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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谜洱海》


一、瞎子的预言

关于这个故事的开头有点匪夷所思。为什么这么讲呢?因为事情肇始于管闲事,或者说是帮忙。这里说一句题外话,究竟什么算是帮忙,什么算是管闲事?这个在我们的文化里面似乎是有区分的。大概来说管自己亲戚朋友的事情,算是帮忙,与自家牵扯不到一处的,算是管闲事。但不管怎样,如果忙没有帮好,甚至帮了倒忙,就算是管闲事。管闲事通常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一个不小心,还要受人埋怨,更有甚者,还要搭上自己的金钱、时间、健康、乃至生命。久而久之,我们的文化里就有了闲事莫理的论断。

咱们这个故事一开始算是热心人帮忙,忙帮上了不假,但却把自己搭进去了。

故事开始的主角是葛家大少爷,发生的年代在民国十几二十年,也就是1920-30年代的时候。说起葛家大少爷,就得说一说葛家大少爷的爹:葛老爷。

葛老爷出生在江苏常州一带的乡下,据说祖上也是出过翰林的,不过到了葛老爷这一代,爹死的早,家业早就破烂不堪,别说寒窗苦读,靠着祖上读书积攒的阴德,博一个功名,就是吃饭都有些困难。家里上有一个寡母,下面有一个弟弟。家里贫困的厉害,葛母,也就是后来的葛老太太也是个有主见有本事的女人,好歹将两个儿子健康拉扯大了。虽说自己不识几个大字,但还是坚定地认为:识字是很必要的。也不知道是听那家先生说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笃定地认为识文断字不敢走到哪里都能混上一口体面的饭吃。所以不管日子怎么艰难,也让这两个儿子多少读了两年书。

葛老爷16岁那年,大清国已经败得差不多了,普通人家日子更是难过。葛少爷见着家里面实在是困难,正巧着上海开阜,便随着同乡一块去了上海在洋行里给人当小伙计。一来能够给家里面少一张吃饭的嘴,减轻寡母的生存压力;二来去了上海,多少能够给帮衬家里几文钱。这一出一进的,家里的日子便会好过很多。

葛老爷这个人长得白白净净的,小时候家里穷,养成勤快,能吃苦的优良品德,加上还有点文化,办事机灵爽快,很快就在洋行里站稳了脚跟,没几年就能往家里寄上不小的款子,葛老太太和小儿子日子也好了起来。再过了几年,葛老爷娶了一个上海本地小门小户的小姐,隔年生了一个闺女,再隔几年又生了一个儿子,就是咱们这个故事的主角葛少爷。

日子就这么平稳的过着,一直到了大清国亡了,葛老爷仍旧是在洋行里当职员,虽说资历年久,但葛老爷自己个也知道,今生的职位只怕大抵如此了。那个时候,中国出国留学的学子多如过江之鲫,回国讨营生的,不外乎就那么几个城市,家里有跟脚的都去北京讨一个仕途上的前程,更有先进思想的去了广东,说是闹什么革命。最不济的,到上海、天津的租界里跟着洋人混。全国上下,东边打、西边闹,今儿一个大帅揭竿而起,明儿个指不定就被水一枪给崩了。总之是闹闹哄哄的。葛老爷虽说经验丰富,但毕竟没有高文华,更没有喝过洋墨水,一些高级一点、名头响的职位自然是轮也轮不到葛老爷。

葛家老爷也是个乐天安命的人,虽说自己娶的上海小姐,偶尔耍一耍小家子的脾气,但也算是持家有方,便把自己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儿女的身上。

葛老爷这一女一子,从小天资聪颖,加上家境小康,从小早早就送了学堂,成绩倒也没有辜负葛老爷的一番期望,从小到大于学习上一点不用操心,不见得总是拔得头筹,但名列前茅总是有的。

却说,这一日,葛少爷正在里弄里跟着一帮子孩子打闹,迎面来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瞎子。这些个孩子都嫌弃瞎子脏,一窝轰地跑了。葛少爷一时心生怜悯,便把自己手里剩下的肉馒头给了瞎子。瞎子也是饿极了,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却被噎到了,一口气没倒匀,眼看着瞎子要被这口肉馒头噎死,也该着他命不该绝。葛少爷的娘葛太太正巧从外面回来,赶忙拿了一碗水,总算是把瞎子这口气给倒了上来。

瞎子顺上来一口气,自顾自笑道:“不想着被这一口肉馒头给噎死,既是吃了你这口肉馒头,也不能白白承了你的情儿,这男娃子将来是一个败家的,至少要败你家10万大洋。不过这孩子的儿子,也就是你的孙子是有大出息的。”

葛太太一听,登时就黑了脸,那个当娘的愿意自己的儿子是败家子儿,更何况还刚刚救了一命?立马开口讽刺道:“十万块?谢谢你的吉言哦!把我们全家都卖了也不值100块,好不好。”葛太太这话倒是没有说错,那个年头,10万块大洋,开玩笑,是顶级的富户,还用得着在里弄里跟别人家争着用厕所?

瞎子听了,冷笑道:“我铁口直断,如今沦落江湖,也不愿跟你这个妇人逞口舌之快,如若想不是败家的,需趁早回乡下去,直到40岁再回来!”

说完,瞎子颤颤抖抖地从地上爬起来,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葛太太朝着瞎子的背影啐了几口,口里低声嘟囔了几句,领着孩子回家去了。

要说这瞎子也是有来历的,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铁口神算,至于为什么落到今天这个光景,与咱们现在这个故事无关,便不多说。只是葛家太太白白浪费了一桩大好的机缘。但缘分这件事玄之又玄,也只能说瞎子与葛家太太无缘。

无缘无故的得了这么一句不吉利的话,葛太太自然是心情不好的,捏着葛家少爷的耳朵自回家去了。无非是生活中的小插曲,自然是不能与街坊邻居说的,引得大脚嘲笑。葛太太忙着烧饭打理家务,也就将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

葛老爷40那年,闺女已经15岁,儿子已经13岁了,活该葛老爷时来运转。另一家洋买办看上了葛老爷的资历,高薪礼聘葛老爷作为经理,年资500块大洋,还有年底分红。葛老爷自然是极为愿意的。从此葛老爷的人生按照现在的话讲,就跟开挂了一样,眼见着家大业大,置地盖房。不出几年的光景,葛老爷也算是上海滩小有头脸的人物。

葛少爷打小虽说不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也决计没有受过苦,葛老爷发迹的时候,葛少爷已经上了大学。上海圣约翰大学当时是有名的贵族大学,葛少爷愣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考进去了,着实是让葛老爷老怀欣慰。一上大学,加上家里条件优渥,葛少爷自然是交游不少富贵子弟。要说葛少爷呢,长得眉目跟葛老爷年轻的时候一般,皮肤也是白白净净的,但从嘴和下巴颏就随了葛太太,两者以掺和起来,长得既失了葛老爷的老实憨厚,又事了葛太太的精明市侩,算是一件不太成功的作品。但好在白白净净的,待人接物也算是诚恳,天资又是极聪颖的,又是老葛家的长子嫡孙,自然是受到百般宠爱呵护!

那时候汽车虽说仍然是金贵的玩意儿,但有钱人自然也能负担的起。年轻人精力旺盛,又加上都是好家世的,自然是愿意在业余时间开着车到处兜兜风。这一兜风不要紧,葛少爷的败家人生就此开启。

二、葛少爷的败家人生

上回说到,葛少爷开启了败家人生。这事情是怎么开始的呢?葛少爷的同窗好友都是非富即贵的,葛少爷是个喜欢新奇东西的年轻人,看着同学有汽车开,自然也是心痒难耐,央求着葛老爷给买一辆车。葛老爷想着,刚上大学就开洋车,有些过于骄矜,况且,老葛家虽说在上海滩立了足,但底蕴实在是不能与一些富贵寓公相比,便是三教九流中的翘楚,有些体面的流氓头目大概也是比不了的,自然是不同意。但架不住葛太太是疼爱儿子的,背着葛老爷买一辆洋车,是不打紧的事情。葛老爷知道了,除了叹息,倒也说不去其他,只是反复叮嘱要仔细安全,莫要出了事故。

葛少爷的车技也是没有挑的,本人也是谨小慎微的。都说喝酒误事,葛少爷也败在了酒这一个字上。葛少爷趁着学校的春假,邀上三五好友到郊外去玩儿,喝多了几杯,晕晕乎乎的,开着车往回走的途中,一不小心撞死了一个人。所以,这里也奉劝列位,酒要少喝,开了车不要喝。一不小心吃了官司,误人误己!

书归正传。其实,那个时代,在上海,谁不知道每天莫名其妙死的人多了去了,光说黄浦江那日不发现一两个死漂?说人命不值钱如草芥,也恰如其分。但话从两方面说,事情从两个方面看,你还要看看死的人是谁。如果上海青红帮的老大死了,其他人等着上位,有可能没有什么事,平白无故老大死了,大家都等着争椅子等上位,谁还得空为一个死了的老大兴师动众,报仇雪恨?但如果是青红帮老大的情儿死了,那一定是大事情,多少要做出一点文章出来的。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办得妥帖顺利,保不齐入了老大的眼,可不就是从此青云直上?

葛少爷撞死个什么人呢?是一个帮会小头目的小老婆。这就有一些麻烦,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键是看中间人怎么说和。既然是小老婆,大概地位都不高,通常是以色伺候人的,有的时候,甚至就是头目被伺候关了,连色字都不沾边。江湖人吗,在外面总要摆出一副江湖义气的气势来,什么手足如兄弟,老婆如衣服。衣服常换常新,手足千万不能断。说和人如果从江湖义气上来说,赔一些银财,多半也能善了!

但事情败在哪里了呢?葛少爷撞了人之后,思来想去就是不跟葛老爷说。葛老爷每日忙于生意,一直认为自己个儿宝贝儿子在圣约翰大学里读书呢,偶尔开车,也是与同窗好友墨香出游,也是翰林雅事!哪里想到这儿子给自己惹了一桩祸事?虽说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但所谓人倒架不倒,江湖人最看重的就是面子。这小头目情儿死了也就死了,也没太当一回事儿,被洋轿车撞死了,还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要不您到大街上扫听扫听,饿死的、冻死的、挨闷棍死的,吃枪子儿死的,多了去了,让您实在洋轿车头里,下辈子指不定还能坐上一回洋轿车呢!但这小头目左等右等的,愣是不见人来人这个事情,感情儿是黑吃黑吃到黑祖宗家里了。那好办,来一个江湖追杀令,悬赏凶手!这个事情说破了天去,这小头目都占着理呢!

葛少爷也知道事情早晚会败露,思来想去的,最后求助自己的姐姐,葛家小姐前几年已经考去南京读书,两个人虽说是姐弟,但平日里来往甚少。听了自己个儿弟弟这么一说,知道事情轻重,万不是自己一个小女子能担的起的。赶忙电话给葛老爷将前因后果一一说明。具体事情还是要由葛老爷自己处理。

葛老爷在上海滩这十里洋场浸淫了半生,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赶忙多方打听斡旋,最后是赔钱了事,前前后后竟然花了五六千大洋,饶是葛老爷有些家业,也是心头滴血。葛少爷这边提心吊胆等着苦主上门,却不曾想事情已经被自己的老爹处理的妥妥贴贴,心里不由自主的高兴。但前后惹出来这么多是非,葛老爷心中愤怒可想而知,事情了结之后,劈头盖脸地骂了葛少爷一顿,甚至要请出家法。

关键时刻,葛太太站了出来。别看葛老爷在外面是有头有脸,但实际上是惧内的,葛太太这么一拦,又拦出许多故事来,那些是后话,暂且不表。葛太太不仅没有让葛老爷请出家法,反而认为,这件事上其他人也有过错,自己家儿子多少是受了不好影响的,一车子的人凭什么是自己的儿子最后出来顶包赔钱?进而认定圣约翰大学也是不一个好的去处。于是便提出建议,让葛少爷出国,喝喝洋墨水,一来在当时出洋留学比较流行,将来回国也能谋划一个好差事;二来关键是家里也能出的起留学的费用;三来刚出这个事情,葛少爷确实脸面上也不好看,正好出国也换一换心情。

所谓慈母多败儿,好多败家子都是给惯出来的。但老话儿也讲,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葛太太这些话其实也说到葛老爷的心坎去了,虽说表面上葛老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心里还是没有多少责怪葛少爷的意思。反而认定葛太太是一个明事理的人,所说的事情也都是老合理的。

长话短说,葛少爷被葛老爷和葛太太安排着去了英国读书,读书期间,每有家书必是催钱款的。先是在英国读书,而后又去了法国,之后又盘桓于德国,再之后南下西班牙和意大利,过了两年,又先进之理念非花旗国莫属云云,然后便毅然决然地去了美国。虽说钱没少花,书信里也尽是讨要钱款的,但好在每一封信都附了最近的照片,以示身体康健之意。葛老爷和葛太太虽说心里有意见,但逢人还是拿出葛少爷寄来的照片展示,见到的人都夸奖葛少爷游历丰富之类的话,老两口也算是有所慰藉。

如此过了四年,葛少爷从花旗国写信催要1万美元,说是找到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如此大笔的款项,葛老爷不放心,想着已经多年不见儿子,加上老两口也从来没有出过洋,便瞒着葛少爷,老两口远渡重洋去见葛少爷。这一见不打紧,老两口才知道葛少爷的诸多荒唐事情来。

原来葛少爷到了英国之后,也许是身在异国他乡,分外的孤独寂寞,感情自然是空荡荡的,便容易对女子一见钟情。葛少爷也深知,英国的白皮肤黄头发蓝眼睛的女子是万万看不上东方男人的,况且东方人被西方的船炮轰的是一点自信都没有了,骨子里面总是透着几分自卑和自艾自怜的,便以打着爱国的幌子对白人女子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对正经八百的国产女子,虽说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丝不屑,但还是展现出了最大的诚意和热情。这其中最令葛少爷倾心的便是lisa刘。

Lisa刘据说是英国出生的中国人,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一副白人女子的做派,但偏偏又是一副东方人的面孔,正合了葛少爷对女人的全部幻想。Lisa刘热情洋溢,身边自然不乏追求者,对于葛少爷这位从上海来的小开,虽说没有好感,但看在人老实且出手又比较阔绰,面子上总归还是虚情假意一番。葛少爷对此受宠若惊,居然就认定lisa刘便是良人,非要娶回家不可。

Lisa刘偏偏是一个不安分的主儿,喜欢一切新奇的事物,这新奇的事物得分两头说,一是新的科技发明,二是对古老事物新的发现或新的批判。Lisa刘喜欢神神叨叨的东西,英国、法国、西班牙、意大利、美国中关于神秘学的聚会和学术会议,lisa刘必定是盛装出席,时间久了居然在圈内闯出了一点名气。而葛少爷对此事全力支持,少不得要在交通、住宿、饮食上照顾周全。这四年下来,钱款没少挥霍,但学习进修之类早就抛在脑后了,但葛少爷好歹也知道这钱款全凭葛老爷心情,因此,每到一个地方必定要拍几张照片,缺钱的时候还要把自己弄得憔悴一点,博得葛老爷、葛太太的怜悯,顺道便多骗几个大洋,让自己和lisa刘的生活更加体面一些。

三、葛仙翁升仙图

本来葛少爷追随lisa刘的脚步一路走到了美国,两个人灯红酒绿的。葛少爷虽说不务正业,但到底也遗传了葛老爷部分优良的基因。如此在海外虚度光阴,如果没有一个文凭加身,将来回国怕也是难以交代。便在想在美国申请一所大学,但每每申请,即便最普通的大学,总要是修够学分的。葛少爷自然是不谢的。偶然看报纸,居然有一所函授的大学,只需要提交一篇论文,便可以签发一所名叫克莱登大学的博士文凭。葛少爷欣喜如狂,支付了500美元.,居然就真的得到了一张博士文凭,算是对自己和葛家有了交代。

这位颁发克莱登大学的美国人不过是看着东方来的学子们有着文凭的需要,便在家里设了一间克莱登大学办公室,找人刻了一个萝卜章,专门对一些有需求的人颁发更种各样的文凭。克莱登大学就是一个杂货铺,还有专门的期刊和报纸,当然这些期刊报纸最终都会变成包装纸。只有你想不到的专业,没有她颁发不出来的文凭。就如一个勤勤恳恳的奶娘,一直哺育着不远万里而来的中国学子。没想到,克莱登大学后来居然名声越来越响,之后一位姓方的年轻人也走了葛少爷的老路。那是另外一个故事,这里不再多说。

葛少爷得了文凭,完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任务,从此天高任鸟飞,开阔凭鱼跃,日子快活的跟神仙一样。

葛少爷这感慨让lisa刘生出疑问来:“什么是神仙?你见过神仙吗?”

葛少爷说这话没有一点毛病,不过是中国人的一种表达方式。神仙的生活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但中国人固执的认为,神仙的生活一定是鼎好的,所以日子过得好了,就能跟神仙比,保准是错不了的。

但俗话说,说着无心、听者有意。Lisa刘看过了欧洲和埃及的神秘学后,或许是心性跳脱,又或许是体内的中国血液被激活,突然对中国的神秘学产生了兴趣。要说这修仙飞升,炼丹长生,黄白方术,房中秘术,导引双修,中国可谓源远流长,各种典籍和论述浩瀚如烟海一般,其中所记载的故事不仅荒诞不经,而且诘屈聱牙,但有一点,说得都是有鼻子有眼、言之凿凿的。而且总会有一个隐含性的反问:如果这些都是假的,为什么历朝历代的人都有追寻升仙得道的,而且不乏名流隐士,难道这些人都是傻子不成?

Lisa刘倒也不是一个只顾吃喝玩乐的人,于神秘学上很有天分,自从笃定了下一个学术的方向是中国的升仙学,便生生地硬是在半年的时间里,废寝忘食,把中国玄学一派的大致脉络理了出来。连带着,葛少爷都会对lisa刘这位洋小姐刮目相看几分。

葛少爷虽说由着lisa刘这么钻研,但心里认定lisa刘的新鲜劲儿过去了,便连哄带骗的带回中国结婚生子。不是喜欢玄学吗,我中华大地的土壤里便透着基因,于是在美国继续心安理得地过着自己逍遥的生活。如果事情这样下去,lisa刘与葛少爷一块回国,自然也是圆满的,但世间总是没有如果。

葛少爷既然倾心lisa刘,虽说对于玄学并不感兴趣,但为了博美人一笑,遇到相关的物件儿,倒也不惜豪掷千金。这一日,lisa刘去纽约大学参加一个神秘学会议,把葛少爷晾在一边。葛少爷也乐得清闲,便在纽约的街头闲逛。逛来逛去逛到了一家古董店里面。

这古董店的老板是一个四十几岁的爱尔兰人,喝得醉醺醺的,店里面琳琅满目的,堆满了从各地进货得来的艺术品,拍着胸脯保证这些艺术品都是货真价值的。

葛少爷心里冷笑,这些古董不见得都是假的,但是不是货真价实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清代仿制宋代的东西,你总归不能说是假的,但绝对不是货真价实的。左右葛少爷就是为了散心,也并不在意这爱尔兰酒鬼老板的吹嘘,自顾自地看。最终看上了一个海底木做得的烟斗,还有一个宋代的嗅香杯。想着作为礼物寄回上海给葛老爷和葛太太,也算是表达了自己一份孝心。

正要结账的时候,一眼瞥见角落里堆了一堆故纸堆,里面依稀有一些中国的残画。这爱尔兰老板本身是一个粗人,对于中国人的印象还停留在留着猪尾巴干着下等人活计的猥琐人,那一堆七拐八弯的东西没有什么大用,正打算扔掉,见葛少爷注意到了,便计上心来,好说歹说,让葛少爷多出了10个美元,雇了一辆车,把这一堆破烂送回了公寓。

葛少爷虽说是个浪荡公子哥儿,可智商绝不是盖的?否则也不能凭着自己的本事考进去圣约翰。爱尔兰老板被视作一堆垃圾的旧纸堆,葛少爷也有自己的算计,西方人不识货,尤其美国人更是一堆野蛮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艺术,尤其不知道东方人的艺术。这堆垃圾中,只要稍微有一些品相好的字画,价值就远超10美元了。如果没有,这10美元,葛少爷自认为也不是什么大数,权当作是行善积德付小费了。

葛少爷绝对不是一个勤快人,东西搬回来便放在一边,早先想的从中间淘换点值钱东西的想法已经抛在了脑后。倒是lisa刘回来的时候嫌弃这堆垃圾碍眼,着手进行清理。别说,也活该葛少爷时来运转,居然在这堆破烂中找到了几幅残画和残存的书法,其中居然有一副锈迹斑斑的唐寅的画,还有一副南宋的工笔画,剩下几幅完整的字画,虽说不是什么名家,但也是宋代的,其中还夹杂了几页品相完好的宋代书页。虽说全下来,也不值几个钱,但价值上已经远远超过葛少爷所花出去的10美元。

葛少爷称这是一笔买卖,至少出国留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了收益,欣喜异常,自然是要跟lisa刘开酒庆祝的,喝得就算最坏也要法国波尔多主产区出产的红葡萄酒。Lisa刘对中国文化一窍不通,对葛少爷的热情完全不领情。本想着就放弃,谁知在最后一刻,在这故纸堆里掉出来几张照片。那个年代的照片是黑白色,但拍摄的还算清晰,明显是从一处古迹或是遗迹的壁画上拍摄的。壁画保存的十分完整,从黑白照片里仿佛都能看见鲜艳的颜色。照片只是这壁画的局部,其中有一个远景的照片,只能辨认其中的一处字迹。

在葛少爷看来,这照片是没有什么价值的。但lisa刘看了一眼就被其中的内容深深地迷住了。其中一张照片的内容是一个穿着袍子的老者,站在云端,云端前方光芒万丈,隐约露出一道门户,门户后面琼楼千层,仙人仙娥忽隐忽现,一片仙家气象。可往下看,老者所踩的云朵下方,愁云惨淡,鬼王夜叉遍地,开口生啖活人,更有一些传说中的各式刑法,异常的阴森恐怖。

葛少爷还是有根底的,虽说不是家学渊源,但大小也是得了先生几年的开蒙,然后再去的现代学堂。看了几眼之后觉得这图是在是可笑,顺口说了一句:“就这图还敢叫做葛仙翁升仙图?作假做到这个份上,也是没有谁了!”

Lisa刘看的认真,知道葛少爷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不经意葛少爷说了这么一句话,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亲爱的,你看出来什么问题来了?

葛少爷对于这位美女破天荒头一遭虚心请教自己问题,很是得意,但也知道适可而止,不能惹恼了身边的美人。些微得意了一下说道:“这照片上的几个小篆写的是葛仙翁升仙图,葛仙翁应该指的是东汉时期的葛洪,是中国有名的神仙,这么说也是没有问题的,但你看这照片下面,活脱脱的是人间炼狱图,关键是这其中的鬼王夜叉又都是一副密宗的样子。这密宗与中国本土道家根本不是一家,却又被画在一副壁画上?岂不是狗屁不通?多半是一些古董贩子用来蒙不懂行市的老外用的!”

葛少爷这一番卖弄不打紧,勾起了lisa刘的好奇之心。西方有谚语称:好奇害死猫,日后lisa刘死于横祸,与今日葛少爷这番言论多少都有些干系!

四、lisa刘的决心

却说,葛少爷把自己知道的中国古代那点飞升成仙之道,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本意是卖弄一下学问,让lisa刘对自己高山仰止,然后一块回沪开枝散叶,为老葛家传宗接代。不曾想,lisa刘对于此事极是执着,对于升仙之事追问个不停。葛少爷对此事也是一知半解的,说到最后,自己也说不清楚了。说来也是,升仙学可是国学中的精粹,就是找一个龙虎山的道士一时半刻都讲不清楚,更何况葛少爷这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为了博取眼前美人对自己的崇拜之心,葛少爷一拍脑袋,计上心来,对lisa刘说道:“要说你问这件事情也算是问对人了,我们家要说也算是葛仙翁的嫡系后人。现在凡是都讲科学,我们老祖宗本家那些个东西不受人待见,已经多年不提了。即便是我也是小时候听我爷爷奶奶叨唠几句。不过好在,我们老家还有自己的祖祠,您要是想知道葛仙翁的光辉事迹到不妨随我一块回中国,算是一个学术旅程,还能顺道拜访我的父母!”

Lisa刘不熟谙中国文化不假,但您不能把人当傻子。Lisa刘与葛少爷这么久,从来就没听说葛少爷祖上是葛仙翁,怎么刚出一个葛仙翁升仙图,这葛少爷就能跟葛仙翁攀起亲戚了?狐疑地望着葛少爷,并不答话。

葛少爷被lisa刘灼灼的目光盯得发虚,不知怎么继续措辞,好在,这堆故纸堆中又翻出一个黑皮日记本来,内容是用拉丁文写的,便赶忙转移话题说道:“中国的升仙之事,多属于妄语,并没有多少科学依据,是属于旧时代的旧知识,注定是要被扫入到历史的垃圾堆中去的。不过以你的学识,完成学术履行之后,大可以在中国谋一份传统文化的教习,也算是为祖国报效了。到底你也是炎黄子女,留着中国人的血液的!”

Lisa刘从小英国出生英国长大,哪有什么家国情怀的,但也知道再问下去,葛少爷也没有什么真章儿,虽然心里疑问不少,但一时半刻从葛少爷那里也得不到什么明确的答案,就着坡下驴,说道:“亲爱的葛,我是把这些当做毕生的事业的,希望你有时间帮我查一查这方面的资料,或许将来也能够有什么惊人的发现,就像达尔文一样,足以让我们载入史册!或许真的会如你所说那样,可能会来一次学术履行,到你家的祠堂里去看看古代的文献!”

葛少爷心里想到:您到了中国,我随便买几本抱朴子、淮南子之类的玄学著作放在祠堂里就是了,想来葛家的列祖列宗考虑到为了迎娶不知几辈的媳妇,也是能够原谅自己的。连忙应了,心里暗自窃喜。

Lisa刘继续翻看手中的黑皮笔记本,lisa刘打小倒是学了一些拉丁文,但这个本子里面用拉丁文花体字写就,lisa刘看得半懂不懂的,一头雾水。大概知道,是一位意大利的探险家叫做安德鲁的远东探险经历。密密麻麻地写了一个大本子,包括了他的一些见闻,也画了一些地图,其中还有一些照片夹杂其中。很明显,这记录了葛仙翁升仙图的照片是从这个笔记本里掉出来的。

中国那些乌七八糟升仙的事情,需要葛少爷这帮着作一些文献索引,虽说葛少爷一瓶子不满,但毕竟是中国人,语言和资料上占有优势,能够给自己一个大概的方向。但对于拉丁文而言,lisa刘自然不会再假手葛少爷。

Lisa刘像是得了珍宝,匆匆忙忙地告辞葛少爷,自然是发挥了自己热情洋溢的性格,与纽约大学一个专门教授拉丁文的教授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在大学中教授拉丁文并不是一个什么好的交差,这位拉丁文教授见到一位充满异国风情的女士邀请自己吃饭,受宠若惊,很是精心的准备了一番。两人愉快的交谈了一晚,lisa刘给拉丁文教授画了一张色香味俱全的大饼,将拉丁文翻译成为英文的任务也就有了着落。

美国不是一个有文化的国度,起码发家史中充满了野蛮的杀戮和血腥,但好在对于文化有着天然的热诚和宽容,一次世界大战之后,一些避难的欧洲贵族纷至沓来,为这个文化贫瘠的大陆平添了许多文化的底蕴。尤其在艺术品和图书的收藏方面,美国确实引领了世界的潮流。纽约市立图书馆和纽约大学图书馆,藏书极为丰富,虽说重点并不在远东地区,而是对希腊、罗马时代的东西更为热忱,但对于葛少爷而言,藏书和资料已经是过于丰富了。

自从得了lisa刘的指令,葛少爷居然认认真真地蹲了几日图书馆,把葛洪的和密宗的论述大概做了一个梳理,认认真真地做了笔记。这一查,不由得脸略微一红,葛洪是东晋人,自己却跟lisa刘卖弄的时候说是东汉人,这一出一入地中间还隔着一个三国和西晋呢,生生地有个好几百年的光景。如果葛洪真的是自己的先祖,怕是能起得从仙界返回人间,亲自教训自己的不孝子孙。但转念一想,东晋和东汉左右都带一个东字儿,这lisa不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也不见得分得那么清楚。至于密宗就比较难说了,属于宗教学上的东西,一时半会儿理不出来一个头绪。不过葛少爷有一点还是很自信的:葛洪所在的年代虽说佛教已经传入中土,但仍旧是属于禅宗和早期密教那一套,而且也没听说葛洪跟着佛教有什么关联。后来是唐密,唐密传去了日本国形成了东密,再往后元代是后密。这葛仙翁升仙图中的下一面,所画的妖魔鬼怪,天女明王之类的,明显是喇嘛教的内容。两者无论如何是扯不到一块去。

待葛少爷得意洋洋,洋洋洒洒地把自己研究的成果说给Lisa刘。Lisa刘那边已经把安德鲁的日记整理出来,提出一个问题:虽然名字上是葛先翁升仙图,但也未必就是葛洪。按照记载,葛洪在山里炼丹,最后81岁死了。没有说他就升仙了。葛洪生在东晋,与佛教有没有关系,还存疑。但这个图里只能说明是一个姓葛的人在升仙,那么这个人就有可能不是葛洪,也不见得就是发生在东晋的事情。也有可能是后来的事情呢?假设这个事情发生在元代或是明代,是不是就名正言顺了呢?

Lisa刘这么一问,到把葛少爷给问住了。葛少爷想了半天也没有话讲。Lisa刘见葛少爷脸色不善,知道中国男人是最好面子的,连忙笑着道:“亲爱的葛,我这一问也是受你的启发。从这个壁画里面葛仙翁的穿衣打扮来看,看着像是东晋时期的制式。所以这幅画是非常有意思的。我已经做了一个决定,打算组织一个探险队实地考察一下。如果能够证明我们的猜想,我想我们的发现会像达尔文一样在历史上留名的。”说完,lisa刘紧紧地握住葛少爷的手,双眼饱含热切的目光:“亲爱的葛,你是我的灵魂伴侣,你一定会支持我,对不对?”

