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练东汉 - xp1024.com
《试练东汉》


引子

丁亥年,立春,姑苏随云苑。

张易看着外面的大雪,笑着对师傅说:“见到如此雪景,才能体会毛爷爷的惟余莽莽。”

“是啊,在江南这么多年,能到膝盖的雪,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小时候倒是常见。”

师傅姓凌,北方夏津人,少小离家后,再没有回去,这么厚的雪,勾起他小时候的回忆。

张易见他有点恍惚,连忙岔开话题:“这积雪细腻洁白,堆得这么厚,太难得了,真不忍心破坏,我们这些天就在屋子里练拳,让院子里的雪多留几天吧。”

师傅知道张易心思,害怕他经受不起风寒,才提议留在屋子里,就笑着说:“也好,今天不练剑,去后堂,我教你打坐行气。”

随云庐是精致小园林,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院落有回廊连接,随云堂是前主人祝随云的练功室,里面空荡荡只有一个圆木台,上面刻着八卦图。

张易是第一次进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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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交代:

本书上接《天和前传》(原名《女长》)。

女长,女生之兄长。

《天和前传》内容简介:

大学新生张易,开学军训第一天,就因为短袖款军训服里面穿长袖棉毛衫,受到所有人侧目。

因为拒绝脱掉棉毛衫……

一年军训,张易成为兵王。

回到学校后,张易受到男生抵制,开武馆没有男生来报名,只能办成只有女生的防狼班,传授防狼刀术。

张易不仅读书成绩突出,在运动场上,也像恶魔一样碾压男生,强得没有朋友。

男生视他为恶魔,女生当他是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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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后接《天和道场》。

穿越东汉回归后,张易已经多活一世人生,随便展露就鹤立鸡群。

张易开办道场,传授搏击,玩转都市。

张易身兼老师,学生,医生,老板,教练,逐渐发展成明星,教授,富豪。

最后抢夺佣兵之城,利用佣兵对抗制造劫难的幕后黑手。

天和道场是应劫而生,张易回归后都在预防大劫,最终在劫难来临时,天和道场发挥重要作用。

终章时,张易终于干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幕后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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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试炼东汉》,是张易穿越东汉的经历。

1、本初廿七年

“阿嚏。”

正在打坐的张易,被喷嚏惊醒,发现自己坐在地上,眼前黑魆魆一片,身上凉飕飕地。

张易脑子瞬间宕机,不仅纳闷:“这是什么地方?明明在后堂打坐的,怎么到这里了?”

“我刚才没有睡着啊,怎么就被人送到野外。”

张易从小就沉稳,不喜欢一惊一乍的,最喜欢的话是:胸有激雷,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回过神来,张易首先碰了一下双肘,硬硬的还在。眼睛左右扫扫,看周围好像没危险,才双手互相握住,用力一捏。

“哦~喔。”

手上痛感证明不是在做梦。

“有点太诡异啊,不能慌,先看看这是哪里。”

张易一边想,一边抬头望向天空。

天上下弦月很熟悉,那几颗明亮的星星也在熟悉的位置。

张易稍微放心点,不是密闭环境,或者什么异时空。

张易心里恶狠狠地想:“既然还在地球上,不管你怎么弄的,只要你联络我,我就能弄清你要搞啥,看我怎么治你。”

度过最初地紧张后,张易才注意到前方有灯火在闪烁,眨眨眼仔细看,那火光还在移动,分明是火把。

附近有人。

让张易多了不少安全感,脑子里又多了个疑问:什么地方还要用火把照明?

张易深呼吸,让脑袋清醒点,结果一股恶臭直冲脑门,熏得他眼泪都流下来。

“嗯~哟,我坐在茅坑上?”

张易急忙跳起来,借着暗淡的月光,看到脚下是木栈桥,桥下空地上有密集的牛脚印,印子都很清晰,分明是踩在牛粪上,这股浓烈骚臭确实是牛便溺的味道。

“怎么就没人管?粗木栈桥,牛粪和火把,这地方也太闭塞落后了吧?我这样子去问他们,会不会吓着他?”

原本张易还想去问问打火把的人,想到自己穿着打扮应该不同,立刻否定了念头。

想到衣服就发觉身上松垮垮的,穿的还是打坐前的黑色绸缎练功服,现在裤子松垮垮地挂在腰上,裤脚管倒卷下去拖到地上。上衣拖到膝盖了,袖子长得连指尖都盖住。

“衣服不合身?”

张易没法淡定了,惊得差点跳起来:“我去,衣服怎么这么大?”

无缘无故来到这里,已经够诡异了,衣服还诡异地变大,连一贯稳重的张易都失态了。

“这是搞什么灰机啊?不对啊,衣服没变大,是自己变小了?”

张易思维都有点僵住了。

“我,我,为啥我变小呢?”

“穿越?”

“这是魂穿到小孩身上了?没记得自己死去啊,怎么就魂穿了?”

“不对,不对,借尸还魂不会穿着自己衣服的。”

看一下手掌,只有小学时那么大,确实是自己变小了,可怎么就变小了呢?

“难道我还是在梦中?”

刚好月亮从薄雾里出来,眼前比刚才又亮了一些。

张易再看刚才的火把,发现黑魆魆的是城墙,上面有几个人举着火把巡逻,只见人影,看不见衣甲打扮。

城墙现在只有景区有,真要拍电影也不会只有几个火把,难道是穿越到古代了?

穿越古代没问题,身体变小是什么道理?

被时空挤压得浓缩了?

这是什么原理?

为什么自己不记得经历过痛苦呢?

一连串的疑问在张易脑海里翻腾。

寒风不停带走热量,又是一阵哆嗦,让张易顾不得先想这些。

解开胸前的盘扣,抽出肘部匕首,割掉衣服下摆当腰带,把晃荡的练功服前襟交错后拦腰扎好,里面的保暖内衣一下子就收紧了,身上比刚才松垮垮要暖和得多。

裤脚挽起来,袖子也卷了两道,身上也利索了。

“脚上只有袜子,还得去找双鞋子才行,嗯,还得有棉大衣。”

收拾妥当,张易边往前走,边把事情捋一捋。

姑苏下雪,自己无法打拳,就学习打坐行气,醒了就到了这里,不知过去多久了。

时间先不去说它,就打个坐,自己怎么会变小了?

张易最难接受的还是变小。

刚才互握时没注意手变小,现在才想起,互捏时很疼,手劲好像还变大了。

想到力气变大,张易就跳起来,直接在空中踢出连环三脚。

听听破空声,身体并没有因为变小而变弱,速度好像还快了不少。

“自己还是高手,变成小孩样子后,安全性应该更高。”

张易终于找到变小的好处,让自己不要太悲观。

又是一阵哆嗦,户外太冷了,张易小跑起来。

不管什么原因来这里,不管怎么变小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弄点衣服。

张易没精神洁癖,在快冻死时,溜到屋子里顺点衣服鞋子,是干得出来的。

这么落后的地方,指望别人送温暖,不如自取方便,大不了以后加倍报答。

张易来得诡异,也不希望别人注意他,至少在换了衣服前,不想让别人看到他。

灰茫茫的建筑物轮廓已经逐渐清晰,这是个大院子。

张易轻巧的步伐没有一点声音,很快就到了围墙跟前。

两米多高的厚土围墙,可以挡住大多数人翻越,对张易却不是障碍,因为怕惊动别人,张易没敢硬冲上去,而是摸出匕首,扎在墙上,身体像蛇一样游上去,把头探进围墙窥探。

月光下,大院子中间有几个粗壮的建筑,看造型应该是圆形粮仓,除了粮仓,其他都是草垛,在大门位置,还有个耳房。

院子里没有人巡逻。张易轻巧地翻进去,很快接近耳房,听到虚掩的门里,传出很响的打鼾声。

张易轻轻推开门,屋子中间是石头围成的火堆,用牛粪盖着余火,味道比河边更冲,却让房间暖和不少。

借着门外透进来的黯淡光线,看着熟睡的老者,张易没动他裹着的被子,只是轻轻提起他盖在被子上的衣袍,结果才提起一半,就被浓浓的酸臭味道熏着了,只能再轻轻盖好。

面对生化武器般的袍子,张易今晚宁愿去滚草堆。

随着鼻腔温度升高,这屋子里的臭味也越来越浓,张易无法多呆。

张易看到边上还有个芦席围住的粮墩,伸手抓了一把,里面都是麦粒。

就这么点地方,张易没找到能吃的东西,也没找到合适的口袋,只能抓了几把麦子塞进怀里,然后就立刻出去。

里面太臭,张易憋得透不过气了。

感觉外面更冷了,张易不想再跑,走到草垛边,刚要拿开草捆,窝在里面取暖时,忽然听到不远处有轻微脚步声。

张易赶紧不动,靠在草垛上仔细看,然后就见到两个黑影悄悄朝耳房摸了过来。

张易屏住呼吸盯着两人,那屋子里没什么值得偷,难道是来抓自己的?

一个黑影在门外听了一会动静,然后慢慢推开房门,进去后,很快唤醒那个老者。

然后三人就去院子中间的粮仓巡查。

他们转了一圈后又走过来,张易就听一个人小声说:“要不要再喊些人来巡查,门不动,铃铛不可能会响的。”

“不是偷粮食就好,还是明天吧,这种天气,半夜叫醒他们,找不到人,我们要挨捶的。”

那人不死心,又问:“老何头,确实不是你起夜吗?还是你忘了?”

“我还没老糊涂,起没起夜怎么会忘记?你们确认听到铃铛响了?”

“我听到的,响两次,应该是有人进去又出去了,还帮你掩好门。”

“不能大意,还是去问问何从事吧,铃铛就是他安装的,他说查,自然会去喊人。”

这三人确实是找自己的,张易慢慢往围墙边上溜,心里想:还是小看了这些人,毫无防备的耳房门上,居然连接隔壁院子的铃铛,何从事害怕他老子吃亏,弄出来的报警器,自己居然就着道了。

如果不是味道太臭,里面实在呆不了,就被人堵在里面了。

趁着一人离去禀告何从事,另外一人和老何头回耳房,张易几步窜到围墙边,手脚并用,很快就翻了出去。

竖起耳朵听了一下没有动静,张易立刻就跑了。

值得庆幸的是,张易勉强能听懂他们的话,他们语音语调和江南土语方言接近。

张易又乐观地想:这是个好消息啊,不是吗?没跑到蛮荒的地方,至少能和这里的人交流。

趁着黑暗,张易在低矮建筑边阴影中一路潜行,终于找到一座稍微高大的院子,搭上去看一看,不再是军营这种戒备森严的地方,立刻就翻了进去。

等张易再出现时,已经套上一件长长的丝袍,脚上也有了布靴,头上还带着帽子。

天可怜见,刚才摸进去的算是有钱人家,才能找到多余的衣服。

鉴于对生化武器的敬畏,张易没有动外面的衣物,而是翻了几个房间的箱笼,才凑够这身装备。

丝袍是崭新的,散发出温暖的味道,估计是男主人等过年才穿的,布鞋是夏天穿的那种,洗刷得还算干净,有点大,扎在脚上勉强能穿,还有孩子小时候的虎头帽,压在箱底里,已经有点陈旧的味道。

因为屋里暖和,张易在这家耽搁很久,天色变得蒙蒙亮才溜走,街上已经有早起的人。

张易不敢和人照面,衣服是顺来的,不想让人看到,想安全就不能在这附近溜达。

张易一直从城东跑到城西,才去忙碌的馒头铺里,买了十几个馒头。

当时找衣服时,还从柜子里顺了点钱币,孔方兄的特征很明显,搭手就知道是什么。

递给馒头铺老板前,张易已经注意过别人给的钱,也是这种孔方兄。

等抓着馒头离开后,张易才摸出一枚仔细看,这是汉五铢。

汉五铢是东汉中后期钱币,前后用了几百年,这里既然用汉五铢,那么自己到了东汉?

张易是历史系毕业,研究过汉朝,只要知道年号,就能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也就能少犯禁忌。

打探年号也很方便,根本不需要问人,只要去看官府的告示就行。

绕了很久才找到告示,结果却让张易傻眼了,因为告示最左边,清楚写着‘本初廿七年’,字体是隶书,告示盖着的印是“吴郡”两个小篆。

这里是吴郡,后世叫姑苏。确实穿越了,位置没变,时空却变成东汉,但是年号有问题。

“怎么又是诡异的年号?本初是汉质帝年号,只有元年啊,哪里来的廿七年?”

张易能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汉质帝才当半年皇帝,就得瑟了,指责梁冀是‘跋扈将军’,然后就被梁冀毒死,重立了汉桓帝。

现在冒出本初廿七年,这还是历史上的东汉吗?

2、星夜潜渡

张易看告示,余光却发现有个士兵过来了,这时候当然走为上,衣服不搭,还是顺来的,被人记住就不好了。

虎头帽下面是板寸头,也是与众不同的,只有被注意上,很难走脱。

张易立刻转身,拍着手,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虽然做作,却能很快离开。

莫名其妙穿越到这里,莫名其妙缩成一米一左右,现在又多了莫名其妙的年号,这里处处透出诡异,还是先观察观察,不引人注意才好。

快速绕了两个建筑后,张易又猛跑一阵,才顺着大街,低头匆匆前行,手里摸出一枚五铢钱仔细看。

张易读书时,见过汉五铢实物展览,不可能认错,这就是汉五铢,可以说特征完全一样。

历史上,本初元年是有汉五铢的,唯一可疑的是二十七年。

难道这个空间里,本初元年的惨案没有发生,推动历史往岔道行进了?

如果是其他时空,某个皇帝也用了本初这个年号,汉五铢不可能也一样。

如果本初就是汉质帝的年号,那他就还没死,本初廿七年换算成西元纪年,现在是西元170年。

张易熟知的历史上,西元170年是汉灵帝的建宁三年。

刘缵没死,东汉末年的桓灵二帝不在了,自己熟知的历史也就没用了。

张易很想弄清楚这里面的内情,但这种事情是无法问人的,这种小城里,应该也不会有人知道。

通过告示标注的日期,张易还知道,现在也不是深秋,而是隆冬,再过半月就是春节。

历史上的东汉,这时候还没进入小冰河期,冬天比后世温暖很多。

闲逛时张易脑子没有停顿过,来这里的原因,已经有点头绪,应该和打坐的木头平台有关。

随云苑前主人叫祝随云,据说是走街串巷,替人算卦的老道,其实身怀绝技,在战争年代,带着师傅劫夺了不少东隐入侵者的财物,战争结束后,就买下这座小园林,后来才送给师傅。

随云堂是祝老道的练功室,中间刻着八卦的圆木台很古怪,张易第一次上去打坐,就被无声无息送到这里。

这里是吴郡,不是久留之地。穿越后的正确打开姿势,是先弄个经得起查验的身份。

来历不明就是张易的硬伤,最先被人记住的地方,绝不能是城里。

张易像个幽灵一样在城市里游走,也摸清了城市的格局情况。

这里是吴郡首邑吴-县,因为曾经当过都城,虽然城池格局很小,却是城垣高大的坚城,大约有三百名城防军,和两百左右的水军,张易最先见到的,就是吴郡的水军,在水门上巡逻。

现在的吴郡郡守叫许浩,都尉叫朱康,听说都是宦官家的平庸之辈,张易也记不得历史上有这两人。

城外不远就是震泽,据说震泽深处有很多股水贼,他们能守好城池,不被水贼进城肆虐,就算守土有方。

城里有严格的保甲制度,来历不明的人都会被当成震泽水贼的探子。想堂堂正正活在阳光下,只能去震泽中岛屿上寻找机会。

张易爬屋顶上看过,根据城外太平,灵岩,狮子山方位定位,知道后世自己家的位置,这个时候应该是土人占据吧。

岛上土人窝里多个孩子,长大后再出山,以后谁能查出不妥?

只要准备充分,离开城墙并不难,当晚,张易就用买来的细麻绳,挂在墙垛上,抓着双股溜下城墙,再把绳子抽掉,没留一点痕迹就离开城市。

从这个位置出城,是看中狮子山上那片竹林。

这个时候震泽湖面要比后世要大很多,但再怎么变迁,湖中的岛屿方位不会变,张易无法雇佣到船只,只能自己做竹筏划回马迹岛上。

这个世界里,民众地位悬殊,不是弄到几个钱,就能随心所欲的,没有户口,什么都做不了。

出仕就更难了,汉代是举孝廉,不仅要有大人物举荐,还会有人到家乡查验风评,真要没有跟脚,一点机会都没有。

汉朝沿袭秦朝制度,升阶级最快的办法是军功,三国不少名将生年不详,只有死去的年代,就是因为他们出身贫贱,本来没有户口,是靠军功才出人头地的。

凭张易的身手,走这条路最稳妥。

竹林里白天不是没有人,不过都是在甲长带领下,来竹林里挖冬笋的。

一个孩子,在城里乱跑,是没人注意的,如果在城外竹林里乱窜,就显得不寻常,张易不想惹麻烦,只能躲着他们。

竹林深处,有的是毛竹,锋利的匕首可砍可削,只要拉到湖边,做出竹筏就可以送自己回家。

张易家后山就有竹林,从小就会用竹子做竹椅竹床这些生活用品,能渡湖面的竹筏更加简单。

两天的努力,张易就搭出一个长梯形双层竹筏,为了省力,上层筏面还连着一个竹凳子,可以坐在上面摇两根竹浆,再备一根长篙,就万事齐备。

等天色刚暗下来,张易就推筏下湖离开。竹篙就卡在筏后拖在水里,既能做舵稳住方向,还能迅速抽出来撑船。

竹筏很怪异,是张易临时设计的,可以说连后世都没人见过。

因为现在是冬季,有下层竹筒的浮力,上层竹筒就能浮空,行进间水花不会冒上来,也就不会沾湿布靴。

竹筏在两侧的交叉双桨,是学自北方小船,摇起来虽然比竹篙慢,却非常省力,双手还不用沾水。

冬天夜间渡湖,最大的敌人是寒冷天气,只要不沾水,划船时是不会冷的。

张易把竹筏设计得这么精巧,是当成结交岛上土人的礼品。

竹筏上不见一根绳子,只用竹钉就能坚固耐用,江南这里竹子多,这种制作简单,在冬季还能载上人横渡湖面的竹筏,由不得土人不动心。想学会怎么做,就得接纳张易。

到什么山,唱什么歌才行。

从吴郡城回家,直线距离不到三十公里,竹筏虽然不如船快捷,却比人走路要快得多。

张易可以通过星体指明方向,只要没有人拦截,摇摇歇歇情况下,明天白天就能划到家乡的岛上。

想不引人注目,只能夜渡,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远离官兵控制区域,再遇到拦截,张易总会有说辞。

张易坐在竹凳子上,不紧不慢摇着双桨,累了就坐着休息,拿出干粮和竹筒里的清水补充体力,却一刻也不敢打盹,毕竟是隆冬季节,真要犯困栽倒进水里,不被淹死也要冻死。

湖面上没什么风,一直在摇浆,也不觉得冷,到天色微明时,已经看见乌龟山。

乌龟山是属于南溪地界伸到湖里的半岛,特征很明显。

原计划是避开这里的,细微的风还是让他偏离了航向,飘到这里倒是没有绕远,想避开只是不想惊动山上的人。

这里没有城市,更不会有官兵,张易要躲的是那些平时打渔,偶尔客串水贼的土人。

3、竹筏遭劫

这些岛上都是两千年前的古人,张易依然把他们当成乡党,不想和他们有冲突,最好在回家乡岛屿之前,不和任何人有交集。

张易想法很好,可晨曦中飘在湖面上的竹筏很显眼,根本逃不过山上有心人的目光,张易很快就发现山上有人在活动。

张易不会接近,也没有试图加速逃离,继续不紧不慢摇着,从这里往前走直线,再有一个时辰,就能回到自己家乡的岛屿。

还没远离乌龟山,张易就看到后面有两条小船追来,张易把手里的双桨放倒,抽出竹篙,往湖里一撑,竹筏立刻快了起来。

这个竹筏可以乘坐五个人,现在仅仅张易一个小孩,前面还有削出来的爬水坡,用上竹篙后很轻快,速度并不比一般小船慢多少。

张易测算一下,按照双方速度,一里外的小船要追上竹筏,至少要在三里外,他们真要用强留下张易,张易会让他们在水里清醒清醒。

张易从小练刀,成年后还没怕过谁,因为整个人气场太锋锐,才学太极拳化解锐气,现在他双肘都有短刀,还有准备的吹管,根本不怕小船上的四个汉子,只是不愿起冲突,希望他们见好就收。

两个小船,四条汉子,他们用的是快船,肯定能追上张易,见到张易拿起竹篙后,也开始发力,前面一望无垠的湖水,他们根本不认为张易能逃掉。

等四人终于追到竹筏后面五十米左右,开始喊话:“呔,小子从哪里来?为何窥探玄武寨?”

喊话汉子瘦高,刀条脸,鹰钩鼻子,两只狭长的眼睛眯缝着,口音更接近后世的家乡土话。

“吾是里面岛上的,去吴郡城里玩一趟,回家路过这里。”张易也学着用家乡土语对他们说。

小孩子清脆口音,就算咬字不准,他们也听懂了张易所说的话。

“挺有能耐啊,用竹子排成床板,就敢渡湖去城里。”还是狭长脸的汉子说。

他显然还没注意到这个竹筏的先进。

另外一个矮壮汉子问:“我怎么不认识你,说说你是哪个岛,谁家的孩子?”

“吾是马迹岛张家的,马上就要到家了,你们再追,可就说不清了。”

“哈,我也是马迹岛的,也姓张,可你认识我吗?”矮壮汉子说。

“不认识,你敢跟我回岛上就知道了,我骗你有银子赚吗?”

“咦,你们看这竹排,做得真精巧,还是双层的,上层根本不沾水,人躺在上面睡觉都可以,知道谁会做吗?”终于有个汉子注意到竹筏。

其他三人才注意到竹筏的不寻常,这么巧妙实用的竹筏,落在水贼的眼中,当然是得之而后快。

张易见他们又接近了不少,知道再跑也不过上百米就会被追上,索性放下竹篙,顺手拿起一根小竹管,又从板凳下面,抓了一把竹刺。

当张易把竹管对准后面小船,吹出竹刺后,虽然没有刺中人,竹刺的呼啸声却让四人躲得手忙脚乱的。

“呵呵,这孩子很凶啊。”

“张老三,你抓了这孩子,还敢回家吗?”

四个汉子距离张易不过二三十米,吹筒刚刚能够着,就算被射中,也没杀伤力也不大,四人只当小孩玩具,忌惮的小孩后面的人。

四个汉子跟着,主要还是仔细观察竹筏:“哈哈,这钩子做得巧,划水的竹板也不错,我敢肯定马迹岛最巧的杭篾匠也不会做,小子,谁帮你做的竹排?”

“吴郡船家不肯进湖,我只能自己想办法,这竹筏是我自己做的。”

狭长脸大汉,对另一船上用长篙的汉子使个眼色,然后对张易说:“不管你是谁家的孩子,既然到了我们这里,就先跟我们回去,湖面起风了,你一个人还飘在湖面上很危险,我们会通知你家大人来接的,再说,划了一晚上,你饿了吧。”

“我这竹筏很稳,不牢费心,我身上带着干粮,刚吃过,不饿,就不打扰了。”

见到张易在划桨,没有用竹筒对准他们,两个撑篙的汉子稍微一用力,两条小船就往竹筏靠过来。他们的竹篙细端都是带着铁钩的,只要让他们接近,就会用竹篙勾住竹筏,然后跳上来。

张易一直等到两条小船都飘在五六米左右时,才忽然起身,一拉竹筏上的竹篙,然后猛然抡起,一下子就抽在左边那根刚要探过来的竹篙上。

张易手里竹篙是鲜毛竹,要比他们干竹篙要重,干毛竹硬度要高,却很脆,张易一竹篙就打折他们的梢头。

张易甩动竹篙后,没有停歇,顺势身体右转,还没等右边小船竹篙收回,两根竹篙又撞在一起,再次打折他们梢头。

就这么一瞬间,张易的竹篙就废掉两个竹篙的钩子,他们四米多长的竹篙,已经被打折一米多,勉强还能撑船。

没有钩子拉住,他们想要跳上竹筏,就要冒着落水的危险。

既然已经动手了,敷衍的话再说也没意思,张易横着竹篙在身前,冷冷地对他们说:“小爷我一个人就敢闯吴郡县城,就没怕过谁,你们还是老实回去,乡里乡亲的,不想威胁你们,除非你找死。我知道你们想要竹筏,就拿钱来马迹岛买,敢抢我的竹筏,谁给你的胆子?”

张易面相是小孩,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幼稚,听着比老水贼都凶悍。

那个张老三从衣服下摆抽出一把短剑,指着张易说:“小子,我没见过你,不说清你是谁家的,就别想去岛上。”

张易不再废话,又拿起那根细竹管,塞进一枚竹刺,用嘴堵住竹管一头,另一端指向他,然后直接吹出。

张老三刚看到竹筒,就开始挡脸躲闪,张易吹出的竹刺是瞄准他脸的,结果刺中他手背。

竹刺是干毛竹削出来的,前面刮得很尖锐,无法穿透棉衣,刺中手背也不过出点血,真杀不了他们。

就在他们错愕的霎那,张易已经摸出另外一根竹刺塞进吹筒里,然后竹头瞄准那个刀条脸。

张老三拔刺,还没用力,刺头就断在手背里,这才感到疼痛,叫了一声后,就坐在船头,用短剑想去挖,却又迟迟不敢下手。

吹筒是小孩的玩意,带着倒刺,而且一拔就断,让他们再不敢小瞧吹筒的威力。

刚才张易甩动竹篙打折他们篙头,直接动手的这股狠劲,让他们迟疑了。

张易果断,凶悍,并不好欺负,就算他们硬冲着跳上了竹筏,也很可能双方落水。

为一个竹筏,在湖面上落水,而且还得罪小孩后面的人,没必要。

稍微僵持一下,张易看他们不敢过来,也不再挑衅,用力撑了两次竹篙后,又扣好竹篙,拿起双桨,坐在凳子上,继续摇动着双桨离开了。

那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起看向手上流血的汉子,狭长脸汉子说:“先回吧,回去先把张老三手上的竹刺取出。”

比米粒大的竹刺是梭形,完全断在手背骨头缝里,取不出来,血也止不住,看起来就很疼。

“张老三,你真想不起这孩子是谁家的?”

“我搬出来好几年,岛上大人我都认识,小孩子就分不太清了,我肯定没见过这孩子。”

岛上姓张的很多,都是沾亲带故的,张老三游手好闲,不想安分种地才离开家乡的,他不想让外人混入岛上才拦截的,拦不住也不敢硬来,真要伤了孩子,家都难回的。

几人离开不久,张易又路过一个小岛,虽然也有人在岸边张望,却再没人拦截,半个时辰后,就到了马迹岛。

张易选择后世自己家的位置靠岸,刚才那人叫张老三,说明现在岛上就有姓张的,编起故事来,更方便了。

结果刚上岸,还没栓竹筏子,就有个人从草丛中跳出来,一把提起张易,往竹筏上一跳,然后丢下张易,就去拿竹篙。

这人身材高大,虎背猿腰,动作很敏捷,虽然穿着破旧,皮肤却不像船上人那么黧黑。

张易第一反应就是遇到贼人,不过看到他脚上穿的布靴皮底,立刻明白这人是官兵斥候。

这几天看到吴郡官兵,就是穿这种皮底布靴,很不起眼的细节,却足够说明问题。

张易当初看到的告示是征税布告,说是收取开春征剿水贼的费用。

是不是真剿暂且不说,派点斥候来摸清岛屿的底细,却是郡府会做的,这人显然是得到重要情报,急着汇报,或者是他已经暴露,急着逃亡。

张易终于到家了,心思都在编故事上,放松之下才被他伏击生擒,但被他拎着跳上竹筏时,张易也有机会刺杀他,却没有急着动手。

这人显然对自己身手很自信,对于顺手擒住的小孩,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丢下张易后,很快就把竹筏撑离岸边。

4、留候之后

张易趴在竹筏上,对撑船的斥候说:“你抢我的竹筏,没必要绑我的人,放我上岸回家,竹筏你撑走。”

“少废话,不然扔你下湖。”

“你带着我,追你的人不会放手,船比竹筏快,你怎么逃?丢我下湖就更不对了,你会跟我家人结仇的,抓到你就算不杀你,也会打你半死。”

“哦,看来是重要人物家的孩子,老实跟我走吧,我不打你,如果有人堵截,有你在,至少他们不敢硬来。”

“哇哦,你走不掉了,岸上已经有人来了。竹筏是跑不掉的,还是老实上岸吧,天冷水凉,何必在水里被人擒获呢?”张易继续劝着他,同时慢慢坐起来。

“嘴挺能说啊,跟我回吴郡慢慢说。”这人笑了张易一句,转头看岸上,确实有两个人已经出现,正在岸上张望,他就对着岸上喊了一句:“不要逼我。”

张易说这么多,就是要转移他注意力,最好眼睛不看自己,见他转头对着岸上大吼,立刻在竹筏上翻滚过去,对着他正在用力的右腿猛地一踹。

这人为了加快速度逃离,整个人已经斜倚在竹篙上用力,支撑腿被张易一脚踹飞后,身子一歪,就栽进水里。

张易立刻起身拿起两个浆,很快就划离他落水的区域。

等他再从水里冒出来,张易已经离他好几米,现在竹筏距离岸上也不过五六十米,就算他是浪里白条也追不上张易。

张易很快划到岸边,观望的两人过来,伸手拉住竹筏,放张易上岸后,又把竹筏拉上岸,然后直接往山坡上抬,根本没想着去救那个落水的人。

那人已经抓住竹篙,正趴在上面,奋力往岸上游。

他也知道,隆冬腊月落水,肯定是逃不掉了,还是先游上岸,能活命再说,不然不要人来抓他,自己就冻死了。

这人确实是斥候,昨天独自划船来岛上,然后挑着货郎担,用针头线脑和胭脂水粉,找人换些鱼虾干,被人窥破行藏的,同样是他脚上的皮底布靴,只是他比较机警,身手又了得,当时十几个村民都没抓住他。

他逃进山里躲了一晚上后,刚好看到张易划着竹筏过来,才溜到岸边伏击张易,直接抢竹筏离开。

追过来的两人同样是看见张易的竹筏,以为是接应斥候的人,结果因为忌惮斥候,没有立刻现身,等斥候跳上竹筏,才跑出来观望。

从这里到泊船的码头,还要翻两个山头,两人商量一下,一人负责瞭望,一人回去找人围堵。

只是两人都想留下瞭望,让对方回去叫人,结果,他们还在扯皮时,张易忽然发难,一脚就把斥候踹进水里。

他们也愣住了,压根就没想到,来接应的人会和上船的人翻脸。

张易抓住机会就发作自救,既帮他们一个大忙,也算是表明立场。

等张易上岸时,两人不管他,是因为他肯定不是斥候一伙的。

这个斥候武艺很高,昨天十几人都没办法,他们两人更没能力擒下,最佳做法就是把竹筏弄上岸后,再抬得远远的,没有竹筏,这人一时半会也逃不走。

而且两人是往断崖那里跑,如果斥候追上来,就把竹筏丢下去,想要扛竹筏出竹林,要绕一圈,其他搜山的人早就到了。

两人只顾弄走竹筏,才没空管张易。

张易已经到达目的地,也不介意他们抬走竹筏,却没有跟他们一起离开,就这么坐在岸边的石头上,看着斥候越游越慢,到最后只能扶着竹篙哆嗦。

冬泳不是谁都能玩的,尤其还穿着棉衣,短短几十米游下来,已经耗尽了他的体能,明明已经离岸不远,水深最多淹到脖子,可他想上岸,还得哆嗦一阵。

张易当然不会去救,自己坐着没动,却对着还在抬竹筏往山上爬的两人喊了一句:“他已经快冻僵了。”

两人听到张易喊话,将信将疑,放下竹筏后,也不过来,就在高处往下看。

对两人来说,只要斥候没跑掉就行,会不会冻死,他们根本不在乎。

好在搜山的不仅这两人,看到张易竹筏过来的还有其他人,不一会功夫,湖边就陆续到了十来个汉子,很快就把那人弄上来,扒掉厚棉衣后,直接绑起来抬走了,根本不顾这人已经冻得奄奄一息。

他们只顾抓人,根本没管张易这个小孩,先来的两人也没有再抬竹筏,拉着张易跟着大伙一起往回走。

不用想就知道,这两人显然想吞下竹筏子。

没走多远,来了个头领一样的中年人,问了些情况后,才来到张易面前。

“你从哪里来?到我们岛上干什么?”

“我从海上来,师傅姓张,是游方道人,他说祖上是震泽马迹岛人,去世前让我替他叶落归根。”

来历这一关肯定要过,张易早就编好了说辞,自己口音有点怪异,一身本事总归要露出来的,因此编造个厉害的师傅才行,随云老道的打坐台把自己弄来这里,就让他背这个锅。

“你师傅去世了?他叫什么?你是谁家的?”

听他一连串的问话,张易没有按照他的节奏回答,只是把自己编好的故事往外讲:“我师傅道号随云子,云游会稽时,从越人手里救了一个老者,不过老者伤势过重,把藏在怀中的我托付给师傅后,就咽气了,是师傅把我养大的,前一阵师傅坐化归墟,让我回他家乡来娶妻生子,好过一个人在海岛上终老。”

“你一直和师傅在海岛上?海岛在哪里?”

“是的,只有我们两个,海岛在会稽的外海里,我自己划小船先到会稽郡,然后一路打听着找过来,几天前在吴郡做了竹筏,昨晚划过来的。”

“能耐不小啊,早些年,岛上出去不少人,既然你师傅是岛上的后代,你也算岛上的人了,对了,你姓什么?”

“师傅不知道我来历,让我跟他姓张,替我取名易,还提前赐了表字天和。”

“张易,表字天和,这么小就赐表字,你读过书,是吧?”

“从记事起,就跟着师傅读书练武,快十年了。”

“你多大啊?”

“师傅是十年前救我的,当时我不满周岁,现在应该是十一岁。我两岁就跟着他读书。”

“读了快十年了,还真是读书人啊,我会请庄主替你弄个合适出身的。”

翻山到了一处山谷,外面有郁郁葱葱大树遮挡,很难看清里面隐藏着一个很大的庄园。

而且这个岛上的建筑,要比吴郡城里房子还高大整齐,尤其中间的大房子都是青砖青瓦搭建的,进出的人穿着也比吴郡城里的人要齐整,根本不是张易原先猜测的野人。

被人领进一间大厅里,张易在几个老者面前,又把刚才的说辞,重新解释了一遍,内容比刚才的三言两语要丰富得多,总之,张易编造得处处合理,却又让人无从查起。

张易没有说自己是岛上的子弟,而是推到师傅祖上是这里的人,百多年前离开岛上的人,现在应该没人能记得,再说自己现在样子才十来岁,也不可能是敌人派来的卧底。

岛上庄主长老没问出什么疑点后,就让人带着张易去吃点东西。

当晚,等他们审讯完斥候,确认和张易没有关系后,又把张易带进大厅里,让张易给一个老者磕头,作为这老者的孙子,入了张氏的族谱。

为了验证读书这件事,他们稍微考验了一下,就是让张易把这一门宗谱上的祖宗名讳都读了一遍。

好在张易是学历史的,对小篆书写的名号并不陌生,顺利通过考核。

这年头,能读书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没有哪家会把读过书的孩子送给外人。

张易看着就聪明伶俐,还是岛上后人的徒弟,他们当然要收留下来。

老者叫张肃,字谨予,只有一个孙女,张易磕头后,就是他的嫡孙,以后替他这一门开枝散叶。

他是读书人,在岛上学堂里做教授,年轻一代都是他启蒙读书的,临老收了个孙子,还是跟着异人读过书的,当然非常开心。

热闹的过场走完后,他就急着带张易回家,先告慰了已经亡去的老妻,又让张易给一个牌位磕头,这个叫张铮的人,是他的儿子,十多年前出门游历,随后客死他乡。

为了当这人的儿子,张易的岁数也被定为十三岁,因为张铮十三年前出门游历,张易算是他离家后生的,从小一直跟着爷爷在家闭门读书。

张易的落户计划超乎想象地完美实现,而且结果比原计划要好得多。

因为张家根本不是荒野土人,而是占据岛屿的耕读世家,有完整的家族传承。

“震泽地区水域太大,从吴国灭亡后,就没有正经交过税收,无论楚国,秦国还是现在的汉国,都没有真正控制这里,当地人一直到三十年前才停止互相攻伐,现在震泽水面掌握在九宗二十八姓手里,九宗是靠近会稽郡山里的九个部落宗族,二十八姓是中原迁过来的二十八个家族,都分布在震泽的湖中。”

张易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老爷子并不意外,从小生活在海岛上的孩子,不知道世道才是正常的,因此他得空就给张易介绍。

“你师傅是张家出身的游方道士,你一说就对上了,因为张家从留候开始,就出了很多道士。”

“留候?博浪沙刺秦的张良?”

“是啊,老祖封为留候后就出家入道了,功勋之家最重要的就是避祸,相比于寒冷且战乱不断的中原,温暖闭塞的南方才是避乱的好地方,张家历代都有游方道人,他们游历山川大泽时,发现有适合家族隐居的地方,就会回家带人去开拓,你师傅让你回这里,不仅让你归宗,还把海岛位置传递给家族,这也是他的使命。”

5、潜居抱道

张易纯粹瞎编的经历,误打误撞居然契合张家的隐秘,难怪没费什么口舌,就被接纳为嫡系子弟,而且老者对张易很亲,是当亲孙子看待,张易投我以桃,报之以李,也当他是亲爷爷。

“爷爷,今天宗谱最上面的祖宗过世才上百年,是迁来这里第一代人吗?”

“第二代才是迁来这里的祖上,第一代人是留地老家的人,他是我们在祖宅的根,震泽张家迁到这里不过百余年,你师傅的长辈可能是第二代人,当时这里互相攻伐,同样很混乱,未胜要先虑败,才派他们出去寻找退路,最终家族打赢了,得以独占马迹岛,现在名列二十八家都是祖上拼来的,以后你跟着我算辈分,是这里的第六代。

对了,你师傅让你到这里来,是希望你长大后,从这里带人去开拓他找的海岛。你还能记得来时的路吗?”

“记得,什么时候去,我给你们带路。那里岛屿很多,有几个比马迹岛要大很多。”张易信口胡诌的岛屿,只能着落在大船群岛上,那个地方在钱江口外的海上,张易读书时去旅游过,住几万人都没有问题,变换了时空,方位不会变,张易依然能摸得到。

“不急,总要等你长大后再去。你现在的任务是读书,你跟着师傅苦读十年,我得考考你学了多少?”老爷子捻着胡须,笑眯眯问道。

如果没有刚才的对话,张易肯定会挑《论语》《孟子》这些书背给他听,现在嘛,当然是张家祖传的书籍才好。

“主要是《素书》和《六韬》,我都会背。”

《素书》是留侯张良伪托黄石公所传的奇书,《六韬》是《太公兵法》,也是张良苦读的兵法,作为历史系学生,还喜欢研究兵法,张易确实会背这两本书。

见到老爷子点头,却没说话,张易立刻就背起来:“夫道、德、仁、义、礼,五者一体也。道者,人之所蹈,使万物不知其所由。德者,人之所得,使万物各得其所欲。仁者,人之所亲,有慈惠恻隐之心,以遂其生成。义者,人之所宜,赏善罚恶,以立功立事。礼者,人之所履,夙兴夜寐,以成人伦之序。夫欲为人之本,不可无一焉。

贤人君子,明于盛衰之道,通乎成败之数,审乎治乱之势,达乎去就之理。故潜居抱道,以待其时。若时至而行,则能极人臣之位;得机而动,则能成绝代之功。如其不遇,没身而已。是以其道足高,而名重于后代。”

老爷子听完张易背诵的第一章,才说话:“现在你知道我们张家后代为什么要分散隐居了?”

张易立刻说:“潜居抱道,以待其时。”

“孺子可教也,哈哈,独石吾子后继有人兮。”

独石是张铮的字,也就是张易现在名义上的父亲,老爷子潜心教导二十年,才把张铮放出去游学,确实是很快展露头角。

只是他太激进,刚进太学里,就串联太学生反对梁冀,随后就被当成出头鸟,杖脊而死。

他的死也在世族中引发强烈反弹,质帝趁机利用宦官诱杀了梁冀,不仅没有人为梁冀报仇,反而互相攀诬,宦官利用他们的矛盾,最终把梁家根基也拔了。

听老爷子讲古,张易才知道,历史从本初元年出现拐点,梁冀没杀死汉质帝,随后就当成傀儡摆着,但是历史又顽强地拐了回去,梁冀专权,朝廷都是他党羽,汉质帝有心杀贼,却无人可用,最后是宦官干掉了梁冀,群龙无首之下,宦官开始当政,张铮之死就是这场政变的导火索。

时至今日,汉质帝还顽强地活在皇宫中,主要事情是修道打坐,国家大事都托付给宦官,还美其名曰,学文景时期的无为而治。

冥冥之中好像有个大手,在历史的长弦上拨弄了一下,没有影响历史大局,却让凭空来的张易有个好出身。

张易所读的历史中,没有这个张铮,结果到了这里,张易却过继给他,以后只要出仕,留候后代,张铮之子的身份,绝对比中山靖王之后要实用。

昨晚夜渡过来,一宿没睡,白天又闹哄哄忙着认祖归宗,张易吃晚饭时,哈欠连天,饭后,老爷子就安排张易就寝,自己去找庄主等人聊天。

“绝对不会错,他说从小启蒙后,进学的是《素书》和《六韬》,还给我背了《素书》第一篇,一个字都没有错,这可是张氏的传家经文,外人很难见到,而且这孩子对世道了解很少,连现在皇帝是谁都不知道,确实像海外归来的。”

庄主笑着说:“能背诵《素书》,那就真的可以放心了,其实他说师傅是道人,是岛上的后代,让他来这里归宗,我就大体相信他了,这种秘密只有本家族内部人才知晓,连跟我们几代的庄户人都不清楚。”

少庄主张云对老爷子说:“我也相信他是化外异人传授的,三叔,你如果见到他渡湖用的竹筏,就知道他绝不会是周围势力送来的卧底,因为整个震泽范围都没见过这种竹筏,双层设计,非常精巧适用,吴郡城北水边确实有大片竹林,看竹子的新鲜程度,可以确定是这两天砍伐的,和他说的完全吻合。”

“竹筏?哦,这么好,那我真要长长见识了。”

竹筏已经被抬回来,见到的人都被精巧的竹筏震撼,尤其是交叉双桨配上竹凳,让人可以坐在竹筏上慢慢摇,很省力,还不沾水,再深的水面也不影响航行。

“他还会看星辨位,一晚上就从吴郡岸边渡过来,就是行船的老把式也没这本事,确实是研究天象的异人才能教出来。”

“听他说,从小不仅学文,还练武,身手应该很好,那个武艺高强的密探,是被他一脚踹到湖里的,就算大意了,这点小孩,也得有这个力气才行。”

聊天的几人,七嘴八舌说着张易的优点,心里充满自豪,岛上来了这么一位小能人,是全岛人的福气。

老爷子咳嗽一声,止住他们话题后,才说:“他手里有很多岛屿,最大的海岛,比我们这里要大得多,如果按照老规矩,就要选一批后生跟着他一起学习,一起训练,然后由他带着去开拓新据点。

还有条路是让他用心读书,去朝廷博一个功名,原本铮儿会有出息的,结果出了意外,他是不是接着铮儿的路闯下去,走这条路,有铮儿打下的基础,他出仕会顺利很多。”

张铮是帮皇帝对抗梁籍才死的,皇帝和宦官都是既得利益者,必须承认这个功劳,主家族可以利用张易去继承这笔政-治遗产。

分散隐居是避祸,却不能一直隐居不出,定期还得送些优秀后代出仕,让主家族保持影响力,这才是大家族延续的底蕴。

庄主点点头,觉得都有理,然后一锤定音:“这得看他志向才行,反正现在还小,过几年再决定吧,人手可以先分配给他,就算出仕,身边也要用人的,让他自己训练贴心人吧。”

张易昨天确实累坏了,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中午,起床后发现外面聚着四十几个半大小子,一声不吭排坐在院墙外。

见到张易出门,这些半大孩子主动上前来自报姓名,里面除了几个是张氏庶出的子弟外,其他都是庄户家的孩子,有的连姓氏都没有。

没有人事先对张易说过,不过听完介绍后,张易知道他们以后就是自己的人。

张易接手这些人后,就自成一支,长大后,要带这些人,离开这里去海岛发展家族。

这就是分家避祸,只要不犯诛九族的大罪,分家后的旁支就少受牵连。

和普通家族就近分家不同,张家分家执行得更狠,也更彻底,是从小就开始筹备,在成长中学习管理,还有人负责找地方,等成年后直接迁走,还都是去隐秘的地方,几百年下来,外人很难知道张氏家族有多大。

因为都是迁往南方的隐秘山谷中,活得很滋润,子弟却是黑户口,如果需要出仕,都会去主家族求推荐,弄到留候子孙的身份才行。

江北留地主家祠堂供奉着留候的牌位,那里是张氏家族的根。子弟功成名就后,获得影响的是留地主家族,当然,做官倒霉时,替他扛下来的也是主家族。

譬如张铮游学,起步的地方不是吴郡,而是留地,张铮死后,梁冀就死了,没有祸害波及到留地,因为张铮死得壮烈,反而让世家对张氏高看了一等。

也是因为有这种因果,主家族对旁系子弟的考核就很严格,如果能出仕,主家该支持会全力支持,该管束也毫不留情,对子弟来说,主家族的安危是高于一切的。

张铮所为,其实是不符合张氏韬光养晦家规的,只是效果很好,确实帮张氏扬了大名。

这十几年来,官府对张氏也多有优容,只要有合适人才,轻易不会驳回。

这种家规,换一种说法,主家族是显宗,是对外窗口,隐宗保留家族元气,一明多暗,同气连枝,才能保证家族势力不会被人连根拔起。

旁系家族壮大后,同样要分拆,始终保持不显眼的地位,才能不被人忌惮。

这种分拆,事先会把利益交割清楚,避免因为利益,祸起萧墙。

张易了解内情后,不得不叹服:“留候作为千古名将,果然行事周密,就看这留下的家规,就让人叹为观止。”

昨天摸到这里,今天就成了张氏家族的旁支小家主,以后自己不再是孤家寡人,享受利益的同时,也背负上发展、维护家族的责任。

四十几个孩子,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只有八岁,他们要跟着张易一起学习成长,以后就要辅佐张易,而他们的兄弟和父母依然隶属于这里,和张易无关。只有等孩子跟着张易发迹了,才会照顾到他们。

庄里把人交给张易后,除了定下训练成例后,其他都是张易做主,也就是说,张易掌握着这些孩子的生杀大权,还得养活他们。

“读书认字的有哪些?不要一个个汇报,向我这样举手就行。”庄里有现成的学堂,现在的爷爷就是校长,张易估计他们都经历过启蒙。

结果,举手的只有六个,全是张家庶出的孩子,庄户的孩子没有一个举手。

“想读书认字的举手。”张易又问。

见到还是刚才六人举手,张易只能说:“忘记你们身份,只要心里想读书认字的,就可以举手。”

这下子,所有孩子都举手,那几个岁数最大的,把手举得笔直,恨不得脚都堑起来。

他们当然想读书,可是读书从来不是他们敢想的事情。

“一年内,我会教你们所有人读书,能不能读好书,要看你们是不是认真,现在读过书的六人留下,其他人都去找一块青砖,然后把两面磨平。”

六个读过书的,都是八到十岁的孩子,全都是启蒙阶段,张易拿出爷爷的启蒙书籍,然后让他们分别背诵,然后默写,结果很不理想,最多的也就认识几百个字,最少的那个一百字都写不出。

6、弟子规

家族中庶出的孩子当然不止这六个,这六人也不是其中的佼佼者,如果不是庄主摊派,他们家长都不会送来跟着张易。

庄户的孩子同样不是强壮精明的,尤其那几个十四五岁的大孩子,看起来就憨憨的。

这个家族要分出去的人,可不仅仅是张易,好的都被人分走了,或者提前预定了,张易一来就能获得这么多人手,除了爷爷很给力,还因为张易已有落脚点。

考核完六个孩子,爷爷已经等在外面,他帮孩子启蒙,对六人水平了如指掌。

见到张易出来,就问:“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启蒙都晚了点,资质一般,长大后管管庄园还行,不堪大用。”

“你说的大用,是指什么?”

“能独自带着商队经商赚钱,能管一个县,或者跟着我去战场建功立业。”

“好大口气,好志向,不过千金买马骨你是懂的,只要你能把这六个孩子教出样子,想跟你的人还会更多。”

“哦,跟我的人没有限制吗?”

“这有什么限制,你真要有能耐,把所有旁支庶出子弟都带走。”

“呃,我说的是庄户家孩子。”

“只要你能养活他们,还会有家长送孩子给你的。”

“我能教他们读书吗?”

“他们要读什么书?传家经文是不外传的。”

“我自己用其他书,帮他们启蒙可以吧。”

“这没人能管你,不过先考虑怎么养活他们吧。”

张易想了一下,问老爷子:“呃,我分家了,是不是有起步资金?这个在家族里是不是有定数的?”

张易不太好意思要钱要物,但是这么多人送来了,总要想想办法才行。

当时顺衣服时,没好意思多拿,仅仅抓了一把铜板,买了点馒头,又买了绳子,现在身上只剩几个铜板了。

“十贯钱,五亩水田是刚分给你的,这些孩子只带着身上的衣服和一张嘴,以后都要跟着你吃喝的。不过你父亲五亩水田,以前被收回,现在也可以要回来,转到你头上,我名下还有二十亩水田,二十亩山地,只要我还在世,就是你的。”

“对了,母亲大人呢?我好像还有个姐姐吧?”

“铮儿出事后,她孝满就改嫁了,带着你姐姐一起走的,鸢儿比你大两岁,再过两年也该结婚了。”老爷子被问到伤心事,脸色立刻黯淡下来。

张易连忙转换话题:“噢,对了,东边山上有一片竹林,就是我上岸的地方,属于谁家的?”

“你还想做竹筏?想要就去砍几根,没事的,竹林主要是挖笋和做竹篙,没有其他用处的。”

“不止竹筏,一下子多了四十几张嘴,总要教他们点赚钱的手段,还得有材料才行,我能不能把我名下的五亩水田,换点竹林?”

“水田换竹林?你肯用水田换竹林?”

“这有什么不肯的?听爷爷您老的语气,水田要比竹林贵?”

“当然贵,你看到的那一片竹林,最多三十亩,五亩水田去换是亏了,最多三亩就够。”

“竹林往外到水边,还有点杂树林,我一起换下来,五亩够不够?”

“你有做竹筏手艺,又志不在种地,那就换吧,我去帮你说。还有五亩,你准备做什么?”

“给姐姐吧,明年把她接回来,等她出嫁,我会给她准备嫁妆。”跟着再嫁妇人过去的拖油瓶,还是女孩子,在别人家肯定没好日子过,也嫁不进好人家。

“好小子,有志气。我去帮你换竹林,现在正是挖冬笋的时候,早点换到手,好歹能留点,不然明年没什么新竹子的。”

竹林是老爷子堂兄弟家的,知道新来的张易会做竹筏,水田换竹林的事情,没有老爷子想得那么简单,最终五亩水田又贴了五贯钱财才拿下来,还附带了条件,每年春天对方可以砍五十根做竹篙,还有冬季给留地主家提供一千斤冬笋的任务,也转给张易接手,今年任务已经完成,就不再挖冬笋。

到了开饭时间,张易终于体会到当家难,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四十几个孩子以后就跟着张易吃住了,老爷子的米缸,仅仅烧了一顿饭,就见底了。

好在孩子多,磨完砖头后,十几个稍大的孩子又背着稻谷去舂了满满一缸。

老爷子估算了粮囤,再有半个月,就被这些孩子吃空了。

好在他手里还有些钱财,支持一年没有问题。临老得了个孙子,他花些钱财也高兴。

他是读书人,眼界很宽,尤其是对张易的学问很满意,为了张易的成长,砸锅卖铁也愿意。

可家里实在安置不了这么多孩子,关键是冬天,没法将就,最后只能求助庄主,允许在他启蒙孩童的教室里,把几家多余的被褥借来,用稻草垫地打了地铺。

张易有自己的房间,当然不会和这些孩子一起住,他是小家主,威信从小就要维持。

这些孩子还很脏,张易也不愿和他们挤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张易就带着孩子去了竹林,除了拿走几个大锅,一罐盐巴,还有几把斧头,没有带一粒米,还让老爷子不用准备今天的伙食了。

岛上各家都是一天两顿,平时吃饭也是在上午和傍晚,一帮孩子早上都饿惯了,到了湖边就在张易指挥下拣干柴,垒石头架锅,用竹片刨冬笋,并没有哪个敢偷懒。

“大爷,呃,不,老师,早上我们吃冬笋吗?”有个胆大的孩子,怯生生问张易。

从昨天磨好砖头后,张易就让他们喊自己‘老师’,不要再称呼自己‘大爷’。

“想吃吗?”

“想,可是这个,这个……”他想说,这是主家的人才能吃得起的。

“会留几个竹笋,给你们吃,其他还得去别人家换米才行,光吃冬笋,可不行的。”没办法,现在能立刻拿出来换米的,也就竹林里的冬笋了。

张易要这片竹林,当然不是要做竹筏卖,做竹筏是工匠,太掉价了,以后会成为他的污点。没办法,这就是世道。

张易的打算是做竹简,然后穿绳刻字,最后卖书。他准备卖的书,名字叫《弟子规》,剽窃到这个空间里,他就是作者。

只要先拿来给这些孩子启蒙,马上就能传出去,然后来求书的人,自然得拿东西来换,既能赚钱,还能获取名声。

同样是工商业,逼格却高出不止一筹。

这个时空里有背主之奴,却没有敢欺师之读书人,当大爷当然不如当老师,等岛上孩子都会背《弟子规》后,以后都是自己的学生,这比庄户要贴心得多。

至于砸了爷爷的饭碗,需要在意吗?

张易昨晚就想着收编他的学堂了,只是没说出来,自己先教自己人,其他自然水到渠成。

挖冬笋不费什么劲,换米更加容易,张易还不要稻子,必须是米才行,每家存米不多,那就多去几家换。

马上过年,竹笋还是受欢迎的,对张易来说,四十几个孩子嗷嗷待哺,哪有那功夫去舂米。

根本没耽误时间,一大帮孩子吃饱喝足后,就拿着砖头,跟着张易读书。

不少在附近干活的人,趁着休息,偷偷跑过来看。

他们已经听说了,张易带着一帮孩子,大清早就去竹林里,挖竹笋换米,然后就在湖边大锅煮饭,直接用竹筒盛饭,竹筒盛冬笋汤喝。

对于张易这么奢侈蛮干,他们觉得好笑,互相在使眼色偷笑:就这么点竹林,这点冬笋能让这么多孩子吃几天?

结果,刚吃完饭,张易就开始教读书了。

根本不需要黑板,张易拿出匕首,直接在竹子上刻字: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

一棵竹子上刻上三个大字,八棵竹子就把今天的教学内容刻好了。

张易根本不管远处围观的人,带着孩子读了几遍,就让他们自己记,记住后,就照着竹子模仿,忘了怎么读的,就问张成他们几个。

张成几个认识这些字,现在只需要连起来背熟,被指派为学术带头人后,非常高兴,就站在几棵竹子旁,一遍遍用小竹子指着读,乐此不彼。

砖头昨天就准备好了,张易又教他们用小竹管塞进麻绳,沾水在青砖上写,青砖吸水很快,两面轮流用,干了就能重写,连擦都不需要。

在世家大族里,读书是神圣的事情,爷爷的学堂,除了读书声,没人敢高声喧哗,庄户更不敢围观。

昨天实在没办法,请示庄主后,才敢让孩子住在学堂里,一清早上起来就收拾干净了,绝不敢耽误其他人读书。

张易在竹林里教小孩读书认字,那些围观的庄户也只敢远远看着,没有人会凑近到跟前。眼神不再有戏虐,而是充满尊敬,还有一些羡慕。

看到张易朝他们走去,有些胆怯的就往后退,以为张易是来驱赶他们。

他们都是张家从外面收拢来的庄户,替张家干活,养活一家老小,面对张家的子弟,是不敢有任何冒犯的。

“岛上有铁匠吗?会做锯子和柴刀吗?”

这么多小孩吃饭的竹筒,都是张易在煮饭时,用斧头砍,匕首切出来的,以后要做竹简,当然还得这些孩子动手,锯子,篾刀都是不可缺少的。

听说是找铁匠的,有人立刻说:“王铁匠家在渡口那里,他只会做斧子,锄头和镰刀,锯子不会做,你说的柴刀是什么?”他们砍柴都是用斧头。

有铁匠就行,张易知道渡口在哪里,直接扭头往山坡上走,翻过这个山头,从湖边去码头,要近得多。

王铁匠手艺不错,根本不是只会打那三样,铁匠铺里就有做了一半的犁头,张易甚至看到浇注铁剑的模范。

当张易问起锯子时,面孔黧黑,满头灰发,身形粗壮的王铁匠根本没抬头,直接说:“锯子需要百锻钢,两尺长费用一贯。”

张易要求的锯子和篾刀,就算有现成的,也不会称手,因此张易直接提出定制:“价钱没有问题,我有些东西,画好样本后,你按我尺寸要求做,都需要百锻钢制作。”

张易是给孩子锯竹子的,不需要太长,也不要宽,至于做竹简的工具,王铁匠居然会做。他以前在官家作坊时,帮人做过不少,知道怎么做全套。

答应张易全用百锻钢制作,两套竹简工具加上一尺短锯,收了张易三贯。

7、扬名有范

等张易再次回到竹林,爷爷已经在竹林里,他听说张易在竹林里教孩子读书,就赶过来看,结果差点颠覆他的认知。

好在他不是迂腐的人,很快就看出,张易教书比他教书要简单,却很适用。

见到张易后,笑着说:“你这是有教无类,好。弟子规,这几句话说得好啊。”

“都是自己人,教会他们本事,我才能靠他们养着,他们本事越大,我是不是越好?”

“他们都能学成?”

“未必都要学富五车,能懂礼守信就行,启蒙结束后,我会教他们孙子兵法,学得好的才能跟我去战场,其他就做工匠。”

“你会《孙子兵法》?你想当兵?”

“学过,会背,世道日益混乱,功名只能马上取,我要当将军,就不能在震泽地区混,这里是水军作战,没有财力,无法做大,付出多功绩少,不划算。”张易根本没实力在这里壮大,心里也不想吞并二十八家族,就现在这样最好。

道理老爷子当然懂,张家能占据马迹岛,是打出来的,家里始终保持三百私兵。

张易归宗,只分到五亩水田,不是岛上地少,而是庄主必须留下大片土地养兵,否则全家不过上百人,根本无法控制三千多庄户。

这些私兵不需要种地,平时禁戒自家范围,主要防的就是湖里邻居。

除了九宗二十八家,湖里还有不少小股水贼,同样会打家劫舍。

张易从吴郡来时遇到的四人,就是盘踞在乌龟山上的水贼,张老三在岛上混不下去,就跑去做水贼。

不仅这些水贼,其他家族同样得防范,震泽地区几百个小岛,实力为尊,有名的只有二十八家,有的家族占据好几个岛屿,有的岛屿已经换了几个主人,只要衰败了,地盘就可能被别家抢走。

在郡府眼中,各家就是一伙伙水贼,互相之间最好打绝了,让他们来捡便宜。

能在这里建立家族的,当然也不傻,自从官府力量壮大后,就收敛了许多。

他们能够不受官府辖制,凭借的就是各家私兵加起来,远远超过城中的那点兵力,只要不聚集起来攻城掠地,就不会引来朝廷大军征剿。

二十八家互相之间除了争斗,还会联姻,有了密切关系后,关键时能守望相助。张氏在这里已经百多年,二十八家里有一半交通过婚姻,他们都是老牌岛主,轻易不会想着去吞并对方。

老爷子见张易小小年纪,才来两天,就看清这里的本质,当然很高兴。

合格家主可不是有几亩地,读几本书就能胜任的,自保的手段必须有,还得控制有度,想出人头地得去朝廷发展,不能在窝里横,真要惹了众怒,就是破鼓万人捶,最后成了郡守剪除的目标。

当老爷子听说张易刚才是去王铁匠那里,已经定制制竹简的工具,就问张易:“你买竹林是想制书?”

“是啊,我刻的这一篇文章非常适合启蒙,如果做成书简,会有人来求购的,我得提前多准备一些,一次性卖出去。”

现在可没有知识产权,只要有个家族买走一本,就能抄写出大批书籍,张易得把这第一桶金,赚到自己手里。

张易带孩子去竹林读书写字的事情,当天就传遍了整个岛屿,第二天一早,这些孩子的家长都送了些粮食过来。

他们想法很直观:如果张易是带着孩子做农活,那么张易养着孩子就是应该的,他们最好还能要些钱财回去。

现在张易教孩子读书,还到贴粮食,这世上根本没有这个理,他们反而开始紧张了。

有人说出自己的担忧:“如果张易没粮食养孩子了,会不会不再教读书,而是带着孩子去做竹筏换粮食?”

现在能读书的都是上等人,对这些庄户吸引力太大了。

他们很快就达成协议,宁愿自家省点粮食出来,也要先喂饱张易这些孩子,让张易安心教这些孩子读书。

于是各家就开始筹粮,几十家各拿出一点,一下子就解决了一个月的粮食。

随后他们就见识到张易的能干,把孩子送来的家庭,都幸庆自己给孩子找对东家。

在孩子们读书的时候,张易用匕首劈蔑,很快就编出一些渔具,都是丢在水里的镂空容器,因为洞口里有倒刺,鱼游进去容易,进去就出不来。

有了这些东西,从第三天起,孩子每顿下饭的都是野菜鱼汤。

那些没打算把孩子交给张易的庄户开始踌躇了,因为孩子在家里哭闹,既想去竹林读书,又想顿顿吃鱼。

他们却事先答应了一些张家子弟,还收了些财物,现在想反悔却不敢。

这个时候当然是找老爷子,老爷子对某个上门讨教的庄户说:“跟我孙子读书的,都叫他老师,随时可以回家,你家孩子,当然也能去读书,不过记住了,既然送去了,就要好好读书,读不好的是要退回去的。”

得了老爷子指点的庄户,第二天就带着粮食,把孩子送到竹林里。张易只是指个地方,让他们放下粮食,根本不管孩子已经混进那些正在读书的人群中。

有人带头,还成功了,跟风的人就多了,根本没管马上过春节。

张易也没在乎,到了春节,他只是烧掉几个竹节,听听响,就算把年过了,其他和平时没有区别。

半个月下来,张易一直是每天刻八句在竹子上,每根三个字,散布在竹林里认字的孩子,已经超过一百个,里面还有几个女童。

张易根本不管大小还是男女,反正有教无类,愿来就来,也不管他们家里送多送少,孩子自己烧饭,饭熟大家一起吃,是不是赚了,要看孩子自己饭量,张易是尽量多煮,让每个孩子都能吃饱。

文字多了,张易还是每次从头到尾读两遍,他们能不能记住,能不能默写出来,张易根本不管,教完就去忙自己的事情。

越是这样,这些孩子越认真,因为他们已经被家长告诫过,读不好书,是会被退回家的,那些能教别人认字的孩子,就觉得自己很重要,学得更认真了。

元宵节前两天,张易把《总纲》和《入则孝,出则悌》刻完,然后就不再继续,开始带着稍大的孩子清理杂树林,至于岁数小的,依然让他们在竹林里继续读书识字,顺便收收渔具,煮煮饭。

现在竹子上已经三百多字,主要内容是孝敬父母,友爱兄弟。汉以孝治天下,这些内容符合主流思想,没读过书的人听了也说好。

现在白天在竹林里的都是孩子,到了晚上,来竹林的都是大人,他们是来抄书的。

可惜张易刻字时,故意不按照顺序刻字,如果早点来,还能拼凑出意思,可惜那时候,他们还没想到张易会一直坚持下来,现在竹子多了,他们想理清楚顺序,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过,这些拼凑出去的内容,还是传了出去,听的人都点头赞叹。

谁家不希望子女孝敬父母,友爱兄弟?

马上就是开春,江南雨水很多,不可能一直在竹林里读书。

在孩子们读书的时间,张易已经对杂树林进行测量,有了完整的规划,他要在这里搭出一片竹庐,以后就搬到这里,带着小孩子一边读书,一边制作竹简。

刚带着孩子施工,庄户就主动来帮忙,现在是歇冬,他们没什么事情,为了尽早让孩子住进去,干活非常卖力,就算没孩子来读书的人家,也来了不少。

这个时候不搭把手,面子上也过不去。

杂树林在湖边的小山嘴上,因为周围没有可供开垦的土地,才没人来关注,后面山坡上都是竹林,之间的界限就是几十米高的断崖。

有张易指挥,那些杂树被锯得高矮不一,然后全部去掉树枝,剥去树皮,当成竹庐的柱架,横向搭上树干后,再铺设竹子,就成了悬空建筑,墙壁都是竹子破开交错咬住,再用扣件锁住,竹钉铆牢。

有几百庄户带来的各种工具,施工进度很快,十来天时间就主体竣工。

杂树林完全不见了,变成一个悬空的竹子建筑群,一间间竹庐高低搭配,错落有致,勾连之间的是竹排铺就的平台和台阶,因为竹庐柱子都是连根的树杆,整个建筑非常稳固。

大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同样没剩多少,连刻了字的竹子都被砍光了,在张易有意安排下,那些字已经出现在一个宽阔大厅的内墙上,排列得整整齐齐。这个大厅就是以后的教室,弟子规后面的内容,会陆续刻画在墙上。

竹庐建好后,张易和四十几个孩子,全部搬了进来,老爷子已经帮所有孩子置办好卧具,还是全新的。

临时插班的,就没有这待遇了。毕竟内外有别,这里以后是张易这个小家族的地盘,外人可以来学习,住进来不合适。

不过建筑竣工,张易答谢帮忙的乡亲时,明确告诉他们,他们孩子白天还可以在这里读书。

张易请王铁匠打制两套竹简工具,又有老爷子出面推销,庄主已经把《弟子规》的前面内容上报留地主家,主家主家直接预定一千册《弟子规》,作为整个张家的启蒙教材。

留地主家给出一册书五贯钱加一担米的价钱,这个价位不便宜,尤其是一下子要了一千册。

书还没见影,钱粮当然也不会交付,不过庄主已经发话,要什么都可以提前支取。

张易除了拿粮食和工具,还帮所有孩子换了里外新衣服,不再臭烘烘的。

《弟子规》是用来扬名的,恩待下人同样可以扬名。

虽然主家只需要一册就能拿到内容,由张易亲手制作书写的书籍,意义完全不同。

他们很识货,张易只凭这本书,就已经站在读书人中的高点上,张易原版的书简可以当传家宝,张氏分支拿到书籍后,给主家的回礼可不止这点钱财。

吃住问题都解决,当然要制作书本,早点把孩子培训出来,才能把第一桶金兑现。

马上取功名,至少得弓马娴熟,弓马都要花钱买,不仅张易,这些孩子同样要跟着一起练习,五千贯都不够用。

竹林里剩下的竹子,虽然不多,制作一千册书简还是绰绰有余,等完成弟子规后,新竹应该又破土了,因为老爷子动手快,今年冬笋挖得少,开春后竹林会更繁盛。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竹庐当然要配上竹海,居住起来才有意境,再算上竹林教学的美谈,张易已经完成了软硬件制造,最后就缺流传的广告词。

等张易把苏轼的《於潜僧绿筠轩》刻在竹庐外墙上,更名为《竹韵》,整个装叉流程才算完整。

看着竹海摇曳婆娑,听着竹庐里朗朗读书声,吟着“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

张易觉得这样扬名才叫有范。

8、发现机械之美

因为指望这帮孩子帮忙干活,从搬进竹庐里,张易每天刻上墙的字,只有四句,对于减少内容,这些孩子欣庆多过失落,因为前一阵教得太快,他们并没有完全掌握,也就两个人能全部默写出来。

这些孩子读书不怎么样,学起做竹简,上手却很快,和后世娇生惯养不同,这里的孩子从很小就要帮家里做事,动手能力还是很强的,尤其是张易进行了分工。

重体力的砍竹,锯段,劈片,钻孔都分配给大孩子,煮,烘,编这些事情给小孩子做,每人都是重复一种工序,再做不好,不是脑子笨,而是思想有问题。

竹简是要拿去当传家宝的,张易当然要做得漂亮,因此采用后世的工艺,裁、煮、烘,切,刮青、钻孔、打磨、编,然后才是书写,是因为这些孩子不懂,很容易搞乱了,而且张易觉得一气呵成的作品,看起来才赏心悦目,等上漆阴干后,很薄,细腻,光滑的书籍像艺术品一样美观。

张易出仕前很长一段时间,这些孩子都要做竹简,就算最终没能跟着张易出山,学会这手艺后,也能用竹简养活全家老小。

张易已经教了他们流水作业,看钻孔和打磨最费时间,又想起钻床和砂轮,只要有了这两样,可以让制作周期大大缩短。

手摇大齿轮,带动小齿轮,再催动蜗轮蜗杆,让钻头旋转着往下,只要设定好竹片放进去的位置,一个人就能连续打孔,孔的位置还统一,编绳后才漂亮。

砂轮速度要快才有力,张易设计成脚踩大圆盘,用皮带带动砂轮的转轴,再带动砂轮旋转。

张易先用竹子,刻出两种器械的模型,然后把王铁匠和几个木匠请来,请他们根据模型各制作十台。一帮工匠看了模型,试着转几下后,就知道该怎么制作,哪些用木头,哪些用铁,哪些必须用百锻钢,很快就分清楚。

钻孔和打磨,其实张易还有更简单的办法,为了借着机会,把齿轮,v槽皮带轮和蜗轮蜗杆这些机械原理推广出去,才特意这么设计,等他们熟悉这些机械传动后,张易就会请他们制作水力驱动的大功率自动装置,生产出大量的竹简。

纸张已经出现,却不是目前能大量制作的,张易要用即将退出历史舞台的竹简工厂,撬动大汉的工业发展。

虽然历史出现偏差,但是历史走向没变,随着气候变化,北方游牧民族逐渐南移,传统的农耕文明根本无法抵御游牧民族的进攻,只有发展工业才能抵御即将到来的危机。

张易借口保密,让王铁匠和几个木匠,就在竹庐这里制作钻床和磨床,新奇实用的工具是工匠无法抵御的,根本没有任何推脱,就答应每天下午会到这里集中。

张易上午带着孩子继续学习弟子规,下午就让他们给工匠做帮手,在制作过程中,张易还会给孩子讲解转速增加的原理,鼓励他们把想法说出来。

一帮小孩子听得很懵懂,工匠却听得很认真,开始还不好意思,等张易问他们是不是有哪些改进时,就知道张易其实是讲给他们听的。

经过反复试验,终于把十台钻床完工,这些工匠对齿轮和蜗轮蜗杆这些联动装置也有了直观的认识。张易没放他们走,而是又定制了十台简易车床。

同样是手摇转动,只是旋转的是固定好的竹条,百锻钢制作的车刀固定在滑槽上,也通过手摇,缓缓移动。只要往复几次,就能车出笔直的圆竹棒。

等张易在前面插上箭簇,后面加上尾羽,一根漂亮的箭枝就出现了。

这些工匠立刻对车床产生极大的兴趣,提出各种建议来改进。他们都制作过弓箭,最难做的就是箭杆,现在当然认为车床才是制作箭杆的利器。

张易随意他们折腾,遇到他们加班加点,还给他们准备丰盛的晚餐。

随着丢下水的渔具增多,每天捕获颇丰,烤鱼和鱼汤已经成了孩子们日常主菜。

冬去春来,转眼到了夏季,弟子规早就教完,一千册竹简也已经交付,充足的营养,和每天的劳作,让孩子不复以前的气色,现在都长高了一截,动作也变得生龙活虎。

他们现在还在制作竹简,由张易写上《千字文》,然后由庄主送往主家,作为启蒙教材送给其他家族,收到的回馈当然比卖出去要实惠多了。

《弟子规》是张氏家族自用的范本,不对外流传,《千字文》同样是启蒙的奇文,却被当成礼物送人,因为前者内容更好,要等张易出仕前,才会传播出去,帮张易收获第二波名望。

几个工匠已经把张易脑海里记得的各种工具都学走了,可每天下午还会来这里工作,因为这里不仅能学会技艺,还能学习写字,他们听多了《弟子规》,早就会背诵,通过问孩子,现在看到也能认出来,已经算是识字了。

他们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读书识字,结果不经意就实现了,休息时,都会拿出磨好的青砖,一板一眼地学写字,他们还想像孩子一样,能默写出来,做个真正的读书人。

张易带着孩子,用流水作业的方法制作竹简,也被他们学会了,他们自己的作坊里,已经招收了不少徒弟,按照工艺分开,流水作业进行制作。

他们几人已经从一线生产者,逐渐变成师傅和管理者,这半年里,已经给岛上家庭,提供了很多新奇的工具,生意变得越来越好。

这一切都来自张易的教授,因此他们称呼张易为老师,心里也把张易当成老师贡着,弟子规可不是白念的。

仅仅半年时间,张易就成了岛上最受尊敬的人,没有人还把他看成孩子。能用分到的五亩水田,半年时间,就带着一群孩子,治下这么兴旺地家业,就连少庄主见到张易,也会亲热地称他天和贤侄,然后平等地商量事情。

张易当初来时做的竹筏,现在已经是少庄主的产业,岛上不仅仅只有竹庐边这里的竹林,从拿到竹筏后,少庄主就上心了,既然张易主攻竹简,竹筏这种粗活,当然就让他的庄户代劳了。

双层竹筏载重已经接近小船,费用却比木船要便宜得多,制作也简便,多了很多竹筏,能去湖中打鱼的庄户自然多了不少,少庄主同时学去的还有那些抓鱼的渔具,配上竹筏使用,现在仅仅贩卖鱼虾的进项,就超过他田里的产出。

夏天里,张易开始带着孩子,去山嘴前面的湖里,用石块垒出螺旋型地堤岸,无论哪个方向的浪头打过来,都会从靠岸的窄水道里流出,随后王铁匠等人就在水道里做出一个钢轴木头水轮,再用几组锯齿形皮带把旋转力传递到岸上。

张易先试用了圆锯,经过皮带轮变速的圆锯,轻松就切断了竹子,一根长竹竿,不停往前推,很快就切成一段段同样长短的竹筒。

师范过圆锯威力后,张易拿出早就制作好的同步偏心轮连接上去,偏心轮中间是带轨道的硬木条,上面镶嵌着平板磨石,在偏心轮旋转时,磨石就在轨道里左右移动,张易又拿来一个竹架子固定住,拿出一个刚劈好的竹片,塞进卡槽里,往磨石上一压,一分钟不到,竹片就被磨出很平的光面。

等张易很快完成竹排磨面后,指着这些对王铁匠他们说:“原理就是这样,你们的手艺好,肯定能做出更好,更耐用的磨床,我定制二十套。”

“二十套,这个水力转轮能带动这么多磨床吗?”王铁匠诧异道。

“我还有这个,用百锻钢做,也定二十套,只要有风,就能工作。”说完,张易拿出一个竹子制成的风车,因为风叶后面垂直有个薄竹片,风叶始终迎着风向。

叶轮被风吹动后,通过锥形齿轮,把旋转力传递进杆子里的圆棍上,下面又是方轴套着齿轮,和上面风叶同步旋转,接上偏心轮组件后,就是风力磨床。

马上又到秋天,竹林里的竹子又成熟了,因为去年挖冬笋少,今年竹子特别多,张易不仅要制作竹简,还能用竹子制作出高低床,竹椅子,竹衣橱这些家具,没有自动工具帮忙,这些孩子边学边做,到了冬天也无法用上。

吴郡城里也呆过几天,也就大户人家才有木塌,大部分人家睡觉都是打地铺,震泽地区竹林很多,如果用竹子把这些日常用品制作出来,就不愁没有销路,有了这些自动工具,其他地方即使学会制作,也很难和这里竞争,马迹岛的工业就从竹制品开始。

张易明年就准备出外游学,岛上人太少,想要人才还得去外面结交,这一去也许几年才回来。跟着自己的这些孩子,凭这片竹林,生活就有了保障。

张易对他们的启蒙已经结束,拳脚锻炼也传授了,弓箭也准备好了,还留了几本书,让他们在家里边劳作边学习,自然分化出适合的行业。

秋天到了,竹子已经长成,张易亲自制作的家具,当然是他和爷爷自用的,还多做了一套,送给庄主。

这些孩子跟着张易做了半年的竹简,只要把工序拆开,他们就能完成得很好,有了风力和水力的帮助,原本繁重的工作现在也轻松起来,不仅自己屋里有了床和衣橱这些家具,还抽空做了罗圈椅,孝敬给父母。

罗圈椅周身打磨得很光滑,还上了漆,不仅温润美观,坐着还很舒服,是最受欢迎的奢侈品,一出现就供不应求,现在已经是马迹岛的拳头产品,价格和竹筏相当。

价格这么贵,是因为罗圈椅骨架是两根细长竹烘干后,扭曲制作的,四只脚就是两根竹杆的头尾,洞里塞进硬木塞,竹竿所有的竹节都被磨平,后背和两侧是用光滑的竹板镶嵌的,也看不出有竹钉锚固,因为用的是螺丝,就是竹子开孔后,用硬木车成的螺丝塞进去旋紧,再磨平打胶上漆,整个椅子已经都看不出是竹子做的。

螺丝螺帽是张易最后拿出的技术,因为还没办法用钢铁做,现在都是硬木制作的,有了车床后,内外螺纹已经不是问题,因为精度不足,螺纹比后世的要深且宽,只需开孔塞进去,旋紧上胶后,紧固效果要比竹钉结实多了,已经成了马迹岛的不传之密。

张易要开拓,就要发展运输,无论车船都要大批量生产,这是简单适用的工具及机械原理,被这些一线生产者掌握,才能不停的改进,最终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9、束发归家

刚入冬,留地张氏主家就传信,让张易年前去留地,参加今年的祖宅大祭,家主会在祭祖后,主持张易的束发仪式。

男孩十五岁束发,取自《论语》里‘吾十有五而志于学’,到了十五岁,孩童启蒙结束,就要学习经文。张易很特殊,还没到十五,就已经有《弟子规》《千字文》传世,因此家主替张易束发,就是准备亲自教导《素书》和《六韬》,收下张易这个亲传弟子。

在去留地之前,张易还需要去余姚一趟,他要去看看自己名义上的母亲魏妍,是江东望族魏家嫡女,因为张铮有才才下嫁震泽张家,张铮被杖脊而死后不久,魏妍就被接回娘家,孝满后改嫁到余姚虞氏。

去年张易入宗族后,已经去信告之,现在张易要游学,要先去见魏妍一面。

等终于出行时,张易赫然发现,带队护卫自己的,居然是自己一脚踹到水里的探子。原来庄主见其勇猛,在他就医恢复期间,就派人把他家人全部接到岛上,并委其护卫副总管,家人羁绊在此,庄主给的待遇又远远超过当兵,他也就留下了。

“他叫祖茂,你认识的。”庄主把他拉到张易身边,先给他做了介绍,又对祖茂说:“大荣,此去艰险,天和的安危就托付给你了。”

张易心中一突,祖茂是三国演义中孙坚的悍将,正史是没有出现的,想不到还真有这个人,居然被自己抓了,然后被庄主截胡。

祖茂立刻作揖到底:“必不负庄主所托,家母还请庄主照应。”

这是一艘小帆船,船上都是张易孝敬魏妍的礼物,穿行整个震泽,然后从钱江往下游走,一直到余姚,都要靠祖茂和六名护卫保护。

他在庄主面前信誓旦旦,好像出征的将军,等手下开船后,就走到船头,用胳膊抵抵张易,笑着说:“这趟美差,是我走了后门才得来的,我想报恩。”

“报恩?这一船价值三千贯,一路上不知遇到多少水贼,值得你拼命吗?”

张易擒获他,庄主亲自施恩收留,他日子肯定比原来要好得多,报恩的说法说得过去。到底有多少诚意,张易也不清楚。

祖茂爽朗一笑:“哈,些许小贼我还没看在眼里,你当然也没放在心上,能一脚把我踹下水的,不说吴郡,马迹岛上只有你才有这本事。”

他当时用力撑船,双脚都在竹筏上扎了根,还真不是轻易就能被踹动的。

张易一脚有多重,也就他们两人清楚。

“呵,你倒是识货。”

“以后我就跟着你怎么样?”

“跟着庄主不好吗?”

“留在岛上,整天划着小船巡逻,早就腻味了,马上你就去游学,我跟着你鞍前马后伺候怎么样?我走南闯北,做惯这些事,有我跟着照应,肯定不须你烦神。”

“我去游学,只想一个人走,有你照应,还能锻炼什么,你若真想跟我,就把家里的孩子,帮我训练出来,多多益善。”

“庄主肯让你一个人出去?不可能的。”

“那我也会带张成这些小孩子,一起去见识见识。你安心帮我训练小孩吧,多陪陪母亲,尽尽孝心,几年后我要带你们征战,你可就没这机会了。”

“征战?你要带兵打仗?好吧,趁这几年,我一定把你的子弟兵训出来,顺便把弟弟妹妹也都安置好。”

庄主派来的都是武艺高强的护卫,是因为路上不太平,才路过第一个岛屿,就被人拦住了。

八艘小船,上面各站在两个大汉,手里都是明晃晃的铁剑。

一个护卫立刻上前喊话:“马迹张家的船,途径宝岛,还请行个方便。”

“确实是张家的船,怎么你们都是生面孔?领头的人出来看看。”帆上有张家的标记,他们一看就知道。

“在下张易,是去余姚贺寿,带的是熟悉水路的人,还请宋家的兄弟行个方便。”这个岛屿是宋家占据的,领头的当然是宋家人。

“哦,哦,你就是竹庐教书的张易?久仰久仰。”领头的宋家大汉一摆手,其他小船就开始掉头,这里距离马迹岛也就十来里水路,既然是近邻,生意当然没法做了。

“幸会,感谢宋大哥高义,下次有空去马迹,在下一定美酒招待。”既然他们撤退,张易也就打了哈哈。

然后每过一个岛屿,就有船出现,最终都是靠竹庐张易的名头过关了。自从竹庐教书,写出启蒙的《弟子规》传开后,附近人已经知道他的名号,占岛的并不是粗鄙的水贼,大家族礼遇名士是起码的规矩。

天色将晚,祖茂问张易:“是不是找个岛屿落帆下锚?待明日天明再走?”

一路上,六个护卫轮流掌舵,累到谈不上,夜里行船总归有危险。

“风向很顺,连夜走吧,我来指挥航向。”今晚会是满月,张易有把握不会走错。他就是这里出生长大的,虽然震泽和后世诧异很大,余姚的位置可没变化。

祖茂也希望连夜通过这里:“这里已经是会稽郡九宗的地盘,未必还买你的账,虞家有人当官,也不知他们认不认?”

“我觉得提虞家还不如说我们去魏家。”魏妍娘家是江东望族,在江东地区的影响力要比九宗二十八家大很多。

张铮去世后,魏家接回女儿,孝满又给虞家家主做了填房。

世族联姻可选范围不大,每一个子女都紧俏得很,尤其是望族就这么几家,嫡子女嫁娶都要门当户对才行,如果不是看中张铮的才情,魏家嫡女是不会下嫁的,结婚之前,魏家可不知道张铮是留候子孙。

张易走这一趟,除了拜见名义上的母亲,还要去见见虞翻,算起来是自己的弟弟,是魏妍改嫁后生的。

历史上虞翻文武全才,精通《易》学,兼通医术,一手长矛使得出神入化,据说还能日行三百里。现在才七岁,是张易必须笼在袖中的人才。这次见面,张易就会把《弟子规》送给他,让他学学首孝悌。

震泽还是比较混乱的,占岛的二十八家虽然不会对商船赶尽杀绝,却会雁过拔毛,张易夜里行船,见到的货船比白天多得多,商人们宁愿冒着夜行的危险,也不愿面对老远就能看到他们,然后用快船围堵的水贼。

相比于后世,震泽覆盖面积要大好几倍,很多后世有名的小城镇,现在都是浅水区,开船去余姚却很方便,不需要绕很多。有祖茂这个熟悉震泽水路的斥候带路,根本不需要张易看星辰辨位,等从大湖进入浅水区后,祖茂变得谨慎起来。

“从这里往东是出海口,商人船队都是从这里出海的,去余姚可以从海里绕,不过我们的船太小,经不起风浪,只能从浅水区走,道路要近得多,却很危险,降帆,把桅杆放下来,弓箭拿出来,准备偷渡。”

浅水区是吴郡和会稽郡的交界处,到处是芦苇荡,把水面隔成一个个港汊,地形非常复杂,藏在这里的主要是流民野人,还有逃兵弃奴组成的水贼,那些被抢了根本的家族,往往也躲在这里舔伤,这些人都非常凶悍,天王老子都敢抢。

九宗二十八家从来没想过围剿这里,因为力有不逮,还吃力不讨好,而且这里也是他们的退路,真要万不得已,也能带家人逃进这里,求个活路。

平底小船吃水浅,只要没有芦苇的地方,就能通过,放下桅杆后,也就没有指引,船可以偷偷摸摸划过去,真要撞上水贼,还能和水贼捉迷藏,只要不被围住,船上八人都是好手,就有把握脱身。

张易等人是清晨进入浅水区的,运气不错,快到中午都没有见到任何人影。见到警戒的护卫松懈,讲起了笑话,祖茂立刻训斥:“不要大意,越往深处,芦苇荡越密,藏身的野人越多,被他们提前发现,绕前伏击就惨了,你们死了可不打紧,伤了老师,万死不赎。”

野人距离大湖区太近,很容易被巡湖的护卫抓走卖掉,刚才的区域,也就水贼敢过来,但是这一片面积太大,没碰上很正常,浅水区深处已经形成一块块陆地,是野人聚集区,他们非常排外,连水贼都无法接近他们地盘,外人很难知道他们虚实。

“不要说了,有人发现我们了,准备逃吧,下面听我指挥,左拐进岔道。”张易眼力好,已经看到远处芦苇中有亮光闪烁,不仅苦笑,墨菲定律真特么有道理。

刚进岔道,张易就示意停下来,然后就趴上棚顶,往刚才的地方眺望。没过多久,就从芦苇荡里撑出十几条竹筏,上面都是两个人,前面拿刀,后面撑篙。

张易看着他们分散搜寻,从迎面堵过来的,只有四个竹筏。

他们知道被发现了,却想不到张易躲避仅仅是调出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手。总共二十几个水贼,还被轻轻一招就分散了,根本没有威胁。

视野范围也就数百米,十分钟不到,四条竹筏就已经撑过来了,然后他们就看到船忽然从芦苇荡里冲出来,上面的人都是手持弓箭的大汉。

八个水贼也懵了,他们以为是偷渡的商人,只要他们围上来,拿刀一吓,就能予取予夺,哪知这船上居然是拿着弓箭的催命鬼。

弓箭可不是什么人都用得起的,你特么有这么多弓箭,刚才躲什么?

张易已经插手指挥,祖茂也就不再说话,他唯一服气的人就是张易。

张易见到对方已经吓坏了,冷冷地说:“不想死,先把竹篙砍成四截。”

六把弓箭指着,这些水贼根本不敢反抗,直接用刀把竹篙砍断。

张易再次下命令:“现在把刀和竹竿扔到水里,我们只是路过,不想杀人。”

听说不是把刀上缴,八个水贼立刻扔进水里,现在是深秋,只要张易等人放了他们,他们还能下水把刀摸出来。

“你们再敢追上来,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张易警告了一句,转身对祖茂说:“我们走。”

水贼也是有活动范围的,摆脱这里的水贼后,半个时辰后才遇到第二伙,因为这次是忽然遭遇,对方只有十来个人,在弓箭威胁下,同样扔刀保命。

10、亲生骨肉

小船第三次被人拦住,连祖茂也慌了。

因为这地方他也没有来过,是按照张易根据方位走的直线,结果就闯入野人营地,还是一长串的沙洲,有上百个野人拿着竹弓呼啸而来,没等船接近,就有野人朝船上放箭。

张易还比较镇定:“不要还击,我们从边上绕过去,他们竹弓射程不够,只有个别能射过来,竹筏也没有我们快,只能看着我们离开。”

野人见到船不还击,也没有靠岸的打算,就尾随着船在边上戒备。

原本双方可以这么相安无事地分手,结果,野人群中忽然有个女人冲到岸边,对着船大喊:“我是乌程黄家的女儿,去年被水贼抢了,卖到这里,赎我回家,五倍奉还。”

这女人很快就被两个人抓住,一人一条腿,直接往回拖,这女人被拖走,双手还不甘心在地上拍着。

张易耳力好,听得真切,见到她这惨样,心里不忍,抬手就从祖茂手里拿过弓箭,张弓搭箭,就射出去,刚好插在那两人前面地上。

这女的抓住机会求救,还能提出赎回这个办法,肯定不是一般人家的,既然遇上了,当然要救她,只是双方语言不通,想赎回也得找到能谈判的人才行。

张易刚才的一箭,意思很明显,那两人仅仅停了一下,就拖着女人离开了,很快消失在丛林里。

张易回转船舱,很快拿出两匹丝绸,然后高举着对着岸上大喊:“两匹丝绸换刚才那女人,有没有能听懂我话的人,近前来交易。”

刚才女人明确说,是水贼把她卖过来的,这些野人是知道交易的。

这些丝绸是张易准备送给母亲的,都是染成天蓝色的精品,太阳一照,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非常好看,因此船慢慢往岸边靠拢时,没有野人再放箭。

船靠岸后,张易让祖茂在船上戒备,自己双手拿着丝绸,直接跳上岸。

相比于祖茂这些大汉,只有张易这个孩子上岸,这些野人不觉得有危险,也没有阻拦。他们眼睛都盯着丝绸看,拥着张易往刚才拖走女人的方向走去。

穿过灌木丛,很快就到了野人的营地里,都是树枝芦苇加上泥巴搭建的低矮小屋,大约有七八十间,刚才的女人已经在其他女人保护下,坐着地上嚎啕大哭,还有女人在边上安慰她,并没有再受伤害。

张易忽然出现,营地里的围拢看热闹的女人都惊呆了,没等那女人停止哭喊,就有另外一个女人跑过来,对着张易喊:“把我也赎回去。”

很快那个正在劝人的中年女人走过来,对着张易问:“你准备拿丝绸赎人?”

“是的,一匹丝绸换一个人,就她们两人。”张易见到能交谈的人,也不再废话,直接指指想被赎回的两个女人。

“一匹丝绸确实不少了,在外面可以换两个女孩,可这两人都是我的儿媳,我把她们换丝绸,儿子会不高兴的。”

“你也是被卖来的吧?当时是不是希望能被赎回去?”

“十五年前,我被人卖到这里,没想过被人赎回去,因为我家里被人占了,男丁都死了,女人都被抢,我被转了五次手,才在这里安定下来。”

正说着,有两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跑过来,一个直接上来踢打张易,还有一个来夺丝绸。

张易后退躲过攻击,顺手就把丝绸给了那个孩子,结果那孩子把丝绸往边上人手里一丢,也过来打张易。

丝绸是好东西,这孩子舍不得丢在地上,也不愿换女人,这是要直接抢了。

张易一边退避,一边对那女人说:“我是交易的,拿丝绸换人,你孩子不愿意也不能硬抢吧。”

“我儿子不愿女人跟你走,你们路过这里,这两匹丝绸就当过路费了。”

“过路费依你,今天我肯定要带着这两个女人,你再提条件吧。”

“孩子大了,我的话也不管用,要么我送两个寨子里出生的女孩给你,就当换你两匹丝绸了。要不要赶紧决定,他父亲今天去隔壁寨子里,他要回来,你们就走不掉了。”

对于女人这个决定,张易是能理解的,她们自己寨子里出生的女孩,能换两匹丝绸,还能让孩子到外面世界里生活,总比嫁到其他寨子要好。

张易在谈价,这两个孩子还在攻击,他们显然听得懂张易说什么,下手越发狠了,只是张易太灵活,他们根本打不到。

“不要吓我,我们敢走这条水路,能毫发未损走到这里,是因为没有人能留下我们。你两个儿子还是叫回去,再捣乱不要怪我手重。”

“你敢打我儿子?”忽然一个人走过来,矮矮壮壮地,看起来就很凶悍。

“你是寨主吧,我要带走你买来的两个女人,你开价吧。”

“开价?你们闯入我的地盘,还想带走我儿媳,你们和船上所有东西,都走不掉的。”

“你儿子脾气随你,很贪婪,也不讲理。商人不敢来,你们连件像样的东西都没有。”

“死到临头还嘴硬。”

“你压根不是野人,祖上是逃进来的吧?你觉得我杀了你,他们会为你保仇吗?”张易说话间,就一手一巴掌,把他两个儿子抽倒在地。

这人大怒,刚把腰间短剑拔出,张易已经扑到他面前,然后一闪就绕过去,又打倒他后面的两个随从。

随后张易对那两个女人喊:“跟着我走,没有人敢拦你们的。”

又对老女人说:“以后你好好教育儿子,今天看你面子饶了他们。”

张易暴起太快,所有人都惊呆了,开头求救的女人反应快,很快跑过来,随后那个被她拉一把,才反应过来。

这个时候,老女人才看到寨主摇摇晃晃,然后直接往后倒去,胸口已经有血冒出来。

张易扑过去时,已经从袖子里拔出匕首,给了他胸口一刀,直接刺穿他的心脏。对于这种不讲理,还贪婪的家伙,也就不需要讲理。

围着看热闹的野人,看到寨主忽然死了,根本没有人敢拦张易,都跑得远远地看着,刚才张易动作太快,他们中最凶悍的三人瞬间就被干掉,根本不是他们能拦住的。

岸边还有十几个人监视着船,见到张易带着两个女人跑过来,直接就射箭,他们没射中张易三人,祖茂几人的弓箭却忽然射在他们身上。

祖茂等人射中几个人后,其他人不敢再拦,撒腿就跑。

船离开后,这些人依然在岸上目送张易离开,根本不敢追击。

“还真被你换回来啊。”祖茂还不清楚情况,远离岸边才放下手里的竹篙。

“他们不换,寨主还想留下我们,被我杀了寨主,镇住其他人,才带出来的。”

听说张易杀了寨主,祖茂只是惊讶,其他护卫就是惊吓了,他们可不知道张易有多厉害,刚才还怪祖茂没有让他们跟着,如果不是张易很快就回来,他们已经上去救人了。

两个女人上船后,都在船舱里痛哭,她们自从被抢后,一路上不知道遭受多少苦难,现在也只是暂时安全,以后的前途,还得看张易怎么处置她们。刚才张易一言不合就杀人,她们也被吓着了。

下面的路程,祖茂几人都是拿着弓箭,站在船上禁戒,再没有遇到野人阻拦,天黑前,船终于从芦苇荡里穿出来,拐入一条大河后,直接顺流而下。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看见远处出现城墙,乌程到了。

张易等人早就藏好弓箭,到了城门口的水门,冒充去黄家的亲戚,缴纳一贯钱,顺利划船进城。水乡的城里也是河道纵横,有女子指路,船一直划到黄家的门前。

两个女人洗干净脸庞后,都只有十七八岁,黄家的女人是跟着丈夫踏青时抢的,丈夫当时就被害,娘家这里根本不知情,见到女儿突然回家,觉得很惊讶,等听清原委后,一家人抱团痛哭。

另一个女子娘家在不远处的乌镇,夏天时回娘家途中被劫走的,黄家答应派人去报信,让她娘家人来接人。

在黄家歇了一晚后,黄家派人带着十几个护卫,用自家的大船护送张易去余姚。因为张易的船太小,在河道里走没问题,进了江就危险了。虞家势力大,控制出海口,黄家能有机会结交,当然不会放过。

有黄家大船带着,三天后,张易一行顺利到达余姚。进城后,黄家人已经派人通传,张易刚进门,一个富态的夫人在前厅等着,见到张易后,她上前一把抱住张易,哭得震天动地。她就是张铮之妻魏妍,现在张易名义上的母亲。

张易有点不习惯,刚动了一下,魏妍就在张易耳边轻轻说:“以后你就是我亲生骨肉。”

马迹岛来信,已经和她约好说辞,对于和前夫多出一个儿子,她当然是欣喜非常。

这事对她来说不亏,尤其是白得一个儿子,还是极其聪慧,十来岁就熟读兵法的儿子,有留地张氏力挺,前途一定大好。

11、妖道许昌

当初魏妍下嫁张铮,只是看中张铮才名,婚后才知道张铮是留候之后,相比于江东望族余姚虞家和会稽魏家,留地张氏才是天下数得上的世家。后因为张铮被杀,梁冀权势熏天,魏家急着要避祸,才把魏妍接回家,结果不久梁冀就被族灭,张氏安然无恙。

再把魏妍送回不可能,魏家丢不起这个面子,才让魏妍做了虞家家主长子的填房,结果魏妍一年后就生下嫡长子,四年前,丈夫虞歆征辟为日南太守,留她在家尽孝操持,老家主年老体衰,已经不太管事,现在虞家就是她操持家务。

张易忽然出现,还老远来看她,她当然要抓住机会,认成亲生母子。

汉以孝治天下,张易马上就要去留地归宗,飞黄腾达指日可期,因此,张易刚到这里,她就让亲子虞翻,称呼张易为大兄。

张易来这里本就是坐实和魏妍的母子关系,顺便尽孝给别人看看,原本计划住几天就要离开,结果魏妍根本不放:“留地现在冷,路途遥远,且道路不靖,等开春后,家里的海船会送你去东海郡,再走旱路去留地,可以少吃不少苦。至于束发治学,吾子治《弟子规》和《千字文》,也已熟读传家兵法,去迟点耽误不了的。这个世道很现实,你有用,他们才会接纳你,其他都不重要,汝父加冠后才去留地,照样被家族送进太学。”

她确实把张易当成亲儿子,每天都会拉着张易聊上一会,某天,张易问她:“城里怎么有这么多道人走动?附近有什么道观吗?”

“都是句章阳明宫的道人,自从皇帝被道人救活后,就开始潜心向道,上行下效,各地道观里都在广收门徒。”

和这里相比,震泽里还是太闭塞了。张易一直对本初年号感到诧异,现在终于听到缘由,不仅问道:“皇帝被道人救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初元年,梁冀准备毒杀皇帝,没人知道皇宫里怎么会藏在一名道人,不仅救了皇帝,还亲自上门警告了梁冀,才飘然离去,等梁冀伏法后,皇帝就招道人进宫讲道,政事都托付给宦官,宦官为了讨好皇帝,定期会派人来民间,寻找有道之人进宫讲道,道人现在非常吃香,因此道观都广收门徒。”

“也是,徒众越多,道法越深嘛。”

“你可别信,阳明宫许-昌原本是豪族许家的人,喜游侠,学一手好剑法,见到道人有通天的渠道,自称得剑仙传授道法,在家乡创建阳明宫,开始开宗收徒,才十来年,就收徒上千人。城里的道人都是他招揽来的徒弟,除了在阳明宫练剑,就是在城乡浪荡,劫夺财货妇女,搞得这一片乌烟瘴气。”

“我来时的路上,在野人窝里救了两个女人,说不定就是这帮道人劫掠后,卖到野人窝里的。”

“哦,还有这事,十有八九就是,真要是海贼劫掠,都是带回老巢,不会把女人卖掉的。”

张易已经记起,历史上许-昌造反,是孙坚出手,打了好几年才抓获这个妖道。算算好像就在明年,但是现在和历史不同,皇帝信道,做道人很有前途,许昌还会造反吗?

“许-昌入道是为了求出身,如果皇上驾崩,他还没被召见,会做什么?”

几天谈下来,张易发现魏妍很是精明,因此把忧虑直接说出来,希望她能够有所防备。

果然,她脸色大变,如果阳明宫造反,虞家肯定第一个倒霉,不仅因为虞家现在有官员,还因为半个余姚城控制在虞家手里,出海的商船大多数是虞家造的,许-昌为了霸占这些,不会留下虞家。

“现在阳明宫已经上千剑士,还有道人的身份,根本无法阻挡他们为祸,如之奈何?”

“大江入海口,有数座大岛,家里可以把重要财物,特别是造船厂迁移过去,只要听到皇帝驾崩,立刻就下船入海,等朝廷大军围剿时,可聚乡勇助攻。或者可以派人混入阳明宫学道,只要听到风声,家里立刻下海,逃出生天再说。”

“这个倒是方便,两座大岛上本来就有家族产业,也有现成的码头,我这就安排转移财物。”

原来大船群岛是虞家的,张易还对张家说自己来自海里岛屿,长大后要移居过去,既然能看看大船群岛,急着走的心思,张易也淡了,随即就要参观两个大岛。

原本以为是无人岛,却是虞家的地盘,还好魏妍当家,趁此机会,直接把自己的后方基地定下来,然后在这外海岛上训练自己的力量,就说是要防备许-昌,有这个理由,虞家肯定会同意。

许昌赶上好年份,徒弟肯定比历史上更多,一旦造反,规模更大。

震泽地区和这里接壤,战火很可能烧过去。到时候可以联合二十八家一起抗击许-昌,自己再从海上出兵,趁虚攻占阳明宫老巢,然后前后夹击,来大汉的第一份军功就有了。

有了这次合作,十来年后,当“黄天当立,岁在甲子”的旗号席卷大汉时,震泽地区的群豪正好也能用的上。

虞家家主自己出去做官,却把魏妍留在家里,确实是魏妍有看家的本事,和张易交谈第三天,就安排好了,并亲自带着张易出海。

虞家能够在余姚这么大势力,是因为有船厂,家族的船队基本上霸占了出海口,这里两个岛屿,上面不仅有码头,还招募数百户流民在这里开荒种地,金塘岛上还有一支一百多人的私兵,平时在附近海域巡逻,大船岛上开荒的产出,就是为这些私兵准备的。再往里还有很多小岛,却都没有人居住。

“里面的岛屿上都没有人,能不能让一个给我,我已经从家里分出来,会带着分给我的人搬迁到岛上。”

“那些岛很小,上面什么也没有,去干什么,虞家需要航线,产业主要集中在靠岸边的金塘岛上,里面的大船岛上除了种地的什么也没有,你就到大船岛上居住,这么大地方还不够你折腾的吗?”

凭空冒出来的儿子有多厉害,她已经心里有数,当然要留在身边才好。现在给地给人,让儿子发展势力,自己多了依靠,嫡亲儿子也有了外援,对于出身大家族的女子,又在张家呆过几年的人,对于大家族的避祸之道清楚得很。

张易带着祖茂等人参观一圈后,就让海船送他们走长江回去,任务就是回家多训练乡勇,一旦有危局发生,自己随时回家召集人手。

在大岛深处,划定一片区域,让魏妍准备一些屋舍后,张易也告辞离开:“留地是必须要去的,只是这里旦夕有变,我还是早去早回,最好能从留地祖宅借来一些人手。”

张家传家宝是兵书,祖宅借来的人,当然是战将之才,魏妍再没有阻拦,而是调集一艘大海船,配上三十名护卫,送张易去留地,然后船就留在东海郡,等张易带人回来。

冬季靠岸行船,侧向风吹着船帆刚好能走,一路上没有任何风险就到了东海郡,等张易弃船登岸,雇车赶到留地时,刚刚进入腊月。

张易来得早了点,距离祭祖还早,就被安置在家族学堂里。

这大半年,祖宅这里,通过赠送《弟子规》和《千字文》,已经给张易扬出很大名气。

因为张易事先说过,这是自己的启蒙之作,这话也被书信传到这里,后来张家造势时,却把两本书说成是张易所做,外人不清楚底细还好,家族内部的年轻子弟却很不服气。

“你刚刚启蒙吧,仗着启蒙时读的书没人见过,就自称是自己所作,就不怕别人考校你所学经文吗?”

能在学堂里就读的,都是早就启蒙的半大小子,他们在这里除了熟读兵书,还要接受军事训练,见到马上十五岁,看起来只有十二岁的张易,难免就轻视许多,领头的一个雄壮孩子拦住张易就问。

张易从边上绕了两次都被他侧身挡住,张易无意和他们作对,也不耐烦了:“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书已经给你们半年了,就学成这样吗?”

“我比你大,你该尊敬我才对。”

“我低头给你让了两次路,已经做到弟道恭。”

“我说你,不准还嘴,记住了吗?”

“记住了。”张易答应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开。

结果这小子一把抓住张易后襟,往后一拉,嘴里叫到:“我没说让你走,就不准走。”

张易趁势往后一跌,衣服被他一下子扯开了,撕开很长的一条。

见到他松开,张易才起身,根本不管衣服破了,拍拍身上泥土,然后就找个位置坐下。这小子挑衅在先,还扯破张易衣服,根本不需要告状,就有小孩子回家说这个事情。

主家子弟欺负自己是外来的子弟,肯定不是个案,张易要看看主家怎么处理。刚到马迹岛时,张易已经体会到家族子弟的嘴脸,根本没有多少亲情可言,如果不是有爷爷罩着,还迅速体现出价值,在马迹根本没有前途可言,和张家相反,魏妍倒是真像母亲,尽心帮张易。

当然,对马迹张家,张易是感恩的,原本以为他们是野人,只想去混个出身,谁知道混到的是世家子弟身份。

主家这里发现机会后,对自己也是涂脂抹粉,极力吹嘘,不是有爱,而是张易有利用价值。

12、祭祀归宗

阳明宫迟早要造反,能剿灭就是大功一件,张易是来借兵的,先用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看看主家对自己的重视程度,提要求时也能有个度,如果主家全力支持自己,就多带些张家子弟,让他们都能分润到功劳。

结果,先看到张易衣襟坏掉的是老师,根本没问为啥,上来就训斥:“到课堂上还衣衫不整,穷得只有这一件衣服吗?”

这可是在余姚时新做的衣服,被扯开后,说成是衣衫不整,张易没有反驳,站起来恭敬地说:“正要向师长请假回去换衣服。”

老师挥挥手,直接说:“快去快回。”

张易很快就换好衣服,和刚才那件一模一样,是魏妍让人一起做的五件,就是让张易可以经常换,因为同款,别人还看不出,不会说他喜欢华服。

老师上课讲的是《六韬》,自顾自读了一遍,然后就让学生反复背诵,并不解释含义。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学生可以拿理解的内容,说给老师听,老师来品评好不好,他们并不会把自己理解的强加给学生,至于学得怎么样,要看学生努不努力。

张易还是很喜欢这种教学方式的,虽然早就背上了,读书时依然大声朗读,别人问老师时,也认真听着,并不多话。

到了下午训练时,每人一根长枪,由教授师范动作后,学生前进一步扎一枪,扎满五百抢,训练就算结束。

连着上了八天课,老师要求学生背诵,还要求从第一章开始背,背得结巴的,老师把木板举起,学生立刻伸手挨打,打完后,继续往下背。六十几个学生,挨个背,只有几个没挨打,多的被抽了七八次,整个手都肿起来。

张易是最后背书的,老师格外开恩:“我不知你以前学没学过,我不要你背以前的,就背这些天我教的,一句背不上二十下,忘了一处一下。开始背诵吧。”

木条抽人很疼的,一下就让手心涨红了,张易当然不敢藏拙,很流利就背下来,老师点点头,并没有多说,就算张易通过了。

第二天是武考,每人扎十枪,步伐不对,会被老师抽腿,扎刺无力,会被抽胳膊,老师都是枪柄抽的,要比教书时的板条厉害。

张易一枪故意用力过猛,结果刺偏了,胳膊上立刻被抽了一棍,不过老师手上拿捏得很好,枪柄一沾就弹起,皮肉很疼却不会伤骨头。

第十天沐休,可以回家,也可以出去玩,张易选择去街上逛逛,上次一来就被扔进学堂里,对这里环境一无所知。

十天下来,没有人对撕衣服的纠纷给出任何解释,仿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过,那次过后,再也没有人欺负过张易,甚至都没人和他说话,张易原本就喜欢安静,也不以为意。

留地不大,富贵人家却不少,张易见识过余姚虞氏的豪阔,再看看张氏的简朴,如果不是以前有留候封号,张易会把张家当成小地主,所占地盘还不如马迹岛张家大,但是,张氏虽然简朴,却没人敢轻视,因为张氏子弟是世家子弟,武举能进羽林,文举能进太学,这就是底蕴。

只是张氏并不热衷送孩子进京,自从上一个太学生张铮被杖脊而死后,十几年再没有送人出仕。尤其现在是宦官当政,对太学生极力打压,朝廷也不大愿意招募世族子弟。

留地是镇一级的小地方,张易没转多久,就把一条街逛完了,见到街口有间医馆后,想到白板条和枪柄的恐怖,自然就走了进去,事先准备点伤药,免得到时候出不来。

碰巧,里面也有个认识的同窗,背书时没有挨打,练枪时,却被打了多次的青年。能在张氏学堂里一起学习的都是自家兄弟,见到青年看过了,张易立刻对他行礼。

“我胳膊和腿都疼,就不起身还礼了,你还真厉害,只挨了一棍。”想不到他居然注意到张易。

“兄台那番对形势变幻的理解,让小弟非常佩服。至于练枪,是你底子薄,多练习就好。”张易也注意过他,尤其是对他问老师的话,听得非常认真。

“我去年就来的,今年已经好很多了,可还是挨打,这里我是常客,每十天就会来一趟,战将是当不了喽,你小小年纪,无论枪法还是兵书,都没有问题,以后你出征,我跟着你参赞军务怎么样?”

“兄台为主官,只管发号施令,冲锋陷阵的事情,就交给小弟。”

“都说你狡猾,果然一点亏都不吃。”

“谁说我狡猾?我哪里狡猾了。”

“我听说是老师的评价,张鹄抓破你衣服,主动到老师那里告状,说你狡诈,故意阴他。老师说,既然知道他狡猾,你干嘛还要纠缠他?”

“你觉得呢?”

“从你端枪疾刺,就看出你下盘很稳,不可能被一抓就倒,而且你衣服是往上撕开的,张鹄抓你的劲道可不是往上的,你是往下坐,故意撕掉衣服的,看来你是有钱人,我可不舍得撕衣服。”

“我说怎么没人理我,一件衣服换来十天安静,值了。”

“值了?哈哈,我喜欢你这个值了,愚兄彭城张昭。”一句值了,让张昭觉得投缘,才通报姓名。

张易一听是张昭,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东吴首席文官,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还是自家堂兄弟,连忙再次行礼:“震泽张易拜见兄长。”

“都知道你叫张易,你的《弟子规》,我们都背过,不少人挨了打的。”

“可不是我打他,怪不得我,如果这个还怪我,信不信我再背一篇《孙子兵法》给老师。”

“孙子兵法你都会背?”

“当然,《六韬》我从小就背熟的,不然哪有这么快就能过关?”

“兄弟,行行好,千万不要再露了,悄悄告诉我就行。”

张易读书时,因为在军训一年,以后也就喜欢上研究战争,这些兵法都是背熟的,因此笑着对张昭说:“我行囊里就有,回去就给你看,自己抄一遍吧。”

“看来你不止这些,还有什么书?”

“还有《鬼谷子》,《韩非子》,要不要?”这些书都是瑰宝,后世随便买,张易都能背上,在汉代却不是随便能见到的。

“啊,这两本奇书你也有?要,都要。”

“太多了,一册一册来吧,记住,先不要给别人看。”张昭是自家兄弟,还投缘,张易当然要交好他,至于其他人,看情况再说。

张易等胳膊上抹了伤药,才扶着张昭一起回去。

张易回屋,拿了一册书后,张昭就傻了眼,因为这是张易在余姚,弄到蔡侯纸后,在船上航行时,默写在纸上,再装订好的,一册书就是整本书,真要换成竹简,要用牛车拉才行。

张易看张昭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点鬼鬼祟祟,不仅想到:原本性情刚直的张昭,会不会读了自己给他的《鬼谷子》,变得阴沉呢?

张易以后是战将,并不觉得狡诈有什么不好,张昭是文官,阴沉点好像也不错。

到了腊月中旬结束,张易背诵时,故意漏了一句,挨了一板条,演武时,脚步上前歪了点,腿上又挨了一棍。

知道其他人都盯着自己看,张易没有必要表现得太厉害,一起挨打也是同窗之谊。

下旬不开课,今年的课业已经结束,附近的学生都要回家,主家的人也忙着祭祖准备,学堂里只剩下十几人,都是不准备回家的,趁着空闲,三三两两结伴出去游玩,只有张昭和张易交好,两人还留在学堂里背书,张昭竹简里夹着的是《鬼谷子》,相比于《六韬》,他更喜欢背《鬼谷子》。

两天后,一个青年到学堂里,找到张易两人:“张昭,张易,跟我去祠堂。”

一路上再没有说话,张易跟在青年后面,见他走路下盘很稳,就知道武艺不错,因为他没有通名,张易也不问。

等进了祠堂,开始磕头跪拜时,才知道家主三个嫡系儿子都已经成年,两个已经婚配,搬出祖宅,刚才青年是最小的儿子,平时留在外面庄园里读书练武。

学堂这里其实都是旁支子弟,经过各自家庭推荐过来就读,相当于送给主家选拔,优秀者才会赐予家族身份,允许参加祭祖。

去年最优者是张昭,已经参加过一次祭祖,今年是张易,因为两本书,直接被招来祭祖,整个学堂能参加祭祖的,也就他们两个,参加祭祖后,以后出外游学,张易就可以用‘留地张氏张易’自称。

留地张氏特指留候张良后裔,不是有血缘关系就能自称的,得上主家族宗谱,能参加祭祀才行。否则就是家主儿子都不行。

扯破张易衣服的张鹄,爷爷是主家嫡系,父亲也在宗谱留名,到他这一辈,如果学业结束还不被认可,只能在他本家的家谱上留名,主枝宗谱上不会有他名号,外出游学也不能以留地张氏子弟自居,如果他子孙厉害,获得主家认可,孩子依然能重回宗谱。

这是筛选,同样是激励,无非是希望子孙后代自强不息,维持家族的荣光。同时,也不让人觉得留地张氏太大,人口众多。

随着主持祭祀地老者叫道:“张铮有子张易。”张铮也是获得主家认可的子弟,才会被送进太学。

家主就拿笔把张易名字添加到张铮名下,然后张易上前领香,开始磕拜祖先。

13、筹集义勇

祭祖之后,就是张易束发,头上两个鬏拢到头顶,扎成一束,然后家主亲自把两盘竹简交给张易,这是张家的传家宝《素书》和《六韬》,每卷上都有家族铭文,以后就是张易的传家经文,原版可以拿着传世的。

随后,家主把张易领进书房,亲自给张易开课,也就是把两本书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这些都是仪式,表示张易得到家主亲传。这么简单,是因为家主知道张易已经熟读这两本书。

开课结束后,家主问张易:“是不是就留在这里读书?”

张易摇头拒绝:“我准备去会稽余姚。”

家主诧异问:“为什么去余姚?”

“家母改嫁余姚虞家,我准备去余姚近海岛屿上安家,既能安心读书,又能就近侍奉母亲。”

“你还有爷爷的。”

“爷爷在马迹岛,安如泰山,母亲却危如积卵。”

“哦,有我不知道的隐情吗?”

“危险不是来自虞家,而是虞家附近的句章阳明宫,里面有一千多剑士,平日披着道袍,却从不修道法,背地里还冒充海贼,劫掠钱财,虏掠妇女。”

“你怀疑他们会造反?”家主是也兵法大家,政治敏感性很高,很快体会张易话意。

“不是怀疑,是判断他们必然造反。”

“你能做什么?”

“在附近海岛积蓄力量,在官兵围剿他们时,潜入腹心给他们致命一击。”

“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推荐几个弓马娴熟,熟读兵法的将才,去海岛训练私兵,阳明宫反迹已露,我一个人训不了很多人,到时候力量有点薄弱。”

“海岛机密吗?”

“深陷大海,能去的都是虞家的船,人也是虞家准备的庄户,以开荒为名。”

“我二子张锴弓马娴熟,熟读兵法,常叹生不逢时,与其屈死于庄园,不如跟你去海岛。”

“晚辈一定侍奉好二哥。”

“不,余姚之事以你为主,他出了留地,就不再是留地张氏的子弟,事后,要么回家务农,要么自立家业,就算建功立业,也是他个人的荣光。”

这就是大家族家风,有嫡长子在,余子就被捆住手脚,除了自谋出路,就是在家养老终身。家主不允许他们仗着功业和爵位,抢夺家主之位,一旦坏了规矩,也就丢了传承,家族离灭亡不远。

家主连儿子都肯送来,张易立刻问道:“张昭能跟我去吗?”

“只要他愿意,没什么不可以的。”

旁支弟子建功立业,主家是极力支持的,因为张易这些旁支,只会自立家族,不会来抢主家之位,也没人会承认张易是张氏家主。

历史上,许-昌是今年秋天起事的,多了皇帝喜欢向道这个变数,许-昌造反是必然的,时间却未必准了,应该不会提前,只会延后。拖得越久,许-昌力量越强,张易的准备也越充分,到时候官兵不堪一击,张易还能从奇兵变成主攻,战争规模越大,收益越高。

家主手笔还是很大的,张锴出征,他总共送了五十个部曲,全都是这些年学堂训练过的旁支子弟,随便就能充任百人将,有这五十部曲,张锴就能控制五千大军。

这些人缺的是真刀真枪的实战,只要能灭了许-昌,张氏旁支中,就多了几十个能征惯战之将,这同样是家族的底蕴。张氏自从失去爵位后,即使子弟立功得爵,主家这里也不要封号,立刻就会分出去,越是这样低调,留地张氏越让人敬仰,不需经过官府,张氏家主就有向朝廷举荐贤才的权利。

余姚送张易来的是最大货船,空载可以装三百人和武器给养,就指望能借到两三百的私兵,结果只有五十人,但是留在船上的侍卫却没有小看张易,因为借来的这五十人都是骑兵,连马都带来了,而且这帮人全身都有铠甲。

五十人马以及粮秣草料,把大货船挤得满满的,好在现在是冬季,往南是顺风,途中也没有停留,第三天就到达大船岛。

听说张易已经借兵回归,一天后,魏妍出现在大船岛,他对张易能借到五十骑兵,非常高兴,江南这里百姓擅长舟楫,也就官文传递才有马匹,骑兵真是少见。

从余姚城到句章阳明宫几十里,都是平缓地段,真有骑兵突袭助阵,那些道士剑客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等张易介绍骑兵身份后,魏妍直接呆住了,想不到借来的人,居然全是张氏旁支子弟,还是家主嫡次子领衔,张氏兵书传家,张易请来的根本不是骑兵,而是将领,足足五十个将领,轻松就能拉起五千士卒的队伍。

虞家虽然家大业大,就算把所有适龄男丁算上,也不足五千人,当然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跟张易去打仗。

“这,这么多人,哪有那么多私兵给他们训练?”

“现在当然没有,都是年轻人,都没有经过战阵,每人配十人,保护他们周全就行,能不能训好这十个人,就看他们能耐了。”

“大战一起,十个人能护得他们周全?”

“猛将起于行伍,没有磨难,怎么成长?”

“那好,算上行船护卫,虞家拿出五百护卫还是没有问题的。”

“抽调二十悍卒给我就行,他们要训练的,是庄户家十八到二十三的年轻人。其他十五到十八的,全部召集好,交给我来训练,作为后备。”

“送你去江北的三十护卫,就是虞家最能打的护卫。”

张易不仅有些失望,跟着去江北的,能力还比不上从马迹岛跟来的六人,更不要说和祖茂比。

不过想想也是,马迹张家虽然势力财富比不上虞家,却是兵法熏陶出来的,家里护卫都是根据悍卒训练的,上了战场自动变成战斗阵型,而虞家训练的却是护卫,练习的是单打独斗,也许武艺不错,真要直接拉上战场,很难指挥。

张易不需要这些侍卫,因为他们已经成型了,带着反而会添乱。

历史上阳明宫造反,距今还有十个月,一帮年轻小子训练十个月,就算武器精良,直接对阵千把道士剑客,还是吃力的。

不过许昌是造反,肯定会裹协信徒,随便就能弄到万人,人一多也就变成一盘散沙。

张易机会也就来了,因为造反肯定作乱,受其兵峰荼毒的百姓至少十倍,害怕受其荼毒的百姓就更多,张易很容易就能蛊惑到民众中的青壮,召集他们来保护家园,这样双方都是万人以上的部队。

人上一万,个人武勇的作用变轻了,张楷带来的五十将领,能发挥的作用将成倍增加。有五百训练一年的兵做骨干,很容易就能把万名百姓捏合成整体,以正规军对许昌的乱兵,最多两年就能彻底剿灭。

张易去江北这段时间,虞家上下已经统一了思想,老家主直接授权给魏妍,她发布的命令,家族必须严格执行,事关生死存亡,留地张家子孙愿意帮忙,对虞家来说是天降救星。

既然有母子关系,由张易来协调,当然是最方便,也是值得信任的。老家主发令,家族人员船只调派,物资转移并没有产生什么纷争。

张易回来后,执行的就是最重要环节,招募年轻人去海岛开荒。

张易只招年轻人,对外宣传是因为岛上环境恶劣,经常下雨,年轻人身体好,不容易生病。江南这里风湿病很常见,常年劳作在田里的人,每到阴雨天气,关节就会疼痛。

虞家的解释合情合理,岁数大的庄户只能感叹时运不济,他们都想去,是因为开垦后,虞家会提供农具和种子,十年内收成只缴纳三成,十年后土地归虞家,庄户去留随意。

这是很优惠的条件,年轻人只需劳作三年,就能赚到老婆本,有十年积蓄,完全有能力自行开荒,兴旺家族。

余姚这里商船多,水手出门有的甚至半年才回家,每次带回家的钱粮都能让田里劳作的庄户眼馋,因此年轻人对于外出务工,并没有多少抵触。

招募条件一出,不仅虞家庄户踊跃报名,不少家有田产的人也把儿子送过来,随后,魏妍再用未婚的杠子筛选掉一半,剩下基本都是小于二十二岁的年轻人,就这还有一千多人。

小道消息已经放出,真正招人开荒的是张易,是虞家家母在前夫家生的孩子,因为父亲早亡,宁愿把家迁到海岛上,一边耕作一边读书,就近侍奉母亲。

这个小道消息被散布得满城皆知,引起的议论众说不一。

“母亲改嫁依然是母亲,这孩子就近侍奉是大孝。”

“确实是大孝,他只是把家搬到母亲不远处,却不是投奔母亲新家,也不违本家孝道。”

“孝肯定是孝,听说是读书人,我觉得他不懂田里产出,才这么大方的。除去种子农具人力,他其实所得不足二成,对半利润都不到,这点利润,花费这么大,干什么赚不到?”

“也是,真要是虞家这种生意精,怎么会只收三成,还十年不变。”

“还是孝心原因,他如果对庄户太狠,就算他对母亲再孝,谁说他好?人家需要引起轰动,再有贵人举荐为孝廉,然后就去当官了,哪里在乎这点利润,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别忘了人家是读书人,脑子要比你们多转几圈的。”

“原来如此,真要因为这个当上官,贴钱也干啊。”

“有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说他还会教家里庄户读书。”

“读书?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才不太信的,但听你们这么一分析,又让我有点相信。”

“我还是不太信,真要能跟着读书,我贴钱都帮他干。”

“你太老了,你儿子又太小,没机会了。”

“我儿子跟着我在田里干了几年了,什么都会干,凭什么没机会?”

……

14、张氏子弟

张易在船码头空地上,面对筛选后的一千五百多年轻人:“你们愿意跟我去海岛上打拼,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不过我家财有限,只能招收五百名,就算再多点,也有限,你们这么多人,我肯定无法全带走,怎么挑选,都难以抉择,放弃谁,都是冷落你们滚热的心。

这样把,我这里有一些书,会让人送到那边山顶上,我再让人准备些馒头,你们每人先吃两个馒头,休息一会儿,等我号令,一起出发,谁能拿到竹简,再送回我这里,我就把他名字和家庭住址记下来。”

被拦在外面围观的人听不到张易说什么,这些孩子却感到很兴奋。

“什么都没干呢,先吃两个馒头,这小子真是仁义啊。”

“怎么说话呢,以后是东家。”

“他是让人吃饱了再跑,不然有人饿肚子,怎么跑得过吃饱的人。”

“这么说是要找跑得快的,我们是开荒种地啊,跑得快有用吗?”

“海岛上干活,台风来了,跑得快才有命。”

“台风,你骑马和台风跑跑看,跑得快的人腿脚伶俐,做什么事都麻利,他是要选勤快的人,像你这种又懒又胖的,还能吃,他要你去干什么?”

“我胖怎么啦,干活有力气,一个抵得上你两个,你这种小麻杆,风一吹就掉海里,去了能干什么?要我来选,才不会要你。”

“嘿,马上比的是跑去拿竹简,看我能拿到还是你拿到吧,至少我跑得快。”

……

馒头早就准备好了,维持秩序的护卫让他们排队去拿,拿到的就到另一边,否则几口吃完,别人还没拿到,再插队就不好了。

馒头不小,但是半大小子胃口都不小,基本上到手后,分把钟就吃完了,然后就在另一边看着其他人排队。

因为有馒头吃,又有不少看热闹的孩子,也溜进来,只要岁数不大,也不太小,维持的护卫并没有赶他们离开。

等所有人吃完,前面路口有人摇红旗了,说明山顶上也有人摇红旗,张易才指着红旗说:“看到远处那座山吗?从这里到山顶上,一路上有几面红旗,跑到山顶的红旗边上,才会有人给你们竹片,记得拿了竹片就回来,去的时候要赶紧,回来就不要着急了,只要拿到竹片的,我们都收。”

远处小山只能看到影子,张易用接力的方式,把人指引到山顶上,能跑上山的体力都不错,不管当兵还是种田都行。

不少人就往前面挤,希望能先跑一步,张易见到秩序有点乱,也不再多说,拿起一个铜盆敲了几下后,就让他们开始跑。

识货的就开始议论:“从码头到远处小山足有七八里,山不高,大约四百多米,像他们这种乱跑的,能有三成坚持下来,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小子聪明啊,这么筛选下来,也差不多有五百多人,没选上的,也不能怪他。”

果然,冲在前面的,只跑了几百米后,就跑不动了,可又不愿放弃,就放慢速度慢慢跑,见到不停有人超过,有些人又鼓起力气往前,还有些人望着远处的山头,直接就放弃了。

张易说得好听,当然不是临时起意,山顶的竹排确实是书拆下的,只是提前被刻上阿拉伯数字,去山顶发排的人,只要按照张易要求,按照顺序,拆一个发一个,就会按他们到达顺序发给他们。

张易亲自在下面等着,只要看看竹简上的数字,就能知道他们名次,他们的体力也就一目了然。只要记录下来,以后给他们分配当兵还是开荒时,就有了直观的依据。

还没到半个时辰,一个看起来就善跑,脚程很快的人就回到张易这里,交上自己的竹简,其他人还不见影子。

“挺快啊,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父亲叫什么?”

“还要登记这些啊?”

“是啊,不然你有什么事情,写信回来,怎么送到你家里?家里要寄送点东西给你,又怎么知道是你的?”

“我不会写信,种地还能读书?”

“有人会帮你写信,如果你表现好,帮你写信的人,也会教你读书。”

这跑第一个的,明显训练有素,很可能是有人派来的卧底,张易目视边上虞家管家,见他表情,就知道这人的地址是瞎说的。

这人以为随便报个名字,编个地址,就能蒙过去,根本不知道张易还会派人去他们家里慰问,如果名字地址不实,根本没法通知他出海。

慰问不仅仅是普查,在哪里乘船,上谁家的船,都是慰问时通知的,瞎说的人是得不到消息的。

张易送到山顶的竹简,当然不止五百片,只要能到达山顶的都会有,交回竹简,登记好后,就让他们离开了。因为不少人放弃,到了最后,除了亲自登记的张易,没有人知道他收了多少人。

没让他们多等,当晚就有人去他们家里,通知明早登船,到第二天,只要去家里慰问过,直接就把人当场带走,然后送上船。

因为是多个码头,多艘船同时送人,船等满员后,就会开船离开,仅仅两天,所有人都送走了,就算有心人想知道,到底送走多少人,也来不及计算。

身体条件好,身家没问题的年轻人,才会去几个小岛训练,跑得慢的,真的是去种地,还会是分开居住,一船几十人居住在一起,开荒一大片地,平时根本不准他们乱跑。因为允许开荒的人写信回家,才不让他们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至于训练的,是无法写信回家的,家里也以为是他们表现不好,才不允许写信。

这帮人除了开荒种粮,还是后备兵员,劳动之余也会接受一些队列训练,甚至启蒙读书。

张易这次总共带走一千一百三十人,其中两百五十六个是十五岁左右的孩子,他们岁数小,能坚持跑下来,也获得了机会。因为报名前,说过年龄限定,他们家长接到出发通知后,还以为自家孩子蒙混成功,根本不敢对慰问的人多说什么。

这帮人还在船上时,就各自领到工具,到了开荒点,就在负责协调的人指挥下,开始砍树搭建宿房屋。

等所有人上岛,分配已经结束,后面就是维持秩序了。

张易腾出手来,就召集张家来的五十二人训话,这帮人大多数晕船,上岛休息几天后,基本上也缓过来,现在兵员已经就位,把私兵交给他们之前,当然首先是统一思想,必须确认张易对这里的绝对领导权。

“我们都是家族兄弟,你们都比我年长,照理说,我应该以你们为尊,但是,这里是私兵训练营,你们是我从家族里借来的教练,是替我训练私兵的,因此,你们必须按照我的要求进行训练,以后如果作战,兵交给你带,也必须听我指挥。”

“我听张锴二哥的,凭什么听你的?”

“二哥如果听你的,我也听你指挥。”

“我也听二哥的。”

……

这些人并不买张易的帐,张锴是主家嫡次子,弓马娴熟,熟读兵法,在这些子弟中素有勇名,来的时候,他们以为是跟着张锴作战,结果到了这陌生环境里,张易这小子要当老大,当然不能忍,面对张易,他们也不需要忍,直接就当面反驳,好在有张锴在,他们都说听张锴的。

“来时,家父已经交待我,到这里一切都听张易的,我听张易指挥。”张锴一点都不含糊,在这些人殷切的目光下,立刻表明立场。

和这些旁支子弟不同,他已经听家主说了,张易不仅熟读兵法,还武艺高强,而且非常凶悍,是真能杀人的,就在去余姚路上,为了救走素不相识的女人,就敢孤身进野人窝里,当着很多野人,杀死野人的寨主,然后从容带人离开。

家主还告诉张锴,张易带着他们来余姚,是要对付阳明宫的许-昌,许-昌手下有上千剑士,在没有造反前还不能动,真要造反后,还会有上万狂热的信徒。

对手很强大,只有听张易统筹安排,才能成功,否则死路一条,因此他必须要听从张易命令。家主最后还特别强调:切记,切记不要带头反抗张易。

张锴是战将之才,运筹帷幄并不在行,这才是家主放心让他来这里的原因。

现在张锴明确表态,那些希望他出头的人,也立刻偃旗息鼓,话说得很清楚,再闹下去,就是不听家主命令了。这比违法还严重,因为在他们心中,家法是大于天的。

家主当然有识人之明,真要是跋扈之辈,会仗势欺压张易年幼,想反客为主的刺头,他也不会送过来。

见到这些同宗兄长终于不再说话,张易又笑着说:“首先,我练兵不是要谋反,因为张家以前是功勋家族,虽然没有爵位,却是上层家族,谋反只能连累家族,还不会成功。

我们练兵的目的是帮朝廷扑灭谋反之人,现在兵我已经准备好了,只有提前把他们训练出来,到用兵时,他们才能帮你们建功立业。家主送你们来这海岛,是要给你们一个前程。

我们都是同宗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我们再不齐心协力,还能指望那些招募来的士兵为我们赴汤蹈火吗?”

不过,在没有外敌情况下,说得再好听,练兵也是违法的,因此我们才来这个海岛上,秘密练兵,大家不仅要谨守秘密,还要密切注意士兵的动向,里面很可能有其他人派进来的密探,决不能让他们把消息传出去。

你们必须记住,从现在开始,这里没有张氏子弟,以后大家都用表字为名,千万不能泄露你们身份,否则传出去,就要连累家族,记住了,就算以后立功,上表功劳时,你们也和留地张氏无关,张氏祖上的功劳足够大,已经不需要再多功绩,这不是锦上添花,而是画蛇添足。

你们想让自己后代,也能享受世家子弟的特权,只能靠战场上一枪一刀杀出来,这支部队就是你们的根基,虽然这里是我做主,但你们是为自己子孙后代拼杀的。

不管我这个主将才能如何,我们同宗兄弟,总归要比外人照顾你们,绝不会把你们当成挡箭牌。

好话就说这么多,下面是难听的话。”

15、许昌进洛

张易看这帮兄弟被自己忽悠得若有所思,接着说:“好话就说这么多,下面是难听的话。”

“你们已经到了这里,也就回不去了,要么战死沙场,要么功成名就,这是第一句,就是你们没有退路。

第二句话就是,既然是军队,当然有军法,我们执行的是《六韬》中的军法,大家都是从小学习,自然很熟悉,为了避免理解上的偏差,我把我理解的军法已经刻写在竹简上,每人会得到一卷,以后就作为统一的军法。希望你们认真阅读,违法军法后,不能再有不熟悉的借口。

第三句话很难听,你们用心听着,在我看来,你们都太弱,是没长成的小树苗,经不起风吹雨打,现在上战场就是送死,因此在你们训练士卒的同时,还得接受我的训练。我会根据你们训练情况,分配不同任务给你。

我再强调一遍,不管服不服气,都得服从,否则就是怠慢军机。”

张易也不管这帮人要杀人的脸色,叫出张锴:“金翼,出列。”

张锴立刻上前,捶胸报告:“末将在。”

张易手指后面的护卫,对他说:“从现在起,你挑二十人组成军法司,巡查军纪,有违纪的,直接按军法执行。”

“未将遵命。”

张锴在这些子弟中威望高,张易直接就把军法的事情委托给他,而且不再过问。

“子布”

“末将在。”

“从现在起,你带剩下十人组成屯田司,一切开荒种地的事情,都是你接手负责。这里的训练,你不需参加,现在就可以去大船岛安排。”

张昭经过家主同意,也被张易一起拐来了,其他人都是来打仗的,都有盔甲武器,他还穿着在学堂时的袍子,张易直接把他送去管理屯田,为了他安全,把最后的十个护卫也给了他。

然后张易把后世的队列训练拿出来,反复训练这七十一人。一直到傍晚,张易点名叫出十二个兄弟:“你们十二人基本掌握队列训练,每人去新兵营选拔二十人,十天内把他们训得和你们一样好,我是说十天后的你们,当然,你要比士兵还差,丢脸的是自己。”

等十个兄弟离开后,张易淡淡地对剩下的兄弟说:“你们自己还没有学好,新兵不能交给你们,明天继续训练,解散。”

第一批人训练最认真,张易就让他们自己挑选士兵,还一次选二十个,到明天再选士兵时,就不会有这么多了。

如果训练三天,队列还达不到张易要求,他们会率领剩下的士兵组成辎重部队,为战兵服务。

这帮人现在是铁板一块,真要一致阳奉阴违,张易也没有办法,因此先要分化他们,把他们排列出三六九等,让他们之间有了竞争,等三个月后新兵训练结束,还会进行评比,先进代表就会荣任这支小部队的各级佐官,落后分子只能当伍长。

因为安排完全看训练表现,落后的就算不服,到时候也不会有人同情他们,敢闹事,自然有张锴收治他们。

第二天训练结束,张易只挑出十个兄弟,今天他们去新兵营里,只能选十五个士兵,到第三天,张易报出十六个人名后,只让他们选十个新兵。

然后张易对着剩下的九个人说:“这么简单的动作,三天时间,你们都学不好,如果不是脑袋反应慢,就是心里有情绪,我不会处罚你们,也不放心把新兵交给你们,现在你们去和挑剩下的新兵一起,组成辎重营。”

“希望你们在辎重营里也不要放弃,如果能继续训练,把这些动作练熟了,就可以当辎重营的伍长,以后我的训练科目,你们还可以学习,然后把学到的动作教给手下。”

“还有一个好消息,三个月后选拔佐官,伍长以上都有机会参加考核,到时候比的是,谁带的兵好,所以,当辎重营伍长也不要灰心。”

原本已经有些气馁的九人,立刻振作起来,因为张氏家族韬光养晦,他们出仕机会已经被断绝了,因此才跟着张锴另寻出路,现在虽然是私兵,只要有战机,他们就能建功立业。

他们都学过兵法,知道训练新兵令行禁止,都是从队列开始的,张易教的队列训练,虽然和家族里教的不一样,他们却不会抵触,因为这里要求更严,花样也更多,只要做好了,队伍就井然有序。

张易选拔很公证,提前离开的人,不仅动作标准,而且一直没犯错误。他们总是做错了动作,才被送进辎重营,因为战兵已经被分光了。

打铁还需自身硬,兵都是张易找来的,自己都训练不好,张易凭什么把战兵交给你训练?

他们当然希望带兵,手里的兵越多,以后获得的战功就越大。

他们现在已经落后了,却没有被张易放弃,就是希望他们用三个月时间,来追赶三天的差距,只要用心,就能办到。

摆平这帮眼高过顶的兄长,张易就乘海船回马迹岛,他要找王铁匠定制一千把百锻钢枪头,然后把自己的学生接来,和岛上的两百多孩子一起,由张易自己亲自训练。

请张锴他们这帮兄弟来,给他们兵,是为了对付许-昌的,几年战争结束后,这支军队已经成长起来,就算朝廷散去,虞魏两家也会留下他们,而且朝廷很可能把这支部队,留在江南边陲之地对付山越,到时候积功上任的当然是张锴他们。

张易年纪小,还是上张氏宗谱的人,要功劳没有用,不会和他们争。

他在意的是这帮孩子,都是没有背景的人,张易会带着他们读书,和他们一起训练,等张易长大出仕后,这些孩子就成了他最贴心的私兵,以后将会带着他们去成就霸业。

张锴这帮人虽然是兄弟,但他们家族烙印太深,只能算张易的友军,能维持江东稳定,替张易守住会稽基业就好。

张易在海岛上埋头练兵,魏妍基本上两天就是一封书信,把外面世界的消息传递给张易。

她派出的人已经成功加入阳明宫,趁着出外狩猎时,把阳明宫的一举一动传出来,然后接应的人都汇报给魏妍,再传递给张易。

情报显示,阳明宫现在表面上似乎没有反意,三批贵重钱财已经送进洛京,走的是曹节的路子,历史上曹节是桓灵两帝的红人,这个时空里,趁着宦官五候权势熏天,精力都放在和世家争夺政权上,他贴身服侍质帝,近水楼台先得月,成了质帝最信任的心腹。

等五候失势,以曹节为首的十常侍成了红人,现在选招道长进宫传道,对质帝是最重要的事情,都是曹节亲自安排。

曹节收取大笔贿赂后,对于许-昌要面圣讲道,却一直敷衍着,他没办法答应许昌。

因为质帝从小当傀儡,守得云开见日出后,根本没学过朝政治理,只能委托给宦官。

当初差点被毒杀,皇帝非常在意自己安危,宫禁之中防范甚严,他只相信宦官和道人,连侍卫都不准近身,而许-昌虽然道人,却是剑仙传承,剑仙据说是能口吐飞剑的,质帝怎么可能让他近身讲道。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许-昌连番被拒,只要最后一丝幻想破灭,就会举旗造反。”叙述许昌事后,魏妍给他下了定语。

自从得张易提醒后,她一直关注许-昌,不需要张易再多说,她自己就能判断。

当时间悄然流失,初夏小满时节,魏妍忽然来到海岛,除了给张易带来新衣服,还送来最新消息:“阳明宫刚刚举行庆典,曹节招许-昌进洛京,要他带八十剑修组成护道卫,许昌已经快马赴京。”

“哦,增加了护道卫,皇帝要出行吗?”

“从春天起,司隶就滴雨未下,眼见已经初夏,大旱还没结束,朝中大臣认为是上天示警,责任在宦官专权。面对汹涌的民意,质帝决定举行祭天大典,亲自求雨,一同登坛的还有于真人。大典在十日后,洛京南郊,据说虎贲卫开道,羽林卫殿后,近身护驾的是护道卫。”

“曹节倒是个收钱办事的人啊,终于给许昌找到机会了。”

“一千多道人帮着许昌抢劫,所得尽送曹节老家,再不想办法,他难道不怕许昌血洗他整个家族?”魏妍笑着说。

她看待问题角度,还是准确的,许昌从第二批贿赂开始,大笔财物都是直接送往曹节老家,摆明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意味。

“所以许昌这一去,看似得意,其实已经进了曹节布下的囚笼。我都能看出许昌孤注一掷的想法,曹节能不知道?许昌一去,这里群龙无首,警报是不是解除了?”

“怎么?家里面不稳?”张易很敏感,从话里就听出魏妍的意思。

老家主抱痒,魏妍才能掌控大权,家里能团结一心,完全是阳明宫的重压,现在许昌进京,家里的族老旁支总归有想法的。

“一千年多人在海岛上,人吃马嚼,开支还是有点大,加上船厂搬迁,也带来诸多不便,原本是急火搬薪,顾不上损失,现在许昌顺利进京,就有人开始说闲话,说我草木皆兵,其实是唬人,主要是为了成全你。”

16、许家恶贼

面对魏妍直白地说出家里困境,张易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只是不能直说,而是换了委婉的说法。

“虞家的事,还得虞家人决定,我只提一个问题,许昌父许生,子许韶是不是还在?阳明宫是不是还有一千多剑士?”

历史上是许生许昌先造反,许生先自立为越王,许生死后,许昌升级为阳明皇帝,却被孙坚募集乡勇一战而溃,然后是许韶聚集溃兵信徒,和臧旻,孙坚打了三年,才被剿灭。

是许韶成就了孙坚这头江东猛虎,没有这三年苦战,孙坚就不会有程普黄盖这些骨干将领,没有跟着他打了三年仗的精锐部队,也就没有后来纵横的资本。

虞家以为走了许昌,余姚就能安稳,只能说太天真。

整个震泽地区,绝大多数豪族都不用交税,因为吴郡郡府没有力量管。

许生是句章豪族,紧挨着会稽郡城山阴,不可能不交税,历史上就是抗拒交税才造反的,现在豢养上千剑士,会因为许昌进京,许家就会收敛?

“你是说有了呼应,曹节也不敢动他?”

“当然不敢动许昌,而且许昌有了皇帝近卫身份,许家不用造反,直接明抢就可以了。原本阳明宫道人只敢抢劫小户人家,现在连江东四大望族都会是他们目标。”

“有皇帝背书,有曹节给他撑腰,许家确实不愿再当江东的二流豪族,最简单直接的就是对望族动手。”

张易有些话不能多说,虞家如果不做改变,衰败将不可避免。

去年考评,三年太守业绩,虞歆只列中等,加上日南郡太远,宦官子弟不愿去,他才得以留任,现在老家主已经是弥留之际,撑不了多久,只要老家主一死,虞歆就得丁忧回家。

魏妍回去不久,山阴魏家就送来十船物资,还有五百多年轻人。

江东四大望族,虞魏顾陆,顾家和陆家都在吴郡,虞家和魏家在会稽,如果许家要崛起,先要威压的必然是虞魏两家。

虞家现有太守之位,还能撑住,魏家才是首当其冲。

魏家是楚国大贵族,秦汉两朝对江东控制力度小,加上魏家人口众多,才能存留至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魏家子弟都是会稽郡下层典吏,朝中根本没有大员,也就在山阴才能呼风唤雨。

魏家拥有山阴县一半田亩,听魏妍回家游说,家里立刻开始转移资产,并纠结五百年轻人送到海岛上,交给张易训练,名义上当然是资助张易这个外孙开荒。

起初许昌未进京时,许家注意力都集中在曹节和皇帝身上,对张易海岛开荒并不在意,等许昌进京后,许家已经功成名就,许生注意力已经转向魏家,结果这个时候,魏家大张旗鼓送了五百年轻人给张易,一下子引起许生的兴趣。

魏家之田产在江东是首屈一指的,早就是许生垂涎的目标,在他准备动手前,魏家赠送十船物资给张易,是从他锅里扔肉出去,当然让他很心疼。

许韶立刻说:“我派些人去海岛看看,虞家螟蛉之子到底在搞什么,有了虞家五百年轻人,还要魏家五百年轻人,岛上有那么多地要种吗?”

许生捻着胡须,想了想后摇摇头:“海上那些岛屿很大,再去两千人都有地开荒,所以不用急,虞家老不死快归位了,等虞歆去了太守之位,开春种的稻子也该收获了,等新秧苗下地,我们再去搬粮食就可以了。”

许韶立刻会意:“只有先占了虞家的船队,虞家的财产才能尽得,魏家都是田产,反正跑不掉,迟些动手也无所谓。”

现在正是许家气焰高涨之时,还真没想着造反,有了护道卫身份,只要虞家没了太守这个金子招牌,许家侵吞虞家也就不须顾忌。

许家祖孙俩在家里盘算得很好,许昌在洛京却并不如意。

皇帝祭天求雨,获得巨大成功,得利的是于真人,护道卫也就陪着皇帝走一遭南郊,然后每人赏了五十金,待遇和虎贲羽林一样,就没有然后了。

于真人确实有些手段,算准了祭天吉日,陪着皇帝开坛求雨仅仅一天,傍晚就开始下雨,而且连下三天,司隶的旱灾立刻就缓解了。在于真人建议下,皇帝还下令,官仓立刻发放种子,官府组织民众开始播种下地,还能赶得上秋收。

于真人现在是洛京最风光的人,不仅官员巴结他,普通百姓也把他当成活神仙供着,徒子徒孙打着于真人名号,在京城可以横着走。

和于真人相比,许昌却默默无闻,他带着徒弟作为护道卫,确实伴着皇帝走到南郊,却夹杂在于真人的徒子徒孙中间,求雨结束后,也就没有护道卫了,等皇帝回到宫城,宫城守卫是羽林的地盘,连虎贲都进不了,只能在外围,何况送皇帝出京求雨的临时保安护道卫。

“快马加鞭来洛京一趟,某家也就看了场大戏。”

“知足吧,道爷我是在最佳位置观赏皇帝表演的。”

“曹公就没有另外说法?”

……

许昌手下的八十剑道都是野惯了,根本不知收敛,在居住的馆舍里牢骚满腹。

许昌听到这些话,更加郁闷,他当然找过曹节,可曹节觉得他已经把许昌所求的事情办妥了,并不再亏欠许昌:“汝之要求,是得窥皇帝金面,某家把你安排在天子身侧,路上天家还和你聊了几句,然后在祭天坛下,足足让你看了一天。”

许昌也打听了,之前很多道人都是如此,花钱贿赂曹节后,被带进皇宫陪皇帝说说话,然后就可以回家对人吹嘘,给皇帝讲过道,然后信众就猛增,并不会赖在京城。

包括这次扬名的于真人,陪皇帝求雨扬名后,在京城风光一阵,就准备去长安,继续自己的传道事业。

在曹节看来,道人都是靠信徒供奉敛财,来京是求名望,许昌有了求雨护道卫身份,早该回家造势,继续扩招信徒,信徒多,敛财就多,然后再来感谢他才是。

曹节当然不知道,许昌是真剑客,假道人,把徒弟抢劫的钱送给他,是要求官的。

许昌南辕北辙,当然要被打脸,既然和曹节没法再谈,再留京城也没有意思,只能带着徒弟回家。

从会稽到洛京数千里,许昌来时雄心万丈,意气风发之下并不觉得累,回程时,觉得前途渺茫,也就提不起劲,因为在洛京耽搁了数月,回家时也到了盛夏,烈日下赶路很辛苦,一群道人游山玩水,走走停停,八月底才到了豫州。

恰好这个时候,他们带的钱财也花光了,徒弟就商量抢一票再回家。

他们原本就是浪荡无赖子,在江东时早就抢劫惯了,所有人一拍即合,然后就有个徒弟说:“我知道去哪里抢最合适,前面不远就是沛国,我们几年抢来的钱财,都在曹老贼的老家,既然他不仁,我们也不用客气,再拿回来就行。”

许昌从洛京回来,一直有一口恶气憋在胸中,听到徒弟准备去曹节家,把钱财再抢回来,不由得哈哈大笑,胸中的闷气立刻散发出来,浑身都觉得舒畅:“只有爷爷我抢别人的,曹节老贼敢骗我,我要连本带利拿回来。小的们,把这身衣服都换了,随我去搬钱。”本性露出,许昌言谈举止再没一丝有道之人的影子。

许生出生在渔家,是做海贼发财的,上岸定居后,逐渐发展成句章小地方的豪族,看着许生阴谋诡计巧取豪夺长大的的,许昌当然不会是得道高人,也就许韶,出生后,家境很好,才被送出去读书,看起来斯文有礼。

阳明宫道人这些年做了无数抢劫的事情,能跟着许昌进京的,都是他看重的骨干,当然是这些年孝敬钱财最多的人。

以前来曹节家送钱财,本就有两手打算,早就把报复曹节的准备工作盘算过,也摸清了曹节家藏宝的庄园地形。

这帮人抢劫经验丰富,赶到沛国后,趁着夜色狠狠干了一票,随后就不见踪影。

曹节家主要人口都是住在城里,第三天才知道藏宝的庄园出事了,连护卫加庄户都被人杀灭一空,宝库里的金银珠宝都被人带走了,大件的珍玩被人砸碎,半库房的钱币根本没人动。

家里被抢劫还毁物的消息,第六天才送到曹节跟前,听说半辈子的积蓄,现在只剩下钱币时,曹节牙关紧咬,狠狠按下胸口的闷气,粗声粗气低吼了一句:“许昌妖贼,我跟你没完。”说完,就喷出一口鲜血。

不需要调查,曹节就断定是许昌带人干的,自家藏宝庄园里,足有上百护卫守护,几十家庄户除了掩人耳目,就是养活这些护卫的,外人根本不清楚内情。宝库在高墙大院里,一般贼人根本攻不下,只有许昌这八十一人,不仅武艺高强,还有动机,他们能把贿赂的钱直接送进沛县家里,就能派人跟踪到藏宝庄园。

曹节一口血吐出,人也冷静下来。

出了这种事情,他还不敢伸张,至少不能泄露出去,是许昌带人抢劫他家里,并杀光所有护卫,还连累临近庄户也有不少人被杀。

17、越王许生

几个月前,曹节把许昌八十一人安排为护道卫,亲自带到天子面前介绍身份,还说了些赞美的话,天子也当面嘉许几句。

现在许昌转手就抢了他家宝库,还杀了不少人,一旦泄露出去,曹节成了笑柄还是小事,把天子安危交给贼道护卫,这个罪名他担不起。

曹节能做的,就是安排人回家,转移家族成员,防止许昌继续蛰伏伤人,然后很快抓住一伙贼人干掉,把庄园被攻破的案件了结,彻底消除影响。

因为曹节压制消息,沿途郡兵并没有大动干戈,许昌一帮人躲躲藏藏,也在观望,如果官兵有异动,就要立刻派人回家通消息,准备应变,结果听说沛县劫案已经了结,盗贼已经伏法,许昌就知道曹节打落牙齿和血吞,暂时是不敢发作的。

他们并没有掉以轻心,没通知家里,是免得引起变化,为了把这笔巨额财富带回去,许昌带人反复迂回试探,一直到十一月中旬才回到家里。

许昌一伙人杳无音讯时,虞家老家主久卧塌上,为了儿子前程,吃不下饭也硬咽下去,一直挺了过来,气色也有了些许血色,到了秋高气爽时,居然能起床,慢慢走上几步。

虞家有太守在外,让许生,许韶爷孙俩只能按捺住野心,等许昌终于回到家里,许生问明前因后果后,指着许昌直哆嗦,良久才对许昌说:“糊涂,糊涂啊,千里做官只为财,你们是皇帝求雨护坛的护道卫,求雨结束后,就应该大张旗鼓,高调返乡,沿途都是苦旱许久的百姓,听说功臣到了,自然收获居多,好处名声都滚滚而来。

有了这次经历,带着巨大名声回到江东,就是蛟龙入海,江南越族野性难平,但有风吹草动,曹节能不举荐你率众平叛吗?

凭你手下上千虎狼之师,再招点年轻后生,轻松就能弹压地面,有曹节在朝中帮衬,把战绩涂脂抹粉,官位还少得了?

江南这里,山高林密,草寇众多,宦官子弟不愿来,对你来说,可不正是大展拳脚地方,郡守之位探手可得。”

上次曹节来招许昌,求雨事急,许昌见信就开拔了,许生当然来不及好好谋划,刚才这一通谋划,其实都是许昌去洛京后,自己在家慢慢琢磨出来的马后炮。

但许生老贼一番分析,却让许昌如梦初醒,曹节好像就是这个意思。

虎狼之师留在外面当打手,好帮曹节剪除祸害,难怪对我要留在京城为官,他会觉得诧异。

许昌也觉得后悔,只好问:“现在半年过去了,求雨的功勋哪里还有人记得,关键我们还抄了曹节的家底,总不能再还给他吧?”

许生对脑子里都长肌肉的儿子,也没法再说什么,只能孤注一掷:“造反吧,曹节家被起底,立刻用贼寇来充数,因为他已经猜到是你干的,可你是他刚刚推荐给皇上的护道卫,他还没法说,打落牙齿只能和血吞,但他却不会放过你,等风声过去,他的报复就会接踵而来,他势力大,不会用明面上的借口,我们要想不被曹节彻底剪除,除了造反,再无出路。”

“好吧,曹节老贼把话说清楚就好了。”许昌还在懊悔当中,想想其他道人,还有于真人,都是求雨后就风光地离开,原来还有这么多弯弯绕,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别再懊悔了,再想也于事无补,我们现在就出兵,直接拿下会稽,然后竖旗称王,再摆曹节一道,他推荐你当护道卫,你造反,他必然受牵连,只要他被朝廷斩首,我们也少了刻骨铭心的仇家,就算官兵对付我们,没有曹节在后面督促,不会逼勒太紧,最多做做样子,等我们收拢人手物资,往南方一退,他们只要收复会稽,就不会赶尽杀绝。我们人手物资都有了,轻松就能霸占越人的地盘,实实在在当个逍遥的越王。”

许生原来是海贼头目,能利用儿子擅长剑法,借皇帝向道,创下阳明宫的基业,本就是心狠手辣,老奸巨猾之辈,儿子好牌打烂后,他并不觉得可惜,原本可以借会稽人之财力,霸占江南广袤的越族地盘,现在一步到位,直接抢了会稽,然后裹胁民众,去越地称王,除了缓急不同,并没有多大差别。

计议已定,许生不再迟疑,趁着许昌回归,徒弟都聚集在阳明宫,庆贺皇帝求雨的护道卫回归,他直接让许昌宣布造反。

为了害怕有人不服从,特意让护道卫先守住阳明宫外路口,然后再把人召集到宫前练武场上训话,绝大多数徒众不明就里,高高兴兴去了练武场,虞家派来的卧底,却见机很快,直接传递出消息,让人快马送给虞家。

魏妍也是刚得到许昌回归的消息,正准备去海岛和张易商量,结果卧底再次送来阳明宫戒备聚集的消息,魏妍也是有决断的女子,直接派人去家里带人来码头,同时让人快马加鞭送消息给魏家。

只要阳明宫开始戒备,虞魏两家就要做好许家造反的应变,先送全家老小和随身细软去海岛,再看阳明宫反应,如果许家造反确凿,立刻组织庄户民众往西转移,结集到山阴郡城去。

这是张易事先定下的釜底抽薪之计,与其留着民众给许家裹胁,不如送到山阴郡城,协助郡守阻挡许家攻城。

魏家是大地主,早就备好粮食,一千多郡兵和数万民众可足食三个多月,完全能依托山阴城墙和许昌干耗。

只要许家敢发大军来攻山阴城,张易就会带领岛上义勇,从东面半岛登陆,直扑句章阳明宫,先抄了许家老巢。没有根基的许昌,害怕被夹击,只能往山里跑,只要跑进山里,也就失去兵员和财源,最终只能劫夺山越的部落。

张易依靠会稽郡,慢慢推进,耗也能耗死许昌。

虞家老小刚刚登船,远处就有穿云箭接连上天,一路示警而来。

这当然也是张易提前备下的,直接用细竹管里面塞进黑火药,点燃后,用弓箭射上天,虞家有专门卫士居住在句章两侧,只要看到穿云箭在天上炸响,立刻就放出自己的穿云箭,消息传递要比马匹要快得多。

见到穿云箭生天,魏妍立刻下令开船,然后命令留守看情况的庄户,开始沿途呐喊宣传:“许昌造反,不想跟着死的,都往山阴跑啊,那里已经有朝廷大军埋伏,去了就能活命。”

穿云箭响起时,许昌父子其实刚刚露面,练武场上的剑士见到许昌,都开始欢呼,卧底已经被关在里面,无法送出消息,外面接应的人以为许昌大军要开拔,也不管了,直接把穿云箭射上天。

因为信息刚刚传递过去,沿途暗探都准备好穿云箭,因此许昌造反的消息,很快就从句章往两侧传递。

许昌父子刚要讲话,就听到外面的响声,再细细侧耳听,却又没有声响了,也就不以为意,再远处的穿云箭声音,都被练武场上嘈杂的欢呼声遮盖了。

许昌听徒众一阵欢呼过后,才开始宣布自立为王,并隆重从大殿内请出许生,带领大家恭贺越王登基。

和许昌动手厉害,口才干瘪直白不同,许生的话感染力要强得多,很快就让冷场的练武场又热烈起来。

然后就是封官许愿,分派人手,等闹哄哄一个时辰后,剑士也脱掉道袍,从阳明宫冲出来。

他们首先要做的是占领句章,然后裹胁句章的庄户,连夜冲向余姚,争取第二天早上对余姚小城发起进攻。

许生老贼见机很快,在许昌回来当天,就发动造反,不可谓不突然,可惜遇到穿越回来的张易,早已经等他造反大半年,不仅在海岛上训练出一千多私兵,连报警通道,虞家庄户撤退线路都已经规划好,甚至连山阴魏家的粮食都准备好了。

山阴魏家庄户超过万人,主要都是田产,不像虞家便于撤退,于是张易就定出,只要许昌一动,无法迁移的虞家庄户,都开始往山阴转移,沿途还会呐喊宣传,告知民众许家造反,山阴有朝廷大军埋伏,只要跑到山阴就能活命。

句章是许家祖宅所在地,为了隐秘,虞家除了布置传递穿云箭的密探,没有其他安排,穿云箭一路过来,很快又离去,只是惊扰了当地人,并没有引起多大混乱。余姚在句章和山阴中间,民众跑路都是向山阴的,句章这里却没有过来。

阳明宫距离句章城不过十来里路,一群剑士冲进句章城后,立刻控制城门,等许昌抓到句章县令,拉到城墙上一剑宰掉后,正式宣告许家造反。

许家是句章新豪族,句章还有老豪族李家,掌握着句章县基层吏皂职位,以前根本瞧不起暴发户许家,有了阳明宫后,李家才对许家正视。

在抓捕县令时,李家小吏已经先被剑士宰了,许昌当然不能再留李家人,等许昌带人攻破李家大院,收拾掉李家老小护卫后,才算彻底掌控句章小城。

18、空城计

许昌是上午回到阳明宫的,占领句章时已经过了午时,句章小城是防备山越用的,平时不过数千人,能拿着锄头武器上阵的并不多,要想裹胁民众围攻余姚,还得去城外庄园里抓人。

句章附近的浪荡子弟,早就被阳明宫收拢掉,想找些无赖青年都很难,好在豪族李家因为仗着有官吏身份,同样为富不仁,还是有一两百青壮愿意跟随剑士去抢劫。

忙了一下午,一直到晚上,许昌才攻破李家的几个庄园,又收拢到五百多青壮,句章这里还有不少小庄园,得连夜去诱惑或者攻打。

本来上午往出海口的穿云箭经过时,沿途庄户就被惊扰过,等许昌剑士控制城门时,许多城外庄户就得到消息,很快就四散躲藏起来,也就李家的这些有护卫的庄园,才会集中起来防守,最终他们也成了延缓许昌军队集结的绊脚石。

半夜下来,许昌又突袭了十个庄园,青壮早就跑了,抓到的都是跑不掉的老弱,许昌也不管了,只要能扛得动锄头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抓来,总共不过五六百人。

乱打乱杀了一天半夜,连许昌都吃不消了,就让两个剑士带着两个青壮,轮班控制几个抓来的老弱庄户,开始过夜。

至于计划中,连夜突袭虞家,已经不可能了,白天他们可以直接用剑士去突袭小城,当然会很快,许昌却没有这么脑残,剑士都是他的徒众,是留着控制民众进攻用的骨干,冲击余姚城,不仅有县城守兵一两百人,还有虞家护卫几百人,都是很难啃的硬骨头,剑士死一个就少一份力量。后面还有人多势众的魏家,没有上万人,根本动不了魏家。

乱哄哄休息了一晚上,一直到太阳很高,许昌等人才带着吃饱的民众,开始出发,从句章到余姚还有二十几公里,能够带着这些人一天时间走到余姚,已经算急行军了。到了基本也不能战斗,很可能被以逸待劳的余姚守军反攻溃散。

既然无法急攻,许昌就分派下去,不需要直奔余姚,往余姚方向攻击前进就行,沿途只要跟随的,就可以保全家财,反抗或者逃跑的人家,庄户可以随意抢劫。

昨天上午,穿云箭响起时,虞家的大批船只,就已经越过句章城外江面,许昌等人还在阳明宫训话,从昨天上午,余姚城的民众就开始往山阴方向逃跑,靠近句章一侧的庄园,也就余姚边上才得到消息,都是沾亲带故的,各家逃跑时,都会派年轻人给亲戚报信,一晚上下来,能知道的都已经跑到了,而且都是往西面山阴跑。

等许昌带人冲到这些村庄时,连老弱跑不动的,都带着鸡犬躲在田野草丛里,家家户户闭门上锁,砸开后,能抢的也就粮食和被褥,还有锅碗瓢盆这些来不及带走的,橱柜里除了换下来的旧衣服,没有其他值钱的,细软当然都被带走。

粮食当然也不错,等一群人都扛着粮食,慢慢到达下一个村庄时,门户都已经被砸开,屋子里连粮食都少了不少,都被急着跑到这里的人顺便带走不少。

一直到第三天,许昌才带人进入余姚城,里面只有先头过来侦查的剑士,控制着几百人在城里,这些人都是逃到余姚城后,趁机搜罗财物,然后也不想再去山阴的人。他们留在这里,就是专等许昌到来,可以顺便入伙抢劫。

听他的话,许昌终于知道,自己还在阳明宫时,余姚城就在虞家带头下,开始跑反了,而且是当地官吏组织民众开始撤退的,井然有序,还有虞家船队帮忙运送老弱者,现在三天过去了,余姚城的民众,还有再往前的村庄庄户,基本已经到达山阴。

这些留下来等他的人还说,虞家和余姚官吏号召民众撤退时,明确说过,山阴有朝廷大军埋伏,就等许家造反,等大军剿灭许家剑士后,各人自然可以回家。

许昌一听说有大军在山阴,首先就想到曹节,曹节派兵来,肯定先到山阴,山阴是魏家的地盘,魏家女儿现在是虞家少奶奶,这才是虞家往山阴逃的原因,自己还没造反,虞家就开始跑了,应该是因为大军来抓自己,先给自己扣上反贼的帽子。

许昌看着自己不到三千的队伍,知道再往前已经不可能了,不管有没有大军埋伏,就余姚一路跑过去的民众,至少也有三万人,加上魏家人和山阴郡守府士兵,还有山阴以及向西的民众,轻松就能干掉自己的乌合之众。

大老远来一趟,也不能就这么回去,许昌给了一个时辰,让三千多人在余姚城里找找东西,然后一起回程,迟归或者想逃跑的,格杀勿论。

临走时,许昌还准备让人烧掉余姚城泄愤,结果连剑士都不愿动手,有贴心的剑士劝道:“大家伙家里都在附近,真要烧掉余姚城,仇恨结得就大了,我们这些人家的祖坟都能被余姚人扒掉。”

看到连剑士都不肯动手,许昌只能作罢,他不可能自己动手的。再回去就快多了,剑士在前面开道,结果沿途抓了不少开始躲起来的人。这帮人出来看风向,刚好被返回的剑士遇到,押着他们到藏身地去搜索,很快又收拢了不少,最终许昌没杀人,裹胁的队伍壮大到五千多人。

等他回到句章,发现许生带着几十剑士在城里值守,许韶已经带着留守的剑士往东攻击,还没有回来。听说许韶只带着一百人就往东攻击,许昌立刻亲自带人去接应。

一直到第二天,许昌才和许韶碰面,许韶手下的人已经超过六千人。他倒是没有带人乱抢,而是直接冲到豪族家里,干掉豪族后,就开始给庄户分粮食,然后带着收拢的精壮继续往前滚动,一路上杀豪族,收拢庄户,最终把两个小县城破掉,才开始往后。

回到句章后,许生开始淘汰老弱,就地留在句章城,反正句章城屋舍粮食无数,这些老弱对留下很高兴,青壮的却无法留下。

许生对他们说:“你们到底抢劫了多少家,留下等官兵来了,都是杀头的罪过,跟着我们往南攻击越族,抢了他们的地盘和女人,享受人上人的滋味。”

会稽郡紧邻越族土人的地盘,越族以前经常来会稽抢劫,因此这些青壮对于去抢劫越族人的土地女人并不反感,加上跟着许昌父子乱抢了几天,就算开始是被逼跟随的,最后拿着财物粮食回归,却是主动的,按照律法确实是死罪,因此老老实实扛着一路上捡到的武器,背着粮食开始进山。

许生还是比较果断的,许昌的杂牌队伍进山三个时辰后,张易就带着一千私兵在句章东境登陆,随即直扑阳明宫,可惜里面已经人去楼空。等张易带人冲进句章城后,见到留下的两千多老弱,才知道许昌父子带着八千多人往南走了。

听说许昌逃进山里,张易让张锴不要声张,先带人堵住句章的几处出山口,不让许昌探子进出,然后把还躲在城里没跑的人都集中起来。

张锴他们几十个全身铠甲,还有战马,带着的私兵穿着统一服装,扛着清一色长枪,都是一尺多长的钢铁枪头,枪柄上漆,手把处都捆着细麻绳,还用桐油刷过,一看就不是临时组织的游兵散勇,确实像提前埋伏的朝廷大军。

为了训练这些士兵,张易找魏妍要了不少钱,当然不会在装备上节约。

张易靠有朝廷大军埋伏,才吓走许昌的,空城计摆得了一时,却无法长久,等许昌反应过来,再从山里冲出来,这里几大家族都要被夷为平地。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只有一直给许昌保持压力,让他无法知道外面虚实才行。

搜捕老弱,隔断交通后,张易就来到会稽郡城山阴,拜见魏家。

名义上张易是魏家家主的嫡亲外孙,作为当事人表面功夫都做得很好,魏妍父亲魏珅在大门口迎接张易,见面后没等张易跪拜,就一把抱住,老泪纵横哭了几句后,就拉着张易进了魏府。

样子已经摆过,到了客厅当然就不需做作了,张易很快把战况告诉魏坤。

这个时候军情是最大的机密,魏家能不能利用好这个时间差,就要看他是不是全力支持张易。

魏妍是虞家少家主的填房,因为老家主岁数大精力差,少家主还在外地为官,才能暂时掌握大权,魏家则不然,家主魏坤是张易的亲外公,怎么帮张易都是合理的,事后尝到甜头后,也不会再下张易这条大船。

“还需要多少人手?”

“三千壮丁,全套衣甲装备,还有一年的粮秣供应。”张易和魏妍一起研究过,当然知道魏家现在最多拿得出的人手和财力。

“魏家把家底都翻出了,确实供得起这些,可是会稽是有郡守的,还有其他家族,你为什么只让我们魏家出钱出力?”

“会稽城里,是会稽郡守和大家的,山里可山越的地盘,我们追着许昌推过去,占领的这些地谁敢和魏家抢?”

见到魏坤还是迟疑,张易接着说:“没有这些军队,许昌只要回军,谁能挡得住?”

这就是威胁了,知道没有朝廷大军,许昌再回来,气焰只会更加嚣张,魏家一切都会是许昌的。

“如何保证魏家的利益?”

“军队将领都是我的,士兵和粮秣都是魏家的,能抢这些地盘的,除了我就是你们魏家,你觉得我是开荒种地的人吗?”

19、紧追不舍

魏坤听张易说军队是张易和魏家的,也就放心了。

“他们不是张家的人,是你的人?”魏坤要确定这一点。

他可以和张家合作,却不会全力支持,因为付出太多,分账的时候势必也会提高要求,魏家是地主,张氏是世族,天生不平等,张氏送来的是各级将领,军队做大后,张家顺手吞掉魏家都是可能的。

将领如果是张易的人,就不会有这个顾虑,因为张易是他亲外孙,不敢在孝行上犯任何错误。

魏家是会稽最大的地主,庄户有上万人,既然知道好处在外面,当然不会再顾眼前,凑齐三千青壮,定制相同服装,打制相同长枪,然后就交给张易带走了。

然后魏坤才招其他家族家主集合,一起去郡守府,提议各家出人出力,招募青壮在郡守带领下保护家园。

张易从句章回山阴,才十天时间,就带来三千士兵,让张锴悬着的心立刻放下来,接手军队后,直接打散重组,随后就带着军队往山里推进。

他熟读兵书,明白气势很重要,自己冒充朝廷大军,如果遇贼不前,丢的不仅是大汉军队的脸,还会让许昌生疑。

许昌虽然有八千人,却是乌合之众,看到朝廷大军有四千人过来,只打了几次小规模战斗,就开始仓皇逃跑。

没办法,除了他自己的一千多剑士,那些裹挟来的青壮,打山越时,还比较听话,对上朝廷大军就不行了,只要和张锴的士兵接触,就会丢下武器投降,不带任何迟疑的。

这仗没法打,许昌为了逃命,只能去进攻山越的地盘。朝廷兵马来得太快,他们没有后方了,进了山里,需要给养,除了抢山越,没有其他办法。

结果他打下山越地盘,也不敢据守,因为朝廷大军又跟来了。许生只能继续前进,他们要深入大山,等朝廷兵马不敢追了,才可以建设自己的王国。

有曹节这个仇人7,大汉有军队的地方,是无法让他们生存的,因为他们耗不过,因此连西北位置的诸暨都没敢去。

唯一的办法就是拖,要等朝廷士族弹劾曹节,在曹节没死前,许昌必须要保存实力,他们还想在山越地盘上称王称霸,如果现在和必将离开的朝廷兵马拼消耗,纯粹是找死。

好在张易让张锴不要紧逼,保持距离就行。加紧训练部队的同时,缓慢尾随许昌推进就可。张锴对许昌丢弃在路边的伤兵,也不会杀害,都安排人送回会稽治病。

这些都被远处张望的许昌密探看到了,在他们眼中,朝廷大军整容严阵,即使在追击途中,都保持训练,所爆发出的旺盛战斗力,根本不是他们能力敌的。

自从会稽郡分出吴郡,治所按在山阴后,魏家就开始飞速发展,郡中佐吏大部分是魏家的,现在的郡守空降后,只能依靠魏家治理郡县,除了郡守和魏家虞家的管事人,其他人都以为张锴的兵马是朝廷大军,魏家摊派给各家的钱粮青壮,都不敢有任何折扣。

朝廷大军在山里和许昌作战,他们不主动送上钱粮,大军如果回军自取,到时候就不是分配到的这些数目了,兵比贼狠的道理,他们都明白。

听说许昌率部又往前突进了,而且一下子推进几十里,张易决定亲自到山里去看看,实地考察一下山越的生活环境。他是学历史的,对山越了解很少,能近距离了解,当然不会放过。

这里距离句章大约八十公里,是许昌攻下的第三个山越寨子,山越人搭建的竹木寨子没有烧毁,里面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后世这里应该是五龙潭风景区,自然风景很美,越人在这里定居很多年了,并没有想象中的蛮荒,可是他们无法抵挡许昌的八千大军,被打败后只能逃跑。

现在很大的寨子里面只有十几个伤兵,卧在竹楼前空旷的场地上,小心地看着张易,虽然密探说,朝廷大军不杀伤兵,还会抬着走,轮到自己真面对时,他们还是忐忑不安。

许生老奸巨猾,挺会收买人心,只要有动不了的伤兵,就会丢下留给朝廷兵马救治,也不会抢走他们怀里的那点东西,相当于只要对越作战勇敢,受伤后就能带着战利品回家。

裹挟来的青壮,对上山越时都很勇敢,因为打赢才可以抢东西,真要受伤也不错,至少可以回家,反过来说,既然迟早能回家,当然要先多抢些东西。

听这些伤兵说,许昌不是突击前进,而是转移大本营,因为前锋许韶已经带人攻下六个寨子了,他们是进攻第七个寨子时受伤的,然后被人送到这里,路上没挺过去的,都被埋在山里。

许生是老海贼,知道伤兵对士气影响很大,尸体不仅会引来猛兽长虫,还也会让士兵得病,就连被他们杀掉的山越人,都会被他们深坑埋掉,不敢暴尸荒野。

他们能安心做这些,还是因为张锴的军队并不着急进攻他们。这和许生见过的朝廷大军非常像,他也愿意和朝廷大军玩这种默契。当然,他不敢陪朝廷大军慢慢耗,把士兵一分为三,前锋三千人给许昌带领,在前面攻城拔寨,许韶带两千前去接应驻守,自己带着三千跟在后面,陪着朝廷兵马慢慢玩。

前三个寨子因为距离会稽太近,在许韶已经控制到更好的地盘后,他就把这里留给朝廷兵马,既然是默契,他也没有烧掉这些寨子,就是希望朝廷兵马能够在这里住下来,然后帮他们对付逃进深山的山越人。

许昌新抢的寨子距离这里还有五十余里,距离句章差不多接近两百里路,张易估算了一下位置,猜测可能是后世的嵊州东南方向,不远处的剡县有城墙,其实是越族人控制的,在后有追兵时,他们也不愿去硬碰,如果朝廷兵马来,很可能会去剡县,如果朝廷兵马和越族打起来,也就顾不上他们了。

在许昌进京后,许生把整个后续都规划得很好,因此走得毫不犹豫,不攻县城是不让朝廷增兵,完整寨子留给朝廷兵马,只要汇报上前,都是功绩。

许生在和曹节拼时间,不想激怒朝廷军队。而且一路上都是山路,不仅难行,还会有被驱赶走的山越族,只要他们能再往前两百里,就能安稳定居下来,静待朝廷大军回转。许昌已经明确造反,许生不认为举荐过许昌入京的曹节,还能逃过这一劫。

有八千精壮在手,还有数百越族女子,他自然能享受越王该有的生活,以后吞并附近的越族地盘,把越族妇孺老弱都归于治下,不消几十年,这块地盘就是他许家的,到时候只需要称臣纳贡,就能获得正式名份。

等张易从伤兵那里,把许昌大军里里外外了解清楚后,就知道这场战争已经稳定了。

许昌打下这么多山越寨子,和山越的仇恨很难化解,以后无法从山越获得援助,遇到的报复也会越来越多,他们的人只会越来越少,士兵却会越打越精锐,为了生存,攻击山越会更凶猛。

张易给张锴的指示是,不主动攻击山越营寨,从许昌手里接盘的营寨也不放弃,如果有山越老弱归来,集中安置就可,只要不反抗军队,就不要屠杀,即使有小规模骚扰,也不要追击,主要任务就是驱赶许昌继续往前。

张易当然不会让许生停下来养精蓄税,让张锴带着军队,一直尾随过去,只要他们追到附近,许生就不敢停歇,真要打成攻坚战,许昌也就逃不脱了,因为许昌士兵是裹胁来的,他们根本不敢和朝廷兵马发生大战。

战况也确实是这样,许生到达新营地不久,就发现朝廷兵马的先头部队跟过来了,好在没有立刻发动攻击,他们还有时间去更南面的山里,抢夺山越的地盘。

山越自古都是分散居住,因为多少年也没有正式统治者,平时也并不和睦,互相更没有联络传递的通道,会稽北部的山越人被击溃后,都是往嵊州方向跑了,南面这些山越部落,根本不知道有大军过来,等许昌大军开过去后,他们根本无法抵抗,能逃掉的都是精壮的年轻人,老弱妇女都被许昌大军捕获。

张锴既要追击,又得守住后路,站线拉长了,张易得派人跟进才行,现在能用的只有祖茂,祖茂是张易捡到的宝贝,今年其实才二十六岁,武艺比张锴还高,又当了好几年密探,人很机警,到了海岛后,确实帮张易好多忙。

虽然祖茂说过想跟着张易,张易却不能觉得理所当然,为了彻底把他留在身边,张易说动魏妍,要把张鸢许给祖茂,有了这层关系,祖茂就是自家人,魏家也容易接纳祖茂。

张鸢儿名义上是张易亲姐,和张易只见了一面,就再也不见了,张鸢儿当然知道,自己没有这个弟弟的,因为没有血缘也亲近不起来,她可不像外公那么会演戏。

再说两人都不小了,见面也不合适,张易当然不好劝说张鸢儿,能替张鸢儿做主的只有魏妍。

魏妍性格比较强势,张鸢儿从小都听母亲的,好在魏妍对祖茂也很满意,很快就把婚姻定下来,当然,战争不平息,也不是嫁娶的好时间。

这个时候,张易才把祖茂派到会稽郡,接手由各家族拼凑起来的义勇军,这是以魏家为主,却是几十个大小家族拼凑起来的队伍,除了帮前方作战的张楷运输粮秣,还得协助郡守和魏家维持会稽后方。

20、钦定

魏家的人手当然都组织起来,跟着张锴的后续部队进山了,他们是去接管山越的营寨,管理山越人的老弱,还得应对逃回来的零星山越精壮青年。

等这些都安排好了,余姚的百姓才开始返乡。一个多月过去了,家里被翻得一团糟,粮食衣服扔得到处都是,他们都对许家恨之入骨,好在房子还在,不至于流离失所,含泪收拾好,还能维持着。

家里有人被杀的,开始搭建灵棚,至于有失踪人口的,也只能咽下这口气。现在还没返乡,也没有寻到尸体的,肯定都跟着许生一家进山了,深究起来,也算造反的一员,家人当然不便报官,好在郡守也知道那些人是被裹胁走的,根本不追究家里人。

这次许昌造反,仅仅一个多月就被赶走,山阴往东六县全部遭灾,求援急报在许昌造反当天就已经送往洛京,现在既然光复了,各县官吏当然都集中在山阴,开始书写抗击许昌作乱的汇报材料,内容当然都是虚构的。

各县官吏如何转移民众,发动民众,和许昌进行多少起惨烈的交战,毙敌多少,自己损失多少,都是经过郡府统筹过的数字,绝不会让朝廷从文报上,看出有很大出入。

文报结尾都是各县带领官吏官兵,和义勇联手把许昌乱兵击退,许昌率残部逃遁到山越的地盘,郡县秩序已经恢复。

在各县的文报里,都有游学士子张锴等人的名字,是他们发动百姓组成的义勇,在许昌乱军和郡守官兵交战时,从后面给许昌乱军致命一击,才最终击溃许昌。

目前张锴等人率领的义勇,并没有解散,已经进山追捕许昌乱军。

因为各县城驻军只有几十上百人,还得维持当地治安,无法轻动,只能带领百姓补种田地,为义勇围剿许昌供应粮秣。在粮食出产前,只能勉强维持生活,请求朝廷减免明年的税收。

文报里提到许昌,都直接用阳明宫妖道许昌,根本没提护道卫这些事情,因为曹节招许昌进京为护道卫,没有经过当地郡县,完全是阳明宫道人自己传出来的,官员当然不会去提,是不是真有护道卫,他们也不清楚。

就算是真的,现在护道卫造反是给皇帝求雨摸黑,会稽这里官员帮助遮掩都来不及,怎么不会打朝廷的脸面,至于许昌抢劫了曹节家的事情,也就许昌等人和曹节清楚,这里完全不知道。

阳明宫妖道造反的文报先送的,当然是朝廷里的下级部门,这里中低层官员全是读书出仕的士族子弟,他们才是朝廷运转的骨干力量,接到文报消息后,这些人对阳明宫妖道许昌很敏感,知道许昌就是求雨的护道卫,涉及到皇帝颜面,没有人敢议论,却都秘密传递给身后的家族。

等曹节知道许昌造反时,知道已经压不住了,他见机也快,收拢材料仔细研究后,就跑到皇帝面前哭诉:“奴家识人不明,听信传言,才把妖道许昌介绍给陛下,充当护道卫。事后,许昌要求留在京城为官,因为其他为陛下讲道的得道高人没有为官的先例,奴家才严词拒绝,结果就被妖道许昌含恨报复。

前一阵奴家家乡被山贼进攻,其实就是妖道许昌勾结山贼所做,因为妖道许昌刚刚护卫陛下求雨,为了不影响陛下圣明,奴家才隐忍不发,结果许昌回归故里后,恶习难改,不思陛下恩宠,居然造反作乱,以致荼毒六个县民众。好在妖贼已经被当地郡守和义勇击溃,带着残部躲进深山越族地盘,当地郡守已经派义勇进山追捕。”

质帝不会治理国家,可不代表糊涂,曹节说的话,他大体相信,因为造反这种事情是压不住的,他家被许昌报复,当然也是真的,这么丢丑的事情,没有必要给自家摸黑。

许昌为何报复曹节,皇帝也能猜得出,肯定是曹节拿钱,却没有帮许昌安排官职,引起许昌不满。

对于这一点,质帝也是满意的,一帮剑道能做一次护道卫,已经是天大的脸面,道人就该安心修道,来当官肯定不合适,曹节不胡乱安排官职,说明还是有底线的。

至于义勇一说,质帝却不太相信,觉得是曹节派人捕杀许昌,才逼反了许昌,随后才发动私家人马追杀许昌,让当地官员说成是义勇来帮他遮掩,这才是合理的,也只有曹节才有攻杀许昌的动机。

“我只问你一句,义军是汝派去将功补过的吗?”曹节贪婪,却很精明,皇帝用得很顺手,因此给他台阶下,反正许昌已经是反贼,谁杀都行。

“回禀陛下,奴家手里根本没有能征惯战之辈,否则也不会找许昌来给陛下当护道卫,义勇将领是一群学子,去会稽求学的,跟奴家没有任何关系,奴家不敢居功。”曹节当然也想到皇帝怀疑他的原因,坚决不敢乱承认。

“哦,去会稽求学,还这么多学子,有这么巧的事情?”质帝可没听说会稽有大儒,让这么多学子去会稽求学。

许昌的护道卫,他是亲眼见过的,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一帮学子带着乌合之众,就把许昌赶跑了,怎么可能?

