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奇剑 - xp1024.com
《蜀山奇剑》


第一章 初下蜀山

方惟远离开蜀山的那天,山间的夕阳余辉象许多被打碎的琥珀色液体斜斜的泼洒在那些千奇百怪的陡峭山峰上,逆光望去,树捎间挂满了一串串蛋黄般的落日余晕,如刀削斧砍般突兀的石峰在云蔼的缭绕中显得出奇的含蓄静美,像千百柄长剑刺破了一个巨大的躯体,鲜血顺着峰尖随意的淌滴下来,染红了无数绿意斑驳的尖峰石丛。

与他朝夕相伴的白鹤群越过了断剑峰向后山的方向飞去,猿揉的悲鸣声已基本被夕阳带来的苍暮所淹没。

千山无言,只有群山万壑的松涛声在他身外稀薄的云蔼里此起彼伏,像一群群划水而去的鸟群,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

这奇异的景色着实让方惟远发了一阵呆。

临行前,蜀山掌教栖霞子居然亲自来送他到了驭剑崖,并用以经有点颤巍巍的苍老的声音再次郑重其事地叮咛了他一次:“八月十五,绝对不能超过八月十五,请不到师祖他老人家,就请他把‘九虬神剑’寄回蜀山。”

这让方惟远有点受宠若惊,能得到掌门师伯栖霞子的亲自送行,对于他这样一个普通的蜀山弟子来说,那绝对是一件无比激动的事情。

蜀山剑道两宗八院二十四峰,像他这样普通的感物级弟子不下三千人。别说送行,就是能在蜀山论道会上能得到掌教师伯栖霞子面对面的简单问询,都会是一件无比奢侈的事情。

但此刻,方惟远的内心却没有太多的波澜。

他看着栖霞子苍老得已经像松树皮的脸和不停发抖的手,心里却不断闪出一下古怪的念头:

……这就是两百年前只身深入魔域斩杀狼魂山七十二洞魔众的当世大剑仙吗?据说当时他的剑没有用任何咒语和意念,就取下了七十二级魔洞洞主的首级,就连被公认为道魔两界最难缠的七十二魔洞首领“百变千魔”,他的变身魔功只来得及变了三次身,就被栖霞师伯一剑刺穿了两翼的琵琶骨……

传说总有夸张的地方,方惟远心里暗想,不知道掌门师伯现在还能不能拔剑?至少在蜀山岁月里他从未见这位掌门师伯出过一次剑,那怕是在每年一度的蜀山祭剑大典上,也从未见过他身上的佩剑……

但方惟远不敢把心里的念头过久地在心里停留,因为他曾听很多师兄弟说过,他眼前这位颤巍巍的白发老者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天应级高手,他的“洞心术”已几乎可以在方圆十里之内读出每一个人在三个弹指之间的浮思断绪。

方惟远可不想让自己的这些古怪念头落入别人的掌控之中。特别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

所以他只能恭敬地回答道:“请掌门师伯放心,弟子一定会在八月十五之前赶回蜀山。”

栖霞子微微的仰天叹息道:“哎,本来到师祖门下拜谒,我是一定要亲自前去的,只是蜀山近日事务烦杂,况且师伯年事已高,身子走不动了,只好让你门这些年轻人去走走,增加一点见识。远儿,你是初次下山,万事要小心点。”

师伯他老人家对所有的蜀山弟子都会说这样的话吗?还是……方惟远心里的古怪念头又开始不着边际的漫延了。

但他很开就控制主自己的情绪。他一边恭恭敬敬地跪地行礼,一边回答道:“掌门师伯请回吧,弟子一定会小心的,保证不辱使命。”

栖霞子苍白的须发在风中飞舞,向方惟远挥了挥手作别,缓缓地转回伛偻的身躯,在两名剑童的搀扶下往回走,走向断剑峰后面巍峨耸立的蜀山神剑院。

那里,被蜀山霜白的灵气浮萍一般托起在断剑峰上空的碧瓦红墙建筑,宏伟的飞檐斗拱幻化出一团团炫目的光彩,连着天空粉蒸霞蔚的云层,就像一座耸立九天之上的凌霄殿。

这天,方惟远第一次离开蜀山。

他现在的身份是蜀山剑宗的第十三代第子。

他此行的目的地是长泽的“水云洞”,那是蜀山剑道两宗现存辈分最高的师祖“三清真人”的修真闭关之地,他必须要赶在今年的“剑仙大会”前请到三清真人出山或请三清祖师把蜀山剑宗的镇山之宝“九虬神剑”寄回蜀山。

方惟远身上带着掌门师伯栖霞子的亲笔信,到了长泽“水云洞”,只要把信一呈就可以回蜀山交差。

如果三清师祖不答应出关(估计他是不会出关的,因为“三清真人”早在一百年前就已不在魔道两界中出现,蜀山剑道宗的大小事务他早已失去兴趣,两宗八院的那些师叔伯们对三清师祖出山这件事也并不抱希望。),那只有请他从“神域空间”寄回蜀山的镇山之宝“九虬神剑”了。

按照蜀山剑道宗的规矩,蜀山的镇山之宝关系到蜀山的兴衰存亡,只能由辈分最高的长者掌管,如果不是到了蜀山派遇上什么难以对付的挑战者或魔界的大举入侵,是不能轻易请出“九虬神剑”的。

今年的“剑仙大会”又到了改选“剑仙联盟”盟主的关键时刻,各派之间的争夺将会异常激烈,蜀山剑道宗的优势这几十年来早已荡然无存,昆仑、南海、灵鹫、长泽、悠游宫、碧落天等,这几十年来人才辈出,问鼎盟主之势咄咄逼人。

作为蜀山的第十二代掌门,栖霞子和其他的蜀山两宗八院的长老们自然不会甘心把蝉联了五届之久的盟主之位拱手让给别人。为了增加蜀山剑道宗的必胜优势,这一个多月以来,蜀山八院的数十位元老级长老,连日在神剑院苦思对策,三天前终于一致通过了决议要请回蜀山的镇山之宝——“九虬神剑”。

因为只有这样,蜀山剑道宗在本届的“剑仙大会”上获胜的机会才会大增,才能保住蜀山在天下仙道界的领袖地位。

“剑仙大会”对于整个“剑仙联盟”中的各大仙道宗派来说,它的重要性早就超出了“联盟卫道、志在抗魔”所含盖的意义,因为三百年前的道魔大战之后所确立起的道魔格局,早已让名存实亡的“抗魔”口号失去了它的实际价值。“天都之约”的灵契签订让魔道两界达成了三百年的微妙平衡,魔不侵道,道不犯魔,五年一度的“剑仙大会”所剩下的就只有盟主之争了。因此,每一届的“剑仙大会”就成了整个仙道联盟中各修道派系间互相角力、展现本宗道行实力的比试平台,谁赢得了盟主之位,谁才能真正成为仙道界的真正首领。

至于“九虬神剑”,方惟远只知道它是蜀山的镇山之宝,其他的一无所知。而“寄回”云云,说白了,就是请三清真人以高深的天应道行进入“神域空间”的通道,把“九虬神剑”从千里之外的长泽传送回蜀山。

而对于方惟远来说,“九虬神剑”是何等模样,进入“神域空间”要修行几年,他并没有太兴趣知道。甚至哪一个宗派会赢得盟主之位,对他来说也无关紧要。

他所要完成的只是在蜀山和长泽之间进行一趟旅行,并把一封信交给一位他从未某面过的比他高了好几辈的师祖手上而已。

这样的任务对方惟远来说并不算重,冲其量就是到他从未到过的长泽送送信,蜀山剑道宗的任何一名弟子都可以办到。

他不明白的只是为什么师父栖鹤子会一反常态推荐他来担当这样的角色?严格来说,他还不能下山,因为他的面壁刑期还差一个月。

从蜀山到长泽,按蜀山感物级第子的修为标准来说,往返只需七天。方惟远身上配备有会指路的“仙人指”,并不担心会迷路,但他的师父栖鹤子却似乎有意让他出去历练历练,竟然向掌门师兄栖霞子求了一个多月的期限。

或许师父只想让我散散心,方惟远心里嘀咕,因为他毕竟已有十二年没有离开蜀山半步了。

在方惟远的脚下,蜀山像一只巨大的神秘怪兽一头没进了云雾氤温的远方,它连绵不绝地延伸着它巨大的脊梁,一展千里,无边无际地穿行在离地千丈的天宇间,只有在云雾缭绕的间隙才会微微露出它的峥嵘来。

据说蜀山下面的凡人要想登上蜀山求道,必须要沿着蜀山脚下漂浮不定的浮石天梯往上爬三天三夜,才能到达蜀山山麓,再上蜀山神剑院又要再辛苦三天,一步一步沿着驭剑崖狭窄的山道往上攀登,九万六千步,一步都不能少。

方惟远已经记不得自己当年是如何被师父栖鹤子带上蜀山的了,记忆中,这九万六千步的山道,他一步都没有走。

因为他是直接被师父栖鹤子领着飞越蜀山山巅的。

那年,他八岁。

第二章 路遇狼妖

方惟远站在驭剑崖下一柱高耸入云的峰尖上闭目冥思,蜀山,它到底有多高?

他微微张开眼睛,仰天长啸了一声。啸声沿着辽阔的天向前传播,但在荡回时被蜀山深处的浓雾一口吞进了云腹。方惟远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如果是在十年前,他肯定会被眼前的狞狰山势吓得心惊胆战。但现在他已经是蜀山派的第十三代第子,是名震天下的“蜀山四仙”中的栖鹤子的关门弟子,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驾起剑光,以“驭剑飞行”之术在一个时辰内越过蜀山山麓,直达下面的九州大地。

但他不愿“驭剑飞行”,现在还不到“驭剑飞行”的时候。

从蜀山到长泽的路上,行程还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他可以有充裕的时间在九州大地沿途游山玩水。

“剑仙大会”对于像方惟远这样的蜀山小辈来说,本来就高山仰止的事情。由于太过高大,反而没有半点激情。反正大会上出场比试的都是修为已达知意级的师叔伯们,他们这些小辈,连围观的资格都不一定有。

上一届的“剑仙大会”,他就被安排去了看守后山的精思院,连近距离观看的机会都没有。

方惟远步下驭剑崖,然后在蜀山栈道最崎岖陡峭的“鬼见愁”的路上,他拔出自己最喜欢的“裁云剑”,把崖边的一块巨岩削成无数的碎石,再用“悬”字法诀把碎石悬挂在半空中,组成一条长长的浮石桥。

他就踩着这些碎石一级一级地下山去。

他想,如果师父看见他现在这副德性,肯定又会破口大骂他惰性难改、难成大器、悔不该领他上山修炼之类的话来。

其实方惟远并没有指望自己能成多大的“器”。

上蜀山修道完全是因为他更讨厌书塾里的无聊生活,加上栖鹤子遇见他时,他正好被一群大他七八岁的无赖追着打,一个壮如小山的无赖一掌将他从十余丈的山梁上推下一个满是碎石荆棘的山坡。

但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死。当他满身血瘀从陡坡颤巍巍地爬上山梁时,栖鹤子就白发飘飘地站在他面前,像在集市挑选一件器物般认真地端详了他半柱香的时间,漫不经心地开口问了他一句:“小朋友,想上蜀山吗?”

他从小就对那座神山充满神秘感,脱口说了一句:“想!”

然后,他就成了名闻天下的“蜀山四仙”之一的栖鹤子的最后一个关门弟子。

他想,如果当年他说“不想”,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

他至今还有点后悔那天不应急着拜师入门,如果他坚持过完那三个月的“入门期”,说不准他早已被放下蜀山,过着和现在完全不同的凡人生活了。不像现在,每天除了面壁、练剑吐呐就是背枯燥无味的咒语和练气口诀。

但那时他毕竟只有八岁,也不能完全怪他意志不够坚定。刚上蜀山的那三个月,蜀山上的一切确实足以让世上每个人羡慕不已。不要说修习“移形术”的师兄入墙过山的本领让人口瞠目呆,即使是初入门的定意级蜀山弟子在高入云端的绝岭峭壁上飞星逐月般的追逐斗剑,也会让人产生对“修道练剑”的无限向往之情。

他只是没有意识到这些非凡本领的获得背后的无限辛苦和寂寞而已。如果他知道要用剑气将五丈之外的一只蚱蜢翅膀削落,几乎要坐在一间石洞上打坐整整三年时间,而且还不能和任何人说话时,那当初他宁愿冒着再被那群无赖打得半死也不会跟着师父栖鹤子上蜀山修道的。

踏完长长的“石梯”,夕阳早已隐藏到西山的背后了,方惟远倒悬着身子像一根针般在云雾中自由坠落,任由风声在两耳边呼啸,九万六千级山道包括长长的浮石天梯,一盏茶的时间全部穿越。

等他的双脚踩在九州大地上的泥土时,夜幕已经开始降临,一轮玉盘似的明月姗姗的步出夜空,月光斜斜的照着葱郁的树林。夜间活动的虫蛰和小动物隐藏在树林的无名角落里,发出啾啾的声响,把山林的空寂衬托得更加幽静。

方惟远趁着月色在崎岖的山路上疾行,这一次下山让他的心情增加了一丝亢奋的快感。十二年了,直到今天他才走下蜀山,一切都恍如隔世。关于尘世的最后一次记忆已停留在了十二年之外,凡尘俗世的街道集市人流车马的喧闹早已变得非常遥远。

在蜀山的方圆几百里,几乎没有一户人家。

九州大地的人们总是敬鬼神而远之,即使传说中的修道神仙也不列外。

月亮爬上树梢时,方惟远展开“御气飞行术”趁着月色纵身急行,他取出随身带着的“仙人指”辩明方向,然后朝着东北方向开始穿山过河,他尽量沿着偏僻的树林草泽走,不用时时顾忌着震世骇俗。

蓦地,身面传来一声狼嚎,一群足足有二十匹的畸形狼群正向他虎视眈眈,几十只眼睛像星星似的闪着蓝幽幽的精光,下半身居然已经隐约成人形。

这是兽妖成形的最原始状态,用不了半年,一群狼妖可能就会在蜀山脚下的周边茁壮成长。

蜀山充沛天地的灵气不但能让人修炼飞仙,也可以让偷食灵气的禽兽无意间孕育成精!

望着它们贪婪的眼光,方惟远的玩心顿起,要斩杀一群半妖半兽的妖物,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时间还早呢,先逗逗它们再说。

方惟远收敛起身上的剑气锋芒,故意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慌不择路地向右撒腿就跑,狼群马上狂吠着追了上来。

他想逗逗妖狼的耐性,一路上踩着草尖时快时慢的逗引着它们。狼群虽然已经将近成妖,但心性智力还很原始,和野兽并无太大的差别。

这样走走停停的驰行了一个多时辰,不知不觉就进入了一个林木从生的幽暗山谷,方惟远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妖狼群体,却忽然发现它们停在身后的十丈处,止住了狂追之势,十几只长吻舌头垂吐,狼群围在原地团团打转狂吠。

方惟远心里诧异,半妖状态的兽类最喜欢吸食人的精血加速妖躯进化,他这样一个血气方刚的大活人就是它们最大的诱惑,它们怎么追着追着就停止不前了呢?这不符合常理啊!

他站定了身子向后看,一头体形高大的狼王站在狼群的前面低吠了数声,方惟远从狼王的低吠中依稀辩出它是在向狼群发回撤的命令,果然,低吠过后狼群开始向后集靠,。

它们在怕什么?方惟远索性向狼群走近了数丈,但它们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张开长吻不停地喘着气。

“好畜生,看来你们是非要我把自己送到你们的嘴巴上不可了?”方惟远自言自语地道。正想再跨上两步,却忽然发现群狼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之情,然后突然转身疾奔而去,像是发现了什么让它们恐怖不已的东西。

“看来不给点颜色你们看看,你们是不会就范的了。”方惟远喃喃自语道,背后的“裁云剑”悄然出鞘,剑气蓦地向四周蔓延。

引而未发之际,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道: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黑月岩’连恶鬼也不敢进来,几只半妖畜生算什么?”

方惟远猛地转身回头,一位银装蒙面少女已俏生生的站在五丈开外的一株古松枝上,长长的衣决和腰带随着树枝迎风摆动,整个身子仿佛没有一丝重量,风姿绰约中带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显然她已经站在那儿多时了。

第三章 银衣少女

“你是谁?”方惟远脱口问道。

“哼,进了‘黑月岩’连命都快没了,还有心思问我是谁?”银衣少女冷冷的说道,“抬头看看吧。”

方惟远顺着她的眼光看去,果然前面十丈开外的一块是碑上,用篆体刻着三个遒劲古朴的大字:黑月岩。石碑左边一个两丈见方的洞口像一头黑色的怪兽张开森森的大口,等待着它的猎物,洞口长满了荒芜的杂草,一股冷飕飕的邪气透过轻纱似的薄雾向前逼来

方惟远暗吃了一惊,怪不得连狼妖也不敢靠近这里,这地方委实有点邪门,但他口里可不愿服输:“不就是黑月岩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哪里没去过,姑娘住在这儿就不许人来了吗?”

银装少女冷笑道:“这可不是我住的地方,识相的就快滚,等会儿黑月老怪一出来,你想跑也跑不了。”

嘿,说话还真横,谁怕什么黑月老怪了?方惟远故意装作一屑不顾地说道:“黑月老怪?谁是黑月老怪?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银衣蒙面少女轻蔑地道:“我还以为你是修道中人呢,连黑月老怪也不知道,懒得跟你罗嗦,你还是快走吧,这里不是你们家后院,等会儿可别吓得哭爹叫娘的。”

方惟远心里马上来气,但气到嘴边又忍住不发:“听姑娘这么一说,姑娘倒好像是修道中人了?你说的黑月老怪那么吓人,我还真想见识见识,看看姑娘所说的黑月老怪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话刚说完,一丝若有若无的阴恻恻的声音从地下钻了上来:“‘黑月老怪’就是‘黑月仙翁’,是谁那么大胆,敢在老夫的地盘直呼老夫的名号?”

声音像飘忽不定的冷风,自下而上的旋转着,说“仙翁”时,声音还在东边,但说到“胆子”时,发声的方向已转到数丈之外的西边,最后的“老夫”出口时,语音已转到方惟远头上的树梢之间。

这是魔界的“天魔萦音”,方惟远心里吃了一惊,想不到在这荒偏野外会遇到魔界高手。他握着剑柄连忙向后跃开五丈,但环顾四周,除了银装少女并无他人。方惟远只能抱拳朗声说到:“好厉害的天魔萦音,在下不知阁下是魔界高人,多有得罪,在下并无打扰之意,只是一时误闯贵地,请多恕罪。”

阴恻恻的声音再次飘起:“哼,算你还有点眼光,能听出我的‘天魔萦音’,你回头看看身后的碑文吧。”

方惟远连忙回头,原来左边的杂草丛中还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四个血红的字:檀入者死。

方惟远看了看石碑,又看了看了银装少女,她却轻蔑的哼了一声没有理睬他,只是对着洞口冷冷的说道:“黑月老怪,别装神弄鬼了,出来吧。”

阴恻恻的声音回答道:“你是谁?敢到老夫的地方叫板?”

银衣少女在衣袖里抽出一块黑黝黝的方形令牌,冷笑道:“见了罗刹宫的召命令牌,还不出来听令?”

话音刚落,一位黑袍虬须的老者像被一阵风吹起的一张树叶,从洞口飘飘忽忽的落到洞外,只见他脸色金黄,虬须如刺,像一位大病初愈的莽汉。

“真是罗刹宫的召命令牌?”他的声音还是飘忽不定。

银衣少女左手高举令牌怒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时方惟远借着月光仔细看她手中的令牌,一块方形的玉牌上刻着一个罗刹头像,白光闪烁。她所说的“罗刹宫”是何方神圣?方惟远搜遍了他所记得的魔道两界的宗派学名,也没有记起有这名号的宗派。

罗刹宫?没听说过,方惟远心中暗讨,或者以前在“参道院”上课时听师叔伯们说过,但他一点印象上都没有了。

“令牌不假,是老夫失言了,不知沈宫主近来可好?”黑袍老者阴恻恻的语音多了几分尊敬,只是语音还是飘忽得叫人捉摸不定。

银衣少女冷冷的道:“上个月你潜进罗刹宫偷了一瓶‘紫玉仙露’,还出手打伤了一名罗刹宫第子,你还有心思向宫主请安?”

黑袍老者表情奇怪的道:“有这等事情?老夫这半年从未离开过黑月岩半步,罗刹宫怎么断定是老夫所为?”

银衣少女的声音还是冷得寒彻骨髓:“宫里的‘摄影宝鉴’测出了你行窃的整个过程,你还想抵赖?”

黑炮老者动容道:“‘摄影宝鉴’出现了老夫的踪影?”

银衣少女道:“本使还会骗你不成?”

黑炮老者语气开始阴沉不定下来:“那沈宫主想怎么处置老夫?”

银衣少女道:“带上你偷的‘紫玉仙露’,跟我回罗刹宫领罪。”

黑袍老者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惨笑:“罗刹宫的‘七仙大法’连神鬼都谈虎色变,老夫跟你回去还有活命离开罗刹宫吗?”

银衣少女的声音陡然变的森严起来:“你敢抗命?”

黑袍老者脸色惨然的道:“不是老夫想抗命,是你们根本不给我抗命的机会,到了罗刹宫老夫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还抗什么命?”

银衣少女森然到道:“那你是想尝比‘七仙大法’难度更高的酷刑了?”

黑袍老者阴惨地笑道:“老夫每十年向罗刹宫进贡无数珍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夫还不想不明不百的死在‘罗刹宫’,仙使的命令恕老夫难以听从。“

银装少女冷笑道:“那你是自己找死,就怨不得别人了。”

黑袍老者没有回答,只是仰天桀桀大笑了一通,声音像阴风卷地,整个树林都仿佛有点不胜其寒的颤抖起来。

什么“紫玉仙露”?什么“七仙大法”?方惟远搜遍脑海里读过的蜀山“道学院”的典籍,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在一旁大概听出了一个梗概,心想他偷也好抢也好,和我可没半点关系,于是抱了抱了拳道:“两位的私事自行处理吧,恕在下不奉陪了,告辞!”

但他脚步刚跨出两步,他的面前忽然竖起一股阴冷的白雾,白雾里隐隐有鳞鳞的黑色碎片流动。方惟远吃了一惊,这是魔界黑魔族的魔功标志,这黑袍老者原来是黑魔族的高手!他还来不及细想,黑袍老者的声音已在后面阴阴的响起:“老夫这‘黑月岩’可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方惟远无奈地转头,看样子这趟浑水他是趟定了。他开始从心里暗骂自己倒霉,他不是怕什么黑月老怪,只是一想到被无端的卷入一场和自己毫不相干的纠纷而搞坏了夜行的心情,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第四章 黑月老怪

“那你想怎么样?”方惟远站定身子,仄头问道。

“留下你的命来。”黑月老怪阴笑道。

不愧是黑魔族,果然嗜杀成性。

“你还是先处理好你跟她的事情吧,”方惟远侧目看了看银装少女,灵机一动道,“你的要求我会考虑的,你要不要跟这位姑娘回什么罗刹宫?”

黑袍老者仰天大笑道:“老夫纵横魔界数百年,还从来没有听过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的调度,‘罗刹宫’纵然能号令道魔两界,但今天老夫双耳钝聋,‘罗刹宫’的命令,恕难从命。”

银装少女冷笑道:“就凭你也敢违抗‘罗刹追索令’,那就休怪本使对你行刑了。”

话音刚落,三道剑芒忽然从银装少女的手上掠起,如利刃切瓜似的从黑月老怪的身上斜斜扫过,只听三声脆响,黑月老怪身上袅袅的升起三缕黑烟,然后他的头连着右边的肩膀忽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接着腰从脾间断为两截,相继栽倒在地上。

好快好狠的身手!方惟远心里暗自叹气。

黑月老怪的头掉在地上还兀自狂笑不止,但倏然之间,那三截尸身却同时冒起一股黑烟,然后迅速的消失不见,地上只躺着三根被削断的芭蕉叶。

“托物赋形!“方惟远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厮果然有些门道,单是这手法门已足以在魔界中排出些名堂来了。

“托物赋形算什么?敢在本使面前班门弄斧。”银衣少女一声娇喝,身形随风而动,左手衣袖一拂,一股白色的冷雾登时笼罩住方圆十丈的空间,雾气里隐隐飘动着一股檀香味道。方惟远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自语道:“你还是不要小看他的‘托物幻形’的好。”

话未说完,白雾里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形绕着四周飞速的涌动,那显然是黑月老怪的幻形之术在雾气的包裹之下失灵了,现出了游动的轨迹。银衣少女再一声娇喝,手中的长剑吐出十余道剑芒,向四周涌动的白雾分击而出。空中响起十余声布帛破裂的声响,然后半空掉下十余截黑月老怪的断肢残躯,但转眼之间就变成了树枝树根芭蕉之类的东西。

黑月老怪的笑声戛然而止。

“果然有些门道,让你也瞧瞧老夫的厉害。”黑月老怪阴恻恻的萦音东飘西荡,了无定向,到“害”字时,声源已几乎遥在云天之外,方惟远暗叫了一声不妙,忙向后飘开五丈,大声道:“姑娘小心。。。。。。”

话音未落,一只几乎有三间房子大小的手掌从云外破空而来,夹带着呼呼的风声,势若万钧的向地面击落。

但银装少女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持剑不动,如巨灵神掌的手掌离她的头顶已只有三丈之遥,方惟远心里大急,知道不能再犹豫了,右手“裁云剑”锵然出鞘,附上“斩魔咒”,一道匹练似的剑光飞泻而出。

“断!”方惟远大喝了一声。

剑光绽出青紫色的光芒,这是蜀山剑道宗御剑术特有的风格,剑咒合一,意气相融,威力倍增。

凌厉的剑光“唰”的一声把巨灵神掌般的手掌沿中指的地方纵切成两半,“啪”的一声巨响,两片巨掌重重的跌落在地上,溅起满天尘土,巨掌分开的地方刚好落在银装少女的正中央,她毫发无损的站在巨掌的分叉口里。

方惟远飞跃上前,拉住银装少女的衣袖道:“走!”

但她却冷冷地看了方惟远一眼,拂开他的手说:“谁要你多管闲事,我正巴不得他出这一招呢,都被你搅乱了,你以为你的蜀山御剑术很了不起吗?你把我准备了一个月的计划都破坏了。”

方惟远愕然的望着她,她蒙着面纱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但听语气应该不像在开玩笑。

这当儿,两片巨掌又倏地消失不见了。

“阁下是蜀山剑道宗的哪位高人?”黑月老怪的怪声在空中飘荡道。

方惟远只能抱了抱拳向空中大声道:“在下是蜀山派‘栖鹤真人’门下弟子,无意和魔界高人结怨,在下只是误入贵地,请行个方便。”

“阁下既是蜀山弟子,当知三百年前魔道两界订下的‘天都之约’的灵契,魔道双方各不相犯,阁下今日闯我属地,是何居心?”黑月老怪道。

方惟远还没有开口,银装少女已娇声喝道:“别罗嗦了,黑月老怪,快交出紫玉仙露。”说完,她手中的长剑已化作七道剑虹,削向黑月老怪发音的方位。

空中传来黑月老怪的一声桀笑,只见人影闪动,黑月老怪已化身为十四樽魔影,十四只锋利的巨爪从半空中合击而来。七道剑虹削落七只巨掌,但另外七只却依然迅猛无比的抓向方惟远和银装少女。

方惟远心想事已至此,还是抽身到局外的好,省得别人又说自己多管闲事。于是一声长叹,踏出一脚“青云步”,身形拔高五丈,上了左边一株古松枝,那七只巨掌就全部向银衣少女身上招呼了。

银衣少女一声冷笑,身形陡然跃高三丈,长剑一挥,七道剑虹倏然合而为一,如电光火石般刺向居中的一樽魔影,只听裂帛声响起,剑虹如箭似的钉着黑月老怪的身影撞向左边的峭壁上,“蓬”的一声巨响,黑月老怪像被一支巨箭钉在了山壁之上。其余十三樽魔影全部消失不见。

“好剑术,罗刹宫的仙使个个不凡,老夫今天算领教了!”黑月老怪的脸上却无丝毫痛苦之色,话一说完,人已如鱼入水般没入山壁里,石壁上只留下一件黑色的长袍。

银装少女凌空下击的身形再跃高三丈,手中长剑划了三个圆圈,口中念了一句古怪的咒语,高声喝道:“罗刹驱魔剑,去!”剑圈中飞出九截剑虹,如箭入湖面般无声无色的射入石壁之中。

方惟远吃了一惊,这幻起的剑虹夹带着极高明的法力咒语,忍不住喝了一声彩:“好厉害!”

银衣少女“哼”了一声没有回答,身形如一朵彩云轻飘飘的降落地面。方惟远自讨没趣,纵身从树上落地,但双脚一沾地面,顿时感觉地面隐隐颤动,如地下钻进了什么东西似的,他心里暗自吃惊,还来不及张口说话,银装少女已冷冷地说:“黑月老怪就要现形了,小心戒备!”

方惟远点了点头,突然地面一声巨响,一个面色青蓝、嘴尖眼突的魁伟怪物破土飞出天宇,满天的尘埃中,九道灼若惊虹似的剑芒如影相随,眼看剑光就要追击到黑月老怪,只见黑月老怪忽然回头巨掌一合,九道剑虹全被他收入掌中。

两缕黑色的血液从半空中垂沥而下,血液中飘着如鱼臭般的腥味,那是黑魔族特有的血液味道。显然,黑月老怪已被银装少女的剑虹所伤。

“罗刹宫的绝技果然名不虚传,老夫大意了。”黑月老怪像一只风筝似的悬挂在半空中阴沉地道。

银衣少女冷冰冰地道:“你已被我的幻剑所伤,识相的就交出紫玉仙露,跟本使回宫复命,或许宫主大发善心,可以保住你的魔魂在一百年之内不入‘阿鼻地狱’,还有一线生机。”

好大的口气,连魔众死后入“阿鼻地狱”都能管,那三界之中还有谁不敢管?!!

“好,就如你所愿!”空中忽然抛下一只紫色的玉瓶。

银衣少女上前一掌虚托,紫色的玉瓶被一股无形之力凌空托住,然后倏地飞向银衣少女的手中,离她的纤纤玉掌上五寸悬空而立。看来她还不敢马虎大意。

“这根本不是‘紫玉仙露’,你想糊弄我吗?”银衣少女面带愠怒道,说着她的纤手一扬,玉瓶倒飞回去,方惟远忍不住提醒道:“小心有诈!”

第五章 好心坏事

但已经来不及了,她手上的玉瓶刚飞出不够五尺,只听“嘭”的一声闷响,紫玉瓶爆起一团淡红色的烟雾,迅速的扩展,刹时笼罩住方圆数丈的空间。银装少女躲闪不及,口中惊呼了一声,身形摇晃了一下。方惟远大吃一惊,挥手拍出三记“排云手”将烟雾驱散,同时将体内的“玄离真气”提升到第七层护住全身,并迅速的拉住银衣少女的衣袖向后跃开三五丈,但红雾已经扩散的五丈开外,一股似麝香又非麝香的气味在他的鼻腔外流动。方惟远连忙闭气守神。

转眼望向身边的银装少女,只见她紧缩锁着眉头,呼吸的气息开始浑浊起来,显然已着了黑月老怪的道儿。

方惟远连忙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银装少女“哼”了一声没有回答,身子向前跨出三步,没事似的对空中的黑月老怪怒道:“黑月老怪,你还不承认你进了罗刹宫?你的‘罗刹迷神香’从哪里来的?我没冤枉你吧?”

黑月老怪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问,不错,这‘罗刹迷神香’确是罗刹宫的东西,但那是老夫十年前向沈宫主进贡一块‘玉帘珍玻’时宫主赏给老夫的,老夫一直舍不得用,今天却让老夫用来对付罗刹宫的人,真是阴差阳,报应不爽。”

银衣少女森然道:“你敢违抗‘罗刹追索令’已是死罪,再怎么狡辩也没用,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跟我回‘罗刹宫’吧。”

黑月老怪在半空中如夜枭一般桀桀狂笑:“你以为刚才你真的伤了老夫了吗?刚才的血是老夫的口诞伪造,‘罗刹迷神香’的功效,相信你比我还要清楚,现在你还剩下不到三成功力,自己走回罗莎宫都成问题,你怎么带老夫回去?”

话一说完,黑月老怪的巨爪已如狂风骤雨般从半空中向银装少女发动了第一轮攻击波,每一爪都足以开山断崖,银衣少女回舞长剑奋力抵御,半柱香时间一过,银装少女只能不断地跳跃躲闪,黑月老怪又一阵怪笑,魔形甫一落地,一对魔爪在数丈外大开大合地伸缩腾挪,攻势更加凌厉。

方惟远移开身形,在一旁运气全身游走了一圈,一阵隐隐的麻意在脚底的“涌泉穴”升起,他知道麻烦大了,连忙在怀中取出栖鹤子临时给他护身的“散毒珠”含在空中,并闭目运功将“涌泉穴”的毒气导入“散毒珠”中。幸亏他闭气守神得快,并没有吸进有什么“罗刹迷神香”,所以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毒素已尽数为“散毒珠”化解。

等他张开眼睛时,银装少女已几乎全无招架之力,口中娇喘吁吁。黑月老怪一声怪唳,左巨爪忽地伸长数丈,向右绕了一个大弯,从侧边“砰”的一声击落银衣少女手中的长剑,右掌化成一把足有一扇门大小的刀刃,如沉香劈山似的朝银衣少女的头上劈落。

方惟远再也管不了什么“天都之约”了,振衣而起,御气剑道一展三丈,长剑四划三折,大喝了一声:“七星伴孤月!”

暴长的剑刃挽起七幢剑光,将银装少女圈入重重剑光之中,脚一沾地时再一震剑锋,附上“斩魔咒”,“七星伴孤月”顺势变成“七十二溪成一瀑”,剑刃幻出的数重剑光倏地合成一道匹炼极光,拦腰横斩黑月老怪的腰身。

黑月老怪一声怪唳,身形如夜枭般飘忽后退五丈,方惟远知道此时再不出杀着是不能击退强敌了,“玄离真气”一提上到第十二层,长剑“嗡”的一声脱手飞出,匹炼般的剑光顿时凝为一道惊虹,由横斩变成纵切,剑光横贯天宇,如银河倒流对斩向黑月老怪的眉心。

“毕爆”声响起,黑月老怪被方惟远祭起的长剑对中斩开,几缕黑血丝狭着浓重的腥味在空中垂落。黑月老怪被斩成两半的魔躯在落地时变成两截五寸余长的巨指。

“蜀山御气剑道果然厉害,臭小子,我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后会有期!”空中飘荡着黑月老怪的怨恨声,话音被风吹到遥远的树林间,像一只受伤的狐狸消失在荒芜的草丛中。

“你没事吧?”方惟远还剑入鞘,转身问银装少女道。

银装少女正盘坐坐在地上闭目运气,听了方惟远的问话,张眼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没有回答,旋即闭目运功。

“中了这么厉害的迷香,最快也要一天才能全部恢复功力,这样吧,借我的‘散毒珠’给你驱毒,最多只用半个时辰。”方惟远看了看四周的树林和诡异的黑月岩洞,继续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早离开为好,黑月老怪只伤了一只手指,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名堂。”

银装少女又微微张开眼睛:“你有‘散毒珠’?”

方惟远连忙说道:“对,如假包换。”说完从口中吐出“散毒珠”,托在手掌送到她面前,碧绿剔透的“散毒珠”散出一鼓清香,上面升起几缕白雾,那是“散毒珠”将毒吸入珠内,再将毒素化解后排出所致。

“你留着自己用吧。”银装少女冷冷地道。

方惟远愕然道:“为什么?这很管用的。”

银装少女冷冷地道:“那上面沾满了你的口液,睡稀罕你的什么‘散毒珠’?”

“哦。”方惟远恍然大悟,拍了一下头说:“对不起,这我倒没想到,这样吧,我用水洗干净总可以了吧?”

银装少女嗔道:“洗干净我也不要你的,臭死了,你以为我没有驱毒的法宝吗?黑月老怪的‘罗刹迷神香’本来就是偷我们罗刹宫的。”

方惟远尴尬地笑了笑道:“那倒也是,你那个什么‘罗刹宫’想必法宝多得很。”

银装少女道:“你真是蜀山的弟子?”

方惟远笑道:“当然,蜀山弟子多如牛毛,也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你不信我可以使两招蜀山剑法给你瞧瞧。”说完,也不等她答不答应,裁云剑出鞘,飞身直上半空,身形倒堕时剑身一抖落,喝了一声:“拙!三山半落青天外!”长剑划出三道剑影,从一棵腰粗大树树干上一划而过,然后再轻飘飘地翻身落地。

巨树轰然倒下,散称成三截。

“姑娘看清楚了,三山半落清天外,蜀山派的招牌剑式,如假包换。”方惟远不无得意道。

银装少女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你很恨那棵树吗?我只是随便问问,用得着那么认真吗?还好意思说自己不以蜀山弟子为荣,骗谁呢?”

方惟远尴尬道:“我不是怕姑娘你不相信吗?……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坏人。”

银装少女“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伸手要从怀中掏什么东西,但手刚伸到胸前,身体一晃,就仰躺在了地上。

方惟远连忙一个箭步抢上前扶起她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银装少女蒙着面纱的脸额上渗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她有点气喘又有点尴尬地说道:“我浑身发软,一点真气也提不上来,请帮我从怀中取出解药。”

方惟远“哦”了一声问道:“在哪?”

“左边。”

方惟远小心翼翼伸手出去,还没有碰到她的衣襟,手就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一股淡淡的麝香从银装少女的身上散发出来,方惟远的目光落在她面纱上露出的一角小巧的下巴上,那上面的肌肤欺霜赛雪,但随即被她那双清澈透明却又寒胜秋月的眼眸逼得他目光游移。

“怎么?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蜀山弟子,还害怕我身上的一瓶解药吗?”银衣少女瞪了他一眼说道。

方惟远尴尬地笑了笑:“哪里?姑娘多心了。”

“我看多心的是你吧?”银衣少女抢白道。

方惟远不敢再耽搁,微红着脸伸手jin到她衣襟的的左下方,温暖的衣质如丝如玉,方惟远心中的尴尬更甚,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第六章 散毒有珠

幸亏他很快就摸到了一只小小的玉瓶,连忙掏出来问道:“是这个吧?”

银衣少女点了点头,方惟远松了一口气,拧开瓶塞,一股白雾从瓶口透出,夹着一丝淡淡的清香和寒气,仿佛刚从冰雪封冻的极地取出一样。他往手心里倒出三颗绿色的半透明的药丸,小心翼翼地掀起她下巴的面纱,只露出一张樱桃小口。

“吃两颗就行。”银衣少女无力地说道。

方惟远喂了她两颗药丸,拧好瓶盖,再把药瓶放入她的怀中,这时他才开始感到气氛终于轻松起来。

“扶我坐好。”银衣少女说。

我扶正她身子道:“要不要我帮你推推气?”

“不用,你帮我在旁边护法就可以了。”她闭目道。然后盘坐着双手搭在两膝之间,捏出一个很古怪的指形。方惟远知道她开始运功了,不再多问,站直身子走出三丈之外,静观周围的变化。

黑月老怪的那根手指还静静的躺在原地不动。方惟远有点好奇,走近用手拈起细看了一翻,那是一根长着绿色茸毛的似兽非兽似人非人的手指,指尖长着锋利如剑的指甲,伤口处黑血未凝,一股腥味扑面而来。

据和黑魔族仇恨最深的昆仑派前任掌门“玄天子”所著《玄秘志·黑魔类考》中的记载:“……黑魔族众已无兽妖之迹,惟貌陋如鬼,血黑味臭,体形巨伟,非一般魔族可比。”但从这根断指看来,这黑月老怪应是一个魔兽混血的混合体,但他的血液又确实是“血黑味臭”,典型的黑魔族特征。难道“玄天子”的记载有误?

方惟远心里嘀咕推究了很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想,如果三师兄何难吾在这里,肯定能从这根手指的毛色血液和气味里分辨出其中的奥妙来,并且还会得出一大堆“魔源魔史”之类的学问来。蜀山派的众弟子,只有他对“魔学考”的学问最有心得,其痴迷和学识恐怕早已超过了“道学院”中的那十几前辈。

方惟远细细看了断指的特点之后,默默地记在心里,然后把它放回原,心想回到蜀山之后,再给三师兄那家伙绘声绘色的描述一翻,肯定能骗他送自己两坛他从后山山涧里偷挖猴子们酿的“果子酒”。

半个时辰之后,银装少女运功完毕,她张口吐出一口浊气,身形一跃而起,在空中转了三个圈子后落地,脸上的疲惫尽消,看样子,她身上所中的迷香已被她尽数排出。这有点出乎方惟远的意料,原来他估计,她吸进了那么多的迷香,即使有解药也需一个时辰才能全部逼出身上的毒素,现在看来他完全错了,那两颗药丸的神效确实非比寻常,至少比他的“散毒珠”要略胜一筹。

方惟远心里开始对这个什么“罗刹宫”感到好奇,这“罗刹宫”到底是何方神圣?师父栖鹤子和他说起过无数的魔道掌故,但好像从来未曾提过“罗刹宫”。或者他说过,但方惟远从未留意过。

“姑娘果然道行修为高深,那么快就恢复了。”方惟远上前搭讪道。

银衣少女冷冷地回答:“我身上没带‘罗刹迷神香’的专门解药,只能用这两颗药丸代替,已经算慢了。你叫什么名字?”她恢复了她的冷傲,语气冰冷彻骨,之前的受屈无奈完全消失无踪。

方惟远心里嘀咕道:幸亏你遇见的是我,老实不好se,不然你早shi身了,神气什么?

但他还是可客客气气地回答道:“我叫方惟远,敢问姑娘芳名。”

“罗刹宫中人是没有名字的,只有编号,你叫我银衣十五就可以了。阁下今日相助之恩,本使他日定当图报。”银衣少女的语气依然冷漠不近人情。

方惟远愕了愕说道:“这个倒不用客气,我只是偶然闯入此地,如果不是这样,恐怕在下也不会和魔界中人结下梁子,至于相助什么的,实在是情非得已,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银衣少女冷冷地道:“你今天救了我一次命,本使是一定要还的,你是有意为之也好,无意为之也吧,那是你的事情,罗刹宫有恩必还,有仇必报,我今日欠你的,一定会还你。”

方惟远心里讨道:可我要不要你还,那也是我的自由,凭什么你那么狂?

但口中还是继续客气地道:“姑娘执意如此,那在下也没有办法,其实没有那个迷香,黑月老怪根本就伤不了姑娘。”

“如果没有你一横插一杆子,黑月老怪早就束手就擒了,他那有机会放‘罗刹迷神香’?”银装少女忽然叹息道,“那可能也是他命不该绝,怨不得别人。”

方惟远忍不住挠了挠脑袋道:“这样说来,倒是在下破坏了姑娘的大事了?”

银装少女冷冷地道:“你本来就不该出手。”

方惟远长叹道:“那我真是不识好歹了,黑月老怪偷了你们罗刹宫的东西,我帮姑娘追回就是了。”

银衣少女冷笑道:“追回?说得轻巧,我花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才查出他的藏身之地,魔道两界素来互不相犯,他居然有胆子躲到你们蜀山附近藏起来,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就凭这一个,就说明他又多老奸巨猾!这一次失手,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追到他呢!”

黑魔族在魔界中以变身遁隐称著,比“天魔族”还要高明,这倒是不争的事实。

我硬着头皮说道:“总之我帮姑娘追回就是了。”

银衣少女仰面微叹道:“算了吧,罗刹宫自己的事情,怎么可能要别人帮忙?你也不是有心的,说起来我还欠你一个人情,要不是你出手相助,我今天就没命回罗刹宫了,只是……”她说着忽然顿了顿足,“只是我的使命没有完成,宫主肯定要罚我了……。”

她如此一说,方惟远心里忽然觉得自己好象做了一件很对不起别人的事情,心里感到愧疚不安。

“那我跟你回‘罗刹宫’复命吧,解释清楚,你们宫主要罚就罚我算了。”方惟远致歉道。

“你一个大男人,去什么‘罗刹宫’?想要宫主关你一辈子吗?”银衣少女又跺了跺足嗔道:“总之,都是你,……我走了。”话音一落,身形忽然飞起,在树巅中一点,美丽的倩影如惊鸿一般向东而去。

方惟远没想到她说走就走,连忙一跃上树巅,大声道:“姑娘,我不是有意的!”

远空中传来银衣少女的一声冷“哼”,她的身形已细如弹丸,再一眨眼,已消失无踪,只余一缕淡淡的幽香在夜空中飘荡。

“好快的身法。”方惟远自言自语地道。

第七章 一只松鼠

大概是在三百年前的一天,“剑仙联盟”的当席盟主“鸿蒙真人”(即蜀山派的第五代掌门)收到了魔域之主“碧目天魔”用魔文写成的一封信,其中有这样的几句:

“……魔域纷乱既久,碧目幸已平伏靡势,朝圣于暝海之阴。今合天、血、黑、兽妖四部魔域之民,集于魔域旧都,是为魔界。”

———《魔史·碧目本纪》

当然,关于“魔界”的解释还有许多其他稗官野史的逸闻传说,但无论怎么解释,之后的一百余年,道魔两界之间的纷争开始进入大战期,“碧目天魔”的那封信成了道魔战史上的标志性事件,也是从那一天开始,道魔两界的对峙局面正式形成,魔域中的魔众开始频频发动对仙道界和人间的侵袭。五十年中,有数以千计的道界中人在道魔冲突中死于非命,数以十万计的凡人离奇失踪。魔众在那五十年里,发展进入全盛时期,最终形成了以天魔族、血魔族、黑魔族、兽妖族为主体的魔域势力。

方惟远走出黑月岩时,天已微亮,晨曦已跃跃欲出,树林间的阴霾正慢慢的散去。他一步一步地在树林中走着,心里感觉沮丧无比,折腾了一夜,第一次下山就帮了别人一个倒忙,而且还和魔界中人结了仇怨。

如果魔界有人借此生事,闹到蜀山,那掌门师伯栖霞子肯定会罚他再到后山面壁三年。方惟远心想,那黑月老怪身手虽不错,但还不至于能说动魔众发动什么声讨风浪。“天都之约”毕竟已在道魔之间维持了三百年的和平,小小的个人冲突总不至于让道魔两界再起兵戎。

《天都之约》第十五条第六款:

斯约定后之日起,凡魔道两界之众当慎其言行,不得无故向彼方寻衅,违者,由本界按律讼之于公;若有故意挑起道魔之争端者,天下魔道可共击之。

事实上,道魔两界在“天都之约”签订之后,大的冲突基本没有发生,但个体之间的斗殴却一直持续不断,整个“剑仙联盟”和“魔城”基本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双方可持续和平的基础之一。

这样想着时,方惟远心里放宽了许多,只是对银衣女郎的那个什么“罗刹宫”却始终想不出是什么来路,从银装女郎的道行和口气看来,那应该是个来头不小的神秘教派,实力恐怕不在天下任何名门教派之下。

他加快了脚步,正走着,一只小松鼠忽然从背后窜出,慌不择路地夹尾急奔,跳跃疾窜中,松茸的红色尾巴上竟赫然带出一道若有若无的白色晕光,在昏暗的树林灌木中,显得分为显眼。

方惟远心中微觉诧异,“参道院”里学来的百草丹药常识告诉他,那是禽兽通灵的标志。这里离蜀山已经比较远,这松鼠身上的通灵迹象应该不像前面遇见的狼妖一样是偷食蜀山灵气所致。

深山老林的花木狐鼠,或误吞灵药山珍,或误触天地灵气法场,或机缘巧合偶得修炼野狐禅秘诀,都有可能通灵感物,通晓人性。这和兽妖的进化截然不同。

小松鼠向前疾窜不满十丈,树顶外蓦地外传来一声长唳,一只翼垂云天的巨鹰盘旋而飞至,利爪倏地落地,停在前面截断了小松鼠的去路。

原来这松鼠是在逃避巨鹰的追捕。

小松鼠吓得吱叫了一声,反身急窜,再向后奔逃。巨鹰展翅一扫,扇动的狂风将转身逃窜的松鼠啪地刮起,重重撞在旁边一颗大树干上,小巧毛绒的身子落下时,巨鹰的利啄一伸,毫不留情地啄向松鼠的腰身。

方惟远心里一惊,这巨鹰展开的翅膀差不多有数间屋顶大小,他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猛禽,这巨鹰几乎可以做世上任何巨禽之王了。

这不会又是一只半成精的猛禽吧?

小松鼠尖叫着躲闪,唰的一声,身上的绒毛已经被巨鹰的利吻啄掉一撮。危急时刻,松鼠身子拼命弓身一弹,小巧的身子竟赫然弹起一丈有余,斜落在右边的灌木丛中,身子带血,落荒而逃。

巨鹰虽然形体巨大,却身手矫健异常,小松鼠刚窜出数丈,巨鹰盘起的巨影已再如小山般从天而降,利爪如剑般抓向小松鼠。

看着眼前这只慌不择路奔逃的仓皇松鼠,不知为什么,方惟远心里蓦地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当年自己被那群无赖追打着掉下满是碎石荆棘丛的山坡那一幕。

一股莫名的心酸不禁油然而生。

要救下这小松鼠易如反掌,但他还是按捺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心念。师父栖鹤子对他说过无数遍的那句话此刻又开始响亮地在他耳边回荡:

臭小子,你知道你为什么在感物道境徘徊不前吗?那是因为你最大的弱点就是树未动,你心已动。

这时,拼命逃窜的松鼠已经离方惟远很近了,巨鹰的利爪离它的头顶已不足三尺。

眼看就要成为巨鹰口中的猎物了,小松鼠忽然奋起最后一点余力,像赌博押宝般身子向左前方奋力一折。

“吱”一声,仿佛阴差阳错,它小巧毛茸的身子最后竟跳入了方惟远的怀中!

巨鹰的利爪钩啄几乎同时向方惟远身上降落。

方惟远内心还有一丝犹豫,在巨鹰的爪子离头顶还有两尺之际,他很本能地抱起小松鼠,身形一晃,倏地跃开三丈。。

巨鹰似乎吃了一惊,双翼一振,在空中打了个盘折,翅膀搅动的气流把满地的枯枝败叶扇得四处飞扬,然后稳稳的落在三丈之外的一株古松上,鹰目圆瞪的看着方惟远怀中的小松鼠。

这是方惟远才注意到巨鹰身上没有形变的畸形,也没有兽妖的腥气,这应该只是一只正常的禽类。

小松鼠在方惟远怀中惊魂未定,毛茸茸的小脑袋猛蹭方惟远的胸衣,“吱吱”的叫个不停,仿佛在极力哀求方惟远搭救,两点猩红的眼珠泪水连连,甚是哀婉莫名。

这小松鼠确实是一只通灵的精类,精类最懂得揣摩人性的弱点。仅凭这一点,一般的修道中人,就算不杀也会割断它的灵根弃而不顾,任其自生自灭。

方惟远用手摸了摸它尾巴上白气隐现的茸毛,感觉温润如玉,自言自语地叹息道:“算你走运,好在你碰到的是我,换了别人,你这小家伙不死也要脱层皮!”

树上的巨鹰仰天长唳了两声,似乎在抗议方惟远抢了它的食物。

小松鼠则仰起脑袋用舌头舔了舔方惟远的衣领,吱吱的回应了数声,仿佛听懂了方惟远的话。

“你真能听懂我在说什么?”方惟远笑了笑道,没有理会已经发火的巨鹰。

小松鼠“吱吱”的又应了数声,并神奇的点了点它的小脑袋。

方惟远仔细观察了一下小松鼠的带血受伤的腰身,只见在它的腹部竟赫然的烙着一个隐约可见的小小梅花印,那显然是有人故意烙上去的。

“你有主人吧?”方惟远问道。据说精类小兽有时也会有一些旁门左道的有心人饲养,专门用以偷盗取物。

小松鼠摇了摇头。

方惟远逗它道:“你跑出来主人不担心吗?”

小松鼠还是摇头。它不停的“吱吱”乱语,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方惟远说,无奈方惟远一句也听不懂

蜀山剑道宗“参道院”的博学格物课有专门修习“禽兽语”的密卷和书籍,但在蜀山博大精深的修道法秘法里,这些都被看成是冷门左道,没有哪一个蜀山弟子会真正用心修习。

“你该不会是像我一样,是个无家可归的狗崽子吧?”方惟远继续问道。

小松鼠伸出舌头舔了舔方惟远的拇指,然后依偎在他的怀中低叫了两声,似乎同意他说的话。

旁边那只凶猛的巨鹰在次发出了愤怒的厉叫,它对方惟远和小松鼠若无旁人的对话早已心中不耐,巨翅振振欲跃,已作出蓄势攻击的准备。

“你小子胆子兀也太大了,居然敢向我叫阵示威?”方惟远喃喃自语道,心念一动,撮口发出数声“控禽令”,巨鹰情不自禁地从树枝上一飞冲天,飞到十丈高时,双翼一收,从半空“啪”地摔落地面,小松鼠马上从方惟远怀中伸出头“啧啧”的欢呼了数声。巨鹰喉咙发出两声呼痛的唳叫,在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

方惟远再发了两次口令,巨鹰再从空中摔落了两次地面,倨傲的鹰目已露出畏惧之色,方惟远满意地看着它屈服的表情,得意地道:“服了吧?”

巨鹰低嗷了两声,不敢再有凶狠之色。

看着它贴服的样子,方惟远忽然又童心大作,招了招手让它走近身边,两腿一跨上了鹰背,叫了一声“走”,巨鹰立即振翅而起,巨大的双翼一张一收之间,已直上云天。方惟远俯首向下一望大地,连绵的山坡和翠绿的树林在他脚下如地毯一般铺展开来,山谷平原尽收眼底。

大河东注,山脊如兽,苍茫的大地向四面伸展,迎面而来的天风吹得身上的衣袂习习,方惟远心里兴奋之极,忍不住大呼过瘾。

“看来我还是带你上路吧,留你在荒郊野外,迟早会成为猛兽的盘中餐的。”方惟远摸了摸小松鼠的小脑袋,自言自语道。

他掏出盒子般大的“仙人指”,对着它的正面说了声“去长泽”,一只金灿灿的小手蓦地钻出盒面,食指指向偏北方向。方惟远调整了巨鹰的飞行方向,巨鹰在空中盘旋了半圈,转向偏北飞去。

方惟远收起“仙人指”,拍了拍鹰背道:“难为你了,老兄,谁叫你那么嚣张?让你做一做我的坐驾,也好折折你的锐气。”

昨晚一夜没睡,到这时方惟远已渐觉倦意上眉,于是就着鹰背仰躺着打盹,尽管双耳旁风声呼呼,但合眼不多时,已昏然入睡。

中午时分,一道强烈的太阳光透过云层打在方惟远的脸上,他不得不睁开眼睛,小松鼠在他怀中吱吱地用手搔弄着他的下巴,似乎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巨鹰还在云层里展翅飞行,呼呼的风声和云雾在眼前和脚下匆匆而过。

“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耐烦了?这辈子你在天上飞过吗?”方惟远拍了拍小松鼠的脑袋说道。

小松鼠吱吱的摆动尾巴,仰头咬着他的胸衣向下扯,前肢不断地向下示意,方惟远翻身坐正向下俯瞰,下面展现的不在是高山大川,而是星罗棋布的村落和房屋,庄稼道路像用刀分割出的饼干上的纵条。

看来自己已经来到真正的人间了,方惟远心里暗道。但心里的兴奋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喷薄而出,他有点好奇地看着地面,也许是在云中向下俯瞰的原因,关于记忆中熙熙攘攘的俗世在他的眼中忽然变得渺小起来。

正沉思间,地面远处,一座阔绰的城池已经映入他的眼帘,城内栉比鳞次的高墙碧瓦和街上的人流已隐约可辨。可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些久违的房屋集市,方惟远忽然觉得肚子饿了起来。

这是十年来他第一次感到饥饿。

方惟远觉得有点奇怪,因为以他现在的感物级修为,“离玄真气”早已练到可以吸风饮露,寒暑不侵的地步,即使两个月不吃任何东西,也不会感到饥饿。

也许是记忆中的俗世美味开始在他心里作祟了吧。

第八章 节外生枝

下去找个酒店喝酒去,方惟远心里想道。然后驱动巨鹰在空中盘旋下降,他选择了城外的一个土丘作为落脚点,巨鹰在空中达了三个盘旋,最后停在一棵巨大的柏树顶上。

方惟远拍了拍巨鹰的背脊,对它说道:“你自由了,记着,以后别老是欺负弱小,走吧。”巨鹰仰首昂燃长号了两声,然后振翅直上云天。方惟远饶有兴致的看着它没入云中变成一个小黑点,心想,如果人都两只翅膀就好了,什么时候想上天看看风景,拍动几下翅膀就可以了。

方惟远徒步下山,到山脚向左折直抄官道。官道上行人络绎不绝,挑担的小贩和往来的商旅车马,把一条宽阔的大道弄得烟尘四起。看情形,今天应该是个赶集市的佳日。方惟远不紧不慢的沿着官道行走,心想,不管喜不喜欢,这就是俗世了,人们永远都在各忙各的事情。

一盏热茶的时间过后,已到达城门外,他抬头看了看城高大的城头,上面大书着两个字:烨阳。

烨阳城是南陆州的州府,距离蜀山差不多有五百多里。

方惟远心里犯了咕嘟:长泽在十方州的西北,一夜之间,自己居然跑到了南陆州来了,这“仙人指”还灵不灵?难道是因为刚才在鹰背上睡过头了,那家伙畜生乱飞一通?

方惟远有点惊讶那只巨鹰的飞行速度,即使他用“御气飞行”,恐怕也不能在这半天的工夫从“黑月岩”飞到烨阳城。他开始有点后悔把巨鹰轻易地放了,如果留作当做骑,这一路上骑着游历名山大川,到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不管怎样,既来之,则安之,方惟远暗道,时间还早着呢,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走太快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正思讨间,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兵在后面飞驰而来,前面开路的两名官兵一边挥鞭疾奔,一边大声吆喝:“让路,让路,湘阳郡主的鸾驾回舅家省亲,别挡鸾驾,撞死莫怨。”

路上行人慌忙纷纷躲避。方惟远回头一看,骑兵中锦旗招展,两辆华丽之极的香车在上百名骑兵的簇拥下飞驰而来,阵势端的非同小可。

官道上的行人迅速向左右闪开,排成两排观望的队列,大家都伸长了脖子向后观望。就在车骑快要进城的时候,一位踯躅而行的伛偻老者却忽然从右边徐行而出,两旁的观者忍不住大声惊呼,前面开路的骑兵见状大惊,猛拉疆绳欲勒住马匹,但马奔跑速度太快,一下子已冲到老者的面前。

方惟远并不想多生事端,但遇到这种情形只能自叹苦命,他心里安骂了一句倒霉,右脚踏出一脚“青云步”,一闪身跨在马匹和老者之间,两手一伸按住马头,两匹势若千钧的快马,像突然被钉在地上一般动弹不得,马上的两名官兵却如两个皮球一样向前弹出,摔了一个跟头,跌出一丈余远。

人群霎时静了下来,但随即喝彩声和掌声大作,他们刚才肯定是被这惊险万分的情景惊呆了。

两名官兵又惊又怒,从地上爬起来,怒目圆瞪,满脸涨红,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官兵用手指着方惟远又气又怒的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居然敢……。”但他随即看想到了方惟远两手按住奔马的神技,心里有火又不敢冲方惟远发,只能转而向站在一旁絮絮发抖的老者咆哮:“你这老东西,不要命了,走路也不长眼睛。”说着,举起马鞭“唰”的一声向老者抽去。

眼看皮鞭就要抽到老者的脸上,方惟远伸出手指轻轻一弹,皮鞭“唰”的一声翻起,重重抽打在官兵自己的脸上,那官兵又惊又怒,抛下皮鞭,右手“铮”的拔出配刀,作势欲斫,却又不敢上前。

方惟远淡淡的道:“拦你马匹的是我,有本事冲我来,何必冲一个老人发脾气?”

官兵气得胡子暴涨:“你………。”

这时,后面跟着的车马已迅速的靠近,内中一位军官摸样打扮的汉子驱马上前喝道:“为什么停下来?”

另一名官兵连忙道:“回将军,有人拦车驾。”

军官大喝道:“谁?”

“他。”两名官兵的手指同时指向方惟远。

军官蓦地转目向我怒喝道:“大胆!”话音一落,人已凌空而起,只见寒光闪动,一柄长刀已凌空朝方惟远的头部劈虾。

方惟远蓦地感到怒气上冲,此人身为官差,不分青红皂白一出手就要取人性命,可见平时是多么的虐待百姓。方惟远心里冷笑,待他的刀离自己头顶还有一寸之遥时,两指一伸,夹住刀刃,逆势向上一提,食指再在刀尖上一弹,使上两成“玄离真气”,并偷偷的夹加了一个轻微的“雷噬法诀”,军官整个人立即被弹高三丈。

按照方惟远的估计,他落地时,全身四肢会被“离玄真气”震得发麻,然后在众人面前跌个震天价响。

但没想到他的身体落下时,竟在空中打了个盘旋,并“唰唰唰”地削落三刀,斫向方惟远的两肩和头部。方惟远心里微觉惊诧,这家伙还真有点能耐。

两脚向右踏出三步,脱离他的刀光笼罩。军官两脚尖刚一点地,手中的长刀“当”的一声跌落地面,两腿“噔噔噔”地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当然是方惟远的“雷噬诀”的后劲所致。

那军官的脸色大变,马上从地上一约而起,,向其他的官兵大声喝道:“变阵,保护郡主,刺客的武功了得,请郡主当心。”

此话一出,百余名骑兵纷纷下马,只见人影交错穿梭,刹时之间,一个环型的军阵已集结完毕所有官兵刀剑齐举,攻守兼备。整个阵型更是严密有度,滴水不漏可见这些全是平时训练有素,并且都是极为出色的近衣侍卫。

刺客?方惟远心里觉的好笑,正要出声分辨,一声娇柔冷静的声音从香车中传出:“左将军,这位公子不是刺客,不得无礼。”

第九章 香车高手

公子?方惟远生平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称谓称呼他。

军官向后躬身卑声道:“回郡主,此人无故阻拦鸾驾,不可不防。”

方惟远双手抱臂出声道;“呃,要不是你的人马横冲直撞,眼看就要撞上这位老伯,我才懒得管呢。”

华丽的香车珠帘里再次传出那娇柔好听的声音:“公子莫怪,是我手下的人太过卤莽,以致扰民骇俗,请公子恕罪。”

方惟远淡淡地道:“好说,郡主车驾冲撞的是这位老泊,草民倒没什么,需要恕罪的是这位老伯。”

他的话一说完,立即有几位官兵大声对我喝道:“大胆,敢这样对郡主说话。”

方惟远淡淡一笑,没有出声。,

香车里的声音道:“不得无礼,左将军,请你代我向那位老伯道歉,赔他五两银子。”声音依然带着那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说到“道歉”时,音高由娇柔转向冷冰,一股森然的权威教人不得不听。

方惟远心里咕嘀道:郡主就是郡主,说话就是不同。

左将军怒目了一眼,但态度却不敢怠慢,整了整衣冠,上前向老者行了一个大礼道:“老伯,是小的们卤莽,得罪了。”说完,从怀中揣出一锭银子,递给老者。

那老者似乎被吓得脸色全变,双手颤抖抖地接过银子,一不小心,“当”的一声银子落地,他连忙俯身去拾,那知他的身体刚一弯腰,三枝利箭忽然从他的驼背上激射而出,直向刚才说话的香车射去。

左将军刚怒道:“你干什么……”老者的双掌已同时击中他的胸口,左将军的身躯像枯枝败叶一般被震飞出去。

射出去的三枝箭在半途暴起一股寒雾,刹时消失不见,但几乎同时,天空马上阴暗起来,无数黑云蓦地聚拢到头顶数丈和四周十数丈之间,整个官道顿时被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

方惟远大吃了一惊,这是东陆州邪派高手杀人时常用的邪术“黑目障”,是极端厉害的迷人心目的障眼法,“黑目障”一施,接下来通常就是邪派高手犀利的偷袭和攻击。

这一下变故极快,黑暗中四周都是人群惊呼慌乱的叫喊声。方惟远连忙一抹眼睛,运起“灵台心目”,漆黑的云雾立即在他的视线下失灵,只见惊慌失措的人群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他身边挪动着左顾右盼。方惟远怀中的小松鼠更是吓得‘吱‘的一声钻进了他的衣襟里,方惟远还来不及有所反应,那驼背老者一声怪笑,身躯已如弹簧一般凌空跃起,大叫道:“大家动手。”他瘦长的身躯立即变成一只巨型蝙蝠,直向刚才那位湘阳郡主的香车扑去,而香车周围的卫士根本就看不见东西,只紧张的持刀四顾。

先破解这“黑目障”再说,方惟远心念疾转,“辟邪诀“应念而生,嘴唇快速的低诵出“啊”“叭”“呢”“嘧”“吗”“咪”六字真言,只听“波”“波”数声,六字真言化作六道无形的气刀划破了周围的黑云,天空的黑暗霎时全部散去,阳光一现,变身为蝙蝠的驼背老者马上恢复了原形,他的身影刚接近香车,方惟远意念中的一道剑气已及时纵削向他的项背,驼背老者一声怪叫,身形倒翻出三丈避开方惟远的无形剑气。

但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紧靠香车旁边的地下忽然钻出数十条碗口粗细像蛇一般游动的绿色藤蔓,如八爪鱼似的捆住十几名侍卫,方惟远还来不及施救,只听“轰”的一声烟尘弥漫,被捆住的侍卫全部被拽入地下,地面立即有十几道隆起的土迹如波浪一般四处游走,就像有无数的不明物体钻进了地下,情形极为吓人。

方惟远吃惊更甚,这伏在地下的应该是一个遁地术非常厉害的邪派高手。

人群大乱,大家一看到阳光,纷纷四散尖叫狂奔,数十名小贩商贾打扮的看客一拥而上,手中的刀剑和暗器纷纷向香车旁边的卫士招呼,只听惨叫声此起彼伏,有多名卫士和无辜的路人身首异处。

这些人中又夹杂着数名邪派中人,出手时幻出的利爪兽掌在眨眼的工夫已撕破击溃了侍卫组成的军阵,跃开三丈的驼背老者这时在次飞身而起,没有了“黑目障”的掩护,他的幻身术只变出了一个手足大如芭蕉的古怪体形,飞鸟一般向香车扑去。

方惟远没想到这驼背老者居然会是邪派高手,而且看情形,这次刺杀行动是经过精心策划的,自己在毫不察觉之间,就卷入了一场仇杀纠纷之中,而且被这老家伙装聋作哑的可怜状骗得出手相救,心里不禁又是惭愧又是生气,眼看他就要接近香车,心里再不多想,右手凌空抓出,四丈之外的驼背老者在半空中,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提起项背“呼”的一声向后仍出五丈余远。

方惟远一出手就不再停,左右两手连点带抓,将十余名已靠近香车的刺客凌空摄起抛出数丈,而伏在地下游走的另一名邪派高手这时“轰”的一声从地下抛出十几具身躯,接着一个绿蔓缠绕全身的美少妇带着格格的笑声从地下凌空钻起,长长的翠绿藤蔓随风飘舞,她的娇躯除了十余条缠体的藤蔓,什么也没有。

她凌空而起的娇躯在半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圈,格格矫笑道:“仙子修为高深,翠姬领教了,后会有期。”话音一落,满天飘舞的绿蔓长藤裹挟着这叫翠姬的美少妇并带着浓烈的异香向西疾飞而去。

仙子是谁?想走可没那么容易!方惟远心念电转,食指以指代剑,斜划出一道无形剑气,夹着加重的“斩魔咒”追击而出,只听“唰”的一声脆响,翠姬在空中侧身一让,五根藤蔓应声断落,但她西去的速度并没有减慢,只回头娇笑了一声道:“哟,好狠心的郎君啊!”话音未落,身形忽地沉入地底,顿时消失不见。

被她抛出地面的十几个侍卫这时却骨碌的从地上纷纷爬起,每一个都毫发无伤,方惟远暗吃了一惊,被邪术摄入地下还能活命,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们有高手暗中相助或是有极厉害的人物在他们身上贴有极为神妙的护体法符,迫使那个叫翠姬的邪派女人把到手的猎物无条件的“退还”出来。

这时,整条入城的官道上,人群早已像炸开的蚂蚁到处乱窜,惊叫哭喊和惨叫声交集,一时之间,竟已分不清哪些是平民哪些是刺客,慌乱之中,又有不少无辜者被刀剑所伤。方惟远生平第一次看到这种阵势,一时只觉手足无措,竟不知道先救哪个。

已被他凌空扔出场外的那数名邪派杀手,这时又已带领着几十名刺客发起了第二轮攻击,不要命似的疯狂冲向香车。

方惟远再要出手阻击,香车的垂帘处忽然伸出一缠着半透明白纱巾的纤纤玉手,凌虚的点了几点,前面的数名邪派人物纷纷倒地,后面的普通刺客发疯似的挥舞着刀剑长枪直冲过去,但他们离香车还有五步之遥时,只听“蓬”的一声巨响,数十名刺客全撞在一堵无形气墙上,数十具身体倒飞出数丈,口中鲜血狂喷。

无形气墙上隐隐有紫色光波闪了一下,方惟远惊异莫名,这是威力极强的护体法力气墙,想不到在这皇家的香车里,居然隐藏着如此厉害的高手,看来自己又多管闲事了,这样的刺杀行动在这样的高手面前,根本就是小儿闹剧。

想到这里,方惟远羞愧地把已经蓄满手中的带法咒真气悄悄的收回体内。

能不多管闲事还是不多管的好,他想,然后移开脚步,站在一旁冷眼观望。

第十章 盛情难却

香车里的纤纤玉手只伸出了一会儿,点倒了靠近香车的数名邪派刺客之后,又慢漫的缩回珠帘中,香车里始终不露半点声色。

那几个邪派人物一倒,余下的数十名刺客劣势尽现,保护香车的侍卫已在慌乱中整合阵容,将刺客团团围住,左将军已从地上站起投入厮杀,只见他长刀挥动,三招之间,已斫倒两名刺客。

剧斗中,城中忽然马蹄声大作,一队数百人的人马从城内冲出,为首一名锦衣少年大声叫道:“保护郡主,抓住刺客,别让他们跑了。”呼喝声中,他身后的骑兵骤马驰骋,势如风过残竹,霎时之间已将围住的刺客冲得七零八落。

刺客的武功再好,也经不住骑兵的冲击,带头的驼背老者邪术已被方惟远所破,见势不妙,抄起一根长枪,“砰砰”声中击倒数名官兵,身形两个起落,已脱离重围,朝郊外的田野如风般驰去。左将军手持长刀,展开轻功尾随追出,口中大骂道:“你打了我两掌就想跑吗?有本事你停下来,我们再比划比划。”

然而驼背老者却始终一言不发,几个起落之后,身形已遥在数十丈开外,然后再闪入一片茂密的灌木丛,顿时消失不见。

左将军提刀急追,一闪也进入了灌木丛。

这时,余下的刺客基本以被官兵屠戮殆尽,有几个见大势已去,干脆互相对视一眼之后横刀自尽。

剧斗结束后,地面一片狼籍,官道上横着几十具尸体,人群终于稍安下来,惊恐未定的路人又慢慢地聚拢在两旁,危险一过,他们心里的好奇比恐惧更甚。

方惟远站在路旁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不免有点悲哀,这中间有十几个是无辜百姓,如果自己出手及时一点,或许……

锦衣少年顾不得场地狼籍,从马上跳下直奔香车,在三步远的地方揖了一躬道:“八妹,为兄救驾来迟,让你受惊了,这些贼人没吓着你吧?”

香车那个娇柔的女声答道:“是三王兄吗?我没事,小妹来得太唐突了,未能及时向你和二王叔通信,请三王兄和二王叔见谅,这一点波折小妹还受的起,请你放心。”

锦衣少年舒了口气笑道:“没事就好,烨阳城的治安一向很好,肯定是八妹沿途走漏了什么风声,让这些狂贼有机可乘,父王这两天不在家中,八妹今天怕是见不到他老人家了。”

说着他转身对手下的官兵说道:“去看看还有没有活口,带几个过来。”

“回小王爷,属下查过了,没有活口。”一名将军模样的官兵回答道。

被点倒的那几名邪派刺客面目黑肿,显然早已服毒自杀了。方惟远不禁有点纳闷,这几个家伙的邪术虽然平平,但行刺前已抱了必死的决心,这不像是一般的邪教组织所为。他心里迅速的翻阅了一遍在“道学院”里阅经听课时的关于魔道两界宗派和邪教的掌故记忆,有十几个邪派猎杀组织在他的心里浮现,但根据杀人的手法和特征,眼前这些却都无法准确的推断到底是哪个组织所为。

方惟远不禁暗自嘀咕,看来今年“参道院”的笔试,自己还是最差的丁等,玉音师叔肯定不会轻易让我通过的。

这时锦衣少年继续道:“去叫衙门的铺快来现场勘察,叫他们收拾好现场,今天的事不用上报君王了,郡主没有什么大碍,也不用惊动王爷,免得他老人家担心郡主的安全。”

几名军官模样的官兵答了一声:“是。”领命而去。

方惟远思讨着这里已没自己什么事情,是该走的时候了,肚子里的饥饿感又开始涌动了。小松鼠在他怀里搔动了几下,提醒他该走了,于是随着散开的人群移动脚步,向城门走去。

但他刚走了两步,香车的娇柔声却忽然道:“公子请留步。”

公子?方惟远回头看了看香车,这时,香车的珠帘里掀起了一个小小的角,半张戴着白色面纱的国色天香俏脸映在车窗里,美丽小巧的下巴微微露出车窗外。

方惟远只能懒洋洋地回答道:“你叫我吗?不知郡主有和吩咐?”

车窗里的女子嫣然道:“吩咐不敢当,只是想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公子是世外高人,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怎敢劳烦公子?”

方惟远淡淡道:“郡主抬举在下了,郡主的道行修为远胜在下,哪里用得着在下出手想救?刚才是草民有眼不识泰山,才会在郡主面前班门弄斧,见笑了。”

嘴上说着,心里却忍不住想,如果不是我冒失的去救那个行刺你的老头,吃了哑巴亏,我才懒得花那么多手脚救你,那些无辜百姓也不会死那么多了。

湘阳郡主微微一笑道:“公子过谦了,公子是性情中人,急人之难,足见侠义风范,蜀山剑道宗的弟子果然气度不凡。”

方惟远暗吃一惊,愕然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蜀山派弟子?”

湘阳郡主娇吟吟地笑道:“公子刚才破解‘黑目障’的法语是蜀山派的‘六字真言辟邪诀’,和左将军交手时用的是蜀山前任掌门‘桑云真人’独创指法‘破云指’,凌空摄人时用的则是蜀山栖鹤道长的得意绝技‘擒龙手’,这些神妙的道术武功岂是常人能会?聂姐姐,不知我说得对不对?”说着,她的下巴向里微测,显然她后面那句“聂姐姐”问的是香车里的另一个人。

一个娇柔而略带沉静的女子轻轻“唔”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妹妹说得不错,这位公子的的法术道行已尽得栖鹤道长的真传,要不是左将军身上贴有我的护身法咒,那一指当即就要震得左将军摔一大跤了。”

方惟远愈听愈奇,那倒不是因为她道破自己的身世来历,蜀山派的法术道行本来在魔道两界就不是什么大秘密。方惟远吃惊的是香车里还藏着另外一个人。以他感物级别的道境,察微知著,方圆十丈内的一草一木有任何风吹草动,应该都逃不过自己的耳目才是。

但他竟然对车里的神秘女子毫无觉察。这女子的修为之高,已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方惟远心道:刚才还以为香车里出手制敌的是那位湘阳郡主呢,原来是另有其人,但这位郡主能把我的家底如数家珍的道出来,修为想来也不会太弱。

方惟远有点尴尬地向香车抱了抱拳道:“姑娘好眼力,在下佩服之至,如果没有什么事,在下先行告退了。”

那锦衣少年一直在旁边好奇的听着,一听方惟远要走,马上走到他面前作了一揖道:“兄台慢走,兄台真是蜀山剑道宗的弟子?”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湘阳郡主已经嗔道:“他当然是蜀山弟子了,三王兄不相信小妹的话,难道还信不过聂姐姐的话吗?”

锦衣少年连忙摇手笑道:“不不不,愚兄哪里敢怀疑八妹和聂姑娘的见识?是愚兄一时失口,其实愚兄只是好奇想问一问这位兄台的尊姓大名,要知道,八妹在车里和愚兄说话时,连脸也不肯露一下,这位兄台的面子好大,居然能劳烦到我们尊贵无比的湘阳郡主开窗面见,这样的高人为兄不结识,那岂不是让为兄后悔终生?”

方惟远尴尬地向锦衣少年抱道:“不敢,在下叫方惟远,蜀山剑道宗的无名小卒,哪里当得起尊驾的垂询?不知尊驾高姓大名?”

锦衣少年还礼道:“小王姓李名光,世居烨阳,幸袭祖上爵位为王,少不更事,成天只爱游山玩水,结交江湖异士,方兄如果不嫌小王俗不可耐,就请屈尊移驾到寒舍一聚,如何?”

方惟远有点为难的沉吟了一会儿道:“在下只是一介草民,身无所长,哪里敢麻烦小王爷相请?”

湘阳郡主出声道:“公子是方外之人,自然不屑于进入我们这些世俗之所,只是,刚才小妹确实受了公子出手相助之恩,请公子到舍下被酒致谢,那也是人之常情,请公子不要再推辞了。”说完,她徐徐地放下掀起的珠帘,香车里又恢复了原来的那份神秘。

锦衣少年道:“对对对,只是请方兄到舍下小聚,略备水酒致谢,不会耽误多少时间,方兄就给小王一个面子吧。”

方惟远并不想进什么王府,那倒不是因为怕耽误了去黄山的时间,这一月的行程,本来就是他的出游时间。他只是觉得这样挺不自在的,在他的印象里,通常王府侯门都是一大堆的繁文缛节,他这样自由自在贯的人,实在懒得应付这些规矩。

但不知为什么,他对香车里那位只说了一句话的女子竟莫名多了几分好奇。

第十一章 烨阳王府

方惟远搔了搔头发,心想跟去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离“剑仙大会”的日期还很早,迟几天到黄山也没多大关系,都一样是增加阅历。

至少王府里面的酒要比外面的好喝吧?

于是说道:“既然小王爷和郡主这样盛情相邀,那在下就厚脸去讨杯酒喝了。”

锦衣少年大喜道:“方兄果然是爽快大方的人,张都尉,请你把马让给方公子,我们马上回府。”

方惟远连忙出声道:“不用了,在下一向步行惯了,骑马恐怕不习惯。我步行跟小王爷回去吧,不用劳烦别人了。”

李光道:“不行,方兄是贵客,怎能这样怠慢?这样吧,张都尉,你去弄一辆马车来,请公子回府。”

张都尉答了一声“是”,刚要转身,香车里的湘阳郡主忽然道:“我后面还有一辆车,是为防备有人行刺的伪装车驾,里面并没有人坐,三王兄可以请方公子入坐的。”

李光笑道:“这样再好不过了,方兄,就请你到八妹后面的那辆车就坐吧。”

方惟远还是推辞道:“在下只是山野村夫,那里能坐郡主的随行车驾?要不,我就骑马吧”

李光大笑道:“方兄,大家都是个性情中人,就不要再推辞了,还是赶快上车吧!”

方惟远心想这倒也是,反正湘阳郡主不计较就行,不坐白不坐,于是微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转身向后面那辆香车走去。

正在这时,有人喊了一声:“左将军回来了。”话音刚落,只见人影闪动,左将军已从人群外一跃而入,在湘阳郡主的香车前跪下道:“报告郡主,贼人奸狡多诈,属下追之不及,被他逃走了,属下甘愿受渎职处罚。”

湘阳郡主的声音柔和地道:“左二哥不必自责,这些刺客都是东陆州南疆‘青石会’的人,他们都是受人钱财替人办事的邪教组织,从来不会多问目的,即使左二哥捉住那位贼人也问不出什么来的,况且我也没出什么事,我们先回王府在说吧。”

左将军恭敬的应了一声“是”,抬头看了方惟远一眼,也不再多说什么,托地上马,大声吩咐他的下属道:“整理队伍,进城!”

“青石会”?方惟远想起来了,那是东陆州南疆最冷血最隐秘的一个邪派雇佣组织,成员间并无严密的组织关系,人员也十分复杂,既有三教九流的修道术士,也有许多修习各种邪术巫蛊的邪术高手,甚至有人传说他们中间还有被魔族逐出魔界的魔族弃徒。“青石会”的成员只为利益而来,不讲道义。刺杀、劫持、绑票、下毒,无恶不作,只要雇主出得起价钱,什么任务都可以接。平时化整为零,各行其道,各成员之间单线联系,并不相互来往。

这湘阳郡主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方惟远心道

方惟远掀开车门的珠帘,里面果然空无一人。他一屁股坐在软绵绵的座垫上,一股幽香马上扑面而来,方惟远不禁皱了皱眉头,心想,贵族小姐的东西就是不一样,什么东西都有一股香香的味道。

前面提声吆喝:“让路,小王爷和郡主的车马进城了。”

方惟远忍不住再次皱了一下眉头。

车马在不快不慢中移动,方惟远把两边车窗的窗帘卷起,脑袋不停地在两个窗口之间转动,街市的风景在窗口外缓慢的向后推移,人流的喧闹声、市集的繁嚣终于在他的眼前出现了。车辆在街道中间行驶,方惟远好奇的盯着外面的景致,两旁的行人也纷纷拿眼睛盯着他看,目光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屑。

方惟远倒有自知之明,心道,他们大概在惊奇这样的一辆华丽香车中,居然会坐着一个粗衣土布的家伙吧。

俗世就是这样,人们永远都只会用世俗的眼光打量一切,这是他们可憎的一面,然而这也是他们可爱的一面。

车辆在经过市集的中心时,街道两旁林立的茶楼酒肆让方惟远一下子就抓住了久违的童年记忆,在他孩提时的市集里,这些茶楼酒肆几乎是他每天都经过的场所和地方,它们总是那么喧闹,喧闹中又带着一种莫名的亲切。

一柱香时间过后,车马在一所气势非凡的豪华府宅门前稍停了片刻,然后缓缓的驶入府第,方惟远抬头看了看门匾,高大的朱红门匾上大书着四个字:烨阳王府。

方惟远心里暗道,看来自己真的进了王侯门第了。两樽巨大的石狮两旁,一字排开十几名高大壮猛,雄气纠纠的配刀门卫,衣着一律是墨绿的衙差装束,这派场端的非同小可。

车马进了大门之后在笔直的甬道上走了差不多一盏热茶的时间才停了下来。一路过来时,但见两旁花木成畦,假山叠翠,处处可见飞阁楼台,豪华之极。碧瓦轩榭隐藏于花木山石之间,曲径延绵,院落如画,景致深远,真让人咋舌惊叹不已。

正惊疑间,李光已来到车前,他笑道:“方兄,到了,请下车吧,我们到前堂去坐。”

方惟远笑了笑跳下车,李光用手拍了拍他的肩道:“怎么样?我这王府还可以吧?”

方惟远只能笑笑说:“小王爷的府邸气势非凡,自是人间天堂。”心里却不免讨道,侯门深似海,此话果然不虚。

李光仰天大笑道:“人间天堂不敢当,只要方兄不嫌弃我这里穷奢极侈就不错了,请吧。”说着拉起方惟远的衣袖向前走去。

随车马而行的兵丁侍从全部站在两旁恭迎,但却没有看见湘阳和车里的那位神秘女郎。方惟远有点好奇地问:“小王爷,郡主呢?她没有下车吗?”

李光笑道:“八妹已经去梳洗了,女孩子嘛,长途跋涉劳顿,只怕早已讨厌极了路途的风尘,她的车驾已去了‘听雨阁’,等一会儿就会过来,”

方惟远点了点不便再问,这时小松鼠却吱吱的挣扎着要爬出去,他只好把它放在地上。小松鼠一着地,马上一溜烟似的钻进了旁边的花草中。

李光有点诧异的问方惟远道:“这是方兄的爱物吗?方兄喜欢养这些小动物?”

方惟远笑道:“不,这是在下路上捡到的一只松鼠,喜欢说不上,只是不讨厌而已。”

李光叹道:“方兄是方外之人,身边的一草一木恐怕都是通灵之物,小王实在是羡慕得紧,小王今天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还会饲养松鼠的。我那八妹如果看到方兄的这只爱眷,那还不知道会有多欢喜呢?”

方惟远微觉诧异:“郡主也喜欢养这些小动物吗?”

李光大笑道:“那止喜欢,她是恨不得把自己也变成猫猫狗狗才好呢。”

方惟远跟着李光在曲折的回廊轩榭东折西绕了数百米,然后进入一间宫殿式的大堂里,李光邀他坐下,立即有五六个衣着华丽的美貌婢女款款而入,献上香茗果点,低低的娇声说了一句:“公子请用茶。”然后恭恭敬敬的站在左右两旁。

方惟远好奇的看着这些蜱女,即使非人间绝色,也是人间少有的佳丽了。心里不禁讨道,有钱的大户人家就是与众不同,连婢女都生得国色天香。

“方兄,请用茶。”李光的笑容可恭。

“不敢。”方惟远托起茶杯,浅浅尝了一口,一股清沁人脾的茶香直渗肺腑,方惟远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好茶!”

李光微笑道:“方兄是茶道中人?”

方惟远连忙摆手道:“在下并不懂茶道,只是喝了觉得好就说好。”

第十二章 长安道中

李光道:“方兄是仙道中人,果然是快人快语,如不嫌弃,你我以后就以兄弟相称吧,我们是平辈论交,不用再小王长小王爷短的了,你就直接叫我李兄就可以了。”

其实方惟远也早觉得叫什么小王爷挺不自在的,他这么一说我也就不再坚持,于是改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见外了,李兄是皇亲贵族,而在下只是一介草民,如有冒犯之处,请多包涵。”

李光大笑道:“方兄胸臆爽直,令李某仰慕不已,李某一直羡慕像方兄这样的少年剑客,今日有幸相见,小王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方兄,不知能否相告?”

方惟远欠身道:“好说,在下只是方外野人,见识浅陋,李兄想问什么问题尽管问,在下知无不言。”

李光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问题,李某只是想向方兄打听一个人而已。”

方惟远有点奇怪地问:“不知李兄想打听谁?在下很久没下过蜀山了,认得的人不多。”

李光沉吟道:“此人和蜀山甚有渊源,不知方兄是否方便告知?”

方惟远更觉惊奇了,一个皇室宗支,怎么会和蜀山有关系呢?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方惟远斟酌道:“如果是蜀山弟子,在下自然知无不言,但如果不是本宗中人,只怕在下也所知不多。”

李光道:“不,他虽不是贵派中人,但却是你们剑仙联盟里响当当的人物,方兄肯定知道他的。”

“哦?那他是谁?请李兄明示。”方惟远道。

李光沉吟了一会儿道:“是昆仑山的金元蝉,方兄肯定知道此人吧?”

方惟远吃了一惊:“金元蝉?你说的是昆仑山道宗的金元蝉师叔?李兄和金师叔认识吗?”

金元蝉——昆仑道宗新涌现的青年高手,二十一岁在“剑仙大会”上击败三名前辈高手,二十八岁入主昆仑派“习剑堂”,三十一岁执掌昆仑派“御气院”,前后参加三界“剑仙大会”,御气剑道力压同辈高手,修为已直追当今各大宗派长老,几乎代表了整个仙道界青年高手最杰出的水平。这样的人,哪个知,哪个不晓?

李光缓缓摇头道:“小王和金先生只有一面之缘,谈不上认识,只是小王托金先生的福,十日前,在青萍州长安古道上,金先生曾救了小王一命。”

方惟远大感惊奇:“青萍州长安古道?昆仑山离开青萍州不下万里,现在又是剑仙大……金师叔怎么会在这个非常时期远离昆仑?他应该闭关修炼才对啊?”

李光道:“半个月前,小王到青萍州游历,不想在归途中却遇到了意外,在长安古道的驿站里,几乎命丧当场,至今想来还心有余悸。”

“李兄遇到了什么意外?”方惟远不动声色问道。

李光叹道:“说来话长,李某遇到了一些古怪的事物。”

方惟远追问道:“古怪的事物?是人吗?”

李光摇摇头苦笑道:“他们不像是人。”

方惟远淡淡道:“不是人,那就是魔了。”

李光道:“对,金先生也是这么说的,他说那是‘魔城’高手,不知方兄对这‘魔城’有何解释?”

又是魔族,方惟远开始感到头痛,长叹一声道:“‘魔城’是魔界中的圣地,是天下魔族的大本营,魔界和我们道界在三百年前的一场大战中,早已达成协议,三百年来,魔界中的魔众已甚少涉足人间,不知李兄是如何遇到魔族的?”

李光缓缓地道:“那日我的车驾离开十一王叔家的时候,一直沿着洛阳古道行走,李某一直对古时长安才子诗人陈罗章的《洛仙赋》喜爱有加,因此对洛江一带的风光留连爱惜不止,李某在陈罗章在洛江遇洛仙的那一段路程特意徘徊慢行,当时小王心里并不急着赶路,就吩咐随行车马慢慢的走,到黄昏时,李某没有按时赶到沿途接待的州府,车驾在沿途的一个驿站里驻扎,其时天色已晚,一轮明月已升上山头,我们走进驿站时,发现驿站内并无他人,连一个常驻的差役也没有,小王当时好生奇怪,长安古道乃是官修大道,是九州大地各大州郡之间往来交通要道,日常商旅驼队和官府文书往来非常频繁,怎么会没有一个差役呢?但当时小王并没有多想,只认为这是官道,即使事情有点蹊跷,但还不至于有什么危险,而且李某身边随行有五十名武功高强的侍卫,所以从未想过有什么事情发生,只吩咐下人进驿站草草打扫了一下就入住了。”

李光接着道:“可奇怪的是,李某刚一进驿站就发现了对面的墙上印着七只巨大的黑色手掌,每只手掌里还印画着一个神态各异的婴儿图形,我开始以为是驿站里的人故意在墙上画上去的和过路人开玩笑的东西,也不怎么在意,就吩咐手下的人从车马里搬行李被褥,准备在此借宿,正忙碌间,李某手下的一名侍卫在东边的屋角里发现了一只白色的兔子,说来也怪,那白兔居然不怕生人,竟然瞪着红溜溜的眼看着我们,侍卫正愁没肉下酒,于是伸手捏住了兔子的脖子,大家都大笑不已,但侍卫们很快就发现兔子的下腹早已被人用刀子割开了,里面的五脏六腑早已被人掏空,但那白兔居然还能活着,捏着白兔的侍卫吓得一松手,白兔一摔在地上,立即从空腹中掉出一只黑色的匣子,白兔从地上只蹦跳出五步就到地而亡。”

“我们都觉得事情过与蹊跷,一个侍卫从地上拿起那个匣子,只见匣子上面刻着一个狞狰的魔鬼头胪,神情非常诡异,李某拿过来瞧了一瞧,手指不觉触动了一下那只魔鬼头颅,那匣子马上像一老鼠似的‘吱’的一声从我手上挣脱,‘啪’的掉在地上,李某被吓里一跳,连忙退开数步,只见匣子已经被打开,匣子内竟然躺着一个蠢蠢而动的黑色小黑人,李某见状大惊,忙用手握着祖传的随身配带的玉如意,那玉如意是李某上祖从一位异人手中得来,具有镇邪驱魔的神效,李某握着玉如意对着匣子连连挥动,希望可以镇住这个邪物,但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那黑色小人口里忽然吐出一股黑烟,数不清的小黑人如蚂蚁一样不断地从匣子里涌了出来,我们还来不及反应,他们已全部围在我们周围,一位侍卫忍不住向那些小人拍了一记劈空掌,刹时无数的小黑人如飞蛾扑火似的向他身上扑来,我们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那名侍卫身上已只剩下一具还在挥动着手脚的白骨,我们都吓的大惊失色,。。。。。。

说到这里,李光停口不言,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极端恐怖的神情,仿佛对那一幕还心有余悸。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他才又缓缓开口道:“那是李某生平见过的最恐怖的事情,那些小人围着我们不停的蠕动,我们不敢动,紧接着,天外开始雷电隐隐,原本布满月光的天幕忽然全黑了起来,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色的巨型蝙蝠从天外飞来,围着驿站不停的转动,凄厉的鸣叫声不绝于耳。”

“围在李某身边的侍卫开始惊慌起来,那些蝙蝠的翅膀影子像一股黑色的旋风包围着整个驿站,有两个侍卫吓得神智失常,不顾一切的冲出屋外,但只一转眼,便已消失不见,只能听见他们的惨叫声随着那些蝙蝠在驿站外旋转,好象他们被什么东西裹夹着在驿站外盘旋飞动,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那些蝙蝠的凄厉叫声和翼影渐渐越飞越远,慢慢的消失不见,驿站慢慢变得死一般沉寂,原来在地上蠕动的那些小人,这时全部消失不见了,我们都吓得屏住呼吸不敢稍动,直到一个侍卫向窗外指了指叫道:‘小王爷,你看那是什么?’我们向外一望,窗口湛蓝的夜空中竟然挂着一轮黑色的月亮。”

方惟远沉声道:“你们是遇到‘黑魔族’的高手了,黑魔是魔界族群中最喜欢吓人的魔族,手段和声势也最为恐怖吓人,但此类魔众一般不会用这么厉害的手段去恐吓非道界中人,想来李兄是闯进了他们的禁地,才会招致这样的情况。”

李光点了点头没有回答,继续道:“当时李某心里明白,我们肯定是遇到极为厉害的魔界之魔设下的陷阱了,李某虽非修道中人,但幼时也曾得高人指点过一些道术和剑术,还粗知一些魔界规矩,于是壮胆的站出来,大声:道:‘小可只是一介书生,无意冒犯各位仙人的修真,我们只是误入贵地,无意他为,请各位仙人高抬手,放我们一条生路。”李某连说了三次,才有一个不知从哪个方向飘来的似婴儿般稚嫩但又妖异无比的声音说:‘你是金元蝉吗?’我听了一怔,连忙说:‘小可是蜀王府中人,并不认识什么金元蝉。’那声音道:‘你不是金元蝉,为何来闯我们的魔阵?’李某连忙分辨道:‘我等只是想来此地借宿一晚,并不知道各位在此设有阵法,请各位莫要见怪,我们马上退出去就是。’那声音桀桀笑道:‘退出去?你们闯进了‘黑魔七婴’设下的‘圣婴大阵’,那是我们精心准备对付大恶人金元蝉的阵法,魔阵已经启动,你们想一走了之吗?’那声音像鬼魅一般在驿站里飘动,时东时西,小王留神辨别声音的来源,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墙上的那七个巨大的黑色手掌上,忽然只见巨掌里刻印着的婴儿图形絮絮的落下一些泥土,七个婴儿图形像一片一片的树叶从墙上票落,一沾地之后就钻出了七个肤色各不相同的小孩儿,他们的肤色非常奇怪,每个小孩一肿颜色,刚好是黄、红、紫、白、青、蓝、黑,七种颜色,每个小孩的身上都穿着一件肚兜,神态和样子就像刚学会走路的婴儿,乍一看,又有点像街上摆地摊的面人玩具。”

“我们正感到吃惊之时,一个蓝色的小孩儿上前两步盯了我们一眼,用鼻子嗅了嗅,对身后的六个小孩儿说:‘果然不是金元蝉,都是凡夫俗子。’另一个黑色小孩儿沉声道:‘你们真不认识金元蝉?’李某连忙说:‘我们只是路过此地,真不认识什么金元蝉。’黑孩儿没有理会我们,对其他的小孩儿道:‘把他们全都杀了,我们的计划已经暴露,金元蝉这恶人肯定不会上当的,他会识破我们的魔阵,这一仗,我们不一定斗得赢他。还是先离开这里再作达算。’他的话刚一说完,;李某手下的一名侍卫立即大声喝道:‘你们都只是一群小孩儿,敢在这里装神弄贵?’李某想阻拦已是不及,他着话一出,七个小孩儿齐声大笑,黑色小孩笑道:‘小孩?敢说我们‘黑魔七婴’是小孩的,这两百年来,只你一个,你肯定活得不耐烦了。’说着,他的身体忽然奇迹般缩小得只有三寸,‘扑’的一声像皮球一样弹起,朝侍卫的胸口一撞,立即消失不见,我大吃一惊,想叫小心已经来不及,那名侍卫的身体马上开始暴涨,正个人像被一股强烈的气流充满了四肢和身躯,一下子就暴涨成一个圆圆的肉球,接着‘砰’的一声血肉四溅,,他的身体被一个巨大的黑人从肉体内撑破,血肉飞溅在我们身上,有两个侍卫忍不住张口就呕吐起来,那黑色的巨人从侍卫身体里钻出之后,又倏地变成了不到两尺的黑色小孩,他面对着我们阴阴的发笑,那场面真是叫人胆战心惊。”

第十三章

“有三个侍卫忍不住拔剑向那七个小孩怒吼道:‘小王爷,我们跟他们拼了。’但他们刚跨出两步,三个小孩儿像前面那个黑色小孩一般,一眨眼已钻进了他们的身体内,但见血光迸溅,三名侍卫立即被炸的血肉横飞,死得极为惨烈、极为惨烈。”

李光说到这里时,双手紧握,语音颤抖,眼睛流露出一种又是恐惧又是愤怒的神色,仿佛那个情景就近在眼前,可见当时的情景是多么的恐怖血腥。

方惟远听得有点出神,他想起了好多年前在“参道院”藏书阁上课时经常会被授课长老们引用的两段秘闻:

魔纪十二起柔兆摄提格,尽昭阳作噩,凡八年。

春,魔族二千余众寇缥缈峰,尽屠慈云、大恩两寺僧侣,灵鹫宫天香、兰若部率众追之,不及

三月朔,血魔族骷髅王寇华山,伤华山百二十名御剑弟子,四月晦,子时,黑魔族再侵昆仑,坏神剑殿东墙,次于齐鲁摄民婴千二百余——玄真子《伏魔通鉴》

魔纪十五起屠维大渊献,尽上章困敦,凡二年。

五月朔,盟主帅联盟二千御剑与五千散仙具,围血魔六千余众于莲花峰,初,魔众不知盟主与具,筑骷髅墙以战,问:“尔辈之首为谁?”答曰:“鸿蒙。”魔众不之信,曰:“吾闻鸿蒙尚在闭关,愚吾众哉!”盟主示之以幻剑,魔众大惧,势稍乱,盟主因奋击,大破之,斩魔首五千余级,骷髅王遁去。——玄真子《伏魔纪要》

事实上,在道魔大战的最初五十年,道界面对魔众的侵袭,基本处于劣势,直到五十年后,蜀山剑道宗鸿蒙真人联合了整个“剑仙联盟”和天下的所有散仙和通灵之士,才慢慢扭转劣势,最后在与“碧目天魔”所率领的十万魔众的两次决战中,鸿蒙真人率领的“剑仙联盟”深入魔域两千余里,先破魔众于小灵山,再破魔众于狼魂山之阴,直到剑指魔界圣都,——魔城,才最终迫使魔族接受了在“天都峰”约谈的事实,也最终促成了“天都之约”的签定。

椐现存的魔道史料记载,经过那一场大战之后,魔道双方均伤亡过半,有人作过简单的统计,仅在魔域之战中,整个道界就有一万六千人战死,一万八千人身负重伤,这场战役所导致的直接后果是致使道界在二百年之内几乎没有什么杰出的人物出现,一百二十四种道术咒语和十五种上古巫术失传。

以上的魔道密史方惟远当然记得,那是每年“参道远”笔试的必考题目。

方惟远呷了一口茶,安慰他道:“那是黑魔族的‘破茧大法’,这种魔法最为恐怖歹毒,许多修道剑客都曾被这种魔法夺去性命,那本来就不是常人所能挡的,着黑魔七婴果然歹毒无比。”

李光极力的压住发抖的声音道:“李某那时自讨性命难保,于是拔剑出鞘,对手下的侍卫大声道:‘大家别慌,都站到我后面。’我左手拿着玉如意,右手持剑,催动少时恩师传的‘护身符’,这护身符李某练得并不精,手中的剑只布下了两重剑光,罩住身前身后,只听那黑孩儿‘夷’了一声说:‘怪不得他能启动得了我们的‘黑虫儿’,原来还有点门道。’说着用手一戳,我只觉手里如遭雷噬,手中的剑被‘嗡’的一声脱手震飞,一个青孩儿缩身向我冲来,李某有惊又怕,用玉如意护住胸口,那小孩儿撞到我身上时,竟意外‘砰’的一声反弹了出去,但李某身体却如遭雷击,只觉全身麻痹,被撞飞出了两丈余远。那青孩儿站起来气得暴跳如雷道:‘金元蝉,有本事就站出来和我们比画比画,头偷偷摸摸的暗算算什么英雄?’

“他的话音刚落,一声长笑从天外传来道:‘青婴儿,难道你们在此设下你们的‘圣婴魔阵’就是黑魔族的光明行径吗?你们要和金某比划,明说就是了,用不着把气撒在一群毛头小子身上,你们都是老不死了,犯得着跟手无寸铁的凡夫俗子生气吗?’那话音开始还远在天外,说到‘比划’时已近在咫尺,话刚说完,一个白衣瓢飘的身影已从驿站外飘然而入,一步已跨过李某的头顶,站在‘黑魔七婴’的面前。”

“他就是金元蝉?”方惟远忍不住插话道。

“对,当时金先生站在我面前,我并没有看到他的面貌,但听黑孩儿冷笑道:‘阁下和我们‘黑魔七婴’本来就约定在这里斗法,既然来了,那我们就废话少说,是明是暗,我们全凭本事见高下,来吧。’金先生大笑道:‘好,多年不见,黑婴儿还是那么爽快,就不知这些年来本事有没有长进,但金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各位圣婴能不能答应?’黑孩儿冷笑道:‘什么不情之请?’金先生蓦地回过头来,李某这才看清了他的面貌,他的脸部白皙,只有三十多岁的年纪,只听他说道:‘这些都是凡夫俗子,让他们走吧,别让他们打扰了我们之间的雅兴。’

“他如此一说,李某心里自是喜不自胜,连忙说:‘对对对,我们都是凡复夫俗子,要是知道各位高人在此斗法,我们说什么也不回闯进来的。要是你们同意,我们马上就离开。’但黑孩儿却冷笑道:‘在圣婴魔阵的范围之内,能不能离开不是我们说了算,魔阵是你们启动的,你们听天有命吧。’一名紫孩儿大声道:‘金元蝉,这三个多月来,你杀了我们黑魔三十名族人,今日是你偿命的时候了。’”

听到这里,方惟远心里忍不住皱眉想道,自从魔道两界达成“天都之约”灵契以来,两界一直没有大的争斗,杀伤三十名魔众已经是比较大的事情,如果黑魔族告到魔界,他们完全可以发起一场大规模的“两界共讼”,到时昆仑派理亏,恐怕整个“剑仙联盟”都无可奈何了,金元婵为何要杀了三十名黑魔族的族类呢?他们昆仑派即使和黑魔族有世仇,以金元蝉的身份,也不应该会如此不明智啊?

李光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但听金先生大笑道:‘你们黑魔族难道这几年就没有欺负我们道界中人吗?我们昆仑派的五名弟子是怎么惨死在天山的?除了你们黑魔族还会有谁有这样的手段?’紫孩儿怒道:‘放屁,你们昆仑派死了几个弟子怎么就算在我们的头上?你有什么证据?’金先生冷笑道:‘身体五脏具被涨裂,黑魔族的‘破茧大法’,天下哪个不知?’紫孩儿大叫道:‘放屁,放炮,我们黑魔族敢做感为,杀几名昆仑派的弟子难道我们还不敢承认吗?身体暴裂也不只是我们的‘破茧大法’才能做到,你们道界的‘借气入躯’不是也能做到吗?为什么你非要说是我们干的?’金先生冷笑回答道:‘‘借气入躯’和‘破茧大法’金某还能分得清楚,不用阁下提醒。’紫孩儿气得跺脚大叫道:‘你。。。。。。。’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黑孩儿已经沉声道:‘小五,别再跟他罗嗦了,难道我们还怕他不成?他杀了我们的人也好,我们杀了他们昆仑派的人也好,我们黑魔族和昆仑派的仇恨还能解得开吗?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知道了没有?’紫孩儿不再开口,答了一声‘是’。”

黑孩儿说完转脸对金先生冷笑道:‘金院主,请吧!’说着他的手连拍了三下,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大喝了一声‘黑月神’,天空中的黑月亮马上迅速的扩大,整个湛蓝的天空被黑色不断的吞没,一眨眼的工夫,已经天昏地暗,驿站的空间一寸寸的没入黑暗之中,七个小孩儿在一阵笑声过后,身体已如油入水般融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第十四章 暗色之箭

“黑暗吞摸了整个驿站,侍卫们人人自危,乱作一团,黑暗中有人互相推桑,周围开始传出一阵阵令人毛骨耸然的兽嚎魔语,就像我们周围的三尺之地有无数的野兽和魔鬼在一步步的向我们逼近,怪叫越来越大,几乎震耳欲聋,我们都吓的胆战心惊,李某想看个究竟,连忙从身上那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但怎么点也点不着,面前伸手不见五指,好像一下子就置身于茫茫的深渊之中,我急中生智,连忙把贴身的一块镶着夜明珠的玉佩掏了出来,谁知那夜明珠竟然也发不出一丝亮光,那些令人心惊的魔嚎越来越恐怖,好象一只只的猛兽和恶魔随时都回扑上来撕碎我们似的,李某正感到心胆具寒之时,忽然金先生的声音在旁边说道:‘把东西收起来吧,我们正置身于‘黑魔七婴’的‘黑月之梦’里,在别人的梦中,寻常的东西怎能点得着呢?’话一说完,眼前的黑暗忽然消失不见,李某只觉眼前一亮,我们竟然已置身于一处危崖之上,下面是黑森森的无底深渊,稍微不留神,就会摔得粉身碎骨,我们都大吃一惊,金先生长袖一挥,我们身边立即出现了一个球形的白色光波,他沉声对我们道:‘你们都抱成一团,千万别摔下去,‘黑月之梦’并不只是一种幻像,它是带有攻敌的幻觉魔法。’

方惟远接口道:“那是金元婵师叔布下的‘护法罩’。”

李光点了点头,继续道:“金先生的话刚一说完,大地忽然一阵震荡,我们脚下一阵摇晃,有两个侍卫站立不稳,尖叫一声从危崖上掉了下去,刹时消失不见,我们连忙抱成一团,但紧接着,天空一只只巨大无比的苍鹰不断的向我们发动攻击,但它们一接近我们周围的白色光波,马上从我们的头顶滑翔出去,金先生手中的剑向半空一抛,无数飞剑像箭一般射向天空的巨鹰,那些巨鹰马上纷纷坠落,紧接着天空又是一暗,四周马上漆黑下来,李某感觉又回到了原来黑暗的驿站里,金先生沉声对我们道:‘守神闭气,以不变应万变,不要走出我布下的光圈,黑暗是寒冷之源,小心他们的‘黑冰魔息’,把这个含在口中,各位手掌相握,气息交通。’说完,李某手中已多了一颗光滑温暖的珠子,李某刚把珠子含在口中,一股奇寒切骨的气流已从脚底升起,我连忙用手握住身边一名侍卫的手。黑暗中我们就这样一个个的手牵着手运气相通,抵御寒气,这时,金先生的声音在空中大声喝道:‘黑魔七婴,金某不客气了。’”

“呼喝声中伴着十几声激烈的金刃破空声,驿站内气流激荡,暴裂之声大作,黑暗中,李某什么也看不清楚,唯有感到口中含着的那颗珠子温如热泉,四周虽然寒冷砌骨,心脉却始终不被寒气所侵。”

“激斗声大约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但听金先生大喝了一声,漆黑的驿站里忽然闪出一道火光,空气被灼烧得习习有声,火光一闪即灭,但那一瞬之间,只见人影绰约,衣袂带风,数十重人影兔起鹊落,全部归于平静。李某顿时觉得身上的寒冰之气尽消。过了半饷,一名侍卫抖声问道:‘小王爷,没事了吧?’另一名侍卫则抖声说道:‘小王爷,有、有两名兄弟冻僵了。’李某大吃一惊,连忙再取出夜明珠,但还是没有一丝亮光透出,李某马上意识到事情还没有结束,果然,只听那黑婴儿的声音在黑暗中吃吃的回荡笑道:‘金院主的神剑果然了得,你的‘三味真火’破得了我们的‘黑冰真气’,也未见得就出得了我们的‘黑月之梦’,各位兄弟,准备好了吗?让也他尝尝我们的厉害。’话音未落,一个尖刻的孩童声答道:‘老大,我们都准备好了,暗色之箭,寸光不生。’

方惟远大吃一惊:“暗色之箭?真有‘暗色之箭’?”

李光微感惊诧:“方兄没有听说过‘暗色之箭’吗?”

第七章无翼飞剑

方惟远沉声道:“椐《魔典》记载,‘暗色之箭’是黑魔族上古至高无上的魔法修为,自从黑魔的祖先‘黑袍老祖’去世之后,黑魔族中就再也无人会这一门歹毒的魔技,至今已失传五百余年,寻常之人被‘暗色之箭’射中后,形体灰飞烟灭,气质魂魄都会被震碎于永恒的黑暗之中,连阴曹地府也收集不到这些破碎的魂魄。黑魔族失去了这一法门之后,地位在魔族支系中一落千丈,最终被天魔族取代了魔域之主的地位。”

李光长叹一声道:“方兄说得不错,这暗色之箭,果然是天下第一等的歹毒武器,不知方兄可曾想过破解之法?”

方惟远沉吟了一会儿道:“这‘暗色之箭’乃是采用魔域圣地冥海中的‘至黑之源’炼成,既非有形之物,亦非无形之气,与之相克的只有火和光,但寻常的火和光远远奈何不了‘至黑之源’,只有用至纯之火才能克制‘暗色之箭’。而至纯之火只有‘三味真火’,但修道之人,能发三味真火的少之又少,金元婵师叔的修为道行已可比天下任何一名高手,发三味真火当然不成问题,但要持续地发,那多半支持不了多久。”

李光叹道:“方兄所料不错,金先生的三味真火确是不能支撑太久,看来金先生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他的话吓了方惟远一跳,连忙追问道:“金师叔受伤了吗?是不是被‘暗色之箭’所伤?”

李光黯然道:“金先生为了救李某的性命,左肩为暗色之箭所伤,李某贪游玩之快,误入魔境,害人累己,现在想起,真是惭愧之极,追悔莫及,追悔莫极啊,但愿金先生吉人天相,能化险为夷。”说完,摇头叹息不已。我虽然越听越觉心惊,但心里忍不住讨道,金师叔为了救几个凡夫俗子而甘受“暗色之箭”所伤,倒不失为一名侠之大者,只是他被“暗色之箭”所伤,今年的“剑仙大会”,只怕昆仑派是难有作为了。

方惟远站起来问道:“金师叔真被‘暗色之箭’所伤?那后来结果如何?”

李光缓暖的道:“那孩儿的声音刚落,李某骤然觉得呼吸困难,好象周围的空气和夜色全被什么东西吸走了,正难受惊疑之间,一只手突然抓住李某的衣领,李某整个身躯都被凌空提起,像腾云驾雾一般飞上半空,然后立某听到金先生的声音道:‘比上眼睛,屏住呼吸,不要出声。’他的声音好像是不是在我耳边说似的,一字一句都直接进了李某的心里。”

方惟远插口道:“那是金师叔在用‘灵台心语’和你说话,除了你,什么人也听不到的。”

李光有点惊讶地道:“怪不得,李某就感觉这有点古怪,方兄也会这种神技吗?”

方惟远笑道:“修道之人,这种‘心语’没有会不会的,只是一个修为深浅的问题。”

李光道:“李某听了金先生的话,不敢不从,连忙屏住呼吸,在眼睛闭会之际,一阵不可名状的东西向胸口逼来,李某感觉如置身于千万柄霜剑冰刀之中,但几乎同时,忽然眼前一道火光闪起,耳边听到一阵裂暴之声,十几名侍卫的惨叫之声还没叫完,声音就像被什么厉害的火yao炸碎了,李某忍不住张开眼一看,火光弥留之中,隐约看见地上的数十几名侍卫的身体如黑色泡末暴裂而没,李某又是悲痛又是愤怒,忍不住狂叫了两声,但一张口,一股辛酸的气味从口而入,刹时之间,李某只觉身体如钻进了千万只蚂蚁虫蛰,又麻又痛,四肢僵直,李某又惊又怕,忍不住大声叫救命。金先生提着我缓缓飘落地面,驿站内却忽然亮起了五团火光,李某看得清楚,那五团火光就像五个火球似的悬挂在空中,组成一个环形围住我和金先生。

第十五章 暗色之箭

“那是金师叔用自身的真元发出的‘三味真火’,这是以本上人,自身消耗极大。”方惟远插话道。

李光道:“不错,金先生一边用自身的真元点燃‘三味真火’,一边用左手手掌按住例某的后心,把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入李某的体内,李某体内的麻痛一下子就减少了许多,李某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心里明白金先生这样做极为消耗真气,于是就忍着疼痛开口说:

‘金先生,我只是一介凡夫,不劳先生如此相待,先生这样消耗心力,恐怕难挡强敌,还是让我自生自灭吧。’但金先生却冷笑道:‘区区黑魔七婴能耐金某何?我自有制敌之法,不劳小王爷费心。’

“话一说完,只见他一声长啸,背后的剑匣‘嗡’的一声自开,一把青虹般的长剑激飞而起,在空中化出千柄万柄神剑,组成一个巨大的伞形剑阵,金先生坐手凌空一指,喝了一声‘无翼飞剑’,巨大的剑阵顿时光如烈日,但见剑如轮转,剑光吐出的剑芒如千万枝利箭一般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空中传来无数嘶嘶的破空之声,还夹着数声婴儿的怪叫声,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金先生除除道:‘黑孩儿,我的‘无翼飞剑’比起你们的‘暗色之箭如何?’黑孩儿的声音在空中吃吃笑道:‘很好,如果你不是为了这个无用的废物自损真元,我们的‘暗色之箭还不一定能伤得了你,昆仑派的的‘无翼飞剑’果然名不虚传,但你的‘三味真火’已消耗你的不少真元,如今你还不知死活的为这小儿用真气疗伤,只怕你今晚再也祭不起三次‘无翼飞剑’了,再耗些时间,哼哼,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方惟远心里不禁皱眉,金元蝉已练成‘无翼飞剑’,只怕道行剑术已不输于蜀山剑道宗的任何一位长老,今年的“剑仙大会”,如果金元蝉没有受伤,蜀山剑道宗要击败昆仑已非易事,其他的宗派同样卧虎藏龙,蜀山要蝉联盟主之位,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光继续道:“李某听了那黑孩儿的话后,心里大惊,一看金先生的左肩,一个细如铜钱的黑色伤口就在上面,伤口如灼伤一般,血肉模糊,李某忍不住想为他包扎伤口,伸手一碰伤口,一股奇寒砌骨的寒气如针一般刺了一下我的手指,李某吃一惊马上缩手,金先生笑道:‘知道‘暗色之箭’的厉害了吧,还是少动为好。’李某连忙对金先生道:‘小王不敢连累先生,先生还是别管我了,我死不足惜,请先生勿以小王为念了。’但金先生却冷笑道:‘小王爷误入此地,代金某受过,金某于心不安才会出手相救,并不是什么侠义之举,金某今生都不会受人恩惠,也不会连累他人,小王爷用不着有愧于心。’话一说完,李某只觉体内的真气猛地大增,一股和缓温畅的气流迅速的从后心流经体内的奇经八脉,半饷之后,身上的痛麻尽消,金先生松开小王背后的手掌,他的声音又像刚才一样,一字字的传进李某的心上道:‘小王爷身上的寒毒已经排尽,等会儿我用剑气打开一条通道,你看见有光的地方就跑,不管前面有什么东西,记住,那都是幻象,尽管向前冲。’李某连忙点头表示明白,在抬头看时,围在我和金先生周围的五个火球已只剩下三个,黯然失色了许多。”

“这时,那黑孩儿的声音又吃吃笑道:‘金院主,你的真元就快耗尽了,你这是自寻死路,那就怪不得我们兄弟了。’言语间,驿站里阴雾大作,,三个火球立即被压得细如灯豆,亮光发出的范围已不足一丈,隐隐约约的狞狰怪影随着黑暗的迫近而愈现清晰,小王知道,只要这三点火光一息,黑魔七婴的攻势势必如夜色潮水一般汹涌而至,金先生左手拉着我的衣袂,向左边缓缓移动,三点如豆般的火光如茫茫夜海中的萤火,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李某不敢出声,随着金先生移动脚步,寂静的夜色中充满了萧杀的空气,潜伏在黑暗中的恶魔的喘息已隐约可闻,杀机一触即发。”

“我们向左走了大约十步之遥,三点火光忽然全部熄灭,黑暗中魔影疯狂的向我们压来,金先生忽然舌绽春雷,熄灭的火球忽然一齐闪起,而且比适才还要光亮旺盛,逼近我们周围的狞狰恶魔立即如草灰败末一般向四面飞散,金先生一提我的背衣,低声喝道:‘走。’然后李某发现自己的脚已踩在一柄长剑之上,如箭一般向前飞去,前面出现了一道如遂道一般的通道,遂道口端的光亮如豆,李某踩着金先生的神剑一直飞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呼’的一声从隧道口飞出,但李某的双脚才一着地,不禁大惊失色,原来脚下竟是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正惊疑间,金先生的声音如长丝一般从背后传来:‘快往下跳,这是‘黑魔七婴’的‘黑月之梦’的梦境边缘,全是幻象,遇水入水,遇崖跳崖,过了三重幻境就是实地。不许回头。’李某不敢犹豫,闭上眼睛纵身跳下悬崖。刚一落地,果然前面已是一片汪洋,我不敢回头,拼了命的想那是幻境,然后跃入水中不停的向前冲,果然前面的水和火全都是幻境,李某向前急奔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一脚拌倒在一根野生的长藤上,睁眼看时,已置身荒夜,天空明月当空,虫蛰啾啾,李某知道自己已经脱险,但回头看时,四下里尽是荒草杂木,并没有发现人家,更不用说驿站了。”

方惟远插口道:“只怕这时小王爷已身在百里之外了。”

李光恍然道:“不错,李某找到人家时,一打听,才知道已经离那个驿站一百五十里了,细想起来,着一切真是如梦幻泡影,却又危境历历,确是身在其中。”

方惟远问道:“李兄此后有没有再回去找那个驿站?”

李光道:“有,李某第二天就调动了当地州府的所有差役和兵丁,沿来路寻找,但什么也没有找到,那个驿站根本就不存在。”

方惟远沉吟道:“这么说,李兄进入的就完全是‘黑魔七婴’所布下的魔阵了,那个驿站完全是他们的那个什么‘黑月之梦’的魔法圈套,金元蝉师叔此后的情况李兄是一无所知了。”

李光摇头道:“此后李某经多方打听,均无金先生的消息,惟有这颗珠子还在,证明李某所历非虚。”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颗拇指大小的晶莹玉珠,玉珠通体洁白透明,精光内敛,我接过来一掂量,但觉如手温润,其滑如蛋,心里已经知道它的分量,递还给李光道:“这是昆仑[派的‘护元珠’,能避邪护身,李兄请自珍重。”

李光叹道:“这是金先生的神物,李某只是一介凡夫,岂敢独占?方兄和金先生师门甚有渊源,如金先生万幸脱险,请方兄代为转交,见不到他本人,交给他昆仑派的同门也可以,不知可否?”

说实在的,方惟远并不太想做这样的转交人,一来自己并不是有很多机会看见昆仑派的人,而且“护元珠”也不是昆仑派的什么重要宝物。据他知,每一位昆仑派的弟子都会有几颗这样的珠子,丢失了一两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颗“护元珠”留在李光身边,对他本人和昆仑派都不是什么损失。

方惟远想了想对李光道:“这是金师叔送给李兄的东西,只怕在下也不太方便转交,以金师叔的道行修为,即使中了‘黑魔七婴’的‘暗色之箭’也不见得就有性命之虞,这个李兄倒不必过于担心。”

李光叹息道:“希望如此吧,李某害人累己,一想到这点,心里就惭愧不已。”

方惟远只能安慰他道:“李兄不必自责,李兄只是一介手无寸铁的书生,与世无争,为什么偏偏误入‘黑魔七婴’设下的圈套,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怕事情远非李兄想的那样简单,魔道两界几百年来并无大的纠纷,像金师叔和‘黑魔七婴’这样的冲突是少之又少的,这其中必有缘故。”

正说话间,一个婢女从门外走进来行礼道:“小王爷,郡主想请方公子到‘听雨阁’说话。”

第十六章 雨轩夜话

方惟远愕了愕,心道,我一介男子,怎能进郡主殿下下塌的阁楼?他看了看李光道:“郡主要在下过去说话,在下自然求之不得,但方便吗?”

李光大笑道:“我们虽是王族苗裔,但历来对世外异人奇士都以江湖礼仪相见,并不拘小节,这见面说话有什么不方便的?而且我八妹要见的贵客,李某哪里敢拦着不放?放兄请吧,李某先叫人去准备薄宴,等一下再去请方兄。”

他如此一说,方惟远觉得自己倒显得小气了,心想,去就去,你们都不介意,难道我还会害怕不成?于是欠身站起,向李光抱了抱拳,随那婢女走出大堂外。

出了屋门,婢女斜身向方惟远福了福道:“方公子,请走这边。”说着客气的在前面引路,方惟远心道,这些王府的规矩就是罗嗦。

他紧随其后,开始在曲径通幽的花石小经和回廊长亭之间移动脚步,约莫走了一盏热茶的时间,一座风格秀丽文雅的阁楼出现在眼前,婢女引着方惟远在前面拾阶而上,但见花窗朱柱,雕梁画栋,一入阁楼,顿时幽香扑鼻。官宦世家的富贵气质和大家闺秀的纤细丽媚已表露无余。

婢女领着方惟远进入一间会客的厅堂,再向他侧腰福道:“公子请坐,奴婢这就去请郡主。”话音刚落,后面厢房里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小云,是方公子到了吗?”

小云连忙恭声回答道:“回郡主,方公子已经到了。”方惟远向厢房望去,门口隔着数重珠帘,里面隐约可辨出两个女郎的倩影。他知道那就是湘阳郡主和那位姓聂的姑娘,于是站起道:“不知郡主请在下到此有何贵干?”

“公子言重了,刚才在大道上闲杂人等太多,不便下车相见,现在只是想请公子到蔽舍当面致谢。”娇滴滴的声音说着,一个身披华丽貂裘、美貌雍容的少女已揭帘而出。方惟远抬头看去,映入眼睛的是一张好看的瓜子脸型,黛眉入鬓,樱口瑶鼻,肌肤欺霜胜雪,走动时,瑶步金兰,狐貂下白裙长曳在地,如仙女下凡一般向他款款而来。

刚才在车上方惟远只看到她戴着面纱的一角下巴,那时他已知道这郡主肯定美貌过人,但却没有想到她的容貌会美得如此惊人,那雍容华贵的气质逼得他差点不敢正视她的脸部。

这娇滴滴的美貌郡主怎么会有如此高深的道行呢?

方惟远不好意思多看,微微低头作了一揖道:“郡主本来就是一个道行法术奇高之人,‘青云会’这样的下三流人等,怎么伤得了郡主半根毛发?在下出手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郡主这个谢字,方某实在是愧不敢当。”

他这话一出,湘阳郡主马上掩口“噗嗤”笑了:“道行奇高?公子说我的道行法术奇高?”一边回头对厢房里面笑道:“聂姐姐,方公子真是见笑了,他说我会道术。”

厢房里传出一声低低的回答“唔”就再也没有说话。透过重重的珠帘,那个隐约可辫的倩影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此女到底是谁?方惟远心里的疑团更大。

方惟远奇怪地道:“郡主对在下的道行法术如数家珍,道学修为岂同一般?在下修行平平,但要在一举手一投足之间看出一个人的家底来,在下现在还做不到这一点呢。”

湘阳郡主娇笑道:“我会不会道行法术公子一试便知。”说着身子已如莲花一般盈盈下拜,方惟远连忙右手凌虚一托,发出一股柔劲止住她的下拜姿势,再顺势微微一提,真气已测出她的体内并无内息,灵台方寸间更无半点真元凝结。

方惟远一惊非同小可,忍不住道:“可是郡主刚才在道上时明明看出了在下的道行法术家数,这难道有假吗?”

湘阳郡主再次“噗哧”的掩口笑道:“谁说不修道不练武就看不出一个人的道行家底的?盲人看不见东西还会走路呢。”

方惟远更惊奇了:“这怎么可能?郡主熟知修道之法,难道还不会修炼吗?”

那厢里的女子忽然道:“郡主天生就是‘太阴之躯’,奇经八脉和体质属极阴极寒,有别于常人,并不能修道练武。”

方惟远还没有开口,湘阳郡主已接口道:“但我偏偏最喜欢的是修道和法术,虽然不能修习,但自小饱览天下道藏奇书,我的‘藏书宛’除了四书五经,剩下的全是关于各宗派道术秘诀的书籍。”

方惟远心道,即使是饱览群书又聪明绝顶,如无旁人指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转念一想,那个聂姓姑娘一直和她形影不离,要教她识别修道武功,那到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方惟远只能笑笑道:“原来如此,郡主聪明绝顶,智慧非凡,这个方某倒没有想到,但这‘太阴之躯’真的不可治愈吗?”

湘阳郡主幽幽叹息道:“如能治愈,我岂会等到今日?我这病从孩童时就开始遍访名医异士,但就是治不好,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今生都治不好的。”

方惟远想说治不好也没什么关系,修道练剑是个再乏味不过的事情,但一想到她对修道法术如此热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方惟远想了想说道:“那倒也未必,天下无奇不有,说不准郡主以后吉人自有天相,得遇奇缘,治愈这个病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湘阳郡主笑道:“承公子贵言,我感激不尽,公子请坐。”

方惟远开始感到有点局促,这里毕竟有两个美丽的女子,他在一张太师椅坐下,忍不住又开口说了两句减轻心里的尴尬:“有所得必有所失,郡主不适合修道,可以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那也不见得就是件坏事。”

湘阳郡主嫣然道:“公子此言乃至理名言,公子认为修道很麻烦吗?”

方惟远有点尴尬道:“也不是很麻烦,只是,只是修道练剑十分辛苦而已,郡主乃万金之躯,不学也罢。”

湘阳郡主回头向里间的厢房问道:“聂姐姐,修道练剑真有方公子说的那么辛苦吗?以前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那聂姑娘的声音缓缓说道:“修道练武讲究的是本来就是精进持戒,个中滋味自是苦不堪言。”

湘阳郡主道:“聂姐姐既然这么说,那自然就是了,不知方公子是如何能拜在蜀山派的门下的?要知道那可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方惟远开始觉得头疼,老实说他至今都不认为自己能拜在蜀山派的门下是什么幸事,要不是师父栖鹤子非认为他是什么可造之才,硬要把我带上蜀山的话。

方惟远岔开题道:“郡主别公子长公子短的了,在下只是蜀山剑道宗众多弟子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本事平凡普通,郡主直呼我的名字就可以了,而且这样称呼方某,方某心里觉得怪别扭的。”

湘阳郡嫣然道:“其实我也不喜欢别人郡主长郡主短的称呼我,那我以后就叫你方大哥,你也叫我的名字就行了,这样我们扯平了,方大哥如果不称呼我的名字,我也就一直叫你公子。”

方惟远心里嘀咕,这姑娘还真麻烦,反正名字只是一个记号,怎么称呼都行。

于是笑道:“这样也好,只要郡主不介意,不知郡主的芳名如何称呼?”

湘阳郡主笑道:“小妹姓李名婷,方大哥叫我婷丫头就可以了。”

方惟远连忙摆手道:“不不不,郡主是金枝玉叶,在下那敢如此不敬?这样吧,我就叫郡主婷姑娘吧!”

湘阳郡主歪头抿嘴想了一会儿喜道:“方大哥真聪明,我喜欢这个称呼,唔,婷姑娘,好,还从来没有人这样称呼过我呢。”

方惟远笑了笑,正色道:“请恕在下无礼,我们还是言归正转吧,不知婷姑娘请方某到此有何贵干?不会只是致谢那么简单吧?”

湘阳郡主笑道:“方大哥果然是有心之人,看来我还是实说了吧,,小妹请方大哥到此确实有事相求。”说到这儿,她回转身对里面提高声音道:“聂姐姐,还是你来说吧。”

厢房里传出一声低低的“唔”声,但闻幽香扑鼻,一个身材高挑的窈窕少女分开重重的珠帘,细步走出房门,只见她紫色长裙委地,走动时配环相鸣,煞是好听,但脸上却用一方白色的面纱遮住了鼻子以下的地方,透过半透明的的面纱巾,一张美艳绝伦的瓜子脸隐约可辨,云鬓高娥,柳眉入鬓,在客厅前和湘阳郡主并列一站,一个雍容华贵,一个清丽绝人,令人顿觉蓬壁生辉,以为天下美色,以尽集于此了。

这神秘莫测的女郎终于露面了。

方惟远并不是一个容易被周围事物影响的人,别人再怎么样,大都和他无关。但此时却情不自禁地欠身站直,身体为斜的行了一礼:“姑娘请赐教。”

那女郎微微福了一福道:“小女子怎敢赐教公子?只是有事麻烦公子,心里着实不安,请公子见谅则个。”她的声音娇柔而略带沙哑,如洞萧呜呜,加上话语文雅,近听别有一翻妩媚之情。;

怎么她们老喜欢称我为什么公子?方惟远心里皱眉。

但也只能笑了笑道:“姑娘别叫我公子了,在下出身贫寒,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子命,如蒙不弃,就请姑娘叫我一声方兄吧,至于事情嘛,在下不敢贸然答应姑娘,方某本领低微,如果事情难度太高,在下恐怕难以胜任,所以还是请姑娘先说是什么事情再说。”

第十七章

那姑娘微微报涩道:“既是如此,小女子就叫公子方兄好了了,方兄神清气爽,外秀惠中,岂是本领低微之人?妾身请方兄做的事情并不难,只是举手之劳,相信方兄一定能做到的。”

她这么说了,方惟远只能硬着头皮道:“这样就好,不知姑娘要方某做什么?”

那姑娘微微笑道:“那是家师的一封书信,请方兄转呈给贵派的掌门‘栖云真人’,这应该难不倒方兄了吧?”

又是送信?方惟远心里哭笑不得,自己都快成信使了,这次下山,去一趟回一趟都是送信,但言语中却不敢露出丝毫不满,连忙答道:“这容易之极,但不知姑娘尊师的名号怎么称呼?”

那姑娘微微笑道:“小妹姓聂名云萝,家师的名号不方便透露,请方兄见谅,贵掌门人见字便知家师是谁。”

她既然这样说,别人再怎么心存不满,也不好意思发作了。方惟远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以她这样的修为,授业恩师当然是一个大名鼎鼎的不世出高人,用得着如此秘而不宣吗?

但每个人总会有自己的顾忌和嗜好,管她呢,方惟远心想,许多世外高人都不愿透露自己的名号,只是既和掌门师伯相识,那当然是非同小可的人物了。

方惟远只能客气回答:“既然不方便透露,那自然有个中原因,聂姑娘请放心,信在下一定带到,但尚须些时日,方某眼下还有些事情要办,要迟几天才回蜀山。”

聂云萝道:“只要在‘剑仙大会’之前交给贵掌门就不算迟,本来小妹想亲自上蜀山呈交的,但碍于眼下俗务缠身,无法抽身离去,只有请方兄代劳了。”说着,她的纤纤玉指从衣袖里取出一封密封的信函,盈盈的递到方惟远面前。

方惟远当然不便再问她的“俗务”了,接过信后受入怀中道:“在下一定不负重托。”

“小妹先行谢过了。”聂云萝说着斜身福了个万福,方惟远只能也更着还了一礼。

湘阳郡主嗔道:“行了,你们别酸了,不就一封信吗?用得着这么婆婆妈妈吗?”

方惟远笑了笑不出声,这时一名婢女走进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细声说:“小王爷差奴婢来问郡主,酒宴已经准备好了,请方公子和郡主一起进膳。”

湘阳郡主道:“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小王爷,等一会儿我和方公子就到。”说完,她转身嫣然道:“可以进膳了,方大哥,聂姐姐,我们请吧!”

方惟远连忙点了点头站直身子,说实在的,他早就想走了,这种香气四溢、文文雅雅的地方,他总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压抑让我感到有点手足无措。

方惟远跟着湘阳郡主慢步走出阁楼,聂云萝寸步不离的紧跟在湘阳郡主的左恻,下楼时,她半搀半扶着湘阳郡主。方惟远一时搞不清她们之间的关系,她们到底是姐妹还是主仆?但两者又都不象,她们之间可能还存在着一种更神秘的关系。

一路上,聂云萝极少说话,只有湘阳郡主唧唧喳喳的向方惟远问东问西,她的声音妙曼动听,如莺歌燕语常伴于左右,方惟远乐得有个美貌少女和我说话,言语之间,也不怎么约束自己,虽然没有高谈阔论,但也谈得不仪乐乎。

走过一排花木时,小松鼠带着一道白芒“吱”的一声从草丛中跃入方惟远的怀中,它的嘴里叼着一根青翠的树枝,看样子,它肯定从这若大的花园中寻找食物去了。

湘阳郡主瞪大了她那圆圆的眼睛看着小松鼠道:“方大哥,这是一只小松鼠吗?它是你饲养的灵兽?”

方惟远笑道:“不,这是在下路上捡来的,它自己偷偷跑出来迷了路,刚好让我看见了,所以就直把它带在身边。”

她居然连灵兽的特征都能分辨得出来!方惟远心中对这为外边羸弱的少女开始觉得越来越不可思议。

湘阳郡主一边用说无限爱怜的摸着小松鼠的皮毛,一边用惊喜羡慕的语气说:“方大哥真有爱心,它太可爱了,我能抱抱它吗?”

方惟远知道她喜爱这些小动物,于是把小松鼠递给她道:“当然可以,这小家伙还算乖,不会咬人的。”

湘阳郡主如获至宝似的抱起小松鼠,连亲了几亲,小松鼠偎依在湘阳郡主的怀中,看着方惟远摇头晃脑的“吱吱”得意乱叫。方惟远向它瞪了一眼,心道,你这重色轻友的臭小子,见了美女就得意忘形。

湘阳郡主逗了几下小松鼠之后,惊诧的问方惟远:“可王府里没有松子啊,它吃什么东西呢?”

方惟远笑说:“通灵小兽的食谱很广,野果、树枝、花卉都能吃,绝对饿不着它。”说完,又向小松鼠瞪了一眼。

湘阳郡主顿时来了兴致,连忙问道:“真的?我最多只能从它的尾巴的白光看出它是灵兽,看来还是方大哥的学识更渊博。”

“在蜀山剑道宗,研究灵兽百虫这等雕虫小技,可不是什么学士渊博,那叫不务正业。”方惟远淡淡一笑,示意她把小松鼠放在地上,对小松鼠道,“去给郡主摘朵花来。”

小松鼠“吱吱”的点了点头,身子机灵的一闪,攀上左边一株桃树上,用口咬断一枝花枝,叼在嘴里在一缩身,无声无息地落地,跳到湘阳郡主面前,立直前肢,把嘴里叼着的花枝不断的向前递。

湘阳郡主和随行的丫鬟,都笑得前俯后仰,只有聂云萝用眼睛扫了一下小松鼠,始终不发一言。

第十八章 酒罢问君一事

湘阳郡主一把小松鼠从地上抱入怀中,接过它嘴里衔着的花枝,又连亲了几亲小松鼠,又惊又喜的笑道:“通灵小兽真能听懂人话,今天我算亲眼见识了,聂姐姐,你以前见过通灵小兽吗?”

聂云萝微笑的摇了摇头。湘阳郡主长叹道:“你们俩都是世外异人,见过也不会和我这样的这些凡夫俗子说的,是吧?”说着,她有点惆怅的把小松鼠交还在我手中。

方惟远知道她是在感叹自己无法修习道术武功,心里不便说什么,只是笑笑道:“郡主是万金之躯,有像聂姑娘这样的奇人异士陪伴难道还不知足吗?”

湘阳郡主有点懊恼地说道:“聂姐姐当然很好,但她也只是。。。。。。只是,聂姐姐也不会一辈子陪伴在我身边,她。。。。。。”她还待再说写些什么,聂云萝轻的咳了一声,湘阳郡主便翘了翘嘴唇,不再说话。

正在这时,前面的婢女已经把我们领进了一个宽畅的亭子,四面临水,李光早已在亭前等候着,亭内已摆满了酒菜。

方惟远把小松鼠再次放在地上,想让它自个活动,但它的脚刚一到地,马上吱的一声跳进了湘阳郡主的怀里,湘阳郡主吓了一跳,但马上高兴得笑逐眼开,抱起小松鼠亲了又亲,拿起桌上的果子直往它的嘴里塞。方惟远瞪了小松鼠一眼,心里嘀咕道:“你这见利忘义的这家伙,还真会逗美女开心。”

李光请三人坐下,婢女斟酒满杯,李光把酒杯一举:“方兄,聂姑娘,你们都是世外异人,难得光临寒舍,李某不胜荣幸,我们干了这杯。”

方惟远举杯一饮而尽,聂云萝掀起左角面纱,只浅浅的尝了一小口,便停杯不动。

如此深藏不露的女子,真是少见,方惟远忍不住心里嘀咕。

酒劲醇厚清冽,甚是甘酣味浓,这王府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虽然不脱烟火之俗,但内中的媚劲,比起蜀山后山的果子酒的自然脱俗,却又是另外一种不同的滋味。

李光和方惟远不停地喝酒畅谈,湘阳郡主在一旁不停的推波助澜,只有聂云萝很少插口说话。

喝到兴酣处,湘阳郡主招来一个丫鬟低语了数声,不一会儿,几个婢女抬来了一把样式高古的焦尾古琴,湘阳郡主盈盈起立索琴弹奏,一时清越高古的琴声洋洋荡开,充斥在整个亭院廊廓之间。

她弹的是一首高古的古曲《有所思》,音韵委婉雅致,令人陶然忘我。

酒喝了很长时间。宴席过后,已是夜幕昏黑。掌灯时候的王府,到处都透露出一种朦胧欲醉的气息。

此时,李光早已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留下方惟远和两个美貌的女郎在席间闲谈。方惟远看天色已晚,不便久留,于是起身告辞。湘阳郡主吩咐一个挑灯的婢女引他到客房休息。

方惟远转身刚要迈步,聂云萝忽然开口道:“方兄,你十年前参加过‘剑仙大会’吗?”

方惟远愕然转身道:“十年前?有啊,那时我还是一个几岁的孩童,是家师为增长我的见识,一手带我上的神剑峰。”

聂云萝道:“方兄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吗?”

方惟远挠了挠后脑道:“这个嘛。。。。。。记得不十分清楚了,那时我年幼无知,只记得各派的师祖师叔伯们斗剑斗得十分好看,不知聂姑娘问这些干什么?”

聂云萝道:“当时方兄印象中,记忆最深的是什么情景?”

方惟远想了想道:“印象最深?那应该是昆仑派的元真师伯和华山派的清一师叔的那场比剑了,他们在神剑峰上斗了两个时辰,那是典型的御道剑术的颠峰对决,直斗得上天入地,日月无光,幻剑道术和身法的种种变化,至今想起还令人叹为观止。”

湘阳郡主插口道:“难道除了比剑就再无其他有趣的事情了吗?比如,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物出现?”

方惟远苦笑道:“那时方某年少无知,参加‘剑仙大会’的有上万人,受邀的的观礼嘉宾和慕名而来的闲杂人等非常多,即使有什么特别的人物,恐怕在下也记不清了,聂姑娘想问的是谁?”

聂云萝轻咳了一声道:“小妹并没有想打听什么特别的人,小妹问的是方兄的个人之事。”

方惟远更感愕然:“个人之事?我没有什么个人之事啊,当时方某一直呆在家师身边,没出过本派的队列。。。。。。但,可能时间太久了,我记不起来了,好象也没发生什么大事,这很重要吗?”

聂云萝为笑道:“不,没什么重要不重要的,小妹只是随便问问,方兄既然全无印象,那就算了,婷妹妹,我们回去吧,方兄晚安。”说着再微微的向方惟远福了福,然后半搀扶着湘阳郡主步出门外,下楼而去。

方惟远被她问得有点不知所措,征怔地望她们的倩影远去,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十年前的“剑仙大会”,那时他在做些什么?谁会记得自己十年前的某一天发生过什么?———“剑仙大会”对于方惟远来说,也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节日,它在方惟远心里的意义甚至还远远比不上那些在蜀山后山玩耍的逍遥日子。

方惟远摇了摇头,心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总有点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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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十年前的“剑仙大会”最经典的驭剑战役并不是昆仑派元真师伯对华山清一师叔的那一战,那一届“剑仙大会”真正被列入“剑仙大会——经典一百零一战役”的,是蜀山剑道宗神剑院的长老“无忧真人”和昆仑山的前代掌门“忘情神师”的驭剑之战。

那几乎是“剑仙大会”有史以来称誉最高的比试之一。并且已经被各大宗派收入作为本门“驭剑教程”的必讲战例。没有参加那一届“剑仙大会”的许多前辈高手,每当谈起这经典的一战,都会扼碗叹息自己没有亲眼目睹当世两大剑仙之间的绝妙神剑,以至遗憾终生。

有人甚至还作了十二首古诗来抒发这种遗憾之情。

但据方惟远所知,在场亲眼目睹那一场所谓“惊天动地”之战的人中,几乎有一半以上的人看不出半点所以然来。当然,除了一帮神色什么时候都显得神色凝重的各派长老和前辈之外。

那几乎是方惟远有生以来看过的最乏味的一场比剑。

两个白发齐眉的老头从一开始就面对面的站在神剑剑峰上对峙,他们甚至连剑也没有拔出来,只是定定的看着对方,如雪的白炮在山风中迎风飞舞。

无声无息的对峙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场外的闲杂人等早已看得昏昏欲睡,甚至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地谈论着两个前辈到底是不是在比剑。

直到天上一朵流云蓦地从头上飘过,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才从地上跃起,如两条鱼儿从清澈的湖面交叉跃起,再双双的落入湖中,他们的位置那一刹间作了一次变换,然后所有的比斗全部结束。

方惟远悄悄的问栖鹤子:“师父吗,就这样结束了?”

栖鹤子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方惟远小声嘟囔道:“一点都不好看。”

栖鹤子马上敲了一下他的脑瓜斥责说:“‘无忧’长老和‘忘情神师’是用元神和意念在比剑,你知道什么?”

方惟远不敢再多说。

回蜀山后的第七天,栖鹤子凭着他的惊人记忆,用笔画了三百九十八幅一气呵成的凌厉之极的剑招,要方惟远照着练。

他说这是他那天看到的无忧长老和“忘情神师”之间用意念元神所拆的所有剑招。包括他们最后一跃而起的那一招,三百九十八手驭气剑道,在栖鹤子的妙笔之下,连接得简直是天衣无缝。

那套剑术后来还在全蜀山派众弟子中推广练习,但包括“经学院”的五位执事在内,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全部学会。因为那套剑法包含了四十九次“化剑如崖”般的纵击和三十六次“束身成燕”的变化。

如此频繁的剑、道、身、意的合一和分化,几乎已是剑、道双修的极至,除了蜀山剑道宗两宗八院的长老级人物,蜀山派的所有弟子,几乎没有谁能领会其中的五成精髓。

第十九章 千里一步

方惟远的客房在西边,要走上一段颇长的路,挑灯的丫鬟为他开了房门,小松鼠从窗口跳了近来,这次它的嘴里却叼着了一只香囊。方惟远拿过来一看,香囊上面绣着一个小小的“聂”字。香囊散发出一股熟悉的幽香,那应该是聂云萝丢失的香囊,小松鼠肯定是刚才从湘阳郡主那儿回来时随口叼的。

“这是人家女孩子的东西,你拿来干什么?你害不害羞啊?”方惟远忍不住住对小松鼠道。

小松鼠连连摇头表示不是。

“不是?肯定是你干的坏事,死不承认。”方惟远敲了一下它的头说。

小松鼠摇头晃脑的作出一副委屈样,一边“吱吱”的叫着向方惟远解释什么,方惟远猜它是在努力的想正明自己不是小偷,就自十言自语的道:“算了,看你还不像个好se之徒,就先饶了你这一回吧。”

方惟远把小松鼠放在地上,拿着香囊躺在床上反复的把玩,心里开始浮想联翩,只觉得这神秘的女郎越来越莫名其妙,她刚才到底想向自己说什么呢?方惟远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还有刚才李光和自己说的那些话,金元蝉真的被“暗色之箭”所伤了吗?还有昨天晚上和那个银衣少女联手击伤的黑月老怪和银衣少女本身,他们都是些什么人?综合种种迹象来看,道魔两界的摩擦已经有点异乎寻常了,会不会再来一次象三百年前一样的道魔大战?

……明天自己又会干什么?

这些问题纷至沓来的在方惟远的脑海中乱转个不停,最后没有一个问题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想着想着,他的眼帘渐觉沉重,终于闭目迷迷糊糊的坠入梦乡。管他呢,反正自己从不管明天的事,他想。

睡前,方惟远在周围施了一道浅浅的“护体法罩”,这样有情况发生时不至于毫无察觉。

在蜀王府第。还不至于有什么大的情况发生吧?方惟远想。

但睡到子夜时分,方惟远觉得周围的“护体法罩”忽然微微的波动起来,他蓦地睁眼,马上觉得屋顶有三个异常的身影飘然而过,而且身法之诡异鬼谲,殊非一般的修道或邪派中人比。

难道又是魔界中的魔众?方惟远心意一动,随即飘然下床,推开窗门向外窥视,但见明月当空,一丝夹着血腥的异味随送到鼻端。

真是魔族高手!那丝异味已准确的告诉他,来的可能是血魔族的高手。

方惟远心中凛然,他们到蜀王府里干什么?心念电转,但已来不及细想,提起“裁云剑”,身子倏地一闪出了窗户,再向上一折上了屋顶。但见月光如水,空气中留下的淡淡血腥味还在。方惟远跟着这股气味展开“御气飞行”,身子像一片在秋风中的叶子迎风疾追,刚越过数十丈的地方,腥味已越来越浓,方惟远放慢速度,沿着异味向左提折,但见王府东面一座阁楼灯火通明,仔细一看,原来那正是湘阳郡主下榻的“听雨阁”,异味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方惟远心里大感吃惊,难道连血魔族也来寻湘阳郡主的衅?她是怎么惹上血魔族的?

身子一沉,方惟远飘飘然的落在一株古槐树巅上,半伏着身子静观阁楼的动静,只见阁楼瓦顶上隐隐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红雾,他马上明白那是有人施了“隐身法咒”。方惟远连忙启开“灵台心目”,从远处看去,三个体形古怪的魔影在雾气的遮掩中若隐若现,从方惟远这个角度看过去,像三团血雾凝结而成的人形。

血魔族的高手多半会以血雾隐身,血雾是发现血魔的最好标志。从这情形看来,这三个血魔的血雾已经不只是能隐身而已,而且至少已具备了一定的变身攻击能力。这样的魔力应该可以在血魔族的二流高手中能排得上名号了。

方惟远的手指悄悄的在“裁云剑”上捏了一个“斩魔符”,将杀伤力提到十成的“斩魔咒”无声无息的附在“裁云剑”上,如果这三个血魔有什么举动,他只有出手除魔了。

因为根据“天都之约”里的规定,魔族是不能无故侵犯人间,违者凡道魔两界均可共击之。方惟远现在不能确定的只是湘阳郡主到底有没有得罪血魔族。

“听雨阁”中窗户紧闭,洁白的窗纸上灯火通明,但里面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那三个血魔在屋顶上迟迟没有举动,大概他们正在犹豫要不要动手,或者有什么东西让他们忌惮,使他们不敢动手。

方惟远正感到惊奇,一把银梭忽然从一个窗口里飞出,快如闪电似的绕着整座阁楼转了三圈,然后倏地停在屋顶的右侧上悬挂着。

聂云萝的声音象之音在阁楼里传了出来:“是魔城刑部三大令主吗?深夜到访,意欲何为?”

一个沙哑如喇叭的声音答道:“我们兄弟三人不知聂仙子在此,多有冒犯,请仙子见谅。”

聂云萝冷笑道:“见谅?你们三位从长安一直跟到cd,行程数千里,你们以为没毫不知情吗?今日既然煞不住现身了。就干脆来个了断吧,说吧,你们跟着我们到底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夜空中飘荡,给人一种很飘渺的感觉。

那沙哑的声音强笑道:“仙子说笑了,我们兄弟三人岂敢跟踪仙子?我们确实不知仙子在此,多有冒犯,还请仙子多多海涵。”

聂云萝森然道:“三位既然不说实话,那就休怪我无礼了。”话音刚落,屋顶悬挂着的银梭忽然光芒大盛,“嗖嗖“声中,银梭一化为九,向血雾里激射而去,那三道魔影忽地如湖水中的倒影,被粼粼的波纹荡漾散乱,身体倏地淡入血雾中,红雾流转,九道银梭全部击空,但九道银梭一击不中之后,忽地上下盘旋翻飞,炽盛的银光变为细如蚕丝般的千丝万缕般的紫色针线,但闻”丝丝“之声不绝于耳,针影如花雨漫天,空中传来两声痛呼,那沙哑的声音大叫道:“这是‘炼霞神针’,快走!”,“走”字一落,三团血雾马上裹挟着阴阴的气流如风一般向东南方向飞去,有股浓浓的血腥味道从血雾飞行的轨迹中溢出,那是血魔受伤的标志。

屋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站着一个窈窕的身影,漫天的紫色针影忽地合而为一,只见她的身子一晃,身影飘忽而起,向东南方向直追而去。

那当然就是聂云萝,但见一把银梭在空中如一条银色的鱼儿围着她游动,聂云萝的身形如凌波仙子一般随风而去,看上去不徐不疾,但一眨眼工夫,便已远在天边,紫色裙带飘飘,煞是好看。

方惟远心里大吃了一惊,这是极其罕见的“千里一步”式的移形身法,当世除了极少数的顶尖高手之外,修为达到这种地步的是简直是少之又少。

方惟远没有想到这美貌的姑娘的法术道行会如此之高,单是刚才那一手变幻莫测的“炼霞神针”,就足已让人叹为观止。但更让方惟远觉得惊奇的却是这三个血魔对聂云萝的惧怕和恭敬,血魔是魔界里最好斗难缠的魔族,从古至今,从来没有听说过血魔怕过谁,即使这三个血魔只是血魔族里二三流角色,但也不至于对一个年纪小小的黄毛丫头忌惮到这样的地步,这聂云萝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年轻就能威震魔界,天下之大,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第二十章 刑部三令

方惟远决定跟上去看个究竟,于是展开“御气飞行术”,运足真气,右手持剑向前一指,,“裁云剑”“嗖”的一声拽着他的身形如穿云之箭一般向前急飞而去。

方惟远向前急追了差不多一株香的时间,并没有发现聂云萝和那三个血魔的踪影,方惟远心里暗暗着急,照看他们不可能把他甩得那么运的,除非他们转移了方向。

方惟远折转身形再向西北疾行了一盏茶的时间,依然没有任何发现,再前行了数百丈,忽听前面一片树林里传出聂云萝的声音道:“三位大刑令,你们到底想在烨阳王府干什么?说!”

一个尖利如夜猫的声音答道:“聂仙子,我们平日无怨,你为何非要这样为难我们?”

方惟远听声音是应在树林的左边,于是收起真气,身形飘然坠地,,然后展开“青云步”,两个起落已悄无声色地闪入树林。只见树林左边有一处数十丈见方的草地,聂云萝正俏生生的站立在高高的芒草尖上,长裙飘飘,宛如神仙。她的对面是三个围着浓浓血雾的面如枯槁、红面獠牙的血魔。他们都手按胸口,不断的喘气,一道长长的剑伤斜斜的挂在他们的左胸前,显然,他们都已被聂云萝的“炼霞神针”所伤。

血魔族以吸食人兽的血液维持体形,他们三日不沾血液,就会身如骷髅,如果十日以上不食血腥,就会形如薄膜,如果发生了这种情况,此辈血魔只能埋身地下,以地下的阴气来维持形体不被消散。

血魔族的魔众大多面如枯槁,形体丑陋,他们之中只有极少数的魔众可以把面容修炼得娇艳貌美。据《魔典》里推测,血魔之所以吸食人兽之血,最原始的冲动可能就是为了达到自身容貌的完美无缺,传说修为达到最高境界的血魔,他们的美貌甚至会超过以貌美如花称著的“天魔族”。

方惟远悄悄的隐伏在离他们十余丈之遥的一可大树上,静观事态的变化。

只听聂云萝又冷笑道:“我们是平日无怨,但三位心怀鬼胎,从长安跟踪我和郡主已有十余日之多,不把话说清楚就想走吗?”

居中的一个血魔哑声道:“我们只想向湘阳郡主借一样东西,不知道仙子会一直为她护航,我们兄弟三个以为仙子只是在郡主身边停留一两天,所以才一直跟到着里,那知道,那知道。。。。。。”

聂云萝冷冷地道:“那知道我会一直呆在郡主身边,对吧?”

那哑声血魔连忙道:“对、对、对,仙子所料一点也不错。”

聂云萝缓缓地道:“你们要取郡主身上何物?”

那说话尖利的血魔应声道:“只是一件寻常之物,对郡主并无大碍。”

聂云萝冷笑道:“既无大碍,你们为何不当面求我?你们平时求我的事情还少吗?你们不单夜里追踪,今天还请了‘青云会’的人来行刺,意图劫持郡主,若是寻常之物,岂会劳烦你们三位大刑令出手?”

那哑声血魔道:“我们三个是魔,当面索求恐怕会惊吓郡主,所以,所以只有行偷取一途了。”

聂云萝冷笑道:“你大概是把我当三岁小孩了吧,这样的话也拿来骗我吗?”

那哑声血魔连忙答道:“不敢,我们怎么敢蒙骗仙子。”

聂云萝冷冷地道:“三位不用强辩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真正意图吗?你们是想劫持郡主到魔城,对不对?”

居中的哑声血魔强笑道:“那有这样的事情?仙子就算给我们兄弟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动郡主一跟寒毛,仙子说笑了。”

聂云萝“哼”了一声道:“少说废话,我聂云萝并不是什么怕事之人,今天就算你们的魔族长老亲临此地,也要把话说清楚了才能走,否则,得罪莫怪。”

好大的口气,方惟远心里直皱眉头。

左边那个一直不吭声的血魔忽然道:“大哥,事已至此,我们兄弟岂能贪生怕死?我们和她拼了,大不了一死而已。”

聂云萝缓缓地道:“三位既不说实话,那就休怪我无礼了。”

她的话刚说完,左边那个血魔忽然一声长唳,双手暴长,巨大的魔掌倏地变成一把赤红的刀刃,横击向聂云萝的纤腰,他一出手,另外两个再不怠慢,立即飞身扑了上去,两团血雾倏地罩住聂云萝,四只魔掌或戟或剑或钩或斧变幻出各种不同的兵器,狂风骤雨一般向聂云萝疯狂的攻击。聂云萝并不出手招架,血雾弥漫中一个紫色水晶般的球形“护体法罩”忽地罩住她的全身,止住了弥漫在身边的吸血血雾的渗透,她的身形再飘飘的上下左右一腾挪,三路凌厉的攻击纷纷落空。

三个血魔第一轮攻击波没有奏效,马上一闪身围住聂云萝,成品字形向聂云萝发动更为猛烈的袭击,六只魔掌上下翻飞,变幻出无数匪夷所思的利刃怪器,交织出一张张密不透风的网,不停的往聂云萝身上聚拢分合,诸般凌厉的攻击纷纷向聂云萝的娇躯招呼声势惊人之极。

但聂云萝在这诸般凌厉的攻击中,身子却宛如一片轻飘飘的树叶在狂风中转动,又象一尾美丽的游鱼在空中左右上下倏忽游动,无论身边的攻击波多么的强烈,却始终沾不到她的一角衣袂。与其说她是在和敌人斗法过招,倒不如说她是在闲庭信步更来得实际。

方惟远看得又是吃惊又是佩服,这聂云萝的修为之高,已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只怕蜀山剑道宗两宗八院的执事长老道法剑术修为也不一定比她高多少,像他这样的无名小辈当然更远远不及了。

盏茶时间之后,双方缠斗的范围越来越广,三个血魔的位置已游移到半空中,六只魔掌如一根根可以无限延伸的竹竿似的越伸越长,魔手变幻出大如巨碑断岩般的利刃巨斧,如繁弦急管似的飞扬轮转,周围十数丈开外的树木早已被撕得粉碎,残枝碎末被裹挟在呼呼的风声里,在空中划出无数变幻莫测的圆弧轨迹。

第二十一章 咒魔符

方惟远心里大奇,这“咒魔符”到底是什么厉害的玩意?居然把这三个血魔吓得如此惧怕?

聂云萝右手握着的剑微微向后一收,三尺长的剑身缩小如一枚小小的银钗,她用手指拈着斜斜的插在头上高蛾的云鬓中,然后缓缓的道:“这‘咒魔符’的厉害,三位想必早有所闻,每日享受三次‘魔蚕’游历各位元体的滋味,三日一条蚕儿再化为三条,三化为九,噬骨吸血,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只怕各位吸食再多的血,也喂不饱这些蚕儿了。”

那哑声血魔抖声道:“仙子,你要取我们的性命,尽管拿去就是,何必要用这咒、咒魔符来折磨我们。”

方惟远听眉头紧皱,这什么“咒魔符”如此歹毒,到不是道界中的侠义之士所为,这聂云萝到底是何等人物?

聂云萝森然道:“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到底要劫持郡主作什么?受何人之使?”她手上的三条银蚕儿游动的范围已越来越大。

那哑声血魔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并不知。。。。。。。”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身旁的断腿血魔一声狂呼,枯槁狞狰的头忽然暴涨,几乎有一间房子大小,面目一异常狞狰,张开足足有七尺余大的血盆大口,“呼”的一声向聂云萝扑来。

这是他拼死一博,声势端的异常惊人,那巨大的血口尖牙怒突,巨舌如剑,眼看就要把聂云萝一口吞入口中,方惟远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那血魔的血口还没有碰到聂云萝的衣裙,她的身体已拔高三丈,断腿血魔已经一扑落空,他巨大的魔躯“砰”的一声撞进了十余丈开外的树林中,数十棵松树被这一撞全部撞断,只见尘土飞扬,树林里“扑”的一声传来一阵受惊鸟儿飞起的声响,满天都是习习的鸟影。这一击的声势惊人之极。

但等断腿血魔颤巍巍的从树林的深处走出来时,一截赤红的剑刃从他的体内破胸飞出,他的身体顿时被剖成两半,围在他身上的血雾马上消失不见,——那是血魔被诛的特征,两半身体委地后,立刻变成一副狞狰的骷髅。再一眨眼,连骷髅也消失不见了。

聂云萝伸手接住飞回的剑刃,右手顺手一弹,三条银蚕儿忽地消失不见,地上的两名血魔立即狂呼倒地,疯狂的伸手去抓身上的各个部位,聂云萝冷笑地看着他们,只一眨眼的工夫,两血魔已把身上的衣服抓的千丝万缕,露出枯皮瘦骨的身躯,在月光的映衬下,可以清晰的看见一条条虫状的东西在他们的皮肤里快速的游动。

那当然就是他们为之谈虎色变的“咒魔符”。

两血魔开始用自己锋利的魔爪去疯狂的抓自己身上的肌肤,每一爪下去都鲜血迸溅,但他们就是抓不住他们身上游动的虫儿,半盏茶时间一过,两魔身上早已变成肉缕血挂,手脚各处露出白生生的骨骼。方惟远看得又是吃惊又是不忍,这“咒魔符”的厉害,果然是令魔族闻风丧胆的东西。但为何自己在蜀山时,却从来没有听闻过这样厉害的玩意那?而且好象也不见于任何典籍——至少在他的印象中,蜀山剑道宗的参道院所有的关于道魔两界的藏书中,从来没有关于什么“咒魔符”的记载。

可见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人的见识是十分有限的。

方惟远对这聂云萝得的来历越来越感到好奇,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迷一样的女子,真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盏茶时间之后,聂云萝右手再捏了一个兰花指状,口中低声念了一句咒语,地上两个早已痛苦不堪的血魔终于不再滚动,颤巍巍的站直身子,身上早已无一块完好的肌肤。那哑声血魔道:“仙子,聂仙子,饶了我们吧,我们实话实说就是。”

聂云萝悠然地道:“那好,我问你一句就老实的回答一句,不然,还会有你们苦头吃。”

那哑声血魔道:“我们只是受人之托来劫持湘阳郡主,详情并不知晓。”

聂云萝道:“受谁指使?”

另一个血魔道:“我们魔族里有严密的保密制度,我们只听命于上一级。”

聂云萝道:“那等于什么也没说,你们还想吃苦头对不对?”

说着她的右手一捏兰花指,正要催动“咒魔符”,那哑声的血魔连忙分辨道:“给我们下命令的是我们刑部的总令主,我们真的只是奉命行事。”

聂云萝冷笑道:“你们的总令主是谁?他什么时候给你们下的命令?”

那哑声的血魔道:“我们总令主是‘伏地神魔’古乐,他一个月前叫我们到九州大地劫持一个叫湘阳郡主的女娃儿,期限是必须在下个月的十五完成使命。”

聂云萝道:“他只给你们三个下达了命令?”

哑声血魔道:“这个我们并不清楚,我们刑部法度森严,不经同意是不能擅自问上司和其他分部的事情的,这个想必仙子也清楚的很。”

聂云萝冷笑道:“你们又不说实话了?”

另一个血魔急道:“我们真的只知道,我们魔族刑部的法规仙子应该早有所闻,我们真的只是奉命行事,部里的机密岂是我们这样的角色所能知道的?”

话未说完,那哑声接着道:“我们总令主只吩咐我们必须在下个月的十五前完成,我们原来估计要抓一个不会道法的凡人妞子,应该是一件手到擒来的事情,没想到,没想到。。。。。。。”

聂云萝冷笑道:“没想到本姑娘会一直和郡主形影不离,对吧。”

那哑声的血魔嚅嚅地道:“对,我们没想到,开始我们以为仙子只是陪伴那郡主几天时间,所以一直耐心的跟着,沿途没敢动手,但现今晚我们没有耐心了,想来试探、试探一下。。。。。。”

聂云萝冷笑道:“你们魔族里没有听说过‘天都之约’吗?几百年来,三界一直都相安无事,你们为什么要到人间来扰民?”

哑声血魔道:“这个,仙、仙子,这个问题太、太大了,我们兄弟只是、只是。。。。。。”

聂云萝怒道:“只是奉命行事,对吧?‘天都之约’里有明文规定,无论是谁,只要随便破坏约定,道魔两界都可以共诛之,你们魔族里有人违约,你们可以直接向你们的魔城天尊参奏,你们为什么没有上报?”

那哑声血魔嚅声道:“我们、我们兄弟职位卑微,不敢擅自越权。。。。。。越权向上报奏给天尊。”

第二十二章 疑窦丛生

方惟远越听越奇,这聂云萝对魔界内部的事情好象知之甚详,这样一个高深莫测之人,为何对一个俗世的郡主如此不遗余力地大加保护?如果没有什么目的,这倒不失为一位令人可敬可佩的仙侠了,要知道这“侠义”两字,大多数所谓的修道中人只是嘴上说说罢了,真正能做到扶弱锄强者有几?

只听聂云萝道:“你们到底来了多少魔众?到长沙的路上还有多少埋伏?”

哑声血魔颤声道:“这个,这个我们真的不知道,今晚的确是只有我们三个。”

聂云萝森然道:“你们真不知道?”说着右手兰花指弹了三弹,两名血魔立即惨叫倒地,这一翻煎熬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等聂云萝停止催动“咒魔符”时,那两个血魔早已面目全非,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聂云萝再次冷笑道:“知道不知道?”

那哑声血魔喘气道:“仙、仙子,我们真的不知道什么了,就、就算你、你今晚杀了我们两个,我们二人也再说不出一个字儿来了。”

聂云萝沉吟了片刻,忽然抬头向我藏身的方向扬声道:“方大哥,出来吧,小妹有事请教。”

方惟远大吃了一惊,原来她早已发现了自己的行踪,只是没有及时说破而已。

被人“请”下去的滋味当然不太得意,方惟远站起身子尴尬地笑了笑,踏出一脚“青云步”,飘然落到聂云萝的面前,向她抱了抱拳道:“方某唐突了,本来在下不想打扰姑娘,只是晚上来了魔界的朋友,不得不出来看看,请聂姑娘多多包涵。”

聂云萝笑了笑道:“方大哥别谦虚了,小妹难道还不知道方大哥的意图吗?你是怕小妹有什么闪失才出来的,方大哥的好意,小妹心领了。”

两血魔互相对视了一眼,显然他们对于我的到来感到意外。

聂云萝沉吟道:“小妹有一事不明,想请教方兄。”

方惟远笑了笑道:“有什么事就请姑娘直说吧,只要是我知道的,肯定知无不言。”

聂云萝道:“今年的‘剑仙大会’在哪一天举行?”