Lisa刘这个决定引出来lisa刘勇闯藏疆边地,误入大黑山的故事,lisa刘九死一生虽说活着回来了,但最终还是因此丧命。另外的故事咱们先不提,接着说葛少爷听了这个消息登时傻了眼。一是组织一个科考队是要钱的。就算把手头那几幅残画买了,也不够组成一个科考队的。二是葛少爷对此事一丁点兴趣都没有,完全是为了追女人的手段。但lisa刘这么热切的目光又着实让自己经受不住,思来想去,又想起了远在东方的父母:葛老爷、葛太太。

五、一笔划算的买卖

上回书说到,lisa刘恳求葛少爷出资组织科考队,去探一探藏疆边地。Lisa刘敢于做这样的决定其实是受到了安德鲁那本笔记的启发。Lisa刘让纽约大学的那位拉丁文教授将笔记中的拉丁文翻译成英文。这位教授感受到了lisa刘的热情,对于翻译这件事情倒也格外的上心。不多时便将整个笔记翻译出来,而且还耐心的将其中的一些晦涩难懂之处,细心地做了标注,做了解释,疑问之处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期间,lisa刘又广泛地收集了关于意大利探险家安德鲁的信息详情。安德鲁准确地讲不是意大利人,而是梵蒂冈人,原来是一位梵蒂冈的教职人员,主要的工作内容就是一些典籍的整理和修缮。生活算不上辛苦,也算不上安逸,简简单单地依靠教宗混一口饭吃,吃不饱倒也饿不着。后来,生活委实是太过平淡了一些受到了到东方去淘金的热潮的启发,辞去了教职,转而去远东探险。本来受着老祖先马可波罗的感召,应该是去中国的,但不曾想中途遭了海难,又幸运地被一艘去往印度的英国商船救起来,而后便在满地是黄金的印度探险,主要的营生就是挖掘和保存文物,当然他的挖掘和保存都是谋利性质的,而且基本都不经过原所有权人的允许。说白了就是,一个意大利人跟着一帮英国人在印度干着投机倒把的生意,偶尔还挖一挖人家的祖坟,盗一盗人家的宝藏,然后运回英国赚钱。

安德鲁在印度跟着英国合伙人生意做得可谓是风生水起,一路沿着印度南端往北走,所到之处不能说是掘地三尺,但也是赚得盆满钵满的。一路探险到了尼泊尔地区,一方面感慨当地民风的淳朴,另一方面绝不手软地收集黄金和文物,颇有中国高僧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风范。想来世间所有的宗教都有相同之处,在贪婪和信仰之间总会有一道让人信服的桥梁或是一句话,让出家人一边享受万丈红尘带来的优渥,一遍憧憬超脱凡俗带来的红利。两全其美,大概应该这么解释。

待走到珠穆朗玛峰南坡的时候,安德鲁仰望神圣的雪山,突然生出了许多感慨来。细想起来,自己本来是要去中国探险的,却阴差阳错的流落到了印度。正所谓物质文明解决了之后,精神文明被满足的渴求便急迫了起来。所谓前半生阴差阳错的要去中国的夙愿可不就在眼前?只要穿越这喜马拉雅山脉,山后面就是中国!中国有更多的黄金,有更多的财富,而他-安德鲁会成为有史以来成就最大的中欧使者,远远超过他的祖先马可波罗先生。

安德鲁刹那间雄心万丈,仰头看着珠穆朗玛峰,也许是高山反应缺了氧气,也许是夕阳的余晖笼罩了山头,总之在安德鲁的眼里,此时珠穆朗玛峰的山头是黄金铸就,金灿灿的,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天国的仙乐,天使就在其中飞翔,朝着自己微笑着挥舞着洁白的翅膀。总之,这天国一般的地域就等着安德鲁这位伟大的探险家去征服!当然也捧臭脚的,说是安德鲁刹那间成就了喇嘛教里的罗汉果位,天目已开,能够穿越红尘,直达极乐世界,是为对其卓越的欧印之间文化交流的褒奖。

待安德鲁把想法与自己的英国合伙人一说,本来还想费一些吐沫星子,仔细游说一番,毕竟是去中国。不想那个时候的日不落帝国国民,但凡敢跑到印度讨生活的,那个不是胆大包天的?只要有财宝可挖的地方,都是可取之处,雄心万丈,百无禁忌!两个人仔细商量一番,仿佛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般,发现了新的乐园,心中登时热血沸腾,自然是一拍即合。向着东方-中国-挺进并征服!

长话短说,安德鲁与英国合伙人先是从尼泊尔取道西藏,花了几个月才走到了拉萨。在西藏盘桓的几个月,凭着从英吉利而来的廉价化妆品从藏民手中换了大量的皮革、金银,收获意外的丰富。那个时候,大清国驻守西藏的守军也是腐败不堪,驻地将军也视安德鲁为洋大人,连带着从印度和尼泊尔来的脚夫都受到了礼遇,让安德罗越发的乐不思蜀。

虽说有心继续往东游历,但进了中国,才知道中国领土幅员辽阔,道路险阻远超出原先的预想,按照以往的走法,没有一年半载到不了北京。而且中国兵荒马乱的,虽说有洋大人的身份作保,但也保不齐遇到什么意外。尤其是太平天国闹完了又闹义和拳,总之并不太平的旅行。东行计划便一放再放,探险这件事情跟旅行是一样的,需要一鼓作气,说走就走,瞻前顾后反复斟酌,最终的结果便是不了了之,无非是在遗憾单上在记上一笔罢了!

在西藏盘桓游历期间,安德鲁感慨于藏民对于宗教的热爱,仿佛从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虔诚和奉献,那是从心底对自己所相信的神邸的热爱和崇拜,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和财富的丰满,似乎这种原动力在与日消散。见了这些善良人民中纯净的眼眸,安德鲁居然重新拾起了对上帝的热爱。虽说与藏民之间宗教信仰不同,但也不妨碍这位国际友人带着好奇的心思了解喇嘛教,并本着先进文化开导蒙昧的自觉来传播耶和华的博爱和仁慈。一来二去的,身边倒也围绕了几个信众,更让安德鲁笃定:自己是来对了地方,这次上帝都站在了他的身后。

安德鲁传教期间,自然要与藏民分享心得,说一说前人煲了很久的心灵鸡汤,这当然是教义中说明了的。时间久了,对当地的一些习俗和传说有些了解。他被一则当地的传说吸引:大黑天明王的寝殿矗立在白山黑水之间,在经过一片沙海之后,进入大黑天明王的寝宫,立刻便可以得到大黑天明王的祝福,从而身生极乐。喇嘛教是多神崇拜,各种神仙满天飞,各有各的功效,几乎每一个神灵都有相应的史诗般的传说在吟诵。这个传说无非是歌颂和赞叹大黑天明王的。

安德鲁一开始听了,并不在意,只以为是蒙昧文化的传说。但他的英国合伙人在探险方面有着过人的灵敏。仔细了解得知,大黑天明王是藏传佛教中的财神。大黑天明王的寝殿装饰着无上的珠宝,都是各地信众经年所累积,数目必是极为可观的。得了这个消息后,英国合伙人笃定地认为,这必然是上帝为安德鲁和英国合伙人特意准备的,以褒奖他们这么多年来对耶和华传播事业无怨无悔的付出。

安德鲁的故事与咱们这个故事关联不大,咱们这里就一句带过。安德鲁伙同英国合伙人认定了大黑天明王寝宫必定是宝藏所在,经过努力和筹备,最终确定了寝宫就在藏疆边界,便起身前往进行所谓的科学考察。一路上经历了不少惊险的事情,最终也找到了大黑天明王的寝殿所在。

这一番故事在lisa刘的口里娓娓道来,让葛少爷听得心旌摇动,忍不住问道:“后来呢?安德鲁他们是怎么处置大黑天明王的宝藏的?”又击掌慨然叹道:“哎!这些国之瑰宝就这样被这些野蛮人无情地掠夺了!”

Lisa刘一摊手,耸肩说道:“亲爱的,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组织探险队的原因了!安德鲁的笔记本就记述到这里。至于安德鲁后面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我也托一些朋友打听过安德鲁和他的英国合伙人,大家都不知道。但安德鲁的笔记最后写道:他的无知害了他们,真正重要的不是大黑天明王的财宝有多少,而是大黑天明王的成仙之道,大黑天明王已经指明了方向,但他们却拥有门户而不得入。但无论如何,这是一笔。。。”

葛少爷听了忍不住插话纠正道:“大黑天明王是藏传佛教里的护法神,他们不是成仙的。这安德鲁的笔记不会是外面做旧的吧?”

这一点不能怪葛少爷诧异。中国文化源远流长,每一个朝代都产一些让后代趋之如骛的东西,比如汉宫的瓦,唐代的三彩,宋代的汝窑等等不一而足。先代传下来的东西必定有限,为了无限满足后世对这些清供雅玩的需求,自然而然就有人开始懂一些心思,做一些与先代高度相似的东西出去贩卖。这一行在古玩界叫做做旧。做一本以假乱真的安德鲁笔记,对于琉璃厂的手艺人而言,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儿!是以,葛少爷又这么一说。

Lisa刘听了登时变了脸,觉得自己事业不支持也就罢了,毕竟是有认识上的分歧。但公然指责安德鲁的笔记是冒牌货,不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是可忍,孰不可忍?竟然气得留下了眼泪。

葛少爷见了,自然是自责自己的鲁莽,惹得自己的爱人伤心流泪,这不是一个绅士所为,百般哄劝。但lisa刘也是一个较真的,在这个问题上寸步不让,非要让葛少爷做出让自己满意的保证出来。混忘了,这安德鲁笔记不过是葛少爷从古董店里的垃圾堆里刨出来的。

正说着,公寓里的电话响了,葛少爷不耐烦地接起来,那边正是葛老爷。原来葛老爷和葛太太不远万里的搭乘游轮,在海上漂了两三个月,终于是在纽约登陆。这个消息对于葛少爷来讲就是刚要睡觉,正巧有人递枕头。

六、阿拉是上海人

葛少爷开着车风驰电掣地到了码头,远远地就看见葛老爷和葛太太在码头上站着,葛老爷穿着中式的长衫,葛太太穿着中式的旗袍,虽说一副乡绅做派,但这里毕竟是美国,葛太太的打扮还好,但葛老爷的打扮则是有些格格不入的。好在纽约是一个大杂烩的所在,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并不少见,对于这个穿着长衫的中国佬,美国人的目光略微注视一下便不再关注。那个时候的美国正式烈火烹油的时代,人们眼中除了金钱和金钱带来的快乐,其他的并不在意。

葛少爷见了葛老爷的打扮,并没有他乡遇见亲人的惊喜和意外,实在是害怕这位来自中国的老父亲,穿着过于怪异丢了中国(自己)的脸面,虽说美国人并不在意,但在异乡他国生活久了的人,总是自觉不自觉的按照洋人最严苛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和自己的同胞。比如现在的葛少爷就很害怕葛老爷的装扮吓坏一些少见多怪的美国人,平白地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连忙雇了一个小工将葛老爷的行李搬上了车,付了小费,这才仔细打量自己的爹娘。想来是在海上漂了几个月,饮食不是很周到,二老看上去有些憔悴,不过精神很好,因为第一次出国,虽说上海是洋场,惯见了老外,葛老爷本身对英语也算是熟悉,但满大街都是金头发蓝眼睛的老外,还有人高马大黑的跟炭一样的人,难免有些好奇,只觉得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眼睛都有些不够用了。一路上,葛少爷捡着目所能及的地标建筑给葛老爷、葛太太简要的说明介绍。葛太太惊讶的一个劲儿地说“哎呦!”,葛老爷自然是威严的,并不说话,但眼中惊讶的神色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待到了公寓,葛少爷照例要雇人搬东西,在葛少爷的意识里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葛老爷虽说现在发达了,但毕竟是穷苦人家出身,见不得葛少爷这副做派,坚持自己拿行李。葛少爷拗不过去,也只得与葛老爷葛太太将大大小小的行李搬了上去。一进门,正好瞧见lisa刘在仔细研读安德鲁的笔记,一派书香门第淑女的样子。见了葛老爷、葛太太,lisa刘立刻给了西方人最热情洋溢的欢迎礼。葛老爷、葛太太不知lisa刘的根底,这措手不及的热情欢迎,让葛老爷和葛太太晕乎乎的,突然心里生出儿子终于长大了感慨来。

待坐定了,面前上了飘着纽约味道的咖啡,葛太太仔细看了看坐在面前的lisa刘,心里不住地嘀咕:“这皮肤也太黑了,穿得也不精细,那里比得上上海的小姐。要说登对,还是要找一个上海小姐好。这个谈谈恋爱就好了哦。”也难怪葛太太对lisa刘的长相不满意,lisa刘虽说身材高挑,但绝对不是东方女子的纤细,而是有些强壮,画了一双高挑的细眉,一双眯缝眼,鼻梁不高,颧骨不低,嘴巴也不是中国人审美的樱桃小口。Lisa刘的这个长相颇符合西方人对东方女人的想象,加之西方男人是最喜欢奉承女人彰显自己的绅士风度的,lisa刘“美”在西方是说得过去的,放在上海可就与“美”不沾边了。

葛太太这厢正在瞎捉摸。葛少爷已经迫不及待地展示了自己的成果。奉上了烟斗和嗅香杯之后,又郑重其事地将前几日从爱尔兰古董店收罗来的字画展示出来,最后还要把自己花500美元买的克莱登大学的博士文凭郑重的拿出来,表情很是得意,颇有自己这些年也是很有出息的意味。本来,这克莱登大学就是一个西贝文凭,内心还有一些惴惴的,但葛太太见了这文凭却视若珍宝,其他葛少爷真正的战利品都通通不顾。葛少爷内心那点惴惴登时转化成了得意。

葛少爷这点小心思自然逃不过葛老爷的眼睛。这一路过来,看着葛少爷的做派真真是到西洋来当阔家少爷了,憋了一肚子气,正要发作,但看到了自己儿子给你拿的博士文凭,气已经消了一般,又仔细看了葛少爷的战利品,居然还有几页宋代的书,虽说整个下来不值多少钱,但与10美元比起来,还是划算多了,不由地葛少爷多几年不回家积攒在心里的那些怨气烟消云散,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手里这一张博士文凭是花钱买了的假文凭。心里与葛太太是一个想法,儿子长大了!但为了保持严父的威严,仍旧是冷冷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考虑到葛老爷、葛太太远渡重洋,必然是十分怀念中国的味道,葛少爷特意携lisa刘,葛老爷、葛太太到chinatown找了一个中国餐馆,点了满满当当一桌子中国菜,算是给二老接风。那个时候,中国意味着野蛮落后,充其量用神秘美化一下中国,东方神秘的国度这种词虽说有褒奖的意思,但更多意味着野蛮和蒙昧,流落到Chinatown讨生活的多少都有一些苦衷,或者直接就是被当做猪猡卖过来的,根本就没有多少人懂得做菜,即便是会烧饭的,也就是家常便饭,做不得高等的菜式和精美的菜肴,哪里有什么像样的餐馆?果不其然,葛太太看见一桌子黑糊糊、黏糊糊的菜,与上海最常见的街边的肉馒头都没得比,直接嫌弃地说了一句:阿拉上海人,可是见不得这些的,都说花旗国怎么好,怎么简简单单一餐饭都烧不好。

所谓知子莫若娘,反过来,知娘的也莫若子。葛少爷把葛老爷、葛太太请到这里来,吃饭不是主要,主要是想让葛老爷出资资助探险队的。便陪笑着道:“这已经是能找到的最能下咽的中国菜了,怎么能够上海比?您二老不过照顾着胃口,勉强吃几口,要不外面的汉堡三明治之类的洋玩意儿,一准儿坏了胃口。在这异国他乡在生了病,我这不孝儿子可不是罪过更大?”葛少爷这贴心暖人的话,一说不打紧,将葛老爷葛太太说的是热泪盈眶,一个劲儿地说:“儿子长大了!”葛太太想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远渡重洋,辛苦读书,每日却要吃这些难以下咽的饭菜,更是泪水不断地流,连手上的帕子都弄湿了。

葛少爷见自己的铺垫基本成功,便与葛老爷、葛太太一块其乐融融地吃饭。在席面中间顺便就把这件事说了一遍,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安德鲁借着这件事已经发了横财了,咱们何方不干一票?如果成功,老葛家不说一夜成名,终归会成为有底蕴的家族。

葛太太是沉不住气的,立刻就表达了自己的意见:阿拉是上海人,是见不得这些的,什么探险队啊科学考察队啊,都是骗人的行当,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瘪三做得,好好的钞票拿来做什么不好,非要做这打水漂的买卖?那还不如炒炒股票和黄金来的实在呢!再不济,在纽约这个地方买一栋房子也是极好的。

葛老爷倒是沉得住气的,认认真真地擦了擦嘴,慢条斯理地说道:“阿拉是上海人,做事情是要讲规矩的。你说的这是个事情是要从长计议的,没有人愿意跟钞票过不去。但既然这件事总归与中国有关,不妨先到上海,再请几位老先生议论议论总归没有坏处的。”

说完了话,还怕葛少爷当着lisa刘的面子上脸面不好看,又半是威逼半是利诱地说道:“出洋了这么久,总归是要回到上海去谋差事的,我与你妈妈已经替你看好了,永利洋行的一个经理的位置现在空出来了,很有前途的。另外,中国人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总要给我们老葛家留下后,才好出去。到时候你要钞票有钞票,要儿子有儿子的,随你搞什么科考。我们老两口子是管不了你的!”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白,出钱的事情暂时不论,果真是有利可图的话,也要回到上海计较。一开始这饭吃得还算热烈,但到了后来颇有一些不欢而散的意思。Lisa刘也是一个有气性的,饭还没有吃完,就草草地告辞。葛老爷和葛太太直呼没有教养,更加坚定了要娶上海本地小姐的心思。

对于安德鲁的笔记,lisa刘令人意外地笃定认为是真的。既然葛少爷已经不能满足自己的要求,自然也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Lisa刘自认为自己是有魅力的,平素身边也不乏热切的追求者,其中也有一些官宦子弟、富家子女。正所谓东边不亮西边亮,葛少爷这边有拦路虎,其他人处未必就没有光明路。于是便兴冲冲地去参加各类party,联络感情,顺带推销自己的想法,希望能够找一个合适的投资人。

但现实很残酷,lisa刘的计划说出来,除了葛少爷给了积极的回应,其他人都对此敬而远之。其实,这件事再正常不过,虽说,这些年,一些大胆之人从中国老了不少好处,上海更是被称为冒险家的乐园,有关中国的计划天然地就吸引纽约乃至更大范围内有钱人的注意,但任凭谁也不会仅仅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笔记本就决定出巨资跑到地球的另一边去探险,毕竟随着大英帝国的全球探险,殖民地所在多是,真正留给继续探险的空白地已然不多了。有这份钱和这份心里,还不如与国民政*府里面的官员暗通款曲,做一些买办的行当,保管稳赚不赔。

Lisa刘碰壁几日后恍然大悟:要想实现自己的愿望,恐怕还是要从葛少爷处着手。便按照中国淑女的妇德委曲求全一番,争取葛老爷、葛太太的欢心,并最终决定于葛少爷远赴上海。其实,按照葛老爷和葛太太的本心,这lisa刘无论是家事还是样貌都不能是老葛家儿媳妇的人选,但可有一点让葛老爷和葛太太十分动心,这lisa刘到底也是出生在英国的洋妞,娶回家倒可以给老葛家挣不少面子的。

七、葛少爷遭难

上回说到,lisa刘决定与葛老爷一家奔赴上海。这样的消息对于葛少爷而言,不啻于天上掉下一个馅饼,至于lisa刘的真实想法,已经不重要了。这边葛老爷看着葛少爷被lisa刘迷得五迷三道,整天地围着人家姑娘的屁股后面转,心里不住的骂没出息的混账东西。但对这件事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看着如今的架势,棒打鸳鸯是万万不能的,儿子已经大了,不是小孩子,否则一个不小心儿子就跑掉了,这纽约人海茫茫的,又都是金发碧眼的老外,人跑了哪里去找?对于他的教育问题而言,正是应了那句老话:豆腐掉灰堆,吹不得打不得!也只能由得葛少爷去了。好在lisa刘在上海没有跟脚,也不怕她一介女流之辈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长话短说,虽说葛老爷葛太太一百个不愿意,也还是拗不过葛少爷,在纽约与lisa刘举行了订婚仪式,全部按照西式的那一套来。本来按照葛少爷的意思,直接就在纽约办一个西式婚礼,然后请金发碧眼的神父主持仪式,婚礼要盛大,足以彰显老葛家的底蕴和气度。但lisa刘觉得订婚就算是一个定心丸,结婚这件事还遥远的很,起码这件事情如果有可能,也是在大黑天明王探险之后的事情。于是便从体量葛老爷葛太太的角度出发,婉转拒绝了葛少爷结婚的建议。这个建议与葛老爷、葛太太的意见不谋而合,二老自然是极愿意的。订婚礼因为是在纽约,传统订婚礼中的东西例如喜服,根本无处采办,葛老爷便以买东西不方便为由说是到了上海在再补办,草草地举办了一个订婚礼,出了葛少爷之外,其余三人都是满意而还,然后这一行四人便乘船赶往上海。

Lisa刘从小在英国长大,葛少爷在她的面前甚少提及自己的家乡。只知道上海在中国似乎是一个奇特的地方,与中国其他地方的愚昧与落后是不一样的。等到了上海,便给上海的繁荣景象惊呆了。那个时候上海是整个远东地区的中心,冒险家的乐园,十里洋场,较之伦敦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于纽约也是不遑多让的,单说外滩那一溜儿恢弘壮观的大厦,对于初来乍到的lisa刘来讲,便足以震魄惊魂了。

自打订了婚,葛少爷每天从睁眼开始一直到闭眼,眼睛一直围着lisa刘转,可以说是痴情到了极点。见到Lisa刘被上海的景致所惊讶和吸引,不由得有些自得,在船上便开始指点江山一般介绍上海的风物,霞飞路上的繁华,大光明电影院的时髦,百乐门的夜夜笙歌在葛少爷的嘴里介绍出来,如数家珍,熟稔无比。但Lisa刘对于葛少爷的介绍并不感兴趣,嘴上支应着,心里不断地盘算着。虽说在纽约的时候认定了探险队的资金来源怕只能靠葛老爷一家,免不得要对葛老爷、葛太太委曲求全一番,然而心底多少还是不情不愿的。但今日见了上海的风物和富饶,突然觉得上海算是来对了,这里将是Lisa刘冒险的开始和源头。

lisa刘能够下定决心远渡重洋来上海,中间还有一个插曲。lisa刘行迹遍布欧洲大陆,对神秘学孜孜以求,于此一道也算是有所成就。在纽约走投无路期间,只感觉到人生彷徨无力,心情正在凄苦间,恰巧碰到了一个在西班牙游历期间所结识的星座大师。这位大师在神秘学领域是也是响当当的存在,久久周旋于豪门贵族的夫人和小姐们之间,能够深刻理解富贵深闺中这些女性的苦,愿意用自己英俊的外貌和迷人的心魄排解这些女心的苦难。但碍于这世间女性的苦往往与男性有关系,为了照顾这些富贵门庭女性男人们的面子,免不得要逗留西窜的。恰恰流浪纽约期间碰见了lisa刘,令人见面颇有他乡遇故知的感慨和意外,自然要坐在一起相互问候。

Lisa刘正值苦闷,便将自己的烦恼倾诉给这位大师。这位大师也是一个热心肠的,当下将lisa刘领到自己在纽约的道场,当然所谓道场不过是一个废弃的仓库,用一个唬人的水晶球来给lisa刘占卜。为了保持占卜的准确性,lisa刘还需要脱了衣服赤身裸体以表示虔诚。占卜的结果是大师看到了lisa刘在东方得到了大的发展。这个占卜结果让lisa刘欣慰不已。lisa刘本身也是搞神秘学的,虽然大师言之凿凿,但lisa刘自己对于这个预言并不十分笃定。

一直到了上海,见到了万国来华的热闹景象,lisa刘突然后悔当日没有对西班牙大师再热情一些,搞得预言只是模棱两可,到了上海反而失了方向。Lisa刘正患得患失期间,船已经到了岸。Lisa刘也只得收拾起心情,随着葛少爷一块去了葛家。

到了上海,迎接的排场自然是隆重的,葛家小女连带着未婚夫陈先生也都亲自到码头迎接。之后便是亲朋好友的拜访。葛家的洋房里面宾客络绎不绝。Lisa刘虽说是热情的人,但满脑子想得都是怎么搞到钱,然后恨不得飞到藏边去,把大黑天明王的寝宫挖掘出来,得到世间最神秘的飞升成仙之法。对于结婚的事情并不上心,但少不得要按照礼仪应付寒暄,但于结婚一事绝口不提。搞得葛少爷每日总是患得患失,茶饭不香,貌似一个痴情十足的东方男子。

葛老爷和葛太太这边呢,打心里是想让葛少爷娶一个上海小姐的,将lisa刘带来上海完全是因为葛少爷的痴情,不过是一个权宜之计。至于在纽约说的资助探险队的事情,也不过是一个说辞罢了,到了上海早就忘到脑后去了。如此,呆了几个月,lisa刘早已经失去了耐心,对于“不诚信”的中国人有了新的认识。虽说,lisa刘暂时没有经济来源,但并不妨碍lisa刘在上海经营自己。女人的热情到哪里都是一个有效的武器,况且lisa刘又是一个具有异国风情的女子,虽说lisa刘的长相并不符合传统中国男人的审美,但lisa刘的做派洋气十足,在一众外国浪子中间很有盛名,尤其是那一口带有外国腔调的中国话,更让一些中国人趋之若鹜。

这期间,lisa刘广交朋友,也算得上沪上的名媛。有一次,lisa刘酒后吐真言,将自己被“骗来”上海的事情说给了一位本地的帮会头目。这位头目也是义气的,觉得这样做实在是太不地道,突然之间正义感爆棚,觉得自己有责任提lisa刘出头,虽然没有足够的钱去资助lisa小姐追寻她自己的梦想,但并不妨碍按照江湖规矩为lisa小姐撑一撑腰,便找人狠狠地修理了葛少爷。这小头目到底也是有分寸的,所谓的狠狠修理,不过是在一个僻静的里弄里将葛少爷用麻袋蒙了头,打几下闷棍。葛少爷就是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小头目怕搞出人命,还特意吩咐手底下的人务必要小心,以教育和挽救为第一要义,千万不能起了杀心。

头目和小喽啰之间有什么区别?区别之一是头目能准确领会帮会头目的意图,小喽啰却总是误会带头大哥的目的。虽说没有杀心,但不妨碍小喽啰也是lisa刘小姐的倾慕之人,并用自己的热心为lisa小姐报仇雪恨!葛少爷飞来横祸,被人下黑手打得浑身是伤,在病床上躺了半个月才将将能下床。一时间,葛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葛老爷仔细检讨了自己的行为,是否得罪了那一路流氓大亨。

等查明了事情的原委,惹得葛老爷、葛太太雷霆大怒,一个桃色事件引发的纠纷,见识就是门风受辱!立刻取消了葛少爷lisa刘的婚约,更把lisa刘赶出了葛家洋房。Lisa刘对此委屈不已,但并不着急,如今在上海,不说沟沟手指便有人来奉承,找一个安身之所并不是什么苦难之事,趁机搬出葛家的宅子,也算是恢复了自由之身。至于大黑天的探险费用,既然到了上海,便不用太过担心!

也许是lisa刘的神秘学确有神秘的功效,连lisa刘对葛少爷钟情于自己这件事情都感到莫名其妙。葛少爷刚能下床便知道了葛老爷取消自己婚约的消息,立刻趔趄着爬到了自家三楼的屋顶,便要寻短见,对着葛老爷、葛太太发誓,此生非lisa刘不娶,为了lisa刘可以绝天绝地绝空气。葛少爷如此的决绝和坚持,让葛老爷、葛太太大感意外。

葛太太见了,又是心疼、又是愤怒的,心疼的是这么大的人了居然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爹娘担心,愤怒的是居然为了一个女子去做这天怒人怨的事情。但葛老爷、葛太太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万一出了事情,葛家的香火岂不是断了?无奈之下,只能妥协,又舍下自己的老脸将lisa刘请回来,然后百般相劝才中断了葛少爷自杀的念头。

八、不辞而别

虽说葛少爷痴情到这个份儿,为了lisa刘可以跳楼自杀,但葛老爷和葛太太已经认定lisa刘就是一个扫把星,这还没有进门呢,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如果真要是过了门,还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呢。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门亲事过不了葛老爷、葛太太的关,就必定成不了,葛老爷与葛太太有心和lisa刘摊牌,但又怕自己个的儿子出意外。正在两难之间,lisa刘却提出来一个让葛老爷、葛太太颇为心动的条件。让葛太太觉得自己是酬神心灵,才得了这样的福报。

原来lisa刘在上海期间,交游广阔,认识了上海复旦大学的一位姓李的教授,这位李教授是正儿八经在英国牛津大学毕业的博士,家里也是有一些跟脚的。对于人类学很是感兴趣,从南京政*府那边申请了一笔款子,想在假期期间到内蒙一带做一下实地考察,也算是一个小规模的科学考察,如果能有所发现,也算是对千疮百孔的国家的一种贡献。Lisa刘觉得内蒙往西就是新疆了,便将大黑天明王寝宫的事情说了,并直言对于藏民崇拜的理解如何深入云云。这位李教授也是天真的,看着lisa刘一口流利的英文,以为也是以为琼林众人。听了lisa刘的计划也很动心,但是从南京那边申请来的款子,大概不够支撑去藏区的费用。好在南京*政*府那边也有相熟的人,如果能够从私人募集一点款项,加在一起能够做对国家和社会有贡献的调查,也并不拘泥于一定去内蒙古。如此一来,两人一拍即合,李教授负责去跟南京方面交涉,lisa刘负责筹集额外的款项。如果可行,一行人便去藏边考察。

恰巧这边葛少爷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为了lisa刘整天七搞八搞的没有一个正行,时间久了势必会引得街坊邻居亲戚朋友笑话。为了解决这一档子事情,葛老爷哪里管什么科考队,现在在他眼里,这lisa刘就是一个瘟神,赶紧礼送出境才是要紧的事情。马上同意给lisa刘1000块大洋,算是自己对lisa刘事业的支持,也算是对lisa刘的一种补偿,更是自己对在纽约许下诺言的兑现。只是有一个条件,不能让葛少爷知道这件事情,这个坏人葛老爷无论如何都不能当,只能由lisa刘来做,并且越快走越好,并顺祝lisa刘科学考察旗开得胜,就算是有了什么成就,也不用提老葛家的贡献,全部有lisa刘一人承担好了。

有了葛老爷的支持,Lisa刘自然是欣喜万分,这1000大洋真是雪中送炭,将lisa刘面前所有的障碍都排除了。平心而论,这1000块大洋,一个普通人一辈子可能都赚不来,足够lisa刘组建几个科考队。有钱好办事,不出两日lisa刘便准备停当,与李教授一行8个人便往西去了,路线是先沿着长江入蜀,然后从四川取道进西藏,到了西藏之后再寻找大黑天明王的寝宫。这期间,lisa刘信守承诺,果真没有惊动葛少爷,甚至告别都没有,仿佛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葛少爷见不到lisa刘,自然要去打听,才得知lisa刘已经随着考察队去四川了。葛少爷听了,失魂落魄了好一阵子,觉得lisa刘实在是过于残忍,对于自己的痴情和真心通通不顾,就这样跟着一位教书匠私奔远遁。有心也追去四川,在自己的人生里添上一笔如莎士比亚笔下描写的那些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但又实在没有那个胆量,兵荒马乱的,万一小命不保,不什么都没有了。虽说葛少爷可以因为对lisa刘的痴情上吊跳楼,那都是给自己的老子看的,如果没有了葛老爷、葛太太做观众,葛少爷才不会画蛇添足凭空给自己添堵。因此,葛少爷将一腔痴情化作一腔愤怒,咒天咒地咒自己,怨爹怨娘怨天气,充分体验了爱情的苦。但葛少爷自己也没有发现,对人的痴情是可以转移的,而且速度并不比夏天的冰融化的速度慢。不过一个月,葛少爷就已经走出失恋的阴霾,转而与一位东洋来的女子打的火热。

葛老爷与葛太太眼瞧着葛少爷从lisa刘失恋的阴霾中走出,悬着的心刚刚落地,生活刚刚走入正轨,正在物色上海本地的小姐。不曾想送走一个lisa刘,又来一个松井洋子。老两口子忍不住相互抱怨道:就是不能踏踏实实地找一个本地的上海小姐?抑或是上次没有酬神,得罪了神灵,凭空填了许多的磨难?

