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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玉销魂》


第一回 七星伴月照春池

四月天气,正是风和日暖,商河县西边的集市,又是个热闹的赶集日子。无数小生意人带着各种商品,尽量抢占人潮最多的地段,叫卖声不绝于耳。在街尽头的偏僻角落,却有个粗布衣服的少年,面前摆着一担柴火,这少年木木讷讷,缩在墙角里,也不叫卖,有人来问才会应一声,幸好他卖得便宜,快晌午的时候,柴火也全卖光了。少年收了担子,买了两个粗粮饼,急急吃了,然后出了县城,快步向那丘阳山走去。

这少年名叫马强,家住在丘阳山中,平常就经常在山中打些柴火来县城卖,前两年他的父母相继病亡了,现在就一个人独门独户住在山中,刚开始生活艰难,无以为继。幸而山上来了个蚀玉门,门中的人对马强多有照顾,他这两年总算衣食有个着落。想到蚀玉门,马强加快了脚步,那门中的七位姊姊还等着自己回去练功呢。

经过家门口,马强也不进去歇脚,扔了柴担在门口,继续往山上赶去,可不能让姊姊门等急了。越往上走,山路更加崎岖,乱石林立,杂草丛生。好在他早就走惯了,脚下毫不耽误。还差一两里路就要到了,正想加快脚步。前边山路上站出一俏女子来。马强停住脚,亲热地对那女子道:“三姊姊,你怎么在这里?”原来这女子便是蚀玉门的三师妹,门里都叫她三妹。

三妹笑盈盈走过来,拉了马强就往路边的林丛中钻进去,还边走边道:“快来,先陪我练一会功。”马强无可奈何,蚀玉门的人就如他的亲人一般,人人都对他很好,只有这个三姊姊有些讨厌,总喜欢捉弄自己。

三妹早寻了处草丛,对马强道:“快点,快点。”马强心中着急,那几个姊姊还在等呢,可自己一天没陪她们练功了,也怪想得很,就先陪三姊姊练吧。那三妹早除了衣衫铺在草丛上。见她已经摆好姿势,横卧在草丛中,眼角嘴边流淌,马强顾不得许多,扑上去她身上,照她们练功的方式动作起来。谁知这三妹却不按套路,缠着马强要换各种姿势,花样百出,嘴里更是含混得发出各种声音,马强心想这可跟以前和她们七人一起练功时不一样,但又更喜欢,两人在草丛中打滚纠缠足一炷香的时间,终于一套功法完必,三妹已是娇喘连连,马强也心满意足。

三妹的如花俏脸潮红未退,慵懒对马强道:“我的好强弟,以后你都早点来,先陪我练练。”马强忙着穿上衣衫,道:“不行,其他姊姊要怪罪我的。”

三妹撅起嘴央求道:“好嘛,你答应我,我有好处给你。”马强随口道:“什么好处呀?”

三妹道:“姐姐给钱给你。”马强摇头道:“我又不缺钱。”

三妹眼睛滴溜一转,道:“那有其他的好处,你这几天下山有没有看上哪家的女孩?我定让你心想事成。”

“什么叫看上呀?”马强不解道。三妹掩住嘴角娇笑,道:“就是那种你想和她练功的女孩。”

陈东道:“我就想和你们七位姊姊练功。”说罢想起了什么,又吱唔道:“还有那冯员外家的女儿,我见着她,便想和她练功。”

只听三妹道:“你作死呀,敢打她的注意,你,你就是个穷打柴郎。”马强道:“我也就是想想。”

三妹不再和他搭话,整理好衣服道:“好啦,好啦,我们赶快上山吧。”两人一前一后往山顶而去。快到山顶,在那山背的隐蔽出,几间漂亮的草庐闪了出来,四周有美树掩映,门前绿草如茵。马强心中愉快无比,每次来这里他都又兴奋又高兴,不是因为这里的风景好,而是这里就像亲人的家,在这里他才能感受到亲人的温暖。见到大姊姊和二姊姊已在门口张望,马强快步走向前去,欢快地向她们问好,大姊姊成熟又美丽的脸露出微笑,亲切地道:“今天怎么才来,上午又去卖柴火了吗?”马强点头称是。二姊姊则瞪着后面的三妹道:“怕是让人劫了道,到哪里快活去了吧。”

三妹扬着脸不理她,径直站到大姐身边,马强见被识破,正有些尴尬,大姐拉了他手道:“别理她们,以后只听你大姐的,谁欺负你就告诉大姐。走吧,我们今天到后山的温泉练功,几个妹妹已经去了,怕是等急了。”听说今天在温泉练功,马强早就想了,忙跟着大姐去了温泉,那二妹和三妹也急跟了来,还在后面零言碎语的互相指责。

那温泉就在不远的一个石头池子中,四周花丛点点,池中烟气袅袅,恍若仙境般。几人还未到,便听见池里传来银铃般的笑语声。来到池边,只见四妹,五妹,六妹,七妹几人已泡在那温泉中,正在泼水嬉闹,池中美艳的娇躯隐隐现现,春色无边,马强早看呆了。见到马强他们,池中人都拍手道:“来了,来了,终于来了。”那六妹还不满地娇嗔道:“马强你怎么才来,害我们好等,练功的时候你可要勤力点,好好补偿我们。”马强边解除衣衫边道:“我哪次不勤力了?”

一入水中,便被那四妹缠住,两人片刻不耽误,轻车熟路地开始练功,马强果然勤力,一个接一个,使的各位师姐都功德圆满。轮到最后的七妹,马强和她年纪相仿,平时最合得来,互相很是投缘,也最喜欢她。马强不由放缓动作,拖延起来。那六个师姐也不管他们,一边拨弄温泉享受,一边懒懒地闲聊。这露天旷野中不堪入目的春宫画面,几人都当做平常之极,蚀玉门的人自是因为久经人事,马强却实在是因为年幼无知,又独居山中,不懂世事。自从两年前蚀玉门来到这山中,马强便被她们叫来帮助“练功”,马强初时还有些羞涩,可这几位神仙般的姐姐对自己很好,而练功又是如此让人飘飘入仙,久而久之,马强也当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当马强筋疲力尽地从七妹身山败下阵来,正倒在温泉了平息呼吸。大姐突然脸色一变:“不好,有人来了。”当其他人还在凝神倾听,大姐已一跃而起,跳上岸边抓起了长剑,只听一声:“阿弥陀佛。”一个白须的老和尚出现在温泉池边凸出的高石上,这老和尚低眼垂眉,胡须和僧袍随风轻摆,有若神人。

大师姐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何故闯入我蚀玉门?”马强正疑惑她为什么说“你们”只见温泉池边的草丛乱石中又闪出许多人,细数之下,竟有十一,二人。这些人打扮各异,有男有女,有僧有道,有持刀剑有空手。马强一扫只下,眼睛落在了两个少女身上,这两女身背长剑,穿着劲装,非常漂亮,竟不输给那七妹,而两女见到陈东这副模样,又是鄙夷又是羞涩,脸色奇怪之极。这时听那老僧人道:“妖孽,我们寻你们很久了,想不到躲在了这里,今天老衲便要收服你们。”

大姐冷声道:“我们七人在此隐修,何时得罪过你们?”那群人中走出一青衫道人,厉声喝道:“你们蚀玉七狐害人无数,伤天害理,人人得而诛之。还不束手就擒,免得被乱刀砍死,身首异处。”

还有一个大汉,眼睛一直没眨过,死死地在七姐妹的身上打转,这时也歪嘴笑道:“是呀,你们要是反抗,这身子上难免留个七刀八洞,到时就难看了。”边说又将岸上的大姐看了个够。

大姐全然不顾身上不着一丝,冷笑道:“你们这些伪君子,想要我们束手就死,做梦吧,今天就跟你们拼个你死我活,我们七姐妹同心协力,不怕拉不到垫背的。”

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妇女道:“别和她们废话,一起上,把这些妖女给剁了。”温泉池里的几女,早跳上岸去,各自执起长剑,围在大姐身边,摆开了阵势。这林立的肉阵,实在美丽之极,在这生死关头,对阵中的几个男人仍看得发呆。

那中年妇女首先发难,长剑一抖,刺了过来。其他人也一哄而上,围住七人,刀剑碰撞之声犹如爆豆子般炸开。只有马强呆站在温泉中,惊慌失措,温泉虽然热气腾腾,他却觉得全身冰冷,眼见七位姊姊被人围攻,自己却根本无能为力,要是她们有个闪失,自己如何是好?

然而蚀玉门七姐妹武功甚高,在围攻之下,她们阵脚不乱,只见大姐连消带打,一剑刺中刚才那大汉,大汉嚎叫着滚开,总算逃过一命。不一会,三妹也刺中一人,马强欣喜不已,却瞥见那白发老僧,仍立如高石之上,还未加入战斗,不由暗中担忧。这时又有一人被大姐刺中,这人倒地不起,怕是死了。“阿弥陀佛。”一股气流袭来,那老僧终于出手,只见他灰袍一展,已飞至阵中,还未等马强看清楚,二姐已经被他掌风击中,立刻坐地不起。

七姐妹少一人,剑阵残缺,形势即刻转变,七人逐渐被分割包围,再也不能相互配合,二姐本已受伤,渐渐不支,被那青衫道人一剑刺入胸膛,鲜血随着长剑抽出而喷射开来。马强大喊一声:“二姊姊”,猛地跳上岸来,抱住将要倒地的二姐,只见她满身鲜血,已然命不久已,她看着马强那痛苦万分的脸,嘴角露出一点笑意,艰难地说道:“强弟,谢谢你。”说完头一歪,竟然香消玉殒,已经断气了。马强泪流满面,狂声呼喊她,又冲众人大喊:“住手,住手,不要欺负我姊姊。”然而没有任何人理会他。

只听:“啊”的一声,马强一看,那两个劲装少女正围斗七妹,七妹显然受伤了。马强不顾一切冲过去,还未赶到,两个少女的剑已经一前一后刺穿七妹。

捧入马强手中的七妹,已经奄奄一息,她嘴角流着血,柔声道:“马强,不哭,我先走了,抱紧我。”马强泣不成声,死死抱住她…

就这样,七姐妹一一在马强怀中死去,她们都对马强露出最后的微笑,她们何曾敢想象过,自己死的时候,会有一个男人如此伤心。当马强手中的大姐也闭上了眼,周围的兵器声早已停止,只有一群人静静地看着这个奇怪少年,他们都是江湖有名的正派高手,蚀玉七狐为祸人间已久,他们苦苦追查几年,今天终于寻得七狐,哪知刚刚诛杀了蚀玉七狐,以为人们应该拍手叫好,谁想到会有人在这里哭丧。

那中年妇女不耐烦喝道:“别哭了,我们要晚来一步,你已经是具死尸了。”青衣道人也说:“后生,你虽然和她们有一时露水情缘,也不必如此悲伤,她们只是拿你来练功,吸取你的精元,你只要与她们合欢一两次,必定阳尽而死,她们已经害死过无数人了。”

众人七嘴八舌,有人把马强的衣服扔过去,叫他穿上,马强披了衣服,对他们吼道:“你们骗人,你们这些杀人的强盗,我帮姊姊门练功,都快两年了,我也没死,她们在这山中,从来没害过人,还处处照顾别人,你们却杀了她们。”说完仍俯身痛哭。

那些人面面相觑,两个劲装少女中的一个道:“这个人傻了,被这些妖女迷住了。”马强喝住她道:“住嘴,你们两个女强盗,杀了我七姊姊,我一定要找你们报仇的。”那少女正要骂回来,被白须老僧止住,他走到马强身边,抓起了他的手,马强要挣脱,哪里动得了。老僧一探之下,面露异色,他沉吟对众人道:“他没有说谎,原来这少年是至阳之身,阳气无比充沛,蚀玉门七女轮番采取,也奈何他不得。”

老僧乃是此次行动的首领,也是著名的禅宗寺院掌门,江湖人称白须和尚,他的话没人会怀疑,那道人点头道:“怪不得这七个妖女藏在此地两年,也不再出去害人,原来是因为找到了这个宝贝。”这道人号称青衣老道,也是来头不小。

众人一时无声,不知该如何处理马强,白须和尚暗忖道:这人资质非凡,和蚀玉七狐这两年的修炼,已经相得益彰,体内积聚的真气澎湃不已,稍加琢磨,便会成为武林一等高手,只是他和七狐浸日久,肯定邪气入侵,若无人管教,日后必是一大祸害。如是对马强和气地道:“年轻人,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七个女子真是为祸人间的妖孽,你没有被她们所害,实在是因为各种因缘际会。现在她们已经身死,但你被她们魅惑,邪根早已入脑,不如随老衲下山,老衲自会帮你清除邪根,还会教你一些防身之术,保你受用无穷。”

众人皆惊,这和尚的言下之意是要收这小子为徒,须知白须和尚德高望重,武功独步武林,多少名家子弟想拜在门下而不可得。谁知马强吼道:“你们给我滚,我七位姊姊的仇,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那中年妇女冷哼道:“我们将你救下,你却不知好歹,要向我们寻仇,你也不看自己的斤两。”两个少女也笑弯了腰,其中一个道:“真好笑,我们玉门双娇便等着你,你千万要来报仇啊。”

马强抓起身边的石头土块扔向他们,悲愤道:“你们滚,你们给我滚,你们已经杀了我七个姊姊,为什么还不滚,要不把我也杀了你们再走吧。”

众人见他不可理喻,有人已经边咒骂边扶了受伤的同门,抬了被七狐刺死的尸体,陆续下山去了。那白须和尚走在最后,还想劝他,却见马强只兀自抱着七狐的尸首痛哭,只好作罢,也往山下去了。

马强把眼泪哭干了,才回草庐寻了锄头,规规整整挖了七个大坑。要将七姐妹的尸体放入坑中,又一个一个抱着痛哭一番,才狠心掩埋了。最后看着七座坟茔,想要立碑,无奈自己不识字,只好找来七块木板,端端正正地插在各个坟头。这时天已快黑了,马强点了火,将七姐妹的草庐四处点着。在火光冲天中,他哭哭啼啼回了家,什么也顾不上吃,一头倒在铺上。伤心之余,又将那些人的面孔牢牢记住,想着以后有机会报仇,尤其是杀死七姊姊的两个少女,她们叫做玉门双娇,长的如花似玉,心肠却如此狠毒,今后遇着她们,定要叫她们生不如死,好好折磨一番。打定主意后,马强毕竟劳累不堪,终于睡去,梦中依然哭叫着各位姊姊。

第二回 花溪滟滟戏鸳鸯

蚀玉门被灭后,马强失魂落魄了几天,伤心归伤心,饭还是要吃的。现在少了蚀玉门这个来源,马强只好又打些柴到县城里卖,辛辛苦苦也只能将就填饱肚子。这天在街上卖光柴火后,想着要买些酒食香火去祭奠几位姊姊,可身上也就几文钱,根本不够。反正也不用去蚀玉门练功了,于是边发愁边在街上闲逛起来,不知不觉间抬头一看,竟然来到了冯府门前。想起那天和三姊姊的谈话来,这冯员外的女儿名叫冯惜玉,是远近闻名的大美女,自己也就远远地看过几眼。马强正望着那高门大宅发呆,只见冯府中走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招呼马强道:“小子,你过来。”马强不知何事,忐忑不安地走了过去,那管家道:“你可是那经常在西市卖柴的伙计。”马强点头称是,管家道:“我们府上今天有个长工走了,现在要再找一个,你愿不愿意干,每天有五文银子。”马强一阵高兴,忙答道:“小的愿意。”

管家点头道:“那好,你跟我来吧。”马强跟他进了冯府,只见冯府果然气派,青砖青瓦用的都是上等材料,房门窗台的细微之处也精致无比。穿过后院的花园,就是冯府的伙房,柴房、马厩了。管家吩咐道:“你以前打柴为生,就先安排你到柴房劈柴吧,伙房要忙不过来,你再帮忙。”马强点头哈腰道:“好,劈柴我会干。”

管家站在一旁,看马强劈了一阵,见他果然手头熟练,才放心走开了。于是马强便成了冯府的伙计,接下来几天,马强干得勤勤恳恳,因为是新来的,人人都能使唤他,所以除了劈柴之外,他还要四处打杂。烧火、喂马、扫地等活通通丢给了他。马强也不敢有怨言,天天忙得不可开交,有时忙到太晚,便在柴房铺点干草,将就睡一夜。

慢慢和冯府的下人混熟了,也对里面有些了解,这冯员外家就三口人,冯员外和他老婆还有女儿冯惜玉。却有八九个下人在伺候。有些下人比主子还懒,整天对马强呼来喝去,尤其那两个丫鬟,传说和冯员外有一腿,更是趾高气扬,没少给马强脸色看。唉,人在屋檐下,马强也没有办法,只好整天埋头干活,不过他也有自己的盼头,除了计算发工钱的日子,就是期望着能见上冯惜玉几眼。可自己每天在偏院里干活,冯小姐哪会来这种地方。来了冯府快十多天了,也未能如愿一睹芳容。听伙房的人说这冯小姐爱骑马,这个小姐在下人口中可是才貌双绝,样样精通。马强便把马厩的活都揽下来,只盼着能碰到冯惜玉来牵马,谁知每次都是管家来牵的马,整理好马鞍后才牵到门外交给小姐。

这天马强又到马厩忙活,在水槽里灌满水后,照旧拿起刷子给马刷毛。刷到冯惜玉那匹枣色大马,他边着马肚子,边浮想联翩起来,幻想着冯惜玉骑在马上的神采,那的腿紧夹住马肚子,就像姊姊们骑在他身上一般…,越想越兴奋,犹如手中摸的不是马肚子,而是冯惜玉的腿。

那马却被他刷得难受,不耐烦地踏动蹄子。马强还在兀自遐想,只听啪得一声,背上火辣辣一阵疼,毫无疑问是挨了一鞭子。马强怒不可竭一转身,见到抽自己的人,不但怒气顿消,脚都发软起来。不用问,拿鞭子抽他的人就是冯惜玉了,她今天不知何故,亲自到马厩来了,只听她怒斥道:“有你这样给马刷毛的吗?”

马强吱唔道:“小的一直这样刷。”话音未落,肩膀上又挨了一鞭子,马强好不容易见到她,心中欢喜不已,被她打两鞭也是求之不得,但嘴里还是哀求道:“哎呦,疼死我了,小姐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冯惜玉见他假模假样,又抽他两鞭子才罢休。

等冯惜玉把马安抚一阵,出马厩走远了,马强还在回味那几鞭子。这时黄管家走进偏院来,身后跟着辆马车,车上是累了一人多高的柴垛,赶马车的一男一女,都五十多岁,看样子是夫妻,马强知道是送柴来的,暗中奇怪这送柴的人怎么换了,以前是个中年汉子送的。黄管家招呼道:“马强你过来,帮忙把这柴卸到柴房。”

马强和那对老夫妻一起卸车上的柴垛,看到两夫妻慈眉善目,脸上布满皱纹。他知道打柴的辛苦,便自己多搬一些,照顾他们两人。等卸完柴垛,那老头对马强道:“小哥,谢谢你了。”两夫妻收拾了马车,回里院找管家结账去了。

过不一会,听里院传来争执的声音,马强仔细一听,是那老夫妻和黄管家,为了柴火的价钱吵起来。不由心气愤,这冯府上下都是一群刁人,老人家的辛苦钱也要克扣,冯府人多势众,老夫妻怕是要吃亏。谁知争吵声越来越大,引得伙房的人都跑去看热闹,马强也跟进去里院,想看个究竟。

只见冯府里的人都围在院子里,冯员外夫妻和冯惜玉也远远在院里的门廊下,都看着院子中间的黄管家和卖柴的夫妇。黄管家面红耳赤,咆哮道:“明明说好一两银子,现在竟要一百两,分明是敲诈,也不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来撒野。”

老夫妻中的老头不紧不慢地道:“谈价钱的时候,我伸一个指头,就是说的一百两,你现在倒要赖账了,欺负我们老两口不成。”

马强才明白,这两人是来讹人的,不由幸灾乐祸起来,恶人还需恶人磨,这冯府上下没一个好人,活该被敲一笔。黄管家冷笑道:“好,我今天就和你们讲讲道理。”对身边的几个家丁道:“把门关上,将这两个老贼绑了,打一顿再送到县衙去。”两个家丁立即去关了前后门,几人拿了棍棒家伙,团团围住那两人。马强心头叹气,可惜这两夫妻奈何不了冯府,还要挨顿打。看那冯惜玉事不关己的样子,根本就不把这两人放在眼里,只热切的想看家丁怎么收拾他们。

见两人还不服软,黄管家喝道:“给我拿下。”几个家丁一哄而上,那老夫妻眼看要遭殃。马强正暗恨不已,只听一阵呼喝之声,几个家丁一起跌开,倒在地上一时竟爬不起来。那夫妻两仍没事一般站在场中。见此情景,其他人脸色大变,只有马强几乎忍不住大声叫好,这些人平时欺负自己,早就想把他们打趴下了。

那老头神色一变,刚才还老实巴交的脸阴气沉沉,他寒声道:“这又是何苦,我们‘渔樵夫妇’打鱼卖柴为生,你们不给柴钱,我们岂不是要挨饿。”听他亮出名号,场中的人更是大惊,这‘渔樵夫妇’确实是会打鱼卖柴,男的叫樵山,女的叫做渔姑。不过仗着武功高强,和他们做买卖的人都要被敲诈一番,两人在附近的州县有些名气,不想今天跑到商河县来了。那老头樵山又对冯员外躬身道:“老爷,既然是讲好的价钱,您就给一百两打发我们算了。”

冯老爷知道他们的厉害,想着给了银子,让他们赶快走吧,正想摸怀里的银票。他老婆却是个视钱如命的人,那肯就这样给一百两银子,她一边冲到门前拉开门闩,一边高喊:“打劫啦,快来人呀。”

那夫妻中的老妇渔姑,瞬间掠到冯夫人身后,一脚踢中她后背心窝处,冯夫人即刻没了声息,软趴趴倒在了地上。冯员外奔了过去,抱起妻子,一探鼻息,竟然已经断气了,他跪坐地下,抱起妻子的尸体,悲痛地哭道:“我给钱就是了,你为何下手如此狠毒,要将她打死。”

冯惜玉大喊一声:“娘。”也扑了过去。在场的家丁们一个个目瞪口呆,想不到顷刻间老夫人就死了。马强却见到有人被打死,心中竟生起快意,只盼那老夫妇再出手伤人。他不知道自己乃是因为和蚀玉七狐相处日久,她们本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妖女,自己被她们所感染,正是那白须和尚所说的邪根入脑。现在被‘渔樵夫妇’的恶行所激发,更是不可抑制。

看两父女哭哭啼啼,樵山摇头道:“你们也太小气,现在好了,弄出人命来。我们背上这人命官司,老爷你可要多给些钱了,就二百两吧,快给钱,不然把你这如花似玉的女儿送到院去,也可以卖个百八十两的。”

那冯员外年高体弱,受了这般惊吓,又痛失爱妻,他老泪纵横指着樵山道:“你你….”一口气接不上来,晕死过去。冯惜玉见状,如疯了一般扑向渔樵夫妇,喊道:“我和你们拼命。”却被樵山一掌推倒在地。

一旁的渔姑不耐烦道:“这一家子真是小气,别跟他们啰嗦了,老头子,你把这疯丫头杀了,我去房里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拿了赶快走吧。”

樵山向来对老婆惟命是从,听她发了话,道:“好。”举掌就要向冯惜玉拍去,院里的下人们早噤若寒蝉,哪敢上前阻止。眼看这冯小姐就要死于非命,马强终于醒悟过来,挺身而出大喝道:“住手。”几步抢上前,挡在冯惜玉身前。

樵山见是他,便道:“小哥快让开,你是个好人,我不想伤你。”那渔姑是个急脾气,大叫道:“什么好不好人,把他给我一块杀了。”

樵山连连点头,说道:“小哥,不好意思了,只有把你也杀了。”说罢一掌拍来,马强闭上眼睛,想起自己孤苦无依的一生,今天死在这里,也算英雄一回,暗叫着爹娘,姊姊们,就平静地等死。

樵山已一掌击中他的胸膛,马强只觉疼痛无比,胸口气血翻涌,可是知道自己没死,睁开眼一看,见樵山的表情更加奇怪,他盯住马强道:“你小子有内功?”渔姑却以为是老公手下留情,凶恶地喊道:“你这个死老头,我饶不了你,快打死他。”

樵山只好又一掌击来,马强仍是无事,连自己都奇怪起来,他哪知道是因为陪蚀玉七狐练功,自己已经积聚了雄厚的内力,樵山这种小角色哪伤得了他。

樵山两掌打出,已经暗中着急,只好运足劲再打,马强见他欺身过来,不及细想,就学着樵山的模样,也一掌推过去,啪得一声,两人同时打中对方胸膛,马强依然不动,樵山却向后跌出一丈多,口中鲜血喷出。事情发生如此变故,院中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渔姑叫一声:“老头子。”掠到了樵山身边,樵山已说不出话来,抓着渔姑的手咽了最后一口气。

过了半响,渔姑抬起头来,神色恐怖之极,悲伤和凶残掺杂一起。她对马强说道:“今天我打不过你,将来要把你们一个一个全杀了。”说着背起丈夫的尸体,跳上墙头,翻墙而去。

院子里的人反应过来,一个个夺门而出,女人们更是尖叫着逃出冯府。马强扶起冯惜玉,又查看她的双亲,见都已经死了。冯惜玉伏地大哭,原本平静美满的生活,顷刻之间化为乌有,叫她如何能接受。

不多时,有县衙的捕快赶来现场,大胆的邻居们也过来安慰冯惜玉。因为有众多证人,捕快也没有为难马强,叫他当场画个押就了事了。

等人们渐渐散去,马强想这冯府是不能再呆了,也准备回家算了,正抬脚要走,却被冯惜玉柔嫩冰凉的手拉住,只见她梨花带雨,泪眼中含着哀求的神色,低声地道:“你不要走,留在这里好吗?那个恶婆娘还会回来的。”马强几乎被融化掉,脑袋嗡嗡直响,连声道:“我不走,我不走。”

冯惜玉在商河县无亲无故,又怕渔姑来报复,只好草草将二老安葬了,下人们也了。马强陪着冯惜玉,等她在坟头哭了一阵,想起自己故去的双亲,不觉悲从中来,也掉下眼泪。

冯惜玉哭光眼泪,呜咽着对马强道:“爹娘死了,这里再没有一个亲人,我想去定西县投奔我外婆家,可我孤身一人如何上路,还要请你艘过去,一定会多给些工钱你。”

马强拍道:“包在我身上,保你一路平安无事。”

于是两人回到冯府,冯惜玉卷了些细软,牵了马厩里两匹马,将冯府里外而上,马强连家也不回了,两人骑上马,奔定西县而去。

一路晓行夜宿,倒也无事,只是两人都第一次出远门,没有赶路的经验,常常错过宿头。往往快天黑了,却到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只好随便找个山洞树丛将就睡一夜。

冯惜玉这个娇小姐还挺能吃苦,一路并无怨言。马强却渐渐躁动不安,他乃是至阳之身,和冯惜玉这个大美女如此亲近,怎么按捺得住。加上他又被蚀玉七狐调教过许久,那邪根意早就蠢蠢欲动,搅得马强如火烧般难受,意识已无法控制,身体犹如要爆开来。他浑浑噩噩地跟着冯惜玉,拼尽全力压抑邪念。

这天两人又误了时辰,赶到一座山脚下,天快黑了,四下杳无人烟,连户人家都没有。见山脚的岩石上有个平整的凹洞,正好可以遮风挡雨,两人便系了马,准备在洞中过夜。

洞中还挺干净,他们解了包袱,取了些干粮吃。这时太阳完全落了山,明晃晃的圆月升了起来,照得四下亮堂无比。两人相对无言,只有马强粗重的呼吸声,冯惜玉也是个大姑娘了,这些天和马强朝夕相处,虽然他只是个下人,可总能感觉到他身上迷人的阳刚之气,还有一种奇怪的魅惑气息,若有若无之间引诱着她。这时不禁心怦怦跳起来。

两人都燥热难忍之际,旁边的树丛里传来潺潺的水声,冯惜玉走出山洞一打看,见到树丛后有一条小溪,那溪水清澈见底,在月光下闪着粼粼的光,她心中暗喜,回头对马强道:“你呆在这山洞里,不准出来,我要去小溪里洗个澡。”说罢朝溪边走去。

马强哪里还能听她的,他站在山洞口,见那光溜溜的身影下到溪水中,只觉脑子里轰然作响,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溪边散落着点点野花,花香弥漫在笼罩溪水的轻雾里,水底铺满光滑细腻的鹅卵石。冯惜玉泡在溪水中,燥热之感稍微退去。正享受着溪水的清凉,忽听得身后有人踩入水中,回头一看,即刻羞得无地自容,只见马强赤条条走了过来。冯惜玉大叫:“走开,你别过来。”可看着马强像着魔一般,毫不理会她的叫喊,大步跨了过来,已将自己抓在手中。

冯惜玉想要挣扎,可那魅惑气息又扑面而来,瞬间将她软化。这气息乃是马强从蚀玉七狐那里浸而得来,那七狐有着深厚的魅惑之功,潜移默化在马强身上,平常人难以抵挡。

无力地扭动一番,冯惜玉软摊在马强怀里。剩下的事情马强太熟练了,在月光和溪水的交融之中,两人也得以融合。

第三回 马上风流作伴游

接下来的行程,两人犹如度月般如胶似漆,尽享了人间欢乐,马强得到了释放,只觉浑身轻快无比。冯惜玉虽然羞涩,又刚失去双亲,惭愧自己不应该放纵形骸,可哪里抵挡得了马强。只有心情复杂地接受他,就这样在快乐和纠结中继续旅程。

打马到人迹罕见的地方,马强便急不可耐跳到冯惜玉的马背上,搂着她轻薄一番,她那无力的挣扎当然毫无用处,不想马强得寸进尺,就要在马背上将她正法,在她又羞又气,又喜又怕中,马强心满意足地得手了。

快到中午,两人早已饥肠辘辘,终于看到前面路边有一酒家,急忙策马赶过去。这郊外的酒家自然是简陋,酒挑子发黄破旧,窗户纸也早撕毁了,倒让房里显得更敞亮些。两人走进门去,只见里面摆开七八张油迹斑斑的桌子,没什么客人。左边有一桌趴着个醉鬼,右边有一桌斜坐着个神色不善的汉子,他胡子拉碴,歪歪的帽沿下一双眼发着邪光,从两人进来开始,他的眼睛就在冯惜玉身上打转。

冯惜玉很不爽,走到最远的桌子,背着那汉子坐下。马强却见那汉子满脸邪气,不由觉得亲近。

这时门外一阵马鸣,四匹大马驰到酒家门口,马上坐着三男一女,都三十多岁,个个面色白净,衣着华丽,表情更是高傲得很。其中的女子年纪不轻了,却仍穿了身鹅黄色的衣服,和她那故作正经,严肃冷峻的脸一点也不搭配。四人系了马,器宇轩昂地走进店来。马强见他们身上背着长剑,又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立即想起了围攻七位姊姊的那群人,也是这副满脸正气,假仁假义的模样,不由莫名生气,心中暗骂了四人几声。

这边四人刚坐下,右边那汉子便拍桌子道:“哪来的四个苍蝇,真讨厌。”引得四人一起怒目侧视,马强却暗道骂得好,对那人又多出几分好感。只听四人中的黄衣女子喝道:“嘴里放干净点。”

那汉子也不抬头,自言自语道:“这么多苍蝇,嘴里哪能干净得了。”女子“噌”地将剑抽出半截,就要过去理论。被同行的一个年龄稍长的男子拉住,他说道:“这‘北海独狼’诡计多端,我们又不曾见过他的样子,要小心中计。”听他话中有话,其余三人不禁狐疑地向那汉子看去,不由越看这人越像‘北海独狼’。那汉子却漠不关心,门外刚好窜过一条狗,他又喝道:“好狗,真是条好狗。”

那四人互相打打眼色,准备试这汉子一试,其中一人起身拱手道:“我们一进来,阁下就口出污言,请问我们是和阁下有过节吗?”

那汉子道:“不知道‘北海独狼’又和你们有什么过节?你们四人对付他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

“难道阁下认识‘北海独狼’,不然为何要替他说话?”

那汉子冷哼道:“贾万财为富不仁,‘北海独狼’取他些钱财,又有什么关系。你们自诩名门正派,却受贾万财驱使,情愿做人走狗,实在该骂。”

这边四人一齐变色,立刻跳离座位,将那汉子围住。“原来你就是‘北海独狼’,今天看你往哪里跑。”

那汉子笑道:“你们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岂不和强盗无异。”

黄衣女子喝道:“你知道如此清楚,不是你是谁。”招呼三人道:“把他拿下再说。”

四人一起攻上,剑却全部刺空,那汉子已经溜到桌下,几人再刺,那汉子只在桌子上下腾挪闪躲,手中的筷子像夹菜般拨开剑尖,来人各自攻了十几招,四把剑仍丝毫奈何不了他。

马强却担心那汉子受伤,大喊道:“别打了,‘北海独狼’已经走了。”

四人停下手,打量着马强,一人问道:“你又是谁?怎么知道‘北海独狼’”

马强道:“刚才那个醉汉便是‘北海独狼’,现在已经走了。”

几人向那桌子望去,那醉汉果然不知去向,黄衣女子问马强道:“你怎知道他是‘北海独狼’?”

马强道:“那人虽然扑睡在桌上,眼睛却一直在偷偷观望,你们一进来,他便把脸转朝向里面,等你们打起来,他又偷偷走了,若不是你们要找的人,那又是谁?”

四人忙到那桌前查看,见桌上用酒水写了几个字,还未干去,仔细一看那字,几人气得冒烟,原来写的是“四条蠢狗”。那女子一脚踢翻桌椅,道:“赶快追。”四人一齐冲了出去…

屋里一片狼藉,小二苦着脸收拾。那汉子走到马强他们桌前,拉了椅子不客气地坐下。看着马强道:“你小子有点意思,可惜呀,可惜。”

看他流里流气的样子,冯惜玉不悦道:“他有什么可惜的,你好端端不走正道,才是可惜了。”

那汉子道:“我是可惜他本应该练得高强武功,称霸武林,有无数美女左拥右抱。可他现在的样子,只能默默无闻,跟个泼辣的女人,平凡地度过此生。”

冯惜玉气得脸色发青,马强却来了兴趣,客气问那汉子道:“您的意思是?”

“你本是个练武的奇才,若有高人调教一下,必能成为一等高手。再加上你阳气充足,脸带桃花,更应该有无数美女投怀送抱,真是可惜了。”

马强急忙道:“那该如何办?哪里有高人肯教我武功?”

那汉子翻着眼昂首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马强立即明白,惊喜道:“前辈你便是高人,请收我为徒吧。”说着便要拜下。

那汉子急忙制止道:“我杜千柳从不收徒弟,教你一些拳脚功夫倒是可以的,实在是不想让你这块好料子浪费了。”马强高兴万分,连连给他作揖道谢。冯惜玉拉住他道:“你别上当了,他不是好人,指不定就是‘北海独狼’一伙的。”

马强道:“你别管了,我把你送到定西县,便来跟这位大侠习武。”冯惜玉急道:“那怎么行,我不准你去。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怎么能丢下我?”马强一时愣住,不知如何是好。

杜千柳哈哈笑道:“算了,算了,你跟着这个女人去过小日子吧,可惜江湖上那些如花似玉的美人们,还是留给其他人吧。”

马强哪经得住如此,狠心甩开冯惜玉道:“你到了外婆家,我又该去哪里,你们这些人有钱有势,那会看得起我,你走吧,我现在就跟杜大侠走。”说罢起身作势要走。

冯惜玉掉下泪来,拉住他哀求道:“那我和你一起去好了,两个人也有个照应,免得让人骗你。”说着怨恨地瞪那杜千柳。

马强软下心来,问杜千柳道:“她一同去可以吗?”杜千柳摇头道:“你这人,连个女人都不敢甩,好吧,就让她一起去。”

三人出了酒家,杜千柳骑马在前面带路,也不管马强他们,只一路疾驰。马强生怕跟丢,不停追赶,冯惜玉心中不安,又不敢劝他,自己被他们落下越来越远,只得咬紧银牙,拼命打马追赶。

天色向晚的时候,三人来到一个小镇,杜千柳勒住马,说:“我们到了。”只见这小镇故意盎然,建成有些年代了,两旁都是一些古香古色的门庭,连路上的青石板也朴实雅致。

杜千柳道:“此地叫做‘龙潜镇’,我住在这附近的山上,你们先在镇上找房子住下,等你们安顿好了,我再来教你小子武功。”

马强忙道:“我们住在哪里?到时你又怎么找到我们?”