方惟远微觉惊讶,“剑仙大会”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当然,方惟远没有把这话直接的说出去,只是照实说道:“下个月十五,姑娘为什么要问这个?”

聂云萝没有马上回答方惟远的话,而是转身对两个血魔喝道:“今天我不杀你们,但你们给我听好了,现在你们马上动身回‘魔城’,向你们的天尊奏陈此事,不能超过这个月的月底,如果敢中途生变,小心你们身上植的‘咒魔符’把你们的元体吸成骷髅。”

方惟远不禁大奇:“聂姑娘就这样放了他们吗?”

聂云萝道:“小妹自有道理,等一下小妹再向你解释。”

方惟远心里嘀咕道,你向不向我解释可没什么关系,反正这些事情和我又什么关系,我只是好奇问问而已。

那哑声血恶魔颤声道:“多谢仙子不杀之恩,但这‘咒魔符’三天没有解咒,恐怕,恐怕。。。。。。。。”

聂云萝从衣袖里抽出两片龟甲,抛在地上说:“每晚午夜时,照着这片龟甲上的文字念三十遍,可保你们身上的‘咒魔符’不会发作,如果超过期限不赶回‘魔城’,把你们刑部发生的事告诉你们的天尊,那你们的生死我就不负责任了。”

另一个血魔苦笑道:“可,可我们回到‘魔城’也不能面见天尊,没有令牌,谁也过不了朝圣岩。”

聂云萝缓缓地道:“这你们倒不用但心,过朝圣岩时,只要我给你们的这片龟甲呈给守岩的魔卒,说是我叫你们去面天尊的,那就会通过朝圣岩了的。”

那哑声血魔嚅声道:“可万一。。。。。。。。”

聂云萝喝道:“你们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如果不,哼哼,小心你们身上的‘咒魔符’”

她一说到“咒魔符”,两个血魔都不敢再多说,连忙转身要走。

聂云萝再次娇喝道:“记住期限,完了回来向我复命。”

两血魔转身应了一声“不敢”,然后血雾涌起,向东方飞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方惟远忍不住又问道:“姑娘为何如此轻易就放他们走?”

聂云萝反问道:“方大哥不相信他们刚才所说的话?”

方惟远摇了摇头道:“不是不信,他们都只是马前卒,魔族的族规严密无比,他们应该不会知道太多的内幕,只是这样放他们回‘魔城’,你认为他们真能见到魔城天尊吗?”

聂云萝叹道:“只怕不能,我但心他们在回去的路上就会被人灭口,但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希望他们福大命大吧。”

方惟远忍不住问道:“姑娘既有通行‘魔城’的令牌,为何不亲自到‘魔城’走一趟?”但这话一出口,我便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惭愧。

聂云萝苦笑道:“只怕我一动身,郡主就会马上遭遇不测,这件事应该只是魔族里个别魔众搞的阴谋计划,其目的到底是什么,我现在也搞不清楚,他们为何非要抓一个不会任何道法的寻常女子?”

方惟远想了想道:“姑娘认为这件事只是个别魔众的阴谋吗?”

聂云萝道:“应该只是个别魔众干出来的,现任魔城天尊是‘天魔族’的‘混元天魔’,他和他的父亲‘碧目天魔’这数百年来都严格遵守和道界签定的‘天都之约’,这两百年来,魔界甚少侵入道界和人间,魔道两界基本能和平相处,这其中,‘碧目天魔’父子两代魔城之尊居功至伟,没有他们,道魔两界不知还要流多少血呢?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应该只是魔族个别激进分子瞒着他们的天尊干的。”她蒙着面纱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声音却低柔娇媚,让人听的不觉入神。

方惟远沉吟了一会儿道:“可我并不这样认为。”

聂云萝有点惊诧地问道:“难道方大哥掌握了什么证据了吗?”

方惟远思索了片刻道:“证据我没有,但今晚这件事已经是我知道的魔族违反‘天都之约’的第三件事了,我想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聂云萝更觉惊诧了:“第三件?方大哥能明言吗?”

于是,方惟远把前天在“黑月崖”的经过和李光告诉他的“黑魔七婴”和金元蝉之间的剧斗大略说了一遍。并且认为这已不是什么个别现象,加上今晚这件,这几件事背后的动机和迹象,确实值得认真思考了。

聂云萝动容道:“罗刹宫?罗刹宫的‘紫玉仙露’失窃了?那银装少女有没有说明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方惟远想了想道:“好像是上月,具体什么时候那姑娘并没有明言,聂姑娘知道‘罗刹宫’吗?”

聂云萝缓缓地道:“‘罗刹宫’是界于魔道两界之间的一个中立门派,她们都是参修佛法的女子,‘罗刹’在佛门中本意就是指介于非人非佛之间的亦正亦邪的神诋,面美如花,却又杀人如麻,这‘罗刹宫’修习的是小乘佛法和和仙道揉杂而成的修真仙道,平时甚少在两界中出现,据我所知,这两百年来,整个人间和魔域都没有人发现她们的踪迹,所以知道她们的人甚少,但‘罗刹宫’的道术佛法高深莫测,魔道两界得罪她们的人都难逃‘罗刹宫’的严酷惩罚,所以‘罗刹宫’的人行走道魔两界,两界中的许多高手都慑于她们的道法武功,没有谁敢受命不从。”

第二十三章 迷离回廊

方惟远咋舌道:“这‘罗刹宫’如此厉害,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聂姑娘真是博闻强记。”

聂云萝嫣然笑道:“方大哥见笑了,小妹才疏学浅,怎敢当一个‘博’字?”

方惟远摇摇摇头道:“那我就更孤陋寡闻了,聂姑娘是我这一辈子中见到的最聪明、最。。。。。。”下面他想说“最美丽的女子”,但一想我还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这话说得可就有点不妥了,于是压住没说。

聂云萝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方大哥真会讨人开心,只怕小妹在方大哥心目中并非如此。”

她这么一说,方惟远马上感到有点手足无措,连忙分辨道:“我可没骗你,真的,你是我见到的最聪明最美、美丽的姑娘。。。。”话一说完,又觉得有点牵强的成分,吱吱唔唔的说不出话来。

聂云萝弯弯的大眼睛里闪出一弯意味深长的笑意,黑如墨漆的瞳子里旋转出不可思议的美丽。方惟远微笑道:“方大哥别哄我开心了,小妹心领了。”

笑完,她随即语调凝重的说道:“‘罗刹宫’和‘黑魔七婴’都出现了,事情还真是复杂难料了,但现在这几件事还看不出它们之间的联系,希望这只是个别魔众和道界之间的私人恩怨,不要影响大局。”

方惟远点了点头道:“希望如此吧,‘黑魔七婴’和金元蝉之间的比斗,如果只是个人恩怨,那问题还不难解决,就怕双方会上升为昆仑派和血魔族之间的仇恨,那事情就难说了。”

聂云萝道:“但愿金院主能逢凶化吉。”

方惟远忽然想起她刚才问我的问题,禁不住问道:“刚才姑娘问‘剑仙大会’的日期,不知是何用意?”

聂云萝答道:“我现在还能确定他们想劫持婷妹会不会和‘剑仙大会’有关,但我总觉得这是一个不能忽略的因素。”

方惟远吃惊地反问:“你不会认为魔界会来破坏‘剑仙大会’吧?”

聂云萝徐徐答道:“这个应该不会,魔界中不愿生事的魔众甚多,三百年前的道魔大战对双方都是一个惨痛的教训,但不能排除他们中的个别惟恐天下不乱者会借机生事,我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在针对着‘剑仙大会’。”

方惟远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今晚席间她问自己的话,于是道:“姑娘以前参加过‘剑仙大会’吗?”

“十年前我随家师去看过一次热闹,方大哥问这个做什么?”她在明知故问。

方惟远扰了扰脑袋道:“没什么,随便问问。。。。。。对了,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姑娘。”方惟远转移话题道,“姑娘是修道之人,为何会为了一个俗世的寻常女子而委屈自己呢?”

聂云萝微笑道:“婷妹妹可不是寻常的女子,家师和婷妹妹渊源甚深,婷妹妹有难,小妹怎能置身事外?”

原来如此,方惟远心里暗道,那就难怪了,嘴上却道:“姑娘深夜追敌,不怕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啊?”

聂云萝道:“这个请方大哥放心,小妹在婷妹妹的阁楼里设下了七道阵法,寻常之人很少有机会闯进去。”

寻常之人?血魔是寻常之人吗?方惟远心里嘀咕道,你也未免太托大了。

“那我们还是快回去看看吧。”方惟远说。

“那好,我们这就回去。”聂云萝说着,长袖一挥,身子已如一朵彩云般飘飘的往回飞去。方惟远不敢怠慢,展开“御气飞行术”,将身子变得轻如一根鸿毛,跟在聂云萝的后面一丈之遥御风而行。但闻前面幽香扑鼻吹来,心里不禁一阵陶然欲醉。

不一会儿已回到王府,但见“听雨阁”里依然灯火如昼,悄无声响。方惟远和聂云萝飘然落在“听雨搁”的院子里,上面呀然达开一扇窗,湘阳郡主的声音从上面传了下来:“聂姐姐回来了吗?”

方惟远抬头一看,只见一颗美丽的鬓首伸出窗口向下望,那正是湘阳郡主。方惟远心里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

聂云萝答道:“婷妹妹,我回来了,你没事吧?”

湘阳郡主娇笑道:“聂姐姐放心,我设下的‘无方阵’,加上你的七道‘迷离回廊’,那几个魔族的肖小之辈是进不来的,我怎么会有事呢?”

“无方阵”!!!她还会摆设奇门阵法?

方惟远想不佩服都不行,心里默默赞叹,此女不会任何道法武功,对奇门道术却如此精通,真是一位少有的奇女子!

聂云萝微笑着不答,转头对方惟远说:“方大哥,你看这里还有什么危险吗?”。

方惟远仔细凝神细听了四周的动静,除了虫蛰夜籁,再无别的异响,再用“灵台心目”扫视了一圈“听雨阁”,也没有发现阁楼的周围有任何阴霾之气,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潜在的危机。于是答道:“姑娘神机妙算,早已胸有成竹,方某佩服之至。”

楼上的湘阳郡主大声说道:“方大哥也来了吗?”

方惟远和聂云萝相视而笑。方惟远大声答道:“郡主不会现在才发现我吧?”

湘阳郡主娇笑嗔道:“你不出声谁知道?”

方惟远奇怪道:“那郡主怎么知道聂姑娘回来了,她的移形轻功身法比我厉害多了,落地无声,你怎么就能听出来了?”

湘阳郡主娇笑道:“那是因为聂姐姐和我有心灵感应,她给了我一个‘灵犀镯’,只要她走近我的周围,我就有感应。”

方惟远忍不住回头对聂云萝笑道:“聂姑娘的法宝还真多!”

聂云萝微微一笑道:“方大哥要上去小坐片刻吗?”

方惟远不好意思地道:“不了,深夜打搅,多有不便,姑娘请回吧。”

聂云萝抬头看了看楼上,也不勉强,点点头道:“那好,小妹就先上去了。”

她的话刚说完,一丝细若蚊响的“心语”倏地钻进方惟远的意念中:“楼上隐伏着五个高手,他们被我和婷妹妹设下的阵法困住了,我们上去看看。”

方惟远心里一愕,这是聂云萝在向他传音。连忙向聂云萝回音道:“又是魔族高手吗?他们有没有对郡主构成威胁?”嘴上却故意大声道:“既是如此,那方某就告退了。”说完,转身佯装离去。

聂云萝的心语继续道:“暂时没有,我们先不要惊动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谁,有两个被困在左边的‘迷离回廊’里,有三个则伏在‘无方阵’的中央。”

方惟远回音道:“我们怎么对付他们?请姑娘明示?”

聂云萝的“心语”回话道:“方大哥,你出了院子从左边的假山上去,记住,‘迷离回廊’共有七道,每道七个迂回,偶数弯道的左边都有一个生门,你上去制住那两个家伙,其余的留给小妹。”

方惟远回了一声“好”,然后徐行出庭院,向后走了三十步,果然有一处嶙峋的假山耸立在眼前,从这里上去,过了一道围墙,就是灯火通明的“听雨阁”侧面。

方惟远不再怠慢,展开“青云步”,一纵身过了假山,再接连了两步跨上“听雨阁”左边敞开的窗门,一猫腰进了阁楼,脚尖刚落在楼道里,眼前的景物马上大变,原来朱柱碧瓦的楼道倏地被曲折环回的石室回廊所取代。

方惟远心里一惊,知道这就是聂云萝所说的什么“迷离回廊”。这高深莫测的女子,真是神通广大。

第二十四章 冰人幻体

方惟远默认了一下回廊里的偶数转角,在身外布下了三重“护体法罩”,然后开始小心的向前移动。他握着剑柄的手上蓄满带“斩魔咒”的真气,只要情况一不对,就马上出手。

但方惟远连续走了半盏茶时间,却没有发现任何敌情,眼前只有层出不穷的石室回廊甬道。

方惟远再向前走了数个弯道,忽然左边的石室里传出一声轻微的声响。

方惟远连忙凝神细听,石室里马上又静了下来。方惟远运起“灵台心目”贴近石门去窥视室内,他的“心目”视线透过了厚厚的石门,但里面却什么也没有。方惟远心里微觉惊诧,右手食指轻轻在石门门缝了一划,无形剑气无声无息的把里面的门闩削断,左手再轻轻一推,石室的门微微的开了一道缝,一股寒气倏地从门缝里钻出,方惟远吃了一惊,连忙恻身让开。

方惟远正感到惊疑,忽然身后寒流袭体,他已经来不及转身,按在石门上的手微一运劲,“砰”的一声震开石门,身形一闪突入石室内,堪堪将身子转正,迎面数十块锋利菱突的坚冰,夹着无数的冰屑雪凌,如一股流动奇速的冰川向方惟远袭来。

方惟远右手真气一提,凌空划出一个“封”字诀,推出一道无形气墙,“蓬”的一声封住袭来的冰川,“裁云剑”从他的背后凌空飞出,在空中挽起七道幻剑,“唰唰”数声,七柄幻剑发出十四道凌厉的剑气,将封住的冰河如切萝卜似的击成数十截。

悬空的冰川蓦地释解在空气里,石室内的空气马上变得奇寒砌骨,仿佛刚才整条冰川的寒冷都充斥在了石室里。

又是邪派高手,这是典型的攻击性“幻术”!方惟远心中凛然。

几乎与此同时,释解在空气中的寒气忽然集结成数十柄锋利尖锐的冰剑冰刀冰枪,从四面八方向他刺来。

方惟远暗吃一惊,如果自己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西域邪派的“冰幻奇术”,练这种邪术的人并不多,想不到自己刚下山就中了彩,能遇到这样的高手。

方惟远心里暗叫倒霉,手下不敢有丝毫大意,右手长剑掠起,“一水中分白鹭洲”,人剑合一,化为一道凌厉的匹练向前飞击,“轰”的一声,前面袭来的冰剑冰刀和石室的门全被击碎,后面飞来的霜剑冰刀全刺在我的“护体法罩”上,方惟远只觉得体内的真元一荡,胸口微微生痛。

两脚刚刚落地,三块巨大的冰块已狠很的从他背后砸来。

方惟远索性不闪不避,全身“离玄真气”一提到十二层,长剑一剑横切,一道强劲的剑光如银河倒挂似的飞纵而出,迎面而来的冰块“波”的一声对中裂开。

不能再让敌人的“幻术”有出手的先机!方惟远的口中几乎同时诵出“破幻语咒”,十二个咒语音节从他的嘴唇快速的吐出,如十二记重椎重重的击在四周的空气里。

刚刚凝结成冰屑的寒气,马上“波”的一声如一杯摔破的水散溅在石室中。

过了一会儿,一个空荡寒冷的语音如游魂似的钻出来道:“阁下好本领,居然能破得了我的‘冰幻奇术’,你到底是谁?”

方惟远沉声道:“在下蜀山方惟远,你又是谁?”

石室的寒气忽然盘旋凝聚,蓦地集结成一个须眉可辩的冰人,石室内的寒冷倏地消失不见。冰人冷冷地道:“原来是蜀山剑道宗的弟子,这些回廊可是你设的?”

方惟远知道眼前的冰人还不是他的真身,于是悠然地笑道:“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领,不过要对付阁下,只怕已经绰绰有余了。”

冰人一声冷哼,怒气勃发,身形忽地再闪出十二尊冰人,快速无比的从左、中、右、上、下数个方位向扑来,无数的冰剑霜刀如漫天的雪花向方惟远袭来。方惟远一阵冷笑,左手以指代剑,见招拆招,遇招破招,等冰人们的第一波攻击一过,右手长剑一震,幻出十二道幻剑,“破幻咒”每读出一字挟上一道幻剑,快如闪电似的的把十二个冰人纵劈成两半,方惟远不等剑势用尽,剑尖上的剑芒再向前一吐,将原地不动的冰人的天灵盖对中一削到底。

冰人身上的坚冰如破茧似的,“唰“的一声左右分开,一个瘦长的黑衣人顿时露了出来。

方惟远偷椰道:“怎么样?我说过对付你绰绰有余吧。”

黑衣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两手一震,左右五指指尖上马上伸出如野兽般锋利的黑色利爪,长有数寸。方惟远微觉惊诧,但旋即明白这是邪派中人极少修练的“兽变术”,心里不敢大意,身外的“护体法罩”再加固三重。

黑衣人一声狂呼,脸上一根根的兽毛突现了出来,随着他的再一声尖利的嚎叫,他的身躯忽然膨胀大了将近一倍,狼吻狮鼻,面容狞狰之极。

“受死吧!”兽变的黑衣人喉咙里吐出野兽般的语音,巨大的身形向方惟远扑来,利爪挟着呼呼的恐怖风声抓向方惟远的头顶,方惟远侧身一让,巨大的兽身从我身旁越过,“砰”的撞在墙上,厚厚的石壁被他的利爪撕开了数十尺。

黑衣人转身一阵嘎嘎的狂笑,身形一抖,全身轰的冒出一阵黑烟,五个巨大的兽身幻体从他的背后闪出,如山崩地裂似的向方惟远狂扑过来,声势骇人之极。方惟远展开“青云步”在五个巨大的变身兽体之间左右穿插,五大幻体的攻击如潮水激荡般在狭窄的石室回廊之间来回交叉奔突,空气如激荡瓢泼的风雨旋转交击,刮面生痛,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他们撕碎了。

方惟远暗道,还是先破了这些幻体再说!

身形一晃,避开从侧面扑来的袭击,口中的“破幻语咒”再次读出,十二记重椎如连珠炮似的击打在五大幻体上,但十二个咒语音节却如撞到了象皮筋,“嘣”的一声全被弹了起来,震得他体内的真元隐隐生痛。五大幻体却只如湖水般浑身荡漾了数下,旋即归于平静。

方惟远吃了一惊,这家伙的“兽变术”还真有些门道,看来仅凭语咒是不能打破他的幻体了。

心意甫动,“破幻咒”“辟邪咒”“斩魔咒”……全附在“裁云剑”上,挟带着无形剑气连环纵削横掠,眼前的兽身幻体手脚齐断,方惟远的身影如风,剑光将五大幻体分切成数截,等他们都狂呼倒地时,口中的“破幻语咒”再次诵出,十二记重击轰的一声将他们的残体全打回空气里。

方惟远双脚落地,对脸色阴沉的黑衣人道:“阁下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

黑衣人的兽脸神情古怪的看着方惟远,一言不发,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方惟远心想谅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你的“幻术”也不过如此而已!念头还没有闪完,忽然感觉脚下有东西缠动,方惟远大吃一惊,低头一看,数根青色的树藤已经从地下钻出,迅速的缠住他的双足。

方惟远连忙一剑削断脚下的树藤,身形向上拔地而起,但还缠在他足下的断藤却已如长蛇一般疯狂的伸长长粗,如十几条毒蛇缠住上他的全身,方惟远全身真气一震,但缠在身上的树藤却纹丝不动。方惟远这一惊非同小可。双脚刚一落地,地下的树藤有如毒蛇出洞似的从地上钻出来。

方惟远手中的“裁云剑”挽起三重剑光护住全身,一边飞身后退,“砰”的一声撞上石壁,狠狠的一交摔在地上,几乎与此同时,黑衣人的兽身利爪已如风一般扑了过来,方惟远连忙就地一滚避开,但地上的树藤绿蔓马上就再次缠上了他的身体,一串格格娇笑声从他的身边传来,一个妖艳的美貌少妇全身缠满树藤绿蔓,如一朵绿云一般凌空飞起。

方惟远看得明白,这妖艳的美貌少妇就是今天在官道上想劫持湘阳郡主的叫翠姬的女人。她身上的唯一穿着就是缠在她的娇躯上的树藤绿蔓。

原来是她躲在底线暗算自己,方惟远心里怒气顿生,全身真气提到第十二层,蓦地一震,身上缠着的树藤“嘣”的一声断开,方惟远飞身跃起,五柄幻剑应念而出,在空中划出五道剑虹,风驰电挚的向空中的美少妇斩去。

那叫翠姬的少妇在空中一晃,只听“唰唰”数声,她身上的树蔓被削断了五根。

第二十五章 妖女翠姬

翠姬吃吃的一阵娇笑,双手挥动,五指尖间数不清的树藤绿蔓如蜘蛛吐丝一般飞纵而出,满天的树藤绿蔓象一张巨大的天网向方惟远身上罩来。方惟远干脆不躲不闪,身外的“护体法罩”加固三层,催姬的树藤一触到我的“护体法罩”,马上纷纷滑开,方惟远手中的剑光如蓄势的飞瀑般一吐,直刺向翠姬的胸口,翠姬似乎没想到方惟远会如此的出其不意一击,惊呼一声仰身倒翻三个跟头,身形落地时,胸前的护体树藤对中断开,……。方惟远从未见过这种尴尬的情景,不禁一呆,身形落地,一时不知所措。

翠姬“哟”的一声娇笑,双手欲遮还露的护住胸前,吃吃的笑道:“公子好坏啊,把人家衣服都弄破了。”一边说话一边摆出风情万种的姿态,动人之极,方惟远看得心里一阵急跳,脸上不觉微微发热。

“你这也算衣服?”方惟远心里暗骂道,但嘴上多少要表示一点歉意:“对不起,在下失礼了。”说完再向她抱了抱拳。

这时黑衣人停止了向方惟远攻击,站在翠姬的身旁,一言不发的冷眼看着方惟远。但兽变的身体却还做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攻击架势。

翠姬一边摆弄着绝美的身段,一边格格的娇笑道:“不行,公子弄破了奴家的衣服,就说一句对不起,奴家可不能依了公子。”

方惟远眉头一扬道:“那你想怎么样?你们私闯烨阳王府,到底想干什么?”

翠姬妖艳的笑道:“哟!这王府好象也不是公子家的呀,公子能进来,奴家为何就进不得呢?”

方惟远一时语噎,心想和他们多说无益,邪派中人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索性长剑一摆道:“既然大家都能进来,那我们就看谁能走出这里吧。”

说完,方惟远手中的长剑掠起,挽起七重剑光,纵削向黑衣人和翠姬。

黑衣人喉咙一声低吼,兽身向左跃开,他的兽变术已被方惟远所破,身法却还是诡异无比,锋利的妁爪如鬼魅般从方惟远的剑光间隙中伸进来,抓向方惟远的胸口,翠姬则风情万种的一摆浑身上下飘动的树藤绿蔓,重重叠叠的树藤飞速的在她的身上盘绕成一个厚厚的巨大的保护罩,方惟远的剑光“唰唰”数声将她身上的树蔓切开,但还来不及在进半尺,黑衣人的兽爪已抓到他的衣襟。

方惟远侧身避开黑衣人的攻击,出手更狠,长剑倒转疾斩回缩的兽爪,只听“查”的一声,两根利指应声而断,黑衣人怪叫了一声,倒飞出三丈,神情古怪的看着方惟远。

翠姬格格的一阵浪笑,漫天的树蔓不但从空中铺天盖地的缠卷而来,连方惟远站里的脚下也伸出一根根树藤绿蔓,如万蛇齐出地向他套来。

方惟远急中生智,连忙双足点地,身形轻飘飘的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展开“青云步”,在层层叠叠的树藤浪潮中踏浪急进,左手“擒龙手”凌空抓向翠姬纤腰上缠绕的树蔓,翠姬一声惊呼,整个娇躯立即被凌空摄住,方惟远左手向后一拉,她整个身躯马上如风筝一般向方惟远飞来,但就在她离他还有三尺距离时,翠姬忽然双手双脚大张,门户全开,方惟远的手来不及收,一把抓在她的……,方惟远大吃了一惊,手上的真气情不自禁的一收,翠姬借机会向外一挣,娇躯倏地向后飘开,方惟远五指尖上的“擒龙手”指力再抓出已是不及,只“唰”的一下抓在翠姬腰上的藤蔓上,“嘣”的一声脆响,她身上的树蔓忽然断开,翠姬整个娇躯如断线的风筝向左后飘开数丈。

翠姬身上仅存的遮体藤蔓也没有了,方惟远不禁又是一呆。

其实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稚嫩,对于女人的身体,方惟远还是非常乐于见到的,只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像翠姬的这种以身体作为武器的打法,一时之间竟然手足无措。

方惟远飘然落地,神情复杂地看着翠姬。

翠姬格格的浪声娇笑道:“公子的爪子怎么总是打奴家身上的主意啊?你很想看奴家吗?”

方惟远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沉声说道:“废话少说,你们今天是出不了这烨阳王府的,还是老实交代吧,你们到底想到这里来干什么?”

话刚说完,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声音如野兽临死前的狂号,黑衣人和翠姬脸上的神色大变。

方惟远知道那是聂云萝的杰作,她要对付的另外三个恐怕已经手到擒来了。

“你们还是实话实说吧,聂姑娘一到,你们想说就迟了。“方惟远出言恐吓他们道。

但翠姬却若无其事的格格浪笑道:“公子还没有回答奴家的话呢,你很想看奴家吗?”

方惟远心里暗骂道,废话,我早看过了,想唬谁?但嘴上却说:“姑娘请自重,在下没有这个意思。”

翠姬娇躯一挺,娇笑道:“奴家自重得很,我的身体已经被公子轻薄过了,这一生一世就都是公子的人,公子喜欢看就看个够吧。”她的话刚说完,身上的稀疏树蔓忽然全部崩断,傲世欺人的娇躯倏地展现在眼前,让人口瞪目呆。

翠姬摇摆着妙曼无比的姿势轻摇曼舞,一股无与伦比的m力从她的躯上释放出来,方惟远本来平静的心忽然心摇神动起来。

方惟远心里暗暗吃惊,忽然想起邪派中流传的一种叫“狐媚心法”的媚术,据说修行者都是狐媚女子,专以迷惑男子,吸其精元为目的,修行较浅的人,往往连神都没回过来就身陷囹吾而不自知。

一想到这里,方惟远连忙头一低,不去看翠姬的身躯,真元一提,在自己的灵台方寸外绕砸三周,加固心防。再一抬头时,一股浓烈的幽香已悄然暗潜到鼻端。方惟远的固守心神不禁再微微一荡。

这时翠姬忽然叫道:“冷三哥,生门在这边,我们走!”

方惟远吃了一惊,本能的飞身而起,仗剑守在左边的弯道角上。

翠姬格格的一阵诱人的娇笑,娇躯忽然张臂向方惟远飞身扑来,方惟远长剑挥动,削向她的胸口,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她凌空而来的身躯竟一点躲闪的意思都没有,眼看她的娇躯就要撞上自己的剑尖,方惟远本能地把剑往后一收。

第二十六章 相邀同行

方惟远大喝一声,长剑抡转,剑尖吐出数丈长的剑芒,自前至后的划了一个圆弧,套在他身外的树巢马上被我的剑光切成两半,方惟远一纵身从树巢顶上飞身而出,举目四望时,翠姬的身影早已不知去向。

方惟远飞身向前再追了半里路,聂云萝已从后面飘然赶了上来,大声叫道:“方大哥,别追了,她走远了。”

方惟远止住身形,转身脸红的对她说道:“都怪我,着了那妖妇的道儿,要不是你及早出现,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聂云萝微微笑了笑道:“这妖妇就是西域邪派中有名的‘勾魂神女’,媚术最是厉害不过,都是小妹考虑不周,刚才如果改由我来对付她就好办多了。”

方惟远微微吃了一惊道:“她就是‘勾魂神女’?怪不得她的媚术如此厉害?”心里忍不住再次回想起刚才的情形,不禁暗叫晓幸。如果聂云萝迟来一步,他的真元纵然不被她吸干,也会元气大伤了。

聂云萝道:“我没想到她还会敢潜入王府,今天在城外她已被我所伤,如果换成我来对付她,情况就好掌控多了,小妹毕竟是女儿之身,她的媚术再厉害,也拿我没办法。”

方惟远知道她这样说是为了顾全自己的面子,心里越发羞愧难当,不好意思地道:“都怪在下学艺不精,放走了这两个邪派人物,不知另外那个练‘冰幻奇术’的人是谁?”

聂云萝道:“这人是西陆州‘幻冰门’的座下门人,卓号就叫‘冰人’,他的‘幻冰奇术’已有七重境界,但应该还不是方大哥你的对手。”

方惟远苦笑道:“但我还是让他跑了,这人的‘幻冰术’还真是了得,他要不是和那‘勾魂神女’联合,我还能拦住他,不知聂姑娘对付的另外三个情况怎么样?”

聂云萝叹息道:“都自杀了,本来我想捉活的,他们都倔的很,我来不及阻止。”

方惟远动容道:“那你瞧出他们都是什么人没有?”

聂云萝沉吟道:“他们和‘勾魂神女’应该是一伙的,都是邪派中人,其实就算能抓住他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应该都是‘青云会’的人,为利而来,从来不问原因。”

方惟远想了想道:“那他们和刚才那三个血魔会有什么关系吗?”

聂云萝道:“这个还不得而知,照现在的情形看来,今晚来滋事的都只是别人的马前卒,知道的内幕应该不多。”

方惟远叹了口气道:“既是如此,那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聂云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方惟远和聂云萝再次回到“听鱼阁”前已经是月上三更了,湘阳郡主正焦急的等待着他们两人。方惟远和聂云萝一踏进前庭的门口,湘阳郡主马上从楼上伸出头大声说道:“你们可回来了,我都心急死了。”

方惟远笑了笑大声道:“郡主是担心我和聂姑娘吗?放心,有聂姑娘这样的高手在,那几个小毛贼根本就不足挂齿。”

湘阳郡主娇笑道:“我当然不担心,我是怕你们两个一时兴起,追敌追昏了头,忘了回来了。”

方惟远和聂云萝相视一笑。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对聂云萝道:“今晚应该不会再有人来骚扰郡主了,天色不早了,在下也该回去了。”然后再向湘阳郡主大声道,“郡主保重,方某先行告退了。”

湘阳郡主在楼上大声答道:“方大哥就要走了吗?为什么不上来小恬片刻?”

方惟远笑道:“不了,郡主晚安!”

转身正待要走,湘阳郡主又大声向他喊道:“方大哥且慢,你是明天就动身起程了吗?”

方惟远点了点头道:“在下还有事在身,不便久留,明天就不来辞别了,今晚就权当向郡主和聂姑娘辞行了。”说完,抱拳作了一楫。

聂云萝幽幽地道:“方大哥真的要急着走了吗?”

方惟远愕了愕,看神态她们是有点舍不得自己走了。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老实地说道:“也不是太急,不瞒姑娘说,这次下山,在下是奉家师之命到黄山给我们的师祖三清祖师送信,家师为了多给在下一些磨练,特意给了我一个多月的时间,只要不耽误行程,我这一路上喜欢干什么都还行。”

聂云萝道:“既是如此,那小妹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方大哥能否帮忙?”

方惟远心里噶噔的响了一声,心道坏了,麻烦事又来了。但前面的话已经说了出去,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一切都没问题。”

这话一说出去,心里却忍不住大骂自己糊涂透顶,为什么不老实说自己急着赶路呢?

聂云萝沉吟道:“我估计这几天魔族的宵小之辈还会骚扰婷妹妹,王府十分危险,已不是久留之地,故而我想和婷妹妹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去避一避。”

方惟远无奈的问道:“不知姑娘想到了什么地方?”

聂云萝道:“天龙山的‘紫光寺’,那是佛门圣地,就在南陆州的的东部,和长泽所在的十方州刚好顺道,‘紫光寺’的天目大师佛法高深,魔族应该不敢贸易然前去,婷妹妹呆在那儿是最安全不过的了。”

方惟远不禁动容道:“紫光寺的‘天目大师’?郡主去那儿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但据说‘紫光寺’早就被‘天目大师’施了封山大法,修行浅一点的人根本就进不去,而且‘天目大师’已经有数百年不见外人了,难道姑娘认识‘天目大师’吗?”

聂云萝摇了摇头道:“小妹从未见过‘天目大师’,但他和家师交情莫逆,让婷妹妹到他那儿倒不成问题,小妹只是担心沿途险恶,此地离天龙山甚远,所以想请方大哥和我们同行,不知方大哥能否答应?”

方惟远心里忍不住再次嘀咕:又是你师父,她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连“天目大师”都给你面子。

聂云萝见他的脸色有点犹豫,微笑道:“从烨阳向东,需要绕一个远道才能到天龙山,如果方大哥觉得有所不便,那小妹就不强人所难了。”

她这么一说,方惟远马上觉得心里象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似的,连忙半开玩笑的说道:“不不不,这怎么会有什么不方便的,我正愁路上没伴呢,有两位美貌的姑娘相伴,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但此话一出口,心里马上又叫苦连天。

聂云萝有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方惟远正尴尬的不知所措,此时,湘阳郡主已移步下楼,听到他和聂云萝的谈话,开口问道:“聂姐姐,我们要到天龙山‘紫光寺’去吗?”

聂云萝缓缓地道:“恐怕只有这个法子可行了,婷妹妹,‘天目大师’法力高深,妹妹在他哪儿会安然无恙的。”

湘阳郡主微笑道:“聂姐姐别老是担心我的安危,我们从號州相阳一直走到烨阳,十几天了,魔族也没拿我们怎么样,有姐姐在,小妹一点也不担心。”

方惟远心想,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后悔也没有用了,自己再怎么着,也不能失信于一个姑娘,此去天龙山虽然绕远一点,确实也能到达长泽,多几个人走路总比独自一人强。

方惟远心里主意既定,于是开口问聂云萝道:“魔族到底为什么要找郡主的麻烦,聂姑娘一点也猜不透吗?”

第二十七章 相邀同行

聂云萝苦笑道:“婷妹妹是太阴之躯,比普通人的体质还差,我确实猜不透他们劫持婷妹妹的动机在哪里,但刚才魔城刑部三令说下月的十五必须抓住婷妹妹,只要婷妹妹在十五之前没有出什么事情,那这场劫难就自然迎刃而解。”

湘阳郡主叹道:“那看来我还要受一个多月的苦了,我越来越想念我的湘阳了。”

方惟远看了看湘阳郡主俏丽的脸蛋,对聂云萝说道:“由我陪两位姑娘到天龙山,那自然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在下修行低微,真要遇到强敌,恐怕也帮不上姑娘什么忙的。”

湘阳郡主眼睛一亮道:“方大哥也和我们一起去吗?那太好了。”

聂云萝微笑道:“方大哥乃蜀山剑道宗的年青才俊,怎么说话如此谦虚?方大哥能答应和我们同行,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小妹先行谢过了,我估计魔众的沿途袭击可能比今日更甚,但应该都是些不入流的宵小之辈,他们未见得就能把我们怎么样。”

这时,天空的月亮都快西沉了,方惟远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反正明天和她们一起赶路就得了,于是直截了当地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了,明天我们一起上路,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说着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但刚走了几步,忽然想起小松鼠叼回的香囊,连忙转身从身上掏出香囊,对聂云萝道:“这可是姑娘之物?”

聂云萝的脸色在面纱的遮掩下,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但方惟远可以感觉到她的眼睛里明显的流露出一丝羞涩之色,她的声音里也想蕴涵着一些异样的东西:“这是小妹的东西,不知方大哥是怎么得到的?”

她这么一问,方惟远忽然觉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分辨道:“这是小松鼠在院子里叼来的,我想,我想应该是姑娘之物。”

湘阳郡主却忍不住奇道:“这是小松鼠拾到的?太不可思议了,但聂姐姐怎么会丢东西呢?”

聂云萝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这是小妹的贴身之物,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也有辟邪解毒的作用,可能是今晚小妹不小心遗失在院子中的。”她一边说一边向方惟远使了一个眼色。

方惟远微觉惊奇,只得向前将香囊递给她,聂云萝右手接过香囊,左手手指又向他作了一个暗示性的动作。

方惟远还是不明就里。

一丝细若蚊叫的声音传入方惟远的意识中:“左边楼顶上有人,我一出手,你就去断他的退路。”

这是聂云萝在用“心语”向方惟远说话。

方惟远用“心语”回话道:“明白。”

聂云萝左手食指一弹,一道细若丝线的紫光倏地射向左上角的楼顶,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一片碧瓦从屋角上落下。

方惟远隐约觉得有一道影子向右飘动了一下,心念一动,“裁云剑”铮然出鞘,剑光如闪电一般击向左上空。

空中传来一声“咦”的惊诧声,那道隐约的身影似乎在空中停了一下,聂云萝正个人已凌空而起,但见紫光闪动,她右手衣袖中已弹出八道“炼霞神针”,紫光交织的网中,一道若有若无似影非影的人形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东一闪西一晃,已脱离聂云萝所布下的紫光网中。

方惟远不敢怠慢,踩出两脚“青云步”。闪身上前截住影子活动的去路。但那影子的身法诡异之极,方惟远刚迈开脚步,他已如一阵风似的了掠过方惟远的头顶,方惟远心里一惊,右手长剑一转,一口气划出九道密集的剑芒,剑光横切竖劈的划破天际,剑气所及,已遥在五丈之外。

那影子却似乎轻若尘埃,方惟远的九道剑芒发出的剑气过于强盛,以至把那影子一不小心推出了剑气范围之外。

方惟远心里不禁又惊又怒,“离玄真气”一提上到第十二层,身子如箭似的向前射去。手中的“裁云剑”追加出七道剑虹,一股脑门地向那若有若无的影子身上招呼过去。

七道剑虹一发之后,那人影好象“嘻”了一声,两道无声无形的利刃越过方惟远的剑网,无声无息地刺向他的胸口。方惟远人还在空中,连忙向上一折,身形倒拔三丈,辟开这两记阴险无比的袭击。

几乎同时,方惟远的鼻端闻到一股幽香飘动,聂云萝从他身旁一闪而过,手中的“炼霞神针”在空中激射而出,但闻“嗤嗤”声响,她至少已发出了数十道如花雨漫天的紫光。但那道影子的身法实在快得令人匪夷所思,只听一声长笑,影子已遥在天外,一个如夜猫似的声音回答道:“聂仙子的‘炼霞神针’果然名不虚传,方少侠的蜀山剑法也厉害之极,古某领教了,后会有期。”

那声音每说一个字,声响就减少一分,到最后一个“期”字时,已几乎渺不可闻。估计人至少已在数里之外。

好吓人的“移形术”!!!

方惟远一提真气正待飞身追赶,聂云萝已无声无息的挡在他的面前。

“不用追了,‘空手摄影’古飞尘的‘移形术’瞬息千里,天下无人能及,追了也白搭。”聂云萝说道。

“‘空手摄影’?”我不禁咋了咋舌,“你说的真是那‘杀人于千里之外,掠影于无形之间’的古飞尘?”

聂云萝道:“正是此人,我的贴身香囊就是他偷的。”

方惟远忍不住好奇道:“既然是他偷的,为何又会遗落在院子之中?”

聂云萝幽幽地道:“他是偷不成遗落在地上了,他肯定是在我疏忽时下的手,但又怕被我发现,所以不敢明目张胆的施展他的妙手神技,才不小心拿到了掉落在地上的。”

方惟远点了点头叹道:“此人据说一出手几不会落空,如果所盗之物从手中脱落,就终身不再偷同一类的东西,为人也不算坏,即使偷了别人的东西多半还会物归原主,不知他今晚到此有何目的?”

聂云萝摇了摇头笑道:“这个小妹也猜不透,王府里应该没有他看上的东西。”

方惟远想了想道:“会不会和今晚魔族的事情有关?”

聂云萝道:“以他的为人,应该还不会和这些宵小之辈的魔众搅在一起,今晚发生的这些事情以后还会发生,我们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方惟远道:“但不知为何要从姑娘身上窃取东西?”

聂云萝苦笑道:“说来方大哥可能难以置信,古飞尘的师门和小妹的师门已经缠斗了数百年,比的就是他们能从我们身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取一样东西,那是上一代遗留下来的不成文的规矩,这古飞尘偷我身上的香囊用意就于此。”

第二十八章 结伴同行

方惟远忍不住饶有兴趣的问道:“那从你们的比斗的结果看,到底是谁输谁赢?”

聂云萝笑道:“他是从我身上拿走了东西,但却又失手掉在地上,那应该是个不输不赢的局面。”

方惟远沉吟道:“但从今晚的情况来看,他肯定已经偷听到了我们的行踪,他会不会在途中再生事端?”

聂云萝道:“这很难说,他如果再要我比试分出高下,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趟行程麻烦事可能很多,所以小妹才厚颜请方大哥和我们同行,这样路上也好多个照应。”

方惟远只能笑笑说:“这到不是什么多麻烦的事情,我一向贪玩好胜,我还真想见识见识沿途的魔族高手,这本来就是家师遣我下山的真正原因,送信只是次要的,历练才是真的。”

说实在的,方惟远并不想要太多的“历练”,但刚才已经答应了聂云萝,现在想撒腿就跑也已经来不及了。

硬着头皮上吧,方惟远心里无奈的嘀咕道。

聂云萝深深的望了方惟远一眼道:“那小妹先替郡主谢过方大哥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再次回到“听雨阁”的楼下,湘阳郡主还站在原地张望,看见他们从容回来,脸上立即绽放出一个动人的笑容:“聂姐姐,方大哥,你们追到那个家伙没有?”

方惟远笑了笑说:“让他跑了,这家伙逃跑的功夫太快了。”

湘阳郡主翘了翘嘴唇嗔道:“那是‘空手摄影’古飞尘,‘移形术’号称天下第一,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聂云萝笑道:“婷妹妹认为他的‘移形术’修行有多高了?”

湘阳郡主悠然道:“照他现在的速度,应该能比得上他的第一代祖师爷‘妙手空空儿’的七成功力了,但剑法嘛,最多只有空空儿的五成修为。”

方惟远再次对这弱不禁风的少女感到惊奇,心想你说得如此肯定,你怎么知道“妙手空空儿”的修行有多高?那可是几百年前的人了。

但嘴上只能笑道:“郡主学究天人,没有学道修仙真是可惜了。”

湘阳郡主幽幽地叹道:“那只能怪造化弄人,谁叫我生就了这一副姿质,这叫命里有事终须有,命里无事莫强求。”

她话里话外有点幽怨,方惟远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勾起别人伤心的话,心里感觉怪怪的不是滋味。

聂云萝安慰她道:“婷妹妹生来就是富贵人家,你羡慕别人,别人还羡慕你呢。夜深了,方大哥,我和婷妹妹先上去了。”

方惟远连忙哦哦了数声,待到反应过来时,她们已经向楼上走去。

行了十余步,聂云萝回眸来看了方惟远一眼,温柔明媚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似有非有的依依不舍。这眼神使方惟远蓦地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望着她的倩影,方惟远忍不住大声问道:“聂姑娘,以前我们见过面吗?”

两个女子一齐惊奇地转身看着方惟远,面面相觑,聂云萝略带低哑的柔声道:“方大哥,你认为呢?”

方惟远怔了怔道:“我不知道,所以问姑娘。”

聂云萝徐徐地道:“方大哥是蜀山弟子,只怕,只怕小妹以前难有机会认识方大哥。”她的话既不肯定,也不完全否定,方惟远一时不知该怎么样回答,直到她们都上了楼,他还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一会儿,楼上隐隐传出了今晚湘阳郡主弹奏过的那首汉代古曲《有所思》。

有所思?今晚谁会有所思?

明天又会是个什么样的日子?

这样想着时,方惟远忽然觉得这夜色有点烦人。

翌日清晨,方惟远刚起床,李光已经在外面敲门。

方惟远睡眼惺忪地开门,李光度进房间,环视了一下四周道:“方兄睡得还好吗?”

方惟远搔了搔后脑说:“还可以,就是昨晚有虫蛰扰人,稍感不安。”

李光大笑道:“这虫蛰定是胆大包天,敢骚扰方兄的清梦,不知方兄可曾起床除害?“

方惟远苦笑道:“李兄既然都知道了,那方某就不多说了,今日只怕不便再在府上唠叨了。”

李光稍微正色叹道:“刚才我已经见过八妹和聂姑娘了,昨晚的事情聂姑娘和八妹都与我说了,小王好生惭愧啊,虽贵为皇亲,却不能给自己的妹子提供一安全之地,李某深感不安呐。”

方惟远正色道:“李兄不必自责,魔族扰人,那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这本和李兄无关,是我们这些方外之人给李兄带来麻烦了,李兄不责难我们,已是宽洪大量。今天在下就随聂姑娘离开府上,魔族自然就不会再来生事了。”

李光叹道:“事已至此,那还有何话可说?李某近来连番遭遇这等怪事,想是命中不祥,以至招魔惹怪,方兄和聂姑娘既要离开,李某岂敢挽留?”

方惟远摇了摇头道:“李兄过于自责了,方某不走,恐怕会给李兄增添更多的麻烦,我本是方外之人,本不该过问尘世间的事情,等身上的俗务一了,在下一定再到贵府登门拜访。”

李光大喜道:“方兄如果再来,那李某无限欢迎之至。”

方惟远笑了笑道:“李兄乃性情中人,方某有幸结识李兄,真是三生有幸。”心里却道,也不知道下次是在什么时候,如果从长泽归来,有时间来看看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这烨阳王府的东西也挺不错的。

李光叹息道:“只是李某还有件事放心不下,务请方兄代为我打听一二。”

方惟远知道他想说金元蝉的事情,于是说道:“李兄是要我打听金元蝉师叔的消息吗?”

李光叹道:“正是,金先生为求李某而身陷魔阵,李某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务请方兄代为打听金生的安危,李某不能受人之恩而不思图报,这事情就拜托方兄了。”

方惟远正色道:‘这个请李兄放心,一有金师叔的消息,我一定会带给李兄。“

李光点了点头,度了几步道:“也只有这样了,方胸,我们出去吧,八妹和聂姑娘久等了。”

方惟远提起“裁云剑”,怀包着小松鼠跟着李光走出门外。

湘阳郡主和聂云萝已在前堂中坐着,小松鼠一看见湘阳郡主马上“吱“的一声扑进她的怀里,逗得湘阳郡主抱着它又亲又吻的喜不自胜。

寒暄过后,李光吩咐下人上早膳,膳罢,李光一直送三人出了了王府,沿着大街出到郊外的驿站,才挥手道别。

湘阳郡主在车帘中探头出来对李光说:“三王兄,请回吧,过几天我和聂姐姐就会回来看你和二王叔的。”

李光道:“八妹路上小心,方胸,聂姑娘,八妹就拜托你们照顾了。”说完,他和手下的侍卫掉转马头,疾驰而去。

湘阳郡主的香车已经换成了一辆并不起眼的普通马车,随行的侍卫也少了一大半,只有那左将军和十几名配刀侍卫随从,而且侍卫的衣饰已全部换为布衣,装扮成商贾家眷的家丁仆役模样。这些做法当然是为了避开路人的注目,以免太多的人知晓。

李光本来为方惟远准备了一匹快马的,但方惟远坚决不要,因为他本来就不喜欢骑马。

车驾一出城门,方惟远就跳上车夫左边的位置上,支着右臂半躺在车夫旁边,这样既可以看沿途的风景,又可以隔着车门帘和聂云萝湘阳郡主说话。

经过昨晚的事情后,这两个姑娘和方惟远都变得熟了起来,但说话做多的还是湘阳郡主,聂云萝对方惟远的话题往往只是搭讪一两句就默不作声。

走了大概一里多的路,天空忽然传来一声长唳,方惟远抬头一看,一只巨大的苍鹰在半空中盘旋而来,方惟远忍不住心里大喜,那正是他放走的那只巨鹰,原来它一直没走,想是被方惟远驯服后,舍不得离去了。

方惟远看看路上并无别人,连忙撮口发了一个口令,巨鹰立即在空中盘旋而下,如巨轮一般的翅膀几乎遮住了整个天空,随行的侍卫无不变了脸色,个个手握刀柄,有两个甚至已拔刀出鞘。

“各位别慌,它是我的老朋友,大家都别慌。”方惟远连忙解释说。

湘阳郡主探头出来一看,顿时下得花容失色:“方大哥,这、这是什么?”

方惟远笑道:“郡主别怕,它是我的坐驾。”

她定了定神说:“这是一只鹰?”

方惟远点了点头,这时聂云萝也伸头出来了,看到这种情景只微微的向方惟远笑了笑,就缩头回去。

第二十九章 同行路上

湘阳郡主道惊奇地道:“方大哥真是神人,居然能把这样的巨鹰训练成坐骑?它真能把你载到天上去吗?”

方惟远笑了笑道:“这有何难?它不但能把我驮到天上去,以它的力气,再加上多一个人,它也能稳稳的把人都驮到天上去。”

湘阳郡主笑道:“真的吗?方大哥你骑给我们看看。”

方惟远大笑道:“好,郡主看好了。”说完,向空中盘旋的巨鹰打了一个手势,它马上一收双翅,轻巧无比的停落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

方惟远站直身子,一跃上了鹰背,两腿一夹,巨鹰仰天长嗷了一声,蓦地展开双翅,地下湘阳郡主和侍卫们的一阵欢呼,方惟远的身子已随着扶摇直上的鹰背直上蓝天,低头看时眼前的境界已经大开,下面的道路变成了一条长长的白色丝带,丝带上的车马如豆。方惟远有点郁闷的心情马上释放无余,迎面而来的烈风吹得衣襟习习,忍不住放声大呼了数声。

方惟远驾着巨鹰在半空中来往兜了三个大圈子后,再缓缓的降落在湘阳郡主的车顶上。

湘阳郡主又是吃惊又是佩服的仰望着方惟远道:“方大哥,你的坐骑有名子了吗?”

她这一问,方惟远倒怔住了:“名字?那倒没有。”

湘阳郡主笑道:“那我帮你的坐骑起一个名字怎么样?”

方惟远一闪身落在车轼上,巨鹰立即展翅在车顶上低翔盘旋。方惟远看着它的雄姿问道:“郡主想给它起一个什么名字?”

湘阳郡主抿嘴想了片刻道:“就叫小乖怎么样?”

“小乖?”方惟远不禁哑然失笑,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居然起这样一个小巧的名字,如果巨鹰能通人性,它肯定大声抗议不已。

“无所谓,有个名字也好,”方惟远笑道:“这样即省事又好招呼,就不知小乖要怎样多谢郡主才好。”

这时,车内的聂云萝却忽然道:“那就叫小乖驮婷妹妹上天游一游吧?”

第十六章夜宿破庙

方惟远忍不住笑道:“聂姑娘这主意倒是不错,不知郡主感不感兴趣?”

但湘阳郡主马上嗔道:“我才不要呢,飞这么高,吓都吓死了。聂姐姐,我们要走多久才能到‘紫光寺’?”

聂云萝道:“此去‘紫光寺’大概有三天的路程,如果沿途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的话。”

湘阳郡主道:“魔族会沿途跟踪我们吗?”

聂云萝道:“我沿途已将我们身上留下的人气尽数驱散,还在我们的车马上设了‘匿形法咒’,魔族不敢对我们贴身追踪,他们只能远远的跟踪我们,这两个法子应该让他们很难再扑捉到我们的行踪,只要我们小心谨慎,应该可以在三天之内平安到达‘紫光寺’。”

方惟远听了心里不禁一震,不由得由衷的佩服,此女果然心思慎密,最厉害的“匿形法咒”也只能骗得了魔族一时半回,但如果是魔族远距离的追踪我们,那“匿形法咒”就会发挥起它相应的作用了。

湘阳郡主幽幽的叹道:“到了‘紫光寺‘之后,聂姐姐是不是要请‘天目大师’用他的‘紫光斗’罩住小妹的全身?”

聂云萝沉默了片刻道:“‘紫光斗’可以镇邪驱魔,让人心神澄清,只要婷妹妹熬过七天的‘紫光护体’,那婷妹妹以后再也不用遭受魔族的侵扰了。”

湘阳郡主叹道:“状态聂姐姐以后就可以不用再呆在小妹的身边了,对吗?”

方惟远忍不住插口道:“那当然了,谁受过‘天目大师’的‘紫光斗’七天‘紫光护体’,以后就是百邪不侵之身了,寻常的魔众妖邪,当然不能再伤郡主了,这可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湘阳郡主嗔道:“可我宁愿不受‘紫光护体’,那样聂姐姐就不会离开我了。”

聂云萝笑道:“婷妹妹别担心,以后我还会回来看你的。”

湘阳郡主叹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姐姐是世外奇人,能陪小妹到今天,小妹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岂敢再有其他奢望?”

方惟远岔开话题道:“这三天行程可能还会麻烦不断,我们还是先想一想怎样解决眼前的问题吧,聂姑娘虽然对我们的行程作了掩护,但魔族之众无孔不入,我们还是小心为好。”

湘阳郡主嫣然道:“所以要我坐方大哥的小乖飞天,还是免了吧。”

聂云萝笑道:“那当然只是开玩笑,而且婷妹妹的身子也坐不了小乖在天上飞。”

但沿途走了一天,路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第二天中午,众人只匆匆的吃了侍卫身上携带的干粮,就开始继续上路。当然,方惟远并没有怎么吃,其实他吃不吃都无所谓。

又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路上的行人渐少,沿路的风景大多平淡无奇,方惟远开始觉得百无聊赖,于是招呼小乖在空中“云游”了三次,到天色渐渐入暮时,方惟远不敢再掉以轻心,因为魔族在夜间行动的机会会大大的增加。

聂云萝命令队伍加强戒备,沿途的村落和集市一刻也不停留,到夕阳西下之时,他们已离开烨阳郡地界,开始沿南陆州东边的山地行走。

这时,他们走的已经不是官道,路上没有驿站,偶尔还可以看见村落,沿途的山水和烨阳郡截然不同,开阔的平原和河流到处可见,水光山色尽是碧绿萦青,奇山异水甚多。方惟远不禁精神为之一振,但暮色已近,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秀丽的群山在夕阳下,如一排排染黛描红的美貌少女,在沿路旁楚楚俏立。

方惟远的意兴虽然未尽,但姗姗而来的迟暮还是勾起了他的几缕惆怅,而且看情形,附近并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当然,所有的暮色只可以限制象湘阳郡主这样的贵族少女。

方惟远皱眉问道:“聂姑娘,郡主,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落脚?”

湘阳郡主揭开车帘看了看四周的地势道:“这地方有客栈吗?我们不会晚上也赶路吧?”

方惟远苦笑道:“恐怕没有。能找到一间破庙就不错了。”

聂云萝徐徐地道:“方大哥能到前面去看一看吗?”

方惟远笑道:“这个倒没有问题。”说着,一闪身上鹰背,一拍小乖的项脖,小乖马上振翅高飞,方惟远驾着巨鹰在方圆十里的群山中绕了一圈,极目远眺,只见沿途十里外的一谷里隐约先出几间寺院模样的屋顶,那屋顶额外的数十里山谷渐趋稀疏,几缕炊烟在错落的山谷盆地中升起,不用说,从那儿过去,就是人家了。

方惟远驾着巨鹰返回众人之中,对聂云萝道:“过了前面二十里就会有人家,我们要不要过去?”

聂云萝沉吟了片刻道:“我们这样昼夜赶路也不是办法,反而会引起魔族生疑,但如果我们在普通人家家里投宿,只怕一生变故,又会秧及他人,如果有无人居住的落脚点,那就更好。”

方惟远想了想道:“前面倒是有一个寺院,就不知有没有人。”

湘阳郡主道:“那我们就先过去看看再说。”

聂云萝的声音在车内低低的“唔”了一声,于是方惟远叫前面开路的左将军加快速度,车马一路急奔,两刻钟之后,去先前看到的那间寺院终于在眼前出现,但见寺院大门禁闭,寺院周围的墙壁早已破败不堪,这时夕阳已经完全沉如西山,暮色开始笼罩着大地,在朦胧的暮色掩映中,那寺院竟然连一盏灯光也没有。

前头的两个侍卫下马直奔寺院走去。

方惟远连忙大声道:“且慢,两位先在外面稍侯片刻,先让在下进去瞧瞧再说。”也不等他们答应,方惟远从车上跳下,一个箭步抢上前去,但他刚踏上寺院门前的台阶,小松鼠“吱”的一声从后面摔先窜了上来。

第三十章 天南一剑

方惟远一把将它抓住,拍了一下它的脑袋骂道:“你小子又想在美女面前卖乖对不对?你知道里面的危险吗?”说完把它抱怀里,环视了一下寺门的四周,只见每级台阶上都已苍鲜盈阶,寺门的手环上早已铁锈斑斑,显然已许久无人迹到此。

方惟远推了推紧闭的大门,里面反锁着,方惟远略一思讨,一纵身从围墙翻身而入,院子里的地面上落满了枯枝败叶,足履所及,只听见脚下“吱吱”作响,如踩在某个动物的尾巴上。

小松鼠“吱”的一声从他的怀里挣脱,在寺院的地面上寻觅嗅动了一圈之后,又“吱”的一声跃进方惟远的怀中,脑袋不停的摇动,表示没有危险。

通灵小兽的先天警觉一向很准。

方惟远拍了一下它的脑袋说道:“你的鼻子很灵吗?你那点本事顶个屁用,大伙如果靠你的鼻子,那大家都完了。”

小松鼠“吱吱”的大声抗议,那表情活象一个倔强的小老头在坚持自己的正确主张。

方惟远不敢大意,运起“灵台心目”仔细的查看了全部的庙宇,这寺院里共有三见正殿,左右还各有四间偏室,四周并无异常之处。但为了慎重起见,方惟远还是一间间的房屋都进去看了一翻,再用“灵犀鼻”嗅了嗅寺院内的气息,一切都觉得正常之后,才打开大门,招呼众人进来。

左将军大声命令侍卫点起自带的烛台进寺院内收拾。聂云萝扶着湘阳郡主从车上缓缓的下来,方惟远走到两人面前说道:“聂姑娘看出什么异常的地方没有?”

聂云萝向方惟远笑了笑,低声道:“小妹已经用‘心目’查看过了,这里应该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方惟远搔了搔头发道:“你要不要再看一看?”

聂云萝上前几步,目光流转再仔细的看了看四周,然后道:“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我想如果魔族要在这里设伏,他们肯定知道这瞒不过我们,伏击他们是不会做的,但不能排除他们半夜来偷袭我们。”

方惟远沉吟道:“那他们会不会用什么魔阵或陷井来暗算我们?”

聂云萝笑道:“方大哥,你这个问题就应该去问婷妹妹了,她在这方面的研究可比小妹要高。”

方惟远忍不住惊奇地转头问湘阳郡主:“我只知道郡主博闻强记,见多识广,可不知道郡主原来还是这方面的大家,这倒让在下大开眼界了。”

湘阳郡主娇笑道:“方大哥,你可不能听聂姐姐胡说,我是懂一点奇门阵法不错,但只是略知一二,至于高明什么的,那是你们抬举我了。”

方惟远可不管她是不是高明或大家,照直再问道:“那郡主认为这里会设有魔族的魔阵吗?”

湘阳郡主微一沉吟道:“这寺院背乾面坤,阴阳调衡,三极序位极正,浩气冲盈,生门极多,这并不利于魔族设魔阵,这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方惟远深表佩服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郡主果然是博学多才,如果……”

湘阳郡主扬了扬眉毛问道:“如果什么?”

方惟远故意叹了口气说道:“如果在下有郡主一半聪明,那以后我们蜀山‘参道院’的年试,我就再也不用头疼了。”

聂云萝一听,忍不住“扑哧”的笑出了声。

湘阳郡主奇怪的问道:“年试?什么年试?据《道界常问录》记载,蜀山剑道宗并没有什么年试啊?”

方惟远有点懊丧地说:“这年试是我们掌门师伯前五年才新作的规定,每年春季三月初,每个蜀山弟子都必须参加‘参道院’的年度笔试,什么东西都考,这才是我最头疼不已的事情”

湘阳郡主恍然道:“哦!怪不得聂姐姐会笑呢,原来方大哥平时太懒了。”

方惟远叹息道:“我天生就不是什么读书写字的料,这些博学强记的东西当然没有兴趣了。”

湘阳郡主嫣然道:“那方大哥每年的年试都考得怎么样?”

方惟远老实不客气的回答:“每年都过不了关,年年面壁。”

湘阳郡主掩口笑道:“看来方大哥得恶补一下功课了。”

方惟远耸耸肩道:“如果郡主肯当我的老师,那就再好不过了。”

言语之间,三人已进入寺院大大院内,几名侍卫正在打扫右边的三间偏室,方惟远独自走进正殿,正殿供奉着如来佛祖和左右八大金刚的泥像,面目塑得栩栩如生,那八大金刚更是怒目阔口,威风凛凛,但香炉的香柱早已是败灰残末,地面的蒲团更是落满尘埃,梁柱间的蛛网败尘甚多,这一切都显示着这里已久无香客,寺院内至少已经有三个月无人打扫。

然而数十里之外已有炊烟人家,这还不算小气的寺庙,怎么会无人来拜祭供奉呢?方惟远心里微觉奇怪,但也不怎么细想。

这时聂云萝和湘阳郡主也进来了,方惟远忍不住道:“这寺庙好象早就没有人了,不知两位姑娘能不能将就?”

湘阳郡主道:“这荒郊近僻的,有个地方落脚就不错了,哪里还敢要求那么多?”

聂云萝却道:“这里倒还算清净,这没有什么不能将就的。”

方惟远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反正我从小就和这些寺庙道观结缘,早习惯了。”

方惟远的话刚说完,忽然寺院外隐约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方惟远凝神一听,马蹄声还在十余里之外,有九匹快马由沿他们来的方向驰来。因为地势偏僻宁静,这九匹马的马蹄声竟如远处的隐约闷雷一般,气势颇为惊人。

方惟远看了看聂云萝,她蒙着面的眉头紧皱,显然她也在仔细的查听这批人的来历。

这时,左将军和几个侍卫也已听出声势,一齐走进正殿,左将军沉声道:“郡主,聂姑娘,有人朝这里来了,我们要不要先准备一下?”

聂云萝摇了摇头道:“来的只是几个俗世的武林高手,大家别慌,左二哥,麻烦你带几个弟兄到门口前看一看。”

左将军一拱手应了一声“是”,便带着四名侍卫转身走出正殿。

马蹄声来得极快,只一眨眼的工夫,闷雷声已变成密如鼓点的驰骋声。方惟远看了看聂云萝道:“姑娘听出什么没有?”

聂云萝道:“一共是九匹马十个人,从他们的心跳和呼吸看,应该是九个武林好手,其中一个应该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平凡女子。”

她如此一说,方惟远心里只能暗自惭愧,十个人他是听出来了,但能在数里之外判断出来人的底细和详情,这是他万万做不到的。

方惟远笑了笑道:“人还在数里之外,聂姑娘已如亲见一般,在下好生佩服,来的既是常人,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只一会儿,九匹快马已到寺院之外,只听见当中的一人“吁”的一声,马匹一齐刹住。当中一人大声向里面喊道:“在下是过路人,连日赶路,误了投宿时间,不知能否在此借宿一晚?”

只听左将军答道:“这里我们已经先住了下来,恕不招待各位了。”

先头那人道:“这寺院是阁下的吗?”

左将军冷笑道:“凡事先入为主,我们比阁下先到此地,那自然就是主人了。”

那人哈哈仰天大笑道:“我‘天南一剑’还是第一次听人敢这样胡说,阁下认为自己有先入为主的能力吗?”

第三十一章 天南一剑

左将军冷冷地道:“我可不管什么‘天南一剑’‘天北一刀’,今晚这寺院就是只住我们兄弟几个,如果有人想进来,那先有能力过了这道门槛再说。”

言语说到这个份上,一场比斗已是一触即发,方惟远转头看了看聂云萝道:“这‘天南一剑’是俗世江湖中的‘刀剑盟’高手吗?”

聂云萝还未出声,湘阳郡主已插口道:“那当然了,‘天南一剑’张重云乃‘刀剑盟’的四大堂主之一,剑法自称天南无双。”

聂云萝接口道:“‘刀剑盟’只是寻常的江湖门派,没做过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咱们出去瞧瞧看。”说着,她已移步出殿。

门外的吵闹声早已大作,方惟远一个箭步跨出正殿,抢先出到寺院门口,只见门口火光通明,敌我双方都举起了火把。

方惟远定睛一看,果然门外齐刷刷的立着九骑人马,其中一个髯须大汉的马上还挟带着一个巨大的布代。

不用说,这其中还裹挟着一个人,方惟远仔细一听,布袋里的那人呼吸细软,气息柔弱,果然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和聂云萝刚才说的一点都不差。

这当儿,双方已是剑拔弩张,九人中已有五人拔刀剑出鞘。为首的一个黑衣汉子冷笑道:“张某本意不是非此门不入的,阁下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张某倒是非进不可了。”

左将军冷笑道:“既是如此,阁下就请出招吧。”

张重云“唰”的一声拔剑出鞘,他身旁的一名黑衣汉子道:“堂主,杀鸡焉应牛刀,让属下先会会这狂妄之徒。”说完,人已经在马上凌空跃起,身形如螺旋般在空中盘旋,人未到,手中的刀刃已发出五次破空之声。

火光映照中,但见寒光闪动,那人手中使的是一柄锋口极窄极薄的缅刀,刀光轻盈犀利,破空声响处,他手中的刀已神出鬼没般无声无息的向左将军斜刺五刀,带削出三刀。左将军人在地上,身形一步未动,右手的长刀更是连鞘也没有出,气定神闲的一封两格,遇招拆招,刀柄刀转向上一提,刀柄和刺来的刀尖精准无比的一撞,黑衣人下扑之势还未去尽,便已被一股力道顺着原来的轨迹抛了回去,“啪”的一声落在他的马鞍上。

湘阳郡主拍手喝彩道:“左二哥,好精彩的‘随风逐柳刀法’。”

左将军微微仄身行了一礼道:“多谢郡、郡……小姐夸奖,这都是小姐平时调教属下的结果。”

湘阳郡主笑吟吟的道:“左二哥不必自谦了,我只是对你说了说要领和口诀,那能当得上调教两字?”

他们两人以“主仆“之名相称,当然是为了掩人耳目,方惟远对湘阳郡主的学识渊博倒也不再感到惊奇,只是那人刚才出刀如此之快,照理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眼力是不会这么好才对。

方惟远的思讨还未完,那九名大汉之中,又有两个拔刀出鞘,但张重云左手一举,阻住了他们的行动,缓缓地道:“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别丢人现眼了。“

那两个大汉连忙低头答道:“是。”

“天南一剑”张重云转脸对左将军道:“阁下果然身手不凡,张某很久没有遇到高手了,今日就向阁下讨教两招了。”

说着翻身下马,步入场中,左将军见他下马,也向前走出数步,站在中场不动。

这时聂云萝忽然低声对方惟远道:“方大哥有没有听出那布袋里的人有异?”

方惟远怔了怔道:“照气息和呼吸判断,应该是一个弱质女子没错,聂姑娘还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聂云萝摇头低声道:“小妹也听不出有什么异样,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这‘刀剑盟’劫持一个弱女子干什么?”

方惟远想了想道:“这是有点蹊跷,姑娘是不是想把这布袋中的人放出来看一看?”

聂云萝沉吟了半晌道:“待左将军和这姓张的比试了之后再说,咱们先瞧瞧情形,如果是无辜被劫的女子,我们把她解救出来也是应该的事情。”

方惟远点头连称是极,然后再闭目澄心,运“灵台心目”透过布袋迅速的查看了一遍:布袋里蜷缩着一个头发松蓬的年轻女子,气息柔弱,已被人点了睡穴,此刻正闭目沉睡。

方惟远张开眼睛对聂云萝道:“这应该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平凡女子,只要姑娘不怕节外生枝,等一下在下再问问这个什么‘天南一剑’,看他如何解释。”

聂云萝点头表示同意。

这时,比斗场中的气氛早已十分紧张,张重云缓缓的抽出长剑,食指和拇指捏着剑尖一挫,抖出七朵剑花,面无表情的说道:“请!”。

左将军二话不说,右手挺刀“唰唰唰”的连斫出三刀,刀光轻盈快捷,如雪花绕体般砍向张重云的三出要害。张重云长剑抖出的剑花好象凝结在空中将散未散,左将军一出刀,他手中的长剑一挥,格开削来的刀,身子一斜一折避开后面接踵而来的来的两刀,长剑灵巧无比的挽起五朵剑花,罩住左左将军胸前的三处大穴,剑花在将吐未吐之际,长剑忽然自左向右横削。

这几下变化极快,左将军手中的刀势已尽,招架不及,连忙向后“噔噔噔”的连退三步,勉强避开张重云的剑,但退开三步之后,他马上如脱兔一般连进五步,手中的刀光大盛,如狂风骤雨般斫出一轮攻击波。

张重云冷笑一声,不退不进,身子向左斜上三步,错开左将军的攻势,长剑以快打快,只听密如雨点的金刃交击声响起,两人已成断兵相接之势。

湘阳郡主道:“聂姐姐,这‘天南一剑’使的是‘乱披风剑法’,已有九成真功夫,只怕左二哥不一定能取胜。”

聂云萝道:“左二哥的‘随风逐柳刀法’以轻灵见长,缺少纵横开合的霸气,单以刀法招式看,这路刀法只怕难占上风。”

她们的话好象是有意说给左将军听的,声音几乎全场的人都能听见,她们的话音一落,左将军的长刀一横,格开张重云刺来的剑,向右斜退三步,稍稍缓解了张重云的辛辣攻势,右手拖刀连削带劈,“唰唰唰唰”一连四刀大开大合的横扫斜斫,前两刀使的是南陆州武术名流纵横刀的“金风切”,后两刀用的却是號州一带风行的刀法套路“一刀斩”。

这四刀一出,左将军的劣势马上改变,他像得立刻谁的暗示似的,长刀使的尽是大开大合的至刚至阳的刀法。十招一过,张重云已被逼的连退五步,长剑使的全是守势,但十招一过,张重云的剑法也风格檀变,剑招诡异莫测,左将军大开大合的刀势像钻进了一张无形的网中,虽左奔右突,却威而无锋,刚而不猛。

方惟远心里暗道不妙,这样下去,只要五十招一过,左将军就非输不可。

正在这时,湘阳郡主却忽然道:“左二哥,踏乾门,取中宫,斩他左边的‘肩井穴’。他下一招是‘五展梅’。”

此话一出,左将军马上依言出招,右脚向前踏出一步,右手长刀直劈张重云的“肩井穴”,张重云的剑尖刚吐出三朵剑花,便被逼横剑招架砍向肩膀上的利刀,他的五展梅只使了半招,便已势老。

第三十二章 人证

湘阳郡主在左将军的刀砍向张重云的“肩井穴”时已接着说道:“滑刀削他的左腰,左肘撞他的‘檀中穴’,右脚转踩‘归姊’。”

左将军得了指点,长刀顺势下削张重云的左腰,左手手肘一抬撞向张重云胸口的“檀中穴”,张重云长剑剑一竖格开左腰的刀,左手化掌一横,托住左将军的左肘,但脚步后移时,却被左将军斜踩向右后方“归姊”方位的脚一勾,身子立即向后打了一个摇摆,他急忙后退数步,但最终还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左将军却并没有再进攻,右手长刀一横,冷冷地说道:“承让了。”

张重云“托”地从地上跳起,向湘阳郡主抱拳道:“姑娘武学精深,张某佩服之极。”他只向湘阳郡主说佩服,言外之意当然是不服左将军了。

湘阳郡主微微福了福笑道:“张堂主剑法精妙,刚才那一手‘绵意盘丝剑’已得甚是了得,小女子今日得睹这般高明的剑法,真是大开眼界。”

张重云尴尬地笑道:“姑娘熟知在下武功,看来张某今日只有认载了。”

左将军却忽然开口道:“阁下不用自责,如果刚才没有小姐的指点,在下十有八九会输给阁下的。“

张重云摇了摇头道:“输了就是输了,这个脸在下还丢得起,这个寺院,我们兄弟不入就是。”说着,抱了抱拳转身,向他的坐骑走去。

方惟远看了看那黑衣汉子手中的布袋,只觉布袋里好象轻微动弹了一下,一丝几乎让我觉察不到的叹息在布袋里响了一下,我心念一动,冲“天南一剑”张重云喊道:“且慢,张堂主,不知贵友手中布袋里装的是什么人?”

张重云转身怔了一怔道:“看来这个还是瞒不过各位了,不错,这布袋中却是装着一个人,那是我们今晚我们‘刀剑盟‘众兄弟杀大贪官李福来时,在他府上劫来的一名婢女,不知阁下问这个作甚?”

湘阳郡主动容道:“你们杀了东陆州苍云郡的李福来?”

张重云道:“不错,此人贪账枉法,苍云郡百姓早已恨之入骨,去年把赈灾的五十万两银子和各级官吏全分了,至使去年苍云郡大水饿死数千灾民,此等官吏,不杀何以谢天下?”

湘阳郡主道:“张主说他贪赃枉法,不知可有证据?”

张重云冷笑道:“证据?这丫头就是证据。”说着,上前从那黑衣汉子手中接过布袋,解开袋口,一个环鬓蓬乱的美貌女子马上露出脑袋和肩部,身上穿着白色睡衣,眼睛闭合,显然是睡着时被人点了“甜睡穴”。

张重云随手解开她被点穴道,那女子立即“啊”的一声张开眼,一见眼前的情景,忍不住迷惑地问道:“我这是在哪里?你们是谁?”

但此言一出,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已落入强盗之手,马上尖叫了一声,连忙用双手抱住肩部,神情既是惊恐又是楚楚可怜。

张重云喝道:“说,你是李福来的什么人?”

那女子抖声道:“妾、妾、妾身,不,小、小女子是李福来大人的贴身侍女。”

湘阳郡主柔声说道:“你不用怕,我们只是有事请教你,并无恶意,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看着湘阳郡主微笑的脸,神情稍微镇定了一点,抖声道:“小、小女子名叫绿绮,是李大人的侍女。”

张重云的声喝道:“昨天晚上,你在李福来的府上干什么来着?你详细地把你听到的给大家说一遍。”

绿绮怯声道:“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小女子确实是在李府上,但干的事情太、太多了,你、你要我说那一件?”

张重云沉声说道:“就说你偷听到的李福来和他的下属张文书的谈话,你把他们说的内容全说一遍。”

绿绮吃了一惊,愕然望着张重云:“你,你是,是怎么知道我听到老爷和张文书的谈话的?”

她的话刚落,张重云身后那名那布袋的汉子插口道:“我们不但知道你无意中偷听到李福来和那姓张的狗官的谈话,连你昨晚到李府的后花园的沐室里洗澡都看到了。”此话一出,那九名大汉全部都哄堂大笑。

聂云萝脸戴着面纱,看不到她的表情变化。湘阳郡主的则脸微微一红。

左将军沉声喝道:“这里女眷较多,诸位言语休要放肆。”

那黑衣汉子反唇相讥道:“我们在江湖行走,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女眷,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叫放肆不放肆的。”

张重云微微侧目扫了身后一眼道:“卢兄弟,忘了‘刀剑盟‘的戒条了?”

那姓卢连忙的恭声答道:“属下不敢,属下一时口无遮拦,请堂主恕罪。”

张重云道:“我们‘刀剑盟’做事向来光明磊落,虽然行事不羁,但从来不过份张扬,各位兄弟记好了。”

他这翻话说的甚为严正,方惟远心里暗暗佩服,这“刀剑盟”虽然只是一个俗世的武林门派,但行事还真有点侠义之风。

张重云转而对绿绮喝道:“说,把你听到李福来和那姓张的谈话说给大伙儿听听。”

绿绮战战克克地道:“我,我昨天晚上,在后花园洗,洗澡出来时,刚好老爷差人叫我把他书房案头里的那份公文送到他的,他的密室里去,我……”

张重云怒道:“废话少说,只说你提听到的。”

绿绮吓得花容失色,连忙道:“是,是,小女子刚走到密室门口,就听见那张文书说:‘大人,我们犯的可是杀头的重罪,既然要做,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那五十万两全分了。’我听了吓了一跳,老,老爷怎、怎么会犯什么重罪呢,就停住了不敢敲门,这时老、老爷却说道:‘张老弟,这五十万两库银如果全分了,只怕那些灾民会起哄闹事,那到时可就是非常棘手的事情了。’”

“那张文书就说:‘闹事?大人,这苍云郡百姓可全都是你的子民,他们还能闹到哪里去?况且下官已经和掌管刑狱的兄弟全都说好了,如果敢有人上言或越过州府告状,我们就把他们全当作乱流之民解决掉,圣旨上不是说了吗,如果有民变,州府可俟机讨之。’老爷就说:‘老夫任期就快满了,这最后一桩买卖,老夫确实是有点忧心忡忡啊。’那张文书说道:‘大人,我们以前所做的,哪一件买卖不足以身首异处?现在我们是骑虎难下,不得不为之,我们放过这一笔赈灾的银子,如果事发,朝廷还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老爷说道:‘所以我才想要不要全分了这些银子,我们可以只拿二十万两,五十万两分四批下拨,每批扣下五万两,这样事情就会缓和一些了,帐本和数目我都叫人拟好了。’”

湘阳郡主怒道:“这些贪婪的狗东西,他真是这么说的?”

绿绮望了望湘阳郡主,怯生生地道:“奴婢听到的,听到老爷和张文书是这样说的。”

湘阳郡主叹息道:“怪不得现在九州大地民生凋敝,朝廷的纲纪全都让这些宵小之辈给败坏了。”

张重云徐徐地道:“听口气,姑娘象是官家的人了。”

聂云萝接口道:“我们和阁下一样,也是在江湖行走为生的人,看不惯贪官污吏。”

湘阳郡主对绿绮道:“那接下来呢?他们还说了什么?”|

绿绮怯声道:“接下来,接下来,我把老爷叫我取的那份公文不由自主的翻开来看,但、但……。”

湘阳郡主追问道:“但什么?”

绿绮道:“但,但奴婢还来不及翻开那公文,就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现在、现在一睁开眼,就、就来到了这里……。”

张重云冷笑道:“那是你被我卢兄弟点了穴道,那公文在我这里。”

说着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本帐本式样的官府公文,轻轻一托,那帐本平平缓缓的向湘阳郡主飞去,方惟远怕其中有诈,踏上一步,用手接住那本帐本,转身递给湘阳郡主。

湘阳郡主接过帐本翻看了片刻,表情越来越愤怒,粉脸在火光中涨得通红,可见帐本里尽是李福来贪污的记录。方惟远侧目一看,那里面还盖着官府之类的印章。

第三十三章 拯救孤女

方惟远心里暗想,如此看来,这苍云知府确是罪不容恕了,这“天南一剑”倒还真是一个为民除害的侠义之士了。

湘阳郡主看后把帐本归还给张重云,叹息道:“这李福来真是死有余辜了,但不知张堂主为何还要抓这李福来的婢女。”

张重云沉声道:“我们杀了这狗官,按我们‘刀剑盟‘的规矩,还得拿到狗官的犯罪证据回去,向联盟里的各为堂主和兄弟解释,这婢女就是最好的人证。”

方惟远看了看绿绮,只见她面色苍白,穿着单薄的白色睡衣在夜幕中显得楚楚可怜,眼睛里禽着泪珠,显然已是害怕之极,心里有点不忍,于是对张重云道:“张堂主既已那到那狗官的帐本,这就是最好的物证,何必还要抓这无辜的婢女?”

张重云道:“这个张某可没有想那么多,人证物证具在,张某更好向兄弟们交代清楚。”

聂云萝缓缓地道:“可她毕竟只是一个无辜的婢女,并无大恶,按你们‘刀剑盟‘的规矩,这婢女抓回你们的总坛之后,会在你们的盟旗下血祭,对吗?”

张重云道:“对,这是我们‘刀剑盟’几十年来的规矩,这些贪官污吏身边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死不足惜。”

方惟远没有想道张重云还有这样一个目的,心里不禁有点吃惊又点生气,这绿绮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坏人,如果真的给他们拿去祭旗,那可就有点滥杀无辜了。

方惟远忍不住出声道:“可绿绮只是一个无辜的文弱女子,‘刀剑盟’拿她去祭旗,那‘刀剑盟’还算什么行侠仗义?”

张重云冷笑道:“别人怎么说我们‘刀剑盟’并无关系,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就行了。”

方惟远摇了摇头道:“各位既是侠义中人,就应知上天有好生之德,这弱女子张堂主难道真忍心杀了她吗?”

张重云沉声道:“那是联盟里的规矩,张某无能为力,阁下如果有好生只德,想求她一命,那也有一个可行的办法。”

方惟远不禁问道:“什么可行的办法?”

张重云缓缓地道:“只要阁下能空手让我们九个人手中的刀剑落地,那我们就把这婢女交给阁下处置。”

方惟远怔了怔道:“真的?还有什么条件吗?”

张重云道:“没有了,刀剑落地,恩怨两消;寸铁在手,血尽仇存。这是我们‘刀剑盟’的行事情宗旨,阁下既要从我们手中要人,那就请吧!”

说完,长剑出鞘,喝道:“布阵!”他身后八人马上兔起鹊落,从马上纷纷跃下,刀剑出鞘,摆成一个半圆的方阵。

湘阳郡主出声道:“这是‘刀剑盟’的‘四剑五刀阵’,刀剑相济,驰名武林,方大哥,小心了。”

方惟远留神一看,四人持剑,五人使刀,前三后七,位方错落有致,只要一动起手就能前后夹攻,左右驰援。

再厉害的攻防还不是普通的武林人士而已,能有多大厉害,方惟远心里对湘阳郡主的提醒很不以为然。

方惟远解下“裁云剑”,连鞘带剑插在场中道:“各位出手吧,只要我的身子离开这把剑的三步,就算在下输了。”

张重云冷笑道:“阁下如此自负,那就别怪我们刀剑无情了。”话音一了,阵法马上启动,五刀四剑如潮水一般划出无数的寒光,刀光剑气如千万柄冰剑霜刀似的向方惟远刺来。

方惟远暗念了一个“幻身诀”,右手手指捏着剑柄,口中喝了一声“疾”,身形幻出数个幻影,飞速的左右晃动,攻向方惟远身上的刀光剑影在他身旁交织出千丝万缕的丝线,不断地从他的头顶,耳际,身侧,腰间闪过。方惟远闭合眼睛,任潮水般的刀剑纵横交错,心念和意念全集中在手指拈着的剑柄上。

如此过了片刻,但闻耳边的刀剑划破长空的声音越来越剧烈,我微微张开眼睛,只见眼前被一团银光围着,外面的人影此起彼落的快速闪动,但这九人始终未出一声。

盏茶时间一过,只听张重云喝了一声:“停。”方惟远只觉得全身冷飕飕的剑气刀光全都消失殆尽,原来在他周围的晃动身影已经在的前面一字排列,张重云沉声道:“阁下武功如此高绝,当是世外神人,我们认载了,你出手吧,只要我们九人的刀剑落地,我们马上就走人。”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得罪莫怪!”方惟远说着右手把“裁云剑”插回背后,上前三步,左右五指一震,弹出十道“破云指”,分袭九人身上的各处大穴,另一道指力加在张重云右腿的“环跳穴”上,张重云大喝一声:“杀!”身形向右一闪,避开方惟远弹出的指力,长剑“唰”的一声向方惟远的胸口刺来,其余八人刀剑并举,齐袭方惟远身上的八处要害。

方惟远索性连招架躲闪都不用,“离玄真气”一提上到地五层,九柄刀剑在他的身外全部停住,再也刺不进分毫。

张重云脸色的变,喝一声“退”,九人一个跟斗跃开丈余。方惟远踩出一脚“青云步”,身形拔高三丈,左右手化指位爪,在半空中使出两记“擒龙手”,指着他的九柄刀剑立即脱手飞向空中,方惟远身形一落地,左右手再一交叉,“擒龙手”的无形之力把空中的九柄刀剑撮成一束扭曲的银束,“铮然”一声齐唰唰的插落在地上。

张重云面如土色,呆呆的看着方惟远,半晌才道:“阁下神功盖世,乃世外异人,张某只是区区凡夫俗子,输了无话可说,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方惟远看着他落魄的模样,心里不禁有点过意不去,这毕竟是一个侠骨丹心的侠义之士,于是歉意地说:“在下是蜀山剑道宗弟子方惟远,在下胜张堂主凭的不只是武技招式。”

张重云苦笑道:“原来是蜀山的世外高人,张某输得心服口服,今日终于得见仙界神功,张某已知足得很,咱们走吧。”说着转身上马,他身旁的八人一言不发的跟着上马。

方惟远看了看地上的九柄刀剑,忍不住说道:“各位的兵刃不带走吗?”

张重云面无表情地道:“刀剑落地,恩怨两消,这些已非我辈的兵器,要来何用?”说完,一拍马,飞驰而去,其余八紧随其后。只半晌着之间,深沉的夜幕中听到渐去渐远的马蹄声。

方惟远忍不住向着他们远去的路上大喊了一声:“张堂主,方某很佩服你的侠义行为,路上小心。”

没有回音。

左将军道:“我们怎么处置这个婢女呢?让她跟着我们?”

聂云萝道:“现在天色已晚,就先让她在这儿和我们一起落脚吧,其他的事情天亮之后再说。”

绿绮连忙上前对聂云萝福了福道:“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聂云萝缓缓地道:“你不要谢我,是这位公子救的你,要谢就谢他吧,没有他出手,刚才那几个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绿绮听了连忙又对方惟远福了福,低声道:“奴婢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奴婢下辈子做牛做马,也难报答公子的大恩。”

方惟远笑道:“那可不必,你做牛做马,我可认不出你来,报答了我也不知道的。”

绿绮微微涨红了脸道:“公子说笑了,奴婢只是,只是……”

方惟远摆了摆手道:“别只是了,举手之劳,姑娘别放在心上。”

第三十四章 惊变突起

这时,湘阳郡主从车上取下了一件外套披在绿绮的身上,绿绮连忙又千恩万谢了一翻。

众人进了寺院,湘阳郡主和聂云萝呆在右边的一间偏室里休憩,侍卫们则取出干粮充饥。左将军命人给每儿女送来了一份点心。

方惟远没有吃的必要,于是把这些点心全部给了绿绮。

小松鼠在寺院里到处乱跑,小乖停在寺院的一角围墙上,它的目光盯着小松鼠的踪迹,咽喉里不断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看样子是饿了。

方惟远指了指远处的山林,自言自语地道:“你小子别老打它的主意了。饿了就自己去找吃的吧。”

小乖倒是非常识相,它的鹰目向远处的黑暗森林翻了几下,蓦地振翅而起,没入夜色之中。

绿绮有点好奇,怯声向我问道:“公子,那,那只鹰是你养大的吗?”

方惟远摇了摇头笑道:“不,它是鹰妈妈养大的,我可没那么的的本领。”

绿绮道:“那它为什么听你的话?”|

方惟远开玩笑道:“因为它迷路了,让我帮它带路。”

绿绮瞪大了圆圆的大眼睛道:“鹰也会迷路?”

方惟远一本正经地说:“唔,当然了,世上所有的生灵都会迷路。”

绿绮将信个疑、似懂非懂的点了头。

夜色越来越深,侍卫们都已靠在门外的墙上闭目睡觉,方惟远却怎么也不想睡,在正殿的一张供桌上躺了半晌之后,就度出殿门。

这时,被深山挡着的月亮已移到中天,月光下泻,院子里如积水空明,风移影动,姗姗可爱。一个俏立的窈窕倩影正静静的站在院子当中

是聂云萝!她显然早就出来了。

“聂姑娘,在想什么呢?”方惟远度近她跟前说道。

她瞟了方惟远一眼,缓声说道:“方大哥睡不着吗?”

她的面纱在微风中微微的抖动,看不出她说话时的表情。

方惟远笑了笑道:“在下一向不喜欢睡觉,想不到姑娘也睡不着。”|

聂云萝幽幽地道:“我在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意外,这有点不正常,不知今晚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方惟远沉吟点头道:“姑娘说的是,如果魔族要动手,只怕也会就在这一两天了。”

聂云萝缓缓地道:“他们要来倒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就不知他们会设什么陷阱等着我们钻。”

方惟远安慰她道:“郡主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只是身份特殊了一点而已,对魔族应该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他们不可能兴师动众的来劫持郡主的,可能就只是魔界的一些宵小之辈搞的诡计,姑娘不用太担心的。”

聂云萝幽幽地道:“我也希望这样,但这一路上我总觉得心里不太自在,总觉得我们路上会遇到什么大麻烦。”

方惟远故意轻松地道:“聂姑娘你太多虑了,即使是魔界的一流高手,也未必能在你的手中讨得了什么便宜。”

聂云萝道:“这个可难说得很,所以小妹才厚着脸皮请方大哥和我们同行,这样在路上多一个帮手,只是这一路上耽误了方大哥你的行程了。”

方惟远心里嘀咕道,知道就好!

但嘴上只能摇了摇头笑道:“我说过了我这次下山除了送信之外就是游山玩水,你们不邀我同行,只怕我在半路也会不请自来,有你和郡主这样的姑娘作伴,我正乐得逍遥呢。”

聂云萝忽然微微低头报涩道:“方大哥,我想求件你事,行吗?”

方惟远愕然道:“什么事?”

聂云萝有点难以启齿地道:“小妹,小妹我想,想认方大哥作兄长,可以吗?”

方惟远怔了证,继而笑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你不都叫我大哥了吗?我们不是兄妹是什么?我乐得多了个本领高强,美貌温柔的妹妹,我正求之不得呢?欢迎之至,那我以后就叫你云萝妹妹了。”

聂云萝稍稍抬高了头,含羞说道:“谢谢方大哥!”

忽然身后有人道:“什么大哥小妹的,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嘛?”

方惟远回头一看,说话的居然是湘阳郡主!这时,她正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和聂云萝。

聂云萝微微嗔道:“你怎么出来也不出一声。”

湘阳郡主一边向两人走来,一边娇声笑道:“我一个弱质女子什么时候出来,你们两个修真的内家高手还不知道吗?你们到底是耳朵失灵了还是有人心神迷乱了?”

聂云萝娇嗔道:“什么心神迷乱,我只是认方大哥为大哥而已,你都胡说些什么?”

湘阳郡主格格娇笑道:“那好啊,聂姐姐既然认方大哥作了大哥,那我是聂姐姐的妹妹,是不是也是方大哥的妹子了?”

聂云萝气地伸手去撕她的嘴道:“你是故意笑我是不是?我叫你笑,我叫你笑……”

湘阳郡主尖叫了一声笑着向后躲闪,聂云萝则一顿足追了上去。两个天仙般的少女就此在院子里嬉闹起来。

方惟远正饶有兴趣的观看着两个少女之间的厮闹,忽听右边的屋角里传来一声小松鼠的惊叫,声音带着几分尖利恐慌,像是遇到了什么袭击。

方惟远的心念还没有转过来,小松鼠已经从屋角里如飞似的蹦了出来,带着“吱吱”的惊叫向他奔来。

就在它离方惟远还有三尺距离的时候,方惟远忽然觉得一股邪气向自己的胸口逼来,那是魔族特有的气质。

方惟远的心念还来不及转动,小松鼠已像箭一般向他撞来。方惟远手掌一翻,正要把它反拨出去,忽闻左边香风飘动,一只紫色的衣袖已从他的左侧挥起,几乎与同时,湘阳郡主的声音已经在方惟远的身边响起:“方大哥,小心!”

小松鼠被聂云萝的衣袖一拂,还未沾到方惟远的指尖,便已倒飞出三丈,“啪”的一声跌在地面上,化作一团碎泥。

方惟远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只小松鼠竟然是假的!这明显是魔功幻化之术。

方惟远连忙向小松鼠发出了口令,小松鼠马上从湘阳郡主的身后的房门钻了出来,飞快的跑到他的脚小。方惟远心里松了一口气,幸亏它还没有遇到不测。

聂云萝沉声道:“这是魔族的讹人伎俩,看来他们已经来了,叫大家小心一点。”说完飞身后退,挡在聂云萝的前面叫道:“大家都起来吧!!”

侍卫们马上从睡熟中醒来,纷纷拔刀剑出鞘,相顾愕然。

聂云萝沉声道:“大家都站到院子中间,围起来保护郡主。”

十几名侍卫连忙簇拥着湘阳郡主走到院子中间,绿绮惊恐地跟在后面。只见聂云萝从云鬓中抽出那支银钗似的的小剑,放在手掌迎风一抖,那柄小剑立即像蚕儿吐丝一般长长了三尺,剑身紫光内敛,如一条紫色的光电匿于其中。剑尖上的剑虹闪烁欲吐。

“束剑成针”!!这是方惟远第二次看见聂云萝的剑,它的神秘比它的主人还要过甚。

聂云萝右手长剑向空中一点,身形升高三丈,长剑一圈,那把紫色的长剑“铮然”有声的分幻出数十把一摸一样的长剑,在空中如箭簇一般飞插在众人的周围,剑簇围成一个数丈方圆的圆圈。

第三十五章 伏地神魔

聂云萝身形落地后,马上沉声说道:“大家别走出这个剑圈之外,一切听我的吩咐。”

方惟远仔细凝神细听四周,只觉周围并无异常的动静,但却可以感觉到危机四伏,像有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场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方惟远飞身落入剑圈之中,问聂云萝:“发现他的踪迹没有?”

聂云萝低声道:“如果我没猜错,这来的应该是‘伏地神魔’,他的遁地土行之术,天下无双。”

方惟远吃惊道:“‘伏地神魔’?就是那天晚上遇见的那三个血魔的上司?”

聂云萝道:“不错,‘伏地神魔’是土中至尊,只要有泥土的地方,他都能无孔不入,化身千万,所以我叫大家都不要走出这个圈子。”

正说话之间,方惟远忽然觉得脚下的地面一阵隐隐约约的抖动,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地底下,侍卫们神色惶然,绿绮甚至吓得花容失色,开口尖叫了一声。

聂云萝缓缓地道:“大家别慌,他钻不进这个圈子的。”

话音刚落,地面的抖动突然加剧,围插在圈子外的紫色幻剑剑身剧烈的颤动,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猛烈的撞击,有几把剑簇甚至被抖动得斜歪了下去。

聂云萝闭目默念了一句咒语,右手指向前一指,插在地上的紫色幻剑忽然通体紫光流动,剑身一条条紫光如一道道紫色的光电一样,自上而下的噬向地底下,只听“轰”的一声过后,脚下的地面终于不再抖动,恢复了平静。

场中的众人稍稍定了定神,这时,剑圈外的地面下钻出了几声古怪阴森的笑声:“仙子的‘炼霞神剑’果然非同小可,不知神尼她老人家可曾安好?”

聂云萝冷笑道:“凭你也配问我师父的安恙?有本事就出来和我斗上一斗,别总是躲在地下不敢出来。”

那阴森的声音道:“仙子要我现身不难,你把你护在身边的那个小丫头给我,我马上现身与仙子相见。”

方惟远顺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离剑圈外三丈的地面上,一堆泥土隆起,竟赫然堆出一个斗大的狞狰脸部,而且说话时,血盆似的的大口蠕动自如,乍一看,倒真像是一个活人面孔在对众人说话。

“放肆!”左将军大喝一声,右手拔出身边侍卫的配刀奋力一掷而出,配刀如经天长虹一般飞出,直插土堆中的脸孔,“轰”的一声,那泥土堆成的脸部被配刀击中,入地三尺。

土堆中的狞狰魔脸忽地消失,堆起的泥土神奇的还原成一片平整的地面。配刀颤巍巍的插在平平的地面上。

“伏地神魔”的脸部倏地移到对面的墙上,眉目没有一丝退减。墙上突出的狞狰嘴脸依然阴恻恻地道:“怎么样,仙子,只要献出那个女娃儿,我们魔城刑部绝对不会亏待仙子。”

聂云萝缓缓地道:“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抓一个不会任何道术武功的弱质女子?如果你能说得出其中的道理,我或许可以考虑。”

“伏地神魔”哈哈大笑道:“仙子是在套我的话吗?,放心,只要你交出这女蛙儿,我马上告诉你其中的道理。”

方惟远默运“灵台心目”扫视他的踪迹,但只觉剑圈的地底外,方圆十丈的地方阴气连绵流转,并不能准确地判定魔踪,那墙上的魔脸只是“伏地神魔”用魔法幻出的一个道具而已。

方惟远用“心语”向聂云萝传音道:“我看不出他躲在哪儿?”

聂云萝回音道:“‘伏地神魔’的地行术天下无双,最是游离不定,他就在我们附近,记住,千万不能让灰尘土石给沾上了,以不变应万变。”

她的话语绵绵不断的传进方惟远的意念中,嘴上却条理清晰的对“伏地神魔”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废话少说吧,你能从我手中把人抢去,那就算是你的本事。”

话刚一说完,剑圈四周“轰”的一声巨响,四面的土石如发生激烈的爆炸,满天的尘土飞扬,溅起的土石足有三丈高,从空中向剑圈内落下。

方惟远暗吃了一惊,“裁云剑”出手,挽起三重剑光,将数丈方圆的圈顶风住,落下的泥土在空中结出一个巨大的魔影,房子大小的魔掌“砰”的一声下击,方惟远只觉手中的“裁云剑”一震,胸口一荡,三重剑光已被击破两重。

“好厉害的大魔手印!”方惟远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还不是“伏地神魔”的全部实力,这一记“大魔手印”这是试探性的攻击。方惟远体内的“离玄真气”一提上到第十层,剑锋回挽,“千山万壑赴荆门”,三重防御剑光横托住巨大的魔掌,八道攻击剑光带着利刃一般的剑气纵切魔身。

“嘶嘶……”的巨响中,魔影被分切成三片,随即化为上扬的落尘,被方惟远的剑气挡出剑圈之外。

“伏地神魔”桀桀狂笑的狂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道:“好一手蜀山御剑道,我们再过几招如何?——啊、叭、唏、咯!!!”

“轰隆”声中,地下一阵震动,十多个身高丈余、身形巨大的泥人在“伏地神魔”的魔法催动下,从数丈外的地底下爬颤巍巍的爬了起来,面部布满沙砾碎石,张着尖牙血口,神情恐怖的向众人的逼来,巨大划一的脚步声震得整个山谷都颤抖起来。

绿绮和场中的侍卫吓得神情惶恐,绿绮甚至吓得尖声叫了起来。

湘阳郡主却语音清晰地提醒道:“这是‘伏地神魔’的魔幻土人,大家放心,它们闯不进聂姐姐的剑圈来的。”

果然,泥人还没有走近剑圈的五步距离,已经被聂云萝设在圈子外的无形“体护法罩”挡住,泥人们手一伸,每个泥人的手中都忽然多了一柄巨大的狼牙棒式的大椎,它们几乎同时发出一声低闷的喊声,手中的大椎一齐高举,“砰“的一声全砸在圈子外的“护体法罩”上。

这一下重击几乎把整个山谷都震得弹跳起来。方惟远明显地感觉到头顶麻了一麻。

左将军怒吼道:“我杀了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怪物!”

方惟远刚开口喊道:“不可。。。。。。。”

但他的身形已经从剑圈中一跃而出,人还未落地,手中的长刀已劈出数刀,迎面两个泥人的半边脑袋连着手臂被他狂厉的刀光削去,左将军就地一滚,身形闪出一旁。

两个只剩半边脑袋的泥人手中的大泥捶几乎同时砸在左将军刚下的地上,“砰”的一声,地面被深深砸出一个三尺深的大凹洞。两个泥人抬起只剩半边的脑袋,向场中若无其事地裂嘴一笑,神情更显阴森恐怖。

绿绮尖叫一声,吓得晕厥了过去。

圈子外的泥人机械的向左将军扑去,左将军大喝一声,再次飞身跃起,长刀刀光如飞瀑急流,“唰唰。。。。。。”数刀,将近身的巨大泥人劈得肢残体损,但泥人却提点受伤的感觉都没有,手中的大泥捶继续机械的向左将军攻击。

湘阳郡主喊道:“左二哥,念般若波罗密,砍他们的头。”

左将军依言出刀,两个近身泥人在他的“般若波罗密”声中,立即断头倒地。

聂云萝沉声道:“左二哥,别跟它们莽斗,回来!!”

话语一了,她手一伸,已凌空将左将军摄回剑圈中。

不等左将军的身形落地,聂云萝衣袖再顺势向外一拂,剑圈外的紫光隐约一闪,十余个巨大的泥人“轰隆”一声,全部倒飞出三丈,化为漫天的尘土

方惟远咋了咋舌,这是威力极强的“破幻诀”加上无形法力催动的劲气造成的毁灭打击,早知这样,她快一点出手不就得了?

聂云萝冷冷地道:“伏地老怪,这些小孩子玩的东西也拿出来见人,不怕辱没了你的威名吗?”

少顷,天外再次传来“伏地神魔“的笑声:“仙子的神功果然惊人,那我就不再小家子气了,——孩儿们,起来!!!”

笑声一落,地面的颤抖之音更加剧烈,“轰隆隆。。。。。。”的声音不断响起,这回从地上爬起的已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石人,众人身后的寺院在顷刻之间变成了平地,这地方马上变成了一片开阔的山谷,一个个石人从废墟中爬起来,手持着土石做成的刀枪剑戟,从四面八方围上来。

第三十六章 炼霞神针

湘阳郡主这回声音沉了下来:“聂姐姐,方大哥,这些已经完全是石头做成的‘魔幻石人’,比刚才的泥人要坚固厉害十倍,要用极强的‘破幻咒’才能把它们释解。”

方惟远大吃了一惊,如此惊人的魔幻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场外的石人至少有数百尊,如果他们一起冲过来,那威力比起千军万马只怕还要凶猛十倍,那聂云萝布下的这个剑圈,就难保不被冲破了。

“伏地神魔”狂笑道:“郡主果然冰雪聪明,和传说所言不虚,——孩儿们,冲!”

排在最前面的石人马上如排山倒海似的向我们冲来,挟带着惊天动地的脚步声和窒息的气流向剑圈压来。

方惟远全身的真气早就提尽,十二字“破幻法咒”从口中诵出,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石人“轰隆”一声全的化为碎石,但方惟远全身被震的一阵酸痛,心里又惊又怒,心道,这“伏地神魔”果然不是吃素的。

这仅仅是第一波攻击。

方惟远意念还未完全调整好,随即,第二第三波攻击已接踵而至,深谷中,漫山遍野的石人如潮水一般涌来。阵势惊人之极。

默不作声的聂云萝这时忽然大喝了一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伏地老怪,接招了。”

她的双手奇快的画了一个圆圈,剑圈外一圈极强的紫色光波,如波浪一般向外荡出。

“波”的一声闷响,冲来的大小石人几乎全成了飞扬的碎石土泥。

场子外只余下十余尊石人远远的在剑圈外站着。

聂云萝忽然用“心语”向方惟远说道:“伏地老怪就藏身在这些剩下的石人当中,等一会儿我用‘炼霞神针’织出‘针网’封住他的去路,他一现身,你就见机行事。”

方惟远传音答道:“知道了。”

聂云萝沉声道:“伏地老怪,这回你服了吧。”

场外剩余的十余个石人忽然齐声开口道:“仙子的修为尽已得神尼真传,佩服!”

这十余尊石人的声音机械而统一,像是一人开口似的的。方惟远吃了一惊,伏地神魔居然能让这十几个石人为他代言,这其中哪一个会是他呢?

念头还没有闪完,五个石人忽然一齐冲来,在接近众人三丈的地方,它们手中的石刀石枪“呼“的一声同时脱手掷来,夹着锐利的风声飞快的射来。

聂云萝手指一弹,五道无形的指风“扑扑“数声将飞来的兵器击落。、

方惟远的“破幻法咒”适时诵出,十二记重锤全招呼在五个石人身上,“砰”的一声,石人全身一波荡,随即委地不起。

“伏地神魔”不可一世的狂笑像一阵无形的阵风骤然欺近,在我们的附近回荡响起:“啊、叭、唏、咯、——杀!!”

剑圈四周暴起数丈高的尘土,结出五个巨大的魔影,十只‘大魔手印’如十只惊天大铺盖,当空向圈子内飞拍砸落。

方惟远心里一惊非同小可,一咬牙舞动长剑,布出七重剑光,结成七层“护体剑光”遮住圈子的上空,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十只大魔手印没有击在方惟远重重叠叠的护体剑光上,他的剑光外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层紫色的幻剑,十只魔掌的重击被化解的无影无踪。

五尊巨大的魔影马上随着烟尘四散。

出手的当然是聂云萝!

她的身形忽地如一朵彩云似的凌虚而起,只听半空中传来她冷笑道:“伏地老怪,这回你还往哪儿跑?”

方惟远仰望时,只见她左右五指不断地凌空指指点点,弹出一道道细如丝线的紫光,在空中如机抒上的千万根丝线纵横交错,刹是之间,已交织出一张张巨大的密如珠帘的紫光网,把剑圈外扬起的尘土全都网罗入其中。

这就是“炼霞神针”!!方惟远内心凛然。

聂云萝凌空斜立,紫衣临风飘动,左右手指忽如拈花拂柳,忽如密弦紧切,姿态飘飘若九天仙女下凡,显得妙曼无比,而指掌间的紫光却愈织愈密,四周十余丈的紫光针网中,密得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如此一来,隐身在尘土中的“伏地神魔”在尘土落尽之后,就会现出原形。

方惟远手中紧握着“裁云剑”,紧盯着“炼霞针网”中的动静,只要这魔怪一现身,马上就发出雷霆一击。

片刻之后,“炼霞神针”网内的尘土越落越稀疏,一个隐约可辨的魔影在针网内忽东忽西地想寻路脱困,但这张紫光网织得太密了,根本不随着漏网的尘土遁形而去。

时不我待,方惟远不再犹豫,把“离玄真气”提到第十层,清啸一声,“裁云剑”横空击出,灼若骄阳的剑虹直斩向网内的魔影。

几乎同时,那巨大的魔影忽地缩身,化身如一棵拳头大的皮球,硬生生的连着紫光针网向方惟远撞来。

这是“伏地神魔”奋起拼命的一击,威力当然非同小可。

方惟远不敢怠慢,左手“擒龙手”一抓一拨,但那拳头大的魔影忽地在半空中伸出一只巨大的魔掌,“呼”的一声向他拍来。方惟远应变不及,只得硬生生的伸出左手化爪为掌,“砰”的一声和巨大的魔掌对了一掌。

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向方惟远当头压来,方惟远不由得腾腾腾地连退了十来步,方才站住脚,胸口被震得血气翻滚。“伏地神魔”的身形也被反震得在空中抛起了数丈,一道紫光“唰”的一声从他身上穿过,“伏地神魔”“哼”地痛哼了一声,显然已被聂云萝的“炼霞神针”所伤。

但聂云萝出手时,“炼霞针网”已露出了一丝缺口破绽,“伏地神魔”故技重施,身形一缩如球,倏地从缺口处脱身而出,落在了剑圈之外,现出一个身形巨大的状如长吻狼头的魔身。

看样子他并不属于纯正的血魔族的子民,以他现在的修为,至少应该长着一副还不算难看的脸才对,但他的脸却如此丑陋不堪,这根本就不符合血魔族魔功修炼的自然法则。

方惟远心里琢磨道,兴许他是血魔族的血魔和其他魔系的魔种杂交所生的呢,各魔系之间的血源杂交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聂云萝缓缓地道:“你硬撞我的炼霞针网,已经伤得不轻,现在又被我的‘炼霞神针’刺中了琵琶骨,已无法遁隐驭土,还是束手就擒吧。”

“伏地神魔”张开长吻桀桀笑道:“仙子的神针果然厉害,老子佩服之极,蜀山剑道宗的这位道兄的道行也不错,老子今晚算是见识到了你们道界的青年高手了。”

方惟远淡淡地笑道:“不敢,在下本领低微,阁下的魔功就比在下要强。”

“伏地神魔”大笑道:“老子懒得和你们口角,你们转身看看你们的身后吧。”

方惟远忍不住回头去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湘阳郡主和绿绮都已经消失得不见踪影,场中只剩下左将军和一群侍卫。

方惟远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念头。

“郡主和绿绮去哪儿了?”方惟远急问道。

左将军和侍卫们好象如梦初醒,个个面面相觑。左将军愕然答道:“刚才郡主和绿绮明明就在中间,她们肯定是被那个怪物掳走了。”

说到这儿,他猛地转头向“伏地神魔”怒吼道:“你这老魔怪,快把郡主放了。”说完手中的配刀一挺,就要跃出剑圈外。

但聂云萝右手衣袖一拂,阻住了他的去路。

“伏地神魔”狂笑道:“就凭你也想救人?真是可笑之极!!”

聂云萝阻住暴怒的左将军,缓缓地道:“婷妹妹两儿人不是被伏地来怪掳走的。”

方惟远愕然问道:“哪会是谁?”

聂云萝没有回答,转头对着右边五丈开外的一个墙角扬声道:“绿绮,我不知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骷髅王’的弟子阴阳子,失敬了,小女子看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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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惟远大吃了一惊,绿绮怎么成了阴阳子了?

方惟远的脑筋还没有转过弯来,一个飘渺的声音从漆黑的夜空中传来道:“不敢,能瞒过‘炼霞仙子’的法眼,奴婢备感幸运。”

那声音是绿绮的无误,但此时这柔弱的声音却显得有点诡异,话语里还充满了自得和嘲弄之情。

这么一个娇柔无力的女子,怎么会是名震魔道两界的“骷髅王”的弟子阴阳子?这太乎方惟远的意料了,而且她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化装成一个普通女子,骗过聂云萝和自己的眼睛,混进众人之中,她是如何做到的?

如果刚才她要出手暗算偷袭,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一想到这层,方惟远忍不住全身打了一个冷战。

聂云萝淡然道:“‘骷髅王’果然不愧为魔界的四大高手之一,魔法之高,真让人高深莫测,连他手下的弟子也可以在这么长的时间里瞒过我的眼睛,佩服。”

绿绮的笑声飘渺不定地从空中传来道:“仙子这是在赞扬我呢还是在赞扬家师?但不管怎么样,奴婢听着仙子说的这话,心里高兴地紧。”

方惟远凝神默运“灵台心目”去扑捉这声音的踪迹,但这声音却像和弥漫在天地之间的夜色融为了一体,忽发忽然收,总是无法锁定声源的确切位置,更不用说能看见什么蛛丝马迹了。

这时,“伏地神魔”哈哈大笑道:“少统领,仙子这是在赞扬你呢,少统领神武英明,算准了仙子会心慈手软,这是他们道界人族共同的致命弱点,真是百试不爽,百试不爽啊,哈哈,哈哈哈哈。。。。。。。”

阴阳子的声音像散布中的星星一样教人无法推断方向:“这也有你的一分功劳,如果。。。。。。。。”

“果”字话音刚起,聂云萝忽然一扬衣袖,喝了一声:“着!”,一道紫色的银梭从她的衣袖里激射而出,如一道紫色的闪电击向东北向十丈开外的漆黑空中,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银梭好象击中了一块什么金属之物,空中掉下了一只如盘子般大的的铁钵。

一个身材妙曼的美艳女子倏地从半空中现身,只见她脸部细长如瓜子,但皮肤却像多年不见阳光的病人,肤白如骨,通体白衣飘飘,在空中悬立着,如一只美丽的白色幽灵。她左手正挟着一个昏迷的美丽少女,那正是湘阳郡主李婷。

白衣女子的面目依稀可辨,那确是绿绮无疑。

聂云萝缓缓地道:“原来你身上带着‘匿魔罩’,怪不得可以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我们的耳目,‘匿魔罩’把你身上的魔质血气全都藏匿起来了,但这‘匿魔罩’据我所知,整个魔界只有为数极少的几个,除了你们魔城的至尊和几个大魔族领袖之外,没有谁会拥有这个宝贝,你是如何得来的?”

阴阳子娇笑道:“你以为呢?”

聂云萝好象明白了似的点头说道:“唔!对了,是你师尊给你的,要不就是你偷你师父的。”

方惟远正听得一头雾水,聂云萝的“心语”已经传进我的意念之中:“等一下我用‘元神出窍’去救婷妹妹,你一看到婷妹妹从她的手中脱手,就马上出手营救,记住,不管我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先救婷妹妹。”

方惟远的大吃了一惊,连忙回音道:“‘元神出窍’太危险了,万一元神回不来怎么办?”

聂云萝回音道:“不会的,小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切记,一定要先救婷妹妹!!”

元神是修道之人的灵魂形体,而且最是轻飘无质,道行不够之人,灵魂出窍后,只要受到一阵那怕是游丝一般的风吹或光照,元神都会被飞散无踪,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世上几乎没有那个修道之人会冒这种不要命的风险。

阴阳子右手凌空一抓,那只掉在地上的“匿魔罩”倏地飞回她的手中,她拿着端详了一翻,叹息道:“仙子好厉害的神梭啊,我虽然晓幸偷袭抓住了郡主,但仙子也没让我占到丝毫的便宜,这宝贝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缺口,看来今晚我是不能靠它来和仙子捉迷藏了。”

说着,她把“匿魔罩”塞进衣袖,左手一提,把手中的湘阳郡主提起,格格娇笑道:“幸亏奴婢也没吃什么大亏,我们要的东西终于到手了,你说是吗,方公子?”

她这话是在问方惟远,方惟远愕了一愕,从容地道:“姑娘果然好身手,只是你们今晚要带走郡主,只怕也并不容易吧?”

方惟远的话一出,阴阳子和“伏地神魔”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阴阳子笑完说道:“论道行法术,我们不一定赢得了公子和仙子,但这逃跑遁形吗,两位未必能追得上我们。”

方惟远留意观察了一下聂云萝,只见她蒙面的脸蛋默无表情,知道她已经“元神出窍”,于是摇了摇头继续和阴阳子周旋道:“这难说的很,你看看你的身后是谁?”

阴阳子猛地回头去看身后,紧接着就回头娇笑道:“公子是在吓唬我吗?”

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她挟着湘阳郡主的手忽然像被什么东西猛拉了一下,湘阳郡主从她的手中忽然掉了下来,方惟远知道机不可失,身形如箭一般向湘阳郡主飞去,左右两手催动十成“离玄真气”,“擒龙手”凌空抓出,已快如闪电似的将湘阳郡主摄入手中。

方惟远的身形还未落地,背后五缕尖锐如剑的阴寒指风已如影相随的向他的背脊袭来。不用想,那当然是“伏地神魔”的魔爪了。

方惟远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离玄真气”提到第十二层,在背后布下三重“护体法罩”,意念到处,“裁云剑”不拔自动,“铮”的一声脱匣而出,在背后幻出五重护体剑光,“砰”的一声,方惟远只觉一股大力将他的身形向前抛出了数丈,他的脚尖甫一落地,凌空而来的排山倒海般的无形之力,已挟带着三重魔幻巨石,向他劈头压来。

方惟远来不及多想,身形一侧,“裁云剑”一横一切,将袭来的无形掌力和巨石削成四股,身形再纵身一跃,终于险象环生的避开了“伏地神魔”的三记追击。

而几乎与此同时,他看见阴阳子在空中手一扬,三道无声无息的白光已向圈子中默站的聂云萝袭去。

方惟远心中大惊,聂云萝的元神刚出窍,她的元神不可能返回得那么快,阴阳子的这三记袭击,非让她的肉身损毁不可,而他还远数丈之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根本就来不及出手相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危机关头,聂云萝身后的左将军忽然出人意料的向前跨出一步,右手钢刀舞起一团刀光护住聂云萝的全身。

但阴阳子的那三道白光如鱼入水似的穿透过左将军的刀光,“啪啪啪”|三声闷响,两道白光击在聂云萝身上,一道击在左将军的左肩,左将军手中纲刀落地,张口“哗”地喷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

半空中的阴阳子一看两人中招,身形如箭一般扑向聂云萝,方惟远心中大急,大喝一声:“住手!”。

手中的“裁云剑”剑锋一扬,剑光暴长五丈,如匹练飞惊虹一般削向阴阳子。

阴阳子格格娇笑道:“公子好厉害的剑呀,难道你真的忍心伤害奴婢吗?”

笑归笑,她的身子在在半空中一折,化出两个分身,速度不减反增,如离弦之箭般直扑聂云萝的肉身。

方惟远左手楼着昏迷的湘阳郡主,右手长剑向前一指,催动“以气驭飞剑”,“飕”的一声人剑合一,“裁云剑”拽着他闪电般向阴阳子追击而去。

第三十八章 吸髓骷髅

但方惟远的人还在空中,一只巨大的魔掌已如一座小山从半空中截住他的去路,方惟远一咬牙,不闪不避,催尽全身的“离玄真气”,人剑如一枝利箭似的直插向“伏地神魔”的巨掌。只听一声裂帛似的的巨响,横在面前的魔掌已被方惟远的人剑合一洞穿。方惟远的头和全身好像狠狠地和一堵厚厚的墙撞了一下似的,全身气血翻滚,疼痛不已。

眼看就要追上阴阳子,忽然眼前紫光大盛,千丝万缕的“炼霞神针”从聂云萝的身上激射而出,直刺向方惟远前面的阴阳子。

方惟远心中大喜,想不到聂云萝的元神这么快就返回肉身,看来已经可以反守为攻了,心中再不犹豫,“裁云剑”一抖,剑尖幻出无数攻击幻剑,剑光从后罩向阴阳子的全身。

千山万壑赴荆门!这是目前方惟远的感物道境能驱动出的蜀山剑道宗最高级别的剑道,一意化千刃,千刃同一剑!

只听阴阳子一声受伤似的的尖叫,方惟远只觉眼前白影一花,阴阳子的两个分身已不知所踪,方惟远收剑落地,抢到聂云萝的身边急声问道:“云萝,你没事吧?伤得怎么样?”

聂云萝脸色苍白,脸上的面纱微微颤动,她一把抓住湘阳郡主的手腕,美丽的大眼睛焦急地看注视着湘阳郡主的脸部,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方惟远安慰她道:“她没事,只是中了一点锁身术,你的伤势怎么样?”

这时方惟远才看清楚,聂云萝左肩和右肩上各印着一个白森森的如骷髅手掌似的手印。

聂云萝摇了摇头道:“我没事,方大哥,麻烦你解开婷妹妹的锁身术。”她的语气平静而稳定,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说完,她一步跨出,迅速的扶起地上昏迷的左将军,出手如风似的封住了左将军身上的数处穴道。

方惟远随手解开湘阳郡主身上的锁身术,湘阳郡主张开眼睛,一看到我们,连忙急声道:“绿绮是‘骷髅王’的门下弟子,我刚被她。。。。。。。”随即尖叫了一声,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睛惊恐的看着聂云萝和左将军身上的骷髅手印,显然她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聂云萝安慰她道:“婷妹妹放心,我没事,她的‘骷髅手印’还奈何不了我,左二哥身上的伤还需要你用银针为他疗伤,要快点。”

湘阳郡主抖声说道:“可是,可是‘骷髅手印’的。。。。。。。”但话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左将军的严重伤势让她无暇再多什么,只得吩咐两个侍卫扶住左将军,她从身上取出一个银盒子,开始为左将军扎针。

这时阴阳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仙子宁愿受我两记‘骷髅手印’也要元神出窍救这丫头,奴婢真是想不同其中的原因,这丫头的命难道比仙子自己的明还重要吗?”

方惟远寻声望去,只见阴阳子已经站在对面的残垣上,和“伏地神魔”互为绮角。

聂云萝冷笑道:“你也没占我什么便宜,你中了我的两针‘炼霞神针’,伤得也不轻吧?”

阴阳子娇笑道:“不错,仙子的神针果然厉害,中了我的两记‘骷髅手印’还能和奴婢战成平手,奴婢佩服之极,算起来,奴婢比起仙子的修为差多了。”

“伏地神魔”阴恻恻地笑道:“那丫头还是被他们抢了回去,少统领,只怕我们还是稍落下风了。”

他被方惟远洞穿的左手手掌上有一个小小的伤口,血液正一滴滴地滴在地上,看来刚才那一剑,还是方惟远冒险占了他的便宜。

阴阳子格格笑道:“是吗?只怕是有人比我们更吃亏吧!”

方惟远心里暗讨道,这两个血魔这么多废话?正皱眉间,方惟远忽然发现剑圈外弥漫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白色轻雾,那阵雾气好象是从漆黑的夜色中吹来似的,因此,谁也没有怎么在意。

方惟远心里不禁一惊,这可能上阴阳子施放的魔法。

连忙默运“离玄真气”发了两记“推波手”,将雾气排出剑圈外,同时,悄悄的在剑圈中再布下了三重“护体法罩”。

方惟远正要开口叫大家注意屏住呼吸,站在前场的两名侍卫忽然捧腹狂呼,倒地翻滚不已。其余的十多名连忙沙锅前扶他们起身。

但两人的身体刚刚站直,他们的鼻子里忽然呼出一缕白色的舞气,然后两具身体迅速的枯萎硬化,“啪”的一声倒在地上,像两具泥做的菩萨摔在地上,全身立即摔的支离破碎,但破碎的尸身没有一丝血液溢出。

场中众人被这情景吓的大惊失色,像遇到什么洪水猛兽似的纷纷倒退,方惟远侧目一看,只见两具尸身只剩下一地干巴巴的破烂皮囊,仿佛他们身体的血肉一下子就被什么东西全部吸得一丝不剩了。

聂云萝沉声喝道:“大家屏住呼吸,这是血魔族‘骷髅王’的‘吸髓骷髅’,注意别靠近那些雾气。”

这时,那两缕从两名侍卫鼻孔呼出的白雾已凝聚成一条如蛇样的白雾,在空中如游蛇一般盘曲游动,弥漫在剑圈外的轻雾纷纷向它聚拢,渐渐凝结成一条蟒蛇形状、变幻不定的白雾气团在空中飘荡。

阴阳子格格笑道:“仙子果然好眼力,一眼就看出这是我的‘吸髓骷髅’。”

她笑着一招手,那蟒蛇状的白雾立即一粒粒地渐次变大,方惟远定睛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白雾团中的微粒已经一粒粒地变成一颗颗排列有序的白森森的狞狰骷髅头骨。

原来那团白雾根本就不是什么白雾,它是由千千万万颗变幻莫测的骷髅头骨缩小成微尘而凝结成雾状,那两名侍卫吸进的实际上是这些骷髅头骨,所以他们的身体血肉早已被这些骷髅吸干,这“吸髓骷髅”的歹毒,由此可见一般。

阴阳子娇笑着洋挥手,那无数的骷髅头骨在空中呼啸盘旋,或如长蛇盘空,或如浓云密聚,倏忽聚拢,阴阳子的身形轻飘飘的住骷髅头骨组成的云堆上一坐,那成千上万的头骨立即如长蛇一般簇拥着她的身形盘空而起,阴阳子的笑声如在空中的游魂飘渺缭绕,显得阴森恐怖。

聂云萝对着天空阴阳子冷冷地道:“阴阳子,恭喜你的‘吸髓骷髅’已练到第七层,骷髅头可以随心所欲地变化,只怕你师父当年在你这个年龄时,还没有到达这个境界吧。”

阴阳子坐在骷髅头骨组成的长蛇里格格娇笑道:“仙子你这是在夸奴婢的这点成就吗?家师是一代魔法大宗师,他老人家的弟子自然要青出于蓝胜于蓝了。”说完,又是一阵格格娇笑。

趁着阴阳子发笑的间隙,聂云萝的“心语”适时地传到方惟远的意识中:“方大哥,阴阳子的‘吸髓骷髅’十分厉害,等一会儿动起手来,我用‘炼霞神针’阻击阴阳子,你见机行事,带婷妹妹先离开这里。”

等阴阳子的笑声过后,聂云萝不紧不慢地对天空中的阴阳子开声说道:“尊师号称是魔界四大高手之首,魔功修为据说已可比肩你们的魔城天尊‘混元天魔’,地位更是贵为魔界四大魔族的族长,位尊权隆,只是让我想不通的是,尊师这样一个当世魔界大宗师,为何会对一个凡间的弱少女如此垂青,非的之而后快呢?”

阴阳子好象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一问,愕了一愕,然后笑道:“仙子话可不能乱说,这件事和家师并无关系。”

聂云萝冷笑道:“这是再明白不过的事情,整件事都是你们血魔族在作怪,如果你们没有得到你们魔族最高族长的支持,你们敢随意违反‘天都之约’的规定吗?单是今日你们的所作所为,就足以受到你们魔界法典的酷刑制裁,难道你们会不知道什么叫‘裂魂解体大法’吗?”

“伏地神魔”干咳了一声,长长的狼吻露出尖牙大笑,芭蕉似的的大耳朵不断地抖动:“看来仙子对我们魔界的事情知道的比我们还多,连魔界法典的酷刑也了解得一清二楚,少主,看来我们今晚如果不留住仙子的话,明天她到魔城里告我们一状,那我们可真要受裂魂解体的酷刑了。”

阴阳子格格笑道:“你以为‘炼霞仙子’是那么容易留住的吗?况且她身边还有一位蜀山剑道宗的年轻高手在此,小心待会儿是我们回不了魔城。”

方惟远忍不住大声道:“别罗嗦了,要打就放马过来,我们等着。”

第三十九章 捉对厮杀

方惟远一边说一边用“心语”对聂云萝道:“还是你带郡主先走吧,你受了伤,我留在后面和他们周旋。”

聂云萝回音道:“没时间争论了,方大哥,你听我的,我伤势并不要紧。”

方惟远还想再说什么,半空的阴阳子娇笑道:“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两手一指,她跨下的千万颗骷髅头骨立即如狂蟒出洞似的列成长长的蛇状,从半空中呼啸而来,势如排山倒海,每个骷髅头都白骨森森,张口露出尖利如兽的的魔牙,挟带着可怕的呼啸风声,骷髅头还未袭到,声势已是骇人恐怖之极。

湘阳郡主一声尖叫,人已昏厥过去。聂云萝连忙左手一伸将她扶住,右手衣袖一震,千丝万缕的紫色光线如从半空中的烟火怒放似的散射而出。

方惟远不敢怠慢,右手长剑出鞘,付上“斩魔咒”,“裁云剑”如流泉飞瀑似的挽起五重数丈方圆的护体剑墙,将场中众人全部笼罩在剑光之下。、

但见的紫光和长蛇般的骷髅头骨相撞,裂爆之声不绝,骷髅头和“炼霞神针”一触即碎,但碎片却更如雨点般飞泻而下,如狂风骤雨似的击向方惟远布下的“护体剑墙”,方惟远可以分明地感觉到自己布下的“护体剑墙”如遭雷噬电击一般不堪重负,连忙再催动两层“离玄真气”,将剑墙加筑多两重,骷髅碎片立即从剑墙外纷纷飞溅而出,但转眼之间又在空中随意组成一颗颗的白骨骷髅,倒飞回阴阳子的手中,紧接着又在阴阳子的催动下盘旋下击。

聂云萝蓦地一声娇喝,场中插着的数十把神剑忽然全部从地上跳起,化作数十道紫色剑簇,一齐向半空中挥舞衣袖的阴阳子射去。

阴阳子似乎吃了一惊,连忙催动身边的骷髅头阻击聂云萝的“炼霞神剑”,但数十柄“炼霞神剑”在空中势如破竹,只听裂帛之声长鸣,聂云萝的神剑已“飕”的从数十个方位合击阴阳子,

阴阳子连忙纵身一跃,直上云天,但身后的紫色剑簇却如影相随的追击她的身影,煞是好看。

地上的镇土神剑一失,“伏地神魔”几乎马上发动攻势,只见他巨大的魔躯一缩,已没入地面,方惟远暗吃了一惊,只觉脚下的地面一阵蠕动,“呼”的一声,一只巨大的泥掌忽然从地下腾空而起,向聂云萝身边的湘阳郡主抓去。

聂云萝一声冷笑,左手衣袖卷起湘阳郡主的身躯,如仙女飞升似的直上天空,方惟远手中的“裁云剑”倒转,“唰”的一声将泥掌削成两半,“斩魔咒”同时附于剑身,“裁云剑”如经天长虹似的斩入脚下的的泥土中。

“伏地神魔”的头马上“轰”的一声从地面钻出,数十只泥土化成的魔掌将场中的十几名侍卫和倒在地上的左将军全都如鱼入水似的摄入地下。

方惟远心里的吃惊更甚,左将军他们落入“伏地神魔”的手中。肯定没有生还的可能,手中的“裁云剑”催尽功力,一连向地下斩出十二剑,同时大喝道:“放开他们,他们只是无辜的非修道者。”

“伏地神魔”在地下狂笑道:“阁下如此着紧这些人的性命,那就还给你吧。”

话音一落。周围的地面如响雷似的的爆炸而开,十几个侍卫的身躯已如皮球般从地底下弹出,我还来不及施救,半空中的骷髅头骨已如狂风扫柳似的铺天盖地的掠过这些血肉之躯。

那十几具躯体落地时,已全被摔的如瓷罐落地时的支离破碎。

阴阳子格格娇的娇笑声从半空中传来道:“谢谢神魔的美味佳肴,我的骷髅宝贝们已有半个月的时间没有吃饱过了,格格格格。”

她在空中的身躯如苍鹰盘空似的东折西转,她身后的数十柄剑簇始终不离半步地紧紧相随。

聂云萝携带着湘阳郡主的身躯早已飞掠上左边的一座山峰上,只见她长袖轻舒慢展,“炼霞神针”像千丝万缕的紫色光电,将阴阳子布散在半空中的骷髅头骨击得粉碎。

方惟远看着地上那十几具支离破碎的尸体,心里又惊又怒,忍不住怒吼道:“阴阳子,还记得‘天都之约’吗?这些只是无辜的凡人。”

阴阳子格格浪笑道:“公子生那么大的气干什么?奴婢这些骷髅宝贝吸血食髓,嗜血成性,连奴婢也管不住它们,奴婢就算想要遵守‘天都之约’也遵守不了啊,今晚公子你就权当上个意外吧。”

她口里说着话,身躯在半空中一折,成千上万的骷髅头忽然如百鸟归巢似的飞附在她的身上,只一眨眼的工夫,已把她围成一个巨大的圆球状,那巨大的骷髅头骨组成的球体在空中打了一个滚马上停住。

聂云萝的数十把剑簇如经天紫虹般全部击在这巨大的球体上,球体被削得四分五裂,没入骷髅球体的剑簇从背后穿透而出,聂云萝手一招,数十柄紫色的剑簇蓦地消失不见。

阴阳子的笑声里明显带上了几分咳嗽声,聂云萝的“炼霞神剑”虽然没有对她造成重伤,但显然也没有让她好受,从她的咳嗽声音判断,她身上的魔脉至少已被剑气震伤。

阴阳子笑完,身躯从一角骷髅堆中现身道:“仙子的神剑好生厉害,差点就要了奴婢的性命,幸亏我的这些骷髅还可螳臂当车。”说完,她再格格一笑,双手一圈,那些四分五裂的骷髅头再次聚拢成蛇状。

聂云萝从高俄的云髻上缓缓的抽出她的“炼霞神剑”,迎风展成三尺,缓缓地道:“你接得住我的‘落霞与孤骛齐飞’,再接我我两招‘炼霞剑道’如何?”

阴阳子格格娇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纵身一立,左脚尖掂着一颗骷髅头骨,双手迎风一展,她脚下的千万颗骷髅头忽然变得小如雨滴,如风卷残云似的向聂云萝飞泻而去。

方惟远心想聂云萝手中还携带着一个湘阳郡主,动起手来准吃的亏,正要想个法子相助,地下的“伏地神薄”“轰”的一声已从地下祭起五个如牛犊大小的石拳,从三丈高的空中向他袭来。

方惟远纵身而起,避开这五记重击,“裁云剑”附上“斩魔咒”连削出数十剑,将地面像翻江倒海似的切割得稀巴烂。

“伏地神魔”像蚯蚓似的在地下游动,他的“遁土术”已被聂云萝破去五成,游动起来已显得左支右绌,他的泥头刚从地面上露出,方惟远一剑已将的头部削去,收剑落地,冷笑道:“伏地老怪,你的遁土术已经失灵了,出来吧,我们真枪真刀地大战一场。”

“伏地神魔”哈哈大笑,倏地从地下钻出来道:“好小子,够爽快,你不占我便宜,我可要占你的便宜了。”说完,他双手一合,方惟远只觉得脚下的泥土一松,一股巨大的吸力已将他的双脚拽入地下三尺。

方惟远吃了一惊,他的身下是一个狞狰的血盆巨口,它正张口要把自己整个的吞下。方惟远连忙在身上布下五重“护体法罩”,再运尽功力将身形向上一提,但身体却下降的更快,“轰”的一声,方惟远感觉眼前一黑,身躯都已经陷身泥土之中,数十道暗劲和利器如蛇一般向他身上偷袭而来。

第四十章

方惟远又惊又怒,索性猛地催动“破土咒”将身体急速的下坠,到势尽时,“离玄真气”提到十二层,“以气驭剑”“飕”的一声破土而出。

但他的身形刚脱离魔口,“伏地神魔”一声狞笑,一座如小山般大小的拳头已经从半空中向他击落。

方惟远连忙横剑挽起五层剑墙护住头部,只听“轰”的一声,方惟远的胸口被震的血气翻滚,整个身子像一根钉子似的被硬生生打入地下两尺。

方惟远心中的恼怒到极点,全身的真气怒涨,“以气驭剑”再把身形拽高数丈,一剑将凌空的泥拳斩成两半,身形倒落时,再愤怒地使出“三半落青天外”,一剑三分,三重剑光斩向“伏地神魔”的巨大魔躯。

“伏地神魔”哈哈一阵狂笑,身子一缩,巨大的身躯忽然变得小如拳头,“飕”的一声向上蹦起,从他的剑光间隙中反窜而来。

“又是这一手。”方惟远心里灵机一动,左手运起十成真气,使出“擒龙手”向上一抓,在空中遥控住那拳头大小的魔躯,再用尽全力向上一抛,“伏地神魔”立即如皮球似的飞向天空。

方惟远大叫了一声:“云萝,用你的‘炼霞神针’锁住他。”

正在山顶和阴阳子剧斗的聂云萝闻言应道:“好!”

衣袖一扬,三道紫色光电划破长空飞出,“飕”的一声刺穿“伏地神魔”拳头大小的魔躯,但几乎与此同时,阴阳子的“吸髓骷髅”已从旁边飞掠而来,将“伏地神魔”的身躯如叼皮球似的叼走,飞回阴阳子的身旁。

方惟远展开“御气飞行”,身子像一片树叶似的直上山顶,落在聂云罗的身边。

聂云萝将软绵绵的湘阳郡主交给他道:“婷妹妹晕过去了,请方大哥代为照顾。”

转身对阴阳子道:“你的帮手已被我刺伤他的肱股魔脉,他已不能再腾挪变化,你有什么本事就都使出来吧。”

说完,紫衣闪动,她的身形如莲花般随风而起。手中“炼霞神剑”的剑芒忽长忽短,已闪电般向阴阳子刺出九剑之多。

受伤的“伏地神魔”被一个骷髅头叼着返回阴阳子的身后,阴阳子虽然还在格格大笑,但在聂云萝的九剑笼罩下不敢丝毫大意,更不敢直面其锋,身形如幽灵一样在天空中东闪西躲,堪堪躲开九剑来袭,她的双手一挥,散布在四周的骷髅头忽然如雨点般铺天盖地向聂云萝袭来,或大如巨石,或小如蚊虫,差不多离聂云萝还有一丈距离时,这些飞来的大大小小的骷髅头忽然全部消失不见,但空中的骷髅呼啸声却有增无减。

方惟远心里一惊非同小可,这些骷髅头诡异无比,只怕聂云萝防不胜防。

心随念转,长剑“嗡”的一声脱手飞出,如惊天长虹一般向阴阳子拦腰斩去。

这一剑去势极快,阴阳子已经来不及躲闪,连忙双手向前拍出,凌空推出一堵骷髅墙。

“砰”的一声巨响,方惟远的离手之剑已将阴阳子的护体骷髅震碎,右手“擒龙手”向前一伸,“裁云剑”再倒飞回手中。

阴阳子口角溢出一丝鲜血,口中却格格笑道:“公子好狠的心呐。”

这时聂云萝全身早已布下一层层的剑幕,阴阳子的隐形骷髅如雨点一样撞击聂云萝的护体剑光,不见其形,电脑金石交鸣之声不绝于耳,聂云萝的护体剑光已被击得摇摇欲坠。

方惟远正待再次出手,忽然聂云萝蓦地一声娇喝,一道灼若紫日的剑虹冲天而起,阴阳子那些隐形骷髅头骨马上全部现形,如落叶败絮似的向下纷纷陨落。

阴阳子的面色“唰”的一下子全变了,铁青着脸道:“‘炼霞仙子’果然神剑无敌,奴婢今日认输了。”

聂云萝的身形在空中飘飘降落道:“你的‘吸髓骷髅’已炼到无影无形的地步,已大出我所料,今天我破了你的五成骷髅,如果不服,今后随时候教。”

阴阳子沉声说道:“如果刚才不是方公子的那一剑,我未必会输给你。”

方惟远忍不住说道:“你已被我的剑气所伤,留在这儿恐怕已讨不了什么便宜。”

阴阳子格格娇笑了三声,但紧接着连咳了三声,一丝血丝再次从她的樱桃小口中溢出,笑完,她一声不吭地转身,向前一纵身,身形如一道幽灵倏地消失不见。那些散布在空中的骷髅头骨渐变渐细,最后蓦地化作微尘如一阵风似的向远方掠去。

只一眨眼的工夫,所有的骷髅都已消失不见。

方惟远松了一口气道:“他们终于走了,不知还会不会去而复返。”说完把湘阳郡主轻轻放在旁边一块平整的巨石上。

聂云萝苦笑道:“阴阳子伤得不轻,她的‘吸髓骷髅’已被我破去五成,我想他们是不敢再贸然回来了,除非另外找来帮手。”

方惟远点了点头道:“他们如果另有帮手,那的确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但我想他们的这次行动只是秘密行事,不会邀请太多的魔界高手出来,如果事情搞得太大,势必会震动魔道两界,他们只怕担不起这个责任,要知道整个魔界这两百年来一直都烙守‘天都之约‘,魔界里明辨是非的还是大有人在的。”

聂云萝幽幽地叹道:“希望如此吧。”

说完,她的身形一晃,脚步一个踉跄,险些从山顶上摔了下去。

我连忙一把扶住她的肩,焦急地问道:“怎么了?”

聂云萝露出面纱外的脸部皮肤苍白,身子软弱无力,她微微的低声道:“阴阳子的‘骷髅手印’好生厉害,其实小妹刚才并没有讨到便宜,只是用真元硬撑着和阴阳子斗了一场。”

方惟远闻言大吃一惊,刚才他还真以为她的伤不碍事呢,没想她会负伤如此严重,忍不住焦急地问道:“那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聂云萝气息柔弱地道:“小妹现在全身无力,真气无法凝聚,只怕伤得不轻了。”

方惟远一把抓过她的手腕,把手指搭在她的腕脉上,只觉得脉象虚浮无力,一股阴寒的邪气正沿着她的奇经八脉缓慢的移动。方惟远心里暗讨,这伤势如果没有妙药,只怕十天半月也不一定能痊愈了,这一路上还要旅途奔波,那情况就更加雪上加霜了。

心里虽然焦急,口里却安慰她道:“伤势是不轻,但只要调养得当,很快就会好的,都怪我刚才没有帮上忙,要你一个女孩子家去斗一个大魔头。”

方惟远的话刚说完,背后一个声音却忽然道:“方大哥,不能怪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累得聂姐姐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我真是个害人的累赘……”

说话的正是湘阳郡主,她显然已经醒来,她一边说着一边移步上来,扶住聂云萝,方惟远侧头看她时,她的眼睛里已噙满泪水,心里的内疚和不安已不言而喻。

聂云萝微微的站直身子,无力的说道:“不,婷妹妹,是姐姐没有识破那恶魔的本相,才让那恶魔把你摄去了,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些磨难,姐姐心里于心不安呐。”

湘阳郡主一边流泪一边摇头道:“她身上带着骷髅王的七世‘匿魔罩’,就算是天下最厉害的剑仙前辈也难以看穿她的本相,这怎么能怪姐姐呢?都是我不好,要姐姐沿途保护,还累姐姐受了这么重的伤。”

第四十一章

聂云萝声音低哑地道:“这里我们不能再久留了,还是先离开再说。”

方惟远点了点头道:“天亮前我们必须要找到一僻静的地方让你疗伤,我们是该快走了。”

方惟远草草的清理了现场,把十几个侍卫的安葬之后,收拾了一些必备的东西,把聂云萝扶上鹰背迎着夜风在空中飘然而去。

聂云萝的伤势已愈发严重,她的脸色不起刚才还要苍白,身身子伏在鹰背上不时干咳着,方惟远心里大急,看情形不赶快找个地方让她精心疗伤,恐怕后果会更加的严重。想到这里,方惟远一提真气,纵身向前急飞,过了数座山头,我脚尖一点,落在山尖上,掏出“仙人指”对盒口说道:“找个安静的山洞。”

一只金色的手指倏地从盒口钻出,“滴溜溜”地上下左右转了两圈,最后手指指向东指定不动。

方惟远按着“仙人指”的方向往东掠过十几座山峰,在月光的照映下,一座百余丈高的奇险石峰进入他的视线,一个天然的石洞口像一只巨兽的鼻孔似的敞露出来,方惟远一个起落纵身接近洞口,只见洞口外的峭壁如刀削斧砍般奇险光滑,即使是武功一流的武林人士也未必上得来。

方惟远忍不住对手中的“仙人指”喃喃道:“好家伙,还真不赖。”

方惟远折身进入石洞,洞的的空间却大的有点夸张,五尺大小的洞口似乎只是它迷惑人的幌子,洞内几乎是一个平整开阔的巨大腹地,洞的最处出有二三十丈,地势成一个曲折形分布。前一部分几乎就是一个大的练武广场,后一折向左边弯进内,地势稍窄。

洞顶上垂下来的巨大石笋把整个山洞衬托得更加离奇神秘,洞内干爽平滑,这确是一个难得的疗伤之所。

方惟远心里忍不住大喜,钻出洞外,仰天发了几声诏令,片刻之后,小乖已驮着聂云萝和湘阳郡主飞抵洞口。

方惟远上前扶二女下了鹰背,聂云萝此时几乎已经步履蹒跚。小乖仰天长唳了数声,似乎在向他请示它可以离开了吗,方惟远拍了拍它的背,对它说道:“走吧,你还没有填饱肚子呢。”

话一说完,小乖蓦地振翅而起,扶摇直上天空。

方惟远抬头看了看小乖在空中的矫健身姿,不禁喃喃自语道:“好家伙,你还真会享受。”

但方惟远眼下已没有闲工夫再玩什么驱禽口令和遨游天际之乐,他先扶湘阳郡主进入洞口,再无奈地半扶半抱着聂云萝进洞,在右边山洞的一块平坦的岩石上坐了下来,她的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了。呼气时,一股股白舞似的阴寒之气从她的面纱里透出来。

她的眼睛紧闭,眉头紧锁,右手捏成一个拈花指形贴在自己右胸的心坎上,显然正在默运真气固守心田的真元不被邪气侵害。

方惟远不敢怠慢,连忙盘坐在她的身后,左右按住她的后背,正要将“离玄真气”入她的体内,湘阳郡主却忽然阻止他道:“慢,方大哥,先让我看看。”

她焦急地用手摸了一下聂云萝的额头,再把了一下她的左手脉部,沉吟了半晌道:“聂姐姐正在运气守住自己的真元,阴阳子的‘骷髅手印’虽然厉害,但如果不是刚才她再和阴阳子恶斗了一场,这两记‘骷髅手印’也不见得就能伤得了聂姐姐”

方惟远苦笑道:“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云萝受了两记‘骷髅手印’却没有及时疗伤,还和阴阳子恶斗了一场,只怕‘骷髅手印’的邪毒已经深入她的经脉,现在要尽数排出这样邪毒,只凭她自己,是很难在这几天之内办到了。”

湘阳郡主幽幽地道:“所以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害人害己。”

方惟远摇了摇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云萝中的骷髅手印伤势严重,短时间内功力无法恢复,我们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能不能找到一种方法,能快速让云萝复元,否则,如果魔族的高手再找上门来,只怕我们就难以维持局面了,而且,这个地方魔众是很容易找到的。”

湘阳郡主沉吟道:“刚才我在路上就苦思帮助聂姐姐疗伤的法子,血魔族的‘骷髅手印’是极其阴邪的魔功,而且还带着非常厉害的魔性,要用至纯至阳的真气修炼方可消除这些阴邪之气,聂姐姐修炼的‘炼霞真气’本来就天下无双,但却是只适合女子修习的纯阴真气,因此,只能抵御,不能将‘骷髅手印’的邪毒拔除。”

那不是等于什么也没有说吗?

方惟远转头看了看靠在岩石上运功的聂云萝,她的头顶开始冒出了一缕缕白莹莹的雾气,全身在轻微的颤抖,他虽然和她相隔了五步之遥,但还是可以分明的感觉到那雾气中的阴冷。

她体内所受的寒冰煎熬就可想而知了。

方惟远忍不住蓦地生出一种怜悯之情,这神秘坚强的美丽少女在这天的相处中,她给自己留下的印象是如此的高贵和无所不能,方惟远甚至觉得她之所以邀自己同行,只是因为她怜悯自己修为低下,经不住江湖的风吹浪打而把自己置身于她的保护之下,而现在自己开始觉得她变成了一个弱不禁风的需要人照顾的文弱少女,这种感觉的转变和反差,让方惟远一时感到有点手足无措。

方惟远骚了骚后脑道:“那怎么办?旁人可不可以用真元帮她驱毒?”

湘阳郡主道:“这样恐怕会适得其反,她体内的寒毒现在还成团状,旁人用真元硬冲进去,‘骷髅手印’的邪毒和魔性会被冲得七零八散,把留下的后患可能更大。”

方惟远栗然道:“这种情况倒是少见了,那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可行了吗?”

湘阳郡主叹息道:“要给聂姐姐驱毒,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我每天在她身上用银针为她一点点的把邪毒刺散,相信五天之后就能见效,那时聂姐姐的功力已经有所恢复,可以用自身的真气排毒了,到时方大哥你再用你们蜀山派的至纯至真的‘离玄真气’输入聂姐姐的体内帮她驱毒,那才不会留下祸害。”

方惟远心里忍不住暗暗叫苦,看来这回事情真的是麻烦透顶了,要在这里耗上五天的时间,想一想都会头大。

方惟远还没有开口,聂云萝忽然张开眼低声道:“不能用这个法子,这样太浪费时间了,我们必须按照计划三天内到达天龙山,否则,我们遇到的魔族攻击会越来越多,情况会更加的危险。”

襄阳郡主急道:“可是除了这个办法,小妹实在是想不出更有效的的法子了。”

聂云萝微微幽叹道:“婷妹妹,你不用骗自己了,还有一个法子可用。”

方惟远忍不住奇怪的问道:“什么办法?你们这是怎么了?”

聂云萝低声道:“用‘噬毒大法’吧,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法子了。”

湘阳郡主一听脸色大变,连连摇头大急道:“不行,不行,‘噬毒大法’太危险了,而且姐姐现在身负重伤,根本无力抵御‘咒魔符’的反噬,那、那要是失控了,姐姐随时都有可能遭到万虫噬体的危险。“

方惟远听得疑惑不解,连忙追问道:“什么万虫噬体?‘噬毒大法’到底是什么疗伤之法?”

聂云萝低声道:“这才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刚才在路上我布下的‘匿形法咒’已全部失效,我估计不出一天,魔族的高手就会找到这里,‘噬毒大法’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可怕,况且还有方大哥在,他,他可以帮助我度过‘咒魔符’的反噬的。”

湘阳郡主好像吃了一惊,吱吱唔唔地道:“可是,可是,可是姐姐的女儿之身。。。。。。。”

聂云萝低声幽幽地地叹息道:“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事已至此,只能权宜行事了。“

湘阳郡主摇头道:“不行,聂姐姐,那太危险了,即使安然无恙,姐姐也要遭到‘咒魔符’的噬提之痛,那岂是人所能受的。”

方惟远越听越是不解,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噬毒大法’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又说什么女儿之身?”

第四十二章 噬毒大法

聂云萝缓缓地道:“方大哥,这些天以来我一直在想,魔族这次不惜违背‘天都之约’来劫持婷妹妹,他们的目的绝对不只是想掳走婷妹妹,背后肯定还隐藏着不可告人的大阴谋,连‘骷髅王’的弟子都出动了,显然他们是志在必得,婷妹妹是这件事中的关键,可能还关系到魔道两界的长期和平,这不是个人的安全问题,我们要揭穿魔族的阴谋,就必须保护好婷妹妹,你说对吗?”、

方惟远点了点头道:“郡主只是一个不会道术武功的柔弱女子,却招来这么多的魔族高手追袭,这本来就是一件异常的事情。”

聂云萝叹息道:“接下来我们遇到的困难可能会越来越多,我可以预感,下次魔族的高手会比阴阳子更家厉害,我的功力恢复不了八成,光凭方大哥你一人之力,恐怕我们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了。”

方惟远缓缓地说道:“所以只有用‘噬毒大法’这种不得已的方法来快速疗伤,对吗?”

聂云萝点了点头道:“不错!”

方惟远沉声道:“这‘噬毒大法’的反噬之苦到底有多厉害?”

湘阳郡主叹气道:“‘噬毒大法’就是用‘咒魔符’注入体内吸食所中的魔毒邪气,‘咒魔符’的厉害方大哥想必已经见识过了,虽然‘咒魔符’只吸食魔毒,但对人体的损害和折磨也极大,我,我实在不愿看到聂姐姐为了我受这种痛不欲生的痛苦。”

方惟远想起两天前聂云萝用“咒魔符”拷问“刑部三令”那三个血魔的痛苦之状,忍不住从心里打了一个寒战。

“这‘咒魔符’就是那些银蚕儿吗?”我问道。

湘阳郡主点头道:“对,‘咒魔符’本来是一种驱魔符,驱动后化身为符,附着魔体后,吸髓噬血,魔族对其闻风丧胆。”

方惟远沉吟道:“既是驱魔之物,那对人体伤害应该不大。”

湘阳郡主叹息道:“可是聂姐姐身中‘骷髅手印’,毒气中带着魔性,等于是自身的身体里附有了魔族的血液,虽不能同魔躯等同,但‘咒魔符’的噬魔本性,会让聂姐姐苦不堪言。”

聂云萝叹道:“我何尝想用‘噬毒大法’来疗伤?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疗伤捷径,虽会身受痛楚,但‘咒魔符’还不至于损害本元,而且它可以让我在两个时辰之内恢复到八成功力,这已是不能为中的最好办法了。”

方惟远沉默了片刻问道:“那刚才你们说的女儿之身又是怎么回事?”

此言一出,二女的脸上忽然全部绯红欲醉,神色忸拧不安,方惟远不觉大奇:“这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湘阳郡主红着脸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咬了咬牙道:“施行‘噬毒大法’的一个关键是怕负伤者遭到反噬之痛时难以忍受,所以必须要有高手输真气从旁镇住‘咒魔符’的噬魔本性,让它不能在人体中四处游窜,这样才能保住伤者的经脉血气不至大受损伤。”

方惟远一听心里已明白了一半,对低头含羞的聂云萝道:“这个好办,我的‘离玄真气’已炼到第十二层,我可以给云萝输真气助她镇住‘咒魔符’的噬魔性。”

但湘阳郡主有点吱吱唔唔地低声道:“但,但在输的过程中,为了,为了不让‘咒魔符’发生激变,不能应传统的的推宫导气的方式,只能,只能以双方的胸口前的‘檀中’‘气海’穴相对,进行真气互通,而且,而且双方都不能有任何衣物相隔……”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头已经低垂得不能再低,满脸红霞,声若蚊语。

而聂云萝的头早已别向一边,低头不语,方惟远刹那之间明白了,难怪这两人神色如此别扭,原来要输真气必须两人裸体对搂,这却是一件让人大伤脑筋的事情。

方惟远一时也感到手足无措,怔怔的站着作声不得。

这样的导气方式在魔道两界并不少见,甚至可以说是平常之极的现象,但真要事情落在自己头上时,才发现要做起来也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为聂云落怎么说都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少女,而他也正好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

方惟远喏喏地道:“这个,这个。。。。。。,云萝她。。。。。。。”

湘阳郡主幽幽地道:“这事的确难办,所以我刚才说聂姐姐是女儿之身。。。。。。。”

傍边垂头不语的聂云萝忽然抬头正色道:“你们别说了,就这样办吧,除非方大哥你有难言之隐。”

方惟远不好意思地愕了愕道:“我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聂云萝咬牙坚决地道:“那就这样办了。”

说着,她随手掀开脸上的面纱,一张吹弹得破,羞花闭月般美貌的俏脸立即在方惟远的眼前呈现。方惟远只觉得眼前一亮,一种从来未有过的震撼在心底升起,原来一张脸的完美可以达到这种程度,这天仙般的容颜只应在梦中或天上人间才会见到,但现在却忽然之间就呈现在他的眼前了。

方惟远不觉有点痴了,呆呆的盯着聂云萝的的脸作声不得。

聂云萝秋水般明净的眼睛微微的在方惟远的脸上扫视了一眼——她的眼神似含着无限的爱怜和惋惜,然后对湘阳郡主道:“婷妹妹,等一下请你先用银针封住我毒气内侵的要害经脉。”

湘阳郡主幽幽叹道:“聂姐姐非呀这样做不可吗?”

聂云萝斩丁截铁地回答说:“不错。”

湘阳郡主咬了咬银牙道:“既然姐姐非要这样做,那我无话可说了。”

她转头对方惟远说道:“方大哥请你在洞里弄一个屏风。”

方惟远在石洞尽头的一个角落里用岩石堆一堵石墙,里面留出内空五尺的空间,可以容得下两个人。石洞里的岩石并不足,于是抽出‘裁云剑’在石壁上削下数十块桌面大小的岩石,花了半盏热茶的工夫才堆叠成一堵厚厚的石墙。

聂云萝低声道:“‘噬毒大法’要两到三个时辰,单一道石墙只能遮人耳目,如果魔族在找上门来,咱们就无法抵御了,婷妹妹,麻烦你设几道‘迷宫阵’吧。”

湘阳郡主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方大哥再堆些石头了。”

方惟远笑了笑道:“这个容易,但阵法我可不会。”

说动手就动手,晚上在两旁的石壁上再削下了一大堆岩石,按照湘阳郡主的指点,东一堆西一簇地在开阔的洞内堆起了“迷宫石阵”。

两柱香的时间后,若大的石洞顿时石堆林立,乍一看,如一个地势开阔的石林群,一道道曲径通幽的甬道蜿蜒盘绕。

聂云萝再用“匿形法咒”东一点西一指地把其中的几堆石堆点没隐形,这实际上等于形成了一明一暗、一隐一现的暗含九宫八卦之奥妙的两道迷宫石阵。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方惟远忍不住问湘阳郡主道。

“当然可以。”湘阳郡主微笑道。

方惟远于是试着从面前的一个入口进入,但一入石阵,顿时发觉眼前的景象大异,原来的开阔地势忽然变成了数十道曲折蜿蜒的石道,前后左右都有通向不知哪个方向的石洞相连,而且大小长窄完全不一,石洞由一个变成了无数个,所有的石道和石洞,之间纵横交错。

这和他在“迷离回廊”里的见到景象又大为不同。

方惟远一时之间只觉方向全失,在交错连通的石洞网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也摸不着头脑,心里不禁大是吃惊,连忙叫道:“郡主,云萝,你们在哪里?”

话音刚落,一声“扑哧”的笑声在身后响起,湘阳郡主的纤纤玉手从左后拉住他的衣袖道:“方大哥,往这边走。”

说着,她拉着方惟远向东一折,再往西退五步,眼前的景象立即恢复原貌,林立的石堆再次呈现在我的眼前。

方惟远不禁咋了咋舌道:“厉害,如果小时侯有这样的石阵来捉迷藏,那不知该有多好玩!”

第四十三章 封存往事

湘阳郡主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拍了一下方惟远的肩膀嗔道:“我还没设‘生门’和‘杀坎’呢,这‘迷石阵’有八九七十二种变化,三十六‘杀坎’‘死门’,刚才你走的都是‘生门’,当然就如闲庭信步了,如果这其中有‘杀坎’和‘死门’,哼,那路就没那么好走了。”

方惟远自我解嘲地笑道:“那郡主为什么没有设‘死门’和‘杀坎’?”

湘阳郡主幽幽地叹息道:“‘迷石阵’只能一时迷惑魔族高手的耳目,要置他们于死地是不可能的,他们会毁掉整个石阵,到时我们反而弄巧反拙,如果到时你和聂姐姐都还没有完成‘噬毒大法’,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所以我们设的这个石阵,只能守不能攻。”

方惟远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这我倒没有想到,还是你们两个女孩子细心,不过我还是想不通,这石阵的‘死门’‘杀坎’到底有多厉害?”

湘阳郡主嫣然笑道:“这是一些冰雹雷电,狂风骤雨的吓人玩意,以方大哥的修为,即使这些东西全部向方大哥身上招呼,恐怕也奈何不了方大哥。”

方惟远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以后我遇到这种阵法也好心里有个底,事不宜迟,我们还是抓紧时间为云萝疗伤吧!”

湘阳郡主点了点头。这时聂云萝头顶的寒气已经越来越浓,她缓缓地从石块上站了起来,转身向石墙围起的圈子走去,湘阳郡主连忙上前搀扶着她的手,扶她进入围墙中。

半晌之后,一袭紫色的衣裙搭出石墙外,紫色的长裙从墙头如出墙的红杏一般垂落,一股淡淡的幽香钻进我的鼻孔,不用猜,聂云萝此刻肯定已经衣裳褪尽。

方惟远看着那袭紫色的衣裙,心里想到聂云萝已经……,心里如被一记记闷雷轰击得狂跳不已,刹时只觉得脸红耳热,浑身躁热。

过了一小会儿,湘阳郡主缓缓地从石墙内出来道:“我已经用银针封住聂姐姐的久处大穴,‘咒魔符’的活动空间已被限制在这久处穴道之中,等一会儿,方大哥你只要用‘檀中穴’和‘气海穴’存真气给聂姐姐就行了,剩下的就看你们两个了,我、我在外面和小松鼠等你们。”

方惟远嚅嚅地道:“可是,可是这。。。。。。。”

湘阳郡主有点不耐烦地嗔道:“别可是了,快进去吧。”

但方惟远的脚步还是迈不开,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湘阳郡主忍不住又嗔道:“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婆婆妈妈的?”

方惟远只能怏怏地向石墙走去,但刚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问湘阳郡主:“我要闭上眼睛吗?“?

湘阳郡主马上“扑哧“一声笑道:“那当然了,不许偷看!”

方惟远想施一道“障目迷雾”,但一想到迷雾只对别人有效,对自己来说却一点作用都没有,于是只能闭目凭这记忆摸进石墙里。

刚一进石墙,一只纤细柔腻的玉手已经轻轻的蒙住方惟远的眼睛,他闻到一股熟悉的幽香,聂云萝的柔声在我的耳边响起:“方大哥,我用‘障目法’蒙住了你的眼睛,这样你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说完,她的手掌在从左向右的在方惟远双眼上一抹移开,方惟远闭眼站着,聂云萝低声道:“可以了。”

方惟远随即睁眼,但眼前一片漆黑,就像双眼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布,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聂云萝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道:“方大哥,只要你不试图用心目灵视看东西,这道障眼罚就不会消失,我、我给我自己的眼睛也加了这种障眼法。”

说着,她拉着方惟远的衣袖盘坐下来,方惟远心想既然谁也看不见,那就无所顾忌了,于是把自己身上的衣物尽数褪下,然后用心语向聂云萝发问道:“这‘噬毒大法’怎么开始?”

聂云萝用心语颤声回答道:“我们先要真气互连,然后才能催动‘咒魔符’潜入我的体内吸掉身上的邪毒。”

方惟远定了定心神,回音答道:“我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一具温热暖香的身体缓缓的向他的胸前靠来,两只纤细柔软如绵的玉手慢慢的搭在他的肩上,刹时间,方惟远只觉心摇神荡,不觉伸出双手去搂聂云萝。

但他的手刚触到她的腰间,聂云萝颤抖的‘心语’忽然传来道:“方大哥,你真的不记得小妹了吗?”

这句话问得如痴如醉,方惟远不禁心头大震,马上传音道:“我们以前真的认识吗?”

聂云萝的想“心语”幽幽叹道:“你的记忆被封存得太久了,十年前的‘剑仙大会‘上,你亲手救了一个小姑娘的性命,你难道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吗?那还未成形的蛇妖差点要了我们的性命。”

说着,她的手在他的额头上一抹,方惟远的脑海马上像被一道闪电劈开了一道记忆的口子,所有的迷团像乌云一般蓦地散开:

“剑仙大会”?还未成形的蛇妖?

方惟远的心念电转,一个久远而隐约的记忆蓦地涌了上来:

……

十年前的蜀山莲花峰上,五年一度的“剑仙大会”正在八簇高耸入云的、刀削斧砍般险峻的碧翠石峰上进行着,蜀山、昆仑、蓬莱、方丈、南海、龙虎山等六大派剑仙各据一峰,每峰相隔数百丈,中间的三瓣蕊峰在六座巨峰的包围下显得犹为显眼,云蒸霞蔚、云海雾带中的“神剑台”像一簇花蕊中蕊心,——因为,那才是万众触目的地方。

所有的比剑场次都从那儿开始。

那年的“剑仙大会”比以往的任何一届都显得精彩热闹,除了六大派剑仙的本部弟子之外,慕名而来的修道之众和许多无名无派的散仙剑客把八大峰顶挤得人声鼎沸,连每一座峰顶上特设的贵宾席都拥进了许多闲杂人等,那情况真是万头攒动,热闹非凡。

那时方惟远只有十多岁,还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童,是师父“栖鹤真人”用“御气术”直接把他携带上的断剑峰。

蕊峰上剑气千幻的腾挪变化对于方惟远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吸引力,因为这些前辈们的剑术变化实在是太快了,他一个刚入门、只会念一点简单咒语和心法的蜀山弟子根本就看不出其中的变化玄妙——无非就是他们在那座云雾缭绕的尖峰上飞星逐月般地斗剑比试。他在蜀山派的日子里,早已司空见惯,再高明的移形幻影术和匪夷所思的神妙剑法,对他来说都只是一场更快更令人目眩的剑术对练罢了。

于是在看到第十二场斗剑之后,方惟远悄悄的猫腰从蜀山弟子的行列中溜了出来,钻进了拥挤的人群,绕开师父和师叔伯们的目光,偷偷的走到山峰后稍微空旷的地方寻找乐子。

但他很快就失望了,这后峰的嶙峋岩石除了石头和杂生的花草,就只能对着山峰外面温氤的云海,根本就没有什么有趣的事物。

于是,方惟远的目光就往下移向陡峭的石壁,在刀削斧砍的险要山峰上,居然被他发现了一条曲折蜿蜒的崎岖小径,那小径向下盘绵有数十丈,然后消失在西边一个看不见的曲坡里。

断剑峰显然不是常人能上来的地方,这小径是怎么回事?难到这里还有谁居住不成?

方惟远心里泛出一连串的疑问,但双脚却不假思索的向那条小径走去。

也许能发现什么秘密呢,方惟远心里想着,小心翼翼地在崎岖的山崖小径上慢慢的向下攀爬,沿着崎岖的石径走出了数十丈的距离,上面人声鼎沸的嘈杂声已越来越远,再走了十余丈,人声听不见了,耳边只有呼呼的凛冽天风海雾,刚转过一个斜出的巨岩,石径忽然平坦开阔起来,前面十丈开外的地方居然现出一个花木杂生,乱石成堆的石洞,里面黑黝黝的阴气弥漫。

方惟远怀着好奇心一步一步的向石洞走去,但刚走出了十余步,背后忽然向起一个声音道:“站住,你不能到前面去。”

方惟远回头一看,他背后头顶的一块岩石上竟赫然站着一个年龄和他相仿的小姑娘,尖尖的瓜子脸,头上扎着两个角形发髻,柳眉樱口,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美人胚子。

方惟远不禁奇怪地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到那里去?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小姑娘冷笑道:“那山洞里阴雾弥漫,肯定有妖怪,你不怕妖怪把吗?”

方惟远不服气地道:“那你就不怕妖怪吗?你上来这里又想干什么?”

小女孩翘了翘嘴唇道:“我当然不怕妖怪了,我学过道术武功,我来这里是为了摘龙珠花。”

“龙珠花?”方惟远更奇怪了,反问道,“这里哪儿有什么龙珠花?”