上海是十里洋场,自然少不得日本人的踪迹,那个时候日本人已经伙同欧美列强狼狈为奸了。但好在普通日本人在上海也是有好口碑的,做生意规规矩矩,很有匠人的那一套。尤其是日本女人更是广有好名声,懂规矩,柔顺,照顾家,温柔,尤其是每天点头哈腰的让一些中国男人深迷其中。一些流过东洋的中国文人都架不住日本女子的温柔陷阱,纷纷娶进家门做媳妇。

这位松井洋子也是有来历的,据说生父是日本真言宗一位有名的大阿阇梨,一生将自己奉献给了东密的事业。养父是日本一位商人,很早便来了上海。一次酒会上,葛少爷见了松井洋子,与lisa刘的热情奔放相比,松井洋子娇小、温柔、懂礼貌,五官细致,很得中国传统审美的眼缘,得知葛少爷是留美归国的博士,还会用崇拜的目光热切的望着自己。葛少爷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又发现了自己不曾留意的东方的美,便又将自己的痴情和一往情深倾诉起来。葛少爷这点花边新闻自然是躲不开七嘴八舌的议论,在上海滩也算是一桩“美谈”。松井洋子自然也耳闻一些,但本着礼貌仍旧是微笑地听着,偶尔说一句话表示安慰。

先不说葛少爷对自己的自我感觉良好,松江洋子对葛少爷有礼貌的寒暄和倾听也被葛少爷认定为一种崇拜。不过到了第二日,葛少爷都想对着镜子抽自己大耳刮子,一杯猫尿下去,便唐突了佳人,可不是活该?谁曾想,松井洋子回去之后却觉得葛少爷是一个有趣的人,与自己平时见惯了谨小慎微,不出一点差错的日本男人迥然不同。虽说痴情愚钝了一些,但还是有挽救的余地,不妨多接触接触看。这么一来,到让葛少爷认为自己时来运转,该享受一下女人的福气。

葛少爷与松井洋子打得火热之时,接到一封从四川来的信,打开一看是Lisa刘所写。在信中,首先lisa刘对自己不辞而别表示道歉,然后回忆了葛少爷给自己带来的美好过往,并表示感激,最后表示自己如果有幸获得大黑天明王遗迹的福慧,自然回到上海与葛少爷一同分享。最后也写了一些长江上的一些见闻,以及对未来的憧憬。信末还说,自己马上就要动身启程,信上的地址不过是旅店的,回信也必定收不到,便不必再写。等到了拉萨,照例会写信报一个平安的。信写的规规矩矩的,一改lisa刘以往的玩世不恭。

葛少爷正与松井洋子蜜里调油,冷不丁收到了lisa刘的来信,虽说不过是月余的光景,却觉得是上辈子的事情。匆匆看完,便要扔掉。这种老情人的来信,在这个场合之下,不仅不合时宜,而且还颇有破坏气氛和关系的作用。让葛少爷做出恶意的揣测:这lisa刘是不是见不得自己幸福?

松井洋子是个善解人意的,劝阻道:“好歹也是过去的朋友,也不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万一lisa刘真的有了成就,你的脸上也是有光的不是。”

葛少爷哪里能违了松井洋子的意,顺手便把信扔到了一边。松井洋子严格上将也算是真言宗的弟子,对于中国这些神奇道怪的文化见怪不怪。见了lisa刘的信,顺口便要葛少爷把这事情给自己当做故事讲一讲。葛少爷自然是千万个愿意,又把事情前后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这故事里,纽约大学的教授翻译拉丁文的功绩统统都是自己的,连带着把自己的学识也夸大了一番。总之,大黑天明王这件事的功劳是自己的,要不是因为上有高堂不能远游,无论如何轮不到lisa刘去探险。

洋子听得津津有味,临告别前,还煞有介事地学西方人的礼仪与葛少爷吻别。搞得葛少爷晕乎乎的,只觉得好事就要近了。回到家里便催促葛老爷、葛太太给自己准备新房。因为松井是日本人,既不能套用中式的,也不能套用日本的,最好是西式的,正好彰显老葛家的门风和底蕴。葛老爷、葛太太听了很是讶异,这婚事定的太快,完全没有征求他们的意见,但又颇为欣慰,这孩子还是有主心骨的,看来是充分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和教训。

九、祸事将近

且说葛少爷自从认识了这个日本姑娘,早就把lisa刘忘到九霄云外,日子自然过得甜美,每日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红光。这日,葛少爷将洋子小姐送回府去,百般缠绵万般不舍才依依惜别。回到自己家里,正巧遇到葛老爷会客。是葛小姐和女婿陈先生在南京的同学,叫做郑恒,关外奉天人,在上海的大学里谋了一个差事,受了葛小姐和陈先生的委托来拜望葛老爷。郑恒穿了一件长衫,身量高挑,额头宽阔,鼻梁高耸,浓眉大眼的,鼻子上带了一个圆框眼镜,一股浓浓的书卷气,一看就是一个知识分子。葛少爷进门,免不得要介绍寒暄一下,葛少爷虽说胡闹,礼数相当周到,与郑恒聊得也算是投机。

这位郑先生祖上也是一位异人,为清朝皇帝在关外的守灵人,于阴阳学、堪舆学极为精通。但私底下一直以此为耻,下令后人必须要熟读圣贤书,总归读书才是正经的出路。到了晚年的时候,一身的所学集结了一个册子,叫做《阴阳概略》,思来想去觉得毁掉了有些可惜,但命令后人不得观阅。到了郑恒这一代,大清国江山凋零,早就通了火车洋船,老一套的规矩丢的也差不多了。郑恒打小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没有别的爱好,就愿意读书。家里面书读得差不多了,就偷着把祖上的《阴阳概略》浏览了一遍。郑恒从小已经开始接受新式教育了,对这些怪力乱神自然不信,但作为异怪小品文,读起来还是蛮有味道。不知不觉中,倒也把这本书学了个十足。待日后长大了,遇到一些难以理解之事,用书中所列方术,居然迎刃而解。郑恒便对祖传的《阴阳概略》有了重视,但到底是读书人,还是紧着自己的学问要紧,对于阴阳堪舆之说并不上心。

郑恒方才一见葛少爷,心里不由地“咯噔”一紧,脸色略微一愣,不由地变了变。葛少爷正浸在爱情的药液里,虽说与郑恒聊得热闹,但并没有察言观色,对于一位陌生的男性,葛少爷绝对没有察言观色的兴致。旁边的葛老爷是见过世面的,略微愣了一愣,心思盘算了几下,开口问道:“郑先生与我家儿年龄相仿,不妨多走动走动,不知要你们以前见过面没有啊?”

郑恒连忙摆手,“第一次见面,之前都是还没有机会呢,不过倒是听葛雅经常提起的”,心里正盘算着要不要开口。原来,郑恒刚猛地一看葛少爷,却发现葛少爷印堂乌云压顶,乌云之中已经透出了血丝,这是极为明显的血光之灾的征兆。但初次登门,便说人家有血光之灾,实在不是做客的道理,而且仔细观察葛老爷,虽说不是红光满面的,但也没有灾厄之事。两下参照,葛少爷就算是有血光之灾,葛老爷也能成为贵人,挽救葛少爷于水火之中的。但此时不开口,却有些不仁义。思维稍微定了定,喝了一口茶水,郑恒笑着道:“今日第一次见葛叔叔,我们老家是奉天的,您也知道关外是化外之地,都是很野蛮的,但偏偏笃信风水,是以居家日常以总要找个风水先生仔细堪舆一番的!”

葛老爷听了之后有些纳闷,心里想着这么突然说起风水的事情来,但又不好驳客人的面子,就接着话:“风水吗,老祖宗的东西,还是很灵验的,我老家乡下也是笃信这些的。我嘛,做生意的,总要是要靠风水讨一些彩头的。怎么小郑对风水有一些研究吗?”

郑恒接着笑着道:“研究到不敢当,只是之前听我祖父说过几句。我看葛伯伯这房子那里都好,唯独西方摆了一件红如意,这方位不好,主有纷争,西方属于兑,这纷争从口而出,这红如意正对东方,东方少男,难道葛少爷这几日有口舌纷争?现在外面也是兵荒马乱的不太平,不如这几日就在家里歇一歇!”想着提醒到这里也就全了情谊了。

郑恒刚说完,葛老爷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那个红如意是的红宝石是从斯里兰卡进口来的,摆在家里本就是讨一个彩头,却被郑恒说了些不是,心里有一些别扭,态度上便有些冷淡。郑恒一瞧,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叙了一会儿茶,便告辞。

葛老爷是个生意人,对风水之说难免不信,但也未全然相信。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信条,还是赶紧把红如意让人收了去。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约了沪上一位活佛的传经师帮着看一看。这位传经师是西藏一位大活佛的老师,因为涉及教内不同派系的争斗,这位大活佛不得已避走西藏,辗转内地,最终在上海落了跟脚。国民@政@府定都南京后,大活佛上海、南京两地跑,总归要给自己这一派多少争一些利益。其实在中国的地界政教不分家,但宗教永远要听政@府的,决不能僭越了政@府,自己另搞一套去,皇帝在的时候,皇帝老子说了算,皇帝不在了,政@府说了算。还别说,虽说南京政@府积弱,时局又不利,但对大活佛这一派还是给与了充分的关照。

单说这位传经师,年事已高,经不起舟楫劳顿南京上海两地跑,况且大活佛已经成年,完全可以经理教内事务,实在不许自己在去操太多的心,便经常呆在上海,颐养天年。也是葛老爷运气好,第二天,传经师便来到了葛公馆,听了葛老爷的担心。闭目好一阵子,才用比较生硬的汉语对葛老爷道:“不知是那位高人跟葛先生所说,此地乌云降顶,确实灾难将至。我又观施主的面相,红光满面,并没有灾祸,即便是有些波折,施主也能够从容躲避。所谓祸从口出,这灾祸确实是涉及不少口舌是非。而且我在入定中,观看此宅有大因果。以我的意思,你不妨再请那位高人帮着禳灾!我年纪大了,好多事情真是力不从心!”

这位经师在上海是出了名的,就算是青红帮的总舵主,一些会道门的总瓢把子私底下也要找老经师帮忙。老经师虽说年事已高,但却不是一个糊涂的,要不然也不能在教内争斗落入下风之时,以自己一己之力将大活佛成功抚育成人,并集成教宗。对于世俗之人所求,倒也是本着渡人的原则处理,一来给本教积攒人脉,二来也为大活佛积攒银彩。自然在上海滩颇有声望,所说的话也很容易让人信服。

老经师这么一说,葛老爷觉得事情有些难办了,那日给了郑先生一些脸色,现下里倒有些不好求人。便想着得空给自己闺女女婿打一个电话,中间说和一下,解决这事情的隐患,大不了给郑恒补偿一些钱款就好了。还不等葛老爷把这个事情办完,灾祸果真到了,果真应到了葛少爷身上。

葛少爷家里头为着葛少爷可以说是焦头烂额,但葛少爷对此一无所知,一头扎进与松井洋子的恋爱中去。但松井洋子表面上是一个商人的闺女,真实的身份是日本在上海的情报人员,负责收集中国的各类情报,不过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差事,重要的情报也不能任由一个这么没有心机的女子来承担。说白了,那个时节在中国活的日本人,十个里面到有八个是间谍,松井洋子正巧是其中一个而已。

葛少爷与洋子蜜里调油,难舍难分,恨不得自己的心掏出来验一验成色,嘴上自然没有把门的,早就将lisa刘一行去藏地寻找大黑天明王寝宫的事情添油加醋地的说了个底儿掉,无非就是渲染自己个多么的善良正义,lisa刘又是多么地绝情寡义。偏偏这个洋子初来乍到,虽说是个半吊子的情报人员,在面子上总要有一点工作贡献。若论繁华,上海十里洋场,自己日本家乡那股子乡村气,开着火车都赶不上。一猛子扎到了葛少爷的怀里,要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要说有多深的感情,也谈不上。无非是照例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报告给组织,算是完成了自己工作任务,可以心安理得地拿着薪水,继续自己在上海的体面生活。

松井洋子的亲爹是真言宗的大和尚,对这东西就是一说一听一信的事情,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偏偏松井洋子的上司井上边动了心思,多方打听求证之后,确实有一只国民政@府资助的考察队奔着西藏去了,觉得这是获取中国历史财富和文化的好机会,也是向日本天皇陛下证明自己忠肝赤胆的大好机会。居然明火执仗、兴师动众的奔着葛家的宅子来了,想着从葛少爷的嘴里敲出来一些更加有价值的消息出来。这可真是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在葛少爷这边可不就是祸从口出吗!

十、哦,事情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葛家的宅子安在了法租界,虽说法国人已经有些没落,但毕竟是老牌的资本主义国家,在中国余威仍在,在兵荒马乱的时代,算是一个安全稳定的区域,其实与日本人是没有关系的,日本人即便明目张胆地表示要侵略中国,也只能在自己的日租界横行霸道。况且那个时候二次世界大战还没有爆发,法国作为老牌的资本主义发达国家,颇有一点老牌家电的味道,功能和实力未见得多强,甚至有些落伍,但牌子还在,多少还要给一些敬意。但时局诡谲,随着日本人的势力越来越庞大,法国巡捕房对日本人的渗透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如果不是在面子上实在不好看,法国人愿意与日本人同流合污一同坑骗中国人,这种事情私底下可是不少。

这头,井上边带着一群日本人明火执仗到了葛宅,最先被惊动的自然是葛老爷和葛太太。葛老爷自恃在租借还有一点地位,被人明火执仗地闯了府邸,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和侮辱。但一看这架势是秀才遇到兵有理数不清的事情,如果硬碰硬,保不齐吃亏的还是自己。少不得要虚与委蛇一番,奉茶让座。

来的这些日本人很是客气,说是日本人丢失了一些情报,有证据表明这份情报就是lisa刘窃取的,lisa刘是一个国际性的间谍,在各国之间游走,已经破坏了与友邦之间的关系,必须要缉拿归案的。现在lisa刘行踪不定,但鉴于lisa刘曾经与葛家少爷有过婚约,因此就想着请葛家少爷回去协助调查。日本人的这套说辞纯粹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但正所谓形势比人强,就算日本人说坟圈子里面埋着的狗是他们的祖宗,也得听着,而且还必须得信。谁让人家手里面拿着枪呢?

葛老爷混迹上海滩半生,自然晓得其中的厉害,慢说是被请过去协助调查,就是请过去喝咖啡吃吃寿司也不行的。开玩笑,日本人的特务窝子,进去了不被扒一层皮那岂能是了得的?正常人进去,不明不白的死掉了然后从此人间蒸发的事情绝非耸人听闻。更何况日本人想带走的人是自己的唯一儿子!就算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虽说葛老爷是生意人,左右逢源,和气生财,但可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对日本人的提议葛老爷绝决然的拒绝!理由也说得过去,这里是法租界,什么时候轮到日本人指手画脚了?就算是你日本人祖母一不小心被一只狗强奸了,也要按照规矩来办事情,不能越俎代庖自行其是啊。按照程序,你日本人先要到法租界的巡捕房备案,然后由法租界的巡捕房来取证核实,即便是抓人也是法租界来做的,与你日本人何干?简直是不知所谓,不成体统!

日本人这边打头井上边,是一个三十多的男人,个子矮小,中分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铮明瓦亮,嘴唇上面留了一个典型的日本方块胡子。穿了一身黑色的燕尾服,戴了一副金丝眼镜,手上戴了一副白手套,很是礼貌,但小眼睛里闪着阴鹜狡猾的光芒,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见葛老爷有理有据的,便拿出来一份法租界的公函,意思很清楚,这件事给日本授权了!

葛老爷看着这个东西,脑袋嗡的一声,暗道:“不好!也不知这孽障到底惹了什么祸事!”但即便如此,葛老爷也断不能让日本人把葛少爷抓了去。开玩笑,你说有授权就有,谁知道你这个东西是不是伪造仿冒的?赶忙给法租界的法国领事打电话。别说,这法国领事还算给面子,起码今晚上葛少爷这个劫是过去了。至于事后这法国领事怎么敲葛老爷的竹杠,眼么前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日本人见事情不成,也不恼火,礼貌地告退。葛老爷这边惊魂未定,赶忙把葛少爷找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葛少爷这边倒是委屈的很,仔细琢磨着这些日子除了与松井洋子耳鬓厮磨的,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抽大烟,葛少爷万万是不做的,只不过是有时候实在是无聊了,随便找几个歌女、名媛的上上床,排解排解寂寞。所以指天发誓,绝对没有做出格的事情。葛太太是疼儿子的,对于儿子的这些行径倒是同情的很,笃定地认为自己的儿子是别人陷害的,逼着葛老爷赶快把这些事情给处理了。不忘顺便去骂那个已经失踪了的、活该挨千刀的lisa刘,这所有祸事可不就是这个红颜祸水惹出来的?吃了熊心豹子胆去偷拿日本的情报,可不是嫌自己的命长?

葛老爷这边思来想去的,一时半刻拿不定主意。只得给远在南京的准女婿陈先生打电话,商量着一块拿个主意。这边也约着法国领事,让法国领事中间帮着打个圆场。这一刻,葛老爷真真切切地觉得自己老了,只希望葛少爷今后不要再胡闹,一家子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可以。

陈先生听了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终归还是法国领事是关键人物,需要把这尊神仙请来,才能压的住这些日本小鬼,保得葛少爷安然无恙。末了,又让葛老爷给郑恒打电话,郑恒老家是奉天的,与日本人有些来往,尤其他爷爷,日本人很是尊重,看着能不能认识些人,从中说和一下。

别说,也是葛少爷命中有贵人照拂,郑恒恰巧认识一个日本国的阴阳师,在井上边那里做客。这阴阳师曾经羡慕郑恒爷爷的本事,专程拜访过,想学一些本事,但具体怎么回事,郑恒也不知道,只是感觉这个日本阴阳师极为推崇和尊敬自己的爷爷,才有了那么一点点情谊。郑恒把这件事情略微说了一下。这位阴阳师也是一个爽快的人,一口答应帮着说和。井上边思来想去刚要答应,让日本阴阳师承自己的情儿。下面却传来消息,法国巡捕房大清早把葛少爷从被窝里薅了出去。井上边心里一惊,连忙别了这阴阳师,领着人马去法国巡捕房要人。

葛老爷觉得事情刚刚有一个眉目,这法国巡捕房又突生变化,饶是半生混迹洋场,也有一点发懵。这个关键时候,郑恒劝解道:“从日本人那边得到的消息是对于lisa刘的行踪十分在意,这边法国领事馆本来说好的事情,又突然变了卦,是不是法国人也想要知道lisa刘的行踪不成?”郑恒一语惊破梦中人,葛老爷对郑恒道了谢,赶忙去巡捕房搭救这个二世祖。郑恒想着左右是受了朋友所托,便随着葛老爷一道去了,看看事情的究竟。葛老爷自然是千恩万谢,极为愿意。

到了巡捕房,法国领事约翰逊,日本人井上边,阴阳师安倍晴远,松井洋子都在。约翰逊是一个老滑头,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高大,体态臃肿,头发已经掉光,唇上虚了胡须,一个硕大的酒糟鼻看上去十分醒目,没有法国人高冷的气息,反倒是笑眯眯的,对谁都是礼貌周到,但眼中不时闪过狡黠的光芒,让人过目不忘。娶了一个上海太太,深谙中国人的处事作风。见了葛老爷,不断地寒暄。郑恒见了这样的场面,知道自己猜中了事情的大概,给葛老爷使了一个眼色。葛老爷跟约翰逊寒暄了一下,以自己的儿子不成器为理由,把lisa刘与葛少爷在美国发现安德鲁笔记本,葛仙翁飞升图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当做葛少爷的荒唐事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然后不忘痛心疾首地表示:这回能够被抓到法国巡捕房权当作是一个教训,让葛少爷知道知道守规矩。

约翰逊之所以要把葛少爷弄到巡捕房来,原本是想借这件事情狠狠地敲一下葛老爷的竹杠,因为自己在上海年资历久,早晚要被调回到法国去。上海市全世界冒险家的乐园,在这个地方只要稍微脑袋活络一点,想不发财都很难,约翰逊在上海太太的调教下,在上海混得如鱼得水,家底丰厚,颇能享受中国的闲情雅趣。打心底认为,上海才是人间的天堂,但想一想自己接下来的人生,油水自然是越丰厚越好,否则一个不留神从天堂沦落会人间,怕是一时半刻难以承受。对于敲竹杠这件事情,约翰逊自然是熟能生巧,所以才有了葛少爷这么一难。至于怎么跟日本人交代,约翰逊打得一副好算盘,得了好处找一个理由让日本人重新把人抓回去就是了。

葛老爷这个消息一放出来,最懊悔的是井上边,完全低估了葛老爷的油滑和约翰逊的无耻,早知如此,不如就让松井洋子放长线钓大鱼,慢慢套葛少爷的话就是了。果不其然,约翰逊别得都没听进去,就听进去了大黑天明王寝宫里的珍宝了。远的不说,1907年约翰逊的法国老乡伯希在敦煌就发了一笔横财。如今,这什么大黑天明王的东西想来也一定会收获丰富,足以支持自己下半生对美好生活的渴望。

井上边听了,知道这件事情必定要把这法国领事牵扯进来,但自己为的是大日本帝国天皇的伟大事业,如果得了这大黑天明王寝宫的宝物,必然可以扩充军费,早一日实现日本帝国统一东亚的伟大梦想,与法国人的龌龊理想迥然不同。此刻也容不得井上思量太多。遂说道:“这件事情涉及到lisa刘对帝国军情的刺探,葛老爷是上海的名流,早知如此,就不会唐突滋扰贵府了!”说完,规规矩矩地鞠了一个躬。

郑恒在一边听着,倒也对这大黑天明王寝宫有兴趣,一看这法国人和日本人的尿性,就知道都是奔着宝藏去的,但此时国之不国,怕是能依本国力量保存的文物和宝藏并不多,还不如让他们就这么湮灭在漫天黄沙或是崇山峻岭之中,而自己一介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又能如何呢,不免暗自伤神叹息。

十一、各揣心肠

葛老爷是一个生意人,眼么前关心只有自己的宝贝儿子。葛老爷也有过深夜睡不着认真思考问题的时候,思量的结果是葛少爷是一团烂泥扶不上墙,到现在算是琢磨过味儿来,什么狗屁的克莱登大学,十有八九是买来蒙自己的假文凭。这个儿子算是自己人生的败笔。但自己个儿年岁已高,怕是不能再生下一个儿子,就算自己保养的好,葛太太的年岁必然是生不得孩子。虽说大户人家里面三妻四妾的常见的去了,但依着葛太太的个性,无论如何是不允许自己娶姨太太的,事情思来想去到成为了一个死结。

最后的希望只能是让葛少爷赶紧娶妻生子,为老葛家开枝散叶。葛少爷的教育失败不打紧,还有将来的孙子可以指望,葛老爷自认为身体好,培养孙子长大成人应该不成问题。中国有句古话从爷不从父,将来的孙子接收葛家的财产,葛老爷在棺材里躺着的时候才能心安,否则自己辛辛苦苦几十年打下这点基业,早晚会被葛少爷败光了。打定了这样的主意,葛老爷对于现在法国人和日本人的态度莫名地笃定了不少,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既然是一个生意人,又是在洋场里混,虽说葛老爷自认为自己是中国人,断然不会做出什么卖国的举动,但也谈不上爱国。套用时下流行的理论,只不过恰巧投生成为了一个中国人,仅此而已,骨子里面国际主义者的投机成分居多。大黑天明王寝宫里面就算有宝藏,这法国人和日本人就像是饿红了眼睛的豺狼虎豹,老葛家绝对不能和他们一块掺和,否则最后连骨头渣子都被人家吃得不剩。所以在这个问题上,葛老爷没有什么家国情怀,一点负担都没有,你们有本事赚你们的钱,发你们的洋财,与我何干呢?至于民族文化瑰宝之类的,一个炮弹下来,什么瑰宝不是都没有了。

至于大黑天明王的升仙秘法,葛老爷更是不感兴趣。这兵荒马乱的,能把今生的事情理顺了就不错了,还管他什么长生不老?更何况,你有了升仙法,还要想一想你有没有本事升得了仙。古往今来,辛辛苦苦为别人做嫁衣裳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自己家的祖坟上冒了清气,就能够平白无故得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葛老爷可不是这样的人,定了定心思,开口道:“对于lisa刘这样的女子,我也是不喜欢的,现在又牵扯到了日本国的军情,让我这个生意人实在是没有办法给各位交代。现在我打定了心思,把lisa刘与小葛之间的种种纠葛,公之于报,做一个公开的声明。但愿lisa刘小姐看到公示,也能够自身反省,主动投案!”

说完,看了看约翰逊和井上边,又语重心长地说道:“阿拉也是一个老年人了,就这一个儿子,经不起太多的折腾了。就算今日得了各位贵人的照拂,难保将来不再犯什么错误的!我这把老骨头又经得起几回这样的折腾?再有下次,我这把老骨头就得彻底扔到黄浦江里去喂鱼了!”

郑恒是一个心思玲珑的人,听了葛老爷的话,立刻接着说道:“这件事情恐怕不妥,lisa刘发现的大黑天明王寝宫对于考古学有重大价值,这么在报上大张旗鼓的说出去,美国人、德国人、英国人会像蝗虫一样扑过去,到时候,怕是这种全人类的文化遗产会被破坏殆尽的!倒不如让日本人和法国人发扬一下国际主义精神,帮着妥善保管一下。我想法国和日本政@府对这件事应该是不会推脱的!”