杜千柳道:“别说你们两个大活人,这镇上就是来只老鼠,我也找得到。”说着丢下两人策马出了镇子。

两人无奈只好牵着马在街上溜达,看有没有客栈。一个老妇人拦住他们问道:“两位是不是要找房子?我有间屋子要租出去,你们跟我来吧。”

马强和冯惜玉心中奇怪,可看这老妇人不像坏人,便跟着她来到一个宅子门前,老妇人开了门,两人进去一看,是个不小的宅子,有三间房和一个小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冯惜玉是大户人家出身,一眼便看出这房子好。正想这租金该很贵,老妇人道:“就是这宅子,几间房都租给你们,每个月一两银子。”冯惜玉几乎不敢相信这么便宜,还没开口,老妇人道:“是太贵了吗?那就半两银子一个月。”冯惜玉将信将疑掏了两碎银子给老妇,老妇收了银子道:“好,这租约你拿好。”说着从衣兜里掏出租约,想不到她租约都准备好了。冯惜玉看看没有问题,就收了好。老妇人又道:“我就住隔壁,有事随时来找我。”说着交了一串钥匙给冯惜玉,转身出去了。

两人开门进了屋,见房里一应俱全,家具器物都是上好的东西。常用物品一律崭新。冯惜玉东看西看,将房子里里外外查看一遍,咋舌对马强道:“这要是我的房子,十两银子也不租。”马强才不理这些,倒在便要睡觉,冯惜玉拉住他道:“这件事情肯定有鬼,那杜千柳就怪怪的,不知什么来历,又把我们带到这个镇子,这里更怪,一来便租到这样好的房子。我们还是走吧,说不定这就是个圈套。”

马强一把将她压在,恶狠狠道:“我在你们冯家,天天睡在柴房里。只要有张床给我,我才不管什么来历。你这种大小姐要住不惯,就马上走,回你的豪门大宅去。”

冯惜玉委屈不已,噙着泪道:“又不是我要你睡得柴房,你要怪在我头上….”却见马强根本没听自己说话,又忙起那件事来。只好由着他一通。

等马强满意睡去,天已快黑了。冯惜玉穿了衣服去了厨房,竟然有准备好的米和腊肉青菜。这才心情好了一些,手忙脚乱做了饭菜,叫醒马强,他也不管哪里来的,吃饱了抹抹嘴又去睡觉了,只留下冯惜玉暗自伤神。

第四回 黑云压顶雨将来

两人就在这镇上住了下来,这镇子倒也没有什么古怪的,在前朝的时候就建成了,几个家族躲战乱搬到这里,祖上出过不少名人文士。所以镇上的人颇为知书达理,民风淳朴,对马强两个初来乍到的人,更加处处照顾。两人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冯惜玉渐渐高兴起来,她每天忙里忙外,把屋子里外又布置一番,直到自己完全满意才罢休,然后学了不少菜式,换着花样煮给马强吃。可那杜千柳几天也没见人影。马强只盼着他来,对这些琐事毫不关心,心情不好时还要鸡蛋里挑骨头地指责一番。冯惜玉也不恼,只顾忙自己的,她对马强的土布衣服早就憎恨之极了,现在有了时间,便买了上好布料缝制各种衣服,将马强打扮得焕然一新。这女人很快进入了主妇的角色,把家持得像模像样。

马强却是少管教的人,根本不领她的情,她越把家弄的规规矩矩,他就越烦躁,杜千柳又不见来,便把气都撒在了冯惜玉身上。冯惜玉不免讥讽他被杜千柳骗了,马强烦闷之下,少不了又拿她蹂躏泄愤。

转眼过来七八天,这天冯惜玉又拉马强去裁缝店,要给他量衣服,马强本不耐烦去,禁不住她撒娇哀求,才和她上了街。回到家时,只见房门大开,以为进贼了,两人忙进去一看,只见杜千柳正坐在厅中的靠椅里,还是那副流氓样子。冯惜玉对马强是千依百顺,对外人可厉害得很,她叉起腰厉声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你给我出来,我要喊官府来了。”说着就喊起来“抓贼呀。”马强忙捂住她的嘴,巴结杜千柳道:“杜大侠你可来了,我等得好苦。”

杜千柳道:“我早叫你把这泼妇甩了,你就是不听。”马强讨好道:“不管她了,就当她不存在吧,您什么时候教我武功呀?”

杜千柳从怀中掏出两本书来,扔在桌上,说道:“我可忙得很,这里有两本秘籍,你自己看着练吧。”

马强苦笑道:“杜大侠,我不识字的。”

杜千柳一跳而起:“什么,你不识字,我杜千柳乃文武双绝之人,怎可教你这种文盲。不教了,别坏了我的名声。”说罢一把收起桌上的秘籍,就要走人。

马强惊慌失措,忙苦苦哀求于他,杜千柳道:“谁知道你竟是个睁眼瞎,你赶快走吧,离开这个镇子,这个镇子文风鼎盛,连小孩都识文断字,哪容得下你这种莽夫。”

马强急得只差没给他下跪,只听一旁的冯惜玉冷冷道:“识字有什么了不起的,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便教会他四书五经。”

马强惊喜道:“是啊,我可以学呀,杜大侠,我保证一个月就学会。”杜千柳迟疑一阵,道:“好吧,我便给你一个月时间,没学会的话,我就不奉陪了。”

接下来一个月,马强不敢怠慢,幸好他十分聪明,冯惜玉又很会教,学得非常快。马强有求于冯惜玉,才总算对她好一些。

一个月后杜千柳果然来了,考了考马强,很是满意,丢下秘籍走了。马强得了秘籍,如饥似渴练了起来,把冯惜玉又丢一边不理了,可看到不认识的字,只好又找她。

期间杜千柳只有时来指点一下,冯惜玉见他教的确实是一些堂堂正正的功夫,行为也没什么不检的地方,才对他态度好了些。

这天杜千柳又过来,丢了本书给马强,道:“这本乃是上等内功心法,你可要认真看了。”马强自是欣喜不已,连忙道谢。

可等他开始看这本书,完全看不懂,大部分字都不认识。拿去向冯惜玉请教,她翻了几页道:“这是本佛经呀,哪是什么内功心法。”马强诧异道:“不会吧,看这个有什么用?”

冯惜玉不屑道:“定是那杜千柳自身武功不多,已经没什么好教你的,便在庙里偷本书糊弄你。”马强不相信,仍取了书自己钻研去了。

转眼过了数月,天气冷了下来,杜千柳又来了家里,冯惜玉没给他好眼色,茶水更是欠奉,自顾着出门置买棉袄被褥去了。杜千柳也不在意,看马强练完一套拳法,点头道:“不错,你武学也小有所成。该去拜谢一下你的师傅了。”

马强奇怪道:“你不就是我师傅吗?还去哪里拜谢?”

杜千柳道:“非也,你不是我的徒弟,你学的武功也不是我教的,教你武功的另有其人。”马强更奇怪了,挠头道:“那我师傅是谁?”杜千柳道:“别问了,我现在就带你去拜见师傅。”

马强满腹疑虑地跟杜千柳出了门,两人出了镇子,往镇外的一座小山走去,马强早知他住在山中,想必他说的师傅便是住在这山中的一位高人。

上到山顶,看见了一座小寺院,寺院门上挂着“静渡山门”几个字。马强听镇上的人说过这个寺院,人们虽然谈得不多,但听得出对这里很是敬重。

两人进了寺门,马强猜疑难道杜千柳说的师傅住在寺院中,那岂不是个和尚。杜千柳却像换了个人,脸上神情肃穆,脚下放低声音。走到了一间僻静的禅房前,禅房的门敞开着,等两人进去,马强见房里坐着几个僧人。座首的僧人胸前一把白须,竟是在蚀玉门见过的白须和尚!

马强愣站在房中,听杜千柳道:“这位便是你的师傅,‘静渡山门’的主持白须神僧。”

白须和尚笑道:“马施主请坐,我不是什么神僧,人称白须和尚便是,我们曾经见过一面,想来马施主没有忘记。”

马强没有作答,心中思潮翻涌,他这段时间不再独居山中,出门闯荡了几个月,已不是那不懂世事的少年,对蚀玉门所作所为也有些耳闻,知道眼前这老和尚不是坏人,可这和尚毕竟有份杀死七位姊姊,他为何要收自己为徒,自己又如何能拜在他门下。

白须和尚看透他的心思,平静地开口道:“那天蚀玉七狐丢了性命,后来老衲思度此事,也懊悔的很,七狐虽然作恶多端,但已经隐居两年,又有马施主相助练功,也不一定会再出来为祸,我们不知情由,便下了杀手,实在是罪过。还连累马施主伤心不已,更是伤及无辜。就此本不应该再打扰马施主,只是那天老衲探得马施主资质非凡,乃是习武的奇才,当时便想教你些武功,可惜之过急。后来得杜千柳施主相助,将你请来这‘龙潜镇’定居,老衲便请他将一些武功秘籍交与你,听杜施主说你果然勤加练习,已有所成就,老衲很是欣慰。至于你认不认我这个师傅,那实在是不值一提的。”

马强无言以对,想骂他也开不了口,仍是呆呆站着不动。想来这老和尚也是煞费苦心,可自己要是接受他的好意,就等于承认七位姊姊是恶人,他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的。

白须和尚道:“马施主,我们今天只是平常会面,你不必放在心上,且还回那镇上居住,老衲已相求过镇上的邻里,想必他们会给予方便。”

马强总算明白了整件事情,原来自己一到龙潜镇,白须和尚已经安排好一切。这时杜千柳道:“蚀玉七狐的事情,你不可再责怪神僧,她们是江湖人尽皆知的妖女,你早晚会明白,况且你父母的死便很可能与她们有关,虽然只是个猜测….”马强再也听不下去,打断他说道:“在下告退。”便出了禅房,奔下山去了。

禅房里安静一阵,站在一旁伺候茶水的沙弥对白须和尚道:“师傅,这人好生无礼。”

白须和尚笑笑,神色怜悯地道:“他身世可怜,早年死了父母,又被蚀玉七狐迷惑,视她们为亲人,遭受如此多打击,心胸有些偏颇也情有可原。”

他右手边的老僧道:“师兄,你此举实在凶险的很,这人被七狐媚惑已久,不但有了邪根,脸上还时有魔性显现。实在难以猜度以后将如何。”

白须和尚道:“他是受了妖人的邪气入侵,可本性还是善良的。只要我们存救人之心,应该不会成为大恶之人。”

他左手边的僧人道:“不管怎样,让他在乡野里度过一生便好,师兄却教他高深武功,他资质太高,日后若真的走入魔道,何人能够制他?”

白须和尚叹道:“你担心的事情我也想过,正是他资质太高,我们如不争取,魔道岂会放过,蚀玉七狐就早早盯上他,要是魔道先于我们拉拢栽培他,我们就多了一个劲敌。我让他住在龙潜镇,逼他识字读书,也让他看些佛经,希望可以化解他的邪气,而且也方便我们保护他,那魔道的爪子想必还不会伸到这里来”

提到了魔道,他们再不言语,小沙弥在各人碗中添满茶,温暖的香气弥漫房中,可在窗外,黑云渐渐向山顶压来,一股山雨欲来的架势。

一直沉默的杜千柳开口道:“魔道现在蠢蠢欲动,我们也该早做准备。”他不是这寺里的门人,只是和白须和尚熟识。白须和尚想收马强为徒,知道自己出面马强是不会同意的,而且马强对正派人士有抵触心理,刚好杜千柳不拘小节,外表倒有些亦正亦邪,想必马强会喜欢,白须和尚便请他将马强引来,没想他稍做引诱就手到擒来,马强不但乖乖的读书识字,还死记硬背了不少佛经,正是白须和尚为了抵御他的邪念而准备的。

白须和尚道:“我们是要联络天下同道了,这样吧,现在就修书给各大门派和一些商帮,请他们做好准备。”

他右手的师弟道:“还应该修书给霍丹云,他虽然不至于站在魔道一边,但现在情况危急,如他能出手相助,就再好不过。”

白须和尚沉吟道:“修书还不够,老衲还要再麻烦杜施主一次,请你去见一见霍丹云,带上我的手信。”

杜千柳道:“神僧吩咐,我定当效力。”

第五回 粉色霞衣绝色人

霍丹云住在断冰山,这里是另一个世界,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它的存在。霍丹云的世界,对于像大多数的人来说,也是另一个世界。他出生在最古老的武林世家,这保证了他的天赋不被埋没,因为他是罕见的练武奇才,他活着只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练剑。然而他还做过很多事情,也学过很多事情,他下棋能赢国手,他的字能和最有名的书法家乱真,他熟读佛家道家经书,和最有道的名宿谈经论道,但他做这一切只为一件事,那就是练剑,他曾经去干最脏最累的奴工,他也曾经营巨大的产业,赚得富可敌国,他曾经爱一个女人到死去活来,也曾逛遍无数风月场所,做过最放纵的事情,对他来说,所有事情都有道,所有道都有相同和不同之处,他求得这些道,只为提高他的剑道,他并不在乎自己成魔或成佛,那不在他的衡量范围之内,但自从十年前他杀死魔道第一高手后,人们把他看成魔道的对头。魔道的对头自然是正道的朋友,不管这是不是人们一厢情愿的自我安慰,他没有成为一个魔头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以前霍丹云浪迹天涯,现在却隐居在断冰山,一住就是几年,对此人们有各种猜疑,有人说他已经厌倦了,有人说他在潜心修炼,有一种解释没人能反驳,那就是为了提高剑术,居无定所是修炼,蛰伏不出自然也是修炼。

可自从他到了断冰山,山下却渐渐热闹起来,竟形成了一个镇子,刚开始是一些崇拜追随的人,想从他那里学个一招半式的人。后来传说有魔道人物混入其中,企图不轨,或暗杀或刺探武学,于是又有杞人忧天的白道组织来到,说是要保护他。各色人等杂住在镇上,好不热闹,霍丹云也不理睬,兴致来了,还会到镇上逛一逛。

霍丹云在山顶的屋子,豪华而不铺张。现在他正站在屋子二楼的门廊里,看着山上的天阴沉下来,大块云朵正遮过来,一场不大不小的雨眼看要下了。他很喜欢这种阴雨天气,饶有兴趣地等着雨,他更有兴趣的是楼下大树后躲的人,这人的呼吸声并不像有高深武功,没让他等多久,小雨点开始落下,树后的人也走了出来。

这是个极其美丽的女郎,粉红的衣服映衬着的脸,像雨中的一朵桃花,她轻摆腰肢,并不做作地走到楼下,一双美目风情流转,望着霍丹云道:“公子能否让我到房中躲雨?”

霍丹云道:“我这里好久不曾接待过客人,你要躲雨,刚才那颗大树下便可。”

女郎道:“让我到你房中躲雨岂不更好,公子忍心让我在这里淋雨吗?”

霍丹云道:“你要喜欢淋雨,我有什么不忍心的。”

女郎娇俏地发狠道:“你也太狠心了,我便站这里淋给你看。”

雨果然越下越大,女郎真的任那雨淋,头发已经打湿了,脸上粘满水珠,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衣服渐渐湿透,贴在玲珑有致的身躯上,她冷得轻轻发抖,抱着手缩紧身体,雨水打湿了眉毛,她微微低下头,眼睛不时瞥向楼上的霍丹云。霍丹云不理她那幽怨的眼神,平静地脸上却露出奇怪的神色,天下能让他觉得奇怪的事情已不多了,因为他看见女郎的衣服渐渐破出洞来,从肩膀到胸前,一个个慢慢变大,显露出的,在水珠下发着的光,很快衣服只剩下些破烂的布条,不成形状地搭在身上,女郎在衣不遮体中更加我见犹怜。霍丹云明白了,原来她身上的衣服竟在雨中溶解了,随着雨水的冲洗,那衣服完全融化了,变成淡红色的水,瞬间被冲的干干净净,雨帘中的女郎不着一丝,任雨水打在那完美的身体上。

霍丹云叹口气,下楼去开门,天气这么冷,让人冻着总不好,何况还有那件奇怪的衣服,总是让人好奇的,当然那个身体,隔着雨水也看不太清楚。

女郎哆哆嗦嗦进了门,放下抱在胸前的手,完美娇小的胸弹跳出来。看到墙脚的壁炉,娇声叫道:“太好了。”说着踢掉湿透的鞋子,光着脚蹦跳着跑到火炉前,光滑的水磨地板上留下一串可爱的小脚印。

霍丹云跟着来到火炉前,说道:“我去拿衣服给你。”

女郎道:“你这里有女人的衣服吗?”

霍丹云道:“没有。”

“那就不要了,不能穿最漂亮的衣服给你看,我情愿不穿。”她说着自然的挺起胸膛,仿佛身上真的穿着漂亮衣服。

霍丹云道:“那你坐下烤火吧。”

女郎大大方方坐下,斜倚在象牙楠木的靠背上,摆一个风情万种的姿势,就这一个坐下的动作,别说平常女子,就算是最高档青楼的头牌,也做不到如此漂亮迷人,必定是天生的悟性加长期的训练而得来,和最顶尖的剑客刺出一剑是同样的道理。

霍丹云不是个道学家,也没修炼过柳下惠的功夫,他那一流剑手的锐利眼睛,早将女郎身上美一寸打量了几遍,他很满意,就像看到一柄绝世宝剑,找不到缺点但有极为独特而锐利耀眼的优点。他几乎要喜欢上这个女郎,因为她和自己差不多是同一类人,既有最好的剑又有最好的剑术,自己用最锋利的剑法驾驭最锋利的宝剑,她用最迷人的动作驱使最迷人的身体,都有着致命的威力。

既然是高手相见,霍丹云当然不甘心败下阵来,他收住心神,笑着问道:“姑娘的衣服很有意思。”

女郎轻启朱唇:“你是说我现在的衣服,还是说刚才那件衣服。”她身上的雨水干了,只有腹下柔软光泽的毛发还闪着晶莹的水珠。

霍丹云尴尬笑道:“当然是说刚才那件衣服,现在这件,实在不是有意思能形容的。”

女郎道:“那件衣服是用西域啼血燕的吐液做成的,啼血燕的吐液就是粉红色的,将它拉成丝,就能织布做衣服了。”

霍丹云道:“做这样一件衣服岂不很费功夫。”

女郎道:“十几个织工大概一年能做一件,不过收集一件衣服的原材料就需要上百人,花上两年,攀上峭壁去寻找燕窝,摔死十几人后,一件衣服的材料也差不多够了。”

以霍丹云的见识,也不禁咂舌道:“可这衣服一淋雨就没有了。”

女郎俏笑道:“这衣服不能遇水,遇水便溶解了。”

“那也太可惜了”

女郎道:“可要不让它在水里融化掉,就没有了意义,和一般衣服无异了。穿这衣服的意义,就是要在一个男人面前融化掉。”

霍丹云看着她叹道:“这么珍贵的衣服,也不知道什么人才有资格穿?”

女郎道:“什么人穿倒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穿给什么人看。”

霍丹云道:“那什么人才有资格看呢?”

女郎笑道:“你已经看过了,这问题还用问吗?这天下除了西天魔和你,连皇帝也没看过。”

霍丹云一怔道:“原来你是西天魔的女人。”

女郎正色道:“错了,我是西天魔的人,还不是他的女人。”说着垂下头幽幽道:“他把我当礼物送给你,你要不收下,我便真成了他的女人了。”

霍丹云道:“可我不能收下。”

女郎惊讶道:“为什么,你盯着我眼睛都没眨过,想必不是因为我丑。你要是看不起我,就把我扑倒在地,凌辱一番也行,我好歹也能交差了。”说着眼角几乎泛出泪来。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平常而毫不夸张,然而都是你不曾见过的,能挑动你内心最深处的弦。

听了她的话,霍丹云几乎真的要扑上去了,他摸着头道:“我也很想扑上来,可我现在头晕乎乎的,身上也没有力气。”

女郎娇笑道:“是不是我身上太香了,把你熏成这样?”

霍丹云道:“是呀,你用的是什么香水,这么香。”

女郎道:“这是‘软香散’,也珍贵得很,我抹了不少在身上,刚才粘上雨水,现在又被火一烤,自然挥发得快些。”

霍丹云道:“怪不得我浑身发软。”

女郎道:“本来这‘软香散’是让你用舌头舔的,那样药效会快些,现在你只闻一闻,耽误这许多时间。”

霍丹云身体晃一晃,似乎软得坐不稳了,他悠悠道:“我真的早就想扑到你身上,可惜要运功抵御这‘软香散’,就只好做罢了。”

女郎变色道:“你不怕‘软香散’。”

“你的衣服我虽然没见过,可‘软香散’我还是见过的。”

女郎恢复镇定,媚笑道:“霍丹云果然名不虚传,既然你不怕闻这‘软香散’。不如我们换一种玩法,你来舔一舔,看看还能不能抵挡得住。”说着她挺起那娇嫩的胸,真的献出最好舔的地方。

霍丹云道:“可我不想再和你玩了。”说着一手捞起女郎的腰,将她挟在肋下,任她踢打挣扎,打开门将她扔了出去。

霍丹云坐回火炉旁,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起,他蓦然自省,不禁失笑,刚才是怎么了?自己为何如此激动,这女郎只是受了西天魔的指使,身上的迷香也奈何不了自己,大不了烧桶热水帮她洗一洗,为什么要赶走她,难道是自己怕了她,在她面前,自己竟然举止失当,如果刚才是一场高手的决斗,自己就算不是惨败,起码也是胆怯逃跑了,对付这个女郎最好的办法是找个温暖柔软的战场,真正的大战一场。他可以想象到女郎现在得意的笑容,自己就像无数曾经败在她手下的男人一样被她耻笑。

他正在懊悔,传来了敲门声,开门一看,却不是那女郎。

杜千柳没有看出霍丹云脸上的失望之色,只看到这位名动江湖的剑客毫无表情的脸。

杜千柳报上名号,取出白须和尚的手书,霍丹云粗粗一看,说道:“我曾和白须和尚谈论过佛法,他现在可好?”

杜千柳道:“他很好,他让我来和你说明一下魔道现在的情况,希望你挺身而出,和正道同仁共抗魔道。”

杜千柳边说边打量着眼前的人,霍丹云三十出头,脸色不是很白净的那种,仿佛历经沧桑,又仿佛童沾泯,表情好像情切无比,又好像拒人千里。精神气度果然非凡,有入道之像,杜千柳见过最慈悲的人,也见过最恶毒的人,见过最热情的人,也见过最冷酷的人,他以为自己已能看穿所有人,然而在霍丹云脸上,他看不出任何东西,他以前也以为见过些超凡入圣的人,可和霍丹云比起来,那些人仍然输了一截。他甚至不用看霍丹云的手了,也知道他能使出最可怕的剑法。想一想他持剑而立的样子,便要全身寒毛竖起。

霍丹云道:“我从来不理江湖事务,白须和尚要失望了。”

杜千柳道:“魔道有极厉害得剑手出道,你不想见识一下吗?”

霍丹云眼中闪过精芒,又平静道:“这个倒不曾听说。”

杜千柳道:“这几个月出现一个来历不明的剑手,已有几名正道高手死于他剑下,有人说他可能是十年前魔道高手的传人。”要打动霍丹云,还有什么比剑更能吸引他。

霍丹云道:“这个倒有点意思,你回去吧,告诉白须和尚,我霍丹云知道该怎么做,请回吧。”

杜千柳拱手告辞,霍丹云道:“我很喜欢你,要是你不耍些小聪明,我会更喜欢。”

杜千柳苦笑,转身下山了,他也是江湖成名人物了,霍丹云连茶也没请他喝一杯,但他并没有不开心,因为隐隐感觉到,霍丹云不会坐视不理。

第六回 秋千架下春情荡

从静渡山门回来后,马强郁郁寡欢了几天,白须和尚的话始终困扰着他。他想接受现实,可要自己割舍对蚀玉七狐的感情实在太难,她们就如同亲人一般,更何况在她们身上有如此多快活的回忆。无法排解心中的痛苦,马强便日日到镇上的酒馆中买醉,喝到东倒西歪才回去蒙头大睡,完全不顾冯惜玉在家做好饭菜苦苦等候。

在酒馆中流连了几日,因为出手阔绰,很快便交结了几个狐朋,镇上民风再淳朴,也少不了那些游手好闲,鸡鸣狗盗之徒,有了这帮人,自然有了藏污纳垢的地方,顺风茶楼便是其中一个,三教九流,吃喝嫖赌,正是那种老实人要敬而远之的地方。马强被拉进去后,很快就发现了比喝酒更好的解愁方法,那就是推牌九了,在喧闹的赌室中,什么蚀玉七狐,白须和尚,终于可以统统忘个干净。可惜任何事物都有利有弊,每次输个精光后不免更心疼,只能再厚着脸皮问冯惜玉要些银两,冯惜玉见他这些天脸色阴沉,也不敢招惹他,只是低声下气地劝一劝,银两照给,马强没料到她学乖了,想在她身上撒撒气也找不着由头,只好作罢。

这天马强正赶去顺风茶楼,路上遇着牌友王小三,王小三苦着脸拉住他道:“马兄弟,别去了,今天没得玩了。”马强不解道:“为什么?”

“那‘银燕子’来镇上了。”王小三道。“银燕子是什么人?”马强追问。

“银燕子是县衙的捕快,最爱管闲事,被他逮着可没好果子吃。”马强听他说得战战兢兢,想是对这个捕快很是惧怕,正要出言讥笑,听得背后一声娇喝:“王小三,站住!”那王小三竟打个颤栗,老老实实站住。马强回头一看,不由眼前一亮,来人是个美丽的少女,却是一身衙役的打扮,女人做捕快本来就少见,更何况是个青春年华的少女,青色的服装衬出她几分英气,相比那些花枝招展的打扮,别有一番风味。

少女对马强的眼神很是不悦,抖出威风对王小三喝道:“你最近可有干什么坏事?”

王小三低头哈腰道:“没有,没有,我哪会干什么坏事。”

少女道:“坑蒙拐骗出老千,哪一样少得了你,我几天没来,你又骗了不少人吧。”

王小三道:“没有,您在不在我都不会骗人,还别说,您这些天没来,我们都惦记着呢。”

少女指着马强问道:“这人是你的朋友吗?没见过呀。”

王小三道:“这是马公子,刚搬到镇上来,我们也就是认识而已。”少女不阴不阳地对着马强道:“刚搬来的,有意思,你是从哪里来的?老家是哪里?”

马强见她态度傲慢,居高临下的样子,早就不爽了,正沉着脸不想回答。王小三见状,忙打圆场对他说道:“这位是县衙的捕快‘银燕子’大侠,她问你话,你可要老实回答。”马强几乎失笑,原来这少女便是王小三惧怕无比的银燕子,他忍住笑,没好气地说道:“从商河县来的。”

银燕子逼问道:“你到龙潜镇来干什么?”马强按捺住怒火:“没干什么。”

王小三心中暗笑,想马强这小子不知道银燕子的厉害,以为她就是个丫头片子,将来可有的苦头吃,你顶撞于她,她现在便可将你绑了押回衙门,这银燕子可是什么都干得出的。

谁知银燕子不再追究,只说道:“你们都老实点,别有把柄落在我手里。”说罢昂首而去。

等她走远,王小三擦着额头道:“好险,好险,马兄告辞了,我还是赶快回家老实呆着好。”

马强一把拉住他道:“回什么家,吃饭总不犯法吧,走,鸿宾楼,我做东。”王小三有了饭主,不禁喜笑颜开,两人一同去了鸿宾楼,待到酒酣耳热,马强自然打探起银燕子的事情来,王小三有了酒壮胆,也不像开始般战战兢兢,他摇头晃脑道:“马兄弟,你刚才可是玄得很,出来行走江湖,有句话可要记得,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看银燕子年纪轻轻,容貌娇弱,便轻视她,可大大错了。”

马强问:“这银燕子什么来头?”王小三道:“她父亲就是个成名的捕快,办过不少轰动一时的案子,在公门中赫赫有名。银燕子可能受了父亲的影响,自小就爱舞刀弄枪,长大后便也做了捕快,虽然没有父亲那么威风,却也是嫉恶如仇,没堕了门风。”

马强道:“那你怕她干什么?”王小三道:“只是她一心想着建功立业,可我们这种小地方,哪有什么大案子给她办,便苦了我们这些小鱼小虾,就像我,无非就是骗几个小钱花花,可要是栽在她银燕子手里,就有得苦头吃,打个皮开肉绽是轻的,那手段可真够辣的。”

马强同情道:“你也不容易,碰到这种人算倒霉了,你们就拿她没办法?”

王小三嘿嘿笑道:“也不是没办法,这毒蛇尚有七寸,人也有他的软肋。银燕子毕竟是小女孩的心性,只要你毕恭毕敬,多多恭维几句,把她哄得开心,就算小偷小摸的事情被抓住了,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可你要是倔头倔脑,不肯在她面前服软,她随便找个由头也要收拾你一顿。马兄弟,你这顿饭没白请,听我一句话,别跟她来硬的,要少吃不少苦。”

马强暗骂道:“女人都是这副德行。”这时听得街上一阵喧嚣,两人往窗外一看,见有七八辆大篷马车正穿过街道,引得路边人们驻足张看,小孩子们更是兴奋地跟着马车奔跑。马强问道:“这些是什么人?”王小三不感兴趣地说道:“这是‘吉福班’来了。”

马强不解:“吉福班又是什么?”王小三慵懒地坐回椅子:“就是个玩些杂耍马戏的班子,每年都会到这镇上演几天,我都看腻了。”

马强道:“今天正好无聊,我可要去看一看,这种事银燕子总管不着吧。”

两人接着吃吃喝喝,消磨了个多时辰才离开鸿宾楼,王小三拱手道别,自顾回家了。这时听得几声锣响,想必是‘吉福班’开演了。

寻着锣声来到镇西头的校场,只见‘吉福班’的人马果然手脚麻利,这时已经搭好了大帐篷,帐篷门口有人排着队付钱进场了。

马强也给了五钱银子,跟着进了帐篷。等场中坐满了人,‘吉福班’的表演也开始了。前面都是些寻常的杂耍和驯兽,马强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节目快进入尾声,这时锣鼓声急,一个穿着紧身劲装的少女站上台来。全场顿时鸦雀无声,男人们都瞪大眼睛,这少女是如此漂亮,有着勾魂摄魄的魔力。

少女登上台中的秋千架,荡起了秋千,当她荡出一丈来高,突然倒挂下来,只用脚勾住秋千的绳子,场中终于惊呼开来,随着她在秋千上变换着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引发观众的阵阵动。

只有马强仍呆若木鸡,少女的奇妙动作吸引不了他,他只死死盯着少女的脸庞。那张脸虽然漂亮,却是完全陌生的,可马强却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容在那脸庞上变幻,那是七位姊姊的面容。她们的容貌完全不同,可是有着相同的气质,一种马强才能察觉出来的气质。秋千上的少女也有着这种气质,她毫无疑问和七位姊姊有着某种联系,马强几乎忍不住要冲上台,抓住这少女问个明白。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少女谢了幕,观众们散去。马强仍呆坐着,帐篷中寂静下来,只留下台上的少女和台下的马强,马强痴望着少女的脸,少女不羞不躲,回望向马强。过了片刻,少女开口道:“公子,我这秋千荡得可好?”马强道:“荡得好,荡得好。”

少女道:“公子想不想也来荡一荡。”说罢伸出手来,仿佛要牵着马强上台。

马强浑浑噩噩走到她身边,果然闻到那熟悉的香味,只觉得心荡神摇。少女牵着他登上高台,站在了秋千板上,“抱紧我。”少女轻声道。马强依言揽住她的,少女一跃,马强只觉得腾云驾雾般荡入空中。

飞翔般的刺激吸引不了马强,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怀中的人儿上,那熟悉的味道,那久违的气息,就要将他引爆。他想要控制自己,可少女桃花一样的脸颊犹如磁铁般将他的嘴唇吸引。少女想要躲避,终究逃不开他狂暴的吻。在纠缠之下,少女手一松,他们从高高的秋千上跌下,马强几乎要惊醒,却发现自己掉进一个网中,原来这是挂在秋千下的保护网,俩人深深地陷入网中,少女被马强结结实实压在身下,马强血脉喷张,只恨不得立即钻入少女体内……。

少女安安静静躺在网中,任由马强粗暴地扒开衣裳。在手忙脚乱中,马强模模糊糊听到她的呢喃:“马强,别急,马强,别急。我是蚀玉门七位姐姐的同门,可找到你了,你受苦了……。”那张大网晃晃悠悠,弹性十足,承受着马强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第七回 岂知孤凤忆离鸾

等喘息声平静下来,马强问身下的人儿道:“你也是蚀玉门的人?”

“是的,蚀玉门有好几个分支,那七位姐姐是其中一支,平时各支都互有来往,所以我们都听过你的大名,她们都说你是个有情有意的好男儿,有人开始还不相信,直到七位姐姐受难,你不但拼死相救,事后还好生安葬七位姐姐,如此重情义,实在世间少有,更让蚀玉门上下感动不已,门主下令一定要找到你,我和几位姐妹受命下山,四处打听你的下落。我藏身在‘吉福班’,跟他们奔走数月,今天终于让我见到你,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马强闻言,心中激动不已,似见到久违的亲人,对身下的女孩生出万般柔情,他怜惜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脸上潮红未退,她娇声道:“你叫我雅儿就行了,雅儿敬仰马公子已久,今天能得公子垂青,真是三生有幸。”

马强受了,又挥戈而上,欲再行其事,被雅儿扭动身躯躲开,她缩在马强的胸膛下,纤弱的手挡在两肩,徒劳地想推开马强。“马公子,听我说完呀,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能否跟我回去见门主?”

马强愣住,自己真想和雅儿走,可冯惜玉怎么办?他突然发现自己下不了决心抛下冯惜玉。他丧气地软趴下来,一时无法回答雅儿。

雅儿似乎看透他的内心,用手温柔的安抚他,轻声说道:“没关系,不要你急着做决定,吉福班还会在这里呆上几天,我等着你,你可要每天都来看我的表演。”

两人又抵死缠绵一番,马强才依依不舍出了帐篷,雅儿慵懒地整理好衣衫,脸上露出得意满足的笑容,这时帐篷的一角被挑起,一个身影闪进来,透过昏暗的光线,可以看清楚是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雅儿毫不奇怪她的到来,仍自顾梳理着被弄得凌乱不堪的秀发。那妇人哧笑一声,问道:“怎么样?这小子好上手吗?”

雅儿不屑的神色道:“手到擒来,我吃定他了。”妇人道:“他功夫怎么样?可有蚀玉七狐说的那么厉害?”

雅儿道:“确实是少见的阳气充足之人,用来练蚀玉功真是再好不过。就刚才一试,已觉得对我大有裨益。”

妇人道:“雪瑶那里有消息了。”雅儿来了兴趣,忙问道:“她怎么样了?”

妇人笑道:“她这次可栽了,在霍丹云那里碰了钉子,还听说是被霍丹云扔出了门。”

雅儿开心得咯咯直笑:“这个,平时眼高于顶,总以为自己是最漂亮最有手段,以后看她怎么狂。”

妇人接口道:“她还是先想想怎么去跟西天魔交差吧,以后你可不用再受她的气了。等我们这边的事情顺利完成,西天魔肯定会嘉奖你,到时你和雪瑶的地位可要换一换了。”

雅儿得意道:“等办完事情再说吧。冷剑什么时候到?”