“在那儿。”小姑娘用手向上一指,方惟远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山洞口上面的峭壁上,一株碧蓝如珠的植株在斜斜的山壁上迎风摇拽,植株的花朵如一颗颗碧蓝的玉珠,色泽光洁透明,确是和“龙珠”形神相似。

方惟远傻傻地问道:“这玩意有什么作用?那地方那么高,你能上得去吗?”

小女孩生气地道:“你连龙珠花是什么都不知道,亏你还是个蜀山剑道宗的弟子呢。”

方惟远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蜀山派的弟子?”

小姑娘嗤笑道:“你身上穿的道袍不是蜀山派的还会是谁的?这龙珠花能炼成上好的丹药,续命疗伤,延年益寿,你肯定是刚进蜀山剑道宗的入门弟子,否则就平时偷懒,上课不肯用功,连龙珠花是什么也不不知道。”

方惟远脸上一红,但忍不住强辨道:“我,我当然知道龙珠花是什么了,只是偏不告诉你而已,你说那里有妖,我偏不信。”

说着,就迈步向山洞口走去。

小姑娘生气道:“龙珠花开的地方,肯定会有灵异之物在傍边守卫,这山洞阴气森森的,没有妖怪就会有猛兽,你自己硬要进洞去送死,我可管不着你。”

话音一了,她娇小的身躯竟一跃从我头上掠过,直向洞口上方的龙珠花扑去,方惟远心里一惊,心想这小姑娘的本领还真不小。

第四十四章 封存往事

眼看着她就要爬到龙珠花的傍边了,方惟远心里忍不住生出一股不服之气,随手拾起一颗石子,用力向山上的龙珠花扔去。

那小姑娘的手还没有接近龙珠花,山壁上那一颗颗碧蓝如玉的花朵忽然全部消失不见,就好像那花儿的了谁的提醒,一眨眼就溜走了。

方惟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神奇的植物,心里大吃了一惊,但眼看着那小姑娘就要到手的东西丢了,却又忍不住拍手叫好,小姑娘气得从山壁上一跃而下,气呼呼地指着方惟远鼻子怒道:“都是你干的好事。”

方惟远连忙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道:“我不知道龙珠花会这样的嘛,你可不能全怪我,你说这龙珠花为什么会跑呢?”

小姑娘气得跺了跺脚,咬了咬牙,一转身向山洞走去。

方惟远连忙紧随其后道:“喂,你不是说里面会有妖怪的吗?你不要命了,你的龙珠花跑了也不能这样想不开吧?”

小姑娘回头对方惟远冷笑道:“告诉你吧,龙珠花是水中蛰龙用自己的口液修成的灵异之物,你刚才用石子把它惊吓跑了,它肯定已经躲进山洞里了,你不怕死就跟着进来看看。”

“看看就看看,你以为这样就能吓着我了吗?”方惟远挺了挺胸膛大声说。

“那你敢先进去吗?”小姑娘冷笑道。

“谁说我不敢?先进去就先进去。”

方惟远壮着胆子向前面黑黝黝的洞口走去,一阵冷飕飕的阴风从洞口透出,方惟远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耳边似乎听到了一阵若隐若现的妖妖笑声。连忙站住不动。

“怎么?不敢进去了?胆小鬼!”小姑娘冷笑道,抢先从方惟远的身边过去。

“谁说我胆子小了,刚才我只是肚子疼了一下。”看到她抢先自己一步,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让方惟远一拔腿就跑到了她的前面去。

前面开始伸手不见五指,方惟远脚下拌到了一块石头,差点摔了一交。

但随即后面亮起了一片白色的光,小姑娘的手中多了一盏水晶般精致的小灯,白光从透明的水晶里射出来,把四周的山洞照的影影卓卓,整个山洞呈下坡状的趋势向下延伸。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灯?”

“不关你事。”小女孩冷冷的说道。

方惟远自讨没趣,但有了光亮,他开始壮着胆子向前走,山洞里阴森森的气流在身前身后飘忽流转,而且洞里岩石崎岖难行,如果不是那小姑娘在自己身后紧跟着,方惟远早就撒腿往回跑了。

走了不久,方惟远再回头看后面,洞口的亮光早已消失不见了。

“你的龙珠花早就不见了,怎么会在这里面呢?”方惟远看了看四周的石壁,上面光秃秃的不长任何东西。

小姑娘默不作声地从方惟远身边走过向前行进,大概向下再走了十余丈,她停下来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小蓝色瓶子,打开瓶口,一股奇特的幽香从瓶口冒出来,小姑娘把瓶子放在地上,身子悄悄的后退。

“你这是干什么?”方惟远忍不住出声问道。

小姑娘白了他一眼说:“我在用诱饵引龙珠花出来,我们先退到上面去。”

说着,她伸手推着方惟远向后退,退后三丈,在一块岩石后面伏下身子。

方惟远好奇地低声问小姑娘:“龙珠花又不是猴子,它会闻到你的诱饵香吗?”

“你能不能不再说话?龙珠花最喜欢种香味,等一下它就会出来吸取诱饵的精华了。”小姑娘冷冷地回答说。

方惟远只好忍着不再出声,果然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离瓶子三尺的石壁上慢慢的冒出一株碧绿如玉的植株。

“你不是说它有灵性吗?等一下它又跑了怎么办?”方惟远低声问道。

“它被我的诱饵吸引住了,不会再轻易跑的。”小姑娘白了他一眼道。

说着,小姑娘慢慢的将身子向前挪动,方惟远只能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后。

正在这时,忽然一阵阴风从洞底向上刮来,方惟远全身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一个妖妖的声音像波浪一样从洞底传上来:

“你们是谁?敢到我的地盘来拿东西。”

那声音像一条会延伸的蛇从远到近的爬上来,说到“东西”这两个字时,已经离他们只有十来丈的距离。

方惟远寻声向前一看,一只美貌得有点让人不敢相信的美女头从下面山洞的一个转角露来,像一个害羞的少女在倚门偷看。

“你是谁?”方惟远出声问道。

“你们想看清楚我吗?”那美女头格格妖笑道。话一说完,美女头缓缓的从山洞中移出,颈后竟带出一截如水桶般粗细的蛇身。

那竟赫然是一条长着美女头的巨形妖蟒。

方惟远吓的脸色“唰”的一下子全白了,连忙抓住小姑娘的衣服急道:“有、有蛇妖,我、我、我们赶快跑吧。。。。。。。”

小姑娘咬牙说道:“不行,今天我必须拿到龙珠花。”

话一说完,她的身子已经凌空跃起,向石壁上的龙珠花扑去。

“格格格。。。。。。,你们两个小家伙想找死吗?敢来和我争龙珠花?”

美女蟒一阵妖异的娇笑,张口吐出一条数丈长的巨大分叉蛇信,如古树盘根似的飞快的向小姑娘娇小的身子卷来。

方惟远吓的大声叫道:“小心。。。。。。。”

但小姑娘的身形在空中一折,手上已经多了一柄长剑,剑光如闪电般削向飞来的红色蛇信。

她的剑还没有接近蛇信,一条巨大的蛇尾巴不知从什么地方“啪”的一声扫在她的腰上,小姑娘重重的摔落在山洞上。

“格格格。。。。。。,小妮子,想陪蛇姐姐玩玩吗?”

美女妖蟒妖笑着,如灵蛇般的长信如一把利剑似的向小姑娘身上攻击,小姑娘挥舞着长剑奋力的抵挡。

美女妖蟒像大人豆小孩般的和小姑娘缠斗了半盏茶时间,蛇尾再一扫,将小姑娘手中的长剑打落在地上。

方惟远心中大惊,在地上拣起一块石头,“呼”的一声向美女妖蟒掷去,美女妖蟒妖妖的嘴一张,长信一卷,将石头吞如口中。

“小弟弟,你想救你的小姐姐就过来啊,放心。蛇姐姐是不会为难你们的,我还差十个童南童女才能修炼成人形,我不会亏待你们俩的,格格格……”

美女妖蟒妖妖地笑着,它巨大的尾巴和舌头如满天的长藤飞缠向小姑娘娇小的身躯,小姑娘一不留神,蛇尾巴又重重的扫在她的身上,“啪“的声响,小姑娘向后跌出两丈。

方惟远连忙上前将她扶起,她的嘴角上早已溢出一缕血丝。

“你快走吧,我们打不过这个蛇妖,我还可以和它周旋一会儿,你见机就逃,到外面叫救兵。”小姑娘低声对方惟远说道。

“不,我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我不能丢下你不管,要不你先走,我留下。”方惟远低声说道。

“对,小弟弟,你是个男子汉,怎能让一个女孩留下呢?你真是太可爱了,格格,你们都那么侠义心肠,蛇姐姐怎么会忍心伤害你们呢?”

美女妖蟒蛇格格娇笑中,它长长的蛇身已经如古树盘根似的从两人身边延伸过来,将洞口的出路拦住,把方惟远和小姑娘堵围在洞中不到三丈见方的空间。

第四十五章 美女蛇

美女妖蟒转移到了洞口方向,他们俩要出去,只能硬闯了。

方惟远咬了咬牙,拔出那把自己还从来没有用过的配剑,大声说道:“你有本事就冲我来,欺负一个小女孩算什么英雄?”

说完,把心一横,直向美女妖蟒冲了过去,手中的长剑狠狠的斩向美女妖蟒的脸,但方惟远的剑还没有落下,剑身已经给美女妖蟒的分叉蛇信沾住,他还不知道是怎么会事,身子已经腾空飞了起来,重重的跌到在地上。

方惟远只摔的眼冒金星,挣扎地爬起来时,小姑娘已经站在他的面前,只见她双手捏了一个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她的十指间迅速的结出五把幻剑。

“疾!”小姑娘张口大喝道,她手中的幻剑立即如离弦之箭飞射向美女妖蟒的要害七寸。

“格格格,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修为,确实难为你了。”

美女妖蟒娇笑着,嘴一张口,那颗美丽的美女头忽然变成一只巨大的三角蛇头,血盆大口“呼”地喷出一股红色的寒冷雾气,小姑娘的幻剑马上像被冻住的小鱼凝固在空中。

巨大的蛇信再一吐,已经将小姑娘娇小的身躯像青蛙般的卷起。

“你们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你们以为你们是谁?敢到我的地盘和我叫板,今天你们谁也别想逃出去,乖乖的做老娘的点心吧。”

狞狰的巨大蛇头得意地妖笑着,如毯子般大小的蛇信卷着小姑娘的身躯,只要它的舌头一缩,小姑娘就整个被吞入它的腹中。

方惟远心里又是吃惊又是着急,连忙环视了四周的地形,猛然发现那龙珠花就在他身边五尺不到的地方。

方惟远急中生智,眼光向前一移,故作惊喜地大声道:“师父,你老人家终于来了,弟子差点就挡不住它了。”

美女妖蟒似乎吃了一惊,连忙回头去看情况,方惟远趁机身子飞扑向龙珠花,一伸手将整株龙珠花攥在手里。

好险,幸亏龙珠花没有逃跑。

“哟,好聪明的小弟弟啊,我怎么没想到你还会有这一招呢?”美女妖蟒妖声笑道。

“别动,你如果不把她放了,我就把这龙珠花吃了。”方惟远把龙珠花放到嘴边,作势欲咬。

“好好好,小弟弟我不动总行了吧,等你把龙珠花吃了之后我再吃你,结果还是一样有效的,格格,你小小年纪就这样有痴情,我都快感动得要流鼻血了,蛇姐姐就先把你的小情人给放了,这样你满意了?”三角蛇头妖声笑着,血盆蛇口一松,小姑娘的身子想滚松球似的的滑落洞中。

美女妖蟒的三角蛇头马上又变成了原来的美女头颅。

方惟远连忙上前扶起地上的小姑娘道:“你没事吧?”

然而,我的话刚说完,,美女妖蟒一张口,一股白雾从它的口中吐出,直向他的脸面喷来,小姑娘吃了一惊,叫道:“小心,雾里有毒。。。。。。”

方惟远想掩住鼻腔已经来不及,只觉得一股腥味钻进鼻端,眼前一黑,头脑胀痛,四肢无力的摔倒在地上,手中拿着的龙珠花马上三落在地上,美女妖蟒长蛇一伸,将地上的龙珠花叼卷起来。

“看来这宝贝还是我的,格格,你们两个小家伙等着做我的盘中餐吧。”美女妖蟒得意的笑道,巨大是蛇身一寸寸地逼近,红色的长信像一把软绵绵的三叉利剑吞吐着。

方惟远吓得差点没有晕过去,想大叫师父救命,但却无力开口,心想这回完了,自己还没长大成人就成了蛇妖的点心。

就在这危急的时刻,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从美女妖蟒的身后传来:

“是吗?上天有好生之德,像你这种专以食童子人心人脑的修炼法子,即使成了正果也会天怒人怨,你就不怕有报应吗?”

声音来自洞口,一个白衣飘飘的中年美貌尼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美女妖蟒的背后。

“师父!”小女孩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方惟远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终于有人来救我们了。

美女妖蟒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这个关节眼出来捣乱,头一转尖叫道:“你是谁?”

“孽畜,你想修炼‘驻春妖术’倒也罢了,但这百年来你却为求速成而专摄童子之心作为自己修炼妖术的炼丹药引,害了这么多无辜童子的性命,你就算死一百次也不足以赎你所犯下的滔天大罪。”白衣尼姑缓缓地说道。

“老尼姑,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美女妖蟒显然已经看出眼前的这位白衣尼姑法力极高,有点气急败坏的道,“我们平时无怨无仇,你、你想对我怎么样?”

“魔道不两立,阿弥陀佛!你把那龙珠花还给我把,贫尼还要用它去救人。”白衣尼姑低声喧了个佛号,手一挥,美女妖蟒嘴上叼着的龙珠花像长着翅膀似的忽然飞向白衣尼姑的手中。

美女妖蟒又惊又怒,长长的蛇身一摆,挟着排山倒海的威力猛地向白衣尼姑身上直扫过去,白衣尼姑身子像一朵白色的莲花轻轻飘起,巨大的蛇身“砰”击在洞壁上,震得碎石乱飞,声势吓人之极。

美女妖蟒一击不中,马上摇头一变,娇滴滴的美女头颅又变成一个恐怖的三角蛇头,口一张,一股冰冷的毒气直扑向飞身而起的白衣尼姑。

白衣尼姑的身形像一片不经风吹的纸片迎风飘荡,身形退开数丈,美女妖蟒吐出的寒冰毒气把四周的山洞石壁“辄啦啦”的冻成一块厚厚的冰块。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贫尼要出手除妖了。”白衣尼姑郎声道,只见她的手合掌一拍,一道佛光闪起,一柄紫色的幻剑电一般划破昏暗的山洞,美女妖蟒的立即应声而断。

但美女蛇头一落地,立即发出令人胆战的尖叫声,“吱”的一声张开数尺大的血盆大口,裹挟着骇人的腥风血雨,直向白衣尼姑飞扑过去。

这是美女妖蟒殊死一搏,威力惊人之极。

白衣尼姑神色平静,身形像一弘清池中的圣洁白莲,连衣袂也没有动一下,右手一举,默念了一句咒语,空中蓦地结出两只巨大的佛光手掌,将飞来的蛇头凌空摄住,白衣尼姑手指虚空一划,巨大的蛇首马上对中分成两半,鲜血迸溅。

断首的蛇身在洞中挣扎了几下,“砰”的一声巨大的声响后,终于到地不起。

这白衣尼姑的本事真大,方惟远心里想着想起来道一声谢,但脑袋中的疼痛却越来越厉害,他的手刚抬起来,眼前蓦地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耳边隐约听到小姑娘叫了一声:“师父,他晕过去了,。。。。。。”

第四十六章 往事如烟

等方惟远醒来时,一颗硕大的闪着绿色光芒的珍珠正在他的额头上来回的移动,一丝丝清凉的气流从太阳穴渗透进全身,本来肿胀欲裂的疼痛随着那颗移动的绿珠,正一丝丝的消失。

白衣尼姑慈祥温柔的脸在方惟远的面前出现,是她在拿着那颗绿色的珍珠在给他驱毒。小姑娘则站在旁边关切的看着他的脸,看到他睁开了眼,惊喜地说道:“师父,他醒了。。。。。。”

“孩子,你醒了,感觉还疼吗?”白衣尼姑柔声问道。

“好多了,谢谢前辈的救命之恩。”方惟远开口道。

“是这颗内丹救了你,如果没有它,我这一时半活还真不敢保证能将你救过来。”白衣尼姑微笑道。

“内丹?这是谁的内丹?”方惟远好奇地问道。

“这就是那蛇妖身上的内丹啊,你中了它的毒息,如果没有它身上的这颗修炼成形的内丹,你身上所中的毒就不容易解了。”小姑娘开口说道。

“那美女蛇妖真的死了吗?”方惟远忍不住问道。

白衣尼姑笑而不答,将手中的绿珠在他的额头上来回的转动了半晌,再在怀中掏出一颗丹药喂我服下。

“孩子,你是蜀山派‘栖鹤真人’的弟子吗?”

方惟远点了点头回答说:“对,你怎么知道的?”

白衣尼姑微笑道:“蜀山天剑道宗下闻名,栖鹤道长的嫡传弟子岂是泛泛之辈?你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胆量和侠义心肠,贫尼好生佩服。”

她说的“胆量”和“侠义心肠”指的当然是方惟远敢向那美女妖蟒手中救那小姑娘的勇气,其实方惟远心里明白当时自己害怕得要命。

方惟远不好意思地问道:“前辈,你是来观看‘剑仙大会’的吗?如果你见到我师父,千万不能对他说起今天的事情。”

小姑娘什么表示奇怪地说:“为什么啊?我师父说你有勇敢还不好吗?”

方惟远不好意思地回答说:“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师父知道我没有在上面观看‘剑仙大会’,肯定会罚我的。”

白衣尼姑笑道:“你放心,我现在还不方便见你们蜀山派的任何师叔伯,也暂时不放心你和别人说起你见过我,所以我想先封住你的记忆,你同意吗?”

方惟远当然不知道她所说的封住他的记忆是什么意思,但心想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就点头的答应了。

白衣尼姑微笑的用食指在他的额头上抹了一下,方惟远只觉一股睡意袭上眼睑,马上甜睡了过去。。。。。。

等方惟远醒来时,他已经坐在一块岩石上,他的三师兄何难吾正出力地摇着他的肩膀:

“维远,你醒醒,你怎么跑到这里睡觉来了?师父正在到处找你呢。”

方惟远吓了一跳,连忙和他偷偷的溜回到队列中去,但刚才在那山洞中所发生的事情却一点也没有记起来。。。。。。

以后,每当他记起那年的“剑仙大会”,总是从在岩石上醒来的那一刻开始。

……

往事像闪电一般掠过心头,方惟远暗道,原来聂云萝就是那个小姑娘,怪不得她一开始就问自己有没有参加过十年前的“剑仙大会”,原来她从一开始就已经认出我来了。

方惟远失声叫了起来:“你、你就是那个小姑娘。。。。。。”

聂云萝连忙用手掩住方惟远的嘴,方惟远只觉她的手柔若无骨,幽香扑鼻而来。

“别叫那么大声,不错,小妹从一开始就认出你了,只是你的记忆还被我师父的法咒封存着,我一直找不到适合的机会帮你解开。。。。。。”聂云萝幽幽地传音说道。

方惟远心情荡漾地用“心语”问她道:“那白衣尼姑就是你师父吗?”

聂云罗回音道:“不错,我四岁那年就开始跟随师父学道了。”

“那你现在方便透露你师父的名号了吗?”方惟远忍不住再次提起这个问题。

“其实我师父只是一个隐居世外的修道之人,她这一生最大的乐趣就是修道,从不愿意被人知道她的存在,到现在为止,知道她老人家的人极少,你师父可能就是其中之一,但她老人家学究天人,修为不会在天下任何高手之下。”

方惟远想了想道:“我猜你们师门是否和数百年前的大剑仙楚大娘有关?你师父是楚大娘前辈的传人,对吗?”

聂云萝很干脆地道:“不错,我们师门是楚大娘祖师的嫡传支系,到我已经是第七代了。”

方惟远忍不住叹息道:“怪不得你修为如此之高,连血魔这样的魔族都惧怕你三分。”

聂云萝苦笑道:“方大哥你就别夸我了,我的本领如果真大,就不会弄到今天这个田地了。”

“好了,我们都别说这些了,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呢?这些年我早从小孩长成大人了。”方惟远不无感慨地道。

聂云萝幽幽地传音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小妹那天在城外第一次看见方大哥时,心里就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十年前你奋不顾身地救我的那一幕。。。。。。,这十多年来,小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方大哥你的样子,我也不知、不知怎么就认出你来了。”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方惟远还是疑惑不解。

聂云萝幽幽地叹道:“在烨阳王府的那天晚上,小妹曾问过你的,但方大哥你早就、早就不记得这件事了,小妹问了又有何益?”

她这话说得似怨似诉,方惟远心里不觉一阵惭愧,说不出话来。

“小妹命都是方大哥你救的,十年前是,今天恐怕也是,所以,方大哥,你别心里感到不安,今天的事情是情非得已,你并没有沾污小妹的清白之躯什么的。”说到最后那句时,聂云萝的“心语”已经低若蚊语,方惟远心里听越感到心惊,很明显,她体内的“骷髅手印”的寒气已越来越厉害,心里不敢在犹豫,双手毅然的把她娇嫩的身子往怀里一抱。

刹时间,只觉温香软玉满怀,聂云萝一阵轻微的颤抖,方惟远只觉一阵心摇神荡,他可以感觉到她娇小的身躯在他双手的触碰下,正沿着他脑海里勾勒出一段圆滑夸张的曲线。

方惟远心里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不是在做梦,他是真的抱着了一个美丽的少女了。而且这个少女在十年前就已经与自己有缘,这在一个时辰前,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方惟远强摄住心里的心猿意马,用“心语”向聂云萝传音道:“别说话了,你体内的寒毒已经越来越厉害,快施行‘噬毒大法’吧。”

说完,以胸口的“气海”和“檀中”**对准她胸口的“气海”和“檀中”穴,澄心清虑,将“离玄真气”从这两处大穴源源不断地存进她的体内。

聂云萝双臂搂着方惟远的项腰,她的鬓首微微的侧靠在它的肩上,她的呼吸微带着一丝不由自主的喘息,显然,她的内心也正经受着巨大的……考验,半晌之后,她才微微抬起头,用“心语”向我传音道:

“方大哥,你现在只需将真气我的“檀中”和“气海”穴,和我体内的真气形成真气共存互通就可以了。”

第四十七章 解毒

方惟远停止了向她的体内输送真气,只将“离玄真气”填充在她的“檀中”和“气海”穴中,和那股混沌的真气共生共融。

半晌之后,聂云萝的“心语”又传入方惟远的意识中:“方大哥,意守丹田,固本培元,我开始催动‘咒魔符’了。”

话毕,方惟远只觉眼前好象有银光闪烁,“吱吱嚼嚼”之声在耳边响起,方惟远马上明白那是“咒魔符”已被催化成银蚕儿的声音,心里一懔,连忙提起全身的真气护住真元和全身的经脉/

只听聂云萝在的耳边念了一句咒语,方惟远觉得眼角的银光一闪而没,存入聂云萝“檀中”和“气海”的真气立即被她体内的绵状真气导向她的奇经八脉。

同时,聂云萝的传音在方惟远的耳边响起道:“方大哥,请你将真气从我的‘檀中穴’输入我的‘手少阳三焦经’,护住其中的各处要穴。”

方惟远连忙依言运气,但“离玄真气”刚冲出“檀中”进入她的‘手少阳三焦经’,他的真气立即被无数游动的蝌蚪冲乱,方惟远心里吃惊,知道那肯定是“咒魔符”在作怪,连忙一提真气,将“离玄真气”绵绵不断地输入聂云萝的‘手少阳三焦经’里。

那些蝌蚪好象突然被冲到了长江大河中,不断地在真气流动中跳跃冲撞,方惟远的“离玄真气”越云越猛,拼命的控制着蝌蚪乱窜,他知道只要有一条“咒魔符”冲出他的真气流,就马上会在聂云萝的奇经八脉里折腾肆虐,那聂云萝将苦不堪言,所以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聂云萝搂着方惟远脖子的手这时已紧紧的用力抓着他的两肩,她口里传出银牙紧咬的辗磨声。她在拼命的忍受着“咒魔符”的游动所带来的巨大痛苦。

方惟远抱着她的腰间的手掌甚至可以感觉到她光滑的皮肤上有东西在蠕蠕而动,似乎里面有无数的蝌蚪在游动,她所承受的痛苦就可想而知。

如此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就在方惟远的真气差不多后继无力的时候,聂云萝“手少阳三焦经”里的‘咒魔符’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它们已不再急噪暴动,游动的速度慢慢缓慢下来,方惟远输入的真气也开始一分一分地减弱,最后真气不再流动,只如棉花般充斥在聂云萝的‘手少阳三焦经’里。

那些“咒魔符”终于规矩起来,在方惟远的真气的包围下,开始像一只只蝌蚪在清澈平静的水里有序地游动,最后渐渐停下来,像在水中找到了栖息的水草,在慢慢享受着水草的甘美。

看来“噬毒大法”终于成功了,方惟远心里松了一口气,悄悄地抬手抹了抹额头上溢出的汗水。

但他还是不敢稍有松懈,“离玄真气”还是通过“檀中”“气海”穴不断地存进聂云萝的体内,“手少阳三焦经”的寒邪之气噬完后,才将真气转到她胸腹间的“手太阴肺经”,渐次移到“手少阴心经”,“足厥阴肝经”,任督二脉。。。。。。

半个时辰之后,聂云萝张开口“哗”的吐出一口淤血,方惟远连忙问道:“怎么了?好点了吗?”

聂云萝低声道:“‘咒魔符’已经基本上噬完我体内的‘骷髅手印’的寒毒,方大哥,你可以撤掉‘离玄真气’了。”

方惟远怔了证问道:“那你体内的‘咒魔符’怎么办?”

聂云萝低声道:“‘噬毒大法’已经完成,‘咒魔符’自然不再能留在体内。”

话毕,方惟远看见漆黑的眼前有数道银光豁然飞出,他输入聂云萝体内的真气流里的蝌蚪刹时消失不见,紧接着,眼前的银光一闪而没,黑暗中有树叶飘落地面的声音,一片如水般冰冷的纸屑轻轻的落在他的肩膀上。

方惟远用手一摸,那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纸质条儿。

“这就是‘咒魔符’吗?”方惟远忍不住问道。

聂云萝道:“不错,‘咒魔符’只是一种代表噬魔的法力,可以任意的实写或虚写在任何的事物上,然后以咒语催活它的效用。”

方惟远吐了吐舌头道:“厉害,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聂云萝道:“我体内的邪毒已经基本清除,现在我还要调养半和时辰的内息来平衡真元,你不用再给我输真气了,如果没有什么干扰,过半个时辰,小妹的的功力就可以恢复到六成左右。”

方惟远忍不住叫苦道:“才六成?那你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聂云萝苦笑道:“要痊愈至少要五天之后,要是这半个时辰运气好的话,我可以恢复到八成功力,情况糟糕的话,可能只有六成左右。”

方惟远心里叹息,但嘴上也只能无奈的说:“别担心,我帮你护法,你就安心的调养内息吧。”

方惟远慢慢地收起输入她身上的真气,在松开聂云萝柔软香滑的胴体时,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惆怅和茫然。

他知道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了,而聂云萝的胴体恐怕他这一生都已无法忘记。

聂云萝继续打坐着调养内息,方惟远在黑暗中摸索着穿好衣服,然后背转脸解开聂云萝抹在他眼睑上的“障眼法”。

方惟远不敢回头再看聂云萝。

转出围墙,喊了一声郡主,湘阳郡主立即从左边的石堆里转出来,她怀里抱着小松鼠,急忙的向方惟远问道:“聂姐姐怎么了?‘噬毒大法’完成了吗?”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方惟远笑了笑点头安慰她道:“她没事,‘噬毒大法’进行的很顺利,不过她还要调养半个时辰的内息。”

湘阳郡主松了一口气笑道:“这样问题就不大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聂姐姐调养半个时辰之后,功力就可以恢复到一半以上了。”

方惟远笑了笑道:“郡主果然是冰雪聪明,博学多才,和聂姑娘所料分毫不差。”

湘阳郡主嫣然道:“方大哥过奖了,我现在只希望聂姐姐能快点好起来,这半个时辰太重要了,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方惟远看了看洞口说道:“这半个时辰对于云萝来说至关重要,不能受到外界的干扰,我到洞口外面给她护法。”

湘阳郡主点了点头,指着前面的一条通道说:“左走五步,再退两步,如此重复三次,再换成右走五步,后退两步,一直走到洞口为至。”

方惟远依言而行,果然豪不费力就出到了洞口。其时已明月西移,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山峰连绵相拥,月华如水,千山无语,好一派寂静无声的山中夜景!

然而,这寂静中到底暗藏着多少杀机呢?方惟远不禁皱眉地想,如果这时魔众前来生事,那倒是一件无比麻烦的事情。至少不能让魔众进了这石洞之中。

正思讨间,一个如狐狸般尖细的声音道:“小妖怪,那宝贝真在这儿吗?”

方惟远吃了一惊,以为有人发现了自己行踪,连忙手按剑柄,就要拔剑出鞘。

但仔细一听,那声音还在半山腰,就沉主气,不动声色,这时,另外有一个声音答道:

“这次我敢打包票,那宝贝肯定在这儿了。”

原来是两个人在山下说话,方惟远沉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但心里却忍不住好奇,这两人到底是是什么来路?能上到这半山腰的,绝非一般的常人。

那狐狸一般尖细的声音说道:“我们已经三次失手了,这次再抓不住,这三年来的苦工夫可就全白费了,而且还白走了几千里冤枉路。”

那叫小妖怪的有点不高兴的道:“我说绿眼睛,那可怨不得我,上一次我们差点就得手了,都是你没有抓住网眼,那宝贝可是一次比一次要学乖的。”

第四十八章 寻宝

那叫绿眼睛的道:“喂,小妖怪,你别把什么责任都推在我身上,上次是你说你的什么狗屁‘天罗网’能触地成牢的,没说它回有什么网眼,那宝贝逃跑了,可不能怪我。”

小妖怪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我们别再在这件事上争了,这次我把‘天罗网’的网眼封住了还弄来了‘天香饵’来诱惑它,这次只要我们小心点,肯定回抓住它的。“

绿眼睛有点不屑地答道:“什么‘天香饵’?那宝贝真会喜欢闻这个吗?我看那东西就臭得很,恐怕连只蚂蚁也引不来。”

小妖怪辩解道:“你懂什么?这‘天香饵’是我用尽一生的积蓄向‘罗刹宫’的门童偷偷换来的,对于我们这种道行浅薄的兽妖来说,当然闻不出它的什么香味来了,但那宝贝可是天下至灵至性的宝物,对‘天香饵‘的香味当然回趋之若骛了。”

方惟远本来对他们所说的什么宝贝没有什么兴趣,只是一听到“罗刹宫”三个字,心里的好奇程度忍不住大为增加,这两人到底想干什么呢?

方惟远心一动,展开“移形术”,身子飘然向山下滑去,快要到半山腰时,念了一个“入”字法诀,身子一折没进了身旁的一块岩石石缝里,探头向声音的来源望去。

只见两个形体怪异的兽妖正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比划着手脚争论不休,其中一个面如鹿形,两只耳朵如尖尖的芭蕉叶竖起在两腮,形体大约只有三尺余高,手足瘦如干柴,一看就知道是麋鹿成精。

而另一个则脸如人型,但身体却夸张得与一团雪绒球,手足如被什么东西吸食进了身体里,只露出数寸长的毛手毛脚,但脸部的眼睛却出奇的大,而且闪着一团绿莹莹的光,怪不得叫“绿眼睛”了。

这两个小妖怪应该只是两个在深山里成精的兽妖,而且修炼的应该是兽妖族里最稀疏平常的“野狐禅”。

这类异物不入仙籍,不录神榜,道行只够采日月之华,以异化延寿,本领低微,连魔界众族也耻于与其为伍,是魔界里活在最底层的种族。

那绿眼睛说道:“可我们在这里已经守了两天了,‘天香饵’都差不多用完了,那宝贝一点动静都没有,依我看,那宝贝不一定在这儿。”

小妖怪瞪了瞪眼睛说:“你知道什么?这一路上都是那宝贝留下的痕迹,它的脚步在这个暗洞中消失的,不在这儿会在哪儿?”

绿眼睛毫不示弱道:“这暗洞谁知道它通向哪儿?万一宝贝从后山的通道走了呢?”

小妖怪冷笑道:“这山我前前后后搜了至少十次以上,这暗洞不可能有第二条通道,那宝贝受过三次惊吓,岂会轻易上当?”

“那我们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小妖怪道:“我们已经把‘天罗网’撒开了十丈方圆,只要那宝贝一出来,就肯定逃不掉了。”

绿眼睛拍了拍它那尖尖的脑袋道:“这次你的‘天罗网’可别再出什么差错了,再让那宝贝跑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做事情了,咱们各走各的。”

他的话刚说完,小妖怪忽然俯下身子“嘘”声道:“别出声,有动静!“

绿眼睛连忙住口蹲下身子,他们矮小的身体挤在岩石的突起部分里,眼睛紧张的盯着前方一个杂草丛生的石缝里。

方惟远不禁暗觉好笑,那地方并不是他们所说的什么暗洞,充其量也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石窟窿而已,不知他们所说的“宝贝“到底是什么东西?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石窟的草丛中还是寂静无身,连一只虫子的声响也没有。那两个屏气静息的兽妖终于耐不湖看来,那绿眼睛首先仄了仄身,然后慢慢坐在岩石上,对小妖怪说道:“别蹲了,那有什么动静?你耳朵有毛病了。”

小妖怪默不作声地站直身子。半晌之后,绿眼睛有点意兴阑珊地道:“我说小妖怪,那宝贝真那么神吗?我们吃了把家伙之后,真能去‘冥海之滨’吗?”

此言一出,方惟远不禁大吃一惊,“冥海之滨”是魔界的圣地,位于魔城的极北苦寒之地,连魔界的许多高手都不敢贸然前往,这两个兽妖在魔界只怕连一个最普通的黑魔族或血魔族的小辈也比不上,他们居然胆敢说要前往“冥海之滨”,这确实是令人惊疑不已。

小妖怪得意地道:“那当然了,只要我们能抓住那宝贝,我们就可以脱胎换骨,去‘冥海之傧’找到‘魔佣’,然后用我们手中的魔卡打开‘魔佣之门’,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出人头地,再也不作被别人瞧不起的兽妖了。”

绿眼睛道:“可是‘冥海之滨’有世界上最厉害的阴火冥风,我们的修行再增强多十倍也不一定能抵御得了,那宝贝真有那么神吗?”

小妖怪忍不住眉飞色舞地道:“这个你放心,只要我们吃了这宝贝,修为何止增加十倍?那宝贝是天地精华之所凝,不但可以让我们脱胎换骨,还可以让我们的身躯成为不怕任何阴火冥风的金刚之躯,到时只要我们到了‘冥海之滨’,打开‘魔俑之门’,我们就。。。。。。嘻嘻。。。。。。嘻嘻。。。。。。”

说到得意处,小妖怪忍不住手舞足蹈,芦柴干似的的四肢在月光下挥舞着,活像一具得意忘形的滑稽活宝。

方惟远听得心里直皱眉,这两个家伙所说的什么“魔俑之门”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至于他们说的什么“宝贝”,既能增加功力,当然是天地间少有的灵异之物。

但这灵异之物又是什么呢?方惟远决定沉住气看个究竟。

绿眼睛还是喋喋不休地道:“要是那宝贝没有那么神奇,我们的这些计划就全部落空了。”

小妖怪有点按耐不住了,大声道:“你别老是疑东疑西的好不好?你不信咱们就各走各的,等我得到了那宝贝,你可别眼谗。”

绿眼睛不甘示弱地道:“散伙就散伙,我。。。。。。”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忽听一阵细微的“吱吱”声从石窟中传来,小妖怪和绿眼睛的争吵马上停了下来,他们倏地伏下身子,趴在岩石上向石窟前张望,小妖怪向绿眼睛打了一个手势,绿眼睛好象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似的,摄手摄脚的后退到左下角的一块石头上,伸手在中掀出一角若隐若现的丝网之类的东西来。

这时石窟前的草丛出现了轻微的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般。那“吱吱”的声响却忽然消失了,代之的是草丛“蟀蟀”的摇动声,方惟远知道是小妖怪和绿眼睛所说的“宝贝”出来了,心里又是好奇又是不解,眼睛不禁紧紧的盯着那石窟,屏住呼吸不敢大意。

那草丛的“蟀蟀”声响了一会儿后,又忽然恢复了平静,过了半晌之后又开始蠕蠕而动,如是者三,仿佛那里面的一个小动物在试探石窟外的危险情况。

正当方惟远觉得有点不耐烦的时候,一团白光从石窟里倏地钻了出来,方惟远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那团白光居然是一个数寸高的白衣白帽的小人骑着一匹数寸高的白色小马。

肉芝!

方惟远差点忍不住喊出声来。

第四十九章 肉芝

这“肉芝”是天地间最灵异的神奇仙芝,吸取天地之精华,经数千年之后才能成型,成形后的“肉芝”不但形状如人如马,而且凡人食用之后,可延年益寿,长生不老,如果是魔道中修行的高手食用后,不但道行会大大增加,而且身体会发生脱胎换骨的边化。

怪不得这小妖怪和绿眼睛会如此挖空心思,不惜花费数年的时间来扑捉了他们所谓的“宝贝”了。

只见那白色的小人小马在石窟前小心翼翼的走了几圈之后,慢慢的向石窟前数丈远的一柱鲜红欲滴的草茱走去。

那当然就是小妖怪和绿眼睛的“天香饵”了。

那白色的小人和小马用鼻子闻了闻那株香草后,一张小嘴,“嚼嚼”有声地开始咬食着那株香草。

小妖怪和绿眼睛一动也不敢动,只静静的伏在各自的位置上屏息静气,绿眼睛圆溜溜的眼珠子连眨也不眨一下,只死死的盯着正在吞食“天香饵”的小人小马。

那小人小马吞吞食了正株“天香饵”之后,似乎意犹未尽,策马向前走了数尺,停在另一株鲜红的香草前。

这次是马张口去咬那株香草了,而马背上的小人则不停地向四周扫视,口中“吱吱”地低语着,仿佛在催小马快点吃。

说时迟,那时快,伏不远处的小妖怪右手向空中一抛,口中念了一句咒语,方圆十数丈的地面上忽然如蜘蛛盘丝错节般向上结起一堵足有两丈高的圆形光罩,一根根的丝线闪着紫色的光丝飞快的在方圆十数丈的空间上游蛇一般来回的穿梭,刹时将白色的小人小马笼罩在其中。

被罩住的小人小马立即惊叫起来,在网里左冲右突,试图从里面突出,但显然那张极大的“天罗网”就好似它的天然克星,任它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小人一拍马背,小马凌空跃起,向地下直撞下去,小妖怪急得大声叫道:“它要钻地,快起网!”

绿眼睛手上握着的丝网早已变成一张会动的神网,只见他手一拉,一张青色的光网在地里翻卷而起,和小妖怪的紫色光网在一瞬间合成毫无破绽的巨大神网,网孔闪出一圈圈的光怪陆离的神光界面。

方惟远心里暗道,怪不得叫“天罗网”,果然是不同凡响,不知这样的宝贝这两个家伙是怎么弄来的?

两张法网合拢的一瞬间,绿眼睛飞身而起,双手将一个网角紧紧的抓住,小妖怪大喝了一声:“收网!”

两个小兽妖用手一抚各自手上抓着的网丝,十数丈的网丝立刻自动收缩,如蜘蛛将自己吐出的丝收回一样,刹时变成只有数长成的网罩。小人小马在网中不停的悲鸣挣扎,小妖怪得意地把绿眼睛手中的网柄一把抓过来,和手上的网一合,合成一个网状的鱼兜。

绿眼睛和小妖怪欣喜欲狂地大跳特跳,小妖怪激动得连声高呼道:“我们捉到了。我们捉到了,绿眼睛,我们捉到宝贝了,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嘻嘻。。。。。。。”

这两只妖怪忘形地发出各种狂笑声,那在网兜里的“肉芝”则“呜呜”地流泪挣扎,无奈那“天罗网”已把它们捆的结结实实,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方惟远心里暗讨:这‘肉芝’乃天四间最神奇之物,如果被这样的兽妖吃了这样的宝物,只怕这世间又会出现两厉害无比的妖物,那终竟非世人之福。

况且这两个家伙还要去“冥海之滨”开什么“魔俑之门”,居心如此叵测,哪里会是什么善良之辈?还是想个法子夺去他们手中的“肉芝”要紧。

方惟远正要准备用“穿云指”点他们的“魔穴”,绿眼睛忽然说道:“小妖怪,小心后面!”

小妖怪一听,本能地一转身,绿眼睛冷不妨一掌击在小妖怪的后背,左手顺手一把夺去小妖怪手中的网兜。

小妖怪“哇”的一声怪叫,身子飞出三丈,“砰”的一声重重砸在石壁上,张口“哗”的吐出一口鲜血他挣扎着站直身子,干瘦如柴的指着绿眼睛怒道:“绿眼睛,你干什么?”

这下变故极快,连方惟远也没想到绿眼睛为了抢那“肉芝”会对同伴下这样的毒手,不禁呆住了。

绿眼睛阴阴地笑道:“小妖怪,这‘肉芝’只有一枝,我们两个哪里够分?”

小妖怪怒道:“你想独吞?那宝贝是雌雄两芝,我们平分了食用不就得了,哪里不够分?”

绿眼睛冷笑道:“你不也想独吞吗?只不过是老子下手快一点而已。既然是雌雄两枝,那你是吃小人还是吃小马?”

小妖怪怒道:“你。。。。。。,当然是我吃小人了,雌的你吃,我们事前不是都讲好了吗?这几年来,为了捉到这宝贝,我付出了多少心血?连‘罗刹宫’的‘天香饵’我都舍了身家性命去偷,你干什么了?”

绿眼睛冷笑道:“我吃的苦头还少吗?这几年我跟着你这没用的家伙东奔西走,平时还对我指手划脚,现在宝贝到手了,还要我吃雌的,我可没有那么苯。”

小妖怪又惊又怒,却又忍不住央求道:“你把宝贝还给我吧,我们平分了吃,不论谁是谁非,只要我们吃下去就可以脱胎换骨,我们去‘冥海之傧还要靠它呢。”

绿眼睛冷笑道:“现在你求我了?你已经中了我的‘碎绿掌‘,我再也不用怕你了,这宝贝我独自享用,比分一半给你强多了。”

这时小妖怪已惊怒的混身发抖,他瘦小的手指指着绿眼睛吼道:“你、你敢!”

小妖怪双目圆瞪,似乎就要溢出血来,他心里的愤怒已就想而知了。

绿眼睛冷笑道:“我有什么不敢?我现在就可以把这宝贝儿吃掉。”说着,左手提起网兜,右手作势欲伸进网兜里。

小妖怪见状一声狂叫,身形一阵紧缩,忽然如苍鹰击兔般向绿眼睛扑去,月光下只见他十指暴长三尺,如十柄尖利的刀刃似的抓向绿眼睛的胸口和小腹。

绿眼睛如羽绒球般的身子在原地骨溜溜地一转,数十块碎石如雨点般激射向身子尚在空中的小妖怪,小妖怪在空中不闪不避,碎石击在他身上如鱼打芭蕉似的纷纷碎开,他下击的姿势快如闪电,“砰”的一声巨响,只见地上岩石飞溅,小妖怪的全力一击全打在地下的岩石上。

但绿眼睛早已移形到左边的岩石上,他冷笑道:“怎么?想拼命吗?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了。”

说完,他圆溜溜的身子就要向上跃起。

方惟远心念一动,正要出手阻止,忽然绿眼睛背后的石壁里伸出一只黑如焦碳的巨手,一把将绿眼睛左手提着的网兜抓了过去。

绿眼睛转身狂叫道:“是谁?”

那只伸出石壁的巨手提着网兜里的“肉芝”倏地向上移动了三丈,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凭你们这两个小辈也想吃‘肉芝’?这宝贝还是归道爷管吧,省得你们争吵不休,烦的老子睡不着觉。”

第五十章 肉芝

方惟远一听声音,不禁大吃一惊,这应该是黑月老怪的声音,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那只从石壁上伸出来的巨手如游鱼般在凹凸不平的山壁上移动,但黑月老怪的踪影却不露分毫。

绿眼睛和小妖怪几乎同时喝了一声:“休抢我的宝贝!”

两个奇怪的身子双双跃起,直扑向石壁上的巨手,然而,他们的身形还没有靠近黑月老怪的巨手,一股无形的力量“砰”的一声已经将他们从半空击落。

黑月老怪的头倏地从石壁上伸出来向下面的两个小兽妖做了一个鬼脸,笑道:“不好意思,多谢两位帮我寻到这么好的宝贝,黑月仙翁永远感激两位的恩德。”

小妖怪和绿眼睛摔在山岩上,险些滚下山去,他两人抓住石壁上的岩石,狼狈的站起身子,小妖怪一看见黑月老怪的头,面上的愤怒立即被吃惊取代,他口中吞吐地道:“原来、原来是,黑、黑月先生,我们兄弟俩并没有做见不得光的事,辛辛苦苦弄到那宝贝儿,请您高抬贵手,请,请还给我们吧!”

黑月老怪桀桀地笑道:“还给你们?你们两个家伙刚才偷偷摸摸地图谋不轨,你们以为老子不知道吗?我如果把你们的秘密公布于众,嘻嘻!只怕魔城的断魔台上又多了两个冤魂。”

此言一出,小妖怪和绿眼睛的脸色立即大变,上面露出极为恐惧的神情。

绿眼睛战战克克地道:“黑月先生,这、这都是小妖怪自、自己想出来的主意,和我没、没有半点关系,是他故意指使我跟着他一起干的,请黑月先生明查。”

这家伙一到生死关头,马上不择手段地为自己开脱,当真是狡猾之极。

黑月老怪笑嘻嘻地道:“要我明查也不难,只要两位把这宝贝送给老夫,今天你们所说的话,我就当什么也没有听见。”

小妖怪面有难色地道:“可是,可是这宝贝我们花了数年的心血才擒到手,请黑月先生可怜我们辛苦一场。。。。。。。”

黑月老怪厉声喝道:“呸!凭你们两个小辈也配和老子讨价还价?这宝贝老子今天是要定了。”

说完,石壁上的巨手一缩,就要消失不见。

但黑月老怪的手还没有缩回到石壁内,一道剑光忽然从上飞泻下来,“唰”的一声,将黑月老怪的手掌削断,网兜里的“肉芝”连着黑月老怪的巨手一齐从山壁上落了下来。

小妖怪和绿眼睛见状一同双双跃起去接那网兜,方惟远心道这“肉芝”可不能落如邪魔外道之手,心念一转,“擒龙手”凌空抓出,将半空中落下的网兜“呼”的一声吸入手掌中。

小妖怪和绿眼睛在空中的目标落空,两人“砰”的一声撞了一架,两个小兽妖又在地上摔了个七腥八晕的大交。

方惟远提起网兜一瞧,小人小马还在,于是仰头向上一看,山顶上竟赫然站着一位风姿绰约的银装少女。

方惟远不禁又惊又喜,是她,那个在“黑月岩”邂逅的“罗刹宫”女郎,她肯定是一路追踪黑月老怪到此的。

银装少女在山顶冷冷地道:“黑月老怪,你再反抗‘罗刹令牌’,魔道两界就再无藏身之地了,你如果乖乖的跟我回去见宫主,宫主最多只会取你性命,还不至于将你的魔魂打进地狱之门,永不超生。”

黑月老怪的断手落在岩石上已变成一截古松树根,他的“托物幻形”倒也真是了得,方惟远心道。

石壁上少了黑月老怪的巨手,但他的声音却在山谷中飘渺无方:“道爷我说过了很多遍了,我没有进你们‘罗刹宫’,更没有偷你们的什么‘紫玉仙露’,你们就算追我到三界九天十大洞天,道爷也绝不跟你回去。”

他的声音还是东飘西荡的飞散,让人难以捉摸他的踪迹。

方惟远默运起“灵台心目”想瞧出他的影踪来,但他的“心目”刚扫到左下方时,忽然背后五缕锐利的劲风向他袭来,方惟远连忙斜身一转,避开背后的袭击,小妖怪的身形“呼”的从他的身旁扑过。

原来是这家伙搞偷袭,方惟远左手向后闪电般一挥,从侧面抓住他干瘦如柴的脚裸,“离玄真气”透过五指锁住小妖怪的两处魔穴,然后一松手,小妖怪“砰”的一声又摔了一大交。

但他这一交却没那么容易站起来,刚要挣扎爬起来,又“砰”的摔了下去。

他今晚摔交摔得真多,方惟远心道。

小妖怪半跪在岩石上狠狠的瞪着方惟远道:“快还我宝贝,你们、你们这些强盗,快还我宝贝。”

方惟远看着凶狠的神情,心里不禁升起一死怜悯之情,这些兽妖平时并无大恶,他们辛辛苦苦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时间才修炼成人形,但在魔界中的地位却极其低下,常被其他魔族欺负,也难怪他们会不惜代价地想出人头地。

方惟远摇了摇头对他道:“这是你抓到的宝贝,还给你也未尝不可,但这‘肉芝’是天地灵气所钟,它们能修成形并不容易,这样吧,我把它放在地上,你们有本事就再来扑捉它们吧。”

说完,我把“肉芝”连同那“天罗网”的网兜向上一抛,“肉芝”还没有落地,两道人影已如风般扑了过去。

又是绿眼睛和小妖怪。但这次绿眼睛却没有讨到便宜,他的手还未触到网兜,小妖怪的尖锐如刺的五指已“唰”的插进他圆溜溜的肚皮,绿眼睛不得不回手一掌击向小妖怪的胸口。

但小妖怪干瘦的身躯忽然向左右裂开一道两尺长的缝隙,绿眼睛的手掌从缝隙中一穿而过,小妖怪的另一只手掌已击在绿眼睛的胸膛上,绿眼睛如皮球一般弹了出去。

小妖怪一落地,裂开的身躯马上又合而为一。

但这时网兜早已落地,一道白光从兜口钻出,闪电一般向山上飞去。

小妖怪一声怪叫,连滚带爬的也沿着山下直冲而去。

他左脚上的穴道未解,却舍命去追那“肉芝”,这份心思也真叫人惊叹不已。

方惟远的目光移回“肉芝”挣脱的网兜,却发现网兜的不远处躺着一块方形的闪着金光灿灿的金牌。我俯身拾起一瞧,那金牌这有三指见方,上面刻着一颗突出的狞狰头颅,兽鼻血口,尖牙怒突,雕工异常精细。

第五十一章 偷袭

方惟远心想,这肯定是刚才从小妖怪身上掉下的东西,于是随手塞进怀中。

刚一站直身子,黑月老怪的“天魔萦音”哈哈大笑道:“我当是谁?原来又是你这蜀山剑道宗的小子。”

方惟远转目去寻找绿眼睛,却发现绿眼睛也早已不见了影踪。

方惟远没有理会黑月老怪,抬头向山顶的银装女郎朗声道:“姑娘别来无恙?还认得方某吗?”

银装女郎冷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方惟远讨了一个没趣,只能讪讪地不再开口。

黑月老怪的狂笑声又传来道:“小子,人家大姑娘不理你,别自作多情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山顶的银装女郎右手一挥,喝了一声“着”,一道银光一闪而没,快如电击。

狂笑的黑月老怪一声痛“哼”,一个巨大的如蝙蝠一般的魔影在半空中陨落,银装女郎的身形如风般追击过来,手中的长剑化作千万道剑虹,削向黑月老怪的巨大魔躯。

但闻裂帛之上不绝,一截截树根树枝芭蕉叶木桩从空中落下山谷。

黑月老怪显然已全用“托物幻形”躲避招架,劣势尽显。他在半空中的魔躯一振,巨大的身形倒飞而出,但始终没有脱出银装女郎的剑光笼罩之中。

方惟远心道,这次黑月老怪不死也非遭重创不可了。果不其然,两人刚追逐到方惟远的头顶时,黑月老怪又一声痛哼,一截魔指带着黑血落在方惟远的脚下,再听到“砰”的一声,黑月老怪的身躯似中了一记重击,身形侧飞撞在山壁上,他庞大的魔躯还没有陨落,四道剑虹已牢牢的将他的四肢钉在山崖上。

悲剧重现,方惟远心里叹息摇头。

这四道剑虹显然钉在了黑月老怪的魔脉和琵琶骨上,黑月老怪再要施“移形钻山术“已经不可能。

银装女郎的身形飘飘的踩在黑月老怪的左肩上,一个是银衣胜雪的绝世美女,一个是狞狰凶狠的丑陋魔怪,方惟远只觉得眼前这幅图景真是既滑稽又稀有。

银衣女郎的银剑剑尖指着黑月老怪的咽喉,冷冷地道:“这次你再也跑不掉了吧,你还要不要命?”

黑月老怪口中一点也不示弱:“道爷我从未进过你们‘罗刹宫’,你凭什么断定我偷了你们的‘紫玉仙露’?你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银装女郎冷冷地道:“你已经被本姑娘锁住了四肢的琵琶骨,想杀你比杀一只蚂蚁还要容易,你以为我不敢动手吗?”

方惟远一个跟斗跃上山崖,踩在黑月老怪的右肩上,向银装女郎道:“姑娘真不认识方某了吗?”

银装女郎冷哼了一声道:“我们‘罗刹宫’办事从来不需要别人插手,阁下请自重。”

话一手完,转脸对黑月老怪喝道:“说,你把‘紫玉仙露’藏在哪里了。”

黑月老怪哈哈大笑道:“老子说了从未进过‘罗刹宫’,也从未偷过什么‘紫玉仙露’,你要我硬编一个谎言来骗你不成?”

银装女郎粉脸变色道:“你是敬酒不喝喝罚酒了,不给点苦头你吃,谅你也不会说实话的。”

说完,右手合指于胸,口中念念有词,长剑一抖,剑尖竟赫然滴出五六滴水银似的的珠儿,洒落在黑月老怪凹凸不平,丑陋无比的脸额上。

水银珠儿如荷中珠露似的在黑月老怪仰起的脸部上荡漾着,银装女郎冷笑道:“这是‘罗刹催心咒’,你总听说过吧?”

黑月老怪脸色大变,但兀自口硬道:“不就是‘罗刹催心咒’吗?老子怕了就不叫黑月仙翁。”

银装女郎冷笑地一收剑,那数点水银珠儿“啪”的如泡沫破碎似的,每一点水银珠儿里破茧钻出一只水银似的的甲虫,次序井然地从黑月老怪的狮鼻孔里钻了进去,黑月老怪立即闷哼了一声,手脚一阵激烈的痉挛,脸部马上现出拇指般大的汗珠。

方惟远看见他颈脖和脸上的皮肤表层里好象有无数的虫儿在蠕动爬行,这和聂云萝的“咒魔符”几乎如出一辙,都是令人谈虎色变的酷刑手段。

但黑月老怪却一声也未哼,咬牙怒视。

一个人的身体里如果无数的甲虫在皮肤和五脏六腑里爬动撕咬,这份痛苦却是让人不寒而傈。

黑月老怪脸部因痛苦而产生变形,四肢不断挣扎扭动,四道剑虹钉着他的琵琶骨虽深入岩石,但也被扭得“辄辄”作响。

这样的酷刑确非人魔能受。

过了差不多半株香的时间,方惟远不忍心地对银装女郎说道:“他如此宁死不屈,恐怕这其中另有隐情,我看姑娘还是先暂停用刑吧!”

银装女郎哼了一声,长剑一伸,在黑月老怪的脸上划开一道口子,那些银甲虫便一只只地钻了出来,沿着银装女郎的剑尖爬上剑身里消失不见。

黑月老怪在酷刑中脱身,如释重负地头一低,血盆大口直喘粗气,呼出的气流像山谷的晨雾一样在脚下流动。

半晌之后,他仰头对方惟远笑道:“小子,老子欠你一份情,以后我也饶你一次不死。”

方惟远谈谈地笑道:“你还是先顾着自己的性命吧,老兄恩怨分明,在下佩服。”

银装女郎冷哼了一声道:“你们要互相恭维我可管不着,黑月老怪,你真不肯交出那‘紫玉仙露’吗?”

黑月老怪纵声大笑道:“老子还是那句话,我从来没进过什么‘罗刹宫’,如果是老子偷了‘紫玉仙露’,这样的世间珍宝,黑月仙翁岂会留到今日?真是可笑之极。”

银装女郎冷笑道:“你以为‘紫玉仙露’是什么能让人修为和真元功力大增的神妙宝物吗?那只是起死回生,除百邪祛百病的丹药,这有病危之人才会用得着,这可不是什么拿来就吃的东西,这点你见多识光的黑月老怪不会不知吧?”

黑月老怪愕了愕道:“我只听过‘罗刹宫’‘紫玉仙露’的威名,至于功效,老子实在不知。”

银装女郎缓缓地道:“你是真不知也好,故意装作作不知也好,等回到‘罗刹宫’自有分晓。”

说着手中取出一条紫色的细索,迎风一抖,一条浑身长满钢刺的赤炼巨蟒立即在她雪白纤细的玉手中延伸出来,如藤萝缠树似的围着黑月老怪的巨大魔躯盘旋周匝,一眨眼已将黑月老怪捆得如鸟巢中的稚鸟。

黑月老怪一声闷哼,赤炼蛇身上的钢刺刺入他的体内,再也动弹不了分毫。

银装女郎接着道:“这‘捆魔绳’的厉害想必你一定也有所耳闻吧?如果企图逃跑。哼!小心它把你身上的肉一块块的咬下来。”

方惟远看得心里暗暗骇然,连忙一踩脚离开黑月老怪的肩,踩在傍边一块突出的岩石上。

刚一站定,蓦地觉得眼角微跳,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从左边一闪而过,快如幽灵鬼魅。

我连忙叫道:“姑娘,小心暗算!”

话还没有说完,数道无形无声的锐利剑气如冷风袭体似的的袭向被捆着的黑月老怪,方惟远想也不想地长剑一挥,抖出三层剑光隔在黑月老怪的前面。

剑刃和袭来的剑气一触,方惟远的手腕如遭雷噬,长剑险些脱手。

第五十二章 偷袭(下)

方惟远大吃一惊,这剑气中挟带着极强的“斩魔咒”的威力,功力之高,至少堪比断空级的玄修高手。

方惟远的“离玄真气”马上追加到十二层,硬生生的接下前三道剑气,到第四道时,他只能勉强地将其锋芒打偏,剑气挟着强烈的“斩魔咒”“唰”的一声击在黑月老怪的左肩上,立即鲜血迸溅。

这时银装女郎早已长剑出手,剑锋快如闪电般向着那鬼魅般的影子连削带刺地攻出十四剑之多,迫使那人的第五、第六道剑气中途瓦解。

银装女郎喝道:“你是谁?”

随即口中念出一句奇怪的咒语,左右双手交搭在胸口,刹时之间,四周的空气立即坚如岩石,结出一道隐秘无形的“护体法罩”。

她手中银剑再顺势向外一扬,剑锋顿时化作银灿灿的千朵万朵剑花凝固在空中护住黑月老怪。

那身影一击无功之后,身影倏地飘然后退数丈,再如鬼魅般左右上下快速的折绕,快到极处时,竟连身形的轨迹也无法辨清。

只听一阵风声挟着一声微微的冷哼,那身影竟若隐若现的如幽灵般越过银装女郎所布下的层层护体剑光,匪夷所思的长剑无声无息的刺穿那坚若岩石的“护体法罩”,直插黑月老怪的咽喉。

方惟远右手“裁云剑”一展,也附上“斩魔咒”,使出一招“千树万树梨花开”,剑尖吐出五尺余长的剑芒,向那幻影身上攻去。

那影子长剑一竖,连招架的招式也不用,剑锋挟带着威猛无比的剑气纵击而下,方惟远连忙中途变招,“裁云剑”横空“铛”的一声堪堪接下这一剑,还来不及还手,那一剑的无数后着已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涌来,无形的、有形的幻剑蓦地全指向方惟远身上的要害,而且围在四周的空气在那一瞬间竟变重得如千斤。

方惟远心里惊骇之极,这一剑招不但剑法精妙,当中还挟带着极厉害的“锁字法咒”,那几乎已经是剑、意、道、法咒随心所欲的合一攻击。

方惟远运尽真元捏了一个“雷噬诀”,将锁在四周的沉滞法力锁咒打开一个缺口,心中更来不及细想,手中的“裁云剑”使尽所有的蜀山派护体剑式,左支右拙地护住全身,只听“唰唰”数声,左右襟衣一凉,胸口和肋间的衣服已被无形的剑气划破数道口子。

方惟远被逼得向后斜退数尺以避其锋,眼看那幻影就要靠进黑月老怪,一道犀利无比的剑虹从背后向那幻影拦腰斩来。

那幻影似乎“哼”了一声,身形向上一折,倏地向后飞退。

方惟远手中的“裁云剑”再出手,一口气附上三个厉害的“霹雳法诀”,划出七道隐带雷电之光的幻剑向那幻影进击。

那人长剑一振,身形翩然中一剑斜削,方惟远又觉胸口一凉,一道口子在衣襟上斜斜裂开,再抬头看时,那幻影依靠绕开银装女郎在背后的追击,身形一闪而没。

好厉害的剑道,好厉害的移形术!两个照面,两次短兵相接,方惟远竟连那人的面目也来不及看清。

方惟远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厉害的高手,来人的修为应该是当世少有的宗师剑仙,却为何要偷袭一个已无还手之力的魔界之徒?

方惟远看了看身后的黑月老怪,只见他面目开张,面上尽是惊惧之色,方惟远回想了一遍刚才的情形,不禁背后冷汗直冒,那人的剑光只要再向前伸进一分,他今天就非挂彩不可了。

方惟远怔怔地向银装女郎道:“那人是谁?”

银装女郎一脚踏在黑月老怪的头顶上,冷冷地道:“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想杀黑月老怪灭口的。”

方惟远点了点头道:“这人剑法道术修为极高,我们根本阻止不了他要杀黑月老怪,为什么他快要得手了又放弃了呢?”

银装女郎微微冷笑::“他总共才出了四剑,每一剑所用的法咒和剑术都不同,但都被我们破解了,他是不想让我们瞧出他的剑法来历,这人应该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怕被我们揭穿了他的身份。”

方惟远想了想道:“说得有理,但他为什么要杀黑月老怪呢?”

银装女郎冷笑道:“我又不是捕快,怎么知道那么多?我的责任和使命只是将黑月老怪捉回‘罗刹宫’,谁知道他想干什么?或许他还不只想杀黑月老怪呢。”

她这话一说,方惟远蓦地想起聂云萝和湘阳郡主还在上面的山洞里,心里忍不住大叫糟糕,万一那人是冲着她们去了怎么办?湘阳郡所布下的阵法对这样的高手根本就没有任何阻挡作用。

这样一想,心里大急,连忙向银装女郎一拱手道:“姑娘保重,在下有要事在身,失陪了。”

话一说完,右足踩出一脚“青云步”,身形振衣倒起,耳际只闻那银装女郎一声冷哼由近而远,方惟远的整个身形已经升高数十丈,再两个起落,过四面陡峭的山壁,直向洞口掠去。

离洞口还有五丈距离时,方惟远停下身子侧耳静听,感觉洞里异常寂静,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再默运“灵台心目”扫视了一翻洞口的情况,只发现岩石林立,并无异样的痕迹。

他在身外小心翼翼的布下三层“护体法罩”之后,纵身直入洞口,但脚尖刚一沾地,十六道阴寒无比的掌风挟带着法力咒语催生出的无数幻化刀枪剑戟,倏地从八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向他卷来。

方惟远连忙身形一翻,倒飞起三丈,十六道速猛无比的阴寒掌风“轰”的一声全击在洞口的四沿上,石碎岩裂,本来不大的洞口被捅出一个数丈见方的大窟窿来。

方惟远有生以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厉害的偷袭,这十六道掌风,几乎每一道他都无法正面直嫡其锋,百忙之中反手一掌虚击左边的洞壁,身子借着这一荡之力,身形快速的向前飞掠。

但那十六道掌风像长着眼睛似的,一击不中之后,马上在空中迅速的折回,挟杂在掌力中的已经不是法力幻化的刀枪剑戟,而是十六只虚幻的张牙舞爪的兽首人身的魔怪,它们手中的狼牙棒带着排山倒海的风声从方惟远的后背砸来。

第五十三章 恶鬼攻击

方惟远心头大骇,这十六道攻击波几乎同时收放,而且威力巨大,这到底是些什么人?心中已来不及细想,“以气驭剑”出手,长剑向前一指,身形突然加速向前,十六道凌厉之极的攻击波全打在身后数尺的山洞石壁上,发出“轰隆”一声闷雷似的的声响。

幸亏洞中空间巨大,否则,整个山洞非震塌了不可。

方惟远不敢再只是直线向前,身子在洞中左右飘忽回荡,身后的追袭蓦地地停了下来。

但袭击只是短暂的停歇。

方惟远的人尚在空中,忽然空中流波四动,只听数十起激荡的利箭破空之声响起,但空中却瞧不见一枝利箭划过的痕迹,无数强劲密集的无形的锐利箭簇已向他全身集射而来。

方惟远手中裁云剑一振,舞出五重“护体剑光”,只听“铮铮”之声大作,击落的确是货真价实的箭枝不假。

甚至箭簇落地的声音都听见了,但就是没有箭枝的影踪。

方惟远心头大骇,这到底是什么厉害的兵器?这些无形之箭既不似是魔族的武器,又不似是鬼物的冷幽无形之物。

方惟远已不能细想,身形落地时,剑尖在地上一点,身子再次腾空而起,“裁云剑”附上“斩魔咒”向昏暗的洞中横切纵劈的挥出十二剑,洞中的裂帛之声响起,一团团的黑沫在眼前暴起,一闪而没。

方惟远感觉至少有十余隐身的偷袭者中了剑。

几乎是同时的,就在方惟远的剑劈开进他们的身体时,十几柄无形的利刃马上刺到方惟远的身上,他们是连招架也不用就直接疯狂的向方惟远反击了。

仿佛方惟远的斩魔之剑对他们一点伤害的作用都没有。

幸亏方惟远身上还有三层“护体法罩”挡住这些袭来的无形利器。

方惟远的“灵台心目”只瞧见了一点隐约带着青光的幢幢身影,身形晃动时,根本就和没有任何形质差不多。

方惟远心念电转,他们不怕“斩魔咒”,那就只能是幽灵鬼魅之类的异物了,于是“裁云剑”一边化解凌厉无声的攻击,一边附上“灭鬼咒”,剑锋一振,“千山万壑赴荆门”,长剑挽起无数重剑光,向前后左右分击而出。

昏暗的夜色中只响起了几声鬼嚎,近身的隐形袭击者根本就没有后退的意思,——或者说他们还是连招架躲闪的想法都没有,而且方惟远的剑一出手,他们反击的速度和力量更快更狠,围在我身旁的无形偷袭者如潮水般涌来。

方惟远心里的惊骇程度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数十柄无形利刃在昏暗的空气中比任何厉害的兵器都要可怕,而且他的“灭鬼咒”没有丝毫的杀伤力。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是魔还是鬼?

方惟远暗道,再这样斗下去,自己非挂彩不可,还是先脱身为妙。

游目四顾,马上发现前后左右都是石洞口。

方惟远挽起五重剑光护体,踩出一脚“青云步”,如游鱼一般钻进左边的石洞里,但一进洞口,马上又遭到六道阴寒掌力的袭击,无数看不见的利刃如风似的向他夹攻。

方惟远已不敢恋战,只能凭着“护体法罩”加上“护体剑光”化解袭来的诸般攻势,见洞就钻。

但每钻进了两三个洞口几乎都会马上遭到偷袭,方惟远心里骇然,这些无形无质的偷袭这还真多,但幸亏他们好象都被这“迷石阵”迷住了,不然不会每个洞口都有偷袭。

湘阳郡主和聂云萝两人怎么样了?方惟远心里大急,刚要纵声大喊,湘阳郡主的声音已经响起:“方大哥,走右边的洞口,再向前左折,过了两个洞口就能看到我们了,他们都是‘幽灵坞’的幽灵杀手,小心他们的隐形袭击。”

方惟远心里大喜,连忙回答道:“知道了,你们没事就好,不用担心我。”

方惟远在身外再追加了三层“护体法罩”,刚一出洞口,忽然小松鼠从左边钻了进来,一张嘴咬住他的裤脚,向前拽了拽,方惟远知道它是来自己给带路的,心里高兴道:“好家伙,我们走!”

方惟远跟着小松鼠在后面展开“移形术”倏地从夹面刺来的两柄利刃的间隙中穿过,途中见招拆招,逢袭避袭,刚滑过左边的两个洞口,眼前景物一亮,一束紫色的闪光呈现在眼前。

原来是湘阳郡主手持一枚宝塔似的的小灯站在一个洞口前。

方惟远连忙跟着小松鼠一闪身进了洞口。

眼前的幻景倏地消失,只看见数十堆原先前堆起的石堆耸立在若大的岩石洞中。

方惟远转身长剑一震,七重剑光布在身后,但奇怪的是,身后竟无一个追击者了。

紫色灯光照耀不到的昏暗角落里,埋伏在其中的“幽灵杀手”在喘气偷窥。

原来他们怕的是湘阳郡主手中的紫色灯光。

“他们害怕灯光吗?”方惟远怔了怔问湘阳郡主。

“普通的灯光对他们没有多少威胁,这是我家传的佛门宝物‘佛水晶’,有驱邪镇魔的神奇效果。”湘阳郡主说道,“他们是世间上最厉害的幽灵杀手,可以受雇于阴阳两界,连冥界也管不了他们。”

方惟远不禁动容道:“连冥界也管不了他们?他们不是幽灵吗?幽灵都属于冥界之物。”

湘阳郡主道:“‘幽灵坞’是游离于阴阳两界的恶鬼聚集之所,他们生前大多是魔道两界的高手,自恃法力修为高强,唳气最盛,死后不走黄泉路,更不过奈何桥,连冥府的鬼差和勾魂使者也不敢惹他们,所以,这样恶鬼游荡于阴阳两界,专做行刺绑架的营生,阴阳两界知道他们的无不闻风丧胆。”

方惟远不禁咋舌道:“这么说他们之中既有道界中人,也有魔族之众了?怪不得那么厉害,可是道魔两界一直是死对头,他们怎么能聚在一起呢?”

湘阳郡主苦笑道:“他们生前大都是受同类排挤打击的冤死者,死后恶气难消,对道魔两界都没有好感,同病相怜,自然而然就都聚在一起了。他们都怨恨魔道两界,所以索性组成一个杀手组织,行事风格,比这世上任何的猎杀组织都要冷酷无情。”

方惟远还是解地问道:“可是我还是想不明白,他们不管生前是魔还是道,死后都成了幽灵,无形无质,但刚才我和他们交手时,用‘灭鬼咒’斩杀他们却一点作用也没有,这到底是为什么?”

湘阳郡主缓缓地道:“他们虽然是幽灵,却长期在阴阳两界中活动,有的甚至已达数百年,既是阴魂所聚,却又饱受阳气浸泡,阴阳两界的质气在他们身上混合为一,他们已不是纯粹的幽灵鬼物,因而可以有形无质,也可以让自身有质无形,行动诡异之极,攻击力更是可怕之极,正因如此,魔道两界见了他们都畏而远之。”

“他们既不是纯粹的鬼物幽灵,那他们为什么要怕你的‘佛水晶’?”方惟远奇怪地问道。

湘阳郡主幽幽地道:“这‘佛水晶’虽有驱魔镇邪的作用,但对他们也只是一时的功效,时间一长,他们就会适应‘佛水晶’的光照,因此,我手中的‘佛水晶’也只能挡住他们一时半刻。”

方惟远叹气道:“那就麻烦了,他们进来的时间有多长了?”

湘阳郡主道:“大概有一柱香的时间了,他们的渗透速度非常快,我的‘迷石阵’只能挡他们半柱香的时间,他们已有几个穿过‘迷石阵’,所以我只能拿‘佛水晶’挡他们一阵。”

方惟远沉吟道:“你估计这‘佛水晶’的光还能阻挡这些幽灵多久时间?”

湘阳郡主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说不准,但应该还能阻挡一柱香的时间。”

方惟远看了看身后的围墙皱眉道:“再过两柱香的时间应该就够一个时辰了,到时云萝的内息应该可以暂时无虞了,有了云萝,我们应该可以冲出这些恶鬼的围困了,不知这些恶鬼的雇主到底是谁?”

湘阳郡主把‘佛水晶’交给我道:“方大哥,你拿着吧,我手都酸了。”

她伸了伸右手玉臂,叹息道:“他们应该是血魔族雇来的,只是不知血魔族会给他们什么好处?”

方惟远右手拿着圆润温暖的‘佛水晶’,那是一盏通体透明的灯塔,只有三指手大小,灯光是灯塔内一尊小小的佛像样的透明水晶发出的,光洁圣严,自然有一种令人安静肃穆的感觉。

湘阳郡主忽然道:“方大哥,你想不想看见这些幽灵杀手?”

方惟远微觉好奇道:“你有办法?”

湘阳郡主道:“我小时候在一本古籍修道书籍上记得一种观察无形之物的法眼,不知道对这些幽灵有没有用。”

方惟远知道她虽然不能修习道术剑术,但胸中所学却包罗万象,她既然说可以就肯定有她的把握,于是问道:“可是现在要开什么法眼只怕时间不够了,你认为我能学会吗?”

第五十四章 幽冥鬼王

湘阳郡主笑道:“那只是很简单的真元导意加咒语的法眼,只要是修过道的人都能领会,想方大哥这样的高手就更不长问题了,我包管你不用一柱香的时间就能学会。”

说着,她缓慢的把法眼的开动心法和咒语详细的讲述了一遍,那心法和咒语都很简单,咒语只有三句:

忽远忽近,忽阴忽阳,视通万里。

心法只是几句很简单的导意口诀,湘阳郡主复述了三遍之后,方惟远已经基本掌握要领,于是依法默运心念,右手在眼睛上一抹,眼前的景物立即出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迷石阵”里竟赫然都是影影绰绰的半透明的身影在挪动,每个身影都透露出惨绿色的光,比刚才看到的隐隐约约的身影要清晰许多。

那确是幽灵无异。

方惟远忍不住大喜道:“我能看见他们了,郡主,你这法眼叫什么名字?”

湘阳郡主笑道:“真的有效吗?我是从一本古籍上记下来的雕虫小技,书上的名字叫‘洞幽心瞬’,和一般道界流行的‘灵台心目’不同,这种心眼是专门用来观察幽灵鬼物的法眼。”

方惟远正色道:“怪不得这么灵验,原来是专门用来看恶鬼的心眼,今日我算又学会了一项神奇之术,但这些恶鬼并非纯粹的幽灵,一般的驱邪灭鬼之类的咒语对他们没什么作用,如果郡主有什么奇门招数让这些恶鬼害怕,那才好呢。”

湘阳郡主沉吟了片刻道:“‘幽灵坞’我只是从书籍上的记载了解一二,今天还是第一次见识,他们既是幽灵混合了人间阳气,那就等于身体形质上发生了可怕的变异,一般的灭鬼驱邪之术对他们确是毫无作用,那只能用非纯粹的驱邪术对付他们才有用了。”

方惟远不禁叹气道:“你说的是,但什么才是非纯粹的驱邪之术呢?可惜只我只能看见这些幽灵而已,他们不怕任何咒语,我的剑根本就伤不了他们,交起手来,我们只有吃亏的份儿。”

湘阳郡主微微一笑,眨了眨眼道:“法子不是没有,只是不知管不管用。”

方惟远忍不住笑道:“郡主既然这样说了,那肯定是胸有成竹了,不知有什么法子可以破去这些恶鬼身上的阴阳混合之躯?”

湘阳郡主沉吟道:“其实也不是什么法子,只是一种比普通的驱邪术更厉害一点的攻击性道术而已,这种道术是上古时候的祝巫留下来的巫类秘术,我只是偶尔在古籍上见过,记得不太全了,这种秘术催动的形式也是以念咒语为主,一共有八种,小妹现在只能记起其中的三种。”

方惟远苦笑摇了摇道:“这个法子可不太灵,现在临时抱佛脚,上古道术复杂得很,哪能一蹴而就?”

湘阳郡主嫣然道:“这个方大哥大可放心,我们只学其中最简便最有效的一种,包你一学就会。”

说完,她一边比划一边把整个咒语和意念催动的过程滔滔不绝地背了出来,方惟远只能跟着她边念边学,过程并不十分复杂,上古的巫术驱邪难在理解艰涩,但湘阳郡主却解释得极为精辟易懂,我边听边学,心里对她的才智和博学不禁又是吃惊又是佩服。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方惟远居然把整个咒语和意念驱动的过程全部领悟透彻了。

湘阳郡主指了指左边的一快方石道:“方大哥,你现在发动试试看。”

方惟远依言默念其咒,心念和咒语一和,手掌朝方石上一拂,只听一声雷鸣,桌面大小的方石瞬间如土崩瓦解,石粉散落原地,其粉末却一尘不扬。

方惟远不禁大为吃惊,要拍碎一快这样大的岩石当然不难,但难在如此不动声色的用法力咒语将其彻底的摧毁,那以他平时的修为,是极难以做到的。

而且他连一成的真气也没有出够。

方惟远连忙问湘阳郡主道:“这是什么上古巫术?威力还真不小。”

湘阳郡主却对方惟远大加赞赏起来:“这是上古祝巫驱邪时用的‘破雷咒’,方大哥真是神人,一点就领会贯通了。”

话音未落,忽然觉得眼前的光芒好象一层稠布蒙住,手中的‘佛水晶’发出的光慢慢地朦胧昏暗起来。

躲藏在岩石堆里的幽灵影子立即人头攒动,可以预见,只要“佛水晶”的灯光再昏暗一些,这些恶鬼肯定会像潮水一般一拥而上。

一想到这里,方惟远的心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这时,湘阳郡主忽然开口叫道:“方大哥,‘破雷咒’打左前方的石堆,这是‘幽冥鬼王’的‘黑夜鬼影’,快!”

方惟远连犹豫也来不及,右手“离玄真气”提到十成,“破雷咒”应念而出,一掌向左前方五丈开外的石堆拍出,“轰”的一声雷电闪动,半丈高的石堆立即被震得粉碎,一道影子倏地移开,眼前的阴暗立即退后三丈,“佛水晶”的灯光马上恢复如初,那些攒动的幽灵杀手又全部伏在石堆的阴影里。

昏暗中一双双绿光莹莹如猛兽般的眼睛正对着方惟远手中的“佛水晶”虎视眈眈。

真险!方惟远暗叫了一声。

转身对湘阳郡主道:“看来这‘破雷咒’还真有用,他们似乎有点怕了。”

湘阳郡主道:“刚才那层阴影是‘幽冥鬼王’施展的‘黑夜鬼影’,只要‘佛水晶’的灯光被它蒙暗一点,这些幽灵杀手就会无所顾忌了的向我们发起攻击了。”

方惟远点了点头道:“这‘幽冥鬼王’就是‘幽灵坞’群鬼之王吧?”

湘阳郡主道:“对,‘幽冥鬼王’最擅长的本领就是先用‘黑夜鬼影’乱人心神,然后再用他的独门绝技‘勾魂手’攻人不备,轻者可以摄人魂魄,重者可以马上让人元神具灭。”

方惟远不禁动容道:“那他是不是‘幽灵坞’里最厉害的的高手?”

湘阳郡主摇头道:“应该还不是,但‘幽冥鬼王’的偷袭本领应该是整个‘幽灵坞’里最厉害的,我们一定要提高戒备,绝不能让他有机可乘。”

话音未了,一个尖利如女人的声在前面的石堆中传出道:“郡主果然冰雪聪明,连我们这些孤魂野鬼的一举一动也了如指掌。”

方惟远扬了扬眉回答道:“那当然了,要不郡主怎么会被你们这些邪魔外道纠缠不清,难道你们不是想从她身上学到些好处吗?”

但“幽冥鬼王”并不理会我套他的话,只是嘻嘻地尖笑道:“三位还是乖乖的投降吧,我们保证不伤害你们,只要郡主跟我们走一趟。”

方惟远还想再出言相讽,湘阳郡主已经接口道:“要我跟你们走一趟也不难,只要鬼王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幽冥鬼王”马上道:“什么条件?说出来听听。”

湘阳郡主缓缓地道:“条件很简单,只要鬼王能单打独斗赢了我方大哥,那我今晚就跟你走。”

“幽冥鬼王”“桀桀|”地笑道:“好!那就请方少侠出来吧。”

湘阳郡主向方惟远使了一个眼色,方惟远知道她是在用缓兵之计在拖延时间,以便为聂云萝争取多一点的时间疗伤,于是故意大声道:“鬼王果然快人快语,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将手中的“佛水晶”交回到湘阳郡主的手中,一跃进了三丈外那片阴影之中,“幽冥鬼王”的尖利笑声响了起来,方惟远还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前面的三块巨石忽然直立而起,在空中排列成品字直撞过来。

方惟远暗吃了一惊,右手“裁云剑”出鞘,“破雷咒”潜附至剑锋,先划出三层剑光护住后面的湘阳郡主,左边故意露出一破绽,左手“擒龙手”使上九成“离玄真气”,一记“排云手”,凌空将迎面而来的三块巨石震成粉末,就在漫天碎石的遮掩下,一片绸布似的的阴影向方惟远兜头罩来。

方惟远心里冷笑,判出那是“幽冥鬼王”的诡计,右手长剑的“破雷咒”追加三成真气,剑锋倒转斩向左边露出的破绽,只听一“唰”的一声,一只无声无息的勾魂鬼手跌落地上,那片阴影还未落到我的头顶,便已拌随着“幽冥鬼王”的一声怪叫飘开缩小,如一只巨形蝙蝠展翅飞回后面十丈开外的石堆阴影中。

第五十五章 破雷咒

方惟远长剑一展,将跌落地上的鬼手挑起,再凑近“佛水晶”的光线上一照,那只鬼手立即如遭烈火烤炙,发出一股焦臭的黑烟,刹时在剑尖上消失不见。

我的剑终于可以杀伤这些恶鬼了,方惟远心想。

方惟远朗声道:“不好意思,让鬼王少了一只手。”

“幽冥鬼王”尖声笑道:“蜀山派果然名不虚传,嘻嘻,那只手就留给方少侠作纪念吧,本王的手脚可多得很,方少侠不必介意。”

他的话刚说完,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忽然从洞外飘然而至:“鬼王,我说得没错吧,方少侠是蜀山派顶瓜瓜的青年高手,你偏不信,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方惟远和湘阳郡主一听这声音,不禁相顾骇然,这来的竟然是刚去不久的阴阳子。

这女魔头一来,情况可就更加危急了。

方惟远心里掐指一算,聂云萝还需半柱香的时间才能调好内息,如果这半柱香的时间被阴阳子搅乱,那聂云萝今晚所作的所有努力就全部前功尽弃了。

看来只有看这“迷石阵”能不能挡她一挡了,“幽灵坞”的恶鬼再加上一个阴阳子,方惟远连一成胜算也没有。

只听阴阳子的格格笑声传来道:“方公子,你们在哪里啊?奴婢可想念得你们紧。”

方惟远正要回答,湘阳郡主却拉着他的衣袖摇了摇头道,方惟远于是忍住不出声,湘阳郡主悄声道:“她一时还找不到我们,别理会她。”

果然,半晌之后,阴阳子的娇声又传来道:“哟!我这是进了哪里了?怎么到处都是洞口?聂姑娘,方公子,你们不是在和奴婢玩捉迷藏吧?鬼王,你看到方公子了吗?怎么也不给我引见引见呢?”

“幽冥鬼王”嗡声翁气地答道:“我们这些孤魂野鬼办事有自己的原则,从不喜欢别人抢我们的生意来做。”

阴阳子格格娇笑道:“哟,鬼王您这是哪里的话?我们不是同为一个人办事吗?我们都是有约在先的,彼此互相协作。”

“幽冥鬼王”冷笑道:“是有约互相协作不错,但我记得还有一条原则叫互不干涉,你要来追寻猎物我们没意见,但你捉到了那丫头,我们这些孤魂野鬼可一点好处也没有。”

阴阳子娇声嗲道:“人说‘幽灵坞’从来不做折本的生意,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鬼王真是聪明到了极点。”

她的声音在洞内林立的石堆里左右飘移,显然已在“迷石阵”里迷失了方向。

方惟远正凝神戒备,忽然感觉左边脸颊上痒痒的有几根毛发扫动,原来是湘阳郡主的鬓首靠近了他的耳朵旁,一股幽香扑鼻而来。

方惟远心神一荡,湘阳郡主吹气如兰的嘴唇在他的耳旁低语道:“这‘迷石阵’挡不住阴阳子的,要留神她的‘吸髓骷髅’。”

话刚说完,几缕细若柳条的白雾如蛇般在三丈处的石堆底部游出,在“佛水晶”的光照下随意缭绕,方惟远暗吃了一惊,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些“吸髓骷髅”变幻莫测,绝对不能让他们靠近两人一丈之内。

于是体内“离玄真气”一提上到第十二层,左右双手回环划出三个圆圈,捏了一个“封”字诀,再缓缓的推出,在两丈余远的空间外布下三重滴水不漏的气墙。同时身外的“护体法罩”追加到五层,和最外面的气墙结成一道坚不可破的防线。

那些细如烟雾的骷髅一碰到方惟远的气墙马上改变方向,如游丝一般自下而上的向上攀爬,如流水被岩石所阻,一下子随势乱溢。

阴阳子格格一阵娇笑道:“原来是聂仙子和方公子在和奴婢开玩笑,摆这石阵是想和奴婢兜圈子吗?”

话音一落,只听洞内响起一连串开山碎石的巨响,数十堆石堆刹时间如风卷残云般被一阵强劲的阴劲震碎,碎石如雨点一般洒满整个石洞。

而几乎与此同时,在烟尘弥漫的空气中,一阵如风过残竹的波动声掠向洞口,那些伏在石堆后的幽灵杀手忽然失去了躲避“佛水晶”灯光的屏障,便如潮水一般纷纷的往后急退,一直退到石洞转折的隘口阴暗处才蓦地停住。

数不清的绿色幽影如黑暗中的猛兽在匍匐张望。

烟尘一散,阴阳子的窈窕身子在“佛水晶”光洁的灯光下显得美丽而诡异。

她白无血色的瓜子脸格格一阵娇笑之后,向后望了望她身后的幽灵杀手,颇有点得意地笑道:“你们怕光吗?姑奶奶可从小就喜欢灯光,没天晚上睡觉还要亮着灯呢?”

说完,又是一阵格格娇笑。笑完后,她转脸对方惟远说道:“原来公子一直在这儿,刚才公子为什么不离奴婢呢?”

方惟远冷笑道:“少说废话,既然你打通了石阵,有什么道儿就即管划出道来吧。”

阴阳子嗲声道:“公子说得怎么如此见外呢?奴婢哪里敢对公子不敬?”

湘阳郡主缓缓地道:“你已被聂姐姐的‘炼霞神针’所伤,功力最多只剩下六成,单打独斗你未必赢得了方大哥。”

阴阳子格格娇笑道:“聂仙子此时正忙着运功调养内息培植真元了吧?如果奴婢没有猜错,聂仙子调息正处于紧要关头,郡主是想用缓兵之计拖延时间吗?”

话一说完,她左右衣袖一挥,那些一直在气墙外漫延的白雾立即如长蛇绕空似的的倒转,围着阴阳子玲珑窈窕的身子飞快的旋转缭绕,开始时是状如白雾盘峰,渐次变大如蝌蚪绕树,再一眨眼,蝌蚪般大的骷髅变成大如头颅的骷髅头骨。

无数的“吸髓骷髅”包围着阴阳子呼啸盘绕。

方惟远知道只要再一眨眼,“吸髓骷髅”就会向他发动攻击,还是先下手为强吧。]

心念意动,真气一收,气墙蓄势向外一扬,将最近的骷髅向后震散开数尺,“裁云剑”附上“斩魔咒”,如飞瀑惊虹般掠起。

“斩木分梨,开!”方惟远大喝了一声,剑光“嗤”的一声,已将围绕在阴阳子身上的骷髅群纵切成两半。

阴阳子一声娇笑,身子如天魔曼舞般凌空而起,被剑光击散的骷髅就势分左右两路,如蜂群一般向方惟远袭来。

方惟远大喝一声,右手呼地拍出三记“排云手”,将骷髅头群当在两丈之外。

忽听湘阳郡主在背后叫道:“方大哥,用‘破雷咒’击她的下腰。”

方惟远应声道:“好!”

长剑一挽,“破雷咒”潜附至剑锋,一道匹练似的的剑光横贯长空,从左边斜削阴阳子的下腰,阴阳子人在空中,右手忽地托出一颗骷髅头骨护住腰间。

只听“铮“的一声,剑光斫中她手中的骷髅头,骷髅头骨顿时碎裂飞溅,阴阳子身形在空中一折,斜斜的飘在右后方数丈开外的岩石上。

方惟远只觉手中的长剑微微一震,虎口有点发麻,心想这女魔头果然魔力深厚,虽然只剩下六成左右的功力还如此了得。

但阴阳子显然也并不好过,她右手接方惟远剑光的衣袖已被震碎,鲜红的血正沿着手指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岩石上,她的血一落在岩石上马上消失不见。

血魔族视血如命,他们肯定不会让自己身上的血浪费掉一滴,那怕已血入地下,也会吸回到自己的躯体中去。

阴阳子依然格格一小道:“公子好剑法,还厉害的‘破雷咒’,只是不知今日公子好能不能护住这丫头?”

她说话时,双手一合,所有的“吸隋骷髅”立即倒转方向,在三丈开外的洞中迅速的组成一道高有一丈的悬空骷髅墙。

第五十六章 骷髅墙

整堵骷髅墙排列整齐,上面几乎没有一丝空隙,“佛水晶”光照在层层叠叠狞狰异常的骷髅头骨上,每只骷髅头骨尖牙怒突,情形很是恐怖。

骷髅墙将整个石洞隔成两半,同时将阴阳子和她身后的幽灵杀手全都遮掩了起来,“佛水晶”的灯光根本就照射不到骷髅墙的后面。

方惟远心里暗惊,阴阳子是在用这堵骷髅墙来遮掩她身后的幽灵杀手,她只要将骷髅墙向前移动,就可以将自己和相阳郡主逼上绝境——只要骷髅墙一接近,后面的幽灵杀手避开了“佛水晶”的灯光,他们就可以蜂涌而上。

方惟远还没有完全想明白怎么应付眼前的局面,骷髅墙已经开始向前移动,方惟远来不及犹豫,右手已拍出三记挟带着“破雷咒”的“推波手”,三道刚猛无匹的掌力击在骷髅墙上,捅出了三个窟窿。

但窟窿一穿,骷髅墙马上自动修复,不留一丝空隙。

方惟远心里大急,如此一来,即使他能把这些骷髅全部震碎,后面的幽灵一涌而上,他根本就不能阻止这些鬼魅了。

正感到彷惶无计的时候,忽听天外传来一声似兽非兽的怒吼,刹时之间,方惟远只觉心神摇荡,一阵莫明其妙的心悸油然而生,而且隐约觉得体内真气如平静的湖水中落下了一颗石子,内息如涟漪涤荡不已。

方惟远大吃一惊,这是魔功修为极为厉害的魔族高手发出的“天魔吼”,可以慑人心魂,这将要到来的恶魔功力之高,恐怕比起阴阳子来还要厉害好几倍。

方惟远心神一乱,阴阳子的骷髅墙马上向前推进了五尺,方惟远连忙用“封”字诀再布下三道法力气墙,挡住迎面而来的骷髅墙。

但方惟远的气墙和骷髅墙一触,就马上感到了数股阴寒的劲气在背后推动和阴阳子的骷髅墙向自己压来,那是墙后的幽灵杀手一起联手在背后发力相助。

方惟远运尽全身的功力抵挡,刚稍微阻挡住骷髅墙的前压之势,那慑人心魄的“天魔吼“又蓦地传来,方惟远的心神再一荡,体内的真气紊乱,骷髅墙再向前推进了三尺,方惟远心里大急,心想这下要糟了。

忽然背后“轰”的一声石墙破开,千丝万缕的紫光从他的身旁上下左右激射而出,方惟远奋力抵御的骷髅墙马上被射的千创百孔,墙后的幽灵杀手响起了无数惨嚎,如潮水一般纷纷倒退。

方惟远只闻身旁香风飘动,聂云萝已俏生生的站在他的左边。方惟远心里大喜,终于撑了过去,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她的心语已传入方惟远的意识中:“方大哥,‘幻影血魔’快到了,我们要准备冲出去了,我来对付阴阳子和幽灵杀手。”“幻影血魔“?!方惟远倒吸了一口冷气,怪不得那两声“天魔吼”会如此厉害,这“幻影血魔”是“骷髅王”的同门师弟,在血魔族里,至少可以排得上第五把交椅。

方惟远只能装作不动声色的大喜道:“云萝,你没事了?”

聂云萝美目盯视着阴阳子,微微的点了点头,阴阳子格格娇笑道:“仙子好厉害的神通,但也犯不着和奴婢生这么大的气呀?一出手就伤了我这么多的骷髅。”

聂云萝冷笑道:“废话少说,你不是想在调养内息时对我下手吗?现在就来吧。”

话音未落,只见紫衣飘动,聂云萝已经越过方惟远的头顶,一道银梭匹练似的的飞出,直射阴阳子的腰间,阴阳子右手一伸,本来白如霜雪的纤纤手掌忽然神奇的变成了一截长有两尺的青光郁郁刀刃,迎着银梭一格,“叮”的一声脆响,阴阳子的手刀顿时一断为二。

聂云萝右手一招,银梭如长着眼睛的银鱼,在空中转了个圈子倒飞回聂云萝的手中。

阴阳子退开三步,脸色变了变,强笑道:“仙子的神功恢复得好快啊,看来奴婢的骷髅真是贻笑方家了,对仙子一点作用也没有。”

说完她向后一纵身,退出到洞口边缘。

这时,又一声令人心悸的“天魔吼”传来,发声的位置相距洞口已只有十余里左右。

聂云萝脸色凝重,“心语”翩然向方惟远传来道:“方大哥,阴阳子已经被我吓退,她是想守住洞口等待救兵,我们不能硬闯出去,得想个法子脱身。”

方惟远用“心语”传音道:“可是这只有一个洞口,不硬闯怎么出得去?”

聂云萝的“心语”道:“刚才小妹查看过了,洞后的石壁只有数丈厚而已,我们可以在后面出其不意的打通一条通道出去,你带婷妹妹先走,我来殿后。”

方惟远用“心语”道:“还是你带郡主先走吧,我来殿后。”

聂云萝急道:“没时间了,来的是‘幻影血魔’,小妹的功力只恢复了五成,根本就没有把握赢他,刚才我只是吓唬住了阴阳子,过不了多久她就能瞧出破绽。”

方惟远还来不及回答,忽然一片浓雾似的阴影从左边兜头罩来,四五颗骷髅头无声无息地贴着地面倏地袭来。

方惟远心神一凛,是“幽冥鬼王”和阴阳子联手偷袭!右手五指一弹,五缕劲风“嗤嗤”数声将袭来的骷髅头射偏,“裁云剑”“嗡”的一声出鞘迎着阴影纵击,只听一声裂帛声响起,阴影裂开两半,一只幻影似的的鬼手一掠而过,方惟远只觉握着“佛水晶”的手掌一凉,手中的“佛水晶”已脱手飞出,掉在洞壁的底角里。

“佛水晶”的光立即一暗,无数半透明的绿色幽灵立即如潮水般的涌上来,方惟远大惊,正要出手阻击,聂云萝的“炼霞神针”已经出手,千丝万缕的紫光交织出一张彩霞似的的网,“桀桀桀”的幽灵杀手的惨叫声此起彼落,最前面的的数十幽灵杀手已被“炼霞神针”穿透阴躯。

聂云萝急叫道:“方大哥,快!”

方惟远不敢再有丝毫犹豫,全身真气凝聚,左手“破雷咒”暗结出雷电之光,一掌击向洞后的石壁,只听“轰”的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石土飞扬,洞后石壁果然被击穿,露出一个五尺余的一条通道。

方惟远向聂云萝叫了一声:“走!”

左手拦腰抱起湘阳郡主,身形如风般掠出洞口,微微侧目,后面聂云萝紫色的身影已紧随在他的身后一掠而出。

在她的身后,阴阳子的“吸髓骷髅”已如蜜蜂出巢似的呼啸尾随而来。

方惟远身形微微一顿,让过聂云萝的身形,左手附上“破雷咒”一掌向后全力回击,只听“波”的一声霹雳巨响,掌力挟着隐约的雷电光芒,将蜂拥而来的骷髅头击散,并连着后面的通道口上的岩石一齐震碎,碎石崩落顿时封住了通道出口。

方惟远不敢再稍作停留,“裁云剑”向前一指,“驭剑飞行”展开,如强矢急弩般向前急飞,刚刚追上聂云萝的身影,后面“砰”的一声传来,碎石封住的出口乱石飞溅,阴阳子和她身后的“幽灵杀手”已如风般掠出,成千上万的骷髅头骨如影相随,正在方惟远身后不到五丈的距离咆哮而来,声势惊人之极。

事已至此,再不拼命,只怕今晚就真的要葬身于这些骷髅的口中了,方惟远一咬牙,体内的真气生出从未有过的澎湃,一掌遥击蜂拥追来的骷髅群。

“轰”,成团状的骷髅头骨竟赫然被方惟远击散开五丈,方惟远心里对自己的这一掌之力着实吃了一惊,看来人到危机处,本身的潜能才会被充分的展示出来。

方惟远一边向前急掠,一边不断地向后凌空发掌阻击,“破雷咒”挟着隐隐的风雷之声,将最前面的骷髅头像波浪似的的一波一波地击退,他的身形借着这一波波的反推之力,迅速的将身后追击的骷髅头骨甩开。

但就在这时,蓦地,一道半透明的绿色鬼影如风过残竹似的越过后面那些已经被方惟远甩开的的骷髅头,一只若隐若现的鬼爪倏地伸长数丈向方惟远抓来。

方惟远连忙向湘阳郡主急声道:“抱住我!”

湘阳郡主连忙双臂一圈,紧抱着方惟远的颈项,方惟远左手两指一并,以指代剑,划出一道森然凌厉的无形剑气,削向鬼爪的腕部,那鬼手却忽地一弯,避开方惟远的无形剑气,变幻出无数的鬼爪从四面八方抓向他的全身。

第五十七章 郡主失魂

方惟远冷笑一声,左手追加两成真气,变指为掌,刚要出掌推击,一道浓雾似的的阴影已经兜头向我罩下,一层如丝网状的无形阴气刹时裹住全身。

又是“幽冥鬼王”施展的“黑夜鬼影”!

方惟远无奈只能将长剑倒转,挽起三重剑光仰削头顶的阴影,左掌同时附上“破雷咒”“波”的一声拍出,将袭来的鬼爪凌空击退。

但那张如网的阴影还是如破网缠身似的缠住方惟远,方惟远向前急掠的速度顿时慢了起来,身后的“吸髓骷髅”像群鬼尖鸣似的向他蜂拥集来,这时再要布施“护体法罩”都来不及了。

正急不可待时,一道紫色的剑光“嗤”的一声划破方惟远身上的束缚,方惟远马上全身真气一震,将套在身上的“黑夜鬼影”震开,右手长剑附上“破雷咒”,出手再不容情,剑光横空削出,一道如惊虹似的的剑芒破空掠起,向“幽冥鬼王”拦腰斩去/

“幽冥鬼王”“桀桀”阴笑,鬼爪倒转,浓雾似的的阴影倏地罩回自身,他半透明的绿色身影立即“波”的一声消失不见。

方惟远一剑削空,心里又惊又怒,聂云萝手中的“炼霞神剑”一收,紫色的剑光消失不见,刚才正是她那一剑帮方惟远解了围。

但方惟远还来不及道谢,后面的阴阳子和幽灵杀手已趁机缩短了和两人的距离。

聂云萝急叫道:“方大哥,别理他们了,快走!”

方惟远沉声喝道:“好!”

全身真气都集中在“裁云剑”的剑尖上,“飕”的一声赶上聂云萝,抱着湘阳郡主的左手一抓一缩,手指搭在聂云萝的衣袖,再大喝一声:“走!”,拽着聂云萝的窈窕身形,一眨眼已掠过数座山头。

下面谷壑深不见底,西斜的月光淡淡的照着天空,但这时方惟远早已没有心情去看这美景了,身形全力向前急掠,耳边只闻风声呼呼,身后的骷髅头骨却始终摆脱不了,聂云萝左右衣袖急扬,“炼霞神针”交织出绚丽夺目的紫光丝网,不断地阻击着身后蜂拥而来的“吸髓骷髅”。

被射中的骷髅头如雨点般坠落山谷,没有被射中的骷髅似乎通灵似的,不敢向前逼得太紧。

聂云萝忽地将右手搭在方惟远的右肩的“肩井穴”上,一股源源不断的真气立即顺着方惟远右肩的“肩井穴”涌向他的“气海穴”。方惟远马上觉得体内真气澎湃,右手握剑的掌心一紧,“裁云剑”发出一声尖锐的破空声,拽着三人的身形加速向前急冲,刹时之间,已将身后的阴阳子和骷髅甩开。

只听后面的阴阳子的格格娇声笑越来越远:“方公子,聂仙子,别走那么快嘛,等等奴婢。。。。。。。”

方惟远挟带着聂云萝和湘阳郡主向着晨光初微露的天际急掠了半个时辰,聂云萝沿路施放了几个“匿身法咒”,确定敌人没有追上来之后,方惟远才收起真气,飘然落在一方断崖上。

晨曦穿透云层照着远峰段崖,岩石边翠绿的青草结满了晶莹的露珠,乳白色的云雾缭绕在山间和朝霞浸漫之间的空隙里,好一派清新绚丽的奇境!

方惟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微微站直身子,这时才发现左手搂着的湘阳郡主的纤腰柔若无骨,盈盈一握的腰如圆熟的面条一般软软的靠在自己身上。

方惟远左手一松开,她的身子立即向他侧倒过来,方惟远连忙用伸手一把扶住她的肩膀,只见湘阳郡主星目紧闭,脸色如醉,就像已经沉睡了许久似的。

方惟远大吃一惊,连忙用手指一探她的鼻孔,竟赫然已全无气息,没有了任何的呼吸迹象。

聂云萝一步抢过来,伸手搂住湘阳郡主,手指一搭在她的手腕上。片刻过后,聂云萝面色凝重地道:“婷妹妹的魂魄被摄走了,一定是‘幽冥鬼王’用‘勾魂鬼手’勾走的。”

方惟远不禁又是怜悯又是惭愧,他一直护着湘阳郡主,她的魂魄被勾,当然是因为自己保护不周所至。

方惟远又惭愧有生气地说道:“那一定是刚才我和‘幽冥鬼王’交手时着了他的阴招,都怪我保护郡主不力,下次再遇见他,我一定把他的鬼爪砍下来。”

聂云萝却柔声安慰我道:“这也不能怪你,‘幽冥鬼王’再加上一个阴阳子,那真教人防不胜防,我们能安然逃出来,已经是万幸之极了。“

方惟远摇头苦笑道:“你不用安慰我了,我修为不精,不能保护郡主周全,那确是事实。”

聂云萝柔声笑道:“方大哥,你别自责了,婷妹妹的魂魄被摄走,我才应该负主要的责任呢,这件事本来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都是小妹连累你跟着来受苦了,让你硬趟这趟混水,其实应该内疚的是我。”

方惟远叹息道:“别说这些了,我既然答应了和你们一起上路,那保护郡主就有我的一份责任,方某虽不才,但也知道大丈夫一诺千金的道理,眼下我们最关键的是怎么取回郡主的魂魄。”

聂云萝伸手将不醒人事的湘阳郡主拦腰抱起道:“幽冥鬼王‘勾走婷妹妹的魂魄,目的是想逼我们就范,以郡主的躯体和他们交易,因为一个人的魂魄出窍后,最多只能活七天,‘幽冥鬼王’断定我们不会坐视婷妹妹的生死不顾,必然会同意把婷妹妹的肉身和她的魂魄作交换,他这一招果然聪明得很,以逸待劳,而且掌握着婷妹妹的魂魄,我们对他是投鼠嫉器,他们大占便宜。“

方惟远缓缓地接口道:“也就是说我们不但要闯‘幽灵坞’,而且只有七天的时间。”

聂云萝道:“对!”

话音刚落,忽然身后一只黑色的猫头鹰自天际间飞来,在三人的头上盘旋不去,它身上带着一股阴森森的异常气质,方惟远知道其中定然暗藏玄机,捏指划出一个“破玄”法诀,喝了一声:“疾!”

一道指风弹出,黑色的猫头鹰马上一头载了下来,差不多落到地面时,黑色的鸟身蓦地如泡沫破裂,鸟身化作黑烟一闪而没,一片硕大的树叶飘落下来,方惟远伸手一夹,那是一张红色的纸笺,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一行字:

那丫头的魂魄在我们手上,三天之后如果不把她的肉身交出,就别怪本鬼王不客气了。哈哈!交易地点:幽灵坞

下面署名是:幽冥鬼王。

第五十八章 玉龙峰

方惟远将纸张递给聂云萝道:“果然不错,是‘幽冥鬼王’将郡主的魂魄摄走了。”

聂云萝接过来仔细的看了半晌,然后沉声道:“我们没有七天的时间,‘幽冥鬼王’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三天,我们必须在三天之前潜入‘幽灵坞’夺回婷妹妹的魂魄,否则就一切太晚了。”

方惟远沉吟接口道:“可是我听说‘幽灵坞’是一个很神秘诡异的地方,处在阴阳两界的三不管地带,要进入冥界当然不难,但要在如此荒凉的阴阳交界处找‘幽灵坞’,恐怕。。。。。。。”

聂云萝摇头道:“‘幽灵坞’是处在阴阳交界处不错,但并不是固定不变的地点,‘幽灵坞’其实是一条游弋在阴阳两界交界的一条幽灵船舫,他们行踪飘忽,但都会随着他们杀人的目标地点而变化,我估计他们是一路追踪我们到了这里,因此,‘幽灵坞’现在应该就在这里方圆百里的阴阳交界处的某个角落里藏匿着。”

方惟远沉吟道:“如果真是这样,那问题还好办些,只是我们还得安置好郡主的肉身才行,我们总不能带着她的肉身一起闯进阴阳界和‘幽灵坞’吧?”

聂云萝幽幽地叹息道:“这才是最伤脑筋的事情,我们要找一个既安全又隐蔽的地方把婷妹妹藏起来,才能躲过魔族的追踪,而且必须是有人看护,这样我们才能放心的潜进‘幽灵坞’。”

“可是这方圆数百里都是寻常的山石,魔族高手只要花两个时辰就完全能找遍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我接着说道,“除非能有一个魔族不敢去或意想不到的地方,否则,郡主的肉身随是都有丢失的可能,即使我们找回她的魂魄,到时只怕更是顾此失彼。”

聂云萝幽忧地叹道:“看来我们只能冒险赌一把了。”

方惟远吃惊地看着她道:“冒险?你想把郡主的肉身藏起来吗?这地方恐怕不行。”

聂云萝摇头苦笑道:“我哪敢冒这个险?我是想找一个魔族不敢去的地方,把婷妹妹的身体寄存起来,这样我们就可以放心地潜入‘幽灵坞’了。”

方惟远更是不解问道:“可是,这方圆数百里里,哪有什么地方是魔族不敢去的地方?据我看来,这方圆几百里既无佛门圣地,更无高人可求。”

聂云萝摇头道:“不,这里往西一百里,有一个非常了得的高人,此人一生不居名山,不入名寺,道行修为高深莫测,天下知道他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只要能得到他的相助,把婷妹妹寄托在他那儿,那就保管万无一失了。”

方惟远禁不住问道:“此人是谁?”

聂云萝缓缓地道“那地方叫玉龙峰,其人自号‘天人师’,我们可以把婷妹妹托附在他那儿的。”

方惟远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自己所知道的世外高人,并没有一个叫什么“天人师”的人。

但“天人师”这个称呼,是只有佛才有的的十种尊号之一,此人敢用佛的尊号来做自己的名号,单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的狂傲和自负了。(注:佛有十种尊号,佛经上把佛尊称为世尊,大士,调御大夫,天人师,世间解……)

方惟远疑惑地道:“天人师?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聂云萝叹息道:“其实这人是我的师叔,但一直和家师不和,他胸中所学包罗万象,修为古今罕有,并不比我师父差,只是心胸狭窄,为人孤傲愤世,对于尘世俗事更是不闻不问,冷漠之极,不到逼不得已,我也不想去求他。|”

方惟远沉吟道:“那他要是不帮我们呢,那怎么办?”

聂云萝道:“他曾经和我师父打赌,输过一次给我师父,欠我师父一个人情并留下一件信物作为讨债之物证,他为人虽然孤峭寒傲,冷酷不念情分,但却是有恩必报,从不肯欠人一分半毫,只要我拿出这件信物,他肯定会答应照顾婷妹妹的肉身的,这是这信物以后就再也不能求他做任何事情了。”

方惟远忍不住道:“这信物在你身上吗?”

聂云萝点了点头道:“在,我一直随身带着,本来我师父是要我持这信物求我师叔传授一项他的独门绝技的,看来现在是不能了。”

方惟远大愕道:“这倒令人为难了,你打算用这信物换取你师叔照顾郡主的肉身吗?”

聂云萝苦笑道:“现在只能这样了。”

方惟远不禁叹息道:“这确是令人为难的事情,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聂云萝摇头说道:“婷妹妹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我担心的是我们进了‘幽灵坞’后不一定能抢回婷妹妹的魂魄,我的功力只剩下五成,要是我师叔能帮我恢复多三成,那区区一个‘幽灵坞’也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只是。。。。。。。”

说道这里,她忍不住跺了垛脚道:“只是,只是。。。。。。我那师叔,他,他怎么肯帮我疗伤恢复多三成功力呢?”

方惟远只能安慰她道:“他既然是你师叔,总不至于丝毫不念师门之情吧?”

聂云萝幽幽地叹息道:“但愿如此吧。。。。。。。”

“那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动身上路吧。”我说。

方惟远仰天撮口长啸了数声,发出驱禽令召唤小乖,声波直达数十里外,半晌之后,小乖矫健巨大的雄姿自西而来,在两人的头顶上打了三个盘旋之后,稳稳的落在断崖边上,云翼垂天似的的翅膀扇的谷口白雾飞散,声势威猛之极。

方惟远对聂云萝道:“你的伤还没有恢复,和郡主坐小乖吧,我在后面跟着你们。”

聂云萝没有推辞,深邃的美目深深的看了方惟远一眼,她没有再戴面纱,在朝霞的映衬下,她绝世的面容被抹上可一层圣洁无比的红霞,吹弹得破的脸美得让人不敢逼视。

她横抱着湘阳郡主转身跨上鹰背,小乖巨大的翅膀一张,一声长唳,巨大的身影顿时扶摇直上云天,它背上负载着两个人的重量,却丝毫不见沉滞。

方惟远待小乖离地数十丈之后,才蓦地展开“御气飞行”,身形斜斜拔高,跟在小乖身后一丈左右的距离御气而去。

两柱香的时间过后,小乖停落在一座陡峭的山峰上,只见周围群山环拥,翠屏如簇,苍松劲挺,古槐迎风,其间绿藤飞泉,掩映与缭绕的云雾之中,时而有白鹤珍禽在树巅上下交鸣,一派世外仙境似的的寂静。

方惟远身形一沉,点落在聂云萝身旁,问道:“到了吗?就是这里?”

聂云萝摇摇头,指了指前面一座更高入白云之端的翠峰道:“前面那座山峰就是玉龙峰,我们必须在这里开始沿着小路徒步上去了。”

方惟远大奇道:“还有很远的一段山路,为什么要徒步?”

聂云萝道:“要上玉龙峰的‘天心观’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必须要从这儿沿着小山路上去,否则非但见不到我的师叔天人师,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方惟远吐了吐舌头道:“这规矩是你师叔定的吧?一个修道之人怎能随便杀人?“

聂云萝抱起湘阳郡主苦笑道:“我这师叔脾气傲得很,平常人他根本就不见,我们有事求他,还是委屈一下自己吧,这样也可以显示我们的诚心。”

方惟远过去抱过湘阳郡主的身躯道:“好是我抱郡主吧,你元气还没有完全恢复,这些粗重活儿还是让我来吧。”

说完,方惟远迈开脚步沿着崎岖的小径向前走,聂云落没有推辞,默不作声的跟在方惟远身后,走了差不多两柱香的时间,小径越来越陡,路面更是崎岖难行,有些地方如斧砍刀削似的断绝无路,需要手脚并用攀爬才能过去。

第五十九章 试剑

这些当然难不到方惟远和聂云萝,即使再崎岖的山路,也能键步如飞。

方惟远心想,这什么天人师真是绝了能找到这样的地方修行,这上山的路,莫说常人,即使是武功过人的武林高手也不一定能上得去。

上到半山腰时,方惟远的额头已经微微见汗,小径如灵蛇盘树般在脚下延伸,再折过一个险要无比的山崖,抬头向上一看,只见一角陡峭之极的岩石斜斜深出半空,一座如展翼高飞的亭子立于其上。

方惟远心里暗喜,回有对聂云萝道:“你师叔可真是世外高人,单看这居所,就非同凡响了。”

聂云萝微微笑道“我师叔虽不喜名山,但却对山水却极为讲究,不是绝世美景,那是留不住他的仙踪的。”

方惟远笑道:“名山也不就是世上绝美,真正的绝世美景恐怕还是那些不为世人知的无名山石,你师叔才是真正懂得欣赏山水的高手。”

话音刚落,一声清朗而略带冷峭的声音从山顶的云雾缭绕处洒落:“说的好,名山如名妓,慕名而来的人太多,和倚门买笑的娼妓何异?只有无名之山不为人所践,才得保贞洁于深闺,两位远来是客,不知上这玉龙峰何事?”

方惟远心里大惊,他和聂云萝离山顶差不多还有数百丈的距离,这声音发自山顶,此人法力道行修为之高,当真是世所罕有,这么远距离的谈话也听得一清二楚,只怕在蜀山剑道宗的众多长老中,也没有几人能有这种能耐。

方惟远连忙仰头大声答道:“前辈,请问你是天人师前辈吗?晚辈两人有事相求,多有打搅,请恕罪则个。”

山谷回响,余音久久不散,但山顶上再没有回音,仿佛刚才没有人说过话一样。

方惟远愕然地回头看了看聂云萝,只见她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眼里颇有几分嘉许之意。

方惟远奇怪地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聂云萝嫣然道:“你是我第一次听到我师叔当面称赞的人,看来你和我师叔还是挺有缘的,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说别人一个好字。”

方惟远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这也叫称赞吗?那只是一句客套话而已。”

聂云萝叹息:“你以为谁都可以随便得到天人师的一句客套话吗?他不喜欢的人,莫说是对那人开口,就是眼睛也不正眼瞧一下。”

我压低声音咋了咋舌道:“这么说,那我岂不是幸运之极了?”

聂云萝正色道:“那当然了,至少我师父也从来没有听过他说过一个好字。”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半晌过后,两人终于登上那个伸出云天中的危崖,亭子正对着上山的小径。

亭子建在一个天然的平台上,台上平如刀削,亭子内一个十二三岁的穿者灰色道袍的童子执剑而立,满脸稚气的看着方惟远和聂云萝。

方惟远和聂云萝不禁面面相觑。

童子用有点新奇的眼光看着两人,开口问道:“你们是谁?是从山下来的吗?”

聂云萝莞尔道:“我们当然是从山下来的了,难道还会是从山上来的不成?“

童子有点不信似的道:“真的吗?我在山上那么久,还从没有见过有人上山。”

方惟远暗道,难怪他一开口就问我们是不是从山下来的,他肯定也像我小时侯一样,一生从来没有离开这里半步。

方惟远笑了笑道:“小兄弟,你是不是开始懂事就住在这山上了,而且从未离开过这里半步?”

童子面上现出惊讶之极的神色:“你怎么知道我从小就没有离开过这里?哦,我知道了,你和我师父一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未卜先知?方惟远笑着扎脸看了看聂云萝,却发现她的一点笑意都没有,方惟远正色答道:“小兄弟,你是天人师前辈的徒弟吧?你师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领。”

童子有点迷惑地道:“那你怎么知道我从来没有下过山?你真不懂测算吗?”

方惟远笑道:“我那里懂什么测算?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是从小就生活在山上,从未见过陌生人,像你这这么大年龄时,见到陌生人上山,肯定也会这样问。”

童子连忙向方惟远追问道:“真的?你也是从小就跟师父住在山上?你什么时候开始下山的?山下是什么样子的?。。。。。。。”

他的话还没有问完,山顶上又一声清朗冷峭的声音从头顶降落:“青松,忘了我对你说的戒律了吗?”

那童子马上吓得脸色一变,立即恭恭敬敬地阴仰头答道:“对不起,师父,弟子又忘了不要对陌生随便说话了,弟子该死,愿到后山领罚。”

那声音在山顶上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那童子说完,躬身对两行了一礼道:“小子名叫青松,是我师父,不不,是天人师的座下弟子,请问两位上山有何贵干?”

聂云萝缓缓的上前了两步,伸出右手无名指,对青松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青松脸色一变,惊诧地道:“这,这是本门的‘兰心戒指’,你是何人?”

方惟远仔细一看,聂云萝细长如春笋的无名指上套着一枚细细的紫色水晶戒指,通体紫光内敛,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得晶莹如玉。

聂云萝微笑道:“我是你师姐,你师父是我师叔。”

青松连忙也伸出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他的无名指上也套着一枚和聂云萝一摸一样的水晶戒指,他稚嫩的脸上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口中喃喃地道:“是‘兰心戒指‘没错。”

然后抬头对聂云萝道:“你真是我师姐?”

聂云萝笑道:“难道你师父没有告诉过你,看到手戴‘兰心戒指‘的人就是本门中人吗?我的年纪比你大,当然是你师姐了。”

此话一出,青松连忙向聂云萝又行了一礼道:“这么说,你真是我师姐了?师姐在上,青松这箱又礼了。”

方惟远心里暗笑,这青松小小年纪,还真是罗嗦。

插话道:“既然你们是同门师姐弟,那就是一家人了,何必那么客气?青松小兄弟,就请你给我们带路,去见你师父天人师吧。”

青松却皱眉道:“这可不行,我师父已经吩咐过了,无论是谁要上‘天心观’都不行即使是同门师兄弟也不行,这是‘天心官’的规矩,青松可不敢随便违反门规。”

方惟远奇道:“可她是你师姐啊?”

青松把脸摇得像个泼浪鼓似的道:“不行,不行,师姐也不行,师父说了,即使是他老子也不能随便从这亭子经过,恕难从命。”

方惟远心里暗笑,这青松可真是个直肠子,连他师父的老子也直呼而出,倒也真是憨得可以。

聂云萝道:“如果我们非上不可呢?”

青松道:“那师姐就是要硬闯‘天心观’了,按照规矩,谁要从这亭子里经过,都必须接得住我的三招‘天心剑法’。”

方惟远不禁哑然失笑,心想天人师其人真是莫名其妙,要一个十二三岁的门下弟子来撑他的门面,未免也太托大了。

但他还没有出声,聂云萝已经正色道:“好!青松师弟,是不是每个人都要接三招?我们一共有三个人。”

青松摇头道:“不是,只要你们其中任何一人能接住我三招‘天心剑法’,那师姐三人就可以三人就可以上山了。”

聂云萝转山对方惟远道:“方大哥,我的功力只剩五成,还是你来接他的三招‘天心剑法’吧。”

方惟远看了看青松满面稚气的样子,不禁皱眉道:“可他只是一个孩子,万一伤了他怎么办?”

聂云萝苦笑道:“你可千万别小看了他,‘天心剑法’是我师叔的独门绝学,他只要能使出两成,那就已经非同小可了。”

方惟远把怀中的湘阳郡主交给聂云萝道:“那我就试试吧,确实不行你再上。”

说完上前对青松道:“小兄弟,我来接你的‘天心剑法”吧。”

青松道:“这位大哥,青松得罪了!”

话一说完,右手执剑柄向上一举,剑鞘“铮”的一声自动飞出五丈之外,只见他左手捏了个剑诀,口中念了一句古怪的咒语,长剑划出一个斜斜的圈子,刹时之间,他手中的长剑立即变幻出无数大大小小的幻剑剑簇凝固在空中。

第六十章 索恩竹签

方惟远暗吃了一惊,这些剑簇有大如腕口般粗细的,有小如绣花针般细小的,无数剑尖上的剑芒吞吐不不定,罩住了方惟远全身上下各处要穴和要害。

一出手就能察敌感微,这是典型的感物级道行的标志!

这青松小小年纪,居然已经修炼到了感物级别,这实在太出人意料了。要知道,方惟远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道行才是初始的定意级。

方惟远再不敢怠慢,右手拔剑出鞘,先在身外布下三层“护体法罩”,“裁云剑”摆开架势,守住全身各处要害。

青松长剑一震,无数剑簇如蜘蛛结网似的的延长,左右纵横交错,快如电光火石一般在方惟远上下左右结出一张巨大的剑网。

方惟远连忙下向后急退,他知道,只要一被青松的剑网口罩住,要脱身比登天还难。左手“轰”的一掌拍出一股深厚的掌力,击在剑网口上,身形借这一掌之力向后急飞,退到石壁上,脚尖一点,方惟远的整个身形如龙如云天似的盘旋而起,右手“裁云剑”抖落一招“三山半落青天外”,三道剑光削向紧随身手的幻剑剑网。

“铮”的一声巨响,剑网口被方惟远的剑光劈开,散开的剑簇立即化作犀利无比的追击剑簇,在空中如激弩逐鸟似的向方惟远射来。

方惟远人还在空中,一个跟斗向后翻转,双足在两枚剑簇上一点,身形堪堪避开袭来的剑簇,然后再在空中打了一盘旋,飘然落在亭子前。

青松长剑一抖,空中飞舞的剑簇如归鸟投林似的没入他的剑锋中,“铮”然之声不绝于耳。

方惟远的身形刚站稳,青松矮小的身子倏地向他欺来,手中长剑“唰”的一声向方惟远当胸刺来。方惟远不敢在稍有丝毫轻视之意,右手长剑布下五层“护体剑光”,将全身严严实实的护住,剑尖一吐,挟上几分“破雷咒”,剑锋中雷电隐孕,只要一碰上青松的剑,隐孕的破雷威力就会将他的长荐震飞。

他小小年纪,道行虽然和自己不分上下,但真气元力总不会比自己强吧,方惟远心想。

但他的剑尖还没有碰到青松的剑刃,只觉眼前一花,眼前的青松忽然变成数十道人影,方惟远的长剑只“铮”的一声将其中的一个人影震开,其余的数十个人影长剑速度依然不变地向他集刺而来。

方惟远大吃一惊,这应该是道界小见的“分身术”,青松小小年纪怎么就会这么厉害的道术了?

情势已经不能容方惟远多想,那数十柄刺来的长剑一触到他的“护体剑光”,一寸余宽的剑刃立即变得细小如花针,“唰唰”数声,已经从方惟远“护体剑光”的缝隙中穿过。

方惟远心中吃惊不已,忽听聂云萝大声道:“方大哥,直向前冲,不能后退。”

方惟远心一横,完全不顾刺来的剑刃,心想至少还有三层“护体法罩”护身呢!长剑不招不架,身形猛地向前急冲,周围凌厉的剑芒顿时被抛在身后,那数十个人影全部消失,青松在他面前急退,方惟远长剑一挥,一道剑光飞泻而出,“铮”的一声金石交鸣,青松的长剑终于和方惟远的剑锋相撞。

方惟远一抢到出剑先机,不敢再有丝毫的犹豫,“裁云剑”立即如潮水般源源不断的发动攻势,“大方无形剑”的攻敌剑招一招快似一招。

方惟远心想,千万不能再让青松出招,手上再追加两成真气,长剑如狂风骤雨般向青松身上招呼。

堪堪使出四十剑,忽然一道剑刃从百余丈的山顶破空而来,穿透头顶缭绕的云雾,“波”的一声插在方惟远和青松中间。

方惟远只觉手腕一在震,“铛”“铛”两声,他和青松手中的长剑全部脱手落地。

天人师清朗冷峭的声音从百余丈高的山顶传了下来:“不用再斗了,你们都上来吧。”

青松仰头喊道:“师父,我还没使第三招呢,怎么就算了?”

天人师冷冷的声音在山谷中飘荡道:“你被人家攻了四十剑都找不到出手的机会,这第三招不出也罢。”

青松不服地辩道:“可,可要不是师姐出口相助,我的第。。。。。。。”

天人师怒喝道:“你还说?”

青松翘翘了嘴唇,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怏怏的俯身拾起长剑道:“师父叫我带你们上山去。”

方惟远拾起“裁云剑”,看见那柄插在岩石上的剑刃深入石中一尺余,方惟远好奇的用手一碰,只听“波”的一声,剑刃立即化为乌有。

方惟远心中凛然,这天人师的修为之高,真是深不可测,这打落自己和青松手中之剑的剑刃,只是一截真气凝成的“气剑”而已,连幻变之类的法咒也没有加附。

能在百丈高的山顶用“气剑”击落自己手中之剑,兼且气聚不散,蜀山剑道宗两宗八院的任何一位长老级高手恐怕都没有这样高的外修御气神功,可能除了掌门师伯栖霞子之外。

方惟远向聂云萝吐了吐舌头道:“好厉害的‘气剑’,你师叔到底是神还是仙?”

聂云萝微微一笑道:“告诉你吧,那不是‘气剑’,这是‘意剑’,‘束意为剑’,这个世上能修习到如此上乘剑术的人,只怕不超过五人。”

方惟远再次吐了吐舌头,转头对青松道:“青松小兄弟,你的剑术太厉害了,刚才要不是你师姐出言指点,只怕我早已成了你的剑下亡魂了。”

青松搔了搔后脑憨憨的笑道:“是吗?你的剑法也不错啊,如果我没猜错,你用的是蜀山剑道宗的剑道吧?”

方惟远笑道:“小兄弟果然见多识广,除了刚才的‘天心剑法’,你师父还传了什么厉害的本领?”

青松摇了摇头道:“师父就教了我三招‘天心剑法’,其余的都没有了。”

方惟远更是不解地道:“你在这里那么多年,你师父只教了你三招剑法?”

青松道:“是啊,我师父说‘天心剑法’只有六招,我在十五岁之前只能练前三招,后三招要到我十五岁之后才能修习。”

说完,他已迈开步向前走去。方惟远心想,这“天心剑法”变化万端,单是咒语和心法可能就综合了天人师的毕生所学,青松要花十几年的时间去修炼,那倒也是情有可原的。

方惟远和聂云萝跟在青松后面上山,这一路上的路径比起刚才的好走了许多,青松开始唧唧查查地向方惟远和聂云萝打听山下的情况,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没有下过山,对山下的情况不甚了了,方惟远胡乱的吹嘘了一翻山下俗世的热闹繁华,小青松听得惊奇不已。

转眼之见,两人已上到山顶,只见殿宇分明的道观依山而筑,道观阶前的苍藓盈径,古树盘曲,门盈前上书三个篆体大字:天心观。

门前地势开阔,左右两边,两根如刀尖般的石笋耸立天空,高有五丈,左边一个形容枯槁的长眉道人盘坐其上,眼睑低垂,面上尽是一副孤傲不屑之色。

青松上前行礼道:“师父,我把他们带上山了。”

天人师下颔微微点了一下,聂云萝往石笋前盈盈一拜道:“弟子聂云萝,拜见师叔。”

天人师连眼皮也没有动一下,语调冷峭地道:“你师父还好吗?”

聂云萝站直身子道:“托师叔的福,师父的身体一直很好,师父要我代她老人家向师叔您问好。”

天人师冷笑道:“托老夫的福?老夫哪有什么福可以托给你师父?她向不向老道问好,这个老夫心里清楚,用不着你多说。”

方惟远心里讨道,这老道果然孤傲得不近人情,连一句客套话也不肯说。,

方惟远走到聂云萝身旁,单手行了一礼道:“晚辈蜀山剑道宗弟子方惟远,参见天人师前辈。”

天人师微微露出一丝缝隙,冷冷地道:“你我既不相识,也素无渊源,这前辈两字还是免了吧,敝山孤陋寒掺,难留贵客,阁下还是请回吧。”

方惟远没有想道此人一开口就下逐客令,心里不禁有气,但还是不敢有丝毫不敬,拱了拱手道:“晚辈并不想无端打搅前辈,只是随聂姑娘一起上山有求于前辈。”

天人师冷哼一声不作答,转目对聂云萝冷冷地道:“你是想要我帮你保护这丢了魂魄的女娃儿吧?‘幽灵坞’可不是什么好去的地方,凭你现在的功力,哼哼,只怕有去无回。”

方惟远心里一惊,心道这老道果然神通广大,我们还没有说出口,他就知道我们的意图了,看来他至少和我那掌门师伯的知意级修为不相伯仲了。

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扑捉住别人的意念,方惟远现在所知道的就只有他的掌门师伯栖霞子而已。

聂云萝却恭恭敬敬地答道:“恭喜师叔炼成了‘紫薇断意术’,不用问就知道了弟子此来的意图。”

天人师冷笑道:“你师父早在五年前就炼成了‘紫薇断意术’,老夫比她整整慢了五年才修成此术,何喜之有?”

聂云萝答道:“家师虽然五年前就炼成了‘紫薇断意术’,但三年前才达到‘以气窥心’的地步,而师叔您的‘紫薇断意术’却早已达到‘一目洞心’的境界,这比起家师来,并不见的逊色。”

天人师冷笑道:“别拍马屁了,拿来吧。”

聂云萝垂头不言,在衣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竹签来,天人师手一招,那枚小小的竹签如长着翅膀一般倏地飞入他手中,天人师手一扬,那枚竹签顿时化为粉末。

他冷冷地道:“这‘索恩竹签’可以挟持老夫答应任何一件你不能办到的事,你现在想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聂云萝缓缓地道:“弟子想过了,就是想请师叔代我照顾婷妹妹的肉身三天。”

天人师冷笑道:“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可怨不地得别人,你为什么不干脆要我去‘幽灵坞’把这女娃儿的魂魄给取回来?”

聂云萝道:“这是弟子和‘幽灵坞’之间的事情,怎敢劳驾师叔你老人家出手?”

天人师蓦地喝道:“既是如此,为何上山求我?”

话一说完,右手衣袖一挥拂,一股威猛无比的罡气立即向聂云萝排山倒海般的推来。

第六十一章 束意成剑

方惟远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天人师出手连一点征兆也没有。还来不及有所反应,聂云萝的身形已随着这股潮水般的劲力飞扬而出。

只见她的身形如蝴蝶般翩然起舞,又如长江大河下的一片芥草,随波逐浪,倏忽之间已经飘出十余丈。

方惟远要拔剑出手相救,青松却压低声音道:“别捣乱,师父这是在试师姐的道行修为呢。”

方惟远“哦”了一声收手,只见天人师的左右交叉的衣袖微微一分,右手拇指中指食指捏成粘花状,食指轻弹,数片细如柳叶似的叶片儿从他两指间习然飞出,初看如蝶翼习习而来,再看时蝶翼已变成薄如纸片似的的剑刃,从方惟远和青松的头上飞过时,纸片似的的剑刃已变成数柄三尺余长的银色之剑,在空中划住数道优美的圆弧,向聂云萝拦腰斩去。

聂云萝人还在空中,陡然翻了一个跟斗,身形如旋风似的的在空中盘旋上升,左右衣袖翻飞,“炼霞神针”划出千万道紫色光线,在空中包裹住天人师的飞剑。

只听“波波”数声。有数支剑簇在空中如水柱一般一触而散。天人师一声冷笑,右手凌空一弹,五柄飞剑忽地加速飞行,穿透聂云萝布下的“紫霞神网”,如利剑一般集射向聂云萝的全身。

聂云萝一声娇喝,手中的“炼霞神剑”陡然变长,快如闪电般将飞来的银剑左右一拨,身形再上翻了三个跟斗,斜斜飘落在离我三丈左右的身后。

五柄银色之剑经她奋力一拨,失去了准头,齐刷刷地插在她身前三尺之处,五声刺耳的金石交鸣之声次第响起。

天人师一边冷笑一边微微颔首道:“你只剩五成功力,依然可以化解得了我这招‘落霞与孤骛齐飞’,本领已经不小了。”

聂云萝躬身谢道:“多谢师叔夸奖,弟子不胜惶恐。”

方惟远连忙飞身靠近聂云萝问道:“云萝,你没事吧?”

聂云萝微微拭了拭额前渗出的汗珠,低声道:“不要紧,我没事。”

但言语之间的喘息感已隐约可闻,可见她化解天人师那招“落霞与孤骛齐飞”几乎已是竭尽所能,方惟远心里暗暗骇然,忍不住用手再轻轻一摸插在岩石上的银剑,只听“波”的一声,五柄银剑立即如空气一般化为乌有。

这五柄银色之剑都是“天人师”的意念所聚,此人道行剑术之高,当真是世所罕有。

“天人师”在石笋端上冷冷地道:“你的资质禀赋都不错,但凭你现在的五成功力,去闯‘幽灵坞’,哼哼,只怕仍然是凶险万分。”

方惟远心里一动,连忙向“天人师”道:“前辈既知她只剩五成功力,何不帮她拔掉身上的内伤,帮她恢复功力?”

“天人师”嘻嘻一阵冷笑道:“她中了阴阳子的‘骷髅手印’与我何干?她师父本领如此高强,那用得着老夫相助?”

正在这时,一个飘渺空洞的声音无端的传来道:“可她是你的师侄,难道你会见死不救吗?”

方惟远心里暗暗皱眉,这声音几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可见此人说话时正以无与伦比移形术在围绕着整个山峰旋转,而且声音怪异无比,语言之间又充满挑衅和嘲弄之情。

青松出声喝道:“你是谁?敢在私自上玉龙峰?”

那声音桀桀笑道:“这玉龙峰又不是你上祖的遗物,为什么你们能上,我就不能上?”

青松气得脸庞涨红道:“大胆,这是我师父修道的地方,你当然不能上了。”

那怪声笑得更响了,笑声洋洋洒洒地从四面八方涌来,而且充满了嘲弄和不屑,方惟远只听得耳朵微微有点发麻,向聂云萝悄声说道:“这好象有点像我们昨晚听道的那声‘天魔吼’,但功力好象又有所不及,不知这是魔族的那路高手?”

聂云萝皱眉道:“是和‘幻影血魔’的‘天魔吼’有点相似,可能是他的门下弟子吧。”

话还没说完,“天人师”已经低声一字一句出声道:“我数到三,你再不从这山上消失,休怪老夫手下无情,一……”

这句话声音不大,好像“天人师”在面对面的跟人低声交谈,但每一字传出去却清晰无比,每一字一句都如刀子切断缎子一般,把那怪异的笑声分截成数段,消于无形。

刹时之间,那怪声全被压了下去,整座玉龙峰上都萦绕着“天人师”的回音,而且言语之间充满了不容违背的震慑和威严。

那“天魔吼”的怪笑声只微微断续了片刻,立即又放肆的笑了起来,而且笑声更显得飘渺无方,让人摸不着头脑:“你这臭老道想吓唬谁啊?我。。。。。。。”

“天人师”声调低沉地继续数道:“……二,……”

那怪声笑继续笑道:“。。。。。。老子偏不走,只要你能指出老子的踪影,老子……”

“天人师”眼皮也不抬一下道:“……三!”

话音一落,右手衣袖一拂,一道匹练似的剑光横贯山峰,绕了一个圆弧之后,闪电般划破天宇,“毕暴”的一声横斩在右边数十丈斜峰上的一株青绿古松树干上。

被斩断的树干处鲜血迸溅,那怪声刚说完“老子”两字,便“啊”的一声惨号断了话音,那被削断的古松上掉落两截被拦腰斩断的魔躯,“骨碌碌”的从山峰边缘上滚了下去。

方惟远心中一凛,暗道这“天人师“果然脾气怪癖得很,只说一句话就出手除魔,这那里像个修道高人的脾性?

但他不敢那把想法在心中停留太久,因为“天人师”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就能扑捉住别人的意念,方惟远可不像让自己心里的想法让他知道。

刚想到这里,只见“天人师”双手一震,刹那之间,他身后的空间好象被什么神奇力量震动了一下,蓦地幻结出数百道银光灿灿剑簇,如飞鱼般激射向半空,场景煞是神奇壮观。

“天人师”双手再一圈,数百柄剑簇在半空中转了一个优美的圆弧,然后齐唰唰地插落在左边山峰侧边的一块巨大的天然石梁上,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土石飞扬,数百柄银色剑簇入石两尺,尘屑一散,这数百柄剑簇居然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滚”字。

“天人师”目光微微斜向左边的一株临近边缘山峰斜出的古松,面无表情地一字一句道:“幻影,从今往后,你再敢上这玉龙峰半步,你会比你的徒弟无痕死得还惨十倍。”

古松里现出一个松树变成的魔脸,皮笑肉不笑地道:“‘天人师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我‘幻影血魔’算是得见高人了,幻影不知天高地厚,多有得罪,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古松里的魔脸蓦地还原成磷磷的古树皮,一道血影从古松里闪出,倏地消失了去向。

方惟远心里暗道,这“幻影血魔”和他的徒弟无痕肯定是尾随我们到玉龙峰的,他们显然早已潜伏在这四周,自己和聂云萝竟一点也没有察觉,这两个血魔的移形术之高,由此可见一斑了,如果刚才在半路上被他们追上,那后果真有点不堪设想了。

方惟远上前向“天人师”鞠了一躬道:“多谢前辈为我们出手除魔,晚辈不胜感激!”

“天人师”冷峭地道:“老夫的地盘只有老夫能做主,不管是魔界还是道界中人,没有老夫的允许,谁檀自登山,只有死路一条,‘幻影血魔’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管不着,他坏了我的山规,就是自讨苦吃,老夫可没有帮你们什么出手除魔。”

方惟远只能尴尬地笑了笑道:“那是晚辈妄自揣度前辈的胸臆,请前辈见谅!”说完,深深的向前再作了一揖。

第六十二章 禽语

“天人师”眼眉低垂,声调没有任何变化地道:“老夫答应你们照看这丫头,你们放下她走吧。”说完右手一招,聂云萝手里抱着的湘阳郡主如一片树叶般飘然而起,“天人师”的大手衣袖向后一拂,湘阳郡主的身躯已如风筝般飞入了“天心观”。

聂云萝却盈盈下拜道:“多谢师叔愿为弟子界去难题,弟子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天人师”摇首冷笑道:“谢字不敢当,老夫只是在践行自己的承诺,没有那‘索恩竹签’,你们连上玉龙峰的机会都没有。”

说完,眼皮低垂,不再说话,如一尊俏然入寂的老僧雕像。

方惟远和聂云萝不禁面面相觑了半晌,聂云萝站直身子向方惟远说道:“方大哥,我们走吧。”

两人转身向外走去,但方惟远心里还是有点疑惑,忍不住悄声道:“真把郡主留在这儿?”

聂云萝苦笑道“只能这样了,婷妹妹在我师叔这儿一定会没问题的,当今世上,还没有谁敢随便上我师叔的玉龙峰。”

方惟远叹气道:“也只能这样了,天人师前辈修为如此之高,既然他答应照看郡主,那就一定会没有问题的。”

说完,方惟远仰天撮口长啸,发出驱禽令招呼小乖。过了一会儿,小乖的雄姿蓦地出现在?天空,自天外盘旋而至,巨大的翅膀如垂天的云朵习习扇动,近了,翅膀一收,小乖已倨傲无比的立在方惟远的身边。

它背后的小松鼠“吱”的一声钻入方惟远的怀中,一直站在两人侧边的青松好奇的看着小乖,眼睛充满羡慕的神情。

方惟远正要招呼聂云萝跨上鹰背,“天人师”忽然张眼道:“你精通驱禽术?”

方惟远回头看了看“天人师”,不禁点了点头道:“晚辈在蜀山时学过一点驱禽术,说不上精通。”

“天人师”冷冷地道:“你会不会说禽语?”

方惟远摇了摇头道:“这个晚辈可不会,禽语是一门很复杂的学问,晚辈只一点简单的皮毛,只能听懂一些最简单的禽鸟间的语言,至于说,那是万万不能的。”

“天人师”冷峭地道:“老夫和你比一比驱禽术如何?”

方惟远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禁不住愕然地问道“前辈说什么?”

“天人师”冷冷地道:“老夫和你比两场驱禽术,第一是听禽语,第二是驾驭鸟禽,只要你赢了一场老夫,老夫就帮聂丫头拔除她身上的‘骷髅寒毒,如何?”

方惟远还没有出声,青松已口无遮拦地道:“师父,如果你两场都输了呢?”

聂云萝差点没有“噗嗤”笑出声来,“天人师”已冷冷地答道:“那我就再传他一项驭剑法咒。”

方惟远连忙道:“这如何使得?驱禽术只是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那能和前辈的神功作交换?”

“天人师”冷笑道:“你以为你就能赢得了老夫了吗?”

方惟远脸上一热。连忙拱手道:“晚辈不敢!”

“天人师”冷笑道:“那就废话少说,在老夫眼里,天下道术法技,没有什么雕虫小技可言,蜀山剑道宗的控禽类秘术独步天下,罗刹宫的解花密语冠绝三界,老夫认为值得就值得!”

方惟远默然无语,回头看了看聂云萝,她微微点了点头,眼里似有喜色。方惟远只能转头“天人师”道:“前辈既然这样说,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天人师”脸色微霁地道:“好,鸟语因鸟类不同而千差万别,老夫是长辈,不想占你的便宜,你可以任挑一种你最熟悉的鸟儿来和老夫比,你先想想再说吧。”

方惟远心道这老道既不愿占我便宜,那再好不过了,只要我赢了他,就可以让聂云萝身上的骷髅寒毒拔除掉,至于他的什么剑法神功,我可不怎么稀罕。

方惟远故意沉吟了片刻道:“前辈既然如此眷恋晚辈,那晚辈就不再推辞了,前辈这里最多的是鹤,我们就比听鹤语吧。”

“天人师”缓缓地道:“鹤是禽鸟中的仙侣,最是通灵,其语并不难懂,而且老夫这玉龙峰里的丹顶鹤最多,耳濡目染,你不怕老夫占了你的便宜?”

方惟远摇了摇头道:“晚辈在蜀山时,周围最多的也是丹顶鹤,晚辈和它们朝夕相处,听得最多的也是鹤语,前辈并不占晚辈的便宜。”

“天人师”微微颔首冷笑道:“你还有点骨气,那就比听鹤语吧。”

青松看了看我,又仰首看了看“天人师”,不解地问道:“师父,只有你们两个人懂鸟语,怎么比法啊?”

“天人师”道:“这个容易,等一会儿我们听了鹤语后,就各自自把它翻译成文字,写下鹤语的意思即可。”

说完,他接着问我道:“你认为如何?”

方惟远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就按前辈你说的比吧。”

“天人师”不再说话,微微抬头,这时天空刚好有三只丹顶鹤从众人的头上飞过,“天人师”右手一招,半空中的一只丹顶鹤立即象被什么力量控制住似的,不由自主的像一只风筝似的被硬生生的拉了下来,停落在和方惟远相隔的一块岩石上。

那是一只刚成年的丹顶鹤,形体十分俊逸优美,但一落在岩石上就马上呆若木鸡,一动也不能动弹了。

方惟远暗吃了一惊,“天人师”是用“定”字法诀将它定住了,让它暂时不能鸣叫。

“天人师”微微张目对方惟远说:“等一会儿这鹤儿一开口说话,我们就开始翻译,只要翻译前三句就可以了。”

方惟远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心想只能豁出去了,听禽语他连一点把握都没有。

于是“天人师”衣袖一拂,那被“定”住的丹顶鹤立即像解冻似的浑身打了一个冷战,长吻立即惊恐地引颈长唳不已,方惟远皱眉地凝神细听,脑海迅速的记下了鹤鸣声的差异。

“天人师”冷冷地问我道:“记下了吗?”

方惟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天人师”左手衣袖一拂,丹顶鹤立即展翅飞去。

“天人师”冷冷地道:“那就好,我们各译各的吧。”

方惟远心里一点一点地把自己以前在蜀山道学院学得的一知半解的禽语音韵谱和刚才的鹤鸣声核对了一遍,只隐约明白了鹤儿的第一声长唳好象是:母亲,等等我。

后面的那两声颤长音过于复杂,方惟远熟知的禽语里找不到这样的颤音,心里暗暗着急,忍不住抬头去看聂云萝,但见她微微摇了摇头,显然是一概不通了。

到现在方惟远才知道,原来当初他最烦的一门玄修课程,竟然是蜀山剑道宗独步天下的秘术,连聂云萝这样的高手也一无所知。

正在这时,小松鼠忽然从方惟远的怀中跃下地面,在地面上蟋蟋索索的用它的前爪爪出了一个“怕”字,方惟远心里灵机一动,这是小松鼠在提醒自己,它可是通灵小兽!再一想刚才那只幼鹤仰天长唳的神情,心里立即恍然大悟,它接下来的那句是:我好怕。

方惟远右手“擒龙手”凌空一爪,摄来一块尺余长的三棱碎石,用手掌削成平面,右手食指飞快的在石面上划上三句话:妈妈,等等我,我好怕。

方惟远刚刻完,“天人师”已经冷冷地对他道:“译完了吗?”

方惟远抬头道:“晚辈不才,刚刚译完。”

“天人师”缓缓地道:“那好,我们一起亮答案吧。”

说完,手一挥,一块巴掌大小的岩石块落在地上,方惟远连忙也把手中的石块抛在地上。

青松跑上前拾起两块石头一瞧,马上大声念道:“妈妈,等等我,我好怕。”然后举起手中的石块向方惟远和“天人师”大声惊喜地叫道:“师父,方大哥,你们翻译的都一样。”

第六十三章 控禽术

方惟远定睛一看,“天人师”那块石头上刻的内容果然和自己的一样,心里忍不住叫了一声饶幸,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松了下来。

“天人师”面无表情地道:“这一场我们不输不赢,下一场就看你的控禽术能不能赢我了。”

方惟远谦虚地道:“前辈学究天人,修为包罗万象,晚辈佩服之致,哪有赢前辈的机会?”

“天人师”冷冷地道:“老夫一向不爱听拍马屁的话,这驱禽术老夫也只是两年前才粗知皮毛,老夫可没有必赢你的把握。”

方惟远心想这老道说话老是不近人情,也懒得理会那么多了,于是开口道:“既是如此,那晚辈就不客气了,这驱禽术怎么比法,请前辈划下道儿来吧。”

“天人师”冷冷地道:“你放心,老夫不回用道术法力来控制鸟儿,我们只要比一比驱禽口令即可,只要你赢了我,我马上为聂丫头拔除她身上的骷髅魔毒。”

方惟远一口答应道:“好,一言为定,前辈先请吧。”

“天人师”也没有再推辞,仰天捏唇发出一连串叽里咕噜的摄禽口令,刹时之间,玉龙峰上四面八方的飞禽齐集而来。

“天人师”右手手指轻轻捏了个法诀一弹,他的掌心上蓦地幻结出一枝杨柳树枝,手掌再向上一托,杨柳枝冉冉的升上天空。

漫天的百禽飞鸟立即像发现了百鸟之王似的绕着杨柳枝旋转,在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螺旋形风车,场面宏大惊人之极,大大小小的飞禽排列次序井然,如“百鸟朝凤”一般,情景煞是壮观。

青松仰头不断地欢呼雀跃,大声叫好。

“天人师”再发出两声口令,口中的鸟群立即如潮水一般向四面散去,只一眨眼工夫,满天的飞禽已全部没入四周的山林里。

那悬空的杨柳枝旋转着从半空慢慢的降落,如一朵流云似的飘落在地面,青松抢上前去伸手一粘,那杨柳枝马上如气泡破裂般触手而没,消散在空气中。

“天人师”缓缓地张目对方惟远道:“老夫的驱禽术使完了,轮到你了。”

方惟远心里暗喜道,这“百鸟朝凤图”并没有什么了不起,这次我有机会赢他了。

方惟远向“天人师”行了一礼道:“晚辈放肆了。”

然后站直身子,看了看四周的山林,在不远处的草丛中,两只白色的蝴蝶正在翩翩起舞。

方惟远心里灵机一动,于是撮口一呼,发出招蝶令,草丛和松树间无数的蝴蝶立即如随风而起的纸屑,习然而至,而且蝴蝶的色彩各异,翩翩然若满天花彩飞集。

方惟远再仰天撮口长啸,先招来一群百鹭,然后再用短促的摄禽令把附近松林间的黄鹂,百灵,丹顶鹤一批一批的唤来,半晌之后,天空被黑压压的鸟群遮的密不见天,鸟鸣声和翅膀振动声充斥在整座玉龙峰中。

方惟远蓦地张口发出一声禁鸣口令,密布如云的鸟群立即鸦雀无声,只剩下习习的振翅声。

方惟远站直身体,一边撮口发令一边掌分指点,把鸟群按羽毛色彩的不同排列成聂云萝的脸型,然后驱动五色蝶群加入到组合大军之中,按聂云萝的眉毛、口、鼻、耳的形状嵌入鸟群中去,刹时之间,天空的鸟群蝶群立即组合成了一张巨大的、颇为肖象的聂云萝的脸型,轮廓线条悬挂在空中习习而动。

青松脱口叫道:“这是师姐!”

方惟远忍不住侧眼看了看聂云萝,只见她的脸色微微一红,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方惟远转头对“天人师”道:“晚辈献丑了。”

“天人师”看着空中组成的群鸟形状,脸色冰冷,微微点了点头道:“很好,你的驱禽术跟你们蜀山剑道宗的哪一位长老学的?”

方惟远微微摇摇头头道:“前辈,在下的驱禽术只是在蜀山道学院的选修课程中学来,上课的长老很多,没有固定哪一位。”

“天人师”冷笑道:“这样出神入化的驱禽术,只有和禽类或兽类亲近的通灵之物才能炼成,和禽类和兽类最有渊源的物种只有兽妖族,你一个正宗的道学大派弟子,却不顾身份和兽妖族的兽妖搅在一起,难道不怕辱没了你的师门吗?”

方惟远再次吃了一惊,心想这人真是见多识光,仅凭我的驱禽书术就能作出如此精确的推断,真是神通广大。

方惟远不卑不亢地道:“前辈见多识广,连晚辈这一点雕虫小技也了如指掌,晚辈佩服得很,我那朋友虽是兽妖,但心地善良,晚辈和她交往,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晚辈不觉得会辱没自己的师门。”

“天人师”像看见了什么怪物似的,张眼上下认真地打量了我一翻,半晌之后才冷冷地说道:“想不到蜀山派还会出了你这样的人物,这倒令老夫惊奇得很了,老夫输了,你的驱禽术确实比老夫的高明。”

方惟远拱手谦虚地道:“谢谢前辈夸奖,那就请前辈兑现承诺,给聂姑娘疗伤吧。”

“天人师”冷冷地道:“你怕老夫食言吗?听禽语老夫和你不相伯仲,驱禽术你比老夫稍高一筹,原来老夫说好了两场你都赢了,就加传你一项驭剑法咒,现在你虽然没有两场都赢老夫,但一赢一平,老夫不传你驭剑法术,就指点你一个隐身法门吧。”

方惟远一听,心里暗喜,连忙谢道:“前辈指点晚辈隐身法门,那再好不过了,谢谢前辈!”

“天人师”冷哼一声没有再和我说话,右手衣袖一拂,一股柔和平正的暗劲卷向聂云萝的全身,聂云萝立即想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托着冉冉上升到右边的石笋端上。

聂云萝双眼一闭,盘坐下来。“天人师”面无表情的双手合掌,垂眉闭目,口中喃喃有词。

聂云萝的头顶上空蓦地结出两只巨大的佛光手掌,将聂云萝全身上下像一个婴儿似的的包裹起来。

佛掌合拢处闪出一道洁白的柔和之光,聂云萝的全身全隐在那一团巨掌的佛光之中,刹时消失不见,石笋上只剩两只巨大的佛掌和一团柔和的佛光。

好奇怪的疗伤方式,这和传统的推宫导气完全不同,也有别于其他高手的凌空导气。方惟远不禁诧异地低声问青松道:“你师父用的是什么疗伤法门给你师姐疗伤?你师姐不会有事吧?”

青松白了方惟远一眼道:“这是师父在用‘天人手’给师姐驱除魔毒,这是最有效的疗伤法门了,你想会有什么事吗?”

方惟远点了点头自语道:“那就好!”

青松盯着方惟远看了好一会儿,才有点吞吐地问方惟远道:“方大哥,你是怎么招来那些鸟儿的?你,你什么时候就学会了驱禽术?”

方惟远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学想驱禽术?”

青松有点不好意思地道:“那当然了,我觉得好玩。”

方惟远笑道:“那还不简单,你师父的驱禽术也不坏啊?你可以向他求教呀。”

青松丧气道:“我师父肯定不会教我的,因为他总说我生性好玩,他只想我专心修炼‘天心剑法’。”

方惟远故意逗他道:“那你是想向我学了?”

青松稚嫩的脸上闪出一丝希翼的神色:“方大哥,你能教我吗?”

方惟远再次挠了挠他头发笑道:“这个当然没有问题,但今天我和你师姐还有事情要办,等我们从‘幽灵坞’回来之后再教你,怎么样?”

青松一听方惟远这么说,立即欣喜欲狂得拍手跳了起来:“真的?那太好了,只要我学会了驱禽术,那以后我就可以每天在后山招呼山上的鸟儿玩了。”

方惟远看了看正在作法帮聂云萝疗伤的“天人师”笑道:“小心,别太大声,让你师父知道,你就学不成驱禽术了。”

青松抬头看看来一眼“天人师”,吐了吐舌头低声道:“我师父在给师姐用‘天人手’疗伤,肯定没听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石笋上的“天人师“了冷哼了一声道:”青松,你在叽喱咕噜的说些什么?“

青松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身道:“师、师父,我、我没有说什么啊?”

天人师冷哼一声没有再出声,双手捏了一奇怪的法诀,幻结在空中的巨大手掌蓦地消失退隐,聂云萝立即现出全身,这时,她已经如一个婴儿般闭目凌空躺在一片薄薄的霞光之中,全身微微泛出一层隐约的紫色之光。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天人师蓦地收掌,右手衣袖一拂,凌空平躺着的聂云萝如一张树叶被一阵平和的春风吹起,缓缓的飘落地面。

聂云萝的身形还没有沾地,只见她双手微微一震,窈窕的身子凌空翻了一个优美的跟斗,脚尖一沾地就作了盈盈下拜的姿势道:“谢谢师叔,弟子不胜感激!”

“天人师”虚托一掌至住她下跪的姿势,冷冷地道:“你用不着谢我,我本意从来就没有为你疗伤的意思,你要谢就谢你的这位蜀山剑道宗的朋友吧,要不是他能赢我,哼,就算你跪下来求我三天三夜,我也不会为你疗伤的。”

聂云萝听了他这样说,并没有动怒,只是向“天人师”作了一楫道别,然后转身对方惟远说道:“方大哥,我们走吧,谢谢你!“

方惟远只能耸耸肩说道:“这是哪里的话,你感觉功力恢复了没有?”|

聂云萝微微笑道:“已经恢复到八成左右了,全部恢复要等多两天的时间调养才行。”

方惟远沉吟了片刻道:“那我们要不要等上两天再去‘幽灵坞’?”

聂云萝摇头道:“不能等了,婷妹妹的体质太虚弱,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我有了八成功力,去‘幽灵坞’已经绰绰有余,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先去夺回婷妹妹的魂魄在说。”

这时,“天人师”忽然插话道:“你们什么时候去‘幽灵坞’,老夫管不着,老夫刚才说了要传一项隐身法门给这小子,现在就开始吧,老夫只能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能不能炼成,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第六十四章 授技

说完,他的右手衣袖凌虚一拂,左手向下划了一个弧圈,刹时,方惟远只觉得一道无形的气墙将我和聂云萝隔开,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被一股无形的吸力摄着向前移动。方惟远暗吃了一惊,连忙运功想稳住身形,但真气一提,身形移动的速度更快,不由的左右两脚踉跄交错,重重的在地面踩出了十几步东斜西歪的脚印,每一个脚印都深入地面三寸。

方惟远连忙把真气提到十成,但真气一提,那股笼罩在我身上的吸力却蓦地消失,他的身形立即被自身的真气抛起,“飕”的一声向上弹起五丈余高,刚好和石笋上盘坐的“天人师”处在同一个平面上。

“天人师”伸出左手虚托,方惟远立即觉得一股浮力将我下落的姿势托住,他的身形如端坐在云端似的凌空不动。

方惟远只能将刚要展开的“御气飞行术”的真气散去,心里却暗自讨道,这老道修为之高,当真是到了活神仙的地步。

再回头一看下面,这一看,却差点没有让他惊叫出声来,原来一堵环形的法力光波由上到下的流动,在五丈开外的地方将聂云萝和青松隔开,如一堵流动的水墙。聂云萝和青松的身影只能透过水墙隐约看清。

方惟远心里马上明白,这是“天人师”不想别人看到他的独门绝技,所以才布下了这一道法力屏障。

“天人师”冷冷地道:“我只把口诀和心法说三遍,记不记得那就看你了。”

方惟远还来不及回答,一字一句的口诀心法已经灌入他的耳朵,方惟远顾不上有其他想法,只好先招单全收。

三遍过后,“天人师”果然住口不再说话,方惟远闭目把他传给自己的口诀心法一字一句地硬记下来,再在心中默诵了两遍,确定没有遗漏之后才缓缓的张开双目。

“天人师”如刀锋般锋利的目光在方惟远的脸上紧紧的盯着,方惟远一张眼,他立即冷冷地问道:“记住了吗?”

方惟远点了点头道:“晚辈记住了!”

“天人师“面无表情地道:“这隐身法诀练到极处可避神魔法眼,你刚才在地面上踩出的十八个脚印,是和这隐身法诀想配合的步法,你下去走三趟,把它记熟了再抹掉,记住,只能走三趟,而且只有半柱香的时间。”

方惟远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他用真气硬逼自己在地面上踩出的十八个脚印,竟是和这隐身法诀相配合的脚步,这“天人师“的心思之慎密,真是难以预测。

方惟远心悦诚服地向“天人师”做了一楫道:“前辈心思道行之高,乃晚辈今生所仅见,晚辈佩服之至。”

“天人师”却冷冷地道:“那来那么多的废话,还有半柱香的时间,错过了和与老夫无关。”

他如此一说,方惟远就再不客气,连忙从空中跃下地面,从头到尾的照着刚才自己在地面上踩出的脚印一步一步地踏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这看似简单的十八步,真的要把它当作一套步法练熟,还真要费些心思,因为几乎每一步出脚的方位都匪夷所思,而且十八步连贯的走出时,方惟远更觉得错踪复杂,步法沉滞繁冗。

这样一来,方惟远几乎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凝神思考上好一会儿才能踏出下一步。

方惟远花了颇长一段时间才走完了第一遍,走第二遍时开始默念口诀心法,这一来走得更加狼狈踉跄,到第三遍时,方惟远刚悟出一点门道,忽然一股不可抗拒的无形之力将他向后一推,跌出三丈余远,再一股刚猛无比的掌力“砰”的一声击在地面的那些脚印上,石土飞扬,地面的脚印马上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一抹而平。

“天人师”冷冷的话语声传入他的耳朵道:“时间到了。”

方惟远还没有来得及站直身子,聂云萝已经一步跨到他的身边扶住我的肩,关切地问道:“方大哥,你没有事吧?”

方惟远回头一看,后面的法力光波墙已经消失不见,聂云萝美丽深邃的美目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脸。

方惟远不好意思地轻轻推开她的手,笑道:“没事,我生性愚钝,没有及时领悟天人师前辈教给我的隐身法门。”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天人师”已冷冷地开口道:“你们的事都办完了,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方惟远和聂云萝面面相觑,方惟远心道,这老道真是不通人情,说赶人就赶人,一点情面也不留给人。

聂云萝苦笑道:“方大哥,我们走吧,玉龙峰可不是久留之地。”

说完,她再盈盈下拜道:“师叔保重,弟子告辞了。”

方惟远也拱了拱手对“天人师”道:“晚辈告辞了!”

“天人师”冷哼了一声。连正眼也没有看两人一眼,只是低眉观鼻不语。

方惟远招呼小乖飞过来,和聂云萝双双跨上鹰背,向青松挥了挥手大声道:“青松小兄弟,再见!”

小乖蓦地展翅高飞,青松仰头向两人大叫道:“师姐,方大哥,你们可要按时回来。”

方惟远大笑道:“青松小兄弟,后会有期,我们会按时回来的。”

“来”字刚说完,地下的青松已只余苍黑一点,小乖已载着方惟远和聂云萝直上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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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离开玉龙峰,方惟远就有点不放心地问聂云萝:“云萝,你的功力真的恢复得差不多了吗?”

聂云萝深邃的美目盯着方惟远看了还一会儿才道:“我师叔的法力修为你还不放心吗?我现在的功力已恢复到了八成,再过两天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方惟远放心地点了点头道:“我不是不信你师叔,你师叔的道行是我见过的前辈高人中最高的,就是脾气怪了点。”

聂云萝叹道:“我师叔的脾气是很怪,而且乖戾孤傲得很,但有一个别人比不上的优点,那就是说过的话从来不食言,他可以为了他的原则和全天下的人为敌,但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是全天下的人都反对,他也会信守诺言。”

方惟远叹气道:“这已经很难得了,古往今来,又有几个人能真张守得住一个‘信’字?只是不知道他今天传我的是什么隐身法门。”

聂云萝微微笑道:“方大哥,这是我师叔自创的隐身法门‘蹑影十八步’,刚才我问过青松了,连他也也没有学过,我说你和我师叔挺有缘的吧?”

方惟远苦笑道:“这门身法高深得很,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一知半解,也不知道要花多长的时间才能练成。”

聂云萝幽幽叹息道:“那当然了,这是我师叔独创的绝技,那能在短时间内就可以融会贯通?”

谈笑之间,不知不觉已经日在中天,再回头看时,玉龙峰早已不知在身后何处了,云雾迎面飘荡而来,天风吹得衣襟习习而响,方惟远一时兴起,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声,身形蓦地腾空而起,展开“御气飞行术”,身子直舒平贴,如一片枯叶似的附在小乖的背后,随意飘荡。

方惟远大声问聂云萝道:“云萝,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入阴阳界?”

聂云萝回头大声答道:“不,阴阳界必须要等到昼夜交接的子时才能进去,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到今晚子时再说。”

第六十五章 幽灵坞

方惟远心里暗暗叫了一声惭愧,这些常识在蜀山“道学院”的课堂早就学过,他却连一点也没有记住,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方惟远掏出“仙人指”测了测方向,东边十里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集市,于是立即大声对聂云萝道:“我们找个客栈休息怎么样?我们整整忙了一天一夜了。”

聂云萝侧目嫣然笑道:“方大哥,只要你喜欢,小妹到哪儿都一样,就依你说的办吧。”

方惟远应了一声“好”,真气催动,“御气飞行术”陡然加速“飕”的一声越过小乖的头顶,并伸手拍了拍它的项背,大声笑道:“走,咱们比比看,看谁飞得更快。”

小乖在背后长唳了一声,方惟远转头一看,只见它巨大的翅膀猛地加速扇动,空气陡然之间强烈的旋转,在后面紧追而来。

聂云萝眯目微笑的看着方惟远,似乎欲语又止,方惟远不好意思细看,连忙提速向东方破空而去,小乖载着聂云萝格格娇笑地在背后紧追不舍。

一眨眼的工夫,集市已经近在眼前,方惟远选择了一个偏僻无人的断垣落脚,刚一站稳,只觉一股强烈的气流在身边吹起,一片巨大的阴影在他的头顶降落,方惟远一转头,小乖已载着聂云萝蓦地落在自己身边,它长长的钩啄吼出两声低沉的唳声。

方惟远伸手拍了拍它的背,笑道:“真有你的,大概你小子还不服吧?”

小乖嗷嗷地低吼了数声表示抗议,聂云萝娇笑着从它的背上滑落,岁手从衣袖里抽出一方洁白的纱巾,往玉面上一缠,蒙住眼睛以下的脸孔,只露出一双深邃漆黑的美丽眸子。

这一来,她又恢复了从前那副神秘美丽的模样。

她大概是不想让市集上的凡夫俗子看到她的真面目,方惟远不好意思多问,招招手让小乖到附近的山林去觅食,小松鼠却“吱”的一声跳上小乖的项背,它不停地摇头晃脑的向方惟远“吱吱”乱叫,方惟远立即明白它是想和小乖到山林去走一趟,它可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

这对冤家,看来已成为好朋友了,方惟远放心地笑道:“好吧,你们都想玩,那就去吧,不过别走太远了,小心别碰上猎人!”