“奴家已经看过当地送来的文报,义勇将领确实是去会稽求学的学子,因为有个神童居住在会稽边的海岛上,今年才十六岁,几年前就写出《千字文》这种启蒙奇文,全篇一千字,999个字都是常用字,只有一个字重复,文章还言之有意。”

曹节立刻提出《千字文》吸引皇上,这是他来时就准备好的套路,现在终于能用出来。

“哦,只有一字重复的千字文,还言之有意,还有这种神童?”皇帝果然被奇文吸引。

“奴家已经找到《千字文》原版,请陛下赏阅。”

曹节说完,就让人端来张易原版的《千字文》,递给皇帝。曹节精明能干,既然想好套路,当然已经找到《千字文》原版。

曹节见到皇帝果然被《千字文》吸引,就一声不吭等着,心里还在揣摩,如何让皇帝彻底高兴起来,免除自己举荐贼人的过错。

汉代做官是需要人举荐的,如果犯错,举荐人就是失察之过,肯定要连坐的。曹节当然不想为了许昌这个仇家,让自己连坐。

就在这当口,质帝已经浏览完《千字文》全文,笑着问曹节:“我看了一遍,居然没有找到哪个字是重复的,你知道吗?”

曹节历史上能得到桓帝赏识,到了这个时空,又能得到质帝欢心,当然是聪慧之人,他这个时候极力抬举张易,无非是让皇帝高兴,他误举荐妖道许昌,现在又举荐神童给皇帝,就是打算将功补过。

曹节很快指出卷中两个‘洁’字,质帝前后反复对比斟酌后,点头说:“果然是相同的,果然是句句言之有意,确实是妙文,可为啥他要一字重复呢?我观这后面的洁字,完全可以用其他字代替呀。”

“陛下聪慧,奴家就想不出可以替代的字。”

“哈哈,我再聪慧也比不了神童,我猜他只用999个字,是留其他人去想着替换另一字,这是策略,也是他谦虚,谦收益,满招损,明明是神童,还不狂傲,知道留有余地,确实是大才啊。”

曹节见到皇帝已经对张易感兴趣,立刻说:“陛下记得当年的张铮吗?串联太学生反对梁冀专政,最后被梁冀下令杖脊而死的那个太学生,这个神童就是张铮之子张易。”

“哦,张铮,张易,张铮之子怎么跑到会稽海岛去读书呢?梁冀不久就被处死吧。”

“其母是会稽魏家人,张铮被杖毙,其母改嫁到余姚虞家,张易去年束发后,就移居会稽海岛读书,就近侍奉母亲。”

“张铮也是大才,已经过去十余年,孤还能记得他杖毙前,壮怀激烈,怒骂梁冀的样子,也一直为之惋惜,好在张铮有子,记得等他成年后,就举荐他进京。”

曹节怎么会这么快就停止讨论张易,他还有杀手锏没有拿出来呢。

“陛下,义军能击溃许昌,奴家猜测指挥之人就是张易,只是他才十六岁,当地官员才把功劳记在那些成年士子身上。”

质帝一听,才想起来:“对了,张铮好像出自留地张氏。”他也确实对张铮印象深刻,才会记得这么清楚。

“陛下体恤功臣,念念不忘,张铮确实出自留地张氏,留候兵书《六韬》传家,张易已得张氏家主真传,才能在关键时候,聚士子乡勇,击败许昌乱兵。”

原本质帝以为曹节派人刺杀许昌,才逼反了许昌,现在看来义勇真不是曹节的人,于是感叹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留候家的神童出手,难怪许昌讨不到好处,既然他还没成年,又愿意在幕后指挥,就如他所愿,给那支义勇正式编号,就叫平东军。希望他不仅抓获许昌,还替孤扫平江东越族土人。”

21、敕造

看皇帝很高兴,给了张易义勇正式编号,却还没替他的事定调,曹节只能继续加火,又对质帝说:“说张易是神童,其实他除了《千字文》,还有一篇巨著传世,名叫《弟子规》,只是张氏留作家族子弟启蒙用,外人很少知道,奴家也给陛下找来了。”

说完,让侍奉在外的小黄门又端来一卷书籍,正是《弟子规》,也是张易原版。

曹节是现在朝中最有权势之人,从知道许昌造反后,就开始让人准备,现在把筹码一个个连接拿出来,就是要将功赎罪,靠举荐张易,逃过许昌的连坐。

质帝一听,果然很高兴:“哦,能称巨著的,孤真是要好好拜读一下。”

等拿起《弟子规》,看了前几排后,就站起来,开始朗读。

汉以孝治天下,现在有这种雄文巨著传世,当然值得郑重。

和《千字文》不同,《弟子规》琅琅上口,质帝就这么站着,不停从曹节手上拿书,把全文通读一遍。

里面内容深得皇帝心思,质帝读得胸怀激荡,满脸通红,盘算良久才对曹节说:“如此启蒙奇文,张氏岂可敝帚自珍,拟旨,着留地张氏,编制《弟子规》,刊行天下,给万千孩童启蒙。一卷书制作,能值几贯?”质帝还没宣完旨意,忽然转头问曹节。

“不算内容,这种精美制作的书简,很费人工,空白的就值五贯。如果外人仿制得粗制滥造,就算有内容,多了也不值钱了。”

张易带人攻击许昌,算是替曹节报仇,听皇帝询问价格,就把价格往多里说,还特意点出仿制。书籍就是这样,拿出一本后,别人随意就能传抄。

现在家家都把传家书籍当宝贝,轻易不给外人看,皇帝让张氏把书籍传播出去,大多数孩子读的都是盗版,其实是亏待功臣。

他还指望张易能抓捕许昌全家归案,万万不肯让张易吃亏。

“张氏把书贡献给天下启蒙,朕也不能让他家吃亏,就送他家一场富贵,接着拟旨,此书由张氏奉旨敕造,传遍天下,定价十贯,余者不得仿制。”好在皇帝也是精明人,很快就明白其中的关键。

“老奴这就去拟旨,尽快颁布天下,让天下人都能感受到皇恩浩荡。”

曹节一句话就说到皇帝心里去了,说了半天的目的,不就是要让皇帝高兴吗?还有比能泽被苍生的事情,更能让皇上高兴的吗?

“汝推荐许昌,事先也被蒙蔽,许昌任护道卫时,和朕近在咫尺,还说过几句话,当时也没有任何谋刺企图,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复再提。”

皇帝南郊求雨,给这么多年潜心向道,做出完美答案,一直引以为傲,不愿被许昌曾任护道卫一事玷污。

现在有留候家的神童替自己抓捕许昌,东南平定在即,又有《弟子规》这种书籍颁布天下,让天下学子启蒙就学儒家道义,确实是皇恩浩荡。

给天下幼童启蒙,文治功绩要比求雨要大得多,史书上肯定会记上隆重一笔的。

既然是曹节举荐之功,皇帝高兴之余,也就替曹节抹平了污点。

几天后,留地张氏接旨,奉旨敕造《弟子规》,刊行发布天下,不仅是家族百年来的最大盛事,还是名利双收的大好事,必须隆重对待。

张氏不愿封侯拜相,这种事情却越多越好,士族是靠家族传书闻名的,必须让人知道你家有好书才行,张氏深谙其道,兵书不合适乱传,启蒙书籍却越多越好,否则也不会送《千字文》给其他家族。

送走钦差后,张氏家主特意去震泽,商量扩大生产的事情,书简原来是马迹岛这里制作的,他当然还得找到这里。就算张易在海岛,竹简工厂应该还在这里吧。

为了配合张氏制作《弟子规》,张易把当初从家里接来海岛的一帮孩子,挑选岁数大的,带回去二十人,他们熟悉整个制作的完整程序,为了让新出的书,字体都是张易原版,张易还根据书简大小,特意制作了镂空刻板,只要放在做好的书籍上,刷上油墨,整篇文章立刻就印好了。

这么多书籍,当然不可能全由张易写,张氏家主亲自来震泽,就是要商量由谁书写,字体如何规范的事情,结果张易顺手就解决了。

这是划时代的技术,却又是看一眼就能学会的技术,可偏偏只有张易能想到,张氏家主只能感叹祖宗保佑,送回张易这个妖孽一样的天才。

等成立平东军的旨意下到会稽后,因为皇帝默许张易隐身幕后,主将当然是张锴,直接给升为平东校尉的官职,平东军编制定为一万人。

曹节在皇帝面前没说,管事的官员当然知道,许昌残部还有八千人,逃入越地山林后,肯定还会扩军,平东军是皇帝亲定的,要尽全功,人数就不能少,直接给了一军的上限,让会稽郡全力协助平东军完成扩军,并供应钱粮,对于会稽郡免税的要求,也答应下来。

这件成就孙坚霸业的大战,彻底被张易截胡,甚至比张易谋划得更好,张易当然无法得知曹节在皇帝面前,帮他出了大力。

张锴跟着张易来江南一年,已经荣升为平东军主将平东校尉,两千石的军事主官,全国也没有几个,其他跟来的至少能获得百人将,因为他们主要用字代替姓名,还混杂进虞家,魏家子弟,除了张易母子,外人根本不清楚,这支部队完全是张氏子弟掌控的。

打完许昌后,还要征讨山越族,十几年内战争无法平息,平东军地位也就无可动摇,家主心里对次子的愧疚也就烟消云散了。

而且,有了平东军,张氏训练出的诸多子弟,只要塞进来从基层做起,也就有了升迁途径,再也不需要老死于田畴,张氏不需要子弟扬名,这些旁支子弟却需要给自己子孙挣出地位。

在会稽郡叙功时,魏家和虞家子弟,大多数都被列进去,等平东军扩军时,这些人也顺势进入平东军,会稽各县的城卫职务,却被张氏子弟替换掉不少。

虞魏两家因为张易筹划一年,才得以保全,现在完全是张易的传声筒,整个会稽郡的驻军其实也落入平东军之手。

这对平东军很重要,他们在前方交战,后方粮草和补充兵员,都要城卫军负责协调,只有自家兄弟负责,才能不掉链子。

以后会稽郡,不管郡守是谁,张易说的才是会稽最重要的话。

张易给张锴的战略就是,跟着许昌后面,骚扰为主,慢慢练兵,坐看许昌和山越争斗,许昌战事吃紧时,就松一松,如果许昌占据山越地盘,就要紧一紧,把他们继续往前赶,不能让他们消化山越人来发展壮大,而是用山越直接耗干他们,也让山越人不停出血,无力发展,为以后平定山越,省些力气。

当然,许昌也不能无休止存留下去,张易给出的期限是三年,造反时间和历史上吻合,就让他家和历史上同期灭亡就行。有三年时间,平东军也能成建制练成,可以亲自上阵收服山越。

这种化外民族,从越王被张仪阴死后,就没有统一过,因为杂乱无章,既不会对中原统治者造成威胁,也很难臣服,平东军要想推到南海,一战而下,是不可能的,还得一个个部落拔除,慢慢消化,没有十几年是无法完成的。

张易需要安定的东南沿海地区,然后大力发展水运,才能把南方的大米,供应到整个北方沿海,同时,有了海运后,军队能随时通过海船,运送到北方登陆。

历史上,以后上千年,北方都得游牧民族的天下,张易既然来了,就不会让游牧民族发展壮大,要在萌芽状态就扼杀掉。既然历史已经被救了质帝的道人篡改了,张易索性就改得更彻底一些,让胡马不得度阴山。

和游牧民族争锋,最关键的是后勤,海路水运就是张易想要依仗的后勤系统。

他劝说虞家把船厂改到岛上,就是要让虞家从江湖船型,转型制作海船,虞家本就有技术基础,只是海船产量不大,大多数还是江湖上航行的平底船。

有三千训练过的私兵为基础,平东军第一期扩军,变成六千人,张易在伍长之下,还设一个副手,再加入三名新兵组成一伍,然后按照海岛上所学,进行训练。

因为有了朝廷正式编制,也就不限定是魏家人,从祖茂率领的义勇中选拔年轻人,再筛汰掉当初三千人的老弱者,平东军兵力吃紧的状况,一下子就缓解了。

到半年后,再次扩军时,一伍变成两伍,平东军就能变成一万人,只需两年,就能组成万人大军,也到了围攻许昌,收取许家首级之时,最多一年就能拿下,到时候整个会稽郡就被平东军从南到北一切为二,只要打通道路,以后往两侧发展,就能全取会稽郡。

会稽郡不算山越,本来就只有二十几万人,还有几万黑户口,平东军定位为会稽郡子弟兵,只能慢慢扩充,否则要把会稽郡吃垮掉。

22、会稽医学院

张锴在句章南边山里练兵,张易忙完制作书籍后,同样回到海岛上练兵,五百多少年不仅要读书写字,还得练习军事技术,这帮人练成后,只有少数人会加入平东军,部分会成为张易的部曲,还有一半就会留在这里,成为教官,为张易培训出更多职业军人,至于兵员也不愁,会稽郡的少年人都想跟着张易读书。

张易也不要多,最多两千人就足够了,这帮人才能必须能当百人将才行,剿灭黄巾才是他们出山之时,其他时间出山都不合适,反正张易岁数还不足,有的是时间训练他们。

还有三年多张易就会行冠礼,到时候当然要去洛京,混个脸熟后,就到了夏育出关征讨鲜卑的大战,历史上,夏育全军覆没,侥幸逃回后,也因为兵败被杀。

张易要带着部曲去帮他打赢这一仗,正式开启自己的武将生涯。

在这个时空里,下场大冰雹,或者来场地震,三司就会下台的政治背景下,文官是高危行业,手里有兵才是草头王,张易选择从戎,是因为武将有兵,得先自保才能谈改变世界。

又到了初夏,张易从海岛来句章,参加平东军的编伍仪式,张易对这一批补充的兵员很满意,海岛上的少年教官团,至少把队列训练掌握得很好。这些少年人,都是张易的亲传,也成了平东军训练新兵的教官,训练新兵三个月后,这些只会队列和突刺的新兵,就会被编伍平东军,送到前线,观摩老兵是如果压迫许昌的。。

平东军现在采用轮换制,从句章到最南的寨子,三百里路上都有平东军的兵站,兵站周围就是魏家人送去的庄户,还有不少山越的老弱,他们首先在兵站周围开荒种地,有兵站的人保护,就不怕漏网的山越人偷袭,留着老弱一起耕种,就不怕山越人放火这些大规模杀伤。

有这些人结伴守住这条进山路径,后方就能源源不断把粮草送过去,前方的平东军既有充足的给养,还能回到兵站里修整。真正和许昌接触的,其实还是只有三千人不到。

许昌的部队完全靠上千剑士压迫,士兵才没有逃回来,许昌也只敢带着这帮人去找山越战斗,因此平东军成了专门盯梢的军队。哪怕许昌带兵急行军摆脱平东军,几天后,平东军又能出现在他们后面不远,士气还非常高涨。

观礼完毕,张易出军营时,看到有个个子很高,背着背篓的中年人,正在营门口对值班士兵哀求,去年扩军时,这种事情很多,不少家人被许昌掳走的,也会到营门口,要求参军去召唤回自家人,结果都被拒绝,想不到现在还有。

张易本不想理会的,结果路过时,看到中年人腰间有个挎包,张易一下子认出来,这是郎中常用的挎包,部队出征在外,虽然没大战,许昌却不停丢弃伤员,这种有经验的郎中确实是句章这里需要的。

看到张易带着两个人过来,士兵立刻立正行礼,这人也转向张易,开始哀求说:“我是沛国过来的,希望大爷能让我参加平东军,我是郎中,能帮上忙的,我身体好,也能拿刀作战。”

“我只想问你,为什么从沛县大老远跑过来当兵?”沛县距离留地不远,张易以为是张氏派来的郎中。

“大爷,我是沛国的,不是沛县,许昌妖道杀了我兄弟,我要找他报仇。”

张易一听事关许昌,非常感兴趣,许昌去当护道卫,然后在外面逗留很久才回来,等回来后,立刻就造反了,之间一定发生点什么,这是张易一直想知道,却无法了解的疑问。

“来来来,这里是营门口,我们到边上说,你细细说给我听,我能帮忙肯定帮忙?”

结果,张易从他口中得知了沛国的惊天大案,还知道这人叫华佗。

许昌袭击曹节家族庄院时,离开路上为了灭口,沿途还杀了不少人,华佗兄弟也遭了毒手,原本山贼已经被官府捉拿处死,华佗想报仇都无法找凶犯,结果前一阵家乡忽然传出,当时杀死很多人的凶犯是会稽妖道许昌,朝廷已经组建平东军征讨,既然有了目标,华佗就寻了过来。

张易这才明白,为什么许昌刚回会稽,立刻就起兵造反,一天都不愿耽搁。

许昌抢了大宦官曹节的家财,当然害怕报复,个人是很难逃过搜捕的,如果有军队去阳明宫围捕他,一千多道人未必会全帮他反抗,索性造反裹胁百姓,然后整个躲进山越地盘。

许昌仓促举事,就算张易已经按照历史事件准备了,结果依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等张易安置好逃难过来的虞家人等,带兵登陆时,许昌已经绕了一圈跑了,连照面都没有。

以曹节的势力,无论州里,还是附近郡里的军队,都能调过来围剿他,因此许昌相信附近会有朝廷大军来围剿他,才让张易疑兵之计生效,原来有曹节阻攻,难怪这么简单就赶走了许昌。

想想许昌贿赂曹节才当上护道卫,张易很难理解他为什么反咬曹节,难道去了洛京后,根本没见到皇上?根本没当上护道卫?他白欢喜一场,才想弄回自己的贿赂?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有东汉名医出现,留下他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加入平东军,不过你虽然懂医术,却无法上战场,也无需上战场,这些士兵刚刚训练好,马上就要进山参战,军队接战就会受伤,伤员都有人送回来养伤,我们这里急需郎中,你得留在这里,帮忙救助伤员。

他们帮你杀敌报仇,你救他们性命,也算找许昌报仇了,和你亲自上阵相比,你留在这里,能发挥的作用更大。”

……

“你留下来建医馆,我就答应你,一旦抓获许昌,我会交给你亲自动手杀掉,就算抓到的是尸体,也会拿来首级,先祭奠你兄弟,再传檄送往朝廷。”

经过张易三寸不烂之舌一阵忽悠,再加上确实无法去战场,华佗终于答应,留在会稽建立医馆,救助伤员。

句章这里是许家大本营,被裹胁走的民众最多,现在句章成了平东军的后方基地,对这里实行军管,句章这里的人也知道原因,并不敢反抗,谁让这里跟着许昌走的人最多?

阳明宫直接被张易改成医馆,全部交给华佗,这可是很大的地盘,华佗练练道谢:“不需要这么大地方的,能有个小铺面容身就行。”

“哈哈,你听我安排,医馆我包你满意。”

留住华佗,还不深刻挖掘他的医术潜力,怎么对得起后世十几年读的书。

张易嘴里说的是医馆,其实是建医学院,按照后世规矩,分好科室,招点医生来坐诊,再送来一批半大孩子跟着医生帮忙,顺便学习医术。

华佗当然是院长兼学术带头人,一般小病不需要他动手,跟着看看,给学生讲解教学就行。

有现成的场地,再有张易出面邀请,很快就找来四个郎中,还有两个中年稳婆,医学院的主要骨干就有了,随后张易去海岛,亲自挑选五十名自己亲自启蒙的孩子,送到医学院里,再从魏家庄户中,找来十几个十三四岁的丫头和十个年轻夫人,跟着稳婆后面学习接生等妇科,其实主要还是跟华佗学,有稳婆挡在前面,也能堵住悠悠之口。

最后从张昭手里要来五十个人,也送进医院里,学习怎么认药,种药,制药和熬药。以后还会扩大到种药,收药。

当初,按照张易要求,张昭也带着人,帮这些种地的年轻人用千字文初步启蒙,两年下来,这些人都能写信回家。原本张易是留他们作为张锴私兵的后备兵源,现在有了平东军正式番号,后备兵员可以直接从会稽郡征发。

这些读过书的年轻人,当然要留给自己用,这些人跟着华佗等人后面,先学做药徒,只要锻炼出来,就可以当药师,也能当老师带徒弟。

医生在大汉也是贱业,士子是不屑学医的,这些年轻人启蒙过,却没读过经典,也没敢把自己当成读书人,因此被派到医院来学医,都很高兴,总比还留在岛上种地要好得多,张易给的薪水远远超过田里刨食。

为了给予郎中足够尊重,让他们尽心教徒,张易一律让年轻人跟郎中喊老师,就像在海岛上,喊自己老师一样,从心里把郎中当成老师。

张易《弟子规》已经被皇帝下旨,作为孩童启蒙书籍,又是会稽人的救命恩人,地位是超然的,老师在会稽这里,已经是张易的特定称号,张易下完命令后,华佗等人都连连躬身,连说不敢当。

有虞魏两家强力支持,大批药材被送来,医学院很快开张,等一个月后,张易再次来到会稽医学院时,里面已经非常热闹,甚至说人满为患。

原本阳明宫道士居所很多,开业时只改了十几间作为住院病房,这次过来,上百间居所里,都住满了人,每间除了一个病人,还住着他们家里人。

这些人当然没有卫生观念,不洗澡,乱吐痰都是小事,馆舍后面就是某些人便溺的场所,还没接近就闻到骚臭味。

23、许氏就擒

张易看到乱糟糟一片,很快把魏家支援过来的管事叫过来,首先让他把不是病人的人都赶出去,没病就不准住在这里。

病人来看病,大病才可以住院,还都得花钱才行,不能因为有虞魏两家支持,就把医学院当成免费食堂和旅馆。

还有就是,要在医学院里搭建开水房,洗澡堂和公共厕所,包括医生,医院里所有人都要喝开水,进来住院的人,都要先洗澡,换上医院提供的衣服,才可以住进病房,病房里每天都要打扫干净,人手不够,就对外招募,由医学院支付酬劳。

张易说一条,管事就记下一条,这些当然都是应该的,他们早就想这么干了,因为张易没说,才不敢干。

“你们以前看病,不要花钱吗?病人诊费,药费和住院费都按照行价收取即可。以后这些事情,自己先按照常规做起来,不能等什么事情,都要我来分配,我也不是什么都懂,先做起来,做得不好还可以改嘛,还有这衣服,也得分开,让人一眼就知道,面前的人是郎中,还是病人。”

随后趁定制病号服,张易亲自设计了几种服装,蓝色丝绸面料的袍子,是给几个老师的,灰色细麻布所做的短打服,是给熬药药师的,学生和药徒是白色细麻布短打服,纯粹打扫做粗活的,都是黑色粗布短打服,病号服都是白色粗布对襟衣服。

大汉本就阶级明确,在医院里,当然也要分清楚,特意给老师穿上丝绸,就是要给予尊重,激励学生好好学习,早点成为老师。

因为人多,现在医院里也多请了五位郎中,趁着这次立规矩,张易直接给老师,药师,学生,药徒,勤杂工还有协调管理人员,都定下薪水待遇。

医生除了拿老师一份薪水,收治病人还有出诊费用分成。

张易亲自坐镇医学院,按照后世医院规矩,督促整改,遇到不合理的,就要求改到自己满意为止,然后定下章程,以后照此办理。

半个月后,屋舍都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整个医院内墙都粉刷了石灰,所有人统一换装,伤病员都用开水煮过的白色细麻布重新裹好伤口,给医学院病房打扫时,还用上石灰水消毒。

华佗作为院长,张易给他定制的是华贵蓝色锦袍,给他定的薪水,和六百石官员相当,就是要华佗安心留在这里。陪着张易在医学院里巡查,华佗笑着问张易:“天和莫非生而知之,这些好多东西我之前都忽略了,现在看看都非常适用。”

“医院必须要保证干净,才能不会互相传染,痰,便溺,还有污垢里都有很小的虫子,他们生长很快,就像馒头上的霉一样,越长越多,然后就飞掉了,病气传染其实就是这些小虫子跑过去的,只是太小,我们眼睛看不见。”

“那天和怎么知道的?”张易的神奇,这些天华佗已经见识不少,才发出生而知之的感叹,刚好遇到话题,趁势就问出来。

“师傅教授的,我师傅是道人,会修炼,功力很深,他的眼力远超常人,能看清非常细微的东西。”张易不好说显微镜,只好推到师傅头上。

道人是可以成仙得道的,再离奇的事情推到他们身上都可以,张易自小得异人传授,在会稽这里并不是秘密,至于到底是谁,谁也说不清。

想着显微镜,张易忽然想起放大镜,还有望远镜这些,现在虽然没有玻璃,却有水晶,完全能够磨出来。

华佗又问:“石灰能防虫子,石灰水消毒,就是杀灭你说的小虫子吧?”

“是的,用开水煮过,同样有消毒效果。”

张易忽然又想起生理盐水,立刻让人去厨房拿些盐过来,等看到粗大的盐粒后,张易又想起精制食盐,遇到的东西越多,就会想起后世更多的便利材料。

张易让人用几层丝绸反复滤过冷开盐水后,不停用尝的办法,确定了生理盐水浓度,然后对华佗说:“以后清洗伤口,就用这种浓度的盐水,记得用开水化盐,这也能消毒杀菌。”

被华佗缠住,问了很多问题后,张易回到房间后,特意把自己所知的医学知识都写出来,比如人体有九大系统,包括运动系统、消化系统、呼吸系统、泌尿系统、生殖系统、内分泌系统、免疫系统、神经系统和循环系统。还在蔡侯纸上,分别把几大系统画出来,在边上详细做了注解。

这些东西在后世都是常识,初中生物都学过,张易也不管华佗能不能看懂,反正解释得尽量让他明白,再想不通,自己也没有办法了。

这些是西医知识,会不会把华佗这个中医大师搞糊涂,也顾不上了。

张易还是小看了华佗,华佗不仅解刨过动物,还解刨过死人,张易画的许多内容,和他看到的完全一致,甚至更全面。

结果,华佗就对张易提出,是不是能从战场上,给他带些尸体回来?

“想要研究尸体,我可以帮你办,不过你得保密,也绝不能在学院里解刨,这不仅对你,对学院都有很大的名声伤害,在学院里,只可以解刨动物,许多内部原理是一样的,仅仅是结构形式上有差异。”

把医院带入正轨,把华佗变成研究狂人后,张易回到海岛,开始带人磨制透镜,等张易拿着一副近视眼镜给张昭带上后,看书成癖的近视眼,立刻被纠正了不少,只是戴上后有点头晕,然后张易就把磨镜片的工人带到他面前,让他俩慢慢调整。

张易自己去找铜匠,做出两根粗铜管,然后把镜片镶嵌进去,慢慢通过拉伸来调节,最终定型后,让工匠按照这个标准,定制十副单筒望远镜。

张易开始要水晶,越大越好,魏妍特意派船队去东海弄回不少大块水晶,因此第一幅望远镜当然是孝敬给魏妍。

带着魏妍到高塔上试用后,她立刻明白这铜管能有多大的用处,直接派人去东海郡开铺子,专门找人去开挖水晶。虞家是造船的,还有很大的船队,有了望远镜,水手爬上桅杆后,就能看清远处。

张易又让人送了两根望远镜给正在作战的张锴,让他自己留一根,还有一根给斥候首领,不需要多说,他就能知道望远镜对作战有多大帮助。

当初马迹岛上的机械发明,早就被那帮孩子移植到岛上,有了便利的工具,张易变身为疯狂科学家,不停拿出黑科技工具。

当张锴拿到铜盒加水晶面制作的指南针后,欣喜异常:“天和居然把司南弄得这么小,有这个宝贝加上望远镜,大军再也不怕在密林里迷路了,许昌,这下子,你再伏击我试试。”

许昌在前面跑,张锴在后面吊着,因为许昌会派剑士分队伏击他们,他只能远远隔着一段距离,结果就是,经常被许昌甩掉,可惜几千人抱团在山林里前进,留下的痕迹太明显,他们也是打了很久仗的,手下不缺追寻踪迹的斥候,才让许昌甩不掉他们,但伏击是常有的事情,送到句章医院的,大多数是斥候部队的士兵。

现在有了望远镜,老远就能看出端倪,张锴也变得雄心万丈。

步兵三件宝,有了望远镜和指南针,还缺地图,张易为了教授这些孩子画地图,先带人测量小岛,然后用石膏制作出一万比例的沙盘,再往沙盘上划线,最后临摹到纸上,成了等高线地图,这是太高级内容了,涉及得也太多,张易却不认为简化就好,目标定远点,这些孩子才能进步更快。

为了教他们测算,最基本的算术教材也跟着编制完毕,阿拉伯字母在最初招募时就用过,还作符号训练了一些人,配上《千字文》作为密码使用。这次为了地图制作,终于教他们开始计算。

时间过得很快,还没等平东军完全训练好万人队,有了望远镜和指南针助阵的张锴,终于把许昌乱军堵在回浦。

跑了两年下来,他们打跑了沿途的所有山越人,却一直被平东军追着跑,还剩八百多的剑士骨干实在忍受不了,算上抓捕来的山越妇孺,他们现在已经接近万人,队伍也变得更乱,实在不愿再跟着许昌乱跑了。

许生已经在两个月前的进军途中病死,从阳明宫里当上越王那一天,他到死也没有安稳坐过王座。许生这个老狐狸一死,大军都是许韶指挥的,许韶从小读过书,还读过兵法,要比半文盲,只会剑术的许昌更懂治军,却缺少许生的怀柔手段,在许昌只顾享乐,许韶高压管理下,剑士也就渐渐离心。

在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情况下,那些剑士终于发动哗变,他们把许昌父子都抓住,还挑断了手脚筋,然后对平东军投降。

许昌大军都是这些剑士帮他们控制的,现在剑士也不愿再跑了,许昌比张易规定的死期,提前大半年。

24、糜竺来访

他们跑到海边,也是因为许韶的指挥。

许生原本是海贼上岸的,他不愿葬在异乡的山里,临死前要求把尸体丢在海里水葬,因此许韶就带着大军往海边靠拢,从找到大海,海葬掉许生的那一天起,他们已经被堵住后路,最终在回浦的海角上被彻底围死。

和张锴的大军相比,这支部队的个人战斗力确实强悍,尤其是密林中,山越人根本无法匹敌这些拿着铁剑的士兵,这两年就是靠剿灭山越,抢夺山越部落里的补给,他们才坚持到现在。

但是面对朝廷大军,这些士兵依然没有战斗欲望,剑士发动哗变后,这些士兵都在观望,等剑士废了许昌父子,士兵高高兴兴跟着剑士投降了。

张易乘海船到达回浦,接走许昌父子后,宣布赦免他们的死罪,然后就把他们收编了。他们在进山前,还是杀了不少人家的,现在都不太敢回家,只想安静留在某个地方住下来,没有人追杀就行。

他们想法和张易一拍即合,张易需要他们留在东南沿海,帮自己守住六个补给港口。

为了配合张锴征剿以后的山越人,张易已经在会稽海边,建成六个补给港,港口现在已经有码头和仓库,唯一麻烦的是附近山里的山越族,经常袭扰这些补给港。

有六千多生力军,加上他们携带的四千多妇孺驻扎后,六个港口就能往里开拓,慢慢扩建成有稳固城防的商业港。

因为许昌大军往东偏移,另外半壁的山越依然残存,依托商业港做后方,平东军就能从东往西往里推进,一直连接上贯穿的兵站,然后再往前推进,最终把会稽切割成一块块地盘,慢慢蚕食消化山越族的人口,最终彻底肃清会稽郡,这就是平东军以后要做的事情。

虽然张易依约把许昌交给华佗动手,结果他却没有动手的兴趣,不过许昌父子枭首后,两具尸体被他拿去祭奠兄长及诸多同乡,据说祭奠后,尸体就被他亲自埋掉了。

许昌父子首级传送京城后,朝廷给张锴加封为平东将军,继续率领平东军征剿山越,会稽郡的钱粮专供平东军征越。既避免了来回损耗,又能不让外人从中搜刮,质帝亲政后,一直是用这种办法剿匪的,当年出此计策的就是曹节。

宦官当政,只能控制朝廷和外面的郡守,郡城外面都是士族的天下,为了让朝廷不出钱剿匪,曹节就献了这一策,这样就加大了郡守的权力和兵马,让宦官派去的郡守可以在士族林立的地盘上自保,等剿灭盗匪后,这些宦官送去郡守能送上的赋税,居然就多过原来的郡守,这也是宦官得宠,能开鸿都门学的原因。

送上许昌父子的首级,会稽战事也基本平息,张易也能好好规划自己的事情。

张易五年前,上岛不久就改变了马迹岛的生存轨迹,随后改变了留地张氏,余姚虞家和山阴魏家的命运,来会稽三年,张易又改变了整个会稽郡。和三年前这里混乱不堪相比,现在的会稽郡欣欣向荣,工商业得到极大发展。

现在平东军已经成型,医学院已经成型,海岛上的工业模式已经初具规模,张易决定出门游历,去改变一些人的人生轨迹。

会稽这里,虞老家主已经病故,虞歆丁忧,接手家族事务,他回家几个月,只和张易见过一面,说了些感谢的话就没了下文,宦海多年的中年人,城府很深,张易也摸不清他心思。

虞歆不清楚内幕,以为张易是魏妍亲生子,对魏妍和张易亲密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他回家主持后,魏妍也不再管事,家族中人对张易拿走大船岛很不满。

许生称王作乱,虞家直接损失没多少,提前布局海岛的花费却很巨大,船厂已经搬到金塘岛,工匠坊里多了很多精巧适用的工具,工作效率要高了很多,只要全部建成,产能至少扩大五倍。

张易出现后,不仅帮虞家摆脱灭族的困境,还让他们产业进行升级,虞家只要能守住金塘岛的产业,就能成为影响大汉海贸的豪商,并不亏欠他虞家。

虞家人眼红的是大船岛上的良田,这些原本都应该是他们虞家的,现在却在张易名下。只是张易用建设金塘岛的科技,换取大船岛的所有权,当时老家主是同意的。

因为许昌造反在即,老家主哪里会舍不得一个荒岛,等虞家成员到岛上避难,见识过金塘岛的工业雏形,都感到兴奋不已,也没有对张易在大船岛上开荒练兵有异议。

现在许昌父子枭首,遮盖在他们头上的阴影散去,这些虞家子弟又想起大船岛上整齐的田畴,已经有人来大船岛调查田产几收成,甚至劝说当初来开荒的年轻人回归虞家。

虞家人想收回大船岛,是不是虞歆的意思,张易不想猜,就算他当面要,都不会给,为了避免尴尬,张易索性提前游历,把先手留给他。

一年多前,许昌已经被彻底困在山里时,张易没让手下的密探都闲着,说了一些人的名字和家乡,然后派他们去寻访,多数已经找到,现在也到了收网的时间,有些人还得上门去请才会来。

张易现在不缺人手,只觉得缺人才,普通人才,张易可以成批量训练出来,杰出人才却没有办法,他们高超的智慧或高强的武力,都是天赋决定的,一个人顶一千人的说法,并不夸张,张易就觉得,在这时空里,自己就能顶得上一千人。

既然要找人才,当然先从顶尖人才开始,在他们即将展露头角时,接到海岛上,接受张易自己培训,让他们变得更出色。

张易游历第一站是陈留,据寻访典韦的人回信,典韦一直不太安分,如果不是他这个朋友阻挠转圜,早就犯下数起大案,随着典韦力气越来越大,人也越发骄横,不再能听人劝说,尤其是今春典韦母亲去世后,他已经是脱缰的野马。

历史上典韦就是少年时,当街杀人后逃命他乡,现在随时可能杀人逃难,张易要亲自去收服这匹野马。

张易这次出门,只带着张文,张睿两个少年,为了最快速度赶到陈留,搭乘海船到东海郡,才骑马走陆路。

虞家在东海郡有开采水晶的店铺,现在从管事到伙计都是张易亲自安排的,所出水晶只供应大船岛的铜匠作坊,主要产品就是望远镜和放大镜,望远镜是留给海船的,放大镜是给读书人预备的,没办法,近视眼和老花眼不仅仅是后世才有的,眼镜还是太麻烦,没法推广,只能用放大镜代替。

东海郡的店铺,还是张易布置在中原的密探大本营,消息快马送到这里后,再随着船只送给张易,典韦不安份的消息,就是从这里传回的。

张易三人都习练过马术,长途走马却是第一遭,一天下来,浑身酸疼,加上一路风尘,身上灰蒙蒙很难受,到了彭城,就准备休息两天再出发,带路的密探带着张易三人,熟门熟路进了彭城最好的旅馆,选了一个清净的院子住下。

梳洗换衣后,正要去街上最好的酒楼吃饭,旅馆老板来敲院门,见到四人都在院子里,躬身先打招呼:“四位贵客对小店可还满意,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说。”

随后就侧身,介绍站在他后面的少年:“贵客临门,我们少东家特来拜会。”

少东家大约十五六岁,唇红齿白,束发上系着一根白色的丝带,身穿白色麻布长袍,显得雍容文雅,宛若画中人。

汉代商人有钱却只能穿无染色麻布,因此都是穿苎麻织的衣服,也才有白衣商人的说法。少年身上的袍子,就是最好的临湘苎麻织就,光鲜洁白,价值比张易穿的黑色丝绸更贵。

张易念头一转,就猜到眼前白衣少年是糜竺,微一点头,就笑眯眯招呼他进来:“哦,糜家少主,请进。”

张易知道糜竺字子仲,不过他还没行冠礼取字,只能用糜家少主招呼他。

张易是留地张氏子弟,世家子是可以穿丝绸的,世道不许张易对糜竺行礼,否则他会坐立不安的。

对张易一口叫破他身份,糜竺并不觉得诧异,彭城城里没有人不认识他。

糜竺先对张易深深鞠了一躬,口称:“糜竺谢过大人。”才小步走进来。

张易一篇《弟子规》,被皇帝下令为天下启蒙读物,留地张氏奉旨敕造《弟子规》,已经名闻天下,糜家就是《弟子规》的经销商,糜竺熟读《弟子规》,当然知道作者是张易。

张易鲜衣怒马进城,用的验传是留地张氏张易,十七岁,作为本地豪族,糜竺第一时间就得到消息,他对张易早就心生向往,立刻就赶来拜访。

用后世话说,他是张易的铁粉,见到偶像后,恭维话说上一通,就要告辞。

还是因为身份问题,糜竺拜见张易,见上面是福气,张易能让他进屋,已经是厚待,招呼他坐下,他都不敢坐,更不敢多留。

糜家是徐州豪商,和张氏和虞家都有生意往来,迟早能见到他,张易就没有事先招揽糜竺,想不到会在这里碰上,送上门的,当然要笑纳,因此开口道:“吾等赶了一天的路,早就饿了,汝是地主,安排好陪我小酌一杯,讲讲此地的风土人情。”

历史上,刘备一个草头王进徐州,糜竺不仅送上妹子,还奉上家产,随后跟着刘备东奔西走,最终官拜安汉将军,地位在诸葛亮之上,为刘备手下众臣之最,是真有本事之人,当然值得张易招揽。

25、收服典韦

张易现在只让糜竺陪着吃顿饭,吃完饭答应收下他这个学生,以后就随时可以把他招到身边辅佐,这就是张易当初祭出《弟子规》的目的,凡是读过这本书的,见到张易都得客气才行,如果用这本书启蒙的,也算张易半个弟子,十五年之后,张易就能见士子高一等。

第二天,糜竺陪着张易游历了彭城,对一些历史典故,张易从后世书上看到的,当然不如糜竺了解清楚,因此玩得很尽兴。

等第三天,张易准备出发时,糜竺已经等在院子里,见到张易后,就执弟子礼,亲自把张易的马匹牵过来。

张易看到他身后的八名大汉,都是整装待发的样子,就对他说:“我是游历,你要跟着,就不要带人。”说完,上马就走。

跟着张易游历,就不再是大少爷,糜竺瞬间就理解张易的意思,立刻从手下身上拿过包裹背好,然后就骑上自己的马跟上去。汉代,家财万贯不如一经传家,糜竺一介商人子弟,能得张易收他,当然要紧紧跟随。

一行五骑,密探在前面远远的探路,遇到歇脚打尖的,就会提前安排好,张易带着三个学生在后面跟着,其实也不需要做什么。

张易带在身边的张文张睿,今年都是十五岁,是马迹岛张家庄主的双胞胎嫡孙,张易入留地张氏宗谱后,他俩就被庄主送到海岛,跟着张易学习,相比当初的六个庶出子弟,这两人要聪慧得多,张易就挑他们做了贴身书童,练武读书都是倾囊相授,连游历都带在身边。

糜竺今年十六,和兄弟俩熟络后,三人就以兄弟相称,对张易都喊老师。糜竺虽然生在豪商家庭,却从小练习骑射,马术比张文,张睿都好,行进间,就教两人骑马技巧,还把挂在腰上的弓箭拿出来,演示骑射给兄弟俩看。

多了糜竺,路上确实热闹不少,也就不觉得枯燥,很快就到了陈留国境内,结果还没到典韦家乡己吾村,就碰上典韦了,他现在是陈留乡下游侠的老大,正带着一群年轻人耀武扬威往城里走,张易派来的密探就混在这些游侠中。

张易等人骑马过去时,其他人见到张易穿着丝绸,骑着高头大马,都让开大路,只有一个魁梧少年,还走在道中,听到马蹄声已经到他身后,才站住转身,双手拄着两把短戟,冷冷注视着张易。

张易停下马,就在马上俯身对他说:“吾是留地张氏张易,听说陈留典韦,从小就膂力过人,有万夫不当之勇,两年后,吾欲入京为羽林,宝马已经配好,还缺一个牵马之人,汝可愿充之?”

“爷爷我顶天立地的汉子,只想打服天下豪杰,岂会去给你这纨绔牵马?”

“三年后,我欲带兵征讨鲜卑,还缺敢上战场的马夫,汝可愿充之?”

“就你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敢带兵去打鲜卑?”

张易来这时空已经四年多,已经恢复以往身高身形,虽然不像典韦这么魁梧,力气却比后世时大了几倍,更奇怪的是体重也比前世要重得多,前世身高1米78,体重却只有75kg,到了这个时空,先被浓缩成小孩,长回身形后,体重已经超过两百斤,只是看起来依然文弱。

“弱不禁风?你窝在乡下称王称霸,居然敢小视天下英雄,我一只手就可以打败你。”张易说完,就跳下马,随后就对他招招手。

典韦看看张易空手等着他,明显没把他放在眼中,怒道:“你一只手打败我?你的兵器拿出来,看我不砸烂你的狗头。”说完,把两支手戟举起来。

张易手腕一转,露出一把短柄匕首,笑着说:“就让你看看我的兵器吧,免得说我欺负你,这可是很少示人的。”

张易如果还是空手,典韦就准备放下手戟,空手来战,结果张易真亮出兵器,就是要用这小刀对付他的手戟,这让他更加愤怒。

张易开始招募他,虽然只是马夫,却是送他晋升途径,原因就是张易是穿丝绸的,是能进羽林,能带兵的将。典韦是平民,投效张易,确实只能从小兵做起,战场上马夫就是贴身的护卫充当的,地位要比普通士兵要高得多,他不愿当,却并不觉得受了侮辱。

张易现在用一把小刀要和他单挑,他才觉得受了轻视。

典韦今年才十六岁,最是受不得激的年纪,加上他练成双戟后,打遍陈留游侠,从无敌手,自然就变得骄横。被张易激怒后,也不再顾忌,直接挺着手戟就冲上来,照着张易脑袋就砸下来。

张易身子一转,就闪过手戟,伸手用刀背在他脖子上一划,然后就闪到边上,躲过另一把手戟的斜刺。

典韦见连着两招落空,还准备冲上来,张易就往后退,嘴里却笑话他:“如果我刚才不用刀背,你喉咙已经被割开,我说用一只手,就用一只手,你输了还想不认吗?”

典韦也愣住了,他刚才脖子上确实有东西划过,只是不疼不痒的,才没有在意,听张易说破,才知道是小刀的刀背,他当然知道如果用刀锋,会是什么结果。

大庭广众之下,一贯自恃勇武的他,居然会被人一刀就杀掉,让他明白,自己确实是小看天下英雄了。

张易见典韦踌躇不动,就转身上马,然后对他说:“我欲去北方扫平边患,还缺爪牙之士跟随,汝欲随乎?”

张易第三次问他,典韦已经清醒过来,自己练得一身武艺,难道就留在这小地方,陪一帮游侠打闹厮混吗?不,当然要去战场上建功立业。

想通之后,就把双戟往后面背袋里一插,上前拉住张易马匹的缰绳,转头问张易:“主公,往哪里走?”

以前,面对各种称呼,张易都会校正,让他们喊自己老师,这一次,却没有。点点头对典韦说:“先去你家里吧。你随吾离开,总要去乡里报备的,你跟我走的是阳关道,这次就是你衣锦还乡,以后有乡党要投靠你,也得知道你在哪?”

张易点了一下,混在游侠中的那个密探,立刻会意,在边上叫到:“能不能一起带我们走,我们也想跟你去扫平边疆。”

其他游侠一听,也叫嚷着要跟着去。

张易点点头,对他们说:“你们今晚先回家告别,明天一早到典韦家集中,统一办理验照。”

典韦当然也需要贴心部曲,这些全部是年轻人,能跟着典韦混的,都是陈留这里游侠的佼佼者,只要训练两年,就是精兵。

典韦这帮人都不读书,也没听说过张易大名,等他们到县里办理验照时,见到那些吏员在张易面前,都非常谦卑,才知道遇上的真是大人物。

等张易要离开时,随手指着那个密探说:“吾等还要游历,就不带你们了,就你领头吧,想去的人,都带着他们去会稽,有人接待你们,好好训练,以后还会跟着典韦。”

张易下一站是颍川,就在陈留不远处,不让这些游侠跟着,是因为要拜访大儒荀爽。

大儒和这些游侠是两个世界的人,张易自己没有阶级观念,却不能让别人也接受。这可是当时的统治基础,张易好不容易弄出的名气,不想因为带着游侠,被大儒当成孟尝君一类人。

张易到颍川目的是找郭嘉,戏志才还有荀攸,郭嘉已经6岁,还没去颍川书院,后两人现在都在颍川书院里求学。

张易是来抢学生的,当然不能主动找上门,这个时候的私塾和后世的名校一样,门槛很高,一般人进不去,遇到聪慧的潜力股,他们也当宝贝抢的。

张易是兵家之后,家学是兵书,荀家是儒家,治学《论语》和《春秋》,能不能抢走戏志才,要看张易怎么忽悠,荀攸是荀家子弟,能不能带走他,要看荀爽的态度。郭嘉倒是不难,肯定已经用《弟子规》启蒙,自己只需要露面截胡就行。

张易很快就要出仕,荀攸和戏志才都和张易同年,刚好能带在身边,互相学习,一同进步。至于荀家的王佐之才荀彧,现在十三岁,当然继承家学重要,张易根本不敢想。

张易到了颍川,找人打听出父城路径后,就直奔父城而去。

张良祖上累世相韩,祖籍就在颍川父城,秦灭韩后,张良一直致力于复韩大业,在留地遇到刘邦后,才开始辅佐刘邦,功成名就后,要求封地在留地,虽然子孙后来失去爵位,但留地张氏却一直传了下来。

张易现在名声在外,到了颍川,当然要先回张良祖籍,凭吊先人,这是应有之义,否则就是不孝。

父城张氏底蕴深厚,虽然秦朝时受张良牵连,被流放很多人,汉朝四百年下来,父城依然大半人家姓张,听说留地张易来祖籍,父城人都争相围观。

《弟子规》被皇帝定为启蒙教材,却不让别人仿制,虽然有印刷的技术,但需求量太大,并不是随便就能弄到的,一书难求一点都不夸张,现在张易可是最火的时候。

带着礼物拜访当地族老,派人准备祭品,热热闹闹祭拜完祖先后,张易收到的拜帖,不下一百张,都是颍川有名望的人发出的。

张易整理拜帖,然后拈出一份,对族老派来服侍的管事说:“时间虽然紧,慈明先生相招,却不敢不去,替我备份厚礼,送往颍川书院,说我随后就当拜会。”

然后张易就把一包珍珠递给管事,这是张易教人养殖的,出门时带了不少。

26、颍川书院

张易离开父城前,又找出当地几个拜帖,聊到下午才上路,故意拖拖拉拉,夜晚就投宿在阳翟,然后从当地人口中,得知此地有天才小童郭嘉,于是招来相见,用《弟子规》考校一番后,表示此子聪慧,甚爱之,当带在身边培养。

郭氏小户人家,听说大名鼎鼎的张易要收郭嘉为入室弟子,还有什么不愿的?

天明启程,郭嘉童稚,骑不得马,张易直接放在自己马背上,用带子扣在胸前带走,历史上三国第一天才军师既然到手了,就绝不能再起波折。

果然,到了颍川书院时,荀爽看到郭嘉后,直接就问:“阳翟郭氏子乎?”

张易不理他热切的眼神,直接笑着说:“然也,此子聪慧机变,当授之以兵法,他日必是运筹帷幄之辈。”直接绝了他要留下的心思。

兵法当然是张家的好,汉高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奠定了张氏兵家的地位。

“天和少时所做启蒙大作,闻名于世,居然还有三岁看老之明?”

“非也,吾六岁时,不如他远矣,将心比心罢了。”总之就是不让。

书院逗留三日,张易陪着慈明先生辨《论语》,聊《春秋》,都大呼受益匪浅,引为知己。科举上千年,《论语》是必考的,里面每一句,都被后世学者引申出很多微言大义,张易拿来应付两千年前的慈明先生,一点压力都没有,跨年交迅速达成。

当张易表达出冠礼后,有志于去边疆戍边,而张氏现在只有武将,请慈明先生推荐点参赞军务人员时,荀爽把手往学堂一划拉,笑着说:“愿意去的,你尽管带走,必不让你失望。”荀爽当然有底气,能进颍川书院就读的,就不会有废物。

张易当然不急,没走之前,是不会再说这件事的。

结果又聊了一会,荀爽说:“对了,你要去戍边,这郭家小童也没空管教,不如先放我这里读书,等大了再跟你去。我这里离家近,这么小人,想家就能回。”

“本来我也没准备现在就带走他,孩子这么小,生活都不能自理,但是没办法,他身体有先天不足之症,我在会稽句章筹建了医馆,里面有二十位郎中坐诊,趁现在年少,调理上一年,这虚症就能根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刚好我还能在家两年多,也可以教教他。”郭嘉身体虚,一眼就能看出来,张易确实要送郭嘉去调理的,却不一定要住院,理由很强大,不伤颜面就拒绝了荀爽。

“哦,你还有这么大医馆?”

“许昌作乱,平东军进山围剿,作战受伤不断,还有水土不服,虫蛇叮咬的患者,建起这个医馆,都是为战士服务的,我不能让他们在前线流血过后,到了后面再流泪。许昌被擒获,平东军还得面对山越,加上江东潮湿,病患多有发生,医馆现在已经成了江东病患的集中诊治地,规模不大不行啊。”

“天和仁爱无双,才能写出《弟子规》这旷世启蒙书籍。”荀爽感叹完,回身对侍者低语几句,又对张易说:“我家还有一个小童,身体也不大好,也请天和一并带走教诲。”

等荀彧被带来后,荀爽对荀彧正色道:“从此敬天和为师,用心治学,勤勉不怠。”

张易对人才是貔貅性格,荀爽豪气,张易一点都不客气,颍川书院十六岁以上的年轻人有十八个,被他一扫而空,还把十三岁的荀彧也带走,这可是历史上的王佐之才。

历史上曹操五谋士,张易一次就带走三个,连老曹早期谋士戏志才也带走了,这也是早逝之人,能不能改天换命,就看华佗手段了。

一下子收拢二十个,张易真是意外之喜,原本还要到河北一趟的,只能下次再去,先回家把这些人安置好,让他们安心在海岛上学算术。

这些都是以后的军政人才,张易会把自己整理的《算经》传给他们。

张易虽然是文科生,大学的《高等数学》学得非常好,《算经》从认识阿拉伯数字开始,涵盖张易整个读书生涯所学的所有数学知识。在这个时空里,绝不会再有谁能在数学之道上超过张易,数学才是他独步天下的学问。

这么多人一起走,可没有那么多马匹,张易要和他们一起走到东海,为了缓解旅途的枯燥无味,张易从出颍川的城门,就每人发一根竹片,要求大家开始数数,走了一千步,就在竹片上刻上一道。

同行的还有一辆牛车,上面坐着两个小孩,车轮上被张易用漆涂了一道,两个小孩各数一边车轮转了多少圈。到下一个落脚点时,各人算一算,互相比一比,看看谁算的路径最准确。

数数大家都会,数到一千的时候却很少,结果就这么简单的事情,这些颍川骄子就错误百出,等终于打尖休息,各人根据自己步幅,换算走了多少尺时,每人一个答案,各不相同,这倒是正常的。

张易剔除掉几个差异太大,明显错误的答案后,再把相差不多的数字加起来,再除以累加的人数,得到平均值。

随后他们看到,平均值和张易自己测算的值很接近。

不顾他们感叹,张易对他们说:“真正的标准答案,要从车轮上计算,车轮每转一圈,走过的路是相同的,郭嘉和荀彧两人各数一个车轮,我们看看他们的结果是多少。车轮周长乘上他们数的转数,就是标准答案。”

因为郭嘉和荀彧两人一路上很小心,话都不敢说,就怕漏掉一圈,最终数的车轮转数相同,张易算出结果后,大家看到和刚才的平均值很接近,却和张易测算的值完全一致。

张易拿出一个蔡侯纸钉好的记事本,记下刚才的数值后,才给他们讲解刚才的计算,并趁机推出圆周率,和计算车轮周长的方法。

在还没上路时,这些年轻人,挨个把车子推着转圈,验算圆周率,只是他们除法掌握不精,算了好久才算出来。

有了这次试验,又开始行路时,他们都认真计数,再次休息时,大家的答案也就大同小异,基本接近车轮测出的标准答案。

一天赶路六十六里,虽然累,兴致都很高,到了旅馆,也不想休息,都缠住张易,要求把快速计算也教给他们。一天下来,他们已经发现张易算数特别快,郭嘉和荀彧两人刚把计算的圈数说出来,张易随即就算出里程。

他们都被神算惊呆了,终于到了旅馆,当然想跟着张易学习。

这也正是张易希望的,通过玩这种游戏,不仅锻炼他们数数能力,还能让他们对学习算术感兴趣,到了海岛,会有专人教他们算术,都是张易亲自教出来的学生,目前那些人已经学完小学课程,再往上,张易只会找聪慧的孩子教授。

张易假装熬不过他们,就拿出纸笔,把1234和一二三四,分别对应着写出来。

“首先,我为了方便计算,把一二三四换了一种写法,也就是你们看到的。他们意思一样,只是写法不同。”

说完,张易又把今天车轮总共走了多少圈,分别用两种写法写出来。

“你们也看出来了,两种写法代表同一个数字,用新写法就很简单,只要熟悉怎么读,眼睛一看就一目了然,现在我教你们怎么写这些数字。”

就睡觉前这点时间,张易就把用阿拉伯数字的加法交给他们。

随后的历程,也都是这样走走停停,寓教于乐,到东海郡时,不仅简单的加减乘除,郭嘉甚至连四则运算都会了。

在等船的两天里,张易用小竹牌,分别把1-10刻在上面,每人4套,背面还刻上他们自己的名字,随后就教他们玩起24点。

锻炼快速计算的神技一出,一下子就吊住所有人的胃口,都三三两两开始约战。

船到了,这帮人上船后,根本没空理会大海的壮美景色,玩了两天,才发觉船依然停在港口,张易也不在船上。

等张易带着两家人出现后,船就开动了。

张易这几天,走了一趟东莱,把太史慈一家接了过来,虽然太史慈才十一岁,仅仅跟着父亲学武三年,还谈不上弓马娴熟,张易却非常喜欢这个东吴大将,只要天赋在,到了海岛上训练到长大,就是文武双全的战将。

另外一家小孩更小,仅仅6岁,长得面黄肌瘦,父亲却极为雄壮,经过密探反复确认,这个琅琊伤残老兵家的孩子,才是张易要找的颜良。

张易要带走两家人,都没有任何难度,只要说自己是张易,想带着他们去跟自己读书,经过换验照的官吏验证,张易确实不是骗子,太史慈和颜良两家人就被张易全带走了。

因为每个人心思都在24点上,开船后居然没有多少人晕船,等终于停船时,他们才知道已经来到会稽。

张易出行时,已经对这些密探发出带人来会稽的命令,经过密探的努力,大船岛上已经收集了超过八十的少年精英,历史上都是三国时代的风云人物。

本来张易接了郭嘉后,就准备去北方,把关羽张飞赵云等人一起带过来,因为颍川书院太讲究了,一下子送了一批人,让张易分身乏术,只能让密探带着自己的手书,去把他们带回来。

27、随驾羽林

能青史留名的文臣武将,都是这个时代的精英,张易来这里,本来就是作弊,那就认认真真作弊,把这些能收集的猛牛,都一个个牵回家,然后一起走牛比的路,让想割据煞笔无路可走。

到了海岛后,张易把这些牛人,一个个塞进班级后,就带着郭嘉,荀彧和戏志才,还有荀家的两个年轻人,一起来到句章。

结果,华佗给了张易意外惊喜,黄忠夫妻听闻华佗在会稽医院坐馆,就带着幼子黄叙来求医,随后就被华佗以先天失调,需要慢慢调理为由,留下他们全家。

张易在收集人才,华佗看出黄忠是猛将,当然会帮忙拖住黄忠。

张易把郭嘉等人请华佗诊治后,就带着华佗亲自抓的药包,回到海岛。以后郭嘉等人每个月来一次句章,请华佗诊治。

黄忠是南阳驻军百人将,因为替儿子求医,才请假出来的,结果到了这里,也就进了张易虎口,张易非常需要他这种高手来调教小牛,包括他自己,也想学习马上作战功夫。

大船岛自从练兵开始,虞魏两家每年都会选送年轻人进来,对于其他人来说,今年不过是选些外地年轻人来学习,根本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只有张易知道,自己收拢这些人后,将不会再有三国,因为自己有底气干掉想自立的任何人。

刚来海岛时,能帮着张易训练的只有祖茂,现在祖茂还带着会稽民兵,在后面帮助平东军做后勤工作,在小牛没有训练好后,还没人能代替他的工作。

这次多了这么多潜力小牛,黄忠却来了,武艺高倒是其次,黄忠的百步穿杨神技,才是这里急需的课程,原本害怕离开了原来的生活轨迹,太史慈和赵云的神箭术再也施展不出来,现在当然不再担忧。

等终于把学生纳入正轨后,张易才知道,太史慈和颜良的父亲,每天还会给儿子加训,因为两人年幼,他们俩家人都留住岛上开荒种地,想不到张易拐带小的,居然带回来两个武艺出众的老兵,当年两人都当上百人将,只是伤残后,才退伍回家。

既然知道历史上太史慈和颜良都是家传武艺,张易当然会重用两个老兵,直接就聘请他们为教官,跟着黄忠一起训练年轻人。

才安静一个多月,新来岛上的年轻人,就开始分化,自然分出文武之列。

张易把他们放在一起教学,希望培养出文武全才之辈,现在看来还是理想化了。

强按牛头不饮水,张易不再多管,很快就另找馆舍,把他们远远隔开,还各自分出四个班级,让他们自己抱团后自由竞争。

为了充实师资力量,张易又从平东军里,请来十来个张氏子弟,还让荀攸这些年长的士子,也充当老师。张昭则带着几十个弟子,回到平东军,组建平东军后勤部,和祖茂的人马直接对接。

张昭的这些弟子都是当初开荒的年轻人,学会写字后,一直跟着张昭管理屯田,在大船岛屯田已经走入正轨后,张昭返回平东军,他本来就有军职,每次平东军报功时,都会算上他。

张易趁着这次分班,把平东军也分拆了一下,在张易没有另外掌握强大武力前,平东军的领导权必须牢牢掌控,张锴为领军主将,张昭为后勤总管,有他们两人在,没有人可以跳过张易控制平东军,祖茂接管会稽的筹粮任务后,也没人能掣肘平东军。

也许是群聚效应,在张飞等人陆续到来后,不停有士子摸到会稽来,都是要拜张易为师。这是颍川书院爆出的消息,张易从天下闻名的颍川书院拐走二十个学子,已经在士林里传开了,郭嘉神童是他们窝里的,也被他们算进去了。

当世大儒很多,能得皇帝下旨传播书籍的,只有张易。因为《弟子规》讲的完全是儒家推崇的规矩,张易以弱冠之年就获得当世大儒的称号,已经和荀爽,郑玄,卢植等人,并列名师之位。

从颍川书院把荀彧都带走后,张易的东海书院已经后来居上,成了大汉最负盛名的书院。

张易自己知道,东海书院其实叫东海学院更贴切,里面的课程已经分拆出文武两院,武院又分为骑射,弓步兵,枪步兵,阵法,兵法等课程。

文院教授的还是传统的《论语》《春秋》,没办法,颍川书院学子太多,又被张易加入《鬼谷子》和《韩非子》。

至于《算经》,和启蒙的《弟子规》一样,是文武两院必学的基础课程,至少要学完上册,也就是后世的小学算术内容。学会中策可用轻松当账房先生,至于下册,是为科技人才准备的。

张易当初用马迹岛的科技,从虞家换下大船岛,赚得实在太大,因为再往里去的其他无人岛,其实也变成张易的地盘,不过对于虞家来说,也不亏,本来那些就不是他家的,一个家族能占据一个金塘岛,还有张易输送的整套科技工具,这两年已经爆发出强大的生产力。

也许听了魏妍的规劝,也许顾虑威名远扬的平东军,虞家家主约束了家人,再没有人对金塘岛之外的海岛,提出过任何要求,一心按照张易当初的规划,发展金塘岛。张易规划本来就很大,是要金塘岛成为东南沿海船队的母港,集制造,修理和转运为一体的工商港。

和虞家不同,魏坤完全把张易当成亲外孙,这几年紧跟着张易的步伐,不仅承包下平东军的军粮供应,平东军打下的地盘,也都是交给魏家去开发,为了弥补人手不足,震泽浅水区的野人大半被祖茂帮魏家带来,随后就送到会稽山里,跟着平东军后面开荒种地。

魏家动手后,震泽九宗二十八家很快按耐不住,把另外的野人也抢走,成为各家开荒的庄户,藏在浅水区的野人一下子就空了,水贼再留在里面只能是各家打击的目标,航道也就安全了。

因为平东军在会稽,震泽水贼要么来投军,要么成为庄户,再也不敢打劫过往船只。

震泽治安忽然就好了,九宗二十八家和会稽的众多小豪族,都开始组建商队,从马迹岛购买三层竹筏后,把震泽地区特产运送到金塘岛,再拉回虞家船队从大汉南北运来的商品。

一时间,吴郡和会稽成了大汉工商最活跃的两郡。

吴郡商业虽然发达,吴郡太守却很难过,马迹岛张家生产的《弟子规》供应全国,却在留地往外发售,根本不在他这里交税,而震泽区域所有竹子都供应给马迹岛,最终也只有吴郡城外有竹林的几家豪族,才会交税给吴郡,其他二十八家岛上都有竹林,根本不会给吴郡交税。

吴郡没有税收也就养不起兵,拿日益富裕的二十八家,更加没有办法。就算汇报上去,条文也只能到曹节这帮宦官手里,这里是平东军的地盘,平东军不管,曹节当然也不会管。

本初三十五年,张易在留地加冠后,朝廷就征召张易进京,为羽林郎,两百石。

虽然张易一手改变了会稽面貌,可是平东军的功劳谱上,从来就没有张易的名字。虽然《弟子规》传世,毕竟是启蒙书籍,张氏传家的还是兵书,因此张易进京后,也是入武职,先给皇帝站站岗,成为皇帝的私人武装。

入职羽林第一天,张易就被皇帝召见,指定为随驾羽林郎,轶四百石。

随驾也就是皇帝到哪,张易就跟着去宫外站岗,这当然是皇帝恩赐的优容,好在皇帝进入后宫后,张易不须再值班。

张易看质帝第一眼,就改变了以前所有猜测。

质帝八岁登基,已经三十五年,四十三岁的人保养很好,好像只有三十出头,长得温润如玉,眼神很清澈,身材保持很好,根本不是沉溺后宫之人。

张易知道,质帝绝对是精明皇帝,虽然也重用宦官,却和历史上的桓灵帝完全不同。

想想也是,梁冀灭族后,宦官五候一直在和世家争夺朝廷大权,一开始五候势弱,质帝明显偏向宦官五候,等五候势力膨胀,可以压制世家时,质帝用十常侍取代了五候,继续和世家争权夺利。

还有,东汉历史上有名的两次党锢之祸,在本时空压根没有出现,李膺是致仕后,老死于颍川老家,张易在颍川时,还接到李家送来的请帖,只是最后没有去。

批阅奏章,拟定圣旨的权力掌握在宦官手里,国家大事还是朝廷大员在干。

质帝虽然不理朝政,却能很好地制衡宦官和世家,朝政里虽然混乱,朝廷却从来没有停运过,因为大局掌握在质帝手中,他只是不理会小事。

张易和质帝相对一瞥,张易看懂了质帝,质帝仿佛也知道张易看懂他,下完旨意后,就转身进入乾坤宫内。

皇帝三日一早朝,上朝后就呆在这里接待道人,其他时间都在后宫。

也就是说,张易这个随驾羽林郎,做一休二。

张易看着质帝轻盈的步伐,想想他刚才悠长的呼吸,才发现质帝居然是内家高手,或者说身怀道家内功。

难怪他不喜侍卫接近,整个后宫里,除了小宦官就是宫女和妃子,没有人能伤得了他。

28、世家子弟

皇帝除了身怀内功,还有个奇怪的地方,登基三十五年,因为皇后和贵妃都无子,到现在还没有立太子,子女却很多。

张易猜测,质帝对外戚非常忌惮,才弄出这局面。

现在的皇后和贵妃还在后宫里静养,都比他年长,已经多年没见过皇帝。皇帝孩子都是宫女生的,留在宫里启蒙结束后,就被送到长安圈养。

最大的皇子刘铨今年已经十八岁,因为母亲原本是宫女,被封的仅仅是关内侯,依然留在长安城里,优裕的生活没问题,想造反是不可能的。

还有,许昌造反,一点都没有影响皇帝向道之心,天下道人依然享受着殊荣。他每次上朝后,还是要招道人来乾坤宫讲道,却在再也没有去南郊祭天。

张易一个人,站在宫门外,百无聊赖混到晚饭前,随着钟声响起,道人离开,质帝才从乾坤宫出来,然后直接步行进入后宫,因为很短的距离,随身的仅有张易这个羽林郎,其他都是宦官。

第一天下职后,第一个来找张易的是袁术,他是虎贲卫的都尉,负责值守宫城西门,只有皇帝出宫城才会用到他们,其他时间就在宫城墙外巡逻。

见到张易出宫城,袁术拦着张易就笑着说:“小子,当年汝父来京时,就和我向善,故人之子,我当照应你。走吧,我给你接风。”

袁家四世三公,是洛京拔尖的家族,留候世家的张铮来洛京发展,当然要去拜访袁家,也就认识袁术,至于友善是应该的,向善就未必了,当年张铮入京时,袁术还是孩子,完全是袁术为了托大才说的。

看不跟着走,袁术就不罢休的样子,张易拱手谢过,对等在外面的张文说:“你先回家,说我不回去吃饭了。”

张文看了袁术一眼,然后转身就小跑着回家了。

“这小厮不错,不过太少了,你得多找几个人跟着。”

“都是本家的兄弟,带多了怕他们惹祸,就两个乖巧的,等他们熟悉环境后,再叫几个过来,让他们管着。”张易不知道袁术这话到底有什么含义,只能就事论事,接了一句。

张易来洛京,表面上只带张文张睿两个孩子,居住的院子是前天刚买的,还请了一对中年夫妻,做些打扫做饭的事情,家里空荡荡的,再没外人。

没有人知道,这院子是张易早就准备好的,前后左右都是自己人,连两侧胡同口上的大院子,都是张易让人在一年前买下的,而且这些房子的主人身份都是中原和北方的,没有一个是江东人,让人很难联系到张易。

张易的密探都是第一批招募去开荒的年轻人,张昭给他们启蒙的是《千字文》,后来张易又教他们阿拉伯数字,开发出最简单的密语。

张易用a-y二十五个字母,顺应指向千字文的10句,再加两个阿拉伯数字,第一个数字表示是10句中的第几句,第二个数字表示这句话的第几个字,只用三个符号,就能代表一个字。

他们把书信内容写好后,再用这些符号代替文字,然后刻在竹片上,传给张易就行。非常简单的密码信,即使被遗失,外人也看不懂,除非直接抓人。

可现在他们最先做的,就是帮张易寻访小牛,说出去都没有什么影响。

为了不引人注目,顺利找到小牛并接走,他们都会先在张易提供的小牛家乡定居下来,然后慢慢寻访,各密探职业五花八门,全是可以走街串巷的。

现在这些小牛已经被张易收入囊中,这些密探也接到新的任务,就是用他们现有身份移居洛京,他们需要找个由头,用说得过去的办法移居洛京,至于花费,有专人提供。

有皇帝亲自定价,还敕命不得仿制的《弟子规》,张易很有钱,拿点给密探来洛京创业,还是没有问题的。

张易身后还有糜家,虞家和魏家的商队助攻,因此这些五花八门的密探,很容易就在洛京提前布置好,通过金字塔结构,组成严密的情报网,最后汇集到糜家开办的旅馆里。

旅馆后门和张易院子后门正相对,仅仅隔开一个小巷子,旅馆里烧开水的店小二,就是在洛京情报网的总头目,来自马迹岛的张成,比张易还小两岁,是张家第一批送给张易的庶出子弟,也是最先跟着张易读《弟子规》的。

他们收集情报后,拿给张易看就行,并不要做什么决断,跟着张易五六年的张成,只要有忠诚就可以胜任。

只是这些密探都生活在洛京底层,只能了解市井消息,想要了解世家内的信息,却不可能,这是两个不同阶级,他们是无法混进去的。

袁术来找张易,就是让张易进这个圈子,只是张易不喜欢袁术,不愿跟他多来往。结果跟袁术走进一家富丽堂皇的酒楼,穿过两个后院,就进入更加奢华的花楼,里面已经有十几个年轻人等着,周围全是花枝招展的丽人。

袁术给张易做了介绍,全都是洛京超品大员的嫡子嫡孙,还有皇后和贵妃两人的亲弟弟。

张易以为能见到袁绍曹操这些大纨绔,听清这些人身份后,就知道这几个人才是洛京大纨绔。袁绍是袁家庶子,曹操是宦官子孙,根本不够格进这个圈子。

张易能被他们接纳,不仅仅张易名气响,还因为张易来自留地张氏。

张氏从张良入道后,就没有站在朝廷高位之人,却从来也没人敢小看张氏,因为张氏是兵书传家,每当汉室倾危时,张氏就有重量级的大将出山。东汉刘秀的重要幕僚就有张氏子弟,最后是四名张氏家将名列云台二十八将,外人不清楚这些,刘家皇室和袁氏大族都知道这些内情。

张氏潜居抱道,以待天时,不需要这些功劳。

张氏世代有名将在家,只是轻易不出山。张铮出山后,就牵头反对梁冀,结果被梁冀杖毙,随后,其他世族一起发力对抗梁家,结果还没引出张氏大将,宦官趁机出手干掉梁冀,权倾朝野的梁家势力集团顷刻土崩瓦解,宦官窃取了胜利果实。

许昌带着一千剑士造反,裹挟万余信众,凭江东的纵横水网和江南的绵绵群山,朝廷大员没有谁敢说,自己轻易就能灭掉许昌。

偏偏张易束发后搬到会稽,带着几十个书生,纠结一些百姓,就把许昌一战而溃,随后追着许昌进入山越地区。

对于打了几年才灭掉许昌,朝中大员都是心知肚明,张易这个幕后指挥者,目的是驱虎吞狼,许昌被杀,整个会稽也不再有山越。现在平东军已经进入豫章郡,依托会稽大后方,继续挤压山越。

因为江东暂时不会有战局,张易冠礼后,立刻就被征召为羽林郎,入职第一天就被皇帝下旨放在身边。

这些都是信号,袁术这些人来接纳张易,代表的是他们身后的家族。袁家四世三公,是这些世族的首脑,袁术也是这个小圈子的老大,他亲自去请张易,是给足张氏的面子,只是张易不习惯上面有老大。

到了这里后,看到其他人对袁术已经超出尊敬,有点狗腿的样子,张易知道,是他们自甘卑贱,才惯出袁术高高在上的脾气。

张氏低调隐居,张易当然也不会高调,尤其这里明明都是年轻人,却显得暮气沉沉的顶级纨绔圈子里。

一群人端庄地喝着酒,看着舞女跳舞,交谈着朝廷大事。比如琅琊郡某县令考评下等,可以挪位置,户曹某某政绩突出,可迁任。

诸如此类的议论,让张易以为进了朝堂。

不过张易听了一会,就知道这些年轻人,为什么会交谈朝堂内容了。

他们是世家,对手是宦官集团,袁术这些年轻人就是家族的传声筒,把自家要抬举的官员,提前说出来,如果有冲突,也可以现在就协商,不能到了朝堂上,由他们父辈去争执。

等袁术等人接任家主后,世家该怎么合作的,他们早就练熟了。

张易来洛京,就是留地张氏的代表,才有资格参与交流。

张易不喝酒,也不发言,只是静静听着,到最后,袁术问张易:会稽郡守年底必迁,天和有什么合适的人可以推荐?

会稽郡守任上发生许昌造反的事情,就是失职,但是因为许昌刚当过求雨护道卫,涉及皇帝英明的事情,世家采取观望态度,只要东南糜烂不可收拾,曹节这个推荐人想不负责都不行,至于会稽郡守失职治罪是顺带的事情。

结果张易出手,许昌造反消息还没在朝堂上讨论,郡守就把光复会稽的消息送过来,还特意点出,主要功劳都是去会稽,跟着张易求学的士子,没说张易功绩,却指出张易来自留地张氏。

会稽守也知道自己情况,并不插手任何事情,能在任上除掉许昌,对他已经是解脱,也算将功补过,至少不会被治罪。

现在世家对着张易递出橄榄枝,就是会推荐张易属意的人,免得换个二五仔过去,打乱会稽郡的平静。

搞清楚内涵后,张易当然不会客气:“会稽多事之秋,担负平东军粮秣兵员重任,郡守得是个得力之人,光禄勋给事谒者张纮,文理意正,以柔克刚,是最佳人选。”

29、曹节还债

虽然同姓张,张纮却不是留地张氏族人,和张易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张易知道张纮有大才,连陈琳都说自己在张纮面前是小巫见大巫,而且张纮性格不错,历史上和张昭合称江东二张,是孙权最为敬重的两个文官,能抢先下手把张竑弄来,送他郡守之位才显得有诚意。

唯一障碍是张纮目前只有四百石,级别不够,张易当然知道这一点,因此说完后,就不再多说,意思是你们看着办。

这种事情在朝中其实很常见,宦官五候任用家族子弟时,都是连续升迁,很快就到了级别,现在中常侍安插自己人,同样这么干,如果世家不能帮张纮送到会稽郡守位置,那就是不诚心帮忙。

张易休息两天后,再去上班时,袁术等着宫城门口,笑着对张易说:“听说子纲被大司农看中,迁为大司农部丞,改天叫上他,一起聚聚。”

张易知道事情已经解决,张纮是四百石散官,直接跳到大司农部丞,是六百石实权职务,力度已经到极限,后面再升迁一次,就能跳到千石,因为会稽是边陲小郡,只要太守让位,张纮就能再进一步,直接空降为太守。

他们已经查到张纮和张易没有关系,也没有来往,让张易带张纮去和他们一起聚聚,就是让张纮知道,是张易请袁术他们帮忙的,至于大司农看中,不过是虚话。

“是得找他庆贺庆贺,等我找到大司农大门,再定日期。”

说话间,张易已经进了宫城,袁术只能止步,虎贲不进宫城,里面是羽林的辖区,因为质帝不喜带刀侍卫接近,他们都只能在几处路口巡逻值守,宫门口站岗的都是太监。

张易这个新羽林郎没有搭档,到了内宫门口,带着刀杵在两个守门宦官边上,显得很特别。不一会就有个大宦官从内宫里出来,挥挥手,守门宦官立刻后退,绕进宫门后就不见了。

这大宦官代替两人位置,和张易并行站着,嘴里轻轻说:“他们举迁张竑大司农部丞,六百石,被曹公直接改为卫尉丞,千石,今天朝会就会下旨。曹公说会稽的事情,谢了。”

世家和宦官之间争权夺利,却不是生死仇家,互相之间更多的是交换和妥协,不会闹得不可开交,否则皇帝又会换人了。

知道张竑是张易举荐的,曹节立刻出手,让张竑一步到位,成了卫尉丞。至于提到会稽的事情,是说曹节用这个官位,谢张易帮他干掉许昌,从此两不相欠,以后再要帮忙,得要付钱才行。

曹节和张易不是一路人,因为许昌造反,通力合作过,平东军灭了许昌后,已经是东面最大武装力量,张易因为没有叙功,明面上没有好处,现在职位低,而且刚来,不便提拔,曹节不知道张易要送张竑为会稽太守,急于还清人情债,见到张易要推荐张竑,立刻送上卫尉丞的位置,履历上有大司农丞过渡一下,级别也就够了,相当于踩了一脚。

历史上的东汉,虎贲和羽林由光禄勋掌管的,卫尉掌管皇宫近卫,因为质帝不希望贴身的是护卫,就把虎贲放在宫城外,羽林在宫城内,取消守宫卫士,却让卫尉掌管虎贲羽林,因为他不理朝政,光禄勋的智囊团就是摆设,变成候补散官集中营。

宫城是双方势力交界区,张竑成了卫尉副手,位高权重,不仅让张竑离开世家势力范围,还让张竑到了张易身边,为张易提供便利。

“替我谢过曹公,也谢谢公公传话。”张易点点头,轻声对他说。

“咱家不用客气,咱家张让,祖籍颍川,咱家是自己人,咱家同辈。”

“哦,族兄,甲胄在身,不便施礼。”

“咱家不用客气,咱家丢了祖宗的脸,不对人说咱家是颍川的。”

颍川张氏累世相韩,是老贵族世家,张让净身入宫,做到十常侍后,也就在张易这个本家面前,会觉得丢祖宗的脸,其他人谁敢看不起他。

“族兄有心了,张易记在心里。”张让特意来通消息,主要还是来结交张易的,而且提出两人暗暗接交就可。

张易学历史的,当然知道张让是颍川的,却没有想到自己会穿越过来,还能混进留候世家。两个张氏四百年前是一家,只要能序上家谱,就是本家。偏偏都是老贵族,家谱齐全,竟被张让算出两人是同辈。

张让爵位是候,和张易认族兄弟是折节下交,看中的是张易潜力,皇上最看重的侍卫,以后逃不掉卫尉的职务,张让等人的安全,就得靠张易守护了。

见到张易有心,张让不再多说,转身就进了宫门。

皇帝也快上朝了,也就守门的两个小太监知道张让来找过张易,他们当然不敢乱嚼舌头。

张易觉得自己真是主角光环,皇帝亲近,世家接纳,最大宦官曹节帮了自己大忙后,刚说两不相欠,宦官张让就来暗中序上兄弟,进京刚三天,就开了个好头。

朝会时,皇帝果然下旨,调张竑任卫尉丞。

曹节把圣旨读完,朝堂上就变得很嘈杂,都是大臣在小声议论,随后张易就听到,朝会上开始讨论兖-州蝗灾的事情,没有人对张竑连跳五级提出异议。

朝堂上都是老狐狸,事情反常必有妖,不搞清楚状况,当然不能乱说话。

傍晚,张易从乾坤宫,送皇帝至内宫门口,自己出宫城时,被一名带队巡查的将官碰上,然后他走到张易边上,轻声说:“张竑谢过天和。”

他是举茂才的太学生,混了三年太学后,被塞进光禄勋,每天替主官写写官样文章,他原本觉得无聊,还想辞官回家的,结果忽然被提拔为卫尉丞。

这可是九卿的副手,因为掌管宫城守卫,位高权重,除了几个极品大官,其他上朝的官员在他面前都要规规矩矩的,否则就是殿前失仪。

不需要他打听,就有人告诉张竑,是谁帮忙的。

其他人可以不管,必须要谢张易。

张竑知道张易肯出筹码帮他,必有所求,才主动来等张易。

他是上官,张易一点没有小兵见大将的态度,一边往外走,一边轻声说:“我想请你去当会稽郡守,就请人帮了个忙,年后去不去会稽,你自己决定。”

“去。”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废话,张竑就应承下来。

他虽然是上官,对张易的态度,却不敢有任何不悦,因为张易能把他弄上去,就能把他扯下来。

而且听了张易的话,张竑才知道,卫尉丞只是过渡,一千石还不是自己终点,会稽郡是边陲,郡守两千石,可以军政一把抓,完全是土皇帝。当然,平东军还在会稽,土皇帝是不可能的,能维持好平东军后方,就是大功一件。

光禄勋是候补官员集中训练的地方,里面各种背景的官员都有,消息非常灵通,会稽郡什么情况,张竑知道得很清楚,因为税收都供应给平东军,太守是没有军权的,有屯田军司马在,太守甚至都没有权,但是,张易特意把他弄过去,不可能白送他一场大富贵,肯定是让他用心做事的,张竑不反感做事,也有信心做好,太守任满回京后,至少九卿。

卫尉丞看起来威风,和太守却没法比,想要从卫尉丞升上九卿,也许一辈子都上不去,尤其是他这种火箭式提拔过的,不等资历耗满,不会再上一步,一着不慎,跌下来却很容易。

听张竑答应得爽快,张易才转身,对着他行了军礼,然后就转身离去。

张竑通过考察了,那么就是自己人,上官的颜面得给他撑住。

出了这么大变故,袁术当然要守着张易,也不提去密谈了,见面就对张易说:“你杀了许昌,曹节也出手了,你得叮嘱张竑,屁股不要坐歪了。”

“不会,我要的是会稽太守,送了张竑一程,曹节和我已经两清了。”

张易这么一说,袁术就放心了,立刻邀请张易:“走吧,去我家坐坐,就我们俩,好好喝一杯。”

刚找人办了事情,不能翻脸不认账,张易让张睿回家,只带着张文去了袁府。

进门前恰好碰到袁基回府,袁术立刻带着张易在路边避让,结果袁基见到张易后,下了牛车,直接走过来,笑着打招呼:“早闻天和大才,一直想拜访,只是会稽遥远,徒叹奈何,前两天舍弟说起,新来羽林郎张易,就是著《弟子规》的天和,我还不相信,白白把马车输给他,你的字取得真早啊。”

“年少无知时,恣狂放任,取表字想证明自己已经长大,哈哈,童年趣事,贻笑大方了。”

“非也,不取表字,谁会承认天和大才?他们眼睛都是长在这里的。”说完,点点自己脑后。

袁基身长俊朗,温文尔雅,人很风趣,说话很有道理。

张易文章传世,如果没有表字天和,别人会对作者产生疑虑。因为没有表字的人,要么是下等人,要么是孩童,都不是他们应该敬仰的,也就不会重视。

张氏送《千字文》出去时,只说自己子弟所做,并没有透露张易年龄,现在袁基没有笑话张易取巧,却说读者没有慧眼,因为《千字文》确实是奇文。

30、留候思维

站着闲聊几句后,袁基也不管张易是袁术带来的,直接拉着张易进了府门。

他是司空安国候袁逢嫡长子,注定要继承爵位的,张易上袁府,他愿意接待张易,根本不需要袁术同意,袁术当然也不会离开,直接跟着一起进去。

袁基喜文,交好的都是文章出众的儒生,那些家族纨绔才会让袁术去接待,袁术也相当享受那种聚会,努力想把自己的才干表现出来。

袁术是嫡次子,身份很尴尬,混吃等死,当然没有问题,要想恩泽子孙,却需要自己努力,现在是虎贲都尉,仅仅六百石,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

进了大堂坐下,袁基首先聊起的就是张纮:“张子纲连升五级,可喜可贺,都是托天和举荐之力啊。”他直接用字称呼张竑,表明他和张竑很熟。

张易见他试探自己和张竑关系,也不隐瞒,实话实说:“我见过他写的屯田之策,非常有见地,平东军征讨山越,已推进到豫章,会稽山里留下一片白地,正需要他这种大才去统筹屯田,才冒昧举荐。”

“从卫尉丞再迁会稽郡守,易如反掌,天和勿虑。”

随后,两人就聊起经史子集。

张易读书时下过苦功夫,看的都是经过两千年学者反复淬炼过的文章,因此见解很新颖,却不脱儒家框架,让袁基相见恨晚。张易拿这招都能把大儒荀爽折服,对付袁基一点压力没有,完全在射程之内。

晚饭后,又一直聊到夜深,张易才告辞,期间袁术一直陪坐,不插嘴,也没有表现不耐烦,只是在张易坚决不肯留宿袁家时,才上前引导:“我送天和回府。”

“公路明日还得值守,万不敢麻烦公路,我有马匹,不肖一刻就能到家。”张易连忙推辞,袁术也不再坚持。

洛京城治安不能算好,却并没有宵禁,午夜时分,街上车马依然不少,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在闲逛,因为两侧都是民房,张易和张文两人也不疾驰,乘马缓步回家。

却说,送走张易,袁基和袁术立刻来到后堂,袁逢和袁隗都在这里坐着,袁绍在边上伺候。

见到兄弟二人进来,袁隗就问:“怎么样?”

袁术立刻说:“书呆子。上次没多说话,摸不清他底细,今天兄长和他谈到经史,立刻原形毕露,夸夸其谈,嘘枯吹生,不知收敛。”

“看来还真是纸上谈兵之辈。”袁隗捻着胡须,点点头说。

他们得到风声,说《弟子规》是张易启蒙所用,作者另有其人,张易到底有没有这么厉害,他们想试探一下,特意设计出这场巧遇,让袁基来试探张易。

对袁术的武断,袁逢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袁基,要看袁基如何判断。

袁基想了一下才说:“虽好清淡,却是高论,主要观点是美者不蔽其丑,恶者不忘其好,用他自己的话说,要客观看待。”

袁逢立刻说:“这是兵家思维,看问题很全面,不会被表现现象迷惑,这就是他们说的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留地张氏兵书传家四百年,兵家思维已经刻在子孙骨子里,兵无常形,因此他们也没有坚定立场,有利有用和各种弱点,才是他们注意点,这种人很厉害,以后基儿可以和他多交往,术儿要敬而远之。”

袁术立刻低头应诺,刚才他就插不上话,并不觉得和张易结交,有什么好处。

“没有坚定立场,不就是摇摆不定的小人之行径吗?他们就不在乎名声吗?”袁绍在边上忍不住问了一句。

袁术立刻说他:“兵家无所不用其极,诡计多端,哪个不是杀人如麻?他们会在乎名声?”

“不注意名声的人,注定都不长远。”袁绍知道这个弟弟不爽自己养望,夺了他风头。

“这个倒是真的,自古兵家有几个得善终的?”袁隗也在边上说。

袁逢对张氏了解最多,还是比较推崇的:“留候就是兵家中的异类,因为他懂进退。张氏两代就被夺爵,然后安心在家耕读,四百年下来,并没有从世家中湮灭,只要有大事发生,就会有人出山,不叙功劳,事后也不在朝堂站班。”

“为什么?马上取功名,得来的心安理得。”

“因为他们是帅,介于文武之间,要么为群臣不容,要么为上面不容。”

袁隗问袁逢:“张易这次出山,代表什么预兆吗?”他最最圆滑,如果能看清征兆,就能避免站错队伍。

“很难看出,巧合太多,张易还没成年,就破许昌,被朝廷知晓,还入了天家的法眼,不仅帮他扬名,刚到冠礼就征召到身边,天家从来没有对谁这么热心过。”

“天家知道张易能打,当然要留在身边。许昌造反,朝廷可没出一兵一卒。”

“天家是为了把张易和平东军分开?”

“真要不放心,还会放在自己身边吗?”

……

袁逢说:“只要看看鸿都那里,就知道张易出现的原因。”

袁家人越讨论,觉得异常点越多,有的可以解释为巧合,太多了就不可能是巧合,最后还是袁逢点出,世家和宦官之争愈演愈烈,已经让天家觉得需要动一动格局,才留着张易,和留地张氏达成协议。

“自从独尊儒术后,诸子百家都在苦苦挣扎,宦官家里地位低,读书人少,掌握政权后,却没有读书人帮他们治理朝政,只能依靠士族,他们才培养平民子弟来对抗士族,这是要从根本上来压制士族。原本的平衡已经被宦官打破,天家就把最有名的兵家收入囊中,原本的两极就变成三极,只要军权在手,就没有人能撼动天家的位置,他还是要维持平衡啊。”

他这么说,是因为就在张易来京前三个月,宦官为了培养自己的人才,在鸿都设立门学,教授辞、赋、书、画这些学问,学子都是州郡官府送来的平民子弟,就是要对抗士族子弟垄断的太学。

天家心思难猜,留地张氏深不可测,偏向哪一方,对方都是灾难性后果。张家虽然是世族,张易却是曹节举荐的,很难判定张易立场。

张易回到自己小院子,看的却是北方边地消息。

旱灾蝗灾已经让北方欠收两年,同样被旱灾蝗灾波及的鲜卑,寇边也越来越频繁,已经有鲜卑部落迁居到长城境内。

北方往南的流民越来越多,要么被世家地主招为护卫庄户,要么结伙抢劫,沦为盗贼。虞家和魏家同样没有闲着,都用海船从北方带回数千青壮男女,全部送到会稽山地里和海岛上,开垦荒地。

袁逢猜测张易来京,是因为鸿都门学,张易当然也在密切注意鸿都门学。

历史上,鸿都门学所招收的学生和教学内容都与太学相反,开设辞赋、小说、尺牍、字画等课程,打破了读书人专习儒家经典的惯例,学生由州、郡、县三级部门择优选送,多数是士族看不起的平民子弟。宦官派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对鸿都门学的学生特别优待,毕业后都是直接送往州郡为官。

现在情况和历史上没多大变化,儒家中除了研究谶纬之学的儒生,其他都不屑来鸿都门学当教授,因为成立不久,诸子百家还在观望,喜好文学艺术的俳优却来了不少,还有就是道人,因为皇帝向道,很多道人也来鸿都推销道家思想。

因为宦官对道人很优待,历史上动摇大汉基础的太平道,现在要比历史上更受欢迎,张易还没进洛京时,就调查过,从北方被送往会稽屯田的流民,大多数听说过太平道,因为太平道替底层百姓舍药治病,他们对太平道都心有好感,

鲜卑南移,大汉外患越来越严重,洛京这里,因为皇帝压制了两次党锢之祸,士族力量越来越大,宦官已经抵挡不住,终于使出终极杀计,创立鸿都门学。

士族和宦官注意力都被吸引在洛京,这是两个集团的终极比拼,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因为道家也参与其中,还是和掌权的宦官一方,太平道发展非常迅猛,让张易也踌躇了,要不要还按照既定的先外后内,可外战怎么算个尽头,游牧民族不是好打的,汉朝赶跑了匈奴,鲜卑就强大了,从东汉一直延续到隋唐,隋唐过后,胡人政权辽,金,蒙古交替控制北方,一直到明朝,明朝最后还是亡于满清之手。

根本原因是东汉三国年年征战,汉人人口大幅减少,无力对抗因为天气变冷,只能南移的胡人。

要想对抗外族,还得在黄巾之乱时,先保住汉族的元气,不让世家豪族坐大,保证中央集权的统治。

为了能在黄巾之乱中保证主动,必须先得有兵权,平东军不能动,否则山越又会卷土重来,只能先去北方走一遭,在鲜卑还没那么强大时,给他们来一刀,出出血,让他们躲回去舔舔伤口,少抢一些汉人过去,没有被掳掠去的汉人帮助,他们很难强盛。

翻看这些情报,计议已定后,张易就开始筹划,如何让自己领军去北方。

现在他是皇帝的保镖,想要离开,找谁都没用,得皇帝下旨才行。

虽说三天见一次皇帝,可皇帝身边都是太监,想单独说句话都不行,怎么才能让皇帝放自己出去呢?

几年前,张易设想得很好,来洛京混个脸熟后,就跟着夏育的部队出关,帮夏育打赢这一战。

历史上夏育出兵的始作俑者,是破鲜卑中郎将田晏,他犯了事想将功赎罪,才贿赂王甫撺掇汉灵帝对鲜卑开战,然后夏育兵败,王甫被杀,名将段颎因为受王甫牵连,在狱中饮鸠而死。

因为质帝没死,整个历史变得面目全非,田晏没有犯错,因为对羌人作战有功,已经升迁为北地郡太守,正在第一线对抗鲜卑,而夏育正是田晏的前任,因为无力抵抗鲜卑寇边,被就地免职,调回西凉段颎手下。

31、雒阳北部尉

张易一直久等的夏育出兵,根本没有发生,也不会再发生了。

张易告诫自己,不能再根据历史事件指导方针了,之前许昌造反有很多偶然性。

历史上许昌可没见过皇帝,如果他不抢劫曹节家乡,回到江东后也不会立刻造反,只需明抢就行,他是护道卫,还有上千剑士,有名气,有实力,会稽没人是许家对手,只能听凭他们鱼肉。

因为许昌有曹节撑腰,张易还不能动许昌,所有布置成了笑话,最终便宜了虞家,也或者是许家。好在历史就是这么顽固,几次巧合之后,最终让张易天下闻名,比事先谋算的结果都好。

随后半个月,张易依然隔两天就进宫城一次,其他时间都被袁基拉上以诗会友,交往的是陈琳孔融等人,原本也是这个圈子的张竑,因为要值守宫禁,根本没空参加。

一日,正当张易几人在袁家品评汉赋时,街面上传来贼警。原来是太尉桥玄小儿子被匪徒劫持,登上高楼要求给赎金。

张易心里咯噔一下,这也是历史上有名的事件,因为司隶校尉等人顾忌桥玄儿子性命,不敢向前,被桥玄呵斥,还催促他们进攻,结果匪徒被干掉了,桥玄小儿子也死了,然后桥玄上书:天下凡有劫持人质要求财货的,不准用财宝赎回,给奸邪开路。

也因为这件事,劫持人质的事情基本绝迹。想不到换了皇帝,换了司隶校尉,这事情还是发生了。

张易等人赶过去时,匪徒已经被围住,桥玄还没到,听说已经派人去桥玄家,通知他拿钱来赎。

匪徒背靠山墙,一个胳膊夹着孩子,另一手抓着把短剑,小孩子上半身遮住匪徒胸前,如果有人放箭,先死的肯定是小孩子。

张易看带着虎头帽的小孩,也就五六岁,因为害怕已经哭不出来,只能一抽一抽地,让人心疼。

虎头帽勾起张易的回忆,当初刚来这时空时,因为头发很短,顺了一个小孩的虎头帽,到了马迹也没有取下,一直戴到夏天,头发能勉强扎成两个小鬏,才不再用,现在还在自己箱子里。

张易知道,如果自己不救这个孩子,等桥玄到了,肯定不会交赎金,还会催促进攻,孩子必然先死。

张易立刻从怀着抓了一把珍珠,大喊着跑过去:“赎金来了,赎金来了。”

珍珠尊贵,是洛京贵人喜欢的奢侈品,和金银一样,也可以当成大额交易的货币,张易怀中一直藏着一包,都是他在海岛养殖的,对他来说并不值钱。

震泽原本就产珠,不过都是野生的,张易到了海岛后,就让人人工养珠,无非就是给河蚌肚子里塞进珍珠碎块,然后用绳子系好,定期投食,只需三年就能采珠,不仅比野生的大,一个河蚌里能产十几颗珍珠,外表和野生珍珠没有任何区别。

张易手里的珍珠还没有打磨过,每一颗都有鲜蚕豆大小,乳白色带点玫红,发出瑰丽的晕光。

匪徒看着张易要跑上楼,立刻用剑一指张易:“站在,你把珍珠给得意赌场的梁管事,我欠他赌场的钱,你帮我还掉赌债,我就放了孩子。”

张易没有回头,只是站在楼梯上往下问:“梁管事在哪?梁管事在哪?小孩子不行了,快点来拿珍珠。”

结果人群中就走出三个人,领头的汉子对张易说:“我就是梁管事,他欠我钱是真的,我找他要债也是天经地义,他抓孩子要赎金,却和我无关。”

“不要废话了,这么多够不够?”

“够了够了。”梁管事立刻在下面喊。

张易却没有扔下去,而是转头问匪徒:“全给他是不是多了?要不要给你留点,只要你不伤害孩子,这些珍珠都是你的,该还他多少,你来说。”

匪徒稍微想一下,果然不舍得全给梁管事:“三颗,最多三颗就够了。”

张易立刻往下扔珍珠给梁管事,还是一颗一颗扔,扔了三颗后,还问梁管事:“他说三颗就够,你觉得呢?”

“不行,还有利息,至少要五颗。”

张易手里也只有六颗,就转头问匪徒:“他要五颗,是不是给他。”说完,手里拿着一颗就要扔。

匪徒立刻说:“我只借他十贯钱,本钱不到一颗珍珠,才借五天,利滚利最多三颗。”

张易立刻摊开手说:“那我把剩下的扔给你,他再找你,你自己跟他算,小孩子先给我。”

因为距离他十几步,刚才张易往下扔珍珠,都扔不准,梁管事都是从地上捡到的,他可不敢让张易扔给他,再说,他一手孩子,一手短剑,还站在檐口下面,也不好接珍珠。

“不要扔,慢点,你慢慢走过来,不要耍花招。”

“我是空手,孩子在你手里,我怎么耍花招?”张易捧着珍珠慢慢上楼梯,然后慢慢走到他前面的楼顶走道,再过去就要翻越栏杆,张易问他:“是扔给你,还是我跨过去递给你?”

“你跨过来递给我吧。”

张易慢慢跨过去,然后慢慢往他前面走,眼睛不敢往下看,身体摇摇晃晃地,腿还有点抖,明显有点恐高。

到了他面前一米多时,张易站住了,有点哆嗦着说:“你快把珍珠拿去,再把孩子递给我,这里有点高,风还大。”

匪徒见到张易的孬样子,根本不觉得会威胁到他,反正他拿到珍珠,就可以从楼顶翻过去跑掉,带着孩子还不方便,就伸手过来,一把抓走珍珠,然后把孩子往张易面前一放,本来就很窄的地方,刚好堵在张易面前,他不觉得张易还能伤害到他。

哪知他手刚离开孩子,张易右手一把抓住孩子,一转身就把孩子提到身后,同时左手挥出。

匪徒刚刚直起身,脖子就被张易一刀划开,他立刻抱住脖子,摇晃了两下,就从楼上跌了下去。

张易抱着孩子下楼,桥玄已经在楼下等着。

他来的时候,张易已经到了楼梯上,正在跟匪徒和梁管事还价。

他认识张易,知道张易不会这么简单,扯皮一定是转移匪徒注意力,因此就没有让人进攻,静看张易表演。

果然,没过多久,张易成功救下孩子,匪徒也从楼下跌落,他立刻让人去赌场,抓梁管事归案。

梁管事捡到三颗后,见到匪徒不愿多给,立刻就混入人群中跑了。

他们下套骗钱,匪徒输光钱后,又借了高利贷赌博,然后又输光了,是他们逼债太狠,匪徒才想着劫小孩要赎金的。

匪徒想得很简单,以为还了赌债,就算跑不掉也只会坐牢,比每天挨一顿打,最后死在梁管事手里要好。

这里是高官居住区,出事后不少人在下面看着,张易先装疯卖傻,救回小孩后,就致命一击,节奏变化太快,让下面的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袁基当时还在考虑,张易自己都站不稳,怎么把小孩子抱着送下来。

等张易下来,哄得孩子笑起来,才交给桥玄后,袁基嘴里嘀咕了一句:“兵者诡道也。”

心里想着:父亲说得一点都不错,兵家不在乎名声的,为了救小孩,大庭广众之下,插科打诨扮小丑,根本不算事,他们眼里只看到有利无利和漏洞,等找到进攻机会,一点都不含糊。

然后他就听到陈琳对孔融说:“天和这小子和我们讨论诗词,身上居然带着短刀。”

张易刚才一刀就把匪徒杀了,然后场面就变得很血腥,让他感觉很不适。

孔融却无所谓,轻蔑地说:“我还背着长剑呢,多稀罕啊。”

他是孔圣人嫡传,家族传统,到哪都带着佩剑。

两人经常斗嘴,见孔融嘴硬,陈琳就撇撇嘴:“长剑多厉害啊,你刚才干嘛不上去?”

孔融抬头看看刚才的屋檐位置,摇摇头说:“那个位置太高太陡,我上不去。”

说得一本正经,理直气壮得让陈琳无法反驳。

张易哄笑孩子交给桥玄后,就转身离去。

今天风头出得有点大,再留下反而不美,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才是张氏风格。

张易不知道事后桥玄有没有再上那个明传千古的折子,反正当他第二天上岗,皇上给他加官了,雒阳北部尉。

因为宫城在洛京城北部,他管辖的范围刚好拥着宫城一圈,大汉朝廷官吏大多居住这里,张易当了北部尉,世家贵族的治安就交给张易负责。

历史上曹操担任过此职,不过造化弄人,质帝没死,曹腾也就没有策划立桓帝的功劳,没当上侯爵。

没等梁冀倒台,曹腾就去世了,好在他为人谨慎厚重,在质帝为傀儡时,没有做过分的事情,十常侍上台后,曹腾当年心腹宦官吕常顾念旧情,招曹操来洛京,现在是羽林都尉。

宫城北门外都是高墙大院,住的是袁家这些公侯世家,张易住宫城西侧,手工业作坊和饭店很多,属于洛京中下层区域,张易所在区域和宫城隔着的,是太学生或者光禄勋散官居住的小院子,洛京大,居不易,他们虽然地段好,却买不起张易家那么大院子。

张易三天进出宫城西门一次,总能看到宫城西门的羽林都尉和门外的袁术互相瞪眼,没人介绍,张易不知道他就是曹操,曹操也没理会过张易。

张易当上北部尉当天,曹操才对张易正眼看,主动过来谢张易:“本官羽林都尉曹操,对北部尉昨天的壮举非常感激,桥老和我是忘年交,小儿是他酒后糊涂时意外得子,聪慧伶俐,才五岁就熟背《弟子规》,很得桥老欢心。”

“适逢其会,举手之劳,当不得曹都尉感谢。”张易连忙还礼。

32、司马钟繇

面对历史上的魏武帝,张易也不愿得罪,连忙拱手还礼,这可是东汉末期最厉害的人物,没有之一。

曹操黑矮壮,和其他武夫没什么区别,张易没看出他有什么英雄气概,至少袁术面相要比曹操顺眼多了。在这个时空里,曹操现在算是宦官集团的人,没发生去张让府刺杀张让之事,以后会不会有,张易不想猜。

“适逢其会,举手之劳?天和老弟开口就是短句美文,难怪能写出《千字文》这等绝妙奇文。”曹操本身善辞赋,很快被张易说话方式吸引,再开口就拉近关系,叫上兄弟了。

《弟子规》完全符合儒家主流思想,做启蒙教材时,可以从小灌输孝悌道理,才备受推崇,擅长辞赋的学者却认为《千字文》更好,999个常用字组成千字文章,还能文理通顺,言之有意,非常难得,因此被称为绝妙奇文。

《千字文》是南朝周兴嗣一夜编成的,因为用脑过度,次日就满头白发,被张易剽窃来显著于世,本就不好意思,再被辞赋大家,开创魏晋短句文风的曹操当面夸赞,张易脸皮再厚,也撑不住了,只能躬身致谢:“能入曹都尉法眼,天和万份满足。”

“都说缺一字是作者谦虚,现在看来,天和果然是谦恭楷模,对了,桥老有个不情之请,不敢贸然相请,托我问问天和意思。”曹操又夸赞了一句,才说出来意。

张易一听,就猜桥玄是要把昨日救下的桥璋送入自己门下,对这种好事情,张易不会拒绝,因此再次施礼:“曹都尉请说,桥老刚正清廉,谦俭宽仁,深得后辈敬仰,但有所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易和桥玄只见过一面,但桥玄历史评价很高,最常用的就是这八个字,被张易信手拈来,甩给曹操,让他快点说出来。

结果曹操没再管短语美文,说出来的事却让张易目瞪口呆。

“桥老长子嫡女年方及笄,温和可人,尚未许人。”

曹操看只介绍一半,张易就从满脸欣喜,变成脸皮僵硬。

他不知道张易是高兴的,还是不愿意,因此住口不言,只是仔细看着张易。

“呃,咳咳,在下刚行冠礼,甫及出仕,寸功未立,不敢言家。”

张易好容易才让脸皮缓和下来,随即明确拒绝。

张易穿越前22岁,在这时空又过了7年,已经快到而立之年,结果桥老给他塞个13岁的孙女,怎么会答应,难道下班回家,就哄小女孩子?

昨天的桥璋确实聪慧可人,张易很想收为弟子。这个在历史上被祖父狠心舍弃的孩子,张易既然救下他,就希望他能健康长大,有所成就,而不是娶他大侄女,以后还得叫他小叔叔。

“天和有骠骑之志,可敬可叹,改天有空,我们再把酒言欢。”

曹操见张易直接拒绝,夸了张易一句后,就告辞离开。

张易已经下职,他还在班上,不可能现在就去喝酒。

张易的北部尉是兼任的,皇帝上朝之日,依然要在皇宫值守,其他时间就要去衙门里当差,做一休二的待遇没有了,不过级别升了。

京师治安由司隶校尉管辖,下分左右东西南北六部都尉,北部尉衙门在宫城北门外,格局类似后世四合院,三间正房中间是大堂,左间是北部尉会客室,右间是属吏办公室,左厢六间是库房,右厢六间是衙兵休息室,没有前门墙,宽阔的院子里有个石砌的水井池,二十平方左右,因为井水水位低,三面有台阶往下四五米才到水面,蓄水有一米五深。

张易上班第一眼看到的,除了这个石砌大水池,就是水池边上的水龙水桶等救火装置,没看到任何锻炼用的石锁等器械。与其说北部尉是负责京城北部区域治安的,不如说是专职救火队。

因为司隶校尉衙门也在京城北部地区,和北部尉衙门相隔一个街区,北部的治安其实司隶校尉府直接管辖的。

张易刚刚就是从司隶校尉府报备后,被司隶校尉王萌派司马钟繇陪着走过来的,八分钟六百步,刚好一里路。

司隶校尉原本直属御史大夫,不仅掌控京师治安,还有检察百官的重任。

王萌是王甫义子,被宦官安放在司隶校尉位置上,就是要监视士族,御史大夫现在却是空头大佬,根本管不住王萌。

司隶校尉权力比历史上要大得多,因为皇帝要制衡,宦官知道占住司隶校尉府后,必须适当分权,司隶校尉府司马就让给士族,钟繇就是用来制衡王萌的。

结果王萌遇事无策,面对一个贼人,就不知如果处理,好在张易顺手帮他解决。

因为前天之事,昨天王萌被弹劾庸政,得宦官力保才过关,最后是北部尉当了替罪羊,被撤职下台,转迁张易兼任北部尉。

钟繇是颍川长社人,从小拜蔡邕为师,专攻书法,张易剽窃的《千字文》中,‘杜稿钟隶’,指的是杜度的草书和钟繇的隶书,钟繇篆、隶、真、行、草多种书体兼工,写得最好的是楷书,后世书圣王羲之学的就是钟繇楷书,但那是以后的事,他现在闻名于世的,是学自蔡邕的隶书。

当时张易传播《千字文》时,钟繇刚刚举孝廉,已经以书法闻名于世,尤其是隶书,深得蔡邕真传。

就因为有‘钟隶’两字,从来没有人认为,《千字文》不是张易所作,时机恰恰好,差一年都不行。

钟繇亲自送张易上任,除了感谢张易在传世之文上吹捧他,还因为张易昨天救人时,他也在边上看着,如果不是张易帮忙,他这个司马同样要吃排头,因为王萌没事,他才没事。

当然,他对张易机智应对,果断处决非常钦佩,一路上感叹张易智勇无双,不负张氏先祖兵家之名。

钟繇和张易进了北部尉院子,衙兵三三两两从厢房里跑出来,然后快速列队,迎接张易入主衙门。

“你们上官张易怎么样,昨天你们也看到了,我就不多说了,本官现在告诉你们,北部尉队伍还会充实,现有人员也会筛汰,这里是大汉最重要地区,稍有风吹草动,就是震惊大汉的大事,北部尉必须把北区的治安管好。”

这不是王萌肯放权,而是圣旨就这么下达的,宫城外围一圈的治安,以后就是张易管辖,圣旨下达后,没有人敢有异议,谁让张易现在是皇帝唯一的贴身侍卫。

“你们以前主要做的是消防工作,都是熟手,做得也不错,我不会苛责你们,以后继续消防工作,治安巡逻我会另外招募人手,散了吧,各就各位。”张易几句话就打发了他们。

话说消防工作同样是重中之重,这些人能负责宫城外围的消防,都是经验丰富的救火队员,张易还得仰仗他们出力,因此并没有废话。

这帮人因为治安出事,长官被撸了,新长官上任后,心里都七上八下的,哪知笑面虎没有贬低他们,还认为他们做得不错,以后治安的事情也不需他们管理,都挺开心的。

张易嬉皮笑脸和匪徒讨价还价,等孩子到手就杀掉匪徒,已经被取了绰号‘笑面虎’,北部尉成员都是底层衙兵,哪里敢炸刺。

北部区域的治安是洛京最难管理的,因为这里住的不仅有高官厚爵,还有各地来京等着分配的散官,再西侧各行各业的作坊工匠和酒楼旅馆,都是为这些官员就近服务的。

至于宫城东侧住的都是宦官家族和不少道人,鸿都门学的人也在那里,宅院没有士家大族面积大,屋舍却特别多,那里再往东侧同样是百工作坊和酒楼,却是为宦官家庭服务的。

可以说,洛京北部范围,囊括宫城,达官贵人居所,也有三教九流之人,没有哪个地区会比这里更难管。

那些工匠作坊,旅馆酒楼赌场青楼,也不全是普通人开的,不少都是士族高官家里管家管事的产业,甚至背后主家就是世族。

宰相门前七品官,在这里维护治安,很容易就触犯得罪不起的人,因此原来是司隶校尉直管的,也只有既检察百官,又对普通人掌握生杀大权的司隶校尉才管得住。

张易训完话,陪着钟繇在会客室,听钟繇指点一番隶书,才送走钟繇。

张易刊行天下的《弟子规》就是用隶书所写,作为启蒙教材没有问题,在钟繇这种大家眼中,笔力还是略嫌稚嫩,既然遇上了,以后还是上下级,钟繇也乐意指点张易。

送走钟繇,张易就叫来佐吏,要了洛京治安条令过来。

条令还是光武帝时期制定的,光武帝敦厚,处罚并不严苛,但是该管的都给出条令。

汉代律法继承秦朝,列举很严密,惩罚却多了不少人性,经过文景之治和汉武时期的律法对比,两者效果差异很大,刘秀是厚道人,选择更温和的那种,然后就没有变过。

张易读完条令,看虽然律法处置温和,真要达到要求,洛京肯定大治。就对他们说:“用蔡侯纸抄写三十份,东北西街区主要路口都要张贴。把里面除死罪的处罚,都写成杖脊十次后依法处罚。”

33、一个好汉三个帮

因为宫城南侧就是很大的校场,根本没有人居住的,北部尉其实只管宫城三面,每处张贴十张布告,应该是够了,执法前先普法,更容易立威。

佐吏连连点头后,却不动身,见张易望过去,才苦笑着说:“我们这里从来没有出过告示,库房没有蔡侯纸,库里的钱也买不起三十张。”

“库里有什么,还有多少钱,北部尉编制多少,每月上面会拨给多少钱粮?”

“库里堆的是麻布,是建筑时围墙用的,还有就是木匠,铁匠,石匠用的建筑工具,钱只有八千文是发放临时奖励用的,已经三个月没用过,北部尉正式编制五百正兵,一百辅兵,战时才满编,平时减半,我们这里只管消防,因此只有辅兵四十三人,加佐吏两人。”

张易一听,就知道这里就是司隶校尉吃空饷的地方,两百五十名的正兵编制在司隶校尉的口袋里,北部尉只有辅兵,除了让他们执行消防任务,还会带着他们帮人建造屋舍,赚点工钱,这是帮他自己赚的。

东汉是募兵制,军士武器衣甲都是提供的,还会发放费用,只要能从司隶校尉处拿回北部尉的钱粮,是不需要去做工赚钱的。

不说钱粮,正兵缺额指望从司隶校尉处调人是不可能的,他们三千正兵的编制,把所有人加起来能凑够一千,已经算不错了,怎么会调人过来?

张易要管理治安,还得自己募兵才行。

张易从怀里摸出两颗珍珠丢给佐吏,让他立刻去办。

佐吏立刻抓着珍珠跑掉了,珍珠不是货币,却是硬通货,一枚蚕豆大的珍珠可值一金,两颗也就是两万钱,张易不仅给了买纸的钱,连抄写费用和所有辅兵的奖励都给了。

随后张易写了一封书信,调关羽张飞典韦祖茂四人各带心腹来洛京,再从六个港口,调四百剑士过来,都要年纪轻武艺高强的,要求分散跟随商船过来,一个月内到位。

当初许昌被擒,张易流放了六千多叛军,其实都是送他们驻守六个补给港屯田,现在六个补给港后面已经没有山越,海港已经建成有围墙的商港,再把这些精兵悍将留在那里,就太浪费了。

海岛上能打的不少,可都还年轻,黄忠岁数够了,却是总教官不能轻动,现阶段能用是也就关羽张飞典韦三人,黄忠到海岛后,祖茂就到了会稽郡,等张昭和平东军几个兄弟接手工作后,祖茂又回到海港,开始帮张易训练密探。

张易来京城时,路过留地,请家主介绍几个斥候训练人才,前些天接到信息,四个老斥候已经到海岛上,以后就是大汉正规军斥候训练,祖茂刚好可以脱身来帮自己。

密探系统需要贴心人,没有比亲姐夫最贴心了。

安排妥当,张易第二天就带着佐吏,轮流到三个区域进行普法宣传。

围观的人看了条令内容,知道新来的北部尉是笑面虎,都警醒不少。

那些世家豪族的家人奴仆却没放在心上,他们不够资格了解张易底细,也就不认为六百石的北部尉就敢随便动他们。再说,梁管事被桥玄派人抓捕,送进司隶校尉府后,仅仅一天就被放出来,因为他后面靠山是曹节侄儿,司隶校尉府连张易送出的三枚珍珠都没有收缴,只把匪徒怀里的珍珠还给张易。

张易除了宣传,也不干其他事情,有一个月宣传下来,基本上这里的人都会知道内容,如果再犯在自己手上,那就不能说是不知法,误犯法律。

有宫城的虎贲就在附近,还有司隶校尉府兵值守,白天治安尚可,因为不宵禁,到了夜晚,北部尉区域就是那些豪族奴仆的天下,赌场酒楼青楼晚上最热闹,这里面利润巨大,只要处理好,就没有人管。

质帝推行无为而治,也没有大兴建造宫室,他当了三十几年皇帝,洛京城里整体还是稳定的,梁冀族灭时,死得也不过几百人。

洛京城里大约有三十万人,人口最稠密的是南部区,近邻洛河,运输方便,集市已经蔓延到城外河边,是最繁华,最有油水的地方,势力也最杂乱,引起的宿怨也多,晚上往往是抢地盘报私仇的时间,司隶校尉府兵力主要分布在南部尉。

洛阳城里上层宦官和士族在争夺权力,中间各地商人在争夺利润,下层势力在争夺地盘,最底层的是劳力,同样在争夺生存权力。

连三公都朝不保夕,何况这些下面人,每天都有不少人口进来,每天也都有人口消失,洛京作为都城,恐怕是进出核查最松懈的城市。

张易调来四百人,明面上只会有一百人,另外三百人就会洒在城南区和南城外,和那些地下势力争夺空间,这就是张易一定要用剑士老兵的原因,他们做打手最合格。

张易发出信息后,关羽张飞和典韦三人,仅仅十天就到达洛京。

他们三人跟随海船到东海郡,采买精铁打制武器,从东海得知张易招三人进京,直接换成士子打扮,跟着带路的信使,骑马就过来了。

三人刚到大船岛时,就好像到了梦想之地,骏马任意驰骋,练武有对手,各种好吃好玩没见过的东西玲琅满目,一直等黄忠颜虎太史云三个老兵教官接手训练后,才觉得是来遭罪的。

不过三人武力超群,连黄忠都不能轻易拿下他们,也就张易的鬼魅身法和神出鬼没的小刀,让他们忌惮,才没有妄自尊大,老老实实在岛上练习,并没有闹出乱子。

他们都是平民出身,即使入伍也不过是军汉,张易这种人其实离他们太远,等张易被征召进京,他们才知道老师的厉害,简在帝心啊,刚成冠礼就被叫去当官了,他们心里一下子就热切起来,开始准备趁手武器盔甲,等着跟张易去边疆立功。

现在老师招他们来洛京城,当然是迫不及待就来了。

刚见面,典韦就冲着张易问:“老大,听说皇帝老儿叫你来当官,能不能让我也当官?”

其他人都跟着叫老师,只有典韦从跟了张易,就一直叫老大,张易也没让他改口,即使张易现在当官了,他也依然故我。

“我确实当官了,但是有人不听话,叫你们来打人,愿不愿意?”

“到底是谁,看我杀了他。”典韦立刻就跳起来,开始找顺手的家伙,他到东海郡是选精铁打制武器的,他的两个手戟都留下当样品,到了洛京当然是空手。

“不能杀人,我叫你打谁,你们就动手,我不说,就不准动,能记住吗?”

“行,你说了算。”

“好了,你们试试身手,我看你们最近有什么长进。”

“你来,我让你知道小爷我的厉害。”张飞一指关羽。

“摔了多少跟头,你还记得吗?对了,你算术不及格,自然是数不清的。”关羽直接反唇相讥。

这两人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叫板,当初是张飞先到海岛,和张易打过一次就不肯动手了,随后都是和典韦切磋,典韦本来就是徒手搏击高手,陪着张易习练搏击,学会以斜打直,以切削直这些以柔克刚的招式,还有柔道绝技,打得张飞一点脾气都没有。

结果关羽来的那天,张飞和典韦正在切磋,见到场中两人拳来脚往,招法纯熟,打得非常精彩,心里暗暗点头。

张飞突然使出连环转身踢的绝活,然后关羽不知觉就叫了一声好,只是关羽叫好声不大,拖得时间却长了点,声音还没结束,张飞就被典韦扔到他脚下。

张飞腾空飞了过来,就摔在关羽前面,一声喝彩刚好被张飞听得真切,张飞循声抬头看去,见一长身红脸少年,下巴扬着,眯着眼向下俯视自己,脸色颇为不屑。

张飞腾地冒起一股怒气,他练的是刚猛一派,最是适合马上冲阵,拳脚功夫乃是扎根基时所练,但师出名门,自也非同小可,在地上跟典韦这个步将徒手交战,本就不沾便宜,但也并不差太多,而且两人交情非浅,都是点到为止,对输赢并不较真。

今天两人互拿绝活出来展示练习,被打到也是正常,平时周围都是张易亲自训练的那帮小虎,就算喝个倒彩也是一笑了之。

不合这次围观人中有个新来的,而且新来还敢喝倒彩,最可气的是关羽歪头眯眼,嘴含笑意,满脸不屑看着他。

张飞那受得了这个,立即跳起来张口叫阵,嘴里自然也不是好话:“红脸小子找死,有种就下场来,睁开你那睡不醒的狗眼,看爷爷怎么教训你。”

关羽是从小跟着道人学习的武艺,被密探从家乡追到道观才找到,本不想来,教他武艺的师傅却忽然离去,留信让他跟来人走,然后一路上跋山涉水到了海岛上,见到那么多孩子练武,才觉得心情舒畅些,结果自己刚出现,就有小子叫阵,当然也不示弱,把衣服一脱就干上了。

34、捏软柿子

关羽跟着道人习得武艺绝伦,马战步战精通兼备,除了师傅,还未逢敌手,结果碰到张飞刚猛直进的连环脚,一时躲闪不及,连着吃了几脚,脑中忽然想起典韦刚才的招式,顺手就硬架张飞的脚,然后两手一错,身子往后一转,再猛的一拉,也把张飞摔了出去。

摔完张飞,关羽长身而立,嘴里讥讽道:“翻来覆去用这几招,真当天下无敌了。”

典韦一看,立刻说:“咦,不错,我们来试试。”

见典韦又要来切磋,关羽也不搭话,直接摆好姿势,然后两人就开始动手。

张易当天听说又有人到岛上,就来看看是谁,结果就看到张飞浑身泥土坐着,典韦正在跟一个长身少年格斗,一时还分不出胜负。

张飞看到张易也笑他,兀自愤愤不平,大嘴一撇,黑脸一虎,也起身观看。

典韦身高力大,原本功夫是硬桥硬马,下盘稳固,双手出击迅猛,而且实战经验丰富,非常不好对付。跟着张易练了小巧功夫后,又从张飞那里学了腿上功夫,打法就丰富多了,和关羽对上后,双手横扫劈挂,双腿连环出击,一番拳脚使得刚柔并济,俨然已有一代宗师风范。

张易看场中少年的武功自成一体,大开大阖,腾挪扫挂,凌厉至极,斜进卸力的功力和典韦比起来,并不吃亏。看他丹凤圆睁,卧蚕倒竖,激烈的战斗让他的脸红得好像就要滴血一样,向前翘起的光下巴给人一种傲视群雄的威严,正是前一阵密探遍寻不到的关羽,所差的只是一副长须。

张易想到关羽成名武器是青龙偃月刀,本就擅长切割使力,和自己传典韦的咏春桥手有异曲同工之妙,刚猛的张飞碰上他,自然讨不了好。

两人打得差不多了,张易才叫停,随后就把关羽也送到班级里,开始系统学习《弟子规》和《算经》。

关羽张飞都有文字底子,《弟子规》倒是没什么,多读读就能背上,《算经》却没有见过,都需要从头学起。

关羽比较认真,学得还好,张飞就觉得难了,随堂练习经常不及格,又成了关羽鄙视的槽点,好在不及格的还有典韦,总能同仇敌忾,帮他一起揍关羽出气。

张易收拢的猛将中,三人岁数稍大,张易自小训练出来的孩子,都是小巧的功夫,加上天赋不足,根本不是他们对手,平时也只能三人切磋。至于赵云,太史慈和颜良等猛人,现在都才十来岁少年,看他们都是仰望的存在。

到了洛京,张易让他们切磋,张飞首先就叫阵关羽。

他和典韦意气相投,非常看不惯关羽的狂傲,但典韦力气太大,又擅长摔拿,拳脚功夫天然相克,张飞也只能找关羽格斗。

又被鄙视算术不及格后,张飞含怒出手,关羽轻描淡写的接了几招后,忽然就感到了张飞的可怕,因为张飞的身形变得更快,双腿也更猛,以前没使出的精妙招式,层出不穷的使出来,攻势一展开就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虽有漏洞但很快就被下一轮攻势所弥补,所谓最好的防守是进攻,被张飞现在的表现诠释得淋漓尽致。

关羽猝不及防,被张飞连连踢中,连忙稳定身型,使出浑身解数尽力防守,这两人这一番恶斗,让场边的张文张睿两人看得心惊胆颤,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两人就看向张易,意思是让两人停手。

张易把他们叫来是要巡逻揍人的,当然不能一来洛京,就自己人内部先打伤,于是瞅准空位,直接切进去,帮张飞隔住关羽的摆拳,又帮关羽截住张飞的小边腿,结果两人只是对视一下,就都对着张易开始进攻。

张易连着闪了几下,刚从战圈里摆脱出来,背后典韦已经冲上来,一脚踹中张易后臀,把张易又送进两人攻击范围。

张易左前是张飞,右前是关羽,背后还有典韦,三人一下子就把自己围在中间,不消多说,就知道三人肯定有过商量。

在海岛时,张易的小巧功夫让三人吃尽苦头,张易动作快,身法诡异,用的还都是借力打力的技巧,他们别说战胜张易,根本就打不着张易,结果今天张易自投罗网,插进两人战圈,典韦在后面一关,就把张易围在三人中间。

三人在海岛一起练习很久,早就非常熟悉,一见典韦把张易踹进来,就已经知道典韦是想三人围殴张易,那还有什么说的,这是他们早就想干的事情。

没有腾挪的空间,张易只能硬接硬架,架完还得转身对付身后之人,只能瞅准机会反击,才能脱出包围。

计议已定,不管他们招式,自己连出几拳,先把关羽逼退,躲过张飞的小边腿后,忽然合身往张飞怀里一扑,趁势躲开关羽的直拳和典韦的底扫,然后抱住张飞的腰往边上一甩,把张飞推向关羽,自己却从张飞身后绕出来,抬腿就给后撤的典韦一个底扫。

典韦是看战圈中忽然变成张飞,才往后退的,结果就被张易扫中脚跟,下盘不稳,身子直往后跌,只能眼看着张易隔着张飞,从下面一脚绊倒关羽,又把张飞推到关羽身上。

说得来那么费劲,其实从典韦偷袭开始,到三人倒下,只发生五六秒钟。

典韦屁股着地后,就一弹而起,张飞往边上一翻,顺手把关羽拉起,然后自己也被拉起,动作非常娴熟,三人再想打时,张易已经跳出圈外,冲着他们连连摆手:“不打了,我的浑身快被你们打烂了,你们还不够吗,真想要我的命啦。”

这倒不是假的,被三人围攻,如果继续徒手打下去,张易会死的很惨。

“我现在也浑身疼,老大的拳脚也太重了,下次你们再和老大交手别叫我了。”张飞立即脱掉上衣,漏出全身的青紫,尤其是两只胳臂,红里透黑像红烧肘子。

典韦也卷起袖子:“刚才好像没觉得,现在像火烧的一样。”又漏出一双红烧肘子。

关羽没动,只是在一边说:“动作太快,身法太诡异,你袖里还有东西。”

典韦立刻反应过来,张易第一次和他见面时,是用小刀背打败他的,后来张易再没拿出来,关羽张飞都不知道张易袖里有刀。

见到关羽问起,张易也挽起双袖,两个皮护腕上,各插一把小刀。

原本张易从小用的是尼龙护腕,插着钢锯条磨出的小刀,大学军训时,是部队老班长秦松找人做了这两把短柄军刀和皮护腕,很薄,平时看不出来,张易一直带着,结果也被带来了。

张飞抽出一把小刀后叫起来:“我说你的胳臂怎么那么硬,原来是这个东西,黑乎乎的挺硬,就是太小没什么用。”

关羽抽出另一把看了看,又还给张易,没有说话,他也是玩刀的行家,刀身很薄却很硬,刃口看不清,却没有任何寒光,一掂重量就知道是绝世神兵,他玩大刀,这种小刀不会玩。

只有典韦才知道小刀的厉害,配上张易诡异身法后,一刀就能干掉他们。

见三人风尘仆仆到来,张文已经给他们准备好澡桶,这时候就请三人去洗澡。

等他们洗好澡,张文已经准备好衣甲,还有一根长枪柄,都是白蜡杆制作的,知道三人力大,都选最粗最长的那种。

“我们是雒阳北部尉,要对付的是青天白日里作奸犯科行为,大多罪不至死,当街打一顿给个教训,跑了最好,如果赖着不走,就抓起来送到司隶校尉府。”

“就我们几个?”

“暂时就我们几个,我最近已经观察过,东市跑马街上吉祥赌坊,每天都会发生殴打赌徒的事情,还会拖到大街上打,今天我们就去那里揍人。”

上次的梁管事是曹节家人开的如意赌场管事,张易还不准备拿他立威,吉祥赌场老板童累是老泼皮,投靠的是车骑将军新丰候单匀,单匀是宦官五候单超的义子。

单超已经死了十几年,单匀虽然继承单超的爵位,却又不是宦官,根本没有权,他的背景也就糊弄外人。

童累打人要拉到街面上打,其实就是虚张声势,当然,童累手底下有十几个亡命之徒,一般人也不敢惹他。

张易带着三人,回到北部尉里,召集人手后,选年轻身体魁梧的又带了十个人,也给根木棍扛着,然后就浩浩荡荡往跑马街走去。除了张易是官服,典关张三人都穿着衙兵一样的服饰,混在衙兵里,并不显眼。

到了跑马街路口,张易并不过去,让张飞继续宣读北部尉的告示,这里人来人往的,每天都有人来宣读,也都能聚一帮人看,只是前几天这里在宣读,吉祥赌场里依然拉人上街打,宣读的衙兵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让周围人并不相信北部尉会执行这些条文。

只是今天北部尉来的人多,还都扛着木棍,围观的人就多了不少。等张飞读了一遍条文后,吉祥赌场还没有打人,张易让关羽接着读条文,平时都是佐吏带着两个衙兵,去其他街口轮流读条文,今天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一直到了下午,才有个衙兵过来,对张易低声说:“今天吉祥赌场打了两个人,都是在赌场里面打的,打完后把人扔到后门。”

35、北部尉立威

吉祥赌场距离街口也就上百米,去后门就要绕过整个街,至少四五百米,因此这里根本不知道吉祥赌场的事情。

张易点点头,随后对关羽大声说道:“你们平时就是没有宣传到位,今天宣传效果好,整个街面上就没有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以后都要像今天这样宣传,让这里所有人知法,只有懂法才能守法。”

做了总结后,张易直接带着衙兵,从吉祥赌场门口绕回北部尉,路过吉祥赌场门口时,张易没停,只是看着赌场门口的护卫笑了笑。结果才往前走几十步,那个护卫就吐了一口痰,嘀咕了一句:“芝麻小官,狂什么啊。”

张易就转身,对着痰看了看,问那个门口护卫:“为什么吐痰?”

“喉咙痒,吐痰都不行吗?”

“当然不行,你吐到赌场里面我不管你,这里是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你差点吐到我们的衙兵身上。”张易指着走在最后的衙兵,其实那人吐痰时,距离这衙兵,至少还有十来米。

“你那个条文上,可没有不准吐痰,我也没吐到他,我懂法,不会犯法。”护卫都是老油子,根本不怕张易,否则也不会吐痰。

“我记住你了,如果让我看到你犯法,我自然会抓你。”张易点点他,然后转身离开。

这人见到气势压住张易了,和出来看情况的另外几个护卫,故意笑了起来。

刚好有个人准备进赌场,刚才张易吵架时,他没有进去,就在边上看热闹,见到张易等人终于离开,才迈步往赌场台阶上走,张易忽然对张飞说:“给他屁股上一棍。”

这是路上说好的,身体部位不同,下手轻重也不同。

刚才护卫和张易叽歪,张飞等人早就想动手了,只是张易没说,也就不敢动,结果张易不打护卫,却对准赌客打起来,当然,这不需要张飞多想,甩过长棍就抽在那个赌客身上。

张飞力大,虽然打在屁股上,却把那人直接打倒了。

张易走过去对他说:“有钱买件新衣服孝敬父母,不要扔进赌场里。”

那赌客已经被打懵了,也不敢找张易理论,爬起来一瘸一拐就跑掉了。

张易转头对其他人说:“这些进赌场的都是不孝子弟,就得多教训。”

说完,就扬长而去。

下午发生在街面上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

北部尉表示,赌客都是不肖子弟,要多教训。

进吉祥赌场门的赌客被打了一棍,吓得吉祥赌场只敢在赌场里面打人。

童累听到市面上的传言,气得大骂张易:“这个小竖子刚来洛京,就敢在太爷我头上作威作福,再这样搞下去,我们这里谁敢进门?”

童累是老泼皮,懂得见风使舵,骂归骂,却不敢硬顶着。

当晚,童累带着干股分红,去了一趟车骑将军府,添油加醋把街面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想要表达的,无非是北部尉故意盯着他们,生意不好做了,下次给单匀的钱就不会有这么多了。

单超曾经是宦官五候的领头人,单匀继承爵位后,作威作福惯了,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哪里把新来的北部尉放在眼里,就对童累说:“怕他干嘛?这点小官就把你吓成这样,你是不是找到新主子,故意要减少我的分红吧?”

“那怎么可能,侯爷照顾我这么多年,我哪会忘恩负义,被他这么一吓,赌客至少走掉一半,提前说一声,就怕分红少了你怪罪我。”

“这倒是的,听说这小子杀过人,赌客被他一吓,自然就不敢进你赌场了。你说,会不会是得意赌场的人,请他来和你们捣乱的?”

单匀虽然狂妄,却不傻,事出必有因,他虽然不是宦官,却是宦官集团的人,了解的事情要比童累要多。

只要一想曹节和张易的关系,张易替得意赌场来压制吉祥赌场,就顺理成章了。

“对啊,上次抢小孩的时候,得意赌场的梁管事,拿了张易送的三颗珍珠,事后毫发未损,连珍珠都没还。是不是就从那以后勾搭上的,是梁管事请张易来找麻烦的。我们和张易从来就没有过节,没道理只盯着我们一家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童累觉得自己发现真相了,不然都是赌场,得意赌场逼债闹出人命,差点害了桥玄的儿子,为什么张易不去得意赌场,却来吉祥赌场示威。

涉及到大宦官曹节的利益,单匀也虚了,一时想不出怎么办,气得只能骂曹节不讲恩情:“如果不是家父抬举他,他能有现在的威势?”

当时宦官五候要和士族争权,放在质帝边上服侍的当然是心腹,曹节王甫原本都是单超的人,单超死了后,没了大佬照理说会换掉,却被质帝一直留在身边,最终五候失势后,就是曹节王甫领头的十常侍继续霸占政权。

张易选择吉祥赌场这个突破口,就是考虑到这一点。

王萌是张易上官,他如果制止张易到吉祥赌场闹事,得意赌场就赚不到这个便宜了,那他得罪的就是曹节。

王萌当然不会为了单匀,让王甫和曹节产生隔阂。

对张易来说,开赌场的就没有好人,折腾吉祥赌场一点内疚都没有,其他人还只能看着。

第二天张易要去宫城上值,就让三人在家里休息:“赌场人手黑,我们坏他们财路,他们不敢明面上对付我,很可能来我家捣乱,你们不准出门,就在家守着。”

袁术因为家里人不让他找张易,已经换到南门值守,曹操还在西门,因为张易一口拒绝他牵线,也觉得没意思,见到张易只是点点头就过去了。

皇帝上朝时,不需要上朝的张竑走到张易身边,闲聊几句后,问张易:“听说你人手不足,要不要从羽林里调一些过去。”

他没有私人部属,只能在羽林中选人。

“我那个地方,除了给副手位置,这些羽林才愿意过去。”张易当然不要。

羽林都是一百到两百石,北部尉除了张易六百石,还有两个两百到四百石的副手位置,其他佐吏都是五十到一百石,不升官,当然不肯去。

张竑见张易不愿让出副手位置,就说:“人手不足时,找我要人。”

他知道张易在找赌场的麻烦,羽林和虎贲加起来有六百人规模,他是卫尉丞,调人帮张易打架不算什么事。

“行,需要人手时,我会让张文兄弟来找你。”张易带到宫门口的只有张文张睿兄弟,张竑也只认识这两人。

随后两天,张易不仅让人在街口读条文,还经常到吉祥赌场门口转转,搞得根本没有赌客敢进门。

东侧区域还有个得意赌场,也就隔着两条街,虽然得意赌场不远的街口,也有佐吏曾经去读过条文,但是拿着棍子的衙兵,却从来没有去那个街口,赌客惹不起北部尉,现在都去得意赌场玩耍。

隔了一天,当张易又去吉祥赌场门口巡逻时,童累亲自在门口等着张易,见到张易后,点头哈腰,邀请张易进去坐坐,说话时,还不停捻着指头,意思是会有点意思。

张易是专门来找麻烦的,哪里会看上他的意思,再说,张易有《弟子规》专卖权,根本不缺钱,就算把赌场送给张易,张易都不会要。

“走开,不要阻挡本官巡街,再啰嗦,治你妨碍公务。”

“好大的威风。”人未到,声音先到,一个中年人带着十几个护卫,从赌场里走出来。

“北部尉负有北部区治安职责,是替大汉执行律法的,威风也是因为大汉朝律法的威严。”斗嘴张易同样在行。

“牙尖嘴利,就是司隶校尉也不敢这么对我说话。”来人当然是新丰候单匀。

对这个空壳大佬,张易压根没放在眼里,躬身行礼后,就说:“下官要执行公务,侯爷自便。”

单匀特意过来教训张易,怎么会让张离开,让人堵住张易后,继续问张易:“听说你不准让人进这个赌场?”

“我劝他们有钱回家孝敬父母罢了。”张易回转身,躬身回答单匀,又转身问拦住自己的侍卫:“你想阻挡本官执行公务。”

“芝麻大的官,敢在爷爷面前逞威风。”这侍卫仗着单匀在边上,很狂妄地用手点点张易胸口。

张易直接说:“此人对本官无礼,妨碍执行公务,打断他胳膊。”

话音刚落,蓄势待发的张飞已经甩起长棍,直接劈在那个侍卫手臂上。

那侍卫点着张易胸口,听张易说要打断他胳膊,刚要再笑话几句,胳膊还没收回去,就被张飞一棍打折。

没有事先征兆,张易忽然翻脸,在单匀面前,打他侍卫,摆明就是要削他面子。

单匀也是怒极攻心,直接喊道:“给我打。”

他带着十几个侍卫来,就是要教训张易的,一听单匀命令,直接就围上来,有人已经开始拔刀。

张易这次走过来,只带这张飞和典韦,关羽还在给几个围观的人读告示。

张易往边上一退,对单匀笑着说:“谁敢动手打谁,敢拔刀的杀无赦。”

36、借鉴魏武

张易笑眯眯对单匀说完,又是话音刚落,典韦已经一棍砸在那个拔刀侍卫的脑门上,直接把人打倒,满头是血,浑身抽搐,眼见着伸伸腿就死了。

张飞和典韦太凶悍,胆小的侍卫往边上跑,胆大的几个侍卫都立刻拔刀,直接奔着张易冲来,他们看张易空手,而且人要比典韦俩个文弱,想擒贼先擒王。

张飞立刻扑上去,手中长棍横扫,抽在一个人头上,把人打倒,借着棍子反弹,一拉一甩,敲在另外一个侍卫脖子上,直接把颈椎打折,瞬间杀掉两个,等他再转身时,刚准备冲上来的另外两侍卫已被典韦打倒,被他抢上一步,和典韦一人一个,再次敲死。

手下高手瞬间被杀掉,这个时候,单匀也吓傻了,被童累带人直接架起他,退进赌场里,其他侍卫哪里还敢拔刀,都跟着他往赌场里跑,有个提着刀也想退进赌场,却被张易冲上去,一脚就从台阶上踹下来,看到这里动手,已经快步赶来的关羽顺手一棍,就抽在这人脖子上。

转眼之间,张易四人就杀掉单匀的六个侍卫,张易对也跑过来的其他衙兵说:“架上这六个持刀行凶的凶徒,送往司隶校尉府,请他们好好审审,看看还有没有帮凶。”

说完,张易看看已经关闭的赌场大门,摇摇头,带着三人离开。

东汉律法上,本就有‘持刃行凶者,死罪。’被张易拿出来,特意放在条文第一条,刚才已经警告过,再被打死怨不得张易了。

衙兵明知道这些人已经死了,却还架上走了几步,然后直接背起,送往司隶校尉府。

摊上这个杀人如麻的上司,他们不敢有任何质疑,都是老油子,知道架上走几步,文案上就可以写成歹徒持刀行凶,北部尉抓捕时,歹徒伤重不治而死。

王萌作为司隶校尉,听到汇报后,面都不露就从后门离开,他得问过王甫意见后,才敢处理。

“你是主官,张易有事,你也跑不掉,张易受嘉奖,是你领导有方,既然约法三章在先,执法警告在后,擒杀持刃凶徒,就得按军功记。”司隶校尉位高权重,有独断处置权,但王甫喜欢权力,对王萌事事汇报很满意,立刻就定下处理结果。

单匀那里,死的不过是几个护卫,他再找护卫就行了,至于单匀丢了面子,他得先有命再谈面子。

张易是皇帝唯一的贴身带刀侍卫,是皇帝直接下旨去当北部尉的,连王甫自己都不敢惹,单匀居然敢让侍卫拿刀去砍张易,一把年纪真是活在狗身上了。

隔一天张易陪着皇帝上朝,压根没人提起这件事,等张易再去北部尉,司隶校尉府的嘉奖就出来了。

北部尉擒杀凶徒有功,按照张飞杀三首,典韦杀两首,关羽杀一首,给三人分别记功。

汉朝继承秦朝爵位制度,不过后来封赏泛滥,没有那么多田地,下面爵位已经不值钱,募兵制后,完全根据上官意见办,这次张萌根据三首军功,直接提拔张飞成队率,典韦为什长,关羽为伍长。

至于单匀,陪着童累去王府,把赌场干股送给王甫后,才侥幸过关。他当然还有其他产业,知道罩不住赌场后,直接送给王甫,司隶校尉王萌至少不会再找他麻烦,还能恶心一下曹节。他已经认定是梁管事请张易出手的。

张易消息当然很灵通,在王萌给了封赏后,隐晦提出赌场背后已经易主为王甫后,张易笑着点点头,没有任何废话。找吉祥赌场麻烦是为了立威,现在威风已成,赌徒赌不赌,去哪里赌,关他何事?

随后几天,典韦三人后面扛着棍子巡街的人逐渐增多,却再也不去赌场附近。

到了发饷日,司隶校尉府司马钟繇亲自带人送财物过来,佐吏点收后非常高兴,因为这次多了一百人的份。

张易却不满意,直接问钟繇:“我这里是两百五十人编制,怎么只送一百五十人的钱粮,还差一百啊。”

钟繇只能苦笑,因为王萌封赏张飞为队率,觉得张易最多招募五十个,特意多送一倍给张易。

钟繇也觉得张易应该满意,才兴冲冲自己押送来,哪知张易居然要满编的钱粮,让他一下子就夹在半空了。

好在他知道屁股该怎么坐,立刻说:“这不是人手有限,一次运不了嘛,再来一趟就把另外一百份送来。”

钟繇回去一说,王萌只能让他送过来,自己又去王甫家里问计去了。

因为张易刚刚帮王甫弄到赌场的干股,王甫略一思索,就对王萌说:“给他满编的钱粮,不然找你闹起来,你怎么办?如果他不满编,吃空饷的把柄也在你手上不是?”

四百剑士老兵已经到齐,原本张易也只想用一百人的,因为王萌不爽快,张易直接留了两百人凑成满编,剩下两百人,让祖茂带着去南区分散藏身。

杀出威风后,巡逻用不了这么多人,张易就把一些人送进消防,然后让原来的工头直接去外面找活去干,他们原本主要工作就是帮人家建造,张易来了后,带着他们去宣讲条文,找上来的活也不敢去干,已经影响他们收入了,虽然不敢说,心里还是不爽的。

现在张易只留了几个懂行的,带着剑士老兵去消防巡检值班,其他都可以去干私活了,那些杂兵都非常高兴。

和原来的消防巡检不同,现在的衙兵晚上值班,都是扛着木棍的,和白天治安巡检队没有两样,看着都是陌生面孔,惹事生非的人要么躲到别的区,要么夹起尾巴做人。

北部尉控制区域,治安忽然就大好,根本没人敢在路上闹事,至于小偷小摸,北部尉是不管的,每个里有专门的亭长带人缉捕,只有这些人拘捕,北部尉才会插手。

亭长抓人时,开始还有人敢逃逸,结果亭长一敲锣声,北部尉的人立刻围过去,大棍子直接招呼,打到完全没有反抗能力,才会交给亭长带走。两次一过,北部尉范围里,连小偷都搬家了。

张易带着人把北部镇住了,祖茂带着两百剑士老兵,却把其他区搅混了,他们是去给其他区地下势力洗牌的,捧起几个小地头蛇,很快就扩展了地盘。

这帮人跟着许昌逃进山里前,就是专门干这些不法事,被祖茂分派任务后,完成得相当漂亮,因为手法非常专业,各方叫苦不迭后,却不会怀疑到北部尉。

因为北区的衙兵完全是军人作风,那些搅乱各部的势力完全是歹徒组成的,他们都认为这些歹徒是从北区被撵过去的,当然,确实有不少北区过去的歹徒作案。

这种事情当然无法怪张易,他们要想不被撸掉,只能开始募兵,守不住职位,什么都是空的,一部分密探趁势就应募衙兵,他们都年轻力壮,启蒙读过书,又懂点武艺,只要应募就被录取。

有他们和剑士老兵配合,当地歹徒很快被他们接二连三起底,然后治安就逐渐好起来,祖茂这几百人,也在洛京站稳脚跟,开始从明面上扩展。

南市最大,是商人集中区,最繁华,三教九流最多,张易让祖茂带人埋伏在南市,主要还是探听太平道动静。

历史上他们就埋伏了不少人手,准备内外夹击,一同发动造反。如果不是有人告密,大乱的也会包括洛京。这个时空道家受尊崇,太平道的人来这里传道,比历史上要方便。

太平道起义,是东汉最大的历史事件,张易知道肯定会发生的,发动时间却不一定,在他们没有动作时,是不好随便动道人的,张易得时刻盯着他们。

北部尉这里,把为非作歹之人撵走,并不是就没事情可管,读书人同样是治安事件的肇事者。太学生一直比较难管,他们背后有士族撑腰,人也恃才放旷,喝点酒沿街撒酒疯的事情,时有发生。等鸿都门学建立后,这些新贵士子春风得意,纵情放歌时更容易喝醉。

只要有一方人喝多了,就会去寻找对方滋事,斗殴就避免不了,原先没人愿意管他们,现在北部尉把巡查重点放在他们身上,这些读书人就倒霉了。

上次赌场事件,张飞手快,连杀三人,叙功时被升为队率,关羽当时不在现场,最终只抢到一人,还是张易特意送给他的人头,才当上伍长。关羽不仅仅长得傲气,心里更加骄傲,不愿在张飞手下干活,主动要求调到夜里巡更的消防队伍里。

当张易把控制重点放在太学生和鸿都门生斗殴上,关羽非常积极,主动派剑士老兵提前蹲点,自己带人在附近埋伏,结果那些太学生和鸿都门生就惨了,双方刚打起了,就被关羽带人前后堵住,一顿棍棒放倒后,全部押送司隶校尉府。

王萌做事不行,捞钱本事却非常在行,只要人被送到司隶校尉府,就得托人拿钱去赎回,被抓进司隶校尉府,本就是有污点的行为,闹事的人也只能认打认罚。王萌捞到好处后,也不能忘了功臣,就帮北部尉记功,张易趁机把张文张睿和典韦派过去协助关羽,仅仅两个月,四人就积功升到队率。

这是实实在在的军功,军队记录在案的,历史上关张两人跟着刘备剿灭黄巾后,没钱找势力推荐,刘备只弄到安喜县县尉,关张只能散去兵马,跟着刘备在县城当步弓队率,因为他们职位低,分到的编制就两百人。

两百兵刘备可以满足,张易却嫌太少,可洛京这里,两千石的校尉才掌三千人马,张易不去边关,士兵就超不过这个数,在北部尉任上熬资历,对张易来说就是浪费时间,他要去边关。

历史上就有很好例子,曹操当北部尉时,因为执法严苛,世族和宦官都受不了他,又拿不到他错误,就举荐他离京当了顿丘令。

张易就是要学曹操,只要逼得世族和宦官也难受了,就能举荐他去边关抵抗鲜卑,有北部尉作为跳板,到了边关至少是郡都尉,就有了三千到五千的编制,用鲜卑人作为磨刀石,等太平道起事时,也就有了能征惯战的精锐之师。

37、驰援雁门

北部尉六亲不认,只要犯了规定的条文,谁都敢打敢抓,时间一长,让士族和宦官两个集团都感到棘手,他们不能纵容这种控制之外的力量出现,只是张易靠山是皇帝,不仅名声在外,还没有把柄给他们拿住,没有办法弹劾。

他们就开始吹捧张易有名将风采,然后趁大量鲜卑胡骑入寇,臧昊率部支援雁门郡时,举荐张易为骑都尉,随军征讨鲜卑。

臧昊大军出征,没有这么快,张易听到动向,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北部尉才当四个多月,张竑还没去上任,张易怎么会这么快就离开。

虽然这一切都是张易谋划的结果,但什么时候走,还得自己决定才行。

有张让帮忙拖着,皇帝的诏书也迟迟没拟定,其他人着急也没有办法。

张纮迁任会稽郡守,是张易来洛京后,唯一要求士族帮忙办理的,为了让张易安心离开,士族集团特意提前让会稽郡守回京述职,给张竑腾出空位子,并举荐张竑为会稽郡守。

通过这么长时间接触,都知道张易不好相与,既然要把张易弄出洛京,宦官集团当然也不愿在卫尉丞这个重要岗位上,还留着张易的人。

两个集团在张易问题上,再次取得合作,很快张纮就离京赴任,张竑刚走,张易也接到诏书,从北军带两千骑兵,驰援雁门郡。

北部尉两百五十衙兵,都是募兵,张易和关张典韦各选了二十人做部曲,其余的人明面上都直接散掉,其实剑士老兵都去了南区祖茂那里,加强老兄弟的力量。这帮人军纪不好,也就跟着祖茂混社会,才能发挥所长,他们也乐意去做这些工作。

接手北部尉的是曹操,因为曹腾没有封侯,他发展轨迹慢了许多,在这个时空里,他完全属于宦官集团的人,张易离京后,宦官集团把他派过来摘桃子。

曹操也从羽林卫过来,同样没法把羽林郎带来的,因为那是皇帝护卫。他到了北部尉也得自己募兵,北部尉里原来四十几人里,手艺精湛的都被张易带走,让他们把还没完工的建筑工程收尾,以后就在王管事手下干。

王管事夫妻被雇佣后,基本没什么事情,张易就让他成立建筑队,带着这些人去干活。张易需要的是他们的手艺,因此让王管事把工钱给足,这些衙兵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张易留下二十几个消防熟手,都被曹操接手,然后他就从家乡,把曹洪曹仁和夏侯兄弟招来,四兄弟又各自带着玩伴过来,终于把北部尉的缺额填满了。

曹操有了班底后,对张易原先的工作进行细化,安排人日夜值班,应对不同的治安状况,就连木棍都改成五色棍,用来处罚不同罪责。

张易听说他这些动作后,知道他看起来严谨,其实不过是为了增加弹性,能有选择进行执法,但是有宦官帮忙吹捧,这种细化要比一刀切要好多了。

北军给张易准备的两千人,都是各部筛汰下来的,要么年纪大了点,要么就是不服管教的刺头兵,好在北军是大汉的精锐,能在骑兵中立足的都是老行伍。

臧昊驰援雁门郡,所辖三万人主要是步兵,已经开拔八天,张易是骑都尉,全是骑兵,带人追赶三天,就追上臧昊大军。

距离臧昊大军十五里时,张易驻扎下来对军队进行整编,关张典韦加上张文张睿在北部尉时,都是队率,出战所辖士伍翻倍,出征前又各加一等,成了军候,都可以带两百骑兵,张易又选了部曲两百人,最终给原来的军司马留下八百余人人,让他们跟着臧昊大军,负责给自己押送军资,并保持张易和臧昊的联络。

在这没有通讯的年代,步兵还能通过鼓锣加上旗帜指挥,骑兵运动范围大,传达命令只能靠吼,在和其他将领不熟悉情况下,张易只原带这一千二百人去救援。

整编之后,不管服不服,告别臧昊后,直接带着急行军。越是长途奔袭,越能看出问题,张易没有时间训练他们,只能在行军时发现问题,随后边行军边弥补改进。

从洛京到雁门郡有两千里路,张易是骑兵部队,不是六百里加急传送,每天到了规定的最低行程后,都会停下来修整,又过了十天才进入雁门郡境内。

雁门郡的城墙早就被凿得千疮百孔,鲜卑人来去自如,自从北方草原南迁,抢了关外地盘后,面对已经开荒过的田地,他们还得找到会种地的汉人才行。

因此今年入关,他们不再是普通打谷草,而是结集大军对雁门关示威后,就绕过关城,从小路进入关内,分散劫掠雁门郡村庄,只留小部队在关城外逡巡。

为了抓捕足够多汉人,跑得远的已经快到上郡地界。张易进入雁门郡时,据逃难的民众说,就在他们后面三天行程,就有数百胡骑在劫掠。

他们三天行程也就两百里不到,骑兵一天就能赶到,张易完全可以围杀那些鲜卑人,却没有理会,而是把这些逃难人组织起来,先给口粮给他们报餐一顿,然后逐个询问他们来自哪里,从什么时候开始逃难的,在哪里见到鲜卑骑兵,有多少人一伙,马匹多少,武器是什么,总之,凡是能想到的问题,都拿出来向他们打听。

花了一天时间,张易在雁门郡简易地图上,标出鲜卑人多处入关地点,还有他们抢劫的移动路线,并估算出他们大概有三万人马。

三万人看起来不少,可要分成了小股部队撒在雁门郡,就不起眼了,张易想要碰上很难,更别说去围杀。

张易把收集到的信息,写成密信,派人送给后续部队,让他们转呈臧昊。

张易说自己带兵去雁门关缺口外,截杀鲜卑胡骑后路,还会示警引鲜卑人回归,建议臧昊大军不要管抢劫的散骑,直奔雁门关修整大军,时刻准备沿着城墙推进。

因为是密信,张易说得含糊,臧昊却一听就明白张易的打算。

对于还没抢劫的鲜卑人,都是下山虎,张易自己不准备去碰,也不建议臧昊去碰。

张易准备在关外伏击满载而归的鲜卑人,让臧昊等着接应他。

那些人入关早,抢劫的地方近,撤退当然也早,除了带着财物,还押着大批汉民,不仅走不快,有了财物在身,战心也消退不少,见到汉军骑兵后,最想做的是带着战利品,和自己的部落老弱汇合,而不是死磕。

那些被抓的百姓,很可能被他们抛弃,张易没法安排那些人,还得臧昊出兵接应。

兵家思维和儒家完全不同,张易目的是不让鲜卑人快速发展,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鲜卑人带走汉人,只要能达到目的,他可以先坐视鲜卑人抢劫,然后才来拦截。

从儒家的保境安民角度来看,张易次序错了,说难听点就是草菅人命,传到朝廷里,必然会受到太学生责难。

臧昊权衡再三,还是按照张易的建议来做,这种仗不仅好打,能救回的人也多,从长远来说,这是抑制鲜卑发展的最好办法。

再说,张易已经带兵走了,就算他要制止,也来不及了。

定下行军线路后,张易就不再耽搁,率领一千两百名骑兵做最后一次长途演练,一天一夜就穿过雁门郡。

鲜卑入寇雁门关已经多年,除了驻扎军队的雁门关城,他们无法打破,远处的城墙早就被他们弄得千疮百孔,张易就是从破碎的城墙中出关的,沿途也仅仅遇到三四股刚入关的鲜卑骑兵,杀掉这些百把人,掩埋好尸体,带走马匹后,张易的骑兵就消无声息到了鲜卑人的后方。

出关时,遇到的都是小股鲜卑人,既然到了关外,也不能坐等,张易就带着骑兵往草原深处行进,看看能不能找到鲜卑人留下的老弱营地。这些小部落来中原抢劫,都会把老弱带上,否则他们来中原抢劫,家里很可能被其他部落连人带羊全部抢走。

结果在关外三十里的丘陵地带,张易登上高处,用望远镜寻找鲜卑骑兵时,居然发现有人在放羊,等他带人潜行到高处,用望远镜往那边看时,才发现那里有个簸箕型山坳,里面至少有三万只羊,还有一千多的老弱牧民在照顾着羊群。

张易注意到这些牧民不仅人分成几处,连羊都用栅栏分隔开,知道他们是鲜卑几个小部落的老弱妇孺,暂时集结在一起,一边放羊,一边等骑兵带战利品回归。

张易转移了几个地方,用望远镜看好几个堵截点,然后就派兵摸过去准备伏击。

当他布置好后,带人冲过去时,负责禁戒的牧民,立刻冲过来拦截,没等他们冲到张易面前,就被埋伏的士兵跳出来截杀。

没办法,鲜卑人都是弓箭手,张易带来的只有枪骑兵,要想对付这些牧民只能用伏杀的办法。

大汉北军中只有一支弓骑兵,还是由胡人组建的,这么多年子承父业传下来,也没什么战斗力了。

张易当然不会带着胡人,他来这里的目的是解救被鲜卑人掳掠的人口,杀光这些禁戒的老牧人后,山坳里就只剩下老弱妇孺,都麻木地看着从天而降的骑兵。

滥杀老弱妇孺的事情,张易干不出来,也不会让士兵干,这种失却人性的行为很容易让士兵变成野兽。

38、归途绝地

控制局面后,张易先派人到鲜卑老弱中,问清里面哪些是被抢来的汉民,能听懂话的当然就是,听不懂的人也没法冒充,能回到中原,这些人也不会留下。

六十来个妇女见到汉军问起,很快就从人群中走出来,有的还拉着孩子,凡是敢阻拦她们的人,都有骑兵上去用枪抽倒。

看她们准备带着孩子一起走,张易就对她们说:“我来就是接你们的,会派人送你去雁门关,然后会有人送你们回乡,但是你们确定要带上这些孩子吗?他们留在这里,我可以保证不杀他们,你带回去,他们未必有好日子过,尤其是男孩子。”

这些妇女都是北方边地的人,被鲜卑人抢走后,生出的孩子都已经能放羊,再大点的男孩子,说不定正跟着他们父亲在雁门郡抢劫。

妇女孤身被救回去,还能找人嫁了,带着鲜卑种的男孩子回去,遇到的都是充满仇恨的边地民众,受到的遭遇,会让她们更加痛苦。

有想通的妇女就松开手,小男孩很快就被鲜卑老人拉到身边,女孩基本都带走了,舍不得自己孩子的,也有几个,说什么都不愿分离,紧紧拉着孩子的手。

张易不会替他们决定,既然她们执意要带走儿子,也不再多说,让骑兵把鲜卑部落里留守的马都牵过来后,就让人带着这些妇女儿童上马离开了。

等妇女离开后,张易忽然下达杀羊的命令:“不管大羊小羊,全部杀光。”

这些羊都在山坳的栅栏里,张易带的都是枪骑兵,分出几百骑从羊群外围旋转着杀起,只需给羊肚子一枪,羊就没救了,跑都没处跑。

见到骑兵杀羊,刚才那些怯弱的鲜卑老人都急了,甚至扑上来撕咬阻拦,可他们都无法阻挡骑兵杀羊的举动。

张易兵书读多了,也是兵家思维,对敌人从来没有怜悯之心,怎么最能打痛对手,才是他的选择,最好让对手彻底绝望,永远不敢再来招惹。

对于在雁门抢劫的鲜卑骑兵来说,留在家里的老弱根本不如这些羊重要,没有这些羊,他们回到草原,不会有部落愿意收留他们,这些强壮男子只能沦为草原上的马贼,去抢夺其他部落的牛羊。

让鲜卑人自相残杀才是最高明的战术。

半个时辰不到,张易就带着骑兵离开了,留下呼天抢地的鲜卑老弱,悲哀地看着满地垂死的羊,整个山坳里,羊血已经汇成小溪。

有那些汉家妇女指路,张易又找到四处部落老弱聚集地,再次带走汉家妇女后,继续杀羊行动,等张易出了丘陵地区时,救回的汉家妇女已经有八百多名。

出了丘陵地带,往雁门关去,也就几十里,都是空旷的原野,看样子也不会再有鲜卑人。张易挑没动手杀羊的骑兵,分出五十个,让他们带着这些妇女,直接去雁门关,然后就留守在那里等臧昊大军,还嘱咐他们,如果见到草原大火,就要防止鲜卑抢关,因为草原大火的浓烟肯定会让还在抢劫的鲜卑人回师的。

五次次杀羊行动已经让十七个小部落的财产化为乌有,据那些妇女说,这次入寇,还有三十几个部落的鲜卑人,却不知营地在那里。

算算时间,臧昊大军应该已经到雁门关了,不管他来没来,张易都不愿去见他,大半骑兵身上都是羊血腥膻味,去了雁门关后,他们杀羊的举动也就瞒不住了,传回洛京又免不了被人诟病。

张易当北部尉时,挨打的读书人太多,尤其是太学生,仗着家世显赫,根本没把北部尉放在眼里,吃了大亏后,如果得知张易在草原上,一口气屠杀了十几万只羊,肯定会对张易口诛笔伐。

张易看看根据汉家妇女口述绘画的地图,又看看风向,决定不再去找剩下的营地,直接去草原深处放一把火,把方圆几百里的草原都烧掉,就算有羊,也没草吃了。

等火烧起来,然后再去截击仓皇回师的鲜卑大军。他相信,只要大火一起,风向会把烟尘送往整个雁门郡,鲜卑人见到北方起火,肯定是顾不上集结,都会第一时间逃回草原的宿营地。

只要他们人数分散开,张易有望远镜可以料敌在先,就可以以逸待劳,杀他们措手不及。

因为临近冬季,风向都是西北风,雁门关在南面,张易要放火,只能深入到草原里,从上风位置开始点火,让大火从草原深处往雁门关沿线扑过来,关城内外都没有草,有关城阻隔,大火只能一路向东,烧到海边。

往草原深处行进时,张易把大军散成小队,并排往前推进,让他们记录下沿路有利地形,方便以后的截杀行动。

为了让鲜卑人记忆再深刻点,张易带着骑兵一直跑了三天,找到汉家妇女标记的小湖泊后,才停下脚步,鲜卑人来抢劫前,为了威吓雁门关守军不敢出战,就是在这里集结的。

通过湖边的羊脚印记,以及到处的羊屎蛋,确认这里是鲜卑大军过来时的集结点,当然也是回程的必经之路,从这里放火,基本就把鲜卑人关在里面了。

臧昊看到火起,就会带着大军沿着关墙推进,这些鲜卑人打不过臧昊,只能往这里逃跑,撤退路上几百里都是灰烬,等冲过来时,也会人困马乏,张易只需再这里劫杀,就能有很大战果。即使打不过,自己也是骑兵,跑总来得及。

这些鲜卑人羊群被毁了,他们的家当然也就不再了,除了去抢劫其他部落,不会有第二个出路。内战一起,再想结伴来汉地抢劫,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鲜卑人是带着羊来抢劫的,为了回程需要的牧草,从这里往雁门郡,肯定还会有羊没吃过的草地,张易要烧的就是他们回程的牧草,只要烧光这些草地,就算他们逃得性命,羊群和马匹也要饿死很多。

至于逆着大风往西北的火头,到底能烧掉多少草原,张易只能听天由命,总不能再往里去点火,自己还得顾虑能不能骑马回家。

最好当然把整个草原都烧掉,反正损失都是鲜卑来承担,他们能不能安全过冬,张易才不会管。而且张易打算,以后每年秋天,都要派人流窜到草原上,放上一把火。

张易小时候烧过麦咭,很喜欢点上一把火后,看着大火顺风而下,然后田里只剩下一片灰烬,后来环保管得严,才不再烧麦秸。

结果,真把草原的火点起来后,张易才知道这和小时候玩的,完全两样。

草原大火,可不全是顺着风走的,尤其是秋高草黄季节,高温之下,大火都是跳跃着往前。张易看到火才烧到几百米,其实上千米外同样已经烧着了,而且四周一圈都在起大火,湖边就是篝火堆中间,上风吹过来的热浪,硬烤也能把人烤干。

张易点火后,仅仅一分多钟,就开始下令躲火:“快点把马匹弄到水里,我们都趴到湖边浅水里。”

这些都是老兵,人也不多,见到不对,所有人都直接骑马冲到湖里,然后就翻身下水,不停往马身上撩水,哪里还管什么冬天水凉。

等终于能抬起头,张易才觉得后怕,如果没有这个胡泊,张易的骑兵根本无法躲过去,肯定是最先被烧死的一批人。

四周的大火,让湖水表面也不再寒冷,干热空气让所有人都觉得难受,只能再趴进水里,一直到火势远去,放眼四周,都是漆黑一片时,张易他们才敢从水里爬上来。反正湖泊里在冒着热气,周围温度和夏天差不多,大家伙把身上衣服都脱掉,也不觉得冷。大火虽然远去,留下的灰烬却不会迅速冷却,估计要明天都不会嫌冷,到那时候,衣服早就干了,也不怕冻伤了。

原本还给自己留下块草地喂马的,高温过后,全部烧光了,这几天马能吃的,只能是马背上的豆子了。好在见机快,都是骑马冲下水里的,不然连马背上的东西,都会成为黑炭。

等待灰烬冷却的三天,张易等人日子还是很不错的,有干粮有水,还有湖里抓到的鱼,一千多骑兵围着胡泊,并不觉得难受,因为没有草喂马,张易为了稳妥,也不敢在这里多呆了,趁马背上还有点黄豆,让马吃饱喝足,赶紧溜回家了事,真要等鲜卑人逃过来,见到放火的人,不拼死干掉张易他们才怪。

既然便宜已经赚到了,就不和这些人死磕了,剩下让草原其他部落去面对这些必将成为草原恶狼的马贼。

张易大约深入草原六百里,才遇到这个小湖泊的,来的时候只花了三天多,回去的时候,只走了几里路,张易就决定不再前行。

在灰烬中行军太难了,温度确实已经降下来,但是风吹起的灰尘,却布满整个草原,望向远处天空,高处并没什么灰,走在地上的人却被灰尘笼罩着,眼前视野只有几十米,人马都用布条裹住脸才能呼吸。

这种大风天气,即使顺着风行走,也不可能走回去,就算有指南针不会迷路,张易也没信心带他们回家,还是先回湖边,等下雪过后再回家。

“现在草原的草都被烧干净了,只剩下能盖住脚面的灰尘,草原的风是很难停下来的,这种目不能视的情形,不是十来天就能好起来的,我们现在只能在这里等下雪,至少这里有水,有鱼,还有黄豆给马充饥。”

39、守株待兔

张易的话并没引起喧哗,他们都是无法前行才退回这里的,而且草原上下雪早,在这里不会停留很久的,张易说的有水有鱼,肯定比比顶着黑灰前进要好。

“日子看起来好像还不错,我们却不能乐观,因为臧昊大军正从雁门关横扫边墙,鲜卑骑兵不会留在雁门郡和臧昊死磕的,他们必然会逃回草原,这里是他们大部分人马回家的必经之路,三万鲜卑人到底有多少能到达这里,谁也说不清楚,我们在这里,必然和他们碰上,他们现在是困兽,也是最危险的敌人。”

他们本来也能想到,只是没有张易说得这么清楚明白,他们是北军,并不怕鲜卑人,只是鲜卑人数量多了些,让他们有些惶恐。

“刚才我说了,被困在这里,迟早会遇到他们的,到底是他们杀光我们,还是我们把他们留在这里,就看我们这几天的准备。”

“要做什么准备,没说的。”他们都是从步兵中,因为实力好才被选拔为骑兵,张易说准备,应该还是伏击。他们跟着张易,已经伏击过多次,从没失手,因此很想听听张易面对三万人,又能摆出什么新招。

“鲜卑人如果过来,都是逆风而行,这种灰尘里行军,是快不起来的,一路上没有水,也没有草,他们到了这里,不管人马都饥渴交加,要想赢他们,就不能让他们到达水源。可惜没有毒药,不然我毒废了这个湖泊。”

这帮人听张易居然想在湖泊里投毒,心里一阵恶寒,对于张易这个上官,他们现在是又敬又怕,敬是因为张易身先士卒,就算扎营修整,也没有任何特殊待遇。怕是因为张易真的非常狠毒,遇到鲜卑老弱,不杀人却杀羊,十几万匹羊,宁愿杀光留给鲜卑人,鲜卑人不可能在这里长久生存,又带不走这么多羊肉,最后只能抛弃。

一两年内这一片草原上,是不会有人来放牧的,因为这么多羊肉腐烂后,很容易引起羊群瘟疫,张易明显是要废掉鲜卑人赖于生存的基础。

“关于准备,无非就是伏杀,这些人过来,不会一窝蜂来的,很可能排成一条线,还不会有防备,只要我们够快,就能杀得他们全军覆没。”

张易亲自从灰里走一遭后,就想出伏杀的招式,鲜卑人来这里,肯定三三两两的,对于伏击者来说,最喜欢对手添油战术。

“在他们接近水源时,肯定会冲起来,那我们就往前埋伏,在他们行军途中伏杀他们,如果他们人多,我们不能力敌时,第一时间就要顺风跑路,他们人困马乏,肯定没有力气追杀我们,摆脱他们,我们就能回家,记住,烟尘中很难结集,互相看不到,我们只要都是顺着风跑,就能回家。”

张易敢留下埋伏,是因为鲜卑人都是部落为单位抢劫的,见到草原火起后,首先想到的就是逃遁,这种几率相当大,张易可以一勺一勺慢慢把鲜卑人吃掉。

胡泊不大,只有一百亩左右,但一千多士兵,双手拉住围一圈都不行,鲜卑人是弓骑兵,汉军是枪骑兵,带着弓箭的只有二三十人,箭枝不过一千,要想近战伏击远程攻击,除了偷袭没有其他办法。偷袭失败,张易不会和鲜卑人死磕,提前布置好跑路的方向,就是打时间差,等鲜卑人养好人力马力时,张易等人应该也能到关墙位置了。

一千两百骑兵,除了送妇女去雁门关的五十人,其他都在这里,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战损,此战之后,到底能有多少人回到雁门关,连张易都不敢猜测。

动员之后,最先挖的是湖边,想要伏击,就得把马藏在湖边低洼处,还得裹住嘴,让鲜卑人从远处看不见马匹,也听不到声音。

张易也不会前进太远,前出上千米,让士兵挖出散兵坑埋伏就行,反正现在地上都是积灰,就算新翻起的土地,很快就会铺上一层黑灰,在逆风还有灰尘情况下,鲜卑人是不会注意地面上的。

张易设想得很好,才藏好马匹,散兵坑还没开挖,就有鲜卑人出现了。

而且是从侧面方向过来的,更诡异的是,一百多人都是拉着马尾巴走过来的。

因为空中杨灰,视野很近,这些鲜卑人好像忽然冒出来,地上灰烬很厚,他们过来时,连马蹄声都没有,见到他们时,鲜卑先头部队已经出现在前面五十几米。

好在张易已经带他们演练过伏杀,见到鲜卑人出现后,这些人没有慌张,而是悄无声息逼了过去,在他们马匹被惊扰前,迅速解决他们。

知道他们来的方向和方法后,不仅张易心中大定,战士也都冷静下来。

这帮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行尸走肉一样跟着马匹往前走,应该完全是靠马匹寻水的能力才摸过来,因为干渴,这些人嘴唇都干裂起皮,连马匹受到惊吓都不愿嘶叫,而且又是从侧风向过来的,这里杀戮的血腥味,根本传不到后路的鲜卑人那里。

随后张易就带人穿上羊皮袄,往鲜卑人来路去迎接,另一半人收拾好鲜卑人马匹后,就在湖边休息。这些马匹都非常饥渴,根本无法嘶叫,即使看到陌生人接近,也没力气折腾,到了水边后,就开始喝水,也许是感激拉他去喝水的人,喝完水后,也没有乱跑,静静地站在河边休息。

天气越来越冷,皮袄虽然很臭,却很暖和,而且有迷惑性,即使被他们先看见人影,也不会大惊小怪的。

张易考虑到这些人是陆续过来的,特意分了班伏杀,结果也验正张易的猜测是正确的,从第一批人开始,过来的人就没有断过,隔上一段时间,就会有鲜卑人冒过来,多的也不过百把人,少的只有十来人,间距远的上千米,近的只有数百米,而且都是蒙住脸,拉着马尾慢慢过来的。

也许这是草原上传下的绝活,也确实管用,如果没有张易伏杀这个意外,这些人只要经过湖泊修整,就能最终回到草原。他们没有草,但是马背上都有黄豆和羊肉,只要下雪,就没有人能留住他们。

汉骑摸清规律后,伏杀就简单多了,得手之后,尸体和马拉走,其他人继续埋伏,时辰一到就有休息过的人来换班,而且有鲜卑人送来的弓箭,根本不需近身就能解决。

也不知道这些人事先躲在哪里,反正到这里时,都是那个方向过来的,整整六天,张易带着士兵至少伏击了六千多人,这些人全是一人双马,马背上都有大包裹,出了黄豆和弓箭,全是在雁门抢劫到的战利品,在回路被大火烧尽情况下,他们丢弃了人口,只想带着战利品回家。

这么多天下来,因为没有草,也就不能生火,所有人都喝生水,鲜卑人带来的马,早就渴得瘦骨嶙峋,被喂了水和马背上的黄豆后,一时也无法恢复,都有气无力站在水边,这里地势低,至少能挡风。

天气越发冷了,有时候半天都没有鲜卑人摸过来,张易估计他们还躲在什么地方,或者走其他方向离开了。

“这种天气是要下雪了,没来的鲜卑人应该也在等下雪,我们等下雪就往回走,不能让他们缓过劲来。”

又足足等了三天,终于下雪了,期间再没有遇到鲜卑人过来。好在鲜卑人只是缺水,他们带着的马匹背上,都有足够的黄豆,把马匹用绳子系在自己的马后,各人带着十来匹马往回走。

张易没有往鲜卑人来路撤退,虽然是鹅毛大雪,回程却是顺风,而且前路是越来越亮,等积雪终于盖住灰烬后,整个草原白茫茫一片,哪里还看出有半点烧过火的痕迹。

因为每人都有十来匹,根本没办法跑起来,只能缓慢前进,五天后,就看到雁门关雄伟的城门。

关上的士兵很早就发现张易等人,大队人马出现,还是穿鲜卑人皮袄的,还没等张易到近前,关墙上已经站满了士兵。

他们也觉得诧异,远处看人马很多,到了近处后,基本上是一人十马,还是排成长队过来的,即使到了关城附近,也没有异常举动,显然不具备威胁。

得到警讯就上关城的臧昊忽然说:“是张易回来了,好家伙,不仅大火没烧到他们,还弄了这么多马回来。”

张易见到臧昊后,听他先说了雁门郡的情况,才知道汉军此次大获全胜。

草原大火,扬尘飞得很高,鲜卑人果然就丢弃劫掠的人口,开始往关外跑,可惜他们根本跑不掉,大火带来的高温,已经阻在他们回去的路上,而臧昊大军就在关墙缺口内等着他们,他们的留在外面的老弱家人在烟起之后,已经全跑进关内躲避,都被臧昊抓获。

最后有四千多鲜卑人下马投降,他们前路被高温隔断,无水无草,人困马乏,根本不能再打了,再说他们抓获汉人也不会轻易杀掉,投降汉人也未必会杀他们,能活着显然比死战要好。

至于张易堵住的人是杀进雁门郡深处的,他们逃出关时,灰烬已经冷却,自以为靠老马识途找到集结点的小湖,就可以逃出升天,结果自投死路,三三两两死在张易等人手里。

算上鲜卑老弱,接近八千的俘虏如何处理,张易和臧昊产生严重分歧,臧昊想带进关内卖掉,张易却主张赶出关外放生。最终两人达成协议,鲜卑骑兵都放回去,只是只能穿着皮袄走路回去,他们的老弱可以留下,等开春后再离开,至于女人就不必走了,留在雁门关给守军做些缝补的生活。

40、无为而治

臧昊是主帅,张易不听调遣,还传信让他来接应,早就有股怨气的。如果再按照张易方案,把鲜卑人放掉,士兵也不会同意。

张易所部功勋都是人头,只要算算战马就能估算出来,他们却是抓到俘虏,如果再放掉,功勋就没有了,如果带着俘虏入关,不仅有功勋,卖掉俘虏还有钱财进账。

“草原贫瘠,又逢天灾,鲜卑人是活不下去,才想着来草原抢劫,把他们卖掉,也就世族豪强才买得起,至少吃穿不愁,实在是便宜了他们,一旦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放掉他们岂不是放虎归山?”