郑恒说话的时候痛心疾首的,这实际上告诉了法国人和日本人一件事情,如果还是把着葛少爷不依不饶的,葛老爷这边要是真得登上了报,这些人一窝蜂地涌过去,你们这些人到底能不能吃上肉喝上汤还是两回事。毕竟,在当时的时局里,英国人和苏联人离着西藏是最近的,进行的各种“科研”活动也是最多的。即便是你日本人现在占尽了上风,不还是对苏联人毕恭毕敬的,不敢招惹一丝一毫?当然,郑恒也有一个最隐晦的考虑,就算是中国人暂时无力对这大黑天明王寝宫有什么想法,少去几国人,毕竟损害还是要少一点,毕竟,仅凭现在的消息,lisa刘去发掘大黑天明王寝宫怎么看都是一个相当鲁莽的举动。至于,日本人和法国人仅凭这么点消息便也要跟风去发财,只能用利令智昏来形容。

约翰逊和井上边都久活成精的人物,郑恒这么一点拨,自然是立刻知道其中的厉害,虽说什么苏联人、英国人、德国人都是远在天边的事情,自己的国家也不见得就怕他们,但事情神秘一些、低调一些总归要比满世界嚷嚷的好。都立马表示对葛老爷的慰问,罕见的是,一个法国人和一个日本人不远万里跑到中国的上海对葛老爷苦口婆心的劝道:“既然是年轻人,总有行差踏错的时候,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登报之类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的,面子上不好看!”活脱脱地国际主义式地友爱关怀。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讲,怕是要感慨这种国际间的友爱关系。

葛老爷对约翰逊和井上边的中国式劝谏,很是受用,马上表示:葛少爷既然这样不成器,就没有必要在上海呆下去了,有必要回到常州的乡下去,读读书,耕耕田,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所谓耕读传家,还是乡下更能安抚葛少爷的心灵。郑恒听了也暗地里竖大拇哥。这葛老爷的话也表明,这大黑天明王寝宫不管是真还是假的,与我们老葛家是没有什么关系了。葛少爷回到乡下去,自然不会再把消息贩卖给其他国家的人,算是给法国人和日本人吃了定心丸。过了一年半载的,如果法国人和日本人还搞不定宝藏,那只能怪你们没有那个富贵命了。至于这中间还没有没有其他的差错,你们也不要再算在老葛家的头上。

话说道这个份儿上,大家伙虽说各揣心肠,都不见得有什么好心思,但都是哈哈一乐,皆大欢喜,事情自然而然就圆满解决。葛少爷自然也被请了出来,并给予充分的礼遇,上了一杯实打实的法国咖啡,配了一个来自法国的可颂面包,里面配有马赛港运来的新鲜果酱,十足十的诚意,以表示打扰葛少爷休息的歉意。葛少爷在监牢里蹲了大半天,肚子饿得呱呱叫,全然不知情自己被当做棋子,刚才刀来剑往的,一个不小心,最先倒霉的就是他。如果他倒霉了,别说法国的咖啡,就连法国的刷锅水都喝不到。一出来眼中只有松井洋子一人,竟然百感交集,抱着洋子痛哭流涕,觉得自己遭受的委屈只有洋子才能明白和体量。搞得葛老爷很没有面子,自己这求爷爷告奶奶的,出钱出力,居然被视而不见,一甩袖子自顾自地走了。当然车还是要留一辆的,生怕自己儿子身上没有钞票,又要多吃一点苦头。

井上边这个时候充分发挥了一个长者的风度,不住地夸奖葛少爷是中国年轻人里面少有的翘楚,毕竟周游欧洲、大不列颠、美国,还拿了博士学位的年轻人,这话葛少爷听了都有些不信,但井上的下一句话,让葛少爷如堕天中,“松井洋子应该成为葛少爷的妻子,认真负责葛少爷的生活”,这幸福来得太突然,让葛少爷一点准备也没有,只觉得自己在做梦,恨不得让人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这消息传到葛老爷耳朵里,葛老爷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一边感慨于当年瞎子预言的准确性,一边想着就放任自流。日本人明显是想在葛少爷身边安插一个耳目。但葛老爷干脆就破罐子破摔,把葛少爷和松井洋子送到常州乡下,你们到底想怎么,葛老爷不管也不问,总之不生出一个孙子出来,就不准离开常州乡下。

葛少爷对洋子正是王八看绿豆的阶段,对于葛老爷这种近乎暴君的独裁行为,不仅没有像往常那样搬出美利坚自由民主那一套,相反乐滋滋地由着葛老爷去安排,一起与松井洋子过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田园生活,况且乡下还有一个怎么看自己都顺眼的祖母葛老太太。虽说乡下生活与热闹的大上海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好歹挣脱了葛老爷的拘束,自由自在多了。葛老爷对此葛少爷的行为多少有些意外,一方面感慨葛少爷是经历事情的,终于长大了,另一方面对于美国那一套颇不以为然,好长一段时间,逢人必说,美国人那一套是诓骗中国人的,美国的博士又如何,还不是要顾得上自己的嘴巴和肚子?!

十二、人心比虎毒

Lisa刘去大黑天明王寝宫探险,惊动了法国人和日本人,法国人和日本人也追踪而去,这件事算是有了一个结果。至于结局怎么样,葛老爷不去关心,葛少爷更不会关心。反正法国人和日本人绝对不会把这个事情告诉中国人。郑恒多少参与了一些这些事情,也关注过一段时间,但最后也没有什么消息,似乎就像一场闹剧,发生了之后,谁也不关心她的结局。

葛少爷与松井洋子在常州乡下过得也算不错,并没有辜负葛老爷的期望,隔年生了一个大胖小子,长得虎头虎脑的,便取名字为虎牙,让葛老爷老怀开慰,想着老葛家终于后继有人。葛少爷在常州乡下过了一年,葛老爷自然是不愿意祖孙分离,看着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多,无论是法国人还日本人都风平浪静的,便开始琢磨着将孙子接到上海来,毕竟上海无论是教育还是医疗都远非常州乡下可比,况且,小孩子已经进入了牙牙学语的阶段,葛老爷自然是想早早地开始继承人的培养计划。以防这孩子说的一口常州乡下话,学不得字正腔圆的正宗上海话。

虽说上海与常州书信不断,但葛少爷也充分理解葛老爷的祖父心情,特意从国外购进了一架德国产的徕卡相机,隔三差五地给葛老爷寄一些照片。还别说,也许是当年的瞎子的预言实在是过于准确,也可能是乡村淳朴的风气感染了葛少爷,葛少爷在乡下闲来无事愿意到乡下的学堂里讲授一些西方的见闻和学问,不仅受学生的欢迎,就连本地的乡绅都高看葛少爷,毕竟是留过洋的博士,见多识广的,给老葛家的名声增添了不少的光彩。葛老爷每每接到来信,总是老怀快慰,激动不已,便催促着葛少爷松井洋子赶快回到上海。等葛老先生亲眼见到自己的孙子,当真是激动万分,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一位优秀的继承人。抵沪的当天,井上作为葛家少奶奶的娘家人自然是作为上宾的。井上席间也敬了不少酒,对葛少爷和洋子说了很多勉励的话。

葛老爷知道日本人靠不住,而且井上这个人不阴不阳的,在上海滩也是一个阴狠毒辣的人物,是风评极差的人。但时下的局面是,日本人的势力一天比一天大,况且做生意吗,葛老爷一贯的观点是不要牵扯政治和时局,最终的是要务实,再说了有一个日本人做靠山,确实也方便一些,一些生意,别人照顾着松井洋子与井上边这一层关系,做起来很是顺利,获利很丰厚。

人都有一个三灾六难的,尤其是小孩子,葛家孙子来上海没有几日,就出现了水土不服的症状,上吐下泻,高烧不止。这个事情中间还有一个插曲,虽然葛老爷、葛太太在上海也算是光宗耀祖了,但葛老太太还是愿意在常州乡下居住,第四代重孙子特就是虎牙出生之后,自然是慎重万分,颠着自己的小脚到当地颇有灵验的一家观音庙里求了一尊平安观音,希望这个孩子平安顺利长大。葛家孙子去了上海,这观音像仍旧在常州乡下老宅里供奉,但一日,这观音像居然裂开了。这下子,葛老太太连夜派人发电报,询问重孙子是否健康安好。

本来这个葛少爷还把这个当做迷信,不以为然,但第二日便发起了高烧,可谓冥冥之中必有定数。这可急坏了葛老爷、葛太太,洋子是亲娘,自然是焦急万分的。葛少爷一回上海,自然要到各个热闹的场所流连一番,再说早就过了与洋子蜜里调油的阶段,与以前的女性友人叙说一番别后的相思是葛少爷最近的公务。葛少爷毕竟是当爹的,于公务中间也延请了不少上海有名的医生,但小孩子总是时好时坏的,并没有彻底好利落,为着这件事情,葛老爷、葛太太自然是憔悴不少。

见着这些医生医疗效果不好,松井洋子便对葛老爷道:“我们日本在上海也开了医院,主要是对日本侨民的,虎牙总这么病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去日本医院好好检查一番,毕竟我还是日本国民,有我在一旁照应着,总归不会出现什么大的意外!”

葛老爷与葛太太听了,觉得说得很有道理,便让松井洋子带着孩子去日本人开得医院治病,还派了两个家里的下人一块帮着应对。治疗了几日,效果还很明显,这孩子的病情可是见天的就这么好了。葛老爷也慨叹道:“虽说日本人狼子野心的,但日本人的这个细致劲头儿,咱们还真是一时半刻学不来”。仔细算着这孩子也快两周岁生日。一周岁的时候是在常州乡下过得,这两周岁的生日自然要操办一番的,也算是给虎牙冲一冲喜,省的将来再招灾惹难。还要派人去给乡下的老太太去一封电报,报个平安,还要在请一尊平安观音,好好抱有虎牙平安长大。

生日当天,葛老爷请了上海自己的亲朋好友,连带着女儿女婿也从南京赶了过来,本来是其乐融融的。不曾想,保姆抱着孩子下来与宾客见面的时候,出现了意外。孩子又病了,而且病得吓人。孩子突然之间满脸通红,出气多进气少,像是发作了哮喘症,眼看这孩子就要不行了,众人登时乱作一团。一旁的葛太太早就被吓得不成人样,瘫在一遍,除了流眼泪,竟是帮不上其他的忙!

郑恒是葛家女儿女婿的同窗好友,为着葛少爷又帮了不少忙,混在宾客中,但也算不得什么贵宾。葛老爷是生意人,自然懂得看人下菜碟,又一直将郑恒当做晚辈,并不太过重视。郑恒见着事情急迫,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赶忙从怀里面拿出一根银针,冲着孩子的百会穴轻轻一扎,让后分别向左向右转动了几下,没多久,这孩子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算是缓了过来,略微哄了哄,随即便睡了。这时候,医生已经到了,略微检查一番,却也没有说出来子丑寅卯来。说是改日到医院里再做详细的检查。

这个时间,葛老爷等人惊魂初定,刚想起来是郑恒施了一针,才把虎牙的命救回来,刚忙向郑恒道谢。郑恒连忙辞谢道:“不过是江湖救急的手段,现在医学这么昌明发达,这孩子又出身富贵,必定不会有什么大碍,还是赶紧去医院检查要紧!”说完就赶紧告辞了,主人家出了这么一场意外,自然也都不挽留,其他人寒暄几句也就散了。

葛家小姐、葛家女婿与郑恒同窗4年,自然彼此是知道根底的,在送郑恒的档口,葛家小姐道:“郑恒,咱们是多年的老友,这件事我看着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我也知道你爷爷是一个厉害的人物,虎牙毕竟是葛家的孩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千万别搞话到嘴边留三分的把戏!”

郑恒听了,略微一思索,谨慎地说道:“今日施针,本就是救急的方法,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只不过我看虎牙并不是生病了,而是像被下毒了,也像是被种了蛊。但我觉得葛叔叔并不能结什么死仇,想着来毒害一个小孩子,所以还是先检查了再说吧。但这件事情,你们可以往这个方向去走,但万万不能把我说的话讲出来。否则,新时代,大家都讲科学和民主,我却跟你们讲迷信,还有什么面子做你们的朋友?”

葛小姐和陈先生见郑恒说得郑重,只得应允。待第二日去了一家英国人在上海开的医院,做了一个详细的检查,不出所料,所有检查结果都是正常的,医生无非做出一个有可能是发育未全所致,开了一些营养的药剂。葛老爷悬着的一颗心,才略微放松。

但虽说检查结果很好,虎牙仍旧是不时地发作,每次都是险之又险的,弄得葛老爷、葛太太心力交瘁。葛家小姐心疼自己爹娘,不得已把郑恒的话隐晦地提了提。葛老爷是玲珑的心思,一怕脑袋,心里道:怎么把传经师给忘了。

传经师已经很老了,但仍旧见了葛老爷,听明了来意,便让人把虎牙抱了过来仔细观看。传经师看完之后,惊讶地说道:“葛施主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居然下了这么阴毒的邪法!”

葛老爷听了心神大震,失声道:“我这人怎么会结厉害的对头呢?不知道这件事还有没有的做?”

传经师摇头无奈道:“这个邪术是我早年间在京城见到日本人用这个来杀人、操控人,但并不知道怎么破解,当年也是依仗着从日喀则带来的几件法器将这些邪术硬生生地破掉了,但这些法器早就在当年损毁了,如今还上哪里去找?”

说完,老传经师又摇头叹气道:“世道不好,早些年也轮不到这些宵小之辈使唤这些下流手段害人!这些人的心比蛇蝎还要毒!”

葛老爷听了老传经师的话,顿时如五雷轰顶,颓然道:“怎么会这样子,怎么会这个样子!虎毒还不食子呢!”既然是日本邪术,到底是谁加害虎牙,答案已经昭然若揭,葛老爷能如何不知。心里不停地懊悔,早知就不应该与日本人走得这么近。如今大错已成,悔之晚矣!

十三、谁说老情人不管用

且说,葛老爷听了传经师的话,只觉得五雷轰顶,体内更是五内俱焚。送走了传经师,心烦意乱的,一时半刻之间拿不出一个什么主意,灵光一闪,突然想起郑恒来。从葛少爷开始一直到虎牙,郑恒只是一个自己闺女的同学而已,但出力甚多,说来惭愧,只是当做小字辈儿,并给与过多的关照。反倒是一遇到难处,便请人家出来相助,虽说有些惭愧,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正式的下了拜帖,将郑恒请了过来。葛老爷诚恳地说道:“以往总是把郑先生当做小辈儿,怠慢了不少,老朽惭愧的要命,但请你念在是我家闺女同学的份上不要跟我计较,今天虎牙遭了大难,还是请郑先生多帮助!”然后便把老经师的话给郑恒说了一个大概。

郑恒听了,心道,自己只是一个教书先生,这些门道也只是从书中看来的,缺乏具体的实践,治得好了,大家皆大欢喜,如果出现问题呢?还不是彻底得罪了葛老爷?但碍于葛老爷的情面,只得客气道:“葛叔叔这是哪里话?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知道了个大概,实话实说,如果我爷爷还在的话,虎牙这个病,我想是十有八九能治得好。但我没能学到我爷爷一成的本事,虎牙的症状也只是从书上看来的,做不得数,只能说试一试,并不保准的,但就如同看病一般,虎牙这个病从哪里来,必须要搞清楚,否则我也没有办法!”

葛老爷听了自然是应允,正式地把葛少爷和洋子叫到跟前,开门见山地把这个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望向了洋子。意思很清楚,既然是日本邪术,必定跟日本人脱不了干系的。洋子听了之后,脸色煞白,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血肉,母子情深,如何能想到害自己儿子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养父?先深深地鞠了一躬,深表歉意,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然后便冲出了葛家大宅。葛老爷知道洋子是去找井上,并没有阻拦。郑恒见了心中除了叹息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如此隔了一夜,洋子才失魂落魄地回来,众人赶忙问结果,洋子惨笑道:“无论如何追问,井上就是不承认自己对虎牙动了手脚!”

事已至此,郑恒也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在郑恒爷爷的《阴阳概略》里面专门有一段是说蛊毒。蛊这个东西还真是中国老祖宗的首创。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朝代的人闲来无事,把各种虫子放到一起,让他们相互撕咬,最终活下来的就是蛊。这个蛊有着玄而又玄的功效,最初还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但所谓,毒药还是良药,不过用者存乎一心,是救命的良药自然就可以是下毒杀人的良器。这传来传去的,蛊倒是以邪恶用法为多,罕有用蛊来治病救人的。而且人心最幽暗,杀人越货的蛊毒花样繁多,创新层出不穷,即便是蛊毒方面的大行家也不敢保准就能解除全部的蛊毒。

古人对于治疗蛊也比较简单,一种是拿一本药书,一味药一味药的念下去,看那一味药能让蛊有异常反应,这个就是治疗蛊毒的良药。另一种就是找这蛊虫的天敌,不同的虫子有不同的天敌,只有恰好克制的天敌才能成功解了蛊毒。这样寻找蛊的解药,可谓是大海捞针,往往解药还没有找到呢,人就顶不住了,更可况虎牙还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根本经不住折腾。

《阴阳概略》里讲,大部分的蛊都是由虫而炼制,所以一般而言天敌就是禽类,其中又以公鸡为重。这个公鸡还有讲究,要五彩鸡,就是要有五种以上的颜色,其中又以七彩鸡为最,是为玄鸟,玄鸟之血克制一切阴蛊。说白了就是要用鸡血来治疗。但是口服还是外敷?《阴阳概略》里没有具体讲明。大概觉得这是一个不言而喻的问题。不想他们的后人对此一窍不通,完全是按图索骥。但总归有了方向,就是找七彩公鸡。

书外说,什么是七彩公鸡呢?可不是说你鸡身上有七中颜色就叫做七彩公鸡,鸟身上颜色鲜艳的多了去了,还不都得叫七彩鸟,岂不是都成了凤凰?七彩公鸡必须要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中颜色,赤冠、橙尾、黄爪、绿翅,青肋、蓝颈,紫脸,鸡鸣之时,声清于野,有凤凰鸾鸟之姿!这种七彩公鸡还有一个讲头:凤鸟。一般都是道家洞天福地的山门养的,这种公鸡血用来画符驱邪,祛病禳灾最是灵验,历来都是仙家之物。

说起来容易,所有的公鸡都长毛,但还得绿翅膀子黄尾巴的公鸡到哪里去找?葛府上下全部发动起来,甚至葛老爷还专门登了报求购七彩公鸡。但最后找的都是普通的土鸡,也有耍鸡贼的人,拿着普通的土鸡染上了颜色,来骗葛府,无一例外都被发现打了出去。实在是没有办法凑齐这七彩公鸡,一时间整个葛府愁云惨淡的。

这边井上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还亲自拜访了葛老爷,信誓旦旦:“这件事如果是他做的,也不会掖着藏着的,确实不是他做的,也希望给自己一个清白,毕竟是松井洋子的养父,不能因为这件事生分了多年的父女情谊!”而且也发动日本在上海的情报网着找公鸡,但终究是没有什么结果,不过井上好歹给了一只凑齐了五色的公鸡,也算是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虽说葛府愁云惨淡的,并不能妨碍葛少爷的生活。葛少爷对这件事情看的开,小孩子都有三灾六难,西方医学的研究成果也是男孩子夭折的几率更大,有什么可奇怪的?大不了再生一个就是了。但是这种理论,葛少爷也是知道不能当着大家伙说的,否则必然找来公愤。因此,虽说面上也是焦急,也四处奔走,算是尽了当爹的本分,但并没有因此影响自己的心情。

葛府的这种微妙气氛,被一个电话打断了。

来电话的人不是别人,是已经失踪很久的lisa刘。Lisa刘与上海复旦大学的一位陈姓教授一块去寻找大黑山遗迹,但最终不了了之。陈教授也不知所终,有人说在香港曾经看见过陈教授,但也没有确凿的消息。好在陈教授并未婚娶,家里也没有什么人,并没有什么非要追寻他的下落,也就不了了之。

电话那边lisa刘的嗓音有点低沉,但听上去中气十足,感觉她过得很好。

接电话的人是葛老爷,葛老爷一开始并没有听出lisa刘的声音,但对方表明自己是lisa刘后,葛老爷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出口呵斥了几句,正要挂电话,对方的一句话却让葛老爷犹疑不决。

“听说贵府小少爷得了重病,如果医不好,到可以请我试一试!”

自从虎牙病了后,葛老爷明里暗里的请了各路神医来,事实证明没有一个人是有用的。Lisa刘这个态度自然让葛老爷疑虑丛生,放在平时,一个在英国长大的假洋鬼子来给中国人解蛊毒,有谁会信?但到了这个时节,人都有一个侥幸的心思,为了虎牙的病,你lisa刘说自己是王母娘娘下凡,葛老爷都舍得老脸给您磕头。不过就是为了一个念头:万一这个lisa刘真的有手段能够治虎牙的病呢?这就是马上被淹死的人手里努力攀着的救命稻草!

最终葛老爷还是答应让lisa刘试一试。等见到了lisa刘,葛老爷和葛少爷几乎认不出来了。以往的lisa刘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操着一口略微生硬的中国话,虽说长得并不符合中国人的审美,但见到谁都是热情洋溢的,一口一个mydear,如果非要形容的话,以往的lisa刘柔软的似水,甜的似蜜,当然水太多了可能就会泛滥成为祸水,蜜太甜了会让人齁到,血糖飙升会危及到健康。但眼前的lisa刘,身材比以往健壮了不少,操着一口很标准的北方口音,卷曲的长发已经剪成利落的短发,身上穿的也不是到处都是蕾丝的西式服装,反倒是一身类似道姑的打扮,浑身散发着冰冷、锋利的味道,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道服裁剪的很是合身,将lisa刘的好身材衬托的一览无余。唯一与以往相同的是,都是神秘的,让人激发起探求欲的。

葛少爷见了lisa刘只觉得自己早已经干涸的爱心又凭空无端地滋润饱满起来。神秘的女人永远都比温良的女子更容易引起男人的关注。早就将自己以往斩钉截铁的誓言忘在了脑后,对lisa刘重新拾起西方的殷勤和礼貌。Lisa刘首先是感谢了葛老爷的资助,并再三保证对于虎牙的病,她是有把握治好的。毕竟,lisa刘也算是学贯中西的神秘学大家。这一点,学术圈子内还真是有口皆碑。对于代价,lisa刘表示只是对于以往葛老爷的帮助的回馈,希望葛老爷一家原谅自己年轻时候的莽撞和无礼。

对于这件事情,葛老爷觉得是上天对自己一生勤勤恳恳的馈赠,自然是对lisa刘感激万分。Lisa刘也表示,虎牙既然得的是怪病,自然需要自己回去准备一番,等到下一个十五满月的时候便是为虎牙驱邪治病的良机。葛老爷自然是一口应允。临走之前,lisa刘让随行的保镖拿出一个玻璃瓶子,坦言道:这是西藏天葬的鹰的血,虽说没有凤鸟的血那么金贵有效,但效用也是有的,把他洒在虎牙的周边,定可以保证这几日的安宁。葛老爷赶忙接了,并郑重的收好。

葛少爷对lisa刘报以热切的回应,亲自送到了lisa刘的府上,本想上楼再续前缘,但lisa刘拒绝了。葛少爷为了找一些共同的话题,便随口问起了大黑天明王寝宫的事情。Lisa刘笑意盎然地回答道:“英国有句谚语,叫做好奇害死猫,难道你想做那只猫?”

虽说lisa刘的笑颜如花,但葛少爷分明感受到了森冷地意味,没有来由地觉得lisa刘灼灼眼眸的深处藏着一直随时准备吃人的怪兽,心里打了一个冷战,灰头土脸地告辞,慌忙地回家,在略微觉得好受一些。

但不管如何,虎牙眼前这个坎总归是葛少爷的老情人帮着开了一扇窗。

十四、才出狼穴又入虎穴

葛老爷听了lisa刘的话,将那个玻璃瓶里面的血在虎牙的房间里略微洒了洒。这血一洒不打紧,并没有想象中的血腥气,相反却传来一阵阵的香气,其中还有零星金光闪动。民间传说中,得到高僧修行到一定的境界,浑身血液为金色,是成就阿罗汉果位的证明。如果不是lisa刘说是西藏天葬中的鹰鹫身上的血,必定会认为是一位高僧的金身精血。

别说,这血洒了之后,虎牙就此安稳了不少,健康地像一个正常的孩子。这让葛老爷对lisa刘的手段凭空增添了不少希望。期间,郑恒也来过几次,葛老爷吸取了前几日的教训,把lisa刘愿意出手相助的事情说了说。郑恒自然是无可无不可,毕竟孩子的病好了,才是当前的紧要事情,其他的繁文缛节可以忽略不顾。

为什么葛老爷要将这件事儿与郑恒正儿八经的说起来,这就与旧上海滩的习气有关系,托人家办事,讲究一个有始有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葛老爷这边为了虎牙的事情,本事先托了郑恒来办,郑恒办得也是尽心尽力,但lisa刘来了之后,事情有转手交给lisa刘来做,于情于理对于郑恒并不地道。也就是郑恒这边是知识分子,并没有江湖习气,如果换了旁人,不仅得罪了办事人不说,碰上那些个小心眼儿,保不准儿中间还要坏事。

葛少爷对于lisa刘愿意出手相助这件事很是自得,毕竟这是自己在欢场里面得的善缘,不免要夸耀几句,顺便为自己每日笙歌找一个合情合理的依据,美其名曰交际。葛老爷一家人包括松井洋子都为着虎牙的病情焦头烂额的,自然就随他去了。葛少爷记吃不记打,过几日便忘了lisa刘的奇怪之处,只当是女人待价而沽的矜持,也试图约着lisa刘出来叙旧,但都被lisa刘婉拒了。

lisa刘回上海滩这件事情,按理说法国人和日本人应该是最感兴趣的。几年前,为了lisa刘的下落,日本人和法国人联合起来串通对付葛少爷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呢。但颇为奇怪的是,lisa刘这么大张旗鼓的回来,无论是约翰逊还是井上边都装聋作哑,视而不见。葛少爷暗自纳闷,但得了那日lisa刘的警告,也就由它去了。上海滩如花似玉的女子多了去了,就如天上的星星一样多,只有有钱,争奇斗艳,变着法子在自己面前讨好撒娇,又何必在lisa刘这一棵树吊死?慢慢地也就淡了不少。

时间过得快,十五日满月日很快就到了。葛老爷为此专门将所有的应酬都推掉了,早晨起来就频繁地看时间,看太阳,就是希望日头赶快落山,月亮赶快升起来,这样虎牙也就少受不少罪。一直到了月上中天,lisa刘如约而至,葛老爷、葛太太地心思才落了一半。

Lisa刘这次到没有女道士的打扮,穿了一身入时的黑色旗袍,头上带了非常流行的黑色小帽子,帽子上还罩了一块黑纱,坐着一辆黑色的小桥车而来,显得高贵典雅,神秘冷艳。Lisa刘的这个打扮活脱脱地参加葬礼的打扮,去别人家做客或者是办事实在是很不礼貌。但葛老爷现在是有求于人,自然不能挑救命恩人的礼,而且还要违心的客套几句,说lisa刘的品味如何如何的好。

Lisa刘脸色淡然,并不多话,露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点点头算是见过了礼。葛老爷见了也是暗自哑然:这个丫头性子是越来越冷了。Lisa刘与葛老爷一家寒暄了几句,便坐下来静静的喝茶。为了招待lisa刘这位救命恩人,葛老爷、葛太太是做了完全的准备,茶水是从静安寺里求来的无根水,也就是雨水那是的天降水,茶叶是明前的龙井,防着失了鲜味,都是仔细放在冰窖里冰鲜的。到了农历7-8月份,这些已经是很有体面的招待客人的稀罕物。

Lisa刘虽说对于中国一应事务了解的并不精细,但这茶水入口清冽甘甜清香,觉得十分符合自己的胃口,便多喝了几口。让一旁的葛老爷、葛太太略微松了一口气。一直等到大钟上的指针指向了11点,也就是子时时分,lisa刘才站起来说道:“虎牙所中的邪术是一种蛊虫,这种东西本来是云贵一带的东西,日本人虽说学了去,但一来学得并不精通,二来日本国地小国狭,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来炼制蛊虫。但日本的阴阳师也算是另辟蹊径,将蛊虫与阴阳术结合起来,变成了纯粹的杀人工具,也算是术业有成!之所以要十五日满月来祛除邪术,是因为月圆之夜乃是纯阴之气最为旺盛之日,同时夜半子时也是蛊虫最为活跃之时,此时祛除蛊虫,是最为方便!”

别人听了lisa刘这一番言论,唯唯诺诺,慌忙不迭地点头,一旁的郑恒听了,忍不住出口问道:“蛊虫既然是阴邪之物,不是要找一些至阳至刚的东西来克制?却又为何要在至阴的时日祛除?”

葛老爷听了心里有些不痛快,心道:这是什么时候?哪里就轮到你多口了?但也不好发作,转眼瞥了一眼郑恒,冷哼了一声,并未多说。

郑恒这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这个功夫还真不是讨论问题的时候,只会让主人家不高兴,赶忙低头喝茶,不再多说话。

Lisa刘不以为然,耐心解释道:“这位先生说的没有错,但一来虎牙年幼,用至阳至刚之物克制阴邪,虽然符合阴阳之道,但必然有攻伐之道,怕是小孩子受不得力;二来,阴盛之日攻伐阴邪,必然使得蛊虫放松警惕,更容易连根拔起,不留隐患!”

郑恒听了连连点头,lisa刘这几句话实在是对阴阳之事的理解已经登堂入室,在观看《阴阳概略》的时候,郑恒对“阴盛为阴除,阳盛为阳衰”并不太理解,今日互有印证,心中突然有豁然开朗之意。不仅对lisa刘这位西洋女子刮目相看,暗中竖起大拇指。

Lisa刘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让人把虎牙抱出来。经过几日的修养,虎牙恢复了不少,看上去虎头虎脑,白白嫩嫩地,很是可爱。Lisa刘也叹道:“这么一个好看的娃娃,非得要受这歹毒的罪过,也是怪可怜的。”虎牙一双大眼睛,见了lisa刘并不认生,还笑了几声,让lisa刘忍不住在虎牙的小脸上亲了几口,然后让奶妈把虎牙抱入花园里。之前,葛老爷已经让人在花园里清理出来一块正圆的空地。奶妈把虎牙放在这空地的中心位置。虎牙是一个很乖巧的孩子,居然没有哭闹。Lisa刘不由地说夸赞道:“果真是一个好孩子!”

见虎牙已经到位,lisa刘从怀里拿出一把银色的小刀,在自己的手腕子上轻轻一划,鲜血汩汩而出。众人见了低呼一声。Lisa刘也不理众人,踩着步伐围着园地转了一圈,流出来的血将将绕了一圈。随后接过下属递来的毛巾,将手腕子裹住了。对众人说道:“接下来,你们只管看着,不要说话!”

明月皎洁,万籁俱寂,众人大气而都不敢喘,目不转睛地盯着处在圆圈中心的虎牙。郑恒见了lisa刘的举动,心中更是讶然,刚才lisa刘分明有一些罡步的意思在里面,也不知lisa刘这短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但眼下,也不是仔细追索的时候,只得按下疑心,用心望着虎牙。

过了一阵子,虎牙双眼一翻,颓然倒地。葛老爷见了低呼一声,葛太太更是要上前去抱。Lisa刘一个凶狠的眼神把众人给定住了。一眨眼的功夫,从虎牙的耳朵里爬出一个类似地龙的虫子来,不过这地龙也怪异,浑身上下长满了毛刺,看上去恶心恐怖。这东西爬出来后,前后观望了许久,似乎是极为不情愿离开虎牙的身体,但又经不住外面的诱惑。如此踌躇了良久,才“嗖”一下子蹿到Lisa刘留下的血迹圈子里,贪婪地吸食lisa刘的血迹,发出沙沙的声音。

明月晃晃,在场的人除了lisa刘气定神闲,其他人都脸色惨白,如此诡异瘆人的场景,怕是在梦里都没有见过,却活生生地发生在眼前。这地龙不多时便将lisa刘的血迹吃得一干二净,虽然有些意犹未足,但还是奔着虎牙缓行而去。

葛老爷爱孙心切,见了不由地低声喝道:“这脏东西又要回去了!”