方惟远的话还没有说完,小乖已蓦地展翅而去。

方惟远对聂云萝正色道:“我们走吧。“

聂云萝微微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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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惟远在市集中找到了一间颇有气势的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和聂云萝用过午膳后,方惟远在自己的房间的空隙里琢磨着“天人师”的“蹑影十八步”,把心法和口诀温习了几遍,再一步一步地照着那古怪复杂的步法慢慢的练习了两遍。

但这“蹑影十八步”实在是太过复杂难懂了,练习了半个时辰之后,方惟远才勉强把全不的步法和心法记熟。

方惟远索性不再练,一头扎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到了晚上掌灯的时候,聂云萝在门外“剥剥”地敲门,方惟远睡眼惺忪地开门,聂云萝已换了一袭更深色的紧身紫衣,脸上没有戴着面纱,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风姿绰绝,玲珑浮突的身材楚楚动人,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看了令人忍不住砰然心跳。

但她脸上眉宇之间却锁着一丝隐忧,啾然不乐。

“怎么了?到晚饭的时间了?”方惟远开口问道。

聂云萝微微摇了摇头道:“不想吃,吃不下。”

方惟远笑了笑道:“你不吃,我也不吃,吃饭有时候也挺麻烦的。”

方惟远知道她担心湘阳郡主的安危,与是安慰她道:“郡主福大命大,‘幽灵坞’的恶鬼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聂云萝幽幽地道:“婷妹妹是太阴之躯,身体极为柔弱,她的魂魄被‘幽灵鬼王’摄去,不知要受多少苦呢?“

方惟远宽慰她道:“他们要的是郡主的肉身,在没有地到郡主的肉身之前,他们是不会把郡主怎么样的,当务之急是我们要尽快夺回郡主的魂魄。”

聂云萝叹息道:“我也知道他们不会对婷妹妹的魂魄怎么样,但我一想到婷妹妹这副娇弱之躯,却要受这等折磨,心里总是觉得很过意不去,一想到她的魂魄被‘幽冥鬼王’摄走,就心乱如麻,五内如焚。|”

方惟远揉了揉鼻子道:“你太关心郡主了,她如果知道你这样待她,心里不知道会怎么感激你呢。”

聂云萝幽幽地叹道:“我不要她感激我什么的,我没有保护好她,辜负了师父了重托,心里自然不能好受。”

方惟远知道一时不能令她释怀,于是转移话题道:“上次你说‘幽灵坞’在这儿阴阳交界处一百里左右,但阴阳交界一百里也太大了,我们怎么能找到‘幽灵坞’呢?”

聂云萝沉吟道:“‘幽灵坞’只是在阴阳交界游弋的一条强盗船,阳界都管不了他们,阴司也奈何不了他们,‘幽灵坞’的恶鬼们有一个凶残的习惯,那就是他们每到一处,都会收集奴役当地的孤魂野鬼,有时连冥界一些比较差的通灵鬼物,他们也照掳不误。”

方惟远不禁吃惊问道:“他们收集孤魂野鬼干什么?这不是明着跟阎王爷抢生意吗?”

聂云萝缓缓地道:“那当然是为了供他们声色娱乐和充当苦役了,被掳走的孤魂野鬼大多被他们折磨怠尽,永世不能超生,阎王爷每天要收的鬼魂何止万千?少几个孤魂野鬼,他哪里知道得那么清楚?”

方惟远皱眉道:“我只知道‘幽灵坞’是一个很邪恶势力,想不到他们还如此为非作歹,看来这阴阳界和人间也没有什么区别。”

聂云萝掠了掠额前几缕垂发,道:“所以我就有点担心他们会不会虐待婷妹妹。”

方惟远叹息道:“那我们怎么找到‘幽灵坞’呢?”

聂云萝道:“每夜子时是孤魂野鬼出来游游荡的最好时辰,这个时辰又刚好是阴阳变换的最好时机,我们进入冥界后不过奈何桥,这要到孤魂野鬼聚集最多的地方盯梢,肯定能发现‘幽灵坞’的恶鬼前来掳集鬼魂。”

“那我们是怒是现在就去盯梢?”方惟远问道。

聂云萝摇头道:“现在天还太早,没有必要那么早就进冥界。”

说着,她的美目盯着方惟远看了好一会儿道:“方大哥,真难为你了,如果不是遇到我和婷妹妹,你此刻只怕早就把信送到黄山了,现在却拖累你在此,小妹真的深感不安。”

方惟远只能半开玩笑地道:“你别这样想,能与你和郡主这样美丽可爱的姑娘同行,那可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况且像郡主这样的弱女子遭魔族缠身,谁会忍心撒手不管?我本来就是一个游手好闲之徒,到黄山送信本来就是出来玩的,现在时间还多着呢,我正愁沿途没事可干呢,能到‘幽灵坞’看看,那也不是一件什么多坏的事情。”

聂云萝笑而不答,过了半晌才低声说道:“方大哥,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方惟远怔了怔,道:“好啊,反正在这屋里也怪闷的。”

聂云萝站直身子,移步想门外走去。

方惟远灵机一动道:“我们别从门口出去了,别惊动别人,怎么样?”

聂云萝转头笑道:“我们又不是贼,为什么不从门口出去?”

方惟远打开窗页,探头看了看外面的景色道:“我以前在蜀山时,晚上就是常常偷偷从窗口溜出去玩的,走吧!”

第六十六章 阴阳兽

说完,一把拉起聂云萝的柔若无骨的玉手,一曲身,从窗口折身直上屋顶。

客栈的屋顶比临街的屋顶要高出一大截,放眼望去,节比鳞次的屋舍在深深的夜色中向四周延伸,稀稀落落的灯光在严遮密罩的屋顶下漏出来,和风迎面拂来。

方惟远一时兴起,拉着聂云萝的说道:“走!”

双脚一点屋瓦,在鱼鳞似的的屋顶上随风而去,聂云萝的手掌纤细柔腻,方惟远不禁回头侧目看她的脸,只见她星眸微闭,唇边呷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微笑,神情痴醉,但双脚却不除不疾地跟在自己的身后,一步不落。

方惟远心里暗暗吃惊,想起前天晚上为她疗伤时的情景,还有她对自己诉说起的童年往事,方惟远心里隐约觉得她对自己有一种很特别的情愫,只怕这美丽神秘的少女已经是在暗暗喜欢上自己了。

一想到这里,方惟远心里马上一阵狂跳,连忙在心里禁止自己想这样的事情。转念蓦地忆起“天人师”的“蹑影十八步”,“隐”字口诀心法一起涌上脑海,脚步自然展开,身外的景物和脚下节比鳞次的瓦片立即“飕”的一声,如风驰电挚似的向后飞逝而去,但奇怪的是,方惟远的耳边却不闻半点的风声,仿佛是他身边和脚下的事物在向后飞快的跑动,他的脚下没有出半分力气。

一眨眼工夫,方惟远拉着聂云萝已在集市的屋顶上如云飞度似的疾奔了三圈。

方惟远心中大奇,忍不住回头大声问聂云萝道:“我们这是在漫步吗?为什么我听不到半点风声?”

聂云萝微笑着柔声道:“恭喜你,方大哥,你的‘蹑影十八步’已经有五成火候了。”

方惟远大喜道:“真的吗?今天我练了那么旧,咒语和脚步总是对不上号,现在不知怎么的,忽然间就融会贯通了,噫,你怎么判断我只有五成火候?”

聂云萝笑道:“我当然知道了,我师叔这‘蹑影十八步’分三重境界,第一是无声,第二是无影,第三是无形,到无声,这是五成功力,到无影是七成火候,达到无形,那要九成以上的功力。”

她如此一说,方惟远忍不住侧目去看自己的影子,只见淡淡的月光下,脚下的影子像一波浅浅的滟波,虽然已淡得几乎看不见,但还是寸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后。

方惟远心道,看来我还没有达到无影的地步。微感失望地笑道:“看来我这‘蹑影十八步’还只是登门入室的地步,离融会贯通还远着呢。”

聂云萝娇嗔道:“那已经很不错了,你才练了一天就能达到无声的境界,别人兴许三天五天还达不到你这境界呢。”

方惟远大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们就不妨再多走一会儿。”

说完,方惟远拉着聂云萝更肆无忌惮地飞奔起来,再走了三圈,方惟远蓦地兴起,拉着聂云萝如飞似的向东边疾冲,遇山上山,遇林过林,两脚如踩云乘雾,飘飘乎不着半点实处,但左右两旁的草木、山石却如白驹过隙似的向后飞逝。

方惟远忍不住再次大声问聂云萝:“以我现在的火候,是不是可以算隐身了?”

聂云萝笑道:“一般的高手如果不在意的话,应该可以瞒过他们的眼睛了,但如果他们都用‘心眼’来看东西的话,那情况就有点难说了。”

方惟远点丧气地道:“看来我还要苦修很久才能达到无形无迹。”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两人在一个山坡上停离开下来,四望都是一片一片起伏的山坡,远处一圈低低矮矮的山丘围着这四周的坡地。

离他们不远处的下坡草地上,一条弯弯浅浅的清澈溪流宛然向外延伸,溪水在淡淡的月光照射下,闪烁着明亮耀眼的银光。

方惟远回头对聂云萝笑道:“这地方可真够清静,如果我做隐士,肯定先到这样的地方买一块地。”

他的话刚说完,远处一阵急促的衣袂掠动声音传来,聂云萝连忙竖起食指在唇边“嘘”了一声道:“有人!”

说着拉着方惟远的手斜伏在旁边一块地势稍低的洼地里。

方惟远凝神细听,一股阴寒之气由远而近的传来,月光微微泛青,方惟远暗暗吃惊,只有极为阴邪的鬼物才有这样的阴寒诡异的质气,难道这会不会是“幽灵坞”的恶鬼?

衣袂飘动声里隐约传来两个人的谈话,其中一个道:“黄大哥,我们已经等了三天三夜了,今晚我们再等不到,王爷可能会要我们的命的。”

另一个大声斥责道:“胡说,王爷怎么会要我们的命?最多只会截去我们的下肢,让我们一辈子也走不了路。”

方惟远心里暗笑,用“心语”对聂云萝道:“是‘幽灵坞’的喽罗,我们今晚不用花心思去寻‘幽灵坞’了。”

聂云萝的“心语”传来道:“不错,但我们先要看看他们想干什么再说。”

于是两人伏身屏气静听。

只听那黄三哥道:“王爷说麒麟儿今晚一定回到这里来喝水的,如果我们见不到,王爷是不会怪罪我们的,沙五,你瞎操心什么?”

沙五苦笑道:“老实说,我还真希望麒麟儿永远都别出现,万一我们捉不到麒麟儿,那就真有截去下肢的危险,哎!要是当初我,我们不听老赵那王八蛋的话,过了奈何桥,也不用到‘幽灵坞’里给人做牛做马了。”

黄三哥大声呵责道:“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要是被王爷听到我们的话,我们就别想活了。”

沙五闭口不语,过了半晌又道:“这麒麟儿为什么王爷不亲自来捉。。。。。。。”|

黄三哥忽然“嘘”的一声低叫道:“别出声,有动静了。。。。。。。”

话未说完,两个恶鬼马上从草丛中屏息不语。

方惟远心心里暗讨道,这两个家伙口中所指的麒麟儿到底指的是什么劳什子?他用疑问的眼光看了看聂云萝,聂云萝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那黄三哥和沙五的呼吸细中稍带急促,显然正紧张的等待着,方惟远微微探头出去看坡下的溪流,月光下的旷野里隐约传来一阵细细的马蹄声。

方惟远心里感到惊异,目不转睛地盯着马蹄声的来源,只见远处的天地相接处隐约闪出一个火点,渐近时,只见一只龙首马身的怪异神兽在一团云雾的包裹下飞奔而来,四蹄凌空,蹄下红火闪耀,映衬着周围的云雾,如一团燃烧着的火云,神异之极。

方惟远被这只怪异的巨兽惊呆了,屏息不敢稍动。

那神兽飞奔到月下的小溪旁,马上停止不前,环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觉得无异状之后,才俯首去饮溪中的水,这时候方惟远才定睛看清楚,只见这巨兽几乎有一头半犀牛大小,头如龙首,身却极像马身,四蹄利爪隐现,尾翘如豹,混身一半白色,一半黑色,怪异之中透露出一种极为神骏的气质,有点像传说中的四不象。

方惟远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兽类,忍不住低声问聂云萝道:“这是是不是四不象?”

聂云萝用“心语”向他传音道:“不是,这是阴阳兽。”

方惟远心里更是惊异,用“心语”向聂云萝道:“阴阳兽?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聂云萝传音道:“阴阳兽能自由来往于阴阳两界,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异兽,神奇之极,已经在世上消失近三白年了,你看它身上的颜色,白代表阳,黑代表阴,可以腾云驾雾,来去如风。”

方惟远低声道:“那‘幽冥鬼王’派遣这两个喽罗来捉阴阳兽总不会是为了做他的坐骑吧?”

聂云萝回音道:“阴阳兽是极为罕见的神兽,我也不知道‘幽冥鬼王’出于什么目的想扑捉阴阳兽,但总不会是好事,我们别让他得逞。”

第六十七章 入灭

方惟远传音笑道:“这个你不说我也不让他们得逞,这阴阳兽虽然不十分可爱,但到底还是一头非凡的异兽。”

说着,方惟远忽然突发奇想,向聂云萝低声道:“我去看看那两个家伙在干什么。”

也不等她答应,心里默念起“隐”字法诀,展开“蹑影十八步”,从草丛中跨出。

他想试试“蹑影十八步”的功效,小心翼翼地向后如风似的掠去,走出数百米之后再折转,兜了一个圈子向那两个恶鬼藏身的背后闪去。

但目光四顾,并没有发现黄三哥和沙五的身影。方惟远心里正感到惊诧,忽然想起自己并没有开“洞幽心目”,连忙闭目默念:忽东忽西,忽左忽右,视通万里。

再一张眼时,只见两个一高一矮的绿莹莹的半通明身影正伏在自己正前方。他们正紧张地全神贯注的盯着前面的阴阳兽,好像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

方惟远心道索性到他们身边绕一圈看看。心里想着,脚步已如风似的接近两个恶鬼身后三尺的地方。

两恶鬼却浑然不觉,方惟远小心翼翼地绕着他们周围一丈方圆走了一圈,两人还是只顾盯着前方,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

方惟远心里好奇,绕的圈子越来越小,第三圈时,离他们已经只有三尺距离,那黄三哥微微抬头看了一下四周,低声向沙五道:“你看见什么没有?”

沙五愕了一下,附耳低声道:“没有!”

方惟远连忙绕到他们身后五尺处站定,两个恶鬼并没有回头。

方惟远心想看来这“蹑影十八步”还真有隐身的功效,至少骗这两个喽罗没问题。

正想着,那沙五用手比划着低声道:“可以动手没有?”

那黄三哥低声道:“再等一会儿,只要它再喝多半斗水,‘醉神浆’才会渗入它的四肢,到时我们再出手,保证手到擒来。”

方惟远心里吃了一惊,原来这溪水早就被这两个恶鬼下了什么“醉神浆”,看来再不出手,那阴阳兽就会被毒倒了。

方惟远俯身拾起一块石子。“破云指”轻轻一弹,石子“唰”的一声飞出落在阴阳兽喝水的嘴边。

阴阳兽马上抬头向方惟远的方向看来,嘴里发出一声地吼。黄三哥扭头大叫道:“谁?”

他的身影一跃而起,大叫道:“沙五,快出手,它就要走了。”身影如风似的扑下山坡,但阴阳兽早以转身仰天一声长啸,四蹄腾空,如疾雷破山般发出惊天动地的奔跑声,向来时的方向急驰而去。

黄三哥和沙五的身影堪堪落到溪边,手上的两条黑色的套绳刚刚抛出,阴阳兽已腾空而起驰出数十丈的距离,一眨眼的工夫,只听“波”的一声,红云裹挟着阴阳兽已蓦地消失在半空中,不留半点痕迹,仿佛一下子钻到另一个空间里去了。

方惟远心里惊诧,但随即明白,它是在半空中就进入了冥界界面。如此随意的进出于阴阳两界,当真是无愧于“阴阳兽”的美称了。

方惟远不等黄三哥和沙五回头,已闪身潜回聂云萝的身边,低声笑道:“这两个恶鬼肯定气炸了肚子,我们等一会儿就尾随这两个家伙去‘幽灵坞’。”

聂云萝笑道:“不用了,我已在他们身上留下路标,他们一回‘幽灵坞’就会沿路留下记号,我们必须子时才能进阴阳界。”

方惟远忍不住惊奇地传音问道:“什么路标?你在他们身上弄了什么东西?”

聂云萝眨了眨眼,“心语”翩然传入的方惟远意识道:“小妹在这两个恶鬼身上贴了一个‘附影符’,无论他们走到哪里,小妹都会知道得一清二楚,先别管他们了,我们走吧,免得打草惊蛇。”

说着,身形一闪,已向后移开数丈,方惟远连忙迈开脚步追赶,兀自听到山坡下的黄三哥忿忿生气道:“是谁?是谁?这是谁干的好事。。。。。。。”

方惟远心里暗笑,“蹑影十八步”展开,追上聂云萝,和她并肩沿着原来的路如飞似的掠去。

回到客栈时,时候还比较早,两人各自回到客房里休息,方惟远再把“天人师“的”蹑影十八步“的口诀和步法温习了几遍,觉得意犹未尽,一个人又偷偷溜出客栈的屋顶走了半个时辰,月亮差不多移到中天时,才折回房间里闭目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聂云萝在门外“剥剥”地轻敲着门。方惟远欠身站起开门,聂云萝闪身入内道:“快到子时了,我们准备动身吧。”

方惟远提起“裁云剑”,整理了一下衣服道:“我早等不耐烦了,走吧!”

聂云萝道:“我们先进入阴阳交界地段才能找到‘幽灵坞’,这阴阳交界之处怎么进去?”

方惟远愕了一愕道:“你不是说进了冥界不过奈何桥就可以了吗?当然是先进冥界了。”

聂云萝摇了摇头道:“进入冥界当然容易,但阴阳两界的交界面太大了,我们进入冥界后要对应回到这地方的阴阳界面,那可就不能马虎从事了,稍一不留神,就可能迷失方向,可能连我们自己都会在失散掉了的。”

方惟远愕然道:“那怎么办?”

聂云萝道:“入灭必须同时同步的进去,那样才能避免走失。”

方惟远笑道:“那还不容易,只要我们携起手,同时念‘入灭咒’不就可以了吗?”

聂云萝却再次摇头道:“那还是不行,只要我们的意念和动作微有差别,就有可能在阴阳界中失散,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我们是第一次进阴阳界,千万马虎不得。”

方惟远没想到两同时进入阴阳界回如此麻烦,以前他进过冥界,但都是一个人进去,没遇到过什么麻烦,这阴阳界也太过古怪了。

方惟远挠了挠后脑说道:“那怎么才能让我们同时同地,又意念不差分毫地进去?这可有点太难了。”

聂云萝幽幽地道:“其实也不难,只要我们五体合抱在一起,集中意念,进了冥界界面之后就可以了。”

又是五体合抱,方惟远开始感到头痛,他当然不会感到有什么不妥,只是觉得聂云萝太难为情了,这多少会让人感到局促不安。

方惟远挠了挠耳朵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聂云萝幽幽地道:“方大哥你觉得难为情吗?”

方惟远连忙摆手道:“不,不,我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怎么会觉得难为情?我,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女孩儿,这样做,会更难为情。”

聂云萝瞟了我一眼,幽幽地叹息道:“我们在石洞里疗伤的时候就已经什么都、都见过了,我不是什么世俗女子,这有什么难为情的?”

她这么一说,方惟远倒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尴尬了,红着脸道:“是愚兄的想法俗气,该死!”

说完,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聂云萝缓缓地道:“既然方大哥觉得没有什么不妥,那我们,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子时差不多就要到了。”

方惟远看了看房间周围,不解地问道:“我们就在这里作法进入阴阳界?”

聂云萝笑道:“在哪里进入冥界都要过奈何桥,这地方又没有人打扰,难道还要出去选一个什么风光秀丽的地点吗?”

第六十八章 入灭(下)

聂云萝轻轻地推了一下方惟远的肩膀,低声嗔道:“把衣服拾起来呀,到这边来。”

方惟远“哦”了一声,如梦初醒,连忙拾起地下的衣物跟着聂云萝走到房间中央,聂云萝把她褪下的衣服叠好枕在地上,然后盘坐在衣物上,闭目默然不语。

方惟远连忙也把衣服叠好放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坐在上面。

他刚坐好,聂云萝睁开眼睛正色对他道:“抱住我!”

方惟远微微犹豫了一下,伸有点微微发抖的双手把她环抱起来。

方惟远红着脸道歉道:“对不起,是小兄心猿意马了,该死!”

聂云萝的樱唇贴近方惟远的耳边低声笑道:“那也不能怪你,换了我是男子,我、我也按耐不住。”

她这句话说得柔媚无比,方惟远把持住的心又是一阵荡漾,但心里马上警告自己道:“方维远啊方维远,你可是一个修道之人,怎么能有这等非份的欲念。”

于是死死按住荡漾的心,冷静的对聂云萝道:“刚才是小兄一时失态,再也不会了,我们还是赶快开始吧,子时快到了。”

聂云萝稍稍正了正身道:“我们的意念必须要集中,阴阳界的界面不同于冥界界面,太过了会直接进入冥界,错过了子时交替,今晚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方惟远有点不解地问:“那怎么办?”

聂云萝道:“你只要在心里跟着我一起默念同一种入化咒语就可以了,记住,我用‘心语’传音给你,你只要跟着一起念就可以了,千万不要在意念里加进你自己惯用的入化咒语。”

方惟远点了点头,表示听懂了。

聂云萝沉声道:“那好,闭眼,开始!”

方惟远依言闭上眼睛,聂云萝的“心语”立即传进了我的意念之中,那是一种类似于佛门偈语的古怪入化咒语,方惟远集中意念跟着她一起默念,入化咒语一念完,但觉身边四周的空间忽然变长了起来,身边有东西不断地飞纵而过,耳边但闻风声呼呼,如置身在一条长长的黑暗隧道里,身体不停地滑向另一个未知的世界里。

半晌过后,耳朵忽然沉寂了下来,周围移动的空间也跟静止了下来。

方惟远和聂云萝适时张开眼睛,两人环抱着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幽暗境地里,周围悄然无人,方惟远立即意识到他已经进入了阴阳界面里了。

方惟远环顾了一下四周,看样子,这里好像一片荒野之地,他有点疑惑地问聂云萝道:“这里就是阴阳界吗?”

聂云萝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都是第一次进入阴阳界,先穿好衣服再说吧。”

她一提醒,方惟远急忙看我的脚下,衣服果然一件不落地整齐垫在屁股下。方惟远连忙手忙脚乱的站起来穿衣服,刚系好腰带,抬头一看聂云萝,她已经衣衫整齐的站在他面前掐指捏算。

方惟远有点紧张地问道:“怎么样?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没有?”

聂云萝皱眉道:“这里应该就是阴阳界,但我为什么搜寻不到我贴在那两个恶鬼身上的路标呢?”

方惟远略一思索道:“这里可能离‘幽灵坞’太远了,我们先走出这里看看。”

聂云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两人展开“御气飞行术”向前飞掠而去,方惟远试图拿出“仙人指”来辨别一下方向,但“仙人指”却动也没有动一下。方惟远心想,它肯定是不能适应阴阳界里的界质,故而完全失灵了。

走了大概三里路,聂云萝忽然展颜对方惟远笑道:“找到了,在东边,跟我来。”话完,她已率先折向东边,身形如风似的向前飘去。

方惟远展开“蹑影十八步”紧跟在她的身后,迎面而来的景物竟都是一片荒芜幽暗的旷野之地,连一可树和一座高山也看不见。

方惟远心里暗暗感到惊奇,心想这阴阳界真是古怪之极,这么荒凉的地方,“幽灵坞”的群鬼为什么要选择这种地方藏匿?

盏茶时间之后,前面的聂云萝忽然停了下来,方惟远连忙收住脚步不前,走近她身边低声问道:“发现什么了?看到‘幽灵坞’了吗?”

聂云萝低声道:“应该就是这里附近了,那两个恶鬼身上的路标在游移不停。”

方惟远有点紧张地看了看四周道:“既然是这里,为什么不见影踪?它们是不是发现我们藏起来了。”

聂云萝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时,方惟远忽然想起湘阳郡主传我的“洞幽心目”,连忙闭目默念咒语,一睁眼,只见四周依然寂无一物,方惟远心想,这“幽灵坞”的恶鬼们是不是把老巢搬移到地下了。正要搜寻地下,只听远处一声呀然的声响,抬头一看,一艘五层楼舫竟悬在半空中,悄然的驶来。

方惟远连忙一把拉起聂云萝伏在一处低洼地面,那楼舫越来越近,到眼前时,便岿然不动地泊在他和=聂云萝匿身的左边十余丈处。

整艘楼舫大的惊人,足足有数百米长,高有五六丈。层楼上灯火通明,嬉戏笑闹之声中挟着觥筹交错的宴会声,纸窗枋间人影往来绰约,衣袂襦秣,竟似是一处少有的人间天堂。

方惟远忍不住低声疑惑地问聂云萝道:“这就是‘幽灵坞’吗?”

聂云萝低声回答道:“这就是了,那两个恶鬼就在这上面。”

方惟远好奇地问道:“你到底在他们身上留下了什么东西?‘幽灵坞’怎么是一条灯红酒绿的画舫?那些恶鬼是阴气沉沉的家伙,他们也会享受花天酒地吗?”

聂云萝白了他一眼道:“你问那么多的为什么,我怎么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幽灵坞’,那两个恶鬼被我贴上了一种奇特的法咒,会在沿途留下一钟特殊的香味,我是沿着这香味追踪过来的。”

方惟远低声问聂云萝道:“这些恶鬼都在上面花天酒地,我们怎么行动?”

聂云萝沉吟了片刻,低声道:“我们先上去找到‘幽冥鬼王’的寝宫,婷妹妹的魂魄他肯定会派重兵把守,我们先要探听到婷妹妹魂魄所在地,然后才能伺机下手,切记!我们没有偷到婷妹妹的魂魄之前,千万别惊动整个‘幽灵坞’群鬼,万一他们拿婷妹妹的魂魄要挟我们,那就前功尽弃了。”

方惟远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我们现在就先动手了,走!”聂云萝低声道,话音一落,紫衫晃动,身形已飘飘的上了楼舫的左舷。

方惟远不敢怠慢,足尖一点,纵身跟着聂云萝上了船舷。

第六十九章 幽灵坞

船舷上并无人影走动,但船舫内却是人声鼎沸,方惟远和聂云萝猫腰伏在一个窗口想内窥视,只见第一层船楼的大厅里足足有百余米见方,大厅内正在大摆宴席,几十张漆金豪华长桌坐满了一排排白衣黑帽人,席间往来无数端菜上酒的婢女和奴仆,中有绝色佳人,亦有面目丑陋的恶男子。

宴席正前方,十几个姿色艳丽的舞娘正在翩翩起舞,在后面是一队手持琵琶管弦奏乐的乐班。

方惟远心中感到惊疑,用“心语”向聂云萝传音问道:“这些都是‘幽灵坞’的恶鬼?”

聂云萝传音回答道:“不是,那些婢女奴仆和舞娘全都是‘幽灵坞’恶鬼从各地劫掠来的无辜生灵,有孤魂野鬼,亦有花妖狐仙之类,可能还有活人,你给自己开一个‘天眼’就能分辨得清清楚楚。”

她这么一说,方惟远连忙捏了一个“天眼”法诀,往双眼上一抹,“洞幽心目”加了“天眼诀”,睁眼一看时,映入眼里的果然都是影影绰绰的狐鬼花妖,宴席正前方的九个艳丽舞娘匿藏起了它们的本相,最前面五个是青一色的狐类兽妖,后面穿着花花绿绿纱裙的是四个成精的蛇类兽妖。

其他往来宴席间的奴仆婢女,有花妖,也有树精,更有少见的半妖半人的混血妖兽,方惟远心里越看越吃惊,能同时奴役这么多的狐鬼花妖,不但需要强大的实力,更可怕的是他们的控制能力,从这一点来,“幽灵坞”确是一个神秘莫测的地方。

方惟远还是不解地传音给聂云萝问道:“那这些白衣黑帽的都是‘幽灵坞’恶鬼了?怎么他们变得和常人无异了?”

聂云萝传音笑道:“这是他们的阴阳界,在他们的地盘他们当然像正常人了,我们此刻在他们眼里看来,我们才是蓝眼绿脸的鬼魅呢。”

方惟远哑然失笑道:“不会吧,我怎么没听说过?”

正说话间,船舷东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方惟远和聂云萝连忙一闪身上了楼檐,不一会儿,几个端酒捧菜饿婢女厮役从下面匆匆而过,方惟远正要下去,聂云萝一把拉他,低声道:“再上第二层看看。”

说着已如轻云一般飘上第二层,方惟远只能紧随其后的跟着。

第二层的情形和第一层又有所不同,酒席间的菜肴和厮役的衣着明显比第一层光泽整齐,席间的幽灵都是白衣蓝冠,歌妓排场也比第一层要上了一个档次。

方惟远心里大奇,传音问聂云萝道:“这里比第一层的排场好多了,‘幽灵坞’摆酒席也分登级的吗?”

聂云萝苦笑道:“那当然了,‘幽灵坞’分黑,蓝,黄,绿,紫五个等级,以头冠所着的颜色分类,黑是最低的第五等,也是‘幽灵坞’中本领最差的,‘幽灵坞’的高手都集中在绿紫两个等级,等一会儿遇见了冠绿冠紫的恶鬼可千万要小心一点。”

方惟远点了点头传音道:“既是如此,这第一二三层都不用上了,‘幽冥鬼王’肯定不在第三层,我们上第四第五层看看。”

两人屏住呼吸,以“御气乘风”的御气术蹑足直上第四层,果然第四层全是头冠绿色的帽子的幽灵,而且人数也比第一第二层少得多,只二十桌左右。但宴席间的精美奢华自非第一第二层可以相比,几乎每一个冠绿幽灵的身边都陪坐着一位妖艳无比的绝色妖姬,当然,这些绝色妖姬全部都是修炼“野狐禅”有成的狐仙花妖。

“野狐禅”的最大特点是媚心乱性,取悦男子自是最好不过。场上的歌妓舞娘也全是千娇百艳兽妖族组成,身着轻纱缕裙,轻歌妙曼间,……隐约可见,诱人之极。

方惟远侧耳看了看聂云萝,只见她粉脸微红,嘴里轻轻“啐”了一声,低声骂了一句“无耻!”

方惟远心里想笑,但又不敢出声,转眼去看船舫内的情况。

这时一个丑陋的冠绿幽灵正和身边的陪女调笑,那恶鬼一时性起,“唰”的一声……撕成两半,那艳姬格格一阵浪笑,嗲声嗲气地娇嗔道:“哟!你今晚这是怎么了?那么猴急。”

那恶鬼纵声狂笑道:“三娘,也不知怎的,今晚我一看见你就惹火,我们还不如先回房间研究研究这灭火的法子吧。”

这话一说完,全场的冠绿幽灵全部哄堂大笑,笑声中,方惟远又听到聂云萝低声骂道:“无耻!”

那叫三娘的艳姬浪笑道:“我的爷,你今晚不是说要一醉方休吗?怎么才开始喝就不行了?”

那恶鬼大声笑道:“老子现在渴得很,废话少说,我们就先回去了。”说完,抱起了三娘,大声对宴席间的冠绿幽灵喝道:“老子有事先回房去了,各位兄弟慢慢享用。”

说着,也不管周围的冠绿幽灵的反对和嘲笑,狂笑着大踏步出了客厅。

方惟远拉了一下聂云萝的衣袖,传音道:“走!我们跟上这恶鬼。”

一猫腰闪身下了走廊,尾随两人而去。

那冠绿幽灵横抱着那叫三娘的艳姬,……,这“幽灵坞”在面看只有数百米的空间,但内部的空间却阔得叫人不敢相信,它里面的看见好像可以无限量地增长扩大似的,怎么走也走不完,方惟远计它的内部比外表至少大了好几十倍。

这也太邪门了,方惟远心里嘀咕道。

那冠绿幽灵在第五层楼舫上纵着走横着走,足足走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期间阁子雅房随着回廊东斜西重的出现,也不知这里到底有多少间房子雅间。

方惟远忍不住低声用“心语”传音给聂云萝道:“怪事,怎么这里好像走不完似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聂云萝传音回答道:“这就是‘幽灵坞’的可怕之处,外表看似乎只有一条楼船大小,但内里却乾坤无限,再多的孤魂野鬼也可以容得下。”

两人小心翼翼地跟在那冠绿幽灵的身后,有好几次迎面有婢女仆役走来,方惟远和聂云萝只能东躲西藏的跟踪着。

过不多久,那冠绿幽灵终于走到了他的住处,他摇晃着踢开房门,抱着那叫三娘的艳姬进了房间,随手带上门。

方惟远和聂云萝跃上房檐,运起“心目”静观房内的情形。

……

伴着那冠绿幽灵的狂笑声,眼看一出春宫大戏就要上演了。

方惟远皱了皱眉头,低声对聂云萝道:“我进去先动手,你帮我把风。”

也不等她答应,方惟远已一闪身从房檐间滑落,右手轻轻一推虚掩着得着的门,身形如闪电一般一闪而入。

那冠绿幽灵倒也甚为了得,即使在这紧张的当儿,方惟远一推房门,他马上转身一跃而起喝道:“谁?”

但他的喝声只来得及喊出一半,方惟远右手手指弹出的“穿云指”挟着“破雷咒”已经快无伦比的点中了他头顶的双眉间的印堂和两腿间的膝盖,他刚站稳的身子马上“啪”的一声又摔在地上。

恶鬼幽灵形体全凭阴气凝聚,封住印堂和两腿,才彻底将之制服,无所遁形。

三娘吓的花容失色,趁她“啊”字的惊呼还没有出口,方惟远已顺手捏出一个无形“锁妖符”锁住她身上的琵琶骨和天灵盖,三娘身子一侧,马上现出本相,一条长长的狐狸尾巴从臀部伸了出来,全身上下的白毛迅速的从本来娇嫩雪白的皮肤中钻了出来,四肢的狐狸利爪尖利如刀。。

照她的本相看来,她的“野狐禅”修为至少已经在五百年以上,方惟远心里嘀咕的想。

但方惟远的身形刚站稳,那本来倒地的冠绿幽灵忽然挺腰跳起,左右手中各多了一柄弯月似的的月牙刀,“唰唰唰。。。。。。”地疯狂向方惟远身上招呼过来。

第七十章 炼霞神针

他身上的元气虽然已被锁住,但双手中的月牙刀的攻击力一点也不见得减弱,并且只攻不守,似乎根本不在乎自身的门户大开。方惟远知道“幽灵坞”群鬼依仗的就是他们阴阳质气混合的不死身躯,攻击才会这般催狂凌厉。

方惟远心里暗暗吃惊,这家伙明明已经被封住了印堂,如何还能还击??

方惟远斜身避开劈来的刀势,左右手交替在他身上先击了两掌,但那冠绿幽灵只被震退了数步,一仄身形,又疯狂的向他扑来。

这些幽灵杀手用寻常的灭鬼法咒和法符是打不死的,他们早就习惯了只攻不守的规则。

方惟远皱了皱眉头,右手再附上“破雷咒”“砰”的一掌击字他的胸口上,震落他手上的鬼头刀,再想追加多一掌将他制服,忽然身后紫光闪动,“嗤嗤”数声响起,五道如丝线似的的紫光已分别贯穿那冠绿幽灵的左右手脚和咽喉。

方惟远知道这是聂云萝出手了,一闪身让开,只见聂云萝站在自己的身后,左右手指如拈花似的一拉一拂,那五缕紫光如五根细绳一般在那冠绿幽灵身上盘绕了数圈,再向上一提,那冠绿幽灵已被她射出的“炼霞神针”悬空挂吊起。

聂云萝冷冷地对那冠绿幽灵道:“你不是认为自己是无形的幽灵之躯,谁都伤不了你们吗?我这‘炼霞神针’可以让你灰飞烟灭,你信不信?”

那冠绿幽灵吱吱唔唔的晃动着脑袋,说不出话来。

方惟远对聂云萝说道:“要不要给他解开他的印堂?”

聂云萝道:“他被我的‘炼霞神针’锁住了喉舌,想叫也叫不出来,解开他的印堂封印,谅他也不跑不掉了。”

方惟远于是凌空解开那冠绿幽灵的印堂,那冠绿幽灵果然不敢大声叫喊,只是嗡声嗡气地问道:“你们是谁?到‘幽灵坞’来干什么?”

方惟远笑了笑道:“我们是谁?你现在落在我们的手上,只有我们问你问题,你回答。”

聂云萝冷冷地道:“识相的,你就乖乖的回答,否则,你连做鬼也做不成,只要我轻轻一弹这根线,你马上就会灰飞烟灭。”

说着,她的食指微微一抖,五根如线的紫光一阵抖动,那冠绿幽灵马上全身一阵痉挛,忍不住痛苦地闷哼了几声,脸上的凶狠之色立即大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无奈。

他耷拉着脑袋不服气地道:“好!老子听你们的,有什么就问吧,但老子知道的东西很有限。”

聂云萝于是沉声低喝道:“我问你,你们鬼王的寝宫在什么地方?”

那冠绿幽灵有点吃惊地道:“你们找我们鬼王的寝宫干什么?你们不想活了?”

聂云萝立即冷哼了一声,手中的五缕紫光一抖,那冠绿幽灵马上面现痛苦之色,连忙低声讨求道:“老子说错话了,老子不知道鬼王的寝宫在哪儿。”

他如此一说,聂云萝更生气了,五缕套在他身上的紫光“唰”地如春蚕吐丝似的在他身上交错盘绕,深如肌肤数分,勒得那冠绿幽灵身体吱吱作响。

但他兀自咬牙不语,脸色甚是倔强。

聂云萝粉脸如霜,手底更不容情,缠在那冠绿幽灵身上的“炼霞神针”越缠越密,越勒越紧,只听“嚓”的一声,那冠绿幽灵右手的三根手指被缠在上面的紫光勒断,那冠绿幽灵一声闷哼,开口喘息道:“我真不知道鬼王的寝宫在哪里,我连鬼王的真实面目也没有见过,怎么会知道他的寝宫在哪里?”

聂云萝怒道:“你还不说实话?”

手中的“炼霞神针”再一收紧,那冠绿幽灵身上再出现一阵痉挛,他咬牙痛苦地道:“我真没去过鬼王的寝宫,你杀了我也不知道。”

方惟远皱眉道:“那你告诉我们,什么人才能知道你们鬼王的寝宫在何处?”

聂云萝手低松了松,把冠绿幽灵吐出一口大气,喘息道:“你问一问榻上的狐狸精吧,她曾经服侍过鬼王,曾经是鬼王身边的宠妃。”

方惟远看了看那榻上不能动弹的狐狸精,奇怪地问道:“她既是鬼王的宠妃,怎么会跟你搞在一起?”

那冠绿幽灵嘿嘿地笑道:“鬼王的妃子多的是,她是鬼王三年前的宠妃,现在鬼王身边已不知换了多少妃子了,‘幽灵坞’从来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鬼王用过的东西,自然会慷慨奖赏给下属了。”

方惟远心里讨道:这‘幽冥鬼王’如此淫奢,不知有多少无辜赢弱的狐鬼花妖被他蹂躏过了,以后在遇到“幽冥鬼王“下手绝不能再容情。

方惟远始终坚持认为兽妖族里的妖并不是什么十恶之徒,他们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修炼数百年的“野狐禅”,才勉强修成人形,在魔界里,他们的地位和人间的普通百姓没有什么区别。

方惟远转身虚划了一解锁法诀,将那叫三娘的狐狸精身上的“锁”字法符解开,问道:“你先恢复人形,我有话问你。”

三娘连忙摇身一变,将身上的狐狸本相隐去,伸手一招,地面上的缕裙胸衣立即如长了翅膀似的自动飞回她身上,那本来长长的狐狸尾巴马上消失在的她的衣服中。

她忙不迭手地系好衣裙,从床上站起来怯生生地对方惟远福了福道:“公子是要找鬼王的寝宫吗?奴婢确是曾经出过他的寝宫,对地形还略知一二。”

方惟远暗喜道:“好,那你快告诉我们,鬼王的寝宫在什么位置?”

三娘却摇了摇头道:“奴婢说出鬼王寝宫的位置,两位也未必能找到。”

方惟远不服气地道:“你没说怎么知道我们找不到?”

三娘怯怯地道:“鬼王寝宫的通道上有许多暗语和密门,说错了就会惊动整个‘幽灵坞’所有的幽灵恶鬼,到时,只怕两位就会惹上麻烦了。“

聂云萝问道:“那依你看,要怎么才能找到鬼王的寝宫?“

三娘怯生生地回答道:“除非是我给两位带路,否则,两位就是再找上两天,也未必能找到。”

聂云萝缓缓地道:“那你就在前面给我们带路,我们在后面跟着。”

三娘福了个万福,道:“带路可以,但鬼王的寝宫凶险无比,奴婢只负责给两位引路,出了什么问题,可,可别怪罪奴婢。”

方惟远接口道:“这个自然,你一路上只要安安分分的带路,其他的问题,不用你费半点心思,我们也不会亏待你的。”

三娘盈盈地向方惟远拜了拜道:“那奴婢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转身就要向外走去。

这时,聂云萝却忽然道:“慢着!”

三娘有点惊愕地转身看着聂云萝,脸上微现惊恐之色。

聂云萝和声地道:“你别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是五百年灵狐成精,修的是‘花姑野狐禅’,对吧?”

三娘脸上的惊恐转成惊诧,道:“姑娘好眼力,奴婢的道行和身份都看得一清而楚,不知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聂云萝道:“‘花姑野狐禅’最善于伪装迷惑人心,我对你可不大放心,所以,刚才我已经在你身上用咒语种下了三种‘噬心法符’,你先运真元查看全身的经脉,‘天突’,‘玉枕’,‘井肩’三穴是不是有三只虫儿在动?”

三娘闻言大惊,连忙闭目运功,不一会儿,她张目颤声道:“姑娘,奴婢只是一个道行浅陋的狐妖,绝对不敢违抗姑娘的命令,请姑娘解开奴婢身上的神咒吧。”说完,双膝扑的一声跪了下来。

聂云萝衣袖一挥,将她下跪的姿势凌空托住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这‘噬心法咒’只会在你身存在两个时辰,时辰一到,自然就会消失,不会对你有什么损伤的,但如果你这两个时辰之内不听我的吩咐,那到时你的五百年道行就毁于一旦,那就别怪本姑娘不提醒你了。”

方惟远心里暗暗佩服聂云萝的手段,既不乱伤无辜,又能让这狐妖乖乖听话的就范,看来有时间,自己还得向她多请教一些离奇古怪的咒语道术才行。

三娘颤抖着声调道:“奴婢一定、一定全部都遵照姑娘和这位公子的吩咐,不敢有半点私心。”

她说得花容凄惨,可怜楚楚,方惟远心里有些不忍地道:“你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的,你只管带路就行,一到鬼王寝宫,我们就解开你身上的咒语。”

三娘连忙向方惟远福了福道:“奴婢谢谢公子!”

方惟远侧了侧身道:“不用了,我们走吧。”

那挂在半空的冠绿幽灵在时才嚷嚷道:“你们走了,我怎么办?”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聂云萝一扬手,凌空封住了他五处大穴,那冠绿幽灵顿时做声不得。聂云萝倏地收起她的“炼霞神针”,那冠绿幽灵“啪”的一声摔在地板上,聂云萝又上前给他补了几道封印法符,加了几指,转身对三娘道:“走吧,你在前面只管带你的路,不许闪闪缩缩的犹豫,知道没有?”

三娘连忙恭声道:“奴婢不敢!”说完,转身出了房门。

方惟远看了看地上的冠绿幽灵道:“他不会再坏事了吧?”。

聂云萝微微一笑道:“放心,这家伙已被我上了五道封印,封住了全身上下的元神出口,还被点了十二处穴道,就算是大罗神仙,也要在这儿躺上三天三夜才声张了。”

方惟远放心地点了点头。

第七十一章 潜入幽灵坞

出了房门,两人小心翼翼地跟在三娘的身后,幸好一路上的走廊和回环的枋间并没有太多幽灵和厮役出没,有幽灵迎面走来时,方惟远和云萝只能跃上屋檐或楼顶避开他们,如果是打杂的厮役和女奴,两人通常以“障眼法”快速无比的一闪而过。

那些打杂的厮役门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笑嘻嘻地和三娘点头打招呼。只有那些幽灵杀手才会趁机在三娘身上抓一把或摸一下,说几句粗俗淫秽的调情话语,然后才让三娘通过。

那三娘柳腰款摆地走在前面,应付着忽然迎面而来的各色鬼魅,虽然语言媚谄风骚,但始终没有半点越轨的行为。

上到第五层楼舫之后,地形更显得错综复杂,回廊甬道比第四层更多了还几倍,面积和豪华的程度也比下面的要更愈数倍。三娘东一拐西一弯地走着,方惟远和聂云萝屏息静气地在后面跟踪着。

奇怪的是,这第五层几乎没有幽灵杀手和那些厮役出现,一路走下去,两人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和风险。

大约走了盏茶时间,三娘忽然在一条长廊中间停步不前,只见她闭目低声喃念了两句莫名其妙的话语,走廊中间蓦地无端斜开出一条甬道,身后的半段走廊却无原无故地消失无踪,而周围的轩榭亭台亦随之改变了方向和面貌,原来在东边的房子忽然移到了西边。

方惟远心里吃了一惊,心想这“幽灵坞”果然名不虚传,这些建筑简直就像会随心所欲地变化似的,外人如果不知底细,贸然的闯进来,迷失方向事小,这里面的凶险机变恐怕才是最令人防不胜防的。

三娘回头向两人招了招手,蹑手蹑足的向那甬道走去,到了甬道的尽头,她的手指在西边的一个房门上按了几按,东边的一堵朱红木墙里忽然开出一个月形圆门,三娘率先快步奔了进去,方惟远和聂云萝闪身跟了进去。

三娘在前面不时低声念一些暗语,一个个密门和错综复杂的通道回廊往往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忽然大开,方惟远和聂云萝如进了一座有灵性的会随心所欲地改变自己的陈设布局的灵异空间里,心里不禁暗暗加额庆幸,幸亏有这个叫三娘的狐狸精带路,不然,他们即使再在这里摸索上三个时辰,也不见得能得其门而入。

方惟远忍不住用“心语”向聂云萝传音道:“这‘幽灵坞’的布局共和机关好生厉害,等一会儿我们怎么出得去?”

聂云萝的“心语”回传到方惟远的意识里道:“‘幽灵坞’是这些恶鬼的老巢,自然非同一般,我刚才已经将三娘的暗语和开启密符之法全部记在了心上,方大哥请放心。”

方惟远心里忍不住暗暗佩服,这女儿的心思之慎密,确非我们这些粗鄙男子可比。

正想着时,忽然前面传来一声吆喝:“站住,来者是谁?”

方惟远吃了一惊,连忙一闪身紧贴在左边一到拱型的花墙里。

聂云萝已先一步靠在花墙的隐蔽处,只听前面的三娘格格一阵嗲声娇笑,“哟”了一声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赵爷啊,今天轮到你值班了吗?”

一个沙哑的声音嘿嘿地笑道:“原来是三娘,你不在下面陪那些冠绿们,跑上这里干什么?是又想鬼王了吧?”

方惟远侧目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圆形的月门前,整整齐齐的站着两排卫兵摸样的幽灵,一个头戴紫帽的幽灵正满口垂诞的贴进三娘说话。

三娘“啐”了一口嗔道:“胡说,王爷怎么还会看上像我这样的残花败柳?我是奉王爷的命到他的寝宫里取一样东西的。”

那叫赵爷的冠紫幽灵一边对三娘上下其手的摸索,一边笑嘻嘻地说道:“是吗?可是王爷的寝宫可不是一般人随便能进来的,不知三娘可有王爷的手谕?”

三娘一瞪杏眼嗔道:“手谕?我进王爷的寝宫时,你还在冠黄营房里当跟班的呢,看到没有,这王爷的令牌,我想什么时候见来见什么时候进,你管得着吗?

说话间,她手里真的多了一块青莹莹的玉牌,那叫赵爷的冠紫幽灵连忙垂诞着脸道:“我知道三娘有王爷的令牌,我哪里敢管三娘的事情?只是,只是我多日不见三娘,心里怪想得紧,嘻嘻。。。。。。,我只想和三娘大美人磨磨嘴皮,趁机和三娘你多说说话而已嘛。。。。。。。”

他这话说得十分肉麻,方惟远身边的聂云萝忍不住又微微“啐”了一口。

那三娘一听这话,脸色微微霁和起来嗲声道:“哟!多日不见,想不到赵爷的甜言蜜语大有长进了,不知赵大侍卫可曾真的想起过三娘?”

那叫赵爷的冠紫幽灵马上正色道:“我对三娘的爱慕,天地可鉴,如有半点虚假,叫我姓赵的不得好死。”

说完,马上垂诞着脸一把抱住三娘。

三娘格格娇笑着推开他道:“算了算了,你对天地起什么誓啊,你们这些男人,哦,不对,你们这些恶鬼,把一个不是得了便宜就买乖?什么天地可鉴,这里是阴阳界,没日没月的,说假话也不会天打五雷轰。”

说完,一闪身进了圆形月门,向那叫赵爷的挥了挥手,嗲声嗲气地道:“王爷的事情可不能担待,我先进去了。”她一边说一边步履妙曼地向前走去。

那叫赵爷的冠紫幽灵兀自在后面大声叫道:“三娘,我说的可是真心话,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方惟远正想问聂云萝,那么多的优伶侍卫,怎么进去?谁知他还没开口,聂云萝的“心语”已悄然传进意念中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快走!”

只见她的身形一闪,已失去影踪。

方惟远一怔,心想她怎么说走就走?不敢多想,心里默念“隐”字诀,一咬牙站开“蹑影十八步”,无声无息地从两排侍卫中间穿过。

经过那叫赵爷的身边时,方惟远不敢大意,小心地绕开三尺,从他的左侧纵身而闪过。

那叫赵爷的冠紫幽灵愕了愕,对后面的侍卫道:“你们发现有人过去吗?”

不等他这句话说完,方惟远的身形已晃出十余丈远,一眨眼功夫已追上拐弯处的三娘。

方惟远刚收住脚步,聂云萝已在他的左边冒身出现,方惟远心想,此女的道行真是神秘莫测,也不知她用什么身法瞒过了那两排侍卫的眼睛。

再行了数十步,前面饿三娘忽然停这脚步,对着旁边的一根柱子上低喃了两句暗语,一道朱红的半月形大门蓦地在左边的廊坊间出先,三娘指了指大门低声对两人说道:“鬼王的寝宫就在这儿了,奴婢只能带两位到这儿了,两位请便吧。”

聂云萝道:“有劳你了,先委屈你一会儿。”说完,右手快速无比的捏出三道无形“定”字封印法符,封住三娘身上的三处元神出窍孔,然后衣袖一卷,将三娘整个人都卷进了右边的一堆假山嶙石里。

方惟远虚推一掌,将前面的朱红大门无声无息地推开一道缝隙,门后显然还有一道通道,低声对聂云萝道:“她会不会骗我们?”

聂云萝摇了摇头道:“谅她也不敢,我们先进去瞧瞧。”

说完一侧身,她的整个人如一片紫云似的滑了进去,方惟远随即跟着侧身闪入。

整条通道有十余丈长,尽头是一座气势恢弘的宫殿,匾额上写着“幽冥寝宫“四个大字。方惟远心道,这三娘果然没有骗我们。

但奇怪的是,这条通道和宫殿四周并无侍卫把守,方惟远觉得情况有点诡异,运起“洞幽心目”把四周里里外外都扫视了一翻,发现并无可疑之=处,于是用“心语”向聂云萝传音道:“怎么这里一个鬼影也没有,你发现什么情况没有?”

聂云萝传音回答道:“我好像明白了一件事情,今天应该是‘幽灵坞’每年例行一次的大摆‘百鬼宴’的日子,可能他们都去赴宴了,机不可失,我们先进去再说。”

话毕,一纵身上了殿顶,方惟远只有紧跟她身后飞上殿顶。

殿堂内的布局和装潢甚是奢华,朱墙漆金,碧瓦襄翠,雕梁画栋里贴满流光溢彩的各色贴金饰画,几乎和一座皇家宫殿差不多。

大殿前的中庭有十几个侍卫模样的幽灵杀手在来回巡逻着。

内中一个幽灵侍卫正骂骂咧咧地道:“妈的,他们都去了赴宴,只剩我们几个在这里喝西北风,真他妈的窝囊/。”

另一个幽灵侍卫答道:“你别罗嗦了,整晚都反来复去的说这两句话,说得老子心烦。”。

一个领对模样的幽灵侍卫大声喝道:“你们别吵了,每年的‘百鬼大宴’都是轮值巡逻,上一次‘百鬼大宴’你们不是都有份喝了酒泡了舞娘吗?再罗嗦,小心老子割下你们的舌头。”

两人垂头不再争执,但口中依然喃喃低骂不休。

第七十二章 闯关

方惟远心里暗喜,看来这场‘百鬼大宴’帮了不少的忙,“幽灵坞”的警备松懈了,偷回湘阳郡主的魂魄胜算才更高一些。

方惟远传音问聂云萝道:“要不要先解决了这几个家伙再说?”

聂云萝传音答道:“我们先别惊动他们,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这寝宫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幽灵高手,我们先潜入宫里再说。”

“好!”方惟远低声答道,身形率先一翻,沿着侧殿顶踩出三步“青云步”,无声无息地绕过中庭,落在后面的寝宫屋顶上,再轻轻滑落到寝宫的后墙跟下。

刚一站住脚,聂云萝已经如影相随似的在方惟远身边落脚,但她的身法和脚步方惟远却窥不出半点奥妙。

寝宫的后门半开着,一个美丽的婢女端着一个碧玉托盘快步走出寝宫,在后面的走廊里一折一拐便已失去了影踪。

方惟远看清了她的本相,那是应该是一个修炼成形的牡丹花妖。

聂云萝右手食指指了指宫门道:“我在外面把风,你先进去看看情况。”

方惟远会意地点了点头,展开“蹑影十八步”折身一晃,先进了后门。

寝宫里的空间比想像中还要大,红色的地毯想四周极力的伸展,碧玉珠帘垂幔如无数云重低垂,玲珑精致的陈设更叫人瞠目结舌。四通八达的钳玉朱门把整个阔绰的空间分割成相对独立的八九个空间,每一处居室都是一处别致的居所。

这“幽冥鬼王”还真会享受,单是这寝宫的奢华就已堪比世上任何一座皇宫,难怪他愿意终生呆在不见天日的阴阳界里乐不思蜀,在这样的寝宫里,简直和做皇帝差不了多少。

寝宫里还有十几个宫女模样的花妖狐精,方惟远默念着“隐”字诀,“蹑影十八步”东一晃西一纵地从她们身边无声无息地滑过,“穿云指”加上“封”字法符,一个一个的将她们点倒在地上。

这十几个花妖狐鬼的修为极浅,完全看不到方惟远的身形,因此,没有半分反抗就全被他制服了。

方惟远向外面的聂云萝传音道:“里面被我摆平了。”

聂云萝的身形立即从门外一闪而进,方惟远用“心语”向她发问道:“这寝宫那么大,郡主的魂魄会被‘幽冥鬼王’藏在哪里呢?”

聂云萝传音道:“婷妹妹身上带有‘灵犀镯’,她的魂魄虽然和肉身分离了,而且被‘幽冥鬼王’控制着,但知觉和意识并没有完全消失,我手上的‘灵犀镯’测出了她魂魄发出的微弱气息,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方惟远传音道:“那我们分头找找看。”一纵身无声无息地从左边一个敞开的门口进入里面,方惟远迅速地在里面搜寻了一翻,除了起居饮食的器皿和一些希奇古怪的珍贵陈设,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方惟远展开“蹑影十八步”在东一见西一间的宫房里乱穿,搜五六间宫室之后,忽然听到聂云萝从东边向他传音道:“方大哥,快过来,我知道他们把婷妹妹的魂魄藏在那里了。”

方惟远心中大喜,连忙寻声飞奔而去,刚穿过第八间宫室,聂云萝从左侧闪身而出拉住他的衣袖,方惟远刚要张口问她在哪儿,只见她右手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右手斜斜的向他左侧指了指。

方惟远侧目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左侧一个门口大开,里面似乎别有洞天,门口内有一个诺大的天井,天井后是一间孤零零的和周围的宫室房屋毫无相连的黑房子,四个衣着古怪的黑衣人盘坐在黑房子的前面,显然是这间黑房子的忠实守卫。

他们四人闭目打坐,似乎对周围的事情充耳不闻。

这四人的身份显然有别于两人今晚见到的所有黄、黑、绿、紫幽灵。

方惟远用心语向聂云萝问道:“这四个家伙是什么东西?”

聂云萝的心语回答道:“他们是‘幽灵坞’的八大‘幽灵杀手’,不入黄黑绿紫只列,身份仅次于‘幽灵鬼王’。”

“那另外四个呢?”

“另外四个在后面,这八大杀手非同一般,他们生前都是道魔两界大名鼎鼎的高手,死后加入了‘幽灵坞’,是‘幽冥鬼王’手下最得力的杀手,婷妹妹的魂魄就在里面,我手里的‘灵犀镯’已经可以明显的感到婷妹妹的气息,不然,他们不会让这八大幽灵杀手同时守在这里。”聂云萝道。

方惟远心里打了一个寒战,想起昨那天晚上在石洞口遇到的那八道凌厉的掌风,当时要不是自己机警得快,恐怕当时非受伤不可了。

方惟远想了想,向聂云萝传音道:“这八个家伙功力确是不凡,如果要正面和他们斗一场,我们也不见得就会吃亏,难就难在要进入这屋子里取郡主的魂魄而不惊动其他恶鬼,这八个家伙就不好对付了。”

聂云萝的“心语“传来道:“这确实有点棘手,而且一动手,整个‘幽灵坞’的幽灵杀手都会被惊动,到时候情况可能会更糟。”

方惟远用心语传音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聂云萝沉吟了片刻传来心语道:“我们只有分头行事了,先把这八大高手引到一边,另一人再偷偷溜进那黑房子里取婷妹妹的魂魄。“

方惟远忍不住愕然,传音道:“把他们引到一边?那还不是要动手了吗,惊动了其他的幽灵杀手怎么办?“

聂云萝的“心语”传音道:“我们可以先在‘幽冥寝宫’里设一个迷障法阵,这样就可以先挡住前来弛缓的其他幽灵杀手,只要能拖住他们一柱香的时间,我们就可以取得先机了。”

方惟远沉吟道:“如此甚好,那我们谁去引开这八大杀手?”

聂云萝道:“那间黑房子里十分古怪,我猜里面肯定有古怪凶险的法阵,小妹对魔道鬼三界的阵法玄机都略有研究,这引蛇出洞的任务,恐怕还是要方大哥你来担当了。”

方惟远传音道:“那就这么定了,这‘迷障阵法’你想怎么摆?”

聂云萝道:“那要先让这八个恶鬼离开这儿再说。”

方惟远不禁又是一愕:“你是说我引开这八个家伙之后再动手摆阵?时间来得及吗?”

聂云萝低声笑道:“时间不是问题,我只要举手之间就可以完成。”

“那好,那我就先动手了。”方惟远传音道。

“蹑影十八步”刚要跨出,聂云萝的柔荑忽地抓住方惟远的左手,方惟远愕然回头,只见她深邃的美目盯着自己的脸,眼里满是关切之情:

“方大哥,小心点!”聂云萝的心语道。

方惟远微笑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放心,没事的,这八个家伙我已经和他们交过手了,我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

说完,心里默念“隐”字诀,在身外布五重“护体法罩”,展开“蹑影十八步”,无声无息地跨进门前的天井,右手施展“擒龙手”凌空摄来一个花盘,五指一弹,花盘脱手直飞上黑房子屋顶。

花盘还没有落在屋顶上,八道掌风“轰”的一声已集击在花盘上,刹时被击得粉碎。。

方惟远身形一晃,欺身直向前面的四大杀手扑去,但身形还未接近四个幽灵杀手一丈,四道掌风挟带着强大法力幻结出的数十柄冰枪霜剑,向方惟远迎面拍来。

方惟远心里颇为失望,看来这“蹑影十八步”还真难在高手面前隐身。

第七十三章 囚神居

方惟远人在空中,身子一个倒腾,避开正面而来的袭击,轻飘飘的向黑房子的屋顶上落下。

但他的脚还离屋顶有五尺余高,八道阴寒之极的掌劲已从八个不同的方位向他卷来,这次袭击却不带半点法力幻结利器,掌力未到,四周的空气已坚如岩石,气寒如刀,比起刚才有形可寻的幻化刀剑,这无形的法力攻击显得更加的凶险阴隐,几乎封住了方惟远所有的去路。

方惟远无奈身形一提,止住落势,左右两手以“带”字诀一圈一引,附上“破雷咒”和八道掌力侧面交锋。“轰”的一声闷响,方惟远顺着这一推之势,身子再直上天空五丈,只觉胸口隐隐生通,两手麻痹。

幸亏他的“破雷咒”击破了这八道掌风的阴邪法力,不然,这一掌他非吃大亏不可。

方惟远不等上升之势用老,“裁云剑”顺势出鞘,“三山半落青天外”,附上“破雷咒”后的三重剑光,如银河倒挂、疾雷破空般纵斩向地下的左右排成两纵排的八大幽灵杀手。

三重剑光在地面上削出三道丈余长的裂口,地下的八大幽灵杀手却蓦地消失了影踪,方惟远心里一惊,只觉四周的空气忽然沉滞坚硬了起来,就如被一个无形的铁桶围着。

方惟远来不及看周围,连忙左手向地面拍出一记推波掌,身形借力向上疾冲,但这无形的铁桶却如影相随,方惟远心知不妙,四周的去路一定是被那八大幽灵杀手的法力结界围住了,他的身形只能向上疾冲。

但他的身形刚升到十丈开外,一道道阴寒的无形掌风,已如无数刀锋斧刃般的向他身上劈来。

方惟远手中的“裁云剑”飞速地拨打着这些雪片一样飞来的无形刀锋,这时他才看清,那八大幽灵杀手已潜至自己身后两丈开外的空中围成一团,面无表情,十六只手掌运掌如刀,正不断地向他凌空轮翻狂斫。

方惟远心里暗暗焦急,这样下去,自己岂不成了他们的练刀的肉靶子了?

体内真气一震,蓦地至住疾升之势,长剑划出七重护体剑光,八大幽灵杀手没想到方惟远会突然收住疾冲之势,“飕”的一声从下全冲到方惟远的上面去了,方惟远的护体剑光硬生生的承受了气记无形刀劲的重击,差点没有被捅破。

方惟远心里暗叫好险,来不及细想,“裁云剑”一出手掠起十八重密不透风的幻剑攻击波,一股脑门的的削向头顶的八大幽灵杀手,同时身形“飕”的一声向左斜下角急冲,但他的身形刚冲出三丈,身后的无形气刀又尾随而至。

方惟远心里暗暗骇然,这八个家伙真是甩不掉的泥巴,粘着就难以脱身。

就在这当儿,聂云萝的心语蓦地传入耳中:“方大哥,小心,这是‘无形鬼刀’,不可恋战,快走!”

一语惊醒梦中人,方惟远左掌真气一提,“破雷咒”潜运至掌心,雷电暗结,“轰”的一声向后拍出一掌,将后面追击的无形气刀震碎,身影借着这一掌之力,快速落地,“蹑影十八步”展开,“波”的一声,如风驰电挚似的向前急奔。

身后八道“无形鬼刀”全劈在了空地上,只听“赤啦”数声爆响,估计整个地面已被劈开了八道又深又长的裂痕。

方惟远微微侧目回视,只见身后六个黑影如一阵风似的追了上来,我不禁又是一愕,怎么只追来的六个?

但他已顾不了那么多了,能引开六个就六个吧。

双脚如风过残竹,耳边不闻任何风声,见屋闯屋,遇室穿室,沿途的婢女厮役来不及闪躲,被方惟远撞得人仰盘倾,少数的幽灵杀手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方惟远已一闪而过,身后破空而来的“无形鬼刀”则把身边的什物砍得碎末纷飞。

方惟远心想自己把声势搞得越大,就越能吸引住幽灵杀手的注意,也就越能减轻聂云萝的压力,于是脚步稍稍放慢,出手更无所顾忌,“裁云剑”出手,剑光掠过处,屋檐门窗纷纷坍塌,直吓得沿途惊叫呼喊,人仰马翻。

但身后紧追不舍的幽灵杀手也越来越多,叫骂呼喝声和利刃破空之声不绝。

不久,方惟远前面也出现了前来阻击的幽灵杀手。方惟远索性把心一横,不再照着回廊的通道走,全身真气一提,剑光护体,穿墙装壁地横冲直撞,一道道朱墙丹壁如一层层薄纸似的被撞开一个个人形窟窿。

方惟远这一招果然奏效,在后面追赶的幽灵杀手,他们只能沿着回廊的通道追赶,没有谁敢像他这样鲁莽,因为这里毕竟是他们的老巢。

这样一来,只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方惟远身后的幽灵杀手越来越少,但那六大幽灵杀手可没有这么吝惜,方惟远穿墙他们跟着穿墙,方惟远撞壁他们跟着撞壁,始终在方惟远身后紧追不舍。

方惟远看看折腾得差不多了,心里惦量着聂云萝应该已经进入了那间黑房子,于是脚步蓦地加快,“蹑影十八步”展开如浮光掠影似的,耳边不闻任何声响,东一转西一折,霎时将身后的六大幽灵杀手甩开十余丈。

正在写意的奔驰间,前面一座白墙碧瓦的玲珑庭院蓦地闪入方惟远的眼里,方惟远几乎想也没有多想,身影已掠进院子的大门,如非一般驰入院内。

再回首一看身后的追兵,只见六大幽灵杀手全都整整齐齐地排在庭院外不动,申请古怪的看着他,似笑非笑,神情诡异之极。

方惟远心里觉得奇怪,怎么他们不追了?于是也干脆收住了脚步,上下前后地打量了一翻周围的摆设,这只是一间普通庭院,大门是一道白色的圆形大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处,为什么这六个家伙好像不敢越雷池半步似的追进来呢?

正疑惑间,后面的追兵已经陆续赶到,不一会儿已在庭院墙外聚集了百余名冠绿冠紫幽灵杀手,但无一例外的都站在门外盯着方惟远看,不敢向前迈进一步,仿佛庭院里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让他们不敢越雷池一步。

方惟远越看越觉得奇怪,忍不住扬声道:“喂,你们为什么不追了?我就在这儿啊?”

话音一出,外面鸦雀无声,少顷,一个嗡声嗡气的声音答道:“小子,这是你自己自投罗网,怨不得别人。”

话一说完,所有的幽灵杀手都纵声大笑。

方惟远皱眉讨道:“难道我真的进了什么危险境地不成?但这庭院里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特别啊?他暗暗运起“洞幽心瞬”把周围的摆设和布局都彻头彻尾的扫视了一遍,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地方。

难道这儿会是“幽灵坞”的什么古怪阵法?

方惟远左右前后移动了数十步,还用手碰了碰庭院里的摆设,但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外面的幽灵杀手看见我小心翼翼的样子,笑得更加大声,那嗡声嗡气的声音又响起来道:“小子,别枉费心机了,这辈子你就别想出去了,这‘囚神居’是专为你们这些来闯‘幽灵坞’的人准备的。”

方惟远一听这话,心里不禁暗暗吃惊,心想这什么‘囚神居’难不成真有什么玄妙不成?他们说这辈子都出不去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院子真能把人关住?

别管他们怎么说,反正不进来也进来了,先到里面看看再说。。

方惟远不甘示弱地扬眉大声回应道:“我出不去,你们不是也进不来吗?哈哈!你们在外面凉快吧,在下少陪了。”

说完,也不管他们有什么反应,方惟远一转身径直想庭院里走去,顺手“砰”的一声关住了大门,同时也把外面那些幽灵杀手的鼓噪沸腾之声关在了门外。

第七十四章 囚中弱女

请输入正文。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庭院,格局不大,几乎可以一目了然,说是庭院,其实只有前庭后院两部分组成,除了简单的桌椅,几乎没有任何陈设了,和外面看上去精致灵巧形成强烈的反差。

但窗明机净,庭内灯光通明,倒不见得有半点阴邪诡异的气息。

但方惟远还是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在前庭和后院巡视了一翻,并把每间房子的门都打开看了看。没有任何发现之后,方惟远开始穿过后院,后院的面墙壁上有一个黑色的后门,和前面的白色大门刚好形成鲜明的对比。

方惟远稍稍松了一口气,有后门就有出路,即使它怎么的铜墙铁壁,也有办法将它打得稀巴烂。

方惟远左手默运“离玄真气”,附上“破雷咒”,正待一掌将面前的黑门震碎,忽然左边香风拂面,一柄青莹莹的匕首挟着锐利的破空之声向他刺来。

方惟远吃了一惊,身子一斜,右手反手一挟,食指和拇指已挟住匕首的锋刃,左手逆着香风拍出,掌力还没有吐出之前,方惟远已看清向他偷袭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美貌少女。

于是左手化掌为指,点向那少女左肩上的“肩井穴”。那女应变也极快,身子一沉改变飞扑而来之势,左肩微侧避开方惟远来的指尖,握匕首的右手一松,身形已自然的借飞扑之力变为一个向下翻滚的跟斗,骨碌碌的滚出一丈距离。

当然,只要方惟远右手再加一记“擒龙手”,她必然逃不出方惟远的追击,但这交手的一个照面,方惟远已试出她只是一个武功不错,道术法力修炼尚浅的人类少女,并不是什么狐鬼花妖之类的兽妖。

“你是谁?”两人几乎同时向对方喊道。

少女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紧身衣裳,云发蓬乱,衣裳上还有不少污泥。显然是关在这里不少时间了,但肌肤异常雪白,美目深邃,黛眉高娥,虽然云发散乱遮额,但仍然掩不住一股令人砰然心动的国色天香,高挑窈窕的娇躯穿着一袭白色的紧身衣裳,衣衫虽然沾了不少污迹泥痕,但自然而然的透露出一种让人不敢逼视的端庄气质。

方惟远暗道,这种地方居然还有这样一位美貌绝伦的妙龄少女,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但从她的总体情况来看,眼前这位白衣少女显然已在这里被困了颇长一段时间,说不定也和自己一样,是误闯进了这间什么“囚神居”。

但她的武功修为极为平常,甚至不懂道术法力,为什么刚才自己用“洞幽心瞬”搜寻了这么久也没有发现她呢?真是奇哉怪也。

“在下是蜀山弟子方惟远,刚才得罪了。”方惟远倒转右手挟着的匕首,双手递到那少女面前。

那白衣少女有点惊魂未定,瞪大眼睛看着方惟远的脸,似乎在确认方惟远是否心存有恶意,左右两手摆出一副攻守兼备的姿势。

方惟远只能微笑地道:“姑娘别怕,我只是不小心闯进这里,并无恶意,刚才多有冒犯,请姑娘别见怪!”

那白衣少女还是紧盯着方惟远的脸不放,待他的话说完,绷紧的表情才稍稍放松,站直身子道:“你真是蜀山剑道宗的弟子?”

方惟远哑然失笑:“姑娘放心,如假包换。”

白衣少女粉脸微微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公子见笑了,我在这里已经被关了七天了,今天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进来,所以。。。。。。。”说完,伸手接过方惟远递来的匕首。

方惟远笑道:“所以一见到我就出手对不对?大敌当前,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如此的,姑娘就不要自己感到不好意思了。”

白衣少女脸上现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低声道:“我在这里被关了七天了,心里着实害怕,这房子古怪、古怪得很,这几天我费尽了心机也走不出去。”

方惟远心里不觉一沉,忍不住问道:“姑娘是如何进来这里的?”

白衣少女微微叹息道:“我是一个月前,被‘幽灵坞’的恶鬼抓进来的,刚开始他们要我做、做他们的侍女,我忍气吞声做了几天,后来,有个,有个恶鬼想要、想要非、非礼我,我拼死不从,并且拿着这匕首以死反抗,后来,后来他们就把我关进了这里。”

她声音微微颤抖地简述完经过,眼角微微渗出泪珠,说完,她用左手轻轻扯来颈项上的衣领,雪白细嫩的颈脖上现出深深浅浅的六、七到疤痕,显然那是她用匕首刺伤自己的伤痕。

方惟远看着那些伤疤,心里蓦地感到心神摇动,这些伤疤几乎见证了一个弱质少女如何刚烈地反抗那些恶鬼对她的凌辱和逼迫。她短短几句话中,略去了许多惊心动魄的细节,但作为一几乎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少女来说,这其中的恐惧和不安,实在要胜过千言万语的细说。

方惟远心里忍不住咬牙切齿地狠道:“这群恶鬼,如此作恶多端,下次我再遇到他们,非把他们打得魂飞魄散不可。”

转身柔声对白衣少女道:“姑娘别怕,有我在这里,以后这些恶鬼敢再靠近你半步,我就把他们全都打进十八层地狱,管教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白衣少女的脸色微微霁和,低声谢我道:“谢谢公子!”

方惟远微笑摆摆手,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白衣少女脸色微微一红道:“忘了告诉公子了,我叫史香雪,公子你贵姓?”

史香雪?名如其人,方惟远心里暗道。

方惟远看了看周围的墙壁和屋顶,道:“小雪,你在这里七天了,真的没有找到出逃的办法?”

史香雪摇了摇头道:“我这把匕首是家传的宝物,可以削铁如泥,但这七天,我用它挖遍了这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挖不出一个缺口。”

她这么一说,方惟远的眼就先被她手上的匕首吸引住了,只见那匕首青莹莹的泛着碧玉一般的光晕,初看不觉有什么奇特之处,细看了才觉得神光内敛,自然而然的生出一股祥和之气。

史香雪见他注视着她的匕首,于是大方地把匕首递给方惟远道:“这匕首是我的家传之宝,据我爹说已经传有七代了,三年前我爹把它传给了我,并叮嘱我说一定要贴身携带。“

方惟远接过匕首仔细端详,只见匕首的龙玉柄上嵌着两个篆体古字:兰心。

匕锋刃宽有一寸两分,锋利异常,锋刃通体如一泓薄如蝉翼的秋水,半通明的刀刃内隐约可见一樽紫气凝聚而成的佛像。

这应该是一柄佛门神兵,削铁如泥倒在其次,驱邪镇魔才是它真正的特殊功效。

方惟远用手指拭了一下匕首的锋刃,心里的疑问不禁迎刃而解,怪不得史香雪落在“幽灵坞”的恶鬼手中会毫发无损,她的道术修为平平,即使以死相挟,也未就能逃脱这些恶鬼的魔掌,原来一切都由于这柄佛门神兵在替她护体防身,她时刻不离地握着这“兰心”匕首,“幽灵坞”的恶鬼要接近她还真是心存顾忌。

方惟远把匕首还给史香雪道:“小雪,你这把匕首可是世上罕有的佛门神兵,你爹把它交给你是对的,你以后千万别弄丢了,你知道那些恶鬼为什么不敢真碰你吗?”。

史香雪接过匕首疑惑地摇了摇头。

方惟远叹息道:“那是因为你这‘兰心‘匕首镇住了那些恶鬼,如果不是它,你再以死相逼一百次,恐怕也无济于事的。”

第七十五章 无限桎梏

史香雪有点惊疑地从新看了看手中的匕首,有点后怕地道:“真的吗?怪不得他们老骗我放下‘兰心‘匕首。”

方惟远笑了笑道:“记住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情况,这柄匕首千万不要离身,知道吗?”

史香雪点了点头,眼睛感激的望着方惟远道:“知道了,多谢公子指点。”

方惟远看着这屋子的四周,沉吟了片刻道:“你除了用匕首去挖墙,没有试过其他的方法吗?”

史香雪道:“有啊,我想用匕首把那道门打开,但根本就靠不近那门口。”她说着用手指了指那道黑门。

方惟远惊奇地道:“老不近那门口?难道这门会自己跑路不成?”

史香雪沉声道:“不单这道门无法靠近,你刚才从正门进来的那个大门,你想从那儿出去也无法靠近。”

方惟远越听越觉好奇,这“幽灵坞”表面上看这是一条楼舫,里面却是可以无限放大,但这门口还不至于靠不近吧?难道它还会比我的飞行术跑得还快?

“我试试看。”说着,方惟远猛地向前跨出一步。

那黑门离他只有一丈距离,不出意外,这一步就可以跨到黑门门槛前,但等方惟远双脚落地时,那黑门却还在他面前一丈处,地面看不出任何变化,仿佛他刚才是在原地往高处跳了一跳,落地后又站在了原处。

方惟远这才感到吃惊,如此古怪的事情他今生还是头一会碰到,看来这“幽灵坞”确非等闲之地。

难道这门口还真会自己跑不成?我偏不信邪!方惟远一咬牙,展开“蹑影十八步”向前急冲,他的身形如御风凌气一般向前飞驰,但前面那黑色的圆门却始终离他有一丈余的距离。

方惟远心里惊讶更甚,脚步愈加愈快,耳边早已不闻边点风声,但门前那一丈之地却始终无法缩短,仿佛这地面会飞速向前延伸似的,而他却看不见地面有任何增长的痕迹。

方惟远蓦地止步,他的身子还是停留在原地。

方惟远调整了一下体内的真气,心想这肯定是这地面在作怪,双脚不沾地试试看。

方惟远往后退三丈,全身真气一提,展开“御气飞行术”,身形蓦地纵起,如一片枯叶似的向前飘去,按照他的感物道境,这纵身一跃,至少会向前飞出二十丈,但身子快要落地时,那黑门还是离他有一丈距离。

方惟远赌气提起全身真气,脚不沾地,身形连续五个起纵,一次比一次快,但那黑门还是在他面前一丈的地方紧闭着。那圆圆的门形仿佛一张笑圆的嘴巴在向他无声的讥笑。

方惟远心里的吃惊渐变成了惊恐,忍不住一掌凌空拍出,“篷”的一声巨响,方惟远感觉发出的掌力如击在一堵厚厚的皮墙上,那黑门被震得向后凹陷了三尺,但一眨眼又神奇的回复了原形。

邪门!

方惟远身形向后一飘落回原地,史香雪的美目注视着他,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仿佛这情况是她早已预料到似的。

她默默地摇了摇头道:“方公子,没用的,这屋子有妖法,你再大的本事也不能把它击破。”

方惟远只能再次安慰她道:“别担心,我再试试其他法子看看。”

方惟远全身的“离玄真气”提了上来,满蓄于右掌,附上“破雷咒”,一掌凌空拍向黑门,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黑色圆门这次被他轰开了一个三尺大小的窟窿,整个门都已变形。

方惟远心里大喜,正要对史香雪喊道门开了,那被他的“破雷咒”击开的窟窿,一眨眼工夫像伤口长肉似的快速收拢,方惟远还来不及出声,它已经恢复了原貌。

那原来裂开的地方看不出一丝裂痕和凹凸。

方惟远的吃惊程度比上一次更甚,但心里也更气,左右双手附上“破雷咒”,开始轮番不断的轰向那扇黑色圆门。

然而,每一掌拍出去,都功亏一筹,黑色圆门像一个能快速生长的怪物似的,被方惟远的掌力震开了又马上合拢,震碎了马上重新修补,方惟远一连拍出了二十八记重掌,但却轰不出一个缺口。

方惟远颓然收掌,跑又不跑不出去,想把它捣烂了又捣不烂,看来这“囚神居”真是顾名思义,是专门囚禁神仙的处所。

方惟远抬头看了看屋顶,屋顶只有三丈来高,屋顶上开着一个小小的圆形天窗,心想既然横冲冲不出去,那试试从屋顶出去成不成。

于是对史香雪道:“我再从上面试试看。”

全身布满真气,“飕“的一声,他的身形跃起五丈,但情况完全在方惟远的意料之中,他的身子跃高了五丈,但这屋顶仿佛一下子增高了六丈似的,方惟远怎么追加后劲提升,那屋顶就怎么相应的升高,仿佛在和他比赛谁飞得高似的。

方惟远一连追加了五六次真气,身体离地差不多已有三十丈,但那屋顶始终和我保持有两丈距离。

方惟远心里暗暗焦急,完了,看情形自己是出不了这“囚神居”了,怪不得那些幽灵杀手都不敢进来,他们早就料定自己无法从“囚神居”里脱身的。

想到这里,方惟远不禁心灰意冷,忍不住怒吼了一声,双掌催动真气,附上“破雷咒”,不分青红皂白的向四周的墙壁乱劈猛拍,霎时之间,整个“囚神居”里风雷激荡,“砰砰”的巨响之声不决于耳。

方惟远人在半空之中,双掌轮番向四周拍击,一掌比一掌猛,整个“囚神居”里空气几乎要爆炸似的膨胀流转,但四周的墙壁如一个韧性极强的皮球,无论他怎样用力,从那一角度拍击,墙壁只是夸张地歪曲变形,方惟远的掌力最终还是被反弹回来。四堵墙体几乎被他的掌力加“破雷咒”轰击成一个拉胀的球体,但就是没有被击破一处缺口。

方惟远连续挥掌拍击了一盏茶时间之后,蓦地拔剑出鞘,开始没头没脑用剑光向四周的墙壁削砍,锐利的剑光如无数经天长虹在四周划出激烈的破空声

直到体内的真元不支,出手稍慢时,方惟远忽然听到了史香雪的惊叫声,才蓦地缓过神来。

方惟远愕了愕,连忙身形着地,一步跨到史香雪面前急道:“小雪,你怎么了?”

史香雪脸色苍白,身子蜷曲着蹲在一个角落里,双手掩耳,身体絮絮发抖,显然受了不少惊吓,她微微定了定神颤声道“公子,刚才、刚才把天都震跨了,小雪从未、从未见过,见过。。。。。。。”

原来她是被自己刚才疯狂拍出的掌力和“破雷咒”的威力吓坏了,方惟远心里不禁一阵不安,连忙安慰她道:“对不起,小雪,刚才我失态了。。。。。。。”

史香雪站直身子,美目盯着方惟远的脸,神情既既敬又畏地道:“方公子,你的神功太厉害了,小雪还是生平第一次见识,见识过这样厉害的神功。。。。。。”

方惟远颓然道:“我就是功力修为不够才打不破这间破房子,那还敢说什么神功厉害?”

史香雪柔声安慰他道:“公子被灰心,硬的不行,我们再想想其他法子,我们会走出去的,有你在,小雪就再也不害怕了。”

说完,她从衣袖里掏出一块黄色的手帕,玉手轻抬,轻轻为方惟远拭了拭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方惟远呆了呆,只觉她的手指柔软温暖,一股好闻的如兰芝般幽香钻进鼻孔,方惟远忍不住“嗤”的达了一个喷嚏。

方惟远心里不禁又是不安又是惭愧,心想自己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心性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年轻女孩,实在是惭愧死了,此情此景怎么反倒要一个弱质女子安慰了?

第七十六章 幽冥鬼王

方惟远正色拍了拍胸膛道:“小雪,你别怕,有我在这儿,即使我们出不了这个房子,别人也休想欺负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他的话刚说完,忽然一个沙哑阴冷的声音从屋顶飘落下来道:“离开这里?小子,你别做梦了,就是大罗金佛进了我这‘囚神居’也一筹莫展,,你刚才不是折腾过了吗?味道怎么样?”

说话的正是“幽冥鬼王”。他什么时候到了这屋顶上了?

方惟远故意仰头笑道:“我是暂时没办法出去,可你鬼王也不敢进来呀?有本事你就进来和我大战一场,你也不见得就能赢我。”

“幽冥鬼王”桀桀阴笑道:“方少侠是蜀山名宿高徒,本王没想过要和方小侠分什么高低,‘幽灵坞”群鬼一对一的本领不大,但‘幽灵坞’可是比我们这些活鬼还要厉害百倍的地方,现在方小侠应该深有同感了吧?“

方惟远笑了笑高声答道:“既是如此,咱们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你在外面凉快,我在这里面虽然出不去,但这地方没有恶鬼打扰,倒也逍遥自在。”

“幽冥鬼王”阴阴地笑道:“逍遥自在?你想得倒是挺美的,你知道这‘囚神居’是用什么修建的吗?”

方惟远正想知道秘密,却故意漫不经心问道:“阴阳界非实非虚,难道鬼王的破烂屋子还是天界神器建造的不成?”

“告诉你也无妨,”“幽冥鬼王”的声音从空荡弹的屋顶飘下,如古老的尘埃在空气中弥漫,“这‘囚神居’是用阴阳两界交汇处的‘息土’建造,这‘息土’处于阴阳两界质气交汇所在,太极生阴阳,阴阳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世间万物都由此而来,这‘息土’正是平衡阴阳的关键神土,可以无限增长,生生不息,所以也叫‘息土’,明白了吗?”

息土?方惟远的脑海迅速的翻开在“道学院”里看过的典籍《三界全览。阴阳篇》,心里不禁大吃一惊,据《三界全览。阴阳篇》里的记载:

。。。。。。息土者,乃阴阳两极之初土也,两极相生,四象始成,阴阳之变,孕育万物生老,世间轮回,莫不仰仗于斯土之循环相生。上古洪荒,禹之父鲸曾盗之以堵洪流,故亦世称息壤。。。。。。。

怪不得这“幽灵坞”外表看只是一艘巨型楼舫,里面却是乾坤无限,怎么走也走不完,这“幽灵坞”上肯定洒有“息土”。

方惟远缓缓地道:“你这‘幽灵坞’上也有‘息土’吧?”

“幽冥鬼王”颇有点得意地道:“方少侠果然聪明,我这‘幽灵坞’只是用了一把还不到的‘息土’碎末,就建造出了我的幽灵王国,但这‘囚神居’,嘻嘻!除了用‘息土’涂其四壁之外,还添加了吸人阳气的冥界水土,只要现在我再洒一些催化剂下去,这些冥界特产就会吸取你们身上的阳气,阴阳失调之后,‘息土’就会吸取你们身上的阴气维持平衡,到时候,嘿嘿,嘿嘿嘿。。。。。。”他说到得意处,忍不住放声大笑。

方惟远长叹道:“这么说,我已经是你的瓮中之鳖了?”

“幽冥鬼王”阴笑道:“不错,只要你在我手中,炼霞仙子自然会乖乖就范,放心,你小子虽然对我不敬,还差点断了本王的一只手掌,但本王素来宽宏大量,不会和你计较的,只要那姓聂的丫头交出湘阳郡主的肉身,本王就马上放你出去,保证不伤比一根头发,怎么样,这交易不错吧?”

方惟远苦笑道:“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非要得到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不可?你怎么知道‘炼霞仙子’一定愿意用湘阳郡主的肉身来和我交换?我和她相识还不到十天,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要怎么处置我,悉听尊便。”

幽冥鬼王的声音嘻嘻笑道:“那弱不禁风的丫头有何用处,本王也不甚了了,我们只是受人之托,他付钱,我们办事,,买卖公平,至于炼霞仙子会不会用那丫头的肉身来交换你出去,本王的把握可是很大的,她总不会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在这‘囚神居’里变成一堆白骨吧?哈哈,哈哈哈哈。。。。。。。”

方惟远皱眉道:“什么心上人?我和她只是数面之交,来这里救人完全是因为我看不惯你们幽灵坞的行径作风,所以故意来揭你们的场子。”

幽冥鬼王哈哈大笑道“方少侠啊方少侠,本王没有见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你这样笨拙的解释,本王会相信吗?哈,哈哈,哈哈哈。。。。。。。”后面的笑声忽然由近而远,如忽然被一阵风吹卷出了数十丈远,戛然而止。

“幽冥鬼王”走了。

方惟远看着空荡荡的房顶,心里忍不住暗暗叹息,照这情形,真的只有等聂云萝来相救了。

“公子,别担心,你的心上人会很快就来救你的。”史香雪在旁边忽然开口道。

方惟远惊愕地回头看着她说道:“我的心上人?你别胡说,我哪来的心上人?”

史香雪红着脸道:“刚才那人,那人不是说什么‘炼霞仙子’是你的心上人吗?”

方惟远摇头笑道:“你怎么能信‘幽冥鬼王’的话?‘炼霞仙子’只是我刚认识的一个朋友,怎么可能谁是谁的什么心上人?况且,我形体污秽丑陋,怎么会讨姑娘们的喜欢呢?”

史香雪“噗嗤”一声掩口笑道:“公子的相貌虽然不是俊美无暇,但也不至于污秽丑陋啊?况且公子神功盖世,又侠义心肠,自然有许多、许多女孩子喜欢的。”

方惟远还是第一次听到女孩如此夸自己的品貌,心里不禁有点莫名的喜欢,脸色微红的道:“男儿重在品行磊落,样貌只是末节细行,我们现在身处险境,还是多想想怎么才能出去吧。”

经过刚才长时间的疯狂发泄,方惟远体内的真气早已有点消耗过渡,而且连双臂也开始感到有点酸痛起来。这在他来说,已是几乎十数年没有过的事情了,足见刚才他是如何地拼尽全身的真气轰击这四周的墙壁,幸亏没有自己伤到自己。

方惟远盘坐在地上,开始调养内息,史香雪又用手帕轻轻的帮他拭察额头,方惟远睁开眼睛向她报以一个感激的微笑,史香雪的美目在他的脸上盯视离开一会儿,就在对面盘坐下来,闭目养神。

一个时辰过后,方惟远睁开眼睛,史香雪已蜷曲着身子蹲坐在地上支颐瞌睡,她娇媚的脸和窈窕的身躯在这沉寂得有点不寒而栗的空间里构成一副楚楚动人、让人不胜爱怜的美人浅睡图。

方惟远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怜悯,这觉得让眼前这样一位美丽的少女呆在这样一间屋子里,那真是一种让人不可原谅的罪过,“幽灵坞”群鬼,真是可恶之之极。

方惟远脱下外衣,轻轻披在史香雪身上,移开脚步,在庭后庭前走了一圈,只觉内息畅和,精神饱满,独步到前庭的白色圆门,用“御气飞行术”再试跃了两次,但这白色圆门依然无法靠近。

这一白一黑两个门口,代表的应该就是太极图里的阴阳两极,“息土”位于两极中央,阴阳相生,“囚神居”就是这样囚神的了。

方惟远心想如果“幽冥鬼王”真要逼聂云萝以湘阳郡主的肉身交换,事情就十分棘手了。也不知现在聂云萝是否已经盗取到了湘阳郡主的魂魄?留在黑屋子外把守的那两大幽灵杀手应该阻止不了聂云萝,关键是黑屋子里面的玄机阵法的诡异让人防不胜防,万一聂云萝进入那间黑屋子和“囚神居”一样,那她只怕也穷于应付了。

方惟远一边踱着圈子一心绪纷呈的胡思乱想,不知不觉有回到了后庭,史香雪还在披衣瞌睡。

方惟远心里盘算着时间,他在这“囚神居”里已经被困了一个多时辰,阴阳界里根本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分,天色永远都是灰蒙蒙的一片,举目望向窗外,不昏不暗的空气在“囚神居”以外的广袤空间里弥漫着。。

心里叹了一口气,正待席地盘坐,忽然屋顶的天窗上传来一声叫喊:“喂,吃饭了!”

随即一个包囊似的的东西“扑”的一声从屋顶落下。

第七十七章 魔卡

方惟远害怕其中有诈,连忙想上虚托一掌,在半空中接着那落下的东西,然后缓缓的凌空一移,那包囊便平平稳稳的落在身边三丈之外。

方惟远仔细一看,那是一个皮革作成的包囊,里面装的确实食物之类的东西不假,想不到在“幽灵坞”有这样的招待。

这时史香雪已经被惊醒,她张开眼睛一看眼前的东西,再仰头看了看屋顶,惊吓的表情马上平静了下来。

“到吃饭的时间了。”她松了一口气说,然后马上又发现方惟远披她身上的外衣,她忍不住摸了摸方惟远的外衣,抬起头看着方惟远。

方惟远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怕你着凉了,所以给你披上的,这地方阴寒之气较重,。。。。。。。”

史香雪脸色有点红,但神情非常感激:“谢谢公子,公子你、你真是一个好人,小雪这么大,还没有人这样疼过。”

说着,她的眼眶发红,似乎就要掉下泪来。

方惟远最怕看到这样的情景,连忙安慰她道:“这没什么啊?反正我的功力修为好,这点阴寒之气对我一点伤害也没有,你就别把它放在心上了。”

史香雪站起身来,脸色还是有点酡红的对方惟远说:“公子对小雪的好,小雪会永远记着的。”

方惟远只能扯开话题道:“那也不算什么好不好的,你饿了没有,他们刚送吃的来了。”

史香雪摇摇头道:“我不饿,况且我也不想吃他们送的东西。”

方惟远忍不住问道:“你这几天都没有吃他们送的东西吗?”

史香雪道:“很少吃,实在饿得不行才吃。”

方惟远沉吟道:“他们的食物会不会下有毒或什么东西?”

史香雪道:“这个不怕,进了‘囚神居’都是些等死的人,我吃过几次他们的东西,并无大碍。”

方惟远伸手凌空摄来那个包囊,用鼻子嗅了嗅其中的气味,并没有发现有异常,皱眉道:“这些东西却是没有危险,你饿了就吃一点吧,他们知道我不用吃他们的东西的,这个是专门给你送的。”

史香雪笑了笑道:“我听说蜀山剑道宗的剑仙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吸风饮露即可,见天小雪算是见到神人了。“

方惟远报以微笑说道:“也不是都不用吃东西,是可吃可不吃,真正能达到餐风饮露地步的,我们蜀山派只有不超过七位师叔泊,像我这样普通的蜀山派弟子,最多只能达到两个月不吃不喝的地步。”

史香雪有点好奇地问道:“能不吃不喝当然是好事,但真的不吃不喝,那世间上那么多的美味佳肴,你们能忍得住吗?”

方惟远苦笑道:“那当然忍不住了,所以在蜀山的时候,我还是几乎三天就到厨房里偷酒喝。”

史香雪“噗嗤”的掩口笑道:“偷酒喝?被捉住了会不会被罚?”

方惟远笑道:“那当然了,私自偷吃水酒,按照蜀山派的规矩,要到后山面壁十天,开始的时候,我常被捉住,后来偷的次数多了,修为就日渐长进,一年也就被捉住一两次,最近三年,我从未被轮值厨房的师兄弟发现过。”

史香雪拍手笑道:“想不到你们蜀山剑道宗连偷酒喝也能练出本领来,这倒是有趣得紧。”

她一拍说,披在她身上的外衣不经意地斜落,史香雪连忙用左手一抓,抓住了外衣的袖子,一只四方的金属令牌“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那正是方惟远当日在石洞遇到小妖怪和绿眼睛时,从小妖怪身上遗失的令牌。这两天,方惟远一直随身携带着,不想被史香雪弄落在地上了。

史香雪弯腰去拾那金色令牌,方惟远怕那令牌上的狞狰雕塑会吓着她,连忙一步跨到她前面,正想说这东西看不得。

但史香雪右手刚拿起令牌,口中已经惊呼了一声:“魔卡!。。。。。。。”

方惟远愕然道:“什么魔卡?”

随即发现史香雪的情绪激动,眼睛盯着说中的令牌,如发现了什么希世珍宝似的,连说话的声音也发起抖来:“这是魔卡,方、方公子,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方惟远随即想起那小妖怪和绿眼睛之间的的对话,当时他们好像说什么魔卡能开启什么“魔俑之门”,他们扑捉“肉芝”就是想前去打开“魔俑之门”。

方惟远疑惑地问道:“这是我无意中得来的东西,小雪,你怎么知道这是魔卡?”

史香雪随即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但马上用手指指着令牌道:“这里有字,写的就是‘魔卡’呀!”说着,把令牌递给我看。

我接过来一看,果然看见那令牌上雕刻着狞狰魔头的红色魔眼上。左右各刻着两个古怪的符号,从文字看,这应该是上古魔界的古文字,史香雪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方惟远不禁更加疑惑不解地问史香雪:“这是魔界的古文字,你认识魔文吗?”

史香雪抿了抿嘴角道:“说了公子可别见笑,家父一生博学多才,他虽然不懂修到习武,但对魔界的习俗典籍颇有研究,尤其喜欢钻研魔界的上古文字,还从小、从小就逼我学习魔文。”

方惟远更不解了:“那令尊大人真是博学多才了,但关于魔界的典籍只有道界才有,令尊只是一个世俗之人,他从哪里得来人间稀有的魔文典籍呢?”

史香雪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据家父说,那些魔文典籍是他年轻游学时所得,是一个云游道人相赠,家父也没有说明怎么学懂这些魔界文字的。”

方惟远不禁失笑道:“这么说,令尊的确是世间难得的奇才了,我在蜀山派呆了十几年,斗大的魔文也不认得十个。”

话虽这么说,心里还是与点想不通,一个世俗之人,怎么会弄懂那些艰涩之极的魔界文字呢?但史香雪秀美诚挚的脸色有好像不是在说假话。

管它呢,方惟远心里暗道,反正现在能不能离开这“囚神居”还不知道,她怎么认识魔文的,和自己没半点关系。

方惟远把玩着这枚四方的金属令牌,然后问史香雪道:“就算它是魔卡吧,那这魔卡又有什么作用呢?”

史香雪神秘地笑了笑道:“有了这魔卡,那我们就不用被关在这里发愁了。”。

方惟远吃惊地问道:“你说这东西可以帮我们离开这里?”

史香雪点了点头道:“那当然了,据家父说,这魔卡可以开启魔城之北的冥海‘魔俑之门’,这魔俑之门乃是魔界的圣地,那里藏着整个魔界最神秘莫测的东西,据说魔族之众里,只要有人能找到魔卡打开‘魔俑之门’,那他就可以成为天下魔众的至尊,连魔城之主都要服从他的号令。”

第七十八章 脱困

她说的这些几乎和当日小妖怪与绿眼睛说的一模一样,方惟远点了点头笑道:“原来我一直都掌握着魔界里最神秘的东西,幸亏没有人知道,不然我只怕早就性命垂危了。”

史香雪正色道:“这倒也不假,如果魔族里有人散发消息说你得了能开启魔俑之门的钥匙,那势必会引起整个魔界之众的垂诞,到时公子只怕一露面,就会遭到无数魔众的袭击抢夺了。”

方惟远摇头笑道:“幸亏现在只有你和我知,小雪,看来你也挺多博学多才的嘛,只是,这魔卡你真能却定它能带我们离开这‘囚神居’吗?”

史香雪道:“魔卡是魔界圣物,不在金、木、水、火、土之列,非金非木,对于阴阳界来说,这是异域之物,不但可以开启魔俑之门,更可打开任何难启之门,这‘囚神居’应该也不例外。”

方惟远忍不住喜道:“真的?那我们赶快试试看!”

方惟远手持魔卡,想那黑色的圆门走去,但忽然想起不知如何使用这魔卡,连忙回头问史香雪道:“小雪,这魔卡如何使用?”

“那门是靠不近的,只能在远处开启。”

方惟远这才想起那门是走不近的,连忙走回头道:“对、对、对、那我们怎么在那么远的距离使用呢?”

史香雪拿过方惟远手中的魔卡,再前后的翻看了一遍,方惟远不解地道“这魔卡难道还有特殊的使用方法不成?”

史香雪指着魔卡的背面道:“看!这里还有魔文。”

方惟远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然发现它的背面上刻着几个古怪的魔文,不禁问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史香雪沉吟了一会儿道:“这是一句魔界偈语,一共有八个文字,我们必须顺着把这句魔文偈语念出来才能找到开启之法。”

方惟远心道,原来你也不知道怎样使用魔卡,于是说道:“那这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

史香雪道:“这上面有两个字我认不出来,让我再想想。”

说着,她的眉头紧皱,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方惟远只能耐心地等着,过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史香雪眉头忽然舒展开来,面现喜色,方惟远知道她破读出魔卡上的偈语了,连忙问道:“小雪,这句魔偈是什么意思?”

史香雪喜道:“我知道了,这句魔偈是‘五行、八卦皆裂于前’。”

“那我们该怎么样用这句魔偈呢?”我问道。

史香雪道:“只要用魔卡的正面对着那道黑门,再念一遍这句魔偈,应该就可以了。”

“那先试试看!”

方惟远右手持着魔卡,遥对着那黑色的圆门,心里不断地祷告着一试即灵,口中大声念道“五行、八卦皆裂于前。”

偈语刚一念完,方惟远立即觉得手中的魔卡开始蠕动,手里好像握着一只小老鼠似的,方惟远心里暗自惊诧,但在这当儿,可不敢稍动,连忙用力的握紧手中的魔卡。只见那魔卡上的狞狰魔头如一只受伤的动物似的“吱吱”的叫了两声,一张开狞狰的嘴,一道蓝色幽幽的光线从它的口头直射而出,“唰”的一声击中了那道黑门的正中央。

方惟远右手上下一动,那道幽蓝的光线立即对中的将那道黑色圆门切成两半,黑色圆门“吱”的一声开出一道三尺余宽的门缝。

方惟远心里大喜过望,连忙转身一把抱起史香雪的娇躯,双脚一点,身形如非似的从门缝一掠而出。

方惟远本来还心有余悸的害怕出不了这门缝,当他的双足稳稳的站在门外时,回头一看那道黑门已在身后三丈,悬着的心不禁大定,终于逃出这要命的“囚神居”了。

方惟远心里欣喜若狂,忍不住上下连翻了五个跟头,低笑道:“我们终于出来了。”

史香雪似乎情绪更激动,双臂紧紧的抱着方惟远的颈项,激动得语不成声地道:“公子,公子,我们真的出来了,我好,好欢喜。。。。。。”

方惟远稍微定了定神,仔细看了看四周,这里好像是一个后花园,到处都是假山花木,但四周却悄无人影。

心道,幸亏没有人,不然,刚才的放狂只怕马上就会招来幽灵杀手。

方惟远放下史香雪,竖起食指“嘘”了一声,史香雪连忙住口不语,但随即用手掩住嘴巴,脸色开始变得忸拧羞涩起来。

方惟远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但现在只能装作懵懂无知,不晓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转目去观察周围的情况。

方惟远默运“洞幽心眸”扫视了方圆数时丈的地面,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看来“幽灵坞”的幽灵杀手都认为没有人可以从“囚神居”里逃出来的,因此这地方根本就不必要安排巡逻。

方惟远把手中的魔卡塞进怀中,这时,蠕动的魔卡早已恢复了硬绷绷的模样。方惟远悄声对史香雪道:“这四周没人,看来那些恶鬼还不知道我们已经从‘囚神居’里出来了。”

史香雪笑道“他们可万万没有想到公子身上带有魔卡,照现在的情形看,他们是不会料到我们已经脱身了的。”

方惟远忽然想起“幽冥鬼王”说要用自己来威胁聂云萝,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聂云萝和“幽冥鬼王”之间的谈判应该已经开始了吧?也不知道聂云萝偷到湘阳郡主的魂魄没有?万一她也和自己一样陷落在“囚神居”一样的陷阱中,魔卡倒可以帮上忙了。

一想到这层,方惟远心里马上暗暗焦急起来,从任何角度来看,聂云萝的处境都不太妙。低声对史香雪道:“小雪,我有个朋友也上了‘幽灵坞’,现在不知道情况如何了,我们这就去看看去。”

史香雪点了点头道:“是那个‘炼霞仙子’吗?公子的朋友当然要去帮忙了。”

方惟远无暇多解释,右手住住史香雪的柔荑,站开“御气飞行术”,绕开“囚神居”,小心翼翼的在屋顶上潜行。

“囚神居”的四周果然如他所料,那些原来追赶我的幽灵杀手早已不知所踪,方惟远拉着史香雪的手在层出不穷的屋顶上掠过,原来被他撞倒的箱房雅舍早已恢复原样,一点被撞的痕迹都没有。

这当然都是“息土”的神气功效所致。

方惟远只是弄不明白,像“幽冥鬼王”这样的为恶于阴阳两界的幽灵恶鬼,是怎么样把这种神土弄到手的?

方惟远牵着史香雪在“幽灵坞”的屋顶上寻找“幽灵鬼王”的寝宫。他和聂云萝并没有约定见面的地点,当时情况太仓促,只能见一步走一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找到鬼王寝宫,因为他和聂云萝最后见面的时间就在“幽冥寝宫”里。

但这往回走的路,却出乎方惟远的意料,本来厢房和屋檐下到处都是幽灵杀手和来往的厮役女仆,这会儿却没有了一个人影。连绵数十间屋顶下,一个走动的人影也没有,更听不见任何人语声,仿佛这“幽灵坞”一下子就变成一座空无一人的废墟了。

方惟远开始心里犯嘀咕:难道这些恶鬼们都搬家了吗?

止住脚不,悄声对史香雪道:“小雪,你先在这里呆着,我下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史香雪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但看见方惟远转身又有点欲言又止。方惟远知道她心里害怕,只得用手拍了拍她的左肩微笑道:“没事的,我只是下去看看,这四周都没有人,你呆着别动就不会有事的。”

说完,也顾不了太多她的反应,身形如一片树叶似的飘落屋檐的走廊里。

第七十九章 脱困

下面的厢房真的空无一人,方惟远展开“蹑影十八步”东一晃西一穿地进了十余间厢房,里面都是是空空如也,奇怪,这些恶鬼都干什么去了?难道“百鬼大宴”就结束了吗?

方惟远凝神细听方圆数十丈的声响,除了偶然的虫啾声外,没有听到任何其他声响。他本来想打算到第四层楼舫去看个究竟,但这“幽灵坞“的地形布局确实诡异之极,怕走远了再也找不着史香雪,留她一个弱质少女在屋顶里孤零零的等待,实在有点于心不忍。

于是折身再上屋顶,史香雪果然正神情恐惧的看着四周,看见方惟远回来,连忙站直身子飞也似的扑到方惟远的身边,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衣袖。

方惟远心里不禁一酸,这可怜的女孩委实被“幽灵坞”的恶鬼折磨怕了!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纤细玉手,并轻轻地拍了拍她消瘦的肩膀,柔声安慰她道:“小雪,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别怕,我一定带你离开这可恶的地方。”

史香雪星眸噙着泪花,有点哽咽地道:“谢谢公子,刚才、刚才我害怕极了。。。。。。”

方惟远心里大是不忍,抬手拭去她眼角上的泪水,微笑道:“傻孩子,别哭,哭肿眼睛就不美了。”

史香雪一听他这话,马上破啼为笑地轻扭了一下纤腰,她这一啼一笑犹如梨花带雨,方惟远瞧得心里砰然直跳,心想,聂云萝加上湘阳郡主和眼前得到这个史香雪,这些女孩子真美得叫人受不了,定力稍差者,恐怕就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了。

定了定神道:“刚才我都看过下面的厢房了,没有一个幽灵杀手,我们再到前面看看。”

左手牵着史香雪向前急奔,但史香雪的轻功毕竟太差,脚步有点沉滞,方惟远索性左手一把搂起她的纤腰,心里默念着“隐”字诀,耳边掠过的风声蓦地消失,身形浮光掠影似的向前飞驰而去。

方惟远感觉搂着史香雪的左手像揽着一束圆熟细腻的温玉,鼻子闻到史香雪身上发出的阵阵体香,心神不禁微微一荡,这和抱着聂云萝时的香艳绮旎却又忐忑不安的感觉又有所不同,史香雪身上的体香味道浓淡得宜,让人陶陶然不觉醉于其中,而聂云萝身上的幽香却总显得清淡高雅,一闻而令人倾慕却又不敢产生丝毫亵渎之情。

方惟远忍不住侧目看了看史香雪,只见她星目微闭,脑袋轻轻的有意无意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心里忍不住大骂自己混蛋,在这危机四伏的当儿,怎么还会有心思想这些女孩间的绮旎之情?简直混账之极!

强摄心神,再看下面的情况,走廊和甬道上开始出现了为数不多的厮役女仆,但就是没有看到一个幽灵杀手的踪迹,难不成他们都去对付聂云萝了?

一想到这里,方惟远的心里大急,双脚走得更加快。

方惟远想先寻着通往“鬼王寝宫”的路,但层出不穷的屋顶碧瓦却早已淹没了原来从寝宫里逃出的记忆。

方惟远转了几个方向,还是认不出一处有标志性的事物,心道,看来只下去捉一个厮役或女仆来问问了。

方惟远放慢脚步,刚要翻身下去,西边蓦地隐约传来一声阴冷的笑声:“。。。。。。仙子天姿。。。。。。可要想好了。。。。。。”

那正是“幽冥鬼王“的说话声音。

方惟远心里大喜,连忙寻声飞驰而去,大概走了片刻,只见前面一个空洞的广场上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那当然都是头冠黄、绿、蓝、紫的幽灵杀手。

这空阔的广场大得出奇,上万名幽灵杀手分等级的排出黄、蓝、绿、紫四个包围圈,中间还有数十丈开阔的地势,聂云萝全身紫衣飘飘,如仙子下凡似的立于中央,周围三丈处隐约可见一层紫光如气流般围成一个罩型,那当然是聂云萝布下的“护体法罩”。

方惟远只能再次惊叹于“息土”的神奇,一个外表只有一条巨型楼舫大小的地方,里面的袖里乾坤却可以夸张到这个地步,整个“幽灵坞”简直就是一个小小的幽灵王国,只怕专司阴间的阎君也没有办法收服这些本来应归他管辖的“域外之民”了。

方惟远抱着史香雪小心翼翼地绕到广场后面一间十余丈远颇有气势的大堂屋顶上,在突起的屋脊后潜伏下来。

这时,“幽冥鬼王“的话语清晰的传了过来:

“仙子神通广大,自然不把我们这鬼蜮小丑放在眼里,嘻嘻,但仙子别忘了本王手上还握着方少侠的生死,仙子总不会觉得我们的这桩交易会吃亏吧?”

方惟远寻声看去,话音来自东北角,“幽冥鬼王”阴暗神秘的身躯侧卧在四个白衣幽灵抬着的一架豪华肩舆上,面目像围着一团迷雾,怎么看也看不太清楚。

八大幽灵杀手分立左右,面无表情,仿佛身边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聂云萝冷笑道:“你说方大哥在你手上,你有什么证据?你以为你手下的这些幽灵杀手真能困得住我吗?”

这时,方惟远才注意到她手里环抱着一只黑色水晶球体,球体内隐约有青白两股气体在黑色的球体内旋转出不可思议的形状。那正是被“幽灵鬼王”勾去的湘阳郡主的魂魄——魂魄离开身躯时会处于散乱之状,并且不能见光,故须用黑色瓶罐之类的东西封存住。

这时,方惟远身边的史香雪却忽然在他的耳边耳语道:“公子,这就是‘炼霞仙子‘吗?她真美。”

方惟远连忙掩住她的口,用心语道:“别出声,这些幽灵恶鬼会听到的。”

史香雪瞪大了满是惊疑的眼睛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幽冥鬼王阴阴地笑道:“方少侠正在我们‘幽灵坞’里的‘囚神居’里作客,如果没有本王的钥匙,这辈子恐怕也见不着仙子了,‘囚神居’呐,仙子,仙子号称智慧博闻天下第一,总不会不知道‘囚神居’吧?”

聂云萝的脸色明显的变了一下,但接着冷笑道:“‘囚神居’?‘囚神居’原是魔界的囚魔密室,怎么搬到你们‘幽灵坞’上了?你说大话也照照镜子自己是什么东西?“

“幽冥鬼王”嘿嘿笑道:“‘囚神居’确是魔域的密室,但五年前本王和魔界的一位老朋友做成了一笔买卖,送给了本王一些建造‘囚神居’的东西,嘻嘻!本王愚钝,用了两年时间才造出了我们‘幽灵坞’的密室,为了感谢魔界朋友的帮忙,本王不敢忘本,也给这间密室起了个‘囚神居’的名字,仙子以为这名字起得还够本分吧?”

说着,他得意地纵声大笑:“方少侠道行高深,我们这些小鬼怎能困得住他?仙子在我的寝宫拿到了该拿的东西,为什么一直不肯离去?不就是为了等那姓方的小子吗?可惜他身在‘囚神居’,白白浪费了仙子一片痴情美意,我如果是方少侠,定然感激得肝脑涂土也要报答美人之恩了,哈哈哈。。。。。。”

后面那几句话说得已是暧味之极,以聂云萝这样一个矜持面薄的性子,势必马上恼羞成怒,方惟远心里不禁有点着急,担心聂云萝会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但出乎方惟远意料的是,聂云萝并没有发怒,相反脸色“唰”的一下苍白了许多,但嘴里还是用硬生生的口气道:“口说无凭,你们‘幽灵坞’诡计多端,想骗我可没那么容易。”

这时“幽冥鬼王”还是阴阴地笑道:“以方少侠的修为,两个时辰的时间已足够和仙子会面了,这个仙子自己心里清楚,本王有没有骗你,‘囚神居’的厉害想必仙子也有所耳闻,三日之内,仙子不把湘阳郡主的肉身带来和方少侠交换,恐怕仙子就只能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变成一堆骷髅了,‘幽灵坞’虽然口碑不好,但从来说话算话,不然,就不会有朋友和我们做买卖了。”

他没说一句话都很客气,但每一句话都棉里藏针,方惟远心里不得不佩服他的谈判技巧。。

聂云萝冷静地道:“既是如此,你带我到你所谓的‘囚神居’去看看,眼见为实,如果你真的困住了方大哥,那你提出什么条件,我都会考虑的。”

幽冥鬼王阴冷的笑道:“这当然可以,但仙子心里可别动什么心思,‘囚神居’可没有旁人所想的那么简单。”

第八十章 幽灵箭阵

聂云萝恢复了平静,说话开始有条不紊:“这个当然,如果真是‘囚神居’,我自然知道它的作用,这个不用你来提醒,你们只是魔道两界中的雇佣杀手,只讲利益,但做什么买卖总要双方都看过货物才能成交,你说对吗?“

幽冥鬼王脸色变了变,最后嘿嘿笑道:“仙子果然天姿聪明,这生意买卖一点就通,好吧,既然仙子要看货才下价钱,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聂云萝道:“那你就带路吧。”

幽冥鬼王一招手,四周的幽灵杀手立即变换阵势,本来四个包围圈向左右一移,立即变成了分列左右的纵队,左边是黑黄两列,右边是绿紫两列。

聂云萝眼睛瞟了一眼幽冥鬼王道:“怎么,你们是一起跟着来吗?那鬼王先请吧,我在后面跟着。”

幽冥鬼王桀桀狂笑:“仙子道行高深,本王可不敢靠仙子太近,绿紫两队,你们先行。”

话一说完,左边的绿紫两列幽灵杀手马向前移动。

此时,方惟远早已把四周的地势逐一观察仔细,绿紫两队幽灵杀手一移动,正是他们防卫最松懈的时候。

方惟远用心语向聂云萝传音道:“云萝,我已经从‘囚神居’里出来了,就在你前面的屋顶上,我们可以离开‘幽灵坞’了。”

聂云萝外表不动半点声色,心语却翩然而至:“方大哥,你真是从‘囚神居’里出来的?小妹刚才担心死了,那好!机不可失,我们什么走,打这些恶鬼一个措手不及。”

方惟远先用“封”字法诀封住史香雪的“百汇穴”和天灵盖,以免动起手来,幽灵杀手的邪气侵入她的体内,再低声对她说道:“小雪,等一会儿我们动手的时候,切记不要出手,你只要握住你身上的那把‘兰心’匕首就可以了。”

史香雪神情紧张地点了点头。

方惟远左手刚抱住她的柳腰,广场上的形势马上发生了变化,聂云萝的“炼霞神针”忽然如满天花雨似的向四面八方射击,艳若夜空中的烟火齐放,千万道细如针线的紫光不分目的地刺向场中的幽灵杀手。

方惟远心里默念“隐”字诀,左手抱起史香雪,右手“裁云剑”真气一提,“以气御剑”飕的一声,身形如箭似的飞袭向东南角的幽冥鬼王。

他对幽冥鬼王早已恨之入骨,出手时用了十成功力,剑锋中附上“破雷咒”,剑光如一道霹雳闪电似的向肩舆上的“幽冥鬼王”飞掠而去,幽冥鬼王的“黑夜鬼影”还来不及展开,已被方惟远的剑光连同他身下的肩舆削成两半。

“幽冥鬼王”怪叫一声,身形蓦地如鬼魅一般移开,剑光发出的剑气和“破雷咒”的威力把他身上的衣袂剪下了一大截,一只勾魂鬼手被削断,剑光余势不减,把地下两个幽灵侍卫切成两半。

方惟远双脚一沾地,手上的“裁云剑”左右横削,出手不再留一丝怜悯,“破雷咒”挟杂着犀利的剑光电芒,如砍瓜切菜似的扫向右边的幽灵杀手,霎时间,数十名幽灵杀手已身首异处。

方惟远太恨这些毫无人道的恶鬼了,“裁云剑”一口气出手了二十一次,方圆五丈之内的幽灵杀手措手不及,不是断臂就是断腰。

方惟远心里的恶气稍出,转眼一看聂云萝,只见她手中的“炼霞神针”如天蚕布丝般上下翻飞,蜂涌而上的幽灵杀手被“炼霞神针”的紫光刺中,马上如败灰四散,看来她对付这些集阴阳之气的幽灵杀手是独有法门了。

方惟远还想多杀几个幽灵杀手,聂云萝已翩然飞身而至,一看他左手抱着史香雪,不觉愕了一愕,但马上开口急道:“方大哥,不可恋战,快走!”

说完,手中的“炼霞神剑”如经天长虹一般向前掠过,前面蜂涌而来的幽灵杀手立即倒下了一大片。

方惟远大声叫道:“好,我们走!”

展开“蹑影十八步”,“波”的一声带着史香雪凌空而去,聂云萝在身后如影相随,这一眨眼工夫,两人已冲出广场,把尚在愕然不知所措的幽灵杀手抛在身后。

刚出了那片诺大的广场,蓦地前面鬼影晃动,十几道“无形鬼刀”挟带着一排排刀山枪林,迎面袭来。

又是八个可恶的家伙,方惟远身形不减速,闪电一般向前冲去,“破幻咒”颂出十二记重捶,将前面的数排刀剑先行震碎,“裁云剑”发出八道夹杂着“破雷咒”的幻剑,“波波波。。。。。。”数声刀气剑芒相交,袭来的“无形鬼刀”几乎全部消散无迹,只有一道被漏掉的无形气刀挟着阴寒之极的邪气“唰“的一声从我头顶上的发髻削过。

方惟远只觉头顶一冷,心里暗叫了一声“好险“。

他这一着化守为攻的险着饶幸成功,身后的聂云萝已一闪越过他的身前,只听她一声冷哼,“炼霞神剑”不可思议的伸长数丈左右横击。“唰唰”数声,两个幽灵杀手的右臂已身手异处。

“炼霞神剑”剑光再一闪,十几道凌厉的掌力和幻结起的刀山剑墙“轰”的一声被击穿了一个大缺口。

方惟远忍不住咋了咋舌,早知她如此了得,让她在前面打头阵算了。

说时迟,那时快,方惟远心中的念头还没有闪过,身形早已随着聂云萝冲出了八大幽灵杀手的阻击线,他心有不甘地向后面补甩了两道幻剑,身形却始终没有减速,右手携带着史香雪飞速向前驰去。

后面的幽灵手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方惟远知道刚才是以速雷比掩耳之势才冲乱了他们的阵脚,如果让这些“幽灵杀手”有备而来,他们那种不要命的锐利攻击,将会变得十分棘手。

“蹑影十八步”全力向前急奔,身后无数的无形气刀和剑气几乎只差几尺就可以追击到我的项背,但只一眨眼功夫,方惟远便已把他们全抛在十数丈之外。

追上聂云萝,大声问道:“我们往哪里走才能出去?”

聂云萝大声回答道:“刚才我算过了我们来时的路程,只要一直往前,很快就可以走出‘幽灵坞’。”

她既然这样说,方惟远只有全力跟从了。但脚下的屋顶好像曾出不穷,方惟远再回头看了看后面,后面的追兵却忽然消失了影踪,没有一个幽灵杀手追上来。

方惟远觉得有些蹊跷,连忙对聂云萝道:“恶鬼怎么都不见了?”

史香雪却忽然插话道:“他们可能走捷径来堵截我们了。”

捷径?方惟远心里一凛,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屋顶,我们又没有兜圈子,他们哪里会有什么们捷径?

聂云萝道:“这有可能,‘幽灵坞’最厉害的不是那些幽灵杀手,而是‘幽灵坞’本身,这里的布局地势诡异之极,‘幽冥鬼王’已经把所有的出口都封闭了,从这一直向前是唯一的出口。”

正手话间,左边的屋顶是忽然出现了一个四人抬着的肩舆,上面斜躺着一人,那正是“幽冥鬼王”。

聂云萝蓦地止步,方惟远只能跟着停下来。

“幽冥鬼王”还是一副悠哉优哉的样子,只见笑嘿嘿地道:“对不起,三位,我们又见面了。”

聂云萝冷笑道:“你不是说你的‘囚神居”困住了方大哥了吗?怎么你的‘囚神居’如此差劲,你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幽冥鬼王”不好意思地干笑了数声道:“这个本王正想请教方少侠,不知方少侠是如何脱身离开‘囚神居’的?”

方惟远故意偷椰他道:“你那间破屋子不是‘息土’做的吗?我当然是从息土里钻出来的了。”

“幽冥鬼王”拍了拍手,他身后忽然出现了一对冠紫幽灵,周围的屋顶上也同时冒出了无数的幽灵杀手,分成左右中三部分,列队整齐地排成六个纵队,人数足有数千,每个幽灵杀手手上都多了一张黑色的弓弩。

方惟远心里暗惊,这些幽灵杀手果然有捷径可走,只是不知他们是从哪个方向来的。难道是我们兜了一个大圈子,他们反倒是以逸待劳了?

幽冥鬼王阴恻恻地冷笑道:“方少侠果然是少年风流,小雪儿是我们‘幽灵坞’的贵宾,想不到对方少侠倒是一往情深,但三位今日想离开‘幽灵坞’,可没那么容易,‘幽灵坞’上的所有出口都被我们关闭了。”

史香雪面上一红,聂云萝有意无意地瞟了方惟远一眼,方惟远只能大声冷笑道:“小雪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弱质女子,你们‘幽灵坞’却惨无人道地把她关在了‘囚神居’,我当然要把她救出去了,这是每一个有良心的人都会援手的的事情。”

“幽冥鬼王”嘻嘻地阴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方少侠口齿伶俐,怎么说都有道理,只是你身边有人听了可不怎么高兴,哈哈哈哈,哈哈哈。。。。。。。”

聂云萝忽然开口道:“废话少说,你以为你摆下你‘幽灵箭阵’就能挡住我们吗?”

方惟远想起了在那石洞中遭遇的冷箭,心里余悸犹存,不禁心头一沉,心想这些恶鬼难缠得很,得想个法子脱围才行。

幽冥鬼王冷笑道:“仙子和方少侠闯进蔽坞,处处占了上风,我们也没有办法,只有拿这一点看加本领和仙子拼一拼了,幽灵之弓,准备!”

话音一落,四周的每个幽灵杀手的手中忽然多了一张弩弓,而且纷纷退开一丈,粘弓搭箭。

左右中六个纵队的幽灵把所有的箭族都对准了我们。

聂云萝沉声道:“这是‘幽灵箭阵’,方大哥,小心点!”

说完,她的衣袖一挥,“炼霞神剑”凌空飞起,在头上幻结出无数剑簇,在三人周围层层叠加成一个球形保护罩。

方惟远可不想让自己躲在一个女孩结成的护体剑墙下苟且偷生,“裁云剑”出鞘,布下九重护体法力剑光,和“炼霞神剑”联结在一起。

聂云萝的心语翩然飞进他的意识里道:“方大哥,这‘幽灵箭阵‘是‘幽灵坞’的看家本领,千万不能小看,等他们的箭一发出,我们马上从左边突围,那里是唯一的出口。”。

方惟远忍不住把目光转向左边,左边把守的全是清一色的冠紫幽灵。

方惟远暗道,怪不得“幽灵鬼王”把最厉害的冠紫幽灵摆在那里,只要他们能守住那个缺口,就能把我们困在“幽灵坞”出不去。

第八十一章 逃出幽灵坞

方惟远还来不及细想,“幽冥鬼王”手一挥,六个纵队的幽灵杀手手中的‘幽灵之箭“已全部射出,箭镞如雨点一般向两人集射而来。

射出的箭镞在空中飞行时还可以看到箭的影子,但刚过了三分之一射程,只听见“波”“波”数声,射来的箭全部忽然消失,空中只闻急剧的破空之声,千万道隐约曲折如波纹的气流,组成一道威力强劲之极的冲击波,排山倒海一般压来。

聂云萝手中的“炼霞神剑”一震,喝了一声“疾!”,最外面的三层剑镞盘旋飞出,如数十面盾牌凌空撞向迎面而来的“幽灵之箭”。

只听密如雨打芭蕉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被击落的箭镞倏地现出形状,但随即如被魔法驱动似的从地面上跳起,毫不减速地再向两人射来。没有被击落的无形之箭则长驱直入的射进方惟远和聂云萝身外的护体剑墙。

方惟远只觉手中的长剑一震,虎口隐隐生痛,他布下的九重护体剑光已被穿透了四重,要不是还有聂云萝的剑墙,只怕他的护体剑光就只剩一曾未破了。

聂云萝长剑一震,护体剑墙又一层剑镞陡然激射想左边的冠紫幽灵,剑镞飞出一半倏地失去影踪,方惟远不禁咋舌,她发出的“法力幻剑”竟然可以从有形变为无形,她现在只剩下七成的功力,修为还如此了得,此女的道行真是高深莫测。

说时迟,那时快,聂云萝的无形神剑如风过残竹般切入“冠紫幽灵”的队列,数十名冠紫幽灵杀手立即身首异处。

聂云萝向方惟远低声喝了一声道:“走!”

身形已如煎一般射出,方惟远不敢怠慢,手中长剑一撩,“以气驭剑”“飕”的一声连人带剑化为一道旋风,剑身附上“破雷咒”,跟着聂云萝向左边急冲。

但刚冲到一半距离,“幽灵箭阵”的第二波、第三轮攻击波已接踵而至,聂云萝的“护体剑墙”已只剩下三层剑镞,方惟远大声叫道:“云萝,你防守,我进攻!”

也不管聂云萝答应不答应,方惟远手中的“裁云剑”挟着“破雷咒”“嗡”的一声脱手飞出,如银河倒挂一般斩向前面的冠紫幽灵纵队。

方惟远手中一时无剑,三支无形的“幽灵之箭”从他身边射过,只觉左肩和右臂一冷,衣衫已被划破,最后一支利箭飞向史香雪的胸口,我右手手指点出一记“穿云指”,指头和无形之矢一触,飞来的“幽灵之箭”打了一个小半圆,从史香雪左边绕开,方惟远的食指被一股冰冷彻骨的力量震得整个手臂都微微发麻起来。

他脱手而出的“裁云剑”斩倒了排在前面的几个冠紫幽灵,“裁云剑”的余势不减,继续向前疾扫,后面的冠紫幽灵本能地向左右两边一闪,让出一条通道。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三人已冲进了冠紫幽灵闪开的通道。方惟远凌空展开“蹑影十八步”,身形半隐半现,如白驹过隙似的在通道了一闪而过。右手抓到“裁云剑”的剑柄时,身形已冲出了冠紫幽灵包围圈外三丈余远。

“这就是出口,方大哥,快!”聂云萝在前面叫道,她的身形如惊鸿一现,“炼霞神剑”紫虹乍现,“轰!”的一声,将前面的一堵红墙捅开了一个大缺口,身形如风似的的掠了出去。

方惟远不敢怠慢,“蹑影十八步”不停地提速,无声无息地跟着聂云萝的倩影跃了出去,身后十几支幽灵之箭在我背后三尺之处势尽垂落。

外面果然就是平地,方惟远回头一蓝后面,节比鳞次的“幽灵坞”在视线中已变成原来的楼舫模样,看来他们真的已经出了“幽灵坞”的诡异范围。

但这样的念头还没有从方惟远脑海中消失,他双脚落地时,却发现自己又站在了一间屋顶上,方惟远吃了一惊,这感觉完全和在“囚神居”一样。

方惟远忙回头一看后面,一座座琉璃屋顶已不知何时延伸到了他们三人脚下,数十丈后的“幽灵杀手”正列队整齐的排在后面。

这肯定又是“幽灵坞”中的“息土”在作怪,方惟远心里暗自吃惊。

“幽冥鬼王”的笑声从后面传来道:“三位慢走,‘幽灵坞’一向待客热情,方小侠和聂仙子是难得的稀客,怎能这样不给本王面子?”

他的笑声里充满了得意之情。

而就在这笑声中,队列整齐的幽灵杀手的“幽灵箭阵”又已经拉开了架势。

方惟远开始头痛,这群恶鬼老像瘟疫似的的跟在身后,即使不动手也烦死了。但现在的形势,他们只能选择不停的向前走。

方惟远对聂云萝大声道:“走!别管他们。”说着接续展开“蹑影十八步”向前急掠,但只向前疾奔出十余丈,身后的“幽灵之箭”已撕裂长空,铺天盖地的集射而来。

方惟远和聂云萝只能边退边筑起“护体剑墙”,阻击身后如雨点一般飞来的无形利箭。

方惟远心里暗暗叫苦,这样下去,不被射死也会累死的。

正吃紧的当儿,史香雪忽然在方惟远耳边道:“公子,你身上不是有魔卡吗?用魔卡可以破开‘息土’的神奇功效。”

一语惊醒梦中人,方惟远心里大喜,不错!“魔卡”可以打开“囚神居”,当然也可以打开“息土”无穷无尽的围堵。

连忙对史香雪道:“魔卡在我左边的衣兜里,快拿出来。”

史香雪的手飞快的从方惟远衣兜里掏出“魔卡”,方惟远右手长剑一震,打落最后一波“幽灵之箭”,“裁云剑”左右手一换,腾出右手接过史香雪手中的“魔卡|”。一按“魔卡”上的魔眼,一道蓝色的光束疾射而出,方惟远大声对聂云萝道:“我们走!”

聂云萝和方惟远飞身而起,向后急退,方惟远右手持魔卡向脚下面的屋顶一划,蓝色的光束划出一到长长的圆弧,只听“轰!”的一声,脚下的琉璃屋顶顿时消失无踪。

三人飘落在了一片平地之上,抬头前看时,“幽灵坞”的楼舫在他们对面三、四十丈的半空中悬浮着,“幽冥鬼王”的阴笑声戛然而绝。

正愕然间,聂云萝一扯方惟远的衣袖道:“快走,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的,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三人一起向前疾奔,方惟远大声问聂云萝道:“我们怎么出阴阳界?”

聂云萝大声道:“我们先甩开这些恶鬼的追踪再说!”

难道那些幽灵杀手有追上来了?方惟远连忙回头一看,果然身后数十丈处,无数“冠紫幽灵”正紧追而来。这追来的幽灵杀手竟赫然全部骑着快马,加上冠紫幽灵统一的装束,俨然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幽灵骑兵。

方惟远大吃一惊,心想,“幽冥鬼王”果然不愧为阴阳界之王,居然还有自己的骑兵!但奇怪的是,这些迅猛无比的坐骑,在如此大规模的驰骋中,居然一点马蹄声也没有,整支幽灵骑兵队就像一阵无声的风暴在三人身后奇速的袭来。

方惟远不敢稍有松懈,连忙提足真气,“蹑影十八步”全速向前急奔,并大声问聂云萝道:“他们骑的是什么马?阴阳界会有马?”

聂云萝一边驰奔一边沉静地回答道:“他们骑的是‘幽灵快马’,这是‘幽冥鬼王’的嫡系卫队,连阎罗王都忌惮三分,‘幽灵坞’就是依靠这些幽灵骑兵和冥界对抗的。”

方惟远身上背着史香雪,幸亏在阴阳界中,她的身体几乎没有任何重量,方惟远就像背着一个空壳似的如一阵风般向前飞驰,所以在速度上,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不一会儿,身后的幽灵骑兵已越来越远,但他们还是契而不舍地在后面追赶。

正奔驰间,前面忽然出现了数座低平的土丘,聂云萝低声急道:“我们转到那些土丘上去!”话音未落,她的窈窕身影已经率先一闪,如一阵风似的飘向前去。

第八十二章 脱困

方惟远紧跟在她后面,三个跨步之后,已上到了偏左的一个土丘丘顶。

丘顶上长满了墨绿色的长草和低矮的杂木。终于见到了草木,方惟远还以为阴阳界是寸草不长的呢。

方惟远把背后的史香雪放下来,聂云萝的心语已翩然而至:“方大哥,我们先找地方藏起来。”

方惟远拉着史香雪跟着聂云萝低伏着身子向前走,然后在一处突起的土堆后伏下。史香雪睁大了美目低声道:“公子,他们会不会追上来?”

方惟远连忙竖起食指嘘她别出声,把心语传入她的意识里道:“别怕,他们不会发现我们的。”

史香雪有点惊恐的看着他点了点头,而聂云萝则有点皱眉的看了她一眼,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不一会儿,幽灵骑兵如影子一般在下面现身,为首的一名冠紫幽灵打了一个止住的手势,后面的幽灵骑兵全部停了下来。那首领模样的冠紫幽灵低声向左右两个领队交代了几句,一摆手,一个领队的幽灵带着数十名幽灵骑兵向前进发。

另外的幽灵骑兵则分成两队,从土丘的左右两个崎角向上搜寻。

他们座下的幽灵快马踏着草尖,如蜻蜓点水一般,不费任何气力地向上漫溯。方惟远心里讨道,这些“幽灵快马”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可以像修道高手一样在草尖上行走,看来这阴阳界还有许多让人捉摸不透的古怪事物。

方惟远用心语对聂云萝传音道:“我们得想个法子引开这些恶鬼,不然他们迟早会搜到我们的。”

聂云萝回音道:“等他们再上来一点,小妹自有对付他们的办法。”

不一会儿,数百名幽灵骑兵已经搜到离三人的藏身地点只有十余丈的地方,聂云萝手指轻轻一弹,一个幻影从左边五丈处的一个高土堆里跃出,“飕”的一声分开茂密的草丛杂木,从正面的数名幽灵骑兵中钻了过去,一闪而没。

数百名幽灵骑兵马上掉头向下追,那到幻影在土丘的草丛这划出了一条清晰的逃跑轨迹,幽灵骑兵沿着那道轨迹骤马急驰。

已经上到土丘的幽灵骑兵霎时已走得七七八八,只有几个犹豫不决的领队带着数骑“冠绿幽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方惟远心里灵机一动,马上用心语对聂云萝道:“我们如果骑幽灵快马,是不是很快就摆脱这些恶鬼的纠缠了?”

聂云萝会意地向他一笑,点了点头。方惟远拣起一快土砾,轻轻地向前一抛,十余丈外的三名幽灵骑兵马上警觉,掉转马头,小心翼翼地向前靠拢而来。

机不可失,方惟远默念起“隐”字诀,正要展开“蹑影十八步”,聂云萝却左手一按住他的肩,三道无声无息的“炼霞神针”贴着地面,在长长的草丛中如灵蛇一般射了出去。

三名冠绿幽灵还没有来得及叫出声,紫色的“炼霞神针”已穿透他们的咽喉,切断了声源,“炼霞神针”迅速的在他们身上绕了三圈,聂云萝手一拽,三名冠绿幽灵杀手无声无息的从马上坠落在地上。

方惟远一闪身,迅速的将三名幽灵杀手摄回藏身之地,而聂云萝则快速的扯着三匹幽灵快马没入长长的草丛之中。

方惟远心里吐了一下舌头,暗想,这些恶鬼用普通的“灭鬼咒”根本就不能要得了他们的命,不知聂云萝用的是什么法门,这么轻易就取得了他们的性命。

其余的数名幽灵骑兵好像并没有发现有人失踪,三匹失去主人的幽灵快马在长草和高凸地形的阻挡下,并没有被发现。

他们在土丘上观望了半晌之后,终于策马离去。

方惟远看着远去的幽灵快马,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对聂云萝道:“刚才你用什么法子把他们支走的?”

聂云萝微笑道:“那是家师给我临时急用的法宝,最多只能用三次,这次是第二次了。”

方惟远点了点头表示叹服,史香雪却忽然道:“公子,我们是要穿上这三个恶鬼的衣服吗?”

方惟远笑道:“对,看来小雪还真聪明。”

史香雪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报涩不语,方惟远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介绍这两位姑娘互相认识,连忙对聂云萝道:“这是我在‘囚神居‘里救出的一个姑娘,她叫史香雪,你叫她小雪就可以了,没有她,我在‘囚神居’里还不知要呆多久呢?”

聂云萝微笑地向史香雪点了点头道:“小雪妹子,谢谢你帮方大哥脱离了‘囚神居’,感激不尽!”

史香雪报涩道:“不是的,其实是公子带小雪走出去的,要谢,小雪还不知道怎么感激公子呢,姐姐就别见笑了,我其实。。。。。。。”

方惟远打断她的话道:“行了行了,我们还是办正事要紧,我们先换上这三个家伙的装束再说。”

说完,方惟远马上动手去扒那三个冠绿幽灵身上的衣服,聂云萝和史香雪羞红着脸转过身去。方惟远把三个幽灵杀手的衣服扒下后,再把三个家伙一脚踹开两丈,转头对二女笑道:“好了,我们快换上衣服。”

方惟远把两套冠绿幽灵的衣服递给聂云萝和史香雪,然后迅速套上手中剩余的幽灵装束,再戴上那顶绿色的帽子,有切停当之后,他却发现聂云萝和史香雪站在原地忸拧不动。

方惟远愕了愕问道:“抓紧时间啊?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史香雪嘟了一嘟嘴唇道:“公子,这衣服怎么穿啊?”

方惟远马上醒悟,拍了一下脑袋大叫糊涂,原来她们两人身上穿的都是清一色长裙,套上这身幽灵服装,马上就回露出马脚,唯一的办法,只有褪去她们身上的衣裙,才能再换上这身幽灵装束。

方惟远尴尬地笑了笑道:“你们在这里换衣服吧,好了就招呼我,我到前面给你们放哨去!”

转身走出数丈,在一个低洼的土坑里呆着,只听见后面史香雪低声道:“聂姐姐,我到那边去。”

说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过不多久,后面悉悉率率的衣物响动声传来。

方惟远蓦地想起了上次和聂云萝相拥的绮旎风光,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涌现出了聂云萝绝世诱人的……

忽然左边的长草丛中传来史香雪的一声尖叫,方惟远吃了一惊,连忙一跃而起,向史香雪的方向掠去。

脚刚一落地,史香雪一把将他紧紧的抱住。

方惟远急问道:“小雪,怎么了?”

史香雪在他的怀中发抖地说道:“公子,有、有。。。。。。蛇。。。。。。”

方惟远追问道:“什么蛇。。。。。。?”

“后面、后面有一条。。。。。。一条。。。。。。”史香雪颤声向后指了指,方惟远定睛一看,那哪里是什么蛇,只是一根形似蛇蝎的斑驳树根。

方惟远笑了笑安慰她道:“这哪是什么蛇,是一条树根,看清楚没有?”说着,凌空一抓,将那根树根摄来,拿在史香雪的面前晃了晃。史香雪羞红了脸松开搂着方惟远的手,低声娇羞地道:“公子,小雪没用,连树根和蛇都分不清。。。。。。”

她的……显得楚楚动人,方惟远的心差没有从口腔中跳了出来。

定了定神,尴尬地道:“没事了,阴阳界里没有蛇的,别怕,快穿上衣服!”说完,方惟远像逃一般飞快的走出史香雪的地盘。

这时,聂云萝早已换上了一身冠绿幽灵的装束,神态悠然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方惟远有点尴尬地向聂云萝搭讪道:“云萝,你都弄好了?”

聂云萝幽幽地瞟了他一眼道:“方大哥,你觉得时间还早吗?”

方惟远被她问得脸色一红,连忙道:“不早不早,我们要赶快了。”回头一看背后,史香雪已换好了衣服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衣物包裹。

“时不宜迟,我们赶快走吧,小雪,你会骑马吗?”方惟远问道。

史香雪点点头道:“没问题,我在家天天骑马的。”

“那好,我们跨走吧!”方惟远对聂云萝说道,然后转身牵出那三匹幽灵快马。

聂云萝皱了皱眉头道:“我们这个样子会不会被他们看穿?”。

方惟远愕了愕道:“应该不会吧?”

随即灵机一动道:“我们再改一改容。”说完,从地上摸起一把泥土,往脸上抹了抹,对两女笑道:“这样像幽灵杀手了吧?”

第八十三章 阴阳兽

聂云萝和史香雪相视一笑,最后只能效仿方惟远在脸色抹了些泥土,这样,她两人本来雪白嫩滑的脸蛋看上去才多了几分粗矿。

方惟远扶史香雪坐上幽灵快马,然后跃上马背,半开玩笑说道:“两位幽灵兄弟,走,我们去追那几个小贼。”

一挟马背,座下的幽灵快马马上四蹄腾空,直冲下土丘。/

幽灵快马奔跑时果然一点声音也没有,方惟远留意看了看它的马蹄,原来马蹄连地面也没有触到,怪不得连一点声音也没有,果然不愧为幽灵快马。

聂云萝和史香雪在方惟远后面左右跟着,三人骑马沿着来路走不到半盏茶时间,一队冠绿幽灵从正面迎了上来,为首的一名幽灵杀手大叫道:“你们都跑哪里去了?看见三个逃犯没有?”

逃犯?我们什么时候被你们捉住了?方惟远心里嘀咕,但口中却嗡声嗡气回答道:“你们跑那么快干什么?我们在土丘上搜遍了,没有发现他们的影踪。”

那带头的幽灵骑兵“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策马从三人身边走过,方惟远和二女只能掉转马头,聂云萝的“心语”翩然飞至:“我们跟在他们后面,越后越好,相机行事。”

整个幽灵骑兵队如一阵风似的快速向前移动,方惟远和聂云萝史香雪故意放慢速度,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前面的幽灵骑兵就把三人全落下了。

看着幽灵杀手们全部远去,方惟远转头对聂云萝道:“现在我们可以从容的撤退了,但我们怎么走出阴阳界呢?还和进来时候一样麻烦吗?”

聂云萝道:“对,出来和进去都是同样的问题,我们现在要先找一个安全一点的地方,然后才能一起用‘入灭咒’回到阳间。”

史香雪道:“那我们就先找个地方吧,这些恶鬼都从这个方向走了,我们从反方向走就不会遇到他们了。”

说走就走,掉转马头,向后急驰,一路上果然没有再遇到幽灵骑兵,但阴阳界里昏然的天色和平坦的地面像永远也走不完似的,三人纵马急驰了一柱香的时间,连一个隐蔽的地方也没有找到。

看来只能就地选个“入界”的地点了,方惟远正想勒住马匹,忽然前面红光一闪,一头巨大的神兽从半空蓦地闪出,周身红云缭绕,四蹄腾空而来。

阴阳兽!!!方惟远心里狂喜。

忍住心头的欢喜,方惟远连忙勒住跨下的幽灵快马,低声对聂云萝道:“我们如果骑阴阳兽出去,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像进来时那么麻烦了?“

聂云萝和史香雪一起勒住马头,聂云萝沉吟了一会儿,低声回答道:“阴阳兽可以自由出入阴阳界,如果我们能骑上它,那出去当然就容易多了,但阴阳兽对接近它的生灵反应非常灵敏,只怕我们还没有接近它,就把它给吓跑了。”

方惟远环视了一四周的地势,竖起食指嘘了一声,低声对二女道:“我们先到隐秘的地方看看情况再说,说不定我们能把它抓住呢。”

三人悄悄、下马,然后牵着幽灵马偷偷的不动声色地绕到旁边的一个稍高的草坡上潜伏起来。

阴阳兽离三人的位置还有数十丈的距离,它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之后,开始低头在草地上用鼻子嗅着寻找东西,看样子它是在寻找食物。

方惟远压低声对聂云萝笑道:“我们曾经救过它,它会不会感激我们?”

史香雪好奇地低声问道:“这就是阴阳兽吗?据古书〈〈魔海经〉〉记载,阴阳兽是非常通灵的神兽,如果你们帮过它,说不定它会感恩的。”

方惟远低声说道:“可是我们救它的时候,它好像并不知道啊。”

聂云萝则有点惊奇地低声问道:“小雪妹子看过〈〈魔海经〉〉吗?那是魔文记载,妹子认识魔文吗?”

史香雪报涩道:“小妹曾经跟父亲学过点皮毛,说不上会。”

聂云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她转头低声对我说:“方大哥,你不是会控兽术吗?能不能试试看?”

方惟远苦笑道:“我的控兽术只能控制普通的飞禽走兽,像阴阳兽这样神异的神兽我从来没有控制过,只怕控制不了,说不定我一施控兽术就把它给吓跑了,还是小雪说说吧,阴阳兽会怎样的通灵法?”

史香雪低声回答道:“阴阳是通灵神兽,如果你们曾经救助过它脱困,它肯定会记得的,只要照着你们原来的法子重施一次,它就会记起来的。”

方惟远有点怀疑地问聂云萝道:“这样真能行吗?”

聂云萝不置可否地道:“小雪妹子说的也许有道理,我们不妨试试看。”

方惟远心里嘀咕道,你平时不是很博学多才的吗?今天怎么这样没办法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嘴上却不便说什么:“既然你们都这样说,那就照小雪说的看看。但一会儿吓跑了阴阳兽,那你们可不能怪我。”

聂云萝低声笑道:“我们谁说怪你了?你在前面照你的法子做,我绕到它的后面去,万一方法失灵了,我在后面想办法补救。”

说着也不等方惟远答应,身形已飘然向左边掠去,从左后方向包抄到阴阳兽的后面。

还在草地上觅食的阴阳兽好象只关心地上的事物,浑然不觉地继续寻找着它感兴趣的东西。

方惟远等聂云萝在它的身后埋伏好了,才从地上拾起一颗和上次抛给阴阳兽一样大的石子。并对史香雪低声说道:“这样真能行吗?”话一说完,忽然又觉得不妥,她是一个还需要人保护的少女,自己怎能把这样的问题推给她呢?连忙有改口道:“小雪你别担心,就算没有阴阳兽我们也会离开这儿的。”

史香雪拉着方惟远的衣袖,有点羞涩地道:“我才不担心呢,只要小雪和公子在一起,在哪儿小雪都不怕的。”

方惟远听得心里只觉一阵柔情蓦地从心底升起,忍不住伸手抱着她柔弱的肩,低声道:“没事的,我们很开就能出去了。”

说完,转身再细看阴阳兽,它奇特的体形在空旷的阴阳界草地上显得异常的神异,通体的灵光红云围绕在它的四蹄,毛发如玛瑙金丝般流光溢彩,方惟远心里不禁越看越是喜欢,心想如果能把它驯服成为自己的坐骑,那真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这样想着时,手指一运劲,穿云指力弹出,石子划出一条弧线,精准地落在阴阳兽的前面三尺地面上,阴阳兽“昂”的一声仰头,红火般的眼睛向方惟远和史香雪的藏身之处看来,连退了数步。

方惟远心里紧张地看着数十丈外的阴阳兽,心想坏了,它肯定马上就会腾空而去。连忙站直身子。

但就在方惟远想以最快的速度向它扑去的时候,阴阳兽却停止了后退,看着方惟远再次抬头“昂昂昂”的连叫了数声。方惟远连忙硬生生的刹住身形。

史香雪在后面拉住他的衣袖喜道:“公子,它认出你来了,你现在慢慢的走过去,千万不能惊着了它。”

方惟远闻言大喜,连忙小心翼翼地从草坡上步行而出,慢慢的向阴阳兽的身旁走去,阴阳兽身后的聂云萝这时也已站直了身子,向方惟远兴奋的招了招手。

方惟远走近离阴阳兽三尺的地方站定,阴阳兽慢慢的向的走近,巨大的身躯足足比方惟远还高出一个头,闪光的毛发和红云缭绕的四蹄近看更显得威武神异,半黑半白的兽躯在混沌的空气中如一幅栩栩如生的图画。

阴阳兽低下它硕大的龙首蹭了蹭方惟远的脸,方惟远心中大喜,凭着他对兽类的了解,它这是在对自己表示亲近呢。

方惟远摸了摸它项勃上的毛发对它道:“你认出我来了吧?”

阴阳兽低首“昂昂”地连声低鸣,显然它是在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方惟远兴奋地说道:“你能听懂我的话?”

阴阳手龙首低下点了点,表示听懂了。

方惟远笑着轻拍了一下它的头道:“如果你听不懂我的话,那你就是假冒的阴阳兽了。”

阴阳兽低“昂”了数声表示抗议。

方惟远用脸部贴近它的龙首蹭了蹭,对它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你能载我回到阳界吗?”

阴阳兽傲然仰首长啸,显然那对它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方惟远向史香雪和聂云萝招了招手,二女连忙向他走来。

方惟远一把将史香雪扶上阴阳兽的后背,然后等聂云萝上了之后,才跃上阴阳兽的背。

史香雪回头看了看身后有点惊诧地问道:“我们不要那三匹马了吗?”

方惟远笑道:“那三匹马还是留给‘幽冥鬼王’吧,我们把他的家当带走了,他今晚肯定睡不着觉了也要来找我们的。”

正在这时,一阵风似的的幽灵骑兵在广阔的草地上掠来,为首的骑兵队长大声喝道:“他们在这里,抓住他们,鬼王重重有赏。”

方惟远对着他们大笑道:“不好意思,你们来迟了。”

但话一说完,忽然大脑突发奇想,对聂云萝道:“我们来和这些恶鬼赛一赛跑,怎么样?”

聂云萝笑答道:“你还嫌气‘幽冥鬼王’不够吗?他很快就会追上来了。”

方惟远一夹阴阳兽的身躯,阴阳兽展开四蹄向前飞奔而去,方惟远大声笑道:“我们得了新的坐骑,还没有试过脚程呢?走,我们和他们赛赛跑。”

阴阳兽对方惟远的话早已心领神会,忽然掉转头,逆向迎着幽灵骑兵狂奔而去,龙首一张,一团红通通的火焰向前喷出,迎面而来的幽灵骑兵大吃一惊,他们跨下的幽灵快马吓的向左右两旁一阵紧急闪避,前面有几匹幽灵快马甚至脚一软,立即导致了整队幽灵骑兵人掀马仰。

“是麒麟儿,这是麒麟儿!!”

翻倒在地上的幽灵杀手纷纷大声叫道。

但阴阳兽已经载着三人飞奔而过,有十几个没有被掀倒的“幽灵杀手”在乱中射出了几枝“幽灵之箭”,但箭簇还没有追上三人的背部,阴阳兽已以惊人的速度把飞来的“幽灵之箭”甩在五尺之外。

“追,追,别让他们跑了。”。

后面的幽灵杀手的声叫道,纷纷策马从后面追来。

方惟远大声对后面的追兵笑道:“快点,不然我们可就不奉陪了。”

第八十四章 重回玉龙山

阴阳兽如风驰电挚似的掠过脚下的宽阔草地,四面的幽灵骑兵一看到三人的踪影,马上策马如潮水一般追来,左边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幽灵鬼王”,他阴阴地笑道:“三位好眼光,居然能找到麒麟儿做你们的坐骑,好福气。”

说着,他的“幽灵鬼爪”已如夜幕一般伸长向方惟远的背后爪来。

方惟远大声笑道:“承鬼王贵言,不劳相送了。”左手以指代剑向后一划,无形剑气挟着“破雷咒”的威力“轰”的一声将他伸来的鬼爪削开,两腿一挟阴阳兽,阴阳兽蓦地腾空而起,带着三人上了半空。

聂云萝笑道:“我们回去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好!我们走了!!”方惟远大叫道。阴阳兽巨大的身躯一阵抖动,方惟远连忙抓住它身上的毛发,聂云萝出声道:“闭上眼睛,它就要进入‘入灭通道’了。”

方惟远还没有闭双目,眼前忽然一阵漆黑,像进入了一个黑云旋转的入口,连忙低头把眼睛闭合,身外飞驰而过的风骤然变冷,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聂云萝的纤腰,熟悉的幽香一进入鼻子,方惟远的心里马上一荡,和她赤身搂抱进入阴阳界的绮旎情景马上在脑海中重现。

但方惟远的遐想还没有充分展开,耳边感觉“轰”的一声,睁开眼睛看时,眼前已经是朗朗晴天,阴阳兽四蹄腾空,在山间丛林中肆意的奔腾。

三人忍不住放声欢呼,终于回到阳界了,阳光普照下的大地,显得格外的美丽动人,身后的幽灵骑兵已被彻底的甩在阴阳界里。

“我们现在去哪里?”史香雪大声问道。

“我们还是先回玉龙山吧,先救郡主要紧。”方惟远对聂云罗道。

“好,可是史姑娘呢?她要不要跟着我们一起去。”聂云罗问道。

方惟远一想,觉得也对,于是问史香雪道:“小雪,你家在哪里?要不要我们先送你回去?”

史香雪转头看着方惟远,脸上一片凄然的神情,摇了摇头说道:“我家在我被抓那些恶鬼抓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毁了,我也不知道现在我该上哪里去?”

方惟远心里一沉,心里知道麻烦又来了,但她毕竟是一个柔弱的女孩,自己怎么能忍心丢下她不管呢?于是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那你先跟着我们回玉龙山,怎么样?”

史香雪脸上马上现出欢喜的神色,道:“只要公子和聂姑娘不嫌弃小雪,你们去到哪里我都跟着你们俩。”

“那好,我们马上就走。”

方惟远拿出“仙人指”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催动阴阳兽,向着玉龙山的方向腾空而去。

方惟远沿途撮口发出驱禽令,尽量沿着人烟稀少的群山前进。

过了一株香的时光,小乖从遥远的天边赶了上来。在三人身后盘旋飞翔,长声戾鸣,声闻数里,神情有点不可一世。

它大概是看见方惟远三人都坐在阴阳兽的背后,所以心里有点不服,不停地在三人身边绕着圈子。

阴阳兽仰首看着小乖,也发出了几声“昂昂”的狂叫。

于是,一场飞行速度竞赛由此展开,阴阳兽龙首仰啸,四蹄狂奔,身边的红云红光怒盛,如风卷残云似的向前疾驰,方惟远顿时只觉周围的气流急速的飞转,瞬息之间,已像一泻千里。

小乖也不甘示弱,两扇垂天巨翼一张一收之间,如大鹏掠过蓝天,在后面紧追不舍。

三人会心地一笑,迎面而来的风将衣袂发梢吹的响声猎猎,看到它们这一幅你追我赶的模样,都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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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多久,玉龙峰已经悄然在望。

云海缭绕的玉龙峰像一柄利剑插在白茫茫的大海里,“天心道观”就像一只爬在这把巨大的剑峰顶尖上的一只红色小虫子,随时都有可能在天风的吹拂下摇摇欲坠。

青松的瘦小身躯是在三人离玉龙峰还有数十里的时候才慢慢的显露出来的,初时只如一点小小的黑斑,近了才越来越像一只慢慢变大的人影,当方惟远和聂云萝完全把他认出来时,阴阳兽的四蹄已经蓦地把最后的距离缩短为零。

好快的速度,果然不愧为阴阳两界中最神的神兽,方惟远忍不住伸手在它长长的鬃毛上抚摩不已。

三人刚下了地,青松张着惊诧得忘了合拢的嘴迎了上来,看着眼前两只巨大无比的巨鹰神兽,激动得连话也说不连惯:

“师、师姐,方、方大、大哥,这、这是传说中的阴阴阳兽吗?你们、你们是怎、怎么。。。。。。。”

怎么什么,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大概是嘴巴忘了合拢的原因。

“怎么骑它回来的,对吧?”方惟远笑着摸了摸青松的头顶道,“告诉你吧,是它自愿驮我们回来的。”

“没有用控兽术?”青松疑惑地问道。

“傻孩子,阴阳兽是能往来阴阳两界之间的神兽,我那点控兽术能控制得了它吗?”

“那它是怎么听你的话的?”青松还是疑惑不解。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话说起来太长了,有时间再对你说。”方惟远拍了拍他的肩说。

“我可以摸摸它吗?”

“当然可以了,只要你用心对它好,它就会让你接近它的,对了,这位是史香雪姐姐,你叫她小雪姐就可以了。”聂云萝也摸看来摸他的头接口道。

青松走近阴阳兽的身边,头也不回地向史香雪叫了声“小雪姐”,一边像碰到了久违的宝贝似的小心翼翼的用手抚摩着阴阳兽身上的鬃毛,显然,那些棕毛比他眼前的另一位漂亮的姐姐要有趣得多。

“你师父呢?”方惟远看着他痴迷的脸,忍不住笑问他道。

青松却痴痴地问道:“我能骑它吗?”

方惟远笑着在他的头上敲了一敲道:“那就要看它愿不愿意了?”

方惟远看了看“天心观”门前的两根石笋,没有发现“天人师”的影踪,忍不住问青松道:“青松,你师父呢?”

青松转头愕了愕道“师父?他不在上面吗?”

但他很快就作声不得,因为石笋上端并没有“天人师”的影踪。

“刚才师父还在上面的,他这是到哪里去了。”青松疑惑不解地走近石笋跟前,围绕着那跟巨大的石笋绕了一圈,但最终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会不会回观中了?”史香雪指了指“天心观”的大门说道。。

“这不可能啊!我师父有十年的时间没有回观中了,他在上面打禅已经十年了,这十年里,他从未离开上面的云座。”青松愕然说道。

史香雪吃惊地说道:“什么?你是说十年没有离开上面,他不吃饭睡觉吗?”

第八十五章 招魂

青松有点不屑地说道:“这有什么,我师父早就不吃饭睡觉了,不信你到上面看看,他打坐的云座,至少已经有三寸深的痕迹了。”

话虽这样说,但他还是忍不住往“天心观”内跑去,一边大声叫着“师父!”

史香雪向我低声说道:“公子,他师父真的能在上面坐十年,不吃不睡吗?”

方惟远笑了笑说道:“他师父天人师前辈的修为早就达到了‘吸风饮露、寒暑不侵’的地步,不说十年,如果他闭关坐禅,一百年不吃不喝也可以。”

史香雪惊奇地道:“一百年不吃不喝?那还是人吗?”

一直不吭声的聂云萝,这会儿却转头笑道:“我师叔已经达到了‘人神’境界,说他不是人也可以,他早就不入五行、不堕苦海,与天地冥合,和万物具化。”

史香雪吐了吐舌头道:“照姐姐这样说,那小雪真是孤陋寡闻了。”

方惟远半开玩笑道:“你不是孤陋寡闻,是没福气见到活神仙了。”

史香雪诧异道:“天人师前辈真的不在这儿了吗?”

聂云萝点了点头叹息道:“恐怕是真的了,你们来看看这里。”说着,她的玉指指向石笋侧面。

方惟远和史香雪连忙上前去看,只见那巨大的石笋左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数行字迹:老夫到海外访仙友去了,近日不会回山,青松如想下山,可随尔等一起。无影血魔还在玉龙峰下伏着尔等,如果怕死,尔等可留在此山中不出!!!

后面那两句话充满了嘲讽,但语气确和天人师的孤傲不羁毫无二致。

方惟远暗吃了一惊,问聂云萝道:“‘无影血魔’还在山下吗?”

聂云萝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刚才已经仔细的有‘心目’窥探过山下了,确有‘无影血魔’留下的蛛丝马迹。”

方惟远沉吟道:“那怎么办?你师叔不在这里了,无影血魔会不会上山来寻衅?”

聂云萝摇了摇头道:“我师叔已经在山下划了一道‘戒魔令’,无影领教过了我师叔的手段,他没有担子上来的,但到了山下就很难说了。”

正说着话,青松从观内慌慌张张的跑出来道:“师、师姐,方大哥,我师父不见了。”

聂云萝摸了摸他的头顶,微笑着指了指石笋上的字迹道:“你师父不是不见了,他老人家是外出访友去了,你看,这是什么?”

青松瞪大圆溜溜的眼睛,逐字逐句地低声读着那些字,开始的时候,眉头紧皱,有点愁眉不展,当读到“可随尔等一起”时,他愁眉不展的表情马上豁然开朗,小小的身子忽然像弹簧似的弹起五丈,在空中连续翻了十几个跟头,大声激动地叫道:

“耶,我可以下山了,我终于可以下山了,师父万岁,师父万岁。。。。。。”

他小小的身体像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一连蹦了十几下。

方惟远和聂云萝、史香雪两女看着他兴奋过度的模样,都忍不住相视大笑。

等三人笑过后,石笋上的字却忽然如蝴蝶似的翩翩起舞,在石笋上片片脱落,最后在空中化为乌有。

原来这是天人师用意念留下的字迹,开始方惟远还以为是他悄悄刻在石笋上的呢。

等青松终于兴奋劲过了,方惟远伸手朝他的屁股上拍了拍,笑道:“别兴奋了,你师父如果看到这副模样,说不准又要罚你了。”

青松吐了吐舌头,咯咯笑道:“那还得了?要是我是师父看到我现在这模样,那我又得到后山面壁三个月了。”

史香雪却说道:“可是,你师父不在了,你不要留在这里看守道观吗?”

青松道:“这地方常人根本就上不来,再说观了又没有什么东西,不用人守的。”

聂云萝笑了笑道:“你想跟我们下山也可以,但必须要答应不能调皮捣蛋,不然,我们就不带你下山了。”

青松挤了挤眉毛道:“遵命,青松保证听师姐您和方大哥的话。”

方惟远拍了拍他的头顶笑道:“好了,你想下山可以,但是要先治好那位丢了魂魄的姐姐的病再说,你师父把她藏在哪里了?”

青松眼睛转了转道:“在里面,我带你们去。”说完,带着我们转身向天心观内走去。

观内的建筑并不十分雄伟,但却显得十分精致,大雄宝殿、偏殿的布局和其他普通的道观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观内花木成畦,奇石异草却多得有点离谱,而且其中的排列布局暗含奇门遁甲之妙。

“方大哥,师姐,小雪姐姐,你们跟着我,别到处走,这里的花木石头都是我师父刻意布置的,都是迷人的阵法,千万别乱走,”青松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回头对三人唠唠叨叨地说,“我五岁多的时候,就有一次走进了那些花木石头中,你们猜怎么着?我从早上走到晚上也走不出来,后来还是我实在忍不住了,就放声大哭,最后师父才把我放领了出来。。。。。。”

方惟远忍不住好奇的问聂云萝:“这周围比起你和郡主的‘迷离走廊’和‘迷石大阵’如何?”

聂云萝摇头苦笑道:“那根本就不能用一个‘比’字,我师叔学究天人,胸中所学包罗万象,但他这一生中最引以为豪的三项绝技,奇门遁甲术数就是其中之一,你觉得我和婷妹妹能比吗?这周围的奇门阵法,即使有十个‘无影血魔’闯进来,也未必出得去,不然,我师叔也不会如此放心的到海外仙山云游去的。”

方惟远咋舌的点了点头:“这么说,这里的奇门阵法可以比得上十个囚神居了。”

史香雪带着点怀疑的目光看了方惟远一眼,似乎还心有余悸。

不一会儿,青松带三人进入了一间偏殿,殿中一张长长的方桌上,湘阳郡主的肉身正安静的躺于其上,粉额隐约的带着一丝久病的苍白,星目紧闭,那是魂魄久离其身底征兆。

方惟远跨步上前想把一把她的脉象,但刚一伸手出去,马上觉得离湘阳郡主的一尺之间,有一层无形的若有若无的护体法罩隔于其中,他的手指忍不住微微加力,但一阵雷电噬咬的麻痛马上顺着手指传遍全身的经脉,骇得他连退了五步,差点没有被震倒在地上。

好厉害好霸道的护体法罩!!

这当儿,史香雪和聂云萝几乎同时转身扑到方惟远身边,伸手将他扶住。

“公子,你怎么了?”史香雪拉着他的右手急道。

“方大哥,你没伤着吧?”聂云萝的声音里透着不安。

看着眼前两个美女的关切表情,方惟远心里颇感一阵不安,连忙苦笑道:“我没事,郡主身上有天人师前辈的护体法罩护着,我被震了一下,没事。”

聂云萝不好意思地松开他的手,歉意道:“都怪我没有提醒你,婷妹妹身上被我师叔的护体法罩罩着,必须要先解开这道法咒才能靠近。”

一旁的青松转头不屑地说道:“那当然了,这是我师父施放的‘雷噬护体法罩’,如果不先解开,谁想靠近这位姐姐,准吃大亏。”

史香雪不服气地道:“你师父的护体法罩既然那么,你能解开吗?”

青松马上想反驳,但话一到嘴边,就不得不软了下来:“这个,我还。。。。。。,我还。。。。。。。我师父还没有教过我解咒的法子。。。。。。”

方惟远和聂云萝相顾莞尔。聂云萝笑着用手指敲了一下青松的头道:“你就别逞能了,还是让我来吧。”

青松有点怏怏的退开数步,扯了扯方惟远的衣袖,悄悄的嘀咕道:“方大哥,我师父是没有教过我解咒的法子嘛,他一天到晚只是要我练‘天心剑法’。。。。。。”。

方惟远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道:“可那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师父可连一招剑法也没有传我呢。”

青松抬头向方惟远眨了眨眼道:“真的吗?那你在我这个年龄都干什么?”