“他们这一趟来抢劫,马匹丢了两万,羊群少了数十万,这些人都见识过汉军威武,孤身回去后,也能让鲜卑人知道入关抢劫的下场。”

“如果再来又如何?”

“他们再来更好,吾等才有用武之地。”

臧昊盯着张易看,连养寇自重都说出来,到底是装傻还是天真呢?

搞不清张易到底啥意思,臧昊也不绕圈,敞开大门说亮话:“可士兵辛劳,放了这些俘虏,功勋也就没有了。”

“救回这么多百姓,还不是功劳?带这些鲜卑人入关,只能是祸害,将军既然不肯放,那就一刀切了省事,那么功勋有了,祸害也除了,可好?”

杀俘不祥,臧昊是主帅,不管谁干了,他都得背上这个名头。

最终张易拿到功勋,却把马匹交给他处理,他才答应放掉这些俘虏。

对于放火的事情,张易已经下了禁口令,在赶那些人出关时,张易还对鲜卑人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就不杀掉你们了,我也不会让你们饿死在路上,就在那个方向的山坳里,有你们部落的十来万只羊,你们完全可以吃着羊肉回家,只是你们记住了,如果你们再来抢劫,老天还会降下天火惩罚你们。”

这些被放归的俘虏,这个时候根本不知道,眼前人就是放火者,否则,宁愿一死,也要咬下张易一块肉。

张易留在边关为将的打算破灭了,上报完功勋后,皇帝下了诏书,迁张易为羽林中郎将,所部骑兵因为功勋太大,北军中没有这么多职位,组成铁血营,归属羽林卫,由张易节制。

来宣旨的人,读完诏书后,又传了质帝口谕,催促张易赶紧回京,继续给他当保镖。

张易缴获了一万多匹马,马匹可以交给臧昊,马背上的财货却不会交出去,等糜家商队组织人手,过来交割清楚后,张易才带着一千二百人,一人双马回洛京。他们原本所骑的是北军配备,张易允许他们各人留下一匹战马作为私产。

臧昊一战缴获两万匹战马,皇帝已经下诏,从十营北军中,抽调六营士兵组成骑兵营,张易留给臧昊大军的八百骑兵,在逼降鲜卑人中,发挥巨大作用,因为报功是和臧昊大军一起的,圣旨上明确留他们在北军里,作为组建骑兵营的骨干。

出雁门关两百里,张易就下令宿营,然后召集全军训话:“此次出征,我们凯旋而归,但各位不要忘记,大家伙是从各部拼凑出来的,为什么是你们来跟着我,因为你们岁数大了,因为你们不服管教,因为你们军纪不严,人家不要你们,对于这些我都不在乎,从你们无怨无悔跟我冲向漠北,你们就不负汉军威武的勇名。从那个时候起,我们就是一个整体,因为齐心协力,才能获得巨大成功,回京后,我们是铁血营,还是一个整体,是作战勇敢,纪律严明的铁血之师,会有更多功勋等着你们。”

当兵的人都想跟着好将军,因为好将军才能打胜仗,打胜仗不仅活命机会多,战功还显赫。张易带着他们进入北地郡后,就开始迂回绕行,他们觉得张易这个娃娃怯弱胆小,不敢和鲜卑人硬碰,但是真遇到和鲜卑人狭路相逢时,张易是冲在最前面,并很快杀掉当面的鲜卑骑兵,他们才开始重新看待张易。

当张易带着他们一千两百人,直接从小路出关,要去截断鲜卑人归路时,他们觉得张易疯了,完全是胆大包天去找死,可张易要去,他们只能陪着,因为他们是北军。

找到鲜卑人宿营地后,张易只杀羊不杀老弱,虽然对鲜卑人来说更凶狠,但是大家伙心里却要好受多了,因为杀俘不祥。等张易派兵护送那些汉家妇女带着小孩去雁门关时,这帮人才算彻底服了张易。

张易有谋略,有人性,不仅说话算数,还能以身作则,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还能跟着张易,成为羽林卫铁血营,正合他们心意。

质帝要比历史上的桓灵二帝精明多了,虽然朝政丢给宦官和士族,军队却牢牢控制在他手里,他掌权后,北军一直在扩军,现在已经是二十个营,每营三千人,全部驻守在洛京周围,平时由校尉掌管,无虎符不得出兵。

这次臧昊就是凭他赐予的虎符调走十个营,回到洛京城外,十营北军回营,臧昊第一时间就是进宫交回虎符。

他被封关内侯,征虏将军,然后就被皇帝挂起来享受殊荣,没有虎符,还是调不动北军。

张易却不同,他是羽林中郎将,铁血营就是他直属的部队,驻地设在宫城南门,这里原来是南宫卫士的地盘,在皇帝掌权后,南北宫卫士就被裁撤了,驻地现在被虎贲占据,要腾出来给铁血营。

羽林和虎贲是皇帝直属护卫,因为塞进来的不是士族,就是宦官的子弟,质帝并不信任他们,一里一外守好宫城就好。质帝出南郊求雨,在虎贲和羽林中间,还特意添加一队临时护道卫,就是因为他信不过虎贲和羽林。

这是从小就刻在心里的不信任,南北宫卫士离他更近,是梁冀监视他的狱卒,他掌权后,第一时间就裁撤掉。

而且质帝还规定,有品级的宦官不住在内宫,内宫里除了宫女,就只有小黄门服侍,平时也不用大宦官进宫服侍,只有在上朝时,这些大宦官才会陪他上朝。

张易在站岗时,也在研究皇帝,知道质帝其实谁都不信,只是没有办法,事情总归要人去做,他把政务丢给大宦官,让他们和士族去扯皮,出了事情,到时候背锅的也是他们。

皇帝身怀道家功夫,内宫只有宫女和小黄门服侍,他自保肯定没有问题。

羽林虎贲都是练过武艺的武将,皇帝没有把握在他们围攻下脱身,才不让他们近身保护。

张易想不通皇帝为什么信任自己,明知自己也有武艺,还敢让自己为他单独站岗,就算他有把握对付自己一个人,为何现在会命令整个铁血营,守在宫城南侧,难道是真的相信自己?

张易站在乾坤宫门口站岗,脑子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到皇帝问他:“想什么呢?”

内家高手走路,居然没有一点声音,连呼吸都听不出,张易连忙转头施礼。

质帝又说:“你太年轻,得让你慢慢升官,才能把你留在宫里陪我。”

张易要说话,被他摆手制止,继续对张易说:“我信任你,如果不是这次鲜卑人太过分,我是不会让你出征的,你也没让我失望,阵斩六千余人。”

“把你们放在南门,你应该知道是防什么人,我对他们应该是仁至义尽。”

“问道修身,长命百岁不是很好吗?”

皇帝每三天招一个道人入乾坤宫来,看来不仅仅是讲道,还会了解外面的形势,太平道这么大声势,当然瞒不过那些道人的眼睛。

每次讲道都换不同的有道高人,全是曹节安排的,曹节是向道人捞钱,却不会拿钱收买所有道人,而质帝对这些道人优待,询问时就能得到外面最真实的情况。

趁着皇帝愣神,张易立刻问道:“要不要我把他们扼杀在萌芽之中?”

“为什么要扼杀呢?顺其自然岂不是更好?会稽不乱一下,会有现在的安定吗?”

皇帝还是把平乱想得太简单,如果不是自己提前布置,又故布疑阵,许昌哪会跑进山里。

张易不能这么说,就顺势提要求:“平东军赶走山越后,会稽山里一片空白,如果能弄些流民过去开垦,即使平东军撤了,山越也回不来。”

“平东军不会撤,山越西面有蛮族,南面还有百越,都需要平东军去解决。弄流民过去很容易,只要你有粮食就行,你把张竑请过去,不就是让他帮你做这些的吗?”

张易无言以对,皇帝不出宫门而知天下事,谁敢说他昏庸?

张易想到频繁进宫的得道高人,想到太平道起义后,黄巾军对付的人,张易心里忽然一阵恶寒。

宦官根基在皇帝,皇帝信任谁,谁就能得势,就像十常侍取代五候一样,只要一道诏书就行。

而士族根基在民间,不靠皇帝信任生存,势力大了还能架空皇帝,甚至换掉皇帝,质帝亲身经历过这种事情,他非常害怕士族,一刻不敢忘。

把《弟子规》这个启蒙教材刊行天下,同意成立鸿都门学,其实都是为了打破士族对读书的垄断,只是士族力量太大了,想要动摇士族根基,皇帝自己没有办法,却可以利用太平道。

他是道人救下的,也见过无数的道人,明白真正修道之人是不会造反的,换一个皇帝,道家肯定不如现在尊荣。

太平道不能代表道家,不过又是一个许昌罢了,有张易和二十营北军在,太平道肯定无法动摇他的地位,剩下都是宦官和士族的事情。

41、筹款赈灾

皇帝心里还是要对付士族,一辈子在呆在深宫中,也没有大志向。

他根本没有读过什么书,梁冀只是把他当傀儡,处处防着他,不可能派人教他怎么治国,宦官掌权后,让皇帝避开士族都不及,更不会请学术渊博的大儒去教导皇帝,质帝所有知识见识都来自道人,而道人都是化为之人,哪里会说治国平天下的道理。

在道人影响下,质帝采用无为而治,精力放在修炼长生上,只在意自己的安危。

这种消极的办法,张易是不太认同的:“杀得千里无鸡鸣,外族进来怎么办?”

“不是有你吗?”质帝还是不以为然。

张易试图让他了解胡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匈奴强盛时,鲜卑叫东胡,只有很少人,匈奴走了,东胡分出乌桓和鲜卑,才没有多少年,乌桓就闹起来,乌桓被压制后,鲜卑有起来了,现在已经有十几万引弓者。”

哪知质帝并不是一点都不了解,反而有自己的见解:“被你烧了一场大火,鲜卑至少几年不足为患,给你几年时间,对付不了十几万鲜卑?只要鲜卑还骑在马上放羊,就不足为惧吧。”

张易虽然下达禁口令,臧昊也配合掩护,上书给皇帝时,他却不敢隐瞒,因此皇帝知道大火是张易放的,现在皇帝却认为,鲜卑入寇并不是无解的。

草原就这么大,强盛如匈奴,也不过百万牧民,凑成几十万骑兵看起来强大,却不是常备军,这些人先放大半年的羊,等草黄才会来打仗,抢了东西就会回家猫冬。

学种地的胡人却不一样,有地有人后,就能慢慢蚕食大汉的土地。

难怪这次皇帝会派兵征伐鲜卑,因为这次鲜卑是来抢人的,准备种地的鲜卑和骑马放羊的鲜卑,是完全不同的文明。

皇帝和张易都不知道,几年内,鲜卑确实不能入关了。

今年鲜卑是三部同时对东汉进行入侵,檀石槐还让他们以抢人为主,为了能抢到最多的人口,檀石槐给三部分别定了入寇时间。

因为鲜卑中部已经移居云中,距离雁门郡最近,最先进入雁门郡抢劫,他们是檀石槐放出的诱饵,东部鲜卑紧跟着入侵幽州,汉朝不想被抢光人口,只能派兵去北方。

等两部鲜卑把汉军吸引到北方后,他才亲率西部鲜卑大军,进入北地郡。

如果没军队阻挡,他不介意到三辅和司隶来转一圈,这里人口最密集,可以抓到更多百姓,只有种地人多了,他建立的国家才稳定。

檀石槐规划不可谓不毒辣,传信时机控制得也很好,只要朝廷大军北上,中原内部肯定空虚,西部鲜卑的骑兵其实等在北地郡外面,他们离洛京距离最近,可以后发而先至,抢夺到最大的胜利果实。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偏偏碰上不按常理出牌的张易,绕过中部鲜卑骑兵,自顾自跑到漠北放了一把大火,结果大火顺风而下,首先就堵死了鲜卑中路回程,并且顺风而下,一直往东烧到海边,刚好挡住东部鲜卑入侵,东部鲜卑见到大火过来,立刻回师北逃,他们没有人员损失,今年却再无入侵可能。

因为草原荒草太盛,大火还逆向蔓延,缓慢往西部推进,结果檀石槐集结大军等在北地郡西面时,大火已经从他们后面烧过来,而且当时风向转为北风,大火铺天盖地从四面往他们围拢过去,西部鲜卑五万骑兵逃无可逃,最终靠在下风头放火阻隔,并脱掉身上皮袄,自己趴在地上用土盖着,燎得浑身血泡,才逃得一命。

马却没有办法,就算没被烤死,也是浑身烧伤,随后就碰上大雪来临,战马十不存一,当他们裹着死马皮,狼狈逃回河套时,才发现家里更惨,成群的牛羊都被烧死了,在旷野中变成一个个小雪堆。

檀石槐也不知道,受损的不仅仅是他们河套地区,大火越过他们后,继续向西肆虐,遥远的羌人部落同样遭受灭顶之灾。

草原民族互相攻伐征战,从来没有人敢放火,就是因为草原大火威力太大,借着风势,可以让万里方圆烧成一片白地,偏偏张易纸上谈兵,不知大火威力,还差点先烧死自己,最终放出整个西北部游牧民族以为是天罚的超级大火。

“看来每年都要去放一把火才妥当。”

“当然不行,你知道吗,你一把大火,还让北地郡十几万人变得流离失所。我为什么把你的兵,变成铁血营,还驻扎在宫城里?只要他们说出去,你就是天怒人怨,所以,你得记住,这次是天火,不是哪个人放火。”

“连北地郡都烧着了?我以为在关外大火烧到海边就没事呢。”张易真没想到波及范围会这么大。

“十几万人要赈灾,国库是供不起的,我帮你卖书赚钱,你是不是也帮我想想怎么赚钱?”皇帝来找张易谈心,也确实是没有办法了。

边关鲜卑入寇,明明有六万兵,皇帝只能出三万,因为国库没钱。一下子多出十几万人要赈灾,皇帝只能找罪魁祸首张易想办法。

士族兼并土地太厉害了,平民变成流民,又被士族变成庄户,士族发达了,国家却穷得叮当响,质帝十年未造宫室,才养出六万北军,区区一个国家,三万北军出征就是极限了,难怪皇帝会对士族不满,把政权交给宦官和士族斗,还默许太平道发展。

在皇帝看来,太平道砸烂的根本不是国家的地盘,而是士族的地盘,等太平道干掉士族之后,朝廷大军征伐太平道,顺便就能把土地收回来,也就能收上税收了。

皇帝特意提到会稽郡,是因为国家舍弃会稽郡的税收,平东军却让吴郡和豫章郡的税收成倍增加。

皇帝是想在北方也这么玩,太平道造反,张易领兵出征,驱赶着太平道把北方过一遍,灭掉霸占土地的豪族,土地也就回到国家手里。

一个从小当傀儡的皇帝,身边没有一点依靠,摆脱枷锁后,却丢出权力给宦官和士族争夺,自己隐身幕后默默暴兵,无非是为了自保,他也想对付外族,可惜出不起兵。

现在皇帝要赈灾,既然祸是张易惹的,张易当然要帮他弄钱。

“南门外的校场如果让我来摆擂台,可以让北地郡十几万百姓过到明年麦熟,以后也送给国库,足够每年出兵三万。”

“摆擂台?赚到的钱能够赈灾?能赚够三万出兵费?好,你去做这件事,不给你另外分派任务了。”

南门外校场是皇帝检阅大军用的,出征兵马也会在这里启程,可惜年久失修,这次臧昊出兵,直接从城外就走了,根本没来校场接受皇帝检阅。

质帝是修道之人,对这些虚礼不感兴趣,听说能赚够钱,立刻同意把校场交给张易。

他连南宫卫士的驻地都愿意给张易,何况一个校场,他从小到大都没进过的地方。

既然皇帝答应了,张易就请到笔墨,一挥而就拟出一份圣旨草稿,然后递给皇帝。

“鲜卑年年犯边,掳我百姓,实乃大汉之耻也,着羽林中郎将张易,招募天下勇武之士进京打擂,宣扬尚武精神,壮我大汉军威。钦此。”

“宦官都比你这个才子写的圣旨有文采。”

“这圣旨是要读给天下百姓听,宦官写的那些骈文,有几个百姓听得懂?”

“这倒是真的,就按照你的内容,我让他们誊写上印,然后昭告天下。”

皇帝急着用钱,张易才想出的赚钱方法,当然没有成熟的方案,既然皇帝同意了,就先用圣旨把这件事定下来,尤其是主导权给自己要明确。

怎么搞到钱,张易总归有办法的,后世一场演唱会就能人山人海,在这没有什么娱乐的时代,校场打擂当然是非常吸引人的事情,洛京城里富豪很多,南城还有一大批商人,赈灾的钱只能从他们身上弄。

筹备擂台的事情,当然是张易贴钱帮他办好,只要以后擂台所得,自己不取一文,就没有人能抢走这生意。

当年为了找牛人,张易派人去找,花了两年时间,才找到百把人,现在一道圣旨,就能让天下勇武之士齐聚洛京,平时帮他们训练训练,定期送上擂台打一场,让他们赚点名声,拿点出场费,需要征战时,直接带上就走,谁敢废话?

还有,铁血营本来就没事干,闲着反而会出事,让他们给擂台看场子,既有面子,又能震慑捣乱者,同样一举两得。

东汉军队要比西汉少得多,尤其到了质帝,他只扩充北军力量,洛京城里的军队,能少就少,甚至裁撤掉。张易当初北部尉只有些防火的兵,就是因为连司隶校尉府都无法从国库里拿足钱粮。

铁血营被皇帝下旨驻扎南宫卫驻地,张易却一直把他们留在城外扎营,每天只派个小队到南门宫城门口站个岗,因为他们是骑兵,搬到到南宫卫士驻地,就不能带着马,否则宫城里太臭了,直到要了南门校场后,才可以把铁血营安置在城内。

校场南侧有很大的营房,质帝本初元年还驻扎一千多人马,后来逐渐减少,到质帝掌权后,兵直接合并到北军,因为校场营房地盘在卫尉掌管下,加上年久失修,也没人去住,现在就一直空着,成了无赖子汇聚的地方。

张易当北部尉时,就注意到这个地方,知道里面乌烟瘴气,只是不在北部尉管辖范围内,不能冒然去别人碗里捞肉,就放过这里,这次要帮皇帝赚钱,借机就要了过来。

42、血光之灾

拿到旨意后,张易派人去召集铁血营全体入京,并下令他们直接围住宫城南校场,不准走漏一人。还让铁血营值班的人守死宫城南门,如果有宦官出南门,直接扣住,等铁血营围住校场后,再放出去。

自己依然守在乾坤宫门口,等皇帝问道结束后,再送皇帝回内宫。

铁血营都是骑兵,得到张易命令后,很快就冲到校场,把校场四门守住,还有人在周围纵马巡逻,凡是想跳墙离开的,都直接用枪柄打翻抓获。

宫里钟声响起,乾坤宫里终于走出一个中年道人,脸色清癯,留着山羊胡子,青色道袍整洁挺括,看着就器宇轩昂。

道人临走时,偏头看了一眼张易,就直接走过来,对张易说:“施主眉心带赤,今日有血光之灾。”

“谢道长指点,也许是别人的血溅到身上的。”

“施主小心就好,贫道告辞。”

“恭送道长。”

结果皇帝也走出宫门,把张易和道长的对话听全了。

回转內宫路上,皇上对张易说:“既然给你示警了,你还是小心为妙。今天有什么行动吗?”

“校场分配给我用于擂台场地,我就让铁血营去占地方,现在应该已经围住了,等送陛下入宫后,我就去看看。”

“围住了?你知道校场里面有问题,才对朕说要在里面举行擂台?”

“回禀陛下,要校场是因为里面适合做擂台,至于围住的人,都是市井中无赖子,他们弄脏了地盘,总要找他们修补干净。”

“左慈还是有点道行的,不会无的放矢,你在门口等一下再走,我送你副软铠。”

“谢陛下。”

想不到刚才那道人居然是左慈,更想不到皇帝会关心自己安危,听左慈一说,就要送软铠给自己防身。

目送皇帝进入內宫后,张易就等在內宫门口,很快就有个小黄门背着个包裹出来:“传陛下口谕,张易见甲就穿上,明日午时前不得脱下。”

“遵旨,谢陛下。”

送来的软甲不知是什么金属细线编织的,类似锁子甲,却只是马夹模样,里外都是两层丝绸缝补上去,看起来很不起眼,入手却很重,至少有三十斤。

当张易走进校场时,才知道还是小瞧这些无赖子了。

开始还以为有一两百无赖子躲在里面聚赌,张易让人围住,是要抢他们的赌资,用来装修校场。

结果被铁血营从校场屋子里赶出来的有一千多人,里面还有上百个年轻女子,穿的还都是宫女的服饰。

张易看着女子穿着,就说:“不管你们是干什么的,只要和宫女私自出宫搭上了,就不是小事,都抓起来送司隶校尉府吧。”

“冤枉啊,我们不是宫女。”

“是不是宫女,到司隶校尉面前说吧,阳大人会帮你们查清的。”

就在张易出征漠北后,曹操接任了北部尉,王萌也被调离,司隶校尉被换成阳球。

张易知道阳球,是被《后汉书》列在酷吏列传的人物,因为他熟悉律法,被调任司隶校尉。

听说张易不准备自己处理,要送交给阳球,一个管事模样的才挤过来,对张易说:“大人,借一步说话。”

张易朝边上一让,对他说:“就在这里说吧。”

“小人是甫公的堂弟,大人也曾得王少府赏识,我们是自己人。”王少府就是王萌,因为能力实在不行,曹操入主北部尉后,就把王萌调任少府,换了阳球来做,阳球是中常侍程璜的女婿,也是宦官集团的,才能接任这个位置。

张易早就看不惯王甫父子霸权贪财,刚好阳球提前上位,就用王甫的管事去试试阳球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历史上王甫父子都死在阳球手里。

“阳大人继任王少府位置,也是自己人,会照顾你的。既然是你牵头,就先送你去司隶校尉府谈谈吧。”

手一挥,典韦就带着两人,把他提走了。

张易在这些被围着的人边上,边走边对他们说:“其他人都老实地待着,等司隶校尉到了,会提审你们,阳大人熟悉律法,大罪,小错,还是被冤枉,被胁迫的,都能帮你们剖析明白,不要试图逃跑,或者试图反抗,铁血营是战士,动作很粗暴,不是你们能承受的。”

结果,前面忽然有个中年夫人从人群中往外挤,嘴里喊着:“大人,快把我送到司隶校尉府,我是被胁迫的。”

然后就有两个人从怀里拔出短刃,往那夫人边上冲去,显然那夫人是个关键人物,他们要杀人灭口。

再叫铁血营人去已经来不及,张易自己很快冲过去,一脚踹翻一个刺客,一把拉住那夫人肩膀一扯,就把那夫人拉到身后,再扭身躲过另一人的急刺,结果那夫人身边的两人,居然也是刺客,忽然往前一挤,就朝张易贴了过来,手中短刃往张易两肋就刺。

这个时候,张易已经被四个刺客和那夫人围在当中,哪里再敢留手,双肘匕首拔出,各隔开一把短刀后,手腕再一翻,匕首割开两人的腕动脉。

两人再也抓不住短刀,各自捂住自己的伤口,却没有放弃,合身往张易身上挤,给另外两人机会,前两个刺客见张易居然挡住必杀的两招,稍一愣神也都扑上来。

张易只能往后一退,避开两人的突刺,再往前一侧身,手中匕首,就在他们两人肘弯里各刺了一刀,两人胳膊被废,手里的刀也都掉了下去。

结果,后面的那夫人紧贴着张易,却拔下头上的尖锐簪子,直接扎在张易后心。

张易刚觉得后心疼痛,就回身一肘把女刺客击倒,然后就急退出人群,这个时候,关羽张飞也冲过来,长枪一扫,就打倒一片人。

张易觉得背后麻痒后就感觉不到疼痛了,就对关羽说:“我中毒了,女人身上有解药,场中有大人物……”话没说完,就一头栽倒。

……

张易悠悠转醒时,看着白墙,白色天花板和飘逸的白色窗帘,还有身上的白色被子,就知道是在医院里,然后想:这一觉睡得太沉了,做梦都很真实,自己被人刺死,才能回到后世。

然后就看到天花上没有日光灯,床头也没有插座和呼叫器,正诧异间,张文把脸伸到张易面前。

张易才知道,穿越东汉不是昏迷时的梦,自己还在东汉,这里仅仅是张机在洛京办的医馆。

张易在会稽办了天下最大的医馆,因为分门别类很有特点,名气很快传出去,不仅有郎中来求职,名医张伯祖还带着一帮徒弟去考察,是华佗亲自接待的,两人在院长室关门聊了一天后,张伯祖弟子就拿着华佗的举荐信来洛京找张易。

张易当时还是北部尉,听说为首的叫张机,特意把自己附近的丝绸店铺迁走,装修成医馆给张机用,装修风格还是他自己定下来的,去漠北一趟,看来医馆已经正式营业。

病房完全安照后世医院装修,不仅粉刷墙壁为白色,还用木板做了吊顶,窗户也有窗帘,居然让刚醒的张易产生错觉。

张文一直守着张易,见到张易醒来,就要去叫人。

张易抬手制止他,问:“我昏了多久?你把我昏迷前后的事情,先说一下。那中年夫人和几个刺客先不要送到司隶校尉府。”

张易随即想到昏迷前,那中年夫人和刺客是一伙的,目的就是骗自己入瓠,仓促之下,演得很逼真,连自己都上当了,幸亏左慈示警,皇上送了软甲给自己。

“刺客全死了,你救那中年妇人,结果是她设的局,把你诱进包围圈里刺杀你,你昏倒后张飞就把那几个刺客都杀了,那女人的簪子是精钢的,外面贴着金箔,还喂了毒,好在你有软甲,仅仅刺破一点皮肉,就再也刺不进去,否则必死无疑。只是她的毒药太霸道,及时喂了解药,还让你昏迷了两天。”

“两天了吗,大人物找到了吗?

“找到了,就是前任司隶校尉王萌,如果不是关羽拦着,也被张飞打死,后来被阳大人带走了。”

“是王萌啊,这就合理了,校场里的无赖子是帮他们赚钱的,场上其他那么多人呢?”

“阳大人全要带走,关羽不让,最后只让他带走王萌,其他人都要等你醒了再解决。”

关羽是精明人,知道张易围住校场是弄钱装修,只要留下人,张易就能弄到钱。

“涉及到宫女,还是交给阳球处理才好。”弄钱小事情,涉及皇家颜面的事情,还是不插手为好。

“假的,已经查清了,里面都是从外面弄来的女孩子,只是请外放的老宫女,模仿宫女培训出来的,礼仪和衣着和宫女无差,就是老宦官都不一定认出来,来消遣的都是商人,对他们也都说是宫里的。”

“老宫女就是刺杀我的那个女人?她准备扛下所有事?”

“她不是老宫女,她是管理那帮女孩的,那些刺客都是她手下,对了,你怎么知道里面有大人物的?”

43、酷吏阳球

随后张文问起,怎么知道被围的人中会有大人物。

当时张易遇刺后,紧跟着就昏过去,就在那瞬间,竟然能猜出里面有大人物,而且一抓就准,张文敬佩之余,就想学学。

“校场被铁血营整个围住,刺客还敢对我下杀手,没有大人物指示,是不可能的。一定有大人物藏在人群中,如果进了司隶校尉府,他就跑不掉了。只有杀了我,事情闹大了,插手的人就不仅仅是司隶校尉,他就能趁机脱身,有这种能量的肯定是大人物。”

“也是,王萌混在商人中,差点被他蒙混过去,为了找大人物,袁术都被关羽请来了,很快就从商人中把他找出来。”

“袁术是守宫城的,还是世家子,洛京大人物都能认识,关羽挺会请人啊。”

“袁术挺爽快就来了,也帮了很大的忙,替我们挡在前面,只给阳大人抓走王萌,连刺客尸体都没让他们带走,其他人现在都还关在校场里。”

张易一听就知道,里面的大人物肯定不止王萌,肯定还有袁术要保下的人。这个时候再去找,也没有意思了。

“跟他们说,污秽了校场,要重新装修,他们就得赔钱,可以按照人头拿钱走人,也不要多,五十贯一位吧。至于那些女孩就不能让那些人带走了,铁血营有兄弟愿意代缴五十贯的,她们也愿意帮着回家洗衣服的,可以把人带走,记住,不得强迫,不得争夺,带走后也不得交换。”

王萌是上任司隶校尉,校场是在他管辖范围里,刚围住时,那个管事也提到王甫和王萌,希望张易放人,这个产业当然是王甫的,能抓住王萌,其他人放掉无所谓,真要有牵连,阳球肯定会顺藤摸瓜查出来的,再抓起来就是了,至于那些来消遣的人,张易也懒得管。

那些女孩都青春年少,放掉他们,肯定还会被人控制,不如送给铁血营老兵做配偶。

五十贯不少,对于商人来说,却是小钱,就连里面的无赖子,也有商人愿意代缴,无非是早点把事情了结。

他们更愿意帮女孩代缴五十贯,但这种好事却轮不到他们。

张易命令一下,那些女孩就被铁血营的老兄弟带走了。他们都是大头兵,刚在关外发了财回来,能娶到按照宫女培训的女孩,哪里会在乎五十贯,为了能让女孩愿意跟自己走,都答应明媒正娶,才哄得女孩跟他们走。

这些女孩都是从小被骗来,抢来或者偷来的,就算记得家在哪,也不愿这么回家,反正也嫁不进好人家,跟铁血营士兵过日子,至少生活无忧,不受欺负。

为了安置这些女孩,张易让人去南部区域,帮他们租了不少院子,然后把几家安置在一个院子里,平时也能互相照顾。至于婚礼,要等校场装修好后再说了。

一千多人总共上缴了六万五千多贯,有了这笔钱,南城的几支有名气的施工队同时被请来,还有铁血营兄弟一起帮忙整理,仅仅三天,就把校场弄得焕然一新,结果只花了一千多贯。

张易把铁血营抽调出两百人,让关羽带着,又请袁基出面,带上几个散官,一起去北地郡赈灾。他们押送去的,就是张易用罚款的六万贯买的粮食和生活物资。

铁血营抄了王萌的娱乐场所,里面堆放的钱更多,足够三万人开拔的费用,都被张易上报皇帝后,送到北军的仓库里。

请来的施工队,与其说是装修,不如说是拆东西走,他们是要倒给铁血营钱的,这些钱就进入铁血营自己的库房里。平整校场地面,把建筑和围墙内外都重新粉刷了一遍,才是真正的花销,总共花了一千多贯,都是从罚款里支出的。

当然这仅仅是校场清扫,擂台和看台搭建还没有开始,剩下的几千贯就是预留的费用。

张易账目列得很清楚,还没开办擂台,就筹到赈灾应急的粮食和物资,还有今年的北军开拔费用,剩下擂台的事可以慢慢筹办,反正圣旨才发出去,民间武士进洛京,还得训练后才能上擂台,都要花时间。

张易抢夺校场很果断,办擂台的事情却不能着急,因为上次的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王萌被阳球带走没两天,王甫就被抓进司隶校尉府,历史上王甫王萌就是被阳球处死的,这也是张易一听和王甫有关,就把那个管事送给司隶校尉阳球的原因,就是想借阳球之手弄死王甫。

张易苏醒后就一直在校场里,铁血营现在是两班倒,日夜守护校场,还都是骑兵,往来驰骋,边训练边监督,让同样两班倒的工人,紧张得不得了。

张易当然不是怕人再次刺杀他,而是怕人作乱。

张易喜欢现在的洛京,虽然不平静,可还有序,熙熙攘攘很热闹。如果阳球做得过分,很可能引起混乱,到时候还得铁血营出手。

阳球新官上任,哪里还在乎王萌是前任,一阵拷打后,不仅把王甫抓进出来,连再前任司隶校尉段颎都扯进来。

皇帝裁撤南北宫卫士后,校场也就空置下来,当时司隶校尉段颎就默许无赖子来这里聚赌,只要给他定期上供就行。

后来因为西凉羌人不稳,段颎这个西部老将又被派到西凉,王萌接手这里后,直接收编了无赖子,还请王甫用年老体衰为由,放出几个老宫女,帮忙培训女孩子,最终把校场变成安乐窝,主要服务对象就是南城的商人和一些闲散贵人。

商人有钱地位低,有高档享受也愿意当冤大头。张易放掉的大多数是商人,开擂台就是准备赚他们钱的。

阳球拿下王甫后,有点膨胀了,见谁都想抓,弄到朝廷里风声鹤唳,张易得防着王甫一系的人垂死挣扎,还有就是其他宦官兔死狐悲,引发政变。

结果阳球根本不知道收敛,还要派人去抓段颎,只是段颎在西凉,还有重兵在手,他也无法抓人,就在上朝时,直接提出调任段颎回归。

张易也在朝上,听到他的上书,有点后悔把人交给他了,只想当庭锤死他。

好在侍中蔡邕当庭驳斥他,西凉未稳,为点赌博的小事,就要坏边关大事,说他不知轻重,不配当司隶校尉。

随后不少人附和,也就不了了之。

蔡邕当庭驳斥,让阳球怀恨在心,阳球拿远在西凉的段颎没办法,只能来收拾蔡邕。

蔡邕才名远杨,不少读书人都会拜访他,也确实举荐了不少人,阳球就盯着这个漏洞查他,结果从司隶校尉府监狱关过的犯官档案里,很快就找到曾是蔡邕举荐的犯官。

为了彻底弄死蔡邕,阳球还得先对付蔡邕的叔父蔡质,蔡质是卫尉,手下有虎贲和羽林,不拿下蔡质,他也不敢动蔡邕,除非他不上朝。

要动卫尉,还得从校场入手,校场最早是虎贲羽林的训练场所,裁撤南北宫卫士后,虎贲羽林都去南北宫卫士的训练场地,校场才归司隶校尉府管辖,这里面肯定有交易。

阳球接着拷问王甫,查到卫尉蔡质收过段颎的钱,才会把校场转交给司隶校尉段颎,段颎是依附宦官的武将,王甫对内情很清楚。

上朝时,阳球首先把蔡质渎职贪污的事情告上去,还附上王甫的口供,因为证据确凿,蔡质只能认罪,被皇帝当庭罢免,好在他是质帝亲政后才当上卫尉的,任上还算勤勉,皇帝也没有办他的意思,让他交出一笔罚款后,就让他离京养老。

阳球赶走蔡质后,再次上朝时,又把蔡邕举荐不当的事情告上去,蔡邕举荐的官员早已犯事被杀,蔡邕照律法该连坐下狱,当时那官员是对抗五候被杀的,现在五候早就过时,皇帝觉得蔡邕有点冤枉,但依照律法确实有罪,就罢免了蔡邕的官职了事。

质帝知道蔡邕大才,先用罢官的事情把罪名抵掉,以后需要用到时,还能随时召回来。

蔡质以前有钱,罢官离开官邸后,就搬到南城外早就买下的大院子里居住,洛京繁华,他还有人脉在,就算他不能起复,子孙依然有机会。

蔡邕却没有钱,他把钱财都用在收集书籍上,退出官邸后,就无处可居,只能回家乡。结果他家书籍太多,总共拉了三十辆牛车,浩浩荡荡往南城,准备从洛水雇船回家时,却被司隶校尉的人堵住了。

张易除了皇帝上朝要进宫值守,其他都在校场里指导工人搭建擂台和看台。他没有画出整个图纸的本事,只能画个大概,然后随时盯着,随时修改。

结果张易站在脚手架顶上,恰好看到蔡邕的牛车就在校场院墙外,被司隶校尉府的人围住,阳球和钟繇各带着人手,一个要查牛车,一个要放行,好在是司隶校尉府内部纷争,只是两位主官吵得面红耳赤,下面人都没有动手迹象。

阳球对付王甫时,钟繇还大力帮忙,现在要对付他老师蔡邕,他哪肯再让阳球得手,可他毕竟是司隶校尉府副职,真要和阳球强硬对上,他根本控制不了司隶校尉府的衙兵。

张易看了一会,想起历史上,蔡邕也是阳球搞下去的,阳球为了彻底弄死蔡邕,曾经派杀手尾随刺杀,最后还是杀手良心发现,没有杀蔡邕,蔡邕吓得没敢回家,躲在江东吴地十几年,教出顾雍这个东吴丞相。

44、鹰犬有别

看来蔡邕和阳球是宿命中的死敌,这个时空里,蔡邕依然被阳球弄下来,就算蔡邕出城了,估计阳球还会派人刺杀,这时空里,会不会还有杀手放过蔡邕,就很难说了。

张易也是嗜书如命的,看着蔡邕拉着的三十车书,就不能不管,还有,老蔡是当下最渊博的学者,把他留在身边,既救他一命,又能多个老师。

只是老蔡也很狂,张易还是北部尉时,和他打过招呼,结果老蔡瞥了张易一眼,就鼻孔朝天走了,根本不想理睬张易。

张易眼光很长远,是不在乎这些小事的,想救就会全力出手,不想救还会推波助澜。

张易下了看台,带人骑马直冲出去,跟着他冲出的铁血营战士,到了外面自动往两侧分开,很快就把所有人围住了,典韦张飞两人一前一后,把张易紧紧护住。上次张易被人刺杀,差点就没命,他们不敢再让张易深入险地。

张易刚到就叫起来:“喔呦,两位不在司隶校尉府关起门来争吵,跑到我地头来闹事,不太好看吧。”找茬总要有个由头,先给他们定个性,方便浑水摸鱼。

钟繇看到张易过来,对张易点点头。

他和张易是熟人,关系还不错,也知道张易只要插手,就对他有利。

阳球就不爽多了,直接把矛头指向张易:“司隶校尉府执行公务,无关人等走开,敢捣乱,别怪我把你抓进司隶校尉府。”

上次张易主动把王管事给他送去,等他过来,张易已经被刺,关羽只把王萌交给他,其他一概不给,又有袁术在边上帮衬,面对铁血营大军,阳球也不敢硬抢,从哪个时候,阳球就记恨上张易了。

张易原本准备拉个偏架就算了,见到阳球狂得没边了,连自己都想抓,连哈哈都不愿打了,一挥手对铁血营说:“我来请蔡中郎回家做客,把这些车都给我拉回去。谁敢捣乱,就给我打。”

焦点在蔡邕,张易懒得跟他啰嗦,直接把人带走,就是要打他的脸。

张易当北部尉时,当时只有三个人,就敢打杀侯爷的侍卫,现在掌握的铁血营,在关外杀六千多鲜卑人,刚没过去多久,威名还在,况且铁血营是骑兵,是洛京城里战力最高的队伍,司隶校尉府的衙兵人数还没铁血营多,更不如铁血营强横,哪里有人敢阻拦。

听到张易命令,典韦立刻跳下马,带着一队兵,每人拉着一头牛,直接掉头,往张易的院子方向拉去。和历史不同,十五岁就被张易带到海岛训练的典韦,现在是骑将,担任铁血营骑都尉,一千石的武官。

被张易无视,阳球气得脸色发白,他确实是有权抓任何人,前提是能抓到,张易就是他想抓却不敢动手的人。

现在张易已经下令,要是他现在敢去拦牛车,张易手下悍将,肯定会毫不犹豫动手,根本不会在乎他是司隶校尉。

阳球是大人物,不会去管士兵,他走到张易面前,恶狠狠对张易说:“一千多犯事的,你敢包庇他们,只让交五十贯就把人放了,这叫贪赃枉法,真以为我不敢抓你?等着吧,王甫就是你例子。”

王甫历史上,是被阳球活活打死的,这个时空里,会不会还被他打死,张易也不想猜,王甫本就该死。

历史上,阳球打杀王甫后,还想动曹节和袁家,最终被宦官从司隶校尉位置上赶下去,当了卫尉,阳球没有乱抓人特权后,随后就被宦官反诬反杀。

这个时空里,皇帝是质帝,会不会还让宦官扳倒阳球,张易也不敢保证,也不想管他,曹节王甫这些人,就需要阳球这种二愣子来硬砸,话说,阳球还是宦官送上司隶校尉的,首先开刀的就是王甫,他把宦官的脸都打肿了。

打杀宦官,张易不会管,还会给他提供弹药,哪知他还蹬鼻子上脸,敢来威胁自己,这就不能忍了。

张易来洛京,给自己定位为狠人,无非让人不敢欺负,可以少不少麻烦。

如果在校场门口,当着铁血营战士和司隶校尉府得衙兵的面,被阳球威胁了,还不敢有所表示,狠人的面具也就被摘了。

这个世道里,人善被人欺负,只要张易被戴上色厉内荏的标签,宦官和士族都会扑上来踩他,因为张易是皇帝的人,不受他们控制。

其他铁血营战士手里拿枪,张易手里却是马鞭子,静静听阳球说完后,才顺手一鞭子抽在他脸上,然后就坐在马背上对他说:“你是皇帝的狗,是看家的,我是皇帝的鹰,是替皇帝捕猎的,你连我都敢咬,真是瞎了你狗眼。”

张易一动,关羽张飞等人枪都举起来,枪尖距离阳球只有一米远,只要张易一声令下,就会把阳球戳碎。

张易挥挥手,轻描淡写说到:“不能不教而诛,且寄下他的狗头,再有下次,直接杀了。”

然后张易就扬长而去,阳球想不到张易敢打他,可真等鞭子抽到脸上后,看着边上虎视眈眈,跃跃欲试的关羽和张飞,他立刻虚了。

他知道只要再有任何不敬,甚至多说一句废话,这两人就能动手杀他,就算事后皇帝怪罪下来,又能怎么样?没人会替他报仇的。

张易和他是同类人,他已经死了,皇帝不会再失去张易。

阳球很快想明白厉害关系,他仅仅是酷吏,做上司隶校尉的位置后有点飘,就觉得只要犯法,谁都可以抓,因为有帮皇帝扫除奸恶的气撑着,他可以无所畏惧,刚才被张易点清楚后,他才知道,武力比法理更重要,他能抓王甫,是因为他有兵,张易兵比他强,就敢当众打他。

张易已经带人押送着蔡邕的牛车走了,场上却还有不少铁血营的战士,依然对他们虎视眈眈。

钟繇一挥手,带着亲信就往回走,其他衙兵都是势利的家伙,趁机也跟着离开,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人,还站在阳球后面。

阳球看看走光的人,对留下来陪他的衙兵说“难得你还懂得尊卑,你记住,司隶校尉是我,我迟早会让这些墙头草知道厉害。”

这人就劝他:“张易手里有兵,人也狠毒,暂时不能和他硬来,我们应该接着从王甫入手,问出曹节这些人的罪恶,只有把这些大奸大恶的宦官做掉,再掉头收拾袁家那小王八蛋。没有这两人给张易撑腰,张易失了根基,也狂不起来。”

这是阳球本来的路子,只是因为当庭被蔡邕呵斥,才分散了精力,被这人提醒后,再次恢复豪气:“曹节这些大奸大恶的我自会处置,袁家的小孩,你们就能收拾,不能都等我动手。”

留下没走的人是张易派到京城的密探,当初张易在北部尉干得风生水起,南部尉刘繇也开始扩招衙兵,他是齐悼惠王刘肥之后,从小在东莱长大,因此喜欢照顾齐地人,他招的衙兵大多数齐地人。

这个密探寻访太史慈时,落户东莱,搬到洛京后,在南城的商铺里做管事,就因为是东莱人,第一批就被录取了,和他一起去应征的其他密探,明明条件比他好,却都没有应征。

阳球因为在地方上执法严格出名,被宦官调任司隶校尉时,也没有亲信带上任,入主司隶校尉府后,觉得处处施展不开,就进行大换血,去掉王萌和钟繇的影响。

他把原来司隶校尉府的衙兵全被分拆到六部尉,由六部尉的人补充进司隶校尉府,因为他调的都是最基层的衙兵,这些人背后反而没有主子,到了司隶校尉府,不敢不听他的话。

人员大换血后,他立刻稳稳压住钟繇,这次动蔡邕之前,他还不知道蔡邕是钟繇老师,结果骑虎难下,谁都不肯退让,就僵持在路上,张易去解围,却是帮钟繇,削他面子,他才对张易发狠话。

结果主动找茬后,直接被张易打脸,一马鞭就抽掉他所有威风,衙兵职位低,却都是老油子,觉得阳球被人拔了桩头,也就没了威风,很快就会被人收拾掉,才立刻转投钟繇。

这个密探是张易自己培训的,一个眼神就知道张易的意思,这个时候当然紧跟着阳球,还趁机点火,让阳球把火烧得更旺些。

却说阳球确实是人物,可以做掉唾面自干,就这么脸上挂着鞭痕,回到司隶校尉府。

随后就把人招齐训话:“今天我出的丑,你们也看到了,司隶校尉府被人灭了威风,你们是不是也觉得面上无光?”

“是我孬种吗?不是,是我们内部心不齐,我没有底气和张易争强,和铁血营相比,我们就是乌合之众,让我怎么跟张易斗?”

“好吧,我知道铁血营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浑身都是杀气,你们不敢惹,那我们可以绕开铁血营,不去管张易,那些腌臜宦官,还有纨绔之弟,不过是凭关系才登上高位的,你们也怕吗?”

“现在我给你机会,不想在这里干的,现在就脱下衣服出门,我不算你逃兵,下次再敢临阵怯懦,别怪我杀无赦。”

衙兵是当兵吃粮,在司隶校尉府当差,至少要比在北军舒适,平时外快还多,哪里肯离开,因此没人出去。

45、擂台开赛

一通训话,当然不能让司隶校尉府的乌合之众脱胎换骨,阳球还有第二招,首先是提升衙兵胆气。

他让人把王甫提了出来,命令所有衙兵,轮流上去各打一棍。

他就在边上看,边看边叫嚣:“王甫是谁?原本高高在上,整天作威作福,一个眼神就让你们胆战心惊,现在我把他抓到司隶校尉府里,他也就和其他死囚没有区别,你们看到了,你们可以打他,打死他也不过一堆烂肉罢了。”

衙兵里都是下层百姓,对宦官当然痛恨,既然阳球让打,也都不客气,几百人还没轮上一半,王甫就被打成烂肉,可阳球没有喊停止,排到的人也不在意,继续对准那堆肉上狠狠夯上一棍。

等阳球发完威风,让人清理现场时,王甫是衙兵用铲子铲到框篓里的,然后用牛车,拉到北邙山,连框扔掉的,只有头是完整的,就端放在碎肉上,一路上鲜血滴滴拉拉,看得沿途所有人解气。

阳球被张易打脸,传得很快,无论宦官还是士族,都准备上朝时看他笑话,结果阳球反手就打死王甫示威,还获得洛京城大部分人欢呼。

王甫的惨样被看到的人传回宫里,曹节这些人吓得魂飞魄散,根本不敢出宫门,晚上就借住在小黄门的宿舍里。

袁术听说阳球也盯上自己了,他也被吓尿了,要么在宫城,要么就回家,上下值都是全身铠甲,身前身后带着全副武装的十几个家将。

不仅袁术,连那些太学生和洪都门生也被镇住了,晚上再也不敢出去胡混。

没有人撞在枪口上,阳球并不罢休。

张易一鞭子激发出阳球的野性,也给洛京城带来一场噩梦,三天时间,司隶校尉府的衙兵在阳球带领下,四处出击,抓了四十几人回来,有宦官子弟,也有士族子弟,还有太学和鸿都门学的学生,都是违法乱纪,有案可查的人。

这些人基本上进了司隶校尉府,就出不来了,然后司隶校尉府的衙兵还根据这些人的招供,再去抓相关联的人。

眼见阳球发飙,搞得人人自危,宦官和士族迅速达成协议,上朝时举荐阳球升任卫尉,这一招他们用得顺手之极。

卫尉蔡质被阳球弄垮台后,宦官和士族都在争这个职位,一时悬而未决,结果为了限制阳球滥用权利,就抬举阳球来当卫尉。士族和宦官联手办的,手续很快齐备,所差的只是皇上默许。

上朝时,阳球听到升迁的旨意后,立刻跪在皇帝面前哭诉:“我是陛下的鹰犬,只想帮陛下抓些奸邪之人,结果才开了头,就被他们阴谋算计,恳请陛下再宽限些日子,等我抓了这些人,就调我去守边关,只要一个哨所,五个士兵就行。”

“卫尉位高权重,不能无人,宫城安危也不是小事,朕还需要借助阳爱卿之力。”质帝一句话就让调任的事情不可再更改。

质帝喜欢安稳,阳球这么乱搞一通,也确实不像样,好像朝中就他是好人,真要是好人,张易也不会用鞭子教训他。

阳球被张易用鞭子打脸的事情,质帝也听说了,蔡质蔡邕叔侄是质帝自己放过的,他还纠缠不休,连置身事外的张易都看不过去,既然都不想让阳球做司隶校尉,那就不做也罢。

阳球调离,钟繇升为司隶校尉,牢里能放出的正常人,也只有刚抓进去的几个太学生,其他近百人要么被打残,要么已经痴呆了。

他们都是看到王萌惨样后,吓得痴呆的。

最先抓进来的王萌已经被切成块,先用浓盐水浸泡后,再放在石灰盒子里摆好,既保持人形,又让人看清每块之间的缝隙。

凡是抓进来的,都会去先看看王萌的样子,然后挨一顿打,才有机会招供,在阳球的酷刑下,没有人敢隐瞒,什么都说出来,招供完人也废了。

这帮人一放出来,就让所有人都侧目,立刻有人上朝弹劾阳球,然后朝上大多数人附议。

阳球犯了众怒后,墙倒众人推,加上皇帝根本不愿为他和群臣作对,他当场就被抓送下狱。

阳球进监狱当晚,就被人用土袋压在身上,大喘气一晚才死,第二天被狱卒以怒极攻心,以致暴毙上报,随后就不了了之,连验尸的程序都没有。

阳球比历史上晚当上司隶校尉,死期却提前了,这个时空里依然逃不掉酷吏的评价。

张易虽然削了阳球的面子,然后也一直选择旁观,真等阳球稀里糊涂就被弄死后,张易还是觉得有点兔死狐悲。

他当着阳球的面,就说过两人都是皇上的鹰犬,意思就是不要内斗,阳球也听进去了,至少没把掌权的宦官弄下去之前,是不会来碰张易的。

结果,阳球刚疯狂就被人联手干掉了,而且是抄家灭族的干掉,他的老丈人中常侍程璜听说他暴毙后,当天就自缢身亡。

这是个能吃人的朝廷,连皇帝都战战兢兢,直接把权力丢给宦官和士族去争抢。

质帝是精明人,甚至连裁判员都不当。

张易和阳球是同类人,高明在收放自如,行为有度,表面上危害不大,但是惹犯他后,后果却很严重,因为张易有铁血营,一帮在边关杀了六千多鲜卑,实实在在的军功在身,又控制宫城南门,让宦官和士族想忘都不敢忘,忌惮之下,每人敢去触怒他。

宦官和士族联手,很快弄死阳球,连皇上都服软了,张易当然也不会跳出来。除了陪皇上上朝,其他都在校场里忙,有时候好几天才回一次家,到家也是看看情报就走,他现在已经不住在原来的院子里。

拿到校场不久,张易就买下校场南侧的一个大院子,面积更大,典韦张飞等人都和他一起住,现在周围还有好多取了假宫女的铁血营战士,上下值都是前呼后拥的,没有人能动得了张易分毫。

原本的院子到校场还有一段距离,北区又是曹操的地盘,张易知道他同样是个心狠手辣之人,没必要去他的地盘上耍威风,因此退避三舍,等大院子收拾好后,就搬了进去,随后就忘了老蔡在家。

老蔡被凶神恶煞一样的典韦从校场拉回家后,直接安排在最后面的独立小院里,当时张易和阳球闹翻了,就没有回家,而是又回到校场里,从头到尾都没和蔡邕说上话,结果校场事情一忙,张易就忘了蔡邕的事情,他请蔡邕回家,本来就是挑事的,压根就没有当真。

也就管事夫妻还记得蔡家是张易请回来的客人,每天定时给后面送上粮食菜蔬,其他就是忙自己的事情,反正蔡家奴仆老妈子都有,后院也方便开伙,夫妻俩知道自己上不了台面,根本不会去打扰老蔡一家。

老蔡被张易搭救后,他知道阳球不会罢休的,也不敢出院门口,反正衣食无忧,留在小院里看看书,写写字,过得非常安逸。

外人见不得他,他也不出门,基本与世隔绝,根本不知道阳球疯狂的事情,更不知道阳球疯狂后,就被人弄死了。

本初三十七年元宵节,筹建半年的擂台赛终于开幕。

张易面子大,因为皇帝破天荒又出宫门了,居然跟张易两人两骑,在羽林卫远远护卫中,奔驰过偌大的宫城,然后从南门出宫,很快就进入校场北门,最后被张易引上一个特殊的最高看台里。

这是校场里唯一用砖头搭建的建筑,看台处足有四层楼高,四面封闭,顶上面有琉璃瓦片,前面有窗户,坐在里面不仅可以遮风避雨,推开窗户还能俯视整个校场。

这个看台非常安全,其他看台要么太远,要么被砖墙阻隔,就算是校场场里有无数神箭手,也无法暗算御用看台里面的人。

从上次求雨,皇帝已经七年多没出宫城,看着焕然一新的校场,还有校场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就笑着对张易说:“看来朕是第一个入场的观众,这位置不错,不仅校场,整个南城都尽收眼底。”

张易从怀中摸出一根望远镜,递给质帝说:“这个地方是专门给陛下准备的,用这个可以看清擂台上武士的胡须,有陛下来观看比赛,下面来打擂的,都会使出浑身解数,他们打得精彩,来看的人就多了,才能维持比赛一直进行下去。”

质帝把玩着望远镜,一时还没找到窍门,嘴里问道:“哦,比赛可以一直这么举办下去。”

擂台赛赚的钱是给皇帝出兵用的,如果能一直开下去,他就不用捉襟见肘了。

“初拟的赛事章程是五天一次选拔赛,选拔出参加正赛的选手,每月底一场正赛,从中选出月度三强,每月选出三个人,到年底是争霸赛,从所有月度三强中,决出年度三强。年度三强选手不仅能拿到巨额奖金,还会被聘请为擂台擂主。”

“这个好,他们最厉害了,也就不能再比了,月度三强就可以加入铁血营。”皇帝随即加码,给擂台勇士开出更高的赏格。

46、有奖竞猜

张易的铁血营从被皇帝命名那一天,普通士兵就变成羽林郎,拿着百夫长的品级待遇。

这当然是凭战功获得的,一下子升那么多百夫长,北军中没有那么多位置,才集中在一起,另立为铁血营,典韦三人是羽林卫铁血营骑都尉,也比北军中的骑都尉高一级。

“谢陛下。微臣还会组织人手对选手进行训练,让他们武艺更高强,打出更激烈的比赛。”

“既然是打擂,当然要进行训练,凡是来参加打擂的,你都要管束好,就算今年没有拿到名次,明年可以再来嘛。”皇上知道张易心思,索性用金口成全了张易。

“我们另外还设立有奖竞猜,月度三强,如果全猜中,投注就能十倍返利,到了年底的年度三强,猜中就是五十倍返利,因为是系列赛,想猜中结果的人,每场都会来看。”张易继续把章程说给皇帝听,这是涉及赌博,如果被人扯上法律条令,来弹劾自己,有皇帝许可,也就不算事情了。

“好好,爱卿办事,朕完全放心。”皇帝也知道,单凭门票只能赚到出兵费用,北地郡灾民还得重建家园,张易能多赚钱,他当然是很高兴,至于竞猜会不会违背法律,他压根没想到,再说了,他哪里需要懂法律是什么。

皇帝自从当傀儡后,就一直小心谨慎,后来努力暴兵,也只敢留在城外骑威慑作用,毕竟他没有贴心的大将。

张易非常符合贴心大将的条件,一出山就灭掉许昌,只带千人出塞,就烧得鲜卑几年无法入关,无论计谋还是勇力,都是上上之选。而且和其他士族相比,留候家族喜欢韬光养晦,安贫乐道,不会生出非分之想,才是质帝信任张易的关键原因。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张易刚进宫,质帝就大力笼络,就是要让张易成为他最贴心的大将,现在还把铁血营布置在宫城南侧,是要给张易增加力量。

自从张易到了他身侧,他心里就觉得踏实,感觉连空气都新鲜很多。

张易举办擂台赛,要把天下豪杰收归门下,质帝看得很清楚,他很赞成,张易强了,就是他强了,当然要力撑张易。

太平道居心叵测,这些民间武士留在乡野,很可能被太平道蛊惑,当然不如交给张易来训练,变成对付太平道的爪牙。

等皇帝终于琢磨出望远镜用途后,立刻爱不释手,就坐在自己的主位上,拿着望远镜到处看。

这是张易专门为皇帝准备的精品,外壳是白银打制的,模仿最著名的海盗望远镜的25倍,视距范围50到3000米。

质帝只要在这高台上玩过一次望远镜,就会迷上这个地方。

皇帝专用看台不仅高,面积也不小,下面三层都有平台,分别是虎贲,羽林和宦官的站位,能跟着上最高封闭看台上的,也就张易和几个大太监,非常合质帝的心意。

张易把皇帝哄来看打擂,当然不会忘了勋贵,官员和太监,专用看台占据了校场北部中央位置,左边是留给宦官的,右边是留给官员和勋爵的,都和一层看台登高,可以略微俯视前方擂台,应该是最舒服的位置,他们虽然也要买票,票价却和其他看台一样。

见到选定的时辰已到,张易留关羽守在三层看台楼梯口,自己带着典韦和张飞下了看台,来到擂台上,直接开始擂鼓,鼓声一响,铁血营把守的四个大门终于开始放观众入内。

因为事先宣传到位,很少有观众进错门,当然进场时,就低不就高,世家勋贵硬要和商人去挤,铁血营也不阻拦的,商人想要进世家的看台,却是不行的,进校场看打擂,是要凭验照牌的,是什么身份一目了然。

把观众分开,不仅仅是阶级等级原因,还是为了秩序,把世家纨绔丢在商人中间,很容易闹出欺压百姓的戏码,现在各级别看台分开,从不同门进入,除了满足他们虚荣心,也少了很多纠纷。

擂台东侧是宦官家族子弟和洪都门生的看台,都是砖木搭建的斜坡,最低处和擂台登高,最高处也不超过二层楼,他们都是从校场东门进入。

校场西门进来的是世族子弟和太学生,看台和东侧一样,这两帮人互不和睦,现在隔着擂台,想闹事都不可能。

因为整个擂台偏在校场北部,擂台南侧面积最大,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这就是商人这些下层百姓的地盘,他们花同样的钱,必须仰头才能看到擂台上的比赛。

这帮人人最多,也有钱,张易发布的竞猜十倍返利,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光凭比武本身,无法吸引商人一直来观看,多了竞猜后,就不同了,有十倍利必能吸引他们常来观看。

观众进了校场后,第一眼就是看到高台上有不少太监,明白高台原来是给皇上准备的,太监到了,皇上当然也到了。原本雀跃的心思立刻收起来,真要有不雅举动,让铁血营看到,治一个御前失仪的罪过,根本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没有扩音设备,所以开幕讲话的事情都可以免了,等人进场后,就是参赛武士进场。

因为是徒手搏击,每人都只穿贴身短打衣服,只是颜色被分成红蓝两种。为了方便他们竞猜,把本月三十六人请上场后,就有人举着旗帜过来,给他们每人发一面旗帜。

因为了解阿拉伯数字的人还在东面海岛上学习,张易无法用号码表示,只能用熟悉的动物绘画在旗帜上,给武士做出区别。

武士上台亮相后,就举着旗帜,开始下台绕场展示,甚至停下来,给观众近距离观察他们的勇武。

有人选择抛石锁,有人开始翻跟头,还有人打拳,总之尽情展示特长,让观众觉得自己厉害就行。

校场面积很大,三十六人要在所有看台前都展示一遍,让人能记住他们,等这个环节结束,时间也到了正午,擂台赛进入休息时刻。

然后铁血营士兵就拉着大车进来了,沿着校场围墙一字排开,开始贩卖肉包子。

做肉包子当然是张易教出来的,原本只是铁血营士兵才吃过,这次为了解决校场的午餐问题,张易让已经成家的士兵,带着婆娘专门制作这种肉包子,然后拿进校场里卖。

贩卖包子是整个铁血营的福利,当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那些假宫女都是心灵手巧之人,会的却是吹拉弹唱这些娱人的手艺,现在学会制作包子,不用抛头露面就有了营生,而且张易教给自己人做,也能保密包子的做法,让肉包子成为校场擂台的招牌伙食。

价钱虽然很贵,但是包子实在,味道又好,这些愿意花十贯进来观看的观众,一百文一个包子也吃得起,有三个基本能半饱。

他们是来看擂台比赛的,结果等一上午都没开始,出去再进来,还得买票,所以不吃也得吃,总不能下午饿着肚子看比赛。

洛京城里有钱人确实多,十贯的门票,居然还有四千多人进来看,然后中午包子就卖了一千多贯。

在他们吃饭时,三十六个武士举着旗帜,开始进入观众场地内巡回,他们后面跟着的人,开始叫卖竞猜牌,就是竹板上写字,正面有旗帜上的动物名,背面有武士的姓名。

黑色竹排一张十贯,只要对应武士能进入月度三强,就能兑换二十贯,还有一种红色竹排也是十贯,动物名字上面多了一二三字样,分别代表前三甲,如果能猜准,就能兑换一百贯。

每月结算一次,猜中的人可以拿竹排在校场门口兑奖,没猜中的也能拿竹排换取一百文的竹排工本费,竹排做得很精致,只要刮去武士姓名,竹片就能重新使用。

张易玩了个花招,红黑区别是三种选择,奖金却是五倍,只要竞猜的人都会选择买红牌,原本不想买竹排竞猜的,也会被一百贯亮花了眼。

其实中不中的概率是在三十六人中,选中前三甲,难度是很大的,但总归是有人能中的。

汉代地下赌场很多,喜欢博彩的人太多了,现在有了正规博彩,还是从三十六人中挑选出前三甲,规则很简单,还能通过外形来判定,让这些商人都趋之如鹜,看中某个武士后,一次买几张几十张的大有人在。

皇上也没有回宫,吃的也是张易送来的肉包子,连吃了五个才放手,他是修道之人,对膳食细节并不在意,他相信张易,对张易端给他的包子,拿起来就吃,站在角落的曹节,当然不会煞风景去试吃。

皇上一直拿着望远镜往场内观看,吃包子时才罢手,吃完包子擦擦手后,指指远处围得人最多的一圈人,对张易说:“那位熊旗壮士身材高大,看着就孔武有力,挑中他得冠的人最多。你觉得他能得奖吗?”

“陛下慧眼如炬,谁能得奖,自然有数,微臣亲自训练他们大半个月了,谁能得奖,心里也有数的。”皇上身后还有宫女和小黄门,边上还有曹节这些大宦官,张易当然不会说谁会得奖,否则到明天就能传得满城皆知。

张易说皇上知道,看起来是奉承,其实张易真觉得质帝深不可测。

47、收拢猛士

皇帝中等身材,看起来温润如玉,不懂武功的人会认为皇帝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之人。这就是内家拳的特点,皇帝应该是修习道家功法,类似于内家拳高手。

质帝见到张易没有正面回答,是不希望破坏竞猜,也不再多问,又拿起望远镜看向场内。

忽然他好像想起什么,转头问张易:“这可是战场利器,爱卿给了朕,自己就没有了吧?”

他玩了半天了,才想起望远镜是战场利器,不是他迟钝,而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能想到这一点,已经非常精明。

“我还有一个。”说完,张易就从怀中掏出自己用了很久的望远镜,比例和皇帝相同,只是外壳是铜的,已经被磨得蹭亮,因为铠甲磕碰,上面已经有很多划痕。

质帝顺手接过,拉开来往远处看看,又用袍角擦擦两头的水晶面,再看看才递给张易,笑着说:“爱卿真节俭啊,金的你也用得起吧。”

相比于他的白银望远镜,张易的黄铜望远镜确实粗陋不少,张易有钱,却没想着给自己换一个,才引发质帝的感叹。

“黄金太软,薄了会变形,厚了太重,揣着不方便,陛下许我制作《弟子规》,微臣不是用不起白银的,只是战场奔波,丢了会心疼。”张易立刻纠正皇帝的想法。

“这等军国利器,万不可丢失。”质帝非常清楚,有了望远镜,在战场上能占多大便利,因此并没有要求张易推广。

张易是他手里的刀,越锋利越好,其他人就不必有这等利器了。

等张易再去擂台上敲响大鼓时,十二个武士轮流开始捉对比武,校场里各种喧哗声起此彼伏,早上刚进场时的谨慎,因为中午的热闹,早就被他们丢到脑后了。

为了保护武士,每人战袍里,都有一件贴身牛皮甲,头上带着护耳皮盔,想上去三拳两脚就放倒对手,是不可能的。因为擂台足够大,指望趁势推出去,也是不可能的。最适用的办法,是捉拿到对手,提到边上,直接从擂台上扔下去,没有绝对的把握,也不能这么干,因为很可能一起落下擂台,然后全部淘汰。

张易特意增加护具,不仅能保护武士选手,还可以拉长比赛时间,否则,真要三拳两脚就放倒了,花钱看比赛的人可不过瘾,到底要送多少人比赛才够?

上台武士多了,也不利于推广,虽然张易现在手里掌握的武士已经超过三百名,里面不乏历史上留名的人物,张易是不舍得一直把他们放在擂台上,比如周仓和吕威璜,算得上三国时的三流武将,都被比赛吸引过来了。

这两人和关张典韦不好比,却比铁血营里绝大多数人厉害。

张易有无数种方法帮质帝赚钱,选择擂台赛就是要收拢周仓之流的乡野武士。张易的部队里,如果百人将都有这种武力,只需两万人,就能横扫天下。

两人都是今天的比赛,还都赢了,历史留名的人物和其他乡野武士确实不好比,两人都是比赛时,在乱打中抓牢对手,然后把对手扔下去,只不过周仓是胳膊夹住送到台边的,吕威璜是把人举起来,走到台边狠狠惯下去。

擂台一圈都是用干稻草塞进布袋子,垫起一米高,从两米高的台子上扔下来,基本没有什么事,包括被吕威璜掼下去的,转身就从草垫上爬起来。

张易是要练兵,才会给他们护具,再用上草垫这些防具,就是让他们真打实斗。

有典韦这些守擂裁判在边上监督,如果他们撕扯后,按在擂台上击打,就会立刻上前分开他们,要求起身重新再战。

按到击打既会造成武士重伤,又让南区观众看不见,在擂台上有裁判干涉,很难赢得比赛。因为战场上都是有武器的,还有同伴协作,很难得遇到这种打法,才被张易彻底摒弃。

这个规矩,武士们在训练时,就被反复告诫,因此擂台上根本见不到。

杜绝了撕扯摔抱,擂台上更多的是拳打脚踢,只有武力悬殊,才会有扔下台的现象,因为不设时间限制,也没有暂停,最常见现象是打到一人脱力,躺在台上起不来,然后被判负。

有护具情况下,体力非常重要,张易设计这种擂台规则,就是要让武士多练习体能,体力持久的武士,到了战场上,生存能力才强。

因为三十六名武士都有人买,武士对决时,只要分出输赢,叫好声和叹息生就会同时响起,赌赢的兴高彩烈,竞猜错了,也只能怪自己眼瘸。

“这就是搏击吗?”等张易又上看台时,皇帝居然问出这句话。

猜不出皇帝为什么会这么问,张易只能中规中矩回答:“今天十二人,都是身强力壮,没有什么招式的武士,他们比武完全凭力量和体力,是用本能在战斗,如果换成精通武技的典韦和张飞上去,比赛就会好看很多。”

“哦,还有武技?”

“下一场比赛,就有会武技的武士参加,我得让连着来看比赛的人,有个慢慢认识的过程。”

张易把不会武技的安排在第一场,就是要用这种最粗野最直接的暴力打法,让观众感产生认同感,因为他们也是这么打架的,只不过没有擂台上这些人暴力。

等真正武技出现,见到以小博大后,他们就会变得狂热,就像影迷崇拜明星一样,购买竞猜的牌子,也就多了倾向性,会花很多冤枉钱。

说冤枉钱是因为技巧选手碰上周仓这些大力士后,只要被抓住,就是扔下台的结果。

张易要收拢的其实还是周仓这些人,花里胡哨的武技到了战场上根本没用,只有力气大,耐力好的人,扛着大刀横扫才有威力,否则张易在海岛上,也不会努力跟着黄忠学习长兵器。

当然张易最终选择的不是大刀,而是画戟,这种能砍能刺,还能锁拿勾拉的兵器,非常适合张易灵活多变的特点。

六场比赛结束,获胜的六人,再次绕场一圈,把自己的牌子让所有观众都看清楚。

这个时候再买他们的牌子,已经涨价了,变成二十贯每块,牌子和比赛前刚买的一模一样,到时候兑付的奖金也会一样。

可因为他们刚才太威猛,还是有人愿意在他们身上博彩。

一番宣传后,六人重新回到比赛台,衣服也换成新的,主要是原来的都扯坏了,对手的颜色也得分开。

表现最猛的周仓和吕威璜分到一组,然后两人一阵乱打,打累后就像两头牛一样,把住胳膊就开始角力,可谁都摔不倒对方,也没用办法把对手抓起来扔下去,最终周仓终于动脑子,把吕威璜推到台边,准备硬推下去,结果吕威璜死死拉住他,还在擂台边踩上一脚,把他一起拽下去。

规则也是早就说好的,同时下擂台,两人同时淘汰,这个规则已经写在校场门口,买他们的只能自认倒霉。

当时质帝看到的熊牌武士,就是身材高大魁梧的周仓,他是今天出场武士中,获得牌子最多的武士,结果月度正赛都没有资格参加,所有投资在他身上的人,都打了水漂。

周仓确实尽力了,吕威璜同样身高体壮,想要徒手制服,在穿护具情况下很难。

两人被扔下去后,除了怨自己学艺不精,只能加强训练,压根就没有考虑过,是张易排兵布阵的问题。

两人初赛时,干掉的就是厉害家伙,然后一起落败,相当于今天十二武士中,最厉害的四人全部淘汰。他们虽然输了,张易不赶他们离开,他们就不会走。

他们留下的最主要原因,是只要预选时合格,就能留在校场里训练,不仅包吃包住,还发放全套装备,还有高手教练指导,对于周仓这些除了力气,什么都没有的穷人来说,在这里太好了,不仅吃得饱,穿得暖,还有那么多人一起磨练武技,夫复何求?

等张易要出征时,只要把他们编入铁血营,绝不会有人不去,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铁血营是皇帝亲卫,原来都是世家子弟才能进来,现在放宽了,只要是良家子就行,必须要有人推荐才能进,周仓之流没资格进羽林卫,张易在皇帝面前有面子,才能特招他们。

随后两组都分出胜负,两名优胜者进入月度正赛里,胜者当然趾高气扬,败者不服气都不行,选拔赛都通不过,月度正赛还能怎么样?更别说年度的争霸赛,反正在这里吃喝不愁,认认真真训练,争取明年取得好成绩。

在张易心中,他们已经是铁血营的士兵,训练内容和铁血营一样,只不过要等出军时才会宣布。

比赛结束时,皇帝再次问了张易一个问题:“你这小牌子虽然很精致,别人应该也能做出来吧,到时候假冒的来兑奖怎么办?”

“假冒的我们有办法看出来,告示上已经写清楚了,敢假冒领奖牌,按照百倍罚款,我们不会不教而诛,但是执行罚款时,也没有人能挡的住。”

这个竹排里面被张易从侧面钻细孔,藏进磁化过的细钢条,再封住上漆,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短时间内,钢条磁性不会消退,可以让指南针发生偏转,兑奖时,都会隐蔽验看。

回收竹排后,不仅仅会刮去名字重新写,还必须再次充磁,外人想仿造,就是给铁血营发洋财的机会。

这里人多耳杂,张易当然不会明说。

比赛第二天是皇帝上朝,送走道人后,皇帝对张易说:“你武技不错,能不能教教我?”

48、原来如此

比赛第二天是皇帝上朝日,送走道人后,皇帝对张易说:“你武技不错,能不能教教我?”

张易想不到质帝看了一场比赛后,居然想学武。

张易为他造看台,就是要创造多接近他的机会,现在能教他武艺,是意外惊喜,当然很乐意,直接问:“陛下什么时候有空呢?”

“明天,还在这里。”

第二天张易带着两根竹片削成的长剑,又来到内宫门口等着,很快皇帝就从内宫出来。

进了乾坤殿后,其他人都被赶了出去,平时皇帝问道,也不喜欢宦官陪同的,因此殿内只有张易和质地。

张易递了一根竹片对皇帝说:“陛下只需要学习剑法就行,擂台上的那种贴身搏杀不适合陛下。”

“也好,我虽然配过剑,从来就没拔出过,学学剑法挺好。”和人贴身搏击,确实粗野了点,拿剑就不一样了。

等张易演示几个动作,让质帝照着练习时,他动作生疏得让人吃惊,可能从来就没有做过剧烈运动,协调性很差,看着就别扭。

张易读大学时,开过武馆,连跑步同手同脚的女生,都被他教成用刀高手,对这种新手很有经验,耐心也非常好,知道没有基础的人怎么教。

皇帝要比当时的女生好得多,力气不小,速度也不慢,只缺用力的技巧,但是皇帝很聪明,听完张易详细解释后,到了吃午饭时间,已经熟悉最基本的原理。

“先用餐吧,饭后继续。”平时质帝问道,中午留道人用餐,也给站岗的张易赐食,今天请入殿内陪他用餐,算是多点优待。

皇上被擂台赛激发出练武的热情,学了一上午剑法后,反而更热心。

张易是满肚子疑问,明明走路时轻快得像内家高手,结果动起手来,根本不是,皇帝到底有没有内功呢?

等太监布置好午餐,都出去时,张易才对皇帝说:“陛下应该练习过道家的法门,不仅让陛下保持年轻,还让陛下身轻如燕,动作迅速,只要练熟这套剑技,前天擂台上的十二个人,没一个能挡得住陛下的宝剑。”

质帝眼睛一亮,盯着张易眼睛问:“爱卿是说朕能比今天擂台上武士更厉害?”

他显然对自己身怀道家功夫不太清楚,对张易说他能打赢武士,有点疑惑。

“陛下是不是有点奇遇,才向道的?平时是不是练习道家的功法?”

“朕登基第一天,就在寝宫里遇到一个道人。因为寝宫以前没人,他从御膳房里拿东西后,都躲在这里吃,结果再次来吃时,发现我在里面。当时我胆子小,看到他根本不敢声张,他安静吃完才离开,临走时,还对我笑笑。

第二天我用餐时,藏了一大块鹿肉,等他再来时,就拿出来给他吃。就这样,我们认识了,以后我都让人把膳食拿进宫里,和他一起吃。

他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人知道他在我寝宫里,晚上有时还睡在我寝宫的梁上。

我见他厉害,就请他教我,他只教我一些姿势和呼吸口诀,说是练好基础再说,还叮嘱我只能自己练习,不能告诉别人。”

张易这才知道,救下质帝的道人原来是个馋鬼,阴差阳错才遇到质帝,有了交情,当然不能眼看着质帝被人毒死。

“在梁冀派人来毒杀我时,是他发现食物里有毒的,抓了送膳的宦官,逼问出是梁冀指使,就提着两个宦官直接冲出宫城。

听说他去梁冀府上,威胁了梁冀,如果再敢动我,他立刻杀梁冀全家,随后他就不见了,也没人再见过他。

这么多年,我只练习他教我的基础内容,并没有练过其他道家功法,也没有人说我会道家功法。

想不到爱卿竟然能看出来,他不让朕对别人说,具体怎么练习的,就不告诉爱卿了。”

张易这才知道,皇帝只练习了几个姿势和呼吸法,根本不知道自己身怀内功,所以他才怕羽林虎贲这些武将。

他眼看着阳球被弄下狱害死,也没有发作,不是不想救,是不敢救,他是真的懦弱,在朝臣和宦官意见一致后,他就不敢多说话。

只是他一直退居幕后,不怎么发表言论,反而让宦官和士族都对他敬畏。

张易知道,质帝和宦官朝臣的关系,其实是麻杆打狼两头怕,他笼络自己,是希望自己保护他,能信任自己,是因为张铮是反对梁冀篡权时被杀的。

“陛下寻访道人来问道,是还想见到那位道长吗?”

“确实是想找到他,可宫里来了这么多道长,偏偏他没有出现,而且曹节请来的都是有道之人,听他们聊聊道学,谈谈外面的世界,也让我大开眼界,这么多年下来,我已经习惯了。”

张易原本猜测过道人是帮皇帝做事的,结果想多了,皇帝什么都没做,仅仅是听听外面的热闹,听习惯了,也就漠不关心。

他其实还没从傀儡的位置摆脱出来,更没有雄心壮志。

但不可否认皇帝确实是聪明人,他充实北军,却分散在二十个校尉手里,只能凭他的虎符调动,就是漂亮的手段。

有北军在洛京城外,就震慑住城内的世族勋贵,宫城内外交给虎贲和羽林,可以摊薄士族和宦官在宫城里面的实力,政权都交给宦官管理,同样是在制衡朝廷上的士族。

大汉朝士族的力量太大了,他们读过书,掌握着天下舆论权,连皇帝好不好都是他们评价的。

因为祖制,太学生更特别,谁都可以骂,连堵宫门不让下朝的的事情都干过,一般人是不敢得罪太学生的。

就连张易这种狠人,也只敢依法教训违法的太学生,并不敢乱抓人,才没有引起众怒。

皇帝明白宦官的靠山是他,宦官绝不会伤害他,他控制不了士族,大部分时间不发表意见,有时候会顺水推舟做些事情平衡一下,时间长了就显得莫测高深。

张易是多思多想的人,喜欢阴谋论,结果就把单纯想自保的皇上,想得太复杂了。

随后也就明白皇上没有太子的原因。

皇帝对皇后贵妃这些还是梁冀安排的女人,虽然没有废掉,同样不愿接近,天真烂漫的宫女,反而让他心仪。

因此他的子女,都是低级小宫女生出来的,为了能让孩子安全长大,又让人把母子送到长安,说是圈养,其实要比留在宫里安全得多。

张易还想明白,救皇帝的道人自从威胁梁冀后,再也不现身,无非是让人忌惮,不除掉那个道人,就没有人敢害小皇帝。

那道人教小皇帝功法,应该是朋友之谊,希望小皇帝长命百岁,结果也确实如此,质帝现在年近半百,依然是三十左右的样貌,也从来没有得过病。

质帝几十年不理朝政,却练成内家高手,一般人看不出,来讲道的道人应该有人能看出来,曹节等人从道人口中,得知皇帝道法高深,也就不敢违背皇帝意愿,这也许才是质帝能控制宦官的最关键原因。

质帝登基三十几年,除了国库穷了点,边关经常有鲜卑寇边,其他大体还是稳定的,只要不遇到大灾荒,他就能安稳坐天下。

张易忽然想起自己来这里,是坐在祝随云打坐台的原因,就问皇帝:“那位道长的眼睛,是不是很特别?”

师傅一直称祝随云为祝瞎子,是因为祝随云眼睛看起来是烂红的,晚上却可以夜视,平时一直带着墨镜,除了师傅这个搭档,其他人都以为他是瞎子。

“你见过他,是不是?”皇帝立刻激动了,随后又冷静下来,问张易:“你是不是见到过眼睛特别的道人?”

道人曾经闯过梁冀府,不少人见过,张易很可能是听说的。

“传我武功的师傅也是道人,双眼就很特别,看起来红通通的。身高比我略矮,看起来清瘦,面孔黧黑,三缕长须到这里,看起来不修边幅,还会算卦。”

随云堂有祝瞎子的画像,张易就把祝瞎子样貌描述一遍,眼睛很红不修边幅这些,当然是听师傅说的。

只是祝随云在张易来之前,已经去世五十年,这个时空里,却在三十几年前救了质帝,张易虽然没把握,还是问出来,不确认一下不舒服。

静静听张易描述完,质帝居然淌眼泪了,然后梗咽着说:“就是他,样貌一点都没错,有那种胡子,道袍上油腻腻的,眼睛很红,他也会算卦,我藏了食盒在柜子里,他隔着柜子能猜中是什么好吃的,他就说是算出来的,你师傅现在哪里?”

祝瞎子的神奇,都是听师傅说的。当年两人联手,除了暗哨是祝瞎子清除的,其他都要师傅动手,祝瞎子还说过他已经是一百多岁,老胳膊老腿没力气,不动手是应该的,只是师傅不相信一百多岁的人,还能翻墙越脊如履平地,以为他是吹牛,最多四十岁。

现在看来,救质帝的确实是祝瞎子,自己确实是误坐了祝瞎子的打坐台,才来到这个时空的,想不到祝瞎子还有这个手段,看来世间真有修炼得道之人。

“他对我说自己要坐化,一阵风过去就只有衣服和一些灰烬,现在想起来,说不定是离开了,陛下听无数道人讲道,有没有人见过他,于真人还有左慈都是得道之人,应该听说过他吧?”张易害怕他继续问,很快转换话题。

“没有,每次有道人来讲道,我都会问起,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原来是去收你为徒了。他没传你功法吗?”

“只教了我打坐练气,可是我愚钝,至今没有练出陛下这种功力。”

“我功力很深吗?我怎么不知道?”

“陛下呼吸悠长,还能驻颜,就是因为功力深厚,我也把师傅所传的功法说给陛下,请陛下自己验证是不是相同。”

49、羌乱西凉

皇帝不能说,张易却没有限制,把自己会的和皇帝验真一下,就算他不说,张易只看表情,就知道质帝练的功法相不相同。

然后张易把师傅所传的内家呼吸法,和打坐姿势,都演示了一遍。

皇帝静静看着,一直等张易演示结束,才说:“怪了,爱卿和朕练的完全不一样,我知道了,难怪他不让我教其他人。”

质帝惊讶过后,好像一下子想通了,却没有说出来。

张易见到质帝想通后,面容有些古怪,不仅心里想:祝瞎子教他的不会是采补功法吧。皇帝刚才只说姿势和呼吸法,还真有这个可能,他后宫有很多宫女,有这个便利,难怪生孩子的都是宫女,这么练出来的,难怪他不知道自己是内家高手。

既然皇上不会说,张易默默用餐后,起身拿起竹剑,就开始给质帝演示太极剑套路,上午只讲了用力的基础知识,用力技巧还是对照着剑法,说起来更方便。

随后一阵时间,皇帝三天上一次朝,第二天让张易陪他练剑,还有一天留在内宫不出门。

遇到打擂台的日子,皇帝再也没有去看过,因为他学习剑法后,很快领悟里面的击技技法,然后就对武夫的厮打看不上了,再说他幽闭惯了,并不喜欢频繁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质帝熟悉用剑技巧后,功力很快就显示出来,因为他还不能收放自如,两人的竹剑经常被质帝打断,而且他身法很快,出手也很迅捷,如果不是张易也以身法迅捷见长,根本没法陪他练剑。

张易用子毋须有的师傅,和皇上扯上师兄弟关系后,他并没有显得更亲近。

他是恬淡的人,也是真性情的人,以前对张易的优待应该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在张易装修校场时,太学生中原本还有人抨击张易,说他召集乡下匹夫进京打擂,有失礼仪,自从皇帝亲自去擂台捧场后,他们再也不敢废话。

而且,自从擂台开赛后,铁血营每期都会从南城购买粮食和棉布,然后一路护送进北地郡赈灾,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他们再敢多说,张易就要弹劾他们不关心百姓疾苦,不配当太学生。

太学生被张易收拾过,一直不服气,现在也不敢惹张易了,世族和宦官更不会惹张易,因为张易兵强马壮,不找他们麻烦已经烧了高香。

在他们眼中,张易性格乖张,动作粗暴,在阳球最嚣张的时候,都敢马鞭教训,现在张易在校场里摆擂台,赚钱来赈灾,他们连不买票硬闯都不敢,更不要说去揩油。

在张易有意安排下,擂台比赛越来越精彩,当月度正赛结束后,竞猜的人猜中三甲的人,如愿领到几百贯钱财后,不仅来观看打擂的人多了,竞猜牌子销售也猛增一倍多,而且洛京城里,百姓茶余饭后,都在谈论擂台赛。

连说书人都被人请去观看,然后到自家酒楼里,给食客讲解擂台的精彩。没办法,十贯门票太贵了,把大部分人阻挡在外面,却让他们更想知道擂台的精彩。

就在这最火的时刻,铁血营又当街杀人了。

城南有个商人,第一次就来观看的,当时只买一根竞猜牌,结果就猜准了第一名,等下个月开赛后,他一口气把百贯都押进去,分别买了前三甲,结果又被他猜中两个,当他带着家人推着几百贯回家时,结果就被人抢了,就在他呼天抢地之时,十六个铁血营战士,好像从头而降,把八个贼人堵住,然后就在街上直接用枪干掉,最后还把被抢走的钱又装回商人的车上,才拖着贼人尸体,送到司隶校尉府。

张易在南城的情报人员很多,对这伙人结伙准备抢劫获奖者的事情,已经知道风声,张易才派人隐秘护送的,结果就抓个正着,不仅替铁血营扬名了,还让购买竞猜的人更多了,有钱去赌场赢钱,可没有这么方便就拿回家。

现在司隶校尉府是钟繇,他没有阳球那么严苛,率众只管街面上的纠纷,并不主动找茬,因此当得很安稳。这件事是铁血营在帮他的忙,也让他知道铁血营不希望有人抢劫获奖者,然后他就让手下人接下了护送获奖人回家的事情,这当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不高兴的当然是开赌场的,自从张易开擂台竞猜后,来赌场赌博的人一下子就少了很多,他们无法去校场捣乱,只能另外想办法。

张易因为了解到皇帝确实是祝瞎子所救后,证实祝瞎子确实有道行,也开始认真练习师傅传授的打坐练气,也就是打坐冥想,用意念在体内经脉循环,希望有一天也能修炼得道,然后顺利回家。

来这里快十年了,一直在忙各种事情,终于闲下来了,自然就想念家里的一切。

铁血营在校场里训练武士,东面海岛上,还有郭嘉等一帮学子和赵云等小孩子在认真学习,张易只想就这么安稳地等到太平道乱世。

张易来自后世,现在虽然托身世家,却知道东汉衰败的根本原因就是世家壮大,让升斗小民无路可活,只能依附于他们,至于宦官专政,归根结底是要成为新的世家罢了。

不说其他地方,就拿江东来说,虞魏两家已经彻底控制会稽郡,吴郡城是宦官子弟控制的,其他地方都是顾和陆家领头的九宗二十八家的地盘。

江东因为河网纵横,地广人稀,生存压力还没有这么明显,但是许韶当年杀豪族分给庄户,很快就能聚起六千多人,说明庄户虽然依附豪族,反抗之心却一直存在。至于中原和北方,因为人口稠密,灾难也多,社会底层的生存环境就更恶劣,这也是太平道造反时,一呼百应的原因。

张角聚得信徒多了,才想当皇帝,最终他们矛头指向还是世家豪族,因为只有世家豪族才有足够的仇恨值让贫民认可他们,才有足够的粮食让他们发展壮大。

皇帝对张易提前扼杀太平道不感兴趣,是因为潜意识里也讨厌世家豪族,其实他不清楚,这些世家豪族和宦官集团的郡守力量相互牵制,才能让他安稳坐在皇帝位置上。

真要让黄巾军乱起来,世家豪族被灭了,各地郡守力量却借势壮大,有宦官在朝中呼应,割据也就出现了,有割据也就有战争,国力自然就衰败下去。

这是很难解开的死结,张易能做的,就是急剧力量的同时,还帮皇帝赚钱,到时候能率领北军出征,迅速把太平道起义扑灭,不让各地郡守势力借机坐大。

结果就在这个时间,镇守西北的段颎去世了,历史上他是被阳球抓起来,于狱中自杀的,在这个时空里,他是率部打击羌人作乱时,病死在军中。

今年羌人作乱和往年相比,不仅范围广,参加的人也多,根子还是在张易身上,一把大火不仅烧退鲜卑人,还烧到羌人地盘,为了活路,只能结伴去西凉抢劫。

西凉羌人也多,全靠段颎大军镇住,才没有乱起来,这也是蔡邕当朝驳斥阳球的原因。等西凉出现更多域外诸羌的骑兵时,段颎也慌了,除了向三辅求援,就是率部抵抗,结果就累死在军中。

凉州三明,张奂定居长安养老,已经年近八十,皇甫规几年前就已经去世,唯一还在军中的段颎也累死了,西凉军群龙无首,镇守长安的镇西将军卢植只能请调北军接手长安防务,自己率长安守兵进入西凉,平定诸羌入侵。

朝廷这里能打的,本来还有臧昊,结果从年初就染病在身,出征是没有办法了,最后所有人都希望张易带着铁血营再次出征。

质帝是不希望张易离开洛京的,当有人举荐张易,朝中大部分人都开始附议时,质帝也习惯性看向张易,现在张易是羽林中郎将,上朝时和曹节一左一右站在台阶两侧。

能去长安走一遭,张易还是愿意的,因此转身到台阶前:“臣愿意带一支北军,前往长安,为镇西将军守住后路。”

张易才不傻,铁血营现在真正帮皇帝捞钱,如果现在带出去,校场打擂的事情,很快就被其他人接手,张易苦心筹备的事情,就是为人作嫁了。

一支北军只有三千人,要接管长安一万守军的防务,虽然吃紧点,却还能应付,关键是张易可以趁机把擂台武士的部分人,作为自己的护卫带走。

因为擂台的火爆,来报名的民间武士很多,筛选下来还有六百多人参加训练,里面有一半人是张易为军队准备的,还有一些花架子,才是打擂台的主力。像周仓这些大力粗汉,根本不合适在这里打擂台,战场才是他们发挥特长的地方。

张易愿意离开,还把铁血营留下,皇帝也没有再说,默许了这件事。

在朝政决议时,绝大多数时间,质帝都不发表意见,只要群臣附议的人多,他不说话反对,群臣就当他默许了。

关羽张飞和典韦都要跟着张易去,最终张易只带了典韦,让他带着三百五十名擂台武士,作为张易的亲兵营,随后就去北军,拉走一支步兵,往长安进发。

50、收徒马腾

张易没有选择骑兵,而是选这支北军步军,是因为带队的校尉叫皇甫嵩,是老将皇甫规的侄儿,家学渊源。

历史上他也是能征惯战的汉军大将,和卢植,朱隽三人是征剿黄巾军的主力统帅。最终张角病死在皇甫嵩对阵时,最后被皇甫嵩挖棺枭首。

既然卢植已经离开长安,洛京出兵当然要快,兵贵神速,张易接旨第三天,就带着北军出发了。

临走时征用了一家大商行,两家车马行的一半牛车,浩浩荡荡有两千多辆。

大商行是徐州糜家的,车马行都是祖茂的人控制的,当初张易指示祖茂来会稽,还给他配了四百剑士老兵,很快就在南城站稳脚跟,南城商人最多,车马行是南城非常赚钱的行当,他们最先经营的就是车马行,现在已经垄断南城的货物运输,张易带走一半,就是他们扩张的时机。

张易冲到哪里,祖茂势力就要延伸到哪里。

现在张易带着军队去长安驻防,有他们跟着,张易就能保证前线的卢植不缺粮草,然后在张易照顾下,糜家商队和祖茂的车马行也能在长安站稳脚跟。

洛京到长安七百里,张易让皇甫嵩带着北军,跟着商队牛车在后面行军,自己带着亲兵营骑着快马,两天就到了长安。

拜见长安令尹张温后,张易就跟着张温手下城防司马,去长安城外接管驻军大营,路上才知道这位司马叫陶谦。

历史上能割据徐州的大员,当然不是普通人,陶谦一眼就看出张易亲兵营的不凡,笑着对张易说:“中郎将治军果然了得,手下皆是虎狼之士。”

张易带来的都是周仓之流的乡间草莽,原来都在家练过武艺,经过张易培训几个月后,散漫习气已经收敛,立刻显出精锐的模样,样子还是吓人的,真要把他们练出来,还得去战场上才行。

铁血营也就名声吓人,其实底子一般,留在京城里吓唬人足够,真要带到西凉战场上,威力还不如这三百五十新兵,只要把这帮人练出来,张易才有了可以纵横天下的百人队伍。

驻军大营里只有三百老弱,张易接手大营后,就让他们当了装卸粮草的苦力。

自己竖起招兵大旗,招募关中年轻子弟,关中良家子是天下最好的兵员,既然来关中,张易当然不会客气。

张易名声在外,铁血营隶属于羽林卫,即使被卢植招过一茬,还是有不少人来。

等皇甫嵩带着北军来到大营时,张易已经带着一千多人在营中训练。

张易是主将,很快就把所有人打散重组,然后带着两千人押运粮草往西凉接应。

留皇甫嵩带着其他兵驻守长安大营里,继续招兵训练。

原本张易只需带着皇甫嵩守护好长安就行,卢植自有后勤辎重部队,张易却不愿呆在后面,不到战场上走一遭,怎么能把这两千精锐练出来。

张易带着两千人,还有长长牛车队,到达扶风时,迎接张易的是居然是马腾,是卢植从扶风招募的,委以军候,负责在扶风帮大军征集粮草。

张易押送粮草来扶风,也有招募马腾入军的意思,既然卢植已经抢先动手,张易只能作罢,但也没有放弃,直接把他一起带上。

和马腾筹集的这些粮草相比,张易牛车带来的就多了,既然张易邀请他同行,憨厚的马腾当然很高兴。

他虽然比张易年长几岁,但张易是从小出名的,而且有雁门阵斩六千鲜卑的光荣战功,现在又是上官,他在张易面前当然规规矩矩。

马腾是汉代名将马援之后,上推到战国时,是赵奢的后代,因为赵括被白起坑了四十万大军,后人才根据赵奢马服君的封号,改为马姓,扶风马家也是几百年的将门,因此卢植才到扶风,就把马腾招来。

卢植是大儒,名扬海内,学生也很多,不过他和张易不同,压根就没有争霸之心,现在马腾是他手下,到战争结束,叙完功绩后,也就不再是他私人所属。

历史上公孙瓒和刘备都是他学生,剿灭黄巾时立下功劳,公孙瓒花钱贿赂宦官才弄到太守之位,刘备没钱,最后才得到县尉的职务。

张易是要帮质帝守护大汉的,西凉这里以后就指望马腾了,因此行军路上,一直把马腾带在身边,不仅考校了他的蒙学,还指点他不少兵法上的疑问。

马家是口授相传的兵法,并没有系统兵书,等张易拿出《孙子兵法》,给他细细讲解一路后,到陈仓时,马腾已经开始称呼张易为老师。

没办法,汉代兵法家,留地张氏最出名,张易不能传他《六韬》,就把《孙子兵法》教给他。

孙坚这个苦主现在丹阳郡做县尉,自从被张易抢了许昌造反的战功后,才能无用武之地,他家祖传的兵书,也被张易直接拿来用,不仅在海岛上广为传播,还收了扶风马腾为徒。

如果孙坚知道,肯定说张易不厚道。

卢植对于张易抢收了马腾为徒,却不觉得张易不厚道,反而欣喜异常:“天和文武全才,寿成能得到天和指点,实乃三生有幸。”

卢植从长安过来,又收拢沿途兵马,现在陈兵一万五千,挡在陈仓,已经堵死了诸羌入侵三辅的路径,下面就是考虑怎么守住的事情了。

羌人是骑兵,只要堵住他们抢劫路径后,时间一到,他们自然就会退兵,因为他们的马需要回到草原去窝冬,不然明年没法放牧。

羌之本意就是牧羊人,后来才发展为白马羌,牦牛羌这些分支,变的仅仅是游牧的牲畜。

对手是牧民,张易大老远赶过来,当然不会守株待兔,就对卢植说:“卢师既已守备严密,我就不再这里添乱,再留下一些人作为卢师的机动人员,我带着亲卫,加上寿辰所部总共八百骑兵,可以作为前哨,往前去打探诸羌的动静,再接应一下段将军的部属。”

卢植当然有斥候,却只能巡查百里范围,张易带着八百人走,显然是要去西凉看看。

段颎临阵去世后,军心一下子就涣散了,所部一万余人只有一千多人逃回来,还有近万人马分散在西凉,现在不知所踪,卢植所带的长安守军都是步兵,能提前赶到陈仓,守住要隘,已经尽了卢植最大力气,再往前和诸羌骑兵野战,当然不是卢植的选择。

张易成名之战就是一千二百骑兵打出来的,卢植觉得张易前出,也许真能接应不少段颎的溃兵回来,就把马腾调拨到张易麾下。

结果张易带队一直走了三天,到了广魏才遇到羌骑,对方也不过一千余骑。

张易有望远镜,早就发现他们是羌人,那些人远远见到张易等人是骑兵,居然就当成是自己人,有人不放心,在马背上看了一眼后,就各自归位,继续开始烤肉。

张易让马腾的人在前面,就是让这些人误会的,见到对方不过来,也让所有人都下马,开始点起篝火烤肉吃,

诸羌都是按照部落集合的,可以一起前进,却不会混居在一起,张易停在目视范围内,符合羌人联合作战的习惯,会让西凉人误会,是因为张易亲卫营不是汉军军服,马腾的人马就是当地人皮袄,一看就杂乱无章,和西凉骑兵没有什么区别。

况且张易人马比他们少,见到他们就停下,明显是害怕他们,并没有引起他们警惕。

既然是美丽的误会,张易当然不会立刻去戳穿,现在已经是傍晚,正是晚餐时刻,吃饱喝足再趁黑,才是突袭的时机。

各自吃肉休息,篝火边上都能看到对方有人在载歌载舞。

对方根本不知道,天刚刚擦黑,张易就带着亲卫营,步行往他们摸了过来,马腾所部留在原地载歌载舞,不过是迷惑他们的。

这帮人吃饱喝足,也没有其他娱乐,纷纷开始从马背上拿下毛皮,裹着睡觉。他们都是卧地而睡,只要有马蹄声,老远就能听到,自然就会立刻起身迎敌。

可惜摸过来的张易等人都是步行,到了进前还放慢脚步,在他们的马被惊动,打响鼻时,张易立刻带人冲了过去。

张易离开时,马腾就站在马背上,拿着张易送他的望远镜,远远看着篝火的动静,等张易带人杀进圈子内,他的人才全部上马,立刻冲杀过来。

张易所带的亲卫营虽然是新兵,可没有什么生手,不存在不敢动手的,扑入毫无防备的羌骑群中,就如虎入羊群,根本没有一合之将。

张易杀入营地时,马腾就冲过来,三四里路的距离也就花了两分钟不到。

等马腾带兵冲进战圈,只能帮着收拾几十个上马逃跑的溃兵,其他都被张易等人干掉。

马腾懂他们语言,很快就从俘虏嘴里问出羌骑大部队一直不过来的原因。

段颎军司马董卓,带领残部六千多人,联合一些西凉羌人,正在陇西和域外诸羌战斗。

不打败董卓,域外诸羌是不敢进攻三辅的,否则后路被断,他们今年就回不到老巢,明年再回去,说不定物是人非了。

这帮人部落较小,来得早,冲在前面,发现后继无人,就不敢往前了,躲在外围观望,一旦灭掉董卓,他们就能成为抢劫三辅之地的先锋。

“走,既然董司马还在奋战,我们当然要去助拳。”

历史上董卓能够祸乱朝政,仗的就是带进洛京的二十万西凉大军,里面就有很多羌人。

羌人现在还没有统一过,在西凉和汉人杂居很久的羌人,面对域外山上下来的西羌,根本不当是同族,加上董卓和很多陇西羌人首领交好,在段颎病故后,没有回长安,反而去了他熟悉的陇西,就是联络他们一起对付西羌。

从广魏到陇西,不过一百多里,第二天中午,张易所有人换上羌人的皮袄后,开始一人双马往陇西慢慢行进。

还没到傍晚,就到了陇西地界,这个时候,周围的西羌骑兵就多了,见到张易这支小部队路过,也不在意,有人问,都是马腾的手下作答,他们是西凉本地人,大多有西凉血统,有些人从长相上就和羌人一样,根本没有人怀疑张易他们是汉军。

51、救援董卓

等终于看到远远的天水小城时,散在外围歇马的羌人就更多了。派人问了一下,才知道董卓大多数是步兵,在陇西羌人接应下,已经退入天水小城,诸羌头领都在那边帐篷里,商量如何攻城的事情。

羌人野战突击拿手,攻城实在不在行,好在他们有三万多人,还都是骑兵,用大军堵住小城后,还可以去周围抢些牛羊财物,他们已经知道卢植挡住陈仓,今年三辅之地是去不了了,因此他们并不着急。

张易远远望了一眼帐篷区,对马腾说:“他们首领都驻扎得很靠近,我们先移到大营东方位置,等晚上,还是我们先摸过去,等我们开杀后,你们就带上马冲过去接应我们,然后我们就趁乱往西面溜走。”

天水城在北面,西面有小山,地方狭窄,没有回旋余地,留在哪里的羌人很少,张易等人杀透大营后,趁乱回到西面,最好能坐山观虎斗。

如果董卓敢带人杀出来,张易也能协防他们侧面,不至于被羌人骑兵包围。

张易等人是后来的,往东侧去的地方,同样不是好位置,路过不少羌人集结点,他们都没过分接近,骑的马和身上的皮袄,让人很难看出是假冒的,等到了东面,那里的小股羌人也自动移走了。

到了天黑,天水城外的旷野中,星星点点都是篝火,因为羌人只要防住城内的汉军,就不怕有人偷袭,因此外围的张易等人开始准备时,并没有引起他们警觉。

张易驻扎的地方,距离羌骑首领大营区,足有十来里路,在附近羌人还在围着篝火载歌载舞时,他们就开始往西走,悄悄绕过一个个羌骑聚集区,一直到半夜时,才到达出击位置。

因为诸羌首领互相并不信任,首领的帐篷扎得都有上百米距离,每个帐篷外面还有几十个羌人值守。只是他们没有章法,几个方位各点一堆火,聚上几个不睡觉的人,就算值班了。

等张易带人摸掉岗哨后,就突入大营,消无声息摸杀掉里面的人后,又很快摸向下一营地。

一直干到第七个帐篷,出来时却被起夜的人撞见,那人立刻大声呼喝。

张易也学着他声音大声呼喝,然后迅速冲上去干掉他,可刚才两声还是惊动了隔壁帐篷外的守卫,冲着这里大声嚷嚷了几句,见到这里没人回答他,就开始乱叫。

等外围骑兵乱糟糟往这里跑时,张易等人已经有了自己的马匹,立刻混在那些羌骑中乱窜,过了一会就看到一支骑兵笔直冲过来,张易就知道是马腾来接应他,呼哨一声,就往西边冲去。

因为是夜里,羌人惊醒后,根本分不清敌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聚成一堆后,就往城墙方向冲,他们以为是城里有人出来偷袭。

结果,董卓还真的派人出城偷袭了,偷袭的人都是用绳子从城上垂下来的,目标同样是羌骑首领帐篷,只是他们距离更远,加上羌人守护得比较严密,等这里乱起来后,他们刚好走到羌人群中,见到帐篷区已经混乱,他们以为是冲他们来的,就开始往回杀,等自家骑兵接应回城。

张易哪里知道董卓回会派人出城偷袭,还敢派骑兵接应,他们贯穿整个战场时,沿路挡路的羌人都没有杀,因此对方也不认为他们是敌人。

等冲到预定地点时,马腾看着依然混乱的后方,就问张易:“我们是不是再杀回去?”

“刚才路过时,他们都还没上马,因此我们没动手,他们也没有阻拦,我们才没有人员伤亡,现在这些羌骑都已经上马,我们再过去,就会陷入重围,就算能多杀一些人,也会损兵折将。

现在我们就在这里守着,只要敢接近的,我们就放箭,然后你们喊话,不让他们过来,到了天明时,这些羌骑少了七个首领,肯定会乱成一团,到时候肯定会有混战,那个时候我们坐山观虎斗,等他们杀累了,准备撤退时,才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

对于勇武忠厚的马腾,张易是不吝赐教:“再这种乱局中,一动不如一静,出击时间一定要把握好。否则就是害了士兵的命,为了点不起眼的目标,损兵折将不是好将军。”

张易他们守着边缘,不少要接近的羌骑,都被马腾他们撵走了,然后就看着远处乱哄哄地吵嚷了一夜。

一直到凌晨时,张易爬到小山上,才发现足有几千汉军在那里围杀羌骑。

段颎的军队能一直镇守西凉,还是有点明堂的,他们的弓箭兵,盾牌兵,加上长枪兵,都是猬集在一起往前推进的,身侧还有骑兵保护。

西凉人虽然有战马,可是弓箭射程却比汉军步弓差很多,他们也不会骑射,都是停下来才会射箭,因为射程不如汉军,他们和汉军中间,都是倒伏的人马尸体,死得多了,羌骑根本不敢再往前冲。

张易看了一会,对马腾说:“现在羌骑也稳定下来,远远吊着汉军,汉军想退回城里时,就是他们冲锋的时刻,汉军现在是骑虎难下。我们往前慢慢过去,等接近包围圈时,忽然往汉军方向冲刺,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是羌人,但是到一半时,我们就要往东兜过去,直接杀向中间那堆骑兵,只要击溃他们,就要再兜转回来,掩护汉军回城。”

当张易他们忽然冲出战圈,扑向汉军时,确实引起汉军混乱,还没等他们调转方向射箭时,张易已经再弓箭射程外调转方向,往羌骑中部绕过去。

结果张易这帮勇士带头冲锋,还是有不少羌骑被带动,也加足马力往前冲,张易绕开了,他们却直接冲上去,一下子就把汉军逼得乱了阵脚。

结果羌骑中部以为可以捡便宜了,也冲杀过来,然后张易等人刚好冲到他们侧面,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把张易他们当成汉军。

他们没想到张易等人会袭击他们,等张易杀透他们后,边上才有人开始惊呼。可是惊呼根本没有用,万马奔腾时,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骑兵根本看不见远方,不少羌骑还在往城外的汉军中冲刺。

城墙上观战的董卓,却注意到羌骑中有一股人方向异常。等张易这帮人彻底把羌骑冲锋队伍截成两截时,董卓开始让人鸣锣。

不得不说,董卓时机抓得很好,城门外汉军弓箭射倒一批,长枪又戳死冲在最前面的一批后,刚好听到鸣锣声,所有人都转身往回跑,等他们冲进城墙弓箭保护范围时,立刻回转身。

烟尘中已经冲出无数的战马,都是听到锣声,知道汉军正在回撤,顶着烟尘冲过来的羌骑。

然后他们就被城墙上和城下的士兵一阵箭雨逼退,眼睁睁看着城下汉军有序退入城中。

结果就在他们驻马时,从他们身后又冲出一直骑兵,近身后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驻马,而是直接对他们举起大刀,杀透重围后,左右两侧的羌骑才看到这支明明是羌骑的队伍,忽然竖起两名旗帜,然后就直接冲进城门。

董卓一直在城门顶上观看张易这支队伍行动,等城下步兵进入城门后,还让人打出汉军的旗语,同时不停鸣锣,意思可以回城了。

典韦竖起的旗帜是羽林中郎将张,马腾竖起的只有一个马字,紧紧跟着张易的骑兵,董卓不知道姓马的是谁,羽林中郎将张只有张易一人。只看张易杀那么多羌骑,就知道绝不会是假冒的。

张易进城后,检点一下,三百骑还剩两百八十五骑,仅仅丢了十五人,马腾的军队五百人,还剩三百五十多人。

他们混在羌骑中一阵乱杀,近处的人抵挡不住他们,远处的人又看不见发生什么,至少被他们杀掉两千多骑。

等张易点检完军队后,董卓也从城门楼上冲下来。

董卓这个时候也就三十几岁,方面大耳,大约一米七个头,肩膀很宽,身材魁梧,行动却非常矫健。

虽然他士兵多,张易官职却比他大,他见到张易后立刻行军礼。

张易上前扶起他笑着说:“董司马临危不乱,在主帅病故后,还能从重围中把战士带到城中固守,很有名将风采啊。”

“将军大人突出重围来接应吾等,才是飞将军本色。”刚才董卓一直在观战,张易带着骑兵在羌骑乱军中,如入无人之境,如果不是张易带人断截羌骑,汉军也退不回城里。

张易远有阵斩六千多鲜卑人的战绩,刚才又灭掉不少羌骑的首领,一点都不负杀星本色,杀星是那帮太学生取的,董卓不敢乱喊,顺口给张易取了飞将军的称号,反正拍马匹没有错。

等张易说起昨晚的偷袭,已经干掉七个部落首领后,董卓笑着说:“今天飞将军在汉军阵前兜了一个弧线,至少又杀掉四个部落首领,这些羌骑已经有大半人群龙无首了,我们不需出击,静等他们发生哗变就可。”他在城门楼上看得真切,羌骑最多的四个部落都在中间,结果被张易从侧面扫了了过去,领头的都被张易等人杀掉。

羌人部落首领出战时,可不像汉军将领一样躲在后面指挥,大多数是带头冲锋的,张易兵马扫过后,四支羌骑就乱成一团,后面人根本不知道杀他们首领的是什么人。

“不用,休息一个时辰,城中所有骑兵都跟我出去追击,歩卒随后。现在羌骑已经胆寒,马上就要溃退,我们得去抢夺些战马,让大军所有人都能骑上马。”张易到了这里,就是主帅,怎么会听董卓安排。

“好,飞将军威武,我这就去安排。”这个时候当然是收取军功的时机

张易是客军,他们这支士兵主帅死亡了,如果他能带着残部取得大胜,当然就成了主帅,能抢到战马,肯定是给他的士兵,跟着张易出击,他一点都亏。

52、满载而归

结果也真如张易所料,汉军两千多骑兵,加上西凉羌人三千多人,出城仅仅一次冲锋就打得羌骑溃败,然后骑兵往前冲后反转兜住,步兵随后跟进包围,自知无路可逃后,不少羌骑翻身下马投降。

张易出城足足忙活了三个时辰,追了一百多里,杀了四千多羌骑,俘虏四千多人,抢了一万多匹战马。让张易惊喜的是,失踪的十五人,又回来八个,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八十几个马腾的士兵,他们在乱军中失散后,混在羌骑中乱跑,等张易他们追出去时,才冲过来回归。

击溃西羌后,张易不仅自己滞留在西凉,还把皇甫嵩的人都招过去,给所有人都换上最好的一人双马后,才把剩下的留给董卓,试图激怒董卓。

董卓历史上篡政,名声一塌糊涂,张易激怒他,是想趁机杀掉他。结果,董卓一直以救命恩人待张易,战利品分配都是张易说了算,压根没有争抢的念头。

要么董卓有高人指点,要么他就是这种豪爽懂感恩的人,无论那种情况,张易都不适合再逼迫董卓,而且和老将段颎相比,董卓更有进取心,不仅勇猛而且豪爽,震慑笼络西凉羌人,还是董卓更合适。

最后,四千西羌俘虏都被张易交给董卓处理,被他直接送给陇西羌人为牧奴,那么羌人部落为了感谢张易,特意请董卓转送了很多石榴石和龙溪玉给张易。

“仲颍客气了,西凉羌人好像都喜欢带着这两种玉石,这里有矿区吗?”

“羌人带玉有好多年历史了,玉石在这里可以交易任何东西。”

“哦,这么多?我有大批粮食,仲颍可以都换成玉石吗?”

“交给我,包你满意。”董卓知道张易有粮食,听说要换玉石,立刻大包大揽下来。

在他看来,对缺少粮食的西凉来说,粮食才是硬通货。

张易让皇甫嵩过来时,还让他带着商行的车队,上面装的都是粮食,原本准备给卢植坚守用的,结果没用上,就让皇甫嵩拉来换战利品,相比于毛皮,玉石才是贵重物品,张易当然不会放过。

董卓人品还是值得信赖的,粮食交给他后,仅仅三个月,就帮张易弄来很多玉石。据糜家管事估算,只要把玉石运回洛京,这笔生意至少百倍利润。

“西凉苦寒,仲颍兄愿意常驻西凉吗?”

“卑职出身陇西,习惯这里的生活,望将军成全。”

“护羌都护府,平西军主将没有问题,只要仲颍能保证羌骑不掠三辅,以后这里的粮食也没有问题。”

“卑职驻守西凉,只要不缺粮食,羌骑绝不进三辅之地,卑职还会按照这次交易价格,提供玉石给将军。”董卓是通透人,知道张易留他在西凉,是看中这里的玉石。

只要他在西凉掌军,张易能给他送来粮食,西凉就没有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不仅有粮食,还有烈酒和丝绸,光凭陇西这里,是吃不下的。”

会稽人少粮食多,后世江南的米土烧已经在海岛上问世,原本张易是准备放到洛京卖的,现在觉得还是西凉更合适,苦寒之地就需要这种烈性酒,比粮食更受欢迎。

“将军放心,有粮食就有兵,有兵就有地盘,西凉广阔,粮食和丝绸都不愁销路。烈酒我会自己出高价买下来。”

“好,一言为定,仲颍要保证商路贯通,好日子才能源远流长。”

“这个包在某家身上。”

张易忙着赚钱,卢植管叙功的事情,有卢植保举,董卓升为平虏中郎将,掌西凉护羌都护府,是平西军主将,驻地还在金城。张易升为征虏将军,比董卓高一等,比平东军主将安东将军张锴低一等。

张易出征西凉算成卢植筹划委派,大功归卢植,因此卢植被升为安西将军。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卢植举荐马腾为羽林都尉,让马腾归属张易辖制。卢植只是厚道,却不傻,早就知道张易喜欢马腾,现在就把马腾送给张易,刚好还了人情。

张易来西凉时,都是轻骑快马,等回转时,因为押送的玉石价值太高,只能跟着车队一起走。

等终于回到洛京,大半年已经过去。

因为铁血营在西凉招了两千多新兵,回到洛京后,铁血营战兵已经超编,张易就把老战士编入铁血营的辅兵营,待遇不变,任务却变成专门护送会稽和洛京往来的物资。

铁血营老战士战力不行,岁数也大了,跟着张易几年,已经赚足了养老钱,相比于刀头舔血的战场,稳妥享福才是他们希望的,而且他们对张易忠心耿耿。

皇甫嵩跟着张易走一遭西凉,不仅自己升官,手下步兵营升格成骑兵营,士兵待遇也上升了一档。

以后征剿黄巾,皇甫嵩是必去的,能增加友军战斗力,张易是很愿意做的,有了这次西凉合作,皇甫嵩的骑兵营都把铁血营看成自己人。

回京第一件事,当然是去看皇上。

“你不在洛京,朕一个人练剑,甚觉没趣。”陪质帝练了一上午剑法,午餐时,质帝就抱怨张易走得时间太长。

“微臣其实可以提前五个月回来的,只是多留了五个月,微臣可以让西凉至少安稳五年。”

“哦,还有什么朕不知道的事情。”

“陛下应该听说了,就是洛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玉石买卖,甚至有太学生弹劾微臣,说微臣化身商贾,有失身份,要剥夺微臣的一切职务。”

“管他们瞎说干什么?粮食换玉石就能让西凉安稳?”

“西凉苦寒之地,物产不足,羌人为了活命就会来抢掠三辅,这一点和关外鲜卑并无区别。区别在于羌人更落后,部落上面没有王,是西凉都护府管辖的,段颎时,完全靠汉军武力震慑,当西羌大举进入后,他根本打不过几万西羌骑兵。

如果不是董仲颍和陇西羌人友善,得到陇西羌人庇护,西凉平西军只剩下逃遁长安的下级官吏。”

他们逃走,董卓才能顺利控制大军,现在董卓的西凉兵马,战斗力要比原来高几倍,就是因为他们不在了。

“那帮人早就回到洛京,到处钻营,想重归司隶校尉府,是朕让赵忠拒绝的。”

段颎是宦官集团的人,带去西凉的下级佐吏,原本在司隶校尉府,为了升官才跟着去西凉,结果作威作福几年,见到大批西羌骑兵入寇,立刻逃亡长安。

这帮人都有马,为了逃得快,把步兵都丢弃了,段颎听说他们都跑了,连自己都不顾,就在病榻上吞金自杀,相当于被他们气死的。

这帮人牵涉太广,如果抓了他们,整个宦官集团要受他们牵连,因此宦官集团顶着太学生闹事,也不去管他们。而且一千多**,洛京城里,除了铁血营,没有人是他们对手,其他部门也不敢抓他们。结果他们还想重回司隶校尉府,继续当军官,连不管事的皇上都看不下去了。

见到扯远了,张易很快拉回来:“不说他们,微臣去西凉前,就考虑过怎么安抚西凉,因此才带去长长的商人车队,因为战事发展太快,卢将军固守陈仓的兵马也没用上,粮食就被微臣拉到西凉,换了很多玉石回来。”

“听说洛京城里,男人腰间不挂绿玉,不好意思上街,女人没有红宝石的头饰,都不愿意出门。还有就是你发了大财。”

“西凉食物匮乏,却多玉石矿,羌人很早就有戴玉石的传统,家家都有玉石,因此西凉能够换粮食的,也只有玉石了。以后他们去河边找一找,就能用玉石换到粮食,为什么还要拿着刀来三辅拼命呢?”

“你是说,你会一直往西凉卖粮?”

“当然,一石粮食到西凉,换到的玉石,回到会稽可以换三十石,刨去沿途消耗,至少有十倍利润,商人不继续换粮,到哪里去找这种好生意?”

“爱卿文武全才,居然也懂商贾之道,兵家都这么厉害吗?”

“兵家专注有利无利,和商贾其实异曲同工,所以商人见利忘义,兵家诡计多端,都没有好名声,好名声都被满口仁义道德的士族拿走了。”

“他们读书多,什么道理都在他们那里。”道家也是哲学家,质帝问道多年,看问题还是深刻的,他看清威胁他刘家天下的,其实是士族,才会把权力交给宦官,用宦官来打压士族,甚至纵容太平道蔓延。

好容易等到张易回京,质帝当然不愿多聊这些无聊的事情,饭后就拉着张易继续练剑。

几个月不见,质帝用剑技巧已经熟练,太极剑法被他使得虎虎生风,好在张易多年一直练习,靠以柔克刚,稳稳控制住局面。

就是这种总差一点的感觉,让质帝痴迷其中,一直到钟声响起,才收剑回归。

质帝功力确实深厚,练习一下午剑法,连张易都感觉累了,质帝回宫时,还神采奕奕。半年剑法练下来,皇帝温润中多了点阳刚之气,变得气宇轩昂。

回京没过几天,就是擂台赛的年度争霸赛,张易又把皇上请来。

等二十四名选手都上台亮相时,张易转身问站在楼梯口的关羽:“我记得第二期,三甲只有两人,现在怎么变成二十四人?”

从擂台开赛,今年只举行八期,每期取三甲,才是二十四人,因为第二期决赛时,有两人同时下擂台,最后只有两人晋级三甲,现在却出现二十四人在台上。

“多一个是袁术介绍进来的,我看他身手确实很好,就添了进去,免得第一轮就有人轮空。”张易出征西凉,留关羽在洛京主持擂台,连他都学会走后门了。

“乱弹琴,不是从月度选拔赛中突围的,一律不许上,天下厉害人多了,来了就塞进来,我还要选拔干什么?”张易一听就不高兴,自己不在京城,袁术居然把手伸进校场来,这当然不可以。

53、赵忠矫诏

张易知道关羽的性格,不会是他去讨好袁术,肯定是看到那人确实很厉害,才让那人上擂台的。

可不合规矩就是不行,尤其是不能给袁术面子,免得他蹬鼻子上脸。

“陛下稍坐,微臣去去就来。”

二十四人列队在擂台上,张易带着典韦忽然登上擂台,挨个人看,没看出哪个是关系户,他后面几期都没有参加,里面有好几个生面孔,因此只能问:“哪一个是没有经过月度选拔就混进来的?”

“混进来?某家确实没有经过月度选拔,却是打败了关将军才排进来的。”一个精悍的小伙子从队列里走出来。

“徒手?”能打败关羽,应该是徒手搏击。

关羽徒手时大开大合,空门还是很多的,如果遇到张易这种身法快的,很容易就能赢他,如果上马用起长兵器,能赢关羽的不多。

“擂台上比赛,不就是徒手吗?如果有剑,我会赢得更轻松。”小伙子还是很狂傲的。

“我不管你是赢谁,你想参加年度争霸赛,就得明年从月度赛打起,别说赢了关将军,就是赢了我也不行。”

“笑话,你比关将军还厉害?”

“把他扔下去。”张易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对着典韦一挥手。

面对典韦,这小伙子根本不惧,不仅不躲,还直接就攻上去,动作确实非常快,可惜典韦是穿着盔甲的,对他的连续攻击根本没感觉,直接挤进身前,一把抓住他小臂,往回一拉,腰身一转,把他悠了一圈后,直接从擂台上甩出去。

张易转身对其他选手说:“你们是一场场比赛打出来的荣誉,未必就是最厉害的,但你们是今年参加的人中,最厉害的二十三人,我希望年度三甲在你们中间产生,好好比赛。”说完就走下去。

逮住这种机会,张易当然要顺手做做人情,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公正。

回到皇帝的看台,质帝问张易:“刚才那人动作挺快的,如果参加比赛,能得第几?”

“今年他参加比赛不合规矩,如果他明年来,月度三甲应该没问题,年度三甲还排不上。”

皇帝哦了一句,就不再说话。

等二十三人都举着旗帜开始巡游时,张易忽然看到里面居然有夏侯惇,又问关羽:“那个夏侯惇不是曹操的兄弟吗?怎么也会来登台比赛?”

“因为擂台火爆,得月度三甲就能名利双收,不仅曹操派了几个人来参赛,袁术,袁绍,还有钟繇,刘繇也都派人来参加比赛,我们是召集豪杰之士打擂,没道理拒绝他们。”

“也好。”张易点点头,然后走到皇帝边上对质帝说:“启禀陛下,微臣刚刚想起来,军中下层官吏中,还是有不少高手的。我们可以召集各郡守,从各地驻军中也选拔一些人,把他们和民间武士分开比赛,除了武力训练,我也能对他们进行一些兵法指导,如果有所进益,回到地方后,也能对清剿贼匪有些帮助。”

质帝对张易是言听计从,回身就对站在身后的赵忠说:“按照张易所说,拟旨,颁布天下。”

就在张易去长安这段时间,曹节病故了,一直跟着曹节的赵忠,接手曹节的工作。

听皇帝要求让州郡往洛京送军官给张易培训,赵忠迟疑了一下,才喏了一声,退下。

现在州郡大多是宦官的人把持的,张易要求训练他们的军官,赵忠是不愿意的,因为张易训练民间武士为名,出征时直接带走,回军后就塞进铁血营,如果把州郡的军中才俊也交上来,很快就会被张易笼络走。

张易的心思,不需要多聪明就能看出来,但张易既然能说动皇帝下旨,赵忠虽然不爽,却也只能去拟旨。不过他玩了个心眼,圣旨里被他加上一句,就是送来军官的能力,直接纳入官吏考绩评定。

看起来是帮张易,却是把张易放在火上烤,让其他带兵的人都对张易反感。

还没等外郡将领反感,在张易送皇帝回后宫后,中常侍吕常堵住张易,劈面就问张易:“你想干什么?天下郡守担负各地剿匪任务,你抽调他们优秀军官,还和他们业绩评定挂钩,难道天下所有盗匪都指望你去剿灭吗?”

“我只是想帮朝廷培训些低级军官,这些人只需三个月就能回归,也没让他们一起来,轮换来洛京就可以了,都是低级军官,好像没那么重要吧,至于什么和考评挂钩的事情,这是你们的事情,与我何干?”

“也就是说可以取消掉考评挂钩?”

“如果已经发出去了,就不能取消,圣旨就是皇上的金口玉言,一个字都不能改,如果还没发出去,我请求皇上时,跟本没有提到什么考评挂钩的事情,该怎么处理,你还需问我吗?”

“我会把培训三个月就回归也写在圣旨上,你没有意见吧?”

“这是我本意,写清楚最好。”

吕常看了看张易,没有再说什么就转身走了。

“慢着,你问了一通,转身就走,就没有要对我说的吗?”

“你还要洒家对你说什么?你做得好?那是该我夸的吗?”吕常明显看不惯张易,因此语气很不和善。

在历史上,对吕常是正面评价,说他刚直有礼,因此张易才如实回答他的话,对他咄咄逼人的语气也没有计较,结果误会解除后,还是这个态度,张易也不爽了。

“你们是不是该交出矫诏的人呢?从赵忠到你这个守印宦官,之间哪个环节曲解了皇帝旨意,你是不是应该查出来,给我一个交待?”

赵忠拟旨,然后有宦官誊写,再有人送给吕常盖印,流程之间经过四五个人的手,最大可能当然是赵忠,张易故意没说,他本来就看赵忠不爽,想趁势弄掉他。

“你想要什么交待?”

“矫诏不是小事,如果你不拿出我满意的处理意见,从赵忠到你之前的所有人,我都会拷问的。”

“你有什么权力拷问?”

“什么是权力?我只要对皇帝说,有人曲解我的好意,矫诏发下去,希望引起天下郡县和将领对皇上不满,幸亏中常侍吕常发现不妥,及时制止了,到那个时候,吕宦官觉得皇帝会授权某家拿人拷问吗?”

“你要趁机搞事情?”

“要搞事情的不是我,为了防止再被人暗算,皇帝下次上朝时,必须给我一个处理意见,否则我亲自拿人。”张易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张易开始确实有培训后择优留下的打算,就算提前知道赵忠把送来的军官能力和考评挂钩,也不会在意,至于引起天下郡守愤恨,张易根本不在乎。

现在被吕常坏了好事,既然拿不到好处,当然要和坏事的赵忠算算账。

张易学历史的,就会受史书影响,好像东汉混乱就是十常侍乱政引起的,来洛京已经几年,还一直混迹在宫城里,对这个时空有了更多了解。

张易现在认为,宦官和士族没什么区别,都是为了自身利益才抢夺权力的,也是人之常情,有个不作为的皇帝,把权力扔出来,如果宦官不抢夺权力,士族垄断朝纲后,皇帝随时会被他们换掉,霍光和梁冀都是先例,反正历史是这些士族写出来的,换掉后扣上昏君即可。

既然大家都在抢夺权力,张易凭什么要在边上看着?

张易是靠儒学扬名的,却是曹节举荐的,来洛京后,就和曹节两清了。

他没当自己是士族,也不认为是宦官一党,现在士族和宦官也都不当他是自己人,完全靠皇上信任,成为第三种势力。

也就卢植这些没想着争权夺利的大儒,对张易还算客气,袁家现在和张易根本没有来往,袁术还趁张易不在时,来挖张易的墙角,就连忠义的关羽,都被他骗了,觉得他人不错,还替他走了后门。

要想在洛京混得安稳,适当时间,就要抓住机会发发飙,提醒他们时刻记住,张易是靠刀子立足的。

张易再次接皇上上朝前,没有宦官来找过张易,结果皇上刚出内宫,就对张易说:“赵大伴以前一直跟着曹大伴,道人的事情都是他先联络的,曹大伴去世后,他做得也很好,是不是暂时放过他?”

“道人都是拿着钱财求上门的,先让赵忠满意,才能见到曹节,陛下只要把事情交给他,他也能做好,他还没胆子矫诏。”张易顺手指指站在宫门前的一个七八岁的小黄门。

原来赵忠已经说动皇帝,就觉得可以不用理会张易的威胁,张易就要让他了解一下,读书人是怎么杀人的。

趁着质帝不说话,张易又说:“矫诏自古就是欺君之罪,如果放任不管,陛下的旨意就会出不了宫城。”

见到皇帝意动,张易又补了一句:“陛下是无为而治,却不是赵忠代天治国。”

质帝当了十几年傀儡,当时就是梁冀代他治国,因此张易的话,戳中他内心的伤痛,咬咬牙一声不吭往前走,步伐轻快,速度也就张易能跟上,那些小黄门连忙撒腿往前追。

赵忠到皇帝面前求情后,早上特意没有跟在皇帝身边,就怕张易发疯直接拿他,皇帝上朝时,他早早就等在台阶旁。

张易等其他大臣奏事完毕,才上前几步,绕到陛下前:“臣张易有本奏,弹劾中常侍赵忠矫诏一事。”

54、山寨擂台赛

因为张易和皇上说话时,没有人在近前,赵忠根本不知道张易已经上好了眼药。

矫诏一事到了吕常手里,也就停止了,现在圣旨还没有往外发,其他朝臣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就在上朝快结束时,张易把弹劾抛了出来,吓得赵忠连忙跑过来跪下:“臣冤枉。”

张易哪里理会将死之人,直接打开奏折就开始读起来,把事情前因后果完整说了出来。

能站在朝上的官员,就没有傻瓜,听完整后,就明白张易想把手伸进各地郡守的军营中,因为皇帝已经同意,赵忠不敢当面反驳,故意加了私活,无非是要阻挠张易。

民间武士已经进了张易掌中,现在张易又把手伸进军营里,吃相太难看,朝廷上所有人都不能容忍这事情,可张易现在弹劾的是赵忠矫诏的事情,有吕常责问张易在先,赖是赖不掉的,朝中大员都不着急表态。

原本圣旨是曹节自己拟定的,读一遍给皇帝听,只要皇帝不吱声,就当皇帝默认了,然后叫吕常来盖印发出去,做得比现在要过分得多,朝政大臣为了这事,和宦官一直在争斗,结果都是不了了之。

现在多了张易插一脚,他们总要先看看皇帝是怎么想的。

质帝没有管赵忠还在下面磕头求饶,只是问道:“吕常,张易奏折所说是真的吗?”

隐身在幕后的掌印宦官吕常,立刻从幕后跑出来,绕到前面跪下对皇帝说:“句句事实。”

张易的奏折写得很简单,甚至连三个月这些话都没有,重点突出赵忠添加考评挂钩的事情。吕常就算想维护赵忠,也只能先承认张易句句事实。

曹节以前不知道往圣旨里添加了多少私货,根本就没事。赵忠加些私货后,并没觉得有什么,也没有想到吕常会插一杠,拦截他的圣旨,如果直接发出去,既成事实后,那就是皇帝意思,张易也不敢说他矫诏。

质帝来之前被张易说动,已经同意拿下赵忠,见到吕常承认后,直接说:“着司隶校尉府查办,退朝。”质帝本来就不喜欢上朝,今天尤其不高兴,也不愿再等了,退朝了事。

因为宦官掌权,三公成了摆设,宦官为了方便行事,司隶校尉府成了最有权力部门,阳球是中常侍程璜的女婿,才能接替王萌的位置,结果阳球差点把宦官和士族都掀掉。为了赶紧弄掉阳球,让阳球当上卫尉,宦官委曲求全,让司马钟繇接任司隶校尉。

结果还没来得及换掉钟繇,曹节就死了,宦官为了上台,自己内部先乱了一阵,最终赵忠上位,现在司隶校尉还是钟繇。

在殿外羽林还没进来拿人时,张易俯身对已经瘫软的赵忠说:“你是不是看我拿刀多了,就以为我不识字了?”

处理赵忠时,没有人讨论被篡改的圣旨怎么办,总之赵忠矫诏是不可能发出去了。

皇帝退朝,来的还是乾坤宫,今天邀请的道人,被张让带了进来。

张让并没有因为赵忠倒霉,就把已经进宫等待的道人忘了,趁势去带进乾坤宫,见到肃立在乾坤宫门口的张易时,他眼睛眨了一下,就带着道人进去了。

十常侍中,皇帝最信任的是曹节和吕常,才让他们一个拟旨,一个掌印,吕常确实是合适的掌印人,不仅读过书,还比较稳妥,宦官和士族之间的妥协和交换,基本都是他出面的,在宦官和士族争斗下,朝廷还能正常运转,吕常起了很大作用。

王甫和曹节一样,也是质帝的贴身宦官,五候失势后,他才敢那么骄横,最终被阳球打死。现在曹节,王甫和赵忠都没了,也就到了张让出头,他刚才的眼神意思是张易很给力。

曹节在台上时,虽然和张易两清了,因为张易是他举荐的,也不会刁难张易,现在换张让拟旨,对张易只有好处。

送道人进去后,张让很快出现,支开小黄门后,就从怀中掏出一张圣旨,低声问张易:“咱家重新拟了一份,你看看是不是就这样发出去?不过咱家得提醒你,除非按照赵忠那份发出去,你才能捞上几个才俊,咱家这份圣旨完全就是你原本的意思,你弄不到好人还会惹一身骚。”

“那就算了吧,他们车马劳顿,我贴钱贴人帮助培训,还惹一声骚,何苦呢。算了吧。”

“鸿都门学里,你看上哪个,咱家就帮你送来,都是读过书的贫家子弟,知道感恩。咱家也知道,虽然是我们给他们机会,他们心里还是不喜欢我们,如果能跟你走,一定会高兴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改天我去转转。”

“和咱家不用客气,你看中谁,列个单子,咱家照单子调拨,就说去铁血营参赞军务怎么样?”

“就这么办,谢了。”张易从怀里摸出一包珍珠,直接扔给张让。

“嗨,和咱家不需要客气。”张让接过珍珠,嘴里说着客气话,手指却拈了一下,探明是珍珠后,就没有送回来了。

“规矩还是要讲的。”张易送出去,当然不会再要回来。

张让是有名的贪财,却和曹节一样,都是拿钱办事的人,信誉还是不错的。

他主动帮张易的忙,当然要重谢。

鸿都门学里的贫家士子,确实是张易需要的,因为铁血营里面,识字的没几个,现在办擂台赛,不少文案事都是张易和关羽几人亲自动手的,如果多了些读书人,张易也能清闲不少。

确实如张让所言,张易到鸿都门学选人时,这些贫家读书人对张易非常尊重,他们都是在郡县学堂就学的,又择优送到鸿都门学里进修,所有人都读过《弟子规》,因为他们接触不到士族垄断的经学,才干谈不上,却擅长诗赋和绘画。

张易反而觉得更合适,擂台现在还是太素净了,对武士的宣传还不够。

既然张让大包大揽,张易也没有客气,从洪都门生里,挑优秀的选了八十来人,直接就带走了,剩下就是调任手续,当然由张让派人搞定。

到了校场,张易把他们要做的事情,还有薪水一说,这些学子都欣喜异常。

真要参赞军务,他们也不懂,帮擂台搞宣传,不就是写些诗赋,画些画像吗?正是他们拿手的绝活。

年度争霸赛刚刚结束,明年开赛还有一个月,刚好又是过年,这帮学子拿出浑身解数,把年度三甲包装成洛京的明星,然后就带着月度三甲开始走穴赚钱。

张易把他们捧成明星,当然要收取利益的。他们只需到酒楼里坐一坐,亲自把画着他们演武的全身像,挂在酒楼里,酒楼都得掏出大笔费用给擂台组委会。

另外酒楼一看,你家有画像,我的熟客都去你家吃饭了,这怎么能行,我也得请他们到酒楼来挂画像。

因为年度三甲都加入擂台组委会,也就不会再参加第二届的选拔,不仅给第二届增加了不少悬念,还让更多民间武士来报名。

因为人来的太多,张易直接把月度三甲也招入组委会,让他们成为教练,帮忙一起选拔,以后也帮助一起训练新武士。

结果有几人不愿加入组委会,因为他们背后有主公,送他们来打擂,是来蹭名气的,功成名就后,当然不能被张易收拢走。

曹操送来的夏侯兄弟,在争霸赛中,双双败北,都没有进入年度三甲,却是月度三甲,张易很想收拢这两人,结果最先离开的也是这两人。

擂台赛的火爆,尤其是年终的年度争霸赛后的宣传,让士族看到巨大商机,他们无法从张易抢走擂台赛的举办权,就另辟蹊径,自己也开办擂台赛,趁着校场在招募武士,他们就开出更优惠条件,吸引来洛京找机会的民间武士,去参加他们的擂台赛。

他们比校场擂台赛更早开赛,打擂地点选在南城中间位置的某个青楼里,擂台原来是美女跳舞的舞台,四周都是窗户和看台,只要有钱,就能边喝小酒边看打擂,武士打擂完毕,还有美女唱歌跳舞垫场,非常受商人欢迎。

好在现在宦官是张让为首,洪都门生都在校场里帮忙,宦官集团不愿和张易对着干,不然张易这种福利性质的擂台赛,根本无法和他们竞争。

张易举办擂台赛不仅要帮北军筹集军资,还要帮北地郡民众重建家园,虽然获利颇丰,参赛武士却分不到多少钱,也就最终三甲才能名利双收。

去年试图插队的矫健青年,第一场就在南城擂台赛上展露头角,最终无可争议获得冠军,在袁家为首的世家大力宣传下,很快成为南城商家的宠儿。

和校场里五天才举办一场比赛,每月才出三个月度三甲不同,南城的擂台赛,每天都有,十天就能决出一期最终获胜者,一个月能举办三期。

张易来东汉十年,第一次对世家深恶痛嫉,为了蝇头小利,简直到了不要脸的程度,校场还没开赛,就被他们引诱走一百多民间武士。

最让张易气愤的,是他们不仅打擂台,还把竞猜也学去了,而且和赌场联手,直接竞猜每场胜负,让喜欢赌博的人都去南城看擂台赛了。

55、约战王越

校场的擂台赛还在训练武士,世家子已经把南城擂台赛抄得火热,他们还把去年几个月度三甲请过去,然后用高手打败,来衬托他们擂台含金量比校场擂台足,而且他们还有出场费,武士打一个月比赛,赚得比在校场训练一年还多,总之,处处要压校场擂台一头,气得张易真想带着铁血营平了他们。

眼看训练中的武士军心不稳,张易只能祭出杀手锏,直接把入选的武士都归入铁血营。

这就是官办的便利,进了铁血营,身份就是羽林郎,就能拿一百石左右的俸禄,虽然还没有比赛出场费高,训练中的武士却安心下来,再也不羡慕那些去南城发财的武士,相反有些去南城比赛的武士还托人来说情,想回到校场来。

铁血营福利待遇高,而且有跟着张易出征的机会,去年的三百五十勇士,一场战争下来,现在至少是百人将的待遇,只要再有战争,军候和都尉垂手可得,校尉都是可能的。

而上南城的擂台比赛,永远只是世家赚钱的工具,钱赚得再多,也改变不了身份。

张易来自后世,舆论宣传法门掌握得门清,手下又有洪都门生来推波助澜,很快就把那些去南城比赛的武士羞辱一顿,说他们是靠取悦商人赚钱的,地位和舞女相同,申报户口时应该列入贱业。

不过张易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对还想回来的武士都网开一面。

在舆论战大获全胜之后,校场擂台赛如期举行,进入校场的观众发现,擂台格局变了一些,南侧观众席往后退了,前面被围出一个二十步宽,两百步的长条形空地,只要看看已经骑在马上的武士,就知道校场这里今年增加了马战。

也许是宣传得好,也许是习惯了在这里看比赛,也许是肉包子好吃,校场擂台赛第一天,观众人数不仅没有少,反而比去年最多时都要多。

等武士都是全盔全甲,骑着马举着旗帜绕场宣传时,所有观众席都沸腾了。

连皇帝都惊讶地问张易:“他们怎么拿得动那么大武器?”

“启禀陛下,他们是战士,平时训练用的都是精钢制作的,比武有风险,微臣就用这些木头武器代替,因为都采用轻质木头,不做得粗大一点,很容易折断,颜色都是勾兑好的油漆,看起来很像精钢的。”

用木头武器进行比赛,不仅能保护选手,还会增加比武的观赏性,比如用惯大刀的,现在的刀面足有原来的三倍大,刀杆也就手抓的位置是金属的,其他都是粗大的木头,看起来要比全金属武器威猛多了。

喜欢用铁锤的,现在手里的锤头比后世的纯净水桶还大,真要换成精钢的,两个锤加起来起码有一千斤。

被油漆得足以乱真的武器,还没开场就让观众激动起来了。他们购买竞猜时,都看谁的武器更威猛。

到正式比赛时,擂台赛上打得火热,也没有让观众有多少激情,因为他们都在等随后的马战,战场上斗将很少见,真要有斗将可以让士兵说一年,更何况这些没机会去战场的人。

两场擂台赛后面就是一场马战,当举着大锤的武士和扬着门板宽大刀武士从两侧对冲时,所有观众都屏住呼吸,静等一招分出胜负,可惜不管是大锤还是大刀,本身防御面积就太大,看起来威猛无比,却根本招呼不到身穿重铠的武士身上,两人一直对冲了十几次,结果大锤武士力竭了,手里的锤子脱手,拍马想逃时,被大刀武士追上去一刀扫下马。

比赛分出输赢,校场里发出如雷的喝彩声,在这激动时刻,大刀武士开始耍起花活,把一丈多长的大刀抗在肩膀上,绕着身子开始飞旋,看着就惊险刺激,引起所有观众齐声叫好。

面对世家的山寨擂台赛,张易增加了马战,一下子就挽回了观众,随后的比赛场场爆满,比去年火爆多了。

当然,世家的擂台赛错开了比赛时间,同样有很多观众,实在是这个时代的娱乐太少了,经过两方人马全力宣传后,想看擂台比赛的人很多,甚至有长安的人专门移居洛京,就是为了能观看打擂台。

校场火爆后,又有二百多武士重新回到校场里,他们在南城的擂台上比武根本不占优势,不如来校场里,用他们擅长的骑战,为自己打拼未来。

张易现在已经知道,那名挑衅自己的精悍青年叫史阿,是著名剑客王越的徒弟,他现在是南城擂台赛的绝对霸主,虽然手里没有剑,因为灵活的走位,快速的反应,让孔武有力的民间武士只能挨打。

王越历史上是汉献帝的剑术启蒙教练,十常侍之乱时,保护献帝没受乱兵伤害,董卓进京后才离开,后来被曹操聘请为曹丕的剑术老师。历史上的两代帝师,因为质帝远离武人,他也没有当上官,现在是袁家聘请的剑术教练,袁术的剑法就是跟他学习的,在世家子弟中算得上高手。

袁术这些世家纨绔,从开始就准备举办南城擂台,为了踩着校场造势,才和关羽打赌,史阿击败关羽后,原本是要在校场里获得冠军后,再去南城镇擂台,结果被张易赶走,还让典韦把史阿扔下擂台,让他第二届都不好意思来参加。

南城擂台因为史阿迅速出名,王越的其他弟子也纷纷到南城擂台上比武,现在南城擂台和校场是完全两个风格,两方武士在宣传人员推动下,开始叫板,南城武士说校场这里都是粗苯汉子,校场武士叫嚣:“徒手博只算游戏,有本事咱们上马,真刀真枪实战比比。”

双方各有粉丝拥趸推波助澜,舆论推动下,两方已经到了不比一场不行了。

还是袁术出面,替他师傅王越约战典韦:“听说许都尉是铁血营第一高手,敢不敢和我们的第一高手打一场?”

他们认为典韦是校场第一高手,只要请王越灭了典韦的威风,南城擂台就能再次压制住校场。

典韦当然不惧王越,扬起自己的两把短戟,对着跟袁术来的王越叫嚣道:“某家不是铁血营第一高手,砍杀你这个第一高手,却绰绰有余,回家洗好脖子放马来吧。”

“稍安勿燥,王越师傅乃是天下著名剑客,你和他胜负在五五之间,还是我来吧,我就用剑来会会王越师傅。”张易哪里会让典韦和王越打,不管谁胜谁败,都是极大损失,因为张易听说这人就是王越后,就准备招揽过来。

根据史料记载,王越是官迷,这个时空里因为质帝没死,好多历史人物经历变了,王越的性格却不会变,他依然会是官迷,有张让作为后援,张易轻松就能拿到官位,就不愁招募不到王越。

张易要让袁术了解一下,成语‘与虎谋皮’是什么意思。

当然,招募之前不妨试试王越成色如何,也看看自己的剑术,在这个时空里,究竟怎么样?

张易穿越来时,身体被浓缩过,现在又长大后,体重远超前世,不仅骨骼致密,连肌肉都厚实很多,因此力气很大,速度也特别快,

陪皇帝练剑时,都可以游刃有余,并不觉得打不过王越。

张易和王越的比赛,当然不会上校场擂台,甚至连观战的人都有限制,各方出三人见证一下就可以了。

如果不是袁术一定要在场,张易甚至想和王越关门比赛。

袁术知道张易诡计多端,王越却忠厚得接近迂腐,真要关门比赛,不管实力如何,结果肯定是张易赢,那他还凑上来比什么?

比武地点定在校场点将房里,原本是出征将军从宫城来校场点将的地方,因为前面不远处的皇帝看台造得高大华美,这里被衬得低矮破旧,只能变成北门通道,里面用来比剑还是足够的。

王越跟在袁术身后,满脸堆笑很不起眼,张易开始亮剑后,王越才挺直腰身,把背在身后的宝剑连鞘拿下,抓在左手里。他的剑鞘是铜铸的,不仅可以格挡,还可以当铜棒攻击。因为太重,他才把剑背在后背。

王越手里抓住宝剑后,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哪里还有一丝的谄媚猥琐,完全就是一柄剑立在那里。

张易穿越前练双匕,秦松就说他浑身锋芒,锐气逼人,和此时是王越就差不多。

来到东汉后,张易一直在苦练太极,早就功力内敛,变成儒雅的读书人,连史阿都以为张易不会武艺。

张易看王越现在的状态,知道单凭剑法是无法打赢的,就笑着说:“我身上还有匕首,关键时才会出现,提前说一声,不要怪我偷袭。”

王越没吱声,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听完张易的话后,只是把剑交面前,右手轻轻拔出自己的宝剑,然后剑在前,鞘在后,采用防守站位。

张易既然说有匕首,他最该注意的,当然应该是匕首,短棒是对短刀的最佳武器,被他收在后手位。

边上史阿见到王越还没临敌,就把宝剑拔出来,面色也凝重了,才知道自己看走眼了。

王越从十年前领悟剑道后,就再也没有拔过剑,就连和史阿对练,也只用连鞘剑,会对张易这么忌惮,当然是因为张易实力很强,王越没把握。

56、道法自然

王越拔剑后,张易就开始进攻,这就是气势,面对高手也要往前冲,把压力丢给对方,虽然主动,却很谨慎,先缓缓伸出右脚,往前探出半步,身体前移踏实右脚后,左脚才跟上小半步,就这么前进半步就花了张易半分钟。

王越在张易左脚跟上小半步时,右脚才后退半步,刚才的丁字步变成弓字步,上身稳稳不动,眼睛也直视张易的腰身。

从两人亮剑后,围观的人就觉得压抑,不由自主往后退,在两个人换身位的半分钟里,这些围观者一直退到墙边,脊背靠墙后,距离张易两人已经十几米,各人才觉得舒服点。

在场的都是内行,知道刚才两人气场相撞,无形有质的杀气往边上散开,逼得他们往后退,其实是两人嫌他们太近,腾出更大的场地来周旋。

当张易迈进第四个半步时,王越终于低吼一声,往前一冲就到了张易近前,右手紧跟着一挥,前冲的力道和挥手速度都送到剑尖上,两速合一时,已经刺到张易胸膛前。

王越的速度可用电光火石形容,边上人甚至能看到他带着一溜残影,没有人觉得张易能闪过这一剑。结果张易没有闪,身子微微偏移,左手借偏移之势迎上了宝剑,‘铛’地一声过后,张易身子已经彻底贴着宝剑旋转过去,右手宝剑上撩王越腋窝,去势一点都不比王越冲上来慢。

王越左手剑鞘往前一撞,就挡住了刚才张易突袭的上撩,然后他脚像滑冰一样往后平移一米多,右手剑趁机抽出去。

张易左手短刀背有缺口,刚才格挡时卡住王越的剑,想逼王越撤剑,结果王越剑是把宝剑,不仅韧还很硬,卡槽根本伤不了剑身,他往后一抽就逃出去,半路上还往下一划,来削张易前出的膝盖。

结果张易手中长剑去势不断,最后竞然脱手飞向王越面门,丢剑同时他右手往下抓王越的长剑。

王越来不及闪掉张易的脱手剑,只能脸往后稍仰,张嘴咬牙,一口咬住张易的剑尖,手里的长剑一点都没收影响,继续划向张易的膝盖。虽然他牙齿巨震,两耳都嗡嗡作响,只要伤了张易膝盖,他就有必胜的把握。

结果又是听到‘铛’地一声,张易左手短刀居然飞过来,撞到王越剑后一翻,刀柄就到张易右手里,卡槽彻底锁住长剑,张易右手一扭,把王越剑尖扭歪,刚好从膝盖边擦过。

同时张易已经合身扑上,正准备用脑袋去撞自己长剑的剑柄,在身体前冲时,左手也横向划出去抓王越衣领。

王越嘴里还叼着剑,想抽剑后撤,却发现自己的剑被短刀背卡槽死死锁住,他不敢再拉扯,只能松手撤退,同时头往左甩,让嘴中剑躲过张易前撞的脑袋。

眼睛被张易逼离正面,身子还在往后撤退的王越,腿弯却被张易暗中伸出的脚踩中,王越一个趔趄后,就觉得脖子一凉,然后就摔倒在地。

转头时,张易已经回到五六步外,手里拿着王越的宝剑,冷冷看着他。

王越这才吐出嘴里的青钢剑,然后就躺着抱拳说:“谢将军手下留情。”

刚才他虽然看不见,却知道张易左手又出现一把匕首,在他颈部滑了一下就不见了,如果刚才张易要杀他,就不是刀面滑过,而是刀锋划过。

外人可能觉得张易耍诈,用一把剑两把匕首对付王越,王越却认为输了就是输了,他自己用的是削铁如泥的宝剑秋水,还有纯铜的剑鞘格挡,不仅没有占到便宜,还被张易用普通青钢剑换走秋水,又在他脖子上示意一下,他已经输得彻彻底底,再比下去也没有意思了。

张易抬手就把秋水扔回,笑着说:“宝剑不错,不仅锋利而且坚韧,明明锁死了还能抽回,连划痕都没有。”

如果剑太硬就会被扭断,如果软一点,剑上面就会有咬痕,王越的宝剑质地不亚于他手中的钨钢军刀,估计是陨铁打造的。

“将军不仅速度要占优,力气也大,临阵经验更是远超在下,在下输得心服口服。”,越是王越这种绝世剑客,越能看出自己的不足,从他被张易连着逼退四步,觑得些许破绽,忍不住就冲上来时,已经落入张易的陷阱,然后一招受制,步步落后,最终只能败北。

单凭剑术,张易是不如王越的,加上自己从小就练成的短刀,还是能和王越周旋的,最后能赢王越,完全是身体条件占优,也就是王越说的速度快,力量大,这些都是穿越时带来的福利。

“不知王越老师愿不愿意到铁血营担任都尉,教授战士无上剑法?”

张易也不客气,直接拿出铁血营都尉来招揽他,根本不管袁术就在边上,打脸就要这种啪啪响的才能让人记住。

张易许他铁血营都尉,是实打实千石的官位,可谓诚意十足。

“故所愿,不敢请耳。”王越毫不犹豫就接下来。

王越跟着袁家混了好多年,一直是剑术老师,除非他愿意成为袁家家将,才能跟着袁术出仕,最高就是袁术部曲的军候,轶四百石,如果袁术能外放太守,家将跟着有了军功后,才能往上升迁,最多也不过千石。

袁术傻眼了,带人来灭张易威风,结果把老师都赔掉了。

王越是他老师,和他家没有任何隶属关系,他虽然不爽,也只能恭贺王越高升,世家子的气度万万不能丢掉,否则丢的是袁家四世三公的脸面。

好在张易没再要史阿,否则勾勾手指,丢出个百人将就能把南城擂台的首席武士卷走。

做事要适可而止,张易还是懂的。现在又不出征,要史阿来,霸在擂台上,反而影响张易招募民间武士。

史阿不适合进军队,密探系统却需要这种人,反正只要绑紧王越,史阿这帮师兄弟就跳不出张易的五指山,密探暗地里招募就可以了,没有必要摆在明处。

日子充实,也就过得极快,转眼就到了本初四十年。

质帝年号本初,自从用上了就没有更换过。

之前梁冀不敢更换,害怕更换年号,会让杳无踪影的道人以为小皇帝死了,对他进行报复,毕竟道人闯入他家时说过:‘刘缵死,汝就死。’

等梁冀族灭后,有大臣提议更换年号,刘缵也没有同意,就是希望远在江湖的道人,知道他还安然无恙。

张易陪了他几年,也知道他并不简单,只是心思都放在研究道术上,只要不危及他安全,或者危及大汉安危,他基本不管。

张易还发现,除了陪他求雨的于真人,其他道人都是只见一面,包括他认为有道行的的左慈。

张易因为感念左慈算出血光之灾,然后刘缵赠甲救过自己一命,很想再见见左慈,就问过质帝:“左慈道长好像很久没有来过了。”

“道人为了给朕讲道,都是精心准备的,只给他们半天时间,我就能得到最精炼的内容,他们能给朕讲道,也就功德圆满,为什么还要来?如果因为谁道行高,就留下他,对他,对我,对道家,对天下,都不是好事。”

“原来如此,陛下是用最简单的方式求证,问道效果反而最好,还能让道家兴盛。”

对刘缵的理论,张易深以为然,深处皇宫的宦官都能权势熏天,如果让某个道人一直陪着皇上,变成国师一类的人,确实会形成祸害。

皇上每三天见一个道人,给更多的道人机会,问道之人自然就多了,而见过皇帝的道人多了,如果没有真正道法,时间久了也会贬值。

皇上听那么多道人讲道后,说不定就能博采众长,建立自己的道法体系,形成自己的道统,对大汉未必是坏事。

至少张易是乐见其成的,况且皇上很可能会长寿,老皇帝无为而治,总比换成小皇帝后,大臣篡权,挟天子而令诸侯要好得多。

张易不愿干这种事,也不想别人这么干。

该来的总归要来,因为皇帝向道,太平道比历史上要兴盛得多。听说连校场里都有太平道弟子在传播道义后,张易特意问质帝:“巨鹿张角据说道法也很深,来没来过皇宫?”

“很早以前,他想来的,曾经贿赂过曹节,但是朕没有同意。当初拒绝他,仅仅因为他是符箓派,现在嘛,他不敢来,朕也不愿见他。”

有那么多道人来皇宫,质帝对张角要做什么很清楚,他现在知道自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又有大将张易和二十营北军,根本不怕张角。

张易曾经阴谋论,猜测质帝要利用太平道来冲击士族,后来觉得皇帝单纯,又动摇了,现在也看清了,皇帝不会主动去做,却是乐观其成,也就是他说的顺其自然。

“微臣不希望洛京也乱起来,能驱赶在洛京的太平道吗?”

“也是,只要洛京一乱,不仅财赋收不上来,爱卿的擂台赛也会受到影响,北地郡虽然已经重建,北军出征却是无底洞,国家没有钱粮平叛,只会越来越穷。道法自然,道法自然,朕为了道心,忍了他们很久,是不是忍,本身就是错误的?”

原来皇帝是钻了牛角尖,才一味忍耐的,张易立刻说:“陛下明鉴,一个忍字,只是放任他们,却有违陛下本心,陛下又如何证道呢?”

57、岁在甲子

原来皇帝是钻了牛角尖,才一味忍耐的,张易立刻说:“陛下明鉴,一个忍字,只是放任他们,却有违陛下本心,陛下又如何证道呢?”

“好,有违本心,说得好,要证道的是朕,不是天下,我有何必执着于天下自然发展呢?天下需要的是法,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寡人听多了道法,却被道法迷住了眼睛。”

“学而不思则罔,陛下三天听一种道法,没有时间研究,也就不能去其糟粕,取其精华。道法没错,方法错了。”

“哦,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有道理,可如何判断何为糟粕,何为精华呢?”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能听他说得天花乱坠,得让他拿出本事来现现,就像于真人,算准了天会什么时候下雨,设定好登台求雨时间,然后从容谋划,做各种准备,拖到这一天去求雨,然后功成名就。”

“你说于真人是提前算出哪天会下雨,不是他作法后求得雨来?”

张易刚才顺口就瞎说了大实话,结果引起皇帝的疑惑。

“于真人能算出下雨的时辰,就是他本事,如果作法就能求到雨,天下苦旱很久了,他为什么不早点做准备?”

“你觉得人真能算出以后的事情吗?”

“天上下雨,也是有规律可循的,规律就是道,于真人找到这个规律。左慈算出我有血光之灾,是从我面相上看出来的,当天微臣准备抢夺赌场财物来装修校场,却小看了校场里的匪徒,有点得意忘形,有句俗语,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左慈看出我的破绽,才提醒我小心应对。”

张易以前是唯物主义者,讲讲科学后,顺嘴又回到唯物主义道路上,然后就想起自己来这里,本身就不能用科学解释,然后就说不下去了。

“于真人是明知道要下雨,才拖到那一天求雨的,天下人都是你这种看法吗?”结果皇帝还纠结在于真人身上,根本没发现张易说话里的漏洞。

“当然不是,春秋时,百家争鸣,同样一件事,诸子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也就得出不同结论,微臣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供陛下参考。只要看看于真人现在还是天下百姓眼中的活神仙,就知道他们的看法了。”

“你对道家学问怎么看?”

“微臣是兵家之后,兼修儒家,法家和纵横家,对道家没有研究,不敢瞎说,不过微臣对每一家学说都是敬畏加敬仰,因为能成为学说,都是前人总结出来的道理,只是微臣从不盲从。”

“也许跳出道家学问的框框,反而更能看清楚道家本质。下次再有道人来讲道,你一起听听。”

“微臣遵旨。”能一起听听道人讲道还是不错的。

“洛京的太平道,把他们赶走吧。”

质帝性格温和,轻易不出重刑,赵忠被张易讹上矫诏罪名后,墙倒众人推,连说情的都没有,到最后仅仅是在司隶校尉府牢中,被人劝成自杀,连抄家都没有,也没有连累谁。

太平道在洛京传播,明知他们欲行不轨,质帝到最后还是决定放他们一马,让张易赶走了事。

“微臣遵旨。”

张易可以赶走太平道,对于马元义却不会放过,因为他还是扬-州和徐-州太平道的总负责,真要让他发动起来,整个东南沿海都乱了,张易还想收拢流民送到会稽郡开荒,怎么会让他得逞。

几年前张易就让祖茂盯着太平道,马元义在洛京活动,一举一动都在祖茂等人注视中,有他们提供的详细线索,关羽张飞抓人根本不费劲。

事先没有任何征兆,铁血营兵马忽然冲出校场,直扑马元义居所,然后把里面的人都抓了起来,里面就有马元义。

这个时候因为皇帝向道,太平道反迹未露,马元义被抓到校场后,面对张易,还敢威胁张易:“你既然知道太平道,还敢抓我?”

“鲜卑被本将击溃了,几年不敢进犯,西羌也被本将干掉了首领,现在乱着一团,东南的山越被平东军推到长-沙郡南面,你说说,没有太平道作乱,本将军如何才有战功?”

“你抓我就是为了升官?”

“没人让张角妖道造反吧?你以为本将在这里打擂台,真是为了好玩?他们都在磨刀,就等割下你们的狗头。”

“大良贤师功力高深,不会放过你的。”

“先考虑考虑自己如何面对司隶校尉的审讯吧。”

为了坐实马元义的造反行径,张易回到主将大堂后,让人把唐周单独带进来。

“你们准备造反,不是秘密,连皇帝都知道,现在你有个不死的机会,就是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当你是举报立功,记住,这是唯一的机会,你们十八人中,只有一个人能获得,其他人都是死路一条。”

“我说,我知道很多秘密,我都告诉你。”

张易话音刚落,唐周就选择举报立功。

历史上就是唐周告密,才让马元义被捕,这次张易动作太快,在他还没机会举报时,就抓了他,知道他会说,张易当然选择唐周作为突破口。

张易拿到口供后,直接把这十八人移交给司隶校尉府。

有唐周这个举报者,没人能逃脱一刀,剩下的事情当然交给司隶校尉府去接手。

铁血营抓人简单粗暴,当然把太平道人惊动了,等司隶校尉府审讯完,再去拿人时,各处落脚点早就人去楼空。

和历史上有出入的是,封胥等宦官没有参与其中。马元义多年前贿赂过赵忠和曹节,商量张角进宫讲道的事情,后来事情没成,赵忠对他们一直很优待,马元义也就没有再联系其他宦官。

结果赵忠死了,太平道对朝廷的动向一下子就瞎了,马元义这次来京,就是要在宦官中重新找到联络人,结果还没结果,就被铁血营抓住。

现在赵忠已经死了,死无对证,钟繇审讯完马元义,也不愿再等,直接把他们都判了斩立决,还发出海捕文书,着州郡抓捕张角等为首者和其他骨干。

钟繇动作要比历史上的何进要快得多,但是州郡执行起来却漏洞百出,里面给太平道通风者太多,原因是司隶校尉钟繇是士族,下面郡守是宦官集团的人,对钟繇抓道人的文告,根本没当回事。

最后只有平东军出手,吴郡和会稽境内所有太平道骨干,被一网成擒,其他州郡都被太平道骨干逃脱了,有的甚至还在郡县里继续传道。

张角擅长医术,到处为人治病,施药时都混在符水里,还加上咒语,效果就显得很神奇,深得穷苦大众的拥护。

因为皇帝修道,政权交给宦官,郡县大多数是宦官委派的,他们还负有邀请得道高人进京,为皇帝讲道的任务,在这个时空里,张角要比历史上更受爱戴,他宣传的《太平经》中,反对世族豪强剥削贫苦人,主张天下人平等互爱,和宦官的反对世族不谋而合。

因为可以明着传教,张角比历史上的弟子要多得多,甚至不少低级官吏,在郡守授意下,组织集会来宣传《太平道》教义:“以善道教化天下”。

十余年间,太平道势力遍布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徒众达数十万人。张角按照地域,把教徒划分为三十六方,大方数万人,小方上万人,主要是穷苦农民和城镇手工业者,加上不少官吏和衙兵,每方都设有负责传道的渠帅。

原本明年三月才会起事的,现在朝廷明确发文,太平道虽然没受多少损失,如果再等下去,被朝廷派官军动手,筹备十几年的大业很可能功亏一篑。

张角是当机立断的人,距离甲子年,还有一个多月,就在邺城直接打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大旗,还把抓获的贪官污吏,以及郡县内的豪强,全部拉到在城墙上杀掉祭旗。

邺城动手,消息迅速传递出去,其他各州县紧跟着就发动了,徒众全部头顶黄巾,开始进攻世族豪强的领地,群众纷纷响应,或入伍为信徒,或送粮送衣,黄巾军发展很快。

因为聚集了上百万的底层群众,他们集聚多年的怨气当然要发散,攻克城镇后,往往烧毁官府,屠杀一切官吏和世族豪强,然后用世家豪族的财产裹胁更多百姓,像蝗虫一样,扑向下一个城镇。

张角传道是好手,真组织起来后,控制力却不够,他的渠帅除了带人抢劫,没有更多作为。有些踊跃参加,却跟不上黄巾军行军的百姓回家后,发现自己家园也被摧毁,这才呼天抢地开始哭诉黄巾军的暴行。

黄巾军只有毁灭,没有重建,所过之处,一片苍凉,不仅吓坏了世族豪强,还吓坏了郡县官府,各自招募义勇,抵抗黄巾军入境肆虐。

短短几个月,黄巾军就蜕变成百姓都害怕的暴徒,百姓唯恐他们也闯入自己家园,开始协助世族豪强结寨自守,有的加入郡县官兵围剿黄巾军。

失去群众基础后,河东黄巾就变成流寇,却因为甩掉跟不上步伐的老弱,黄巾军战斗力不降反增,根本不是郡县官兵所能抵挡的。世族豪强只愿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并不愿意听从郡县调遣。

此消彼长之下,八州形势更加严重,求援急报纷纷往洛京送来。

58、大良贤师

黄巾起事后,天下大乱,洛京因为铁血营抢先动手,把太平道信徒都吓跑了,反而一片平静,连挡在后面的长安,也没有黄巾军的踪影。

八州告急,宦官和士族都乱了方寸,各地带兵镇守的主将,都派了出去。

首当其冲就是张易的铁血营,又加上三营北军组成万人大军,直奔洛京附近的颍川,然后长安的卢植,西凉的董卓,北军的朱隽,各带人马往河东追剿黄巾,就连北部尉曹操也被派出来,带领三营北军,进攻兖-州黄巾军。

原来在北军的皇甫嵩,在张易抓捕马元义后,就举荐他到虎牢关防守,已经在前线,这次没敢轻功。

远在北方的幽州刺史刘焉,本是宗室子弟,见到中原混乱,也开始发榜募兵,中山靖王之后刘备就在这个时间加入幽州军团,因为他也是汉室宗亲,还是大儒卢植的弟子,很快就被提拔起来,成为幽州军团的步兵将领。

同跟卢植学习的北地豪强公孙瓒因为家族资助了不少好马,成为幽州军团的骑兵将领。

两人联手,很快就赶跑了幽州黄巾,是最先获得战功的将领。

张角在邺城举事,举事后就发信黄巾军汇集,各地黄巾转战的目标也是邺城。

朝廷统兵大将中,级别最高的卢植被分配的目标就是邺城张角。

刘备公孙瓒两个师兄弟听说卢植来了冀州,哪里还顾得上防守幽州,带着幽州军团追逐黄巾军直扑冀州,去帮他们老师卢植助拳。

最先到达冀州的是凉州董卓,他所率部队都是骑兵,为了抢夺战功,一人双马一路上根本没有停歇就冲了过来。结果,迎接他的是张角本人,纸人纸马用上符箓后,就变成硕大的天兵天将,踩着浓烟就往西凉大军扑了过去。

西凉兵虽然勇猛,却没开化,尤其是里面的羌族骑兵,见到神兵天将从空中冲过来,有的转身就跑,还有得直接下马求饶。

隐藏在浓烟下面的黄巾军趁机掩杀过来,董卓不能抵挡,只能败退而逃。

救下董卓大军的是刘备步军,幽州兵团先到冀州,却没着急进攻,驻地就在战场边缘,见到半空中的神兵后,公孙瓒的战马也裹足不前,还是刘备勇猛,直接带着步兵扑进战场,把趁势掩杀的黄巾军冲乱。

他只有三千人,想要取得更大战果,也不太可能,他和公孙瓒总共五千人,如果不是张角在邺城聚兵,哪会这么快肃清幽州黄巾。

他们特意追来是要争战功的,却不是送死,刘备勇猛有余,却小看了张角。

如果不是见到战场边上还有公孙瓒骑兵,随时要扑上来截断黄巾归途,张角很可能直接就把刘备留在战场上。

追不上董卓骑兵,和步兵纠缠很吃亏,张角鸣金收兵,黄巾很快退进邺城。

董卓收拢残部后,然后来幽州兵团的大营里,感谢刚才的救援之恩。

首先进的当然是公孙瓒骑兵大营,见面后听说公孙瓒出身辽东贵族,是涿郡太守的女婿。以为是幽州主将,立刻下拜谢恩:“伯圭来得及时,不然,某家生死难料啊。”

董卓带领的都是骑兵,只是被天兵天将吓着了,才慌不择路逃跑,张角的人掩杀并没有杀死几个,西凉兵是来建功发财的,见到没危险后,又很快聚在一起。

董卓战后收拢人马,除了损失些军仗旗帜,人马却没有少多少。战场上只要有兵将,就有翻盘的机会,对于救他部队的公孙瓒,他从心底里是感谢的,结交却是为了合作。

面对坚城里几万黄巾军,他五千西凉兵是万万不愿下马攻城的。

他以为步兵是公孙瓒部下,因此只盯着公孙瓒表达谢意,压根没想去谢真正的救命之人。

董卓带着些骑兵进幽州大营,刘备当然立刻知道了,这个时候不去弄点好处,不是刘备性格。战场上三长两短的事情,很容易发生,过了这个点,谁还记得你做了什么?

等刘备急急忙忙跑到公孙瓒营帐,互相通报之后,董卓对刘备肃然起敬,心里暗呼侥幸:好在准备送的礼物只是提了,还没交出去,否则不好要回来,还得再拿一份。

刘备是幽州刺史刘焉的侄子,妥妥的汉室宗亲,身份当然比公孙瓒要高。

刘备才是幽州主将,只是带着步兵而已,救自己的可不就是步兵吗?

刘备是来讨好处的,董卓是来送礼的,很快就达成了五十匹西凉马的馈赠。

董卓来时都是一人双马,败了一仗后,死了几十个人,让出多余的五十匹马,足够显出诚意了。

这可是战场,董卓会不会救援别人,可以再说,五十匹马就能送出交情,对方就能变成守望相助的友军,那就不亏。

董卓对刚才妖道张角的神兵天降心有余悸,尤其是战马被吓住后,很难再听话,关键时刻,刘备敢冲一次,就敢继续冲下去。

幽州的主官当然是刘焉,马都在公孙瓒部下,他俩都是追逐黄巾军过来的,虽然结伴而行,却没有谁高谁下。

将在外军命有所不授,只要黄巾军不回幽州,他们就有理由一直留在冀州。

刘备自己有坐骑,有了五十匹战马后,就有了亲卫骑兵,无论冲锋还算撤退,有五十人跟着,安全就多了许多,董卓送马恰到好处。

两天后,卢植大军终于开到邺城外,董卓是卢植保举的,职务也在卢植指挥下,加上公孙瓒和刘备都是卢植学生,卢植自然把兵归于一处,由他统一指挥。

卢植是一万人,主要是步兵为,到了后就准备攻城器械,城中有黄巾青壮四万多,还有当地百姓六万多,卢植不认为农民裹上头巾,就能和他的正规军抗衡,只要冲上城头,就能一战而下。

邺城高大坚固,而且所占方圆不小,三路人马总共两万人,无法把城垣团团围住,而且不停有黄巾军过来,都是小股部队,就在远远吊着,如果不管,等来支援的黄巾多了,卢植大军很可能腹背受敌。

卢植想猛攻邺城,总要排定进攻顺序,就把三人召集起来,研讨军务。

“卢公不忧,我部都是骑兵,外围黄巾就交给我们西凉兵。”董卓立刻请战。

他对张角的法术还是忌惮的,对于其他黄巾却不怕,与其留在这里看步兵攻城,不如去抢劫外围黄巾。

“董将军五千骑兵,还是留在这里,轮番扫荡城墙外围,把张角牢牢困死在城中,我部只有一千多骑,去追杀这些小股黄巾足也。”公孙瓒对势利的董卓意见很大,明明说好的感谢,可见到刘备后,就忘了给自己好处。

相比于围城,还是去追杀小股黄巾有利,这些黄巾是一路抢劫过来的,身上没有多少粮食,金银细软却不少,追杀他们,就是去捡钱。

“城外黄巾都是响应张角来邺城结集的,如果去追杀,也就中了黄巾的疲病之计,不如放他们进城,城中人多了,就会粮草堪忧,我们只需扎紧营盘,跟他们耗着,只要城中粮尽,就能不战而下。”刘备是步兵,怎么也轮不到追杀黄巾,也不想爬城攻击,就出了个以静制动的计策。

“玄德此计大妙,只需牢牢看死张角,其他黄巾不足为虑。”

卢植以前看不上刘备,就准备让刘备步兵先登。结果几年不见,刘备学会油滑,怕死还能说出道理。

这稳守计策确实对朝廷大军最有利。

一万多步兵爬城攻击,就算最后攻下来,也是惨胜,刘备又出稳守的计策,让卢植想急攻都不敢下令了。

和黄巾相比,他们是不缺粮草的,如果能把黄巾困住耗死,当然比拿命硬拼好。

卢植既然定下章程,三人都表示遵照执行,然后就开始布置移营的安排。

因为刘备和公孙瓒让开进城的通道,那些小股黄巾再也不游弋,立刻就冲进城中。和大良贤师汇集在一起,总比在留在城外安全。

对于卢植大军让开通道,张角也从城墙上看清了:“卢植老儿放人进来,可不是好心,是要和我们対耗粮草,我就烧光他们的粮草,看他怎么办?”

