜,我也没什么银钱来买茶叶,实在也是没办法招待两位,如果不嫌弃的话,两位不妨自己带些茶叶,虽然我没银子买茶叶,可这开水还是能够提供的,不必客气。”

说罢了,谭清朝着两人眨巴了两下眼睛,面露真诚。

那香菱看着谭清的这幅模样,却是是在忍不住了,直接就是爆发了来,两步上前去走到了谭清跟前,伸出一只手来指着谭清的鼻梁就是开口说道,“谭清你个毒妇,竟然这样污蔑我,我何时偷你的钱了,也不看看你那穷酸样,我就是偷钱也轮不到你。”

谭清闻言,却是并不觉得恼怒,自己本来就穷,这也并不是值得辩解的事。

轻轻笑了一笑,谭清微微抿了抿嘴,朝着香菱挑衅一般的挑了挑眉头,旋即开口,“那香菱你能告诉我,昨儿夜里趁我昏迷不醒进我房间,所为何事?”

说到这里,谭清忽然抬起脚来,朝着香菱逼近了几分,微微开口,“莫非真如我所言,你是打算在我意识尚未清醒之时,想要悄悄要了我的性命?”

香菱原本就脸色惨白,被谭清这样指责,顿时是气红了一张脸,朝着谭清怒目而视,颇为大声的吼叫道,“谭清,你莫要太过分了,这般罪名你都能扣在我的脑袋上,莫不是你脑袋摔傻了,故意想要拖我下水。”

相较于香菱的气急败坏,谭清就显得平静了许多,听了香菱的这番言语她也是轻微的抬了抬眼,继而开口轻言,“倒也不是我刻意来抹黑你,只要你告诉我,昨儿夜里来我房里翻来覆去的是在找些什么,那我自然是不会胡乱猜测了。”

说着,谭清忽然视线一转,看向了站在一旁安静的没有丝毫存在感的牡丹,突然就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旋即对着牡丹说道,“牡丹,你觉得我此言,可有道理?”

牡丹显然是没有料到在这个时候谭清竟然会突然把话语权交给了她,一瞬间她都是有些懵,然而这也只是一瞬,那牡丹便是回了谭清一个明媚的笑容,看那模样好似是真心在为两人考录一般,随即说道,“少夫人言之有理,既然少夫人都已经是这样开口了,香菱姐姐不妨就直言,告诉少夫人,你昨儿夜里去她房里,不过是想要将自己得的那只人参送给少夫人养身子,这原本只是好意,怎么会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伤了咱们姐妹的和气不说,还闹得下人们都是将咱们当戏一般看着,这总是不好的。”

牡丹这话一出,香菱明显就是愣了一愣,几乎是瞬间就开口反驳道,“我什么时候要把人参给她了......”

然而话语还没完全落下,这话便是被牡丹给接了过去,她温柔的笑笑,朝着香菱递去了一个眼神,轻轻开口,“香菱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胡话,昨儿夜里你来少夫人房里之前,不就特意告诉了牡丹一声,说是少夫人这番落水伤了身子,定是需要补品来补补身子的,所以这才是拿了人参要献给少夫人,只不过姐姐你走得急了点,这人参都是落在了香菱房里,所以空手去了少夫人房里,这才是引起了少夫人误会。”

说罢了,牡丹施施然抬脚朝着谭清走近了两步,微微欠身,,又是开口,“少夫人也了解香菱姐姐的性子,她就是为人莽撞了一些,这心却是善良的,况且,这香菱姐姐以往可是夫人的贴身丫鬟,与夫人亲近得紧,此番夫人不在府里,不知道这事儿还好,若是夫人知道了这番闹剧,怕是又得对少夫人不悦了。”

谭清静静的听着牡丹这一番长篇大论,心里突然就敲起了警钟,这牡丹,还真就是一个妙人,心思这般聪慧,若不是现今谭清刚来到这里,心里时时刻刻还警醒着,怕是都得被这牡丹的三言两语给迷惑了去。

“牡丹此言有理,这么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谭清眼睛微微的闪烁了两下,笑着回了牡丹。

接着,谭清将视线对向了香菱,伸出手来就是将香菱的一只手轻轻的握住,再是很是亲切的对着香菱开口说道,“香菱,我倒是误会你了,你说你也真是,既然是一番好心,也不说好好讲个清楚,闹了这么大的误会不说,还让咱们姐妹的情分都是变得生分了不少,是我的不是,我给你道个歉,你呢,也就别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说道这里,谭清的语气微微的停顿了半晌,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毫不客气地开口说道,“至于那只人参,你什么时候给我送来都可以,若是你嫌麻烦,就是我让阿宁去你房里拿都是可以的。”

原本这香菱在听到谭清的前半段话时面色终于是好了一点,怎料谭清毫不客气的就是说了下面的一番话来。

那人参原是杨家大爷进城时买回来给杨夫人吃的,只是那时香菱落了胎,身子不好,杨夫人体谅她,就给了她一小只人参,可这人参却是极其珍贵的东西,即便是当时身子疲软得不行,香菱都是没舍得用这人参,而如今谭清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是要将自己存了许久的宝贝都要了去,这香菱怎么都是不情愿的。

只是,即便再怎么不情愿,事情已经是发展到了这样的状况,香菱再也找不到什么旁的借口,所以她也是只得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咬牙切齿的对着谭清说到,“我亲自给你送来,你可要好好享用。”

说完,香菱狠狠地看了谭清一眼,抬脚走出了房间,离开前,还不忘朝着牡丹的方向恨了一眼。

虽然是牡丹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只是她说些什么旁的东西都是好的,就是首饰什么的香菱都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这人参是何其珍贵的东西,就因为她牡丹的一句话,自己就得拱手送出去,这香菱虽是心思并不深沉,可这也并不代表她是一个傻子,牡丹此举,自然也是被她记在了心头的。

第七章 交谈

香菱走后,牡丹自然也是没了留下来的理由,朝着谭清又是一番好言好语之后,牡丹就是带着自己的丫鬟施施然离开了去,

等到人全部都是走尽了,谭清这才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这一中午的,刚吃了饭就是给自己整了这么一出,这胃里面的东西都是被噎得没办法消化了。

正打算上床去休息一会,谭清突然脑袋灵光一闪,这才是想起了阿宁的存在,这么久时间她都是还没有回来,该不会这傻姑娘真是跑出去请大夫了吧。

想到这里,谭清直接是坐不住了,从床上一溜烟站起了身来就是朝着屋外走去,刚走到后门边上,远远地就是看到阿宁急急赶来的身影,只是让谭清神色大变的却是,她身后跟着的人根本就不是何大夫,而是......杨嬴。

虽然在这一日里谭清已然是与这杨嬴来来回回见了好几次,可是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还是使得谭清在看见杨嬴的一瞬间,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这才堪堪反应过来,自己如今是在另一个时代,而眼前的杨嬴,不过是与那人面貌一致而已。

至少现在,他对自己尚且没有什么生命威胁。

这样一想,谭清心里便是轻松了很多,连带着看着杨嬴的神色都是不自觉柔和了一些。

在看到谭清的时候阿宁就是又加快了步子,跑到了谭清跟前,很是担忧的开口问道,“少夫人,您没事吧,这何大夫出诊去了,没在店里,正巧路上碰见了二爷,二爷说自己能接骨,我们就赶回来了。”

阿宁的解释谭清也不是不能够理解,只是先不说自己并没有出事,就是自己真的受伤出事了,也不想被这个煞神来接骨,先不说他是不是真的会接骨,就此时此刻他看着谭清的眼神,仿佛都是在思考要把谭清怎么弄死。

谭清皮笑肉不笑的朝阿宁露出来一个笑容,回了她一句,“我没事了。”

旋即抬起头来看向朝着自己走近的杨嬴。

杨嬴眯着眼睛看了谭清一眼,视线不停地在谭清身上扫来扫去,直看得谭清整个人都是尴尬得不行,这才是抬起了自己的眸子,阴冷的朝着谭清开了口,“大嫂好手段。”

听了杨嬴的这句话谭清即是明白,阿宁这丫头在面对着杨嬴的时候,定然是将自己当时的惨状给形容出来了,虽是好意,谭清却是哭笑不得,这样一来,这杨家二爷对自己定然更加是没什么好脸色了。

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谭清尽可能把自己装的是委委屈屈、可怜兮兮,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就是看向了杨嬴,可以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好让自己的声音听着带着一丝哭腔,旋即忸怩的开口说道,“二叔有所不知,若不是方才香菱和牡丹及时赶到,我家阿母怕是得将我打死了去,多亏两位妹妹帮我拦着,这才是将我阿母劝走了去,我不过一介弱女子,又哪里能反抗自己的阿母呢。”

说着,谭清低着头,轻轻地啜泣了两声,那模样看着,倒也真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只是面对着戏如此之足的谭清,杨嬴却是面不改色,听了谭清的言语,他只适合轻轻的哼了一声,并没有发表自己的任何看法,甩了甩袖子就是从谭清身边走了过去。

只是,虽然仍旧是低着脑袋,谭清却是似乎感觉到了杨嬴对自己的鄙夷。

等到杨嬴走后,谭清才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脑袋,看了一眼杨嬴离开的方向,确定他已经是没了人影,这才是朝着空无一人的道路翻了一个白眼。

回了房间后,谭清先是将房门紧紧的关了上来,接着才是拉着阿宁的手坐到了床上,沉默着看了阿宁好一会儿,直让阿宁鸡皮疙瘩都是起了来,这才是语重心长的开口说道,“阿宁,我的情况你最为了解,所以你也应该清楚我如今在这杨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现今我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阎王爷不肯收我,把我放了回来,我却是不能像以往那样过活了,我这样说,你可是明白我的意思?”

谭清说到这里,握着阿宁的手紧了一紧,说起来她与这阿宁相识也不过一日光景,就凭着自己对她这样浅显的认识就说出来这样一番话来,也不知道以阿宁的心思,能不能看出点什么来,

只是明显谭清是多虑了,阿宁在听了谭清的话语之后,几乎立刻就重重的点了点脑袋,接着就是稍显铿锵的说道,“少夫人,不管你做什么事阿宁都会支持你的,如果不是你,阿宁早几年前就饿死了,除了把我赶走,其余的事情只要您吩咐,阿宁都会无条件支持你的。”

阿宁说话的时候,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谭清,那样真诚的视线,却是让谭清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来。

若是阿宁知道,如今这个身体里边呆着的人,早就不是自己所熟识的那个少夫人,那她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这样一想,谭清的心情莫名就是沉了一沉,那感觉就仿佛心里头压了一块石头般,噎得她难受。

只是心里虽不好受,谭清却是别无他法,再怎么,她总不能将这壳子还给原主,都不知道原主这灵魂是已经投胎去了还是消失了。

微微的呼出了一口气,谭清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心情稍稍舒缓了几分,这才是对着阿宁点点头,笑着回了她一句,“如今大爷没了,我也没什么人是可以靠的上的,这每月二钱银子,也都是得拿去给阿风使,我自己落不下两个子,这日子一长,我怕是在这杨家也没什么好日子过,所以当务之急,我得存些银钱来傍身。”

谭清这话说得稍显语重心长,这阿宁也并非是一个愚笨的人,听了谭清的这番言语就是重重的点点头,对着谭清说到,“阿宁明白少夫人的意思,不知阿宁能帮得上少夫人什么。”

说罢了,阿宁就是睁着一双眼睛,很是真挚的看着谭清。

心里头微微的合计了一下,谭清就是对着阿宁开口说道,“现在倒是没什么打紧的,只是阿宁你需要记住一件事。”

阿宁猛地坐直了身子,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

“如今我在杨府里边没什么体己的人,平日里难免出点什么岔子,你心急我也是能够理解的,只是阿宁你要切记,若不是我吩咐,你便不要将我这儿的事告诉二爷,也别想着二爷能够给我解围。”

谭清此言落下,阿宁却是疑惑不已,迟疑着开口说了一句,“可是二爷是咱们府里边最为公正的一个人,若是少夫人在府里边受了委屈,连二爷都是不告诉的话,就根本没地方诉苦了。”

阿宁的语气充满着担忧,只是相较于让杨嬴来给自己主持公道,谭清宁愿从根本上来解决问题,那就是要让自己变强大,等到自己足够有能力的时候,自然也就不需要依附他人了,只是在此之前,谭清需要做的就是隐忍。

这杨家二爷还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可就只单纯的以他的面相来看,也着实不像是一个好人,所以到目前为止,不管是对自己压榨颇多的老母和弟弟也好,杨府里高深莫测的牡丹与对自己极为仇视的香菱也好,都不及杨嬴对谭清的威胁要来得大。

是故,谭清是宁愿自己正面与这些人刚起来,也是不愿意让他杨嬴夹在中间,充当什么和事老的。

只是要向阿宁解释,却是困难许多,暗自斟酌了片刻,谭清这才是微微的抿了抿嘴,对着阿宁开口道,“我本是大爷房里的,经历了大爷一事,这名声本就不好,二爷又是一个男人,再怎么说是我的小叔子,却也是男女有别,一次两次的倒还好说,这若是过于频繁,府里免不了有些嘴多的人要说些风凉话出来,到时候怕是说我不顾礼仪倒是轻的,若是严重一点,免不了有些人会说我败坏风气,勾引二爷,到时候别说是我,就是二爷的清白,也得被毁了去。”

谭清这话故意是说得有些重了,而果不其然,阿宁这小丫头在听到自己的这一番言语之后,脸色都是变得煞白,好似受了什么惊吓一般,半晌说不出话来,谭清等了好半晌,这才是听到阿宁磕磕绊绊的开了口,“阿宁没想那么多,阿宁只是觉得二爷为人正直,定然不会偏袒姨娘们,可是阿宁愚笨,没想到会引起那么多的麻烦。”

说着,阿宁的声音都是带了一丝哭腔,谭清听着,心里莫名就升起了一丝罪恶感,这阿宁才十五岁,年纪小着呢,自己竟然这样来吓她,倒也实在不是个东西。

只是,想法虽是如此,成效却是不错的,至少在于阿宁的这一番谈话之后,阿宁再没有遇着困难就去找杨嬴的习惯了,这让谭清欣慰不少,不过这却也是后话了。

第八章 连环杀人犯

翌日。

早上一大早的谭清就是起了床,让阿宁给自己找了一身她的衣裳,麻溜儿的换好了之后,极其熟稔的动手给自己扎了两个马尾辫,再是拿出头巾来将自己包裹的是严严实实的,这才是将阿宁留在了屋里边,自己拿着二钱银子除了门。

原是用不着这么一大早就出门的,只是谭清却是记得,昨儿原主的阿母离开前可是说了,今天得要她准备好钱给她儿子。

谭清又不是一个傻子,自己都穷得过活不了,还得想法去给他们娘两凑钱。

只是虽是不愿意出钱,谭清却是并不能当着人家谭大娘的面说出来的,且不说自己如今腹背受敌,一点根基都没有,若是谭大娘一心想要搞死自己,跑到外边传出些什么风言风语的,那谭清怕是根本没有生存的地儿了。

所以在思考了一晚上之后,谭清做出的结论是,惹不起我躲得起。

正巧谭清要在镇里的馆子里去挨个看看,能不能让自己有个谋生的地方,索性就一大早起了床来,离开杨府,躲开谭大娘,这一举两得之法,何乐而不为呢。况且,这水磨镇虽然不是什么大镇,可是要在这里边找一个人出来,那还是并非那么容易的,更何况,谭清本就有意躲着。

因为不了解这水磨镇的地形,出了杨府谭清就是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好在她今日时间充裕,倒也不急。

由于昨儿出门的时候谭清是走的右边的街道,这次谭清就是刻意的朝着左边走着,只是谭清一路上经过了两三家馆子,这门都是紧紧的闭着,谭清郁闷了半天才是反应过来,这大早上的,饭馆不开门也是正常的。

可是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谭清却是无处可去了,原本这趟她出门就是有目的的,这闲下来她却是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了。

迷糊了好半晌之后谭清才是认命的在街上闲逛了起来。

先是在市场上瞧了许久的买卖,差不多是明白了这个时代的物价。

这一文钱能买上一个鸡蛋,一石粮食也就卖二十文。

谭清私下掂量了一下,原本以为这二钱银子买不到什么东西,可是这样一比对来看,若是节省点,这三口之家都是能够过活一月的。

心里对于物价什么的有了些许了解,谭清的心里却是放松了不少,若是自己的厨艺能够派的上用场,怕是能够在这个时代当个小地主什么的。

这样想了一想,谭清竟是轻轻的笑出了声来,这是她来到这里的这些日子里,第一次对未来产生了某种愿景。

心里突然就是愉悦了不少,连带着看着周围的人的神色柔和了不少。

闲来无事的,谭清就蹲在一位卖菜的大娘跟前看着,这大娘卖的菜好生新鲜,谭清作为一个厨子,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菜,虽然价格稍稍贵了一点,可是那味道却也是极其新鲜的,吃起来都是带着一抹鲜味。

只是这大娘却是脾气不太好,搁那儿卖了半天菜,愣是不许旁人讲价,按着她的话来说,她这菜可是自己辛辛苦苦种来的,可不能卖的太廉价。

谭清静静的在一旁看了许久,却是觉得这大娘极其对自己的胃口,以往谭清做菜的时候,也是从来不会刻意降低自己菜的品质,这也就是谭清做的菜价格往往比市场价高出一些却是依旧门庭若市的原因。

趁着大娘这会儿没什么生意,谭清慢慢的挪到了大娘的跟前,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大娘的菜,嘴里却是不自觉地开口说道,“大娘,你的菜这么新鲜,怎么不想着往馆子里送,那肯定比你在这儿摆摊划算得多。”

说话的时候谭清刻意的变换了一下说话的腔调,毕竟她可不确定这周遭人来人往的,有没有与原主相识的人。

那大娘这才是注意到谭清的存在,却是并没有把她当回事儿,轻轻的瞟了谭清一眼就是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些什么就在那儿乱说。”

谭清听着,却是并没有将大娘的话放在心上,反而是细细的看了一眼手里边的菜,慢慢的站起了身来,将大娘的面貌记在了心里,这才是离开了去。

再往前走上一段距离,谭清见着前方围了一群人,熙熙攘攘,在那儿嘈杂的说些什么,脚下步子加快了两步,谭清几步就是走到了那群人身后,这才是听清楚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至一年前开始,这水磨镇上陆陆续续的有少女失踪,到目前为止已经是足有七人,而当地县令因为刚上任,并不想将这案子报给上级,因而这事就被遮掩了一段时间,直到三个月前,水石村里正的独女也是没了踪影,那里正才是将事情闹大了来,水磨镇上的人这才是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县令眼见得事情瞒不住了,这才是派了人出来查这案子,寻找消失的少女,只是这三个月过去了,却是并无收获。

不知为何,在看到这条消息的瞬间,谭清的身子便是不由自主的哆嗦了半晌,恍然间,她好似想起了些许什么,却是不过半晌,她猛地摇了摇脑袋,伸出一只手来在自己的手臂上掐了一下,这才是回过神来。

只是当谭清再靠近人群的时候,看到了墙壁上粘贴的告示,上面明明晃晃的写着几个字,“嫌疑犯、杀人、连环作案、诱拐.......”

在那一瞬间,谭清终于是明白了这无缘无故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谭清死前一月,警局曝出连环杀人犯作案一事,彼时谭清只觉凶手残忍变态,却是并未将自己设身处地的放在事情中间去做一些保护自己的措施,是故,当那人用一张加了麻醉剂的帕子捂在自己的嘴上,将自己带到荒山上时,谭清除了害怕,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原本男女的力气就相差许多,更何况那变态杀人犯是一个壮汉。

谭清躺在地上,仰着头看着男人的一张脸,看到他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看到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恶意,深深地瑟缩了起来。

终于,在回忆到这里的时候,谭清发现了两件事的共通点。

杀死自己的变态杀人犯长着一张与杨家二爷一模一样的脸庞,而在这杨家二爷出现的地方,再一次出现了少女失踪案。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谭清脚下稍稍踉跄了几步,原本她还认为,至少在这个时代,这让自己所惧怕的那张脸的主人,不会对自己有所威胁,可知晓这一事件后,谭清却好像隐隐约约的意识到了什么,或许,这少女失踪案,自己知道凶手是谁。

有了这样的一个认识,谭清却是再不能够如同前世一般只当作是与自己不甚相关的新闻听听而已了,她紧紧的盯着告示看了几眼,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将那段告示记在了自己的心里,默念了一次又一次,等到自己将近要把这一整段话都背下来的时候,谭清才是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挤出了人群。

站在街角静默了好一会儿,谭清才是堪堪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缓缓地抬起了头来,远远的瞧见,那水磨人家的店门已经是打了开来。

稍微思忖了片刻,谭清抬脚朝着水磨人家走去。

“客官里边请,您是几个人呀?”刚进水磨人家,一个年约十七八的少年迎了上来,极其热情的就是对着谭清说道。

谭清垂眸看了他一眼,这少年长相倒是很清秀,穿着倒也不像是贫寒人家的孩子,这眉目间稍稍露出来半分不羁,以谭清二十多年来察言观色的本事来看,这少年绝不只是一个打杂跑堂的,仔细斟酌了半晌,谭清压低了声音对着少年说道,“我找老板。”

少年拿着一双眼睛看了谭清两眼,眼里带了一丝戏谑、半分疑惑,接着他开口问道,“不知道你找我们老板什么事,我们老板不在,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转告给老板。”

“这样的话.....”谭清抿了抿嘴,开口,“听说你们这儿在找厨子,我来应招。”

谭清话落,少年却是轻轻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看着谭清倒是赏心悦目的,不得不说一句的是,这少年是自己穿越到这里之后长得最好看的一个人。

当然,杨嬴除外。

以谭清的说法来,杨嬴这个人已经完全被她的感官给屏蔽了,谭清除了觉得他长得阴郁,再没有别的看法。

“阿姐,你可知道水磨人家对厨子的要求?”少年微微开口,语气斌没有丝毫嘲讽之意,就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谭清却是摇了摇头,按照事实来说,谭清原本就不知道要求,只是她对于自己的厨艺有一定程度的认知,至少,在这样一个小镇上做一个厨子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谭清摇头这一举动却是引得了少年发笑,少年清悦的笑声刚传到谭清的耳里,下一刻少年调笑般的一席话就是传了出来,“既然如此,那阿姐先进厨房,炒两个拿手好菜试试,我去将掌柜的请来。”

第九章 入水磨人家

谭清被少年领着入了厨房,此番或是时辰还早着,厨房里空空荡荡的,半个人影也无,只在墙角边上堆积起了一堆食材,看那模样,倒是新鲜的。

悠悠的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少年已经是没了人影,方才谭清还在考虑自己做菜的时候需不需要让少年给自己一个安静的环境,却没有想到,这少年如此的察言观色,甚至于完全不需要谭清去主动提及,这让谭清瞬间觉得心情放松了不少。