妇人道:“他已接到我们的消息,正赶过来,相信这几天就到。”雅儿点头赞许,两人又耳语一阵,才离开了帐篷。

冯惜玉发现马强又变了,不再去赌博了,却连着几天去看吉福班的表演,去的时候兴高采烈,回来了就无精打采,不过对自己却好了一些,不像以前那样颐指气使。凭着女人的直觉,她当然嗅出些味道,可只要他对自己好,其他也不想管了,便继续做些好吃的,想讨马强的开心。

马强的心思她哪里知道,这几天他都早早去吉福班,等到演出结束,便和雅儿颠鸾倒凤,雅儿古灵精怪,花样百出,和马强把吉福班的道具都尝试了一遍,从秋千到鞍马,从跳板到钢索,无处不留下他们寻欢作乐的痕迹,直把马强爽到飘飘入仙。可等回到冯惜玉身边,马强即刻生出烦恼,他望着冯惜玉忙里忙外的身影,几次要狠心讲出告别的话,终究是开不了口,他太想跟雅儿走,再去过从前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可要抛下让他心烦无比的冯惜玉,一时竟下不了狠心。

这天好不容易等到日头偏西,马强便火急火燎赶去吉福班了,只留下冯惜玉在门口忧虑地张望。注意到马强反常举动的不止冯惜玉,还有一个人也满怀疑惑,那便是捕快银燕子,从她第一眼看到马强,便断定他不是个好人,无端端搬来这个镇上,又和王小三这种人勾肩搭背,能是什么好货色,又刚好来了个吉福班,这些走街串巷的戏班子,是不法之徒最好的藏身之所。马强每天都去光顾,还能看不厌?更可疑的是他要等到散场后很久才离开,肯定和班里某人有不可告人的勾当。

银燕子很想等散场后在帐篷旁偷听一番,可帐篷外人多眼杂,不好下手。于是她想出了个妙计,今天她很早便进了帐篷,趁着热闹的时候溜进了后台,见到个放杂物的大箱子,急忙躲了进去,在箱中不由窃笑起来,心中的疑团很快要揭开了,该让马强这种流氓见识一下自己的手段了,眼前不禁浮现出马强的下流眼神。

好不容易等到散场,马强迫不及待搂住了雅儿,邪笑着问道:“今天是怎么玩法?”雅儿娇笑道:“我们别玩那些花样了,今天正正经经做一回吧。”

马强道:“我也想正儿八经地干一回,可惜这里又没张床,地上又太冷。”雅儿道:“我早想好了,后面有个大箱子,就把它当床吧。”

马强道:“太好了。”抱着雅儿转到后面,一眼便瞧见那个大箱子……。

银燕子就像坐上一辆颠簸的马车,箱子被马强冲击得剧烈抖动。银燕子开始又羞又气,原来只是男女偷吃,根本没什么不法勾当。可现在被困在箱子里,忍受着无休止的天摇地动和雅儿那挠心抓肺般的叫声。

当一柱香的时间过去,箱子毫无停下来的意思,银燕子变得怒不可竭,她断定在她上面的这对狗男女早就发现了自己,现在正在尽情捉弄自己。银燕子咬牙切齿,一边强压住翻腾的胃,一边发誓要好好收拾这对狗男女。

第二天一大早,冯惜玉被猛烈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银燕子和另一个捕快站在门外。冯惜玉不解道:“两位官差有何事?”

银燕子喝道:“你是什么人?马强可是住在这里?”冯惜玉道:“他是住在这里,我是,我是他的娘子。”第一次说出这种话,冯惜玉心头竟一阵甜蜜。

银燕子吃了一惊,她打量着眼前这个标致的美人,不由一阵同情心涌起,这么好的一个美人儿,竟被马强这狗贼霸占了,想他家里放着如此漂亮的老婆,昨天还和别的女人快活。银燕子口气柔和下来:“马强人呢?叫他出来。”

这时马强也到了门口,银燕子撇下冯惜玉,二话不说便将马强铐了起来。冯惜玉急忙道:“这是为何?为什么要抓他?”

银燕子道:“昨天晚上张老爷家失窃,我们怀疑马强便是盗贼之一。”

“这怎么可能,他晚上一直在家里。”冯惜玉辩解道。银燕子冷笑道:“是不是他,我们押回去一审便知。”

马强还懵懵懂懂,想起王小三的话,明白了这是银燕子要给自己下马威了,便对冯惜玉道:“没事的,事情会弄明白的。”

冯惜玉是见过世面的人,这时也镇定下来,对马强说道:“你放心,多少钱我都会把你赎出来的,若有人敢冤枉你,我会告死他的。”边说着边狠狠瞥银燕子。

银燕子不管她,押了马强便走,马强倒也无所谓,心想你好吃好喝关我两天便也算了,要是对我用刑,凭我现在的功夫,要逃走也不是难事。三人很快出了镇子,只见雅儿也被铐了起来,正被另一个捕快押在官道边等候。马强关切问道:“雅儿,你怎么也在这里?”

雅儿道:“他们冤枉我和你偷了东西,所以把我抓来了。”

银燕子厉声道:“你们这对狗男女,早就应该浸猪笼,还用的着冤枉。”马强瞪着她道:“你想把我们怎么样?”

银燕子冷笑道:“怎么样?我先关你们几天,你们要不招供,就只有大刑伺候了。走吧,先跟我回县衙过堂。”

马强自叹倒霉,他虽然随时可以捏断手铐,制服几个捕快,可毕竟不想和官府有过节,只能边走边看了,谁让自己不小心得罪了银燕子这个小魔头。他哪里知道自己到底为何得罪了银燕子,只有雅儿心知肚明,她装作可怜兮兮的可怜模样,心里计划着好好玩一玩。

银燕子倒是志得意满,指挥着两个手下押送两个囚犯往县城走去,她哪知道此行不同以往,身边一个是魔道的妖女,一个是和妖女厮混、满脑邪根的人物,自己恐怕要沦为恶魔的食物了。

第八回 杂草涧中溪水流

去县城的路要经过阳华山,这是附近少有的一座险要大山。一行人很快没入烟雾弥漫的高山中,山势颇为险峻,羊肠小道边树木参天,越往上走,山路延伸到绝壁之上,一边是滑不溜手的石壁,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雅儿显得体力不支,远远落在了后面,银燕子无奈地连哄带吓催促她,马强回过头来想扶她一把,这时雅儿脚下一滑向悬崖倒去,马强和银燕子连忙伸手抓住她,本以为没有问题了,谁知雅儿身体像突然变重,带着两人一起跌下山崖,在一阵惊呼中,三人滚入深渊。

幸好这个山崖不是太陡,三人刚好掉进谷底的溪水中,竟然都没有受伤。雅儿哇的一声大哭,扑进了马强怀中,银燕子则吓得脸色铁青,瘫坐在水中半天爬不起来。

等三人定住神,打量一边的环境,只见身处一条深谷之中,两边是不见顶的峭壁,中间是一条深溪,正是一个人迹难至的所在。马强在山中长大,对山地颇为熟悉,这时不禁苦着脸道:“糟了,这么险要的地方,要出去可不容易。”雅儿道:“幸好有两个官差大哥知道我们掉下来了,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救我们的。”

银燕子闻言,苦笑道:“别指望他们了,官府的人哪会冒这个险,他们肯定会丢下我们,只回去说我们摔死了。”

雅儿不禁怒斥道:“都是你,无端端诬陷我们,现在好了,都要困死在这里,真是害人终害己。”银燕子不甘示弱:“你吼什么,现在你还是我的犯人,你老实一点。”

雅儿耻笑道:“哎呦,到了现在还抖威风,我倒要看你怎样把我们押回县衙。”

马强打断她们道:“你们别说了,我们还是赶快想办法离开吧,这密林之中,不要说各种猛兽,到时饿都会饿死。”听他说道猛兽,银燕子打个寒噤,低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马强道:“你们听我的,我们顺着这溪水往下,总会走到山脚的。”银燕子道:“好,就这么办,我们赶快走吧。”

雅儿举起手上的镣铐道:“先帮我们打开吧,不然我们要走不动,你一个人先走好了。”

银燕子迟疑不肯,下了他们的镣铐,自己立即处于劣势,到时如何对付两人?这时马强说道:“开了手铐能走快些,要尽快走出这山谷才好,不然拖到天黑,我们便要在山中过夜了。”银燕子想到夜晚山中的景象,也觉得再和马强两人作对没有好处,便软段道:“给你们打开手铐没有问题,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自然是要携手合作,以前的事情先放一边吧。”

雅儿道:“别废话了,我不相信你一个人能走出去,快打开吧,别浪费时间了。”

银燕子给两人开了手铐,马强在前面带路,一起顺着溪流往下。溪水边满是杂草乱石,行走很是艰难,有的地方更是被溪水完全淹没,只能趟水而过。雅儿一路走得东倒西歪,娇呼连连,嚷着要马强搀扶,不到半个时辰,她一把靠在马强身上,撒娇道:“不行了,我再也走不动了,要你背我。”马强正乐意不过,背起她便走,他走惯山路,又内力充足,反而走的更快了,只把银燕子远远丢在后面。

这银燕子早已支持不住,她哪里受过这种苦,眼看着马强两人越走越远,想停下来休息一阵也不敢。看着骑在马强背上的雅儿,嘴里骂着不知羞耻,心里却生出无限羡慕,只盼望马强背的是自己。雅儿却似恢复了精力,竟优哉游哉地唱起山歌来,银燕子气极,只恨自己没了气力,不然就冲上去暴打她一顿了。

银燕子实在走不动了,有气无力叫住前面两人,哀求道:“歇一歇再走吧。”马强看她模样可怜,正要答应,背上的雅儿道:“不行,怎么能停下来,你走得就够慢了,不是为了等你,我们早走远了,还要停下来歇脚,你一个人在这里歇好了。”

银燕子没了脾气,只连声哀求:“就歇一会,不要丢下我好不好。”雅儿道:“抓我们的时候可威风的很,现在倒来求我们了。”又附在马强耳边道:“别理她,这种官府的爪牙,平时就作恶多端,你可别心软。”马强和她有了几日夫妻之恩,现在又让她在背上磨得心痒痒的,哪里会不听她的话,当下就转过身,真的继续向前走。

银燕子又气又急,咬着牙迈步想跟上来,脚下一崴跌倒在地,只觉得脚踝锥心的疼,想必是脱臼了,不由绝望地哭出声来。马强终究不忍心,转身查看她的伤势,银燕子哭道:“你们也太狠心了,我不要你管,让我死在这里好了。”

马强帮她正了骨,银燕子心里才好受些,看着眼前的男人也没那么可恶了,至少比那雅儿要好上百倍,心底一转念,想自己要走出山谷,只有依靠这个男人了。即刻使出女人天生的本领,眼角噙着泪,可怜兮兮对马强道:“我脚痛得很,怕是走不动了,你不要丢下我。”

马强看着她娇弱苦楚的俏脸,心头一阵荡漾,忙跟雅儿商量道:“要不我先背她一阵,等她脚伤好了在背你走。”银燕子一阵紧张,生怕雅儿不许,谁知雅儿道:“你背她也行,不过要她发誓以后乖乖听我的话,不然不得好死。”

银燕子连忙起誓:“以后我都听你的,否则我不得好死。”说完迫不及待爬在了马强背上,她心中暗暗发笑,想我银燕子起誓无数,不多你一个,等出了这山林,你能奈我和何,她哪知道这誓言将要困扰自己一生。

趴在马强宽阔的背脊上,银燕子舒服得几乎起来。三人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行,慢慢地,一种奇异的感觉渗入银燕子身体,是一种燥热酥痒之感,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加上深深的疲倦,促使她紧贴在马强的身体上,呼吸着他的阳刚气息。这是马强的魅惑之功在发挥作用,冯惜玉是上一个受害者,毫无疑问,银燕子将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远处隐隐传来咆哮的水流声,越往前走,声音越大,看到前边溪水上方有浓浓的水雾升起,等走近那团水雾一瞧,原来是溪水进一个断崖,形成了一个瀑布,飞流而下的水流溅起了腾腾水雾。小心翼翼靠近断崖,只见断崖落差有两丈余,而要往前走,必须下到断崖底。

马强放下银燕子,思量道:“我们只有爬下去了。”又四下查看一番,这断崖长满青苔,只有一些突出的石头和草根可以着手。雅儿娇嗔道:“这怎么爬呀,我可不敢。”马强道:“我爬下去应该没有问题,可你们怎么办?”

银燕子也束手无策,雅儿道:“有根绳索就好了。”被银燕子抢白道:“废话,哪里去找绳索。”

正在发愁,雅儿拍手笑道:“我有办法了,我们把衣服拧成绳,连在一起就行了。”马强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不等银燕子反对,雅儿三下五除二扒上的衣服,在水中浸湿,拧成绳状,她低头一阵忙活,全然不顾身上只剩一件小小的亵衣和马强银燕子目瞪口呆的神色。

雅儿拿着手中的‘衣绳’,兴高采烈地道:“快看,有这么长了,你们快把衣服脱下来,三个人的衣服加起来应该够长了。”

第九回 嫩笋香苞初出林

马强顿时目眩神迷,在阳光和水雾中,雅儿那轻纱小衣包裹的身体粘着细细水珠,发出迷离耀眼的光芒,粉藕般的手臂和一大半羊脂似的胸全曝露出来,如巧夺天工般的腿更是美得不可方物,就像要粉碎所有世间万物,只留下这双腿让马强拜倒在下,捧在手中亲吻膜拜!一旁的银燕子也摄于这般美色,半天回不过神来。

马强和雅儿已有过几番之亲,可那帐篷中光线昏暗,每次他又火急火燎的,从没如此观赏过这个美人,这时他犹如魔障一样呆呆站立,只看着雅儿轻摆腰肢走近前来,轰鸣作响的耳中模糊听到她的娇声笑语:“快脱下来呀,傻站着干什么,我来帮你好了。”一双葱白的玉手已经搭上了马强的领扣。

等身上被扒得只剩一条,马强才回过神来,总算阻止了雅儿把自己剥个精光。如此光景让银燕子羞得无地自容,不知所措地背过身躲避。雅儿毫不在意,只照刚才的方法把马强的衣服也拧成绳,又将几件衣服打结连起来,抖开一看,竟有一丈多长了,雅儿叹道:“还是不够长,捕快大人,你也贡献一些吧。”

银燕子大惊失色,回过头惊恐道:“不行,不行,这怎么可以。”雅儿逼近她身前,语气凌厉道:“你都说我们在同一条船上,连件衣服也舍不得,叫我们如何相信你,你的脚受伤了,没有我们的帮助,能走出去吗?”

银燕子几欲崩溃,只能向马强投去哀求的眼神,希望他能帮帮自己。可马强已被这情景勾起邪念,脑中的邪根蠢蠢欲动,已经决定要和雅儿联手,一起逼迫银燕子。他冷冷地道:“雅儿说的没错,现在我们本应同心协力,你如此拖拖拉拉,可别怪我丢下你不管。”

银燕子流下泪来,没想到这个男人说变就变,她还想再争辩,雅儿拉住她的衣领往外一扯,身上的衙役服立即扣子崩断,雅儿手势巧妙无比,顺势就将整件衣服拉下来,露出银燕子粉红色的亵衣。银燕子一声惊叫,手紧紧护在胸前,低头痛哭起来,如此曝露人前,让少女情何以堪。雅儿却得意地笑道:“小荡货,还是粉红色的。”又掂着手中的衙役服,颇满意地说:“这身皮的料子还不错,应该很结实。”

马强邪念激荡,眼睛一刻不眨,死死盯着银燕子的每一寸,全然不觉嘴角流出口水。和雅儿相比,银燕子显得稍过结实,但有更浑圆的胸,那洁白的肤色和雅儿交相辉映,完全不输半分。

雅儿丢下啜泣的银燕子,继续忙活做‘衣绳’。马强则贪婪地大饱眼福,银燕子这边还没看够,可雅儿的小衣渐渐弄湿了,隐隐约约透出更多,只好又将目光移到雅儿身上,第一次恨自己没生出两双眼睛。

雅儿的工作很快完成,竟真的有点粗绳子的模样,连忙大叫马强过去帮忙,马强咽下口水,拿起雅儿做的绳子,将一端抛下断崖,估摸长度够了,便将绳子挂在断崖边的树根上,自己先试探着,很快便顺着绳子爬到崖底。他高兴地对崖上的两女喊道:“没问题,绳子很结实,你们也下来吧。”却听见雅儿怯生生的声音道:“我不敢爬,太高了,我脚发软。”银燕子这时也顾不上害羞,跟着在崖上喊道:“我的脚受伤了,怎么能爬。”

马强无奈又爬回崖顶,雅儿跳进他怀里撒娇道:“我不管了,我要你抱我下去。”

马强搂着这个娇嫩滑溜的人儿,想也不想便道:“好,我抱你下去。”雅儿欣喜献上香吻道:“你太好了,我们赶快下去吧。”又有意大声道:“她不敢下去,便让她呆在这里好了。”

银燕子闻言,一把拉住马强的手,急切道:“你先抱我下去,你要是先抱她下去,她肯定会要你丢下我不管的。”说着也揽住马强的腰,死也不肯放手。马强陷在温软香玉之中,只觉身处天堂,心火怦然燃起,四肢仿佛要融化开来。无比舒服的享受一阵,才对银燕子道:“好吧,我先抱你下去。”

雅儿不情愿地放开手,马强将银燕子搂入怀中,向崖下攀去,两人的衣服少的可怜,紧紧贴在一起,银燕子尚是未经人事,这时真是羞不可挡,只能将红艳欲滴的脸埋入马强怀中,可恨马强的手还在自己身上四处,也不知他是无心还是有意。

将银燕子送到崖底,马强又回头抱了雅儿下来,这雅儿可没银燕子那么老实,在他怀里百般厮磨,把马强心底的火烧得越来越旺。

银燕子仍用手遮着她无处可遮的身体,求马强道:“还要麻烦你去把衣服取下来。”那衣服做的绳子还在空中晃悠,雅儿道:“不行,他取了衣服怎么下来。”马强心道:我取了衣服也能攀下来,可让你们穿了衣服,我还看什么。便附和道:“衣服不要了,逃命要紧。”银燕子算是明白了他的心思,知道再说也无用,仍不甘心地踮起脚,从那‘衣绳’上解下一截,却是马强的一件单衣,也顾不得许多,将就披在身上,虽然更显出的腿,可护在胸前的手总算能放下来了。

过了断崖,面前的路平坦了一些,马强又背起银燕子,跟前一次不同,不但少了衣服的遮挡,触手处尽是银燕子光滑柔软的腿,马强那股烈火更加升腾起来。雅儿那的身体又在眼前晃来晃去,引得他身体内气息激荡,只想开口狂呼,腹下的旗杆自然高高升起,几乎要撑破那可怜的,被雅儿见了,又毫不留情地过来用手拨弄调笑。马强再也无法忍受,一把抱起雅儿,身负两人狂奔起来,直把自己累到气喘嘘嘘,才勉强压抑住那把熊熊燃烧的火。

可这山谷像是没有尽头,眼见着天色暗下来,天黑前想走出去怕是无望了。见到一处稍微宽大干燥的平地,马强奔过去放下两女,擦着汗说道:“只能在这里过一夜了,天黑了,不能再走了。”

第十回 蛟龙受困玉莲宫

三人软瘫在草地上休息片刻,雅儿嚷道:“饿死了,快一天没吃东西了。”银燕子这时也饥肠辘辘,饿的有气无力。马强振作起精神,在溪水中抓来几条鱼,又捡了些干柴生起火,将鱼架在火堆上烤,不多时便发出美味的香气。这些只是他在山中经常做的事情,可在两个饿得发晕的女人眼中,此时的马强就如天神般伟大,如天使般可爱,和他相比,只觉得世间的男子犹如窝囊废般无用。

吃饱喝足后,三人围坐在篝火旁,夜色笼罩四周,山林中传来动物的叫声,银燕子生出寒意,看着紧靠在马强身边的雅儿,不禁怀念起马强结实的肌肉,她多么需要那种安全感,可瞥过雅儿娇滴柔媚的眼神,她担心起来,不知道这个女人接下来会干什么?很快印证了她的担心,雅儿又恢复了风情万种的姿态,她感恩般缠住马强,献上热烈的香吻。不等马强回应,柔软的身躯已紧紧贴上去,美妙的胸更是四处摩擦,那薄纱的小衣渐渐滑落,完美的身体在火光映衬下散发着魔力,马强积累一天的火气正无处释放,便要压住雅儿提抢上马,谁知反被雅儿摁倒在地,跨腿骑上了自己的,马强只觉全身一个悸动,宝贝已被雅儿连根吞没,陷入到她温润湿滑的莲宫中。

马强岂肯如此受制,一翻身推倒雅儿,狠狠将她压在身下尽情冲刺,两人只顾抵死纠缠,全然忘记身边的银燕子,却不知银燕子已不是刚才那般羞涩模样,和马强一天的之亲早将她得情迷意乱,在眼前的活春宫面前再也按捺不住,终于冲动上前想要加入两人的战斗。

马强正努力向最高峰攀登,忽觉背脊又贴上一个火热的肉身,扭头一看,银燕子嫣红欲滴的脸就在眼前,马强还在诧异,见那索吻的小嘴已凑到唇前,便毫不客气亲了下去。银燕子得了初吻,愈加地在马强身上摩动起来。马强大喜,此时要破了银燕子真是易如反掌,正想捣入银燕子这个香药勺,可这时自己的精钢杵却被雅儿紧紧夹住,怎么也无法抽身而出,马强只好继续进攻雅儿,却把银燕子急得娇哼连连。

正享受着马强冲击的雅儿,看着近在鼻息之间银燕子的模样,不禁得意万分,早上还耍尽威风的女捕头,现在已被调教成待宰羔羊,真是太有意思了。又见银燕子狂乱求吻的唇,不禁顽皮心起,用嘴一把吸住,和马强的果然是不同滋味,银燕子惊觉想要挣脱,却被雅儿反手摁住了头,不但将她的朱唇尝遍,另一只手还肆意轻薄起来,银燕子想反抗却也无力,只能又羞怯又恼怒地顺从了雅儿的胡作非为。

三条身体重叠交错,如此纠缠到深夜。加上在山中奔波一天,实在筋疲力尽,马强完怒火后沉沉睡去。直到两女也进入梦乡,马强的银蛟龙始终被困在雅儿的玉莲宫中,最后也不能到银燕子饥渴的土地上行云布雨。银燕子注定要多保存几天处子之宝,不知她该高兴还是该愤怒。

太阳升起,三人在晨雾中醒来,清凉的露水使银燕子恢复冷静,回想起昨晚的情景,犹如天塌地陷般恐慌,她远远躲开马强,只将一双幽怨的眼睛不时投向这男子,心底五味杂陈,经过一晚的癫狂,自己恐怕只能以身相许了,这时已经对马强生出爱意,要是昨晚把事情办了还好,那样就和马强有了夫妻之实,不怕他不负责,可临门的时候偏偏被雅儿阻止,谁知以后会生出什么枝节。唉,这个马强成性,自己以后不但要对付雅儿,他家里那个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灯。

银燕子脚能走动了,便扭捏不肯让马强背,三人走出个多时辰,山谷变得开阔起来,再走半个时辰,已到了山谷出口,远远看见了山脚的田舍,雅儿欢呼雀跃起来,和马强打闹着奔出山谷,只有银燕子仍是愁眉不展,三人悄悄潜入到农庄附近,偷了几身农家晾晒的衣服,穿戴一番才上了官道,奔龙潜镇而去。

第十一回 勿用潜龙初试水

问过路后,才知道此地离龙潜镇还有十多里路,三人已在山中转了两天,真是疲劳至极,这时也只好强打精神继续赶路。虽然是条官道,附近却没有多少人家,尽是些荒山野地,连过路的人都不多。走出半个时辰,马强还好,两个女人却是唇干舌燥,脚底发软。忽听背后有马蹄声传来,回头一看,见有四匹大马奔过来,马上坐着四个彪形大汉,都不是平常的庄稼汉模样。雅儿垂涎道:“走得太累了,不如劫了这几匹马。”银燕子不屑道:“就凭你?还不够别人塞牙缝的,再说有我银燕子捕快在此,你还想劫道不成。”马强也道:“这些人可不好惹,咱们老实赶路吧。”

几匹马气势如虹,眨眼间已奔近前来,马强三人只得侧身让路。马蹄奔腾而过,踏起的飞尘几乎淹没他们,马强正在心中暗骂,却见那匹领头的马突然被勒住,马上的大汉一个呼哨,其余的马也纷纷停住,被大汉们勒住缰绳在地上一个回转,齐刷刷朝向马强三人。领头的大汉虬须满面,只听他呵呵笑道:“好漂亮的小妞,这山野之中竟有如此美人,还一次碰到两个。”

另三个大汉正和他一般的心思,一人接口道:“大哥,这正是天涯何处无芳草,美女到处有啊。”几人放肆大笑,最后一匹马上的大汉邪着眼神笑道:“两位姐姐,走路多累呀,不如让我们载上一程。”另一人也哄笑道:“快上来吧,我们这几匹壮马,保你们骑得快活。”

雅儿对银燕子道:“你看,我不惹他们,他们还送上门来。”大汉们笑得更厉害:“这小妞口气还挺大,快来惹大爷呀,大爷都等不及了。”

银燕子喝道:“住口,我是这华阳县的捕快,你们识趣的就赶快滚,不然我拿你们回衙门伺候。”听了她的话,大汉们笑得前仰后合,一人道:“你这村姑,还会耍些吓唬人的把戏,我们可是正宗的华阳四虎,就算是真捕快也要把你办了。”说到华阳四虎,银燕子听过他们的名头,这四人是结拜兄弟,在附近州县名声很大,老大名叫飞天虎,早年就横行山西武林,武功十分高强,三个师弟分别叫做云中虎,过山虎,穿林虎。四人结了兄弟,更是在江湖中横行无阻,虽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却也没少滋扰乡邻。

银燕子道:“原来是你们,我早就想会一会了,寻常百姓怕你们,我可不怕。”最末的穿林虎笑道:“谁要你怕了,跟爷玩几天,保证你会爱爷爱得死去活来。”边说着边打马上前,弯来要将银燕子捞上马,银燕子抓住他衣袖顺势一拉,穿林虎猝不及防,被拉得跌下马来。

这穿林虎身手不错,他身体在空中一挺,双脚落地稳稳站住,口中喝道:“还真有两下子。”话音中猱身上前,想要一把抱住银燕子,银燕子往后闪开同时一脚踢出,目标是对方的。穿林虎侧身躲开这一脚,怪叫道:“好毒的女人,你就不怕守活寡。”手下却不敢再轻敌,一招攻受兼备的长拳向银燕子袭去。

银燕子从小习武,功夫自是不弱,当下从容和穿林虎对过三招,竟是一点不吃亏。还在马上的云中虎叫道:“四弟,一个女人都吃不消吗,不会要兄弟帮忙吧。”这穿林虎脸上挂不住了,即刻使出看家的绝活,不再怜香惜玉,猛烈攻出几拳,将银燕子逼得连连后退,又耍一个假空当,银燕子果然上当,急忙攻出一招,反被穿林虎一拳打中左肩,立刻跌倒再地。

马强抢身而上,一掌将穿林虎逼退,护在银燕子身前,穿林虎虽未被击中,可马强掌风袭来,竟觉一阵窒息。穿林虎仍不知厉害,就要进攻马强,马上的大哥飞天虎却看出端倪,喝道:“四弟,退下。”说着跳下马来,沉声道:“不想今天竟看走了眼,还有高人在此。”说着向马强摆一个架势,道:“我这四弟不是你对手,还是让我来领教阁下的高招。”

另三虎面面相觑,想不到大哥如此重视此人,这华阳四虎虽是兄弟相称,可大哥功夫要高出很多,三个师弟的功夫都是他教的,他更多是扮演师傅的角色,四人行走江湖后,已经很少见大哥动手,都是一两个师弟就把对手打发走了,谁知今天这少年人才出一招,便让大哥出马了。

这时雅儿笑道:“早告诉你们了,我男人武功太高,谁来都不行,别送死了。”飞天虎充耳不听,只沉住气盯着马强,和三个师弟不同,他在江湖成名已久,此刻心里很清楚,眼前这少年乃是生平所罕见的敌手,只有全力一搏才可能取胜。

马强看过杜千柳给的拳谱后,还从未和人动过手,对自己的武功毫无信心,哪敢贸然上前交手,场上一时僵持下来,飞天虎心中一动,寻思道:不如趁现在还有回旋的余地,和这少年握手言和,也不会堕了华阳四虎的威风,便开口道:“年轻人,刚才是一场误会,我们都急着赶路,不如就此收手吧。”

马强正想答应他,雅儿抢着道:“行呀,你们跪着磕几个响头认错,再学几声狗叫,便饶你们的狗命。”旁观的三虎大怒,齐声喊道:“大哥,打死这小子,再把两个娘们给办了。”

飞天虎没了退路,心一横,一招‘黑虎掏心’向马强击去,这是他毕生武学的精华,务必要尽快制服马强。谁知马强躲也不躲,只一掌对劈过来,刚触到掌风,飞天虎忙退开一步,他知道如果硬拼这一掌,自己恐怕要立即废掉一只手。马强又规规矩矩一掌推出,飞天虎又退开一步,马强从无对敌经验,只能按着拳谱将一整套掌法打出来,可在飞天虎眼里,却是攻无可攻,守无可守,只能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不觉已退了十来步,马强若能灵活运用掌法,只怕十个飞天虎都给打趴下了。飞天虎也奇怪无比,以对方的功力,两招就能取胜,可他偏偏按着套路打将过来。想必是不能自如运用掌法,不由暗自庆幸,只要自己不强攻对方,暂时还自保无虞,便一边避开马强的锋芒一边想着找个脱身之计来。

站在一旁的四弟见大哥连连后退,马强的后背完全暴露在自己面前,以为得了机会,偷偷飞身上前,一脚踢向马强后背心窝,只听得银燕子大叫:“小心!”,可同时也传来飞天虎的喊声:“不可!”

马强周身笼罩的气场波动,已感觉到背后来袭的敌人,反射般回身一挡,正击中穿林虎的腿,一声惨叫过后,穿林虎滚倒在地,一条退已然断了,飞天虎急于相救,不觉向马强攻出一拳,马强一招得手,心随意转,一通百通,即刻对掌法有所领悟,不再死守招式,掌法一变,一招即劈中飞天虎胸膛,只见飞天虎向后跌倒,口中一口鲜血喷出。

大哥有难,另外两虎也飞身下马向马强扑来,直被马强一掌一个打倒。四虎顷刻间倒地,马强还傻傻呆在场中,没想到自己武功精进如此。却听得雅儿欢呼道:“好啊,我们有马骑了。”

一人牵了一匹四虎的马,丢下不知死活的四虎,打马向龙潜镇奔去,不多时便到镇外,三人弃了马,任它们到野外草地觅食。两天时间不见,马强竟隐隐思念起冯惜玉,当即告辞两女,向家中跑去。

第十二回 娇花嫩蕊盼蝶栖

见马强回来了,冯惜玉自是欣喜万分,顾不上细问详情,只忙着杀鸡买酒,做了一大桌饭菜,又烧了热水为马强沐浴,找了艾叶和铜钱给他祛晦气,直忙到深夜才消停,马强很是感动,这一晚也对冯惜玉温柔许多,把她弄得香汗淋漓,舒畅无比。只是等冯惜玉问起这一路的经过,马强自然敷衍而过。

第二天日上三竿,马强照旧出了门,溜达到酒馆中消遣,刚吃了两杯,便见到酒馆里进出了两拨江湖人物,正在纳闷,那王小三晃了进来,看到马强也在,嬉笑着过来讨酒喝,两人过了一杯后,王小三佯装关切道:“还好你没事了,听说你被银燕子抓走,我可担心坏了,看你的样子,应该没吃多少苦头吧?”

马强道:“没事,她能把我怎么样,还不是乖乖放人。”王小三羡慕道:“还是你小子有福气,一般人哪能轻易过这关,定是你那老婆给官府打点了不少,这冯惜玉可真是个好婆娘,也不知你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马强生气道:“我老婆好不好与你何干?你打什么歪主意,再说我肯要她,还是她的福分呢。”

王小三正色道:“我是看不过眼,要有这么好的女人守在家里,我才不会整天在外面瞎混。”

马强摆手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哎,我问你,今天怎么来了这么些人?个个提刀背剑的,以前可没见过。”

王小三嘿嘿干笑两声,故作神秘道:“要出大事了。”马强忙问:“什么大事?”

王小三得意道:“不知道了吧,这些江湖事物,你少打听为妙。”马强夺过他手中的酒壶,逼问道:“快说,别卖关子。”

王小三道:“好好,你也不算外人了,说给你听也无妨。”边说边摸回酒壶,满满给自己斟上,摇头晃脑道:“这还得从我们龙潜镇说起,我们这个镇怎么样?小吧,不起眼吧?告诉你,这里卧虎藏龙。就后山的小庙,里面有个白须和尚,便是江湖的领袖人物,在武林威望极高,只要一声令下,天下英雄豪杰莫敢不从。”

马强装作不知:“这还不曾听说,那今天这些江湖人物,定是来拜见他了。”

王小三道:“岂止是拜见,他们前来,实在是因为一件天大的事情。”马强道:“又是何事?”

王小三凑过来道:“你们平头百姓自然不知,我们混江湖的人已收到风声,传说魔道要出山了!”

马强道:“这个更不曾听说。”

“正魔两道争斗已久,虽然是邪不胜正,可魔道也从未消失过,最近一次崛起在三十年前,当年正道人才凋零,魔道趁势而起,一直横行天下二十年,最后是白须和尚等人力挽狂澜,才降伏了魔道,天下归于太平,不想十年后,魔道又有卷土重来的迹象,白须和尚才召集各路人马,共商大事。”毕竟是文风兴盛之地,连王小三这等无赖也能讲出文绉绉的话来。

马强道:“这魔道真有这么厉害?”

王小三道:“当年魔道鼎盛之时,天下十之八九的帮派都要听他号令,各个商帮、商号更是要依附于他,才能做得了生意。你说厉不厉害。”

马强道:“还真是厉害,不知魔道现在如何?”

“这谁也不知道,也许已经暗中下手了。”王小三用朦胧的醉眼四周扫视一番,压低声音道:“今天刚收到的消息,华阳四虎赶来见白须和尚的时候,在路上被人偷袭,四人都受重伤,恐怕就是魔道干的。”

马强忍住笑道:“这华阳四虎可不是好人。”王小三忙阻止他道:“不管他们是不是好人,没站在魔道一边就行,现在非常时期,可不要乱说话,你老实过你的日子就行。”正说着,王小三好像突然矮了一截,只差没将头缩到桌底下。马强回头一看,见银燕子走进酒馆来,她又恢复了捕快的派头,端着架子在酒馆中巡视一番后,才走到马强他们桌前,王小三挤出讨好的笑容,谄媚说道:“银燕子大侠,您又来维护治安啦,可辛苦了。”银燕子瞅也不瞅他,冷声说道:“你吃好了吗?”王小三回答:“吃好了。”“你喝好了吗?”“喝好了。”银燕子一瞪眼道:“那你还不滚。”听了这句话,王小三却像得了赦免,立刻丢下酒杯一溜烟跑了。

看银燕子抖了一阵威风,马强不禁心中忐忑,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正想起身告辞,也溜之大吉。谁知银燕子换了个声调,温柔问道:“昨天和四虎打斗,你可有受伤?”