“他们哪知道贤师符箓的厉害,只需一把火,先没粮食的肯定是他们。”

“火起之后,我们可以趁势掩杀。”

“不妥,总要饿上几天,我们再追出去。”

……

见到足有五千多黄巾冲进城,刘备等人自以为得计,结果三天后夜里,存粮之处忽然冒起火光,士兵救援不及,大火已经冲天,而且,不仅粮草被烧了,附近的营盘也被大火烤得烧起来。

大火出现得突然,而且刚发现就无法扑灭,卢植还没让人查,就知道原因了。

因为张角手持九节杖,站在卢植大营的辕门顶上,见到大营里有人出来看他,才哈哈大笑,跳下辕门后飞快离开。

听说是张角亲自来纵火,卢植一掌拍在案子上:“想不到这妖道还有如此手段,传令拔营,往广平退却。”

卢植也是果断之人,不等部队闹饥荒,直接开始撤退。

张角妖道道法了得,孤身一人就敢深入营地,烧毁他的粮草辎重,再想攻城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固守广平等待战机。

卢植虽然退,依然想着把黄巾留在包围圈里,广平在邺城东北,只要守住漳水沿线,黄巾军就不能向北,冀州和幽州的粮草却能源源不断供应上来。

邺城南面兖州有曹操的骑兵,守住黄河南岸,西面是镇守虎牢关的皇甫嵩,再远处颍川还有张易的兵马,张角已经被他们困在很小的范围,对张角来说,是大范围的围三阙一,如果张角想转移,只能顺着黄河往东去,进入齐鲁的山区。

齐鲁地区本身就乱成一团,官府没有高大城垣,早被黄巾攻下,所有人都在黄巾治下,可以说那里都是黄巾。

冀州黄巾军只要离开邺城,就不会再有什么补给,也不会有坚城防守,追剿起来就方便多了,同时张易在颖川,能阻挡他们和张梁张宝汇合。

张易出兵前,请张让拟旨派自己往颍川方向迎敌。

颍川是张易和张让的祖宅,他们哥俩当然不愿老家被黄巾肆虐,张让给张易分配的是三个营北军骑兵。同样给骑兵的还有曹操,因为曹操也是宦官集团的人,只不过他只得到一营北军骑兵。

张易往颍川迎敌,朝中所有人都觉得应该如此,因为大汉战局最糜烂的战场在豫州,而张易是最能打的将军。

59、防骑兵秘籍

豫州靠近洛京,土地肥沃,不仅汉室宗亲最多,这里士族豪族也最多,因为人口密度大,太平道在这里发展很快,起事后,士族豪强踊跃参加进来,战事最顺利,因为矛头最先对准官府,宦官委派的郡守傻眼了:这什么世道啊,司隶校尉府发文书抓你们,如果不是我们放水,早就把你们抓起来了,你们怎么翻脸不认人呢?

相反,这里的道人纷纷云游他乡,既不帮官府,也不陪太平道玩,只把自己当成化为之人,不参与世俗之事。

这个时候,郡府县令才明白,太平道和道家完全是两路的。

能逃得性命的官员,除了亲自往洛京求援的,就是往家里逃跑,赶紧带着家人跑路。

抵抗?开玩笑呐,手下大半士兵跟着太平道跑了,县衙里只剩下他们这些外来户。

黄巾军攻下官府后,因为聚的人太多,人吃马嚼的,官府粮仓里,用于应急的粮草根本撑不了几天,黄巾军里掌权的都是张角传道的弟子,聚起大军不容易,哪里有粮当然就要到哪里就食。

饥饿的眼神是可怕的,他们只能把目光转向世族豪强,因为只有世族豪强家里才有粮食。

这些投军的士族豪强想阻拦都没办法,因为黄巾军是好多方组成,他们带人归顺了甲方,家却被乙方的黄巾军抢光了,到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人财两空,再退出已经划不来,只能咬牙一条道走到黑,直接带人去抢劫投奔丙方的世族豪强家族。

张易就是这个时候,被派了出来,他再不出马,豫州将再无世家豪族。

张角为了围攻洛京,见到豫州太平道发展最好,特意把两个弟弟送过来,等豫州各方渠帅聚集到统帅张梁张宝账下后,这种各自为战,互抢乱伐的混乱才结束。

历史上张梁张宝都在河北广宗一带,在这个时空里,因为道家受到尊崇,太平道发展迅猛,张家三兄弟分处三处,成包围状态,准备围攻洛京。

现在在马元义去洛京联络内应时,被铁血营捕杀,司隶附近的太平道都退守汝州。张梁在南阳,张宝在汝南,两人都有十几万大军,无论是进攻洛京,还是去邺城汇合张角,他们必然经过颍川。

张易所部铁血营和三个营北军骑兵,共计一万人马,离开司隶后,就直扑颍川。

北军甲午营校尉冯芳对张易挺军直进感到不安,特意和张易并驾齐驱:“将军前方黄巾贼众势大,我们只有一万人,是不是先去陈留?”

冯芳是曹节的女婿,质帝第一次整编北军时,他就被委任为甲午营校尉,这么多年一直在北军掌军,臧昊从幽州带回两万匹马后,首先装备的就是甲午营。

冯芳文武双全,练得一手好兵,算是北军中资历最深的校尉,因为他当张易是自己人,才敢提出异议。

“我祖籍颍川,还有些学生是颍川人,他们已经回乡召集乡民,在路口结寨自保,如果我们去得晚了,黄巾大军辗过,玉石俱焚,我这么多年的教诲,可不就白费了。”

“原来如此,既然事关将军家事爱徒,某家自当奋勇,甲午营先走一步。”

曹节死后,冯芳失去靠山,就左右逢源,已经把女儿嫁给袁术,趁跟着张易出兵,立刻要做先锋,他甲午营的马匹是北军中最好的,其他部队跟不上他的速度,包括铁血营。

铁血营已经大换血,虽然战斗力提高数倍,战马却是从西羌人中抢来的,不如最初铁血营所骑的,都是一万多匹鲜卑马匹中,挑选的最好战马。

“子长悍勇可嘉,虽说救兵如救火,我们是去打仗,还得留点马力冲锋才是,以目前速度前进,一日后可达颍川,将息一晚后,明天才是鏖战,能不能多立功勋,还得看到时候有多少余力。”

张易来颍川救援,却并不着急,在铁血营捕杀马元义时,张易就去信海岛,命荀攸带人去颍川山口道路上结寨固守,除了保护颍川不受黄巾骚扰,主要是替张易堵住黄巾大军。现在荀攸带着几百人已经回到颍川,纠合颍川士族豪奴组建一支五千人义勇,在当路结寨,牢牢护住颍川。如果他们连挡住黄巾几天都不能,简直是丢张易的脸面。

相比于河北战场,张易选择进攻豫州,是因为这里离会稽最近。会稽受困于道路,发展已经进入瓶颈阶段,在张易看来,几十万黄巾军,就是几十万劳动力,正是会稽开山筑路需要的。

与其说是来打仗的,不如说是来招工的,战功还是次要的,人力资源绝不能浪费在河北战场上。

历史上,皇甫嵩他们抓获黄巾后,因为缺粮,不能收拢俘虏,也不想纵虎归山,最后都是直接杀掉,张易才舍不得杀掉这么多人。

现在冯芳要表现,张易却不能容许他坏了自己围猎计划,还是带在身边稳妥。鲜卑一万骑兵,就能从北方掳走几万百姓,如果一万汉骑还不能围捕几十万黄巾,张易自己都会不好意思再称留候之后。

张易带人出现在颍川时,黄巾大将赵弘已经进攻颍川八天,根本不能前进分毫。

赵弘实在想不通,颍川怎么会出现这么一支强横义勇军,不仅正面挡住他六万大军轮番攻击,还有余力派小部队骚扰他军队侧后,先后掳走了两千多人。

更离谱的是这支义勇中,还有一千多弓箭手,赵弘起兵后,从来没有见到哪个郡守手下,会有这么多弓箭手。

清晨起来,赵弘准备继续分兵攻打:“传令下去,还按照昨天的顺序,继续给我轮番攻击,如果拿不下颍川,大家伙就等着饿死吧。”八天下来,除了损兵折将,没有前进半步,赵弘也没有了开始时的意气风发。

因为荀攸回颍川很及时,颍川的太平道刚开始串联,就被他带人扑灭,整个豫州也就颍川没有黄巾军,张梁纠结大军后,才让赵弘带重兵来攻颍川,不仅因为这里有粮,还要报仇雪恨。

张易派铁血营抓捕马元义,吓得洛京的太平道逃之夭夭,让太平道根本没法在洛京举事,这是张梁的一大恨。颍川是张易祖籍,同样是张易的学生抓捕了颍川的太平道,破坏了颍川举事的大计,又是一大恨。

张梁给赵弘的命令是:“攻下颍川,杀光姓张的,刨掉张氏祖坟。”

赵弘想不到六万黄巾军,居然被数千人立寨挡住。张梁大军被迫停在南阳,他们不打通颍川通道,二十万人只能坐吃山空,想想张梁的怒火,赵弘明知拿不下颍川兵寨,还得拿人命去拼。

他没有别的,就是人多,被义勇卡住山口,再绕回去,张梁大军只能跟着张宝大军后面吃灰,而他肯定会被张梁砍掉脑壳。

结果传命令的卫兵很快跑回来:“将军,不好了,被掳走的兄弟都被赶回来,他们还带来消息,说张易带领三万骑兵,已经到了颍川,”

“三万骑兵,骗鬼了吧,北军中总共才三万骑兵,怎么可能都被他带来?”

“回来的人说,他们看见漫山遍野都是骑兵,听说有三万。”

“一千多人都被放回来了吗?”

“没有,好像有几百个吧。”

“不好,快把他们抓起来,张易是故意放他们回来乱我军心的。”

“啊,这到哪里去抓,他们是谁我都不认识,他们跑回来后,都散开去找老乡了,我也是听巡逻的议论,才知道张易带骑兵来了。”

“混蛋,快点去抓,只要有聚集乱跑的,都给我杀。”

赵弘是南阳渠帅,能被张梁命为先锋大将,确实是有点能力的,可惜他们六万黄巾驻扎在山坳里,根本没有营寨。颍川义勇经常来偷人,放归的黄巾随便就能跑进宿营地,值班巡逻的黄巾,听他们传递的消息后,根本不会阻拦他们回来。

偷偷抓人和放归俘虏,是张易在海岛上教过的完整套路,不仅传递消息,还带回一个保命秘籍:“见到骑兵,千万不能乱跑,只需要扔掉武器,四肢着地趴下,就能留下小命。”

“为什么呢?”总有捧哏会问。

“骑兵都在马上,他们够不着趴在地上的人,见到没有武器,就不愿下马来杀。我们是老乡,我才告诉你的,到时候我们趴下,让他们乱跑,把骑兵引走,我们就能活命。”

天下间,传得最快的就是小道消息,最让人笃信不疑的,就是这些保命秘籍。

赵弘命令下达后,应该轮到攻打寨子的黄巾军,却迟迟不上阵,等他带人准备去杀人立威时,黄巾外围首先就乱了,然后赵弘就听到闷雷般的马蹄声。

张易让荀攸提前预设的战场,不仅保证他们易守难攻,还方便张易的骑兵反击。昨天大批骑兵出现,故意让俘虏看见,趁着凌晨时间,把密探混进俘虏中,再把他们赶回黄巾宿营处,消息和秘籍也就带进黄巾军中。

天色破晓,张易骑兵就开始攻击,根本不给赵弘反应时间。

60、收编黄巾

天色破晓,张易骑兵就开始攻击,根本不给赵弘反应时间。

万马奔腾的轰鸣声,从两面扑面而来,学会秘籍的大批黄巾军立刻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直接往地上一趴,姿势不标准的,还参照别人,让自己全身尽量贴地。

没得到消息和秘籍的,刚跑了几步,也反应过来,立刻学着趴下来,然后就见到大量骑兵带着旋风冲过来,骑兵呼啸而过时,还留下喊叫声:“趴下免死,乱跑者杀。”

一万骑兵,围捕六万黄巾,根本没有杀死几个,就把他们全部俘虏了。

然后,黄巾一直攻不下的寨门终于大开,里面五千义勇军,迅速冲出来,一队人收拢百十个黄巾开始聚拢,等他们变成一团团后,才让他们指认里面的太平道信徒。

赵弘这些黄巾将军,当时也被吓得躲起来,可他们穿着和武器太明显,根本无法混进普通黄巾中,第一批就被骑兵抓捕,这可是战功,绝不能随便丢掉。

太平道信徒开始是传道的,后来担任黄巾军的各级首领,普通黄巾在大批骑兵威慑下,根本不敢隐瞒,很快就把他们指认出来。

张易骑着马,冲到已经被捆着一团的高级首领群中。

“你们谁是领头的?”

“呸。”结果一个年轻黄巾小将,张口就吐了张易一口痰。

典韦刚要去打杀,张易挥挥手,笑着说:“挺有性格啊,这个时候还这么硬气?”

“张易狗贼,吾恨不得寝汝之皮,食汝之肉。”想不到这孩子居然认识张易。

“哦,认识本将军,说说呗,干嘛这么恨我?”

“呸。”结果他又吐了一口,根本不理睬张易。

张易就伸出长戟,敲敲衣甲最华丽的那个首领头盔:“你来说,你叫什么?他叫什么?”

“爷爷叫赵弘,既然被汝抓了,也没想着活命。”

“赵弘,豫州渠帅,久仰大名啊,说说吧,他是谁?为啥要吐我?”

“他是徐杨渠帅马元义儿子马忠,你杀了他阿爹,吐你一口怎么啦?”赵弘已经有死的觉悟,并没有隐瞒。

“子报父仇,天经地义,原谅你这两口痰了,不过既然我们是世仇,就不能留你,给你全尸吧。”张易平淡地给马忠下了死刑判决书。

张易从来没在文献中,听说过有叫马忠的黄巾将领,却对马忠这个名字很熟悉。

三国时有两个马忠,一个是巴西阆中的蜀汉将领,官至镇南大将军,平尚书事,年纪不对,肯定不是此人。

还有一个是东吴将领,是名将潘璋的司马,来历不明,夺荆州时,马忠设伏抓了关羽父子并杀害,刘备征讨东吴时,又是马忠设伏射杀黄忠,最后被投降东吴的糜芳刺杀,还把他首级献给刘备。

蜀汉五虎将有两个人折在马忠手里,谁敢说他不厉害?

现在关羽和黄忠还有糜芳都在张易手下,就算眼前这个半大孩子,不是历史上的东吴马忠,张易也不会留下他,敌视自己的人,越厉害越要早早杀掉。

张易要留马忠全尸,就有两个铁血营战士上前拉住马忠,从人群中拖出来,另外一人拿出弓弦,当场勒死了马忠。

处死马忠后,张易才说:“除了赵弘绑送洛京,其他头目都杀了。”

被黄巾指认出来的太平道信徒,见到马忠被杀后,就胆战心惊的,结果随后厄运就降临在他们身上,张易命令刚下达,骑马在他们周围逡巡的北军骑兵,直接对他们举起长枪,很快就把三百多信徒杀个干净。

有不少豫州豪强加入黄巾后,都混上小头目,也被指认出来,刚喊了声冤枉,就被骑兵杀死。

这些北军骑兵,知道其他俘虏不会死了,这个时候再不抢人头,就没机会了。

“动手的士兵记功,挖坑埋尸体的事情也归你们,其他人整军。”

刚才手快的骑兵,立刻兴致勃勃地拉着自己杀死的尸体离开了,挖坑埋尸同样是美差,因为尸体身上的东西,都是他们的战利品。

黄巾军头目都是太平道的信徒,张易要迅速收拢这支部队,就不能留下他们。

杀光头目后,剩下的都是普通农民,当时跟着这些信徒造反,因为攻城拔寨时势如破竹,以为大良贤师的天下垂手可得,才一直跟着,这时候才知道在大汉军队面前,太平道的厉害就是笑话。

他们是基层百姓,逆来顺受是他们以前的常态,被太平道煽动后,才疯狂爆发几次,现在清醒自己处境后,再不敢有半点违抗。

当一个个五十人的小队,在三名新首领率领下,全部拿掉黄色头巾,开始列队时,他们已经变成张易的士兵。

这里面良莠不齐,张易当然不能全要,就用荀攸带来的人为军官,初步训练的颍川义勇为伍长,带着这些人进行训练选拔。

训练十天后开始淘汰,五万多新军只剩下一万战兵,五千辅兵,其余人都被颍川附近的世家豪族用粮食换走。

现在外面无主之地很多,正是世家豪族分家发展的好机会,最缺的就是庄户。

张易把一万战兵和五千辅兵,全部划归海岛三百多人治下,颍川义勇里几百个表现优异者被选为荀攸等人的部曲,其余人都回归家族。

颍川人才济济,有这么一次结寨自保的经历,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联络组织,再遇到兵灾,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不管乱世还是盛世,家族安全都是第一位的。

颍川小寨被张易接管了,这里不仅靠山,还紧邻颍水,顺着颍水往下,就能到达淮河,张易拿下这里,等豫州战事结束,就能顺着颍水,开辟一条水上商道,江东的商品不需要经过海路转道东海郡,从淮水上来就能从颍川运往洛京。

张易干掉赵弘后,还得面对张梁张宝两支大军,因此他们没来时,张易绝不会去找他们,训练新兵才是最急切的事情。

张梁给赵弘的期限是一个月,张易稍微训练一下新兵,就带着骑兵去勘察地形,有斥候在前面打探,张梁十几万大军的一举一动,都会传到张易这里,他得分析张梁进军的路径,从几种可能中,发现适合埋伏的地点,完整吃下张梁的黄巾军。

为了筹粮,已经把赵弘的黄巾卖掉,拿下张梁后,会稽运粮船队应该也差不多到了。

如果张梁赖在南阳不动,张易绝不会去攻击他,刚好可以训练新兵。

一万骑兵在野战中才能发挥巨大作用,张易宁愿不理,也不用在攻城战上,反正南阳已经一塌糊涂,张易没有必救之理由。

张易把赵弘整个包圆地俘虏,根本没有黄巾漏网,随后侦骑四出打探张梁消息,他们顺手就把遇到的黄巾联络人员杀灭,因此张梁根本不知道赵弘进展,他不认为颍川能威胁到赵弘大军,很可能是颍川世族联合起来抵抗,赵弘攻击不顺。

在一月期满后,张梁也做好大军开拔的准备,十几万人离开宛城,往颍川进发,根本不知道张易已经带着两万五军队,在颍水汝水之间的许昌埋伏他。

因为这附近已经被己方黄巾轮流抢劫过,根本没有值得再去抢劫的目标,张梁十几万黄巾军逶迤前进,却没有停顿,一直到汝水岸边才被堵住道路。

他们寻找渡河地点的斥候,很快在下游找到几处很简陋,却很宽阔的浮桥,随后他们就把正在修补浮桥的黄巾带到张梁面前。

“启禀人公将军,这十几人是赵弘将军留下修补渡桥的,问他前线战况什么都不知道。”

那十几个黄巾立刻跪下磕头:“渠帅从这里渡过汝水后,知道人将军还有很大大车,就让小的们在这里修补浮桥,这些天,除了有些兄弟过去,根本没有人从前面回来,我们也不知道前面什么情况。”

“哦,浮桥能过人吗?”

“这几个做事还是扎实的,桥很结实,也很宽阔,可以通过大车。”

“这里本来就有桥,只是很小,赵弘还是有心的,知道在这里留人修桥,怕是前线收获颇丰,让将军快点过去,要给将军看看惊喜吧。”

几个读过书的豪强立刻在张梁面前奉承,他们本来准备投机,结果现在家园也毁了,只能跟着张梁一条道走到黑,因为张梁更信任赵弘这些渠帅,这些豪强只能跟着张梁参赞军务,没有什么兵力权势,现在连逃走都不敢。

赵弘渡过汝水确实是从这里经过的,当时只是加固一下,根本不会想着留人在这里,这些修桥之人当然是张易派来的,特意帮他们把渡桥修好,就怕张梁从别处渡河。

张易只想把他们困在颍水和汝水之间的空地上,压根不会搞半渡而击惊走黄巾大军,因此黄巾斥候过河后,根本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

不久,斥候回来报告,四十几里外,颍水岸边也有赵弘的人在搭建浮桥,回答还是不太知情前方内容:“渠帅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留我们在这里修补桥梁,让人公将军渡河,除了看到有兄弟过去,没有见到有人过来,颍川富裕,人也多,估计渠帅还在打仗吧。”

两个渡口之间,除了一些老弱,根本见不到青壮,张梁也不认为会有大军在这里埋伏自己,听说前方颍水也有渡口后,立刻指挥各方轮流渡河,同时加派人手协助修桥。

61、张梁授首

四天时间,张梁黄巾军全部读过汝水,前锋部队已经渡过颍水,正在往颍川进发,十几万大军渡过河后,还保持渡河队型往前进发,前后拉了几十里路。

然后一直没有消息的赵弘黄巾残部终于出现,带来的却是噩耗:“恶贼张易带兵来增援颍川,渠帅赵将军被骑兵突袭斩杀,我们逃进山里才留得一命,前面去不得了,密密麻麻都是骑兵。”

“你们怎么没有回去报告?”

“大首领被杀了,其他首领也被骑兵杀了不少,我们逃过一劫,准备往回逃命,摸到来时的这个渡口,刚好碰到你们。”

张梁前锋张曼成纵马过来了,问这些衣衫褴褛的黄巾溃兵:“六万人就剩你们了吗?”

“应该还有不少,都躲在山里,你看,那边又有人过来了。”那个领头的黄巾回答完张曼成的话,忽然一指远方。

果然,前面又有不少黄巾溃军跑过来,看数量有好几千人,张曼成听到噩耗,刚准备杀这几个溃军解气,见到远处跑来的溃军,又把手从刀把上放下来,转身就拍马往后,跑去报告张梁。

张梁车驾在队伍中段,张曼成跑了十几里才遇到张梁。

“将军不好了,恶贼张易已经来到颍川,赵弘渠帅被张易的骑兵所杀,队伍都被骑兵冲散,才没有人回来报告。”

“可恶,又是这个张易,赵弘该死,六万大军都抵挡不住张易,回军,我们先回南阳。”

张梁气得语无伦次,骂了张易后,又骂赵弘,然后才想起往回逃跑。

就在张曼成给张梁汇报时,从山上跑来的溃军,也不管渡口的其他黄巾,直接从他们身侧跑过,然后就冲上渡桥,还边跑边喊:“不要再往前了,快往回跑,骑兵,前面都是骑兵,他们追过来了,就在后面。”

这些溃兵就是张易选拔后的一万战兵,投降后,又被张易训练十几天,身上摸爬滚打都是泥灰,好在吃的充足,体力很好,他们身上就是原装的黄巾军服装,根本不需要打扮,一边顺着队伍逆向逃跑,一边宣传后面有骑兵。

也确实不是瞎说,他们过了浮桥后不久,就有小队骑兵出现,往这里看看后,就离开了,随后不久,就有大批骑兵出现,直接往渡口这里冲锋。

几十里长的队伍,根本没有战斗力,这些假溃军一路往回跑,一路散布骑兵来了的消息,还有人边跑边向跟他们一起往回跑的黄巾,教授如果躲避骑兵冲击的秘籍。

张梁这些黄巾都是赶路几天的人,平时也吃不饱,哪里能跟得上张易选拔后的精兵,而且这些人虽然训练,今天却吃饱养足精神,跑起来飞快,一直把消息和秘籍送往张梁黄巾的队尾。

大部分黄巾开始还往回跑,等跑不动后,就想起防骑兵秘籍,立刻停下来静等骑兵出现,然后三三两两围拢起来,互相传授刚刚三言两语得到的秘籍。

一营骑兵冲过来,把张梁黄巾军都赶过颍水渡口,另外一营骑兵已经从汝水渡口出现,堵住这些人退路,两水之间的上游位置同样出现一支骑兵,缓缓压过来,这些骑兵身后还有几千俘虏新兵。

因为下游还有一条贯通颍水和汝水的支流,张梁十几万黄巾根本无法再逃,进入绝地后也不想再反抗了,都学着秘籍所说,四肢着地趴着不动,果然骑兵只在周围往来驰骋,并不上来杀人。

等一万多俘虏新兵过来,沿途收拢黄巾军时,张梁这些将军首领已经被骑兵抓捕,战斗接近尾声。

怎么收编俘虏都是刚刚经历过的,这些俘虏新兵很快把黄巾乱军按照上百人一伙聚集在一起。边聚集还边传授怎么才能活命的方法,有他们他们现身说法,混在乱军中的太平道头目很快被剔除出来。

只要有人被人群推出来,逡巡的骑兵直接上前斩杀。

他们已经学乖了,知道动手快的人才有功勋,杀到人后才能拿到财物,因此根本不拖延,只要被黄巾乱军遗弃的人都立刻杀掉,然后开始拖到边上收缴战利品,最后再挖坑埋掉。

尸体会传播瘟疫,张易本着谁搜集战利品,谁埋人的办法,俘虏还没整编好,黄巾军头目已经被埋干净了。

这些俘虏新兵也有事情干,他们在伏击之前的训练中,耳边也一直被传输升官的办法:“抓俘虏时,每人认准十个人,把他们拉进自己麾下,带到边上排成整齐队伍,那些俘虏就是你的士兵了。然后就是训练他们,就像我训练你们一样,只要能保证十个人都不淘汰,你就是什长,如果还剩五个,你就是伍长,假如你找来的人都是笨蛋,全部被淘汰了,你只能继续当小兵。还有,不要贪心,每人最多能当什长,你训练再多也没用,都是帮别人忙。”

十几万大军,很快就被这些新兵分配掉,就在这三面环水的几十里范围内开始训练,等着迎接他们原来伍长的考核。

黄巾军自己身上都有些吃的,连烧饭的器皿都是现成的,在他们训练几天后,汝水终于有船队逆流而上,见到堆满船只的粮食口袋,眼看就要闹饥荒的黄巾俘虏,都欢呼起来。

能在骑兵攻击下逃得性命,现在又有粮食吃,说明不会再杀他们了,确实该值得欢呼。

兵家注重战争之前的谋划,真正到开战时,也就到了收官之时。

为了对付黄巾,张易已经准备好多年,从阻挡,混乱,诱惑到收编,全部系统训练过,一战就把赵弘包圆了,战胜赵弘后,斥候早就派出去,该怎么对付张梁,已经有过全盘考虑。

对张梁来说,双方完全是遭遇战,他根本不知道战场是张易早就定好的,就等他带人前来中伏。

当北军骑兵绑着张梁一帮首领来见张易时,还没到张易身边,张易就挥手止住他们。

张易对张角三兄弟是忌惮的,这三人才是东汉最有名的妖道,据说都是会法术的,自从被祝瞎子送到东汉,又亲身领教质帝的武功后,张易再不敢小看道人。

见到张易谨慎,典韦立刻冲上去,扬起手戟就打断张梁小腿,如果张梁真有法术,肯定不会留手。

张易看着滚地哭喊地张梁,还在问骑兵:“抓捕他时,他施展什么妖术了吗?”

那骑兵军候抓了张梁,已经是首功,心里想着是立功受奖,想不到张易会问出这句话,愣了一下才回答:“啊,没有,他和其他人一样,趴在地上等着我们去绑他,根本没有反抗。”

“没弄错吧,人公将军可是会法术的。”

“我再问问。”张易这么说,军候也没底了,立刻抓住其他人拷问。

等审讯完其他人,才确认这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家伙,就是人公将军张梁。

得知张梁仅仅因为是张角弟弟,才被立为人公将军的,以前虽然也穿着道袍,却并没有道法,张易也失去审问的兴趣,直接让人枭首了事,首级送往洛京报功。

张易杀掉张梁才送去洛京,是因为用囚车押解赵弘进洛京时,路上居然有太平道的人来救援,然后押解的人直接杀掉赵弘,又去杀散救援的人,才把首级送到洛京。

相比于赵弘,张梁要重要得多,绝不能让他逃走,索性直接杀掉省事。

一个小队背着首级,就能用快马送到洛京,有皇帝信任,还有张让这个内应,根本没人能吞没张易的战功。

许县城外成了练兵场,训练间隙,在他们新什长带领下,开始搭建码头,相比于颍川,许县更合适作为商品中转基地。

因为汝南的张宝,现在也在张易斥候监控之下,张宝对张梁这里一无所知,张易却对他大军行踪了如指掌。

张宝和张梁两人提前就定好,兵分两路,最后在陈留汇集,和邺城张角一起夹击洛京,洛京北军总共才六万人,最多出来一半,还是要去冀州战场,他们作为两路偏师,根本不会引来朝廷大军,他们以为凭二十万大军,就能一路推进到陈留。

两兄弟目标明确,完全是各自为战,张易边训练新兵,边等张宝行军,一直等到他渡过涡水,才组织淘汰下来的老弱妇孺,沿着颍水往下游走,一个营的北军骑兵,会一直护送到寿春,到时会有船只和平东军接应他们,他们的终点是会稽的沿海海港。

现在会稽沿海河流入海口,有几十个小港口,把六个大港口牢牢连接起来,为了开荒种粮,张竑需要大量人手,赵弘的兵都是青壮年,当时张宝还在颍水下游,无法送走,只能卖掉。现在往下游的道路已经畅通,张易就舍不得卖人了,全部要护送到会稽去。

有十几万擅长种地的中原百姓加入,农耕文明就能在会稽沿海扎根,会稽成为鱼米之乡指日可待。

送走黄巾老弱后,留颍川本地义勇留守,张易带着三万新军和七千骑兵,开赴谯郡,准备在谯郡截住张宝。

62、诱敌深入

张宝兵锋所指,所向披靡,早就吓坏了前面的郡国,求援信件雪片一样飘向洛京。

张易大军还没到谯郡,就碰上袁术的军队。

张宝从汝南过来,沿途村庄被他一扫而空,袁家祖宅族人逃难到洛京,然后就挤在袁府。几百人把袁逢家塞得满满的,袁家老宅的家主放言:袁逢连家族都护不住,这么大官白当了,如果不把家里黄巾收拾掉,他们就老死在洛京袁府。

袁逢身为三公,却不敢赶袁家家主离开,只能举荐袁绍和袁术为将,各带一营北军去汝南。两人同时出京的,到陈留时,袁绍听说曹操的骑兵已经到谯县,立刻赶过去助阵。

袁术也跟着过去,却没有急着进谯县,特意留在外围观望,如果曹操袁绍打赢了,他再冲过去捡便宜,如果败了,他可以立刻退守陈留。

曹操总共有一万兵马,分派的任务是兖州黄巾,听说张宝从汝南过来,就带着三千骑兵从兖州杀回谯县,这里是他家乡,就算挡不住张宝,曹操也要先带走族人。

见到张易率领铁血营到了,袁术特意在路口等待,见到张易后,就冲上去责问张易:“汝将一万骑兵,两个月前就出京了,何故姗姗来迟,故意让张宝在豫州肆虐?”

“吾祖宅在颍川,总要先把家里黄巾肃清干净,护得家族平安,才能管别人。公路来谯县,是祖宅在谯县吗?”张易明知道袁家在汝南,连屋子都被黄巾扒了,故意这么说来气袁术。

汉以孝治国,因此世族考虑问题的顺序是家国天下,连家都顾不了的大官活该挨骂。

“朝廷的兵马,可不是给你看家护院的。”

“中原遍地是黄巾,打哪里都一样,颍川也是大汉疆域,本将军守住颍川,同样是守土有功。”

张易祖宅在留地,那个地方是老勋贵集中区,太平道压根就没去传道,徐杨两州太平道渠帅马元义在洛京被杀,仓促起事后并没有多少人,立刻跑到豫州求张宝庇护,留地是安全的,因此张易只需救援颍川老宅就行。

“前方谯县都是平原旷野,适合骑兵驰骋,张宝远道而来,立足未稳,正是将军发挥的时机,就不耽搁将军前去立功了。”相比于张宝这个毁家灭族的大仇人,袁术还得借张易力量报仇,虽然被张易讽刺,却没有再反讽,只是催促张易赶紧去。

“公路如要去汝南,最好还是等几天,颍川一战,本将军虽然击溃赵弘六万人,可也损伤三千余人,张梁还有十几万大军在南阳,时刻会来陈留汇合张宝,公路区区三千步兵留在这里,还是小心为上。”张易临走时,又热心告诫袁术,然后拱拱手就走了。

张易灭掉赵弘后,又全歼张梁,为了把黄巾俘虏安稳带回会稽,并没有大张旗鼓宣传,因此外人并不知道,现在许县那里的黄巾还没完全撤离完毕,张易索性拿张梁吓吓袁术,免得他转道颍川去汝南,路过许县时抢自己的俘虏粮草。

张易说的漫不经心,却把袁术吓得一跳,他远远观战,就是因为前面如果败了,他可以先跑,现在张梁还要来陈留,再留在这里,很可能被黄巾截住后路。

张易特意说袁术区区三千步兵,就是告诉他,自己是骑兵,打不赢也能跑掉。

袁术出征也一个多月了,好容易才来到前线,被张易这么一说,就转身退却,又挂不住面子,正踌躇间,远处有马跑来,后面烟尘滚滚,还有不少人往这里跑。

等骑马人靠近,铁血营立刻上前拦住,结果跑在前面的是袁绍带着部曲,跟在后面的是他率领的北军步兵,已经狼狈地不像士兵了。

见到是袁绍,张易立刻打马向前打听,结果一问才知道,原来曹操到谯县后,得知家人听说他兵驻山阳,已经往山阳方向走了。曹操知道挡不住张宝大军,就留在谯县,掩护乡党也往山阳撤退,结果最先到达谯县的黄巾前锋,居然是波才的五千骑兵。

曹操知道张宝大军就在后面,自己一营骑兵,在这里和黄巾鏖战,根本没有胜算,而且他主战场是兖州,没必要在豫州和张宝耗光士兵,等两方斥候有限接触后,曹操就撤退了。

准备帮曹操助阵的袁绍,听斥候说曹操骑兵撤退了,气得大骂曹操,也只能撤退。结果袁绍撤退时,却碰上波才的骑兵,他们不敌骑兵,溃逃到此。

张易看看他们败逃过来的溃兵,除了没有辎重军仗,人却没有少多少,也没有浴血奋战的痕迹,就知道袁绍压根没有和波才正面碰上。

“既然黄巾势大,我们三人不如合兵一处,一起在谯县挡住张宝,有我们骑兵在两侧压阵,本初和公路步兵只要当路列阵,黄巾就不敢过来,坚决不能让张宝和张梁汇合。”张易主动邀请袁绍兄弟留下。

对张易想留两人当黄巾绊脚石,袁术翻翻白眼,表示不想说话。

袁绍却拱手道:“黄巾势大,还得有坚城防守才行,吾先去陈留布防,将军马快,稍微阻挡一下就可以过来汇合。”

说完也不理袁术,稍微收拢溃兵,就往陈留而去。

“袁绍只有残兵,兵力不足,我也去陈留布防。”说完,就率领整齐的队伍和袁绍的队伍并行往后。

现在袁术的军队整整齐齐,袁绍部队不仅没有旗帜,有些士兵连武器都没有,袁术不需要奚落他,只要和袁绍一起行军,就会让袁绍无地之容。

袁家兄弟都不相融,外人谁敢和他们协同作战?

刚才故意没告诉袁氏兄弟,自己后面还有三万步兵,就是不希望袁氏兄弟留下来。

得知前方不远就是波才骑兵,张易也不再往前,让骑兵下马歇息,顺便等等后面的俘虏新兵。

张易三万步兵是黄巾俘虏,只要把人散开,很容易就能混进张宝大军中,两营北军骑兵和铁血营从三面围捕过去,等这里打成僵局后,押送俘虏的一营北军骑兵,应该也该回转了,直接从后面悄悄接近。

等混在里面的斥候,找到张宝大营位置后,就会在夜晚放出穿云箭,俘虏新兵就会制造混乱,骑兵开始从四面往张宝位置冲击,只需要干掉张宝等领头将领,十几万黄巾又将变成会稽的劳工。

留袁氏兄弟在这里,就不能从容带走俘虏了,因为张宝裹胁的黄巾部众,有很多是汝南附近的人口。

张易在这里安静的休息,袁氏兄弟却在落荒而逃。

他们和张易分开后,也就走了十几里路,斜刺里远处出现一支黄巾队伍,他们看整齐的队伍排得很长,见到他们一点都没有慌乱,再三确认衣着是黄巾军后,袁术立刻指挥手下北军逃跑,他们一动,早成惊弓之鸟的袁绍也开始逃跑。

等两人终于到达陈留,收拢溃兵后,才知道刚才的黄巾军根本没有追击他们。

几十里路跑下来,袁术的队伍和袁绍队伍已经没有差别,因为天色已晚,陈留守城的都尉用框吊人下城,验看了他们虎符后,才敢确认他们确实是几天前离开的袁氏兄弟。

张易打赢赵弘,从俘虏整编出一万人,剩下的黄巾俘虏都在颍川卖掉,已经传到陈留来。

袁氏兄弟听守军都尉说起,才知道昨天遇到的黄巾军,是张易收编的俘虏军。

“竖子可恶,故意没对我们说他后面还有俘虏兵。”袁绍反应过来后,只能骂几句出气,毕竟自己老远看见,就是被吓跑的,怪不得别人。

“原来他已经生擒赵弘,居然对本将军说击溃,敢欺骗友军,竖子不足与谋。张梁大军何在?”

“据说十几万人还在南阳,颍川没攻下,他们不敢过来。”

“张易为何要脱离战场,来迎击张宝?”

“张梁龟缩南阳盆地不出,竖子不敢去进攻,谯县是平原,他带着骑兵是来抢功的。”

“他步兵是黄巾俘虏,根本无法和张宝作战,他才想留下咱们两支北军,至少能压制他的俘虏新兵不敢乱动。”

……

两兄弟和陈留都尉三人一阵头脑风暴,就以为猜中张易心思。

“我们就在陈留等他凯旋,哈哈,但愿他能活着回来。”

荀攸带着三万新兵赶到后,把袁氏兄弟见到他们落荒而逃的事情,和张易一说。

“一个鼠目寸光,一个志大才疏,不说也罢。谯县小城里面没有什么人,波才的骑兵斥候已经被我的人杀了,你们现在赶紧进城,城墙上只留三千人,其余都躲在城内。如果张宝的黄巾过来,就说你们是赵弘的残兵,逃到谯县筹粮。

如果问起张梁大军,就说张梁还在攻打颍川,你们不知道战果。问什么答什么,就是不同意他们进城,如果他们强攻,你们就认真防守,不用客气,有你们堵住谯县,张宝无法前进,张宝迟早会现身的。”

荀攸立刻补充:“只要张宝现身,我们就让出一个城门,然后退守住几个路口,寸步不再让,说辞就是城里粮食是我们的,谁都不给。”

“这样好,他们虽然怀疑,却不会贸然动手,估计进城的也就三五千人,等他们大军散开后,我们骑兵就会杀过去,堵住那个城门,张宝必然在包围圈中。”

“我们三万人齐出,豫州围剿战也就结束了。”

63、突袭张宝

历史上,张宝手下大将波才,是可以击败皇甫嵩和朱隽大军的猛将,对张易有利的是,波才击溃曹操后,就四散开去周边抢劫,袁绍就是被小股骑兵击溃的。

还有,张宝未必知道袁氏兄弟来过谯郡,更不知道张易也来到他们前面。

荀攸带着三千多俘虏新兵在前面,让他们把头巾又戴上,连他自己都化妆成黄巾士兵。

冲入谯县小城后,就把三面城门关上,后面两万多新兵,很快就冲进谯县城里,按照曲为单位,分散躲在民房里睡觉养精神。

荀攸三千人轮流上城墙上值守,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波才的骑兵才过来。

他们在谯县城里留下五十骑兵值守,其余人都外出抢劫,因为张宝大军马上就到谯县,他们才开始往谯县集中。到了谯县后,却看到城门紧闭,上面巡逻的虽然是黄巾,却不是他们留守的骑兵。

这些先回来的骑兵就在下面骂骂咧咧地叫门:“快开门,你们是哪里来的?让孙利小子出来。”

“我们是赵弘将军的部下,赵弘进攻颍川时被流矢射中,我们跑到这里来就粮。”

“孙利在哪?”

“我们来的时候,小城大开城门,里面只有一些老者,不知道哪个是孙利。”

“少废话,快开门。”

“我们将军说,这里是我们就食的地方,不让别人进来,你们去别处吧。”回答下面骑兵的,就是荀攸,他本来就是颍川人,口音和赵弘黄巾无二,因此直接冒充小卒来搭话。

“还翻了天了,叫你们将军出来。”

“喝醉了,叫不醒的。”

“那你快开门,我去让他醒酒。”

“将军说过了,这里是我们就食的地方,谁来也不开门。你们去别处吧。”荀攸再次拒绝,然后就下城不见了。

下面骑兵朝上面看,城墙上只有十几个小兵在站岗,好像哑巴一样,根本不理会他们。

下面的骑兵有三百多人,看城上的人不开门,就去找来长树枝接起来,要把人推上城墙,再放绳子往下接人,只要有十来个,就可以去开城门了。

结果刚送上一个骑兵,就被躲在女儿墙后面的人抓住,很快捂嘴绑好带下去。

城下一连送上三个人,都没有往下丢绳子,就知道城上人不允许他们进城,不是嘴上说说的,送上城墙的三个人肯定已经凶多吉少。

城上黄巾古怪,这些骑兵不再耽搁,很快退走。

波才已经接到张宝,听说谯县城被赵弘的溃兵接管了,还不准他们进城,气得打马就冲过来,他要看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连他的骑兵都敢抓。

结果城上的黄巾根本不开门,连波才自报姓名也没有用,城上黄巾只是一句回他:“没听说过,你们去其他地方就食吧,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等他们纠集几百人准备强行攻下小城时,城头上忽然冒出几千个黄巾,也不攻击他们,就趴在女儿墙上朝下骂。

“xxx,这里是我们的地盘,xxx,你们不要乱来。”

“xxx,好容易找到个能吃饭的地方,说什么都不走了。”

“xxx,你们自己另外去找地方,这里是我们的。”

……

豫南土话夹着难听的骂声,不停从城上传下来。波才知道,小城上有两三千人,他们强攻下来肯定没有问题,可是黄巾进攻黄巾,对他们士气影响太大,人心散了后,这里十几万黄巾说不定就作鸟兽散。

一直到张宝亲自过来,城墙上才有黄巾认出张宝,答应把城让出一半。

张宝是大人物,一贯是乐善好施的形象,怎么会和张梁溃兵一般见识:“不需要你们让城,只需开门,我们送些老弱伤兵进去,我们会再送你们一些粮食。”

城上本来就是黄巾俘虏,怎么都看不出破绽,但是张宝很谨慎,不愿脱离大军住进城里,城门打开后,进来上千名老弱妇孺后,见到城里黄巾堵住路口后,就不再往里送人,城门却趁机控制在他们手中。

张宝带着其他人都在城外扎营,其实也就是点起篝火,围绕着开始烧饭休息。

张宝答应的粮食也没失言,问明城里有三千多人后,让人送来两三千斤麦子,基本够一顿糊口。

“我觉得城里人有诈。”波才回到张宝身边后,对张宝一干人等说。

“他们一看就是战场上溃逃下来的乱兵,现在这种表现,才真的没有问题。不过也不能大意,守住城门,如果他们晚上有异动,明天灭了他们,如果一晚上相安无事,就放过他们。”

张宝并没有按照张易设想地那样,进城后再围城,而是就在城东散开来扎营,这反而让张易难办了。

十几万人散在十几平方公里范围内,密密麻麻都是人围着篝火,根本不知道张宝住在哪里。晚上想劫营,很可能被张宝逃走,因此,张易把骑兵移动到附近后,就不再进攻。

张宝目标是陈留,到第二天晌午,大军用过早饭后,就开始绕着谯县小城往西进发。至于城里的三千多溃兵,他们根本不在乎,不仅没有要求跟他们一起走,反而又留下四五千老弱,让他们也留在谯县小城中。

因为粮食不足,这些老弱相当于被张宝放弃了,放弃前还能牵制一下城中的溃兵,就算他们有诈,五千老弱留在边上,三千多溃兵也不敢乱动。

和张梁长蛇阵赶路不同,张宝大军是滚动前进的,昨天到达谯县城外的,仅仅八万多人,休息一晚后,有四五万人前进后,到下午时,后面又来了四五万人。

张宝大军分为前中后三军,好处是人少点,指挥起来方便点,彼此相隔一天路程,也可以守望相助,缺点的是战斗力分散了。

不过三股都是几万人,还有波才的五千骑兵做先锋,朝廷没有几万大军,也很难吃下他们。

他们可没想到张易会有一万骑兵,一直在等着他们露出破绽。

破绽就是找到张宝位置,然后突袭张宝。

荀攸装成黄巾小兵,在城墙上巡逻,足足等了两天,才发现张宝的车驾正从城外三百多米的地方,绕过谯县小城。

荀攸招招手,很快喊来两个斥候小将:“你们看到那里有六个牛车,边上还有几十匹战马,张宝就在那里,晚上溜出城墙,摸到附近后,见到骑兵围捕,就放出穿云箭,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混在乱军中瞎跑。”

小将太史慈笑着说:“没事,我和陈到会一直盯着他们的。”

张易当初带到海岛的小牛,有几个小伙子被荀攸带出来,赵云和颜良岁数还小,还在海岛上读书训练,太史慈和陈到却已经十八岁,收拢俘虏后,已经当上新兵的斥候军候。因为两人武艺高强,人也精明,荀攸才派他们去跟踪张宝。

夜里,谯县小城中,忽然升起几团火,摇摇晃晃飞到很高位置。

躲在附近的斥候首领魏强,用望远镜反复数了所有火团,都是八盏升天灯(孔明灯),很快就知道张宝大体位置,在谯县城的指北针八点方向。

黎明时分,马蹄声忽然轰鸣而来,整个谯县周围的黄巾都乱了,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跑才好。

张宝在睡梦中被人护卫叫醒的:“将军快起来,四面都听到马蹄声,一定是曹操又杀过来了,准备偷袭我们。”

“曹操才三千骑兵,敢来偷袭我们?叫波才迎上去。”

张宝刚说到波才,波才已经过来了:“将军,来的肯定不至曹操,三面都有马蹄声,人数都在两千以上,末将估计,张易应该也到了。”

张易率领的一直都是骑兵,既然来的不止曹操一支人马,很可能就有张易。相比于曹操,张易威慑力要足实多了,波才作为黄巾骑兵将领,最忌惮的就是张易。

张宝正在帐篷里披挂盔甲,忽然不远处有两条火蛇冲天而起,到了半空后炸开,星星点点的火星往下落。

“不好,附近有斥候,骑兵是冲着将军来的。”波才确实有头脑,很快就明白,刚才的两支火蛇,是要给骑兵指认张宝位置。

“盔甲不要露在外面,大家都套上普通服装吧。”

张宝黄巾军移动,外人看起来很混乱,其实他们还是按照传道时的方组织的,每方都有十来只粮草辎重队伍,周围都是黄巾精锐围绕,张宝亲卫兵并不多,他们赶路歇息时,会随便找一支粮草辎重队边上休息,几辆车驾加十几匹马,混在辎重队里,一点都不起眼。

如果不是荀攸在城楼里用望远镇寻找到张宝,又用升天灯指明方位,在几十平方公里范围里,想要围捕到张宝,真的很难。

骑兵杀进去后,黄巾军立刻混乱不堪,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篝火都被他们打散弄灭掉,隐隐约约很难找人,结果夜色里,忽然多了两个小将的穿云箭,一下子就把所有骑兵吸引过来,只是位置都太远,一时也赶不过去,尤其前面都是乱糟糟的黄巾乱兵。

张宝上马后,带着亲卫就往前跑,周围都是乱跑的黄巾,这个时候当然不是寻找斥候的时候,趁着黎明前的黑暗,跑出这片区域后,留黄巾军和朝廷骑兵混战。

黄巾都是各方人组织出战的,张宝作为主帅,除了定下总目标后,不需要亲自指挥作战。只要找不到他们,十几万黄巾还是会让汉军骑兵留下些人马的。

64、射杀张宝

张宝敢往洛京方向去,怎么和汉军交战,也是有具体安排的。

张宝带着这么多老弱,是为了缠住汉军,随后他就会祭出天兵天将,动摇汉军军心后,精锐跟着往前冲击,那些老弱也会围过来,直接用人数耗死汉军。

洛京北军才六万人,他们兄弟俩就有接近四十万,再加上张角的部队,他们从来就没想过会输掉战斗。

如果不是来招工的,张易一万骑兵,随便就能困死张宝的黄巾。冒险冲入黄巾大军中,突袭杀掉张宝,等整编黄巾时,不仅黄巾俘虏多,俘虏手里还有余粮往会稽走。

在海岛训练时,如何斩首行动,张易教过完整套路,利用谯县小城引张宝入瓠是其中一种,张宝没有上当,荀攸又用最笨的办法,找到张宝位置,再传递给骑兵,已经是加了不少发挥。

这就是张易让荀攸领军的目的,战场形势千变万化,在目前最多指挥三千人情况下,想要联合作战,主将如果不能随机应变,很难达成预定的战略效果。

天色已经蒙蒙亮,张易往张宝位置冲击时,遇到一大团黄巾精锐挡在前面,终于看到妖法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就是特么的大风筝而已,因为风筝下面都挂着纸人纸马,画得五颜六色,混在浓烟中,看起来狰狞恐怖,确实挺唬人的。

“雕虫小技,不足为虑,跟我去灭了他们。”张易大吼一声后,一马当先冲出去。

典韦带着部曲也跟着张易的话大喊,紧紧跟着冲上去,后面铁血营立刻排成锋矢阵。

铁血营中老兵都留在洛京做些辅助事务,现在铁血营大多数是擂台武士组成,用的都是大刀狼牙棒之类的长兵器,称得上大汉最强精兵,他们在校场时,早就把冲锋阵型练熟了,被张易带动冲起来后,自然就列成锋矢阵,一路上势如破竹,很快杀透浓烟下的妖兵护卫。

那些躲在浓烟中拉着风筝的妖徒,被铁血营冲到面前,砍瓜切菜一样消灭后,天空的纸人纸马都纷纷落地。

铁血营士气大涨,张宝的大军却士气衰落,此消彼长之下,周围黄巾军立刻失去战心,太平道头目刚组织的反击阵型,又被骑兵冲散。

张易远远看到穿云箭位置有人骑马冲出去,就立刻追过去,不管是不是张宝,这种大目标,总要先追上去再说。

眼看张易就要追上奔逃的张宝,斜刺里忽然冲出一支骑兵,却是及时赶过来的波才,他在最关键的时候,挡住了张易对张宝的追杀。

领头的波才身材高大,骑在高大骏马上,手里拿着明晃晃大刀,更显得威风凛凛,他冲杀过来时,还不忘通名报姓:“我乃地公将军坐下先锋大将波才,来将通名。”

张易哪会理睬这种中二傻缺,长戟往腿上一横,顺手从腰上摸出弓箭,抬手就是一箭,正中波才面门,然后在两马快速接近时,抓起长戟一挥,就把摇摇欲坠的波才斩于马下。

张易杀了波才,根本不停歇,让开波才后面的骑兵,依然追向奔逃的张宝。身后的铁血营一直保持着锋矢阵,纷纷横起长兵器,对冲之下,把波才的骑兵纷纷扫落下马。

这时候战场已经乱成一团,张宝看见有骑兵追过来,根本不敢多留,带着十几骑护卫,直接往空旷地方奔逃。

他们骑的都是快马,在乱兵中跑不起来,很可能被人追上,因此不敢往后军跑,只敢往边缘奔逃。

张易等人的马匹都是普通的鲜卑马,很适合长距离行军,短距离根本追不上张宝的快马,眼看着张宝越跑越远。

结果张宝前方忽然涌起一阵烟尘,张易一看领头的将领是关羽,就知道张宝跑不掉了,随即掉转马匹,继续杀进张宝乱军中。

张宝奔逃中,忽然看到前面冲出一飙骑兵,立刻猛拉马头,想从边上绕过去,结果关羽刚才就看到张易在追杀他,是因为看到自己到了,张易才调转马头的,他当然知道,这个重要人物马匹太快,张易是让给他来杀,他又怎么会再让张宝跑掉。

张易是主帅,整个铁血营都不同意他骑快马,就连部曲的马都不是好马,就怕他们冲得太快,脱离铁血营骑兵的保护。

而关羽张飞两人,分到的都是铁血营最好的战马,张宝转身时,马匹速度就降下来,关羽立刻抽出弓箭,给他马匹肚子上来了一箭,随后趁他战马吃痛乱跳时,迅速冲过去。

关羽刚把大刀举起,就有人忽然冒出来射上一箭,正中张宝脖颈上。

关羽明知这人会死,还是顺手把人砍下马,才转头看刚才射箭的黄巾小兵,居然是太史慈,于是笑着说:“好小子,长这么高了,差点认不出来,这人头和这匹好马都归你了。”

太史慈父亲太史云和黄忠一样,都是关羽他们的教练,关羽对太史慈很熟悉,好几年没见到,想不到会在战场上碰面,只看太史慈穿的衣服,就知道太史慈现在是斥候,在这里出现,那就是放出穿云箭的人,既然太史慈指明位置后,还伏击到张宝,正该得此大功。

太史慈砍下张宝首级后,一把拉下黄巾头巾裹住,往后背一背,转身就跳上张宝的马匹,然后才对已经转身离去的关羽喊道:“谢谢关二哥成全。”

在海岛时,关羽这帮半大孩子结拜兄弟,典韦是老大,关羽是第二,张飞是第三,第四是糜竺。结果引起太史慈这帮小孩子也要结拜,却被荀攸等人喝止了。不过,典大哥,关二哥,张三哥和糜四哥还是叫了出去。

冲阵前先射上一箭,乃是黄忠的绝学,在海岛上连续的小将,都得到黄忠真传,只是黄忠教的是射马,刚才张易艺高人胆大,直接射在波才脸上。关羽中规中矩,先射伤张宝的马,让马跑不动,才被伏击张宝的太史慈抢了先手。

张易见到张宝授首后,立刻让跟着的铁血营传令兵,敲起腰鼓,指挥骑兵往周围撤退。重用人物已经干掉,剩下只需要围住,让黄巾军冷静下来,就可以等着他们投降。

一直到太阳升起时,张易带来的骑兵,已经把所有黄巾围住,这个时候,荀攸才带着三万士兵,从城中冲出来,一边攻击前进,一边用黄巾军传信的切口,对黄巾乱军进行劝降,总体来说效果不错,某些区域因为黄巾头目比较狂热,带着黄巾军反抗很激烈,最后还是被骑兵冲上来解决掉。

等战场终于平息下来,新兵故伎重演,像当初收拢他们一样,开始组织乱兵整队,把头目踢出来给骑兵清除后,就带着俘虏挖坑埋葬死者。

这一场不太成功的突袭战,最终打成混战,点检兵马后,铁血营损失四十二人,三万新兵伤亡三千多人,他们服饰本来就和黄巾一样,混在黄巾军尸体中,已经分不出来,因此被他们一起挖坑埋掉。

张宝十八万大军,只有波才的骑兵逃走了一千多人,殿后的三万多人也逃散了,其他都被留在战场上。

算上投降后,还被处决的信徒头目,张宝十八万部队,最终被张易俘虏的只有十三万多一点,有一万多人死于这场混战。

战场上至少倒伏一万尸体,还指望骑兵来挖坑已经不现实了,他们现在的任务是在边上震慑俘虏,由新兵指挥俘虏挖坑埋人,并收缴所有物资和武器。

这些俘虏整编好之前,是不会让他们接触武器和物资的。

半个月后,张易率领四万多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开拔到陈留郊外,一直等在陈留的袁氏兄弟慌忙出城拜见张易,说了一些不咸不淡的废话后,就率领士兵离开了。

同样是来剿灭黄巾的,他们六千步兵寸功未立,张易一万人马越打越多,这里面的差距,根本不能以里计算,他们这辈子都不敢在张易面前挺直腰杆子。

张易来之前,又分出一支骑兵护送黄巾老弱离开,现在所辖的就是四千骑兵,加上四万新兵,已经不可能参加河北的大战。

张易本来准备留在陈留整编训练,虎牢关的皇甫嵩却派人来传信,请张易去虎牢关换防,他要带着部队开往冀州助战。

一同去冀州的还有袁氏兄弟和山阳的曹操。

他们四人到目前都没有什么战功,急切要去冀州战场上,争取最后的机会。

张易战功已经足够,根本不需锦上添花,带着三万人去虎牢关驻扎下来,以肃清豫州黄巾余孽为名,留荀攸一万多人在陈留,训练同时,还招募当地年轻人参军。

很遗憾的是谯县许褚,在曹操撤往山阳时,就带着全家跟着曹操走了。

其实张易早就派人联络过许褚,后来打擂台时,特意让郡里去招募许褚,结果都没有成功,看来还是曹操这个同乡对许褚吸引力更大,张易只能和这个武技可排进三国前五的猛将失之交臂。

张易最终留下的俘虏新兵,是汇集张梁张宝黄巾中的精锐青壮,他们以后的对手是鲜卑人,在围剿黄巾接近尾声时,不会再去参加剿灭黄巾的战斗。

张宝剩下的俘虏都被骑兵押着往下游走,还是和前面一批俘虏一样,过了淮河,就是平东军来接手,一直押送到会稽。

65、张角败亡

这一停就是三个月,冀州战场的消息,每天都会出现在张易手里。

历史被祝瞎子和自己穿越后改变了,却又很顽固,总能用巧合纠偏,毕竟历史大势,不是一般小事就能扭转的。

祝瞎子救了皇帝,都没能改变宦官当政,实在是士族势力深厚,对皇帝威胁太大,深宫中的皇帝,除了宦官也没人能用。

目前来说,皇帝多了张易这个强援,对军队控制更严密,宦官和士族都收敛了不少,因为军,政和舆论各占一方,朝庭要比历史上桓灵两帝时期稳定很多。

维持朝廷稳定不容易,张易现在功劳已经够了,不需要锦上添花。

名将都是打出来的,张易不能包打天下,也该给大汉多造点名将出来,让将军成为真正一系势力,不需要依附士族和宦官,就能发声。

名将段熲就是悲剧,历史上,小黄门就敢向卢植索贿,没得手后,居然诬告卢植怯敌不前,最终锁拿卢植进京。

张易不能让历史重演,必须让将军有尊严。

把最重要的张角,留给还在战场上的人,是张易最初就定下的规划。

历史上,张角会在今年病死,然后被接任卢植的皇甫嵩捡了便宜,现在皇甫嵩已经前去增援,张易要看看这个时空里,卢植还在战场,会不会又是皇甫嵩灭了张角。

卢植退守后,张角并没有留在邺城等着,而是带兵追到广平,只不过卢植已经领教了张角的厉害,为了防止张角再烧粮草辎重,他等粮草到手,就直接分到每个士伍,而起营盘扎得很空旷,还有士兵日夜巡逻,就算张角放火也只能烧掉一点点,不会引起大火蔓延。

董卓和公孙瓒两支骑兵,每天会派出营寨,分别去骚扰张角的军队,除非遇到张角的天师营,其他黄巾根本抵挡不住骑兵冲击。

两方人马各施手段,战了个旗鼓相当,最终谁也奈何不了谁。

等曹操和袁氏兄弟带着沿途征集到的官兵,一起开到邺城附近时,张角只能回军防御。

丢了邺城的大批粮草,黄巾又会变成流寇,已经对黄巾军生活不太满意的百姓,就会趁机离开,只凭失去民心的信徒,是无法和朝廷大军抗衡的。

张角想回军邺城,老辣的卢植哪里会放过追击的机会,派出步兵紧贴上去,再用骑兵从两侧不停骚扰,就是要拖住张角,让曹操等人趁虚攻下邺城。

张角被卢植拖住,只能边打边撤,结果还没回到邺城,就中了皇甫嵩的埋伏。

曹操和袁氏兄弟忙着进攻邺城,皇甫嵩到了后,听说张角在广平和卢植鏖战,立刻去增援卢植,结果哨马探知张角军队往邺城撤退,立刻就在前路上设伏。

皇甫嵩是防守虎牢关的部队,手下的一万人有大半是弓箭手,非常适合伏击。

皇甫嵩家学渊源,伏击很有章法,先砍伐树木堵住当路后,然后用步兵和张角的先锋慢慢耗,杀手锏却藏起来。

等张角带人好容易击退追兵,又听说前锋被伏兵堵截去路,只能亲自带领天师营来解决伏兵。

哪知皇甫嵩兵法精深,用步兵节节抵抗,天师营刚停息,他们又会冲上来,像牛皮糖一样,很难甩脱。终于等张角作法,带着妖士驱赶天兵天将冲过来时,皇甫嵩的六千弓箭手才现身,直接用箭雨覆盖整个战场。

弓箭手都是北军精锐,里面有不少人使用强弓,还有三人协作的强弩,专门狙杀头目,关键是他们之前都是挖坑躲在地面下的,忽然冒出来后,就在黄巾妖士几十米外。

浓烟下妖士的鬼魅伎俩,就在他们眼前,识破了也就不怕了,连张角都被强弩射成刺猬。

等皇甫嵩指挥步兵反攻回来后,天师营全军覆灭,剩下的黄巾军再无战心,拼死杀出重围后,就往东撤退。

等袁氏兄弟得到消息,在邺城外,大势宣传张氏三兄弟皆亡的消息时,邺城的黄巾守军坐不住了,立刻抛弃城池,也往东突围而去。

袁氏兄弟很倒霉,他们攻打的就是邺城东侧,结果被突围的黄巾拼死击溃。

好容易收拢手下,想冲进邺城时,才发现邺城已经被曹操占领,还堵住门根本不让他们进城,见到他们也是北军,才从城头丢下几百袋粮食。

袁家兄弟和曹操的矛盾由来已久,分别代表士族和宦官,是不可调和的。

现在兄弟俩残兵根本不是曹操的对手,而且北军不是他家私兵,不仅打累了,而且根本不愿和城上的北军交战。

两兄弟两头受气,除了怒骂曹操,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直到卢植带兵过来,才让人来招他们进城议事。

在野外坚持六天的袁氏兄弟,终于可以带着家将进了邺城。

曹操以需要安抚民心为由,不准其他军队进城,连卢植都是轻骑入城,袁家兄弟的兵马只能留在城外。

卢植虽然大军在城外,冀州这里将军中官职最大,这里战场也是卢植为主,进了邺城后,大堂军帐里是卢植为主将。

憋屈了几天的袁术,进了主将军帐,立刻冲着已经安坐一侧的曹操开骂:“阉竖小贼,欺人太甚,我和你没完。”

结果曹操没开腔,还按住身后的许褚不许发作。

他攻破邺城,首功已经拿到,胜利者不需要和失败者纠缠,他只需无视袁术即可。

曹操拿下邺城,却没有独吞城中钱财粮草,丢粮食给袁氏兄弟前,已经派人送了不少给卢植,因此董卓,刘备和公孙瓒等人都跟着卢植拿到不少实惠,现在对曹操感觉都很好。

袁术见到曹操压根不理他,只是戏虐地看着他咆哮,心里更加生气,刚把宝剑拔出来,刚才一直和曹操聊天的董卓,就被他惹恼了,铛的一下也拔出宝剑,指着袁术骂道:“哪里来的疯狗,中军大堂岂是汝咆哮的地方?再有多言,就让你尝尝某家宝剑的锋利。”

边上袁绍立刻跟上,骈指董卓:“你是什么东西?既知这里是中军大堂,还敢对羽林都尉亮剑,就不怕军法加身吗?”

刚好卢植带着刘备和公孙瓒进来,公孙瓒见到里面剑拔弩张,随即就把宝剑抽出,护在卢植身前,刘备却冲进四人圈中打圆场:“各位稍安勿躁,妖道张角已经授首,皇甫嵩已经回归虎牢关,这里是邺城大战的总结,先等将军叙完功绩后,再理是非。”

和其他人都有官身不同,刘备现在是临时工,刘焉虽然给他带兵权,仅仅是战事紧张,事急从权,他还没有得朝廷认可,卢植叙功对他太重要了。

好在各位都在乎军功,见卢植已经坐上主位,主薄文书都跟着进来了,他们再闹也不合适,也都各回位置坐下。

刘备,公孙瓒和董卓等人,已经和张角纠缠大半年,互有攻守,大小接战数百次,都是记录在册的,尤其在追击途中,三人战果颇丰,现在被文书一件件读出来,在张角已死情况下,都算得上战功赫赫。

曹操和张宝一战,虽然败退,在兖州时,对零散黄巾杀伤颇多,基本平息兖州黄巾作乱,这次又参与围攻邺城,并率先占领邺城,属于完成兖州既定任务后,又抢到冀州的破城大功。

轮到袁绍和袁术时,想要叙功,跟着他们来的北军文书,却根本说不出口。

大汉重军功,立功最容易升迁,因此查得也很严。

北军出征,这些随军文书会如实记录战功,就算他们想编造都不敢,因为评定军功时,还会有人核查。

北军士兵那么多,很容易泄露出去,一旦核查出冒领军功,这些作弊的文书是第一个被杀。

他们来战场,如实记录就是完成任务,不死就能立功,没有必要替主将遮掩。

袁术兄弟都是只领一营北军,因为不愿分功劳,也不愿被架空,出兵时并没有带上北军原校尉,结果他们从司隶出兵,就没能获得北军军心。

因为曹操败退,他们紧跟着就撤退陈留,等张宝被张易全歼,压根就没黄巾来陈留,让他们驻守陈留之功也拿不到。

碾转冲到邺城一个多月,沿途都是曹操扫荡过的,同样没有黄巾踪迹,终于到达邺城后,面对的却是黄巾军的坚城重兵。

他们只有三千人不到,哪里敢强攻城墙,不仅没有破城功绩,反而被黄巾从他们驻守的那个方向突围,严格来算是败军之罪。

好在卢植厚道,大胜之余也不计较,最后给了他们一个助攻的记录。

卢植也是士族,四世三公的袁家是士族首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太平道共有三十六方起事,被几路大军灭掉张角三兄弟的主力后,还有十几股流寇尚在,而且张角大军主力突围后,也往东部溃逃,他们没尽全功,现在无法班师回朝。

包括张易也是,张宝大军的殿后黄巾,三万余人,也得他去收尾才行,暂代虎牢关守将,只是帮皇甫嵩的忙,给皇甫嵩腾出手去攻打张角。

如果换一个人,皇甫嵩是不会求上门的,因为没有用,他跟着张易出征西凉时,结下深厚的战斗情谊,张易战胜张宝后,入洛京报功的人,路过虎牢关时,还给他捎来张易的亲笔信,信中就有张角天兵天将的秘密,明显就是怂恿他去攻打张角。

张易是独自出征的,皇甫嵩属于便宜行事,都不属于卢植管辖,叙功的事情不需卢植负责,他们在邺城开完叙功会议后,还得继续出征青徐两州。

大部分黄巾余孽都在往青徐两州转移,汇合当地黄巾军,继续为天公将军的遗愿奋斗。

齐鲁之地是儒家文化发源地,进入汉代后,青徐两州士族实力很强,朝廷大军都是宦官集团派出去的,独独留下青徐两州没有派军队围剿,就是包藏祸心。

66、汉室宗亲

等战场平息下来,各支大军准备进攻青徐时,刘焉上书了,内容和历史上一样。

大意是刺史检察全州官吏,却没有兵权,郡县有兵却力量分散,造成地方官府无力镇压反贼,因为各地都有黄巾余党,随时会死灰复燃,建议任命德高望重者为州牧,统管全州军政大事,替朝廷绥靖地面,牧守一方。

刘焉上书正合宦官心意,士族也很满意,朝会之后就定下来,立刻颁布天下。

从刘焉从幽州上书,到圣旨下达,也就半个月时间,张易知道情况时,刚刚带兵到陈留,立刻把军队停下,自己带着铁血营返回洛京。

黄巾余党还没有剿灭,朝廷中人就开始分配胜利成果。

张易知道青徐黄巾没自己什么事情了,那就必须先回洛京,拿到自己该拿的地盘。

幽州刺史刘焉是老狐狸,上书时还自荐益州牧,为朝廷去益州整肃吏治,已经被通过。

和时刻要面对鲜卑相比,横跨巴蜀之地的益州才是人间乐土,山高皇帝远,在益州当州牧要比封王更自在。

正在清河和平原两地,秣马厉兵准备进攻青徐的公孙瓒和刘备两支军队,被刘焉召回幽州。

刘焉要去益州整肃吏治,当然要带自己的人手,幽州官员愿意跟他去益州的,都被他提前升官。

剿灭黄巾军叙功还得等下去,刘焉这里却是现成的官位,刘备没有一点迟疑就就答应下来。

公孙瓒家里是辽东望族,不愿意跟着刘焉去益州。

刘焉要想顺利到达益州,并站稳脚跟,刘备带着的两千军队,就是他们的开路先锋,因此入蜀第一站的巴-西太守给了刘备。

张易过虎牢关时,接到皇帝旨意,宣张易回洛京议事。

到了洛京后,让关羽带铁血营去校场入驻,自己直接入宫城见天子。

在宫城门口,恰好遇到已经拿到益州牧官印的刘焉。

如果张易当时在洛京,刘焉这封奏折,根本不会被通过,可天下大势就是如此,该来的就会来。

历史上王莽篡位,结束刘家汉室统治,最终光复汉室的是刘秀,过去不过一百多年。

汉室宗亲在大汉是特殊的存在,皇帝无子时,就会从汉室宗亲中选拔继承人,遇到大事后,首先就要想到他们。

现在黄巾造反,天下震动,士族根基被黄巾军动摇,宦官集团却没有人手去摘取胜利果实,最后把地方权力拱手让给汉室宗亲。

对宦官来说,朝廷稳定,皇帝无恙,他们就能安稳弄钱。

不仅刘焉获得益州牧,荆州刺史刘表直接升为荆州牧,侍中刘岱被任命为兖州牧。

光禄勋里很多刘姓散官,读过书却不属于士族,一直没有实职,现在机会来了,都在活动,只要让宦官集团满意,就能分配到地方为官。

刘焉虽然有私心,但无论在朝还是在外,官声还是不错的。汉室宗亲掌外,已经既成事实,张易也不会去当扫兴的恶人,略微拱拱手就准备擦身而过。

“张将军此番出征,功勋卓著,刘焉在此谢过,焉已举荐张将军为幽州牧,有张将军在幽州,定叫鲜卑人不敢南下牧马。”

“哦,谢过刘益州。”和这老狐狸也不需要客套。

张易只想骂tnnd,原来他举荐自己去幽州,才从幽州脱身的。

刘焉对张易的敷衍不以为意,跟在他后面的刘备却对着张易哼一声,显然非常不满意。

张易这才转向他,稍微相看两眼,就认出是刘备,虽然没有书上说地那么夸张,但是大耳朵,长胳膊确实是异相,就调侃他一句:“刘益州佳儿相貌很特别啊,两耳垂肩,富贵无比,双手过膝,手段过人,必为一方之主。”

说完,再次拱手道别,留下刘焉两人面面相觑,看着张易走进宫城。

自从阳球被灭后,卫尉职务一直空悬,现在是太尉杨彪代管。

大儒卢植厚道,又有军功,是双方都能接受的人物,这次被提议迁卫尉。

“他们举荐卢植为卫尉,朕意属爱卿你来当,搁置了已经拟好的圣旨。”

见到张易后,质帝直接开门见山,说出急招张易回京的原因。

“微臣当卫尉,群臣和宦官都会心惊胆颤,况且黄巾余党还有几十万人,都溃逃到齐鲁之地,如果等他们缓过劲来,沿海半壁都会失去控制。”

“你不想当卫尉?那以后谁来陪我练剑?”

张易以为皇帝是因为害怕才留自己的,万万没想到,质帝搁置圣旨的原因,居然是需要张易陪练剑术。

张易一口老血差点喷死他,剑术陪练居然比卫尉人选重要。

“微臣举荐一人,剑法高绝,堪为陛下陪练,而且其人只需帝师一职,就能对陛下衷心耿耿。”张易立刻表态,又说:“由大儒卢植为卫尉,陛下也能安如泰山。”

“哦,那就卢植吧,那人剑法和你比如何?”

“伯仲之间,此人剑法精妙,微臣依仗力大身法快,才能堪堪挡住,陛下特点和微臣相同,由他教授陛下剑法,对陛下剑法精进更有好处。”

“这样也不错,带进来试试吧。”

张易举荐的当然是王越,被张易弄到铁血营当剑法教官,还给了一千石的都尉。

等质帝和王越交手后,感到张易所说,确实有道理。

张易和他特点相同,该教的都已经教给他,王越凭借精妙剑法,就能让质帝应接不暇,确实更适合当他教练,也就是帝师。

因为练习剑法,皇帝自信很多,以前他不敢反对群臣和宦官都同意的决定。

张易因为能打仗,经常被朝臣和宦官举荐出征,军国大事,质帝也不能不同意,总以为是憾事。

现在王越不仅陪练剑法,还不用离开,确实更方便,听说已经是铁血营都尉,直接升为羽林中郎将。

王越作为皇帝贴身护卫,即使皇帝在内宫,他也要需要内宫门口值守。

让王越时刻不离皇帝,也是张易建议,理由是:“如果有人作乱,司隶校尉府又无法掌控时,可以让王越拿虎符去城外调北军入城平乱,卫尉卢植是合适领军者。”

钟繇虽然是士族举荐的,升任司隶校尉后,也把自己当成皇帝鹰犬,做事不偏不倚,而且处事很温和,士族和宦官都找不到更合适人选,因此坐稳了司隶校尉位置。

只是司隶校尉府力量不足,关键时有卢植率领北军相助,没有人能威胁到皇帝安全。

质帝见张易替他安排得很周到,也知道张易作为兵家,更喜欢战场,因此不再多话。

张易一直送皇帝去内宫后,才有时间教导王越:“从此以后,你的身家性命都归了皇帝,记住以下三点,你就能收益一辈子。第一,陪皇帝练剑,永远都要用竹剑。第二,不要让外人知道皇帝身负绝世剑法。第三,你没有战死,就不能让皇帝和别人交战。”

“诺,末将必不负将军所托。”王越立刻立正捶胸,这是铁血营军礼。

现在铁血营中,除了张易,其他人都没有王越官职高,他其实可以脱离铁血营,一心一意做皇帝护卫。

他现在依然行军礼,就是把张易的话当成军事任务,必须不折不扣完成。

这就是王越的智慧,行过军礼后,原本忐忑的心也沉稳下来。

他进宫后,才知道皇帝居然也有绝世剑法,而且皇帝学习他的剑法技巧很快,他自知不久后就不是皇帝对手,总害怕再被赶出宫城。

现在张易让他保密,还让他永远护卫皇帝,那么他就可以一直当帝师。

张易对王越表现很满意。

留王越在宫门值守,自己往宫城外走,转角时,和张让擦身而过。

张让小声问:“幽州牧?并州牧?”

张易小声回他:“扬州牧。”

然后两人就各奔东西。

张易是兵家,无法改变规则后,立刻改弦易辙,开始为自己谋划。

相比于卫尉这个位高权重的位置,张易更喜欢当扬州牧,

会稽郡,吴郡,在张易干涉下,已经成为工商业最活跃的地方,刚送去三十五人口,张易怎么肯为人作嫁?

幽州并州都有鲜卑入寇,他们都以为张易想去,其实哪里比得上扬州广阔?

扬州就是会稽郡的升级版,原本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当了扬州牧都可以做。

扬州牧是超品,按照功劳,张易勉强够格,资历却差得远,现在有张让这个铁盟,一切都不存在问题。

想打仗还不容易,齐鲁之地的青徐两州将成为战乱区,和扬-州只隔淮河,张易同样可以去解决,但是州牧跨境出征,总要个说法才行。

不得不说,张让这个本家兄弟很给力,他知道皇帝已经同意张易离京,张易举荐的也是卢植当卫尉,又知道张易底线是扬州牧后,一切成竹在胸。

他当然不会透露出去,回到政事堂,依然拿卫尉和安东将军给宦官讨论。

和皇甫嵩伏杀张角,黄巾余部逃逸不同,张易是完整干掉张梁和张宝两支大军,是这次出征功勋最大的,原来就是征虏将军,军职当然也要升。

“四安将军当然没有问题,可是这卫尉合适吗?”吕常一直看不惯张易的跋扈。

让张易当卫尉,不仅勋贵士族上朝时战战兢兢,就连他们这些宦官也不自在,一个疏忽就会被张易搞掉,赵忠就是先例。

张易不仅凶悍,而且诡计多端,如果可能,他们不想和张易朝昔相处。

“我觉得并州牧就不错,他喜欢打仗就让他去前线,并州的钱粮都用于他治军。”中常侍侯览立刻提议。

张让问张易的并州牧,就是因为夏恽力主推荐。

并州领太原、上党、西河、云中、定襄、雁门、朔方、五原、上郡九郡,都是直面鲜卑,有的已经沦陷,没沦陷也一直有战事,送张易去并州,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侯览是夏恽的铁杆手下,立刻提出来。

幽州牧是刘焉提议,段珪赞同的,段珪家乡就在并州,并州不少官员是他的亲戚,手里都有兵权,如果张易去并州,那些人肯定得离开,他家族捞钱的机会也就没有了。

67、瓜分大汉

段珪家乡就在并州,张易去并州,他家族捞钱的机会也就没有了。

“我还是觉得幽州牧比较合适,并州还是太大了,如果都给他,他手下边军至少有十五万。”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张易三千不到的铁血营,就在洛京力压所有人,真让张易掌控十五万大军,其他人还有活路吗?

“你们就没想过,他愿不愿意离开洛京的问题吗?”张让继续往边上引。

张让现在是首领太监,扬州牧肯定没有并州牧兵多,这些宦官肯定同意,可扬州没有战事,其他地方还需要张易出兵,就得给张易加上开府的权力,那至少得四镇将军以上才行,扬州牧加上镇东将军,才是绝配。

“以前曹公在的时候,和张易有点交情,赵忠被张易上了一本后,基本没人愿意接触他,现在找谁沟通一下呢?”中常侍郭胜说。

他是曹节的人,后来跟上赵忠,赵忠死后,对张易最怕的就是他,一直想修复张易和宦官的良好关系。

至于张让和张易的关系,他们只能猜测,却不能拿出来说。

“至少三十万俘虏都被张易送到会稽了,不如让张易去当扬州牧。”封谞是张让的铁杆,也开始把张易往扬州引。

“不要瞎说,张易怎么会愿意去扬州?扬州有平东军,哪里还有战事需要张易?青州现在遍地黄巾,青州牧还差不多,就怕他不肯去。”张让立刻呵斥他。

“慢着,扬州其实很合适张易,他是从会稽起家的,也一直在建设会稽郡,换一个人当扬州牧,军政大权一起抓,会容许张易乱插手吗?不如就把扬州牧给张易,地方倒是很大,却养不了多少兵,大家也能安心了。”吕常看不惯张易,是最想让张易离开洛京的人。

“青州黄巾怎么办?”张让转头问吕常。相比于徐-州,青-州黄巾要多得多。

“曹孟德就能对付青-州黄巾。”吕常立刻举荐曹操。

曹操是吕常推荐的,他很想把征剿青州黄巾的功勋让给曹操,才不愿张易去青州。

如果曹操能在清剿青州时壮大起来,不仅宦官集团多一个制衡张易的将军,还让他这个举荐人多了强力外援,吕常想要的就是内外支援,现在张让和张易这种关系。

“曹孟德也是猛虎,是该给他插上翅膀了,张易就定扬州牧吧,不过军职可以提一提,镇东将军怎么样?”张让顺着话题答应下来,也把自己条件说出来。

“还是镇北将军吧,边关有事,刚好能派他去。”吕常立刻换个方向,镇东将军,张易就能插手青徐两州的黄巾,镇北却是对付鲜卑人的。

“张公这个提议很好,张易既要开发扬州,还得应付边关,够他忙的了。打擂的事情也顾不上了,可以交给鸿都门学来操办,现在里面管事的,不都是鸿都门学的士子吗?”段珪立刻附和,还趁机夹带自己的私货,鸿都门学的主事人就是他推荐的人。

“万万不可,这是摘他桃子,不怕张易犯浑,你尽管去提议。”张让立刻拒绝了。

简直是开玩笑,张易的桃子怎么可能让别人去摘,张易虽然去扬州,有铁血营霸在校场里办擂台,影响力就在洛京,就能给张让助力。

擂台赚的钱原来是给北军的,以后当然要给张易这个镇北将军养兵出征,他绝不会同意擂台交给别人。

想想张易的恐怖难缠,再没有人提擂台的事情,张易迁任扬州牧,兼领镇北将军就定了下来。

张易是回京议事的,新职位还没下来,必须带兵在外,因此带着铁血营离开洛京后,就在虎牢关坐等圣旨。

虎牢关守将皇甫嵩击杀张角,立下大功,刚被迁为京兆尹,兼平西将军,接替卢植的位置,以后驻守长安。

这是多方斡旋的结果,否则也轮不到他,他急着去长安坐稳位置,虎牢关守将却没有定下,就委托张易继续代管。

没几天,就有人来了,迁张易扬州牧圣旨下达后,张易没有表情。

来虎牢关宣旨的郭胜赶紧把兼领镇北将军的圣旨也拿出来。

等他读完后,张易才冷笑起来:“青州遍地黄巾,徐-州半壁沦陷,荆州、豫州,兖州和并州黄巾还没剿灭干净,本将为何不是镇东将军?镇北将军好像管不到青徐两州吧,这是送某家去扬州养老,谁想出来的?我现在就带兵会洛京,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将军息怒,将军出任扬州牧,三营北军归建,将军刚刚整编的三万新兵都归镇北将军府,他们还需要训练才行,扬州安定,钱粮充足,刚好用于将军训练养兵,况且铁血营还在将军治下,掌管洛京擂台赛,再有鲜卑入寇,擂台所赚的钱全给将军出征,这些都是大家伙商量好的,至于青州黄巾余孽,有曹操足也,不敢劳动将军大驾。”

被张易一吓,郭胜立刻掏出第三张圣旨,把最优惠的条件送上来。

这也是张让出的主意,就是先颁布扬州牧,如果张易不满,再送上镇北将军,还不高兴,就把他们的底线送上来。

底线当然是青州黄巾交给曹操剿灭,曹操是他们宦官集团力捧的实力大将,张易当然不能抢功。但是扬州钱粮都得归张易的镇北将军府,铁血营还得掌管洛京擂台赛,所得也是张易出兵用。

“呵,丢出扬州这个贫瘠之地给某家打理,再把某家赚的钱还给某家,还得去征剿鲜卑,你们可真会算计,好吧,就这样吧,天下是陛下的,作为臣子,就该鞠躬尽瘁。”张易见好就收。

“谢将军体谅。”

“对了,曹操什么职务?”

“青州刺史,荡寇将军。”

“徐州是谁?”

“陶谦,这次跟随卢植出兵冀州,多有战功,迁为徐州刺史。”

“一起说说吧,冀州,并州,幽州和凉州,你们还有哪些安排?”

“冀州牧刘繇,幽州牧刘虞,凉州和并州边军太多,定州牧不合适,依然只有刺史,各郡太守还在斟酌。”

张易听到,定为州牧的,只有自己不姓刘,就笑着说:“还不是太离谱,袁术袁绍放在哪里?”

“两个小竖子不肯回京,分别迁任河间太守和渤海太守。”

“对了,豫州牧是谁?”

“豫州离司隶太近,也没有州牧,各郡太守也在斟酌当中。”

不用说,并州的刺史和太守之位是留给将领,豫州刺史和各郡太守是留给宦官集团自己人。

这次跟随张易出征的三营北军校尉,不出意外,将会到幽州,凉州和并州这些边关任职,北军校尉迁郡太守,同是两千石,职权却差很多,这些将军不掏出实惠给宦官,是轻易拿不到的。

北军相当于皇帝的私兵,张易可以带着出征,却不能一直留在手中,大战过后就会送回,不会往里面塞自己人。

“好吧,等虎牢关守将定下来,我就回洛京辞谢天子。”

“虎牢关新任守将已经定下来,和洒家一起来的。”

“哦,谁啊,那就交接吧。”

张易接了圣旨后,就把虎牢关移交给新任守将何进。

历史上,何进这个时候早就是大将军,本时空因为质帝一直在位,他妹子却因为美貌,还是被选进宫,初为宫女,三年前居然帮皇帝生了双胞胎,破格提拔为良人,其他宫女帮皇帝生儿子的都是长使,生女儿的只能是少使。

质帝后宫中,皇后和贵妃还是当年梁冀帮他安排的,梁冀倒台后,两家娘家人都安分守己,不敢有任何出格之处,因为质帝不喜欢外戚掌权,见他们没有势力,也没换掉。

皇后和贵妃因为无子,能不被废掉已经是质帝厚道,她们岁数比皇帝还大,现在已经是老妇人,和质帝站在一起,更像母子,多年来,一直在宫中静养,后宫嫔妃中,这些年也去世不少,却一直没有人往上抬,何进妹妹生下双胞胎后,孩子才满周岁,就被一起送到长安,良人职位现在成了仅次于皇帝和贵妃的人选。

何进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妹妹被提拔为良人后,才被招为虎贲,袁术出去带兵后,就顶替了袁术的位置。

因为皇帝仅仅是看起来年轻,实际岁数已经46岁,宦官集团动了点小心思,适逢各地空缺很多,就把何进迁任虎牢关守将,军职提升到校尉。何进是宦官一路破格提拔起来的将领,现在是宦官集团的人。

他原本守卫宫城东门,张易不认识他,他却认识张易,交接时一直自称卑职,对张易很恭敬。

张易知道他是何进后,也只是多看几眼,并没有为难他。他属于才能跟不上职务的,根本当不了大将军,现在虎牢关守将,都有些勉强,只要没有战事,勉强能凑合。

交接完毕,张易就召回所有骑兵,让荀攸带着新兵回扬州,自己带着铁血营回洛京,先把三营北军骑兵送回营地,又到皇宫递交虎符。

先见到乾坤宫外站岗的王越,张易问他:“留在宫城还习惯吗?”

王越对现在的身份,非常满意,在卫尉府找了一间值班室,作为自己的宿舍,一直长居宫城里。

“将军再造大恩,王越终身不敢忘。”他知道张易要问的是什么,立刻对张易表明心迹。

王越是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典型代表,张易把他举荐给皇帝,只需陪皇帝练剑,再站站岗,不仅有中郎将的职位,还是质帝的老师,远远超过他的预期。

等钟声响起,张让过来接走道人,质帝出门见到张易和王越并排站在门外,就把两人喊进殿内,笑着对张易说:“王师剑法卓绝,朕学了他的技巧后,也觉得进步很大。”

张易对质帝说过,王越一个帝师就会很满足,必然衷心耿耿,因此质帝一直称呼王越为王师。

“王师剑法独步天下,能和他比肩的也就微臣和陛下,假以时日,陛下就会是剑法第一人,微臣有个建议,陛下剑法最好不要外露,学会藏拙也是保护色。”

张易害怕质帝剑法练成后,有点飘,再让张让给他寻找高手练剑,不仅找不到好人,还会增加危险,就提前给他打上预防针。

68、牧守扬州

质帝对于自保已经形成本能,一下子就理解张易的担忧,笑着说:“爱卿多虑了,除了王师和爱卿,朕不会在其他人面前练剑的。”

“王师还有一徒史阿,尽得王师真传,微臣已经招入铁血营,作为校场剑法教练,宫外之事,王师可以吩咐史阿去做,王师还是谨守陛下为要。”

以前张易对质帝提过,危急时,可以派王越去送虎符,后来还是觉得不妥,就把史阿也招到铁血营,接替王越的教练职务。

历史上,史阿同样是合格帝师,招进铁血营,就能随意进宫,帮王越打打下手。

“诺。”王越自从进了宫城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宫,并不知道史阿已经进了铁血营,当然,在他看来,徒弟能进铁血营,至少是羽林郎,总比留在酒楼的擂台上要好得多。

质帝听了张易的话,目视张易,见到张易点头后,才缓缓点头。

一旦出事,王越一个人是护不住皇帝的,还得有铁血营才行。

王越这个剑痴没听出张易含义,质帝却知道张易有所指,点头表示认可张易的安排。

宦官集团已经在立储之事上动了心思,才会提前结交何进。张易得给王越增加些人手,不给宦官集团可趁之机,多了史阿联络铁血营,关键时刻,铁血营第一时间就能进宫城保护质帝。

在张易看来,宦官集团培养何进,同样是为了自保,谈不上有错,只是他们小看了质帝,张易觉得质帝至少还能活几十年,成为最长寿的皇帝都有可能。

第二天张易陪质帝和王越三人练剑,午餐前休息时,质帝忽然问张易:“爱卿还没成婚,是不是已经有婚约?”

“还早,不急,不急。”

“本来朕倒是有几个女儿合适的,只是结婚后,要定居在上林苑,是朕当初定下的规矩,朕不能破坏规矩,也舍不得把爱卿关在上林苑,只能作罢。”

质帝提议一下,又自己否决了,张易听着就行。

质帝现在已经有七十六个子女,除了襁褓里的三人还在洛京后宫中,其他都移居到长安的上林苑,因为孩子母亲地位低,无论男女都是最低的爵位。质帝还规定过,这些孩子成年后,不管嫁娶,还得留在上林苑居住。

刘家宗正帮这些孩子选择的婚姻对象,都是老勋贵子侄。

质帝自己修洛京宫室都没钱,因此子女嫁娶都是对方当大事操办,只有老勋贵,和刘家才门当户对,也只有这些人家,才有钱财替质帝皇子和皇女修建精美庄院安家,为了体面,他们还会出钱,帮孩子母亲居住的宫室也修缮一新。

值得一说的是,张锴的弟弟张诫,也就是当年张易去留地时见过的年轻人,现在也住在上林苑,丈母娘是曹参后人曹氏送来的秀女,生女后被封为少使。

张家卖《弟子规》有钱,天下闻名,也不能小气,把曹少使的宫殿修缮的美轮美奂外,还替张诫修了占地六百亩的大庄园。这六百亩就是曹少使女儿的封地,生下儿子张虹后,张虹就是内亭候,可以在这六百亩地内收租,现在已经四岁。

质帝以前因为不愿张易离开,就克扣张易的战功,转嫁到张诫身上,张诫现在已经是上林苑羽林军都尉,只是他浑身武艺,满腹兵法,却只能在上林苑看家护卫,都尉已经到顶了。

曾经破败的上林苑,宫室却很多,因为质帝的这些后宫和子女入驻,这些年已经恢复很多生气,估计等质帝驾崩,上林苑至少能住五百个后宫和她的子女,说不定就能再次鼎盛,成为最大最精美的皇家园林。

皇帝现在春秋鼎盛,以后到底哪个能继承皇位,谁也说不清楚,张易从来不考虑这些事情,抱紧皇帝大腿就行。

张易没有立刻立刻洛京,除了定期陪皇帝王越练练剑法,还把铁血营重新整编,一个月后,留下关羽,马腾和戏志才三人,率领两千铁血营战士,继续在校场举办擂台赛。

这里既是人才基地,又是镇北将军的出征财源,绝不能轻易舍弃。

张易带回扬州的,除了最新的武士,还有几百个鸿都门下学子,这些人有的在校场里已经很多年,不仅经验丰富,人也油滑了不少,张易带他们去扬州升官,换个岗位让他们重新开始,免得他们走向歧路。

张易准备离京时,典韦才说:“老大,我们去扬州,老蔡头要不要带着?”

张易愣了一下,才想起典韦说的老蔡头是谁。

“噢,蔡中郎还在洛京吗?”

“当时你让我送回家的,一直住在原来的院子里,那次如果不是送老蔡头,有我在身边,你肯定不会受伤的。”典韦对张易受伤一直耿耿于怀,才一直记着老蔡头。

“走走走,回院子里,带,当然要带。”没人提过,张易已经忘了蔡邕。

这个院子已经多年没进来了,一切还和刚来时一样,到了门口,张易直接就进去了。

当面却是一个年轻汉子,听到声音从屋子里出来,见到张易一群穿铠甲的人进去,以为是司隶校尉府巡街的兵将,立刻往里面迎:“各位将军幸苦了,请屋里坐下喝杯酒水,歇歇脚。”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小人是吴大管头的干儿子,替吴大管头看家的。”

“看家?吴大管头人呢?”吴大管头应该是帮忙看家洒扫的吴管家,张易离开北部尉后,把北部尉会干活的衙兵,全交给他成立施工队,也就成了吴大管头。

“十天前已经搬到南城居住了。”

张易离开洛京,对这里庇护就少了,让祖茂把密探系统也转移到南城,看来吴大管头施工队里也有不少密探,所以他才会搬到南城去。

“哦,后院的人也跟着去了吗?”

“没,后院的人还在呢,吴大管头留我在这里,就是帮后院人采买物资的。”

“有人来拜访后院的人吗?”

“我接手这里后,司隶校尉府的人来过一次,其他没见到。”等铁血营士兵也进来后,这小伙子已经认出铁血营军服,才知道张易等人不是司隶校尉府的。

“把后院蔡中郎请出来吧。”

“老蔡头是中郎?他是官吗?”这年轻人很惊讶,显然不知道老蔡头是谁。

“快去。”

很快,汉子把老蔡请来了,老蔡头才知道是张易请他,连忙躬身行礼。

他优哉游哉住在这里几年,除了读书就是练字,也不敢出门,几天前,钟繇来拜访他,才了解外面的事情。

听说张易要带他去扬州,他居然不想去,因为钟繇来告诉他,他起复的事情,已经有点眉目了。

“呵呵,想起复啊?去扬州啊,除了扬州,没有你可以起复的地方。”张易看着他眼睛,冷冷地说。

汉代读书人脾气都很犟,很讲究风骨,尤其是老蔡这种书读得多的,好言好语很难劝说。

张易去扬州,准备把会稽医学院再扩展一下,弄成类似大学一样的学堂,既然老蔡头还在手里,当然是山长的最合适人选。

现在来接他,肯定要带他走的,好言相劝,不如强硬带走方便。

老蔡现在就是平民,见到张易一言不合,就直接威胁他,也不敢顶撞,乖乖去后院收拾行李。

他知道张易发话了,就无法更改,连司隶校尉钟繇来拜访他,都没提把他带走,可想而知张易有多霸道。

一千铁血营开拔时,老蔡一家还有他的万卷藏书都在辎重营队伍里,跟他一起的,还有上百个洪都门生的小家庭,整个队伍拉得很长。这些寒门学子到了鸿都门学后,都在洛京成亲了,他们既然跟张易去扬州,至少小家要带走。

顺利到颍川后,张易才来请蔡邕,一起去拜访荀爽。

因为铁血营的辎重要在颍川上船,顺颍水往下到淮河,物资装船就耗费了十天。

期间张易一直在劝说荀爽跟自己去扬州:“颍川人多地少,书院中人去江东一展所长。”

“书院走了,颍川以后的年轻人怎么办?”

“留些人手启蒙,大了后,来扬州就学,学成后,直接有位置施展浑身本事,学以致用才是教育的目的吧。”

“年轻人你随便带,老夫就不去了。”

“扬州才是安宁地养老之地,整个家族都带上,去了扬州,荀家必然会蒸蒸日上。”

“扬州还是太偏远了,距离京师太远。”

“这附近太平道余孽还有不少,但遇灾害,战乱必然复起。”

“你肯定?”结果好话说一箩筐,不如一句黄巾复来管用。

“北军骑兵已经归建,我的三万新兵也只能去扬州,豫州腹地空虚,官场需要重新洗牌,新来的太守还会是宦官推荐的人。”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

“好吧,老夫就恭谨不如从命了。”

他们这些士族被宦官的人压制很久了,豫州黄巾势力大,全是那些官员压榨太狠,上次如果不是张易提前安排荀攸带人回家守护,自己又带大军紧急救援,颍川已经被黄巾平推掉。

张易当世名将,入主扬州后,正需要人手辅佐,荀攸和荀彧都在会稽,他们也需要家族子弟傍衬。

69、筑巢引凤

荀爽想通后,最终还是同意了。

他自己可以不怕,但是家族全在这里,一旦毁于兵火,祖宗血食不再,九泉之下愧对先人。

荀爽亲自离开,荀家大半人将跟着去扬州。

荀家完全是按照避祸规模搬迁的,普通分家不会卖掉产业,一下子离开这么多人。

结果荀家一动,又有家族要跟着张易迁居扬州,张易不仅全部接纳,还答应会给派船只过来,帮他们搬家。

张易一定要荀爽跟在走,就是做表率,可以从颍川多带些家族过去。

皇帝怕士族,张易却喜欢,颍川读书人多,张易要在扬州普及蒙学,需要大量人手。

他自己虽然培养了不少,却连会稽都不够用,更何况扬州?

张易对怎么用自己培训的人,已经有全盘打算。

江南文风盛行,还是衣冠南渡以后的事情,在这个时空里,张易会不停打击游牧民族,避免衣冠南渡的惨事,却可以提前给江南送去士族,扬州有的是地盘安置他们。

豫州紧邻司隶,人口太多了,当地郡守陆续到位,他们果然都是宦官集团派来的子弟,他们要掌控地方,恨不得这些世族豪强都走光才好。

颍川士族家大业大,占用太多土地,走了后,他们才能带着家族来这里发展。宦官家族原本都是普通人家,这么些年帮衬下来,才有点发展,想要成为世族还早得远,如果能到豫州这里发展,就是进了快车道。

道理谁都懂,位置不同,处理起来就不一样,宦官家族想进来容易,士族,世家,豪强搬迁到扬州,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张易当然不会一直等他们,留下部分铁血营士兵协助办理验传,并联络会稽过来的船只,自己就先走了,跟在张易离开的,是荀家,郭家和张家部分人。

除了家族主要人口和物资在船上,其他人还得在铁血营的保护下,走到扬州,因为铁血营的物资太多了,没有这么多的空船,除非等下一轮离开。

张易是带着荀爽和蔡邕乘船的,顺流而下,几天就到了淮水,也就到了扬-州地界。

张易这个扬-州牧,管辖范围就是从淮水南岸往南,往西到大别山,往南一直到后世的厦-门,地盘包括后世的江-西,浙-江,福-建,江-苏和安-徽。

这些沿海地区,后世全是富庶地区,但现在大部分还处于蛮荒的边缘。

船到了淮水,张易就和两人作别:“公务在身,就不陪两位了。两位先绕道震泽,在马迹岛暂住,待我安排好后,再来接两位。”

“天和新任扬州牧,就不需陪老夫了。既然跟在天和来扬州,一切听从天和安排。”

马迹岛有张易的竹海旧居,一直是爷爷授课的场所,当年张易一番布置,因为家族需要隐秘,很少有外人进来。

现在张易已经是扬州牧,整个震泽都在张易治下,也就不需要再隐藏,先把两位大儒送过去看看,有他们两人帮忙宣传,张易的名士风采一定会很快传遍士林。

要把扬州变成天下读书人向往之地,就得用名士的集聚效应,荀爽和蔡邕两个名士来扬州已经能引起轰动,再把张易自己也包装成名士,对读书人的吸引力会更大。

张易新任扬州牧,当然先得召集手下官员开开会,互相认识一下,说一说愿景,谈一谈抱负,然后大家统一思想,为扬州美好明天奋斗。

张易过江后,就已经有很多人等在江边,张易带着他们骑马绕了一圈越城后,就提议所有人去爬钟山。

扬州官员佐吏,能来的都已经在这里,不能来的以后也不会在扬州当官,刚才一起骑马绕越城时,一些官吏连马都不敢上,已经被甩在后面,跟着来这里的,看着拔地而起的钟山,有些老官吏也知道张易什么意思了。

“老朽身体欠佳,实在无法陪伴使君上山,请使君见谅。”

“没事,不想上的,不能上的,就在下面歇息就好。”

钟山虽然五百米不到,却很陡峭,能一口气爬上山顶的,非得有个好身体才行,最终能跟上来的都是年富力强的官吏。

张易立在山顶巨石上,指着下面的大江说:“范蠡筑越城,熊商筑金陵邑,都是要借大江天险谋图天下,本将牧守扬州蛮荒边陲之地,却不能忘安定中原大任,所以扬州治所就选这里,以后就叫金陵。”

张竑今年才过而立之年,常年在会稽山区奔波,上山一点都不费劲,也跟着张易爬上巨石,听到张易要把治所按在这里,立刻说:“主公好眼力,此处地处水陆要冲,进可攻,退可守,乃治所最佳位置。还有十几万俘虏滞留吴郡,是不是全部调到这里建设?”

“不,俘虏安置在会稽沿海山里,是早就定下来的,我要留下来,子布要怪我拆他台了。”

张昭也爬上巨石平台,立刻说:“会稽要想开发出来,就得把路修上,越早修路越好,难得有这么多俘虏,反正要供应他们口粮,刚好可以集中人手修路,等他们散开居住后,再想修路,就没有这么多人手了。”

“就是这个意思,现在子布是会稽太守,子纲就任扬州主事吧,扬州全境郡县都由子纲来负责,扬州刚开头,千头万绪都得抓起来,我带来的洪都门生,投奔你的太学生,都由你来安排。”

“呵,你倒是甩手大掌柜当惯了。”张昭和张易从小就认识,也就他敢调侃张易。

“我还是镇北将军,不仅需要练兵,这个金陵城也交给本将军,本将有三万新兵,还会招募一些工匠来,子纲只需要供应五万人口粮就行,不需要再为此城花费钱财。”

“哦,将军另有渠道?”张竑一直当会稽郡守,其实是张易大管家,知道张易有点石成金的手段,从小就能赚钱,听说不要钱就能建城,当然要问问。

“我有人,还有技术,自然有人会带钱来陪我建城。”

张易要把中原文明带进来,就离不开中原人,平东军打下诺大的地盘,交给黄巾俘虏去开荒,相当于屯田,现在他们身份是俘虏,开荒之余还得在会稽修路,有人有路,才能彻底消化掉会稽。

建设会稽是新任郡守张昭的事情,张易要带着迁来江东的士族豪强,一起建设金陵城。

荀攸领回的三万新兵到了寿春后,就地驻扎,镇北将军府现在就设立在寿春,除了虎视青徐两州的黄巾军,还震慑江北的豪强世家。

以后整个淮水以南都是张易的地盘,碰上忠厚的陶谦,张易这种恶霸一点都不客气,与其留给他败掉,不如让自己来发展。

金陵作为扬州治所,像一个纽带,把江南和江北联系在一起,有淮水以南作为缓冲,江南不需要秣马厉兵,安静发展就行。

随后就在钟山顶的巨石上,张易把整个扬州的规划说了一遍,能听到的都很受鼓舞,没能上山的官吏,也知道扬州是没法混下去了。

这些人都是扬州本地官员,新扬州牧张易用这种办法让他们知难而退,至于需要朝廷任命的官员,本来就已经定好了。

张让这个本家兄弟非常给力,不仅让他的大家族跟着张易迁到江东,还替张易换掉扬州各郡守县令,调走的都是宦官集团的家族子弟,送来的全是张易名单上的人,像陈宫,孔融这些在洛京或者外地为官的,一时还没到位。

张让换人的理由很说得过去:“张易这个杀神,到了扬州地界后肯定说一不二,咱们还是把放在扬州的家族子弟收拢一下,免得触怒他,死了也是白死。然后挑选一些刺头,给扬州送过去,让他们领略一下张易的跋扈,顺便把位置腾出来。”

张让是拟写圣旨的宦官,和掌印的吕常搭档,是宦官集团的首脑,郡守县令位置挪移,当然还得和其他宦官通气才行,不能他两人说了算,涉及到张易的事情,宦官集团都是小心翼翼的,对张让的提议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原本丢在扬州的子弟,并不是大宦官的家族子弟,这些人因为扬州没有黄巾,反而因祸得福,到现在还留在任上,刚好从扬州换出来,去占据不少好位置。

孔融和陈琳两人从洛京结伴而来,张易已经等在淮河边上,见到船只靠岸,特意跳上船,搀着两人上岸,笑着说:“汝二人来了后,吾就有了喝酒论诗的好朋友了。”

“听说子纲被你从会稽郡守位置上撸了,我们是来找你算账的。”

“子纲确实是从会稽郡守位置上被我撸下来,他不下来,我族兄子布又如何上的去?”

“你动用宦官,把我们送过来,就是看你如何撸掉子纲的吗?说吧,怎么安排我们?圣旨上只说来扬州为官,可没说干什么?”

“来扬州为官,你们干什么,还得子纲说了算,我不管的。”

“子纲不是不当太守了吗?你是把他调到扬州牧府里?”

“子纲大才,当了多年郡守,当然要提拔使用,现在是扬州主事,还是两千石,可管的是整个扬州政务,我只管军队,其他都是他管,你们以后都是他来安排。”

“快哉,能和子纲论诗佐酒,比你这个带刀喝酒的人,要舒畅得多。”陈琳还记得当时情景,和张易几人喝酒论诗,结果遇到桥玄家儿子被贼绑架,张易随后就用袖中刀杀了贼人。

“喂,吾还带着剑的,也没看你不舒畅。”

“天和你不知道,某人的剑估计已经锈在鞘中,根本拔不动,还一直背着,笑死我了,哈哈。”

“陈琳竖子看剑,算了,汝狗头会污了吾之宝剑。”孔融被陈琳气得把剑拔出一半,然后又插回鞘中。

70、人才济济

孔融剑拔出一半,又缩了回去,张易眼睛好,早看清了。

剑是铜剑,被护理的很好,可上面的铭文被磨了很多,因此孔融舍不得经常拔剑。

张易立刻笑着说:“文举佩剑已经几百年了,依然闪闪发亮,确实是宝剑,如果是我,连背着都不舍得。”

“看看,天和才是识货的,汝不懂就不要乱说。”孔融把剑又背好,然后用鄙视的眼神,瞥了陈琳一眼。

带两人到镇北将军府住下,张易问两人:“是留在将军府里任参赞,还是去扬州为官,张竑和张昭在会稽交接,早点去找张竑,也能分到好位置。”

“在吴郡给我一县令足也。”孔融还是要到地方。

“政事烦心,我还是跟着天和,做个文书就行。”陈琳却想留在军中,跟着张易。

历史上,孔融是北海太守,曾经也是反董卓的联军之一,也算割据一方的人物。

陈琳是何进的主薄,后来又去当袁绍的幕僚,陈琳《为袁绍檄豫州文》,骂了曹操祖宗三代,最后被曹操抓了后,因为爱惜他的文采,曹操才没追究,收他当了幕僚。

张易见孔融愿为吴郡一县令,知道他是谦虚,因为他是千石,当县令不仅屈才,还降级别了,这当然不可以,因此说:“文举就当吴郡太守吧,震泽岛屿众多,由九宗二十八姓控制,文举到任后,找他们谈谈招安的事情,我们先礼后兵,能共谋发展最好。”

孔融抬手鼓掌笑着说:“扬州一统,当然不能再允许他们无法无天,天和一句先礼后兵,我就可以恩威并用了。”

陈琳级别稍低低,在洛京时就是六百石,将军府文书才两百石,是最低级办事人员,陈琳同样是谦虚。

张易又对陈琳说:“镇北将军府刚刚组建,孔璋可为将军府主薄,替我把府中琐事管起来。”

镇北将军是超品,主薄就是将军秘书或者助理,算是比千石官员,陈琳是张易知根知底的老朋友,还是传说中的大才,当然优先提拔到身边。

陈琳立刻起身:“诺。”

随后他就出门安排,孔融上任吴郡的一应文书大印,很快就准备齐备,饭后就派一队铁血营士兵,送孔融上任。

这就是大才的特点,上手很快,根本不需要指点,就知道该干什么。

送孔融至江边,陈琳携其手说:“虽然一江之隔,再见面也不知是何时?吴郡之事,还得小心为要,如要出兵相助,可修书前来,将军府别的没有,就是兵多将广。平时也多来书信,常把佳作送与吾共赏。”

张易也对孔融说:“震泽九宗二十八姓都是打出来的豪强,平时同气连枝,守望相助,文举不可小视,还有马迹岛上,有大儒荀爽和蔡邕暂时落脚,文举到任后,可去拜访,顺便替某家致歉,就说张易招待不周,万望海涵。”

随后半个月,陆续有县令前来上任,都是张易给张让的名单,从其他州调来的低级官员。

历史上的袁绍谋士田丰和沮授现在都是小县令,张易当然不客气,直接让张让调来扬州,两人对来扬州好像没感觉,没看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张易置酒招待后,都让陈琳安排送去会稽,让张竑安排去向。

随后来的还有东阿县丞程昱,三国时,是曹操的主力谋士,被张易留在镇北将军府听用。相比于陈琳,程昱能力更全面,但没有名气,级别又太低,被张易安排他做了陈琳的副手,直接提拔到六百石。

刚来就受到重用,程昱立刻对张易宣布效忠:“谢主公赏识,卑职愿效犬马之劳。”

最后来的是陈宫,他本来就是县令,扬州已经没有太守职务分给他,张易直接问他:“公台有两个去向,镇北将军府参赞,平东将军府参赞,汝可二选一。”

“平东将军府。”

“善,平东将军正在豫章前线围捕蛮人,公台可助之。我只说一句建议,蛮人山越能归化最好,不能归化逐之即可。”

“陈宫领命,必不负将军所托。”

陈宫有谋略,性格刚正,不合适跟着张易,留在身边反而不妥。

张锴兵法将略齐备,政治却非起所长,本来张易准备派荀攸过去帮他的,后来因为要防守颍川黄巾,才搁置下来,现在陈宫来了,派去辅佐张锴非常合适。

张易给张让的名单上,还有并州五原郡五原县丞吕布,张易最终没有等到。吕布武勇冠绝天下,现在却没有多少人知道,吕布最初入仕是文职,张易设下擂台赛时,就想招吕布前来,结果没有音讯,这次直接由朝廷下诏征召他来扬州,应该是最好的机会,结果吕布还是没来。

张易只能作罢,就像许褚一样,张易机关算尽,都没有招募到,最后曹操勾勾手指就带走了。命中没有缘分,确实无法强求。

张易在接待来人这些天,每一个来扬州的太学生,张易都会问一问选择,结果无一例外都是要跟着张竑去郡县里任职,根本不考虑留在镇北将军府。

张易连黄巾俘虏都往会稽捡,就是因为江东人少,洛京城几千太学生,和上千洪都门生,都是张易垂涎的对象。结果洪都门生大多愿意跟着张易,太学生却都跟着张竑。

张竑当会稽郡守时,就有不少太学生找他求官,现在他成了扬州主事人,又有不少人来投奔他,这些人来扬州后,至少都是县令。

太学教的是经史之术,本来就替大汉培养后备官员,既然太学生肯来扬州,不给他们官做肯定不行,还得提拔任用才行,因为不仅张易在抢人,刘焉,刘虞,刘繇,刘岱都在抢人,刘焉去益州时,基本上把幽州的官吏都带走了,还从太学里拐走不少。

刘虞,刘虞和刘岱都是清贵,一下子成了州牧,手里有大批空位子需要人手填补,郡守县令可以用私人,前提是要有品级的官员才行,不是随便就能指派的,他们自己没合适人选,只能从太学和光禄勋中寻找,他们是汉室宗亲,光禄勋中的刘氏散官,大多被他们带走了,直接任命为太守和县令。

原本那些位置都是宦官子弟和鸿都门学的人担任的,因为太平道起事,这些人大多数从任上直接逃走,朝廷不杀他们是因为宦官怕被牵连,他们还想继续当官,根本不可能。

也因为他们不堪大用,宦官这次不敢再举荐鸿都门生为官,把地方交给汉室宗亲后,当然就由州牧自己去找人,最终刘虞这帮汉室宗亲找的除了汉室宗亲,还是太学生,只要愿意跟他们走的,都被他们带走,因为刘虞名气最响,去的还是幽州边关,随时有立功的机会,跟他去的太学生最多。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太学生沉积二十几年后,再次变得金贵,洪都门生因为汉室宗亲看不上他们,宦官也不再推荐,就变得尴尬了,好在张易不忌荤腥,来者不拒。

只要肯来扬州,一律都提拔使用,反正镇东将军有开府之权,里面参赞军务的职位很多,镇北将军品级比州牧府还高,可以无限塞人,至于这些人不懂军务的问题,张易根本不管,因为他分派给这些洪都门生的活,也和军务无关,都是建设金陵的任务。

对张易来说,建设金陵才是目前的主要工作,张易有钱,却不会拿出来建设金陵,再说,他那点钱也远远不够金陵城建设。

他在这一穷二白情况下,还要建设金陵城,就是为了促进大汉工商产业发展,这是政治经济学,后世有很多成功的案例。

张易在马迹岛和大船岛上可不仅仅是练兵,那些孩子和来游学的士子,除了学经史,还得学算术和测绘,至于张易最早带上海岛的孩子,启蒙后,教的都是格物。

砖瓦窑,石灰窑,竹木器厂,农具厂和造船厂轮番实践下来,现在已经训练成既有理论,又有手艺的技术人才,金陵城就是他们大显身手的地方。

张易是扬州牧,他在扬州办的产业就是官营,官营产业才能规模化生产,有三万俘虏新兵,官营产业不仅成本低,产量也不是小作坊能比的。

当两万新兵开拔到金陵,转变为工程人员后,各种官营工厂就像雨后春笋一样,接二连三冒出来。

“官营的这些工厂,技术含量并不高,即将到来的世族,豪强和商家,不仅要建家族住宅,还会经营各种产业,你是工商从事,任务就是引导他们,管理他们,帮助他们把产业做大做强,他们买的东西多了,做的东西多了,卖的东西多了,荀彧这个税务从事收到的税就多。”

张易这些年一直出征,海岛上读书的年轻人,人在读书,名单却在张易大军的幕僚队伍里,像荀攸戏志才这些年龄大的,积功下来,品级早就够县令了,张昭从平东军开始,就一直有功劳,才能直接被任命为会稽太守。

糜竺和荀彧都是张易学生,虽然岁数不大,却早就能独当一面,岁数原因,张易并没有给他们报军功,没办法当县令,却可以做镇北将军府从事,虽然品轶不高,张易给他们的权力却很大。

71、金陵新城

现在扬州由张竑领衔,按照大汉政府条例设置官吏,管的是各郡县农业生产。

镇北将军府除了训练,还负责建设金陵项目,金陵项目组是张易按照后世管理模式设定的,分配得特别细致,比如土地从事荀衍已经带人来测量钟山周围土地,把整个钟山周围分为二十八个区。

原越城被划定为越城区,目前维持原状,暂时不做开发,紧邻越城的三个区都被分割成小块,免费赠送给颍川来金陵的世族豪强。

荀衍当初从步行计算里程时,就喜欢上算术,到海岛后,丢弃经学来学习算术,又跟着张易专门学习测绘,后来一直是海岛上的测绘教授。这次被张易调来金陵,面授机宜后,征为镇北将军府土地从事,专门分配金陵土地。

金陵项目组还有公路从事,水利从事,营造从事,林业从事,环保从事等等,都是当初那些颍川士子担任,这些人去海岛时,就有深厚的经学基础,跟着张易学习算术,物理等知识后,已经有别于传统儒家士子。

张易把建造金陵城作为试点,通过发展工商,辅助外来世族豪强进驻,推动城市建设,迅速确立金陵为扬州的政治经济中心,随后金陵其他地块就成了摇钱树,吸纳江北人口的同时,还把中原文明在江南复刻出来。

只要试点成功,张易就会把这种模式推广到扬州各郡,扬州政务模式自然进行升级换代。

海岛数千专业人士带着各种新颖工具来到金陵,两万新兵也被打散交给他们,砖瓦窑,石灰窑,竹木器厂这些用于基建的工厂,最先建立起来,随后就开始投入生产。

同时,从洛京请来的大批工匠,也被营造从事荀谌组织起来,开始建设金陵标志性建筑群,金陵博学院。

张易是扬州牧,照理说就是扬州的主人,可张易特意分得很清楚,自己先拿出五百万钱借给金陵项目组,约定一年后,可拿回七百五十万钱。同时按照这个比例,金陵项目组向扬州豪门望族借款,不摊派,愿意就送真金白银过来。

魏家是张易外公家,只当送钱给张易,立刻送来一千万钱,随后虞家借款五百万,张家借款五百万。

有三家开头了,很快就有扬州豪强跟着出手,不过都是一百万钱,他们没指望张易真会还款,只当随份子。

钱送倒金陵铁血营驻地后,盖着镇北将军大印的借条,随后就交给送钱来的各家家主,借条上清清楚楚写着还款日期和还款金额。因为借条是加了特殊纤维的蔡侯纸印刷的,上面还有繁杂的彩色花纹,看起来就相当精美,上面金光闪闪很难被仿冒。

金陵项目组从砖瓦场购买砖瓦,却是支付现款,而且是按照市场价付款,各家送来的钱财,很快就解送到这些公营的工厂里,然后税务从事再从这些公营工厂里,按照十五比一收税。

因为张易身兼镇北将军,扬州不用缴纳朝廷赋税,财赋都是给镇北将军府养兵,因此税收就是镇北将军府直接收取。

张易从洛京请来的施工队伍,其实老板也是张易,但是施工队伍帮金陵项目组施工,有正式合同,并按照合同,足额拿到首期动工款,等缴纳完税收后,还得拿着真金白银去竹木器厂购买毛竹,竹木器厂同样要缴纳税收。

因为张家竹木器场,制作《弟子规》需要大量毛竹,毛竹价格已经涨了一倍,江东现在很少有人吃竹笋,就是要多长竹子多卖钱。

竹木器场开到金陵却不是为了制书,而是卖脚手架,相比于制作书简,脚手架要简易粗糙得多,所用毛竹也更多,利润率不如制书,销量却非常大,扣除人工后,利润已经超过制作书简。

因为毛竹搭建脚手架的技术已经成熟,建设高楼不再成问题,金陵博学院最高点是两座三十米高的六层建筑,其他都是二十米高的四层楼,没有雕梁画栋,却有斗角飞檐。

拿到后世,这些建设就是尖顶筒子楼,当形成规模后,光凭巍峨肃穆的气势就足以震慑一切外来者。

筒子楼里面房间都不不大,因为采用大木框窗户和石灰粉刷墙面的工艺,每一间采光都非常好,尤其适合读书人使用。

当金陵博学院的主体建筑完工后,砖瓦窑这些公营产业的产能也到了最大的时间,这个时候也是颍川世族开始搭建自家住宅的时期。

“你说,我如果直接用借条去购买砖瓦,他们不会不收吧?”因为要花钱买砖木,就有借款给金陵项目组的颍川家主,打起借条的注意。

“你这是打脸,是打镇北将军的脸。”就有其他颍川家主提醒他,不要玩火。

“我觉得可以试试,镇北将军府承诺一年后兑现的,我们只当本金用出去,如果砖瓦厂不收,打将军脸是砖瓦厂。”也有其他颍川家主觉得可以试试看。

等颍川陈家拿着两百万借条,到砖瓦场去购买砖瓦时,砖瓦场会计对陈家家主说:“借条还款期限还剩七个月,你拿到我们这里购买砖瓦,就是把前五个月的利息送给我们了,可得考虑清楚。”

“我只想知道能不能购买?”

“可以当钱用,我只能按照票面价格跟你结算。”

“那我买一百万钱,剩下一百万能不能给我现钱?”

“我们是要交税的,你两百万进来,我就得按照两百万交税,如果一百万的税款由你来承担,我可以帮你换现钱。”

边上看热闹的虞氏管事忽然说:“我出两百万钱买你的借条,你拿一百万买东西,你就可以少交一百万的税收了。”

砖瓦场的会计看到有人截胡,就说:“虞管事太精明了吧,想赚钱,对我们就没有点说法?”砖瓦场收进来,也不是会计赚,因此想分润点。

“哈哈,等交易结束,在场都有,我家酒楼吃海鲜,我请客。”

“我还是算了,我自己出钱买砖头吧。”陈家家主只是害怕借条变成废纸,没想到还有人抢着要收,立刻打了退堂鼓,他又不是缺钱,与其被别人赚走请客,不如再捂七个月,利息自己赚。

“嗨,你这人太不讲究了,哪有反悔的。”

“交易不还没开始嘛,我只是问问,啊,在场的都有,就去虞家的酒楼吃海鲜,我请客。”陈氏家主立刻接着请客的事情,他觉得今天真是赚到了。

颍川世族豪强来金陵,土地是项目组无偿提供的,要盖房子却要购买材料,因此公营的窑场工厂订单雪片一样飞来。见识过博学院的高楼大厦后,他们当然不会再建平房,主宅往往选择营造部提供的三层建筑图纸,虽然要交一笔图纸费,却比老家的宅院要阔气多了,物有所值。

这是张易亲自设计的草图,三层的屋顶是斗角飞檐,两层外面有游廊环绕,一层外面是粗大圆形立柱支撑着上面的游廊,整个建筑还是建筑在一米多高的砖石平台上。

江南温暖,却多雨湿润,这种建筑不仅通风透气,还可以最大限度保证外墙体干燥,凭栏还能眺望钟山美景。

想建这些华屋,不仅要有钱,还得请这些营造部的工匠才行,随后,营造部的一万多熟练工匠直接分解成数百支建筑队,开始了捞金之旅,利润是施工队自己赚,却需要缴纳税收。

有了这些税收后,张易才有钱修桥铺路,把周围的路也修好,就能卖出更多的建设用地。除了颍川人的三个区是免费的,其他区土地都是要花钱买的。

因为金陵城经过统一规划,从一开始就有别于洛京这些老旧的城市,城内街道整齐宽阔,河流纵横密布,各座石板平桥不仅连接相邻街区,桥两侧还建有砖木结构的桥头堡,里面会有士兵值守,形成自然禁戒点,金陵城的身份查验制度,从开始就严格执行起来。

分布多处的砖瓦窑厂挖出的深坑很快形成蓄水池,和这些河道勾连后,成了舟楫停驻的水码头,城市里有河道和道路相隔,即使有火灾,也无法蔓延。

因为钟山水系丰富,城中这些人工河都是活水,即使遇到山洪,也能很快注入大江。河道不仅保护城市不被淹没,平时还可以把城中污水带走,保证城市干净整洁。

金陵城是样板,城市中有很多张易力图推广的东西,比如公厕,公共浴室,还有密布地下的污水沟,这些大城市最需要的东西,都在金陵城中出现了。以后也会随着城市的蔓延,一直扩展下去。

金陵城规模太小,张易不舒服,城墙规模太大,张易品级不够,又会逾制,因此张易压根就不准备建城墙,最终金陵城将环绕钟山,成为天下第一大城。

士兵才是保卫城市的力量,如果加上大江天险都挡不住敌人入侵,金陵就作为不设防城市,完整交给对方好了,总比毁于战火要好。

在金陵博学院建设期间,也是扬州各郡县佐吏更迭期,许多从没听说过的士子,被这些郡守县令简拔为郡县属官,很快接手工作,那些陈年老吏下台后,连看笑话的时间都没有,家族就被迁徙到金陵,全部打乱后重新安置。

扬州穷困,这些吏员家族却都富得流油,都是地方豪强,张易当然不能留他们在本地继续作威作福,特意在金陵给他们准备了两个区。

张易虽然霸道,却没有豪夺,只是采用置换的办法,用金陵两个区的高价位土地,换掉他们在各郡县的田地,让他们从乡下土地主变成金陵城里人。

现在金陵土地价格虽然定得很高,却还有很大的上涨空间,假以时日,这些被强行迁过来的老吏家族,至少在土地置换上能赚上一笔,如果能在城市建设期间,把家里余财投入到产业上,他们就能真正转型为大商家。

汉代商人地位低,生活中有各种限制,比如只能乘牛车,不能乘马车,不能穿丝绸,只能穿麻布,子孙即使读书,也只能做吏员。

在大汉,商人唯一上升渠道就是军功,这也是糜竺兄弟俩从小就苦练骑射的原因。

张易把这些吏员家族全部迁到金陵,是因为他们原本就是经商的地主家族,靠垄断赚取巨大利润,又巧取豪夺才占有更大土地,留他们在当地,各种新产业根本无法推广。

张易一直很霸道,对这些郡县吏员一点都不客气,开除公职后,还把他们搬迁到金陵集中起来,简单粗暴,不讲任何道理,因为张易手里有兵,这些人除了含泪搬迁,不敢有任何反抗。

金陵可以让他们发挥所长,他们再想垄断经营,却根本不可能,因为金陵的经济体量太大了,还有这么都公营产业,随便就能冲垮他们的垄断。

把他们强制迁过来,各郡县没有这些老吏家族的阻碍,张竑的政策也能很快落实下去。

72、扬州博学院

会稽虞家和魏家一个控制余姚县,一个控制山阳县,这次吏员大裁撤,同样波及到两家,两家人中同样有许多人被搬迁到金陵。

虞家丢掉余姚的土地,在金塘岛上的船厂还属于虞家,金陵这里的江边,将会是他家第二个大型船厂,魏家在山阴的土地被置换掉,在金陵却多了很多的粮食商铺,他们家在会稽山里的土地产出,都会通过船只运到金陵来销售。

虽然一视同仁,亲疏还是有别的。

虞魏两家也被置换到金陵从事商业生产,让扬州各郡县吏员家族跟着效仿,只是他们根基也被换掉了,到了金陵只能从头开始,好在他们不仅有余财,还有不少工商人口,到了金陵还会形成新产业。

从一开始,充实金陵城的就是豪门世族和豪强,给金陵城崛起奠定下坚实的基础。

扬州博学院背倚钟山,位于金陵最好的地段,所在被张易命名为学府区,整个区都是学府,统称为博学院,目前只有博学院和经学院,周围还有很多空地,是留给医学院,文学院,法学院和艺术院这些学府的,学府区四面都有河流环绕,桥头还有士兵驻守,外人很难进入这里。

同样背倚钟山,紧挨着学府区的是官邸区,能住在这里的,除了州府官吏和将军府军官,就是学府区的教授,高耸地势上建出的楼房,让他们坐在屋里就可以俯瞰半个城市,自然就显得高人一等,无形中提高了住这里的人物等级,也让他们潜移默化接受张易的洗脑。

人人平等在汉代是行不通的,张易可以提高医生的地位,也能改善商人的处境,却不会破坏读书人超然的地位,因为改变这个世界,还得靠越来越多的读书人。

读书人是广义的概念,在金陵并不仅仅指研学经史的士子,研究格物,算术,医术,文学艺术等等,都算得上是读书人,有鸿都门学挡在前面,没人敢说张易僭越。

仅仅一年时间,张易通过权谋和霸道,不仅修筑出金陵城的雏形,还彻底掌控了扬州。

当他回到马迹岛时,翘首以盼一年的蔡邕,一把抓住张易:“你把我的书籍弄到哪里去了?”

“笑话,马迹岛就是做书籍的,这么多书,难道不够你看的?”

“我说的是我收藏的书籍,很多都是孤本。”

“原版应该已经在你家里,我这次来就是请你回家去住的。”

“我家?书在我家里?不是这里吧?”蔡邕指指他现在的住处。

他们被送到这里后,就被丢在马迹张氏大宅院里,生活条件不错,但是时间久了,还是觉得枯燥无味,因为他们只能看着张易爷爷在竹楼里给孩子启蒙,自己却没有学生可以教授。

“请你来扬州,当然要给你准备住处,我已经在金陵为你准备好了,明天就可以送你们过去。”

爷爷住在马迹已经习惯,也挺享受现在的生活,并不想跟着张易去金陵,最终张易只带走两个客人家庭。

江南河流湖泊多,经过一年的疏浚,从震泽到金陵,并不需要走大江,两艘货船拉着两家人,三天就到了金陵,一直把船开到官邸区的湖面码头上。

有铁血营战士帮忙,很快就把两家人的物资分别送进府邸。

荀爽和蔡邕以后就是博学院的正副院长,他们的府邸是最靠近学府区的,出门过了桥就是学府区。

走到宽大的院门前,张易指着前后各有三层楼房,中间天井还有回廊连接,后面有花园的别墅说:“这就是本将送给你们的宅院,是给你们自己住的,荀家人多,在颍川区还建有十几套这样的宅院,那些都是他家自己出钱建筑的。”

老蔡到了家门口,哪里还会听张易啰嗦,直接奔进去,很快就冲上楼,然后就看到整个三楼都是书橱,他的万卷藏书已经整整齐齐摆在里面。

老蔡看着书橱上的标签,很快就明白这些书,一格一格都是按照千字文的顺序摆放的。很快把几本孤本找出后,验明确实没有错,蔡邕才慢慢退着走出书房。

他很喜欢现在的住宅,尤其是三层,越看越喜欢,他以前的俸禄都被用来购买这些书卷,根本没有钱来置办这些书橱,有时候为了找一卷竹简,他需要翻腾半天。现在好了,万卷书籍摆放得整整齐齐,只要熟悉千字文,他很快就能找到想要的书籍,张易替他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情。

老蔡下楼来到院子门口,张易和荀爽已经等在门口,荀爽也有很多藏书,和蔡邕相比,却不够看,仅仅上楼扫了一眼就知道没错,下来了后就感谢张易,然后一起等蔡邕。

“你至于这么小气,要挨个点数才放心,天和就是卖书的,怎么会拿你的书?”

“谁说吾小气,吾是太喜欢书房了,才不舍得下来。”

张易看蔡邕还盯着三楼看,立刻说:“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另外给你的书房,比你家里的书更多。”

两人将信将疑跟着张易走过宽阔高大的木结构石板桥,顺着笔直的大道,一直来到最高大的建筑前,拾级而上,典韦上前推开一扇大门说:“主公,我就在这里等你。”

这里是扬州最高学府,典韦不爱看书,连学府的大门都不想进。

看着富丽堂皇的大殿一样的房间,蔡邕慢慢走进去,然后就看到两侧都是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都是门户。

“下面都是学子读书的地方,你们的地方都在顶楼,我们先上去看看蔡院长的房间。”张易笑眯眯引导两人走上宽大结实的楼梯,楼梯是木头搭建的,刨平后磨得很平整,还上了油漆,光可鉴人。

虽然上楼很舒服,蔡邕却觉得,张易笑起来要比板着脸更渗人,他宁愿和板着脸的张易对话,也不愿和笑眯眯的张易对视,因为张易笑眯眯眼神后面,完全就是得意,是猎人看着猎物落入陷阱的那种得意。

两人身体都很好,一直爬到六楼,六楼只有一个大门,蔡邕走过屏风就不动了,张易一把扯住蔡邕的胳膊,几下就拽到书桌边,绕过硕大的书桌,然后就把吓得木然的蔡邕按在罗圈椅上。

感觉坐在软绵绵地东西上,蔡邕刚要跳起来,又被张易按住,等蔡邕终于不挣扎了,张易才放开他。

荀爽已经在蔡邕超大办公室里转悠开了。

张易点点硕大空旷的桌面,又指指两侧成排的书柜,对蔡邕说:“这个位置以后就是你坐的,两边这些书,也都是送给你的。”

然后一指窗外,用手一划拉:“这一整片房子,都是你管辖的,你以后就是这个扬-州博学院的院长,哦,对了,也就是山长。荀师在对面那座楼上,他是副院长,还是经学院的山长,以后这个博学院就托付给你们二位了。”

蔡邕看看窗外的房子,又转头看看书柜,然后就站起来,走过去,从书架上,拿起一份礼单一样的东西,打开后,才发现上面是整整齐齐黑色隶书。

蔡邕只看内容,就知道上面的内容是《韩非子》,蔡邕很快翻到最前面,然后就看到扉页上清清楚楚写着《韩非子》三个隶书。

“这是蔡侯纸做的书?”

“哈哈,里面是蔡侯纸,外面硬壳是薄木板包着丝绸,稍微大一点点,可以保护书籍内部纸张不会损坏。”

老蔡快速翻阅一下,又拿起几本看看,就知道这砖头一样的五本书,居然是完整的《韩非子》,他藏书中也有《韩非子》,十余万字,需要一辆牛车来拉。

荀爽刚才没有动手,看老蔡激动得不像样,也顺手拿出一本书,看看里面内容后,问张易:“这是谁发明的?”

“当然是本将军,蔡中郎的万卷书籍,都被完整复制在这里,这里还包括你们没有的书籍,不比你们的藏书少。”

还在洛京时,蔡邕的万卷书籍从被辎重营装车后,就有上百人开始抄书,每天都会有快马送到江东来,到前些天才把原版书简送回他宅院里,一年下来,他的所有书籍,都被印刷了一千本,一同被刻印的,还有荀爽和张易的藏书。

老蔡办公室里的藏书,就是张氏目前能收集到的所有书籍,除了张易家还有一套,其他都在图书馆和书店里。

自从老蔡的书运到江东,张氏制书厂也进行升级换代,马迹岛的竹简还会有,更多的却是建设在大船岛上的印刷厂出品的纸质书籍。

造纸会产生大量污水,从一开始,张易就把从洛京请到的造纸工匠安排在大船岛上,岛上有大量的田地,麦秸和稻草都是造纸的原料,镇北将军府发出的借条,都是掺入蚕丝的纸张。而且印刷术直接采用铜字模的活字印刷,在海岛上才能保密。

等以后推行银本位,这里成为印制银票基地时,书籍印刷才会搬迁到内地,纸质书籍这种新奇的事物,做得很精美,定价很贵,一套《韩非子》五本书,购买费用和一套竹简相当,因为轻便,张易不怕卖不出去,必须先让张易赚足专利费,才会把制作方式泄露出去。

在大汉人传统认识中,江东是荒蛮的,扬州是落后的,张易把金陵城建设得宏大,且美奂美轮,就是要改变这种看法,纸质书籍率先在扬州博学院推广,也只会在扬州博学院内的书店发售,同样是增加扬州博学院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

只有改变传统落后的面貌,才能让更多世族家族,自愿搬迁到江东来。

虽然扬州也会接纳流民,却更欢迎世族豪强带着大量钱财来投资居住,因为他们才是奢侈品的主力消费者,还能提供大量的就业机会。

73、真正读书人

这里是博学院大楼,最高层是蔡邕的办公室,在隔壁经学院的楼上,是荀爽的办公室。

张易留老蔡继续震惊,拉着荀爽悄无声息走了,刚震惊了老蔡头,张易还要去震一震老荀爽。

荀爽是博学院副院长,兼经学院的山长,荀爽办公室面积和蔡邕的一样大,布置却是另外一种模样。

荀爽研究经学,张易觉得他有点走偏,当然比后世钻研八股的读书人要好得多。

张易要在经学院里重开学风,以君子六艺五德为标准,就得先让荀爽接受,通过他来推广,相对更能被士族接受。张易被定位兵家,虽然也是读书人,儒家士子对他是不感冒的。

荀爽办公室里,是用各种木牌装修的,上面是匠人阴刻的画卷,内容就是六艺五德,还配上插图和讲解。

只要进荀爽办公室看看,就能清楚明白读书人应该什么样子。

这些内容荀爽当然都知道,可他还是细细看了每一块木版画。

良久,才转身对着张易一拜:“天和胸襟开阔,雅量高致,爽愿替主公培养真正读书人。”

“哈哈,张某是兵家,只是眼界深远,思虑周全罢了。”

取得荀爽支持后,再让典韦把老蔡请过来,商讨一阵后,把经学院一分为二,包含经学院和法学院。经学院的教育课程为五礼,六乐,五射,五御,六书,九数。法学院主要学习《韩非子》,《商君书》和《汉律》。

儒家和法家从骨子里就不同,学生处在一起,可以让他们先闹一闹,互相多了解一下。反正开始学生不多,等学生多了,法学院的楼群也该建设好了,到时候再分开就行,自然形成山头,以后一个施政,一个监督,不需要他们友爱。

博学院顾名思义,大楼里是扬州郡县官员和学业有成的士子再进修的地方,教学目的就是拓宽眼界,《战国策》,《史记》《吕氏春秋》和《鬼谷子》是主修课本,这些都不是儒家推崇的读物,蔡邕是大汉最博学的学者,却不是儒家,由他当山长,更能服众,受训学生心里有榜样,才能认真学习,博采众长。

整个博学院,学子的五德标准是后世流传的仁义礼智信,不是儒家推崇的温良恭俭让。

张易这是自己打自己嘴巴,荀爽除了鄙视,还能说什么?

这一点,张易毫不让步:“一个学院里,当然只有一个标准,毕业后能不能做到我不管,在学院里,就得灌输这些给他们。”

还是蔡邕来打圆场:“《弟子规》适合启蒙,却不适合衡量当官的人。”

三人统一思想后,博学院需要聘请哪些老师,教哪些课程,自然由他们两人负责,还是那个原因,张易是兵家,现在的名声,都是嗜杀,奸猾,跋扈这一类,仁义礼智信就没有一条套得上,真正名士是看不上张易这个武夫的。

张易也没闲着,他去忙着替学院定制课本,定制教授和学生的日常服装,以及打造各种教学器材。

博学院是张易的规划,课本和教学器材乃是重中之重,张易宁愿把自己的想法弄出来,再让别人去改进,也不愿假他人手弄出四不像,自己再去修改。至于服装,和医学院的工作服类似,就是要分出三六九等。

按照张易的提议,蔡荀两位院长规定,博学院分三种学制,经学院和法学院主要是招收束发少年,培养至冠礼,五年学制。还有一种是研究型学子,在博学院学满五年后,继续留校,深入研究某种学问,研究学问同时,可以兼任博学院老师。

最后是博学院短期培训班,学期暂定六个月,速成某个方面的学问。扬州来了很多太学生和洪都门生,一年下来,考评差的都要入博学院回炉学习,考评优秀也要来博学院进修,进修结束才会提拔使用,扬州的官容易做,想升迁却不容易,指望当官就能胡搞弄钱,无异于痴人说梦。

张易把博学院的主要教学纲领理清楚后,就带着部曲去洛京,名义上是押运贡品给皇帝。

张易的贡品,主要是玳瑁甲配上金银珍珠做成的簪子,足足带去一船,部分给皇帝赏赐宫女和上林苑的长使少使们,其他是作为礼物,送给洛京的勋贵世族。

扬州不需缴纳赋税,却不妨碍张易进贡给皇帝,现在沿海港口水手渔民很多,捕捞到很多新奇的玩意,被大船岛的工匠制作成各种精美工艺品。

张易要帮他们推销奢侈品,当然要先送进宫廷和上林苑,等洛京和长安流行后,才会贩卖到大汉各地。

陪着质帝练了剑法,张易才把十来箱簪子抬进来。

张易打开箱子,拿出一个精美的竹盒,打开后,竹盒里面贴着丝绸,中间固定着一支闪烁着异样光晕的珍珠玳瑁簪,张易连盒子递给皇帝:“好久没见到陛下,甚是想念,恰好有工匠弄出一些新奇玩意,就送来给陛下赏赐后宫。”

“东西不错,朕收下了,汝大老远来洛京,就为了送这几箱头饰?说吧,有什么事情要求朕?”质帝刘缵看着满满一箱子竹盒,笑着对张易说。

张易打开一个扁条箱,取出一个挂轴,展开后是扬州博学院的远景图,来自鸿都门学的营造部吏员杜绝所画,为了画这幅画,洪都门生杜绝在钟山顶上吃住了三个月。

“去扬州一年多,建了一座学院,旨在培养真正的读书人。”

随后张易就把扬州博学院的学制规划完整说了一遍,最后请皇上下圣旨,给予扬州博学院毕业生正式的身份。

“微臣培训人才,是希望他们到地方上为大汉效力,恳请陛下赐予他们毕业为吏的身份。相比于举孝廉,这种专门培训的年轻学子,了解民生,熟悉政务,更适合郡县吏员职位,在职任上表现优异者,还可以通过举茂才,提拔为官员。”

办学院是打断士族垄断读书的举措,质帝一听就喜欢:“爱卿博学院毕业,可叫学士,年俸两百石。”这是最低级官员待遇了,和太学生平齐。

张易立刻说:“学士还是从县令属官做起,最初还是一百石吧,任职两年后,同级考评优秀者,升为两百石。”

扬州的每个县里,张易至少要塞进去三五十个学士,由他们辅助县令,彻底取代当地豪强为吏的习惯。

以后扬州的郡守县令都要从这些人中选拔出来,必须要有足够的基数,才能真正选拔出能吏干员。基数大了,实习生工资就不能太高,否则县里付不起俸禄,逼着他们去搞歪主意。

主要事情办完,张易不用陪皇帝练剑时,就去洛京拜访勋贵世族,礼品当然是珍珠发簪之类的。留地张氏是勋贵世族,和这些人出身相同,张易来洛京,也只会拜访他们。

闲聊之余,顺便邀请他们家族子弟,束发后就去扬州博学院就学。

勋贵子弟长大后可以入太学读书,但太学要冠礼后才能进,束发是十五岁,在扬州博学院学习五年后,刚好回来进太学,一点都不耽误,因此宾主皆欢。

迁延一个多月,张易离开洛京时,不仅带走一百六十名擂台武士和八十个束发少年,还请到韩说这个名士。

光禄勋侍中韩说是会稽人,博通五经,尤善图纬之学。他和蔡邕友善,张易这次来洛京,拿着蔡邕的书信请他,韩说很快就辞官,直接变卖家资,携全家人跟着张易去金陵,蔡邕推荐他当经学院副山长。

大儒卢植也想去金陵,却被张易劝阻。他是卫尉,张易还指望他能守护好皇帝,等张易把全盘安排说给他后,卢植就推荐郑玄给张易,并亲自修书给郑玄。卢植和郑玄都是大儒马融的弟子,相比于卢植当官之余教出的三瓜两枣,郑玄是真正的教书匠,手下弟子众多,张易以前想请却没敢动手,现在学院已经有了,到了请郑玄时间。

张易回程路过许昌时,碰到几十个河东家族在这里等船,因为朝廷下发的圣旨已经传到这里,这些家族立刻抢先搬到金陵。

扬州博学院不仅有大儒教授学问,学子冠礼后还能成为学士,可入郡县为佐吏,对河东士族旁支非常有吸引力。就像留地张氏,张氏旁支家不知有多少孩子,能被推荐进京入太学的,只是其中的佼佼者,大多数人还得自己想办法。

这就是张易请皇帝下旨的原因,金陵二十八区,现在才十个区有人,大多数还在纸面上,就需要这些世族豪门的旁支庶子去买地居住,反正要分家另居,金陵显然是很好的选择。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张易把相同经历的家族,特意分配在一个区内,就是让他们自己群内进行竞争,只有竞争才能持续挖掘他们的潜力,形成他们区的独特特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让金陵始终保持发展活力。

张易剿灭黄巾后,颍水,汝水和淮水就成了交通扬州和洛京的最便捷通道,船只络绎不绝,会稽的大米和丝绸通过水道送往颍川,然后再走旱路送到洛京和长安。货船回程时,更多的是带人去扬州。许昌城东,当年围捕张梁的地方,现在已经旅馆酒楼林立,是河东各郡南下扬州的聚集点。

扬州博学院开始招生,整个金陵就变成学区,如果不是张易控制地皮价位,这些搬迁扬州的小家族,到了金陵也住不起。

张易回到金陵时,扬州博学院已经录取三百多名束发孩子,还有数千孩子滞留在金陵补习蒙学,争取半年后再次投考。

想进扬州博学院就读,必须经过蒙学基础考试才行,蒙学包括《弟子规》《千字文》和《诗三百》,不能熟练背诵这三本书,无法通过考试。

因为博学院招生只看岁数和蒙学水平,根本不管出身,不少商人家庭都会搬迁到金陵来,为的就是能让孩子有个学士身份,摆脱商人家族的低下地位。

留在金陵建设城市的洪都门生很吃香,他们对三门蒙学都有深厚基础,又有大把时间,在工作之余,就会收这些孩子为弟子,赚些外快贴补家用。

才一年多时间,金陵城就已经接近二十万人口,好在钟山一圈的地盘足够大,再来一百万也能容纳。

金陵的土地都留作城市用地,这么多人吃马嚼,粮草全靠会稽运过来,无形中就促进了扬州的工业商贸和车船业的发展。

城市人多了,弊端也有,因为金陵有专门的林业从事管理,钟山上的树木是不准随意砍伐的,造成金陵城煮饭用的柴草奇缺,全靠丹阳郡商户烧制木炭供应过来,虽然一定程度缓解了金陵柴火紧张,却让丹阳郡的大片山林遭受砍伐。

为了保护树木不被砍伐,张易只能把眼睛看向寿春,张易把镇北将军府定在寿春,就是因为寿春附近有大煤矿。

74、蜂窝煤攻略

张易来自后世,当然知道现在富饶的豫州和三辅之地,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原因也被专家学者说得很清楚。气候变迁仅仅是一方面,更多原因是乱砍滥伐,造成水土流失。

煤炭储量大,开采方便,只需要把蜂窝煤在城市中推广出去,就能挽救无数的森林,至于乡村,地广人稀,根本不需要。

寿春开始有三万新兵,一直留在军营中训练的只有五千,拉到金陵两万,还有五千兵主要任务是挖河,从寿春挖一条开阔的运河,把淮水和大江沟通。

尤其是寿春段,张易要求越深越好,最后挖成很大很深的湖泊,才找到下面的煤层。

随后张易就宣布停工,人员全部去疏浚拓宽原有邗沟。

邗沟是吴王夫差下令开凿的运河,贯通淮河水系和江南水系,到了东汉末年,已经被堵塞多处,张易开凿运河,很多人都劝张易疏浚拓宽原有邗沟就可,结果张易一意孤行,坚持要在寿春开凿,终于挖出煤炭后,才顺应民意,把人调去邗沟故道。

虞翻被张易任命为煤炭从事,带领海岛上工匠和船只来到寿春,把刚开挖的湖面整个霸占了,建起公营的煤炭场。

同时,魏家调拨出一部分人手开始烧窑,专门生产陶瓷炉膛。

等金陵城终于出现木炭荒时,在寿春训练一年多的五千新兵出动了,直扑徐州。

徐州刺史陶谦和张易有旧,听说张易亲自领兵入境,立刻出城迎接。

他是最苦逼的刺史,徐州被张易切掉淮河以南,北面又是黄巾盘踞的地盘,因为背靠青州黄巾大军,徐州黄巾经常来徐州抢粮,他这个州刺史,只能管辖三郡之地,手里只有两千多兵马,还得靠糜家等豪强帮忙守护,才能坐稳刺史位置。

张易出兵太快,事先毫无征兆,等陶谦得到消息,张易带着铁血营已经到城外二十里,陶谦出城不久就碰上张易。

“将军莅临徐州,下官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陶谦出城时,已经把印信揣在怀中,只要张易有吞并徐州的打算,他立刻就把印信递上去,他宁愿去扬州当一县令,也不愿在徐州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客气了,恭祖何罪之有?是张某唐突了,北方鲜卑入寇,兵情紧急,镇北军借道徐州,张某只能亲自来向陶刺史解释。”

张易是镇北将军,负有抵抗鲜卑的任务,从扬州到幽州,大军都能路过,借道徐州向北,因为不需要徐州提供粮草,没有提前招呼,找不到任何毛病。

见到张易不是来找他麻烦的,看看铁血营的雄壮兵马,陶谦立刻说:“将军请先进城歇马,陶谦还有一事相求。”

“恭祖真是见外,我们一起在西凉打过羌骑,是老战友,有什么事情,直说就行,提什么求不求的。”张易下马,拉着陶谦的手,深情地说。

“天和恩义,那我就直说了,琅琊郡现在还在黄巾手中,时常来骚扰东海郡,天和既然路过徐州,还请出手帮忙解决,出兵一应费用,都由徐州承担。”

“哈哈,张某不好直接插手徐州战事,既然恭祖有要求,这点事情还是可以解决的,铁血营身后有五千兵,就借给恭祖,徐州刺史守土有责,总要把徐州扫荡干净才行。”

张易来徐州,本来就是要围捕琅琊的黄巾,借道一说只是借口,就算陶谦不请他帮忙,路过琅琊时,也会找个由头出兵。

没办法,新兵可以用挖掘河道名义来找煤矿,却不能一直去挖煤,还得抓黄巾俘虏。相比于豫州战场上的黄巾,现在徐州黄巾基本都被洗脑,抓过来送在地方上,只会生乱,有士兵看管的矿工才合适他们。

至于借兵给陶谦,仅仅是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现在黄巾大多已经结束流浪为寇的日子,琅琊郡就是他们控制的地盘,豪强地主已经被他们消灭干净,现在大部分人开荒种地,只有少部分人进行训练,真要有大军围捕,他们才会聚集起来抵抗。

“要进攻这种全民皆兵的地方,当然不是一场战争就能结束的,恭祖想好驻军的地方了吗?”

会稽虞家在东海有很大的矿产,陶谦以为张易带兵来这里,就是保护东海矿产的。

“琅琊黄巾骚扰徐州,东海郡首当其冲,就安置在东海如何?”

“一年内,帮恭祖收复琅琊郡,到时张某就撤兵如何?”

“青州黄巾势大难敌,还请天和继续援手。”

陶谦家在丹阳郡,他开始在郡县里任佐吏,后被茂才才去长安为官,跟着卢植混到战功才被送到徐州刺史位置上,他没有争霸天下的雄心,把徐州置于张易羽翼之下,他就能高枕无忧,他的家族才可能慢慢做大。

py交易,一拍即合,张易不再提什么北方鲜卑入寇之事,陶谦也不提借兵,东海郡以后就是镇北将军驻军之地。

张易没有烧玻璃的技术,又需要大量的透镜,只能霸占住东海的水晶矿,五千士兵占据东海后,就开始实战训练。

“一年后,你们正式成军,就叫镇北军,待遇和铁血营相同,不过我只要三千人,组成镇北军第一营,跟我去北方围剿鲜卑胡骑。现在你们以曲为单位,各自出击,抓捕一名青壮算两个人头功劳,妇孺算一个人头,老弱只能算半个人头,按月记功,军功排在三千名后的,就去煤矿指挥俘虏挖煤。勇士们,张开你们的獠牙吧。”

三十万黄巾俘虏中,张易选出三万新兵,然后又筛选出现在的五千人,在其他新兵去烧窑,去建筑,去疏浚河道时,五千人都在高强度训练,充足的营养让他们每一个都变得熊腰虎背,整个人完全是脱胎换骨一样,在大汉,也就铁血营的战斗力能和他们相比。

现在张易要正式成立镇北军,就得先让他们立功授勋,成为基层军官。在他们出征徐州后,荀攸带着教练团,已经在寿春大营招募两万年轻人,一年后将选出佼佼者,交给他们带领。

出击命令下达后,这些人好像猛虎下山,十天不到,就有五百多青壮黄巾被他们抓来,随后就被铁血营押送到寿春。

挖煤的工作很苦,在张易的公营煤矿上,这些黄巾却能吃饱饭,睡安稳觉,在他们身体适应后,立刻就放弃了逃跑的心思,开始给新来的矿工,传授新工具挖煤的技巧。

带烟囱的新式煤炉一面世,就受到金陵人的欢迎,因为木炭价格飞涨,以前仅仅烧饭的费用,用蜂窝煤就可以烧一整天,而且蜂窝煤使用简单,干净卫生,因为有烟囱排出烟气,取暖的同时,还没有中毒的危险。

为了配合蜂窝煤扩张,张易只垄断煤矿,却放开蜂窝煤生产,商人都是逐利的,蜂窝煤制作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很快成为新兴的产业,因为市场很大,而且本小利大,连没有产业的小家庭也参与进来。

在这个没有棉花,更没有空调的时代,冬季屋里没有取暖,很难入睡。

工匠的智慧是无穷的,因为砖头被大量应用,还有现成的高温炉膛出售,不仅各种各样的炉子出现,甚至连炕和壁炉都被发明出来,烧的都是蜂窝煤。。

过年前,张易从徐州回到金陵,见到漂亮的三层小楼边上,都被加上一间烧炭房,只能哭笑不得。

仅仅一年时间,寿春的煤矿上,就有了五万多矿工,随着蜂窝煤被普及,江东城市里,有了喝不完的开水,洗澡洗头就变成金陵民众日常的生活习惯。

蜂窝煤正在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

五万矿工只有一小半是镇北军自己抓的,一大半是曹操抓到的。

曹操是青州刺史,是围剿青州黄巾的主将,可他只有一万兵马,根本无法和青州几十万黄巾决战,只能在边上慢慢蚕食,他开始抓到黄巾俘虏,都用来屯田,抓到逃跑的俘虏直接砍头了事,一年下来,青州产出勉强够他人吃马嚼的。

见到张易亲自去徐州抓俘虏后,终于发现商机,很快和扬州商人达成协议,青壮俘虏换粮食,不敢乱跑的老弱妇孺才留下屯田,让他省下更多的兵马作战,也就能抓到更多的俘虏。

商人用这些俘虏从煤炭场换到煤炭,再运到会稽去,制作蜂窝煤换粮食,然后再运粮食到青州换俘虏,产业链形成后,寿春煤矿产量猛增,会稽吴郡城市中,烧炭市场很快被蜂窝煤占领。

时机成熟,张易让税务从事,把木炭税收提高五倍。

烧木炭成了赔本的买卖,乱砍滥伐树林的事情,很快得到遏制。

受到蜂窝煤冲击的,不仅仅是扬州,随着淮水支流,蜂窝煤同样进入豫州和徐州。

为了让更多商船进入徐州,陶谦组织人力拓宽河道,用运河把徐州的几个湖泊联系起来,会稽商船可以从内河一直开到东海郡。

徐州不仅多了商品进入,他还根据扬州的税率,开始对经过徐州地盘的商船收税。

75、移师卢龙塞

张易对陶谦搭顺风车,非常支持。

徐州和扬州紧邻,还有淮水支流互通,在税收刺激下,陶谦已经组织辖内民众,开始修路搭桥,促进商业发展。

张易还得帮帮他,只有生产出能够交易的物品,才能引商人来交易,徐州就能收到更多的税收。

很快,糜家在徐州境内开办石灰工厂,这是用量很大的建材,工艺并不复杂,缺的是燃料。徐州很早就有人烧制石灰,有了寿春的煤后,石灰煅烧也就容易多了。

糜家刚把石灰工厂建好,徐州好多山头,就被闻风而动的当地豪强买断。

对他们来说,采石灰石太简单了,缺的是销路,现在派点人口把山上石头弄下来,送到糜家的石灰场,就能换到真金白银,为什么不干呢?

结果,徐州资源丰富,挖石头的人多了后,不仅石灰石,连铁矿石和煤都被人挖出来。

糜竺是镇北将军府的工商从事,手下就有炼铁的专家,发现铁矿后,糜家立刻在徐州成立大汉第一家炼铁工厂,为了顺利开矿,吸纳有几十个股东,随后那些股东纷纷出资出人进行铁矿石开采。

在徐州开始快速发展的一年时间,镇北军也拿下了琅琊郡,两万多黄巾青壮被抓走,剩下要么跑到青州,要么求着镇北军带他们走,因为留在当地太苦了。

张易随即就把借来的东海郡还给徐州,让专注于修路收税的陶谦,把东海的路也修一修,东海的港口是虞家建立的,要想发展壮大,就得有联通内地的道路,把更多商品输送进来,最好还能有商品运出去。

寿春的两万新兵,编入现在的镇北军,按照八卦命名,称为镇北八营,全部进入琅琊郡修整。

相比于东海,琅琊郡除了耕地较少,其他资源要丰富得多,把东海留给陶谦安排种地,镇北军去琅琊训练,随时可以进攻青州黄巾,最好能和曹操达成交易,切下胶东半岛。

有胶东半岛在手,张易就可以在此造船,渡海去辽东建立军港,镇北军进攻鲜卑时,后勤没有后顾之忧。

张易占据琅琊郡后,郡守还得请陶谦指派,这是朝廷法度,张易不想破坏。

结果陶谦给张易派来笮融,张易不喜欢这个人,历史走向变了,人性格不会变。历史上笮融是个野心家,发展信徒敛财的神棍,最终变成无义流寇,谁收留他,杀谁。

这家伙确实来者不善,到这里上任时,还带着几百信徒,随后指使信徒在琅琊郡宣传太平道的罪恶,那些留在琅琊郡,受过黄巾军荼毒的民众,不少人受到他们蛊惑,逐渐成了笮融的信徒。

“新来的太守不安份啊。”荀攸看不上笮融这种神棍。

“陶谦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才会派他来,现在没空搭理他,我们来琅琊后,曹操也断了俘虏买卖,都不欢迎我们呐,我们直接把全军开拔到北方,然后派人去辽东建立港口,这里缓一缓,先去收拾一下鲜卑人。”

“这倒是正事,鲜卑入寇,镇北将军一直不去北方,好像说不过去。”

“你说,我们走海路,还是直接走旱路绕过去?”

“海路运力紧张,旱路沿途惊扰太大了。不过没关系,亮亮相也不错。”

“好,那就战兵走旱路,辅兵到东莱后走海路,多打旗号,沿途试试他们成色。”

见到镇北军开拔,笮融来到军营前,要求求见张易,被张易凉了一个时辰才让他进来。

“将军这是要去哪里?”见到张易,笮融开口就问。

“军事秘密,笮融太守还是少知道为好。”

“将军走了,这里防守怎么办?”

“这好像是笮融太守的责任吧?”

“那我得收税才能养兵。”

“哦,镇北军还没收过琅琊郡的税收,笮融太守自便。”

琅琊郡青壮都被镇北军抓走,还有不少跑到青州,现在还剩下几万老弱,散在乡野里,靠采集野菜为生,镇北军驻扎这里后,还接济他们不少,哪里会去收税。

适逢鲜卑又开始大举寇边,张易就想到辽东同样产煤和铁,与其在这里,镇得所有人都不敢轻动,还让人侧目,不如去辽东发展,等这帮家伙开始割据混战,再回头收拾他们。

丢下一地鸡毛,镇北军说走就走,两万五千大兵一分为三,一万退守寿春,一万直接北上,还有五千到东莱,等着海船过来送往辽东。

此时已经是本初四十六年,到了冬天,缓过劲来的鲜卑再次入寇,并州刺史臧昊率三万骑兵,四万步兵,于雁门关外和檀石槐正面交战,最终打成胶着,檀石槐无功而返。

幽州牧刘虞兵只有三千,不敌东部鲜卑,于是坚壁清野,退守渔阳,结果上谷郡太守夏育率轻骑出关,于草原上又放了一把火,然后自己逆风奔逃,躲避大火,一直冲到云中郡的沙漠里,才躲过一劫。

就在这个时候,张易率领一千铁血营在前,后面跟着一万步兵,就这么横穿青州,往北方开拔。

青州黄巾都是被张易吓跑过来的,见到张易打着镇北军旗号,直接往两侧避让,给张易留出十几里宽的通道,沿途还摆上一点粮食,算是送给镇北军的仪程。

张易转头问郭嘉:“这里头目是臧霸还是张飞燕?倒是挺懂事。”

镇北军移师琅琊时,郭嘉提前举行冠礼,来军中报到,被张易委以情报从事。这是一直给他留的位置,前一阵一直是张易亲自管理。

郭嘉经过多年锻炼,早就不是病怏怏身体,进入军营后,和其他护卫一样,身上也是穿着轻铠,时刻不离张易左右,见张易问起,立刻说:“是张飞燕的地盘,臧霸在泰山。”

“派人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说服他们投降。”

“如果投降,地盘怎么办?曹孟德不可能在边上看着。”

“那就带走,你觉得哪里好安置他们?”

“胶东半岛要建设三个港口,加上辽东港,辽西港和东海港,六个港口足够安置他们。”

“就按照这个筹划,青州黄巾不能留给曹操。”

张易大军顺利通过青州,大张旗鼓过渤海和河间时,袁氏兄弟已经把过河的浮桥搭好,同样有粮食赠送,两人都没有来相见,意思就是赶紧离开。

两兄弟现在都凑出万余兵马,秣马厉兵,防着周围的曹操。至于附近的刘繇和刘岱,各自只有几千人,他们根本没放在眼中。青州黄巾军,是曹操的事情,根本和他们无关。

结果有两兄弟牵制,曹操也不敢对黄巾大举开战,而黄巾军因为张易在琅琊,更是一动不敢动。

张易移师关外,其实是为了打开僵局,让他们各家都动起来,只有打起来,张易才有机会插手这里。

张易到幽州,才知道夏育放了一把火,又把鲜卑人烧回去了。

既然鲜卑已经不在,张易也就没去渔阳,直接进入右北平,沿海岸线往北。他到辽东是来建立海港根据地的,根本不想和刘虞去套近乎,在洛京时,刘虞就对张易不感冒。

右北平太守公孙瓒对张易到来非常欢迎,老远就迎了上来。

“鲜卑已经被夏老贼一把火烧跑了,将军来得刚好,不然也要着了夏老贼的道。”

他一口一个夏老贼,因为鲜卑入寇时,他立刻出兵骚扰,结果夏育放火,他们也在下风头,见到远处浓烟升空,赶紧往回跑,结果还被烧伤不少,也幸亏他们是骑兵,真要是步兵,都死在火场里。

跟着公孙瓒入城,见到不少士兵在晒太阳,有些脸上的烧伤还没好,张易对公孙瓒说:“我这里备了不少烫伤膏,你让人来拿一些过去。”

听说张易要送他们烫伤膏,公孙瓒立刻下马致谢:“谢将军,能有烫伤膏,就能让兄弟们少受不少苦。”

他剿黄巾时有两千骑兵,后来折损一些,当了太守后,又攒了些家底,现在总共才三千骑兵,这次有一半被烧伤,大部分在手和脸这些部位,不致命却难受得很。

张易是放过火的,见识过草原大火的厉害,就算不敢再放,也要防备别人放火,因此特意让华佗准备了不少烫伤膏,结果自己还没用上,先救治了公孙瓒的部队。

进了公孙瓒大堂,公孙瓒请张易做了主位,自己再侧面相陪。

张易是镇北将军,到了边境郡县,不会过问民生的事情,如果是谈军情,就是他最大。

寒暄过后,张易就问公孙瓒:“鲜卑入寇,一般从几路过来?”

“我们这里是从卢龙塞和沿海过来的,上谷渔阳外有很多丘陵,鲜卑人随意就能避开关城。”

“卢龙塞怎么会没有士兵驻守?”

“龙城在鲜卑手中,鲜卑都是骑兵,很容易包抄卢龙塞后路。”

“昌黎郡也在鲜卑人手里吗?”

“昌黎胡汉杂居。”

公孙瓒说得简单,张易也不再问,昌黎显然有公孙家的产业,幽州管不了,鲜卑也不抢掠,算是双方交易场所。

“镇北将军府,就设在卢龙塞。”

“将军这么多兵,小小卢龙塞住不下吧。”

“现在确实不大,本将既然来了,周围就不再允许鲜卑人放马牧羊,地方不就够了吗?”

公孙瓒可不觉得张易是说笑,一万步兵里有两千人是弩兵,其他还有长刀手,盾牌手和弓箭手,都是对付马队的重装步兵,真要被张易卡住卢龙塞,整个右北平就没有鲜卑人敢来,而且他们可以随意攻出去。

十天后,船队到了,张易才和公孙瓒告别,公孙瓒听说船队顺着濡水逆流而上,然后就在河边开始搭建水寨,就以为右北平再也没有战事。

76、杀羊诱敌

公孙瓒伤兵满营,无法跟着出征,张易也不为难他,让他留在城中,好好安抚伤兵,自己带铁血营到卢龙塞,修补好城防后,就把斥候撒了出去。

张易说到做到,百里范围内,不准鲜卑人牧马。

卢龙塞就在汉朝和鲜卑人的分界线上,张易骑兵到达这里,立刻就惊动了鲜卑人。

结果他们还没集结起来,铁血营就冲过去,比鲜卑人入寇更快更狠,因为他们不是为了抢劫,没有物资累赘,因此来去如风。

鲜卑人想赶着羊群逃跑都来不及,见到追过来的铁血营骑兵,再不跑连命都没有了,没有马匹的妇孺老弱,只能留下来看管羊群。

结果铁血营要围住的就是羊群,还是用铁血营传下来的老办法,从外面围住羊群后,随便对着羊一刀一枪,就不再理会,一直把羊群全部杀倒才离开。

一千铁血营骑兵,绕着卢龙塞旋转着出击,几天时间就把卢龙塞百里范围的羊群屠杀一空,除了把被掳的汉家妇女带回卢龙塞,鲜卑老弱根本不管,由得她们留在死羊群中,哭喊着剥皮切肉。

这次张易没有把汉家妇孺放走,而是集体安置在濡水入海口的港口中,有无数羊腿供她们贩卖羊肉汤,至少今年冬天是能安全渡过了,以后自然有港口的工匠水手向她们求婚。

几年前,张易在塞北屠杀羊群,被鲜卑人当成恶魔,只是当时张易名声不显,他们并不知道是谁,现在张易是镇北将军,刚到北方就故伎重演,鲜卑人一下子就把张易和杀羊恶魔对上了。

柳城北面东拓跋部,拓跋狐正在砍树,他得在下雪前,修补好围栏和顶棚。

和别人去找山窝藏身不同,拓跋狐把过冬的地方安置在河道边。

天暖和时,别人放羊时唱歌玩耍,拓跋狐却一边放羊,一边挖土,经过多年的努力,他已经挖出一片弯曲的的深沟,夏天可以蓄水喂羊,到了枯水季节,这条迂回曲折的深沟,就成了天然的藏身之处,不仅能藏几百只羊,用树枝做成顶棚,上面覆盖着牧草,等被雪掩埋后,不仅隐蔽,里面还特别暖和。

拓跋狐家以前是贵族,因为抢夺肥美草原时战败了,家里男人只剩下拓跋狐,他因为个子矮小,被当成小孩子才留得一命,随后就在现在的部落里安身,因为家里阔过,知道什么是好东西,他去关内抢劫总能抢到最值钱的,包括婆娘也是从关内抢来的。

看着粗壮的大婆娘带着几个小孩子在捆草垛,拓跋狐就想到当年第一次入关,当时他只有十五岁,还没有马背高,其他人都挑年轻漂亮的女人,拓跋狐却盯上这个傻大个女人,最终女人被拓跋狐偷偷打晕,绑着扛上马背上运回来。

结果傻大个不仅能帮他放羊,每年还帮他生下一个大胖小子。也不过才十五年时间,拓跋狐已经有三个婆娘,九个儿子和三个闺女,最大的儿子已经身长九尺,两年前就敢独自放羊,再过几年,等儿子都长大,全会是身高体壮的大汉,拓跋狐带着他们,就能复兴家族荣光,再不负拓跋这个伟大姓氏。

拓跋狐个子矮小,脑子却很聪明,挖沟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过冬办法,这里已经用了三年,熬过整个冬天,他家大羊不会掉膘,新生小羊也不会冻死,最关键的是躲在地下可以不让马贼看见。

以前这里都是安分守己的牧民,根本没有马贼,也就那一年大火后,马贼一下子多起来,比草原恶狼还凶狠,平时不放牧,专门靠抢劫过日子。

那些杀千刀的最喜欢趁着大雪天,部落交通不便时,摸进牧民的过冬地,胡吃海塞一个冬天后才离去,临走还会带走不少羊肉和羊皮。

今年南面刚刚烧过一场大火,原本还想进关的拓跋狐,再也不敢乱跑,早早就开始准备过冬地。

太阳还没到头顶,拓跋狐就听到羊群的声音,立刻跑到高处往远处看,结果见到自家三个大小伙子赶着一百多只羊回来了。

拓跋狐抓起一根粗树枝,就怒气冲冲冲过去。

明明给他们带着肉干的,让他们日头快落山才能回来,这个时候就跑回来偷懒,是以为我老得打不动了,还是咋地?

大儿子见到拓跋狐出现,也不管羊群了,直接骑马冲过来,对着拓跋狐喊:“阿玛,快点准备马匹弓箭,已经有人来传信,大人又要集合了。”

“谁下的命令都没用,今年我们不进关,抢再多银子也不如羊群重要。”

大火一起,许多动物被烧死,再过一阵就要下雪了,狼群找不到吃的,就会闻着味道跑过来。自家这个坑道的出口围栏必须坚固密实,让狼群无法闯进来才行,现在顶盖才做好,栅栏才围一半,怎么好乱跑?

“集合不是要进关,说什么杀羊恶魔来关外了。”

“扯淡,杀羊恶魔是汉军,他们这个时候怎么敢出关?”

“传信人说了,杀羊恶魔就在卢龙塞。还说,慕容英家的羊群已经被他们杀光了。”

“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去找那个慕容英,会唱歌跳舞又能怎么样?长得像小鸡仔一样,还没你腰带高,找女人就要找你阿姆这种大块头,不仅能干活,生儿子个头也大。”儿子被有鲜卑百灵鸟美誉的慕容英迷住了,拓跋狐很不高兴,因为慕容英长得小巧玲珑,根本不合适他儿子。

“哎呀,不仅仅是慕容英家,整个卢龙塞周围的羊群都被杀光了。”

“杀羊的人多了,怎么就确定是杀羊恶魔?”