只是谭清没有想到的是,这少年竟然会对自己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产生信任,怎么说来,厨房对于一个馆子来说,都是最为重要的地方,以往谭清自己做厨子的时候,是决计不会让任何人进自己的厨房的。

在原地踟蹰了好一会儿,少年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那模样好似真的将厨房整个都是交给谭清了一般,暗地里沉思了半晌,谭清抿着嘴抬脚走向了堆积着菜的角落。

既然是应招,那么肯定是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虽然谭清对自己的厨艺有着相当的自信,此番却也是仔细斟酌了起来,半晌后,谭清看着桌案上的一块五花肉,下定了决心。

以往谭清做了十五年的厨子,什么特色菜、山珍海味的都也做过不少,味道当然也是不会差到哪儿去,只是谭清向来最为人称道的,就是用最简单的食材,最朴素的烹饪手法,做出最令人难忘的食物。

而这一次,谭清要做的是,东坡肉。

在这里呆了两天,谭清对于这里稍微的有了些许认知,肉类对于他们来说,算的是珍稀之物。

平常人家家境尚可的,半月里或许能够吃上一回肉,可若是家境稍稍差些的,一年到头来怕是都没有机会吃上一次肉。

与他们相比,稍显富贵的人家对于肉食也就没有那么稀罕,只是肉食缺乏是这个地方大范围的趋势,也就相应的造成了这个地方的人,不怎么会做肉食。

像是猪肉一类的吃食,他们的做法大多只是连着小菜来清炒一番,这菜里边最多也就只是加了些许的碎肉,放上细盐、姜末翻炒一番,就是一道菜。

而五花肉这种菜,大都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毕竟五花肉花费的食材并不少,若是一个流程没有做好,那整块肉都会浪费的。

所以谭清这次做的东坡肉,自然不会是为普通的人家所做的,原本能够进水磨人家吃饭的,肯定也不会是什么贫寒的人,所以水磨人家自然也是并不需要吝啬肉食,他们在乎的就只是味道而已。

经过这番考量,谭清终于是动起了手来。

先是在厨房里边将所需要的配料挨个找了出来,什么大姜、香葱什么的自然是不必说,最后谭清甚至还在案台之上找到了几个大枣,当即谭清就是安心了不少,这食材够了,她自然也就能够做出来了。

一如既往的将灶台里边升起了火,将大锅清洗了一便,舀了两勺水放进锅里边,又是将柴火加好,这才是准备起了其他事宜。

首先是将姜洗净,切成大片,放在一旁备用,接着把香葱洗了个干净。

然后就是动手将五花肉切成左右见方,大小均匀的小块,拿出线绳来把每一块肉都是给绑了起来,再把肉放进锅里焯水后捞起,沥干水分。

最后拿出砂锅,在砂锅的底部铺上竹筛子,在竹筛子上面铺上一层小香葱,把焯水过后的五花肉,皮朝下码放在砂锅里,把姜片均匀的码在肉上,在铺上一层香葱,加入冰糖、大枣。做完这些步骤,再加入盐、白糖、红烧酱油和黄酒,盖好盖子。

做完这些的时候那消失的少年刚好出现在厨房门口,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年约四十的男子,男子眼睛里透露吃一种市侩,看起来倒是像个商人。

“阿姐,做得怎么样了?”谭清刚刚转过头去看见这一幕,那少年便是开口,颇为亲昵的朝着谭清说道。

谭清抿了抿嘴,对着少年笑了一笑,回到,“刚把菜下锅,这菜收汁需要些时间,大约要登上一个时辰。”

话落,少年身后的男子上前走了两步,对着谭清找招了招手,说道,“丫头,你这手艺是和谁学的?你阿母?”

此言一出,谭清却是迟疑了半晌,好一会儿之后才是轻轻点了点头,“是,阿母年轻时去城里边做过大家族里边的烧火丫头,那里边的厨子教了阿母做菜,阿母便传给了我。”

谭清这样的解释出口,那男子就只是点了点头,接着就是对着谭清说道,“马上就晌午了,这店里边慢慢的也要有客人来了,你这菜既然还要一个时辰,就先别急着走,搁厨房里呆着,原本我们这店里的大厨昨儿请了假,还说今儿我得自己掌勺,既然你来了,就试试能不能应付得了今日的工作,待会儿还有两个厨子给你打下手,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这一切的时候,谭清整个人都是愣在了原地,按理来说,就算这个店子里再怎么差厨子,也不该是让自己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做掌勺这样的工作才是,万一自己是敌对家的人派来捣乱的,只要自己在菜里边做点什么手脚,这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搞砸这家店么。

这样一想,谭清看着男子的神色都是不正常了起来,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才是,怎么会下这么草率的决定。

只是还没等到谭清说些什么,那男子却已经是转过了身去,离开了厨房,旋即那少年两步做一步来到了谭清身前,低声朝着谭清说道,“阿姐,方才我们掌柜的在这儿看了你许久,虽然他嘴里一句话没说,可我看得出来,他好像很喜欢你呢。”

少年这样一解释,谭清这才是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亏她还以为是这里边有什么阴谋,原来是这家掌柜的早就在暗处观察了自己许久,这样一想,方才这男子还说自己掌勺一事,这么说来,难道他以往也是一个厨子,

这样想着,谭清竟是在无意识之间把这句话说出了口,而站在谭清一旁的少年则是嬉笑着回了谭清一句,“没错。”

谭清瞪大了眼睛看了少年一眼,少年眼睛滴溜溜转了两下,这才是凑到了谭清的身旁,小声的解释道,“十来年前,我们掌柜的可是进过京城的,在里边呆了七八年,跟着一个大厨,学了好些东西,这才是回了水磨镇,开了这家水磨人家,最伊始的时候,店里规模很小,就摆了两张桌子,咱们掌柜的亲自掌勺,凭着他的手艺,才是慢慢在水磨镇上闯出了名声,所以即便是他现在已经很少做菜了,还是有很多老顾客来照顾他的生意。”

“那之前被杨家挖去的陈厨子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他才是水磨镇上的第一大厨吗?”谭清眨巴了两下眼睛,开口问道。

“那是因为咱们掌柜的许久未曾亲自掌勺了,否则你以为为什么老陈走了之后,咱们水磨人家的生意一点影响都没有。”少年斜着眼睛看了谭清一眼,眼里难以掩饰一种自豪的神色。

谭清心里稍稍明白了些许什么,暗自点了点头。

正这时,大堂里突然热闹了起来,原是水磨人家另外的两个厨子到了,除此之外还有三个跑堂的,一个账房,这些人一来到,整个水磨人家都是热闹了起来。

“女人?”只是其中一个年约三十的厨子,在看见谭清之后就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眼里透露出一抹不屑的神色。

谭清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却是一言不发,对于这样的局面,她在来之前已经是有所预料,原本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便是低下的,而在这样一个小镇上,女人大都是在家里做点家务,带带孩子,若是家里实在贫苦,顶天了也就是做些手工什么的拿到市场上来售卖,而基本上是没什么地儿是会给女人提供工作的,当然,丫鬟除外。

而想要改变他们对于女人那种来自灵魂的蔑视,谭清自然是没什么办法的,只是有一句话叫做强者居之,在任何一个岗位上,只要自己足够出色,那就自然是可以打破旁人对于自己最直观的感知,所以面对着这样嘲讽的神色,谭清完全就没有用言语去反驳什么,她一向喜欢用行动来证明自己。

其余人面对着谭清的时候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好似根本没把谭清放在眼里,除却之前的少年,并没有一个人会去主动与谭清搭腔。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水磨人家里陆陆续续开始有客人出现,谭清早就在厨房里严阵以待,只是每每有人点了菜,都是被另外两人接了过去,并没有要让谭清插手的打算。

谭清对于这样的现象心里并没有半分不满,正好有这个时间让她去好好照料自己的东坡肉。

第十章 东坡肉

约莫时辰已经够了,谭清这才是把砂锅打了开来,打开盖子的一瞬间,东坡肉的香味便是扑面而来,谭清暗自点了点头,这效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好上不少。

将锅里多余的香葱都是挨个去除了掉,接着才是将肉轻轻的取了出来。

之后谭清便是将放在一旁的蒸锅拿了过来,开始进行最后一个步骤,隔水蒸制。

在这一系列的步骤做完之后,谭清又是无所事事起来,那两人忙着做菜,即便已经是有几分应付不过来,却也是坚决不让谭清动手,谭清也不是那么喜欢出风头的人,在东坡肉做好之前,她也根本是没打算让他们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来。

期间那少年来厨房里看了好几次,每次都是朝着谭清露出一个极其张扬的笑容,谭清不经在想,是要在怎样的环境里长大,才是会生出这样的性子来,谭清不得而知,但是她可以知道的是,这少年看上去对她并无恶意,相反,谭清感觉得到从他身上传出来的善意,这是谭清自穿越过来以后,极少的感受到善意的时刻,也是因此,到后面那少年开始在谭清跟前露面的时候,谭清甚至已经是愿意主动回复少年一个包含善意的笑容。

而后,少年告诉谭清,他的名字叫做,沈樾。

这名字,怎么说呢,谭清在听到这名字的时候,莫名的就是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因为在她的认知里,这样的名字没可能会出现在这样一个简陋至极的镇子里一个跑堂的身上,也是从这里开始,谭清对这个名为沈樾的少年多了些许的注意力。

东坡肉做好的时候,店里的客人已经是陆陆续续的少了许多,就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三两桌还在吃着菜,而虽然做这一道东坡肉足足是用了谭清两个时辰,谭清却是对于成果极其满意的。

当谭清掀起锅盖将东坡肉起锅的时候,整个厨房里都是弥漫起了一股香味,甚至是将厨房里原本的油烟味都是给遮掩住了,那原本连一个眼神都舍不得吝啬谭清的两人,却是不知何时将自己的身子挪到了谭清身后。

所以当谭清盛好东坡肉转过身来的一瞬间,愣是被站在自己跟前的两个大汉给吓破了胆。

谭清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两人,语气极其无奈的说了一句,“你们这是打算把人吓死吗?”

两人愣愣的摇了摇头,那表情看着,却是极其好笑的。

只是还没等到谭清再一次说些什么,沈樾已然是跑到了厨房里,身后跟着一脸严肃的掌柜。

“做得怎么样了?”掌柜对着谭清开口问了一句,可是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看着谭清手里边的东坡肉,眼睛里带了一丝审视的意味。

只是谭清却毫不畏惧他的打量,直直的将手里边的东坡肉递了出去,放在掌柜的眼皮子底下让他好能够仔细的瞧上一瞧,接着才是肯定的对了掌柜一句,“完工,掌柜可以亲自尝尝,看看我的手艺,合不合你的胃口。”

说这话的时候,谭清的语气难得的带了一丝骄傲的调子,虽然这掌柜至始至终没有表现出对自己的表现有高看一眼,可是谭清对于自己的厨艺,还是有着绝对的自信,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掌柜的垂下脑袋来细细的看了两眼,却只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旋即才是伸出手来,将东坡肉接了过去,抬起头来问了谭清一句,“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谭清登时一愣,自己光顾着做菜了,倒是忘记了这是一个怎样的朝代,而在这个时代里,似乎并没有诗人苏东坡的存在,只是一时之间,谭清也没法子另取一个名字出来,于是沉默了片刻,谭清笑着回了掌柜一句,“有个地儿叫做东坡,这菜是当地的特色菜,是故,这菜名便叫做,东坡肉。”

掌柜一听,却也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虽然谭清这菜做的是色泽鲜美,可是做菜要得却并不是只要长得好看就行,于是一手托着东坡肉,一手插在腰间,掌柜走出了厨房,身后跟着谭清、沈樾,以及另外的两个厨子。

谭清细心的从厨房里边带了一双筷子,当掌柜将东坡肉端到了水磨人家仅有的一间包厢里放下时,谭清贴心的将筷子递了上去。

掌柜拿着眼睛看了谭清一眼,眼神里是一闪而过的赞赏。

“趁热尝尝,凉了可就差点味儿了。”谭清主动开口,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掌柜抬手接过了筷子,拿在手里边,轻轻的夹了一块肉。

那肉经过一个半时辰的蒸煮,早早便是软糯得不行,掌柜轻轻拿筷子一夹,那肉便是软烂了一半。

下一刻,掌柜将肉缓缓地放进了自己的嘴里,慢慢的咀嚼了几下,期间他的脸上没有流露出半分表情,只是喉咙缓缓地滚动了一下,那原本极其不屑的说了一声“女人”的厨子却是稍显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掌柜的,味道如何?”

那掌柜却是并口不言,沉默了好一会之后才是睁眼看向了谭清,定定的看了她好几眼,这才是对着其他人说道,“你们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说罢了,掌柜朝着谭清挥了挥手,走出了包厢,谭清会意,安静的跟在掌柜身后,走了出去,两人再一次回到了厨房。

这一次,掌柜的表情稍稍有几分严肃,却是半晌都没有发话,谭清心里虽是有着信心,可看着这一幕,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打起鼓来,过了好半晌,那掌柜终于是对着谭清开了口,“你这手艺,决计不是在什么地方轻易就可以学到的,只是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只是你若是要来我们店里做事,有一点你要记住。”

谭清点头,“掌柜请说。”

“想来你也知道原本我们店里的大厨子是陈某人,两年前他卷了我放在店里的菜方子,跑到杨家去做掌勺的了,所以,我对你也没什么别的要求,就是不要做背信弃义之事,虽然我这水磨人家并不是什么大地方,却也是决计见不得这种偷鸡摸狗之事的,”这掌柜的这番话语稍稍有些沉重,谭清听着却是明白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所以面对着掌柜的这话时,她只是重重的点点头,旋即回了一句,“掌柜放心便是。”

“你叫什么名字?”掌柜在听了谭清的回答之后,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来,只是学着谭清的模样点了点头,随即问了她这样一个问题。

谭清伸出手来摸了摸仍旧裹在自己脸上的头巾,迟疑了半晌之后才是抬起头来,再次对着掌柜开口说道,“因为某些原因,可能我不能告知您我的真实身份,还希望您能理解,若是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小青,当然,作为交换,我的工钱,可以比市价更地上一些。”

“我只是招厨子,又不是来调查你的,问你名字只不过是需要一个称呼而已,既然你有难言之隐,那就不提,至于工钱,一月五钱银子,你看如何?”

掌柜这话出口,却是让谭清有些受宠若惊,就她所知,那陈厨子在杨家,一月也不过是五钱银子,既然他是被挖到杨家,那就证明这水磨人家的工钱比杨家开出的要低上一些才是,既然如此,自己的月钱,又怎么会高达五钱银子?

这样想着,斟酌了好半晌,谭清悠悠的抬起了脑袋,她像来不是一个藏的住心思的人,所以登时就是将自己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话落,掌柜的难得的挑了挑自己的眉头,眼里带了一丝戏谑的笑意,旋即对着谭清数落到,“希望旁人来我这店里,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的问工钱多少,若是一个不满意就是转身走了,也就你,进来一句话不说,让你下厨就利落的跑去做菜,也不怕阿樾是故意来折腾你让你下不来台的,丫头,你这样,怕是会吃亏的。”

掌柜的说话稍稍有些意味深长,谭清听这心里颇有些体会,只是她没有告诉掌柜的是,之所以相信沈樾,不过是因为沈樾看着便让她觉得亲近,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一开始谭清就没什么可以失去的。

一来,她没钱,二来,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想来那劳什子杨家二爷,也是决计不会坐视不管的,这人看起来还是极其重视杨府的名声一事。

而这就是谭清所有的底气。

只是被掌柜的这样一说,谭清却是才有些后怕起来,似乎这掌柜所言也不假,好似自己还真有亲信别人的习惯,不管是阿宁,亦或是如今的沈樾,只不过是长得让自己觉得亲近,自己便是放下了所有的警戒心,这样,着实是不行的。

因此,谭清暗暗的做了一个决定,要在这个地方安全的生活下去,想来自己还是得多一些警戒心,否则,什么时候死了都是不知道的。

第十一组 禁止私售

毫无疑问的,谭清这一道东坡肉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赞美,那原本对谭清极其看不顺眼的男子,在谭清离开前都是忸怩的朝着谭清倒了一句歉,只是谭清也着实是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面对着这人的道歉她就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谭清倒是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人其实也没什么恶意,只是从陈厨子离开水磨人家之后,这里又是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却是都没能留下来,以至于后面的时候,这些人对于大厨子什么的也就不抱有希望了,所以索性对来这儿应招的人都是摆了一副脸色。

通过简单的介绍,谭清知道了店里这些人的名字,只是记得不太熟悉,到最后离开的时候,谭清只记得其中那个瘦一点的让她叫自己大义哥,另一个稍稍胖一点的,大家都叫他阿七。跑堂的除了沈樾,另外一个只有二十左右的小伙叫做陈其,还有一个年纪小点,大概只有十五六的,小名是二狗,最后的那个账房,年纪要大上一点,看上去至少有五六十,大家都叫他候叔。

不知道是不是谭清的东坡肉将他们征服了,当他们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看着谭清的神色都是怪异的很,其中包括沈樾。

只是沈樾明显就是比其他几个人要与谭清亲近一些,见着谭清就是极为亲昵的朝着谭清靠了过去,凑在谭清的耳朵边上说了一句,“太好吃了。”

虽然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可是这句话这样从别人的嘴里吐出来时,谭清还是不自觉地骄傲了几分,眉眼弯弯的,放低了声音对着沈樾回了一句,“你们喜欢就好。”

忙碌了一晌午,过了未时店里的人才是陆陆续续的散了去,而水磨人家里,往往也是在这个时候才能吃午饭的。

那两个厨子早就做好了菜,等到谭清走到包厢里的时候,菜已经摆好了,只是走近谭清才是发现,自己做得东坡肉,一点肉渣都是没有剩下。

吃过饭后谭清便是要走,原本她就与掌柜的做了一个商量,她只做中午,晚上的话,谭清还是不得不顾及一下的,毕竟自己这初来乍到的,可不能太得意忘形了。

同时谭清和掌柜的打了一个商量,原本水磨人家前段时间已经是招了一个大厨子,只是因为他家里出了事,请了半个月的假,怕忙不过来,这才是有了多找一个厨子的想法,而等到那大厨子回来后,人手倒是够了。

为了彰显出自己的价值,谭清作出了如是一个建议。

她每日就只中午的时候来做菜,只提供一道菜,做十盘,作为店里每日特色菜进行销售,秉承着物以稀为贵的理念,再加上谭清的手艺,她自信,这种销售模式会很不错。

只是这样的话,谭清的工作量就是少了很多,心里稍稍有些过意不去,于是谭清主动提出,每月三钱银子便好。

那掌柜的思想不是一般的开放,谭清不过是刚刚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便是立刻想出了售卖的法子。

每日特色,又是限量供应,价格直接是被掌柜提高了三倍之多,谭清听着老板的想法,却是忍不住咂舌,果然,这水磨人家能够成为水磨镇上第一的馆子,肯定是有他的过人之处。

和掌柜谈妥之后谭清便是离开了水磨人家,临走的时候沈樾满脸笑意的与她告别,看这模样,似乎与谭清相识甚久,谭清却是不得不感叹一声,这孩子若是生活在自己的那个时代,怕是会是一个出色的销售人员。

离开水磨人家的时候,天色尚早,申时刚过半,想着这时候不知到谭大娘离开了没有,谭清就想着要多转悠一圈,至少要等着酉时,这太阳落下去再回去不迟。

随意转悠了一圈,谭清却是突然脑袋精光一闪,看着街道旁边的一家药店就是走了过去。

“党参、茯苓、白术,薏仁,芡实,扁豆、莲子、山药,各给我一两。”走近,谭清对着柜台上的一个伙计就是开口说道。

那伙计原本低着头在摆弄着什么,听了谭清这话,才是缓缓地将脑袋抬了起来,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以一副打量的神色看着谭清,半晌后开口,“这些东西价格都不低,阿姐你确定要各一两?”

谭清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又是迟疑了片刻,朝着伙计走近了两步,“先不急,你先帮我算算,这些东西合计起来多少钱。”

伙计看了谭清一眼,眼里流露出一抹不乐意来,谭清就是不用想也知道,这人一定是以为自己是在玩他呢。

念及此,谭清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旋即对着伙计再度开口说道,“麻烦帮我算算价钱,我都不知道我手中这些钱能买多少。”

听了谭清这一句话,伙计的神色稍微是柔和了一点,接着就是挪步走到了一边,“黄先生不在,我算不了钱,不够看这样子都得花上二三钱银子,你确定要买,我就去帮你请黄先生。”

谭清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拢共要花多少钱,可是这花费却是不可避免的,毕竟,她可不想做一辈子的丑八怪。

没错,谭清要这些药材,就是给自己治脸的。

其实谭清没有什么医学基础,只是以往的时候,她总是爱自己捣鼓些特别的东西,而她最为成就的一个的发现是,践行了医生口中的药食结合。

谭清仔细观察过自己的脸,这些痘印看上去已经是有些年头,想来原主肯定也是吃过不少的药,却是没什么成效,因此谭清就想到了一招,食补。

自己要做的这东西,是曾经谭清偶然间在网页上看到的美容的方子,名为八珍膏,材料便是方才谭清说出口的药材,它的功效是平和温补、抚养脾胃,止诸虚百损。

虽然谭清以前没有尝试过,只是事到如今,也就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除了试一试,好似自己也没什么别的办法,更何况原主的身子本就不好,就算这八珍膏不能还她一副美貌,调养调养身子倒是不差的。

谭清没等到多久,那伙计便是拉着一个老爷子走了出来,那老爷子在看到谭清的时候先是停顿了一下,接着才是慢悠悠的开口说道,“方子拿过来。”

“没有方子。”谭清抿了抿嘴,她倒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古代,在药房抓药好似都是需要药方子的,只是自己即便是拿出了药方子,他们看不出来成效,也不知道会不会给自己抓药。

果不其然,那老爷子在听到了谭清的回答之后,直接就是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谭清,说道,“你是哪家派来捣乱的。”

谭清瞬间噎了一口气,却也实在是无话可说,只能是讪笑着看了老先生一眼,说道“我就只是买点药材,回去熬粥。”

“你是大夫吗?”老爷子却是迅速打断了谭清的话语,颇为严厉的说道。

谭清的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那你的意思是不卖?”

老爷子点了点头,“前段时间县太爷才是下了令,不许私售药材,你若是真要买,还是说明病症,我给你开个方子,再是给你拿药。”

所以,到最后,谭清只能是空手离开,只是离开之后谭清却是不甚明白,这黄老先生所说的,县太爷下令禁止私售药材是什么意思,按理说来,这种事情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到了这里,就成了严令禁止之事?