地龙仿佛此时才知道周围还有人存在,“嘶”地一声,加快速度本着虎牙而去。Lisa刘嘿嘿一声,只听得口中“哈”的一声,极速而去的地龙突然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身上开始不断地膨胀,口中还发着“嘶啦嘶啦”的声音,然后“噗”的一声低响,仿佛鱼泡被踩碎的声音,这怪虫原地爆裂开了,留下一地的污血。

众人见了,长出了一口气,lisa刘早已经从怀里拿出了生石灰,将地上的污血尽数盖了。这才将虎牙抱起来。虎牙脸色红润,呼吸平稳,没有任何异样。葛老爷连忙抱过来,连胜感谢lisa刘。

Lisa刘摇摇头,冷叹道:“也是你们老葛家的命数,今日尽除的乃是老蛊虫,这孩子体内还有一只小的,本来,这老蛊虫是要把小蛊虫引出来的,不想给你给破了法。这件事我是没有什么法子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十五、民国谢幕

葛老爷本来满心欢喜,以为lisa刘彻底解除了祸害,但听了这个消息登时如五雷轰顶,手足无措!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在一旁的郑恒见了,赶忙对lisa刘说道:“这件事情少不得还要请lisa小姐帮助,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您看看还有什么法子,不论是什么代价,咱们都是愿意付的!否则救人救一半,终归还是有隐患的!”

一旁的葛老爷和葛太太如小鸡啄米,不停地点头,松井洋子更是长跪不起,请lisa刘帮助彻底解决虎牙的劫难。Lisa刘摇头道:“我又不是大黑天明王,不过是借着明王的余荫才能解除了这个祸害,如今那蛊虫已经深藏这孩子体内,大蛊虫死的时候已经惊动了小蛊虫,这小蛊虫无论如何是不会再出来了。凡是都讲一个因果,也不知你们老葛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居然用这种阴毒的法子来对付你们!你们自己查一查吧,如果是我的孩子,嘿嘿,这个仇吗无论如何都是要报的!”

葛老爷听了lisa刘的话,颓然而坐,一瞬间仿佛了老了几十岁。lisa刘见了也有些不忍,便接着说道:“那个小蛊虫并没有成气候,如果有什么厉害的阳刚之物克制,倒也可以保证这孩子活到40-50岁的年纪!娶妻生子的,不会耽误什么的。相反这小蛊虫倒是让这个孩子生的异常健壮,寿禄虽说短了,但远胜于常人一辈子,所谓福祸相依,也算是对你们的安慰吧!”

一旁的郑恒听了,赶忙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牌:“这是我们辽东产的一种玉髓,是暖玉,您看可不可以?”

Lisa刘见了眼光一亮,欣喜地说道:“不想着还能见到这种宝物,这个东西是极好的,给这个孩子用正好!有这个暖玉牌子,定可以保证这孩子平安长大,只是这暖玉牌子无论如何不能离开了身!”

郑恒赶忙让人把玉递给葛老爷,接着道:“辽东所产岫玉,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在玉矿中会偶尔得到几块暖玉的玉髓,早年我爷爷得了一块玉髓,做了几块玉牌子,请了一位大和尚帮着加持了一阵子。冬天戴在身上能够御寒暖身,但也不是什么稀奇不得了的东西。”又转身对Lisa刘说道:“不知lisa小姐府上何处,总听您说起大黑天明王,那是喇嘛教里的护法神王,据说极为灵验!有一串佛珠想来正合lisa小姐用!得空我派人给您送过去!”

Lisa刘听了,并不推辞,点头道:“这东西正合我用,也就不推脱了,这暖玉髓可遇不可求,算是一种宝物,先生不妨也开一个价格!”

一旁的葛老爷回了回神,结果了暖玉,放在虎牙的身上,让人即便是洗澡也要看着带上了。听了Lisa的话,赶忙道:“这个就算是对lisa小姐照拂的谢礼,至于其他的事情我来办就好,我来办就好,自然不会亏待了郑先生的!”郑恒也附和葛老爷的话,算是圆了葛老爷的面子。Lisa刘点了点头,便不在多说话,经历了一个晚上,又割腕放了好多的血,自然也是疲惫不堪,便转身回去了。

事情到了这里基本就告一段落了。随着时局的发展,1945年之后,日本人投降,葛老爷趁机在香港投了不少生意,想着将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万一上海出现什么意外,也不至于一生辛苦尽付流水。到了1948年,1949年,时局变化的实在是太快,上海有钱有势的人家都想着撤离上海,也都纷纷找了出路。当官的本着台湾去,有钱的本着上海去。本来葛老爷在香港就有很多产业,这几年发展的红红火火,一家子干脆搬着去了香港。但葛少爷既然有了日本媳妇,而且还留恋上海的灯红酒绿,时常留在上海,一直等到了1950年之后,才险之又险的乘着客船去了香港与葛老爷一家团聚。

在日本侵华之前,郑恒便已经去了北平教书,与葛老爷一家渐行渐远,路途遥远,别说见面了,连通信都是时断时续的。但葛老爷也是一个念旧的人,毕竟帮了葛家很大的忙,偶尔写信问候,大事小事也寄一些钱作为贺礼。随后战火逼近,学校先是搬迁到长沙,后来又搬迁到昆明,直到1946年才回到北平。而后又到上海,之后再折回北平,中间与葛老爷一家吃了一顿饭,虎牙十一二岁了,身体很是结实,葛老爷欣慰之余,心头的一抹愁绪始终挥之不去。

郑恒一路颠沛流离,悲欢离合,可谓人间百态尝了一个遍。葛老爷一家在去香港之前略微见了一面,虎牙已经长得很大了,身体健壮、天资聪颖,很得葛老爷的心,真是当做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临行之前,郑恒又送了葛老爷一块暖玉髓做得挂件,其他的要么战火中焚毁遗失,要么就是为了学校的事情当了出去。手头仅此一件,给虎牙留一个备用的,葛老爷自然是感激万分。

这期间,最神秘莫测的非lisa刘不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lisa刘与日本人居然相处的极为融洽。即便是战火最激烈的时候lisa刘仍然超然世外,游走于全国各地,仿佛在找些什么,日本对Lisa刘几乎有求必应。日本人战败之后,郑恒在北平的大街上远远地看到lisa刘,脖子上戴着自己送的那一串暖玉佛珠。但匆匆一瞥,来不及打招呼,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人。后来才知道,lisa刘曾专程拜访过郑恒,见郑恒不在,颇为遗憾,留了一个英国伦敦的地址,和1000美元的外汇。说是很希望收到郑恒的信件。但战火连天,在加上时局动荡,好几次想动笔写信,但最终不知道要讲什么而作罢,时间久了连地址都遗失了。

倒是葛老爷在香港发展了一些产业,心中感激郑恒,写信让郑恒南下发展,在香港谋一个教差问题也是不大的。但郑恒犹豫良久最终没能成行。等郑恒有心去香港的时候,已经不得成行了。

葛少爷留恋上海,一直到了上海解放之后才去香港与葛老爷团聚,去香港之前,思来想去的,把从美国带回来的安德鲁的笔记以及一干资料给了郑恒,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算是留一个念想。末了,还是给郑恒一副宋代的画,虽说不是什么名家,但也算是一个物件,万一日子不好过了,算是一个傍身的东西,总归能换几碗米。

战火纷飞的民国就此落幕,郑恒留在北京,经历历次运动,算是九死一生,葛老爷在香港颐养天年最终归天,遗产最终留给自己的长孙虎牙。而虎牙也不负众望,很有才干,将葛老爷留下的事业打理的井井有条。葛老爷也算是含笑而终。因为幼年的遭遇,早早的成了家,很快有了一双儿女。Lisa刘到底也没有说错,虎牙48岁那年,突然暴毙,应了虎牙能活40-50岁的谶言。葛太太是一个长寿的,丈夫、儿子、孙子都死在自己牵头,年岁大了就说自己的命苦。好在虎牙的一双儿女很是优秀,家里的产业经营的很好,远胜葛老爷在世的光景。一直活到了99岁,才在香港的养和医院里溘然长逝。

葛少爷在香港过得不如意,一个乡下地方如何与上海相比,而后便一直流连台北,做一些古董掮客的生意,混得不好,但总归虎牙要接济一些,日子过得去,葛小姐、陈先生在台北过得还算不错。但总归葛少爷变成了一个全家的心病,不务正业,还时不常的惹出一些祸端来,弄得葛小姐和陈先生不胜其烦。最后松井洋子也没有办法继续陪着葛少爷,毕竟在上海的时候还带着一个特遣人员的名头,60年代的时候被台湾当局翻了出来,松井洋子已经中年妇女,哪还有什么心思?知道自己儿子已经平安长大,生无可恋,被幽闭期间,服药自杀,面目安详,了无牵挂。葛少爷认尸的时候,想起来松井洋子与自己半生飘零,出了新婚头两年在常州乡下过了两年舒心日子,剩下的都是破败和不堪,悲从心来,伤心不已。居然重改门庭,闭门过日子,如此几年撒手人寰。一生之中十有八九应了当年瞎子的批语。

等到1979年之后,两岸解冻,春风来袭,早已经物是人非,这些人想聚都不知道哪里去寻找了。正所谓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徒留春风笑人间。

十六、远方的来信

前面那些只是这个故事的开头,算是引子,中间相差了好几十年的时间。书中简短,单说郑恒留在了北平,建国后就是北京。三反五反,文革武斗的,可谓是尝尽了人间的冷暖。郑恒膝下有一个儿子,考古学和人类学的专业,很是优秀,娶的媳妇也好,志同道合。60年代的时候随着科考队一块去云南考察,九死一生,随后又去东北调查,然后又去新疆搞调查研究,结果一去无影踪,生死无踪。郑恒就这么一个儿子,心里实在有些不甘心。偷偷地按照《阴阳概略》里面的内容,占了一卦,居然是明昧不定,但是性命无忧。可是人要是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正巧被人瞧见了,被举报是大搞封建迷信,连带着在上海与资本家、外国女人不清不楚的关系都被抖落出来。被人作为典型,中间老伴实在熬不过去,上吊没了,郑恒一声醉心学问,与世无争,家中接连变动,真是欲哭无泪。

好在郑恒的儿子走之前,还留下了一个孙子,虽说被组织无情的批斗,但总归家里就剩下爷孙两人,本来是发配新疆,临门一脚,改为发配云南进行再教育。郑恒一方面含辛茹苦、胆战心惊的抚养孙子,生怕出现什么意外,另一方面还要随时检讨自己。但天不遂人愿,自己个儿孙子在二十八岁的时候出车祸,连着孙媳妇一块没了,那个时候郑恒已经70岁了,看着尚在襁褓中的第四代重孙子,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偏遇顶头风。在这件事情上,郑恒也感慨:老天爷在自己身上可谓是没有开眼。别的不想,指望着自己的重孙子平安长大就好。想当初如果去了香港投奔葛老爷,也许是另一番风景。但这个念想在郑恒心里不过是一闪而过,过去的事情,多想无益。

郑平安满头大汗,打着赤膊正在埋头翻着自己个儿太爷爷的笔记和照片,看着当年风华正茂的郑恒不由地一阵出神,照片上的郑恒西服革履,意气风发,人的长相更是温润如玉。在看看自己现在这幅德行,真有点给太爷爷丢脸,正恍惚间,一阵猛力给郑平安推得直晃荡。

“又发什么楞呢?嘿,你别说,今天哥们儿去潘家园啦,一个老爷子看了哥们儿这幅画,正儿八经宋代的画,虽说不是啥名家,但是品相好,这年头已经不多见了,要是哥们儿愿意,一口价2万,怎么样?”李凌云一脸兴奋,满脸通红,一脸大汗。

“我说老李家的云骨朵儿,你看你那嘴都咧到后牙槽了,顺着你的嘴能看见你大肠根儿!怎么着,动心了?想卖不是?我告诉你,那可是我太爷爷给我留的念想,就算咱俩出门要饭都不能动!卖不了!收拾收拾哪凉快就去哪歇着吧!”郑平安头也不抬继续整理手头的东西。

李凌云把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不能够!这是老爷子给咱哥俩儿留的念想当然不能卖,哥们儿就是闲来无事,扯个闲篇儿。别说,这潘家园是藏龙卧虎之地,哥哥我也动了心思。想学着练摊儿,没准就赚个百八十万的。咱哥俩儿提前进入小康了不是?你不是一直想读一个金融经济类的研究生吗,这回咱们去哈佛和耶鲁读一个,也去喝喝洋墨水!我呢,就去旁边练一个摊儿,练洋摊儿,淘换点儿洋古董,赚美元去!”

郑平安抬起眼来,仔细打量了一下李凌云,撇嘴道:“就你!歇菜吧,打小儿你就是流氓,一个不小心在人民军队里锻炼了几年,虽说觉悟提高了不少,但底子还没有变!你要是去经商非是奸商不可,保不准儿就跟那个资本主义国家的黑恶势力合流,专门挖咱们社会主义的墙角!”

“门缝里瞧人,是不是?虽说哥哥我孔武有力,但你不能把我往坏人里面放不是。。。”

“郑平安,有一封信,看样子是外国寄来的”李凌云的话还没有讲完,对门的张大爷进了门,手里拿着一封信。

郑平安一愣,心里道:这年头怎么还有什么人给我写信?但还是马上把信接过来,赶忙道谢。李凌云赶忙到了一杯水,张大爷笑着道:“我赶紧回去做饭了,这水就不喝了,嘿,这小哥俩,长得带劲!身上都是疙瘩肉!”

郑平安把信拿在手里面,没有着急拆开,左看右看的,李凌云在一旁着急道:“我说,这信上难道有没穿衣服的大姑娘不成?你赶紧拆开看看呀!你看这给我急的!”

郑平安慢悠悠地说道:“李大云彩,不是哥们儿批评你,瞅瞅你这火燎猴屁股的损样儿!咱们祖上三代跟外国人没有关系,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一封英国人的来信?最近一些骗子,花样翻新,没准儿就是看准了咱们哥俩下套儿呢,骗咱们呢!”

李凌云听了,呵呵笑道:“就咱俩儿,吃了上顿没下顿,兜里面就两钢镚,在兜里都叮当乱响,就他妈差上街光屁股了,你说都二十一世纪了,咱哥俩儿咋就这么穷,都说社会主义的阳光真明媚,可偏偏就没有照到咱哥俩儿头上?就这样还骗咱俩?您这心可也真是够宽的!”一边说一边把上衣脱了,顺手拿着磨得秃噜边儿蒲扇不住的扇。

郑平安摇头笑骂道:“您这说不过还带脱衣服的?又不是大姑娘!脱了也没啥好看的,真是的!你没听说吗,现在有一些洋人写信,说是在国外的亲戚给你留了遗产,是一座小岛,让你去继承,等你去了,一准儿给你扣下,让你当免费劳动力,一天给你三窝头,饿不死你就成!”一边说着一遍打开信,看上面写着什么内容。

李凌云也不听郑平安在那边胡咧咧,把衣服往床上一扔,做了一个健美的姿势,自恋道:“看看哥哥这身材?跟网上那些个健美冠军一比也不差?我想好了,要是咱哥俩还这么穷,哥哥我就彻底下海,找一个富婆包养!就这身子骨儿,应该还是能卖上价儿的!啧啧!你看看这肌肉,这线条,这比例!”

郑平安“切!”了一声表示不屑后,便把信打开,信是用中文写的:

亲爱的郑先生:

我是英国的Lisa刘,我们在中国要组织一个科学考察队,希望您能参与。这个项目已经经过了贵国政*府的允许,由贵单位负责组织实施。我已经将您的名字通知贵单位,但出于对您个人意愿的尊重,还是希望您能够参加!

顺祝安祺 lisa刘

这信郑平安看得一头雾水,不知怎么一回事,李凌云一把抢过去信,生气地说道:“我说郑大平,你什么时候泡上洋妞了,居然不告诉哥们儿,你太不够意思了,啧啧,还来撒刘,够洋气的,装什么大尾巴狼?快说!快说!这是不是你的网友?前几天我就看你往网吧里钻!”

“那叫lisa,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这回咱们不用惦记我太爷爷那幅画了,有了这个项目多少都会有点钱吧。但这lisa刘确实是不认识呀。。。”

李凌云把信抢过去前后又仔细看了一个遍,也看不出来什么真章出来。北京夏天热的要命,前几日,工作了十几年的电扇也彻底罢工下岗了。李云彩拿着蒲扇也不解热,顺手把裤子也脱下来,说了一句:“嗨!要我说你就是墨水喝多了,脑袋都生锈了,管他呢,既然让咱们去,咱们就去,管他有枣没枣的,先打三棍子再说!总好过咱们在这边热死的好!赚钱了先弄一个风扇回来!”

郑平安踢了一脚李云彩道:“讲点文明礼貌,在家里不准裸奔!”想着李凌云说得也对,便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我太爷爷把我一个人拉扯大就不容易了,临死之前还舍了老脸,给我安排了一份营生!要是有钱了,咱俩弄一个空调也行,这平房实在是没法子住!”

李云彩穿着松松垮垮地军绿色内裤,身材没的说,宽肩细腰,肌肉比例恰到好处,不是健身房那种夸张的膨胀,但处处迸发着力量感,自恋地称赞了自己几句,附和道:“说起咱爷爷,那是。。。,不过还是个临时工。”

“滚!别跟我这充大辈儿,要不是你总抢我东西吃,我起码能长到185,你倒好,窜到190.我才180。。。”

“别说那没用的,空调那事儿我可听见了嘿,到时候你别说话不算话!”

两人正在这儿瞎合计呢,对门的张大爷转身又端了两碗面:“得嘞!爷们儿,就这手艺,你俩凑合着吃吧。。。”

两人一见,心里登时乐开了花,早晨就没吃饭。得!这中午的饭辙是有交代了!刚忙连敬礼带鞠躬的给张大爷谢了个够。

十七、李大云彩的春天

李凌云是郑平安的发小,父母取的是有凌云之志的意思,来自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诗词《水调歌头》:久有凌云志,重上井冈山。是很有气势的名字。郑平安打小跟着郑恒住在西单缸瓦市胡同里面住,自从平反落实政策,郑恒便领着这个第四代重孙子回到北京的四合院,是单位的福利房,再早是郑恒自己购置的宅子。说是四合院,其实是好几家一块伙着住,就是大杂院。但好在西单是四九城里闻名已久的商业街,四合院又是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生活很是便利,对应的学校都是出类拔萃的实验小学和实验中学。郑恒眼见自己儿子儿媳妇行踪不明,孙子孙媳妇又早夭,就给这唯一的孩子取名为平安,一生平安足矣,其他的富贵荣华不过是过眼烟云,除了日常的礼仪礼貌,由着郑平安的天性。

李凌云的父母跟着李奶奶一块住,都是街坊,从小生得就人高马大,是胡同里的孩子王,被他奶奶宠得有点熊孩子的脾性,有事没事的愿意欺负胡同里的孩子,这些孩子气不过私底下给起了一个李大云彩的外号。

李凌云虽说是胡同里的熊孩子,但本质善良,无非是奶奶宠的厉害,为人打小就仗义。虽说也欺负胡同里的孩子,但也没干什么出格的坏事,而且要是外来的孩子欺负了本胡同的孩子,第一个站出来,因此倒也能服众。但天生的一物降一物,李凌云从小唯独对郑平安照顾有加,两个人平时也是黏在一块。郑平安打小安静内敛,学习根本不用操心,李奶奶看着就喜欢,想着有着这么一个发小儿陪着李凌云,倒也是不错。有了李奶奶的认可,李凌云舔着脸抄郑平安的

但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十三岁那年,李凌云的亲爹得急病没了,转过年来,李奶奶悲忧交加的也没了,至于亲娘一夜之间连个纸片都没留下就走了。虽说街道也说照顾,但一个半大小子谁能太上心?少不得饥一顿、饱一顿的,眼看着从爹娘奶奶捧着的宝,变成了没人管没有要的草。又是青春期的孩子,打架生非是家常便饭,眼见着行差踏错一步,变成失足青年,就要酿成又一出人间悲剧。

郑恒见了,知道凌云这孩子本质不坏,由着他的性子这么下去,早晚要惹出祸事来,便让他跟平安一块上下学,算是有个照应,但郑恒退休已久,工资微薄,有心无力,也就勉强维持着两个孩子的吃穿用度。李凌云学习成绩一般,本来是想着不念书了,但郑恒坚决让李凌云读书,李凌云倒是极为尊敬郑恒,也知道好赖恭恭敬敬地叫太爷爷。尤其是郑平安像个小大人一般训斥李凌云,李凌云倒也没有刺毛咋屁!中间有不开眼的熊孩子,喊李凌云傻小子,喊郑平安是傻小子的小媳妇。被这俩孩子堵在胡同里一顿臭揍,如此算是完成了高中的学业!

然后郑恒又去街道去李凌云给办了入伍手续,算是给这个孩子的前程谋了一份保险。郑平安问自己太爷爷,为啥不让李凌云跟着一块读个大专之类的。郑恒总是笑眯眯地说道:“凌云这孩子适合当兵。”然后又总是叹息:“都是命啊。。。”郑恒窥知阴阳,又经历风雨,自然看得出李凌云命里煞气极旺,尤其是这几年,放在部队里就是一只猛虎,一把利刃,放在普通社会里就是要惹来官司是非。因此,才把李凌云送入部队。李凌云对这个安排并不拒绝。只是临走的时候把街面上的社会人混了一遍,要是谁敢动我“小媳妇”,等我回来,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事儿郑平安不知道,事后知道了,一顿臭揍!

李凌云一去5年,音讯时断时续,说是当兵第二年就进了特种兵营,往后音信更是少得很!直到郑平安大学毕业了,又莫名其妙地回来。俩人都是孤苦伶仃的,郑恒临死之前找了原来的工作单位,好歹算是给郑平安安排了一份工作。李凌云回来的蹊跷,说是退伍转业,但是转业费却没见到一分。郑平安知道问了几次,李凌云都顾左右而言他,大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也就随他去了。该怎么对他还怎么对他,就是原来打他,他还咋呼,现在在他身上扇两下,他没怎么地,自己的手还疼半天。要说这几年军营还不是白呆的。

工作上的事情一时半刻没有着落,这年头,两个人算是孤儿,也没有几个人真心帮衬,就挤在郑恒留下的平房一间半房里,两个人往好了说是哥俩生活,其实就是相依为命。好在把李凌云奶奶留下的平房租出去,一个月还有个三头二百的租金,算是比划着眼么前的生活。

第二天,郑平安刚到学院里面,便被学院里考古学的朱教授叫了过去。英国伦敦的一家lisa基金会出资对滇藏一带进行科考,据说给了一大笔钱。2000年初,虽说中国已经富裕了,但远没到发达的阶段,对于赞助这件事自然是非常欢迎的。按理说,这件事跟郑平安没有什么关系,郑平安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行政人员,自然是轮不到他去参与学术考察,但赞助方点名道姓要郑平安参加。这种事情全凭赞助方安排,自然是言听计从。今天是第一次全体会,自然要让郑平安到场。

到了会议室,朱教授正在与一位年轻的小姐寒暄,见了郑平安,朱教授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其余三个人分别是朱教授带的学生,两男一女,一个高高瘦瘦的,带着眼镜,叫做万清平,一个高高壮壮的,叫做丁克北,女孩长得小巧玲珑的,叫做苏小柔。

年轻的小姐见了郑平安,站起来伸出手道:“我是lisa刘,欢迎郑先生加入我们的团队!相信您已经收到了我的信!”

Lisa刘的口音有点卷,一听就是用英语的发音来学汉语的,身量高挑,身材火辣,浑身上下洋溢着活力,一张脸杂糅了东西方的特点,高鼻梁,鹅蛋脸,一双眼睛极为有神,齐耳短发,看上去非常国际范儿,是一个十足的美女!

郑平安连忙称是,但对这件事充满了疑问,整个会开下来,郑平安都是晕晕乎乎的。朱教授布置了考察任务,三个学生都各有任务,到了郑平安,略微一顿,郑平安自然知道朱教授的意思,自己并不是考古学出身,并不能领什么实际的任务的。马上道:“朱老师,我还是负责咱们科考队的补给和后勤吧!”

朱教授看了一眼lisa刘,点头称是。会开完之后,lisa刘主动约郑平安吃饭,说是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郑平安求之不得,但一想到李大云彩中饭怕是没有着落,就舔着脸问是否能带上一个朋友。Lisa刘略微有些意外,但还是很爽快的答应了。

中饭定在了社科院附近的一个五星酒店,两人刚坐下,李凌云便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远远地一眼看见与郑平安一块的lisa刘,登时觉得自己太寒酸了,赶忙跑去厕所,照着镜子好好捯饬了一阵子。专门管厕所的保洁员见了直翻白眼,李凌云为了自己形象也顾不了那么多。

三人落定,趁着点菜的空儿,李凌云低声对郑平安说道:“哥们儿,太不仗义,你要是早说有这么一个美女约饭,我怎么也好好捯饬一下,这大好的机会让你给浪费了!”

郑平安不屑地说道:“你丫穷得电话都不舍得接,就算是让你捯饬,你也没有像样的衣服!”

菜上的快,郑平安想着将来还要共事,还算比较矜持,李大云彩哪能放过这机会?自顾自的大吃,一点形象都不顾。Lisa刘在一旁一直保持得体的微笑,看着饭菜不够,还中间加了两次菜,让郑平安有种掐死李大云彩的念头:“早知道这样眼皮子浅,就让你丫在家里饿死!”

等吃得差不多了,lisa刘才说:“之所以组织这次科考队,主要还是我的祖奶奶lisa刘与郑恒老先生之间有过一段过往,这件事情是lisa奶奶的遗愿,同时也涉及到我个人自身的命运。所以必须要请郑先生帮忙!当然,除了科考队给您的报酬,我额外还会给出另您满意的报酬!”

李大云彩吃饱喝得,一边剔牙一边说道:“不曾想咱们太爷爷年轻的时候还有这么一段风流韵事,lisa妹子,不管怎么样,你的事情就是哥哥的事情,你有什么事就讲,上刀山下油锅,哥哥绝不含糊!但凡眨一眨眼睛,就不是爷们!”

坐一边的郑平心里想到,这还什么事情都没说,你就直接上来攀亲戚,就这么打包票,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李云彩一脚,赶忙把话往回拽一拽:“我就说怎么突然来了一个项目,简直是天上掉下馅饼给我们哥俩儿,不曾想还是我太爷爷的善缘。只是,具体怎么做?还是请lisa小姐给好好说道说道!”

Lisa刘点点头道:“这件事情说起来话长,而且中间还有一些资料给郑先生看。我们明晚6点约到台湾饭店如何?”

郑平安正要答话,李凌云抢着道:“lisa妹妹,老话儿讲得好,相聚就是缘分。正所谓见者有份儿,您这么大一个科考项目,就不需要一个保安之类的?哥哥我是特种兵出身,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绝对能保得了你们科考队的周全!”

Lisa刘听了表情一顿,略微一犹豫,随即点头道:“李先生说得有道理,我们确实需要一个保镖人才,只是我需要李先生的背景资质!然后认真考虑一下。”

郑平安怕李凌云话又不知道说到那里去,赶忙接过话道:“这一点lisa小姐大可以放心,李大云彩,不,李凌云同志,确实是当了5年的特种兵,寻常人确实不是他的对手。如果真需要保镖,到不妨考虑他!”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已经过了两点钟,约定了明晚的时间,各自散了。

到了晚间,李云彩人就哼着小曲,不断地在一顿破衣服里挑来拣去的。郑平安知道李凌云春心荡漾,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讽刺道:“得了,看看你那德行,人家lisa刘能看上你?就你那堆破衣服,比胡同口收破烂那老头强不了多少!”

李云彩嬉皮笑脸道:“你懂什么?哥哥的春天到了。二十一世纪,自然要看哥哥的人品和能力!”

“拉倒吧,今晚睡觉你离我远一点,看你那个骚样,万一跑马了,别溅到我的身上!”

“哈哈!那是哥哥青春的印记!小屁孩,懂什么呀。。。。”

十八、大黑天诅咒(上)

郑平安嘴上说不在乎,但与人家lisa刘站在一起还是有点自惭形秽,寒酸的要命,不说是公主与乞丐吧,意思也差不多,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可是眼下已经到了月底,哥俩儿大子儿没有两个。思量想去的还是冲着对门的张大爷借了300块钱,大商场逛不起,在西单街边上专卖店里多少凑齐了两身行头。别说,郑平安身高182,生得唇红齿白的,又长得娃娃脸,鼻梁高悬,眉目清秀,略微一打扮,登时显得俊俏风流。李凌云生得人高马大,眉飞入鬓,鼻梁高悬,脸如刀削,尤其是一双眼睛极为凌厉,浑身上下都是发达的肌肉,称得上盘靓条顺。为了能给自己谋一份保镖的营生,尽量把自己的肌肉现出来,特意买了小一码的衣服,带上一副墨镜,显得冷峻异常,颇有英美硬汉明星的味道。

到了第二日晚上,两个人舍不得打车,提前一个多小时出发,倒了两回公交车,隆重地出席lisa刘的宴席。Lisa刘见了捯饬后的郑平安和李凌云有些惊讶,两个人自认为时髦的打扮,实在有点滑稽。Lisa刘直来直往,颇有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的气度:“李先生,我已经找人调查过你的背景,我认为你符合我们这次科考队的要求,所以,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至于报酬吗?我按照国际上通行标准来付给你,但鉴于你的经验,我每个小时付给你30美元,一天按照600美元来计算。这个期限从科考队出发,一直到科考队返回北京为止。不知道李先生的意思怎么样?”

幸福来得太突然,李凌云一时算不清到底给多少钱,但美元啊,一天600美元,折4000多人民币,可是比得上一般人两个月的工资了。李凌云兴奋地直搓手,郑平安赶忙咳嗦几声。心道:“这李大云彩真是露怯了,丢哥们儿的人!”

李凌云与郑平安打小一块长大,不说心有灵犀,但也是默契十足,立刻做了一个严肃的表情道:“lisa小姐,老话讲,相聚相遇就是缘分,今日您给我这一个机会,哥哥必定给您一个惊喜!这保镖的工作讲究的是一个眼明手快,胆大心细。您选了我,您就请好吧!方圆三十米别说是人,就是苍蝇蚊子也不能近了您的身!”

郑平安听了恨不得拿一块馒头把李凌云的嘴巴塞住,这嘴碎的跟练摊的有的一拼,真是丢人现眼不嫌事儿大,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好在lisa刘对李凌云这套说辞半懂不懂的,也不再深追究,略微点点头,这事情就算定下了。

Lisa刘定了一个小型会议室,摆上了投影仪、笔记本电脑一系列的东西,会议室上的是自助餐。李凌云甩开腮帮子一顿吃,就跟没吃过饭似的,吃啥啥没够,还问上餐的服务员吃不完的能不能打包回家。郑平安一眼一眼地瞪着李凌云,就差眼珠子飞出去了,李凌云还一个劲儿问: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最后,郑平安干脆对李凌云视而不见,你爱干嘛干嘛去!别说认识我就行!