“和传说中的杀羊恶魔一样,那些人见到羊就戳一枪,杀光羊群后,只带走一些羊腿,其他就扔在地上不管了。”

“去年冬天,石头家被八个马贼堵在窝里,那些马贼就是这么说杀羊恶魔的,传信人能确定不是马贼瞎说的?会不会是马贼假造信息,骗我们露出踪迹,好让他们跟踪到过冬位置,等雪厚来堵窝?”拓跋狐人如其名,脑子确实很好,对危险有天然的警惕,不然以他这种身材,根本无法在鲜卑人中,滋润地活到现在。

拓跋狐一直引以为憾,儿子继承他阿姆高大身材,脑子也随他阿姆,有点傻傻的,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但拓跋狐受够矮个子苦头,宁愿要傻大个儿子,也不喜欢矮小的,至少大个子没人敢欺负,大事有自己来考虑,家里就不会吃亏上当。

“这个时候马贼怎么敢出来?就是汉军,领头是什么镇北将军,叫什么张易,刚到塞外,就纵兵杀羊,只要再杀一次,就到我们这里了。”

拓跋狐听了儿子的话,就开始思考可能性:有名有姓,连镇北将军官位都说出来,看来像真的。

拓跋狐就对已经赶羊进沟的孩子说:“大树跟我去集合,二树三树留在家里,保护好羊和弟弟妹妹,我不回来,不准再出去了。”

娶了大个子女人,生下孩子后,拓跋狐就给儿子取了大树这个名字,结果儿子确实长大又高又大。随后抢来的两个女人,同样是高个子,只是像傻大个那种身材的女人确实少见。

鲜卑人抢劫惯了,不仅抢汉人,内部同样互相劫掠羊群,因为这就是他们生存法则,并不觉得抢劫就是恶贯满盈。张易赶尽杀绝的杀羊行为,才是不可饶恕的。

拓跋狐虽然自私狡猾,心里也是有坚持的,大事优先顺序是:自己不能死,家里羊群不能遭灾,杀羊恶魔不能留。

拓跋狐家仅仅是草原上一个缩影,知道张易就在卢龙塞后,东部鲜卑人很快串联起来,牧民从四面八方往卢龙塞围拢,碰到后就一起前行,互相交换信息后,就一起怒骂张易,用各种发誓来坚定信心。

一定要攻破卢龙塞,把张易人头砍下祭天。

张易是镇北将军,既然来北方,就是要打仗,鲜卑人被夏育一把火烧了回去,今年是无法再过来了,张易不可能去追杀他们,想打仗就得想办法把他们引过来。

特意带着铁血营在百里范围内,杀了一圈羊后,才缩回卢龙塞。

只要鲜卑人不健忘,就能知道多年前的杀羊军队又回来了。

如果这个诱饵鲜卑人还不愿吞下去,东部鲜卑基本也就废了,对名存实亡的部落联盟,张易打不打都无所谓。

东部鲜卑人还没吃过汉军大亏,实力保持很完整,张易躲进卢龙塞才十天,斥候就传回消息,鲜卑人来了,从四面八方来了,甚至有鲜卑骑兵从渔阳入关,再从右北平包抄过来,就是要堵住后路,完整吃掉张易的部队。

“听乌桓人说,杀羊恶魔是从关内出来的,只有一千骑兵和一万步兵。”

“这点人马就敢来关外,简直是找死。”

“听说他们现在躲进卢龙塞,卢龙塞我去过,围墙还是很高的,一万人缩在里面,想要攻下了,很难。”

“传话人说,大人下命令了,杀羊恶魔必须死。”

对六七万鲜卑骑兵来说,卢龙塞只是难啃点,却不是没办法,最简单办法就是困死。

如果是其他汉军固守卢龙塞,在这里时节里,他们不会过来围困,杀羊恶魔嘛,当然是必须死。

77、卢龙塞攻防战

张易把铁血营带出去杀羊,是去引诱他们来战,当然不会毫无准备,一万新兵和送辎重来的五千辅兵到了濡水后,就在濡水下游两岸的码头外围构筑防御工事,保证卢龙塞往港口的后路不被切断。

张易让他们构筑的工事,和拓跋狐过冬羊圈很像,也是往下面挖坑,没办法,这里冬天很冷,地下一米五深处才不再结冰,只有挖出三米深,人呆在里面就舒适很多,上面铺设原木盖好土后,就是暗堡。

迷宫一样的暗堡上面,还有不少栅栏,可以让战士冲上来后还有屏蔽,鲜卑人想要过来,就得接受栅栏后和暗堡里的双重打击。这个工事更无耻的地方,在工事前方一百多米范围内,密密麻麻都是圆孔,只有碟子大小,却有半米深,是矿工半圆铲挖出来的,非常省事,但是下雪封冻后,这些圆坑就是折马腿的利器,人都无法乱跑,更别说骑兵驰骋。

辎重船送到辽西来的,除了粮食和竹杆箭,就是各种工具和铁钉,尤其是铁锹和斧头很多。用这些便利的工具,一万多士兵挖了一个月才完成,濡水下游两岸延绵几十里,凡是能通过的地方,都是这种半地下工事。

张易做出这种工事,就是不想主动出击,让鲜卑人觉得自己没有危险,可以慢慢围困张易。卢龙塞总共二十一个关口,都是盾牌和弓箭手驻扎,依悬崖而建的关城,牢牢卡住往南的通道。

天寒地冻,张易的士兵都在温暖的地方,有充足的粮食和羊肉吃,鲜卑骑兵就难受了,他们最可能攻击的地方,就是濡水出海口的港口,那里看起来只有栅栏,却是防范最严密的地方,不仅地下工事最密集,士兵也最多,鲜卑人敢强攻,还会有秘密武器等着他们。

从北面过来的鲜卑人,都以为张易只有一千骑兵,等他们到了卢龙塞附近,听已经吃过亏的牧民说,才知道卢龙塞里还有两三千的步兵,有很多弓箭手,居高临下,弓箭射程比他们远好多,更恶劣的是这些弓箭手用的箭枝是竹子特制的,用一次就断成三截,连箭头都无法再用。

江东有了车床后,制作箭杆时,同心度控制很好,因为竹节原因,箭枝是三截通过螺纹连接的,因为箭枝是损耗品,张易只要求平直就好,箭头更是操蛋,竹子制成三棱锥后,仅仅锥尖位置镶嵌金属尖头。

箭头段和尾羽段都是分开存放的,笔直的箭杆困扎在一起,基本不会变形,使用前才会迅速组装。

这种箭枝因为重量轻,速度很快,本就是为黄巾军和鲜卑人准备的,因为他们没有盔甲,结果围捕黄巾时没有用上,全部送到塞北来。

鲜卑牧民以为卢龙塞关口防御力量单薄,结集几十人就敢往上冲,结果,关上守军练的就是快速发射,根本不计成本,不停往下射箭,箭雨很快就把鲜卑牧人击退。

鲜卑牧民听说卢龙塞的汉骑都是长枪兵,就算有弓箭也不会多,他们敢来攻打卢龙塞,就是要利用远程攻击欺负汉军。

而且大汉北军所用的箭枝,因为制作精良,每支成本需要七十文,是可以回收利用的,要比他们自己的箭枝要好得多,来攻卢龙塞前,还有捡汉军箭枝的打算。

结果,看着先来牧民身上的伤痕,还有低成本制作的箭枝,这些兴冲冲赶过来的牧民也傻眼了。

箭枝贵,杀伤力弱,完全靠弓箭是无法守城的,因为花不起。

现在卢龙塞上落下的是箭雨,还是粗制滥造的竹箭,连油漆都没有,可挨上一箭,同样血流不止,拔箭后同样是铜钱大的贯穿伤。

宁挨三箭,不挨一刀,宁挨三刀,不挨一枪。

这是古代战场士兵的信条。

张易带来的步兵大多数是枪兵,弓箭都是附带副武器的,不仅箭是便宜货,连弓都是简陋的竹木弓,射程只有三五十米,和汉军弓箭手根本没法比。

但是在卢龙塞这个特殊地点,简易弓箭却让鲜卑人吃了大亏。二十几个关口,第一天就射伤了四五千鲜卑人。虽然都是轻伤,却很影响士气。

进攻卢龙塞的鲜卑人受阻,从柳城来的鲜卑人,遭受迎头痛击后,对刺猬一样的暗堡,同样无计可施。

他们沿着海岸线过来,就是要堵死卢龙塞的退路,结果到了濡水入海口附近时,居然发现那里建起很大的城寨,还是用木栅栏围起来的,只有一人多高。因为城寨里面很开阔,栅栏很长,还是几层,搭建得曲折迂回。

柳城来的鲜卑都是入寇大汉的老手,不知攻破过多少这种简易栅栏。只需要甩出皮绳,用几匹马一拉,就能把栅栏拉到,然后就能冲进去予取予求。

看到里面空荡荡的,没有见到人影,两千多鲜卑人也不想再试探,都争先恐后往城寨赶,就怕拉在后面,抢不到好东西。

马快的骑兵冲到城寨近前时,直接开始冲锋,他们没看见栅栏后面根本有人,都想第一时间破开栅栏,然后打城寨守兵措手不及。

结果异变忽然发生,冲锋的骑兵忽然有人落马,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接二连三的发生马失前蹄的状况。等摔得七晕八素的鲜卑人,爬起来看到折断的马蹄后,才知道一片枯草下面,居然有无数浅坑,刚好可以陷进整个马蹄,在惯性作用下,直接折断马蹄。

有些还没落马的鲜卑骑兵就转头想跑,结果没跑几步,也摔下马来。刚刚他只是运气好,不代表他回身就没事了。四千多鲜卑骑兵至少有一半人落马,其他人再也不敢骑乘了,立刻跳下马,自己在前探路,拉着马往回转。

还有的骑兵下马后,没有回转,而是朝木栅栏走去,不管怎么说,既然来了,就要攻下这个城寨,先把挡路的木栅栏砍倒再说其他。

结果,还没等他们到栅栏边上,栅栏后面忽然冒出无数士兵,顺着栅栏缝隙就对着他们放箭,只看这些人端着弓箭的姿势,鲜卑人头皮都麻了,这些人拿的分明是弩弓。

相比于卢龙塞守兵的简易弓箭,这些弩兵所用的是改良的秦弩,虽然箭枝同样是竹制的,前面三棱箭头却要粗大,杀伤力翻了几倍,可以一下子就把人打倒,然后就往外飚血,感觉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几轮射击之后,栅栏里的士兵就放出梯子,从里面冲出来,拿着枪挨个补刀,很快就把倒在地上的骑兵消灭干净,根本不理刚才拉在后面的骑兵,在两百米外看着他们,也没有跑出来追杀的意思。

看到汉军有上千人,栅栏前面有陷马坑,后面地下有藏兵洞,还有五百多支弩弓,还剩几百人的柳城骑兵,知道再进去也讨不了好,就不再围观,直接转身离去。

反正城寨里都是步兵,也不敢出来和他们交战,这帮人退到看不见城寨位置后,就停了下来。他们已经摸清城寨里兵力虚实,等后续骑兵过来,再商量攻击的办法。

从右北平绕过来的鲜卑人就谨慎多了,他们已经跟住在右北平的乌桓人打听过了,知道出塞的汉军有一千骑兵和一万步兵,并不是传言的只有一千人。

不过他们不觉得拿不下,他们为了过关城,特意集结在一起,现在有六千多骑兵,有他们堵住退路,杀羊恶魔插翅难飞。

他们是绕过来的,等他们到达濡水出海口附近时,才看到出海口居然有好多船只。

领头的小单于勃利以为这些船只是来接应汉军离开的,立刻下令骑兵准备攻击。

因为濡水下游两岸都有城寨,勃利和柳城的鲜卑人至少相隔五六里路,根本不知道柳城的骑兵已经聚集了两万人,已经跟对岸栅栏后是汉军纠缠了十天。

柳城鲜卑虽然还没破城,却已经想到了破城的办法,他们人多势众,正在用背土铺路的办法,在这些密布陷马坑的一百多米死亡地带,铺出几十条攻击线路。现在已经完成大半,只剩下栅栏边三十米,因为弓弩已经能穿透他们挡箭的木板,才无法往前继续。

“有木板阻挡,我们可以用石头攻击,砸也砸死他们。”柳城鲜卑有人又想出新的办法,这里是濡水入海口,夏季泛滥时,冲下很多石头

“对啊,早想出来,我们连铺路都不用了。”立刻有人附和。

“我们这么多人用石头扔过去,只要防着栅栏里面的弩箭,就能扔出一条坡道出来,然后一鼓作气冲进去。”

“他们只有一千多人,我们两万多,只要冲过去,就能把他们埋在地下。”

想法虽然好,但是真等冲上去后,发现根本防不住弩箭攻击,因为栅栏是曲折的,射他们的不仅仅是正面的汉军,趴在栅栏下部只需很小的缝就能把弩箭射出来,他们的石头却砸不着汉军。

汉军只露面一千多人,就把柳城两万多骑士折腾得欲仙欲死。

78、乳虎初阵

卢龙塞和港口打得热闹,杀羊恶魔张易却在河对岸的山顶上观战。

他是镇北将军,将士当然不能让他冒险,把他安置在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河对岸的地下工事中,随时可以乘船离开。他身边跟着的就是铁血营,张飞杀了一圈羊后,回到卢龙塞就顺着河道撤了下来,现在卢龙塞里其实是太史慈率领的镇北第一营。

对岸是大战的主力,是荀攸率领的三营士兵,三主将分别是乐进,周泰和臧洪,前两人是张易在海岛上亲自培养出来的小牛,臧洪是臧昊之子,被张易任命为辅军校尉,是趁船过来的。

臧昊前两年生病,以为不久于人世,就把儿子臧洪托付给张易,结果张易带他去张机医院住院,将养了一年,身体终于恢复,被朝廷委以征西将军,兼领并州刺史。

跟着张易在后方的,除了铁血营,还有都尉黄叙,率领两千辅兵。黄叙是黄忠之子,历史上因病早亡,这个时空却被华佗治好,随后一直在海岛读书练武。张易要笼络黄忠,当然不能让黄叙去前线,就把黄叙两千辅兵带在身边。

因为南面是公孙瓒的驻地,根本没人想到鲜卑人敢从关内绕进来,不仅刘虞没有阻挡,连公孙瓒都避进城内,才让小单于顺利到达张易的背后。

小单于率领的鲜卑骑兵出现很突然,虽然被张易等人第一时间看到了,却不能用穿云箭传递消息给河边的张飞和黄叙,否则鲜卑人肯定会发现他们,在山上的几十人最先被鲜卑攻击。

“算了,我们就呆在山上观战吧,如果三千人有完整工事,还对付不了六千鲜卑牧民,就让他们重新回海岛学习。”

“老师勿忧,张三哥他们都是席地而睡的,马蹄声老远就能听到的,估计比我们都先发现鲜卑人。”跟着张易一起观战的郭嘉笑着对张易说。

铁血营最早就是骑兵,铺盖卷就是两张羊皮,后来被张易改成羊皮睡袋,已经养成席地而睡的习惯,确实比张易等人先发现鲜卑人。

张飞到营帐点将时,船上的黄叙也到了地堡中,船上的瞭望哨更早发现有鲜卑骑兵从后面过来。

“过来时长长的马队成三列,前后有六里多,应该在六千人左右。”黄叙立刻报告敌情。

快速核算敌方人数是斥候必学的课程,船上的瞭望哨也属于斥候部队。

“嘿,想不到躲在后面,还能有鲜卑人打,黄小箭,防守第一战就交给你们,等他们退兵时,我们再去追杀。”在海岛学习兵法多年,后来一直跟着张易出征,张飞当然知道该怎么打,他和历史上的张翼德判如两人,连字都被张易改为翼扬。

黄小箭就是黄叙,从小因为体弱,用的弓箭是黄忠替他特制的,只有一尺长,岛上少年就一直叫他黄小箭,长大后虽然用上了硬弓,绰号却一直叫了下来。

“三哥你们歇歇吧,这几千放羊的,交给我们哥几个就行。”黄叙说完就跑了,他得给一帮小兄弟分派任务。

他们是辅兵二营,其实是预备队,士兵是寿春的半大小子,将领是海岛上的小牛,都在十七八岁左右,颜良,赵云,陈到等人都在黄叙手下,这也是张易留他们在后方的原因。

郭嘉和他们一起长大,也是他们一伙的,现在一起留在后方,郭嘉每天都会把前方战情通报给他们,让他们先看别人怎么打,介绍时,郭嘉还会说,怎么打怎么打会更好,听得这帮小子早就忍不住了。

张飞直接把防御战交给黄叙,就是要用实战训练他们。

要想成为铁血之师,必须经历实战才行,有他带着铁血营在边上压阵,六千鲜卑骑兵根本不算什么,刚好给这些半大小子见见血练练手。

小单于带领鲜卑骑兵冲锋前,黄叙等人已经严阵以待。

他们阵前同样有陷马坑,和对面的陷马坑杂乱无章不同,他们布置的陷马坑是锯齿形分布的,可以把骑兵放进更深的位置,只要前面有骑兵落马,后面人准备打旋离开时,就会发觉道路全部堵住。

在鲜卑人开始冲锋后,在山顶上观战的郭嘉对张易说:“这种宽度往前冲,鲜卑人第一轮至少有五百人落马,等他们发觉不对,想转身逃跑时,又会有一半会落马。”

“哦,有什么讲究吗?”张易并不知道这帮小子搞了什么。

“老师在马迹岛发明的捕鱼笼子,被我们转化为这里的防御体系,和对岸防守严密的栅栏不同,这里的栅栏都是断开的,空档让鲜卑人很容易就能进来,但是他们想出去却很难。有暗道一直连接到前面,那些栅栏后面都是出口,里面埋伏的士兵可以迅速冲出去近身肉搏,第一时间剿杀落马的鲜卑人。”

“想法不错,可陷马坑可不认识谁是敌人。”

“哈,我们早就考虑到了,步兵只要控制好步子大小,按照特定折线往复前进,不仅能避开陷马坑,还能覆盖全场。他们能心无旁逸杀敌,敌人落马后却惊恐万分,而且他们是短枪,敌人是弓箭和短刀,谁胜谁败一目了然。”

“那我就拭目以待。”

“挖这种坑只是战术研究,我们准备在战争结束后,用演习来测试效果,根本想不到真会有鲜卑人来冲阵,就看黄小箭他们是不是提前埋伏好。”

说话间,已经有鲜卑骑兵接近栅栏,张易和郭嘉都不再说话,都端着自己的望远镜,仔细看着下面的战场。

“漂亮,黄小箭他们已经就位了,只是这个傻大胆冲出去有点早了,再等五十息是最好的。不过也没关系,鲜卑人冲起来就不会停止,只要不被马踩死,连跑在后面的鲜卑人都能留下不少。”

傻大胆是颜良,傻大个子非常勇猛,却缺根筋,是郭嘉他们一直戏弄的对象。

刚有鲜卑人从栅栏里冲进去,郭嘉就看到颜良从栅栏后冒出来,因此才说漂亮,因为颜良出现,说明黄叙等人已经埋伏就位。

张易在小山上,看到鲜卑人中后位置,有个人穿着比较明艳,胯下红马是神驹,明显比别的马要高一头,看那人位置,估计会及时勒马,不会进入陷马坑范围。于是对典韦说:“八戒,看准那个骑高大红马的,我们冲下去留下他,别伤那匹马。”

因为历史上典韦早死,张易特意给典韦取字八戒,就是让他时刻牢记戒条,不要犯低级错误。

小山也就两百多米高,靠河一侧比较陡峭,往东南却是缓坡,张易经常爬上来观看对面战场。

张易说完就跑下山,到半山腰时,下面已经杀成一团,红马鲜艳装的人已经停下来,却没有立刻转身跑,因为他前后左右都是停下来的战马,逃跑的路已经被堵死。

从张易到那人位置,还有四百多米,要杀到那人身边,至少要冲过几百鲜卑骑兵的阻挡。

结果,一直跑在前面的典韦,忽然转身就抱住张易,然后张易就看到骑红马的人,已经被人射杀,而且是身中三箭后落马的。

张易被典韦扑倒后,也不再往下跑,就坐在半山腰上笑道:“这帮小兔崽子眼睛太贼了,都知道那匹马是宝马。”

张易笑骂的时候,郭嘉也跑下来,站在张易边上,用望远镜在观察,随后说道:“刚才三箭应该是桥璋,张明和魏颐射的,三人各带部曲往哪个方向冲去,老师猜猜谁能得手?”

桥璋是乔玄之子,也就是张易当年从贼人手下救出的小孩子,张明是张昭的弟弟,魏颐是张易舅舅魏叙的儿子,三人同样在海岛上训练多年,都是武将苗子,三人因为是从外围的栅栏后冲出来,因此第一时间就射向骑红马的人,那人衣着马匹太显眼,一看就是领头的。

又过了一会儿,鲜卑后面的骑兵已经往两侧让开,红马周围的几个人,迅速把落马的人拉起,然后一起往后面跑。

“我赌战马会被颜良抢到。”张易忽然看到颜良戳翻一个鲜卑人,然后翻身上马,就往外面杀去,目标同样是那匹战马,立刻笑着对郭嘉说。

桥璋三人虽然距离近,却因为周围鲜卑人多,需要一边打一边往前冲,根本来不及抢那匹红马,颜良虽然在里面,却已经上马,这傻小子眼里只有那匹红马,根本不管周围的鲜卑人,好在有部曲乱砍乱杀帮他挡住鲜卑,否则早就被鲜卑人射成刺猬。

这个时候,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张飞已经带着铁血营从边上杀出。

跟着铁血营一起追捕鲜卑人的,还有不少小伙子,抢夺到鲜卑的马后,也开始追逐逃跑的鲜卑人。

确实如郭嘉所说,黄叙等人带着辅兵很快就从栅栏后冒出来,他们大多是两米左右的短枪,没过几分钟,就杀死了上千人,然后就把手中的短枪投向那些转身逃跑的鲜卑人。

在混战中,这种两米左右的短枪,非常灵活,而且威力大,不仅近战有优势,还能作为投枪进行远程攻击。

“鲜卑人还剩两千多残兵,被铁血营追杀一阵后,就该公孙瓒出手了,这种打落水狗的战斗,他肯定不会放过的,红马看来要落入公孙瓒之手了。”

郭嘉从望远镜中,看着越跑越远的鲜卑人,想想红马的速度,估计铁血营是追不上了。

79、浩大工程

对于跑掉的鲜卑人,张易无所谓。

他并不嗜杀,又来自后世,习惯多民族共处。不过目前想让鲜卑人理解这些,太早了,还得先打疼他们。

让他们知道,大汉能打得匈奴远遁,就能让鲜卑人不敢过阴山。

这一次先让鲜卑人了解一下汉军是怎么防守的,告诉他们轻易入寇的事情,以后没有了。

牧民就要安心放羊,想得太多,会连羊都没得放。

三千人防守卢龙塞,因为关塞很险要,双方都展不开兵力,太史慈有足够的机动兵力,加上简易版的箭枝储备充足,他支持到明年开春,一点问题都没有。

荀攸驻守的濡水下游,相对要吃紧点,毕竟他们是在濡水冲积平原上防守骑兵。

鲜卑人通过投掷石块,压得栅栏后面的汉军不敢冒头,他们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

他们觉得已经能冲过栅栏,只是冲过栅栏后,怎么进攻栅栏后面的暗堡,还得想对策,

鲜卑人中不乏聪明人,拓跋狐就是多思多虑的聪明人,他是跟着大批鲜卑人,绕到柳城过来的,在柳城鲜卑人突袭遇阻后,用石块攻击栅栏,就是他想出来的战术。

鲜卑人是骑兵,还都有弓箭,却对箭枝看得很宝贵,尤其是进攻栅栏后面的地堡,他们如果对射,除了浪费箭枝,根本取不到战果。石头却不同,濡水下游地面上,全是河水带下来的石头,随便就能刨出很多卵石,非常适合投掷。

拓跋狐不仅献出投石的计谋,还有个堪称人型投石机的儿子,很快脱颖而出,被柳城来的东部单于火线提拔为骨都候,分配五千牧民给他指挥。

拓跋狐新官上任,带着新分到的牧民,就得再立新功才行。

他已经观察很久,很快就想到计策,于是趁着黎明,带人来到从来没有攻打过的一段栅栏外面等着天亮。

这里离刚才的主战场足有五六里路,因为河道周围地势崎岖,不便于骑马,一直是他们忽略的地方。

观察好地型后,拓跋狐随即就做了战场动员。

“汉军人数少,不可能都有守卫,这里河道最窄,栅栏后面应该没有什么兵,最多有几个观察哨,我们每人带上一包石头,快步朝前冲,先从这里打开缺口,然后绕到他们后面攻打。一路往东推过去,只要有人从地上冒头,就给他砸进去。”

结果也确实如拓跋狐所说,他们接近到栅栏五十米,才有汉军从栅栏后冒头,随后看来是陆陆续续跑过来的,到了就慌忙射箭,但也就上百人。

不过这里汉军都有弓箭。因为几十米外全是鲜卑人,他们躲在栅栏后面,不用瞄准,不停拉弓就行。

人多威力就大了,只是一会儿就射伤了好几百鲜卑人。

看到鲜卑人往后退,躲在人群中的拓跋狐立刻喊道:“不要退,不然等增援的人多了,我们更冲不进去了。”

拓跋树当然要响应他老子,他冲在最前面,速度很快,胸口还挂着一个长长的皮口袋,里面都是石头,射他的箭要么没中,要么被皮口袋里石头挡住了,居然就被他冲到栅栏前。

准备往回跑的,看到拓跋树已经拿刀在砍栅栏,好像也没有什么事,立刻又奋勇往前跑,很快就有几百人顶着箭冲到栅栏边,结果就在这时,拓跋树怪叫一声,然后就摔倒了。

周围鲜卑人看到拓跋树小腿上插着一根长枪,没等他把长枪拔出来,拓跋树脸上又中了两箭。

刚才射箭的汉军现在都换成长枪,挤在栅栏前的鲜卑人,再也不敢硬爬,都被栅栏里面的人用枪扎退了。

中枪比挨箭要致命多了,鲜卑人刚才被拓跋树激起的武勇,随着拓跋树倒下,再次烟消云散,很快就退了出去,不少人在往回跑时,还被陷马坑绊倒了,不过他们都是步行,仅仅扭了脚。

知道汉军不敢追出来,鲜卑人跑回去时,还把伤兵都拖回去,拓跋树因为长枪穿在小腿上碍事,长枪被救助的鲜卑人直接拔掉,然后把长枪背在自己后面。

半尺长的枪头是百锻钢制作的,是难得弄到的好武器。

拓跋狐看着拓跋树的腿伤,又看看脸颊,直接上手把腮帮上的竹箭头拔出来,然后捂上草木灰,才笑着对拓跋树说:“除了变丑点,吾儿没大事,一个月就能骑马了。”

拓跋狐不知道的是,他选中的地段,刚好是荀攸的中军大营,附近也就五六百人,却是战斗力相当强的中军护卫。

小小的陷马坑让鲜卑骑兵变成步兵,木栅栏是第二道防线,看起来简单,却非常适用,木头之间只有很细的缝隙,后面还有横档相连,挡箭的同时却不影响把箭射出去。

等冲到栅栏边上,如果对方也是枪兵,能互相隔着木栅栏刺杀,栅栏的防御就要打折扣,偏偏鲜卑人都是骑兵,没有用长枪的习惯,他们穿着皮袄翻越两米的木栅栏,至少要花几十秒,足够栅栏后面的人把他们戳死。

结果就没有几个鲜卑人坚持翻越栅栏,大多数见到有人持枪来捅,都直接往下倒,并没有人被扎到。

到了晚上,鲜卑因为没死人,聚集地里并没什么悲观情绪,救治好伤员后,他们开始围着篝火跳起舞来。

荀攸等人却开始点将议事,今天鲜卑人忽然就到了附近,然后就冲上来,确实打了他措手不及,看鲜卑人规模,估计明天还会来攻,加派人手时,还得商量好怎么打。

他们防御目的是拖住鲜卑人,既不能雷霆出击,又不能真让鲜卑人攻进来,

“我觉得明天可以用水龙了,今天除了开始那一波,其他都没伤着几个。”

因为要从缝隙中射出去,他们躲在后面射箭,同样不得力,就有人想把水龙拿出来,直接用水冲。

就又是歹毒的武器,天寒地冻,把热水用水龙喷出去,因为喷洒后冷却很快,很容易让鲜卑人觉得是儿戏,但是灌进衣领后,就知道难受了。

“水龙还没到时间,等下雪后再用,实在守不住时,扔几个小灰包吧。”

石灰是他们的秘密武器,小灰包是给个人投掷用的,大灰包是用机械投掷的,专门对付骑兵。

竹子做的水龙是大军防火必备,用来攻击,不如说是恶心鲜卑人。

试想,大家隔着木栅栏互相攻击,忽然有人拿出水龙,喷对付一脸,威慑效果比射一支竹箭还好。

如果水龙打出去的是混浊石灰水,那就更恶心了,就算没中眼睛,皮袄里毛上也会黏上一层薄薄的石灰浆,捂干后,还会让人觉得身上一直凉凉的。

这是海岛上工匠开玩笑时用过的烂招,试过的人才知道是多么的酸爽。

儿戏一样的战斗,是因为汉军有底气这么玩,就算这些鲜卑人全部冲进栅栏,没有马匹,就是六万普通人,根本打不过一万五千步兵。

汉军花这么多精力挖出的暗堡,其实是为了拓宽河道,到明年开春后,木栅栏作为河堤拦土墙,会被埋在河堤下,暗堡顶部木头却会被取出,用于搭建营寨。

这些地堡被洪水掩埋后,自然会把中间的矮墙冲塌,那个时候,濡水河道就会变宽很多,海船可以排着在里面打弯调头。

海船运来粮食后,再把矿区开采的煤炭和铁矿石运回去。

这就是张易把这次战斗定位为防御战的原因,先把鲜卑人诱来,拖过整个冬季,到春季时,他们早就打腻了,而且归心似箭,只要拖住再打一场,让他们痛入心扉,这些鲜卑人今年绝不会再来。

有一年空档,张易可以从容建好这里的矿区和营寨。

汉军藏起一半人,示敌以弱,鲜卑人虽然交战不利,却没觉得攻不下,拓跋狐这些聪明人,还在挖空心思攻击暗堡,你来我往之下,除了帮寿春的新兵练手,并没有什么用。

碰上暖冬,今年的雪要比往年迟了大半个月,等终于下雪了,雪又特别大,鲜卑人放缓了攻势。

因为惦记着家里人,战局不顺,最初的热情也在慢慢消退,可直接退兵,又让他们不甘心,只能继续和汉军慢慢磨,最好能磨到春汛,让融雪的山水直接把汉军冲走。

“汉军不敢出来,我们就在边上看着,他们是外来的,不知道深陷死地,只要我们一直把他们堵在河道里,到了春天,才是收割他们的时机,收拾掉汉军,我们刚好拿着战利品回家放羊。”拓跋狐好容易被提拔到骨都候,当然不肯半途而废。

他家人口多,有他准备好的地沟,可以守着羊群,在地下舒适地过冬,他们父子俩回不回去都无所谓。

因为指望春汛这个杀手锏,鲜卑人也逐渐消停下来,每天定时派些人试探一下,保证汉军没有偷偷离开就行。

见到汉军不停把栅栏后面的雪,推成雪球,然后用梯子滚到栅栏外面,这些鲜卑人就觉得汉军挺傻的。他们躲在用雪和树枝堆成的雪屋中,开始笑话汉军:“有雪盖在地堡上面,地堡才更暖和,这些南方人根本不懂,以为用雪墙挡住我们,就能高枕无忧,等春天一场大雨下来,他们就知道北方不是他们这些南蛮子能来的。”

大雪越来越大,天气严寒,鲜卑人在外围看笑话,大汉军队却在垒雪墙,就这么各守地盘,安静地过了一个月,延绵十几里的雪墙终于被汉军堆筑好,那些鲜卑人再也看不到栅栏。

多疑的拓跋狐就觉得不对了,决定亲自爬上雪堆上,看看汉军到底在搞什么鬼。

雪堆都是滚过的雪球堆成的,很结实,也很滑溜,拓跋狐花了很大力气在上面挖坑,才慢慢爬上三四米高的雪堆,结果看完后,也傻眼了。

80、辽西攻略

拓跋狐好容易才爬上雪堆,然后一抬头,傻眼了。

就在他眼前,两个汉军大汉正站在雪堆后,一抬手就把拓跋狐从雪堆上拉下去。

小个子的拓跋狐在两个汉军大汉面前,连挣扎都不敢,就被布条勒住嘴巴,从上面拖下去。

雪堆后,有无数的汉军在填土,整个栅栏已经被埋起来,因为前面有雪堆阻挡,压实土层后,自然形成围墙。

经常挖沟的拓跋狐,只需看一眼就明白,汉军是在拓宽河道。而且汉军根本不是他们以为的几千人,只看河道两岸密密麻麻的人头,拓跋狐就知道,汉军至少有两万人,甚至更多。

自从挖出煤矿和铁矿后,张易就从寿春煤矿上,调集两万人过来,在汉军滚雪球时,就已经到达这里。

拓跋狐落网,随后就有汉军从雪堆上滑下,把跟他来探路的十几个鲜卑人都捉了,然后送到张易面前。

看其他人都畏畏缩缩,只有拓跋狐还镇静,张易就问他:“听得懂我说什么吗?”

“听得懂,听得懂,将军吩咐。”

“汉话很溜嘛,跟家里婆娘学的吧?”

“是的,是的,自己人。”

“承认是自己人,你就算嫁了汉女的赘婿,至少我不会杀你了。”

“是的,是的,我嫁了三个汉女。”

“哦,也是老关内了。说说吧,外面什么情况。”张易看他居然抢了三个汉女回去,就觉得他在鲜卑中是有官职的,见他眼睛闪烁,直接又补了一句:“你们十几个都被抓来,你敢说谎,就拔了你舌头。”

“不会,自己人,不会撒谎。”拓跋狐这种聪明人,被抓后怎么会撒谎。一五一十把那边情况说了,包括他献计被提拔为骨都候,自己儿子冲击栅栏被扎伤的事情。

“你们知道我们虚实,在战争结束前,肯定不会放你回去,就先去干活吧,你和其他人说说,敢偷懒捣乱,杀无赦。”

拓跋狐这种玲珑的人物,如果现在放回去,立刻就会把这里情况说出去,但是在战后,却是最合适的合作人选。

战争到了这个阶段,也瞒不住了,张易随后就对荀攸说:“既然有人来探虚实,肯定不是个案,你们可以主动出击,抓些鲜卑人来干活,战后还用的上的。”

荀攸立刻说:“一直在挖土,小伙子们早就憋不住了,就派辅兵二营去抓人吧。”

相比于其他汉军,辅兵二营才是未来的职业军人,上次小单于从右北平兜过来,当场就被他们干掉一半,逃走的随后也被公孙瓒骑兵堵住,最终全部抓获,现在都被辅兵二营押着,在对岸工地上挖土。

那匹引起多人争抢的红马,被公孙瓒骑兵缴获,现在是公孙瓒的坐骑。

冰天雪地里,鲜卑人还窝在外围雪屋中,根本想不到汉军敢出击,一直被抓走数千人后,才有人发觉汉军来偷袭。

没办法,野外走路,大雪埋到膝盖,他们见得多了,知道大雪地里赶路的各种危险,没有几个鲜卑人愿意在这种天气外出。

辅兵二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允许他们出击后,只当成玩闹一样,根本不觉得累。

等东部鲜卑单于知晓时,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他派人联络备战,才发觉不少雪屋里已经很久没住人,没等他想明白,已经有人来报告原因。

雪墙因为有土,融化最快,有一段崩塌后,就露出后面的堤岸。等鲜卑人爬到堤岸上,都是倒吸一口冷气。哪里还有什么暗堡,汉军就在他们眼皮地下,完成河道拓宽。

汉军营寨已经整整齐齐布置在对面山坡上,有熟悉汉军营寨的汉人幕僚,对东部单于说:“只看规模,对面营寨里至少有一万人,可这么大水利工程,一个冬天完成,说明一万人都不止。”

“你是说,他们还有人藏起来了?”

“是,卑职建议立刻回军。”

“快传令,撤退,快撤退。”东部单于也反应过来了,这批汉军善于埋伏,现在一定躲在某个地方等着他们,如果春汛一起,被围住的就是他们了。

相比于后知后觉的东部单于,汉军动作要快得多,两万多人,已经从卢龙塞出关,这个时候已经袭取了柳城,连张易都驻扎在热河。除了被杀的,四万多鲜卑人被汉军包了饺子,所有退路都被堵死。

东部单于带着部下,在包围圈里连着转悠了十五天后,只能下马投降,因为这十五天里,已经有两万多鲜卑骑兵倒在冲击关卡的路上。

拓跋狐在设伏堵截鲜卑人时,发挥重要作用,几乎所有的小型堵截地点,都是他提出来,然后被张易和荀攸肯定的,最终结果说明,拓跋狐把口子扎得很牢,鲜卑人可以回家的所有小路都被他堵住了。

立了大功的拓跋狐升官了,摇身一变成了镇北将军府辽西矿业从事,六百石官员。带领一千名鲜卑拓跋族俘虏,监督其他鲜卑俘虏在煤矿中挖煤。

拓跋树的三个儿子也加入镇北军,拓跋树被张易招募进铁血营,成了典韦的手下。拓跋二树和拓跋三树被招进辅兵二营,分别被赵云和颜良带走。

柳城原本属于右北平辖区,只是控制在鲜卑人手中,张易亲自带人袭取后,就把城池送给公孙瓒,作为右北平的郡府。

辽西豪族公孙家在这一片影响力很大,一直从事关贸生意,公孙瓒是旁支庶出子弟,为了出人头地才投军幽州刘焉账下,功成名就后,把郡府放在柳城,直接接管了公孙家的关贸生意。

历史上,因为公孙瓒和刘虞对胡人政策不同,反目为仇,最终刘虞讨伐公孙瓒,却被公孙瓒干掉,在这个时空里,张易特意分开两人,把公孙瓒送到最前线,满足他征伐立功的需求,让喜欢安抚地方的刘虞鞭长莫及。

张易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疏通水路后,就把镇北将军府前移至热河,热河是华北和东北交界处,往西就是大草原,镇北将军府两万多骑兵驻扎这里,不仅方便养马,还能随时出击,截断鲜卑人从雁门入关的退路。

有镇北军将士控制卢龙塞险地,还有大河做阻隔,三万多鲜卑矿工,就算没人管,他们也逃不出去。拓跋狐献策堵路,让鲜卑人全部被捕,在他立功授勋时,已经广为宣传,现在他没有退路,只能跟着镇北军干,监督鲜卑人非常卖力,春汛过后,就有煤炭被海船运走。

这个时候,张易才把东部鲜卑大小单于人头送往洛京报捷,自己也带着铁血营,跟着报捷士兵来到渔阳郡。铁血营中的宣传人员很多,原来都是鸿都门学的士子,到了幽州后,就开始宣传卢龙之战。

这个时候,渔阳百姓才知道卢龙关外的鲜卑骑兵都被镇北军干掉了,以后再也不怕鲜卑人入寇了,因此对铁血营箪食壶酒,竭尽欢迎之能事。

刘虞为政宽仁,安抚百姓,深得人心,他希望以怀柔政策对待外族,也确实有一定效果,只是张易并不赞同他的施政纲领。

铁血营在幽州进行的宣传活动,声势闹得很大,让刘虞很恼火,不过进攻鲜卑本来就是镇北将军的职责范围,张易后勤又不需要依赖幽州,他管不了张易。

幽州产铁,居住在幽州的乌桓人很多,这些人内附汉朝,名义上是幽州百姓,其实做的却是走私盐铁的生意。

历史上刘虞就用盐铁和乌桓等外族交易,不仅让治下百姓安居乐业,还换取胡人的友谊,确实让幽州宁静一阵。最终当然好景不长,最后他开采的铁矿,包括炼矿的人都归了乌桓人,一直到曹操征伐乌桓,才重新抢回铁矿,再往回,胡人占据这里,有大批汉人帮他们种地炼铁,游牧民族变成职业骑兵,才能席卷整个江北。

发展扬州需要大量的铁,可张易不愿让胡人掌握炼铁技术,因此抓捕的鲜卑俘虏都是去挖煤,现在在铁矿上劳作的,都是当初的黄巾俘虏,他们在寿春煤矿上表现好,才被送到幽州来。

幽州这里矿产资源丰富,需要大量有经验的矿工。南方本来就缺人,张易不能一直靠南方送人来,还得发动本地人才行。

铁血营的宣传只是铺垫,获得边地居民好感后,铁血营就在渔阳城外设立粗铁收购点,出价比走私的乌桓人还要高。在张易看来,把铁器卖给胡人,就是资敌行为。现在刘虞刚上任两年多,还没在上谷开放互市,张易就插了一杠子,自己来开市,而且是扬州和幽州交易,粮食和丝绸送来,铁器全部拿走。

厚道的刘虞后知后觉,以此为生的乌桓人坐不住了,到刘虞府上告状,说铁血营巧取豪夺,与民争利,刘虞不想和张易打交道,就让公綦稠来调解。

幽州本来就有很多内迁的乌桓胡人,一直受到护乌桓校尉管辖,现任护乌桓校尉公綦稠,在历史上也当这个职位,不过历史上乌桓叛乱时,他被张纯张举所杀,时间也就在这两年。

本时空,张纯张举都在张易名单上,想通过张让送到扬州,结果张纯来了,现在是豫章郡的赣县县令,就在紧邻交州的地方。张举辞官不就,回到幽州渔阳家里。

张易就是靠诛杀反贼许昌起家的,既然还记得这两个反贼,索性调到南方边远的山区,不仅消弭北方叛乱,如果张纯还叛乱,必然会退入交州,平东军就有进入交州的理由了。

张易这次来幽州,不仅仅是要建立互市,还要解决掉张举和丘力居。

81、鸠占鹊巢

没等张易找上门,公綦稠先来找张易了。

郭嘉是情报从事,幽州局势早就帮张易了解清楚,听说公綦稠来了,就对张易说:“公綦稠是丘力居和张举找来的说客,我们收购粗铁,已经夺了他们利益。”

张易在城外铁血营军帐中,接见了公綦稠,没等他开口,劈头就问:“去岁鲜卑来袭,汝治下乌桓人出兵多少?”

“他们没有出兵。”

“汝为护乌桓校尉,能招募多少乌桓骑士?”

“两千有余。”

“去岁鲜卑来袭时,汝为何不招乌桓人抵挡鲜卑?”

“没钱没粮,不敢招,恐生乱。”

“当初留他们在这边关之地,就是抵挡草原胡人,你招他们首领来见我,我有事和他谈。”

刘虞来了幽州后,公綦稠就靠上去,努力安抚乌桓人,甚至带乌桓人进渔阳城里躲避鲜卑人,他害怕留乌桓人在外面,被鲜卑人带走,然后和鲜卑人一起入寇内地。

辽西乌桓首领丘力居,除了体型有点胡人样子,穿着已经完全汉化,他本来就陪着公綦稠来的,现在就等在外面不远的地方,听说张易召见,很快就过来了,见到张易后,却是用乌桓礼节行礼。

“你们乌桓人是草原的儿子,是鲜卑山的胡人抢了你们乌桓山,我可以助你们打回去,让你们回到祖居之地。”

“大人要用乌桓勇士,愿意出什么价钱呢?”丘力居不是傻瓜,不和张易谈历史,直接问出兵费用。

“哦,就是说你们可以攻击鲜卑人,但只愿意被雇佣是吗?”

“大人明鉴。”

“这可以谈,你现在可以报出一名乌桓勇士三个月的出征费用,还有能出多少乌桓勇士,我来雇佣你们,可是战利品还有打下的地盘都是我的,你们只能拿到雇佣费。”

“大人要草原的地盘?”

“哈,本来准备给你的,你不要,我就自己留下来,有了大草原,难道汉家儿郎不会养马吗?就算汉人不愿意养马,我也会抓到会养马的鲜卑人。”

“草原是我们的,你们不能去养马。”

“你们丢掉的草原,现在是鲜卑人的,我抢下来,就是我的,在草原上不就是这个传统吗?”

“你们不能去草原,草原是我们马背上人的。”

“你现在站的地方就是我们的,鲜卑人已经在河套开始种地,你们和他们能来我们的地盘,我们为什么不能去草原?”

“你们就是不能去草原。”

“我和你讲道理,你却和我不讲道理?谁把你惯出来的脾气?”

“你们如果敢进驻草原,不要怪我们和鲜卑人一起对付你们。”

“那我们就是敌人了,是吗?”

“是你先破坏规矩的。”

“我的规矩就是,我的敌人都得死。”

丘力居直接拔出长剑,护在身前,然后往后退,见到张易没动,他才敢骂公綦稠:“你特么是护乌桓校尉,是保护我们的,你不能不讲信用。”

公綦稠脸色也很难堪,他想不到张易这么蛮横,连忙上去挡在丘力居前面,对张易说:“将军,这是我治下的人,你不能杀他,乌桓已经在这里居住几十年,你这是要逼着他们叛乱。”

“本将军是镇北将军,有开府之权,军旗所到之处,军马都归我管辖,你是我属下,护着他是想跟他一起死吗?”

“你不能杀他,他没叛乱,你就不能杀他。”公綦稠倒是硬骨头,依然站在丘力居前面。

“迂腐,他已经威胁过本将军,等他带兵叛乱了,我再去杀他,多费劲啊。我要的是归顺的乌桓,而不是供着他们,凡是不听话的乌桓人就得死。”

结果丘力居把剑归鞘,从他身后闪出来,然后单膝跪下,低头对张易说:“我愿意带着乌桓勇士为马前卒,替将军攻打鲜卑。”

“看看,他已经想通了,幽州两万多乌桓人的命掌握在他手里,他怎么会不听话。哈哈,起来吧。”张易笑着从座位后面走出来,样子像是去拉他起来。

丘力居看到张易快到面前,忽然伸手拔剑。

幽州这里刘虞和公綦稠根本不敢攻打他,只要杀了张易,一千铁血营根本没放在他眼里。

结果他剑只拔出一半,就被张易上前一步,伸手按住他的手,然后笑着对他说:“你以为我这么好杀吗?”

说完转头问公綦稠:“他谋刺镇北将军,是不是可以死了?”

话音刚落,一直站在门外的典韦一步跨进来,往里一冲,一枪就从丘力居背心刺入。

丘力居看着胸前冒出的枪尖,咬牙切齿对张易说:“草原是马背人的草原。”

“安心去吧,草原还是胡人去放羊,我只是帮乌桓换一个听话的首领。”

历史上,丘力居和张纯张举一起叛乱,首先杀的就是公綦稠,然后整整抢掠了青、徐、幽、冀四州之地,张易是怕麻烦的人,既然能遇到,怎么会留下这个祸害。

杀了丘力居后,张易又问公綦稠:“张举在哪?”

“张举?找他干什么?”

“丘力居和张举一直在朝关外贩卖盐铁和粮食,粮食没问题,盐铁也没问题吗?”

“本官不知道,你有什么证据?”

“你不知道是你昏庸,本将军既然知道,当然就有证据,只是本将军杀胡人不需要证据,杀里通胡人的奸商更是不会手软。既然你要证据,就给你亲眼看看。来人。”

话音刚落,张飞也进了军帐,手里提着的正是张举,张举一条腿已经断了,肩膀上也有伤,看来是经过反抗的。

“张举,你这些年朝关外卖铁没有?”

“某家世居渔阳,和关外做生意已经几代,里面有铁又有什么稀奇的?在关外做生意的,有哪家物资里面没有铁?将军为何只盯着我一家?”

“你家生意做得最大,不找你找谁?当着大汉的官员,带头违反律法,真以为就没人敢治你了吗?”

“我要见刘虞,他正在找我商量开市的事情,他已经准备明着做,我家就不是犯法。”

“我不允许,连刘虞都不敢做,他还没做,你家已经做了几代了,鲜卑年年入寇,他们的武器哪里来的?他们的箭头哪里来的?都是你们提供的,所以你该死,你家也该死。”

“我不服。你不能草菅人命。”

“刚在关外杀了两万鲜卑人,本将军当然不把人命当回事,既然我盯上你,你就自认倒霉吧。杀了他,全家男丁也杀了,家仆和庄户送到煤矿上挖矿,女人送到港口自谋生计。”张易为了让公綦稠听清内幕,才解释这么多,说完也不再啰嗦,直接让张飞动手。

等渔阳城内外,知道丘力居和张举已经被杀后,张举家族没有家仆和庄户帮忙,只能束手就擒,张易已经区别对待了,那些下人当然不会自寻死路,挖矿至少能留条活路。

在苏仆延和乌延约束下,乌桓人也没有作乱,因为至少五千汉军骑士已经进了渔阳城。

最终丘力居谋刺张易,家族男丁全诛,妇孺送煤矿,为拓跋狐士兵洗衣服,其所属部众都被张易分给苏仆延和乌延两部。

等镇北将军升帐后,苏仆延,乌延跟着公綦稠,战战兢兢进了铁血营的军帐,张易看着两人说:“尔等丧家之犬,丢失祖居之地,好意思称单于吗?苏仆延为左贤王,乌延为右贤王,你二人各从部落里选拔一千勇士,随我去草原上打猎。”

苏仆延胆战心惊问:“现在打猎?春天正是放羊的时间,我们走了,牛羊怎么办?”

“你们才几头羊,要所有人在这里放牧?需要本将军帮你杀掉点羊群吗?”张易盯着苏仆延看,一直看到他低头不敢直视。

张易才一挥手:“大草原上这么多鲜卑牧人在放羊,我只要战马,所获妇孺老弱还有牛羊,谁打下来的归谁,合作打下来的你们对半分。”

乌延立刻说:“愿为将军马前卒。”这人在历史上,被评为勇健有智谋,果然见机快。

张易也不白用他们,还是要给点远景展望:“我们直冲乌桓山,到时候谁帮我抢的战马多,谁就是乌桓单于,以后我就在热河和你们乌桓互市,丝绸粮食满足供应,你们只需要提供羊毛就行,不足再拿其他来凑,本将让你们再也没有饥荒。”

江南的丝绸在这里是硬通货,丝绸换马很容易,张易还有粮食,不仅要马还要换羊毛。

欧洲工业革命就是羊圈地开始的,扬州要发展工业,不妨也从羊毛制品开始,有现成放羊的,张易怎么会赶尽杀绝?鲜卑人和张易是大仇,那就换乌桓人去放牧。

东部鲜卑战力要么被杀,要么被送进煤矿中,现在草原上正是兵力空虚的时候,鲜卑老弱正散开放羊,两千乌桓加上三千汉骑,出其不意冲过去,应该能把东部鲜卑变成乌桓。

等苏仆延和乌延回去召集人手时,张易对荀攸说:“郭嘉留下帮你,把渔阳城所有胡人都归拢好,我们在前面打下地盘,你们就让公綦稠把他们送过去。以后胡人不能越过热河,抓到就送到煤矿里。”

张易带着五千汉骑在渔阳一通乱杀,刘虞兵微将寡,只能干瞪眼,最终以身体不适为由,一直没有露面。

张易出渔阳没多久,前锋营黄叙派赵云来报告:“上谷郡太守夏育带一千骑兵在前路等待,求见将军。”

“哦,老前辈来了。走,一起去见见。”

82、乌桓北归

张易从蓟县出塞,必然经过上谷郡,后世这里叫张家口,是通往草原最方便的地方,去年夏育为了堵住鲜卑入寇路线,主动带轻骑进入草原放火,结果还真被他挡住了,然后他自己也被堵住了,绕道云中郡,一直到大雪初融才跑回来。

回来后才知道,张易带着汉军,在卢龙塞杀羊诱敌,已经把东部鲜卑主力干掉。

和刘虞这个汉室宗亲不同,夏育是边关老将,听说张易要带着乌桓人出塞打猎,立刻带着骑兵过来汇合,这是收获战利品之战,他当然不愿缺席。

张易对夏育闻名许久,上谷郡外族入寇最多,也是最方便和外族交易的地方,张易本就要找夏育,把热河和这里互市的事情定下来,免得这里出产的粗铁都交易到草原上。

“老夫早就听说天和少年英雄,今日一见,大慰平生啊。”

夏育是个雄壮的中年人,一直在边关为将,粗粝的风沙让他皮肤黧黑粗糙,看起来要老得多,眼神却很锐利,见面就夸张易,明显是想弄点好处。

“久仰夏公之名,没有立刻去拜会,失礼之处,还望海涵。”打哈哈谁不会,商业胡吹谁不会?

“将军所为,大快人心,听说将军要去草原围猎,末将特意来牵马坠蹬。”见到张易吹捧他,夏育立刻放低姿态。

他最初听到张易大名时,张易绰号叫笑面虎。

“夏公言重了,刚好有事相求,不如去关塞上详谈。”

“好好,正该如此。”

听说张易要把乌桓等胡人外迁到草原上,夏育立刻笑着道:“既然如此,末将就不陪将军出关围猎了,上谷郡同样有不少乌桓胡人,末将得将他们收拢一下,到时一起送出去。”

“那就说定了,从乌桓山往北,一直到鲜卑山,就让渔阳乌桓和上谷乌桓通力合作,谁融合的归谁。”

乌桓和鲜卑都是匈奴时期的东胡,后来根据发迹地不同,才分化成鲜卑和乌桓,张易和夏育谈笑间就划定了范围,也就是乌桓山往北,才是夏育可以发财的地方。

他们嘴里的融合说得很温和,乌桓人执行时却是粗暴地,鲜卑成年男子逃不掉就是被杀的下场,乌桓融合的是妇孺老弱,因为这些人可以放羊,却不会反抗。

划定范围后,夏育又说:“听说你要和渔阳互市,总得加上我们上谷郡吧,你要的那些东西,我们上谷郡最多,老夫卖给胡人不甘心,可不卖又没人要,和扬州换东西,老夫打心里舒坦,保证最优惠价格提供,怎么样?”

“先尝尝晚辈带给夏公的美酒,我们再谈互市,其实买卖的事情交给商人去谈才合适。”张易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葫芦型陶瓷酒瓶,递给夏育。

“好,是的,互市当然是商人互市,哈哈,咦,这什么宝物,晶莹剔透,煞是精美。”夏育一听就知道张易同意了,交易是商人的事情,在大汉是下等人谈论的,当然是让执行的人去谈才合适。

张易拿下扬州后,好东西越来越多。后世瓷都在汉朝就已经产白瓷,张易为了让高度米土烧酒成为顶级奢侈品,特意用泥土做出后世酒瓶样品后,让糜芳带着酒瓶去瓷都做县令,任务就是用白瓷烧出类似的酒瓶,保证质量,产量越大越好。

糜芳豪商家庭出身,虽然从小学文学武,做起生意才是好手,瓷都在他到任后,整个瓷器行业都得到迅猛发展,现在的米土烧酒都是用这种白瓷瓶装的,式样却已经有好多种,这种葫芦型酒壶就是糜芳自己设计的,因为可以旋紧系在腰带上,是最受欢迎的型号。

夏育摸到手里研究很久,才拧开酒瓶塞,闻到酒味后,再也顾不上瓶口的精妙设计,直接对准嘴里灌了一口。

火热的烈酒下肚,黝黑的脸庞立刻红润起来,他憋了好久才压住酒劲,然后对张易说:“所有铁都归你,就换这种酒了。”

“这种酒是大米做的,大米的精华都在里面,价格可贵多了,上谷的铁都换成酒,也不够你和士兵享用的,矿工怎么办?商人赚什么?”

“别人我不管,这个酒我要一天喝一瓶,其他的你换成粮食。”

“哈哈,成交,除了粮食和酒,我还有丝绸,你除了粗铁,还可以让乌桓人弄些人参,虎骨,鹿茸,狐狸皮,还有羊毛这些东西,只要给粮食让乌桓人吃饱了,夏公喝着美酒就把边关守住了,岂不痛快。”

“哈哈,粮食我这里不缺,丝绸不如毛皮暖和,下层乌桓人不喜欢,可酒却是人间美味,他们只要喝一次,就知道怎么办了,还有,没有鲜卑人可打,边关将士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们给某家去打猎,虎骨不敢说,鹿茸管够。”夏育是老边关,当然知道胡人喜欢什么,为了弄更多的烈酒,夏育把心思动到士兵头上。

告别夏育,张易就带着乌桓人上路了,两千乌桓骑兵在前,对于怎么围猎牧人,他们熟悉得很。

草原上留守的鲜卑人很多,他们已经听说出征的骑兵败了,但是除了放羊,他们又能干什么呢?

出塞三百里不到,就被乌桓人兜住一个鲜卑大部落,以有心对无心,以集中对分散,这个三千多妇孺老弱的鲜卑部落,只抵抗半个时辰,就一分为二变成乌桓左右贤王的部落。

也就这种人多势众的大部落,才敢在关墙外两百多里的地方放牧,现在这个部落留守的两千多匹马全部成为汉骑的战利品。

铁血营需要熟悉马性,乌桓人要和鲜卑人融合,都需要时间。

张易决定留在这个山坳牧场里修整半个月,先送些战马回热河,半个月后所有人再启程往北。

再次启程时,依然是乌桓骑兵在前,铁血营随后,铁血营后面是乌桓族的老弱赶着牛羊跟着,最后面是黄叙营的两千汉兵步行压阵。他们来时是单人匹马,回热河时是一人双马,再来时,直接是步行跑来的。

因为是山区,再遇到的,都是鲜卑小部落,多不过五百人,少的只有两三百人,去掉留守的鲜卑男丁后,其他都并入乌桓族。

这些鲜卑部落,等乌桓人杀过去,只有老牧人抵抗一下,其他妇孺看到战斗结束,就归顺了,这就是草原的生存法则,和雄狮争地盘差不多。

张易带着三千骑士,基本成了乌桓人的后勤队伍,帮他们押着抓来的妇孺就行了,前面都是他们在拼杀,因为推进很快,而且采用包围的办法,一路上根本没有遇到多少抵抗。

等乌桓人占领乌桓山后,战争就告一段落,对乌桓人说,现在的地盘已经足够大了,再抢下去,他们已经实力不足,无法威压更多的鲜卑妇孺老弱。

“现在你们是自己去渔阳接老弱来,还是请上谷郡的乌桓人把他们带来。”

“请将军开恩,再收留他们一年,明年开春,我们带着丰厚的礼物,自己去接他们。”

“也行,不打仗,那我们就走了,现在才仲夏,就不知道拖到明年,檀石槐愿不愿意让你们去鲜卑山放羊。”东部鲜卑虽然灭了,中部和西部还有鲜卑很大的力量。

檀石槐进攻并州失利,退回河套地区,现在估计已经知道东部鲜卑被灭了,不找过来才怪,乌桓人想半途而废,张易怎么肯让他们偷懒?

上谷的乌桓人还等着进攻鲜卑山呢。

檀石槐是压在乌桓人头上的泰山,随便出一支兵,就能把他们乌桓整个灭掉,这个时候,他们当然不能让汉军离开,早点从渔阳接回部落中老弱,才能换取张易继续帮他们。

上谷郡的胡人在夏育兵马押送下,已经开始出塞,渔阳郡的胡人因为刘虞愿意收留他们,都不肯走。

张易知道刘虞是厚道人,为政宽仁,安抚百姓,深得人心,可硬留乌桓人干什么,完全是开门纳盗,真不知道他的脑袋瓜里到底想什么。

等张易带着部曲,再次进入蓟城时,一直装病的刘虞,却已经等在城门口,见到张易,就拦住张易,直接发脾气:“将军来之前,鲜卑就退兵了,将军追杀过去,把鲜卑主力全擒,边关已经没有威胁了,将军现在又把乌桓赶出关去,到底想干嘛?”

他认为张易是要养寇自重,只是怕张易羞恼成怒,才没敢说出来。

“我想干嘛?我想以后草黄时,幽州牧不需要再坚壁清野,丢光我大汉的脸面。”

毒舌谁不会?张易懒得理他,直接就怼上去。

“你,你……”刘虞被张易当面揭短,气得想骂,又骂不出来,就想拂袖而去。

结果张易哪能让他一走了之,抓住他肩膀,把他扳过身,正面对着自己,然后盯着他说:“如果你不放这些胡人去草原,就是害死他们,因为乌延已经在乌桓山对天起誓,乌桓族人再不入关,否则死无葬身之地。你信不信只要你再留他们,我就会杀光他们。”

刘虞老实人也被张易激怒了,直接对着张易破口大骂:“竖子安敢如此?”

“你敢留他们,我不仅杀光他们,还连你一起杀掉,中秋为界,月圆之后,幽州境内就不会再有一个胡人,是你送他们离开,还是让我杀掉,你自己决定。”

然后张易纵马出城,临出门前,又一指公綦稠:“到时候死的还有你。”

83、鲜卑西迁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刘虞两人都是君子,张易是兵家,只要能达到目的,吓唬老实人,一点不会觉得内疚,关键是张易到了现在地位,已经可以不在乎名声。

张易是在城门口杀气腾腾说这话的,不仅刘虞和公綦稠被张易吓住了,城中胡人听说后,再也不敢留了,第二天不仅乌桓人离开,连城中匈奴人也一起跑了。

他们是真怕,尤其是公綦稠,张易当着他面杀掉丘力居和张举,然后紧跟就灭了两家族人。

几十万黄巾军投降张易后,其中的太平道徒众都被找出来直接杀掉,吓得其他俘虏乖乖走到淮河渡口,途中愣是没有一人敢逃走。

剿灭黄巾后,士族中就有人说张易是杀星降世,他说杀人绝不是吓人的。

没有乌桓人,他最多换个职务,留着乌桓人,他这个护乌桓校尉连人头都不保,面对杀星,他不愿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刘虞又病了,他这个幽州牧当得很憋屈,公孙瓒和夏育两个郡守实力都比他强,原本渔阳郡还有公綦稠的乌桓骑兵,可以威胁两人,现在丘力居被杀,乌桓被张易赶走,渔阳只剩下几百人,还在渔阳郡太守韩馥手里。

韩馥对张易的话,执行得比刘虞的命令还认真,因为和扬州互市后,是他这个郡守收税,先养活他的兵,剩下才会接济幽州牧刘虞。他比公孙瓒和夏育厚道,那两人根本不管刘虞。

刘虞这个幽州牧,除了家里带来的几个侍卫,什么兵都没有,这里是边关,没兵就没权,没权就没钱,没钱就没兵,他除了生病,也没什么事情可以自主了。

护乌桓校尉公綦稠和他是同病相怜,原本有张举帮着跑前跑后,还有丘力居的骑兵帮他撑着,官当得很惬意。张易来了后,就诸事不顺,他和刘虞联名弹劾张易的奏折已经送到洛京几个月了,直接石沉大海,连个说法都没有。

刘虞是汉室宗亲,公綦稠是武将,弹劾张易的奏折到了宫城,张让看完后,直接丢在火盆里烤火了,还举着小手指,笑着对送奏折的小黄门说:“这种食古不化的州牧,你不理他,他就只有这点用,他的奏折全是发牢骚,送上去只会坏了陛下心情。都是州牧,差距这么大,怪谁呢?”

和汉室宗亲相比,久在边关的夏育更能理解张易的策略,张易掌握扬州的粮食,愿意来边关和胡人换羊毛,不是为了那点利润,而是想边关稳定。让乌桓见识汉军的强大后,再让他们吃饱,乌桓人就不敢刀头舔血来硬抢,

过乌桓山后,是夏育带着两千骑兵,陪着三部乌桓进发的,张易不仅没派兵协助,还从扬州又调来六千人。现在卢龙塞和热河总共有两万汉骑在训练,还有两万汉军驻守矿区和海港。

夏育知道张易的目标是河套的檀石槐,和乌桓人不同,檀石槐是要从游牧变成半农半牧的鲜卑国,这是张易不允许的。有张易帮他们卡住后面,他们可以放心往北攻击。

檀石槐收拢中部鲜卑后,骑兵已经超过十万。张易虽然能打,却不敢现在带兵去并州外和檀石槐硬憾,只能调动檀石槐来辽西作战。

历史上这个时候,檀石槐已经病死,这个时空里,因为皇帝是质帝,檀石槐和夏育段颎的两场大战都没有发生,他也就没有受伤,现在不仅还活着,还牢牢霸占住河套地区。

现在他要来东北复仇,却不容易,历史上败给他的臧昊,现在是并州刺史,西凉还有董卓,西部羌骑同样对河套地区虎视眈眈,檀石槐得在河套留下足够防守力量,最多三四万骑兵能来辽西。

张易花了这么大精力,陪乌桓人抄了鲜卑人的老巢,可不是为了养虎为患,诱敌来战是一方面,还有就是攻守易位。

对方来攻打和攻打对方老巢,是完全不同的战斗,荡平鲜卑山,檀石槐再来辽西就是客军,草原上的乌桓牧民都变成张易的眼线。

打仗就要知彼知已,能把敌人调到自己预设的战场上,基本已经赢了八成。

不训练出足够的人马,不创造出足够胜机,凭张易的谨慎,是不会轻动的,但只要张易动手了,胜率就在九成九以上,而且不会有浴血苦战。

这么些年来,夏育认识很多边关武将,张易是最有魄力,也是最老谋深算的,夏育他们这些边将,研究过张易围剿黄巾之战,其中的布置,老辣得完全不可抵挡,除了感叹兵法已经融入留候家子弟骨血中,再也说不出其他评价,这是骨子里的天赋,无可复制。

夏育是段颎的手下,段颎的靠山是王甫,王甫去世后,段颎也被气死了,朝中无人的边将是岌岌可危的,夏育积功多年,却从北地郡被平调上谷郡,上面还多了刘虞这个州牧,就是因为没有后台。

他愿意亲自出征鲜卑山,是希望能弄到足够的马匹,到时候能出击的骑兵就多,才能让张易重视他这支友军。

你得先有用,别人才能重用你,夏育还想安稳,就必须抱紧张易的大粗腿。

公孙瓒和夏育,理念都和张易相似,张易才会帮助他们强大起来,张易不会一直留在北方,他们就是张易意志的延续。

檀石槐虽然没有遇到过张易,却一直认为张易是最大的敌人,听说张易被弄到地广人稀的扬州,才敢结集大军大举入寇并州,就是希望一战而下,把河套地区变成鲜卑国的后方。

有了根据地供应粮草,他才能把鲜卑牧民,转变为职业骑兵,在并州的广袤土地上和张易进行对决。

结果,大汉实在是兵多将广,仅仅并州刺史臧昊就能在正面挡住他的骑兵。更让他难过的是,张易同时出动了,一个冬天就灭了东部鲜卑,还带着乌桓人抄了鲜卑的老巢。

鲜卑山是鲜卑人的发祥地,在匈奴强大时,因为固守鲜卑山,才没被匈奴吞没,现在鲜卑山被乌桓的杂碎占据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整个鲜卑族战士,都叫嚣着要打回去。

檀石槐也想打回去,可理智告诉他,如果现在去辽西,必然中了张易的圈套。

“诸位,诸位,东部鲜卑有五万多勇士,还有十几万的老弱,谁敢说他们实力弱?可他们现在不见了,我们如果回北方,对手不是乌桓人,而是镇北将军张易,现在已经知道,当年的杀羊恶魔就是他,那么中部鲜卑的衰弱和此人脱不了干系,我甚至怀疑,那场席卷整个草原的天火就是他放出来的,这又是一个霍去病。”

“霍去病怎么啦,难道我们因为怕他,就不去抢回鲜卑山?”

檀石槐怒视刚才质疑他的拓跋侩,直接问:“我们为什么从鲜卑山来这里?”

在檀石槐威逼下,心直口快的拓跋侩也怕了,老老实实说:“东北太冷,地方窄憋,这里地域广阔,水草丰盛。”

“我们如果回军东北,人手去少打不过张易,去多了,这里就守不住,你要这里,还是回东北?”

拓跋家族来西部已经几代,拓跋侩就在西部出生,从来就没去过东北,很容易选择:“要这里。”

檀石槐有看左右将领,接着问他们:“你们也说说,谁愿意去抢回东北的祖居之地?我立他为东北单于。”

檀石槐自己不愿去,其他人面面相觑,也不敢出头。

檀石槐拔出剑,在帐篷地上画出位置,然后把剑戳在乌桓山位置,对他们说:“张易来雁门成了杀羊恶魔,去西凉让羌人远遁,太平道作乱时,他抓捕四十万黄巾军,去年一个冬天就灭了东北鲜卑,我们如果去抢鲜卑山,他肯定在这里等着我们。”

然后拔出剑,在河套和乌桓山划了一条线,又在卢龙塞划了一个圈,接着说:“我们骑马去乌桓山,至少要半个月,张易有卢龙天险,进可攻,退可守,这仗怎么打?”

看到所有人默不吱声,檀石槐用脚把整个东部鲜卑踩住,然后用脚尖捻了几下,又狠狠踢出一个坑,才咬紧牙关说:“我们暂时是回不去了。不仅回不去,张易还会来我们这里,他会从塞外绕过来,而且会联络臧昊从并州夹击,怎么守住这里,才是我们要考虑的。”

“我们有十万骑兵,他敢来,就让他死在这里。”

“中部鲜卑没落,东部鲜卑也没了,我们这里只有六十万人,也只有十万骑兵,汉军有多少人?张易一万步兵,一千骑兵,就灭掉整个东部鲜卑,东部鲜卑没有勇士吗?弥加不会打仗吗?不是,是张易太厉害。”

檀石槐自从注意到张易,就一直在收集张易的信息,算得上鲜卑人中最了解张易的人。

“此子出身留地张氏,从小熟读兵法,今年还没满三十岁,就已经战功赫赫,扬州牧,镇北将军,都是超品大官,全是靠战功换来的。他是大汉最能打的将军,现在只有我们这个对手,我们就不该警惕吗?你们还把眼睛盯着乌桓,觉得轻松就能干掉,不觉得肤浅吗?乌桓现在是张易的一条狗,攻击鲜卑山,是吸引我们的诱饵,我们要吞吗?”

檀石槐眼睛扫视左右,见到再也没人要会鲜卑山,又把剑抓起来,在西域划了一个大圈,然后说:“我决定,掉转进攻方向,三万骑兵留守河套,七万骑兵带着老弱,迁往居延,然后向西攻击前进。”

“这里土地肥沃,我们真要弃掉?”

“暂时不能弃,有三万骑兵守住,臧昊是不敢来的,不过树挪死,人挪活,趁张易还在东部等着我们,尽快往西打下出路,我们鲜卑要立国,就不能在强汉边上,等我们在西域发展壮大,又碰上汉国内乱时,我们再回来。”

檀石槐雄才大略,见事不可为,立刻改弦易张。

84、回京分赃

张易还在热河秣马厉兵,等着伏击鲜卑人,结果一直到大雪飞扬,才得知西部鲜卑已经大举西迁。

鲜卑人西迁,走的是草原深处,没有惊动西凉羌人。檀石槐布置三万骑兵在河套佯攻,臧昊只能谨守并州边境,等斥候发现鲜卑骑兵越来越少,大胆深入河套后,才发觉鲜卑人已经离开。

“派人去西域查探,是不是檀石槐死了?”

本该壮年就病死的檀石槐,偏偏多活了好多年,还做出西迁鲜卑这种大举措,让张易也感到欣慰,檀石槐一代人杰,张易从来不敢小看,这种强敌,主动离开是最好不过。

张易消灭东部鲜卑,臧昊收复河套,困扰朝廷上百年的鲜卑人忽然就没有了,不管是勋贵世族,士族还是宦官,都觉得大汉一下子变得好大,原本不敢去的地方,现在都成了香饽饽,以至于他们没有足够人手安插。

张易知道檀石槐离开后,就带着铁血营回洛京。朝廷将有一场分赃大会,他必须在场才行。

临走时,张易对留守热河的荀攸说:“我只带走铁血营,其他继续在这里训练,守好所有关卡,大汉商人出入都要交税,记住,胡人不入关,片铁不能出关。”

“将军放心,一直到漠北,都是镇北将军的辖制区域,所有牧民都只能和扬州交易。”

“吾回扬州前先去洛京,地方上不少人员需要调整,不能让他们乱来,还有,护乌桓校尉该换人了,你来当怎么样?”

“在下还是想跟着将军转战,护乌桓校尉可以给字义。”

荀攸是镇北将军府长史,只有一千石,级别不如护乌桓校尉,军权却要大得多。

“也好,镇北军一时也离不开你,这次回洛京,帮你请封关内侯。”

北方平定,张易回京叙功,两年未见皇帝,也该联络一下感情了。

现在的卫尉是车骑将军卢植,是洛京城兵权最重的武职,因为他不仅掌握虎贲和羽林,还有三营直属车骑将军府的北军在城外,也就温和的大儒卢植才能获得这么大权力。

张易把铁血营送到校场里安置,自己到宫城外通报后,很快被放行,然后就遇到等候的卢植。

“陛下正在问道,结束时间还早,天和先到卫尉大堂等候,我还有些事要和天和谈。”卢植拉着张易的手,直接就往卫尉府拉。

快五十岁的人,手劲很大,脚步也很矫健,卢植上马能治军,坐堂能治国,才是真正的儒家。

等在卫尉府的还有太尉杨彪,老太尉杨赐之子,在桥玄去世后,接任太尉职务,太尉司空司寇三公,现在都是空心大佬,作用就是替皇帝背锅的,出现大灾难,皇帝不能有错,有错当然是三公,也因为位置的特殊性,上上下下,翻来覆去在几个老世族里转,袁家,李家,杨家都是三公的热门人选。

“天和快坐,吾正要派人给你传话,子干说你很快就会来京,我在这卫尉府已经等天和两天了。”

“太尉大人有什么事情招呼一声,哪里还要您等我。”

“是桥太尉的事情,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他错过一件好事,不能再错下去了。”

然后就给张易讲起,桥玄因为张易帮他救下小儿子,就想把孙女嫁给张易,请曹操来问口讯,结果被张易拒绝,哪知孙女听说张易拒婚后,反而激起傲气,扬言非张易不嫁,桥玄觉得面子过不过,也就秘而不宣,现在桥家大姐已经二十四岁,还待字闺中。

今年年初,桥玄弥留之际,看着还没出嫁的桥蓉,终于再托杨彪介绍。

桥璋早就被张易收归门下,想不到桥玄还没放弃把孙女嫁过来,张易耽误女孩十来年,也觉得不好意思,立刻说:“既然桥太尉看得起,就请卢师做我的媒人吧。”

“哈哈哈,吾和天和一直投缘,这个媒人酒就该我来喝。”

然后就聊起边关之地职位空缺的事情,太学生和洪都门生又成了士族和宦官力角逐的力量,结果卢植顺着杆子就爬上来:“吾正要和你谈这件事,太学生规模日益萎靡,从最盛的三万人,到现在已经不足五百人,吾正想奏请天子,调蔡邕来掌太学,想事先和你商量一下。”

“不行,蔡邕先生是扬-州博学院的山长,车骑将军就是派兵去抓,我也不会放他来洛京。”张易一口拒绝,而且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开玩笑呐,现在的扬-州博学院里面学生已经有三千余人,张易怎么会同意把蔡邕放走。

“金陵学院?比太学重要吗?”扬州博学院因为在金陵,一般人称金陵学院。

“当然,张氏是兵家,能教的都是兵法,大汉不需要这么多将军,扬-州却需要能理事的读书人,太学生不愿去边陲蛮横之地,在下只能自己培训。”

张易和太学生的矛盾由来已久,不少吃过张易亏的老太学生,都在太学里任博士,言传身教之下,在太学生眼里,张易完全是蛮横武夫,这次张易驱赶胡人出幽州,骂张易最多的就是太学生。

相反,鸿都门学的学子都对张易很尊敬,不仅校场里塞了不少人,张让还把不少毕业生派往扬-州,现在洪都门生去扬-州,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地图绘制。

这是艰苦的工作,却也是他们喜欢的工作,带着侍从和测量人员,游山玩水,写写游记,画画地形山貌,除了没有权力,不管待遇还是薪水,都不是担任一县之令可比的。

想掌权的洪都门生,也不会去扬-州,现在各地空缺很多,还没有危险,宦官集团又想起他们,他们都在活动。

张易不是眼里可以揉沙子的人,在鸿都门学明显压过太学生时,还会出手帮助太学解困,就是和质帝打擂台,也是和自己过不去。

卢植是大儒,休沐时经常被太学请去讲学,才会想起请蔡邕。

蔡邕是阳球搞下去的,因为阳球当时的威势,除了钟繇这个弟子,没有几个敢出手帮忙,最后还是张易强横地保下蔡邕。

卢植知道张易对人才是貔貅的性格,既然蔡邕在扬-州很受重用,又在发挥所长,他心里也好受多了,不再谈论蔡邕。

再坐了一会,张易就告辞去乾坤宫。

到乾坤宫门口,正碰上张让,张让拉着张易低声说:“知道你今天要到,咱家特意安排青牛道士来讲道,他今年已经七十多岁,还像年轻人一样,和陛下相谈正欢,陛下今天下朝时,还问起你什么时候到呢,快点进去吧。”

到宫门口,请王越通报一声,张易就进入乾坤宫,张易以前陪着质帝听过不少道人讲道,讲的都是黄老之道,想不到今天会遇到精通老庄之学的封衡,因为一直骑青牛,也称青牛真人。

张易知道历史上的封衡老道精通医学,擅长针灸,传说他服食黄连,仓术几十年,一直保持年轻态,最终一百多岁才消失,是汉代道人中有名的得道高人。

见到张易落座,封衡老道直接转换话题,对质帝说:“镇北将军盖世无双,却不爱惜身体,陛下还得劝劝才是。”

“哦?朕观天和气息悠长,行动敏捷,不像有痒啊,青牛老道,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晚饭就没有了。”质帝因为一直练剑,人自信起来,也开朗许多,今天和封衡谈论的正是养身之道,见他调侃张易,立刻和封衡打趣。

“请镇北将军把怀中之物掏出来,陛下一观就知。”

在质帝垂询目光下,张易从怀中掏出一个白银扁酒壶,里面足有一斤烈酒。

质帝没喝过烈酒,见到酒壶新奇,就顺手接过,摸索一会,拧开一闻,直接仰头喝了一口后,才问张易:“这是烈酒?真够劲,为何不送点给朕?”

“启禀陛下,烈酒够劲,喝多却会伤身,青牛老道刚才说微臣不知爱护身体,就是因为微臣两天就会喝一酒壶。而且烈酒容易上瘾,微臣不敢进献给陛下,”

张易从小家里就会酿酒,一直喝到长大,确实有点馋酒,到了东汉后,觉得混酒不过瘾,才教人酿酒,这个银制扁酒壶已经用了很多年,很少拿出来,想不到青牛老道却能看出来。

质帝刚才一口下肚,听了张易的话,又对准酒壶灌了一大口,然后脸色微红,摇摇头清醒一下才说:“好酒,好酒,朕也会节制的,这酒壶就送给朕了,张大伴,进来。”

质帝才喝几口就喜欢上了,把张让喊进来后,对张让说:“以后每顿用膳时,这种酒给我来一壶,酒你找天和要。”

张让连忙点头‘诺’,对皇帝的话,张让从来不会质疑。

“陛下,万万不可,微臣一天半壶,青牛老道就说微臣不爱惜身体,陛下一餐就要一壶,臣不敢领旨。”张易连忙劝阻。

然后转头对青牛老道说:“老青牛,你在陛下面前提本将军喝酒,是故意的吧?”

“贫道只是看将军酗酒,才请陛下劝阻,万不敢挑逗陛下喝酒,将军明鉴。”青牛老道对打了稽首后,端起自己茶杯,倒掉点茶水,只剩杯底后,对质帝说:“对陛下来说,每日正午饮用这么多烈酒,正好可以调剂血脉,过多则伤身,请陛下节制,否则贫道修身多年,却顶不住将军袖中短刃加身。”这老道已经感觉到张易对他的杀意,才立刻点破。

张易站起来,把两袖卷起,对陛下说:“今天进宫匆忙,忘了取下匕首,请陛下责罚。”

“不妨事,每次你陪朕时,都是当面取出袖中短刃,带着刀算得了什么。这酒,朕每餐只喝半壶?”

“超过老青牛的茶水数量,微臣必取老青牛性命。”皇帝性格柔弱,五十岁还有小孩子脾气,不能纵容他。

85、学医修道

质帝看看张易,又看看茶杯里的浅浅一层,然后说:“只是中午一餐,份量加倍,不然你现在就杀了这头老牛吧。”

“臣遵旨。”张易说完就站起来,吓得青牛老道直接就往陛下身后滚去。

张易吓了青牛老道一下后,才说:“臣这就去给陛下拿酒。”

“哈哈哈,不急不急,让张大伴去拿就行,我们继续听青牛老道讲长生之术。”

“青牛老道练的是药道,未必适合陛下,却可以让他在京逗留一阵,为百官勋贵和张宦官等人瞧瞧身体隐患,也不枉大老远把他找来一趟。”

“那就烦劳青牛道长了。”质帝对张易从善如流,立刻对青牛老道打了个稽首。

“贫道遵旨。谢将军饶恕贫道多嘴。”

“不急着谢我,青牛道长针灸一绝,必须传给本将军,你的几本书,本将军也要抄录一份。”

“将军医术已得华元化真传,既然喜欢学针灸,贫道自当传授。至于书籍,将军是拿去培训医生的,更加没有问题,这就送与将军吧。”说完一指丢在边上的背囊。

又陪陛下聊了一会,张易才和封衡一起告辞,质帝在王越陪伴下,走回内宫。

和张易相比,王越更适合当皇帝贴身侍卫。

张让过来迎接封衡,张易对张让说:“不劳张公送了,本将军来安置青牛道长。”

这老家伙炫耀技能,差点坏了大事,张易当然要挖尽他的宝藏,给他安置的地方,是张机在洛京的医馆里。

为了保护张机,张易特意给张机医馆立了规矩,就是有病送来医馆,大病可以住院,张机不需出诊,还在医院门口亲手写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如果死人了,敢来医院里闹事,自然有铁血营战士对付。

当时张易刚教训过阳球,正是最猖狂的时候,规矩一立,根本没有人敢冒犯。

这么些年,张机已经成了洛京最出名的医生,经常有道人和医生来交流,这次遇到封衡老青牛来洛京,不把他手艺全留下来,张易不会放他离开的。

不过老家伙多嘴多舌惯了,显然刚才没有吸取教训,在跟着张易往医馆走时,又对张易说:“将军该娶家室了。”

见到张易又瞪眼,老青牛笑着说:“阴阳和谐才是正道。”

张易已经三十出头,一直没有娶妻,连侍妾都没有,老青牛一眼就看出来。

见到张机后,老青牛笑着说:“仲景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矣。”

老青牛和他师傅是至交,张机连忙行礼,连称不敢。

老青牛这么说是有根据的,去年陈留郡瘟疫流行,就是张仲景带人去救治,因为采用隔绝法,没有让瘟疫扩大,最后救活很多人,现在他和华佗两人并称神医。

张易在会稽时,就经常跟华佗学医,因为手上功夫好,针灸是学得最好的,知道封衡是针灸大家,才逼他教授,好在封衡很乐意教授张易,因此不存在什么冲突。

足足在洛京呆了三个月,张易才回扬州。

王越对质帝倾囊相授,因为身体素质不如质帝,已经不是质帝对手,张易这次来洛京,质帝的剑法陪练又换成张易,三人在一起切磋研究剑法,张易受益匪浅。

张易离开时,封衡主动要和张易一起去会稽,他和华佗多年不见,知道华佗在会稽的医馆,要比张机这里大得多,就要亲自去看看。

张机这里只有三十几个医生,都是他的师兄弟,华佗在句章就不得了了,整个阳明宫已经有上百个医生坐诊,还有几百个学生跟着,现在阳明宫就是医学院,连病房都迁出去,实在是名声在外,去求医问药的病人太多了。

一路顺畅,张易把封衡带到医学院后,却又遇到个熟人。

左慈正好来拜访华佗,见到张易和封衡进来,左慈立刻笑着说:“青牛道长也来当教授吗?”

“听说这里病人多,疑难杂症也多,就想来见识一下。”

能成为名医的,都对疑难杂症感兴趣,这也是张易成立医学院的原因,有了固定地址后,病人就会涌来,医生自然也方便来拜访交流。

寒暄过后,张易谢过左慈的示警之恩:“谢谢左道长示警,否则张易早就死于宵小之手。”

“遇到即是有缘,将军有此一劫,并不难化解,贫道适逢其会罢了。”

华佗也是道人,也练习练气术,并自创五禽戏作为练气的牵引之术,三个修炼之人遇到一起,更多谈论的还是练气术,张易在边上旁听,最后也把太极内功拿出来分享。

结果左慈听完后,笑着说:“天和所练功法,极为高明,却只能在修炼门外徘徊。”

“请道长赐教。”张易确实是虚心求教。

他内家功力深厚,在心意指挥下,血气会聚成蚕豆大,在体内流转,经过四肢时,甚至能看到隆起在移动,只是张易的力气和速度却好像到了瓶颈,到了这个地步后,再也不见增长,这次陪质帝练剑时,已经跟不上质帝的速度。

“天和体内之气都是血气,真正的修炼是从外部吸纳灵气,大地之上充满灵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要比你的血气要多得多,对了,你的血气和老青牛的药物之精异曲同工。”

左慈先分析一番后,就教张易怎么感悟外部灵气,然后用意念引导进入体内。

结果,张易根本感受不到,又拉着左慈请教。

“稍安勿躁,贫道也是静心体会一年多,才感悟到灵气的,老青牛花了几十年都感觉不到,才去山里吃药,要说感悟最快的,应该是张角,仅仅三天就能感受到灵气,他得了太平要术后,十几年修炼到七层,可惜误入歧途,死于符箓之手,否则当世最先筑基的必是张角。”

“他不是被皇甫嵩的弓箭手伏击而死的吗?”

“如果不是为了制作符箓,恰好耗光了真气,区区弓箭岂能伤得了他。”

“哦,还有这个原因,道长已经修炼到几层?”

“贫道只到六层,七层还遥遥无期啊。”

“于真人天下闻名,到底是几层呢?”

“他啊,沽名钓誉,俗事太多,十几年一直停留在四层。”

“张角死了,天下道法最高深的就是道长吗?”对修炼一道,张易从小说中看了不少,既然遇到肯讲的左慈,就敞开了问。

“不是贫道,陛下应该是八层,蜀地张陵之子张横也是八层,至于传陛下功法的高人,和恩师都是化外高人,不在评判之列。”

张陵就是张道陵,张天师,和张易同宗,也是留候子孙,云游到蜀地后,创立天师教,也称五斗米教,张陵死后,儿子张衡继任天师,张衡子就是张鲁,历史上张鲁割据汉中,后来投降曹操。

“看来陛下所练功法最高明,吾曾经问过,却因为不能说,没有告诉吾。”

“天和感兴趣吗,吾可以传你?”

“道长也会吗?”

“应该是类似吧,送你了,等你学会吸取灵气后再练。”左慈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卷帛书,递给张易。

张易打开一看,上面居然是一幅春-宫画,人身上有线条,显示真气运行路径。和张易太极内功默念的路径类似,却是在两人间游走,关键之处,灵气是从外部进入的。

张易现在不仅感受不到灵气,连老婆都没有,只能把帛书揣进怀中。

左慈既然说是类似,张易以前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但皇帝修炼采补却不算邪恶,这就是特权。

左慈在会稽盘亘个把月,见到张易一直没有感悟到灵气,就摇摇头离去了。

封衡却留下了,虽然他说是对疑难杂症感兴趣,可是张易觉得,还是因为会稽医学院的药材丰富,而且年份高,药效好,他食用起来方便,才安心留下的。当然,对这种神医,只要愿意留下,张易可以拿人参当萝卜给他啃。

从左慈处学了正宗功法后,张易就躲到山阴魏家老宅里闭关,就是要感悟无处不在的灵气。

结果,才静心打坐半天,就被一阵琴声把他拉回来,看位置是魏家后宅,张易无法喧宾夺主,不让魏家孩子弹琴,只能拿棉布塞住耳朵,继续打坐。结果琴声穿透力很强,塞住耳朵都不管用,张易根本无法入静,越想入静越烦躁,只能起身放弃,和魏家管事招呼一声,就带着典韦几人,骑马直奔金陵。

到了金陵后,张易先去铁血营军营,结果见到站岗的士兵都躲在辕门背阳处,操场上更是人影都不见,看看头上太阳,明明还没到正午,现在还是练兵时间。

现在是三伏天,张易本来就心情烦躁,见到铁血营都开始松懈下来,心里怒火更甚,直接冲上点将台,开始擂鼓聚兵。

张易治军严谨,尤其是铁血营军纪森严,一次违规就直接踢出铁血营,鼓声响起后,各营房里的人都朝外面疾跑。

张易敲的是紧急集合的那种,所有人听到后,立刻就要跑到鼓前,哪怕在洗澡,光着身子也要立刻冲出来。

86、烈日功法

天气炎热,这些士兵都在屋里纳凉,冲到鼓前的战士大多是打着赤膊,穿着短裤,到了后就紧急列队。

等三百下鼓声停歇,一千铁血营士兵一个不少,都庄严肃穆地站在操场上,虽然没有盔甲,手中却都有武器,整整齐齐一战,杀气就已经起来。

“没到午时,谁让你们进屋纳凉的?夏练三伏都忘了吗?全体都有,军姿训练。”

张易没废话几句,看在场所有人都是赤膊,也把身上衣服脱去,陪着他们一起站军姿。

仅仅站了一会,张易就觉得头顶像有火炉在烧烤,和战士相比,张易头顶上有短短一层头发,在烈日照射下,比战士的大光头更热。

既然开始站军姿了,张易再热也只能忍住。

为了抵抗头顶的炙烤,张易自然闭目修炼,也不去找灵气了,开始用意念裹胁头顶热量,结果一试之下,很快就不觉得热了。

张易感到热量随着真气运转,全部进入身体里,就默默反复试验,终于确认练气确实能把头顶热量带到全身。

随后张易也不局限于头顶,身上太阳照射处,都用意念指挥裹胁热量,等熟悉操作后,张易居然一点不觉得热了,只是觉得身上暖阳阳很舒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易忽然睁开眼睛,才发觉铁血营中,已经倒掉不少,剩下的人也摇摇晃晃的,看看日头已经偏斜,知道自己已经站了一个半时辰左右。也就强悍的铁血营士兵,才能在烈日下坚持三个小时。

“解散,军医进场救治。”

张易一声命令后,才有军医开始进场。

张易盘腿坐在点将台上,一边练习刚才熟悉的技法,一边看军医救人。

乱哄哄一阵后,所有人都苏醒过来,张易才舒了一口气,真要把铁血营老兄弟悍卒晒死几个,张易会心疼死。

在铁血营用完膳食后,张易又回到点将台打坐,铁血营士兵都出来开始训练,因为训练时,定时补充盐开水,再也没有中暑的人。

一直到太阳落山,张易才从点将台上起身,然后也没有发觉自己身体被晒伤,相反却觉得浑身充满力量。这种力量充盈的感觉,让张易知道自己突破瓶颈了。

然后连着半个月,张易都在点将台上打坐,铁血营士兵再也没有人敢偷懒。

半个月下来,张易进步明显,如果再去洛京,现在的力量速度,完全可以和质帝抗衡。张易不知道算不算是找到灵气了,只晓得有效果,那就行了。

连着晴天之后,老天终于下雨,张易也离开铁血营驻地,放连着训练半个月的铁血营休整几天。

回到博学院后面的院子里,张易开始奋笔疾书,把这半个月的感悟都写下来。

到了傍晚时间,雨过天晴,空气特别新鲜,张易忽然听到后花园传来琴声,相比于魏家听到的嘈杂琴声,现在的才是音乐,在这雨后的清爽空气中,张易格外感到琴声美妙,好像把身上每个毛孔都熨服帖了。

受琴声影响,张易不由自主就走进后花园,然后就看到围墙对面的亭子中,有一女子正在弹琴,也许是觉察有人窥视,琴声忽然高亢,然后就断了一根弦。

张易一下子清醒过来,还没转身离去,亭中女子就转头看看张易,然后对着张易歉然一笑,就抱着琴匆匆离开了。

女子笑得很勉强,完全是努力表达歉意,才刻意笑出来的。

“这女孩有心思啊,很苦闷的样子。”张易转头对典韦说。

他是来自后世,也没有看看女孩弹琴,就觉得亵渎的心理愧疚,完全是路人心态。

自从张易遇刺后,除了进皇宫见皇帝,典韦一直跟着张易,前一阵,张易在点将台上打坐,典韦就在点将台下练武,在家里,连张易到后花园都跟着,总之不会远离张易。

“蔡家丫头大了,想男人了。”典韦随口就说到,他虽然粗豪,却并不傻。

“哪个蔡家?蔡质家孙女?”张易诧异地问道,蔡邕来扬州后,蔡质看洛京没什么机会,也搬到扬州来,他曾经当过卫尉,因此张易让他住自己隔壁院子里,张易以为女孩是蔡邕堂弟家的。

“隔壁是蔡质家,这是蔡邕家大丫头昭姬。”

“谁?蔡昭姬?蔡邕的女儿?”

“是啊,自傲洛京时,住在家里好多年,你不认识吗?”

“老蔡家几个孩子啊?”

“三个,这是大丫头,下面还有两个弟弟。”

“你说刚才的女孩,是蔡邕家的蔡昭姬?怎么这么大了?”

“快二十了吧,不对,二十出头了。当时我送他去家里时,她就十来岁的。”

张易一阵恍惚,老蔡头的女儿蔡琰蔡昭姬,历史上,因为避司马昭的讳,又叫蔡文姬,是大汉第一才女,也是历史上数得上的才女。

张易记得刚进宫当羽林时,第一次见老蔡头,心里还顺便算过蔡琰的岁数,记得当时算出的蔡琰才两三岁,那么到现在也不过十三四岁,怎么就二十出头了。

难道一直没换皇帝,老蔡头就发育快了,早生孩子几年?

张易估算一下,发现蔡邕确实比历史上早当官,还有,现在他还多了两个儿子,历史上可没说蔡邕还有儿子的。

这特么搞的什么事情啊,自己把蔡邕关在家里忘了,到扬州来又安排在马迹,然后就给了府邸区的别墅,谁还敢娶老蔡头的女儿?

看来自己耽误的不仅仅是桥家的女孩,蔡昭姬一直没嫁人,也是被自己耽误掉的。

这次回京叙功,职务没涨,却拿到吴候爵位,夫人中有两个是有品级的,那就一起娶了吧,到汉代能娶才女蔡昭姬,也算有福气了,至少能有点共同语言。

二十岁时被提亲十三岁女孩,张易心里是抗拒的,才会干脆拒婚桥玄家,现在三十岁娶更小的二十一岁蔡昭姬,张易却感觉很合适,因为他还保持后世的思维习惯,女孩到法定年龄才行,至于男女岁数差异,在后世都无所谓,何况这里。

张易主意已定,就和魏妍一说,桥家是世族,蔡家是士族,都是是门当户对。

魏妍气得点着张易脑袋教训:“我一说帮你提亲,你就跑,我早看中蔡家女儿了,如果不是我发话,不知道有多少人去蔡家提亲。原来还有桥家的女儿在先,你怎么不早说?”

魏妍有张易撑腰,搬到金陵后,就是扬州的主母,既然张易要两个一起娶,她一声令下,很快就把事情定下来,然后就开始筹备婚礼。

老蔡头自从跟张易到扬州,心里就认为张易看上他家闺女,才安心住在张易给他安排的地方。结果一晃几年没有音讯,心里虽然着急,却又不能说出来,只能尽心尽力在扬州博学院教学,为张易培训人才。

因为三个人都不小了,加上魏妍和马迹爷爷早就急了,良辰吉日就选了最近的,把桥蓉从洛京接来,很快就把婚事办了,热闹就不要说了,博学院食堂里的流水席足足吃了十天,才把来参加婚礼的人招待完。

质帝委派张让亲自来把两女的诰命发下来,张易又带着两女去洛京谢恩,跟着张让一起回程时,途中绕到留地祖宅,祭拜祖先后,再绕道颍川,再次拜祭张氏祖先,最后一起回洛京。

到了回京的船上,没有闲杂人等,张让才说明来意:“咱家特意请皇上派咱家来庆贺,咱家是兄弟,你结婚,咱家不能不来,陛下招你进京,表面上是谢恩,其实陛下还想问计。”

“汉室宗亲?”

“兄弟果然大才,已经注意到了,委派州牧时,咱家没发表意见,也没塞人,陛下才一直信任咱家,吕常当时上串下跳,现在日子很难过,如果不是没有合适人选,已经被换掉了。”

现在是本初四十四年,历史上今年的年号最多,有光熹元年,昭宁元年,永汉元年和中平六年,因为历史上,今年灵帝去世,少帝继位,朝中大权掌握在外戚何进手里。

在这个时空里,汉质帝刘缵八岁逃过一劫后,已经连续耗死桓灵两个皇帝,看他矫健的身体,以及深厚的道家功力,至少还有四十年好活。

他虽然还不愿管理朝政,却对天下发展多了很多关注,汉室宗亲到了郡县后,实力逐渐壮大,通过道人的讲述,已经让他看到危机。

黄巾军虽然干掉不少世族豪强,却又把地方送回勋贵世族手中,汉朝对汉室宗亲限制得比较厉害,在地方上,汉室宗亲完全受士族控制,他们基本没什么行政权,更不会有军权,虽然有人造反被杀,更多的人却在优厚的环境下成了宗亲世族。

四百年下来,姓刘的汉室宗亲太多了,刘繇这些人,是其中的佼佼者,才能获得实职,其他举孝廉进入洛京的,都在光禄勋做散官,光禄勋散官中有一半姓刘。

太平道主力被剿灭后,在刘焉建议,吕常操作下,最终获利的就是这些宗亲散官。

刘焉刘虞刘岱刘繇,这些原本职位高的现在都是州牧,差一点的就是郡守,然后光禄勋的散官要么是刺史,要么是县令,天下大权,要么在有军功的将领手中,要么就在这些宗亲控制下。

87、家有双姝

和宦官子弟相比,宗亲和军功者掌权,对国家的隐患要大得多,因为他们能力强,野心也大,等他们上台后,士族也愿意投靠他们,这帮人不仅有能力,还有得力的部曲幕僚,因为大乱方歇,百姓需要安抚,他们上任后,就组织乡民补耕补种,聚集流民屯田自救,各种安民措施在他们得力手下统筹下,都能顺利实施。

两三年下来,大汉大部分地区都展示出勃勃生机。这个时候,各地郡守县令手里有钱有粮,朝廷减免税收的时间也到期了。

质帝忧虑这些宗室子弟割据后就会混战,宦官集团却觉得收割利益的时机到了,因此很快组建查勘刺史部,把鸿都门生撒了出去,对各地官员政绩民生进行访查。这些人都是年轻人,访查时很认真,查出很多问题,刚好能被宦官拿来发财。

扬州这里也有不少洪都门生过来查访,不过扬州比较特殊,没有汉室宗亲进来,鸿都门生却非常多,来人既忌惮张易霸道,又要顾及同学之谊,还算心慈手软,并没有查出什么大问题。

扬州自查比他们严格多了,有问题的人其实在一年前就已经下台,部分被张竑送到博学院进修,还有些直接辞官离去。

其他州问题就多了,按照规定的数目足额缴纳的凤毛麟角,直接拒绝缴纳有几个,更多的是贿赂上官后少交,这里面门道很多,但是鸿都门生哪管这些,发现后就捅出来。

无论太学生还是汉室宗亲,都被鸿都门生弄得灰头土脸,这里面就牵涉到吕常这些宦官,张让自从和张易联合后,收敛很多,虽然推荐了不少人,却都是往扬州送的,家族子弟也不送去当官了,直接搬到扬州做实业,只砖瓦场一项就收获颇丰。

在这次政绩普查时,张让干净得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结果当然很好,质帝居然在他面前,抱怨了吕常几句,得意之下,忍不住就对张易说了实情。

“我们兄弟,知道就算了,这话不要再说了。”

“是,咱家两个说说就行,咱家替天家服务好,兄弟帮衬好,咱家其他不想了。”

“有我在扬州,张氏不会有问题,对了,你家族也该分分家了,大有大的难处,还不好解决,学学我们留地张氏,留候老祖传下来的方法不会错。”

“好好,我会去信建议的。”张让虽然掌握大权,但是在家族中,不仅辈分不高,而且残缺之人,没有嫡系子弟,他家族的子弟一边啃他,一边还说他闲话,分家的事情,他也只能建议。

“算了,还是我来吧,到时候求到你,你就说爱莫能助。”

“咱家也就兄弟你理解我。”

“一个家院子大了,照顾不到的地方就多了,内耗也就多了,祸起萧墙就是从内耗开始,小家庭则不然,需要用人手直接雇佣专业的,就像这扬州,我才有几个亲戚,不一样干得红火吗?诀窍就是任期,轮换和追责,不管你做什么职务,不管你做得好不好,到期就到金陵进修等位置。离开位置后,才有人来查你的政绩,好的就上更重要位置,不好的继续学习,然后重新开始,违法的按律法处置,这些规矩事先都说起清楚的,在任上还敢罔顾律法,就是自绝于扬州。”

“这些都是大汉律法中有的,为了到了扬州就能起作用?”

“关键看执行,扬州律法要比大汉律法内容少得多,简洁明了,黑白分明,不会有第二种解读,既容易执行,也容易发现不执行的人。”

“好,这次回京就先颁布轮换,州牧郡守四年,县令三年,到期就回洛京任闲置,没问题再放出去。他们下面从事到期就去郡城,读书一年后再履任。妙,真妙,这样就多出好多位置。”

张让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确实是有才干的人,很快就举一反三。

张易见他听懂了,就继续补充:“不少人在地方上,省下钱来养兵,是想割据自保,换了位置后,他还养得起兵吗?”

闻歌知雅意,张让很快就明白过来:“对了,咱家还得让兄弟军职变变,北方东鲜卑没了,可没什么值得兄弟去镇了,就替天家去镇镇这些州牧郡守吧,骠骑将军如何?”

张易提到割据,要的就是无限开火权,骠骑将军有开府之权,辖制三军,却没地域限制,无论对内对外,都可替天子讨伐,出战需要的仅仅是一道圣旨。

“好,下任扬州牧是张竑。”既然要轮换,张易就要回洛京,扬州牧当然也不能再当,不过时间还有一年多,张易提前说给张让,就怕张让乱安排。

张竑虽然掌管扬州政务,却是郡守一级,今年就要到期,不过他是州牧属官,只要不另外安排,不需去洛京,留在金陵可以平稳过渡。

一行顺利到了洛京,张易当然先去宫城,适逢质帝练剑之日,见到张易到了,质帝立刻拉着张易对练。一番交手后,质帝笑着说:“爱卿身法又精进了。”

张易就把左慈教的练功法,还有自己发明的吸热练功法,都跟质帝说了一遍。

质帝静静听完,沉吟片刻才感叹道:“大道三千,殊途同归。”

质帝,左慈,老青牛,还有张易,修习不同功法,最终表现出来却都一样。

送质帝回归内宫后,张易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王越说:“这是我总结出来的,有左慈功法,也有我摸索的功法,你也练练吧。”

王越刚当上质帝陪练时,还能和两人一战,现在速度明显慢了一筹,比剑时处处受制,张易和质帝谈论功法时没有避他,听得他心里痒痒地,却不敢开口。

“将军再造之恩,越不敢忘。”

“做好本职工作,我的功法站岗时也能练习。”

张易的吸热功法,就是站军姿时感悟出来的,因此不需要打坐就能练习。

张易从来不弊帚自珍,有好东西就会分享给自己人,铁血营里已经开始练习呼吸法,郭嘉感悟得最快,张易这次来洛京,还会让关羽马腾他们带着校场铁血营士兵练习。

张易是宗师级内家高手,功力相当于练气三层,然后就卡在三层,突破后,很快就感到练气中期的优点,因为真气已经在体外循环,蚊蝇感受到期气场,都不愿靠近。

听左慈说,到了练气后期,已经寒暑不侵,卧睡雪地都能安眠。在张易看来,这是战士最需要的功法,如果铁血营都能练到后期,高山雪原都是坦途。

陪着王越聊了一会,桥蓉和蔡琰也从内宫出来,她们诰命是张易升爵后带来的,却需要皇后授予,仪式早就结束,然后就被皇后和贵妃两人拉着聊天。

宫城不能骑马,她们两人也不能坐车,张易见到两人都捧着大包裹,就伸手接过,笑着说:“皇后太客气了,赐你们这么多东西。”

“还有董贵妃的,数量只比皇后少了一套头饰。”

见到典韦要来接包裹,张易笑着说:“我老婆的东西,不给你拿。”然后往自己肩膀上一背,就搂着两位夫人往外走,羞得桥蓉面红耳赤,蔡琰却落落大方,坦然自若。

张易两位夫人各擅胜场,桥蓉是世族桥家的嫡女,从小学的就是怎么管理后宅,婚后第二天,就从魏妍手里接过管家大权,然后她带来的侍女就成了各种管事,一直住在前院的典韦,也被她赶回家居住。

典韦张飞都已经结婚,娶的都是张易的堂妹,留地张氏的女子,同样读书习武,见到典韦和张飞不离张易左右后,张氏家主就从族中挑了两个合适的,许配给他们。

典韦张飞都有别墅,就在张易家隔壁,张飞平常住在自己家里,典韦要却住在张易前院,结果桥蓉掌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侧面开了小门,然后让侍女把典韦卧具都送回家。

典韦见到十几个娇柔女孩,却如狼似虎一样冲进去,把他卧室清理一空,只能在边上眼巴巴看着张易:“老大,还让我住你家吧。”

本来隔壁别墅送给典韦,张易就是让他回家去陪老婆,只是看他不愿,也没勉强,这个时候当然不能松口:“家里是她管的,前院和隔壁都是只隔一道墙,有什么区别?”

事后,魏妍偷偷对张易说:“桥家的长得珠圆玉润,一看就是富贵相,还以为是乖乖女,哪知手段这么高明,比蔡家的更适合当家,吾儿真有眼光。”

蔡家是士族,诗书传家,蔡琰是高挑美女,还是难得一见的女才子,腹有诗书气自华,魏妍看遍江东家族贵女,还是觉得蔡琰最好,才把蔡琰一直留着,结果桥蓉一来,立场就变了。

关羽去年成婚,婚后就开始蓄须,张易看着他的短须,总觉得很怪,回到洛京的宅院里,就亲自去库房找出一匹翠绿色的绸缎,递给桥蓉说:“用这匹布,帮关羽做些袍子,他驻守洛京,劳苦却无功,我得补偿他。”

88、沿海攻略

典韦张飞跟着张易灭了东部鲜卑,现在爵位都比关羽高,这么说听着很在理,其实是张易的恶趣味,因为后世看惯绿袍关二爷,再看紫袍的关羽就觉得别扭。

结果,袍子送去五件,一直等到张易离京,也没见到关羽穿,在关羽带着铁血营送张易出城时,张易终于忍不住问了:“上次给你送了几件袍子,怎么不见你穿?”

“哦,太精美了,不舍得穿。”

“说人话。”

“其他人是赤红战甲,我穿绿袍,太扎眼了。”

“还有?”张易才不信这个理由。

关羽终于呐呐说出真实原因:“允儿说颜色不好看,我穿上像个大青蛙。”

“哈哈哈,是吾考虑不周,下次给你做成紫色的。”

一路上,张易都在考虑这个事情,原本他以为历史变了,人却不会变,看来并不尽然。

环境变了,人经历变了,性格也是会变的,关羽仅仅是不爱穿绿袍,忠义勇猛这些特质还在,张让却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不谈他心里怎么想,只看他做的事情,完成称得上公忠体国,因为皇帝不一样,还有张易这个强援,家族产业蒸蒸日上,他根本不需要阴谋诡计,尽心维护皇帝就行。

三国大魔王董卓,也和历史上不太一样,和张易定下宝石换粮食长久交易后,把西凉治理得安安稳稳,不仅没入侵三辅之地,还时刻威胁着河套的檀石槐。

因为臧昊董卓在正面顶住鲜卑骑兵,张易吞并东北后,时刻有偷袭侧后的可能,檀石槐才放弃河套这个膏腴之地西进。

西北没鲜卑寇边,东南的平东军压着山越节节南退,卸掉两座大山后,整个大汉好像获得重生。

作为情报主官,祖茂是看着这一切慢慢转变的,在南城送张易登船时,还感叹道:“吾虽然一直在洛京,却从南来北往的商人口中,知道天下事,现在连荒野中的平民百姓,都觉得日子有了盼头,这都是主公带来的。”

“这点我不愿谦虚,因为这也是你们的功劳,但平静是暂时的,太平道作乱,黄巾军把霸占大量土地的旧有豪强驱赶一空,为避战乱,大量人口往北和南方迁徙,黄巾军还裹胁了上百万人去了青州,中原地区地广人稀,新主人需要积蓄力量,才给下层百姓更多的福利空间,为了抢夺人口,战争不可避免,情报这一块,还不能懈怠。”

“那不能,鸿儿要去扬州读书,鸢儿不放心,也跟着去了,我现在就住在店里,什么事情都是第一时间知道。”

“不是你欺负她,让她负气回家吧?”

“怎么可能呢?我只有一个小妾,还是鸢儿带来的丫头。”

张易打趣过后,就开始谈正事:“朝廷马上发布轮换制度,多留意蜀中和西凉的消息。”

“刘焉和董卓不肯离开?会叛乱?”

“这两人可能性最高。”

“明白了,我会多派商队进入两地。”

祖茂现在是会稽魏记粮行的老板,他娶了魏家的外孙女张鸢儿,就是张易的姐夫,瞒不过有心人,因此在洛京很吃得开,加上会稽魏家物产很丰,生意做得很大。不过他手里的商队都是独立的,通过管事一级联络消息,外人只知道他是大粮商,想不到他的势力深入到洛京各行各业。

回到金陵,张易就在各城市里建起扬州幼学堂,也是五年制,招收九岁到十四岁的孩子,大批被轮换的吏员,都被送到幼学堂教书,一同去的还有铁血营的老战士,他们是最初的铁血营,被擂台勇士占了位置后,就一直在辎重部队,现在正式退伍,成了幼学堂的教练。

扫平北方边患后,张易积功升为骠骑将军,扬州还是不用上缴赋税,专供是骠骑将军府军费,是张易的大本营,还有一年的时间,张易就要卸任扬州牧,离开前就要把这些基本制度都完善起来。

幼学堂的老师和教练都是按照六百石俸禄发放的,对被轮换的吏员来说,基本上待遇不变,他们只需要在这里教授一年,就可能重新获得岗位,愿意一直留下教书也可以。

老战士拿六百石是升官了,张易给他们的期限是五年,五年后根据学员身体素质,决定他们能不能保住饭碗。他们都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张易要拿他们作为试点,执行战士退伍制度,在往后,骠骑将军的军队中,冲锋陷阵的战士到了三十五岁就会退伍,四十岁的基层军官也会退伍,校尉不超过四十五岁。

现在都是冷兵器战场,无论骑兵还是步兵,必须要有充足的体能,筛汰掉这些老兵,就是给他们留一条活路,散放在民间,不仅能培养下一代,还能维护地方治安。

铁血营士兵来自大汉各地,这些年早就把家人迁到洛京,现在又都迁到金陵,金陵人口不如洛阳,繁华却已经过之,而且金陵的漂亮整洁是天下独一份的,气候也温和很多,没有关系现在根本进不来。

张易第二个重大举措,就是建立大汉海军,是真正意义上的海军。

虞家的商船制造经过这么多年发展,已经积累出很多经验,尤其是张易送到造船厂实习的年轻人,现在都是造船的骨干能手,虞家的商船已经不能满足他们专研的需求。

胶东半岛的东莱港,已经被骠骑将军府占了,被张易定为大汉海军的母港。

两年前张易高调从青州路过,随后就灭了东北鲜卑的六万骑兵,镇得中原所有军阀都不敢动,有郭嘉插手青州的事情,曹操拿青州黄巾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勉强守住地盘。

当张易的骠骑将军的旗帜再次来青州时,青州黄巾望风而降,扶老携幼迁移到胶东半岛,把空旷的地盘让给新来的青州牧刘宏,也就是历史上的汉灵帝。

因为没有当上皇帝,刘宏一直留在老家河间,在黄巾之乱时,逃到洛阳为官,因为身份尊贵,当上汉室宗正,身处洛阳,还有皇帝在边上,也就没有那么多荒唐事,结果历史上,这个时期已死的刘宏,还活得很滋润,在曹操调任到长安令后,被放出来担任青州牧。

百万黄巾离去,并没让刘宏难受,反而对手里多出那么多无主之地,感到欣慰,他在洛京做了好多年宗正,手下管着不少汉室宗亲,全是黄巾之乱时,逃到洛京长安定居的侯爷。

刘宏到青州上任不到半年,大片土地就被他切成小块卖了出去。

这些汉室宗亲都有世袭爵位,只是没有封地,洛京有天子,长安有几十个皇子,他们迫不得已才去躲避的,天下平息,还留着洛京和长安就是不识相,见到刘宏大肆贩卖土地,都跟着过来哄抢,然后把家也搬迁到青州,做起名副其实的乡侯。

这一波骚操作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因为近在咫尺的张易,还派出施工队帮他们修缮屋舍,居然就没有人敢去管他们,结果青州忽然就变成千候之地。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在吕常把曹操弄到长安掌兵时,张让就把刘宏送过来当青州牧,刘宏手下分割土地的大批测绘人员,都来自扬州博学院地图测绘班,在划分土地之时,顺便把整个青州地图画好。

对张易来说,这些过气的侯爷,都是底蕴深厚的有钱人,张易下一步要开发整个胶东,边上来一帮安分守己的投资商,完全是好事,从金陵复制过来的高楼大厦就是明证。

迁到胶东半岛的百万人中有三十万左右的青壮,建设三个港口根本用不掉这么多人,拿下一千多处大庄园的工程后,不仅把富余劳动力安置好了,连建海港,造海船,训海军的钱财也赚到手。

张易限制铁器出关,乌桓人本来就是做盐铁走私的,拿下鲜卑地盘后,放羊之余,并不愿意放弃原有的走私通道。现在乌桓人只能从公孙家族手里弄到铁,公孙家族也只能把辽东出产的铁卖给乌桓,然后再由乌桓卖给扶余这些部落。

辽东粗铁产量虽然增长,却不能满足整个东北游牧用铁需求,价格一天天往上涨,公孙家族是既得利益者,想保住这种垄断,就必须紧紧靠向张易,然后辽东半岛的尖角位置,就只能送给骠骑将军做海港。

张易从不会做无用功,帮刘宏占据青州,加上依附杨州的徐州,整个东部海岸线全部掌握在手中,东莱建设军港,再把辽东半岛的角上海港建成,渤海湾就成了大汉海军的内海,张易军队随时登陆渤海沿岸,就能保护扬州和北方的互市。

百年海军,先让大汉海军在渤海湾里缉私时慢慢成长,把东南沿线海运交给商队来发展,海军和商队合作中有竞争,才能刺激双方迅速壮大。

互市带来的都是暴利,一定会有其他对手来抢夺互市生意,竞争对手只要能卖铁出去,北方胡人才不会管什么盟约,有三万士兵守在卢龙塞,再有海军控制渤海湾,堵死走私渠道,张易谋算北方才算告一段落。

89、进击西北

安排好一条线的沿海地区,张易也到了卸任扬州牧的时间,回到金陵后把扬州五年发展纲要,传递给张竑后,然后把扬州牧的印信留给张竑,就算交接清楚。

自己带着两位夫人回洛京,同行还有两个儿子,都是刚满月,蔡琰生的是长子张鲲,桥蓉生的是次子张鹏,两小子只差半个月。

本来孩子太小,蔡琰是不想跟着去的,可是张易要求把孩子也带去,一家人只能乘船慢慢而行。

现在经过多年疏浚,扬州可以一路乘船到洛京,逆流而上都有纤夫拉船,虽然多了纤夫的费用,载重量却多了几十倍,而且不需要再经过牛车驳载。

相比于长江上游世代为业的纤夫,这一条线的纤夫要幸福多了,因为沿途河岸都有生根的锚桩连接着缆绳,挂上滑轮,连上商家船头的滑轮组,不仅省力,而且平稳。纤夫都是分段的,作用就是牵牛和到锚桩处跳滑轮,并维护缆绳。

一家人坐在船舱里,看着岸边的纤夫熟练地把定滑轮组,从一段缆绳换到另一段缆绳上,然后牵牛的人又开始往前拉船,蔡琰忽然问张易:“听说这拉船的圆轮子也是你教他们做的?”

张易点点头,笑着说:“我当时只教他们用这轮子从船上卸货,也比这个简单多了,却被他们用在拉纤上,工匠照样有大智慧。”

因为最早走这条线的是虞家船队,是他们最先把滑轮组用在拉纤上,随后沿途豪强就效仿制作出这种拉纤工具,然后就瓜分了这条线的拉纤行业。拉纤行业的兴起,也让虞家船只的订单越来越多,这条线上的大货船都是他家制造的,甚至可以说,大汉一千料以上的内河船只,都是虞家制造的。

也因为扬州至洛京这条水道生意太好,内河平底船订单太多,虞家每年制造的海船只有保底的两艘,远远不够海洋港口使用。而且虞家最大制造两千料的海船,对张易来说,还是小了点,五千料才是合适的海洋运输船,他不能把海军寄托在虞家这种商人身上,才去东莱开辟军港,专门制作大型海船。

等张易把大批工匠抽走后,虞家才想起他们家船场的技术骨干都是张易派来的,这些人一走,他家连一千料平底船都无法制造,只能再来请魏妍来求张易,好在魏妍面子大,又从大船岛带走三百技工,都是大船岛上刚培养好的年轻人,有老师带领,两千料平底船还是能保证的。

和博学院培养官员不同,大船岛是专门培养技术工人的,当年几十万黄巾俘虏中的小孩子,都被送到大船岛上学习百工,现在大一点的基本已经出师,送了虞家三百人后,其他人都去了东莱,而青州黄巾中的上万小孩子,又被送到大船岛上学习。

大船岛更里面的黛山岛,一直是黄忠的地盘,专门培养基层军官,骠骑将军麾下的中层军官大多来自那里,这次就有不少新人跟着张易去洛京,然后去西北帮助整军。

并州臧昊已经上书要回洛京容养,西凉董卓却不好安排,换一个人去西凉未必搞得定,很可能把西凉搞乱,张易准备建议成立平西军,由董卓继续在西凉领兵,只是和董卓配合的刺史人手很难找,太强太弱都不行。

和董卓守护的西凉相比,并州却是烂摊子,檀石槐带着鲜卑离去,留下河套沃野千里,世族豪门势力大量涌入,争夺得很厉害,臧昊年老体虚,精力不济,被这些人弄得焦头烂额,刚好任期快到,急着要回京容养,张易就准备亲自去整军,梳理一下并州势力。

河套有黄河灌溉航运之利,又在黄河上游,如果能在河套屯田,养活军队在黄河两岸多种植树木,趁水土流失不严重时治理水患,就可以让整个下游地区受惠。

这是一个大工程,目前大汉也就张易能胜任,身为骠骑将军,当然舍我其谁。

倒不是张易跋扈,随意指点江山,张易来自后世,觉得自己在大汉就是游客,一直是用超脱的眼光看待大汉,既然历史从本初元年改变,那就要改得更好。

摊上无为而治的皇上,又这么温和,还很信任自己,将心比心,张易愿意帮他扛起来,目前政局稳定,真不想节外生枝。

因为有妇孺小孩同行,张易到洛京时,质帝已经望眼欲穿,听说张易到了,先叫到乾坤宫好好练习一阵剑法,然后才坐下来闲聊。

“爱卿卸任扬州牧,安心在洛京陪朕吧。”

“陛下关怀微臣,臣不敢懈怠,并州外敌远遁,但内忧又起,如果不尽早处理,祸起萧墙,悔之晚矣。”

“臧昊回洛京,已经把情况说了,械斗日日见闻,你说就算他们家大业大,也不过几百嫡系亲属,到底要那么大地盘,养那么多人干嘛?”

“地盘是大汉的,是战士浴血奋战得到的,不是他们可以哄抢的。”张易直接定下自己去平乱的调子。

“唉,大汉看起来人才济济,可朕眼里,也只有爱卿才可以真正绥靖地面,东南,东北,西凉都是爱卿摆平的,现在就剩西北了,去把,骠骑将军兼领并州牧,早点弄好早点回来,战功就封给你两个儿子,以后我们一起参道。”

“微臣遵旨,西凉刺史董卓,豪侠任气,换个地方弄不好,其他人去西凉也镇不住,不如就留他在西凉吧。”

“爱卿看看什么职务合适呢?就让他连任刺史可也。”

“不可,轮换制刚提出就搞特殊化,很不好,可封他为征西将军,兼领武威太守,既留在西凉,也换了老巢,还能威胁居延海的檀石槐。”

刺史没有兵权,董卓霸占西凉靠的是威望,现在直接送他兵权,还把武威给他养兵,算是升迁了。

张易会把骠骑将军府安置在北典农城,也就是后世的银川,刚好把檀石槐正面挡住。

跟张易一同去河套的还有皇甫嵩,他被迁任征北将军,兼领朔方郡太守。

长安被吕常交给曹操后,皇甫嵩又回到北军,是张易特意要过来的。

有皇甫嵩在朔方,张易左右两翼分别是董卓和皇甫嵩,成半包围状态,威胁着檀石槐,不求死战,只需要逼走檀石槐就行。

对张易来说,居延海还是近了点,檀石槐这种英雄人物,迁得越远越好,然后就死在异族他乡才好。

檀石槐不死,西北不能算安定,至于抢夺河套之地的那些豪强,根本不在张易眼里,张易可以允许他们留在河套,但是规矩必须是张易来定,为地盘私斗的,全部没收土地,押送去河边种树,必须种活一定数量,才允许归家。

张易去西北,一去至少两年不能回归,洛京城里桥家这些该拜访的都拜访完,也过了半月时间,跟着张易出征的铁血营,也已经重新整编完毕。

关羽这几年看着兄弟们南征北讨,眼热得很,西北是廓清大汉周边的最后一战,说什么都不愿错过,而马腾出身西凉,这次要去调动董卓去武威,为了防止西凉羌人作乱,还得借助马腾的关系。

洛京有卢植和钟繇两人,城外有二十营北军,校场还有一千铁血营老兵,再把关羽留在洛京确实浪费了,最终张易带走了关羽和马腾,只能留武艺高强的小将颜良在校场镇擂,校场继续由老成持重戏志才统筹安排。

因为去兵多将广的并州,张易特意把两个夫人和儿子留在洛京,这是大将军出征的规矩,张易以前没有结婚,在扬州牧任上才结婚生子,因此到现在才执行这个规矩。

为了驯服并州的骄兵悍将,张易这次特意带了两千铁血营战士,还有黄叙率领的青年军,总共五千骑兵。为了配合张易进军,不仅洛京的几支大商队绕道长安去西凉,还有船队走洛河溯流而上去河套,提前往北典农城送去给养。

曹操和张易的关系,只能算一般,他曾经帮桥蓉做媒被张易直接拒绝,随后就没有来往,时过境迁,张易还是娶了桥蓉,这次他专门到长安城十五里外迎接。

历史上,曹操努力靠向世族,是反对宦官的,在本时空,因为吕常的连续推荐,他一路升迁到长安令,彻底和宦官集体绑在一起,见到张易后,首先拿桥公说事。

“有缘人终成眷属,贤伉俪的媒人应该是在下才是,喜酒我还没喝到呢。”

“哈哈,谢媒酒什么时候都不晚,金陵特曲我可给你带了一车过来,今晚我们不醉不休。”

“正该如此,正合吾意,天和妙人也,请。”

金陵特曲是扬州最好的白酒,不仅度数高,而且蒸馏后还经过几重过滤,清澈度和后世无差,再用白瓷瓶灌装,现在有价无市,是大汉最好的酒。张易这次车队带来的,除了粮食就是白酒,这种金陵特曲,也就几车,除了送给曹操外,就是给董卓准备的。

简单说明

本书成绩不好,肯定是书的问题,暂停更新,不是太监,而是从头修改。

喜欢张易,可以去看作者的另外两本书,《天和前传》和《天和道场》。

这一套书,主角都是张易,是有顺序的系列小说。

90、目标檀石槐

安排好一条线的沿海地区,张易也到了卸任扬州牧的时间。

回到金陵后,把扬州五年发展纲要,传递给张竑,然后把扬州牧的印信留给张竑,就算交接清楚。

张易带着两位夫人回洛京,同行还有两个儿子,都是刚满月,蔡琰生的是长子张鲲,桥蓉生的是次子张鹏,两小子只差半个月。

本来孩子太小,蔡琰是不想跟着去的,可是张易要求把她们把孩子也带去,因为有孩子,一家人只能乘船慢慢而行。

经过多年疏浚,扬州可以一路乘船到洛京,逆流而上都有纤夫拉船,虽然多了纤夫的费用,每条船的载重却多了几十倍,而且不需要再经过牛车驳载。

相比于长江上游世代为业的纤夫,这一条线的纤夫要幸福多了,因为沿途河岸都有生根的锚桩连接着缆绳,挂上滑轮,连上商家船头的滑轮组,不仅省力,而且平稳。纤夫都是分段的,作用就是牵牛和到锚桩处跳滑轮,并维护缆绳。

一家人坐在船舱里,看着岸边的纤夫熟练地把定滑轮组,从一段缆绳换到另一段缆绳上,然后牵牛的人又开始往前拉船,蔡琰忽然问张易:“听说这拉船的圆轮子也是你教他们做的?”

张易点点头,笑着说:“我当时只教他们用这轮子从船上卸货,也比这个简单多了,却被他们用在拉纤上,工匠照样有大智慧。”

因为最早走这条线的是虞家船队,是他们最先把滑轮组用在拉纤上,随后沿途豪强就效仿制作出这种拉纤工具,然后就瓜分了这条线的拉纤行业。拉纤行业的兴起,也让虞家船只的订单越来越多,这条线上的大货船都是他家制造的,甚至可以说,大汉一千料以上的内河船只,都是虞家制造的。

也因为扬州至洛京这条水道生意太好,内河平底船订单太多,虞家每年制造的海船只有保底的两艘,远远不够海洋港口使用。而且虞家最大制造两千料的海船,对张易来说,还是小了点,五千料才是合适的海洋运输船,他不能把海军寄托在虞家这种商人身上,才去东莱开辟军港,专门制作大型海船。

等张易把大批工匠抽走后,虞家才想起他们家船场的技术骨干都是张易派来的,这些人一走,他家连一千料平底船都无法制造,只能再来请魏妍来求张易,好在魏妍面子大,又从大船岛带走三百技工,都是大船岛上刚培养好的年轻人,有老师带领,两千料平底船还是能保证的。

和博学院培养官员不同,大船岛是专门培养技术工人的,当年几十万黄巾俘虏中的小孩子,都被送到大船岛上学习百工,现在大一点的基本已经出师,送了虞家三百人后,其他人都去了东莱,而青州黄巾中的上万小孩子,又被送到大船岛上学习。

大船岛更里面的黛山岛,一直是黄忠的地盘,专门培养基层军官,骠骑将军麾下的中层军官大多来自那里,这次就有不少新人跟着张易去洛京,然后去西北帮助整军。

并州臧昊已经上书要回洛京容养,西凉董卓却不好安排,换一个人去西凉未必搞得定,很可能把西凉搞乱,张易准备建议成立平西军,由董卓继续在西凉领兵,只是和董卓配合的刺史人手很难找,太强太弱都不行。

和董卓守护的西凉相比,并州却是烂摊子,檀石槐带着鲜卑离去,留下河套沃野千里,世族豪门势力大量涌入,争夺得很厉害,臧昊年老体虚,精力不济,被这些人弄得焦头烂额,刚好任期快到,急着要回京容养,张易就准备亲自去整军,梳理一下并州势力。

河套有黄河灌溉航运之利,又在黄河上游,如果能在河套屯田,养活军队在黄河两岸多种植树木,趁水土流失不严重时治理水患,就可以让整个下游地区受惠。

这是一个大工程,目前大汉也就张易能胜任,身为骠骑将军,当然舍我其谁。

倒不是张易跋扈,随意指点江山,张易来自后世,觉得自己在大汉就是游客,一直是用超脱的眼光看待大汉,既然历史从本初元年改变,那就要改得更好。

摊上无为而治的皇上,又这么温和,还很信任自己,将心比心,张易愿意帮他扛起来,目前政局稳定,真不想节外生枝。

因为有妇孺小孩同行,张易到洛京时,质帝已经望眼欲穿,听说张易到了,先叫到乾坤宫好好练习一阵剑法,然后才坐下来闲聊。

“爱卿卸任扬州牧,安心在洛京陪朕吧。”

“陛下关怀微臣,臣不敢懈怠,并州外敌远遁,但内忧又起,如果不尽早处理,祸起萧墙,悔之晚矣。”

“臧昊回洛京,已经把情况说了,械斗日日见闻,你说就算他们家大业大,也不过几百嫡系亲属,到底要那么大地盘,养那么多人干嘛?”

“地盘是大汉的,是战士浴血奋战得到的,不是他们可以哄抢的。”张易直接定下自己去平乱的调子。

“唉,大汉看起来人才济济,可朕眼里,也只有爱卿才可以真正绥靖地面,东南,东北,西凉都是爱卿摆平的,现在就剩西北了,去把,骠骑将军兼领并州牧,早点弄好早点回来,战功就封给你两个儿子,以后我们一起参道。”

“微臣遵旨,西凉刺史董卓,豪侠任气,换个地方弄不好,其他人去西凉也镇不住,不如就留他在西凉吧。”

“爱卿看看什么职务合适呢?就让他连任刺史可也。”

“不可,轮换制刚提出就搞特殊化,很不好,可封他为征西将军,兼领武威太守,既留在西凉,也换了老巢,还能威胁居延海的檀石槐。”

刺史没有兵权,董卓霸占西凉靠的是威望,现在直接送他兵权,还把武威给他养兵,算是升迁了。

张易会把骠骑将军府安置在北典农城,也就是后世的银川,刚好把檀石槐正面挡住。

跟张易一同去河套的还有皇甫嵩,他被迁任征北将军,兼领朔方郡太守。

长安被吕常交给曹操后,皇甫嵩又回到北军,是张易特意要过来的。

有皇甫嵩在朔方,张易左右两翼分别是董卓和皇甫嵩,成半包围状态,威胁着檀石槐,不求死战,只需要逼走檀石槐就行。

对张易来说,居延海还是近了点,檀石槐这种英雄人物,迁得越远越好,然后就死在异族他乡才好。

檀石槐不死,西北不能算安定,至于抢夺河套之地的那些豪强,根本不在张易眼里,张易可以允许他们留在河套,但是规矩必须是张易来定,为地盘私斗的,全部没收土地,押送去河边种树,必须种活一定数量,才允许归家。

91、遭遇马贼

张易去西北,一去至少两年不能回归,洛京城里桥家这些该拜访的都拜访完,已过了半月时间,跟着张易出征的铁血营,都重新整编完毕。

关羽这几年看着兄弟们南征北讨,眼热得很,西北是廓清大汉周边的最后一战,说什么都不愿错过,而马腾出身西凉,这次要去调动董卓去武威,为了防止西凉羌人作乱,还得借助马腾的关系。

洛京有卢植和钟繇两人,城外有二十营北军,校场还有一千铁血营老兵,再把关羽留在洛京确实浪费了,最终张易带走了关羽和马腾,只能留武艺高强的小将颜良在校场镇擂,校场继续由老成持重戏志才统筹安排。

因为去兵多将广的并州,张易特意把两个夫人和儿子留在洛京,这是大将军出征的规矩,张易以前没有结婚,在扬州牧任上才结婚生子,因此到现在才执行这个规矩。

为了驯服并州的骄兵悍将,张易这次特意带了两千铁血营战士,还有黄叙率领的青年军,总共五千骑兵。为了配合张易进军,不仅洛京的几支大商队绕道长安去西凉,还有船队走洛河溯流而上去河套,提前往北典农城送去给养。

曹操和张易的关系,只能算一般,他曾经帮桥蓉做媒被张易直接拒绝,随后就没有来往,时过境迁,张易还是娶了桥蓉,这次他专门到长安城十五里外迎接。

历史上,曹操努力靠向世族,是反对宦官的,在本时空,因为吕常的连续推荐,他一路升迁到长安令,彻底和宦官集体绑在一起,见到张易后,首先拿桥公说事。

“有缘人终成眷属,贤伉俪的媒人应该是在下才是,喜酒我还没喝到呢。”

“哈哈,谢媒酒什么时候都不晚,金陵特曲我可给你带了一车过来,今晚我们不醉不休。”

“正该如此,正合吾意,天和妙人也,请。”

金陵特曲是扬州最好的白酒,不仅度数高,而且蒸馏后还经过几重过滤,清澈度和后世无差,再用白瓷瓶灌装,现在有价无市,是大汉最好的酒。张易这次车队带来的,除了粮食就是白酒,这种金陵特曲,也就几车,除了送给曹操外,就是给董卓准备的。

酒席上,曹操特意把张诫请来作陪,当年张易去留地祭祖,就是张诫带着张易去祠堂的,当年的傲气冷酷青年,现在留着三缕长须,温润得和普通士子无异。

隔天送张易时,张诫特意一身戎装,可胯下肥硕的高头大马和身后散漫的羽林郎,难掩他的平庸。

张易忍不住就调侃他一句:“兄长再不锻炼,以后都骑不了快马喽。”

“探月县主不喜欢为兄舞枪弄棒。”

“笑话,曹氏张氏祖上都是马上得爵,她长在深宫里,有甚见识。”

张诫呐呐不能言,张易只能作罢。

张氏老家主隐退,已经搬到金陵居住,他大哥张潇接任留地张氏家主,二哥张锴现在是征南将军,统兵三万,正在和武陵蛮作战,只有他,尚公主后,逍遥岁月已经磨去他的棱角,虽然是上林苑羽林校尉,却看不出一丝军人风采,就不知还记得几句兵法。

告别曹操张诫等人,张易率领五千骑兵,丢下庞大车队,只用三天就疾驰到陇西,结果斥候回报,前方有数万羌骑正往这里移动。

迁董卓为征西将军的圣旨,就在张易护卫身上,这个时候陇西有羌骑出动,明显不正常。

张易转头对典韦说:“前敌不明,铁血营鹤翼阵,中军亮旗号,坤字营锋矢阵准备。”

骠骑将军府除铁血营外,其他八营按照八卦命名,坤字营就是黄叙的青年军,跟着张易来西凉,就在铁血营后面。

典韦转头吆喝几句,侍卫中就有人拿出黄铜军号吹起来,很快铁血营成三列队形往两侧散开,典韦带着护卫各自把旗号穿在长枪上,挡在张易前面,关羽和张飞两人移动到两侧鹤翼尖处。后面五百多米外,坤字营在行军中组成一个大箭头,最前面三人是赵云,陈到和黄叙。

五千人变阵结束,保持阵型,缓缓向前移动,前面已经看到烟尘滚滚而来,看架势,起码有一万骑兵。

前面两千人的队伍,显然没让对方忌惮,探路斥候回转后,羌骑大军一直冲到前面三百多米才停下来。

很快就有单人独骑从羌骑阵中冲出,一直冲到张易军前五十米才下马,然后哈哈大笑,张着双臂跑过来。

来人是董卓,典韦让开位置,张易才纵马向前,笑着问董卓:“仲颍这么多兵,欲向何处?”

“并州狗贼,劫掠商队,正要去讨个说法。不想却遇见将军,冲撞大军,将军莫怪,下官晚上酒桌上赔礼。”

当初被张易救下,然后两人就开始生意往来,这么多年下来,双方获益良多,张易结婚时,董卓还让人送了重礼,这个时候没把自己当外人。

知道董卓性格,马上还要用董卓,张易当然不会多说,听说有人劫掠商队,就严肃地问:“遭劫的是哪支商队?”

“魏记粮行的整整一百八十车粮食,都被蒙面狗贼劫走,管事逃到我这里求助,某家不能不管。”

“蒙面劫匪?有多少人马?并州现在上百个家族混战,仲颍知道去找哪家吗?”

“某家才不管是哪家,只管带着大军过去,并州豪强不交出蒙面劫匪,某家就平了并州。”

董卓能养活这么多骑兵,全靠魏记粮行定期送去粮草,关系很铁,运粮管事才求到董卓头上,有了这个由头,董卓哪里会放过,趁机带着羌骑到并州劫掠。

张易瞬间就洞悉董卓目的,立刻说:“胡闹,大军出境是要有朝廷圣旨的,汝真当自己是铁脑袋?”

张易的威势,董卓不敢有任何冒犯,他到了近前也看到了,鹤翼阵后面,还有一个锋矢阵,刚才如果他们不及时停下,乱哄哄一万羌骑冲过来,最终还能有多少骑在马上,董卓不敢想。

就近到天水小城安歇,到了县令衙门,张易才拿出圣旨宣读。

董卓是凉州刺史,管着全州官员,没有兵权,品级也没有太守高,根本如果不是有羌人部落力挺,根本不会有这么大威势,现在有了征西将军,虽然没有开府之权,但是带兵却名正言顺,还有武威太守之职,要比原来全靠朋友助威要舒服得多。

酒席过后,张易在后院,细细问了魏记管事。

这管事本来就是张易最初培训的密探,借行商之便了解当地局势,他负责西凉到并州商道,魏记商行有张易的关系,根本没人敢动,结果这次整个粮队的人都被劫走了。

92、关陇世家

敢抢劫魏记粮行的不多,小势力打不过他们,大势力忌惮张易,这股人蒙面抢劫,应该来自大势力。

“三百多蒙面骑士,全身罩在披风里,武器都是普通长枪,没有什么特征,去并州争夺地盘的豪族,每家都能凑出这么多人手,卑职想不出是哪家,才求助董刺史。”

“你怎么逃出来的?事后跟踪了没有?”

“卑职谨记将军当年的话,从来不和商队一起前进,这次提前就发现蒙面骑士,结果他们也机警得很,直接连卑职也圈了进去,两个护卫为了掩护卑职,被他们抓了,卑职不敢再跟踪。”

一百多车粮食就是一千多石,还包括拉车的一百多头牛,这是一笔巨款,运粮商队六十人,全是当年的黄巾青壮,都身带武器,管事的护卫还是当年的阳明宫剑士,普通劫匪根本抓不住他们,遇到这股劫匪却没有还手之力。

“并州中小豪族虽然凑得出更多人手,却雇不起这种强力力量,所以范围可以缩小到并州十姓和陇西八家,董卓是不是要抢劫这十八家人?”

“李主薄的意思就逼这十八家交人。”

李主薄就是李儒,是董卓的智囊,酒席上还和张易聊了几句典籍,学识确实不错。

“等吾去了并州再看吧,明天你跟着吾去并州,先把运粮队救出来,以后你的商道跟着董卓,一直到武威,并州就不要去了。”

“诺。”

修整两天,董卓也要动身去武威,结果要跟着董卓一起去的羌骑足有三万人。

“仲颍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马?”

“哈哈,都是好兄弟,听说某家要去武威,全跟来助阵。”

“既然如此,仲颍可以拿下张掖酒泉,三郡一起供应征西军吧。”武威汉羌杂居,鲜卑人很少,现在还在大汉掌握中,张掖和酒泉却早就被鲜卑夺走,檀石槐西去后,这里依然是鲜卑部落占据,让董卓带羌骑去占领两郡,然后就交给董卓管理。

本来张易还担忧董卓离去,陇西羌人不服管教,既然他们愿意跟着董卓去西域,张易不介意推他一把,这些不安定因素留在后方不如丢到西北战场上去。

“骠骑放心,某家一路平推过去,最后和将军在居延海会师。”

“仲颍还是稳步前进为好,檀石槐不容小觑,吾还得整编并州军马,至少要等明年春天才会出兵。”

对张易的提醒,董卓嘴里答应,心里却不以为意,过了金城后,就带着三万羌骑和张易分道扬镳。

现在是旱季,张易一直沿着黄河往下,河滩就是坦途,大军仅仅四天就到达北佃农城。

站在秦长城上,看着大草原中的众多湖泊,顺口就吟诵后人解振泰的诗词:“连山似奔浪,黄河一带宽。城郭渺如舫,银川亦寥廓。”

在骠骑将军府从事的一片嘉誉声中,陈琳笑着说:“这个地方波光潋滟,水草丰茂,很有江南韵味,原来的城池格局太小,骠骑将军府既然驻扎在这里,肯定要扩大规模,就依照天和诗句改名银川吧。”

然后就在众人附和之中,张易正式把北典农城改名银川。

从这里出关城,往北就是丰饶的河套平原,黄河百害唯富一套,檀石槐占据这里后,抢了不少汉家百姓,准备在这里建国,历史上也确实成功了。

这个时空里,张易崛起,断了鲜卑东北后路后,逼走了檀石槐。

檀石槐离开河套,陇西和并州世族豪强都涌了进来,为了争夺地盘,已经打得一团糟。

当然他们都是家族之间的争斗,规模只能算械斗,自从张易离离开洛京后,这里就平息下来,就是不给张易任何寻衅的借口。

等董卓大军北张易劝退的消息传来后,并州豪门望族才有点后怕。

一万西凉骑兵他们还没放在眼中,随后跟进的却是张易。

如果张易是带着恶意过来,任由董卓先出手,然后大军压境,因为张易代表朝廷,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张易劝退董卓,就是释放善意,当张易到达银川后,没等张易上门寻人,陇西李氏把商队人员送了回来。

老子就出自陇西李氏,秦朝李信,飞将军李广同样来自陇西李氏,李氏和张氏一样,都是几百年的大家族。

因为李广孙子李陵兵败投敌,陇西李氏日益衰落,历史上一直到魏晋之时,陇西李氏才重新崛起,出了西凉王李暠,到隋朝时,李渊起兵建立唐朝,李世民一统中原。

几百年来,这些关陇世族才是抵御外族的中坚力量,臧昊能扛住檀石槐,凭的就是这些家族兵马助阵,对于他们瓜分河套平原,张易心里其实是赞同的,但是规则必须是自己来制定。

刚听说时,张易甚至怀疑,就是李家劫掠了魏记商队,然后再把人送回来,借机搭上自己。见到被送回的车辆粮食,却没有牛,张易心里却又否决了是李氏劫掠,如果真是李氏干的,肯定不会贪图一百多头牛,风险太大,很容易弄巧成拙。

一百多车粮食包括大车,是李氏从劫匪手里买下来的,等他们用白银和劫匪结算后,商队成员也被劫匪放出来。牛早就被劫匪带走,因为劫匪拦截警告,他们无法根据牛脚印追踪,现在劫匪已经离开个把月,再想追踪很难。

就算他们知道劫匪是什么人,张易也不愿再追究。

李氏花钱搭救商队,不过是要靠上张易,因此张易投桃送李,对亲自送人来的河套李氏家主李远说:“骠骑将军府正在银川招募将士,李氏世代将门,可占两个都尉名额。”

李氏救了商队,顺利把两千子弟送进骠骑将军府,在随后瓜分河套时,占据了先手之利。

千金买马骨后,关陇世族陆续来投,仅仅一个月,骠骑将军治下就收录三万骑兵,和臧昊组织的联军不同,这三万人马以后就是朝廷正规军。

人的名,树的影,张易战功赫赫,从来都是以少胜多,对关陇子弟非常有吸引力,张易来并州,目标是檀石槐,他们都想跟着张易建功立业。

“你们来投本将军,就是希望能马上封侯,可本将军不相信你们的能力,会给三个月时间让你们表现,坤字营就是你们的标准,三个月后,只有两万人跟着我出击檀石槐,剩下人替大军押运粮草。”

张易站在关墙上,面对三万人侃侃而谈,看似语调随意,可每一句话都能送进他们耳朵里。张易触摸到修炼门道后,功力突飞猛进,现在已经是练气五层,已经超脱武林高手的界限,仅仅露出这一手,就让三万新兵心悦诚服。

1、五原吕布

关陇曾经是秦军大本营,这些世族各有祖传练兵之法,张易并没有把他们打乱重组,只是把坤字营作为他们演练的对手,让他们用百人队进行对抗,既不让他们自满,也熟悉一下张氏练出来的兵是怎么打仗的。

银川练兵热火朝天,从洛河进来的商队也散开在河套地区行商,郭嘉归拢他们查探的消息后,对张易说:“劫匪来自五原县,他们以为化整为零,就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一百多头牛弄走,只能说太天真。”

“如果我们不是有大量人手追查,你能知道劫匪是谁吗?”

“这倒是真的,九支商队,六百多人散进河套之地,才查出来踪迹,领头的人还真不一般呢。”

“领头的人确实不一般,计策却未必是他想出来的,我倒是对用计之人感兴趣。”张易一听五原县,就知道劫匪是吕布,武勇当然没说的,却不知手下什么时候多了个高人。

吕布祖父吕浩,是驻守五原县戍边的越骑校尉,张易很早就招募过吕布,却一直没有得手,檀石槐离开河套后,张易于是举荐吕布为五原县令,这次来河套,就准备亲自收服吕布,想不到提前先打起交道。

“对了,五原县令吕布,想开垦五原的土地,没有牛可不行,这官当得还真够勤谨的。”郭嘉开始只注意世族豪门,想不到县令也会抢劫,见到张易很笃定,随即就想通关节。

“传令,把商行带来的各式农具拿一批过来,再收集五百头牛车,吾这个骠骑将军亲自给他送去,我们一起去见识一下为民抢牛的县令。”

银川到五原不过五百多里,顺着黄河边过去,只花六天就到了,到了五原对面后,却没过黄河,张易就地驻扎。

铁血营两千骑兵到了五原县边上,早就惊动了吕布,急忙在县衙里召集一帮小兄弟商量:“骠骑将军来着不善,我们抢牛的事情犯了。”

吕布麾下三百多人都是当年越骑校尉官兵子弟,在吕布当上县令后,全部来投吕布,因为檀石槐推行半耕半牧,五原县已经开发不少土地,可回迁五原的各家都一穷二白,吕布就准备去陇西买牛,结果河套大开发,各种物资紧缺,哪里会有人卖牛给他,然后他们就盯上魏记粮商的粮队。

三百多年轻人都是戍边军人子弟,计议停当后,抢劫很顺利,难的是如何带回去。

还是张辽出的主意,车子和粮食用马匹拉到河套,然后就地卖掉,牛早早就渡河,从对岸去五原,只要抹去牛过河的痕迹,大草原上的牛脚印很难分辨。

“先沉住气,骠骑将军屡次招募奉先,这次说不定也是如此,先去看看总没错。”高顺见吕布为难,就在边上劝道。

吕布武勇过人,却很在意现在的县令职务,前些年在鲜卑人过来时,他们这些家庭都躲到并州避难,好容易回家,真不愿再背井离乡。

曹性在边上叫道:“有我们三百多兄弟一起去,骠骑将军又能怎么样?”

“骠骑将军在对面竖起大旗,却没有渡河,就是等奉先过去,他是并州牧,奉先无论如何都该去拜见。”

吕布当然不怕任何人,他是张易举荐的县令,无论如何都得来见张易。

吕布一行人从水浅处纵马过河后,铁血营大军根本没动,只有张易带着几百部曲等在河边,见到吕布过来后,张易就纵马向前,笑着说:“早听说五原吕布武勇无双,麾下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今日不为公事,只想见识一下,尔等若能胜得铁血营将士,本将身后五百牛车的农具和粮食,都是你们的。”

“铁血营纵横天下,威名远扬,卑职仰慕已久,既然将军要切磋武艺,卑职自当奉陪,牛车和农具都是五原县急缺的,卑职愿意高价买下。”

“哈哈,切磋过后,一切好说。”

张易说完,一挥手,身后就冲出一人,到了中间空地后,就把手中大刀一摆,叫道:“吾乃骠骑将军亲兵拓跋树,谁敢和我交手?”

拓跋树是收服拓跋狐后,被典韦收到身边的勇士,两年训练下来,身材更加雄壮,被典韦命为张易贴身亲兵,本意是让他当挡箭牌,结果这家伙见到要单挑,第一个冲出去。

“鲜卑小儿,安敢无礼?”

拓跋树身材虽然高大,脸上稚气未脱,又口出大言,早惹怒了吕布手下兄弟,身材同样高大的魏续直接冲了出来,手持长矛一击之后,又回马和拓跋树战成一团。

两人都是骑术精湛,身高力大之辈,连着对撞十几次后,魏续虎口崩裂,长矛脱手飞出,然后伏在马上跑回本阵。

拓跋树也没追赶,在马上哈哈大笑后,又刀指对面大吼:“还有谁?”

见到拓跋树猖狂,张辽曹性都要出马,被吕布拦住,魏续在他手下,已经算是数得上的高手,麾下其他人再上去不过还是鏖战,不如自己亲自动手,轻松战胜拓跋树,才能挣回颜面。

吕布纵马缓步骑到场中,笑着对拓跋树说:“骠骑将军纵横天下,靠的不是武勇,鲜卑小儿没见过世面,居然敢口出狂言,瞧不起吾大汉勇士。”

见到拓跋树直接扬刀冲过来,吕布纵马往边上一让,单手擎住画戟往上一架,手臂一转,用画戟小枝锁住刀面,往下一压。

拓跋树骑马冲阵,挥出去的大刀被吕布一招锁住,想拉却纹丝不动,可胯下马还在往前冲,再不松手连人都被拉下马,只能松手逃避。

吕布也没理绕着逃回去的拓跋树,只是把画戟一转,就把大刀旋转着甩出,直奔拓跋树头顶飞去。

听得后面呼呼风声,拓跋树急忙往侧面一倒,把马偏向一旁,然后就看大刀飕的一声,插在前面地上,拓跋树顺手提起长刀,直接冲回本阵。

见吕布武勇,张易偏头对典韦说:“怎么样?”

“不错,值得主公送来五百头牛,待我去会会他。”

说话间,张飞已经冲出去,嘴里大叫道:“休得猖狂,燕人张飞在此。”

张易害怕张飞鏖战,在后面喊道:“每人三合,不得拖延。”

张飞已经冲到吕布近前,精钢长矛当胸就刺,吕布纵马往边上一冲,依然是单手抓着画戟往上一挑,躲是躲过了,却没有挑动长矛,画戟小枝还没来得及锁拿长矛,就被张飞一抖长矛震开,然后双马交错而过。

“好枪矛,再来,也吃吾一戟。”吕布只过一招,就知道张飞要比刚才的拓跋树厉害多了,也不敢大意,圈马重战时,不再原地等待,直接冲上去,挺画戟就刺。

铛地一声,两件精钢兵刃相撞后,再次弹开,两人交错时,张飞回手用矛尾刺向吕布,结果吕布的戟杆也扫过来,又撞在一起。

张飞还想圈马再战,关羽已经冲出来,路过他时,还转头说:“一人三招,汝速速退下,看关某来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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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生擒吕布

吕布圈马转身后,看到张飞已经回阵,又有一人冲出,也不搭话,直接双手挺着画戟冲出,却见关羽斜着刀面往前切来,他就知道来将刀法,要比刚才鲜卑小儿厉害得多。

只看关羽大刀花纹,就知道是百锻钢打造,他不敢造次,也用画戟侧面月牙刀口迎了上去,他的画戟除了枪头,就是这月牙刀是百锻钢打造,真要把小枝送上去,可能被大刀削断。

一阵刺耳的声音,两把武器的刀锋相对错开,都豁了一个缺口,然后弹开,两人跟着交错而过,这一合算是战成平手。

第二回合,关羽借着马力冲刺,举刀挥砍过来,这种借助马力,再把全身力气送到刀头,委实势大力沉,远不是拓跋树举刀猛砍可比的,结果又被吕布抬戟猛刺隔开,两人都借到马力,结果人都没事,武器上却又多了个更大的豁口。

关羽还要圈马再冲时,张易已经冲出去,嘴里还叫道“快回去,你们再这么打,武器都要断了,看本将军亲自来战。”

张易一动,典韦也追了出来,他看到张易已经和吕布交上手,就和关羽两人站在圈外,不上前,也不退回本阵。

张易用的同样是画戟,冲到阵中就停马接战,他习惯小巧动作,力气却比关羽等人更大,画戟枪头被张易抖出枪花,好像毒蛇一样,在吕布胸前乱晃。

结果吕布也把画戟抖出枪花,把张易每一次的刺击都挡了回去,嘴里还笑着说“想不到最厉害的还是骠骑将军,吕布受教了。”

张易继续寻找机会,嘴里还打趣道“吾之戟法练成后,从没施展过,难得遇到奉先这等高手,一时技痒难搔。”

吕布当然不会示弱“那我们就战上五十回合。”

吕布也从来没有遇到张易这等对手,一时战得兴起,直接把绝活拿出来,画戟在他手中旋转起来,像一条乌龙一样翻飞,每一击都带上毁灭的气势。

看得周围人大气不敢出,典韦已经把大戟提在手上,只要张易有任何闪失,他都会立刻上前接战,关羽同样如此,他和也跟出来的张飞两人,都把武器握的紧紧地,随时准备救援张易。

张易身子马上左右晃动,虽然看起来惊险,却根本无法碰不到他,而且他还在笑“过瘾,不过吾要擒你,却不需要五十回合。”

说完,画戟往上一挑,就把乌龙撞开,借两马错身之际,张易抬脚就对准吕布马脖子一踹。

两人错身而过,张易回马挺戟,吕布的马却人立而起,然后直接翻倒。

吕布见张易一脚就踹翻他的马,惊而不乱,直接把画戟往地上一撑,像猿猴一样倒翻下来,落地后,往边上一倒,躲过张易的画戟,自己却猛得把画戟抡出去。

张易错身后,一直侧身看着吕布,只要吕布落马,他的画戟就会指上去逼住吕布,结果画戟刚送出,吕布反击很快,张易知道不好,急忙纵马挑起,可惜胯下马反应虽快,却还是被吕布画戟切下一只后蹄。

张易知道自己还是大意了,趁马没倒之际,收腿在马背上一踩,腾身凌空跳起,像鹰击长空一样,俯冲下来,手中长戟从上而下刺向还倒在地上的吕布。

吕布刚才是扑出去断张易马蹄的,翻身时看张易已经到了半空,再躲已经来不及,只能一拉长戟,双手往上一推,恰好就架住张易画戟小枝,再奋力往上一推。

结果张易顺着自己长戟就滑下来,落地后,更是松开自己画戟。

吕布用力一推后,却感觉双手没吃到力气,再想翻身时,张易落在身旁,手中短刀已经按在他脖子上。

张易收刀时,笑着对吕布说“奉先如此身手,就该跟我去擒杀檀石槐,当一县令浪费了。”

吕布翻身单膝跪地,对张易说“主公屡次相招,布万分感激,不敢再推辞,愿效犬马之劳。”

收服吕布后,张易问起他账下谋士,才知道是张辽出的主意。

张易笑着说“马邑之谋的聂家子弟,果然不凡,就让文远暂代县令吧。”

张易熟读史书,当然知道张辽是聂家子弟,因为马邑之谋失败,聂家为两方不容,才隐名瞒姓。

张辽随即跪下求道“张辽愿意跟着将军征讨檀石槐,五原县令事关各家安危,还请将军另请高明。”

“哦,高顺稳重,那就高顺吧。”

五原县这里居住的都是越骑校尉将士后人,外人来管理不合适,想到吕布手下,除了张辽,也就高顺最稳重,张易从善如流,随即换成高顺。

下面忙了几天,铁血营战士都来帮忙,才把五百辆大车的物资全部运送过黄河。

有这些粮食,工具和牛车,五原县再不复当初的窘迫,有高顺带人留下防守,也不惧草原马贼偷袭。

吕布带着一百多人跟着张易回到银川后,就被张易任命为校尉。

铁血营几年前在并州赈灾,还替北地郡回乡安居出了不少钱,因此张易在银川就任并州牧,竖起招兵大旗后,立刻有不少北地郡人来参军,只是张易要求严格,弓马娴熟还得是二十五岁以下才录取,最后精选出三千人,都交给吕布率领。

仅仅一个冬天,吕布就训练完毕,小试牛刀后,用实力抢了骠骑将军府前锋营位置。

和草原人草黄入关劫掠不同,张易出击居延海,挑的是开春雪融后。

才进入草原,张易就把各营散开,拉网式前进,在到达居延海时,已经把后路所有牧民肃清掉,还救回一万多汉民。这次张易没有杀牛羊,所有缴获都让这些汉民赶回银川。

离城十里时,有三骑在路边等着张易大军,被张辽搜身后,带过来见张易。

“见过镇北将军,檀石槐大单于让我来下战书,约定三日后就在这里决战。”领头的那人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

“你是汉人吗?汉话说得这么溜。”

“小人奶奶和妈妈都是汉人。”

“居延海你这种情况的,还有多少?”

“很多,至少一半人家里长辈有汉民。”

“你父亲是汉民吗?”

“不是。”

“哦,你们都是跟着父亲算种族的,那么你也是鲜卑人,是吗?”

“是的,小人母亲才是汉民。”

“那就简单多了。”张易点点头,转身对拓跋树说“他和你一样,却认为自己是鲜卑人。”

拓跋树勇猛,却憨厚,立刻对张易说“阿爹说,家里只要有亲人是汉民的,子女都是汉民。”

张易笑着肯定拓跋树“你阿爹是最聪明的,他的话没有错,现在你可以杀了他们三个,不算杀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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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追击檀石槐

吩咐拓跋树把三个鲜卑人拖过去杀了,张易又转头对张辽说“檀石槐使出这种缓兵之计,不过又是想跑罢了,前锋营绕城追击,见到牧民,只要没有马匹就不要管,你们给我紧紧咬住鲜卑骑兵,不需要接战。”

张辽立刻带人跑了,张易又对典韦说“发号命令,甲乙丙丁四营跟着前锋营后面追击,戊己两营沿途收拢牧民,庚辛两营守住居延海城门,铁血营和坤字营左右警戒。”

张易留了壬癸两营在银川,其他都带了过来,就是要打仗的,怎么会听从檀石槐的安排?

檀石槐从河套退却,开始还留有鲜卑骑兵监视,等陇西世族进入河套后,都开始捕杀鲜卑牧民,随后檀石槐就断了河套消息。

张易来并州是秋天,雪融后就冲入草原,打了檀石槐措手不及。

檀石槐接到草原牧民急报后,首先想到的就是收拢骑兵逃跑,临走前,还派了三人来约战,确实是缓兵之计,能不能成功都无所谓,反正拖一时是一时。

因为春季,鲜卑人都要出去放羊,居延海城中只有一万常备骑士,还是为了看押城市周围几万开荒汉民,不到万不得已,檀石槐不愿和张易对阵。

等张易过去时,居延海城门洞开,里面只有老弱,他们知道跑不掉,也就不费那个力气了。

“有五个营去追击,够了吧?”张易走进檀石槐家的大堂,边看边问郭嘉。

“够了,去多了鲜卑会立刻退走。”郭嘉拿起书柜上一卷书,翻开看了起来。

“我觉得我们修整几天再过去,是不是更好?”

“其实我们不用过去,明天直奔敦煌,才能留下最多的汉民。”

“也对,传令,除先锋营外,其他各营回城休息,明天庚辛两营留守居延海,其他都奔赴敦煌。”

檀石槐离开居延海时,让牧民妇孺带着汉民往西赶羊跑,用他们来吸引张易去追,他自己却带着精锐骑兵奔赴张掖,然后从酒泉敦煌一线带着大批鲜卑牧民往西逃走。

说实在话,檀石槐并不怕和张易正面作战,却知道张易一定不会和他正面作战,对不可琢磨的对手,檀石槐不愿交战。

他知道,只要被张易缠住,很可能就是让鲜卑灭族的拉锯战,可能打个两三年才会分出胜负,张易背后有大汉,再大的损失也赔得起,鲜卑却玩不起,因为他们是牧民,还得放羊,根本耗不起。

檀石槐占据河套,抢劫汉民种地,就是要培养出职业军人,可惜东北鲜卑败得太快,张易手里还有三十万黄巾军,能用的兵也太多,根本不是他可以力敌的。

他要去西域建国,就必须带上张掖,酒泉和敦煌的鲜卑人,否则一路灭国之战打下来,他们还是没有人口建国。

汉骑不攻上门,这些地方的鲜卑人是不愿离开的,否则檀石槐早就带着他们离开了。

檀石槐到了张掖后,还是无法直接离开,因为当地鲜卑人觉得直接走太亏,不如让老弱和牛羊先走,他们这些骑兵可以先去武威抢一圈再走,他们根本不知道董卓已经带着三万陇西羌人来到武威。

董卓迟迟没出武威,是因为他首先得压服武威的羌人。

羌人还没有统一过,互相混战不断,董卓带着大批陇西羌人来武威,武威的羌人觉得他们是来抢夺牧场的,当然不愿意,直接就是兵戎相见,结果就是张易攻下居延海,董卓还在武威和当地羌人纠缠,打了一个冬天下来,开春才各自守着地盘放羊。

檀石槐来得太突然,三万鲜卑人冲到武威境内,就像狼群进了牧场,大肆杀戮后,才满载而归。鲜卑人都是带着怨气来武威的,如果不是前锋营追到武威,他们还不会这么快退走。

吕布带着前锋营,见到一边倒的战斗,当然也不会冲进战场找死,就在边上和监视他们的鲜卑骑兵对峙。

敌退我进,敌进我退,不主动接战,跟着就好。

当鲜卑人大举撤退时,他当然不会去找董卓联合,而是像独狼一样,继续尾随着鲜卑大军。

大家都是骑兵,吕布的前锋营还没有累赘,鲜卑人根本甩不掉他们。

吕布路过张掖时,见到城中除了上万老弱在城市里找吃的,青壮都被鲜卑人卷走了,他们进去搜罗一些东西,就继续跟着鲜卑走。

鲜卑人带走张掖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咬下一口,就收益颇丰。

因为有一万鲜卑骑兵压阵,前锋营三千骑兵只能在几里外跟着,好在有张易送的望远镜在手,鲜卑人几次埋伏都被他们远远看破,然后就停在边上看笑话,直到鲜卑人忍不住了,自己跑出来。

吕布这么打,是因为临来时,张易对他们面授机宜,前锋营的任务就是远远吊着鲜卑人,有他们在,十几万人迁徙就散不开,也走不快。

“将军怎么还不来?我们要不要再逼得紧一点?让老弱多留下一些?”这种仗很考验耐心,见到鲜卑大队伍中,不停有牧民掉队,吕布很想冲出去打一仗。

“将军应该不会来这里,他一定在鲜卑人必去的地方等着檀石槐。有我们在后面跟着,鲜卑人就不敢散开,这种前后十几里的队伍,斩首行动很容易。”

张辽家学渊源,一路上坚决执行张易的尾随战术,除了抢走掉队牧民的马匹,其他并不多事,他知道张易肯定有大动作,当然不肯破坏布署。

吕布面对这么多鲜卑骑兵,还是檀石槐率领的,当然不会鲁莽,听张辽分析得头头是道,立刻表示赞同“我知道,将军的目标是檀石槐,见不到檀石槐,将军不会露面的。”

两人能猜中张易心思,檀石槐一代人杰,当然也有自己判断。

他一直在研究张易,从武威羌人口中,已经知道张易总共五千骑兵,现在露面的只有三千,还有两千骑兵是铁血营,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他,只要他露出破绽,张易就会扑上来撕咬。

他知道张易的目标一定是他,当年张易剿灭黄巾时,就打过这种仗,伏击干掉张宝后,随后就彻底收编黄巾军。

檀石槐对策就是猬集成团,缓缓撤退,牧民在前撤退,骑兵在后面跟随。

他们不怕追击,也不怕阻击,只要不被张易偷袭他中军就行。

如果张易敢在前面堵截牧民,几万骑兵刚好断掉张易的退路,能把张易留在这里,檀石槐也就不要迁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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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英雄相惜

檀石槐唯一忌惮的人是张易,他虽然在撤退,却同样在等张易,只要发现张易行踪,几万大军立刻冲上去,拼死也要留下张易。两千铁血营再厉害,碰上几万骑兵根本不够看。

檀石槐想不到的是,张易短短一个冬季,就地募集三万三千骑兵,加上带来的五千人,总共有三万八千骑兵。留下四营骑兵防守银川和居延海,已经率领两万三千骑兵攻下敦煌,外面还有三千前锋营尾随鲜卑人。

敦煌是檀石槐出击西域的,所有愿意跟他去西域建国的牧民,都在往这里集中,绝大多数还在路上,因此张易袭取敦煌,根本没有费什么手脚,鱼目混珠很好用。

坤字营一路杀过来,然后穿着鲜卑皮袄,直接就冲进城市里,等城里鲜卑人发现他们是汉军时,张易大军已经到了城外。

大军把周围鲜卑牧民都赶进城市后,张易就开始守株待兔,只要有牧民迁徙过来,就会出动骑兵围剿,然后把牧民带进城市里。牧民只要不反抗,老实地交出马匹和武器,汉军并不会杀害他们。

半个月后,檀石槐大军跟着牧民来到敦煌境内,一直等到他的前锋骑兵被攻击,他们才知道散在城外放羊的,居然都是汉军伪装的,他一路上从张掖酒泉收拢来的牧民,结果都送进了张易虎口。

这确实很难防备,首先他根本不知道张易会有这么多兵,也就不觉得张易敢超前夺城。鲜卑骑兵从张掖过来时,一路都是自己人,早就松懈了,鲜卑前锋见到敦煌城外都是牧人在放羊,更加不会防备,有心算无心,一场突如其来的伏击战过后,檀石槐损失了四千多骑兵,却只伤了上百汉骑。

等檀石槐带着四万多骑兵冲到敦煌城外时,城外放羊的汉军已经退入城中,只把几十万只羊留给他们,漫山片野都是乱哄哄的羊群。

檀石槐见此,欲哭无泪,城市中近三十万俘虏,都是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力量,也是他的立国基础,没有这些子民,多年努力建国的梦想将彻底破灭。

而且,俘虏中一半多是汉民,在一万多精锐汉骑带领下,他们根本无法攻下敦煌城。

他到现在都没弄清张易的兵力。

最让檀石槐无奈的是,城外还有三千精锐汉骑,是他们用尽各种办法,都无法消灭的恶狼,有前锋营吊着他们,他们不仅不能消停攻城,连跑都没法甩脱汉军。

就算他们四万多骑兵,可以弃这里不顾,直接绕城离开,但是攻下西域小国后,不仅要防范其他国家攻击,还得防备汉军追过去夹击。

就在这当口,檀石槐还病了。

为了带走大多数鲜卑人,都是檀石槐亲自出面游说,好容易才说服鲜卑牧民跟着他过来,一路上还得防范张易偷袭,他身体本来就不好,早已身心疲惫,结果到了这里,悬着的神经刚放松下来,就发现被张易断了后路,心力交瘁之下,眼前一黑就摔下马。

连着两天,檀石槐躺在帐篷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眼睛直勾勾朝上看着,他已经万念俱灰,只想就此闭眼,一了百了。

四万多鲜卑大军进退不得,到这个时候,才算领教到张易的厉害。

自从张易灭掉东北鲜卑后,檀石槐一再避战,他们大多数人心里是不服的,只是檀石槐威望太高,他们不敢违背,现在檀石槐病得不能理事,他们就一筹莫展,终于体会到檀石槐面对张易的心情。

檀石槐躺着不动,他们围着檀石槐哭过,求过,结果都没有用,最终还是慕容出了主意“这种样子好像是汉人说的离魂症,需要大刺激才行。”

一帮人于是大着胆子,上去拍脸又摇身子,都没有用后,慕容就端起一盆水直接对准檀石槐泼了过去。

檀石槐求死心切,一直处于自闭状态,被冷水浇了透心凉后,忽然就清醒过来,惊得从床上一跃而起。

见到檀石槐醒了,鲜卑人都放心大笑,现在他们真离不开檀石槐。

换衣服时,听说自己已经睡了三天,檀石槐黯然道“我去找张易谈判,大不了我这条命送他了。”

张易收到射进城的书信后,对郭嘉笑着说“檀石槐要和我们谈判。”

“这个时候还谈什么,除了束手就擒,他别无二路。”

“不,我要这些鲜卑牧民干什么?所以要和他谈,我可以放这些牧民离开,还允许他们带着一半羊离开。”

“那我们费劲心机留下鲜卑人,不是白用功吗?”

“檀石槐带着四万骑兵离开,还会是心腹大患,留下檀石槐,其他人赶出关外自生自灭,鲜卑自然就散了,这些胡人都是畏威不怀德,没有必要对他们客气,等我们把阳关和玉门关修复好,就重开丝绸之路,有这些鲜卑人经历作宣传,西域各国再不敢冒犯大汉。”

檀石槐不得不谈,张易想送他们出关,因此双方都有诚意,十几次书信后,鲜卑骑兵开始驱赶羊群出关,因为张易已经同意放城中鲜卑牧人出关,条件是所有汉人得留下来,包括骑兵中的汉人,羊群也要留下一半。

檀石槐为了体现诚意,特意让骑兵先出关,带走一半羊后,城中再放牧民出关。

书信往来频繁,张易和檀石槐之间的称谓也越来越亲密。

张易甚至在书信中给出建议鲜卑人走阳关出去,外面一路都是小国,可以以战养战,只要过了葱岭,就能打出新天地。

檀石槐采纳张易建议,在牧人还没出关时,他的骑兵就出了阳关,直接出击鄯善国。

鄯善国西汉时叫楼兰,经常在汉朝和匈奴间摇摆,被汉使杀王迁移后改名鄯善国,鲜卑隔断汉朝后,鄯善国吞并了一个小国逐渐壮大,又有人回到旧都楼兰城居住。

鲜卑骑兵过来,很快占据楼兰古城,因为两个方向都是无人荒原,一时不知怎么走,于是驻兵等待檀石槐。

敦煌这里,随着鲜卑牧人分批离去,留下的汉民也去城外收拢羊群,在汉军骑兵护送下,往酒泉回归。

张易不准备放这些汉民回家,而是让他们就地在酒泉郡落户,为敦煌的玉门关和阳关将士提供后勤支点。

双方都遵守协议办事,并没有再起波澜,在这种友好气氛下,两位主帅惺惺相惜,大有不见上一面,就成终身遗憾的意味。

终于等鲜卑牧民全部撤离阳关,张易和檀石槐才在阳关城外见面,都是单人独骑,檀石槐带来一只羊和一些木材,张易马上挂着一串绑起来的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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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英雄末路

见面寒暄几句,就开始点火烤肉,檀石槐一边翻转着烤羊,一边笑着说“从小时候起,我烤的肉就比别人的香。”

“哦,有什么诀窍吗?”

“诀窍就是我翻转得勤快,也有耐心把火头控制好,里面羊肉烤熟时,表皮也刚好酥脆,这种慢慢烤熟的羊肉,就没有膻味。”

“哦,没有膻味,那今天一定要尝尝才好,我不太爱吃羊肉,当年在雁门关外杀羊时,我一口都没有吃过,就是因为闻多了带血腥的膻味,见到羊就反胃。”

“等我烤熟后,你吃一次,就会爱上羊肉的。”

“那真要尝尝才好。”

……

然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开始谈古论今,不得不说檀石槐的见识眼光,确实是远超常人。

他对匈奴有很深研究,觉得匈奴最大的过失,就是没有在强盛时改游牧为耕种,他觉得只有耕种,才能有稳固的后方,才能养得起常年征战的骑兵,没有常备兵,就不算国家。

张易很赞同他的论点“是啊,就是因为你要耕种,我们皇帝才要赶你离开,其他人抢完东西就回去放羊了,你抢地盘还抢人帮你种地,就是想慢慢蚕食大汉。长期以往,你地盘越来越大,人口越来越多,就会来抢占中原了,你说,怎么可能留你下来?”

檀石槐拿出小刀,片了一块肉吃了几口,笑着说“是啊,我方法对了,却选错了地方,大汉还是太强大了。火候还没够,还得再烤烤。”

张易看他吃肉了,就把酒拿出来,先打开一瓶,倒进杯子里一饮而尽,才把瓶子递给檀石槐“尝尝我们的美酒,你肯定没有喝过,西北寒冷,冰天雪地时喝上几口,浑身寒冷尽去,如果你以后需要这个,我们可以互市。”

檀石槐没有用张易递过去的杯子,直接拿起酒瓶,对着瓶子喝,然后笑着说“这酒确实很好,我已经喝过,是在武威喝的,可惜只弄到十几瓶,我们一顿就喝光了。”

“那是我送给董卓的,总共才两百瓶,他还能留下来让你喝到,算你运气好。”

等羊终于烤熟了,檀石槐就请张易先分,张易没有拔刀,扯下一根羊腿就开始啃,表现比檀石槐还粗鲁。

檀石槐切一片肉喝一口酒,见到张易大口吃肉,大杯喝酒,也不再多话。

等终于吃饱喝足后,他忽然问张易“你知道我们游牧人为什么主要是放羊吗?”

“羊肉好吃?经你这么一烤,味道确实不错。”

“羊是上天赐予我们的宝贝,不见羊皮可以御寒,羊奶,羊肉吃了浑身发热,很适合冰天雪地里生存,而且羊好养,什么草都吃,什么地形都能翻越,生存能力非常强,只要有羊群,我们游牧人哪里都能去。”

“草原上才是最合适羊的地方,我们的地盘上都是庄稼,羊吃庄稼是要被宰掉的。”

“你们汉军以前抓到羊群,只会带回去,只有你才会杀死扔掉,你是草原人最憎恨的人,都叫你杀羊恶魔。”

“你们也杀羊,而且杀一辈子羊,我只让人杀过两次,甚至没有亲手杀过羊,怎么反倒是杀羊恶魔了?这不公平。”

“你把我们赶出祖居之地就公平了吗?”

“等你建国后,兵强马壮时,还会回来的,公不公平总归是强者说了算。”

“有你在我们永远回不来。”

“是啊,如果没有你,其他人也没能力回来。”

檀石槐盯着张易眼睛,目露凶光地说“我觉得还是杀了你比较好。”

张易笑着摇摇头“你知道命不久了,才想杀我永绝后患,想想后果吧。”

檀石槐长叹一口气“真可惜啊,杀了你,那些牧民一个都跑不掉。告辞。”

说完,檀石槐收起小刀,起身上马。

张易站起来,把剩下的十几瓶酒拿过来,挂在他马背上,然后摆手相送“剩下的酒送你了,是大汉最好的酒,趁能喝时多喝点,不送,但愿再也不见。”

“黄泉相见吧。”檀石槐说完,脚跟一磕马腹,纵马就走。

张易站在原地,看着檀石槐打马离去,手还在空中一直挥着,好像送别依依不舍的恋人。

回到关上后,郭嘉问张易“主公,为何不动手?”

“没有必要,檀石槐面色死灰,身怀恶疾,本来就虚弱不堪,我陪他畅饮一番,可以让他精神一振,却会加速病情恶化,一个月内必死,留点时间给他安排后事吧。他几次引我话题,倒是希望我杀他,好让鲜卑人同仇敌忾,我怎么会遂了他的心意,一直友好对待,还告诉他可以互市。”

“哦,必死之人确实没有必要杀掉,他死后,没有我们的压迫,鲜卑人才敢自相残杀。”

“我们一边修葺关城一边等着吧,看看鲜卑人到底从那条路离开。”

“如果檀石槐能挺住一个月,鲜卑人一直攻到葱岭,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去不了葱岭的,因为他不会听我的话。”

张易和郭嘉在关城上谈论檀石槐,檀石槐回到鲜卑骑兵中,就有人问檀石槐“张易身单力薄,手无长物,大单于有动手机会,为何不杀他?”

檀石槐摇摇头“你觉得张易会没有防备吗?而且我根本不是他对手。”

其他鲜卑将领都觉得可惜,七嘴八舌在边上议论。

“大单于重病在身,否则杀掉他,我们就能不走了。”

“这个张易太狠了,没有他,我们也不至于如此。”

“是啊,可惜了,杀了张易,我们就不用离开了。”

……

檀石槐见他们还没清楚张易厉害,苦笑着说“是啊,我开始也这么想的,却一点机会都没有,他袖中有刀却手撕羊肉,非常擅于隐忍,永远比你想象得更厉害。他知道我是将死之人,才放我回来,否则必杀我。”

“大单于为何如此说?你把下毒的肉自己吃了?还是他酒里下毒了?”

“我压根没下毒,他有把握杀我,又何须下毒?你们不了解他,他得名医真传,懂医道,一眼就看出我身体不适。不说这些了,加强人手,往西攻下城池,我们走西路。”

张易在喝酒吃肉时,推心置腹地推荐他往南进攻,还说凭鲜卑军力可以一直攻到葱岭,只要翻过葱岭,就是一片新天地。

张易推荐给檀石槐的是最佳路线,他却知道,檀石槐肯定不会听他的。

虽然南线沿途国家小,容易攻击,却是绝路,否则哪里为啥只有小国?

檀石槐知道从南路走,必须翻过葱岭才算最佳路线,可葱岭是容易翻越的吗?

他研究匈奴很深,当然知道匈奴去了西面,同样被汉军赶出关外,鲜卑只能步匈奴后尘,强行从西域冲过去,然后去未知的世界打拼。

他,檀石槐,已经病入膏肓,是没有办法再带着他们一路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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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高昌垒

鲜卑人从楼兰古城往西,在荒原中走了八天,才到达山国,山国人少却不是软柿子,三千多民众誓死抵抗,利用依托山体搭建的围墙,挡了鲜卑人五天后,才被攻陷。

城破后,里面山国人死绝了,上万鲜卑伤兵满怀悲愤地进驻这个巴掌大的地方。

檀石槐在来山国的路上就昏厥过去,是被人抬着进山国的,等他在山国小城宣布鲜卑国建国后,就咽下最后一口气。

距离陪张易畅饮才过去二十天,张易留给他的酒,才喝了一半。

檀石槐死后,和连继位,开始分封官职,结果他用人为亲,引起手下将士不满,军心浮动之下,和连带着新任官员重新回到楼兰古城,把山国留给慕容为首的将领,让他们继续往前进攻。

和连也没办法,山国地方太小了,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还不如回楼兰古城等待。

从山国再往西是龟兹国,西域有名的大国,有比山国更大的城池,人口也多,抵抗也激烈,却又让鲜卑人急切难下。

楼兰古城边上罗布泊里杂草丛生,鲜卑老弱牧民和羊群,大部分还留在那里放牧,对和连来说,和自己臣民在一起才是国王该做的事情。虽然地盘小,十几万人的鲜卑国,在西域已经算大国,唯一遗憾的,还是和大汉接壤。

鲜卑离开后,张易就带着将士修整关城,盛夏来临,十六支商队来到敦煌,商队到了后,就在敦煌城大兴土木,张易要在这里和西域互市,然后重开丝绸之路。

西汉时,商人地位低,丝绸之路上大多是胡商,张易不喜欢这样,他希望西域各国都有大汉商人建立的货栈,丝绸之路上,大汉商人络绎不绝,由汉商给西域送去丝绸和美酒,拉回来西方各种新奇的商品。

张易扩建敦煌作为商品集散地,还将是商品收关税的地方,不仅敦煌,张易准备在酒泉郡后世嘉峪关位置,再建一座关口,然后收取过境税,把进出西域的物价哄抬上去。

首先来敦煌的十六支商队都是扬州的,张易让他们来,不仅给他们留下货栈的地盘,还要亲自送他们出关互市。

阳关外是鲜卑国,他们刚被张易摆了一道,而且堵住往西的路,因此张易率兵护送的商队是从玉米关去车师国,第一站是高昌垒,高昌是西汉时戊己校尉屯田之所,到东汉末年孤悬在外,已经名存实亡,不过当地人都是当年戍边的汉军子弟。

骠骑将军到了西域,高昌垒就是张易的辖区,见到高昌民众喜迎王师的激动场面,张易再次竖起招兵大旗,募得两千人,随后任命吕布为新的戊己校尉,让他率领五千人,以高昌垒为基地,为出关的大汉商队护航。

随后张易给吕布面授机宜“凡是从玉门关进关的胡商,都会在高昌垒聚集,因为胡商和大汉商人进出玉门关的关税不同,汉商肯定会在这里收购胡商的物资,也会把大汉出产的物资在这里分销给胡商,你们可以在高昌垒收税,责任就是保护这些汉商的安全,不能让胡人欺负他们,如果汉商在西域其他国家受到劫掠,你得帮我打过去,替大汉商人讨回公道,等汉商的商铺在西域各国林立时,你就是西域都护府都护,那个时候,整个西域的安全都要由你来负责,协调的文职人员我会调派给你,你只管把兵练得精锐,让胡人不敢欺凌汉商就可。”

“诺,末将领命。”护商的弯弯绕,吕布不懂,只管打仗却没话说,有骠骑将军做后盾,吕布不惧任何人。

两千高昌垒子弟并入戊己校尉府后,吕布的军队就成了高昌垒的子弟兵,跟着张易出关的商人随即就在高昌垒择地建屋,他们可不仅仅是建个商铺那么简单,酒楼旅馆还有车马店等等都要建好,有高昌垒百姓参与进来,很快就把市场搭起来。

高昌垒百姓都是汉家子弟,虽然有不少混血,但是他们依然认为自己是汉人,张易对高昌垒的百姓明显偏爱,不仅收了两千杂兵,还把戊己校尉府的不少从事位置都交给高昌垒人来担任,这些汉商当然知道,要在这里立足,就得取得高昌垒人支持才行,成立的商铺酒楼,大多雇佣高昌人。

吕布的五原县军事群体也是西汉设立的驻军子弟,和高昌垒情况相同,由他当戊己校尉,和高昌垒人很快融洽。

大汉一片清平,吕布这种天才战将,当然要留在边关才合适。为了给吕布打个样,张易第一个开刀的就是车师国。

车师国地处要冲,是关系西域是否通畅的地方,西汉和匈奴‘五争车师’,就是为了商道,几百年来,车师国一直在汉朝和匈奴人中摇摆,

鲜卑崛起西部时,西部五十万匈奴都自称是鲜卑人,车师国有匈奴人撑腰,一直让高昌垒对他们进献,到现在已经收了三十六年。

张易把鲜卑赶到西域后,这次来车师,不仅要替高昌人收回成本,还会要利息。拿着高昌垒人写出的血书,张易带着铁血营,坤字营和吕布的五千人,浩浩荡荡冲向车师国。

车师都城在两条河之间,绕城后交汇在一起,因此又叫交河城,交河城完全是高陵向下挖成的,三面环河不留门户和道路,都是悬崖,也叫崖儿城,只有一面可以进出,修筑了高大城门,因此易守难攻。

“这城市怎么样?送给戊己校尉府安置将士家属如何?”

“只有一面城门,交河城里有几万人,士兵就有好几千,很难打下来。”

“哈哈,对于你们这些习惯在草原上驰骋的骑兵,这个城池确实很难攻下,在本将军眼中,不过一个水中的土堆子而已,你只需带着五千人在前门佯攻,其他的事情就交给坤字营,五天内把城池完整送给你。”

坤字营主将是黄叙,赵云这些小虎都在里面,大部分士兵是黄巾军中的小孩,是收拢后送到海岛上训练出来的,在辽西的初战,就利用工事灭了小单于几千骑兵,随后陪着乌桓人一直攻打到乌桓山,基本上各种地形都熟悉,是张易特意训练出来,以后作为教官使用的全地形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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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交河城

吕布骑兵佯攻第一天晚上,坤字营就潜行到背面,赵云带着一千人,只带短刀绳子从河面最宽的地方下水,直奔对面土岗游去。

土岗上树高林密,林中还是车师国安葬逝者的地方,距离交河城又两三里路,平时很少有人来此,夜晚也没有巡逻的岗哨。

这个位置因为两河交汇,河水激撞后再往下游奔流,尤其是现在夏季,不仅河面宽阔,浪头也是最大,而且对面土岗被河道切削坍塌后,坡面也是最陡峭的地方,对西北胡人来说,这里就是无法逾越的天险。

坤字营在海岛上训练过多年,早就练出搏击海浪的冲滩技巧,这点浪花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游过河后,徒手爬五十几米的高丘,更是没费力气,毕竟是土质悬崖,少于一定坡度就会坍塌的,被他们用匕首挖出一个个踏脚坑,很快就爬了上去。

等他们放下绳子把其他人和武器装备都拉上去后,黄叙还没分派任务,陈到立刻说“子龙上山辛苦,该歇歇了,下面交给哥哥就行了。”

赵云嘻嘻一笑“嘿嘿,还在你们顺绳子往上爬时,去城里沿途六个岗哨塔,就被我们摸掉了,要么让他们回来,由你们去帮车师人放哨?”