又是百无聊赖的在街道转悠了两圈,天色终于是暗沉了下来,谭清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是朝着杨府里走去。

回到府里的时候,天刚刚黑下来,谭清悄悄回了房间,一眼就是瞧见了阿宁。

阿宁趴在桌上打着盹,却是格外惊醒,谭清刚走到她身边准备拿件衣裳,阿宁便是睡眼惺忪的醒了过来,看见谭清,先是愣了一愣,突然站起了身,对着谭清说道,“少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

谭清见得阿宁已经醒了,这才是放大了自己的动作,将自己,脸上的头巾解了下来,随意的搭在一旁,旋即是开口问了阿宁一句,“人什么时候走的?”

“刚午时就走了,说是让您明儿搁家等着,他们明儿再来。”阿宁叹了一口气,说道。

谭清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旋即是就着椅子坐了下来,看见桌上的茶壶,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正要往嘴里倒,突然眼睛就是定在了对面,在自己位置的对面,还摆着一个杯子,意思是,有人来过了吗?

只是心头虽然是升起了这个疑惑,谭清却是没有立即表露出来,像是今日掌柜的告诫她的那句话所言,她得要对周边的人,多一些提防之心才是。

沉默了好一会,谭清才是装出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问了阿宁一句,“还有什么人来过吗?”

谭清这话问出,阿宁才是一副突然忆起的模样,对着谭清回到,“是,阿宁都忘了,少夫人,二爷来过。”

第十二章 恐惧

听了阿宁的回答,谭清的眉头便是轻轻的皱了起来,深深地看了阿宁一眼,旋即开口说道,“二爷什么时辰来得,来做什么?”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谭清明白,既然这杨嬴都是在这儿喝了一杯茶,那就代表他并不只是想要单纯的来她房里转悠一圈,所以,这杨嬴,定然是要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事了。

正想着,阿宁便是轻声附在谭清的耳边,悠悠的说了一句,“少夫人,二爷约莫是在半个时辰前来的,等了您一刻钟,这才是走了,走之前他让阿宁嘱咐您,明儿夜里,夫人老爷会回府,届时会有一个家宴,还请少夫人务必要到场,否则,夫人定是会对您更加不喜的。”

谭清听着,心里却是升起了一抹浅浅的疑惑,为何这杨嬴会如此好心,还刻意在这儿等自己许久,就是为了这个?

想了一想,谭清微微的抬起了自己的眸子,问了阿宁一句,“就只是这些?”

阿宁朝着谭清点了点头,非常肯定的回了谭清一句,“是,二爷拢共就与阿宁说了这两句话,阿宁是不会记错的。”

谭清听着,却是并未对阿宁的话发表什么意见,倒不是阿宁的话不可信,只是这杨嬴实在是奇怪,原本自己与他并没有什么交集,他看上去也不是什么滥好心的人,没可能会专门跑到自己屋子里来,就为了提醒自己参加一个家宴才是。

捉摸了好半晌,却是一点头绪都是没有,于是谭清只能是将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边。

在屋子里小坐了片刻,阿宁不知从哪儿走到了谭清跟前,手里端着一个碟子,等到谭清回过神来看向阿宁的时候,一眼便是盯住了阿宁手里边的碟子,这才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已经是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而阿宁手里边端着的,自然就是今儿夜里谭请的晚饭了。

谭清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阿宁手中的菜,便是开口问了阿宁一句,“陈厨子回来了?”

阿宁点了点头,把饭菜放在了桌上,这才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讶异地问了谭清一句,“少夫人是如何知道的?”

谭清笑了一笑,却是闭口不言,自己方才不过是脱口而出而已,如今却是不好解释了,只是阿宁一直这样盯着自己,谭清却是极为不自在,于是只能是回了阿宁一句,“我瞎猜的。”

但其实,谭清是通过观察这菜猜出来的,那陈厨子的徒弟手艺如何,谭清又不是没有见识过,而这次阿宁端过来的菜却是明显的要比之前的看着要色泽鲜美一点,而那模样,谭清只需要一眼就是能够看得出来,不是那个连一个最简单的清炒凤尾都是能做得那么难吃的人做的出来的,除非他像是自己一样,被人附身了。

坐下身来就是拿起了筷子,夹起了一筷子炒肉丝,放在嘴巴里边细细的品味了一番,谭清这才是暗暗的点点头,果然,能够成为水磨人家的掌勺大厨,这陈厨子就算人品不如何,这手艺却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的。

与初来那一日谭清喝的那碗百合粥不同,这道炒肉丝配料极其简单,味道确实极为不错的,颇有种满嘴回香的意味儿。

细细品味了一会儿,谭清这才是就着白米饭吃了起来,很快的,一碗米饭就是见了底,即便,原本谭清是没有饥饿的感觉的。

晚上没什么事儿,谭清就是窝在被窝里边酝酿着睡意,原本谭清并不是一个喜欢早睡的人,相反,她很少有早睡的时候,所以即便是换了一个壳子,谭清却依然是没有早睡的习惯,但是在这样一个时代里,谭清除了窝在自己房间里,也没处可去,这时谭清才是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这里的生活可真真是枯燥无味。

窝在被窝里好一会儿,谭清突然是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点子,迅速的就是翻身而起,在枕头下边翻找着什么,直到摸索了好一会儿之后都是一无所获之后,谭清这才是悻悻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她才想起来,自己如今生活得地方,再不是那个信息科技发达的时代了,而手机这种通讯工具,更是不会出现的。

而让谭清方才激动的翻身而起的点子是,她想到了一个极好的小菜。

今儿白日里谭清在水磨人家看着,来吃饭的人都是免不了要点上一杯小酒,而这个地方的下酒菜稀罕的就只有花生米,那些人却都是能够吃得津津有味的,再加上通过这两日的相处,谭清发觉,这地方的人,口味还是挺重,吃点辣椒什么的倒是不成问题,于是谭清就想到了在自己那个时代里处处可见,老少皆宜的一种极品小吃,天蚕土豆。

谭清是狂热的土豆爱好者,什么炒土豆、炸土豆、烤土豆的都是她的最爱,往往一个简单的土豆,通过她的手,就会展现出额外的,魅力,以往谭清在自家的饭馆里做特色供应时,连着七天都是土豆,却是每日都给她琢磨出来一种不同的土豆做法,而因着这些土豆,谭清的饭馆还收获了好一些的人气。

而天蚕土豆,可以说是谭清最爱吃的小吃之一了,作为市面上随处可见的路边小吃,很多人都对它有着一些偏见,却又是一边嫌弃着它不干净,一边又是痴迷于它的味道。

这样的小吃,无论是男女老少,往往都是很难抵挡它的魅力,特别是在谭清如今所处的这个时代,这样的小吃应该会是受到很多人的追捧的虽然说世人接受新事物都是需要一段时期,可是谭清却是对天蚕土豆有着莫名的自信,她相信,只要是吃过一回的人,都是没办法抵挡这样的美味的。

这样想了一晚上,谭清直到梦里都是乐呵的不行,到早上起床的时候才是发觉,自己的脸似乎都是要笑僵了,以至于一早上谭清都是将自己的脸捂得紧紧的,直到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才是慢慢的缓了过来。

吃过早饭之后没怎么停歇,谭清直接就是换了一身衣服,把自己的脸包裹的是严严实实的,离开了杨府。

只是刚出府,谭清却是看到了杨嬴的身影,他手里边拿着一张告示,眉头紧紧的锁着,脸黑沉的吓人,那模样仿佛是要吃人一般。

生怕被杨嬴发现自己的身影,谭清立马是转过了身子,藏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边,直到看见杨嬴的身影慢慢的飘远了去,她才是稍显猥琐的从巷子里边钻了出来,看着稍显空荡的街道,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出去。

接着谭清才是朝着水磨人家走了过去,虽然知道此时时间甚早,水磨人家肯定也是没有开店的,可是谭清却是不得不早早离开杨府的,毕竟,自己若是晚了那么一小会儿,可不得被自家阿母和弟弟给堵在屋子里边要钱了。

其实如若谭大娘稍稍有些良心,不要把自家女儿当成是摇钱树一般的苛刻对待,那么谭清还是会看在自己占了她女儿的身子的份上供养供养她的,只是她却是如此咄咄逼人,不知道的人怕是都会以为谭清是她从哪疙瘩捡回来的弃婴,这般对待,完全不像是一个母亲该有的作为。

走了约莫半里的时候,谭清又是见得在路边上围拢了一群人,就和昨日差不多,谭清稍稍思忖了一下,朝着人群走了过去,瞅准了一个缝隙,迅速的挤了进去。

“兹有案犯,诱捕幼女,衙门昨日在后山,,寻到一走失幼女尸体,模样极其残忍,可见凶手极其残忍,若有知情人了解此案件,速来衙门报案,赏银一百两。”

谭清站在告示底下深深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是猛地回过了神来,只是在她被头巾遮住的脸,此时依然是泛着白色,颇有一种深深地病态。

过了好一会儿,谭清忽然像是抽风了一般,直接就是从人群深处挤了出来,旋即是一个人跑到了墙角边上,整个人都是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块,而她的身子,还在瑟瑟的发抖,那模样,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惊吓。

将自己的脑袋窝在膝盖里,整个人足足是蜷在墙角足足有半个时辰,谭清才是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来,蹲的时间太久了些,腿都麻了,实在是有些站不稳。

踉跄了好一会儿,谭清才是扶着墙壁站稳了身子。

感觉到此时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一些,谭清这才是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眼睛却是盯着那仍旧拥挤的人群,迟迟不肯移开视线。

若是自己没有猜错的话,那告示里边讲的,那个残忍至极的杀人犯,谭清知道是谁。

旋即谭清想了想自己如今的处境,又是猛地打了一个哆嗦,被头巾包裹住的脸上又是掉落了一颗斗大的汗珠,直直是寒到了她的心里去,果然,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感,并不是那么容易淡忘的。

第十三章 天蚕土豆

抵达水磨人家的时候,沈樾已是开始在店里边收拾桌椅了,远远地看见了谭请的身影,沈樾颇为兴奋的就是迎了上去,旋即是浅笑着和谭清说了一句,“阿姐,你可早。”

此时谭清的情绪已是慢慢的平复了下来,所以面对着沈樾,谭清也是能够心平气和的说话的,她说,“是,我要做的菜得多花些时间,所以我得早些做准备。”

沈樾了然的点了点头,接着就是携着谭清一同走进了厨房,刚到厨房门口,谭请的步子就是顿了一下,旋即才是问了沈樾一句,“我昨儿见厨房里的土豆只剩下几个了,今日都没有多买些吗?”

“这东西没多少人爱吃,所以也就没买那么多。”沈樾回到。

谭清听罢了,心里稍稍是有了点数,“我待会儿先是不做今儿的菜式,我有个新菜式,是关于土豆的,阿樾你若是没事,帮我尝尝味道如何。”

说完,谭清就是眉眼弯弯的看向了沈樾,虽然一如既往的在脸上裹了一个头巾,可是沈樾却是能够看见被头巾遮挡住的,谭请的笑脸。

轻轻的应和了谭清一声,沈樾主动是跑到了角落里来,将仅剩的五个土豆都是给谭清拿了出来,用了一个小盆装着,又是打了一勺清水,看那模样似乎是要动手帮谭清洗土豆。

谭清见状却是阻止了沈樾,这天蚕土豆的做法本就是简单得紧,自己两三下就是可以做出来,倒也是赢不着沈樾在这儿帮忙。

等到沈樾离开了厨房,继续是开始收拾桌椅,谭清这才是开始做土豆。

原本在自己以往的那个时代,有专门的工具是可以将土豆化成锯齿状的,只是谭清懒得麻烦,就只是将那土豆切成了条状,接着就是把切好的土豆条放进了清水里边去,要侵泡上好一会儿。

接着谭清就是开始寻找拌土豆需要的调料,什么最简单的盐、醋之类的不必说,可是那孜然粉、花椒粉还有葱和香菜倒是必要的。

只是等把需要的调料都是找好之后,谭清却是微微的皱起了自己的眉头,可惜了这儿没有自己亲自调制的辣椒油,不然的话,等土豆拌好的时候,加上一勺的辣椒油,定是会美味很多的。

念及此,谭清这心里微微有了一个打算,就在近几日,自己闲暇的时候,得去置办一些材料,将自己特制的辣椒油还有香料都是准备出来,这样的话,自己做得菜才会有专属于她谭请的味道。

只是此时这厨房里边仅有的材料却是并不允许的。

于是谭清暂时就把自己这想法放置到了一边,跑到灶台前边将火给烧了起来,倒入了足够多的油,紧接着是将土豆从清水里边捞了出来,等水分滤的差不多了,往油里边放了一些盐巴,这样做的作用是防止热油溅出。

旋即谭清就是将土豆条轻轻的放到了油锅里去炸了起来,等到土豆汤接近金黄的时候,谭清迅速的就是将土豆条给捞了出来,对于天蚕土豆来说,谭清单纯的不想要炸的太过于酥软。

然后就是最为简单的一步了,将准备好的啊、调料挨个的和土豆条搅拌,等到搅拌均匀之后,在土豆条上放置上了一些香葱。

下一步就是装盘。

只是在装盘之前谭清却是自个拿起筷子尝了一块,之后眉头却是轻轻的皱着,显示出来他她对于这道天蚕土豆。

其实说实话,这天蚕土豆除非是手残,否则是没可能弄得太难吃的,只是谭清对于自己特别喜欢的食物,稍稍的就是有了一些高要求,她总是觉得这味道差了一点什么似的,半晌后,谭清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决定,还是得要早些将自己特制的辣椒油给整出来。

正想着,沈樾就已经是闻着香味进了厨房,看见谭清就是含着笑眼走了上去,垂眸看了一眼谭清跟前的天蚕土豆,轻轻开口说道,“阿姐,做好了么,好香。”

谭清回神,对着沈樾缓缓地点了点头,旋即是伸出手来将装盘的那份天蚕土豆递给了沈樾,同时嘴里不忘说道,“你试试看,和不和你的胃口。”

沈樾早先看见这天蚕土豆便是觉得极有食欲,再加上这满屋子的飘香,早就是想要尝试一下了,好不容易是等到了谭清说的这句话,立马就是伸出手来接过了土豆,拿起一双筷子就是往自己的嘴里夹了满满一嘴,弹琴看着,不禁是笑了一笑,这孩子,倒还真是可爱得紧。

在囫囵吞枣一般的吃下去一筷子之后,沈樾直接就是露出了一副享受的表情,等到嘴巴里边的土豆都是给咽了下去之后,这才是朝着谭清猛地点了点头,异常兴奋的说了一句,“阿姐,我从没想过这土豆能是做得这么好吃。”

谭清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虽说是并没有达到自己的要求,可是谭清却是满意现在的结果的,于是谭清在思忖了半晌之后就是试探着对着沈樾说了一句,“阿樾,你说这土豆,卖个什么价合适?”

沈樾拧了拧眉头,接着就是回了谭清一句,“这土豆价格昂贵,少有人会吃,这也就是为何咱们店里拢共就这么一点的原因,若是要定价的话,我倒是不好说,不过掌柜的约莫也要到了,阿姐不妨去和掌柜的谈谈。”

说罢了,沈樾满足的砸吧了一下嘴巴,旋即又是夹了一筷子土豆放到了自己的嘴里,只是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沈樾就只是夹了一条,放在嘴里细细品味来着,却是并没有再像是之前一般的狼吞虎咽。

而经过沈樾这么一说谭清才是堪堪反应过来,自己好似关顾着说要把这天蚕土豆给做成下酒菜,却是并没有太多的考虑到这里的物价,倒是并没有意识到,土豆在这里,算是稍贵一些的食物,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这里的人并没有发掘出来土豆的美味,不过是因为价格较贵,不敢过于尝试罢了。

这样一想,谭清的眉头却是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自己原本以为,若是可以的话,将它做成下酒菜,如今看这架势,却是并没有那么容易了,只是若是将其作为正菜,却也未免太过于寒酸了不是。

正凝神思考着,耳边突然是传来了一声熟悉的话语,谭清恍然间抬头一看,原是掌柜的到了,掌柜的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喜笑颜开地就是对着谭清说道,“小清,今儿做了什么菜,我大老远可就闻到了香味了。”

谭清轻笑了一声,却是还没回话,沈樾就是已经颇为兴奋的开口说道,“掌柜的,今儿阿姐可是用土豆做的菜,你快尝尝,味道可好了。”

说着,沈樾又是扒拉了一筷子放进了自己的嘴里,谭清眼见得沈樾盘子里的土豆已经是要见了底,于是又是转过了身去,将另外剩下的土豆又是装了盘,接着才是端给了掌柜的,同时还没忘记要极其贴心的给掌柜的送上了一双筷子。

掌柜的看着谭清手里边的土豆先是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这土豆他不是没有吃过,倒是没有吃过这样的,所以一时之间倒是觉得有些抗拒,只是由于昨儿的经历,掌柜的对谭清开始有了一种莫名的信任感,于是他直接就是伸出了手去,将盘子接了过来,接着垂下脑袋来静静的看了盘里的土豆两眼,这才是伸出筷子去,夹了一条土豆,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去。

谭清静静的看着掌柜的,眼里升出来一丝希翼,这掌柜的原本也是一个不错的厨子,所以谭清对于他的看法到还是极为在意的。

通过观察掌柜的细微表情,谭清稍稍是觉得自己的心情稍稍的安心了不少。

果不其然,在细细品味了一番之后,掌柜的便是将手里的那盘土豆递给了一旁的沈樾,旋即就是开口对着谭清说道,“味道不错,怎么,这是今儿的菜式么?”

谭清摇了摇头,接着就是将自己的想法对着掌柜的说了出来。

话落,掌柜的就是朝着谭清点了点头,附和了她一句,“想法不错,只是这价格,要定多少?”

只是谭清对于这一点却是并没有什么概念,所以只能是再度摇了摇脑袋,对着掌柜的说道,“我不知道,若是价格定的太高了,怕是会卖不出去,可是太低,又收不回成本。”

掌柜的听了谭清这句话却是不甚赞同的摇了摇头,接着才是轻笑了一句,“这个你就别管了,你今儿的话,就如昨儿一般,把那东坡肉做个五份,其余的你不用考虑,从明儿开始,你就准备准备,把这土豆做些,我会把土豆都准备好的。”

谭清对掌柜的话没什么意见,只是谭清没有想到的是,掌柜的和她的想法竟然是一样的,原本她就打算今儿自己的主打菜就是东坡肉来着。

所以说来,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么?

不过谭清也是懂得掌柜的这想法的原因。

第十四章 剁椒鱼

因为又是做的东坡肉,谭清想着要费上不少的时辰,所以在掌柜的说了这话之后就是开始着手准备了起来,只是因为这东坡肉是第一次在这个地方出现,所以当谭清做的那热气腾腾的东坡肉出炉的时候,却是并没有主动去点上一份。

毕竟,这一份东坡肉都是得花上一百文铜钱,这可不是一般人愿意去尝试的。

只是这店里边还是有着一些老顾客是信任水磨人家的水平的,所以在掌柜的主动走出大厅去向着大家推销这一份东坡肉的时候,还是有三桌人都是点了一份说是要尝试一下。

当冒着热气散发着香味的东坡肉被端着出了厨房的时候,几乎是所有人都被这一屋子的香气给惊讶住了。

谭清站在厨房的边上,看着那吃了东坡肉的那些人那副表情,心里微微有些愉悦,而果不其然的,谭清剩下来的那七份东坡肉也是被迅速的售卖了出去。

掌柜的站在店里极为满意的笑了笑,旋即是走到了厨房里找到了谭清,那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

旋即掌柜的开口说到,“看来你这菜反响不错。”

看着掌柜的这一脸的喜色,谭清心情也是极为轻松地,当即就是回了掌柜的一句,“还行。”

“你明儿打算做什么菜式?”掌柜的开口问道。

谭清抿了抿嘴,回了掌柜的一句,“我等下就准备准备,先让大家都是尝试一下再是决定明日做什么菜上桌好吧。”

掌柜的点了点头,朝着谭清挥了挥手,旋即是转身离开了厨房。

厨房稍稍显得有些拥挤,毕竟谭清做得那道东坡肉就只是作为特色菜而已,这店里大部分的菜,还是需要其他的两个厨子而已。

为了不打扰他们,谭清刻意是挪到了角落里边,看了看剩下的菜,观察了好一会儿才是抿着嘴,决定了明日的菜式。

剁椒鱼。

方才谭清观察了一下店里的人点菜,发现这鱼好像是每桌必点的菜式,只是这水磨人家的鱼,做出来的鱼就只是简简单单的红烧鱼块而已,正巧谭清看见这缸里边还有一条鱼,想着就做一条清新可口的剁椒鱼来尝尝。

这剁椒鱼以鱼的味鲜和剁椒鱼的辣味结为一体,风味算是别具一格。

杀鱼这样的小事自然是难不倒谭清,她直接是拿了一把菜刀,用刀背往鱼头上用力一敲,干净,接着就是拿出了厨房里边的酱料,在鱼身上抹了起来。

原本谭清做剁椒鱼的时候,习惯在鱼身上抹上一些蚝油,因为这样的话,做出来的鱼的味道会很鲜。

只是在这个时代里,却是并没有所谓的蚝油的踪影的,只是在做东坡肉的时候,谭清在柜子里边翻出来了一罐包好的酱料,味道闻着是极香的,谭清当时便是想着,将这酱料作为佐料放入菜里,肯定是可以增鲜的。

接着谭清就是动手开始给鱼去腥味,撒上一代女盐放点小醋,然后是在鱼肚子里边放进来一些他们做菜剩下的香菇,然后才是着手把竹屉子拿了出来,把鱼摆放了上去,然后是把葱段和姜片放在了鱼下面,又是在鱼身上放上了一层早就准备好的剁辣椒。

等到锅里水烧开了去,把竹屉子放进锅里蒸着,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辰,把火给灭了,又是继续放在锅上,蒸上一小会儿,等到鱼香味慢慢的散出来的时候i,谭清这才是打开了锅盖,在上面放了一层葱花,把油烧热,淋上鱼身。

自此,一道剁椒鱼就大功告成了。

谭清看着自己放到盘里的这盘剁椒鱼,心里颇为愉悦,今儿这剁椒谭清原本就是极为满意的,在做菜之前就是浅浅的尝了一块,颇为满意,再次收获了一个意外的酱料,因此谭清对今日的这道剁椒鱼头,谭清是格外钟爱的。

刚好在谭清这道剁椒鱼做完的时候,厨房里的活也都是做的差不多了,店里的人都是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去。

原本在做剁椒鱼的时候谭清还听到了外边有人在问能不能再上一份东坡肉,谭清心里暗笑了一声,却是明白自己今日算是得了一个开门红。

正想着要把剁椒鱼端出去给掌柜的,却是发觉沈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来到了自己的身后,接着就是听到沈樾惊呼了一声,旋即是说道,“阿姐,你今日做的这是什么,好香。”

谭清浅笑着看了沈樾一眼,却是颇为无奈,“你真是,我每做一道菜你都是说香,万一做的不好吃了,可不就是打我的脸了吗?”