郑平安饭量小,也很矜持,吃了一会儿,便开始问lisa刘具体的情况。Lisa刘见郑平安吃的差不多了才说道:“在说这件事情之前,还是想请郑先生看一些资料!不过这些资料的内容,可能有点影响您的观感!”

郑平安吃饱喝得,赶忙客气地说道:“lisa小姐,您这么说就太客气了,我还要感谢您聘请我们参加你的科考队呢!这个我们可是要承您的情儿!”顿了顿,又诚恳地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我想有必要跟lisa小姐说清楚,李凌云确实身手非凡,做一个保镖搓搓有余,但我所学专业却不是考古,真是不觉得有什么能帮助您的!”

Lisa刘对郑平安的话不觉意外,说道:“这件事郑先生就不必多虑,lisa奶奶留有遗嘱,但凡郑恒先生有后人,一定要请着参加我们的项目!”然后便开始播放幻灯片。Lisa刘一边播放幻灯片一边解释:第一张幻灯片是我的太奶奶,名字也是lisa刘,实际上我的名字就从她的名字而来,她也是lisa基金会的创始人。照片上的lisa刘风华正茂,俏皮妖艳,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这张照片播放完接着第二张幻灯片。第二张幻灯片是一个男性特征明显的女人,面部已经非常粗犷,眼神阴郁凌厉。Lisa刘在一旁解释道,这是lisa奶奶临终之前几年的照片。如果没有lisa刘的解释,无论如何都不能将第一张和第二张幻灯片里的人是同一个人,两张照片里的人差别实在太大,无论是气度、容貌都没有明显的相似之处。第三张幻灯片是lisa刘的遗照,躺在棺材里面,但最恐怖的是,lisa奶奶的骨肉已经不翼而飞,皮紧紧地挨着骨头,跟存放了几年前的木乃伊干尸一般。Lisa刘继续解释道:“这就是lisa奶奶死时候的样子,这时候lisa奶奶的年纪还不到60岁。而且她已经不能算是女性,而是男性了!”

郑平安对这个解释很是诧异,但还是点头道:“从几张照片看,如果不是lisa小姐解释,根本不能联想到一个人去!是得了什么怪病,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Lisa刘摇头道:“Lisa奶奶去世之前,似乎对自己的结局有很好的预知,除了在房间里写日记之外,并不过多与外人接触。只是有一串暖玉做的佛珠一直不曾离身,在遗嘱里面也明确说,后人必须要随身拿着这个佛珠。这本也没有什么。但lisa奶奶去世之后,我的爷爷,爸爸都是活不过40岁,而且在临死之前,都是出现很多稀奇古怪的状况。尤其是我的父亲,在生命的最后几年,怕光、怕水,而且女性化态势非常明显,伴有严重的幻听幻视的现象,需要服用打量的安定药物才能睡觉。”

郑平安皱着眉头道:“这变成了家族式的问题,lisa基金会财力雄厚,难道没有做一些调查?或者做一些身体检查?是不是有一些隐性的基因遗传病?”

Lisa刘苦笑道:“从我爷爷那一辈开始,我们家族就施行最严格的体检,但科学根本检查不出来任何问题,人的所有指标都是正常的,但就会出现那样最终的结果,如果不看照片,单从血液化验上看,他们都是正常年纪的正常指标,而且绝对是非常健康的人!”

李凌云在一旁嚼着牛肉忍不住插话说道:“这呀,这他妈是诅咒呀,一辈传一辈的,你们家得罪什么人了吧!以前我奶奶给我说,在东北那片儿,要是得罪了黄大仙,一辈一辈的找麻烦!”

郑平安一个凶狠的眼神将李凌云瞪了回去,“你丫吃东西说话,也不怕噎死?”,lisa刘在一旁点头道:“李先生说的是,这件事情确实只能用诅咒来解释,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依据。按照我们家族的特征,我最终可能会变成一个男性惨死。所以我便仔细查阅了lisa奶奶留下的日记和手札。才知道,lisa奶奶的佛珠是郑恒老先生所赠。而lisa奶奶应该是中了大黑天明王的诅咒,才变成这个样子。”顿了一顿又奇怪的问道:“黄大仙是什么?”

“嗨,黄大仙就是黄皮子,我以前有个战友就叫黄皮子,我跟你说嘿,特逗。。”李凌云眉飞色舞正说着,冷不丁看见郑平安一道杀人的眼神,赶忙停住话头。干咳了两声。见lisa刘和郑平啊都没有深究的意思。又忍不住插嘴道:“大黑天是谁,听着耳生!”这么一会儿,手里面已经换了一盘子阿根廷红虾。这左一盘子右一盏的,跟他自己精心打扮的形象实在是相差太远。

郑平安听了也有些纳闷:“大黑天明王是喇嘛教里面的财神,是专管天下财富的明王,也没有听过存在诅咒一说啊?”

Lisa刘早就料到郑平安会这么一问,拿出一份资料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而且跟郑恒老先生多少有些相关。这份资料是我收集整理出来的。相信您看完之后就会明白事情的梗概!”

正说着,lisa刘的电话响了,冲着郑平安和李凌云点头示意一下,把资料交到郑平安手里便出去了。

李凌云眼看着lisa刘出去了,一边吃虾一边低声对郑平安道:“照片里那老太太,说变成一个男的了,那是啥意思?哎,你有文化,是大学生。你说是不是最后裤裆里长出来一个那什么东西出来?我靠,要是这样这可是够牛逼的嘿!你说这要是放在故宫午门前面展览,10块钱一位,得多少钱啊!那人还不得如流水一样往里进啊?”然后还一脸坏笑,眼睛里尽是猥琐之色。

郑平安被这话气得直乐:“我靠!这么多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我看着自助餐不是鱼就是虾的,都是大补之物,今晚你一定做春梦,赶明儿你裤裆里长出两个玩意儿!我在午门支个摊儿,展览你,门票能卖到20!”

李凌云听了,不仅不生气,还笑的前仰后合,嘿嘿直乐:“要说还是你肚子里坏水多,你要说展览一个活的长俩东西的人,可比展览一个木乃伊强,门票卖50都有人看!”

十九、大黑天诅咒(下)

郑平安砸吧一下嘴,摇头叹气,不跟李凌云胡扯,丫就是人来疯,你越理他他越来劲。仔细翻阅lisa刘给的资料。李凌云见郑平安不理他,倒也不急,在即找乐子,跟一个女服务员瞎吹,李凌云的样貌身材当一个模特绰绰有余,尤其是笑的时候,一口白牙很整齐,只是在左边有一颗虎牙,看上去阳光开朗,自然引得女子注意,不一会儿跟人家打得火热。对此,郑平安权当没看见,一个人乐得清静。

Lisa给的这份资料很仔细,而且分门别类的整理,很容易翻看。其中大部分是从老lisa刘的日记中摘录出来的有用信息。郑平安越看越心惊,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李凌云那头撩骚完女服务员,正拿着一盘水果,吸溜吸溜的吃着,见了忍不住打岔着道:“哎嘿,别玩深沉了,赶紧吃点东西,这西瓜倍儿甜!有钱真好,不过话说这回哥哥也是有钱人了,也得这么享受享受!你说,你想要啥,上次你说你想买一个笔记本啥来滴,这回弄一个IBM的,上次我看对门张大爷儿子背了一个,嚯!那叫一个体面!这回咱们买俩,一个人背着一个!”

郑平安不耐烦道:“李大云彩,你吃你的,别打扰我这儿想问题!”然后又努了努嘴:“一遍玩去儿,别在这儿裹乱,水果不够可以再要,乖!”

正说着,lisa刘转身进来道:“我看时间不早了,就给二位定了一间房!郑先生你对这些资料还有问题吗?”

郑平安拧着眉头叹气道:“关于当年老葛家在上海那段事情,我太爷爷倒是说过几句,但远没有资料里那么细!按照资料里说,当年lisa刘老奶奶与上海的一帮子人去新疆和西藏边界的大黑天明王寝宫去找升仙秘诀。好像是还牵扯了日本人和法国人的一些事情。这其中是怎么回事?这个资料里好像还没有!另外当年还有一个上海的教授,最后下落不明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另外,咱们也算是世交,就别一口一个郑先生了,您就叫我平安就成,他你直接叫大云彩或者凌云就行!我们呢,就称呼您为lisa。您看成不成?”

Lisa刘点头道:“郑先生,不,平安看得很仔细!lisa奶奶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总是在沉思冥想。她把到西藏探险的事情都记录在一个笔记本里面。Lisa奶奶留了一份遗嘱,说是只有找到了古滇国的蜃珠,才能拿着蜃珠去开启她的笔记本。至于古滇国,蜃珠之类,我爷爷认为是lisa奶奶在晚年时期神经错乱的胡言乱语。我爷爷死去后,我父亲才重视这件事,做了很多调查,曾经也去过云南,但是无功而返!现在看起来,lisa奶奶虽然晚年经历不详,但思维意识很正常。”

李凌云听了奇道:“那你咋一口咬定你们家中诅咒了?”

“是呀,大云彩这个问题好?另外lisa奶奶既然要蜃珠,蜃珠是什么东西?咱们有没有见过,就算拿到了,又找谁去拿那一段笔记呢?”郑平安也不解的问道。

Lisa刘对郑平安和李凌云的问题有点猝不及防,略微犹豫一下说道:“我们家在威灵顿有一座老宅子,有好几百年历史了,是lisa奶奶从别人手里买过来的。lisa奶奶遗嘱明确拿到蜃珠后,到老宅子里去就能找到笔记。但我父亲从里到外找了很久,就差把老宅子拆掉重建了,但也没有找到lisa奶奶所说的笔记本!”

李凌云吃饱喝得,腆着肚子一边用牙签剔牙一边感叹道:“咱们这lisa奶奶真是神人呢,难道如诸葛亮一般能掐会算?前知500年,后知500年?果真是女中豪杰呀。。”

Lisa刘倒也知道诸葛亮,认真地说道:“诸葛亮是传说中的人物,能呼风唤雨,预知吉凶,类似于梅林法师是神一样的人物。但lisa奶奶还是不如他,否则我们家也不能四代被诅咒所困扰!”

郑平安有心纠正诸葛亮不是传说的人物,而是历史上确有其人,呼风唤雨等等神奇只能不过是后世小说家的杜撰罢了。但看见李凌云与lisa刘一本正经的乱喷,把小时候听过的三国演义评书里的桥段一并搬了出来。心道算了,由着两人鸡同鸭讲去吧。

Lisa刘又把自己左边的衣服袖子撸起来,在上臂的臂弯处,看见一个殷红的圆点。Lisa刘说道:“我祖父和父亲的生命都是从这个红色的圆点出现时步入倒计时。我祖父活了10年,我父亲活了12年。不知道我能活多少年!不出意外也就是十几年的时间吧!”

李凌云见了,趁机握住lisa刘的手道:“既然lisa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向我和郑大平求助,自然是对咱们哥俩儿的信任,先不说咱们祖上结下的光荣友谊,就凭着咱们一见如故的情分上,我和大平也会帮助您到底!你放心,这诅咒之说在过去属于牛鬼蛇神,是一律要被清理到历史的垃圾堆里面去的,毛主席老人家说的话,久有凌云志,重上静冈上,咱们就把这大明王什么打到,还一个朗朗乾坤的世界!”

李凌云嘚啵嘚啵说了半天,概括一句话就是,这事情我们哥俩接了。lisa刘很礼貌地认真听了,点头道:“整个科考队后天出发,一系列装备给养都已经放在你们的房间里了,明天你们可以休整一天,后天我们搭乘飞机去昆明!”

虽说李凌云和郑平安都是土生土长的四九城里的孩子,除了小时候,李凌云家里条件好去过几次高档的酒店和饭馆外,郑平安可真是土得掉渣,没住过这种高档的酒店。Lisa刘定的是一间套间,李凌云进去后大呼小叫脱光了衣服去洗澡,洗完了还光着屁股对着镜子秀身材,还不忘感叹道:“哎呀!有钱的感觉是真好,这水那叫一个冲,温度那叫一个合适!连洗发水和沐浴露都是香喷喷的!小媳妇,赶明儿有钱了,我领着你在这里住上个十天半个月!”

郑平安仍旧仔细看着lisa刘给的资料,见了李凌云一脸贱样,忍不住骂道:“咱能不能讲讲文明礼貌?不带进了门就脱衣服、光屁股、裸奔的!还有你是掉钱眼里了?敢情这段日子亏着你了?”

李凌云不以为然道:“切!瞅你一脸受气包小媳妇样?我赚钱为啥?还不是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攒钱给你说一房媳妇?哎,我们将心对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

“得得得!我一直觉得你丫不是当兵去,而是到劳改队接受社会主义先进性教育去了。”

李凌云自己照完镜子,把lisa刘给准备的户外包打开,激动又一阵大呼小叫。郑平安伸头看过去,李凌云正拿着一个工兵铲和手电筒张牙舞爪呢。“切”了一声。

李凌云听了,撇嘴道:“你切啥,你知道这些东西多少见,别看我在部队里是特种兵,但论装备都没有这户外包里的东西好。跟你说你也不懂!啧啧,这玩意儿,用完了估计也就归我了。真不赖!”

“好好好!赶紧上一边玩去!乖!”

李凌云突然叹了一口气道:“大平,你说这lisa刘身上的事情神秘兮兮的,我到无所谓,别一个不小心,再把你给搭进去,为这点钱不值当的。要不我去挣这一票钱,你就别去了!反正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我挣钱不是为了给你花吗?”

难得李凌云这么认真,郑平安:“我呸!太爷爷那本《阴阳概略》我已经学得的差不多了,你就算信不着我,你还信不着太爷爷?”

“要这么说,我踏实。咱爷爷的本事那真是没得挑!”对于郑恒,李凌云想来心悦诚服。

“是太爷爷!”郑平安马上纠正。

“你说你给我瞎矫情啥,仔细看看哥哥我这身材,有没有被震撼到?有没有想扑上来的感觉?嗯?!啧啧!”李凌云一脸赖皮样,让人有打他的冲动。

郑平安一点不客气,上去就一顿老拳伺候,李凌云嘻嘻哈哈,略微挡几下,一点都没有打在李凌云的身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的,那边人跟没事一样,上蹿下跳。郑平安突然觉得李凌云就是一条顽皮的大狼狗,忍不住哈哈乐起来。给李凌云吓得一愣一愣的,心道这孩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没女朋友憋疯了?

二十、跟踪会倒霉的

马上要去云南找蜃珠,对于这种东西郑平安一头雾水,根本无从着手。李凌云倒是无所谓,反正一天600美金拿着,时间越长,自己个儿的收入越高,至于什么诅咒、升仙之类的,到没有所谓,那玩意儿在他眼里就跟他跟拉屎放屁一样,拉出去放出去,想都不多想。李凌云有着当兵特有的性格特点,简单直接,科研考察在他眼里就跟出一个任务一样,为了胜利百无禁忌,事情完了赶紧把钱给我算清楚就行。

趁着还有一天的功夫,李凌云和郑平安一块出来办理一些事情。但李凌云明显就是绕远,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东一聊,西一聊。郑平安起初还有点含糊,过了一会儿笑着骂道:“我说大云彩,你丫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丫拉什么屎。你是找着一个金主,到处找人瞎显摆呢!”

李凌云装着一脸无辜,眼里全是掩不住的得意,辩解道:“哥们儿要是这么说话可就没有意思了嘿,再怎么说,这点钱也不算发大财,我昨晚认真算了算,这一趟下来,运气好,也就2-3万美金,十几二十万块钱,将将能买半拉房子,加上我奶奶留下那几间房,咱们给他卖了,我估计能对付个单元房。不过这之前,对门张大爷咱欠那几百块钱不得先还了。潘家园也得去一趟,看一看什么行情,说是找什么蜃珠,万一弄点什么古董之类的回来,也算是有了练摊儿的本钱不是?”

郑平安一听,有点炸毛:“潘家园?您爱怎么办怎么办,我可不去,齁老远的,明儿还得起大早赶飞机呢!”

李凌云笑着道:“别!咱们哥俩这一去云南也算是到云南省亲,毕竟太爷爷在那边还沾亲带故呢,你爸你妈的坟你得烧几张纸不是?所以,这北京城您还真得跟哥哥我好好逛逛,左右咱有钱,请你打车!”

郑平安本来还有拒绝,但李凌云说什么都让陪着,死活就是不松手。郑平安拗不过李凌云,也就跟着溜溜儿的跑了一天。这到显出李凌云的底子来,一天下来,生龙活虎,唱着歌回来,但郑平安倒是累的够呛,觉得自己身上都要散架了。李凌云笑着道:“看看你那怂样,你说要是没了哥哥的照顾,你可怎么活?”然后恨铁不成钢地“嗨”了一声。

郑平安没有好气儿地答道:“我看你丫就是故意的,在潘家园你那是拜旧?你那是遛狗呢!你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东一圈西一圈的,一个地儿你恨不得走三遍。生怕别人不知道您找了一个金主,从此以后飞黄腾达。知道的您就是一个保镖,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被那个富婆包养了!嗨,还真别说,我大学一个同学就被一富姐儿看上了,上学那会儿就开上捷达了。他那模样跟你比,差的太远了!”

李凌云听了,很是自得道:“这才哪到哪?还不是为了锻炼你!嘿嘿。别说,要不是有了这么lisa一个金主,我还舍得脸让人包养,起码先致富了不是?还是你那个同学想得开!”

郑平安纳闷道:“大云彩,别说你最近还真是掉钱眼里了!”

李凌云叹了一口气,故作高深:“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现在市场经济,都得向钱看!”

第二天一早,lisa刘、朱教授、郑平安、李凌云、苏小柔、丁克北、万清平一行7个人坐了一辆中巴轿子车直奔首都机场。

李凌云是第一次见朱教授和其他几位学生,继续一套水话介绍自己:“各位老师好,我是李凌云,外号大云彩,这次科考队的安全就由本人负责,所谓相逢就是缘分,你给我一份信任,我就给你们一份惊喜。。”

郑平安听了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正要打断,李凌云大剌剌地说道:“lisa,咱们这次去科考不弄一个私人飞机坐坐?我看外国的基金会都这么干,啧啧,那玩意儿可是真拉风!听说那里边都能泡澡!”

郑平安听着李凌云越说越不正经,赶忙说道:“这次咱们是做普通航班,先到昆明,到了昆明再说。。”

Lisa刘听了,很认真的回道:“本来是有私人飞机的,但事情有点紧,这边还有一些手续没有办好,到了昆明租车,到下面咱们开车前往。将来再科考的时候,可以考虑这个建议的。”

李凌云笑眯眯道:“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要说lisa妹妹就是局气!”说完便走到车的尾部坐了下来。

众人一行十分顺利,因为之前已经与机场的安检沟通过,走了vip通道,省去了许多包裹里各种设施盘查检查的麻烦。一行人坐的是头等舱。郑平安第一次坐飞机,觉得什么都新鲜。李凌云倒是轻车熟路,很是随意,飞机一起飞便跟空姐闲聊。空姐听说李凌云是退伍转业兵,倒也给了充分的尊重,关键是李凌云特别不要脸自己在飞机上来回走了两圈,说是之前没有坐过飞机,要多了解了解,一边走一边给空姐献殷勤。这举动让lisa刘和朱教授等人直皱眉头,但碍于情面,也没有多说什么。

别说,这李凌云一脸正义,高大威猛的,在飞机上巡视了两圈,一般乘客还以为这是什么大任务出行配备的保安人员。再加上李凌云样貌英俊,身姿挺拔的,一帮子小女孩见了他花痴不已,还有一个女孩拿出相机跟他合影。真是充分满足了李凌云的虚荣心,这机票光是这一种待遇便都回本了。

郑平安与李凌云从小长大,虽说一天没羞没臊的,但昨天和今天加上一起总是透着古怪,现在细想起来,李凌云绝对不会干这些无聊的事情。趁着忙活完,李凌云坐下的功夫,低声问道:“我说大云彩,这几天可不像你,嘿,咱们不带这么眼皮子下浅的。到底有什么事情?你可不许不跟我说实话!”

李凌云拍着郑平安的肩膀笑着道:“这头等舱嘿,吃得喝的都跟经济舱不一样!”眼睛不经意地瞟了经济舱方向一眼,轻声道:“从昨儿就有人跟着咱们,一直跟到了这飞机上。这买卖可不好干!”

郑平安心里一紧,马上问道:“还有这事情?我怎么不知道?要不要跟Lisa说一声?要不要报警啊?总不能咱们自己弄吧,太危险!”

李凌云白了一眼郑平安,眼中全都是不屑的神情,嘿嘿笑了一声道:“你们要是有察觉,他们不也是太不专业了。这事先不着急,一会儿让他们下不了飞机就是了。”说完又眯着眼睛道:“这事还用报警?哥哥比警察靠谱多了。怎么样?佩服哥哥不?嗨,你看你丫这表情。不信是不?得,哥哥再给你弄一个惊喜!”

说完,李凌云便要朝着经济舱去,郑平安赶忙拉住:“我告你大云彩,你可别胡来,这飞机上都是有登记的,丁是丁卯是卯,出了事情,谁也跑不了!等下了飞机,一准儿被人扣下。耽误了人家lisa小姐的正事,先不说别的,你那保镖费就挣不着!”

李凌云一拍郑平安的肩膀:“放心吧,哥们儿办事靠谱着呢!也就是这民航没做过,我坐得飞机都是不带座的。别说,还是这民航坐着舒服!”

正说着,飞机突然颠簸了几下,飞机马上传来机长播音:飞机遇到了气流,正在颠簸,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空乘也赶忙过来让李凌云坐下。李凌云笑着道:“妹妹,哥哥这有点尿急,马上去洗手间。”说完也不理空乘,拉开经济舱和头等舱之间的帘子,直接进了经济舱。空乘赶忙跟上去。不一会儿,就听见李凌云连连地说抱歉,然后一脸得意地回来坐在旁边,对着郑平安摆了一个搞定的手势,然后就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

郑平安有心追问,但飞机已经开始下降,反正也没见出什么大事情,否则空乘一定不会置之不理,索性作罢,不再追问,等着飞机着陆之后再弄清楚原委。

飞了3个多小时,飞机平稳落在了昆明机场。李凌云像弹簧一样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心情很是不错,嘴里还哼着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懂的小曲儿。临走的时候,对着一个空姐笑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表情那叫一个真挚:“经济舱估计有俩客人不太舒服,要是下不来我看得上担架。不过没啥事儿,妹妹,可别大惊小怪的。但我瞅着那两人不像好人,您这边可得留点神,该跟警察说就得说!”

往实里说,李凌云长得阳光英俊,尤其是咧嘴一下吗,标枪那就一个真挚,那叫一个酥,身高身材又加分不少,绝对是一个当演员的料,街道李大妈都说就是没有关系,要不可以推荐李凌云去考中戏和电影学院,好歹能混一口饭吃,省的整天游手好闲、吊儿郎当的。空姐虽说见多识广的,但被李凌云笑的脸发烫,心里扑腾扑腾地跳,哪里认真听李凌云说了些什么?

倒是郑平安多少猜到了些什么,怕惹上麻烦,催着朱教授和lisa刘赶忙离开机场。路上给lisa刘把事情说了一下,具体还是要等没事的时候,具体要问李凌云。

二十一、扑朔迷离

一行人在酒店住下,并不再昆明的市中心,但是一个新建的五星外资酒店,各方面条件十分优越。朱教授和三个学生毕竟是知识分子,郑平安说的事情蹊跷,细思起来又很是恐怖,Lisa刘觉得还是不要惊动他们为好,万一知识分子不经吓,扰乱了整个行程和安排反而不好。直接将李凌云和郑平安约在楼下酒店的大堂吧里面,想把事情弄个清楚,自己也好有一个应对。李凌云觉得大堂太过咋眼,好歹找了一个不显眼的地方才坐下。

李凌云一改嬉皮笑脸的神色,严肃地跟Lisa刘说道:“自打在北京住进了台湾饭店,就有人跟我和平安的稍儿,我们哥俩儿在四九城住了十几二十年,谈不上有仇家,再说四九城,我李凌云也算一号,犯不上给我玩着阴的。而这些跟梢儿的人分工明确、专业性强,在北京我虽说放着故意让他们跟,但居然跟得上,想来必定不是什么善茬儿。所以lisa,您这趟水可是不清!不过既然咱们哥俩儿答应了帮您的忙,也不会坐视不理,但中间到底有什么的真章儿,您得给咱们兄弟撂一个实底儿,除了咱们仨,可是还有楼上那四位,肩不能挑、手不能牵,真要是出了不能周全的事儿,说难听一点,拿他们堵抢眼都嫌他们肉薄,顾着那一头,您也得给一个明白话儿!”

郑平安觉得李凌云说话说得严肃,又把话头往回拽了拽:“当然大云彩说得也是往最坏了的情况说,事情不见得就糟到那个地步!”

Lisa刘听了李凌云的话,才觉得事态很严重,远超出了自己的估计,很是震惊,不想中间还出了这么多变故。一时间倒也不知道应该跟李凌云和郑平安说什么,毕竟这件事自己都不知道,实在有些将别人蒙在鼓里的嫌疑。不过lisa刘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很快便冷静下来,沉默了良久才说道:“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我们家族虽说还算是富有,但也是一个低调的家族,到了我这一代,就我一个人,并没有其他的亲戚,所以并不确定哪里出现了问题。但如果李凌云所说的是真的,这趟探险之旅就存在了变数。无论如何,朱教授是事外之人,这次考察古滇国也确实是有必要的,蜃珠是我们自己的事情,遇到问题还是主要保全朱教授的安全为好!我应该还是有足够的自保之力。”

李凌云听了,对Lisa的表态很是满意,点点头道:“lisa小姐也是一个有义气的,不过跟踪溜梢儿这件事情必定是真的,跟踪那两个人让我在机舱里趁机打晕了,如果不出意外,没有警察找咱们核实情况,那么对方就是怕打草惊蛇,不想把事情闹大,那么跟梢儿这件事就没跑了。左右咱们明儿一早就奔着大理去了。事情就在今天一晚而已。如果他们还是不依不饶的,lisa小姐你还是要拿一个主意。到了那边,进了深山老林,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到时候真就顾忌不了什么了!”

Lisa刘感慨李凌云的警惕和专业,起身道谢道:“这件事还真是要感谢李凌云先生,我对于以前对你的专业抱有怀疑态度表示道歉,我还要给英国打电话,再具体核实一些情况!你们两个自便,具体账单挂在我的房间号上就好!”

“得嘞!您就请好吧,Lisa您忙您的,我和平安我们哥俩儿再商量点事儿就上去!”李凌云说完了正经的事情,立刻原形毕露,笑眯眯地目送lisa刘上楼,怎么看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见李凌云用目光尾随Lisa,郑平安伸手在李凌云的后脑勺打了一巴掌:“大云彩,你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咱们矜持一点行不行?毕竟人家是咱们的金主,而且什么事儿都讲一个门当户对,就你这样,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啥持?别整那些没有用的,赶紧弄点吃的、喝的,这可是五星酒店!东西可都是挺好吃的,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儿了!”李凌云看lisa刘上楼后,大剌剌地坐下,一挥手就指挥郑平安点东西,自己则兴奋的直搓手。

“你这是吃大户呢?要不我给您来一个按摩小姐?给你解解乏?”郑平安一脸坏笑道。

李凌云听了,有些扭捏,笑嘻嘻说道:“这个不太好吧,那个,要是被抓到了会不会耽误事!新闻不是天天都说在弄什么扫黄打非呢吗?不过,我听说像昆明这种旅游城市,对于这个按摩吗,还是挺开明的。而我这个人嘛,你也知道,盛情难却的话,也是可以勉为其难的。。。嘿嘿,要不咱就弄一次?”

郑平安抓起桌子上一本杂志,扔到李凌云的脑袋上:“好你个大云彩,长本事了,打听的挺清楚哈。。,用不用给你来个大活儿?”

郑平安话没有说完,李凌云一个转身坐到郑平安身边,伸手捂住了郑平安的嘴,郑平安正要挣扎。李凌云在郑平安耳边低声道:“别出声,身子往下坐!”郑平安不明所以,以为又有什么人要采取行动,只得按照李凌云说的去做。两个人顺势窝在了沙发里,姿势暧昧无比,不知情的一位两人在酒店里搞不正当男男关系。李凌云顺势用脚将茶几上的一个玻璃牌子轻轻一推,当做一个反光镜,观察身后发生的事情。一旁的郑平安见了,心里道:动作一气呵成,绝对是专业水准的,一看这事儿之前就没少干,得机会一定好好问问丫的!

郑平安大气不敢出,就等着李凌云观察完毕,紧张的自己个手心里都是汗,足足等了十多分钟,觉得自己半拉身子都有些麻了,才小声问道:“怎么样了?”

李凌云一脸戏谑,反问道:“啥咋样了?”

“你看到什么了?跟踪的人跟到这边来了?”郑平安略微紧张的问道。也难怪郑平安紧张,当了二十几年的好学生,冷不丁遇到这种事情,觉得又紧张又刺激。

李凌云听了笑着坐直道:“啊!万清平那个小家伙跟那伙人来接头呢。早十分钟就走了!跟他接头那人看着眼生”

郑平安这才知道被李凌云耍了,怒道:“嘿,你个李大云彩,那你他娘的搂着我在这坐着干嘛?”

“没事搂搂呗,你又不缺一块肉,嘿嘿,别说你这还皮光肉滑,跟大姑娘似的。”李凌云一脸色眯眯地揶揄郑平安。

郑平安知道李凌云没谱起来没完没了,便转移话题道:“你怎么知道万清平是去接头了?万一人家是是同学呢?本来就是一个天上掉下来的赚钱项目,怎么还跟演间谍片似的?”