马强老老实实道:“没有。”银燕子更加低的声音道:“没想到你的武功这么好。”

马强没有做声,等她往下说,银燕子扭捏一会,脸色发红地道:“那晚的事情,你可不要说出去。”

马强一愣,知道她说的是在山中的事情,想来也确实让姑娘家难为情,便安慰她道:“你放心,不会跟人说的,我都快忘记了。”

不想银燕子急道:“你怎么能忘记呢,这种事……”马强不知所措,只见银燕子脸涨得通红,顿足说道:“不准你忘记,你可别不认账。”说完已经羞怯万分,低头奔出酒馆。

马强先是疑惑莫名,细细回想银燕子的神情语言后,不由一阵窃喜,莫非这个骄横的少女已经……

银燕子跑出一条街,心中仍是小鹿乱撞,那天还在山中,她就已经决定许身马强了,又见马强举手间收拾了华阳四虎,一颗芳心更是完全臣服,再也无法逃离马强。可恨那晚雅儿从中作梗,最终也没有于他,不由心生苦恼,想着要和马强把事情彻底办了,免得他赖账。

边想着心事边在街上瞎逛,路过绸缎庄的时候,见到冯惜玉正在里面看布料。银燕子一琢磨,也走了进去,亲切地喊冯惜玉道:“姐,准备做衣服呀?”

见到是银燕子,冯惜玉没好气道:“是啊,多做几件,好让马强在大牢里穿。”

银燕子赔笑道:“姐,那天全是误会,我给你道歉来了。”说完又热情地帮冯惜玉挑起布料来。

见到银燕子前倨后恭,还献起殷勤,冯惜玉满腹疑惑,虽然对她抓走马强还记恨在心,可她毕竟是官府的人,也不好得罪,只能先由着她,看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两人出了绸缎庄,又走去裁缝店,一路上银燕子尽显乖巧,处处讨好冯惜玉,说些女孩子的家长里短,不一会功夫,两人竟如亲姐妹般有说有笑起来。

第十三回 摧残花红染白雪

自那天后,银燕子成了冯惜玉家的常客,一连几天都来登门拜访,除了缠着冯惜玉聊天,还手忙脚乱地帮她干些家务活。冯惜玉一个人在家也闷得慌,正好乐得有人陪伴,虽然还对银燕子有些堤防,却也看不出她有什么坏心眼。

银燕子来接触冯惜玉也确实不出于坏心,她只是想借机接近马强,而且今后若真的成了一家人,还得冯惜玉做大自己做小,不如早点和她搞好关系,对今后总会有好处。

这天快晌午,冯惜玉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手头做着刺绣活,银燕子在一旁好奇地盯着。绣盘上的鸳鸯渐渐成形,银燕子夸奖道:“你绣的真好。”

冯惜玉抬起头笑道:“我也是刚学的。”天气正是难得的好,在秋后的阳光下,冯惜玉脸上微微发红,更呈现出美貌少妇的韵味,银燕子叹道:“姐姐你真漂亮,马强一定很疼你吧。”

冯惜玉露出愁容,语带哀怨道:“别提他了,整天也不着家。”话音未落,马强推开院子门走了进来,他今天手气不顺,早早就输光了。

冯惜玉喜道:“今天真是太阳西边出来了。”

见到两女,马强不禁诧异:她们怎么凑在一起了。也没有多问,只和银燕子打个招呼,然后垂头丧气地在石桌边坐下。银燕子一颗心却怦怦跳起来,脸色很不自在,低头假装看着冯惜玉手里的刺绣。这副神情正被马强瞥见,他不由心中一动,想起银燕子在酒馆中的话来。又见她换了身素底蓝花的百褶裙,和以前的捕快装扮比起来,自是另一番动人模样。

马强心中躁动,他脸上毫无表情,心里寻思道:不如今天试她一试。打定主意后,伸手拿起桌上的纸扇把玩起来,两女毫不在意,哪知他的卑鄙心思,仍商量着如何绣另一只鸳鸯。马强手指一松,将纸扇掉在了地下,冯惜玉见了,娇嗔道:“你小心点。”马强忙假装弯下腰去拾扇子,便趁着这个机会,在桌底下偷偷捏了捏银燕子的脚。

再坐直一看,银燕子果然没有吱声,脸上红霞晕染,头垂得更低了。马强舒了口气,心中得意万分,已经确定银燕子有心于自己了,不由食指大动,真想马上抱住这个美人儿。

这时冯惜玉看看天色,收了手中的针线说道:“我去做午饭了。”又交待银燕子道:“妹子别走,在我家吃午饭。”说完急忙进了厨房去。

院子里就剩下马强和银燕子,一时悄无声息,银燕子稍一抬头,见马强的一双眼正肆无忌惮地投向自己,只好更羞涩低下头。

看到这可爱又充满的神情,马强脑中的邪根猛然活跃。就像不受控制,他的手向银燕子伸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银燕子吃惊地要挣脱,却被马强抓住往怀中一拉,她的身体立即跌进了马强宽阔的胸膛。

银燕子奋力挣扎,哪里能逃脱马强的怀抱,她想开口斥责,嘴却被马强的唇堵住。曾经折磨过她的那种魅惑气息立即将她软化,再也无力抵抗马强狂暴的入侵,当她被放倒在石桌上,脑海中仅剩的一点清明让她发出哀求声:“不行,这里不行。”

这当然阻止不了马强,在那无限强大自由的邪根支配下,他要尽情地占有,最后的阻碍只剩下银燕子身上漂亮华美的衣服。

当衣衫褪尽,银燕子的玉背贴上清凉的石桌,一滴泪滑出眼眶,耳中清晰听到冯惜玉在厨房里的锅勺碰撞之声,她开始担心会不会有邻居闯进来,一个剧烈的刺痛让她几乎喊出声,她咬着银牙强忍住,身体却放松下来,她不再紧张和担心,只用力抱住马强,她头顶无遮无拦,直望到明晃晃的蓝天,犹如此刻身处云端,正被马强牵引着飞翔。

马强忙活一阵,忽听得厨房里没了声音,想必是冯惜玉做好菜了,忙从银燕子身上收了刀兵,银燕子也清醒过来,两人急忙穿了衣服,擦掉石桌上的落红,听冯惜玉在屋里喊道:“菜好了,来吃饭吧。”

银燕子羞怯难当,低头跑出院子,马强心满意足回味一阵,进屋和冯惜玉吃饭,只说银燕子有事走了。

冯惜玉尚不知刚才一阵功夫,马强在她眼皮底下干的荒唐事。她笑盈盈给马强倒了酒,娇柔说道:“她走了也好,我正有事跟你说。”

马强正是大胆偷吃过后,有些做贼心虚道:“是什么事?”

“听银燕子说,你三拳两脚便把华阳四虎打趴了,看来那杜千柳没骗你,真教了些武功。”

马强暗舒口气道:“还行吧,我要练勤快一些,会更历害。”

冯惜玉更甜声说道:“你现在武功也练成了,不如我们回商河县吧,反正不怕渔樵夫妇来报复了。”

马强道:“怕是不怕,可在这里住的好好的,急着回去干什么?”

冯惜玉道:“我们的盘缠也快用完了,在商河县还有房子和产业,回去也好把我父亲留下的田地和生意接手了,可不少呢,足够我们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马强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一茬,可要他现在走,怎么舍得了雅儿和银燕子,便推脱道:“还不急,等我再多练些时日再走也不迟。”

冯惜玉见他没反对,也不再多言,喜滋滋地帮马强夹着菜。

却说银燕子被马强夺了身子后,整天都失魂落魄,这会正在酒馆中茶不思饭不想,望着一桌菜发呆。想着在院子中的一幕,欢喜过后又是一阵烦恼。突然一股香风吹过,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雅儿坐在了面前。

雅儿开口道:“我们的捕快大人今天好兴致,可否请我喝一杯。”银燕子不耐烦道:“去去,我没功夫理你。”

雅儿娇笑道:“哟,我们也算老熟人了,再说那天在山里,我们还好一番亲热…”

银燕子吓得忙止住她,叫小二给雅儿添了碗筷,又威吓道:“别胡说,那晚的事情你要敢说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雅儿媚笑道:“不会,这是我们的秘密。”又盯着银燕子打量一番,贼着眼笑道:“不对,你变了。”

银燕子道:“什么变了?”雅儿摇头道:“你瞒不了我,快说,你不会真的让马强了吧。”

银燕子跳了起来,惊道:“你怎么知道的。”马上发现自己失言,岂不等于承认了,可要改口已经晚了。

雅儿得意笑道:“这种事情哪里能逃得过我的眼睛,唉,我的好妹子,那马强有什么好,你这样上赶着送给他。”

银燕子不悦道:“那也比不上你,才来这镇子就跟他好上了,在你们吉福班的舞台上,每天多少男人色迷迷盯着你,你为何又偏偏看上他。”

雅儿道:“我和你不同,我跟马强就是一场露水夫妻,说散便散了,明天就可能各奔东西,可你呢,你会让他拍拍走人吗?那岂不太便宜他了。”

被雅儿说中心思,银燕子愁道:“那我应该怎么办?”雅儿道:“当然是要他娶你,不过将来你可有苦受,不说他家里有了一个,凭他的性子,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女人。”

银燕子苦恼道:“我正为这事发愁呢。”见她入彀了,雅儿加把火道:“不说以后,就说这眼前,不定他就玩腻了要甩了你。”说得银燕子要掉下泪来。

见火候差不多了,雅儿又安慰道:“不过幸好你遇到我,我可以教你一些法子,保证马强再也离不开你。”

银燕子不相信:“哪里有这样的法子。”

雅儿嘿嘿笑道:“对付男人有很多方法的,我的手段你是见过的,你信不信,如果我现在要马强跟我走,他立马会丢下你和冯惜玉,头也不回地跟我走。”

银燕子知道确实如此,不由急道:“你要带马强走?”雅儿道:“我是说如果,我才不要这么个臭男人跟着我。可别的女人就难说了。”

银燕子道:“你那是什么法子,不妨说来听听,”雅儿道:“自然是那床第间的法子,你要是每次弄得他,还怕他不每天供着你。”

银燕子道:“还有这样的法子,你肯教我一些?”

雅儿道:“教给你是没问题,不过我也是有师傅传的,你若要学,至少也得叫我一声师姐,也算是拜在我师傅门下了。”

银燕子道:“真的只要叫一声师姐就行?”雅儿道:“不会要你磕头敬茶的,我们关系这么好,就当送你人情好了。”

银燕子急切道:“师姐,那你快教我吧。”

雅儿笑道:“你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我认你这个师妹了,不过别急,我先教你一些口诀,其他的东西可不能在这里教。还是吃完饭再说吧。”

银燕子安下心来,才觉得肚子饿,痛痛快快吃完两大碗饭,雅儿看着在心底发笑,十分满意自己的这招棋,想必西天魔都会点头称赞的。

第十四回 睥睨百鸟双凤斗

刚过午饭时候,吉福班的大帐篷前已是热闹非凡,这时表演还没开场,门前却是人头攒动。吉福班年年都来,可从未有过今年这般的火爆场面,不但是镇上的,连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都赶过来,各色各样的男人神情兴奋,眼中发出相似的光芒。人们有的心照不宣,更多粗鲁的汉子却毫无遮拦地谈论着,话题就是吉福班今年的压轴戏和那美若仙子的表演者雅儿。这些男人们不但场场挤爆了帐篷,还让吉福班连着加演了几天,虽是如此,也仍未能将现场的热情降温。

见人群比初一十五的赶集还热闹,商贩们哪能放过机会,这时便在帐篷前摆开一个小集市,卖着各种小吃和物件。在左手边的摊贩当中,镇上的老混混牛二,也摆了个赌摊,就一副骰子,围拢了十几人赌开大小。当中的马强正盯着骰盅喊:“大,大。”他已经连输了七把,指望着这把能扳回来。

牛二一开,却是个小。眼看着银子被牛二收走,马强急火上眼,按住牛二的手道:“我要看看你的骰子,肯定有问题。”牛二一翻白眼道:“有什么问题,愿赌就服输,给我拿来。”

马强坚持要检查骰子,另外几个输钱的赌徒也跟着起哄,牛二见着不妙,一把卷了桌上的碎银子,钻进人群溜了。

马强转身去追,立刻和人撞了个满怀,等回过神来,牛二已经没影了,这时定睛看撞着的人,却是个衣着华丽的翩翩公子。马强怒喝道:“没长眼吗?”

那公子杏眉竖起,冷声道:“你撞了我,还骂人?”马强道:“好狗不挡道,你让那骗子跑了,便要赔我的损失。”

公子道:“你不想活了吗?敢来讹我。”马强倒并没真想要他赔钱,只是见这人面容俊美又态度傲慢,忍不住想要再教训他。

这时锣声一响,人们叫道:“开始了,开始了。”一起涌进帐篷去,马强也顾不上吵架,跟着人群进了帐篷。前面的表演只赢来一阵阵倒彩声,被急火攻心的男人们一个个轰走。等到雅儿上台表演,台下的人自是如痴如醉,马强也早忘了刚才的不快,一心盼着早点散场,自己好再和雅儿幽会。

终于等到表演结束,看客们散去后,马强急不可耐要去后台找雅儿,起身一看,却见场中还坐着一人,仔细一打量,竟是刚才与之冲突的华服公子。马强怒火顿起,心道:“这是哪辈子的冤家,尽坏我的好事。”

马强向那公子喝道:“你怎么还不走,等着赔钱给我吗?”公子仍是冷声道:“我看该走的是你,别妨碍我和老熟人相会。”

马强奇道:“谁和你是老熟人?”这是雅儿也走到前台,看见那公子不禁一愣。只听公子指着雅儿道:“她便是我的老相识,你识趣的话就赶快走。”

一阵醋意涌向马强心头,想这雅儿万种风姿,只怕少不了到处留情,马强也从不敢问她过往的经历,可现在竟有痴情男人找上门来,还是打翻了马强的醋坛子。他望着雅儿结结巴巴问道:“这个人真的和你相熟?”

雅儿眼睛滴溜一转,平静地说道:“这位公子说笑了,我不认识你。”马强松了口气,那公子不甘心道:“你不妨再仔细看看,到底认不认识我。”

雅儿似乎不耐烦地道:“公子你怕是糊涂了,那河边风大,你正好去凉快凉快。”

那人不再言语,起身出了帐篷,马强有一种胜利般的愉快,和雅儿激吻后,仍不忘将刚才的对手践踏一番,他用最不屑的口气道:“那种小白脸,到人,要不是你在,我就狠狠收拾他一顿。

雅儿道:“别管他了,我经常碰到这种人,我才看不上呢。谁也比不上你。”听了这个称赞,马强忍不住再吻她,手下摸索着去解她的衣服,被雅儿捉住了手,只听她满是抱歉地道:“今天不行,我身子不舒服。”

马强顿时泄了气,无奈地和雅儿道别,出了帐篷见天色还早,便想去找那牛二理论一番。寻了两处赌场也不见踪影,只得垂头丧气往家走去,路上总是觉得不妥,也不知哪里有问题,突然想起雅儿那句话来“那河边风大,你正好去凉快凉快。”马强一拍额头,暗道:“好个娘们!”转身便往河边跑去。

雅儿确实去了河边,马强一离开帐篷,她就赶去了。而那公子哥正在河边负手而立,仿佛知道雅儿不会让他久等。

雅儿近到他跟前,俏生生站定后将对方上下打量一番,满含讽意地娇笑道:“我的雪瑶师姐,你打扮成这个模样,一路可要迷倒多少少女。”

女扮男装的雪瑶不再掩饰,恢复媚人的声音道:“我这副装扮,当然比不了你化身吉福班的头号花旦,每天招蜂引蝶,迷倒的男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吧。”

雅儿道:“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比起男扮女装这种小伎俩,我干脆大大方方反而高明得多。”

雪瑶道:“谁高明还不知道呢,你别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次西天魔交给我们的任务可不是儿戏。你若搞砸了可担待不起。”

雅儿讥笑道:“不知是谁搞砸了,只听说你被霍丹云扔出门,哈哈,想不到你也会败在一个男人手中,看你如何向西天魔交差。”

雪瑶道:“你也太幼稚,你以为男女之间谁胜谁负,就像比武打擂台吗?再说霍丹云这种男人,岂是肯轻易降服的。”

雅儿道:“降服一个男人有这么难吗?这次我要对付的男人,却是手到擒来,现在不说俯首贴耳,便是让他为我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

雪瑶笑出声来,道:“你说的这个男人,不会就是我在帐篷中遇到的那位吧。”雅儿道:“正是,他便是西天魔要我对付的人。”

雪瑶立即笑弯了腰,她勉强止住笑,道:“便是那个烂赌的市井无赖吗,到这样一个酒色之徒,你还能得意洋洋,可怜我的雅儿师妹,委身如此猥琐的人,你那娇贵的身子也忍受得了。”

雅儿冷笑道:“哼,你别狗眼看人低,这次西天魔要我们对付的三个人,除了霍丹云白须和尚,便是他了。能与武林领袖和绝顶高手并列,岂容你小看,而且西天魔有令,白须和尚必须杀,霍丹云可杀可收买,这个人则只能安抚拉拢。可见他有多重要。”

雪瑶道:“我也奇怪,你没弄错人吧,这样一个无行的浪荡子,西天魔会如此重视?”雅儿道:“绝没有错,他有没有和蚀玉七狐练过功,我一试便知……”

这边两女还在唇枪舌剑,那边马强已赶到河边,远远看见雅儿正和人说话,那人不是小白脸公子却是何人,马强心中怒火翻腾,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

第十五回 只为红颜冲冠怒

看到远处马强的身影,雅儿得意万分,说道:“唉,你看,才一会功夫不见,又急着来找我了,这男人也太爱吃醋,看见我和你在一起,心里不定有多酸呢。”

雪瑶冷哼道:“这种男人,真是送给我也不要,也只有你会当成宝贝。”雅儿心底一动,说道:“不如我们试他一试,看他有多爱我。”

雪瑶道:“他必定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你不要自讨没趣。”雅儿道:“别急,你只装作是和我相好的男人,且当耍一耍好了。”

马强已奔到两女跟前,他顾不上喘口气,直盯着雅儿,双眼冒火质问道:“你把我支开,就是为了和这个男人相会?”

雅儿可怜兮兮低下头道:“是的,他对我情深意重,我不忍心丢下他。”马强怒道:“什么情深意重,这人一看便知是个骗子,你不要被他骗了。”

雅儿道:“他没骗我,他抛家弃子也要来找我,试问天下还有哪个男人会如此待我?”马强想也不想,道:“我会。”

雅儿瞪大眼睛,欣喜道:“你真的能像他一样,抛下一切跟我走吗?”马强脑海中霎时闪过冯惜玉的身影,不由一时语塞,无法回答雅儿。

一旁的雪瑶见状,学着男人的声音道:“雅儿,我们走吧。”说着挽起了雅儿的手。

马强一把将雅儿拉回身边,怒冲冲道:“好,我跟你走,不过你先叫他滚蛋。”听了这话,雅儿终于笑出声来,对雪瑶道:“好啦,师姐,你这回相信了吧。”在马强惊讶的眼神下,雪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她反手解开发髻,滚落出乌黑的秀发,脸上也恢复千娇百媚。直把马强看得目瞪口呆,他心底马上做了对比,结论是这女子的姿色一点不逊于雅儿,相比雅儿的妩媚,此女多一份清丽,只能说各有千秋。

雅儿对还愣着的马强道:“这位是我的师姐,刚才我们跟你开玩笑的。”马强的怒火早消失无影无踪,不用雅儿介绍,他也能猜出雪瑶的身份,因为他顷刻间已感受到发自雪瑶的气息,那种与七位姐姐和雅儿一般的迷人气息,他后来才知道,这气息乃是练习蚀玉功所独有的。

马强道:“你们骗得我好苦。”雅儿止住笑,道:“有一点可没骗你,我们确实要走了,师姐是来接我的,你会跟我们走吗?”

见此时情况已变,马强也随机应变地改口道:“我现在还不能跟你们走。”雅儿大失所望,道:“你刚才已经答应了,为何又反悔,可是因为你家中的冯惜玉?”

雪瑶道:“师妹,我早说这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你还不信。”马强呐呐道:“冯惜玉对我情深意重,我怎能丢下她。”雅儿怒道:“那我呢?你便要丢下我吗?”

雪瑶眼珠一转,悠悠说道:“可惜我们这群姐妹,还傻等着他来相助练功,算啦,我们去找别人吧。”马强咽下口水,眼睛瞪大,脱口而出道:“你们有几个姐妹?”

雅儿道:“我们有姐妹九人,个个貌美如花,究竟有多貌美,你看看我和师姐就知道了,你若跟我回去,我们姐妹便陪你隐居山中,日日一起练功。保你如得道修仙般快活,再也无世俗的烦心事打扰。”马强痛苦地闭上眼,内心剧烈挣扎,一咬牙便要答应雅儿,可不知为何又闪过冯惜玉被自己抛弃后,那伤心流泪的脸。直让马强把“好,我跟你走。”这句话又咽了回去。

马强低头默不作声,心中左右为难,正飞快转着脑筋,想找个两全之策来。最好不得罪雅儿姐妹又不舍弃了冯惜玉。

这时却有人给他解围,只听得河岸边的树林里传出声音:“哈哈,看样子人到齐了。”随着树枝抖动,几人窜出树林。他们本藏身树梢之上,借着一跃之力,配已上乘轻功,犹如离弦之箭疾驰而来,瞬间将马强三人围住,这几人显然武功高强,更显而易见的是他们脸上的恶意,一副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样子。刚才见这些人跳出树林时,马强还以为是华阳四虎找了帮手来寻仇,现在看清几人的脸孔,却是一个也不认识。他正要讨好雅儿两姐妹,此时当然挺身而出,将两女护在身后,刚要开口问明几人来意,对方当中一人喝道:“魔道妖人,你们无处可逃了,乖乖受死吧。”

马强怒道:“你又是什么东西,给我滚开。”正准备狠骂对方一顿,却见身边的雪瑶迈前一步,她平静地将来人扫视一遍,一个个点出他们的名字:“快刀孟五,铁腿傅刚,缠龙手薛桂,祁东客,鲍远山,还有千里追魂王如风,怪不得我一路小心,还是被你们找到。”直把马强听呆住了,他本想表现一番英雄气概,这时却自觉在雪瑶面前矮下一截。

提刀的孟五冷声道:“妖女,你们在江湖如此招摇,真的视天下英雄为无物吗?”

雪瑶道:“我此番行走江湖,实在是想给众位英雄送份大礼,相信各位也收到了礼单,今天你们追来,是不是嫌我们送得少了。”

孟五左手边的祁东客哈哈大笑道:“你们魔道也太可笑,以为天下正义之士都能收买吗?”

雅儿娇笑道:“不收礼便算了,何故要围住我们,莫非你们要人不要钱。”

一直怒眼而视的傅刚暴喝道:“住嘴,魔道害死我师兄,今天便要杀了你们,以祭我师兄在天之灵。”

马强再也忍不住,愤怒道:“我们究竟哪里得罪你们,要这般喊打喊杀。”傅刚冷笑道:“还明知故问。”手一招呼道:“别废话了,大家一起上,杀个干净。”劈头便向马强打来,其他人也纷纷动手,拳脚兵器一拥而上。

马强还想争辩,傅刚的铁腿已至,马强抬手一挡,啪得一声,两人各退开一步,心里都暗暗吃惊,如果碰着的是华阳四虎,马强这一招已把对手的腿打断了,可傅刚却安然无恙,可见他的功力远在四虎之上。这边的傅刚更是吃惊,他号称铁腿,自是腿上功夫了得,一流高手也不敢硬拼,可方才马强用手接他一腿,竟不见有事,由不得傅刚不吃惊。马强仍兀自喊道:“说个清楚,我们到底有何冤仇?”可哪里还有人听他的话,场上早已打得不可开交。马强心中腾起怒火,蚀玉门被灭的情景浮现眼前,与眼下是何等相像,那帮人也是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将七个姐姐杀死。当时那种看着亲人被杀却无能为力的痛苦在脑中唤醒,马强怒火中烧,心道,来的好,今天便把新仇旧恨一起算了。他左拳右掌,接连逼退两人,一看身边的雅儿,正被孟五和薛桂左右夹击,马强心中暴怒,想起七妹惨死的模样,即刻血气上涌,奋不顾身抢到雅儿身前,虽然挨了薛桂一掌,可那孟五也被他踢翻在地。

马强向雅儿大喊:“快走,我挡住他们。”他如疯如狂,在场中左冲右突,见人就打,想把对手全吸引到自己身边。雪瑶一拉雅儿,道:“我们走。”雅儿看着拼命的马强,心中泛起莫名的滋味,她一跺脚,转身跟上雪瑶,施展轻功向外掠去。

那几人想要追赶,被马强拼死拖住,傅刚怒喝道:“我先结果了你。”几人干脆将马强团团围住,想马上解决了这小子,再追妖女也不迟。

谁知马强以一敌六,竟不落下风,他内力雄厚无比,挨上几拳也毫不在意,可要被他打上一拳,那便非同小可。几人中只有孟五拿了单刀,其他人都没有兵器,马强只要专心躲避孟五的刀,六人一时伤不到他。

可这六人的武功比华阳四虎高得多,马强一时也奈何不了他们,反而自身的破绽被看出,越来越险像环生。

马强初时还手下留有两份功力,不愿出拳太重,怕伤那几人性命。可越打越是心中焦躁,看几人招招取自己的要害,完全是要制人死地。马强心一横,杀机顿起,全力打出一拳,先将傅刚打得倒地不起。

马强也曾一人抵挡华阳四虎,可眼前这六人的武功远在四虎之上,而且孟五手中的单刀厉害无比,马强凭着深厚的内力,挨上一拳两脚并无大碍,可若被劈上一刀,必定会受重创。孟五也立即看出马强的弱点,喝道:“他怕我的刀,我主攻,你们策应。”说着一把刀舞得飞腾翻滚,直冲马强而来。见他如此厉害的锋芒,马强只得躲闪,果然被另外几人找着机会,又重重挨了几拳。马强狠声道:“我先杀了你。”几拳向孟五攻了回去,佯攻几招后,马强算准时机,回身一脚后踢,正踢中想在背后偷袭的祁东客,这一脚势大力沉,祁东客又是毫无防备,直被踢得飞开丈许,倒在地上挣扎不起。

第十六回 天外神兵冷梦魂

马强打倒两人,手下越来越顺,对方却越打越惊心。本以为六人合力,几招便能制服这小子,再追妖女也不迟,谁知几十招过去,不但妖女已没了踪影,自己反而被打伤两人。几人中已鲍远山武功最为高强,在江湖的名头也最响,这次行动便是由他召集,本以为对付两个魔道的妖女是十拿九稳,哪料到会冒出这样一个少年,须知他们每个都是江湖高手,以他们六人合力,竟栽在一个少年人手下,传了出去只怕会遭天下人耻笑。鲍远山心道:“魔道蛰伏十年,竟培养出如此的年轻高手,此番只怕是我们正道人物大意了。”当下对同伴喊道:“此子日后必定是武林大患,我们拼死也要将他宰了。”

听了他的激励,几人攻得愈加猛烈,那孟五更是奋不顾身,手中的单刀招招取向马强要害,几人用上了拼命的打法。马强越发愤怒,想自己不愿取人性命,总是留有余地,几次都不曾狠下杀手,你们不但不念情面,反而苦苦相逼。他本是邪性重的人,眼下已然腾起了杀心。

马强手一探,扣住王如风的手腕,运劲一拉,王如风虽轻功高强,下盘却不稳,顿时一个趔趄,被拉向前冲,正好迎上孟五如疯如狂的单刀,“啊。”的一声惨叫,单刀深深劈进王如风的右肩,孟五还在惊恐间,被马强一脚踢中,痛得他哀嚎着滚开。马强掷开受伤的王如风,对鲍远山吼道:“我不想杀人,你们偏偏要找死。便了你们的心愿吧。”

对阵中只剩下鲍远山和薛桂,两人已是心惊肉跳,望着眼前的少年,再也无心恋战,只想尽快逃开。可现在丢下同伴,以后如何在江湖立足,两人互相打个眼色,立刻心领神会,同时改变招数,不再强攻马强,只围着他缠斗。两人互为进退,马强攻左方,左方即退,右方则进,马强攻右方,右方即退,左方则进。两人使出的拖字诀,既可自保,又可疲劳马强。

可马强左右出击,连续打出几十招,丝毫也不见疲软之像,反而鲍远山和薛桂,渐渐有体力不济之感。两人均是叫苦不迭,暗叹自己一世英名,今天就要毁在一个不知名的少年手里。

马强却越来越轻松,正想找个法子把最后两人也收拾了,不经意间瞥见在几丈开外,多了个白衣人观战,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细看之下,此人还背着长剑。马强心道:“定是对方的帮手,六个都不怕,再多一个又何妨。”

马强拳法突变,只跟住鲍远山一阵猛追猛打,鲍远山苦苦支撑一阵,本已体力不支,这时手下一迟滞,露出个大破绽来。马强大喜,早就对鲍远山恨恨不已,现在得了机会,当即一招‘震山锤’,直取鲍远山的心窝,这一拳刚烈无比,如若击中,鲍远山心脏势必被打碎。马强的杀气已达顶点,毫不犹豫要取人性命。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马强周身的气场再次波动,眼角余光看到那观战的白衣人一剑刺来,虽还在两丈开外,马强却放弃了鲍远山,犹如将受攻击的野兽,他硬生生收回一拳,闪电般退开五步,只看到剑光一闪,恍惚间马强也不知自己是否躲开了这一剑,等看清楚白衣人在几步外站定,握在手中的剑仍通体寒光,并无粘有鲜血,马强才敢肯定躲过了这一剑,他心底惊骇无比,全身的毛孔竖立,只觉得自己的勇气与力量像被瞬间抽光,几乎不能再面对这持剑之人。

白衣人面无表情,又缓缓举起剑,缓缓递出,再向马强刺来。一股窒息般的压力扑来,马强再退,仍只有剑光一闪,马强跌坐在地,心也化成了死灰。在白衣人的剑前,他犹如掉进深渊般绝望而寒冷。从刚才以一敌六的豪情万丈,到现在的心若冰冻,只是一瞬的时间。

正对着马强苍白扭曲的脸,白衣人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他只是再提起剑,马强闭上眼睛,他已无力再躲,他更不愿意多一次面对这把剑的压力。他只希望这是个噩梦,只希望在剑刺入胸膛时,能如往常般从梦中惊醒。

不管这是不是梦,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响起:“手下留情,霍施主。”马强睁开眼,见白衣人果然收住剑,接着看到白须和尚飘飘而来,身后远远跟着杜千柳和一个道人。离了还有几丈,白须和尚就开口道:“霍丹云施主远道而来,老衲失迎了。”笼罩马强的剑气忽然消失,他大口喘着气,打量着眼前的白衣人,这才知道,此人竟是街头巷尾传颂的第一剑客霍丹云。不想第一次见到,便差点死在他剑下。

只听霍丹云道:“大和尚传我前来,霍丹云自当听命。”他独居山中几年,今天见到白须和尚这个旧识,不禁也露出微微笑意。

白须和尚道:“霍施主说笑了,你能来此地,实在是给老和尚天大的面子。”

霍丹云道:“哪里,在山中住久了,我也应该走动一下。”说着指向马强道:“不出来走一走,怎知江湖又出了如此后辈,年纪轻轻便能躲过我两剑。”

白须和尚忙道:“这人乃是老衲的徒弟,还要谢过霍施主不杀之恩,不是霍施主手下留情,凭他的修为哪能躲过两剑。”

霍丹云笑道:“我看他的功夫应是出自你门下,还是忍不住要试他一试,恭喜老和尚收得好徒弟呀。”

白须和尚再次谢过后,走向前和鲍远山等人打招呼,他们本就认识,自然又是一阵寒暄,杜千柳和那道人已经在查看地上的伤者,见都是些皮肉伤,只有那王如风的刀伤最严重。

听白须和尚说马强是他的徒弟,鲍远山等人虽然疑惑,可自己被打得落花流水,也不好当场质问,想白须和尚德高望重,自然会给一个解释。

白须和尚道:“这河边风大,不如大家移步寒寺一叙。”马强刚才死里逃生,对白须和尚自是感激不尽,虽然霍丹云说只是试试他的功夫,但他仍感激白须和尚及时相救,这种心情恐怕只有经历过霍丹云一剑的人才会明白。当下他也老老实实跟着白须和尚等人,往后山的静渡山门走去,这时才发现那道人眼熟得很,竟是参与剿灭蚀玉门的青衫道人,马强愣住,那道人却大方道:“马兄弟,丘阳山一别时,我便猜到还有见面之期,想不到会是今天。”马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一行人来到寺中,白须和尚安排了伤者的救治,招呼霍丹云,马强,鲍远山等人到禅房,一一给客人看茶,轮到马强,白须和尚亲切道:“你也喝吧。”那鲍远山见状十分不悦,心道:“你徒弟和魔道勾结,又打伤我们正道人士,不斥责质问,反而笑脸相待,你白须和尚虽是武林泰斗,却也不能如此骄纵门人。”便起身说道:“神僧明鉴,你这徒弟和魔道妖女有牵连,还打伤我们数人,这前因后果,还得请他说个明白。”

白须和尚稍作沉吟,问马强道:“可有此事吗?”马强道:“她不是什么妖女,只是那吉福班的戏子。”

鲍远山怒道:“还狡辩,当中一女名叫雪瑶,我们跟踪她已十多天了。”

马强道:“是不是魔道的人,不能只凭你一面之词。”他在心里嘀咕道,刚才若不是霍丹云出手,你早死在我拳下了,现在还敢来纠缠,却不想若非霍丹云阻止,自己已与正道结了天大的梁子,刚才如真的杀了鲍远山,纵是白须和尚也保不了他。

第十七回 愁肠寸断离别苦

鲍远山要怒斥,白须和尚道:“鲍施主且稍安勿躁,事情我自会查明。”又道:“请问鲍施主是如何查得妖女行踪,今天又是如何遇上的?”

鲍远山道:“这妖女携带了大量钱财,沿途收买武林人士,被我一早就盯上了,因为她行踪诡秘,一路非常小心,我便又召集些武林同道,还有那千里追魂王如风,他是江湖有名的跟踪高手,也多亏了他,我们一路才没有跟丢,今天终于见到那妖女和两人会头,我们想正好一网打尽,谁知妖女没有抓住,反而折损了自己许多人手。”说着愤愤然盯向马强,心道:要不是这个小子,定能抓住妖女,自己更是在江湖扬名。

白须和尚道:“鲍施主如此尽心竭力为武林除害,实在令老衲佩服,”这时那青衫道人问道:“霍先生何时下山的,我们竟没有收到消息。”

众人这才望向霍丹云,杜千柳心中暗暗赞叹,想这霍丹云何等声望,眼下只平静坐在一旁,也毫不引人注目,丝毫不像名动天下的剑客。

霍丹云道:“那天杜先生送了手信到我的居所,第二天我便下山了。”他的声音平淡悠长,虽有帝王般的气度,却另有一种仆人般的谦顺。让人感觉严肃却不冒犯。马强已经喜欢上这个人,看到他身边的剑才记起方才寒冷彻骨的交手。

杜千柳道:“想不到魔道的动作如此之快,已经在笼络江湖人物,而妖女现身龙潜镇,算来已有很长时间,我们竟毫不知情。”说着颇为担忧地望向马强。白须和尚则道:“是我大意了。”

鲍远山道:“却不知那妖女藏身于戏班,到这龙潜镇所为何事?”马强不由心中惴惴,如果大家详细问起来,自己和雅儿的事情如何启齿。白须和尚与杜千柳却已心知肚明,魔道此举自是为马强而来,两人也不再逼问马强,只道此事仍须再查。

很快太阳到了山边,白须和尚要留大家用斋饭,鲍远山愤然下山去了,霍丹云道:“我刚从山上下来,自然要好酒好肉,告辞了。”说完飘然而去。

马强也告辞,闷闷不乐下了山。这时天已快黑了,快到山脚,却见路旁立着一人,正是银燕子,她看到马强,急步飞奔过来,关切道:“你怎么样了,还好吗?听说河边有人打斗,我赶到时,正看见你跟白须和尚走了,我放心不下,就一直在这里等你。”

马强道:“我没事。”银燕子道:“你何故与人打斗?”马强道:“那几人围住我和雅儿,还说雅儿是魔道的妖女。”

只听银燕子惊讶地“啊。”的一声,又道:“雅儿真是魔道的人吗?怪不得她行事总怪异得很。”她的声音隐隐颤抖,马强以为她被魔道两个字吓坏了,便安慰道:“我也不确定雅儿就是魔道的,等我见到她自会问个明白,再说魔道也不一定就是坏人呀。”

银燕子仿佛连身体都抖动起来,她靠近马强,轻轻偎在他的胸膛,幽幽说道:“雅儿若真的是魔道,你还会喜欢她吗?”