然而沈樾就只是抿嘴轻笑,旋即是安抚一般的回了谭清一句,“阿姐,你怎么还对自己的手艺不自信,你都不知道,今儿店里的客人可都是在问咱家是不是换了新厨子,还说这味道怎么会那么好吃,都嚷着想要再上一份,却都是被掌柜的打发回去了。”

说完,沈樾忽然是踮起脚尖朝着厨房外边看了一眼,然后才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对着谭清耳语道,“阿姐,你可别看掌柜的时时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可是实际上他心里怕是都乐开花了,我刚还看见,他自个在那儿偷笑呢。”

虽然知道沈樾这话是故意说的,可谭清还是被他给取悦了。

旋即谭清就是让沈樾去将掌柜的请来,自己则是在厨房里备好了筷子,等到掌柜的来了,谭清便是主动的递出了一双筷子。

掌柜的顺手接过,小夹了一筷子鱼肉就是微微点了点头,对着凫月说道,“明儿就这菜,叫什么名?”

谭清回到,“剁椒鱼。”

掌柜的听罢了,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是放下了筷子,眼睛稍稍带了一丝审视看着谭清,那模样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是欲言又止,正在这个时候,沈樾身子一动,直接是将掌柜的挤到了一边去,旋即是拿起一旁的筷子,往自己嘴里夹了一块鱼肉。

谭清看着他这幅狼吞虎咽的样子却是焦心,生怕他被鱼刺卡住了喉咙,于是下意识的就是开口提醒了沈樾一句,结果沈樾就只是看了谭清一眼,又是往自己的嘴里夹了一筷子,那模样就好像是有什么人在跟他争抢似的。

细心的看了他这模样好一会儿,谭清觉得这孩子倒也实在是可爱,不由得就是轻轻的笑了笑。

之后谭清就是离开了店里,自己已经是定好了明儿的菜式,购买材料的事情自然是不需要自己去做的,所以谭清很是悠闲,吃过了午饭之后就是悠哉游哉的离开了去。

昨儿谭清离开店里之后就是去了药店里,想着说要买上一些药材来医治一下自己的脸,只是那店里的大夫却是顽固,非让谭清拿出什么药方子才是肯给抓药,所以谭清算是没什么收获。

只是今儿在回府的路上,谭清却是看到了和春堂,不由得就是想起了自己初来的那一日遇上的何大夫,当即谭清就是抬脚朝着和春堂走去,一眼就是看见了坐镇的何大夫。

店里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多,谭清站在门口却是被拥簇着不能再往里走近两步。

谭清这皱着眉头,却是在一晃神间,看见了站在何大夫身后,依旧阴沉着一张脸的杨嬴。

当即谭清整个人都是不受控制的瑟缩了一下,脑袋里太多关于他的猜测一股脑是涌了出来,直直是让她觉得浑身发抖。

而杨嬴似乎并没有发觉谭清的存在,只拧着的眉头显示出来此时此刻他的心情不佳,谭清看着,却是立马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她是并不会忘记,这杨嬴那日就只单单凭着自己的背影就是将自己给认了出来。

脚步稍稍有些踉跄地跑到了一旁的角落里去窝着,谭清却是觉着自己出门不利,竟是在这里遇见了杨嬴,只是这隔得远了点却是并不能看见他在做什么。

于是谭清沉思了一下,决定还是先闪为妙,于是当即就是转过了身去,两三下闪没了人影。

只是当回到杨府的时候谭清才是堪堪记起谭大娘一行人的存在,提心吊胆的进了院子,却是只看见了阿宁的身影,当即就是松了一口气,回了自己的房间。

阿宁看见谭清便是变了脸色,谭清还没来得及作甚思考,耳边便是响起了谭大娘那张牙舞爪一般的声音。

“好呀你谭清,竟然是敢躲着老娘了,我看你是忘了,是谁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到这么大的,你倒是好,整个一白眼狼,以为嫁进了杨府做少奶奶就是可以无法无天,忘了自己是哪根葱了吗?”谭大娘的话里带着三分怒气,七分讥讽,听在谭清耳里,却是感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是要掉下来了。

谭清听罢了这话,慢悠悠的转过了身来,一眼就是看见了双手叉腰的谭大娘朝着自己怒气冲冲的走来,那模样,着实是恨不得吃了自己一般。

稍显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谭清只得是抬起脚来,朝着谭大娘走来的方向迎了上去。

第十五章 八字相克

“阿母。”谭清走上了前去,在谭大娘跟前才是堪堪停了下来,然后才是对着谭大娘开口说道,“你怎么来了。”

这明知故问的语气直接是惹得谭大娘翻了一个白眼,只是她原本就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所以当即就是伸出一只手来指着谭清,嘴角一歪就是说道,“你别在那跟我装模作样,还不快老实点把钱都是给我交出来。”

谭清听着这语气,实在是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旋即是咳嗽了一声,回了谭大娘一句,“阿母,不是女儿不想给阿风拿钱,只是女儿如今身上实在是没钱,这每月二钱银子也都是尽数给了阿母拿着,我这向来都是两手空空的,就是想给阿风出钱,也是没法子的,阿母就算是如此强硬的被迫女儿,女儿没钱,那也是半点法子都是没有的。”

说着说着,谭清的语气都是愈发的低沉了起来,那模样仿佛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似的,再看着,似乎是眼泪都要挤出两滴来。

只是这一招在谭大娘这儿却都是见不了什么成效的,面对着谭清这样稍显的真挚的话语,谭大娘就只是轻轻的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出来,然后就是极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到,“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反正那二十两银子,你必须给我弄到。”

这谭大娘的语气实在是太过于咄咄逼人一点,即便是谭清并不想表现出来自己的不满,可她却是不是什么能够藏的住自己的心情的人,所以在听了谭大娘的这番话语之后,谭清终于是将自己的脑袋抬到了正常的位置,与谭大娘平视着,许久之后才是轻轻的、为可奈何的露出来一抹笑容,“阿母,你这般作为,怕是想要逼死女儿,女儿倒是不怕死的,刚好还可以去陪着大爷,可是阿母你可是要为自己好好考虑,杨家之所以对谭家多加照拂,就只是因为我从小就是老爷子指定的儿媳妇,若是我死了,阿母是觉得,杨家会看在你死了女儿的份上多加照看你几分,还是从此和你断了关系,连杨家大门都是让你进不了?”

说这话的时候,谭清异常的平静,那模样就好像是在问候谭大娘吃过午饭没有一般,只那语气,凉薄的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谭大娘第一次看到思维如此缜密的谭清,以至于在听到谭清这一番长篇大论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稍显呆滞的站在了原地,直等到谭清这话说出许久之后,谭大娘才是微有些吞吐的对着谭清说了一句,“你别.....你别想威胁我,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能不知道,就你丫那胆子,还竟敢把死挂在嘴边那,还真以为老娘是你能够轻易吓住的?”

只是这话说的是那样的义正言辞,谭清还是发现了,说道后面的时候,谭大娘的声音还是不可避免的低了几分,看来,她也并不是完全的一人蠢人,既然这样的话,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于是谭清故意是赞同一般的对着谭大娘点了点头,再是作出了一副迟疑的模样,半晌之后才是再度对着谭大娘开口说道,“阿母说得极是,女儿的确是怕死,不然早就随着大爷一块去了,又哪里还沦落得到现在的地步这是阿母可能不知道的是,前夜里我跳了这府里的池子自杀,只是没有死成,那杨二爷多手将我捞了起来,不然的话,怕是阿母也再没有机会跑到我跟前来伸手要钱了,只是我已经去那阎王殿走上一遭了,阿母还是认为,女儿不敢去死吗?”

说罢了,谭清又是朝着谭大娘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谭大娘看着,却是莫名的觉得这笑容颇有些瘆人。

然而,谭清这话刚刚落下,便是听到在自己的身后响起了一阵熟悉而稍显阴冷的声音,说的是,“原来当时我是多手了,大嫂若是早说,我该是让大嫂如意才是。”

听这声音,谭清心里头便是咯噔了一声,似乎自己怎是与这杨嬴八字相克,否则自己怎么随时随地都是能够遇见这丧门星。

当即谭清就是看见那谭大娘的脸色难看了一点,却又是不得不扬起一抹笑脸朝着杨嬴问了一声好。

只是这杨嬴似乎并不喜这谭大娘,所以听到谭大娘故意示好的话语却只是当作耳旁风一般忽略了去,只眼眸一直是盯着谭清的背影,那模样似乎是要将谭清的背影盯出来一个洞。

谭清只觉得自己的背皮发麻,却是又不得不转过身去看着杨嬴。

脸上极其僵硬的露出来一个笑容,然后才是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对着杨嬴说道,“小叔怕是听错了,我并没有说你是多手,原本我还想着要感谢你救我性命的,只是这不是没找到机会嘛。”

然而杨嬴却是根本没打算饶过谭清,于是他轻轻的挑了挑眉头,颇为悠闲自得的看着谭清,直看着谭清都以为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得劲,那杨嬴才是终于回了谭清,他说,“不必,只是若是下一次大嫂想要寻死,可是要早些告诉我一番,免得我又是多手多脚的将大嫂救了起来,怕是又免不了一番责骂,若是当时我心情还不错,倒是还可以帮帮大嫂的忙,让你多享受一下死亡的过程。”

说完了,杨嬴竟是学着谭清方才的模样,露出了一个笑脸,这与他那稍显阴森的脸完全不符,一瞬间谭清便是觉得诡异无比,再加上他脸上那狰狞的伤疤,更是让他这笑容有些瘆人得慌。

谭清一时语塞,心里已经是把杨嬴给咒骂了好几千几万遍,却是还是不僵着自己的一张笑脸,对着杨嬴说着一句什么,“小叔说笑了。”

眼见得谭清的气焰被压下去不少,那杨嬴终于才是拿着自己的眸子看向了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谭大娘,旋即是将自己那异常瘆人的笑容收了一收,这才是说了句,“大娘若是无事还是早些离去,我杨家虽然说算不上什么大门大户,可你恐怕也知道我爹的性子,自家人闹腾一下倒是无所谓,可是若是让外边人听到些什么风言风语,怕是事情就没那么好解决了。”

说着,杨嬴又是抬眼看了一眼天空,抿了抿嘴,接着方才的话继续说道,“我看这时间点,怕是爹娘马上都是要回府了,到时候要是看见大娘你在这儿闹腾,恐怕会是扫了你的脸面,所以大娘还是自家考虑考虑,真有什么事非得要和大嫂商量,不如唤了大嫂回娘家去,一家人再行商议,这杨家人多嘴杂的,应该是不适合谈这些事的。”

这一席话说完,杨嬴倒是没再等谭大娘亦或是谭清说出什么话来,直接就是抬起脚来,朝着府里走去,只是身影刚要离开两人的视线,他的身影又是顿了一顿,朝着谭清说道,“大嫂可别忘了今儿的家宴,爹娘可不喜欢等人。”

这下杨嬴倒是真正的走开了去,谭清却是看着他消失的身影,神色稍稍有些晦暗不明,这杨嬴,好像与自己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只是还没来得及做过多的考虑,那谭大娘却是开口打断了谭清的思绪,她说的是,“别以为有杨家人给你撑腰你就可以是无法无天,你给老娘等着,我这就回去告诉你奶,要是你三日不回来,你就等着被你奶收拾吧,你奶什么脾气,你应该比我清楚地多。”

说完,谭大娘便是朝着谭清轻哼了一声,然后就是转身离去了。

只是谭清却是觉得世界暗无天日,这一个谭大娘就都自己受了,怎么看这情况,那什么原主的奶奶才是终极大-BOSS来着。

谭清想着想着,却是觉得自己都要被急出了心肌梗塞,顿时心里产生了一个念头出来,以前自己在看小说亦或是电视剧的时候总是会遇上这种情况,流落贫苦人家的女主都不是亲生的,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大贵人家遗失的女儿。

想了想,谭清愈发是觉得自己的这个念头似乎还真可信,当即就是一扫自己的郁闷心情,心中是充满了希翼。

只是这想法也不过只是自己在那胡思乱想,到最后,还是不得不回归于现实之中。

不知在原地郁闷了多久,谭清才是堪堪回过了神来。然后才是发觉,自己的衣裳竟然还是出门时候的那一套村姑服,当时谭清就是恍若看到了一束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是被雷得外焦里嫩。

旋即谭清才是明白过来,为什么杨嬴在看见自己的时候会是那样的一副神情,原来,不只是因为自己说的那些话,更是因为自己这一身装束,看着就仿佛是去做什么坏事了一般。

恍然间谭清又是想起了那日自己去贩卖首饰时被杨嬴抓包的场景,直接是惨笑了一下,这下,自己又是被杨嬴给抓到了小辫子,实在是,倒霉至极怎么自己每每遇上这杨嬴,都是在这种极为尴尬的情况之下。

第十六章 杨夫人

刚回了自己房间里将衣裳换好,谭清就是听得门外又是一阵吵杂,正想着说要不要出门去看上一眼,阿宁就是咋咋呼呼的打开门冲了进来,旋即谭清就是见得她气喘吁吁的模样,等她喘气喘了好一会儿,谭清才是听到阿宁的声音,她说,“少夫人,老爷夫人回来了,此时正往正屋去,您要不要去见个礼?”

谭清听着,眉头缓缓地皱了一皱,若是按着谭清自己的性子,铁定是不愿意去赶着热脸去贴人的冷屁股。

只是耐不住如今谭清这处境实在是尴尬,再加上刚才迷迷糊糊之间谭清还是听到了香菱的声音,所以谭清便是没有按捺住自己的性子,阿宁把这话刚说完自己就是抬脚出了门。

这杨府谭清拢共也就逛过这么一回,谭清刚兴冲冲的出了门,就是看着面前的道路陷入了深思。

上一次阿宁带自己认路的时候,到底说的那一条才是去往正屋的?

在原地磨蹭了好一会儿谭清都是没有动脚,原本谭清听着外边吵闹的声音是该分得清楚道路的,可是没想到自己刚是出了门,这声音直接就是消停了下来。

好在阿宁看见谭清这样直冲冲的就是出了门,心里直接就是你觉得不怎么踏实,所以在迟疑了片刻就是跟上了谭清。

谭清装模作样地看了阿宁一眼,这才是若有所思的问了阿宁一句,“那香菱夫人是不是也去了?”

阿宁点点头,旋即是回了谭清一句,“是,香菱夫人原本就很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深得夫人欢心,后来香菱夫人又是做了大爷的妾,夫人对她也就更为关照了,可以说,这香菱夫人是咱府里最得宠的姨娘了,这夫人回府的消息,她更是早早就知道了,我前两日还听她身边的阿菊说呢,本想告诉少夫人的,只是阿宁记忆力不太好,又是给忘掉了。”

听着阿宁这番言语,谭清心里对这香菱更是多了一些了解,原本谭清问阿宁这话的意思,只不过是想要转移阿宁的注意力而已,却是没曾想阿宁是个话痨,这嘴巴一张就是说了这好些话。

只是这情况,谭清却是颇为喜闻乐见的。

旋即谭清就是抿着嘴朝着阿宁应了一声,这才是对着阿宁说去正屋。

阿宁瞬间就是抬脚走到了前边去给谭清带路,谭清看着阿宁这动作,倒是颇为欣慰的。

约莫走了小一会儿,耳旁又是出现了一阵吵杂的声音,谭清草草的抬眼看了一,才是发现远处已是站了不少的人,只单单少了杨嬴。、

没见杨嬴,谭清的心里却是瞬间就是放松了不少,略微以思忖又是朝着正屋走去,刚抬脚进了正屋,身边便是稀稀拉拉的有人唤她一声少夫人。

谭清心思没放在他们身上,她一进了正屋就是看见了香菱的存在。

之所以如此迅速,却是因为谭清这几次见到香菱,她都是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这模样预示着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也因此,谭清也是隐隐有了些许警觉,这香菱,或许远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害。

而在香菱的右手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年约四五十的妇女,看她的第一眼谭清就是你觉得这人不是很好清楚,而这个年纪,又与香菱如此亲近的人,似乎也就只有一人了吧。

想到这里,谭清便是直朝着那人走了过去,旋即是学着香菱如今的动作朝着那人问了一声好,接着就是开口说到,“谭清见过母亲。”

是了,这人自然就是谭清名义上的婆婆,杨府的女主人了。

那杨夫人在看见谭清的时候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什么好脸色,只是稍显不耐烦的瞥了谭清一眼,接着就是并不理会谭清,拉着身旁香菱的手就是颇显的温和的说道,“香菱,这些日子你在府里过得怎么样,吃穿用度的可是还够?”

香菱却是在听了杨夫人的话语之后就是朝着谭清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就是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超帧杨夫人诉苦一般的说道,“香菱子啊府里过得挺好,只前些天的时候,府里出了一点事,只是当时母亲不在,就没什么人主持大局,结果才是好一番折腾。”

不知是这原本本人就是一个惹祸精亦或是这杨夫人对原主实在是偏见太深,在香菱这一句话说完之后,杨夫人直接就是拿起自己的眼睛朝着谭清审视了一眼,虽然此耻此刻她嘴上并没有说些什么,谭清却是已经是看出了这杨夫人对自己的不满。

旋即,杨夫人转过头去,装出了一副稍显惊讶的神色,对着香菱问了一句,“哦?怎么回事儿,说来听听,我倒是想知道,是谁想着趁我不在就想把府里乱搅合一通。”

说着,杨夫人的视线又是在谭清的身上缓缓地扫视而过,直是让谭清生出了一种自己已经被盯住了的感觉。

正沉思着,谭清便是再度听到了香菱故作可惜的话语,她说,“母亲不知,前些日子少夫人思虑大爷过度,竟是想着要跳下池子去陪大爷,只是当时不知怎么的,二爷竟是恰巧经过,将少夫人给救了起来。”

“竟有这回事儿?”杨夫人这样说了一句,语气却是突然变得怪怪的,若是说方才杨夫人对谭清的感觉就只是轻微的厌恶而已,此时此刻依然是转变成了憎恶,那模样看着,似乎是想要直接将谭清吞吃入腹一般。

虽然方才听着香菱的话语谭清便是觉得她那语调有些奇怪,只是谭清终究还是对自己面前的这群人了解程度太低了些,还是不能猜的出来这些人的所思所想,所以看着杨夫人这稍显恐怖的模样,谭清却也只能是保持着原本的模样,一动都是不敢动弹。

而香菱则是颇为殷勤地向杨夫人说些什么,只是她凑在杨夫人耳边,在谭清的那个位子,却是听不清晰的。

谭清只能是看见,在香菱说完了所有的话之后,那杨夫人的脸已经是黑沉到了一种程度。

接着,谭清听到了杨夫人轻轻开口,语气却是极为凉薄的说了句,“老大家的,听说你这些日子没少给府里惹麻烦?”

这杨夫人的语气听着就是不太好,谭清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是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于是谭清直接就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表演细胞,朝着杨夫人瘪了瘪嘴,直接就是伪装成了一副极其危险的模样,朝着杨夫人说道,“是儿媳错了。”

杨夫人难得见到谭清这么轻易地就是承认了自己的过错,于是一时之间却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毕竟,自己原本准备好的那些说辞直接就是没法子派上用场了。

于是深深地咽了一口气,杨夫人这才是瞥了谭清一眼,说道,“那你的意思是你承认故意趁我和老爷不在的时候在府里边兴风作浪.......”

杨夫人正说着,却是话语刚说到一半,谭清就是迅速的接过了杨夫人的话茬去,张嘴就是说道,“母亲会错儿媳的意思了,儿媳认错并不是你如同母亲所想是因为在府里折腾,而是觉着自己寻死不得惹得大家为我操心,实在是不忍。”

说着,谭清又是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对着杨夫人说道,“母亲有所不知,在我落水那日,香菱可是准备了极好的人参来给我补身子的,那大半夜的,她一个人来我房里,到也是苦了她的一番好意了。”

果不其然,如同谭清所想,在自己这句话说完之后,杨夫人的眸子便是缓缓地转向了一边,看向了一旁的香菱,还没等到香菱开口解释些什么,杨夫人就是开口说了一句,“你那人参可是用不上?”

杨夫人此话一出,不只是香菱,就是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存在感的牡丹都是微微的蹙了一下眉头。

谭清没有想到的是,这杨夫人此生最为讨厌的一件事就是自己赐给人的东西被转赠给别人,这种行为,总是会让杨夫人产生一种这是在挑战自己的存在感的感觉。

香菱抿着嘴,那模样看着楚楚可怜,却是很快的将脑袋凑到了杨夫人的耳朵旁边,轻轻开口说了两句,那杨夫人明显的面色就是缓和了许多。

谭清看着两人这一点举动,却是明白了一件事儿,这杨夫人与香菱的关系还真就不是自己一言两语就是可以挑拨离间的。

不过经历了这么一茬,那杨夫人却是并没有在继续刁难谭清的意思,因为就在杨夫人准备开口再对着香菱说些什么的时候,那杨家老爷缓缓地打开了内间的门,抬脚走了出来,而在他的身后,跟着满脸阴郁的杨嬴。

那杨嬴在出了内间的时候,视线直直的就是落在了谭清的身上,触不及防之间,两人的视线就死撞在了一起,登时谭清的身子就是一僵,旋即就是垂下了自己的眼眸,掩去了自己眼眸中的神色。

第十七章 孤男寡女

那杨嬴身边的老爷子看着与他倒是有几分相似,所以谭清一眼就是猜出了来人是谁,所以也不管原主与人杨老爷关系如何,就是朝着他见了一个礼。

好在杨老爷并不像是杨夫人一般,对谭清颇有微词,只是低声应和了谭清一声,接着就是对着所有人说话,“都在屋里挤着做什么,也不嫌闷。”

说着,杨老爷率先就是抬脚踏出了房间,直直的走了出去。

而杨嬴则是在杨老爷离开以后,也是缓缓地抬脚走了出去。

只是这时候谭清才是堪堪发现一个问题,这杨嬴从出现到离开仿佛都没有把杨夫人放在眼里,这状况倒是奇怪的很,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想到这里的时候,谭清又是突然忆起,似乎方才杨夫人最初变色之前,就是因为香菱提起了杨嬴。

这么说来,这母子二人,是不和吗?