好容易抢到首登的机会,赵云怎么会把肃清土岗巡逻队的机会再让出去,分出五百人往上拉人,其他人都对着岗哨塔摸去,岗哨里昏黄的灯光就是指引他们前进的灯塔,车师士兵注意的仅仅是河面最窄,坡度最大的几处,根本想不到会有人从最顶头的高岗上摸过来。

六处哨塔总共三百人,除了值班的十几个,绝大多数是在梦中被坤字营解决掉,哪里还会等陈到来争功。

陈到立刻要求首攻机会“那明天攻城的事情,得交给我们。”

黄叙已经看完赵云手下画出的草图,摸清了高岗上的地形,摆手制止两人喧闹,直接说“城市是土岗往下挖出的,进城后就是巷战,他们地形熟,对我们不利,不如先调他们上来打,以消灭有生力量为主,我们有五天时间,用小部队节节抵抗,慢慢耗光他们主力。”

黄叙因为自小体弱,学习时以兵法为主,是张易手把手教出来的亲传弟子,是坤字营的真正老大,看完地图,三言两语就定下作战方案。

随后就是分派兵力“六个岗哨由六个军候带兵把守,按照第三战法第9术诱敌,响箭为号,同时发动。其他人在周围伏击,敌人只要上来,就不能再放跑。”

“诺。”

坤字营每人都有一把短锹,这种黄土丘地形特别容易挖掘工事,按照预定地点,各自挖出一个单兵坑就窝在里面休息。

凌晨时,天刚刚有点蒙蒙亮,一支穿云箭飞向天空,六个岗哨礼随即就呱噪起来,乱射一阵弓箭后,就传来呼喝之声,好像有敌人已经摸到岗哨位置,哨兵正在鏖战。

城中守兵被上面动静惊醒后,拿起武器就冲上来,上来后直接就往悬崖边的岗哨位置冲过去。他们在这城市里土生土长,当然知道只要守好六个岗哨位置,敌人就冲不上来,根本想不到悬崖边往下攻击的身影,是坤字营假扮。

车师国总共就几千士兵,昨天吕布佯攻一天,现在有一半车师国士兵,守在城门位置,因此第一波冲上高岗的只有几百人,还分散在六个路口,还没等他们冲到岗哨边上,就被忽然从单兵坑冒出来的坤字营士兵射杀。

伏击过后,又有两支穿云箭升空,单兵坑里的士兵迅速冲出去,补刀后就把尸体拉进单兵坑,顺便还把血迹用灰盖上。

这就是坤字营细化后,用标号命名的战法战术,训练时早就提前约定好,只要中军信号一起,各部分就能统一行动。鼓声,旗号都可以做信号,因为现在是凌晨,天色昏暗,又不想让车师国人摸清底细,才用穿云箭指挥。

最靠近路口的敌人被诱到顶上射杀后,六个岗哨位置的战斗声音更大了。

城市中同样有制高点,已经有敌人爬上来观看,他们只能看到激烈地战斗场面,却无法看清悬崖边搏斗的人都是汉军面孔。他们不清楚悬崖下面还有多少高昌人,为了不被高昌人突破到高岗上,就有人挥舞旗帜,分派其他士兵来增援。

这次上来的就多了,每个路口都有百人冲上来,和第一批军容不整就冲上来不同,这次冲上来的都猬集在一起,上来整队后,才往六个岗哨位置扑过去。

结果他们才到岗哨边上,林中忽然射出六支穿云箭。

然后他们就看到刚才还在悬崖边战作一团的人,忽然携手跑进岗哨里,一起拿出弓箭对准他们射来。

再傻的人也知道岗哨已经失手,冲上高岗的车师士兵都一起望向城中制高点,然后就看到有人扬起反攻的旗号,结果他们还没做好反攻的准备,高岗地下忽然冒出无数汉军,都拿出弓箭开始射击他们。

车师国城中制高点是黄叙他们没有掌握的信息,见到车师国士兵都在制高点旗帜指挥下战斗,黄叙才射出总攻的穿云箭,不管后面怎么打,上来的先留下再说。

坤字营上马就是骑兵,因此他们给自己准备的要么是骑弓,要么是短弩,从单兵坑冲出来后,直接就往车师国杀来,各自射了几箭后,就抛掉弓箭,拔出腰刀,往刀鞘上一扣。

坤字营的腰刀是张易请工匠专门设计的,把唐刀和朴刀特点糅合在一起,刀身短窄,弧度小,骑马时可以单手使用,步战时把铁制刀鞘咬住刀柄再扣住,就变成长刀,既可以挥舞劈削,又能当短枪刺击。

坤字营人多,又是伏击,战斗技巧更不是车师国士兵可比的,一阵混战后后,就把车师国的士兵留在高岗上,随即也不停留,直接捡起自己的弓箭,冲进城市边缘,开始往下射箭。

车师国能战的要么在城门位置,要么已经被消灭,城中现在都是观望的百姓,被坤字营用弓箭和强弩居高临下射击,压得他们缩回屋里不敢出门。

太阳升起时,吕布带着骑兵又冲到城门前佯攻,结果才往上射出一轮箭,巨大的城门就缓缓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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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西域互市

吕布骑兵是排成长蛇阵,兜到城门边轮流射箭的,看到城门打开,以为车师国人要反攻,连忙呼喝着变阵型,结果他才把冲锋的锥形阵排好,那些从城门跑出来的车师士兵已经丢下武器,排着队爬在地上。

车师国有几万人口,士兵只有几千人,精锐部队在反击高丘时被射杀,城中人不知道汉军有多少,见到城门外又有几千骑兵来攻城,就知道连夺门而逃都不行。

车师国王见到他们已经成了笼中的老鼠,因此下令举国投降。

吕布将信将疑,派人冲进城后,才发现车师国城市顶上都是坤字营将士。

张易说五天把城市攻下了,结果只过了一天时间,固如金汤的交河城就被坤字营逼得开门纳降。

车师国的国王因为主动投降,免予一死,张易承诺带着他们家族去金陵享福,还允许他们带上一些贵族,最终几十个家族,扶老携幼,带着细软珍玩,被汉骑押送到玉门关安置等待,车师国地盘并入高昌垒,成了戊已校尉的防区。

因为此战功劳算在戊己校尉身上,车师国除了老弱妇孺留在交河城,其他青壮全部迁徙到高昌垒,由高昌人分配安置,因此整个高昌人都兴高采烈,憋了几十年的恶气终于吐出来,没有比这更让人舒畅的事情。

鄯善和车师两国一直的阻挡大汉交通西域的国家,张易引鲜卑来砸鄯善,结果檀石槐却去攻击龟兹,搞得整个西路都紧张,现在张易又亲自带兵灭掉车师,彻底震惊了整个西域,纷纷开始考虑和大汉恢复友好关系。

几十年没联系,商路早就断绝,龟兹还在打仗,他们想递信息却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派人绕道来交河城。

到了夏秋交际时,张易开始接见这些西域小国的代表,听完他们想要修复友好关系,张易很爽快就答应了,不过,张易提出自己要求“我们就是来寻找友谊的,大汉是不会辜负朋友好意的,也不怕任何挑战,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做生意互通有无是好朋友应该做的事情,我已经在高昌垒给你们准备好互市的场所,你们还可以从敦煌往长安交易,只要按律纳税,我可以保证你们沿途和交易地安全,不会出现强买强卖现象。

至于你们国王想朝贡换大汉册封的爵位,当然是可以的,不过一旦敕封就要年年进贡才行,嫌路途遥远,把贡品交给敦煌关卡就行,我们有专人帮你送到洛京。

自行去献贡也要有诚意,不能用贡品的名义免掉关税,想拿着三瓜两枣贡品去换赏赐的事情,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只要有商品进入关卡,就得先缴纳关税。”

西汉要的是臣服,收了贡品后,往往有赏赐回赠,还因为是贡品沿途可以免税,巨大的利润让小国很喜欢进贡,甚至只需出进贡官文,其他都由商人去操办。

张易要现实得多,他希望更多商人进入西域交易,而不是胡商来大汉交易。

被张易彻底堵死漏洞后,进贡换爵位的事情,自然胡人使节忽略了,他们本来就是商人充当的使节,白花钱没有回报的事情,当然不愿干,一阵尴尬后,都问起关税如何。

“差不多等价收取。”

“这么贵?”

“贵吗?这是国家间贸易税收,可不是城门税,只要你东西好,你可以跟着抬价就是。好东西再贵照样有人买,不好的商品你半价都无人问津。”

张易开市,希望外面商品进入,却不希望商人大量涌入,如果胡商能送来中原没见过的商品,张易也愿意让他满载而归。

来之前,张易在特意对守关将士宣布,西域商人来敦煌交易,如果是中原没有的奇花奇草,甚至没见过的种子块茎,就按胡商报价收税,不得为难,如果放进来东西让张易满意,经办人员都会重赏。

张易已经在东汉生活二十多年,知道还有很多食物没有传过来,西域沟通印度,中亚和欧洲,只要重金悬赏,胡萝卜,茄子,棉花,洋葱,莴苣等没见到的食物,都会被人逐渐送来。

来问讯的西域使节做惯生意,张易透底后,他们也满意而去,只要知道规矩,他们自然知道该贩卖什么来大汉。

一直到秋高草黄,张易才送走最后一批使节,他一直留在这里,除了等西域诸国来谈判,还顺便让坤字营帮戊己校尉府装修城池。坤字营都有方便携带的短锹,专门训练过挖工事,黄土高岗上往下挖城市,和他们挖工事差不多。

交河城已经是戊己校尉府的驻地,这种高岗往下开挖的城市,在西北有个便利,就是冬暖夏凉,非常适合驻军,只是目前的交河城,在张易眼中有很多防御漏洞,也有很多不便,就让坤字营按照堡垒来重新设计,要便于戊己校尉府将士家属生活,在大军出击后,少量士兵就能防守堡垒安全。

这是孤悬关外的军队驻地,大汉强大时,当然可以让周边国家不敢来犯,但是西部匈奴还在虎视眈眈,等他们再次强势后,戊己校尉府必须压得住阵脚,至少要坚持到玉门关军队来增援才行。

秋去冬来,高昌垒完全消化掉车师国百姓,戊己校尉府也正式搬进交河城,相比于原来完全靠悬崖来防备不同,现在的交河城才算是天险之地。

正面城墙被加高加宽,还多了菱形碉堡,进攻城墙的敌人将遭受三面凌空打击,原来岗哨处,都是从高冈上往下的盘旋栈桥,这种设计可以让城中将士很方便来往,但想从这里进攻城市,先得渡过交河,然后在栈桥上,接受高地上全方位打击。

至于城中的盘丝洞一样的格局,被坤字营扩大范围,还加深加密,通过地道,设计成迷宫一样的城市,就算被人攻进城池,还得通过残酷的巷战才能彻底攻陷这里。

原本可以居住三万人的城市,被坤字营改造后,至少能驻军四万,还能容留驻军家属生活。

在栈桥附近的地下,还扩建了无数库房,是留给汉家商人仓储大宗商品用的,因为有河流直通高昌垒,通过船只就能送进交河城,有大量商品储存在交河城,也就不怕别人来围困。

一年过去,阳关城外车马喧嚣,商人不断,阳关往外,鲜卑和龟兹国终于停战。

鲜卑国在停战后,就分成两个国家,和连所部占据的楼兰古城靠近阳关,沿用檀石槐的鲜卑汗国,慕容为首的鲜卑将领没有攻下龟兹国,退回山国城立国北燕,表示不忘燕北故地。

他们听说高昌已经建立互市,在龟兹战场停战后,三国使节全来阳关,请求大汉商人前去互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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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匈奴骑兵

龟兹来求互市,其实是来输诚,他们已经被鲜卑打怕了,再不向大汉求援,明年可能就会被北燕吞并。

张易离开后,郭嘉坐镇敦煌,见到龟兹特使来阳关,请求汉商带护卫去龟兹互市,笑着对龟兹特使说“鲜卑和我们刚刚交战过,汉商带去护卫少了,根本挡不住他们盘剥,所以汉商要养护卫,就不能给你们交税了。”

龟兹即将灭国,现在是饮鸠止渴,哪里还会怕汉军太多,连忙点头应承“应该的,敝国只收往来的西域商人税收,不收汉商赋税。”

然后郭嘉令箭一出,就把陇西世族的两个营派去龟兹,结果龟兹特使居然觉得不够,对郭嘉说“能不能再多派点护卫。”

郭嘉只能安抚他说“北燕的事情,我们帮你解决,你们如果骚扰汉商,我们这里会派兵增援。”

也不怪龟兹特使嫌兵少,北燕完全是鲜卑的进攻部队组成的,他们停战完全是为了和和连进行切割,自立北燕国后,再打下龟兹后就是他们自己的地盘。

鲜卑国是檀石槐靠威望捏合成部落联盟体,组成北燕国的部落主要来自阴山的胡人,大多是匈奴后裔,和来自鲜卑山的胡人完全不是一家人,檀石槐死后,和连无法让他们臣服,没内杠还是因为汉军就在阳关。

郭嘉却胸有成竹,派出两营士兵去龟兹后,又亲自对北燕的使者授以方略。然后北燕就调转枪口直扑鄯善,半月而下,随后一个月,又把且末,小宛和精绝国也吞并了,以慕容为首的北燕才有了地盘和人口,明年开春融雪后,他们还会继续往南进攻,一直到葱岭为止。

郭嘉不仅帮他们指明进攻方向,还承诺汉商会跟随他们脚步,进驻他们地盘,给他们送去粮食丝绸等商品,他们只需要对葱岭过来的波斯商人收税,就能买汉商的粮食慢慢壮大。

北燕主动离开后,留下的山国城也由郭嘉说合,送给和连为首的鲜卑汗国,让人满为患的鲜卑汉国得到缓解,相隔几百里的两座城市,控制的广袤土地,就是鲜卑国以后牧马放羊的地区。

郭嘉的调略同时帮三个国家解除困境,也替汉商彻底打通两条商道。

因为驻扎在龟兹护商的都是陇西子弟兵,郭嘉送他们出关时,还让他们站稳脚跟后,就往家里送信,邀请陇西的商队来龟兹做生意。

敦煌想要繁荣,仅有扬州商人是不够的,陇西物产丰富,如果陇西商人能来西域做生意,不仅带动沿途经济发展,还会敦煌关城守将多了条后勤保障线。

西域国家远近不同,来车师时间也有先后,张易一直留在车师,把一整套流程都建立起来,只等明年开春后的互市。

忙完互市后,张易就开始收缩兵力,静等恶客上门。

每年这个时候,盘踞在西域北面的匈奴部落,都会来车师走一趟,探马已经盯着他们好久了。

“匈奴分裂后,北匈奴部分去了康居国,还剩十来万人居住在车师国北面雪原中,戊己校尉府要想在西域站稳脚跟,必须灭掉这股匈奴,明年开春,本将军将回师并州,西域就拜托奉先了。”

这个部落夏秋两季会在靠车师国的位置放牧,窝边草是给冬春两季准备的,大雪来临之前,到车师国拿走贡品后,才会回去窝冬,车师国后台就是他们,压榨高昌的财物,也是进献给他们的。

吕布占据车师后,早就想去收拾这股匈奴,一直被张易拦住“与其到莽莽荒原里寻找分散的匈奴牧民,不如先准备好战场,守株待兔等着他们过来,反而可以一网打尽。”

今年天气反常,西北的霜冻较迟,一直等到十月底,匈奴人才过来,两万不到的骑兵,在张易眼中不够看,冲到西域可是不小的力量。

匈奴人猫在北面荒原中放牧,沿途都被张易的斥候封锁,他们根本不知道车师已经被张易灭了,留老弱在山坳里等待,两万骑兵冲过来,大摇大摆就进了伏击圈。

等吕布打着戊己校尉的旗帜,挡住他们时,他们看看只有几千骑兵,这些狂妄惯了的匈奴人都露出狰狞的笑容。也不怪他们轻视,因为排住前面的骑兵,都是来自高昌垒,张易为了照顾他们才收下,从大小孩到中老年人总共才两千人,就是他们这种参差不齐的骑兵,让匈奴人觉得可以一战而下。

汉匈是几百年的世仇,因为隔着鲜卑,他们无法去中原肆掠,就一直留着高昌垒撒气,还让代理人车师国牢牢看着高昌垒,让他们每年来割肉。

戊己校尉这面旗帜,老一些的匈奴人都很熟悉,只是好多年没有见到了,这次见到高昌垒又打起戊己校尉的旗帜,他们只是觉得好玩。

高昌垒真能抗衡他们,也不至于被压榨几十年,他们是生活在雪原里的狼群,血腥才满足他们的本能,温顺的高昌垒让他们感到无趣,现在能让年轻一代磨磨爪牙,他们感到非常满意。

“年轻的雄鹰们,该你们起飞了,让高昌垒人再次俯伏在你们马前吧,这是他们的宿命,也是你们的使命。”

结果,匈奴的年轻人还没集结完毕,周围就传来沉闷的马蹄声,然后他们就看到铺天盖地的汉骑从两侧蜂拥而来。

三面被围,人数还这么多,那么对手就不仅仅是高昌垒人,匈奴首领见机很快,吹起牛角号,所有匈奴人回马就跑,结果看到远处丘陵后,又冲出一支骑兵,刚好断了他们去路。

几支骑兵后面都是烟尘滚滚,看不清有多少骑兵,牛角号再次响起,所有匈奴又调转马头,往戊己校尉的旗帜冲去,他们显然认为,戊己校尉旗下的高昌人是最弱的软柿子,只要踏过戊己校尉的旗帜,就能冲出包围。

他们是牧民也是猎人,再凶猛的野兽被他们围住后,就难逃一死。他们渴望战斗,却不希望被围在中间战斗。

结果,他们没冲多远,前面的骑兵就停下来,因为高昌垒骑兵已经后退,露出背后狰狞的木拒马,匈奴人很快就乱成一团,因为四个方向的骑兵都在后退,刚才漫天的烟尘,就是骑兵翻起埋在土里的木拒马扬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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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雇佣军

这就是张易在匈奴人必经之处,预设的战场,他在接待西域使臣,手下骑兵却没有闲着,因为这里都是松软的黄土,无法挖掘陷马坑,这种用杂木钉起来的木拒马千奇百怪,粗烂不堪,从土里拽起来后,唯一作用就是阻挡骑兵冲刺。

等围着的骑兵都下马,拿出弓箭排成人墙后,这几排乱七八糟的木拒马,就是匈奴骑兵无法逾越的天堑。

匈奴首领的牛角号又响起来,他们全部掉头往回开始冲刺,因为最后截断他们归途的骑兵人数只有最少,拉起的木拒马也随稀疏,只要用前锋重开包围,他们就可以兜转回来,让汉骑尝尝匈奴骑兵冲刺的厉害。

归途是张易亲自率领的铁血营,全部来自于擂台武士,两石弓是标配,射程在一百米,抛射可以到一百五十米。平时练习的还是不管准头的速射,见到匈奴人冲刺,直接就连续拉弓射箭,结果一壶箭还剩一半,射程内已经没有还骑在马上的匈奴人。

这些冲过来的匈奴人也射箭,弓力弱得让张易感到诧异。

他记得书中记载,匈奴弓箭都是铁三棱锥,威力极大,他才会弄出这么多木拒马阻挡匈奴骑兵靠近,结果眼前的匈奴人居然用骨箭簇,加上马速,射程也不超过一百米,被他们射倒前,匈奴人的箭雨刚刚落到木拒马位置,已经弱得连木拒马都刺不穿。

匈奴首领已经胆怯了,连最少人的拦击都冲不破,其他方向不仅木拒马更密,人也更多,他压根不想去试试,因为就刚才一轮冲刺,他们就倒下几百勇士,至少五千匹战马受伤,只要再冲几轮,他们就无马可骑了,离开了马匹,他们在汉骑围捕下,就是待宰的羔羊。

匈奴人在中间空地聚集,经过一阵混乱后,纷纷开始下马,然后抛弃弓箭和腰刀。

张易准备一个秋天的战斗,最终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他们首领是谁?不管大小都带过来。”张易叫来车师国的通译,让他进里面去,召集匈奴首领来问话。

车师国的通译也不敢离木拒马太远,远远一阵喊话后,匈奴人就分开,有几个衣着明显华丽的人走过来。

等通译带着他们来到木拒马前,一问后张易哑然失笑。

这点人口窝在冰天雪地里,居然单于,左右贤王都有,还有个是单于的大儿子小单于。

张易通过车师国通译,和他们反复交流,甚至有些话要问好几次,才了解清楚。

这帮匈奴人是很古老的游牧大部落,以前也不叫匈奴,一直居住在栽桑湖附近,因为环境限制,他们人口基本就在五万人上下浮动。

匈奴强大后,他们就自称是匈奴,鲜卑强大后,他们又自称鲜卑,因为他们谨守冰原上的祖居之地,也没有人去抢他们地盘,匈奴迁徙后,他们也不会跟着走,一直偏安在西域边上作威作福。

因为张易并没有让他们空手列队出来,匈奴人还聚集在圈子里,也没有更多举动。

张易让人绕过去把吕布喊过来,对他说:“对这种混子部落,杀掉也没有意思,他们装备差,打仗却很勇猛,有他们挡在冰原上,西北更野蛮的部落也过不来。你可以和他们互市,再和他们达成协议,每年出雇佣他们一千勇士,开春后雇佣过来,替你们打头阵,草黄后让他们带着粮食回家,他们有人战死,记得如数付给酬金,还要再给一些抚恤,就能一直用他们。”

吕布一听,当然很高兴,笑着说:“这是找他们当打手啊,我一定记得付酬金和抚恤。”

上次佯攻车师国时,他的戊己校尉府已经战死十几个,还有几十个受伤,今天一战,全靠张易计划周密,还请亲自带着铁血营引匈奴人冲击,他们只能在对面远远看着,通过望远镜,他也看出这帮这帮匈奴人悍不畏死,如果冲着戊己校尉阵地冲过来,他们肯定做不到零伤亡。

孤悬海外,手中就这么点人,他既不愿前锋营战士死亡,也不愿高昌垒人死亡,以后如果有匈奴人帮他们打头阵,出点粮食就能打击对手,他当然愿意。

因为这帮匈奴人太凶悍,张易又关照吕布:“前几年最多一千,在他们请求下,可以多带一些,两千是最高数字,你们得压得住他们才行,一定要记住,恩威并用才能在西域树立威望。”

吕布立刻说:“不用,有一千人打个头阵就够了,仗全让他们去打,我的人闲着会打不动的,再说了,钱都拿去雇佣他们,我拿什么赏赐给手下将士。”

张易点点头:“就是这个道理。人手不足,就去鲜卑人那里,再雇佣一些人,控制西域还得懂得制衡,不能让他们某个势力强大起来。记得把张辽留在身边,这小伙子有头脑,本来我想带走的,可你这里太重要,还是留给你用,有事多跟张辽商量。”

张易对吕布有知遇之恩,但他开头并不太服气,跟着张易两年,曾经雄霸河套的鲜卑人,已经灰溜溜逃出关,几万人的车师国,兵不血刃就灭了,现在又逼降几万人的匈奴部落,这一切都是他亲眼所见,对张易早就变得心悦诚服。

张易把西域北线交给他,吕布就觉得重任在肩,根本不敢忘记张易提点的重要方略。

嘱托了吕布后,张易才把车师国通译叫过来:“你告诉他们,这次他们兴兵来犯,教训已经给他们,剩下的人就不杀了,还有外围的羊群老弱,汉军随时可以去抓来,问问他们拿什么赎回自己。”

匈奴是游牧,来车师仅仅是回程前收个账,张易俘虏这些匈奴骑兵后,留着外面的老弱妇孺和羊群,同样是汉军的战利品。

让吕布和单于一通讨价还价后,单于答应,受伤的马匹全部留给吕布,以后每年出一千人帮汉军打仗,十年为期限,粮草和箭羽由汉军提供,然后在他们再三请求下,吕布也同意他们的互市要求,盐巴和麦子都是他们过冬需要的,满足供应,让他们用羊皮来换。

等张易带着汉骑,押着他们回到老弱休憩地时,坤字营战士已经把他们的老弱都集中在一起看押着,仍由羊群乱跑。

张易要让他们知道,汉军完全可以把他们灭族,却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因为最后是吕布和他们谈判的,单于以为天神一样的吕布才是汉军首领,趴下来亲吻了吕布的战靴,表示一定遵守诺言,开春就把最勇敢的小伙子送过来。

看着匈奴人抬着尸体,唱着悲凉的歌声远去,张易对吕布说:“不让他们体会到深入骨髓的疼痛,他们是不会臣服的。虽然是赔偿协议,以后打胜仗时,记得分点战利品给勇士带回家,还有战死抚恤也不能忘,让跟着你的战士尝到甜头,他们族人都愿意来帮你战斗,这比被迫来参战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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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天下之大

张易回到交河城没多久,去敦煌的路就断了,漫过膝盖的积雪,没有人敢远行,尤其是在广袤的西部。

好在交河城经过坤字营扩建后,不仅地方宽阔,生活还非常方便,关键是住在地下城市里很温暖,让从会稽来的文职人员并没有感到不适,反而觉得雪景很美,一个个很兴奋。

他们是张易调来辅佐吕布的,互市和收税要求大量会计人才,而吕布手下大多不识字,如果雇佣当地人,迟早会弄得一团糟。

会稽来的年轻人,几年后就回家另有任用,因为家族羁绊,这些人不会留在西北,想升迁,行事也不敢过分。

张易借朝廷轮换制,在会稽和敦煌进行异地轮换,只要形成制度,江南的官员都会在西域得到锻炼。

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这些官员来西域任职,不仅有了从军经历,一路上所见见闻,也能让他们大开眼界,胸中有世界后,更能理解张易的执政理念。

张易的士兵必须冬练三九,这些会稽来的年轻人也不例外。在他们影响下,戊己校尉府也没有猫冬,跟着坤字营一起,把交河城外扩充出很大的面积,原城门已经变成内城门,新的城门不仅高大厚重,还在三里之外的丘陵上。

因为以后还会有匈奴士兵来这里,甚至那些驯服的车师士兵也会驻扎在这里,张易就弄出这种内外城格局。

驯服车师士兵的方法,张易又给吕布等人上了一堂大课。

车师人投降后,整个青壮都被迁到高昌垒,做的都是开河垒城的苦力活,就在劳动中看表现,老实憨厚,任劳任怨的首先被选出来,让他们当起监工。做监工合格的继续做监工,不合格的都被带回交河城,参加这里的扩建工作,如果他们确实是憨厚人,等扩建结束后,就被选入新兵营,可以和家里老弱住在一起,正式成为戊己校尉府的军士。

“这些征战抓来的士兵,精明强干的不能纳入军队中,因为他们破坏力也大,身处边关重镇,手下最怕有首鼠两端的人。”

张易不仅教他们驯服车师人,在规划城池时,张易还对吕布张辽这些将军灌输用兵之道:“将士们都刚娶了老婆,家都安在内城里,这是为了让你们安心驻守才从权的,但是不能懈怠,训练一定不能耽搁,而且还要去外城训练,记住,外族士兵的训练不做要求,不同种族的驻扎区域要分开,你们也不要和他们一起训练,汉军不仅要威严,还得保持神秘感,这样他们想反叛时,才会有顾忌。”

因为要让他们独当一面,因此张易诲人不倦,能教的都教给他们。

一个冬天训练下来,吕布军团已经有了明确的制度规划,张易临走前,除了关照他们要多读书,多写信,并没有再废话。

踏着残雪回到敦煌,听郭嘉讲述完这里情况后,才知道他去北线期间,郭嘉兵不血刃就把西域南线布置好了。

“慕容走了南线,和连的人马成了汉商的护卫,这么安排比我规划的还好,让陇西商人多在南线开店,行商的队伍也可以雇佣慕容的人马护送,就得多找些事情给他们干,把他们人马分散开,省得他们窝在一起没事干,歪脑筋打在商队身上。”

看着渐渐消融的冰雪,张易问郭嘉:“难得来一趟西域,等雪融后,我们走一圈西域,领略一下异域风情怎么样?”

“好啊,早就想去转转了,张骞出使西域,只说西面还有好多国家,万里之外还有个强盛的大秦,可哪里是尽头却没有说。”

“想知道吗?”

“很想,老师有书吗?借我看看。”

“老师身上没书,脑子里却有。”张易笑着指指自己的脑袋。

张易带着郭嘉来到外面一个大雪人前面,抽出典韦的宝剑,很快削成一个大圆球。然后凭着记忆,用匕首把七大洲轮廓画了出来,又从地上抓起泥土,把亚洲先抹黑。

张易不停点着黑乎乎的位置,笑着说:“这里是会稽,这里是金陵,洛阳,长安在这里,卢龙塞在这里,吕布在这里,我们现在在这里。”

张易削雪球时,围过来看的都是高级将领,全都是张易的学生,看到张易点出大汉位置后,都惊讶得叫起来。

在黑乎乎一大块陆地上,辽阔的大汉仅仅占了两个巴掌大,这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认知了。郭嘉指着左边一点位置问张易:“这里手指宽的地方是西域,再过去是葱岭,大食,大秦在哪里?”

张易又用匕首标出大食的位置,然后又在很远地方花了个扁扁的圈:“翻过葱岭,还得走很远才到大食,去大秦要绕过这个海,在海的对岸才是大秦。”

“大秦人住在海上吗?”典韦看张易已经指到白色区域。

“谁说的?这里,这里,这里,都是大陆,只不过被大海隔开了,我在东莱建设海港,就是要造大船去这些地方。你看,翻过葱岭就是天竺,我们从会稽出发,乘船从这里绕一圈,也能到天竺,距离比从西域绕要更近。”

张飞直接用手在会稽到天竺划了一条直线:“这里都是陆地,那我们怎么不直接过去?”

“哈哈,从会稽到金陵,我们都要绕山路走,也没见你走直路,从这里过去的山更大,最高的山有十几里路高,上面终年积雪,你怎么翻过去?就算没有山,也是莽莽雨林,里面根本没有人走过。”

“没人走过,你怎么知道?”

“哈哈,我就是知道,我师傅是得道高人,会飞的。我教你们的功法,一定要认真练习,等练成后,也能腾云驾雾,从这里回金陵一天就到了。”

他们在海岛上,早就听说张易得自异人传授,因此肚子里的才学,才会包罗万象,只是张易从来没说过,他们也不敢问。

现在亲耳听张易说师傅是会飞的仙人,一个个都点头应允:这么厉害啊,难怪什么都知道。

在他们震惊之时,张易已经把其他几大洲都用泥灰抹黑。

郭嘉指着张易抹黑的一个小点,问张易:“这是我们读书的海岛吗?”

“不是,这是澎湾岛,就在你们读书的岛南面,你们读书的岛屿太小,只能画这一点。”说完,张易在钱江外面点上几点。

郭嘉又指回西域上面问:“西域外面这么大,都没有人吗?”

“有,有很多人,都像我刚刚在这里打过的匈奴人,全是游牧部落,真要让他们跑过来,就是大灾难。所以我准备从海洋绕过去和他们接触。他们没有大船,就找不到我们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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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质帝驾崩

张易一直在赶胡人出关,他们受张易影响,也不希望胡人到大汉来,因此一下子就理解张易大力发展船舶制造的原因。

“回金陵后,末将愿意去海军。”

一直在边上默默看着的关羽,忽然对着张易行军礼。

在海岛上学习时,张易就对他们讲述过海军,可是他们更愿意当骑兵,总觉得骑兵快捷,可以长途奔袭,见到张易画出这么大版图后,才知道跑得最远的是海军,一直被张易困在洛京的关羽,随即就请缨去海军。

这次从洛京出来一直到车师,关羽一直跟着张易出战,虽然连打胜仗,却让他很不过瘾,因为他除了骑马跟着张易到处乱跑,就没干别的事,甚至都没有亲手砍死一个敌人。

“好,回去就给你一艘大船,让你先当提督,等船多了,就率领船队绕着海岸线建立港口,港口越多,你们就能走得越远,最终把这里的所有大陆都走遍。”

张易说完,一脚就把刚才的大雪球踢散了,然后正色对这些高级将领说:“刚才你们看到的,就是真实的世界,我们生活的地方,其实是个球型,样子就像刚才的雪球,只是很大,绕一圈有八万里,这些都是军事机密,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不要对外宣扬,因为你没办法证明,但是我的话,海军船队会证明的,时间也会证明的。”

彻底把圆球踩扁后,张易看着他们,严肃地说:“外面的世界很大,我们不要紧盯着大汉这巴掌大的地方。在大海没有通航之前,西域就是大汉通往世界的窗口,你们能看到各式各样的长相,都是生活在地球上的人类种族,别看他们人少就轻视他们,在西域外面,他们还有无数的同胞,我希望你们去了解他们,却不希望他们来了解我们,这就是我为什么要驱赶他们离开的原因。”

大汉外敌基本被肃清,张易才会给他们讲解外面的世界,就是不希望他们松懈下来。

还没开始的西域一圈游,被高顺的信使打断。

风尘仆仆、浑身冻伤的信使见到张易后,只说四个字,就昏过去。

“皇上驾崩……”

张易在城楼上,见到这个直冲关门的信使,就感到不妙,结果听得消息后,就觉得心头一阵钻心的疼,然后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如果不是典韦一把抱住张易,他直接就会从城楼上摔下去。

质帝因为从小修炼,心思纯朴,对张易是真正交心的好,将心比心,张易才会卖力地替他梳理边疆,他们虽然是君臣,其实更像挚友,张易确实想安宁下来后,就陪着他一起修炼的。

可惜造化弄人,转眼间就阴阳相隔,坚强如张易,也受不了这种打击。

张易悠悠转醒后,见到隔壁担架上的信使已经被人救醒,就让人放下自己,问:“到底什么情况,说清楚点。”

“开春后,五原县捕头老宋押送马贼去银川,见到有大队士兵从西门进银川,就上去打听吕布等人消息,结果没打听到吕布消息,却得知他们是居延海的军队。老宋觉得诧异,就去城中打听,结果又听说,银川城中的外地商人都被关进骠骑将军府两个月了。”

张易立刻问他:“皇上驾崩很久了,因为有人封锁消息,所以才没有消息传过来?”

“是的,老宋得到消息,立刻出城,结果遭到守门的士兵阻拦,被他们杀出一条血路,才逃回五原县,于是高县令带人去朔方郡打听,才得知皇上驾崩,京师已经派人招皇甫嵩回洛京清君侧。”

“清君侧,这么说,皇帝是猝死,没有指定继任者?”

“这个不清楚,高县令听说皇帝驾崩后,立刻就派老宋带人走大漠绕过来给将军送信,他知道大路上是行不通的,结果路过居延海时,又被汉骑追击,老宋知道一起跑,肯定走不掉,就让我们各自分散往这里跑,不管谁先到,只需报告皇上驾崩就行。”

再问也没有更多消息,张易就让人带信使去治疗。

这个信使是从雪地里一路跑过来的,虽然没有遇到拦截,却吃了不少苦头,好多地方严重冻伤。

张易命人封锁消息后,就召集众将议事。

“皇上驾崩,却有人对我封锁消息,你们说一说,是哪方势力会对我们封锁。”

“士族捧起来的皇帝,肯定会对我们封锁消息。”

“应该是宦官捧起了的皇帝,才会对将军封锁消息。”

……

结果一阵议论后,众将才发觉,不管洛京城里哪一方得势,都会对张易封锁消息。

郭嘉忽然问张易:“关陇世族也参与进去,将军觉得他们会帮哪一方?”

“关陇世族,既不是宦官集团的人,也不是士族的人,他们和勋贵关系密切,洛京勋贵很多,却没有兵马,因此他们要清君侧。”

“和卑职想得一样,皇甫嵩是勋贵,所以找皇甫嵩回京清君侧,却撇下将军。无非是将军回洛京后,就没有其他人什么事情了,因此他们要让皇帝坐稳位置,拿到北军控制权,大局已定后,才会让将军知晓。”

“所以,现在宝座上的人是宦官集团扶上去的。而且很可能就是何进妹妹所生的双胞胎。”

“卑职就是这么想的,虎牢关有何进一万大军,长安城有曹操一万大军,宦官集团既占先手,又有后援,只要北军不动,没有人和他们抗衡。”

“卢植有三营北军,却不是宦官集团的人,可能凶多吉少了。”

“不一定,将军忘了有儿子的后宫嫔妃,何进妹妹职位最高,卢植就算不喜欢宦官,也不会阻挠,他能坐稳卫尉,应该和宦官关系没那么差。”

“那现在就是何后当政了,难得没有凶手?皇帝明明春秋鼎盛,为什么就会驾崩呢?”

见到张易说皇帝春秋鼎盛,郭嘉立刻反驳:“呃,陛下今年已经五十有六,子女九十五人。”

他不知道皇上练习道家功法,只当皇帝沉溺后宫,因此皇帝五十六岁驾崩,他并不觉得诧异。

“你们不清楚内幕,皇上已经驾崩,现在和你们说说也无妨,陛下从小修炼道法,功力深厚,王越名义上是带刀护卫,其实是陛下的剑法陪练。每次我去乾坤宫,大部分时间,都是陪皇帝练习剑法,出洛京前,我们还切磋过,我根本不是他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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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骠骑回师

听说皇帝这么厉害,众将都大惊失色,他们大多见过皇帝,只看出文弱儒雅,根本不知道皇帝是绝世高手,但是张易既然这么说了,那皇帝确实算是春秋鼎盛。

“有没有这个可能?吕常知道失去信任,才铤而走险,对他来说,食物下毒应该能做到吧?”

“食物上动手不可能,皇帝食物是段圭安排的,每次用膳前都是张让亲自品尝的,有张让把关,没有人能下毒。就连慢性毒药都不可能,因为张让要体弱多了。”

张易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却不好说出口,于是下令“安排启程,铁血营和坤字营跟我回京,其他营按照既定方略,继续驻守西域,本将军回京一年后,就安排轮换。”

几天后,张易带着五千人冲进酒泉城,结果这里守将来自并州,统领的是银川整军时淘汰下来的五千辎重兵,除了对还没有商人到来感到着急外,对洛京的事情一无所知。

张易并不奇怪,他安排人选时,就考虑过,在酒泉驻守的是无背景之将,除了张易,谁的账都不买,要封锁张易,就不会传递消息给他们,而居延海和银川的校尉都是关陇世族的人,他们显然接到家族命令,才会参与堵截。

“皇帝驾崩,新皇已经继位,本将军被招回京,你们继续谨守酒泉,按照规划行事,没有本将命令,不得擅动。”

并州来的守将出身行伍,是因为练兵好,才被张易提拔为校尉,他对皇帝驾崩没有多少情绪,对张易命令却不敢违背“诺,末将遵命。”

从酒泉离开,张易没有走西凉,而是带兵来到居延泽,原本以为会人去楼空,结果居延泽还剩下一营士兵,张易招陇西李家的校尉问话“还有一营人马什么时候离开的?”

“一个月前,陈校尉带着兵马离去。”

“你知道多少?为什么没走?”

“卑职只知道洛京城新皇登基,家主让卑职按兵不动,等将军回归再处理。”

“很好,继续守备居延泽,没有本将军命令,不得擅自出兵。”

看来陇西李氏也得到消息,但他们已经靠上张易,因此选择置身事外。

对关陇李家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当皇帝没有关系,只要跟着最能打的张易,就能保证家族平安。

银川两营也都是陇西家族的,既然已经参与进来,就算留下也不会贴心,张易又不想去撕破脸,因此直接带兵从居延泽来到五原县。

看着五原城外的战乱痕迹,张易以为失守,立刻指挥兵马围了上去。

结果出现在城头观望的是高顺,见到张易旗号后,随即就打开城门。

请张易入城后,就一五一十把打探到的消息禀告张易。

“卑职自从派老宋去送信后,又找人四处打探消息,最终从雁门关了解到,皇帝是暴毙的,洛京城却没有发生冲突,先是卢植带着勋贵士族,拥立皇后之子登基。”

“慢着,皇后哪里有孩子?还是新立的皇后?”

“这个卑职不清楚,只知道小皇帝刚登基三天,就有人从长安带了一个小孩去洛京,被重新拥立为皇帝,然后就有关陇世族来朔方郡,找皇甫嵩进京清君侧,要杀的人名字叫曹操和何进。”

张易和郭嘉猜中现在的皇帝,却不知道之前还有波折。

“洛京卢植军权最大,所以才有能力从皇宫中找个孩子继位,皇后是后宫之主,后宫的孩子都是她子女,因此先立的小皇帝的外公家肯定是勋贵。”

“看来就是这样了,城外战火痕迹是关陇士兵来攻城吗?”

“不是关陇士兵,是草原上来的胡人,大约一万多人马,被卑职挡在城外四天,又出城夜袭一场后,他们才逃窜。”

“就凭城中五百兵马,你不仅守四天,还敢夜袭?”

“五原县这两年又有不少老人回归,还带来不少邻居亲戚,现在五原县有一万八千多人,能上城守卫的有三千多人,卑职见胡骑懈怠,就带领七百青壮出城夜袭,斩获一千三百多首级。”

“壮哉,以后你带的兵,就叫陷阵营,给你三千名额,骠骑将军府校尉,兼领五原县令。”

“五原县没有三千人,能上城的,大多数达不到将军标准。”

“敢上城就算,可以先给他们名份,退役后也有个好出身。”

高顺立刻捶胸敬礼“诺。”

骠骑将军府军士待遇高,退役后同样有安排,张易要抬举五原县各家人,高顺当然很高兴。

“知道是哪里来的胡人吗?”

“这个季节出来抢劫的,都是草原上的马贼,大多数是鲜卑人,因为抢劫了鲜卑同族,也不敢跟檀石槐走,这次逃窜后,卑职要谨守城池,没有追击。对了,老宋他们没跟将军回来吗?”

“吾只见到一个曹元,因为浑身冻伤,留他在敦煌养伤,其他人没有消息。放心吧,另外十四人,本将军会救出来的,在大汉没有人可以杀我的军士。”

三天后,张易率领五千骑兵,全身缟素离开五原县,目标雁门关。

雁门关守将徐荣,原来是段颎手下将士,轮换时走了张让的路子,被抬举到雁门郡守,见到张易大军入关,很远就迎出关门。对这些久在边关的将领来说,张易致力于敉平边疆,是他们的楷模。

寒暄过后,张易从徐荣这里又得到最新消息“洛京的铁血营已经进驻颍川,一同离京的还有十二营北军。”

“哦,十二营北军离京,都去了哪里?”

“跟铁血营一起去颍川,现在分散驻扎在豫州南部各郡。”

郭嘉听完,笑着对张易说“北军离京,必须要虎符才能调动,能拿到虎符的,只有张让,所以铁血营才护送张让离京,停驻在颍川以待将军。”

“有王越和铁血营接应,张让确实能带出十二营北军,停驻在豫南,就守住扬州的门户,应该是戏志才的谋划。”

“三万多北军进可攻,退可守,把青州,徐州和扬州都笼罩在后面,确实是戏老师的手笔。”

戏志才荀攸这帮人在海岛上学习时,还兼任老师,郭嘉年少,一直称呼他们为老师,不过都要带着姓氏,不带姓的老师特指张易。

张易从雁门入关,到太原时,却遇到皇甫嵩,见到张易大军到来,皇甫嵩立刻下马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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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壶关徐晃

皇甫嵩是张易举荐的朔方郡守,却不算张易手下,看他样子听狼狈,肩膀上还裹着伤,因此张易连忙搀扶起来“义真何故如此?”

“车骑将军卢植相招勤王,末将只能出力,可大雪堵路,军情紧急,卑职无法汇报将军,就留一个军候固守驻地,待雪融后给敦煌送信,结果末将过壶关时,却被伏击,全靠兵士用命才逃脱性命,只能留在太原整编。”

“太原守将呢?”

“太原守将孙坚早就投靠吕常,得到消息后,就尽起太原兵马入京,卢帅就是被他和曹操夹击,才对末将求援的。”

“哦,卢植现在何处?”

“末将只收到卢植要求勤王的书信,之后被隔断交通,无法探知卢帅近况。”

“壶关守将是谁,居然让义真损兵折将?”

“曹操手下偏将徐晃,手下只有一千人,其人悍勇无比,居然前出壶关埋伏,卑职急于勤王,轻骑直进,结果过山谷时,上面弓矢碎石齐下,伤了卑职大半人马,徐晃带人从谷口拦截,末将死战得脱,卑职无力再攻壶关,只能退回太原固守。”

曹操的五子良将,张易之前也派人寻访过徐晃,可惜一直没有找到,想不到已经跟了曹操,还一战成名,一千步兵就把皇甫嵩三千骑兵打残了。

“太原地处要隘,颇有钱粮,既然他们不要,义真以后就是太原郡守,给我牢牢卡住这里,朔方郡我另行派人去守卫。”

“诺。”皇甫嵩立刻敬礼。

相比于荒凉的朔方郡,太原郡要繁华得多,还有边贸优势,对皇甫嵩来说,这里才是大展宏图的地方。他急着回京勤王,就是要上高枝,被人挡住后,就回转太原,一直不肯离去,未必没有霸占太原的心思。

太原有皇甫嵩这个悍将镇守,可以策应雁门关,也能协防河套地区,张易索性自作主张,遂了他意思。

五天后,徐晃看着壶关下全身缟素的五千骑兵,就在关城外五百米开始扎营,大有不放他们进关,就在关下慢慢等的意思。

“将军,怎么办?”边上军候小心地问徐晃。

只看白色缟素下露出的赤红袍铠,他们就知道关下面是张易的铁血营,全大汉独一无二的制式军装。

“距离曹将军命令封锁的天数还剩35天,我能怎么办?”徐晃也感到郁闷,张易来得太快了。

张易在西域,两派人都参与封锁,至少等柳芽抽条时,张易才能得到消息,按照曹操等人预计,张易至少要到四月份才能进关,而且是从长安进关,并没有吩咐徐晃,遇到张易要怎么样。

他伏击皇甫嵩时心安理得,因为皇甫嵩擅离驻地,还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相当于是乱军,人人得而诛之。

张易的军队就麻烦了,大汉境内都是骠骑将军的辖区,没有擅离的说法,而且张易全军缟素,是回洛京奔丧的,他没有理由阻挡。

军候小声嘟哝一句“下面是铁血营。”

铁血营就是骠骑将军的部曲,言外之意就是铁血营到哪,张易就在哪里。

“曹将军给我的命令是五月前,任何人不得入关,没说例外。”

“曹将军来信说,骠骑将军要到初夏才会回归。”军候显然不喜欢曹操,他们这些军户子弟,从来就没喜欢过宦官,而曹操是宦官的孙子。

“曹将军对我有知遇之恩,又有军令。”

军候梗着脖子,说了一句“曹将军听到骠骑将军聚将鼓声,也得进账听命。”

他是徐晃的族弟,也是徐晃的部曲军候,事关家族生死的大事,他不能不提醒徐晃。

徐晃站着城楼阴影处,只需看着下面的五千大军,忽然笑着说“下面就没有任何旗号,你们怎么知道来的是骠骑将军的铁血营?”

徐晃又对军候说“吾头痛难忍,要回账休息,天塌下来都不要喊我。”说完就匆匆下楼,然后上马一溜烟跑了。

关内徐晃难办,靠装病躲起来,关外众将也觉得郁闷。

壶关不开门,张易下令靠关驻扎后,就让人把旗号都收起来,自己进了军帐里,和郭嘉下棋,还让典韦挡在门口。

铁血营老兵从来不会质疑张易,因此扎好营地后,都优哉游哉坐在各自的羊皮睡袋上,开始玩二十四点。

张易的军队出征时,不得玩牌九,麻将这些风行大汉的赌具,却不禁止玩二十四点,因此铁血营将士,全部用银牌代替玩二十四点的竹筹,行军打仗都揣在怀里,休闲时玩几把,既是赌具又是筹码,连军法官都无法管。

铁血营安静等待,坤字营小将却没这耐心,在黄叙等人的带领下,全营将士就在关城门外就地挖土。

等郭嘉输棋后,郁闷地从军帐里出来,才发现壶关城外五六十米,多了一个大土堆。黄叙等人就站着土堆上,各自拿出望远镜俯视关城守军,还对壶关守军评头论足。

“看什么呢?这么起劲?”

黄叙等人听得背后有声音,才发现郭嘉也爬了上来,连忙把最高位置让出来。

虽然郭嘉岁数最小,还只是六百石的文书从事,他们却不敢怠慢,因为张易的大帐,只有郭嘉可以随意进出。

“我们在看对面的士兵,哪一个最脏,意见一时不能统一。”

“不好评判啊。简单啊,数数他们头上,哪个虱子最多不久行了。”

黄叙凑过来“哎,奉孝,你说老师要干嘛呢?他们不让进关,就让我们等着,还把旗帜都收起来?”

“你悠着点啊,这里面有大鱼,老师挺喜欢的。”

黄叙立刻会意“噢,难怪呢。好了,堆了这么一堆土,今天坤字营的训练也可以收操了。”

转身又对其他将领说“都下去吧,吃完后,让士兵洗洗干净,好好休息。”

等其他人都下去,黄叙又问郭嘉“这徐晃什么来路?值得老师这么待他。”

“你是去会稽看病后留下的,我是老师碰到后带去的,子龙他们是老师派人去找到的,这个徐晃也在老师的名单上,只是去的人没有找到,既然碰上了,你说老师会罢手吗?”

“哈哈,老师出手,那他就没跑了,你说这名单是怎么回事?”

“老师的老师是仙人,能掐会算,上知前年,下知百年,老师当然也会算,哈哈,天机不可泄露,不说了。”

“这徐晃确实有点厉害啊,能踩着皇甫嵩上位。”

“是啊,皇甫嵩伏杀张角,一战成名天下知,想不到却在徐晃面前阴沟翻船,你们也要当心点,天下能人很多,一个闪失就丢了老师的脸。”

“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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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兵进上党

连着修整三天,张易看军士也歇得差不多了,到第四天清晨,才让他们把旗号亮出来。

卯时开始整军,张易对典韦说“擂聚将鼓。一刻种后,如果壶关不开门,就给关上射箭留书。”说完,把已经写好的书信递给典韦。

张易转头又对黄叙说“让坤字营准备好,午时开始攻击,告诉小伙子们,晚上我要在壶关休息。”

三天时间,徐晃坐卧不安,根本没有合眼,听到擂鼓声,才从卧榻上跳起来。

他自闭了三天,不仅没出门,连水米都没进,已经瘦得脱型了。

见到他终于出来,贴身军候立刻对他说“骠骑将军旗号已经升起来,擂的是聚将鼓,一刻钟不到,会以怠军论处的。”

“先弄点东西我吃,吃完我再去城楼。”徐晃知道,鼓声一响,他是无法再躲的。

张易已经等了他三天,让他对曹操已经有了交待,现在骠骑将军旗号竖起来,又敲响聚将鼓,就是催他开关出城。

徐晃吃完一碗羊汤,又梳洗干净后,才穿上甲胄,爬上城楼。

值守小校刚从关城里跑下来,见到徐晃,就把手里一支箭书递给徐晃。

徐晃打开书信,见上面写着“徐晃字号公明,闻军鼓不趋,可谓公乎?阻骠骑入京,可谓明乎?辰时不开关,壶关所有将士以叛军论处。”

徐晃见到信上面杀气腾腾的话,不由得晃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对跟着的军候说“开关,拿绳子缚我去请罪。”

徐晃出关,坤字营立刻冲进壶关,接手城防。

张易坐在中军账中,看着典韦带着徐晃进来,也不管他身上还绑着绳索,直接对他说“徐晃犯怠军之罪,降为军候,知道自缚请罪,允许戴罪立功,朔方郡皇甫嵩兵残将寡,无力镇守朔方郡,徐晃暂代朔方郡守。”

典韦抽出短戟,勾住绳索一拉,就帮徐晃割断绳子,徐晃立刻单膝跪下抱拳“罪将徐晃接令。”

“徐晃全起壶关将士,移驻朔方郡镇守,明日出发,这是朔方郡守印信。”

张易把太原指给皇甫嵩,用的是军令,收回朔方郡印信,就是给徐晃的,前提是徐晃开关投降自己。

“末将接令。”徐晃起身接过朔方郡守大印。

张易虽然说是让他戴罪立功,其实却升了他的官,还把他派到朔方郡,远离这里的是非,对于徐晃来说,这是最好的安排了。

“对了,公明知道卢植去了何处?”张易见徐晃接过印信,心中暗喜,就岔开话题问徐晃。

卢植被孙坚和曹操夹击兵败,张易非常担心他的安危,徐晃是曹操麾下猛将,应该能有卢植消息。

“卢师归隐,已经去了金陵。”

“呵呵呵,一代大儒,没死就好,金陵确实是最适合他的养老之地。钟繇呢?”

“他们一起兵败的,也一起归隐,结伴去金陵了。”

卢植手下只有三营北军,被曹操、何进和孙坚两头堵住后,只能丢下兵马,好在他名满天下,曹操等人也不敢拿他怎么样,放他们去金陵,算是全了面子,就算张易回归,也无法说什么。

徐晃离开,郭嘉对张易说“洛京二十营北军,皇甫嵩当初带走一营,张让带走十二营,卢植三营被曹操等人收编,其他四营没被带走,应该投靠了吕常,洛京现在七营北军,加上曹操,何进和孙坚各领一万兵马,共有五万大军。老师不如先去颍川。”

“我必须先去洛京,不查清陛下真正死因,不灭掉幕后黑手,本将就辜负陛下知遇之恩。”

郭嘉看张易一定要闯龙潭虎穴,只能再劝“不如先派赵云去颍川,调铁血营和北军,去虎牢关和将军汇合?”

“赵云留守壶关,陈到送你去颍川,约束众人,谨守驻地,不得异动,我只带三千兵马去洛京,免得他们不敢撕破脸皮。”

“他们真要撕破脸皮,冒犯老师,众将鞭长莫及,悔之晚矣。”

“哈哈,奉孝关心则乱,放心吧,没有人能伤得了老师,他们也不敢招惹本将军。”

“报告老师,大军等在壶关外时,学生已经派人绕道濮阳去颍川送信。”

“你已经调大军围攻虎牢关?”

“老师可以责怪学生,学生只是调驻守颍川的铁血营去虎牢关外等待老师。”

“你呀,你去信后,他们怎么可能才来一千人?那就早点启程吧,免得起了冲突。”

张易留赵云所部接管壶关,自己带着四千骑兵,直奔虎牢关。

和皇甫嵩轻骑直进不同,有郭嘉在旁,张易想先走都不行,前锋陈到率领一千骑兵先走二十里,早就把前路肃清,随后才是铁血营两千人,后面是黄叙一千骑兵殿后。

大军到上党郡城外时,守城将士拒门不纳,还从城上喊话“将军捎带,带末将请示太守后,再开城。”

张易直接一挥手“进攻。”

坤字营立刻下马,先打开马袋,取出三截投枪拼接好,然后上马排成长蛇阵,直奔城墙冲去。到了近前,直接借马力,把投枪扔出。跟着铁血营就冲过来,行进中直接在马上拉弓射箭,然后就在城墙前绕圈射击。

铁血营的骑射功夫冠绝天下,他们弓箭都是瞄准城墙上沿射出,一下子就压制了城头守军,上党守军只有一千人,这个时候再城墙上的只有上百人,仅有几个当官的有弓箭,被铁血营压制得趴在城跺后面,根本不敢露面。

坤字营已经冲到城墙边,直接扑进护城河,很快游到城下,然后就顺着扎进城墙的短枪往上爬,一个个和猿猴一样,动作飞快。还有人就在城下手持短弩往上瞄准,只要城上敢冒头,直接就是弓矢招呼。

张易攻得太快,没等城中反应过来,坤字营已经爬上城墙,然后像猛虎一样把城墙上守军杀散。等他们打开城门后,铁血营直接冲进城市。

上党太守张杨骑着马,带着几百步兵匆匆往城门赶,结果迎面碰上铁血营过来,一阵弓箭射在他们前面,那些步兵立刻丢掉兵器,坐在地上等候发落,只留下张杨孤零零坐在马上。

张易刚好带人过来,典韦直接冲过去,把他从马上提起,拎着跑回来,掼在张易马前。

张杨倒是硬汉,被摔得七荤八素,还记得怀中的文书,摸出来后,才挣扎着爬起来,对张易说“大将军有令,着骠骑将军即刻回师西域,打通丝绸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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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功亏一篑

张易俯身接过军令,看了一眼后,直接丢在地上,然后笑着说:“我怎么不知道朝廷多了个大将军?何进明明是虎牢关校尉,现在居然敢冒充大将军,命令起本将军来,真是笑话,不知道只有圣旨才能给本将军下令吗?绑了。”

张杨还待要说,被拓跋树一拳把牙打飞,直接从腰间拿出绳子,先从嘴巴里勒了一道,然后才是四肢,最后用力一拉,张杨四肢往后攥起,被捆个结实。

张杨接管上党郡,才让人出榜安民,前锋斥候就回报,黄河对岸已经有大军到来,正在测绘河道,看样子是要搭建浮桥,因为对面没露旗号,不知是哪里的军队。

郭嘉笑着对张杨说:“呵呵,这个时候来搭浮桥,还不树起旗号的军队,肯定是铁血营和北军。”

“那本将军就静等他们过河吧。”张易说完,就在上党郡守府大堂上坐了下来,边上几个上党小吏,把一应文书都搬出来,送给张易查看。

两个时辰后,跟着郭嘉进大堂的,不仅有戏志才和颜良,还有荀攸和张让。

张易立刻起身,对张让一礼道:“兄长何故来此?”

张让按照辈分,是张易族兄,这个时候也不需要再隐瞒了。

“听说你到壶关了,咱家就提前赶过来搭建浮桥,迎接将军过河,哪知还是来迟一步。”

“刚好,刚好,我们也是今天才到上党。”

“听奉孝说了,坤字营一刻钟不到就攻下上党城,张稚叔连城墙还没来得及上,就被抓住了,他人呢?”

“哦,关在后院里。”

“他人不错,将军还是先把人放了吧。”

“哦,和兄长有交情?”

“嗨,咱家只和钱有交情,不过我欠张稚叔一个人情。”

张易转头对典韦点点头,才问张让:“陛下怎么就驾崩了?”

“天家驾崩前一直在乾坤宫闭关,足足一个月没有回后宫,忽然有一天,天家撞破乾坤宫屋顶,跳上天空,然后就站在乾坤宫屋脊上仰天长啸,当时声威震动整个洛京,当时看到的人都以为天家是天人下凡,宫城内所有人都跪下来,结果天家忽然就从屋顶上栽下来,等太医救醒天家后,天家原本丰润的脸颊,忽然就干瘪了,他们都说陛下是中毒,还把咱家抓起来,结果还是天家自己说他是筑基时功亏一篑,已经耗尽心血,和谁都无关。随后他就把虎符交给咱家,让咱家转交给将军。”

“谁继承皇位,陛下也没有说?”

“天家除了让人放了咱家,就是把怀中的虎符给咱家,其他什么都没做,就这么在乾坤宫躺了一天后,才闭眼。”

“王越呢?”

“王将军还守在乾坤宫灵柩前。”

“这么说,陛下还没出殡?”

“他们都抢着扶新皇上位,哪里还顾得上给皇上出殡。”

“皇后之子是怎么回事?”

“天家驾崩得很突然,皇后就把一个宫女刚生三个月的孩子,认作嫡子,然后就被卢植等人送上皇位,那个小宫女是皇后家族的晚辈。”

“何进妹妹孩子是怎么回事?”

“是吕常谋划的,咱家知道他们要捧何长史上位,知道洛京必有大乱,就请铁血营带着咱家,出城调动十二营北军离开洛京,驻扎在颍川等将军。咱家带北军出京五天后,曹操带着大军从长安送了两个孩子过来,何进也带着大军从虎牢关入京,随后就是新皇上位。

具体过程,卢植不肯说,路过颍川时,船都没下就走了,他气咱家没帮他,可天家让咱家把军队交给将军的,咱家怎么会交给他,更何况,当初绑咱家的命令,就是卢植下达的,咱家可不是以德报怨的人。”

“何进成了大将军,还下军令让本将军回师西域,怎么回事?”

“咱家听说了,卢植捧小皇帝登基后,就从吕常那里要走玉玺,交给皇后掌管,听说曹操攻进宫城后,皇后自缢,玉玺也不见了,他们无法下旨给将军,就让何大将军给将军下命令,不仅上党,周边郡县都接到那道军令,颍川太守也有。”

“玉玺不见了?所以现在小皇帝上位,也是不清不楚的?”

“嘿嘿,现在只要是天家的孩子,都能上位,就看谁兵多。”张让诡秘一笑,然后从怀中摸出十二个金虎符,递给张易。

张易接过虎符,在手里把玩片刻,又问张让:“对了,还有四枚虎符呢?”

二十个虎符,分属二十营北军,卢植手里三枚应该已经到了何进手里,皇甫嵩是带着北军去朔方郡上任的,手里也有一枚,还少四枚。

“去年有鲜卑骑兵入寇西凉,董卓抵挡不住,派人来京求援,天家记挂将军安危,派朱儁带着四营北军去西凉助战,一直没有回来,将军没碰到吗?”

“没碰到,本将军已经把鲜卑赶出阳关外,这次是从敦煌绕道雁门关回来的。”

“那是走岔了。”

张易问完张让,才问荀攸:“公达怎么会来?”

“听说陛下驾崩,学生就带着两个营回到寿春协防,却见到两师母带着两位公子回金陵,学生就回颍川省亲,恰好碰到奉孝书信到颍川,就一起来迎接老师。”

众将都怀着什么心思,张易当然清楚,只不过张易并不想再掺和进去,因此对他们说:“先皇的北军,既然交到本将手里,就是本将军的人马,先派一营去壶关,接替子龙回来,上党这里也留一个营驻守,其他就散开在豫州驻扎吧,公达把坤字营带回金陵,本将只带铁血营去洛京。”

荀攸立刻说:“万万不可,虎牢关必须在我们掌握之中,老师才能进洛京,铁血营是要进宫城的,洛京城门口也得有一个营才行。”

十二营北军,被张让带来六个,还有荀攸的两个营来了,张易知道他们大军云集,不会任由自己冒险,只能说:“那行,我们就兵发虎牢关,回京给陛下送葬。”

陛下是筑基失败而死,根本没有凶手,张易不需要报仇,却需要把陛下安葬好才行。

虎牢关守将程普,是孙坚的人,见到张易带着大军回归,直接打开城门,恭迎张易入关。

张易也没客气,进了关城后,就撵走程普:“德谋可以回京交差了,虎牢关以后由本将军驻防。”

程普是老成之人,他只有一千士兵,无力抗衡张易,立刻抱拳对张易行礼:“诺,末将遵命。”随后就开始整军离开。

看着程普匆匆而去的背影,郭嘉转过来问张易:“老师,虎牢关怎么会只有一千人马?”

荀攸也狐疑道:“程普的士兵早就打点好行李,好像就等着把城防交给我们一样?”

“看来洛京有变。”

“老师,我们怎么办?”

“按照计划执行吧,公达带着所部,加上四营北军驻守虎牢关,本将带铁血营去洛京,坤字营绕了大半个大汉,还没进过洛京,也去见见洛京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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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筑基丹药

从虎牢关到洛京城,途中没有任何兵马阻拦,张易进洛京城时,南门守将早早就把城门打开,而且对坤字营上城防守,也没有异议,他们只有两百人,见到坤字营上城防守,好像都松了一口气。

看城中好像也不是兵荒马乱的,张易更加纳闷,就把城门守将叫过来“说说吧,你是谁的部下,洛京城怎么回事?城中兵马哪里去了?”

“回禀将军,末将是司隶校尉曹将军的部下,西凉董卓进犯长安,已经打到潼关,何大将军和曹将军都带着大部人马去潼关增援孙将军。”

“西凉董卓进犯长安?来来来,你给我详细说一说。”

这个城门守将知道并不多,不过张易也清楚,为何洛京城防空虚了。

今年开春时,董卓带着四万西凉铁骑忽然就出现在长安城外,因为有内应,兵不血刃就占领长安城,等他们冲向洛京时,却被孙坚在潼关挡住,潼关现在已经打了两个多月,何进和曹操都带着大队人马过去了,洛京城里除了宫城里有五百卫士,其他就是各城门口有五百守军。

因为驻扎在颍川的北军是主动退出洛京城,他们不愿敌对,因此放松了虎牢关这些地方防御,结果张易出现太快,洛京城刚从程普口中知道张易到了,张易就紧跟着程普后面进了洛京城。

程普也增援潼关去了,他知道留下也挡不住张易,不如去给孙坚助战。而且,洛京城交给张易,他们不会有危险,董卓的西凉羌骑却是恶狼,说什么都要挡住的。

张易带着铁血营到校场时,诺大的校场里,只有史阿带着百十个兄弟在训练,他们穿的还是铁血营赤红色的军服,虽然铁血营大部人马离开洛京,可校场还在铁血营手里。

见到张易出现,史阿立刻过来拜见张易。

“现在宫内谁在主事?守将是谁?”

“主事的是何太后,吕常掌管宫城,守将是曹仁的五百卫士。”

“原来的虎贲和羽林呢?”

“都被何大将军带到潼关去作战了。”

张易带着典韦进宫时,正碰上曹仁,看到张易身后,典韦带着五百铁血营将士,曹仁主动打开城门,肃立一旁,对张易拱手行礼。

见曹仁乖巧,张易对他微微颔首,就进入宫城,直奔乾坤宫。

进了宫门后,典韦肃立在宫门外,张易和张让两人走了进去,张让忽然拉住张易,“咱家手里有道圣旨,将军要不要用?”说完,就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

张易见他动作鬼祟,就停步打开卷轴,扫了一眼后就卷起来,眼睛望向张让。

张让贴近张易,“这是当年曹公偷偷准备的,曹公去世后,就留给了咱家,以防万一。”

这是一份空白的立储圣旨,只要填上哪个孩子的名字,那孩子就是合法的继承人。因此,只有张易和他两人时,张让才会拿出来。

张易把圣旨揣进怀里,继续朝前走,过了布缦,就看到王越一身白色麻衣,盘坐在皇帝灵柩前。

抬眼见到进来的是张易,王越眼睛一亮,瞬间就站起来,对着张易躬身行礼“王越见过将军,卑职没有看护好陛下,卑职该死。”说完,两行热泪就留了下来,

“陛下功力圆满了吗?怎么这么快就筑基了,只有你看护在边上吗?”

“还是前年,蜀中张衡来给陛下讲道,说了功力圆满的征兆,陛下验证之后,觉得自己符合圆满的条件,已经可以筑基了,就请教筑基的事情。张衡把他父亲筑基时的准备都说了一遍,陛下听说后,就让张衡在宫中帮他炼制筑基丹,炼制成功再离开。张衡自认为功力不足,炼制没把握,就拿出自己收藏的筑基丹,说是张陵当年炼制的,还把方子完整告诉陛下。”

“然后陛下就吃了?”

“没有,陛下许了张家五座大山,才换了这枚筑基丹,没舍得直接用,而是让太医仿制。他希望能帮你也弄一枚筑基丹,让将军可以陪着他一起修炼。结果太医院花了一年时间,也没有把筑基丹仿制出来,陛下给他们做样品的筑基丹,因为他们频繁刮灰取样,已经只剩下大半枚,到去年深秋,陛下觉得自己体内真气鼓胀,知道筑基时间到了,再等筑基丹研制出来,已经来不及了,就吞服了那大半枚筑基丹。”

“不是丹药失效,而是丹药残缺,陛下才会功亏一篑?”

“是陛下临终前自己说的,因为陛下闭关四十天后,曾经站起来说他筑基成功了,还抖抖身上,然后就抖掉一层油灰,像脱了一层壳一样,不仅身体变小了,连相貌都变得年轻,好像十五六岁的孩子,结果仅仅一个时辰,陛下身体就开始鼓胀,全身好像被真气又撑大了,骨头咔咔作响,陛下冲上屋顶前,说了一句‘可惜还是功亏一篑’。然后就是众人见到的,陛下飞上屋顶后,就仰头长啸,等他掉下来,太医给他灌人参等大补之物,勉强止住他的衰老,可惜仅仅维持一天,陛下就驾崩了。”

当听到王越说身体变小,人成了孩童一样,张易耳朵里再也听不进他说什么。

“筑基后,身体脱壳变小,成了孩童,筑基就是洗髓伐骨,原来如此。因为返老还童,相当于从头再来,才有筑基后多活一甲子的说法。”

张易穿越后,一直纳闷身体为什么变小,现在才知道“居然是筑基,祝前辈送我来试练,先让我先体验一下筑基后的样子,难怪身体变得特别强悍。”

不过张易知道,自己不是真的筑基,因为现在体内真气,还卡在凝气六层,不管多么努力,都无法寸进,现在已经到了修炼瓶颈,如何踏入凝气后期,还不得其门而入。

对皇帝要帮他弄一颗筑基丹,张易不赞同皇帝的做法,却深受感动只有真正至亲之人,才会想着分享好东西。

普天之下,只有张易知道,历史被改变了。

因为祝前辈救了8岁的质帝,才有现在的本初四十八年。

这个时空中,质帝和张易都是因为祝前辈才多出来的人,因此天然就会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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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扶柩告白

质帝对张易是无保留的信任,张易对质帝也是舍身忘死,极力维护他的统治。

作为穿越人士,张易从来就没有想过造反自立,他觉得君臣想得,大汉欣欣向荣,要比他征伐上位,然后唯吾独尊要有味得多。

因为董卓进犯,质帝一直停柩在乾坤宫,还没下葬,棺椁并没钉死,张易在哭得不能自抑的王越肩上拍了拍,劝慰了一句“造化弄人,和你没有关系,不要如此自责。开棺后就出去吧,我要见见陛下,和他说说话。”

也许是因为质帝是筑基失败而死,躯体已经受过淬炼,虽然去世多日,身体仅仅轻微腐烂,好像才去世几日一样,苍白的皮肤紧紧贴着头骨,已经没有弹性,脸上因为破顶而出时的撞击,一条条像纹身一样的尸斑呈紫黑色,显得很诡异。

张易闻着轻微的尸臭味道,知道质帝确实死了。

张易看着刘缵,慢慢说道“说好一起修炼问道,一起慢慢变老的,你怎么就急着筑基呢?等我回来,给你护法,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如果我在洛京,张衡不炼出一葫芦丹药,就让他死在宫城里好了,你真是太厚道了,他用一枚筑基丹就顺利溜了,还换走几座山,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你一辈子修道,最后也死在修道上,也是死得其所,一点都不冤枉。”

“你知道吗?如果没有那个道人救你,你八岁就死了,你知道老道是谁吗?”

“我告诉你吧,他姓祝,叫祝随云,他和我都来自两千年以后,所以我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我甚至知道大汉谁厉害,谁是反骨仔。”

“你知道吗?历史上,你被毒死后,接任你位置的叫刘志,虽然也是宦官帮他杀了梁冀,但是他皇帝没有你做得好,他比你差远了,他钱比你多,却没有一个贴心战士,他后宫比你多,却没有一个儿子。”

“你知道吗?刘志死后,帝位传给刘宏,就是现在的宗正,兼领青州牧的那个胖子,因为没有当上皇帝,却多活了几年。你当皇帝时间比他们两人加起来都长,你比他们厉害多了。”

“因为你有很多儿子,以后汉朝皇帝都是你的子孙来当,轮不到别家了。”

“你知道吗?刘宏儿子的帝位,是被曹操的儿子抢走的,如果我不在这里,说不定你孙子的帝位,又被他曹家抢走了。”

“你放心地去吧,虽然你没有立下谁继承帝位,但是我在你面前保证,有我在,谁都抢不走你子孙的帝位。”

“你身体已经发臭了,再躺在这里,就要腐烂了,太影响你光辉形象了,明天我就会把你下葬,让你入土为安,等我帮你把孩子都带来,再给你举行大典。”

……

说了好久,张易才把棺椁盖好后,漫步走出乾坤宫后,就直奔德阳殿。

德阳殿内,何太后抱着少帝坐在龙椅上,两人都是全身缟素,何太后脸上还垂着白纱,正在不耐烦地听群臣议事。

因为大将军何进,司隶校尉曹操和卫尉孙坚都已经到潼关抵抗董卓,现在宫里是吕常说了算,下面群臣大多数是光禄勋中找来的陪客。指望他们研究出张易回来了怎么办,是不可能的事情。

何太后很害怕,她们是踩着血腥上位的,她害怕张易再用血腥对付她们,召集群臣在一起等着,就是让张易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对她肆虐。

张易上了德阳殿的台阶,值守殿门的何苗刚冲到面前阻拦,就被典韦上去一把推开,然后双手握戟怒视着他,见何苗坐在地上不敢起来,他才转身跟着张易往前走,然后就肃立在宫门外。

张易走进大殿,马靴走在殿内光洁的金砖上,库库有声,虽然他背着光线,看不清面孔,可群臣一看人影,就知道是张易进来了,这个时候,不会有其他人这么嚣张。

群臣都不敢吱声,何太后看了一眼吕常,吕常才上前一步,呵斥张易“大胆,不宣而进,张易你想造反吗?”

“吕常侍,好久不见,你老糊涂了吗?先帝在位时,本将进这里,从来都是不宣而进的,怎么你站在张让的位置后,就私自改规矩,本将要你宣了再才能进来,是吧?否则就是造反?我怎么听说,造反的是你啊。”

“大胆,见到皇帝和太后,居然还敢胡言乱语。”

“呵呵,本来谁当皇帝不关我事,因为先帝并没有留下圣旨,谁能抢到龙椅,是他本事。”

吕常被张易戳中痛处,直接翻脸“来人,给我把这胡言乱语的欺君之贼拿下。”

大殿里有几十个羽林,都是何进从虎牢关带来的军士,他以为这么多人抓捕张易一个,还是没问题的。

吕常却忘了,张易曾经暂代过虎牢关守将,这些羽林都认识张易,根本不敢冒犯张易虎威。

“吕常,你一再挑衅本将军,是觉得本将刀不快呢,还是以为本将不敢杀你这个欺君之阉贼?”张易笑眯眯看着吕常,然后眼睛渐渐眯起来,见到吕常脸色变了,张易才下令“给我把这阉贼拉下来。”

刚才还巍然不动的羽林,立刻一窝蜂朝台阶上冲过去,很快就把吕常揪下来,然后押到张易面前,几下子打倒在地。

张易看着吓得瑟瑟发抖的何太后,又看看把头躲进何太后怀中的少帝刘辩,才笑眯眯地对躲在龙椅后,还在往外偷看的陈留王招招手“你叫刘诘,是吧?不要躲在后面,到前面来看。就是这阉贼带人勒死你母后,还亲手摔死你弟弟的,你记住他的脸,他才是你的仇人,也记住我的脸,是我帮你报仇的,没有我,你们都杀不掉这个阉贼。”

何太后历史上跟灵帝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历史上的少帝刘辩,后来被董卓废成了陈留王。这个时空里,何太后跟质帝生了双胞胎,大的那个依然叫刘辩,抢了皇位后,刘辩居然还叫少帝,当然因为父亲不一样,此刘辩非彼刘辩。

历史上没有刘诘,现在被封为陈留王,因为年少,也跟着何太后一起,胆子却比刘辩要大得多。

张易说的母后是质帝的皇后,质帝所有子女都要叫她母后。

曹操还没来时,孙坚和何进的人就把卢植兵马逼退,为了让卢植死心,吕常带着孙坚进了宫廷,直接杀了小皇帝。

见到小皇帝尸体,卢植才黯然离去,他很自责,因为他扶上去却无力保全,才害死这个襁褓中的孩子。

张易是来洛京替质帝报仇的,结果居然没有凶手,但是从乾坤宫过来的路上,张让已经打听到,皇后和凶手就是吕常和孙坚。

质帝去世还没入土,吕常就勒死质帝的老婆,还摔死质帝的儿子,张易岂能容他再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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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吕常授首

这些将士本就不喜欢宦官,现在更不喜欢吕常。

他们跟着何进来到洛京,眼看着何进成了大将军,都以为跟着上了高枝,却见到吕常才是宫城里的主人,对何进喝来喝去,根本不当他是大将军,而何进在吕常面前却卑躬屈膝,不敢有丝毫违逆。

将士都是有血性之人,心里早就不满,只是没人牵头,结果张易来了,他们一下子就找到主心骨,相比软弱的何进,张易才是值得效忠的大将军。

揪吕常下来时,就怕吕常不死,几个将士已经下了暗手,拖过来时,其他将士又补了一顿拳脚,吕常哪里经得起这么折磨,被丢下后,就瘫在地上。

张易低下头看着吕常,缓缓说:“先帝信任你,抬举你,让你掌管玉玺,你就这么报答先帝的吗?先帝才驾崩,你就敢对皇后动手,还亲手摔死先帝幼子,我若留你在世,百年后,我如何有脸去见先帝?”

吕常嘴角冒血,依然嘴硬:“成王败寇,我乃残缺之人,为了让现在皇帝坐稳江山,我就做了恶人又如何?”

吕常主要还是为了自保,宦官集团就是靠压制勋贵集团上台的,他们可以和士族媾和,对勋贵集团却时刻保持警惕,以至于勋贵子弟需要进太学,混入士族才能获得官位,宦官立洪都门学,选拔的都是寒门士子,就是要彻底堵死勋贵家族的上进渠道。

吕常知道,一旦让皇后带着孩子上位,皇后背后的勋贵集团立刻就会反攻倒算,被打压几十年的怨气爆发出来,会把整个宦官集团淹没。

留地张氏就是落魄的勋贵家族,张易能异军突起,先有曹节的回报,后来靠皇帝抬举,一直到重兵在握,才有自主权,他见到吕常被打翻,还在振振有辞,哪里还耐着住。

“怙恶不悛,伪装一辈子,到老还不愿露出你的丑恶嘴脸。再留你在世,天地不容。”张易说完,对准吕常的脑袋就是一脚。

含着悲愤的一脚怒射,把吕常脑袋踢得飞起,撞在十几米外的殿墙上,撞碎了墙砖,然后就镶在墙壁上,只留下后脑在外面,散落的花白长发垂下来,看着就很诡异。

张易一脚踢死吕常后,不顾鲜血飞溅得到处都是,扫看一圈群臣,然后才对何太后说:“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是先帝儿子,谁当皇帝都行,但是,再有欺凌先帝后宫,杀戮先帝子孙的行为,不管是谁,吕常就是榜样。”

说完,张易才对已经进宫的张让说:“张常侍,你人头熟,收拢先帝后宫及子女的事情,就由你来做了,等送葬先帝后,全部送到长安居住。”

忽然有个人出列,对张易拱拱手才说:“禀告骠骑将军,刚刚得到消息,董卓准备在长安另立皇帝。董卓狼子野心,部下都是羌骑,这么多后宫子女送去长安,何异于送羊入虎口?”

张易为了保护皇上,安排得很周到,就算质帝暴毙,卢植也能控制局面,最终却坏在吕常手里,张易恨得又对着吕常尸体踩两脚:“造孽啊,都是这腌臜泼贼,为了一己私欲,弑君另立,才让别人有样学样,先帝英明神武,却被小人弄得骨肉相残。”

张易不能怪张让,张让身为宦官集团首脑,在得悉吕常阴谋后,手握重兵却退出洛京,已经算不错了。

张易骂完吕常才对张让说:“先帝葬礼之后,张常侍就送这里的后宫和子女去青州吧,我会走一趟长安,把其他后宫和子女一起带到青州,全部交给宗正刘宏看护。司隶和长安,就留给他们兄弟两个慢慢玩。”

说完,张易又对陈留王招招手:“你也跟我走吧,我带你去青州看泰山,再坐船到海上看大鱼,房子那么大的鱼。”

刘诘小孩子心性,听说好玩,刚要跑过来,却被何太后一把拉住,紧紧抱在怀中。

何太后靠山刚被张易踢死,她怎么会把儿子交给张易。

刘诘那懂这些,嘴一撇就哭了起来。

张易盯着何太后看了一会,然后问她:“你已经有刘辩傍身了,留他在这里,等着祸起萧墙吗?我马上离京,你们真能挡得住董卓吗?”

受不了张易的逼视,何太后想到天家无仁慈,加上何进无能,说不定就挡不住董卓大军,如果刘诘跟着张易去青州,有刘宏照看,至少能安稳过一生。

何太后念头急转后,颤抖着松开手。

陈留王立刻跑过来,一点都不怕没有脑袋,还在流血的吕常尸体,路过时,还垫脚踩了一下跳过来,跑到张易边上就问张易:“你就是骠骑张易吗?”

“是啊,我就是骠骑将军张易,你听说过我吗?”

“当然听说过,我们在上林苑打仗,都争着当骠骑张易,把所有坏人都赶走。”

“那就跟我去学打仗怎么样?以后你也能把坏人都赶走了。”

“喔,我以后就是骠骑张易喽。”陈留王一点都不怕生,抱着张易大腿就跳起来。

张易一把抱起他,才转身对群臣说:“不要再聚在这里了,都忙点正事,先把先帝入土为安,再等子女到齐一起送葬,有本将军在,就算董卓攻破潼关,也不敢乱来。”

张易回归洛阳,消息很快被人传递出去,不仅何进曹操害怕,董卓也坐立不安,随即就从潼关退兵了。

北邙山上,卢植当政时,派去的修陵墓工匠还在,因为何进曹操上台后,继续留用了所有工匠士兵,他们一点都没有受到洛京政变的影响。

张易带人把质帝的灵柩安置在北邙山后,留坤字营镇守北邙山,督促工匠把陵墓完工,自己带着铁血营出洛京。他要去长安,把先帝后宫和子女都接过来,一起给先帝送葬。

董卓已经另外扶皇子当皇帝,和洛京分庭抗礼,这种时候,也就张易才能完成这件事。

张易出洛京西门没多久,就碰上曹操的先头部队,领头的将领是夏侯渊,见到张易后,夏侯渊立刻下马行礼,然后带队在路边避让。

只有他们这些纯粹的军人,才会发自内心地尊敬张易。

已经得到夏侯渊斥候的禀告,后面的何进和曹操都主动避开,张易一直到潼关,都没有碰上他们。

潼关守将还是孙坚,张易带着铁血营冲到关前,他没有开门,就站在关城上和张易冷冷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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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单骑破关

孙坚是吕常的心腹,张易趁着他带大军在外,闯进洛京杀了吕常,就是断了他的根底,让他多年的努力化为乌有,因此他并不买张易的账。而且他关上有六千多人马,张易铁血营才三千,他并不怕张易,也不认为张易能攻下他的潼关。

张易坐在马上,孙坚站在潼关关城上,两人对视时,张易需要仰望孙坚,这让张易很不舒服。张易对视片刻后,见孙坚嘴角露出冷笑,就直接就跳下马,然后直直往城墙跑去,到护城河时,猛跨一步,就跳过护城河,接着就手脚并用,在城墙上像猿猴一样,忽然就爬上关城。

张易跑过去的动作太快,孙坚还觉得奇怪,等看不到张易了,就上前几步,准备探头看看张易跑到城边干什么,结果张易忽然在他们面前冒上来,一脚踏上城头,手一伸就勾住孙坚脖子,猛地往后一拉,直接就把孙坚从关城上甩下去。

潼关城墙高八米,孙坚全身铠甲,摔下去时,人还在半空调整了一下,落地时手在护城河边上撑了一下,然后往前滚了一圈,刚好落在护城河对岸,虽然样子很狼狈,却没摔伤。

孙坚翻身坐起时,看到张易就站在刚才他站的位置,正往下看着他,他被摔得有点懵,而且内伤严重,再想站起就觉得铠甲很沉重,压得他气都喘不过来。

孙坚手下将士,见到张易忽然从城下跳上来,转手就把孙坚摔下去,都吓呆了。

现在还不是军阀割据,这些将领当的是大汉的兵,面对威名远扬的张易,根本不敢有任何无礼举动,就这么呆呆看着张易背影。

张易冷冷对孙坚说:“汝和本将官职不一样,应该本将在上面看汝,知道吗?”

见到孙坚也没起身,就这么桀骜不驯瞪着自己,张易知道孙坚受了重伤,一时说不出话,就佯装大怒:“大胆孙坚,居然敢藐视上官,对本将军无礼,给我拿下,枭首示众。”

张易本来就要找孙坚算账,知道他这头江东猛虎,只要得势,就是难缠的对手,现在打了孙坚一个出其不意,也没有必要再留。

张易一声令下,孙坚手下将领一听,全部跪下,七嘴八舌给孙坚求情。

关羽在张易跑过来时,就和典韦等人跟着过来,他就在孙坚不远处,听到张易的命令,抢在典韦,拓跋树和张飞之前,纵马冲上来,手起刀落就把孙坚脑袋砍下来。

张易一句话就杀了孙坚,关上众将大惊失色,吓得再也不敢乱动,下面关墙上,却有个少年发出凄厉的叫声,从腰间抽出宝剑,就往关城上冲来。

张易正在找孙策,见到这少年要来拼命,立刻盯着他看。

还是程普老成,直接扑过去,一把抱住那少年,不顾那他挣扎,死死捂住孩子的嘴,另外一员将领知道程普要干什么,立刻上前帮忙,一起把孩子抬下城墙。

他们俩才到城下,还没把孩子放下来,张易已经跟着冲下去,拦住两人后,冷冷地对程普说:“放开他。”

边上帮着抬孩子的那员将领对张易说:“他还是个孩子。”

“我知道他是孩子,你叫黄盖是吧?你们冲进洛京城时,龙椅上坐的就不是孩子吗?孙坚跟着吕常进宫城,勒死皇后,摔死皇帝时,你们说过,他还是孩子吗?只有三个月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就因为他坐在龙椅上,你们就敢摔死他。”

见到张易提到洛京宫城的事情,程普和黄盖都脸色发白,手也松开孙策,黄盖抱拳对张易道:“末将黄盖,不敢领骠骑所说之罪,末将当时正在和卢植对峙,宫中的惨事,末将没看见,也和末将无关。”

“你知道有这件事就行。孙坚做下这种事情,诛九族都是应该的,况且这个孙策,一直跟着孙坚,也是闯入宫廷之人。”

张易看着孙策眼睛,问他:“你自己说,你该死吗?”

“我杀了你。”孙策抬手就把宝剑挥起来,猛得划向张易脖子。

张易只是伸出两个指头,就把他宝剑剑头捏住,然后看着他冷冷地说:“吕常下令动手,别人都不敢动,吕常气得亲手抓起皇帝摔死,然后你就冲上去,用皇后长发绕颈勒死皇后,年近六十的老妇人,岁数可以做你的奶奶,你小小年纪,居然下得去手,真不配当人子。”

见到众人都脸色骇然,张易接着对孙策说:“你知道孙坚已经当上卫尉,为何要来潼关驻守吗?因为你杀了皇后,他不敢再留在洛京,他不走,后宫里还有那么多妇孺儿童,迟早都会被你杀掉,他为何要躲着不见人?因为你,他已经没脸见人了。”

张易来潼关时,已经查清楚一切,包括政变结束后,孙坚躲着不肯见人的反常行为。

听了张易的诛心之语,孙策也呆住了,他确实干了那些事,孙坚见他动手,脸色确实变了,只是当时没有说什么,不过当天晚上,他发现父亲就变得有些怪异,然后不顾吕常挽留,执意要去驻守长安,结果刚好在潼关挡住董卓,随后交战中,孙坚依然指挥若定,但是私下里,性格却变得怪异,经常一个人躲在屋里。

孙策几次进孙坚大帐,还没进去,就被孙坚喝退,现在看来,确实是自己弑杀皇后,让父亲没脸见人了。

张易松开手指,又对孙策说:“你害死你父亲,还要对我动手,是想害死这里所有人吗?”

孙策性格偏激,被张易诛心的话连番打击后,忽然抽剑回转,往自己脖子上一拉,然后就直挺挺往后倒去。

历史上威名远扬的小霸王孙策,被张易几句话就逼得自杀了。

张易见到孙策还在地上抽动,就对程普说:“开关吧,我要去长安,找个地方,把他们父子埋了,不要让人知道埋在哪里。”

下了关墙,典韦等人都冲进来,张易忽然说:“对了,洛京城里玉玺失踪,你们搜搜孙坚父子的身上,他们是闯进宫城里的人,包括一起进去的几个士兵,也都找过来搜搜。”

刚好,拓跋树提着孙坚尸体进来,听说后,直接把尸体丢在地上,然后把手伸进孙坚怀里一摸,居然就被他掏出一个小盒子。

张易走过去,伸手接过锦盒,顺手打开后,黄锻下面露出洁白晶莹的玉玺。

张易摇摇头,抓起玉玺对着程普说:“孙坚狼子野心,居然盗窃玉玺,藏匿怀中,真是死有余辜。”

程普他们终于想通了,孙坚反常,不是因为孙策杀皇后,而是偷窃到玉玺。躲在屋里不是不敢见人,而是在偷偷把玩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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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收拢残兵

孙坚反常,不过是因为拿了玉玺,程普心想:张易估计早猜到了,不然怎么会先拿话逼死孙策,然后就找回玉玺?

黄盖心里只觉得凄凉:这些大佬的心思真难猜,还特么没脸见人?居然说得连我都信了。

两人都觉得,张易要杀孙策,却不想以大欺小,引起众将不满,才拿话逼孙策自杀。

两人心念急转间,张易已经收好玉玺,又对程普黄盖两人说:“吕常死了,孙坚死了,长安和洛京两帝并列,你们夹在中间算什么?何去何从?”

两人一听,才想到自己的窘境:是啊,孙坚盗窃玉玺,孙策杀了皇后,他们都死了,我们怎么办?

既然张易提出来,两人立刻单膝跪下:“请将军指点。”

“黄盖是零陵人,可去征南将军张锴处效力,程普是右北平人,可去东北护乌桓校尉太史慈手下效力,我给你俩写封书信,各自带着部曲轻装前进吧,这里大军就交给我来处理。”

“谢骠骑将军收留,末将愿效犬马之劳。”

他们两个确实没有退路了,毕竟他们都是校尉,是一营主将,吕常和孙坚死了,如果他们还留下来,自然被当成替罪羊,听张易安排去边关后,只要自己不说,谁知道他们是哪个?

孙坚四员猛将,祖茂早就跟了张易,韩当作为擂台勇士,现在就在铁血营中。程普黄盖也都是忠义之臣,历史上一直跟了孙家三代,张易才愿意收留程普和黄盖。

张易书信写好,两将已经收拾妥当,只带几个本家心腹,立刻就走了。

张易目送两人远去,才召集大军,自己在潼关城上,对着下面大军训话:“你们是大汉的军队,不是吕常的家奴,也不是孙坚的家将,不管你们以前做了什么,都是执行上级的命令,现在你们是我骠骑将军府的军士,给我牢牢守住这里,等本将军从长安回来,就跟着本将去边疆吧。”

张易杀掉吕常孙坚,否定了他们的从龙之功,轻轻几句话,又替抹去弑君造反的罪恶,既然连程普黄盖都走了,他们只能接受改编,就算有人想不通,大势已去,也只能埋在心里。

收编了孙坚的军士,留下关羽带着一千铁血营驻守潼关,张易只带着两千铁血营直奔长安。

董卓退兵后,因为害怕孙坚等人反攻,一直留着斥候监视潼关,张易拿下潼关的消息,很快就传进长安,张易还没到长安,祖茂早早就迎了上来,随后就伴在马旁,把长安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张易。

“张常侍带着铁血营去城外召集北军时,志才就派人给送我消息,让我们妥善安置财物,人员也离开避祸,我就把钱财装车,让人带着跟铁血营一起走,江南的商品都装车,商队成员都带上,全部走长安往西凉转运。”

“到潼关时,碰到曹操大军,见到我们商队后,问了几句洛京情况,就放商队离开,曹操随即就出关,加快行军速度离开了,等我们到了长安后,才发现城防空虚,驻守长安的是张诫,我们把物资安置在上林苑后,就全部到长安城,帮张诫守城。”

祖茂在洛京长安一线,商队成员众多,连当地招募的伙计都算上,送上城墙协助防守的有近万人。

祖茂盘算得很好,戏志才带人守住颍川,他们再堵住长安等张易回军,那时洛京城里局势应该已经明朗,不管是谁获胜,最后都得看张易脸面才行。

结果,先来长安的是董卓大军,足有五万骑兵,听说是魏记粮行的人在守卫长安,就派人来接洽,这些年来良好的关系发挥了作用,祖茂才放董卓进入长安。

原本董卓也想从上林苑找个小皇子带上,跟着曹操后面去洛京,谋士贾诩却说:“将军干嘛要去洛京趟浑水?不如在长安坐等结果,如果卢植守住洛京,我们帮他守住长安,这份功劳逃不掉,如果曹操胜了,将军守住长安,另外再立一个皇帝即可。”

李儒立刻笑着说:“文和此言大是得当,不过军队还是要出的,趁潼关空虚,派人去拿下来,我们进可攻退可守,才能坐实这份大功。”

于是,董卓一边派人收拾宫殿,一边派人接管潼关。为了防止曹操反扑,董卓特意派最能打的华雄,带着三千人去镇守潼关。

虽然铁血营和北军离开,卢植在洛京城里还有数万兵马,仅凭何进虎牢关军士是不够的,因此曹操才尽起长安守军去洛京,更不会留人守潼关。

曹操是孤注一掷,打的是时间差,只要能拥立新君,长安等地自然都会回到手中。

事先没有人知道吕常还有孙坚这个生力军,紧跟着何进就从虎牢关进了洛京,趁卢植和何进对峙时,迅速解决掉皇帝,曹操带新君露面后,卢植立刻退走。

董卓这里更不知道,大事成功后,何进三方就划分地盘,由孙坚去接管长安,曹操去控制河东各郡,何进作为大将军驻守长安城。何进忙着招揽卢植将士,曹操在京人头熟,留在洛京安抚百官,只有孙坚立刻带着大军离开洛京。

等华雄到了潼关时,见到关城紧闭,墙上却没有几个人,就亲自带兵爬上城墙。还没等他们去开城,孙坚伏兵尽出,把华雄等人一网打尽。

城外留守看马的几百羌骑,见势不妙,立刻逃回长安。

董卓痛失爱将,李儒听说潼关守将是太原郡守孙坚,就断定洛京已经落入曹操之手,董卓随即就留贾诩在长安,筹备皇子上位的事情,自己带着三万羌骑急攻潼关。

潼关在长安和洛京之间,如果被曹操等人占据,长安就要守城作战,因此趁着潼关守军不多,迅速拿下潼关,才是当务之急。

结果孙坚有八千人,本来是要来占据长安的,才到潼关,就发现前方有骑兵过来,立刻就藏起来,伏杀了华雄。

结果董卓大军随后就到,孙坚一边鏖战,一边派人回洛京求援。

何进刚收拢洛京兵马,一时不便带到战场上,而曹操的兵马已经派往河东,因此潼关只有孙坚苦苦坚持,好在董卓都是骑兵,到潼关也只能下马攻城,连着两个月,每日鏖战,损失了五千多羌骑后,只拼掉孙坚两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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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再见董卓

<ablali=ri><r><></></r></abl>就在董卓准备撤退时,何进和曹操却带着大军来潼关,董卓却不敢撤退了。

他们是骑兵,攻城守城都不行,野战却最在行,董卓当然不会去长安守城,就守在潼关外,等着曹操出城来野战。

曹操何进的兵马都是步兵,守城攻城都是好手,出城和骑兵野战当然不行,因此双方就僵持住了。

等张易进洛京的消息传来后,李儒建议董卓“将军不如撤退,让曹操何进从容回京,去和张易争斗,将军只需在长安作壁上观,不管谁胜谁败,长安总归是将军的。”

董卓在武威被檀石槐扫掉老巢,李儒事后分析,说檀石槐是张易特意放过来的,目的是让西凉羌骑和鲜卑骑兵先打一仗,耗掉双方元气。

董卓心里已经对张易有了芥蒂,听李儒的话后,立刻撤退,放曹操等人回洛京,算是回报张易的坐山观虎斗。

哪知张易动作太快,董卓才回到长安不久,就听说张易已经攻下潼关,于是董卓就请祖茂先去迎接张易,他自己留在长安城,立刻举行新皇登基大典。

听完祖茂叙述完毕,张易就问祖茂“董卓推举的是哪位皇子呢?”

“将军猜猜看?”

“你笑嘻嘻地让我猜,显然是对你我有利的,难道是大皇子?”

大皇子已经三十五岁,母亲是宫女,是宫里第一个怀孕的,出头的椽子先烂,生下皇子后就病故了,随后家人也犯了事。刘玽裹在襁褓中,被人丢进大粪池,被倒净桶的宫女救下后,偷偷藏起来养着。

当时质帝作为傀儡,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其他人,一直到梁冀倒台后,刘缵才知道自己大儿子没死,质帝害怕他留在宫里会被人害了,就取名刘玽,还让人送到长安。

玽,似玉之美石也,意思就是说,大皇子不可能是太子,你们不要对付他了。然后居然就形成惯例,只要有宫女生孩子,就送到长安来居住。

刘玽除了皇帝,再没有亲人,他来长安时,也只要那几个抚养他的杂役宫女跟着,让她们在自己的小宫殿里开荒种地,自己闭门读书,虽然清贫,一家人在里面却其乐融融。

刘玽成年后,桥玄感其孝义,就把族弟的孙女桥蕙嫁给刘玽。

桥蕙是桥蓉的堂姐,也是闺蜜,从小一起长大的,张易出征西域,桥蓉留守洛京时,经常让祖茂的商队带些金陵特产给桥蕙,也因为这个关系,祖茂才让董卓扶刘玽上位。

“天和高明,一猜就中,刘玽是大皇子,素有孝行,又是皇子中唯一有儿子的,扶他上位,长安这里的大义是不缺的。”

“刘玽是成年人,董卓会同意?”

祖茂傲然道“兵权在董卓手里,钱粮却在我手里,成年人和小孩子,有什么区别?”

“你这种思想要不得,钱多了,人也膨胀了啊,跟着我一起去洛京,然后就回金陵,把金陵往外的水陆两条路都理顺了,大汉的商道现在太乱了,要好好整合一下。”

“好啊,早就想回江南了。”祖茂一口答应。

祖茂知道,张易不想掺和进皇位争夺,他是张易姐夫,再留长安就不合适了。

张易和祖茂一路聊到长安,对长安内情也有了了解。

长安大体上还算稳定,有祖茂的钱粮人员傍衬,张诫手下已经聚了三千兵马,长安让给董卓后,张诫把上林苑守得严严实实,并没有让西凉羌骑进入捣乱,当然,也和董卓忌惮张易有关。

董卓以前觉得张易救了他,还和他做买卖让他赚钱养兵,从心里把张易当成好兄弟,等他在西凉发展出几万羌骑后,就没觉得张易有多可怕。

结果见到张易就跑的檀石槐,却打得他抱头鼠窜,让他终于看清自己和张易的差距。

现在孙坚又当了一次试金石,力抗三万骑兵两月之久的孙坚,被只带着铁血营的张易破关杀死,他哪里还敢以老朋友自居。

董卓迅速把刘玽送上皇位后,就到长安城外十里亭迎接张易,还老远就迎上去行礼“卑职见过骠骑将军。”

董卓也是能屈能伸之人,丝毫不把自己当成新皇大将军。

“哈哈,仲颍现在是大将军了,哪里还是卑职,走,我们一起进城。”说完,就手挽着董卓的手,一起走向等在十里亭的敞篷马车。

金陵博学院推行君子六艺后,驾驶马车就成了金陵城的时尚,这种钢轴上带滚柱轴承,车厢下面有减震钢板的轻便马车,一经推出就受到追捧,是金陵豪门的标配,因为轴承产量上不去,这种马车供不应求,其他地方很少。

两辆马车是金陵送到洛京,给桥蓉和蔡琰用的,皇上驾崩,她们俩被铁血营护送坐船离开后,两辆马车就被祖茂带到长安,送给张诫和刘玽两家,刘玽登基后,马车就被董卓拿来迎接张易。

两人携手上了车,又在软座上并排坐下,充当驾者的祖茂立刻扬鞭启程。

长安的驰道很平整,双马的车跑得飞快,摇摇晃晃却不觉得颠簸,张易问董卓“这车怎么样?”

“没有骑马舒服,坐久了,还会头晕。”

对于从,骑马行军时都可以睡觉,坐在这种马车上,摇摇晃晃反而会晕车。

“哈哈,这是城市中用的豪车,在野外还跑这么快,当然不舒服,如果是简易车型,只需单马拉车,也只有御者位置,后面带着大箱子,里面放着弓弩,盔甲和食物,后面再拴着一匹战马,仲颍就会喜欢的。”

“这是骠骑新建的骑兵部队?”

“我去草原上走了一遭,体会到骑兵在长距离行军中的诸多不适,才设想出这个兵种,有没有用还得试过才知道。”

董卓带兵多年,知道骑兵唯一缺点就是带的辎重少,如果有这么一辆轻便马车跟着,作战半径就能大得多。

不过,草原上没有路,这车还怎么走?

董卓害怕张易又坑他,因此打了哈哈,没有再接话。

张易跟董卓说这个,是想做交易。这种轻便马车是作为驿站使用的,如果董卓感兴趣,想建这种新式骑兵,张易就会让他用马来换车,见到董卓不接茬,张易也就不再多话。

董卓见到张易不再吱声,想了一下,又对张易说“就这种可以坐人的马车,我们倒是需要一些。”

“哦,仲颍不是坐不惯吗?”

“哈哈,吾可以骑马,有这车子,行军时就能带上骑不动马的人,哈哈。”

“要买车子找大荣就行。”

这种车子在金陵都供不应求,没有绝对高价,是不会往外销售的,也不合适张易来卖。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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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谋士贾诩

从十里亭过来,很快就到了长安城,进城时,张易和董卓并排站在马车上,像检阅一样,接受长安城百姓的膜拜。

刘玽是在未央宫登基的,一直在等着张易,刚见面,刘玽就对张易提出:“朕想去北邙山给父皇送葬,爱卿以为如何?”

张易一听,觉得苦笑:这是什么个情况,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可以,有末将在,大典结束,陛下可以安然回到长安。”

张易就事论事,直接忽略他隐晦的含义。

刘玽立刻顺水推舟答应下来:“那就拜托骠骑将军了。”

他刘玽要获得臣民认同,就得去北邙山为先帝送葬,这是起码的礼仪。但离开张易就无法成行,现在是他有求于张易。

张易是他父皇的爱卿,也是大汉的骠骑将军,明显不想做他的爱卿,因此他很快改口。

对刘玽的举动,张易很满意:这个到了长安才启蒙的孩子,这些年闭门读书,还是有些见识的,浅浅地试探一下,见到自己避而不谈,就不再多说。

如果他不敢去,张易只会失望,却不会勉强,能把其他皇子皇女带走就行。

张易不会留下侍奉他,历史证明,从小困苦的皇帝,掌权后都对大臣刻薄。

张易无法和他君臣相得,那就敬而远之。

“长安是你的都城,你的弟弟众多,还留在这里,就不合适了,我准备大典后,直接送他们到青州去。”

刘玽也不含糊:“骠骑安排得很周到,朕这就下旨。”

现在青州牧是宗正刘宏,宗室子弟已经迁往青州,张易带走其他兄弟姐妹,把长安留给他做都城,相当于承认他也是皇帝,话里还摆明了不想掺和他和洛京刘辩的争位。

这是不臣之心,因为现在两帝并列,刘玽只能忍住。

几句话说完,张易就告退,他还得去找张诫,商量搬迁皇子的事情。

包括张诫岳母这些质帝后宫都要带走,因为张易信不过董卓的羌骑,张诫的兵马就作为随行护卫,以后也会常驻在青州。

见到张诫时,还遇到董卓和他的谋士李儒,张易进宫后,董卓并没有陪着,而是来找张诫,也可以说是专等张易的,商量一下怎么安排的事情。

几人寒暄过后,董卓就叫来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给张易介绍道:“这是卑职的参军都尉贾诩贾文和,武威人,多亏了文和,卑职才迅速平定武威。”

张易一听贾诩,猛地把头转向贾诩,盯着看了一会,才笑着说:“哦,文和大才。”

说完,就拉着张诫,先去一边说话。等张诫自去安排了,才和董卓安排护送的事情。

先帝停柩北邙山,天气渐渐热起来,也无法再等待,张易到长安第三天,质帝的所有后宫和子女就开始启程,前阵是张易的铁血营,护卫的是张诫兵马,压阵是护卫刘玽的董卓大军。

如果不是洛京城发生政变,随后两方争帝位的人马,又在潼关打成一团,这些人早就去洛京奔丧,因此该做好的行程准备,早就做好了。

因为刘玽已经下达圣旨,这些人去了洛京,就不会再回来,因此各家都带着车队,能带的细软都带走了,无法带走的财产,也留人处理。

宫室本来就是国家的,现在都被刘玽收回,却会在青州给他们另行安排。

先皇去世,这些人已经从皇子变成皇弟,一字之差,辈分上去了,待遇却下降了,以后就要夹着尾巴生活了。

还留在长安城,可能小命都会不保,移居青州,有宗正庇护,衣食无忧还是没有问题的,再多也不敢奢望。

这么多人一起前进,车队就排了几十里路,也幸亏这些年因为商队很多,官府把驰道修缮得很好,才没有耽搁行程。

到了潼关后,贾诩才知道,孙坚已经被张易过来时杀了,原因是孙坚父子参与杀害先皇皇后。董卓和李儒却好像早就知道的样子,这让贾诩很不舒服。

董卓对一脸骇然的贾诩说:“吾初见骠骑将军时,被西羌骑兵围堵在天水小城中,是骠骑将军只带八百人冲入敌阵,斩杀西羌部落头领,才救下吾等性命,当时吾就惊为天人。孙坚先杀吾先锋华雄,带八千人又阻我三万大军两月有余,他驻守潼关,令吾等无计可施。张易只带铁血营,就能破关灭将,这就是吾虽然为大将军,却只能恭敬对待骠骑的原因。”

董卓一直对张易卑恭逢迎,其他人的看法,董卓无所谓,他却害怕贾诩瞧不起他,才就着潼关的事情,解释自己谦卑的原因,顺便了解一下贾诩是怎么看张易的。

他同样看不透贾诩,李儒还一直劝他防着点贾诩。

董卓在武威,被檀石槐攻破老巢后,逃窜之时遇到贾诩。当时贾诩跟着一个商队前行,说是游历天下的士子归家,和商队刚好同路,才借坐在商队大车上歇脚。

董卓对商队很熟,见到贾诩眼生才问了几句,然后就觉得贾诩见识不凡,直接就带走,招为参军从事,结果贾诩却连连给他惊喜,依照贾诩之谋,董卓很快把武威羌人各个击破,也就一年时间,就全取武威,然后就接到卢植的清君侧诏书,立刻尽起羌骑,从西凉扑过来。

何进引大军进洛京,张让却带着北军离开,卢植一边打,一边和何进谈判,背地里却发出清君侧的诏书,不仅皇甫嵩接到诏书,曹操和董卓这些将领都接到诏书。

最先赶到的曹操,不仅带来长安所有兵马,还带来何太后和两个小孩,为了让卢植死心,吕常就摔死孩子,卢植这才知道,吕常居然和何进是一伙的,就把手下三营北军交给何进,带着家小迅速离开,他知道吕常知道后,是不会让他轻易离开的。

皇甫嵩其实是最后知道的,他还没从朔方郡动身,卢植已经黯然而退,才会是曹操的人驻守壶关,对曹操来说,河东之地才是他的根基。

董卓带着大军到长安时,曹操离去不久,偌大的长安,只有上林苑校尉张诫领着三千人驻守长安城。

董卓请魏记商队熟人,带着贾诩进城斡旋,最终说服张诫,兵不血刃全取长安。后又是贾诩建议他留在长安,另外推举皇子为帝。最终商议结果就是推举刘玽为帝,贾诩也帮董卓弄到大将军的职位。

迎接张易时,董卓介绍贾诩时,董卓见到张易有个定睛细看贾诩的动作,李儒当时也在身侧,第一感觉就是:贾诩是张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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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大才 小用

迎接张易时,董卓介绍贾诩时,董卓见到张易有个定睛细看贾诩的动作,李儒当时也在身侧,第一感觉就是:贾诩是张易的人。

事后对董卓说:“今日观之,张易似乎没见过贾诩却听说过贾诩的名字,才会特意注意他。主公初遇贾诩时,遇到的那支商队,好像就是魏记粮行的运粮队。”

相处一年多,李儒发现贾诩太厉害了,也越发忌惮: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落魄得孤身一人,需要找商队蹭车回家,结果就让主公碰上,收为心腹。

他想提醒董卓:张易派你到武威,又把武威的贾诩送来给你当智囊,还用商队控制了我们粮草,我们就被张易彻底控制了。

董卓没想那么多,当时说:“文和曾举孝廉,也去过洛京为官,就算张易认识也不奇怪吧。”

李儒想想后,才说:“也是,贾诩在洛京辞官时,张易正在洛京摆擂台,不仅一手遮天,还是用人之际,不可能一直藏着贾诩。”

李儒这么说,好像放弃对贾诩的怀疑,反而在董卓心里扎了一根钉。

这次到潼关,董卓见到贾诩动容,就解释几句,趁机试探一下。

贾诩手指城头说:“看城上将士表情,根本没有戚容。”

董卓跟着感叹一句:“骠骑治军有方啊。”

说完,就去分派兵力,接管潼关。

张易已经答应他,潼关守军会全部带走,以后由董卓派人驻守。

虽然张易嘴上说两不偏帮,做出的事情却是明显帮着长安这里,让董卓放心不少。

董卓走后,李儒却凑近贾诩,笑着道:“此关有孙坚守卫,吾等一筹莫展,哪知骠骑一到,众守将就开关纳降,连孙坚父子人头都送给骠骑。”

贾诩一听话音,心里不仅想到:“李文优这话,看似说众将是张易内应,其实是怀疑我是张易内应。”

于是笑着说:“骠骑威震海内,连檀石槐都避其锋芒,更何况这些大汉将士。”

“文和以前在洛京时,见过骠骑将军吗?”

“在校场看勇士打擂台时,见过骠骑将军一次,当时吾已因病辞官,一直留在洛京养病,混杂在南面百姓看台里,见到张易坐在高台上,陪着陛下看比武。”贾诩这话,是要撇清和张易的关系。

贾诩确实不是张易派来的,但他却是祖茂的手下。

张易年少时,有个找贤才的名单,就是交给祖茂带人执行的,里面就有‘贾诩,除了武威人’,其他再没有资料。只不过武威太远,祖茂当时根本没派人去寻访,等开通西凉商道后,已经时过境迁,早就忘了这件事。

直到祖茂某一天去看望张机,在张机的医院里,听到叫号的医生,喊贾诩进来就诊,一下子就想起这个名字,待贾诩看完病,坐等医院熬药时,祖茂就上去攀谈,问明贾诩是武威人后,确认这个病夫就是张易以前要找的人。

时间已经证明,那个名单上都不是普通人,只是祖茂看贾诩一脸病容,走路都没力气,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就没有急着上报张易。

当时贾诩因病辞官,生活落魄,连生病都要医馆代为熬药,祖茂又锐意结交,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两人交往时,是祖茂在巴结贾诩,不仅帮他付清医药费,还赠送小院子,送下人服侍贾诩养病。

贾诩是举孝廉,进太学,当过太常掾四百石官员的人,对祖茂送院子巴结他,还弄好药帮他养病,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在当时洛京城里,商人在落魄官员身上提前投资,是很正常的现象,无非是要等官员得势以后回报。

一直到贾诩从张机口中,知道医院是张易投资的,祖茂还是张易姐夫时,两人的关系才在贾诩引导下慢慢发生变化。贾诩身体恢复后,就投靠了祖茂,先是帮着看些账本,后来帮着看看情报,分析分析形势,祖茂就委任贾诩为平东军辅军从事的职务。

祖茂以前是平东军辅军校尉,后来虽然不管平东军后勤,却没有丢掉职位,只是外人不知道,为了笼络住贾诩,才亮出职务,顺势给贾诩升了官。

祖茂有了贾诩后,思路一下子就打开了,商队和商道得到迅速发展。

因为张易成了骠骑校尉,兼领并州牧,贾诩才会去武威,名义上是探家,探家结束就会留在西凉,帮祖茂主持西凉和并州商道,顺便收集情报。

当时整个商队,全是魏记粮行的普通商人,根本不知道贾诩是他们的大佬,恰好碰上董卓兵败,还硬要招募贾诩,贾诩稍微矜持一下,就跟了董卓,也就和祖茂断了联系。一直到长安城,贾诩和祖茂再次碰上,只是贾诩作为董卓的军师,是来谈判的,谈判成功后,董卓成了大将军,贾诩成了大将军府参军从事。

贾诩攀了高枝,祖茂虽然觉得可惜,却也没有办法。对贾诩来说,跟着祖茂还是当个商人,平东军辅军从事仅仅是挂名而已,跟着董卓,已经立下大功,做的是挟天子而令诸侯的大事,因此没准备再回来。

张易在长安遇到贾诩后,是确实吃了一惊,当时心里还想:“历史惯性真得厉害,我怎么找都没找到的贾诩,时间到了,自然就出现在董卓身边。我怎么把他也弄来呢?”

张易吃惊后的若有所思,连董卓和李儒都看到了,贾诩当然也看在眼中,他只能不动如山,心里却在默默盘算张易眼神的含义。

几天时间,贾诩才解读出一个重要信息:张易不知道他曾经是祖茂的人,那一眼是故意的,就是要离间他和董卓,而且也有了效果。

果然,才到了潼关,董卓和李儒终于得空,就轮番来试探他。

几天时间,张易也通过郭嘉的情报系统,得知长安城的一切变化,都是祖茂和贾诩商量的,而且两人早就认识,就把祖茂叫进来问:“你什么时候认识贾诩的?”

“嘿嘿,你看出来啦?你猜猜?”他是张易最先认识的,是张易第一个手下,还成了张易姐夫,整个大汉朝,也只有他和魏琰,才会和张易随意笑谈。

“猜什么猜,我满脑子事情,你不帮忙还捣乱。”

“还在洛京时,贾诩生病,去张机医院看病,我恰好碰上,记得你最早的一张名单上,有这个名字,就接济他,然后请他帮忙,还在平东军里帮他弄个辅军从事的职务,我派他去西凉帮你弄情报的,却被董卓招募走了,现在他是董卓大将军府的参军都尉,两千石大官。”

“大材小用,结果把人给弄跑了,还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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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洛京两帝

见到张易说他大材小用,祖茂叫道:“我让他当我副手,还大材小用啊,我们商队如果不是贾诩,能发展这么快吗?”

“说你捣乱,你还不承认,如果我知道贾诩当时在洛京,就会把铁血营和校场交给他,在皇帝驾崩时,他绝不会像戏志才这样处理,大汉现在也不会是这种结果。”

“你不是说志才处理得还不错吗?”

张易摇头叹息道:“志才还是太嫩,遇到大事稳妥有余,进取不足啊。”

皇帝驾崩,把十二枚虎符交给张让,让张让带给张易,结果张让得知吕常要政变,居然带着铁血营和十二营北军离京,是戏志才请求张让,把大军停驻在颍川观望。

“戏志才的布置,看起来进可攻,退可守,其实格局还是太小了。如果是贾诩在校场,张让带着虎符到了校场后,贾诩肯定会接管虎符,有十二营北军在手,我不回来,他就不会让曹操这些外来军马进洛京城,还有一千铁血营驻守宫城,又有谁敢动皇后和小皇帝一根汗毛?卢植不会败,就不会发清君侧的诏书,董卓又怎么会来长安?哪里来的两个皇帝,两个大将军?”

一番话,说得祖茂冷汗直冒,本来他以为,有贾诩和他合作,假手董卓在长安另立新皇,已经是大手笔,现在看来,还是误了张易的大事,所以才说他是捣乱。

他不怀疑张易说的话,因为他知道贾诩才能,真要让贾诩手握铁血营和十二营北军,洛京城根本乱不起来,哪会有后来的两个皇帝?

“那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总不会大材小用,把贾诩留给董卓吧?走,我们现在就去把他叫回来。”

“他,还愿意回来吗?”

“愿不愿意,他都得回来。”

到了外面,老远就看到贾诩和李儒在城墙上聊天,张易带着人直接爬上城墙,老远就对着贾诩喊:“贾文和,你给我过来。”

然后紧走几步到了跟前,当面就训斥:“我派你去西凉,是帮董卓收服羌人,顺便看护你家乡父老,怎么就赖在董大将军账下了,是要攀高枝,不肯回来了,是吧?”

一席话说得李儒愕然,贾诩却很快领会,也知道他只能跟张易走,立刻对着张易单膝跪下行礼:“卑职失职,愿意领罪。”

董卓老远看到张易跑上城,还和贾诩李儒闹将起来,吓得赶紧朝这里跑,好容易挤进人群中,就看到张易刚好朝他看来,连忙上前说:“骠骑息怒,卑职这里有礼了,文和有万般过错,都请骠骑发落到卑职身上,万不敢辞。”

张易摆手对董卓说:“不需仲颍求情,贾文和是我的人,替我打探并州和西凉情报的密探首脑,他是武威人,知道你要去武威,才让他去帮帮你,结果我深陷西域,他就自作主张,弄出现在两帝并立的格局,两边都是先帝骨肉,你让我怎么办?”

一番话,说得董卓面面相觑,他虽然有所怀疑,却舍不得贾诩离开,可贾诩是张易的密探首脑,才会有那么大能量,现在张易既已说破,他哪里还能留得下来。

张易带着贾诩走了,董卓站在城墙上,和李儒大眼瞪小眼,良久,两人才长叹一声,一起下城墙,重新布置驻防任务。

原本董卓是要带着贾诩护送皇帝去洛京,由李儒和张济驻守潼关,出了这个事情后,董卓已经有点怕张易了,于是亲率一万人马驻守潼关,由李儒带着张济的一万骑兵,护送皇帝刘玽,跟着张易大军,继续往洛京进发。

听说张易带回大队人马,在洛京城里的曹操和何进,都吓得心惊胆颤。

曹操是吕常一步步扶起来的将领,青州收服黄巾失败后,吕常就把他调到长安,这次又让他带回何太后和两个孩子,最终登上皇位,如果不是董卓攻到潼关,他已经封侯。

何进更是宦官集团硬抬起来的人,原因就是他有个生双胞胎的妹妹,是除皇后和贵妃以下,职务最高的后宫之人,而且他出身低,也没什么本事,很容易控制。

如果没有吕常居中布置,没有孙坚的悍兵助阵,他们根本无法击败卢植,这个新朝廷里,吕常才是主心骨,在听说董卓三万人急攻潼关时,吕常害怕孙坚挡不住,才会把他们两人都派出去助阵,就是要一举冲到长安,控制所有皇子,不给其他人有任何利用机会。

张易回京,董卓就退兵了,原本两人回京时,还不知道到张易已经杀了吕常,仅仅是忌惮张易,才躲在边上避过。

现在张易先杀吕常,再杀孙坚父子,把他们原来牢固的三角联盟,硬生生掰断一个角,还是最重要的那个角,一下子就让他们失去平衡。

现在张易从长安带着所有皇子回来,手下不仅有铁血营,北邙还有坤字营,虎牢关四营北军已经运动到城外,颍川军队却来到虎牢关,加上同来的一万西凉羌骑,他们现在已经无力抗衡张易,最关键的是,他们手下士兵面对张易时,根本没有战心。

结果,虚惊一场,张易根本没有进洛京城。

张易出京时,已经把洛京城宫中的所有皇子宫女都让张易带出去,全部安置在北邙山,还留坤字营在北邙山保护,等他带回长安众人后,直接去了北邙山,仅仅派人到洛京北城门通知了一下,告知送葬大典在两天后举行。

就是手下将士过来,对守门军官说一句话,连正式的文书都没有。

守门的都尉当然把话报告给曹操,曹操和何进商量后,觉得何太后和刘辩必须去北邙山。

等何进去宫中告诉何太后,让何太后准备一下,明天出城时,却被何太后骂得狗血喷头。

何进本是宛城的养牛大户,因为提供牛肉给宫中食用,才有机会搭上宦官,通过贿赂宦官,把妹妹送到宫中,结果却生下双胞胎,因为何太后,何进才被抬举成虎贲,才一路升到虎牢关中郎将。

因此,即使何进做到大将军,对何太后也是惧怕的,被骂了一通后,就怏怏得逃出来。

何太后根本不敢去北邙山,她很害怕张易,因为她看出张易压根没把她们母子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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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迁都长安

何太后不想再见张易,吕常在大殿里,被张易当场踢死,吓得少帝每天晚上做恶梦,如果她带着少帝去北邙山,必然又会遇到张易,真要吓坏少帝,岂不便宜了别人。

何进出来后,把少帝哭闹和何太后身体不适说出来。

听说何太后不愿出城,曹操脑仁都疼了。

心里骂道:吕常扶起来的,到底是什么人家啊,还想不想当这个皇帝啊?

不说外面已经有个大皇子等着,只说先帝葬礼,你一个后宫太后和小皇帝,还敢不参加?

曹操也不想再废话,冷冷留下一句:“有张易在,不会有人敢为难少帝,明天出发,后天准时出席葬礼。”

曹操甩手走了,何进没办法,只能再去宫殿里。

刚把曹操的话一说出来,何太后就指着他大骂:“曹操只有一万人,你有两万多兵马,曹操是司隶校尉,你是大将军,他怎么指挥起你来了?不去,谁说我也不去,有本事让张易再来,把我们母子一起杀了。”

何太后出身乡野,泼辣得很,也很有小心机,她知道出了这个宫殿,很可能就回不来了,不如就赖在这里不走,最差也不过是被人赶出去,反正张易不会杀她们母子,也不会让别人杀。

见到何进还杵着不走,何太后就冷笑道:“如果到了大典结束,张易安排刘玽进宫城,却把我们母子一起带走,你有办法阻拦吗?”

“不会吧?”

“不会?你懂什么啊?你就是吕常侍摆在前面的空头大将军,他叫你去长安,你就丢下我们跑了,现在曹操叫你去北邙山,你就来带我,你有没有自己脑子啊?”

“那不参加先帝葬礼,群臣不服怎么办?”

“哼,先要保住位置,才有群臣,你还考虑群臣服不服,现在谁服你啊?你看看你带的兵,张易说一句,就能从我面前抓走吕常,你知不知道,我如果去北邙山,回来的肯定是刘玽,我们母子就会被送到青州关起来,你这个大将军,能回宛城继续放牛,就算张易开恩了。”

何进一听,也慌了,也没再去找曹操,只是让人传话,说他没空去北邙。

因为何太后和少帝病重,去北邙山参加先帝葬礼的只有曹操带着群臣,大将军何进需要镇守洛京,不能轻离,也没有去北邙山。

举行大典的是太常王允,见到群臣到了后,立刻就开始仪式。

质帝驾崩,卢植要亲自替先帝送葬,就自领太常,当时王允是少府卿,替皇室管钱,新皇登基后,职务没有变化。

王允出身士族,王家是山西望族,在大汉根深蒂固,曹节等人当政时,王允和吕常是两个集团的代言人,关系还不错,等吕常扶少帝上位后,手里已经没了玉玺,怎么会把少府这个管钱的职务,还留在王允手里?

吕常就抬举王允升为九卿之首太常,由孙坚这个卫尉挂了少府之名,少府大印却攥在自己手里。

卢植走了,王允博学多才,葬礼举行得中规中矩,刘缵之死盖棺定论,是为病逝。他当了四十八年皇帝,没有亲自下令过处死谁,而且驾崩前四海清平,国泰民安,取仁者无敌之意,谥号为仁,为汉仁帝。

因为刘辩没来,整个大典,都是刘玽作为新皇参加各项流程。

张易和王允商量时,两人还因为两个新皇帝怎么站而伤脑筋,结果昨天得知何太后带着少帝滞留宫中,两人立刻不再多管,最终少了何太后和少帝,反而让大典圆满结束。

送葬大礼结束后,新皇帝登基的仪式立刻开始,还是王允主持,他先在百官面前,痛斥宦官吕常弄权,残害皇后和皇帝幼子,至于悍然行废立之事,直接一句带过,根本没有提刘辩的名号,然后就宣布刘玽接任新皇。

张易跟着刘宏一起上台,张易单膝跪下,手托金盘,由宗正刘宏打开盒子,把玉玺交给刘玽。

然后新皇在诏书上盖上第一道诏书,把在场的所有兄弟,都封了王位,封地都在青州,除了地盘小点,其他待遇都不错,新皇把所有姐妹也封为公主,封地同样在青州,何太后之子刘诘,被封为泰安王,封地就在泰山脚下,范围同样是一个庄园。

因为少帝没有参加先帝葬礼,没有人提到刘辩,不仅被新皇没提,也被宗正忘了,相当于从族谱上除名。

议程最后一项,是新皇宣布迁都长安,洛京被废为陪都。

这是张易提议的,因为曹操,董卓两方都希望新皇去长安。

带兵的三方做下的决定,就不是群臣可以阻挠的,最终采用自愿为原则,文武百官愿意去长安的,都会官升一级,愿意留守陪都的,由洛阳令曹操自行安排。

张易既不去长安任职,也不留守洛阳,被新皇刘玽封为吴候,兼领骠骑将军,扬州封为吴候领地,徐州划入骠骑将军治下。

张易不流血就压制纷争,当然不会白忙活,长安留给刘玽,洛京留给刘辩,自己当然要拿回扬州这个根据地。

至于长安到底是刘玽的,还是董卓的?

洛阳是何进的?还是曹操的?

张易根本无意过问。

张易大军压境,曹操能保留住实力和地盘,被刘玽封为洛阳令,是他为自己争取到的最大权利。

至于何进,也被大典遗忘,他应该还保留虎牢关中郎将的印信,但张易不会把虎牢关还给他,留他在洛阳和曹操慢慢掰手腕吧。

大典结束,新皇刘玽带着大部分官员,跟着西凉骑兵去长安,虎牢关来的四营军士,护送所有皇子和公主,跟着宗正刘宏去青州。

张让隐退,跟着张易回金陵养老。

因为要举行送葬大典,宫中的宦官宫女大多数被带出来,大典结束后,除了大部分宦官回到洛京宫城里,没有一个宫女再回来,有孩子都被册封,全去青州。

被质帝临幸过,却没有孩子的宫女,直接混在普通宫女里,被张让带往金陵,从新择嫁。本来王允还要甄别,被张易否决,直接让张让全部带走了。

李儒和曹操虽然郁闷,却不敢多话,这个非常时期,两人都不愿节外生枝,因为张易的兵最多,不仅虎牢关的四营北军已经来到洛京郊外,何进手下的人马都站到张易身后。

敢说话,能说话的官员,大典结束就随着刘玽去长安,等到长安的王允,听说张易不仅卷空洛京城的书籍典策,还带走六千多宫女,气得大骂:“这竖子留着洛京刘辩,让我们迁都长安,装着不偏不倚,其实就是要从中渔利。”

带走宫女是真,卷走书籍典策却错怪张易。因为洛京宫城的典籍,原版被送到青州,由宗正掌管,洛京这里和长安各得一份抄录件。等太学生带着抄录件,回到长安城时,已经是三个月后的事情。

这是这三个月里,太学生和鸿都门生的上万学子努力的结果。随后太学生去长安,鸿都门生去金陵,两个最高学府就这么解散了。

因为张易带着铁血营就驻扎在校场里,洛京南门控制在坤字营手里,因此官员家人搬迁去长安,没有人敢来阻拦,愿意投机,留在洛京当官的,也没有人敢逼着他离开。

27、经济削弱

所有人都走了,张易才带着大军离开,足有三万多人,同时带走大批书籍和图册。

张易离开后,何进这个大将军,手下只剩下一千多人,之所以没有离开,是因为他们都是宦官子弟,在何苗带领下把守整个内宫。

失去吕常的庇护,何进什么都不是,他也知道吕常捧他上位,是为了通过他来掌握军权,可现在是曹操掌权,不需要他这个傀儡,他这个大将军还不如替何太后看门的何苗,除了带着几个人在大将军府喝酒聊天,什么都做不了。

何进处处不如意,却又没有办法,因为他手里没有钱。

汉仁帝在位时,有钱都拿去养兵,宫里本来就没多少库存,现在都掌握在何太后手里,她要维持皇太后和皇帝的尊严,就必须留住宫中的两千多宦官和三百多宫女。

而雒阳城里商家众多,收税的却是曹操的人手,除了送一成给何太后,其他都被曹操用于养兵和养官员,曹操还特意忘了给大将军发放俸禄。

何进是养牛大户出身,就算没有俸禄,养几个幕僚还是没有问题的,但坐困愁城,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何进就把几个幕僚召集起来想办法。

许攸身为大将军府参军,自从张易到洛京走一遭后,收入一下子就回到虎牢关守将的幕僚身份,这让他非常失落,却知道何进是他飞黄腾达的阶梯,能把何进重新送上高位,才是幕僚该干的事情,也是体现他价值的时候。

见到何进问计,其他人除了低头喝酒,就是摇头叹气,许攸知道自己发挥的时间到了,推席站起后,手点众人开始笑骂道:“收编卢植兵马时,我说什么?我说应该封闭宫城,稳守洛京城墙,只要掌握雒阳赋税,就能牢牢控制这两万士兵,只要控制中枢,有大将军名份在,就能调动周边郡县抵抗逆贼。你们说什么?孙坚和董卓已经耗尽元气,只要出兵,就能一举收复长安,到时候携得胜之师回朝,才能让大将军不再受吕常掣肘。”

“许子远当时确实劝本将军固守雒阳城,可谁想到张易会秘密回军啊?”

何进听了许攸的话,确实很懊悔,当初如果不出洛京,两万多士兵在手,只需花钱砸出士气,就能挡住张易进雒阳城。

“我也没想到张易这么快就会回来,可我们只要守住根本,谁来都不怕,他们说我什么,说我鼠目寸光,只盯着洛京的弹丸之地,没有心怀天下的格局。好嘛,现在诸位只能坐在大将军府一边饮酒,一边心怀天下了。”

“好啦,本将军悔之晚矣,子远说说,如之奈何?”

“其实很简单,大将军只需发出书信,招募渤海太守袁绍为大将军府参军都尉,事情就迎刃而解。”

“可袁家是卢植一伙的,他们当初拥立的是皇后和三个月的孩子,是我们抢了他们的天下。”

“哈哈,当初发动政变的是宦官集团,是吕常,何太后在有子女后宫中,位置最尊,吕常只能用当今皇上替代那孩子。”

“高,高,子远高见。卢植隐退时,只把兵交给大将军,却不留给曹操?是因为大将军是国舅,曹操却是宦官之后,身份是不一样的。”

许攸见到他们已经醒悟,就又竖起指头:“就是如此,再说,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长安控制在董卓羌骑手中,袁家为首的世族,如何还想位列朝廷,会去长安吗?不会,那么只能来洛京。而洛京城里只有大将军和曹操值得投靠,诸位想一想,他们愿不愿意来洛京,继续和宦官集团争斗下去呢?”

“确实是这样,当初还是大将军放了他们生路。”

“只要招揽袁绍,就是大将军放出的善意,以袁氏为首的世族只要投奔大将军,我们还会缺人,缺兵,缺粮吗?”

因为刘缵没死,许攸依然和袁绍是发小,曹操却没有进入他们的圈子,许攸力捧袁绍来京,就是要借世家之力和曹操博弈。

何进发文招募何进,很快就被人报到曹操这里。

曹操听了抚掌大笑:“正该如此,以袁氏为首的世族如果能来洛京,我们才能抗衡长安,大将军终于走出这一步好棋啊。”

曹操并不怕世族来洛京后,会分了他的权利,实在是送葬先帝大典过后,洛京城已经被长安踩在脚底了,如果再不改变,洛京自然就变成真正陪都。

曹操要的是挟天子而令诸侯,不灭掉长安,他曹操只能是雒阳令,和以前的长安令没啥区别,他不是白忙活了?

曹操早想请袁氏这些世族来洛京,却知道自己代表宦官集团,由他出面是请不来的,而何进却可以,他把何进逼成这样,就是催他请人助拳,如果袁家为首的世族回归洛京城,河东地区才能回归洛京城,天下格局就会再次发生变化。

让出洛京城里的空头高位,他曹操只需要牢牢控制住军队,站稳脚跟待时而变,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曹操又底气这么做,洛京作为特大城市,本来已经人满为患,迁都后,仅仅走了二十多万人,空出来的是宫城,军营和官位,雒阳普通人和商人还在,市面上并没有显得多萧条,因为军人和低级官员离开前抛售房产,房价不可避免降下来,结果连物价都降下来,普通百姓发觉迁都后,自己日子反而好过不少。

和洛京欣欣向荣相比,长安房价节节攀升,因为河东商路被阻断,长安物价飞涨,原本富裕的长安人都觉得日子越来越难过。

难过是还有刘玽,上林苑的皇子公主走了,让他少了很多负担,却来了几万低级官员家属,都要靠他发放俸禄养活,最终他只能把整个上林苑放弃掉,允许来长安的豪族买下。

对于低级官员背后的中小豪族来说,能住进皇家园林,也算享受到世族的待遇。

因为有十几家扬州豪商参与进来,洛京和长安的这些买卖,都是通过大额信用银票支付的,几乎没引起什么乱子,就理顺了关系。

这些扬州商人从洛京接手低级官员的房产,卖给南城的商家,再从皇子手中接手上林苑的庄园,转手再卖给低级官员,然后拿着钱去青州帮皇子公主修建新庄园,三次到手后,巨额票据又回到手里,交易中收进来的真金白银就是他们的利润。

董卓没理由去管这些,因为他养兵的粮食,还要靠扬州商人给他运来。

刘玽初登大位,稳定压倒一切,不是讲究逾制的时候,才会允许普通人进驻上林苑,他明知是张易主导这一切,也只能忍住。

这一切当然是张易主导的,他效忠的是汉仁帝刘缵,现在刘缵死了,他就要忙点自己的事情,洛京和长安的两个皇子还不够格让他效忠,既然两家要争天下,那就从经济上削弱双方潜力,控制他们的战争规模。

28、园林之城

现在四海清平,也到了朝廷内斗倾轧的开始,朝廷内耗,被张易巧妙转化成两京争天下,两方都得收买人心,也会善待百姓和商人,这可以让两京的百姓少了很多困苦。同时,两京都会争取张易的支持,至少不会攻伐张易。

相比于长安刘玽,洛京的刘辩占据天时地利,张易为了平衡他们实力,才把玉玺给长安刘玽,还把洛京的大量低级官员送到长安,只给洛京留下宦官集团的人,连兵也带走大部分,让他们一时打不起来后,才抽身离开。

张易收缩势力后,两京不仅互相争斗,内部也不会团结。长安有王允这些官员和董卓制衡,洛京有何进带着世家和曹操的宦官集团继续争权,都不是几年时间能分出结果的,这样他们就没有精力对付张易。

张易抽身而退是为了集中精力打造海洋贸易,相比于两京的三瓜两枣,开发沿海岛屿蕴含的潜力才是巨大的,为大汉百姓拓展生存空间才算正事。

为了这个目的,张易吃相很难看,不仅带走大量寒门学子,还把士兵和宫里的宫女都带回来,这些才是最宝贵的优质资源。

和历史上董卓迁都不同,张易不仅没动商人,更没动富豪,因为张易不是要困死两京,而是要圈养他们,当成商品流通节点。

从今往后,大汉的规矩由张易来制定,历史进程由扬州来推动。

贾诩被带到江南后,就被送到海岛上回炉,了解张易的密谍系统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易自己却去了吴郡,主导吴郡新城建设。

听说张易离开洛京,刘玽上朝时,兴冲冲问群臣:“张易已经离京,众爱卿讨论讨论洛京的事情?”

王允立刻站出来说:“天无二日,伪帝刘辩占据洛京,让河东各郡首鼠两端,非长久之计,现在洛京空虚,大将军可以立刻挥师东进,攻克雒阳,送刘辩去青州。”

刘玽有玉玺,也在先帝陵墓前正式登基,真正能控制的地盘,其实也就三辅之地,如果能攻克雒阳,就有一统天下的大义名份。

没等其他大臣附议,大将军董卓立刻站出来说:“洛京已经降为陪都,不需大动干戈,皇上下旨封刘辩为王,让他自行离京即可。”

张易一连串动作后逍遥离开,李儒给董卓定出上下两策:“上策就是趁拥立大功,立刻回军退守西凉,大将军有开府之权,占据西凉后,从陇西到西域都在将军控制之下,一边积蓄力量,一边学张易旁观两京争斗。下策就是全军猬集在长安城,控制百官,挟天子而占半壁江山。”

李儒把形势看清楚,有张易这个老娘舅在,两京是无法分出胜负的,董卓的羌骑大军只要离开长安,再想回来非常难,因为因为朱儁回来了。

当初朱儁去增援张易,还没到西域就听说皇上驾崩,然后就留在并州封锁消息,一直观望到现在,当张易带兵离开,才回到长安城,刚到长安就被刘玽任命为车骑将军。

大汉的车骑将军也是超品,职位仅仅在骠骑将军之下,有开府之权,如果董卓擅离长安,他大将军位置立刻不保。

王允给董卓下套,却不知李儒已经准备好对策。

因为董卓不愿再离开长安,李儒就改进了下策。

“张易推进上林苑房产置换,其实就是帮我们布置了后手,既然大将军不愿回西凉,我们就把百官迁到上林苑。不过,这需要个由头,只要他们提出让我们出兵,大将军立刻送他们去上林苑。”

董卓粗鲁,行事很刚硬,群臣刚出招对付他,他就立刻就把李儒的对策拿出来,还以颜色:“长安城内宫城老旧,官署破败,不仅皇上起居不便,百官生活也不方便,他们自己住在馆舍里,家小却留在上林苑,有违人伦,从今日起,皇上百官都迁到上林苑处理朝政。”

上林苑是圈养后宫和皇子的,因为后宫的娘家出钱出力,宫室都修葺得富丽堂皇,皇上住在这里,确实要比长安城要舒服,而百官家小都在上林苑的漂亮庄园里,上朝也确实方便,但是,上林苑没有百姓。

长安是大城市,里面有三十几万百姓,董卓的四万羌骑在长安城里无法发挥战力,到了上林苑,才能发挥骑兵的优势。

朱儁和张易一样,都是汉仁帝派出的大将,对新皇也没有什么忠贞之心。既然张易故意避开两京纷争,他也没有必要来趟浑水,从并州回长安时,仅仅带一营士兵回归,就是回来观望的。见到董卓突然发难,朱儁根本没有抵抗,要了个并州牧,就带兵离开了。

王允等人对于朱儁离开,只能干瞪眼,然后就开始争取留守长安的职位,结果,李儒又对董卓说:“这些官员随着皇上来长安的,目的不过是升官发财,跟着王允走的官员,就让他们去上林苑,除了上朝没有其他事情,大将军按照定额给俸禄即可,只当养着闲人。已经投靠过来的人却要用好,留他们在长安城的任职,帮大将军收取财税。”

因此王允等人的计划再次落空。搬迁结束也到了新年,所有官员回家和家人在上林苑过了个美满的新年。

新年新政,刘玽改年号为熹平,然后就没事可干了,董卓控制住长安经济,又把羌骑分布在上林苑周边,皇上和百官彻底变成笼中鸟。

新年时,张易坐在随云堂的八卦木台上,缓缓睁开眼睛,长叹一声道:“唉,算了,就在大汉慢慢玩吧。”

随云苑是张易上次回京前设计的,他在西域时建好的,位置就在当初穿越来时的栈桥,园林的格局也模仿后世,除了没有电气化装备,建筑都一样,连花园的假山造型都一样,随云堂里,也有相同尺寸高度的八卦木台。

这次张易回吴郡,特意住进来,就是希望还能从这里反穿回家。结果,张易连着打坐了七天,一点反应都没有,只能放弃。

随云苑宅园合一,曲径通幽,可赏,可游,可居,是依恋自然,追求与自然和谐相处,美化和完善自身居住环境的一种创造。一经建成,就吸引了众多目光,只是未经张易许可,其他人不敢模仿。

一直等去青州的工匠都回来,张易才下令在吴郡城外建设园林,不拘形式,要求因地制宜,要把吴郡的湖光山色都囊括在这个超大的园林之城中。

洛京长安分治,皇帝迁都,皇子搬迁到青州,都是张易搞出来的,目的是赚钱,回到吴郡后,就把这些钱拿来打造吴郡新城。

因为都是张易投资的,众将都以为还像金陵城一样,各家都能分到一座园林,因此训练之余都主动到工地上帮忙。鸿都门学的艺术家们,发挥想象,力求完美,把每一座园林都设计得独具匠心。

等三百多座园林建成收尾时,张易却拿出来挂牌销售,而且不拘身份,价高者得。

将士都傻眼了,扬州商人却喜笑颜开,因为这种占地极广,独具一格的园林,价格被炒得很高,也就他们才买得起。虽然自己造,同样价钱可以造得更大,但是没有商人会省这笔钱,因为这是面子,是张易给的面子,他们就得兜住。

张易获得巨款后,就在吴郡的虞乡开始建造造船厂,同时开始建设第二期园林,第二期的园林都在虞乡和吴郡之间的众多小岛上。

29、产业升级

这个时期的震泽湖面要比后世大得多,江南这里主要靠船只运输货物,张易把大本营放在吴郡,通过水路勾连金陵和会稽,把整个震泽地区作为带动大汉经济的带头羊。

通过这么多年努力,现在这里已经是大汉工商业最发达的地区,流通大汉的奢侈品,九成出自会稽。张易把大本营放在吴郡,就是要在这里扩大产业规模,从奢侈品转到日用品上。

当初和乌桓人互市后,就约定用粮食换羊毛,因为只需养羊剪毛,几年下来,乌桓人的羊群越来越壮大,生活也越来越稳定,冬季已经有了固定的过冬场所,相比于游牧,这种农场化养殖,能产出的羊毛更多。

为了消化这些羊毛,特意设计出羊毛衫,给军人作为贴身冬衣,张易不会织毛衣,只能说出大概,而羊毛加工还处于摸索阶段,毛线较粗还刺人,需要内衬丝绸才能贴身穿。

结果经过巧手工匠改良后,很快就推出手工针织品,和后世毛衣已经没有区别,根本不需要推广,刚出现就供不应求。

张易冒天下之大不韪,把洛京宫城大量宫女带回江南,可不是为了她们婚配,到了江南后,就送到吴郡城里,学习羊毛衫编织。

这些宫女是一路走过来的,管理她们的,都是张让带着的嫡系太监,一直到了吴郡城,进了封闭的大庄园里,这些惊惧不安的宫女,才看不到远远监视他们的骑兵。

张让终于出现,召集宫女中的女官,捏着尖细的嗓子说:“咱家是谁,你们都清楚,这个庄园里,除来教你们的师傅,全是咱家带来的宦官,没有人能坏了你们的名节,把你们安置在这里学习打毛衣,是等着给你们婚配,咱家手里有的是鸿都门学的学子,骠骑将军府有的是能征惯战的勇士,别的不敢说,咱家可以保证你们是明媒正娶的正妻,你们学得快的,表现好的,可以提前婚配,嫁的就可能是县令都尉。”

张让在宫里是大太监,积威已久,这些宫女在他面前,连笑都不敢,更不要说交头接耳,听张让做出保证后,这些女官才放下心来。她们能被放出宫城结婚,嫁给县令或者都尉这一级的官员,就是莫大的造化。

见到这些女官都表情丰富,张让继续说:“现在你们每人去选择五十宫女,居住一个院子里,跟一名老师学习,每个月我要看看你们生产多少毛衣,做得毛衣好,数量多的有奖励,三个月后开始婚配,你们这些女官表现好,就能优先挑选夫婿。”

胡人的互市掌握在张易手里,吴郡也就垄断了羊毛,毛线厂是张易投资的,目前独此一家,被张易送给张让,只有来吴郡投资买园林的商人,才能获得羊毛线的配额,而园林本身就是合适的羊毛衫加工厂,他们只需招募仆妇在园林里打毛衣就行,专门有商人上门收购成衣。

仅靠这些商人,还远远不够,推广毛衣生产,就是推销毛线,张让只要把这些宫女教出来嫁出去,羊毛衫技术就能被带进千家万户,他的毛线厂才能真正的日进斗金。

张易来自后世,知道成衣产业体量大,门槛却很低,羊毛衫仅仅是样板,只要把丝绸,麻布,还有棉布纳入进成衣产业中,不仅大量妇女参与进来,成衣的价格也会变得亲民,连平民都有了换洗衣服后,推广个人卫生的运动才可以提上日程。

张易把羊毛衫的生意弄出来后,就把精力放在船厂发展上,他的那点理工科的知识早就被学生挖空,现在能做的就是掏钱建厂,然后培育船厂上下游产业。

他用园林把大商人聚集在吴郡,可不仅仅是为了推广羊毛衫,船厂上下游产业都要借重这些家族的财力物力。

靡竺作为张易的学生,这些年一直在会稽担任工业从事,替张易主持完园林建设后,被张易委任为吴郡船厂主事。

在船厂落成典礼后,就把出席典礼的大商人召集起来。

“各位响应吴候,积极落户吴郡,羊毛衫制作仅仅是送给各位的见面礼,从虞乡到海边的船厂才是投资重点。”

“靡主事,船厂我们也能入股?”

“船厂是吴候独资建设的,没有入股的事,但是,船厂也只管造船,木材铁器却是靠采购,船厂不要原木,而是采购定好尺寸的干燥板材,有意伐木做板材的,可以去木料司洽谈。”

“这木材采购有配额吗?”

“只要符合材质、尺寸和质量要求,你能送多少来,船厂就购买多少。”

“哈哈,这生意可做,我去看看。”

“我也去看看,只要提供尺寸,我可以在林场里加工好运来。”

……

张易这些年发展江南工商业,获巨利的主要是扬州商人,其他州商人只能跟着扬州商人后面赚钱,这次张易在吴郡大建园林,就是要吸引其他州豪商来吴郡,利用他们的财势和渠道,分担掉最费人力的原料加工环节,弥补扬州人力不足的境况。

靡竺见到还有不少人按兵不动,就接着说:“造船除了木材,还需要铁钉,铁链,铁板和铁锚等等,因为量大,船厂需要每一种铁器都是单独采购,原料我们可以提供,东莱的炼铁厂产粗铁,把粗铁加工成船厂需要的铁器,可以交给在座各位,不过铁器是管制品,从东莱采购粗铁,只能在江淮之间建铁器厂,产品也只能销售给船厂,不得挪用到兵器上,更不能走私到关外。”

在纯手工打制铁器的时代,要想量产出标准件,只能把材料细化每一种,简单的造型,单一的品种,投资小,见效快,可以让各家族迅速培训出合格的工人,然后以老带新,逐渐把产业规模发展起来。

靡竺分配出去的都是最初级的材料加工,造船还得靠自己人,经过虞家船厂和东莱船厂的两极进化,扬州已经有了造大船的技术积累,那些技艺高超的工匠,到了吴郡的船厂都变成技术人才,他们只需要把造船工艺分解成一道道工序,由初学的熟练工去组装船只。

张易在洛京,不顾吃相难看,硬生生把何进的两万多兵诱拐回江南,还有十二营的北军全部收缩到吴郡,就是让他们来造船。在造船中熟悉船只,逐渐把他们培养成船工,水手和海军。

30、报纸

要开拓海港,首先要有船只和水手,航行时水手要懂得修理船只,探索到合适港湾后,水手还得上岸建设

值得建设的地方肯定不是无人之地,水手上岸建设时,当地人是不会在边上白白看着,因此水手还得守住地盘才行,就必须能打。

能打仗是最关键的,也最难培养,当初如果没有许昌的四千老兵,会稽的六个海港是不可能慢慢发展成现在的海港城市。虞家商队发展这么多年,除了张易送他的金塘港,连淮河沿岸的港口都没建成,就是因为他家没有武力,即使建了也守不住。

大汉北军是最能打的一批人,拉倒船厂里当小工,造船的同时教会他们修船,开船,以后就是最好的水手,也只有他们,才有开疆裂土的雄心壮志。

张易出席船厂开工典礼后,贾诩也在海岛上完成回炉重炼。

张易亲自送他到金陵官邸区的商务调查大楼里,正式接管吴候府的密谍系统。

把整整一屋子书橱指给贾诩,张易对他说:“这里是所有密探的花名册,你要管的不仅仅是这个大楼的人,还有整个书橱里的人,加上你,总共三千四百二十三人。人数很多,可祖茂只知道派这些人做生意,不仅盖了这座大楼,这座楼最下面一层全部是库房,里面堆满了钱。对了,赚钱也有你的不少功劳。”

贾诩立刻拱手道:“卑职只出微薄之力,不敢居功。”

“钱确实赚了不少,可大荣给我的情报还不如奉孝的情报部多,关键时候被人隔绝了信息,还是五原县的高顺给我送信,我才知道皇上驾崩,这一点我非常不满意。”

说这个,其实问题最大的还是贾诩,因为他是祖茂派到西凉的人,结果他却跟着董卓走了,西凉密探群龙无首,被封锁后,没有立刻拿出手段。

张易说这话,其实是敲打贾诩,只是拿祖茂作伐。

贾诩只能低头不吱声。

时过境迁,张易也不再多说,于是对贾诩说:“在我看来,这个楼里,就这个花名册最有用,希望你能利用起来,让我坐在家里,也能清楚天下事。”

张易批评祖茂来敲打贾诩,就是希望贾诩能认真对待情报的事情。

祖茂其实干得不错,除了皇上驾崩时,被朱儁和陇西世家联手封锁了消息。现在祖茂调走,整个密谍系统全部交给他,这是对他委以重任,因此贾诩躬身一辑道:“卑职自当竭尽全力,不负主公厚望。”

被张易当面数落,祖茂就在边上傻笑,他已经被张易委派了新任务。就是联合十三家扬州豪商,在大汉重要城市建设钱庄,统一命名为吴郡银行。

银行推出一元的银币,等值一千汉五铢,还发行十元的银票,用于异地汇兑和大额贷款。以后扬州和骠骑将军府所有官员和将士,都用银币发放薪水,不再是原来的钱粮。

吴郡银行总行设在吴郡城,已经建成,祖茂这次来金陵,除了交接密谍系统,就是建设吴郡银行金陵支行。

郭嘉笑着对祖茂说:“祖老师以后坐在家里收钱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那点利息还不够我养人的,有了银行,老兵互助会里的退伍战士,就能贷款办工厂,我手里有个皮鞋厂,准备扩大规模后分出去,奉孝要不要弄一份?”

“不用,卖皮鞋不合适我,老师把报纸给了我们情报部,我还是找文和谈谈合作的事情。”

张易立刻说:“吴-郡商-报是给奉孝的,金-陵商-报由文和做,销路可以合作,报纸却要自己办。”

贾诩一听,懵了,狐疑地看了祖茂一眼,然后问张易:“金-陵商-报是什么?”

郭嘉立刻从身后背包里取出一份报纸,对贾诩说:“吴-郡商-报首期,给你借鉴一下。”

贾诩打开一看,正面板块是船厂开业典礼的事情,然后就是介绍船厂概况,重点说明船厂建成后可以同时建造三十艘千料船和十艘五千料船。

报纸背面板块是吴郡船舶学校招生的告示,详细说了招生条件,必须年满十六岁,还得经过启蒙才行。招生告示下面是吴郡几种商品的介绍和物价,还有几家吴郡商行的招工信息,招工信息内容中,除了工作地址外,就是年龄限制,还醒目地注明待遇:一经录用,包食宿,每日十五文工钱,有特殊专长的从优录取。

贾诩问郭嘉:“每日包吃住还能买三斗米?这是哪家的商行?”

现在吴郡米价比较平稳,一斗米才五文,如果到了长安,十五文只可以买一斗米,却能买五斗谷子,十五文在大汉百姓中算高薪了,再包吃住,因此让贾诩觉得诧异。

见到张易正在和祖茂商量银行的事情,郭嘉指着那一小段文字,小声说:“几家铁器作坊,一时招不到人,就到我们报纸上做了广告,就这几个字,付了一万钱的广告费。”

贾诩眼睛眯了一下,又问:“这张报纸印了多少份,每张卖出去多少文?”

郭嘉嘴巴歪歪张易位置,低声说:“总共印了五千份。本来我准备五十文一张,被老师提高到两百文,而且是一百份才能拿到的批发价。”

贾诩又问:“卖得怎么样?”

郭嘉小声说:“卖光了,不过大多数是这些商家买走的。”

郭嘉来找贾诩合作,是想借助贾诩的密探系统卖报纸,结果合作被张易当面就否决了,却同意统一销售。

贾诩对着郭嘉一辑道:“多谢奉孝解惑,五天后金-陵商-报首刊,版面比这大一倍,会印一万份,一百份才能拿到的批发价是五百文。”

只看一眼吴-郡商-报,贾诩就知道报纸是张易设计的,和郭嘉不同,他当过魏记商行主办,几句话一问就估量出这份报纸的价值。

“哦,文和有什么指点的呢?”郭嘉善于军事谋划,商贾之事却不甚懂,只当张易用报纸赚钱来补贴情报部人员,见到贾诩随口就报出新价,立刻求教。

贾诩笑着说:“金陵本地我们只销售一千份,吴郡和会稽加起来只有一千份,其他都会用快马送出去,沿途各县我们会设点销售,销路终点分别是长安,洛京和幽州,哈哈,这个比大米赚钱要快得多。”

因为洛京阻断往西的交通,扬州商队到许昌后改走南阳去长安,贾诩说的是大汉商人最密集的三条商道,他沿途有的是人手。

而且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只需在报纸上用密文写上命令,撒在外面的密探每日读报,就能通过报纸知道中枢最新下达的命令。

贾诩已经想好首刊的密令:收集各地物价信息。

通过报纸,他已经明白张易的话,天下大事在民生,只需要了解物价,就能读出很多信息。

31、送别本初

贾诩还明白,那几家铁器工厂的招工广告,肯定也是张易授意的,目的就是吸引其他州的人来扬州。来这里的人当然不可能都去打铁,自然就分流到其他工厂里。

现在各州都在开发,再不会放任流民离开,吴郡大开发,各种工厂林立,张易想解决用过荒,只能用工钱最高的铁器作坊来吸引人。

造船代表国家的工业水平,张易已经把越来越多的钢铁,用在海船和港口上,两千料以上的海船龙骨都是钢铁浇注的,底舱内部都铆上铁板,支撑全部是钢架呈三角型铆固,连水密舱都是用钢铁加固分割,目的就是增加底舱的重量,不需要压舱石就能让船只平稳。

张易知道,这些设计都是相当奢侈的做法,但是只要船厂建好,巨大的钢铁需求,就能刺激幽州钢铁产业的进化。

钢铁含碳量影响钢质的硬度和韧度,原理张易都说了,到底该怎么平衡,已经有很多兴趣组在研究。包括船只,到底用多少钢材最合算,同样有人在研究,以后船只自然会降低用铁。

张易对北方胡人封锁铁器,却对会稽南方敞开供应,海岛上出产的各种新式农具,主要贩卖的地方就是会稽南方。

魏记粮行通行天下,他们售卖的晶莹透亮的大米,大多来自会稽南方,充沛的雨水,温暖的气候,可以让大米一年两熟。

自从许昌被灭后,平东军打下的地盘,都是交给张氏族人开垦,现在江边除了颍川的老宅和留地的张氏,其余张氏都搬迁到会稽南方,几百个张氏村庄藏在山坳里,一点都不显山露水,他们开垦水田出产的大米,只需顺流而下就到了海港,然后就被魏记的海船运走,外人都以为是魏家自产的,其实最多十分之一来自魏家。

张易知道,往后两千年,战乱主要集中在北方,他不敢指望自己百年后,后世子孙还能像他这样死死压制住游牧胡人,把整个家族迁徙到沿海山区,执行的就是留候避世保家的家训。

只不过他做得更好,因为山区河流往下的入海口,都有繁华的海港,而开发海港的都是中原迁徙过来的士族世家,下游有代表文明的士族聚集,上游张氏就不会沦落为贫穷闭塞的野人。

汉仁帝驾崩,张易彻底摆脱枷锁,特意平衡两京势力,还装着不偏不倚,无非是让他们谁都不要来管他,让他可以放开手脚,为自己的理想而活。

张易给自己的目标很简单,有生之年力保大汉一统,用中原士族的力量,把东南沿海全部开发出来。

至于透露世界地图,什么绕道南海可以去天竺,完全是随口说说的,为的是忽悠士族,让他们不要把眼光放在中原争霸上,集中精力开发沿海港口,大米就是张易首先拿出来的见面礼。

农耕时代,粮食是最主要的产品,在南方还是荒蛮之地时,张易就让魏家和张氏来会稽种植大米,现在米饭在洛京城里还是上等的膳食,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得起的。

张易还用大米来生产白酒,保持高昂的米价,持续吸引世家开发南方。南方除了大米,还有水果,甘蔗和橡胶,是张易用来拓展南海航线的利器。

历史上,一直到唐代,西域胡商进贡白砂糖后,中原才知道用甘蔗熬制砂糖。张易明明知道砂糖怎么制作,在条件不成熟时,就是不说出来。

现在平东军已经攻占交州的朱崖郡,找到粗大如竹子的甘蔗,开发南方沿海的时机终于成熟。

平东军全取扬州后,兵锋停驻在南部校尉府,这些年来一直在拓宽通海港的道路,顺便抓捕山越妇孺老弱,用于开垦水田。汉仁帝驾崩,张易举行完先帝送葬大礼后,就给平东军下达了进军交州的命令,理由是交州沦落山越之手,已经多年不贡。

平东军从最初跟着许昌后面练兵,到现在已经二十年,一直稳扎稳打,早就练成百战之师,同化山越后,还吸纳了不少越族小孩,加上张氏的年轻子弟,军力已经超过三万,时刻准备进军交州。

终于接到张易进军的命令,平东军将士立刻如猛虎下山,直接横推过去,仅仅三个月就把交州肃清。然后老兵就地退伍成家,成了交州各县的官吏,年轻的张氏子弟,继续牢牢把持平东军,等海军过来建设港口后,平东军就会渡海去朱崖州落地生根,彻底结束使命。

汉仁帝是去年年底驾崩的,因为送葬大礼是张易回归后才举行的,卢植捧起的小皇帝,还没来得及颁布年号,就被推翻,因此今年是本初四十九年。

本初四十九年又叫嘉和元年,因为官员大部分都在长安,刘玽颁布的年号嘉和被当成正统大汉年号,只有青州,扬州,并州,凉州和三辅之地使用。

洛京小朝廷里依然没有放弃,颁布了年号熹平,被司隶,兖州,豫州和冀州几个地方使用。

依然使用本初四十九年也有不少,这些地方郡守大多数是想自立的,既然两帝并列,他们索性都不交税,把钱粮留下来发展自己的势力。

嘉和元年就在朝廷纷纷扰扰,各地埋头发展中渡过,过年时节,张易在金陵补办了封侯大典,大典在金陵码头广场上举办,有十五万人到现场观看,因为提前有宣传,大典结束后,观众依然没有离去,一直等到夜幕降临。

时辰一到,博学院学生抬出四十九个十二响的礼花,由张易亲自点火,一声巨响后,众观众就看到有火球轮流冲天而起,一直到五十几米高空后,再次炸开,然后五彩斑斓的火星,慢慢往下落。

张易用特制的礼花,送别逝去的质帝刘缵,送别他的本初四十九年。

金陵博学院里已经开始教授经典力学,基础化学,高等数学等后世学科,黑火药已经成型,软壳弹已经进入试验阶段,当西北的胡骑为弄到一柄钢刀沾沾自喜时,张易已经研发出热武器,如果他们敢进犯,张易会用火器,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叫雷神之怒。

以后,张易作为骠骑将军,只会守牢四周边境,不让胡骑入关,至于中原内部纷争,张易不会再插手。他把汉室宗亲都迁移到青州,就是纳入自己羽翼之下保护起来,有这么多汉室宗亲在手,两京有人敢篡汉自立,张易把他打回原形后,还能有人顺利继位。

32、布局南方

烟花散去,大典正式结束,张易在卫队簇拥下,陪着两位夫人,抱着两个孩子,走向停车场,停车场上有好多辆马车,张易家的是四轮马车,除了正面镌刻着金色五颗星图案,和其他豪华马车没有区别。

金色五星是张易设计的徽章,代表他骠骑将军的身份,下一步就是改革军制,在骠骑将军府实行军衔职位双轨制。

因为打仗时,将士的职务弹性很大,都尉都可能带一万兵,没有战争时,将军也可能去教书,按照职务很难定薪水,有了军衔制,用积功升迁的军衔来定薪水,才可以让军心更稳定,到了紧急征兵时,按照军衔,就能把各级将士的职务定下来。

张易坐上马车后,就闭目养神,心里盘算着军衔的等级,思量着要不要直接把后世军衔照搬过来。

忽然感觉一个柔软的小手拉住他的手指,还摇了摇,张易睁开眼睛,是张鲲从蔡妍怀里伸出手抓住他,眼睛却闭着不敢看张易。另一个儿子张鹏在对面乔蓉怀里,还伸着头往窗户外面看,显然对刚才的烟花没看够。

两个孩子都是三岁,张易回家后,他们才认识张易,张易回来后,整体在外面忙,很少和他们在一起,两个孩子都有点怕他。

今天带着他们出来玩,算是和他们相处时间最长的一天了,见到张鲲主动拉他的手指,张易就问他:“是不是还想看烟花啊?”

张鲲把眼睛睁开,还没回答,张鹏就转过头问张易:“还有吗?我们再回去放烟花吧。”

张易还没回答,张鲲就在边上说:“阿爹,我想跟你一起玩。”

“噢,是玩烟花吗?”

“不要烟花,我想坐你腿上。”

“为什么呀?”张易以为是蔡妍教的,就逗张鲲说。

“戏况每天都能坐在他阿爹腿上玩,我也想坐你腿上。”

张易听得心里一疼,戏况是戏志才的儿子,和他们差不多大,从洛京时,三个小孩就丢在一起玩,想不到张鲲会羡慕戏况,每天能坐在父亲腿上玩。,

张易把两个孩子接过来,一腿一个,然后问他们:“阿爹马上要去南海玩,你们想跟着阿爹去吗?可以坐在阿爹腿上坐大船。”

张易后世也没去过南方,现在交州已经打下来,就想去南方看一看,慰问一下平东军,再看看南方出产的野果和野菜,有哪些是值得大力推广的。

行程已经定下来,几天后就要出海,既然小孩想跟着自己玩,不妨带上他们。

蔡妍和桥蓉两个脸色都变了,在她们眼中,南方荒蛮之地,到处都是瘴气,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去南方,但是,张易说的话,她们却不敢反对。

张鹏立刻说:“不去,乘船会头晕,我要在金陵玩。”

张鲲却说:“我要坐在阿爹腿上坐大船。”

张易就对两个小孩说:“那张鹏就在金陵玩,我带张鲲去南海玩。怎么样?”

张鹏立刻说:“我要到金陵去玩拉杆球。”

张鲲还是说:“我要坐在阿爹腿上,跟阿爹一起玩。”

拉杆球是金陵博学院科技馆里的大型机关游戏,只要一拉杆子,一个铁球就开始滚动,滚动中铁球会触动一个个机关,机关再带动木头小人都动起来,里面含有很多物理知识,不仅小孩喜欢,连大人都觉得新奇。

张易笑着对两位夫人说:“你们看,两个小人志向不一样的,张鲲还是跟着我走一圈,让他跟战士多接触,多攒点阳刚之气。”

“好啦,不要解释啦,带去吧,带去吧,我也好清静清静。”蔡妍立刻打住。

她知道,是她每天教张鲲琴棋书画,教诗词歌赋,把孩子学怕了,张鲲才要黏着张易玩,无非是想轻松点。和天真的张鹏相比,张鲲小脑筋要多得多。

几天后,不仅蔡妍把贴身侍女送上船陪着,桥蓉也把贴身侍女送上船,美其名日:两人轮流照顾张鲲方便些。

张易这么多年出征,从来没有带着侍女的习惯,这次因为带着张鲲,只能享受特殊化了,如果不是大海船拥挤,不知道两人会塞进来多少人。

现在是初春,刮得是西北风,大船启程后,风向刚好合适,两天后就到了大船岛。

和以前遮遮掩掩不同,现在大船岛上都是轮训的北军士兵,他们除了要在这里学习百工和操船,还要学习游泳,学习冲滩作战。

黄忠会跟张易一起去南海郡,他要去考察可以全季节训练的南海港,也就是后世香港的伊丽莎白港。江南这里冬天还是有点冷,不适合水上训练,黄忠听张易说南海郡的港口,终年可以游泳,立刻心动了,这次直接把属于他的整个训练团带走。

看黄忠带着的器械装了整整两艘大海船,张易打趣道:“汉升这是大搬家啊,不准备再回来啦。”

黄忠从跟着张易,就一直在海岛上训练新兵,张易手下将领都是他训练出来的,现在他已经五十岁了,自感时日无多,让他更加急迫。

“有全年能训练的海港,我还回来干什么?你不是说南海里有无数的岛屿吗?我早点建好南海港,多训练出一队人,就能多开拓一个海港啊。”

“哈哈,汉升士气可嘉,我说过,南海港周围五十里,都是你黄汉升的地盘,按照你最理想的方案去建造吧,等你把南海港建好了,人员训练好了,我就去建一个更大的造船厂。”

制约南方发展的是人口和技术,张易花了二十几年时间,把只有三十几万人的江南,发展成四百多万人的大汉工商基地,吴郡造船厂可以把江南工商业推向一个新的高峰,然后就到了发展瓶颈。

张易从来都是走一步算三步的人,这个时候让平东军拿下南海郡,就是预备好突破口,把吴郡造船厂建成后的巨额盈利全部投入到南海郡,在南海再建出一个工商基地。

历史上,黄巾起义后,大汉因为多年战乱,人口从五千多万人锐减到一千多万,因为自身失血过多,无力防守广袤的土地,才会让塞外胡人长驱直入,最终落得衣冠南渡。

这个时空里,百万黄巾被张易送到江南,乌桓人和羌人被张易送到草原上继续放羊,想学种地的鲜卑人,被他直接驱赶到西域,就是要给汉家子弟留出足够的生存空间,因为大量的江南粮食输入,大汉已经多年没有闹饥荒,整个人口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有所提升,只要再维持两代人的安全,大汉人口就能破亿。

33、张易遇刺

受生产力影响,土地无法满足这么多人的生活需求,战争也就不可避免,张易用海路把东莱,江南和南海三大经济圈紧紧相连,汉朝文明中将无可避免的加上海洋元素。

因为郭嘉和陈琳留守吴郡,跟着张易去南海郡的孔融问张易:“南方不缺粮食,人也不少,为何南方发展跟不上北方呢?”

“因为他们靠天就能吃饱,根本不需要勤劳致富。”

孔融若有所思,典韦却问张易:“南方的土地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张易点点头:“我只说一点,南海郡雨水充沛,常年温度都和夏天一样。其他等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什么叫老天爷赏饭吃。”

然后指着南方笑着对孔融说:“等质朴勤劳的北方百姓涌向南方,将会和那里的肥沃土地产生剧烈变化,只要发展海运航线,大汉就能爆发出勃勃生机。”

两天后,船队到达章安港,也就是后世的台州,张易终于忍不住了,对孔融说:“从大船岛过来,沿途看了几个港口,就没有看到像样的城池,我们上岸看看,港口收的税到底去哪里了?”

孔融笑着说:“我是扬州稽查使,手下税务稽查每年都会巡回查账,这些港口的税收都用到往上游修码头和修路上,就算有人贪墨,数额也不大。”

张易立刻说:“那就算了,你记下来,今后三年,港口所有税收,用在城廓修建上,至少修成七里之廓,城墙必须超过三丈,水陆城门都必须有,城中道路和排水仿照金陵城,三年后,我要来验收。”

从章安港往南,上游的土地都是张氏各家的,为了让他们开垦更多的土地,当地官吏会主动帮他们把路和码头修好,真正得利的是各家族。这种事情,张易不管,是没人敢管的,张易以前没管,是为了让那些家族落地生根,现在和孔融唱个双簧,就是要重回正轨。

会稽的山阴和余姚,吴郡和金陵,张易都没有筑城,实在是没钱,也没必要,但是想发展海洋运输,就要让港口城市化,指望港口现有的人口,慢慢发展成城市,至少一百年,如果建了城池就不一样了,建城所需各种资源首先就拉动一批商人前来,然后生活物资就得跟上,强行刺激经济情况下,也许十年不到,港口就会变成真正的城市。

张易下达各港口建造城池,主要原因是,现在他的手伸不到内地,就在自己领地内扩大内需,集中全部力量发展领地,只要把商人吸引过来,商人会帮张易招募内地人过来工作定居。

张易把命令发出后,自己就去南海了,张纮张昭等人在金陵,接到张易的命令后,赶紧召集众官员开会商讨,张纮开场白就是:“吴候最新命令,沿海现有港口三年内建好城池,规模不低于七里之廓。”

张昭在边上补充说:“城墙必须超过三丈,城内道路和排水,要像金陵看齐。”

下面几百个官吏听到后,全都炸了,纷纷交头接耳。

“现在沿海有九个港口,就是要建设九个城池。”

“还是三年内全部建成,有这么多人力物力吗?”

……

一片哀嚎中,忽然冒出一个清亮的声音:“哈哈,一群井底之蛙,没见识!筑城是赚钱的大买卖,懂吗?”

金陵官邸区的大会议室,模仿后世的扇形阶梯会议厅,只是主席台很高,前排人员要靠着椅子仰望才行,因此主席台上的人对下面一览无遗。

张昭朝下面一看,就对着铁皮喇叭说:“周瑜,说话客气点,有话到台上来说。”

庐江周氏是士族,搬迁到金陵后,周瑜在金陵政学院就读,刚出仕就被张竑看中,招为州牧府秘书郎。

秘书郎属于级别很低,权力很大的清贵岗位,在州牧府锻炼几年后,就会放出去当县丞,三年任期后,表现卓越就能升县令。这个岗位是张易特别设置的,目前州牧府秘书朗有四位,除了周瑜,还有鲁肃,诸葛瑾和法正,全是张易收拢后,送到政学院培养出来的奇才。

奇才当然狂傲,被张昭点名后,周瑜从下面座位上小跑着上了主席台,对着张纮等人一礼后,就转身对着大喇叭说:“吴候建设金陵城,没花扬州一文钱,吴候建设吴郡城,同样没花扬州一文钱,吴郡建城后,立刻就能建设吴郡造船场,规模越来越大,吴候管这叫地产经济。”

见到下面还是沉默,周瑜又说:“吴候让出港口三年税收用于建城,如果哪位还觉得建不好,说明你是榆木脑袋,不能胜任目前位置,趁早让出来,让别人来当。”

下面官员被周瑜说得怒气,有个中年官员站起来说:“这点道理谁不知道?要你在上面大放厥词?你想过港口的税收,现在是用在什么地方的吗?”

魏家和张氏在扬州,都是特殊的群体,港口人力物力用在建城上,势必影响修路,大部分官员顾忌两家的利益,才会觉得筑城困难。

周瑜在台上,立刻把大喇叭转向那个中年官员,对着大喇叭说:“吴候难道不知道港口税收用在修路上?既然吴候命令以后三年用在筑城上,那就不能再拿去修路,是吴候的命令不清晰,还是你有什么私心?”

有周瑜在前面开炮,张纮和张昭随后就把事情定下来,然后就从州牧府各部门抽调人员,组成沿海港口建城项目组,立刻奔赴沿海各郡。

张易船队随行不少人晕船,尤其是张鲲身体不适,到南安时,张易下令上岸休息。而且船刚靠岸,张易就抱着张鲲率先从甲板上下船。

“现在已经下船了,鲲儿自己下地走一走,好吗?”

“我要阿爹抱。”

“鲲儿听话,在地上走走,头就不晕了,阿爹拉着你的手。”

张易搭乘的是普通商船,只带了几个随从,下船时也没有让人前呼后拥,因此船只靠岸后,码头上的人都找比张易先下船的商家,他们一大一小下来并不惹人注意。

晕船的人,到了地上依然有种摇晃的感觉,张易拉着张鲲一直走过栈桥,他才觉得好受一点,然后又要张易抱:“阿爹,我饿了,我要抱。”

“好,好,知道饿了就好,我们去吃好吃的。”张易说完,就俯身来抱张鲲,准备回船吃点东西。

张易刚俯下的身体忽然往前一滚,抄起张鲲后,又滚身而起,然后直奔船只跑去,刚才他倒地的地方,先有两支弩箭钻进土里,紧跟着又是几支弩箭扎在他翻滚的地方,强劲动力让弩箭直接没入土中。

这种弩箭叫破甲锥,是张易海岛上研制出来的近战利器,通体全钢打制,只有四寸长,三棱锥呈螺旋形和尾翼相连,弩箭发射后,破甲锥会迅速旋转,三十米内可以穿透两层重铠。

34、家国天下

破甲锥,平东军这里只有斥候部队的三发袖弩可以装备,斥候部队都是主将的耳目,非亲信不能带队。

张易跑上栈桥后,一拉准备冲上去的典韦:“蛇形跑回船,穿好铠甲再下来。”

为了不起眼,一起下船的只有张易和典韦,都是便装,身上连腰刀都没有带,刺杀的人却是平东军斥候,而且刺客至少八人,事先埋伏在栈桥边的商店内,听声音就知道他们的三发袖弩都只发射一发,两人返身作战,肯定要吃亏。

两人在栈桥上跑出几十米,才直线往船上跑,到了船舷上,张易才回转头往后看了一眼,居然没有人追出来,栈桥上忙碌的水手只是惊讶地看了张易两人几眼,就忙活自己的事情,一点都没有引起骚动。

南安是会稽最南的港口,因为平东军大本营在这里,要比沿途港口都繁荣,留守南安港的校尉张鹄,午睡刚醒,起床后准备到军营转转,结果还没出府门,手下心腹军官跑进来对他说:“骠骑将军在港口遇刺。”

“骠骑将军?张易怎么来啦?在我们港口遇刺?谁干的?”张鹄震惊得连问四句,才理解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刺客跑了,用的是破甲锥,不管是谁指使的,将军都脱不了干系。”

平东军有几十个营,因为采用轮换进攻制,各营在南安港都有自己的据点和人手,和留守校尉府协调辎重和修整事宜,各营都有人在南安港,手里都有破甲锥,张鹄手下当然也有。

“我还没有得到骠骑要来的消息,刺客已经埋伏好了,未必就是平东军的。走,我们现在就去港口,对了,骠骑受伤了吗?”

“平司马听说港口有人刺杀,第一时间就带着卑职等人赶到现场,稍微得到点消息,就让卑职通报将军,刺客有八人,现场只挖出六支破甲锥,地上却没有发现血迹。平司马猜测,骠骑将军很可能挨了两锥,只是跑得太快,应该又用衣服捂住伤口了,血迹没落下来。”

“刺客是谁的人,查到没有?”

“据商店的目击者说,骠骑反应很快,躲避后立刻就跑回船上了,那八人见到来不及追杀了,就立刻从后门跑了。那八人都是平东军标准装束,在这里很常见,没抓住现行,很难找出来,当然,商店的人当时不知道是骠骑将军遇刺,否则拼死也会留下那八个刺客。”

平东军是山地丛林部队,用的盔甲都是轻铠皮盔,脖子上还有套头面巾,戴上后,根本看不出长相。这种装束还是张易亲自设计的,不仅能放蚊叮虫咬,面巾夹层里面塞进药包,还能抵挡瘴气。

“那现在怎么知道是骠骑将军遇刺呢?”