第八十八章 天魔吼

“那、那是阴阳兽?!!”湘阳郡主一看到神异的阴阳兽,忍不住惊喜的指手喊道。

“对,这就是阴阳兽,是方大哥请来的。”聂云萝微笑着回头看了方惟远一眼说道。

“是吗?方大哥的控兽术真是太了不起了,连‘阴阳兽’这样的神兽也能控制。”湘阳郡主也回头看着方惟远,无限佩服的叹道。

方惟远只能苦笑道:“它可不是我用控兽术请来的,阴阳兽的神异,你也不是不知道。”

还要往下解释,忽然天外一声长笑传来,声动天地,一阵阵声波如海啸山鸣一般由远而至,玉龙峰上的云雾被震得上下飞扬。

方惟远只觉一阵心悸,体内的真气禁不住一阵轻微的荡漾,史香雪更是掩耳尖叫了一声。

方惟远心里大惊,这正是前天那“幻影血魔”的“天魔吼”,看来聂云萝说得没有错,他一直都在山下没有离去。

连忙问聂云萝道:“这是‘幻影血魔’的‘天魔吼’,你不是说他不敢上玉龙峰了吗?”

聂云萝沉声道:“他这不是上玉龙峰,而是在向我们叫阵,我师叔在山下划下的‘戒魔令’,谅他也没有胆量越雷池一步。”

方惟远想了想道:“那他会不回已经知道了天人师前辈已经不在山上了,才故意趁这个机会向我们叫阵?”

聂云萝缓缓地道:“即使他知道我师叔不在,我料他也不敢上来。”

史香雪道:“那我们不下去不就得了?”

聂云萝苦笑道:“小雪妹子,没有用的,难不成我们一辈子都不下山了?”

“小雪妹子?这位姐姐叫小雪吗?”湘阳郡主美目看着史香雪,友好的问道。

方惟远刚要给二女介绍,史香雪已经报涩的回答道:“我叫史香雪,大家都叫我小雪,我想,你一定就是方大哥常常提起的那位聪明美丽的郡主姑娘吧?”

湘阳郡主露出一个美丽天真的笑容,微微看了方惟远一眼笑道:“方大哥经常提起我吗?既然大家都喜欢叫你小雪,那我以后就叫你小雪姐姐了,小雪姐姐,你真美!”

史香雪微微涨红了粉脸,有点羞涩不好意思的答道:“郡主姑娘,你才美呢,小雪出身卑微,哪来的什么美不美的?”

湘阳郡主圆睁着美目,神情天真的对史香雪道:“小雪姐姐,我可不喜欢你叫我郡主姑娘,你也和聂姐姐一样,叫我婷妹妹吧!”

史香雪忍不住看了看方惟远,好像在征求他的意见:“这样不太合适吧?公子还叫你郡主呢。”

方惟远耸耸肩道:“我叫习惯了,没办法改,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反正你们都是女孩子。”

史香雪报涩似的的回头对湘阳郡主道:“那我以后也跟着聂姐姐叫郡主姑娘为婷妹妹了。”

湘阳郡主忍不住伸出纤纤玉手,拉着史香雪的手,微笑道:“那太好了,我又多了一个美貌无比的姐姐。”

青松似乎对这两位美丽少女的谈话和客套完全不感兴趣,一看见聂云萝和我,马上飞奔过来道:“师姐,方大哥,刚才那一声‘天魔吼’真是厉害,是那个被我师父吓跑的无影血魔吗?”

聂云萝摸了摸他的头顶笑道:“对,他还在下面等着我们,我们要下山,就必须要和他斗上一场了。”

她的话刚说完,一声威力无比的“天魔吼”再次在山下传上来,玉龙峰上刚刚平静的云雾又被激荡起来,声音震得令人心悸不已,史香雪和湘阳郡主都忍不住用手掩住耳朵,脸色发白。

聂云萝纤纤玉指挑动,飞快的在二女的头顶上虚画了一个法符,微微按在二女的天灵盖上,史香雪和湘阳郡主发白的脸色马上平静了下来,仿佛某种神奇的力量让她们迅速的平静了下来。

方惟远知道这是聂云萝用“定神符”之类的法符将二女的天灵盖封住了,以免受到“无影血魔”“天魔吼”的伤害。

聂云萝沉声说道:“看来我们和无影血魔的这场硬仗是避免不了了,虽然他不敢越过‘戒魔令’上山,但他这样时不时的用‘天魔吼’来骚扰我们,我们在山上根本就无法安宁下来。”

青松的脸色却微微露出一点胆怯的表情,仰头对聂云萝道:“师姐,这血魔修为如此深厚,我们赢得了他吗?”

聂云萝微微叹气道:“如果我身上没有旧伤,对付无影血魔,虽无必胜的把握,倒也不见得会怕他什么,他现在在山下,肯定已经邀来了其他的魔界高手在等着我们。”

方惟远心头一沉,道:“那我们取胜的把握就更少了,我们能不能声东击西,找机会先离开玉龙峰再说?”

“很难,他们在下面那么久了,早已将每一个可以出去的隘口都已经封死了,我们占不了地利的。”聂云萝缓缓地道。

史香雪看了一眼远处在悠然散步食草的阴阳兽,灵机一动道:“阴阳兽不是能自由穿越阴阳两界吗?我们何不利用阴阳兽悄悄的溜走呢?”|

聂云萝苦笑道:“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但是不行的,婷妹妹身子太过嬴弱,没有修习过道术,又是‘太阴之躯’,进入冥界之后,冥界的阴气会侵入她的身体,她的性命随时都有可能受到威胁。”

“那我们就只有硬闯下山了。”方惟远沉吟道,“这一仗迟早会打,我看我们准备充足一点,也未必闯不过去,我们这边还多了青松呢。”

谈话之间,无影血魔的“天魔吼”又蓦地传了上来,这次不只是一声,而是一连串的长声狂笑,只震得整个玉龙峰絮絮颤抖不已,数百米外的云雾飞荡变幻,霎时间,玉龙峰周围天地变色,昏暗的天色迅速涌起黑幕一般的乌云,将玉龙峰团团围住,只剩下锋顶一柱天光未被淹没,柱光外的黑云深不可测。

无数足以遮天蔽日的狞狰骷髅魔头在黑云中堆成,尖牙獠面的表情清晰可见,吓人之极。

那未被淹没的最后一柱天光,当然就是天人师划下的“戒魔令”范围,无影血魔果然不敢越雷池半步。

难得的是,这次史香雪和湘阳郡主都没有被吓的尖叫连连,只是脸色微微苍白的掩耳不语。她们有了聂云萝的“定神符”保护,当然不会再有什么太激烈的反应。

“无影,两个时辰之后,我们在玉龙峰下相见,不见不散!”站在最前面的聂云萝忽然抗声开口道,声音字圆腔润,如浩荡的天庭之音从峰顶上飘落,声波穿透沉沉厚重的黑云,将无影血魔长声嘶笑的“天魔吼”霎时压了下去。

话一说完,聂云萝右手虚举,如凌空挥洒似的写出几个虚构字形,刹时,四五只像长着翅膀的紫色金字从她虚划的法诀中飞出,如几只巨大的鹏鸟飞快的没入乌云中。

只听“波波”数声闷响,堆成骷髅魔头的满天乌云像被骄阳化雪似的的迅速散去,玉龙峰上的天空再次现出蔚蓝的天空和缭绕的云蔼。

“好,我会等着你们的,哈哈哈。。。。。。”狂暴的声音伴随着消散的乌云末屑泠泠的传来,音尾像飘忽四散的纸屑落地。

青松忍不住拍手叫好道:“师姐,你压住那魔头了,有你在,我们用不着怕他了。”

聂云萝苦笑道:“你别盲目乐观,刚才那几声回音,我已经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将他的‘天魔吼’压了下去,无影血魔的修为深不可测,可不是你想像中那么容易对付的。”

方惟远微微沉吟道:“既然战书已经下了,一个两个时辰后,我们有什么办法对付无影血魔吗?”

聂云萝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没有,无影血魔在玉龙峰下潜伏了那么久,他应该把我们能想到的去路都封死了,我们只能见机行时,灵活变通一途了。”

“那我们这两个时辰都干什么些什么?不如我们现在就下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青松忍不住开口道。他虽然有点忌惮无影血魔,但毕竟从未下过山,心里早已按奈不住,脸上露出一幅跃跃欲试的的兴奋表情。。

聂云萝微微笑了一下道:“你想下山也用不着这么急,这两个时辰,我们要做的是养精蓄锐,休息好了,我们再下山,到了山下,我们肯定要和无影血魔动手的。”

方惟远微微叹气道:“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第八十九章 天魔吼

两个时辰后,方惟远从盘坐的姿势中站起,“离玄真气”迅速的在四肢百脉中运转了一圈,两个时辰的凝神静滤,全身的精、神、意、气已经焕然一新。

这时,身边的聂云萝也早已站起,聂云萝脸上容光焕发,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她从“幽灵坞”一路恶斗,回到玉龙峰后,又忙碌着给湘阳郡主李婷还魂、推气、活血等等,根本没有时间调养身上的精气内息,这两个时辰的调养,对她来说,当然至关重要。

“师姐,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下山了?”青松脸上现出一丝兴奋的神色,他显然在两个时辰中并没有怎么调养气息,围着他旋转的十几只蝴蝶和飞蛾在他“驱禽令”的驱动下,正不断地在他前后左右排成“一”字型和“人”字型。

聂云萝点了点头道:“我们再不下山,无影血魔又要用‘天魔吼’来骚扰我们了,我们说过的话总要算数,现在,我们都下去吧。”

青松兴奋地拍手连翻了数个跟斗,围在他身先的蝴蝶飞蛾“嗤”的一声全部飞散开来。

“好耶,终于可以下山了。”青松大叫道。

“阴阳兽的脚程最快,方大哥,你和婷妹妹坐阴阳兽下去,万一我们斗不过他们,你可以带着婷妹妹先走,我和青松断后。”聂云萝沉吟道,“至于小雪妹妹,就和青松一组,坐小乖下去,他们的目标是婷妹妹,情况紧急时,小乖可以先带小雪妹子离开。”

方惟远想了想,也只能这样部署了,因为小乖和阴阳兽只有他能驾驭,保护湘阳郡主李婷和史香雪突围的任务当然只能由他担任了。

方惟远深深吸了一可气道:“好,我们就这样决定了,关键是要见机行事。”

方惟远将史香雪扶上小乖的背上,史香雪美目看着我,神情欲言又止,方惟远知道她并不太乐意和自己分开,于是笑了笑道:“小雪别怕,青松会照顾你的,郡住随时都会有危险,明白吗?”

史香雪咬了咬银牙,点头道:“小雪明白,公子,你一定要照顾好郡主姑娘,你不用担心我的,小雪至少还会一点武功道术,郡主可一点都不会。”

方惟远微笑的点了点,拍了拍的瘦削的肩,再转身招呼阴阳兽过来,扶湘阳郡主上了它的背,一翻身坐在湘阳郡主的背后,对聂云萝道:“都准备好了,我们下去吧!”

话音未落,无影血魔的“天魔吼”有从山下传了上来,山峰间乌云涌动,刹时间天昏地暗起来。

“看来他已经等不耐烦了!”聂云萝沉声道,衣袖挥动,一柱紫色的天光从她的衣袖间闪起,直冲云霄,光柱瑞气变幻,如万千霓虹摇曳,将涌上峰顶的乌云全部驱散无踪。

这次聂云萝是有意要给“无影血魔”一个下马威,一出手就全力将他的气势打了下去。

“无影,别逞能了,我们现在就下山了,你等着吧。”聂云萝一字一字土沉声道,声波远及数十里,回音飘荡在整个玉龙峰之间,久久不绝。

话一说完,聂云萝低声道:“走!”

她的身形率先飞起,如一朵紫色的彩云,飘飘御风而行,从斧砍刀削一般崎岖险阻的玉龙峰顶上向下掠去。

“我们走!”方惟远一挟阴阳兽的腰,阴阳兽仰天一声龙啸,四蹄红云展开,如腾云驾雾一般跟在聂云萝的身后向山下飞扑而去。后面的小乖自然如影相随一般盘旋而起,载着青松和史香雪紧跟在背后。

阴阳兽凌空的身子,如风过残竹一般向山下飞去,温氤的雾气扑面的吹来,给人一种如在云中仙游的飘逸感。

湘阳郡主长长的发丝随风飞扬,从侧面角度看,整个倩影美不胜收,沁人的幽香从她竖立的衣领里传出,钻进方惟远的鼻子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迷人。方惟远扶着她的手,忍不住轻轻的拂去她吹进我鼻子口腔的乌黑发丝。

“方大哥,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害人精?”湘阳郡主忽然拧转她雪白细长的脖子,幽幽的问方惟远道。

方惟远被她问得愕然不知所措,但一转念,已经明白她的心思,连忙小心翼翼地道:“傻瓜,像你这样美丽善良的女孩,怎么会是害人精呢?别胡思乱想,有我和你聂姐姐在,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的。”

“哎!”湘阳郡主幽幽叹道,“可是,我让方大哥你和聂姐姐都受累了,要不是我这没用的身子,你们怎么会受这样的委屈呢?”

方惟远只能装作轻松的耸耸肩道:“你千万别这样想,我下山本来就是接受我师父的命令来历练的,这几天的和‘血魔族’‘幽灵坞’的恶斗,在我来说,那是再好不过的训练了。”

湘阳郡主幽幽叹道:“原来,方大哥并不是真的关心小妹,只是把这一切当作一场训练来着,哎!。”

方惟远没有想到她会忽然间这样问,一时竟然语壹说不出话来,只是语无伦次的呐呐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本来想说。。。。。。”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前面的聂云萝忽然停了下来,方惟远连忙勒住阴阳兽,警惕的环视了一下四周,原来,就在他和湘阳郡主谈话之间,众人已经不知不觉间下到的玉龙峰的山脚下。

前面是一个开阔的幽谷,古松怪柏成林,绿草如茵,风景如画的景色一映如眼帘,马上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清新,和玉龙峰上仙骨峥嵘的崎岖石峰形成别具一味的鲜明的对比。

这里显然也不是他们刚上玉龙峰时的那条崎岖小径。

方惟远心里暗叫惭愧,连忙低声问聂云萝道:“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聂云萝转身看了他一眼,悄声道:“没有,我忘了把一件东西给婷妹妹了。”

说完,她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张紫色金符,右手纤纤玉指捏了一个法诀,捏在她手上的紫金法符倏地化作一团青光,轻轻印在湘阳郡主的心坎上,湘阳郡主的细长脖子上,神奇的多了一条紫金项链。

“这是我师父给我的保命护身符,有驱魔镇邪的神效,有了它,无影血魔要接近婷妹妹,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聂云萝微笑道。

湘阳郡主却忍不住疑惑道:“聂姐姐,你也有护身符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那是我七岁生日那年,我师父从一个前辈剑仙那里讨来的,我十三岁以前都用它当贴身的护身符,我几乎都已经忘记它的存在了,”聂云萝微微叹气道,“希望它还有用,今天我们的对手会很棘手。”

湘阳郡主幽幽地道:“聂姐姐,其实你不用事事都为担心我的,你早就尽了保护我的责任了,都是我不好。。。。。。”

聂云萝马上打断她的话道:“傻妹子,再别说这些了,有姐姐在,没人能伤害你的。”

两女的话让方惟远心里忍不住再次沉思,这一连几天的相处,他开始隐约觉察出她们两人之间好像存在着某种恩惠关系,正因为这种恩惠关系,所以聂云萝才会这样不顾个人安危的保护湘阳郡主。

但她和师父本是世外高人,为什么聂云萝要花这么大的力量去保护这样一个弱质女子呢?

这样的想法方惟远当然也不便开口问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人,虽然他稀里糊涂的就跟她们混在了一起,但他的直觉和本能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两个奇女子,绝对是两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这样想着时,稍后于三人的小乖载着青松和史香雪落在了身后,小乖巨翅受张之间,刮起的气流,足可以将一个正常的人推倒在地上。

“前面就是‘戒魔令’的的极限了,无影血魔应该就在前面了。”聂云萝手指一指前面,沉声说道。。

方惟远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忍不住大吃了一惊,原来景色秀丽的清幽山林,忽然变得有点妖异狞狰,一层隐隐约约的血雾在我们前面五丈开外的地方弥漫着,五丈外和五丈内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但就在一眨眼之前,整个山林还是朗朗乾坤,一派正气。

这是典型的血魔入侵的特征,这种特征就像龙行带雨、虎行带风一样明显。

第九十章 血婴

方惟远明白了,五丈之外就是天人师划下的“戒魔令”的极限,出了前面的五丈之地,就是无影血魔的魔力范围了。

方惟远运起“洞幽心眸”仔细扫视了一遍四周,却没有发现有血魔留下的痕迹。

“方大哥,你和其他人都先留在原地不动,我先到前面看看。”聂云萝缓缓地说道。

方惟远知道她现在虽然只剩八成不到的功力,但她的修为神通广大,确非自己能相比,由她先探虚实,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于是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有我在,郡主不会事的。”

聂云萝右手玉指从自己的云鬓上拈出绣花针一样的大小的“炼霞神剑”,迎风一抖,故技重施,神剑变幻出无数紫色剑镞,习然翻飞着插在我们的周围,围出一个数丈方圆的剑圈,和上次在那间破庙里大战阴阳子和“伏地神魔”的护体剑圈一模一样。

“师姐,我和你一起去!”青松看了看围起的神剑圈子,忍不住大声道。

“不,你和方大哥留在这里保护婷姐姐和小雪姐姐,不要随便走动,明白吗?”聂云萝正色道。

“可是师姐,我想跟你一块去看。。。。。。”

青松的话还没有说完,聂云萝已经脸色一沉道:“不行,你不听话,我和方大哥就不带你下山了。”

青松连忙闭上嘴巴。

“这里还属于‘戒魔令’的范围,谅他无影血魔也不敢进来,这个圈子只是为了预防万一,方大哥,我去去就来。”聂云萝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形和手中的“炼霞神剑”蓦地化作一道紫色的彩虹,一闪身没入前面血雾弥漫的树林中。

方惟远不敢怠慢,念动口诀,在身外布下五层“护体法罩”,长剑出鞘,凝神观察四周的动静。

只见数十丈外的聂云萝,身形如风的在弥漫着红雾的密林里晃动,但奇怪的是,整个妖异的幽谷并没有任何动静。

聂云萝身形蓦地站住,沉声喝道:“无影,别装神弄鬼了,你不想要我出来吗?我已经在这里了,有本事就出来会我一会。”

她的话语是用极强的真气穿送出去的,声波清锐缭绕,直达数里,整个幽谷如天音萦绕,连弥漫在幽谷中的红雾都震得如波浪一般,上下翻滚不已。

“嘿嘿,本座和别人打交道,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要见到本座的真容,请先帮本座将随身的红尘清除掉再说,虽然聂仙子威名远扬,但要见本座,这个规矩也是不能破的,嘿嘿嘿。。。。。。”

一个尖锐的声音蓦地在幽谷深处传出,如百鬼咆哮,一字一句如游荡的幽魂环绕着每一棵古松怪柏旋转,声波飘忽难期,让人根本猜不出声源的方位。

他所说的“红尘”,当然就是弥漫在山林里的血雾,魔族虽然生性凶残,但大多却喜欢把自己和佛法挂钩,虽然他们修炼的是世界最邪恶的魔法。

“无影,别再大诳语了,你以为你的这个‘血婴魔阵’我不认识吗?”聂云萝冷冷地笑道,声波像穿透力极强的箭簇在幽谷中回荡,“等一下你可不要后悔。”

无影血魔的语音微微怔了一怔,显然他没有想到聂云萝会认出他的什么“血婴魔阵”,但紧接着尖利的嘿嘿怪笑在幽谷里回荡道:“聂仙子果然名不虚传,本座的魔阵还没有发动,居然就看出了本座的底牌,佩服,只是不知道仙子能不能将本座的这些玩偶悉数破去?嘿嘿嘿嘿。。。。。。”

最后的笑声像无数的幽魂一般退隐而去,就在他的笑声将息未息之际,幽谷中的弥漫的血雾忽然大盛,无影血魔的怪叫声忽然响起道:“孩儿们,游戏开始罗!”

数十团特浓的血雾从不可思议的地方“呼”地飞出,如数十头凶猛的长翅怪兽,拖着长长的尾巴向聂云萝飞扑而来。

方惟远暗吃了一惊,忍不住出声叫道:“云萝小心!。。。。。。”

他的话还没说完,聂云萝手中的“炼霞神剑”一挥,数十柄紫色的剑镞凭空弹起,围着她的身边组成一堵环绕全身的护体剑墙,“轰轰”数声闷响,血雾团撞在护体剑墙上,如皮球一般弹开数尺。

“般若波罗密!风、雨、雷、电,疾!”聂云萝沉声念出咒语,数十柄锋利的紫色剑镞“唰”的一声同时散开弹起,如一道紫色的光电轮转,“波波”数声响处,半空中的血雾团霎时像西瓜一般被劈开两半。

后面的青松忍不住翻了一个跟斗,大声欢呼道:“好耶,师姐你太厉害了!!!”

但他的话还没有喊完,场中的情况又发生了惊人的变化,那对中劈开的血雾团“哗啦”一声散落一地婴儿头骨,伴随着无数的残肢断臂一齐落地,霎时间,满地的婴儿凄绝的的号叫声遍地响起。

幽谷中的日光被无边的莫名其妙的阴雾迅速的遮掩了起来,本来还阳光充足的山谷,忽然之间就像暮色降临大地,阴暗的雾气涌起,遮住了众人眼前的一切。

当然,那对方惟远的“洞幽心眸”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所有这一切,就像预示着恶魔即将降临大地。

青松被眼前的这一切吓得口瞪目呆,他的跟斗落地时,屁股“砰”的一声坐在了光溜溜的岩石上。

“那是什么?。。。。。”他失声叫道。

散落地上的婴儿头骨像无数蠢蠢蠕动的毛毛虫,大声哭嚎着寻找自己的手脚,不一会儿,一具具组合古怪的畸形婴儿骷髅直立起来,脚步蹒跚的向聂云萝走来。

他们一跨出数步,脚步马上变得健步如飞起来,如潮水一般号叫着向聂云萝涌去。

聂云萝凌风而立,身姿在这荧荧绰绰的鬼蜮中巍然不动,只听她冷冷地喝了一声道:“魍魉小鬼,也敢丢人现眼,疾!”

手中的“炼霞神剑”划出的护体剑墙再次翻起,紫色剑芒大盛,激荡的剑气将冲上来的小鬼骷髅如败絮一般震翻,从远处看去,就像一道波浪在黑压压的骷髅群中引起了一道冲击波,“轰”的一声,所有的婴儿骷髅全被震散在地上,只剩下一地的婴儿头骨在地上蠕蠕而动。

但婴儿的号哭声也更加让人心感悲凄,整个幽谷仿佛成了一个凄惨的人间鬼域,令闻者不胜其悲。

方惟远身前的湘阳郡主忍不住掩目低头放声哭了起来,方惟远吓了一跳,连忙安问道:“怎么了?害怕就别看他们。”

湘阳郡却摇头哭泣道:“不,我不是害怕,我是可怜这些孩子,他们都是被无影血魔掳去当练功的药引子的孩子。”

方惟远大吃了一惊:“你说这些、这些小鬼原来都是真正的婴儿?”

湘阳郡主悲不成声的点了点头,一股无法抑制的苍凉悲愤蓦地在方惟远心底升起,这遍地的骷髅,那该是多少无辜婴儿的生命啊?怪不得他们会发出这样悲凄的号哭声。

方惟远只能安慰湘阳郡主道:“这是无影血魔用来迷惑我们心志的情景,真假难辩,我们看到的并没有实际的那么多的。”

方惟远的话音刚落地,无影血魔的声音忽然在山林中响起道:“不,你错了,这里每一个骷髅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婴儿,一共是四千九百九十九个,你们如果不相信,可以进来数一数的,本座绝对不会骗你,嘿嘿嘿嘿。。。。。。。”。

得意的狂笑声中,幽谷深处一团血雾中裹挟着一个隐约的人形,那当然就是无影血魔了。

被方惟远压下的悲愤怒火再次腾地冲上心头,忍不住指着无影血魔的人形怒声喝道:“无影,你伤天害理,害了那么多的婴儿,难道就没有一点内疚之情吗?你让多少母亲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第九十一章 面如冠玉的少年

无影血魔狂声笑道:“孩子?母亲?他们对我来说只是低等的人类,你们人类不是最崇尚弱肉强食的吗?我为什么要内疚?嘿嘿嘿。。。。。。”

放狂的笑声在整个幽谷里回荡,残酷的血腥,无情的轻慢和讥讽,生命在这恶魔的眼里不值一文,方惟远心底的愤怒被眼前号哭的婴儿之声彻底激发了起来,全身真气一提,手中的“裁云剑”一股脑门的附上一连串的“破雷咒”“斩魔咒”“破幻咒”。。。。。。,剑刃上暗红的雷电孕育,“蹑影十八步”展开,身形“波”的一声飞掠而出,人剑合一,全身化作一道闪电一般的犀利剑虹,“飕”的一声,势若万钧的横斩向幽谷深处的那团人形血雾。

“波”,被方惟远斩断的只是一颗两人合抱大小的千年古松。无影血魔的人形血雾早已像幽魂一般分成三团绕到了远远的角落了。

“嘿嘿,小子,你的剑术很不错嘛,是蜀山剑道宗的吧?”无影血魔的笑声在四周的树林深处传来,仿佛他有数十个不同的分身在同时说话。

方惟远心里的愤怒并没有退减,双脚一点地面,剑锋倒转,身形鬼魅一般回掠,“裁云剑”结出九道幻剑,每一道幻剑都附上威力强劲的“破雷咒”,如九支激射向天空的雷神之箭一样分袭散开的三团血雾。

“轰轰。。。。。。”数声雷击般的闷响过后,又有数株大树被拦腰斩断。

“好,果然有点门道,可惜还是嫩了一点。。。。。。”血雾四散,无影血魔的声音却在远处的树林间从容飘荡萦绕,显然,方惟远含愤出手的杀着,没有沾到他一根发丝。

方惟远暗自倒抽了一口冷气,双脚一落地,马上“咔嚓咔嚓”的踩到了散满地上的婴儿骷髅头骨,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恶心感觉从心底升起,在那一刹那之间,方惟远感觉自己踩踏在满是罪恶感的尸体上。

方惟远连想也没有多想,本能的一折身,上了旁边一颗高大的古松树上。

他的身子才刚一站稳,下面遍地的婴儿骷髅头骨马上起了惊人的变化,本来白森森的骷髅头,一个个的全部长出了红艳的血肉,空洞的眼珠,蓝色的尖牙,圆圆的脑袋后伸出一对薄薄的肉翅,遍地啧啧的呼号声让人不寒而栗,从方惟远站立的位置看下去,整个幽谷就像一瞬间从阴森的地下钻出了蠢蠢蠕动的人面怪虫。

“方大哥,小心,它们都是吸血魔婴。。。。。”

聂云萝远处传来的叫声还没有落地,只见“嗡”的一声,地面上无数的婴儿怪头振翅飞起,如一片黑压压的长翼蝙蝠,蜂拥似的的向我扑来,蓝色的尖牙张开,露出森森的杀气,又像一群贪婪的游荡在空中的食人鱼,疯狂的向方惟远集击过来。

方惟远吃了一惊,身外的“护体法罩”加固三层,“裁云剑”挽起九柄幻剑,联接成七重护体剑光,“轰!”的一声闷响,蜂拥而至的婴儿怪头全集附在方惟远布下的护体剑光之上。

“嘶嘶”的尖叫声伴随着疯狂的撕咬,方惟远身外的护体剑光开始摇要欲坠。

靠!拼了!在这危机关头,方惟远心中怒吼了一声“开!”,手中的“裁云剑”奋力一震,七层护体剑光转化为冒险的攻击波,“轰”的一声,将附集在剑光外的婴儿怪头震开数丈,左手再顺势附上“破雷咒”,一掌将前面无数横飞的婴儿怪头震开一条通道,身形如风一般掠出。

身后的婴儿怪头马上潮水一般合涌而来,嗡嗡的振翼之声离方惟远脑后只有数尺之遥,那感觉就如芒刺在背。

“方大哥,跟我走!”聂云萝的声音未落,窈窕的身形已经倏地从方惟远身后掠来,一把抓起他的左手,如旋风一般在高大密集的树林里盘绕穿行,两人四足一沾到地面,聂云萝手中的“炼霞神剑”一挥,无数紫色的剑镞已经在身外层层叠加成一个密不透风的护体剑墙。

飞扑而至的婴儿怪头如蜂群归巢似的的附集在聂云萝布下的“护体剑墙”之上,嘴巴张开,蓝森森的尖牙狠狠的咬在紫色的剑镞上,像一群嗜血的苍蝇,拼命的允吸着。

聂云萝的“护体剑墙”被咬得锵然有声,紫色的剑墙霎时暗淡了起来。

方惟远越看越心惊,心想,它们不会认为聂云萝的护体剑墙里藏着它们需要的血液吧?

“这是怎么回事?它们在吸你的剑气吗?”方惟远忍不住大声问道。

但聂云萝只是看着附集在剑墙外的吸血魔婴冷冷的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他问题。

剑墙外的婴儿怪头越聚越多,哭号之声大作,让人既是烦躁又是吃惊。

眼看聂云萝的护体剑墙就要被撕破,只见聂云萝一声长啸,口中念动咒语,大喝了一声“疾!”,暗淡的紫色剑墙光芒大盛,圆形的护体剑墙忽然如鲜花怒放似的的翻起,“轰!”的一声巨响,附集在剑墙上的婴儿怪头大声尖叫着,如雨点一般四溅落地。

所有的婴儿头一落地后,像遇到了什么让它们害怕不已的事物似的,惊恐纷纷钻进地面里去,露出一双圆圆的怪眼滴溜溜的兀自打转着,悲鸣号哭的声音大减。

聂云萝手中的“炼霞神剑”再抡转,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圈,所有的紫色剑镞如飞鸟归巢似的没入她手中的剑锋中,锵然有声。

“无影,如果我不是看在它们都曾是活生生的婴儿的分上,刚才我就全部把它们毁掉了,你是亲自出来呢,还是想继续让你的吸血魔婴来送命。”聂云萝转过身子,看着幽谷的深处缓缓的说道。

幽谷深处的血雾慢慢凝聚,堆成一个模糊的人形,无影血魔的声音从人形的血雾中传出道:“孩子们,都站起来。”

埋在地下的婴儿怪头一个个的从地下钻了出来,和地上散落满地的残肢断体“悉悉率率”地缓慢的组合成一个个畸形的儿童躯体。

无影血魔的人形伸手一招,全部的怪婴像长着翅膀似的倒飞而回,“波波。。。。。”之声不绝于耳,他们小小的身躯全没入了那团人形的血雾之中,就像一条条鱼儿没入了深不见底的湖水之中,四千九百九十九个婴儿仿佛被一张无底洞一样的血口吞了进去。

随着婴儿身躯的倒飞进入,血雾里人形的面目越来越清晰,一个活生生的人形慢慢的呈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幽谷中弥漫的血雾慢慢的散去,站在幽谷深处竟赫然是一个面如冠玉的绝美少年郎。

那当然就是无影血魔的真实躯体了。

第九十二章

绝世的风度,完美到让人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俊美面容,血魔族的修炼特征终于完好经典地呈现在眼前。

“无影,你是见过的最会保养的血魔族魔头!”聂云萝看着俊美无比的无影血魔冷冷地说道。

“知道我的皮肤为什么保养得那么好吗?”无影血魔类似自恋似的摸了一下自己吹弹得破的冠玉美脸,完美无缺的魅力笑容展开:“是这些鲜嫩的人类婴儿的血液和肌肤给了我绝世的容颜,每七七四十九天一个轮回,每一个轮回需要一千个儿童的新鲜血液来维持我的躯体和容颜,精彩吧?”

一种作呕的感觉涌上心头,方惟远开始对眼前这具完美的人体感到无比的罪恶和讨厌,忍不住沉声咬牙道:“可是,你为什么要选择婴儿的血肉?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成人的血肉可以供你选择。”

“成人?”无影血魔类似叹气的轻笑道,“我也想,但他们的皮肤太粗糙了,怎么能修炼出像我现在这样的肌肤呢?”

“你。。。。。。”方惟远愤怒得说不出话来,手中握着的“裁云剑”一震,忍不住就要再次出手斩魔。

但聂云萝很开就一伸手阻止了他的冲动,心语翩然而至:“方大哥,沉住气,你先回到婷妹妹身边。”

她口中却缓缓地说道:“无影,今天不会只有你在这里吧?”

她这句话几乎是在提醒方惟远,要防止其他的血魔族高手向湘阳郡主偷袭。方惟远心里暗叫了一声惭愧,“蹑影十八步”冷不丁地展开,倏地闪回到聂云萝布下的剑圈中。

他的身形刚站定,只觉四周的空间微微一震,一声闷响传来,一道白色的光圈在“戒魔令”的边缘处一闪而没,一个窈窕的白色身影现身倒飞出数丈,狼狈的尖叫了一声。

几乎与此同时,一直站着显得有点漫不经心的聂云萝忽然出手,只见她的身形忽然不可思议地急转,如一道紫色的旋风绕出一个优美之极的圈子,漫天的紫色光电散在她的衣袖间散射而出,快如闪电般的射向那白色的窈窕身形。

只听“唰唰”密集的细微声响响起,一团白森森的骷髅头迅速的盘空旋转,但已经迟了,三道紫色的“炼霞神针”无声无息的穿透了骷髅墙,只听把白色的窈窕身影再次发出一声闷哼,身形狼狈的倒飞出数丈,“砰”的一声摔倒在地面上。

聂云萝鬼魅一般难测的身影蓦地现身落地,神色泰然自若。

这几下交手兔起鹊落,令人应接不暇,只一转眼的功夫,便已经决出胜负。

“阴阳子,上次你打了我两记‘骷髅印’,今天我还你三枚‘炼霞神针’,我们之间的粱子今天算是扯平了。”聂云萝转身望着那白色的窈窕身影缓缓地说道。

方惟远定睛一看,那人果然真是那阴毒狠辣,让人谈虎色变的的阴阳子,只见她的左肩肩上和两处修长的大腿之间,都有一缕醒目的血丝渗出,脸上比以前更为发白。

看情形,她是一直潜伏在四周,想伺机偷袭了,但没有想到天人师布下的“戒魔令”会这样厉害,让她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亏。

但更让她想不到的是聂云萝竟然早就看出了她的藏身之处,就在她偷袭失算的的当儿突然出手袭击,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阴阳子脚步踉跄的站起来,美丽的脸上布满了狠狠不已的神情,但最终只是咬了咬牙,转而格格妖笑道:“能在仙子的‘炼霞神针’逃生,绿绮可是知足得很了,师叔,您说对吗?”

直到现在,她还在自称为绿绮,难道她真的叫绿绮吗?

无影血魔微微一笑道:“我说了你的计划行不通的,那老鬼的法力太强大了,现在吃亏了吧?”

阴阳子狼狈的退回无影血魔身边,娇滴滴的依偎在无影血魔的身上,格格娇笑道:“师侄不自量力,但有师叔您在,绿奇怎么会吃亏呢?”

无影血魔脸上露出一抹迷人之极的微笑,伸手在她娇嫩妖艳的脸上捏了一把,笑道:“吃了亏才想起你有个师叔,你这小东西也太没有良心了吧?”

阴阳子撒娇似的格格娇笑道:“哟,侄儿再有十个胆子又怎么敢忘了师叔您呐?没有您,哪里会有侄儿今天呢?况且,师叔您的容颜术天下的一,侄儿以后还要向您请教您的养颜之术呢,侄儿再和谁过不去,也不能和自己的容颜过不去不是?”

无影血魔经她这一拍,心里早已飘飘然的无比受用,伸手捏主阴阳子的手更加放肆起来,微笑更加动人:“是吗?那你想拿什么来孝敬师叔呢?”

阴阳子将自己窈窕的身段贴得无影血魔更紧了,腻声吃吃笑道:“您想侄儿怎么报答您侄子就怎么报答您,侄儿可从来都将您看作是最亲的人。”

说着,两血魔的暧味笑声更加不堪入目。

两大魔头这样公开的调笑,在场中的史香雪和湘阳郡主都不禁脸色绯红的低下头来,方惟远虽然早就听说魔族伦理一塌糊涂,但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龌龊场面,忍不住低声骂道:“无耻!”

青松却好奇地问道:“方大哥,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方惟远只能出于保护儿童的幼小心灵,苦笑道:“不干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青松显然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嘟起嘴巴道:“你不告诉我,等一下我问师姐。”

这时,还在幽谷深处站着的聂云萝沉声道:“无影,别装蒜了,我们反正都要打,你们两师侄一起放马过来吧。”

无影血魔迷人的微笑不变,红润的嘴唇微张,优雅的道:“聂仙子虽然神通广大,但不见得要我们俩一起出手吧?本座从来不以大欺小,只要你们能从这幽谷中走出去,那就算你们赢了,如果你们过不去,那就请你将那丫头留下来。”

聂云萝脸色一沉,冷冷地笑道:“无影,你别把我当三岁小孩了,不是我看不起你,你们血魔族在整个魔界从来就没有信誉,更不用对我们人类受什么信誉了,你想骗其他人还可以,但用在我身上就免了。”

无影血魔俊美无比的脸上神色微微一变,语气开始阴沉地道:“聂仙子这是用激将法来激本座吗?本座什么时候在魔界失信于人了?”

聂云萝缓缓地道:“这么说来,你今天想做一回言而有信的事情了?”

无影忍不住哈哈仰天狂笑道:“仙子,我知道你是用激将法,但本座今天就硬上你一当又有何妨?你身上伤还没有痊愈,只靠你身后的蜀山派那小子,你以为你们真能将那丫头带出去吗?”

他的话刚一说完,青松马上大叫道:“喂,老妖怪,还有我呢?你没有看见我吗?”

他的话马上逗得方惟远和身边的史香雪和湘阳郡主二女的相视而笑,这愣小子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无影血魔身边的阴阳子格格娇笑道:“哟,这位小弟弟,你真不知天高地厚,你这么小年纪,还想帮你们的大哥哥和大姐姐们出头吗?他们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如果你害怕,可以过来认我做你的姐姐,我绝对像你的亲姐姐一样照顾你的。”。

青松大声道:“你别看不起人,天人师是我的师父,你连我师父的‘戒魔令’都破不了,凭什么照顾我?”

阴阳子苍白的脸上马上出现一阵青一阵的神色,显然她被青松的这顿抢白刺痛了,但她很快就脸色转和,继续格格娇笑道:“哟,原来小弟弟你是天人师的弟子啊?姐姐倒是失敬之至了,你既是天人师的弟子,那想必本领非凡了,那你还站在里面干什么?你敢出来和我斗一斗法吗?”

第九十三章 入阵

青松马上托地从小乖的背上跳下来,仗剑出鞘,大声道:“有什么不敢?你以为我怕你刚才那些骷髅吗?”

但他的举动很快就被聂云萝喝止了:“青松,退下,你再不听话,我现在就让你回去守玉龙峰去。”

青松一听让他回去守玉龙峰,连忙吐了吐舌头,乖乖的受起手上的长剑,讪讪地低声嘟囔道:“退下就退,有什么了不起?”

聂云萝转头缓缓地对无影血魔道:“那你的意思是,刚才你说的话算数了?”

无影血魔俊美的脸色阴沉地道:“当然,只要你们能从这个山谷口出去,我至少可以保证在一个时辰之内,不会再打那丫头的主意。”

聂云萝微微一笑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了,希望你今天能为血魔族树立一个守信的榜样。”

话一说完,她的身形蓦地一闪,翩然回落到方惟远两人中间。

“你真的相信他说的话?我们只要能闯过眼前这个幽谷,他就不来追赶我们了?”方惟远忍不住低声问她道。

聂云萝摇了摇头,蚊语一般心语翩然进入方惟远的意识里道:“我是将计就计,无影血魔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恶魔,但生性也十分狂妄,我刚才和他交手时,已经故意示弱,等一下我们出去时,先故意让他几阵,然后再出其不意的突袭,出了面前这个山谷,我们就马上逃。”

方惟远表示疑问的传音道:“这样行得通吗?这魔头的功力如此了得,我们即使出去了,只怕他要追上我们,也不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聂云萝的苦笑道:“这是目前我们唯一的办法了,行不行就要看我们今天的运气了。”

湘阳郡主看了看两人的嘴唇道:“聂姐姐,方大哥,我们真能从无影血魔的魔阵中出去吗?”

聂云萝微笑道:“放心,没事的,只要我们今天出了这个山谷,我们要不了几个时辰,就能赶到紫光寺了,进了紫光寺,我们就安全了。”

湘阳郡主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我们要闯过面前的山谷,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姐姐和方大哥要是没有带上我和小雪姐姐,要闯过无影血魔的把守,还不太困难,但。。。。。。”

她的话马上遭到青松的嘟嘴抗议:“喂,你们怎么老把我忘了?还有我在呢,我的‘天心剑法’可不是吃素的,即使比不上师姐,也和方大哥差不了多少。”

大家都忍不住被他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倔强逗笑了,史香雪摸了摸他的头笑道:“知道你厉害了,这里没有人把你忘了。”

聂云萝沉声道:“大家都不要太过悲观,只要我们都团结一致,一定能从这山谷中出去,阴阳子已经被我刺了三针,功力已经大打折扣,剩下一个无影血魔,我们能找到对付他的办法的。”

正说话间,幽谷深处的无影血魔忽然提高声调道:“聂仙子,你们都商量好了吗?”

聂云萝冷冷地答道:“你有什么本事,即管使出来好了,我们绝不食言。”

“好,仙子果然快言快语,希望仙子也能诚受诺言!”无影血魔微微一笑,右脚微微向右迈开一步,奇怪的事情接着发生了,他身下的影子却神奇的留在了原来的地面上,而他移动的身形下,却又多了一道影子。

一个身形,两个影子,这实在有点诡异。

然而更古怪的事情发生了,那留在原地上的血魔影子竟然一阵蠕动之后,一个和无影血魔一模一样的人形神奇的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一样的身形面容,一样的俊美微笑,一样的绝世风度。难道这是无影血魔在玩“分身术”不成?

方惟远心里的惊疑还没有完全解开,无影血魔已经风度翩翩的连续不停的移动脚步,每移一步,带出一个影子,每一个影子变出一个分身,分身又自行移动,带出另一个分身,霎时之间,众人眼前好像有千百个无影血魔在迅速整齐的移动排序,只一眨眼之间,整个诺大的幽谷中,已经站满了数不清的无影血魔,举目望去,黑压压的全是他俊美无比的身形,再也分不清哪一个是真的无影血魔。

只听无影血魔的魔法咒语忽然在幽谷深处传来:“嗄叭咪唆啦叽。。。。。。”

霎时之间,幽谷中的血雾散而复聚,所有站立着的无影血魔左右两手上全部结出一截锋利无比的血刃。

一个无影血魔已经过让人头疼不已了,这成百上千的无影血魔简直就是一支军队差不多,要从这山谷出去,单是冲破这些无影血魔的拦截,就已经难以想像了。

方惟远忽然想起了上次和青松斗剑时他所使出的“分身术”,连忙问他道:“青松,他用的是‘分身术’吗?”

青松摇头道:“应该不是,我的‘分身术’是在身形快速移动中完成的,他是用自己的影子变出来的。”

聂云萝看着眼前的情景,沉声道:“这是无影血魔的百变血影,不是‘分身术’,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迷惑我们,让我们难以分出真假。”

青松道:“师姐,那我们怎么对付他们?”

聂云萝转身低声对我们说道:“我们出去时,我带婷妹妹在前面开路先走,方大哥你和小雪妹子骑阴阳兽在中间接应,青松在后面断后,明白没有?”

青松马上看了看身边的小乖,疑惑地问道:“那小乖呢?”

聂云萝摇了摇头道:“小乖不像阴阳兽,阴阳兽是天生神物,它自己有保护能力,但小乖只是寻常的飞禽,随我们出去太危险了,只能先留在玉龙峰上,等我们冲了出去,无影血魔自然不会再留在这里,到那时小乖再来找我们就安全多了。”

青松有点扫失望地道:“我还以为我能坐小乖飞出去呢,真扫兴!”

方惟远笑笑摸了摸他的头道:“那也是为了保护小乖的安全起见嘛,放心,小乖的追踪能力很强,我们即使身在千里之外,它到时也能找到我们的。”说完,走近小乖身边,摸了摸它健壮的鹰翅,笑道:“伙计,只好先委屈你和小松鼠留在这里了,等我们出去后,你们来找我们,明白吗?”

小乖低首沉唳了数声,用它长长的鹰啄曾了曾我的头发,仿佛在说:“明白了,你们放心先走吧!”

方惟远把小松鼠放在它的背上,再次交代道:“你要保护好它,明白吗?”

小乖昂首长唳,仿佛不满地道:“知道了,你真烦!”

方惟远催动口令,小乖一声长啸,立即载着小松鼠展翅向山上飞去,一眨眼之间,它巨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高高的云端。

众人目送着小乖消失在高高的玉龙峰上,聂云萝低声喝道:“我们走!”

长袖一卷,插在地上的紫色剑镞忽然凌空飞起,如万箭齐飞似的激射而出,将正面的数十个无影血魔拦腰斩断,只听“波波”之声一齐响起,被紫色剑镞击中的无影血魔全部化为一团血雾,消失在树林中。

几乎同时,聂云萝已经挟起湘阳郡主,蓦地腾空而起,如一朵彩云似的踏在一柄飞射而出的剑镞上,驾驭着剑镞闪电一般向前面的深谷中掠去。。

方惟远不敢怠慢,布下七重“护体法罩”,一拍座下的阴阳兽,带着史香雪尾随而去。

一进入无影血魔的包围,无数的人影马上汹涌而来,数不清的锋利血刃雨点一般从四面八方向众人刺来。

第九十四章 孤立无援

在前面开路的聂云萝,紫色的“炼霞神剑”如一道凌厉之极的紫色光电,轮转之间,挡路的无影血魔一排排的被斜劈横斩为两半,数不清的血雾在她的面前爆起。

方惟远手中的“裁云剑”早已附上了“破雷咒”,锋刃上雷电暗结,“大方无形剑”展开,九柄幻剑先交织出三重护体剑光护住身下的阴阳兽,长剑伺机出击,剑芒伸缩吞吐,如无数雷电霹雳切如人群之中,一团团的血雾在我眼前爆起,汹涌上来的无影血魔人形竟然如败絮般不堪一击,纷纷破灭消失。

方惟远心里不禁愕然,原来他以为无影血魔的这些什么“百变血影”有多难缠,想不到会如此不堪一击,这倒有点出乎意料了。

但眼前的情况让他不能细想,管他呢,他们不堪一击最好。方惟远手中“裁云剑”的攻势更加凌厉,剑芒吐出隐约的雷电之光,势如破竹的向前突击而去。

正杀得性起,忽然听见无影血魔一声长笑,正面涌来的无影血魔如得到了什么死命令似的,更加疯狂的涌上来,霎时之间,将方惟远和聂云萝之间的相隔不远的距离阻断。

很明显,他们想将方惟远和聂云萝一个一个的分隔开,使两人不能首尾相顾。

方惟远忍不住一挟座下的阴阳兽,阴阳兽一张龙首,一团火焰冲天而起,将拦在前面的无数无影血魔全部烧成灰质,方惟远心里大喜,想不到阴阳兽在关键时候还能起这样大的作用,真是再好不过了。

但灰质散去之后,原来挡在他面前不远的聂云萝却消失不见了。

方惟远心里暗吃一惊,手中长剑挥动,剑尖吐出闪电一般的剑芒,左右两旁涌上来的无影血魔全部化为血雾。非但聂云萝消失不见了,连跟在后面的青松也已消失无踪。

四周人头攒动的树林忽然变成了空无一人的空谷,只有一团团的血雾气在山林中或沉或浮的弥漫飘荡着,空气中充满了诡异的气氛,仿佛一双双不怀好意的恶魔之眼在躲藏在厚厚血雾中,冷笑着看着他和史香雪。

本来幽深的树林已经面貌全非,展现在两人面前是高高耸立着的峥嵘岩石和深坑,在树林藤蔓的包裹掩映下,处处显得神秘摸测,加之缭绕着的红色血雾气,整个山谷已经变成了幽暗寂静的魍魉鬼蜮。

而方惟远此时心里却还敏锐的感觉出另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这山谷中几乎所有的岩石尖峰和树木都在偷偷的不可思议的移动着,仿佛他们正站在一个蠢蠢蠕动的巨大恶魔的身上,它一不高兴,就随时能将他们吞噬掉。

“公子,聂姐姐她们呢?”史香雪有点害怕的问方惟远道。

“不知道,我们可能已经进了无影血魔的魔阵里,我们被迷失方向了。”方惟远看了看四周低声答道。

“那我们怎么办?”史香雪忍不住紧张地道。

“别怕,云萝和青松他们应该就在我们的周围,只是我们着了无影血魔的魔法迷惑,现在我们看到的都是幻象,所以大家才找不到对方的。”方惟远看着她美丽的眼睛,忍不住低声安慰她道。

史香雪将身子紧紧的贴在方惟远的身旁,脸上紧张的表情稍微镇静了下来,悄声道:“我没有怕,有公子在小雪身边,小雪一点都不怕。”

方惟远没有想到她对自己的依赖会这样大,看着她美得有点楚楚可怜的神情,忍不住拍了拍她的瘦削的肩道:“没事的,我们很快就能从这里出去的。”

但他的话刚说完,一个幽灵一般的声音忽然在身边响起:“是吗?那就太恭喜你们了,但进了这里的人好像都出不去了,相信吗?”

无影血魔!

方惟远手中的“裁云剑”“嗡”的一声顺声横斩而出,“轰!”,一截尖如剑锋的巨岩应声而断。

无影血魔的声音戛然而止,但斩下的岩石断口处什么东西也没有。

四周的幽谷开始被莫名其妙涌上的黑暗天色包围了起来,两人眼前很快就伸手不见五指,整个幽谷一片死寂。

方惟远暗暗焦急,连忙念动“洞幽心眸”的口诀,伸手在眼睛上一抹,张眼一看时,四周依然灰暗不见天日,他的“洞幽心眸”几乎完全失效了。

方惟远心里忍不住暗暗吃惊,连“洞幽心眸”也失效了,这在他还是第一次。

方惟远只能迅速的在身外了再加了三层“护体法罩”,预防无影血魔的突然袭击,沉声开口喊道:“云萝,青松,你们在哪里?”

黑暗的山谷只有自己的回音在回荡着,没有人回答。

方惟远害怕阴阳兽会被无影血魔所伤,于是拉着史香雪下了阴阳兽的背,拍了拍它的背低声道:“伙计,你先隐藏起来吧,我需要你的时候再出来。”

阴阳兽在黑暗中伸舌头舔了舔他的脸,仰天长啸了一声,蓦地一团红光闪现,它巨大的身形已经进入冥界,隐身于另一个空间。

“公子,阴阳兽走了吗?”史香雪低声问方惟远道。

“无影血魔的偷袭太另人防不胜防了,他如果伤了阴阳兽,那我们就太对不起这神兽了。”方惟远只能低声解释道。

“可万一我们要骑它逃跑,我们怎么通知它呢?”史香雪道。

方惟远拍了拍她的肩低声安慰她道:“它是神兽,自然会有通灵的本领,这个我们用不着担心。”

说话间,方惟远拉着史香雪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脚步,但刚迈开数丈余,忽然黑暗中七八道无形的锐利锋芒无声无息的从上下左右七八个不同的方向袭来。

方惟远的“洞幽心眸”看不清眼前之物,只能凭着“听风辨器”的本领,在黑暗中挽起七重护体剑光,将全身上下的要害全部封住。

只听“铮铮铮”数声密集的金铁交鸣声响,方惟远只觉眼前的黑暗中隐约有血红的光芒闪动,八道锐利的锋芒全部被他封盖了出去,但手中握剑的虎口如遭雷噬,强烈的魔力震荡几乎将他的剑都震得脱手而飞,剑锋“嗡嗡”直响。

方惟远连退三步,才将身形站稳。

“蜀山的小辈果然有两下子!”无影血魔的讥笑像一条长线似的忽东忽西。忽远忽近的飘荡缭绕着,身形在黑暗中的变换简直比声音还要快,他号称为“无影”,“移形术”果然不是盖的。

方惟远不敢大意,默不作声的将全身的“玄离真气”提到了十二层,剑锋上的“破雷咒”引而不发,雷电暗结,一拉史香雪,再黑暗中展开“蹑影十八步”,身形如鬼魅一般迅速的左右飘移动。

但无影血魔的讥笑声却像影子一般在两人周围忽远忽近地跟随着,无论他们的身形漂移向哪里,始终不离两人身边。

“轰”,方惟远的身形在黑暗中撞倒了一棵大树,无影血魔马上一声长笑,隐约的血刃之光闪动,四面八方的凌厉攻击和无数的阴险锋芒蜂拥而至。

方惟远暗吃一惊,将能用上的守式剑招全部使了出来,剑光纵横弥漫,将身边的史香雪和自己的上下全身的要害全笼罩在数十重密集的护体剑光之中,封得滴水不漏。

繁弦急管般的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方惟远仿佛置身于千万柄霜剑冰刀之中,森寒犀利的攻击波一波接着一波,他左手搂住史香雪的纤腰,手中的“裁云剑”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勉强将无影血魔的这一波一波的无形袭击挡住。

五十招一过,正当方惟远感到疲于奔命的招架时,无影血魔飘忽不定的攻击忽然停了下来,就像一道笼罩在人身上的阴影忽然之间就消失无踪了。

他的声音如幽魂一般游移到远远的黑暗深处,阴冷的笑声如游蛇一般传来:“你逃出去的,还是认命吧,只要你投降,本座会饶你们一命。。。。。。”

“命”字一出,数道无形的锐利锋芒蓦地又蜂拥而至。。

堪堪封住无影血魔的血刃,他的攻击又忽地遁隐无踪。

如此反复数次,方惟远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到了几乎要断的地步。

第九十五章 同心

“哈哈,你们。。。。。。”无影雪魔的声音还没有说完,方惟远马上本能的作出判断,全身的精、气、神、意全部集中在剑上,身剑合一,如一道经天长虹飞掠而出。

“轰”的一声巨响,一棵巨大的树木被他拦腰斩断,无影血魔的阴沉笑声戛然而止。

没有了无影血魔的笑声,黑暗的山谷中只剩下无尽的幽暗和几乎可以用手触摸的冷冷幽雾。

方惟远在史香雪和自己的身边再布下了数重护体剑光,全神贯注的防备着无影血魔的再次袭击。但无影血魔却长时间没有出现。

难道刚才那一剑已经让他受伤了不成?方惟远心里忍不住嘀咕。

他既然不再现身,还是先走为妙。

四周的寂静在继续着,方惟远展开“蹑影十八步”拉着史香雪尽可能小心的向前飞掠,沿途再没有无影血魔出其不意的偷袭。

方惟远带着史香雪在黑暗的山谷中飞掠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却找不到任何一处有光线的地方,仿佛这山谷是无穷无尽似的,没有出口,也没有人语,当然也没有发现聂云萝和青松的踪迹,估计他们也已经和自己一样陷进了无影血魔的迷阵之中。

这样想着时,忽然左边十余丈的地方传来了一声阴阴的笑声,方惟远不敢多想,先发制人的意识早已在脑海中生成,身形闪电一般掠起,手中的“裁云剑”附上“破雷咒”,“嗡”的一声脱手而出,长剑化作一匹白练,带着隐约的赤红电光,如银河倒挂一般顺声飞斩去。

“波”的一声,我的剑像斩到了一件柔软的事物,我的身形紧跟在后面,刚捉住“裁云剑”的剑柄,数道冷森森的剑气已然在黑暗中袭来,剑势之凌厉逼人,几乎是我生平仅见。

“铮”的一声尖利交鸣声响,黑暗的暮色中爆起一朵火花,方惟远带着史香雪的身形被迫后退了五大步,虎口被震得隐隐发麻。

来人似乎在和我的剑锋一触之间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剑势一收,但无数的后着依然汹涌而来,七八道无声无息的剑气从四面八方袭来,犀利的攻击暗波“波波”数声,将方惟远身外的护体剑光和“护体法罩”桶破了五六重。

方惟远奋起一剑将最后一道幻剑封盖住,“唰”的一声,左手微微一凉,衣袖已经被凌厉的剑气划破。

“方大哥!。。。。。。”

“云萝!。。。。。。”

黑暗中,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一柱紫色的光亮在黑暗中升起,将四周黑暗的山谷照出一个小小的光明圈子,那是聂云萝用“三味真火”在手中结出一朵紫色的火焰,此时,她和湘阳郡主正俏然的站在方惟远和史香雪的面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还以为是无影血魔在向我们偷袭呢?”方惟远吃惊地收剑道。

聂云萝微微沉声道:“我和婷妹妹一进入他的魔阵,就遭到了无影的不断攻击偷袭,那是无影在用他‘百变血影’来迷惑我们,要不是刚才我们有心灵感应,只怕就两败具伤了。”

方惟远暗道,好险!原来刚才无影血魔的那一声笑声,只是引自己向黑暗中的聂云萝出手,自己全身的神经已经绷得很紧,完全处于攻击状态之中,一出手自然全力以赴。

这无影血魔真是阴险之极!

方惟远苦笑道:“我们也一样,天一黑下来,我们就遭到无影血魔的不停偷袭,我搞不清的是,他怎么可能同时偷袭我们呢?我们到底是在一个什么鬼地方里面?向我出手的那个到底是不是真的无影血魔?”

聂云萝还没有回答,一旁站着的湘阳郡主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无影血魔最擅于用幻影攻击,向我们偷袭的有他的幻影,也有可能是他本人,这真真假假的,岂是那么容易辨认出来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现在正置身于无影血魔的‘魔魇’之中,所以我们才会产生这样严重的幻觉,连近在咫尺的人也感觉不到。”

方惟远心里忍不住一凛,“魔魇”?根据《魔典》上的记载,只有修为已经达到“半魔半神、洞悉天地”的魔界高手,才能施展“魔魇”,当今整个魔界能有此修为的魔族高手,至少已经是四大魔族中的长老级高手了,到现在为止,这样的魔族高手应该不超过三十位。

聂云萝手中的“炼霞神剑”轮起,在四人周围划了一个弧圈,无数紫色的剑镞再次在众人周围叠加成一圆形剑球,将众人全部护在其中。

“现在我们的关键是先和青松会合,无影想将我们全部分割独立之后再各个击破,他打的如意算盘,我们不能让他的诡计得逞。”聂云萝缓缓地说道。

“可是,我们正处在‘魔魇’之中,怎么和青松会合呢?”我沉声道。

“他不是想我们自相残杀吗?我们就如他的愿,随他的声音而动。”聂云萝沉声道,“我们每个人手心相连,一起走!”

说完,四人手手相牵,身形御风而起,向前飘去。

黑暗中,无影血魔的声音如幽魂一般东飘西荡,四人故意随着他的引诱追逐,大概只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数道无声无息的血刃向他们袭来,聂云萝的护体剑镞翻起,将袭来的偷袭架住,无影血魔故意发出两声隐隐的讥笑暴露自己的位置。

“是这里了!”聂云萝低声道,方惟远心意相通的同时震剑飞掠而出,带着史香雪和湘阳郡主直扑过去。

黑暗中,数十柄锐利的剑镞几乎同时逆击而出,凌厉的剑芒挟着无坚不摧的剑气一股脑门的横七竖八的斩来。

是青松的“天心剑法”没错,方惟远曾经和他交过手,“天心剑法”的厉害和特点依然历历在目。

聂云萝“炼霞神剑”一挥,将青松的杀着化解掉,沉声喝道:“青松,小心!是我们!”

无数锐利的剑镞“铮”的一声消失在黑暗之中。

聂云萝手中那柱紫色的光亮倏地再次亮起,照出青松又惊又喜的表情:“师姐,方大哥,真是你们?我还以为是那老妖怪呢?”

史香雪忍不住莞尔道:“天那么黑,你怎么知道是那老妖怪再向你偷袭?”

青松翘了翘嘴唇道:“从刚才到现在,我和他至少已经交手十几次了,还有那个会召唤骷髅的臭女人。”

方惟远看着他身上已经被划破了数处的的衣衫,知道他吃了不少亏,于是微微一笑道:“那你吃亏了没有?那个女人可不好对付?”

青松却倔强地道:“她也好不到哪儿去,我才不怕她呢。”

聂云萝沉声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要赶紧想办法突围出去,这是无影用自身魔力催生的‘魔魇’,留在这里凶多吉少!”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方惟远沉声问道。

“手牵手,心连心,我们不能再被分散了,要从无影的‘魔魇’中出去,大家必须同心合力,明白吗!”聂云萝的心语翩然传进众人的意识里。。

但她的心语刚说完,只听黑暗的深处一声吃吃的娇笑声传来道:“师叔,你老人家的‘魔魇’好像没有让人家流连忘返嘛?他们现在不是又合在一起了吗?”

无影血魔低沉的笑声隐隐在黑暗中飘荡道:“‘魔魇’才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你着什么急啊?。。。。。。。”

第九十六章 惊梦

后面的笑声像一条在天空中袅袅升腾的炊烟的尾巴,笑声一了,“轰!”的一声闷响,众人站立的大地一阵剧烈的震动,方惟远马上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压力陡增,空气马上变得闷热起来。

方惟远一惊,连忙低声道:“糟糕,他要对我们下手了!”

众人连忙手手相牵,聂云萝的“心语”蓦地传进大家的意识里道:“大家闭上眼睛,走!”

五人一体,身形刚掠起,忽然头顶“轰隆!”一声巨响,黑暗中,无数排山倒海的气流直冲而下,呼呼的风声骇人之极。

方惟远长剑挽起七层剑光,护住众人的头顶。

“砰砰。。。。。。”之声不绝于耳,方惟远只觉剑锋一沉,巨大的冲击力落在他的护体剑光之上,手中的长剑险些脱手而飞,他分明可以感觉到,那是无数巨大岩石撞击在了自己的剑刃上。

“这到底是什么?”黑暗中方惟远看不清事物,只能大声叫道。

“这是无影血魔的‘魔魇六种震动’之一的山崩,方大哥,你和青松结‘护体剑光’护住我们的头顶,我来开路!”混乱中,最前面的聂云萝大声喊道。

山崩?方惟远心神一分,黑暗中巨大的乱石雨点一般从天而降,剑锋上的压力马上陡增,七层护体剑光已经被砸得摇摇欲坠。

幸亏青松的护体剑光马上接了上来。

几乎与此同时,聂云萝手中的“炼霞神剑”忽然划作一道紫色的霹雳闪电,“波”的一声直插黑暗深处,众人手牵着手,如飞一般跟着紫色的光电飞驰而出,在乱石崩塌的黑暗幽谷中穿掠。

“轰!”,前面一座巨大的石峰被聂云萝的神剑洞穿了一个大窟窿,众人像飞鸟归巢一般掠入其中。

身形刚站定,外面惊天动地的山崩巨响像连珠炮一样密集响起,黑暗之中,依然可以感觉到刺鼻的烟尘飞溅。

“这真的是山崩?”青松吃惊地发问道。

方惟远追问道:“你刚才说的‘魔魇六种震动’是什么意思?”

聂云萝沉声道:“‘魔魇六种震动’就是指六种威力无比的魔魇震动,第一种是山崩,接下来依次是地陷,雨血,风焰,电漫,霜凌,最初只是每种震动依次轮转,到了极至是六中震动一齐爆发,威力无边。”

她的话刚说完,无影血魔的狂笑声音忽然从遥远的黑暗深处传来道:“仙子果然学究天人,还知道本座的‘魔魇六种震动’,哈哈。。。。。。”

狂笑声在黑暗中回荡,挟杂着阴阳子的尖利的娇笑声像游魂一样渐传渐远,他们的声音一消失,外面轰然的山崩蓦地停止,四周死一般寂静。

“走,地动开始了!”聂云萝低声喝道,众人手拉着手一起飞掠而出,身后的石峰“轰然”崩塌。、

他们的身形才一落地,无影血魔的狂笑声忽地响起,顿觉地面如地震一般的晃动,双脚一时踏空,只听史香雪和湘阳郡主尖叫了一声,众人全部不由自主的向无边的黑暗中坠落。

“般若波罗密!疾!”聂云萝沉着的声音没有一丝慌乱,手中的“炼霞神剑”再次幻化出无数剑镞,蓦地结成一到长长的“剑桥”,将众人下落的姿势凌空托住。

此时,山摇地动的呼啸摇摆早已接踵而至,随着无影血魔充斥天地的狂笑声,铺天盖地的乱石碎岩纷至沓来,众人脚下踩着飞驰的剑镞,如置身于风雨飘摇之中的渺小飞蛾,感觉随时都有湮没如天地之间的危险。

方惟远只能大声苦笑对聂云萝喊道:“无影血魔只催动了两种震动就如此厉害了,如果他六种震动一起发动,只怕我们今天就真的出不了这个山谷了。”

聂云萝一边驾驭着飞驰的神剑,带领着众人在山石呼啸崩塌的黑暗中穿掠,一边将心语传进我和青松的意识中:“我们绝对不能让无影把六种震动都催动了,我们要先发制人了,方大哥,青松,把你们的真气和真元都集中到我身上,快!”

情势紧急,已不容过多的考虑,方惟远一咬牙,和青松同时将手搭在聂云萝的左右两肩上,全身的真气和真元源源不断的输进她的体内。

众人如飞箭一般的身形越过一块在漆黑中陨落的巨大岩石,聂云萝手中的“炼霞神剑”一震,整柄“炼霞神剑”已化为一道洞天烛地的紫色长虹,本来漆黑的山谷如被神光普照,霎时光耀天地。

聂云萝仰天冷笑喝道:“无影,你的恶梦留不住我们的,般若波罗密,惊梦!!”

手中的紫色长虹向上一抡,一柱紫色光电冲天而起,直插云霄,“轰隆!”的一声霹雳巨响,天地为之变色震动,深沉漆黑的天空深处如打开了一扇天窗,光彩夺目的太阳光蓦地捅破缺口倾泻而进,四周的山谷如怪兽被炙了一下似的,“吱”地收缩颤抖了数下。

“走!”聂云萝沉声喝道,脚下的无数剑镞已载着众人从朗朗的“天窗”穿空而出。

众人一跃进耀眼的阳光里,下面秀丽的幽谷马上尽收眼底。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众人哪里还敢怠慢,展开全力,如箭似的越过山谷口,向远处云蔼缥缈的云峰飞掠而去。

急掠出数百丈,方惟远向后一瞧,发现身后并没有阴阳子和无影血魔的踪迹,连忙问聂云萝道:“他们会不会追上来?”

聂云萝头也不回地沉声道:“管不了这么多了,我们先把婷妹妹送到‘紫光寺’再说。”

说话之间,阴阳兽蓦地在前方现身,方惟远心头大喜,连忙牵着史香雪一翻身上了阴阳兽的背,叫道:“把郡主接过来,阴阳兽的脚程快。”

“好!”聂云萝把挟在身边的湘阳郡主往阴阳兽的背上一放,道:“你们往东走,我和青松在后面断后。”

方惟远知道情况紧急,一时也不多说什么,因为阴阳兽只有他才能驾驭。于是一拍阴阳兽的后股,沉声喝道:“伙计,我们走!”

阴阳兽马上仰天长啸,四蹄间火云迸溅,带则后方惟远和二女蓦地向东腾空而去。

刚飞奔出数百米,身后无影血魔俊美无比的身形倏地现身,和聂云萝和青松凌空对峙。

方惟远忍不住勒住阴阳兽,眼睛向后看个究竟。

聂云萝冷笑道:“血魔族果然都是言而无信之辈,你不是说保证至少一个时辰不会追我们吗?”

无影血魔阴沉的笑容现出绝美的冷峻:“本座只答应本座不会亲自不追你们,但并不没有答应本座的孩儿们不追你们,天下谁不知本座和自己的影子是两回事?它们想追击你们,本座也无可奈何,嘿嘿,仙子,这能怪本座吗?”

说完,身形凌空移步之间,数十个影子幻化出的无影血魔又已生成。

“孩儿们,上!”无影血魔一挥手,数十个无影血魔马上纵身飞跃,向聂云萝和青松扑来。。

“方大哥,快走!”聂云萝的“心语”翩然飞进方惟远的耳朵。

方惟远想回头帮聂云萝和青松击退强敌,但一想到两个漂亮美貌的弱质少女还在自己手里,只能胃然长叹了一声,催动阴阳兽蓦地加速向前,迅速的消失在前面的云山雾罩之中。

第九十七章 天龙山

“公子,聂姐姐和青松能打赢无影血魔吗?”在云雾飞逝中,史香雪忍不住回头大声问我道。

方惟远只能大声笑了笑答道:“现在云萝没有了包袱,以她的神通广大,无影血魔应该难为不了她,只要我们安全了,云萝和青松他们就没事了,明白吗?”

湘阳郡主却幽幽叹息道:“聂姐姐这都是为了我,要不,她也不用受这么多委屈了,唉!她本来就是。。。。。。”

方惟远知道她又在无端的埋怨自己了,连忙打断她的话道:“别胡思乱想,我们就快到‘紫光寺’了,见到了天目大师,我们就安全了,再也不怕这些魔族鼠辈了。”

“安全,你们能从我的手底下过去才算安全!”无影血魔阴沉的声音忽然在深厚响起,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血影带着一声长笑,如幽灵一般自左至右的欺来,幻化为血刃的魔掌如密集的丛林排矛向方惟远袭来。

方惟远大吃了一惊,无影血魔的移形术果然天下无双,居然能追上阴阳兽!看来聂云萝和青松并没有能拦住他。

剑随意动,方惟远背后的“裁云剑”“嗡!”的一声出鞘,数十把幻剑散开,组成七重护体剑光,将身外一丈方圆的空间全部封死。

金刃交击,但声音却钝如沙袋相撞,“裁云剑”剑锋上的“破雷咒”孕结着的雷电,如被水浇息似的暗淡无光,方惟远分明感到自己剑锋上传来一阵阴柔之极的阴气,将“破雷咒”孕育的雷电之力霎时瓦解掉。

方惟远心里的吃惊更甚,身形掠起,全身的真气提到十成,一连追加了七个“破雷咒”,长剑“波”的一声吐出数丈剑芒,变守为攻,一股脑门的向四周晃动变换着的血影横削纵切出三十剑之多,密集的剑气锋芒将狭小的空间分切得容不下一根指头。

但在无影血魔这样的高手面前,方惟远的护体剑光就等于不攻自破了。

“好!”无影血魔的声音缥缈无方,一道血刃“波”的一声从他的攻击剑光的间隙中伸入,诡异无比的向方惟远飞刺而来。

方惟远心中一凛,长剑回掠,想将血刃封格出去,但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飞来的血刃忽然化为一只巨大的青蓝魔爪,半途一折,避开方惟远的剑锋,不可思议的爪向下面的湘阳郡主。

这一下变化极快,方惟远根本来不及救援,忍不住失声大叫了一声。

眼看湘阳郡主就要被无影血魔的魔爪掳走,在这白驹过隙的一瞬间,史香雪的手忽然一扬,一道白光闪起,“嗤”的一声,抓过来的魔爪顿时被切成两半,无影血魔一声怪叫,血影蓦地从方惟远头顶上掠开。

机不可失,方惟远身形一沉,落在阴阳兽的背上,少了无影血魔的纠缠,阴阳兽仰天长啸了一声,火云迸发出强烈的红光,“波”的一声,已飞奔出数百丈的距离,将无影血魔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你是谁?怎么会有‘兰心神剑’?。。。。。。”无影血魔的声音从远远的身后传来,声音里既带着痛楚,有夹杂着一丝惊恐。

他竟然忘了再追上来。

阴阳兽展开全力向前飞奔,不一会儿,已将数不清的山头抛在了身后。

史香雪有点惊恐的举起手中的“兰心”匕首,声音发抖的问我道:“公子,我、我真的刺伤了他吗?”

圣洁雪白的锋刃上赫然沾着一丝如花般鲜艳的血液。

是无影血魔的血没错!

方惟远知道无影血魔一时半会是追不上来了,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拍了一下史香雪的肩,微笑安慰她道:“当然,要不是你刚才的那一剑,郡主姑娘就要被他掳走了。”

一想到刚才的险境,方惟远背后的冷汗直冒。

湘阳郡主忍不住回头感激的对史香雪道:“谢谢你,小雪姐姐!”

史香雪安慰她道:“别怕,他不敢追来了,我们很快就能到达‘紫光寺’了。”

方惟远心里却忍不住暗自疑问,无影血魔修为如此高深,怎么会被小雪手上的“兰心”匕首所伤呢?虽然“兰心”匕首是一件佛门神兵,当也不至于让无影血魔害怕啊?

方惟远心中的疑问一大团,这当儿显然都不是思考的时刻,“裁云剑”出鞘,一丝也不敢大意的提防着后面。

阴阳兽以不可思议的腾云速度带着三人在云山雾海中飞驰,迎面呼呼的风声杂着二女身上的幽香迎面的吹来,让方惟远有点恍然如置身梦中。

半柱香过后,身后再无异常的现象,方惟远绷紧的神经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方惟远掏出衣襟中的“仙人指”,辨明了方向,驾起阴阳兽向天龙山飞奔而去。

“方大哥,我们离紫光寺来有多远?”湘阳郡主回头问方惟远道。

方惟远微笑回答道:“不远了,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再过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可是,聂姐姐和青松能赶上我们吗?”史香雪道,“无影血魔还在后面,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藏起来,等一等他们俩。”

方惟远安慰她道:“不,无影血魔和阴阳子的目标是郡主,现在我们逃出了他们的魔掌,无影血魔和阴阳子只会全力来追赶我们,不会再有心思和云萝青松周旋的。”

两个时辰后,天龙山已隐约在望。

在高空望去,只见天龙山山势起伏连绵,天宇间佛光圣洁,祥云迤逦千里,瑞气在连绵起伏的山峰中呈现出隐隐约约的七彩飞虹,灵骛展翅浮翔,白鹤悠然长唳。千翼习然竟飞于佛光瑞气之中,令人顿觉天下祥和,尽集于斯矣!

好一派佛门圣景!这和蜀山山脉的清寂飘逸道气仙风截然不同。

三人都不禁大声欢呼,眼前的盛大境界,是方惟远平生罕见仅见,举目远眺,只见一座祥和的山寺坐落在群山之中,殿宇巍巍,檐角飞瑞,紫气充盈,寺院占地面积颇大,缭绕的香火和祥和的梵音直达天宇,山间崎岖的石径上,来往的信徒香客络绎不绝于路,衣袂相联,香熏可闻。

不用说,这当然就是天下闻名的天龙山“天目法师”的佛居圣地——紫光寺了。

“我们从山脚下上去吧,免得震世骇俗!”方惟远对二女说道。

阴阳兽好像明白方惟远的心思似的,仰首低吼了一声,收起四蹄间火一般的红云,悄然降落在山下一个无人的僻静角落里。

“终于到了!”湘阳郡主的语音里明显的带着一丝惆怅,但依然难掩脸上的兴奋和神往的表情。

方惟远依次将二女扶将下阴阳兽的背,当扶史香雪下地时,却发现她脸色苍白,一点点的虚汗从她洁白的额头上渗将出来。

方惟远吃了一惊,连忙一把抓住她的皓腕,急声问道:“小雪,你怎么了?”

史香雪闻言微微一惊,连忙对方惟远解释道:“没、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累。”

难道是刚才无影血魔伤了她?方惟远心里大急,但食指搭在她的脉门时,却发现她的脉象只是略带沉滞混乱,并没有生病或邪气入侵的迹象。方惟远默运“离玄真气”在她体内的四肢百脉间游走了数遍,但依然没有发现有任何的不妥之处。

方惟远疑惑地看了看她的脸色道:“是没什么,但你的脸上怎么会这样难看?”

史香雪连忙摇头道:“不,公子,你不用担心我的,我小时候就体质不好,经常会有头晕耳鸣的现象,没有什么的,可能是刚才惊吓太多了,才感到虚弱劳累。”

湘阳郡主李婷扶住她的身子,美目注视着史香雪,关切地道:“小雪姐姐,没事的,我帮你用银针震住虚气,过一会儿就好了的。”

说完,她从身上取出一排细长的银针,拈出几根,轻轻的扎在史香雪的数处穴道上。

果然,史香雪本来苍白无脸色的脸,过了一会儿就慢慢的恢复了血色。

“这是佛门重地,方圆数十里之内,应该都不会有魔邪入侵,”我松了一口气,安慰她道,“可能是刚才阴阳兽跑得太快了,以至于颠簸劳累了。”

说到阴阳兽,方惟远回头伸手想拍一拍它,但手一伸,却拍了个空,我连忙回头,阴阳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无声无息的离开三人数十丈距离远了。

方惟远连忙叫道:“伙计,你去哪儿?”。

阴阳兽回头低吼了两声,龙首仰天长啸,意似有远去之状,方惟远知道它是三界中的神兽,当然明白它不会长久的为自己所用,但猝然之间就要分别,心里不禁大是不舍,忍不住大声叫道:“你真的要走了?”

阴阳兽又低声咆哮了数声,似乎在回答方惟远是的,而且去意甚坚,方惟远忍不住飞身上前,伸手抱住的脖子,抚摸着它身上半黑半白的鬃毛,叹气道:“伙计,你已经对得起我们了,没有你的帮忙,我们到不了紫光寺。”

第九十八章 洞烛禅

阴阳兽低头,用龙舌舔了舔方惟远的脸,似乎是在安慰他,又似乎是满腔的依依不舍。

方惟远明白它已经是非走不可了,叹息地拍了拍它的脑袋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后会有期了!!”

阴阳兽低首蹭了蹭方惟远的脸,又仰首长啸了一声,四蹄蓦地腾空而起,火云飞溅涌动之间,“波”的一声,神异的身姿倏地没入异界,隐身于天宇之间,霎时消失不见。

方惟远回到二女身边,史香雪问道:“方大哥,它还会回来吗?”

方惟远苦笑道:“阴阳兽是天下第一等的上古神兽,怎么会长久跟随我们?要不是我曾对它有恩,或许它根本就不屑于跟我们一道,现在它已经报答了我的恩了,以后能不能再见,那就要看我们的机缘和运气了。”

三人开始步行上山,来往于路上的香客信徒都纷纷对三人侧目相看,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青年男子会带着两个美如天仙的女子徒步上山拜佛。

越接近紫光寺,史香雪的面色就越发显得苍白,方惟远忍不住暗觉奇怪,紫光寺瑞气千幻,泽被百里,越接近圣地,应该越发感到神清气爽才对,怎么她的面色反倒越发难看呢?

可能她真的是体质赢弱所致吧?方惟远一边搀扶着湘阳郡主,一边伸出左手牵着史香雪的手腕,将“离玄真气”源源不断的输进她的体内,史香雪苍白的脸色才稍转红润,美目含情的看了方惟远一眼,深邃的眼睛里满是感激之情。

方惟远牵着二女健步如飞的在蜿蜒起伏的石阶山径上行走,沿途的山色景致早已无心欣赏。半个时辰之后,终于上到了“紫光寺”的山门前。

“方大哥,我们要不要先等聂姐姐来了再进山门?”湘阳郡主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天宇,微微叹息说道。

“这个嘛?。。。。。。”方惟远沉吟着,心里不禁生出一分犹豫来,天目大师德高望重,三界中人轻易是见不到的,聂云萝是白衣神尼的高徒,因为她的师父和天目大师交情莫逆,所以只有她才有把能请天目大师帮忙,以自己这个蜀山剑道宗弟子的身份,只怕进去了也是白搭,没有任何意义。但聂云萝和青松是不是已经摆脱无影血魔和阴阳子的纠缠?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赶到这里?这个问题却是谁也无法知道的,如果徒然在山门前等,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正感到为难的时候,山门内一位黄衣僧人很快就从里面快步出来,走到三人跟前双掌合什,恭敬有礼地道:“阿弥陀佛,三位少施主,我们主持有请!“

方惟远微觉惊奇,连忙还礼道:“大师说的主持是谁?”

黄衣僧人面露微笑道:“施主见笑了,紫光寺的主持当然就是小僧的师祖天目法师了。”

“天目大师知道我们是谁吗?”史香雪忍不住脱口问道。

黄衣僧人摇了摇头道:“这个小僧人不知,小僧只是听师祖他老人家说,有一位蜀山剑道宗的贵客带着两名女眷上山来求佛庇佑来了,要我出来迎接贵客,仅此而已。”

方惟远心道,这天目大师果然是佛法高深,人未出门,已知我们的身份和来意,真不愧为当代一代高僧,修为深不可测。

方惟远开口道:“我听说天目大师近年闭关参悟佛法,外人轻易不能进见,不知天目大师缘何为我等开方便之门?”

黄衣僧人合十微笑道:“这个小僧也觉得奇怪,但佛语有曰,佛度有缘人,其实诸法空相,一切皆由缘定,施主进去见到了师祖,自然就会知悉。”

方惟远点了点头道:“既有天目大师之请,我们再不进去,那就是不识好歹了,敢问大师法号怎么称呼?“

黄衣僧人合什笑道:“大师不敢当,小僧法名缘空,属‘缘’字辈弟子,施主请!”

说完一侧身,恭敬的请三人跟在他身后,在前面带路进寺。

穿过寺院的大殿,一路上禅房清净,花木幽深,檀香袅袅,偶有蜜蜂蝴蝶来往于花木和房檐之间,幽径上青苔盈阶,景致甚是静美,而庭院间也不乏怪石清池,浮萍寂寂,鱼影悠然。

缘空很快将方惟远三人领进紫光寺的会客精舍里。

一位宝相庄严,白眉长飘的的百衣老僧正闭目观心,结迦跌坐于蒲团之上,一个巨大的青铜焚香兽内,袅袅的檀香正盘绕升腾,如缕不绝。

“师祖,贵客带到了,请师祖训示!”缘空上前恭敬地合什拜道。

方惟远知道眼前这个白眉毛老僧就是天下闻名的天目大师,连忙携史香雪和湘阳郡主上前拜谒道:“晚辈方惟远,拜见大师!”

湘阳郡主和史香雪也连忙上前行礼道:“晚辈见过大师!”

天目大师一抬手,一股无形之力将方惟远三人下拜之势托住。张目微笑道:“三位少施主不必多礼,请起!”

方惟远只好顺势站起,抬头去看天目大师时,却不禁大吃了一惊,连退了两步,险些失声叫了起来。原来宝相庄严的天目大师是紧闭双目的,但眼睛张开之后,双眸中竟赫然射出两道紫虹之光,眸子熠若星辰,仿佛无数的紫色光电藏集其中,虽在白日,也不能稍挫其芒。

“三位少施主不必惊慌,”天目大师微笑开口,声音却慈祥之极,“老衲近年来修习‘洞烛禅’,神功还未至臻景,已有贵客来访,所以只好破例出关了,三位莫怪。”

方惟远吃惊问道:“敢问大师,您是为我们才出关的吗?”

天目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三位少施主乃世间稀客,老衲怎么敢怠慢?”

方惟远呐呐苦笑道:“这个。。。。。。,那晚辈们打扰大师的清修了。”

天目大师微微摇头叹息道:“三界混乱,四维失衡,道魔两界之间的大难就要到来,九州大陆百兆生灵就要惨遭涂炭,老衲岂能再有清修之闲?”

此话一出,精舍内众人无不大惊失色,方惟远心里的吃惊更甚,因为一路上和聂云萝看到的种种迹象表明,一个看不竟见的巨大阴谋正在一步一步的逼近魔道两界,一个不安的念头早已在方惟远心里形成,只是他不能真切的说不出个所以然而已。

方惟远连忙追问道:“大师,您、您。。。。。。说的三界混乱,生灵涂炭是什么意思?莫非。。。。。。”。

天目大师合十低眉叹息道:“不错,正像你心中所想的一样,这已经不只是迹象,是大难已经开始了!”

此言无疑是一个青天霹雳,震的座中众人无不内心骇然,茫然不知所措。

第九十九章 紫光斗

站在一旁的缘空有点神色徨然地上前问道:“师祖,您老人家这是预感还是已经看到了什么迹象?您不能阻止大难发生吗?”

天目大师摇头道:“因果相袭,一切皆有定数,已经开始的事情,怎能再阻止得了?”

话一说到这里,他灼若星辰的双目忽然紫虹一闪,抬头对缘空缓缓地道:“缘空,有故人来访,你去请他进来吧!”

缘空连忙恭敬地双掌合十答道:“是,师祖!”

说完,一转身就消失在了精舍大门外。

故人来访?难道是聂云萝和青松已经到了山门外?方惟远心里不禁暗自揣测。

回头一看二女,只见史香雪此时非但脸色苍白,而且额间虚汗点点,浑身还微微发抖,像是在拼命忍受着什么痛苦的煎熬似的。

我大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身子,关切地问道:“小雪,你、你这是怎么了?”

史香雪还没有回答,天目大师已经低眉合十道:“阿弥陀佛!姑娘以贵胄之躯,初入人界,一路上受尽艰苦,确实难为你了。”

说完,食指一点,一道淡白的真气倏地凌空点在史香雪的印堂之上,淡淡的真气传输了少顷,天目大师的食指一收,淡白的真气马上消失不见。

史香雪苍白的脸色马上转为润红,精神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她连忙对天目大师盈盈下拜道:“多谢大师!”

方惟远一时听得糊涂了,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天目大师说史香雪什么贵胄之躯,什么初入人界,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来不及细想,精舍外已经步履匆匆,缘空领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白衣文士,脚步踉跄的进了大门。

不是聂云萝和青松!方惟远心里不禁微感失望和莫名的焦虑,他们还没有赶到,一路上和无影血魔阴阳子的缠斗,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那白衣文士一表人才,才貌甚是俊朗,他一进会客精舍,马上上前向天目大师拜谒道:“弟子见过大师!”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痛楚似的。

“元蝉,你中了黑魔族的‘暗色之箭’!”天目大师沉声说道。

暗色之箭?在“蜀王府”里,李光不是和说过了吗?难道眼前这人就是李光所说的昆仑派师叔金元蝉?方惟远心里忍不住狐疑。

天目大师如电一般的目光忽然张开,眸子中隐藏着的紫色的光电,如两道紫色之虹似的射出,罩住白衣文士的脸。

白衣文士极力忍受着身上的痛苦,微微喘息答道:“不错,大师,金某和那‘黑魔七婴;缠斗多日,不小心中了他们的‘暗色之箭’,所以、所以才、才不远千里来向大师求助来了。”

他果然就是号称“天下第七剑”的昆仑派年青高手、方惟远必须要叫他师叔的金元蝉。

方惟远心里大喜过望,连忙上前惊喜地作揖道:“你、你就是昆仑派金元蝉金师叔?”

白衣文士霍地转身,双目如电似打量了我一眼,缓声问道:“在下正是昆仑山金元蝉,不知少友怎么称呼?”

方惟远连忙解释道:“弟子蜀山派栖鹤道长的门下弟子方惟远,见过金师叔,金师叔的威名,弟子早已如雷贯耳了。”

金元蝉脸上马上现出惊喜之色,双手搭在方惟远的肩膀上微笑道:“你是栖鹤师兄的高徒?怪不得我还没有进门,就可以感受到了贤侄你的锐气逼人了。”

方惟远报涩笑道:“金师叔见笑了,弟子天资愚钝,哪里有什么锐气逼人了?”

这时方惟远才看清楚他的脸,清朗俊逸的面容,颀长的身姿,一袭白衣胜雪,但脸色却十分难看,印堂见隐约有一股黑气笼罩着,眉宇紧锁,虽然面带微笑,但可以看得出他正极力的强忍着身上的伤痛,这“暗色之箭”的厉害已可见一斑。

方惟远正想向他介绍史香雪和湘阳郡主相识,座中的天目大师却已开口道:“元蝉,‘暗色之箭’的极黑之毒乃天下一等一的魔毒,丝毫也耽误不得,老衲现在就给你施法驱毒吧。”

说完,只见他的右手食指在宽大的衣袖中伸出,指尖上结出一团莹莹的白色气团,食指凌空虚点,只听“嗤嗤”数声,数道淡白的真气射出,封住了金元蝉胸前的数处穴道。金元蝉脸上的痛楚之色马上舒缓了下来。

天目大师高大的身形从蒲团上站起来,缓步走到金元蝉分跟前,一伸手划破他左肩上的衣衫,只见金元蝉裸露的肩膀上,全是墨炭一般的漆黑,一个小指般的洞口斜穿过肩骨,墨炭一样的灰质在伤口中凝结,不时还有絮絮的似黑灰一般的粉末掉落。似乎他整个肩部正被烧焦炭化。

场中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如此古怪诡异的伤口,世上真是绝无仅有。

方惟远依稀记得,根据《魔典》记载,中了“暗色之箭”的人会全身化为灰质,最终和冥阴融为一体,散于无形。如果不是金元蝉的道行修为高深,只怕早已命丧九泉了。看来真实和书中的记载丝毫不差,金元蝉所中的“暗色之箭”的伤口就是最好的证明。

天目大师神色凝重的注视着金元蝉肩上的伤口,双掌合十,缓缓地道:“阿弥陀佛,元蝉,极黑之毒已经漫延到你的骨髓之中了,看来老衲只有动用本寺的镇山之宝‘紫光斗’了。”

金元蝉微微吃惊道:“大师以自身的真元也不能帮弟子驱毒吗?居然要动用到‘紫光斗’?”

天目大师摇头道:“如果老衲用自身的真元帮你驱毒,最多只能驱除掉其中的十之八九,数年之后,你身上的极黑之毒会在不知不觉中蔓延至你的全身,到时候再治,恐怕就回天乏术了。”

金元蝉虎目含着一丝苦笑,向天目大师深深地作了一揖道:“那就有劳大师了!”

说完,闭目就地盘坐于中央。

方惟远知道天目大师就要施法了,连忙拉着史香雪和湘阳郡主退到一边,不敢多言。

天目大师双掌合十,退回蒲团中坐下,闭目默念佛语,少顷,只见他右手凌虚一按,一只紫金盆盂从他宽大的衣袖中飞出,凌空斜悬在金元蝉的头顶之上。

这就是紫光寺的镇山之宝——天下闻名的佛门神器?

方惟远的闪念还没有闪过脑海,悬挂在空中的“紫光斗”紫光大盛,整个盆盂倏地变大,通体晶莹透亮,仿佛吸尽了整间精舍的光芒亮泽,室内其他的事物全显得暗淡无光。

一柱巨大的紫色虚光从“紫光斗”的盆口中豁然射出,将盘坐于地面中央的金元蝉笼罩于其中。

天目大师的双掌不停地凌空虚按斜点,闭目念动神咒,“紫光斗”在他的催动下,淡淡的紫色虚光如一层层的轻纱从盆盂口中落下,不一会儿,巨大的紫色光柱内七彩云霞流转,紫气翻腾,六只隐约可见的巨大佛掌,在霞光烟气中不断地拍击着闭目盘坐着的金元蝉。

一缕淡淡的黑烟从金元蝉的头顶上升起,但很快就被“紫光斗”张开的盆口吸收得无影无踪,如此源源不断地吸收,金元蝉右肩上的墨黑灰质开始慢慢的变淡,本来炭化的伤口也开始泛出脓水。。

方惟远心道,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金师叔的箭伤就可以痊愈了,这“紫光斗”果真是天下少有的宝物,连“暗色之箭”这样歹毒的东西也能治好,这“紫光斗”不愧有脱胎换骨之能。

转念又一想,湘阳郡主的“太阴之躯”不知能不能在“紫光斗”中治好?这样想着时,忍不住转目去看身边的湘阳郡主,却见她有点心不在焉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美目流转,不时看门外一眼。

第一百章 天魔本相

“怎么了?”方惟远偷偷的低声问她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聂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到。”湘阳郡主美目间含着一丝忧虑,语调幽幽地答道。

方惟远安慰她道:“云萝没有阴阳兽这样的神兽代步,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紫光寺的,无影血魔再厉害,也未见得能奈何得了她和青松。”

湘阳郡主微微叹息道:“但愿如此吧!”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天目大师闭合的双目缓缓地张开,合十的双掌摊开,悬挂在金元蝉头顶上的硕大“紫光斗”倏地恢复原形,笼罩在金元蝉身上的紫色光柱慢慢变淡、消失。

天目大师右手衣袖张开,“紫光斗”如归鸟回巢似的飞回他宽大的衣袖内,盘坐在地面上的金元蝉还在闭目运气,全身一层隐隐的紫气兀自袅袅升腾,天目大师低眉宣了一声佛号,全身真气催动,五指如拈花拂柳似的凌空虚点,密如雨点的淡白真气在他的指尖见弹出,如白虹贯日似的点遍金元蝉全身上下的各大要穴。

精舍内只闻“嗤嗤”之声不绝于耳,半柱香的时间后,天目大师蓦地收指,双目抬起时,灿如星辰的双目竟赫然暗淡了许多,额头间微微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呼吸之间,喘息之声已微微可闻。

方惟远心里暗暗吃惊,以天目大师的修为,竟然也会累成这副模样,可见为金元蝉师叔疗伤驱毒,已经耗费了他老人家不少的真元,这“黑魔七婴”的“暗色之箭”真是魔界罕有的一件大魔器。

金元蝉张开眼睛道:“谢谢大师的救命之恩,弟子虽九死亦难报万一。”说着,他就要站起来向天目大师行拜谢之礼。

天目大师却衣袖一挥,一股无形的平和真气压住了他的双肩。

“阿弥陀佛,元蝉,你现在还不能起身,极黑之毒虽然已经清除掉了,但仍然有后顾之忧,你马上以你们昆仑派的‘混元天一真气’周匝全身经脉,不能少于三遍。”

“弟子明白!”金元蝉感激的和掌向天目大师道,然后继续闭目盘坐运气,不一会儿,他全身便已笼罩在了一层青白交汇的气团之中。

天目大师转目对方惟远三人微笑道:“让三位少施主久等了,事有轻重缓急,如有不周之处,还请三位少施主原谅!”

方惟远连忙还礼,连声道:“不敢不敢,大师言重了!”

天目大师右手衣袖虚空一拂,三个蒲团从他的身后飞出,无声无息的落在每个人的面前。

“三位请坐,老衲失礼了!”天目大师慈祥的声音让人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温和敦厚感。

“多谢大师!”方惟远三人回谢道,然后也如天目大师一般,盘坐在软软的黄色棉蒲团上。

天目大师低宣了一声佛号,对坐在方惟远前面的史香雪道:“阿弥陀佛,敢问姑娘,令尊大人一向可好?”

史香雪马上从方惟远身边站了起来,对着天目大师盈盈下拜,美丽深邃的双眼含着晶莹的泪光道:“小女子代家父混元天尊向大师问好,小女子冒死来见大师,实在、实在是情非得已。”

她这话一出,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几乎把方惟远惊得从蒲团上跳了起来。

“混元天尊”?!!那不是魔界对当代魔城之主“混元天魔”的尊称吗?史香雪怎么会是“混元天魔”之女?那她不就是整个魔界地位尊隆大魔域公主了?

方惟远心里的吃惊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忍不住失声叫到道:“小雪、你、你、你说什么?什么混元天尊?你这是什么意思?。。。。。。”

史香雪转身对方惟远福了一福,表示歉意的道:“对不起,公子,小雪没有向你说实话,其实我、我并不是人类,而是天魔族的魔类,混元天魔的少女儿。”

这怎么可能?如果她是“混元天魔”的女儿,怎么可能流落到了人间?天魔族的魔性虽然在四大魔族中是最难辨认的,但她和自己同行了这长的时间,以自己和聂云萝的修为,她身上的魔性,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发现?

“这不可能,你如果是天魔族类,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在人间走动,还敢跟我和方大哥上佛门重地紫光寺院?。。。。。。”这回发问的是湘阳郡主。

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史香雪已经明白了两人心中疑问,马上打断了她的话道:“那是因为我身上带着家父的‘匿魔罩’,刚才上山的时候,要不是方大哥用自身的真气帮我,我、我根本就无法克服紫光寺的佛光对我的本性伤害。。。。。。”

方惟远忍不住苦笑道:“我还是不能相信,你说你是混元天魔的女儿,那就是整个魔域公主,怎么可能屈尊枉驾的和我们混在一起?况且你一点魔功法力好像都不会。。。。。。”

天目大师低宣了一声佛号,合掌缓缓地说道:“不是不会,而是她身上的所有经脉已经被天魔族的‘天魔封印’封住了,现在也应该是该解开的时候了,至于是与不是,一看本相就知。”

说完,他双眼忽然抬起,眸子中的紫色之芒忽然大盛,两道紫色的长虹如两盏天灯一般直射在史香雪的身上,将她整个娇小窈窕的身形全笼罩在紫色的长虹之下,史香雪整个人像被一股无形的浮力托起一般,身形倏地凌空悬挂在半空之中。

天目大师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方惟远吃了一惊,忍不住失声叫道:“大师,你这是在干什么?。。。。。。”

天目大师并不答应,双目射出的紫光更加凌厉,食指竖起,低宣了一个佛好,双眉间一道白色的毫光如闪电一般打在史香雪的身上。

“波”的一声脆响,紫色光虹笼罩下的空间,无数七色曼佗罗花飘落,史香雪娇小的身材马上起了惊人的变化,一圈蓝色的火焰蓦地在她身外绕体而生,她娇小的身材如变魔术似的增长了两丈,修长而性感,两扇黑色的魔翅如乌云般倏地在她的背后伸展开,手足赤裸长垂,锋利之极的黑色指甲迅速的在她的手指和脚趾尖间伸出,绿色的长发无风自动,赤眉蓝眼,脸容还是史香雪本来的面相,但却更加的雪白妖艳如桃花,浑身散发出妖异无比的魅力,说她是魔,却更像是半魔半神的混和体。

蓝色的火焰和七色曼佗罗花不断地在她身外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旋,仿佛她的身体正在不断的吸收着整个空间的力量,但很快,四道隐约的白炼像四条白龙似的在她巨大的躯体上呈现,将她的全身团团的捆住,她身体内几乎就要喷薄而出的可怕力量马上受到了限制,一圈一圈的往自身体内收缩,将她巨大的魔躯挤压得夸张的变形。

这正是典型的天魔女族本相的特征,妖艳而动人,但她身上的那股已经被限制的可怕的本相魔力,却又让人恐惧不已。

“现在你们相信了吧?”天目大师转脸微笑的对方惟远和湘阳郡主道。

方惟远只能苦笑的点了点了头,心里却忍不住暗自惭愧,和史香雪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却连她是天魔族的身份也瞧不出来,说出来,这脸也实在丢得太大了。

天目大师再次低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右手手掌捏了一个法诀,凌空斜划出几个古怪的虚文,一只只椭圆形的金光圈连绵不断飞罩向半空悬挂着的史香雪的魔躯,“波波”数声,盘绕在她身上的白练应声而断。

史香雪魔躯隐藏着的力量马上喷薄而出,“轰!”的一声闷响,她身上的蓝色火焰腾起了数尺高。。

方惟远暗自吃惊,如此一来,史香雪身上的魔力不就全部被释放出来了吗?紫光寺内无端多了一个女天魔,天目大师这不是在引狼入室吗?

正想出声提醒,天目大师右手手掌忽然虚托一掌,手掌边缘一道金光闪起,天目大师身形凌空而起,一掌按在史香雪已经魔变的头顶上。

第一百零一章 天魔本相

方惟远大吃了一惊,天目大师用的是佛门至高无上的降魔神功“降魔印”,难道他想要史香雪的性命吗?

在那一瞬之间,史香雪以前娇柔可怜、楚楚动人的样子蓦地在方惟远的脑子里闪过,她虽是魔众族类,但这几天以来的生死与共,自己又怎能见死不救呢?

方惟远的手忍不住抓住了背后的“裁云剑”柄。

但他的剑还没有拔出来,天目大师按在史香雪头顶上的“降魔印”已经蓦地收起,身形如云朵一般落回原地,悬挂在半空的史香雪的巨大魔躯忽然又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盘旋在她身边的蓝色火焰蓦地消失,巨大的身躯开始在空中像陀螺一样凌空旋转,她身上的天魔特征慢慢的消失,长长的黑色利甲慢慢的变短,浑身妖异的气质一点一点地消失无踪,巨大的身躯在旋转中缓慢的变小,史香原来的娇小模样开始隐约可见。

正在这时,一道凌厉之极的剑光如惊天长虹一般从方惟远的左边掠起,并且伴随着一声低沉的怒喝声:“魔界妖孽,拿命来!”

剑光挟着威力极强的“斩魔咒”,如银河倒流一般直斩向悬在半空的史香雪。

出手的是一直盘坐在地上运功疗伤的金元蝉金。

眼看史香雪就要被这凌厉之极的斩魔之剑斩成两截,天目大师合十的右手忽然一伸,一记“降魔印”按出,金光佛印一闪,飞掠而来的匹练“统”的一声被打偏,金元蝉的身形如陀螺般一转,剑尖一点地面,身子翻起,飘然落在门前。

“大师,她是天魔族类,人人可得而诛之!”金元蝉沉声道。

“阿弥陀佛,元蝉,道魔两界三百年前签订了‘天都之约’,早已化干戈为玉帛,你知道她是谁吗?”天目大师合掌缓缓地道。

金元蝉面色微晴道:“刚才弟子在运功疗伤的时候,已经听到了大师和这魔女的谈话,他是混元天魔的少女儿,大师说的‘天都之约’,弟子当然不敢忘记,但弟子记得‘天都之约’有明文规定,道魔两界不能无故进如对方的领地,这魔女这样明目张胆的进如紫光寺,分明是不把‘天都之约’放在眼里。”

天目大师微微叹息道:“阿弥陀佛,她这样做,其实是情非得已,道魔两界已经厮杀了这么多年,老衲实在不愿再看到血腥,元蝉,你就当是给老衲一个薄面,先把你的剑收起来吧。”

天目大师这样说,金元蝉当然不再好意思说什么,收剑躬身惭愧地道:“大师对弟子有活命之恩,弟子怎敢放肆?是弟子鲁莽了,请大师原谅!”

天目大师低眉宣了一个佛号道:“魔佛皆由心生,一切大恶大善皆存于一念,若良人无故而生杀念,这和魔又有何异?若恶魔心生善念而欲为佛,我佛岂能因之而拒纳?佛法无边,有容乃大,善哉善哉!”|

金元蝉连忙拜倒地上道:“多谢大师教诲,弟子心中杀念太重,实在是有辱佛门圣地。”

天目大师缓缓地道:“元蝉,你身上的余毒还需要运功化掉,切记心浮气燥。”

金元蝉惭愧地道:“谢谢大师提醒,弟子差点因为外物困扰而误了自己。”

说完,他再次盘坐下来,双目紧闭,气定神闲的运气驱毒,再也不闻身外的事情。

这时,史香雪的身形已经在旋转中恢复了原形,双脚飘然落在地上,方惟远仔细一看,她的脸容和原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脸色比以前更显娇嫩,皮肤几可吹弹得破。

天魔族本来就是魔界中容貌最艳丽的族类,她身上的“天魔封印”已经被天目大师解除,本来的天生丽质当然就会自然的显露出来。

史香雪双脚一点着地面,马上双膝跪下,对着天目大师盈盈下拜,美目中含泪道:“谢谢大师帮我解开身上的‘天魔封印’,大师神通广大,想必已经知道魔城发生了重大的变故。”

天目大师叹息道:“我只是从天象和卦辞中略知大概,魔域近来血腥太重,连我这远在异界的世外之人都能闻到,骷髅王率领下的血魔族应该运数大盛,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已经将整个魔城都占为己有了,公主,不知老衲说得对不对?”

他这话一出,无异于又在晴天中引爆了一个霹雳,“天魔族”统治魔城已经不少于五百年,“混元天魔”更被誉为是整个魔界的第一高手,威名天下皆知,怎么可能被血魔族占去了魔城的统治权?

但最让方惟远他们感到不安的是,魔界在“混元天魔”的治下,三百年来,基本能遵守和道界签订的“天都之约”,魔道两界基本维持了一个不错的和平局面,现在魔城发生叛逆,魔界的内部情势势必会动荡不安,严重的话,可能还会再次挑起起魔道两界重启战端。

因为众所周知,血魔族的首领“骷髅王”是血魔族历来最残暴的大长老,也是最具野心的血魔之一,当年魔道两界在天都峰上签订《天都之约》时,他是最极力主张和道界生死对决到底的魔族长老,如果是他掌握了整个魔域的权力,那整个道魔和平的局面,极有可能就会从此打破。

众人心中的疑窦还没有解开,史香雪已经接着低声饮泣道:“大师所料不错,魔城在半年前突然发生了血魔叛逆,整个魔域现在都已经被血魔族控制住了。”

天目大师缓缓地道:“令尊‘混元天魔’英明神武,兼且魔力冠绝整个魔域,骷髅王心存叛念已久,难道他一点也没有觉察吗?”

史香雪摇了摇头道:“骷髅王为人城府极深,他一直对他们血魔族在五百年前失掉了对魔域的掌控而耿耿于怀,一直想寻机恢复他们血魔族的地位,这数十年来,为了讨好家父,已经做尽了奴才样,平时卑躬屈膝,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几乎每年都会向家父进贡一件他苦心寻来的宝物,所以家父一直以来对他早就信赖有加,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会心怀异念。”

“就在数年前,骷髅又向我父亲进献了一个上古魔鼎,他骗我父亲说这魔鼎上记载着一种极为厉害的上古魔法,我父亲信以为真,就、就闭关修炼起来,谁知,那、那上古魔鼎上的魔法却极为邪恶,家父修炼了半年之后,竟然心性大变,动辄就对下属痛下杀手,手段极为残酷,弄得、弄得整个魔城人心惶惶,骷髅王趁机拉拢收买各大魔族的长老族长,就在半年前的一个月食之夜,趁整个天魔族元气最弱的时候,他们、他们竟然丧心病狂的发起叛逆,将整个魔宫的天魔族长老和法师几乎、几乎诛杀怠尽,家父在魔宫里闭关修炼,猝然不防,和骷髅大战一场之后,被他打成重伤,现在、现在已经被他们囚禁在了魔域的‘万丈魔崖’之上了。”

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的湘阳郡主,这时却忍不住关切地出声问道:“小雪姐姐,那你岂不是从魔城中逃出来的了?”

史香雪美目含泪地点了点头道:“当时情况危急,家父为了保护我们整个天魔族的元气,下令天魔族的所有成员全部投降,以保存实力,还用‘天魔封印’将我全身的魔力封住,用他的七世‘匿魔罩’帮我把身上的天魔特征全部掩盖起来,让我彻底变成一个和凡人无异的少女,趁乱从魔域中偷走了出来,还交给了我这件东西,让我前往天龙山找天目大师。”

说完,将手中的“兰心”匕首恭敬的呈给了天目大师。

天目大师接过匕首,低声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这是当年魔道两界签订‘天都之约’时,两界互相交换的信物,若非魔道之间的和平遭到了严重的威胁,绝对不会轻易向对方求援。”

方惟远吃了一惊,道:“大师,这是天魔族在向我们道界求援吗?”。

天目大师点了点头道:“不错,要不然,史姑娘贵为魔域公主,怎么会冒着性命危险深入异界,还不顾生命危险进入紫光寺?要知道,单是紫光寺的千年佛光,对她身上的魔性来说,就是一道厉害无比的杀着。”

怪不得她在山脚下就开始身体不适,脸色苍白了,她身上的天魔特性即使已经被“匿魔罩”和她父亲的“天魔封印”遮掩的严严实实了,但毕竟还是天魔之躯,紫光寺的千年佛光对她还说,当然就是一道危险无比的杀气。

第一百零二章 前因后果

方惟远苦笑对史香雪道:“但我还是不明白,你父亲为什么要用‘天魔封印’将你全身的魔功封住呢?难道他不怕你在人间遇险吗?”

史香雪摇头道:“整个魔域和人间早就布满了血魔族的高手,如果家父不把我的身份彻底的隐藏起来,只怕连魔域还没有出去,就被他们擒住了。”

湘阳郡主忍不住道:“小雪姐姐,那后来呢?你身上的魔功都被封住了,那这一路上你的境况岂不是很危险?”

史香雪摇头道:“也不是很危险,我出了魔域之后,走了两个多月,身份从来没有暴露过,只是在前几个月,我急于赶夜路,才被‘幽灵坞’群鬼当作凡人捉上了‘幽灵坞’,还把我囚禁在了‘囚神居’,幸亏我遇到了公子,这才、这才逃了出来。”

方惟远苦笑道:“当时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是天魔族的公主,看来我和云萝都看走眼了。”

史香雪却摇头道:“公子仁心厚道,当然不会怀疑小雪的身份,但聂姐姐是何等神通,其实她早就从我身上看出蛛丝马迹了,只是她一直都引而不发罢了。”

方惟远吃惊道:“是吗?云萝看出了你的破绽?她为什么从来没有向我提起?”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口一个清丽的声音已经接口道:“因为小妹也只是怀疑而已,她身上的的‘匿魔罩’太难以看穿了,再加上‘天魔封印’,小妹妹再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看出小雪的天魔公主身份。”

方惟远一转头,只见聂云萝和青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俏然站在了精舍的大门口,看样子,他们赶到紫光寺已经不止一会儿了,刚才自己和天目大师的谈话他们应该已经都听到了。

看到聂云萝,方惟远心里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一股欢喜之情忍不住涌上了心头。

湘阳光郡主早已大喜过望的飞奔了出去,一把扑在聂云萝的怀里,欢喜地道:“聂姐姐,你终于来了,小妹想死你了,你没事吧?无影血魔还在外面吗?”

聂云萝笑道:“这里是佛门重地,无影血魔的能耐再大,谅他也不敢到这里来撒野。”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牵着湘阳郡主的手步进精舍大门,在天目大师前面合掌恭敬地道:“大师,弟子多有打扰了,这是我的师叔天人师的弟子青松,青松,快见过大师。”

但青松却眼睛圆瞪看着天目大师的面容,好奇地问道:“和尚爷爷,你的眼睛怎么会放光呢?”

他这稚嫩的声音和天真的疑问,顿时把大家逗得忍俊不禁,相顾莞尔。

聂云萝连忙喝道:“青松,不得对大师无礼。”

天目大师微笑着开口道:“不防事,童言无忌,况且还是天人师师兄的高足,老衲没有撞到一鼻子灰就已经很知足了。”

说着转脸对青松慈祥的笑道:“老衲的眼睛会放光,那是因为老衲的眼睛正在修炼一种叫做‘洞烛禅’的佛门神通,青松小朋友如果有兴趣,老衲可以传授于你。”

青松却皱了皱眉道:“这个恐怕不行,我师父说了,我在十五岁前,只能练‘天心剑法’,况且,和尚爷爷您的眼睛太也难看了,青松可不想学。”

他的话说得天真无邪,而且不带一丝假意,大家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

聂云萝合掌对天目大师致歉道:“大师,鄙师弟是第一次下山,不知道世间礼规,让您见笑了。”

天目大师面带慈祥的微笑道:“阿弥陀佛,童心无邪,童言无忌,老衲有缘能见到这等心地纯正的稚子,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见怪呢?至于云萝你,你的修为比起五年前又大有进步了,你师父一向可好?”

“多谢大师挂心,家师身子一向很好,弟子也代家师向大师问好!”聂云萝恭敬地答道。

天目大师微笑道:“老衲身子一向硬朗,多劳挂心了。”

聂云萝道:“大师修为高深,想必已经知晓弟子的来意了。”

天目大师合掌道:“阿弥陀佛,但愿老衲能不辱使命。”

聂云萝有点吃惊地道:“难道大师还有难言之隐吗?”

天目大师微微叹息道:“刚才我们的谈话,你想必都已经听到了,魔界纷乱开始之日,也就是人间蒙难之时,一场浩劫已经在所难免,老衲法力低微,能不能阻止这场浩劫,就要看天数了。”

聂云萝沉吟道:“弟子刚才在门外已经听到小雪妹子的话,混元已经被骷髅囚禁于‘万丈魔崖’,大师有什么法子解开这个局吗?”

天目大师缓缓地道:“按照规定,我们并不能干涉魔界内部的纷争,混元此举也不是要我们直接到魔城去解救他们。”

史香雪一听这话,马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天目大师面前,美含泪悲切地哀求道:“大师,请你想法子救救家父吧,只要能救出家父,我、我愿意答应大师任何事情。”

天目大师微微叹息道:“天道人伦,骨肉情深,虽魔族亦不能免,痴儿,你的救父心切,老衲可以理解,令尊虽是魔界天尊,和老衲魔佛殊途,但素来和老衲并不交恶,至少还算得上半个故人,故人有难,老衲怎能袖手旁观?况且这还关系到道魔两界的命运,但一切还要看机缘运数,但愿令尊还能重掌魔界,这样才能避免魔道两界再起争端。”

天目大师并明确指出解救的办法,但语气里已经明确的包含着相助的意思,史香雪连忙喜极而泣的磕头拜道:“谢谢大师!”

方惟远心道,原来刚才天目大师所说的“三极混乱,四维失衡”,指的竟然是魔界发生内讧,魔域陡生变乱,必然会危及天下,这确实是了不得的大事。

忍不住对史香雪道:“可是,小雪,混元天。。。。。。不,你父亲不是号称魔界第一高手吗?怎么会被骷髅王打成重伤?骷髅王的修为难道比你父亲还要高吗?”

史香雪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天目大师已经接着住了他的话头。

“不是混元的修为比不上骷髅王,如果老衲没有猜错,骷髅已经找到了他们整个血魔族为之寻觅了千年的‘血灵宝镜’,所以骷髅才敢向整个天魔族的绝对势力发难,也才有机会将混元打败。”天目大师缓缓地说道,“但‘血灵宝镜’更重要的作用是用来打开血魔族的‘千年血鼎’,如果让骷髅做到了这点,那他将有能力控制整个魔界。”

方惟远不禁问道:“大师,你说的‘血灵宝镜’和‘千年血鼎’是什么东西?我们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天目大师缓缓地解释道:“‘血灵宝镜’和‘千年血鼎’是血魔族祖先的千年传世宝物,你们年轻一辈没有听说过,这本也属正常,这两件宝物的魔法威力天下罕有其匹,‘千年血鼎’内铭刻着血魔族祖先流传下来的十三种上古血咒魔文,据说这十三种上古血咒,能召唤出成千上万的千年修行血魔幽灵,只要能召唤出这些血魔幽灵,不但整个魔界,连整个人间都会成为他们统治的地狱,但要看清‘千年宝鼎’上的鼎文,必须要用‘血灵宝镜’上的血光照射,才能将血鼎上的铭文看清楚,可惜的是,血魔族的‘血灵宝镜’在千年前前就已经不知道所踪了,所以五百年前,他们才会败给当时强极一时的天魔族,失去了对魔域的统治权。”

天目大师的话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心中凛然,聂云萝动容道:“大师说的‘千年血鼎’是不是就是血魔族的镇山之宝‘血祭鼎’?”

天目大师点头道:“不错,血魔族看不到‘千年血鼎’上的血咒魔文后,就将他们祖先传世的‘千年血鼎’用做了祭奠之用,久而久之,就改称为了‘血祭鼎’。”

聂云萝沉声道:“但据弟子所知,这血祭鼎一直都在血魔族的神坛里,骷髅找到了‘血灵宝镜’,那他不是就可以召唤千年血魔幽灵了吗?”。

天目缓缓地摇头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血灵宝镜’尘封了千年没有出现了,上面的血光早已残损不齐,必须要找到一种特殊的血液才能重新将‘血灵宝镜’的血光激活,现在你明白为什么血魔族的高手路上跟着你们的原因了吧?”

方惟远失声道:“他们要郡主‘太阴之躯’的血液?”

第一百零三章 魔界惊变

天目大师道:“不错,活人要得这‘太阴之躯’极为不易,必须要是出生的当天日月全阴,所谓日月全阴就是出生的当天为日全食,当夜为月全食,出生的时候还必须母体已经魂归九泉,是为‘冥生’,这样出生的的人,世间本来就少之又少,能活命下来更是少之又少,有时百年也未必能得一人,但血魔族的‘血灵宝镜’要重现血光,必须要找到三个以上的‘太阴之躯’的太阴血液才能奏效,郡主应该已经是他们要找的最后一个了。”

方惟远不禁愕然,这么说来,湘阳郡岂不是在出生的那一瞬间,母亲就已经去世了?这样想着时,忍不住回头冒失的问湘阳郡主道:“这是真的吗?”

湘阳郡主幽幽地道:“不错,我出生时,我母亲已经离开人世,我、我是父王从我王母的肚子里剖腹而生的,我是个不祥之人,一出生就害死了自己的王母。”

话一说完,她美目上已经流下两行清泪,方惟远心里不禁打骂自己糊涂,怎么会拿这样的话来问她呢?但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安慰眼前这位柔弱的郡主。、

聂云萝白了方惟远一眼,连忙上前安慰她道:“傻妹子,这怎么能怪你呢?事情本来就不是你自己做的主,要怪只能怪老天爷,是它太刻薄了。”

但湘阳郡主还是低泣不已。

天目大师低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生死本来就有定数,有生即有死,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生如梦幻,死如初生,郡主聪明绝顶,难道还参不透这其中的道理吗?”

湘阳郡主连忙收住眼泪,低首道:“谢谢大师教诲,弟子失态了。”

这时,一直在地上盘坐运气疗伤的金元蝉忽然站起来道:“事情即使如大师所料,难道我道界中人就没有办法对付得了骷髅王了吗?“

他说话时中气充沛,声音晴朗无比,脸额间的阴暗之气已经一丝不剩,可见,经刚才的运气吐纳,他身上的极黑之毒已经没有大碍。

天目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可喜可贺,元蝉,你身上的极黑之毒已经尽消,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金元蝉恭敬的对天目大师行礼道:“这全仰仗大师的佛法精深,金某谢谢大师了。”

天目大师叹息道:“如果事情真的到了这一步,魔道两界又要像三百年前一样再大开一场杀戒,到时不管是哪一方输赢,都是血雨腥风,那是非老衲所愿意看见的局面。”

金元蝉冷笑道:“大师,道魔本来就不两立,事情真的到来,也是我们斩妖除魔之时,我辈乃正义之师,难道就没有能力对付得了血魔族的‘千年血鼎’吗?”

天目大师缓缓地说道:“血魔族的‘千年血鼎’还不是最可怕的,打开血魔族的‘千年血鼎’并取代天魔族控制整个魔域之地,只是骷髅王计划的第一步,他的第二步是将魔界千年以来,所有魔族都没有办法召唤出来的魔域圣地‘冥海之滨’的神秘力量尽占为己有,这两个目标都达成之后,才是他向整个仙道界发出最后之战的时候,那才是他计划中的最大目标,如果他的计划能顺利实施,那将是整个人类世界的末日。”

场中众人无不倒抽了一口冷气,据《魔典》记载,魔界圣地“冥海之滨”里蕴藏着足以毁灭整个世界的神秘魔力,如果魔界圣地“冥海之滨”的力量真被被“骷髅王”占为己有,那确实就没有谁能阻止得了“骷髅王”了。

聂云萝冷静地开口道:“但我们现在还可以将这场浩劫消于无形之中,我说得对吗,大师?”

天目大师微微叹气道:“现在我们最应该担心的是郡主落在他们的手中,要是让骷髅打开了‘千年血鼎’,那整个魔界就都要落入他的掌控之中,以他的野心,即使没有将整个世界变成他的魔域之地,也至少会在魔道两界掀起一阵不小腥风血雨。”

方惟远忍不住道:“现在郡主不是已经在我们的保护之下了吗?难道大师还担心郡主会被他们抢走了?”

天目大师缓缓地低声宣了一声佛号道:“世事难料,但愿紫光寺这座古刹的千年佛光能保护郡主。”

他这话说得毫无把握,所有人的心里不禁都一凛然,以天目大师的修为,难道还保护不了湘阳郡主吗?

聂云萝沉声道:“大师,他们想要婷妹妹的血液,我们偏不让他们如意,大师的‘紫光斗’可以让婷妹妹脱胎换骨,骷髅王没有婷妹妹的血液,他打不开他们的‘千年血鼎’,虽然他篡夺了混元的魔尊的权柄,但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称霸道魔两界。”

一直都没有出声的史香雪,这时幽幽地问道:“大师,难道我们真的拿骷髅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天目大师缓缓道:“现在我们只能分两步来走了,第一,先将郡主身上的太阴血液用本寺的镇山之宝‘紫光斗’将其彻底清洗,骷髅王找不到太阴之血,就没有办法催发‘血灵宝镜’的血光,第二,我们必须想办法将囚禁在‘万丈魔崖’的混元天魔解救出来,只有他才能阻止骷髅王称霸魔界。”

金元蝉沉声道:“大师不是说过我们不便直接干涉魔界内部事务吗?”

天目大师摇头道:“我们当然不便直接干涉魔界事务,但还有一个人可以救混元天魔脱离‘万丈魔崖’。”

“谁?”史香血急问道。

“混元天魔的父亲碧目天魔,也就是你的祖父。”天目大师缓缓地道。

金元蝉吃惊地道:“碧目天魔?他不是两百年前已经作古了吗?怎么可能还在人世?”

天目大师摇头道:“不,碧目天魔自从两百年传位于混元天魔后,一直都隐居于魔域圣地‘冥海之滨’的断世岛上,用这把‘兰心神剑’可以通过断世岛的断世崖,请动碧目天魔,如果他出山收拾魔界的残局,以他的千年修为,骷髅王即使打开了他们祖先的‘千年血鼎’,也未必能赢得了碧目。”

金元蝉苦笑大道:“可是大师,冥海之滨乃魔界圣地,姑且不论我们能不能顺利进入,单是里面的阴焰冥风,我们也未必能承受得起。”

史香雪抹去眼边的泪水,毅然说道:“大师,我是天生魔躯,并不怕圣地里的阴火冥风,我可以为了家父和整个魔道两界的生灵去冒这个险!”

天目大师摇头道:“现在还不行,你上山时虽有‘匿魔罩’和‘天魔封印’庇佑,但还是为本寺的千年佛光所伤,加之你身上的元气才刚刚恢复,你去不得冥海之滨,在魔界这场危机没有解决之前,你还是先藏在本寺的‘佛隐座’下吧,那里佛光最弱,对公主的伤害不大。”

史香雪低首致谢道:“谢谢大师庇佑!但,家父危在旦夕,大师。。。。。。”

天目大师打断她的话道:“骷髅王既已把令尊囚禁在了‘万丈魔崖’,短期内不会对令尊起谋害之心,至于要进入‘冥海之滨’,必须要老衲联合当今‘海外三仙’才能成行,你父亲要你千里迢迢的来到异界,本意也是求老衲如此,这‘兰心神剑’就是最好的说明。”

聂云萝动容道:“要海外三仙一起出山,那可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大师已经向三位前辈发出信号了吗?”

天目大师叹息道:“两天前,我已经派遣门人前往海外送信,希望这一切都还来得及。”

金元蝉沉吟道:“那大师接下来还准备做些什么?”

天目大师缓缓地道:“这接下来就是第三步,我们必须马上给郡主施法清洗她身上的太阴之血,‘紫光斗’的神光需要给郡主连续七天的彻底洗髓滤血,而且在施法期间,老衲不能分心抽身应付身边的危难,所以这七天时间,老衲只有烦请你们几位来为老衲护法了。”

聂云萝马上恭敬的答道:“大师放心,有我们几个在,我们一定不负大师所望。”

金元蝉沉声道:“情况危急,弟子愿留在寺中为大师护法。”。

方惟远也跟着出声道:“弟子也愿意留下来和金师叔一起为大师护法。”

但天目大师却马上抬起灿如星辰的眼睛看了他一眼道:“不,方少施主不能留在寺中,有一件急事,你必须马上去办。”

第一百零四章 兽妖群谷

方惟远还没有来得及理清思路,从他身边掠过、仓皇逃命的已经不止是猿猴群和狒狒群,无数野猪,老虎、花豹,豺狼,野狈,松鼠等等,所有能跑的动物,包括天上飞翔的鸟群,甚至包括不少皮毛尾巴闪着白光的灵兽,都在拼命的向后逃跑,划出一道道绚丽的白光,如白虹经天贯日。

整个幽谷全是惊天动地的奔跑和惊慌失措的吼叫,尘土飞扬,吼声如雷,只震的山谷摇荡,高峰上的碎石如雨点一般落下。

是谁有这么大的本领,将这些平时凶残的豺狼虎豹都吓的惊慌逃命?

“快快快,要捉活的,这样血液才会新鲜!”

后面乱哄哄的尖利怪声由远而近的传来,呼叫声中,数十个古怪的身形闪电一般从旁边飞掠而过,无数绳索和铁圈子纷纷飞扬而出,霎时间,已经有数十豺狼虎豹被套住,身陷囹晤。

方惟远心念一动,默念“隐”字诀,“蹑影十八步”展开,身形无声无息的隐身于左边的一座石峰上,定睛向下一看,只见地面下已经站着数十个或头生两角,或长吻突鼻的身形怪异的兽妖。

方惟远吃了一惊,在三清祖师的清修地盘,居然会出现如此肆无忌惮兽妖群,这太不可思议了,难道他老人家已经离开“水云洞”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岂不是白来一趟了?

地面上被制住的豺狼虎豹都在拼命的挣扎,放肆的大声吼叫,只弄得山谷尘土飞扬,声浪骇人。

“捉住了,别让它们逃了,你们不想自己成为这些野兽的代罪羔羊,就别让它们跑掉了。”一个沉闷的怪声大喊道。

兽妖们连忙扑到自己猎物的身边,手忙脚乱的将已经制住的猎物捆绑起来,这些豺狼虎豹虽然凶狠吓人,但在兽妖类面前,那还是和家禽对抗人类一样徒劳无功。

不一会儿,无数动物兽类全部束手就擒,四肢全被捆绑得毫无挣扎的可能,只剩下闷雷一般的嗓门还在嗷嗷的放声大叫,山谷里声浪如潮。

看着山谷下面纷乱的场面,方惟远忍不住微微皱眉,心里,兽妖族本来就是从这些豺狼虎豹修炼而成的低等魔族,他们本来应该是对自己曾经的族类有怜悯之心才是,怎么反在大肆地捕捉呢?

正在场面纷乱不休的时候,一个牛头兽妖忽地张嘴仰天长啸了一声,声音尖利之极,直震得山谷回声荡漾,闷雷一般的野兽吼叫全被压了下去,霎时之间,还在挣扎反抗的豺狼虎豹全都像婴儿受到惊吓一般安静了下,全变成了一群小乖乖。

方惟远微感惊诧,这牛头兽妖的一声长啸,是极为娴熟的“驱禽控兽术”中的制兽口令,这数十头体型巨大的豺狼虎豹全被震慑住了。

牛头兽妖森然喝道:“你们再吵,老子现在就宰了你们!”

被捆绑住的豺狼虎豹像小孩在听家长训话般底哼了数声,垂首再也不敢出声。

“好了,把它们全部带走!”牛头兽妖沉声对其他的兽妖命令道。

“是,头!”兽妖们齐声应道,提起各自的猎物,转身向来时的路飞奔而去。

方惟远心里觉得古怪,它们捉这么都野兽干什么?心念一动,展开“蹑影十八步”,跃上密集的树林藤蔓顶,不徐不疾的跟在众兽妖的身后。

“头,我们只捉了些豺狼虎豹,他们会让我们过关吗?”一只两耳尖尖的兽妖从后面赶上牛头兽妖,声音尖利的有点像皇宫里的太监,从体型和行动来看,他应该是麋鹿成妖。

领头的牛头兽妖翻了一下白眼,怪声怪气地答道:“你问我,我问谁?老子又不是他们,反正不管怎么样,不过关,先拿你们来充当牲口,还轮不到老子。”

两耳尖尖的兽妖苦笑道:“可是,上面也应该体恤下情吧?这么多天了,那会有这么多的新鲜人血供我们采集?”

牛头兽妖冷冷地怪笑道:“那可不是人家考虑的事情,我们负责的任务完成不了,就要受罚。”

尖耳兽妖哭笑不得,唯有哭丧着脸道:“我们兽妖族就是命苦,天生就是别人的奴隶。”

牛头兽妖冷笑道:“嫌命苦,下辈子头胎做天魔吧,现在我们的任务是帮大首领采集血液,快走!”

越向前走,前面的路就越崎岖,尖岩纵横,树蔓遮道,森森的寒气已经令人不寒而栗,浓重的腥味渐趋明朗,那很明显是血魔族特有的血腥味。

方惟远心里忍不住皱眉,照眼前的情况来看,这些兽妖应该是被一个极为厉害的血魔所奴役了,但在“水云洞”的数十里周围,会有血魔族类胆敢和三清祖师比邻而居吗?除非是他们不要命了,又或者是三清师祖早就不在这里隐居,已经到外面仙游去了。

重重的疑窦让方惟远百思不得其解,为了探明眼前的疑问,他决定跟踪到底。

又走了一段路程,路显得更加难走,提着一只只豺狼虎豹的兽妖虽然不感到吃力,但行动却开始变得迟缓起来。

牛头兽妖从身上的兽皮衣上抽出一条黑色鞭子,手一招,鞭子马上变长数丈,怒声喝道:“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都没吃饭吗?这么拖拖拉拉的,想死啊?快走!”

说着,巨大的身躯掠起,越过前面的几个兽妖,手中的黑色长鞭“唰”的一声,狠狠的抽了下来,“啪”,鞭子狠狠抽打在走在最前面三个兽妖身上,只打得前面三个兽妖皮开肉绽,鲜血迸溅,三个兽妖的肩背上马上裂开了一道深可见白骨的伤痕。

被抽打的兽妖怪声尖叫了一声,连忙向前加快步伐,一边走一边抚摸身上的伤口,大声喊痛不已。

牛头兽妖毫不留情,鞭子扬起,“唰唰”一连串的狠抽,后面每一个兽妖身上都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鞭伤。

方惟远心里忍不住直皱眉,心想,这家伙对自己的同类连起码的同情心也没有,要不是现在自己还不便打草惊蛇,这牛头的身上,至少已经被抽了数十鞭了。

一顿鞭打,所有的兽妖大呼小叫的相拥飞奔,不一会儿就已出了狭长的山谷腹地。方惟远不徐不疾的迈着“蹑影十八步”跟在众兽妖后面,以他们的修为,他并不担心它们会发现自己的行踪。

大概过了两柱香时间,兽妖们提着手上的豺狼虎豹赶到了一个更幽深的山谷,方惟远暗暗掏出“仙人指”分辨了一下方位,三清师祖的“水云洞”应该就在前面不远的群山之中了,他已经渐渐接近“水云洞”了。。

但面前的阴森之气却越来越盛,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这已经是魔族会集的底盘无疑。

方惟远真有点怀疑,自己所靠近的到底是不是三清祖师仙修的“水云洞”?抑或是自己手中的“仙人指”已经失灵了?

第一百零五章 混迹其中

一出了山谷,马上又钻进另一个山谷,地势越来越开阔,一个个谷口开始像潮水一般汇集来更多的兽妖,它们的手里也无一例外的都提着野兽或禽类之类的猎物,霎时间,整个群山沟壑中好像都成了这些兽妖的天下。

方惟远心里的吃惊程度简直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兽妖族虽然修为低下,但能同时控制这么多的兽妖,即使是任何一个魔族长老也未必能作到,这些兽妖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乱哄哄的山谷中,到处都是兽妖的气味和它们怪叫的声音。

方惟远索性将自己的脸和衣服用泥巴和灰尘涂抹一黑,闪身混杂在众兽妖的中间,心想反正他们这么多兽妖,肯定不会知道其中会混进了人类。

再前进一段山路,忽然前面传来一声怒喝:“你们都是干什么的?这么像一窝蜂的挤过来,想坏了大统领的好事吗?都给我退下,改道改道!”

这一声怒喝只震得山谷轰鸣,众兽妖霎时安静了下来,都眼巴巴的看着前面那呼喝之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我向前一看,原来这呼喝之人竟然是一个身体巨大,奇丑无比的黑魔族类,他身后还跟着一群数量不少的魔众,其中有黑魔族众,亦有血魔族众,更杂有少数血统更高的天魔族众。

眼前的情况,简直就是一个规模不小的万妖大会了,方惟远心里的惊疑和不解已到了无法言说的地步,因为,这已经是他有生以来见到的最多的魔众。

那牛头妖兽要笑嘻嘻的上前道:“上官,我们是给首领采集血液的奴役,这里是唯一的通道,我们过不去,首领需要的血液怎么能送上去呢?”

那黑魔怪声冷笑道:“这我可管不着,我们是奉了首领的命令来封山的,为了防止那老不死魂魄借这山上的灵气通道出去,我们必须马上用‘血灵’封住这山上山下方圆五十里的所有灵气穴道,你们要上山,还是另觅山道吧。”

牛头兽妖苦笑道:“可是这上山只有这一条通道,上官您就行行好,让小的们过去吧,耽误了大统领的新鲜血液,小的们都担待不起。”

那黑魔嘿嘿笑道:“照我看,你们现在就担待不起了,大统领让你们给他采集的是要新鲜的人血,你们却只捉来了一些豺狼虎豹,这些低贱的东西,大统领会要吗?我看你们也不用上去了,自己等着大统领拿你们当人血来吸吧,哈哈哈。。。。。。!”

说完,放声大笑,他身后的魔众也全部跟着肆意的讥笑,一时间,群魔的怪笑充满了整个山谷,四周的山壁都忍不住跟着颤抖起来。

笑声过了静下来后,牛头兽妖还是不甘心,挠头搔脑的哭丧着脸絮絮地道:“可是、可是这周围百里已经找不到活人了,这、这怎么办呢?。。。。。。!”

那黑魔“砰”的抬脚将牛头兽妖踢下山谷口,大喝了一声道:“老子怎会知道你怎么办?左边的山壁上不是还有一处地方可以上山吗?你们改道从那里上去吧,弟兄们,我们封山!”

牛头兽妖爬起来,兀自苦苦哀求道:“可是上官,那边地势确实太难行了,我们从那里上去,怎么能按时赶到首领那里呢?。。。。。。”

那黑魔理也再懒得理会一下牛头兽妖的窘态,一转身,从腰间取出一只葫芦,拔开塞子,将葫芦往地下一倒,一缕鲜红的血液从葫芦倾注而出,霎时之间,地面像钻进了无数条巨大的暗红色的蟒蛇,地面一阵颤栗,红色的血蛇向山谷四处蔓延开去,速度奇快之极,整个山谷口很快就披上了一层纵横交错的血网,血网乍现即逝,像一张鱼网沉没在了湖水之中。

方惟远大吃了一惊,这就是他说的“血灵”,这应该是血魔族的东西,果然是诡异之极,只是不知道他们所要对付的“老不死”到底是谁。

那黑魔和他身后的诸魔众放声狂笑了一通之后,大叫道:“‘血灵’已经释放了,谁想从这里过去,别怪老子没有提醒他‘血灵’会吸掉他全身的血。”

说完,再转身对诸魔喝道:“走,我们去寻找其他的灵气穴道,大家听好了,不能放过每一个穴口,那老不死可不是好对付的。”

诸魔众在狂笑声中分头散去,霎时消失不见。

牛头兽妖看着眼前的隐约血网,无奈地转身喝道:“这里过不去,我们从那边过去吧!”

此言一出,众兽妖无不群情激愤,都高声对着刚才的那黑魔消失的方向叫骂:

“他妈的,他们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兽妖,我们不做他们的奴役了!”

“他们从来就没有把我们当人,不,当魔来看,我们现在就走,不干了!”

“说我们捉的是低贱的东西,他妈的,这地方哪里还有人?。。。。。。”

“走,我们现在就走,不再受他们的窝囊气!”

“对,走!大家散伙算了!”

“对!”

。。。。。。

牛头兽妖抽出他那根黑色鞭子,“唰”的一声,望空抽了一记响亮的鞭花,森然道:“走?你们想走到哪里去?不想活了吗?”

众兽妖慑于他的淫威,马上停了下来,不敢再出声。

牛头兽妖嘿嘿冷笑道:“你们想走也可以,但你们想过大统领会怎么对待你们吗?你们是不是想尝尝七虫钻心的滋味?”

全场寂静。

牛头兽妖怒目环视了一眼自己眼皮地下的众兽妖类,大喝道:“不想死就向左走,马上走,耽误了时间,那就是你们自己的死期了!”

场中没有兽妖再吱声,大伙都默默地转身,但身子一转过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又再度响起,众兽妖全都愤愤不平地向左边一个狭窄的山谷口走去。

这边的山谷果然比原来的要难行得多,沿途的乱石尖岩崎岖不堪,山道出奇的狭窄,仰望上空,只有一线天光,这么多的兽妖挤在崎岖的山谷上,行动更加缓慢。

牛头兽妖又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狂抽,黑色的鞭子直抽打得全染成了鲜红色,众兽妖在牛头的无情驱赶下,脚步踉跄的飞奔在狭窄的山谷中,整个群山上下,全是一片鬼哭狼嚎的叫声。

众兽妖提着自己的猎物,在崎岖的山脉中绕了一个大大的弯之后,终于来目的地:一个险峻的山峰顶上,峰顶之上,一个开阔的无底洞穴深入山峰,森然的寒气遮盖着红色的血雾,更高的险峰在对面矗立着,上面血雾红云弥漫,一片妖异萧杀之气。

方惟远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时他才蓦地发现,原来“水云洞”所在的位置,已经就在对面不远的群峰之中,但周围的山峰已经全被缭绕的血雾环绕着,哪里能找到一丝仙风道骨的气象?

难道它们要对付的是三清祖师?刚才那黑魔所说的“老不死”是不是就是三清祖师?方惟远心里暗暗惊疑,但这样的念头很快就被否定,因为以三情祖师的道行修为,即使是号称“魔界第一高手”的混元天魔也未必敢贸然上“水云洞”进行挑衅,更何况是眼前这些跳梁小丑,虽然他们数量众多,但以三清祖师的浩然剑气,要灭掉它们,应该不费吹灰之力。

山上没有连人影也没有,众兽妖团团环绕着深不见底的洞穴站着,因为看不到任何动静,兽妖们驻足观望了一阵子,又开始感觉奇怪地窃窃私语起来。

方惟远假装嗡声嗡气的问身边站着的一个虎面兽妖道:“我们是在这里等统领吗?”。

虎头兽妖有点诧异的看着我道:“当然了,难道你不知道首领就在这里吗?”

方惟远连忙假装赔笑道:“不好意思,兄弟我是刚刚才来报到的,人生地不熟,请老兄您多关照。”

第一百零六章 混迹妖中

虎面兽妖上下打量了方惟远一翻,怪眼一翻道:“怪不得你连首领在哪里都不清楚,原来你是新调来的,你连一只猎物也抓不到,等一下怎么向首领交差?”

方惟远怕他看出自己身上的的人类特征来,连忙用手掩住右边的脸,假装疼痛难耐地苦笑道:“不是兄弟捉不到猎物,刚才情况太混乱了,兄弟本来已经捉到了一只猴子,却被别人从后面推了一掌,摔了一大交,到手的猎物就被别人抢走了。”

虎面兽妖有意炫耀似的举起手上提着的一只黑熊,得意地怪声怪气道:“这也难怪,要不是老子已经打了几天猎,今天可能也会空手而归,山上的猎物越来越少了,不只你捉不到猎物,这里空手而归的人可不只你一个。”

方惟远环视了周围一眼,果然发现有不少的兽妖手上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捉到的。

方惟远想起了刚才那黑魔的说过的话,灵机一动道:“可是,统领不是要求我们要人类的血液吗?这些豺狼虎豹万一不符合首领的要求怎么办?”

虎面兽妖忍不住叹息道:“这山上本来就人烟稀少,经过这几天捕捉,有人的地方早就被我们捉得干干净净了,哪里还能捉到人?能捉到这些豺狼虎豹就已经很不错了。”

正在这时哦,站在最前面的牛头兽妖转身喝道:“安静,统领就要出来了。”

他话刚说完,一声缥缈的萦音从洞穴中传上来道:“你们这些家伙在上面吵烘烘的干什么?打扰了天尊的大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话说着,一个修长的身形蓦地从血雾弥漫的洞穴中幽灵一般掠出,身后带出十几个身影,只一眨眼之间,已经站在了洞穴口前。

方惟远定睛一看,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面前站的全是清一色的血魔族成员,而且从他们俊美无比的长相和身外血雾变幻的情况来看,他们全都是修为极深的血魔族高手。

牛头兽妖一看见来人,马上上前对着为首的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俊美血魔,像磕头虫一样不断地磕头拜道:“小的参见大统领!恭请大首领圣安!”

那血魔抬脚一脚将他踢了一个跟斗冷笑道:“你还有脸来向本大统领请安?你看你们出去了一天,都捉了一些什么东西回来?”

牛头连忙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不断地点头哈腰解释道:“禀告大统领,这方圆一百里的地界,能找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活人全被我们捉光了,已经再也没有活人,小的、小的们确实没有办法了,才、才、才。。。。。。。”

那血魔冷笑道:“一百里的地界没有人,那一百里以外呢?你们都是猪脑袋吗?”

牛头搔了搔自己的脑袋,苦笑道:“可是,大统领你不是说过,长泽地处蛮荒,隐居修炼的道界高手不少,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注意,一百里之外的活人不能捉的吗?小的们也是遵照您的意思在办事,那里敢越过一百里以外的地界去打猎呢?”

那血魔又一抬脚,将牛头踢了一个跟斗,冷笑道:“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

牛头又是委屈又是无奈的爬起来,苦笑道:“这、这不是您前两天说过的话吗?小的再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向大统领说慌。”

那血魔忍不住回头问身边的一个样貌冷峻的血魔道:“我有对他们说过这样的话吗?”

那面容冷峻的血魔作了一揖道:“大师兄,这是师父交代过的事情,当时这些小奴们没有资格见到师父的天颜,当然就以为是您说的了!”

那叫大师兄的血魔嘿嘿笑道:“一百里?三师弟,嘿嘿,照我看,咱们即使超出一百里,他们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那叫三师弟的血魔恭敬地答道:“大师兄,师父这样做也是有道理的,师父的神功还没有大成,我们神族的神鼎还没有打开,还不是过分张扬的时候。”

那叫大师兄的血魔痒痒不满地冷笑道:“哼,神鼎打开的时候,就是我们扬眉吐气之时,嘿嘿!到时候别说一百里,我们要让整个大千世界都变成我们的牧场。”

方惟远心里暗道,史香雪说的话并假,血魔族已经控制了整个魔界,看来刚才他们说的“天尊”指的应该是血魔族的骷髅王,眼前这十几个血魔应该就是骷髅王的门下弟子了。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眼前这叫大师兄的血魔应该就是骷髅王的大弟子搜魂子,那叫三师弟的应该就是骷髅王的第三弟子灭月子了,其余应该还有两个叫枯骨子和破神子,再加上已经交手多次的阴阳子,这就是骷髅王手下威震魔界的五大门徒。

他们到黄山来干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对付三清祖师?但以他们的修为,怎么敢上“水云洞”来撒野呢?除非是骷髅王自己本人也来了。

这样想着时,方惟远心里不禁渐感不安起来,如果真的是骷髅王也来了话,再加上眼前这种万妖齐集的场面,那他们的目标很可能就会是三清祖师了,否则血魔族怎么会这样劳师动众呢?

方惟远心中的疑窦还没有解开,那叫大师兄的血魔转身接着身后的血魔道:“众位师弟,没有了人血,你们说说看,现在我们应该怎样处理这些没用的奴才?”

那叫三师弟的血魔沉吟道:“大师兄,他们采来的不是人血,那也只能将就一点使用了,我们的‘血穴’不能断血,虽然兽血的纯度没有人血高,但也能将玄山山脉的灵气吸掉七八成了,三清老儿已经被师父困在‘水云洞’,师父正在和他斗法,我们将取时间把‘血穴’开通到水云洞的地下,三清老儿就难以支持多久了。”

此言无异于一记惊雷在方惟远胸中引爆,吃惊得差点没有跳起来,看来自己所料不差,他们果然是冲着三清祖师而来的,而且从他们的谈话看来,三清祖师很可能已经遭他们暗算了,怪不得一路走来,这里到处都是阴森森的血雾,这可怎么办呢?三清祖师如果遭遇不测,那将是蜀山派一个无法挽回的重大损失。

正心乱如麻之际,那叫大师兄的道:“‘血穴’已经形成威力,玄山山脉的灵气很快就会被我们吸取,照我看,我们应该再开一条地道直通水云洞,不出三天,那老不死的三清老儿就背腹受敌,不死也差不多了。”

那叫三师弟的阴沉地笑道:“如此这些奴才现在就可以排上用场了,他们采集不来人血,那就应该罚他们挖地道。”

那大师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转身对众兽妖森然道:“把你们手中的猎物都抛进‘血穴’,然后跟着四统领去挖地道,明白没有?”

牛头兽妖苦笑道:“可是,大统领,我们的功力低微,这挖地道的活儿,只怕会误了大统领的大事!”

那叫大师兄森然道:“那你怕不怕它们会误了你们的小命呢?”

说着右手一伸,白皙的手掌上托出一团白色的漂浮旋转着的微粒,乍一看,就像是一群白色蚊虫围绕着他的手心飞舞,只见他低头微微一吹,白色的微粒渐次盘旋成无数大如人面的白骨骷髅头,在牛头兽妖的头顶上盘旋排列成一个半圆形的悬浮骷髅圈。

每一只骷髅头都露出一样的幽蓝尖牙,狞狰恐怖之极。

吸髓骷髅!方惟远差点没有失声叫了出来,脑海里马上闪出和阴阳子搏斗的情景,眼前的骷髅头和阴阳子的吸髓骷髅一模一样,一样的尖牙,一样的诡异恐怖。

但更为恐怖的是,眼前这些吸髓骷髅尖牙的幽蓝之光更深,这应该代表着比阴阳子更为高深的修为。

看来这叫大师兄的血魔应该就是骷髅王的大弟子搜魂子无疑了!!

牛头兽妖看着在自己头上盘旋的吸髓骷髅,差点没有吓的魂飞魄散,连忙跪倒在地上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尊照大统领的吩咐就是了!”

搜魂子冷冷地道:“那你现在还不快行动?”

第一百零七章 浑水摸鱼

牛头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道:“小的遵命,马上就办!”

转身对众兽妖喝道:“大统领的话你们都没听见吗?把你们手中的猎物都抛到血穴中去,没有猎物的站到一边去,快!快!”

众兽妖一听到命令,连忙闹哄哄的分成两大群,一群站在了右边,一全站在了左边,方惟远手上没有猎物,只能偷偷的跟着纷乱的兽妖混入了左边,而那些手上提着猎物的兽妖则纷纷蜂拥上前,将自己手中提着的豺狼虎豹一只一只的抛下了血雾弥漫的洞口中。

原来这就是他们所说的什么“血穴”,方惟远心里暗自讨道。

血雾弥漫的洞口穿上来的隐约的野兽狂叫声,那是野兽临死前的悲鸣,血雾弥漫的洞口因此也显得更加阴森恐怖,隐隐约约的啼哭之声交织传送上来,像有千万个血淋淋的幽灵恶魔在下面翻转狂叫,洞口弥漫的血雾也开始越来越浓起来。

半柱香时间过后,纷乱的现场终于停止了下来,所有的兽妖都已经把手中的猎物抛下了血穴之中。

牛头再次发号施令道:“好了,我们都随四统领下去吧!没有捉到猎物的加罚挖土石两天,都听清楚了!”

但他的话才刚一说完,整个群山大地一阵激烈的震荡,“血穴”深处传上来一股威力极强的冲击波,仿佛什么洪水猛兽被释放出来了一样。

洞口边站着的兽妖,有几个惨叫了一声,站立不稳,摔下了血穴。

“轰!”,远处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传来,一个巨大的血魔幻影破土飞出,悬立于天地之间。

远近数里连绵的群山全被一片血海蔓延覆盖着,无数血淋淋的魔躯在群山的血海中翻转号哭,场景恐怖之极。

只有位于正中央的数座孤峰没有被蔓延的血海覆盖过,那里应该就是整个山脉的正道所在,三清祖师的“水云洞”应该就在其中。

搜魂子第一个跳了起来狂喜道:“血魂封山!血魂封山!师尊成功了,师尊的神功大成了!师尊的神功大成了。”

其他的血魔也忍不住大声欢呼雀跃,众兽妖只能跟着一起大声呐喊助威。

方惟远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情景,那巨大的血魔幻影俊美无比,幻影的深处,另一个一模一样真实的血魔被包裹在其中,那应该就是骷髅王的真身了。

“三清老儿,整个山脉的灵气已经基本被我吸干了,我劝你还是识事务一点的好,本天尊尊重你是一代仙道大宗师,只要你把水云洞下的灵气让出来,本天尊保证会让你平安的离开这里。”巨大的血魔幻影忽然开口道,声音如耸立于天地之间的一口大钟,声波在群山之间震荡缥缈,声闻数十里,闻者无不骇然。

很快,从那几座孤峰中,一个苍老而清朗的声音遥遥的传来道:“骷髅,你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你想利用玄山的灵气帮你冲破血神大限,那是白费心机了,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在,决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

被巨大幻影包裹着的骷髅王放声狂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别怪本天尊了!”

狂笑声一落,只见他巨大的幻影蓦地张开双臂,仰天全身打了一个盘旋,数不清的吸髓骷髅从他巨大的幻影中呼啸而出,迅速的在他头顶上空盘聚成一大片乌云一般的云堆,整个天空霎时全暗了下来。

方惟远大吃一惊,眼前这阵仗,比起阴阳子的吸髓骷髅来,不知要强大了多少倍。

乌云一般的骷髅群在天空飞快的盘旋呼啸,十余里内的空气全被带成了一和巨大的旋涡,仿佛天地间的全部力量都被这旋转的骷髅群吸收掉了似的。

“破!”骷髅王巨大的幻影一声大喝,右手抡掌向前一推,盘旋在他头顶上吸髓骷髅群如长蛇一般在苍茫的天空长驱向前,如一道乌黑的闪电,挟着开崖破山的无尽力量,直摧向正前面的那数座没有被血海蔓延覆盖过的山峰。

“轰轰。。。。。。”,一连串的开山破崖之声响起,最前面屹立于云端的三座尖峰,被蜂拥向前的吸髓骷髅群如摧枯拉朽般摧毁,呼啸的骷髅在空中迅速的分合变幻,如蜂群一般穿透重重血雾,直扑向最后也是最正中的一座孤峰。

“波”的一声遥响,孤峰被撕开了一个缺口,吸髓骷髅群像鱼群没入了水中一般,霎时消失不见。

骷髅王仰天大笑道:“三清老儿,你那一点灵气是守不住的,整个山脉都已经被本天尊的血魂锁住了,你就等着本天尊的骷髅一点一点地将这里的灵气吸掉吧。”

狂笑声一完,他巨大的幻影一收,全身化作一团血云,如流星赶月一般跟着最后一颗吸髓骷髅钻进了孤峰里。

惊天动地的剧斗瞬间熄灭。

“天尊万岁!天尊神通天下无敌!”山上的众魔发出海啸山鸣一般的欢呼,连麻木不仁的兽妖们也忍不住兴奋得跳了起来。

方惟远心急如焚的等着三清祖师作出反击,但那孤峰上却没有任何动静。

方惟远心道,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想办法上到前面的“水云洞”,将师伯和天目大师的信函当面交给三清师祖。

欢呼过后,搜魂子转身对着大众沉声道:“好了,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现在我们必须帮助天尊打通另一条通向水云洞的通道,老四,你带这些奴才从东南的石峰下去开隧道,务必在三天之内完成,三清老儿最多只能支持三天,明白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东南边的一座高大的石峰。

一个身形瘦长的俊美血魔从他的身后站出来恭敬地答道:“是,大师兄!”

那当然就是骷髅王的第四门徒——破神子了。

“你们都跟我下去吧!”破神子对牛头兽妖沉道。

牛头转连忙答道:“是!四统领!”

转身对众兽妖喝道:“没有捉到猎物的先下去,快!”

站在方惟远这一边的兽妖们连忙挪动脚步,跟着破神子下山。

方惟远一边移动脚步一边暗自讨道,要想个法子先走了,自己总不能混在这些没用的兽妖中间,先上水云洞把信函交给三清祖师,再想法子回蜀山把这里的情况通知师伯他们。

正在这时,山下一群魔众飞掠上到峰顶,为首的正是刚才在在山下用“血灵”封山那黑魔族的黑魔。

“禀告大统领,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已经将这里五十里的灵气之穴全部封住了。”那黑魔在搜魂子面前恭敬地说道。

搜魂子冷笑道:“很好,那老不死已经是瓮中之鳖,这里很快就能成为我们的天下了,你们在回到原来的岗位,严格的把守,绝对不能让这里的灵气有丝毫的泄露。”

那黑魔连忙应声道:“是,大统领!”说完一转身,带着上来的魔众再次匆匆的下山。

方惟远心里灵机一动,他们不是说把这数十里的灵气穴道全部封住了吗?自己何不在暗中帮三清祖师一个忙,把他们封住的灵气之穴给破坏掉呢?即使帮不了三清祖师,也不能让搜魂子如此顺利的如愿。

计划打定,小心翼翼的向前挪动身子,趁众魔不注意,一闪身偏出一个突起的岩石旁,想伺机跟在那黑魔带领的魔众身后下山。

但他的身形刚一动,搜魂子的身形已经鬼魅一般不可思议的站在他面前。。

“你要去哪里?”搜魂子面无表情地问方惟远,旁边的兽妖全都停了下来看着他。

方惟远完全想不到搜神子会如此机警,连忙假装害怕的道:“大、大、大统领,小的、小的只是想在这里、行、行个方便。”

第一百零八章 神战

搜魂子冷笑道:“到现在你还想瞒我吗?我一出来就已经闻到了生人的气息,这里最可疑的就是你,你到底是谁?”

方惟远知道已经瞒他不过,连忙装作害怕的一跪下道:“小的、小的是、是妖,不是人!”

手中的裁云剑顺势蓦地出鞘,“破雷咒”掠起一道暗红的光电,剑光如匹练一般横斩向搜魂子。但眼前的搜魂子身形一幻,方惟远突如其来的一剑偷袭瞬间落空。

方惟远本来也没有打算这一剑能将他怎么样,一剑偷袭只是想将搜魂子逼退,长剑出鞘后,身形早已“波”的一声向后急退,“蹑影十八步”展开,朝山下如箭一般飞掠而去。

但他的身形只掠出了三丈,一只巨大的血掌化成的血刃,已经如山崖一般从他的头顶上直劈而下。

“小子,哪里跑!”搜魂子的断喝声蓦地从右侧冷冷地传来道。

方惟远吃了一惊,本以为刚才那一剑已经够出其不意的了,但没有想到他后发制人,却快得匪夷所思,一出手就断了自己的去路。

方惟远一咬牙,在半空中一折,身形闪电一般反弹回峰顶,身形才一转,七八只巨大的魔掌挟着数尺如长的血芒,从七八个匪夷所思的的方位向他袭来。

方惟远拼尽了全力在空中左右腾挪,才堪堪避开六七路攻击,最后一只魔掌“波”的一声,血芒撕开了他架起的九层护体剑光,方惟远躲闪不及,血芒“波”的扫在右边的胸肩上。

方惟远只觉胸口如遭重击,一口鲜血喷出,身形倒飞而出,直落向山峰背面兀自翻滚不已的血魂血海之中。

顾不得身上的伤痛,方惟远全身真气一提,剑尖斜向后一指,以气驭剑,身形“飕”的一声,如急弩之箭一般向着“水云洞”的方向急飞而去。

方惟远心想,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骷髅王和三清祖师正就在水云洞那边斗法,索性拼命一博,或许还有脱身的机会。

“原来是蜀山派的小辈,你以为你逃得了吗?”搜魂子冷笑声如影一样在贴在方惟远的耳边,方惟远抬眼一看,这见他修长俊美的身形已经架着吸髓骷髅,如乌云一般从后面风驰电掣般追了过来。

他身后的诸血魔“飕”的一声掠起,全部追了上来,但搜魂子衣袖向后一拂,一股巨大的无形之力将他们如败絮一样全扫回了山顶,空旷的声音在半空中冷冷地道:“你们看着血穴,我来对付这小子!”

一语一拂,身形却没有半点沉滞,魔掌再向前一指,数不清的吸髓骷髅群蓦地加速,疯狂的向方惟远扑来。

方惟远左掌附上“破雷咒”,一连向后发了六记“推波手”,无形的劈空掌力挟着“破雷咒”的暗红电光凌空推出,却如打在一堵厚厚的气墙上,飞来的吸髓骷髅非但没有被击散,反儿扑来的更快。

最前面的张开蓝色的森森尖牙,发出令人恐怖之极的呼啸声,如数不清的恶魔向方惟远全身飞集而来。

方惟远心里暗惊,看来今天就要命丧此地了!因为自己身外布下的“护体法罩”根本就抵挡不住它们的进攻。

眼看着身后飞来的骷髅群就要追及己身,水云洞的山峰中忽然天光大盛,一道银虹如一把巨大的天剑掠起,横穿过数座山峰,剑光直及方惟远飞掠的身后,“轰”的一声闷响,搜魂子飞来的吸髓骷髅全部化为碎片。

架着骷髅群的搜魂子,如风中败草一般左右闪避摇摆,但他很快就奋力一震身形,身子倏地在空中倒翻了十几个跟斗,才勉强避开这威力惊人的雷霆一击。

方惟远心中大喜,这一剑正气浩然,只有三清祖师有这样的修为才能驱动,看来三清祖师还有还手的机会,说明情况还不是太糟糕。方惟远忍住胸口的伤痛,一口气提着不放松,身形如箭一般飞掠,直扑向“水云洞”洞口。

但他的身形一接近孤峰,马上发现整座山峰已经全部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血芒之中,他的身形才一靠近峰峦,一道无形的反弹之力“波”的向他逆冲过来。

方惟远吃了一惊,能将整座山峰封住,骷髅王的魔法之高已经可见一斑,而这一层血芒还有反弹伤人之功,骷髅王不愧为一大魔族之长。

方惟远不敢直面其锋,身形陡起数丈,在天空中连换了十七种身法,挥剑划出七幢剑光,才勉强将袭来的无形之力化解掉。剑锋再向前一指,身剑合一,挟着一缕青淡的幽光直入幽暗的山洞口。

山洞中一声冷哼像空谷回响一般传至:“黄毛小辈,也敢前来送死吗?”

话音一落,一滴血红的微粒从幽暗的山洞口飞出,“波”的一声打在方惟远的剑锋上,一股浑厚的劲道如雷噬电击一般沿着剑锋传来,方惟远全身震得一麻,巨大的冲击力将他连人带剑弹飞出了二三十余丈。方惟远如置身于狂风骤雨之中,一连倒翻了二十个跟斗,才堪堪将倒飞的身形控制住。

方惟远一看剑锋上的事物,却发现那只是一滴淡淡的血雨。

随便弹出的一滴血雨已经这样厉害,要是骷髅王出手,那该是一个怎样的惊天场面?方惟远心里的震惊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身形不禁一滞,迅速的向下面的山峰沉了下去,已经漫过山脊的血魂张开淋淋的怪口,嗷嗷的向他张牙舞爪卷来。

方惟远可不想让这些血魂沾在身上,忍着胸口之痛,一掌向下遥击,将翻卷上来的血魂击散,顺着一掌之力,身形拔高,攀在“水云洞”外围的岩石上。

他的身形刚站稳,只听上面的峰顶上“波”的一声闷响,天光大盛,整个山峰为之颤抖,一红一白两道巨大的幻影冲天而起,在天空中迅速的旋转缠斗,剑来掌往,“篷篷”之声不绝于耳,整个天空的空气都为之颤抖,只震山摇地动,日月无光。

元神之战!方惟远差点没有失声惊呼起来,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元神大战,只有修为已经到达仙道境界的绝世高手才能为之,不用说,这是三清祖师用自己的元神在和骷髅王的元神斗法!

果然,两道巨大的身影缠斗了少顷之后,“砰”的一声,身形一触而分,红白两道如山一般的幻影分立于天南天北对峙着。

红色的幻影样貌俊美无匹,长袍飘飘,正是刚才我看见的破土而出的骷髅王,而白色幻影却是一个白眉白须的白发仙翁般模样的仙道,那应该就是方惟远从未某面的三清真人。

“三清老儿,看来这些年你的修为一直都没有落下来,要不是我已经吸了这里的灵气,本天尊还真打不过你!”骷髅王巨大的幻影在阴沉地笑道,声音在山峰的天顶上飘荡,远及数十里。

话毕,双手微微一收,环绕在他身边的吸髓骷髅头群如长蛇一般收紧盘旋的空间,如一只巨大的怪兽在蓄势待发。。

“骷髅,自古正邪不两立,你想把这里的灵气全都吸完是做不到的,贫道拼了这条命也要捍卫天地正道。”三清祖师缓缓地开口道,巨大的身影外,无数圣光闪耀的剑镞幻结而出,在他的身外盘旋成一圈密密麻麻的护体剑墙。

骷髅王马上仰天狂笑,完了一低眉头,阴沉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你们道界吗?就因为我听不惯你们这些开口闭口就把自己说成是正道的自大狂,从盘古开天劈地以来,就从来没有什么正道,这个世界本来就只有弱肉强食,你们却硬要充当什么正道卫士,一想到这些,本天尊就忍不住为你们的肉麻自大呕吐!你们只会坐在深山老林里修你们的什么仙道,你们什么时候想过人间的疾苦?这世上每年都会因为纷争、烽火、征战、饥荒死去一大批人,你们有想过为他们超度苦难吗?正道?嘿嘿,什么狗屁正道?统统都是骗人的把戏。”

第一百零九章 噬血大法

三清真人缓缓地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魔道的界限原也不须划分得太清,你们害了那么多的无辜生灵,就只是为你们的面容和修为,你有什么面目指责我们?”

骷髅王冷笑道:“这些人即使我们魔族中人不要他们的贱命,你以为他们就能生存吗?他们不是死于饥荒就是死于战争,我们只是夺取了一群本来就会死的人的命,用人类的话来解释,就是天与不取,反遭其谴。”

三清真人沉声道:“你这是强词夺理,废话少说,老道知道你近年修为进展神速,老道两百余年没有与人动手了,有什么本事你即管使出来吧,老道接着就是!”

骷髅王仰天大笑道:“看来你还有自知之明,还知道本天尊近年的修为不差,你用元神来和本天尊斗法,不出三天你就会耗尽自己的道行,本天尊就和你大战三天又有何妨?”

话音一落,双手向前一直,身外的吸髓骷群如排山倒海一般卷起,直扑三清祖师的全身。

“来而不往非礼也,看剑!”三清祖师沉声喝道,双手向外一摊,无数剑镞飞射而出,空中激烈的碰撞声和纷飞的剑影交集,场面煞是壮观。

剧斗中,两道巨大的身形如风的掠起,再次缠斗在一起。

方惟远直看得目不暇接,心里忽然灵机一动,心道,骷髅王现在正和三清祖师剧斗,正是自己进入水云洞的最佳时机。

这样想着,忍不住住纵身而起,身剑合一,再次想上面的水云洞口掠去。幽暗的洞口果然再也没有了袭击。

但他的身形才一落入幽暗的洞口,身后一柱血光“波”的一声打来,我吃了一惊,连忙闪身避开,血光“轰!”的一声将地下的岩石轰出了一个数尺深的大洞。

方惟远回头一看,只见远处搜魂子的身形裹挟着吸髓骷髅,如旋风一般向洞口扑来,双手挥动间,一道道血芒向他凌空劈来。

方惟远暗道,他的修为本来就远胜于自己,自己现在身上的伤还不轻,可不能让他追上了,还是先走为妙。

想着,身形一闪,向幽暗的洞中飞掠而去,但刚掠进了十数丈,“轰!”的一声,方惟远撞在了一道无形气墙上,震得身形差点倒飞了回去,方惟远吃了一惊,以为是遇到了骷髅王的袭击了,连忙硬生生的将身形一沉,落在地上。

但他遇到的不是什么袭击,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血链交织而成的屏障,从水云洞的洞顶一直垂落到地面的岩石上,就像一匹巨大的血瀑布,将进洞的去路全部封死了,血帘深处邪气弥漫,血芒隐隐闪动,真不知其深几许。

方惟远马上明白,眼前的巨大“血帘”很明显是骷髅王以深厚的魔功催生的魔力法界,用意是封住山上的灵气外泄,它就像一把巨大的神锁一样,牢牢的“锁”住了这里的出路。

前有“血帘”挡路,后有强敌追击,看来自己是走进死胡同了,方惟远心急如焚,以他现在的感物级道境,根本就不能冲破骷髅王的魔法结界。

正彷徨无计的时候,洞口“波”的一声,岩石飞溅,搜神子已经杀了进来。

方惟远一咬牙,正要迎头再冲一冲面前的“血帘”,心里却忽然想起了在“幽灵坞”用魔卡破“息土”的情景来,既然“魔卡”能开任何难开的门,那眼前的这道“门”是不是也能开呢?