谭清默默的想着,却是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情况,直到正屋里边只剩下谭清和阿宁的时候,阿宁才是猛地开口唤了谭清一声。

被阿宁这样一惊一乍的声音吓了一下,谭清直接就是三魂没了七魄,睁大了眼睛瞪了阿宁小一会儿,这才是抿着嘴抬脚出了房间。

出门之后谭清才是看到,这屋子后边还有着一个饭厅,如今那杨老爷杨、夫人以及杨嬴、牡丹、香菱都是入了座,其中就空了一个位置留给了自己。

而杨嬴与杨夫人分别是坐在杨老爷的手边,香菱又是靠着杨夫人坐下,牡丹靠着香菱坐下,如今空下来的位置,刚好是在杨嬴的左手边上。

看到这座位的时候,谭清的嘴角直接是抽搐了一下,早知道自己就不应该在那出神,否则的话,自己怎么说也轮不到这个位置才是,自己宁愿是夹在杨夫人与香菱之间遭受白眼都并不想坐在杨嬴的旁边的。

毕竟,杨嬴算起来,可是要比这两个女人可怕得多的多的存在。

自己和香菱什么的斗一斗,最多也就只是吃点暗亏什么的,可是如果是不小心在什么地方惹到了杨嬴,那自己才是真的要进阎王殿了。

谭清并不觉得自己的运气好到死掉一次之后还能够再继续穿越的地步。

所以说,谭清现在对自己的小命可以算得上是极其珍惜的了。

毕竟,前世到今生,谭清好像都没什么机会过上好日子。

于是谭清想着,再怎么也应该是轮到自己过上一个好日子了才对吧,自己前一辈子死的那么惨,要是老天爷还不对自己稍稍心软一点,那也未免太过于铁石心肠了吧。

只是即便心里有些太多的不满,谭清却是一点都不敢表露出来。

脚下的动作稍稍的顿了一下,谭清就是装作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到了杨嬴的身边,却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即便是表面上装的再怎么好,可是她还是会露出破绽来的,毕竟,那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感,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接着,一顿家宴开始。

谭清尝着所谓的陈厨子做出来的菜,并不予以评论,只是说,他这程度的话,在这样的一个小镇上做一个大厨倒也不是不可以的。

只是在看到最后一道红烧肉的时候谭清却是忍不住的摇了摇头,她总觉得可惜了那块肉,若是再蒸上几分钟的话,那效果怕是会完全不同的。

当然,这话谭清也就只能是自己想想而已,她又不是什么活菩萨,是专门跑来点化陈厨子的,更何况厨艺这种东西陈厨子也不是没有,只是掌握得不太熟练而已,对于这种人谭清只有一种建议,那就是多练练吧。

由于杨府吃饭的时候一直秉承着不能言语的习惯,所以在用餐的时候并没有人说出什么话来让气氛变得尴尬。

只是在饭后,杨老师却是将视线放在了喝了好几晚汤的谭清身上,好一会儿才是对着谭清,试探着开了口,“小清,这段时间你身子怎么样?”

听着这话,再看着杨老爷的表情,谭清大概的猜出了杨老爷已经是知道了原主投池自尽的事儿,于是谭清当即就是眉头一蹙,回了杨老爷一句,“多谢爹关心,儿媳身子还好,让爹为我操心了。”

杨老爷浅浅的点了一下头,接着就是继续问道,“如果有什么事儿你就告诉你母亲,可不能再做傻事了,有什么事儿咱们一家人商量就好,这动不动就寻死,实在也是闹得难听。”

谭清听着,心里也是明白,看来这杨老爷却是是对原主没有什么偏见,而且似乎对自己还有一喜意。

当即谭清就是猛地点了点头,对着杨老爷说了一句,“是,爹,儿媳知道了。”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杨夫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安静得下来的人,却是在吃饭之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原本谭清已经是做好了准备要应付杨夫人的刁难,却是没有想到从始至终杨夫人脸一个脸色都是没有赏赐给谭清,甚至于在杨老爷还在与谭清交谈的时候,直接站起了身来。

接着就是对着杨老爷说了一句,“我去看看蔷儿。”

杨老爷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在杨夫人离开之后,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于是就简单的和谭清说了两句话,也是起身离开了去。

整个饭厅里,就只还剩下了杨嬴和两个小妾。

只是明显的这两个小妾不敢在杨嬴面前造次,当然,谭清自己也是不敢。

然而,在看到香菱起身即将要抬脚走出饭厅的时候,谭清是直接的站起了身来,对着香菱的背影张嘴说道,“香菱妹妹,若是你得了空闲,可要记得把人参给我送过来。”

说罢了,谭清明显的就是看到香菱的脚下踉跄了半晌,却是不得不转过头来,龇牙咧嘴的回了谭清一句,“是,香菱记下了。”

只是香菱这语气,着实是让谭清听着,心情愉悦了不少。

而在牡丹也是慢悠悠的离开了饭厅之后,偌大的饭厅即便就只剩下了谭清与杨嬴两个人没有。

不知怎么的,谭清看见杨嬴在这坐着,却是怎么都不愿意先他一步离开。

而杨嬴,自然就是在等谭清。

在饭厅安静下来之后,杨嬴终于是有了反应,他一双极其深邃的眸子在谭清的身上缓缓地扫过了一眼,接着就是抿了抿嘴,对着谭清说了一句,“大嫂装模作样的本领倒是了得。”

听到杨嬴出口谭清就已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是还是在听到杨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接着,杨嬴又是说道,“实在是佩服。”

谭清听着,虽然很想要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在杨嬴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一个白眼,接着就是转过了头去,和杨嬴的眼睛来了一个对视。

杨嬴的眼神里始终是带着一抹寒意,以至于在看见杨嬴的眼睛的时候,谭清的脖子直接都是瑟缩了一下。

“小叔在说些什么呢,大嫂都是听不懂。”谭清很快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礼物装傻的对着杨嬴说道。

杨嬴却只是微微的勾了勾嘴角,接着就是突然轻笑了一下,朝着谭清开口说道,“既是只有我们两人,大嫂也就不必再作假了,你做起来累,我看着,却是更累。”

谭清听着,是在是忍不住的朝着杨嬴轻哼了一声,再开口时已经是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朝着杨嬴笑了笑就是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懒得在装了,不过我实在是想要问你一句,你为什么每次都得要刁难我?”

这话落下,谭清却是看见杨嬴的嘴嚼微微的勾了一勾,接着就是再谈情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杨嬴已经是对着谭清说道,“刁难?大嫂这词倒是颇为不负责任,大嫂不妨仔细想想,这几次那一次我出现的时候不是在给你结为?”

谭清听着杨嬴这话,心里虽然是百般不愿意去承认,却还是不得不同意杨嬴的这个观点。

好像真如杨嬴所言,自己这段时间每次遇上他,好像都是在自己遇上麻烦的时候。

虽然这人总是会毫不留情的把谭清的脸打的啪啪响,谭清却还是不得不承认,杨嬴好似的确是没有在为难自己。

意识到这个得时候,谭清直接是极其不自然的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旋即就是朝着杨嬴白了一眼,开口说道,“就算如此,这就是你作为小叔子该和大嫂说话的态度吗?”

谭清说的这句话直接是刷新了杨嬴对谭清的认识,他拿着自己那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了谭清两眼,忽然就是挑了挑眉头,对着谭清说了一句,“那大嫂不妨是教导一下我,也好告诉我一声,我的态度出了什么问题,竟然是让大嫂这样记恨我。”

听着杨嬴的这话,谭清心里虽然是极其的不舒服,却是没办法再和杨嬴反驳说些什么来。

自己如今与他杨嬴孤男寡女的留在饭厅里,要是多逗留一会儿,怕是就会传出来不少的风言风语。

第十八章 性情大变

杨嬴眼见得谭清施施然起了身,却是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为难她,即便此时此刻谭清算是将他忽略了个彻底,只是当谭清即将要踏出饭厅的时候,杨嬴突然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就是装模作样地轻呼了一声,接着就是对着谭清说了一句,“大嫂可是莫忘了一件事,你家里边的那些人,还是尽可能别拖到杨家来,否则的话,哪日我要是手痒了,伤着他们,那可就伤了大嫂的面子了。”

这话一出,谭清脚下的动作微微一顿,刚想说转过头去看一眼杨嬴现在的表情如何,他就已经是悠悠的从谭清跟前走过,那般潇洒的模样,看起来倒也是真得瑟。

谭清看着杨嬴远去的身影,内心却是在无止尽的咒骂着,要是可以的话,谭清其实还是很愿意让杨嬴去和谭大娘几人斗起来的,这种笑看狗咬狗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谭清没有忘记刚才杨嬴说得另外一句话,那就是伤了她的面子。

其实面子什么的谭清倒是着实不是很在意,可是她向来是知道言语的攻击是比肢体攻击伤害更大的存在,而在这个信息相对闭塞的社会,整个镇子里能够传出来的八卦也就这么点,若是真让杨嬴打了原主的娘亲或是弟弟,这里的人怕是要不知怎么的去编排谭清的不是去了。

谭清向来脸皮厚,却是也知道自己能够承受的底线在哪里,所以对于杨嬴,谭清再一次升起了要避而远之的心思。

之后谭清就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让阿宁给自己烧了些开水,自己就着水桶泡了一个澡,接着正准备舒舒服服的躺在自个的床上睡觉时,谭清突然想起了一茬事,于是就把阿宁叫道了屋子里去,问她道,“这两日我出门的时候,看见告示墙上边贴了不少的告示,你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想来阿宁也是知道一点的,也是,她又不是像谭清一样消息闭塞,再怎么是一个丫鬟,阿宁在府里边也是认识好些丫鬟小厮的,所以沉思了一小会之后阿宁就是对着谭清回了一句,“少夫人有所不知,咱这镇上这一年里都是不怎么安分,这少说都是有十几个未出阁的姑娘失踪了,原本这事儿县太爷也就当成了失踪案在处理,结果在几月前,开始有人陆陆续续的发现了那些姑娘的尸体。”

说着,阿宁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浑身都是不受控制的瑟缩了一下,接着就是继续对着谭清说道,“少夫人您都不知道,那些姑娘死的有多惨,有一次阿宁出门去给少夫人抓药的时候正看见了那姑娘的尸体,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身上都是青青紫装的,看着实在是吓人。”

听着,谈情不由自主的就是皱起了眉头,紧接着就是问了阿宁一句,“共有多少姑娘失踪,又有多少尸体被发现?”

阿宁却是缓缓地摇了摇脑袋,接着回了谭清一句,“这阿宁就不知道了,县太爷说是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就隐瞒了这些消息,只是外面都传呢,说是总数失踪了十一人,到现在已经是找到了六具尸体,只是......”

“只是什么?”谭清稍显急切的问道。

“只是距离最后一个姑娘失踪已经是过了有四月,所以县太爷就放了话出来,说是这嫌疑犯可能已经是离开了咱们镇子。”阿宁说道。

谭清听着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那也不一定,可能那人只是藏起来了而已。”

说着,谭清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子有些发抖,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一直观察着自己一般,顿时是觉得后背一凉,半晌后,谭清悠悠的转了转自己的脑袋,却是刚转过去半个头,脑袋便是直直的僵住了。

她看见,在没有关紧的窗户缝隙里,有个人影立在那里。

谭清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视线慢慢的上移,在某一个角度时停了下来,紧接着,与某个人的眸子对上。

谭清猛地一惊,当时就是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从那人的眼眸里传来的深深的寒意,直直是让她整个人都是颤栗起来。

阿宁看着谭清的反应,觉得奇怪,转过头去看向了谭清的视线处,却是并无所获,只以为是自己没把窗户关严实,于是就是抬脚走到了窗前,将窗户紧紧的关了,这才是转过身回到了谭清身前。

接着,在阿宁回答身旁的时候,谭清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试探着问了阿宁一句,“阿宁,上次你告诉我说,二爷是什么时候回的府上,我怎么有些记不清楚了。”

“二爷是就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回的府上,夫人说是看上了某一家的姑娘,让二爷回来看看,说是二爷年纪也到了,是该成家了。”阿宁虽是疑惑为何谭清会突然问道她这个问题,可是还是毫不犹豫的解释道。

而由于原本阿宁就是一个话痨,这话说完她都是没打算停,只是顿了一顿就是继续对着谭清说道,“二爷那未婚妻少夫人您也见过的,当时那姑娘还说您长得很像她家里的一个姐姐,所以就老是往咱们院子里跑,只是没过两月就是失踪了。”

说着,阿宁就是叹了一口气,“只是也没见这她的尸体什么的,也不知道她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

“她也失踪了?”谭清深吸了一种气,恍然之中就是有一种真相已经近在眼前的感觉。

“是,不然的话,想来她就是咱府里的二少夫人了。”阿宁回到。

谭清却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她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都是不报官。”谭清说着,却是一时之间都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还好原本就是一个深居简出的人,府里府外出些什么事情她都是没几件知道的,再加上阿宁人本身就不太精灵,所以也就没看出点什么来。

而在听了谭清的问题之后阿宁当即就是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情愿的样子,甚至是轻声哼了一句,这才是对着谭清说了一句,“当时那姑娘不喜欢咱家二爷,说是粗人一个,脸上还有那样的疤痕,不知道是不是在外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她说这话可是背着二爷说得,被咱们府里边一个姐姐听见了,所以我们都知道她不想要嫁给二爷,当时府里边已经是给了他们家里十两银子做嫁妆,后来她不见了,府里的人也只当是她不愿意嫁给二爷,所以跑了,等到后来的陆陆续续有人发现姑娘失踪,这才是给她报了案,只是这时间早就过去几月了。”

谭清闻言,心里稍稍是有了一点底,只是若是事情正如她所想,那她如今这处境,可不就是羊入虎口。

而且,若是刚才自己没有看错的话,在窗户外边站着的那个人,就是杨嬴。

而他看着自己的那种神色,对自己表现出来的那种态度,都在便露出一个信息,自己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想到这里谭清直接就是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自己好不容易得了一个重新活下去的机会,实在是不想换个地方去死啊,她还想说多活两年。

于是谭清心里暗暗的做了一个决定,自己一定要尽快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当即谭清就是计算了一下,看杨嬴这幅模样,好似也并不是要立马把自己给了结了的样子,只要自己在这段时间里好好的工作,挣上一点路费和生活费,自己就要远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到时候什么谭大娘,什么杨嬴,什么杀人犯,都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深夜里,谭清躺在床上,却是无论如何都是睡不着,每每自己一闭上眼睛就是会看到杨嬴盯着自己的那双极为阴森的眸子,即便是谭清的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甚至是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坨,仍然还是感受的到从身体里传来的重重的寒意,那种感觉,直是让她有一种临死前的平静的感觉。

整整一个晚上谭清都是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直到天色微亮,谭清才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起了床,只是毫无意外的,到出门的时候,谭清都是没把自己的眼睛睁开。

而当谭清慢悠悠的拖着自己沉重的步伐走到后门的时候,却是看见了一个如同木桩的身影,笔直的站在门边。

看见这身影的一瞬间,谭清直接就是清醒了过来,接着就是感觉自己的双腿不受控制的轻颤了一下,然后谭清才是极为僵硬的吐出了一句话,对着那人说道,“小叔,你起得真早。”

说完,谭清就是试探着将自己的双腿朝着一旁慢慢的挪动着,结果自己脚下刚刚才是移动了一小步,那人便是对着谭清径直开口说道,“大嫂更早,不是吗?”

接着,那人便是直直的走到了谭清跟前,停下了,居高临下的看着谭清说道,“大嫂好似跳了水之后,整个人都是变了一个性情,倒还真是有些意思。”

第十九章 有点意思

“小叔说笑了,什么变了一个性情,只是去了一趟阎王殿人家不收我,我怎么着也是不能辜负了人阎王爷的好意,是得要活得顺心意一些才是。”说着,谭清眉目间就稍显的平静了几分。

原本谭清只是下意识的说出这话来给杨嬴一个答案而已,却是没有想到说着说着自己心头的那块儿小疙瘩却是被莫名其妙的解了开来。

原本自己身上的这条命就算是捡来的,能够多活一天都算是老天的馈赠,自己竟然还每天这样惴惴不安的生活,可不就是辜负了人老天爷的一副好意。

想着想着,谭清竟然是轻笑了起来,连带着看着杨嬴的神色都是柔和了一分。

杨嬴细细端看着谭清,明显的就是感觉到了谭清的变化,心里觉得奇怪的同时却也是觉得谭清说的这话没什么毛病。

接着杨嬴就是微微的点了点头,抿着嘴朝着谭清说了一句,“大嫂言之有理。”

谭清继续笑着,只是笑过之后还是不可避免的对自己面前这人有一丝抵触感。

怎么说呢,虽然自己突然莫名其妙的开了窍,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自己直接就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出来,能够对杨嬴这样的人也开始抱有好感。

接着谭清就是微微开口,感觉到自己对于杨嬴的恐惧似乎也在无意识之间消散了几分,“那请问小叔,你这样站在门口拦着我又是为了什么呢,莫非我出府溜达一圈都是什么违法的事儿?”

谭清这话说的着实是有些胆大妄为,这样的性子决计不是原主能够表现得出来的,虽然杨嬴对自己这个大嫂并没有多么深刻的认识,可是毕竟是老爷子从小就认定了的孙媳妇儿,所以府里边也都是知道她的存在。

只是杨嬴从来都不喜欢谭清的性子,太过于懦弱了些。

杨嬴原本就只是杨老爷醉酒时宠幸的一个小丫鬟生的儿子,杨夫人在府里边可以说是一家独大,所以杨府从来都是没有杨嬴的地位。

等到杨嬴母亲离去之后,他的日子更是难过,按理说在这样的环境里边生活下来,他不应该还有着这样的性子才对,反而在这样的打压下,杨嬴生活得很是艰辛,却又成长得异常迅速。

在他十四岁那年,跟着来招兵的大队伍离开了水磨镇,这一走就是八年。

如今杨嬴二十二岁,却已经见惯了太多的生生死死,而他向来最不喜欢的人,就是懦弱无能的人,那种连自己的性命都是可以轻易放弃的人,更是他最为厌恶的存在。

原本在谭清落水之时,杨嬴就只是冷眼看着,他像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既是她主动寻死,那他自然是不会驳了她的意。

当即杨嬴就是背过身子去想要抬脚走来。

只是最后,在杨嬴即将要消失在视线里时,谭清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突然就从水里挣扎了出来,朝着杨嬴的方向,喊了一句,“救救我。”

鬼使神差的,杨嬴动手将她烤了起来。

直到将谭清的身子放在了地上,杨嬴才是黑着一张脸回过神来,方才那一瞬间,自己就像是收到了蛊惑一般,甚至来不及做出他想,已经是行动了起来。

只是即便杨嬴再是不满意自己这个轻生的大嫂,却也是不能够伸出脚去把她再踢下去的。

她主动寻死是一回事,可若是他动了手,这可就不好交代了。

于是到最后,杨嬴只能是黑沉着一张脸,用自己的一只手提拉着谭清的衣领,像是拉着什么破旧的东西一样把她甩回了房间。

而至于阿宁所说的让陈厨子熬的什么清心安神粥,不过是杨嬴让阿宁自己看着去安排的。

只是杨嬴没有想到的是,不过是跳了一次水,这大嫂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再次遇见她的时候,她竟然是跑到了首饰铺子,想要把老爷子给她准备的首饰卖了。

这辈子杨嬴记得的人不多,这杨老爷子却是其中之一,年幼之时,杨嬴少有生病的时候,只某一次病入膏肓时,恰巧遇上老爷子去他房里看他,这才是把他的命救了回来。

虽然老爷子对他并不如对待自己长孙那样好,只是像杨嬴这样难得受到别人好意的存在,还是记得杨老爷子对自己的恩情的。

而杨老爷子去世之时,杨嬴远在几千里外,自然是赶不回来的。所以这就成了自己心里的一个遗憾,等到自己终于能够回到这儿,老爷子的尸骨怕是都化了,自然也没有给他留下些许什么可以缅怀的东西。

而这谭清,却是如此胆大妄为,竟是打算将老爷子给她置办的首饰全数拿去典当了,登时杨嬴就是有了一种想要伸出手把她头骨捏碎的想法。

等到后来杨嬴问了掌柜的,才是知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此之前,谭清已经是分好几次,将那一批首饰典当了,杨嬴心情郁闷的同时却是花钱将首饰买了回来。

这东西原本杨嬴是可以留在自己身边的,可是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杨嬴就是走到了谭清房里,将这一套首饰尽数归还给了她,只是杨嬴没有告诉谭清的是,若是有朝一日他再见的谭清将这首饰拿去典当,怕是他会控制不了自己想要杀人的心情。

从那以后,杨嬴对谭清的态度更是算不得好,只是偶然之间,杨嬴却是发觉到这谭清的变化,她不在唯唯诺诺只知道服从,甚至于敢在压迫了她十数年的母亲眼皮子底下耍花样,还把香菱都是整了个团团转。

杨嬴对香菱的认识自然是高过谭清的,自然也是知道香菱并不是一个性子温和好相处的对象,却是没有想到谭清竟然能够让香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吃了那么大一个暗亏却是连杨夫人都是没办法拿她怎么办。

而最让杨嬴兴味盎然的则是每日谭清的行踪。

据他了解,他这大嫂每日天色刚亮就是出了府,一直得等到黄昏时分才是堪堪回府,问她丫鬟,也只说是为了躲避她家里边的人才是每日早出晚归。

而为了验证这一点,杨嬴刻意是将谭清母亲留在了府里边,直等到谭清回府,两人一如自己所想大势争吵了一番以后,杨嬴顺势出现了来,明里暗里告诉谭大娘,让她不要再来杨府。

而以杨嬴如今在水磨镇的威慑,谭大娘自然是不敢阳奉阴违的,所以今日,杨嬴刻意是等在了这里,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看看自己这个神秘的大嫂究竟是真的为了躲避自己家里人,还是另有原因。

只是杨嬴一时之间却是忘了,自己原本并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而杨嬴的解释是,在这样一个平静的地方待了太长的一段时间,都是要将他的性子给磨灭了,再加上从谭清跳水后开始,她看着自己的神色总是带着一抹恐慌,那种恐惧感仿佛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所以每每对着谭清,杨嬴总是会升起一抹奇异的感觉。

就好像是猎人看到了有趣的猎物一般。

而此时此刻,这只猎物竟然日朝着猎人露出了她的爪牙。

莫名其妙的,杨嬴竟然是微微的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稍显渗人的笑容,配合着他脸上那道奇丑无比的刀疤,平白让人在这样的天气里感觉到了一阵阴冷的寒风。

“出府自然不是什么违法的事儿。”杨嬴咧着嘴角,完全没有顾及自己的笑容会对谭清产生怎样的感觉,接着又是说道,“只要大嫂不要做出什么事儿来毁了杨家的名声,莫说是出府,就算是大嫂想要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不会有什么人拦着你的。”

说道“见不得人”几个字的时候,杨嬴更是了加重了自己的音调,仿佛就是刻意在强调这一点似的。

谭清听着,直接就是朝着杨嬴翻了一个白眼,既然已经是被他发现了自己的真面目,自己也就懒得继续伪装了,反正自己身上的这壳子绝对是个原装正品,也不怕他检查不是。

登时谭清就是朝着杨嬴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堪堪停在与杨嬴只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的地方,然后就是学着刚才杨嬴的动作,露出了一个极其挑衅的笑容,然后就是挑了挑眉头,对着杨嬴说道,“好狗不挡道。”

说完,谭清直接就是朝着旁边踏出脚去,没等到杨嬴回过神来就是径直朝着门外走去,等到杨嬴堪堪是将谭清那句“好狗不挡道”读了一个透透彻彻的时候,谭清已经是走远了。

分明按照杨嬴的性子,此时此刻就算不暴躁如雷,也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但是杨嬴却是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脸上不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眼神幽深的看着谭清的背影,更是在谭清的背影没了踪影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个实实在在的轻笑。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杨嬴手心微微的摩擦了一下,心里如此想到。

第二十章 沈之鹤

今日谭清来的实在是早了一些,她出门的时候整条街都是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气,念想着水磨人家开门的时间还早着,谭清也就没有直接朝着水磨人家走去,反而是绕了一个圈,来到了和春堂。

这和春堂向来都是人满为患,只是今儿谭清来得早,终于是没再看见那熙熙攘攘的人群。

如今谭清依旧是用那头巾将自己的面容包裹的严严实实,只要不是像杨嬴那种极其了解她或是眼尖的人,怕是都没有那么容易认出她来。

再加上原主原本就不是一个经常出门的人,所以谭清压根也就不担心何大夫把她认出来。

当她端端正正的坐在何大夫跟前的时候,何大夫就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旋即是对着谭清说道,“姑娘哪儿不舒服啊?”