马强道:“当然喜欢,她是魔道又怎么样?你见她害过谁吗?我看她比那些动不动就杀人的正道好多了。”

银燕子轻舒一口气,又道:“那我呢?你喜欢我吗?”马强看着她的脸,心中泛起涟漪,其实刚开始的时候,马强对这个刁蛮的女捕快并无好感,可后来却也渐渐生出感情,马强不由动情道:“喜欢。”

银燕子第一次听马强的表白,心中欢喜不已,仍追问道:“那以后呢?你会永远喜欢我吗?就算我成了魔道你也会喜欢吗?”

马强失笑道:“你想成魔道还没人要呢。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魔道要你干什么用?”

银燕子道:“你别管,你先回答我。”马强纳闷银燕子的一反常态,却也没在意,想她就是这么疯疯癫癫的人,便随口道:“好,不管怎样我都会喜欢你的。”银燕子心中激荡,紧紧抱住马强。

要在平时,马强岂会放过银燕子,可今天他屡遭大变,身心疲惫之极,于是哄了银燕子回去,自己也赶回家中,和冯惜玉仍只字不提,早早吃了饭睡觉去了。

在床头却翻来覆去,脑海中尽是七位姊姊和雅儿的身影,迷迷糊糊睡着了,又梦见雅儿被剑刺中,胸口涌着血,像七姊姊般呼喊:“马强,抱紧我。”惊醒过来后,在淡淡月光下,见到冯惜玉熟睡的脸,马强刚发了噩梦,只觉浑身寒冷无比,不由靠紧冯惜玉身边,第一次抱着她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虽然明白见不到雅儿了,马强还是赶到校场,却见场地上空空荡荡,吉福班的帐篷没了踪影,一打听才知他们连夜搬走了。马强失落无比,只觉心中也空荡荡的。回想着和雅儿一个个幽会的日子,只怕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快乐时光。

更何况雅儿被认定为魔道妖女,免不了被正道所追杀,最后恐怕会落个蚀玉门七位姐姐般的下场。马强心中苦闷,恨不得立即到雅儿身边保护她。可人海茫茫,又到哪了去寻找她。在酒馆中消磨一天,也不能解心中苦闷。太阳西斜,马强提了酒壶,晃悠着出了镇子,不知不觉又来到和雅儿分别的河边,夕阳下河水波光粼粼,泛黄的秋草随着微风摆动,一副恬静优美的画面,昨天那场恶斗就好像没有发生过。马强在河边伫立良久,胸中生出些洒脱的意气。想着七个姊姊和雅儿都离自己而去,心中愤愤道:你们对我好,也不过是要我相助练功,走吧,没有你们,也会有人对我好,都了,至少还有冯惜玉不会离开我。

这时想到冯惜玉,马强心中充满温暖,只有她永远不会离开自己,蚀玉门和雅儿终究是要利用自己,马强将酒壶抛进河里,心中做了决定,明天便和冯惜玉回商河县,从此安安稳稳过日子,什么正道魔道,以后和自己再无干系,自己本就不是这江湖中人。从此夫唱妇随,安居乐业,再生一堆孩子,岂不快哉。

马强仿佛又得了希望,兴奋地往家中走去,想象着冯惜玉听到要回商河县了,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推门进了院子,隐隐觉着不妥,这时天色已晚,院子里却黑灯瞎火,厨房也不见人,马强的心开始往下沉,他已经习惯了回家有香喷喷的饭菜,有冯惜玉的笑脸相迎。她这个时候会去哪里。马强返回街上,店铺都在打烊,冯惜玉常去的绸缎庄,裁缝店早关门了。秋夜的寒气渐浓,马强的手心却渗出汗来。问过所有的邻居,无人见过冯惜玉,站在空旷的街上,马强不可抑制的慌乱和紧张。他终于用颤抖的声音喊道:“惜玉,惜玉。”夜色中却没有任何回音。马强第一次感觉到,没有冯惜玉,他是多么的孤独。

一阵冷风让马强清醒下来,转身回到院中,在房里摸了火折子,点上蜡烛在房中查看起来。很快见到冯惜玉的梳妆台上,胭脂盒压着个字条。忙打开一看,只见写着:“要见冯惜玉,先杀白须和尚。”

马强紧紧拽住纸条,来不及细想,只发疯般向静渡山门奔去。这晚月光暗淡,山中小路漆黑不见五指,马强的轻功又是半生不熟,跌过无数跤后,终于见到寺中的灯火,这时额头火辣辣得疼,用手一摸,触到黏糊糊的血液,原来是刚才跌倒碰破了。

白须和尚的禅房他去过两次,很快便轻车熟路来到门前,马强心中慌乱,也不知见了白须和尚该怎么办,他极力保持平静,真怕自己会动手杀白须和尚。

只听一声暴喝:“什么人?”同时一条禅棍从昏黑中袭来。马强侧身躲开,见到对方是三个僧人,忙喊:“是我。”

为首的僧人收了禅杖,盯住马强道:“是你,你来干什么?”马强道:“我有要事求见白须神僧。”

那僧人略一沉吟,对另两个僧人道:“先将他拿住。”这两僧人走向前,一左一右反扣住马强的手,为首的僧人转过身,推开了白须和尚禅房的门,另两僧也押着马强进了禅房。

第十八回 黄河难洗不白冤

马强低头扫视屋内,见有不少人,白须和尚仍是盘腿坐在禅,还有几名僧人和杜千柳也在,见到是马强,杜千柳问道:“你来干什么?”马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杜千柳又问道:“你手中拿的是什么?”马强的胳膊被扣住,便扭过手掌,摊开一看,原来那纸条还捏在手中,提禅棍的僧人取了纸条,交与杜千柳。杜千柳一看,脸上变色道:“他们抓了冯惜玉,以此要挟你杀白须神僧?”马强道:“是的,也不知他们是什么人。”

杜千柳突然厉声道:“白须神僧是你杀的吗?”马强大惊道:“没有,神僧不是在此吗?”杜千柳愤然道:“神僧已经仙逝了,就在刚才,他被恶人暗害了。”马强惊得张大嘴,忙向禅的白须和尚望去,只见他双眼紧闭,面容安详。然而脸上血色全无,确实已然逝去了。马强如遭雷轰,脑中嗡嗡作响,他曾经深恨过白须和尚,可现在心底却难受之极,也不知是何故。还在惊愕中,只听一声:“阿弥陀佛。”左手的一个老和尚道:“我早提醒师兄,此子邪根太深,势必成为祸害,师兄不听我劝,还执意教他武功,终究被害了性命。”他也是有道的高僧,这时声音中也不禁流露出愤恨和惋惜。

马强急忙道:“我没有杀神僧。”杜千柳喝道:“住嘴,魔道看中你受神僧宠爱,便拿冯惜玉要挟你,不想你也如此狠毒,竟真的忍心下毒手,神僧武功何等高强,若不是你这种亲近之人,他怎会不加防范,又如何会遭此毒手。”他说着痛苦笑道:“呵呵,魔道好手段呀,利用你来杀神僧,实在是高明。”

马强悲愤交加,喊道:“不是我,你们没有证据,怎能冤枉于我。”那老僧道:“好,先将他捆了,等我们找到确凿证据,再拿他问罪不迟。”那持禅棍僧人立即取来绳索,马强心中着急,想道:捆了我不要紧,冯惜玉怎么办?不行,我要去救她。他打定主意,双臂一鼓劲,从两僧手中挣脱。一跃冲出门外,等屋内众人追出,他已逃进了漆黑的树林中,只听得身后寺院中喧哗声起,想必全体僧人都在寻找自己。

第十九回 邪剑欲饮血染沙

江北大地的原野之上,无边无际的野草在秋风中萧瑟,马强像一匹孤独受伤的狼,正被猎人追赶得仓皇逃命。从静渡山门逃走后,龙潜镇本聚集了许多江湖豪杰,此时全体出动,四处追拿马强。两天来逼得他东躲西藏,所谓贫不择妻,寒不择衣,有一次他慌不择路,钻进了农舍的鸡窝,弄得一身鸡屎,真是狼狈到极点。追他的人也是些老江湖,哪会被马强轻易摆脱。有几次差点被捉住,凭着机智总算化险为夷,谁知今天跑进这块无遮无拦的大草地,根本找不到藏身之所。看着远处一队人马奔过来,马强别无他法,只有拼命奔跑。他一定要逃出去,冯惜玉还等着他相救,白须和尚也死得不明不白,是谁在陷害自己?一切都没有答案。可眼前要对付的是身后的追兵,这些正道人物已不休止地追了两天,听得马蹄声近,那十几人渐渐追了上来,马强拼尽全力向前跑,却绝望地听到轰鸣的马蹄声从背后压将上来,终于超过自己,十几匹马迅速围拢,最前面的是鲍远山,他大喊道:"就是他,这个勾结魔道的恶贼。"马强停下脚步,四周已被困死。群豪跃下马来,每人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就像刚经历了一次完美的围猎,现在只等着他们收获眼前的猎物。马强喘着气,抬头看看这批人,只有两个认识,正是那天在河边交过手的鲍远山和薛桂。却没有见到霍丹云,马强大大舒了口气,如果霍丹云也在,他可能已经束手就擒了。

马强环视众人一周,心中盘算道:且和他们先斗一斗,若打得过,便寻机会抢一匹马逃走,若打不过,也只能让他们逮住,任凭发落好了。于是强装镇定道:"我是被冤枉的,还请各位高抬贵手。"

一个矮胖的中年人道:“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现在束手就擒,还可饶你不死,如若抵抗,别怪我们下手太狠。”马强道:“你们自诩正道人物,现在却以多欺少,也太不要脸。”

一男子跳将出来,喝道:"狗贼,我便与你单独较量。"此举正中马强下怀,他正害怕这伙人会一拥而上,实在不如一个个单打独斗,凭自己雄厚的内力,说不定有取胜的机会。于是向这男子拱手道:“承让了。”这男子一声冷哼,竖掌直劈过来。

见对方没有兵器,马强已有了八分把握,对过一掌后,探得对方功力平常,马强更是放胆进攻,一掌拍出,那男子硬拼这一掌,马强内力一吐,将这人震倒在地,他并不想开杀戒,何况若是杀了人,和正道的仇越结越深,就算弄清了白须和尚的死因,自己也无法和正道和解了。所以出手并不尽全力,只将对手打伤。

群豪以为马强经过长时间奔跑,必定是强弩之末,谁知他还能两招便击败对手,不少人已看出他内力极为雄厚,一时没人再跳入阵中,有的已在计划着招呼大伙一拥而上,乱刀砍死这小子算了。这时有一人不紧不慢走到圈中,说道:“我来领教阁下高招。”马强一看,这人不到三十的年纪,面容颇俊朗但有些苍白,手中一口寒光宝剑,也不知是哪门哪派的。马强对剑甚是害怕,当下全神贯注,紧盯着那人的剑,丝毫不敢懈怠,

那人斜斜一剑刺来,马强顿时松了口气,这人的剑法和霍丹云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功夫应该比刚才那人还不如。马强轻松躲过一剑,立即横拍一掌,满以为这掌就能打倒对手,谁知这人剑法不好,脚下却灵活,一闪身避开了马强的掌,同时扭身一剑刺回,这一剑又是平平常常,根本威胁不了马强,不等他剑道用老,马强一掌击出,以为这次定能得手,哪知对方又飞快避开,身法之快是马强前所未见,如此一来,两人谁也伤不到对方,只来回打空十几招。马强心中奇怪,这人躲避时的速度和步伐,实在是巧妙之极,任凭自己如何进攻,始终不能触到他的衣角,可这人的剑法却稀松平常,毫无威胁。碰到这样一个角色,马强一时竟无可奈何。正奇怪无比,对方又是一剑刺出,马强侧身躲时,与那人擦身而过,忽听那人低声道:"想见冯惜玉吗?"

马强几乎呆住,那人又回身一剑削来,马强慌乱中躲开,满是疑惑盯着对方,心中既紧张又兴奋,几天来毫无头绪,现在终于有了冯惜玉的消息,只是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出现。那人继续发动蹩脚的剑招,同时在和马强错身时说道:"你想见她,便要老实听我的安排。"马强想也不想,道:"好,只要能见到她,要我干什么都行。"

那人道:"别慌张,我先帮你脱身,你且听我安排。"马强自是连连点头。那人继续吩咐道:"我假装被你擒住,你便用我做人质,如此就能脱身了。"马强心中赞道:好计策。同时懊悔不已,暗骂自己太笨,刚才对阵的时候却想不到这种手段,真是个逃命的好办法。

马强忙表示赞同,还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但这是现在唯一能逃出去的机会。又听那人道:"我刺下一剑时,你便扣住我的剑柄。"等他再刺一剑,果然露出手腕的破绽,马强心领神会,一把抓住剑柄,那人顺势一倒,后背贴在马强的胸前,马强一转剑柄,将剑抵住那人胸膛,如此一来,果然像极了是那人被马强劫持。马强立即装模作样对四周的人吼道:"你们退开,不然我杀了他。"

正道高手不想有如此变故,一时不敢再强攻,却也不退开,只将马强团团围住,马强往左,一圈人便跟着向左,马强向右走,这个圈也跟着向右移动,马强怒斥道:"什么狗屁正道,你们就不管他的死活吗?"

这些人怎肯轻易放马强走,马强只好押着人质向马匹靠拢,想夺了马匹逃走,手中‘劫持’的那人也喊道:"别杀我,大家都别动。"忽听背后劲风疾起,必是有人从身后偷袭,马强正要转身格挡,突然一股极强的劲道从手腕传来,只带着马强原地一转,同时剑也画个圆弧向前递出,正刺进一个矮胖子的,这胖子的刀仍高高举起,想必就是那偷袭之人,他跟在马强背后,以为能捡个便宜,直到被剑刺中,他仍是一副不能相信的表情,马强也不能相信,他根本不会用剑,也没想要杀人,完全是被自己所‘劫持’的人带动手腕,一招便刺中一人。胖子中剑倒地,其余的人立即大乱,有人已攻了上来,想趁乱结果了马强,马强手中的年轻人虽然大喊:"别动手,别动手。"却仍从他手上传来一股一股霸道的劲力,带动着马强举剑乱刺,可每一剑刺出,总有一人中剑,从不落空,片刻已有四人倒地,都是要害部位中剑,看着不死也是重伤。场上风云突变,几乎成了一场屠杀,那些正道人物肝胆具裂,只觉马强突然变成了魔鬼,而马强亦是惊恐无比,他不想开杀戒,更不想在冯惜玉失踪的关头和正道结怨。白须和尚被谁所杀,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可现在顷刻间便刺倒数人,这和正道结下的梁子,恐怕是再也解不开了。

念及于此,马强只想立即停手撤剑,他看着正道人物血肉横飞,呈现一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实在恐怖之极,然而此时那人已如附骨之蛆,犹如附体般贴在马强身上,牵引着马强的手又刺出一剑,正刺进了鲍远山的胸膛。马强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杀伐,只想摆脱那人的控制,然而在挣扎中,又被那人引导着刺中两人,这时那人一摆身,带着马强和他手中的剑向薛桂刺去,马强再也不愿伤人性命,于是将剑柄往下一压,他用尽全力,也只将剑压下了几寸,噗得一声,剑刺入了薛桂的,马强又是恼怒又是恐惧,这时那人身形一动,马强身不由己,又一剑刺出,正刺向一个白发的老头,马强拼死相抗,将剑往回缩,想留这老人一命,虽然刚才被这群人追赶,马强也不愿看着这么多人死在自己手下,马强这一下力贯全身,竟真的止住了剑,还来不及高兴,那人借着马强的劲道,将剑一转动,向相反的方向刺出,马强还不及反应,已经刺中了一人。从第一个矮胖子开始,那人带着马强左削右刺,只有转瞬之间,正道已有八九人被剑击中,都伤得极重,大部分人被刺中要害,怕是活不了了。剩下未中剑的几人,有如遇上魔鬼,也顾不上江湖道义,只想立即逃命。可唰唰几剑后,这些人也中剑倒地。马强只如被控制的傀儡,由着那人指挥着将最后一人也刺倒。此时在身边草地上,十几人倒在地上不知死活,他们身上恐怖吓人的剑伤曝露在外,鲜血将方圆两丈的土地都染红,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马强初涉江湖,哪见过如此血腥残忍的场面,只觉胃翻腾不已,几欲呕吐。怀中那人终于放手,马强才仿佛找回身体,可又失去了支撑,脚一软跌倒在地。

那人收了剑,冷冷道:"我们可以走了。"马强望向他,一股寒意直到脚底,想这人在顷刻之间,借自己之手杀死杀伤十几人,而且隐藏得天衣无缝,自己拼全力制肘,也不起丝毫作用,这人的武功剑术,实在可怕之极,而这般杀人不眨眼的心肠,也非常人所能比。

马强还在惊恐之中,那人已跨上马,马强实在不愿碰这个恶魔,但只有这人知道冯惜玉的下落,岂能不跟上去,马强深吸一口气,抑制住狂跳的心,也捡了马缰,骑上马追赶,两人一前一后跑出几里路,马强只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这人是谁?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剑术恐怕直追霍丹云,更不能理解的是,他假装被挟持,却并不是为了助我脱身,反而只是借自己之手大开杀戒,真正是借刀杀人,那些死伤的正道人士,必定要算在自己头上了,他的目的何在?冯惜玉是他抓走了吗?马强几天来遭遇连连变故,直觉束手无措,平时的小聪明丝毫派不上用处。正在焦头烂额中,前面那人慢下速度,马强赶上与之并肩而行,看着这人苍白冷酷的脸,马强小心翼翼问道:"你是谁?你知道冯惜玉在哪里?"那人冷冷道:"当然,冯惜玉正是我们抓走了。"

马强急道:"你们为何要抓走她?有任何事情都冲我来,不要欺负一个女人。"那人仍冷冷道:"只要你乖乖帮我办一件事,我们自会放了她。"

马强嚷道:"你们要我杀白须和尚,他已经死了,你们还要怎么样。"那人道:"白须和尚是死了,但不是你杀的。"马强不顾一切吼道:"可天下都以为是我杀的,现在江湖人人都要杀我,你们还要我干什么,再要我杀人吗?我不会再杀人了,你们杀死我好了,我受够了。"

却听那人道:"这次不要你杀人了,要你做的事情,都写在这纸上,你自己看吧。"他从怀中掏出薄薄一张纸来。也不见有所动作,这纸片如箭般射出,到马强身前却缓下来,稳稳落在马强手中。不等马强细看,那人一策马,奔驰而去,马强忙看那纸片,脸上却越来越疑惑。再望着那人绝尘而去的方向,正是绵延不绝的阳华山。

第二十回 雾海云涛山外楼

阳华山叠叠层层的山麓中,烟雾堆积在低洼的山谷里,一处不起眼的山峰,刚刚好从浓雾中露出头来,峰顶的左侧,在树林的掩映下,一个竹楼的屋顶悄悄探出来,那屋顶淡素却雅致,显然不是一般的农家小屋。

竹屋楼上的房间中,雪瑶对着铜镜在梳妆,正画着左眼的眉毛,那中年美妇走了进来,和在吉福班朴素的打扮不同,此时她换了身艳丽的绸缎袄裙。端详了一下镜中的雪瑶,美妇道:“姑娘,左边眉毛淡了些。”雪瑶依言补了几笔,说道:“梅姑,你这些天跟着雅儿在吉福班辛苦了。”

梅姑道:“不辛苦。”雪瑶道:“雅儿没少说我坏话吧?”梅姑笑道:“雅儿年纪小,有时是口无遮拦。”雪瑶道:“她怎么说我没关系,只要她能把事情办好就行。”

梅姑道:“这次对付马强,雅儿姑娘还是很用功的。”

雪瑶点头道:“如此便好。”梅姑接着道:“不知马强怎么样了,你的计划顺利吗?”

雪瑶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马强已经逃了出来,冷剑正跟着他。"美妇道:"现在人人都知是他杀死了白须和尚,正道已经不可能再容他了。为何要逼他再去天雄帮捣乱。"

雪瑶道:"你说的没错,但马强以前只是个无名小子,江湖上没有几个人认识他,我让他去天雄帮出出风头,就是要正道人物都认识他,如此一来,他在江湖便寸步难行,到时候,他不投靠我魔道便再无容身之所。"

梅姑道:"那他会去吗?他有这个胆量吗?"雪瑶道:"他会去的,为了冯惜玉,他肯定会去的。马强对冯惜玉感情极深,若不是为了找冯惜玉,他根本不会逃走。因为他一逃,便坐实了杀白须和尚的罪名。"

梅姑道:"我还道他只是个无情无义的浪荡子,想不到他会为一个女人舍生忘死。"

雪瑶道:"那天在河边听他几句话,我便断定他爱这冯惜玉极深,要让他就范,冯惜玉是颗最好的棋子。"

这时隔壁传来雅儿的怒喝声,梅姑娇笑道:"雅儿这几天可脾气不好。"雪瑶不屑地笑道:"这个小妮子,学了些对付男人的手段,便以为所有男人都会俯首听命。须不知就在这马强的心中,冯惜玉尚比她有分量得多。"

另一间房里,冯惜玉被反手绑在椅子上,雅儿正对着她大发脾气:"你死心吧,马强不会来救你的,说不定他正和别的女人快活,哪还会来管你。"

冯惜玉被捉来两天了,这时虽然是别人刀砧上的肉,也毫无惧色反驳雅儿道:"他会来的,我男人武功可高了,华阳四虎也打不过他,你们还是尽早放了我,免得挨他的拳头。"

雅儿哭笑不得,道:"你还知道他打赢了华阳四虎,那你知他在此之前干了什么吗?告诉你,就在那前一天,他还和我在山中缠绵了两天。"

冯惜玉道:"你骗人,那时他被银燕子拿走了,哪里会和你在一起。"

雅儿道:"你醒醒吧,马强身上有几颗痣我都知道,我们天天在吉福班相会的时候,你在干什么,还有那银燕子,他们两人就在你家中苟合,可怜你还毫不知情。"

冯惜玉终于低下头,开始轻轻哭泣。雅儿满意了,感觉大大出了口恶气,她以前从未将这个女人放在心上,以为自己勾勾手指,马强便会离开她。谁知马强为了这个女人,不但不肯跟自己走,现在竟连性命也不要。雅儿岂能咽下这口气。

这时一串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人快马从山路直冲而上,梅姑探出窗口一瞧,道:“冷剑回来了。”雪瑶闻言,收拾了胭脂水粉,轻摆腰肢走下楼去。一人一马转眼到了竹屋前,也不等马停稳,那人从马背一跃而下,如履平地般飘进竹屋的大门。雪瑶正好走下竹梯,叫那人道:"冷剑,事情办好了吗?马强逃出来没有?"

冷剑道:"办好了,任务也交给了那小子,"慌忙跟下楼的雅儿急切问道:"马强还好吗?那些正道人物可有为难他?"

冷剑眼神阴鸷道:"放心吧,你男人好得很,你也太关心他了。"雅儿自知失言,连忙掩饰道:"不是我关心他,他是西天魔要的人,若有什么闪失,我们可不好交代。"

雪瑶道:"路上顺利吗?可有被人追赶?"冷剑哈哈笑道:"顺利得很,那些人都被我杀了,而且是借马强之手杀的,这十几条人命可都要记在他头上,"

雪瑶道:"干得好,就是要他在江湖无立足之地。以后不投靠我们魔道,再无他容身之所。"冷剑不解道:"西天魔为何如此看中马强这小子,他简直是个草包,今天我略施小计,便将他玩得团团转。还只杀了十几人,快把他吓得裤子了。"

雪瑶道:“这个不用你管,西天魔自有他的道理。”雅儿也道:“你们一个个轻视于他,却不知他有多高的资质,日后必定是能左右江湖的人物。”冷剑大笑不止,道:“就凭他,你信不信我立即去将他杀了。”雅儿气极道:“你除了杀人还会干什么,你敢动他一根手指试试。”

雪瑶打断两人道:"好了,马强的事先放一边,现在还有另一件要紧的事,霍丹云已经明确站在正道一边,此事要尽快告知西天魔。"雅儿道:"还不是你搞砸了,你自己想办法交代。"

冷剑道:"他不与我们合作,便杀了他就是,我正想会一会这天下第一的剑客。"雪瑶却喝止道:"不许你轻举妄动,一切听我安排。?"说完丢下两人,转身回房去了。

雅儿道:"什么东西,自己办事不力,现在还指使别人,冷剑,你武功如此之高,魔道第二辈数你第一,怎么也受她指挥,气死我了。"冷剑没理会她,只嘿嘿笑道:“有意思,你们本是两个妖女,却一个不许我杀马强,一个不许我杀霍丹云,呵呵,太有意思了。”

第二十一回 同是天涯沦落人

那纸片上第一句写着“两天内赶到并州城。”马强赶了两天路,幸好没人再追来,终于傍晚时分进了并州城,总算没有耽误日期。看看天色渐晚,马强也不敢住店,在城墙边找了个废弃的门洞,这门洞本是穿城墙而过,不知为何从外面堵死了。看里面还算干净,便准备在这里将就一晚,趁着还有些阳光,又掏出那神秘人给的纸片,再仔细看了一遍,默记在心。暗中思量道:我现在已经要东躲西藏地过日子,明天再做了纸片上吩咐的事情,恐怕这天下之大,也无地方给我躲藏了,可要救出冯惜玉,自己别无他法,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时一阵烧鸡的香气飘来,才记起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他出了门洞,果然看到不远处的街角,有人推着烤炉卖烧鸡,赶忙跑过去,将那最大的一个烧鸡买下。一阵狼吞虎咽,正吃得舒坦,抬眼间瞥见在街对面的墙角,一个小女孩怯生生站着,眼睛偷偷瞄向马强手中的烧鸡,只见这女孩约莫不过十二三岁,倒是个美人坯子,身上的衣服看着料子不错,却粘着些脏兮兮的灰尘。马强没太在意,只道是谁家跑出来玩的小姑娘,便只顾埋头啃那烧鸡,回头向那门洞走去。又顺手在一家院子门边摸了捆干草,想着垫在地上也能睡安稳些。

到了门洞里,回头却见那小姑娘跟了过来,眼睛仍盯着自己手里的烧鸡,嘴里不停咽着口水,马强叹口气,知道这姑娘是饿坏了,看着她可怜的样子,不禁恻隐心起,马强撕下一条鸡腿来,对那姑娘道:"你要吃吗?"那姑娘露出欣喜走向前来,接了鸡腿便吃。

马强不再管她,忙着把干草铺在地上,坐上去一试,觉得太薄了,便又到门洞外寻找,却没找到干草之类可以御寒的东西,见天快黑了,只好作罢。又回到门洞里,却见那小姑娘不但没走,还坐在了自己刚铺好的干草上。马强暗叫倒霉,不会她也是无家可归,要睡在这门洞里吧,他咳嗽一声,对那姑娘道:"这里是我先来的,那草也是我铺上的,你还是到别处寻个地方睡吧。"那姑娘道:"这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要我走。"马强怒道:"你怎么恩将仇报,我刚给你吃的,你便把我睡的也抢走了。"那姑娘道:"你一个大男人,却好意思和我小孩来抢。"马强无话可说,摇头道:"那让给你吧,我睡这门口。"便在那门洞的口子边坐下,

那女孩不再理他,只从袖里摸出把剪子来,像是自言自语道:"我娘说这世上坏人太多,谁要是敢打我坏主意,便要我拿剪刀捅他。"说到这里,她转头像马强喊道:"诶,我看你便是个坏人。"马强气愤道:"好好,我走,我另找个地方睡,总可以吧,我好心好意反做了坏人。"正起身要走,那女孩喊道:"别走,你就睡那里吧。"马强道:"又是为何?"女孩道:"你一走,说不定有更坏的人来,你就睡那门口,不要再让人进来了。"马强哭笑不得,可现在也不好再找地方,便又在那门口坐下,心想:好吧,便给你当一晚看门好了。

很快天全黑了,马强看门洞里漆黑一片,担心那姑娘害怕,就找了话问道:"你家在那里?怎么不回去,要睡在这种地方。"那女孩不再凶巴巴,软了声音道:"我家在很远的地方。"

马强道:"那你来并州干什么?"女孩道:"我来找我爹爹。"说到她爹爹,女孩提高了声音:"我爹爹可是个武功高强的英雄,谁要敢欺负我,我爹爹会撕碎了他。"

马强问道:"那你的娘呢?"女孩酸着鼻子道:"我很久没看见娘了,人们都说我娘是个妖女,现在也不知她在何处。"

马强心中一跳,忖道:"七个姐姐和雅儿都被人叫做妖女,莫非这女孩的娘和蚀玉门也有关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阵,女孩慢慢不再回话,应该是睡着了。夜晚的寒气袭来,马强坐在冰冷的地上,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只觉欲哭无泪,冯惜玉还不知死活,自己不但背了害死白须和尚的罪名,还稀里糊涂杀了许多人,正道人物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了,以后怕是只能隐姓埋名,找个深山老林了此一生。倦意渐浓,也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醒来后,那小姑娘已不见踪影,想必是一早走了。马强也不放在心上,他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拍拍身上的灰尘,便往并州的街道上走去。

正文 第二十二回 并州城下会群豪

这天正是秋分,早晨雾气颇重,并州城里依旧热闹起来,店铺开始营业,路上人们熙熙攘攘。马强打听了天雄帮的地址,来到了城西的集市。此处正是并州城最繁华的所在,平时商人云集,今天人群中却多了许多江湖人物,街坊们也交头接耳,猜测着城里的武林门派又有什么事情发生。马强估摸着天雄帮不远了,便跟路边的老人问道:“大爷,天雄帮怎么走?”“顺路走,路口往左拐。”

看着马强的背影,老人摇头自语道:“这天雄帮又出什么事?一大早就有几人问路,刀口舔血的日子不好过呀。”

远远便看到个大宅子,门楣上金字写着‘天雄帮’。那纸片上的第二句话正是“混进天雄帮的武林大会”。再近些,看到那院子中挤满了人,估算有几百人之多,门口站了几个大汉迎客,马强跟上一队江湖帮派,顺利进了天雄帮。

穿过院子进了大厅,大厅里更是人头攒动,地下摆满长条凳,差不多都坐满了。却见左手的一根柱子上,五花大绑着一个汉子,这人形容萎顿,头歪在一边。此般情景倒也没出马强的意料,他在大厅中逛了一圈,看右边窗子外正对着一条大路,确是个逃跑的好出处,马强便在窗边找了凳子坐下,马上就有天雄帮众上了茶水在面前的八仙桌上。

这时大厅中挤满十几桌江湖豪客,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大声嚷嚷,厅中一片闹哄哄,马强左手边的一个粗壮汉子大声道:“也不知天雄帮如何处理刘正南,他们怎么也要还武林一个公道。”

另一人道:“今天这么多江画湖同道在此,谅他们也不敢偏袒刘正南。”右边有人道:“看他伤得挺重的,想当年,他也是江湖少有的后起之秀,本应该大有所为,谁知被那魔道妖女迷惑,将大好的前途给葬送了,现在还要像条死狗般绑住,在这大庭广众遭人唾骂,也煞是可怜。”

马上有人反驳道:“你们百胜门没有遭这个恶贼祸害,便在这里装活菩萨,我们帮中有三个师兄弟被他杀了,今天不算清楚这笔帐,可别想打发我们。”这时一个小女孩哭哭啼啼跑进来,扑在刘正南身边喊道:“爹爹,爹爹。”马强仔细一看,竟是昨晚在门洞里遇到的小姑娘。马强顿时明白,她昨晚说来找爹爹,原来她就是刘正南的女儿。很快便有天雄帮的人过来拉开小女孩,将她拖在一边。小女孩兀自缩在墙角,不住抽泣,马强看得可怜,直想过去安慰。

大家不再理会那姑娘,依旧说得热闹,这时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走到厅中间,此人衣服华丽,相貌威严,一看便知是个重要人物。他向四周的江湖人物一拱手,朗声道:“各位江湖同道,天雄帮今天请大家前来,乃是要请大家商议,如何处置这正道武林的叛徒,也是我天雄帮的逆徒,刘正南。”

他一说完,厅中议论纷纷,坐中有一老者起身道:“王帮主,刘正南本是你天雄帮的人,这次人也是你们拿住的,该如何处置,当然是你们自己说了算。”

那王帮主淡然笑道:“江老前辈,您说的也在理,不过这刘正南祸害江湖已久,很多门派深受其害,许多人都把帐算在我们天雄帮头上,今天便邀了大家前来,一是要请各位做个见证,二是事情牵涉太广,我们也不敢私自处理了。”

听了他的话,有人叫道:“别啰嗦了,杀掉干脆。”有人道:“他也罪不至死吧,废掉武功算了。”马上有人斥责道:“什么罪不至死,我看他够死一万次了。”仍有人坚持道:“很多事也不能证实是他干的,总不能什么坏事都算在他头上。”

马强看看差不多了,又将纸片从怀里掏出来,将上面交代的话默记一遍,觉得不会弄错了,便抖抖索索站起来,清清嗓子道:“刘正南何罪之有。”厅中正闹哄哄,谁也没听清他的话,马强只得加大声音道:“刘正南何罪之有,你们要如此为难他。”这次每个人都听清楚了,几百双眼睛齐唰唰望过来。马强两股战战,手中捏着汗继续说道:“刘正南不过喜欢上一个漂亮的女人,英雄配美人,本是一桩美事。可你们看他的老婆漂亮,便嫉妒于他,处处想制他于死地,实在是可笑。各位若是找不着女人,只能怪自己没本事,却一本正经在这里商量治人家的罪,老婆漂亮便有罪吗?你们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群豪初时听得目瞪口呆,这时才反应过来,一起破口大骂,有人怒喝道:“小子,你是什么人,毛都没长齐,竟敢来这里胡说八道。”其他人也是满口粗俗的骂声,马强刚才的说辞都是照那纸片上念的,这时听群豪大骂,激起他的逆鳞,一不做二不休开口骂了回去:“你们这些烂人,枉称什么正道。没见他女儿正在一边哭?,你们却要杀掉他,真比那魔道还要坏。”说的正起劲,人群里有人喊道:“就是他,他是杀白须和尚的凶手,后来又杀死追他的十几人。”

这件事早在江湖传开,那天追马强的人,亦有不少同门便在这大厅中。不想此时见到了仇人,群豪立即炸了锅,有人喊道:“好啊,自己送上门了,抓住他。”“杀了这恶贼!”众人一哄而上,马强早想好退路,一个纵步,踢碎窗户,跃窗而出,群豪哪肯轻易放过,一起穿窗而出,紧追不舍。

幸好并州城里小巷众多,马强没命地乱窜。在天雄帮聚会的豪强们已倾巢而出,几百江湖人物直把城里掀了个底超天,马强惶恐之极,若被这些人逮住,只怕会将自己剁成了肉酱。正跑过一家卖水缸的店铺,门口摆着一溜大水缸,马强也不及细想,跳进当中一个,抱着头缩在缸底,直在心中念菩萨保佑,想着若被群豪发现,只消拿刀枪往缸里捅,自己便真成肉酱了。