方惟远想也没有多想,连忙从怀中掏出“魔卡”,一按魔眼,一道蓝色的光束射出,“波”的一声划入前面的血帘里,“血帘”很快就应声裂开一道缝隙。

机不可失,方惟远身形一闪,像穿隧道似的从重重叠叠的“血帘”中穿了过去。

他的身形一过去,身后裂开的隧道倏地地合拢,将飞身扑来的搜魂子挡在了血帘之外。方惟远心里大喜,这简直就是一举两得,不但进来了“水云洞”中,还巧妙的截断了后面凶悍的追兵。

里面的空间更加幽暗,方惟远念动“洞幽心眸”,眼前的情景全部清晰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岩洞里一片死寂,方惟远小心翼翼的向前移动脚步。转过两个天然的弯道,眼前忽然光芒大盛,岩洞的空间大开,一个俊美无比的人形凌空悬坐在高高的山顶半空中,只见他身外鲜红的血光护体,一圈又一圈的红光环绕出数十丈的深厚护体结界,他就像只身于无数烟霞虹晕的包围之中似的。

魔光霞气,彩影变幻不定,虽是邪魔之气十足,但眼前的境界依然让人叹为观止。

这悬空盘坐的当然就是令人谈虎色变的骷髅王了,只见他双眼紧闭,全身一动也不动,对方惟远的进来更是视而不见。方惟远心道,他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正是“元神出窍”,和三清祖师斗法的时候。

再向前,一幢圣洁无暇的白光也是自天而降的封住了洞口,其下一柄神光环绕的古剑颤巍巍的插在地面的岩石上,古剑白光充盈,瑞气千幻,和骷髅王形成了对峙之势,将骷髅王的血光邪气全阻挡在了外面。

一红一白两幢天光,代表着两个不同的法力范围,那柄古剑发出的浩荡剑气,震住了骷髅王的邪气入侵。

那幢白光的后面,三清真人应该就身在其中了。

方惟远心里忍不住大喜,三清祖师和骷髅王的元神和在山顶上决斗,他们的肉身应该全在这里了,“元神出窍”最顾忌的是有旁人干扰,现在只要自己飞上去冲开骷髅王的护体结界,骷髅王肯定必输无疑。

但方惟远刚有了这个想法,身后一个人影忽然向疯狂的他扑了过来。

方惟远吃了一惊,以为是搜魂子已经穿过了那道“血帘”,连忙一转身闪避跳开,长剑一挥,挽起七重剑光,直向袭来的人影斩去。

那人狂笑一声,身形鬼魅般避开他的长剑,一闪身已经欺入方惟远的剑光之中,一掌击向方惟远的左肩,方惟远右手回剑已经不及,只能挥起左掌,“砰”的一声硬和他对了一掌。

方惟远本来就受伤不轻,这一掌只震得他的胸口疼痛,连退了六七大步,才勉强将身形站稳。

抬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袭击他的是一个须发尽白的白袍老道人,而这老道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洞外见到的三清祖师,因为在山外见到的三清真人的元神形貌,和眼前这个白发道人一模一样。

三清祖师的肉身怎么会在这里?方惟远心念疾转,还还不及细想,那老道人喉咙蓦地发出一声如野兽一般的低沉咆哮,双手十指成爪,锋利如兽爪的指甲一根根地伸了出来,眼珠血红狂乱,咽喉之间,两只尖牙咬伤般的窟窿正汩汩的冒着鲜血,全身蓄气如弓,如一只凶残的野兽,正准备向方惟远发起新一轮攻击。

方惟远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应该是血魔尸变的明显征兆,据说血魔族有一种非常厉害的“噬血大法”,修炼这种魔法的血魔,只要用尖牙咬伤人,即使那人的修为再高,也会慢慢的被“噬血大法”的魔毒侵害,最终被同化成人性尽失的恶魔之躯。

难道三清祖师已经中了骷髅王的“噬血大法”?

这个念头一闪上心头,前面的老道人已经身形掠起,双手蓦地伸出一截锋利的血刃,狂风骤雨一般向方惟远攻来,使的全是血魔族的凶狠攻击招数,只攻不守。

如果眼前的老道人是三清祖师的肉身,那现在他已经毫无疑问全被骷髅王控制住了,他使出的招数当然不会是三清祖师的功夫。。

方惟远毕竟顾忌他是三清祖师的肉身,出手之间,总会顾及三分,只是用护体剑光将全身上下封得滴水不漏。斗了数十招后,“嘶”的一声,他的兽爪竟然伸进方惟远的最后一层护体法罩,将方惟远的胸衣抓破五道长长的口子,险些伤及肌肤。

方惟远倒吸了一口冷气,要知道这血魔尸变的人,全身上下都是尸毒,只要被他伤及肌肤,都有可能中了他本身的尸毒。

第一百一十章 元神

方惟远不敢在大意,全身真气一提,左手潜运起“破雷咒”,剧斗了四十招之后,一掌击在他的胸口上,将他震得倒飞出三丈,但他的身形才一点着地面,马上像弹簧一般弹起,喉咙狂呼一声,双手一伸,嘴巴张开,露出满口森森的尖牙,如闪电一边向方惟远飞扑过来。

方惟远明白如果被他缠住咬了一口,只怕自己也会变成一具只会行尸走肉的血魔之躯了。连忙踩出两脚“蹑影十八步”,身形陡起,长剑一招“三山半落青天外”,三幢匹练一般的剑光自上削下,“唰唰”两声,将老道人的两只兽爪斩断。

“轰!”的一声,老道人的身躯撞进了洞壁上深深的岩石里。

方惟远身形一翻落地,但“啪”的一声,身上的“魔卡”掉在了地面上,方惟远连忙俯身拾起。

正在这时,红色光影一闪,一个巨大的虚形蓦地缩回骷髅王的肉身之中,悬空盘坐着的骷髅王蓦地张开眼睛,目光如两道红色的天灯罩住方惟远的全身,惊呼了一声:“魔卡!”

随即声音一沉:“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话音未落,一只巨大的魔掌倏地向方惟远覆盖而来,方惟远吓了一条,明白骷髅王的元神已经回归本位了,再不逃就没有机会了。

“蹑影十八步”展开,身形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开,骷髅王一爪不着,忍不住微微一怔:“‘蹑影十八步’,你还会天人师的神通?”

话说着,巨大的魔掌倏忽伸展,从几个匪夷所思方位向方惟远抓来,方惟远使尽了浑身解数,身形在岩洞中不停歇的跳跃腾挪,才堪堪避开骷髅王的连环三抓,身形再奋力一闪,“砰”的一声已经撞在右边的岩石洞壁上,方惟远一下子摔得七腥八荤,骷髅王的魔抓蓦地回缩包抄。

眼看方惟远就要落入骷髅王的手中,插在前面岩洞的那并古剑忽然剑光一闪,一柄巨大的幻剑飞起,“唰”的将骷髅王的魔爪对中削开两半,只听“波”的一声,骷髅王伸出的巨大魔掌如水雾一般消散在空气里。

几乎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力量迅速的将我的身形摄起,倏地没入了那幢圣洁的白光之中,接着,一声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骷髅,他还只是个孩子,你自称是魔界天尊,怎么好意思去抢一个孩子的东西?”

方惟远心里大喜,明白是三清祖师出手将自己从骷髅王的魔掌中抢了过来。他的身形才一投入那幢白光之内,身后一块巨大的岩石马上“轰隆”一声巨响,从顶部落下,将身后的空间全部堵死。

方惟远只觉眼前一暗,所有的光线全部消失不见。

那股无形之力摄着方惟远一直向前飞掠,向一个深深的洞穴中跌落,“砰”,方惟远重重的摔了一交,连忙翻身站起,手上摸的全是冰冷坚硬的岩石,里面伸手不见五指。

“你是谁?”一个苍老的声音森然问道,声音左右飘忽,竟然像幽魂一般在身边游弋,阴森森的气息仰鼻可闻。方惟远吃了一惊,但还是很容易就听出来,那正是三清祖师的语音。

方惟远连忙跪下道:“栖鹤真人门下弟子方维远,拜见三清师祖!”

他的话刚说完,黑暗中,一到凌厉之极的无形剑气忽然从方惟远的左边削来,方惟远大吃一惊,连忙身形倒转,顺手使出一招蜀山派剑法中反应最快的守招“帘卷西风”,“当”的一声,将袭来的无形之剑斜封出去。

他的身形还没有站稳,接二连三的无形之剑如疾风狂雨一般向他招呼而来,岩洞里伸手不见五指,这一波的无形攻势来得太快太急,一时间,方惟远连自己会“洞幽心眸”之类的夜视神功也忘记了,只能凭着听风辨器的本能拼命的招架。

一开始方惟远就想,三清祖师从来没有见过自己,他这是在用蜀山剑道宗的剑道来测试自己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蜀山派弟子呢,于是竭尽所能的把自己生平所学全部使了出来,一时之间,岩洞里剑气激荡,岩洞中的空气被震的如惊涛拍岸一般嗡嗡直响。

但十余招一过之后,方惟远马上发现情况不对,黑暗中袭来的每一道剑气几乎都挟带着极强的“斩魔咒”,好像每一剑都要置自己于死地似的。

方惟远心头大骇,想开口大叫三清祖师住手,但袭来的无形之剑既开又急,根本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方惟远拼死招架了十五招只后,一道剑气从斜背后袭来,“当”的一声,方惟远手上握着的“裁云剑”已经被震飞,一股无形的力量排山倒海一般向他当头压扫来,“轰”的一声,方惟远全身倒飞而出,重重的撞在坚硬冰冷的洞岩上。

方惟远的身子还没有从洞壁上跌落,一只看不见的无形冰冷之手倏地掐在了他的脖子上,危急中,方惟远本能的以手去掰开掐在咽喉上的无形之手。

但他的手抓到的却只是一股冰冷的无形之气,根本不是实物!方惟远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惊疑未定,一股凶猛无比的真气从方惟远头顶的百汇穴直冲而进,方惟远本能地运起全身的“离玄真气”反抗,但那股凶猛的真气不知比他体内的“离玄真气”强大了多少倍,“轰”的一声,方惟远只觉脑袋一黑,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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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拍了一下脑后,方惟远才悠悠醒转,眼前还是伸手不见五指头,方惟远又惊又怕,连忙翻身而起,运气一查身上的奇经八脉,却发现身上非但毫无异常,而且连本来所中的那一记搜魂子的血芒之伤,也已经伤愈无碍。

奇怪,难道是三清祖师帮我把伤治好了?方惟远好奇地想。

“你真是蜀山派的弟子?”三清真人的声音忽然在空中响起道,音源还是飘忽不定。

方惟远连忙再次跪下磕头道:“弟子是千真万确的蜀山弟子,刚才祖师您老人家也试过弟子的剑法了,难道祖师还不相信弟子吗?”

“你要不是真正的蜀山弟子,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吗?你上‘水云洞’来干什么?”三清真人的声音里终于多了一丝和蔼。

“谢谢祖师爷信任弟子,弟子是奉掌门师伯之命来给祖师送信来的。”方惟远恭敬地答道。

说完,方惟远默念起“洞幽心眸”的法诀,伸手在眼睛上一抹,黑暗的岩洞已经全在他的视线只下,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岩洞中除了形状各异的坚硬岩石,诺大的空间里,竟然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方惟远忍不住吃惊地大声问道:“祖师,您在哪里,弟子为何看不到您的身影?”

三清祖师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着,只听他微微叹气道:“你现在是和老夫的元神在说话,当然看不到老夫了,老夫的肉身你刚才在外面已经见到了,它已经完全被骷髅王的‘噬血大法’控制住了。”

三清真人在说话的时候,方惟远对面的空气里,一团混沌之气像人形似的在半空移动着,三清真人的声音正是从那里发出的,但那团混沌之气却很淡,淡到几乎连方惟远的“洞幽心眸”都看不见。

方惟远吃惊更甚:“祖师,您的肉身怎么会被骷髅王控制住了呢?”

三清祖师的声音叹息道:“此事说来话长,你还是先把你们掌门师伯的亲笔信交给我吧。”。

方惟远连忙从怀里取出两封信函,道:“弟子在紫光寺遇到了天目大师,他也有一封亲笔信要交给您老人家。”、

方惟远一边说着,一边将信放在地面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元神(下)

一阵风阴风拂来,地面上的信函被卷到了半空,那团人形的混沌之气伸出两只手,将两封信函拆开。半晌之后,三清祖师的元神手形一拂。一张纸张飘然落在方惟远的面前。

“看清楚了,这是你送来的信,那真是你掌门师伯的亲笔信吗?”三清祖师的声音缓缓地说道。

方惟远诧异,连忙拿起面前的纸张低头一看,雪白的纸面上竟然连一个字也没有。

方惟远吓了一大跳,连忙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信上会没有字?”

“你再看看信封。”三清祖师的声音说着,一只信封已经缓缓的飘落在方惟远面前。方惟远拾起来一瞧,那信封上竟然赫然写着两行字:不好意思,你的信已经被我拿走了,古飞尘敬纳。

方惟远大吃了一惊,古飞尘不就是我和聂云萝在蜀王中遇到的那个号称天下第一神偷的“空手摄影”古飞尘吗?他什么时候把我身上的信函偷去了?

方惟远的脑海里迅速的想起了那次在蜀王中和他交手的经过,他记得自己只和古飞尘交手还不到两个照面,最多只是惊鸿一现,难道就这一个照面,他就已经把自己身上藏着的信函偷去并调了包吗?

一想到这里,方惟远额头间的汗下如雨,忍不住扑的一声跪下来,抖声道:“对不起祖师,弟子罪该万死,没有把掌门师伯的信函保护好,弟子、弟子实在是百死难辞其咎,请祖师重重处罚!”

三清祖师叹气道:“那也怪不得你,古飞尘的神偷之技,已经和他的祖师空空儿相差无几,你怎么能防得住他呢?你再看看这封信,这是不是你身上本来藏着的信函?”

说着,又一封信函飘然落在方惟远的面前,方惟远拿起来一看,只见信函上恭恭敬敬的写着:

三清师叔祖亲启,师侄孙栖霞敬上。

字迹工整苍劲,那正是栖霞真人在方惟远下蜀山时亲手交给他的那封信函。

方惟远忍不住又惊又喜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师祖,这封信函怎么会落到您老人家的手里了?难道是古飞尘那小贼交给您老人家的吗?”

三清祖师的元神在漆黑的岩洞中游移着,他的声音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不错,这是三天前,他上黄山亲手交给我的,他冒了你的名上来给老道送信。”

此话只说得方惟远胸口如中了一记惊雷,连忙抖声问道:“祖师您说什么?他、他居然冒充弟子的名子上山送信,这、这。。。。。。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三清祖师的声音叹息道:“这也怪祖师我太大意了,他进入水云洞之后就说他就是你,还持着蜀山弟子的信物,老夫竟然信以为真,没有当面试他的蜀山剑法,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和骷髅王是一伙的,在信函里潜伏了骷髅王的‘吸髓骷髅’,老夫一开信函,竟猝然不防,被他信函里的吸髓骷髅咬伤咽喉,当然,他也讨不了好,老夫要不是念在他祖师空空儿的分上,取他性命易如反掌,老夫只是一掌将他震成了重伤。”

“骷髅王的吸髓骷髅已经炼到噬血成魔的境界,他的骷髅咬伤了我的身子,老夫只能弃了自己的肉身,将元神深潜于洞底,想保住长泽玄山的千年灵气,但没有想到骷髅王这么快就攻上了山,还以他们血魔族的‘血灵宝镜’开了血穴,现在玄山的大部分灵气已经被他吸走了。”

这一翻话只说得方惟远心神剧震,如一记记惊雷在头顶爆炸,劈得他惊愕不已。一时之间,方惟远只觉悔恨交集,悲愤难当,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照这样说来,自己岂非就是害得三清祖师丢掉肉身的间接凶手了?

这样想着时,方惟远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羞愧,一把抓起已经掉在地上的“裁云剑”,悲愤地对三清真人的元神道:“祖师,弟子罪该万死,害得祖师、祖师爷的肉身受损,还让长泽玄山的千年灵气尽失,弟子、弟子即使百死也难赎其罪。”

说完,剑锋一横,就想自刭了事。

但他的剑还没有靠近自己的咽喉,一道指风“嗤”的一声弹在裁云剑的剑锋上,方惟远的手如遭雷噬,“铮”的一声,手中的长剑已经脱手落地。

三清祖师的声音慈祥的叹息说道:“痴儿,魔焰汹汹,岂是因为你的一封信函失窃所能为之?血魔族骷髅王窥窃玄山灵气已久,多年来一直处心积虑想要占为己有,即使没有你的那一封信函,他们也会想出其他的办法来的,况且生死有命,区区身体发肤,不过是臭皮囊一具,弃之亦有何妨?你即使自杀了,于事又有何补?”

我伏在地上嚎啕痛哭道:“可是,可是,要不是弟子贪玩好逸,沿途多生事端,怎么会、怎么会酿成今日之局?弟子罪孽深重,还望祖师以本门门规狠狠的惩罚弟子,弟子甘愿伏法,毫无怨言。”

三清祖师的声音叹息道:“傻孩子,事已至此,惩罚又有何用?祖师的肉身虽然失,但元神还在,骷髅王虽已吸走黄山的大部分灵气,但以他现在的修为,要赢老夫,却还是痴心枉想,他已经和我大战了三天三夜,一点便宜也占不了。”

方惟远知道三清真人是在故意安慰自己,只能收起眼泪道:“可是,弟子刚才在外面听他们说,他们要另开一条通道来攻击祖师,祖师只以元神和他们周旋,终竟、终竟要吃他们的亏的。”

三清真人的声音缓缓地道:“这个不用担心,骷髅王吸不了玄山的最精华灵气,是奈何不了老夫的,现在我最担心的是两件事情,只怕我是完成不了了。”

方惟远连忙追问道:“不知祖师说的是那两件事?”

三清真人叹气道:“那就是你掌门师伯和天目师侄在信上所说的那两件事,老夫现在肉身已失,只能凭借水云洞的灵气栖身于这幽暗的岩洞之中了,出山是不可能的了,其实老夫两百年来,早已忘却世间之情,出不出山,那倒在其次了,至于本门的镇山之宝‘九虬神剑’,老夫本来是可以通过‘异界通道’传回蜀山的,但现在骷髅王已经用‘血魂封山’大法将山下的每一个灵气穴全封死了,这‘异界通道’已经不可行了。”

方惟远不禁失声问道:“祖师,那怎么办?‘九虬神剑’是本门的镇山之宝?”

三清真人的声音缓缓地说道:“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由你将‘九虬神剑’带回蜀山了。”

此话一出,方惟远忍不住吓了一大跳,吃惊道:“由弟子带‘九虬神剑’回山?这、这怎么使得?弟子修为浅薄,怎么能保护得了‘九虬神剑’?”

三清真人缓缓叹息说道:“远儿,山外群魔倾巢而来,你能独闯魔众上到‘水云洞,足见你心志坚毅,福泽深厚,九虬神剑的重托只能落在你身上了。”

方惟远不知所措的道:“可是、可是。。。。。。。”

三清真人的声音道:“没有什么可是的了,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骷髅王此来,除了想吸尽黄山的灵气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将本门的镇山之宝‘九虬神剑’占为己有,他以为伤了我的肉身,我就无法催动得了‘九虬神剑’了,哼!殊不知‘九虬神剑’固然需要血肉之躯为依托,但老道在玄山清修了两百年,‘九虬神剑’早已可以依凭玄山之灵为躯,他这是痴心妄想。”

方惟远吃惊道:“既然如此,那弟子如果把‘九虬神剑’带下山,祖师爷您还怎么对付得了骷髅王?”

三清祖师沉声道:“这个我自有安排,你只管安心的带着‘九虬神剑’下山,玄山的千年灵气已失去一大半,我不能再让本门的镇山之宝‘九虬神剑’落入魔族之手。”。

方惟远摇头道:“但弟子还是不放心,外面全是血魔族的高手,他们如果知道弟子身上带着九虬神剑,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从弟子身上夺剑,弟子不是怕死,只是功力浅薄,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我看还是弟子冒死冲出重围,回蜀山请师伯他们前来解黄山之困吧!”

三清真人道:“那更不可能,没有‘九虬神剑’,以你现在的修为,根本就冲不出黄山,更别说是回蜀山报信了,‘九虬神剑’乃通天神兵,即使是骷髅王现在还要惧怕三分,如果你能克制住骷髅王的魔法诱惑,冲出去之后就夺路而走,骷髅王也不一定能拿你怎么样,我最担心的反而是你能不能驾驭‘九虬神剑’。”

第一百一十二章 比斗

方惟远愕然问道:“驾驭‘九虬神剑’?祖师爷,此话怎解?”

三清真人道:“‘九虬神剑’威力惊人,对驾驭它的人本身的修为要求也极高,你的功力虽然还不能驾驭九虬神剑,但如果老夫对它作一些必要的限制,再加上你自己的小心,应该还是可以驾驭得了的。”

方惟远更加不解了:“祖师爷,弟子不明白您的意思。”

三清真人微笑声响起道:“你现在还不需明白,等我传剑给你的时候,你自然就会明白了,现在,你要先学一些基本的咒语和心法。”

方惟远只能停住不问,恭敬的答道了一声是。

三清真人的元神像幽魂一般在幽暗的岩洞中游弋着,他苍老的声音缓缓地在方惟远耳边说道:“远儿,把你的眼睛闭上,老夫先传你一段经文,你务必要把它只字不漏的记熟了。”

方惟远心里不禁五味道杂陈,能得到三清祖师亲传法咒,这应该是每一个蜀山剑道宗弟子做梦也不敢奢想的事情,那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能有此机缘?但一想到自己害得三清祖师连肉身也丢弃了,心里不禁又愧又恨,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方惟远不敢稍有松懈,连忙依言将自己的眼睛闭了起来。

眼睛才一闭合,三清真人的诵经声音马上像一股温暖的清泉似的,滔滔汩汩的传入方惟远的意识里,忍不住跟着念读出口:“。。。。。。若夫妄生而幻起,梦迷乱而狂念作,我自心守一痕沙,万千潮涌具化尘。。。。。。。”

经文很长,三清祖师通过意识直接传进方惟远的脑海,声音如旋转之飞鸿,在方惟远心头回荡迂回,经久不绝。

诵读有顷,方惟远渐渐的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只觉如身在云端,周身云气缭绕,四周祥乐飘飘,异香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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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方惟远张开眼睛时,四周的漆黑并无任何改变,三清真人的元神还在原来的位置上飘着

“都记住了吗?”

方惟远连忙恭敬地答道:“弟子记住了。”

说完,盘坐在地上,把那篇长长的经文重新一字不漏的背诵了一遍。方惟远想起刚才诵经时的奇妙感受,忍不住暗喜,背完后,连忙开口问前面三清祖师的元神致谢道:“谢谢祖师爷,把这美妙的经文传给弟子,这经文太妙了,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经文?”

三清祖师的声音微笑道:“这是我们蜀山派的上乘修真心法——‘清心大神咒’,你先记着,以后你会用到它的。”

方惟远只能再次致谢道:“谢谢祖师,弟子没齿难忘。”

正在这时,忽然岩洞一阵摇晃,一声清冷的笑声穿过厚厚的岩石,在远远的入口飘荡而至道:“三清老儿,别学缩头乌龟了,我们的架还没有打完,出来吧,我们再大战三百回合。”

方惟远不禁骇然,这说话的正是骷髅王,他这是在向三清真人发出挑战。

三清祖师的声音缓缓地道:“骷髅,我们已经斗了三天三夜,你没有占着我的便宜,我也没有能把你怎么样,你我再斗上三天,只怕也是这个结果,我们还是换点别的花样吧吧。”

三清祖师的声音远远的送出,中气充盈,一点疲惫的迹象也没有。

骷髅王的声音嘿嘿笑着传来道:“好啊,只要你老不死的愿意,玩什么花样本天尊都奉陪到底,说吧,你想比什么?”

三清祖师传声道:“我们都暂时别打了,让我们的门人来斗一斗吧,你的大徒弟已经进来了,我的徒孙也还在老道身边,让他们来斗一斗怎么样?”

此话一出,方惟远吓了一大跳,连忙对三清祖师道:“祖师,我、我可不是搜魂子的对手!”

三清祖师的声音马上冷冷地对方惟远说道:“远儿,蜀山剑道宗的弟子不能说这样没有志气的话,别泄气,老夫自有主张。”

方惟远暗叫惭愧,心道,既然祖师说有办法,那就会要办法,自己作为蜀山弟子,怎能怕这怕那的呢?一想到这里,连忙大声道:“祖师教训得是,弟子听候祖师调配!”、

骷髅王阴沉的声音很快传了进来笑道:“那敢情好极了,但本天尊不得不提醒你,你那徒孙的修为如此低微,怎么能和我的大徒弟相比?你不觉得你这是在侮辱我的大徒弟吗?”

三清祖师的声音平稳地传出洞口道:“你大徒弟的吸髓骷髅已经被我破掉,没有十天半月,根本就恢复不了,这个你自己最清楚不过了,他现在真要和我的徒孙斗法,还不一定能稳操胜券,怎么能说是侮辱他呢?”

骷髅王阴沉地笑道:“你既然这么希望你的徒孙快点死,那本天尊就答应你吧,但不知你想把场地设在哪儿呢?”

三清祖师缓缓地道:“既然是公平比试,我们都各自后退一步,在我们的法力神通范围之外,你看如何?”

骷髅王冷笑着答道:“很好,那就一言为定,即使后退两步,本天尊也不怕你会玩什么花样,别忘了,你老人家现在只剩下了自己的元神,水云洞的最后一丝灵气是你的根基,出了这里,只要天风轻轻风一吹,你就会魂飞魄散。”

三清真人微笑还言道:“这个老道还用不着你提醒,要不是老道的肉身已失,你敢上这里来和老道叫板吗?现在老道还要教我的徒孙怎么打败你的徒弟的本领,我们一个时辰之后见,你不会有意见吧?”

骷髅王没有回答三清真人的问题,只是嘿嘿冷笑道:“局是你设的,当然是你说了算,那就一个时辰后见吧。”

说完,语音蓦地缈然无踪。

方惟远不禁问三清祖师道:“祖师真要弟子和那搜神子比斗吗?”

三清祖师道:“不错。”

方惟远再问:“祖师认为弟子是他的对手吗?”

三清祖师微微叹气道:“以你现在的修为,即使搜魂子不能催动得了吸髓骷髅,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不知祖师此举有何用意?”方惟远忍不住惊奇地问道。

三清真人的声音缓缓地道:“你的修为太浅,要保护‘九虬神剑’还必须经历一些必要的磨练,贫道在玄山清修两百余年,已经参悟了不少本门的上乘降魔神功,不传下去确实可惜,你很可能是我见到的最后一名蜀山弟子了,祖师希望你能担当这个重任,火尽薪传,我的百年苦修,不能后继无人。”

方惟远吃惊道:“祖师,您虽已失肉身,但元神不散,等骷髅王他们一退,以祖师的修为,还可以重塑己身,弟子怎么会是祖师见到的最后一名蜀山弟子呢?。。。。。。”

方惟远的话还没有说完,三清真人已经打断他的话道:“到那时再说那时的话,时间无多,一个时辰之后你就要和搜魂子动手,听好了,我要传给你的第一项技法是‘乾坤孤月轮’,听我法诀。”

话还在说着时,一股无形之力向方惟远卷来,身形倏地被凌空摄起,一股冷幽幽的气流围绕着方惟远的身体旋转,三清真人在方惟远耳边的声音像巨石沉湖一般没进方惟远的神识之海:“……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似明月楼?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粘上拂还来。。。。。。”

方惟远心里一愕,这是什么法诀?这明明是一首诗啊!!

念头刚一泛起,沉入他神识之海里的句子“轰”的一声爆发,方惟远黑暗的意识里忽然像被一缕银色的月光劈开了一道幽深狭长的隧道,银色的月光渐渐扩大,他眼前看到的竟是一片玄妙之极的的虚空,方惟远差点以为自己已经置身于天上虚无缥缈的广寒宫中。

但方惟远很快就明白,那是三清祖师在自己的神识之海里开劈的意识幻象。

第一百一十三章 乾坤孤月轮

只一瞬间,一个高身形的身形蓦地在虚空中现出,三清真人已经白发飘飘的立于天地间,沉声说道:“记住你眼前的心法,以真元驱动意念,意念为重,招式次之!‘乾坤孤月轮’是我们蜀山剑道宗修真的上乘神功,它的优点是把修道者的身、气、意、念、咒合为一体,对付魔怪时,不再需要附加任何的‘斩魔’‘伏妖’之类的法符和咒语,斩魔轮出之间,伤敌于无形之中。”

说完,一篇艰涩的修真心法如醍醐灌顶似的灌入方惟远的脑海里,三清真人一边开口念动心法,一边舞动身形,在银色的月光中划出几个姿势优美的姿势,双手虚空一按,一颗银光闪闪的银球从他的掌心推出。

银球在三清祖师的身外绕体一圈,“嗡”的一声豁响,蓦地化为一轮巨大的银光耀眼的月轮,三清祖师身形飘飘,双手或指或点,寒光闪耀的锋利月轮在他的身外上下飞舞,霎时之间,一团银光笼罩在三清真人的身外。

方惟远只看得又惊又喜,忍不住也跟着三清祖师的动作飞舞了起来。

“记住了,‘乾坤孤月轮’可有四种变化,第一种,上弦月!”三清真人的话音一落,口中念出的法诀陡变,右手凌空一点,在他身外绕体飞舞的巨大的月轮蓦地变成一轮锋利的弯弯银月轮,两端的尖钩寒光闪闪,隐带蛐蛐流动的法诀篆文,令人望而生畏,那真不愧名为“上弦月”。

三清真人右手伸出两指随意指点,弯如弦月的锋利银轮如旋风般轮转出犀利之极的锋芒,银光纵横弥漫。利钩钩连之间,三清祖师又喝了一声:“第二种变化,下弦月!”。

飞舞旋转的弯月轮再次擅变,银轮弧线加大,如一柄巨大的银锋弯刀,飕飕的在半空中轮劈,势如开山断崖。

“第三种变化,半月轮!去!!”随着三清祖师的一声断喝,双掌一合,身外的下弦月轮忽地变成半月形,挟着锐利之极的锋芒,飕地飞斩而出,如一只巨大的月铲没入虚空之中,远及目力之外。

正觉得半月已逝之际,一轮银光如一道银色的霹雳自相反的方向撩破幽暗的天际,倏地倒飞回三清真人的手中。

三清真人右手一托,身形在虚空中陡起,喝了一声:“第四种变化,满月轮!”手中的半月已经转而为一轮巨大的银色圆月,三清祖师单足直立,左手两指直指天上,右手的满月轮虚空一按,圆月轮在他掌中飞速旋转,一束银光自圆圆的月心中射出,银光穿透遥远的幽暗,直达天外。

三清祖师口中的咒语兀自不断,圆月轮中射出的银光光束越变越大,银光也越来越盛,光耀天地,一连串金光闪闪的古篆字形如纵横交错的金索一般飞套而出,缠向远远的天外。

那应该是厉害之极的伏魔语咒了。

正当方惟远看得心神具醉的时候,三清真人手掌一收,“豁”的一声,巨大的孤月轮已经化为一点银光,如水滴入湖般闪进了右手掌心中,所有的华光蓦地消失无踪,虚空中一片寂静。

方惟远不禁又惊又喜,他从来没有想像过,一个修道者可以不依靠任何外物,仅凭自己身的真元就能催生出一件如此厉害的伏魔神兵,那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看清楚了,记住了?”三清真人的神识幻像在方惟远对面问道。

方惟远点了点头道:“弟子记住了。”

“好,你试演一遍给我看看!”三清祖师缓缓地说道。

方惟远依言闭上眼睛,心中默念三清真人传给自己的心法口诀,催动真元,只听“豁”的一声,方惟远伸出的右手手掌掌心一凉,一道银光在眼前闪过,方惟远连忙张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右手掌心上托出的只是一片三分厚的银光凝固成的锋芒,连月形也不像,而且还波动不已。

三清真人手指轻轻一弹,托在方惟远掌心的锋芒片啪的一声,像薄冰碎裂一般散开。

方惟远只能收掌低头惭愧地道:“对不起祖师,弟子天姿愚钝,领悟不了祖师的神功。”

三清真人微笑道:“已经不错了,我还以为连银光你催动不了呢,‘乾坤孤月轮’四种变化需要极深的真元来催动,以你现在的修为,能催生一种就不错了,你还是先修习最简单的‘下弦月’吧,记住它的要领,我再重复一遍。”

说完,三清真人一边将“下弦月”的要领和精妙的变化之处详细的讲解了一次,再重新试演了一次。

方惟远连续不断地苦练,到第十五次时,额头的汗水已经渗出眼眉,才勉强催生出了一轮薄如薄冰的“下弦月”,弯弯的月轮横托在掌心中,厚度几乎可以一眼洞穿。

方惟远气喘吁吁地苦笑着对三清祖师道:“祖师,弟子的修为太浅了,恐怕是有负祖师您老人家的重托了。”

“把刚才我传给你的‘清心大神经’念三遍,凝神培气,入于寂然,不思不虑,不嗔不慢,妙处自见!”三清祖师缓缓地道,右手缓缓伸出,一股温暖的气流自方惟远头顶的“百汇穴”注入,洋洋溢溢的流遍全身。

方惟远只能闭上眼睛,默念起“清心大神经”,不一会儿,身心就已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骷髅王的阴沉声音像在地下钻出来似的,如游蛇一般在岩洞中冷冷地飘荡道:“三清老儿,时间到了,你的徒孙可以出来了吧?”

方惟远吃了一惊,身子如在云端坠落,一张眼,眼前的幻境已经全部消失不见,幽暗的岩洞中,骷髅王说话的声音还余音袅袅。方惟远连忙再张开“洞幽心眸”观察岩洞里的情景。

三清真人冷冷地传声出去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说好了我们不插手,你让开两步。”

他的元神还在岩洞空间里游移着。

“好,但你也把你的神剑后移两尺,咱们谁也不占便宜。”骷髅王阴阴地道,说完,他的声音已经远退了数十丈。

“远儿,准备好了,出去让他们见识一下咱们蜀山剑道宗的伏魔神通!”三清真人的声音缓缓地对方惟远说道。

方惟远咬了咬牙,心道,今天就是命丧此地,我也不能坏了蜀山派的名头!于是站起来恭敬的答道:“弟子遵命!”

方惟远的话一说完,远处堵在幽暗中的巨大岩石“轰隆”一声升起,亮光倏地照了进来。为了不让骷髅王打自己身上魔卡的“主意”,方惟远先把魔卡藏在了“岩洞”中,再拾起地上的“裁云剑”,身形蓦地掠出,稳稳的站在岩石升起的前面。

骷髅王悬空的身形已经向后移开了颇远的距离,那片盛大深厚的血红莲花结界中,只能隐约看见骷髅王的身形还悬空盘坐在中心。

前面的岩洞空出了一大块场地,搜魂子俊美的身形正站在方惟远的对面。

方惟远忍不住回头一看,果然,原来插在我身后的那把古剑也已经后退了一大截。

“小子,还在想你祖师帮忙吗?”搜魂子的身形蓦地一闪,已经站在离方惟远只有半丈距离的正面位置上。。

方惟远知道他的修为远比自己要高,只能硬着头皮道:“只要你不要你师尊帮忙,我当然也不用我祖师帮忙了。”

搜魂子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刚才在山外,要不是你祖师那一剑,你能逃出本统领的手掌心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骷髅涅槃

方惟远冷冷地道:“此一时,彼一时,你们要不是用卑鄙手段,又怎么敢上玄山来捣乱?”

搜魂子嘿嘿笑道:“说的好,那现在我们就看谁的本领强了,本统领要收拾不了你这个蜀山小辈,那这辈子就算是白活了,你先请吧!”

方惟远知道自己的修为远比不上他,也不再客气,在身外布下七层“护体法罩”,道了一声“得罪了!”,“裁云剑”霍地出鞘,附上“斩魔咒”,一招“一水中分白鹭洲”,剑尖吐出数丈剑芒,如经天长虹一般直向搜魂子斩去。

“唰”的一声,搜魂子不闪不避,定定的站着身子,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他的身形被方惟远的剑芒对中切成了两半,方惟远忍不住一愕。

搜魂子裂开的左边一伸手,将右边的另一半身子拉过来一合,一个完整的搜魂子又组合了起来。

只见他的身影微微右一移,他俊美的身形已经站在三丈之外,搜魂子冷笑道:“臭小子,本统领先让你三招,你出手吧。”

方惟远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搜魂子这一手是血魔族有名的“血魔解体大法”,刚才自己这一剑已经附上了极为厉害的“斩魔咒”,但对搜魂子却一点作用都没有,这家伙的魔功修为也太厉害了!

方惟远一咬牙,全身的“离玄真气”全部驱了起来,“破雷咒”潜附于剑锋之上,雷电暗结,蓦地大喝了一声,一口气斩出了十二剑之多,犀利的剑气纵横弥漫,匹练一般的剑光像银河倒逝似的笼罩住搜魂子的全身。

淡淡的血影东闪西晃,第十二剑一使完,一只血红的手掌诡异的伸入方惟远密集的剑光中,一掌向方惟远的左肩上印来。方惟远吓了一跳,“蹑影十八步”展开,硬生生的退开三丈,肩膀上的衣“吱”的一声,被划开的一道寸余的口子。

方惟远不待身形站稳,真气一提,身形飞掠而起,剑身合一,挟着一道暗红的无声雷电,斜斩搜魂子的腰身。

“波”的一声,一块坚硬的岩石被方惟远的剑芒震碎。但他这全力的一击却失去了准头,搜魂子的身形像一阵烟雾似的在方惟远面前一晃,已经消失无踪。

“臭小子,你的本领也就这些了,现在轮到本统领出手了!”搜魂子的身形在方惟远背后三丈处闪出,阴沉地笑道。

只见他全身一抖,双手十指血芒隐隐吞吐不定,方惟远暗吃一惊,刚才在山外和搜魂子交手,被他一个照面就伤了自己的肩膀,他当时使的就是这种魔功。

“千千血印!”搜魂子喝了一声,双手一合,全身血芒隐现,身形纹丝不动,但无数半隐半现的血掌倏地向方惟远集击而来。

方惟远想向右边闪避,但四周的空气却像被一圈无形的坚硬岩石包圈住了一般,居然挪动不得。

正在这时,三清祖师的声音忽然跳进方惟远的意识里道:“出‘下弦月’!”

在这紧要关头,“乾坤孤月轮”的心法和精妙忽地在方惟远的脑海里闪出,右手自然伸出划下“下弦月”的指形,“豁”的一声响亮的声响,一轮巨大的银光弯月轮在方惟远身边绕体盘旋飞出,在他的身边划下一圈银色的圈子。

“波波。。。。。。”,一连串血红的魔手全部集击在弯月轮上。

强烈的冲击波震得方惟远身形摇荡不已,差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但圈在他身外的无形坚岩却自然碎开,消于无形。

搜魂子似乎愕了一愕,他没有想到方惟远会破得了他的“千千血印”。

方惟远心里大喜,趁他愕然之际,出手更不留情,手指点动之间,锋利巨大的下弦月轮勾连盘旋,一口气横劈斜钩出十七轮威力无比的攻击波,搜魂子不敢直谪其锋,身形如幽魂一般上下左右躲闪。

“下弦月”一催生,三清真人教他“乾坤孤月轮”的诸般精妙变化立即涌上心头,手指驱动指点,锋利的弯月轮如影相随的围绕着搜魂子盘旋追击,似乎一团犀利的银光笼罩住搜魂子俊美的身形,情景煞是好看。

这一波“下弦月”正使得得心应手之时,搜魂子忽然怒喝了一声,身形闪出三丈,十指间的血芒大盛,飕飕数声怪异的尖啸,数十巨大的吸髓骷髅头飞集而出,一部分直扑向兀自盘旋在空中的弯月轮,另外一部分直接向方惟远集击过来。

方惟远连忙布下数重护体剑光,同时手指一圈,“乾坤孤月轮”飕的盘回自己的身边,在身外五尺方圆之间飞旋出一圈银色护体结界。

“轰”的一声,飞集而来的吸髓骷髅全被击散,但方惟远感觉身外如遭雷噬击,强烈的震荡自身外的护体剑光和银色结界处荡来,全身忍不住一阵酸麻无力,连退了五大步,身外盘旋着的弯月轮“波”的一声碎裂,消于无形。

搜魂子单手一招,飞散在空中的巨大骷髅头渐次变小,如蝌蚪一般围绕着他的身形悬空浮游,骷髅头上的蓝色的尖牙闪闪发出幽蓝的光芒,情景诡异之极。

方惟远倒吸了一口冷气,再次催动“乾坤孤月轮”,银色的锋利下弦月轮“悠”的再次在他掌心中盘绕而出,悬移于自己的头顶和身外。

“小子,两个时辰不见,居然乌鸦变凤凰了,看来三清那老不死还真有点门道,可惜,本统领的骷髅虽然只剩了这些,但你还不是我的对手。”搜魂子冷冷地笑道。

说话之间,双手缓慢的挥动,游移在空中的骷髅又开始慢慢的集结起来。

方惟远怔了一怔,冷冷地道:“你一再出口谩骂我祖师,即使我不是你的对手,也要和斗上一斗!”

话毕,更不答话,头顶上的弯弯月轮催动,势若万钧的向对面的搜魂子直劈过去。

缠斗有顷,搜魂子身外的血芒越来越盛,范围也越扩越大,“轰!”的一声闷响,“下弦月”轮再次和飞集成群的“吸髓骷髅”硬碰了一下,方惟远的身形倒飞出三丈落地,踉跄的后退了四五步。

搜魂子缓过劲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手作招呼怪状,收集起被击散的骷髅,身外的血芒已经扩展到半丈的范围,回集的骷髅头嗡嗡怪鸣,如蜜蜂筑巢一般在他的身前联结成一只巨大的兽嘴,岩洞四周的空气飞速流转,似乎全被吸了过去。

方惟远暗暗吃惊,很明显,搜魂子正在集结力量,下一波次的攻击,将会异常惊人,不想坐以待毙,只有趁现在就发动攻击,将他的力量部署打乱。

一想到这里,马上全力催动身外的“乾坤孤月轮”,先声夺人,豁的一声,弯弯的锋利月轮如流星赶月一般纵斩向搜魂子的头顶,同时剑身合一,化作一匹银瀑随后追击而出。

就在方惟远的身形快要接近搜魂子时,搜魂子身上的血芒一闪三丈,在他身前集结成兽嘴的骷髅群“豁”的一声怪响,一截巨大的阴森鬼物突出,电目红舌,张开青面獠牙的鬼嘴,一口将方惟远发出的下弦月轮吞了下去,方惟远大吃一惊,身形减速已是不及,鬼物巨大的血口“豁”的一声,顺势再向方惟远咬来,恐怖的大口黑森森的鬼气已经触及方惟远的脸部。。

方惟远本能一掌挟着“破雷咒”向前横击,硬生生的借着这一掌之力向上一折身,一个跟头翻上数丈,避开鬼物的血盘大口。

搜魂子“嘿”的一声冷笑,骷髅群的怪兽嘴蓦地增长,突出的巨大鬼物两只巨大阴森鬼爪连环向方惟远狂抓了过来,“砰”,方惟远一时躲闪不及,身上已被扫中了一爪,身形横飞而出,鬼物“话”的一声怪号,方惟远只觉眼前一黑,一张巨大的鬼嘴已经当头罩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妙相莲花结

方惟远吓得魂飞魄散,眼看就要被那鬼物一口吞没,忽然他身后一道灼若皓日的的闪亮的惊虹飞扫而来,“唰”的一声,凌厉的剑芒顿时将鬼物的大口对中剖成了两半,鬼物“豁”的一闪,缩回了骷髅群集结的怪嘴中。

方惟远暗叫惭愧,知道这是三清真人出手相助,身形飘然向后翻落地面,全身冷汗淋漓,要是被那鬼物一口吞下,只怕后果已经不堪设想。

三清真人的声音很快就飘荡在了岩洞中:“骷髅,你我说好了谁都不插手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骷髅王的声音干笑了数声道:“三清老儿,你也太多心了,本天尊什么时候插手了?”

三清真人缓缓道:“你的高徒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吸髓骷髅,怎么可能催动得了你的‘骷髅涅磐’?不是你在暗中作怪,那又会是谁?”

骷髅王继续干笑道:“三清老儿,果然好眼力,看来本天尊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两百年不闻世事,居然还能看出本天尊的‘骷髅涅磐’。”

三清祖师道:“过奖了,我看这场比斗就到此为止吧,下一场明天再继续。”

说完,也不等骷髅王有任何反应,方惟远身后的巨大岩石“轰隆”一声升起,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之摄起,方惟远连忙顺势飞身掠回幽暗的岩洞中。

但在岩石将落未落直间,后面的光亮处,数只隐约的血红魔影忽然张臂无声的潜掠而来,想趁势钻过岩石下的缝隙。方惟远大吃了一惊,马上明白那是骷髅王趁机突袭,连忙大叫了一声:“祖师小心!”

“乾坤孤月轮”应手而出,锋利的下弦月轮飞击而出,“唰”的一声将正面扑来的一只魔影削成两半。

但这丝毫也改变不了局势,另外几只巨大的红色幻影像诡异的幽魂一样,一眨眼之间已经掠过了岩石下的洞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团阴森的气团从方惟远的后面掠过,一道旋风托着一轮如明镜一般的圆月从方惟远的头顶上飞过。

“江畔何人初见月!”三清真人断喝,明镜般的银色圆月豁地在半空中闪出洁白的光团,月轮飞转,一束巨大强盛的银色光束倏地射出,将潜进来的红色幻影全部笼罩在光洁的月光中。

“兹兹”数声,那几只红色魔影在强光的照射下如遭火烤,发出一连串吱吱的怪叫,全身白烟升腾,三清真人再沉声大喝,银色光束忽然白光大盛,一只一只金色的古篆文字像连环套一般飞旋而出,“轰”的一声,那几只笼罩在银色光束中的魔影如蒸汽一般全部被蒸发怠尽。

一股血雾在三清真人的“乾坤孤月轮”的强光照射下,如幽灵一般被逼退出岩石洞口。

“轰!”巨岩落地,四周马上陷入一团漆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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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师,骷髅王会不会冲破前面的岩石防线?”方惟远惊魂不定地问道。

三清真人缓缓微笑道:“不会,那是玄山的千年灵石,上面刻着一百多位前辈高人的道符封印,骷髅王本事再大,也奈何不了它的。”

方惟远悬着的心稍微松了一口气,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骷髅王在外面一筹莫展,否则,只要他将这岩洞的洞壁全部毁坏,三清祖师的元神虽有黄山灵气为依托,但也受不了风吹日晒而消散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弟子还要和搜魂子比下一场斗法吗?”

三清祖师的声音还是像幽魂一般答道:“不,通过这一场比斗,你的‘乾坤孤月轮’已经初见成效,虽然还不娴熟,但已经足够传我衣钵了,我们的时间有限,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骷髅王很快就会将黄山的灵气吸尽,要保住玄山的最后一点灵气,我们必须要出奇制胜,打乱骷髅王的计划。”

方惟远跪倒在地上道:“为了维护玄山的最后灵气,弟子愿听祖师调遣,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三清祖师微微叹气道:“你刚才已经和搜魂子斗了一场,元气还没有完全恢复,还是先休息吧,养足了精神,一个时辰后,我还要再传你一项伏魔神功。”

说完,幽暗的岩洞里一片寂然,再也没有声响。

方惟远知道三清真人只剩下了飘忽不定的元神,多说无益,心想,不管结果如何,既来之,则安之,三清祖师神通广大,按照他老人家的话去做,总不会有错的。

当下也不再问,弯腰盘坐在冰冷的岩石上,开始心无旁骛的调气养元起来。

一个时辰过后,方惟远体内的真元调整得已经差不多了,于是睁开眼,运起“洞幽心眸”,只见洞里岩石峥嵘,洞顶奇峰倒垂,幽暗的岩洞中一目了然,三清真人如气团般的元神还飘悬在原处。

“好了,时间无多,远儿,我们开始吧,现在师祖要传你第二种蜀山剑道宗的伏魔神通,这项神功你可能现在还没有办法运用,等你真元修得够深厚的时候,自然会使得得心应手的,现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将心法和要领全部记住,将来再传给本门的其他弟子。”三清祖师的声音缓缓地说道。

方惟远答道:“弟子遵命!”

三清祖师说话的声音一了,幽暗的岩洞中平平的托出一片洁白的白色光层界面,一个只有数寸高的三清真人在上面生成,只见他身形不动,双手捏出一个古怪的法诀,口中念念有词,霎时之间,无数的金色莲花如浮游在空中的蝌蚪一样依次在他的手掌心里旋转而出,如万斛清泉在空中流转,疏忽之间,三清真人的身边已经环绕成一个莲花护体法力结界。

方惟远正看的惊奇,三清祖师的“心语”已经翩然落入他的意识里:“这是本门鸿蒙祖师晚年自创的‘妙相莲花结’,当年鸿蒙祖师就是凭借‘妙相莲花结’的神功护体进入魔域的,鸿蒙祖师仙去得很突然,只留下了已经残缺不全的心法,所以我们蜀山剑道宗就再也无人能炼成这门神功,老夫费了一百年的时间才将它补充完整,祖师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给你详细讲解这其中的奥妙了,只能演示一次它的变化和催生过程,现在你先把它的全部心法和要领一字不漏的记下来,回到蜀山后,你再把心法和要领转述给你的掌门师伯,以你们师叔伯们修为,当不难领悟这其中的奥妙。”

方惟远连忙答道:“是,弟子谨尊祖师之命。”

三清真人传方惟远“妙相莲花结”的心法时,并没有再采取像刚才教给我“乾坤孤月轮”时那种醍醐灌顶式的意识灌输,完全是口传默记,记起来相当的吃力,而且“妙相莲花结”的心法比起“乾坤孤月轮”来要艰涩许多,方惟远整整花了两个时辰,才将它的心法和要领全部记熟。

记熟后,方惟远重新将心法背诵了一次给三清真人当场验证,三清真人的声音似有嘉许之色的道:“儒子可教也!”。

方惟远心想,三清祖师把这“妙相莲花结”说得如此之难,趁现在有时间,何不试试这“妙相莲花结”到底有多难呢,于是忍不住依照三清祖师的教的心法驱动真元,但连试了几次,总是中途真气不继,手掌只生出一团小小的白光结界,就再也无法驱动下去,只能颓然作罢。

三清祖师缓缓地道:“‘妙相莲花结’要以意成花,你的真元还太浅,只能以气驱动,即使催生得了莲花结界,也还护不了自身,碰到一流高手更是会吃大亏,还是不要逞强了,这样对你毫无益处。”

第一百一十六章 授剑

方惟远忍不住惭愧地道:“祖师教训得是,弟子不自量力,太也不知天高地厚了。”

三清祖师却微微一笑道:“傻孩子,修炼仙道,伏魔斩妖,本是我辈之职责,‘妙相莲花结’再厉害,也只是一种道家法技而已,怎能妄自菲薄的轻看了自己呢?”

方惟远脸色一红道:“谢谢祖师教诲!弟子太轻浮了。”

三清祖师微微叹气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时间有限,还是先干正事要紧。”

方惟远一愕道:“祖师,您说我们接下来该干什么?”

三清祖师的声音缓缓地道:“不能再耽误了,该准备的你都已经准备好了,‘九虬神剑’该让你带下山了。”

方惟远吃了一惊:“可是以弟子的修为,还保护不了‘九虬神剑’。。。。。。。。”

三清祖师截断他的话道:“先别说这些,你先看看‘九虬神剑’吧!”

说完,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幽暗的岩洞中寒气袭人,只见一把古剑自岩洞的前方飘然而至,悬空挂在方惟远眼前的空间里。

古剑长约四尺,剑柄由两条盘旋的青铜飞龙环绕而成,剑锷左右两端龙吻大张,顺势吐出由六七条飞龙盘旋而成的雪白剑锋,剑峰曲折起伏有致,神光内敛。

这就是蜀山剑道宗名震天下的镇山之宝——九虬神剑!方惟远心里不禁又惊又喜,那可是许多蜀山弟子梦寐以求能一睹真颜的神器,今天它就这样静静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

方惟远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摸这威力无比的神剑。但他的手刚伸出,选悬挂在半空的九虬神剑已经被三清祖师的元神托起,神剑在空中疏忽划了一白光淡淡凝固的圈子,“锵”的一声插在了坚硬冰冷的岩石上。

“远儿,知道这‘九虬神剑’是由什么铸造成的吗?”三清真人问道。

方惟远摇了摇道:“弟子只是听说‘九虬神剑”是我们蜀山派的镇山之宝,其他的弟子一无所知。”

三清真人解释道:“虬,是龙的一种,‘九虬神剑’是我们蜀山派的前辈祖师,千年前深入魔域斩魔时,在魔域收服了九条魔域最邪恶的魔龙,将它们封存在这柄神剑的封印里而成,九龙成剑,又因为它们是虬种,故名曰‘九虬神剑’。”

三清真人的话一说完,他元神里一团阴森之气倏地弹在倒立着剑柄上,已经插在坚硬的岩石上的“九虬神剑”霎时光芒大盛,剑锋如一道晶莹的白虹,无数龙形光电如蚯蚓一般沿着剑锋钻进剑尖下的岩石里,就像一条条小龙游入水中。

方惟远心里又惊又喜,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九虬神剑”展开时的神奇形态,蜀山道学院里的典籍都没有记载,一时之间,不禁看得有点呆了。

也就在这时,只听“豁”的一声声响,岩洞的地面上蓦地钻出数条龙形鳞鳞的洁光,在四周盘旋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光圈,将方惟远和三清祖师的元神笼罩在其中。

“因是九虬纳于剑内,所以‘九虬神剑’可随意赋形,任意大小,峰出无形,伤敌于一念之间,斩魔伏妖,夺气绝精,威力无比,但神剑上的这九条魔龙本是魔界里最邪恶的魔龙,它们虽然已经被仙符封印所封,但它们的龙气太厉害了,只有道境修行高深的强者才能驾驭得了它们,所以九虬神剑历来都是由本门道行最高的长辈掌管。”三清真人的声音缓缓道,“贫道本来是想通过异界通道将它寄回蜀山的,但现在水云洞里连接长泽的所有的灵气通道都被骷髅王封住了,这‘九虬神剑’只能由你带回蜀山了。”

三清真人一边说着,一边元神指形转动,盘旋在两人身外的鳞鳞游动的龙形光圈倏地消失,九条隐现的龙形如鸟归巢般退回“九虬神剑”的剑锋之中,霎时之间,九虬神剑神光敛起,“波”的一声自动跳出岩石里,在空旷的岩洞中悬空而竖,如一段白虹自动漂浮在了半空中。

三清真人的元神再微微一动,托起的“九虬神剑”在虚空中竟如会收缩一般越变越小,最后托在三清真人云团一样的手形上时,只有一两寸长,就如一枚晶莹剔透的芥叶悬挂在空中。

方惟远看着眼前这可随物赋形的神剑,很自然地想起了聂云萝的“炼霞神剑”,心道,云萝的神剑可以“束剑成针”,不知道比起我们的蜀山派的九虬神剑来,谁会更厉害一些呢?

“远儿,闭上眼睛,默念我传给你的‘清心大神经’,进入忘我的境界,我要传剑于你了。”三清真人的声音在方惟远的耳边缓缓地说道。

方惟远不清楚三清真人所说的“传剑”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想九虬神剑既然是一柄仙神兵,那要让他带下山去,这烦琐的仪式自然少不了的,于是也不敢多问,说了一声:“弟子遵命!”然后就将自己的眼睛闭合了起来。

方惟远静心滤意的在心中一遍一遍的默念着三清真人授给他的“清心大神经”,到了第五遍时,终于渐渐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只觉浑身飘飘如坐在一朵巨大的莲花之上,眼前一道圣洁之光斜斜的照在身上,四周无数的曼佗罗花无声自然的飘悬于四周,清淡的异香扑鼻而来。

就在这怡然自得的忘我境界中,一滴冰冷的水滴在方惟远的头顶的“百汇穴”中滴入,如一条冰蚕虫儿沿着奇经八脉缓缓的游走了一圈,最后再慢慢的转入方惟远胸口前的“气海穴”中,渐渐的消于无形。

方惟远的意识又归于忘我极妙状态,在这美妙的状态中,一只隐约的可感的手指在他身上的各处穴道经络间不停的推拿点拍,一股温暖混沌的厚重真气像一只温暖的大手一样在抚摸着他的全身,方惟远不禁有点昏昏欲睡起来。

“跟我念‘驭剑诀’!”三清真人的声音忽然传进方惟远的意识里道。

方惟远心里一震,心神合一地跟着三清祖师的声音念起了咒语。

……

过了许久,有人在方惟远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醒来吧,大功告成了。”

方惟远缓缓地睁开眼睛,幽暗的岩洞里还是一团幽暗,当然,现在幽暗的岩洞已阻挡不他的视线。

方惟远愕然问三清真人道:“祖师,什么大功告成了?”

三清真人微笑道:“当然是传剑了,‘九虬神剑’现在已经植入你的体内了。”

方惟远吃了一惊,道:“祖师,弟子、弟子不明白,‘九虬神剑’是一柄仙家神兵,怎么可能植入弟子的身体里呢?”

三清祖师的声音缓缓地说道:“远儿,你不用惊慌,‘九虬神剑’是有灵性的仙家神兵,可随物赋形,当然也能植入人体,我已经用‘降魔符’将你身上的各大穴道和经脉全部封住了,‘九虬神剑’已经植入于你胸前的“气海穴”里,你的道行不深,如果不封住你身上的其他穴道,‘九虬神剑’就可能任意的在你身上的奇经八脉上运行,你将无法控制得了它,‘九虬神剑’的龙气将会对你产生极大的伤害,我现在将‘九虬神剑’限制于你身上左右两边的‘手少阳三焦经’上,你催动神剑时,只能在你身上的‘手少阳三焦经’上运行,这样它的威力最多只剩下五成,对你的身体伤害就无大碍了。”

方惟远有点疑惑地道:“可是,祖师,弟子怎么好像一点感觉也没有呢?”

三清真人不置可否,只是笑道:“你现在就可以催动‘九虬神剑’了,按照刚才我传你的‘驭剑咒’闭目默念一遍。”。

方惟远依言闭目默念起三清祖师刚才教自己念的“驭剑诀”,刚默念了两句,一缕冰冷的气流如一只蚕虫似的在他的“气海穴”上升起,沿着‘手少阳三焦经’慢慢的爬出到他右手掌心上的“劳宫穴”上,方惟远张开眼一看,掌心上已经躺着一点晶莹透亮的事物,方惟远的意念不断,手掌微微一握,一柄锋利的古剑已经在他掌心中生成。

方惟远不禁又惊又喜,心里继续默念着“驭剑诀”,顺手一剑刺了出去,只听“豁”的一声,他感觉握剑的手掌微微一震,剑锋上的盘龙隐约游动,一道如天虹一般的剑光掠起,圣洁的剑光里,数道隐约的龙形虚光踊跃而出,“豁”的将整个岩洞的巨大空间撕裂,岩洞如遭雷噬似的一阵激烈的震动。

第一百一十七章 九虬神剑

方惟远吓了一跳,连忙一收剑,九条龙形剑光蓦地缩回他的身外三尺,结成一个圆形的护体剑光,剑光内,龙形游动,银光闪闪的龙爪龙鳞隐约可见。

方惟远忍不住欢喜过度叫道:“祖师,我、我成功了,我能催动‘九虬神剑’了。”

三清真人微微叹息道:“远儿,‘九虬神剑’威力无比,本来是不能将它强植于你身上的,但事急权宜,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要记住,下山之后,如果不是遇到强敌,千万不要动辄就使用九虬神剑,以你现在的修为,只会有害而无益。”

方惟远连忙收起欢喜的表情,惭愧的对着三清真人的元神作了一揖道:“弟子明白。”

三清真人继续道:“你虽然已经会运用‘驭剑诀’催动神剑,但意念和法诀之间的合一,真气和剑道的生发还不娴熟,‘驭剑诀’的真谛重意而不重气,你学过‘以气驭剑’,却不知‘以意驭剑’乃本门剑道的真谛,夫御剑者,意驭为上,气驭为下。。。。。。”

三清祖师一边解释着“驭剑诀”的奥妙,一边不停以意识幻象示范着教方惟远练习“驭剑诀”,又反反复复纠正了方惟远以前不少的驭剑之道的错误。方惟远边学边练,得益良多,心里不禁惊喜交集,虽然骷髅王就在岩洞外面等着他出去,但能得到三清真人这样悉心的指点驭剑之道,这样的机缘,对于一个普通的蜀山弟子来说,那真算得上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奇遇了。

如此反反复复的练习,方惟远渐渐能将植在自己“气海穴”里的“九虬神剑”驾驭得当了。

正当方惟远沉浸于奥妙的修真剑道之际时,岩洞外的骷髅王又突然又出声了。

“三清老儿,又一天了,你的宝贝徒孙该出来比划了吧?”骷髅王的声音还是像幽灵一般穿透重重的岩石,阴恻恻地钻进岩洞里道。

三清真人哈哈一笑道:“骷髅,你等不及要你的宝贝徒弟受死了吧?放心,我的徒孙就要出去斩魔伏妖了。”

“嘿嘿,本天尊欢迎之至,今天就是你们祖孙毙命之时,你那点玄山灵气是保不了你的性命的,嘿嘿嘿。。。。。。”

说着,骷髅王阴恻恻的声音渐笑渐远,最后消失在远远的岩洞正前方。

三清真人没有理会骷髅王的挑衅,用“心语”缓缓地对方惟远道:“‘驭剑诀’的真谛你都已经领悟了,差的只是修炼的时间,切记,‘九虬神剑’的龙气太厉害了,你每天必须要念一遍我教给你的‘清心大神经’,这样才能消除你身上邪恶的龙气,不至使你迷失本性,明白吗?”

方惟远心道,原来祖师教给我这篇“清心大神经”,本意就是要消除“九虬神剑”植入我体内时产生的龙气,他老人家之前所说的准备,原来指的就是这个。

方惟远答道:“弟子明白,但‘九虬神剑’已经植入弟子的身体,弟子下山之后,祖师没有了‘九虬神剑’,怎么对付外面的骷髅王和其他魔众?”

三清真人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所处的洞中有一块断世石,那是采自海外仙山之巅的隔世神物,贫道现在只剩下一个元神,你出去之后,老夫马上就会将‘水云洞’的断世石放下,从此与世隔绝,我的元神和玄山灵气全封锁在这里,骷髅王即使本领再大,他也奈何不了水云洞的断世石。”

方惟远吃惊道:“但是这样一来,祖师您不是也出不去了吗?弟子什么时候再能见到您呢?”

三清真人微笑叹息道:“傻孩子,祖师在‘水云洞’本来就是要堪破仙道飞升的,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不想却被骷髅暗算了一把,丢失了肉身,现在祖师还要用数十年的时间才能重塑肉身,我们祖孙今天一别,只怕再无相见之机了。”

方惟远不禁双目含泪道:“祖师今日之难,全是弟子的过错,等弟子把神剑顺利带回蜀山后,定当请道宗掌门师叔伯他们前来,将祖师救出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三清真人忍不住笑道:“痴儿,断世石一落,祖师我就只有修成仙道才有可能出去,你的师叔伯前来又有什么用?祖师合该有此一劫,与你何干?也罢,此心早已与世隔绝,今日之祸未必不是明日福,何故扭拧作态?是该准备出去了。”

方惟远不好意思的站直身子,道:“可是祖师,弟子还是害怕保护不了九虬神剑,万一弟子完成不了任务,这可怎么办?”

三清祖师叹息道:“魔焰每千年一兴,现在正是道消魔长的千年大关,如果真的如你所言,那也只能是天意如此,是整个人世的悲哀,你一个普通的蜀山弟子,又能有什么道义责任可言呢?”

方惟远还是忍不住禹禹语道:“可是。。。。。。”

话还没有说出口,三清真人却蓦地断喝道:“别再婆婆妈妈了,祖师送你一程,走!”

同时,心语蓦地钻进方惟远的意识里道:“千万不可恋战,出了水云洞,一刻也不要停留!”

一股阴风卷起,方惟远的身形蓦地被一古无形的力量托起,直向岩洞的正前方推去,“轰隆”一声闷响,前面的巨大岩石忽地升起,方惟远顺势全身真气一提,身形如风似的的掠了出去。

岩洞外的搜魂子似乎完全没有想到方惟远出来得这样突然,他的“千千血印”挟着吸髓骷髅群才一祭起,方惟远体内的“九虬神剑”已经自右掌潜出,龙形剑光隐约一闪,“轰”的一声闷响,无数的血手印和骷髅头群顿时被劈碎,搜魂子还来不及有所反应,身形已经被震飞出三四丈远,他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方惟远的身形已经如箭一般从他的头顶上飞掠而过。

刚过了搜魂子的头顶,只听前面传来骷髅王一声冷哼,只听“呼”的一声,眼前一大片乌云般的骷髅头群飞集而来,蓝森森的尖牙喷出森森的白气,离方惟远还有数丈,彻骨的寒气已经明显可感。

方惟远知道能不能出去就在这一瞬之间,一咬牙,“离玄真气”追加到极至,身形不闪不避,如箭一般迎着骷髅群的正面直冲而去。

此时,方惟远早已将全身真气尽集于剑锋,“驭剑诀”催动“九虬神剑”向前一指,大喝了一声“破!”

只听“豁”的一声,白光大盛,九道银鳞闪闪的龙形剑光蓦地凌空齐出,剑身合一,在九条张牙舞爪的飞龙的裹挟之下,如一道极强的冲天之虹,“波”的一声切入骷髅王的飞集而来的“吸髓骷髅”群中。

“轰”的一声巨响,方惟远的身形如箭穿鲁稿,飞集而来的骷髅群如败絮一般纷纷碎裂,只一眨眼,乌云堆似的骷髅群已被贯穿,直面对面悬空盘坐的骷髅王。

骷髅王似乎也没有想到方惟远会使出如此威力无比的雷霆一击,微微惊呼了一声:“九虬神剑!”

倏忽而至的龙形剑光已经“唰”的一声,撕裂他身外无数重重叠叠像烟霞笼罩一般的护体结界。

但骷髅王毕竟是骷髅王,方惟远这出人意料的突袭,只让他微微吃了一惊,只见他双手一合,无数血面狞狰的魔鬼幻形已经从四面八方向方惟远飞扑而来。

“想走?没那么容易!”骷髅王一声冷哼。。

狞狰的幻形还没有近接方惟远的身边,四周的空气阻力已经大增,方惟远全力催动“驭剑诀”,一剑横扫,“九虬神剑”的龙形剑光如一道天剑横贯天空,霎时将飞扑而来的魔鬼幻象削去一半。

方惟远这一击,身形飞掠的速度微微受挫,在这稍纵即逝的间隙,骷髅王已经抢到了阻击他的先机,双手领空指指点点,重重叠叠的巨大血手已经在方惟远四周组成一道厚厚的墙壁。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刺瞎他的眼睛

“九虬神剑”威力无比的剑光只破开三重巨大的血手印,方惟远飞行的速度已经大减,心里暗暗吃惊,这一击如果不成功,再要从骷髅王的拦截中逃出去,只怕就难于登天了。

方惟远的心念还没有闪过,身后一束洁白如绞月的月光照来,月光中金色的古篆字形连绵飞套而出,“轰”的一声闷响,骷髅王祭起的重重叠叠血手印,顿时如遭火烧似的穿了一个大洞。

乾坤孤月轮!!祖师终于出手了!方惟远心中大喜,身形凌空翻了一个跟斗,“九虬神剑”一剑向下抡击,剑光如银河倒悬,“波”的一声,骷髅王筑起的血手巨墙顿时被斩成两截,方惟远不敢稍有怠慢,“驭剑诀”再次催动,身形飕的从骷髅王的身边飞掠而过。

“哈哈,骷髅,你这一代魔宗跟一个小孩过不去,传出去不怕别人耻笑吗?来来,我们再大战三百回合!”三清真人的狂笑如浪涛而至,乾坤孤月轮的犀利锋芒伴着皎洁白光如斩山断崖的天斧纵劈杀来,迅速和洞中的血印缠斗在一起。

几乎同时,“轰!”的一声,“九虬神剑”威力无比的龙形剑光裹挟着方惟远的身形洞穿了骷髅王最后在岩洞中布下的“血帘”。

“想走?把‘魔卡’留下来!”骷髅王一声断喝,血芒闪动,一只巨大的魔爪忽然自后抓来,方惟远回剑一削,将巨大的魔爪劈成两半,但随即对开的魔爪蓦地化为两只,分左右两边向方惟远包抄袭来。

“砰”,一只魔爪已经侧击在方惟远身外的剑光上,一点淡淡的血芒倏地点穿方惟远的身外的护体剑光,嗤的在他的胸口扫过,方惟远只觉全身一震,身形借着这一扫之力,如风一般掠出了“水云洞”洞口。

身后,三清真人眼睛截住骷髅王厮杀,天人之战般的剧斗迅速升级,血芒和白光交错变幻,如天雷激荡。

一出“水云洞”,方惟远剑身合一,“九虬神剑”裹挟着他的身形如一道极光似的向前飞掠,霎时之间,已经掠过了数座峰峦。

遥听搜魂子一声冷笑,方惟远不禁回头一瞧,乌云一般的骷髅群呼啸着向他的方向飞集而来,方惟远吃了一惊,再低头一看下面,被血海覆盖着绵延十余里的山脉,数十道狞狰血魂交织而成的血柱旋风一般卷起,无数血魂张开血红的长舌獠牙,在他前面组成了一道道的会移动的障碍物。

方惟远索性一闭眼,完全不理会身后和身前的危险,全力催动“九虬神剑”,九条龙形剑光在他身外盘旋成一个巨大的椭圆形护体光球,如箭一般向前急飞。

“蓬蓬蓬。。。。。。”,一连串的爆响,方惟远感觉全身如撞破了一道道坚厚的墙壁,胸口的“气海穴”忍不住涨痛欲裂,右边的“手少阳三焦经”如遭雷噬,不禁全身一阵阵地发麻。

“波”,最后一道血魂凝结成的风柱被方惟远身外“九虬神剑”的剑光击破,方惟远张眼一看,下面已经是苍翠的山峰,满山的兽妖在下面惊呼不已。

方惟远不敢稍作停留,身形如电般一掠而过,身后飞集而来的骷髅群已经被远远甩开,他如乘坐在九条飞龙之上御风飞行,倏忽之间,已经身在百丈之外。

身下,水陆交错的长泽大地如翠绿的毯子苍茫地展开,奇峰如龙脊林立,湖泊滩涂如星罗棋布,无边无际,云雾升腾氤氲,奇景时隐时现,瑰丽多姿。

驭剑疾飞了两柱香的时间,方惟远觉得身后再也没有血魔族的高手追来,才将“九虬神剑”一收,银鳞闪闪的龙形没入剑锋之中,“驭剑诀”默诵之间,“九虬神剑”化为一点银色的冰蚕,沿着他的掌心游移回到胸前的“气海穴”中。

但几乎同时,方惟远忽然感到眼前一黑,全身乏力,身形如一块陨石一般从半空中向下坠落,“砰”,一声水花飞溅的声响在耳边响起,方惟远只觉全身一阵冰凉,身子已经一头没入了一个不知其深几许的深潭里。

冰凉的潭水疯狂地灌进他的口鼻,方惟远想划动双手浮出水面,但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已经完全不能动弹。

“啊。。。。。”,几声女子的尖叫声传进方惟远的耳朵,蒙胧的视线中,几个赤裸雪白的女子身体映入他的眼睛。

身子在沉入深潭的一瞬间,方惟远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身边有人惊慌划水的声音。

方惟远昏迷前的最后一缕意识告诉自己说,糟糕,我掉进了女子洗澡的地方了!。。。。。。。

。。。。。。

等他恢复知觉时,感觉自己已经全身湿淋淋的躺在一块坚硬的岩石上,方惟远想张开眼睛,但眼皮却显得异常沉重,全身燥热乏力,胸口胀肿欲裂,耳边隐约传来唧唧喳喳的少女争吵声,但说话声离他显然有颇远的一段距离,听不甚清楚。方惟远想运气察看自己身上的伤势,但全身的真气却一连一丝也提不上来。

方惟远心里又惊又怒,他晕倒前还以为是自己冲出水云洞时真气消耗过度,以至于全身乏力。现在看来,只怕刚才所中的骷髅王的那一点血芒,才是受伤的主因了。

正感到彷徨之际,少女们的争吵声却越来越近,她们正向方惟远躺着的地方走来。

“我看他就是不安好心,他是想故意装晕从上面掉下来偷看我们洗澡的。”一个语音娇媚的少女说道。

“那不可能,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应该是失足所致。”另一个语音稍微显得点尖的清脆少女道。

“哎呀,你们都别吵了,他是故意也好,失足也罢,反正都掉进我们洗澡的水里了,不管他有心还是没心,打搅了我们洗澡就是该死,我们都过去,看我们怎么收拾他。”又一个少女说道。

“对,小草姐姐说得对,看了我们洗澡就是该死,看我们怎么收拾他。”又有一个不同语音的少女大声附和道。

“对!先刺他两剑,谁叫他不经我们同意就掉进了我们洗澡的地方?弄得我们狼狈不堪,我看他就是装的。”那语音娇媚的少女也附和说道。

她的话一说完,只听唰唰数声,已经有三四个少女拔剑出鞘,纷纷叫嚷着向方惟远逼近过来。

方惟远心里唯有苦笑,很想对她们说,自己掉进潭中的时候就已经晕倒了,什么也没有看见。但无奈全身乏力,不要说开口说话,此刻,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行,不行,不行,也许他掉下来时就已经晕倒了,我们怎么能杀一个已经晕倒了的人呢?主人说了,我们不能随便杀生的。”那声音清脆的少女慌忙阻拦道。

“主人如果知道了他偷看了我们洗澡,肯定也会同意我们刺他两剑的,小鱼,你让开!”那叫少草的少女有点不高兴地说道。

“对,把他杀了抛到潭里喂鱼去,反正潭里的鱼儿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人肉了。”那声音娇媚的少女跟着叫道。

方惟远已经能感觉到她们离自己只有五尺不到的距离,几柄明晃晃的长剑晃动时的流光分外逼人。

“不行,我们可不能乱杀人!”那叫小鱼的少女急道,“唰”的一声,也拔出了身上的配剑。

“我们可没说要杀他,他看见了我们洗澡,我们只要刺瞎他的眼睛就行了。”那叫小草的少女“啐”了一口说道,“你那么护着他干什么,这小碲子敢情是发骚了,他又不是你的老相好。”

那叫小鱼的少女气得直跺脚,道:“你、你说什么?他才、才是你的老相好呢?”。

其他的少女都哄堂大笑,忍不住都出声讥笑。

“对,别管这小蹄子,我们先刺瞎了他的眼睛再决定杀不杀他。”

第一百一十九章 绿幽潭中

“不行,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们乱杀人。”小鱼坚决地说道。

小草冷笑道:“就凭你还想阻拦我们?小菲,你来对付这小蹄子,我和小圆先挖了这家伙的眼珠再说。”

话音一了,剑光闪动,两柄长剑已经向方惟远的脸上刺来,方惟远心里大急,但又苦于无法开口辩解,只能盼着那叫小鱼的姑娘能来搭救了。

果然,“铛铛”两声,一支长剑从斜侧伸来架开了刺向方惟远脸上的两柄长剑。

“小菲,还不动手?”那叫小草的少女喝道。

“是,小草姐姐!”小菲大声答道,寒光闪烁之间,“唰唰唰。。。。。。”一连向小鱼刺出了八九剑之多。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那叫小鱼的姑娘显然窘于招架,数招之间,已经被逼离方惟远数尺。

方惟远知道情况紧急,想极力张开眼睛,但眼皮却如山一般沉重。

“小草姐,这家伙肯定是装的,他的眼睛还在动呢?”叫小圆的少女说道。

“起来,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小草冲方惟远喝道,“再不动,我们的剑可不认人了!”

方惟远心里大急,明白再不起身,只怕她们真的会用剑刺瞎自己的眼睛了,忍不住强运真气,想努力挪动身子。

“不动是吗?那你就等着一辈子活在黑暗中吧!”小草的话一说完,两柄长剑寒光闪动,剑锋离方惟远的脸颊还有数尺,森森的剑气让方惟远感到不胜其寒。

就这生死存亡的一瞬间,方惟远忍不住心里大叫了一声,猛地一提全身的真气,想要起身还击,但真气只提上丹田就中途而折,“气海穴”里一阵剧烈的胀痛,眼睛再一黑,眼前霎时金星迸溅,星斗满天。

“住手!你们都在干什么?”一个如温柔如管箫般好听的女子声音忽然在远处响起道。

森然的剑气中途戛然而止,方惟远明白迫在眼前的危机暂时解除了,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气海穴里再一阵剧痛,头一歪,霎时晕了过去。

“是,主人!”诸女恭敬的叫了一声。

那是方惟远晕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声人语。

昏昏沉沉,沉沉昏昏,忽而觉得如置身温氤的云雾之中,忽而又觉得掉进了冰冷无比的冰窟里,时冷时热,耳边隐约人语骤然,倏忽间又万籁具寂,久久不闻其声响。

蒙胧中,有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握着一颗温润如玉的珠子在方惟远的头顶和胸腔之间缓缓游移,方惟远的意识强烈的要苏醒过来,但一到关键时候,又晕了过去。

这样云山雾罩的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日,方惟远从蒙胧的意识里慢慢的找到了知觉,心里忆起三清真人教给他的“清心大神经”,要每天默诵一遍,以消除“九虬神剑”在他身上产生的龙气。

心里不禁马上机械的一点点地默诵了起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心里的意识渐渐清醒了过来,忍不住慢慢的张开了闭合了很久的眼睛。

展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一间巨大的绿意盈盈的琉璃房子里,水晶珠帘,墙饰美玉,但其上却爬满了各种绿色的长草藤蔓,也不知道是风吹还是灯移,绿色的草蔓竟如水中的浮萍一样微微不规则的摆动着。

巨大的龟背案桌上,晶莹如玉的琉璃花瓶里,斜斜插着一株我从未见过的植株,花朵极其的鲜艳欲滴,芬芳满室。红色的柱粱上镶满了瑰丽无比的琥珀,古怪新奇的各色贝壳饰品让人耳目一新。整间诺大的屋子里灯光充盈柔和之极,但就是看不到有灯烛摆放的地方。

奇怪,没有灯,房子怎么会自己亮起来呢?方惟远奇怪地想。

但他很快就发现,房子的右边,一株巨大闪光的红色珊瑚树顶上,三四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房子照得玉壁生辉,满室波影滟滟,水意盎然。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地满眼都是珍奇古怪的海底宝贝?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家住室,方惟远的脑海里掠过一个新奇古怪的念头,随后他猛地发现,他躺着的大床,竟然也是一张用巨大的红珊瑚树做成的珊瑚大床。

难道我竟进了东海龙王的“水晶宫”里不成?这个念头一闪过心头,方惟远蓦地看见水晶镶嵌的圆窗外,数条美丽的游鱼在窗户前疏忽穿梭而过。

方惟远大吃一惊,鱼儿怎么可能在空中游动?想起身看个究竟,但头还没有抬起,胸口已经一阵裂痛,全身连一分力气也使不出来。

方惟远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正是被骷髅王的血芒点中的地方。

房子寂然无声,连一个人影也没有,方惟远想开口叫有人吗,忽然一人在外面朗声吟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绿幽潭水深千尺,此中佳人犹龙灵。林潭主在吗?在下血魔族骷髅王门下弟子破神子,有事求见。”

话音从极高极渺的地方传下来,声波像被一层什么东西隔着了似的穿透而来,有点摇曳不定,方惟远感觉自己置身的这个地方是一个深深的盘底或深渊似的。

破神子?方惟远又是一惊,破神子怎么来到这里了?难道是骷髅王派他来追捕自己的?

念头还没有闪过脑海,一个如琴瑟洞箫般幽幽缈缈的女声蓦地在方惟远所在的琉璃房子外响道:“‘绿幽潭’从来不和魔道两界来往,不知贵客光临有何指教?”

声音平平稳稳的传上去,语音不大,却中气平和充盈之极,虽相隔遥远,却如对面交谈一般。方惟远心里忍不住暗暗佩服,这女子的修为还真不简单,但随即也马上明白,自己肯定就是她救的,他还记得晕倒前的最后那一声好听的喝止声,这声音虽只听了一遍,却记得十分真切。

“不敢,在下只是在找一个我们血魔族手下的一名仇敌,此人已经被我师父骷髅王的血印所伤,应该潜逃不远,有可能就匿藏在林潭主的‘绿幽潭’周围,所以在下想请林潭主应允我们下去看一看。”破神子话说得倒是客气,语音一字一字的从高处传下来,没有半分紊乱,足见其修为也不简单。

那叫林潭主的女子淡淡地说道:“敝潭没有发现贵客所说的人,贵客还是到别的地方去寻吧。”

破神子的声音传下来道:“林潭主雅名闻名遐迩,道行更是独树一帆,在下慕名已久,但那人可不是等闲之辈,他真要藏匿在‘绿幽潭’周围,只怕潭主要发现他也是不易呢。”

那叫林潭主的女子微微一笑道:“小女子这么说,并不是为了敷衍贵客,实是因为两天前,贵魔族已经有人向我询问过此事了,我已经搜遍了绿幽潭方圆数十里的水域,并没有发现你们所说的那个人。”

方惟远心里暗道,照这么说,自己已经晕过去两天时间了?心中连忙一盘算,“剑仙大会”下个月十五开,离师伯规定自己回蜀山的时间还有十五天左右,虽然还不算太迟,但自己身上的伤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这样耽误的时日恐怕就不会少了。

这样一想,心里不禁有点急起来,不管怎么样,自己身上肩负着带“九虬神剑”回蜀山的重任,这几天一定要想办法回去,将三清祖师在长泽玄山的情况和血魔族在魔界叛乱的情况通知掌门师伯,好让蜀山剑道宗有一个应变的准备。

这时,只听破神子嘿嘿的笑声:“在下并非有意为难林潭主,但以家师的判断,那人受了家师的一记血印,应该就在这一带潜伏,我们已经在这方圆一百里大索了两天,就差潭主这里没有寻上一寻了。”。

他的话刚说完,另一个娇媚的声音忽然向上传音喝道:“‘绿幽潭’向来不欢迎外人,岂是你随便说来就来的地方?”

那林潭主马上出声责备道:“小草住嘴,不可无礼!”然后再转而对破神子传音致歉道:“奴婢向来说话口无遮拦,尊驾莫怪!”

第一百二十章 解体大法

破神子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笑道:“无妨,在下和潭主可不是外人,想当年家师和潭主尊师‘绿衣仙媪’相交莫逆,令师虽然仙逝多年,但这分交情,敝师尊一直铭记在心,虽然潭主刻意清修,不问世事,但师尊还是一直叮嘱我们师兄弟,要修好于‘绿衣门’,今日故人相见,在下想唠叨潭一杯茶,潭主不会拒绝吧?”

“绿衣门”?方惟远的脑海翻遍自己所记得的掌故,也没有“绿衣门”这样一个门派的,这是一个什么神秘门派?

那林潭主婉绝不得,只好也淡淡地传声说道:“既然尊客一定要坚持下来看一看,那下来也无妨,至于故人之情,小女子从未听先师提起,不叙也罢,‘绿幽潭’水冷深幽,尊驾下来可要小心了。”

破神子的声音哈哈一笑传下来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小的们,你们都在岸上等着,我去去就上来。”

破神子的话一说完,只听一声水面破波的声音随即响起,显然,破神子已经破水入潭了。

方惟远不禁又惊有喜,照他们的谈话看来,自己现在置身的这个地方是在一个叫做“绿幽潭”的深潭中了,怪不得刚才能看见鱼儿在窗前游过。但人怎么能住在一个深水的潭底下呢?即使道行高深的修道者,将“避水诀”“撩波术”之类的神通炼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也最多只能在深水猛浪中巡行如履平地,但要在以水下为居,那真是闻所未闻了。

难道救自己的这位林潭主是一个水妖不成?方惟远思绪翻滚。

方惟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怀里,那“魔卡”还在自己身上并没有丢失,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按照天目大师的说法,骷髅王最后的目标是要打开魔界圣地“冥海之滨”的“魔俑之门”,他没有“魔卡”,就等于没有了钥匙。

正胡思乱想间,一个绿衣艳绝的二八丽人快步步进房间,直向方惟远躺着的床前走来,看见他张开了眼睛,不禁吃了一惊,失声道:“你醒了?”

方惟远一听声音,马上辨认出是那个叫小鱼的少女,在岸上,正是她拼死要护住自己的那个善良少女。

方惟远连忙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是的,脸露微笑的说了一声:“小鱼姑娘,你好!”

绿衣少女没有想到方惟远会知道她的名字,怔了一怔,但随即想明白了,将食指压在嘴唇边“嘘”了一声,低声说道:“别出声,我要先将你藏起来,有坏人寻你来了。”

方惟远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小鱼伸指在珊瑚床边轻轻一按,方惟远躺着的红色珊瑚床马上无声无息的滑如一条幽暗的隧道中,小鱼窈窕的身材一缩,已经跃上了珊瑚床上,跟着方惟远滑入幽暗的隧道里。

珊瑚床像会自己走路一般,无声无息的载着方惟远和小鱼在幽暗的隧道里滑行着,向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缓缓而去。

方惟远渐渐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将头稍微抬起了,于是忍不住向珊瑚床下看了一眼,不禁吃了一惊,原来他躺着的珊瑚床脚下,四只巨大的神龟正抬着珊瑚床慢慢的想前爬去,他还以为这珊瑚床是什么仙家法宝呢,原来全是这四只巨大的神龟在作怪。

方惟远饶有兴趣的看着床下的乌龟们在无声的爬行,低声问小鱼道:“小鱼姑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小鱼小心谨慎的压低声音,“嘘”了一声道:“去一个隐秘的地方,这样破神子就发现不了你了。”

说话间,神龟已经抬着两人进入了一间墙壁全是贝壳垒起的密室里,方惟远忍不住指着墙壁上的贝壳,低声问道:“这全是你们‘绿幽潭’的吗?”

小鱼低声答道:“不是,这全是我们主人在东海的深海里采集而来的,这‘碧漪居’,主人和前主人差不多花了三十年的时间才建成的。”

她的话刚说完,破神子的声音已经在头顶上隐约响起道:“在下破神子,见过‘绿幽潭’潭主林若灵姑娘。”

方惟远心里暗道,原来那林潭主的名字叫林若灵,这名字还真好听。

只听林若灵淡淡地答道:“尊驾光临寒舍,小女子不胜惶恐,失礼之处,还望尊客海涵。”

她的说话的语音呜呜焉若洞箫之幽然,方惟远忍不住压低低声音问身边的小鱼道:“我们能看到外面吗?”

小鱼马上二话不说,从密室的顶部的贝壳堆上拉下一根有手腕大小的青玉管子,管口对准方惟远的眼睛,低声答道:“这是密室的‘窥外镜’,看见没有?”

方惟远透过管子,果然看见管子里面一块不知是什么东西做成的镜子上,能十分清晰的看到外面的情况。

只见破神子俊美的身姿翩翩的立于一个青玉铺成的场子上,场子外四面果然尽是涟漪微动的深深水影,可见这里四周全是处在一片不知其深几许的潭水包围之中。

一个身材窈窕美丽之极的绿衣女子背对着方惟远的视线站着,身旁还陪站着不少的美貌少女,全都身穿绿衣,身材窈窕玲珑,全是世间少有的绝色佳人,这些少女,应该全是林若灵的门人或婢女了。

方惟远忍不住再扭头也看了看小鱼身上的绿衣,心道,怪不得你们叫什么“绿衣门”,原来穿的全是绿衣。

方惟远低声问身边的小鱼姑娘道:“我们真的是在深潭之中吗?”

小鱼点了点头,低声回答道:“对啊,这是‘绿幽潭’潭底,我们的‘凝碧居’就建在潭底下。”

方惟远虽然早已想到这一点,但听小鱼姑娘这么一说,心里还是忍不住骇然,能在一个水潭下长期居住,那这里的人岂不成了水神了?否则,谁有这么厉害的避水神通?

这时,那破神子微笑道:“不敢,在下能亲临美丽的‘绿幽潭’,已是几世修来的福气,那有什么失礼之处?林潭主不嫌弃在下来得唐突,破神子已是感激之极。”

林若灵语气却异常冷淡地道:“尊驾既然已经莅临敝潭,那就请随便看看吧,如果没有发现有你要的人,小女子请尊驾就此离去。”

还没有进门,逐客令就已经预先下了,换了是谁都不会高兴。破神子尴尬地笑笑道:“好说,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的话音才落,俊美的脸上微微一笑,黑色的长袍无风自动,双掌一合,有十几个血红的幻影“豁”的一声闪出,幽灵一般拖着长长的血芒向四面八方游散去,倏忽之间便已消失无踪。

“血魔解体大法”!方惟远暗吃了一惊,破神子是在用“血魔解体大法”来搜寻自己的踪迹,而且从他解体功力和速度来看,他的魔功修为并不比搜魂子弱多少。

破神子一直站在原地微笑着不动,他身上的幻影不停的闪出,不一会儿,方惟远视线所及的范围和屋舍之间,到处都能看见破神子的幻影如幽魂一般晃动、来往交错。

方惟远知道血魔族的“血魔解体大法”催动之后,发功者催动的幻影几可以和一空气一样无孔不入,忍不住本能的屏住呼吸,抓住侧伏在自己身边的小鱼的手,她的手掌嫩滑柔腻,几乎柔若无骨。

“别但心,他的幻影进不来的,这是我们‘凝碧居’最安全隐秘的密室。”小鱼低声在方惟远的耳边说道。

方惟远点了点头表示相信她的话,忍不住又凑进那青玉管子里向外窥视。。

这时,背对着方惟远站着的那绿衣女子林若灵忽然开口道:“尊驾且慢,先师生前禁地,不能随便进入。”

说话之间,只见她右手纤细如春笋的玉指伸出,如拈花摘桃般漫不经心的凌空微微一招,右边半空一只硕大的晶莹剔透的圆球像变魔法似的,倏地飞回她的手掌前三尺的空中,晶莹的圆球里面裹挟着一团淡淡的血雾。

第一百二十一章 水门

林若灵手掌一托,晶莹剔透的圆球悬空驻立,方惟远一眼看清,那晶莹剔透的圆球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物,而是一个大大的透明水泡,水泡里装着的也不是什么血雾,而是破神子“血魔解体大法”分解出的一个被扭曲了的幻影,那幻影在里面拼命的挣扎,想要撑破身外的水泡,但那水泡却像是它的恶梦似的,怎么也挣脱不了。

方惟远只看得心中一愕,一个水泡就能锁住破神子的血魔幻影,眼前这女子还真不简单。

林若灵的纤纤玉掌凌空一按,硕大的水泡裹胁着破神子的幻影倏地飞回破神子的身边,水泡“波”的一声碎裂,林若灵再一招手,破裂的水花如江水倒流一般飞回她的手掌心,忽地释解在空气里。

破神子的微笑不变:“天一生水,果然名不虚传!”

伸手一点,那脱离水泡包裹的血影一闪,凌空翻了一个跟斗,倏地并入破神子的身形中。

方惟远心里中一凛,这一来一往的几下交手,看似轻描淡写,但无不显示出眼前这两人的修为高深难测,破神子看似是落了下风,但出手从容不迫,大有胸有成竹之态,丝毫也小瞧不得。

林若灵的声音还是很冷淡地说道:“雕虫小技,让尊驾见笑了。”

破神子道:“在下不明白潭主所说的禁地,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若灵缓缓地说道:“尊驾想要进去的那地方,是先师生前最嫉人进去的禁地,那里供奉着‘绿衣门’历代先人的神灵,平时连小女子也不敢擅进,生人根本就进不去,尊驾要寻的人不会在那里。”

破神子颇为犹豫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脸色转晴的微微一笑,举说作揖道:“既是潭主贵师门的先人居所,在下何敢冒昧唐突惊扰?‘绿衣仙媪’是在下尊敬的前辈,破神子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对她老人家不敬。”说完双手一招,无数血影从四面八方的屋舍里倒飞而回,倏忽之间,全部并入破神子的身形之中。

林若灵淡淡地问道:“尊驾查看完了吗?有没有发现尊驾要找的人?”

破神子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拱手作揖道:“没有,‘绿幽潭’一向清高绝世,外人是断断不能进入的,在下也只是担心那人莽撞无知,误打误撞进入‘绿幽潭’,惊扰了各位清修,那我们血魔族就实在有点难辞其咎了,今日多有打扰,就此别过。”

他一转身就要离去,但一直站在林若灵身边的一个婢女却忽然开口道:“喂,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觉得太不当我们‘绿衣门’一回事了吗?”

声音娇媚无比,方惟远一听就知道这就是那叫小草的少女。

破神子缓缓转身笑道:“在下说过了,家师和贵门一直交情甚深,在下怎敢不把当‘绿衣门’一回事?”

那叫小草的绿衣少女道:“既然尊师和‘绿衣门’交情不薄,那你总该知道我们‘绿衣门’的规矩吧?”

破神子微微尴尬地道:“这。。。。。。在下倒是不知,姑娘但说无妨。”

小草悠悠地吟道:“绿衣门,绿衣门,进门容易出门难;绿幽潭,绿幽潭,潭深水清客莫惮。足下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吗?”

破神子脸色微变道:“在下不明白什么意思,姑娘可否解释得清楚一点?”

小草道:“按照‘绿幽潭’的规矩,进入者需要经过三重水阵才能见到我们主人,足下既然是贵客,这三重水门自然是免了,但出去时,有些规矩就无法再免了。”

破神子转而对林若灵道:“林潭主,真是这样吗?”

林若灵缓缓地说道:“奴婢说话无礼,请尊驾恕罪,但这却是先师生前定下的规矩,这也是为了维护‘绿幽潭’水系世界一向与世无争的苦心,对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林若灵这几句话表面说得甚是客气,但骨子里却一点让步的余地都没有,方惟远心想,以血魔族狂妄暴虐的天性,这会儿,破神子心里肯定已经憋了一把很大的火,只怕他马上就要发作翻脸了。

但破神子的脸色却一点也不变,还是面带微笑地说道:“既是如此,那在下当然要遵守了,‘绿衣门’的神水剑和天一生水法系在水域独步天下,无人可比,今天在下如有缘得见,何幸如之?”

林若灵微笑道:“尊驾误会了,先师定下的规矩只是要进入‘绿幽潭’的人能出得了我们‘绿幽潭’的‘旋涡水门’而已,并没有要和尊驾比斗的意思。”

破神子道:“既是如此,那请林潭主划出道儿来吧,神子遵命照办就是。”

林若灵也不客气,淡淡地道:“好,尊驾请!”

话毕,她转身对身边婢女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这时,方惟远才正式看清她的面貌,二十七八岁左右,弧线优美的瓜子脸,瑶鼻月眉,星眸云发,脸蛋吹弹得破,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肤如凝霜染雪,身形修长窈窕,在一身长飘飘的绿衣的衬托下,我几乎怀疑是见到了一个绿衣婷婷的花中仙子。

小草和其他的几名绿衣少女连忙恭敬地答道:“都准备好了,主人!”

说完,八名绿衣少女的身影倏忽变动,已经在场子中站出了一个错落有致的阵形,然后八名少女几乎同时闭目席地盘坐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

一时之间,场子外深邃无比的幽暗潭水如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搅动一般,本来平静的潭水暗流涌动旋转,不一会儿就在破神子面前不远的地方形成了四个高速旋转的旋涡,每一个旋涡又因高速旋转而形成一条长长的旋涡甬道,甬道不停地向外面深不可测的水域伸展,白浪翻滚呼啸,如四道白色的龙旋风似的扭曲交错,又像是四条白龙在深水中翻腾嬉戏。

四个可容一人进去的旋涡,相当于四道圆形的大门,这就是“旋涡水门”,名字和真实的情况还真的名副其实。

破神子转身对林若灵微笑道:“在下是不是要在这其中的一个水门中过去?”

林若灵道:“不错,每一道旋涡水门都能通到潭岸,只是难度各有不同而已,尊驾请吧,失礼之处,还请恕罪!”

破神子作了一揖道:“那在下不客气了,能见识绿幽潭的水系神通,神子今天即使栽了也值。”

话一说完,他黑色的身形蓦地化为一道黑色的飞虹,倏地钻进了最右边的一个旋涡水门里,但他的身形一进如旋转着的旋涡中,马上控制不住自己,本来笔直在旋涡甬道里从容飞掠的身形忽然像变成了旋涡中的一片芥草,被强大的旋涡卷带着飞快的旋转,倏地被卷进了深长不知道几许的旋涡水道里,倏忽消失不见。

方惟远暗吃了一惊,这旋涡水门如此厉害,连破神子也奈何不了,看来这“绿幽潭”还真不简单,但为何自己在蜀山道学院的典籍里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宗派呢?

正想着,破神子的身形已经不可思议的旋转着,倏地从最左边的一个旋涡里被抛了出来。

破神子的身子如一道黑色的旋风在半空中翻了十几个跟斗,蓦地站在了他刚才站里过的位置上。

破神子面色有点难看,微微舒了一口气,对林若灵作了一揖道:“‘绿衣门’的控水神通果然名不虚传,在下在潭主的‘旋涡水门’里借不到一分力量,今天算是见识到真正的‘绿衣门’水域神通了。”。

林若灵淡淡地道:“不敢,雕虫小技,贻笑方家了!”

破神子不再说话,转身再对着面前四个巨大的深水旋涡,微微吸了一口气,双掌合拢,身边马上旋转出无数“吸髓骷髅”,围绕着他俊美的身形盘旋出一个护身圆罩。

第一百二十二章 水门(下)

每一个“吸髓骷髅”隔空在狞狰的嘴里喷出一道红色的血芒注射在破神子全身上下的要穴里,像是在为他注进一股极强的力量似的,破神子的全身很快起了明显的变化,本来如冠玉一般白皙的脸上,一层淡淡的青光隐约跳动,双掌血芒闪烁吞吐,口中嘿嘿一声冷笑,双手连续不断的划出几个古怪的动作。

他面前旋转着的四个旋涡水门马上像被某股巨大的力量生生的撑开似的,里面的空间陡然增大了许多。

方惟远看得吃了一惊,很明显,破神子是在依靠自身极强功力在催动“避水诀”,将面前‘旋涡水门’破坏掉,“避水诀”谁都会用,但能将眼前这么深长的水中旋涡甬道撑开,已经是非常惊人的修为,至少这家伙的魔力已经不输于他的大师兄搜魂子。

破神子双掌微微向上一提,身形徐徐悬空而起,慢慢的向中间的一个旋涡水门了飘去,这次他的速度放慢了许多,像是完全靠围在身边的骷髅群提供力量向前面的“旋涡水门”飘去。

悬结在他身边的骷髅头群血芒隐隐,一进入“旋涡水门”,四面的旋转深水马上放慢了旋转的速度。渐进渐深,本来一直坐在地面上的八名婢女,忽然全部凌空而起,身边一圈晶莹与玉的清泉绕体,八女挥掌凌空交击,霎时之间,破神子已经进入的深水甬道里,四面幽暗的潭水蓦地加速流转,最前面的深水隧道不停地缩紧出口,汹涌的潮水形成了一股可以看得见的巨大旋转力量,汹涌的向破神子催来。

这时的破神子,就像是一只逆水行舟的孤船,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随时都有舟毁人亡的可能。

过不了前面的旋涡,就只有再次被旋转的流水冲回来,那对破神子来说,这人也丢得太大了。

远远的只听见他一声怪笑,血芒一闪,身形忽然蓦地没入旋转的水流,几乎同时,一缕如白烟般的雾气飞快的随着旋转的水流倒流回旋涡入口。方惟远险些失声叫了起来,吸髓骷髅!他要攻击悬空而坐的八位少女,因为这旋涡水门就是她们催动的。

果然,那缕白烟一潜到旋涡道口,无数吸髓骷髅顺着飞速盘旋的水势,蓦地变大,如一道白色的旋风直卷向半空中的八女。

但骷髅群还没有飞近八女,一道白浪翻滚的深厚水墙忽然无端的矗立而起,将飞集而来的骷髅群全部阻挡在了外面。

只见林若灵衣袖连挥,纤纤玉手快速的凌空划出几个法诀,三四只闪着淡淡法力光波的篆体文字从她的指尖飞去,虚空嵌入汹涌的水墙里。

水墙马上突变,蓦地凝结成一扇巨大的厚厚的冰墙,将破神子偷袭而来的“吸髓骷髅”全部凝结在了厚厚的冰墙里,动弹不得。

林若灵沉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请尊驾也接小女子一着。”|

话音未了,纤纤玉手优雅的一掌虚击,厚厚的冰墙“砰”的一声被击碎,倒飞回旋涡中,四道水流汹涌的旋涡水门蓦地反方向旋转,只一眨眼,便已将厚厚的块冰连着凝结在里面的吸髓骷髅卷进旋涡深处。

汹涌的水势挟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冰块,在飞速流转的旋涡中,简直就是一道厉害无比的旋转攻击波,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已经看不见尽头的深水道里传来破神子一声闷哼,随即再无声响。

四条旋涡水道越转越慢,终于渐渐消失,恢复平静,展现在方惟远的视线下的,还是一望无际的幽暗深水,而那青玉铺设的场子外面,那深不可测的深深潭水,似乎被一股巨大的无形之力隔着,怎么也渗不进来。

方惟远只有惊叹这“绿衣门”惊人的控水神通,单是眼前这弱不禁风的林若灵潭主,她个人的控水神功就已经让人大开眼界了。

凌空盘坐着的八女绿影闪动,纷纷落在地上,向林若灵跪倒谢罪道:“奴婢们没用,没有完成任务,请主人惩罚!”

林若灵衣袖一挥,将她们托了起身,微微叹息道:“这怪不得你们,破神子已经是魔界中的一流高手,他的魔力太厉害了,要不是我们以绿幽潭脉通长泽千里水域灵气为根基,大占了便宜,我们今天就全都栽了!”

她的话刚说完,破神子的声音忽然又从高高的潭岸上传来道:“‘绿幽潭’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在下是长见识了,林潭主,后会有期!”

林若灵缓缓地传声道:“尊驾好走,恕不远送!”|

破神子一声长笑,声音向东飘去,渐拉渐远,倏忽之间,他的笑声便已消失无踪。

小草道:“主人,他还会再回来吗?”

林若灵道:“这个很难说,今天他吃了不少的亏,心里肯定不会高兴,但他也明白,在水里他斗过我们的,没有太大的把握,估计他暂时不会再来打扰我们。”

说完,她忽然转身高声的说道:“小鱼,破神子已经走了,你带他出来吧!”

“是!”小鱼也高声答道,然后低声对方惟远说道:“主人叫我们了,我们出去吧!”

小鱼再召来那四只身躯巨大的神龟,驼着方惟远躺着的珊瑚大床缓慢的爬出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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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惟远见到林若灵时,她早已经在那间满是海底珍宝的的琉璃房子里等着他了。

方惟远身子无法动弹,先开口道:“谢谢林潭主的救命之恩,在下无意闯进贵潭,只因身上的伤确实,不能下来。。。。。。”

话还没有说完,陪同在林若灵身边的小草已经惊奇的叫了起来:“主人,你不是说他至少还要三天才能醒过来吗?怎么他现在就能说话了?”

林若灵脸上也微现惊异的神色,但随即笑道:“那是因为他的道境修行高深,自然就提前苏醒过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微笑着走近方惟远的床边,道:“公子不用解释了,你身上中了骷髅王的血印,贱妾虽然久居深潭,孤陋寡闻,但这个我还能瞧得出来。”

方惟远苦笑道:“潭主修为高深,当然能瞧出在下身上所受的伤了,在下可没有轻视的意思。”

说着,忍不住就想抬起头来,但头刚动了一下,胸口马上一阵剧痛,全身气血翻滚,不禁哼了一声。

一直在方惟远身边的小鱼马上抓住他的手关切的问道:“喂,你怎么了?”

方惟远头脑昏昏地答道:“没事,只是有点痛!”

林若灵马上快步过来,伸手搭在方惟远右手脉门上,方惟远只觉她的手指上细腻光滑,却又带着一点冰凉的感觉,触感甚是舒服。

林若灵把了一下方惟远的脉门,沉吟了片刻,然后微笑道:“没事,只是牵扯了一下受伤的经脉,骷髅王的血印太厉害了,幸亏公子只是被他微微扫了一下,要不然,只怕。。。。。。”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方惟远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苦笑道:“要不然,在下就要当场毙命了,能从骷髅王的手中逃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林若灵笑了笑,道:“我有一事不明,骷髅王乃是血魔族的族长,一向很少露面,不知公子是怎么和他交上手的?”。

方惟远心想她是我的救命恩人,道魔两界的情况大有一触即发的危险,我们蜀山剑道宗的秘密现在就更不能随便透露给陌生人听了,但她深居潭中,知道了这些情况,对她而言也毫无用处,有什么说不得的?

于是就不再犹豫,原原本本的将前因后果大略的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三清祖师将“九虬神剑”植入自己体内的一幕。

第一百二十三章 幽潭客人

若是换了旁人,听到这么重大的信息,多半都会大惊失色,但林若灵听了之后,却只是淡淡一笑,哦了几声表示知道了,可见她深居潭中,对外面的世事纷争,并无都大的兴趣。

方惟远忍不住道:“林潭主还有什么疑问吗?”

林若灵忍不住莞尔道:“没有,我只是一个外人,公子其实是不用告诉我这么多你们蜀山的情况的。”

方惟远摇了摇头道:“我的命都是姑娘救的,对姑娘感恩戴德还来不及,这区区一点事情怎么能隐瞒姑娘呢?”

林若灵也摇了摇头道:“其实公子用不着这样的,我本意并没有救你的意思,‘绿衣门’的门规是不准素不相识的人进入‘绿幽潭’的,要不是我看见了公子身上的一件东西,可能我最多只会阻止我身边的这些奴婢不杀你而已。”

方惟远不禁诧异:“我身上的一件东西?是什么东西?”

“是你脖子上的紫金降魔杵,没有它,你早就被我们拿去喂鱼了!”站在林若灵身边的小草翘了翘嘴角,哼了一声说道。

林若灵脸色一沉道:“小草,不得无礼!”

小草哼的一声将美丽的脸蛋别过一边不再说话。

方惟远不禁微微一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脖子道:“紫金降魔杵?这是天目大师送给在下的东西,姑娘也认识天目大师吗?”

林若灵却摇头道:“我无缘见过天目大师,但天目大师曾对先师有再生之恩,所以,天目大师是我们‘绿幽潭’最为敬重的一位长者。”

方惟远不禁更奇了:“潭主没有见过天目大师,那如何能认得天目大师的紫金降魔杵呢?”

林若灵微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先师年轻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误入歧途,修炼的是西域邪教的邪门道术,差一点走火入魔,万幸的是她老人家遇到了天目大师,受他老人家的佛法点化,也赠送了先师一枚紫金降魔杵,才让她降伏了自己的心魔,得以成正道,所以先师一生对天目大师尊敬有加,先师虽然已经仙逝多年,但我们‘绿衣门’总不能亏待了和天目大师的故人吧?”

方惟远心想忍不住苦笑,其实自己和天目大师也只是一面之缘,更不是什么故人,但转念一想,天目大师一向就是整个修道界的前辈,自己即使不是他的故人,至少也算的上是天目大师的一个晚辈了,这样也就当之无愧了。

方惟远不禁问道:“潭主道行高深,但尊师的名讳,在下好像听说的不多,不知尊师‘绿衣仙媪’是何方高人?”

林若灵缓缓地说道:“说了公子可别笑话,我们‘绿衣门’可不是什么名门正派,而是你们这些正派道教人士常说的南部邪派的一个支流,先师‘绿衣仙媪’年轻的时候,修习的尽是东陆州南部邪派的道学,而且她老人家那个时候也并不叫‘绿衣仙媪’,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她的事迹,公子就不要问了。”

方惟远不禁微微一怔,南部邪派?那不是和“青石会”差不多吗?怪不得自己对它一无所知,据说东陆南部邪派差不多有上百个大小不同支流和组织,这其中各个门派支流的情况又各不相同,他们或为杀手组织,或专为人作蛊营利,或赶尸驱鬼以增阳寿,但亦有不少是专门隐居于深山大泽之中,以吸取山灵幽气,兼以修习各种怪术奇技以成陆上散仙的奇人异士。

但不管怎么说,邪派人物的修道方式和法门都不是正宗修道者所认同的,他们大都有一个共同的修炼特点,那就是一味只顾巫蛊阴毒之术的修习,不重视自身真气内元的修炼,舍本逐末,属于下下流的速成修道方法,所以一直为正宗修真者所不齿。

“蜀山道学院”的所有典籍,关于东陆南部邪派的记载并不是很详细,甚至带有一定的偏激和轻视,像昆仑派的前辈玄真子的《伏魔通鉴·异闻录》中说到邪派的情况时,就曾嗤之以鼻的道:“彼众专以巫蛊虫毒为技,又惑于趋利速成,贪嗔痴三毒具不节制,其离仙道不亦远乎?”

方惟远摇头说道:“潭主太见外了,南部邪派也不见得尽是坏人,只是行事作风异于常人,我在紫光寺曾听天目大师说过,魔佛皆由心生,一切大恶大善皆存于一念,若良人无故而生杀念,这和魔又有何异?若恶魔心生善念而欲为佛,我佛岂能因之而拒纳?善恶只存在于人心,并不因为人的出身而定。”

林若灵微微叹息道:“其实我也不认为先师有什么过错,只是先师生前,特别在晚年却常以之为耻,所以才让她老人家心结郁郁,至临去之日还不得排遣。哎!。。。。。。”

后面长长的叹气如一缕幽幽的情思,想是方惟远和她的这一翻谈话,钩起了她心中对往事的怀念,方惟远连忙转移话题道:“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林潭主。”

林若灵美丽的脸蛋转郁为晴,嫣然道:“公子就别潭主长潭主短的叫我了,我可不喜欢这个称呼,如果你不介意,就叫我林姑娘吧。”

方惟远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叫你林姑娘吧,反正你也没大我几岁。”

林若灵莞尔道:“公子又什么事,但说无妨!”

方惟远有点吞吐地问道:“这‘绿幽潭’既为水域,不知林姑娘是怎么能在这里定居下来的?在下还是第一次见到水域灵修界的居住,我还以为你们都是水神呢。”

林若灵忍不住微笑道:“公子没有把我们比成是水妖,那就很不错了,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希奇的,这里本来就是绿幽潭底下的一个很大水下岩洞,只有洞口才是水,先师喜欢独居,于是在岩洞口用了数十颗上古‘避水龙珠’将潭水挡在洞外,就建成了这潭底下的‘凝碧居’,当然,这些‘避水龙珠’全是先师在东海的深海海底里采集而来的,这数十年来,公子是‘绿幽潭凝碧居’的第一个客人,水神不敢当,我们‘绿衣门’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在避水和控水方面的法门还值得稍微称道。”

方惟远想起刚才她们布下的“旋涡水门”将破神子搞的狼狈不堪情景,心想,如此神妙的控水神功,她们绿衣门的控水法诀不是世上第一,也应该是世上第二了。。

于是笑道:“但这也算是水下龙宫了,能成为‘绿幽潭’的第一位客人,在下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了。”

说到这里,忽然胸口又一阵剧痛,像有一股邪气在我身体内膨胀游窜,忍不住张口“哗”的一声喷出一口热血,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绿幽潭底

等方惟远醒过来时,房子里夜明珠的光亮照出的情景还是那样的动人。

林若灵闭目盘坐在他身边,双掌合十,口中念年有词,一颗拳头般大小的青光莹莹的珠子,在方惟远赤裸的胸膛上三寸处凌空的来回移动着,方惟远只觉胸前如被一只温暖柔润的大手在缓缓的抚摸着,胸口处不停的升起一丝丝血红水气,但转眼之间,就被珠子表面溢出的淡淡青光吸了进去。

方惟远知道她是在用法力催动这淡青色的珠子为自己疗伤,吸去自己身上所中骷髅王血印的毒气,忍不住心生感激,和她素昧平生,却受她如此大恩,以后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了。

吸毒有顷,那拳头大小的青色珠子慢慢的有青变红,珠子内布满了淡淡的血丝,像是一盆清水里倒进了许多朱红的颜料,想是因为它已经在我身上吸进了太多的血印毒气所致。

半柱香之后,林若灵慢慢张开眼睛,伸出右手一托,将悬在方惟远胸口前的珠子收入手中,微微笑了一笑,转头对高声道:“小鱼,将玉盆里的水端进来。”

“是!”门外传来小鱼一声清脆异常的答应声。

这时方惟远才注意,屋子里除了他和林若灵,一个人影也没有。

林若灵转脸对方惟远微笑道:“公子好点了吗?”

方惟远感觉胸口的胀痛已经消失了,于是点了点头感激的道:“好很多了,谢谢你,林姑娘!”

方惟远有点不好意思伸手将胸前的衣襟合拢起来,毕竟在一个美丽的少女面前赤裸着上身有点尴尬。

林若灵掩嘴笑了笑,假装没有看见似的道:“你别骗我了,你身上中的是骷髅王的血印,我这珠子只能帮你吸去一点血印邪气,离好很多还远着呢。”

这时,小鱼已经端着一只白玉盆子进来,盆子里盛满了晶莹剔透的一盆琼浆玉露,林若灵将手中已经吸满血丝的珠子放进盆子了,霎时之间,玉露中已经满是珠子里溢出的血红之色,一股淡淡的白雾从盆子里升起。

方惟远不禁问道:“林姑娘,你这是什么神奇的珠子?能吸毒疗伤?”

林若灵美目扫了他一眼,道:“这是一颗千年成精的鲤鱼鱼妖身上的内丹,那是先师生前在东海深海采集‘凝碧居’贝壳时,斩杀了一条深海千年鱼妖而得,这鱼妖内丹凝聚了深海的千年精灵之气,对身中阴邪之毒的人来说,那是最好不过的吸毒疗伤的宝贝了。”

方惟远奇怪的道:“但按照常识,妖类内丹不并能长期的保存啊,内丹本来就是妖类精气所聚而成,没有了载体之后,内丹上所凝聚的精气就会慢慢的散掉。”

林若灵指了指小鱼端着的玉盆,笑道:“所以先师就找来了这个海底寒玉盆来保存内丹,没有它,这枚千年鱼精的内丹也不可能保存到今日。”

方惟远叹息道:“这么说,我的运气真是太好了,没有这枚内丹,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

林若灵道:“其实我的内丹只是吸取了你身上的部分血印邪气,没有天目大师的紫金降魔杵帮你承受了一部分血印袭击,你身上所受的血印邪气,早已渗入到你的五脏六腑,这样医治起来,就难办得多了。”

方惟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还挂在胸口前的紫金降魔杵,只见本来佛光充盈的降魔杵上,竟然也布满了淡淡的血红之色,心里忍不住暗吃惊,骷髅王的血印果然厉害无比,要不是这紫金降魔杵,只怕我现在已经死于非命了。

方惟远苦笑道:“那请问林姑娘,以你的判断,我的伤势什么时候才能全好?我还要急着赶回蜀山复命。”

林若灵沉吟道:“你的伤势已经稍有好转,如果我每天用鱼精的千年内丹为你吸取骷髅王的血印邪气,可能十多天你就能恢复到七成功力了。”

方惟远不禁大急:“十多天?这、这如何得了,我还要赶回蜀山呢?”

林若灵微笑安慰我道:“也许不需要十天,我本来判断公子的伤势至少需要三天才能醒来的,但公子只用了两天就醒来了,说明你身上还有自我调节伤势的力量。”

方惟远心里暗道,这恐怕就是三清祖师传授给我的那篇“清心大神经”在起作用了,看来三清祖师已经把自己冲出骷髅王的防线的最坏打算都考虑到了,这“清心大神经”在关键时刻,就是自己的救命护身符。

但这样的话当然不好对林若灵明说,只是笑了笑敷衍两句了事。

“时间也不早了,公子还是多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给公子疗伤。”林若灵边说着站起来。再转脸对身边的小鱼道:“小鱼,你就留在这里照顾方公子,有什么事情,你再叫我。”

小鱼连忙恭敬的答道:“是!主人!”再抬头时,林若灵修长美丽的身影已经翩然出了屋门,转眼消失不见。

方惟远想起了自己晕倒前,小鱼为了救自己和那叫小草的少女们发生的争执,忍不住感激的对她说道:“小鱼姑娘,是你把我从水中救起来的吧?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早就成了绿幽潭水中的鱼食了。”

小鱼却有点害羞的摇头笑道:“将你从水中救起来的人可不是我,你要谢我就谢错了。”

方惟远不禁奇道:“不是你还会是谁?我在岸上听到你们说话了,要不是你阻止了小草姑娘她们,我这双眼睛只怕现在已经不长在我的脸上了。”

小鱼摇头道:“不是的,其实小草姐姐心地可善良了,她可没有想挖你眼睛的意思,只是在吓唬你而已,她是怕你用什么阴谋诡计来对付我们。”

方惟远明白她这是在替小草在说好话,那天听得清清楚楚的,那叫小草的姑娘可不单是在吓唬而已。方惟远笑道:“其实那也不能怪你们,换了我是女孩子在潭里洗澡,忽然从天上掉下有个人来,我也会像小草姑娘那样对我的。”

小鱼有点吃惊地道:“你真看见我们在潭里洗澡了?”

方惟远连忙纠正道:“不不不,我掉下来之前,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只是听到了你们在潭水里的说话声,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小鱼掩口偷笑着低声道:“其实看见了也没什么的,我们水域中人可不像你们这些陆上的人类这样、这样多规矩,只是千万不能让小草姐姐知道了,她这人脾气不好,明白吗?”

方惟远吐了吐舌头,也低声道:“明白,这话我也只对你说而已,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这会儿你总该放心了吧。”

他的话刚说完,屋子外忽然响起小草的叫声:“小鱼,你这小蹄子鬼鬼祟祟的在说谁呢?你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鱼马上吓得脸色都有点变了,连声答道:“小草姐,我没、没说你什么呀?我只是在、在问方公子需不需要吃东西。”

屋子外的小草冷哼了一声没有再出声,小鱼如释重负的拍了拍胸口,向方惟远偷笑着做了一个鬼脸,仿佛在说,幸亏她没听见。

“方公子,我出去给你弄点吃的,等一下就回来!”小鱼低声道。

方惟远连忙道:“这个倒不用,我的肚子三两个月不吃东西都不会有问题的,你也用不着这样看着我的,我要运功自己疗一下伤,你回去休息吧。”

小鱼摇头道:“不行的,主人要我照顾你呢,我们绿衣门的门规很严的。”

说着,她也不管我有什么反应,自个儿先出去了。

屋子里再无别人,静悄悄的甚是清静,方惟远心想,这样也好,正好可以念一念三清祖师的“清心大神经”,于是闭目静心,心无旁骛的默诵起来。

但这次默诵却有点异常,在将要入静之际,一缕莫名其妙的思绪环绕在心间久久不能排去,像脑海里有一个什么意识在故意跟自己作对似的,不断地将自己的意念扯到其他莫名其妙的事情上去,方惟远费了颇长的一段时间,将经文念到了第三遍之后,才勉强将这古怪的思绪压制住。

方惟远心里隐隐觉得奇怪,难道是“九虬神剑”散发的龙气在跟我作对不成?三清祖师一直都郑重其事的告诫自己要每天念一遍“清心大神经”,为的就是防止被“九虬神剑”的龙气所伤。

但这样的顾虑很快就被渐渐入静的意境所替代,不久,方惟远闻到了异香扑鼻,身边祥云盘绕,全身如置身于兰芝之室,意境宁静而深邃。

等他再次张开眼睛时,已经是气息通畅,感觉身上的伤势已经好转了不少,但还是不能从珊瑚床上爬起来。

方惟远心里大喜,心想,三清祖师的这篇“清心大神经”真是太神妙了,照这样的康复速度,不用五天,自己身上所受的那一记骷髅王的血印之伤,就会好得七七八八了。

微微一侧目,看见小鱼靠在自己躺着的珊瑚床已经睡着了,前面的龟贝桌子上摆着两三碟海鲜小炒,余香袅袅,诱人之极。。

方惟远心想,这小鱼姑娘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少女,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我可要好好的报答于她。

深潭里看不见阳光,即使是太阳高升的早晨,阳光也照不到深深的潭底。

第一百二十五章 灵花

一连三天,林若灵都会准时的在早、中、晚三个时间用那枚青色的千年鱼妖内丹给方惟远吸取身上的血印邪毒,到第三天的清晨,方惟远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但浑身还是提不起半分真气,胸口的郁闷虽减少了不少,但微微一用力,还是能牵动全身的经脉酸痛不已。

林若灵每次帮方惟远吸完毒之后,都会和他闲聊一会儿,然后就会自行离开方惟远疗伤的房子,要等到下一次疗伤时才能看见她。

“绿幽潭”里的婢女甚多,大概有三四十左右,据小鱼的说法,她们大多是被人遗弃的孤儿,或者是已经无家可归的身世凄凉的青楼女子,是林若灵的师父“绿衣仙媪”生前将她们救出火炕,并授之与“绿衣门”的修真之道的。

她们名义上是婢女,实质上和绿衣门的弟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按照“绿衣门”的规矩,除了绿衣门的弟子可以传授“绿衣门”的神妙的控水神通之外,外人是绝对不能够有这样的机会的。

所有的“绿幽潭”婢女,每三天可以上潭面嬉戏玩耍两个时辰,“绿幽潭”地处长泽东北荒野,终年不见人迹,所以,她们早已习惯了在上面果体嬉戏,方惟远那天从半空掉下来时,正是她们的游戏时间,当然就很顺理成章的被当成了偷窥者了。

方惟远趁着能下床走动的机会,让小鱼带他参观了一遍整座“凝碧居”。

“凝碧居”的布局果然如林若灵所说的一样,所有的亭台楼榭全建在“绿幽潭”潭底的一个巨大的天然石洞群里,这里面大大小小的天然石洞不少于上百,难得的是,这些天然石洞几乎全部互为表里,曲折相通。石洞内形态各异,或圆或方,或狭或宽,有的长廊婉然,有的椭圆如蛋,就如一个错综复杂的巨大的水下蜂巢,“凝碧居”只占了它的三分之二的底盘。

石洞全都是光滑如玉的白岩石,每一个洞口上果然都镶嵌着数颗硕大的青光闪闪的上古“避水龙珠”,将石洞外的深水全部阻隔在洞口的三丈之外,方惟远在密室里看到破神子和林若灵的水中斗法的前面,就是凝碧居的主洞口外围。

整座“凝碧居”就着潭底岩洞的天然地势而建,依岩傍石,随山石自然曲折,所有的房屋全是半透明的琉璃墙壁,那可能是为了采光的需要,因为在深深的潭底里,光线本来就已经少得可怜。

方惟远身上的伤还很重,只能依靠着小鱼给他找来的一巨大的神龟背着我慢慢的在各处奇异的石洞里参观,来往的婢女衣袂鬟香,面貌极为白皙可人,但大都面色冷漠,只是自顾自的从两人身边经过,不发一语。

方惟远心想,这“绿幽潭”底真是隐居的好地方,要是我以后也能有这样一个地方,那可比住在蜀山强多了。

这天晚上,林若灵依时来用那枚千年鱼妖内丹给方惟远吸血印邪毒,那千年内丹正神光大盛的吸取着方惟远身上的血印邪气之时,一个婢女忽然神色欢喜的快步步进屋子,低头在林若灵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林若灵面现喜色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方惟远心里揣度她们正商量着什么事情,可不能因为自己给耽误了,于是开口道:“林姑娘,你们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先不用管我的,我自己运功驱除邪毒也是可以的。”

林若灵微微笑道:“我们‘绿幽潭’遇到了一件喜事,但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先师从深海采回了七朵‘海底灵花’今天开花了,你如果有兴趣,等一会儿吸完了今天的邪毒,我们一同前去看一看。”

方惟远不知道什么是“海底灵花”,心想,她既然开口相邀,当然不好意思拒绝,而且,能让她这样一位深居简出、淡泊世尘的大美女都感到高兴的事情,那这“海底灵花”一定是一件非同小可的宝贝,不去看看,那实在是有点可惜了。

于是喜道:“那感情好极了,我正愁着没事可干呢。”

但一直站林若灵背后不说话小草马上说道:“可是主人,按照门规,我们‘绿衣潭’的东西,外人是不能随便看的,方公子虽是客人,但。。。。。。”

林若灵微笑道:“我们的门规是有这样的规定,但方公子是天目大师的故人,并不是外人,即使是婆婆在世,她也不会阻止方公子去看‘海底灵花’的,知道吗?”

小草有点老大不情愿的应了一声“是”,抬头用美目瞪了方惟远一眼不再说话。方惟远假装没有看见,一边配合着林若灵帮自己吸胸口上的血印邪毒,一边看着窗外的深水景致。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林若灵收起那枚千年鱼妖内丹,放在小鱼姑娘端上来的玉盘里,微微一笑道:“好了,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吧,方公子,你的身体禀赋太好了,看来不出六天,你就能恢复到七成了。”

方惟远扣好身上的胸衣,从年那张巨大的珊瑚床上站起来,微微活动了一下四肢,只觉身心确是有比早上好了不小,于是喜道:“真的?那太好了,谢谢林姑娘!”

林若灵笑道:“不用谢我了,我要去瞧那‘海底灵花’开花了情况了,公子有兴致,我们现在就一同前去看看。”

方惟远大喜道:“好,我正求之不得呢。”

小草在身后低声嘀咕:“哼!得寸进尺!”

林若灵没有理会她的反应,只是微笑对方惟远说道:“你身体还不能动真气,我带你一程吧!”

说完,纤纤玉手伸出,轻轻抓住方惟远的右手,左手拿起珊瑚树顶上的一颗夜明珠,倏地向外掠去,小草和小鱼等几为婢女则紧跟在两人的后面。

方惟远只觉得她的手掌柔若无骨,一股平和沉稳的无形力量托着他的身形向前飞掠,出了屋子的大门,掠过青玉场子,直向外面深不可测的深水处飘去。

方惟远心里大奇,难道这“海底灵花”是在“凝碧居”的深水外围的吗?

他心中的疑问还没有来得及发问,林若灵拈着夜明珠的左手手指微微向前一指,前面深不可测的潭水很轻易的就被分开了一条宽阔的水路,林若灵牵着方惟远在分开的水路里,飘然若御风般向前飞逝,夜明珠的光亮照出两旁的水,像两堵会移动的墙一样无声无息的向左右两边纷纷而开,方惟远心里不禁暗暗佩服,她的御水神通,只怕不是天下第一,也已经是天下第二了。

“林姑娘,你说的‘海底灵花’在哪里?”

林若灵转脸向方惟远微笑道:“不远,就在前面了。”

说完,两人的身形已经掠进了另一个深深的水中白岩石洞里,林若灵分开岩洞中的潭水,一只圆形的透明琉璃玻璃罩着一个大约三尺大小的地方,内中数朵蓝色的硕大花儿,闪闪的散发着蓝的光芒,洞中清香弥漫,只引得无数的游鱼在水洞中围着蓝色的光芒,贴着岩洞壁来回的穿梭。

但更奇异的是,蓝色灵花散发出的光芒里,若有若无的精灵之气,像一点点七色萤火一般在洞中闪烁游移着,数丈之外就能看得清清楚楚,情景如梦似幻,神异绮丽之极。

岩洞里已经有两为婢女在守候着,看见林若灵和我进来,马上面现喜色的恭敬行礼道:“参见主人,恭喜主人,七朵灵花全部开了。”

林若灵点头微笑道:“大家都辛苦了,我们终于等到了灵花开花。”说话之间,欣喜的心情已经溢与言表。。

这时,方惟远和林若灵已经步近了护着“海底灵花”的玻璃琉璃罩了,方惟远的眼睛再落在那透明的琉璃罩里,不禁大奇,只见那琉璃罩下,竟然有七条拇指大小的小玉龙游弋于其中,小玉龙龙嘴张开,不断的向七朵灵花喷洒着一股玉液一般的液体,看样子,它们是在浇灌着这七朵“海底灵花”呢。

方惟远惊叹道:“这就是‘海底灵花’?这也太神奇了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密室

林若灵好像看透了他心里的疑问,微笑道:“‘海底灵花’每五百年开一次花,吸取深海里的精灵之气为生,功能起死回生,当然神异之极,这七条小龙就是转门为灵花而生的浇花玉龙,这是先师辛苦了百年才采回来的,只可惜她老人家等不的海底灵花花开就已经仙去了,唉……”

后面这一声微微的叹息透露着她无限的遗憾,但也蕴含着了无限的喜悦。

方惟远忍不住道:“既然海底灵花具有起死回生的奇效,那现在给尊师服下这灵花之后,她老人家不一样还能活过来吗?”

林若灵微微叹息笑道:“我正有此意,但先师已经逝世太久了,这‘海底灵花’虽有起死回生的神效,但不知还能不能将逝世已久的人再救活过来,我可一点把握都没有。”

方惟远安慰她道:“吉人自有天相,尊师福厚,这海底灵花应该能让她老人家再活过来的。”

林若灵看了我一眼,缓缓地道:“其实,我是有一事相求方公子的。”

方惟远不禁微微一怔,道:“林姑娘但说无妨。”

林若灵叹气道:“我说出来之后,希望公子不要见怪,其实,我救公子有藏有私心的,先师逝世多年,要用这海底灵花的神奇功效起死回生,怕只怕海底灵花的深海灵气太过纯阴了,而我们绿衣门修习的全是水域法技,水本来就属阴,本门的修习的真元基底,性子本来就极阴,万一海底灵花发挥不出它的作用,我希望能借助方公子蜀山派的至刚至阳的正宗仙道真元来帮我们一把。”

方惟远一怔,原来她救自己是有另目的的,怪不得她这几天会这样殷勤的帮自己吸毒疗伤,还不避嫌的带自己来看什么“海底灵花”,原来她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了这个打算。事情虽有点出乎意料,但自己又怎么好开口拒绝呢?大丈夫恩怨分明,知恩图报,这可是最基本的为人处世之道,这林姑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即使搭上自己的性命又有何妨?

于是正色答道:“林姑娘放心,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但,我的伤势现在连真气也运不起来,而且在下的修为浅薄,即使身子痊愈了,只怕不一定能帮得了姑娘。”

林若灵微笑的致歉道:“方公子果然是一个快言快语的人,其实这只是预防万一,万一海底灵花的神效不能发挥出来,我们才会需要借助公子的正宗真元。我考虑过了,只要一点纯阳之气就行,只要公子能恢复五成功力就可以借我一点纯真之气,这只是作为导引之用,事若不成,那公子再深的修为也对先师毫无益处的。”

方惟远忍不住问道:“如果这‘海底灵花’发挥出了它的神效呢?”

林若灵身边的小草马上接口抢白道:“那当然就用不着你的真气了,真笨!”

方惟远笑道:“是笨得很。”

站在林若灵右边的小鱼却出声问道:“主人,我们现在可以采摘灵花了吗。”

林若灵点了点头道:“可以了,海底灵花五百年开一次花,每一次开花的时间只有四个时辰,四个时辰之后,灵花就会凋谢,我们现在采摘正是最好的时候。”

说到这里,她转身对身的所有婢女沉声吩咐道:“你们都在洞口前守住,不要再让人进来。”

“是,主人”婢女们恭声答道,然后身形晃动,全都拔剑在手,守岩洞的出入口处。

林若灵手指伸出凌空微微一划,透明的琉璃罩自动的左右分开,那七条浇花玉龙倏地钻进了蓝色的灵花之中,和七朵海底灵花化为了一体。

这时,小鱼上前恭敬的用双手托出一只晶莹无暇的白玉盘子:“主人请!”

林若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掌合十,闭目低声像祈祷一般念了一段经文,然后在张眼,身形一步一步的靠近到那七朵“海底灵花”的跟前,俯下身子,伸手小心翼翼的将七朵灵花一朵一朵的摘下,然后再小心翼翼的将灵花一朵一朵的放在了小鱼双手托着的白玉盘子上。

这个过程差不多进行了一盏茶的时间,林若灵才态度庄重严肃的将全部的摘花过程完成。

摘完后,林若灵缓缓的站起身子,用一个透明的琉璃盖子将那盛着海底灵花的白玉盘子小心的罩住,右手捏出一个古怪的法诀,指尖幽光闪闪的划出几只虚光文字,一印上盘子边缘,马上消失不见。方惟远明白,她这是在用一种极为独特的“无形法锁”牢牢的将那白玉盘子封住,不让海底灵花的灵气外泄。

单是摘花就已经如此的郑重其事,可见她平时对这七朵灵花是如何的呵护备至,珍视程度,恐怕已经到了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的地步。

林若灵将白玉盘托起,在牵住方惟远的衣袖道:“走!我们吧!”

说完,催动“避水诀”,分开水路,率先向“凝碧居”掠回,她身后的婢女们也纷纷的收起手中的长剑,跟在身后分开的水路,飘然飞掠而回。

刚回到“凝碧居”,数十名婢女已经排列在青玉场子前,叽叽喳喳的说着话,翘首以待。一见到林若灵和方惟远,马上恭敬的行礼道:“恭喜主人,灵花终于开放了。”

每一个婢女的脸上都满是兴奋之情,说这句话时,她们的眼睛都好奇的盯着林若灵手中的白玉盘,恨不得一睹为快。

林若灵似乎明白她们的心思,微微一笑道:“这七朵灵花都是大家这十年来辛苦护理的结果,皇天不负有心人,现在我们终于等到它花开了,大家都瞧上一瞧吧!”说完,将手中的白玉盘举起示人。/

“海底灵花”的蓝色光华和晶莹如玉的灵气马上把婢女们的眼球吸引了过去,都叽叽喳喳的哄笑着围了过来,有的惊艳莫名,有的连声叫好,少女的天真在她们美丽的脸上笑逐颜开的绽露无余。

婢女们虽然争着围观,但没有一个人敢伸手去摸,林若灵等众女都看够了,才微笑开口道:“好了,都看过了,小圆,你去打开姥姥的居所,我们要将灵花安置在姥姥的神位牌下,以告姥姥的在天之灵。”

那叫小圆的少女连忙恭敬的答道:“是,主人!”

说完,她已经迈步向右边的有一个处所走去,众人簇拥着林若灵跟在小圆的后面向前行,我杂在众女中间,也跟着一道前往。

转过几个曲折的回廊,很快就来到一间白玉一般的岩石密室前,那是整个“凝碧居”唯一一间全部用岩石筑成的房子,屋子明显是靠人力硬生生的凿出来的,一道厚厚的石门将屋子和外界全部隔离开来。墙壁之间,一道道上古神符封印隐约可见,内敛的封印神光将整间石室和周围的空气分割成截然不同的两个空间。

方惟远心想,这应该就是林若灵的师父“绿衣仙媪”的躯体和神位安置之所了,上次林若灵阻止破神子进去的地方,也应该是这里了。

“小圆,开门!”林若灵沉声道。

“是!”

小圆从身上掏出一条白玉钥匙,轻轻的插在石门的门孔里,只听“轰隆”一声闷响,整扇厚有五尺的岩石巨门缓缓的升起,一间宽阔的密室展现在我们的面前。

林若灵双手捏出一个法诀,左右打了一个十字,已经打开的石门口倏地掀开一层珠帘一样的结界,方惟远知道这是封锁石室的无形神锁,看来这确是“绿幽潭”的机关重地,怪不得上次破神子的血影会被林若灵拒绝进入。。

密室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副巨大的水晶棺材,一个中年美夫人静静的躺在水晶棺材里,面容姣好,栩栩如生,像是正在做着美梦似的静静入睡,那应该就是神秘的人称为“绿衣仙媪”的肉身了。

除此之外,诺大的密室里再无其他物品,只有墙壁上和“凝碧居”里的墙壁一样,几乎全部覆盖着一层长长的青藤翠蔓。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同门故人

林若灵单手伸出轻轻一拂,水晶棺上面的盖子自动移开,一股冰冻的白气像山间的白雾一样升腾而起,“绿衣仙媪”面上白玉一般的面容更加显得晶莹透白,栩栩如生。

林若灵神情有点激动的对着“绿衣仙媪”的遗体祷告道:“师父,您老家等是数十年的灵花开了,皇天不负有心人,您老人家再耐心的等上几天,徒儿就能让您老人家重见天日了。”

说完,她恭敬小心的将手中装着“海底灵花”的玉盘缓缓的放在“绿衣仙媪”遗体的身边,但就在她的手刚触摸到“绿衣仙媪”的遗体时,她整个人微微一震,像被雷电击中了一般,忍不住身子一挣,连退开了三步。

但随即她的身形马上如幽灵一般欺上,双手成爪,数十道凌厉之极的冰箭激射向水晶棺中的“绿衣仙媪”的遗体。

本来沉睡的“绿衣仙媪”遗体忽然不可思议的动了,身子一震,“砰”的一声,整个水晶棺的底部坍塌,她的身形自然跌落在地上,如鱼入水一般倏地消失在地面。

林若灵发出的数十支冰箭全部射在了坚硬的岩石地面上,“啪啪”数十声如繁弦急管的声音响起,射在地上的数十支冰箭全部碎成一地。

这几下兔鹊落,发生得极为突然,所有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事情已经发生,水晶棺里装着“海底灵花”的玉盘已经随着那“绿衣仙媪”的消失而消失。

方惟远马上看明白,这是有人假装成“绿衣仙媪”的遗体来盗取林若灵手中的“海底灵花”,林若灵一时不慎,已经着了那人的道儿。

林若灵一击不中,倒也没有慌乱,双掌马上一合,沉声喝道:“想跑,没有那么容易,把灵花留下来。”

“轰”的一声闷响,四周的墙壁包括地面微微一震,霎时之间,整间石室被一层厚厚的坚冰漫延而过,右边墙壁上一道游蛇一般的突起轨迹马上呈现出来,那突起之物挣扎了几下之后,终于敌不过厚厚的冰块封锁,像一条蛇钻进了死胡同一样在厚厚的冰墙上静止了下来。

林若灵虚抓一爪,“轰”的一声,厚冰破碎,一个窈窕的身形被林若灵的无形之力牵引出墙壁,“砰”的一声跌落在地上。

这地上之人,竟然是一个妖艳美貌之极的妙龄少女,身上只穿着一件像鱼网一般的金色缕衣,红色的抹胸毕露无余,蛇腰丰臀,雪颈高胸,曲线如山峦一般起伏不已,说不出的诱人。

林若灵趁机再一抓,一道淡淡的白色水气如一条飞龙似的的卷起,将地上的装着“海底灵花”的玉盘摄回自己的手心之中。

那妙龄少女咯咯一阵妖艳的娇笑:“你已经中了‘人鱼蛊’,支持不了多久的,这海底灵花你是保不住的,认命吧。”

说完,她倒地的身体忽然发生了奇怪的变形,苗条的身体里蓦地从左右两边各伸出数条黑色的长爪,将她整个身体撑起数尺,圆翘的臀部尾嗖的一声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弯弯的黑色蝎子倒钩,本来的两只纤手也迅速的转化成两只巨大的尖钳。

现在的她简直就是有一只巨大的黑色巨蝎。弯弯的尾钩滴溜溜的转动着,随时会发起致命攻击。

方惟远不禁吃了一惊,她难道是一只蝎子精不成?

林若灵也感到意外,微微变色道:“七仙道人的‘魔蝎术’,看来他就在这里了,客人千里来访,何必羞见主人?”

说完,她右手一圈一拉,凌空划出几个古怪的法诀,“轰”的一声,四周忽然洪水涌起,整间巨大的石室竟然像一只巨大的毫无重量的空壳似的漂移开数十丈远,现场顿时变成了一个空旷的广场。

林若灵的手再一收,汹涌的洪水莫名其妙的消失在四周的空气里。

那蝎子艳妃却趁机蓦地身形掠起,巨大的黑色尾勾倏地伸长三丈,尖利的尖勾挟着淡淡的腥臭味,飕飕数声,斜钩横扫,眨眼之间已经向林若灵攻出了二三十钩之多。

林若灵身形连动也不动一下,双手如拈花拂柳一般指指点点,她身外的四周有数道白雾水气缭绕,那蝎子艳妃的诸般凌厉攻击如撞在了厚后的棉花墙上一样,凌空的身子被一股无形的绵力“轰”地弹开丈余,身体还未着地,林若灵玉指一弹,一缕水箭直射向蝎子艳妃的脚裸。

蝎子艳妃脸色一变,连忙以尾钩一挡,“波”的一声微响,水箭射在黑色的勾尖上,辄的一声,化为坚冰,硬生生的将那蝎子少女钉在地面上。

蝎子艳妃吃了一惊,连忙狠狠的一扯身子,顿时将自己的尾钩折断。

“不好意思,来而不往非礼也。”林若灵缓缓的出声道。

那蝎子艳妃似乎被林若灵这一手神妙的手法震住了,蝎子长足挪动,身形缩成一团,不敢贸然发动攻击。正在这时,一声咯咯的娇笑响起:

“林师妹的‘天一生水术’和‘神水剑’越来越俊了,师姐我好生羡慕啊!”

随着这一声格格的娇笑声,一个色迷迷的中年道人倏地现身,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位浑身绿藤缠绕的风骚无比的妖艳美丽少妇,雪白动人身段像斑斑点点的露光气孔,在绿藤的缠绕交错中暴露出来,既妖冶又迷人。

“勾魂神女”翠姬?方惟远大吃了一惊,这风骚少妇竟赫然就是上次差点让自己栽了一个跟头的“勾魂神女”,一想起自己差点着了她的道儿,方惟远情不自禁的脸上发热。

那道人身穿黑袍,背后背着一只足足有三尺来高的巨大葫芦,想来他便是林若灵口中所说的“七仙道人”了。

方惟远心道,刚才说话的当然就是“勾魂神女”!她口中所说的“林师妹”,当然指的也就是林若灵,她怎么会是林若灵的师姐?难道这两人是同门姐妹吗?

林若灵冷冷地说道:“师姐,你已经被师父逐出师门,在师父她老人家的灵前,我不是你的师妹,你也不是我的师姐,你还回来这里作甚?”

那道人嘿嘿对勾魂神女笑道:“大美人,这是怎么会事?你不是说你还是‘绿衣门’门的大师姐吗?什么时候被逐出师门了?”

勾魂神女咯咯娇笑道:“哟!你还真把这小妮子的话当一回事啊?当年我是犯了门规,但我这个大师姐的身份还是在的,今天你帮我抢到她手中的海底灵花,那绿衣门的‘神水经’我就无偿送给你了。”

那道人嘿嘿一阵色咪咪地奸笑:“好好好,如果你真把神水经给我,那我索性帮你把这绿衣门的掌门也抢过来,让你也来尝尝做掌门人的滋味。”

林若灵强压住怒火,沉声道:“七仙师叔,我念你是先师曾经的同门师弟,你把先师的遗体交出来,我便不与你为难,否则,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七仙道人哈哈笑道:“好大的口气,小妮子,你已经中了你师姐的‘人鱼蛊’,应该求饶的是你,可不是我们,你师父的遗体也不是我拿去了,要问,你就问你曾经的同门师姐吧,是她出的主意,要不是多亏了她,我老道还进不了你们绿衣门的重要禁地呢,嘿嘿嘿!”

林若灵淡淡地笑道:“怪不得你们能暗算我,原来是她搞的鬼,但我可以告诉你,区区一点人鱼蛊,还奈何不了我,你如果想以此来要挟我,那就大错特错了。”。

说完,蓦地运气全身一震,她窈窕无比的身材忽然如金蝉脱壳似的向后一退,原地里留下一具和她身材一模一样的空壳,林若灵右手爪出,“砰”的一声,将脱出的自身空壳震碎,一只差不多有三尺大小的吱吱乱叫的金色怪鱼落在地上,林若灵衣修一卷,一股寒气将地上的怪鱼冻结成厚厚的冰雕,右手再补上一掌,“轰”的一声,怪鱼冰雕霎时四散在空气里,消失不见。

勾魂神女脸色一变道:“金蝉脱壳术!师父就是偏心,她从来不肯传我上乘的道术,我是绿衣门的大师姐,她凭什么只传给你不传给我?”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七毒

林若灵沉声说道:“师姐,说这种话你不觉得惭愧吗?你心术不正,结交非人,还直接害死了师父,你怎能把这些都怪在师父她老人家身上?当年师父收你为徒,于你有养育之恩,今天你连她老人家的遗体也不肯放过,你就不怕天怒人怨吗?”

这几句话好像触到了勾魂神女翠姬的内心痛处了,她像神经过敏似的尖叫了一声:“我为什么要感到惭愧?是她把我最心爱的人害死的,我结交什么非人了?难道我连爱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

林若灵冷笑道:“我说非人已经是客气了,他连人都算不上,师父只是将他逐出‘绿幽潭’,你怎么能说是师父害了他的性命?要不是你害得灵花推迟了开花的花期,师父也不会就此仙去?你到今天还豪无悔意,还勾结外人欲盗灵花,今天我可要替我们绿衣门清理门户了。”

翠姬格格娇笑道:“不错,我在你眼中就是十恶不赦的叛徒,你要清理门户就请吧,但今天你手上的‘海底灵花’我是非要不可的,它可是他复活的唯一机会,格格。。。。。。”

她的话一说完,那七仙道人马上色迷迷的伸手摸了她一把,阴恻恻地笑道:“你这么说,不怕老道我吃醋吗?老道我好像也待你不薄吧?”

翠姬马上嗲声嗲气的亲了他一口,撒娇道:“哟,您吃什么醋啊?我一向不也是把您老人家服侍的舒舒服服的嘛?你要的东西,我绝对让你拿到的,但您老人家也要遵守诺言才是啊!”

七仙道人仰天大笑道:“别担心,大美人,老道我说话算话,一定会帮你完成这个心愿的。”

说完,七仙道人伸手一拍自己背后的大葫芦,一股白烟从葫芦口中喷出,六个只有三寸大小的小人从儿从白烟中如六只飞蛾一般非出,一落地,已变成六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妖冶少女,装束和先前那蝎子艳妃一模一样,全身上下全是诱人的**衣装。

方惟远看得心里一凛,这七仙道人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这七个艳妃到底是妖还是人?但不管如何,这一手可邪门得很。

翠姬格格娇笑道:“你的七仙子还不一定能斗得赢我这小师妹,我再帮你一把吧!”她一边娇笑着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纤纤玉指蓦地在地上一按,一朵白色的浪花从地上蓦地爆起,向空中四散而开。

场上马上起了惊人的变化,在林若灵和我身边站着的婢女有一大半的身体出现了异常现象,四肢变大变扁,脸若淡金,嘴巴裂开,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

方惟远大吃了一惊,站在他身边的小草和小鱼长剑出鞘,一把将他拉开数丈,警惕的挡在左右两边。

“格格格格,不好意思,小师妹,你的这些婢女在你去采灵花的时候都中了我的‘人鱼蛊’了,你想救她们,就拿海底灵花来交换吧!”翠姬格格娇笑着,双掌一合,催动蛊术,十几个已经变异的婢女马上如箭似的向林若灵扑来。

林若灵身形如幽灵般闪动,十几个婢女都扑了一个空,身体撞在一起,“轰”的一声倒飞出丈余。

“你们都在干什么?连主人都不认识了吗?“小圆和十几个没有中人鱼蛊的婢女挺身而出,挡在已经变异的婢女面前大声喝道。

但那些身体变异的婢女却像什么也没有听见,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叫,身体的变化更加惊人,本来娇俏的脸蛋忽然拉长,嘴角突起,长吻如鲨,上下腭开合之间,如剑的鲨牙令人不寒而栗。

小圆和那几名婢女吓得不禁连退了几步。

“她们中了‘人鱼蛊’,本性尽失,你们不是她们的对手,都给我退下,保护好方公子。”林若灵沉声说道,衣袖一卷,将小圆她们全部卷退三丈,身形向前一站,双掌捏合之间,淡淡的水气自她的玉指间升起,若隐若现。

“哟,原来方公子也在绿幽潭里啊?”翠姬放肆的讥笑道,“小师妹,绿衣门的门规向来不允许男子进入绿幽潭,你真是假正经,你不会是把方公子当成是自己的情郎把他藏起来的吧?啧啧,想不到一向自视为冰清玉洁的绿衣门的大掌门也会干出这样的苟且之事,绿衣门的清规全部被你玷污了,你怎么对得起我们的师父,格格格格。。。。。。”

“你胡说八道!”小草忍不住跳出来戟指大声喝道,“方公子是身受重伤,主人心宅仁厚救他一命,怎地是你、你说的玷污门规了?你再不干不净的乱说,我、我、我们饶不了你……”

“格格格,不干不净的可不是我,对吗,小师妹?。。。。。。”

林若灵的脸却从此至终神情自若,一点生气的样子也没有,只是一拂衣袖将小草卷回身后,淡淡地说道:“你已经不是本门中人,我用不着为你解释什么。”

这时,已经全部顶着一个巨大的鲨鱼头的婢女们身体一弓,如箭一般向林若灵身上飞扑而来,大嘴张开,一股腥臭无比的淡蓝之气直喷向林若灵的脸部,但那白气离林若灵的身体还有五尺距离,一股盘旋的巨大水柱旋风一般卷起,将林如若灵的娇躯围在中间,那十几个变异的婢女就如十几尾鱼儿扑进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四肢如鱼鳍一样展开,就像十几条大鲨鱼在急旋的水涡中旋转不已。

这时方惟远才明白所谓的“人鱼蛊”是什么意思,这中蛊只人,果然就是一条条栩栩如生的人鱼,只是这“人鱼”并不是传说中美丽的美人鱼,而是让人不可思议的“人鱼鲨”,这东陆南疆邪派的邪术,真是阴毒邪恶只极,那些变了人鱼的婢女门,只怕再要恢复原形就很难了。

只听林若灵一声娇喝,围绕着她四周旋转的巨大水柱“轰”的一声崩塌,如一天长龙似的卷带着水中的那十几个婢女飞掠出身后数十丈的距离,水龙落地时,迅速的凝结成一条巨大的螺旋状冰柱。

那些变成人鱼鲨的婢女如浮雕一样凝固在冰柱里。

“格格格,林小师妹,好俊的玄冰术,但你以为用这些千年玄冰将她们冻结住,就能救活她们了吗?‘人鱼蛊’没有我的独门解药,就算你把她们冷藏上一千年,也还是没有用的,你想要她们活命,就拿海底灵花来交换吧。”翠姬得意的仰天大笑道。

“可是‘人鱼蛊’也并不是只有你能调配解药,这个就用不着你来担心了,要夺海底灵花救你的情郎,那你们就凭本事来拿吧。”林若灵注视着七仙道人和翠姬森然说道。

七仙道人色迷迷地笑道:“那老道可就不客气了,美女们,该我们出手了!”

他的手一拍,那六个艳妃的窈窕身形一变,从身上各个部位伸出数条长足,身体迅速的变形,有的成蛇,有的成蜈蚣,有的成蜘蛛,情况吓人之极。

方惟远仔细数了一数,这六名艳妃,从左到右分别变成了蛇,蜈蚣,蜘蛛,蝙蝠,毒蜂,青蝇,加上先前的蝎子,一共是“七毒“,怪不得这家伙称什么“七仙道人”,原来这“七仙”,指的居然是这七个会变异的艳妃。

林若灵缓缓地道:“恭喜七仙师叔,你的七仙邪术又有了大进步,七仙七虫,七七四十就种变化,如果我没有猜错,她们每一个都可以有七种异体吧,对吗?”

七仙道人嘿嘿奸笑道:“丫头,你越来越聪明了,居然对我的七仙邪术有这般了解,放心,我不会要你性命的,只要你告诉我,绿衣门的神水经在哪里就可以了。”

林若灵摇头道:“神水经是绿衣门的秘诀,怎能轻易示人?我正要请教七仙师叔的高招,师叔能打败我们再说不迟。”。

七仙道人奸笑一声道:“好,美女们,上!”

怪影闪动,长蛇,蝎子,蜘蛛从地下、中间扑来,蝙蝠,毒蜂,青蝇,蜈蚣则从林若灵的头顶上飞集而来,钩尾巨螯长足交错纵横,间杂吓人的怪叫声,天摇地动的打斗一下子就进入了白热化,林若灵气的苗条身形如不可思议的似的,在诸般凌厉的攻击中疏忽穿梭游动,虽然情形极为凶险,却总能毫发无伤,游刃有余。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千年玄冰锁

方惟远心头大是焦急,有心想上前帮忙,却又苦于体内气息无法催动运转,只能站在小草和小鱼旁边干着急。

勾魂神女翠姬格格一阵娇笑,身形忽然如风卷来,身上的长藤舒展,如数道绿色的风,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树藤网,直向林若灵和方惟远兜头罩下来。

“格格格,反正都要打,老娘先解决你们这帮喽罗再说。”

“啪啪”数声,方惟远周围有两三个婢女已经被长藤卷飞出去,小草和小鱼一声娇叱,长剑剑光闪动,剑芒蓦地吐出数道白森森的水气,如数条若隐若现的长蛇缠向翠姬的娇躯。

“神水剑!看来你们学会的东西还真不少啊!”翠姬娇笑声中,全身长藤一收,身形在空中如一条八爪章鱼一般左右游动,缠向她身体的那几道白森森的水气如遇到风吹似的,“噗噗”数声,便已散尽。长藤再一伸,“啪啪”两下,已将小草和小鱼手中的长剑打落。

小草和小鱼大吃一惊,和几位婢女一把抓起方惟远向后退开数丈。

“哟,你们对方公子还真好啊,可惜他身边的美女太多了,轮不到他向你们垂青的。”翠姬身形如风似的卷来,娇笑声连连。

“天一生水,快!”小草沉声喝道,小鱼和几名婢女连忙将方惟远围在中间,双掌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的念动咒语。

“轰”,一股洪水绕体而生,围着三人的身外旋转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分五个浪头卷向半空中的翠姬,如五只巨大的拳头,一浪高于一浪的直拍过去。

“你们这些小辈,也敢在姑奶奶面前使天一生水术,真是太不自量力了!”翠姬娇笑声中,双掌探出一按,一股寒气自地面涌起,迎面而来的巨浪霎时像水蒸汽一样消失不见。

小草和诸婢女无不大惊失色,双掌回旋一圈,洪水回环住身外,形成一个巨大的护体旋涡,将所有人全部围了起来。

翠姬格格娇笑着,半空中身形不变,伸指隔空一点,小草和小鱼她们催动的旋涡霎时凝结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冰柱。

“破!”翠姬娇喝了一声,绿藤交织,蓦地化为一支巨大的铁锤,“砰”的一声,将冰柱击成碎末。

诸婢女大吃一惊,指掌飞扬之间,漫天的水箭、冰刃、霜剑组成一排排凌厉之极的攻击波,一股脑门的向飞掠而的翠姬身上集射而去。但这些利器还没有接近翠姬,漫天的绿藤已经将之卷飞无踪。

“方公子,你跟我走一趟吧!”翠姬的娇笑声如鬼魅一般向方惟远欺来,人未到,如蛇似的树藤已经如一张蜘蛛网向方惟远的头顶罩来,方惟远全身气息无法运转分毫,此情此境只能苦笑认命。

但适在这时,一颗拳头大少的晶莹水珠忽然从右边飞来,倏地悬挂在方惟远和翠姬的身形之间静止不动。

翠姬吃了一惊,粉脸变色喊了一声:“凝露霹雳丹?!”

她的话音刚喊完,“波”的一声,晶莹的水珠爆炸,如一枚炸弹忽然爆裂,一股强烈无比的冲击波将翠姬的身形倒抛出数丈,翠姬的苗条身子摔落地上时,脸上已苍白无人色。

“不错,神水经的第七层神通——‘凝露霹雳丹’,凝万钧之力于一点,你没想到吧?”林若灵身形一闪,已经站在方惟远的身前,右手手掌斜斜地划出三个半圆,一只只晶莹的水珠凌空生成,在她的身边绕体飞舞了三周,五丈以内的空气如千万道电流一般蜂聚于那一只只晶莹的水珠之中,蓦地在半空凝结成北斗七星之状。

几乎与此同时,七个巨大的虫蛰怪影已经飞扑近身,林若一声娇叱,右手一掌推击,气颗水珠凌空飞出,“波波波。。。。。。”数声爆响,威力无比的爆炸形成重重叠叠的无形怒涛,四周的空间似乎被撕裂了一样,全场的人都不禁随之颤抖,那七个变形的艳妃被林若灵击出的这一记“凝露霹雳丹”“轰”的一声震得倒飞十余丈,身形摔落地面时,七名艳妃已经全部被打回了**原形。

七仙道人变色道:“借力于海神,击水三千里,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神水经的控水神通果然天下无双,谁得了神水经,足可和龙王争霸于海域,你和你师父却只自足于这一潭之水,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了,唉!!”他这几句话说的既可恨又可惜,顿足搓手,到最后,已经差不多快要跳起来大骂了。

林若灵淡淡笑道:“不管是不是暴轸天物,只要神水经不落在七仙师叔的手中,那就是天下水域的幸事。”

七仙道人冷笑道:“丫头,别太自信了,你虽然用金蝉脱壳术移走了身上所中的‘人鱼蛊’,但元气已经损伤不少,如果我没有猜错,此刻你身上的伤已经不轻了,老道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说着一拍背后的葫芦,那七个艳妃倏地化为七缕白烟飞回葫芦口中,七仙道人嘿嘿奸笑了一声,口中念念有词,双掌一震,将背后的葫芦向空中一抛,一缕黑烟自葫芦口中冒出,七仙道人伸鼻子美美的一吸,将那缕黑烟吸进腹中。

这时,旁边的翠姬似乎已经喘过气来了,格格娇笑道:“七仙师叔,您老人家要用‘黑龙妖甲’来对付我的小师妹吗?那可有点用牛刀杀鸡了,以大欺小了啊,格格格。。。。。。”

林若灵脸微微一变,衣袖一卷,将身后三丈处的一块岩石拂开,露出一个三尺大小的隧道口,沉声对身后的婢女道:“这是逃生密道,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小草和小鱼急道:“可是主人,我们。。。。。。”

“别再多说了,现在就走,这是命令!”

“是!”

诸婢女身形纷纷跃入密道中,小草和小鱼一把扶住方惟远的左右两手,正要跃进密道口,翠姬一声娇笑,漫天的绿藤土万蛇狂舞似的向方惟远卷来:“格格格格,想走可以,但留下方公子来。”

林若灵冷哼了一声,十指如拈花拂柳般一阵急弹,数百道水箭急射而出,将翠姬逼退三丈,衣袖一卷,将小草和小鱼推进了密道口:“你们先走,我来保护方公子!”

“轰”,密道口关闭,林若灵一把将方惟远拉起,身形翩然飞退,玉指凌空划出三个篆体文字,在密道口上一按,密道口的岩石上马上多了一曾厚厚的坚冰覆盖着。

“千年玄冰锁!嘿嘿,放心,她们都是小人物,老道对她们一点兴趣都没有,把海底灵花交给我吧!!”七仙道人狂笑着,身形蓦地变形,浑身如一层墨黑的黏液漫延而过,身子就地一滚,如一条黑龙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等他一站起来时,七仙道人已经变成了一个龙首狮身的妖物。浑身黑甲鳞鳞生辉,两腿四爪,锋利如钢钩的爪牙墨光油亮,身体直立,两眼赤红如火。

方惟远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七仙道人这个扮相太也吓人了,这就是翠姬刚才所说的什么“黑龙妖甲”?

一下瞬,七仙道人漆黑的龙嘴一张,一股腥臭难闻的黑色毒液如漫天的花雨向两人的头顶洒落。。

林若灵沉声喝了一声,天一生水术催动,白龙怒卷似的的白浪四旋而起,将七仙道人喷来的毒液卷入了旋涡中。

七仙道人仰天发出一连串难听刺耳的狂笑,龙嘴一张,将半中盘旋的洪水如小蛇一般尽数吸近了自己的腹中,左右四只怪爪一伸,蓦地增长三丈,如狂风骤雨一般向娇小的林若灵抓来。

第一百三十章 人妖孽恋

林若灵拉着方惟远的手,如游鱼似的东一躲西一藏,倏忽之间已跳出了七仙道人的攻击范围,右手两指一并,凌空戳戳点点,但见寒芒闪烁,成排成排的冰剑霜刃如排山倒海似的汹涌插向七仙道人的全身。

七仙道人索性连躲也不躲,四爪一收,全身墨甲张开,如山的冰剑霜刀撞在他的墨甲上,立即碎成冰屑。

“嘿嘿,你的幻冰术确已登峰造极,但对我一点用也没有!”七仙道人一阵狂笑,墨一般的龙嘴一张,一股如旋风般的火焰直卷而出,如一条火龙似的向林若灵卷来。

方惟远大吃了一惊,连忙叫道:“小心。。。。。。”

林若灵却不慌不忙,冷哼了一声,右手化指一按,一道水墙横亘数丈,挡住火焰的袭击,身形如风的掠起,右手虚托一掌,半空中的一柄透明如玻璃的巨剑生成,“飕”|的一声凌空下劈七仙道人的龙首。

七仙道人抬起一支怪爪,五指张开,倏地变得大如树冠,一把抓住下击的巨剑。但那巨剑却如幻影一般,七仙道人的怪爪像抓着了一道虚幻的长虹,巨剑划过他的巨大怪爪,“波”的一声斩在他的的龙首上。

七仙道人的兽躯在原地晃了几晃,如被打懵了似的退开数步,张嘴怪笑道:“神水剑,以天下之至柔驰骋于天下之至刚,无坚而不破,果然名不虚传,可惜老道的黑龙妖甲非柔非刚,乃天下之至韧,丫头,你还是伤我不得!”

四爪张开,怪爪尖甲间火焰喷出,色泽幽蓝,再次疯狂的向林若灵和方惟远飞扑过来。

林若灵脸色不禁微变,这一击,已是倾尽她生平所学,但七仙道人却还是毫发无伤,看来这黑龙妖甲还真不好对付。

“走!”林若灵向方惟远沉声喝道,衣袖卷起他的身形向后急退,避开七仙道人的正面追击,口中念念有词,右手伸出一震,汹涌的洪水从四面八方涌出,将方圆数十丈的空旷之地全部变成了一片汪洋。

林若灵带着方惟远一头扎进水中,如一条极速穿游的海鲸似的在水中游动,倏忽之间,已潜掠出数十丈。

绿衣门的控水神通果然是天下无双,林若灵在水中仿佛得了神灵之助似的,不断地借水之力向前急掠,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已带着方惟远横穿出整个“凝碧居”,向绿幽潭的深水处游去。

方惟远回头一看身后,不禁吓了一跳,七仙道人已化身为有条黑色的海豚,携带着“勾魂神女”翠姬如箭一般追来,而且速度一点也不比林若灵慢。

“小师妹,师父已经仙逝多年,你用海底灵花救活了她也只是废人一个,她中的是千年海蛇之毒,没有用的,你死了这条心吧!”翠姬格格娇笑着,倏地催动“避水诀”,分开一条长长的水道,无数绿藤像无数条青蛇一般向方惟远的脚裸快速的卷来。

林若灵回手一扬,数道水煎急射而出,七仙道人身上的鱼鳍一摆,花成一面巨大的盾牌,将射来的水箭悉数挡住。

林若灵趁这稍纵即逝的时机,倏地改变方向,带着方惟远向左边急转,不一会儿就转进了一片礁石乱草丛生的地带。

林若灵仗着地势熟悉,拉着方惟远在乱礁中东一晃西一窜,已将七仙道人和翠姬甩开数十丈的距离,再一头扎进一片长藻漂浮的低洼之地,躲进一片茂密的藻荇草丛中静伏不动。

七仙道人的海豚身躯和翠姬很快就从两人头顶上掠过,向远方追去。

方惟远低声问林若灵:“我们要在这里待下去吗?”

林若灵低声回答道:“不,他们很快就会再找回来的,走!”

纤纤玉手拉起方惟远的衣袖,分开水路,如游鱼一般向藻丛中钻去。

这时方惟远才发现,水底下奇形怪状的贝类水生物星罗棋布,身边各种各样七彩游鱼往来如织,我们仿佛是置身于五彩斑斓的海底似的,沙石奇景美不胜收。

不一会儿,林若灵已经带着方惟远游到一侧斜斜向上的乱岩石前,那可能是潭的岸边水底,林若灵伸手在有块圆圆的岩石上一按,右边一块突起的差不多有三尺大小的岩石倏地向后退去,露出一个三尺大小的岩石隧道口。

“我们进去!”林若灵低声道,拉着方惟远一头扎进漆黑的岩石隧道口里。

进入隧道,林若灵再将那块岩石堵上,本来还有点微光的隧道里,就彻底的暗无天日了。

林若灵在身上摸出一颗拇指大小的夜明珠,借着淡淡的珠光,向隧道深处游去。

“他们会不会找到这里?”方惟远忍不住好奇的问林若灵,心想,这绿幽潭底的门门道到还真多。

林若灵苦笑道:“这就很难说了,这里是我们绿幽潭的一条密道,里面还有几间密室,是当年我师父为躲避仇家追杀的藏身之地,除了我师父,我是唯一知道这地方的人,但我师姐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这里的有一草一石她都非常熟识,时间长了,也难保她不会找到这里来。”

方惟远吃惊地道:“时间长?难道你想在这里长时间的呆下去吗?”

林若灵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我身上中的‘人鱼蛊’并没有去尽,刚才和七仙道人相斗时,已伤了真元,只怕我们至少要在这里呆上两至三天才能出去了。”

说话之间,林若灵已经带着方惟远游到一个三尺大小的入口前,两人进去之后,林若灵马上催动神功,将里面的水全部排出隧道外,衣袖一拂,将入口以“玄冰术”封住,再用玉指划出几个篆体文字,凌空引在冰盖上。

方惟远知道她上的是“千年玄冰锁”,这是为了安全起见,但如果七仙道人和翠姬真的找到这里的话,那这“千年玄冰锁”又能支撑多久呢?