谭清抿了抿嘴,径直就是回了何大夫,“我没哪儿不舒服,就只是来抓点药。”

然而谭清话落,那何大夫却是微微的摇了摇头,接着就是说了句,“如今县太爷下了令,若是没开方子,是不许单独售药出去的,所以姑娘,你还是回吧。”

虽然心里已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在听到何大夫的回答时谭清还是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这又是因为什么?”

何大夫抬眸瞧了谭清一眼,却只是缓缓地摇了摇脑袋,然后迟疑着说了一句,“这种事儿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怎么会知道,不过县太爷既然是下令了,我们也只能是照做,不然咱这药堂还哪儿能开下去。”

只是谭清却并没有因为何大夫说的这些话而感觉到心里好受一点儿,自己这脸上坑坑洼洼的,实在是难看,就算是自己没想过要再嫁个人谈恋爱什么的,可是一想到自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丑女人,怎么也是不舒服的。

毕竟,谭清以往的时候也算是班花级别的人物,虽然不至于说让男人趋之若鹜,倒也不至于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得恶心不是,更何况,谭清本人就算得上是一个看脸的人,自从穿越到这人的身上,她可是许久都没有照过镜子了。

就算这原主长得不好看,谭清都是可以接受的,只是谭清独独接受不了她这脸上的脓包什么的,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恶心厌恶。

所以谭清立志,无论如何自己都得把自己这脸上的东西给弄掉。

只是,谭清空有一腔雄心壮志,却是连最基本的一个步骤都完成不了,先不说她自己打算试的法子管不管用,就是连这些药自己都是没法子买的。

而那和春堂的何大夫原本就一个顽固分子,谭清窝在他那儿跟他说了好些话都是没有任何的作用,到最后,谭清就只能是灰头土脸的离开了和春堂。

还好谭清向来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即便是已经连续被拒绝了好几次,她还是没想过放弃。

只是她暗地里想着,得要换一个法子。

眼见得天色都是不早了,约莫着水磨人家应该是开了门,谭清这才是踱步朝着水磨人家走去。

果不其然,谭清刚看到水磨人家的门槛,沈樾已经是在那儿挥舞着小手在和她打招呼。

刚走近,沈樾便是极为亲昵的挨着谭清站着,两人有说有笑的进了水磨人家,却是在店里边看到了一般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的掌柜。

当即谭清就是愣了一愣,却是还没来得及和掌柜说些什么,掌柜就是站起了身来,朝着谭清走近,开口说道,“小清,带你认识一个人。”

“什么人?”谭清抿着嘴,看着掌柜那奇怪的神色,心里稍稍有些不安。

而沈樾却是就在谭清旁边站着,听了谭清的回答之后抢先掌柜一步就是说道,“待会儿你见了就知道了。”

谭清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他们这是在搞什么机密,不过想来应该对自己也没什么影响,毕竟自己就是一个小厨子,每天就做一个菜,实在也是对人产生不了什么大的影响。

旋即谭清就是去了厨房,一眼就是看见堆在墙角的一堆土豆,当即谭清嘴角就是抽了一抽,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掌柜,迟疑着张嘴说了一句,“这些土豆是打算让我今儿都做了吗?”

掌柜的却是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伸出手在自己的鼻梁上摸了一摸,旋即是开口说道,“你自己看着办。”

谭清听着,嘴角却是不自觉的抽了一抽,自己虽然对自己的厨艺有信心,但是也没想过一天卖出去这么多的土豆,毕竟自己只打算将这土豆作为下酒菜来进行售卖,可是完全没想过当做主菜或是小吃来卖。

只是看掌柜的这表情,谭清便是觉得自己的猜想可能是对的。

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谭清深觉自己今日任务很重,于是对着掌柜笑了一笑就是准备开始动手。

原本做上一份天蚕土豆当真是花不了多少世间的,奈何这准备工作却是极为繁琐的。

毕竟,给土豆削皮这一件事,就够谭清忙活的了。

在自己原本的那个时候,给土豆削皮这样的小事自然是轮不到谭清亲自动手的,先不说现代的工具那样发达,她的厨房里可是专门找了墩子来切菜洗菜的,而她却是已经是很久没有做过给土豆削皮这样繁琐的事儿了。

沈樾把水磨人家清扫了一边之后就是拿了一个椅子挨着谭清坐了下来,帮着谭清给土豆削皮,只是沈樾明显就不是干这个的料,他动手削的那个土豆,直是没了一般的肉。

谭清嘴角狠狠的抽了一抽,从沈樾的手里边抢过了即将被他荼毒的第二个土豆,然后才是试探着对沈樾说,让他去帮自己杀鱼。

原本杀鱼这样的事儿谭清是不愿意让别人动手的,只是沈樾一直在旁边闹着要帮忙,谭清心想着这人肯定也是没动手杀过鱼的,到时候见了杀鱼的血腥样,没准儿就自个儿出去了。

只是谭清没有想到的是,沈樾杀鱼倒是有一把好手。

那手起刀落,看着倒是比谭清还要利落。

谭清默默的看着,心里暗自夸赞了沈樾一番,却是在沈樾打算把一缸子的鱼全部给杀掉的时候,开口阻止了沈樾。

她还是第一次见人杀鱼还能够杀上瘾的。

而等到沈樾把刀放下的时候,谭清的土豆也是削的差不多了眼见得太阳已经升了起来,这店里边的人都是陆陆续续的进了来,谭清就是开始准备把土豆切成了小条。

做完这些的时候,店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桌旁坐下,谭清看着,便是动手将剁椒鱼做了起来。

这剁椒鱼不像是东坡肉需要花费那么久的时间,所以谭清也就没有一次性做那么多,只是下意识的一次做了小两条,刚好应付店里的两桌客人。

做完之后谭清就是没怎么理会掌柜是如何将那剁椒鱼给推销出去的,自顾自的就是开始准备上了天蚕土豆。

只用了一刻钟谭清就是做好了几份的天蚕土豆,又根据不同人的喜好,分出了一些不同的口味。

什么糖醋的,酸辣的,麻辣的,该有的应有尽有。

等到将土豆端了上去,谭清又是开始准备下一份剁椒鱼。

这样翻来覆去的,很快的就是两个时辰过去了。

谭清好不容易歇了一口气,刚打算喝上一口水,沈樾却是扑腾着跑进了厨房,将谭清给拉进了包厢。

谭清一脸懵的任由沈樾拉着,等到看到在包厢里坐的端正的掌柜,这才是猛地回过了神。

在桌上,摆着谭清刚做的一盘剁椒鱼和一盘天蚕土豆,明显的被人尝了几筷子,那鱼身上已经被戳了好几个洞。

只是谭清看着掌柜的这副表情,心里明白肯定是哪儿出了什么问题,所以在掌柜开口之前就是主动问了一句,“掌柜的,有什么不妥吗?”

出乎谭清意料的是,回答自己的并不是就着自己跟前坐着的掌柜,反而是一个自己未曾注意到的对象。

他就坐在窗户旁边,将头探出了窗外,似乎是在观察着什么,谭清直到听到他的声音才是注意到他的存在。

而他回答谭清的是一句,“很好。”

此时此刻他背靠着窗户,逆着光,谭清一时之间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是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谭清闭着嘴,并没有去接他的话茬,看这架势谭清就是知道这人肯定不是什么一般人,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人没有等到谭清的回答倒是没有表现出来任何不悦的情绪,只是缓缓地将自己的双手抬了起来,朝着谭清拍了两个巴掌,然后才是再度开口,说了一句,“我叫沈之鹤。”

听到他的话,谭清微微的偏了偏脑袋,看了一眼挨着自己的沈樾,却是对着沈樾问了一句,“你们什么关系。”

沈樾嘴巴微微张了张,说了一句,“兄弟。”

谭清了然,然而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面对着这样的情景,谭清就只是风轻云淡的“哦”了一声。

第二十一章 动手

倒不是谭清如今故意跟这儿装高冷什么的,只是她明白一件事儿,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沈之鹤何许人也,谭清自然是不清楚的,可是谭清单单就看他这副架势也是明白,他定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对象。

虽说这么几天相处下来,谭清与沈樾还算是合得来,但是这也只是建立在两人是共同在水磨人家共事的基础上,再加上沈樾在谭清看来,也就只是一个毛头小子而已,这人还没有长开呢,谭清也就没有生出那么些的防备之心。

但是这沈之鹤,谭清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心里就是不自觉的生出了一丝警惕的心思。

这人莫名的就是让谭清感觉到一抹危机感,特别是此时此刻,那沈之鹤拿着自己的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自己的时候,谭清恍然间竟是有了一种错觉,似乎此时此刻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杨嬴。

没错,在这个名为沈之鹤的人身上,谭清感觉到了与杨嬴一般的感觉,哪种感觉大致可以称之为,压迫感。

只是面对着杨嬴的时候产生这种感觉谭清倒是还能够理解,毕竟那杨嬴长得和自己噩梦的源泉一模一样。

然而这个沈之鹤却是什么也没有做,就只单单站在了谭清的跟前就是让谭清生出了这样的感情,实在也是怪异。

而沈之鹤在见得谭清的反应之后,嘴角微微的就是勾了一勾,谭清明显的就是故意在忽视他的存在,可是莫名的,他却并不反感她这样的做法。

甚至于在听了谭清这风轻云淡的回答之后,他的眼里直接是升起了一抹兴味,紧接着,他缓缓地抬起脚来,朝着谭清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堪堪在谭清眼前停下。

这沈之鹤身高看着着实是令谭清有些压迫感,以至于谭清不得不仰着脑袋来直视沈之鹤。

而沈之鹤自然是以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看着谭清,嘴角噙着的笑意不变,只是他那抹笑容,莫名的就是带了一丝诡异的色彩。

谭清看着沈之鹤这副模样,微微的就是皱了皱眉头,心里产生了一丝淡淡的反感。

就在此时,一直站在谭清身旁的沈樾脚下突然是动了一动,直接是插到了谭清和沈之鹤两人的中间,使得沈之鹤稍稍的远离了谭清几分。

紧接着,沈樾开口,板着脸就是对沈之鹤说道,“如今人也见过了,你是不是应该走了。”

沈之鹤嘴角依旧是带着一抹浅笑,看着沈樾的神色仿佛就是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即便如今沈樾的确不过十七。

然而下一刻,沈之鹤却是将自己的视线从沈樾的身上迅速的转移到了谭清的身上,旋即,从上至下的扫视了谭清一眼,嘴巴微张,开口说道,“姑娘这头巾可否掀了开去,好让在下观摩一下姑娘芳容?”

说起来,沈之鹤这番言语其实算得上是极为失礼的。

就谭清所了解的,在如今这个时代里,女人出门若是带了头巾,要么代表自己是有夫之妇,要么代表自己已经是定了亲,所以几乎是没什么人会要求带着头巾的女子将头巾取下的。

所以当即谭清就是抬着自己的眼眸,极为不悦的看了沈之鹤一眼。

虽然谭清非常确定的是,这个沈之鹤与自己甚至于原主都是第一次见面,可是看他这副模样就是知道他肯定对自己有意见,虽然谭清不明白原因为何,但是她却并不打算哑巴吃黄连,一句话都不说。

当即谭清就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完全没有顾忌在自己身旁的掌柜和沈樾两人,说起来谭清之所以来到这水磨人家也不过是想要给自己挣点钱什么的,好让自己以后跑路的时候有点儿路费,若是这条路行不通的话,谭清其实并不介意就这样两手空空就跑路。

毕竟谭清确信的是,凭借着自己这一身的手艺,只要是自己不作死,肯定还是可以养活自己的。

所以谭清完全没有考虑过得罪了这沈之鹤自己会不会被开除什么的之类的风险,她就这样极为讽刺的朝着沈之鹤笑了一笑,紧接着就是轻轻伸出手来将站在自己跟前的沈樾给推了开去,旋即就是一双眼眸直勾勾的与沈之鹤对视着,半晌后,嘴唇微张,一句极其凉薄的话语径直就是从她的嘴里边吐了出来。

她说,“凭什么?就你,也配吗?”

谭清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好在此时此刻整个包厢里也就只有这沈家的两兄弟和掌柜的,所以谭清这句稍显惊世骇俗的话语也没被外人给听到。

只是那沈之鹤在听到谭清说得这句话之后,非但没有发怒,反而是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谭清看着,却是意外的发觉,他此时脸上带着的笑意,比刚才的更要真实一分。

这样一来,谭清却是摸不着面前这男人的性子了。

而下一刻,沈樾突然是伸出手来将谭清拉住,护在了自己的身后,抬着头对着沈之鹤说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相识这几日,谭清倒是还没有见过沈樾这般的表情,看着着实不像是一个才十七岁的孩子,这一本正经,不怒而威的模样,谭清看着,倒是隐隐觉得这人似乎也不是什么一般人。

脑袋里一直这样胡思乱想着,以至于谭清一时之间都是没有注意到,沈樾一直握着她的手腕,更是忘却了,所谓的男女有别。

只是在沈樾话落得时候,沈之鹤却是眯了眯自己的眼睛,眼睛里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戏谑的神色,下一刻,谭清听到他开口说道,“阿樾,我看你这般护着她,便是愈发的想要折腾她了。”

说罢了,沈之鹤竟然是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谭清这样听着这两兄弟的话语,突然是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似乎自己是被卷到这两兄弟之间,成了他们的一个矛盾冲突点了。

只是这沈之鹤,看着却像是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谭清不由得心里对他更是厌恶了两分。

沈樾在听了沈之鹤这句话之后就是变了脸色,脸上开始隐隐约约之间出现了一丝愠怒。

接着,谭清听到沈樾含着怒气的声音,他说,“你尽管可以试试,看我能不能护得住她。”

“是吗?”沈之鹤却是笑了,只是看着谭清的神色,终于是真正意义上的带了一丝杀意。

谭清猛地就是感觉到周身一股寒气窜了上来,她不是没有体会过这样的经历,在她前世死之前,那人抓着自己的手把自己按在地上的时候,谭清有过相似的感受。

只是不同的是,这一次这种感觉,不过是转瞬即逝,下一刻谭清便是看见沈之鹤的神色恢复了平静,似乎在前一刻用哪种嗜杀的眼神看着谭清的人不是他而已。

谭清浑身不由自主的就是轻颤了半晌,下一刻感觉到沈樾抓着自己的那只手,轻轻的挣脱了开来,紧接着就是对着沈之鹤,微微开口,“看来你脑子不好,得去治治。”

说罢了,谭清并不理会此时沈之鹤变了的脸色,又是张嘴对着沈樾说了句,“阿樾,阿姐可比你大着,用不着你护着阿姐,你有这工夫,不如花点儿时间带你兄长去寻个大夫。”

话落,谭清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沈之鹤,转身就是要离开。

然而下一刻,沈之鹤却是突然的拍了拍手掌,随即谭清就是发现,包厢的门已经是紧紧的关上了,而且是被人从门外反锁的。

当即谭清就是似笑非笑的转过了身来,看着沈之鹤,嘴角终于是带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只是她的脸上,却是渐渐的覆上了一层寒霜。

谭清慢慢的将自己的手臂抬了起来,将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轻轻的按压了两下,缓缓地转了转自己的脖子,对着沈之鹤,轻轻的吐出了一句,“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话落,几乎是没经过脑袋思考,谭清当即就是一个回旋踢,直直的将腿甩到了沈之鹤面门,沈之鹤连忙伸出手去格挡了一下,却还是被谭清逼的后退了小两步。

谭清收回脚,端端正正的站在饭桌前,揉了揉自己许久没有活动过的手腕,朝着沈之鹤露出了一个嘲讽的浅笑。

是了,谭清从来也都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已,只不过大多数时候,她并不愿意将自己暴露的那一面表露出来而已。

就算是前一世谭清即将要结婚的那个对象,都是不知道,谭清在十五岁那年就已经是获得了全省的少年组跆拳道一等奖。

只是十八岁之后,谭清秉承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良好美德,轻易不会动手打人什么的。

而在谭清死前,要不是被那人用麻药捂住了嘴鼻,谭清表示,死的人究竟是谁,倒还说不一定。

只是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是晚了,原本谭清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是下定决心,不到关键时候不要动手,毕竟在现在这个社会里,一个女人若是还会所谓的武术什么的,怕是得引起众人的怀疑。

可这沈之鹤,着实也太过于无法无天,惹人生厌了一点儿。

第二十二章 疯子

谭清动手之后,所有人都是瞠目结舌的看着后退的沈之鹤,虽然说起来整个房间除了谭清自己和沈之鹤,也就沈樾和掌柜的两人,只是人虽少,却是并不影响他们此时此刻对谭清的感官的。

那沈之鹤脸色瞬间就是难看了起来,然而却是还没来及对着谭清说些什么,沈樾便是走到了谭清跟前,嘴角含着一抹浅浅淡淡的笑意,对着沈之鹤说道,“兄长,你莫不是还打算要在这儿动手?”

话落,沈之鹤脸色更是黑沉了几分,好似沈樾这句话真的有什么让他忌惮的地方。

只是沈之鹤却并不是一个受挫之后能够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对象。

他伸出手来揉了揉自己被谭清踢中的臂膀,眼见得手臂已经是带了几分红肿,却是突然诡异的笑了一笑,像是猛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似的,直接就是抬起了自己的脚,朝着谭清走近了两步。

“姑娘这手脚可是利索,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动手杀过人。”沈之鹤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分明看着是那样和煦的一张脸庞,却是毫不客气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谭清自然不是一个傻子,这人挖了这么一个坑来让自己跳,自己总不可能还得硬着头皮跳下去不是。

于是谭清自顾自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将自己的手又是握成了一个拳头,放在沈之鹤跟前那么轻轻的晃悠了一圈,紧接着就是开口说了句,“若是你愿意的话,倒是可以成为我手下的第一个亡魂。”

话说起来,这倒是谭清活了这么两辈子第一次说话这么硬气,虽然说实话她从来也没有杀过人,就是见到尸体什么的也只有自己的,所以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仅是让在座的人对谭清的感觉变了一变,就连谭清自己都是被自己给吓了一跳。

她好像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虽然谭清向来都是一个硬气的人,倒是却好像从来也没和人这样硬杠上。

暗地里思索了一番,谭清终于是得出了结论,自己之所以敢这么无法无天,说起来还是得感谢杨嬴不是,要不是今儿他让自己忽然间醒悟了过来,谭清哪里敢在这儿大呼小叫的。

总会自己这条命都是捡来的,看如今自己这生存环境,指不定那一日自己就得没了命去,与其这样担惊受怕唯唯诺诺的过日子,倒不如就依着自己的性子,想如何便如何,大不了最差也就是丢了自己的这条命,自己在这里又没什么值得牵挂的,总归就是一个孤家寡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谭清还真就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那沈之鹤显然是没有想到谭清说话竟然会这般硬气,当即自己原本已经是准备好的话就是那么咽了下去。

旋即沈樾才是回过了神来,径直是走到了沈之鹤跟前,两人就那么凑在一起说了些什么。

谭清眼见得沈之鹤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下一刻,一声冷哼直接是从沈之鹤嘴里边传了出来,谭清立马是看了沈樾一眼,果不其然,她的脸色也是难看的很。

而到了这个时候,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当做是隐形人一般的掌柜终于是有了动作,只见他磨磨蹭蹭的抬起脚来,走到了沈之鹤的面前,抬着眼眸与沈之鹤轻轻对视了片刻,接着便是开口说了句,“阿鹤,你还没有闹够吗?”

谭清听着掌柜的这句话,莫名的就是觉得这句话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当即谭清就是眨巴了两下眼睛,确定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水磨人家的掌柜没错,这才是开始默默在心里盘算了起来。

而在下一刻,掌柜的悠悠的转过身来,看着谭清,语气极为温和的说了句,“小清,你别介意,如你所言,阿鹤的确是不太正常,所以今日他说的这些话你都无需在意,就当做是耳边风便好。”

“舅舅。”掌柜的话落,谭清还想到要说出什么话来接茬,下一刻就是听到了从沈之鹤嘴里边吐出来的这两个人,当即谭清就是瞪大了眼睛,视线不停的在站在自己跟前的三人身上扫了一扫,这才是极其不自然的咽了一口口水。

原来这三人都是一家人,那么自己此时此刻夹在他们中间是为了什么。

当即谭清就是对着三人所在的方向翻了一个白眼,摊了摊手,说了句,“所以,你们是一家人在逗着我玩的意思?”

三人显然是没有想到谭清突然之间就是这样正经了起来,沈樾直接就是走到了谭清身边,将嘴巴凑到了谭清耳边,呢喃着开了口,“阿姐,事出有因,我这兄长脑袋的确是不怎么正常,你且先别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稍后我再与你解释。”

谭清听着,心里却是一阵淡淡的不悦之感渗了出来,原本自己来到这水磨人家也不过是贪图这儿的一点儿月钱,想着自己早日挣上一些跑路费,然后就离开这个不祥之地。

要是谭清早知道自己在这水磨人家会出这么些个破事,她是打死不愿意来这儿的,就算是去隔壁的小馆子,每月少些月钱自己都是愿意的,也好过这些个神经病跑到自己跟前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稍稍沉了一口气,谭清刻意是将自己心里的那丝不悦压了下去,旋即才是缓缓地抬了抬自己的眸子,将自己的视线和沈樾对视在一起,这一刻,她是实实在在的将沈樾当做是和自己一样的成年人来对待。

她说,“那请问,我能出去了吗?”

沈樾明显就是听出来谭清这句话的语气不佳,只是现在的环境也是容不得他解释些什么,于是索性就是打算直接让谭清先行离去。

只是沈之鹤却是没那么容易让两人如意。

他直接是一只手将掌柜的挡在自己跟前的身影拉开了去,紧接着就是走到了谭清面前,不顾沈樾的视线,居高临下的看着谭清,悠悠的开口说道,“我没让开门,你可以试试能不能走出去。”

原本谭清的心里已经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此时此刻听到沈之鹤这句目中无人的话语直接是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却不过是刚刚出现在脸上就被她给收了回去。

紧接着,谭清伸出自己的手去,指着那扇禁闭的房门,轻笑了一声就是说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能够走出去就行了吧?”