然而躲到了天黑,也没有被发现。马强溜出缸来,打算找点东西吃。还没走出几步,只听有人大喊:“在这里,恶贼在这里。”马强撒腿便跑,听得身后一阵呼啸声,很快四面八方都有啸声回应,显然群豪约定了联络方法,这时已然从各处围拢过来。马强停住脚一听,各个路口都有脚步声跑来,他缩身到一个墙脚,想着翻进一家院子里躲避,却听见群豪在挨家挨户盘问,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正焦急无比,听得一个声音道:“快过来。”马强一看,在树后闪出个小身影,正是那刘正南的女儿。不容马强说话,小女孩拉了他的手,跑到一家门口,急急敲了门。

一个老汉开了门,女孩道:“大爷,现在外面乱得很,我们兄妹能在你家躲一阵吗?”见是个乖巧的小姑娘,老汉没有生疑,爽快地让两人进了里屋。不多时那群人也来敲门,被那老汉几句话打发走了。

正文 第二十三回 银枪逼宫娇花泪

等到街上恢复平静,马强和那女孩向老汉道了谢,偷偷摸摸回到街上,马强边走边问道:“原来你是刘正南的女儿,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孩道:“我叫刘语兰。”马强问:“你爹爹呢?”刘语兰低头道:“他还被绑在天雄帮,人们都去追你了,没商量好怎么处治他的罪。”

马强道:“你爹爹做了什么坏事吗?”小语兰气愤道:“我爹爹是个好人,你别听他们胡说。”马强道:“我才不信那些人呢,都说自己是名门正派,其实一个个蛮不讲理,比那强盗也好不了多少。”语兰气呼呼道:“我看他们比强盗还坏。”她抬起头盯着马强道:“今天那一屋子的人,便只有你一个好人。你单枪匹马,仍敢与那数百人理论,为我爹爹争辩,真是个英雄。”马强暗叫惭愧,心想:我若不是被人逼迫,只怕也没胆量去为你父亲说话。虽然受之有愧,他还是豪气冲天道:“我就是看不惯那帮人的嘴脸,下次遇着了,还要骂个痛快。”语兰仰视着他道:“大哥,你才是个真正的大英雄。”马强只觉受用无比,冲动地脱口而出道:“我们去救你爹爹出来。”

兰语欣喜道:“真的吗?你敢去吗?”马强道:“我们现在就走。”两人牵着手,摸黑来到天雄帮的后门,马强先让语兰踩着自己的肩膀爬上墙头,见语兰身手利落,竟是有些轻功。两人进了后院,从窗户翻进大厅,点了火折子,见刘正南果然还绑在柱子上。马强和语兰七手八脚解开绳索,见刘正南动也不动,怕是受了重伤,马强将他背在身上,又从后院翻强而出。语兰带着他来到一处僻静的街道,将刘正南放在墙脚边,马强看他气息微弱,便输了真气到他体内,过了半响,刘正南悠悠醒来,见了语兰,惊喜地挣扎坐起,道:“兰儿,怎么是你,你如何来的。”

语兰扑在他怀里,哭泣道:“我来救你的,爹爹,你再也别离开我。”刘正南眼里也滴出泪,颤声说道:“我的好兰儿,爹爹不行了,你快走,去找,她在幕云山。”

语兰道:“我们一起去。"刘正南道:“爹爹去不了。爹爹受了重伤,再也无颜面活在世上了。”马强在一旁听得奇怪,心想:受了伤和颜面有什么关系?难道刘正南受伤太重,竟说胡话了。却不知刘正南今天被绑在大厅之上受人唾骂,此奇耻大辱江湖人物哪能忍受。

刘正南指着马强道:“他是渐何人?”语兰这时才问马强道:“我爹爹问你叫什么名字?”马强道:“我叫马强,只是个无名小辈。”

刘正南道:“今天在天雄帮,便是你仗义直言吗,谢谢你了,要在以往,我定要交你这个小兄弟。”又道:“少侠,今日无缘再聚,还请你以后多多照顾兰儿。”他摸摸小语兰的头,说道:“起来,让爹爹再看看你。”

语兰站起身,刘正南苦楚笑道:“兰儿,你长大了,爹爹对不起你。”话音未落,一头往墙上撞去,语兰惊叫:"爹爹。"马强扶起他一看,竟气绝了。

见到父亲寻死,语兰悲痛欲绝,失声大哭,马强怕把人引来,忙捂住她的嘴,反被语兰咬住手掌,直把马强疼得呲牙咧嘴,

等语兰哭了半响,马强安慰道:“我们赶快把你爹爹埋了,免得被人发现。”语兰只一边点头一边哭,马强背了刘正南尸首,来到城边一处荒地,用手刨出个大坑,将刘正南埋葬了。想到自己曾一手埋葬的父母和七位姊姊,马强也流下泪来,便陪着语兰在坟边哭了一阵,这时东方渐白,马强对语兰道:“你赶快去找把,天亮了,容易被人发现,他们都在找我,你不能再和我在一起了。”

语兰道:“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幕云山找我娘吧。”马强道:“不行,我还有事要办,再说我只会给你们添麻烦。”

语兰低头不语,从头上摘下一躲珠花,递给马强道:“这个你拿着,从今往后,这世上除了娘,我便只相信你一个人。”

马强接了珠花,语兰抹干泪,转身走远了,马强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心里生出感伤,和这个小女孩有些依依惜别。这时天已大亮,马强心头踌躇,不知下一步怎么办,思量一阵,决定先出城躲避风头。

刚出城门,身后冲出一行人,指着马强高喊:“抓住他。”马强再次夺路而逃,然而和城里四通八达的街道不同,出了城门就只有一条笔直的官道,两旁也毫无藏身之处,马强只能顺着官道飞奔,群豪则紧跟其后追赶。幸亏他脚力好,渐渐将身后的人越丢越远。却听得背后响起马蹄声,马强暗暗叫苦,回头一看,一辆四匹的马车冲过追赶的人群,向马强奔来,那马车飞快,转眼追上马强,一个声音喊道:“快上车。”

马强跳进车厢,一个温软的立即扑进怀里,竟是雅儿,马强惊喜道:"怎么是你?"

雅儿道:“我来救你呀?”马强还要再问,雅儿吻住了他的唇,将他摁倒在车厢里。

马强起伏的动作配合着马车的颠簸,很快便让雅儿喘声连连。他一边享受着雅儿的娇嫩湿滑,一边问道:“我们去哪里?”雅儿道:“去见冯惜玉呀。”马强惊得定住身体,只觉怀中的雅儿陌生无比,似乎她那包裹着自己的也不再温暖湿润,他喃喃道:“你知道冯惜玉在哪里?”雅儿道:“你不傻吧,你都知道我们是魔道的人,肯定是我们抓走啦。”

马强怒不可竭,道:“原来是你们,可把我害惨了,那天我拼命救你们,你们却如此害我。”雅儿道:“别怪我,都是那雪瑶的主意。”马强急道:“惜玉还好吗?你们可有为难她?”雅儿道:“你放心,她好得很。”

马强又道:“你们为何加害于我,现在人人都在追杀我。”雅儿道:“别担心,只要乖乖听我的话,保证你不会有事。”

马强愤怒道:“原来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你是奉了魔道的命令来接近我。”心中那团怒火刺激着他用力一顶,让身下的雅儿痛楚地“啊”了一声。马强毫不怜惜,紧接着发起一阵更猛烈的冲撞,这是他此时唯一能给雅儿的惩罚。

马强仍怒气难消,道:“原来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们安排的。”他停了停,愤然道:“白须和尚是你们杀的吗,你们早就想好要嫁祸于我?”

雅儿怯怯道:“不是我杀的,是冷剑杀的。嫁祸给你是雪瑶的主意。让你到天雄帮闹事也是她安排的,为的就是让你不容于正道。”

马强咬牙切齿道:"那冷剑又是谁?"心中想着必定要为白须和尚报仇。

雅儿道:“冷剑是个剑术顶尖高手,也是个杀人狂魔,一辈子只会练剑和杀人,上次你逃跑的时候,便是他借你的手杀了十几人,变着方法杀人是他的乐趣。”

马强想起那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神秘人,原来他叫冷剑。便道:“他也是你们魔道的人吗?”

雅儿道:“是的,他是西天魔培养的杀人工具。杀白须和尚是他一手所为。”马强心底痛苦万分,他咬牙切齿,喉咙了发出一个闷声,两脚全力一挺,将自己的精钢杵暴雨般刺进雅儿最深处,只有雅儿连连的尖叫声才能减轻他心底的悲愤。

随着马烈的动作,奔驰的马车也不停摇晃。那车夫却是个好手,仍能让马车直线行驶。经过猛烈冲刺的马强已到紧要时刻,他咬紧牙齿,强忍住,想要更多地体罚雅儿。突然车轮滚过一个土疙瘩,车厢猛地一跳,马强受了震动,终于失守,一泻千里般将满腹怒火的结晶喷射入雅儿体内。

车厢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马强渐渐回复清明,突然警觉道:“你不必将这些都告诉我。”

雅儿蜷缩在他怀里,娇软无力地道:“没关系,你入了魔道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没什么可隐瞒的。”马强道:“我不会入你们魔道的。”

雅儿惊道:“为什么,你已经没有选择了,你不投靠我们,正道会放过你吗,你别傻了。”

马强道:"这不要你管,等你们把冯惜玉放了,我便去寻个无人知道的地方,过与世隔绝的生活。"

雅儿叹道:“你躲不了的,你是西天魔要的人。”马强苦恼道:“魔道要我有何用,我与你们有什么关系?为何偏偏不放过我?”雅儿道:“正魔两道都要网罗人才,你有非凡的资质,乃是魔道很看重的人。”

马强道:“不管怎样,你们先放了冯惜玉再说。”雅儿道:“你不加入魔道,还能保住冯惜玉吗?”

马强怒道:“你们要反悔,不放冯惜玉吗。”他一把抓住雅儿的胳膊,恶狠狠道:“若如此,我便扣下你,拿你交换她。”

雅儿滴下泪来,哀怨道:“在你心里,我就如此比不上冯惜玉?你就一点也不心疼我吗?终究我也是你的女人。”马强软了心,放开雅儿,痛苦说道:“那我该怎么办?”

雅儿安慰道:“你先跟我走,见了冯惜玉再说。”马强道:“她若有半点损伤,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正文 第二十四回 难逃魔爪双飞燕

马车到山边停了下来,雅儿带着马强下车,那车夫自顾去了。两人往山上走,约莫行了半里路,来到一个开阔的林子,雅儿打个唿哨,大树后走出几人。冯惜玉双手反绑,被雪瑶押着,冷剑走在最后。马强惊喜道:“惜玉,你还好吗?”冯惜玉哭道:“马强,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马强跑上前去,一边从雪瑶手中夺回冯惜玉,一边吼道:“快放了她。”

雪瑶道:“你无路可走了,正道不会放过你的。不如投靠我魔道,日后保你荣华富贵。”

马强道:“就算死,我也不会和你们魔道为伍。”他扶住冯惜玉,转身便要往山下走去,眼前人影一晃,冷剑拦住了去路。冷剑阴沉道:“想走吗?不如让我送你们上路。”

马强打个寒噤,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冷剑的对手,硬闯是不行的,便说道:“你让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为何还要拦着我。”

冷剑道:“别和我讲道理,母不与魔道合作,便只能死。”雅儿着急喊道:“冷剑,你别乱来。”又哀求马强道:“你就答应吧,不然你真会死在他剑下。”

马强挺起胸道:“死在他剑下也是理所当然,我本应该为白须和尚报仇,既然打不过他,必然是死在他手里。”冷剑不再说话,反手从背上抽出剑来。眼看就要动手,马强心道:就算打不过,拼死也要与他一搏。暗中气聚丹田,准备与冷剑拼命。

“好,好。”只听一声呼啸,有三人极速掠来,在两丈外站定。马强一看,竟是霍丹云,杜千柳和那青衫道人,杜千柳哈哈笑道:“好,马强你能如此意志坚定,实在让人高兴,白须和尚地下有知也定会含笑的。”

马强惊喜道:“你们是如何来此的?”杜千柳道:“我们一路跟着你到此的。”青衫道人也说:“你逃走后,我们便决定跟着你,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杜千柳道:“最主要是看看你会做何选择,没想到不管是美惑还是武力逼迫,你都没有选择魔道,真是让我意想不到。”

雪瑶眼波流动,望着霍丹云道:“霍大侠,断冰山一别,已有数月,你近来可好。”霍丹云道:“我很好,可姑娘你现在的处境可不好。”

雪瑶道:“为何不好?”杜千柳喝道:“这还用问,你们几个妖人听着,乖乖束手就擒,或可饶你们不死。”

冷剑道:“要留下我们,先要胜过我手中的剑,不要以为人人见了霍丹云,都会吓破胆,我想会一会天下第一剑客很久了。”

杜千柳脸色一变,心道:此人既然认得霍丹云,竟敢上前挑战,想是剑法很高。他沉声道:“听说魔道出了天才的剑术后辈,名叫冷剑,曾一夜将神剑门屠杀殆尽,莫非就是你。”

冷剑笑道:“不好意思,正是在下。”霍丹云抽出剑来,道:“好,总算没白来一趟,请出剑。”

冷剑似乎迫不及待这一刻,长剑一抖,闪电般刺出。马强屏住呼吸,他见过两人的剑法,若还有一个人能对抗霍丹云,此人必是冷剑无疑。

有如两道闪电的交错,惊天动地的一剑过后,霍丹云与冷剑各自退回,此刻树林中寂静无比,人人左看看霍丹云,右看看冷剑,竟不知谁胜谁负。杜千柳的瞳孔突然收缩,他见着霍丹云握剑的手一个抖动,只是一个轻轻的抖动,普通人无法看清楚的抖动。杜千柳无法置信,霍丹云败了!他觉着天旋地转,仿佛遭受此生最大的打击,几乎失去对抗魔道的勇气与信念,霍丹云是正道的希望,他也失败了,正道以后如何对抗魔道?

青衫道人怎会看不出,此时他望着霍丹云,却是另一番想法,正猜测着这位从没有败过的剑客,现在心里是什么感受?

冷剑哈哈笑道:“霍丹云也不过如此。”又招呼雅儿与雪瑶道:“我们走。”雅儿望着马强,雪瑶望着霍丹云,都想说些什么,却没开口,只扭头走进了树林深处。

杜千柳没有追赶,那已经没有意义,自己根本挡不了方才冷剑劈出的那一剑。他只转身对马强道:“今后打算怎么办?”马强道:“我和惜玉要回商河县。”

杜千柳道:“也好,我会将事情的经过告知天下武林同道,正道人物不会再为难你了。”马强连忙道谢,冯惜玉也道:“这段时间多亏杜大侠的关照。”看着这个女子,杜千柳颇感慨。想起从那天在酒馆中的初次相见,这冯惜玉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在心头悄悄叹气,不知道这个性格坚强的女孩跟着马强,以后还会有什么样的经历,但他很快转过念头,现在正魔两道的交锋已经迫在眉睫,正道却损失了白须和尚,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霍丹云竟败在魔道一个年轻人的手下,眼前哪里还能顾及道马强和冯惜玉小两口,只有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马强扶了冯惜玉下山去,两人也不回龙潜镇了,马不停蹄往商河县赶去。马强挂记着银燕子,可想到现在自身难保,将来也是险阻重重,再让银燕子跟着自己,未必会有好处,但如此不告而别也太过分。此种事情当然不能和冯惜玉商量。他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回到商河县后,便修书给银燕子,若她愿意,便也来商河县相聚,到底如何,由她自己定夺。

两人晓行夜宿,路上不敢耽误,刚遭逢一场大变,马强和冯惜玉都有些后怕。只想早点回到商河县,好重新开始生活。

一路看着似曾相识的景物,回想起几个月前,从商河县来时的经历,有如做梦一般。这一日到了蒙山脚下,天色已晚,便宿在山边的大丘镇,镇子里只有百十户人家,两人没费周折,很快找到了镇上唯一的客店。小二引了他们到楼上的客房,安顿妥当,便回到楼下吃晚饭。

这天客店中客人不多,这大丘镇又是个小地方,客店中颇冷落,柜台上两根蜡烛发着昏黄的光,掌柜也拢着手打瞌睡。

赶了一天路,终于能坐下来吃一顿热饭,冯惜玉却颇有兴致,她说道:“等回了商河县,我便做好吃的给你。”又忧虑道:“家里肯定很脏了,灰尘都不知多厚了,唉,只要没进小偷便谢天谢地了。”

马强不甚关心,只随口附和她,这时两个背剑的少女走进店来,对掌柜吆喝道:“还有客房吗?”马强盯着这两个少女,心“扑扑”地猛跳起来,这两女竟是杀死七姊姊的玉门双娇,不想在这里遇到了。冯惜玉却见他看着别的女人发呆,在桌底下狠踢了他一脚。

掌柜的给玉门双娇安排了房间,两女着在正中间的桌子坐下,一边等着小二上菜,一边旁若无人地说笑起来,引得冯惜玉鄙夷侧目。

马强克制住表情,以免暴露汹涌的内心,他曾经发誓要为姊姊报仇,现在不但遇见了仇人,自己也有了一身功夫,要报仇更待何时。可这仇该怎么报?他心底苦闷痛楚,端起桌上满杯的酒一饮而尽。

直到回了客房休息,马强也下不了决心,可今晚再不动手,等到明天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玉门双娇了。冯惜玉已沉沉睡去,马强溜下床,跳出窗口来到门廊,这客栈本只有几间客房,马强上楼时偷偷记下玉门双娇住的房间。这时轻车熟路来到了门前,却听房里仍有动静,一个声音道:“姐姐,我们出发吧?”

那姐姐道:“好,今天便要把那贼给收拾了。”听到开门的声音,马强立即缩身在窗台上,见到玉门双娇各自一身夜行衣,背着剑,急急出门了。马强悄无声息地跟上。他现在的武功远高于玉门双娇,自然不会被察觉。

却见两女直奔蒙山而去,从小路上了山,这晚圆月将满,山林中照得明晃晃一片,就算是夜间,也丝毫不耽误行程。走了约半个时辰,到了一块大石壁前,那石壁上凿着“野狼林”三字。两女停了下来,马强忙闪在树后,只听那姐姐的声音道:“就是此处,贼宁铁头就是约我们在这里决斗。”

此时马强和两姐妹都四下观望,见那林中传出火光来。马强跟着两女向那火光扑去。不多远就看到一棵大树,树下烧了很大一堆火,火势正旺,照得四下如同白昼。

那姐姐大喝道:“贼,快出来受死。”等了半响,也无人回应。马强仍躲在一棵树后,这时听妹妹说道:“姐姐,这里会不会是个圈套。”

姐姐道:“你怕什么,凭我们两人,还怕一个采花贼吗?定是那宁铁头听了我们的名号,不敢现身了。”

黑暗了树林深处传来一声冷笑,一个人影掠出,刹那到了火堆前。马强觉得眼熟,定睛一看,竟是那客店中的小二。刚才还唯唯诺诺地招呼客人,现在却换了张奸诈狡猾的脸孔。

玉门双娇全神戒备,各自掏出兵器,姐姐喝道:“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那人嘿嘿笑道:“我便是你们要找的贼,人送外号‘摧花手‘的宁铁头。”

姐妹俩同时“噌”地抽出剑,一齐指向宁铁头,“贼,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宁铁头哈哈大笑道:“我闯荡江湖十几年,亲手折下的鲜花更是无数,今天若是放过你们两个送上门的娇嫩花骨朵,岂不毁了我响当当的名号。”

“少废话。”玉门双娇举剑攻上,却同时觉得脚下一软,发出的剑招更是毫无力道,两姐妹心知中计,暗暗叫苦的同时拼尽全力进攻,只希望趁自己还有一份力气,尽快杀了宁铁头,才有可能保住自身的名节。姐妹俩都是这个念头,一时剑光飞舞,将宁铁头逼得连连后退,姐姐厉声喝道:“卑鄙小人,竟使下毒的无耻手段。”宁铁头笑道:“下毒也得靠本事,你们也是老江湖,岂会轻易被人下毒。”两女也是又恨又奇,想自己对各种药物了如指掌,平时也处处小心,今天却不知何时着了宁铁头的道。

然而过不多久,玉门双娇再也支撑不住,脚下如灌铅般寸步难行,手中的剑更是如重千钧,连举起都难上加难。那宁铁头见时机已到,身形一动,飞快地点中了两姐妹的道,两女即刻软瘫在地。宁铁头拾起两柄剑,远远地掷飞,嘴里狞笑道:“我干尽坏事却从没栽过跟头,靠得可不是武功高强,而是靠的脑子,你们这些傻女人,活该毁在我手里。”他此时已急不可耐,手忙脚乱扒掉玉门双娇的衣服,将两女摆在火堆前仔细欣赏。

正文 第二十五回 一蝶独采两花蕊

玉门双娇被点住道,此时羞愤难当,只能齐声骂道:“狗贼,有种便快杀了我们。”宁铁头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呵呵笑道:“我怎么舍得杀你们。”这个急色鬼在两女身边转来转去,一时竟拿不定主意先从哪个下手,直急得他不停搓手顿足。

马强从树后跳出,笑道:“兄弟,你还磨蹭什么?”宁铁头吃了一惊,怒道:“你是什么人?敢来打搅我的好事。”

马强上前两步,指着地上的两姐妹道:“我是她们的仇人。”宁铁头奇怪道:“你和她们有什么仇?”

马强看着两女道:“你们还记得丘阳山的蚀玉门吗?”两女认出他来,妹妹惊道:“是你!”刚才马强现身时,两女还抱有希望,以为是遇着侠客出手相救,现在知道马强的身份,她们真是万念俱灰。

马强转身对宁铁头道:“她们有份杀死我七个姐姐,不想今天在这里遇到,实在是天意。”

宁铁头笑道:“好,所谓见急者有份,这两个女人便分一个给你,先各自快活一阵。然后咱们再交换过来,刚好在这山中结个表兄弟,也是缘分一场。天亮后是要杀要剐,这两女人全凭你处置。”

马强拱手道:“兄弟够豪爽。”宁铁头道:“那是,天下还有哪个贼有我这般爽快,不瞒你说,为了捉这两姐妹,我可下了大力气,半个月前就到那客店中做伙计,只为了今天好下药。”

马强恭维道:“这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宁铁头哈哈笑道:“兄弟,咱别啰嗦了,赶快办正事,说吧,你先要哪个,随你来挑。”

马强看着两女道:“两个都是国色天香,难分高下,我就先要左边这个吧。”

宁铁头道:“请。”心中却冷笑:如此貌若天仙的两姐妹,岂有分一半给人的道理。一指便向马强太阳戳去,手指还不到半途,已被马强踢中腰间道,立即倒在地下,宁铁头气愤喊道:“你小子要吃独食,也太狠了。”

马强不理他,只望着玉门双娇两姐妹,她们的身躯映衬着熊熊的火光,犹如鲜花一样娇嫩欲滴。马强咽下口水,道:“你们对我不仁,我不能对你们不义。”说着俯身解开两女的道。

两姐妹不知是如此结果,愣了半响才记起用手遮住身体,姐姐慌忙地去取衣服,只听“啪”的一声响,马强情知不妙,喝道:“有机关。”已然迟了,脚下一张大网兜地而起,将马强与姐妹二人网住,吊在了树上。宁铁头得意地狂笑:“说了要靠脑子,我宁铁头做事,从来都留有后手。等我冲开道,看如何收拾你们。”

马强第一个反应便是要拧断网上的绳索,然而他刚一动弹,立即触到身边那柔软温润的娇躯,此刻他已和两女挤压在网中,三人贴得无比紧密。马强只觉被夹在香软的棉花堆中,他缩回了手,不再急着要逃离这张大网,很快,他身体某部分也起了剧烈变化…

两姐妹紧靠在马强怀里,脸也仅在鼻息之间,初时只觉羞怯万分。可渐渐有了奇怪的感觉,她们不知道宁铁头下的麻药里,也参合了催情的药物,而马强的气息,更是具有最天然强劲的催情功效。在两者的配合夹击之下,两姐妹很快开始迷失本性,身体在网中躁动不安,手脚不受控制地往马强身上缠。妹妹的功力尚浅,早已抵挡不住,嘴里嗯嗯娇哼起来。姐姐修为较高,想要克制自己却终是徒劳无功,鼻翼间也响起了急促的呼吸声。

马强急忙道:“别这样。”可还没说完,嘴已经被妹妹的唇吻上,腹下的宝贝也不知被谁抓在了手里。马强眼前闪过七姊姊被杀的情景,心道:这两姐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天既然送上门来,就让我‘捅死’她们好了。

他开始回应两女,手和嘴并用,轮流安抚着姐姐和妹妹,地上的宁铁头看着不对劲,急吼吼喊道:“好不要脸,你们两个大姑娘,怎么让人如此轻薄,快住手,哦,快住嘴。”

网中的三人却愈加抵死纠缠,马强想要占有,两姐妹想被侵占,马强满涨到要,两姐妹却急切地要人来填满,而他们之间的阻隔如此的少,不着一丝的两女门户大开,苦苦等待着马强。终于,马强的宝贝陷入到一朵湿润紧致的中,他的脑袋卡在网中,无法往下看,只能通过体位估计出是姐姐的。果然听妹妹发出不满的娇哼声。

那宁铁头痛苦地闭上眼,喊道:“小子,我辛辛苦苦忙半天,却让你占了大便宜。你给我下来,她们是我的。”

过不多时,马强又进入了另一朵,看妹妹痛楚而满足的表情,确定是她无疑。马强轻轻抽动,撞击着挂在网中的三人左右摆荡,直如飘在云端一般。只听地下传来宁铁头绝望的喊声:“你也太狠了,一个都不留给我,我跟你没完!”

那堆火渐渐烧完,只剩下通红的灰烬,东方也已泛白。马强才满足了两姐妹。网兜中安静下来。两女享受着退潮后的悸动。马强更是通体舒畅,偷闲打起盹来。突然听妹妹叫道:“他冲开道了!”

果然见那宁铁头慢慢坐起,满脸狠毒神色,他一声不响,去捡回一把自己刚丢掉的剑,走到网兜前道:“小子,我先杀了你。”说着将剑向马强刺来,吓得两女一声惊叫,网中的马强无处可避,手也不能灵活动作,看着剑刺到胸前,只得伸出两个手指夹住了剑尖,谁知宁铁头竟再也不能将剑递进半分,他没见过马强这般雄厚的内力,心中惶恐之极,顿时撒开剑,转头狂奔逃去。马强大喜,夹住剑割开网兜,抱着两女跳回地上。

两姐妹羞怯不已,急忙穿了衣服,也不管马强,一齐跑下山去。她们的心情真是复杂到极点,这马强本和自己有仇,紧要时刻却仍出手相救。可最后又于他。若要骂他,可他本是相救之心,反是自己把持不住,主动献身。可要留他,却又和他是仇人,如何开得了口。两女真是柔肠百结,只觉无法再面对马强,只急急回客店取了行李,打马离开了镇子。

马强却不紧不慢回了客店,房中的冯惜玉仍在熟睡,马强没吵醒她,也舒舒服服睡了个回笼觉,等到日上三竿才动身赶路。

此后一路无事,两人平安回到商河县冯惜玉家中。打扫门庭,收拾住所,拜见乡邻,祭奠两家父母,直忙了好几天。冯惜玉真是理家的好手,不到半个月时间,又将以前家里的田地、产业收回名下,将父亲的生意重新开张。两人一清点,竟是很大一笔家业。

等把管家和下人招齐,冯惜玉持得绰绰有余,马强变得无所事事,于是旧病复发,每天又流连在城里的酒馆和赌场中。仍旧交了不少酒肉朋友。

正文 第二十六回 三鬟伺候难消受

这天刚吃过早饭,马强急着出门,他昨天输了不少,手痒痒要去扳回本来。冯惜玉拦住门,道:“你今天又不在家吗?”马强道:“不在。”

“家中许多事情你不管,却整天在外喝酒赌钱。我不许你去。”

马强颇为惊讶,冯惜玉从来不敢管他,今天为何说出这种话来。便喝道:“少罗嗦,给我闪开。”说着作势要动怒。

“老爷、夫人。请喝茶。”两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马强一扭头,只见两个俏生生的如花少女站在身后,每人端着茶盘,里面是青花盖碗刚泡的香茶。马强反应过来,刚才那声“老爷”叫得乃是自己,他不由一阵舒畅,愉快地接过茶来。冯惜玉说道:“她们是我昨天买来的丫鬟,叫小红和小青。可是我物色很久才找到的,以后便有她们伺候你。”

马强偷瞄了几眼两个水灵灵的姑娘,尴尬向冯惜玉笑道:“我没用过丫鬟,怪不习惯的。”冯惜玉道:“什么不习惯,你是这大宅子的老爷,当然得有丫鬟伺候。”

这时小红和小青娇声问道:进“老爷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冯惜玉道:“你们先下去吧。”

二鬟轻摆腰肢离开,马强又看得眼睛发直。一旁的冯惜玉嗔道:“你不是要出门吗?还不走?”马强回过神来,吱唔道:“你说家中有事,我便呆在家里罢了。快说,有什么事要我做的?”冯惜玉一推他,道:“先去库房清点货物。”

马强乖乖到了库房,心不在焉忙了一阵,不停地往厢房张望,果然见那小红款款走过来,近到跟前,巧笑娇语道:“老爷,夫人怕你太累,叫我送茶水过来。”马强早已心旌动摇,托了她的粉腮问道:“你今年多大啦?”小红羞得低垂下头,轻声道:“刚满十六。”马强道:“好,以后好好干活,我不会亏待你的。”小红乖巧地谢过,道:“我先走了,夫人还有事吩咐。”马强意犹未尽将她的小下巴在指间摩挲一阵,才放她走了。

这天后,马强不再外出吃酒赌钱,每天在家,由着冯惜玉指挥干活。他是通情达理之人,平白受了冯惜玉这样大的恩惠,怎能不思报答。更何况只有在家中,才能遇着小红小青,一有机会,马强便捉住她们调戏嬉闹一番,而两女亦是乖巧的人儿,有时在马强面前娇柔依顺,有时有尽显顽皮可爱。每次都会把马强逗弄得心花怒放。等过了几天,马强要收服这两女已是水到渠成了,只可惜白天人多眼杂,晚上冯惜玉又看的紧,一时没有很好的机会。马强却也不急,两个丫鬟已是嘴里的肉,何必着急吞进肚里。

这天上午,马强赶着去后院,在门廊的拐角和小青撞个满怀,小青低头想溜开,被马强捉在怀里,狠狠亲了一嘴才放开她。看着羞怯跑开的小青,马强无比惬意,正回味那一嘴香甜,管家急急忙忙走了过来,道:“老爷,外面来了个姑娘,说是要到我们府上当丫鬟,您过去看一看吧。”

马强一喜,心道:又送上门一个。便和管家来到前院,果然见门外立着一个姑娘,挽着发髻,一身素白底蓝花裙。马强还没细看,已是有些呆了,再走近些,只见这姑娘十七八岁年纪,两颊艳若海棠,肤色胜于白雪,十分美貌,毫不逊于冯惜玉雅儿等人,比那小红小青自是高出一筹。

如此漂亮的姑娘找上门做丫鬟,真是求之不得,马强正要一口答应下来,可转念一想,这么美貌的女孩,怎么会到人家中做丫鬟?再说这女孩到哪家做事,都由一些妈妈婆婆引见,哪有自己找上门的。

马强心中嘀咕,问那姑娘道:“便是你要来我家做丫鬟吗?”那姑娘朗声道:“正是。”神情语气不像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倒有些江湖的气息。马强一皱眉,暗道:自己送上门来,必是来路不正,莫非和雅儿一样,是魔道来的妖女?

马强不动声色,客气对那姑娘道:“不好意思,我家已有了丫鬟,你请回吧。”那姑娘一怔,心道:都说这马强毫无定力,尤其受不了女人,不想今天却将我拒绝,看来传闻总是有误,当下对马强多了分好感。她不慌不忙,从包裹中掏出一封信来,交与马强。

马强一看信,落款竟是杜千柳。打开细看,大概内容是说此女乃华山派傅冰岚女侠,受我和静渡山门等正道门派请求,前来保护于你,望你安排她在府中住下,伪装成丫鬟的身份,以防魔道再来滋扰,等等。

马强总算明白,对傅冰岚道:“傅女侠,你和杜大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已决意退出江湖,不管是魔道或正道,与我再无关系,你还是请回吧。”

傅冰岚正色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岂是你说退出便能退出的,此番我责任重大,还请你不要推脱。”马强不想再惹是非,仍是连连推辞道:“你是有名的女侠,怎能到我家来做丫鬟,让我如何承受得了。”

傅冰岚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是对付魔道的事情,我必是万死不辞,假扮成丫鬟有何不可,而且必须做得像模像样,所以端茶送水之类的事情,一定要我来做。”

马强急忙道:“这怎么使得。”傅冰岚本是正派江湖儿女,为人豪气爽快,见马强推推阻阻,更不耐烦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到你家,一是为了保护你不为魔道所害。二则是为了监视你,有一天你若真的与魔道勾结,我便会第一个杀你。”又逼视着马强道:“你受过白须和尚的大恩,然而他的死因还未查明,你的嫌疑尚没有完全洗脱,另有十几个正道人物的死与你有关。现在我便是来监视调查你,你竟敢推三阻四,难道要我回去告知天下武林,说你不肯与正道合作?”

虽然是暗含威胁的话语,她说的正气凛然。马强叹口气,知道没法拒绝。想让正道相信自己,便只能接受傅冰岚的监视。他垂头丧气道:“好吧,你跟我进来。”恭恭敬敬请傅冰岚进了家门。

马强忙和冯惜玉商量此事,冯惜玉却不以为然,只道:“好事呀,这说明正道没有抛弃我们,以后雅儿那妖女再来,我也不怕她了。”

马强哪敢怠慢傅冰岚,马上安排一间上好的厢房给她,傅冰岚却不同意,坚持要和小红小青睡在一个屋,说如此才不会引人怀疑。马强无可奈何,只好依她。又让府里的人都叫她‘小岚’。这样一来,小红,小青,‘小蓝’三个名字倒也般配。

如此过了几天,傅冰岚倒没有添麻烦。每天只在院子里走动,有时还搭手帮小青小红干活,马强知道她的来头,对她只毕恭毕敬。可马强很快发现了大麻烦。原本想在这几日把小青小红办了,可她们房里多了个傅冰岚,是不能下手了。可还有更恼火的事情,有一日马强把小红堵在了茶房,正要扑上去轻薄一番,那小红依旧装模作样挣扎呼叫,却把傅冰岚引了过来,她哪能见得了如此欺负弱小的行径,愤然上前一掌劈中马强,直让他胸口疼了几天。傅冰岚还不依不饶,斥责马强道:“枉你受过高僧教诲,却干出这般不如的事情,岂不与那魔道无异。你若敢再犯,别怪我替天行道。”吓得马强在也不敢对小红小青动手,只在心中叫苦连连,谁曾想那到嘴的肥肉竟卡在了喉咙里,就是咽不下去了。

正文 第二十七回 似曾相识燕归来

从那以后,傅冰岚变本加厉,处处管教起马强来,但凡见着马强不顺眼的行为,便要斥责教训。马强毫无办法,只能忍气吞声,哪敢得罪于她。

这天马强在家中再也呆不下去,气呼呼出了门,心中愤愤不平:本以为可以远离江湖过安稳日子,谁知刚逃脱魔道,正道又不放过自己,还派人安插到家中来,分明是怀疑自己。

正经过一个街口,见有个老先生在路旁摆了张桌子,桌子上压着个横幅“代写书信”。马强突然记起一件事来,一巴掌便拍在自己脸上,暗骂道:畜生。急忙来到老先生的桌旁,道:“老头,帮我写一封信。”

他记起的事情乃是在回商河县之时,便寻思要写封信给银燕子。自己不告而别,也不知她怎么样了,哪知回来后,忙了几天,竟把这事给忘了,如今过了有月余,若不是遇到这写信的老人,还不知什么时候会记起这茬。马强直痛骂自己:畜生呀,人家委身于你,你却如此薄情寡义。

他将要说的话都请老先生写了下来,大概意思就是说银燕子要愿意的话,便来商河县相聚之类。写好后,折了装进信封,准备去投寄了。没走几步,迎面遇上张好文和唐有才两人,这两人正是马强回商河县后交结的朋友,两人俱是好酒好赌之人,平日吊儿郎当,靠着祖产过日子。和马强却是一拍即合,意气相投。这时见了马强,张好文忙拉住他道:“好几天不见,忙什么去了?”马强只道是家中有事,唐有才道:“正好,我要去赌钱玩,这张好文不敢去,你便和我去吧。”

马强奇怪道:“他每天都在座赌馆中度日,今天为何不敢去?”张好文道:“你有所不知,上个月那县太爷下了禁赌令,被拿住了可是要杖责的。”

马强道:“我道是何事,这禁赌令乃一纸空文,谁也不拿它作数的。”说着便和唐有才拖了张好文去附近的赌坊。

快进赌坊,张好文仍心悸道:“听说是县衙来了个新的捕头,拿了鸡毛当令箭,到处禁赌,我那堂兄便被打了三十杀威棒,你们可不要害我。”

唐有才道:“区区一个捕头,便把你吓坏,兄弟我黑白两道通吃,保你无事。”

正玩得起劲,赌坊的门被踢开,一队捕快冲了进来,“都别动。”捕快门提刀拔剑,将赌徒们围住。马强和唐有才打个眼色,低声道:“逃。”两人拉起吓得瑟瑟发抖的张好文,一起向窗外逃去,两个捕快上前阻拦,却被马强踢开,三人刚跳出窗外,“噌”的一声,一支剑直取马强,马强挥拳便要打掉,看清了使剑的人,拳头却硬生生停住,顿时呆立当场,失声道:“银燕子!”