李凌云冷笑着道:“我这双眼睛一看一个准儿,这lisa刘小姐的生意不好做,这还没出昆明呢,就一出一出的演个没完。不过这钱吗,咱们兄弟还赚定了,算下来好几十万块钱呢。。”

郑平安看着李凌云目露冷芒,登时像一把出了鞘的利刃。忍不住问道:“我说大云彩,你这五年干嘛去了,不会去国外当间谍去了吧?嗯。。”

“这你可是说对了,我还跟007过过招呢,不是哥哥我说,今儿飞机上,要不是人多,那两人就得死上头!哎,你别打岔,赶紧点东西吃,那个按摩小姐,嘻嘻,是不是也想一想?这不也是拉动消费,推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吗!”

郑平安看李凌云不愿意多说,便不再言语,紧着李凌云的胃口又要了不少东西,忍不住李凌云絮叨,又红酒、洋酒、白酒、啤酒要了几样,各个都尝一遍。郑平安酒量不行,很快就晕了,满脸通红,脸直发烧,看着李凌云都重影儿。但李凌云越喝越精神,各种酒掺与不掺,来着不惧,还与邻桌的老板搭上话,最后称兄道弟起来。郑平安早就在一旁昏昏睡去,怎么回的房间,都不清楚。

郑平安在喝断片儿之前,突然灵光一闪,意识到李凌云之所以在大堂吧里呼朋唤友的赖着不走,是不是在观察跟踪人的动向?李凌云自从退伍之后,还真不知道他身手怎么样,既然有危险,倒也不必非要赚这些钱,两人回北京继续过穷日子也行,上次据街道办事处的李大妈说住的平房要拆迁,怎么也能混上一套房子。这些话道嘴边,郑平安却无力说出来,都是乌鲁乌鲁的说了几句,随后脑袋一沉,就不知道身在何处了。只觉得一夜脑袋都不安生,没完没了地做了很多的梦,但又想不起来到底做了什么梦。只是恍惚记得,李凌云给自己灌了不少东西,其他一概不知。

二十二、他乡遇故知

第二天一早,郑平安头晕的一塌糊涂。李凌云穿了一个紧身小内裤,将将卡在胯上,人鱼线露着十足,在镜子面前摇头晃脑,欢蹦乱跳地在凹造型。郑平安见了气不打一处来,顺手将枕头扔到李凌云的身上:“别臭美了,赶紧弄点水,渴死我了!就没见着你这么臭自恋的!不要脸!”

李凌云在镜子面前瞥了一眼郑平安,笑着道:“你就瞧你丫那点出息,没喝两杯呢,就胡言乱语了,就你这样的,怎么指望着你冲锋陷阵,上阵杀敌?别人把你灌醉了,就能把你给卖了,床边的水昨晚就给你备上了!你丫可倒好,睡得跟猪一样。真是心大!要不是我怕你半夜渴死了,我才不给你灌水呢!”

郑平安把床边的杯子拿过来,“咕咚咕咚”喝了一个底掉,顿时觉得舒服多了,忍不住问道:“昨儿,万清平什么时候回来了!他跟谁接头你刚清楚了没有?”又看了看李凌云:“你丫啥时候买了这么一条情趣内裤?我咋不知道!啧啧,故意把得儿勒得那么大,你这是要勾搭谁啊!”

“没两个小时就回来了,我还邀请他跟我一块喝两杯呢,嘿,别说小子还挺能喝,要是在部队,绝对是一个好兵。不过还是让我灌趴下了,现在醒没醒还两说呢!”说完马上又转过味儿来,一脸嫌弃的说道:“看好了这叫ck,知道不,名牌内裤,美国的,一条好几百呢!”

郑平安听了,哭笑不得,正要说话打击李凌云。李凌云却迅速穿戴好了,看得郑平安一愣一愣的:“这在家也没这么积极过呀!”

李凌云见郑平安发愣,以为酒还没醒,耐心提醒道:“你抓紧点时间,一会儿就出发了,这早饭,你要是吃不上,可是可惜了了。5星酒店呢,光凉菜就好几十种,水果也好几十种,还能现给煎牛羊肉,啧啧,连粥都好几样,还有什么蛋糕、萨琪玛,还有奶油蛋糕呢,真香,嘿。就这伙食,要不是这趟出来,咱俩可舍不得。不过这钱要是赚到了,哥哥我也得随时升升级消费观,现在不都是提高消费吗。。,认可说了,北京的酒店比这昆明的还好!”

郑平安听了赶忙洗漱下楼吃早饭。吃完了饭,看见李凌云正跟着lisa刘和一个男人两个人聊的火热,见了郑平安过来,李凌云老远的打招呼。等走近了,李凌云指着一位年纪稍大一点的道:“这位是那老板,潘家园认识的一个哥们儿,一手辨认古董的绝活儿!嘿,那可不是盖的,也算是术业有专攻的典范了!不曾想在这边遇上了!”

被叫做老那的人赶忙跟郑平安握手,连忙道:“哪里、哪里,都是大家伙捧场!凌云兄弟到处都抬举我,弄得都不好意思了!您就叫我老那就成!”

郑平安仔细看,老那活脱脱某一个著名导演的翻版,龅牙,小眼睛,刀削脸,柳叶倒悬眉,笑起来一脸猥琐。要是以相貌论成败,这准是失败到下水道还找不到坑儿的主儿。但所谓人不可貌相,到了这年节,仍然能在潘家园混得风生水起的人,怎么说也是有两下子的。当下赶忙握手、寒暄。老那指着旁边的人介绍到:“小金,一个小兄弟,跟着我做点小买卖!以后您可得多关照!”

郑平安也是赶忙握手寒暄。小金长得眉目清秀,唇红齿白,鼻梁高耸的,染了一头黄发。虽说是男孩子,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阴柔气,更像是一个女孩子,话不多,一双大眼睛仿佛会说话,让人印象极为深刻。关键是小金这样一个美人胚子与老那这么个猥琐胚子站在一起,反差实在太大,惹人注目的很。

李凌云低声跟郑平安说道:“我说一看见这小金,就觉得眼熟。他长得倒是跟你有几分像,不过这孩子太女气,你长得就正常多了!”郑平安怎么听都不是什么夸人的话,用脚狠狠踢了李凌云两下。

老那在一旁握着lisa刘的手道:“我跟凌云兄弟是老相识、老朋友,所谓他乡遇故知,算是一件喜事,今儿又有幸结识了漂亮的lisa小姐和平安兄弟,更是喜上加喜,可谓双喜临门,按照老四九城的规矩,是要摆桌庆祝的。但不巧,说是lisa小姐带队的考察队马上就要出发。您的事迹我可是都听凌云兄弟说了。您这种不远万里帮助我们中国人民保存和发扬文化的精神,说是当代的白求恩也不为过,我本人是极为钦佩的。我在这边有点生意要做,咱路上能同行一段时间,不知道lisa小姐赏不赏这个脸!中午好歹在一个乡村野店让我做一个东!”

老那虽说一脸猥琐,但说话可谓滴水不漏,你明明知道他的话不能当真,偏偏一脸真挚,态度诚恳,让人拉不下脸来拒绝。Lisa刘本就不熟谙中国的礼节,无可无不可,便看向了李凌云,目中存了询问之色。李凌云便大咧咧地替着答应了,老那这人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再说老那这也是给李凌云抬脸儿,李凌云巴不得答应呢。老那在这边雇了一个司机,开了一辆丰田陆地巡洋舰,Lisa刘这边是一台奔驰9座,两辆车组成了一个车队便奔着大理而去。

说来也巧,老那的车的司机见了李凌云,两人楞了足有几秒钟,然后大叫着抱在一起,司机居然是李凌云的战友,外号叫做大头,大名叫做杨超越。云南本地人,浓眉大眼的,理了一个寸头,皮肤黝黑,个头比李凌云矮了不少,看上去敦厚老实。郑平安怎么看也没有看出大头的头大在哪个地方,也只得作罢。这么一来,整个队伍都是沾亲带故的。连平时一脸严肃的朱教授都说:“这算是个吉兆,咱们这次科考任务十有八九马到功成!”

等一上了车,苏小柔便叽叽喳喳的说道:“刚才那个小金好帅啊,跟日韩的电影明星一样,谁是他的男朋友该多幸福啊!”说完还露出一脸花痴向往的神情出来。万清平老成持重,听了微微一笑并不说话。一旁的丁克北不屑地说道:“切!不男不女的,有什么好的?你这眼光真是有问题!”

苏小柔立刻翻了一个白眼:“你懂什么?那叫花美男,你就是嫉妒人家长得比你帅!现在日本和韩国那边就流行这样的花美男,你看看人家的皮肤,再看看你们?你看看人家那眼睛”

丁克北一脸不服气,正要反驳。最后一个上车的李凌云用手按了按丁克北的肩膀,对苏小柔道:“妹子,哥哥可劝你一句,这年头不能光看脸,还得看性子和喜好。那个小金是老那的兔子,对你可是没兴趣的,您这大好年华可别会错了意,白白地耽误自己的大好青春!”

整车人除了lisa刘,都露出意外的神色。Lisa刘忍不住问道:“兔子?是一种动物的兔子?”

李凌云被逗的直乐:“老那喜欢男的,不喜欢女的,他身边那个小金是他包养的小白脸,按照四九城老话儿讲,小金就是老那的兔子。”

Lisa刘听了皱眉道:“也就是说老那先生和小金先生是性少数者,同性恋是很正常的,但用歧视性或侮辱性的语言来形容,那就不对了。是不能被接受的!”

Lisa刘这么严肃的说教,登时周围的气氛有些凝重。郑平安正要说什么,李凌云却大咧咧的说道:“话也不能像lisa这么说,我大中国文化源远流长,历史上同性恋比比皆是,之所以这么形容他,还是出于一种同志间的关爱的。。,也没想着侮辱他们!”

朱教授也罕见地附和道:“李凌云同志的这个说法很对,在历史上分桃、短袖都是用来形容同性恋的,而且汉代的皇帝都有男宠。同性恋在中国历史上并不少见。咱们去进行考古,这也是我们必须具备的知识储备!”

李凌云一路往后走,坐在车尾,车尾三个座位,被他一个人全占了。看着前面侃侃而谈的朱教授,和一脸受教并有几分惭愧神色的几位学生,低声道:“我靠!这都行。知识分子就是知识分子!牛逼!”

郑平安坐在李凌云身前,转过头来低声笑着道:“敢情这些日子,你就跟着老那混呢。我看老那养那个小金绝对不情不愿,十有八九是想包养你,哎,你为什么不干啊,估计比咱们还一趟项目还赚钱。。。”

“老那倒是敢想,就他那个寒碜样,我也看不上呀。哎?你丫给我挖坑。。”

郑平安见着李凌云一脸暴躁又吃瘪的样子,乐得前仰后合。末了又说道:“我怎么总觉得不对,这还没有出发呢,就碰上你在潘家园的棒尖儿,然后又碰上了你多年不见的战友。你不觉得巧合太多了吗?”

“你不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吗,就没跳大神掐算掐算?”李凌云对这种事情懒得多想,想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有巧合咋地,一个拳头轮过去都得趴下,如果一个拳头不够就两只拳头!

“算了。凶中带吉!”郑平安略微有些郁闷地说道!

“别说,你这个卦还挺靠谱。这凶马上就来了?”李凌云坐在最后一排,懒洋洋地一趟,说出一句没有头脑的话。郑平安心没来由地一紧,lisa刘像是心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一些忧虑的神色。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前头朱教授正跟着几个学生讲得正热闹,一边讲还一边启发,几个学者也热烈的探讨这一些问题。李凌云不感兴趣,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侧身躺了下去!

二十三、都是钱惹得祸(上)

云南山麓绵延,山路比较多,但两辆车子开得还是很平稳。前面是大头杨超越开车带着老那和小金,车速很快,开了一段便将Lisa刘一行人甩在了身后,后边朱教授一个劲儿的说安全第一,不需要一定要跟上前面的车。一直到了中午打尖休息的时候,大头、老那、小金已经等候多时,lisa、郑平安、李凌云、朱教授等一行人才赶到。老那颇有几分四九城老居民的仗义和豪爽,早已经已经点了满满当当一桌子的菜,热热乎乎的,还腾腾地冒着热气,众人下车洗了手略微休整一下就能吃。

老那拱着手笑着对众人说道:“我也算是云南这一带的常客,连带着这一带的饭店小老板都熟悉了,别看这野店四处破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都是难得一见的野味,保管吃下去让人回味无穷!滋补的很!在城里面可是没有这种东西的。今儿是难得机会,也想着让列为好好尝一尝!”

老那说这野店寒酸倒也没有夸大其词,说是饭馆不过是周围用塑料布围了一块路边的空地,面积不大,中间放了几张桌子。桌子上面仿佛油浸入的久了,已经擦不掉、抹不净,乌漆嘛黑的,盘子和碗都是塑料的,时间久了的油渍洗不掉,左一块右一快的,看上去让人倒胃口。这塑料棚子后面就是厨房,再往后就是露天厕所和饭馆的杂物储藏间,给人的观感更是不好。

老那到的早,已经点完了东西,一个不大不小的火炉子正在桌子上放着,锅里面煮了一锅肉,正热气腾腾,旁边还有几个盘子,有几样咸菜和泡菜。郑平安用眼睛瞟了一眼lisa刘和朱教授几人,眼中都是闪过一丝不情愿的神色。但老那热情周到,还是不好意思拂了老那的好意,便随着李凌云坐下,分配碗筷,招呼着大家吃饭。

其他人见了,也知道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换一家也不见比这更好,纷纷落座。等第一口汤一入口,李凌云先咋呼起来:“卧槽!这是什么汤,真他妈的好喝!”又夸张地给自己碗里多填了一些,尤其是先给郑平安先盛了一晚!

虽说李凌云咋呼有夸张的成分,有心给老那抬脸儿,但这热汤确实是鲜美无比。老那仿佛早就知道众人的反应,不无得意地说道:“这汤里面都是云南本地的野味,必须要提前炖上一个小时,喝起来才美味儿!关键是滋补。别看北京上海发达,但要论野味,就算是上星的酒店也会被这馆子甩出去十条街!”

又指着一个海碗里的汤说道这是有名的龙凤斗,你用鸡和云南特有的一种毒蛇一块炖的,鲜嫩无比,鸡肉清甜,排毒养颜,去火壮阳,最是滋补不过了。说完,有些猥琐地捏了捏旁边小金的脸蛋:“小金这脸蛋可是一半要靠这汤才能补出来!”

万清平、丁克北、苏小柔知道小金是是老那的男棒尖儿,表面上装作如无其事,都没有出声,但各个表情略显尴尬。毕竟以当下的风气,老那和小金这种关系,还是有点怪怪的,即便是历史上有分桃短袖的记载,但现实生活中谁也没有见到过。尤其是苏小柔心中充满了熊熊的八卦之火,好奇之心大胜,但碍于面子,总不好仔细打量人家。

朱教授喝了几口汤,也觉得味道鲜美,放下碗说道:“原来古滇国雄踞西南一带,中原的兵将进入云贵便受不了此地的潮湿气候,因此被称之为瘴,也就是毒气的意思。后来发现古滇国人喜欢用蛇来入膳,并多用一些清凉、活血化瘀的草药调和,味道鲜美不说,还能够适应当地的气候。这一锅汤和一桌子菜代表了当地的饮食文化,而饮食文化又牵动了一个王朝的兴衰。咱们都是北方人,恰恰那老板这口汤能让咱们排排毒,抵御这湿热的气候。。”这一段关于人类学的论述深入浅出,也把现场微妙的尴尬气氛化解了。

郑平安也接口道:“所谓文化不就是这一碗一碗人间烟火组成的。文化最终的承载离开不饮食。。。”

老那听了,特别特意,笑得大板牙上的牙龈都漏了出来,一伸大拇哥:“要说教授就是教授,知识分子就是知识分子,把我这一顿饭生生地上升到文化层面了。我知道您这是在抬我老那的脸儿呢!这锅里可不是只有蛇那么简单,这里有飞龙,还有果子狸,还有穿山甲,通通炖了整整一锅才能有这样的味道。关键是滋补,这汤啊男人喝了女人受不了,女人吃了男人受不了,男人和女人喝了床就受不了了。哈哈!”

李凌云见着这好吃好喝的,谁也不顾,低着头说道:“老那我说你老小子,本来人家朱教授给你这饭局拔高了,你倒好,生生有拉下来了。声色性也!我看你也就看见性了

!”Lisa刘和苏小柔毕竟是女孩子,喝了几口汤,虽说味道鲜美,但一想到汤里的作料,也就没有了多少口味。然后便要了一碗鸡汤米线慢慢吃,对这一锅大补的吃食并不太感兴趣。李凌云和老那吃得不亦乐乎,李凌云还不断地给郑平安和朱教授捞肉夹菜。等饭吃了一半,才突然想起来问道:“老那,大头呢?大头咋没过来一块吃?”

老那略微一愣,顺口说道:“我雇的师傅是自己解决吃饭问题!有伙食补贴!”

李凌云“操”了一声,道:“哎老那,我知道你这一锅乱炖指定是特别值钱,但是你看这一桌子的东西咱们也吃不完,一块吃点就完了呗!大不了回头哥们再请你一顿!”

老那连忙喊冤:“哎呦!我的大兄弟呀,还是真不是钱的事儿,钱是什么啊,就是王八蛋!这还真是哥哥我这边大意了。”说完,赶忙给小金使了一个眼色。小金也是一个机灵的,赶忙把大头请了过来。大头颇为意外,以为就是过来敬一杯酒,没想到立马就被李凌云拉下来吃饭。两个人也不多说话,大头略微吃了几口便说吃饱了,到外面等着老那和小金。李凌云倒也不勉强,仍旧自顾自的吃,算是将这件事情遮掩过去。郑平安在一旁看着李凌云吃得风卷残云的样子,就纳闷儿,李凌云东西都吃到那里去了,也没见到丫大云彩身材走样!

从昆明到大理的路途并不远,中间吃了这么一段野味,等到了大理不过是下午四五点中的样子,天气还早。一进入大理,老那就跟lisa刘一行人告别,李凌云与大头留下了联系方式便各自分离。郑平安看着李凌云有些怏怏不快,回到房间的时候问了问。才知道,大头与李凌云是一块的要好战友,不曾想也是落到一个给别人开车的境地,想当年要超越也是一个人物,不曾想岁月这么蹉跎下去,没有活出一个人样,今儿中午吃饭都是唧唧索索的,早就没了当初的骁勇和霸气,丢下一句“都是钱惹得”便跑下去喝酒了。

过了今日,就要进入对古滇国的实地考察,能否找到那个传说中的蜃珠是此行的主要目的,郑平安将一应材料都看完之后,心中前前后后又盘算了良久。最终放心不下李凌云,心静不下来,索性下楼找他。

二十四、都是钱惹的祸(下)

等找到了李凌云,郑平安突然觉得自己多想了。李凌云一脸酒色,正跟着朱教授、万清平、丁克北,苏小柔一块喝酒、吃东西呢,咋咋呼呼的,东干一个,西敬一个。朱教授心情看来不错,脸色微红,略微有一点酒色,正在细说古滇国的历史。万清平和丁克北也看样子也喝了点酒,苏小柔脸色微粉,一脸花痴地看着李凌云,经过早晨小金那件事情,还是觉得眼前这个保镖顺眼,长得好看,就是太爷们儿点了,不过没有关系,可以慢慢调教。

李凌云老远见郑平安来了,赶忙到了一杯啤酒:“嘿!你这是来晚了,朱教授这儿正把古滇国的历史给我们仔细讲着。你猜这么着,咱们的万博士居然是留学过日本的。啧啧,日本的姑娘可是真好呀。。。”又一脸不屑地说道:“万博士还说跟日本姑娘不熟,要是我去,那得从民族大义,国恨家仇的角度来泡日本妹子,你想想当年他们日本人祸害了咱们多少妹子!”

郑平安觉得李凌云有点喝高了,当着人家苏小柔的面儿说日本姑娘好,赶忙打岔道:“我说李大云彩,你丫就是一土包子,说日本姑娘好,感情你丫倒是见过日本姑娘?要我说还是中国的姑娘好!”

李凌云笑着道:“老话儿讲得好呀,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小电影里的日本姑娘可是顶好的。那可是又温柔又内个,嘿嘿!”

郑平安赶忙往李凌云的嘴里塞了一根薯条,算是把他的嘴堵上。朱教授他们毕竟是知识分子,这么没羞没臊的开玩笑,显得一点素质都没有,这今后还怎么一块工作。“嘿!我说李大云彩,喝酒还喝到狗肚子里了?在这边胡说八道!朱教授可是要生气的!”李凌云喝多了就,哪里服气郑平安的话吗,还要说话,郑平安已经连拉带扯的拉到一边。李凌云被拉着,还不忘跟朱教授说去趟厕所就回来听朱教授接着讲。朱教授笑着点点头,继续跟丁克北、万清平、苏小柔讲古滇国的历史,毕竟这这段历史对于过几天的考察有很重要的意义。

郑平安拉着凌云往出走,正要数落他,却见着李凌云眼神清澈,竟是没有一丁点儿醉意,心下马上明了,“这丫就是装醉呢,不知道要憋什么屁!”有心把李凌云拉回房间。李凌云却一下这扑在了郑平安的身上。李凌云那个大个头一下子扑在郑平安的身板上,郑平安一下子一趔趄,差一点没站住,李凌云见了赶忙用自己的双脚着地,稳住身形,不忘了贱兮兮地说道:“你知道这五星酒店都有洗澡堂子不?咱们去找个姑娘好好斯帕一下,就知道到底中国姑娘好还是日本姑娘好了,嘿嘿!”

郑平安虽说也是人高马大,但架不住李凌云是个超大号的,被压得的站不稳,勉强站住了身体,咬牙切齿道:“那他么叫spa,别他妈没文化!让人家笑话你!”

“你管他什么怕,只要是来了姑娘我就不怕,嘿嘿!你一个童子鸡是不是怕啊。。。”李凌云一脸坏笑。

被李凌云纠缠的没有办法,郑平安只得跟着他一块儿进了水疗会所。刚一进去,李凌云迅速脱光了衣服,立刻如蛟龙入海,不断地嘟囔道:“你看看,你瞅瞅,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这就是有钱人的待遇!这水都是滑的,你闻闻,嘿!洗头水都比咱家的好,闻闻,真香!香的沁人心脾,香的浸透骨髓!”

郑平安冲着李凌云的屁股就是一脚,把他踹到池子里,骂道:“你丫赶紧把你憋得坏水给我说出来。少在这儿给我打哑巴谜!你在想,放的屁也是臭的!”

李凌云在热水池里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笑着道:“别说,你这么一脱衣服,身上还有点肉,胸肌腹肌胳膊腿还有点看头,就是发育的不太好,没有哥哥我的大。要是在哥哥手底下训练几年,指不定还能更出息出息呢!”

郑平安被李凌云看的发毛,赶忙也进到池子里面:“你丫裤裆里揣一个大白萝卜行了吧。牛逼。要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的在你面前,容易被你日死!快说你为啥在朱教授面前胡说八道?”

李凌云一脸赖皮,走到郑平安边上,搂着郑平安。郑平安赶忙道:“你丫是不跟老那不学好,也开始喜欢当兔子?”李凌云伸手在郑平安的脸上轻轻拍了一下,在郑平安耳边低声道:“你那个朱教授80年代从法国回来的。那个万博士,前几年也是在日本呆过几年!就是那个丁克北和苏小柔虽然天真烂漫的,但绝对受过训练。再加上一个从英国归来的远亲表妹lisa。咱们这队伍可是卧虎藏龙啊,啧啧!算来算去就咱俩是土鳖!”

郑平安略微有些意外:“这些人有些背景也是可以理解的啊!这个项目经费这么充裕,任务就是考察古滇国,实际上就是走一趟,随便写几个报告就可以结项的,当然得是有些背景的人才能拿得到钱啊!要不然光你的保镖费就是别人十几年的工资了!再说了,要是有问题,人家能够这么轻易让你就知道背景?”

李凌云伸手在郑平安裆里掐了一把:“也就是你傻啦吧唧!你想想,lisa刘那个长了几把的太奶奶当时去西藏找打雷天,是不是后来日本人和法国人也参与了?后来她回上海,法国人已经没落了,但日本人在中国正人模狗样的时候,咋会没有动静?到了嘴边的肥肉你可能不吃,小日本鬼子能不吃?你信我可不信!”

郑平安也伸手抓李凌云的胯下,李凌云早就把他的手牢牢的抓住,笑嘻嘻地说道:“玩儿抓老鹰,你可玩不过我!”说完手又偷袭郑平安的胯下,又低声在郑平安耳边说道:“咱俩在北京的房间里就有窃听器,到了云南还是有窃听器。你想想咱俩是什么待遇!?”

郑平安怒道:“赶紧把手给我拿开,都让你给我抓坏了!”李凌云笑嘻嘻的把手拿开。郑平安伸手偷袭李凌云。低声道:“要不咱俩干脆就找个由头不干了,左右你这几天的保镖费也估计有几万块钱了。咱们家拆迁,怎么也能混几套房。太爷爷跟我说过,说是北京的房价一定会飞涨,将来几万块一平米也是可能的!”

李凌云由着郑平安抓自己,笑着道:“怎么样,哥哥这个大吧,别摸了,你会自卑的,将来见着媳妇,想起我的就不管用了!”

“哎?!我才想起来,你什么时候看的lisa给的资料啊?那是大黑天明王不是打雷天。。”郑平安突然想起来自己个儿一直被李凌云带着走。

李凌云伸手在郑平安脑袋上打了一个栗子:“你以为我是不学无术?咱爷爷也是正儿八经的教过我的。就你这么傻啦吧唧的,早晚让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钱呢!”接着又冷冷说道:“如今咱俩这个贼船下不去了。你想啊,如果真是解放前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的延续,估计还是跟咱爷爷那本书有关系。他们必定要借了你的手,才能把这些事情搞定。旁的不说,就说这Lisa他们家的诅咒,估计只能找咱哥俩儿,要不没准儿也成为一个裤裆里长东西的怪物!”

郑平安听了,一时间有些发愣,沉吟着说道:“要不咱们把《阴阳概略》给他们复印一份就行了,他们自己看自己学去呗!”

李凌云听了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低声怪叫一声:“我的傻兄弟啊!这件事情,他们指不定已经筹划了多久了,而你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算是你把书拿出来,可谁有那个心气儿和时间去学?就算是想学,这东西讲得是天分和机缘,你就看那几个二百五那个能学会?旁的不说,就是我这么聪明的,咱爷爷都说我没慧根,就捡着排兵布阵给我说了说。让我能学多少是多少。”

郑平安一听有些炸毛:“这事儿我咋不知道?”

“嗨!咱爷爷说了,你太单纯,悟性虽然高,但也就是做做学问,别扯没用的。你现在这样真是辜负老爷子对你的期望。但我不一样,将来是富贵双全的命,赶明儿过了25岁生日,就是一朝成名天下闻。所以,我得罩着你呢!”郑平安看着李凌云吊儿郎当,伸手在李凌云的胸上拧下去。不曾想,李凌云一身肌肉可不是摆设,跟铁疙瘩一样,居然下不去手。有些泄气地说道:“那现在,照着你的意思,咱们只能跟着这条贼船一块走了?”

李凌云一拍自己胸脯子,溅得郑平安一脸的水:“这点儿底,我是探得差不多了,告诉你就是怕你犯傻。这项目,有吃有喝,还给钱,还能斯帕,天上掉下来的美差!还不干?你是不是傻?嗯?!”

见着郑平安仍然有些郁郁不快,低声道:“不用多想。你想想当年我爷爷给我讲那个打卤面的笔记时候,不是说了吗,那个打雷天进去是很困难的。结合Lisa刘他姥姥,和后来小日本鬼子的各种做法,我估计多半是lisa刘她姥姥当年没找到正地儿,才受了诅咒。当下,只能靠爷爷的《阴阳概略》找到正地儿,就是那个龙穴。所以,咱哥俩是座上宾。你别瞎寻思!再不济,有哥哥在,不用担心。。”

郑平安此刻也没有太多的主意,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这lisa刘有着那个诅咒必须得去找大黑天明王,但是其他人为啥?”

李凌云眯着眼睛,身子往池子里伸下去,只留了一个脑袋在外面,懒洋洋地说道:“为啥?还不是都是钱惹的祸?”

“我看你就是掉钱眼了,但说来也是,咱哥俩这几年真是穷的裤衩子都快没了!对了你那个ck的内裤是几块钱从地摊儿上淘换来的?”

“8块,说是按照正版做得!走的是外贸原单!哥哥这个大,得穿美国号!”

“8块?你是不屁眼子大把心拉出去了?早市上20块3条,还得饶我一背心呢!”

二十五、再一次偶遇

第二日,lias刘,郑平安,李凌云,朱教授、万清平、丁克北、苏小柔一行7个人去了大理当地的文物局,接待的是一个文物保护员,姓田,叫做田园山。四十多岁的年纪,黑黑瘦瘦的,身量撑死了170,头发掉了一多半,露出一个夸张的前额,有点贼眉鼠眼的,操着一口的大理口音。虽说之前已经接到了朱教授的函,但见了朱教授还是仔仔细细地问了朱教授一行的安排,态度很是人情,一个劲儿地说,大理这个小地方来了北京的大教授是有光的。

洱海原来是古滇国的重要领地之一,很多古滇国的普通人的墓地也在这一带,之前还有一些人对这些墓地有点兴趣,想着能从中间拾掇一点有钱的东西出来。但本来就是普通人的地界,哪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刨出来几个坟,最多有有几个瓦罐儿,都是不值钱的东西。这几年倒是很少听见有人打这方面的主意了,相反一堆人在这边打着古滇国的旗号,然后仿制古滇国的青铜器,说是从地下的坟墓里盗出来的,其实都是胡说八道的,这世界上青铜器那就那么多了?但这东西有人造,就有人买。但凡上当受骗的,都是一个愿意打一个愿挨的。

田园山絮絮叨叨把这边的情况介绍了一个大概,朱教授点头说道:“田同志说这话不错,现在呀,假冒的东西实在太多,别说青铜器了,就是佛舍利现在都一块作假。西安法门寺和北京八大处的舍利出来之后,一模一样的佛舍利满大街都是,也有一些善男信女相信这些,不惜花重金求购,最终便宜的还是那些骗子,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的。”

按照原计划,田同志带着大家在到洱海边上的原古滇国遗址看一看,做一些实地访谈和调查就算是结束,至于怎么写报告那就是朱教授他们几个人的事情了。Lisa刘有目的而来,自然不会走这样的过场。经过昨天李凌云的提点,郑平安发现,朱教授和万清平也没有走过场的意思。相反,丁克北和苏小柔虽说面子上认真,但实际上却是敷衍了事,巴不得事情赶紧结束才好呢。郑平安和李凌云无可无不可,尤其是李凌云多待一天就多赚一天的钱,如果就此拍屁股走人,一堆麻烦事情也就此解决,也是一件好事情。

Lisa刘问道:“古滇国在汉代才被灭国,中间也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传言古滇国的国器是一枚神珠,这才引得汉代的国王不惜重兵攻入古滇国。田老师对这段历史怎么看?”