说罢了,没等到沈之鹤回话,谭清径直是朝着房门走去,然后就是抬起了自己的右脚,毫不客气的踢了出去,瞬间一声巨响,房门硬生生的被谭清踢出来一个窟窿。

谭清悠悠的转过头来,看着沈之鹤,突然就是意有所想,深处自己的右手,朝着沈之鹤竖起来一根中指。

当然,沈之鹤是不可能知道谭清竖中指代表了什么意思,只是看着那扇破掉的门,沈之鹤眼神愈发的阴沉下来。

好在这个时候水磨人家的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仅有的两桌客人也自顾自的吃饭,并没有意识到这儿发生的一切。

“姑娘这手脚倒是厉害,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以一抵十了。”沈之鹤悠悠的开口,忽然间就是对着谭清说出了这一句话。

而在他这句话落下的时候,谭清恍然间就是发现,门口陆陆续续的出现了人影,先是两个,再是四个,最后就是十个。

虽然谭清到了此时此刻还是并不清楚这沈之鹤在抽些什么风,自己不过是与他第一次见面怎么就到了非要兵刃相见的地步,但是谭清却是明白,自己今天好像没那么容易能够走出这水磨人家了。

明白这一点之后,谭清终于是将自己心头的那团火气沉了下去,看着沈之鹤,问了一句,“你拦我是想做什么?”

谭清话落,沈之鹤却是莫名其妙得就是笑了一笑,抿了抿嘴就是回了谭清一句,“原本只是听闻你做菜的手艺不错,特意来尝尝,后来发现阿樾对你的态度好似很不一般,只是不凑巧,阿樾喜欢的人,我向来都很是不喜,所以就打算折腾你一下而已,却是没有想到,你倒是让我发现了些意外之喜。”

听了这话,谭清终于是明白了为什么掌柜的和沈樾都异口同声的说这沈之鹤是脑子有毛病,依谭清看来,这人怕不只是脑袋有毛病,怕直接是脑子有坑,还是巨坑吧。

自己又没做什么事儿惹他,就因为沈樾喜欢自己做的菜对自己关切一些就是想折腾自己,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就是个疯子。

只是,他单纯的就只是个傻子或是疯子倒也还好,偏偏还是个有权有势的,这才是让谭清真正头大的一点儿。

而在听了这话之后,谭清直接是沉默了起来,她没有和这种疯子相处的经验,虽然这沈樾和掌柜的看起来都是向着自己的,却仿佛根本就没什么用,他们根本就拦不住沈之鹤这个疯子。

当即谭清就是沉默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 我杨家人

眼见得两人这是要干起来的架势,掌柜的终于也是站不住了,只见他一步作两步走到了沈之鹤跟前,一只手就是将沈之鹤往自己的所在方向拉了一拉,这才是扳着一张脸,对着沈之鹤说道,“阿鹤,你今儿来我这儿莫非是想要砸场子?”

掌柜的说了这话,但凡是个明眼人就是看得出来他是生气了,然而这沈之鹤当真是一个脑袋不正常的,听了掌柜的说的这话,他就只是咧了咧嘴笑了一笑,紧接着就是将掌柜的拉着他的那只手挣脱了开来。

旋即是抬了抬眸子看着掌柜的,对掌柜的说了句,“舅舅多虑了,阿鹤哪儿能砸你的场子,阿鹤这又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话落,掌柜的脸色却是并没有因为沈之鹤说的这句话而好上一些,似乎他一眼就是看得出来这沈之鹤说的话不过是在敷衍他而已。

只是沈之鹤说了这话,掌柜的总归也是不好直接翻脸的,只是他立刻是板了报脸,稍显正经的对着沈之鹤说道,“那你在我店里胡闹些什么,小清是我聘用的厨子,她的来历我知道就好,用不着你在这儿替我瞎操心。”

“舅舅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做瞎操心,阿鹤这是为舅舅排忧解难,舅舅肯定也不想自己店里边有个来历不明的人吧,万一她什么时候起了歹心,想要害舅舅,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阿鹤可是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今儿不管是舅舅怎么说,我也是非得让这位小清姑娘,亮出自己的身份来。”沈之鹤笑着对着掌柜的说出了这番言语,只是说着说着,却是慢慢的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了谭清的头上。

谭清感受着从沈之鹤身上传来的那一股视线,明显的就是感觉到他视线里的不怀好意。

只是如同沈之鹤所说,谭清自己的手脚的确还算利落,打上一两个大汉什么也不是问题,但如今的形势却是,拦住谭清的不仅仅是一两个大汉,这站在门前的,可是整整有十个大汉。

而就是那么看上他们一眼谭清心里就是稍稍有了点数,这些人绝对不是什么莽汉子,怎么说来,肯定也是会个三脚猫功夫的,就算是不怎么样,可就以他们的体型,都是完全可以把谭清给压成一个肉饼。

虽然谭清的确算是一个跆拳道高手,可这也仅仅建立在自己那个时代的比赛上而已,若是真正意义上的实战,谭清却是并不能够保证自己的实力能够发挥出来几分的。

更何况,在这个时代里,还有着所谓的真正的功夫。

所以一时之间,谭清倒是没办法对现在的局面立刻的做出什么反应来,她只能是沉默着看着沈之鹤和掌柜的两人谈话,尽可能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而掌柜的在听了沈之鹤的这番话之后脸色就是黑沉了一点儿,几乎是在瞬间就是板起了脸,对着沈之鹤说道,“你在家里边是怎样的胡作非为我管不着,可是你要是在我这儿乱来,可就不要怪我不给你留面子了。”

掌柜的说完,在一旁看着的沈樾也终于是沉不住气了,两步走上前去来到了沈之鹤的跟前,沈之鹤生生的比他高出一个头来,以至于他不得不抬起头来看着沈之鹤,但是却并不影响他说话。

“兄长应该明白,这里是水磨镇,不是水云县,如果你在这儿乱来,父亲可是没那么快给你收拾烂摊子的。”沈樾的语气里带了一丝重重地威胁。

只是很显然,这两人所谓的威胁不过是口头而已,对于沈之鹤来说并没有什么威信力,以至于沈之鹤在连续听了这么两人威胁的话语之后,就只是更加释意的笑了一笑,旋即才是伸出双手来,将两人纷纷是拉倒了自己身旁,注视着不远处的谭清,正了正色。

“小清姑娘看戏也看够了,是不是应该亮出身份来了?”沈之鹤抿着嘴,很快的就是把自己脸上的笑容给收了回去,瞬间就是将自己的脸变得颇为严肃,那冷冰冰的样子,看得实在是让人生厌。

谭清听着沈之鹤这话,却是直接的朝着他翻了一个白眼,旋即是将自己的身子摆正了来,朝着沈之鹤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

然后,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来,将手握成了一个拳头放在了自己的眼前,接着就是缓缓地伸出来一个手指头,嘴巴微张,一句话轻轻的就是吐了出来,“首先,并不是我要看你们这场戏,是你非要拦着我让我看这出戏,没错吧?”

说着,谭清笑了笑,甚至是朝着沈之鹤挑了挑眉头。

沈之鹤听着谭清的言语,却是来了一番兴致,竟是开始配合着谭清,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回了谭清一句,“不错。”

谭清点头,又是伸出来第二根手指头,对着沈之鹤轻轻的晃了一晃,这才是再度开口说道,“第二,在此之前,我与你沈少爷应该是从来没有过任何交集,这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是。”沈之鹤不疑有他,再度点头。

听着沈之鹤的回答,谭清却是发自内心的笑了一笑,接着却是并没有如同沈之鹤所想,继续的伸出来第三根手指头来对着他说些什么,反而是将自己抬起的那只手给收了回来。

下一刻,谭清将自己脸上蔓延出去的笑容缓缓地收了回来,那眸子里带着的一丝戏谑的感觉也是缓缓地散了去,等她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时,脸上已经是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情绪。

她就那样看着沈之鹤,仿佛面前的这个人对于自己来说不过是一个拦路的绊脚石而已,看着他的时候,也只是觉得碍眼,却是再也生不出来什么其他的情绪来。

紧接着,谭清微微的张了张自己的嘴巴,呓语一般的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她说,“既然我们恕不相识,我来你们这水磨人家也不过是正正经经的做一个厨子,而你,既不是水磨人家的掌柜,也不是衙门的人,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要求,或者,要我换一个说法的话,请问,沈之鹤沈公子,你配吗?”

原本谭清并不是一个如此尖牙利嘴的人才是,只是每个人在面对不同的情况时都会做出不同的反应来,即便是谭清也不例外,而沈之鹤这个人对于谭清来说,就只是一个令人生厌的对象而已,谭清面对着他的时候,着实是一句好话都是说不出来的,更何况是要对他一脸笑容。

谭清表示,你还是去洗洗睡,去做做梦比较好。

而沈之鹤明显是已经猜到了谭清会做出这样的反应,分明两个人认识拢共不过一刻钟而已,却是仿佛已经完全是看穿了对方,甚至于在听了谭清这番讨打的话语之后,沈之鹤非但没有生出任何不喜的感觉,甚至是对谭清愈发的有兴趣了。

当即他就是忍不住的伸出双手来鼓了鼓掌,旋即是一张脸上带着完全掩饰不住的笑容看了一眼掌柜,笑得那是一个灿烂,仿佛是在什么地方捡到了钱一般,然而这笑容谭清看着,却是莫名的觉得毛骨悚然。

而在下一刻,沈之鹤又是将自己的脸转了过来,看着谭清,盯着谭清这么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是忍不住开口说道,“你这般女子,当真是我第一次见。”

谭清听着,却是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怎么回事,怎么自己说了他一顿之后,感觉这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变了一变,只是虽然他的态度改变了,可是他传达给谭清的那份恶心感却是没有减少一分。

以至于谭清在听了他的这句话之后,直接是轻笑出了声,说了句,“那是你世面见得少。”

只是,谭清这话刚刚是出口,还没来得及看到沈之鹤做出什么反应,门外突然是响起了一阵殴打的声音,连带着几声惨叫声。

几乎是瞬间谭清就是转过了自己的头看向了门外,入眼便是倒在地上哀嚎的壮汉们,他们大都是一脸痛苦的在地上反转着身子,看上去被揍的挺惨。而这些人,就是沈之鹤原本想要拦住自己的对象。

下一刻,谭清看到,从自己视线的死角,慢慢的有一只脚踏了出来,谭清几乎是在瞬间就是屏住了呼吸。

那只脚的主人缓缓地出现,他的脸上一如既往的阴沉着,看那模样,似乎被打的人是不是地上这一群哀嚎的壮汉们,而是他一般。

而看到他的一瞬间,谭清却是莫名的觉得自己吊到了喉咙的心又是返回到了胸腔里。

两人的视线对视了短短一瞬,谭清便是迅速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下一刻便是听到那人开口,语气极为凉薄的说了一句,“谁给你们的胆子在我杨嬴眼皮子底下动我杨家的人。”

听到这话的瞬间谭清便是忍不住抬起眸子看向了说话这人。

而这人,自然就是杨家二爷,杨嬴是也。

也是,这整个水磨镇上,能够如此硬气的说出这一番话来的,除了杨嬴,又还能有谁呢。

第二十四章 嚣张的杨嬴

那沈之鹤在看到杨嬴的时候脸色便是变了一变,原本看起来还颇为平静的一张脸此时此刻已经是完全阴沉了下来,几乎是没等到旁人反应过来,沈之鹤便是径直抬起脚来,朝着杨嬴所在的方向走了一步。

旋即就是抿着嘴唇,看起来颇为不悦的对着杨嬴说了一句,“杨二爷,不知你这是作甚?”

谭清早就知道杨嬴这个人的脾性,他哪里会那些弯弯绕绕的,果不其然,杨嬴在听了沈之鹤的这句话之后,直接就是伸出手来朝着自己打翻在地的那群人指了一指,旋即才是咧了咧嘴,在脸上露出了一个颇为嘲讽的笑容。

以往的时候谭清最是见不得杨嬴的这个笑容,没什么原因,莫名的她就是觉得不喜,可她没想到的是,就在此刻,当她看见杨嬴脸上露出来的这个笑容时,既然是诡异的觉得有几分亲切感。

这个念头一出来谭清的身子就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自己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疯了不成。

而就在谭清这样脑袋里打鼓的时候,杨嬴的声音则是淡然的传了出来,他说,“沈公子是聋子还是瞎子,是听不懂我说的话还是看不到我做的事儿?”

杨嬴这话说得实在是霸气,那沈之鹤瞬间被他噎得不知道如何反驳,只是瞪大了眼睛盯着杨嬴看着,只是那眼神里带了一丝细微的忌惮。

谭清默不作声,将这细小的发现藏在了心里边,正是打算默默的将自己的身子朝着门外慢慢移动着,忽然是感觉到一只大手就这么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面。

瞬间谭清便是觉得心头一凉,缓缓地抬起头来,正对上了杨嬴深邃的眼眸,不得已,谭清只能是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朝着杨嬴讪讪的笑着,微微张了张嘴,许久才是吐出来几个字,“好巧啊,小叔,这都是遇上你了。”

虽然谭清不得不承认的是,今儿早上因为遇上了杨嬴使得自己的心性转变了不少,至少没打算再如此压抑着自己的性子,伪装的唯唯诺诺的,所以她才是搞那样不可一世的朝着沈之鹤叫板。

只是谭清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自己还敢对着杨嬴说上一句,“好狗不挡道,”此时此刻却是一句强硬的话都说不出来。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欺软怕硬?

谭清心头默默的咽了一下口水,实在是受不了杨嬴注视自己的那双眸子,这才是悄然躲避了开来,而在心头自己的那根线松开来之后,谭清瞬间就是想明白了缘由。

自己之所以此时此刻面对着杨嬴的时候做出这样的表现,不只是因为方才杨嬴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太过于强势,更是因为现在好像就只有杨嬴能够带自己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这么说来的话,自己这算是抱大腿吗?

谭清心里目然的想着,视线却是在不经意间触及到了沈之鹤呆愣的面容,瞬间就是握紧了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两个拳头,旋即才是在心头重重地点了点头,有些时候,抱大腿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几乎是在这么想的时候谭清就是站直了身子,从杨嬴的手里边将自己的身子挣脱了开来,旋即就是迅速的站到了杨嬴的身后,直到杨嬴高大的身子整个的将自己遮住,谭清这才是装模作样,不大声不小声的在杨嬴身后说了句,“小叔,就是他,劳什子的沈之鹤,欺负咱们杨家无人,想要把我留在水磨人家,不许我离开。”

谭清话落,不只是沈之鹤,就连得一旁没有做声的掌柜都是微不可见的变了脸色,显然他们是直到杨嬴的为人的,也知道,惹恼了杨嬴这样的人对于他们来说,会有怎样的下场。

而杨嬴竟是意料之外的没有拆谭清的台,仿佛此时此刻自己就是谭清请来的靠山一样,稳稳当当的站在她的身前,紧紧地皱着眉头,面色不悦的看着沈之鹤,语气凉薄的开口说道,“沈公子,我大嫂这句话,可有半分作假?”

沈之鹤在听到“大嫂”两个字的时候直接是瞪大了眼睛,所说杨嬴跑出来告诉他们这谭清是杨家人已经是让他们惊讶无比了,此时此刻却是再度告诉他们,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个厨艺了得,手脚功夫也是极为利落的人竟然是杨家的大少夫人,那个在整个水磨镇上名头都是烂的不行的,谭清。

“小清”……

“谭清”………

掌柜的猛地闭了闭眼睛,微微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难怪她来做一个厨子都是非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原来竟是因为这样。

沉默许久之后,沈之鹤终于才是从杨嬴说的话带给自己的震惊之中反应了过来,只是他的面色依然是很难看,他沉了一口气才是与杨嬴对视了两眼,这才是开口回了杨嬴一句,“我事先并不知道小清姑娘是杨家之人,否则……”

然而沈之鹤话语还没落下,杨嬴便是直截了当的把他的话语给打断了,他说话完全没有给沈之鹤留面子,直接脱口就是说出一句,“否则你就完全不给给我出现的机会是吧。”

说罢了,杨嬴又是缓缓地笑了一笑,虽然这一次他脸上的笑容就只是浅浅淡淡的,没有包含任何的意思,看在那几个人的眼里,却完完全全的是在讥讽他们。

只独独谭清,在看见杨嬴脸上的这个笑容时,莫名的发觉,杨嬴竟是长得挺好看的。

她站在杨嬴的侧后方,从她的位置只能是看见杨嬴的半个侧脸,却是并不影响杨嬴的英俊。

这时谭清才是发现,撇除了自己对杨嬴所谓的偏见,杨嬴原来是长得极好的,甚至于比对面的沈樾长得还好好看一些。

毕竟沈樾如今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再是如何精致的面容,如今也是还没有完全张开来,只是杨嬴却是不一样的,他的五官几乎都非常的立体,谭清侧着身子看着他,这才是发现他的睫毛竟然是那样的挺翘,这完全不像是一个暴戾的男人应该有的面容才是。

看着杨嬴的模样,谭清不自觉的就是咽了一口口水,默默的将自己的视线移了开去,直到看到沈之鹤那难看的脸色,她才是感觉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掌柜却是开了口,他说,“杨二爷何必咄咄逼人,伊始我们的确不知小清是贵府的少夫人,也是并没有想要留下她做什么,只是阿鹤孩童心性,想要知道小清的身份是什么,仅此而已,却是并没有做什么冒犯的事情,我仅代表沈家,和二爷您道个歉,还有,少夫人,还望您网开一面。”

谭清看着眼前这一幕,微微的垂下了自己的视线。

说起来,掌柜的就这两日来说,对自己的确还算是不错的,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女子或是隐藏自己的身份而对自己有所不满,反而是尽可能的在包容自己,而就算是今日沈之鹤这般的为难自己,掌柜的也是尽可能的去帮助自己。

所以谭清的确是不愿意见到掌柜的如此低声下气的,毕竟,做错事的人是沈之鹤,而不是他。

只是谭清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尚且来不及对着杨嬴说些什么,杨嬴便是径直开了口,毫不留情的说道,“沈老板这般言语,可是能够代表沈公子的心思?若是可以,看在沈老板对大嫂的照顾,我只当就此作罢,只是若是沈老板所言并不与沈公子所想一致,那便是怪不得杨某了。”

听着杨嬴这话,谭清却是不自觉心头升起了一丝疑惑感,为什么杨嬴竟是能够表现得如此强势?

即便自己不知道现在面前的这沈之鹤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背景,可是单看他的为人作风便是能够猜出来一点儿,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人。

而作为他的舅舅,掌柜的竟然是能够在水磨镇上维持水磨人家成为第一大馆子,肯定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存在。

那么既然是怎样,杨嬴又是怎么敢在他们的面前如此的大放厥词呢?

当然,谭清并不认为,就只是杨嬴背后的一个杨家就敢让他如此肆无忌惮的不将眼前的几人放在眼里。

虽说杨家并不是小门小户,但是却也绝对是没那么厉害能够让杨嬴如此猖狂的。

想到这里,谭清不自觉的就是皱起了眉头,看着杨嬴的神色里带了一丝思索。

而在杨嬴话落之后,掌柜的便是伸出手去在沈之鹤的身上拍了一拍,沈之鹤脸色难看无比,却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得不顺了掌柜的话,回了杨嬴。

只是不论谭清怎么看,都是没觉得沈之鹤是对杨嬴心服口服的,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得他不得不在这样的情形下,做出让步。

沈之鹤服了软,杨嬴也是打了人,自然也是没了什么好说的,杨嬴转过身来就是看向了谭清,兴味盎然的,对着谭清说了一句,“大嫂可有什么异议?”

第二十五章 铺子

掌柜的这几日对自己当真还算是不错的,而谭清也向来没有赶尽杀绝的想法,毕竟只是这沈之鹤对自己有些无礼,掌柜的和沈樾两人却是完完全全没有要想把她怎么着的。

眼见得杨嬴把决定的权利给了自己,而在此之前杨嬴更是将沈之鹤手底下的人挨个的都是揍了一个遍,谭清也就没想过要真的把他们几个人怎么样。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谭清也还是知道的。

而既然谭清都已经是开了口说不再计较,杨嬴自然也是不会再多说什么,他的注意力从来也都没有在面前的几人身上,等到谭清做了决定之后杨嬴就是伸出手来在谭清的肩膀上搭了一搭,直接是将谭清的半个身子都是提了起来。

看这模样杨嬴似乎是打算把自己就这个样子提拉出来,谭清瞬间变了脸色,直接是朝着杨嬴恶狠狠的看了一眼。

杨嬴看着谭清的视线,却是有些不知所措,直到谭清伸出手来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打了开来,杨嬴这才是恍然醒悟过来,自己这是习惯使然,以前倒是觉得没什么,只是忘了面前这人不仅是个女子,更是自己死去大哥的寡嫂。

当即杨嬴就是默不作声的转过了头去,抬起脚就是朝着门外走去。

谭清看着杨嬴的身影,却是明白了一些事,看了一眼房间里默不作声的三个人,谭清却也只能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如今弄成这个局面的确不是谭清想要看到的,只是无论如何谭清都是没办法继续外留在水磨人家了。

想到这里,谭清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虽然自己在这里呆的时间不过两三日,却是莫名的感觉到这里分外亲切的,若不是这半路上出来个程咬金,这沈之鹤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恐怕谭清没想过这么早就要离开水磨人家。

只是事到如今,却是不得不离开了。

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谭清就没有再犹豫,当即就是睁着眸子浅浅的看着掌柜的,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接着就是开口对着掌柜的说道,“掌柜的,怕是我得离开水磨人家了,抱歉,还是没能遵守和您的承诺。”

谭清该记得自己初开水磨人家的那日掌柜的便是说过,他不喜欢被人背叛,谭清这虽然说不上是背叛,却是以这样的方式脱离了水磨人家,也算不得什么好的离开方式了。

掌柜的欲言又止的看着谭清,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话来挽留谭清,只是当他的视线触及到杨嬴的背影时,却是将自己还没说出口的话生生的咽了下去,紧接着就是看见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回了谭清一句,“丫头,是我对不住你。”

听到掌柜的这句话,谭清直接是伸出手来摆了摆,她明白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肯定不是掌柜的想要看到的,而她确实也没有刚要怪罪掌柜的想法,于是谭清只能是僵着自己的脸,朝着掌柜的摆出了一个笑容,旋即才是抿着嘴,朝着掌柜的道了别,走到了杨嬴的身后。

临走前,杨嬴再度是将自己的脸转了回来,看了一眼房间内的三个人,却是微微的蹙了蹙眉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却是不过半晌,杨嬴便是抬起脚来,朝着外边走去,谭清看着杨嬴的背影,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出了水磨人家,杨嬴却是并没有直接带着谭清回到杨府去,反而是兜兜转转的,带着谭清走到了一条不算偏僻的巷子里。

谭清毕竟来到这里不过几日,即便是水磨镇不算什么大地方,她也是没那么容易这么快就熟悉所有的地形的。

所以在看见这条小巷子的时候,谭清没有例外的,觉得很陌生。

这条巷子与外边的主街不同,它没有那么的繁荣,整整一条街也不过只有四五个铺子开着,也没有多少来往的行人,只少许几个在巷子里走着,使得这条巷子更显得有几分寂寥。

谭清默默的跟在杨嬴的身后,她并不知道杨嬴带自己来这个地方做什么,更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虽然自己并不是一个路痴,可是这个地方自己并不熟悉,杨嬴这样绕来绕去的,谭清早已经不知道自己如今是处于那个方位,更是没可能轻易的找到回去杨府的路了。

虽是如此,谭清却还是没敢拉住杨嬴前进的身子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

分明早上的时候自己面对杨嬴已经是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可是在这样稍稍有些荒凉的地方,谭清还是不自觉的对他产生了一丝恐惧的情绪,毕竟,谭清可不会忘记,自己最伊始的时候对他产生惧怕的原因是什么。

眼见得杨嬴都是要走到巷子尽头,他的脚步终于是停了下来,紧接着,他身子微微一转,朝着右边走去,在他的面前,有一个紧闭的铺子,不知道关门了多久,连门锁上都是落了一层灰。

不知从哪儿弄出来一个钥匙,杨嬴直接是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旋即谭清也是迅速的跟了上去。

刚进铺子,谭清就是忍受不住里边的灰尘,重重地咳嗽了起来,即便是她的脸上还包裹着一层头巾,却还是内能拦住灰尘进入。

下一刻,谭清看到杨嬴的身子定了一定,旋即是微微的转过了身来,眉头紧紧地皱着,眼神里带了一丝不悦。

触及到杨嬴视线的时候,谭清瞬间觉得自己的心头咯噔了一下,心想到,莫非自己又是哪里得罪这杨二爷了?