三人被捆个结结实实,银燕子面无表情,催促着捕快们将赌徒押回衙门,收监起来。

正文 第二十八回 朱唇贝齿噬根刑

县衙的大牢里阴暗又潮湿,马强和张好文唐有才被扔进了一间囚室,唐有才不住口地骂骂咧咧,问候完了衙役们的祖宗十八代。又责问马强道:“平日里吹自己武功如何了得,今天却败在一个小娘们手里,你是没看过女人还是没看过剑,怎么就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马强无言以对,心中思潮翻涌,银燕子何时来了商河县?还做了县衙的捕头,她是来找我的吗?我丢下她不闻不问,她定恨我入骨了。越想越是不安,恨不得立即找银燕子说个明白,只可惜身在牢笼之中,哪里由得了他。

见马强不理不睬,唐有才更加愤怒,喝道:“问你呢,为何被那小娘们吓破了胆?”张好文劝道:“你还没看出来?他们以前就认识,肯定是老熟人了。”

唐有才喜道:“马强,原来你认识那女捕头,那她定不会为难我们了。”张好文摇头道:“认识就一定是朋友吗?也可能就是仇人。”

唐有才不解道:“马强和那女捕头会有什么仇?”张好文道:“我看八成是欠人家的债了。”

唐有才笑道:“马强又不缺前钱,他老婆家底丰厚又能干,何必去找别人借钱。”张好文道:“我说的是债,你没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定是对那女捕头始乱终弃,现在让人找上门来了。”

唐有才摸着脑袋道:“适才看他们两人的眼神,确实怪得很,听你如此一说,还真像这么一回事。”又惊道:“哎呀,那岂不是糟了,那女捕头要报复马强,只怕要连累我们两人。”

这时马强悠悠开口道:“你们放心,她要找我算账,我自会一力承担,必不会连累你们受苦。”

唐有才和张好文长舒一口气,同声称赞马强好朋友够兄弟。马强只盼着快点见到银燕子,好对她赔礼道歉,纵是要他磕头认错,也不会犹豫半分。

衙役把抓来的赌徒一个接一个提走,大牢里议论纷纷,唐有才拿了碎银子找衙役打听,说是都被打了几十板放走了。张好文叫苦不迭,哀嚎道:“我也是中过秀才的人,如今要挨板子,实在有辱斯文,再说我这身子骨,哪里经受的住。”马强暗下决心,等见了银燕子,如何也要保两个朋友周全。

两个时辰过去,赌徒大部分被放走了,只剩下马强三人。一串皮靴敲击地板的沉闷声音走近,银燕子来到囚室门外,唐有才喝道:“何时放我们走?”银燕子道:“你们拒捕,还打伤差人,定要治个很重的罪名,却妄想出去。”

张好文哭道:“那会是什么罪名?是充军还是流放?我家中还有老母,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马强冲银燕子道:“事情全是我做下的,所有罪名我一人承担。”银燕子笑道:“好,现在来逞英雄,我看你如何承担。”对左右衙役道:“将他绑了,大刑伺候。”

衙役绑了马强,押出囚室,马强也不挣扎,想着让银燕子毒打一顿也是自己活该。穿过一间间牢房,马强被押进大牢尽头的一间密室,只见四边墙上挂着各种刑具,竟是个对犯人用刑的处所,地上血迹斑斑,各种模样恐怖的铁制刑具也不知是生锈还是粘了人血,发着乌亮森寒的光。马强心底发毛,他听说过银燕子的手段,此时她又在气头上,万一真的对自己用酷刑,可如何是好?

那唐有才对监牢颇熟悉,这时也道:“不好,进了那房间的人,有一半是没命了,剩下的一半,少也要躺上一年,还要落个终身残疾。”张好文听了,叹道:“若果真如此,可苦了冯惜玉了,今后守着马强这个残废,日子怎么过呀?”

唐有才道:“听说前两年,你家还到冯家提过亲?却被冯惜玉拒绝了。可有此事?”张好文道:“是有此事,那冯惜玉当时看不上我。现在可好,要守着个残废过一辈子。”

这边的马强已被捆在刑具之上,双手被吊在两边。银燕子将手下屏退,取了墙上的鞭子,马强刚要开口说话,肩上已重重挨了一鞭,疼得他“啊”的一声。银燕子紧接着又是两鞭。

马强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准备让银燕子打个痛快。却见银燕子停了手,眼中盈盈噙泪,喝问道:“你可有话要说?”

马强道:“我无话可说。”话音未落,果然劈头挨了两鞭。银燕子道:“好,让我打死你这个始乱终弃的无耻之徒。”

马强喊道:“打死我可以,但我不是你说的无耻之人。”银燕子冷冷道:“你骗去人家身子,却偷偷一走了之,还不够无耻吗?”

马强道:“我是对不起你,但当中许多情由,一时也说不清楚。实在是有很大的难处,我才会离开你。”

银燕子道:“就算当初你不得已离开龙潜镇,可如今你过的安安稳稳,却将我忘的干干净净。”

马强道:“我已经写了信给你。”银燕子冷笑:“还来骗人,我苦苦等了一个月,也没见到你的只言片语。”

马强道:“那信还在我怀中,你自可以拿了看。”银燕子掏出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终于恨意渐退,露出些欣喜的神色,她含着泪笑道:“你写好了信,为何不寄给我?”

马强道:“实不相瞒,我被那魔道所纠缠,每天都提心吊胆过日子,实在怕将你也牵连进来,最后害了你。这信放在我怀里快一个月了,却始终不敢寄出,直成了一块心病,害我寝食难安。”

银燕子破涕为笑,纵体入怀,紧紧抱住马强,娇声埋怨道:“你真傻,只要能跟着你,纵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会怕。”马强却“哎呦”叫起来。原来银燕子碰到了他的伤口。

银燕子低头查看,见刚才几鞭子抽的颇重,不但衣服破了,那肉上也渗出血来。她一阵自责,连忙送上香吻,慰藉马强。谁知一吻过后,马强的气息趁虚而入,瞬间在她体内产生作用,加上她又是干渴已久,更让她在马强身上狂吻起来。

银燕子正苦苦索吻,忽然被顶得生疼,才发现马强的宝贝已经高举。银燕子意乱情迷之中,又为了讨好马强,便跪来,掏出宝贝吞入嘴中,只听马强“啊”地一声叫唤。

马强被绑得无法动弹,只能由着银燕子行吞吐之事。随着银燕子并不熟练的动作,马强连连的叫喊声响彻大牢,门外的衙役们小心翼翼地互相打眼色,俱在心中道:“看这女捕头年轻娇弱,不想用刑如此之狠!”牢中的囚犯们更是肝胆俱裂,发誓再也不敢犯事。唐有才和张好文浑身发抖,只差没裤子。随着马强最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喊,监牢中陷入死般的寂静,张好文牙关打颤道:“怕是死了?”唐有才摇头道:“应该是晕过去了。”

正文 第二十九回 摧花淫魔赛西门

折腾一下午,三人被放出牢房,张好文和唐有才总算仗义一回,雇了轿夫将马强送回冯府。见老爷被打得伤痕累累,顿时让府里闹翻了天,管家和下人直如着火似的,请大夫的请大夫,抓药的抓药。冯惜玉和小青小红更是在房里进进出出,围着马强团团转,又是上药,又是喂汤。只有傅冰岚冷眼旁观,不屑地道:“紧张什么,就这点小伤,他也是习武之人,睡上一晚就好了。”

小红抢白她道:“你说的轻巧,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有人伤得如此重。要换作你挨这几鞭子,怕是早没命了。”小青也恨恨道:“这个银燕子还是人吗?就赌钱这点小事,却把人打成这样。”

傅冰岚不理两女,继续教训马强道:“你也是正道武林中人,从不知行侠仗义,却整天沉迷吃喝嫖赌,挨几鞭子是轻饶了你。”不等小青小红反驳,她兀自出门去了。冯惜玉也正好去了厨房煎药,小红撒娇道:“老爷,这小蓝太放肆,你也不管教她。”小青也道:“就是,她一来就对老爷指手画脚,哪里像个丫鬟,老爷你别要她了,将她赶回家算了。”

马强哪里解释得清楚,傅冰岚早就叮嘱过不许透露她的底细。只能编了谎话道:“你们有所不知,她是夫人的远房妹妹,夫人叫她来,便是监视管教我的,我能奈何?”

小红小青无比怜惜,只道:“可苦了老爷了,唉,夫人也真是的,自己盯得这么紧,还要请人来帮手,老爷真是命苦。”两女七嘴八舌给马强抱不平,等到冯惜玉端药进来才住嘴。

冯惜玉叫两女退下,勺着药什吹冷了喂给马强,又浅笑道:“这银燕子倒也痴心,竟追到商河县来了。”马强尴尬不已,只说道:“她父亲和这里的知县老爷相熟,便来此地谋了个捕头的职位。”

冯惜玉道:“你如此丢下人家不管,也该让她抽几鞭子。”马强心中有愧,呐呐道:“你是如何知道的?”冯惜玉道:“你们那点事情,雅儿早告诉我了。唉,在龙潜镇的时候,银燕子和我以姐妹相称,现在她来了商河县,我也要一尽地主之谊,你要再见着她,便请她来府上做客。”马强心中惴惴不安,也不敢多言,只含糊答应了。

借了受伤的机会,马强在家休息了两天,被小红小青伺候得舒坦无比,他也趁机多多揩油两女,可惜傅冰岚不时来转悠,才没让他最终得手。

张好文和唐有才逃过一顿板子,心中感念马强一人担罪,这天在醉仙楼摆开一桌,请了马强去赴宴。马强也闷得慌了,喜滋滋前去了。

甫一坐下,张好文吃惊道:“看你伤得挺重,不想几天就能行走了。”马强道:“我这练武的身板,银燕子那小娘们的花拳绣腿怎伤得了。”唐有才道:“佩服,佩服,马兄真是条硬汉子。”

张好文关切道:“你出了这事,冯惜玉可没吓着?”马强不悦道:“你不关心我,却担心起惜玉来。”张好文讪笑道:“我家和冯家是世交,又是街坊邻居,关心一下是应该的。”

唐有才喝住道:“所谓朋友妻不可欺,你便死了这条心,别惹马兄生气。”张好文忙摇头辩解。唐有才又窃笑对马强道:“不过你小子真是好福气,冯家这么大的产业便给了你,那冯惜玉又会打理经营,真是羡煞旁人。”

马强看看这两人,心中无趣到极点。想想自己交的什么朋友?一个垂涎自己的老婆,一个觊觎自己的家产。当下不再理会两人,只埋头吃喝。

忽听街上一阵喧哗,吆喝尖叫声传来。从窗边探头一看,见那街东头来了几人,一路横冲直撞,路人纷纷躲避。打头的那人系着蓝布头巾,一身皂色华服,大摇大摆踱着八字步,逮着街边的漂亮姑娘便调戏一番,身后跟着三个家丁模样的人物,亦是边走边滋扰路边的小摊贩,抢了水果干货便吃。一行人直把整条街弄得鸡飞狗跳。

马强掷下酒杯,怒道:“这是什么人?如此无法无天。”张好文道:“是那城东的‘赛西门’来了。”

唐有才也叹道:“别管了,此人是商河县一霸,我们可惹不起。”马强疑惑道:“那‘赛西门’什么来头?这青天白日之下,竟跋扈如此。”

唐有才道:“都说是‘赛西门’。当然是比西门庆还坏的人。祖上便是商河县的财主,在县城西边有几家丝绸店和当铺。这人从小拜师学武,功夫了得,号称商河第一。加上为人狡诈凶狠,与官府又有勾结,满县城都没人敢惹他。平日便巧取豪夺,强抢民女,真是无恶不作。”

张好文道:“‘赛西门’最得意的还是自己的功夫,也不知糟蹋了多少姑娘,他现在的老婆也是当年和冯惜玉齐名的商河县双花,听说是被他耍了下三滥的手段强娶了。”

马强气愤道:“好个商河第一,我现在就去会一会他。”说着便要跳下楼去,将那‘赛西门’狠揍一顿。唐有才和张好文忙拦住,劝道:“你还有伤在身,等身体好了再理会不迟。”两人将马强苦苦劝住,又轮番灌了几杯酒才打消他的念头。

之喝到醉醺醺,马强才回了府,却见冯惜玉在桌前手托香腮,正愁眉不展。一问情由,她怒冲冲道:“你便只会吃酒赌钱,自家的生意也不理,全要我一个女人打理。被人欺负了也无人撑腰。”

马强道:“谁欺负你了,我就去拿他狗命。”冯惜玉道:“那城西的‘赛西门’。总与我们抢生意,他将这周边蚕农家的蚕茧都低价强买了,我们家的丝绸店都要断货了。”

马强怒不可竭,道:“好小子,我不去找他,他还找上门来。你等着,我这便去收拾了这贼娘养的。”冯惜玉拉住他道:“算了,我自有办法,你别添乱了。”

马强假装依了冯惜玉,心中却盘算着明天一早便找上门去,定要狠狠教训那‘赛西门’一顿。

正文 第三十回 殷勤细蝶护嫩芽

用过早餐,冯惜玉又去店中忙活。小青小红伺候着马强更衣,马强心中有事,正计划着赛西门的事情,小青挨在他胸前扣着衣扣,一边撒娇埋怨道:“老爷你偏心。”

马强回过神,道:“我怎么偏心了?”小青道:“昨天更衣的时候,小红给你扣衣扣,被你亲了好几口,今天换了我,却不理人家。”

小红正抻着衣袖,这时道:“小青你好不懂事,没见老爷在想事情吗?你却来打扰。”

小青生气道:“就你聪明,以为我看不出老爷有心事吗?我是给老爷解闷呢。”

马强道:“好,我不偏心。”说着搂住小青,在她的粉脸上猛亲几嘴。小红问道:“老爷今天穿哪双鞋?”

马强道:“给我找双最硬的叔皮靴,老爷今天要踢人。”

收拾妥当,出门直奔城西而去。商河县不小,走了几柱香时间才到,见那城西有好几条街道,房屋更是鳞次栉比,心道:可不好瞎找,还是问路罢。见路边有个简陋的房子,便走过去想找主人打听一下,刚到门口,却听房里传出哭声。

仔细一听,是一个老人和一女子,两人边哭边说,甚是凄惨,马强心想别人的家事不好偷听,正要离开,却听那老人声音道:“好闺女,你快出去躲一躲,赛西门可就要到了。”马强忙竖起耳朵听下去。

那女子的声音道:“爹爹,我若走了,赛西门定要为难你,少不了要打你的。不如我们一起到外面躲一阵。”

老人道:“这里是我的家,还能躲到哪里去?你走吧,等赛西门来了,我便跪下求他。看我这把老骨头,想他也怕打死人,必不会下重手的。”听他说得凄切,那女子只痛哭出声。

马强再也按捺不住,推了门进去,把房中两人吓了一跳。透过昏暗的光线,只见屋里摆设简陋,两父女坐在床头,皆是泪痕满面。那老人怯怯问马强道:“公子,你是何人?”

马强道:“我在门外听你们哭得伤心,可是被那赛西门欺负了?”老人忙摆手否认道:“不是,不是,只怪我们哭得大声,惊扰公子了,还请公子恕罪。”

马强道:“老丈别怕,你们说话我都听清楚了。赛西门如何欺负你们,且说给在下听,我定会替你们讨个公道。”老人还要推辞,那女子道:“爹爹,我们都无路可走了,把这冤屈说了出来又何妨。”说罢拭干眼泪,起身道个万福,说道:“公子且听奴家禀告。”

马强这才将她看清楚,这女子十七八岁,衣服朴素陈旧,容颜却十分俊俏。只听她说道:“奴家名叫吴莲花,世代住在这商河县,和爹爹姐姐相依为命。一年前,赛西门强娶了我姐姐做妾,我们父女无依无靠,只好应了他。谁知不到半年,姐姐便不明不白死了。那赛西门没有半句解释,反找上门来,要父亲赔他妻子,张口便是二百两银子。我们哪里有钱,他说不赔钱也可,就将我再给他做妾,父亲哪肯答应,只好每日做些苦力挣钱,到每月底凑十两银子还给他,如此也要三年才能还清。赛西门还催得紧,有时凑不够钱,便要侮辱于我。这个月爹爹生病,自是挣不到钱,眼看今天又到了还钱的日子,我们父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抱头啼哭。”

马强咬牙切齿道:“好个赛西门,我正找他算账,今天定要打死他解气。”忽听门外街上传来嬉笑呼喝声,老头惊恐道:“赛西门来了,公子快走。”马强道:“正好,省得我去找他。”老头焦急无比,不由分说把马强推到床底下,千叮万嘱他不可出声。马强心道:且看那赛西门如何嚣张。便先缩身在床底下。

只听得门被踢开,一个骄横声音道:“吴老汉,这个月的钱可备好了。”定是赛西门无疑了。老头低声下气道:“老爷,今天实在没钱,能不能缓几天?”

赛西门哈哈笑道:“好说,好说,不就是没钱嘛,我们照老规矩,让莲花陪我睡一次,抵那十两银子。”老头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

赛西门道:“少废话,把他拖出去。”一阵拖拽喝骂声,老头应是被家丁们拉到门外。屋里一时静了下来,听得赛西门嘻嘻笑道:“莲花,我是真希望你爹不还钱,你可比十两银子金贵,快来,让我好好瞧瞧。”

接着是纠缠厮打声,很快莲花便被赛西门压在了,她挣扎不过,只低声啜泣。马强窜出床底,抓住赛西门的后背心,提起他扔了一个跟头,赛西门果然了得,稳稳落在地上,阴笑道:“莲花,才一个月不见,你便在家里偷养了汉子,可对得起我?”

马强上前一脚,将赛西门踢飞撞破门框,跌倒在屋外。这一下弄出巨大声响,引得街坊四邻都探头观看。赛西门爬起身来,呵呵笑道:“有两下子,莲花你的眼光不错呀。”说着弯腰冲过来,想捞住马强的双腿,马强照他心窝再一脚,将他踢得远远绊倒在街心。几个家丁一齐扑向马强,却连马强的拳头也没看清,便全被打得倒地不起。

马强走到赛西门身前,提了拳头道:“今天便打死你这个杂碎。”赛西门翻身跪倒,不住磕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马强没想他会求饶,一时下不了杀手。赛西门又对吴老汉磕头道:“我错了,咱们的账一笔勾销,这里还有五百两,是我孝敬您,给您养老的。”说着掏了银票出来。

马强终是不忍杀人,便喝道:“你可还敢来欺负这两父女?”赛西门道:“不敢,我再敢来,便让我不得好死。”马强想起冯惜玉说的事情,又道:“还有那冯记绸缎庄,你不可再与他抢生意。”赛西门道:“不会,我今后定老老实实做生意。”

马强道:“你记住了,再让我看到你横行霸道,欺凌弱小,定要取了你狗命。”赛西门只不住地磕头答应。马强取了他手中的银票,喝道:“还不快滚。”赛西门大喜过望,和家丁们飞也似逃走了。

马强将银票递给吴老汉,安抚了两父女。也不管他们在身后磕头拜谢,只自顾走了。整条街的百姓见赛西门被打,俱是大快人心,不停对马强点头称赞。也有人替他担心,想那赛西门是何等人,岂会善罢甘休。

马强心中畅快,一个人到酒馆中大喝一顿,日头偏西才摇摇晃晃回了家,正好冯惜玉和三个丫鬟在院中闲聊。见马强面红耳赤的醉态,傅冰岚皱起眉,满脸鄙夷。马强假装没看见,只将今天的英雄行径向几女吹嘘一通。小青小红自是拍手叫好,冯惜玉吃惊道:“在街上便听说赛西门被人打了,我还道是谁,却原来是你,你去惹那泼皮干什么。”

却听傅冰岚道:“不错,这种恶棍就该狠狠地打。”又满是赞许地对马强道:“这么多天,终于见你做了件正事,这才有个行侠仗义的样子。”马强第一次听她这般神情对自己讲话,只觉心中一甜。

小红道:“早就听说那赛西门不是东西,今天栽在老爷手里,真是他活该。”马强道:“有你的一份功劳,你选的靴子够硬,赛西门可吃了我好几脚。”直把小红高兴得拍手欢呼。

冯惜玉道:“好啦,快去端碗茶来给老爷醒酒。”傅冰岚抢着道:“我去。”果然取来茶,笑意盈盈对马强道:“马大侠,请喝茶。”马强从未见她如此温柔过,此时看着她的浅笑双靥,微舒黛眉,不由胸中荡漾,心道:看她整天神色严肃冷峻,也不知如何讨好她,不想我只揍一顿赛西门,就让她对我大为改观。要是她能每天都如此待我,我便天天揍赛西门一顿又何妨?不禁又庆幸今天没有一拳把赛西门打死,不然商河县可没有多少恶霸来让我讨她欢心。

正文 第三十一回 共舞青冥绕长袖

这晚马强有些许失眠,脑海中飘忽着傅冰岚胜似娇花的笑脸,心中渐生苦恼,如何让这冰山美人每天对自己露出笑容?再喝酒赌钱是肯定不行了,这些事最让傅冰岚生气,如此还不够,得想办法和她多亲近亲近。马强辗转反侧,渐渐有了主意。

一大早冯惜玉醒来,身边却不见马强的踪影,正纳闷他今天起得如此早,却听院子里一阵拍手叫好声。冯惜玉赶到院中,见是马强不知发了什么疯,竟一本正经在练功,此时正一套拳法打得虎虎生风,引得一旁的小红小青不停喝彩。冯惜玉一头雾水,想他从来懒散,哪有如此早起来练功的。虽然心中不解,可想马强做事本来就不着边际,也懒得管他。冯惜玉摇着头转身离开,自顾忙去了。

马强使了几套拳法,眼睛一瞥,见傅冰岚也到了院子里观看。心底窃喜,手上一套拳法打完,将早备在一旁的剑抽了出来,呼啦啦练出一路剑法。

马强不爱使剑,也从未认真练过,此时自然左支右绌,十分难看。果然过不多久,听傅冰岚扑哧笑道:“拳法还尚可,这剑术也太烂。”马强忙收了剑,又将小红小青两女支开,才对傅冰岚拱手道:“早就听闻华山派剑法天下第一,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自然是让女侠见笑了。”

傅冰岚笑道:“只要你肯下苦功,也能练成高强剑法。”马强叹气道:“我也下了不少功夫练剑,可惜无人指点,终是不得其诀窍。”

傅冰岚道:“以前也不见你啦练功,今天为何如此用功?”马强道:“昨天教训了赛西门,我心中却不安,要行侠仗义,定要自身武功高强,碰到赛西门这种武功差劲的当然没问题,若是遇到武功高强的坏人,非但不能救人,恐怕自身也难保。”

傅冰岚点头道:“拳脚功夫我教不了你,剑法倒是可以指点一二。”马强大喜道:“若能得傅女侠指点,实在三生有幸,在下先行谢过。”

傅冰岚道:“你是白须和尚门下,和我们华山派是正道同盟,互相切磋武功是理所当然。”

傅冰岚执了剑,使出华山剑法,剑光闪闪,长袖翻飞,果然造诣颇深。她有时停下来,手把手教马强,马强此时和她近在咫尺,眼前就是她的娇脸香腮。有时离开几步,摆着舞剑示范,马强只觉脑中昏昏沉沉,几乎把持不住,直想要将她揽入怀中。傅冰岚却以为他真心求教,哪知他的龌龊心理。很快一上午过去了,傅冰岚收剑道:“今天便到此为止,明天再教你罢。”

接下来两天,马强都老实呆在家中,除了跟傅冰岚讨教剑术,他还端正行为,也不去招惹小红小青,冯惜玉见他突然转性,虽然纳闷却也乐观其成。傅冰岚终是年少,每天被马强恭维讨好,不觉对他渐增好感。

到第三天,马强终于忍不过酒瘾,偷偷出门去了醉仙楼。见那掌柜和小二对自己恭敬许多,也不知何故。又挑了二楼靠窗的桌子,还未坐定,张好文和唐有才上了楼来,两人见到马强,立即谄媚笑着走近前来,唐有才道:“马公子,马大侠,总算见到你了,那天可真威风呀,可惜我不在场,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时候。”

张好文也道:“虽然未能目睹,听来也让人热血沸腾呀,马大侠脚踢赛西门,真可比那鲁提辖拳打镇关西。就应该写在书上,好流传百世,让那后人传颂。”

马强请了两人坐下,道:“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说那赛西门号称商河第一,却也太不经打,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唐有才急道:“快将那天的事情详细说来听,现在人们可是越传越玄乎了。说得你三头六臂,只差要腾云驾雾了。”

马强吃惊道:“此事大家都知道啦?”张好文道:“那当然,整个商河县传得沸沸扬扬,那赛西门横行霸道多年,竟被人狠揍一顿,如此大快人心之事,岂能不大肆宣扬。”

唐有才道:“赛西门称雄多年,如今咱商河县也该换换天了,马兄,今后可要多担待兄弟我。”

张好文道:“那还用说,马兄如此义薄云天之人,岂会不照顾兄弟。”马强飘飘然道:“好说,好说。”唐有才催着他讲事情经过,马强自是添油加醋吹嘘一通,直把两人听得目瞪口呆,咂舌不已。

忽听楼下鸾铃叮咚,见一座雕花四骑马车到了醉仙楼外,车门帘轻轻撩在一边,款款走下来一女子,及地长裙,纤纤细腰。醉仙楼的食客个个举着筷子,却没人夹菜,都将眼光聚集在这了女子身上。张好文疑惑道:“于青虹怎么来了?”

马强道:“此女子是何人?”唐有才道:“就是那赛西门的老婆。”

张好文小声道:“此女以前是商河县的大美人,和你家的冯惜玉齐名,自从嫁了赛西门,便很难见上一次了。”

再看那女子,已进了醉仙楼,前有家丁引路,后有丫鬟搀扶,缓缓走上楼来。仿佛一屋色眼迷迷的男人都不存在,她目不斜视,径直来来到马强桌前,深深一个万福道:“马公子却在这里,让妾身好找。”

见马强疑惑的神色,她优雅笑道:“贱妾于青虹,是赛西门的妻子,我丈夫因为前些天和马公子有些误会,特意备了酒食,想请公子到府上做客,顺便向公子赔罪。”

正文 第三十二回 美人求我束金刀

美人相邀,马强岂会不从,毫不在意唐有才两人劝阻的眼神,他跟着于青虹下了楼。

于青虹伸了素手撩开车帘,道:“公子请上车。”马强不客气上了马车,谁知于青虹也跟上来,大大方方坐到马强身边。车夫一抖缰绳,马车向前驶去。

有于青虹在旁,马强竟很不自在,只觉这这女子有种摄人的气势,想她嫁给赛西门这种人,却不见有盛气凌人之感,形态更是端庄淑良,毫无妖媚之状。马强心中愤愤不平,暗骂鲜花插在牛粪上。

不多时,马车停下,于青虹道:“到了,公子请下车。”马强下车,眼前是一座颇气派的庄院,两人进了大门,遇到的丫鬟和下人都恭敬立在一旁。随着于青虹到了一间偏僻雅静的厢房,里面摆着精致的桌椅,等两人坐下,丫环上了酒菜,马强问道:“赛西门在何处?”

于青虹道:“他今天不在家中,实不相瞒,这顿酒是贱妾请的,是因贱妾有一事相求马公子。”马强问:“是何事?你且说了听。”

于青虹道:“贱妾虽常居家谁中,却也知道丈夫的所作所为,说他作恶多端实不为过,怕是迟早会有报应。怎耐妾身早是他的人,常言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妾身也不得不替他担忧,不想他落个身败名裂。”

马强道:“这些与我有何干系,只要他不来惹我,我自不会找他麻烦。”于青虹道:“我那丈夫从来只有欺负别人的份,此次却在公子手下吃了大亏,他的脾气我最了解,定是咽不下这口气,只怕还会找公子麻烦,要讨回个面子。”

马强道:“你是提醒我要小心你丈夫报复吗?”于青虹道:“一是要提醒公子,二是要请求你高抬贵手。公子武艺高强,又是有福之人,我丈夫再与公子作对,只怕是自讨无趣,不会有好下场。所以若他再来挑衅公子,还请公子手下留情,不要让他太难看,更不要伤着他。”

马强愤然道“听你的意思,却是要我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你不管教丈夫,却来强求于人。”于青虹道:“贱妾知我丈夫无药可救,只要公子高抬贵手,留他一命。以后贱妾自当极力约束他,让他不再作恶。”

马强愤然起身道:“休想,赛西门再敢惹我,我必叫他立死当场。”于青虹垂泪道:“我知你们男子争强斗气,下手自不会留情面,贱妾只请求马公子,无论如何不要伤了我丈夫性命。”

马强正要拒绝,她又道:“公子若肯答应,贱妾无以为报,自知仅有这容貌身子,能博公子一顾,公子若不嫌弃,贱妾必不怜惜。”她声音轻到几不可闻,又歪头解了发鬓,披下乌黑长发,胸前的衣物不知何时滑落,微微露出香肩。

马强知她意思,正要怒喝制止,这时却看得呆了,和冯惜玉相比,于青虹另有一种风情。马强哪受得了如此引诱,不由心中大乱,正在踌躇,房门被踢开,赛西门领着两个捕快和几个家丁闯了进来。

“恶贼,竟敢到我家中来行凶。”赛西门转向于青虹道:“此贼要于你,是也不是?”于青虹不住摇头,却不回答。赛西门对两个捕快拱手道:“刘兄,王兄,还请拿下这恶贼。”

马强踢翻桌子,喝到:“你们竟敢嫁祸于我,赛西门,我誓要取你狗命。”于青虹只是哭泣,两捕快上前抓马强,马强冷哼道:“就凭你们。”他不想伤了衙门的人,只想先逃了再说,刚冲到门口,暗暗叫苦,乃见一大对捕快冲了进来,继而又放下心来,原来领头的却是银燕子。

“住手。”打头的银燕子喝道:“何事喧哗?”那姓刘的捕快忙上前道:“捕头,这人欲对民妇行不轨之事,我们要将他拿下,他竟敢拒捕。”

银燕子冷笑,一挥手道:“将刘五王七拿下。”众捕快一齐涌上,缚住刘王两捕快,赛西门道:“这是为何?”银燕子道:“将他也拿下。”众捕快把赛西门也绑了。银燕子一声不吭,拿鞭子抽了那刘王捕快各十几鞭子,两人只鬼哭狼嚎道:“所为何事?还请说个明白。”

银燕子道:“你们两人收受贿赂,助纣为虐,不该打吗?快说,赛西门给你们多少好处?”两人还要争辩,银燕子又是几鞭,姓刘的捕快抗不住,道:“就收了他五十两,要我们为难马公子。捕头饶命。”

银燕子转身对赛西门道:“你贿赂公人,栽赃嫁祸。该当何罪?”赛西门冷笑道:“县太爷尚要让我三分,你一个小小捕头,也敢绑我,须知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若识相,便快快放了我。”

银燕子道:“我刚一上任,便听说你的大名,皆道你是商河县一害,今天终于遇见,岂能不好好招待你。”话音未落,赛西门就狠狠挨了一鞭,他兀自嘴硬道:“舒服,我还未被女人打过,早就想有个美人拿鞭子抽我。”

银燕子一鞭狠似一鞭,直抽了几十下,赛西门讨饶道:“别打了,快死了。”于青虹在一旁哭诉道:“要你别再惹马公子,却是不听,你斗不过他的,只怕终是要毁在他手里。”

银燕子也打累了,招呼捕快们道:“不打了,先把他们押回牢里,明天再打。”马强跟着出了门,拉住银燕子道:“今天多亏了你。”银燕子道:“我早就想收拾这帮人渣了。”马强道:“冯惜玉知道你来了,想请你到家里吃饭。”

银燕子喜道:“我也甚是想念姐姐,那我明天就过来。”两人别过,银燕子和捕快押着赛西门三人回衙门。

马强正要离开,却见于青虹走到身边,只听她悠悠叹道:“你看,我说了赛西门不是你的对手,你便是他命里的克星,他以前顺风顺水,以后怕是要走霉运了。马公子,只求你别伤他性命,便是对我的大恩大德,妾身自会报答于你。”

正文 第三十四回 赤紫金鞭打双桃

马强心中苦闷,本以为能讨好傅冰岚,谁知反落个勾结魔道的罪名,当即再回到街上,想找那卖水晶饼的问个明白,然而找遍几条街,却再也没见到那饼摊的踪影。马强情知不妥,知道此事确实蹊跷,华山远在百里只外,为何今天突然有人来卖当地小吃,等自己买过后,却又立即消失?马强心中不解,旋即回了府上,又去房里想把那饼子找来,一进房门,却立即被小红小青缠住,只见两女脸红耳热,小嘴中娇呼连连,全身软若无骨,依倒在马强怀中。

马强心道:“好,说我和魔道勾结,我便魔给你看。”当即将两女放倒在床,剥去衣物,露出滑手的绝美佳物。两女毫无羞耻之感,更死死抱住马强,火热的唇极度饥渴地吻将过来,受到如此猛烈的刺激,马强脑中再无他念,只剩下本能的冲动,无比坚硬刚强的身体几欲炸开,急需粗野的占有。

已不及分辨第一个选中的是小红还是小青,他的巨无霸突袭而入,只听小青惨叫一声,她虽然早已潮湿泛滥,但未经人事的娇嫩仍让她尝到刺入的痛楚。不用忍受多久,药物的作用和马强的气息很快让她热情奔放,香汗淋漓地配合马强激烈的运动。

马强憋了一天的闷气,正需要这原始粗野的出口。他一刻也不停息的持续动作,直接将小青送上最高峰。这时才能分神照顾早已意乱情迷的小红,马强如法炮制,但经过适才一番癫狂,脑中稍稍清醒,终于能运用技巧,也开始享受乐趣。当小红也彻底崩溃,马强得到了畅快的满足。

两女沉沉睡去,马强一看那桌上,一包水晶饼被吃了大半,回想两女刚才的形状,心道:这饼果然有问题,傅冰岚说是有软香散,莫非是催情的药物?如此说来,此事确实奇怪,究竟是何人下的毒?目的何在?他毫无头绪,又马上查看小青小红,却不见有其他中毒的症状,想这毒性只要经过之事便会自解。

傅冰岚一去便再无消息,马成强虽然得了小青小红两女,仍是闷闷不乐,终是忘不了傅冰岚,每天在院子里想着她教自己练剑之时,颇有些茶饭不思,竟似得了相思病般,只盼着傅冰岚带着正道人物来兴师问罪,心想只要能再见到她,受怎样的惩罚也甘之如饴。见马强失魂落魄的样子,冯惜玉劝道:“从未见你如此怏怏不乐,傅冰岚都走了,想也没用。要是闷得慌,且去赌钱玩儿,别在家里碍眼。”

马强依言去了赌坊,却也打不起精神,不多时便输了个精光,只好打道回府。正垂头丧气走着,听得有人哭喊呼救,忙跟着声音寻找,来到一所破旧的房屋前,呼救声正是从房中传来。马强破门而入,见房中的柱子上,绑着个衣不遮体的少女。连忙将她解开,少女站立不稳,倒在马强怀中。

马强问道:“是谁将你绑在这里?”少女哭泣道:“是赛西门。”马强恨道:“又是他。”那少女右手软搭,摸上马强玉枕,一股力道灌入,马强即刻瘫倒在地。

一人走进房来,却是赛西门,少女笑道:“这样一个饭桶,也要请我出手,你以前可不似这般没用。”

赛西门搂住她,道:“只要能除掉他就行。”照着马强狠踢一脚,道:“青虹说你是我的克星,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克我,”

少女道:“这就结果了他,让他下辈子再找你吧。”说着举掌要向马强劈去,赛西门拦住道:“我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要亲手杀了他才解我心头之恨。”他咬牙切齿,疯狂用尽全力猛踢马强,真是对马强恨道了极点。

少女抽出一柄匕首,递给赛西门道:“好啦,赶快动手吧。”赛西门接过匕首,面目狰狞地怒喝道:“去死吧!”照着马强心窝扎下。

一枚长钉穿窗而入,劲道极猛,射进赛西门手臂,他一声嚎叫,滚倒在地,看手臂骨头断裂,这只手怕是废了。

一个人影站到门口,房中少女喝道:“什么人?”同时欺身上前,一爪锁向来人喉头,却反被对方一剑指住喉咙。马强躺在地上,看不到那人模样,却听是傅冰岚的声音道:“我不想杀你们,赶快滚。”少女收了手,抱拳道:“如此谢过。”闪身出门遁走,赛西门抱着受伤的手,也跌跌撞撞跑出门去。

傅冰岚解了马强道,便转身要离开,马强一把拉住她,道:“这次真是惊险,若不是你,我便死在了赛西门手里。”

傅冰岚冷冷道:“若不是赛西门这恶棍要杀你,我才不会管你的死活。”

马强道:“不管如何,是你救了我的命。还请你别走了,好让我报答救命之恩。”又低声下气道:“那天的饼中确实有毒,我去找时,卖饼之人却不见了,定是有人要陷害我。虽是如此,但终究是我买来的,还差点让你中毒,要打要杀,你尽管动手,我绝无怨言。”

傅冰岚语气缓和下来:“我仔细想来,也觉得这事有古怪,所以这些天都在暗处盯着你,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和魔道勾结。”

马强喜道:“那你该相信我了,我绝不会和魔道有瓜葛的。”傅冰岚道:“现在还言之过早,我暂且信你,先将那水晶饼的事情查清楚,看看究竟是何人所为。”

马强道:“如此甚好,我便是将商河县翻个底来,也要查个明白。”傅冰岚道:“那你打算从何查起?”