“商船上已经竖起骠骑将军的旗帜,六枝弩箭也是船上人下来,和平司马一起挖走的。平司马让卑职来请将军,一起上船拜见骠骑将军。”

“骠骑将军竖旗了,十里范围内,军候以上,一刻钟内都得集结听命,你赶紧去传令,来人,给我备马。”手下人不清楚,张鹄是校尉,当然知道骠骑将军府的军令。

张易所乘的是贩卖珠宝的商船,相比于其他商船要轻便得多,速度很快,因此张易的船队目前仅仅到了一艘,身边的护卫也就二十来人,张易躲避时,顺手接了两根破甲锥,回到船上,就让人升起旗帜,叛逆者手下士兵见到旗帜后,未必就会服从逆命,只要掌住大局,就可以把影响降低到最小。

张鹄到港口时,典韦全身披挂,威严地站在船的甲板上,边上还有个人在擂鼓,拓跋树等卫队在栈桥上列队,平司马等人整整齐齐站在码头上,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现在都不知道两支破甲锥到底射在张易哪里,受伤有多严重,既然骠骑将军升旗了,他们除了等待,还是等待,出了这种事情,怎么处理都看张易是怎么想的,只要张易还有一口气,他们就不敢反抗。

一刻钟后,鼓声停歇,张易才从船舱里走出来,下船后缓步顺着栈桥走到平东军将校方阵前:“本将来此属于机密,刚上岸就遇到有准备的刺杀,说明要刺杀本将的不是临时起意,参与的人肯定是通过快马传递消息到你们这个港口的,至于为何谋刺本将,原因无非三点,第一,其他势力的人员渗透进平东军,希望挑起江东内乱。第二,本将军下令在港口筑城触及某些人利益,利欲熏心之下做出来的。第三,平东军有人希望割据,本将军是绊脚石。”

三点原因,说得下面的人冷汗直冒,因为这三件事,在南安这里都存在,根本不能查,一查就是窝案,因为他们无法自证清白。

平东军是大汉特殊的存在,是在张易羽翼下成长起来的边防军,里面能征惯战的将士很多,内地不少势力都想收拢他们,尤其是南安这个平东军大本营,有点身份的人都受到过高官厚禄的诱惑。还有,为了家族利益,希望他们割据南海郡。

“我五天后离港,你们现在就回去调查,我离开前,给我一个清楚明白的处理结果。”张易说完,就转身往回走。

张易虽然把平东军当成自己人照顾,这里的将士却并不熟悉,因此也不准备和他们叙旧。

张鹄立刻站出来,朗声对张易说:“平东军南安守将,折冲校尉张鹄求见骠骑将军。”

张鹄是张易熟人,当年张易刚去留地时,就是他扯烂张易袍子,还到老师面前,说张易阴他,结果被老师训了一句后,再也不敢惹张易。二十几年过去,张易早把他忘了,他却不敢忘张易,能有当面讨教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哦,跟我上船吧,我们喝两杯。”张易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说了一句。

上船坐下,喝了两杯酒后,张鹄提起那件事,张易才把眼前的魁梧的大汉和当年的小胖子对上号。

“哈哈,师兄不说,吾根本认不出来啊。”

“惭愧惭愧,不敢当师兄,末将就用这杯酒赔罪了。”

“你是该赔罪的,如果不是我机警,加上身手不错,是躲不过这场刺杀的。我出事,你作为本地守将难辞其咎,平东军也不会再有现在的超然地位。

你自己清楚,平东军高级将领虽然姓氏各异,其实都是张氏子弟,徐州四战之地,没有适合家族繁盛的环境,让你们打下这江东之地,再把家族迁徙过来,是为了家族的千年鼎盛。”

“将军明见千里,卑职明白。”

35、流放平东军

张易笑着对他说:“这里面的好处,你们并不全明白,所以平东军中才有这么多乌烟瘴气。目光短浅者居然对我动起手来,不要以为你们兵强马壮,谁都不怕,离开我的支持,你们是守不住现有地盘的,我的其他军队翻手就能灭了平东军,别忘了,强大的鲜卑,几十万的骑兵,是他们赶走的。”

“卑职一定把害群之马找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平东军将士刺杀本将军,几个害群之马就能堵住其他将士的悠悠之口吗?那些害群之马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无论吴候府,还是骠骑将军府都会过问这件事,不然我怎么服众?如果把人交给其他人审查,到底会牵连多少张氏家庭,你想过吗?”

张易说的是实情,平东军经过这么多年发展,基层士兵主要来自山越,中层以上将领都是张氏子弟,还有在平东军力挂名的特殊人物,真要彻查这起刺杀案,张氏子弟将会有很多人牵连进来,公正处理结果就是张氏失去平东军的控制权,这又是张易不愿意的事情。

“那怎么办才好?”张鹄虽然没有参与刺杀,却知道平东军内部隐患,也知道只要认真查平东军,里面绝大部分军官都有问题,贪污腐败,中饱私囊的事情太多了,无论按照大汉军法,还是会稽自己的律法,抄家削职是最起码的判决。

“裁军,然后流放荒岛。”张易给出最终结果,然后问张鹄:“你在南安已经几年了,知道这里往东有个大岛叫夷洲吗?”

“听商队人说过,末将却没去过。”

“知道夷洲多大吗?”

“末将不知道。”

“方圆比徐州还大一点,上面最高的山,比两个泰山还高。”

“有这么大?”

“愿意去夷洲开发吗?”

“末将万死不辞。”

“没那么夸张,从这里往东四百多里,不管是南风还是北方,海船一天一夜就到了,你可以从平东军中挑选张氏子弟兵五百人,让他们先去夷洲建立海港,这是地图。”张易说完,从怀中摸出一张手绘的地图,上面标出南安港位置,对面夷洲也标出两个港口位置,分别是后世的高熊和鸡笼。

张易又小声叮嘱他:“这两个位置都是天然良港,建好港口后,平东军就要大裁军,裁撤的将士都会送到这里,你们带着他们去港口周围开垦。记住,岛上有很多土人,和山越差不多,不要和他们发生大冲突,先占住港口立足,然后和他们通婚做生意,慢慢扩张地盘,渐渐同化他们就行,平东军将士做这种事情熟门熟路,用流放之名,给你们割据之实。”

张氏陆续迁到会稽郡后,张易才知道张氏人口足有五万多人,算上各家的庄户,已经超过三十万,完全是庞然大物,因为平东军对会稽南方军政一把抓,腐败已经越来越严重,已经不符合张易发展要求,因此张易要拆分张氏,分出一半人口去夷洲开发,既削减张氏割据的危害,又能让张氏得到更大发展。

海峡两岸都是张氏的地盘,同气连枝,有港口相连,联系只会越来越紧密,张氏是兵书传家的家族,有大汉的文明做后盾,抵抗天灾人祸能力很强,扩张的能力同样很强,张易悉心布局,夯实基础后,张氏发展成千年世族指日可待。

张易不是圣人,家国天下,家族在他心里是排在首位的,虽然对家族有好处,却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办成的,因为追求家族的长远目标,却让部分人失去眼前利益的事情,并不是轻易就能被人接受。

如果说得太明白,传了出去,其他将士又会不满,也不符合张氏隐秘传世的家训。

张易在天下未定时,亲自乘船南下,就是在策划这件事,为了逼平东军就范,刺客都是张易自己准备的张氏子弟。

选择在南安动手,就是因为这里情况最复杂,张文张睿等八个刺客射完一箭后,立刻逃走,跑回后续到来的船上后,真相彻底无法查清,平东军就得背锅,有这种事情挡在前面,然后大裁军加流放,平东军其他事情也不需要再查了。

整件事情,除了张易和张文八个刺客,其他人都没有参与,连典韦都蒙在鼓里。

张易再次遇刺,还是在他眼面前发生的,让他非常悲愤,等后续卫队乘船到达后,都被他派出来,戒严整个港口,压得南安平东军丝毫不敢异动。

平东军将领确实有想割据的人,却没有人会来刺杀张易,但是人心隔肚皮,无非保证不会有其他势力渗透进来挑起内乱,根本想不到是张易自导自演刺杀案。

五天调查未果后,张易没有下船,只是站在甲板上,冷淡地说一句:“平东军问题很大,光天化日之下对我行刺,你们五天都查不出刺客,要你们何用?自行考虑裁军吧,平东军保留一万生力军,裁撤下来的人都流放夷洲,谁走谁留,自己商量,一年内完成裁军。”

因为天气逐渐变暖,风向随时会变化,张易在南安休息五天后,就带着船队出发,从南安到南海郡,中途只有一个平东军的补给港,略微补充点淡水河蔬菜后,张易的船队就继续启程。

张易离开南安不久,就有快马送信到南安港,说的是东冶建城工作组扣下港口的税收钱粮,还要把沿途修路的人员全部召回港口,港口上游的张氏族人不仅扣住修路人员不放,还带人冲击海港,打伤多名工作组成员。

张氏族人送信到南安,是要平东军带兵回去平乱。在他们看来,会稽南方是平东军打下的地盘,港口也是平东军建设的,金陵派人接管港口就是作乱。

随后几天,南安往北很多家庭都送信到南安,除了请平东军回师往北平乱,还有人乘势劝说平东军割据南方的事情。

南安城在典韦兵马离开后,张鹄并没有放松巡查,这些书信都被他的手下截获,见到这么多家里书信,内容都是劝说造反作乱的,张鹄也震怒了,召集南安各营主官,把众多书信掼在他们面前:“好啊,你们一个个翅膀硬了,家里人打伤吴候派去的建城工作组,还派人刺杀吴候,还让你们带兵回去平乱?这叫平什么乱?你们真要造反吗?你们想清楚,这是是造谁的反?”

张易遇刺,南安城戒严搜查刺客未果,张鹄等将领不相信会有张氏参与其中,只当是其他势力的密谍所为,无非是挑起平东军内乱,现在家里的书信随后就送来证据,由不得他们不信。

36、六月流放

平东军主力还留在南海,但各营都有部队留守在南安,以前各营为了军功,为了小家族地盘,为了利益分配经常吵闹,并不是铁板一块,上次搜查刺客时就互相推诿,现在各营都有将领的书信被截获,再说刺杀和自己无关,根本没法出口。

“骠骑说我们问题太大,让我们自己查,呵呵,各位当时都委屈得很啊,一个个牢骚满腹,说自己是后娘养的,才会无端遭受怀疑,现在你们再说说,这种不忠不义的事情,都被人干出来了,让我怎么相信你们,让骠骑将军怎么相信我们?觉得无辜的就给我认真查,不查清楚,我怎么知道要流放谁呢?”

因为各营主官确实没有参与刺杀,也没有参与后方的暴动,虽然家族里有书信来,一个个却不想造反,因此这次搜查要严密主动得多,把整个南安城深挖了一遍。

南安城不仅有重兵,还出产大米和糖,本身就财源滚滚,本来就是其他势力需要拉拢的对象,因此在南安城的密探也最多,查抄发现,码头一大半商户是密谍的基地,把商户的地下密室清理一空后,这些密谍来源也清楚了,囊括大汉各方势力。

张鹄放过吴候府和骠骑将军府的密谍,把其他势力的密谍严加审讯后,获得的信息吓得他冷汗直冒,包括他张鹄在内,平东军上至张锴,下至所有军候,或多或少为敌方势力提供过直接或者间接的帮助,可以说谁也脱不了干系。

张易在码头上说的三点,没有一点是捕风捉影,确实就是平东军症结所在,如果这些审讯材料交给骠骑将军府来处理,整个平东军就完了。

张鹄也是带兵多年的战将,惊恐之余定下心来细分一下,发现平东军中高层军官是经济问题,底层军官才是密谍渗透的重点,而地方上,颍川张氏的问题,要比留地张氏严重得多,嚣张跋扈冲击港口的家庭大多来自颍川。

张鹄有了这个发现后,才放松了一口气,笑着对帮着整理材料的护卫说:“还好,骠骑明见千里,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呵呵,有了这次材料,平东军裁军也就简单了,流放张氏家庭也就简单了。”

平东军自成体系,军情往来都是快马和军鸽传输,张易船队还在海上飘着,平东军上下就开始大力整顿,同时,平东军控制的沿途港口开始征集过往船只,往夷洲岛流放张氏家族,张易给一年时间,那就要赶紧办,趁平东军还没动,先把这些涉及到的家族搬迁过去,省得留下再闹出乱子,让别人来插手。

卷进刺杀张易的案件,平东军动作要粗暴得多,只要在这次事情中挂上号的,全家流放,不流一丝情面,不抓自己已经是幸事,因此也没有人敢为其他人求情。

从章安港往南,所有张氏豪强都被一扫而空,在强盛的兵锋之下,豪强势力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最关键是,这是张氏宗族在处理家事,吴郡、会稽和金陵的官方势力都处于观望状态,骠骑将军府的兵马,除了提供船只和人力,并没有直接参与其中。

张易是吴候,是骠骑将军,还是张氏族人,既然在平东军领地内遇刺,当然要平东军给出交待,如果平东军不能给出满意的交待,他们才会插手其中。

章安港,送走流放的人后,张鹄代表平东军,对周瑜交接港口,非常有仪式感。

“本将平东军折冲校尉,奉命把港口交割给骠骑将军府。”

“本将周瑜,州牧府秘书郎,新任骠骑将军府港口从事,奉命接管港口。”

……

“从即日起,平东军将会把南安港以外的所有港口,逐个移交到骠骑将军府。”

根据平东军内部决议,保留一万少壮精锐,跟着张锴驻留南安港,其余两万多将士逐步移驻夷洲,在张鹄统领下,陪着流放夷洲的十二万人开发夷洲岛。

在结伴交接港口的途中,张鹄笑着对周瑜说:“他们口口声声说,会稽是平东军打下来的,就该由他们占据,真是笑话,他们把平东军当成张氏家丁了。却忘了我们才代表平东军,忘了平东军拿着朝廷的俸禄和爵位,是朝廷的兵马,忘了平东军是骠骑将军组建的,是骠骑将军的军刀,忘了谁违抗骠骑将军的军令,我们就要对付谁。”

平东军是张氏族兵,尾大不掉已经是吴候府官员的共识,根本没有人愿意来碰平东军,周瑜初生牛犊不怕虎,恃才放旷,才毛遂自荐来碰平东军,心里一直觉得有一场硬仗要打。

想不到张易一声令下,平东军就自废武功,裁军过半,并亲自动手流放张氏族人,一番眼花缭乱的动作,快刀斩乱麻就解决了动乱危机,下面只要按部就班帮忙搬家即可。

这里面蕴含的执行力,估计连铁血营都做不到,熟读兵法的周瑜才知道,平东军才是张易手里最锋利的刀,就像他袖里的双匕一样,轻易是不会用的。

可是,张氏族人带着钱财粮草流放对岸的大岛屿,还有几万士兵陪同,这真是流放吗?

再想想张氏族人在会稽的跋扈,张易收回他们开好的田地,收回他们的庄园,送他们去开拓荒岛,应该算是流放吧。

张易到南海郡时,张锴已经布置好一切,就等着张易来交接。

把黄忠丢到南海郡珠江口的天然良港,张易和张锴在军营中,关起门密谈。

仔细看了张易亲手绘制的地球仪,张锴感叹道:“天和天纵奇才啊。海外真有这么多陆地?”

“能绘上的都是比较大的岛屿,小的岛屿数以万计,留地张氏是兵法传家,家族子弟都是战将之才,天下太平,只能躲在家里躬耕南亩,遇到乱世,也不过是当别人手里的刀,留候先祖大才,最终靠入山修道才能免祸。这种有志难舒的憋屈生活,我张易不愿意,也不愿我的子孙重蹈覆辙。”

“凭天和大才,加我等兄弟辅助,取刘家天下代之,亦不难吧。”

“哈哈,代之当然不难,可是然后呢?刘氏皇室取天下四百年,到底封了多少王侯贵胄,现在他们在哪里?青州的汉室宗亲,如果不是我庇护他们,能有宝马香车的奢侈生活吗?他们的美丽田庄又能传几代?”

“所以我们去海岛上发展?”

“张氏是帮黄帝制作弓箭获得的姓氏,现在我们能笼络到的是累世相韩的张氏,六百年下来,我收拢他们时,也不过才三万族人,聚在一起塞不满一个小县城,为什么会这么少?因为地域的局限,无休止的战争,层出不穷的天灾人祸,哪一次不死人?”

“到了海岛上,还是会有天灾人祸的。”

“那是因为我们不够强大,我把他们撒到会稽南方开荒,才十几年时间,张氏族人已经增长到六万多人,算上家丁仆人,家族已经超过三十万人丁,这次我把大半人送到夷洲岛,有你在南安港镇守,两边都不会有战争,也不会有饥饿,再有二十年,张氏族人至少超过二十万,辖内人丁超过一百万,他们自动就会挥刀前进,开拓新的岛屿,我们不要谁来分封,我们自己去开拓世袭的领地。”

“说得真好,也许我们张氏的宗族家训要改一改。”

“可以,关键要记在心里才行,流放夷洲的家族和将士,都恢复张姓,让他们在驻地修建宗祠,牢记宗室家谱,不管跑多远,让子孙后代不要忘了根在大汉。”

从张锴离开南海,史称‘六月流放’的事件正式开始,总耗时六个月,总共有十几万人被流放夷洲,因为只流放,不抄家,他们不仅带走大量粮食,还带去自有的工具,船只和武器。

37、改革军制

张氏掌握着大汉最先进的农业和工业技术,平东军又是能征惯战的山林劲旅,变卖掉会稽土地和庄园后,他们有足够的实力,迅速在夷洲落脚。

填补进会稽南方的山林中的,是骠骑将军府将士和吴候府官员的家属,千里迢迢从大汉其他地方迁居江东后,立刻就爱上了这里。

温暖湿润的天气,肥沃的土地,终年长青的树木,高山河流大海,一切都是他们以前梦寐以求的景象。

张氏原本都是不交税的,现在几户分掉一户张氏的田产,还要纳税,他们并觉得有什么问题,带着欣喜的心情,很快投入到新一轮开发中,为的是交税后能多留一点。

江东新居民对赋税没有任何抵触,和家乡比起来,这里产出要高得多,缴纳的却并不多,只要勤俭持家,家族兴旺指日可待。

平东军出了这么大事情,江东官府和骠骑将军治下其他军队不可能一尘不染,张易刚回归吴郡,就在两部内发起自查自纠的运动,让各营,各郡自己先彻查一遍。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密谍和情报系统也不是吃白饭的,一番走访调查后,大量贪官污吏和军中蛀虫很快浮出水面。

仿照平东军不抄家,只流放的惯例,张易对他们同样网开一面,把这些违法乱纪人员及家族流放到南海郡。

被调查的还有众多的商人,如果仅仅是贿赂官员,都被从轻罚款处理,如果有涉及到打探情报的罪行,不分大小,一律流放到南海郡,一穷二白,地广人稀的南海郡,不仅需要读书人,军人,还需要商人。

等平东军裁军完成后,骠骑将军府其他军队开始裁军,最终只保留五万常备军,其中平东军一万,由张锴率领驻守南安,镇东军一万,由荀攸率领,驻守寿春,镇北军一万,由太史慈率领,驻守关外。还有大汉海军,只有编制一万,人员还没就位,由关羽率领,驻守东莱。

铁血营,坤字营和南海营作为骠骑将军直属部队总共一万人,分别驻守吴郡和南海郡。

剩余将士,全部裁撤,为了配合裁军,张易在骠骑将军府推行军衔制,不仅对留下的将士授衔,对裁撤的将士同样授予军衔。

张易在骠骑将军府推行军衔,就是要推倒大汉原有军制,建立适合自己的新军制,把军人的荣誉重新定义,赋予将士心中,用徽章形式表示出来。

治下将士完成新兵训练,可以佩戴一把剑的铜徽章,卒满一年,交叉双剑的徽章,满三年为老卒,徽章是三剑,可以申请退伍,五剑老卒,强制退伍。

获得战功的卒,徽章改为盾牌,战功累加,最多称为五盾悍卒。五盾悍卒再升,为百夫长,再升为尉官,徽章为盾牌加剑,尉官服役一年,多一剑,战功加盾牌,积满五剑尉官强制退伍,积满五盾尉官,进军校深造。

都尉徽章为内有五角星的旗帜。都尉升迁不看年份,按照战功升迁,旗帜里最多五颗星,从校尉开始,就是称号将军,徽章为黄金五角星,关羽张飞典韦都是铁血营校尉,军衔全是一颗星。将军级别越高,五角星越多,张易最多,徽章为五颗星。

在裁军之际,推行军衔制,很多将士领到军衔后,随即就接到退伍通知书。

军衔是终身的,徽章可以带回家,可以把徽章绘在家门上,也能纹在身上,或者绣在衣服上,表示曾经当过哪一级的将士。

以前退伍的铁血营老兵,都会得到五剑尉官的徽章。其他营退伍的士兵,只能拿五剑老卒的徽章。

除了荣誉,退伍将士只要还留在吴候治下生活,每年都可以从当地官府领取相应补贴,到死为止。

军衔代表作战能力,也代表获得荣誉,和福利挂钩,却和爵位无关。

青州牧刘宏的侄儿刘钰是张易的学生,爵位是关内侯,现任骠骑将军府情报部少参军,级别等同于军候,这次叙功时,裁定的军衔是三盾尉官,刘钰的顶头上司郭嘉,在青州东北西域都有大功,军衔裁定为参谋将军,徽章是两颗五角星。

独自领军最早的荀攸,这么多年一直独自领军,这次叙功裁定镇东军统帅,定为二星将军。张锴作为平东军统帅,军衔同样是二星将军。陈琳一直负责文案工作,这次叙功裁定军衔就是他主持的,最后把自己裁定为三星都尉。

马上觅封侯,确实很有吸引力,但是对于大多数将士来说,这种看得见实惠的军衔升迁,才是他们努力的目标。

跟着张易来江东的北军将士,大部分被裁撤,他们都被送往各港口,从事港口建设和港口管理工作,张易不怕他们离开,因为他们家人已经被接来,都安置在会稽港口附近,搬走是自己吃亏。

把张氏迁移出去,理顺了地方管理,大裁军又充实了地方的人力物力,也减少了吴候府的负担,省出来的大批费用,被张易划拨到教喻主事孔融手里。

孔融从吴郡太守任上期满后,被张易委已蒙学主事,在沿海各县推行蒙学。几年下来,蒙学推广基本完成,早期入学的幼童已经完成启蒙,张易就把孔融提升一下,连县学一起交给他。

蒙学县学,无非是在各郡县的小学基础上,开设中学,不过辅助孔融办学的不仅有金陵学院的毕业生,还有大批退役将士,裁军省下来的经费办县学,更准确的说办的是少年军校,四年毕业后,考不上金陵学院的,都会进入军队,以后骠骑将军府的将士,只会从县学里招募。

张易在沿海裁撤军队,大力发展经济,内地各州郡却在屯田养兵,在这个世道里,有兵才是草头王。汉仁帝死后,京城一阵乱局,彻底把皇帝拉下神坛。

卢植拥兵京城,立襁褓小皇帝,何进曹操打败卢植,换掉小皇帝,董卓携西凉大军直接另立皇帝,而张易军力最强,就能回江东拥兵自重。

大汉现在的话语权就看谁的兵力强盛,因此各郡太守都在发展自己的军力,希望在群雄逐鹿中原时,参与进去,分一杯羹。

三年下来,大汉内部已经形成诸侯割据之实,东北公孙瓒和幽州刘虞被太史慈大军分隔开,没有胡人侵略,又和扬州生意不断,现在都发展出两三万的人马。

渤海袁绍已经成功占据冀州,和刘岱刘瑶三分河北。投靠何进来到南阳的袁术,卡住长安洛阳的商路收过路费,穷兵黩武募集到五万人马。

河东豫州是曹操的大本营,加上司隶的兵马,曹操总兵力在四万上下。曹操实力占优,奈何何进身份特殊,又有袁绍袁术刘表等人支持何进,京城里掌握的权力日益被何进侵占。

并州最乱,十几个世族各自拥兵万余,合力防备两侧的皇甫嵩和朱儁,董卓把皇帝牵到上林苑后,依靠长安赋税,又收复西凉各县,辖下兵马已经超过十万,因为张易不准他进攻司隶,就把矛头对准汉中,时不时会派西凉骑兵到汉中走一遭。

汉中是益州牧刘焉的地盘,益州有十万士卒,刘焉死后传给刘璋,因忌惮刘备夺位,把刘备派到汉中防守长安,刘备只有一万多士卒,靠关隘抵抗董卓,还不敢有任何异心。

从青州往南,沿海都在张易控制之下,其实从幽州北面沿着长城往西,关外都算是张易的地盘,草原上的鲜卑和乌桓牧人都在为江东放羊。

因为埋伏江东多年的密谍全部被摧毁,这些势力只知道平东军被张易裁撤流放,江东自己也在大裁军,在他们实力上涨后,对江东张易的实力有所低估。

38、清君侧

最先按耐不住的是袁绍,他的地盘周围都是汉室宗亲,蚕食满足不了胃口,郭图给他指明了破局之策后,立刻联系刘岱和刘瑶,并取得何进支持后,以清君侧的名义开始进攻曹操。背地里,他们却联合袁术和刘虞,准备推刘虞上位。

嘉和四年秋,河北三家联军,进攻发起后,势如破竹,一直打到虎牢关才停下脚步。袁术窥视在侧,看到曹操手下节节败退,立刻起兵往许昌和颍川横推过去,彻底把江东过来的商路控制在手中。

短短三个月,曹操的河东之地尽,收缩回虎牢关的军士却有三万多人,年关时节,何进在一场大雪中,滑脚跌死在自家园中,一日后,何太后伤心过度,心痛而死。

洛京城中风云突变,世家官员要么投靠了曹操,要么被送往北邙山面君思过,新年伊始,洛阳彻底落入曹操之手。

袁绍联军见到何进已死,推举刘虞上位已经没有阻碍,动作更加明朗,并不苛求攻占洛阳后,才推刘虞登基,只是他们的附加条件是,刘虞登基后,就封四人为王。

刘虞本来还比较主动,多了附加条件后,立刻有点迟疑,迟迟不给答复后,事情居然就耽搁下来。只是三方联军对攻占洛阳兴趣更大,因此滞留陈留不去。

春节期间,吴郡城吴候府里,江东众官员济济一堂,偏居江东的这些人早就等着进兵中原,奈何张易把发展重点放在海港上,对中原各家除了派商人做生意,没有任何想法。

和曹操相比,袁术对过路商人收取的过路费要高几倍,从洛阳,长安,到大西北,物价都飞涨起来。

这次连典韦都觉得张易该出兵了:“现在沉寂多年的大汉又起刀兵,尤其是袁术抢占了许昌和颍川,直接霸占了往西的所有商路,我们是不是该出兵教训一下袁术?”

张易看着周围眼含热切的众官员,摇摇头说:“时机不成熟,再看看吧。”

袁术又不是断绝商路,为了长安和洛阳的物价,张易才不愿出兵进攻,替他人作嫁。

而且张易记得历史上,袁术僭位称帝,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如果袁术还有此心,那么拿下许昌和颍川后,就可以促成举事了。

为过路费攻打和剿灭僭位逆臣,完全是两回事,后者原因打下来的袁术地盘,张易不会再还给任何人,也没有人敢索要。

性子急的张飞立刻问:“时机未到,要等什么时机?”

郭嘉在边上小声对张飞说:“张三哥,城外船厂的大海船完工,关二哥开走新船,把现在用的旧船还过来,我们内河就有了水军的船只,算不算时机?”

“切,打袁术还要什么战舰?”

“袁术占据颍川和许昌后,已经扩军,荆州同样有八万水军,袁绍河北联军有十万左右,我们为了点利益进攻袁术,唇亡齿寒之下,三家势必夹击我们,消灭袁术就没那么容易。曹操倒是会帮我们,可战后他索要许昌颍川之地,我们怎么办?不给,敌人多了曹操,给了就是白打这一仗。”

现在江东就像捏成的拳头,打出去肯定攻无不克,但盛极而衰,地盘大了,未必就是好事。平东军拿下扬州不过二十年,不仅平东军变得尾大不掉,连各郡县官员也开始腐败丛生,真要带着手下将士横扫大汉,只要制度不变,和割据的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军制改革仅仅是探索,下面还要进行政体改造,在家天下的时代,找到能长治久安的办法,才是张易摸索的课题。

张易对中原混战一点兴趣都没有,维持大汉一统就行,开发南方和开拓海港,带着手下将士开疆裂土,找到永久的幸福家园才是他喜欢的。

张易是兵家,不是政治家,一点都不矫情,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思想,套不到他身上,他觉得最合适的的就是在局部地区慢慢改,用利益来驱使开拓,慢慢扩大地盘,水到渠成完成改造。

利益才是重要的,不能让大多数人获利,就不要抢那么大地盘,靠威望只能成就一时,然后人死政息,子孙后代反而更惨。

新年宴会结束,张易给众将官的新年寄语是:“连扬州一州之地都管不好,抢那么多地盘干什么?各位管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如何让百姓安居乐业,如果防止腐败再次泛滥,才是我们的工作重点。”

去年查处的贪腐案件太多,张易顾念旧情,没有要他们的性命,流放南海郡了事,他们可没有船乘,需要沿着平东军进军的路线,慢慢迁移到目的地,有生之年就在流放点生活。

张易官至极品,又无意皇权,钱多得用不完,兵多得要裁军,现在追求的不过是治下官员用心点,百姓生活好过点,因此张易的寄语,就像当头棒喝,对这些官员的杀伤力很大。

陈留战场,冰雪开冻后,随着运粮队的到来,休息一个冬天的联军又活跃起来,盟主袁绍建议合兵一处,开始商议攻击虎牢关事宜。因为虎牢关易守难攻,谁都不愿打头阵,最终策略就是围困,洛京城中有百万人,只要卡死粮食输送,到了青黄不接时,洛阳必然生乱。

春暖花开,转眼到了四月,吴郡城外,停在栈桥边上的海船和大楼一样高大,‘轰隆’一声炮响后,冒出一阵白烟。

张易穿着橘红色的海军服,从白烟中走出,定定站在甲板上,早就在栈桥上列队等待的关羽,带着同样橘红色军装的三百二十名士兵,从舷梯上鱼贯跑上大船。

一番礼仪完毕后,张易把一面绣着‘大汉海军’黄字的大红旗帜,郑重交到关羽手中,随后拔出指挥刀,高高举起,一声令下:“大汉海军,升旗。”

由关羽亲自跑过去,把旗帜在主桅上升起来,随后又是三声炮响,关羽带着三百二十名士兵,面对旗帜举手宣誓:“我们是大汉海军,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为了大汉边疆的安宁,我们奋勇向前,死不旋踵。”

宣誓完毕,关羽立刻跑过来,接过指挥刀,目送张易下了舷梯后,才对着士兵大吼:“镇北号,起锚。”

三百二十名海军,都是从造船场选拔的佼佼者,都参与过这艘大汉海军旗舰的后期建设,熟悉船上每一寸地方,听到命令后,立刻散开,跑到自己岗位上,各司其职,很快就把他们的座驾开动起来。

39、大汉海军

嘉和五年初夏,镇北号,起锚,大海海军正式成军,他们将带着大汉海军的骄傲,遨游四海。

大汉海军其实已经有十几艘海船,只是都是商船设计,以前都在渤海湾里航行,把东北的铁矿石,运到东莱加工成粗铁。

这次接手镇北号后,海军作用只有一个,海洋作战,不再具备商船功能。为此把十几艘商船都送了回来,仅仅开着一艘船出征。

镇北号龙骨是按照五千料商船设计的,因为按照张易要求,船体变窄成流线型,还增加了好多内衬钢板和钢架加固,因为自重增加,已经不需要压舱石,虽然装载容积可以媲美五千料商船,载重量却不足五千料,为了平衡速度和稳定性,最终确定为四千料。

镇北号是真正的军舰,不仅船帮上密布船弩,舰首甲板上还有一门钢铁主炮,可以把二十斤重的铁球发射到八里之外,如果换成装油棉的柱形陶瓷弹,最远可以打到十里开外,落地就碎开起火。在甲板下,左右各藏有十门小炮,十斤重的铁球可以射出六里,同样有相应型号的陶瓷弹。

火炮还有标准刻度的望山,炮口上下左右移动,都能通过摇动齿轮调节,怎么才能在海洋上击中目标,才是海军成长的关键。

镇北号有七桅十三帆,八面风都可以航行,侧风情况下,一个时辰刚好能跑到100里,被张易按照一个时辰10里为一节,定镇北号航速10节,远远超过商船的速度,被镇北号看到的船只,基本上逃不掉。

镇远号除了帆,两侧还有六个螺旋桨,通过人工踩踏,由齿轮传递到水底,不仅能在无风情况下以三节航行,还能用于战斗时快速转向。

舰首还有根用铰链连接在龙骨上的撞角,航行时通过绞盘收起来,需要冲撞时,放开绞盘就落下去,用铁链调节撞击角度。撞角还有个作用,可以在危急时放到最下面用于冲滩,精钢的尖利撞头,借助船体惯性可以深深扎进沙滩中。

张易在特训关羽时,特别强调:“大汉海军刚起步,每一个海军士兵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都是海军的宝贵财富,因此给你装备的都是远程打击武器,就是让你们多练习射击,不愿投降的船只,宁愿击沉也不要跳榜,大汉海军不需要跳榜作战,虽然他们都是步兵出身,身经百战,不怕白刃战。”

现在海军能去的港口都是在张易控制地地盘内,也没有能抗衡镇北号的船只,但是百年成就海军,张易要提前给海军灌输建军思想,免得以后没钱时就糊弄。

告别张易,关羽直接带着镇北号离开了,顺江而下,快逾奔马的大海船,让沿途上万名船工心里充满自豪感,因为这种楼船就是他们建造的。

初夏的天气,正是东南风,十三帆全开,镇北号航速达到最大值,原本就在船上的技术人员,分成几班,轮流记录着镇北号首航时所有数据,为下一艘军舰提供准确改进意见。

这艘镇北号的第一代产品,看起来坚固无比,未必就能远航,因此张易才命名为镇北号,专门用于渤海湾里缉私,算是内海舰艇。

东北陆地上有护乌桓校尉太史慈镇守,除了粮食,丝绸和盐巴,其他都不准出关。封锁会让大汉各种商品在这里成为紧俏品,价格当然猛涨,巨大的关贸利润,必然会催生出走私。

而张易定下的走私处罚,又仅仅是没收财物,清空商品后,连船只都会发还,没收的商品,全部归海军部所有,但只能送到东莱的大本营,不得在北方就地销售。

因此这几年来,渤海湾里走私船越来越多,因为只要卖出去一船货物,就能挣到三船的利润。走私船多了,东北物价已经慢慢下降,镇北号刚下水,就被张易派过来。

为了锻炼海军,张易不惜催生走私,这同样是兵家的不折手段。

送走关羽后,张易趁着这个机会,把所有高级将领自己的园林里,在命名为海军俱乐部的大别墅里举行酒会,联络一下感情。

这栋建筑前两天刚挂牌,是为了招待随关羽出征的三百多海军,还有出海的技术人员。因此墙上还挂着大汉疆域图,以及一系列海军政策。

大汉宴会本来就是分食制,这些高级将领对于张易安排的西式自助餐,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一个个都把注意力放在墙上的那些地图文件上。

“老大,怎么没有骑兵俱乐部啊?单单弄个海军俱乐部?”典韦前几天就想问的,只是碍于关羽面子,没有问出来,现在海军都走了,再到这里,又想起来了,立刻就问出来。

“骑兵,步兵都在陆地上,行军几十天是常有的事情,反正累了可以休息,和在家操练没有什么区别,海军不一样,从上了船后,船都在航行,中间只能轮班休息,而且他们住的地方狭小,光线还暗,甲板上又是千篇一律的无垠大海,看多了会晕船,在船上时间长了,海军脑子会得病,人变得烦躁,或者忧虑,甚至会发疯,因此定期就要上岸,在岸上好好享受一下,让精神放松,等恢复调整好才能再次上船。”

郭嘉和荀攸这些老狐狸,以为一眼就看穿张易这些政策,都在暗自发笑。他们也不太理解,只觉得张易花这么大代价来练兵,是脱长裤放气,多此一举。

结果张易才说海军需要休息,他们就想到了,为什么要规定海军抓到走私船后,要带回母港卸货,不仅仅是不让海军自己走私,还要让海军定期上岸修整。

典韦就走过来对张易说:“老大,你这样偏袒,大伙儿都想去海军了。”

“海军有那么好吗?我没觉得会让所有人动心啊?”

典韦就指着一条说:“你这抢劫一条船,商品都归海军部,他们才几个人啊,一年下来,海军每个将士都是富家翁了。”

张易笑着说:“这个啊,没那么简单的,文和,别躲在后面,你来说说看。”

贾诩岁数最大,资历却最浅,而且一来就顶了祖茂的位置,替张易掌管整个密探系统,几年下来,查清江东将领官员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后,更加谨慎小心,因此很少往人前站,被张易特意从角落里叫出来,让众将了解一下。

“海军的船这么贵,卑职想问问,主公能提供几艘?”

“只此一艘。”

“噢,卑职问完了。”贾诩问完,就慢慢往后退下。

40、咬人的狗不叫

张易见到贾诩不愿多抛头露面,也不再强求,看荀攸似有意动,就说:“公达,你来说说看。”

他们都是张易学生,张易这种一问一答的教学方式,是在海岛上就养成习惯的,因此荀攸也不推辞,就把自己理解的说出来:“老师年幼时,靠一片竹林,十贯钱,带着四十几个孩子起家的,海军现有三百多位将士,还有一艘无敌快船,又有政策配合,如果下半年还不能自己买第二艘船,荀攸请求把关羽叫回来,让学生去试一试。”

“哈哈,关羽已经和我定下了,现在船坞上的战舰,下海一艘,他就会来买走一艘,本将只需要允许他从船厂选拔海军就行。”

“既然关羽只要船,学生愿意去开拓港口,让关羽的船有地方修整。”

荀攸手里原有精兵三万,一直驻守在寿春,在张易出征时,他就是替扬州看家护院的,大裁军后,只保留一万精锐,其余都被送到海港去了,陆地上的仗以后都是黄叙赵云这些年轻将领的事情,因此他想另辟蹊径,往海洋发展。

荀攸不愧是张易的第一个军师,很快就把握住张易找他们来海军俱乐部聚会的目的。海军部不可能只有船,既然关羽只对舰队感兴趣,渤海湾也用不了那么多军舰,那么他就来建设港口,让越来越多的海军舰艇,驰骋在广阔的海洋上。

周瑜原本是骠骑将军府的港口从事,建设港口城市期间,上了几次船后,就爱上了航海,已经正式加入海军,关羽考察满意后,允诺下一艘战舰就由周瑜担任提督。

荀攸抢周瑜的活,算是自降身份了,张易却没那么看,见到荀攸请战,立刻笑着说:“海军部不能只有海军舰队,你既然喜欢海洋,就担任海军部长吧,舰队作战以外的事情,都由你来管理,包括但不限于建设港口,防卫港口,组建渔民,管理港口贸易等等。目前所有港口都纳入海军部,新港口建设的资金,就让现有港口帮你赚吧,给你的任务是一年一座新港口,你旧部甚多,所需人员,你自行招募。”

“末将领命。”

张飞见到关羽走了,荀攸几句话,就弄到海军部长的位置,他不想去海军,却想打仗,立刻在边上说:“东北公孙家族的几处港口,就是那些走私船的出货港,我们去东北教训公孙瓒,把他家的港口捣毁。”

“哈哈哈,张三哥,你要是去灭了公孙瓒,关二哥怎么买得起船?糜四哥,三哥要砸你买卖。”郭嘉在边上笑起来。

糜竺是吴候府工商主事,建好东莱的海军母港后,又带着工匠到吴郡建设大船厂,现在他的人都在建设港口的城池,荀攸抢走建设港口的事务后,他的人还得找新项目才行。

郭嘉特意提起靡竺,是希望靡竺赶紧说话。

“这么大船厂砸我手里,我家钱财都拿出来,也赔不起一成,我只能带着全家去三哥家吃饭了。老师,荀将军包下建设港口的事情,我手下数万工匠从哪里找饭吃?”

“你不能一直带着几万工匠到处跑吧,你的任务是训练出更多工匠,建设更多的工厂,出产更多的商品,江东初创阶段,人力资金紧张,才会让你集中力量办大事,以后你要回归本职才行。各郡情况不同,产出不同,你要最大化开发出来,让更多的商品流通起来,不要怕卖不出去,你出产多了,商人自然就多了,销路自然就形成了,我们送到西域的不能仅仅是粮食和白酒吧,金陵市面上各种商品,西域人都会喜欢的,想想吧,大汉这么大,人口这么多,你得生产多少商品,才能让他们都能像金陵人这么幸福,想买什么不出城就能买到?”

“下官明白了。”

贾诩在边上静静听着,他以前一直不明白,张易为何热衷于困守江东之地,宁愿把海量资金砸在港口上,也不愿去中原争夺霸业,现在看来,张易真不想逐鹿中原,而是把目光放在生意上,港口,大船不过是为了让生意做得更大。

他不太能理解张易这种布局。又不想问,因此在边上暗暗盘算:这是要用整个沿海地区的商品,赚尽天下的钱财吗?

贾诩觉得大汉能打的地盘太多了,豫州、兖州,冀州,司隶现在都是不臣之徒占据,凭张易手里的兵马,可以一战而下,何苦去做生意赚钱?

郭嘉是张易的情报从事,主要负责军事情报,从张易收回贾诩后,他就关注着贾诩,结果几年时间,没看贾诩有什么大动作,平东军被裁撤流放,吴候府官员和骠骑将军府将官也相继被流放,他知道,这些都是贾诩在发力,只有早就查明真相,张易才会下令解决。

郭嘉见到贾诩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后,就独自在边上倾听,脸上没有表情,没有一点存在感,不仅心里感叹:“会咬人的狗不叫,诚如是也。”

郭嘉手下收集的是其他势力的情报,倒忽视了反情报,结果其他势力在江东藏了那么多密谍,都被贾诩一股脑挖出来,这种手段不佩服都不行,趁此机会,定下联手事宜,也能事半功倍。

想到这里,郭嘉就慢慢走过去,在贾诩胳膊上一碰,待贾诩抬头看他,就小声说:“文和是不是觉得吴候在海上投资太大了?不值得?”

郭嘉小小年纪,就能被张易一直带在身边,掌管军事情报,贾诩从来就没有小看过郭嘉,见到郭嘉一语就道破自己心思,连忙拱手道:“还请奉孝指教。”

贾诩确实觉得张易把海量资金发展海港有点太浪费了。

“指教不敢当,我们都是搞情报的,就该互通有无,走,我带你去后面看看。”

两人从大厅里出来,转过几个走廊,来到一个戒备森严的石头建筑,门口几个卫士立刻对着郭嘉行礼,领头的卫士眼睛却看着贾诩,郭嘉笑着说:“没事,自己人。”

领头的卫士立刻说:“不是,郭将军带人进来,当然没有问题。只是想请这位先生留下名号,让卑职备档。”

贾诩立刻说:“在下贾诩,西贝贾,言羽诩。”

领头卫士拱手:“贾先生莫怪,贾先生请。”说完,就拿出小本子,把贾诩名字写在上面,还标注了日期和陪同人。

郭嘉在边上说:“你们记住了,以后贾先生可以独自来这里,随意进入。”

领头卫士立刻说:“卑职记住了,两位请进。”

41、贾诩求教

进了房间就是楼梯,郭嘉请贾诩上楼,还笑着说:“这里是海军作战室,没几个人能进得来,进来的人都要登记。”

贾诩心里更加诧异,海军只有一艘军舰,对付些商船,有什么作战计划需要这么保密,不过张易和郭嘉都是聪慧之人,既然如此重视,就不可能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上了二楼,两边是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都是小房间,门都是锁着的,郭嘉对贾诩说:“一楼是驻守卫士居住的,二楼这些房间以后要存放海图,现在基本都是空的,我们继续往上,三楼四楼都是海图绘制室,现在也没几个人,我们直接去五楼。”

贾诩跟着郭嘉进了五楼左边的一个大厅里,就见到正中间位置,一个硕大的球体,用一根柱子立在地上,边上还有几个木头台阶,在另外一边,还有个小球也用一根柱子支在地上。

“文和可知道这两个球是什么?”

看着花花绿绿的大球和灰白色的小球,贾诩立刻说:“还请奉孝指点。”

郭嘉拉着贾诩走上一段木台阶,然后笑着说:“文和从这里细看。”

贾诩只看几个字,还有河流的样子,就问郭嘉:“这是地图,为什么画在球上?”

“文和想想,为什么画在球上呢?”

“大地是球形的?”贾诩狐疑地问,除了这个没有其他解释,这个论点却超出他的认知。

“对,这是大地,老师称为地球,那边那个球是月亮,叫月球。”

“这么说,不是天圆地方?”

“老师说,天无边无际,地就是这个球体。”

这是张易用石膏做出来的大地球仪,除了大汉地方有名字,其他地方只有轮廓,海洋通过蓝色来标注,一下子就可以看出,地球上除了大汉,还有很大的陆地,尤其是东北和西域的西北面,大片区域都用青色来代表草原。

当贾诩把目光转移到南海后,才发觉南海南面,还有无数的岛屿,贾诩不再多问,而是细看球上的字,过了好久才对郭嘉说:“大汉只占这么一小块地方,往西北都是草原,南海外面海中不远就有很多海岛,所以骠骑才致力于航海?”

郭嘉笑着说:“对,我给你看个试验。”

然后拉着贾诩,进入隔壁房间,是一个很大的半球体卡在地上,半球上粘着很多个小船,小船上都有一根长长的桅杆。

“假如文和先生在这个红色小船上,我在蓝色小船上,我往前走,文和也往前走,我们迟早会碰面,请问,我最先看到的是什么?”

贾诩低下头,从代表自己的小船上,往前瞄了一眼,见到郭嘉已经把小船从球对面推过来,于是说:“某家是先看到桅杆,然后慢慢看到船体。”

“我们都去大海上,亲自试验过,从千里镜中,可以很清楚看出,两条船接近,先看到的是桅杆,然后才看到船只,老师为了让我们分辨,特意把桅杆做成二十丈,还用红黑间隔加以区别,文和,这说明了什么?”

“海平面不是平的,而是这种球形的,就像那个地球一样?”

“是不是惊世骇俗的理论?这里是不是该戒备森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呵呵。这里确实该封锁起来,让那些儒生看到,是要闹出乱子的。”

“文和也是太学里出来的儒生哦。”

“在下研究韩非子,表儒心法,进太学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奉孝治何学?骠骑治何学?”

“在下从小就跟随老师,先学算术,又学兵书,也学韩非子,商鞅书,还有老师精研的鬼谷子,对了,还有老师亲传的物理,几何和化学,吾算是杂学吧,世人只知道老师是兵家,却不知老师学究天人,无法说清治何学。”

“骠骑不仅仅是兵家,吾听说骠骑单骑破潼关,孙坚我们交过手,可不好对付,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易学究天人,贾诩是知道的,贾诩还知道张易其他非凡的能力,比如直接跑到城墙上,这是神仙流的道家手段,贾诩同样对道家感兴趣。

“老师带着铁血营去长安,孙坚据守潼关,拒门不纳,老师下马后,就这么冲过去,跳过护城河后,顺着城墙就跑上城墙,一拉就把站在城墙上往下看的孙坚扔下来,然后被关二哥冲上去,一刀砍下头颅,再然后潼关将士就开城让我们进去了。什么单骑破潼关,是害怕吓着别人,才这么说的。”

“潼关城高三丈,骠骑直接就跑上去了?”

“这事是在下亲眼所见,句句属实,老师就是这么神。”

“这是道家功夫,骠骑还是修道之人,对吗?”

“是,老师有很多道人挚友,从最初的华佗,到皇宫中的那些得道高人,都和老师关系匪浅,我们所有人都跟着老师学了吐纳呼吸,强身健体确实有效,只是也仅仅耳聪目明,并没有老师那种直接冲上城墙的能力。”

“听说过先帝临终前,从大殿内破顶而出的事情吗?”

“听说了,却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四丈高殿,先帝直接破洞而出,这比骠骑冲上城墙要难得多。”

“那得要多么高深的功力啊,不过老师的师傅是道人,据老师说,他师傅会飞,所以才会有这么多海上岛屿的信息。”

“这就是了,海外无人岛屿,除了会飞,不然怎么会知道。谢谢奉孝告知,改日下官也向骠骑请教道家修炼之法。”

“是得练练,基础功法我也可以教你,你请教老师,应该也是先教你基础功法,嘿嘿,练成后,好处实在太多了。”

郭嘉从小体弱,也不喜欢运动,从小学会吐纳之法后,一直练习到现在,已经有小成,外表看起来文弱,可一般魁梧军汉根本不是他对手。这次找贾诩来是想对他说海外岛屿的事情,结果贾诩更感兴趣的是修炼之道,立刻主动提出教授对方。

“那就多谢奉孝了。”

得到太容易,也就不觉得珍贵,郭嘉从小就跟着华佗学吐纳之法,虽然觉得不错,没当成什么绝学。

吐纳修炼可以强身健体,长命百岁,贾诩当年差点病死,自然知道这种功法的可贵,他也造访过不少道人,也跟着不少人练过,可自己总觉得不对,因为教他的那些道人看起来就不像得道高人。

贾诩在洛京为官时,经常见到先帝,当时先帝年过半百,却面如冠玉,看起来也就三十左右的样子,他虽然知道先帝好道,却以为先帝服食了天材地宝,后来打听到先帝临死前破顶出殿,真正死因是筑基失败而死后,他对修炼功法变得非常热切。

42、贾郭联手

张易和先帝关系最好,而且张易能跑上关城,一定是修炼高手,贾诩非常想拜张易为师,只是觉得功法珍贵,张易未必会教他,因此迟迟不敢提,潜心办事,花了几年时间,把江东和平东军中隐患查得清清楚楚,如果张易要封赏他,就可以趁机提拜师的要求。

结果,从郭嘉口中,张易并没有对修炼敝帚自珍,这让他悬着的心立刻放下来。

郭嘉看起来文弱,步履却很矫健,贾诩从来没有小看过他,张易出征都是带着郭嘉,从东北到西域,光是骑马,一般文弱书生就吃不了这种苦,郭嘉却是能跟着张易上战场的,说明郭嘉也是有自保能力的。

被修炼岔开几句后,郭嘉又把话题扯回地图。

“文和看看中原这巴掌心大的地方,老师和我聊过,他说在中原争霸,不过是城头变幻大王旗,然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并不能泽被后人。”

“是啊,春秋战国,秦汉两朝出了多少风流人物,最终不过一堆黄土,风云过后,子孙安在?”

“老师说海岛就不一样,拿下来后自成体系,子孙只要太不堪,就是不需封赏的世袭之地。海岛生活胜在安稳,却很艰辛,如果有海船交通勾连,那就大大不同了,和吴郡那些庄园没什么区别。”

“骠骑深谋远虑啊,谢谢奉孝,在下知道以后怎么做了。”

“文和不需客气,本将手里有不少退伍斥候,文和能不能帮忙安排一下。”

“谢奉孝成全,以后多走动才是。”

密谍系统在祖茂手里时,郭嘉并不觉得有多大用处,到了贾诩手里不过几年,江东官场就被掀了个底朝天,破坏力太大了,当年一起从颍川走出来的颍川士子,已经有八个流放南海,让兄弟们想救都不好救,就是因为他们的问题被贾诩查得清清楚楚,这种厉害人物太吓人了,要警告他不能乱来,也要好好结交才行。

郭嘉是军事情报主官,手里人才济济,还是张易嫡系,既然放出橄榄枝,贾诩就得接住,否则他得罪这么多人,以后无法在江东立足。

贾诩自己都不清楚,张易为何会重用他,并对他言听计从,那次见到他的密报后,不惜安排刺客行刺来揭盖子,导致江东乱哄哄忙了三年才安稳下来。

当初张易被刺杀,贾诩一眼就看出是张易自己安排的,为的就是借势整肃官场,之前可没看出张易要整肃官场的样子。贾诩总是想,如果不递那份报告,江东就不会有三年的纷乱。

从这件事上,贾诩看出张易的果断和狠辣,把平东军逼到要反叛的地步,高高举起后,再轻轻放下,之间就是平东军将领的一念之差。处理完平东军,然后就来整肃骠骑将军府和吴候府,一环一环,水到渠成,势不可挡。

贾诩唯一不理解的是处理结果,没有杀一人却流放那么多,而且是带着财产和武器流放,还有,整个江东挖出数千名其他势力的密探,也没有杀掉一个,处罚结果和犯事的官员一样,流放到夷洲岛和南海郡了事,情报反馈,有些密探到了地头后,继续在开店铺。

当听到郭嘉提到‘不需封赏的世袭之地’后,贾诩豁然开朗。

张易根本不在乎谁贪腐,谁泄密,谁是对方卧底,他的心思都在海外岛屿上,而开拓海外岛屿最需要的就是人才,各种人才他都要,大规模送人去开拓海岛需要个借口,有什么比流放更能摆布人才的?

官员都是读书人,犯事被流放,敢说自己冤枉吗?不敢,到了地方后,依然为官,他们只能感念张易仁慈吧。暴露身份的密探,已经没有破坏力了,用起来总比当年那些目不识丁的黄巾余党要顺手得多。

转瞬想通后,贾诩立刻对郭嘉表态,以后会把精力放在张易关心的事情上,就是怎么能让更多人移居到港口和岛屿。

郭嘉立刻投桃报李,允诺把退伍斥候送给贾诩。

这个时候再看地图,贾诩就觉得中原真的很小,外面那么大底盘等着去开发,何必要在大汉内部打生打死的。

“这些岛屿上有人吗?”

“老师说过,稍微大一点的岛屿就有土人,不过那些土人比山越还落后,上面的气候环境却和南海郡差不多。”

“所以是平东军最先被派出去,因为他们对付这些土人最有经验。”

郭嘉听贾诩说了个‘派’字,笑着纠正说:“流放。”

“是,流放,江东这里本来就缺人,经不起再流放了,南阳袁术穷兵黩武,治下百姓苦不堪言,有奉孝送来的退伍将士,我们可以救一些人出来,免得他们被饿死。”

“是极,是极,荆州刘表治下水贼遍地,文和同样可以帮帮他们,还有兖州冀州,乡野村夫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真是太可怜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帮他们找个出路,是应该的。”

“哈哈,当年太平道作乱,冀州战场杀死了十来万黄巾,豫州战场的黄巾更多,都被老师完整带回会稽,结果怎么样?北方百姓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送来会稽的黄巾却在江东安居乐业,现在会稽输送整个大汉的大米,都是当年黄巾老弱耕种的,我们输送到大汉各地的奢侈品,一半以上是黄巾将士造出来的,同样一个人,就看你怎么用他们。”

“是啊,三十年前谁想到荒蛮的江东会变成现在这般光景?”

“老师说这些海岛都适合种植稻米,有的岛屿终年如盛夏,可以一年收获三季。”

在大汉,大米是硬通货,魏记通商天下,各郡各县官府都对魏记商队礼敬有加,就是因为他们手里有大米,在十年九灾的年代,只有手里有粮,心中才不慌。

听说岛屿上可以一年三季稻米,贾诩呼吸都急促了。

贾诩想想家乡武威,一到冬天非常难捱,冻死饿死很常见,老弱能捱到春天就算命大,而且年复一年,没有尽头。

张易精明无双,连中原都看不上,肯定看不上武威这种地方,在人手有限情况下,怎么选择不言而喻。

贾诩看着地图上的夷洲岛,对面就是会稽,现在两边都有张氏族人,平东军打下南海后,因为自己突然的举报,立刻回军驻扎在南安港,分出一半去了对面夷洲,现在进可攻,退可守,在这种山林之地,北方就算来二十万大军都打不过平东军。

43、百年谋划

平东军牢牢守住地盘,也就扼守住往南的航道,张易把家族安置在这种地方,子孙后代不仅没有冻饿之苦,还享受通商便利,这才叫泽北后人。

所以平东军明明没有刺杀张易,却不做辩解,被流放也没有任何反弹,被牵涉到的张氏族人显然也蒙在鼓里,哭哭啼啼有万分不舍,却在平东军强硬态度下,很快就完成搬迁。

贾诩不知道自己是帮了张易,还是坏了张易大事,自己找出江东隐患后,张易迅速弥补,再也没有漏洞可钻,如果没有自己举报,张易或许会有更稳妥的办法解决吧。

回想张易这些年的布置,从东北胡人到西凉的羌人都被张易武力加商道摆平,长安和洛京两帝并立虽然是自己做成的,张易却推波助澜让两边形成平衡,目的就是朝廷对江东无法掣肘。

把所有细节都想清楚后,一贯自信的贾诩,才知道自己和张易差距在哪里。不管自己怎么玩,弄出什么大事来,张易总能利用上,取得想要的结果。

曹操弑君夺位,现在困守司隶,董卓另立皇帝于长安,现在困守上林苑,张易把两个皇帝丢给他们,却把汉室宗亲迁移到青州,看起来是他们需要仰仗张易护佑,其实是用他们挡住青徐两州,因为这里的盐铁煤都是张易需要的,却又不想大力开发,只当成原材料基地和商品集散地。

大汉所有人都在张易默许范围内行事,一旦超过界限,就会受到张易的打击。

袁术抢夺颍川,控制了江东的商路节点,所以郭嘉要去抢民,掠夺袁术的人口,不仅有了开发海岛的人手,还削弱袁术的力量,让他无法对江东起刀兵。

张易处心积虑抢夺中原人口,是因为中原百姓善于耕种,还有对土地的热爱,这一点是山越人不好比的,有他们和山越杂居,才能同化山越。

同理,海外岛屿还需要更多的中原百姓去指导土人耕种,张易不会停下掠夺中原人口的步伐,在不方便用兵情况下,密谍系统可以做很多事,这才是郭嘉找上自己的原因。

和聪明人说话就轻松,郭嘉见到贾诩已经彻底明白了,就带着他到了最高层六楼上。

上面只有一个很大的厅,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半圆,看颜色还是地图,郭嘉指着上面很大的白色区域说:“这一圈地方是地球的北边,很冷,比武威冬天还冷,夏天时冰雪也不会融化。”

郭嘉手指下移到白色下面的绿色区域:“这里是草原,一年只有七个月可以放牧,里面的胡人很多,老师说,以后天气会变冷,大片绿色地域会慢慢变成终年积雪的白色,这里的胡人就会往南迁移,到时候我们的北面和西面的胡人会更多,他们比鲜卑更野蛮,还都是骑兵,而且全民皆兵,真有上百万胡人扑下来,我们子孙还能打退他们吗?”

“所以把北方人往南方山林中迁移,是保留有生力量?”

“老师说,是汉家文明南迁,老祖宗传承下来的智慧,慢慢传递到南方山林中,就算北方一时失利,只要文明不丢失,我们也能打回去。否则,东南方是山越和蛮人地盘,我们挡不住西北方胡人,将退无可退,汉家文明也就被野蛮毁灭掉。”

“我明白了,现在趁北方清平时,我们把北方百姓送部分到南方,就像平东军对方山越一样,慢慢挤压同化他们,江南山林水网不适合骑兵作战,就是我们战略大后方,只要避其锋芒,不被他们一锅端了,就能慢慢战胜胡人,他们不会比当年的匈奴更多,上百万应该是极限了。”

“哈哈,就是这个道路,所以下一步进攻点是南阳,然后荆州,一直往南到南海郡,有稳固后方,再往后就是益州南面的大山里,只要把汉家文明传播到这里,我们就不缺人力物力,我们有海军,随时可以北上,就像老师打鲜卑一样,从卢龙塞开始反击,分段切割,在有利地形寻求决战。打一次就能让胡人二十年无法南下。”

“乌桓现在逐渐强大,不过有骠骑在,再给二十年,他们都未必敢南下。”

“文和,刚才说的都是为我们百年之后的谋划,至于现在,有老师在,乌桓就是我们北方的看门狗,帮我们放羊,还会帮我挡住所有游牧过来的胡人,他们敢对老师龇牙,现在正在挖矿的鲜卑人,会抢走他们羊群,换他们来挖矿。”

“所以,中原如果一统,就没有人会愿意去南方荒蛮之地开拓。因此骠骑坐镇江东,冷眼旁观中原各路诸侯割据争霸。”

“他们眼中只有宝座,都想家天下,以为抢到宝座后,就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让全天下人供养他们一家,可是真的这样吗?看看青州的汉室宗亲,在长安时是多么的逍遥自在,现在呢,没人供养他们,只能靠庄园里的收入,当个土地主。再往前的汉室宗亲呢?只能在田头休息时,才有精力算一算祖上那一代是皇帝吧。”

“确实如此啊,现在这些汉室宗亲,能迁到青州是骠骑照顾他们,如果还留在长安,连现在的安逸生活都不可得,买下他们美丽庄园的官吏,现在家里都有羌骑寄居,如果骠骑不强迁先帝妻儿,大汉皇室都会蒙羞。”

两个都是搞情报的,天下各州情形都很清楚,这些隐秘对他们不是秘密。

“先帝生前待老师太好了,老师替他照顾老婆孩子也是报恩,至于那些愿意去长安的官员,骠骑当然顾不上他们了。”

“董卓现在越来越跋扈,多行不义必自毙,骠骑有什么安排吗?”

贾诩寒士出身,族中没多少人,在他被张易委以重任后,就把全族从武威搬迁到金陵,有祖茂照顾,他家族办了个皮货行,虽然不如跟着董卓大富大贵,却胜在安稳,再无困顿之苦。

“董卓有李儒辅佐,已经尽收羌人之心,手握十万羌骑,骠骑只能施加影响,让他守住往敦煌的的商路,再多无法苛求。”

“骠骑在西域一系列政策,是限制胡人密探进来探知大汉底细吗?”

“密探是限制不住的,骠骑希望大汉商人出去,了解外面的世界,如果西域商人随便进来,也就没有那么多利润了,西行道路艰险,大汉商人还愿意出去吗?”

大汉商人从长安往敦煌,路上都会雇佣羌骑护送,到了西域,又会雇佣鲜卑骑兵护送,因为胡商很难入关,西域互市的利润被大汉商人、鲜卑骑兵和羌骑三方抢夺,张易用生意把西北两个不安定军事集团,牢牢绑在商人身上,只要不发生大的变故,西部边陲就是安稳的,这比驻重兵要高明得多。

44、袁术称帝

董卓只要不弑君自立,张易就不会碰董卓,为了让董卓的多余兵力不乱来,郭嘉私下还引导董卓羌骑进攻汉中,汉中刘备只能向荆州刘表和益州刘璋求援,唇亡齿寒,他们不得不帮,力量被牵制后,只能看着江东蚕食他们的荒野之地。

后世‘湖广熟天下足’,说的就是荆州,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开发,荆州大片地区还停留在楚国时的生产力,愚昧的宗族势力顽强地抗拒着中原文明。

在生产力不足情况下,战争和饥荒是扼杀人口增加的两大杀手,张易这些年限制战争,容留饥民流民,让人口得到极大增长,如果再不扩大地盘,仅凭江东之地是无法维持的。张易把沿海布置妥当后,自然把矛头指向荆州。

贾诩笑着说:“为了商道通畅,也要先把袁术拔了。”

郭嘉小声说:“我们在等一个合理的进兵借口,要打得周围势力无话可说才行。”

贾诩忽然问:“是不是袁术要称王这件事?”

贾诩的密探大多埋伏在市井底层,袁术要称王的风声听到不少,只是袁术还在准备,没有扬旗。

“呵呵,袁术想称王,是叫韩王还是楚王,还斟酌不下,有人就帮他做决断,一步到位,直接让他登基称帝。”

“哦,说说看。”

“先是许劭归隐回乡,在病榻上弥留时,被袁术派人逼迫,说出袁公路有王者风范的话,老师听说后,笑着对我说,袁公路是头上长角的峥嵘之辈,许邵的王者评判是不能满足的。嘿嘿,六月底前,必有结果。”

许氏兄弟是汝南人,祖上三代为公,年轻时高高在上,喜欢品评天下人,时人称之‘月旦评’,历史上曹操的‘治世为能臣,乱世为奸雄’就出自许邵之口,只是本时空里,曹操身份不够,没有机会获得许邵评判。

历史上袁术从孙策手里拿到玉玺,才会称帝,本时空里,玉玺又被孙坚偷走,却被张易夺下,送给长安刘玽,因此袁术迟迟没有称帝,张易听说他逼迫许邵后,准备称王,就让郭嘉安排许靖去再烧一把火,告诉他有帝王之命。

“所以关将军带回的四艘三千料海船,换了虞家十六艘千料平底船。”

“总共二十四艘千料平底船,六十艘艨艟快船都在码头上整修,袁术称帝之日,就是江东出征之时。你的动作要快,在战事发生前,拐走宛城周边旷野的农夫。”

从吴郡回到金陵,卸掉心理包袱的贾诩轻装上阵,出动万余密探,深入南阳开始拐人。

袁术称帝之心一起,就派将士到处抓捕农夫屯田,在真金白银诱惑之下,袁术将士抓捕青壮后,还会把妇孺老弱按人头卖给江东密谍,然后就被千余退役斥候押送到淮河边,迅速渡河离开,因为沿途有人接应,不远就有粥舍接济,这些人很快被送到寿春,他们将在这里修养,等战事结束后,就送往豫章郡。

豫章郡早就被平东军拿下,只是实在没有人口填进去,只是把乡野土人迁移到县城周围,交给扬州官员带着垦荒,大部分地方都是山清水秀却空无一人。

短短一个多月,袁术就组成六万屯田兵,加上原有将士,已过十万人马,号称三十万。却不知道南阳及颍川郊外的老弱已被江东卷走十五万人。

嘉和五年五月十四为黄道节日,袁术忽然宣布登基,在草草搭就的高台上,袁术意气风发:“大汉自刘缵驾崩就已经灭亡,现在洛京的小娃娃是弑君者挡在前面的伪帝,长安那个小狗子更是笑话,连后宫床上都躺着羌狗,汝南袁氏,虞舜后裔,家族历经夏商周秦汉,三千年不倒,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孤得天下是众望所归。”

随后开读祭天文,祭天结束后,袁术自立为帝,定国号为陈,年号为清平。

五月十五,袁术在宛城宫殿内,大封群臣,依照大汉官制,从三公往下,一级不少,都被塞满了。他到南阳后新納的几十个美姬也被封为贵妃,充入后宫,排场很大,样子做得十足。

同日,袁术自立为帝的消息传到洛京,曹操在大殿上问袁基:“汝袁氏接连犯上作乱,真以为吾不敢族汝族?”

何进为了和曹操夺权,请袁隗入京为太傅,有袁氏辅佐后,风头日盛,期间迁袁绍为河间太守,袁术转任南阳太守,就是为了制衡曹操。等袁隗病故后,袁绍随即起兵攻曹,袁术趁机夹击,把曹操打回虎牢关内。

何进和何太后相继死去后,曹操才彻底掌控洛京,袁基作为袁氏家主被曹操扣在手里,就是让袁氏兄弟不敢逼迫太甚。

袁绍打得旗号是清君侧,有何进撑腰,袁基还能争辩一二,现在何进死了,袁术称帝,袁基再无任何说辞,吓得浑身颤抖,双腿一软就跪下给曹操磕头:“袁术造反作乱,就是毁吾袁氏清誉,从此不再是袁氏子弟,死后不入宗祠。”

曹操俯下身,冷冷地对袁基说:“陈国皇兄楚王大人,我暂时不杀你,先让你看看袁术是怎么死的,再来处置你。哈哈,不会等太久的。”

江东张易大肆从南阳移民,也就满脑子皇帝梦的袁术不知道,身在洛京的曹操却清清楚楚,袁术忽然从称王变成称帝,曹操认定是张易做了手脚,那么不需要他曹操动手,张易自然会帮他剪除袁氏兄弟。

袁术称帝后,追封父亲袁逢为陈泰帝,封兄长袁基为楚王。虽然袁术一直看不上小妾生的袁绍,但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加上袁绍联军兵马超过十万,就驻扎在虎牢关外的陈留,因此封了袁绍为赵王。

曹操心里清楚,袁术阻断江东商路后,肆意抬高过路费,张易肯定忍不住,但是袁家在大汉根深蒂固,如果袁术称王,张易顶多敲打一下,如果袁术称帝,袁绍作为兄弟自然封王,那么张易一定会彻底收拾掉袁氏兄弟。

却说袁绍在陈留听说袁术称帝后,也愣住了,他搞不懂袁术明明说好大家一起称王的,怎么现在变成称帝,立刻召集将领幕僚商议。

45、陈留乱战

称王是袁绍的梦想,袁术这里却直接称帝,还扔了赵王丢在他头顶。

袁绍首席军师郭图刚进大帐就向袁绍道喜:“恭喜赵王。”

“袁术称帝,必遭天下侧目,何喜之有?”

“汉初大封异性王,随后一一剪除,高祖又立下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现在汉家皇帝就有两个,已经不成体统了,天下是谁的都说不清楚,几百年前的老规矩还有用吗?刘虞老匹夫按兵不动,却想坐享其成,既然公路已经称帝,主公已经是赵王,要他何用,回军就灭了他。”

袁绍手下文武将官陆续进账,听到郭图的话后,没有一人反驳,真有忠君之士也跟袁逢去洛京为官了。他们都是袁氏附庸,图的就是出身,先前替袁绍谋划拥立刘虞,不过是为了水涨船高。

刘虞称帝还是袁术称帝,在他们看来没有区别,只要袁绍变成赵王,控制的地盘就升级成赵国,他们就成了赵国文武官员,不再是太守属吏。

见手下并不反对,袁绍也不再多说,而是问:“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袁术称帝,还在洛京城里的袁家人变成生死未卜,他这个赵王该何去何从?

郭图立刻挺身而出:“启禀赵王,无非两条路,攻进洛京城,撤回河北,臣建议撤回河北,把赵国版图敲定再说。”

辛评随即上前反驳:“两条路没错,臣建议联四家军队,急攻虎牢关,拿下洛京后,才能坐稳位置。刘鳐刘岱还指望封王呢?我们现在离开,两人必然不肯罢休。”

袁术称帝,封了袁绍为赵王,哪里会管刘鳐和刘岱两人,这和当初联军出兵时,说的不一样。

“刘鳐刘岱称王,不过公路一道圣旨的事情。如果攻进洛京城,拿小皇帝怎么办?张易说过保先帝子女平安的,杀小皇帝,把张易引来将横生枝节。”

“哈哈,张易是说保先帝妻子平安,曹操已经杀了何太后,张易该管的人曹操。我们攻下洛京后,把小皇帝妥善送到青州,就可置身事外。再说了,平东军谋反,江东乱了三年,现在张易手里不过四万人马,自顾不暇,才会坐看我们攻略河东,我们四家联军有三十万人马,他敢来吗?”

袁绍见两方说得好像都有道理,就对其他人说:“你们也说说。”

结果坐下文武,要么赞成郭图,要么附和辛评,把袁绍说得越来越乱,摆摆手,转身对站立背后的文丑说:“虎成,你来说。”

文丑拱手对袁绍说:“诺,卑职以为,现在联军中,刘鳐三万,刘岱三万,都是汉室宗亲,他们是要拥立刘虞才联军的,赵王迟早要攻刘虞,不如先剪其羽翼,直接攻杀两人,然后回军收拢他们地盘,再攻打刘虞,尽收北方之地,袁公路称帝,要进洛阳,就让他自己攻吧,他有三十万人马的。”

文丑很早就跟了袁绍,袁术怎么对待袁绍的,他可是一清二楚,替袁术去碰虎牢关的几万曹军,死的都是他的部下,他才不愿意,不如捡软柿子捏,替袁绍干掉刘鳐,刘岱和刘虞,然后霸占整个北方。

袁绍手下兵最多,最能打得是文丑,他不愿进洛京,其他人再说反而得罪文丑,因此风向一转,都赞同文丑所言,一场议事才算结束。

听说袁术称帝后,刘鳐刘岱兄弟两人都惊惧不已,赶紧见面商讨何去何从,结果两人还没商量好眉目,就听到外面乱成一团。

刘鳐手下将士急吼吼冲进帐中:“将军,大事不好了,袁术出兵攻打我们。”

联军合兵驻扎时,刘鳐刘岱驻兵在袁绍东面,结果袁术称帝第二天,为了立威,直接派驻守颍川的纪灵攻打刘鳐,谁让刘鳐是汉室宗亲呢?

刘鳐忙着出去率兵抵抗,刘岱急忙忙骑马奔回自己军营,哪知文丑刚好率领大军来攻击刘岱,五千骑兵已经杀透重营,刚好看到刘岱回来,于是直奔刘岱扑来,吓得刘岱连营地都不敢回,赶紧往刘鳐那里跑,结果没跑多远,就看到刘鳐被纪灵骑兵追击。

两兄弟带着卫队一起掉头往东北逃窜,手下几万乱哄哄的步兵根本顾不上了。

袁氏兄弟要杀他们,刘鳐刘岱兄弟合兵一处不过数百骑兵,两人都是汉室宗亲,觉得自己太重要了,死在战场就不值了,哪里还敢回营笼兵,也不敢再回家,各派心腹骑士回家报信后,就结伴去青州,投奔汉室宗亲的族长刘宏。

袁氏兄弟仓促出兵,却一举击溃刘氏兄弟,看着刘鳐刘岱越跑越远直至不见,文丑和纪灵顺着马蹄印,追了大半个时辰,马力跟不上了,也就不再追击。

等他们返回来已经一个时辰过去,再想来抓刘氏的六万乱兵,就费事多了,刘鹞剩下的都是步兵,群龙无首之下都逃进山里,然后被军官慢慢收拢,占据有利地形,等待援军。刘岱军队已经稳守兵营,还在山坡上布了几千兵,做掎角之势,让袁绍一时没有办法,他也只有三万多兵,根本不敢攻营,而纪灵过来偷袭的只有三千骑兵,都忙着抢刘鳐的物资。

曹操为了消灭何进势力,才让河东大军撤进虎牢关,手下将士早就想打出去,教训耀武扬威的河北兵马。五月十七日,虎牢关守将夏侯渊听说陈留乱战,也不请示洛京曹操,立刻率领五千骑兵杀奔陈留。

结果夏侯渊先碰上带着物资准备撤离的纪灵,双方都是骑兵,一遭遇,就发生激烈战斗,鏖战半个时辰,纪灵人少不敌,转身逃跑回颍川,夏侯渊紧追一阵后,就绕回山上,招降了刘鳐五千多步兵,然后立刻往虎牢关撤退。

袁绍的士兵听说夏侯渊率领骑兵进攻陈留,丢下刘岱兵,就来围捕夏侯渊,文丑带着骑兵先行,等他们冲到陈留,才知道夏侯渊已经跑了,还带走了刘鳐几千残兵。

文丑就转身冲向虎牢关,要截下夏侯渊,结果追到下午,才发现一千多残兵在前面山坳里休息,等他们冲过去准备围捕时,一侧山坡上伏兵尽出,树枝乱石加上乱箭砸得他们人仰马翻。

文丑哪里还敢再战,赶紧下马,拉着马匹往外逃跑,就这一阵石头,他人没死多少,马匹却折损了千余骑。结果刚逃出埋伏圈,已经歇好马力的夏侯渊率领骑兵冲出来。双方人马相当,夏侯渊骑兵体力占优,压着文丑一顿乱战,然后又追击了十几里才罢休。

连着两场硬仗,夏侯渊五千骑兵击破纪灵三千骑,又击破文丑五千骑,自己只剩两千骑不到,已经无力再战,回来打扫战场后,只能带着收拢的五千多刘氏步兵返回虎牢关。

被夏侯渊一搅和,袁绍也慌乱了,见到文丑五千骑兵只剩几百骑,手下虽然还有三万多步兵,却不敢再留,简单收拾一下,就开始撤退。

46、捡便宜

袁术称帝,张易立刻在吴郡发布征讨檄文,随即就出兵。结果半路上,听密谍汇报,说袁术兄弟联手击破刘氏兄弟,张易立刻带着三营骑兵往陈留冲过来。

对张易来说,刘氏兄弟的残兵才是宝贝,如果不先抢到手,肯定被袁绍和曹操抢走。六万步兵如果能弄到三万,随便鼓舞一下,就成了自己的军队,转手就能砸在袁术身上。

半日后,张易冲到陈留时,到处都是尸体,斥候围捕到翻尸体的人,居然是刘鳐的乱兵。

“刘鳐呢?”

“逃了,纪灵的骑兵冲过来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纪灵的军队在哪里?”

“也跑了,昨天被曹军打残了,怕我们攻击,逃跑了。”

“哦,你们这么厉害?还有多少人?军官呢?”

“一万多人,都躲在山里,军官都跑了,我们是出来找粮食的。”

“曹军在哪里?”

“带了军官还有些弟兄跑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袁绍军队在哪里?”

“应该在那个方向,他们要抓刘岱的军队。”

“知道有人抓,你们怎么不跑?”

“我们不知道往哪里跑,只能等人来接我们。”

“知道我们是谁吗?”

“紫红盔甲,是铁血营!骠骑将军的军队!”

“本将就是骠骑将军张易,我把旗帜竖在这里三天,你去找你的弟兄,愿意跟我去江东,顿顿吃大米的,就到这里来等着。我去收拾袁绍后,再来带你们。”

张易留下十个护旗兵,按照指引立刻追过去。

十几里外的山坡上,确实有不少兵严阵以待,见到铁血营过去,立刻有人下来联络。

被带到张易面前后,也不要张易再问,那军官就把斥候交待的问题,一五一十说出来。

他们是刘岱的士兵,还剩两万多人,山里有八千,还有一万多人坚守在原来军营中,刘岱跑了,手下的军官还在,他们收拢残兵后,正在固守待援,如果将军没有来,他们要等袁绍军远去后,才会从官渡方向撤离回家。

张易要带他们去江东吃大米,这个军官还迟疑,张易又说:“跟我们走,你们所有人的家人,都可以接到江东,愿意的,就在这里等我,我去收拾袁绍后再过来。”

袁绍倒是想收拢他们,只是骑兵被打残后,见到这些步兵被打散后,很快又猬集在一起严阵以待,也不敢硬攻,又害怕曹军再来,急冲冲往官渡方向跑了。

五月十八日,袁绍在官渡渡济水时,身后忽然冲出一彪人马,赤红色的铠甲好像浸透了鲜血,让人望而生畏。

袁绍已经渡过河,见到河对面铁血营对着自己军队冲刺,手下军士忙不迭跪地投降时,嘶叫了一声:“张易,铁血营,可恨。”就血涌上头,直挺挺往后倒去。

铁血营后面是坤字营,再后面是镇东军的三千骑兵,总共九千多骑兵,冲到渡口后,战斗就结束了,袁绍还没渡河的万余步兵,见到铁血营后,全部乖乖成了俘虏。

张易收拢一万多袁绍降兵后,见到对岸士兵已经跑远,张易就调转马头:“镇东军押着俘虏返回,坤字营去骠骑将军旗收拢乱兵,铁血营跟我去刘岱军营,这股军队里有能人,败而不乱,算得上强军了,只是没跟对老大。”

等张易回军到刘岱营地,领头将军终于露面,一报姓名居然是张郃,让张易暗中窃喜,问他来历后才知道,本时空里,张郃少年时就进了太尉刘宠家,随后跟了刘岱出仕,这次刘岱去刘鳐营地,然后就没有回来,张郃挡住文丑攻击后,就一直固守营盘,一直到张易军队到来。

张郃败得莫名其妙,原本还不服气,看到张易离开不久,就带着上万袁绍俘虏返回,觉得骠骑将军才是值得追随的人,就率领全军归顺。

张易带着刘氏兄弟大军,在陈留修整五天,把所有尸体埋掉,才开始甄别袁绍俘虏。

这五天里,张易军队看似不管他们,其实埋伏了斥候躲在俘虏中,把里面的军官查得一清二楚。

当铁血营将士从列队的俘虏中,把一百多各级将领提出来后,张易问了一句:“愿意跟我去江东的,跑到旗帜边上站立,不想去的站立不动。”

结果一百多人只有十三个站立不动,把一个将领团团围住,张易打马走到那人面前问:“呵,就你们十三个不愿跟我走,这十二个应该是你卫兵,说说吧,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愿跟我走。”

“败将鞠义,受袁将军知遇之恩,不愿弃之而去。”

“哦,先登营鞠义,袁本初第一猛将,渡河时,你是殿后的,所以被抓了。当时为什么不反抗呢?”

“你们是骑兵,又是宽阔的的渡口,当时如果反抗,兄弟们就白死了。”

“呵呵,你倒是明白人,可是袁术称帝,是诛九族的罪名,袁绍是跑不掉的,我收拾完袁术就去找他,如果放你回去,是对我部下不利,你是等我杀了他再投降,还是现在就为他自刎?”

“家小都在河北,如果投降,全家都会被杀。”

“看来自刎是不愿意的,暂时也不敢投降,好吧,先关着吧,我会让这一百多人看着你们,不要想着逃跑,不然就连累这一百多人了。”

花了两天,张易把五万人打散,组成四个万人队,分别交给铁血营将士率领,张郃带着剩下一万老弱,押着鞠义跟着,慢慢往南阳进军。

颍川许昌已经被后续赶到的荀攸攻陷,周瑜从码头上临时招来的水军,正分批送南阳人离开,见到张易带兵过来,立刻上前报告:“袁术十万大军已经退回宛城,他们几乎把能搬的物资都带回宛城,准备长期坚守,这些人再不带走,会饿死的。”

“那你就把能带走的活人带走吧,妇孺老弱乘船,分点军粮给青壮年扛着,让他们走着离开。”

张易招来张郃:“你的军队,就负责押送南阳青壮年去江东,沿途会有人提供粮食的,这里粮食都被袁术抢到宛城去了,告诉士兵忍着点,到了江东就能吃饱了。”

张郃立刻说:“卑职也想留下攻击宛城。”

张易笑着摇头说:“南阳三面环山,易守难攻,他们十万大军不守外围,却困在宛城弹丸之地,打这种军队哪里需要多少人手,准备四个万人队,是方便抓俘虏,早点回去吧,不然人多抢路。”

送走张郃,张易在宛城东西两门外两里处各驻扎两个万人队,镇东军驻扎在宛城北门,宛城南门临河,没有驻扎兵马。

47、取南阳

袁术做了皇帝后,精神太亢奋,然后就有点恍惚,让十几个夫人穿着太监服在左右伺候,自己躺在宽大的龙椅宝座上,边喝酒边看嫔妃跳舞,困了就打瞌睡,醒了继续喝酒,如果被人惊扰,就会大发雷霆,说的最多的就是:拖出去砍了。

砍了两人后,手下将士知道他精神不正常,就不再管他,问起来就报喜不报忧,连纪灵兵败回城,都没有敢向他汇报,一直到张易围城,才有个跳舞的嫔妃告诉袁术。

结果袁术上前一脚,就把那嫔妃踹倒,怪叫着问:“张易敢来攻打我?我是当今天子,他想造反吗?”

见到没有人敢吱声,袁术又叫到:“我有三十万大军,百万人口,还有能吃两年的粮食,让他们把十二个城门都堵上,张易来打我,我耗也耗死他。”

洛京城才有十二个城门,袁术很熟悉洛京城,当了皇帝后,潜意识里就以为自己在洛京城的皇宫中,他对张易的害怕也是深入骨子里,出门交战的事情是不想干的。

于是,宛城的四个城门洞被屯兵用泥土草草塞住,这些屯兵都是农夫,刚抓来没多久,被分布在四面城墙一圈防守,压根不想打仗,被放在炮灰位置后,也不敢反抗,因为袁术将士驻扎在城里,远远监视着他们。

袁术的将领和老兵,都是在洛京城混过的,对农夫很凶悍,听说张易带兵过来后,他们压根不敢对敌,心里既害怕张易进攻,又希望张易早点攻进来,好早点解脱。

袁术疯了,张易不杀俘虏。

张易本就要速战速决,结果多抓了五万俘虏兵,手里粮食很紧张,军队安排到位后,当晚就发起攻击。破城不难,难的是尽量多抓俘虏,张易很怕袁术丧心病狂,先在城中放火屠城。

南阳屯兵里有混有上千密探,白天时上城墙值守时,早就通过旗语,把城中袁术主力位置传递到外面,只要信号发起,城中乱成一团,他们就会开东西两侧城门。

当北门镇东军防区里,九响烟花被绑在高杆上,一组一组轮流射向城头时,五门小炮趁机对目标发出怒吼。

夜晚的烟花太醒目了,炮声更加吓人,北侧城墙边的屯兵只看一眼被吓尿了,在密谍带领下,大喊着往城里跑,东西两侧屯兵也看到烟花升起,立刻带着工具就跟着密谍去挖城门洞。

而城中间落下的可是真正的炮弹,不停的见到有流星落下,然后砸毁房子,腾起大火,袁术的将士也麻爪了,当亲眼见到倒霉蛋被炮弹炸飞后,哪里还有抵抗的勇气,一传十,十传百,一个个都往边上民房里钻。

城门洞被挖开后,东西各有一万军队冲进城里,从城门口开始收拢屯兵,密谍引导着他们跑到城外后,就在城外安静地坐下来,城外还有士兵列队等着,他们也不敢反抗。

北门的烟花和炮弹不断,密探带着北门屯兵穿城而过,往东西两门逃跑,带动更多人追随,里面还有很多袁术将士,也扔掉武器,跟着他们往东西两门逃跑。

天明时分,炮击正式结束,城中还在乱哄哄抓俘虏,张易带着铁血营从洞开的北门冲进来,一直冲到袁术的皇宫前,都没有人阻拦,皇宫就是原来的太守府,只是中间建了一座小宫殿。

袁术将士的骨干就是最初的三千北兵,抓青壮滚雪球一样组成几万人,稍加训练就成了军队,青壮中的骁勇者都被大将纪灵收归手下,组成三千骑兵,他们是袁术最能打仗的部队,其它就是乌合之众。

纪灵骑兵横扫颍川时,正碰上曹操大军撤退,因此变得很骄狂,冲杀进刘鳐军营时,如入无人之境,直到和夏侯渊一战,才被打回原形。回来的数百残军败将让其他士兵士气大跌,根本没有战心,偏偏袁术这个主帅醉生梦死,也就注定了宛城攻城战的奇葩结果。

张易走进宫殿时,里面没有将士,只有跪在地上的几十个夫人,和躺在龙椅上呼呼大睡的袁术。

手下将士都去库房抢钱财,然后藏起来等着被俘虏,再没有人管袁术。

袁术昨天听说张易围城后,就一边喝酒一边骂张易,然后就醉倒了,昨夜这么大动静都没有吵醒他。

张易看袁术睡梦中,还露出幸福的笑容,毕竟是故人,也不想叫醒他了,挥挥手对典韦说:“剁了他脑袋,动作快点,让他在美梦中离去吧。”

历史上,袁术两年前就称帝了,众叛亲离之下,转战两年,最终冻饿而死。

本时空,袁术称帝八天就授首,比历史上还早死一个月。

袁术手下主要文武都是袁氏家将,自袁术死后也就无处可投,在张易免其一死后,老老实实带着家人,跟着俘虏大军离开南阳,他们的终点是沿海港口。这些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丢他们在豫章山里,只会成为啸聚山林的盗贼,送他们去海港,才能发挥所长,经过上次的大搜捕,各港口管理要严厉得多。

全城搜捕过后,宛城居民登记造册,继续留在宛城,祖茂被任命为南阳太守,并把颍川和许昌划在他辖区。

“我也是太守了,这下可以光宗耀祖了。”

“你只要善待百姓,逃逸山里的农夫都会下来,牢牢守住这里,就能维护住江东商道。南阳富足,人口还是太多,愿意经商的,就送到商队里,有作奸犯科的人,全部流放海港。”

仅仅宛城附近,江东这次就拐带走二十万人,祖茂治下至少还有一百万人口,都是会耕田的农夫,以后是自己治下百姓,就不能这么强行迁移,最佳办法带着他们经商,然后让他们自己定居江东。

迁移人口,江东官员将士都是熟手,带屯兵过淮河后,先是让他们找家人团圆,在他们欢喜之余,一起被送走。

参与这次买卖人口的,大多数不是专业密探,而是当年来自南阳的张宝黄巾,现在他们都居在江东,无论耕种还是做工经商,活得都很安逸,被贾诩找出来做事,都是会付工钱的,因此很踊跃,由他们现身说法,劫后余生的南阳百姓没有任何抵触就被分流。

48、巧取襄阳

打完袁术,张易带着士兵回到陈留整编,用铁血营将士作为骨干,把其中精壮打散重组成十个营,取名讨袁军,原有将校和筛汰下的年轻人,全部送回吴郡,分配在造船厂工作。造船厂是海军的摇篮,张易把所有年轻人送到这里,就是对他们寄予厚望。

张易打袁术的动作很快,当曹仁带着军队出关,到陈留外才派人联络,要和张易组成联军,张易对联络官说:“汝是何人?曹仁怎么不来见本将?”

“下官蒋干,大军出征,主将不能轻动。”

“讨袁军要讨伐的是袁绍,曹仁想联合应该北渡官渡,带兵来陈留做什么?”

“可首恶是袁术,总要先除首恶,再剪羽翼。”

“思路不错,现在首恶袁术已经授首,首级已经送往长安,现在只剩羽翼袁绍了。你回去告诉曹仁,愿意联军去河北的,就准备渡河,不想去河北就赶紧入关,陈留是讨袁军粮草大营,不要过来,以免发生误会。”

“袁术已死?可陈留是我们地盘。”

“本将只认长安朝廷,从逆贼袁氏手中夺下陈留,怎么会是你们地盘?曹将军只是洛阳令,守好洛阳就是,回去告诉曹将军,敢染指豫州,就别怪我攻洛阳,送刘辩去青州。”

面对张易直白的威胁,蒋干再不敢多言,欠身一礼后,就慌忙离开。

曹仁听蒋干报告后,只说一句回军,就带着军队返回虎牢关。张易只认曹操是洛阳令,那他们去河北干什么?怎么处理豫州问题,还得交给大哥曹操决断。

曹仁回到洛阳时,曹操已经知道袁术授首,连袁绍被张易气得中风都知道了。

曹操盯着蒋干,一字一句问:“张易亲口对你说,某家只是洛阳令,守好洛阳就行,染指豫州,他就攻击洛阳,送刘辩去青州?”

“字字属实,卑职不敢隐瞒。”

“张易还是这么跋扈,江东已经养足力气,准备席卷天下啊。”

蒋干立刻说:“下官不这么认为,张易攻陷宛城后,又从宛城迁走二十万百姓,如果席卷天下,为何要迁移百姓?”

谋士程昱看了看曹操,见到他没有怪罪蒋干,才上前说:“张易迁移百姓是开荒,会稽南方荒蛮之地已经成了鱼米之乡,南阳人口密集,送一些去开荒正符合张易一贯做法,张易组建讨袁军,那就不会轻易罢手,是要吞并豫兖州冀三州。”

曹操想了一下,摇摇头:“不对,兵贵神速,张易从江东出兵,八天灭了袁术,为何这次讨袁声势浩大,却在陈留按兵不动?半个月都没有开拔动静。”

“他是要攻打我们吗?”

曹操走到案前,手指在地图上划过,静静思索,最后落在襄阳,然后用手指狠狠在襄阳上点了两点:“他真正要打的,是襄阳!长江是江东天然防线,长江上游的荆州是唯一破绽,守荆州必守襄阳,按照张易的战略眼光和谨慎性格,在他进攻北方前,必然先攻陷襄阳。”

“那就怪了,张易打完南阳,直接就可以进攻襄阳,怎么会把兵调回陈留?”

“张易用兵,不能用常理来推测,袁术称帝,他从江东出兵,明明可以直扑南阳,结果他先攻陈留的袁绍,为什么?”

“如果先攻南阳,袁绍联军肯定增援南阳,江东军队腹背受敌。”

“错了,袁术称帝,刘鳐刘岱和袁绍的联盟肯定瓦解,张易算准了,才出其不意杀过去,就可以轻取袁绍。”

“结果也确实如此,是袁氏兄弟取得先机,先发制人,如果没有妙才将军突袭,刘氏兄弟大军都被袁氏瓜分,本来曹仁已经带兵出发,张易却先到,就差半天时间,结果是张易收拢残兵,打扫战场。

曹仁不愿和张易争夺,只能退回虎牢关。一直到张易去打南阳,曹仁才出兵陈留,结果又是迟了一步,张易已经攻取南阳,又回师陈留。襄阳一直在防备南阳,张易打完袁术后,大军立刻回陈留组织讨袁军,就是让襄阳松懈,刘表肯定想不到,张易会派部队轻装偷袭襄阳。”

荆州牧刘表这一阵,心情一波三折,

最开始的情报,是袁氏兄弟和刘鳐刘岱准备推举刘虞为帝,让刘表惊喜万分。

先帝死后,长安洛阳两个皇帝都是囚笼中傀儡,刘虞当过宗正,在汉室宗亲中很有威望,如果刘虞登基,才能重振汉室,刘表当时就决定参合进去,已经联络汉中刘备,只要北方联军攻破洛阳,他们就出兵夹击长安。

结果消息变成袁术称帝,把刘表吓得夜不能寐。

袁术已经攻到颍川,前面就是袁绍的军队,扩军十几万后,最可能攻打的地方是襄阳,为此,刘表从江夏和南郡各自调来一万多兵马,协助守城。

结果袁术没有来攻打,张易却忽然出兵攻陷宛城,刘表又怕张易攻击襄阳,再次从夷陵守兵中,抽调六千人协助防守。

结果,张易只顾从南阳往家里移民,根本没准备攻击襄阳,随后大军就转移到陈留,组成讨袁军,要进攻河北袁绍。

刘表没等南阳移民结束,就赶三路援军回军了,这些请来的都是宗族凑出来的私兵,三万人的开拔费已经让刘表肉疼,救星自居的强盗作风更让刘表头疼,再留他们在襄阳,襄阳城里就要火并了。

顺利把援军送走,再把狼藉的襄阳城收拾干净,刘表的心情终于开朗起来,南阳太守换成祖茂,原来魏记粮行的老板,无非说明江东攻打袁术后,以后就发展商路。

结果,今天上午,江东商队进城时,一支花花绿绿的军队就冒出来,迅速控制城门后,一支万人大军打着骠骑将军府镇东军的旗号开进来,畅通无阻来到州牧府。

刘表只能硬着头皮接见,结果为首将军掏出圣旨,没等摆香案,就开始念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荆州牧刘表,坐看南阳太守反叛称帝,事前失察,事后不征讨,有负圣恩……”

刘表才听几句,就知道栽了,南阳郡属是荆州,应该是他的管辖范围,可袁术哪里会听他刘表的话,可现在被兵围住,又能找谁说理呢?

这个罪名根本甩不掉,刘表再也不敢多说,细听之下,终于听到对自己的处理:“押送青州,交由宗正刘宏处理。钦此。”

49、接管襄阳

荆州牧刘表已经欲哭无泪,张易用袁术造反来拿他,只是想抢荆州,才送他回青州养老,牵涉谋反案,能保住全家老小性命,刘表不能要求太多,起身谢恩后,就开始收拾离开。

随后,那将军又拿出一张圣旨,任命黄叙为荆州刺史。

一天后,刘表收拾好家当,襄阳城防军也被整编完毕,一起跟着镇东军离开,加入讨袁军,襄阳城只留下刺史黄叙带来的三千人。只是从昨天开始,原本停驻在南阳的商队就络绎不绝的进城,上百支商队掌柜伙计加上护卫,加起来有六七千人。

这些商队进城后,就开始买铺子,襄阳城里店铺本来就不多,除了胆小不想再留襄阳城的,会把店铺卖给他们,大多数店铺都拒绝出售,涵养不好的掌柜直接赶人。

“哪里来的乡巴佬,想买黄家的绸缎铺,给我打出去。”

“你打听打听,李家的旅馆在襄阳城开了三十年,是有钱就能买走的吗?”

……

州牧府已经变成刺史府,连招牌都没换,只是上面贴了一张红纸,写着刺史府三个黑字。

当晚,在刺史府后院,贾诩端坐主位,听着手下密探汇报街面上情报。

“按照先生指示,襄阳城总共一百三十二家商铺,江东商队只买下二十三家,都是小吃店和售卖鱼干鱼虾的店铺,其他店铺都是襄阳宗族开办的,没有一家愿意售卖。属下已经查清这些店铺的主家,都列在这里,请先生过目。”

贾诩接过厚厚小册子,略微翻了一下,就丢在边上,然后笑着说:“就这样吧,以后他们主动要卖时,按照今日报价六成收购,三个月内不卖店铺的,就不要管他们。”

手下连忙告辞,贾诩也起身往前院。

黄叙早就摆好酒席,见到贾诩过来,连忙上前请贾诩入座,笑着说:“老师特意关照,不仅要保证先生安全,还得照顾先生吃好喝好休息好。”

黄叙进了襄阳城后,才知道轻取襄阳城是多么的高明,如果不是贾诩,凭坤字营和镇东军,就算攻陷一万多城防军把手的襄阳城,也会被打残。易守难攻的铁襄阳真的名不虚传,他只需要三千人,就有把握抵挡三万人进攻襄阳,因此直接把一万多城防军让镇东军带走,免得留下来坏事。

贾诩对黄叙行礼:“谢骠骑关爱,也谢谢将军照顾,将军客气了。”

“嗨,先生不要客气,明面上荆州刺史是黄叙,真正主事的却是先生,本将就是先生的护卫和打手,骠骑定下三个月掌控荆州,还需要先生谋划。”

张易把事情交给郭嘉和贾诩后,只是调派人手后配合行事,轻取襄阳是郭嘉和贾诩的谋划,襄阳守城将士都已经被买通,和援军的摩擦都是他们主动地,然后再汇报给刘表,让刘表烦不胜烦,把各郡太守的援军送回去,援军离去后夺城就简单多了。

连调离刘表的圣旨都是贾诩书信董卓,由羌骑佯攻汉中,配合密探从小路送来的。

跟董卓要圣旨,拿掉荆州牧刘表,张易不会这么干,先帝任命的六个汉室宗亲州牧,张易心里是不会轻易攻杀的,只是荆州太重要了,就默许他们这么操作。

作为统帅,事情交给属下后,就要放手然后背锅。

张易率领大军滞留陈留,除了压迫曹操,还震慑荆州各郡县,就是要配合贾诩的荆州攻略,河北袁绍对张易来说是鸡肋,荆州却是重中之重,虽然定下三个月,其实不然,只有完全掌控荆州,他才会挥师北上。

襄阳城拿下,荆州攻略才刚刚开始,荆州号称有十万兵,其实襄阳城加几个郡县合兵只有五六万,但荆州几百小宗族私兵加起来,又有三四万,而郊野山贼水贼没有人统计过,超过十万是肯定的。

坤字营仅仅是固守襄阳的力量,临时拼凑的上百支商队才是收复荆州的主力。

购买襄阳商铺仅仅是第一步,不仅是找落脚点,摆明自己身份,摸清商铺背后关系,都是贾诩攻略中的环节。

贾诩喝了两口酒,才对黄叙说:“明天会有一百多人进城,把原州牧府吏员全部更换,然后就开始交接,交接完成后,原吏员集中在军营中学习,有专人给他们上课,三个月后,再重新分配,襄阳城新的税务通告,下官已经拟好,今晚会让人誊写一百张,明天将军就派人贴出去,所有街口都要贴到。”

“好的,我派兵看好,不要让人撕了。”

“除了涨税五成,没有什么内容,贴完就离开,不需派兵看守。”

襄阳城城墙被坤字营牢牢守住,城中却并没掌控,日上三竿,州牧府各级吏员照例来坐班时,却发现各处有人等着交接。

这些吏员刚要闹事,却发现刺史带来的兵,已经把馆舍团团围住,领头将官进来,面容清冷地边走边说:“你们是原州牧府各级管事,现在是刺史府管事要接手,各位把手头上的案宗都交接好,就跟着我去军营学习,午时交接完成,拖延没交接完成的,俸禄停发,以怠政送监狱里思过。赶紧开始吧。”

“本官是荆州州牧府主薄蒯良,一千石,请问哪位官员来交接?”

边上有个年轻人站出来:“在下骠骑将军府秘书郎法正,一千石,蒯主薄宗卷交接给在下即可。”

“哦,秘书郎年轻有为啊。”

“哈哈,好说,我们一百多人都是秘书郎,骠骑将军府吏员俸禄高,起步就是六百石。”

今天送来的年轻人都是金陵学院毕业,从江东各郡县岗位上精选出来的,临时提拔为骠骑将军府秘书郎,他们级别当然未到一千石,但江东官员俸禄都是白银,用银票发放,折算下来确实是一千石。

江东富庶,张易高薪养廉,各太守虽然是两千石官员,俸禄折算起来,至少有五千石。扬州牧张昭虽然也是大汉两千石官员,俸禄却可抵万石,如果蒯良在江东当州牧府主薄,俸禄折算起来至少六千石。

法正这么说,是取巧,让这些荆州官员不要闹事,赶紧交接。三个月学习完,张易还会用这些官员,只是未必在荆州,蒯良这种荆州名士,到其他地方任太守也是可能的。

蒯良看一帮年轻人都顶着骠骑将军府秘书郎这个职务,也只能气结,老老实实带着法正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开始交接。其他人见蒯良都开始交接,也不敢再吵闹。

50、因势利导

其他人见蒯良都开始交接,也不敢再吵闹。

骠骑将军四个字在大汉已经有魔力,代表战无不胜,南阳袁术称帝八天,就被骠骑将军取了脑袋,襄阳已经被骠骑将军的军队占据,谁敢违抗骠骑将军的军令?

所为交接,就是把办公室封存的柜子打开,里面的宗卷移交,再把个人物品拿走,并不需要一项项核对的,完全是权力移交的仪式。张易在江东查处那么多贪腐案,都流放了事,怎么会来管荆州官场的是是非非。

很快交接完成后,蒯良等官员后面跟着两个跟班,捧着自己的个人物品,一起在军士陪同下来到军营,从今天起,他们就要封闭学习。

黄叙站在军营中,对这些官员说:“封闭学习三个月,各级官员本人不得离开,跟班可以留下来服侍,需要什么可以让跟班回家拿,拿一次东西后,跟班要么离开,要么留下。”

有个年轻官员说了一句:“下官新婚燕尔,封闭三个月,怎么受得了啊。”

黄叙笑着说:“这里是军营,你们都是单人住大房间,只要你不怕夫人委屈,我们可以派兵去帮你把夫人接来陪你。其他人也是啊,觉得晚上需要人服侍睡觉的,都可以从家里把女人接来,跟她们说,条件艰苦点,忍三个月就能回去了。”

那个年轻人被其他官员瞪了一眼后,再也说不出话来。

黄叙才板着脸,轻轻说:“我有句话要重申一句,南阳袁术称帝,荆州牧刘表获罪下野,已经送往青州交宗正处置,各位是州牧府官吏,坐看袁术称帝,也是戴罪之身,如果按照大汉律法,是要送各位去京城昭狱审查的,骠骑将军仁厚,才留各位在荆州,如果哪位觉得这个军营不舒服,本将军会立刻送他去长安,面君申述。”

被黄叙一吓,这些人才慌了,荆州牧刘表被长安一封圣旨就带走,他们也被连带上了,原本他们在荆州可以耀武扬威,现在落在江东军队手里,还算客气,真要被送往长安,那里都是羌骑掌握,就是九死一生。

这些官员被控制住后,黄叙用袁术谋反的罪名往上一套,立刻服软了。没办法,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对方还是有圣旨的兵。

他们在外面的亲友却还没有已经变天的知觉,新的征税通告被军士贴出了出去,不少人上前围观,新增税收只是针对商品,普通人看了,发了句牢骚:征税就要涨价,多出的钱还不是出在我们身上。

然后就摇摇头离开了。

开着店铺的人家,有的想着可以跟着涨价,有的人却不忿,直接上前就把通告撕下来,要带回家给家长看。

一天下来,通告内容基本传出去了,一百张通告却被人撕得一张都不剩。

贾诩每天听着汇报,每天拿出一张通告,让人第二天贴出去,其他根本不管。

半个月下来,十五张通告,涉及方方面面,基本把江东律法宣传了遍,因为追看人很多,内容都传了出去,当然撕通告的人也越来越多,基本上当天贴出去的,不到中午就被人撕走,如果不是要看的人反对,通告根本存不了多久。

就在这半个月里,上百家商行都在搭建简易建筑,利用边边角角地盘,散布在襄阳城的大街小巷里。这些城中的无主之地,原本都属于州牧刘表的,现在当然是刺史黄叙的,在刺史府报备后,缴纳一点钱财,就变成商行的地产。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贾诩拿出第十六张通告,军士贴出去后,看的人吓得跳起来,明明没有军士看管,却再也没有人敢撕。

因为这张通告上,写的就是撕通告的事情,把撕毁通告定性为袁术造反余孽,对抗大汉政府的挑衅行径,在通告结尾处,责成犯事者立刻去刺史府自首,获得宽大处理,否则一经抓获,严惩不贷。

撕通告是屁大点事,但是和袁术造反挂钩后,那就可大可小,就看刺史怎么区分了。

袁术在天之灵,如果知道他的造反被江东随意拿来乱用,棺材板肯定压不住。

午时过后,刺史府只有两个人带着孩子来自首,说自家孩子不懂事,才犯下撕毁通告的事情。

坐堂接待的是法正,让人把孩子叫到面前,从身后篮子里,抓了两把糖快递给孩子:“不要怕,哥哥给你糖吃,很甜的。”

这是江东出产的糖块,用红色蜡纸包裹,方方正正很精美,已经被江东商队行销到大汉各处,襄阳城里已经卖了很多年,只是这里价格很贵,一般人舍不得买,吃过的小孩子,对这种糖果几乎没有抵抗力。

孩子都很小,被人叫来顶罪,本来很怕,见到法正笑眯眯,还给糖果吃,立刻放松了,抓起糖果,就剥开糖纸往嘴里送。

法正笑眯眯看着他吃了一块,才说:“甜不甜?告诉哥哥,你们哪一天撕通告的,在哪个街口撕通告的?”

其中一个孩子说:“我没撕,是我洪敏二哥撕的,就在我们家门口。”

另外一个小孩也抢着说:“我也没撕,我家隔壁大宝叔撕的,他每天都撕。”

带孩子来自首的两个人,听孩子把来时交待的话都忘了,都吓得战战兢兢,法正和颜悦色地对他们说:“能来自首的,都是被人收买的无辜人,抱着孩子去隔壁等着吧。”

法正在这里审案,坤字营军士已经跟着密探,冲到那些撕过通告的人家,抓捕撕通告的人,从第一天开始,就有密探在盯着,基本上每一个撕通告的人都被密探尾随到家里。

大部分人家见到两个带刀军士上门,老老实实让人把人带走,只有两家人敢拘捕,十几个家丁持刀护着门口,不准抓人的坤字营士兵进入,结果没几分钟,几十个坤字营士兵过来增援,上前直接砍翻家丁,然后一哄而上,在受伤的家丁身上补刀,最后才冲进院子里,把其他男丁都抓起来押往大牢,根本不管留下的满地尸体。

坤字营将士少年时期就上了关东战场,直面鲜卑骑兵还获得大胜,又靠一营之力打了车师国的灭国战争,他们都有战马,却是上山入水的全地形部队。

坤字营是张易手下最冷血的狂暴军团,有自己的骄傲,敢对他们举刀的,就不会再留活口,荆州这里宗贼桀骜不驯,刘表一代名士都没有教育好,张易才派坤字营镇守襄阳,让荆州人见识一下,什么样人才算真正的军人。

坤字营抓捕罪犯时,展示的暴戾,让襄阳城中蠢蠢欲动的暗流立刻消停下来。

51、攻心审案

襄阳城里的监狱很大,本来就关了不少人,坤字营占领襄阳后,除了在监狱门口摆上哨卡,并没有把原来的狱卒遣散,只是过堂审讯,家人探监这些事情,全部停止了。

这次一下子抓捕了三百多人,直接丢进监狱中,和原来的罪犯混居在一起,然后就不管了。

在整个襄阳城惊疑不定的时候,江东商队的各种商铺旅馆酒楼同时开业,商铺里的商品摆得琳琅满目,全部明码标价,让进来看热闹的人都欣喜万分,没带钱的赶紧回家拿钱,带钱的立刻抢购。因为这些江东商铺的商品,要比城中其他商铺的商品便宜一半。

在这些商铺门口,都贴着红色大纸,上面写着招聘启事,各种工作只限定年龄,薪水根据岗位不同,写得清清楚楚,而且都是日结。

襄阳城中的主事官员都被隔离学习,市面上几百家有人被关进大牢里,这些都是襄阳城有头有脸的人家,他们都急着捞人,因此江东商行招募雇工的事情,根本没有人牵头反抗,底层百姓见到待遇很好,纷纷排队报名。

连着几天,来衙门告状的,都是先收监不处理,让告状的人也不敢来衙门。

连着十几天,商行都有人排队应聘,都被留下姓名地址,然后发给凭证,让他们明天清洗干净,去城门口排队等分配,分配给他们的活,要么是去码头搭建货栈,要么是从城外卸货,运到商铺来,做完一天后,拿钱时就被嘱咐,明天直接来上工,不需再到城门等分配。

上百家的商行每天都有商队车辆从南阳过来,要雇佣的人很多,有的雇工干了几天后,就接到跟车去南阳的工作,城里城外的工作都交给新招募的人。

从商队开业半个月里,襄阳城底层人家都喜笑颜开,那些原来上等人家里,都如丧考妣,家里生意一落千丈不说,家人生死未卜才更让人揪心,本来他们都是衙门的座上客,现在却不敢接近,因为那里已经变成吃人的黑洞,只要进去就不见音讯。

城中两万多青壮被商队招募后,襄阳城里大局已定,法正等人才开始审理案件。

监狱里罪犯的宗卷,在这半个月里,都已经被他们过了一遍,最先过堂的当然是以前的罪犯,几个杀人越货,罪大恶极的罪犯最先被提出来,稍加审讯后,就被送到城门口,一刀结果掉,随后就送出城外掩埋掉。

接着是盗窃大宗财物或者惯偷,斗殴致人伤残的罪犯,把原告带来问询后,证据确凿,又被依次送到城门口,一刀杀掉,尸体送到城外掩埋。

连着两天,城门口砍掉几十颗脑袋,本来城中人都盼着衙门开庭,早点把家人放出来,现在却害怕衙门开庭,因为坐在大堂上的那个白面无须的年轻人,草草听说了案情后,只会挥挥手说:“拖到城门口砍了。”

他们害怕自家人也被拉出来审讯,然后随便就被人砍了脑袋。偷东西都被砍了,涉及袁术造反的余孽,到了草菅人命的狗官手里,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好在第三天,那个白面无须的主审官员带着随从骑马出城了,衙门坐堂审案的换了个懒洋洋地年轻人,带上罪犯后,对原告被告各问了几句后,就说了一句:“这点破事都关在牢里啊,刘景升真是乱来,给我扔出去。”

两边坤字营军士上前把原告和被告一提,直接往衙门外一扔了事。结果这一天,不管提来什么罪犯,都被军士扔出去,有的连原告被告都没说话,那年轻人只是懒洋洋抬眼看了一下,就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人把原被告扔出去。

今天审理的,基本都是得罪宗族势力被送进来的,或者真是鸡毛小事,因为攻城被耽搁了,那些原告前两天被吓住了,现在遇到个审理较松的官员,也不敢据理力争,只希望迅速把案子了解,在那个白面无须的年轻人回来接手前,把所有关的人审完,好让撕通告的人尽快放出来。

到了晚上,很多人都祈祷白面无须的年轻人不要回来,最好就永远不进襄阳城,结果第二天,衙门里坐的果然又是懒洋洋的年轻人,让好多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今天的审案照样很快,第二个提出来的就是撕通告的年轻人,结果主审大人问了一句原告呢,见到没有人回答,直接挥挥手就把人扔出去。

下面隔着几个又是被宗族送进来的罪犯,这个主审管还是和昨天一样,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把人扔出去。两天下来,这个懒洋洋的年轻人,放掉了六十多个罪犯,其中就有撕通告的十人。

可当天晚上,那个白面无须的年轻人,带着随从骑马回来了,让无数人开始揪心,希望白面无常忙的没空审案。

结果,第二天开庭审案的就是白面无常,提了几个出来后,判决的结果都是一刀砍了,其中就有一个是撕通告被抓进来的。

好在晌午时节,有快马跑到衙门,通报了城外有人械斗的事情,白面无常立刻带人出城处理,不过让人失望的是,懒洋洋的年轻人也跟着一起走了。就在他们以为不会再开庭的时候,有个黑脸的年轻人出来,坐在主审位置上。

和前面两个不专业的人相比,这个黑脸要专业多了,提了罪犯上来,问了原告,问被告,然后还把宗卷翻过来,细细检查,最终判罚被告赔偿原告二十两白银,再打了二十棍后,才把被告扔了出去。

黑脸年轻人对律法很熟,断案也公正,就是喜欢引经据典的卖弄,审理一个案子花了不少时间,让外面等消息的人急的要死,恨不得冲进去堵住他的嘴。

这么长时间才审一个案子,换另外两人主审,已经砍了五个脑袋,或者扔出去十个人。

再提出来的,居然又是撕通告的人,黑脸法官问他为何撕通告,他说看到上面字漂亮,撕了想回家照着写,黑脸年轻人就考问了他几句学问,然后很不满意:“就你这点水平,还想做学问?真是有辱斯文,三十棍教你做人。”

大喊冤枉的的人被打了三十棍后扔出去,在家人耳语后,呻吟着一瘸一拐离开,再也不敢喊冤枉。

52、打草惊蛇

一天下来,黑脸年轻人过堂了十几个,不管是原告挨打就是被告挨打,基本上算是公正判决的。

当晚,监狱里又被塞进来几十个,全是白面无常带人出去抓来的,第二天,这几十个人根本没有过堂,直接被白面无常带到城门口,让军士一刀了事。

听小道消息说,这几十个人都是抢劫商队船只的水贼,被军士追到老巢抓来的。

随后几天,白面无常不停地带人出去抓贼,审案的都是懒洋洋的年轻人,白面无常已经杀了上百个,懒洋洋的年轻人却放了上百个,撕通告的人却一个没有,那些被抓了好久的罪犯,听说前几天的结果,都觉得劫后余生。

就在这当下,襄阳城里有人找到商队,要把铺子卖给商队,条件是帮忙把人捞出来。按照当初的六折价格把铺子过手后,那家被抓进去的年轻人被提出来,随后就被懒洋洋的法官放掉了。

有人开了先例,跟风的立刻效仿,就算家里没有铺子,也找有铺子的人商量,实在是商队除了铺子,其他不愿意谈捞人。

襄阳城中的铺子不停地被转手,商队的小货船送货范围也越来越远,野外流民在当地人带领下,越来越多地投靠商队,开着自己的小船,用江东商队的粮食糖果盒布匹,从旷野流民手里换来新鲜鱼虾。

口碑就这么迅速传了出去,愿意从荒野里出来,跟着商队干活的人越来越多,就在这个时候,刺史府又贴出新的通告。

这次通告不仅仅贴在襄阳城内,连几十里外的村落里,都有当地人拿着通告过去宣读,方圆百里的人很快得知,新任刺史黄叙要扩建襄阳城,招募各地人力去襄阳做工,通告上明明白白写出每天能拿到的薪水,而且注明是日结,关键是不仅仅要青壮男人,青壮的女人也可以来襄阳,做浆洗,做饭,或者商队里轻便的劳作。

现在襄阳城虽然易守难攻,可规模不大,距离后世的铁襄阳还有很大差距,扩建襄阳城,本来就是攻略荆州的重要一环,原计划是三个月后开始扩建,但现在襄阳城周围的荒野力量已经调动起来,愿意跟着商队干活的已经超过五万人,仅凭商队那点事情,无法消化这么多人工的,贾诩趁热打铁,先把襄阳要建城的消息放出来。

消息一出来,震动整个襄阳,张易要扩建襄阳城,那么江东力量就要在荆州扎根,普通人在享受了江东商队福利后,希望建城越快越好,越大越好。

那些宗族的人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荆州是自己的地盘,如果不是被江东兵马钻了空子,挟持了重要人质在手里,他们可不会这么安分守己,看着江东商人折腾。

可现在襄阳周围的乡野之民已经被江东商人发动起来,如果再不抑制,更多的乡民会往襄阳迁移,只要几万青壮被商队整合起来,到那时他们想发作,也没有人手帮忙了。

于是乎,宜城宗贼攻城,编县宗贼作乱,两县官员先后派人求援,差不多同一时间到达襄阳。

刺史府后院,贾诩看着手里的告急文书,笑着对黄叙说:“我们在襄阳这一番动作,触动他们底线了,因此他们急了,如果我们派兵去,那些宗贼肯定边打边往南移,要把我们引到水系复杂的湖区消灭我们。”

“那我们怎么办?”

“送给法正把报信的人细细审问,其他就不用理睬。”

法正就是黑脸年轻人,军士把来告急的人带进大堂后,边上有人一棍子就抽在腿弯上,打得那人一下子跪在地上。那人左右瞧瞧,才发现自己是被带到审案的大堂上,立刻趴在地上哭述:“大人,宜城宗贼造反,正在攻城,请大人赶紧带兵救援。”

法正只当没听见他的话,在上面翻着案宗,慢斯条理问:“堂下是原告还是被告?”

那人连忙站起来,结果守堂军士又是一棍子抽在他腿弯里,打得他再次跪倒。

那人不敢起身,再次喊道:“小人宜城衙役班头孙忠,县令大人派小人来告急地,望大人快点发救兵啊。”

“宜城县令是谁啊?”

“县令叫黄钟,大人啊,快点发救兵啊。”

“宗贼有多少人啊?”

“几百人。”

“到底几百呢,说清楚点。”

“五百,宗贼有五百多人。”

“既然是宗贼,领头是叫什么啊?贼人家在哪里,手下有多少武器?用什么武器?”

“小人不知道啊,小人只知道有宗贼围城,不知道他们姓什么啊?武器很杂,有叉子有刀。”

“既然围城,你怎么出来的?难道你是奸细?还是来谎报军情的?来啊,先打二十棍。”

“不是啊,小人是来求援啊,不是罪犯啊。”

两边军士上前,一棍先抽翻,然后左右开弓,乱棍翻飞,打得这人趴在地上只顾求饶。

二十棍结束,法正冷冷地说:“谎报军情就是罪犯,接着打,打到老实交代为止。”

两边军士刚把棍子举起来,那人就大喊:“小人说,不要打了,小人都说。”

“哦,说说吧,围困县城的宗贼姓什么?是哪个家族的?宗祠在哪里?”

“宗贼姓张,小人不知道是哪个家族的,只知道他有个哥哥张硕在江夏当军候。”

“是这个姓张的亲自告诉你的吧,不然你怎么知道他哥哥在江夏当都尉,老实说,不然打完还把你当奸细杀了。”

“小人在城门口抵抗时认出来的,一年多前,那人跟张硕来过宜城,张硕是给县令黄钟送信的。”

“这就对了嘛,黄钟家族宗祠在哪?也给我说说看。放心,老实说出来,以后就留在襄阳城,我保你一条命。”

“黄钟家在安陆,族里有个叔叔是江夏太守黄祖。”

“也就是说,谎报军情的是黄钟,宗贼是他叔叔黄祖派过来的,是不是。涉及到江夏太守,你可要说清楚了,如果属实,我留你一条命,如果瞎说,把你全家交给黄祖。”

“小人不敢乱说,黄钟应该不知道贼人,黄祖也不是黄钟亲叔叔,是族叔,是不是黄祖派来的,小人也不知道,不敢瞎说,小人只知道有个贼人,跟着张硕给黄钟送过信,黄县令让小人伺候张硕兄弟,所以才记得,小人就知道这么多,小人完了,小人弟弟孙力,就在黄钟家绸缎铺当学徒,县令知道小人说的话,小人弟弟也完了,求大人开恩。”

“好吧,你先下去养伤吧,你弟弟孙力是吧,我会送你弟弟跟商队走。”

把人送下去,过了一会儿,又一个年轻人被带进来,看到被带进审案的大堂,刚要说话,守堂军士一棍子把他也放翻了。

这个年轻人练过,立刻翻滚着站起来,发怒道:“你们干什么?我是编县都尉黄源的亲兵,是来求援的。”

军士刚要打,法正抬手制止了,问他:“为什么事情求援,一口气说清楚。”

53、江夏攻略

军士刚要打,法正抬手制止了,问他:“为什么事情求援,一口气说清楚。”

这个年轻人抱拳对法正说:“昨天清晨有一股盗贼抢了四户人家,我们大人接信去抓人时,结果贼势凶猛,大人不能抵敌,退回城中,路上派小人骑他的马来报信求援。”

“你也看到贼人了吧,多少贼人才叫贼势凶猛?你们县城有多少军士,能不能守住城。还有被抢的是哪些人家,是什么人给你们报信的?从头开始仔细说说吧。”

“夜里有贼人冲进县城东面十几里的村子里,抢了四家大户,祸害他们家女人,村里有人听到叫喊声,跑到县城报信,县尉只以为是小股贼人,只带了五十刀手,结果和贼人相遇,看到贼人大约五六百人,大人自己退回城中,把马匹给小人,让小的来求援,那些贼人手里都有武器,主要是短叉和砍刀,应该是湖里的水贼。县城军士加衙役也不过两百多人,无法抓捕贼人,但守城应该没有问题,请大人发兵剿灭,不然城外庄户就遭殃了。”

“又是五六百人,说不定是一伙盗贼呢。”

“大人已经知道了吗?”

“就在刚才,宜城的人也来求援了,说有五六百贼人围城。对了,你们大人叫黄源,是安陆黄氏族人吧?”

“我们大人是沔阳黄氏。”

“和安陆黄氏不是一家吗?”

“安陆黄氏是江夏望族,我们大人还靠不上安陆黄氏。”

“你们县令是谁?”

“县令大人姓蔡,是襄阳蔡氏族人。”

“你来的时候,只是你们大人害怕贼人祸害乡里,却没看到贼人围城,是吧?”

“五六百贼人哪里敢围城?我们城中有两万多人。”

“宜城不比你们小吧,怎么会怕五六百贼人围城呢?”

“小人不知道宜城情况,要么不止这么点贼人吧。”

“你刚才说贼人是拿叉子的水贼,你们附近这种实力的水贼多吗?包括宜城周围。”

“附近贼寇一股一股的,都是几十人,很少拿叉子,大多躲在山里,真要加起来,上千还是有的,水贼拿叉子的比较多,大多在江夏,两三百的团伙很常见,加起来至少有几万人。”

“好吧,你找个地方休息,我们的兵马上就派出去。”

“既然援兵已经准备好,我可以带路,我还要回城告诉都尉。”

“不急,我们还有事情要问你。”

回到后院,法正把审讯记录给贾诩观看。

贾诩转身对黄叙说:“将军出身南阳黄氏,和江夏黄氏有渊源呢,上古时候,东方曰夷,东夷九族占据黄河下游,一直到九夷伐宗周,周穆王才分封东方诸侯,黄夷建立黄国,才有黄姓,楚国吞并黄国,南迁黄国人,黄氏成了楚国大姓,春申君死后,李园要杀尽黄氏族人,黄氏就逃进云梦泽,荆州也就有了诸多黄氏。

和帝时尚书令黄香,来自安陆黄氏,其子黄琼官至太尉,先帝时太尉黄琬就是黄琼之孙,刘表依附蔡、蒯士族,只能控制襄阳,江夏是安陆黄氏的地盘。”

黄叙想起袁术称帝时,刘表花钱请黄祖派兵协防襄阳,于是恍然道:“难怪荆州沃野千里,带甲十万,刘表却坐看袁术称帝,原来手下都是守土之犬,刘表没实力管。”

贾诩淡然道:“大汉世族皆如此,否则如何成为世族?”

张易迁张氏于会稽南壁和夷洲岛,不过是想成为安陆黄氏这样的豪门世族,能叫守土之犬吗?那叫割据一方。

法正一直听着,这个时候才说:“骠骑定三月期限,应该不是尽拔荆州世族吧?”

“当然不是,骠骑迁河北之民入荆州,就是因为荆州南面地广人稀,江夏遍地水贼,骠骑是要改造这里,颍川士族入金陵,才让江东文风鼎盛,安陆黄氏是大汉名门士族,是骠骑最需要的那种人,骠骑要三月安定千里荆州,就是因为有安陆黄氏这些世族。”

“不能打黄祖,他们又不可能愿意外人迁到他们地盘,这不是死局吗?”

“谁说不能打黄祖?黄祖又不是安陆黄氏嫡系,他这个江夏太守只是帮安陆黄氏看家护院的,不打看家护卫,怎么才能逼主人和我们合作?骠骑要移民的地方是长沙,零陵,武陵,桂阳四郡,必然要过云梦泽,江东还要送粮食工具过来,以后四郡出产要通过长江运出去,还得过云梦泽,安陆黄氏和我们合作,云梦泽诸多黄氏才会和我们合作,这就是骠骑定下的以打促和。”

法正这才把所有关节想通:“老师要让江东安稳,必然要控制荆州,老师蛰伏江东就是因为荆州难攻,荆州攻略关键在襄阳和云梦泽,袁术称帝就是取荆州的契机,老师平袁术,再用袁术造反拿下襄阳刘表,蔡蒯两家世族根基都在襄阳周边,我们前一阵动作,已经动摇了他们根基,只是投鼠忌器,手握重兵却不敢动。

我们收拢乡野流民这招太狠,已经敲山震虎,如果我们彻底拿下襄阳,云梦泽首当其冲,安陆黄氏必然不能坐视不理,所以就派水贼袭扰襄阳周边诸县,造成襄阳动荡,给蔡蒯两家引兵回襄阳的机会。”

黄叙冷笑着说:“就怕对方按兵不动,只是五百水贼太少,出手就能灭掉,如果我们迅速平定襄阳周边诸县,他们再缩回去怎么办?”

“你们坤字营是骑兵,骑兵不适合山林河野沼泽之地已经是共识,我们就好好利用这一点,出兵两千,让五百水贼带着你们周旋,造成襄阳城空虚的假象,襄阳四面之兵必然心动。”

“我们来算一算周边军队,看看谁可能会来。”

“蒯越和蒯良是亲兄弟,来自中卢蒯氏,驻新野至邓县一带,是刘表守襄阳的北方屏障,骠骑调走的襄阳城防兵,有五千属于蒯氏,蒯良还在我们控制之中,蒯越的一万步兵距离襄阳最近,却不会攻击襄阳,还会救援襄阳,是我们的天然盟军。

蔡瑁来自襄阳蔡氏,因为是刘表妻弟,才能驻军于江陵至竟陵一线,手里三万水军很想攻襄阳的,却顾忌赌上蔡氏族人。

张允是刘表外甥,驻两万水军于夷陵,夷道,枝江一片,刘表离开,他只能依附姻亲蔡氏,蔡氏自己不敢先动,却可以让他出兵,张允军队必来。

江夏兵力最多,分驻下雉两千,鄂县三千,西陵一万、夏口一万,沙羡、安陆,西阳各五千,这是安陆黄氏的四万军队,诸黄氏家族控制湖面的私兵也有两万,依附黄氏的水贼至少五万。

黄氏只想固守江夏,兵力都不会离开江夏,依附他们的水贼,在云梦泽很难对付,离开云梦泽,水贼很难集结成军,也就没有攻击力,只能分散袭扰。”

“水贼袭城也是我们等的机会,下一步战略是盟蒯氏,灭张允,夺蔡氏兵权,收水贼,逼江夏黄氏合作。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打通荆南四郡之路。”

54、引蛇出洞

“水贼袭城也是我们等的机会,下一步战略是盟蒯氏,灭张允,夺蔡氏兵权,收水贼,逼江夏黄氏合作。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打通荆南四郡之路。”

“下一步兵力部署是,从商队佣工中收精壮三千人,着坤字营迷彩服,打坤字营旗号,由法正、诸葛瑾、鲁肃三人统领守城,坤字营全军着蒯家军服出城,分成四支五百人队在前扫荡,拔掉沿途山贼野寇据点,沿途可疑人等,直接抓获,捆绑交中军看管,坤字营沿宜城,编县,芦口一线推进到当阳,路过宜城时,不管用什么理由,都把黄钟抓获,当场蒙眼捆绑,然后交由密探秘密送回襄阳,用替身送到中军,和山贼关押在一起。”

“和张允战场放在当阳吗?”

“张允会绕道偷袭襄阳,不会碰坤字营,坤字营都是骑兵,见到他们大军后逃回襄阳,他们就没有偷袭机会了,只有等坤字营到了当阳,黄祖的水贼才能截断坤字营后路,蔡瑁才敢出兵。

不管有没有人拦截,坤字营不得超过当阳,当阳适合骑兵作战,边上还有高山密林,万一调动蔡瑁后,江夏水贼却太多,骑兵已经无法突围,坤字营就舍弃战马上山,从山路往回撤退。

坤字营只是诱饵,不需要死战,必须保存有生力量。攻略江夏,消灭蔡瑁都另有援军,这是最高机密,只能说这么多了。好了,两个县城来求援,救兵如救火,你们赶紧换衣甲出发吧。”

坤字营虽然着蒯家深绿军服出城,却瞒不过有心人。

“江东军队穿蒯家军服装离开了,居然让那帮泥腿子穿他们军装站上城站岗,”

“江东军队一帮年轻人,靠换装偷袭取了襄阳城,已经藏到甜头了,却不知可一不可二,传信出去,暂时不要惊动他们。”

那些尾随坤字营出城,然后急冲冲跑回来的人,很快就被人盯上,消息迅速送到贾诩这里。

“跟踪坤字营的人有几十个,随后出城报信的人,黄家有六人,蔡家有三人,还有五个小家族,各有一人,蒯家没有人出城。”

“把商队派出去,带百姓去襄阳城门外开始施工。让工匠进城,在城内几十个路口同时施工。”

贾诩敢把坤字营全部派出去,就是因为他掌握着六千多老兵商队,还有一千多退役斥候密探,而且襄阳城宣布扩建后,襄阳又来了两千多工匠,同样是成建制的退役老兵。有一万江东将士固守襄阳城,荆州十万兵马一起来攻打都无法攻陷,贾诩要的是全歼张允军队,抓最多俘虏,才会摆出这么大阵仗。

离开襄阳范围,坤字营开始散成五股,游山玩水一样往前开进,斥候早就洒了出去,见到青壮行人,都会拦住检查,被搜出武器的都绑起来,如果敢持械反抗,直接杀灭。野外哪里有山贼窝点,密探根据当地人指点,早就探访得清清楚楚,坤字营这次就是按图抓人,坤字营将士能上山,能钻林,山下还有骑兵,山贼逃无可逃,一串串被送到身后中军处。

路过村庄,坤字营都要派人进去,问一问,是不是被贼抢过,又把贼窟抢来的粮食送点给他们,再让村民看一看被他们抓住的盗贼。

村民见到那些无恶不作的惯匪,现在都被捆绑起来,坤字营也不多问,任打任骂,真要有恶贼被村民打成重伤的,坤字营都是等他们打累了,再一刀杀掉,然后让村民帮忙埋掉,帮忙的人还会给工钱,宣传工作做得非常扎实。

襄阳到宜城不过六七十里,坤字营足足走了三天,到达宜城时,天色已晚,城门已经关闭,坤字营斥候也不喊门要进城,全军停在城外十里的村子歇脚。

自从骠骑将军的军队进襄阳后,对村民秋毫无犯,江东商人还招人做工,已经积累了不少口碑,现在军队又出来剿匪,村里人拿到坤字营送来的粮食后,不仅把家里黄豆拿出来给坤字营喂马,抢着帮忙做饭,还让坤字营在自家宿营。

黄叙向他们打听了一下,前几天确实有几百盗贼路过这里,往县城方向去了,也听说有盗贼围城的事情,只是他们躲在村里不敢乱跑,并不知道结果如何。

被一路带过来的几百个俘虏,随便喂点就绑在村口的树林里,吃过晚饭,坤字营将士悄无声息从村里溜出来,在村子周围摆了个很大的埋伏圈,结果等到半夜,才抓住十几人。

审讯之后才知道,这些都是盗贼的眼线,是漏网之雨,他们巢穴被端了,就偷偷跟过来,想把人救出去,结果自己也搭进来。听他们说,外围还有几十人等着接应,坤字营分出一队人,连夜出击,把人全部抓回来。

既然是剿匪,当然要剿灭干净,这次过后,那些机灵脚快逃走的盗贼,一时半会是不敢来襄阳附近作案了。

天明,陈到一队去县城,看县城戒备森严的样子,好像真的在防盗贼攻城,喊开城门后,县令黄钟在城门上问了很久,才让人把城门打开。

陈到带队进城后,黄钟没见到报信的孙忠,就问陈到:“请问将军,本县去襄阳报信的班头孙忠在哪里?”

“哦,那人是叫孙忠吗?跑到襄阳时,已经受伤了,据他说有贼人伏击他,用叉子砸了他一下,后腰有个血洞,现在躺在襄阳府衙养病。你们这里的盗贼什么时候围城的?没看到有什么损失啊。”

“啊,四天前的早上,将士开城门时,盗贼忽然冲进来抢城门,守门将士奋勇还击,才把盗贼击退,当时下官听说贼人势大,就派孙班头骑马去襄阳求援,结果贼人见到城中将士英勇,知道不能破城,就撤退了。这几天,下官害怕贼人复来,一直不敢开城门。”

“贼人有多少?城中将士又有多少人啊?”

“贼人有五百多人,宜城小县,连衙役加城防军总共一百多人,当时不少百姓也参与抵挡的,不然也挡不住。”

“受伤不少吧,带我去看看英勇的将士们。”

“伤者都在县衙边上的军营里,将军这里请。”

陈到跟着黄钟进了县衙军营,见到里面歪七扭八坐着几十个人,气色很好,身上好多地方用麻布包裹着,上面血迹都已经发黑了,根本不像受伤流血的样子。

陈到手一挥,就有将士上前,按住一个伤病员,很快就把他的麻布解开,结果里面根本没有伤痕。

陈到笑着对黄钟说:“还准备帮你们将士敷药呢,结果伤得不重啊。”

55、兵进当阳

陈到笑着对黄钟说:“还准备帮你们将士敷药呢,结果伤得不重啊。”

黄钟见状,瞪了士兵几眼,才对陈到赔笑说:“嗨,这帮家伙,打仗时很勇敢,装伤也很在行,无非想从下官这里多要点补贴,下官一介书生,不懂行伍之事,也见不得流血,差得被他们糊弄过去。”

陈到眼睛一翻,脸色一变,挥挥手说:“胆敢谎报军情,都抓起来。”

坤字营将士立刻扑上去,把在场所有伤兵都控制住,然后从身上掏出绳子,就开始绑人。黄钟吓得连忙说:“将军怎么绑自己人,这些本县将士,不是盗贼。”

结果被人一脚踹翻,转眼把他也捆上了,见他呱噪,掏出一个麻核往他嘴里一塞,再用黑布袋一套一收,黄钟再也不能出声。

坤字营将士擅长摸哨,抓人捆人的手法娴熟,转眼就把所有人捆好。

陈到对着黄钟和伤兵说:“盗贼已经被我们抓获,就绑在城外,你们围城战怎么打的,我们都清楚,所以不要再叫了,想想谎报军情的后果吧。”

陈到在伤兵中挑了十几个带进衙门,挨个审问,很快把前因后果问清楚。

四天前开城门时,确实有盗贼来城门口抢夺城门,贼人忽然出现时,守门军士吓了一跳,大喊大嚷着求救,不仅衙役来增援,城中还有不少百姓来帮忙,大清早上声势造得很大,贼人见到来的人越来越多,转身就跑出城了。

孙班头去给黄钟报信时,黄钟立刻让他去襄阳求援,后来听说贼人跑了,他才敢出衙门。等他见到将士时,这些将士早就从杀猪匠那里弄来猪血,把身上涂得到处都是,就是要糊弄黄钟领赏钱,因为这些血迹,这几天,他们被安排得好吃好喝,很逍遥。

陈到知道估计错了,黄钟应该没有勾结贼人,这些将士也没有勾结贼人,仅仅是孙班头认出某个贼人以前给黄钟送过信,是不是黄祖派来的都未可知。

只是黄钟抓都抓了,是贾诩点名要的人,这些军士倒是可以放掉。

陈到计议已定,于是对那些军士说:“和五百盗贼交战,却没有人受伤,却装着受伤,还敢说和盗贼没有勾结,是不是要带到襄阳大牢里去,才会招供。”

结果那些军士赌咒发誓,都说没有勾结,没受伤是因为他们都是远远持刀对峙,压根没有近身交战。

陈到最后对那些军士说:“黄县令谎报军情,要带回襄阳审一审,这次就不抓你们了,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有坤字营将士到黄家的绸缎铺找到孙力,告诉他哥哥受伤,让他到襄阳去服侍,很快就带着离开。

出城后,把孙力用黑套子套住,随后也往麻袋里一塞,装在打车里,和黄钟一起送往襄阳。再找出一个身材相仿的盗贼,装着拉出去砍了,其实换上黄钟衣物,麻花塞嘴,用黑布套把头一套,朝马背上一绑,冒充县令黄钟。

汇合城外的军队,拉着一长串的俘虏,坤字营继续自己的剿匪之旅。依然是沿途掏贼窝,挨村问候送粮食,两天后才到达编县。

编县都尉黄源和盗贼是遭遇战,也没有正面交锋,这几天也没有敢开城门,终于等到援军后,听说已经抓了八百多贼人,特意出城看看盗贼,立刻说:“这些都是附近山上的盗贼,肯定不是卑职当时碰到的那伙人,当时那伙人大多数是光脚,裤脚在膝盖下,上身衣服无袖,明显是水贼,这些人穿草鞋,裤脚衣袖扎起,都是山贼。”

陈到点点头说:“既然不是,本将就继续向前搜索,你送点粮食和大豆,再准备点绳索。”

黄源立刻说:“卑职这就去准备,要不要进城歇一歇,这些盗贼也可以关在本县监狱里。”

陈到立刻说:“不需要,你快快去准备。本将要让沿途百姓看看,既要他们心里放心,也警告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做盗贼是死路一条。”

再说就有抢功嫌疑了,黄源立刻拱手说:“大人说的是,卑职就这就去准备。”

再往前村庄就稀少多了,而且要百多里才有县城,在宜城因为抓了县令,没有补给,到了编县当然不要客气,坤字营把粮食和大豆补充很多,反正有八百多盗贼,每人肩膀上扛上几十斤,并不影响行军,反正他们也不急。

过了编县,贼窟更多,只是坤字营一路过来,声势造得很足,沿途盗贼闻讯而逃,让坤字营摸了不少空巢,除了补充点粮食,并没有烧毁山寨,毕竟过一阵还要回来的。

五天到达芦口县,途中遭遇地基本是望风窥视的水贼,确实和黄源说的一样,光脚短裤加无袖衣服,武器也以短叉短刀为主,只要被坤字营发现,要么拘捕被杀,要么投降被捆,根本逃不掉。

芦口县令县尉都姓黄,被问及时,只说本县没有匪情,对坤字营剿匪行为并不欣然,但也没敢乱说,粮食大豆绳索也按照要求满足。

送坤字营离开时,县令黄和轻声对陈到多说了一句:“前面水贼越来越多,将军小心。”

“哦,黄县令是安陆黄氏人吗?”

“下官宜城人,小门小户,本县县尉来自竟陵黄氏。”

在荆州官员大多被世族垄断,寒士出身的黄和,只能谨小慎微,透露点信息无非想靠拢襄阳,他提供的信息当然很重要,否则怎么会让襄阳记住他。

陈到问黄叙:“前面盗贼肯定和竟陵黄氏有关,县尉黄进参与合谋,要不要抓?”

黄叙笑着说:“不用着急,等我们回来再抓不迟。”

从芦口到当阳,因为密探没有深入这里,坤字营也不再摸贼窝,沿途村庄不多,互相之间距离拉得很大,前路抓的盗贼,明显有这里村庄出去的,只是村里人看到后,神色有异,却不敢要,贼人当然也不敢说。

因为村庄居民对坤字营反应冷淡,沿途遇到的都是村民,坤字营也不再乱抓人。

当阳县令姓徐,校尉姓蔡,对坤字营到来非常热情,很远就迎了上来,还请坤字营到城外的蔡氏大庄园里歇脚。

进去后,将官和护卫住几个大院子,普通士兵也有成排的宿舍,各自有生火造饭的地方,和军营不同的是庄园里有很多服侍的仆人,把几个主院收拾的干干净净。

“感谢二位款待,这么大庄园也就襄阳边上能够见到,一路上走来,兄弟们都是露宿野外,能有这么大庄园修整,真是及时雨啊。”

“将军辛苦,沿途剿匪,给地方造福,下官敢不尽心款待,就是失职了,将军先洗尘休息,晚上咱们再聚。”

蔡校尉把陈到送到主庄园主院后,就拱手告退。

56、蔡瑁病遁

当阳已经在蔡瑁辖区,蔡氏在这里当然是土皇帝,背靠当阳城的大庄园就是蔡瑁回襄阳的落脚点,他每次回家都会带着大队人马,这里才会修得宽阔广大,四五千人都能安置。在庄园外面都是良田,良田里面散居着蔡家的庄户茅屋。

从当阳往江陵过去,蔡家还有很多庄园,所产粮食直接提供给江陵军人,蔡瑁的军队算得上是蔡家的私兵,只有重兵在握,才能保证蔡家在荆州的地位,然后一代代传承下去。

世族领地内不拒绝外来人口,却不喜欢强有力的外来集团,前者可以成为他们资源,后者会抢夺他们资源,刘表单骑入荆州,荆州世族很高兴接纳他,因为刘表除了汉室宗亲的身份,什么都没有,他们辅助刘表不如说把刘表当成保护伞,因为刘表无法伤害他们根本利益,却能帮他们挡住外来伤害。

张易却是荆州世族恐惧的对象,因为张易背靠江东集团,有人有钱有刀,是来掠夺他们统治权的,这是无法化解的根本矛盾,但有机会他们就想把江东势力清除出去。

现在江东驻襄阳的三千主力就在当阳,襄阳空虚就是他们的机会,听说坤字营已经住进蔡家庄园里,停驻竟陵军营的蔡瑁反而疑惑了,对来约他一起出兵的黄射说:“你们可进攻了,我这里等张允进攻消息,立刻出动。”

黄射显然对蔡瑁的敷衍不满意:“张允最先偷袭,他只有一万五军队,虽然有内应,未必就能成功,将军理应率大军和父亲随即进军,以雷霆之势一举攻陷襄阳。”

蔡瑁是南郡太守,黄射只是黄祖的儿子,说这种话确实不礼貌,但是安陆黄氏实力要比蔡氏强盛得多,这次安陆黄氏抽出两万士卒,就是要重新封上襄阳的大门。

黄氏家主见得明白,真正威胁江东的是江夏,张易抢襄阳,瞄准的就是江夏,黄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境,再不抗争悔之晚矣。

黄氏派水贼骚扰宜城,只是要找借口出兵,压根没指望襄阳城会有守军出来剿匪。选择宜城不仅是因为宜城离襄阳最近,更因为宜城县令黄钟是安陆黄氏家主的二儿子,黄氏嫡系遭受贼寇袭扰,黄祖出兵解围是理所当然的,趁威震天下的张易和铁血营都在陈留准备北伐,三家大军直扑襄阳,没有理由打不下来。

襄阳守军全军皆出,是他们没有想到的,用民工掩人耳目,让他们放弃了怀疑,两个月看下来,那些派来襄阳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傲气,都是目无余子之辈,江东年轻将领为了立功,很容易就干出骄纵的事情,而且情报很准确,襄阳城里除了数千商人,就再也没有其他人。

因为约定攻陷襄阳后,入主襄阳的是蔡瑁,黄氏还会退回江夏,并不然早襄阳,完全是友情赞助,结果张允已经潜伏到南漳,黄祖两万大军也运动到祀国,大将蔡瑁的两万大军结集到竟陵后,居然停驻不前,黄射才被派来催促。

对黄射的话蔡瑁很不快,却没有训斥,而是抬手制止他再说,自己锁眉思考起来。

蔡瑁领兵多年,当然不是黄射可以相比的,随着坤字营越接近江陵,他心里就越不安,他想的是襄阳如果无法攻陷,坤字营再偷袭江陵,那他襄阳蔡氏将会有灭族的危险。

他没有办法和黄祖相比,没有十万水军是无法攻陷江夏的,即使攻襄阳不成功,安陆黄氏丢出黄祖赔罪,就能换得江东和解,黄氏也不过是换个护卫首领,黄氏旁支子弟甚多,不差哪一个。

用灭族的危险赌入主襄阳,对光棍来说可以一试,对世家来说,赌注远远大过获利,智者不为也。因此他属下的命令是迎接坤字营入驻蔡氏庄园,殷勤服侍不得有任何为难,同时,江陵一万兵马严守军营,任何事情都不得调动。

在黄射闷声屏气等待中,蔡瑁仔细回想襄阳城的漏洞,再想到江东的商人和诱招的两万青壮,如果商人是江东裁撤的老兵,带着两万青壮,只需如此这般布置,张允一万五千人就很难偷袭成功。

张易带着六万大军一直停驻陈留,却一直不北伐,就是要接应襄阳,只要抗住张允攻击,张易大军迅速进入襄阳后,可以直接反扑到江陵,他和张允的五万兵马转眼就烟消云散,蔡氏就会被张易连根拔起,江东集团就拥有襄阳到江陵的广大地盘,江夏四周都是江东集团,安陆黄氏缴械投降不过是时间问题,黄氏家大业大,人口众多,就算主家被杀,也没有灭族危险,其他人依附江东,完全没有问题。

蒯良被拘押,蒯越立刻领兵去新野,远远离开襄阳,就是蒯家预见到江东的阴谋,才努力置身事外。

蔡瑁越想思虑越清晰,吓得冷汗直冒,好像淋雨一样,转眼浑身湿透。

黄射见到蔡瑁如此,立刻小声问:“将军何故如此?将军,将军醒醒。”

蔡瑁听得黄射说醒醒,念头急转,眼睛往上一翻,然后一头栽倒在地,随便黄射怎么摇,手下护卫怎么捏人中,蔡瑁绷紧浑身肌肉,只抽搐,就是不睁眼睛。

按照约定时间,张允应该已经攻击,黄祖应该也参与围攻,停已经停不下来了,反正蔡家兵没出防区,不如自己装病,让蔡家脱身事外,两三天后就能见分晓,万一张允能成功,也无法怪罪他蔡瑁,大不了襄阳留给张允罢了。

当时两人密探,没有第三人在场,蔡瑁突发恶疾昏迷,黄射大声呼叫时,被蔡家卫士控制,想要证明自己无辜,得等蔡瑁清醒才行,面对冷漠的卫队,黄射再着急也没有办法。

因为一直是陈到出头,蔡忠把陈到当成主官,蔡瑁昏迷时,陈到领着几个低级将领,正陪着蔡忠喝酒,酒过三巡,就有一队舞姬上场,在乐师伴奏下开始跳舞,舞动中媚眼深情地在陈到几人身上流连。

蔡忠借端酒杯喝酒时,仔细观察着几个将士的反应,陈到还能自重身份,手下几个将领盯着舞姬妖娆的身材目不转睛,对蔡忠端酒劝进没有一点反应。

蔡忠心里大定,如果这些军队真有偷袭江陵的打算,肯定很戒备,不会如此放松。

57、柴桑水师

蔡忠心里大定,如果这些军队真有偷袭江陵的打算,肯定很戒备,不会如此放松。

他哪里知道坤字营的另外两位主将正躺在士兵宿舍里聊天。周围都是士兵宿舍,同宿舍的都是贴身卫士,根本不怕别人偷听。

“贾先生命令到了当阳后,就开始回转,明天早上准备开拔怎么样?”

“贾先生只是说我们不得再往前,却没说到了就回去,我们反正是诱饵,将士出征辛苦,马力也需要将养,有现在修整条件,不如就多休息两天。”

“也行,出来半个月,信息不通,如果有人偷袭,也该打响了,我们回去也赶不上,那就养足精神,准备收尾之战。”

“你说蔡瑁会不会不出兵啊?你看蔡忠对我们的热情,一点都看不出虚假,庄园都是我们的人警戒,除非他能把兵藏在地下,否则就无法偷袭我们,我们三千骑兵,就算他包围我们也没用,你说,三万水军上岸来包围骑兵,还在旷野之中,这没有任何兵法会这么写吧。”

“我们又不是要逼着某人造反,我们任务就是诱惑,按照规划好的路线,有人堵截就放掉盗贼突围,没人堵截就带着盗贼回去交差。老师深谋远虑,贾先生洞察人心,他们费这么大力气布的局,如果没有人上当,我是不信的。蔡家不出兵是可能的,张允必然出兵,黄氏必然助阵,这是贾先生的断语。”

赵云忽然问:“你说,贾先生说的还有援军,是从哪里进攻呢?”

黄叙肯定地说:“柴桑,骠骑当扬州牧时,在柴桑屯五万黄巾,十几年下来,老黄巾当然不能打了,你应该记得,当时带到我们岛屿上,一起训练的黄巾孩子,足有两万多人,坤字营是精选出来的三千人,其他人呢,我记得他们都去学驾船了,金陵往下游的船只各家都有,柴桑到金陵的船只,都是那些人,我在金陵码头见过一次商队靠岸,里面就有个当年训练的小孩,招风耳朵很特别,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打了个招呼,他说是柴桑的商队,他们一直走金陵到柴桑。”

赵云恍然:“原来如此,他们常年从金陵逆流而上到柴桑,那么从柴桑逆流到夏口应该也没有问题,只要把沿途关口拔掉,偷袭夏口都没有问题。”

“翻山越岭长途破袭,除了我们,江东还有哪支部队能胜任?”

“江东?平东军呗,他们比我们还专业,人家是专门干这个的,从会稽打到南海,越大越强,现在那些兵都是山越人,瘦猴子一样,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只比攀爬,坤字营里面也就我们这些将领可以和那些兵一较长短,还未必有他们快。”

“如果平东军从长江两岸摸过去,船队跟在后面,打到夏口没有问题吧?从上次贾先生透露了一句后,我一直在考虑怎么攻打江夏,柴桑船队是肯定的,直到想到平东军裁军,我才恍然大悟,裁军确实是为了开发夷洲,可精选下来的人呢,打荆州这么大的战役,没有理由不用平东军,骠骑说三个月期限,那就是三个月,骠骑还等着移民呢,只要算上平东军,我所有疑惑都没有了。”

“所以,解决蔡瑁的人是镇东军?”

“襄阳一打响,镇东军同样是骑兵,一天就可以到达襄阳,然后顺着我们来的路上直接冲下来,江陵到手了,然后左右一转,从夷陵到竟陵,全部到手,安陆黄氏再不投降就是灭族之战。再然后,老师带着训练三个月的讨袁军去河北复仇,镇东军停驻陈留,蒯家的军队和襄阳城防军开拔到江陵,等着接送河北移民去荆南四郡。”

“那我们呢?”

“荆南四郡至少让我们打两郡,武陵和长沙应该是我们的,零陵和桂阳当然还得交给平东军。是不是很精彩?”

“老师布局当然精彩,曹操五万大军只能龟缩在洛阳,观看我们五万大军全取荆州,再观看骠骑五万大军全取河北。”

黄叙赵云在这里推理军情,庄园大堂里酒宴正酣,蔡忠见主角陈到对舞姬不感兴趣,就侧过身体,轻轻问陈到:“宜城县令黄钟能不能交给我们?”

陈到转头对他说:“黄钟已经被送到襄阳去了。”

见蔡忠不信,就说:“安陆黄氏家主的二儿子,还是个读书人,我们怎么会这么粗暴对待?刚抓的就派人送襄阳了,马背上一直套头带着的就是个盗贼,无非障眼法罢了。”

蔡忠立刻说:“信,当然信,有人托我问问,既然如此,也没有办法了,让他自己家人去襄阳要吧。”

陈到就笑着说:“你对托你的人说,就是请去做客,交个朋友,不会有危险的。”

蔡忠立刻说:“这是好消息,兄弟肯定带到,哎呀呀,一个娇生惯养的书生,还真怕他吃苦呢,黄钟书读多了,迂腐了点,心地却很不错,很有忧国忧民的想法,到了宜城后,没做什么惊天大事,各条安民措施落实得不错,手下胥吏将士想在安陆黄氏面前表现,也都尽心办事,因此宜城百姓安逸很多,黄钟口碑还是很好的。”

陈到笑着说:“看得出来,手下将士奋力击退盗贼后,用麻布把身上裹好,再用猪血涂上,无非是在黄钟面前表现表现,我们去时,装伤得都被安置在兵营中,每顿好酒好菜,如果不是我们戳穿,黄钟还蒙在鼓里。”

“哈哈,这些士兵惯用的邀功伎俩,黄钟哪里懂啊,兄弟你们都是行家,一眼就能看穿。”

“黄钟也就笑骂了几句就算完了,人确实不错,哎,如果他不是安陆黄氏的,如果安陆黄氏不派盗贼袭扰襄阳,我们哪里会抓黄钟啊。”

“怎么?盗贼是安陆黄氏派过去的?”

“他安陆黄氏是云梦泽主人,凡是水贼作案,算在他头上不冤吧。咱们是谁?袁术称帝的罪过,都能算在刘表身上,把汉室宗亲和袁术一起收拾,他安陆黄氏无非就是兵多一点的世族,在骠骑面前就是纸老虎,鲜卑几十万骑兵,听说骠骑到并州,河套地区六十年的基业都不要了,一路就逃出西域了,如果我们让安陆黄氏欺负了,兄弟们都无法在江东其他兄弟面前抬头,除了自请裁军,没有第二条路走。”

58、攻陷江夏

见到陈到瞧不起黄家,蔡忠故意笑着说:“你们就三千人驻守襄阳,全军出来剿匪,就不怕被人端了襄阳?边上蒯氏可有一万多人的。”

“一个襄阳有什么呀,攻进去杀的是荆州人,我们再打回来,死的还是荆州人,多来几次,荆州还有多少人呢?我们就是放开让他们打的,谁打襄阳我们打谁。

我们是什么人?将士!如果没有仗打,我们还有什么用呢?最好天天有仗打,军功多了,我们才能升得快。

兄弟我年纪轻轻,已经是校尉了,就是打出来的,按照大汉官制算两千石,可两千石算什么?铁血营将士俸禄拿的都是真金白银,折算起来,最低就是一千石,做到百夫长,就有两千石了。我们和铁血营不好比,不过能做到军候,就能拿到两千石了。

大汉北军一次投奔江东十二个营,图什么呢?当兵吃粮,图的不就是俸禄高吗?江东为什么要裁军?就是因为我们俸禄太高了,又没有仗打,你说,我们还怕打仗?兄弟我一路上过来,见到盗贼眼睛发绿,连身上带刀的都被我们当盗贼抓来了,你以为是好玩吗?这都是钱,剿匪的俘虏最贵,二十两银子,人头只有十两,所以我们轻易不下刀,都用绳子绑,一刀下去就差十两啊。”

“抓俘虏太多,怎么安置呢?”

“青壮的当兵,老一点送去种地,或者做工,老子当年就是黄巾俘虏,当时还小,跟着家里人乱跑,饱一顿饥一顿,然后听家里人说,我们被骠骑俘虏了。小时候不懂,只觉得当俘虏真好啊,还是一样往前走路,却每顿都能吃饱。然后家人到了山里开荒种田,有人教我读书,长大后就当兵,仗打多了就做官。

本来我手下这些人,打完襄阳就该退伍的,兄弟我舍不得他们走,就带出来剿匪,让他们多弄点钱再走,再弄点功劳升一升再走,我们江东军人退伍,按照级别补贴,每月都拿,一直到死都有的。”

陈到是张易派密谍收拢的小牛人,在海岛上亲自授课的,只是陈到手下有不少黄巾俘虏的孩子,知道他们当时经历了什么,挪到自己身上顺口瞎说,无非是为了瓦解对方战心。

蔡忠见到陈到喝得面红耳赤,连心里话都说出来,本来该高兴的,可是却高兴不起来,因为眼前这些江东兵太狠了,抓住一切机会找仗打,把襄阳送出去都无所谓,就是因为可以打仗赚钱。

三千人出来抓了八百多俘虏,就是一万六千多两白银,还有杀掉的上百贼人,也有两千多两,再算上贼寇巢穴的金银珠宝,这一趟出来真的是不少收获。

他们担心的陷阱埋伏,人家根本不需要,到处找打仗理由,实在是没有对手可打,害怕被裁军啊。

蔡忠心里忐忑,借口上厕所,很快把探知的消息写成信,让人感紧送给前线蔡瑁。

他挖到的消息很关键,必须立刻让蔡瑁心里有数,然后打不打襄阳,让蔡瑁自行决策。

等蔡忠再回来,陈到已经喝多了,趴在酒桌上睡觉,陪着喝酒的,几个也醉眼朦胧看着舞姬,却没有人敢上前动手动脚。

蔡忠就让人撤掉酒席,让舞姬扶他们去睡觉,结果,那些明明好色的军汉,见到舞姬过来,却挥手挡开,嘴里嘟哝:“不要过来碰我,我们是在出征,碰女人要杀头的。”

蔡忠见到这些军人,明明醉了都不敢犯错,感叹道:骠骑的军纪严厉,已经刻在他们骨子里,难怪才成为铁血之师。

观察了一夜,连陈到等人夜里起来呕吐都知道,蔡忠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指挥官醉酒,对军队不管不问,其他士卒却安静地休息,夜里轮岗执勤井井有条,大清早上就起来认真操练,说明下级指挥官训练有素。

这种害怕退伍,时刻保持警惕的军队,是不可战胜的,蔡忠很怕对上这支军队,心里想:南陵三万军队,算是荆州最精锐的军队,里面却挑不出三百名这样的军人,还怎么和他们打?就是南陵三万人全来,也围不住这支军队,甚至会被这支骑兵击溃,击杀中军而招致大败。

蔡忠又把自己的想法汇报给蔡瑁,提醒他要多想想。

蔡瑁是他堂叔,也是他蔡家族长,蔡瑁如果一步踏错,可能带来全族遭殃

蔡忠的两封书信都快马送到竟陵了,第一封到的时候,蔡瑁还没有醒,后来有心腹在蔡瑁耳边说,蔡忠又来一封书信,蔡瑁才缓缓睁开眼睛,还示意手下不要伸张。

草草把两封书信看完后,蔡瑁说:“收好,谁也不说,别说我醒过来,以后有事你在我耳边说就行,我不醒,你们不准动。”

蔡瑁也是拼了,不惜自污,把屎尿都拉在床上,在床上又躺了两天,才醒过来。

他是被吓醒的,因为襄阳的消息还没到来,夏口被攻陷的消息却先到了。

夏口在江夏腹地,安陆派兵攻击襄阳没结果,自己老巢居然被人攻陷,由不得蔡瑁不紧张。听到消息后,腾地就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就呆坐在床上,好久好久才叹口气说:“下令,所有军士待在军营中,如果有江东人要见我,就带进来,不得阻拦。”

蔡瑁已经把最坏的都想过了,可结果比他想的更坏,夏口消息没多久,夷陵被攻陷的消息也传到了。

江东出手要比他以为的凶狠得多,荆州最难攻克的地方就是夏口,蔡瑁想不通是怎么被攻克的,但是夏口一夜之间,所有船只都悬挂上江东的旗帜,却是手下亲眼看见的,吓得连忙来汇报。

不仅蔡瑁小看了江东,连黄叙都小看了江东实力,平东军确实出动了,但平东军目标是荆南四郡,攻占地广人稀,有很多山越蛮人的地盘,平东军最专业。

攻克夏口的完全是长江水师,三天时间,不仅连拔下雉,鄂县,西陵,夏口和安陆,随后连张允的夷陵和夷道也被攻占了,因为江陵的蔡瑁没有出兵,他们才没有攻击蔡瑁领地。

大汉长江水师是刚刚亮出旗帜的军队,含一万水军加三万水军陆战队,总共四万人,之前连江东都没有几个知道,更没多少人知道,大汉长江水师的所有将官都是留地张氏子弟。

59、襄阳防御战

大汉长江水师是刚刚亮出旗帜的军队,含一万水军加三万水军陆战队,总共四万人,之前连江东都没有几个知道,更没多少人知道,大汉长江水师的中上层将官都是留地张氏子弟。

平东军中上层都是留地张氏子弟,是前几批跟着张易的年轻人,但下面的基层军官都是颍川张氏子弟,直接去军中培训的,外人只知道是张氏之弟,并不清楚里面差别。

留地张氏子弟的少年一代,同样熟读兵书,兵马娴熟,他们有自己的骄傲,不愿跟着兄长后面混资历,于是就有了大汉长江水师,手下军士都是黄巾少年,从小吃过苦,知道幸福来自不易,不仅能吃苦,对张易忠诚度极高。

四万少年人埋在柴桑,十年磨一剑,一朝奋起,天下闻名。

因为长江以后都是他们的地盘,他们要自己拿下,不需要其他人出手帮忙。从轻取襄阳开始,他们就出动了,陆战队和坤字营军服一样,翻山越岭运动到目标附近,把沿途岗哨全部拔除,然后把军鸽放出去,水师才开始逆流而上。

张易说的三个月,其实就是长江水师攻陷目标的时间。江夏是必定目标,蔡瑁和张允是待定目标,就看他们大军是否离营。

因为贾诩安排得当,加上些许巧合,大汉水师发动攻击仅比黄氏围攻襄阳只早三个时辰,水师是夜里进攻,晌午时取得胜利。

张允其实早就到了,只是怕有埋伏,等工地有民工下来挖土后,才放下心。等他带兵冲出来时,襄阳民工刚刚吃完早饭,才进工地不久,正在挖土的百姓听说有盗贼来进攻,却没见人影,还是按照平时歇工的安排,有组织从坑里地往上爬。

等后面民工见到盗贼跑到坑外时,他们也慌了,动作都加快了很多,各种慌张的样子是无法装出来的,因此埋伏观望的黄祖立刻出兵相助,跟着张允军队后面冲上来。

襄阳城三面环水,一面有山,为了扩大城池,工头带领民工在外围又挖出宽阔的河道,要把襄阳新城变成四面环水的城池,占地面积是原来的八倍,原来的城墙变成内城墙,老护城河变成内河。

这么长这么宽的河道,三万民工大半个月时间,当然不能完工,浅的地方仅仅挖出一米多深,深的也不过两米,但是宽度足有一百米,方便以后走商船。

黄祖冲到工地边上时,对面还有些民工正往对面坡上爬,他们见到坑很浅,里面没有水,就让人直接跳进去追击,要跟着乱民一起冲进城里。

坑是护城河,里面的土送到对面是为了堆城墙,等他们到了跟前才发现,想冲过去,爬上二十米宽的平台后,还得再爬上六七米高的陡坡才行,好在这些陡坡边上不少施工运土的斜坡小路,并不是没办法爬,几万民工就是从这里撤退的。

只是那些小路口上已经有人在往下射弓箭,并不是可以随意通行的。前面的人被挡在平台上,后面跑过来的人只能猬集在河道里,当他们准备硬爬的时候,高坡后面扔出无数石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上面还附着许多泥土,明显就是挖坑时刨出来的,现在都落在二十米宽的平台上,吓得平台上的人赶紧往下跳。

就这一轮,就有好几千人被砸中,只是多数是后背大腿这些皮外伤,砸中脑袋的人仅仅几百人。但是随后的连续攻击,让平台下的人也被砸到了,平台下人挤人,根本没法躲,这一轮被砸伤脑袋的就更多了。

躲在后面乱扔石头的民工,精明点的,才知道施工时,为什么要派专人从泥土里,把石头挑出来,专门运到土堆后面几十米,成排堆起来,现在看来,就是要用来防守的,当时工头的说法完全不可信。

贴在城墙外面的石头,不是越大越好吗?需要特意砸成脑袋大小吗?

两三万的民工虽然慌乱的爬上坡,到了坡上后却没有离开,随即就被组织起来,拿石头排成行,石堆处也有人排成行,两排人听命令,砸完石头就跑回来取石头,有工头带着跑,不要快,也不能慢,两队来回交错跑,反正看不见敌人,民工丝毫不乱。

在他们后面不远处有很多高木架子,施工时是工匠站的,站在上面吹喇叭举旗子,指挥下面人先挖哪里的土,再挖哪里的土,堆到什么地方,或者警告偷懒的民夫赶紧工作。

现在这些高架子上面还是那些工匠,还是吹喇叭和举旗子,却成了战场瞭望手,指挥下面民工什么时候砸,什么时候停止,对方只要不爬上高坡,弓箭就射不到高架子上面的人。

两万多民工听命令砸出去的石头虽然伤了上千人,三万五千的荆州士兵却没有受多大影响,但是被逼退平台后,就无法攻进襄阳城。关键是高堆上还有几百人从斜坡缺口往外射弩箭,一箭伤一人,让荆州兵都退得远远的,好多兵已经从对面坑里跑上去。

为了怕冷箭,黄祖和蔡瑁都没有下坑,见到攻击受阻,两个人很快凑到一起,开始商量怎么办。

张易问黄祖:“黄府君,本将来之前听说襄阳要筑城,可他么怎么会知道工地是这样啊?靠近有石头,稍远有弩箭,没法进攻啊,现在怎么办呢?”

黄祖也麻爪了,他们三万多军人,冲不过两三万民夫的工地防线,离城门还有五六里,这仗以后还怎么打?

可士气不能泄,黄祖笑着说:“原来还怕埋伏,现在看来,襄阳城里没有兵,只能用民夫来挡我们,命令让弓箭手冲出去,靠近后往里乱射,民夫胆气不壮,只要弓箭飞过高坡,就能吓跑他们,我们就可以趁势拔城了。”

命令很快被侍卫传递下去,下面弓箭手也开始分组,然后冲过去射箭,但他们都是水战用的短弓,射程不过五六十米,冲到半路就有人被弩箭杀死,赶紧射上一箭往回跑,并没有几箭射过高坡。

每人手下也就千余弓箭手,散开在这么长战线上,也看不见目标,零星落在高坡对面的箭枝,想射中人,几率太小,根本起不到吓跑民工的作用。

坡上通道口弩箭不仅射程远,还很准,专挑胆大的弓箭手瞄准,敢往前冲的弓箭手被清除后,吓的掉在地上的弓都没有人捡,前后不过几十轮,张允就让停止攻击。被射伤得弓箭手越来越多,剩下的弓箭手越退越远,根本射不到高坡了。

没等张允再问计,黄祖就说:“总不可能退兵吧,先耗着吧,到了晚上再想法偷袭。”

这一天是约好的进攻时间,城外大军发起进攻了,城内的内应当然也要发动,可是当他们纠集好家丁扛着武器去抢城门时,却在路口受到工匠的袭击。

这些在路口不远处盖房子的工匠,现在手里不再是斧头凿子,而是变成长枪和弩弓,腰上还挂着腰刀,武器比正规军还犀利,这些家丁被工匠围住后,根本不敢反抗就丢掉武器,束手就擒。

60、蔡瑁投降

随后这些工匠就带着守城兵,冲进他们的家里,把所有男丁都绑着带出来。城外花了一天时间才砸伤数千人,射伤几百人,城内仅仅半个时辰,就抓获了三千多人。

到了晚上,高坡顶上堆起很多堆篝火,不停有人上去添柴,把下面工地照得清清楚楚,木头架子上还有人轮流值班,黄祖军当然是耗不过民工的,因为民工已经在这里施工大半个月,吃住都在高堆后面不远的窝棚里,轮班有人警戒,大部分人睡觉,有铜锣和铁皮喇叭招呼,打退几次进攻后,黄祖军也放弃偷袭了,他们来回跑,比民工累多了。

民工原来每天都是挖土的重体力活,现在兵来时拿石头砸人,其他就席地休息,到饭点时轮流吃饭,一天下来轻松多了,工钱依然是日结,而且是双倍,他们希望这些兵天天来攻才好。

因为不停有水贼团伙加入,才让没有丝毫战果的攻击方跌落士气,只是这些水贼都是短兵器,都是刚来时冲一阵,挨了几次砸后,就再也不愿往前冲。他们连飞叉都试过了,除了丢失几百把铁叉,没有一点用处。

高堆里的民工要么贴着高堆倚着,要么站在石头堆边上等着,之间几十米空地根本没人,无论射箭还是飞叉,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受伤,民工怎么可能会怕他们。

襄阳攻防战打了三天,黄祖两家加上水贼援军已经超过五万,但什么招数都试过了,除了多伤了几千人,就是攻不上高土堆。

第四天和第五天都只有很少的水贼加入,黄祖除了例行公事般让人冲了几次后,没有任何办法。

结果第五天下午涌过来五千多水贼,这些水贼是安陆逃出来的人,纠合沿途遇到的水贼,来找黄祖回援江夏。

黄祖以为又来了援军,结果狂奔而来的水贼,送来安陆失守的消息,让黄祖直接跌坐在地上,随即就起身,大喊着回家报仇。张允听说安陆失守的消息后,脸色吓得发白,稍微镇定一下,就收拢士兵往回撤。

躲在高堆里的民夫听说黄祖撤退了,都高兴得站在高堆上,大喊着示威。

安陆黄氏的黄祖,是江夏太守,在荆州是刘表都惹不起的大人物,现在黄祖被他们亲手打败了,足够他们骄傲一辈子的。

襄阳这里对跑掉的贼人,根本没兴趣追,荆州四周都是江东控制的,黄祖张允老巢都被拔掉,两人无处可逃,只有投降一条路。

连蔡瑁都主动投降了。

蔡瑁从坤字营出兵看出破绽后,及时装病,躲过覆灭的危险,在听说江夏和夷陵都被攻陷后,立刻约束军队不得出营,除非江东人来可以进来,其他一律不接待,自己只带着五百护卫,快马加鞭往当阳的蔡氏庄园跑。

因为蔡忠热情挽留,坤字营在庄园里连着修整三天,蔡瑁赶到后,见到江东兵还在庄园里,内心大喜,立刻就来拜见陈到,见面就单膝跪地,对陈到说:“蔡瑁愿降。”

蔡氏庄园这里并不知道整个江夏都失守了,见到蔡瑁主动来降,陈到猜到襄阳肯定守住了,蔡瑁见势不妙,主动来投降,不提任何条件,就是要获得最大好处。

“哈哈,蔡大人是南郡太守,和本将都是大汉官员,何来投降一说,快快请起。”

蔡瑁又说了一句:“蔡瑁愿降江东,以后为骠骑马首是瞻。”

陈到才说:“好,本将替老师答应你,以后如何安排,有什么要求吗?”

蔡瑁立刻说:“蔡瑁听凭骠骑安排,万死不辞。”

陈到点点头说:“那以后都是骠骑将军属下的同僚了,你的话本将会带给骠骑将军。”

陈到对襄阳战况不清楚,也没有向他多问,接受蔡瑁投降后,当然不能一直等在这里,扶起蔡瑁后,就出去整兵,随后就把黄叙正式推出来。

“这位将军是荆州刺史,坤字营校尉黄叙,本将坤字营都尉陈到,大军出征,主帅隐身是规矩,蔡将军莫怪。”

“降将蔡瑁见过黄将军。”

蔡瑁是南郡太守,黄叙是荆州刺史,本就是蔡瑁上官,但蔡瑁已经投降,也就不再以太守自居。

“本将身兼荆州刺史,和南郡太守同僚为官,何谈投降二字,蔡太守请。”

见黄叙打太极,蔡瑁只能再一次表明心迹:“本人愿降江东,为骠骑将军马首是瞻。”

“本将也和你说清楚,投降江东,家族资产肯定是不受任何伤害的,将军的军权却不会有这么大,江东军队都是按营统兵的,三千是一个单位,一支军队最多三营,加主帅卫队共万人,如果要打大战役,才会有多支军队合作。”

江东裁军后,确实都是万人队,驻襄阳的只有三千,军制如此,蔡瑁再舍不得也没办法,随即说:“听凭骠骑安排。”

黄叙又说:“我刚才说的是正规军,军队俸禄和抚恤都是骠骑将军府出,如果蔡家自费蓄养私兵,用于看家护院,则不受限制,只是有一条,私兵要在县城登记,不准三分之一以上同时出所属县的范围,比如蔡家登记在襄阳庄园私兵一万,却不能开进宜县范围,江陵也可以有私兵一万,却不可开到当阳,当阳的私兵也不可开到江陵,更不可合兵一处,否则就是造反。”

蔡瑁立刻放下心来,他家在南郡各县都有庄园,分散驻防,完全可以消化三万兵马,只是分散后威力大减,而且不能聚兵讨伐,再养这么多兵,就是白花钱。

“还有一点,也先跟你说清楚,私兵按登记造册的人数纳私兵税,每人每月一两白银,交由当地县城。”

江东的私兵制度已经实行好多年,明确规定,只有登记造册的私兵才能拥有武器,正规军人退役可以保留自己武器,超过数量都叫私藏武器,没有登记养私兵叫阴蓄死士,都在造反条款里。

这些还是孔融任吴郡太守时提议制定的,很严密,制度一出,盛泽地区各家族力量迅速被瓦解,军队剿匪时,各岛屿也不敢收留盗贼,仅仅一年就让盛泽匪患根除,随后就被推广到整个扬州,现在江东世族依然有私兵,只是数量都很少,他们变通成雇佣退役军人,尤其是走南闯北的商队里,大多数是带武器的退役军人,只是难雇佣,也就价格较高,但是既能做事,危机时还当护卫,只需事后奖赏就行,算起来还是省钱又好用。

也正是因为有这种严厉的律法,让江东野外山贼水贼很少,实在是没有生存土壤。

61、荆州平定

青州和徐州都是依附江东的,并没有实现这套法律,荆州不同,是江东攻占的地盘,以后要大力开发,必然会实行这套法律。

在江东治下,只要没有造反的异心,不管是小民还是世族,都很拥护这条法律。

听说还要交税,蔡瑁立刻放弃保拆散留的打算,他在荆州为了保护自家资产才养这么多兵的,给军士的俸禄还没有要缴纳的税多,既然投降了,身后有江东军队撑腰,那还养这么人干什么?