而没等谭清想出个什么来,杨嬴就是毫不客气的对着谭清开了口,说道,“这是爷爷留给我的铺子。”

话落,谭清直接是睁大了眼睛,旋即才是将自己的视线在房子里一一扫过,这才是讪讪的对着杨嬴笑了一笑,“小叔你这是开的什么玩笑,这个铺子位置这样偏僻,又这样破烂,哪里会是爷爷留给你的。”

然而不过一瞬,谭清便是笑不出来了,因为杨嬴为了封她的口,直接是将自己的房契拿了出来,摆在了谭清的面前。

谭清默默的看了两眼,喉咙里咽下了一口口水,然后才是闪躲了一下杨嬴注视着自己的眼神,说了句,“既然这是爷爷给小叔你留下的铺子,你怎么能任由它荒废下去。”

之所以说出这番言论,正是因为谭清想起了之前的一事。

就连自己贩卖一个杨老爷为自己打造的首饰杨嬴都是会勃然大怒,那么看起来他对杨老爷子留下的东西都是极为看重的,既然是这样,那这间铺子显然不应该是荒废在这里才是。

就算地理位置如此的偏僻,房间又是多么的破烂,以杨嬴的性子,也不该是让它破败成这个样子才是。

而在谭清这句话说完之后,杨嬴便是极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旋即是将自己手里边的钥匙放在了一旁铺满灰尘的桌子上,然后才是转过身来看着谭清,语气阴冷的朝着谭清说了一句,“既然如此,那就拜托大嫂了。”

杨嬴话落的一瞬间,谭清整个脑袋瞬间死机,只是出于本能的,她问了杨嬴一句,“小叔这是何意?”

而杨嬴完全不吝啬自己的口水,直接就是对着谭清说道,“我拿到这铺子八年有余,却是从来没有用它经营过什么生意,这一呢是因为我不在水磨镇上,二则是因为我没什么经商的头脑,即便是拿出钱来把铺子开了,怕是也只会亏损,所以与其就让它空着。”

谭清听着,默默的点了点头,杨嬴这话说的没什么毛病,只是,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当然,杨嬴并不是一个说话只说半截的人,他继续说着,“而如今么,我既是回了水磨镇,自然是不能再让这个铺子这样的闲置下去,原本我还在考量要开一个什么样的铺子,如今却是不用想了,大嫂不是有一个现成的手艺么。”

杨嬴话落,谭清瞬间眸子就是冷了下来,她自然是明白杨嬴说得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更加明白的是杨嬴这句话深层次的含义是什么。

当即谭清就是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朝着杨嬴怒目而视,嘴里冷然的吐出一句话来,“你跟踪我?”

虽是疑问语气,话语里却是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笃定。

而杨嬴听了谭清的话语之后,并没有反驳,反而是就那样当着谭清的面,点了点头,说道,“没错。”

杨嬴这样利索的承认,却是让谭清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没了什么用处,正思索着要怎样重新组织自己的话语,杨嬴却是再度朝着谭清开口说道,“据我了解,大嫂应该很缺钱吧,否则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跑去水磨人家了,不是吗?”

谭清的眼神微微的闪烁了一下,这杨家二爷,不知是怎么回事,看起来似乎格外的了解自己,而自己却是对他一无所知,这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第二十六章 试探

暗自沉吟了片刻,谭清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杨嬴,朝他开口说道,“我的确是缺钱没错,不过既然你跟踪了我这么久,应该也是知道凭借我的手艺,挣点儿银子不算什么大事儿,我又为什么非得与你合作?”

谭清话落,却是发觉,杨嬴注视着自己的眸子,似乎是更加的深邃了几分,其间更是夹杂了几分自己看不懂的情绪。

“大嫂当真如此认为?”面对着谭清的长篇大论,杨嬴却是没有过多的去辩解或是与她争执,他就只是这样浅浅淡淡的拿着自己的眸子看了谭清一眼,旋即是微微的垂下了自己的眸子,说出了这样风轻云淡的一句话来。

谭清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来杨嬴这句话的含义。

当然,谭清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的确是有几分夸大,虽然自己的手艺的确是不错,想要做一个厨子挣钱也是没什么难度,但是偏偏自己的身份不能让自己那么如意,毕竟,自己现在仍旧是杨家的大少夫人,不然的话,自己也用不着整日出门都要戴上一个头巾了。

虽然谭清如今的脸可以说是丑到了极致,但是谭清却并没有觉得自己不能见人,更何况这头巾时时刻刻将自己的脑袋遮了个严严实实,实在也是闷得慌。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这杨家大少夫人的身影,谭清又怎么会做事这样的唧唧歪歪,小心翼翼。

只是谭清没想到,杨嬴能够一眼就是看出了问题所在。

沉默了片刻,谭清试探着朝着杨嬴说了句,“小叔此举,可是要与我做一番交易?”

谭清话落,杨嬴便是缓缓地将自己的眸子抬了起来,极为风轻云淡的在谭清的身上扫视了一眼,开口回了谭清一句,“若是大嫂认为这是一桩交易,那便算是吧。”

听着杨嬴这样类似于敷衍的话语,谭清却是生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毕竟自己还真的没什么资本可以在他杨家二爷跟前叫板。

谭清不禁在想,如果自己不是他死去大哥的寡妻,这人怕是一个眼神都不会赏赐给自己才是,虽然,谭清也不稀罕。

“那需要我做些什么?”谭清抿了抿嘴,问了杨嬴一句。

杨嬴抬了抬眼眸,看着谭清,他的视线实在是有些带侵略性,看得谭清觉得极其不自在,好在很快的他就是将自己的视线移了开去。

紧接着,杨嬴冷漠的开口,说道,“我这铺子,便完全交由大嫂做主,不论盈亏,我们皆五五分成。”

听着杨嬴的话语,谭清直接就是睁大了眼睛,这杨嬴难道不是一个傻子?

这样的一个铺子,随便的就交给了一个人,而且给出的分成还是五五,谭清暗自里摇了摇头,这杨嬴怕不是一个傻子就是一个蠢货,虽然这对自己来说,没什么差别。

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下,谭清这才是将自己的心里所想说了出来,“小叔,我可首先说明一点儿,我没有钱,这最开始的时候,铺子可是需要花费一些银子的……”

话落尚未完全说完,杨嬴便是直接从自己的怀里摸出来一块儿银锭子,直截了当的就是放在了桌子上面。

这可以说是谭清来到这儿以后第一次看到银锭子的存在,当即谭清就是睁大了自己的眼睛,这一个银锭子,可是十两银子啊,要是自己将这十两银子拿了跑路,那岂不是完全足够了?

正这样想着,谭清却是感觉到一抹极其寒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顿时谭清就是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

这银锭子的主人可是杨嬴啊,虽说谭清还敢说出什么话来怼他什么的,可是这并不代表谭清对他不再害怕,要知道的是,像是沈之鹤那么猖狂的一个人在杨嬴的面前都是半分不敢造次,这说明了什么原因自然是不言而喻。

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异乡人,谭清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和杨嬴正面杠上。

到时候若是自己偷拿了这一个银锭子跑路,杨嬴怕是不得打断自己的腿。

想到这里,谭清直接就是打了一个寒颤,立马是挺直了自己的胸膛,做出自己没有没钱财所迷惑的样子。

只是谭清没有发现的是,那一直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谭清身上的杨嬴在看见谭清脸上一系列的变化时,嘴角竟然是缓缓地勾了一勾。

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而已。

见得谭清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说话,杨嬴便是主动开了口,对着谭清说道,“这十两银子用来前期投入,应该是够了吧,也用不着给铺子的租金什么的,就只将这房子重新收拾一下,购置些必须品,剩余的大嫂便是自行分配。”

杨嬴这话说出来,谭清才是恍然醒过神来,不知不觉之间就是伸出了手去,将银锭子抓在了手里边。

直到紧紧地将银锭子握在了手里边,谭清这才是仰天长叹一声,在此之前谭清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是一个这么贪恋钱财的人,但是到了现在,谭清却是不得不承认,原来自己本质上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对象。

谭清于是定下了一个目标,自己今后,一定要做一个守财奴。

还没等谭清说出什么话来,杨嬴便是径直轻笑出了声,同时说道,“看大嫂这模样,可是接受了我的提议?”

杨嬴这笑容极其清悦,分明没有带上一丝一毫的恶意,却是让谭清瞬间白了一张脸。

这笑声实在也是与自己记忆中的太过于相似了。

然而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适应,谭清已经是能够很快的将自己的状态调整过来,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谭清这才是将自己的注意力从银锭子身上转移到了杨嬴的身上。

抿了抿嘴,谭清的眉头却是紧紧地皱着,她心里实在是有着太多的疑惑,需要得到解答,只是她却并不知道从何说起。

迟疑了许久之后,谭清终于是扬起了自己的眉头,对着杨嬴说道,“小叔为何要与我做这个交易,我想,我并不是那个最好的人选才是。”

此时此刻杨嬴脸上的笑意已经是收了回去,自然,他注意到了谭清神色的变化,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使她产生了这种变化,杨嬴却是将她的这种变化放在了心里。

几乎是没什么思考,杨嬴径直就是对着谭清回了一句,“自然,大嫂不是最好的人选,却是最合适的人选。”

“此言何意?”谭清微微挑了挑眉头,继续朝着杨嬴说道。

“如今水磨镇上各行业都处于饱和的状态,想要自己随意开一间铺子就能够分到一杯羹,并没有那么容易,而大嫂的手艺,确实了得,出乎我的意料,自然,也会出乎镇上人的意料。”杨嬴这样说道。

杨嬴此言便是代表了他吃过谭清做过的菜,虽然谭清并不记得杨嬴什么时候吃过自己做的菜,却是赞同他的这番话语,当即谭清就是点了点头,回了杨嬴一句,“那又如何?莫非小叔以为,就凭我一个人,可以在水磨人家,一酒轩这几家馆子之外赢得市场?”

“没错,我的确是这样想。”杨嬴垂下眸子,稍显笃定的对着谭清说道。

听到杨嬴的回答,谭清直接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可否认的是,不只是杨嬴,谭清自己也认为自己可以做到。

说出这问题来,并不是谭清想要妄自菲薄什么的,只是谭清想要通过这个问题,测试出来杨嬴对自己的了解有多深而已。

而在下一刻,杨嬴便是再度将自己的眸子抬了起来,直勾勾的与谭清对视了两秒,旋即再度开口,问了谭清一句,“莫非大嫂与我想法不同?”

当即谭清就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虽然杨嬴与自己相识才不过几日而已,却是能够将自己的脾性抓的如此清晰,这么说来,莫非他已经是看出来自己与以往的不同之处,而此时此刻做出的这般举动,不过是在测试自己而已?

这样一想,谭清的眸子瞬间就是冷了冷,看着杨嬴的神色,除了深不见底的寒意还是寒意,许久之后,才是憋着一口气从嘴里边吐出来一句,“小叔此举,想来并不只是想要将这铺子打开这般简单吧。”

谭清话落,杨嬴神色却是半分不变,就仿佛谭清所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完全不被他放在心上。

只下一刻,杨嬴看着谭清的神色略微的奇怪了一些,甚至于谭清都能够从杨嬴的眸子深处看到一丝类似于打量的神色,半晌后,杨嬴缓缓地点了点头,对着谭清说道,“大嫂好似的确与以往不同了。”

“哐当……”

几乎是一瞬间,谭清便是觉得自己心头的什么东西似乎是碎了开来,那样的清晰,以至于在呼吸之间,谭清便是觉得自己的胸口空旷的不行,那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将她整个人都是深深地笼罩住,半点挣脱不了。

第二十七章 识时务者

谭清整张脸都处于僵硬的状态,虽然她尽可能的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可是面对着杨嬴,她却是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够放松下来,以至于僵持了许久,谭清才终于是微微张了张嘴,讪笑着回了杨嬴一句,“小叔说笑了。”

杨嬴紧紧地盯着谭清,将谭清脸上的表情变幻看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在听了谭清的言语之后,杨嬴就只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却并不说什么话来反驳谭清,使得谭清紧紧提起的心终于是坠回了原处。

过了好一会儿,眼见得谭清的面色已经是好了一些,杨嬴这才是轻声咳嗽了一下,紧接着抿了抿嘴,对着谭清说道,“那大嫂考虑的如何,这桩交易是做,还是不做?”

说话间,杨嬴将自己的视线直直的落在谭清的身上,虽然并没有什么恶意,却是带着一抹浓重的侵略感,谭清不自觉的就是咽了一口口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半圈,下定了主意。

抬起自己的眼眸就是与杨嬴的视线直直的对上,同时谭清嘴巴微张,径直就是对着杨嬴说道,“既然小叔都这样说了,我再拒绝倒是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

说罢了,谭清便是故作扭捏的轻笑了半晌,却是正欲说话,就是听到了杨嬴毫不客气的声音,直接是让谭清横在喉咙里边的那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难受了许久。

杨嬴这句话说的是,“大嫂有自知之明便是好事。”

虽然相处这几日下来,谭清大致已经是看出来这杨嬴是一个说话做事完全不给人留面子的对象,但是她还是没有料到,这杨嬴做事能够到这种地步,谭清也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去形容这人,到底是说他实在呢,还是说他毒舌。

心里那口气硬生生的梗了许久,谭清才是将其咽了下去,只是看着杨嬴的时候,谭清却是不可避免的朝着他翻了一个白眼。

杨嬴时时注意着谭清的一举一动,在瞧见谭清这动作的时候,眼睛微微的虚眯了一下,紧接着就是嘴角咧了咧,在脸上再度是呈现出了一抹笑容,浅浅淡淡,若是不细细瞧,怕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自然,谭清就没有看出来什么。

只是想着方才被杨嬴打断的话,谭清斟酌了片刻,便是再度开口说道,“小叔说得极是,我的确是一个极有自知之明的人,不过开店之事并不算小事,小叔想来也是明白我在府里的处境,这每日在水磨人家做两个菜就回府已经是我最大的努力了,若是要我自己开一个店,怕是困难不小。”

这番话自然是谭清的真心话,也是谭清最为关注的问题,以至于在说这话的时候,谭清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慎重,即便,她向来不是一个慎重的人,只是这凡事总有意外。

杨嬴听了谭清的话,眼神微微的闪烁了半晌,旋即是开口说道,“这事儿大嫂不必放在心上,交给我便好。”

话落,谭清难得的极其慎重的拿着自己的眸子在杨嬴的身上扫视起来,说起来,这杨嬴好像真有两把刷子,听他这句话倒也像是胜券在握的模样。

径自沉思了半晌,谭清微微的点了点头,对着杨嬴说了句,“既如此,那便有劳小叔了。”

罢了,谭清睁着自己的眸子,极为难得的对着杨嬴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谭清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还算是不错。

这杨嬴虽然说看起来神秘莫测的,可是想来以他的手段,也用不着欺骗谭清什么的,按照谭清心里的估计,要是杨嬴当真是想要对她怎么样的话,怕是只用得上他的一根小指头,她就没了命去。

谭清可不会忘记,在现在的这个时代,可不是以往自己生存的人人平等的世界,在这里,什么草菅人命的事都会发生,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这是谭清来到这个世界的这段时间,最深刻的体会。

………

两人后续又是商量了些许关于开店的事儿,尽管杨嬴看起来样样精通,但是实际上真的就如同它所言,对于商业什么的,他一窍不通,所以基本上都是谭清在讲,他在听。

只是光顾着要和杨嬴普及知识的谭清却是没有发现,在自己没有留意的时候,杨嬴看着自己的视线里,恍然间已是多了些什么。

由于在水磨人家逗留了好些时间,又是和杨嬴折腾了许久,不一会儿天色就已经是暗了下来。

念想着自己即便是说了再说杨嬴也只是一只耳朵听一只耳朵出,谭清便是住了嘴,反正杨嬴已经把所有的权利都交给了自己,谭清索性就想着让杨嬴做一个甩手掌柜。

之后两人便是一前一后的朝着杨府走去。

这一天经历的事儿可算不得少,谭清此时心里边更是压了太多的问题想要与杨嬴问个清楚,比如说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跟踪自己的,再比如说他跟踪自己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只是这些问题,谭清却是并说不出口,因为杨嬴完全就不给谭清任何机会。

刚出小巷的时候谭清便是试探着问了杨嬴一句,结果杨嬴立马就是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目光炯炯的盯着谭清看了好一会儿,那视线有够恐怖,看得谭清后背都是冒出了不少虚汗,可是从始至终,杨嬴却是一个字都没说。

等到谭清实在是忍受不住杨嬴的视线,这才是讪讪的转移开了话题,杨嬴这才是重新抬起脚走了起来。

虽然谭清不止一次的在心里边唾弃自己的胆小懦弱,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在杨嬴面前,她也实在是不敢表现得太过于强硬。

即便是谭清从来都没有与杨嬴正面杠上过,但是单看着杨嬴在水磨人家对那十个大汉下手,谭清就知道,凭着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在他手里边。怕是十个回合都走不出,谭清向来是一个分得清形势的人,早上不懂事的时候还敢怼杨嬴一句“好狗不挡道”,等到下午,却是连一句耍狠的话都是不敢说了。

虽然有的时候面子很重要,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自己有命的前提下不是。

谭清就这样亦步亦趋的跟着杨嬴的步伐,终于是在天色完全黑沉下来之前回到了府里边。

杨嬴几乎是忘记了自己后边还跟着一个谭清,一脚跨进大门之后就是朝着院子里走去,也不说和谭清道个别什么的。

等到杨嬴的身影已经是变得有些模糊起来,谭清这才是将自己的手握成了一个拳头,朝着杨嬴的方向恶狠狠的比划了一下。

没办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谭清只能是龟缩着,只有当人看不见自己了,才敢装模作样的比划两下。

之后谭清就是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平日里谭清回府的时候,阿宁总是将自己的房门开着,今日却是奇怪,房门不仅是闭得紧紧地,房间里也是漆黑一片。

谭清见状,还以为阿宁没在,根本就没怎么把这情况放在心上,伸出手去就是将房门推了开来。

下一刻,谭清却是目瞪口呆。

她看见,在自己的屋子里,满满算算至少是有十几个人,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坐着的杨夫人与香菱二人。

见状谭清便是心知大事不好,却是还没来得及做出是什么反应,耳边便是响起了杨夫人凉薄的声音,“跪下。”

说起来以往在自己的那个时代,谭清还算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只是她最大的特点就是随机应变,所以在这一瞬间,谭清便是将自己的骨气一溜烟的扔在了一旁,没有丝毫停顿的,跪下了。

谭清一眼就是可以看得出来面前这些人是来找茬的,只是没办法,谁让她人在屋檐下呢。

所以,在受皮肉之苦之后再跪下与直截了当的跪下之间,谭清选择了没有骨气的那种。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当时如此。

只是跪下之后,谭清便是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装出了一副可怜至极的模样,扭扭捏捏的对着杨夫人说道,“母亲,这是怎么了,儿媳可是做错了什么,惹得母亲发怒?”

“你自己心里清楚。”杨夫人冷着眸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着谭清说出了这几个字。

谭清看这样子便是知道,铁定是这香菱在背后嚼舌根子,把这杨夫人叫到了自己房里,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只是这下马威,哪儿有这么容易就能够立的?

当即谭清就是可怜兮兮的问出了一句,“儿媳实在不知究竟是何事惹恼了母亲?”

“好,既然你不承认,香菱,你去告诉她,她错在了什么地方。”杨夫人乍然冷笑了一番,朝着香菱说道。

香菱却是装出了一副迫不得已的模样,走到了谭清跟前,低下头来,叹了一口气,说道,“少夫人,这事儿香菱着实是想帮您瞒着夫人的,只是少夫人实在是做的过了点,这每日早出晚归的,便是谁看了,也觉得有猫腻。”

说罢了,香菱却是突然脚下一动,像是崴了脚一般的踩在了谭清放在地上的手上,谭清微微吃痛,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香菱却是随着谭清的手抽走,佯装摔倒,躺在了地上,同时惊呼了一声。

谭清面色一变,看着香菱,眼睛里多了一丝寒意。

而在下一刻,杨夫人的声音便是传了出来,“好呀,竟然是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来啊,给我张嘴。”

谭清嘴角冷冷的勾了起来,她已然是明白,这完全是给自己下的套,当即她就是握着拳头,站起身来,冷冷的盯着朝着自己走近的丫鬟,

然而,下一刻,谭清恍惚间却是听到了一声更加凉薄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阴冷,传到了所有人的耳里,“我看谁敢动手。”

第二十八章 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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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演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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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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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二爷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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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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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心地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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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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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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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裘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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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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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试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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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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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沈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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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弱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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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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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干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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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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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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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兴师动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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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金花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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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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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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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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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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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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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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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谭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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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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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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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养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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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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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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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董大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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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城东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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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十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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