这里面果然是一间天然的密室,室呈巢形,大约有两丈见方,石凳石桌石床一应具全,林若灵再在右边的洞壁角落上用衣袖拂拭了一会儿,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灿然如灯的展露出光华来,将密室照得光如白昼。刚才没有发光,想是年旧蒙尘的缘故。

“林姑娘,那七仙妖道和你师姐会不会返回‘凝碧居’找你们绿衣门的神水经去了?”方惟远在一张石凳上坐下来,苦笑问林若灵道。

林若灵摇头道:“不会,当年我师父收我和我师姐为徒时,神水经的经文早就让我们全部背熟了,我们只是照着经文各自修习,我这不成器的师姐是以神水经作为交换,引诱七仙妖道这头恶狼来帮她夺取海底灵花救她的情郎的,海底灵花一到手,她自然就会把神水经的经文默写给七仙妖道。”

方惟远苦笑道:“你师姐还真是个多情种子,为了情人,连师门都敢背叛,她的情人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大的魅力?”

林灵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这是绿衣门的不幸,其实我这师姐天性并不坏,而且天资聪慧,当年很得我师父的欢心的,但……,不知为什么,有一年她随我师父到深山里采药时,遇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狐妖,我师父不忍看他数百年的狐禅苦修毁于一旦,就好心的将他带回绿幽潭中医治,并让我师姐照顾他的生活起居,那狐妖修炼的是野狐禅中最迷惑女孩子心灵的‘媚情术’,体形面貌早已俊美风流无比,我那傻师姐,在朝夕相处之中,竟不知不觉的对他产生了情素,无比的痴迷,竟、竟把自己的身子和灵魂,也……也给那狐妖骗去了……”

“有一天深夜,刚巧让我师父遇见了他们在、在行那苟且之事,我师父自然是、自然是怒不可遏,当场出手将那狐妖打成了重伤。”。

“那他是不是从此就死了?”方惟远不禁开口问道。

林若灵苦笑道:“不,如果当场把狐妖打死了,倒也一了百了,那时我师父对师姐虽然怒其不争,但心底到底对她的疼爱之情还是割舍不去的,竟禁不住她的苦苦哀求,将那狐妖给放了……按照绿衣门的门规,我师姐是要被废去本门道行逐出师门的,但师父只是将她关闭在凝碧居的密室里闭门思过三年,可就在半年之后,那狐妖却冒险潜回凝碧居,将我师姐从密室里救出,一起私奔了事,当时我师父正逢修炼破境应劫之际,气得元气打岔,大病了一个月才身体复原。”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人鱼蛊

“那你师父岂不是从此就将你师姐逐出师门了?”

林若灵道:“是她自愿背叛师门,这又能怪得了谁?我师父病好之后,想想气也消了,也不再和他们计较,所以并没有派弟子到外面找他们的麻烦,但就在三年之后,我师姐却忽然返回绿幽潭,苦苦哀求我师父借海底灵花给她去救她的狐妖情人,她那旧情人在一次仇家追杀中,被人用极为厉害的神通震碎了灵台气海,唯有海底灵花才能救他的性命,让他起死回生。”

方惟远苦笑道:“你师父当然不会答应她的要求了。”

林若灵道:“这还用说吗?海底灵花五百年才开一次花,况且那时我师父在东海巡游时,不小心中了千年海蛇之毒,也正需要海底灵花才能尽除身上的海蛇之毒,这一天正是灵花开花之日,我那师姐被逐出绿幽潭后并不死心,晚上竟偷偷的再潜入绿幽潭去盗海底灵花,不想竟误破了海底灵花的灵气之穴,本来就要开花的海底灵花瞬间凋谢,将花期推迟了数十年,唉!这真是冤孽,我师父因为得不到灵花的医治,加上情懑于中,一气之下,海蛇之毒竟侵入到了她老人家的灵台神胚里,不到三年,师父她老人家竟就此、就此驾鹤西去……”

“那你师姐岂不成了间接杀害你师父的凶手了?”

“不错,可在我这师姐的心目中,她却认为是我师父间接害死了她的情人,师父仙逝之后,她不但毫无愧疚之情,还时不时回绿幽潭来无理取闹一翻,就在十年前,我们得到消息说,我师姐已经在一次和人斗法中丧命,这十年来再也没有露过面,我竟信以为真,竟然没有提防这只是她的苦肉计,她等的就是海底灵花开花的这一天。”

方惟远忍不住叹气道:“情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浅,你师姐不只是情痴,已经是一个情魔了。”

人妖相恋的故事,在九州大陆修道界并不罕见,但如此让人不可思议的孽恋,方惟远还是第一次听到,心里忍不住苦笑,难道那狐妖修炼的野狐禅法门与寻常的野狐禅不同,另辟蹊径,世所罕有?所以才会让勾魂神女这样道境已经不低的灵修者着了心魔,欲罢不能?

林若灵淡淡地笑道:“不说了,我们还是抓紧一点时间疗伤吧,希望我们都能在一两天之内,将身上的伤治好。”

说完,她盈盈地盘坐在那张石床上,闭目打坐运起内息来。

方惟远没有了那枚千前鱼妖内丹来吸取身上所中的血芒之毒,只能大坐着默默念起三清祖师传授给我的那篇“清心大神经”,一点一点地排去身上所中邪斜毒。

他身上所中的血印之毒本来已被林若灵用鱼妖内丹吸得七七八八,残存的血印之毒并不多了,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调动体内的内息,让真元和真气都动起来,只有这样,他就能慢慢的恢复功力,不再需要林灵分心保护。

一个时辰后,方惟远在一片檀香佛光中醒来,石室中悄静无声,林若灵正在闭目运气,但奇怪的是,她的手上竟长出了一层一层的鱼鳞,林若灵一边运气,一边不停地扬袖,将手上的鱼鳞一层层的掷落地上,那层层的鱼鳞一掉落地上,马上消失无踪。

方惟远不禁暗暗吃惊,看来她中的“人鱼蛊”果然不轻,这余下的蛊毒就能这么不死不休的在她身上纠缠不已。

方惟远试着调式了一下身上的内息,“离玄真气”已经可以一点点的提上丹田积聚,心里暗喜,照这样下去,只要再过一两天,他体内的真元就可以恢复到六七成了。

方惟远摸了摸胸口,一股古怪的气息像一团若有若无的棉花填塞着,虽有点不太自在,但身体却有点因为这股气息而显得亢奋,这让他一时之间忘了存在的隐患,也不去多想那有什么坏处,只想那可能只是“九虬神剑”在自己身上积聚的龙气,凭着三清祖师的“清心大神经”,以后再多念几遍就没事了。

方惟远站起身子,在并不宽敞的石室里走了几圈,开始思索起三清祖师传授给自己的“乾坤孤月轮”和“驭剑诀”的奥妙之处来。

方惟远心想,这可是都是我们蜀山剑道宗的绝世神功,可不能荒废了,于是一边思索着一边比划,越比划越觉得这其中的妙处真是包罗万象,博大精深之极,即使自己花上一百年的时间去修习,也不一定能将它的精髓全部领悟掉。

正思讨间,忽然一阵“砰砰”的碎石声从远处的隧道口出传来,翠姬的娇笑声如空谷传响:“格格格,小师妹,我知道你躲在这儿,快出来吧,我的人鱼蛊可不是吃素的。”

方惟远本能的站直身子,去瞧冰盖封着的入口。

“不用看了,她这是在吓唬我们,她如果找到这里,根本就不会弄出任何声响。”方惟远一转身,林若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低声对他耳语道。

“你确定他们真的不会找到这里吗?”方惟远不禁问道。

“这还很难说,我师姐对这里的地势太熟悉了,但绿幽潭的潭底毕竟太大,她短时间内不会那么容易找到这儿的。”林若灵低声说道。

果然过不久,隧道外的轰隆碎石声开始越来越弱,最后向东而远去,那显然是翠姬和七仙道人在胡乱翻找了一翻,没有发现什么之后,再转到了别处去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方惟远问林若灵道。

林若灵沉吟道:“他们一时半会还找不到这里,但长时间就难说了,为预防万一,我们必须尽快将身上的伤疗好,这样才是上上之策。”

“可我们那有什么办法让身上的伤尽快的好起来呢?疗伤可不是走路,想跑多快就跑多快。”方惟远苦笑道。

林若灵笑道:“我身中的‘人鱼蛊’,没有相应的解药,只能靠自身的真元一点一点的把它排出体外,但你就不同了,你身上的血印之毒已基本吸清,就剩下元气未恢复了,我可以有一个办法,让你的伤在短时间内复原到五六成的功力。”

说完,她打开那只装着七朵海底灵花的白玉盘,笑道:“看到没有,这可是疗伤的圣药。”

方惟远吓了一大跳:“不行不行,这是你们师徒两代人的辛苦结晶,我一个外人怎么能劳你林姑娘,用这么珍贵的东西来治身上的小伤呢。”

林若灵白了他一眼道:“放心,这是绿衣门的宝贝,即使要我的命,我也不会把它献给谁的。”说着,她伸手指在其中一朵灵花上轻轻摘下一片小得不能再小的花瓣,道:“这小小的一片,对这七朵灵花的损害并不大,但对公子你的伤势就非同小可了。”

“可即使是小小的一派内,那也是非常珍贵的了,我怎能无功受禄?。。。。。。”

“这是情非得已,绿衣门现在面临强敌,这一片灵花能治公子身上的伤,公子就能保存绿衣门不遭灭门之灾,这只是一场交易,公子就不必推辞了。”林若灵叹气说道,将那片蓝晶晶的海底灵花花瓣递到方惟远面前。

方惟远想了想,这也确实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于是伸手接过那片灵花,问道:“就这样吃下去吗?”

林若灵叹气道:“本来配两味草药效果会更好的,现在我们不能随便出去,直接将灵花服下去,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方惟远不再客气,一口将那瓣小小的蓝色花瓣塞进嘴里,还没有怎么嚼动,那片灵花已经像一片雪花似的入口即化,一股清香夹着冰凉之极的气息直透腹中,方惟远不禁全身感到精神为之一振,忍不住开口赞道:“好,果然不愧灵花的称号!”。

林若灵沉声道:“快坐下,静心滤念,气守神虚,以你的正宗蜀山派真气将灵花的灵气导向灵台气海,遍及奇经八脉。”

方惟远连忙依言坐下,林若灵倏地伸出一只玉掌,按在他的背心,将一股暖洋洋的真气输进他的心脉,方惟远不便说什么,马上闭目入静,顺着林若灵输进的真气调动内息,将那股清爽冰凉之气导向灵台气海。

第一百三十二章 神水经

半盏热茶之后,林若灵的手掌一收,停止向方惟远传输真气,这时,方惟远已经完全入静,眼观鼻,鼻观心的感物境界,全身心都已超然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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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缕细若丝线的声音钻进方惟远的耳朵:“原来你们躲在这儿,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是翠姬的声音!

方惟远吓了一跳,从入静的状态中醒来,蓦地张开眼睛,翠姬的娇笑声余音袅袅,在隧道外如空谷传响一般朗朗炎炎。

原来她还是在吓唬我们,方惟远悬着的心这才落地。

林若灵还在石床上闭目运功驱毒,面目姣美无比,显然并没有受到翠姬的影响,她双手上的鳞片已经疏落了许多,头顶间一缕白气如缭绕的云带一般,悠然盘旋着。这是修道者气定神闲的最佳状态,看来她身上的残余蛊毒已经对她构不成大碍了。

方惟远心里不禁暗暗感激,如果没有她的相救和悉心照顾,自己只怕早就命丧九泉了,这份大恩,今后还变化知怎么向她报答呢。

方惟远收气站起身子,只觉全身真气流畅,虽然胸口间的酸痛尚存,真气还有一点沉滞,但已经可以随意催动了。

方惟远忍不住拿起一块石室中的碎石,催动真气一捏,“波”的一声脆响,石块立即碎成碎末。

方惟远暗喜,看来自己的功力已经恢复到了五六成左右,这海底灵花果然是天下间的神气灵药,只一小片,就能如此的立竿见影,它起死回生的神效果然名不虚传。

正感到兴奋,忽然整个石室像地震似的一震,石壁像有无数的怪物在狠狠的撞击着整条隧道,而且一阵比一阵强烈,还间杂着嘶哑的怪叫声。

方惟远大吃了一惊,连忙跳进被撞击的石壁去察看究竟,身子还没有迈开三步,“轰轰轰”,数声闷响,五六记强烈的撞击隔着厚厚的石壁传来,差点没有将石室中的石桌掀翻。

方惟远连忙运起“洞幽心眸”向外面的漆黑隧道察看,视线透过厚厚的入口冰盖,只见外面满水的隧道里,一条条三尺来长的獠牙嘶齿的人鱼,正手持一柄柄巨大的石椎子来往游动,并且挥动石椎在四处胡乱的敲打着隧道的四壁。

方惟远向外透视的间隙,又有两三只人鱼挥动石椎,狠狠的砸在我们所在的石室外的石壁上,只震的室内尘土弥漫,声如闷雷。

方惟远霎时明白,这外面的这些人鱼,都是翠姬的人鱼蛊所为,但这些人鱼好像并不是人体所化,难道她找来了一批怪物再中上人鱼蛊不成?

方惟远心道,不管怎样,这些人鱼蛊都只是翠姬和七仙道人投石问路的工具而已,只要忍住不动,它们还是发现不了我们的藏身之地的。

方惟远转头望向林若灵,林若灵这时也停止了运气驱蛊毒,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示意不要出声。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隧道外的人鱼撞不出什么名堂来了,才悠悠的扛着石捶游出隧道,等它们都走了之后,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鱼到底是什么东西所化?”方惟远忍不住开口问道。

林若灵叹了一口气道:“人鱼蛊是我们绿衣门最阴毒的邪术之一,先师早年曾以此术游走江湖,很都人都曾经吃过她老人家的亏,但自从得了天目大师的点化后,先师早已将此术废弃不用,也不传给我们弟子中的任何人,我这师姐不知用什么办法,偷得其中的秘诀,修成此术,人鱼蛊只适宜种于生人之体,现在看来,我师姐早已将之发挥到了极至,刚才的这些人鱼,全是绿幽潭中的游鱼水族所化,这绿幽潭中的鱼类何止万千?只是不知她种了多少人鱼蛊,为了夺得海底灵花,她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里迟早会被他们看出端倪来的,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密室?”方惟远苦笑道。

林若灵道:“我师父只是告诉我这里是她在绿幽潭躲避仇敌的地方,并没有详细说明这里到底有几间密室,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我们来找找看!”方惟远说干就干,在四周的石壁上一点一点摸索敲打,但找了数遍之后,却一无所获。运起“洞幽心眸”将四周的石壁扫视了一遍,但“洞幽心眸”的目力所及,最都也只能入石三尺,这周围的石壁,少说也有五尺来厚。

看来这四周并没有其他的洞隙。

正感到失望时,林若灵忽然“咦”了一声,方惟远转目望向她道:“发现什么了?”

林若灵还盘坐在石床上,她用手按了按石床道:“这石床好像会动。”

方惟远大喜道:“是吗?那肯定有门道了!”伸手摇了摇石床,果然能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松动。

“移开看看!”方惟远站开五尺,双手一按一爪,使出“擒龙手”,将三尺来厚的石床凌空移开数尺,一个棋盘大少的石刻太极图赫然露出床底。

方惟远和林若灵不禁惊喜的对视了一眼,林若灵伸手在太极图上一按,只听见“辄辄”数声岩石相磨的刺耳声响之后,右边石壁上一快五尺石碑缓缓的突出三寸,上面全部刻满了字迹。

方惟远定睛一看,左边第一行字上写道:神水内经·北海若篇。

林若灵却如发现至宝似的惊叫了一声。

方惟远心里不觉大奇,北海若不就是传说中九州大陆外海的海神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接着再往下一看,这下面记载的全是“控水”“避水”的心法,这很明显是绿衣门的神功秘笈。自己一个外人,怎么能随便偷看呢?于是连忙别开头道:“林姑娘,这是贵派的修道法术,我不便观看,还是打坐疗伤算了。”

方惟远话刚说完,林若灵已经接着道:“不,方公子,这神水内经并不是我们绿衣门的专门秘籍,只要是能进入这个石室之人,都可以修习。”

“真的?”方惟远不无怀疑地问道。

“不相信你可以看这几行字!”林若灵说着用玉指指着碑末的两行落款文字道。

方惟远顺着她所指看去,只见那两行落款写道:凡进入此石室者,悉为有缘之人,借可尽修我神水内经。

——知鱼子。

方惟远奇怪道:“这些心法不是你师父‘绿衣仙媪’所留下的吗?这知鱼子又是何方神圣?”

林若灵笑道:“我们绿衣门学的都是神水外经,这神水内经和外经本来就是一千年前的一个前辈,也就是这个知鱼子前辈所创,内经和外经本来是两项相辅相成的神水法系秘籍,在数百年前的修道者争夺中,内经和外经早已散失,我师父得到的就是神水外经,并以此为基础创立了我们绿衣门,这神水内经在六百年前就没有人见过了,所以,世人就索性称神水外经为神水经,再无内外之分。”

“那这神水内经为何会在这里?”

林若灵道:“按照这碑文上的记载,这知鱼子前辈在八百年前就已经隐居于绿幽潭底了,比起我师父还要早四百年,知鱼子前辈一生没有再传弟子,这神水内经是他死前所刻。”

“那你想你师父有没有发现这个秘密?”。

林若灵道:“应该没有,我从来没有听到过我师父提起这里有神水内经。”

方惟远心想,这世界真是太奇妙了,这里是“绿衣仙媪”的避难所,但她却不知道就在自己的避难所里,还有自己不曾知道的秘密。

第一百三十三章 伏波术

方惟远一边看经文,一边问林若灵:“林姑娘,这神水内经记载的是控水神通之术,和你们绿衣门的神水外经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了!”林若灵道:“内经和外经虽然同属于一个派系的水系法术,但外经侧重的是借水源生出神力,而内经则无须水源也能催生出水系神力,打个比方,我们绿衣门修习的外经,必须以江河海水为基础,才能将法力发挥出来,离开了水,我们的控水神通就平淡无奇了,所以我们绿衣门才长年以潭底为升,而修习了神水内经,我们就可以在陆地上行走,即使没有水源,也可以将水系法力发挥到极至。”

方惟远点头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修习外经的人,只宜在水中才能威力惊人,而修习内经的人,即使没有水源,也可以随时催生出洪水来,对吗?”

“不错!”

“那,我真的可以修炼这神水内经?”

“可以!”

方惟远心想,不炼白不炼,在这水底里,没有了得的水下神通,那可每时每刻都有吃亏的可能,况且这些水系神通也不是什么邪恶的旁门左道,我们蜀山剑道宗的门规,也没有明文规定门下弟子不能修习水系灵术。

这样一想,当下也不再客气,开始盘坐下来,聚精会神的看石碑上的经文。

五尺见方的石碑上,密密麻麻的记载着各种“控水”“凝波”“逐浪”的种种神咒心法和驱动只法,有的艰涩难懂,那都是难度极高的借水生力攻敌之法。方惟远没有学过水系道术,对其中的法学术语当然不甚了了,但这里面也有一下很简单易学的“分波”“避水”口诀,一看就会。

方惟远心想,怪不得这段神水经文叫什么北海若篇,如果能将这些控水神通全部都学会,那就是不折不扣的水中之神了,称为北海若也未尝不可。

一柱香之后,那些“人鱼”又去而复返,在石室外的岩石隧道石壁上又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乱锤,只震的石室内如打雷一般,嗡嗡之声刺耳乱心,让人根本就无法静下来。

等这些烦人的“人鱼”走了之后,方惟远苦笑对还在石床上静坐悟道的林若灵道:“照这样下去,我们根本就没办法在这里呆下去,这神水内经上的神通太玄妙了,只怕我今天是学不会的了。”

林若灵张开眼睛微笑道:“那你就先把经文全部都记下来吧,这水系法术和你们蜀山剑道宗的正宗仙道之术大相径庭,等我有时间再帮你解释一下!”

说着,她又聚精会神的参悟起石碑上的经文奥秘来。

方惟远心想,说的也是,有用没用,先把它全部记下来再说。

等他将神水内经一字不漏的全部记下来之后,林若灵已经站起身子在原地一边冥思苦想,一边不停地用手比划着各种奇怪的手形和法诀,口中低声念念有词。

方惟远心想,反正自己也还弄不懂这其中的意思,不如停下来看她怎么练习还好。

于是索性停下来静静的看着林若灵聚精会神的练习。

只见她时或喃喃低语,时而停下手势若有所思,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林若灵忽然如在迷雾中拨云见日似的蓦地张开眼睛,左右手同时伸出捏了一个古怪的法诀,两缕晶莹的水花从她两只纤细的食指尖间流出,如两条小小的透明玉龙绕盘旋,不一会儿,就盘成了七八个正斜交错的圈子。

从林若灵指尖间流出的水花越来越大,盘旋在她身边的水龙也越来越粗,而林若灵的全身也开始越来越透明起来,仿佛她指尖间流出的水将她身体里的血肉都带走了,她伸出的两只手掌开始一点一点稀释透明,最后倏地变成水滴顺势流向空中。

然后她的两只玉臂、肩部、身躯、头部依次释解成水,“波“的一声脆响,如一只冰雕全部融化在身外盘旋飞舞的“水龙”之中。

“水龙”盘旋了片刻,再落地聚成一滩清澈无比的水,顺势流转,在方惟远身边围成一个水圈子。

方惟远只看得又惊又喜,很明显,林若灵将自己变成了一泓清水,而且可以凭水势随无赋形,这神水内经也太不可思议了。

半晌,石室中的水再聚成一个椭圆形水滩,一个透明的人形渐渐在水中凝聚,“人形”慢慢的抬起头,从水中站去起,地上的水逆向上流入“人形”之中,林若灵的身子开始慢慢清晰,最后完全恢复正常。

方惟远吃惊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正了正神问她:“林姑娘,你这是什么神功妙法?是这神水内经里的道术吗?”

林若灵微微张开眼睛向方惟远微笑道:“对,这是神水内经里所载的神功之一,名叫‘伏波术’,可以将自身化成清水,躲避敌人的追踪,只要有一丝缝隙,都可以无孔不入,在水世界里,用来潜伏、隐身,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是吗?那如果我们都会会了这‘伏波术’,那七仙道人和你师姐就再也找不到我们了。”方惟远不无感慨的说。

“所以,这也是目前最实用,也最适合你学的一项神水内经水系法术。”林若灵微笑道。

方惟远又吃了一惊:“可是,我对水系法术一点也不了解,短时间内,怎么可能学会如此高深的水系神通呢?”。

林若灵摇头道:“不,这‘伏波术’在神水内径中只是比较低层次的法术,只要领悟其中的奥妙,我包你在半个时辰之内,就可以完全学会。”

但方惟远却整整练了一个时辰也没有掌握要领,虽然林若灵不厌其烦的帮他解释“伏波术”的心法和口诀应用,但方惟远就是掌握不了其中的要领,更不要说是学会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御剑

“不好意思,林姑娘,我天生鲁钝,只怕是真的学不了这‘伏波术’了。”方惟远苦笑着对林若灵说道。

林若灵道:“不然,你只是对水系法术没有基础,所以入门当然要难一些,只要解开你心中的‘意义障’,那一切都迎刃而解了,说实在的,你们蜀山派的正宗修仙气道,要比我们水系法术难得多,这些雕虫小技,不可能难倒你。”

方惟远苦笑道:“林姑娘,你太抬举我了,在蜀山剑道宗的众弟子中,我的资质可是最普通的,比其他师兄弟差多了。”

林若灵笑道:“公子不要自谦了,即使是蜀山派修为最低的弟子,也比我们绿衣门这些旁门左道要强。”

方惟远尴尬地笑道:“你不用安慰我了,笨就是笨,蜀山派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正说之间,林若灵忽然一掌虚托,数十道白森森的水剑幻空叠成一个圆球,将方惟远和她自身全部笼罩在其中,林若灵身形不动分毫,衣袖一拂,身外的水剑暴长,只听“吱”的一声,石室中隐隐闪出一个怪影,被林若灵的水剑逼退到岩壁上,“波”的一声轻响,怪影化为水气,瞬间消失。

方惟远暗吃了一惊,连忙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林若灵沉声道:“这是七仙妖道的窥探邪术,我们已经暴露位置了,他们很快就会赶到,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话一说完,她伸手一掌将那刻着神水内经的石碑震成粉末,石碑上的神水内经文全部化为乌有。

但也在这时,只听隧道外一声岩石破碎的声响传来,一阵格格的娇笑蓦地响起:

“小师妹,原来你们小两口子躲在这里享福,害得我们好找!”

他们的速度也太快了!

“我们要从哪里出去?”方惟远不禁失声问道。

话刚一落地,“轰轰”数声闷响,石室外像被雷击一般,烟尘飞溅之间,被击打的石壁已经裂开数道裂缝。

“嘿嘿嘿,这里真是别有洞天,老道都忍不住想搬到这里住了,林丫头,开门吧!”七仙道人如兽的狂笑在石室外的隧道里响起,笑声未了,“轰”的一声重击,石壁上的裂缝已经开始渗透进来汩汩的潭水。

方惟远心里暗暗吃惊,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七仙道人就能在石壁上打出一个缺口来。

在紧要的时刻,林若灵并没有慌乱,伸出右手在已经开缝的石壁上一按,“玄冰术”催动,只听“辄辄”之声不绝于耳,一层厚厚的坚冰眨眼之间将整堵石壁封住。

七仙道人的重击霎时显得弱了起来,一记记的重击像打在皮球上,力量在一点一点地减少,七仙道人似乎感觉到了自己攻击的无力,索性停止下来。

闷雷一般的声响霎时全部消失无踪,隧道外一片死寂。

我忍不住悄声问林若灵:“他们走了吗?”

林若灵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的问题,只见凝结在厚厚的岩石墙壁上的坚冰开始慢慢的融化,厚厚的坚冰化为下渗的水珠,像烧融的蜡烛一样往地面下滴,一眨眼间,石墙下的三尺之地已经浸漫过一层寸来高的水层。

方惟远吃了一惊:“林姑娘,冰溶了,怎么办?”

林若灵沉声道:“我没想到七仙妖道还会溶冰术,看来我们在这里呆不下去了。”

她的话音刚落,渗下地面的水滴开始迅速的漫延,水中还杂着一层淡淡的浅绿,像一层浅淡的绿藻。

方惟远马上感觉到其中的诡异,连忙在外身布下三重护体法罩,后退开数步,凝神应对。

林若灵也吃了一惊,失声叫道:“人鱼蛊?她居然可以把人鱼种在植物上。”

她的喊声未了,地面那层浅淡的绿色蓦地暴起,无数绿色的水箭飞溅而出,向两人直射而来。

绿色的水箭还没有射到两人面前,所有尖尖的箭头忽然张开,变成狞狰之极的兽嘴,像无数的绿色怪物向两人疯狂的飞咬。

方惟远吓了一跳,手上没有剑,只能催动真气,以指代剑,划出三重无形剑气护住身上的要害,但他的真气毕竟只剩下五六成,只能将那些扑上来的绿色的怪物勉强架住。

“吱吱”数声,三四只条状的怪物将方惟远的无形剑气撕裂,怪嘴长舌一张,一股腥臭的绿色液体向他喷来。

方惟远无奈只能展开“蹑影十八步”,身形一闪,狼狈的避开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这时,林若灵的神水剑已经祭起,白森森的水剑如风轮一般抡转,将袭来的绿色怪物全部斩于剑下,衣袖倏地一卷,汹涌的白浪翻起,那些绿色的怪物像水中的虾米一样被卷到岩石壁上,瞬间被一层坚冰凝固在岩壁上。

但几乎同时,厚厚的岩石鄙“轰”的一声被打开一个缺口,七仙道人的兽躯从缺口处钻了进来。

方惟远心道,如果让他进来,那就麻烦了。

情急之中,三清真人传授的“驭剑诀”应念而生,“气海穴”中一缕冰冷的气流迅速的沿着右手的“手太阴三焦经”涌出,一道剑光挟着隐约的龙形横斩而出。

七仙道人身形一闪,避开方惟远的九虬神剑,四只怪爪如旋风一般向方惟远抓来,四道蓝色的火焰从四只怪爪中喷出,如四条火龙一起向方惟远身上扑来。

方惟远驭剑诀的驭剑之道源源而生,出手的九虬神剑“豁”的一声,剑光散开,隐约的龙形一分为九,四条飞龙架住了七仙道人的四道火龙,其余五条挟带着骇人的啸声,锋利的龙爪“唰”的一声,将七仙道人身上的黑龙妖甲撕开数道裂痕。

七仙道人的兽躯连忙一跃躲开袭击,在一瞬间发生变化,他身上的龙首倏地由一变二,两嘴同时一张,一只龙首喷出一股蓝色的火焰,另一只龙首喷出的则是一股寒冷的冰焰。

方惟远连忙将九虬神剑一收,九条银光闪闪的飞龙结成一堵密不透风的龙形剑光,九只龙嘴一张,将喷的火焰和冰焰全部吸收无余。

七仙道人似乎吃了一惊,方惟远乘机催动驭剑诀,掌心的九虬神剑的龙形剑光再向前一伸,“唰”的一声,将七仙道人头顶上的一只龙首削落在地上。

七仙道人忍不住痛呼了一声,张嘴怪叫了一声“好厉害!”,身形一缩,连带着将刚要从缺口中要进来的翠姬一起裹挟着,从缺口里逃了出去。

这几下交手,如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九虬神剑出手只一伸一缩,就已将七仙道人逼得狼狈而逃,九虬神剑的威力真是惊人无比。

方惟远将九虬神剑缓缓收回“气海穴”中,只觉胸口一痛,气血翻滚,眼前一黑没,险些没有晕倒过去,身形晃了两晃,一头载倒在地上。

林若灵趁机施展“玄冰术”,迅速催生出厚厚的坚冰,将岩壁上的缺口封了起来。

“你怎么了?”林若灵一转身,将方惟远从地上扶起来,关切的问道。。

方惟远只觉得全身无力,胸口隐隐作痛,心里暗暗叫苦,三清祖师说自己的修为太浅薄,原本就驱动不了这“九虬神剑”,现在自己只剩下六成功力,情急之中轻率的动用了它,只怕现在已被九虬神剑的反噬之力所伤了。

但现在只能咬牙硬撑着,要是让七仙道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只怕刚才他马上就去而复返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出口

“我没事!”方惟远硬撑着对林若灵淡淡地笑道。

“小子,你、你的九虬神剑从何处得来的?”七仙道人的怪叫声穿透厚厚的岩石壁传进来。

方惟远知道不能露出破绽,强运起真气,郎声道:“九虬神剑是我们蜀山剑道宗的镇山之宝,这是我们蜀山的事情,似乎还轮不到阁下来过问。”

“嘿嘿,你以为老道看不出来,你身负重伤吗?你刚才那一剑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吧,你以为老道真的怕了你吗?”七仙道人的怪声里充满了咬牙切齿的狠意,但也透着一丝猜测的意味。

“不错,我身上是有伤,但你如果再进来,我还可以把你身上的另一颗脑袋砍下来?你信吗?”方惟远沉声说道。

“小子,你唬不了道爷的,你以为道爷看不出你身上的伤势吗?你这是回光反照,道爷先让你一回,嘿嘿,我们不会走远的,就在这隧道外守着你们,有本事你可以再出来和道爷斗一场。”七仙子道人的语音阴晴变化不定,说完,他的声音转向对翠姬说道,“大美人,走,我们到外面去。”

翠姬妖冶地笑道:“格格格,奴家听您的,我们在外面守着,我不信,他们会永远不出来。”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显然他们已经退出了外面的隧道。

“他们好像出去了!”方惟远忍不住低声向林若灵传音道。

“不,这水里四周已经全部上他们的法眼和‘人鱼蛊’,我们的一举一动已经全部被监视住了。”林若灵传音答道。

“那我们怎么办?还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吗?还是出其不意的硬闯出去?”

“我们现在都只剩下一半左右的法力,硬闯是讨不到好的,还是另想办法吧!”

“可是,这里一间没有出路了,除了硬闯,我们还能做什么?”方惟远苦笑道。

“先让我想想。”

林若灵沉吟了片刻,眼睛环转,最后还是将目光定在那个太极图上。

“这里还有秘密?”

“不知道,我们试试看!”林若灵沉声说道。

她将手按在太极图的阳极上,微微一用力,整个太极图的阴阳鱼慢慢的向外扩展,一个两尺大小的道口自然的绽露出来。

“看来这里还真有密道,这密道通向哪里?”方惟远忍不住道。

“不知道,我们先下去再说!”林若灵说着,率先从密道口里缩身下去。

等她下去之后,方惟远也跟着探身下去,快要将身子都没进密道口时,方惟远再次使出“擒龙手”,隔空将那张石床摄来,遮住密道口,身子向下一纵,轻飘飘的落向未知的密道底部。

这漆黑的隧道几乎有十余丈深,方惟远身形落到实地上时,林若灵手中的夜明珠已经将四周的黑暗照明。

这是一条不知通向哪里的隧道,隧道下面足足有半丈宽,比起上面的那条水中密道要宽得多。

“这里到底是哪里?”方惟远忍不住问林若灵。

“我也是第一次下来,但我敢肯定,即使是我师父,也不知道这里有一条密道,这应该是知鱼子前辈发现并封存起来的逃生密道。”林若灵沉吟回答道。

两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进着,密道异常的曲折,也不知行进了多长时间,忽听右边隐隐有人语的声音,林若灵连忙竖起手指“嘘”了一声,拉着方惟远的衣袖停住脚步。

方惟远仔细一听,那隐约的人语正是翠姬和七仙道人的声音,不禁暗吃一惊,心道难道他们已经追上来了?

“咯咯,七仙师叔,他们撑不了多久了,那小子元气已经大伤,等一下我们制住了他们,不单神水经是我们的,连蜀山剑道宗的九虬神剑都是您老人家的了!”

“嘿嘿,九虬神剑不适合我们这些修炼水域灵术的修道者使用,但是老子能拿到蜀山剑道宗那些杂毛的镇山之宝,至少也可以让蜀山剑道宗一辈子在老道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那我们现在就再去骚扰一下他们,让他们不得安宁!”

“好!这次我们把所有的人鱼全压上去,走!”

说话声音倏地由近而远,显然他们已经再向隧道里进发。

方惟远心道,原来我们所处的位置已经和外面的水道非常接近,看来这条隧道还真是曲折迂回。

“走!他们就要追上来了!”林若灵低声道。

两人不敢怠慢,加快脚步,迅速的向前掠去。折过几处弯道,漆黑的隧道越来越湿,道口开始慢慢的收窄。

林若灵倏地停住身形,低声道:“慢!”

方惟远只能跟着停下来:“怎么了?”

“这里好像有点古怪。”林若灵低声道。说着伸手在两旁的岩石壁上摸索起来,半晌,五指微微一用力,“扎”的一声,将一大块岩石块抓抹了下来。

岩石脱落的岩壁上,又露出一个太极图来。

“在这里了!”林若灵喜道。

“什么在这里了?”

“出口!”

话音一落,毫不犹豫的伸手再在太极图案上一按,只听“轰”的一声,右边的岩石壁上再开出一个隧道口,汹涌的潭水马上用道口中涌了进来,瞬间没过了两人的腰身。

方惟远骇然道:“这里果然有出口,但这水道会通到哪里去呢?”

林若灵更不答话,手掌捏了一个“劈水诀”,一个巨大的气泡忽地裹住两人,将密道里的水全部分割开,涌上来的冷水倏地再在气泡外面分开一条水道,林若灵拉着方惟远猛地朝水道口里钻了出去。

水道里漆黑异常,而且水质明显的要比在绿幽潭外面的水要冰冷了许多,方惟远睁开“洞幽心眸”一看,漆黑的水道里,眼前汹涌的流水中,许多不知名的水中生物在两人身边游过,但奇怪的是,它们几乎都没有眼睛。

水道里的水势虽然汹涌猛烈,但在林若灵这位神奇的水中女神的眼里,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只见她的手指微微往前一点,神奇的控水神通倏地产生不可思议的法力,本来逆冲而来的水势,忽然全部翻转了过来,变成了裹挟着两人身外的巨大气泡向前急冲的力量,倏忽之间,就在深邃的水道里前掠了数十丈。

“这条水道到底通向哪里?”我忍不住大声问林若灵。

林若灵淡淡地道:“这是知鱼子前辈留下逃生隧道,外面的石壁上写着,这条秘密水道可以直通东陆州外海。“

我惊奇道:“直通外海?这也太神奇了,这怎么可能?如果我没有记错,东陆州离外海还有很远呢。”

林若灵微微一笑道:“这条逃生秘密水道是通向外海的捷径,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离地面至少已经不下千丈,长泽水下世界里有很多深水隧道能和九州大陆外海相通,这没有什么稀奇的。”。

“可是,林姑娘,难道你想我们从这里潜出外海去吗?”

“这是我们避开我师姐和七仙妖道的唯一办法,希望他们不会这么快发现这条秘密深水水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云母

掠出数百丈,离隧道口越来越远,汹涌的水势渐渐平静,但深水隧道里的漆黑更加的让人窒息,各种各样的深水生物在两人身边纷纷的掠过,有些古怪的鱼类身上还会发出蓝幽幽的光,这对于方惟远来说,简直有点不可思议了。

漆黑的水道里越发冰冷死寂,掠过的鱼类也越来越少。

但很快,后面尖利的怪声挟着激烈的划水声,忽然由远而至,赶在两人身后疯狂的掠来。

方惟远回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追上来的竟然是无数大大小小的“人鱼”,红的绿的蓝的白的,鲨鱼形乌贼形金鱼形螃蟹形,等等,不一而足,尖牙利齿,怪眼圆突,手持各种古怪的锋利的兵器,气势汹汹的在水道里飞掠而来。

方惟远失声叫道:“不好,林姑娘,你师姐和七仙妖道的‘人鱼’追来了!”

林若灵沉声道:“看来他们的速度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快,这来的只是虾兵蟹将,我们要快了!”话音一落,伸手一托,数十道白气森森凌厉水剑向后横斩而出,前头追上来的“人鱼”顿时被削落一大半。

方惟远忽然想起了“神水内经”里一种凝水神通,心想何不趁机出手试试?心念一动,默颂出控水咒语,手掌一扬,气泡外的水倏地结成数十道水箭,“嗖”的向后激射,将十几只追来的人鱼当胸洞穿。

方惟远心里大喜,看来这水系法术也并不是太难学嘛!再一扬手,数十道水箭再激射而出,又射倒一批追上来的“人鱼”。

“我们别再和这些虾兵蟹将纠缠了!先出去再说!”林若灵沉声喝了一声“拙!”,展开“玄冰术”,左右凌空连拍,“轰轰。。。。”的数声,一道道厚厚的坚冰迅速的结成,将身后的黑暗隧道一段一段的封住。

“走!”

林若灵低喝了一声,拉着方惟远的手,全力催动避水诀,身外巨大的气泡裹挟着两人的身形,在黑暗的深水水道里,如箭一般飞速向前掠去。

“轰轰轰。。。。。。”,数声闷响,身后的坚冰被强大的法力击碎,七仙道人狞狰的笑声紧随而来:“林丫头,这样别有洞天的地方也不告诉你师叔一声,也太没礼貌了!嘿嘿。。。。。。”

但林若灵在水中游动的速度似乎比七仙道人和翠姬快多了,七仙道人的笑声未了,两人和他的距离已经迅速的拉开,后面传来的狂笑声忽然变小,只能听到一阵隐约的尾音。

林若灵带着方惟远大约在这条漆黑的深水隧道里飞掠了一个时辰,前面的隧道了隐约出现了一点微微的亮光。方惟远估计那里应该就是隧道的尽头了,刚要问身边的林若灵,只见她沉声低喝,伸手一掌向前遥击,“轰”的一声闷响,岩石碎裂处,一个丈余的洞口在前面出现,两人的身形如箭一般在深水道里飞掠而出,“波”的一声,已经进入到了另一个宽阔洁净的光亮水域里。

林若灵再回手,在隧道口上加了一个“千年玄冰锁”,将隧道口牢牢的封住。

方惟远知道,她的“千年玄冰锁”并不能阻止七仙道人多少时间。

宽阔的深水水域下面像一个巨大无边的地下巢湖,这巢湖的水域面积比起绿幽潭不知大了多少倍,蜂巢的无数出口隧道像一条条延伸向四面八方的外部世界,巢湖中各种奇形怪状的水生物发出光怪陆离的亮光,将整个巨大的地下巢湖水域映衬得神奇、秀丽、幽深,仿佛一个生产在水域深处的小宇宙。

“林姑娘,这是什么地方?”方惟远好奇问道。

林若灵谈谈道:“这里是整个长泽水域的地下水网中枢,据说这里的地下隧道能直通九州大陆以外的所有外海,我们要潜出外海,这里是最佳的通道。”

“那从这里潜出外海,要多长时间?”

“我也从来没有出过外海,按照我师父的说法,少则半天,多则一天吧。”

“那我们是要游出去吗?”

林若灵并不答话,拉着方惟远分开水路,倏地向下急进,一掌将水底下悠然游过的一只半透明的像扇贝模样的水怪控制住。

水怪的半透明身体差不多有一间小房子大小,刚好可以容纳两个人,被控制住后,马上将海龟一般的脑袋缩回身体里藏了起来。林若灵拉着方惟远迅速闪进水怪的贝壳身体里,水怪的两扇巨大的贝壳一合,将外面的水世界挡在了外面。

方惟远又惊又喜着水怪的内壳道:“林姑娘,这家伙叫什么?”

“云母,是水母和贝类水族杂生的水族生灵,云母是天生的水中引路灵兽,用来作水下潜行的法器,再适合不过。”

说完,林若灵捏出一个法诀一掌印在云母的半透明壳体上,云母巨大的身体微微发出一声低吟,“嗖”的一声,半环形的身体带着两人破开水路,像一只水中飞行的飞梭,风驰电掣般向东边的一条天然水道掠去,倏忽之间,已经进入不知延伸向何处的苍茫幽溟水界。

幽深的深水隧道像一条爬行巨龙的奇崛脊骨在深不见底的幽暗水域中飞速延伸,时而高地起伏,时而九曲回肠,极尽崎岖险阻之能事。

方惟远感觉自己像坐在一柄疾速飞驰的巨剑里驭剑飞行,林若灵就是那掌控着巨剑的驭剑高手,不同的是这巨剑不是在天空,而是在水中运行。

云母身体发出的亮光像漆黑天际的一盏微灯,将下上左右的隧道嶙峋岩石照得奇峰迭起,阴森可怖。

经过这一番剧烈的折腾打斗,方惟远已经感到疲倦不已,加上身上的伤势,索性闭上眼睛,默念起“清心大神经”调理内息,不久竟然浑然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过久,眼帘前忽然亮光一闪,云母飞掠的身体已经掠出了幽暗的地下水道,向上方开阔的水域急剧上升。

“我们到外海了!”林若灵侧面沉声对方惟远说道。。

不待方惟远回答,右手一掌按在云母身体的内壁上,云母巨大的身体倏地停止了上升,像一艘飞舟停在深水中,然后缓缓打开合拢的贝壳。

“大恩不言谢,我们就此别过!”林若灵有点依依不舍地抚摸了一下云母的贝壳,随手捏了一个古怪的控水法诀,倏地分开水路,带着方惟远如苍鹰展翅一般扶摇直上海面。

第一百三十七章 海妖成群

两人的身形带起一个巨大的水柱,“轰”的从海底逆冲而上,飘飘的落在一片洒满金色皎洁月光的海域里。

方惟远展开从“神水内经”里学来的“踏波术”,全身轻如羽毛,小心翼翼的站在起着微微波纹的海水上。

举目望去,四面海浪平静,海面一望无边,天空一轮金色的圆月照落在宽阔的海面上,像撒下了无数的碎金,粼粼的波光给人无限的遐思,离两人不远的海域处,鲸群鱼跃,巨大的鲸鳍映着深蓝的夜空,海面越发显得辽阔壮观,苍茫静美。

方惟远一生都在云雾缭绕的悬浮蜀山上度过,何曾见过如此壮美的大海月景?忍不住放声欢呼,心身具爽。

“他们很快就会追来,千年玄冰锁只能挡住七仙妖道一小会儿,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林若灵神色凝重的说道。

方惟远望着一望无边的大海,苦笑道:“可是,我们往哪里走呢?那妖道的法力不弱,我们的功力还没有恢复,这茫茫的大海上,他们要追上我们应该不太难。”

“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避开七仙妖道和我师姐再说!”林若灵沉声说道。

说完,她从自己细白的脖子上取下一条银丝项链,项链上挂着一只拇指大小的金色贝壳,林若灵将银链上的贝壳摘下,往水中一抛,小小的金色贝壳落入海中,倏地变大,足足有一间房子大小。

“走!”林若灵率先钻进了金贝中。

方惟远又惊又喜,想不到林若灵还有这等神奇的法宝,连忙也跟着钻了进去。刚钻进贝壳里,巨大的金贝忽地如离弦之箭,自动的向着茫茫的大海深处飞一般游去。

“林姑娘,我们这是去哪里?”我忍不住问林若灵道。

“不知道,这金贝是我师父她老人家临终前留给我的礼物,据她老人家说,这是一百年前她从魔域冥海中寻到的一件水族法宝,这金贝见水通灵,可以帮我们躲开强敌,在海里找到一个最安全的地点。”林若灵望着金贝外面茫茫的夜海淡淡的解释道。

这时,方惟远才发现这巨大的金贝里不但有床有桌子,舒服无比,而且空间比从外面看上去还要大上好几倍,里面的生活用品也一应俱全,简直可以堪比一条巨大的豪华海上航船。

而这样一个神奇方便的法宝,林若灵却可以将它随便的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当项链来戴,真实让人羡慕不已。

“那敢情太好了,有这只能带路的金贝,总胜过我们自己在海上乱走的好!”我边说边掏出怀里的“仙人指”,但“仙人指”跳出来的金指却滴溜溜的在盒子上茫然的转个不停,显然它无法在大海中给指出一个安全的方位来。

看来这水系法术中的东西和我们这些陆上修仙的东西就是不同!方惟远心里忍不住嘀咕。

金贝载着两人在茫茫的大海里劈波斩浪,飞速向前,速度之快,简直可以用“星海飞驰”来形容!

金色的月光,爽朗湿润的海风迎面的吹来,让方惟远本来有点郁闷的胸口舒畅了许多。心里暗暗地盘算了一下日期,离蜀山“剑仙大会”还有十二天的时间,摆脱了七仙道人和翠姬纠缠后,早就必须要尽快赶回蜀山,将三清祖师托付给早就的“九虬神剑”交给掌门师伯了,骷髅王野心勃勃,魔域四大魔族已经被他所控制,道界和魔界的冲突,恐怕已经势所难免!

一想到这里,方惟远不禁暗暗着急,自己身负蜀山的镇山神剑,责任重大之极,但林若灵于自己又有救命之恩,她现在师门有难,又岂能一走了之?况且自己现在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驾驭不了“就虬神剑”,这一路上,又怎么回去呢?

金贝在大海上疾行了一个时辰,后面的海域并没有发现七仙道人和翠姬的任何踪迹,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的情况。看来他们一时半会是不会追上来了。

方惟远和林若灵绷紧的神经这才稍微的放松里下来,各自盘坐下来,运功调养内息。

方惟远吃下了一片“海底灵花”,胸口所中的“血印”之伤已大为好转,内息运转间,本来的疼痛已经感觉不出来,但默念七三清祖师的“清心大神咒”时,已经被他排除掉的戾气却有去而复返,让他久久不能入静,心烦意燥的浮念不断的在脑海中闪现。

方惟远心里暗暗吃惊,这“九虬神剑”的龙气难道已经侵入自己的心腑不成?三清祖师说这龙气邪恶之极,如果排除不出体内,这如何是好?

方惟远勉强抑制住心里的浮念,“清心大神咒“刚刚进入境界,忽然金贝一阵摇晃颠簸,张开眼睛看时,平静的海域已是风急浪高,皎洁的月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天空乌云密布,流云飞转,腥气弥漫。

闭目运功的林若灵蓦地张开眼,倏地站起来,脸色凝重的看着金贝外面海面。方惟远也跟着站起来道:“林姑娘,怎么了?”

林若灵沉声道:“恐怕我们要遇到麻烦了!”

方惟远看了看四周道:“这片海域妖气冲天,是不是我们遇到海妖了?”

林若灵沉吟道:“现在还不能确定,但这里诡异得很,我们还是小心应付为好!”

她的话刚说完,只听“轰轰。。。。。。”数声,海水深处忽然暴起无数水柱,无数形态各异的海怪从海底中冒出来,每一个海怪的背后都骑着一个模样古怪的怪人,有的头顶上顶着一只田螺,有的身子细长如龙虾,有的屁股上长着一只长长的蟹鳌,不一而足。

他们全都驾着身下的海怪当坐骑,向着两人同一个海域方向飞速向前游去,怪笑声、欢呼声充满了整个海域。

方惟远吃了一惊,望着身边匆匆掠过海怪和怪人,失声叫道:“林姑娘,他们、他们都是水族成精的海妖!”

叫声未落,两人的金贝旁边又“轰”的一声爆响,一条巨大的鲸鱼从身后冒起,鲸鱼背上一只章鱼怪手舞足蹈地大声向两人欢呼:“弟兄们,快啊!珊瑚海市就快到了,热闹有趣的海妖大会就要开了,我们他娘的去吃香的,喝辣的,快!架!”

狂笑声中,他的手指倏地伸出一条长长的白色章鱼触须,狠狠“啪”的在鲸鱼身上抽打了一下,巨大的鲸鱼猛地向前加速前跃,不一会儿,就赶上了两人。。

方惟远以为他要向自己和林若灵攻击,手掌一握,就要出手攻敌。但林若灵马上一把按住他的肩,沉声道:“等等,他们没有恶意!”

果然,那章鱼怪驾着巨鲸带着狂笑声,倏忽之间已跃过两人身边,疯狂的向前面的海域狂飙而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海中仙

方惟远看着一只只海妖驾着坐骑从身边匆匆呼啸而过,不禁疑惑的问林若灵:“林姑娘,什么是珊瑚海市,我们和他们一样,也是到珊瑚海市去吗?”

林若灵沉吟道:“珊瑚海市是海中水族的圣地,据说五百年才会在海中出现一次,出现时只会存在三天,三天过后,珊瑚海市就会沉入海中,要再过五百年才会再出现,但这些都只是传说,在《魔域·海经》中有过记载,可这世上也没有听说谁遇到过。”

方惟远好奇道:“那就是说林姑娘你也没有见过了?”

林若灵苦笑道:“我一生都几乎没离开过绿幽潭,这珊瑚海市连我师父她老人家也没有对我说起过,我怎么可能有缘得见?”

“这样说来,这珊瑚海市肯定是一个很神奇有趣的地方了,要不也不会五百年才出现一次,而且那多的水族精灵都要去一睹为快。”方惟远不禁有点神往的叹息道。

他的话刚说完,突然一个怪声怪气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道:“你们居然连珊瑚海市都没有听说过,真实太可笑了,那不是去送死吗?”

方惟远蓦地回头一看,一个秃顶尖头、胲下长着三缕稀疏白须、背上背着一只巨大的龟背的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金贝,一边说着一边气喘吁吁的望着两人嘿嘿怪笑。

方惟远和林若灵同时吃了一惊,海龟精?!

林若灵手掌一托,淡白色的水气升腾,八道白森森的水剑如风轮一般斩出,倏地横七竖八架在海龟精的脖子和全身上。

“你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说!”林若灵沉声喝道。

海龟精吓得差点没有当场尿出来,连忙举手求饶:“不不不,我不是人,我是千年海龟仙,名叫海中仙,你们的金贝实在是太舒服了,我老海龟只想搭一下顺风车,绝对没有恶意,绝对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为什么偷偷摸摸的爬上我们的金贝?难道你想找死吗?一看你就不象是个好人!”林若灵脸色一沉,架在海龟精脖子和身上的神水剑微微一推,森寒的剑气逼得海王八冷汗直冒,吃惊摆手道:“慢着慢着,姑娘,你们喜欢我是一个好人,对吗?那我换个行头吧,你、你千万小心你的剑,别把俺的千年龟背给弄伤了!”

边说边小心翼翼的拍了拍背后的龟背,施展妖术,那巨大的海龟背马上像一朵蔫了的花朵似的,迅速的收缩、变小,倏地消失不见,这样,他整个看起来,就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海龟精笑嘻嘻地解释道:“我海中仙修炼的是‘龟息禅’,早就练到了不用呼吸的地步,上来的时候,当然就一点妖息也没有了,所以才显得有点不太光明正大,俺海中仙别的本事没有,唯有这‘龟息禅’修炼得还可以,居然瞒过了两位仙道高手,献丑了,献丑了!!”

方惟远心道,这家伙练的原来是“龟息禅”,怪不得刚才我们一点动静也没有听出来,但居然大言给自己起了一个“海中仙”的名头,就凭借他这一点修为,也真难为他了。

林若灵脸色微和,一松手收起神水剑,冷笑道:“谅你这点修为也奈何不了我们,哼!你要是敢有半分歹意,本姑奶奶先将你的龟背斩碎,再将你大卸八块,扔进海里喂鱼去!”

海中仙讪讪笑道:“那太便宜了海里的那些蠢鱼了,我海中仙这千年道行可来之不易,姑娘你真要杀我,也得让我老海龟走完了这一趟珊瑚海市之旅再说,你们有所不知,为了这一趟五百年一遇的珊瑚海市,我已经整整赶了一个多月的路,涉洋万里,千难万险,九死一生,日夜兼程,风餐露宿,烟尘扑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姑娘你怎么能舍得杀了俺海中仙呢?俺海中仙既然来了,就一定要一睹这五百年一遇的水族盛事。。。。。。。。”

这家伙一张口就说了一大串的成语,真实啰嗦之极!

方惟远不禁皱眉打断他的话道:“这珊瑚海市到底有什么宝贝?值得你冒这样大的风险?”

龟精海中仙脸色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道:“原来你们连珊瑚海市里有什么也不知道啊?我们水族精灵每一千年都要经历一次大劫难,只有在珊瑚海市出现的时候找到‘海魄月魂’,才能让天下水族精灵幸免于难,难道你们连这个也没有听说过?”

林若灵冷笑道:“这个我们当然知道,珊瑚海市了的秘密天下皆知,用不着你来给我们重复一次,我们这里不收留不速之客,你请吧!”

海中仙一听林若灵要赶他走,不禁大急,连忙苦苦哀求:“不不不,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俺海中仙虽然本事不大,但吃过的盐总比你们吃过的米多,见多识广,此去珊瑚海市还有很长的路,我起码可以免费帮你们指引一下方向,到了珊瑚海市,还可以做一下向导,帮你们介绍一下海市里的名胜古迹,你们说是不是?像我这样物美价廉、中看又实用的向导可不好找,往年前往珊瑚海市,有很多海妖找不到方向,中途迷路葬身大海的事情时有发生……”

林若灵脸色一沉,冷笑道:“我这只救命金贝是魔域冥海的宝物,知道怎么去珊瑚海市,只怕迷路的是你自己吧?你连珊瑚海市也没去过,做哪门子的向导?”

海中仙搔搔本来已经寸草不生的脑袋,露出一副苦苦哀求的模样道:“姑娘,俺海中仙一生从来不打诳言,怎么会骗你们呢?况且,刚才我老海龟为了追上你们的金贝,连吃奶的力气都耗尽了,你就行行好,先让俺搭一段顺风车吧!”

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方惟远不禁有点不忍,开口为他求情道:“林姑娘,我看就让他坐一坐我们的金贝也无所谓,反正我们这里地方也挺大的。”

林若灵皱了皱眉,沉吟道:“好吧,但我可告诉你海中仙,本姑娘最烦说话啰啰嗦嗦、没完没了的人,你到金贝顶上去吧,本姑娘不想听你废话!”

海中仙脸现难色,笑嘻嘻道讨好林若灵道:“姑娘,好人做到底,你这金贝里挺舒服的,俺海中仙保证不会多说一句话打扰你们,我看我还是在金贝里比较妥当,这位公子,你说是吧?顶上风大浪大的,俺有点不太习惯。。。。。。”

他似乎瞧出了方惟远的心肠比较软,笑嘻嘻的向方惟远求援。

林若灵俏脸一沉,神水剑剑气一展,冷笑道:“你嫌风大浪大,那就请你下去,下面的风浪更大!”

海中仙吓了一跳,连一缩身摆手道:“有话好说,俺上去就是了,俺这就上去,嘻嘻,其实外面海阔天空,景色宜人,我老仙人也喜欢得紧!再见!!”。

一边说,一边快速的闪身翻上金贝顶部,生怕林若灵反悔了再赶他下海去。

但这家伙并没有安静下来,一上到上面,马上张口哼啊嘿的大声唱起不知所云的怪调调来,仿佛外面真的风景秀丽一般。

第一百三十九章 珊瑚海市

方惟远和林若灵不禁相顾莞尔,这海龟精虽然说话啰嗦,但样子举动倒也滑稽有趣,让人有点忍俊不禁,还不真令人生厌。

林若灵看了一眼金贝外不断呼啸而过的海妖,默不作声的再盘坐下来,闭目调养起内息,仿佛外面吵闹的声音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经过这一翻闹腾,方惟远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再入静了,再听到海中仙自得其乐的哼唱,索性站起身子,翻身上了金贝顶部,迎面的海风吹进衣襟,胸口的戾气似乎得到了稍微的抑制。

夜海虽然还是风急浪高,但比刚才已经平静了许多,匆匆掠过的海妖已经越来越少,前面的海浪中,还能隐约的看到许多颠簸的小黑点。

海中仙还兴致勃勃的手舞足蹈的哼唱着小调曲,还不时高声的和身边匆匆而过的海妖水族打着哈哈。

看见方惟远上来了,怪眼一瞪,嘿嘿笑道:“小子,你是哪里人?看你也不像我们海妖大家庭的一员,也敢到珊瑚海市来寻宝吗?”

方惟远知道这海龟精生性乖僻,说起话来纠缠不清,也不生气,微笑道:“在下姓方,叫方惟远,哪里人氏就不告诉你了,你说的珊瑚海市真有宝物?”

海中仙嘻嘻笑道:“我说了你们孤陋寡闻的嘛,自己又偏不肯承认,现在又要来问我了不是?实话告诉你吧,方小哥,我老海龟虽然打不过你们,但前知五百年,后知三百年,博闻强记,天下水族海妖的趣闻轶事、历史掌故,我老仙人是无一不精,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

方惟远皱眉道:“你刚才说的什么‘海魄月魂’,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水族海妖的千年大劫真要靠它来破解吗?”

海中仙有点笨拙的身躯在金贝顶上打了一个转转,霍地弹起来站到方惟远面前,怪声怪气地说道:“那当然,珊瑚海市五百年一现,‘海魄月魂’却是千年一现,没有‘海魄月魂’,我们所有的水族精灵,将有一大半会死在千年大劫之中。”

“那你见过‘海魄月魂’吗?”方惟远忍不住追问道。

海中仙呆了呆,摇头道:“我老海龟可没有这等福分,要是我老仙人见到了‘海魄月魂’,那我老仙人岂不成了这海中水族妖怪的主人了?”

方惟远颇感意外:“你说什么?成为天下水族的主人?怪不得‘海魄月魂’有这么大的魔力,那和你说的水族千年大劫可没有什么关系啊?”

“有关系,谁在珊瑚海市中取得‘海魄月魂’,就可以成为天下水族精灵所敬重的海中仙主,仙主必须要用‘海魄月魂’来帮水族精灵抵御水族精灵的千年大劫,哼!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也太孤陋寡闻了!”海中仙有点不屑一顾的对方惟远说道。

方惟远愈感好奇,问道:“那,你们水族妖怪的‘千年大劫’又是怎么回事?很恐怖吗?”

“当然!”海中仙不屑的表情更浓,似乎方惟远问的是三岁小儿才会问的问题,他再也不屑于回答这么幼稚的问题。

方惟远心里暗道,这海龟精狗眼看人低,看来得挫挫他的傲气了。

于是故意摇头道:“我不信,你不是说你的修行千年了吗?那上次你是怎么避开这千年大劫的?像你这样修为浅薄的海龟精也能安然度过大劫,我看这什么千年大劫也稀松平常得很。”

海中仙小圆的眼睛一瞪,生气的叫道:“你小子知道什么?千年大劫来时,我们这些修炼的水族精灵都会遭万道天雷的噬击,所有的海妖道场都天地变色,海水沸腾,没有‘海魄月魂’的灵气护身,道行再高,也至少折损三分之二的元气,看到没有?这就是俺老仙人上次在千年大劫中留下的伤!”

海中仙越说越动气,一拍后背,他巨大的海龟背倏地现出原形,方惟远顺着海中仙短小的指头指向的厚厚的、像铁甲一样的龟背看去,果然上面有一道雷电灼伤似的裂痕,深有两寸,虽然岁月久远,但暗黑的结疤依然触目惊心。

方惟远笑了笑道:“可我还是不明白,‘海魄月魂’只能一个人得到,如果这个得到的人独吞了的话,那你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全部都死得很惨了?”

海中仙苦笑道:“那就要看苍天有眼了,所以为什么天下水族精灵道了珊瑚海市出现的那一天,都会不远万里的赶来,为的就是能侥幸分一杯羹,不过,这数千年以来,‘海魄月魂’的得主为了取悦天下水族,成为海中主人,一般都不会独占‘海魄月魂’,这也是不成文的惯例。”

方惟远心道,那可难说得很,要是遇到像骷髅王这样野心勃勃的魔主,未必会理会你们的死活的。

正思讨间,忽然远处的海域中“轰”的一声隐约闷响,一道紫光冲天而起,劈开浓重的乌云,海中紫气升腾,雷光隐隐。

海中仙忍不住伸手一指前面的紫气升腾的地方,浑身发抖的颤声叫道:“珊瑚海市!珊瑚海市!!珊瑚海市出现了!!你看到没有?珊瑚海市真的出现了!俺老仙人这一趟万里涉洋,终于没有白费啊!!!”

周围海域飞驰的海妖更是欢呼连连,激动万分,狂飙的速度更快,疯狂的向着紫气升腾的方位奔去。

海上的风浪更急更猛,仿佛有一只巨大的庞然大物正在大海深处冒出来,前面的海浪滔滔汩汩的冒起,向四面的海域一波一波的扩展。

海中仙在金贝顶上冲着紫光冲天的方向又跳又笑又叫,神情兴奋莫名,完全忘了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存在。

脚下的金贝仿佛也受到了海中仙的情绪感染而变得兴奋起来,游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迎着风浪不断的疾进狂飙,

半柱香时间过后,前面紫气升腾的茫茫海域上,终于可以远远的看到了一座满是珊瑚色彩、紫光闪烁的巨大海城从深海中缓缓的升起。

海城上空紫气紫气缭绕,百鸟翔集,仿佛一座梦幻般的海市蜃楼缓缓展现展现,神异之极!

方惟远忍不住心情兴奋起来,叫道:“林姑娘,快出来看,珊瑚海市出现了!”

“我看到了!”林若灵淡淡的语音在身后响起,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悄然的上到了金贝顶部,整站在方惟远身后静静的看着前面的神奇景象。

方惟远愕了愕,问道:“林姑娘,我们真的要进这珊瑚海市去吗?”

林若灵微微一笑道:“我这只救命金贝通灵性,它既然把我们带到了这里来,我们就进去看看吧。”

大大小小的海妖蜂拥的扑上还在冉冉升起的珊瑚海市,像一群茫茫的漂泊者终于找到了向往已久的世外桃源,而这时方惟远才发现,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海中精灵和海妖,比刚才见到的还要多几十倍,直到他们上了城后,后面源源不断的水族精灵还像蚂蚁一般蜂拥而来。

珊瑚海市的规模也远远超出方惟远的想象,仅仅是展现在正面的高大城门就有八个之多。而每一个珊瑚做成的厚厚城门前,还都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用巨大的珊瑚树雕刻成的形态各异的海妖雕像,它们全都目光炯炯的举目远眺着四周海水环绕的茫茫海面,狞狰的妖目栩栩如生,神采飞扬。。

看着眼前这壮观的珊瑚城市,方惟远不由得惊叹不已,但更让他惊奇的是,涌进珊瑚海市的并不仅仅只有水族精灵和众多的海妖,还有许多陆地上的兽妖和修道的人类,甚至还能见到不少的四大魔族的魔众。

他们和众多的水族海妖混杂在熙熙攘攘的珊瑚海市里,构成了一副奇趣横生,又众生百态的奇妙场景,用龙蛇混杂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第一百四十章 妖奴

但眼前这情景又何止是龙蛇混杂?简直就是人妖混杂!方惟远心里忍不住嘀咕。

林若灵收起金贝,两人一边观赏着四处瑰丽的珊瑚建筑,一边听着海中仙絮絮叨叨的介绍,向这座神奇的珊瑚城深处缓步行去。

一进入珊瑚海市城区深处,展现在两人眼前的,却又是另一幅奇景,小贩,酒肆,茶坊,杂耍,吆喝声,叫卖声,熙熙攘攘来往穿梭的人、妖、魔,热闹程度,一点也不比人类的城市逊色,人间有的一切,这里都应有尽有,活脱脱的另一个大千世界。

商贩的摊点上,摆放着的全是奇怪的、五光十色的海中宝贝,贝壳,珍珠,夜明珠,能大补的万年海参,延年益寿的珍奇海兽内胆,甚至还有已经死去的海妖内丹等等。

摊点酒肆上围满了大大小小的围观男女妖类,或把玩,或好奇,或正在讨价还价,方惟远这一生中,还真没有想到过,这世上还会有这么规模庞大的妖怪城市,而且还能这样的人、妖、魔和平共处,不禁啧啧称奇,感慨不已。

但方惟远心里还是有一点想不明白,这神奇的珊瑚海市才刚刚冒出来,这些妖怪商贩酒肆怎么可能摆得这样快?难道他们早就已经来到这里了吗?

海中仙指着城市中的熙熙攘攘的商贩小摊,得意的笑道:“两位想不明白吧?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成市了?告诉你们,他们可不是像我们一样是从外面进来的海妖,这些商贩全是依附在珊瑚海市里的寄生深水精灵所变,每五百年才得随珊瑚海市出来采一次日月精华,因此道行进展缓慢,妖形比较原始低级,要靠商贩手段,将他们在深海得来的宝贝,和外来的海妖交换修炼的法宝、内丹或妖术,来维持他们下一个五百年所需的资本。看到没有?他们的身体还残存着许多他们本来的原形!”

方惟远和林若灵不禁随着他的指向看去,果然,这些妖怪商贩还真的比较原始,他们的身体只有一半或三分之二修成了人形,其他的部分都带有明显的深海鱼虾的特征,稍懂修炼之道的人一看都知道,这是妖力低下的原始兽妖级的妖怪的最直观标志。

“可是,你不是说珊瑚海市是你们水族精灵和海妖的圣地吗?妖力低下的海妖,怎么可能寄生在珊瑚海市里呢?”方惟远不无疑惑的问道。

海中仙似乎等的就是方惟远这一个问题,更得意地笑道:“这你们又有所不知了吧?珊瑚海市本来就是由千千万万的珊瑚树礁成精,一点一点的扩大到今天这个规模,几千年前,珊瑚海市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一大小,它们也需要五百年出来采一次日月精华,这些深水海妖本来就是寄生于深海珊瑚上的寄生生物,也就是说,他们本来就是和珊瑚海市融为一体的,当然离不开珊瑚海市了。”

方惟远心道,原来他们都是珊瑚海市里的原始居民,怪不得珊瑚海市一冒出海面,他们就能在这里开业了,看来他们才是珊瑚海市的真正主人,我们上来的,全都是客。

“那你说的什么‘海魄月魂’,要到什么时候才在珊瑚海市里出现?”方惟远接着问道。

“这个就谁也说不准了,现在珊瑚海市才刚出现,海魄月魂不会这么快出现的啦,要等到明天午夜时分,或者后天午夜。”海中仙白了方惟远一眼,皱眉说道,似乎在责怪方惟远连这么简单的问题也不知道。

方惟远不理他的白眼,继续问道:“那,海魄月魂一出现,那珊瑚海市岂不全乱套了,这么多海妖和人魔争夺,那要死多少人妖才行?”

海中仙脸色的表情更加难看了,不悦的道:“方小哥,俺看你是连一点水族常识都没有了,争取‘海魄月魂’可不是一窝蜂的用上去,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海妖大会’吗?要取得争夺‘海魄月魂’的资格,先要在‘海妖大会’上赢得前十名的‘海魁’头衔,只有前十名的‘海魁’高手,才有摘取‘海魄月魂’的机会。”

林若灵淡淡的说道:“这个我们当然知道,海妖大会在珊瑚海市出现的第一天举行,到时候会在珊瑚海市中央的‘珊瑚灵坛’上大摆擂台,对也不对?”

海中仙领教过了林若灵神水剑的厉害,林若灵一开口,他脸上不屑的表情马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连忙点头哈腰的嘻嘻笑道:“对对对,还是姑娘您的见识高!”

原来这样,那不和我们陆上修道界的“剑仙大会”挑选剑仙盟主差不多吗?都是靠各自的实力说话,方惟远心里暗道。

正说话间,前面一处围着许多妖怪的杂耍摊点上,忽然有一个怪声高叫道:“大家快来看呐,新鲜火辣的金鱼女妖大跳脱yi舞,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看了保证你妖血沸腾,口水横流,金枪不倒!!!!。。。。。”

本来还口沫横飞地和方惟远和林若灵说话的海中仙马上眼冒精光,停止了向两人吹嘘,秃顶的圆尖利脑袋倏地神奇的伸高数丈,像长颈鹿般向人群里张望,兴奋的叫道:“好看好看,林姑娘,方小哥,我们也去看看!”

说完,丢下方惟远和林若灵,甩开脚就往妖怪堆里钻了进去。

方惟远感到有点好奇,心道反正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什么海魄月魂,既然上了这珊瑚海市,看看新鲜倒也无妨。于是转头对林若灵道:“林姑娘,我们也看看吧,看他们搞什么名堂。”

林若灵皱皱眉头没有说什么,跟着方惟远挤进了人群中,站在海中仙的身后。

只见一个大约一米高的偌大珊瑚平台上,一个头顶还残留着蜥蜴角质的蜥蜴妖怪正站在场子中,双眼淫光四射,正大声的向场外的围观妖怪们吆喝着,围观的妖怪跟着大呼小叫的附和,不断的大叫着:“脱,他妈的快脱!”

“老子还没瞧见呢,再转过来一点。”

“这个动作好,绝!”

。。。。。。

蜥蜴精的前面整齐的摆放着几个巨大的琉璃水缸,每一个水缸上漂浮着一片片的绿色荷叶,一群群只有尺余高的小美女正在荷叶上翩翩的跳着艳舞,她们丰满的臀部和手脚间,还可以清楚的看到金鱼的五彩鱼鳍,一看就知道,她们都还是刚成人形金鱼精,妖力低微,靠出卖自己的身体为生。

金鱼精们在蜥蜴精的大声吆喝下,羞答答的做出各种撩人之极的动作,身上的彩衣一件件的在她们纤细的玉指下翩翩脱落,雪白的肌肤渐露,身姿流转间,只惑得场外的群妖的大叫声和yin笑声更加的火爆热烈。

本来方惟远以为像林若灵这样的少女,看了眼前的情景会很不好意思的,但转眼一看她脸上的表情,却发现她神色自若,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前这不堪入目的场景,仿佛一切都和她无关。

方惟远不禁有点愕然,此女倒是看得很开。忍不住低声对她道:“林姑娘,这里乱七八糟的,不如我们先出去吧。”

林若灵白了方惟远一眼道:“你没看出来吗?她们跳的是最低级的狐媚妖术,在邪术修炼界中,连流都不入,你不会连这一点定力都没有吧?”

方惟远脸色一红,他忘了,她们“绿衣门”本来就是邪派中人,眼前的狐媚妖术在她眼中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新鲜淫秽的事情。

但就在金鱼精们的艳舞跳到最动人心魄的时候,那大声吆喝的蜥蜴精却忽然一声锣响,叫停了身上已经只剩不到寸缕的金鱼精的所有动作,金鱼精们羞羞答答的拾起地上的艳丽舞裙,半遮半掩的在荷叶上排成一排,像商品一般陈列在众人妖面前。。

火辣香yan的场景忽然刹停,众人不禁哗然。

蜥蜴精嘿嘿向众妖怪y笑道:“诸位看好了,这些小美女每一个温柔都可人,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嘿嘿,说到床上功夫,那更是妖中一绝,保证能伺候得你欲仙欲死,乐不思蜀,实在是居家旅行、外出访友的外带佳品,告诉你们,这可是五百年一遇的极品深海妖奴,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要买趁早,每一条金鱼精五千金贝,没有金贝可以用诸位的一项妖术来换。”

第一百四十一章 寒蝉禁

场下马上有人叫道:“喂,我说你这臭蜥蜴,货还没看过呢,怎么就停了?你他娘的也太吝惜了,就这样就想坑我们爷们的钱,没门!照我说,你的这些金鱼妖奴不给我们摸摸看看,今天我们谁也不买他的。”

他的提议马上得到了众人妖的响应,一个驼背鳖精高声附和道:“对,你这买主做得实在不够地道,俗话说货比三家,不能摸摸看看,谁知道真假啊?大家说对不对?”

“对!”

“她们只有尺来大小,婴儿一般,你说她们床上功夫了得,能伺候人,老子不信!”

蜥蜴精摆了摆手,止住众妖的起哄声,怪笑道:“谁说她们只有尺来高了,诸位请看!”

说完,手一伸,从琉璃水缸中提起其中一只金鱼精,放在地上一点,再吹了一口妖气,尺余大小的金鱼精倏地长高变大,虽然身上的金鱼鱼鳍还十分的明显,但身体各部丰隆,肌白如雪,已经俨然变成一个妖艳美貌的修长美女。

众妖精又不禁哗然起哄,各色各样的古怪嘴巴纷纷垂涎欲滴。

蜥蜴精嘿嘿笑道:“她们虽然妖力低微,靠自己的妖力,无法变大,但修为的底子可不是弱不禁风,只要各位稍施一点最普通的‘点金术’,她们就可以借各位的妖力变成成人了,各位的愿望不就都能满足了吗?这样的好事,上哪找去?”

“喂,能不能让我上去摸摸,老子怕其中有假!”一个蟹精叫道。

蜥蜴精笑道:“老兄兴致那么高,上来摸摸又有何妨?”

蟹精乐得差点连嘴巴都合不拢,霍地跳上珊瑚平台,嘿嘿se笑道:“金鱼小妹妹,老子想帮你检查一下身体,你没意见吧?”

金鱼精吃吃媚笑,装出一副羞答答的模样答道:“奴婢是您的人,您是奴婢的爷,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奴婢、奴婢可管不着。。。。。。”

语音细柔若蜂语,媚烈勾人,果然是千依百顺。

蟹精涩迷迷的笑道:“真能摸?那老子可不客气了?”

两只妖爪一伸,开始在婷婷玉立的身上大肆的“上下其手”了,大呼过瘾,加上他本身猥亵的下流动作,活脱脱一副小丑得志的模样。

台下的众妖忍不住又大声叫好,都跃跃欲试的想跳上台去大摸一把。

方惟远不禁皱眉,这群海妖小丑和人类一样,都是欺软怕硬的生灵,俗不可耐,猥亵之极,看来人、妖、魔三个不同的大千世界里,除了习性不同,生存法则都一脉相通。

忍不住问身前的海中仙:“这些金鱼精都是甘愿做别人的妖奴吗?也太恬不知耻了!”

海中仙收回乐津津的色目,白了方惟远一眼道:“这世界上有谁会原意做别人的奴隶,有病啊?她们修炼的是‘借壳生蛋妖术’,以吸收别人施舍的妖力一点点的壮大自己,不先做别人的奴隶,又能做什么?”

方惟远对水系妖术一窍不通,什么“借壳生蛋妖术”当然不知为何物,心道,这些海中精灵的修炼千奇百怪,但做别人的妖奴来进行修炼的妖术,还真是闻所未闻。

蟹精摸了之后,接二连三的妖怪纷纷的跳上去“揩油”,蜥蜴精倒也大方,笑嘿嘿的放任不管。

妖艳的金鱼精虽然努力的保持着勾人的媚笑,不断的摆着各种姿势任人轻薄,但美目深处,一缕淡淡的无奈和哀伤却隐约闪烁。

方惟远心里不禁大感不忍,忍不住想暗中出手,略微惩罚一下这群无耻的海妖。

但他的想法还没有付诸实现,在金鱼精身上乱摸的众妖忽然齐声惊呼,像碰到了什么烫手的烙铁似的,齐刷刷哗的一声闪开数尺,每个妖怪都手捧自己的手掌大声呼痛。

方惟远仔细一看,原来他们的手掌全像被雷电噬咬了一般,兀自焦黑冒烟。

“他娘的,她身上怎么会有诅咒毒刺?谁干的好事?”

“金鱼小妹妹,你怎么会在自己身上种诅咒毒刺?你想干什么?是你自己同意了,我们才摸的啊!”

……

众妖又惊又怒的乱哄哄的大叫。

方惟远不禁乐了,看情形,很明显是有人在暗中先一步做了手脚,在金鱼精身上不动声色的种下了即兴的“禁身咒”“戒指刺”之类的法技,但在如此众多的人妖面前做得不露半点声色,手段确是高明到了极点。

金鱼神情彷徨有疑惑的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急辨道:“没有啊,奴婢怎么会这么高明的妖术呢?”

众妖怪一想也是,但找不到肇事元凶,只能乱骂一通,但却没有谁再敢上前去摸金鱼精的身子。

“不对,这不是诅咒毒刺,一般的诅咒毒刺没有这样厉害,这、这好像是上古失传的水系法术‘寒蝉禁’!”一个大头海螺精失声叫道。

在珊瑚台上的诸妖吓了一跳,全都不约而同的倏地跳了下来,唯恐自己身上也被种了“寒蝉禁”一般,全都不敢再出声,果然是噤若寒蝉。

“寒蝉禁”?那不是《神水内经》上记载的水系法术吗?方惟远忍不住转头看身后悄然站立着的林若灵,只见她樱唇上含着一丝神秘的微笑,手指上粘着一滴晶莹的水珠,水珠还微微发出白色的水气。

方惟远暗道,原来是她做了手脚,开始我还以为她对眼前的猥亵场面一点也不关心呢。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身影忽然闪身落在珊瑚台上,侧身一探,已经将金鱼精整个的捏在他巨大的魔掌下。

众人妖不禁大声惊呼,以为这人的手掌肯定会被金鱼精身上的“寒蝉禁”所灼伤了。

但那人却一点也不惧金鱼精身上的所种的“寒蝉禁”,巨大的手掌抓住金鱼精的腰部往上一提,将她像一只玩具一般凌空举起,淡淡地道:“果然是‘寒蝉禁’,这位高人若再不出手相救,这金鱼精,在下就要取她的性命了!”

皎洁的月光下,这人一身青衣,皮肤黑油,奇怪的是额头上竟然长着一只独角,清清淡淡的一双细长眼睛,从外形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妖精。

但他居然可以毫不畏惧林若灵在金鱼精身上施放的“寒蝉禁”的反噬,而且还可以如此从容的说话,妖力修为自是非同一般!

金鱼精吓得花容失色,挣扎求饶道:“大爷,奴婢和你无冤无仇,你放了奴婢吧!”

蜥蜴精也上前苦求道:“这位大爷,小妖这一批妖奴是好不容易从深海弄来的,您千万要手下留情啊,要不小妖就亏大了!”

青衣人淡淡道:“我青千花不想为难你们,只是要找出在你身上所种的‘寒蝉禁’的高人来,得罪莫怪,我数到十,这位高人还不出现的话,那就只能怪你们的运起不好了,一……二……”

“青千花?!他就是青千花!金睛龙王青一斑的御前第一高手!”

众妖不禁哗然失色。

方惟远皱眉低声问海中仙:“这妖怪是什么来路?你们怎么这样怕他?”

海中仙脸色发白,低声道:“小声点,金睛龙王是我们水族海妖一等一的海中妖王,跺跺脚都能让整个大海翻起滔天巨浪来,他手下的御前第一高手,能是好惹的角色吗?”

“……五……六……七……”青千花始终保持着不温不愠的神色,一声一声的数下去,巨大的手掌上托着的金鱼精已经吓得泪水涟涟,悲苦不已。。

方惟远心里不禁动气,忍不住就想振衣上前。

但身后的林若灵去拉住他低声道:“让我来吧,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一百四十二章 鳗甲

但身后的林若灵去拉住他低声道:“让我来吧,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九。。。。。。十!”话音一落,金鱼精被凌空抛起,青千花的巨大魔掌化作十只尖利的荆棘利钩,爪向半空的金鱼精。

几乎同时,场中气温骤降,森寒的剑气霎时笼罩住十余丈的空间,数十把幻化的水剑凌空生成,如风轮一般横斩而出,林若灵的窈窕的身形如一道彩虹一般掠起,人还未到珊瑚台上,手掌中托着的白森森的神水剑已经将青千花逼退三丈。

林若灵纤手再向上一托,接住半空落下的金鱼精,身形落地时,幻结的水剑如流云飞转,倏地飞集而回,在她身外结成一个五光十色的圆形水剑结界,晶莹透亮,她美丽的身影俏立其中,直如一尊突然降临人间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神。

青千花变色道:“神水剑!你是绿衣门的人,怎么会懂得‘神水内经’的法术?”

林若灵倏地收起神水剑,淡淡地笑道:“你不是要我现身吗?我已经来了,她身上的‘寒蝉禁’是我种的,你有什么事情就快说吧,本姑娘的时间可宝贵得很。”

青千花脸色难看的说道:“敢问姑娘在何处得到的‘神水内经’?这‘寒蝉禁’可是神水内经上的不传法咒。”

据林若灵的说法,“神水内经”已经失传数百年,这家伙居然还能知道“神水内经”的来历和出处,看来不是泛泛之辈,他到底是什么来历?方惟远心里暗自感到奇怪。

林若灵冷冷地道:“这你管的着吗?我从何处学来的神水内经,为什么要告诉你?”

青千花沉声道:“据我所知,‘神水内经’是水系法术的至宝,姑娘要是原意,我们金睛龙王原意和姑娘做一个交易,绝对不会让姑娘吃亏。”

林若灵淡淡一笑道:“要是我不愿意呢?你是不是准备硬从我身上来抢?”

她的话音未落,一个尖利猥亵的声音忽然响起:“谁有神水内经,借给我瞧瞧。”

一个衣着邋遢的怪人鬼魅般从珊瑚台下钻出来,嘴里叼着一支妖艳的桃花,神情猥亵,细长的眼睛里闪着色迷迷的淫光,滴溜溜的乱转,但他钻出来的珊瑚台上,却不留下半点的裂痕,单是这一手钻地无声无息的遁隐妖术,就让众人妖对他刮目相看了。

怪人色迷迷的细长眼睛一转道林若灵身上,马上脸现桃色,色迷迷的嘿嘿淫笑:“这是哪来的美丽小娘子?修炼过狐媚妖术吧?。。。。。。”

青千花皱眉道:“老三,说话小心点,她是绿衣门的人。”

海中仙低声对我道:“坏了,这是金睛龙王手下的第三御前高手闻千香,专好色寻花,是个色鬼,我看你的林姑娘要吃亏了。”

方惟远微微一笑道:“那可不一定,林姑娘真正的本领,你还没有见识过呢。”

这时,珊瑚台上的闻千香却依然眼带淫涩地盯着林若灵,嘿嘿怪笑着出言调戏道:“绿衣门好啊,据说绿衣门出了一个勾魂神女,狐媚妖术天下无双,不知小娘子你得了她几分真传呢?。。。。。。”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珊瑚台下一些好色之徒已经跟着起哄般,不怀好意的吃吃猥亵怪笑起来。

林若灵脸色平静,纤手上托着的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一字一字的道:“你再口出污言,我立即要你的命!”

闻千香色施施然的行进了数步,色迷迷地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要是小娘子真想取我的小命,一定要记得多加一点‘爱欲春虫’,那滋味才让人好不消魂呢?嘿嘿嘿嘿嘿。。。。。。”

青千花一听他说这话,脸色大变,喝道:“老二,不可乱说!小心!!”

但已经迟了,一滴在皎洁月光中闪着五彩的水珠弹入空中,水气升腾间,漫天的寒芒闪动,数十把白森森的神水剑已经笼罩住闻千香的全身,犀利的剑气如厚墙一般密不透风。

闻千香没想到林若灵说动手就动手,连忙身子就地一个打滚,展开遁隐妖术,倏地化成一团水雾,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人影快速的随雾游走,想通过雾气渗透出林若灵的神水剑笼罩之中。

林若灵冷笑,窈窕的身形优美地转身,手中托着的晶莹水珠散开,一截淡淡的剑芒呛然划出。

“啊”的一声惨叫,水雾中妖血迸溅,闻千香的脑袋已经身首异处,啪的掉落珊瑚台上,现出原形,原来是一条体型巨大的石斑鱼。

林若灵纤手画了一个半圆,收起神水剑,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台下的众妖,森然道:“谁再敢出言轻薄,本姑娘马上取他的狗命。”

场下的众妖怪没想到林若灵一出手就要了金睛龙王御前第三高手的命,顿时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本来闹哄哄的场面全部噤若寒蝉。

青千花脸色大变,沉声道:“姑娘的手段够狠,难道你没有听说过金睛龙王的名头吗?打狗还要看主人呢!青千花来领教你的高招!”

话音一落,侧身挥拳一记横击,数十只巨大狞狰的妖爪幻空集结,一齐抓向林若灵窈窕的身子。

林若灵冷冷一笑,手掌伸出一抓一捏,密集森寒的水剑剑锋倒转收缩,在她身外轮转成一个透明的球形剑圈,抵住青千花抓来的妖爪;五指再向外一展,身外密集的水剑向外翻转抡斩,霎时将数十只巨大的妖爪齐刷刷斩断。

青千花倏地退开两步,一声怪啸,身形奇变,浑身迅速的长出一层粼粼的油黑软甲,将全身严严实实的包裹住,林若灵的神水剑斩在他身上,竟如羽毛粘在黏糊之极的粘液上,全部被青千花的黑色油甲附着在了身上,动弹不了分毫。

青千花蓦地浑身一抖,油甲粼粼翻动,粘在他身上的神水剑竟然像被许多“怪嘴”吞噬了进去一般。

林若灵眉头一皱,身形轻盈的换了一个方位,追加法力,手掌托着的水珠闪烁出五色光芒,神水剑的威力暴增,数十道白森森的水剑风轮一般横斩而出。

青千花还是不闪不避,身上的油甲再生出数层,林若灵的神水剑悉数斩再他身上,竟然还是伤不了他分毫。

“这是金睛龙王的不传妖术‘鳗甲金鼎术’!”场下马上有妖怪失声惊叫道。

“你的神水剑奈何不了我的!”

青千花发出一声狂笑,开始发威,四肢伸张,倏地变成锋利无比的兵刃,巨大的妖躯如一头发怒的狂牛,疯狂的向身材窈窕的林若灵扑去,锋利的兵刃雨点般向林若灵身上招呼。

“什么‘鳗甲金鼎术’?!我看就是废铜烂铁一堆!”林若灵一声清吟,窈窕的身形倏地掠起,四面的神水剑镞环绕飞行,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避开青千花的疯狂攻击,身形转到青千花的头顶上时,一掌下击,数十道五光十色的水剑倏地散成淡淡的白色水雾,如流云飞转一般罩向珊瑚台下的青千花。

“除了神水剑,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青千花狂笑道,已经变成兵器的手向上一举,忽地又变成一只巨大的妖爪,向林若灵抓去。

但他的笑声未了,半空中的林若灵已经捏出“千年玄冰锁”的法诀,双掌一按一捺,笼罩住青千花的淡白水雾倏地结成厚厚的坚冰,将青千花的妖躯全部的封住,变成一个巨大的圆圆的冰球,再也动弹不了分毫,只露出眼睛和嘴巴还能蠕动。

场下的众妖被林若灵这几手神妙之极的水系神通震住了,忍不住大声喝彩。

林人若灵身形飘飘的落在青千花的身边,淡淡地地道:“你现在知道我能玩出什么花样了吧。”。

“你……!”青千花怒极,脸色涨红,后面的话因怒极而骂不出来。

情急之中,猛地催动全身妖力一震,但身外的坚冰非但没有被震碎,反而结得更紧更厚,他的狼狈样,引得场下的众妖又一阵窃笑。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交易

青千花又惊又怒,却始终挣不脱林若灵的“千年玄冰锁”,无可奈何,猛地张开妖嘴巴,望天喷出一股黑烟,口中念念有词。

黑烟弥漫中,一道赤红的雷电如一柄锋利的利斧,“轰”的自上而下的劈下来,结实的打在自己头顶的坚冰上。但这雷霆万钧的一击,只在头上的坚冰上开了一道浅浅的裂痕。

青千花急怒攻心,再念动咒语,引来十数道赤电,一股脑们的打在身上厚厚的玄冰上,企图劈开身上的桎梏。

好不容易将头顶的坚冰打开了一个缺口,一道迟来的赤电却“波”的一声,误击在自己的天灵盖上,只劈得他头发散乱,脸鼻焦黑,头顶直冒青烟。

青千花狼狈地从“千年玄冰锁”的坚冰里爬出来,身子已经被厚厚的玄冰冻得浑身发抖,双脚一软,差点没有摔倒在珊瑚台上,伸手指着林若灵怒道:“你、你好狠。。。。。。”

身形一震,浑身的油黑软甲怒张,再要扑上前去,和林若灵拼命。

正在这时,忽然远处一个洪亮的怪声高叫:“金精龙王驾到!”

众妖不禁吃了一惊,齐刷刷的回头寻声望去。

只见后面远处的街道上,一辆由八头巨大的金精圆眼海怪拉着的龙辇,在数十个体型威武、气势嚣张的海妖的开路下,正风一般的向珊瑚台的方向疾奔而来,龙辇后面旌旗招展,还跟着一群衣着光鲜的虾兵蟹将,烟尘蔽道,排场浩大之极,吓得沿街的人、妖们纷纷的侧身让道,唯恐避之不及。

龙辇宝光四射,由无数的玛瑙、琥珀、珍珠、夜明珠、五光十色的斑斓珊瑚,和各种各样的光怪陆离的珍奇海贝、兽角镶贴粘合而成,光芒四射,贵不可言。

而偌大的龙辇上,一个身体硕大、肥胖的海妖正舒舒服服的半躺在其上,头戴金冠,双手十指间,每一个指头上都套着一只缀满奇珍珠翠的戒指,浑身一袭紫色光鲜的衣服,两眼金光闪烁,头顶上一长着一只高高的独角,和青千花头上的独角模样差不多,但却比青千花的独角要粗大,颜色也深色了许多,神色傲然,一副唯我独尊、不可一世的模样。

方惟远忍不住皱眉问身前的海中仙:“他就是金精龙王吗?”

海中仙被方惟远的提问吓了一跳,转头着急的低声嘘我道:“小声点,龙、龙王的顺风耳可厉害得很,他这一生最顾忌的就是别人直称他的名讳,千万别让他听见了,要不,我们就有麻烦了!”

方惟远冷笑道:“是吗?可我怎么看他都像一个专门欺负你们这些小妖的妖中恶霸,你怕他们,我可不怕他们。”

说话间,金精龙王的龙辇已经来到珊瑚台前,四周的人妖纷纷躲避,让出台前一大块空地来。

青千花脚步踉跄的奔到龙辇前,扑通的跪下,满脸羞愧的说道:“属下参见龙王,属下给龙王丢脸了!”

金精龙王皱眉道:“这位姑娘是‘绿衣仙媪’前辈的得意弟子,你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还不退下!”

青千花道了一声:“是!是属下不自量力!”

连忙狼狈的站到金精龙王龙辇背后,低头不语。

金精龙王缓缓的从龙辇上站起来,向珊瑚台上的林若灵拱手微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姑娘应该就是绿幽潭潭主林若灵林姑娘了,在下金精龙王青一斑,见过林潭主。”

林若灵冷笑道:“你用不着客气,你有个手下叫闻千香的,刚才出语污秽,我已经把他杀了,你要想为他讨回公道,尽管放马过来,用不着假惺惺的!”

金精龙王并不动气,伸出手,凌空将珊瑚台上闻千香的头颅摄来,看也不看一眼,随手向后一抛,将头抛回给后面的虾兵蟹将,微笑道:“我这手下出语无状,冲撞了林潭主,那是他自找死路,怨不得潭主,在下和尊师‘绿衣仙媪’有过数面之缘,算的上是故人了,在下怎么会为了一个奴仆和‘绿衣仙媪’前辈的门人翻脸呢?林潭主言重了。”

林若灵冷冷地道:“这么说,你是不想为你的手下讨一个说法了?至于先师和你有没有过交情,本姑娘可没有兴趣知道,你的大恩,我可没法领了。”

金精龙王青一斑笑了笑道:“在下本来就和林潭主没有过节,何来的讨个说法?绿衣仙媪前辈的水系法术精妙绝伦,刚才在下得睹潭主的神水剑风采,实在是心仪之极,数年前,在下从一位故人手里学来了一点一知半解的‘天一生水术’,也不知正不正宗,今天林潭主既然已经光临珊瑚海市,相请不如偶遇,在下就厚脸请潭主斧正一二了。”

方惟远不禁皱眉,金精龙王说了半天,文绉绉兜了这么大的一股圈子,原以为他真的不和林若灵计较了呢,但最终却还是要动手,这家伙真是城府深沉。

金精龙王话毕,缓缓的伸出一只肥厚的手掌,掌心上托着一滴晶莹的水珠,只见他收紧手掌一捏,五指指缝间一股股清澈的流水汩汩的流出,在空中随意曲折,神奇的组成了一级一级的“水梯”,

“水梯”再缓缓的向前延伸,像一条弯弯的晶莹透明的彩虹搭在了珊瑚台上。

他这一手控水神通果然颇为高明,台下的众人妖不禁大声鼓掌叫好。

“龙王神通广大,天下无敌!”场下甚至有海妖开始大声的拍金精龙王的马屁。

金精龙王微微一笑,振衣直上“水梯”,肥胖的身子踏在“水梯”上,轻如鸿毛,缓缓的向珊瑚台上行去。

林若灵微微变色,冷笑道:“是‘天一生水术’没错,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从我那不成器的师姐那里学来的吧?”

金精龙王大笑道:“林潭主果然冰雪聪明,料事如神,看来,在下想在你面前卖个关子都很难了。”

林若灵冷笑道:“可惜,她没有将全部的精华都传授与你,我这位师姐的为人一向不会做吃亏的买卖,她从你身上捞了不少好处吧?”

金精龙王脸上微微一红,拱手道:“其实在下的目标是‘神水内经’,如果林潭主愿意和在下做交易,在下会出比令师姐高十倍的好处给林潭主。”

林若灵冷哼了一声道:“我那师姐肯定就是用这个来骗到你的吧?‘神水内经’是水系修炼的至宝,她身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宝贝?”

金精龙王倒也没有否认,笑了笑道:“林姑娘可能是误会了,其实在下并不敢要林姑娘用全部‘神水内经’来和在下交换,在下只是想和姑娘交换‘神水内经’中的一门灵技,不知姑娘愿不愿意?”

林若灵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道:“你想要哪一门灵技?”

金精龙王正色沉声道:“‘神水内经’里有一项神奇的‘圣水续命术’,可以让真元大损的水族精灵死活复生,这并不是攻敌制胜的法术,而是一项神奇的灵技医术,相信不会让潭主感到为难吧?”

圣水续命术?知鱼子在“绿幽潭”密道石壁上刻着的“神水内经”的各种神奇的水系道法,迅速的在方惟远的脑海里过了一遍,但好像并没有金精龙王所谓的“圣水续命术”啊?抑或是那石壁上刻着的“神水内经”并不全呢??

林若灵摇头道:“抱歉,我所知道的‘神水内经’并不齐全,并没有你想要的‘圣水续命术’。”

金精龙王脸色不变,也不多言,一伸手,从身上掏出一颗拳头大小的晶莹绿珠,微笑道:“这是西陆外海‘龙须妖王’修炼了三千年的内丹,前年本王取道北海时,曾和他斗了一天一夜,侥幸取胜,不但毁了龙须的妖躯,还将他的内丹取了下来,一直舍不得服用,如果林姑娘愿意,在下愿意用它来和姑娘交换,这虽然不是什么珍贵之极的东西,但对姑娘这样的灵修之人来说,还是具有一定的培元固本作用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火焰妖瞳

他这话一出,场下众妖无比震动。

“这、这真是龙须妖王的内丹?天哪!这怎么可能?龙须已经威震西陆外海三百余年了!”

“怪不得今年我们从西陆外海经过时没有见到龙须,原来他已经嗝屁了……”

“这应该不假,从去年到现在,龙须已经有大半年没有收我们的保护费了!”

“对对对,要是龙须没死,现在他应该早就再珊瑚海市出现了!”

“嘿嘿!太好了,龙须一死,以后西陆外海就再也没有像龙须这样的恶霸了,感谢龙王给我们水族除害!”有人幸灾乐祸。

……

三千年的内丹,那确实珍贵之极的珍品,修道之人服用了这样的内丹,至少能平添数百年的道行修为,林若灵要真有“圣水续命术”,用来和他交换,也不见得会吃亏!

方惟远皱眉问悄声问海中仙道:“这龙须妖王是何方神圣?很厉害吗?”

海中仙白了我一眼,道:“龙须妖王是西陆外海所有海妖所尊奉的妖主,整个海域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你说他能不厉害吗?”

这样一个独霸一方的妖王,居然被金精龙王不动声色的就做掉了,这家伙的手段和妖力之高,就可想而知了。

但这样诱人的条件,林若灵却不为所动,淡淡的说道:“我说了,我所知道的神水内经里,并没有你所说的‘圣水续命术’,你的这颗内丹就算有一万年的年份,我也无法和你交换。”

金精龙王微笑的神色不变,再伸手从身上摸出一方只有巴掌大小的、金灿灿的、薄如蝉翼的丝巾,迎风一展,金色的丝巾变幻出无数烟霞一般的图形幻像。

“如果林姑娘觉得还吃亏,在下可以再加上一条用蛰龙龙筋和深海万年金螺吐出的晶丝编织而成的仙家宝物——‘金霞衣’来和姑娘交换,‘金霞衣’水火不侵,能御六气游于天地。”

金精龙王边展示着手上的“金霞衣,边微笑的继续说道,“如果姑娘还是觉得这两件东西不足以抵得上神水内经的‘圣水续命术’,在下还可以将在下这一生所有修炼的心得全部相赠与姑娘,这样,姑娘觉得公平了吧?”

条件越来越诱人,场下的众人、妖早已忍不住哗然大叫。

“换了换了!不就是一项医术吗?林潭主,太值了!”

“哇塞!三换一,天下哪里去找这样的美事去?”

“他娘的,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落在老子的头上?”

……

林若灵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还是了冷冷地道:“你省省吧,我说了我不懂‘圣水续命术’就是不懂,像你这样以势压人,即使本姑娘懂‘圣水续命术’,也不会拿来和你做什么交换的,你把绿衣门的人看得也太低了!”

金精龙王神色微变,脸上微微露出不悦的神色:“看来姑娘是始终看不起我青某人了,在下虽只是一介海妖,但在这片海域,还没有谁敢如此轻视在下。”

林若灵今天好像打定了主意要拆他的台,冷笑道:“本姑娘就是看不惯你颐指气使的样子,你要是不想为你的手下讨个说法,那本姑娘就失陪了!”

说完,就要迈步离开。

金精龙王沉声道:“且慢,既然林潭主一再说不懂‘圣水续命术’,那在下就宁愿再吃亏一点,就请林潭主用刚才的‘寒蝉禁’和在下交换如何?”

“办不到!”林若灵冷冷地回答。

金精龙王缓缓地微笑道:“既是如此,那在下只有不自量力为难林姑娘了,因为‘神水内经’对在下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林若灵冷笑道:“早知道要打,何必要费那么多的口舌?”

说完,手掌一掌虚托,淡白的水气如轻纱一般笼罩住全身,隐隐约约的透明水剑锵然闪入白雾中,层层叠加成一个晶莹剔透的护身结界。

金精龙王叹息一声,道:“要和‘绿衣仙媪’前辈的传人动手,实非在下心愿,林姑娘,在下得罪了!”

右拳一挥,带出一片金光灿灿的金鳞,倏地在他的身侧组成一只厚厚的金盾,如一只巨大的发着金光的怪眼凌空悬挂。

“火焰妖瞳!!龙王、龙王居然眼睛修成了‘火焰妖瞳’!!”场下马上有人失声叫道,“怪不得龙须不是龙王的对手!”

金精龙王的语音落地,一掌击在悬挂在身边的巨大的金盾上,“轰”的一声,蓝色的妖火绕盾而生,果真像是一只巨大的带着火焰的妖眼熠熠生辉。

“水火不相容,林姑娘小心了!”金精龙王阴沉的一笑,妖力催动,蓝色的妖火中“波”的一声,冒出三条火龙,倏地跳上半空中,张牙舞爪的直扑珊瑚台上的林若灵,三股烈焰如三股旋风一般向林若灵卷来。

林若灵冷笑了一声,清吟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身形如一朵流云飘飘划了一个优美的圆圈,衣袖挥动间,“天一生水”已经催动,四道水墙矗立而起,拦住扑来的火龙,几乎同时,掌中的托着的神水剑寒芒四射,数十道水剑倏忽闪动,风轮一般斩向金精龙王。

金精龙王肥胖的身子似乎连动也不想动一下,再一拳挥出,带出的粼粼的金鳞片,蓦地在身外一丈结成一道厚厚的护体结界,封住斩来的神水剑镞。

此时的林若灵已经飞身转到金精龙王的头顶上,一声娇喝,右掌下击,数十道水剑和金鳞结界一触,已经化作淡淡的水雾渗透进金精龙王的护体结界里,淡白的水雾再倏地化作道道水剑,匪夷所思的斩向结界内的金精龙王。

金精龙王脸色一变:“以天下之至柔,驰骋于天下之至刚,姑娘的神水剑果然变幻莫测,佩服!”

一边说着话,等神水剑离身还有数寸,肥胖的身子忽然一缩,化作一片金鳞,倏地闪进身边悬挂着的“火焰妖瞳”里。

“火焰妖瞳”周围的火焰马上消失,金盾倏地散成片片飞舞的金鳞,被一阵风卷飞向半空,林若灵的数十道森寒的水剑全部击空。

金精龙王的肥大身形在一片金鳞中闪出,飞散的金鳞倏地再次集结成金色的巨眼,金精龙王一掌击在如影随形的“火焰妖瞳”上,一波淡淡的金色光波荡出,追击而来的神水剑全部被震荡成淡淡的水雾。

在半空中的林若灵,双手奇快的划出了“千年玄冰锁”。但玄冰还没有生成,金精龙王已经召回三条火龙,在自己身外盘绕成三重妖火结界,林若灵的催动的千年玄冰居然奈何不了他分毫。。

“千年玄冰锁,果然名不虚传!”金精龙王大笑道,肥胖的身子随风而起,身边的“火焰妖瞳”飞转,蓝色的妖火飞集出无数的火鸟,如一道道火箭一般射向林若灵。

林若灵衣袖一挥,水墙绕体而起,飞速的旋转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飞扑而来的火鸟卷入漩涡中。

第一百四十五章 金鼎

金精龙王呵呵一笑,一拳猛击悬空的“火焰妖瞳”,“豁”的一声,一波波淡淡的金色光波荡出,四周的空间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了一下,林若灵催生的水墙霎时被震荡得水纹散乱,数十只火鸟倏地突破水墙,箭一般扑向林若灵。

此时,场下围观的人、妖、魔已经越来越多,金精龙王手下的虾兵蟹和随从忍不住全都大声叫好,有点更是手持锣鼓,敲打着为金精龙王呐喊助威。

眼看林若灵就要被火鸟所伤,身形娇小的林若灵却不躲不避,身子忽然一缩,全身“波”的一声,已经变作无数的水影,化入身外的水墙之中,和旋转的漩涡融为一体,倏地消失不见。

金精龙王脸色一变:“伏波术!”

“轰”,凌空飞转的漩涡忽然变成一只巨大的滔天“水拳”,像一条灵动的巨大水蟒,“呼”的一声,向金精龙王横击过来。

方惟远看得清楚,林若灵这次使出的法术,除了伏波术外,应该还加了“神水内经”里所载的“海若神拳”,人水合一,威力无比。

金精龙王果然躲闪不及,只能一摇头,身形奇变,层层油黑的软甲覆盖住全身,如一只巨大的海怪再半空中凝立不动,巨大的“水拳”四周挟着无数的水剑,狠狠的击中了他肥胖的身子,却伤不了他分毫。

方惟远心里不禁暗暗皱眉,看来金精龙王的“鳗甲金鼎术”还真不能小觑。

几乎同时,林若灵像水一般晶莹透明的身形倏地在水纹中闪出,娇叱一声,一掌虚托,所有的水波忽然凝结成一柄如山般巨大的水剑,呼的凌空下劈,只听“波”的一声,金精龙王悬空挂着的“火焰妖瞳”已经被劈碎。

火龙和火鸟倏地消失不见。

林若灵窈窕的身子飘飘的落地,手掌托着的巨剑倏地一收,在她修长洁白的玉掌中凝成一滴晶莹的水珠,光彩夺目。

一直在为金精龙王鼓噪叫好的虾兵蟹将和其他的海妖顿时没了声响,面面相觑,叫好也不是,不叫也不是,神情尴尬之极。

金精龙王缓缓的转过身子,身上的黑软鳗甲层层褪去,竖起大拇指,笑了笑向林若灵说道:“林姑娘是一百年来第一个能破我‘火焰妖瞳’的人,佩服!”

肥胖的身子一弓,头顶的紫色独角光芒大盛,一只虚幻的金鼎凌空跃出,金精龙王手托金鼎,神情肃穆,口中不停的念念有词。

金鼎旭光闪烁,一只只古怪的金色篆文,如一只只怪兽似的从金鼎中跳出,在金精龙王身边结成一个圆形的古怪结界。

林若灵淡淡地道:“鳗甲金鼎术,鳗甲已经见过了,现在终于轮到金鼎了!出招吧,本姑娘接着就是!”

衣袖一挥,三只巨大的“水拳”再半空中凝结成巨大的品字形。

圆形结界内的金精龙王哈哈一阵大笑,一掌击在一只金色篆文上,“豁”,金色的篆文呼的化成一只巨大的金掌,直击身材苗条的林若灵。

“波”,水拳和金掌凌空对击,后面的金色篆文如流水一般紧随而至,一只只金色巨掌层层叠加,“波”的一声,林若灵催动的“水拳”被击破。

身形一闪,林若灵美丽的身影如鬼魅一般随风而起,金色的篆文如影随行,忽兽忽爪,忽剑忽戟,随风赋形,变化万端。

林若灵在空中如一只鸟儿般划出优美的弧线,一声娇斥,森白的水剑轮转,左右挑拨,将追击而来的变形篆文一一劈开,衣袖飞扬间,数十点白色的芒点飞洒而出,射程过半,倏地化成无数的冰凌水箭,雨点一般集射向地下的金精龙王。

金精龙王一掌击在手托的金鼎上,一圈金光如波纹一般荡出,林若灵发出的水箭冰棱还没有接近他的金字结界,就倏地冰释溶解了。

金精龙王再呵呵一阵狂笑,将手中的金鼎往地上一放,托地跳上金鼎,双指按住自己的左右太阳穴,他一双本来就金光闪闪妖目,倏地射出两道淡金色的虚光,如两道金色的长虹照向半空中躲避的林若灵。

在空中灵动飘逸的林若灵马上身形一阵摇晃,连忙祭出神水剑,层层叠叠的在身外围起一个护身剑球,抵住金色篆文的追击。

方惟远知道自己再不出手,林若灵的处境就危险了,迈开“摄影十八步”,倏忽间已一步跨到林若灵面前,右手划出“乾坤孤月轮”,锋利的“下弦月”化作一轮巨大的银光半月,左右勾连,将一只只飞来的金色篆文凌空劈开。

金精龙王似乎吃了一惊,双掌一合,金色的篆文如长着翅膀的鸟儿,倏地飞集会圆形结界中,圆形结界转动,“轰”的一声,数道金色的雷电一起向方惟远轰击而来。

方惟远本能的一咬牙,冒险划出“满月轮”,一轮巨大的银色月轮,如镜子一般在手中托出,轰击为而来的金色雷电顿时被反射回去,“轰”的一声,在金精龙王的圆形结界上洞穿了一个窟窿。

金精龙王连退了数步,咬牙喝道:“你是谁?”

方惟远的功力恢复不到六成,虽然冒险使出了“乾坤孤月轮”中的“满月轮”,但却是勉强之极,虽然挡住了金精龙王的攻击,但金精龙王的数道金鼎雷电却震得他胸口隐隐作痛,眼冒金星,而且全身发麻,像是被雷电击中到了一般。

方惟远的身形落地,林若灵倏地也闪到了他身边,低声道:“你感觉怎么样?”

方惟远摇头低声回答:“我没事。”

“他的金鼎果然厉害,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鳗鱼成精。”林若灵向方惟远传音道,“刚才他的眼睛放光时,明显带有鳗毒,能致人昏迷。”

“怪不得,我也感到全身有点发麻。”

“这位少侠真的不愿以姓名相告吗?”金精龙王再次沉声问道。

方惟远装作没事似的笑了笑,大声道:“我姓方,和林姑娘是同伴,可不是什么少侠,龙王不问也罢。”

金精阴沉的脸,倏地回复正常,缓缓地道:“看来今年的珊瑚海市真是藏龙卧虎了,各方奇人异士都来了,青一斑何幸如之,能得见这么多高人,方少侠道行高强,佩服!”

金鼎一收,倏地没入头顶的紫色独角里,向两人拱手道:“在下多有得罪,请两位别见怪,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方惟远心想,我和林若灵的真元还没有完全的恢复,真要再斗下去,我们也未必见得就能稳赢他,何不见好就收?反正他也奈何不了我们。

于是低声向身边的林若灵传音道:“怎么样?要不要和他借一步说话?”

林若灵传音道:“他占不到我们的便宜,谅他也不能对我们怎么样,不去,反显得我们胆小了,去!”

于是方惟远淡淡对金精龙王道:“好说,龙王既然真想谈,那我们就换个地方说吧。”

金精龙王微笑拱手道:“这个自然,两位请!”

率先跃下珊瑚台,一招手,青千花马上会意的指挥下面的海妖。。

两辆由海怪拉着的豪华箱车很快就停在了珊瑚台下。金精龙王对两人拱手微笑道:“林姑娘,方少侠,我们换个地方说话,请上车!”

青千花转身对四周的众人妖拱手致意:“不好意思,没有什么好看的了,诸位请便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作客

打架打不成了,珊瑚台下的众人妖知道再没有热闹看,再加上慑金精龙王的淫威,连忙识相的纷纷散去,只剩下那蜥蜴精跳上珊瑚台,张开喉咙不断的大喊:“喂喂喂喂!大家别走啊,还有火辣的金鱼精艳舞表演呢!。。。。。。”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森然的水剑“唰”的一声,从他的脑袋上削过,将他头顶的一块角质状的头皮削落。

林若灵一字一字森然说道:“你再敢在大庭广众下侮辱她们这些小妖,本姑娘就马上要你了的小命!”

蜥蜴精差点没有吓得当众尿裤子,连忙摇头摆脑的答应道:“姑、姑、姑娘请放心,小的不敢了,小的马上换一个不是大庭广众的地、地、地方……”

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的收拾珊瑚台上的东西。

那已经变身的金鱼精妖艳的大眼睛默默的渗出婆娑的眼泪,倏地跑上来,跪倒在林若灵身前低泣道:“谢谢小姐相救,小妖惹了大祸,不能再在他、他的地方待下去了,小姐一离开,他、他肯定会变个法子来、来折磨小妖的,请小姐收留下小妖吧。”

方惟远和林若灵相互对视了一眼,心道,她说的不假,这蜥蜴精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林若灵出手在她身上种了“寒蝉禁”,把他的生意给搅浑了,蜥蜴精找不到发泄的对象,肯定会迁怒于眼前这妖力低下的金鱼精。

方惟远心里不忍,对林若灵道:“林姑娘,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事情是因我们而起的,就先收下她吧。”

林若灵沉吟了一会儿,点头道:“好吧,你就暂时跟着我们吧,反正我现在也少个侍女。”

说完,迈步向珊瑚台下的豪华箱车步去。两人还没上车,身后的海中仙却大呼小叫的叫道:“喂喂,她都能跟你们一道,方小哥,林姑娘,也顺便带上俺老仙人吧!我可是你们的免费向导!”

也不管两人答不答应,已经托地抢先于方惟远和林若灵跳上了金精龙王的箱车里。

金精龙王振衣上了他的龙辇,拱手对方惟远和林若灵笑道:“两位,请!”

两人上了车,金精龙王的随从在前面浩浩荡荡的开路,沿途的绮丽迥异风景,加上各种各样的古怪海妖,让方惟远目不暇接,眼界大开。

珊瑚海市真是太大了,金精龙王的随从拉着两人在偌大的海市里快速的奔走,大大小小的街道纷纷在身外飘过,方惟远禁不住问海中仙:“我们到珊瑚海市的中心没有?”

海中仙边哼着小曲,边嘿嘿笑道:“还早着呢,珊瑚海市的巨大,是常人没有办法想象的,我们所有的海妖和人魔能上来的地方只占珊瑚海市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是无妖区域。”

方惟远不解问道:“什么无妖区域?”

海中仙嘿嘿怪笑:“无妖区域就是没有妖精居住的地方,那是珊瑚海市的灵气所钟,也就是‘海魄月魂’产生的区域,各种危险都隐藏在其中,一般修炼的人类和海妖是不敢靠近那里的。”

方惟远点头道:“所以你们才要举行‘海妖大会’,选出高手去取‘海魄月魂’,对吗?”

“对,孺子可教也!”海中仙得意的笑道。

过了差不多两柱香的时间,终于到了目的地,箱车在一个巨大的,像是一只巨大的贝螺状的府邸前停了下来。

府邸造型古怪,一层层五光十色的珊瑚树礁层层向上盘旋,从外面看去,一共有十层,最高的一层盘成一只像尖塔状的顶楼,每一层楼层上都开着许多古怪的门窗,楼上人影往来,甚是热闹。

海中仙悄声对方惟远说道:“这就是珊瑚海市中有名的豪华客栈——‘金螺庄园’,每一次珊瑚海市出现,金精龙王都会包下其中最豪华的两层,作为他出行的行宫,如果俺老仙人没猜错,最上面的那两层楼层,就是‘金螺庄园’特意留给他的。”

海中仙说的一点也没错,刚一下车,府邸前,一队衣装鲜艳的妖艳女海妖已经摆开盛大的欢迎仪式,迎接金精龙王的到来,旁边还站着许多体型硕大、威风凛凛的、手持兵器的海妖,从服装上判断,他们应该都是“金螺庄园”里的保镖侍卫。

一只管家模样的蟹精快步的趋到金精龙王的面前,跪下笑道:“小的来接龙王的大驾,有失远迎,恕罪!”

金精龙王皱眉道:“我们所需要的,你都准备好了吗?”

蟹精点头哈腰的笑道:“龙王请放心,按照以前的惯例,我们都为龙王安排好了,请!”

金精龙王回头向我们拱手道:“林姑娘,方少侠,请!”

“好说!”林若灵淡淡的答道。

两人也不客气,带着海中仙和金鱼精,跟着金精龙王进了“金螺庄园”。府邸里的豪华程度比方惟远之前的想象还要豪华了数倍,到处都是珍奇贝壳和玛瑙等罕见的装潢,侍女们全都是络绎不绝的妖艳女海妖。

当然,这其中还有许多入住“金螺庄园”的海妖,每一个脸上的神色都显得有点趾高气扬,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但一见到金精龙王,大多马上神色恭敬的行礼或避开。

“他们可都是水族灵修界里有头有脸的角色,每一个叫出名字来,保证能让这地下的海水都抖三抖!”海中仙低声向方惟远解释说。

蟹精引着我们直上了顶楼,将两人引进一个豪华、宽大的大厅里。

水晶般晶莹剔透的琉璃大厅呈椭圆形,家具摆饰奇特有趣,天顶上更挂满珍贵硕大的夜明珠,将整个宽大舒服的大厅照得华光满堂。

贝壳、珊瑚做成的桌椅、珠帘和地上铺着的金色地毯,奢侈中也尽显水族海妖们居所的特色。方惟远心里暗道,这金精龙王倒是会享受,只怕我们道界得道成仙、已经升上三十三天仙界的剑仙们,也未必有他一半逍遥快活。

金精龙王招呼两人在舒服软绵的太师椅上坐下,拍了拍手,喊了一声“上茶”,十几个美丽妖艳的女海妖捧着精美的琉璃茶具,翩翩的给在座的每个人都上了一杯碧绿清香的茶。

金精龙王端起茶微笑道:“两位请,这是取自深海的‘龙胆仙株草’和西陆外海特产‘绿灵芝’特制而成的清茗,功能清肝明目,有青春驻颜之功,像林姑娘这样美貌的姑娘食用,那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方惟远和林若灵不知金精龙王安的什么心,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面前的清茶。

海中仙却大喜,端起茶杯,咕咚咚的一口气饮尽,连杯子里的茶叶细末也一并吸进大嘴里,大嚼一番吞下了肚子,圆圆的海龟眼珠比起来,一阵滴溜溜的乱转,睁眼挑起拇指,又惊又喜的赞道:“仙品,仙品,俺老仙人一生从未喝过如此极品的仙茗,唔,有‘龙胆仙株草’的清香,‘绿灵芝’的鲜味十足,真是极品中的极品!嘿嘿!能不能再来一杯?”

金精龙王微微一笑:“难得海仙人喜欢,区区一杯茶,有何不可?”

一招手,一个妖艳的女妖媚笑的再给海中仙上了一杯清茶。

而一旁的金鱼精听说这茶能“青春养颜”,不禁也端起了茶杯,悄悄的喝了起来。。

林若灵皱眉道:“我们不是来做客的,你要说什么就快说吧!”

金精龙王站起身子,再正色致歉道:“林姑娘世外高人,当然不屑于在青一斑寓所做客,刚才在下确实太过鲁莽,多又得罪,谨此再向两位道歉!”

第一百四十七章 病女

林若灵脸色微和,但还是冷冷的道:“你还是想要和我交换‘神水内经’上的道术,对不对?其实你修炼的妖术并不弱,神水内经上的法术虽然精妙,但未必适合你修炼,难道你不明白吗?”

金精龙王脸色红了红,像最终下定了决心似的,一挥手,屏退左右的侍者,咬了咬牙道:“不瞒两位,在下刚才硬要和林姑娘交换‘神水内经’,实在是事出无奈,青一斑天资愚钝,即使得到了‘神水内经’,也未必如姑娘一样修炼得如此出神入化。”

“那你想用‘神水内经’做什么用?”方惟远不禁惊讶的问道。

金精龙王没有回答他的话,向站在身边的青千花低语了几句,青千花唯唯诺诺的应答了一番,转身到外面去吩咐其他的随从去了。

不一会儿,几个美艳的侍女模样的女妖抬着一只精美软榻推门进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缓步走进大厅中央,动作的轻柔谨慎,仿佛害怕惊动一只熟睡的婴儿一般。

软榻上静躺着一个美艳无比的少女,双目闭合,脸色晶莹如玉,几乎可以一眼从右边的脸颊透视到左边,脸上的血管青筋一根根的清晰可见,仿佛是透明的玻璃里漂浮着的丝丝杂质。咋一看,还以为这是一具半透明的、雕工精美细致的晶莹人体玉雕。

但她不是一具雕塑,闭合的眼珠还能微微的转动,只是她怎么努力,也无法在沉重的眼睑里睁开自己的眼睛。

软榻内的四周摆着六只巴掌大小的洁白如水晶的温玉佛塔,佛塔散发出微微的洁白光气,像六盏佛灯淡淡的罩着她的头、胸和四肢,不断的向她身上输送着能维持生命的灵气。

稍懂修炼之道的修道者,也能看出这软榻上的少女海妖已经病入膏肓,甚至已经可以说没有了任何重生的可能,她的生命的体征已经非常微弱,微弱得像一支风中的蜡烛,一阵微风就能让她瞬间湮没,要不是那六盏佛塔的向她不断的输送灵气的话。

方惟远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奇怪的怪病,这少女的身体已经几乎全被玉质化到了半透明的程度,以我有限的道学看来,她看上去既不像是中毒和被人种了恶毒的诅咒邪术,也不像是身受重伤。

方惟远惊讶地问金精龙王:“她是谁?你要林姑娘和你换‘圣水续命术’,难道是要救她?”

金精龙王缓步上前,微微的抚摸了一下软榻少女海妖的脸,金光闪烁的眼珠微微一黯,脸上露出慈爱的神情,长叹了一声道:“不瞒两位,这位是在下最喜爱的爱女宝贝青茜茜。”

其实方惟远已经猜到这美得像玻璃一般易碎的少女海妖就是金精龙王的女儿,要不然这些女妖侍者也不会如此宝贝的服侍她了。

不禁沉声道:“敢问龙王,令嫒得的是什么病?”

而海中仙更是失声叫道:“这病症也太怪了,全身通体化玉,这好像是、像是……”,像是什么,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不停的骚挠着圆尖的秃头,拼命的冥思苦想。

金精龙王没有回答方惟远的问题,也没有理会海中仙的表情,望着沉默的林若灵苦笑道:“林潭主博闻强记,应该看出得出来小女得的是什么病吧?”

林若灵仔细的看着软榻上的玻璃少女海妖,默然的摇摇头:“你太抬举我了,我看不出来这是什么病。”

金精龙王声音低沉地道:“在下三年前携小女到西陆外海游玩,被人在身上种了一种叫‘珠暖玉泪’的灵术咀咒,林姑娘应该听说过吧?”

一旁冥思苦想的海中仙一听此言,马上茅塞顿开的眼睛一亮,忍不住跳起来兴奋的大声道:“对对对,没错,是‘珠暖玉泪’,中者身体发肤具僵,三年不解,形神具化,其质如玉,俺老仙人怎么忘记了呢?……”

但马上紧接着失声变色惊叫:“她中了‘珠暖玉泪’毒咒,这、这怎么可能?”

看来海中仙这家伙虽然本事不怎么样,但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

至于什么“珠暖玉泪“,方惟远可从来没听说过,从海中仙的反应来看,这应该又是一项罕见的水系法术。方惟远情不自禁的向海中仙追问:“什么是‘珠暖玉泪’诅咒?为什么不可能?”

海中仙海还没有出声,林若灵已经沉声接口道:“珠暖玉泪是水系法术中最古老的一种巫蛊之术,三千年前就已经在水族精灵的世界中失传了,当今世上,不可能有人能懂得这种古老的水系巫术。”

原来如此,但既然无人能懂,这眼前的就块变成玻璃的美女,又是怎么回事呢?而且,以金精龙王在四海水族精灵中的威望和道行,谁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

金精龙王苦笑道:“现在你们明白在下为什么一定要和林姑娘交换‘神水内经’的法术了吧?小女中‘珠暖玉泪’毒咒已经差不多三年了,再过一个月,诅咒之毒就会深入到她的全身,在下就这么一个爱女,怎能忍心看着她变成一尊玉雕呢?我们水族精灵修炼的水系法术,本来就以天下至柔为最,只有‘神水内经’里的‘圣水续命术’能苟延小女的性命,没有‘圣水续命术’,只能退而求其次,我听说‘寒蝉禁’使到极处,能让人、妖的身体、元神如冬眠的寒蝉,虽无益于修炼,但至少能让她的病情不再恶化下去。”

林若灵沉声道:“据我所知,天下水族已经没有谁懂得“珠暖玉泪”之术了,给你女儿种下‘珠暖玉泪’的人是谁?当时你没有在场吗?”

沉默了片刻,金精龙王双手握拳,金光闪烁的眼珠不禁悲懑盈眶,愤恨中却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恐惧,半晌,才微微发抖的恨声说道:“我不知道他是谁,这人的修为太高了,我生平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高深莫测的人。”

海中仙吃惊道:“他是人?这、这怎么可能,从来没有人……”,他还要说下去,但看看方惟远和林若灵,就住口不言了。

方惟远当然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是人不可能懂得这样高深的水系法术。

“不错,在下和他大战了一个时辰,却连他的面貌也没有看清!”金精龙王狠狠地道。

方惟远和林若灵不禁面面相觑,以金精龙王的妖力之高,却连敌人的面也没有看清楚,那此人的修为之高,那就可想而知了。

林若灵沉声道:“斗了一个时辰,难道你连他的修炼路数也看不出来吗?”

金精龙王脸色犹豫,最终咬了咬牙,缓缓的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解开,在他的胸口处,一只突起半寸、细如铜钱的古怪字符,连着他胸口的肌肉而生,牢牢的镶嵌在他的胸口前,而最诡异的是,字符的纹路突起,像数条细小的蜈蚣,还在微微蠕动,仿佛正拼命的往他的肌肤里钻进去。

金精龙王脸色痛苦的道:“在下和他斗了一个时辰,这是他在我身上留下的一记封印,每天午夜子时,便会疼痛难忍,封印上的小虫就会吸食在下的真元,我金精龙王自谓纵横四海千年,在天下水族前,还没有谁敢对在下不敬,从未想过会受这样的大辱。”

林若灵缓缓说道:“这应该是他以此来要挟你的另一个法子吧?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金精龙王沉声道:“不错,他说三年之内,‘神水内经’必定会重现水界,要我在三年内帮他找到神水内经,还要在珊瑚海市出现时,帮他把‘海魄月魂’取到手。”

方惟远不禁动容:“他连神水内经将要出世都能预测到?”

金精龙王缓缓地说道:“这三年来,我找遍了五湖四海,只要一听人说起神水内经的蛛丝马迹,必定要查找核对详细,为此,已经至少得罪误杀数十水族高手,北海的龙须妖王就是其中一个,哎!在下并不想树敌太多,但为了给小女治病,也顾不了这许多了!刚才对两位多有冒犯,实在是最近小女病情加重,在下心急如焚,就……”。

说到这里,不禁连声长叹不已。

林若灵沉吟道:“以你的妖力,三年以来都拔除不了他在你身上种下的封印咒符,即使你真的找到了神水内经,你以为他一定就会给你女儿解除掉身上的‘珠暖玉泪’的诅咒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 珠暖玉泪

金精龙王没有回答林若灵的问题,肥胖的身子却忽然扑通跪在方惟远和林若灵的面前,两眼含泪道:“林姑娘和方少侠都是心地善良之人,我青一斑一生从未求过人,就请两位救救小女吧!那人说了,只要在下能帮他弄到神水内经的一段心法,就帮小女解开一半的毒咒,小女就不必每天都躺在榻上了,只要小女身上的‘珠暖玉泪’能解开,两位要在下拿自己的性命交换,在下也、也愿意……”

方惟远和林若灵不禁面面相觑,心道,这金精龙王在四海水族精灵和海妖中,算得上是一个大人物了,为了救自己的女儿,却屈尊给我们两个小辈跪下了,虽说此人名声不佳,在弱小的海妖面前作威作福,但这一分慈爱之心,却也算难得了。

可“神水内经”是水系法术的无上的心法,又怎能轻易落入坏人的手上呢?那人既然用这样卑鄙的手段要挟勒索金精龙王,必定不是一个正派修道者,“神水内经”落入他的手里,天下的水族海妖岂非都要遭殃了?

林若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指着软榻上六盏佛塔问道:“这佛塔是何物所造?”

金精龙王苦笑道:“这是在下多年前,从一位故友手中换来的六盏‘寒玉灵灯’,这六盏灵灯是用魔界冥海万年海底寒玉所造,小女现在全靠它们天然散发的的灵气维持真元,没有这六盏灵灯,小女恐怕已经连呼吸都没有了。”

林若灵沉吟了片刻,淡淡地道:“神水内经只能传与有缘人,用来交换更不可能,但,我可以尝试用‘神水内经’的其他秘术,来帮令嫒解一解这古今难得一见的‘珠暖玉泪’诅咒,至于成不成,那就要看令嫒的运气了。”

金精龙王大喜,连忙站起来,向林若灵拱手激动的谢道:“林潭主真能解开小女身上的邪术,那在下、在下即使粉身碎骨,也一定报答潭主的大恩。”

林若灵淡淡地说道:“你先别高兴太早,我只是说尝试治一治,‘珠暖玉泪’的厉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金精龙王兴奋的神色微微受挫,但还是满怀希望的道:“林潭主是三年来第一个敢给小女治病的人,真不成,在下也无怨无悔了。”

林若灵沉吟道:“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吧。”

金精龙王神色激动:“‘神水内经’是水系法术的典范,青一斑绝对信得过林潭主的神通。”

林若灵正色道:“我们需要一个密室,其他闲杂人等最好不要接近。”

“这个容易,来呀,将小姐抬进密室。”金精龙王转身对侍女们命令道。

等进了密室,金精龙王一挥手,屏退所有的侍女和其他随从。

林若灵淡淡地对金精龙王道:“龙王,你也请吧,方公子修炼的是陆上仙道,可以留下来帮忙,麻烦龙王再门外守一守门了,最好不要让其他人闯进来。”

金精龙王迟疑了一下,却不敢多问,答了一声:“这个自然。”,就欠身退了出去,将密室的门锁上。

方惟远望着软榻上的玻璃少女,诧异道:“林姑娘,你想用什么法子救这位海妖小姐?神水内经真的还有其他治病的法子吗?”

林若灵沉吟了片刻道:“把握说不上,刚才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她身上所结出的玉质特征,这‘珠暖玉泪’应该是一种更为精妙的玄冰之术,只是失传太久了,所以才越传越神,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倒有几分把握。”

方惟远诧异道:“玄冰之术?那和你们绿衣门的‘玄冰术’有何不同?”

林若灵笑了笑道:“玄冰术是水系灵术的一个大流派,各派的秘诀都不同,至少不下百种,如果‘珠暖玉泪’诅咒本质真是玄冰术,那应该是玄冰术中难度最高的,因为,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玄冰术中,能有玄冰渐化成玉质的,而且,外表看不出任何冰质,连寒气也感觉不到。”

方惟远伸手咋软塌上探了一下温度,果然感觉不到一丝寒气,软塌中的玻璃美人,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透明玉石包裹着。

方惟远追问道:“那你打算怎么治?”

林若灵没有回答方惟远的问题,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伸出捏成兰花状,凌空画廊几个圆圈,白气微微渗出指尖,随着她纤指的划动轨迹,一面面透明如水晶的冰镜凌空漂浮,在软塌的前后左右六个方位悬挂着,形成井然有序的六合之状。

林若灵十指划出几个古怪的法诀,悬挂的冰镜照出洁净的霜雪之气,如一层层梦幻的云裳一般,缓缓地飘落到软塌中。

“冰灵水镜?!”方惟远不禁失声道,这是“神水内经”上的修炼秘术,但按照“神水内经”上的记载,“冰灵水镜”是修炼水系法术的修炼者,借之吸收天地间霜雪之气来修炼真元的介质法门,怎么可能用来治病救人、解身中法术诅咒的海妖呢?

“不错,‘冰灵水镜’是借气介质,但除可借霜雪之气外,也可以借其他的灵气,更可借你们蜀山派正宗的道家仙气。”林若灵看了方惟远一眼,淡淡的说道。

方惟远吃了一惊:“这怎么成?她修炼的是妖元,我是仙道,两者犯冲,如果她妖元不损,还可以抵挡得住真气犯冲带来的反噬之害,她现在所剩的妖元只能维持性命,借我的蜀山真气给她解咒,不是害她吗?”

林若灵正色道:“不怕,冰灵水镜有过滤的作用,不过现在还用不着你的道家仙气,先借其他灵气试试再说。”

手指法诀划动,催动法力,悬挂着的冰灵水镜发出的霜雪之气,霎时多了几分晶莹光润。

方惟远马上看出来,那只是她用法力采集而来的月华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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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透过“冰灵水镜”越聚越多,加上霜雪两气,整个软榻很快便笼罩在了一片氤氲雾气之中,林若灵再捏了一个法诀,划出“千年玄冰锁”,一层薄冰环绕软榻四周而生结成一个透明的冰壳,将六面“冰灵水镜”和所有的灵气全部锁住。

林若灵闭目催动法力,冰壳笼罩内,洁净的霜雪灵气和晶莹的月华不断的混沌、升腾、聚拢,整个看上去,就如一个冰雪鼎炉在云气升腾中修炼丹药。

但这样持续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冰炉软榻上躺着的玻璃美女海妖身上却没有起任何的变化。

林若灵睁开眼,脸色凝重的对方惟远说道:“我的伤势还没有全复,恐怕得借你的道家仙气用一用了!”

方惟远心道,海妖也是生灵,仙道本来就以修善为本,既然要救,就索性救到底吧。

于是也不多说什么,一掌虚按在林若灵的肩膀上,将自身的“离玄真气”源源不断的输送了过去。

冰鼎内霎时多了一道紫气升腾,加上淡白的霜雪二气和月华,三色云气相互交融流转,如烟霞变幻蒸腾不已。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软榻上的玻璃少女的身体慢慢的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一层细密的绿色汗珠开始渗出她的额头。

方惟远不禁大奇,但心里却已明白,这渗出的绿色汗珠,应该就是种在这美女海妖身上的“珠暖玉泪”的诅咒之毒了。。

林若灵喜道:“看来我们的法子生效了!”

伸出手掌,一滴晶莹的水珠托出,低头一口气吹去,十几点白芒倏地闪落在冰炉里,林若灵手指划了一个十字,口中默念咒语,散落的十几点白芒忽地跳起来,变成十几个身高只有数寸的冰雪小人,蹦蹦跳跳的爬到少女海妖青茜茜的身上,开始忙碌的为她清理身上渗出的绿色汗珠。

第一百五十章 选剑

方惟远心里一动,心道,反正金睛龙王这家伙的宝贝多,何不向他讨剑兵器用用?我的裁云剑已经失落在三清祖师的“水云洞”,身上没有一柄长剑,和人动起手来,会诸多不便。

于是再笑嘻嘻的向金睛龙王道:“既然龙王如此厚爱,那在下就厚脸再向龙王讨一件东西了,不知龙王能否慷慨解囊?”

金睛龙王微微咳了一下,讪讪笑道:“这个自然,但在下出门匆忙,身上所携带的东西不多,只要在下身上有的,方少侠尽管拿去。”

他搞不清方惟远葫芦里买什么药,生怕方惟远再向他索要什么奇珍异宝让他难办,已经有点头大了,说话谨慎了不少。

方惟远索性再逗一逗他,笑嘻嘻的道:“不敢,龙王名满四海,宝藏无数,在下向龙王要的这件东西,龙王肯定有。”

金睛龙王虽然脸色镇定,但金灿灿的眼珠里已经隐约流露露出忐忑的表情,呵呵一笑掩饰道:“在下纵横四海上千年,家当虽然不能说是富敌四海,但马虎马虎还能过得去的,方少侠要是想要什么东西,在下的宝库里没有的,确实在其他海妖家里也很难找到了。”

方惟远嘿嘿笑道:“既然龙王这样盛情,再推辞就却之不恭了,龙王宝库里的东西太名贵,在下可不敢夺人所爱,在下想向龙王讨一件兵器用用,如何?”

金精龙王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却微感诧异:“方少侠刚才和在下动手时,不是有兵器吗?方少侠道行高深,在下所收藏的兵器如果适用,那青某深感无比荣幸之至。”

原来他以为方惟远刚才使出的“乾坤孤月轮”是一件兵器,这也难怪,“乾坤孤月轮”本来就是三清祖师这两百年来闭关悟出的一项仙道绝世神技,还从未在三界中展露,别人当然不知道那其实是一项以真元驱动的斩魔神通。

方惟远也不回答他的疑问,让他猜不出自己的用意,笑道:“在下一向善于用剑道,不知龙王能不能借在下一柄剑用用?”

金精龙王脸上再现慷慨的表情,哈哈大笑道:“原来方少侠善修剑道,那敢情太好了,在下这些年来所收集的各式奇剑还真不少,请跟我来!”

一边说着一边带领方惟远和林若灵向大厅的侧门走去,穿过两三折别致的走廊,推开一间贝壳房子的红色珊瑚房门,一股森寒的剑气迎面而来,方惟远不禁微微一凛,抬头一看,屋内全是造型别致的珊瑚兵器架,满满的摆了不下七八十只,每一个兵器架上放置着一柄光芒四射的长剑,森寒的剑气正是从这琳琅满目的长剑中散发出来。

金睛龙王向两人微笑道:“这是在下寄存在‘金螺庄园’里的七十六柄各式奇剑,方少侠看上哪一柄,尽管拿去,如果觉得不合用,在下的金贝龙宫兵器库里还有很多,但两位就要跟在下光临一趟寒舍才行了。”

方惟远笑道:“难得龙王盛情,到贵府做客就暂时免了,我看着些剑就足够让我挑得眼花缭乱的了。”

边说边患部行于奇怪特别的珊瑚兵器架下,逐一挑选把玩。

金睛龙王所收藏的这些宝剑,几乎全是以海底寒玉或万年玄冰、水晶等材料所铸,透明雪亮,幻光流彩。握上去,轻盈灵动,飘逸之极。

方惟远不禁微感失望,看来金睛龙王所藏的这些奇剑,都是为水系法术的海妖精灵所量身打造的,水晶,寒玉、玄冰等,本就易于发挥水系法术的威力和奇效。

心正犹豫间,林若灵忽然“咦”了一声,从一个珊瑚兵器架上提起一柄晶莹剔透、蓝色若以弘海水的长剑,递给方惟远道:“你看看这把怎么样?”

方惟远接过来一看,剑刃锋利,薄若蝉翼,剑上滟滟的水纹流动,非铁非钢,非玉非石,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是什么材质锻造。

金睛龙王抚掌笑赞道:“林潭主果然好眼光,一眼就找到了这件宝贝,不瞒两位,这是当年东陆外海一代妖主墨玉妖王的贴身佩剑——月之痕,非铁非石,集冰雪之轻灵,其寒如水,其疾如电,如在月光下对敌,更是威力大增!”

方惟远提剑微微一展,寒芒四射,虽不如自己的“裁云剑”使得顺手,但轻如鸿毛,拿在手里,就如拿着一片薄冰般轻盈疾快,果然是一柄上乘的宝剑。

方惟远心道,月之痕,这剑的名字倒是叫得好!于是也不客气,将长剑一收,拱手对金睛龙王嘻嘻笑道:“龙王盛情,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金睛龙王知道自己还有求于方惟远和林若灵,倒也大方,呵呵笑道:“不敢,宝剑赠英雄,难得有方少侠这样的剑道高手看得上,‘月之痕’如果有灵,也应深感自己此番际遇不凡了。”

两人步出金睛龙王的藏剑室,海中仙和金鱼精已经在大厅里等候多时,金睛龙王早已吩咐随从摆下了一桌丰盛之极的菜肴招待宾客,方惟远和林若灵心道,反正他还有求与我,谅他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于是坐下来,毫不客气的大块剁起来。

酒足饭饱后,已经是午夜时分,金睛龙王再给方惟远和林若灵每人安排了一间豪华之极的客房。

其时,月色尚好,窗外晚籁阑珊,喧闹的珊瑚海市好像终于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方惟远刚一躺下来,头还没有碰到床上的珊瑚枕头,房门就卜卜的响了起来。

方惟远打开门,林若灵美丽的身影已经俏然的站在门外。方惟远知道她肯定有事找着急,连忙请她进来房间。

“我有预感,我师姐和七仙妖道恐怕已经追上了珊瑚海市,我们不能不防!”林若灵皱眉悄声对方惟远说道。

方惟远不禁头疼,这翠姬和七仙妖道真是一对跟屁虫,我们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

“那你打算怎么办?”

林若灵沉吟道:“避是避不了的,我们迟早还是会和他们遇上,只要我们的真元能恢复,他们未必能占得了我们的便宜。”

方惟远明白她的来意了,笑了笑,将从金睛龙王手里换来的千年内胆取出来道:“那我们就没有其他办法了,这龙须妖王的内丹是我们目前最有效的恢复手段。”

忽然想起她刚才向金睛龙王提的条件,不禁再张口问道:“林姑娘,你要金睛龙王的两个海妖大会的名额到底有什么打算,难道我们还要去争什么海魄月魂不成?”

林若灵笑了笑,淡淡的道:“当然,要不,我为什么要金睛龙王的名下的金睛水族名额?”

方惟远苦笑道:“你刚才不是说怕遇到你的师姐和七仙妖道吗?我们这样大张旗鼓的上去打擂台,那不是自爆身份吗?况且,海魄月魂是这些水族精灵的救命稻草,我们得到了又有什么用?”

林若灵皱了皱眉,脸色一沉道:“谁说没有用?海魄月魂是天下水族至宝,不但能帮天下水族安度天劫,还能帮助我们恢复功力,你不是要急着赶回蜀山吗?只要恢复了真元,你就能赶回去了,这是最快的捷径。”。

方惟远不禁一愕,林若灵平素的言谈举止,给自己的印象是一向对人冷淡漠然,倒没有想到她会为了自己的事情而去争夺这天下水族海妖舍命相夺的天下至宝。

方惟远心里暗道,看来此女倒是一个面冷心热的美女,但不知在她心里作出向金睛龙王讨要金睛水族的参赛名额时,到底是为她自己恢复伤势多一点,还是为了我能尽快赶回蜀山多一点呢?她的伤势主要是身上所中的“人鱼蛊”,远不如自己所受的骷髅王的“血印”之伤厉害,况且我们今晚还从金睛龙王手里赢得了一颗龙须妖王的千年内丹,她只要服下一半,恢复自身的真元应该就不难了,她这样冒险的原因,多半还是为了我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变故

方惟远讪讪半开玩笑的道:“原来林姑娘是急着要赶我走,那,明天我们只能舍命相拼了。”

林若灵俏脸一红,嗔道:“谁要赶你走了?是你自己急着要走的,好心帮你,还狗咬吕洞宾!不想争海魄月魂拉倒,大不了明天我们再把名额还给金睛龙王罢了。”

方惟远吓了一跳,连忙笑着赔罪:“别别别,我是开玩笑呢,林大姑娘千万别生气,这样的好事哪能不要呢?大不了明天上台,我一个人累点,把所有的活全干了。”

林若灵脸色一沉:“你以为海妖大会上争十大高手的名额是很容易的吗?天下水族精灵无奇不有,妖力高强的妖精多不胜数,如果我没猜错,明天的海妖大会上,除了天下的水族高手,还会有邪派、仙道、魔界的众多高手出现,我们的胜算可不大。”

方惟远脸色一红,讪笑道:“在下狂妄了,何止胜算不大,只怕还没上场,就被别人横扫下台去了。”

“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只要准备充足,我们未必没有机会。”

方惟远苦笑道:“那我们目前最有效的办法,看来还是这枚龙须妖王修炼千年的内丹了,除了这个,我想不出还有其他的办法让我们准备充足。”

“那也未必。”

方惟远眼睛一亮:“林姑娘,你还有其他办法?”

林若灵嫣然一笑,点了点头抿嘴笑道:“这个当然,其他办法没有,但我们一起学一学神水内经上记载的水系法术,那还是对明天的海妖大会有一点益处的”

方惟远惊喜道:“林姑娘,你要教我神水内经上的神通吗?那敢情好极了!”

林若灵微微笑了笑,正色道:“反正神水内经的全部内容你都已经熟记于胸,虽然你不熟悉水系法术,但以你们蜀山剑道宗仙道的修炼根基,参透神水内经,那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们绿衣门遭遇大难,如果有你这样的高手相助,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我们相互切磋交流神水内经的心得,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方惟远知道她说什么“相互切磋”,只不过是托词,这几天的相处和患难与共,两人之间的情谊,早已成生死之交,又岂是简单的“相助“所能解释的?

于是半开玩笑的道:“林姑娘不必客气,姑娘修为高深莫测,就算你要区区在下拜姑娘为师,在下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林若灵马上啐道:“谁要做你的师父?我还没成老太婆呢,少不正经!”

方惟远笑道:“姑娘天仙一般的人物,就算成了老太婆,那也肯定是天下最好看的老太婆!”

林若灵脸色一红,作势欲打,方惟远踏出“蹑影十八步”,身体倏地向右一跨,已经无声转到了她的身后。

林若灵哼了一声:“要比试是不是?”

话音未落,水汽升腾,森寒的水剑倏地向方惟远削来。方惟远展开“蹑影十八步”,身形左右晃动,避开林若灵的神水剑攻击。嘻嘻笑道:“你想教我神水剑吗?”

林若灵托着的水剑粼粼滟滟的转动,摇头道:“神水剑是绿衣门的不传之技,你不是绿衣门的弟子,怎么能传授给你?我只是要你看明白水系法术以水和气为介质的法术咒语,在驱动和幻生之间的变化过程,只要入了门,以你的修为,就会一通百通,虽日进千里而无难,你看好了,夫水者,以天下之至柔,驰骋于天下之至刚也!水德至厚,万物托生之所,纯而无私……”

一边说着,一边划动法诀,身形流转,口中滔滔不绝的诵出“神水内经”的心法精义,诸般神秘奇幻的水系法术的起、承、转、合变化,一一在林若灵的言传身教中展示出来,只看得方惟远神驰目醉,跟着模仿起舞不已。

林若灵这一翻精妙的言传身教,一练就是半个时辰,待觉方惟远已经可以入门时,才倏地立定身子,淡淡地道:“其实水系法术比起仙道修真要容易得多,关键只是入门,只要你找到了这其中的要领,神水内经中的诸般术学,自然就会融会贯通,可以自己参悟了。”

说完,呼的一拳虚击,一只斗大的水拳凌空生成,从一个匪夷所思的方位向方惟远击来。

方惟远吃了一惊,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林若灵手掌一抹,水拳倏地在方惟远面前化为水泡,消失无踪。

“看清楚没有?咒语在心,水生于气,意在拳先,这就是海若神拳的要领,你来试试看。”林若灵淡淡地道。

方惟远定了定神,意守灵台,眉心闪过一只巨大的水拳,“海若神拳”的咒语从心头掠过的间隙,蓦地催动真气,一拳挥出,一只斗大的水拳“轰”的飞击而出,直奔对面的窗户。

糟糕!要打烂东西了!方惟远心里一急,神水内经中“水魅之舞”的心法秘诀倏地跳上心头,连忙拳头五指顺势张开,划出“水魅之舞”法诀,离窗户还剩半寸的斗大水拳,倏地一分,化成两个两尺来高的“水人”,如两只浑身透明的精灵一般跳落地面,蹦蹦跳跳的起舞不已。

方惟远不禁大喜:“林姑娘,看来这水系法术,我已经悟出一点门道来!”

眉心闪过林若灵催动神水剑的潇洒英姿,索性也一掌虚托,两个蹦跳的水人再跳入我的掌心,变成一柄白森森的水剑,水光粼粼的托在掌上,最后再缓缓的化成一滴晶莹透亮的水滴。

林若灵微微笑了笑,叹息道:“你们蜀山修仙道的境界就是比我们这些旁门左道要高,参悟什么法术奇技都快,你这半个时辰练就的东西,我以前至少要花三天到五天才能达到。”

但方惟远知道自己刚才的那几下只是虚有其表,比起她真正飘逸森寒的神水剑来,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苦笑道:“可我只是刚入门,真要做到像你这样,把这么多的水系法术圆转如意地运用于指掌之间,我至少也要练上三年五载才能达到。”

林若灵笑了笑,不置可否,取过方惟远手中的千年内丹,指尖点出神水剑剑锋微微一划,将拳头大小的内丹一分为二,道:“还有几个时辰天就亮了,我们抓紧时间,把龙须妖王的内丹服了,再调养一下内息,希望它能助我们将受损的真元恢复到八成,这样,我们就不用到处躲着我师姐和七仙妖道了。”

但服下半枚千年内丹之后,情况并不如之前预料的有效,方惟远内息运转之间,除了觉得真气更充沛之外,胸口的那股戾气似乎更是有增无减,这逼得他只好再念了数遍“清心大神经”,才勉强将之压制住。

睁开眼睛向外一看,只见窗外明月西移,已经是深夜未央,林若灵还在闭目修炼,头顶晶莹的水气升腾,身上脱落的鱼鳞状蛊毒已经越来越少,美目紧闭,白衣胜雪,美的让人怦然心跳。

心里不禁苦笑,自己这一番下山,好像都和美女结缘了,先是遇到聂云萝和湘阳郡主,再到史香雪,接着就是眼前这个林大美女,真是奇哉怪也!

心头一想到聂云萝她们,三女绝美的音容笑貌不禁飘然而至,从自己认识聂云萝到护送湘阳郡主前往天龙山,这一路上的经历真可谓艰难险阻、惊险之极,虽然前后不过只有十多天,但彼此的情谊相思,却似比相识百年还要让人牵挂怀念不已。

她们现在都在干什么呢?照日子盘算,天目大师应该已经将湘阳郡主的“太阴之躯”血液洗涤净化了吧?骷髅王找不到“太阴之躯”的血液,就无法打开血魔族上古祖传的“千年血镜”,那,这一场魔道两界之间的浩劫,应该就此消弭了吧?。。。。。。。

一个个难以解开的问题纷至沓来,方惟远心里不禁浮想联翩,久久不能合眼。

但他却不知道,就在他想念聂云萝史湘雪和相阳郡主的时候,远在千里的她们,在方惟远离开天龙山的第二天,正面临一场惊心动魄的变故。。。。。。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变故(下)

天龙山,紫光寺。

所有的山门都已经闭不纳客,千余身穿黄色袈裟的僧人排列成“大罗汉阵”,将紫光寺各处要塞和佛光气道团团守住,不敢稍有松懈,这给祥和慈悲的千年古刹平添了许多紧张、肃杀的气氛。

群飞在佛光中的白鹫也好像感觉到了这肃杀的气氛,飞翔的圈子明显的缩小了许多,只翔集在紫光寺的正殿——大雄宝殿上。

那里,是千年佛光最鼎盛的地方,也是最让这些灵禽感觉安全的所在。

紫光寺内,天目大师一脸肃穆,两道金虹闪烁的双目定定的罩住大殿佛坛上平躺着的美丽少女——湘阳郡主李婷。

聂云萝,史香雪,青松和素有“天下第七剑”之称的金元蝉分侍左右。旁边还有十个从紫光寺精挑细选出来的道行高深的佛家弟子。

“大师,可以开始了吗?”聂云萝看看天色,沉声问身前的天目大师道。

天目大师也看了看天色,低喧了一个佛号道:“正午已到,正是阳气最充沛的时候,可以开始了,你们要小心护法。”

“是!”殿内的所有人齐声应答道。

天目大师双掌合十,一团椭圆的金色佛光结界倏地悬挂在半空,天目大师的身形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缓缓的上升,结跌跏盘坐于佛光结界之中,低喧了三声佛号后,垂眉默诵了一段经文,宽大的衣袖一张,钵体大的“紫光斗”倏地飞出,倒悬在湘阳郡主李婷平躺的身体上空。

天目大师蓦地张开双目,眉心间一道白毫之光闪出,“波”地打在悬空的“紫光斗”钵体上,钵盘大小的“紫光斗”像忽然之间获得了什么神奇的力量,开始飞速旋转,通体紫光发亮,钵体越旋越大,很开就变成了一只斗大的紫金圆斗。

“紫光斗”飞速旋转,一圈圈紫色光电缓缓的落下来,将湘阳郡主李婷的全身罩于其中。紫色光电越落越多,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幢巨大的紫色光柱,光柱内五色烟霞变幻,如一件件梦幻般的衣裳落在李婷身上。

场中诸人全都神情紧张的盯着现场的施法情景,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这是“紫光斗”催动过程中最紧要的时刻,稍有不慎,都会功亏一篑。

而此时的聂云萝,神情显得更加紧张,全身精、气、神集中,既情非得已的看着佛坛上双目紧闭的李婷,又要注意殿内殿外每一分异动。

半柱香的时间之后,悬空而坐的天目大师眉间又放出一道白毫之光,紫光斗的旋转方向倏地逆向飞转,光幢内五色烟霞大盛,隐约可见光霞中人影闪动,不停地在湘阳郡主的全身经脉之间点拍揉捏,不一会儿,李婷身上、头顶间,开始袅袅的升腾起几缕淡白的水雾,被半空旋转的紫光斗一点点的吸了进去。

天目大师低眉默诵咒语,十指间不停的划动各种不同的法诀,眉心头顶间的晶莹汗珠开始一点一点渗透出来。但很快就被身外强大的紫光蒸腾成水气,可见,他全身的法力道行都已运行到了极致。

但就在这紧要的时刻,忽然紫光寺的山外远处蓦地传来一声摄人心魄的“天魔吼”,殿内诸人大吃一惊,悬坐半空的天目大师双目一张,两道金光直穿天外,仿佛洞见了一切。沉声开口道:“是无影血魔来了,大家小心,沉住气,不用理会他,他冲不破紫光寺的千年佛光的。”

说完,再闭目禅定,默念咒语不已。

而无影血魔的“天魔吼”却开始一声近于一声的响了起来,只震得众人心神不宁。

金元蝉目光闪烁不定,向旁边的聂云萝低声道:“聂姑娘,你在这里护法,我出去会会无影!”

聂云萝却马上要有低声道:“不,金师叔,还是我和青松去吧,你的道行高,留在这里护法,我和无影交手已非止一次,他的魔力我比较熟悉!”

说完,拉起身边的青松,身形一晃,已闪身出了大殿。

金元蝉看着聂云萝的身形的离去,再转目看着半空中施法的天目大师,目光中隐约透出一丝森寒之气,似乎有一个古怪的念头正在他的心里跃跃欲试。

又过了半柱香时间,远处的“天魔吼”渐渐的停了下来,似乎聂云萝和青松已经将无影血魔挡住了厮杀。

而殿中的天目大师施法也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全身紫气升腾,背后的袈裟已经全被汗水湿透,紫光斗发出的紫色光幢越发紫光夺目,云雾变幻奇特。

金元蝉双目中的阴寒终于抑制不住忽变幽蓝,背后的神剑忽然出鞘,如裂空惊虹一般斩向半空中悬坐着的天目大师,同时双掌左右出击,身边的史香雪和十个紫光寺护法弟子全都猝不及防,被“轰”的一声,扫出了大殿两旁外。

天目大师处变不惊,双掌倏地一分,“降魔印”飞按而出,将袭来的长剑击斜;但几乎同时,三朵拳头般大小的“三味真火”悄无声息的掠过紫光斗上空,“啵啵啵”三声,全击在天目大师的胸前。

金元蝉一声长笑,身形陡然而起,大喝一声:“无翼飞剑!”,凌空飞起的长剑散出扇形剑镞,从四面八方斩向天目大师。

天目大师中了三记重击,双目金光黯淡了大半,低叹了一声:“命也!”

手掌分开再合,全身结出数十只巨大的佛掌,抵住金元蝉的“无翼飞剑”,一指虚点,白色毫光打在金元蝉的肩部,身形飘然落地,佛号低喧道:“阿弥陀佛!元蝉,你这是何苦?难道你还忘不了你的身世吗?”

金元蝉中了一指,眼中的幽蓝稍减一点,持剑冷笑道:“大师,紫光斗最忌在施法中遭人破坏,您全身真气逆转,真元已经大损,又中了三记三味真火,你的道行最多只剩四成,弟子的事情,你就不用多管了!”

说完,一掌横击,悬空的紫光斗“噹”的摔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只钵体大小的金碗。

天目大师身形一晃,挡在湘阳郡主李婷的身前,白眉低垂道:“元蝉,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骷髅王答应你的,未必都能实现。”

金元蝉冷笑道:“大师洞悉一切,弟子佩服!天下无人能臣服金某,金某也不会臣服任何人,这丫头,今天金某要顶了!”

话毕,手中长剑“嗡”的一声,一道灼若天日的剑虹又如惊天长虹直削天目大师。

天目大师叹息了一声,身形不动分毫,双掌一圈一合,头顶佛光绕体,倏地长出五尊佛首,层层相叠成一幢深厚的佛光结界,金元蝉犀利无比的剑光如一道霹雳电光切入佛光中,五尊佛首斩破了四尊,却又倏地合拢。

金元蝉微吃一惊:“五方佛顶!”

话音未落,天目大师的五尊佛首中,倏地伸出一只巨大的佛手,将金元蝉全身攥入掌中。

天目大师双目金光霎时大盛,两道紫色光虹倏地罩住金元蝉,灼热的紫光中,条条隐约的火蛇飞缠向金元蝉。。

金元蝉清秀文雅的脸上顿时变得狞狰恐怖起来,双目幽蓝的妖焰如同一团火般窜冒了出来,不断地挣扎狂吼。

从殿外跌跌撞撞爬回来的史香雪和那十个僧人,见状都不禁大惊失色,史香雪更是失声叫道:“他、他、他怎么会有天魔体相?……”

第一百五十四章 珊瑚台

天目大师叹道:“如果只是这样,那倒也罢了,可惜她这一去,却惹出了一段无法弥补的孽缘,你的父亲混元天魔正好在那一年经历‘天魔小劫’,要出魔宫躲避小魔劫的焚身之厄难,在你们魔域小铁山巧遇七仙麻姑金真英。七仙麻姑的道行再高,又怎会是你父混元天尊的对手?七仙麻姑生得美若天仙,加上你父亲在天魔小劫中魔欲大发,欲火焚身,竟以你们天魔族最厉害的‘色欲幻界’对七仙麻姑进行百般的挑逗引诱,在小铁山的混沌洞里春风一度,让七仙麻姑从此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对你父亲从此是爱恨交加,欲罢不能。”

史香雪吃惊道:“不可能,我、我父王怎么可能做出这样、这样的事情?而且,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天目大师苦笑道:“这本来就是一段魔、道两界的秘史,知道的人本来就没有几个,你父亲又怎会让你知道?可怜七仙麻姑从魔域回来之后,已经是身怀六甲,按照南海婆罗门的门规,私交魔族已经是大罪,更何况是和魔域天尊有染?幸亏她的恩师南海婆罗门掌门婆罗神尼对她疼爱有加,并没有用南海婆罗门最严酷的门规来惩罚他,只是要她将腹中的胎儿打掉,面壁十年。”

“但七仙麻姑性情刚烈之极,却宁死不肯相从,为了护住自己腹中的骨肉,竟不惜将自己的全部道行废去,来换取自己腹中爱儿的性命。”

一个黄衣僧人惊诧道:“祖师,那七仙麻姑怀了天魔族的孽种,那她岂不成了全道界修道者的公敌了?她又怎么能把这个人魔混合的孽种生出来呢?”

天目大师苦笑道:“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几个月后,七仙麻姑生下一个男婴,这男婴身上既有魔族血统,又有灵者精血,是个半人半魔的怪胎;全婆罗门上下门人,都要当场将这男婴当场处死,永绝后患,但婆罗神尼还是爱徒心切,加之心肠慈悲,并没有同意这样做,而是将七仙,麻姑贬为仆人,让她拉扯大这人魔混合的男婴。”

“那男婴就是现在的金元蝉?”史香雪沉声问道。

“不错,这男婴长得五六岁后,身体上的天魔本相和本性越来越明显,婆罗门上下对她们母子本来就不齿,平日里多是冷言讥讽,白眼相向,甚至侮辱虐待;七仙麻姑心高气傲,怎能忍受得了这等同门的白眼虐待?于是趁一天夜里南海潮涨,偷偷的带着这男婴离开婆罗门,一路沿途乞讨了三年时间,历尽人间艰辛,到了昆仑山门下,将自己的爱儿托付给了自己生平好友玉音真人,然后横剑自尽了。”

黄衣僧人吃惊道:“七仙麻姑就是这样死去的?这、这……这太不可思议了,怪不得两百年来,这样一个女中奇才就再无半点消息了。”

天目大师叹道:“为了顾全南海婆罗门的声誉,七仙麻姑的事情,当年外人也只有几个人得知真相,昆仑山玉音真人为了不辜负好友之托,又看出这男孩天资聪明之极,他还年幼,身上的天魔本性还可以抑制,于是带着小元蝉上到老衲的紫光寺,求老衲用佛门正宗‘金刚界’封印,将他身上的天魔本性永远的封住,抑制住小元蝉身上的魔性,不让它肆意的增长,这才正式收他为昆仑山的门下弟子。”

黄衣僧人疑惑道:“祖师的‘金刚界’佛印天下无双,既然已经封住了他的天灵盖,他今天怎么还会魔性大发?”

天目大师缓缓地道:“元蝉自小就历尽人间屈辱,自皈依玉音师弟后,勤修苦练,两百年来,已将昆仑派的道行法术修炼得天下无双,比起玉音师弟,还要青出于蓝,他认定自己和母亲七仙麻姑一声所受的劫难都是混元天魔所赐,所以一生对魔域四大魔族恨之入骨,对天魔族众更是欲斩尽杀绝而后快,刚才我用‘洞烛禅’锁定他的时候,发现他天灵盖上的‘金光界’封印已经消失不见,唉!那肯定是骷髅王助他解除了老衲当年为他种下的‘金刚界’佛印,如今他魔性大发,非人非魔,心智狂乱,不知还要惹出多少风波来呢?”

史香雪吃惊道:“大师,他把郡主姑娘掳走了,如果让他和骷髅王媾和在一起,打开血魔族的‘千年血鼎’,这、这如何是好?”

天目大师低喧了一声佛号,叹道:“这都是天意,这场魔、道两界的劫难,看来是避免不了了!”说完,双掌合十,闭目禅定调息不言,仿佛身外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和他无关。

史香雪怔怔的望着入定的天目大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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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方惟远和林若灵再帮金睛龙王的女儿青茜茜以“冰灵水镜”清除了一次她身上的“珠暖玉泪”的诅咒之毒。

金睛龙王当然又免不了对两人激动地感谢了一翻。

其时,离珊瑚海市的“海妖大会”已经越来越近,金睛龙王给方惟远和林若灵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坐骑,在他手下的众多虾兵蟹将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离开“金螺庄园”,向珊瑚海市中央的“珊瑚灵台”进发。

方惟远和林若灵不喜欢排场,但也不反对舒服的行程,于是也就乐得安稳的在金睛龙王的虾兵蟹将的开路下,享受一下游市的写意。

而海中仙则像跟屁虫一般紧跟在方惟远和林若灵身旁,絮絮叨叨的向两人介绍着沿途的景点和关于珊瑚海市的许多逸闻趣事。

还没有到达珊瑚海市的中央,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水族海妖已经将整个海城挤得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一个百余丈大小的、由无数红绿闪烁的珊瑚树礁组成的圆台,很快就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圆台足足有十丈高,红光闪闪,绿彩飘飘,果然是灵气冲天,所有的海妖全都围着珊瑚圆台大声尖叫、呐喊、鼓噪、雀跃不已。

不用海中仙介绍,方惟远也能猜测出这眼前的巨大珊瑚圆台,就是珊瑚海市的中央、所有海妖都朝思暮想的“珊瑚灵台”。

金睛龙王的面子果然大得惊人,所有的还要一见到他的车驾人马,马上纷纷的让出一条通道,而且大部分妖怪都不敢稍露不满和牢骚。

方惟远和林若灵随着金睛龙王的车驾缓缓的接近珊瑚灵台的前端,在一处突起的、好像是专门接待贵宾的方台上停了下来,在金睛龙王前面的开路的一排虾精蟹怪很快扯出了一条“金睛龙王青”的长幅旗帜。

举目望去,只见圆形的珊瑚灵台前面,有十几个类似我们所处的贵宾方台,每一个方台的前面都结起了豪华的营地,扯出了自己的旗帜,服饰各异,怪诞不经,什么“南海贝仙殿”“碧浪真君”“水云天宫”。。。。。等等,不一而足。

看来这些全是水族海妖中最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方惟远心想。

青千花摊开手掌,往掌中一只晶莹透亮的海母身上吹来一口气,一只巨大的帐篷倏地飘起,再缓缓的罩落在众人四周,将众人所在的贵宾方台和其他的海妖群体隔开。

其他的海妖随从马上忙碌起来,端桌摆椅,金睛龙王客气的请方惟远和林若灵坐下,一招手,几个妖艳的美女海妖笑逐颜开的给两人每人献上了杯茶香四溢的“龙胆仙株草”。

海中仙开始指点着贵宾方台上的众多妖怪,絮絮叨叨的向方惟远介绍着这些有头有脸的大海妖,但无奈场中吵杂声太大,方惟远更嫌他罗嗦,什么也没有听进去。。

只过了少顷,巨大的珊瑚灵台上,一行十几个妖艳的人鱼海妖,撅着圆翘的屁股,抬着一个软软的肩舆,缓缓的从珊瑚灵台下升起,肩舆上横躺着一个身材精瘦、五缕白须的鳖精,笑嘻嘻的向四周的万众海妖拱手笑道:“各位,这一届海妖大会承蒙大家厚爱,让我这只万年老妖来主持大会,先在此谢过了!嘻嘻,我鹤发老鳖一生喜欢美女,好色贪财,无德之极,实在是惭愧之至,但能得到各位的支持,又实在是感激之至,各位说,对不对啊?”