让蔡瑁回军营,约束军队等分配后,坤字营终于回程了,一路带来的八百多盗贼,被陈到按照五十两一个,全部卖给蔡忠,换了四万多两江东的银票,然后宾主皆欢地分别了。

坤字营轻装上阵,快马返回襄阳,结果还没到芦口,就遇到停驻在山谷中的张允大军,直接冲上去交战,结果那些士兵根本不敢战斗,纷纷把武器丢下投降。

陈到抓了几个兵一问,才知道他们进攻襄阳五天,连城门都没看到,听说安陆失守才退兵的,过宜城后,张允就和黄祖分道扬镳,结果到芦口时,又听说夷陵也失守了,张允就带着心腹将领,骑着从芦口县弄来的马匹往竟陵,投蔡瑁去了,让他们自行前往江陵大营。

他们不是盗贼,原本是刘表直属的正规军,军营已经被攻占了,也只有投降一条路,既然将军要投降蔡瑁,当然就往江陵走,在这个山谷中休息时,碰上坤字营回转,反正都是投降,投降骠骑将军当然比投降蔡瑁要好,哪里还会和骑兵交战。

坤字营这才知道安陆和夷陵都已经被拿下,蔡瑁明明说好一起参与攻襄阳的,偏偏没有出兵,而且已经投降江东,不仅家族没事,还成了骠骑将军的军队,里子面子都保住了。

张允攻打襄阳没有死人,除了跟张允离开的心腹将领,其他都在这里,总共一万四千多人,随即调转方向,再回襄阳。

黄祖带着三万多人,急忙忙往安陆回援,路上却遇到安陆黄氏家主派来招他回去投降的送信人,信中言明全军带回投降可保全军活命。

黄祖全军老小都在江夏,就算想投曹操,也要路过骠骑将军的地盘,与其落草为寇害了全家,还丢祖宗的脸,不如就回去投降,因此把连水贼在内三万多人全部带回安陆。

张允到达竟陵时,听说蔡瑁已经回到江陵,等他再赶往江陵后,却又听说蔡瑁没来,张允只能再往当阳找蔡瑁,到了当阳后,又听说蔡瑁已经回竟陵,并打听到蔡瑁已经投降江东。

想想蔡瑁让他进攻襄阳,自己却按兵不动,现在又躲着他,张允也不再找蔡瑁,直接往襄阳方向,准备先收拢大军再投降,结果在芦口附近终于追上缓缓行军的大军,只是已经成了坤字营的俘虏。

见到坤字营将士已经围了过来,张允带着手下立刻下面投降。

黄叙听说是张允来投降了,打马上前对张允说:“既然你也追来了,全军也就一个不少了,就给你体面,骑上马跟我先回襄阳吧。”

回到襄阳,黄叙见了贾诩,先把出征报告交上去,然后再简明扼要说了一遍。

贾诩听完后,就说:“让蔡瑁三万大军投降,又俘虏张允一万五大军,都会算上战功的,将军加一颗星应该没有问题,可喜可贺啊,你下面就让张允的兵刀枪入库,编入民工大军协助筑城,襄阳城完工后,再重新整编,被他们耽误了五天,又让我们给民工发双俸禄,这部分钱就从他们以后的工钱中扣除吧。”

没让战战兢兢的张允等多久,对他的判罚就出来了,全军军候以上进学习班,其他人武器入库,领取工具,编入筑城队伍里,按照民工待遇,工钱日结。

当张允大军进入工地做工后,民工的干劲更足了,因为他们已经听说,因为攻城耽误五天的双倍工钱,将从这些军士工钱中扣回去,这让他们有种无名的优越感。

张允军士听说筑城做工不管饭,但是给工钱后,简直不敢相信,因为每日做工拿到的钱要比他们军饷还高,而且一个月后,还完工钱后,他们每日工钱还会翻番,哪里还有被俘的丧气。

“我已经打听了,窝棚有商人卖米卖肉,价钱一点不贵,咱们的工钱也能买得起肉吃的,到了晚上还可以喝酒,只要有钱买,根本没人管。”

“这日子才叫人过的,早知道这样,当时就不跑了,直接来做工得了。”

“早知道还攻什么城啊,当时就直接帮忙打黄祖啊,可以拿双份的。”

“要我说啊,还是跟着江东干,才有这舒坦日子,可我们筑好城池就会整编,到时候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你就傻了吧,我们现在是俘虏,就有现在这待遇,筑城完工后,只会比这更好。”

他们还在这里议论,就有工头在架子上喊道:“你们赶紧干活,早点把城池筑好,就能跟商队去做工,会划小船的工钱还要多,如果会操浆弄帆开大船的,工钱都有好几倍的。”

这些人都是荆州水军,常年开船弄帆,听说可以拿好几倍工钱,心里就更热切了,恨不得明天就把城池筑好。

因为张易组建讨袁军,筹备粮草攻击袁绍,江东商人送到陈留就回江东了,虽然秋收已经过去,但是西北粮食被长安挡住,根本进不了洛阳,虎牢关先被袁绍封锁,又被张易憋了三个月,早已是物价飞涨,再不送粮进去,就会饿殍遍野,当然死的都会是普通百姓。

曹操给张易写了亲笔信,派曹仁给张易送来,言辞恳切地求张易放过洛阳百姓,恰好荆州底定,张易才顺势放商人入洛阳。这个时候商人才被放进虎牢关,所有商人都兴高采烈地带着大批粮食,去洛阳收取巨额的利润。

通过商人口中,曹操得知,张易用一张圣旨就调开刘表的荆州牧,已经轻取襄阳,正在招募流民扩建襄阳城,于是再次召集将领官员商议。

“果然不出某家所料,张易停兵陈留,打得是荆州的主意,只是某家不曾想到,张易会用袁术称帝,攀诬到刘表头上,用一张圣旨就把刘表全家送青州养老。”

62、曹操谋略

听曹操说张易用一张圣旨,就抓了刘表,许攸立刻说:“袁术称帝本来就突然,张易却能先攻袁绍,再去南阳,仅仅让袁术做了八天皇帝,属下以前就说过,袁术称帝背后,必然有张易的黑手。现在看来,张易策划袁术称帝,主要目的就是攀诬荆州刘表,一步一步提前布置好,否则不可能这么快,打完袁术后,刘表削职的长安圣旨就到手了。”

“子远说得在理,某家也是这么认为的,轻取襄阳后,要取荆州却难,荆州宗族林立,世族强大,都不愿意江东入主襄阳,所以张易才会扩建襄阳城,而且是扩大八倍,面积比洛阳城还大,城中就能容留五十万百姓,有淮河商道供养,襄阳稳如泰山。”

“等襄阳城建成后,张易才会进军河北,讨袁是假,移河北之民充实襄阳才是真,以后只需从襄阳进兵,金陵再逆流而上夹击,江夏只能俯首称臣。”

“张易取荆州,江东再无战乱之危,也就到了逐鹿中原的时候了,袁绍退回河北,急需时间消化二刘领地,还无力抵挡张易,如果袁绍灭亡,洛阳都在江东范围内,唇亡齿寒啊,我觉得可以联盟袁绍,共抵张易。”

“话是很有道理,可洛阳粮食却靠外来,张易堵住虎牢关,洛阳就要饿死人,张易刚放商人进来,缓解洛阳危机,你就要联合袁绍对抗张易,是因为你家屯好粮食了吗?”

……

自从张让隐退,吕常被杀,宦官势力就以曹操为首,却难笼络士族,曹操故意隐忍,让何进大肆招募士族来京,等何进以为大势已定时,才有袁绍等联军入京,结果曹操回收军队,把袁绍联军挡在虎牢关外,再弄死何进和何太后,这些来洛阳的士族世家没有了支撑点,只能投靠曹操。

看着大堂里文臣武将,人才济济,曹操心情舒畅,丢些城池地盘算什么,有了这些人才,以后管理洛阳城,再无窘迫之感。

曹操算盘打得很精明,张易当年凭借边陲小城会稽,大力发展工商,才会有现在的繁荣江东,才能虎视天下。洛阳人口众多,商路繁荣,他曹操的基础要比当初的张易要好得多,只要能把洛阳城经营好,实力自然蒸蒸日上。

董卓的十万羌骑,曹操现在就有把握强攻下来,但张易打袁术,取荆州的一整套动作,让曹操叹为观止,这种环环相扣,却又出其不意,让人眼花缭乱的战法,才是兵法大家该做的。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最后才是攻城,他自认为也是兵法大家,谋取长安才是他要做的,长安和洛阳两帝并列,是张易安排的,张易都不会攻击,也不会允许互相交战,有张易在,他无法攻陷长安。

而董卓困刘玽于上林苑,是为犯上,羌骑军纪废弛,闹得长安百姓怨声道载,是为作乱,曹操是长安刘玽封的洛阳令,如果联合长安群臣谋取长安,到时送刘辩去青州,迎刘玽来洛阳,两京合并,张易无法阻拦,他解刘玽于水火,又掌控洛阳,当然就能挟天子而令诸侯。

群臣在讨论张易取荆州后的战略态势,曹操却通过群臣讨论,想出自己的王霸之路,不由得面露微笑。

群臣想不出怎么破解张易的围困,见到曹操神游天际,却面对微笑,知道曹操必然有应对之策。

“应对张易围困,明公必有良策。”

见到诸位文武眼中再无原来的隔阂,曹操心里非常满意,于是缓缓说道:“袁术称帝,封袁绍为赵王,袁术转眼被灭,袁绍逃回河北,却高举赵王旗帜,仅仅三个月就把刘岱和刘鳐地盘收拢,为什么这么容易?刘氏旧臣不知道赵王是袁术封的吗?都知道,却不在乎,因为投靠赵王,他们就能水涨船高,固守本地又能效忠谁呢?”

群臣一听,觉得诧异:明明问张易围困洛阳的事情,怎么提到袁绍了?

不过,曹操说得在理啊,兖州和冀州的官员虽然名义都是大汉官员,可现在长安和洛阳并立,到底该效忠谁,他们也不清楚,原本还有刘氏兄弟,现在他们跑了,有现成的赵王效忠,不是更好吗?

可这和张易又什么关系?

群臣虽然没说出来,满脑子的疑问都写在脸上,就希望曹操快点解惑。

这是智慧的差距,曹操自尊心得到极大满足,

“张易是吴候,扬州是吴候领地,徐州是骠骑将军驻地,青州在他控制之下,却是青州牧刘宏的地盘,豫州本来是我们的地盘,被袁绍联军攻占后,又被张易抢走,用讨袁的名义占据,同时他施展障眼法,轻取襄阳。

对江东来说,荆州要比豫州重要得多,更别说河北的兖州和冀州。

如果我们加封张易为吴王,把荆州划在吴国范围内,张易收取荆州就有了大义的名分,比荆州刺史要方便得多,你们说,张易会接受这个吴王吗?”

加封张易为吴王,在座各位都没想过,因此也不好作答。

曹操也没让他们回答,顺着自己思路说:“张易是很实际的人,花了二十年建设扬州,是不会给任何人的,明明可以掌握中枢,却远避江东,就是因为他把地盘看得极重,吴候封地扬州,已经是史无前例。豫州他占领过多次,都让了出来,因为没有名分,荆州既是扬州屏障,又能危及扬州安全,他拿下后就开始筑城,就是不想再失去,我们封他为吴王,送荆州来喂饱他,豫州自然会还给我们。”

“还有,张易把玉玺给了刘玽,遵长安为正统,如果我们封张易为吴王,只要他接受了,就算长安也跟着封张易为吴王,我们占了先手,天下人依然认为吴王是洛阳封的,洛阳还是正统。”

有人问了一句:“如果我们封张易为吴王,长安封张易为楚王,然后张易打起楚王旗号,怎么办?”

曹操嘿嘿一笑:“呵呵,如果长安像你想的这样,封张易为楚王,就是把张易放在火上烤,不想张易封王,张易只能都不要,心里会偏向我们,厌恶长安,所以,以李儒之智,不会做这小儿胡闹之举。董卓跋扈,所惧只有张易一人,我们首倡后,长安会力推张易为吴王,只要张易接受了,长安还会封董卓为王。”

那人抬杠,被曹操评价为小儿胡闹,只能掩面惭退。

63、为何不是楚王

曹操推举张易为吴王,心里是有把握的。

他认为:张易力挽狂澜,力推刘玽上位,还夺玉玺赠之,让刘玽变成正统,然而刘玽一口气封了几十个王,仅仅封张易吴候,封地还是张易一直经营的扬州,其他没有任何实惠,张易心里肯定不舒服。

因此,董卓拘刘玽于上林苑,张易才会不管不问,加上董卓比刘玽乖巧,张易需要什么样的圣旨,董卓都会帮他送到,还管刘玽干什么?

曹操现在提出此计,何尝不是为自己以后封王做准备。

用张易打破异姓为王的规矩,董卓再跟上,手下群臣自然会推举自己为王。

只要登上王位,和其他诸侯拉开差距,统领群雄就要方便得多。

只是这种事情不能明说,得让属下自己考虑,等他们提出来后,还得三辞才受。

曹操见到各位若有所思,又说道:“如果张易接受王位,讨伐袁绍,就不能再用逆臣之名讨伐,也不会赶尽杀绝,毕竟异姓为王,天下共击之,是高祖定下的规矩,张易会权衡这里面实惠差距的,所以诸位也不要有唇亡齿寒之虑。”

曹操一封圣旨,就有诸多好处,把困境化解于无形,等群臣细细品味后,都拱手佩服,连称明公高明。

曹操一计收复百官,心里很得意,于是立刻让人去办,还特意让袁基陪着太监去陈留宣旨。

袁基现在是袁氏家主,袁术称帝后,一直被曹操软禁在北邙山向先帝谢罪,现在把袁基送到张易处,等于放袁氏一条生路,既结好袁氏,又能让洛阳百官群龙无首,只能紧紧围绕自己。

张易哪知曹操在算计自己,他停驻陈留接近三个月,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水师攻陷江夏,安陆黄氏投降,让出江夏太守和江夏各县县令都尉位置,所辖军队交给水师整编,让出安陆县以外的主宗所有田产,才保住家族所有成员性命,黄祖归隐,黄钟和黄射进学习班,学成后另有任用。

法正出任江夏太守,带来的其他秘书郎分任江夏各县县令,长江水师防区从柴桑一直延伸到江陵,江夏各县都尉都由水师陆战队军候担任。

蒯良学习班出来,出任南郡太守,蒯越军队移驻夷陵,新野等地由南阳太守祖茂接管,算是对蒯家的奖赏,也让襄阳周边不再有荆州世族兵马。

长沙桂阳零陵三郡都被平东军拿下,各级官员都由江东委派,准备接收河北移民。原太守县令都送襄阳学习班回炉。

武陵郡靠近益州,平东军没有攻取,调任蔡瑁为武陵太守,带一万兵上任,蔡瑁其余军队交水师整编,蔡家保留襄阳周边所有资产,江陵蔡家田产由江东商队赎买,江陵蔡家庄户随蔡瑁去武陵开发。

江东军队攻陷荆州,拿掉蔡黄两家特权,却没伤两家根本,给荆州宗族吃下定心丸。

三月还差四天期满,袁基带着太监赶到陈留宣旨,封张易为吴王,荆杨交三州为吴王领地。

张易是站着听完太监宣旨的,听完后,笑着问袁基:“为何不是楚王?”

袁基笑着回答:“曹丞相害怕将军地盘太大吧。”

曹操兵马缩回虎牢关后,曹操让心腹提议他任丞相,被何进带人阻拦,随后不久,何进就摔死在庭院雪地中,因此袁基称呼曹操为曹丞相,有戏谑地意思。

张易现在实际占领的地方,就是楚国地盘灭掉越国后的地盘,不仅包括淮河到长江区域,现在占领的豫州也有大片地区属于楚国,地盘太大的意思就是曹操想要回豫州。

张易没想到曹操会封自己为吴王,他当然想当吴王,可不能这么随便接受,因此用戏谑之语直接岔开,挥手让人带下太监。

当初张易刚到洛京时,和袁基陈琳等人为友,经常在一起讨论诗词歌赋,关系很不错,已经好多年没见到,就和袁基拉起家常,说了一些往事后,张易提起袁术的事情,这是不得不说的。

“听说公路称帝,孟德抓了你全家,送到北邙山面君思过。”

“舍弟利令智昏,做出不臣之事,袁氏应该思过,还得感谢天和手下留情,只是本初还没觉悟,在下身陷囹圄,也是鞭长莫及啊。”

张易攻杀袁术后,只杀了袁术一人,并且对汝南袁氏家族秋毫无犯,现在袁绍根本不顾袁氏安危,继续用赵王身份,割据冀州和兖州,让袁基也无可奈何。

“袁氏迁金陵吧,你找老朋友青梅煮酒,谈谈诗词歌赋,子侄送金陵学院,怎么样?”

“好,那就谢天和保全了,明日我就回汝南宣布迁居金陵,汝南四战之地,也没什么值得留念的。”

现在汝南是张易控制的,可以后就未必了,袁术称帝是诛九族的大罪,只要还是大汉天下,汝南袁氏就是逆贼之家,不知哪天就被人灭了全族,既然张易愿意保全他,迁金陵确实是上策。

宣旨太监回禀曹操后,曹操笑着地群臣说:“哈哈,张易同意了。五日后,再去宣旨,第二次宣旨时,长安的旨意也会发出,我们第三次宣旨,差不多和长安同步。”

后天就是定好的出征时间,全军已经整装待发,当然不会因为一张圣旨改变,讨袁军必须出征袁绍,不拿回袁绍首级,这事不算完。

吉日已到,张易留镇东军防守陈留,准时祭旗出发。

出乎所有人预料,张易没有立刻过黄河,而是带兵往济阳,定陶,山阳方向迅速推进,这里是刚刚投靠袁绍的地区,袁绍并没有驻军,长子袁谭被封为兖州刺史,却带着两万兵马驻守在黄河北岸的濮阳。

张易大军冲过来,各郡县望风而降,结果张易大军过境后,对百姓秋毫无犯,所有郡县官吏衙役等等,及其家族都被抓走,过黄河前,才交由文聘率领的襄阳城防军全部押送回荆州。

曹操第二次派出宣旨太监来到陈留,却听说张易已经出征,一路追过去,在东平国遇到回程的襄阳城防军,上前一问,才知道张易已经从临邑渡过黄河。宣旨太监哪里还敢追赶,只能回陈留等着。

驻扎在濮阳的袁谭在张易渡过黄河后,才知道张易大军已经出动,他害怕被张易抄了后路,连夜带兵急退,逃回邯郸。

张易却是攻向清河,终于在甘陵遇到袁尚的部队,打了出征半个月的第一仗。

64、破袁尚

张易率领的四万军队本来都是刘鳐刘岱的军队,把铁血营打散后,作为军官插入其中,整编成四万军队,经过四个多月的集训,虽然不能说是脱胎换骨,军事素质已经焕然一新,在张易带着兜了一圈兖州后,士气已经激发起来。

袁尚在甘陵有三万军队,听说张易已经杀到后,主动派出一万军队,由猛将蒋奇率领,在贝丘的山坡上埋伏。哪知铁血营斥候都有千里镜,老远就把他们的埋伏区域侦查得一清二楚。

张易当年围剿黄巾时没有来过这里,但是郭嘉破坏曹操收复青州黄巾,却派了很多人来这里,早就把这里的地形地貌绘制成详细地图。

听说贝丘有伏兵后,张易把张飞率领的一万军队派过去,到了贝丘南十里路的地方开始歇息,却让马腾率领的一万士兵绕前埋伏,自己带着另外两万兵调转方向,直接扑向清渊。

清渊小城见到张易大军忽然出现,立刻开城投降,张易随即把两万人散成六个营,四处出击,自己只带着铁血营卫队停驻在清渊小城里。

张易抓走兖州官吏的事情已经传到这里,冀州南方诸县风声鹤唳,他们听闻到处是骠骑将军的军队,那里愿意被绑去荆州,县令县尉带着本县驻军都往邯郸猬集。

驻守清河的袁尚和贝丘的联络被伏兵切断,袁尚连接派出几支小部队出城探查,都没有回信,袁尚只能再派小部队往城市四周巡查,终于有一支小部队回来,却听说张易大军已经到了巨鹿,各县驻军都往邯郸集中。

袁尚以为贝丘伏兵已经被歼灭,不敢再留孤军在敌后,随即率领剩下的一万多军队往东武城撤退。

张飞吸引伏兵的大军,到了晚上就转移一个营,往界桥方向攻击,到第三天,才把最后四千人在伏兵眼皮底下转道离开。

伏在山上的蒋奇,知道自己被耍了,对方既然不来,就想追击,副将蒋义渠进言道:“张易擅长伏击,既然我们伏击被他们识破了,再追这四千诱饵,不是要中他们伏击吗?”

蒋奇一听,立刻说:“好险,对方可是张易,我们这个伏击点虽然有利,却没有用处了,还是迅速回城,等着他来进攻吧。”

蒋义渠忽然说:“我们回城的通讯兵今天该回来了,却没有回来,张易会不会绕道我们背后伏击啊?”

蒋奇一听,立刻派出五百人往清河城探查,然后再派五百人在后面跟着,结果马腾探查到袁尚已经撤退,就派一个营去取清河,自己带着四千人尾随袁尚,只留一个营伏击蒋奇。

伏兵在高处,用千里镜见到前后两个五百人后,放过前面的五百人,等后面五百人过来后才一拥而上。

袁绍逃回河北后,随即就四处攻取两刘的地盘,把得到的军人打散整编,又募集青壮,迅速扩建到十几万人,交给重将和子弟率领,分驻到各地。

五百人里面有不少是刘岱留守的部队,跟着将官一起投降的,见到被数千军士围住,还是张易的部队,哪里还敢反抗,随即就束手就擒,然后就发现围捕自己的军队里,居然有不少自己以前的同袍,心里再无障碍,在他们指认下,很快就把袁尚的嫡系抓起来。

等前面五百军队听到后面有动静,刚想往后面增援时,却看到后面追过来的,居然是自己人,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这些自己人就冲进来把袁尚的嫡系和军官围住。几十个骨干确实可以统领五百降兵,但是降兵再要反水时,他们不想死,就只能束手就擒。

两队降兵合兵一处后,直接往回跑,到了蒋奇防区后,直接说前面有伏兵,他们是见势不妙才跑回来的。

九百多人迅速混入蒋奇大军,随后就开始串联,蒋奇还没想到往哪里撤退,一万军队已经往前跑掉五千多,剩下的要么是袁氏的嫡系,要么是后招的青壮。

等蒋奇纠合军队追击时,从侧面山坡上冲下来的却是马腾的伏兵,袁氏老兵冲上来迎战,刚招募的青壮却四散逃跑,这些新兵技战术还没学会,却不傻,知道再跟着袁氏老兵后面,是要吃亏的。

张易出征以来,第一场战斗才真正开始,蒋奇自诩为猛将,带着卫队冲杀,被一帮老兵盯上后,砍瓜切菜就被干掉半数卫队,蒋奇哪里知道这些充当下级军官的老兵,都是上过洛京擂台的铁血营将士,随便哪个都能和他单挑,只是没有穿紫红色盔甲罢了。

见到蒋奇这个军官,这些老兵立刻围了上来,都知道他是最值钱的,蒋奇不想再让侍卫送死,只能扔掉兵器投降,就这么一会儿,一千多袁氏老兵已经被杀掉三百多人。

张易留下悍勇的镇东军,却带着刘氏降兵训练三个月出征河北,就是想用他们招降袁绍的军队,结果蒋奇第一个着了道。

蒋奇被押送到清河县城后,见到袁尚已经逃走,才答应投降。

把蒋奇等袁氏老兵都关进清河监狱中,留下一些降兵带着新兵看管,其他都追着袁尚军队往东武城出击。

袁尚到了东武城后,才发现后面跟着江东的军队,汇合东武城里五千多驻军,袁尚有了两万多大军,却不敢出击,也不敢再跑,准备固守东武城。

等马腾带着一万多士兵把东武城围住后,那些降兵就开始喊话,等城中军队惊疑不定时,马腾就开始下令攻城,当他们一起冲往城门时,城中已经乱起来,随着城门轰地一声爆响,城门很快开始着火,城门里周围互相戒备的士兵都吓傻了。

铁血营作为张易的嫡系部队,怎么可能没有火器,趁着其他他扛梯子攻城,吸引守军注意时,爆破兵把盘着引线的炸药包点燃,然后奋力甩进城门口,爆炸后附着在城门上的油污立刻开始燃烧,很快就把厚木大门引燃。

城门大火很快就把吊桥的粗麻绳烧断,吊桥轰然砸下来,冲城部队看到城门已经起火,随即开始转向,往城门口跑来,绕过吊桥就开始架梯子往上攀爬。

袁尚城中只有三成不到的袁氏老兵,正在和刘氏降兵对峙,根本没有办法上城防守,见到江东军已经上城,知道破城在即,可四个城门都着火了,根本无法逃出城,只能拥着袁尚跑回府衙街区,他们已经不敢再陷在降兵群中,也不愿先挑起内战,只能自己人团结在一起,回府衙街区,准备巷战。

烧毁门轴的城门轰然倒塌,等在城门口的士兵早就准备好泥土包,很快就把大火盖住,然后迅速冲进城中。

袁尚带着嫡系老兵被围困在府衙周围的街区,还等着人来巷战。结果江东兵拿着铁皮喇叭开始喊话:“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想被烧死的就赶紧出来投降。”

配合喊话,就有爆破兵扔出一个炸药包,又是一声爆响,一个茅草屋顶被炸飞,很快就烧起大火。这么大动静,还有熊熊燃烧的大火,袁尚再也不敢坚持,只能带人出来投降。

65、只为移民

在内应帮忙下,马腾全歼袁尚守军。网到袁尚这条大鱼,还有数千俘虏,马腾不再往前,而是带着俘虏,往邯郸回击。

等马腾带着四万多人赶到邯郸时,张易等人已经从巨鹿兜转一圈回来了,各自抓了几千人,还带回数千刘氏旧将。

邯郸城里有袁氏六万多兵,还有许多郡县跑过来的各级官吏,张易不要占领河北,而是当成猎场,第一趟能抓这么多已经够了,可以先送回去,让人押去荆州安置,然后修整一下,过几个月再来。

等马腾把袁尚和蒋奇等将领送过来,张易看着袁尚说:“呵,你叫袁尚,是本初第几个儿子?先解开吧。都是熟人,有十几年没见了,当时我去袁家里找你大伯玩,你们兄弟几个还在我们边上倒茶递水的。”

袁尚松绑后,立刻对张易拱手:“张叔父好,我是第三子。”

“好,好,和本初年轻时很像,你父亲怎么样?他现在到哪里去了呢?”

“父亲大人从豫州回来就中风了,现在在渤海养病。”

“哎呀呀,你们兄弟几个都在外面,身边有人照顾吗?”

“舍弟袁买在父亲身侧。”

“哦,本初有四个儿子吗?当时我在京城时,他还没出生吧。小孩子怎么能照顾人呢?你是想回渤海照顾你父亲,还是进邯郸城陪你大哥守城?”

袁尚没想到张易要放他,也愣住了,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张易笑着说:“事情都是袁公路惹出来的,已经被我杀了,可我手下将士都是刘氏的人,当然不愿意自己袍泽在你们手底下吃苦,就请我走一趟河北,把他们带回江东去。”

“张叔父真要放我走?”

“嗨,你家是遭受池鱼之灾,你说我抓你们小孩子干什么?你大伯是我至交,已经被我从曹阿瞒手里要出来,现在他在汝南,准确迁全家到金陵,你要么跟我去汝南见见你伯父?”

“父亲抱恙,晚辈还想去伺候,等父亲痊愈,再一起去金陵见伯父。”

“也行,我让人带你去俘虏营看看,只要愿意跟你一起走的,你尽管带走。不愿回去的,你也不要勉强,是吧,你袁氏出了袁公路,跟着你们是没法再获大汉官职的,还有啊,你回去告诉本初,那个赵王的旗帜要收起来,太惹眼了,不然我还会再来的,”

袁尚走了,在俘虏营里用喇叭喊了一圈,只带走四百多人。

张易又让人在邯郸城周边,用大喇叭给城中喊话,告诉袁谭如果想离开,就把愿意跟他走的人带走,这里绝不会强留他。

袁谭将信将疑,派人出城来谈判,张易直接让谈判的人,从俘虏营中带走几个人,让袁谭自己问,一来一往几个回合后,袁谭带着一千多人出城,见到真没有人阻拦,就急冲冲往北跑了。

因为张易带人在四处驱赶,逃进邯郸城的人至少七八万人,围起来经过攻心之策后,愿意接着跟袁家走的人居然只有一千多人,连许多袁家老兵也不愿再跟着他们离去,因为他们已经受够了战争,能从此脱离战争,跟着张易去过安稳日子,不妨赌一把,反正他们也没有什么本钱。

张易又不要河北地盘,围城攻打的事情,是不会干的,送走袁谭后,张易再次把兵派出去,在巨鹿往南各郡县大肆宣传,把荆州的生活描述得好像天堂一样,留在河北只能被袁家连累,连连遭受兵灾人祸,连哄带吓一个多月后,终于又拐走十几万百姓。

于是扶老携幼的河北人,组成长长的几个纵队,开始往南迁移,沿途很多军士准备的粥铺,供迁徙大军吃流水席,河北秋收不过一个月,当地县城里的粮食堆积如山,有这么多民众帮助带走,足够让他们吃到荆州。

张易定下的三月期限,除了要进攻荆州,还因为要等河北秋收结束,各地有粮食让他把人从河北安全带回来。

抢人,张易已经干了二十年,是大汉最专业的。

诸事安排妥当,留军士在河北操劳,张易才回到陈留,这里还有几张圣旨等他来接。

大汉人喜欢事不过三,好像知道张易要推辞三遍一样,洛阳两张圣旨,长安三张圣旨,都等在这里,全是加封张易为吴王的,不同的是洛阳只划了扬州,荆州和交州给张易,长安的圣旨划了四州,比洛阳多了徐州。

当年的徐州牧陶潜已经病逝,现在没有徐州牧,徐州刺史是张易派去的,陶潜家小早就搬迁到金陵,他的儿子都在金陵当官,陶潜临死前,恳请张易照顾他全家安逸,明确告诉他儿子,徐州不是他们能掌控的,老老实实在金陵当过太平官就好。

徐州已经张易碗中的肉,李儒当然要派给张易,还能拿来和洛阳进行区别。

众望所归,金陵已经在筹备吴王的登基典礼,张易当然把圣旨都接了。

张易接完圣旨根本没走,继续留在陈留练兵,练兵场口号是:为二次北伐做准备。

因为张易的秣马厉兵,河北迁徙往南的队伍始终走不完,百姓都有从众心理,见到走掉的人越来越多,心理不踏实,随后就加入迁徙的队伍。

袁绍上次已经被张易气得中风,这次张易抢民,他不顾病体,让人抬着过来,停驻广年,并派兵到四周封锁关口,拦截往南的人,才把这股移民潮刹住,这个时候,河北已经下雪。

曹操听说张易一次就从河北弄着三十万百姓,羡慕得直掉口水,可他只能掉口水,却没有办法,因为张易拿走圣旨却没有把陈留让出来,直到他又出了第四张圣旨,把从颍川到许昌一直到淮河两岸都画成地图,切给吴王领地,张易才收兵退走。

张易撤退,曹操立刻打着讨袁的名义出军,把半个豫州和整个兖州占领,被张易绕了几圈的地方,也就城里有百姓,城外只剩下大地主了,这些家族实在是无法把地卖出去,只能留下来,不过家族里后代已经跟着往东的队伍走了不少。

曹操心里再骂张易也没有办法,只能想着明年开春后,去河北走一遭,弄些百姓回来。

66、东莱太史慈

嘉和六年新年,张易在金陵上位吴王,江东到处都是欢乐的海洋,因为现在江东叫吴国,吴国第一条法律,就是取消农民卖粮食给政府的交易税,卖给商人则不再此列。

此法律一出,各行各业的工钱也跟着增长,吴国各种商品都跟着涨价,对吴国百姓整体来说,商品价格增幅没有工钱增幅大,因此才举国皆欢,难过的是其他地区。

最难过的河北袁绍家族,新年过后,曹操就忍不住动手了,派出大军偷袭邯郸,袁谭带兵来救,却中了伏击,两万人马最后只逃出一千余人,然后曹操把整个魏郡切走。

袁绍在邺城养病,听说后气得浑身颤抖,躺在床上哼了一声:“公路误我袁家。”

当晚,袁绍去世,袁尚在众将支持下继位,第一件事就去赵王称号,沿用何进在世时,封给袁绍的邺城候。

袁谭被伏击后,逃到清河,听说袁尚继位,去赵王尊位,取邺城候,立刻逃奔渤海郡,随即在渤海郡竖起赵王的旗帜。

仅仅一个月,北方还没化冻,太史慈率兵在关羽海军护送下登陆,潜行至南皮后,趁早上开城门时,太史慈带五十人混入城中,控制城门后放人进来,自己带一百人突袭袁谭府里,砍杀二十护卫,取袁谭之头后迅速撤离,出城时在城门上,用袁谭之血写下:东莱太史慈取袁谭之首换星星。

等渤海一千多军士追出城外,太史慈率五百军士回击,尽斩袁谭之兵,不损一兵一卒,随后抛下袁谭首级,从容离去。

整个河北哗然,尽知太史慈大名,无人再敢提劝进赵王之事。

消息传到金陵后,张易笑骂道:“这个狗头憋在热河没仗打,想星星想疯了,给他加上吧。不过镇北军私自出兵,给了我警醒,镇北军将士已经镇守热河多年,需要进行轮换,从东莱守备部队,金陵守备部队和寿春守备部队各抽调一个营,按照三个月一个营,换防到热河,太史慈调任坤字营校尉,由黄叙接手镇北军,同时告诫全军,只此一次,再有贪功冒进者,所有人降衔至五剑老卒。”

太史慈一战成名,成为骠骑将军属下第四位二星将军,和荀攸,张锴和张帅齐名,张帅是长江水师都督,攻取荆州后,直接从默默无闻被张易提拔至二星将军,虽然张帅年轻,只打了一仗,却没有人不服气。

给太史慈带去二星将军徽章的,是黄叙和东莱守备一营,当黄叙把徽章给太史慈戴上后,太史慈哭了,对黄叙说:“黄老大,我错了,我真不想和兄弟们分别。”

“你犯错了,却让老师发现隐患,然后亡羊补牢,轮换制好啊,不然你还真在这里呆一辈子啊,兄弟们也不愿意啊,去襄阳吧,赵云陈到都在等着你呢。”

为了执行轮换制,所有守备部队全部用正规军番号亮出来,大汉吴国忽然冒出来十八个军,总共十八万人,随后就开始换防,换防中,有的将领升迁,有的将领退役,由年轻将领顶上去。

张飞升级为二星将军后,去了大船岛训练基地,接替太史慈父亲太史辉枪兵总教练身份。

太史辉今年六十岁,退休前拿到张易亲手颁发的三星将军徽章,老人不肯要:“我没帮将军打过一天仗,没有一点战功,怎么敢拿这个徽章?”

目前全军只有张易是五星,太史辉是第一个三星将军,算是张易一下以下第一人。

“这是你该得的,吴国将领从我往下,有几个没跟您学习过枪法呢?”

“魏老头和黄老头,还有几个老张也有吗?”

太史辉的枪法,魏刚的刀法和黄忠的箭法,都能堪称绝技,前两个在历史上默默无闻,只有黄忠,跟了刘表后,才让人熟知。

那几个老张也是总教练,和几十个张氏教练,都是留地张氏族人,被老家主派来协助张易练兵,一直和黄忠等人在海岛上默默无闻地训练着新兵,他们都有自己的绝活,只是岁数原因,才没有跟张易上战场。

“魏刚师傅要明年才能退休,明年才能有徽章,不会少的,黄师傅比您小五岁,要拿这徽章,还得五年才行,几个老张岁数更小,至少还有十几年。拿着吧,这不是权力,仅仅是荣誉,表示我们没有忘记你的奉献。”

和其他各级徽章仅仅有相应补贴,将军退役后,俸禄不变,太史辉现在拿的工资是太守等级,和将军俸禄相当,退休后不好定级,被张易直接定为三星将军。等这帮人退休后,接替他们的都会是离开部队的各级将领,也就没有不好定级的说法了。

太史辉退休后,并没有离开大船岛,依然居住在训练场边上的教官宿舍区,每天还会到训练场去看新兵训练,见到单独训练的,依然会上前指导,二十几年下来,他已经融入了现在的生活。

从大船岛上出来,张易见典韦闷闷不乐的,就问:“是不是也想去当教练啊?”

“怎么会?老三昨晚哭了一夜,说再也不喝酒了。”

“至于嘛,少喝点酒就行。”

张飞酗酒贪杯,身体已经不能典韦他们相比了,才被张易从战场上换下来,免得他伤在小人之手,坏了一世英名。历史上典韦贪杯醉酒后,被张绣偷袭后战死,张易才一直带着他,因为要保护张易,他很少喝酒,更没有喝醉过,加上认真打坐练气,除了张易,也就留守金陵的王越可以和他一战,留在西域的吕布应该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吕布军团情况特殊,除了让商人给他们送去粮食和商品,张易暂时也顾不上他们,以后会安排人和他们轮换,不会让他们一辈子,甚至几代人生活在那里。

先帝死后,王越跟着张易到了江东后,就住在张易家小院里打坐练剑,顺便看护张易的家人,他的徒弟史阿等人拒绝了上擂台的邀请,全被聘为金陵学院的剑术老师。

自从铁血营退出洛阳后,洛阳校场的擂台就停办了,但是市井酒楼里却一直有小型擂台赛,并被商人带到金陵长安等大城市,只是越来越变味了,有点黑拳赛的味道,听说曹操近期准备在洛阳教场重开擂台赛。

大半年下来,荆州战局早就尘埃落定,经过商人口中,曹操已经把内情了解得详详细细,他没想到张易在柴桑埋伏一支强大的水师,因此千算万算都想不到,张易能全取荆州。

67、司马仲达

张易不仅仅是消除江东隐患,还要开发荆南四郡,河北三十万多人,有的留在江夏,有的和江夏百姓一起移居到荆南。

等吴国改革军队番号后,曹操头皮都发麻了,因为荆州就有八个军的番号。张易的军队虽然每军只有万人,战斗力却是其他地方军队无法相比的,张易征战多年,麾下军队最多一次带四万人,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曹操知道人数不能说明问题,可按照密谍打听到的平东军将士新兵结束的测试条件,洛阳的六万多军队,能达标的不过三千来人,这还只是身体条件。

听说曹操也要选拔精兵单独成军,曹洪立刻断言:“没有这么大的基数,想要学习江东的精兵政策,根本行不通。”

夏侯渊却说:“我想试试,从我麾下一万八千军士中,按照平东军标准,选拔出一千人,哪怕不够也要符合标准,就让他们按照平东军训练大纲进行训练,只是没有合适人率领。”

曹操说:“你不足部分,我从其他军队里挑人补足,至于将领,你看黄须儿怎么样?”

夏侯渊摇摇头:“黄须儿武艺确实高超,可军法还得学习,只能当副将。平东军的将领都是从小熟读兵法的留地张氏子弟,我们小时候都是打熬力气,可没读过兵法,张易百战百胜,就是兵法厉害,虚虚实实让人摸不清头脑,可不止埋伏偷袭那么简单。”

想到张易谋划荆州的布局,还有水师三天全取江夏的战例,曹操自愧不如,只能感叹:“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账下胡昭忽然说:“下吏倒是有个青年才俊可以推荐给明公。”

胡昭颍川人,善书法,被曹操礼召,胡昭以不懂军事,只想读书为由推卸,被曹操用可以随意参阅洛京藏书留下来,委以大帐文书,跟着曹操记录就行,封张易的圣旨就是胡昭写的。

平时军政议事时,胡昭只管记录,从来不发一言,这次却说有人推荐,曹操立刻说:“胡先生说说哪位青年才俊啊?”

“户曹司马朗之弟司马懿,司马家祖上是赵国将军,族有兵书传家,楚霸王手下十八诸侯王的司马卬,安帝时征西将军司马钧都是其先祖,司马郎兄弟中,大多喜文,只有二弟司马懿喜欢精研兵法,还跟家将习得一身武艺,三年前,曾跟我说过,等他成年后,就去江东追随骠骑将军,今年刚好十九,明公如果想看看,可派人去颍川招募。”

“哦,伯达之弟啊,快请伯达来。”

等司马朗过来,曹操把情况说了,然后问其弟在何处?

司马朗说:“家中藏书甚多,舍弟仲达确实喜欢背诵兵法,只是下官上一次见他时,舍弟才十三岁,下官并不知他要投骠骑将军,舍弟应该在颍川读书吧。”

“不重要,不重要,如果不是孔明提起,操差点就错过大才啊,这就派人随你回家去请来。嗯,我亲笔手书求贤信,伯达带给仲达。”

回到颍川家里,司马朗装模作样一问,结果仆人说司马懿就在后院读书,司马朗立刻去后院,找到正写字的司马懿,小声问:“前年你就去金陵求学的,怎么不在金陵陪着父亲,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去金陵学院问了一圈,里面没有教兵法的,那我去学什么?听说张易打荆州,打河北很精彩,我就来出来转转,了解一下,路过颍川当然要回家歇歇,你看这都是我大半年来寻访的文稿。”

司马朗一听,真气啊,立刻说:“先放下,现在曹将军让我专程回来请你,一定要把你带去,怎么办?”

司马懿笑嘻嘻地说:“那就去洛阳看看吧,江东已经没有敌手了,而且名将云集,我去了也没用武之地,曹孟德困守孤城,洛阳四面皆敌,确是好去处,向北可以打袁尚,向西可以打董卓,等我帮他拿下长安和河北,再用西北半壁来和张易掰掰腕子。”

司马朗听了他的话,更生气,张口就训斥:“好大的口气,跪下!就你这种目空一切的态度,就比骠骑差无数档次,张易刚入京时,仅仅比你大一岁,已经名满天下,却非常内敛谦虚,当时人只觉得他是文弱书生,如果不是救桥公幼子,都不会显露武艺,你有什么能耐,就想和张易掰腕子?曹操要训练新军,实在找不到人,胡昭才提起你,就你这样子,不如我一棍子把你砸傻了,也免得去送命,还连累满门。”

司马朗比司马懿大八岁,成年后就跟着太守父亲打理公务,先帝死后,司马防带着家人归隐金陵,司马朗留在颍川操持家务,后被何进招募,何进死后,司马郎才跟了曹操。

长兄如父,见到司马朗生气,司马懿吓得立刻跪下,嘴里却说:“我只是看看你对曹孟德有几许真心,弄清你意思,我才能决定要不要帮他,你看我刚才的表现,曹孟德会不会觉得我是纸上谈兵?”

父亲归隐,司马朗现在就是司马家的族长,司马懿要唯司马朗的意思办事,话说得很好听,司马朗脸色也就缓和了,说了句:“起来吧,你去了要么不干,要么就要干好,你不是江东的密探,不能蛇鼠两端。”

这就是大家族的规矩了,一家人两处投资,可保家族不会被灭族。

司马懿到了洛阳,谢过曹操厚待,表示愿效犬马之劳,他还没成年,只说在家闭门读书,没提金陵学院的事情。

曹操求贤如渴,见他来了,非常高兴,让人送来高高一摞的文稿,对司马懿说:“这是打听来的消息,你看看这些文稿,分析一下张易的谋略战法。”

很厚的文稿,司马懿就在曹操府里连着看了两天,用笔把这些信息勾连起来,画了十几张草图,把里面重点记在心里后,才把草稿烧掉,然后上床睡觉。

足足睡了一天后才起来,然后看到曹操已经在客厅等他。

还没等司马懿打招呼,曹操就问:“你写了不少字,为何烧掉?”

“那些是我揣摩的思路,是不能让别人看的,否则被别人摸透了思路,针对我设下陷阱,那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好好,就该如此。以后司马仲达的书房,谁都不能进去。”

68、截断粮道

只听一句话,曹操就喜欢上司马懿,因为司马懿给他提了个醒,他的书房会有人进去打扫,现在看来很不妥当,以后得下令,不准让别人进去。

然后就进入正题,司马懿从张易如何谋划荆州,如何利用袁术称帝,达到一系列目的,然后重点指出,促成袁术称帝的许靖十成是张易派去的,这是整个荆州破局的关键。

曹操忽然问:“张易停兵陈留三个月,是不是太刻意,会让人想到要取荆州?”

这是曹操的得意之作,因此拿来考司马懿。

结果司马懿说:“张易是为了练兵,手下四万人都是二刘的兵马,是复仇之师,也是招降袁军的人,停驻许昌位置刚好,诱惑袁绍聚兵聚粮来战,可以截住商人粮食,可以威胁明公不能出兵,而且只要麻痹住刘表就可以了,其他人猜中也没有用。”

一句没有用,让曹操很憋屈,他可不就是猜中也没有用吗?

“蔡瑁为何没有出兵?”

“蔡瑁是襄阳望族,江东还要利用蔡家,故意把一营军士送到当阳,住在蔡家庄园里,送上门让蔡瑁杀,蔡瑁看杀不掉这一营兵,反而害怕被对方攻了江陵,也就不敢妄动。”

“你觉得蔡瑁三万人杀不掉三千人?”

“当然杀不掉,三千骑兵背山靠田,就算堵住后路也留不下,因为骑兵真想跑时,可以逃进山里,不然蔡氏庄园里粮食足够,随便守多久都行,在平地上,水军打不过骑兵,到了山里徒步,水军水贼也不是坤字营对手,坤字营在卢龙塞打过鲜卑骑兵,肯定熟悉山地作战。一群农夫挖了条沟,就让五万水军加水贼束手无策,换坤字营这种军队,当然不会只防守,反攻几次,水贼就崩溃了。”

“给你三千人,能练出坤字营这种部队吗?”

“给我三千只能练出三百个,这种精兵要训练加淘汰才能选拔出来。”

“张易用松软的二刘之兵,三个月就练成无敌之师,为何?”

“无敌是因为没有交战,主要靠劝降,瓦解对方士气后,又放袁谭主动离开,张易只要抢人,达到目的就行,袁家和张易没有深仇大恨,不能杀,留下还得养着,他也不敢硬攻城门,两次打不下来,二刘之兵就不能用了。”

“避其锋芒,扬长避短,懂得取舍。”

曹操一直在分析张易最近的占据,这几句就是他对河北之战的总结,现在顺口说出来。

“明公分析得精辟。”

“你对长江水师怎么看?”

“资料上没有,但是可以从结果上倒推,长江水师不仅仅是船上的人,很可能也是山地部队,江东多山,平东军就典型的山地部队,江东水也多,交通靠船只,所以水师是从山地部队转过来的,划船却是从小就会的手艺。”

“你说我们从五万多军队中选拔,选出三千精锐,该训成骑兵,还是山地军队?”

“会骑马的山地部队。骑马不是为了冲阵,是为了快速移动,深入敌后破袭,断敌粮道,能打能跑,搅得敌人后方不稳,更多的是心理战,攻坚拔城当然也行,却很浪费。”

“这个当然是浪费,大将身披重铠,有马有刀,可以纵横战场,落到到水里,三个士兵就能擒住他。”

“明公睿智。”

“如果有这么支三千人,由你率领去江东,能搅得后方不宁吗?”

“短期可以,半个月就要逃回来,还不能经常去。”

“为何?”

“江东河道纵横,不适合骑兵,步兵袭扰完跑不远就被围住,只能化妆成商人,搞上一两次,但是战果不大,如果被盯上,全军覆灭后,还会被报复。”

曹操仔细盯着司马懿看,然后又说:“去河北怎么样?”

“有什么目标呢?袁军主要聚城而守,没有目标瞎流窜,除非见壮丁就杀,让对方无人耕地。”

“这个有伤天和,都是大汉子民。”

“如果明公真有这么一支部队,可以让我袭扰长安,杀小股羌骑,小将没有压力。我们还可以换成羌骑的衣着,杀得长安羌骑不敢小股出动。”

“好,我这里已经精选出一千五百人,由你带领绕道去长安。长安董卓靠长安税收养了十万羌骑,羌骑还帮商队一直护送到西凉,如果断了他们商路,长安就养不起这么多羌骑,你的目的是让商队不敢去长安,无论西凉过来的,还是并州过去的。”

“小将领命。”

曹操没说荆州,但司马懿知道,主要对付的就是荆州,因为商队大多数是荆州过去。

“好,这个给你。”

司马懿从曹操手里接过一根黄铜管,琢磨了一下,很快拉了出来,前后比划试试后,很快就看出神奇了。

“明公居然有此神器,小将把握又大了五分。”

“这叫千里镜,江东军队里很多,这还是密谍从江东军那里弄来的,可惜啊,江东军出事了,流放很多人,我留在江东的密谍全部消失。我已经让匠人仿制,可惜实在太贵,这么纯,这么大的宝石太难得,仿制一根,要花六千白银,说神器也差不多。”

张易为了制千里镜,特意垄断了东海水晶,流到外面的很少,因此大块水晶很贵。

“六千白银,要看用在什么地方,小将有这个,可以让长安多损失六万白银,也就赚回来了。”

“好,勇气可嘉,你去函谷关找夏侯渊将军,他已经从全军中把人选拔好了,你去训练三个月后再出发吧,练兵为主,任务为辅,练出你以后大军的骨干。”

曹操太满意了,司马懿就像他小时候,机智百出,有点轻佻,曹操要练出精兵,却身不由己,司马懿就像自己的替身,只需时时指点关注,就能圆自己的名将梦。

曹操这一代人都被张易遮掩得没有一丝光彩,让曹操很遗憾,张易弟子众多,已经崭露头角,曹操就要把司马懿训练出来,证明自己。

夏侯渊感叹从小没有读兵书,曹操很有感触,前一阵,特意把自己多年学习征战所得写出来,取名《孟德新书》,准备用于训练晚辈新人,结果司马懿为了不让人揣摩自己用兵习惯,居然把草稿烧掉,给曹操提了醒:现在著书立说,就是暴露思维习惯,如果被人偷走研习,那他还怎么用兵?

曹操醒悟后,随即就把《孟德新书》草稿烧掉了,准备等功成身退后,再写出来传家。

69、点将赵云

现在百里崤函,长安董卓守住潼关,洛阳曹操守住函谷关,虽然都和建关初衷方向反了,却没影响锁钥之利,也禁绝了商道,江东商人去西域要从幽州绕并州过去,去关中需要从借道荆州绕汉中过来,江东拿下南阳和荆州后,羌骑抢占了汉中便道,才让关中米价回落。

夏侯渊主动要调到函谷关,就是想练出平东军那样的山地步兵,函谷中许多地方是骑兵无法并行的,很容易打埋伏,羌骑不愿进来,也就让百里崤函成了曹军的练兵之所,只有曹军靠得太进,潼关里的羌兵才会在关城上远远地放箭警告。

司马懿跟着军士偷偷潜伏到潼关附近,用千里镜仔细看潼关,随后摇头说:“骠骑单骑破潼关,我以为他是逞能,原来这里只能单骑行军啊,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那个伍长挠挠脑袋说:“我还是很久以前听老兵说的,骠骑到了关前下马,然后直接跑上去杀了孙坚,然后孙坚军就投降了。”

司马懿指着潼关的城墙:“这怎么跑上去?飞上去的吧?”

那个伍长斩钉截铁地说:“骠骑将军当然会飞。”

亲身经历的人都在江东,一个个讳莫如深,在这里是得不到结果的,司马懿只能按下继续打听的念头,看看下面湍急的河水,也放弃偷渡过潼关的打算,只能进秦岭翻山越野过去。

六个月后,已经把密谍总部搬到襄阳的贾诩,接到商队报告,岐山有一股山贼专门打劫江东商队,目前已知的有三支商队遭了毒手,不仅护送的五十羌骑全部被杀,他们连商人也杀,只是三支商人中都有人跳渭河逃脱,才透露出来,那条线商队很多,应该还有没逃脱掉的商队。

据逃出来的商队成员说,这股山贼大约两百人,装备精良,箭术精湛,都是埋伏在路边,等商队过来后,一阵乱箭射杀所有人,下来打扫战场后,再把车队烧毁,然后就逃进山里。

“这哪是山贼啊,这是要封锁长安去西凉的商道,从岐山入手,是要嫁祸给汉中,这些年汉中吃了羌骑很多苦头,看起来说得过去,那就不是汉中刘备的人,应该是并州或者洛阳的人马,双方五五开吧。”

并州群雄各守地盘,西凉羌骑却总是骚扰并州,卡住荆州来的粮道,就能打击西凉羌骑。至于洛阳那就不要说了,两帝并列,是天然的死对头。

“祖大人紧急掉东莱的商品去幽州,从太原往西域送过去,祖大人很生气,已经停了南阳往长安的商道,说如果董卓不能打通往西凉的商道,长安也不要再吃江东大米了,卑职已经把江陵往长安的商队都转向汉中了。”

江东打通长江商道后,已经在江边拉了很多锚绳,普通商船也能通过水流湍急之处,江东商品直接从长江进入江陵,江陵成了江东商品中转站,往西去的商品,都由江陵这里出发。

祖茂虽然官居南阳太守,其实负责商道开拓,张易亲自出征西域,打通金陵到西域的通商后,要求祖茂力保往西域的商道不断绝,函谷关这条最便捷的路被挡住,还有南阳往长安的路,费劲心思打通长江后,江东商人只需船运到江陵,再由荆州商队送往西部,船运量大,省人力畜力,少了很多转运之苦,结果刚刚尝到赚大钱的甜头,居然被人从长安往西截断,当然很不开心。

贾诩冷冷地说:“我更不开心,杀羌骑我可以不管,杀我的人就是不行,我不管是哪里的军队,我都要留下他们,还要追到他的老巢。”

往西部的商队除了领头的是祖茂的人,其他都是从荆州招募的民夫,每一支商队里都有贾诩安插的信使。

两万民夫筑襄阳新城,并奋力打败黄祖,已经对襄阳城有了归属,襄阳城还没完工,贾诩就让工头从中挑选老实本分有家小的人,加入商队,信使也在其中,任务就是送报纸和回收账册,信使不知道贾诩,也不知道送报纸和回收账册有什么秘密,但却是贾诩情报网很重要的环节。

民夫没有祖茂手下的好身手,遇到这种袭击,肯定被杀掉了。这股山贼杀掉这些人,就是断了贾诩往西部的情报网,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祖茂可以停商队,贾诩却不想当瞎子,因此必须迅速解决。

贾诩转头对门外通传说:“请赵将军过来。”

太史慈和黄叙对调后,以坤字营为骨干,和原襄阳城防军,组成镇襄军,太史慈率镇襄军一营守宛城,赵云率二营守襄阳,文聘三营守许昌,因为陈到有意去海军,被调到镇南军南海营。

见到赵云,贾诩对他笑着说:“子龙,得找你帮忙解决个麻烦事。”

赵云立刻说:“先生有事吩咐就是。”

“有人冒充山贼在岐山截杀我荆州商队,我已经去信给祖太守,让他找太史将军,派你带人去解决这件事。”

出了太史慈偷袭南皮杀袁谭的事情后,这种出防区的事情,必须有正规手续才行。

贾诩身份特殊,目前明面上身份是襄阳城建设顾问,和太史慈不熟,才会把太史慈的镇襄军军部放在宛城,留赵云在襄阳。

贾诩手下有很多退役斥候,都是十人以下的团队,对付这种成建制的假山贼,仓促合作,未必就好用,最好还是派成建制的军队去对付。

黄叙离开后,荆州刺史现在由水师都督张帅兼任,张帅常驻在夏口,和贾诩不熟,如果贾诩提出申请,派来的很可能是水师陆战队,贾诩信得过他们能力,却好多事情不方便交待。

如果在辖区内执行任务,贾诩可以随意遣派赵云,赵云带军队出防区执行任务,就得有人对镇襄军提申请,由太史慈委派。祖茂是南阳太守,又是太史慈这帮人最初的老师,因此贾诩才会让祖茂找太史慈派赵云。

“对方有多少人?”

“据逃脱的商人说,有两百多人,但是据我估计,不管是哪里派来的军队,深入腹地连续做这种明目张胆的事情,肯定有恃无恐,对付商队两百人足够,对付围捕的羌骑,两百人却不够,不然只要露了位置就跑不掉,所以我估计千人左右,按照前哨,望风,执行,掩护,和断后,分成几股小部队,依托山林之险,和长安羌骑周旋。”

“敢杀荆州商队,那就要全歼他们才行,我们不能小看任何对手,现在二营战斗力不如坤字营,我得带两千人才稳妥。”

“怎么打仗我不行,你自己决策,你可以把三千人都带去。”

赵云立刻说:“那不行,先生安危比商道要重要得多,至少留一千人在襄阳。”

贾诩点点头:“那你先去准备,等命令到了就出发,你们的后勤给养,我有强力商队配合,不要替后路担忧,我还会给你书信,凭书信去长安,只要找到将领,就可以调长安羌骑配合,所以你们只需把人找出来,牢牢盯住就行,如果他们据险防守,你们不要硬攻,拼命的事情让羌骑去干。”

70、密林追捕

赵云把队伍集合完成后,却是太史慈亲自送命令来的,而且带来一千人马。

见到赵云就说:“本来我要自己解决的,可祖老师必须要派子龙去,我就来给子龙打下手了,祖老师说了,我们组成特遣队,子龙你是队长,你只当我是一个兵,这是信件和调令。”

太史慈和赵云等人都是一起长大的,只是太史慈留在卢龙塞多年,那点隔膜经过这几个月交往,已经不存在了。

“既然字义带了一千人过来,我们就兵分三路,我的两千人在两翼,字义居中靠后,等搜索到踪迹后,我们再一起制定围捕计划。”

“行,那就三千人,你说了算,老师当年评价我们几个小兄弟,你还记得吗?字义悍勇,叔至周全,子云机变,子龙靠谱,唯公骥骁勇,不可独任。”

“记得,颜公骥听了还哭鼻子,所以老师才带他在身边。”

想想以前一帮兄弟,太史慈忽然也哭了:“我真是后悔啊,和胡人打交道多了,变得散漫了,我现在倒是希望老师把我星星扣掉,而不是加上一颗星。”

这帮小兄弟中,赵云四人都是五星都尉,太史慈镇守关外,是唯一升将军的,已经和关羽那帮老兄弟平齐,结果,太史慈杀袁谭要星星,老师还给他了,反而让他臊得不行。

“东莱太史慈镇得河北不敢再称赵王,给北伐收了漂亮的结尾,你该高兴才是,关二哥送你去的,典大哥和张三哥都说你干得漂亮。换防,还有现在出防区需调令,都是在补军制漏洞,你算是提醒了老师,老师是高兴才给你加星星的。不要多想了,没有军衔,我们就不打仗了吗?”

“嘿嘿,老师说你靠谱,一点没错,被你安慰几句,我心里好受多了。好吧,一营准备完毕,请队长允许开拔。”

“哈哈,你呀,一营二营都有,出发。”

贾诩老谋深算,赵云靠谱,虽然对方只暴露两百兵,直接就出兵三千人。

长安守将郭汜是西凉善于用兵的将领,还是轻敌了,他听说有山贼断商道,猜测是汉中刘备派来报复的,因为羌骑经常骚扰汉中,瞧不起刘备军队的战斗力,他估算应该有五百人,就把刚好要出长安的商队护卫提到三百羌骑,作为诱饵,同时派出一千羌骑围捕,还言辞凿凿说,这下肯定没有问题。

结果,商队在几个山边险要点都没事,到了很开阔的地方后,被伏击在河边的两百人又干掉了,因为先对付羌骑,让商人抓住机会,逃脱了八人,尾随追捕的羌骑见到对方终于露面,刚要冲过去,却在中间险要点被埋伏,并且前后险要点都有关门的人,一千羌骑全军覆灭。

一直到八个商人逃到眉县,用飞鸽传书长安,他们才知道敌人至少有一千人。

一直在上林苑温柔乡的董卓,这时候才知道商队出事,气得大骂郭汜,于是从上林苑抽调一万羌骑,由大将李傕率领,去岐山搜捕贼军,结果只在山里找到几个贼军落脚点,人却无影无踪。

半个月后,骚扰汉中的三千羌骑回长安,在五丈原被人伏击,因为队伍拉得很长,被伏击队伍尾端时,中间羌骑闻讯回击,结果连中间的羌骑也被干掉,前面的六百多骑想回救却知道不敌,直接跑了,逃回长安后,他们言辞凿凿,遇到的伏兵至少五千人。

五千人的步兵在山里藏着,吓得搜捕的李傕不敢分兵,也不敢进山围剿,白天带着大军在眉县和街亭来回巡逻,晚上都住在两边城里,没找到贼人,但也没有商队再敢通过。

董卓等了半个月,听说商队还没通,特意赶回长安,他知道长安往西域的商道就是西域驻军的生命线,一旦西域不稳,张易肯定把长安控制在自己手中,就没他董卓什么事情了。

把李傕和郭汜都召过来训斥:“区区五千人就截断商道了吗?郭阿多你现在去长安世面收集西域需要的所有商品,李傕带羌骑送到武威,不抓到盗贼,你们就一直干这个事情。”

为了表达诚意,董卓这次是拼了,没要商队出行,从长安城商家弄来商品和车辆,让四千羌兵步行牵牛车,六千骑兵前后护送,他要把商队半年的商品一次性押送到武威。

哪知破鼓万人锤,羌骑在岐山接连受挫传开后,从陇西到武威的十几支商队被抢,劫匪只杀护商羌骑队,再搬走商品,没动商队的人和车。

等李傕的万骑押运队开到陇西后,几十里长的车队吸引着众多劫匪的目光,当车队到达金城和陇西交界的渝中时,劫匪终于动手,上百支劫匪团伙一起冲出来,把羌兵截成几十段,迅速围杀后,连车子带牛抢走了。

因为劫匪杀光羌骑后,还留人封锁消息,一个月后,消息才传到长安,董卓听到消息后,急召李儒商量,见面就问:“李傕的一万兵死了,三千多辆大车的商品全部被抢,都是借来的,怎么办?”

“岳丈冷静,关陇世家,并州豪族,朱儁和曹操,他们联手了。”

董卓一听,这四股势力单独都能和董卓斗一斗,联手起来对付他董卓,这是要灭他董卓啊,哪里还管商队的事情,连问:“四家联手?如之奈何?”

“上策,让出长安和皇帝给关陇世族,全军退守西凉,能保所有人身家性命。中策,急攻汉中,带皇帝入益州。下策,固守长安,求援江东。”

董卓听完三策,立刻就下了决定:“不能求援江东,皇帝也不能让,羌骑过惯了现在生活,哪里还肯回西凉,我们攻汉中,去益州。”

董卓只怕张易,皇帝是他的护身符,带着皇帝躲进益州后,天府之国物产丰富,完全自给自足,他可以逍遥过此余生了。

董卓是行动派,决定下来就立刻要办,他董卓连长安城都不要了,百官家里的坛坛罐罐算什么?

为了便于搜索,赵云三千人骑马到达西城后,把马交给商队后,就开始步行搜索,近千人在山里活动,不可能不留下踪迹的,只要找到一处落脚点,他们就能追踪到贼人。

横穿秦岭,还得在山脉中找人,他们只能占据高点瞭望,连着一周不知翻了多少座山,才在望远镜中发现有人驻留过的痕迹。

“对面山坡下面有个山坳,现在没看到人影,但是肯定住过很长时间,我们包抄过去。”

下到谷底再爬上去,已经半天过去,这个山坳确实居住过人,而且不短时间,甚至还有遗留的粮食藏在石头缝里。

71、董卓逃蜀

找到敌人踪迹,只是寻查结果却不能令人满意。

“看那边坑里的粪便,确实是千人规模,看灶头痕迹已经走了几个月了。”

“这里距离岐山还远,应该是伏击商队前的驻地,我们继续向前。”

三千人搜索,两天后,他们又找到第二个驻扎点,有了比较后,太史慈等人顺着痕迹迅速追上去,一个个驻扎点被搜出来,只是基本都是几个月前的痕迹,没有看到最近的驻扎点。

“指挥官很小心,不在同一个点驻扎,从痕迹来说,确实很像从汉中摸过来的,我们就往岐山方向搜索,先找到伏击点,再来判断他们是哪里来的。”

当他们找到骚扰汉中羌骑被伏击地点后,老远就闻到臭味后,所有人都从牛皮背包里,拿出防瘟疫药包塞进面罩里。

“几百人的羌骑队伍从汉中过来被伏击,连战马都杀死,那就不是汉中的兵,否则他们完全可以骑马带着这些包裹回去再来。”

“他们剥了羌骑的衣服,拿了羌骑的武器,这是还要继续杀的样子。”

“伏击用的箭是羌骑的装备,这伏击也是几个月了,说明之前还其他伏击。”

“接着往前搜查。”

董卓做出决定后,十天时间,董卓就带着皇帝和百官到了大散关,前锋部队恰好遇到搜寻到此的赵云军士,羌骑立刻下马戒备,开始抢占有利地形,还迅速把消息往后传递出去。

消息隔绝,赵云他们哪知道羌骑到这里是准备去汉中。

“见到我们如临大敌,看来羌骑也在搜索,派个人喊话吧,不要发生冲突。”

也不需要多说,羌骑中有人认出赵云等人的迷彩服,这是江东才有的军装,因此很快就接洽上了。

太史慈听说他们要去攻击汉中,以为董卓被贼人迷惑,就上前说:“那个方向二十五里处的伏击地点,我们已经查过了,可以断定不是汉中的兵所为,你们是不是找错对手了?”

羌骑首领当然不会把他们要攻占汉中的事情说出来,只是说:“贼人要抓,汉中也要攻击,你们要继续搜查就请吧,找到了可以通知我们,不管找到谁都会出手的。”

赵云又问了一些伏击的事情,然后就继续往前搜索。

多年的合作,羌骑对江东很友好,对江东的兵也敬畏,见到江东一下子来了上千人,边走边议论,都觉得贼人这下子跑不掉了。

赵云等人离开羌骑的视线后,并没有远去,而是找了制高点,看着下面的羌骑往前进发。

“这支羌骑看样子有万人。”

“刚才那首领的意思,后面还有他们的人,说不定还不止万人队。”

“羌骑虽然和汉中打了多年,可都是骚扰作战,一下子出动那么多人,这是要攻下汉中啊。”

“他们找不到正主,就柿子找软的捏,先赖在汉中身上,打了再说。”

“这方向前面是阳平关,羌骑会攻关卡吗?”

“总觉得有点不对,不是打了再说,他们是真要攻下汉中的。”

发现这么大的事情,赵云等人当然不会离开,总要先看看羌骑有多少人出击。

他们躲的地方和羌骑隔两个山头,因为在高处,很容易看到某一段小路,源源不断有羌骑前进。

接到前锋报告,李儒对董卓说:“江东有一千兵过来,就在前面搜查杀商队的贼兵,已经和前锋遭遇了。”

“让前锋迅速前进,我们今天连夜赶路,不要让他们看清车队。”

去阳平关都是小路,赵云他们监视了一晚上,发现羌骑还在源源不断往前。

“已经过去五万人了,好像还有不少车架辎重,董卓不会要把皇帝藏到汉中吧?”

“汉中可没有长安好,董卓怎么可能舍弃长安这块宝地呢?他们已经占据从武威到长安这一条线,商队被抢,骑兵被灭,借题发挥灭了汉中,就多块风水宝地啊。”

赵云等人又等了一天,羌骑队伍才走光。

“大约七万人,潼关留一千,长安留一万,上林苑再留两万,董卓这是非打下汉中不可了,这个必须要报告,派人和后面商队联系,同时派人去长安,用商队信鸽送信回金陵,让老师尽快知道。”

“不要派人去长安了,我们直接去长安,贼人最后一次伏击的地方就在眉县附近,去长安刚好顺路。”

沿途查了几处伏击点,又检查了周围山头,赵云忽然说:“我算了一下,我们最初发现的伏击点,其实是贼人最新的驻扎点,贼人在这里伏击后,一路往长安方向去了,我们一路上追的是他们的来路,说明贼人是去上林苑周围。”

“贼人从这里一路绕过去,是走子午谷去长安的!”

“所过之处只有一条痕迹,说明贼人是从扶风绕过来的,到了岐山这里才发起攻击。”

判断清楚后,赵云等人也不再走山路,直接急行军往长安走。

结果到了长安城里,城门守将验看书信后说:“先进城休息吧,我们会派人去上林苑联系上官的。”

在山里走了接近一个月,所有将士都累坏了,到了江东商行后,很快把密信用信鸽发出去,然后就开始洗澡睡觉。

长安是往西域商道的重要节点,江东商行很大,因为商道被断,里面轻松就容纳三千人。

平时皇帝和文武百官都在上林苑,周围有羌骑封锁,外人根本不准进去,因此长安守军没动,上林苑羌骑大军离开,江东商行的人根本不知道。

休息两天,每次问守城的官员,都说消息送到上林苑了,只是上林苑守军不让外人进去。赵云只好说:“你告诉上林苑守军,我们一路从山上跟踪下来,可以断定贼人已经潜伏到上林苑,让他们扩大范围搜寻一下。”

长安这里对贼人已经恨之入骨,听说贼人已经潜伏到上林苑,长安城守将郭汜终于露面,仔细问了赵云等人巡查线路后,立刻派人骑马去上林苑汇报了。

半天后,郭汜派人来江东商行找赵云,说上林苑守将已经在一处山里发现贼人藏匿的地点,只是贼人已经不见了,查探了周围,没有发现贼人去向,希望江东军去帮忙追查。

等赵云等人跟着羌骑,到了贼人窝点时,已经天黑,只能就在附近休息,这里是上林苑外围,再往里几里路全是羌骑的营寨,贼人也不敢接近。

因为已经有羌骑来搜查过,马蹄印和脚印很多,赵云他们查了很久,才确定贼人已经从这里绕到长安城外,顺着方向,江东将士找了三天,才找到贼人落脚痕迹,已经过了霸陵十几里。

72、争夺长安

进了左冯翎,因为人烟没有那么密集,贼人都是走野外,很容易跟踪,赵云等人追击的脚步也快起来。

赵云直接对跟着他们一路过来的上林苑守将说:“给我们准备三千匹马,应该就是这个方向,我们要加快行军速度,不然被他们跑了。”

那守将立刻说:“没有,要么我们的马都拿去,再多得找牛将军,他只会派人过来,未必会同意给你们马。。”

“好吧,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如果发现了,我们来找你们一起抓人。”

江东兵是来抓贼人的,因此羌骑都下马,他们只是陪客,总共五百人。

“现在只能分兵了,我们兄弟带老兵骑马追,让吴中带着剩下的人在后面跟着。”

赵云把坤字营老兵加上太史慈的卫队带上,其他就交给吴中带队跟着,吴中是汉阳吴氏子弟,年纪轻轻就当上文聘副将,整编后还能留下来,军事素质还是不错的。

“现在这些痕迹都是半月之前的,当时我们还在观察羌骑去汉中,说明这些贼兵也是看到长安城空虚,急着回去报信的,我们只要跟着踪迹,就能追到他们老巢。”

结果,贼人一路顺着渭河北岸,再折向北顺着黄河往北,到黄河宽阔处渡河,逃进河东郡。

“狗贼是曹操的人,这里就是他们潜伏进来的地方,有人送他们过来,又接应他们走了,十来天下来,他们已经进洛阳了。长安空虚,曹操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我们现在回长安江东商行,把信用信鸽迅速送出去。”

这时手下过来报告:“一路过来,都是一条线跑的,到了这里才分散开,我们数了渡口附近河滩上脚印,狗贼大约五百五十人。”

赵云立刻说:“这么少啊,回长安,霸陵附近肯定还藏着剩下的人,只要找伤兵就行。”

“过了霸陵后才找到踪迹的,他们要急着回去,伤兵只能安置下来。”

回头遇到吴中等人,让他们回霸陵,一行骑兵再次快马到霸陵,很快找到还等在这里的羌骑,赵云立刻对他们说:“跟我们一起,搜捕这里二十里内的所有村庄,凡是身上有伤,和伤兵周围所有人,一起抓起来,然后慢慢辨别。”

目标明确后,没费多少时间,就在霸陵北面小村庄里,找到贼人踪影,穿着羌骑的衣服,老远看到江东兵就往村里跑。

被锁定后,骑兵立刻散开,远远把村庄围住,等后续步兵过来。

“估计他们一千多人,现在村里应该还有五百以上,我们不着急进攻。”

到了傍晚,步兵全部围住后,村里的贼人知道大势已去,才出来投降,总共抓获三百多人,有两百多伤兵。

审讯后才知道,曹操兵总共出来一千两百人,战死和重伤后死掉两百多人,都被埋掉了,他们潜伏上林苑外面,见到大批骑兵带着很多女人离开后,他们自称二兄的领头人,判断羌骑要进攻关陇,立刻回家报信。

留太史慈在城外守着,赵云带人回长安城江东商行,把消息发出去后,就拿了一百多匹马和五十辆大车出城汇合。

抓到贼人,长安守将郭汜没有露面,手下羌骑头领任由贼人被赵云等人带走。话说得很好听:“抓了这些狗贼,商道能通就好,这些贼人是你们抓到的,你们要带走就带走,不带走,不过是一刀两段的事情。”

赵云知道上林苑羌骑大举进攻汉中,长安守将敷衍也就合理了,也不点破,临走时,又跟羌骑要了那五百匹马,直接顺着商洛路回荆州。

留太史慈带着剩余的人慢慢回荆州,赵云五百骑,三天后赶回襄阳。

听赵云汇报了所有经过,贾诩冷笑着说:“曹操的事情,先放一放,等伤兵到了再说,董卓派出七万大军去汉中,还带着不少女人,很可能里面有皇帝,他这是要撤离长安,还是仅仅把皇帝转移到汉中呢?”

“汉中没那么好进吧,羌骑攻了多少年阳平关都没有攻下来。”

贾诩笑着说:“现在带着皇帝,阳平关就好进了,汉中太守刘备也是汉室宗亲,却被刘璋排挤,让他到汉中驻守,为益州屏障,刘备如果接皇帝进汉中,自然就摆脱了刘璋,七万大军攻到,汉中反正是守不住的,不如主动投降,刘备会算这个帐的。”

“我们怎么办?”

“你已经把消息送到金陵了,吴王自然已经想到了,我这里也把消息汇总一下,让快船去江东汇报,我写完后,你派人护送信使到江陵。”

金陵商务大楼,贾诩的人接到长安消息后,立刻把消息送到情报部,郭嘉看完后大喜,对张易说:“断粮道的人已经抓到了,总共一千二,死掉三百多,抓到三百多,已经逃回洛阳五百五,伤兵还招供出羌骑离开上林苑时,带了不少女人,董卓这是带着皇帝去扣关了。”

“割据成都才是目标,既然他要带着皇帝入蜀,长安我们就收回来,以后这条商道我们自己掌握。命令,太史慈营打镇襄军旗号,攻击轩辕关,为商人报仇,逼曹操不敢轻动,张帅率军两万,贾诩为军师,赵云营为前锋,迅速拿下长安城,等我过去,逼上林苑羌骑留下战马再走,董卓欠了江东商行那么多资产,想一走了之,怎么行呢?”

却说,十天前,司马懿逃回洛阳后,赶紧来见曹操,门岗汇报后,立刻带进来,曹操见司马懿浑身风尘,站起来就跑过去拉住,指着自己的茶水,笑着说:“黑了,瘦了,也精神了,不急不急,喝口水,消消气再说。”

司马懿也不客气,端起来就喝下去,然后才说:“董卓羌骑出动了,五万以上,我是在上林苑外围,亲眼看到了。”

“哈哈,朱儁和关陇世家全歼李傕一万骑兵,抢走羌骑押往西域的三千辆货物,董卓必须要抢回来,不然张易可饶不了他。说说看,应该是你断了他商路,只能派大军亲自押送。”

“好,董卓和关陇大战,一时分不出胜负,我们趁势出河东绕击上林苑,就能迎刘玽来洛阳。只要我们渡河够隐蔽,动作够快,就能直插渭河北岸,沿途路径我已经看过了,车辆难行,骑兵步兵都可以走,臣是一路跑回来的,花了十二天,大军二十天就能到长安城下,骑兵堵住陈仓,隔绝消息,大军先灭上林苑骑兵后围困长安城。”

“好好,还要堵住蓝田谷。”

“张易还在金陵,荆州八军有四军在荆南,江陵一军是蒯家的,宛城一军,主力只有江夏和夷陵两军,他们最多出一万人,等他们知道董卓进关陇,消息传递到江东,也要半个月。”

“张易知道也不会抢长安,他要抢早抢了。说说看,你这一路都做了什么,终于引发董卓和关陇的大战。”

随后,司马懿就把一路上的经历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73、攻陷函谷

曹操听了整个过程,才对司马懿说:“其他都好,就是杀商人不好,商人是张易的命根子,甚至有他的族人,报复起来会非常狠,如果江东商人知道是我们杀的,会断我们商路。”

“长安和洛阳都在我们手里,他怎么会断我们商路?”

“算了,不要再提,关陇伏击李傕军队,抢走商品,已经把罪过揽过去了,以后记住不要杀商人就行。你洗洗赶紧去休息,我去安排一下,明天秘密出兵。”

第二天,曹洪五千兵为先锋,去河东郡,为后续大军铺路搭桥。

第三天,夏侯淳一万兵从邯郸撤出,回虎牢关。

第四天,曹仁一万兵从虎牢关进河东郡。

第五天,曹操自带一万五出洛阳,去河东郡。

第六天,于禁带一万兵从兖州撤回。

第七天,夏侯淳兵进河东郡

第八天,曹仁到达黄河边,开始渡河

第九天,曹操兵到黄河口,开始渡河,同日,刘备亲迎皇帝进阳平关。

第十天,太史慈兵至轩辕关挑战,并做攻城准备,要报杀商之仇,。

第十一天,曹操接快马报,迅速回渡口。

第十二天,太史慈急攻轩辕关,夏侯惇回援,

第十三天,赵云营至长安,找郭汜商量夹攻关陇世家。太史慈佯攻轩辕关。

第十四天,张帅率一军至长安,赵云营夺门,引兵入城,向郭汜讨债。夏侯淳回洛阳。

第十五天,太史慈佯攻轩辕关,张强率一军入长安,逼郭汜还债。夏侯淳援轩辕关

第十六天,张易兵至南阳,曹操回洛阳。太史慈轩辕关骂战。董卓刘备陪皇帝入蜀道。

第十七天,曹洪退回河东郡。于禁去邯郸。

四天后,张易进长安,郭汜回上林苑劝降,上林苑守将韩遂愿降,长安落入张易之手。

十六天后,刘玽入成都,封刘璋为蜀王,董卓为秦王,刘备为汉中王。同日,郭汜引五千羌骑诈开阳平关,张易引兵入汉中,留守将领牛辅乃是董卓之婿,对张易说:“将军救命之恩,小将永不敢忘,骠骑既要汉中,尽管开口,何须诈也?”

张易笑着说:“哈哈,你倒是有趣,带仲颖家属心腹去成都吧,告诉仲颖,留成都于诸位养老,记得修路通商道。”

牛辅带董卓家小及三千心腹羌骑去成都,汉中一万余羌骑被张易分于郭汜马腾两人,张易命张帅堂弟张强为汉中太守,领卫汉军驻汉中。

张易回长安,命郭汜为张掖太守,张济为武威太守,韩遂为金城太守,马腾为陇西太守兼领西凉刺史,至此,滞留长安羌骑重回西凉,长安居民扫街洒水庆贺。

嘉和七年三月,张易改上林苑章台宫为骠骑将军府,调吴候府和骠骑将军府官吏来上林苑上班。

董卓走得很匆忙,只把皇帝和官员及家属带走,当初张易让人抄写三个月的典籍都留在这里,库房里的钱财却一扫而空。

嘉和七年六月,暴雨如注,铁血营将士从潼关冲出,把在潼关附近监视的曹军全部抓获,然后趁雨天一直往推进,沿途哨卡的曹军要么跌下河水,要么死于刀下,只有最后一段的曹军仓皇退回函谷关关墙里防御。

他们顶着暴雨站在关墙上,却见到铁血营士兵穿着蓑衣不攻也不退,就大声吆喝。等雨停时已经天黑,结果铁血营忽然敲起鼓来,吓得曹军又爬上关墙戒备,结果一直到鼓停,关墙前面什么人都没有。

然后每半个时辰,铁血营敲一次鼓声,一直惊扰了曹军一夜。

天明时,曹军看到关墙前面几百米处的铁血营士兵还在,看了很久都纹丝不动。

等司马懿拿着千里镜过来观察,才发现压根就是草人。

司马懿立刻派兵出关墙,等他们穿过草人,往前跑了三里路后,再也不敢向前了,函谷关前六里处,铁血营已经用木架子加铁锁扣,搭接出一道木栅栏,显然是早就准备好材料,搬到现场后再搭的,密密匝匝好几层,曹军想要爬过去很难。

还没等他们靠近,铁血营又冲上来,在这种狭窄的地方,紫红色盔甲的铁血营将士,就代表着杀神。

把曹军逼退回函谷关关墙内后,铁血营将士就站在草人后面,让司马懿的士兵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天后,铁血营士兵已经在木栅栏后宽阔处立下营盘。

曹操派兵来攻打,可是木栅栏前有一段很狭窄,只能容三五人并排通过,只需几个弓箭手就能守住。

张易的嫡系部队都有工兵锹,也是营造能手,仅仅五天时间,就把木架子用土埋了起来,彻底变成八米高的土坎,因为木架子四周有木板在里面,这个土坎堆根本不会坍塌。上面却是可以站上百人的平台,还有女儿墙和箭垛,把窄道彻底守死。

司马懿到附近偷看过后,摇摇头说:“张易太诡诈了。”

心里却想:“又学了一招。”

司马懿惊讶得还在后面,等一座更雄壮的关城,从土堆后冒出来时,他才知道张易真是不给别人留任何机会。

他已经针对这段窄道和土坎,设计出好几种偷袭方案,只要战力雄横的铁血营跟着张易离开长安,他的山地营就能木架子加土包抢攻过土坎。

司马懿不知道的是,仅仅攻击当天是铁血营将士,以后都是赵云的长安军将士,只是有几百个穿着铁血营的紫红盔甲罢了。

关城还没封顶,赵云就把将士从长安一路推进来的五门铁炮推到关城上,然后就对准函谷关轰击,试射了几颗后,曹军函谷关完全在射程之内,然后就开始不间断射击。铁球和陶瓷弹交替射击,雨后天已经晴朗了几天,正是天干物燥之时,铁球把函谷关砸得千创百孔,陶瓷弹落地就爆开,然后一片火海。

熊熊烈火烧起来后,离老远都能感受炙热的热量,曹军只能逃出去,司马懿逃到很远才哭出声来。

就在上个月,关城冒出来时,他汇报给曹操时,还信誓旦旦地保证,有他的山地营,决不会让铁血营靠近关墙,可现在他的函谷关已经是一片火海。

大火烧了一天,赵云的人才冲过去把断垣残壁全部推倒铲去,再运到那个窄道边,用木桩加木框加固后,把窄道填成五十米宽的大道。

函谷关被破,整个洛阳城将士都以为张易很快就会来进攻,结果等三个月都没有动静。

74、邀请曹操

三个月里,长安军将士在函谷关原址前面三里处又建了一座关城,距离谷口开阔处只有一里路。只需在两坐关城之间搭建房屋,就成了真正的关城。

函谷关和襄阳巨城,张易都不是替自己建的,而是要留给后人,以后在江南半壁,还会建设更多的防御关口,让入侵者多留点血,让守卫者少死几个。

江东官吏来到长安后,关中大地日新月异地变化着,襄阳的上万民夫建好新城后,就开始扩建襄阳至长安的商道,狭窄处拓宽,陡峭处削平,拦山虎直接推掉。

关中的上万民夫都在函谷里,要把这一百里函谷要道,彻底变成马车可以交驰的驿道,让更多的商品可以从这里经过。

嘉和九年春天,洛阳城爆发瘟疫,处于深宫的刘辩居然也被传染,很快病逝,紧跟着就死了两个太监,曹操害怕传染,把那一片宫殿大门直接钉死,除了每天定时定量抛米袋和咸菜咸肉外,根本不管里面人的求饶。

江南医学院院长张仲景带领四百多学生来到洛阳,通过消毒,隔离,舍药等措施,到夏天时抑制住病情,秋天时再也没有人再死亡。

这个时候,曹操才派人打开那一片宫殿,发现里面都是面黄肌瘦的人,问起来才知道,四百多人仅仅死了九个,和刘辩的尸体一起,都被他们扔进枯井里埋掉。

这些人一看就是饿的,曹操派人一查,才知道送粮食的人以为你们死差不多了,就逐渐减少供给,结余下来的都被贪污掉。

曹操大怒,把相关的十五人都砍了脑袋。

曹操让人给张易送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张易就趁机邀请他参观已经焕然一新的长安城。

张易亲自在函谷关门口迎接曹操,穿过平整的通道,进入厚重的函谷关后,就见到里面已经盖了一长排的房间。门前是宽阔的驰道,靠河边一侧都被种上树木,树根地下还有花草一直延伸到河边的平台上,平台下又是坡道深入水中,长满了芦苇和水草。

张易请曹操登上豪华的四轮马车,沿途浏览周边的景色,曹操看到函谷开阔处还被种上庄稼,边上有工匠在盖房子。

“这里以后是驿站,会建成片的旅店和酒楼。”

“天和封关两年,做出这么大事情,真的了不起啊。”

“如果不是硬攻下来,也没办法定心搞这些,是不是?”

“惭愧,惭愧,我担惊受怕了半年呢。后来一想,函谷关都能攻下,洛阳城墙有什么用,索性就放开了,也就忘了。”

“哈哈哈,现在我路也修好了,房子也建好了,商人是不是可以经过了?”

“欢迎欢迎,请都请不来啊。”

“你那位司马仲达现在在哪里练兵啊?”

“哦,邯郸,你熟悉吗?”

“他老子把他送到金陵学院读书,读了三个月就不见了,以为被人害了,让学校师生一阵好找,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只能罢了,他父亲没事就跑到学校门坐着,就希望他能回到学校。结果一年多后,伯达去信金陵,说他回颍川了,然后就被你招走了。气得他老子要来洛阳揍他,还是我拦住的。”

“还有这故事啊。”

“几个月后,江东的商队在岐山被人杀了,我就派人去查,在山里找寻到他们踪迹,一路追到上林苑边上,因为马蹄印太多,失去踪迹,然后我的人又在灞桥找到痕迹,然后一路追过渭水,顺着河边一直追到黄河边,见到他已经渡到河东郡就算了。”

“跑这么远啊。”

“你知道我的人看到什么了吗?”

“看到什么?”

“羌骑大军出动,然后就一直追着看,发现董卓去汉中了,就传信给我。”

“然后我就派人来抢了长安城,你知道他为什么跑吗?”

“躲到蜀国,挟天子而令诸侯啊。”

“什么呀,是司马仲达断了商道,董卓派李傕率一万大军,押送三千多辆车商品去武威,结果被人劫了,李傕全军覆灭,货和牛车都抢走了,这些商品都是江东商队借的,丢了就跑掉,想赖账,我的帐是那么好赖的吗?我就取了他长安,顺便再追过去,取了他刚打下的汉中,看看差不多了,我就算了。”

“骠骑的帐也敢赖,反了他的。”

“是啊,我很记仇的,司马仲达杀我商队,烧我商品,打听到司马仲达当了函谷关守将后,我就让人烧了函谷关,就是找他报仇。”

“你告诉他,敢再惹我商队,我还会找到他。”

“不会,不会了。”

“我和他父亲是朋友,不会杀他的,但是拉到他父亲面前揍他,我还是能做的。”

“再不乖,是要揍的,哈哈哈。”

“要不要给你换个地方?”

“啊?换到哪里?”

“长安令,冀州牧,并州牧,你挑一个,你兖州和豫州都还是你的,换你洛阳。”

“冀州是袁家小子吧,并州是朱儁啊。”

“嗨,我打下来给你就行啊。”

“为什么要洛阳?”

“你把洛阳弄得太脏了,疫病流行,传到长安和襄阳怎么办?”

“你是要建设洛阳?才让我走的?”

“是啊,但你是洛阳令啊,我们当初说好的,我也不能硬抢,只能跟你换啊。”

“那就冀州牧吧,袁家小子还不如我,洛阳虽然脏点,但是百姓还算幸福吧。”

“拉到吧,每天睡在臭水沟边上,幸福什么啊,你真要去金陵,或者襄阳去看看。长安仅仅是旧城改造,比新建的城市要差多了。幸福,起码让人先不喝脏水吧。”

“要么,我帮你打冀州时,你去金陵和襄阳转一转,觉得好的就学学,把地盘也弄漂亮点,自己住着不也舒坦嘛。”

“是的,不过拿冀州还是我自己来吧,去金陵转转,仲达就帮我拿下了。”

曹操太怕张易抢人了,真让张易帮助打冀州,他拿到的也是空地盘。

“用仲达啊,这你可想好了,好点小伙子,我都会抢着收徒的,这小子太聪明,只是桀骜不驯,太过依赖要吃亏的,不过,他有点像你的脾气,难怪你喜欢。”

“骠骑说笑了。”

“我说笑吗?我一般实话实说的,除非我不说,不然肯定是实话,如果刘辩母子在我手里,何太后不会死,刘辩也不会死,你把人弄到洛阳,就得负责到底啊,他们不是工具,先帝和我是好朋友,他老婆死了,儿子死了,我也心疼的。吕常摔死他儿子,我一脚就踢死了。你不关心他们母子,我就送你去冀州,反思反思。不要不服气,我想要打你洛阳,最多三天,可有什么意思呢?”

曹操被张易说得无地自容,连接话都不敢。

75、换洛阳

曹操被张易说得无地自容,连接话都不敢。

张易自顾自接着数落:“当年剿黄巾,我就不喜欢你们的行为,没粮食养着,那你就放掉啊,送给我也好啊,直接杀掉俘虏,至于嘛?我有钱吧,谁帮我挣的呢?八十万黄巾帮我挣的,你知道你为什么弄不到青州黄巾吗?我不想让你弄到。有的时候不珍惜,谁还会给你呢?”

“我住长安,我抢地盘,不是要当皇帝,有我在,皇帝是刘家的,如果我儿子还掌权,皇帝还是刘家的,我现在是在教他们怎么当皇帝,长安已经打扫干净了,你去冀州,我当洛阳令,我把刘玽从蜀国接回来住长安,我的人帮他管理。等我把洛阳再打扫干净,就让他来洛阳,我去并州。”

信息量太大,曹操一时不好插嘴,只能听着。

结果张易话题又变了:“我很记仇的,十八家关陇世家,二十六家并州豪强,还有朱儁,都给我下过暗箭。当初我在西域,把鲜卑安排妥当,顺手灭了车师国,算是开疆裂土吧,结果刚好先帝死了,他们对我封锁消息,我是流完血再流泪啊,我不该委屈吗?

先帝对吕常多么信任啊,让他掌印多少年,结果先帝刚死,他就摔死小皇帝,勒死皇后,不该杀吗?孙坚父子也是动手的人,不该杀吗?都传言你弄死何进,毒死何太后,我知道,何进是你让许诸摔死的,何太后死和你无关,她心胸狭窄,一点小事都发怒,估计心脏不好,才会气急攻心。何进不关我的事,我只怪你没责任心,没照顾好刘辩。”

“惭愧惭愧。”

……

“我为什么要把王子公主送到青州啊,连宫女都不给董卓,信不过羌骑啊。我怎么办?交给谁好呢?我能相信谁呢?

我要做事,又没空陪他,董卓虽然粗鲁,但他真没睡刘玽的床,他怕我找他麻烦。

真的,我什么都知道,我还知道你烧了孟德新书,放心,不是谁告诉我的,我就是知道,我脑子很神奇,我打完仗你们才会明白为什么。

呦,长安到了,是不是很快,一路上马车不颠吧,路比你送刘辩来洛阳时好吧,马车送你了,回去时记得带上,没事就过来找我聊聊天,对了,这车厢暗格里有些兵书,是我准备送你的。

好啦,先别忙着看书,我们下车,走着逛逛长安城什么样?”

“好好,好好看看。”

陪曹操一路走到宫城,然后又带他转转皇宫,张易才说:“刘玽应该会喜欢吧。”

张易现在的神情,就像买玩具给孩子,就怕孩子不喜欢。

曹操心想:自己文武都说张易驱逐刘玽去蜀国,自己占据长安,封锁宫城,是要自立为帝。其实呢,是要彻底装修,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想到这里,曹操立刻说:“这么富丽堂皇的,再不喜欢也没办法了。”

张易请曹操吃了一顿美食,是两个人坐在一个大桌上吃的,精美的食物让曹操大快朵颐,用小酒杯装白酒,两人碰杯后一口干掉,然后边吃边聊,聊聊屈原的悲愤,讲讲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花边故事。

谈的都是很轻松的话题,一顿饭下来,曹操就感觉和张易亲近了不少。

两人又去一起到上林苑看看,和董卓的戒备森严相比,现在里面要祥和得多,上千名年轻人在这里忙碌,有的在算账,有的在探讨,有的房间墙上挂着很多施工图,长安城,宫城都在上面,更多的都是细节图,曹操就看不懂了。

所有人见到张易,只是欠身点头打个招呼,就忙自己的事情了。要么是老师好,要么是骠骑好,就没有人叫吴王好。

曹操和张易在前,典韦和许诸在后,四人就这么从无数人中穿行,一点都没有引起喧哗。

曹操发现,年轻人精神饱满,神态自然,肯定不是装的,显然张易经常来此闲逛,他们早就习惯了。

第二天张易就让曹操回去了。

送曹操上了马车,看着曹操走远了,张易才说了一句:“这老贼以后应该会老实了吧。”

曹操记挂兵书,坐进马车就找暗格,然后按照张易手指的位置,终于被他打开机关,然后他就看到暗格里码得整整齐齐地一摞书,还有十根千里镜和一个小花球。

曹操刚要拿书,却停住手,把地球仪拿在手里看,然后他就觉得奇怪了,想不明白张易为什么要把地图画在球上,不过他看到金陵,襄阳,长安和洛阳,看到西域和幽州,才知道各自的具体方位,以及互相的距离,然后他就看到周围大片都是草原,草原上标注秘密麻麻的部落,鲜卑,乌桓都在其中,根本不显眼。

曹操才明白,张易用这小球在警告他,大汉很小,小心胡人。

曹操一下就明白,张易为什么要移民了,作为兵法大家,只通过小球,他就看出张易在扩展战略纵深,为的防备胡人南下,包括刚刚建好的函谷关和襄阳,都是在保护江南半壁。

张易势力范围在江南,也只能在江南做这些。

打荆州是为了贯通大汉腹地,让商道变得更通畅,函谷关是防守要地,却也是进出关中,通向西域的最便捷之要道,所以张易才强攻下来,不是要打自己,而是拓宽平整道路,种这些树来保护道路。

曹操一直想和张易争雄,现在却有种无力感。

太妖孽了,比别人提早一步就很了不起了,张易要早准备十年以上,别人怎么和他比。

曹操忽然有些兴奋,自从刘辩死后,自己忽然就成了张易的盟友,是,盟友。

还是和张易当盟友好啊,昨晚睡觉很踏实,躺在上林苑庄园里松软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曹操抓起一本书,翻开一看,书面上写着《孙子兵法》,换了一本打开后,《商鞅兵法》,再打开,分别是《李俚兵法》《吴子兵法》《孙膑兵法》。

见到封面上的隶书很美,翻开扉页,看到抄写的人居然是钟繇,这是钟隶抄写的传世兵书,十只六千两千里镜算什么,这兵书才是他求而不得的东西,以后都是他曹家的传家宝啊。

难怪张易只说兵书,有这个盟友真香。

好像还真的香。

然后曹操就看到,车窗边上挂着个香囊,在轻轻地摇动着,香味是香囊发出的,木格栅窗有风轻轻吹进来,吹得满车里檀香味,檀香可以让人心情宁静,来的时候,一路上被张易训得太紧张,居然都没有闻到,现在心情放松,就觉得车里不仅香,还漂亮舒适。

76、折服曹操

曹操把东西放回暗格,再关上门,然后再按机关,再推回门,研究了一会,才发现机关的精妙所在。

然后曹操就在车里寻找类似的机关,分别找出适合藏宝剑的长条暗格,放着三瓶白酒的小酒柜,看到有个暗格中放着四个竹筒子,上面雕刻着花,分别是菊兰梅竹,雕工精美,花枝灵动,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细看下面注脚,却是天和二字。

天和?这茶杯是张易亲手雕刻的,想不到他还有这一手。

曹操就拿了一个出来,琢磨一会后,拧开盖子,发现竹子里面是紫色陶瓷,装满了茶水,闻了一下,茶香清淡宜人,抿了一口,还有点烫。

曹操想起张易送别自己时,确实好像有几个侍女拿了东西放进来,当时没注意,现在想想就是酒和这茶水杯。

白酒和茶都只有江东商人售卖,不仅大汉,西北的胡人也喜欢。

酒和茶最先还是曹洪从江东商人手里弄来,献宝一样请曹操品尝,结果曹操现在已经离不开了,家里存有不少,因为价格都很贵,连曹仁夏侯兄弟都不舍得买,说是在军中不能喝酒,却总来曹操家里吃饭要酒喝,临走还会顺走桌上的茶叶包。

因为翻开兵书,找寻机关,上车已经不短时间了,想不到这杯子里的水还这么烫,这是能保温的茶杯,看来这竹子不仅仅是为了雕花,和陶瓷之间还塞着填充的东西。

曹操又把盖子盖上,发现翻转时滴水不漏,再打开,发现是螺纹让盖底里的白胶紧紧压在杯口上,曹操以为是鱼鳔熬的胶,用手抠抠却知道不是,鱼漂胶不能靠近热水,这个却能装在杯口里。

一个茶杯就让曹操连连感叹。

江东商人能做出这么精巧的小玩意,所以江东军队才武器精良,根本不需冲上来就能让函谷关毁于大火,轻松就破了殽函之险。

张易说,三天攻陷洛阳,确实是实话。

想到函谷关,就想到自己的宝贝司马懿,居然是张易的弃将,原因就是他像自己,桀骜不驯,不能依赖。

曹操当时就想说:自己是不能依赖的人吗?

现在想想,确实不是。

从先帝来说,自己参与废立之事,确实不忠。

从吕常来说,是吕常一手提拔的嫡系,从没想过为吕常报仇,应该算不义。

如果张易是自己这种人,凭废立之事,就能杀自己全族,自己还有什么脸见祖宗,从这个来算是不孝。

掌控洛阳,却让洛阳城变得肮脏无比,还不如自己做洛阳北部尉时干净,才导致瘟疫流行,如果不是张易出手,派来几百个医生,洛阳不可能才死六千多人,和张易比起来,自己确实不仁。

当时自己在洛阳,混在党争之中,总觉得有志难舒,现在完全掌控洛阳,管的还不如当初那些自己瞧不上的人,是为无能。

所以,张易才赶自己离开。

司马懿确实和自己年轻时很像,视天下人为土鸡瓦狗,结果被张易教训还不自知,就像自己去青州收拢黄巾一样,张易说了才知道,当时被张易下了暗招。

张易警告自己司马懿不可重用,还要用吗?

张易严令铁不出关,就是不让胡人强大,他瞧不起我,却送我去北方,送我地图,是知道自己从心底里不喜欢胡人,是让自己帮他看住胡人。

张易找自己来长安参观,一路上聊天,带自己看上林苑,送自己这些东西,都是在教自己做人,做事,用人,识人。

他真是好老师啊。

从弟子规开始,他就是天下人老师了,他做的那么多事,明明白白摆在众人眼前,和古之圣贤相比,丝毫不差啊。

袁术造反时,张易抓住袁尚又放了,现在袁尚兄弟和幽州刘虞屡有冲突,都是因为袁尚将士往塞外武力走私引起的,所以张易才要灭他。

张易北遏胡虏,南克百越,迁中原百姓南下耕种,就是因为赶走鲜卑后,北面还有那么多胡人,明明白白在做事,却并没有大肆宣扬,是害怕引起百姓恐慌啊。

从匈奴到鲜卑,一直让西北饱受胡人肆虐,张易北征西讨,才有这安宁天下,自己这些人却在逐鹿中原。

张易心怀天下,看自己这些人,就像父亲看儿子对打,心痛却无可奈何。

张易手下年轻文武,都是张易训练出来的,张易却让他们喊自己老师,包括现在当了吴王,手下将领还是叫老师,江东之地大部分百姓却称张易为骠骑。

古有霍骠骑灭匈奴,今有张骠骑灭鲜卑,骠骑将军才是大汉守护神。

刘玽常住长安,自己当过长安令,董卓掌管过长安城,现在张易掌管长安三年,只要刘玽不瞎,就能看出三人的区别。

张易还政刘玽之前,先教刘玽怎么当皇帝,该用什么人,该做那些事。

曹操不再惊奇,就这么一路上思考着到了洛阳。

豪华的马车引起路人惊叫,颠簸的路面也让曹操无法在思考,看看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再看看破败的洛阳城,曹操很惭愧,长叹了一声:“洛阳令,我真没做好啊。我要去做一个好的冀州牧。”

回到居所大堂,众将百官都等在里面,听说曹操回来了,都惊讶地站起来。

张易邀请曹操参观长安,不少官员将士都阻拦,理由当然是张易要杀他,因为刘辩死了,张易要和曹操算账。

曹操也很忐忑,但是在众人面前却要表现出,自己不怕张易,还力排众意,只带许诸一人去长安,他知道去见张易,带再多也没有用。

众人哪里知道曹操经历了一场神奇之旅,见到曹操双马出去的,不仅安全回来,还带回一辆豪华马车。

洛阳马车不少,豪华马车也能看到,像曹操带回的这种,双马拉的宽阔高大的豪华马车,他们还没有见到过,显然是张易送他的。

这是好兆头啊。

曹操下车后,只带着一直抓在手里的茶杯,到案几后坐下,曹操就觉得这姿势,真不如马车舒服。

思虑被案几打乱后,曹操拧开盖子,喝了一口茶,发现居然还温温的,狠狠喝一大口后,拧上盖子,才放下来。

曹操清了清嗓子,然后说:“众将准备,尽起全军,随我出征冀州。”

77、召回董卓

曹操清了清嗓子,然后说:“众将准备,尽起全军,随我出征冀州。”

程昱问曹操:“理由,檄文怎么写?”

“接骠骑将令,曹操尽起大军,携属下所有文武,征讨袁尚。就这么写。”

“洛阳怎么办?”

“等我们离开,我就不是洛阳令了,攻杀袁尚,我就是冀州牧。”

“明公,万万不可啊,张易狼子野心,这是在为他称帝做准备啊,他有长安还不够,是想还都洛阳,洛阳才是他的龙兴之地啊。”

“吾命令已下!愿意跟我出征河北,管理河北的,三日后跟我启程,不愿意的,我也不勉强,留下来等骠骑到洛阳后,再安排你们吧。我们是出征!不是搬家!跟我走的众将士,家小宅院都不动,三天后,铁血营会进驻教场,有铁血营在,洛阳安全不需考虑。等我们在冀州落脚后,再来搬迁不迟,你们的那些坛坛罐罐,骠骑是看不上的。

记住,三日后,洛阳令是骠骑将军张易,各位恪守本分,不要犯了张易的忌讳,也不要犯了我的忌讳。”

三日后,曹操披挂整齐,没有召集任何人,直接上马出门,纵马就往城门走,后面跟着许诸和卫队,因为不需轮班,卫队三千人都在,兵器盔甲都擦得锃亮。

这是曹操模仿张易铁血营,用悍勇老兵组建的卫队-虎豹骑。

紧跟着虎豹骑,曹仁带着手下军士出发,然后一个个将领都跟上,因为领头的曹操压着速度,长长的队伍之间没有缝隙,跟着曹操去冀州的文官只能骑马在队伍边上往前,没有人说话。

经历长安之旅的当头棒喝后,曹操真正找到自己的路。

张易在长安,送走曹操后,就回到书房,给董卓写了一份命令,递给典韦:“让传递公文的小校,把这个命令送到董卓手里,路途艰险,带五十个护卫吧。”

等许诸回来,张易又说:“三天后,你带着铁血营去洛阳,进驻原来的校场,每天只需在校场周围巡逻就行,就像当初擂台那样,其他不要管。”

“你不去吗?”

“我在长安等董卓,等他回来后,我再去洛阳。”

“那我不去,让公骥带队去吧。”

“好吧,你把公骥叫进来,再去把文和和奉孝请过来。”

等人到齐,张易才说:“三日后,曹操退出洛阳城,公骥率领铁血营两千人,先去洛阳,进驻原来的教场,要做的还是原来那些事情,文和陪你去,你要保证文和的安全,听文和安排。”

“末将得令。”颜良听说又能去洛阳校场,很高兴。

当年退出洛阳,他本不愿意的,只是张易让他听戏志才命令,只能退出洛阳,结果,他们离开后,小皇帝就被人干掉了,颜良一直很愧疚,觉得没完成张易交待的任务。

“去准备吧。”

颜良出去后,典韦就自觉退出门外,下面三人说的都是机密,他可以听,出门后也能听到,但是他不想听,也不能让其他人听到,自从跟了张易学习练气后,他是最认真练习的,站在门外就是在练习,练习时,他的耳朵可以听到很远的地方,一边练习一边听周围异常的动静,是他最喜欢干的。

他只要跟着张易,保护张易安全就行,其他就是张易叫打谁,就打谁。

就像当初刚去洛阳那会儿,他和关羽张飞三人扛着棍子,跟在张易后面,张易说打腿,就不打头。

他们三人也就关羽一直在研读兵法,不懂就会写信问张易,每次张易都会给他看关羽的信,里面都有对他的问候,也都有要他保护好张易的嘱托。

其实不需嘱托,他就会这么做,他喜欢这样,

曹操来长安,带着的许诸,虽然一起走了一天多,两人却没有说话,典韦很喜欢这个许诸,觉得很像自己,如果能来铁血营就好了。

铁血营里,都是高手,可像自己这种只想当护卫的,没有几个,拓跋树,周仓,秦元是突出的三人,周仓跟关羽最亲,秦元帮张飞当过箭,他们离开铁血营时,典韦安排两人跟在他们身边。张易这里有他,他有拓跋树兄弟。

南安港那次,事后很多人找典韦打听当时情形,典韦知道,其实就是怪他没把张易护好。

典韦现在想起还有后怕,当时真的太突然了,如果不是张易武艺高绝,根本躲不过那样的刺杀。

可不能总这样,那要自己何用?

以前还没觉得自己不行,从南安港之后,典韦知道自己需要帮手,需要有办法,才能把张易护得没有死角。他从军多年,一直当着护卫,已经有了打算,也安排人训练了,只是像拓跋树兄弟这样高大魁梧的人很少。

高大魁梧,武艺要高强,又很机警灵活,心思还得单纯,愿意帮张易挡箭才行,还差四个啊。

屋子里,张易问贾诩:“文和,愿意当洛阳令吗?”

“卑职就这样很好。”

“我估计你不愿当,那就洛阳改建顾问吧。对了,给你们这个。”

说完,张易拿出两枚徽章,给贾诩两星徽章,又把三星的递给郭嘉。

荆州攻略是张易早就有想法,也有准备,但是具体内容是贾诩和郭嘉两人商定的,上次听到赵云传回来的消息后,张易、贾诩和郭嘉三人迅速弄出长安、汉中和洛阳攻略,现在长安改建完成,马上就要去收洛阳,张易当然要给两人记首功。

郭嘉立刻说:“老师,我还年轻,拿三星还早。”

“我给你的,就说明不早,我给自己五星,不是因为我是老大,而是我做的一切,值得上这个五星,我拿五星所有人服气,别人也能拿五星,让人服气就行。太史慈三星,不值吗?我觉得值,才给他的,虽然我事后警告他,但是作为将领,就得有这种奋不顾身的壮烈之举,袁谭刚当赵王,太史慈就渡海跨击,计划周密,执行有力,整个行动可圈可点,效果也惊人,不仅袁家没人敢再提赵王的事情,董卓如果不是去巴蜀,怎么敢给自己封秦王?

我为什么把太史慈在那么小时,就放在北方独当一面,就是因为他有这种临机决断的潜力,有解决问题的执行力,他卡在卢龙塞,卡得很严密,关羽才能有钱买船。

袁尚走私不敢走我们地盘,顺城墙往西,从河套外面绕出去,并州也有很多人很多人参与进走私,皇甫嵩的人也有参与,如果太史慈还在东北,他敢派拓跋狐的人去当马贼,专杀走私队。

这种话,我只能和你们两位搞情报的人说,因为对于你们两人,不违背作为大汉人的基本底线,其他都可以做,你们都有人在北方,找刘虞和皇甫嵩,联合黄叙,可以针对陆地走私成立缉私队,所得也是你们活动经费嘛,抓到人直接送矿区。可惜夏育前辈死了,不然联合他最合适。

78、张氏子弟

郭嘉听说要缉私,立刻说:“这种事情,还是我和文和来干吧,不要刘虞,我们去找皇甫嵩和黄叙,借他们牌子成立联合缉私队,成员我们来招募,所得让皇甫嵩卖给江东商人,然后分钱给我们,抓到人送给黄叙挖矿。”

“我不是不让东西进北方,而是要商品只能从海上走私,帮帮关羽,帮帮海军部,他们才成立,需要多方援手。”

“都知道,海军是亲儿子。”

“哈哈,下面是并州攻略,你们准备个方案,我在洛阳训练人手,还有旧城改造的事情,这种事情懂的人不全面,我还是盯着点好。”

“你准备训董卓的羌骑?”

“是啊,训好了,教训教训关陇世家后,就送他们去关外,帮帮吕布,商人越跑越远,全用鲜卑人护卫不好,用羌骑加进去掺沙子,有竞争才有活力,你们都懂,制衡之道嘛。”

“还有个事啊,我去洛阳,当然要重启擂台赛,民间高手选拔文和负责,军中选拔是奉孝负责,铁血营不少都老了,也该放出去独当一面,他们走了,得有新鲜血液进来,不能弱了铁血营的战斗力,铁血营这块牌子经营起来不容易,敌人看到他们铠甲先软三分,如果一次被人打垮了,也就砸了招牌。

袁绍的鞠义有个先登营,上次被我抓了,我宁愿放掉袁尚,也没放先登营,就是因为他们也是强军,现在他们家小都被接来,全安置在南海,和陈到的南海营,一起当黄忠的帮手。曹操有个虎豹骑,是模仿铁血营建立的,司马懿有个山地营,是学平东军建的,他们都起来了,我们铁血营不能被他们比下去。”

“还有,你们两个单位都有不少人,也可以从军中挑一些高手出来,各自组建一个营,作为特别部队,像上次那样,太史慈和赵云这种大将,你们派去去干斥候一样的事情,太浪费了,那种危险的事情,不是大将该干的,我不是说司马懿的人危险,他们真要被司马懿的人干掉,那我也不是好老师,原始山林的危险,自然灾害的威力,不是人力能抗衡的,这种野外追杀的事情,都是剑走偏锋。

司马懿是个不可多得的帅才,带一千新兵就能让董卓束手无策,我迁他家族去江南,送他去金陵学院读书,就是要大用他,结果他却跑了,被曹操收入囊中。被我在函谷关教训一顿,又在曹操耳边吹吹风,插了根刺进去,不然曹操推心置腹,委以重任,就收住他心了。

司马懿只用在邯郸训练的部队,就能灭了袁尚,立刻就能掌控兵权,把他这个强力人物练出来,曹操也不会这么乖巧,这当然不合事宜。

只是曹操无人可用,还是会用他的,你们以后可以多给他加点绊子,让曹操觉得他有才能,却不能大用。也算替我打磨打磨这小子,等彻底打磨好,我会收复过来,委以重任,海军都是独立作战,需要的就是帅才,关羽,周瑜,陈到,荀攸,都能独当一面,都去海军了,可人才还是不够啊。

你们要组建的缉私队也是需要能独当一面的人,因为要从头开始,还不能太有名,你们有什么推荐吗?”

“寿成家的马超怎么样?武艺高强,也能独当一面。”

“寿成回西凉,替我看守商道,特意留儿子下来,送进我卫队里,马超可不算无名之辈,我要让他帮我带羌骑去并州,以后就当铁血营都尉,没有高强的武艺,铁血营是带不动的,年轻一代就他最厉害了,跟着我学十年,再放出去,就能接他父亲的班,帮我守好西凉,西凉是去西域的要道,位置很重要,必须有忠心的强力人物坐镇。”

“襄阳文聘手下有个小校也不错,我用了几次,很顺手的,我觉得他可以胜任。”

“哦,带过来看看。”

“是军人,奉孝出调令吧,镇襄军襄阳营军候魏延。”

张易一听,历史上的蜀国大将啊,只要有才能,时空变了,照样会冒出来。现在就能被贾诩看中,能力当然不差。

张易大面积找小牛时,魏延还没出生,以后也就司马懿这种帅才才会主动招揽,也就忽略了魏延这种野生将才。

“文和和魏延是熟人,奉孝调来后,就给文和用,也算有知遇之恩。再找几个吧,加些退役斥候,先组成小部队,然后慢慢壮大,文和从中抽调,最终组成特种营,像上次查山贼的事情,就可以交给他们。

我还要说你们一句,这种事情上次交给张帅,他出的人肯定比赵云他们做这些事情利索,他们的陆战队就在深山里训练的,特指陆战是因为他们都是从水师抽调的,船上、水边、芦苇荡里作战,才是他们基本功,我让他们上山训练是要翻山越岭后袭城,攻陷江夏后,都去湖荡里抓水贼,你看完成得多好,江夏百姓很快就安居乐业,湖里哪里还有水贼啊,江夏用不了那么多军人,我才送一万去汉中,那里是山地,也有很多山贼,现在同样干净了,只是还得防备刘备。

军人都需要磨炼才能成才,现在也没有什么大仗要打了,优秀的年轻人很难出头,反而边关缉私这种活,最能锻炼人,还有什么年轻人都说出来,组建情报部的特战营,张帅水师的军候以下,可以随便抽调,他是我们张家人,你们不熟悉没关系,都是我的部队,多联络才能熟悉,就算是帮我家练练晚辈吧,以后我都会送走的。

你们两人力量还要加强,一个军情,一个地情,是我两只眼睛,少一个我就是独眼龙。

我们做个游戏吧,你们把两个手的食指慢慢接近,然后让他们相抵,睁双眼和闭一眼,都做几遍。”

等他们试了几次,张易才笑着说:“你们知道独眼龙的痛苦了吧,看到的未必是真的,至少是不准确,不全面的。我光有眼睛还不行,还得有手,有牙,拳头打人离不开眼睛,只用眼睛也打不了人。

张氏子弟我不会让他们当多大的官,却会是做事的官,他们大多是军人,肃清地方后,还会移出去学习其他方面,最后才去海岛上发展,现在去汉中的人,就是给他们学习地方管理这些内容,先让他们自己琢磨,然后掉到张昭他们手下学习,学成才会派出去。

你们这里也是,是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内容,帮我训出谍报高手来,到了外面也是需要的,拜托了。

你们很直爽,很单纯的,挺好打交道,多合作几次,他们就熟悉了,他们挺感激你们的,没有奉孝的地图和情报,没有文和的联动,引开那么多水贼,战斗就没有这么顺利。

军人嘛,都喜欢荣誉,可全是战将的张氏子弟,留在大汉未必是好事啊,一茬茬送过来,越来越多战将,还没处安排,我也头疼了。

只能帮他们训练全面后,让他们自己去开疆裂土。

以前因为要保密,没让你们接触,因为和你们无关,消息都是从我这里转的,以后地盘那么大,我怎么可能忙得过来?只能让你们多派点事情给他们,不怕事情多,他们人手很充足的。”

79、世家底蕴

留地张氏兵书传家,仅仅是在世家里传说,对于普通人,留候已经是四百年前的人了,刘氏子弟都能去卖草鞋,张氏仅仅三代就被削候的,当然更不行了,能出了张易这种天才,还是靠《弟子规》和《千字文》出名的。

贾诩最先跟的是祖茂,祖茂是张易的姐夫,也是得力大将,他觉得能力不过如此,真正强的只是张易,而不是张氏怎么样,天下有名的世族里,可没有留地张氏。

张易命贾诩当密探首领,贾诩除了查外面的消息,当然也会查内部隐患,结果就发现江东表面繁华,内部却是腐败丛生,战功赫赫的平东军,腐败最严重,等他深入细查后,才发现平东军将领其实都姓张,很纯的张氏私军,从上到下的军官都是张氏子弟。

既然被张易委以重任,贾诩见到平东军这个庞然大物后,并没有吓得住手,腐败可以不管,和外人勾结,损害江东的人必须要查清楚,怎么处理,交给张易就行。

结果越查下去,贾诩越看不上张氏子弟,随随便便就被外人套出那么多信息,平东军将领都是烂泥扶不上墙。

他当时觉得,所谓平东只是张氏子弟带人在不毛之地上种庄稼,官都是张易瞎封的,那么多人力物力堆上去,再有张易帮忙,和野人抢地盘虚报战功,算什么难事?

一直以来,贾诩都没觉得张氏子弟有什么了不起,打荆州时,贾诩事先知道,解决江夏会有四万水师帮忙,襄阳这里是诱饵,只要黄家出兵襄阳了,水师就有出兵的借口。

贾诩以为水师是吴郡船厂的那些工人,那些人原来都是大汉北军,送去船厂训练一下船只,就变成水师,以前没提水师是为了方便偷袭。

结果三天攻陷江夏已经吓人了,等江夏之战结束,见到封赏名单后,贾诩彻底被震撼,水师四万人,十几个营将领清一色姓张,和平东军一样。

贾诩才明白水师也是张氏私军,而且水师将领年纪比平东军将领小一茬,明显是平东军将领的弟弟们组建的。

而且,他以为的混子军队平东军并不简单,只用三个月,江夏这里战斗结束,荆南三郡也结束了,平东军三个营,一营一个郡,没有要任何外援,从安南港跑过去就独自解决了,事后移民过去,无论山越还是蛮人,都老老实实开始种地,整个安置过程没有一点波折。

除了威名赫赫的铁血营,坤字营算是贾诩见过的最强军力,结果张氏居然有那么多可以和坤字营抗衡的军队,那么多可以和黄叙赵云陈到等人比肩的将军,才让贾诩知道张氏真的不仅仅有张易。

兵书传家四百年,张氏到底有多少战将荒废在田野里,估计谁也说不清楚,可这能算损失吗?能算浪费吗?

大汉立国四百年,从来就不缺名将,而且名将大多没有好下场。

张易培训名将打天下,而不是带着子弟打天下,不仅是因为大汉这里的战场太小了,容不下这么多战将,也是让张氏避祸。

所以张易才大力发展海军,就是要送张氏子弟出海找出路。

开发海岛需要的不仅仅是战斗,还有管理,涉及方方面面,平东军把会稽南方弄得很富裕,因为是给自己家族做事,不能算本事,因为管理得一塌糊涂,张易才会把汉中交给新一代子弟锤炼。

现在还求他们给张氏子弟更多的事情做,而不是给更多的官位。

说得这么明显了,郭嘉贾诩哪里会不答应,他们都不缺人手,却缺指挥官,既然张易要送子弟来军情,地情学习,他们怎么会不倾囊相授?

找张帅要人,当然是去荆州实地选拔,郭嘉和贾诩两人都想见见水师将领,就联袂去了江夏,找到张帅后,刚说明来意,张帅居然说:“好事啊,现在我们都嫌无聊呢,我也想去学习学习。”

手里四万大军的统帅,居然想来参加情报人员,两个城府都很深的人,都把刚喝到嘴里的水喷出来。

“好吧,你们这样,估计叔父也不同意吧,我把其他人都召集过来,你们要什么素质,我们就比什么,然后随你挑,你不要管他们什么军衔,看中就带走。他们都分散在各处训练,我得去信召集,时间就定在三天后。”

“三天能来得及吗?我们可以多等几天,你让他们也带点心腹士兵,因为默契也是重要的。”

“你们要多少人数呢?看看带多少士兵来合适?”

“我们要不少人的,你能给出多少呢?”

“我们兄弟有五百多人,半年后还有七百多十八到二十二岁的年轻人,连士兵的话,我可以给你们两万,够不够?”

“哎,不是,你们总共就三万人吧,怎么派得出那么多人啊?”

“我们是四万人来的,来荆州不久,就从当地农户中招了五千多年轻人,就是四万五,然后半年五千,半年五千,两年下来,就是六万,送到汉中一万,还有五万,现在又三年了,我们就有八万人。”

两人听了都傻了,对望一眼后,贾诩问:“你是说你们有八万士兵?你们兄弟有一千多人?”

“是啊,这仅仅是荆州的,汉中还有三万多兵,六百多兄弟。”

“你们招那么多兵干什么?”

“来的兄弟太多啊,没有兵我们练什么?我们每人都是从带五个兵开始练习,三个月选拔一次,符合标准的就多带五个兵,不符合标准,就继续练这五个兵,一直不符合就一直五个,当然没有这么笨的。”

“几年算练成呢?”

“新兵是两到三年可以练成,将是能指挥一个营就算练成。”

“你能指挥多少?”

“一万啊,我也不知道,再多也没有啊。”

“你不是总指挥吗?”

“我们能带一万的五十几个,平时都是竞争关系,到打仗时,他们怎么会听我的?叔父让我挂名统帅领功劳,仅仅是因为战争结束后评比时,我打的安陆城难度最高,所以完成的分最高,其实换谁都能打下的。”

“打安陆你带多少兵啊?”

“三千啊。”

“总共有多少人参加打安陆啊?”

“就我们三千。我们三万陆战队,只有十个营的兵,只能把江夏分成十份,然后抽签来带兵,我手气好,抽到安陆。”

80、八百兄弟

张帅接着说:“我们打仗,都是说个目标,说个开始时间,最迟结束时间,其他都是自己去解决。我们一起从柴桑出发,要求六天运动到位,第七天同时攻击,第十五天没结束战斗就撤退。

战斗开始后,我一天就拿下安陆,最迟的营是三天,不是他们不行,只是地形不好走,总结算分时,这些都是加分的。安陆守兵最精锐,也是最多的,有两万多,城市守得很严密,攻击时间到了,我们只能强攻,一点点推进,被我们杀掉一万多,他们怕被杀光,就投降了,我们全营死了二十六个兵,伤了八百多人,我们兄弟都是轻伤。”

“你这么厉害,觉得和骠骑能比吗?”

“当然叔父厉害,我们从小读兵书,练武艺仅仅是打基础,怎么练兵,怎么升级,怎么算分总结,都是叔父帮平东军总结出来的,平东军教我们,然后我们再教弟弟们。”

郭嘉和贾诩两人面面相觑,难怪他们只知道打完了,张易也不要他们去善后,因为这仗打得太儿戏,加上安陆之战打得太惨烈了,已经不人道了,影响张易光辉形象。

名满天下的安陆黄氏,坐镇江夏谁都不敢碰,结果碰上张氏,三天就被完全攻陷。

想想就恐怖,原来只有留地张氏,现在几万户的张氏大家庭迁到一起后,孩子都是从小读兵书,练武艺长大的,然后全送到张易这里来,难怪一茬一茬的,让张易都不好分配了,才求到自己两人头上。

被张易训成杀人如麻的军人,连张易都轻易不敢用,可是练成了,不用也会出问题。

这些兄弟除了打仗厉害,其他都很嫩,很容易被人卖掉,平东军就是先例,所以张易才要送到情报系统来打磨一下。

郭嘉和贾诩已经很有默契,两人又对望了一眼,贾诩才说:“我们做事和你们不一样,你说了那么多,我们也就基本了解你们能力了,所以选拔就不需要了,你们还是抽签吧,除了你名气太响,不能来,其他都行,就八百兄弟吧,每人带二十个兵,我们都要参加攻打江夏的老兵。”

张帅立刻说:“那行,我这就发信号,先到这里的八百个就跟你们走。”

结果,张帅对准门口站岗的人打个手势,那人就掏出一个烟花,点火往天上一放,然后就跳进来说:“哈哈,我是第一个报道的。”

这人是站岗的,看起来就像个孩子,原来也是张氏兄弟,郭嘉问他:“你是什么军衔?入伍几年”

那孩子说:“我们就帅哥是你们军衔的两星,其他人都是我们自己的军衔,能说吗?帅哥?”

张帅点点头:“他们是自己人,可以说,我来说吧,我们能带一个营的,军衔是少校,能带一万兵,军衔叫上校,然后就是将军,倒是和你们一样,也是一至五颗星。”

那孩子说:“我是少校。入伍五年,今年二十二岁。”

郭嘉说:“你跟我们走,只是借用你们,两三年时间,以后再轮换,到了我们那里,什么军衔啊,训练啊,打仗啊,都不能说,你名字都不能说,我们也不要知道你名字,我们只知道你是一号,给你们做户籍时,我们会帮你们另外起个名字,你想叫什么名字呢?”

“一号不行吗?”

“一号是我们给你的标记,谁也不能说,真实名字也不要说,以后你的名字叫李全,籍贯是江夏李家庄的,19岁,记住了吗?你是李全,江夏李家庄的,19岁。以后对谁都这么说,包括你兄弟,以后你也不能喊你兄弟真名,他告诉你什么名字,你就叫他们什么名字,也让他们喊你李全。”

“记住了,我叫李全,江夏李家庄的,19岁。”

“你去选二十个老兵,然后让他们喊你李全,你要跟他们这么说,其实我名字叫李全。”

“真要说吗?”那一号望向张帅。

张帅笑着说:“士兵都不知道我们名字,只叫我们长官,我们轮换训练的,他们见训练他们的人都只叫长官。”

郭嘉却严肃地对他们说:“要说,告诉他们,你叫李全,他们以后都跟着你去工作,以后不准再叫你长官,只能叫你李全。”

说话间,已经有三个人进来了,也听完嘱咐了,因此郭贾两人说起来很方便。

然后就是郭嘉起名字,编经历,贾诩登记,花了三天时间,把八百人找齐了,都是精干的小伙子,一看就训练有素。

然后就在江夏集中训练,主要是纪律和保密原则。他们从小就懂纪律,现在只需要把内容告诉他们,各自背熟就行。

因为是各自训练四百人,事后贾诩问郭嘉:“怎么样你的人好用吗”

“太好用了,可塑性太好了,老师是怎么把他们训练成这样的“

“那就按照我们各自训练的分配,一个部门四百个“,

“好的,用两年后让老师来抽调人。到时候,再来增添新的人手吧,这些人不用都浪费了。”

贾郭两人知道,张易是请他们培训这些人的,可不是他们的人手,这些人以后会组成海岛上的情报部门,防备的就可能是大汉,不是为了攻占大汉,而是害怕大汉攻击他们,当然,这些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张易是在为海外基地打基础。

情报人员训出来,用完不好处理,一直留着,力量越来越大,说不定会让张易忌惮,现在这种用几年后,直接送还给张易,才是最好的,因此两人决定,军情和密谍系统的主要骨干,以后都从水师中抽调,然后不停轮换。

十五天后,八百兄弟都把自己要带的人领出来,换上当地人衣服,一伙伙跟着商队到长安城外面,随后就有商队的人带着他们去上林苑,安排他们挖池塘,然后再围绕着这些小池塘种树,任何时间都严禁训练,通过这些最简单的体力劳动,让他们逐渐从军事训练中转移过来,消除他们严重的军人痕迹。

等他们习惯目前工作状态后,贾诩带着一批人从函谷关开始,往洛阳城修路,郭嘉带着剩余人在长安往汉中方向修整路面。

带着两批人工作的商队成员,只知道这些人是荆州的退伍军人,调到长安和洛阳来修路的,他们这些商队成员以前同样是军人,来自全国各地,各种经历被弄到江东,退役就跟着商队干活,因此对这些军人痕迹很重的人并不觉得奇怪,反而很有亲切感。

81、董卓回长安

随着越来越多商队进入洛阳后,整个洛阳城都在施工,很多居民被招募起来做工,把一片片的危房拆除,里面的居民要么跟着军队做工,要么被转移到襄阳新城里居住。

洛阳瘟疫是骠骑派人来解决的,瘟疫原因是因为洛阳太乱太脏了,不经过改造是无法居住的,这些内容都通过各种宣传形式传播到这些居民中,对于这些社会底层百姓来说,每天有吃有住就行了,跟着骠骑走总是没有问题的,因为冀州已经开战,许多将士家庭以后会迁移到冀州,已经有家庭往邯郸转移,洛阳城的房产一落千丈。

有铁血营居住在校场里,洛阳城里愿意留下来的官员将士,都努力工作,认真负责起治安问题,任何为非作歹的事情,都可能当成袁尚派来的奸细处理,在这个年代,更不存在钉子户这些问题,

混在其他施工队伍中的张氏子弟并不起眼,随着贾诩有目的的调动,他们八千人很快和其他施工队混杂在一起,然后就被施工队伍消化吸收,彻底隐藏在劳动大军中,根据贾诩对他们的要求,隐藏是他们首先要训练的内容,这些简单的体力劳动,仅仅是训练的一部分。

从主动派人去转移他们的工作内容,慢慢变化到招工启事上提醒,他们看到当初的编号后,逐渐脱离原来的施工队,带着自己的团队,到新的施工点找工作,甚至要和洛阳居民组成的施工队,竞争那些紧俏的施工内容。

话说张易派往益州的传令小校,带着随从一路赶往益州,靠骠骑将军给董卓送信的信使身份,很容易就进入益州境内,在边关羌骑护送下,终于到了成都。

董卓凭皇帝这张牌说服刘备,敲开了汉中的大门,又让刘备陪着皇帝一起,又进入了益州境内,随后的羌骑大军慢慢涌入,逐渐控制了沿途关卡,等刘璋知道皇帝后面还有七万羌骑后,董卓和皇帝已经进入成都。

为了对抗羌骑,益州军队也开始云集成都,最后是刘玽解围,直接把董卓、刘备和刘璋三人分别封了王位,刘璋当了蜀王后,属下官吏自动升迁,把各自的位置提升上去,然后皆大欢喜。

作为客军的羌骑,见到成都十来万军队,各自都据险而守,发生冲突他们并不占优,而且来时的路,他们已经见过了,如果发生冲突,他们很可能就死在益州了,因此要收敛很多,并不敢超出防区去肆意妄为。

皇帝当然还在董卓控制中,对百官的控制就没有那么严密了,愿意做事的还拨给钱财,让他们把成都整理整理,几年下来,这些跟着皇帝来的官员,逐渐融入成都官员中,毕竟这些人大多数是跟着刘焉入蜀的,和这些新来的朝廷官员同根同源。

对于董卓来说,当上秦王已经很满足了,他只想过着富足的生活,有羌骑护卫安全,有朝廷官员帮他做事赚钱,他只需尽兴享乐就是。

同样无所事事的还有刘璋,被封为蜀王,已经到极点了,成都虽然有皇帝,外面各郡县还是他的官员,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汉中王刘备当然也很满足,被刘璋发落到汉中,本来还准备有所作为,却时常被羌骑骚扰,让他有志难舒,结果羌骑带着皇帝来了,投靠皇帝后,带着皇帝诈开往成都的关口,然后火箭般飙升到汉中王,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当然要紧紧摽住皇帝。

唯一还想离开的是刘玽,虽然被羌骑围困在上林苑,但那里毕竟是从小长大的皇家园林,安置的大宫殿要比他从小住的地方要好得多,董卓并没委屈他,他定时上朝,可以随意和群臣百官聊天,可不是就是皇帝该干的事情吗?

至于那些羌骑欺凌官员的事情,当然有不少,也只限在低级小官员身上,刘玽哪里会知道。

跟着董卓历经艰辛,来到成都后,他并没觉得自由多少,发而因为嫔妃们抱怨生活条件艰苦,觉得皇帝尊严受到损害,可见不着躲起来的董卓,他也只能让刘备去改善条件,然后就觉得刘备真的很好用。

张易给董卓的信使,当然没有人敢阻拦,没有波折就见到董卓,里面是一封长信。

张易从天水之战开始追忆,双方不谋而合,一起反攻西羌人,结下深厚的战友之情,因为自己要忙于征讨边关,才请董卓辅助皇帝,就是因为董卓讲义气,重诺言,不会辜负朋友的信任,然后就是一桩桩一件件小事的回忆。

最后说,董卓陪皇帝牧狩西南,积功被封秦王,可喜可贺,现在长安城宫城已经重新修整,上林苑秦王府已经被打扫干净,秦王也该劝说皇帝停止征途,回转京师。

然后张易话锋一转,言明皇帝和董卓必须回来,其他人就去留随意,如果四个月后,还没有到长安,张易就会亲自去益州,劝说皇帝回京。

董卓躲在益州,就是躲张易的,见到张易的信后,知道回长安性命无忧,那当然要回长安了,手下羌骑并不喜欢成都,不仅时刻在益州兵锋威胁之下,居住条件要比上林苑差多了。

董卓交待的话只有一句:“骠骑已经把长安和上林苑打扫好了,请皇帝和我回长安居住,你们愿意就跟着,不愿意就留下吧,这里也是大汉地盘,也需要人才建设。”这是张易的原话。

董卓当然知道什么意思,就是这些官员最好都留在成都,想跟着皇帝的就带回来吧。

董卓是强带着他们来益州的,既然要带他们再回长安,除非身体不允许,高官都愿意回长安,反而是那些低级官员愿意留下来。

他们大多是太学生,也是最恨羌骑的人,那些大官都有家产,在上林苑有人伺候,来益州都是坐车的,他们却是走来的,到了这里后,主动去帮益州干活的也是他们,就是要摆脱羌骑。

现在哪里还愿意跟着羌骑,再经历第二次的艰难历程,留在益州做官很好。

回程时,四万多羌骑簇拥着皇帝,和为数不多的官员,要轻快多了,尤其到汉中后,道路已经改善了很多。

汉中王刘备一万多将士有三千多愿意跟他去长安,心腹幕僚都在,见到汉中境内的江东军人,全都百感交集,虽然汉中不归他了,但是有王位就行,到了长安后,最好当然是跟着皇帝做京官,其次放出去当州牧,最不济就是被张易送到青州,有王位在身,和先帝那些小孩子就是同一等身价。

过汉中后,长安的路就更好了,沿途不时就遇到江东商队,并没有军人护送,见到大军路过,都提前避在道路边一片片空地上,这些荒山野岭中的宽阔之处,已经被平整后盖了建筑,成了商路的驿站,有专门的商队来送粮食这些必需品,其他商队不要带很多粮食,只需到这里定时补充就行。

沿途已经和几年前完全大变样,一行回长安的人都对长安充满憧憬。

82、重回西域

董卓回到上林苑时,张易带着一千铁血营前来迎接,见面后寒暄几句,就在前引路,把皇帝送进了章台宫,又带着董卓到了长乐宫,张易对董卓说:“这里已经被改为秦王府,以后仲颖就带着家人在这里养老,快看看修的怎么样?”

董卓被吓到益州后,早就没了雄心壮志,张易让他带皇帝回京,不敢不听话,现在见到他原来住的地方已经修缮一新,门上匾额已经换成秦王府,董卓才确信了张易不会杀他,于是回首对跟着的牛辅说:“这里只留五百人巡逻,其他人请骠骑带你们去陇西找人算账吧。”

董卓他们路上已经计议妥当,皇帝还给张易,董卓在上林苑养老,李儒辅佐牛辅,带着大军回西凉。因此董卓走进长乐宫后,牛辅大军就是骠骑将军的手下,

在铁血营将士指引下,这些羌骑很快就被带到上林苑的几处军营里,这里原本就是他们地盘,只是现在经过修整,要干净卫生很多。

带队的铁血营将士送到地头后,就对牛辅说:“旅途劳累,骠骑说,羌骑休息三天后,开始整编训练,到时候只会留十个羌骑营,剩下的人跟你回陇西。”

十个羌骑营筛汰下的老兵,都是董卓的老底子陇西羌骑,自从李傕万人队全军覆灭,他们已经害怕这种刀头舔血的生活,让牛辅带他们回家后,这么多年来在长安发的财反正都在,也够他们安度余生了。

羌骑分化到西凉各郡,马腾已经送回陇西几年,有铁血营的身份,有商队的良好关系,已经把西凉各郡收复,现在张易又把羌骑灵魂人物董卓留在上林苑,再把羌骑精锐组建羌骑营,西凉彻底安定下来,有这些人在,西凉的商道十年内不会再起波折。

等张易带着刘玽进长安,把他们送进宫城后,长安城里的官就是刘玽的事情,张易压根不愿插手,刘备作为皇弟,主动要求改汉中王为中山郡王,这是刘备祖上的尊号,既然汉中王太碍眼,当然要请皇帝改掉。

因为官员中,只有刘备有三千兵,皇帝就让刘备当卫尉,守护宫城的事情,就是他的责任,其他官员都占着朝廷的位置,已经去世的人位置早就被人填补,也不存在大封百官的事情。

只是这些百官只掌握中枢,管些朝廷大事就行,他们很早就不管长安城,并没有长安城官员职位,从上林苑直接去益州多年,再回到长安,对长安城的事情根本无从插手。

长安令郭汜被张易送回西凉后,骠骑张易暂代长安令,掌管长安的是那些秘书郎,已经各司其职几年,现在长安也不准备再还给朝廷,大家都是大汉的官员,谁当不是当?

张易升法正来任长安令后,就回到上林苑。

留五百卫队,把五百铁血营将士编入十个羌骑营后,张易就带着他们往陇西推进。

几年前,曹操派人联络关陇世族,断了长安的商道,一次就灭了万人羌骑,收获三千多车物资后,然后迅速分散转移,等曹操派人告知有五万羌骑出上林苑,要来报复后,这些关陇世族开始组联军,还从并州请来豪强兵马,拼凑出四万多人,埋伏在安定郡,等着羌骑来攻,结果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羌骑。

等他们听说董卓率领羌骑大军去了益州,张易占了长安后,并不敢散去联军,毕竟抢的物资是江东的物资,然后就听说长安的羌骑已经回到西凉,西凉刺史变成马腾,兼领陇西郡太守。马家就属于关陇世族,既然没危险,大家也就散了。

几年下来,关陇世族已经忘了这件事,随着董卓被留在上林苑养老,牛辅带着羌骑老兵回到陇西后,他们觉得这件事彻底解决了。

当张易带着羌骑突然出现,像关门打狗一样,先包围一个家族,然后逼他们出钱出人后,就扑向下一家,因为动作迅速,把当初的那些家族挨个包围了一遍,只要敢反抗的,羌骑就会扑上去厮杀。

从这些关陇世族弄到八千多年轻人后,张易就带着十个羌骑营和八千关陇子弟冲往并州,并州牧朱儁只有两万多兵,知道张易是来找他算账的,收拢兵力后直接往北,从塞外去投幽州刘虞,把银川还给张易。

两人的过节就是银川,张易见到朱儁这些年把银川发展得还算不错,库房里粮食也很充足,见到朱儁识趣,也就算了。

去五原见过高顺后,就把银川太守之位送给高顺,让他们分点人到银川来,这么多年下来,五原已经有很多女人和小孩子,五原县快不够住了。

吕布统兵在关外,将士生下的孩子只要能骑马,将士就会送女人和孩子回五原县,等孩子长大成人后,再去西域换父亲回五原,这些都是张易当时教吕布的。

吕布大军占据商道,不仅有商铺,还有关卡收税,钱粮充足,十年下来,每个将士都已经送回来几个女人和孩子,反正他们不差钱,娶得起也养得起。吕布这些将领更多。

张易把银川太守送给高顺后,有江东的商队照顾,只需再有十几年,银川和五原都会兴盛起来,吕布在关外也就有了更多的子弟兵。

带羌骑和关陇年轻人,看过五原人的生活,告知这些女人和孩子来历后,张易才带他们前往西域。

见到高大魁梧的吕布,张易打趣道:“多年不见,奉先越发雄壮啊。”

“哈哈,好日子过惯了,又没有那么多仗打,不发胖都不行啊。”

“这次过来,是给你送援兵的,这十个营的羌骑,还有三个营的关陇年轻人,都是送给你的,以后都是你的人了,要求还是原来的两点,保证大汉商人安全出去,再安全回来,替大汉牢牢卡住这个关口,我已经把银川送给高顺了,也见过你的八个儿子,等你儿子长大,让他来替你,你就跟我去金陵养老。”

“不去不去,我就在这里养老了,哈哈,只要维护好商队,这里才是最好的地方。”

然后吕布对羌骑首领和关陇年轻人说:“来了这里就是兄弟,我们交河城冬暖夏凉,是西域最好的城市,我们有最漂亮的姑凉,最好的骏马,还有骠骑送来的最好的酒。先找地方住下,然后我们给你们准备军营。”

交河城控制着对西域的八成生意,对张易很重要,张易还特意在这里设立银行,就是方便商人来这里做生意。

移居交河城附近的外族人越来越多,时间久了,交河城就会陷在外族人的包围之中,所以张易解决董卓时,就想到把羌骑送过来,补充吕布的人手不足。

83、角斗士

既然要找关陇世族麻烦,就用赔罪的理由,再弄些关陇年轻人过来,也算一举两得,既削弱关陇世族在当地的力量,又增加了交河城汉家儿郎的比例,这些关陇子弟既是人质,又是关陇世族联盟吕布的纽带,只需从利益出发,关陇世族就不会再断西域的商道。

有三万羌骑出现在西域,鲜卑骑兵就不能一家独大,商人多了选择,服务态度不好的护卫,将会没人雇佣。没人雇佣的护卫结果就是成为马贼,和带护卫的大汉商人相比,外来商队势单力薄,被抢多了就不太敢来,有骑兵护送的大汉商队才能走得更远。

在张易和吕布进行密谈时,典韦问陪客张辽:“我来时,看到交河城外面市场里,关着不少雄壮的大汉,都是你们抓到的死囚吗?”

张辽笑着说:“那是奴隶贩子想带到大汉的大秦格斗士,前一阵刚到这里的,奉先找他们试了一下身手,又看了他们骑术,觉得很不错,只是这些奴隶贩子是想带到大汉赚钱的,根本不想卖,奉先就让人抬高入境费,故意堵着他们。”

“找个说得上话的,陪我去谈谈,我要弄几个来。”

张辽说:“陪你去没事,奴隶贩子是要去大汉表演赚钱的,根本不肯卖,骠骑有规定,通过的任何商品,我们不准强买强卖。”

典韦说:“我要和他们赌一场,如果没实力,去了大汉也白去。”

叮嘱拓跋树兄弟站好岗后,典韦就跟着张辽去了市场。

张辽找了两个通译带着,然后找到奴隶贩子的首领,指指典韦说:“他要和你谈笔生意。”

经过两个通译转手,典韦终于和奴隶贩子谈起交易。

“这十六个汉子,总共要换多少银子?”

“多少银子都不换。”

“多少丝绸可以换?”

“不换丝绸。”

“珍珠怎么样?”典韦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袋子,里面倒出十几枚珍珠。

“不换珍珠,什么都不换。”

“你们要换什么?”

“不换。我们要进关。”

……

“你敢不敢让他们和我打一场?”

“和你打吗?还是上次的将军?”格斗士虽强,却不是吕布的对手,因此奴隶贩子想要珍珠,却不想和吕布打。

“就和我打,赢了我一场,一颗珍珠,输了一场,就卖给我一人。”

“徒手,只打一场,赢,三颗珍珠,输了卖给你,十个珍珠。”

典韦立刻指着里面个子最高大的人说:“就那个大汉。”

那个大汉和拓跋树差不多,又高又壮,身体却很匀称,显然不粗苯,完全是人型挡箭牌,典韦就是因为看到这个大汉,才找张辽来问的,

那个奴隶贩子点头同意后,走过去对那个格斗士说:“打赢那个人,分给你一颗珍珠。”

那大汉点点头:“呵呵,好的。”

那大汉把身上衣服脱掉,只穿围裙,典韦把身上铠甲脱掉,又脱了上衣,只穿条长裤。

双方摆好架势就冲上来,这大汉拳头很快,也很重,还会用扫腿,格斗技巧很好,典韦试探几次后,也摸清他底细,心里很满意,就猛的往后一退,又往前冲上去。

刚才典韦的猛退,打乱大汉的进攻,等典韦再冲上来,他只能用右扫腿来挡典韦,典韦却挑起来往前一扑,拿住那人的两个胳膊,往左前一转,躲开他扫腿后,把大汉扑倒了,然后就是右肘箍颈,左手拉住右腕,把那人死死勒在自己身上,一直到那人没力气挣扎,典韦才松手,推开软倒的大汉。

典韦起来后,张辽从刚才的珍珠袋子里,数了十颗珍珠给奴隶贩子,就让手下扶起那个大汉。

典韦问那个奴隶贩子:“还打吗?这次你指定对手。”

奴隶贩子眼光是专业的,哪里还会上当,摇摇头立刻说:“只比一场,不比了。”

结果张易从人群中走出来,问那奴隶贩子:“如果是我呢?还是刚才的条件,你敢比吗?”

和吕布典韦相比,张易的身材太有欺骗性,那个奴隶贩子仔细看看张易,才说:“还是一场。”

张易转身问典韦:“看中哪个呢?”

典韦一指另外一个大个子:“那个最高的。老大,你想想办法,把那几个大个子都弄来才好。”

“练你那个铁通阵吗?”

“不好吗?”

“不好,不过可以全部带洛阳,去擂台上去打擂。”

“老大,再要两个,你想个办法,试试吧?”

“好吧,我问问啊。”张易转头对通译说:“你问问,是不是我一打两,就卖给我两个。”

等奴隶贩子听张易要一打两,既害怕,又不相信,就说:“他能一打几,我就卖给他几个。”

典韦立刻说:“老大,最多两个,他们拳很重的。”

张易却对奴隶贩子说:“如果我打他们所有人,是不是全卖给我。”

典韦竖起手指,立刻对通译说:“一个,就打一个。”

那个奴隶贩子看典韦这么紧张,笑着说:“你能打几个就卖给你几个。”

张易就笑着说:“全来吧,好久没活动了啊。”

张易已经卡在练气七层很久了,如果连格斗士都打不过,还算什么修炼者。

十五个格斗士被放出来,听说张易要打他们所有人,都不相信,互相之间说着笑话。

张易刚才就是听到格斗士的话了,和奴隶贩子明显不同,明显是古罗马人。

张易是历史系毕业,为了研究古罗马历史,学过意大利语,能懂他们说什么。

十五个人散开,把张易围在中间,还没等他们冲上来,张易已经冲上去,在他们人群中穿梭,也不打别的地方,都是巴掌扇脑袋,一巴掌就打晕一个。

张易鬼魅一样的身份,把在场所有人都看呆了。

吕布问典韦:“骠骑现在比原来厉害多了啊。”

典韦笑着说:“骠骑上次和你比武,是让着你的,害怕你失去自信,很小的时候,他一个就能打我,关羽和张飞三人。”

说话间,张易已经把十五个格斗士都打晕了,张易速度太快,而且移动不规则,他们先是轻敌,准备不足,一下子冲得太紧密,被张易近身后,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张易打完,居然感到七层的瓶颈终于松动了,扬天长啸后,才笑着说:“舒服,把这十六人带回去。”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口袋,也是一袋珍珠,跟着过来的护卫,每人都从怀里掏出一袋珍珠,然后数好交个奴隶贩子。

奴隶贩子很光棍,并没有说什么,就接住珍珠。

张易就对奴隶贩子说:“大秦的格斗士,大秦的学者,大秦的书籍,你如果能弄来,都可以卖给我,都和格斗士等价,你拿来多少,我要多少,我是大汉的国王,这个东西,我有很多,丝绸,我有很多。”

说完,就把卫士手里剩下的一袋珍珠,抓过来扔到奴隶贩子怀中。

84、洛京改造

听说张易还要长期收购,奴隶贩子立刻点头说:“格斗士很难找,学者和书籍,大秦很多,我都会弄来的。”

很快弄醒格斗士,从奴隶贩子那里,把他们的全部装备拿回来,众人就带着格斗士回到交河城。

到了交河城后,张易用意大利语和他们进行交流,才知道,他们是前罗马帝国皇帝的宫廷卫队,十几年前,他们皇帝被刺杀后,他们就作为罪犯被卖掉,因为身材高大,虽然武艺高强,却无法和灵活的角斗士交战,只能用拳击这种办法格斗,但是在罗马帝国境内,流行的是短剑和盾牌的剑击士,徒手格斗根本没有什么看,听商人说大汉人富有,角斗士老板就带着他们一路来大汉淘金。

张易对他们说:“我是这个大汉皇帝手下的国王,经常要出征战斗,你们做我的卫队吧,顺便帮我训练年轻成员。”

这些人都连连点头,国王卫队是上等人,角斗士是下等,而且这个国王一个打他们十五个人,这么慷慨有钱,还能和他们对话,没有更神奇的事情了。

典韦在边上听傻了,老大怎么会和这些人对话?

吕布更觉得奇怪:“骠骑不仅武功高,还能说遥远的大秦话,你学过吗?”

典韦摇摇头,却说:“我跟骠骑练过道家功夫,你要不要学啊?”

吕布立刻说:“要学,当然要学。”

为了跟张易学练气,吕布让张辽留守交河城,自己带着几个卫士,跟着张易一路往回走,在敦煌又耽搁一个月,一直到银川,吕布终于把意念指引的练气线路学会了。

吕布对银川很满意,对张易说:“这银川太漂亮了,西域的事情,骠骑放心,有末将在西域,没有人敢乱来。”

对吕布在西域的表现,张易也很满意,这些年,大汉商人走出去后,凡是没见过的都会往大汉送,外面的商品和农作物不停的被商人送到金陵,最典型的是棉花,已经在江东种了几年,工厂里已经有技师开始用棉花纺线织粗布,荆南四郡拿下后,张易又让人去荆南大面积种植。

张易亲自掌握着许多工厂,就是要锻炼技师,不停地把他脑子里的东西实现,西域这个外来的窗口,可以送进来西方很多知识,还有很多植物的种子,比北方要重要得多。

张易回到洛阳时,这里的前期基础已经完成,该拆迁的都已经拆完。洛京城最大的问题就是非农人口太多,生活污水大多排进河里,结果到枯水期,上游断流,不少河流就变成死水,蚊虫滋生,很容易让人发病,而且河水不仅污染了黄河,还污染了地下水,没几个能喝上清洁的水。

解决问题就是疏通河道,然后在城中挖化粪池,安排专人清理化粪池,有专人用船运到城外的几个县积肥。

怎么保持城市卫生,从张易在余姚时,就有人开始做这些事情,江东早就摸索出一整套的经验,化粪池加专人运输城外积肥,再送进农田,算得上是最好的办法,不仅城内保持卫生,城外农田产量提高,加上清理运输也提供很多就业机会,一举三得。

当初张易在洛京为官时,想的最多的,就是有机会就对洛京进行旧城改造,这么多商业人口的大城市的旧城改造,放在后世是多少人争抢的大蛋糕啊。

现在洛阳完全进入张易的手里,把洛阳城扩大四倍后,连原来北军驻地都圈进来,还留着原来的城墙算什么?

改造洛阳城的工匠大多数参与金陵城、襄阳城和长安城改造的人,他们跟在张易后面赚钱,早就总结出诀窍了,新城位置造好新房子,然后把老城区的普通人换出来,换又大又新的房子,没有人会不愿意。再用园林一样的宅院,把那些大户人家换出来,还让他们补差价。

然后就是建设新居民区中间的商业街,商人把商店建好,货铺好,经营红火后,才让大户人家来接手,以后这些人家再从江东商人手里进货,这一整套是张易从后世借鉴过来的方法,当然是最赚钱的买卖。

曹操出征的将士官员家庭,是优先得到安置,留守洛京的家人,从原来的馆舍里搬迁出去,搬进特意给他们建设的新区里,因为是置换,不需要另外花钱,他们都很满意,而且集中在一起后,只需要守住几个路口,他们这个新区就是在他们自己控制中,小区中间的商业街当然也要全部买下来,交给仆人去打理,不仅安全,还能赚钱。

然后就是留守的官员将士,在对角的另外新区,同样是置换他们所住的馆舍,换完后,再把中间商业区卖给他们。因为这些人没有跟曹操走,在那些出征人家属眼中,这些人就是叛徒,因此张易让他们分开住,他们也很满意,只是有点着急,怎么迟迟没有人招募他们。

把特殊人群解决后,就是商业人口,城门口,河边码头这些才是他们喜欢的,等所有普通人安置好后,洛阳宫老城区才开始建设,宫里的太监早就送往长安,服侍刘玽去了,庞大的宫城很早就被封闭,现在宫墙被拆除,只有几座有名宫殿保留下来,作为刘家汉室的陪都遗址,里面放置的都是汉室的宗卷资料。

刘玽的都城在长安,洛阳这里当然不需要皇宫,很多人想说什么,又不能多说什么,随着老城区高大的建筑出现后,他们想的是怎么住进去?结果,住进去的都是铁血营军人。

最后建设的才是洛阳城的精华部分,长安是都城,洛阳不弄出超大的商业区,怎么才能说大汉的经济中心?

因为一圈都有关城保护,扩建后的洛阳城,没有城墙,防御效果却不必原来差,因为十六个区被很宽的河道隔开,再用宽阔的石桥联通,无论收税,还是抓贼,都比原来方便,关键是城中的河道都是活水,这种建设布局方便商船往来,城中的污水垃圾都能方便地用运污船送出城市。

等洛阳城中绿化全部完工,处于商业区中间的校场也被装修一新,四面都被搭建成阶梯高台,中间只留下徒手搏和马战两块场地。

当洛阳城中牡丹盛开的时候,张易邀请的宾客,都在当年先帝的看台上,居高临下地看下面勇士的格斗。

多少年过去,张易举办的擂台赛,还经常被人提起,然后一一列举,那些勇士当时就被他看好,现在已经是铁血营的猛将。

85、东北缉私

张易再次在校场举行擂台赛,因为张易离开长安就开始宣传,然后就开始在校场训练,几年宣传下来,不仅拥有的选手多,老远地区来观看的人,挤满了商业区的那些高级旅馆酒楼。

正式开赛后,五十元的票价,也没有阻挡他们的急切,四个看台总共六千多席位,全部被热情的观众挤满,里面没有一个是穷人。

擂台下面有很多广告,都是某某商铺于三日后开盘,将会切割售卖。那些一直在垂涎洛阳商铺的世族,这才知道,原来张易把洛阳老城区建这么漂亮,并不是留江东商人经营的,只要要钱都可以买。

看完比赛,出门就有卖旺铺的介绍人,拿出精美的纸递送给这些大汉有钱人。繁华的大商业区地产是要切割后售卖的,看上面的标价和介绍,铺面并不大,稍微有点实力的世家,都能买得起。

三年时间,张易完成洛阳城的改造,不仅赚取大量钱财,也完了大汉的货币改革。张易管辖的地方,都建有银行,银行不仅可以存钱,还能贷款,存钱后也能异地取款。

新式钱币分为:1分铜币,1角铜币和1元银币,十元和百元都是银票,张易打通长安和洛阳的商道后,新式钱币正式进入千家万户。五铢钱还在流通,只能用于找零,品相不好的五铢钱会被打折,流通进银行后,就会送进熔炉里。

现在洛阳城,长安城,襄阳城,交河城,吴城和金陵城,建有大汉银行的六个银库,唯一可以发行银币和银票的是金陵总部,洛阳,长安和襄阳组成大汉商业的黄金三角,最后从江陵通过长江水道联通到金陵。

太史慈成了洛阳军主将,赵云是长安军主将,颜良率一千铁血营坐镇洛阳皇宫外围的高大建筑,那里不仅是铁血营的驻地,还是贾诩的地情总部,四百张氏子弟率领的八千老兵,已经分散居住在襄阳,长安,洛阳,还有往北方的商队里,各种消息源源不断送到贾诩手中。

金陵商报,襄阳商报和洛阳商报是贾诩控制大汉谍报网络的工具,因为每一个谍报组对应不同的商品,只有相应人才会知道商报上特定位置的商品价格,代表什么意思。相比于原来的密谍,现在的谍报小组要厉害多了,只要用报纸分派任务,就能完成贾诩想要的结果。

北方战事现有已经平息,打了几年,曹操并没有消灭掉袁氏,中山国还在袁尚手里。

袁尚这么难打,和司马懿有关,司马懿用山地营偷袭真定,结果却被人埋伏,反而抓走入城的山地营五百多人,随后袁尚就主动撤出常山国,现在袁氏兄弟大军被压缩到太行山里,反而越打越强,许多士兵都是山地营俘虏训练出来的。

这里面当然有贾诩和郭嘉的人插手,司马懿永远也想不到,有两个顶尖谋士,遥控指挥着一群悍将,有意无意地给他找麻烦,结果让他处处不顺。

曹操多疑,反而觉得是因为自己没重用司马懿,让司马懿有了情绪,故意消极对待,就把司马懿的山地营变成教练营,在常山国专门帮曹操训练其他军队。

最锋利的尖刀雪藏后,又有来到幽州的朱儁兵马牵制,曹操一时半会也拿不下袁尚,现在已经把精力转向发展领地内民生上。

曹操通过洛阳城已经看出玄机,只是学得是是而非,他正在渤海郡扩建城池,用的是征发的民夫,没有工钱本身就落了下乘,建成后又是分配给将士家庭经营,看起来红火,却和洛阳的生机勃勃完全不同,但是用化粪池然后送出城积肥,已经在大面积推广,新城市再也不会那么脏乱了,曹操吃一堑长一智,洛阳瘟疫的教训时刻不敢忘,不仅渤海郡,他还在河北民间大力宣传喝开水,不喝生水,粪便要集中处理,然后送到田地里。

曹操不仅从洛阳学走环境管理,还把江南的毛衣制作学走了,因为乌桓人剪下的羊毛全被热河的江东商人收走,曹操已经在领地内推广百姓养羊,用的就是从乌桓人手里走私来的绵羊种。

曹操的人已经加入海上走私,选择扩建渤海郡就是因为和公孙瓒地盘隔海相望,现在渤海郡已经成了走私者结集地,曹操特意修了码头让走私船停泊,自己也从公孙瓒那里买了几艘快船,让军士从勃海郡的河口里冲入大海,绕过卢龙港后,跑到公孙瓒的江港里交易,主要用白酒换羊毛。

因为白酒原来都是在海岛上生产的,防控很严,蒸馏技术一直没有传出去,研制高粱酒成功后,因为在荆南大面积种植高粱,已经把生产高粱酒基地转移到荆州南部,所产高粱酒不仅口感好,度数高,产量也比海岛上多得多,世面上很多商队都有,不再是世族才能享受的奢侈品。

在魏延带人缉私后,陆地走私已经大幅下降,只要敢暴力抗法的,都被直接杀到,即使带武器,却没有反抗的,缉私队只没收武器和违禁财物,其他都会放行。

魏延缉私队的大本营在太原,只靠收缴的高粱酒卖给皇甫嵩,就能保持将士高昂的士气。

现在江东商品进入关外的商品,已经放宽政策,铁,武器和酒是三大违禁品,其他都可以出关。

因为陆地走私量小,大船走私损失太大,现在都是小快船走私,海军部虽然已经有六艘大军舰,但是成果越来越小,现在东莱船厂已经推出八百吨的缉私快船,在军舰带领下缉私,渤海里只留两艘军舰保持威慑力,其余都开赴南海,配合海军部的海港拓展战略,建港口并不受当地土人欢迎,时常会来冲击港口工地,有军舰保护才能震慑土人。

缉私仅仅是练兵和测试船只,真正获利的还是海港,只要海军部探索好航道,把海港建设起来,就会有世族雇佣商船去开拓海岛,种甘蔗,种大米和割橡胶,甘蔗和橡胶在江东是紧俏品,大米市场在大汉永远不会饱和。

张易不懂怎么制作橡胶,却知道橡胶树在南方,割皮流出的汁液就是橡胶,很早就派人找到橡胶树,并拿到实物。现在橡胶研究在江东已经陆续取得成果,当初给曹操保温杯的垫子,就是橡胶制成的。现在江东商队的高轮大车上,在钢板减震基础上,还有橡胶减震垫,用于运输白酒时,可以保证沿途损失最小。

86、海岛土人

车辆要想加快速度,除了减震,就是平坦地面,因为江陵到襄阳的道路运输量太大,张易还准备安装铁轨,后来想想铁的精贵,只能用石子路,却把路拓宽为双向四车道。

从襄阳到长安不仅改为双向石子路,在陡峭地势还加了许多驳载仓储站,大宗物品都是分段运输,有专门人员在驳载站用双向滑轮车调运,这是江东船厂很常见的工具,被商人用在山脉里,把子之型运输变成阶梯型运输。

江东好多人提议工厂西迁,都被张易否决,他宁愿改善荆杨两州的路面条件,也不愿把商品加工厂搬迁到吴国范围以外,连襄阳到长安都没有江东商人开办的工厂。

因为没有江东商人竞争,陇西世族和河北曹操都在开办工厂,他们出产的酒和羊毛衫虽然没有江东生产的精美,却同样受欢迎。

因为关外什么都缺,乌桓人把能弄到的大汉商品,再远远销售出去,换回大量的羊毛,满足江东商人需量后,就会卖给曹操,袁尚,刘虞。

羊毛衫技术含量低,对于善于织布的北方百姓,多试几次就掌握纺毛线的手艺,为了通过北方的商道,曹操已经和袁尚刘虞三家已经议和,曹袁刘三家境内已经有很多的毛线制作作坊,更多人学会了打毛线衣。

羊毛衫轻便保暖,要比羊皮袄合身方便,不仅在关内畅销,在关外同样受欢迎,为了保证销售利润,三家人对百姓控制更严,不仅不让胡人进来偷学,也不让商人外流,乌桓人只能在关外的市场里和他们交易。

在曹操特意找到洛阳,亲自和张易商议后,张易才把酒从违禁品解除,铁器也只允许铁锅和马蹄铁出关,武器坚决不肯让步。

嘉和十二年,就在大汉一片祥和中渡过,新年一过,上林苑的董卓进入弥留之际,特意让人来江南请张易,说他临终最想见的就是张易。

见到张易到了,董卓精神好了很多,特意从床上坐起来,让人喊来二十几位夫人和十几个孩子,然后他把其中三个夫人和三个儿子招手叫到跟前,才对张易说:“吾不久于人世,秦王尊号请骠骑还给陛下,后代没福,无法消受秦王尊号。再坐的人我都赏赐过了,秦王府和剩下资产也一起送还陛下,算是吾最后供养陛下一次,所有侍卫可取五百两白银,带着自己积蓄,平安回西凉就行。”

说完,对着所有人挥挥手,在人都出去后,董卓笑着说:“董卓这条命早就该死,是骠骑救下的,也算还给骠骑了,这辈子吾不亏,当过秦王,喝过最好的酒,骑过最好的骏马,送给皇帝的女人,都是吾挑剩下的,我董卓该自足了。

只有刚才三个儿子是吾亲生的,请骠骑帮忙把母子送到江东,隐名埋姓过平安日子就好,其他女人都和侍卫有染,孩子也是侍卫生的,就让他们各自领走吧,他们都陪我多年,好聚好散。

吾一生得罪人太多,死后就请骠骑帮吾在上林苑找个隐秘地方埋掉,不留坟茔,不做记号,就让吾永远安静留在上林苑吧,在这里住惯了,喜欢上这里,不想走了。”

见到董卓精神萎靡,张易就扶他躺下,再把人叫进来守着,当夜,董卓亡故。

张易帮忙安排好一切,让卫士带着女人,扶填满衣物的空棺回西凉安葬,董卓临终特意点出的三个女人和三个孩子,被张易派人秘密送回金陵分别安置,中间倒手几次后,再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董卓之子。

张易已经让三个孩子都易姓为卓,有董卓提前赏他们的细软银票,只要不张扬,在金陵可以富足过一生。

张易把董卓去世,请求去秦王尊号,还把秦王府所有资产还给皇帝,写成奏折递交皇帝。刘玽在早朝上,听张易读完奏折后,笑着说:“秦王既然要去尊号,那就去了吧,至于财物,就算了,现在长安令每天送财货至宫城,宫内人生活富足,诸大臣俸禄都提高不少,也能按月足额发放,孤还要秦王府的资产做什么呢?改建长安城,修缮皇宫都是吴王出的钱财,吴王还在大汉到处修路,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都赏给吴王吧。”

次日,刘备带着宦官到上林苑宣读圣旨,秦王府更名吴王府,秦王府所有财物赏赐给吴王。

这个时空里,董卓没抢皇宫,没迁富豪,只靠长安城税收养十万羌骑,因此没多少积蓄,逃到益州后,也没什么进账,张易一封信,羌骑就从蜀国回来,是因为留在蜀国无法发财,回到长安后,长安城已经被张易接管,羌骑再留长安厮混,还不如回家。

这些年,董卓带着五百侍卫,在上林苑坐吃山空,手里钱财已经没剩多少,府里摆设家当还是张易装修时送的,银票都送光了,库房里的钱财大多数是碎银子和五铢钱,加起来也就值十几万两白银。

张易当然看不上这点钱,可皇帝问都不问,直接赏给他,也只能留在那里,把匾额换成吴王府后,就让人封闭了。

也许去年太安静了,今年注定要让张易不得闲,替董卓处理后事花了大半个月,才回洛阳两天,坐镇吴郡的郭嘉给张易派来急信,还附上一个小盒子。

因为渤海湾里走私快船太多,海军部增加了缉私快船后,双方追逐的地方就大了很多,结果就有艘走私船里都是箭头,知道抓到必死,就一直往深海里逃,偏偏碰上硬脾气的海军缉私队员,一定要抓住他们。

结果两艘船就跑到深海里一座大岛上,走私客逃这一路早就被深海波涛吓坏了,到了岛边后,连船都不要了,直接逃进大岛上。

缉私队员看到走私船里都是箭头,也就不能当普通走私对待了,跟着上岛追捕,然后就看到走私客被岛上土人抓进洞里。

等他们摸上去,准备冲进洞里抓人时,洞中传来一声巨响,一下子就打翻领头的缉私船长,十几个缉私队员见到队长脑门上有个血洞,已经死了,就再不敢硬攻,立刻带着队长撤离。

等他们回到东莱港后,随即就上报给关羽,关羽听了军士介绍,又亲自看了尸体,感到不可思议,就让军医把脑袋破开,找到里面有个铜块。

这种事情当然要问张易,因此让缉私队员送铜块到吴郡找张易。

87、越洋追踪

张易被董卓长安去了,郭嘉见到铜块,就细问缉私队员情况,然后写出长信,让快马送来给张易看。

张易草草把信看完,就打开盒子,然后就看到一枚变形的步枪子弹头,张易立刻对围观的贾诩说:“放出信鸽给东莱和吴郡,这件事我要亲自去处理,其他人都不要异动。”

贾诩迅速写出密信,让人用信鸽送走,才问张易:“骠骑认识这种箭头?”

张易点点头说:“这不是箭头,我们的火炮,如果把炮口变细,炮弹变小,打出去的就是这个东西。”

因为张易秘密太多,贾诩以为这也是张易研制的武器,只是现在有人拿着逃出控制范围了,就问:“知道他们逃哪里去了,追回就是,何必要亲自冒险?”

张易对贾诩说:“这不是我们制造的,所以我要去看个究竟。”

张易研究火药,只制造了大炮,却没有研制枪支,就是害怕传出去。相比于沉重的大炮,火枪太容易被人偷走了。

这种跨时代的武器,因为工艺达不到,做出来的产品还不如弩箭好用,但是短程突击却又比弩箭方便,普通人得到也能杀掉猛将,流出去对江东危害太大了。火炮主要是给军舰用的,工艺要求其实更高,别人得到也很难复制。

结果,在本时空里居然出现逆天的步枪弹头,那么一定还有人穿越过来,张易要一探究竟,必须抓到对方才行。

渤海外的大岛屿,要么是东韩的,要么是东隐的,后世那里的军人都是大学生,根本不可小觑。

他一个文科生,只花三十几年,就在大汉折腾出这么大产业,真要有个理工科生,带着步枪来这个时空,只要稳妥起步,改造世界的能力比自己强得多。

为了尽快处理,张易直接带着铁血营骑马奔赴东莱,洛阳有太史慈的洛阳军,已经不需要铁血营镇守,东莱太史慈自己就足够分量。

随着洛阳校场重开擂台两年,铁血营已经换了一茬人,老兵都已经安插到各军队做军官,现在部属都是新的擂台勇士,大部分是来自江东的年轻人。

江东老兵退役,绝大多数从小就训练孩子,等孩子中学毕业后,就送进军队锻炼。洛阳擂台开赛后,因为名列前茅的勇士能进铁血营,很多士兵报名参赛,最终组建了现在的铁血营,编制四千人,典韦的卫队扩充到一千人,三名铁血营校尉是颜良,马超和周泰,各辖一千人。

和老一辈相比,铁血营将士更厉害,都是从小刻苦训练,身体素质出众,技战术纯熟的才被选进来,差的仅仅是战场锤炼,有骨干老兵带领,打几仗就能成熟。

张易得到消息就飞鸽传书,让他们不要异动,但是关羽把缉私队员派往吴郡后,就带着军舰出海了。他认为武器可以交个张易去辨认,有人伤他海军将士,当然需要他们海军去处理。

张易到了东莱,听说关羽已经离开,只能调来另外一艘军舰,又征发五艘大商船,带着铁血营出海寻找。好在当初的缉私队员没有被关羽全部带走,到了三齐州岛后,缉私队员说不是这里,省了张易很多事情。

按照缉私队员指引,绕过很多小岛后,最终发现关羽的大军舰,等张易军舰靠过去后,才知道岛上山洞仅仅是土人临时落脚点,里面的人早已经逃走,七八个走私客也被他们带走了。

关羽已经带着将士上岛搜索,只是一时还没有抓获,实在是岛太大,而且全是山,藏万把人都很难找。

关羽只带了三百多人,上岸的也不过二百多,因此搜寻很慢,等三千铁血营上岸后,才找一天,就碰上关羽的人,随即就让他传信关羽,赶紧来报到。

等了两天,见到浑身泥浆的关羽,张易拍拍脑门,摇摇头后,直接训斥:“海军大将带着两百人到未知岛屿上探索抓人,你还有纪律吗?这破岛是你的防区吗?该你做这种事情吗?你是不是觉得军舰不如海岛好玩,要换个工作干?”

面对张易拿军法说事,关羽立刻低眉顺眼岔开话题:“老师,没想到这一片还有这么多小岛,里面还有这么大岛屿,地图上可没有。”

因为张易致力于开发南方岛屿,北方海里的岛屿不想来开发,地图上特意没画这些岛屿,因此海军将士根本没有人来这里,如果不是缉私队抓人,还不会发现这里。

“这个位置的岛屿冬天冷得很,我们拿来有什么用,来这里开发,还不如去草原上放羊,我害怕你们乱跑北方的海岛,才特意没有标上去。”

“原来老师知道啊,我们路上还奇怪,老师连老远的岛屿都知道,怎么会不知道这么近的岛屿。”

张易和关羽年纪相仿,虽然是师徒,其实更像兄弟,关羽如果没有进取心,张易也不会让他来海军。训斥是做给其他人看的,毕竟海军大将做探索队的事情是明令禁止的,张易亲自训斥,说完也就算了。

有三千将士进行探索,速度就快得多,五天后,终于在百里外的山坳里,发现监视的土人。

等张易赶过去后,堵在山坳里的土人已经有上千人,拿的武器有标枪,也有弓箭,标枪是青铜枪头,箭头却大多数是动物骨头磨出来的。

张易只看他们骨制箭头尾部的孔和坎,就知道土人的头目肯定来自现代,土人是想不出这种精巧的设计,也无法做得这么齐整对称。

张易带着人在山坳口上不进攻,也不离开,明显是要谈判。

等了很久,才有几个穿长衣服,头发盘在头顶的老人出现,看样子就知道是头领,陪着老人出现的,还有位穿迷彩服的女人,他们带着很多土人从山坳里走出来,土人服侍类似中原的春秋时代,拿的武器也大多去青铜武器,那女人手里提着的却是小口径狙击步枪。

见到主事的人出来,铁血营喊话的小校来自江东,上前交涉,当然是鸡同鸭讲,根本无法交流。张易见那女人想听,却明显听不懂,才慢慢走上前,典韦立刻带着安德克等大汉在前面引路,他们都是身高超过两米的巨汉,穿上铁血营的盔甲后威风凛凛,好像战神一样。

然后张易就见到那女人跑出来,对安德克等人用英语问:“hello,i’msorry,whatyearisitnow”

这年轻女兵穿越到这只有土人的岛上,显然不知道是什么时代,见到西欧面孔的安德克等人,立刻迫不及待地用英语打招呼。

安德克等人都只会古罗马语,类似意大利语,显然没听懂她的英语,也互相看着面面相觑。

张易当然听懂了,上前回答道:“adtwohundredandfour。”

那女人说了一句:“哇哦。”

然后才惊叫:“what?”

女人前一句是对有人听懂她的话感到兴奋,等听明白现在是公元204年,立刻诧异得叫起来。

88、大岛美8芝

女人前一句是对有人听懂她的话感到兴奋,等听明白现在是公元204年,立刻诧异得叫起来。

然后就跑到张易面前,用英语对张易问起来,无非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一眨眼就穿越这些事情。

张易哪里知道为什么,回答几句后,开始反问,很快掌握话题,用美式英语陪她聊起来。

这个女子叫大岛美芝,九州人,大学毕业后入伍一年,野外生存训练时,遇到台风暴雨,慌乱中和战友失散,她幸运地找到一个山洞避雨,只是等台风过去,搜寻战友时,却发现岛上只有土人,然后就在土人村落里混了半年,因为今天又有外人找过来,她才换上迷彩服,拿着步枪出来。

她前一阵回到当初避雨的山洞中,是要寻找其他战友,结果却发现海上有船过来,她急切需要和文明世界交流,就指引走私客跟她走,一直带着藏到山洞中,等缉私队员追到山洞时,她在里面开了一枪,把缉私队员吓跑后,听到确实没有动静,就带着走私客回到这里。

张易又问她当时来的是什么时间,她说是2017年,到这里才半年,张易是2007年来的,已经34年,这个时空错乱得很厉害,根本没有规律可言。

等张易又问她来之前的几年里,发生什么世界大事时,美芝就滔滔不绝说了起来。

张易听她说了几个,就发觉不对,慢慢套问后,才知道她的时空里,从甲午战争开始就出现拐点,以后发展和张易来的时空完全不同,甲午战争之前却是一样的。

张易可以断定,在她的时空里,是穿越前辈薛翔文,改变了甲午战争的结果,然后改变了两国历史走向。

薛翔文打赢战争后,顺手就推翻了朝廷,然后建立共和汉国,并卷入随后的一战和二战,都取得辉煌胜利,随后一直引领世界潮流,而她的国家却被世界强国封锁多年,一直到二十年前,终于抱紧欧美的大腿后,才取得巨大进步。

张易听到这个结果,只能不再多问,于是岔开话题问她:“大学里什么专业?”

“建筑系建筑学,这是最热门的专业,退役后,我准备去美国留学,学习建设摩天大楼,结果却来到这里。”

张易很无语,新世纪了,还要去美国学习建摩天大楼,薛前辈出手真够劲啊。

“好吧,现在离美国建国还早,这十几人来自罗马帝国,不远万里来大汉留学,你也跟我去大汉留学吧,学成后,再来带着他们建高楼吧。”

“我能去吗?他们太原始了,听不懂我说什么,他们只会建设木头房子。”

“现在可能只有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走吧,我们是来抓那几个人的,他们是走私的罪犯,我们要带走。”

把走私犯抓走,又留了不少粮食下来,还特意留了小麦和稻米的种子,给这些土人种植。领头的那些土人应该是渡来人后代,是他们改变当地土人的生活,几百年就发生巨大变化。

本来张易不想来这里,现在被三千多将士知道这里,以后再瞒也瞒不住了,顺其自然吧。

逼问走私客后,才知道他们是曹操的人。

东北有铁,却没有精练的技术,曹操有技术却缺铁,从东北运铁块进来,不仅不算走私,不管哪个关卡,都不收税收,要送出去,却要偷偷运才行。

曹操从公孙瓒处运来铁块,替公孙瓒打造箭头,公孙瓒转手送到草原上,就能换来更多的羊毛,可以再卖给曹操,再换羊毛衫出去,所有环节都是有高额利润的往返生意,只有箭头出关是禁止的,却也是最暴利的环节。

张易开着军舰,到勃海郡边上码头,放下走私犯的尸体,就开船走了。

对曹操,警告警告就行,没有必要较真,至于杀走私犯,仅仅是不想让曹操知道,海里那个方向有很多大岛。

至于美芝杀了海军军候,也该处死的,张易却不想杀美芝,只能替她扛下来,厚葬了海军军候,又拿了一大笔抚恤给军候家人。

狙击步枪是她们的制式武器,是从美国引进的生产线,其实是张易时空几十年前的老款,不过被她们国家改进过,精度很不错,现在十发子弹还剩八发,当然被张易没收,张易不想发展枪械,就不能让这支狙击步枪再面世。

一路上回来,张易教美芝汉语,美芝教张易东隐语,很快就混得熟透了,到了金陵后,就让她到金陵医学院里学习汉语,沟通没问题后再去当老师,不然太浪费了。

一个建筑系毕业生,理工科基础要比张易深厚的多,算起来,整个江东数学最厉害的现在是美芝,物理几何更是大学级别的,张易这个文科生却只在初中学过,连问都不敢多问,还是等她开始教书时再去补习吧,也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空。

在张易引导下,江东女人出来工作的很多,不仅仅关起来打毛衣,毛线厂里大多是女人。金陵医学院里的女老师和女学生很多,蔡妍现在已经是金陵学院的音乐老师,在她带头下,更多世族的女孩进入学校。

张易家里两个夫人,两个如夫人,见到张易带回一个女人,并没有多说,和大汉其他王爷相比,如果不是她们硬塞侍女跟张易去南海,张易连如夫人都没有,两个夫人就会被人说成妒,现在大汉就是这个世道。

终于空下来时,典韦见张易打坐完毕,就问张易:“那件武器就是小炮吗?我们能不能也生产?”

张易笑着说:“你练武多年,还跟着我学练气多年,没什么人是你对手,美芝这么娇弱之人,拿着那个武器,一炮就把你干掉,如果流出去后,普通人在五百步外,就能把我干掉,你觉得我们适合生产这样的武器吗?”

典韦挖空心思防备张易被刺杀,多了十六个大汉后,才放心下来,听说是这么强力的武器,连忙摇头说:“我们绝对不能生产这样的武器。那个地下库房,除了老大,我谁都不让进去。”

“不用那么紧张,武器已经被我拆散了,分放在十个库房里,吴城和金陵各放五样,还都藏好了,就算被人偷走,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张易当然不会这样,只是逗典韦而已。

听张易比他还谨慎,典韦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安德克他们汉语学的怎么样?”

“都还不错,基本能听懂我说什么了,教他们的夫子说,弟子规大多数字认识了,算是启蒙结束了。”

“以前是罗马帝国的宫廷侍卫,都不是笨人,以后只留四个跟着你,其他送到金陵学院去学习,学好了,也能去当老师,就教大秦语。”

“那他们要高兴坏了,每天都能回家腻味了。”

“嗨,人家是夫妻,你还管人伦之事?到金陵后,白天你也多回家转转。”

十六个罗马侍卫到金陵后,张易就买了十六个西域胡女,送给他们当老婆,只要不当班,这些人就喜欢腻在回家,现在都有了孩子,因为是同种族结婚,孩子也是很纯粹的西欧模样。

典韦就不同,白天都在张易附近转移,晚上还要起来,在张易宅院周围查岗几次,这么多年下来,张易说了也不听,也就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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