田园山听了,呵呵笑着道:“lisa小姐还真是熟悉咱们古滇国的历史呢。这个在古滇国历次的考古中,是没有什么神珠的记载的,在考古上也没有发现。当然有野史记载,汉武帝夜会王母娘娘,就是蜃珠的作用,注意哦,这里是蜃珠而不是神珠哦。那么问题就来了,什么是蜃呢?按照现在的科学说法,是一种能够让人产生幻觉的气体。据说原来在云南一带的湖泊里面有蜃虫,长够了100年,就会有机会长出来蜃珠。就有点像贝壳里面长出珍珠一样。但蜃虫是个什么东西?这多年科考也没有发现。所以蜃珠,我们倾向于是早年在洱海、抚仙湖一带产出的珍珠之类的东西,或者根本就是从越南和广西一带沿海传过来的珍珠。就被说是蜃珠了。那么这个蜃珠就被传得神之又神了,能够让人入幻,你想汉武帝那么厉害,都能在幻觉中见到王母娘娘!又或者古滇国掌握了一种什么迷药,能够让人入幻,这东西据说在古印度那边有擅长练幻药的!”

说完觉得意犹未尽,又接着补充道:“要是真是有蜃珠,这么多年早就被发现了。”

朱教授和lisa听了点头不语,一旁的万清平却道:“听说最近在洱海一处地点,发现了一个水下的古滇国遗迹?这个怎么一回事?田老师能不能给介绍一下?按理说,洱海的深度,似乎必能支撑出来一个水下遗迹。”

田园山听了有些意外:“呀?!你们的消息够灵通啊。最近有渔民打渔,莫名其妙的渔网被挂住了,才在洱海底下发现了一处遗迹。省里的文物局来看过,说是可能是原来古滇国在水下的一处什么祭祀场所。现在这个条件,也没法仔细看,估计也没有啥价值。另外,咱们现在经费确实也不够,等将来咱们条件上去了,再说吧。另外这个遗址出现的也奇怪,这么多年了,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而且正如小万同学所说的,洱海其实没那么深,怎么就莫名其妙出来一个什么遗迹呢?也或许是以讹传讹呢!”

“呦呵,田老师这块是南红吧,瞅着这块料可是不错!”李凌云对这些介绍完全不感兴趣,自打见到了田老师,一双眼睛贼亮地盯着田老师脖子上的玛瑙看!终于逮到机会问出自己心里的疑问。

田园山听了,马上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就是朋友送的一个物件,不值钱、不值钱,现在玛瑙的行情不好,跟翡翠比差远了!你们要是有时间,奔着腾冲去一趟,全都是原石,切除了一块好的,可就是一夜暴富!”

李凌云一脸笑容,露出一口白牙,诚恳地说道:“老哥你这就不实在了不是?什么物件都是看一个成色,您这块玛瑙成色、分量可是都是好货色。您还别说,你这物件我在北京见到一回。嘿!好嘛,一张口1万5都不带还价儿的。感情您这朋友可是大手笔呀,啧啧!所谓盛世古玩,乱世黄金,您这个货将来可了不得啊!”

田园山听了脸色一变,正要解释,李凌云一把搂住田老师,亲热地说道:“老兄您这货色我一看就是老那那个王八蛋给您的,是不是?老那,那金国,在北京潘家园混的京爷,长得特寒碜那个。跟我也是有过命的交情。但明人不说暗话,老那无利不起早,能给您这个一个货色的玛瑙,绝对是求您办事儿呢。开玩笑!给您一万五的东西,要不赚回去十五万,老那他跟你姓田!到底啥事,您干脆跟我们露露底?”

田园山是大理文物局的普通工作人员,老那总来云南翻腾玉器和玛瑙,经常顺便来大理,一来二去就跟田园山熟悉了。在洱海底下出现了原古滇国的遗迹,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就连省里的文物局都没有大兴趣,草草地勘验了一番便算了事,所谓勘验不过就是在岸边问了问渔民有没有挂网的事情,也就算了,谁也没有非要到水下去探个究竟。倒也不是文物部门不管事儿,本来云南地处边陲,经济不发达,财政吃紧,哪还有那么多的多余经费放在文物保护上,一些偏远山区的贫困和儿童教育问题还没解决,这些文化保护的事儿,也只能将来再说了。肚子还没有吃饱呢,哪里来那么多精神上的享受?

但是,老那作为一个古董贩子,对于野史传说历来都是深信3分。对于古滇国什么蜃珠之类的,老那不全然信,但也推测古滇国所谓的蜃珠可能是玉器之类的东西,虽说汉武帝拿走了那一部分。但如果是玉质的东西,必然还会有盈余。蜃珠与蜃虫有关,但蜃虫压根就是子虚乌有的,那么很有可能这蜃珠就是从水下取出,甚至有可能就是水下的某一个玉矿脉之类的。如今可巧古滇国水下遗迹出事,或许这古滇国蜃珠之谜便可以解开,如果顺便得了一颗古滇国蜃珠,那可是轰动整个古玩界的大事情,收益远非是金钱可以比的。

有了这个判断,老那自然是舍得下本,想借着田园山的手,直接下洱海探一探那个所谓的水下遗迹。这件事对于田园山而言本就是做了一个顺水人情。至于水下遗迹里有什么,田园山倒是无所谓,有没有都是两说的事情,谁有闲钱,愿意去探就去探呗。自己反正不去参与,这水下遗迹出现的奇怪,保不齐过几年一地震,这水下遗迹就没了,要么前的好处不占白不占。老那也算是豪气,事后再给田老师10万块好处费,完全够在云南任何一个城市买一处房子了。

这本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不曾想一块玛瑙让李凌云说出了一部分真相。

田园山说不慌乱那是假的,这件事情要是被捅出去,落一个贪腐受贿的罪名,自己个的铁饭碗就得砸了,故作镇定的正要解释。李凌云早就嘻嘻哈哈地说道:“咱们跟老那是好哥们儿,昨儿还一块喝酒来着。既然我和老那拜得都是您这一位大菩萨,那就不如您把老那叫出来,咱们一块议议?这事儿我看行!”

田园山从头到尾都没有插上李凌云的话,这会儿还在慌乱当中,一直想着事情东窗事发,有可能这饭碗就保不住了。只能苦着脸给老那打了一个电话,约好了晚上在一家洱海云南菜馆见面。

其实田老师也是有些做贼心虚,一口咬定玛瑙是假的或者是自己个买的,然后态度强硬把这些人轰出去,也就没有事情了。但也是活该倒霉,遇到李凌云这么一位主儿,稀里糊涂地被人连蒙带唬地漏了怯。

郑平安事后低声跟李凌云说:“大云彩,我有点看不懂你了,你丫隐藏的够深的丫,我跟你也就是大小一块长大的,要不然我绝对不跟你玩儿,要不我自己被卖了,还真得替你数钱。”

李凌云对于郑平安的话很受用,嘚瑟地说道:“那是!所以你就踏实踏实做我小媳妇吧!有哥哥一口干的,绝不让你喝稀的!”

郑平安一脸嫌弃道:“哎我就纳了闷儿,你丫在北京咋不这么连蒙带骗的?要不咱们早就奔小康了!”

“就跟那些小老百姓?我犯得着吗。。。,再说了,再怎么也是人民解放军,保家卫国的,哪能干那些缺德事儿?!”

“拉倒吧,我看数你最缺德!都是浑身冒泡那种坏!”

二十六、一探水中遗迹(上)

二十六、一探水中遗迹(上)

李凌云连蒙带唬的咋呼出来田园山与老那之间见不得光的利害关系。田园山也是一个痛快人,见事情也包不住了,那就索性在李凌云这边做一个顺水人情,马上跟老那联系。就约在了大理古城里面的一家云南菜馆。老那见了lisa、李凌云等人姿态放的那叫一个低,态度那叫一个热情,笑容那叫一个灿烂。Lisa、朱教授等一帮人不知道老那的深浅,李凌云倒是不含糊,知道这种在四九城混古玩市场的,多多少少的黑白两道都会沾上一点。现如今,形势比人强,老那放低姿态,并不代表就此认栽。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叫做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用一句现在流行的话来讲,就是活久见。朱教授等人都是在北京工作的,今天一个不理不谨慎,得罪了老那这路人马,将来保不齐在大街上就被人报复。就算李凌云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子?其他人不打紧,郑平安是万万不能有事情的,但总不能天天都在身边守着吧。再说了,人家要也不是要你的命,就是弄瞎一只眼睛,截断一个胳膊、一条腿的,您能受得了?

不管他人心中的想法,李凌云一脸笑意地说道:“那爷,咱明人不讲暗话,lisa是不远万里来到咱们国家支援咱们文化建设的,真金白银的往里面摔,往上几辈儿倒,咱们还是沾亲带故的。因此,咱们不是为了坏您那爷的好儿!实在是咱们这边也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这事儿您可得多担待。远的不说,咱们在北京算是邻居,将来开奥运会了,咱们不得一块发扬奥运精神不是?这奥运精神是什么啊,我看不就是相互帮助,团结互助?”

老那听了脑袋跟拨浪鼓一样:“嗨!小李爷,您要是说这话可是看不起您哥哥我!虽说老哥我在潘家园混一口饭吃,但也算是一个江湖人。江湖讲什么?讲得就是一个义字。咱拜得不是旁人,可是关老爷!只要您看中的,哥哥这里有的,一点没问题,您拿走!不拿走,您看不起我老那。别说洱海底下那个古滇国,要是咱们真得到东西了,咱们哥们儿平分,五五开,您看怎么样?”

朱教授听了,皱了皱眉道:“这次我们从北京到云南来考察古滇国的遗迹,洱海底下的遗迹算是一个意外的消息,我们本着保护的角度,是应该看一看的,看有没有保护的价值,好在生产生活与文物保护之间找一个平衡点,毕竟是咱们国家的文化遗产,要有一个对历史负责的态度。一旦有什么考古的发现,最终还是要交给国家的,怎么能就地分赃。这简直就是胡闹!”说完,朱教授跟着lisa、田园山打了一个招呼便拂袖而去!万清平、丁克北、苏小柔见自己个儿老师走了,脸上尴尬,打了一个手势,也连忙跟上。瞬间,这桌上就少了一半人,气氛一时间尴尬无比!

老那也算是给在座的各位足够的面子,不曾想朱教授这么不给面子,登时有些下不来台,脸色都变了。李凌云微微一愣,心里想着:知识分子果然都是有病的!这清高根本就没用对地方。马上打着圆场笑着道:“有老哥您这句话,我这做兄弟的心里就有底了。朱教授知识分子,咱们不用去理他。不过我想着,朱教授毕竟是专家,咱们还要多依仗。不管怎么说,一旦那水底遗迹有个把收获,您老哥就赚大发了不是?这年节,党和政@府这么有力度的,您想走吃饱喝得撒丫子就撩那老一套,怕是也不灵!”然后又在老那耳边低声的说了几句,老那听了一会儿,一副了然的表情,然后两人便一块笑着各自坐在了位置上,相互之间都是一副了然的表情。酒杯一端,相互走一个,气氛融融!

这一顿饭吃得是七零八落的,除了老那和李凌云两个人一副了然在胸的神情,其他人多少都有些莫名其妙。老那酒量一般,李凌云把老那喝的五迷三道,待把老那送走的时候,老那摇摇晃晃胡言乱语,还忍不住在李凌云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就差把最亲到李凌云的脸上了。小金瞧见了,脸色冰冷,一副不情愿!

Lisa刘好不容易陪着一块吃完了饭,送走老那之后忍不住说道:“虽说我不知道你跟那位那先生说了什么。但是我猜你们的意思是暂时在表面上来稳住朱教授,私底下达成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虽然,这次古滇国之行,我是想找古滇国的蜃珠。但是朱教授说的对,古滇国任何有价值的遗产都是人类珍贵的文化遗产,不能成为文物贩子的目标,这样还是违背我们的目标的!”

李凌云听了也不恼,嬉皮笑脸道:“lisa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不论是什么珍贵的遗产都不能有人命重要不是?咱们国家的宗旨跟你资本主义不一样,咱们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当下最重要的是找到蜃珠,然后给您解了诅咒,让您好长命百岁的继续为人民服务不是?可如今,老那那老小子手里面一定有咱们暂时不能有的工具和信息。要是您觉得我这么做唐突了,咱们就打道回府。老那那老小子的鼻子是寻宝的狗鼻子,现在咱们跟着他走,没准就摸几个蜃珠,要不他占了先,别说就是咱们,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得吃他屁股后面的灰!”

Lisa听了李凌云这长篇大论,总觉得有些不对,但又没有办法反驳。李凌云见了,呵呵一乐:“Lisa您要是没有意见,朱教授那边你就得做工作,怎么样?”

Lisa只得点头,李凌云见Lisa同意了,又接着说道:“老那那边给咱们多准备5套水肺,我,平安,lisa得下水,只有朱教授那边谁去现在还不知道,要不您就劳心确定一下?要说朱教授就是知识分子,清高在这功夫劲儿有个屁用?”

Lisa刘倒也没有拒绝,说是跟朱教授商量一下再确定谁下水。下水这件事很重要,关系到这趟行程的成败,lisa刘自然要好好思量一番。

这件事情也就算了定了下来,等回到了房间,郑平安一脸坏笑:“大云彩,我看老那是看上你了,临走了还不忘在你屁股上摸一把。也难为你了,为了咱们俩的幸福生活,你眼瞅着就要卖屁股当兔子去了!”

李凌云满不在乎道:“老那那小子没有点甜头,他能信得找咱们?”马上又一脸坏笑道:“怎么你是不吃醋了,要不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哥哥我就把你办了,咱们俩也算是青梅竹马的交情,要不生生的便宜了老那那骚货!”

郑平安知道这么跟李凌云聊下去,越说越没型。皱着眉道:“你就那么信老那?”

李凌云顺手打开电视,给郑平安使了一个眼色,一脸欠揍的表情:“你看看,还说不吃醋,来哥哥好好安慰安慰你!”在郑平安耳边低声道:“现在老那比其他人都可信,老那是求财的,其他人咱们可看不明白。明天下午咱们去洱海,你跟好了我。中间别出什么意外!”

郑平安听了一脸意外,忍不住低声道:“明天就去,怎么这么快?你这事跟Lisa说了吗?”

李凌云脱了衣服走在镜子面前摆姿势,口里啧啧称赞道:“看看哥哥这身材!可不能便宜了老那,要不就我委屈委屈便宜你了吧!怎么样?”手里面却比划着,用口型告诉郑平安:“这事明早说就来得及!”

二十七、一探水下遗迹(下)

老那办事很利落,第二天中午就把东西准备停当。Lisa、朱教授对于立刻出发这件事情没有准备,很是意外。朱教授很生气,认为这么草率鲁莽的去古滇国遗迹,容易发生危险,当场就表示了反对。李凌云却根本不在意,劝解道:“洱海最深的地方不过是二三十米,我一个猛子下去都能到底,但是对于你们还是要用专门的水肺的。今天第一次去水下,估计也没有个所以然,咱们总不能因为人家准备充分就不去不是?至于危险什么的,为了保护古滇国的文化遗产,总归是要冒的,否则不是让文物贩子抢了先去?”

Lisa很痛快,同意李凌云的说法,立马出发。朱教授明确反对李凌云的提议,但眼看着李凌云并不在意自己的看法,最终还是同意一块去探古滇国遗迹,让万清平,丁克北,苏小柔跟了上来,但是还是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冒险出了什么意外。

洱海在大理的郊区,是著名的旅游景点,虽说这些年有些过度开发,但是湖水仍旧清澈,渔产也比较丰富,周边开满了客栈、酒馆、咖啡馆。一行人到洱海,避开了人多的地方,找一个算是偏僻的地方,早就有人准备了气垫船。上了船,便突突的往洱海中心驶去。洱海上渔船多,游船也多,这气垫船在洱海上航行倒也不算显眼。

经过昨晚的一席话,朱教授脸色肃然,并不与老那和李凌云说话,对于郑平安的态度也是淡淡的。李凌云根本就不在意,跟老那山南海北聊的热闹。别说这么聊下来,郑平安都有些意外,虽说老那生的猥琐,但见识可着实不小,不是说本上的说教东西,一些问题往往有独到的见解,就算是闲谈,也表明这老那不是一个凡人。

让人意外的是小金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如今也是全副武装,明显是要跟着一块下水的。这么一副全副武装的小金彻底脱去了原来身上的脂粉气,头发都往上梳上去,露出额头,有那么几分硬朗小生的意思,郑平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小金有所发觉,对郑平安微微一笑,笑容温和,目光澄净,被洱海这风景衬托着,更显得邻家大男孩的文艺气质来,彻底褪去了身上的风尘气。郑平安也赶忙报以微笑,略微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

气垫船一直驶出去1个多小时,都有些看不到岸边了,老那才叫船老板慢慢地把船停了下来。举目望去,四周一片水汽,水波粼粼的,远处船帆点缀,好一出心旷神怡的风景。如今四周岸边不见,有没有什么参照物,这种情况下能够在水中确定方位,虽说田园山事先透漏了消息,但也足以证明老那在这件事情上做足了准备,存了势在必得的心思。

老那笑着对众人道:“古滇国的遗迹就在这水下,当然了,咱们应该都是北方人,都是旱鸭子,如果有点差池,大家伙儿也别意外,八九不离十就在这附近了。滇池的水不深,最多就十多米,所以给大家预备的是水肺。但可有一样,这水底下我也没有下去过,万一有个差池,可不是我老那的责任!”

老那这边说着,那边小金已经穿戴好,也不与人打招呼,顺着船头往后一仰就进入了水中,一个标准的下潜姿势,即便不是专业,也是熟稔无比。水中冒了几个水泡,小金身影便消失不见!老那见了也不意外,冲着众人笑着拱了拱手,也到一边把水肺穿戴好,然后跟众人打了个招呼,也进入水中。李凌云和郑平安、lisa刘一定是入水的,朱教授最终与万清平一块下水。丁克北和苏小柔则留在水上策应众人,丁克北有些不满,想要说话,却被苏小柔住。

郑平安水性不错,但是第一次潜水,难免有点紧张,在水中略微有些笨拙,那边朱教授也是如此。在看李凌云,进了水中如一条灵活的鱼,没有一丝生涩呆滞,lisa刘看上去没有李凌云那么灵活,但也是不遑多让的,很快就适应水下的环境。万清平在水下中规中矩,适应一会儿,也能够来回自如,到让李凌云有些意外。

李凌云很耐心地在水下冲着郑平安摆着手势,慢慢地拉着朱教授和郑平安往深处游去。好在后来,朱教授和郑平安慢慢适应之后到也算是顺利,并不需要李凌云过分关注和照顾。

滇池水不深,水质尚好,下午的阳光强烈,勉强能够照到水底,基本能够看出一个大概的轮廓。小金和老那下水早,待众人适应了水下,两个人早就不知道游到那里去了。众人在水下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好在李凌云经验丰富,这点事情倒也难不住他,在水中略微矫正方向,便带领着众人跟了上去。

水下的世界十分安静,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和气泡声,往下看,勉强能看到十米以内的水草和鱼群,郑平安之前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一时间觉得神奇无比。再往下看,黑洞洞地一片,即便是一马平川,却也看不见古滇国的遗迹在哪里。在李凌云的指挥下,众人向前一直游了一刻钟,才发现一处池底的盆地。这处盆地也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人工挖掘而成,仿佛是在池底挖了一个碗形的大坑,黑黢黢的,能看见远处两道若有若无的白光,应该是小金和老那水下电筒发出的光芒。

众人见了精神一震,赶忙把把头上的电筒打开,快速向老那和小金两人游去。等游到了附近,才发现老那和小金已经往水下扔了很多的冷光源。这些冷光源想要照明水下的情况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虽然光线很弱,但仍然勉强看到眼前是一处蔚为壮观的遗迹,从上方看下去,底下是一处用石头累出来的巨型城市,这个水下城市应该是依山而建,从最低处有宽阔巨大的台阶一直向上方而去,两侧是巨大的石像,在台阶的尽头是一处类似庙宇的建筑。

郑平安、李凌云、lisa等人望着水下的遗迹一时间缓不过神来。此刻的古滇国水下遗迹从上面看下去就如同在一个鱼缸里的微缩景观,实在是让人觉得不真实,然而事实就在眼前,又不得不让人相信。一旁的朱教授见了,应该是情绪比较激动,大口大口地往外喘着粗气,如果不是在水下,没有呼吸面罩,恐怕已经激动的手舞足蹈呐喊起来。李凌云见了,赶忙游过去,安抚朱教授的情绪。“您老要是在这么激动下去,可没有多少功能在水下呆着!”

在下方的老那和小金看见这一行人已经跟了上来,略微挥了挥手,向着遗迹游过去,尤其是小金在水中极为灵活。朱教授见了,率先向前游去,Lisa刘、万清平也跟了上去。郑平安正要跟上去。李凌云赶忙拉住了,打了打手势,把自己身边的一个水压表放在郑平安的眼前,指针已经指向了30。郑平安不明所以,李凌云已经拉着郑平安用力一蹬,并没有跟随众人,而是直奔着水面而去。

虽说往下潜水,费时长久,但是往上游,浮力很大,是一个省力迅速的过程。郑平安觉得没过几分钟就浮出了水面。等到了水面,郑平安长呼了一口气,水面上阳光明媚,心情登时便开阔起来。缓了几口气不解地问道:“嗨!你怎么着急把我拉出来了?下面咱们还没进去呢!”

李凌云道:“你丫就是一不怕死的,下面30米都没有到底,氧气绝对是不够的。老那那老小子一定是跟咱们抖机灵,你别看他们跟没事人一样往前游,咱们可是无论如何都游不进去!”

郑平安听了,登时有些急了:“那朱教授和Lisa,还有万清平可是跟着老那下去了!”

“这事儿用不着你操心,你踏踏实实在这边等着,别乱跑。底下这几个人,除了你之外,其他人心里都有数!”说完一个猛子又扎进了水里,留着郑平安一脸懵。

二十八、 、地动

郑平安一个人留在水面上,虽说阳光仍旧充足强烈,但水中仍旧有些冷,好在远远地能看见来时的汽船,喊了几嗓子,应该是听不到,只得慢慢的往回游去。大理气候温润,阳光澄澈,天上的白云变幻万端,在洱海中惬意地游玩,郑平安觉得如果天天如此,确实也不懒。

郑平安到不怎么担心李凌云和Lisa刘,从水里的状况看,这两个人在潜水方面绝对是专家级别的,但是朱教授可就不好说了。但看着刚才李凌云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也只能希望能够把一行人平安的带回来了。对于李凌云,郑平安又一种天然的信任。

但不知为何,这件事情郑平安总是有一丝胆战心惊的情绪在里面。《阴阳概略》里说:“惑起于感,交于阴阳,而后定吉凶!”以前的志怪小说里讲,某某高人突然心血来潮,然后就起卦问吉凶就是这个道理。但郑平安也是把《阴阳概略》看了个囫囵,但愿自己的这点胆战心惊不是《阴阳概略》里面说的感觉。

郑平安正胡思乱想着,就觉得水中一阵震动。郑平安本就是泳池里练出来的泳技,对于这种野外水域并不熟悉,不由得一慌,在踌躇间,只觉得一阵阵气泡从水下冒出来,感觉水沸腾了一样。往水中一瞧,一片可见的污色痕迹快速从水底涌了上来,中间还夹杂一些水草和鱼虾之类的。

郑平安见了这种场面只觉得头皮发炸,看上去足足像小时候太爷爷给讲得河湖里面闹妖精的情形。赶忙把自己身上的多余水肺装置扔到了水里,只余了一件救生衣,甩开了四肢向船游去。好在刚才水面震动,也惊动了船老大,苏小柔远远地看见了郑平安,大喊大叫的,船启动快速朝着郑平安行驶而来。

等苏小柔和丁克北把郑平安拉上来,见着郑平安满脸苍白,手脚不停的颤抖,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故,赶忙问其他人的下落。

缓了好一阵,郑平安才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船老大听了哭笑不得:刚才应该是发生了一次轻微的地震,在云南这一带,属于正常的情况。因为地震的原因,水下的一些空气被震出,才形成了众多的气泡,水底的淤泥和水草随着气泡涌出,才会出现黑雾的现象。一般情况下,水底鱼虾多数被这地动所惊扰,纷纷往水面上窜,是渔民收货的天赐良机,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捕捞到以往见不到的大鱼。但以往,岸边的渔民迷信,认为是水里的龙王出来透气,捕捞到大鱼往往还要放生的,仪式隆重,各方人马为显虔诚纷纷上供烧香,比年节的庙会还要热闹。这些年,人们已经不信这一套,但大鱼大龟之类的生物也没有了声息。

郑平安听了,讪讪不已,觉得自己太过小题大做,但还是担心李凌云他们在水里的情况,趴在船边四处张望。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万清平和朱教授浮了上来,lisa刘紧随其后。众人连忙将船开过去,把几个人拉上来。万清平和lisa刘都还好,唯独朱教授唇色发白,身上颤抖。但精神很好,一脸的兴奋,一个劲儿的说自己没有事。

郑平安没见到李凌云,赶忙追问李凌云的下落。Lisa刘没见到李凌云,也有些意外,但如实说道:“应该是刚才有一次地震,水底浑浊,慌乱之间,李凌云把众人向水面推去,一转身他却不见了。”

郑平安听了,脸色登时一变,也不管lisa和朱教授,赶忙张望着四处查看,看看有没有李凌云的影子。但水面茫茫的,四处都是四散的水汽,哪里还有李凌云的影子?lisa刘安慰道:“李凌云水性很好,应该不会出意外。你先稍安勿躁!”

郑平安心里面烦躁的要命,冷冷地说道:“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出现意外才是最不意外的事情!”lisa刘张了张口,没有说话,确认朱教授、万清平没有问题后,连忙吩咐船老板四处巡游,除了李凌云外,老那和小金也没有浮出来,万一地震引发水底一些潜在的暗流,确实也是很危险的事情。

船刚开动,就听得哗啦一声水声,一条半米长的青背鱼跃上了船,众人被唬得一跳。李凌云从水中露出头来笑着道:“丫跟我较劲,一会儿就给炖了吃了!”说完,三下五除二扒上船帮子就跳上来了,估计是嫌身上的装备碍事,在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郑平安一颗心才算落了地,赶忙过去打量李凌云,李凌云一脸不正经:“是不刚才给你吓坏了?我在船递下正追这厮呢,没工夫搭理你!”郑平安气的恨不得把他踹回水里,但顾不上这些说道:“老那和小金还没上来呢,你说怎么办?”

郑平安这么一问,其他人也纷纷把目光望向李凌云。经过这几日的接触,李凌云已经俨然成为这个队伍的领队。李凌云被众人看的有点发毛,道:“老那和小金那俩孙子的设备绝对比咱们的好,地震的时候,俩孙子已经奔着深处潜下去了,我估计他们早就应对了,不用咱们着急了。再说他们又没付我保镖费,凭啥问我啊!”

一旁的朱教授这个时候缓过气来,站起来说道:“我不赞同小李的意见,不管怎么样我们也不能丢下他们不管。这件事我们还是要上报有关部门来处理。刚才的遗迹真是令人壮观,也是有必要保护的。”

Lisa刘也赞同朱教授的意见,为了防止意外,船老大和丁克北留在船上,其他人坐着船老大的一艘小船往岸边赶,船老大也用无线电通知了水上公安部门,但是天色已经渐晚,到底能不能及时赶到还是两可。正要开船的时候,万清平突然说丁克北一个人留在船上怕是照应不够,也主动留下来。朱教授和lisa刘无可无不可,苏小柔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万清平,又看了看丁克北,最终没说什么。李凌云压根不理这些事情,全心全意地摆弄那条从水里抓到的大鱼。认真的思考是应该炖了还是烤了比较好!

夕阳西下,渔歌唱晚,洱海的晚霞景色美艳无边,但众人心思重重,并没有多大心思欣赏。李凌云光着上半身,下半身穿了一个短裤,高大俊俏,一身肌肉仿若运动员一般紧绷,一股子雄性荷尔蒙扑面而来,引得路过的船家女子打招呼。李凌云也是自来熟,嫌小船走得慢,自然上了一艘较大的渔船,跟船上的工人谈天扯地的。郑平安实在看不过去,找了一件衣服给李凌云:“你丫,能不能不发骚?当心一会儿船老板把咱们砍了,扔到洱海里喂鱼!”

李凌云一脸不在乎:“我长得不好看吗?你是不是眼瞎?这些姑娘都喜欢我,我有啥办法!”然后一脸笑模样,低声说道:“刚才屁地震,是有人在周围做了一次定点爆破。这爆破地点和力度选的都很好,范围不大,但足以把咱们的事情搅和黄了!”

郑平安听了,张大了嘴正要说话,李凌云一把搂住郑平安:“你看,咱俩这算不算泰坦尼克号的姿势,我是那个谁来的,你是螺丝!”一脸陶醉的表情,低声道:“就当没有这回事儿!”

“你说是老那干的?”

李凌云摇头:“老那虽说鬼点子多,应该没有这种本事,这必须是专业级别的。”

郑平安伸手偷袭了李凌云的档,李凌云用手一档,才得空走到一边,只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这什么跟什么啊,就是一次科考生生变成特务渗透了。

李凌云说了,就把这事情忘在一边,反正自己赚的是保镖钱。早就在一旁跟船家显摆他抓上来的大鱼,船家见了啧啧称奇,愿意出5000块钱买下来。李凌云本来是想自己吃,但实在是这5000块钱诱惑太大,一狠心给卖了。唉声叹气了好几天,发了猛誓,将来有钱了,一定到洱海抓一条大鱼用豆瓣酱给炖了,多放土豆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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