边说边伸手往旁边的身材惹火的人鱼海妖身上捏了两把,嘿嘿谑笑不已,行为神情猥亵之极。

第一百五十五章 紫气妖界

他一出场就来了一番牛头不对马嘴的开场白,马上引起了场下万千海妖的不满和嘘声,有的甚至马上鼓噪着要赶他下台。

方惟远忍不住低声问身边的海中仙:“这只海妖说话怎么这么像你?不会是你的同胞兄弟吧?”

海中仙却一瞪眼睛,有点自豪的严肃说道:“你知道什么?他可是我们龟鳖精灵中的老祖,外号‘鹤发仙颜’,道行高深,好点色是我们龟鳖海妖的共同爱好,能滋阴养颜,补元益血,有什么不好?”

方惟远差点没有笑出声来,林若灵却回头皱眉瞪了他一眼,吓得海中仙连忙将嘴巴闭上,不敢再多说什么。

珊瑚灵台上的“鹤发仙颜”遭到大家的嘘声,连忙笑嘻嘻的拱手改口道:“五百年过去了,看来大家的妖精脾气还是改不了,嘿嘿,既然如此,那就长话短说吧,唔唔!规矩照旧,现在我宣布,海妖大会开始!”

他的话音一落,已经早就架在珊瑚灵台侧边,倏地如烟雾一般窜起十几个身形如小山一般的巨型海妖,各自手持一面大鼓,“咚咚咚咚。。。。。”敲了起来。

鼓声震耳欲聋,节奏强劲,将现场的狂热气氛推向高潮。

场下潮水般的海妖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进行回应。

十几个妖艳的人鱼女妖抬着精瘦的“鹤发仙颜”,施施然的退回到珊瑚灵台后台的主持席位上。在众目睽睽的情况下,舒服的享受着人鱼海妖的香艳服侍。

强劲的鼓声过后,笑嘻嘻的“鹤发仙颜”老鳖精一挥手,一个浑身只穿着三点暴露装束的妖艳人鱼美女,撅着圆圆的pi股,一颠一簸的迈着诱人的姿态步出珊瑚灵台的中中央,妩媚的在胸口处扯出一幅金黄的卷轴,展开来娇滴滴的宣布:

“鳖仙人宣布,启动紫气妖界!”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妖娆动听,这些从五湖四海赶来的海妖水族全部停的清清楚楚,全场的吵杂声霎时全静了下来。

说完,水蛇细腰一扭一摆的回到se迷迷的“鹤发仙颜”身边。

那十几个巨型海妖甩下手中的大鼓,齐齐的围拢到珊瑚灵台的中央,形成一个圆圈,只听他们齐仰天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十几对巨拳一齐砸在脚下的珊瑚灵台上。

“轰”的一声巨响,珊瑚灵台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那十几个巨型海妖倏地跃入窟窿中消失不见。不一会儿,“辄辄辄辄”的一阵闷声巨响,狭杂着一阵地动山摇的晃动,巨大的窟窿中,一根巨大的珊瑚红柱缓缓的从中升起,直径有数十丈之巨。

全场的海妖、人、魔都不禁齐声欢呼祝贺。

珊瑚柱越长越高,到百丈左右,才最终停止上升。巨大的珊瑚柱身再缓缓的上下左右伸出十个巨大的“枝桠”,每个“枝桠”的末端再展开一个数十丈大小的珊瑚平台。

从下向上看,整个珊瑚柱已经在一霎那间,变成了一棵大得不可思议的、枝繁叶茂的红珊瑚树。

方惟远心里惊异不已,心道,看来海中仙说的没错,这珊瑚海市本身就是由千千万万的珊瑚树礁成精而结成,这眼前的巨大珊瑚树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在众海妖的山呼海啸般的狂欢声中,“鹤发仙颜”嘿嘿的一阵干笑,携带着六个千娇百媚的人鱼女妖,身形飘飘的,如数朵彩云般飞上巨大的珊瑚树顶端,居高临下的嘿嘿奸笑道:“各位,不好意思,根据规矩,谁能闯过‘紫气妖界’才能登擂台,你们千万不要指望向我老鹤发行贿哦!”

说完,一拳击在脚下的珊瑚顶上,整颗巨大的珊瑚树似乎被瞬间释放出了一头怪兽,只听一声骇人的怪啸响起,一股巨大的紫气光柱从珊瑚树末端的平台四周升腾而起。

十个珊瑚平台被十束紫气光束笼罩着,像十个巨大的紫光宝座。而除了这十束光柱外,整颗珊瑚树的外围,还被另一层深厚的红色光气笼罩着。

这意味着,谁要登上那是个平台中的一个,就必须要闯过两重珊瑚树本身的所谓“紫气妖界”才能够,而这仅仅是登台的第一步。

方惟远指着巨大的珊瑚树上的平台,问身边的海中仙:“这就是珊瑚灵台上的擂台?”

海中仙怪眼一瞪,道:“当然,十个擂台决出十个妖力最高的高手,从上到下十个擂台分别上龟鳖、金睛、云水、碧灵、蜃光、虹幻、镜气、花池、冰灵、石缘,每一个擂台代表一大水族精灵海妖,由十大水族个派三名高手迎战天下水族高手,谁胜出就由谁去争夺‘海魄月魂’。”

“十大水族?那十大水族之外的其他水族精灵和人类,他们都没有资格参加吗?”方惟远好奇的问道。

海中仙冷笑道:“其他水族的妖精当然有资格参加,但只怕连紫气妖界都闯不过,他们不过是来看热闹的罢了!”

就在他们谈话的间隙,一个妖声妖气的人鱼精已在珊瑚树顶上宣布:“紫气妖界已经开启,大家可以上来闯关了!”

她的话音才落,场下已经有无数海妖驾着妖风、狂笑这冲向珊瑚树外笼罩着的‘紫气妖界’。

但他们还没有触道最外层的“紫气妖界”,只听“波波。。。。。。”,一连串闷响,最外层的“紫气妖界”界面外幻出无数怪兽、魔掌,巨掌击蚊般将他们悉数捉住,甩出百丈外的珊瑚海市里,重重的摔落在围观的海妖群中。

但接下来,更多更强的妖、人、魔已经潮水一般汹涌的扑了上来,珊瑚树外的紫气妖界如一湖吹皱的春水,变幻出无数的妖力结界、妖爪、魔掌、怪兽等等。。。。。。,荡漾连动,将扑上来的无数海妖悉数阻挡在外面。

扑上去的海妖们夹杂着惊呼惨叫,如纷落的秋叶纷纷坠地,蔚为奇观!

两柱香的时间过后,妖力低微的海妖和人类基本已经尝试过硬闯“紫气妖界”的滋味。情况果然如海中仙所言,大多的海妖连第一层紫气妖界都冲不过去,有的勉强闯过了第一层,到第二层时,即惨遭淘汰,被三振出局。

一波波勇闯紫气妖界的浪潮终于渐趋平复,被紫气妖界的反噬妖力摔得头破血流的海妖,满地打滚的呻吟,疼痛不已,一脸苦相,和先前的兴奋呐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鹤发仙颜”在珊瑚树顶上吃吃干笑:“妖力低下的小妖们,你们都闹腾够了吧?知道这紫气妖界的厉害了不?觉得闹够了,就乖乖坐下来看热闹,好戏正式登场了!”

他这一番讥讽,立即引来下面已经头青面肿的海妖们的纷纷怒骂:

“你他妈的老鳖精,好酒又好色,不得好死!”

“你娘的生你没有**!”

“你这倚老卖老的老妖精,总有一天会死在那些小妖精的肚皮上!”

……

珊瑚树顶上的“鹤发仙颜”却假装什么也没有听见,一阵干笑道:“好了好了,现在准备到十大水族的代表们登台了!”

“鹤发仙颜”的话音未落,一声低沉的笑声忽然盖过所有的喧闹:“慢着,我看这海妖大会的规矩应该改一改了。”。

这声音说得随随便便,但在场的所有人妖却如有人在自己耳边说出来一样,此妖(人)的道行之高,不禁让所有人妖全都停止了喧闹,吵闹的现场马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居然有人狂妄到要改海妖大会的规矩?!这太不可思议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妖幻虹气

群妖顺声望去,只见东北角的一处众妖聚集的地方,一个身材削瘦,面戴一只狞狰的青铜鬼面具的怪人已经悄然立于珊瑚灵台边缘,全身在一袭漆黑神秘的长袍包裹下,显得诡异无比,根本看不出是他妖还是人。

高卧在珊瑚树顶上的“鹤发仙颜”一见到此人,马上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玩世不恭之态,沉下脸居高临下的问道:“海妖大会的规矩延续了上万年,阁下想怎么改?”

那人嘿嘿一笑,发声冷如钟磬:“天下奇宝,唯有德者居之,海魄月魂乃水族精灵的至宝,自然是谁有本领,谁就来取,照我看,用不着分什么十大水族之类的三六九等,也用不着选出什么十大水族高手,谁的本事大,道行深,海魄月魂就归谁所有!”

他这一番说话,马上引来台下所有水族精灵的齐嘘声。

鹤发仙颜沉声道:“海魄月魂关系到天下水族的身价性命,怎能归一人所有?阁下安的到底是什么心?难道你想和这全天下的水族海妖为敌吗?”

话音未了,那怪人仰天纵声大笑,只震得整个珊瑚海市微微晃动,天空云气蹦乱,众人、妖无不心神骇然,这家伙的道行居然高到了种地步,他明摆着是在显露自己高深的道行妖力!

那怪人仰天长笑完毕,青铜鬼脸一沉,阴沉地道:“是又如何?老子今天就是冲着海魄月魂来的,你们十族小妖,妖力低微,也配做天下水族的共主吗?”

他把十大水族故意说成“十族小妖”,更说什么“妖力低微”,那已经是明摆着向这里所有的十大水族海妖挑战叫板,那些身处贵族区域的什么“碧浪真君”、“南海贝仙殿”等等阵营里的海妖高手,哪里还能按耐得住?

倏地有数十妖怪跳了出来,戟指指着那怪人怒骂:

“你他妈的好大的口气,敢看不起我们十大水族?”

“有本事我们就比划比划,老子不把你揍得满地找牙,就从此在海妖中除名,不是妖!”

“你他妈的你以为你是谁?。。。。。”

怪人围满身边咬牙切齿的妖怪们满不在乎,阴沉地笑了笑道:“比划自然是免不了的了,你们十族小妖中要是有谁能击败鄙人,海魄月魂就是你们的,要是输了!嘿嘿,那就只有在下一个可以独享这水族至宝了!”

话音一落,怪人的身形如鬼魅般掠起,如一缕轻烟一般向珊瑚树的“紫气妖界”飞去,外层的“紫气妖界”变幻出的几只怪兽和魔脸,还没有扑近他的身体,那怪人浑身青芒一闪,怪兽魔脸“波”的一声,像被手指捅破的气泡,倏地消失不见。

怪人的身形直冲最上端的“云水”擂台。到了第二层紫气妖界时,伸指一弹,难闯的紫气妖界,如一张帘子般被一只无形的手揭开一道缝隙,怪人轻烟般的身形倏地钻了进去,稳稳的站在“云水”台上。

场下的所有人妖无不心中骇然,这两道紫气妖界是珊瑚灵台中最难闯的屏障,这怪人却几乎连手也不用动,就穿越了过去,此人的道行之深,真是高不可测。

“你看出他是什么来头了吗?”林若灵的心语翩然而至。

方惟远摇摇头,用心语回答道:“看不出来,这人诡异得很,我连他是人是妖都看不出。”

那人身形站定,居高临下向场下众妖怪笑道:“各位,有本事尽管上来赐教,没有,那就对不起,鄙人就是你们的共主了,天下水族都要听我号令!”

方惟远心里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看来此人的目的不只是水族视之若命的至宝“海魄月魂”,难道他想控制全天下的水珠精灵?

还没等方惟远反应过来,“南海贝仙殿”阵营中倏地跳出一只妖精,戟指指着“云水”高台上的怪人怒喝道:“你他妈的不要张狂,老子来会会你!”

张口一吹,一道旋风刮起,卷起他的妖躯,冲破两层“紫气妖界”,倏地落在怪人的对面。

怪人嘿嘿一笑道:“能将‘妖幻虹气’修炼得如此精妙,阁下想必就是‘南海贝仙殿’的镇殿圣妖陶三光吧?区区不才,前些年偶然也炼了几天‘妖幻虹气’,不知和陶兄比起来,会怎么样呢?”

说完,怪笑一声,右手成刀,一口气吹出,晶光闪烁,一段如虹凝结而成的白气跳跃于掌心,流光旋转。

陶三光吃了一惊,“妖幻虹气”是他的得意妖术,这人不但一眼就看出来自己的来路,而且还会使“妖幻虹气”,真是奇哉怪也!

沉声喝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会懂得‘南海贝仙殿’的妖术?”

怪人笑道:“陶兄要知道其中的秘密,就先赢了鄙人再说!”

陶三光知道此人阴险之极,问也是白问,于是也不多费口舌,浑身一震,双掌晶光流转闪烁,一层白气杂着无数的白芒针刺,笼罩住全身,喝道:“那就得罪了!”

一掌拍出,浑身的晶光流转,他的整个身形仿佛融进了四射的晶光白芒中,无数的幻身随四散的晶光扑向那怪人。

怪人却嘿嘿一笑,也全身一震,身形倏地闪入陶三光催动的“妖幻虹气”中去,和陶三光的无数幻身交叠在一起。

陶三光惊骇不已,这是“妖幻虹气”中更高的境界“以我之身,入于彼身”,自己刻意修炼千年,还没有达到这个境界,这怪人是如何做到的?

连忙双爪一圈,身外的晶光针刺倏地凝结成防身结界;几乎同时,一声如在耳边的低叹响起,一柄尖锐无比的晶棱倏地划破了自己的护身结界,无声的刺向他的后心。

陶三光被唬得差点连魂魄都丢了,连忙一拍后腰,留下一具替身,真身狼狈的钻进另一个幻身中去。

只听“波”的一声,替身被尖锐的晶棱击得粉碎。

陶三光大喝一声,收起所有的幻体,真人冲天而起,双掌急拍而出,晶光化作千万道白芒虹影,雨点一般激射向底下的无数怪人幻身。

怪人冷冷一笑,倏地现身一掌虚击,掌中的晶光化作一面巨大的棱镜,将陶三光袭来的白芒虹影全部吸入棱镜中。

陶三光倒抽了一口冷气,催动“妖幻虹气”,掌中的晶光凝结成一柄巨大的晶刀,大喝一声,晶刀如旋风一般连环斩出,瞬间向怪人下劈了百余刀之多。

怪人阴阴冷笑,身形左右腾挪,胜似闲庭信步,待陶三光的晶刀攻击波劈完后,手掌中晃动的晶光忽然暴长,一道虚光倏地照在陶三光的身上。

身形凌空的陶三光霎时如坠入梦乡之中,目光迷离,全身在空中古怪的晃动了数下,怪人嘿嘿笑了一声,手指划出一只晶光闪烁的光圈,隐在虚白的光气中,无声的掠出,“砰”的击在陶三光的背心上,陶三光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身形如一片秋叶一般从平台上坠落,重重的摔倒在地面上。

吓得南海贝仙殿阵营里马上有十几个妖怪跳出来,抢上去查看陶三光的伤势,只见陶三光脸色青紫,已经昏死过去,头顶上几缕黑烟直冒,四肢慢慢伸长变细,赫然成了一只巨大的龙虾形状。

场下所有的水族海妖无不齐声惊呼,陶三光是“南海贝仙殿”的镇殿圣妖,名动四海,但却被这青铜怪人用“南海贝仙殿”自身的妖术打得一败涂地,现出了原形,而且动手过程用不上十个照面,这青铜怪人的道行修为也太深不可测了。。

几个妖力高深一点的贝仙殿高手连忙将陶三光扶起,六七只手掌倏地按住他的额头、眉心、胸口等要害部位,各各施展妖力,为昏倒的陶三光输送续命元气。

过了好一会儿,陶三光的身体才又缓缓的变回原来的人形,但还是继续昏迷不醒。

第一百五十七章 摧枯魔力

怪人在“云水”平台上居高临下的拱了拱手,傲然笑道:“陶兄的‘妖幻虹气’在下已经领教了,十大水族的各路高手要是觉得时间宝贵,就一起上来吧,免得大家久等错过海魄月魂出现的良机。”

怪人的笑声落地,“南海贝仙殿”中,又有两名高手跳了出来,怒骂道:“你好大的口气,我们兄弟来领教你的高招!”说完,身形就要跃起。

但倏地,一个青衣瘦面的文士掠出来,按住他们的肩部,沉声说道:“你们不是他的对手,还是让我为陶兄弟讨个说法吧?”

两妖一惊,回头还礼惶惑的道:“殿主!。。。。。。”

青衣文士淡淡地道:“不要多说了,陶兄弟的‘妖幻虹气’在殿中无人能敌,尚且不是他的对手,还是我来吧,照看好陶兄弟!”

两妖连忙答道:“是,殿主!”

殿主?难道这青衣文士就是什么“南海贝仙殿”的殿主?方惟远惊诧的念头还没有完全的从脑海中闪过,那青衣文士已经一抖长衫,架起一阵清风,身形在“紫气妖界”中倏忽飘荡,也看不出他用了身法,就轻轻松松的穿过了两层“紫气妖界”上的怪兽袭击,站在了青铜怪人的面前。

场下众妖无不对这位南海贝仙殿殿主神妙的身法报以长时间的喝彩!

那怪人阴沉笑道:“原来是施元直殿主亲自出马,怪不得这‘东边日出西边雨’身法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

施元直知道此人道行深不可测,沉声道:“阁下深藏不露,是不是还想以南海贝仙殿的妖术和施某对阵?”

怪人杰杰笑道:“我听说南海贝仙殿的‘金风妖刀’一向以轻灵奇幻见长,鄙人好像也略知一二,不知是不是这副模样?”

嘴上言笑不断,十指指尖捏成火焰状,无数碎金如泉水一般从他的指尖间跳出,在他身外左右旋转成无数的金光刀刃,大如碗口,细如柳叶,随风变幻不定。

施元直脸色微变,这确是他南海贝仙殿的“金风妖刀”不假!不禁脸色一沉道:“我们贝仙殿的妖术向来不外传,阁下到底是从何处学来这么多贝仙殿的妖术?”

怪人杰杰大笑道:“施殿主错了!鄙人除了南海贝仙殿的妖术外,其他十大水族的妖术,也略懂一二,鄙人一向勤学好道,不耻下问,施殿主太小看鄙人了!”

话毕,全身一震,身上的油甲粼粼翻转。众妖不禁齐声惊呼,那正是金睛龙王的“鳗甲金鼎术”!

怪人再得意的一笑,双掌托空,头顶云霞变幻跳跃蔚为奇观。

珊瑚灵台下的众人妖马上再齐声惊呼道:“这是‘蜃光妖术’,冰灵岛的绝学!”

青铜怪人身形一晃,腾挪变化间,又展示了七八种水系法术,现场反应热烈,果然都是十大水族的看家本领,而且每一种妖术都修炼到了出类拔萃的地步,只惊得珊瑚灵台下的所有水族海妖连嘴都合不拢,不住地惊叹喝不已。

方惟远和林若灵不禁面面相觑,心道,这怪人能同时使出十大水族的不传妖术,道行确实高深莫测,怪不得他一个就敢向十大水族的所有高手叫板。

青铜怪人得意洋洋的在众妖面前展示了一番“绝学”后,再杰杰怪笑的对施元直道:“水系法术的精妙在于空灵邈远,运用自如,在下修习水系法技多年,自信水域无双,施殿主,你和其他九大水族齐上,鄙人何惧?”

施元直脸色铁青,沉声道:“阁下道行高深,十大水族再不济,岂会和阁下群殴?施某不才,愿抛砖引玉,先领教领教阁下的妖术!”

话毕,右掌托出晶光闪烁的“妖幻虹气”,左手五指碎金如蝶,身形鬼魅一般晃动,忽钱忽后,忽右忽左,晶光闪烁中身形叠加,无数锋利的金刃随风化结,如雪片浮光一般袭向怪人的全身上下。

怪人身形诡异的挪动,十指点划间,“金风妖刀”细如金粼飞舞,和袭来的利刃缠斗在一起。

“施殿主果然不愧为南海贝仙殿的第一高手,贝仙殿的水系妖术运用得如此圆转如意,佩服!”怪人阴沉的笑声左右飘荡,说道“佩服”两字时,忽然身形不可思议的向后一缩,整个人倏地隐在了施元直发出的“妖幻虹气”中。

淡白的晶光夹着万点针芒,忽然像一股诡异的力量控制住了,掉头如雨点一般反噬向施元直。

施元直大吃一惊,连忙一掌虚按,化掉自身发出的“妖幻虹气”,万点晶光倏地在他的面前释解成气。怪人的身形蓦地随气现出,已经欺近施元直只有三尺,一只枯瘦的手掌无声的拍向施元直的胸口。

施元直无奈,只能出掌硬接了怪人击来的这一掌。

“砰”的一声脆响,施元直身形一晃,连退三步。怪人怪笑一声,身形如幽灵般再欺近,又一掌推击,施元直再硬生生的又和他对了一掌。

怪人再嘿嘿一笑,身形飘然退开五丈,一言不发的看着施元直,像在欣赏自己的什么杰作似的。

施元直脸色铁青的指着怪人,颤声道:“你……你用的不是水系妖术!你是……”

话未说完,全身肌肤迅速的变绿,四肢僵化,如一具石雕般从高高的“云水”擂台上坠落下来。

“砰”的一声,身形着地,霎时像一只巨大的花瓶一般碎成无数的碎片,妖元化成几缕淡淡的白色水气,一阵微风吹过,倏地消散无踪。

珊瑚灵台下的水族海妖全被镇住了,全场一片寂静,全都神情骇然的望着高台上的怪人,连一声都不敢出。

这怪人连出两掌,不但将南海贝仙殿的殿主、名闻天下的施元直震死,而且连施元直千年修炼的妖元都毁掉,此人的法力修为之高,和心肠之狠毒,真是骇妖听闻!!

良久,一个声音忽然打破沉默。

“摧枯魔力!这是黑魔族的摧枯魔道术!你是黑魔族的魔类!!”一直在珊瑚树顶端观战的“鹤发仙颜”忽然跳起来,指着怪人大叫道,秃顶上的几根白发,根根竖直,显然内心的愤怒和惊恐到了极点。

第一百五十八章 联手

方惟远心里也不禁骇然,不错!这怪人刚才的这两掌确实是黑魔族的“摧枯魔道术”,据说摧枯魔力修练到极处,不但有摧山毁谷之神力,还能将一切有生命的生灵摧化为焦炭,黑魔族的不传魔功“暗色之箭”和一切邪恶歹毒的魔法,都是由此衍生而成。

这怪人连击两掌,就将施元直震成一具绿色的磁化之躯,其修为,只怕已经远超“摧物成炭”的境界。

难道这怪人真是黑魔族的黑魔族类?既然是黑魔族的魔类,为什么会对这些修为低下的水族精灵的“海魄月魂”感兴趣?

方惟远心中的疑问未了,那“鹤发仙颜”的叫声早已像一枚重磅炸弹一样落地开花,马上引起珊瑚灵台下的众人、妖一片哗然:

“他既然是黑魔族的,凭什么来争夺我们水族精灵的至宝?”

“黑魔族算个屁!在魔界中就是雷打不动的千年老三!”

“他娘娘的,难道我们水族精灵就真的怕了他们黑魔族不成?”

……

叫骂声虽如潮水一般不绝于耳,但也只能是无聊的叫骂,真敢庭审而出的海妖却一个也没有,水族精灵们的叫骂,更多只是心虚发泄的表现。

“云水”擂台上的怪人似乎看出了这一点,阴沉地嘿嘿笑道:“老子不善于斗嘴,各位水族高手如果有本领,即管上来赐教就是了!”

他既不承认自己的黑魔身份,也不否认,这当然又引起了场下水族海妖们的一片怒骂。

待叫骂声稍微平息了一些,怪人手掌划了一个圆圈,三朵蓝色的冰焰如跳跃的无根之火悬在半空。怪人阴沉的语音尖酸地道:“十大水族只有南海贝仙殿敢应战,其他九大水族都是孬种吗?冰灵岛黄岛主和金睛水族金睛龙王都没有来吗?”

他这句话,登时让场下的所有目光倏地集中在冰灵岛岛主和金睛龙王的大本营上,众妖精面面相觑,很明显,这怪人已经是在公开的向冰灵岛和金睛水族的两大高手挑战。

但即使是这两大水族高手登台,就真的能为天下水族精灵挣会一点颜面吗?他们的妖力修为和南海贝仙殿殿主施元直也只是在伯仲之间,施元直在那怪人的手底下,却撑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挂了,金睛龙王和冰灵岛岛主出战,又能有多大的胜算呢?

正当众妖喧哗惶惑之极时,一个尖利的声音忽然从众人妖中发出来,叫道:

“黄岛主,青龙王,这厮点名向你们挑战,上去替我们教训教训这厮!替我们天下水族海妖争口气啊!”

这叫声一出,大家不禁一愕,但马上会意过来,这台上的黑魔族类修为如此之高,单凭十大水族中的任何一个高手,恐怕都没有三成的胜算,如果是金睛龙王和冰灵岛岛主联手,那情况就难说了!

于是,这个提议马上引起了其他水族海妖共鸣,跟住随声附和叫道:

“对,替我们争回面子!”

“我们水族精灵不是好欺负的,黄岛主,青龙王,上去啊!”

“头可断,血可流,天下水族的面子不能丢!”

……

霎时间,珊瑚灵台下,山呼海应的鼓噪附和声一浪接一浪,不久就形成了整齐划一的口号:“黄岛主!青龙王!”

“黄岛主,青龙王!”

“黄岛主!黄岛主!青龙王!青龙王!”

……

现场的情势迅速的发展成了天下水族同仇敌忾的面对珊瑚灵台上的怪人的阵势,这恐怕是有“海妖大会”的规程以来,最让这些水族海妖所始料未及的。

方惟远和林若灵不禁面面相觑,都感到事情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水族精灵们喧闹的鼓噪声,终于出了效果,冰灵岛阵营里,一个颀长的身影长身而起,倏地立在众人、妖面前,拱手对高高的珊瑚灵台上的怪人沉声道:“在下冰灵岛岛主黄一奇,承蒙阁下看得起,愿独自和阁下应战。”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坐在方惟远面前一直都不吭声的金睛龙王忽然站起来道:“事关天下水族生灵的性命,岂是你黄岛主一人所能承担的?在下不才,愿和黄岛主一起领教这位从魔界远道而来的朋友。”

黄一奇本来还在想,以他和金睛龙王的身份,要联手对付这眼前不明身份的怪人,实在有点不放不下面子,但对方的修为如此之高,不联手,自己恐怕连两成的胜算都没有,现在金睛龙王能主动的放下身段,那自然再好不过。

连忙对金睛龙王拱手道:“青兄愿出手相助,小弟求之不得。”

金睛龙王并不搭话,只是微微笑了笑,转身对方惟远和林若灵行了一礼,抱拳淡淡地道:“林潭主,方少侠,小女就拜托两位了。”

“了”字还未落,肥胖的身形已经倏地跃出群妖面前,和黄一奇肩并肩的站在一起。

现场的助威声叫的更加起劲,热烈的气氛,似乎将整个珊瑚海市都感染了。。

金睛龙王和黄一奇相互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身形陡起,如两朵鬼魅的流云,冲破紫气妖界,倏地落在怪人的面前。

怪人嘿嘿怪笑道:“金睛水族和冰灵岛的头头都来了,两位请吧,时间紧迫,鄙人早就想看看冰灵岛和金睛水族的妖术厉害到什么程度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鬼魔

金睛龙王和冰灵岛岛主相互对视了一眼,也不多言,齐道了一声:“得罪了!”

齐齐施展妖术,向怪人掩杀过去。

元光霞气跳跃间,黄一奇一出手就是冰灵岛的“蜃光妖术”,霞光甫落,一层虚幻的蜃景迅速的在他身边数丈范围生成,蜃景中忽而湖光山色,忽而飞沙走石,忽而百鬼咆哮,变幻莫测,倏忽之间,已经铺展到了怪人的身前。

金睛龙王更不怠慢,左手一掌推出生平得意的“火焰妖瞳”,巨大的金盾怪眼悬空,三条火龙腾空而出;右掌凌空一托,额头紫色独角催动“金鼎术”,无数金字绕体结出金字结界,金字化作无数金色箭镞,雨点一般袭向怪人的全身。

怪人哈哈一阵怪笑:“好!蜃光一展,物我相生!果然是将蜃光妖术的精义修炼到家了!”,蓦地伸出拳头在前面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圈,一指虚点,黄一奇云光霞气般变幻的蜃景顿时空间扭曲,有一大半被吸进来圆圈中去,同时身形倏忽一闪,鳞鳞油甲覆盖过全身,金睛龙王袭来的箭镞,全都偏滑而出。

黄一奇变色道:“逆转乾坤界?!”

怪人冷笑:“原来黄岛主也识得这逆转乾坤界。”

冷笑声中,身上的黑油甲忽地褪去,衣袖一拂,将金睛龙王祭起的三条火龙卷出三丈,手臂逆转,反画了一个圆圈,吸进圈内的蜃景如潮水一般倒灌而出,反向回袭黄一奇。

黄一奇大吃一惊,一掌点拍在身边飘着的一颗浮石上,浮石里倏地飞出一只青鹫,黄一奇身形一跃上了青鹫背部,驾着青鹫奋力高飞,脱离怪人倒转的蜃景包围圈。

金睛龙王大喝一声,身形跳跃如电,鳗甲金鼎术催生的金字随风化作无数的金刃,似无数金色的怪爪撕破长空,旋风一般纵切横削向怪人全身,同时催动三条火龙发出催狂的烈焰,从不同的方位发动袭击。

怪人还是嘿嘿的怪笑,身形手掌随意的点拍腾挪间,就已将金睛龙王的凌厉攻势消弭于无形。

“好,这才是青龙王的压轴本事!”怪人阴沉的笑道。

脱离逆生蜃景的黄一奇定了定神,掉转座下的青鹫,在空中盘旋着祭起“蜃光妖术”,大声吆喝着重新加入战团,云霞般变幻的蜃景,叠加出更加凌厉的攻势。

两大水族高手大战怪人,剧烈的斗法,让珊瑚灵台下的数万水族海妖更加的情绪亢奋,加油助威声更加的响彻海天。

剧斗了大约两柱香的时间,怪人哈哈一笑:“两位的妖术道行鄙人算是见识了,不好意思,鄙人要反击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小心了!”

话毕,身形鬼魅般一闪,跳出两大水族高手围攻的圈子,全身真气一震,脸上的狞狰青铜面具蓦地虚浮飞出五重青铜面具幻影,凌空叠成巨大的契形状结界,汹涌而来的“蜃光妖术”蜃景一碰上契形结界,霎时如蒸气蒸发一般消失了一大半。

方惟远不禁低声问林若灵:“他这青铜面具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瞧出其中的古怪来没有?”

林若灵摇头道:“我看不出,但如果是我们和他动手,他这青铜面具还真是一个不少的威胁。”

“你有把握赢他?”

林若灵笑了笑,低声道:“我连金睛龙王都没有必胜的把握,怎么可能有赢这怪人的把握?但如果再加上你,就未必了。”

两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台上又起来惊人的变化。

“蜃光妖术本来就是虚实相生,黄岛主只知道以实生虚,却不知道以虚生虚,以虚虚生虚虚,这蜃光妖术,不练也罢!”

怪人长笑声中,一掌拍向面前的契形结界,一只狞狰的青铜面具化作一道青光直射而出,将黄一奇余下的蜃景全部洞穿,而契形结界的中间,一只巨大的魔兽忽然踊跃跳出,倏地将金睛龙王驱来的三条火龙拽入契形青铜结界中消失不见。

金睛龙王大吃一惊,飞身扑上,金鼎术发挥到了极致,万道金光从四面八方齐齐集击怪人。

怪人嘿嘿冷笑,再次使出“逆转乾坤界”,伸臂左右反向各画圈画一个圆圈,金睛龙王的万道金光在怪人身前三丈出悉数扭曲改变轨迹,全部没入圈中。怪人身形再鬼魅般欺进,一指虚点,正中金睛龙王的肩部,身形再飘然退开数丈。

金睛龙王痛呼了一声,连忙踉跄的后退。

金睛龙王和黄一奇不敢再贸然出手,相互对视了一眼,各倒翻了一个跟头,落在云水台的边缘,脸色苍白的看着怪人。

“两位都是水族精灵中的一代翘楚,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嘛!”怪人阴沉的笑道,双手划了两个古怪的法诀,身前狞狰的青铜面具结界缓缓转动,看样子,他就要发动下一轮更犀利的攻击了。

黄一奇蓦地大喝道:“青兄,为了千千万万的水族精灵,咱们今天就舍命陪君子吧!”

“好!”金睛龙王咬牙应道。

两妖再次摆开架势,云霞跳跃,金光闪烁,准备迎战怪人的下一波攻势。

但就在这时,忽然一道凌厉之极的白色闪电从珊瑚树顶落下,重重的击在怪人头顶上的青铜面具结界上,将怪人的青铜面具结界打开一道裂痕,几乎同时,另一道人影幽灵一般闪落,指掌白芒闪动,发疯似的向怪人发动了一轮狂风骤雨般的偷袭,眨眼之间,那人已经一掌狠狠的拍在怪人的青铜面具上。

“轰”,青铜面具碎裂,契形的青铜结界顿时消失在空气里,怪人露出一张丑陋之极的黝黑魔面。

方惟远心道,黑魔族众丑陋无比,这怪人确实黑魔族类无疑。

那人偷袭得手,身形倏地一退数丈,立于台上。

珊瑚灵台上的众人妖无不大吃一惊,这偷袭之人,竟然就是一直在珊瑚树顶当大会主持的老鳖精“鹤发仙颜”。

但接着,众海妖马上爆发了一阵热烈的喝彩声,鹤发仙颜的偷袭虽然有点不太光彩,但却为天下水族海妖多少争回了一点面子。

方惟远心里暗道,鹤发仙颜一出场就是一副疯疯癫癫的玩世不恭的模样,原来妖力道行还真不弱,至少比其他上场的三大水族高手都要高。

他身边的海中仙更是兴奋得大呼小叫,跳起来高叫:“嘢!龟鳖水族就是牛!我们的老祖宗万岁!老祖宗一出手,管教那丑八怪马上跪地求饶!!!”

害得旁边的金睛水族们都皱眉的白了他一眼,但也没有谁去反驳他。

“果然是你,鬼魔张度古!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说,你今天大闹海妖大会,到底想要干什么?”鹤发仙颜指着那怪人厉声高叫道。

鹤发仙颜次话一出,场下数万水族海妖无不大吃一惊,鬼魔?那不是黑魔族有名的护法长老之一吗?按照道魔两界流传的关于黑魔族的传说,鬼魔张度古乃五百年前黑魔族的第一长老,在第一次道魔两界的冲突中,已经被昆仑道宗的玄天子师祖打入魔域的千崖谷,这数百年来,已经再无人听说过他的消息,所以道魔两界广为流传的说法是——鬼魔被玄天子斩杀于千崖谷。这是不争的事实。。

难道鬼魔并没有死?抑或是鹤发仙颜在胡说八道?

但除了鬼魔张度古,黑魔族中还有谁会以这样的高道行和古怪的身份,来遮遮掩掩的企图夺取这天下水族海妖的至宝“海魄月魂”?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方惟远吃惊地想。

第一百六十章 钻心咒

怪人语音阴沉的嘿嘿笑道:“两百年不见,想不到你这老鳖精的妖力修为也精进了不少,看来我是少瞧你了!你不是一直自认为自己是水族精灵中最讲道义公平的妖怪吗?怎么今天倒干起偷袭这样的下三流手段来了,让场下如此众多的人妖传来出去,你不怕丢了你这龟鳖水族老祖宗的面子吗?”

他并没有否认鹤发仙颜的说法,可见他已经默认了自己就是鬼魔的身份,这让场下的诸妖更加感到惶惑不安。

鹤发仙颜厉声叫道:“你少来这套,今日之事事关天下水族身家性命,海魄月魂要是落入尔等魔鬼之手,天下水族无遗类矣!是你破环海妖大会的规矩在先,就休怪老子偷袭在后,我们水族精灵对付外来的豺狼,从来不会心慈手软,更不会考虑我们自己的声誉!你刚才不是说要我们十大水族一起上吗?现在我们只是三对一而已,离你的要求还远着呢!”

他此时说话声色俱厉,和他那一派仙风道骨的神仙模样极不相配,和先前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好色神态相比,那更是天壤之别。

鬼魔张度古阴恻恻笑道:“既然如此,你们就一起上来吧,我成全你!不过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一个对三个。”

话一说完,一个青色的巨大光圈缓缓的从背后升起。

金睛龙王脸色大变,指着鬼魔又惊又怒的道:“你、你、你是……是……原来你就是那个……那个人……”

鬼魔冷冷地笑道:“不错,我就是那个让你朝思暮想的人,当日你我大战了一天一夜,你没能看出我的身份,现在你也没看出来,我要的东西。估计你也没有办法弄到吧?”

他们之间的对话,只听得冰灵岛主黄一奇和鹤发仙颜、包括场下的水族海妖都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鬼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品。

金睛龙王语噎,双目金光灿灿的怒视着鬼魔,似乎恨不得一口就要将他吞下去,但最终只是哼了一声没有答应。

鹤发仙颜怒道:“姓张的,你还有同伙,就一起叫出来吧,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鬼魔嘿嘿怪笑,脸色一沉,一字一字地道:“那我就不客气了,青龙王,麻烦你帮把你身边的这两个妖精给我杀了!”

金睛龙王怒喝道:“做梦!”

鬼魔冷笑不说话,右手像捻着一条虫儿一般轻轻吹了一口气,背后的青色光圈微微抖动,金睛龙王马上啊的惨叫了一声,跪倒在台上,双手掩着胸口,痛得豆大的冷汗直流。

鹤发仙颜和黄一奇大吃一惊,连忙抢上前扶住金睛龙王肥胖的身体。

“天下没有那一个妖魔能受得了‘钻心咒’的钻心之痛,青龙王还是做一个识时务的俊杰为好!”鬼魔阴沉的笑道。

鹤发仙颜厉声大叫道:“姓张的,你这卑鄙的恶魔,老子和你拼了!”

大叫声中,身形飞扑而上,双掌白芒闪烁,一口气劈出几百道锋芒,组成十余道巨大的白色电光,如十几柄利斧纵切横斩向鬼魔高瘦的魔躯。

鬼魔身形倏地从背后巨大的青色光圈上越过,一掌推击,巨大的青色光圈荡出一圈淡青色的波纹,鹤发仙颜发出的白色利芒还没有碰到跟前,就已经像水气一般消失无踪。

鹤发仙颜再怒喝了一声,一只巨大的龟背忽地在他背后升起,双掌一推,龟背化作一块巨大的金盾,挟着万钧之力,向鬼魔撞去。

鬼魔神态漠然的洒笑,一指点在青色的光圈上,光圈中间蓦地无端结出一支巨大的魔爪,一爪将撞来的金盾抓成粉碎。

“青龙王,你考虑好了,这可是你的最后机会!”鬼魔悠然的笑着,身形飘然再越过光圈,也不知他用的什么身法,一步就跨到鹤发仙颜的跟前,一掌挥击,砰的一声,和鹤发仙颜硬对了一掌,再顺手一指弹出,逼退欺身上来的黄一奇。

鹤发仙颜如饮醉了酒,踉跄的后退了数步,满脸涨红,奋力一震,催动妖力,背后再倏地生出一只厚厚的龟背来。

跪倒在台上的金睛龙王脸色抽搐,再也忍不住身上“钻心咒”的痛苦,忽然狂叫了一声,身形粼粼油甲覆盖,兽变的巨大妖爪倏地爪向黄一奇。

黄一奇怪吃了一惊:“青兄,你这是干什么?!。。。。。。”,连忙驾起青鹫,躲开金睛龙王的袭击。

鹤发仙颜又惊又怒:“青一斑,你、你真是个奴才!。。。。。。”

金睛龙王似乎充耳不闻,发疯了似的狂吼了一声,妖爪狂舞,疯狂的向黄一奇追击而来。

场下的众水族海妖无不大声惊呼,有人甚至叫道:“不好,青龙王发疯了!”

鬼魔见自己的目的达成,忍不住纵声大笑:“识时务者为俊杰,青龙王果然不愧为一代水族宗主!”

笑声中,一挥衣袖,拂开鹤发仙颜袭来白芒,五指一捻,划动法诀,背后的青色光圈一道青光射出,啪的正中鹤发仙颜的龟背。

鹤发仙颜再踉跄后退数步,鬼魔长声大笑,不停的指点青色的光圈,每点一次,发出一道青光,每一道青光都击中鹤发仙颜的龟背,到第十下,鹤发仙颜再也抵挡不住,波的一声,背上厚厚的龟背中被击破,如脆薄的瓦片受到重击,辄辄数声碎裂成八块。

鬼魔一步跨到鹤发仙颜的跟前,五指连捏带点,在鹤发仙颜的胸前连点了三点,身形再飘然退开数丈,蛮饶有兴趣的看着脸色已经红如鸡血的鹤发仙颜。

而另一边,已经变成了金睛龙王和黄一奇的单打独斗。

方惟远和林若灵不禁面面相觑,心道,鬼魔的青色光圈不知是什么宝贝,好不厉害,连鹤发仙颜的万年修炼的神龟背都挡不住他的十下攻击,如果是换了我们迎战,只怕也落得和鹤发仙颜一样的败局。

但如果今天让鬼魔顺利的取得“海魄月魂”,控制了天下水族精灵,那魔道两界的敌对态势,将会进一步有利于骷髅王领导的魔界。这样一想,方惟远心里不禁暗暗焦急。

这时,鬼魔阴沉的笑道“老鳖精,让你也尝尝‘钻心咒’的厉害,你就不会只说青龙王的风凉话了。”

说完,催动“钻心咒”口诀,鹤发仙颜惨叫了一声,倒在台上,全身抽搐不已。

而也在此时,在金睛龙王的疯狂抢攻下,“火焰妖瞳”飞出的火鸟,砰的击中了黄一奇的前胸,黄一奇闷哼了一声,从青鹫的背上跌落下来。

鬼魔幽灵一般闪身上前,也在黄一奇的胸前点了三点,再飘然退开。

“你们都已经中了我的‘钻心咒’,要助我取得‘海魄月魂’,成为天下水族的共主,才能解去身上的毒咒。”鬼魔丑陋的魔眼,黑洞洞的看着眼前的三大水族高手阴沉的缓声说道。

倒在台上的鹤发仙颜颤巍巍的站起来,厉声叫道:“你做梦,头可断,血可流,我们每一个水族精灵都不会成为你的奴才!你的奸谋不会得逞!”

鬼魔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似的,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老鳖精,是你不愿而已,不代表其他的水族精灵不愿意吧!”

笑完,脸色一沉,阴恻恻地道:“老实告诉你吧,十大水族的首领,除了你和黄岛主是今天才中了我的‘钻心咒’外,其他的八位,早就一年前,就已经全部着了老子的道儿,不信,你现在就可以问问场下的其他七位。”。

他这话一出口,珊瑚灵台下的所有水族海妖无不轰然喧哗,神色骇然望向其他七大水族首领,惊呼声、议论声、起哄声、叫骂声,霎时如纷至沓来的潮水,充斥了整个珊瑚海市。

而场下的七大水族首领齐齐站起来,面色铁青,双手紧握拳头,怒目瞪着台上的鬼魔,却没有一个出声反驳,也没有一个敢于上前挑战,可见鬼魔所言非虚。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仙客

方惟远和林若灵相互对视了一眼,心里都不禁骇然,照此说来,鬼魔早就处心积虑的想借天下“海妖大会”来控制天下水族精灵了,如果十大水族的首领都已经中了他的“钻心咒”,受他控制,那他这天下水族共主的美梦就不只是说说而已了。

方惟远心道,这鬼魔应该是骷髅王派来的,如果猜得不错,骷髅王的目的肯定是想夺取水族至宝“海魄月魂”,来为他打开血魔族的什么“千年血镜”“千年血鼎”之类大魔器集聚力量。

鹤发仙颜颤巍巍地指着鬼魔怒道:“姓张的,我们水族精灵虽然是低级妖类,但和你们魔界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你如此处心积虑,难道只是要做天下水族的共主吗?做这水族精灵的天下共主,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鬼魔哈哈一笑,脸色一沉:“我们魔界的天尊已经易主,只要你们能听我号令,为我们天尊服务,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要不然,嘿嘿!今年的千年大劫,恐怕你们就难以安然度过了!”

他毫不忌讳的当着所有水族海妖说出自己的企图,好像一切都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根本没有把在场的所有水族海妖放在眼里。这么一说又招致场下众妖、人的一片斥责:

“呸,你们的阴谋不会得逞,我们水族不会听你们魔界的号令!”

“我操你奶奶的,想让我们天下水族精灵都听你的,做梦去吧!”

“我们一拥而上,把这奸贼给杀了!”

“对,上啊,杀了这奸贼!”

。。。。。。

叫骂声不绝于耳。众妖虽群情汹涌,但说到“一拥而上”,却谁都知道能冲破紫气妖界的妖精只有十大水族的高手,除此之外,就寥寥无几了,骂也只是白骂,只能当是发泄心中的怒火而已。

方惟远双拳紧握,心道,鬼魔的气焰如此嚣张,今天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他的阴谋得逞,否则,九州大陆修道界非吃大亏不可!

一想到这里,忍不住咬牙用心语向林若灵低声道:“林姑娘,鬼魔如此嚣张凶残,我们上去给点颜色他看看,千万不能让海魄月魂落在他的手上。”

林若灵的心语翩然飞落在的心方寸灵台间:“先沉住气,他那圈子古怪得很,我们再仔细瞧瞧其中的奥妙再说。

这时,台下的叫骂声中更加剧烈,在台上颤巍巍站着的鹤发仙颜忽然全身一震,一口鲜血狂喷,双膝啪的跪在地上,再颤巍巍的站起来,双目怒视鬼魔。

鬼魔脸色一变,冷笑道:“老鳖精,你用自损真元法子来解除‘钻心咒’之痛,最多只能撑半柱香的时间,你以为能你能改变得了今天的局面吗?”

鹤发仙颜双目喷火:“不能,老子只是要你明白,我们水族精灵不会成为你们魔界的走狗奴才。”

话毕,狂吼了一声,身形蓦地跃起,双掌白芒闪动,发疯似的向鬼魔扑去。

鬼魔身形鬼魅般一挪,避开鹤发仙颜的袭击,冷笑道:“你既然如此不识抬举,那就到阿僧比地狱报到去吧!”

“吧”字未了,巨大的青色光圈再次幽灵一般在身后升起,鬼魔一掌托起光圈,一束青色的虚光倏地照在鹤发仙颜的身上,鹤发仙颜浑身如一只泡在酒缸里的虫子,摇摇欲坠。

鬼魔欺身而上,挥掌波的一声,和鹤发仙颜对了一掌,鹤发仙颜连退三步,鬼魔再欺身而进,波的又一掌推击。鹤发仙颜再倒退三步,浑身僵直,脸色青绿,口中喷出一口幽幽蓝气,终于砰的倒地不起。

“老祖宗!……”场下的龟鳖水族见状,都不禁纷纷脱口惊呼,悲不自胜。

海中仙两眼大瞪,几乎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喃喃自语:“不可能,老祖宗不会死的……”

方惟远只能拍拍他的肩,安慰他道:“鹤发前辈只是身受重伤,应该还不会有性命危险。”

鬼魔扫视了一眼珊瑚灵台下的所有水族海妖,阴沉地道:“海魄月魂是天下至宝,要是没人再上来挑战,那这取宝的任务,在下就一力承担了。”

台下水族精灵面面相觑,三大水族高手已经全败在鬼魔的手里,这台下的海妖,还有谁是鬼魔的对手?

鬼魔看着场下不敢吭声的海妖们,嘿嘿笑道:“大家放心,在下不会为难各位,海魄月魂嘛,我至少会分一半给各位。。。。。。”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说道:“谁说海魄月魂就一定是你的了?堂堂黑魔族的第一护法,却来欺压一群妖力低微的水妖,就不怕丢了你鬼魔的脸吗?”

声音来自半空,所有人、妖忍不住都抬起头向上看。

一辆漂亮的羽车,在五条巨大的五色飞龙的驾驭拉动下,从远处的天宇腾空飞来。

说话的声音至少和珊瑚海市还隔着十余里的距离,但说话之人好像已经对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而能以五条五色飞龙作为座驾,那更是闻所未闻,单凭这两点,这说话之人的道行之深,就可想而知了。

难道这来人是世外的神仙?还是只是一个虚幻的泡影?大家心头都闪过同一个疑问。

羽车在五色飞龙的拉动下,似缓却疾,众人妖都感到困惑的一瞬间之间,羽车和珊瑚海市之间的距离,就倏地变成了零。

一辆神奇的羽车已经悬停在了珊瑚灵台的上空,飘飘荡荡的像一只没有任何重量的空壳,五条巨大的五色飞龙静静的低首摆动长长的龙尾,龙嘴中吐出一吞吞白气。

一个清逸俊秀的长衣秀士优雅的坐在羽车中,手中羽扇轻摇,气质飘然出尘,似不染一点世间俗气。

人妖中忽然传出叫声道:“这是小蓬莱仙山的‘五尊辇’,这来的莫非是小蓬莱山的‘五尊仙客’云自在?”

群情骇然。

方惟远大吃了一惊,小蓬莱山是海外仙山,漂悬于九州大陆最远的外海之上,俗称仙界,一向是修道大成的当世仙道奇人隐居之所,九州大陆修炼仙道的修道者,有不少人一生所追求的,就是能有朝一日,能修成“知意”道境,冲破海外仙山外围隔绝人仙界限的“绝壑”,晋升“仙界”,过神仙一般逍遥无忧的极乐生活,这“五尊仙客”来自海外仙山的小蓬莱,那不啻就是海外仙山里的神仙。

但海外仙山的活神仙,都是看破尘世的活神仙,一向懒得理会尘世间的俗务,更不会卷入到魔道两界的纷争,这“五尊仙客”如果是世外仙道,又怎么会屈尊到珊瑚海市这样低级的水族精灵的处所里来了?

鬼魔一看到到羽车上的长衣秀士,不禁脸色大变,冷笑道:“云自在,你不是一直自诩自己是世外高人吗?怎么,你也看上了珊瑚海市里五百年一遇的海魄月魂?”

说到这里,马上又好像明白了似的,自言自语的点头道:“对了对了,海魄月魂能让你的修为精进到‘天应’的道境,来取这海魄月魂的精华,原也应该。”。

“五尊仙客”云自在微微洒笑:“云某一百年前就已经修炼到‘天应’之境,何须再借助外物精进真元?今天云某前来,是向你讨要一件东西的。”

边说着,飘然从羽车中跨步而出,一步一步从空中步下珊瑚灵台上的珊瑚树,双脚不踏任何云气,脚底下却像有一级级无形的阶梯在空中托着他的双足缓步而下,十足的神仙清逸气质,场下的所有人妖无不看得口瞪目呆,惊叹乍舌不已。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云自在

珊瑚灵台四周的紫气妖界还没有碰到他的衣袂,就已消失不见,云自在很快就步下到了鬼魔所在的“云水”灵台上。

看了台上三大水族高手一眼,伸出食指,凌空在昏迷不醒的鹤发仙颜身上虚点了数指,已经身体僵直的鹤发仙颜马上发出一声痛哼。

“你们都下去吧!”云自在说着衣袖一挥,一股平和的无形之力扫起,将三妖的妖躯平平的送出紫气妖界,倏地落在珊瑚灵台下。

单是是这两手,已经足够让在场的所有妖、人震惊不已了。

鬼魔丑陋的脸上变色道:“张某一向和你们海外仙界井水不犯河水,我什么时候拿过你云仙客的东西了?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云自在微微一笑,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道:“第一,云某不是欲加之罪,第二,你拿的虽不是云某的东西,但却是云某故人之物,第三,水族精灵虽属妖类,但和魔界风马牛不相及,阁下这样以强欺弱,不怕有损你在道魔两界的声誉吗?”

鬼魔嘿嘿笑道:“只要你云大仙客不破自己的戒律,不来管魔道两界的俗务,张某的这点声誉,还用不着你来操心。”

云自在垂首默然,似乎在考虑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半晌抬头微笑道:“看来你是摸透我的心意了,好吧,心本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尘世间的事情,原也不是我所能管的,一切皆有定数,今天我只取走我该拿的东西,拿来吧!”

说完,向鬼魔伸出手掌。

鬼魔怪笑道:“在下不知道云大仙客在说些什么!云大仙客硬要栽赃,那张某只有以死相抗了!”

云自在也不生气,淡淡道:“罗刹宫的‘青气圈’,你以为你用了‘摧枯魔力’来驱动,就能瞒过别人的眼睛吗?罗刹宫的宝物,岂能长期落在他人之手?”

鬼魔脸色一变,但很快就嘿嘿怪笑道:“好眼力,果然不愧是五尊仙客,但阁下既然说了这东西是罗刹宫的,那自然由在下交换罗刹宫最为妥当,就不劳云大仙客操心了。”

云自在淡淡地道:“‘罗刹宫’沈千雪沈宫主和在下交情莫逆,她无暇出宫,她的东西,你还是交给我代管吧。”

说完,手中的羽扇缓缓举起。

鬼魔脸色戾气大增,冷笑道:“好,但在下还想看看云大仙客想怎样从在下的手中拿走这‘青气圈’的!”

话一说完,巨大的青色光圈幽灵一般从背后缓缓升起,鬼魔身形向后一跃,倏地穿过青色光圈,全身魔力催动,一声惊天咆哮,两只魔掌同时向光圈中间拍去。

“轰”,一道巨大的青气倏地从光圈中冲天而起,青气在半空,忽然凝化成一截巨大青色鬼物,狞狰的血口大张,一口向台下的云自在咬下来。

云自在微微一笑,清逸的身躯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移动,就倏地挪开了数丈,避开鬼物的袭击,笑道:“只是青气圈,还不值得云某出手,把你的‘摧枯魔道术’也一起使出来吧,云某很想见识见识黑魔族的魔道绝学。”

鬼魔脸色的戾气更浓,丑陋的脸上由黑涨红,魔掌再向“青气圈”蓦地推击,再催生一截狞狰的青色鬼物,同时身形冲天而起,如陀螺一般在半空飞旋,带动空气中黑气急速凝聚旋转,乌云密聚,鬼魔一声怒喝,两团黑云化成两只巨大的黑色魔爪,呼地自上向下压落。

云自在清吟:“起舞弄清影,鸿飞岂留痕?”

清吟声中,手中的羽扇忽然变成了一柄尺余小剑,身形一转,一剑斜斜划出,剑光妙曼如舞,若高山流水,如梦似幻;若天女飘带,如波似烟。

剑光平划时,两截巨大的青色鬼物被拦腰斩断;剑光斜挑时,两只半空落下的魔掌被对中剖开。

霎时光消云散,云开天青。

云自在缓缓的伸出手掌,一只青色的光圈如长着翅膀一般,从鬼魔的头顶飞落到他的掌心。

鬼魔脸如死灰,呆若木鸡,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云自在不发一言,仿佛一切还在梦中。

“青气圈”加上“摧枯魔道术”的全部威力,却敌不过云自在的随意一剑,他和云自在之间的差距,可不只是一星半点而已。

云自在也不多言,微微一笑,转身飘然直上羽车,连看也不再看鬼魔一眼,手中羽扇一挥,五色飞龙咆哮,拉着云自在倏地直入云霄,如一朵五彩的流云,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天宇间。

来无痕,去无迹,淡如烟,逸如云,果然不愧有“仙客”之称!方惟远呆呆的望着云自在消失的天边,心里不禁暗自惊叹羡慕。

这时,珊瑚灵台下的数万水族海妖才如梦初醒般,哇的暴发出一阵山呼般的欢呼:

“好!打得好!”

“这狗娘养的也有今天!看他还敢不敢再嚣张!”

“五尊仙客万岁!再来两下,管教姓张的满地找牙!!!”

。。。。。。

喧闹声渐落,鬼魔嘿嘿勉强一笑:“老子输给姓云的不假,但好像还没有输给你们,谁还有本事,可以再上来和老子比试比试,赢了,才有机会取海魄月魂!”

方惟远和林若灵对视了一眼,心意相通,再不多言,身形飘然而起,直冲珊瑚灵台的紫气妖界,倏地落在鬼魔的面前。

鬼魔好像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上来挑战,更没有想到上来的是两个人类,但能轻易的冲破紫气妖界,当然不是泛泛之辈!丑陋的脸色一沉道:“海妖大会是天下水族海妖的聚会,你们是修道之人,好像不符合规矩吧?”

林若灵淡淡一笑:“你是魔,也不是水族海妖,为什么就能站在珊瑚灵台上?这好像也不符合大会规矩吧?”

鬼魔嘿嘿奸笑:“可我至少是魔,妖魔本来就是一家,张某当然有资格了。”

方惟远懒得和他罗嗦,索性激他道:“规矩是你改的,你刚才不是说,谁有本事谁就可以上来吗?你不会怕我们两个斗你一个吧?要是你怕了,就从这里下去,让我们来当擂主!”

鬼魔嘿嘿怪笑:“张某纵横魔道两界数百年,还从来不知道‘害怕’两字,你们两个小辈既然不识抬举,那就休怪张某不提醒你们了!”

他的话刚说完,忽然珊瑚灵台下,两道鬼魅般的人影飞扑而上,冲破紫气妖界,倏忽之间,闪身落在方惟远和林若灵面前。

这两人正是七仙道人和勾魂神女翠姬。

方惟远和林若灵虽然已经料想到他们会一直追到珊瑚海市来,但对于他们出现在海妖大会上现身,还是有点始料未及,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禁心里一沉,暗道,一个鬼魔已经难以对付,再加上七仙妖道和翠姬,那情势对我们就更不利了。

翠姬娇笑着向我和林若灵道:“小师妹,方公子,我们又见面了,这次,你们不会再躲着我们了吧?”

林若灵冷笑道:“师姐,你的人鱼蛊已经奈何不了我,今天谁躲着谁还未得知呢?”

说完,掌心托出神水剑,森然的剑气顿时让四周的气温大寒,淡淡的水剑剑镞铿然闪出身外。

鬼魔脸色微微一变,显然看出眼前的这个貌美少女道行修为并不像自己先前想像的那么容易对付,语音一沉道:“你是绿衣门的人?绿意仙媪是你什么人?”。

林若灵淡淡地道:“那是家师。”

七仙道人却嘿嘿一笑,对鬼魔拱手道:“张老兄别来无恙,还记得贫道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七仙邪术

鬼魔怪笑道:“原来是七仙道兄,当年一别,咱们已经有百年没有见面了,在下再健忘,又怎么忘得了道兄的风采?”

七艳妃的翠姬妖艳的嗲声嗔道:“哟!张兄只记得七仙师叔,却把奴家忘了,好不偏心呐!难道奴家在你张兄眼里,就这么没有分量吗?”

鬼魔哈哈大笑:“神女勾魂夺魄的眼神只要扫视一下在场的每一个人、妖,保管再没有谁不对神女朝思暮想的了,张某再偏心,有怎么敌得住神女的媚眼一笑?不知两位到此,意欲何为?”

七仙道人奸笑道:“贫道和张兄一向交情莫逆,当然是要帮张兄夺取海魄月魂了,我们一起合作,这海魄月魂肯定飞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鬼魔阴沉的一笑,也不表示什么,笑道:“如此甚好,张某感激之至!”

“还有我这位漂亮的林师妹,勾引了蜀山派的男弟子,有辱我们绿衣门的声誉,我们上来还是清理师门的!”翠姬格格娇笑,指着林若灵和方惟远说道。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林若灵已经怒喝道:“住嘴,该清理师门的是你!”

神水剑含怒出手,水气升腾,数百道白森森水煎风轮一般横斩,瞬间已经封住翠姬的全身要害。

翠姬格格娇笑这闪身躲回鬼魔的身后:“哟哟,张兄,我这林小师妹生气了,厉害的紧,你帮奴家主持一下公道嘛。”

鬼魔却嘿嘿一笑让开,闪身到一旁道:“你们师门的事情,怎好让我一个外人插手?七仙道兄不是要和兄弟合作么?张某已经接连斗了四阵水族高手,嘿嘿!现在该是你们热热身了!”

七仙道人哈哈大笑:“好,贫道就先替张兄斗一斗这两个小辈再说!”

身形跃起,一摇背后的葫芦,催动“七仙邪术”,一道白气冲天而起,七个妖艳的艳妃从葫芦口中跳跃而出,错落的分布在方惟远和林若灵的身边。

七艳妃各各手足兽变,倏地伸出蜘蛛、蜈蚣、蝙蝠、蝎子、毒锋等巨肢,毛茸茸的巨大肢体,加上妖艳的身躯面容,实在让人有点作呕、不寒而栗的感觉。

林若灵低声对方惟远道:“七仙妖道的邪术诡异的很,还是让我来接他的招吧!”

身形优美的一转,握拳的五指一摊,无数暴长的水剑横斩纵切,将四周的七艳妃逼退数丈,八道森寒的水剑如八道惊天光虹,挟着粼粼水波,倏的削向七仙道人的全身。

七仙道人似乎没想到林若灵的道行会恢复得如此之快,吓了一跳,连忙展开移形术,身形狼狈的跃上半空,催动七艳妃,诸般巨肢毒爪毒液,一股脑门的从四周向林若灵袭来。

林若灵冷笑:“在绿幽潭你以诡计暗算占了本姑娘的便宜,现在我的功力已复,我们公平斗上一场,我要你输得心服口服!”

说话声中,身外数百道森然的水剑忽然轮转,将扑上来的七艳妃袭过来的巨肢毒爪悉数斩断,一掌虚击,“天一生水术”催动,两道白浪望空卷起,刚到半空,倏地化成两条巨大水龙,四只巨大的龙爪,一齐爪向还在半空中的七仙道人。

被斩断兽肢的七艳妃好像没有感觉丝毫的痛苦,身形一翻,跃开三丈,窈窕的身躯一抖,断肢的伤口倏地再生出毛茸茸的兽肢,娇嗔了一声,人影交织,每人变出七个幻体,七艳妃倏地变成七七四十九个艳妃,飞舞着手中的妖爪,纵横交错的向林若灵扑去。

林若灵一边催动着“水龙”追击七仙道人,一边冷笑着轮转神水剑和地下的艳妃恶斗,剑气纵横,身形倏忽闪动,飘然若神,潇洒优美之极,只看得场下的水族海妖大声叫好,掌声雷动,疯狂为她助威。

林若灵一轮抢攻,几乎让七仙道人没有还手之力,恶斗了一柱香的时间,七仙道人才缓过神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催动“黑龙妖甲”,全身蓦地兽变,长出两只巨大的狞狰龙首,黑色妖甲倏地覆盖,两只龙首一张血口,冰、火之焰狂喷,抵住两条水龙的追袭。

林若灵冷笑,一拳挥出,使出“海若神拳”,让人防不胜防的巨大“水拳”,以匪夷所思的方位和速度,砰砰数声,接连击在兽变的七仙道人身上。

林若灵太恨七仙道人了,“神水内经”的诸般神奇水系法术,源源不断的使出,一时之间,只揍得七仙道人连跳带跃的躲避招架,狼狈之极。

一旁观战的鬼魔只看得眼冒精光,忍不住失声叫道:“好,神水内经果然名不虚传!”

话音刚落,七仙道人大喝了一声:“黑龙卸甲!”,兽变的身躯一个打滚,全身的黑龙妖甲忽然全部脱落,雨点一般激射向林若灵。

林若灵手掌一圈,数百道神水剑飞集而回,在四周组成一个巨大的水剑护身结界,雨点一般飞来的黑龙妖甲瞬间粘在了结界上,倏地变成无数狞狰的黑色毒虫,一头钻进了林若灵布下的水剑结界里。

数十个幻体狂风骤雨一般纵横交错,无数锋利的毒爪兽肢铺天盖地而来,林若灵娇嗔了一声,窈窕的身形忽然冲天而起,一拳下击,数十只巨大的水拳蓦地张开成爪,精准无比的抓住了下面纵横飞跃的七艳妃的幻体,全力一甩,所有幻体全甩出了紫气妖界,蓦地全化成一团黑气消失不见。

“你的七仙邪术不过如此,看剑!”林若灵的一声清吟,掌中托出的数十道水剑暴长,如数十道白森森的利虹划破长空,倏地集刺到了七仙道人的面前。

七仙道人闪身后退,一直在后面观战的鬼魔却忽然上前一步,伸臂画了一个圆圈,林若灵经天长虹般的凌厉水剑,顿时如被扭曲的丝带,全被吸进了鬼魔画出的“逆转乾坤界”内。

方惟远吃了一惊,鬼魔道行高深,可不能让林若灵吃了他的亏!心念至此,手中的“月之痕”出鞘,寒芒倏地笼罩四周,也一步跨出,剑光附上“斩魔咒”,挽起三道幻剑,后发先至,纵切他左右两肩的琵琶骨。

场下的众妖不禁惊呼:“是‘月之痕’,墨玉妖王的遗物!”

鬼魔嘿嘿一笑,逆向再画了一个圆圈,吸进一半的神水剑倏地反出,将方惟远斩来的三道幻剑化解掉。

林若灵飞身退回方惟远身边,沉声道:“姓张的,你要群殴吗?”

鬼魔嘿嘿怪笑:“原来神水内经落在了你的手里,很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今天张某要的东西全来齐了。”

林若灵冷笑道:“你的春秋大梦做得太美了,本姑娘知道的东西,从来不会轻易告诉别人,也不会和你做什么交易。”

鬼魔怪笑道:“林姑娘先不要把话说绝了,万事总有商量的余地,真到了不能商量的地步,那后悔的绝对不是张某。”

林若灵沉声道:“本姑娘从来不会后悔,你们要是想三个一起来迎战,我们奉陪到底!”

鬼魔仰天大笑:“神水内经虽然是水系法术的宝典,但以两位的修为,张某还不需要帮手,张某很想见识一下神水内经的威力,请两位赐教吧!”

身形忽然掠起,黑气密聚,鬼魔的整个身子如陀螺一般飞速旋转,黑气绕体凝结成一只巨大的狞狰鬼脸。

方惟远知道鬼魔正在催动他们黑魔族的“摧枯魔力”,心道,与其挨打,不如抢先截击!

心念一掠上心头,“蹑影十八步”马上展开,身形魅影一般跃起,左手划出“下弦月”,右手“以气驭剑”,掌中长剑“嗡”的一声脱手飞出,“月之痕”如银河倒挂,如一道飞瀑一般斩向鬼魔以“摧枯魔力”催生的狞狰鬼脸。。

“毕爆”一声裂帛声响,巨大的鬼脸被被斩开了一半,黑气四散。

方惟远左手划出的“下弦月”顺势如狂风骤雨般连环钩劈,锋利的月轮贴身近攻,犀利无比,一时逼得鬼魔左右躲闪,身形倏忽变幻闪动,忽影忽气,忽隐忽现,诡异万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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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过桥

但任他再诡异的魔道幻化身法,也逃不过方惟远“洞幽心眸”的观照,一眨眼之间,方惟远已经向鬼魔连环钩劈出十三轮“下弦月”攻击波。

鬼魔显然从来没有见过“乾坤孤月轮”,有点意外,但马上怪笑:“嘿嘿嘿,蜀山剑道宗的道道,就是与众不同!”

双掌“摧枯魔力”一震,两团黑气倏地向方惟远笼罩而来,黑气快要接近身边时,哇的一声狂啸,化为千百只狞狰的妖头,向方惟远张口咬来。

这时,脱手飞出的“月之痕”刚好倒飞回来,方惟远伸手抓住剑柄,寒芒闪动,在身外布下五种护体剑墙壁,以意念催动“下弦月”,弯弯的巨大锋利月轮如风车一般绕着护体剑墙飞旋,劈开一只只张嘴咬来的狞狰妖头。

“嘿嘿,好!”鬼魔一声怪叫,身影忽然一晃,倏地消失不见,待方惟远用“洞幽心眸”扫视出他的魔影时,鬼魔的魔躯已经隐身在一只狞狰的妖头后面,躲过“下弦月”的连环钩劈,幽灵一般向方惟远欺来,

“小心!”林若灵惊呼声中,森然的神水剑、两条水龙、数十只斗大的水拳夹着锋利的冰棱,后发先至,一股脑门的从侧边夹击鬼魔。

鬼魔嘿的一声怪啸,掠来的速度不减,胁下却忽然斜伸出两只只赤红的怪爪,倏地变成两只黑色巨盾,挡住林若灵的诸般袭击。

同时,一支枯瘦的魔掌无声的向方惟远的心口印来。

这一守一攻,几乎就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完成,林若灵向方惟远喊出的“心”字还余音未了。

方惟远一惊,知道鬼魔想重演击伤鹤发仙颜的故伎,“摧枯魔力”的霸道当然难不倒自己的蜀山仙道真气,但他现在的道行法力只剩不到六七成,和他硬碰,必然吃亏。

心里灵机一动,一口口沫吐出,催动“冰魅之舞”的操控法诀,水气升腾,蓦地变出三个冰人做挡在前面替身。

“砰”的一声,三个冰人被鬼魔的“摧枯魔力”击成碎末。但在方惟远的“冰魅之舞”的口诀催化下,碎开的冰点化作了更多的细小冰人,如一团蜜蜂般缠上了鬼魔的身体。

这些细小的冰人当然给鬼魔瘙痒都不能,但却阻挡了鬼魔的攻击速度。

林若灵的神水剑如风轮一般斩向鬼魔的全身,鬼魔全身一震,黑气加浓,背后的两只赤爪如长着眼睛一般,闪电爪击,化解掉林若灵斩来的神水剑。

方惟远趁机身形倏地飞退三丈,踏出“青云步”,纵起数十丈,怒喝一声,月之痕出手——

三山半落青天外!

鬼魔怪啸,划出“逆转乾坤界”,但方惟远犀利的攻击,还是让他不敢正面布防,只是斜着划出一个古怪的界面。

三重剑光挟着犀利的“下弦月”,全部一折,改变了方向,全斩在了珊瑚树顶上。

只听“轰”的一声,珊瑚树顶裂开一道深深的裂痕,一道赤红的火焰冲天而起,火焰灼人,热不可当。

方惟远,林若灵和鬼魔都不禁停止了恶斗,一齐吃惊的转身看着珊瑚树上面的冲天火焰。

方惟远心里吃惊,难道是自己斩伤了珊瑚海市,它发怒了不成?据海中仙说,这珊瑚海市可是千千万万的珊瑚树礁成精而成!

方惟远惊魂未定,下面的海妖已经大声惊叫:“不好,珊瑚灵台提前开窍了!十大水族高手还没有选出来呢!”

话音未落,赤红的冲天火焰中,一道五彩斑斓的彩虹倏地从冲天的火焰中升起,如一条天桥一般,倏地延伸向远处的珊瑚海市。

下面的水族还要更加吃惊,全乱了起来。

“还选什么选?海魄月魂就要出现了,冲啊,虹桥只出现三分之二柱香时间,过了紫气妖界,大家都有份!”

“对,管不了那么多了,冲!”

“别上去,珊瑚之火太厉害了,我们的妖力低微,即使冲破了紫气妖界,上去只能活活烧死!”

。。。。。。

但在乱哄哄的叫嚷声中,还是有无数的水族海妖不顾一切的驾着妖风,直向珊瑚树上冲来。

鬼魔全身黑气绕体,身形一闪,掠过灼热的珊瑚之焰,跳上了彩虹,回头嘿嘿对方惟远和林若灵怪笑叫道:“海魄月魂就要出现了,恕张某不奉陪了,上来小心被火烧着!”

怪笑声中,身形已经踏着五彩斑斓的彩虹,向前飞掠而去,倏忽之间,身影隐没在五彩的“虹桥”彩光之中。

接着,七仙道人和翠姬也不落后,格格的笑声中,两人再七仙道人的“黑龙妖甲”的遮掩下,也飞身上了“虹桥”。

林若灵一拉方惟远的衣袂,沉声道:“走!虹桥出现的时间极短,别让海魄月魂让鬼魔和七仙妖道夺去了!”

说完,一指向前虚点,一条巨大的水龙在前面开路,方惟远和林若灵托地跳上龙背,向五彩斑斓的“虹桥”飞去,灼热的火焰遇着水龙,热浪纷纷四散。

等两人了“虹桥”,再回头一看后面,无数能闯过紫气妖界的水族海妖和修炼者已经上了珊瑚树,疯狂的向珊瑚树顶掠来。但许多妖力低微的妖、人只上到树顶,就已经像扑火的飞蛾一般,纷纷惨叫着坠落在珊瑚之火的烈焰之中。

方惟远不禁暗暗摇头叹息,为了这谁也没有见过的“海魄月魂”,连自己的性命道行都毁于一旦,值得吗?

但他已经来不及多想,一踏上“虹桥”,才发现脚下踩着的是无数五彩斑斓、通体闪光发亮的毒蛇。

“快走,不能停留,这是天下修炼最毒的海蛇,多停一忽儿,就要成为它们的盘中餐!”林若灵叫道,拉着方惟远向前飞奔。

方惟远吓了一跳,乖乖不得!连忙展开“蹑影十八步”,连掂也不敢掂闪光的海蛇一下,和林若灵飞一般拼命沿着“虹桥”向前掠去。

双脚如风过残竹,倏忽之间已经掠出百余丈,只觉脚下妖气冲天,方惟远忍不住低头向下一看,“虹桥”下面已经是珊瑚海市的另一个不同的世界,茫茫的乱礁碎石杂在暗无天日的水泽中,无数妖魔鬼怪露出狞狰的怪脸,在黝黑的水泽中张牙舞爪咆哮尖啸,有的大如小山,有的却细如卵石,张开森森的尖牙,样子恐怖之极。

方惟远心道,看来海中仙说的不错,珊瑚海市有三分之二是“无妖区域”,这一片巨大的乱石碎礁水泽区域,只有这些半妖半兽的怪物才会在这里寄生下去。

脚下生风,向前飞奔了半柱香的时间后,不断向前延伸的“虹桥”终于到了尽头,一片乱石在五色斑斓的草丛铺陈下,一个奇怪的礁石区域出现在两人面前。

方惟远和林若灵飞身落在礁石区上,身后跟上来的水族海妖也纷纷的从虹桥上跃了下来。

五色斑斓的草丛一望无际,偶尔有水泽交错,山石尖峰林立,景色和其他的陆地迥异。

前面已经看不见鬼魔、七仙道和翠姬的身影,草地上连一只脚印也没有。。

林若灵低声道:“走!他们已经抢先了!”

两人展开驭气飞行,身形如一道轻烟向前飞掠。

第一百六十五章 蜃兽

“林姑娘,他们朝哪个方向去了?”方惟远忍不住大声问林若灵。

林若灵手指一指前面遥远的山峰,大声道:“那里,海魄月魂应该就在那里出现,鬼魔和七仙妖道肯定往这个方向去了!”

方惟远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远处山峰耸立处,白光紫气交集,无数的海鸟猛禽绕光飞翔,正是灵气所钟之所。

掠过几处湖泊交错的礁石区域,忽见前面珊瑚树礁林立,峰岩突兀,奇怪的树木散生于珊瑚岩石之间,沟壑纵横,地势古怪之极。

林若灵拉着方惟远倏地放慢脚步,停在一块巨大的珊瑚岩石的峰尖上,低声道:“慢着,这地方有点古怪,好像鬼魔他们就在这附近。”

方惟远用“洞幽心眸”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除了发现这里妖气重一点之外,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

“不会吧?我好像没发现他们的影踪啊!”方惟远低声说道,“不如我们下去看看!”

林若灵点了点头,两人从尖峰上飘然落下地面,纵横的沟壑森然兀立,方惟远和林若灵开始小心翼翼的向前摸索前行。

四周林立的斑驳礁岩间藤蔓密布,一片死寂,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大大小小的岩石缝隙比蜘蛛网还要复杂,偶尔有几只隐藏在藤蔓间的虫蜇跳出来,倏地又消失不见,怪异无比。

刚前行了数十丈,忽然旁边的礁岩石间隙有两道人影幽灵一般闪过,方惟远和林若灵吓了一跳,各各出掌截击,“轰轰”两声,假山大小的礁岩被两人击成碎末。

“嘿嘿!”,人影如两只古怪的光影躲过两人的袭击,在前面的礁岩间隙如幽灵般飞掠,并没有对方惟远和林若灵进行还击。

“追!”林若灵沉声道,掌心托出神水剑,身形如一缕轻烟般向前追去。

幽灵般的人影若隐若现的嘿嘿浅笑着,在两人身前身后像捉迷藏般的逗引着方惟远和林若灵,无论方惟远盒林若灵以怎么样突然的身法和袭击,都无法接近或击伤他们,这两个人影简直就是两个诡异的光影,根本分不清他们是人还是妖。

方惟远和林若灵不禁暗暗吃惊,这样诡异的身法,要是他们对我们进行偷袭,那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闪闪停停间,已经不知不觉又深入了乱石礁岩数十丈。

“着!”,林若灵忽然娇喝了一声,身形暴起,手一扬,数十支水箭激射而出,只听“吱吱”两声,两个幽灵般的怪影终于被射中,被牢牢的钉在两块巨大的红色礁岩上。

方惟远飞身上前一看,被钉在礁岩上的竟赫然是两截有手有足的青色树藤,一丝丝白气正袅袅的从两截青绿的树藤里散出,白气散尽,手足马上像冰雪在烈日下消融的冰雪,很快就消失不见。

方惟远和林若灵面面相觑,这两截树藤显然是被人下了傀儡妖术,用来捉弄他们的两个道具,以方惟远和林若灵的道行修为,居然还瞧不出其中的秘密,这下傀儡妖术之人的妖术之高,就可想而知了。

看来海中仙说的不错,珊瑚海市的“无妖区域”,真是一个凶险之极的地方,稍不留神,都有可能身陷险境。

方惟远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林姑娘,这地方古怪得很,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话还没有说完,身边的礁岩忽然如巨大的怪兽的手足一般,全都挪动了起来,前面一个巨大的礁岩洞口呼的喷出一股黑气,洞口辄辄张合间,竟忽然上下长出了两排水桶般粗大的犬牙来。

巨大的岩洞口,竟在瞬间变成了一只大得惊人的狞狰兽嘴。

方惟远吓了一跳,失声叫道:“这是什么怪物?”

叫声未落,巨大的兽嘴一张,一股黑烟般的黑气如一道巨大的龙卷风般,挟着恶臭和腥味向两人吹来。

“不好,这是蜃兽,我们来到它的身体上了!”林若灵急叫,衣袖一扬,“天一生水术”催生一道水屏,挡住黑气来袭,拉着我纵身飞跃,倒退十余丈,避开蜃兽的巨大兽嘴。

方惟远大吃一惊:“蜃兽?什么是蜃兽?”

林若灵拉着方惟远向后飞掠,一边急道:“蜃兽是大海深处的妖兽,要数万年的海上蜃气凝聚才能结成一只,又要数万年才能成精,一般寄生在大海深处,其大如山,它一睡着就会放出蜃气,吹气成虹,吸气成山,据上古的传说,海上的海市蜃楼幻境,就是它的气息凝化而成,我们要是进入了它的蜃气梦境,那就更坏了!”

怪不得刚才那两只树藤所化的怪影会如此飘忽不定,那肯定是蜃兽的蜃气所化。

但方惟远和林若灵还没有退后原处,身边的礁岩环境已经倏忽变动,后面的斑斓礁岩以两人的相同飞掠速度向后飞速延伸,无论两人怎么逃窜,向哪个方向冲,就是出不来这四周的礁岩区。

方惟远和林若灵只能身形落地,迷惑的看着四周连绵不绝的礁岩。

“糟了,蜃兽的呼吸已经笼罩住了这方圆数十里的礁岩区,这里已经全成了它的蜃气演变场所!”林若灵吃惊的道。

话刚说完,脚下的岩土忽然蠕动,“轰”的一声,泥土翻滚,两人四周的地下忽然钻出了数十只妖魔怪兽,有的大如房屋,有小如巴掌罗盘,全都张牙舞爪,露出满口恐怖的尖牙,在尘土飞扬之中,向方惟远和林若灵猛扑过来。

林若灵手掌一托,数百道森然的神水剑风轮一般斩出,在两人身外布下数重护体剑墙,将自己和方惟远的身形全部笼罩住。

数百道水剑再风轮般翻转,斩向四周扑来的妖魔怪兽,但犀利森然的水剑划过妖兽们的躯体,妖兽们的身体只开了一道长长的裂痕,就马上倏的愈合,一点伤痕也没有。

方惟远马上明白,这些妖兽应该还是蜃兽蜃气所幻化,既然是蜃气所化,就不是真实的躯体,不是真实的躯体,从仙道的理论上说,那应该还是妖道的攻击幻象。

一想到这里,连忙纵身而起,跃出林若灵的水剑护体剑墙,张口诵出“十二字破幻咒”,十二记重锤凌空下击,“轰”的一声,空气震荡,四周扑上来的妖魔怪兽全都一阵身体摇晃,终于像冰雪崩塌一般坍塌,倒在地上倏地消失不见。

“走!”方惟远对林若灵沉声道,拉着她身形再起,展开“蹑影十八步”,身形如风一般向礁岩区外掠去。

眼看就要出了礁岩区,但双脚一落地,四周的礁岩倏地像一条条怪物手足一般挪动,两人还是站在礁岩区内。

难道这礁岩区也像在“幽灵坞”的“囚神居”一样,是“息土”在作怪?方惟远心里吃惊地想。

他很自然的想到了怀中的“魔卡”,连忙伸手从怀中掏出来,一捏魔卡上的魔眼,心里默念出魔咒,一道幽蓝的蓝光倏地从魔卡中射出,穿透天空,沿着身后的礁岩画了一个弧线。

蓝光划过的区域,诡异的礁岩挪移倏地被定格不动,一片清朗的山水岩石,像一幅画一般在眼前呈现出来,岩石中,一个透着亮光的岩洞静静的镶嵌在中间。方惟远再用“洞幽心眸”仔细的查看,这其中看不出一丝的诡异妖气。

方惟远心里大喜,看来魔卡还真实用,关键时刻,还能破幻还真,伸手拉起林若灵急道:“走,蜃兽的蜃气已经破掉,这里应该就能通到外面去了!”。

“了”字一落,两人已经飞身钻进了深长的岩洞里。

一阵飞奔,亮光好像越来越近了,方惟远和林若灵不禁大喜,相视了一眼,加快脚步,身形如风一般的向前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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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蜃气

岩洞深处出现了一个圆圆的光圈,方惟远和林若灵都相信,那应该就是岩洞的出口了。但这光圈却远得有点出乎想象,方惟远和林若灵不断的加速,却整整飞掠了一柱香的时间,也还没有到达前面闪光的出口。

以两人的飞掠速度,一柱香的时间,至少已经远远掠出上百里的距离,这珊瑚海市再大,怎么会有百里长的岩洞?

“慢着,这里有点不对劲!”林若灵倏地停下来,沉声说道,双目凝视四周,岩洞四周除了坚硬的岩石,还是坚硬的岩石。

方惟远忍不住身后摸了摸岩洞四周的岩石,却发现触手之处,湿乎乎的,而且还带着点软绵,像是摸到了什么肉乎乎的活东西一样。

方惟远吃惊道:“不好,我们好像钻错地方了,这里怎么像是一块肉!难道连‘魔卡’也没办法破除蜃兽的蜃气?”

他的话刚说完,岩洞一阵激烈的摇晃,四周的岩石忽然冒出一股股青色的浆液,恶臭难闻,而前面的光亮处,忽然像被一只大手遮住了所有的光线,只听“轰”的一声,一股汹涌的青色浆液如滔天巨浪,向两人冲了过来。

林若灵沉声道:“蜃兽呼出的蜃气太厚了,没有被魔卡破去,出口已经被封住了,我们还是先退回去再说!”

说完,伸掌捏出“千年玄冰锁”,倏地催生一道厚厚的玄冰,将整个岩洞封住,再和方惟远转身联袂沿着原处飞速的退掠回去。

飞退回去时,方惟远却发现原来耗费了他和林若灵整整一柱香时间的岩洞距离,只用了不到一忽儿的时间,三四个加速驭气身法一过,他们就倏地钻出了岩洞中,快得有点让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但等两人身形落地站稳时,等在他们面前的竟赫然是那张已经变成巨大的兽嘴的巨大礁岩洞口,而四周的斑斓礁岩区好像也在忽然之间全被人重新摆设过来一番,诡异的妖气隐伏其中,而这礁岩区的背后,好像正有无数双看不见的妖异眼睛躲在暗处窥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方惟远和林若灵连忙在身外布下三层护体结界,环视戒备着四周可能的变化。

那只狞狰的巨大兽嘴忽然再伸出森森的巨牙,呼的向两人喷出一股黑气。

林若灵吃惊道:“快闪开!”

两人相互扶持着,身形倏地冲天而起,直入云霄,想尽量避开蜃兽喷出的蜃气,但他们的身形才一离地面,方惟远只觉眼前忽然一片绚丽的光彩闪过,不禁一阵目眩。

方惟远吓了一跳,以为是遇到了迷惑心术的邪术侵袭,连忙闭上眼睛,意守真元,再一手搭在林若灵的肩膀,将“离玄真气”输送过去,以仙家真气助她守住心台。

同时‘月之痕’出手,寒芒闪动,在身外布下七八重护体剑墙,将自己和林若灵全部笼罩起来。

等他和林若灵飞身落地时,展现在眼前的已经是一片冰雕玉彻的冰雪世界,茫茫的皑皑白雪中,冰河雪峰一望无垠,两人所处的位置,正是一座极高极为崎岖险阻的冰峰顶尖上。

方惟远马上明白,这又是蜃兽的蜃气作得怪,吃惊的问林若灵:“林姑娘,这蜃兽的蜃气还真是厉害,居然能产生如此多的幻象。”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林若灵已经失声叫道:“小心!。。。。。”,一把拽着他凌空跃起。

“轰”,两人脚下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一股刺骨的冰焰冲天而起,直向他们喷射追击过来。

方惟远使出“海若神拳”,一拳挥出,一只巨大的水拳横椎,将追击来的冰焰击散。

“轰轰轰。。。。。。。”,地下的冰峰坍塌,裂开一个个巨大、深不见底的冰窟窿,一股股巨大的冰焰像一只只滔天巨浪,从冰窟中呼啸着向方惟远和林若灵飞速喷射。

方惟远和林若灵展开身法,不断的左右上下跳跃闪避,双脚才惦着雪地,马上一个巨大的窟窿在我们脚下崩塌下去,让人防不胜防。

“怎么办?到处都是雪崩!”方惟远失声叫道。

林若灵衣袖一展,一条霞光闪烁的长巾倏地将两人全包裹起来。

“金霞衣能驭六气飞行,走!”林若灵沉声道。

方惟远顿时觉得身下如跨着长龙一般,在漫天烟花般袭来的冰焰间随意的穿行,冲天而起的冰焰虽然喷起得突兀无方,但却伤不了自身。

方惟远心道,这‘金霞衣’还真是一件宝贝,看来金睛龙王没有骗我们!内心大定,但眼前漫天的冰焰却也让两人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因为,蜃兽的蜃气说变就变。

方惟远接连诵出数十遍“破幻咒”,百余记重锤不停的轰击,却只破去了身边喷来的数股冰焰,面对泉涌般接踵而来的冰焰,根本毫无作用。

方惟远真元未复,诵出数十遍“破幻咒”后,胸口开始隐隐发闷,血气翻滚,被压制在胸腔间的戾气,好像又有点隐隐被牵引出来的感觉。方惟远只能停止再诵。

“我们怎么办?总不能都在挨打吧?”方惟远大声问身边的林若灵。

林若灵沉声道:“这些都是蜃兽的蜃气所化,奈何不了我们之后,它就会再换一种蜃气攻击我们,我们先静观其变再说。”

她的话才一说完,果然,眼前又倏地闪过一道绚丽的光彩,漫天的冰雪世界和冰焰倏地神奇的消失不见,两人身处的环境在倏忽间,竟赫然变成了一片火海,刚才还到处是雪崩冰焰频发的冰峰,忽然成一座座的火焰山。

冲天的通红烈焰中,逼人的火焰热浪熊熊燃烧,方惟远和林若灵简直成了两只火海中的飞蛾,随时都有可能葬身火海。

间不容发中,林若灵沉着的双手划动,念出“千年玄冰锁”的法诀,一只巨大的透明玄冰球体倏地裹住两人的身子,再催生一条巨大的水龙,驮着两人所在的玄冰球,呼的喷出一股白浪,分开四面拢上来的火焰,在烈焰冲天的火海中飞速的向前行进。

方惟远急道:“林姑娘,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都快成烧猪了,我们还是想个法子,要怎么样才能破掉蜃兽的蜃气?”

林若灵倒是沉静,脸色凝重的道:“要破蜃兽的呼出的蜃气氛,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弄醒,或者将它的兽嘴封住,让它呼出的蜃气出不来。”

方惟远苦笑道:“可是,这里到处都是火海,怎样才能找到蜃兽的嘴巴呢?”

“那里!”林若灵忽然伸指指着远处的一座火焰熊熊的山峰沉声道,“那里火焰最烈,应该是蜃气最集中的地方,那里应该也是蜃兽兽嘴的所在。”

方惟远用“洞幽心眸”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座最高的火焰峰尖上,隐隐有黑气跳动,尖峰四周的火焰山峰微微波动,尖峰上火焰烈得微微变成了幽蓝色,妖气冲天,确实和其他的火焰山峰有所不同。

方惟远点头叫道:“不错,那里应该就是蜃气呼出最浓的地方,我们过去看看。”

林若灵沉着的操纵着神水内经的水系法诀,驾驭着巨大的水龙,呼的一声,直向最高的火焰山峰飞去。

迎面而来的冲天烈焰更加炽热,两人身外的玄冰球在烈焰的焚烧下,玄冰开始一层一层的融化掉。。

方惟远心里暗惊,一般的妖术幻象,最厉害或最有攻击性的,最多也不过只及真实物理性的六成,这蜃兽所呼出的蜃气攻击幻象,却比真实的东西还要厉害得多,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之极。要是谁在海上遇上它,只怕就难逃厄运了。

而这样的妖兽,千百年以来,也不知已经让多少人、妖命丧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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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蜃景

水龙长吟声中,方惟远和林若灵已穿越一重重的火海,身外的玄冰球已经只剩不到两尺,眼看就要接近最高的火山峰口。

蓦的一声闷响,高高的火山忽然炸开一片冲天火焰,四周的火海烈焰豁然大变幻,烈焰迅速的凝成一只只火兽火禽,有火牛,火虎,火龙,火鸟,火鹰,火凤凰等等,更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狞狰火妖兽,有的大如小山,有的小如麻雀,一窝蜂的向方惟远和林若灵飞集而来,无数的锋利巨爪和云垂翅膀,携带着恐怖的烈焰,狂风骤雨般的向两人袭来,就是不让他们接近火山口。

方惟远和林若灵催动“海若神拳”,一只只斗大的水拳飞出,凌空截击飞扑过来的火兽火禽。

“轰”,两条火龙将两人座下的水龙抓成两截,玄冰球带着两人急速的向下坠落。

“没有法子了,我们放手一搏吧!”林若灵沉声喝道,倏地分开笼罩在两人身外的玄冰球,掌中托出数百道白森森的神水剑,旋转飞集成一个护体扇形,拽着方惟远身形一飞冲天,如离弦之箭“波”的冲出火兽的包围圈,向熊熊的火山口飞扑而去。

飞集而来的火兽火禽喷出的烈焰扑面而来,方惟远只能挥出“海若神拳”轰击开路,灼热的热浪几乎让我们透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接近火山口,林若灵一声娇喝,数百道神水剑倏地凝化成一匹瀑布般大小的巨大“水剑”,如银河倒挂一般向巨大的火山口斩去。

“轰”,一条火龙钻出,抵住了林若灵的水剑,龙嘴一张,一股烈焰向两人激喷而来。

方惟远大吃一惊,拉着林若灵一个跟头,身形倒翻起十丈,避开火焰的攻击。

忽觉胸口的戾气涌动,胸口“气海穴”中有蚕虫蠢蠢蠕动,一丝冰冷的气线倏地沿着方惟远的“手少阳三焦经”直冲掌心。

方惟远心里顿悟,自己怎么忘了身上的“九虬神剑”了?索性张口怒喝道:“让我试试!我就不信破不了它的蜃气!”

“波”的一声,方惟远的右掌倏地结出一柄古剑,长剑一挥,剑光雪亮如日,如一道惊天长虹,隐隐挟着九道张牙舞爪的银色龙形,豁然向巨大的火山口斩落。

火龙断首,龙形剑光直接斩在火山口上。

一声沉闷的兽鸣,所有的火海火兽火禽,倏地全部烟消云散,消失不见,仿佛两人全都在一个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斑斓的礁岩依旧,五彩草丛一望无际,那个巨大的岩洞,再也没有了狞狰的尖牙,终于像一个岩洞的模样了。

但这一剑出手,方惟远却感到胸口更加的沉滞,血气翻滚,胸中的戾气好像就要裂膛而出。

林若灵望着眼前的景象,喜道:“蜃气破掉了,还是你们蜀山剑道宗的神剑厉害!”

方惟远勉强压住胸中的戾气,念动“驭剑诀”,倏地收起“九虬神剑”,苦笑道:“是暂时破掉了,但破得也太辛苦了。”

两人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倏地传来一声娇嫩的声音道:“你们以为你们破了一点无关紧要的幻象,就真的能出去了吗?”

方惟远和林若灵霍地转身。

在他们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着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头上梳着两个总角发辫,甜甜天真的笑容,样子可爱至极。

“小姑娘,你是谁?”方惟远不禁有点诧异的问道。

小女孩格格一笑:“你们不是一直在为找不到我而发愁吗?我现在出来了,你们却怎么不认得我是谁了呢?”

林若灵马上机警地沉声道:“难道你是蜃兽?”

方惟远吃了一惊对林若灵道:“这怎么可能?她只是一个小姑娘。”

小女孩格格娇笑道:“怎么,你们不相信吗?你们现在看到的我,是我用我的神气凝结出来的模样,说白了,你们现在正处在我的精神意识界里,也就是我的‘识界’之中,我用这样的模样来和你们说话,还过得去吧?我的样子可爱吗?”

说着,娇笑着像展示身上的漂亮衣服一般,在方惟远和林若灵的面前翩翩的旋转了一圈。

方惟远和林若灵不禁面面相觑,心道,这蜃兽真是奇怪之极,还有什么‘识界’,原来我们还没有逃出蜃兽的身体里。照她的说法,这眼和前的小姑娘应该就是它专门用来和我们对话的意识幻象,并不是什么真人。

方惟远只能苦笑道:“可爱,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可爱的小姑娘。”

小姑娘又格格一阵娇笑:“要是你们觉得不喜欢,我还可以换一个模样来和你们谈谈。”

娇笑声未了,声尾已经倏地变得成熟娇媚无比,眼前的这个可爱的小女孩,身形忽然长高变大,变成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艳女郎。

“要是你们还觉得不好看,我还可以换一个模样!”美艳女郎娇媚的笑声未落,再摇身一变,已经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俊美佳公子,手执折扇,俊美文雅之极,而她说话的声音,也已自然的转变成了男子低沉成熟的嗓音。

只是他那一双眼睛里,却还留着上一个变身、那美艳女郎的勾魂眼神,有点不伦不类,但变身妖术,确实高深莫测,简直就是羚羊挂角,无迹可求。

方惟远连忙苦笑着说道:“好好好,还是原来的模样好看,不用再卖弄你的狗皮膏药了。”

俊美公子一转身,变回可爱的小女孩模样,格格娇笑道:“好看我们就可以开始谈话了,我们现在就开始谈吧。”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代表蜃兽来和我们谈话的?”林若灵沉声问道。

小女孩格格笑道:“不错。”

林若灵冷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出我们听听。”

小女孩脸色微微一沉,娇声道:“你们是千百年来我遇到的最顽强反抗我的人,居然能逃得过我的三重万年修炼的蜃气,你们不觉得你们很自豪了吗?”

方惟远苦笑道:“不客气,自豪不敢当,还是侥幸恰当一点。”

小女孩一脸天真的笑容:“看来你们还有点自知之明,这样吧,我和你们打一个赌,在我的身后有一片有趣的礁岩区,我们来玩一玩捉迷藏,要是你们能在我身后的礁岩区找到我的身影,就算你们赢了,我就放你们出去。”

方惟远和林若灵不禁相互对视了一眼,小女孩身后的礁岩区域并没有岩洞暗礁,蜃兽的嘴巴应该不在其中,而且捉迷藏总比在火海或雪崩的冰雪世界里恶斗要容易舒服一点,真不成时,最多再和蜃兽翻脸死拼。

小女孩见他们迟疑不语,眨了眨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大眼睛,格格娇笑道:“其实你们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我的蜃气已经控制住了这方圆五十里的区域,雪崩、火焰山、海啸等等,只要我高兴,一眨眼,不用吹灰之力就可以在我的‘识界’中催生,我只不过想换一种不同的玩法而已,你们真要想再尝尝更凶猛的幻化蜃气,我随时可以免费提供。”

方惟远用“心语”向林若灵悄悄问道:“怎么样,我们要不要接受她的挑战?”

林若灵的“心语”低声回复道:“无所谓,蜃兽是天下最难缠的妖兽,不将它弄醒,没有人能从它的蜃气中逃出来,关键是我们能看清幻象,随机应变。”。

小女孩天真的笑脸不变:“雪崩火海你们都经历过了,难道你们还害怕和我这样一个小女孩捉一下迷藏吗?”

林若灵沉声道:“可是,要是我们赢了,你怎么证明你会兑现你的承诺?”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迷惑

小女孩格格一笑,手中忽然多了一面雪亮晶莹的三棱镜:“这是我修炼万年才炼成的蜃气镜,也叫‘镜中镜’,它既能结出无穷的蜃气幻象,也能打开我的蜃气结界,要是你们能捉住我,这镜中镜就是你们的了,它能帮你们打开这里所有的蜃气。”

说完,手中的三棱镜迎光一晃,一道雪亮的晶光倏地从三棱镜中照出,光束落在右边的的礁岩区上,重重叠叠的礁岩如浮云般倏地被雪亮的光束洞开了一个大圆洞,透过圆洞,可以见外面一片清朗的世界。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们吧?”小女孩手中的三棱镜一仄,光束消失,洞开的礁岩再倏地合拢,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好吧,我们答应你,那我们怎么开始?”林若灵脸色凝重的说道。

方惟远则看看林若灵,再转脸对小女孩苦笑道:“你不会要求我们蒙上眼睛吧?”

小女孩将手中的“镜中镜”插在腰间,吃吃笑道:“这个倒用不着,在我的蜃气‘识界’里,你们已经吃了大亏,我怎么好意思再占你们的便宜?记着,要是你们找不到我,那你们付出的代价,可也不会轻的哦!”

娇笑声中,她娇小的身躯忽然转身,像一只蹦蹦跳跳的兔子,倏地躲进了身后沟壑纵横的斑斓礁岩区里消失不见。

方惟远向林若灵道:“我们是分开寻找,还是一起行动?”

林若灵用“心语”低声向他说道:“蜃兽的蜃气幻象厉害无比,我们一起行动很有可能会被它的幻象分开,无论遇到什么特殊境况,我们的暗号就是一个字——冰,记住了!”

说完,闪身进了五彩斑斓的礁岩区。方惟远展开“蹑影十八步”,一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同时打开“洞幽心眸”,仔细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的变化。

两人小心翼翼的在沟壑纵横的礁岩缝隙寻找那小女孩的身影,身外布下的护体法罩彼此相连,相互感应。

如乱石林立的礁岩区里异常寂静,连本来还发出声音的虫蜇,这会儿好像也全都屏息静气的在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而两人最担心的礁岩变幻挪动,却一丝一毫也没有发生,好像蜃兽真的在认真的和他们捉一回迷藏。

蓦地,他们的前后各闪过一道吃吃娇笑的娇小身影,前后一晃就消失在藤蔓遮蔽的礁岩间。

方惟远和林若灵吃了一惊,都不禁身形一晃,一个向前,一个向后飞掠,如离弦之箭一般飞扑而出,想捕捉住那娇笑的身影。

想跑?方惟远闪电般使出“擒龙手”,五指幻化出如长钩一般的指影抓向那隐约飞逃的人影,只听“吱”的一声,却凌空摄来一只巴掌大小、须发俱全的木人,手足兀自吱吱乱动,一张嘴,露出一口狞狰的尖牙,想一口向方惟远的手背咬来。

方惟远苦笑着五指一紧,“波”的一声将小木人捏碎,顺手一甩,将手中的残枝败叶甩出三丈,木人的残体落地,马上变成一截绿色的树藤。

而眼前的人影早已消失不见。

方惟远转身再看向林若灵那边,却发现眼前的礁岩景象大异,本来一条岩石沟壑忽然变成了三条,而飞扑向前的林若灵也已神秘的消失不见。

方惟远吃了一惊,连忙大声叫道:“林姑娘!”,但寂静的五色礁岩耸立,却没有听到林若灵的回音。

方惟远一连大叫了数声,但空荡的礁岩区域里面没有任何应答声。方惟远马上明白,蜃兽是在用幻象将自己和林若灵分开,蜃兽的蜃气如此厉害,自己即使叫得再大声,林若灵也不可能听见。

隐约的娇笑声又倏地响起,若远若近,忽左忽右的在四周飘荡。方惟远吃了一次亏,不再轻易相信这些诡异的笑声,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道,与其跟着蜃兽的幻象走,还不如守株待兔,谋定而后动更能出其不意。

这样一想,方惟远定住心神,不再贸然出手,屏息静气的缓缓向前移动脚步,对四周隐约笑声全然不再理会。

果然,半柱香时间过后,那在方惟远身边萦绕的笑声开始变得有点躁动不安起来,本来隐约的飘荡状态,慢慢有意无意的向他越贴越近,故意挑逗的意味越来越浓。

方惟远看看眼前纵横交错得有点让人眼花缭乱的斑斓礁岩,咬了咬牙,索性将双眼一闭,伸手掩住自己的双耳,原地站着不动。

但全身真气凝聚,守住眉心灵台,以心代目的观察着四周的变幻。

“公子!”

终于,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娇滴滴的呼唤声。

方惟远连头也不回,“蹑影十八步”斜足踏出,身形倏地后移,右手一翻,“擒龙手”如铁钩一般顺声抓出,却意外的抓住一只滑腻娇嫩的手腕。

方惟远马上五指一紧,顺势扣住手腕的命门。

“哟!痛死我了!”几乎同时,娇啼声响起。

方惟远猛地张开眼睛,霍地拧转身。那被用“擒龙手”抓住手腕命门的,竟然是一位美艳之极的勾魂妙龄女郎。

只见她身上只穿着一袭用翠绿的树藤疏疏编成的树衣,青绿的树藤只象征性的遮住了身上几个重要的部位。

“你这么凶干嘛?抓痛人家了!看你长得斯文斯文的,怎么一出手就这样粗鲁?”女郎的娇嗔嗲叫声,简直能将人的魂魄钩去。

这女郎不是那小女孩!但看她一身树妖的打扮,应该还是蜃兽的蜃气所化,抓住了也没有用。方惟远索性放开她的手腕,退开数步,笑了笑道:“姑娘,对不起,在下认错人了!”

女郎娇嗲的举起被方惟远抓过的玉碗,又揉又吹了一番,才撅嘴娇嗔道:“这样才像个公子嘛!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方惟远全神戒备,悄悄把身外的护体法罩追加了三重,心道,你还不是蜃兽的“识界”幻化出来的,装什么蒜?但表面上却不露一丝痕迹,笑了笑道:“你的捉迷藏的本领太厉害了,佩服,你用不着对我客气,用什么手段尽管是出来吧,输在你手里,算我道行不精!”

女郎脸上满是迷惑的神色,妖媚的娇笑道:“公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什么捉迷藏啊?人家今天是第一次才见到你,还你死我活的,多难听啊!”

方惟远知道这树妖肯定是蜃兽在装的孙子,心道,我倒要看看你这妖兽能玩出什么把戏来!于是也不多言,笑了笑道:“是吗?原来如此,既然是第一次见面,我很是好奇,姑娘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

女郎恘然不乐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也是来夺取‘海魄月魂’的,不知怎么就来到了这个鬼地方,都已经一个多时辰了,怎么也跑不出去,奴家正在这里转悠,就遇到公子你了,还莫名其妙被你制住,痛死我了!”

方惟远心道,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可惜本少爷是不会轻易的上你的当!

索性顺水推舟,笑笑道:“看来你我都是同病相怜,我看姑娘你应该是树妖吧?只有你一个人进来吗?姑娘有没有其他的同伴?”

女郎娇媚的吃吃笑道:“公子真是真人不露,一眼就看穿了奴家的身份,我的同伴就在后面不远处,不如奴家带你去见见他们吧,大家都在这里迷路了,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方惟远心道,该来的躲不了,看看就看看,总不能呆着不动吧??

于是全身真气凝聚,手掌紧握着“月之痕”剑柄,大胆的迈步跟着女郎向前行去。

前行了十余丈,再在一个巨大的礁岩处转了一个弯,一个开阔的环形山谷豁然的出现在方惟远的眼前。

第一百六十九章 捆绑

女郎回头向方惟远吃吃笑道:“公子请看,我的同伴就在那里!”

方惟远顺着她的玉指望去,只见环形山谷中,一根根巨大的五色礁岩石柱上,竟赫然吊着十几个和那女郎一样装束的妖艳女子,她们全身都被十几根不名的粗大树藤缠绕捆绑着,严严实实的动弹不了分毫,粗大的树藤兀自像一条条巨蟒一般,在她们身上缠绕移动不已,而这些粗大会转动的树藤,更不知是何妖物,也不知道它们的根在哪里,一直通向何方。

女子们一见到那女郎,都不禁嘤嘤的放声啼哭:“大姐,救命啊,你找到救我们的人没有?我们可不想成为蜃兽的奴仆!”

树妖双眼转红的转身对我央求:“公子,这些就是我的同伴,公子法力高强,就请您可怜可怜她们,伸一伸援手吧!”

方惟远心里讨道,还装?要装就装到底吧,本少爷奉陪!

“刷”的一声,“月之痕”出鞘,四周的气温骤降,雪亮得像一道晶莹雪虹的剑光划出,“刷唰唰。。。。。”数声,缠绕在十几个妖艳女子身上的妖藤像被斩断了腰肢的长蛇,冒出白烟,吱吱尖叫着,像消融的冰雪迅速的缩回四周的礁岩间不见踪影。

十几个美艳之极的女子全部摔在地上,嘤嘤哭啼着跪在我面前致谢:“谢谢公子救命之恩!”

方惟远身边那女树妖嗲声的叹气道:“好了,你们都不用做蜃兽的奴仆了,都起来吧,公子是大气量的人,不会和你们计较这些繁文缛节的。”

美女们站起来,擦擦娇脸上的泪水,吃吃笑道:“大姐,公子不喜欢繁文缛节,那喜欢什么呀?总不能让我们的救命之恩都不让报吧?”

边说笑着,一边笑嘻嘻的围了上来,她们身上的独特异香,马上倏地直冲方惟远的鼻端,方惟远虽明白眼前的这一切,都有可能是蜃兽变出来诱惑自己的幻象,但还是感到有点不太好意思,不禁面部微微发烫。

方惟远沉住气,什么话也不说,全身真气凝聚,外松内紧的留意着这些树妖娇娃们的一举一动。

那树妖吃吃娇笑的扫视了一眼方惟远脸上的表情道:“怎么可能呢?公子可不是一个无情之人,难道你们真的就想不出一个办法来报答公子的大恩吗?”

话一说到这里,十几个妖艳的女子吃吃一笑,倏地全身一抖,身上仅有的树衣,倏地全部脱落。

方惟远虽然有心理准备,而且也和聂云萝和史香雪有过亲密的肌肤之亲,但这样香yan的场面还是头一回见到,不禁一怔,本能把脸一转挪开。

“轰”的一声,眼前十几个娇艳无比的女子忽然像一团烟雾般炸开,粉红色的气体挟着浓郁的香气直冲方惟远的鼻孔。

方惟远只觉脑海微晕,但毕竟全身真气凝聚,护体法罩疾转,体内真气流转间,已经将无名香气逼出体外。

但这稍微的迟滞间,数十根粗大的树藤忽然无声从方惟远脚下、身后,头顶冒出,如长蛇般倏地套住他的四肢、腰间、两肩。

方惟远身边的树妖身子一晃,跃出数丈,吃吃娇笑:“公子果然是个君子,见到美丽的女子还能非礼勿视!格格格!她们都是我身上的枝叶,公子看上了奴家的枝叶,却正眼也不看奴家一眼,奴家觉得自己好没面子哦!”

方惟远全身真气一震,但缠捆在身上的粗大树藤却没有被震断,方惟远心里大吃了一惊,连忙催动“乾坤孤月轮”,想以月轮斩断身上的束缚。

但身上的树藤却马上如一条条巨蟒般迅速的收缩,方惟远只觉全身如触电一般麻痹,真气竟然无法凝聚。

树妖格格娇笑,身形四肢迅速的变小,倏地变成了那个可爱的小女孩的模样,以一张天真得让人不敢相信的无邪笑脸笑说:“你输了,没有捉到我,还被我给捉住了。”

方惟远苦笑道:“好像捉迷藏是你提出的,我已经发现你了,从规则来说,好像是我赢了吧。”

小女孩吃吃笑道:“不对,要不是我自己现身,你现在还相信我就是一只树妖呢,你凭哪一点说是你赢了?也不害臊!羞羞羞!”

“可是,你是树妖的时候,就已经让我捉住了啊,你要是遵守规则,现在就应该把我放下来。”方惟远一边敷衍着拖延时间,一边再暗暗凝聚真气,企图再催动“乾坤孤月轮”,但树藤收缩间,一阵阵酸麻不已的类似针刺一般的疼痛,让他全身的真气都处于涣散状态,根本凝聚不起来。

小女孩好像看出了方惟远的企图,格格娇笑道:“没有用的,你以为你身上的都是树藤吗?告诉你吧,它们都是我嘴边的蜃气触须,天魔族最厉害的‘天麻针’都要靠它才能炼成,你越挣扎,身上的真气就越无法凝聚。”

方惟远不禁泄气,只能用激将法激她说:“你的蜃气这样厉害,对付我这样的无名小卒,还不用动用你高贵的触须吧?你说你赢了,我不服气,要不,你把我放下来,我们再来一捉一次迷藏。”

小女孩没有理会方惟远的挑战,格格娇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设置这个圈套吗?”

方惟远苦笑道:“不知道。”

小女孩倏地从身上取出那面雪亮的“镜中镜”,向方惟远晃了晃,娇笑道:“就因为它。”

方惟远怔了怔,苦笑道:“我想不明白,我和这面镜子之间有什么关系,你不会死想把它送给我吧?”

小女孩可爱的小脸绽放出无邪的笑容,道:“你真聪明,一猜就着,不错,这面镜子就是要送给你的,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我是要把你和这面镜子融为一体,彼此不分,你就是镜子,镜子也是你。”

方惟远大吃一惊:“你说什么,你要把我炼成一面镜子?我是一个血肉之躯,怎么可能和你的‘镜中镜’融为一体?”

小女孩格格娇笑,但这笑容在方惟远看来,已经露出了狞狰之极的妖异:“你是血肉之躯不假,但你身体里有一件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宝贝,要不是你出的那一剑,我还看不出你这么浅薄的修为,还会身怀异宝?你说,我能不动心吗?”

方惟远吃惊更甚,心道,原来蜃兽一开始就看上了“九虬神剑”,怪不得它会放弃雪崩火海来攻击自己和林若灵,“九虬神剑”是我们蜀山派的镇山之宝,要是被蜃兽拿走了,这如何是好?

这样一想,心里不禁暗暗焦急,背后冷汗直冒,强作镇定道:“可是,那是剑,和你的什么‘镜中镜’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你要来又有什么用?”

小女孩吃吃笑道:“你身上的那把剑可以像气一样在你身上流动,靠得全是剑身上的九条魔龙,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只要将那剑上的九条魔龙融进我修炼万年的‘镜中镜’里,我的蜃气修为就能直接从现在的境界飞跃到仙道修行中的‘知意’境界,那我就不用在睡梦中才能呼吸蜃气了,到时我将冲破蜃兽修炼的极限,成为全天下,也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蜃兽,至于你这具臭皮囊,我可一点兴趣都没有!”

一边说着,一边手一挥,斑斓的礁岩区四周好像微微波动了一下,一直只巨大的青铜鼎炉在半空中凝结而成,缓缓的随着小女孩的手势降落在地面。。

方惟远身上的树藤像十几只手臂一般缓缓伸长,将方惟远整个的放置在鼎炉上,小女孩格格一笑,诡异的笑容让方惟远不寒而栗,手掌倏地变成一柄锋利的刀刃,一刀划过,齐根削断伸来的树藤,方惟远就整个骨碌的落在了巨大的鼎炉上。

但捆在方惟远身上的树藤并没有消失,还是像长蛇一般紧紧的缠在他身上。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冰灵水镜

方惟远心里大急,不禁张口乱叫道:“你想干什么?我的剑是魔龙,你的镜中镜是蜃气,怎、怎么可能融为一体?”

小女孩娇笑:“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我自然会有我的办法。”

边说边再一招手,鼎炉缓缓上升一丈,鼎炉四周倏地生出熊熊燃烧的无根之火,悬挂在鼎炉底灼烧了起来。

方惟远吓得大惊失色,忍不住张口语无伦次的大叫起救命来。

小女孩再格格娇笑,身子倏地跳上鼎炉,手中的三棱“镜中镜”一晃,倏地随风化小,变成一点晶莹如雪的芒点,托在掌心上。

方惟远大叫大闹的拼命挣扎,但无奈全身麻痹如泥,根本使不出一分一毫的真气和法力。

小女孩格格妖异的笑道:“公子请放心,你不会感到痛苦的,我的触须是天下最好的麻药,只要一个时辰,你的魂魄和真元就会和我的‘镜中镜’融为一体,到时,你就能在我变化无穷的‘镜中镜’中自由的驰骋,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那不也很好吗?格格格。。。。。。”

妖异的娇笑声中,一指点落在方惟远的眉心间,手掌一托,那点白色的芒点就像一点白色的光点,倏地钻进了方惟远的身体里。

方惟远吓得魂飞魄散,身体内一点冰冷的冰点迅速的沿着奇经八脉间运行,冰点扩散,一股奇寒的气流开始缓缓集聚,只冻得他全身絮絮发抖不已。

小女孩纵声妖异的大笑,双手挥舞间,熊熊的火焰迅速的升腾,鼎炉内很开就冒出了氤氲的霜雪般的雾气。

方惟远心里不禁惨笑,想不到自己会被蜃兽炼成一面镜子,这个下场,是自己做梦也无法想象到的。

体内的奇寒很开将他的下半身冻得没有感觉,方惟远又急又怒,忍不住拼命再凝聚全身的真气,只觉胸腔忽然一阵气闷,被他一直压制着的戾气忽然自任督二脉间升起,倏地直冲胸腔的“气海穴”。

在此时,方惟远哪里还管得了它是真气还是戾气?只要能催动得了就行,连忙引导着去堵截身体内游动的冰点。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娇嗔,一道窈窕的身影从右边闪出,森寒的水剑化作数百道灿烂的彩虹,倏地将小女孩逼退。

这来的当然是林若灵!

一剑逼退小女孩,林若灵马上闪身落在鼎炉上,又是焦急又是吃惊的叫道:“你、你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方惟远正在苦苦催动胸口的那股戾气,哪里还有心思详细回答她的问题,只能睁眼看了她一眼,闭目苦笑道:“我没事,她把镜中镜植入我的身体内,要把我修成镜子,我正在运气抵御,麻烦你帮我护一下法。”

林若灵闻言,吃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脸色苍白无比,但也只能焦急的顿顿足,一掌淬灭无根之火,挥剑斩断缠绕在方惟远身上的蜃兽触须,再捏出“千年玄冰锁”,在鼎炉四周催生出厚厚的玄冰,将鼎炉整个的封住。

方惟远身上的蜃兽触须一断,马上感到全身轻松了许多,软绵麻痹的手足开始恢复知觉,但还是无法动弹,体内的真气也还是无法有效的凝聚,只有胸腔的那股戾气能催动运行。

“你放心,我不会让它接近你的!”林若灵沉声答道,手掌一托,森寒的神水剑倏地在鼎炉四周结成数十重水剑结界。

而这时,小女孩妖异的笑声响起,空中无数幻化的妖魔怪兽纷纷飞扑而出,手持各种各样的古怪兵器,纷纷的向林若灵袭来。

林若灵只能催生两条水龙盘绕在鼎炉旁保护我,身形跳跃,挥舞着数百道神水剑,展开浑身解数,去抵御蜃兽的蜃气幻象攻击。

方惟远知道自己的生死就取决于这一瞬之间,只有做到心无旁骛,放手一搏,才有可能捡回一条命,于是全副心思的引导着胸中的戾气去堵截在身体里游动的“镜中镜”。

但化为冰点的“镜中镜”在方惟远体内却像一只无所拘束的蝌蚪,所过之处,都散出一片冰冷的寒气。方惟远所能集聚起来的戾气,根本阻挡不了它运行的路线。

方惟远开始明白,要是让这些寒气连成一片,它就会冻僵自己的全身,再让他的全身冰质化,然后,他可能就真的全身质变成为蜃兽的一面蜃气镜了。

想到这里,心里更急,“气海穴”中的“九虬神剑”好像得到了某种昭示,隐约在胸腔跳动。只一瞬之间,戾气忽然增聚,一股磅礴的气流沿着任督二脉“轰”直冲身体内已经被三清真人用封印封住的经脉,只听“轰”的一声,方惟远身体内如遭巨雷轰鸣,本来被封的穴道,有一半被戾气冲破。

方惟远僵直的手足忽然能活动了,心里大喜,再引导磅礴的气流沿着奇经八脉追捕游动的冰点,想将它稳定下来。

戾气遇上冰点,虽然运行的速度缓慢了下来,但冰点散出的寒气却更加的奇寒彻骨。

方惟远大惊,心道,难道“九虬神剑”的龙气和蜃兽的“蜃气镜”经能相互融合不成?要是这样,那本少爷死得不是更快?

惶惑中,忽然想起林若灵运用神水内经中的“冰灵水镜”给金睛龙王的女儿治病的情景,这“冰灵水镜”有过滤灵气的作用,何不试试看看?但自己对水系法术还只是入门的阶段,从来没有使用过“冰灵水镜”,还不知能能不能催动呢?

事急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方惟远勉强伸出手指,努力控制情绪,缓缓的划动“冰灵水镜”的操纵法诀,心里默念心法,试了几次之后,终于勉强划出了三面漂浮的水晶般的“冰灵水镜”,罩住额、胸、足三处要害。

方惟远不敢大意,催动口诀,三面“冰灵水镜”反射出晶莹的亮光,开始缓慢的采集过滤四周的灵气。

但这四周全是蜃兽呼出的蜃气,哪里会有其他的天地灵气?“冰灵水镜”自动采集了好一会儿,也采集不到多少灵气。

最后,方惟远只能索性一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大量的采集四周弥漫的蜃气。

以毒攻毒,说不定能歪打正着呢。

三股雪白的气雾缓缓的通过“冰灵水镜”输送进方惟远的身体,和体内的戾气一交汇,倏地渐变成一股古怪之极的气流,沉滞而缓慢,气流经过的经脉,无不如蚕虫爬动,瘙痒而难受。

但古怪的气流一遇到流转的冰点,却能有效的融化掉一部分冰,寒气化开时,再也没有刚才的奇寒彻骨。

方惟远心里暗喜,看样子,一时还死不了!一边引气堵截体内的冰点,一边以三面“冰灵水镜”采集四周的蜃气,缓缓的输送进全身的奇经八脉里。

这时,林若灵和蜃兽化身的小女孩已经恶斗了一柱香的时间,林若灵拼命抵住蜃兽的蜃气攻击。

小女孩似乎也看出了鼎炉中的方惟远正在变异,并没有按照她的修炼法门进行,蜃气幻象攻击更加疯狂,不断的想突破林若灵的防守扑近方惟远的身边查看。。

林若灵冷笑道:“你的镜中镜没有了,想伤他,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神水内经的诸般水系神通施展开,一股脑门的向小女孩袭去,和她的蜃气幻象恶斗在了一起。

第一百七十章 镜中镜

小女孩少了蜃兽修炼万年的“镜中镜”,所能催动的蜃气幻象居然大打折扣,虽然催生的蜃气幻象变幻无穷,但幻象攻击的妖力,却已威力大减,一时竟然奈何不了林若灵。

剧斗中,“波”的一声闷响,一条火龙被林若灵的神水剑斩于剑下,那个代表蜃兽的小女孩终于再也忍不住愤怒,摇身一变,娇小可爱的女孩形象倏地变成一个身材魁梧、面目青蓝狞狰的妖怪,凌空跳跃,怒声震天,双爪抓出,“轰”的一声巨响,整个礁岩区再次变成一片火焰燃烧的火海。

林若灵衣袖一挥,巨大的水龙再次催生,驮着方惟远身下的鼎炉凌空悬浮。

几乎同时,妖怪魁梧的身形飞扑而来,林若灵掌中的神水剑风轮般暴长旋转,抵住他的攻击。

妖怪嘿嘿一笑,身形幽灵般一晃,侧面避开林若灵,巨大的妖爪倏地夸张的伸长,如长蛇一般绕过林若灵的头顶,闪电一般向方惟远爪落。

“你是我的镜子,还是跟我走吧!”妖怪怪笑道。

方惟远吃了一惊,戾气逆冲,气海穴中的“九虬神剑”忽然被催动,沿着右手的“手少阳三焦经”直冲而出,手掌不禁一张,一道惊天的龙行剑光横斩而出,将抓来的巨大妖爪连同妖怪的妖身一剑斩断。

火海消失。

而也在此时,方惟远身体内游动的冰点,也开始渐渐越游越慢,最终被他以古怪的气流固定在腔腹之间缓慢游弋,不再四处游走,本来凝聚不上来的真气,也开始一点一点的在丹田里积聚。

方惟远终于气喘吁吁的从鼎炉内爬了出来。

蜃兽幻化的小女孩再次无端的出现在我们的眼前,但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和清澈的眼神再也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无比怨毒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鼎炉前的方惟远和他面前的林若灵。

“镜中镜是我的万年蜃气所化,就算你是铁石之躯,也只有它将你毁灭的可能,我不信,你还能将我的‘镜中镜’融化掉?”小女孩满脸怨毒的一字一字说道。

方惟远故作镇定的笑道:“是吗?但我现在还是感觉没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小女孩狂怒:“不,这绝对不可能!”

手中忽然多了一只巨大的铜锤,娇小的身形飞起半空,双手持锤,狠狠的一锤砸落地面。

“轰”的一声巨响,四周的斑斓礁岩霎时天地大挪移,岩石坍塌崩落,大地剧烈的震动,烟尘遮天蔽日,海啸山鸣,仿佛世界末日瞬间到来。

林若灵吃了一惊,一掌托起方惟远的身体,飞身倏地跃起半空,一边沉声叫道:“不好,蜃兽在自残身体,我们都在它的身体里,它毁灭了,我们也要跟着它陪葬。”

方惟远不禁骇然:“那怎么办?以我们的修为,可阻止不了它自杀。”

“轰轰轰。。。。。。”,山岩崩裂,一块块五色斑斓的礁岩碎成空气,随风消逝。林若灵拽着方惟远的手,在漫天崩塌的礁岩间不停的跳跃闪避,险象环生。

“不错,你们真聪明,我毁掉我的身躯,至少还能保留一大半蜃气,臭小子,你们死了之后,身上所有的宝贝,就都是我的囊中之物了,格格,五百年之后,我就能再恢复自己的蜃气身躯,晚五百年达到‘知意’境界,对我一点损失都没有!”

小女孩妖异的笑声从乱石崩塌的远处传来,依然清晰无比,洋洋得意之极。

方惟远沉住气,继续运气稳固还在腹腔间游动的冰点,道:“林姑娘,要不我们拼死冲出去,出了它的身躯,可能就不会和它同归于尽了!”

“不行,蜃气毁灭太可怕了,那样,我们连一成生机都不会有!”林若灵沉声答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等死吧?”方惟远急道。

林若灵并没有回答,忽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伸手向前一指,大叫道:“它的嘴在那边,我看见了,那就是蜃气呼出的所在,也是蜃气最集中的地方,它即使把自己所有的躯体都毁灭了,也不可能毁掉自己的元气!我们钻进它的嘴里去!”

方惟远朝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那张巨大的、像岩洞一般的兽嘴赫然的展露在视线之内。

方惟远骇然:“钻进蜃兽的嘴里?那太冒险了吧?万一。。。。。。”

“没有万一,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林若灵沉声叫道,拽着方惟远的身形,如风一般直冲向那张巨大的兽嘴。

数百道森然的水剑倏地在两人身外凝结成一个巨大的冰球,如天外流星一般向蜃兽大张的嘴巴坠落。

“轰!”,眼前一暗,巨大的冰球撞击岩石的声音响起,方惟远感觉自己像极了一枚沉入无底深渊的鸭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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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亮光全部消失,耳边可以闻到潺潺的细流。

“林姑娘,我们真的进了蜃兽嘴巴里了?”良久,方惟远才心有余悸的问黑暗中的林若灵。

林若灵掌中倏地托起一枚银光四溢的冰珠,看看四周奇怪的环境,坚硬峥嵘的岩石到处都是,脚下,一条涓涓溪流宛然的流向不知名的漆黑远方。

她只能摇头苦笑道:“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在它的嘴巴里,也又可能在嘴巴下一点的食道里。”

“它死了吗?”

“没有,蜃兽每一次毁灭自己的身体,就是一次五百年的冬眠。”

“那我们呢?”

“我们应该也没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蜃兽的‘镜中镜’被逼出来没有?”林若灵关切的问方惟远道。

方惟远体内的真气终于可以自由运转,但被他用“冰灵水镜”采集来的蜃气和戾气交融还在继续,被限制在腹腔中的冰点也还在缓缓的游弋,稍微不留神,还是有可能被它挣脱。

方惟远苦笑道:“还不成,蜃兽的‘镜中镜’太厉害了,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我试试能不能将它逼出体外。”

林若灵点了点头,冰球发出的银色光芒将四周的景象照亮个遍,最后指着前面的一个突起像平台般的地方道:“我们到那里去吧,我看看能不能帮帮你的忙。”

上了平台,方惟远伸手触摸了一下四周,感觉还是冰冷坚硬的岩石,不禁问林若灵道:“林姑娘,我们不是在蜃兽的嘴巴里吗?怎么这里却像是个岩洞?”

林若灵沉吟道:“这个我也说不清,但据上古传说,蜃兽成形之初,本来就是天地郁结之气汇聚于深海或大泽间的地穴洞岩里所成,照此推测,蜃气本来就是天地之间的阴郁之气,蜃兽既然已经毁掉了自己的躯体进入冬眠期,它的蜃气当然会保存在地穴岩洞里。”

方惟远苦笑道:“那按照这个说法,蜃兽的原形不就是地穴岩洞了?岩洞也能成精,那真是闻所未闻。”

林若灵淡淡笑道:“不管它的原形是什么,现在它都不能再找我们的麻烦了,它的蜃气镜又植入了你的身体内,丢失了蜃气镜,我估计,它这次冬眠,至少也要千年之后才能醒来。”。

方惟远松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笑道:“最好它再也不要醒来了,但能让它一千年不能再醒来害人,我们也算为天下的人妖做了一件大好事了,这样,即使我死在了蜃兽的镜中镜下,也不枉来世上一遭。”

林若灵嗔道:“呸!尽说胡话,还不快坐下来?蜃气镜被植入体内,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一章 炼化

方惟远依言在岩石上盘坐下来,静了静心里的杂念,开始闭目运气。

林若灵伸指画出六面“冰灵水镜”,为方惟远采集天地灵气。一股股清凉的灵气被“冰灵水镜”过滤后,缓缓的进入方惟远的奇经八脉。

半个时辰后,方惟远腹腔内游弋的冰点终于被体内的各种灵气、真气、怪气,冰消溶解在他的丹田里,各种灵气和真气自然交融,虽感戾气在胸腔显得气闷烦躁,但“镜中镜”在方惟远体内游弋时所产生的奇寒和难受,已经基本被消除了。

方惟远心里暗喜,难道蜃兽的‘镜中镜’已经被炼成气了不成?

正要收气站立起来,忽然腹内一股寒气倏地冒出来,沿着丹田直冲眉心,方惟远大吃了一惊,连忙催动真气围追堵截。

但一切都迟了,寒气在他体内跑得比兔子还要快,倏忽之间,已经像一股井喷而起的泉水汇聚到了他的眉心之间。

方惟远只觉腹内如刀绞一般疼痛,眉心间,更像是被人有刀子生生划开了一道口子似的,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倒在地上抱腹打滚,痛得冷汗直冒。

林若灵吃了一惊,连忙俯身抱住方惟远焦急的叫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

方惟远只能张口苦笑道:“不知道,肚子痛,蜃兽的‘镜中镜’好像在我的身体化成气了,到处乱跑!”

林若灵大急,却又无计可施,只能连连顿足不已。方惟远勉强忍住疼痛,艰难的坐直身体,缓缓的运转真气,气纳丹田,调养内息。

一直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腹中的疼痛才渐渐散去,眉心刀割般的伤口好像也逐渐的愈合了起来,一点冰凉水滴在眉心之间渐渐凝结。

林若灵静静的守在方惟远身边,一双美目焦急的盯着他的脸,眉眼之间,似有无限的关切之情隐藏在其中。

又过了一柱香时间,腹痛全消,经脉间气流渐渐顺畅,方惟远感觉眉心的水滴好像也渐渐变成了一点冰凉的块状。

忍不住伸手一摸眉心,却惊奇的摸到一块有半只指印大小的晶体,和眉心上的皮肉连成了一整块。

方惟远吓了一跳,连忙问身边的林若灵:“林姑娘,我头上好像多了一块什么东西,你看看这是什么?”

林若灵好像早就发现了其中的奥妙,抿嘴笑道:“恭喜你,歪打正着,蜃兽的镜中镜已经完全的和你融为一体了!”

方惟远没听明白她的意思,迷惑道:“你说什么?什么连为一体?蜃兽的镜中镜不是已经在我体内被融化了吗?”

林若灵索性在方惟远面前画出一面晶洁的“冰灵水镜”,道:“你自己看看吧,这是不是蜃兽的‘镜中镜’?”

方惟远伸长脖子一照,在银色的冰球亮光的照耀下,果然发现自己的额头眉心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生出了一块半只指印大小的水晶体,晶体呈三棱形状,仔细一看,果然和那小女孩的三棱“镜中镜”一模一样,只不过自己眉心间的这块晶体比她那块小了数十倍而已。

乍一看,这块镶嵌在自己眉心间的晶体,更像是一颗闪光的银色之痣,这让他的脸看起来,多了一点妩媚之气。

方惟远吃了一惊:“原来镜中镜跑到我的额头上来了?那可怎么办?我不会变成蜃兽吧?”

林若灵忍不住笑了:“不会,镜中镜虽然是蜃兽的蜃气所化,但也只是蜃兽的一件厉害法宝,是不会控制它的宿主的。”

方惟远苦笑:“我原以为我已经用真气将它炼没了,想不到它还阴魂不散的寄生在我体内,蜃兽呼出的蜃气就已经如此厉害,‘镜中镜’就是一把蜃气镜,我还是怕它对我的身体不利。”

林若灵抿嘴笑了笑,摇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镜中镜’是蜃兽修炼万年的蜃气所化,具有天然的灵性,不适合它的寄生之所,它是不会与之融为一体的;反之,能容纳它的寄生之所,它就会与之相得益彰;它既已和你融为一体,就是你身上的一个部分,只有你能使用它,不会是它在控制你,你现在等于是平白获得到了一件厉害的法宝,而且还是独一无二的,高兴还来不及呢,还害怕什么?”

方惟远有点哭笑不得:“不会吧?那我岂不是因祸得福了?”

林若灵正色道:“不错,你要不信,现在就可以试试看。”

方惟远愕然:“试试看?怎么试试看?”

林若灵沉吟道:“镜中镜在融进你身体的时候,必然已经把一部分蜃气溶解在了你的身体里,或者已经和你身上的真气融为一体了,你可以试着催动真气试试。”

方惟远想了想,道:“试试看就试试看,要是真灵,我们辛苦一趟,倒也不是空手而归。”

说完,平心静气的催动真气,一缕“离玄真气”像一条丝线一般自丹田升起,直冲额头眉心。

眉心的“镜中镜”马上向蚕虫一般蠕动了几下,但可惜的是,眼前的景物没有任何变化。

方惟远摇头道:“好像没用,刚才那小女孩使动这镜中镜的的时候,镜子中好像是射出一束光束的吧?”

说这话的时候,方惟远的脑海里马上想起小女孩催动镜中镜射出光束的情景,雪亮的晶光影像很自然的掠上眼前,只觉眉心一跳,额前忽然亮光大盛,一道雪亮的光束从他的眉心间冲天而起,直射漆黑的岩洞。

方惟远吓了一跳,吃惊道:“这是怎么回事?”,但这一惊,心里的想象顿时断了影像,眉心间射出的亮光也顿时倏地消失不见。

林若灵却惊喜的道:“成了,你能成功的催动‘镜中镜’了!”

方惟远摸摸眉心间的三棱镜,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忍不住喃喃自语:“这是怎么回事?我还没有弄明白呢。”

林若灵又惊又喜的道:“镜中镜化出的蜃气幻象变化万千,只要你找准了法门,就能结出你想要的幻象。”

方惟远定了定神,道:“我再试试看!”

心里再把刚才的催动“镜中镜”次序从新闭目回忆了一遍:真气自丹田升起——以一缕丝线直冲眉心——眉心跳动——脑海想象的幻象在眉心掠过。

应该没有错了,方惟远心道。

于是平心静气的催动真气,等眉间的“镜中镜”如蚕虫般跳动时,脑海眉心间倏地掠过两盏明亮宫灯的模样。

几乎同时,漆黑的岩洞一亮,两盏和方惟远想象中分毫不差的宫灯,已经凌空悬挂在眼前,方惟远心里大喜,真气运转,如缕不绝的直冲眉间,三条游鱼掠过眉心,悬挂的宫灯倏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虚空中三条倏忽游动的鱼儿。。

而方惟远体内的真气一收,所有的幻象倏地寂灭在空气里。

林若灵眼中充满羡慕的目光看着方惟远,笑道:“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蜃兽的镜中镜已经成了你的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地下湖

但方惟远还是有点哭笑不得的道:“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它要毁灭自己的躯体和我们同归于尽,原来是害怕我占了它的宝贝,唉!聪明反被聪明误,谁叫它贪心不足,想把我们蜀山的镇山之宝占为己有呢?”

林若灵绕着平台踱了小半圈,沉吟道:“‘镜中镜’本来是佛语名词,意思是两只镜子相对,可以相互间产生许多重叠的虚像,我想,蜃兽的‘镜中镜’绝对不止是能催生蜃气幻象,应该还有其他厉害的法门。”

方惟远沉思了片刻,道:“那小女孩演示‘镜中镜’的时候,是可以破除蜃气幻象的,她说镜中镜是开启蜃气幻象的钥匙。“

林若灵摇头道:“不止是这样的,你不妨再试试。”

方惟远再催动真气直冲眉间,眉眼间掠过一座华丽宫殿,但蜃气催生时,却只在身外平铺展出了宫殿的一半,其余的一半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整个宫殿看上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遮掩掉了一半。

方惟远体内真气一提,但整个宫殿还是没有形成,再追加真气时,胸口已经隐隐作痛,血气翻滚,只能苦笑作罢道:“看来‘镜中镜’的蜃气幻象也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真元不足,就无法催生更大更厉害的蜃气幻象。”

林若灵淡淡笑道:“这个当然,镜中镜说到底是一件法宝,功力不足,催动起来,当然就威力大减。”

方惟远只能退而求其次,从简单入手,先练习催生一些不太复杂的幻象,譬如天马,怪兽,林木等等,一连练习了半柱香时间,还是没有发现‘镜中镜’的其他妙用。

方惟远苦笑道:“算了,以后再说吧,我们要不要马上就出去?我们被蜃兽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海魄月魂说不定已经被人抢去了。”

林若灵淡淡地道:“珊瑚海市的‘无妖区域’凶险无比,我们遇到险阻,别的人妖也不会独善其身,我看这里挺安全的,我们还是先调养一下真元内息,留点力气再出去更好。”

说完,在一块突起的光滑岩石上盘坐下来,开始闭目调养内息。

方惟远想了想,心道,这样也好,争取一点时间,调理一下身体内的真气,再炼一炼眉心的‘镜中镜’,再遇到鬼魔和七仙道人时,肯定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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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惟远花了两柱香的时间梳理了一下体内的真气,除了胸口的戾气还是没办法清除,让他不时感到心烦意燥外,其他一切感觉还算良好。

方惟远睁眼看看林若灵,只见她美目半闭,还在悠然的调理自身的内息。心道,林姑娘说镜中镜还有其他的妙用,趁现在有时间,何不再练练看?

站起身子,发现前面的漆黑岩洞中有一个转弯,于是身形一掠,轻飘飘的飞掠了过去,在转弯处的一个独立空间中站定。

真气疾转,直冲眉心,脑海想象出的景象纷至沓来,如潮水般掠过眉心,身外的蜃气幻象变幻不断,生灭之间,景物的变幻挪移,几乎连自己也觉察不出来。方惟远心里不禁大喜,有了这样一件宝贝,就是道法中最高明的“撒豆成兵”,也未必能比得上自己了。

但一直练到“镜中镜”和自己的意念完全的生发自如,方惟远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其他的妙用。心想,‘镜中镜’只是用蜃气将我心中的幻象组成再生,要是我心中虚无一物,它岂非什么也产生不了?

这样一想,再催动真气直冲眉心的‘镜中镜’,心里却静心滤气,一片空明。

眉间蠕动,微微的晶光在自己面前散开,四周没有产生任何变化,方惟远正感到诧异,忽然一只飞蛾不知从哪里闪出来,倏地撞进了晶莹的微光中。

微光中的飞蛾,倏地由一只变成两只!方惟远吓了一跳,体内真气旋转,眉心间的微光跟着散射旋转,两只飞蛾顿时变成了四只,真气再转,四只飞蛾再倏地变成八只。

方惟远蒙蔽的心灵像忽然间打开了一扇智慧之门,忍不住大叫道:“我明白了!”,一脚踢起地下的一块岩石,岩石疾飞入‘镜中镜’的微光中,倏地变成两块,直撞对面的洞岩。

“砰砰”两声,对面的洞壁被砸开了两个一深一浅的坑。

深的当然是真的岩石块撞出来的,浅的应该是蜃气化出的岩石所致。

方惟远心里又惊又喜,倏地拔出“月之痕”,一声长啸,寒芒闪烁间,三道剑虹破空飞斩而出,眉间的‘镜中镜’微光旋转,三道犀利的剑光倏地变成六道,又倏地变成十二道,一样的攻击方向,一样的犀利无匹!

“呛呛呛。。。。。。”,十二声铁石清响,方惟远对面一块岩石被他这一剑斩出了十二道由深到浅的剑痕!

方惟远收剑敛气,心里激动无比,忍不住再伸手摸了摸眉心间的“镜中镜”,心道,原来镜中镜还有这样的妙用,有了镜中镜,一剑的威力等于放大了一倍、两倍甚至三倍、四倍,虽然幻生的剑光威力会逐层递减,但也已经够吓人的了!

“看来你已经找到它的妙处了,镜中镜,以实生虚,再以虚虚生虚虚,三棱镜中镜,应该可以幻生三重攻击幻象,这等是一个你变成了三个你!”

不知什么时候,林若灵已经悄然站在方惟远的身后。

方惟远搔了搔脑袋,笑道:“林姑娘,这一切还得感谢你,没有你帮我护法,我早就成了蜃兽的‘镜中镜’了,我身上的这块‘镜中镜’,至少有一大半应该属于你的。”

林若灵笑了笑,道:“算了,我们相处虽然日浅,但已历经九死一生,就不要再见外了,还姑娘长姑娘短的,我的年纪比你大,要不,你就叫我灵姐吧。”

方惟远嘻嘻一笑道:“我早就想这样称呼灵姐了,只怕唐突美女,不好意思;灵姐既然这样说了,那这灵姐以后我就叫定了!”

林若灵似笑非笑的瞟了方惟远一眼:“原来蜀山弟子也这么油嘴滑舌,今天我算是见识了。”

方惟远耳根一热,但又不知说些什么好,只能讪讪不言。

林若灵看看岩洞四周,幽幽地道:“好了,我们是该出去的时候了,走吧!”

“灵姐,我们往哪里出去?”方惟远看看背后,那是他们冲进来的洞口,但现在已经全被乱石崩塌的土方碎岩掩埋住,不可能再有出口。

林若灵沉吟了片刻,看着脚下的涓涓溪流道:“不如我们跟着流水走吧,水能流出的地方,应该会有出口。”

岩洞崎岖弯曲,越向下,地势越倾斜,四周漆黑寂静,有些地方狭窄难行,有些地方却异常阔廊,显得十分怪异。

但这样的漆黑,这样的崎岖,对方惟远和林若灵来说,当然还是小菜一碟。方惟远展开“蹑影十八步”,跟着林若灵,轻飘飘的在崎岖的山岩间御风疾行。

但这漆黑的岩洞却深长得有点让方惟远吃惊,疾行了一柱香的时间后,还是看不到尽头,而脚下的溪流,却渐渐变阔变大,已经更像是一条地下暗河,水流也比先前的平缓显得急速了很多。

忽然,前面传来瀑布一般的水击岩石声音,方惟远和林若灵不禁相互对望了一眼,身形加快,转过一个弯,一条从上而降的巨大瀑布从两人的眼前冲落,仿佛一条巨大的白龙自天而降,飞溅的水雾水花,把方圆数十丈的岩石都溅湿了一大半。

瀑布下,是一个大的惊人的地下暗湖。。

方惟远一生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地下湖,以后估计也不可能见到。水波淹没在远处的漆黑中,也根本看不出它的深浅。

珊瑚海市的广袤和神奇,真是让人不可思议!方惟远转头对林若灵苦笑:“灵姐,你的金贝又能大展神威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水宫

林若灵却神色凝重的注视着眼前的地下湖,声音有点凝重的道:“这里好像有点古怪,你有没有发现,这水下的妖气特别重?”

方惟远吃了一惊,以为还会遇到像蜃兽一样的妖兽:“是吗?那我们还要不要从这湖上过去?”

林若灵摇头道:“这里是唯一的出路,只有经过这片湖,我们才能从这里出去,即使再有什么古怪的水妖,我们也要闯过去。”

说完,解下脖子上的金贝,念动法诀,轻轻的掷落在湖水上。

金贝倏地变成一只金色帐篷大小的贝壳状,林若灵率先飞身上了金贝。侧耳倾听湖水下的情况。

方惟远跟着跃上金贝,问道:“灵姐,发现什么没有?”

林若灵摇摇头道:“没发现,好像忽然消失了。”

金贝载着两人在宽阔的暗湖面上飞速的向前,不一会儿,身后的景致就消失在了漆黑的暮色中。

“灵姐,出了这个鬼地方,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到达海魄月魂出现的地方了?”忍不住出声问林若灵。

“不知道,现在还看不出来,先见一步走一步吧!”

话音未了,忽然四周的湖水里冒出来一片绿莹莹的光点,星星点点的在湖面上铺展开来,像是一地的绿色珍珠,还眨啊眨的。

但很快,两人就看出那不是珍珠,而是一地闪光的绿色眼睛。

林若灵一招手,金贝在水中疾行的速度就自然的缓慢了下来,当金贝接近这些绿眼睛时,两人才完整的看清楚,每一双圆珠子一般的绿色眼睛的下面,都还隐藏着一张古怪狞狰的妖脸,而妖脸的下面,还有一个娃娃鱼般的身躯,四只尖利的蓝色怪爪。

每一双绿眼睛都贪婪的盯着方惟远和林若灵,狞狰的嘴巴发出吱吱的恐怖磨牙声,好像恨不得马上就向两人扑上来。

原来这些绿眼睛全是这地下湖水下的妖怪!方惟远和林若灵都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这么多妖怪吓了一跳,不禁面面相觑。

林若灵沉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想拦我们的路吗?”

手掌一托,晶莹的神水剑幻空旋成一个水光透亮的水晶球体,四周空气气温骤降,森寒的剑气笼罩住了金贝外的十丈空间。

湖面上围上来的绿眼妖怪好像马上感觉到了神水剑的凌厉杀气,吱吱怪叫着纷纷后退,但最终还是不肯离去。

方惟远诧异道:“它们都只是一些低级水妖,难道都不怕死吗?”

林若灵脸色凝重的道:“它们不是不怕死,而是有人用妖力控制住了它们的行动。”

金贝完全的停了下来,像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制,被生生的绑住了前行的速度。

水花翻滚,一柱白浪立起,现出一个淡淡的人形,张嘴阴沉的道:“你们是谁?这是我的地盘,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从这里过去!”

林若灵冷冷地道:“我们只是路过贵地,并无意打扰阁下清修,请让路!”

那水人阴沉笑道:“让路可以,但你们必须留下买路钱,俺看你们衣着光鲜,道行也应该不弱,身上不会没有值钱的东西吧?”

方惟远和林若灵不禁相视哑然失笑,原来遇到了珊瑚海市上的妖怪劫匪,在这海水世界里,还真是无奇不有。

林若灵不动声色道:“这个只怕你想错了,我们没有钱,身上也没有值钱的东西。”

水人嘿嘿怪笑:“没有钱也无所谓,我看你们这个金贝还是不错的东西,应该还值几个钱吧,不如把它让给俺,你们就可以从这个湖上过去了。”

林若灵摇摇头,淡淡地说道:“不行,没有这个救命金贝,我们还怎么从你这个湖上过去?阁下只是强人所难了吧?”

水人嘿嘿怪笑道:“俺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了!小的们,上!”

水人话音一落,倏地没入湖水中消失不见。白浪翻滚,四周的绿眼妖怪马上如无数箭镞一般从湖中跃起,箭一般向我们射来,怪吻大张,带着尖利的暴牙向我们狠狠的咬来。

林若灵也不多言,只是冷冷一笑,掌中的神水剑倏忽旋转,数百道森白的水剑如风轮一般斩出,在金贝四周组成一个灿烂绚丽之极的水剑光球,飞来的绿眼水怪顿时变成了绞肉机下的鱼肉,被神水剑剖开斩碎,纷纷坠落在湖水中。

洁净的湖水很开就被飞溅的绿色血液染成了了一个大绿缸,淡淡的血腥味顿时充斥在整个地下暗湖里。

但这些低级的未成人形的绿眼妖怪还是不顾性命的蜂拥而至!而且数量之多,让人咂舌,它们源源不断的飞扑上来,却又如此不堪一击,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金贝下的湖水中,绿眼妖怪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绿色的血液腥腥怪味,让人不胜其烦!

方惟远皱眉道:“灵姐,这些怪物真是麻烦,我看那妖怪只是想利用它们来消耗我们的法力,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我看你不如用玄冰术冻住它们算了。”

林若灵点头道:“不错,但湖面太大了,千年玄冰锁可封不住这么大的地方,它们的数量又如此庞大,要不,借你的镜中镜试试看。”

说完,掌中的神水剑一推,森然的剑气暴增,逼得四周的绿眼妖怪纷纷后退。

林若灵不失时机的划动“千年玄冰锁”,一掌击在金贝下的水面上,白色的玄冰顿时成一个扇形状结出十丈余。

方惟远催动眉心的“镜中镜”,银色的蜃光旋转,倏地照在水面的玄冰上,十余丈的玄冰顿时翻了三翻,飞速的连绵延伸出数十丈。

林若灵娇吟一声,身形陡起,“千年玄冰锁”不断的划动,数百记掌力下击,厚厚的玄冰在方惟远眉心的“镜中镜”幻照下,如冬日积雪忽然笼罩住了所有的大地,诺大的地下暗湖很快就被玄冰封住。

无数的绿眼妖怪也同时被厚厚的玄冰冻在了白皑皑的冰湖里,再也动弹不得。

“辄辄”数声,厚厚的冰湖面像被什么水下怪物竭力撕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一股晶莹的湖水汩汩冒起,湖水如魔术似的立起、旋转、变动,如烟雾一般悬空自由飘动。

湖水越冒越多,一根根白色的水柱子,像雨后春笋般滋滋而生,再自由的化结、勾连,在冰面上变成一根根巨大的柱子、大梁、墙壁、屋瓦。

不一会儿,一座巨大、晶莹、闪着彩虹般五光十色的水生宫殿,就在两人眼前结成。这巨大的“水宫”简直比一座真实的宫殿还要漂亮豪华。但它身上的每一根柱子和每一片瓦片,都是由晶莹的湖水结成的,而从外表看上去,却又显得真实无比。

方惟远和林若灵不禁面面相觑。

林若灵淡淡地道:“主人终于露面了!”

话刚说完,宫殿门口,一个绿发碧眼的妖媚人鱼姗姗而来,对两人娇声道:“两位贵客,我们主人有请!”

方惟远低声问林若灵:“灵姐,我们要不要进去?”。

林若灵沉吟了一会儿,毅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敢请我们,我们就敢进去!”

说完,收起金贝,和方惟远缓步踏着脚下厚厚的玄冰,跟着那绿发碧眼的鱼妖进了“水宫”。

第一百七十四章 妖怪璎珞

宫殿里寥廓之极,珍稀的饰品,奇异的植物到处都是,加上五光十色的水晶般的闪烁水光映衬,更显得神奇耀眼,简直就是一座豪华得无与伦比的龙王水晶宫。

碧眼鱼妖引着两人进入大殿,宫殿四周来往的侍女仆人,全是妖艳的人鱼和蟹精,如果不是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个水妖的住所,方惟远真有点怀疑自己已经进了一个神仙的居所里。

大殿内,一个身材只有三尺的侏儒妖精舒服的坐在一张软绵的卧榻上,通体雪白如水晶,额上环绕着脑门盖长着七八只大小不一的红色钝角,嘴角边垂着三条有麻绳大小的红须,细小的眼珠上没有眼眉,就像是谁恶作剧的在他的脸上镶嵌了两颗细小的绿豆,圆溜溜的转着,身材模样古怪之极,根本看不出是他的原形是什么。

方惟远低声用“心语”问林若灵:“你看出他是什么海妖吗?”

林若灵回音道:“看不出,天下的水族海妖我见多了,没见过像他这样的,可能他根本就不是海妖。”

“主人,贵客带到了!”碧眼鱼妖向软塌上的侏儒妖精娇声的禀告道。

侏儒挥挥手,屏退所有的水妖侍从,倏地从座上跃起,方惟远还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那侏儒已经如一道淡淡的光影般,倏地落在了他和林若灵的面前。

方惟远吃了一惊,想不到这家伙的身法竟会如此古怪诡异,好像有点像上古已经失传多年的浮光术!

侏儒嘿嘿笑道:“两位别怕,俺对你们可没有恶意。”

声音滑稽尖利,有点让人忍俊不禁。

林若灵哼了一声道:“谁怕谁还说不定呢?我们也不是省油的灯!”

侏儒自嘲的一笑:“不错,你的神水剑已经修炼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你身边的这位更了不得,真要打起来,俺十有八九会输给你们。”

方惟远和林若灵不觉有点意外,想不到这侏儒妖精还这么谦虚。

林若灵脸色一沉,冷笑道:“既然你知道打不过我们,为什么还要阻拦我们通过?你不怕我们毁了你的道场,砍了你的妖头吗?”

侏儒微微哂笑道:“俺是打不过你们,但你们还未必杀得了俺!”

林若灵森然道:“是吗?那本姑娘倒想领教领教!”

水气升腾,掌中的神水剑倏地横斩而出,侏儒嘿嘿一笑身形如光影般一闪,林若灵斩出的数十道快速无比的神水剑,不可思议的全部落了空。

林若灵不信邪的冷哼了一声,水气飘忽散开,将闪身而出的侏儒罩住,气温骤降间,四周十丈方圆全部笼罩在森寒的神水剑下,晶莹透亮的剑镞如风轮般横切纵斩,倏忽间已经连续斩出来数百道森寒犀利的水剑。

在林若灵密不透风的水剑攻击下,那侏儒身形倏地缩小,如一点诡异的白芒,又像是一只在光与影之间跳舞的精灵,带着嘿嘿的滑稽笑声,在神水剑的晶莹水光中游刃有余的倏忽闪避,任林若灵的神水剑出得再快再狠,也伤不了他分毫。

林若灵倏地收剑,沉声道:“‘浮光掠影’失传千年,果然名不虚传!”

白芒一闪,侏儒矮小的身形倏地现身摇头道:“大错特错,‘浮光掠影’是道界那些自命神仙的自大家伙的浮光道术,和俺的妖术风马牛不相及,就算免费送给俺,俺也不屑于修炼!”

方惟远不禁惊讶问道:“不是浮光术,那你这用的是什么诡异妖术?”

侏儒摇头道:“不好意思,这是俺的秘密,无可奉告!”

林若灵冷冷地道:“那你请我们进你的宫殿想干什么?不会是想和我们讨价还价你的买路钱的吧?”

侏儒绿豆般细小的眼珠马上眼冒精光,正色道:“好吧,姑娘这样问,那俺就先自我介绍了,俺有个名字,叫璎珞,是这地下暗湖的长期寄居者,唔!也不太长,我想想看——对了,大概有两千五百年了吧!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应该是冲着五百年一现的珊瑚海市和海魄月魂来的吧?”

方惟远和林若灵不禁相互对望了一眼,都有点不敢相信的想道,原来这家伙在这里竟然已经呆了两千五百年了!真是妖不可以貌相!

但这样一个千年妖怪,还叫“璎珞”这样一个幼稚的名字,倒还真符合现在他这一副长相滑稽的模样。

“不错,我们就是冲着珊瑚海市的海魄月魂而来的!”林若灵沉声的肯定道。

璎珞的绿豆圆眼放光道:“两位果然是诚实之人,那俺也就直说了,俺请两位进来,其实是想和两位做一个交易,不知两位一下如何?”

方惟远和林若灵面面相觑,不禁有点头疼,好像进入珊瑚海市以来,就有海妖不断的要求和他们俩做交易。

方惟远沉住气,道:“你先说出来听听看。”

璎珞看着我沉声道:“你们不是想取‘海魄月魂’吗?我知道一条最秘密捷径,走这条捷径,俺保证你们一路顺风,沿途不会再遇到任何妖、兽的袭击,条件是,你们帮我解开一道难题!”

林若灵看我一眼,淡淡地答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璎珞马上正色道:“这条捷径是我在珊瑚海市琢磨探索了两千五百年的结晶,俺敢打赌,知道这条捷径的海妖,除了我,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个!”

方惟远沉声道:“那你的难题是什么?说出来听听!”

璎珞不再多言,忽然手指一伸,整只妖爪倏地变成一截锋利雪白的尖刃,俯身低头,咬牙忍痛的毅然一刀剖开自己的肚子,再伸手从肚子裂开的血肉缝隙里探进去,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摸出一颗圆溜溜的碧绿珠子托在手掌心里。

而他肚子上划破的伤口,再倏地神奇的愈合,看不出半点伤痕。

碧绿的珠子像一团碧绿的火焰自内里向外的波动不已,托在璎珞洁白透明如水晶的妖精爪上,更像是一团碧绿的妖火在积雪上滋滋的燃烧。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璎珞沉声问道。

他居然把这碧绿的珠子深藏在了自己的身体里,可见这碧绿珠子对于他来说是多么的珍贵。

但方惟远和林若灵仔细的看了又看,还是看不出其中的端倪,只能摇摇头道:“不知道。”

璎珞正色道:“这是产自魔域圣地‘溟海之滨’的‘碧玉淬球’,里面藏有通向‘溟海之滨’的魔幻地图,我的条件很简单,要是你们能帮我解开‘碧玉淬球’上的秘密,找到通往魔域‘溟海之滨’的魔幻地图,那我就带你们去走到‘海魄月魂’的捷径。”

方惟远和林若灵不禁吃了一惊,他手中的这颗珠子产自“溟海之滨”?这有点太不可思议了吧?而且珠子里还有什么通向‘溟海之滨’的魔幻地图,那真是闻所未闻!

林若灵沉声道:“可是,这‘碧玉淬球’是你自己珍藏的宝贝,难道你自己解不开吗?为什么要我们帮你解?”

璎珞摇了摇头,绿豆眼闪了闪,表情严肃的道:“我解不开,但你们肯定能,要是我能解开,也用不着求你们和我做交易了,你知道俺为什么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暗湖呆了两千五百年吗?”

方惟远脱口道:“不会是为了这珠子里面的魔幻地图吧?”。

璎珞眼珠放光,点了点头道:“不错,俺就是为了要得到这‘碧玉淬球’上的秘密魔幻地图,才在这里呆了两千五百年,无时无刻不想要解开这枚‘碧玉淬球’!”

方惟远苦笑道:“可是,你花了两千五百年都解不开的秘密,凭什么认定我们能帮你解开?”

第一百七十一五章 魔域地图

璎珞两颗绿豆眼,霍地紧盯着方惟远的脸,一字一字地说道:“就凭你眉心上的‘镜中镜’!碧玉淬球产自‘溟海之滨’,经过了溟海罡风魔焰的万年锤炼风化,只有靠蜃兽的蜃气镜才能将之深藏的秘密幻化出来。”

方惟远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原来这两千五百年来,你躲在这地下暗湖里,就是为了接近蜃兽,用它的蜃气镜助你解开‘碧玉淬球’上的魔幻地图。”

璎珞神色黯然,叹道:“可惜,蜃兽太凶猛了,两千五百年来,我找不到任何的机会,有几次,还差点成了它蜃气中的一部分。”

林若灵冷笑道:“可是,你说的这些,我们怎么信得过呢?焉知你不是在糊弄我们?”

璎珞摇头正色道:“这个再简单不过了,我把‘碧玉淬球’交给你们,一试便知,我只要‘碧玉淬球’里的魔幻地图;其实,要解开‘碧玉淬球’里面的秘密也很简单,只要用蜃气镜一照就可以了,根本不用你们大费周折,你们也没有任何损失,‘碧玉淬球’在你们上手,俺就算想食言,也没有必要冒险。”

方惟远和林若灵相互望了一眼,心道,这侏儒说得倒也不错,他的宝贝在我们的手上,谅他也不敢怎么样,况且,催动‘镜中镜’,那也只是举手之劳。

林若灵沉吟道:“可我还是想不明白,你要去‘溟海之滨’的魔幻地图干什么?你想前去溟海吗?”

璎珞也不否认,严肃的点头答道:“不错!”

林若灵淡淡地道:“但以你的妖力,即使有通往‘溟海之滨’的地图,溟海的阴风烈焰,你能承受得了吗?这数千年来,我还没有听说有谁能全身的通过‘溟海之滨’,除非你想去找死!”

璎珞摇头道:“那就是俺自己的事情了,这个用不着你们担心,你们只要能帮我解开碧玉淬球上的秘密就可以了。”

“可是,我们也不能看着你去送死啊?溟海之滨是魔域圣地,可不是风景名胜,你不会是想染指溟海之滨——魔俑之门里的秘密吧?”我故意挖苦他笑道。

璎珞绿豆眼一瞪道:“你知道什么,老实告诉你们吧,俺的祖籍就在溟海之滨,老子是回去探亲的!”

方惟远和林若灵不禁愕然,异口同声的道:“你的祖籍是‘溟海之滨’?你是来自溟海之滨的妖怪?”

璎珞有点悻悻的瞪了瞪眼,摇头道:“不说了不说了,俺的身世,你们为什么要知道得那么清楚?这可不符合珊瑚海市的交易规矩。”

方惟远和林若灵面面相觑,心里忍不住发笑,璎珞这小子虽然妖龄不小,但城府到还不太深,他的话,可信度应该是蛮高的。

但如果他的祖籍真的是溟海之滨,那他的身世也太让人高深莫测了!

“好吧,我们答应和你做这个交易!”方惟远看了一眼林若灵说,“但你答应我们的条件,也一定要做到。”

璎珞严肃道:“你们要是再信不过我,俺还可以用魔域里最毒的锸血诅咒对天发誓,这样总可以了吧?”

方惟远摇头道:“那倒也用不着,我们先试试你的什么‘碧玉淬球’再说。”

璎珞将手中的“碧玉淬球”递给我,我接过来掂了掂,火焰一般手中的“碧玉淬球”握在手里,像握着一团轻飘飘的雪球,触手的感觉十分舒服润滑。

“我要怎么才能打开你这宝贝中的秘密?”方惟远好奇的问璎珞说。

璎珞眨了眨眼道:“这个俺也不太清楚,你只管催动你的‘镜中镜’照一照再说。”

原来他也不知道怎么个开法,那只好先试试再说了,方惟远心中想道。

于是,将手掌中的“碧玉淬球”平平举起,郑重其事的屏住呼吸,双目盯视着掌中碧绿一团的火焰珠子,催动真气直冲眉心间的“镜中镜”。

眉心间一道淡淡的银光照出,倏地落在掌中的“碧玉淬球”上,但火焰般的球体没有任何变化。方惟远持续催动真气,银色的淡光更集中的照在“碧玉淬球”上。

但手中的“碧玉淬球”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方惟远不禁望了望身边神情紧张的璎珞,他绿豆大的眼珠至少比平时瞪大了三倍,嘴巴大张的,差点没有流出口水来。

方惟远苦笑道:“好像无效,你是不是记错了,镜中镜真的能打开你这颗珠子?”

璎珞摇头严肃的喃喃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可能是方法不对。。。。。。”,忽然他的绿豆眼珠一亮,叫道:“抛起来,抛起来,碧玉淬球产自溟海之滨,不能接触人气!”

方惟远半信半疑的开玩笑道:“是不是真的?你可不要记错了,你的宝贝摔坏了可不关我的事!”

说完,将手中雪球般轻飘的“碧玉淬球”望空一抛,眉心的银色“镜中镜”蜃气之光如一缕晶莹的银线照出,在淡淡银光的笼罩下,抛起的“碧玉淬球”竟赫然像一片毫无重量的纸片悬浮在了空中。

方惟远不禁一呆,看来璎珞这矮子说的不错,于是体内的真气一提,眉心射出的银色淡光大盛,定定的罩住空中的“碧玉淬球”。

碧绿的火焰倏地在半空旋转,带动四周的空气跟着转动,火焰越旋越快,不一会儿,拳头大小的火球,已经变成一团斗大的悬挂在空中的熊熊碧绿火团。

璎珞笑逐颜开,兴奋得差点没有跳起来,拍手叫道:“成了!成了!有趣!有趣!”

只听“波”的一声,斗大的碧绿火焰忽然炸开,方惟远吓了一跳,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四散的火焰倏地风云变幻,四周的景物已经大异,本来冰雪覆盖的冰湖‘水宫’,倏地变成一片火焰缭绕的地域,头顶墨云汹涌飞聚,阴风狂作。

但熊熊的燃烧火焰却并不灼人,一丝热气都没有,方惟远伸手一摸,所有的东西都空空如也。原来这一切都是虚幻之境!

仿佛一下子就进入了一个虚幻的梦境之中,狞狰的火焰阴风,连一向镇定的林若灵都不禁花容失色,忍不住一把抓方惟远的手。

方惟远笑了笑,握着她的玉手在她耳边悄声道:“灵姐,你还怕这些幻境吗?”

林若灵白了他一眼,嗔道:“呸!这些东西能吓住我吗?就是太突然了,有点恶心而已!”

话虽这样说,但紧握着方惟远的玉手,却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方惟远再转头看看身下的璎珞,只见他神色激动不已,不断的喃喃自语:“解开了,解开了,终于解开了,老子这两千五百年的辛苦等待,终于没有白费!”

“这哪里有什么地图?你说的地图在哪里?”方惟远忍不住问璎珞说。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前面的阴风火焰间,一只巨大如山的魔兽猛地闯了出来,一张口,一股吹狂的火焰向我们当头喷来。

方惟远吓了一跳,连忙一拉林若灵跳开三丈;而矮小的璎珞却身形一弓,迎着火焰飞扑了过去,他淡白如芒的身形顿时被魔兽喷来的火焰吞没,倏地消失不见。

魔兽仰天狂叫了一声,嘴巴像吞进了什么让它感到很难受的东西,怪头一阵剧烈的晃动,摇摇摆摆的挣扎不已。。

“那小子到哪里去了?不会是被怪兽当点心吃了吧?”方惟远吃惊的转头问林若灵。

话音未落,只听“豁”的一声,巨大的魔兽背脊被一道白光剖开一个大洞,绿色的黏液飞溅,璎珞矮小的身形在一道淡淡的白芒裹挟下,倏地冲天而起,落在方惟远和林若灵的身前,浑身上下都沾满了粘粘腻腻的碧绿液体,那想必就是魔兽的血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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