马强冷哼道:“最可疑的便是赛西门,我几次饶他性命,却不知悔改,还使毒计加害我。此事最有可能是他所为,且待我捉了他来逼问。”又想起方才的险状,他心底道:不论是不是赛西门下的毒,他都死定了。

天刚大亮,西市的街道上挤满了人,街坊门纷纷驻足张看,只见街旁几间绸缎庄和当铺一片狼藉,人们正围在一旁议论,有刚来的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道:“出大事了,赛西门得罪了马强,那马强找上门来,没见到人,便将他的店铺都砸了。”

另一人道:“赛西门横行多年,想不到也有今天。真是恶人还需恶人磨,他算是遇到灾星了。”

“是呀,听说赛西门已经躲起来了,马强找不到人,还扬言要烧了他家的房子。”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马强也太过分,把店砸成这样,捕快也不管。”

“你知道什么,那新来的女捕头却和这马强有一腿。”

“唉,看来这马强要成商河县另一霸了。”

正文 第三十五回 揉乱青丝榻枕香

冯惜玉一进家门,便向马强抱怨道:“你与赛西门有过节,自去找他理论好了,何必搞得满城风雨,现在街坊们都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说些难听的话。”

马强道:“他们都说了什么话?”冯惜玉道:“无非说你仗势欺人,和官府勾结之类。”

马强怒道:“他们被赛西门欺负时,却也不敢吱声,如今倒指责我来了。”

冯惜玉道:“你与赛西门比什么,难道要学他不成?”

马强还要回驳她,唐有才快步走了进门,将马强拉到一边,低声道:“马兄,弟弟我如今有一难事,还要请哥哥出面。”马强问道:“却是何事?”

“城东的张屠夫你可认识?识”

马强道:“认得,听我家厨子说,买肉没少短我家的斤两。”

唐有才道:“正是,此人也是个泼皮,仗着与赛西门有些亲戚,干了不少缺德事。近来又欺负到弟弟头上,实在可气。”

马强道:“到底何事?你尽管说来,我定替你做主,赛西门躲起来了,我这一肚子的火气正无处可撒。”

唐有才道:“你知道我祖上留下些薄地,是上几辈辛辛苦苦攒下的,如今却被张屠夫占去两亩,我斗不过他,暂且只能忍了。”

马强火气上冲,道:“还有这事,你也不早说,走,我现在就去找张屠把地要回来。”

两人片刻不耽误,赶去了东边的集市,那张屠夫的肉案门面就在街正中。此时已过晌午,案板上只剩几片猪肉,门前没有买肉的人,那张屠夫也缩在柜台里算账。马强跨步走到,一脚将那肉案踢飞,正惊动了张屠,他摸了把剔骨刀,嘴里喊着:“找死呀。”跳将出门。一见着是马强,却又矮了半截,只道:“你这是何故?”

马强喝道:“你可是侵占了我唐兄弟家的两亩良田?”张屠夫怔怔道:“这话从何说起?那两亩地是他赌钱输给我的。”

马强一把扣住他的胸口,道:“我唐兄弟家境丰厚,何时要拿地抵债,你再敢狡辩,小心吃我拳头。”

张屠夫是精明之人,哪肯吃这眼前亏,当即丢了手里的尖刀,服软道:“好说,别动手,现如今商河县是你最大,既然是你开口,那两亩地便还给唐家就是了。”

马强道:“算你识相。”却仍不松开他,接着逼问道:“我再问你,那赛西门躲在何处?”

张屠夫苦笑道:“这我哪里知道,我与他就是个远房的表亲,真不知他躲在何处。”

马强这才松开他领口,冷声道:“你若敢骗我,这肉铺就不要开了。”

张屠夫忙发誓赌咒说不敢相瞒。马强也不再为难他,和唐有才穿过围观的路人,自去那醉仙楼喝酒。

唐有才得回田地,当然抢了做东,又呼朋唤友,叫来张好文等狐朋,一桌人敬酒推杯,个个不住口地恭维马强,直喝到天黑。

忽有个丫鬟上楼,怯生生走到桌前,对马强道:“马公子,我家夫人请你到悦来客栈一会。”

唐有才贼笑着问道:“你家夫人是谁?也不报上名来。”那丫鬟道:“夫人交待,只要说了悦来客栈,马公子自然知道她是谁。”

马强怎会不知,忙与桌上几位告辞,匆匆去了悦来客栈,也不用小二引路,直接去了上次的客房,于青虹果然候在房中,正哭得梨花带雨。马强只问道:“赛西门躲在何处?他不敢来见我,可是让你来求情?”于青虹却不回答,娇滴滴站起身,奉了茶给他。

马强正欲举杯,于青虹扑到他怀中,恰好将茶水撞泼在地,又哭道:“赛西门怀疑我与你有染,已经休了我,将我丢下跑了。”马强正酒意微醺,此时抱着这个温软幽香的身体,几乎要立即醉倒。他一边安抚于青虹,一边骂赛西门道:“这个畜生,你处处维护于他,他却对你如此狠心。”

于青虹抽泣道:“我只盼他能痛改前非,谁知他受了公子大恩,仍来加害公子。”

马强道:“如此也好,你得了自由之身,不用再被赛西门霸占,以后我遇着他,也不用在看你的情面。”于青虹道:“只是从此小女子便无依无靠,也不知今后何以为生。”

马强道:“这些不用担心,全包在我身上。”于青虹更柔弱地靠在他胸口,轻轻拭泪,忽然抬起头,感激的献上香吻。

马强早被她撩拨得心中痒痒,一边吻住她一边将她摁倒在床。又猴急地剥开衣物,急着看那见了第一眼便念念不忘的胸。得偿所愿后,马强一阵,于青虹很快扭动轻吟起来。

马强不再客气,提鞭叩关而入,占领了于青虹成熟却依然娇嫩的隐秘之所。两人都对此事熟练无比,虽然是第一次,却很快配合的天衣无缝,就如那久经磨合的琴瑟合奏,有着极致的顺滑畅快之感。除了感官的高度刺激,更生出知音般的惺惺相惜。

疯狂的缠绵之后,两人默契地同时爆发,激情退去,只剩下余音绕梁的久久回味。于青虹蜷在马强的臂弯里,枕着他的肩头,发丝散在一边。马强胸中温情鼓荡,享受着房中的安宁与温馨。

然而在客栈楼下的暗处,赛西门缩在墙角,眼巴巴看着楼上的窗户,等着于青虹的信号。寒风吹过,他渐渐觉得越来越冷,心中充满悔意,突然不想再报复马强了,只想和于青虹回家,从此后老老实实过日子。

于青虹抬起头,俏脸上挂着泪,她摊开手掌递到马强眼前,却是个小纸包。马强正不知何意,听她淡淡道:“这是包蒙汗药,赛西门就在楼下,他等着我给你下了药,然后再上来对付你。我不愿干这等害人之事,也不想再得罪你。”

马强愕然,道:“原来是他叫你来的。”于青虹点头,幽幽道:“我从未想过要害你,只想求你再放过他一次。”

马强恨道:“你为何要如此维护他?”于青虹道:“不管他有多坏,终是我的丈夫,只要你肯放过他,我今生便做牛做马伺候你。”

马强推开她,厉声道:“你走吧,告诉赛西门,我再饶他一次,让他滚远一点,别再让我看见。”于青虹流泪道:“谢谢马公子。”起身穿了衣服,出了门去。

于青虹下楼,在街角找到了赛西门,却见到自己丈夫扭曲的脸,她说道:“没事了,马强答应放过你。”

赛西门绝望的声音道:“你为什么不下药?他为什么要答应你?你们在房里做了什么?”

于青虹道:“我们做什么不要紧,反正我只是你的一件衣服,你就当丢了一件衣服好了。只望你今后改了性子,安安稳稳地过生活。”

赛西门颤抖的声音:“不可能了,就在刚才,我本来想好和你去到乡下,从此本本分分做个老实人。可如今不行了,我与那马强只能有一个活在世上。“

于青虹流泪道:“你这又是何苦?”还未说完,上传来一个冰冷的刺痛。

听到一声痛苦的尖叫,马强急忙下了楼,借着酒馆昏暗的灯光,见到倒在街边的于青虹,她的上插着柄匕首,鲜血正往外涌。马强抱住她,问道:“是赛西门干的吗?”

于青虹艰难道:“我只想救他,怕是反而害了他。”马强呼喊问道:“他在何处?我要杀了他。”

于青虹不答,只微笑着喃喃道:“自从我被赛西门强占了,就知道自己没有好结果。今天能死在你怀里,也是老天垂怜。我委身给你,一半是为了他,另一半也是为了自己。人生极痛苦,却能和你结一场缘分,终是不枉此生。”

马强掉下泪来,于青虹断断续续道:“抱紧我,我要死了。你是个好人,别去打打杀杀,以后要记得我。”说着口中溢出血来,终在马强怀里死去。

正文 第三十六回 白雪碧瑶重相遇

马强找了处荒地,用手挖了土坑,将于青虹安葬了。回到城中,却见西市方向起了大火,这场火直整整烧了一夜,满城都能闻到烟味。第二天出门打听,原来是赛西门将自家房子放火烧了,大宅子烧了个干干净净,而赛西门则不见了踪影,无人知他去向。

马强忙赶到赛西门家,果然见满地的断垣残痕,哪还有上次见到的高门大宅。马强站在围观的人群中,心头一阵恍惚,记起和于青虹第一次相遇时的点点滴滴,如今人和物都化作了青烟。又想那赛西门够决绝,为了和自己斗气,不但杀了妻子,连家也放火烧了,摆明要和自己鱼死网破,日后必定会再行报复,想到这里,马强自言自语道:好,你不来找我,我还要找你算账。

马强转身欲回,却瞥见人群里有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竟是那天在破屋里,和赛西门联手暗害自己的少女,此时她也挤在人堆里观看。马强忙躲在一旁,想从她身上找到赛西门的线索。很快那少女动身离开,马强忙悄悄跟了上去。

少女出了城,加快脚步向山中奔去,她的轻功平平,路两边又多树木草丛,马强跟踪得很是轻松,一路行出十几里,到了一处极偏僻的树林。远远便见到树林中有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马强缩身树后,小心翼翼靠近过去,那少女果然是与树林中几人会合,马强跃上树梢,观察起那几人。

树林中本来有四人,三个中年男子和一妇人,皆是江湖人物打扮,男子中一人执剑一人持刀,剩下一个虬须男子手中并无兵器,那妇人则拿着峨眉刺。几人显然等候了许久,见了那少女,妇人忙问道:“五妹,那赛西门如何了?”

少女道:“赛西门把自己家子放火烧了,人也不知去向。”虬须男子用鄙视的声音道:“这赛西门也太不成器,我劝他先行忍耐,他却偏要弄到家破人亡。”

执剑的男子道:“赛西门跑了,我们在商河县的生意怎么办?”马强心道:莫非赛西门和这几人有勾结,看这几人必是黑道人物,难怪赛西门如此跋扈,原来有黑道人物撑腰。

持刀的男子道:“我早看那赛西门不顺眼,所谓闷声发大财,他却不知收敛,偏要横行霸道,搞得天怒人怨,落个如此下场也是活该。”

虬须男子道:“生意的事情先放一边,眼下却有另一件难事,雄虎帮二当家约我们今天在此相见,也不知是打什么主意?”

执剑的男子道:“大哥,雄虎帮也欺人太甚,那刘老二前来,无非又是想吞并我们。”马强见他称呼虬须男子为大哥,心想这虬须男子便是他们的领头,那雄虎帮又是什么东西?多半是个更大的黑道帮派。

妇人冷笑道:“还用吞并吗?我们商河五仙早就依附在他们雄虎帮门下了,不说这些年帮雄虎帮办了多少事情,单说我们在商河县那点生意,怕有一半的收成都上供给了他们。”

持刀的男子道:“四妹,话不能这么说,雄虎帮势力极大,若不是大哥与他们极力周旋,我们五人怕是连商河县这一亩三分地也保不住。”

执剑的男子也道:“二哥说的是,若真的被雄虎帮吞并,我们几人便只能做个喽啰,捡些残羹剩饭,岂能如现在这般逍遥自在。”

虬须男子一摆手道:“先别说了,等那刘老二到了,且听他怎么说,其他的条件可以答应,若是想要吞并我们,我绝不会答应。”其他几人听了,齐声道:“大哥说的对,我们定唯大哥马首是瞻。”

树林外一个声音笑道:“我来晚了,让五仙好等。”马强顺声望去,见一男一女走进树林,男子胸前绣着猛虎,容貌剽悍,马强的眼睛却被他身边的女子吸引过去,此女美若仙子,竟是那雅儿的师姐雪瑶。

那男子对商河五仙拱手道:“许久不见,几位近来可好?”

被叫做四妹的妇人娇笑道:“刘老二,只要不见到你,我们便好得很,一见着你,却少不了要倒霉。”马强心道:原来这男子便是雄虎帮的二当家,不知雪瑶为何与他在一起,雅儿会不会也来了。他的心一阵猛跳,虽知雅儿是魔道妖女,这些天却始终忘不了她。

刘老二也不生气,笑道:“四妹,我今天来,却是有一件天大的好事,你不如先想好要怎么谢我。”

四妹冷哼道:“你刘老二会有什么好事,不用说我也知道,要么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自己怕脏手却要我们代劳。要么便是想从我们身上再榨点油水,我告诉你,眼下我们的生意遇了大麻烦,想要钱是绝对没有了。”

刘老二哈哈笑道:“看四妹说的,我刘敬堂是这种人吗。”又转向那虬须男子道:“赵老大,今天来确是有好事告知。”

虬须男子道:“二当家的,有何事尽管说来,雄虎帮与我们商河五仙一直关系不错,若我赵某能办到的,我定当效力。”

刘敬堂道:“赵老大,你可知如今武林的天下大势?”

赵老大一愣,道:“我只藏身在这乡野之地,哪知什么天下大势,还请刘二当家指教。”

刘敬堂道:“想必你们也听说了,魔道已经崛起,如今天下大小帮派,都已纷纷归附魔道,刘老大武艺高强,又有一帮兄弟,若能加入魔道,今后必定能有一大番作为。”

听了他的话,商河五仙面面相觑,竟一时无人回答,半晌后刘老大才道:“却不知你们雄虎帮是否也入了魔道?”

刘敬堂道:“那是自然,魔道肯收留我雄虎帮,乃是我们的荣幸。多少小帮派想加入魔道还无此机会。”又指着雪瑶道:“魔道实在是看得起你们,这位便是魔道的使者,今天特地来和你们商谈加入魔道之事。”

赵老大等人吃了一惊,都没想到雪瑶这个娇滴滴的女子竟是魔道派来的使者。赵老大知道魔道的厉害,当下恭敬道:“赵某见过使者。”

雪瑶面无表情,傲然道:“好说,好说。”刘敬堂道:“这位雪瑶小姐,负责联系江湖人物和门派,今后我们雄虎帮都要听命于她,今天雪瑶小姐肯屈尊来见你们这种小帮派,实在是看得起你们。”

赵老大思索一阵,道:“承蒙使者厚爱,只是我们商河五仙逍遥自在惯了,有无什么高强能力,怕是无法为魔道效劳,使者还是请回吧。”

雪瑶脸色一冷,不等她说话,刘敬堂喝道:“你也太不知好歹,竟敢当面拒绝魔道使者,不要命了吗?”

赵老大毫不退缩,道:“我们五人没什么大志向,只想躲在这小地方,每日有些酒肉便满足了,不想再去巴结他人,更不会寄人篱下,所以恕难从命。”

雪瑶冷笑道:“不入我魔道,便只有死路一条。”

四妹看她眼高于顶的样子,心中早就不爽,这时喝道:“少废话,什么魔道妖道,我们偏不入,看你能把我们怎么样。”那持刀的二哥也道:“没错,我们走吧。”

刘敬堂道:“且慢,你们若走了,我如何向雪瑶小姐交待,今天你们必须答应,否则休怪我不念旧情。”

商河五仙各自抽出兵器,立即摆了阵势,赵老大道:“二当家要动手吗?”

刘敬堂道:“正是。”从背上拔出剑来。一旁的雪瑶不悦道:“刘老二,你办事也太拖拖拉拉,耽误我许多时间。”

刘敬堂似乎十分惧怕她,现在听了这话,当即长剑一抖,向商河五仙刺去,五人显然厮混日久,配合颇熟练,换步移位,将刘敬堂围在中间,长短兵器一齐刺上。

刘敬堂这个二当家果然有些真功夫,虽然以一敌五,却丝毫不落下风,才过几招,便将那五妹踢倒,又挑飞了四妹的峨眉刺,剩下三人刀剑拳脚齐上,也只被刘敬堂逼得连连后退。

几十招后,刘敬堂抓住赵老大的空档,一剑抵住他胸口,喝道:“退下。”商河五仙其他四人见老大被制住,立即收了手。

刘敬堂道:“赵老大,天堂有路你不走,加入魔道有十足的好处,得罪魔道却只有死路一条,你自己选吧。”

赵老大无可奈何,恨恨不已道:“好罢,我们入了魔道便是。”

雪瑶道:“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过为了你们不反悔,还需要你们交一个投名状。”

赵老大道:“却是什么投名状?”刘敬堂道:“这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你们杀一个正道人物,便算交了投名状。”

赵老大道:“眼下却到哪里找一个正道人物?”刘敬堂道:“这不用你担心,今天便有一正道人物要来商河县,你们去那路边埋伏,到时便结果了这人。”

雪瑶道:“你们办了这事,便正式入了我魔道,以后凡事有魔道给你们做主。”

赵老大道:“如此也好,刚才多有得罪,还请使者原谅。”刘敬堂撤了抵在他胸口的剑。

雪瑶道:“以后你们乖乖听话便行。”又交待刘敬堂道:“投名状的事情便交给你办,今天已经耽误我很多时间,我眼下还有要紧事处理,先走了。”

刘敬堂忙拱手道:“恭送使者。”雪瑶只点头示意,转身离开树林,马强一时踌躇,想跟着雪瑶,说不定能见到雅儿,可想到商河五仙要去伏击正道人士,他终于忍住冲动,决定留下跟着商河五仙与刘敬堂。

正文 第三十七回

雪瑶一离开,刘敬堂对商河五仙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去路边埋伏,若错过那正道人物,不但你们交不了投名状,我也吃罪不起。”

当即六人出了树林,奔那官道而去,马强自是悄无声息地跟上,不一会便到了商河县郊外的官道边,此处乃是进出县城的要道,商贾旅人都打此而过,刘敬堂招呼几人在路边草丛伏下,探头观望起路上的行人。

马强也藏身在几丈外的树后,心中窃喜道:今天若能救下那正道人物,必定会讨得傅冰岚欢心,也可减少她对自己的猜疑。

候了半个时辰,过去了十几拨商队行人,却都不是刘敬堂的目标,正等得不耐烦,忽见刘敬堂向五仙打了个手势,几人都握住了兵器,马强忙望那官道,有一骑一人驰了过来。

远远见那人骑的枣色大马,身上背了剑,飞快奔到了几丈外,刘敬堂手一扬,射出一枚铁飞刺,正击中马腿,那马前腿受伤不能着力,去势又不减,只向前扑倒在地,马上那人反应飞快,双腿一蹬,马还未倒,他已经跳离马鞍,纵出两丈,稳稳落地。刘敬堂和商河五仙此时也跳出草丛,将那人围住。

那人身陷重围,却傲然道:风“何方蟊贼,竟敢偷袭于我。”又见到刘敬堂胸口的老虎刺绣,冷笑道:“原来是雄虎帮的人,何时干起这劫道的营生?”

刘敬堂道:“胡少侠,在下今天也是不得以,要借你人头一用。”那人颇有些吃惊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胡展云,还敢前来送死。”

刘敬堂道:“在下和胡少侠并无过节,只因今天要交一个投名状,所以要麻烦少侠借项上人头一用。”马强这时才仔细打量那胡展云,见他不过二十多岁,玉面长身,有英姿勃发之感,端的好一个年轻侠客。

胡展云笑道:“好说,我这人头要借不难,只是得麻烦你自己来取。”他毕竟不敢托大,此时反手从背上抽出长剑。

刘敬堂向赵老大道:“交给你们了,五个打一个,不用我动手了吧?”

赵老大示意手下四人,围住胡展云摆开阵势,又拱手道:“少侠,得罪了。”眼睛向执剑的老三一瞥,老三正站在胡展云身后,此时心领神会,第一个发难,一剑刺出,直指胡展云后背心。

胡展云扭腰回身,长剑一绕,荡开了老三的剑,五仙其余四人已一齐攻上,顷刻间斗成一团。马强刚才见过刘敬堂和商河五仙的功夫,自忖不会输给几人,正要跳出相助,却见胡展云长剑快若闪电,舞得滴水不漏,商河五仙竟是丝毫奈何不了他。

刘敬堂见五仙久攻不下,骂道:“几个废物。”提剑穿过五仙的空档,向胡展云刺去。他一出手,形势立即改变,胡展云对付他一个已经吃力,加上五仙从旁相助,马上险象环生。

马强从树后跳出,冲上官道,一顿拳打脚踢,将商河五仙逼退,自回商河县后,他就没有真正动过手,打赛西门更是毫不过瘾,拳头正痒痒得很,此时一施展出来,直勾起一股,拳法如疯如狂,将商河五仙打得七零八落,见势头不对,赵老大一个呼哨,几人立刻四散逃离。

这边刘敬堂正和胡展云斗得不可开交,见此情景,骂了一声:“废物。”一剑逼开胡展云,向后一掠,转身发足狂奔,也溜之大吉了。

胡展云收了剑,向马强抱拳道:“承蒙少侠援手,在下终南派胡展云,还请问少侠大名?”马强却听说过终南派,此门派在陕西终南山,和华山相距不远,此时乃是和华山派齐名的江湖大门派。

马强也拱手道:“在下马强。”听他报出姓名,胡展云脸色一变,露出奇怪的神情,旋即又恢复笑容,道:“原来你就是马少侠,真也太巧,我此番前来,正是要到你府上,如此也省去我问路的功夫。”

马强奇道:“却不知胡少侠找我有何贵干?”胡展云笑道:“倒也不是找你的,请问那华山派的傅冰岚女侠可是在你府上?我正有要事与他商量。”

马强想他们同为正道门派弟子,想必此话不会有假,便说道:“没错,傅女侠正在我府上,你且随我来吧。”两人回了商河县城,一路闲聊,马强才知原来胡展云和傅冰岚因为各自门派相距不远,又常有往来,所以两人早就认识。

一进家门,马强忙引了胡展云和傅冰岚相见,傅冰岚自是惊喜不已,胡展云却不落座,只拉了傅冰岚到院中僻静的地方,对她一阵耳语。马强想他们说的必是江湖之事,便远远躲开,不好前去打扰,不过一会,却见两人神色越来越激动,仿佛争吵起来,马强竖耳一听,然而两人仍是压低声音,听不到什么谈话的内容。

又过不久,只见那胡展云怒气冲冲出门而去,竟也不来向马强告别。而傅冰岚则两眼微红,径自回房去了。马强真是摸不着头脑,想这胡展云虽是正道弟子,却也太不知礼数,自己于他有相救之恩,要走时却连道别也不留一声,莫非是有门派中有急难之事?

等再见了傅冰岚,马强问她是何事情,她却只摇头不答,神色落寞不已。马强今天相救胡展云,本想博她几句称赞,现在看她郁郁寡欢的样子,这算盘怕也泡汤了。

正文 第三十八回

这几天傅冰岚都沉默寡言,脸上更是毫无笑容,马强看她这副样子,心中不禁忐忑不安,也不知她是因为上次水晶饼的事情还在怀疑自己,又或是还在为胡展云的到来而不高兴。

冯惜玉这几天却忙得团团转,今天一大早就紧锁眉头,似有什么难事,马强一问,她说道:“自从那赛西门不见了人影,他家的丝绸店铺也关门了,以前这商河县农家生产的蚕茧和丝绸,有十之七八是赛西门收购了,现在他一走,那些蚕农便只能卖与我们家了,突然要接收这许多丝绸货物,不但资金吃紧,我们的销路也成问题。”

马强随口道:“那便不要收蚕农的货了。”冯惜玉道:“那也不成,不说蚕农家等着用钱,便是我们自己也不能砸了招牌。”

这时冯记丝绸店的掌柜跑了进来,这掌柜姓曹,冯惜玉父亲在世时,便在冯家的丝绸店做掌柜,是个忠心耿耿的老伙计,此时曹掌柜给两人问过好,便向冯惜玉道:“夫人,今天又来了许多蚕农,这赛西门一走,便只有我们有能力接货了,要不我们趁机把价格压下来。”

冯惜玉道:“不可,仍照以前的价格收货,一定要讲诚信。”曹管家道:“只是此时店中现银已不多了。”

冯惜玉道:“你且先回店中空,我去兑换些银票。”曹管家点头退下。马强对这些生意的事情本无兴趣,又怕被冯惜玉抓住当差,便想溜出家门去街上喝酒。才到院中,却见迎头进来一个虬须汉子,竟是那商河五仙的大哥赵老大。马强吃惊不小,忙喝道:“你来我家干什么?还不知道我的厉害吗?”

赵老大满脸堆笑道:“马老爷,别误会,今天却是你家夫人要我来的。”正说着,冯惜玉到了大厅外,招呼道:“赵老大,快进来坐。”

赵老大忙走进前厅,冯惜玉客气地请坐看茶。家里来了个黑道人物,马强哪还有心思出门,也进厅中在一旁坐下,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冯惜玉恭维道:“赵老大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肯大驾光临,实在是看得起我。”

赵老大规规矩矩道:“夫人说笑了,实不相瞒,就算夫人不托人来找我,恐怕我也要厚着脸皮登门求见了,赛西门走的轻巧,我们五兄妹却还要吃饭呢。”

冯惜玉笑道:“不管怎样,你赵老大能来,我总算是松一口气了,要知道如今整个商河县的丝绸蚕茧,可都积压在了我们的库房之中,可把我愁死了,此事除了你赵老大,真是再也无人能帮得了忙。”

赵老大笑道:“既然夫人看的起我,我们又都是生意人,如此就不需多说废话。”他喝了口茶,接着道:“这商河县历来盛产丝绸,近十年以来,全县产出的丝绸,十有八九是经过赛西门和我们商河五仙卖出去的,赛西门负责收购经营,商河五仙负责送货和打通路上关节,倒也合作无间。”

冯惜玉道:“我请你来便正是要商量此事,我们一家突然要接收全县的丝绸,实在困难重重,这最大的问题便是找不到买家,还要请赵老大指点。”

赵老大问道:“却不知冯记丝绸的货都是卖给了谁?”冯惜玉道:“大部分卖给了太原的王家,但现在我手里多了太多货物,王家也买不了这么多。”

赵老大道:“赛西门以前却是将货卖到长安,这长安有丝绸商队通往西域,任你有多少货物也不怕无人接手。”

冯惜玉道:“只是我们没有和长安丝绸商打过交道,再说从商河去到长安有百里之遥,路上又不太平,听说还要经过雄虎帮的地盘。”

赵老大笑道:“若不是这样,赛西门如何还用得着我们商河五仙,商河县到长安这条路,我们商河五仙走了上千次,要打通这一路的关节,包括那雄虎帮,非我们商河五仙不能。”

冯惜玉笑道:“如此甚好,你们与赛西门是怎么样合作,我们照着办就行了。”

赵老大道:“好说,好说,只是眼下有一件事要夫人办妥。长安德福丝绸行,乃是天下最大的丝绸商,垄断了发往西域丝绸的一半以上。赛西门的丝绸便是卖给了这家,还请夫人派一信得过之人,递张帖子给德福行掌柜,与他谈好丝绸的价格,今后便可直接送货过去了。”

冯惜玉道:“此事倒不难,只是怕这德福行掌柜不相信我们。”

赵老大笑道:“不妨,只要报上我的名号,保证德福行再无二话。”又起身告辞道:“夫人这几天一定很忙,事情既已谈妥,我便不打扰了。”

马强突然道:“且慢,你们商河五仙与魔道有勾结,我们怎能合作?”冯惜玉愕然,赵老大忙解释道:“此事说来还要谢谢马老爷,那天魔道要我们交一个投名状,幸好马老爷阻止,既然这投名状没交成,所以我们还算不得魔道。”他顿一顿,又说道:“老爷夫人请放心,我们商河五仙也是生意人,不想参与江湖是非,以后我必定会与魔道和雄虎帮尽力周旋,不会听命于他们,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马强冷笑道:“以前你们和赛西门勾结之时,怕没少干下伤天害理之事,单说我便差点栽倒在你们五妹手下。”

赵老大尴尬不已,只不停点头道:“那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乃是五妹年轻不懂事,被赛西门引诱干下的糊涂事,今天我便向马老爷谢罪,日后还会叫五妹自己前来请罪。”

马强还要不依不饶,却见冯惜玉打眼色制止,才没再说话。冯惜玉笑道:“赵老大请回吧,希望我们今后合作愉快。”赵老大躬身谢过,快步离开了。

马强本想劝冯惜玉不要与商河五仙合作,但想生意的事情从来都是她做主,再说自己也没办法解决问题,便没再言语。冯惜玉也不理他,只歪头思索,嘴里喃喃道:“却让谁去长安好呢?”

马强心中一动,自己在家里闷得发慌,何不借机会去长安玩耍一次,要是能带上傅冰岚,天下哪还有更好的美事!当即向冯惜玉道:“我去好了。”

冯惜玉初时不许,认为马强不懂这买卖之事,可考虑一阵,确实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只好答应下来。而傅冰岚听说了马强要去长安,她一来受命保护于他,二来怀疑马强和魔道有勾结,哪会让他一人成行,当然是要求和马强一起去长安。冯惜玉本不放心马强,见傅冰岚这个正道弟子愿意一同前往,正是求之不得,马上一口答应了。不想计划如此顺利,马强乐得差点笑出声来,想着一路有傅冰岚相伴而行,只恨不得立即动身,他心底狂笑道:这一路双宿,凭自己的手段,等到返程之时,定已经让傅冰岚臣服掌中。

正文 第三十九回

冯惜玉亲自帮马强两人准备了马匹、盘缠。又仔细地收拾了马强的行李,写好给德福商行的书信,盖了自家商号的信章。马强趁着冯惜玉忙里忙外的机会,赶忙与小青小红厮混一番,此次去长安,少也有十天半月见不到两女了。

晚饭时候,冯惜玉又请了银燕子过来,为马强饯行。马强不由在心底佩服冯惜玉心思缜密,自己要出远门,向银燕子道别自是应该,更重要是自己这一走,家里也要请银燕子多加照顾,以她捕头的威风,相信没人敢来触霉头。

当晚,冯惜玉终于得了空闲,自是死死缠住马强,心中万般不舍。一边与他温存,一边千叮万嘱,交待他路上小心,告诉他如何跟德福行商谈,一肚子的话怎么也说不完。马强却是心不在焉,只想着这一路上用什么办法将傅冰岚弄到手。

次日早晨,冯惜玉和府上一帮家丁伙计,一直将马强和傅冰岚送到大门外,两人一一告辞后,骑上马奔出商河县城门。

一上官道,傅冰岚只顾埋头赶路,马强追上和她并肩而行,想和她搭话却遭了白眼,傅冰岚道:“不要废话,若不是怕你在路上遇着魔道人物,我才不会跟你跑这一趟。你只要尽快将事情办好了,别给我添麻烦。”

马强只好闭嘴,很快经过上取次救胡展云的地方,马强忍不住把那事情说给傅冰岚听,却见她脸色愈加难看,马强心中叫苦道:也不知那胡展云和她有什么过节,从见过他以后这美人的俏脸便一直冷若冰霜。

于是一路无话,晚上投了客店,傅冰岚也早早到客房中休息,只把马强视同路人。

走了两日后,到了山西边界,路边人家渐少,行人也不多,走的尽是山路。再往前走,上到一个山岗,道路越发崎岖,两人只好下了马。

此时山中树荫蔽日,四下传来兽叫鸟鸣,虽然清幽却又有森森寒意。正快到山顶,突然听到一阵阴测测的哭声。马强和傅冰岚不禁互相望一眼,心中隐隐发毛。可两人俱是年轻气盛,又有武功在身,当下也不说话,不约而同朝哭声走去,想一看究竟。

哭声从一个土丘后传来,翻过土丘,两人见到眼前情景,心中马上释然。只见土丘后刚起了一座新坟,有个老妇正在坟头哭泣。

这情景并不少见,两人转身走掉也就罢了,可马强为了在傅冰岚面前表现仁义之风,假惺惺关切问那老妇道:“老婆婆,何事在此哭泣?别伤了身体。”

老婆婆头也不抬,边哭边说道:“我的丫环死啦,刚刚将她安葬了。”马强和傅冰岚心道:这老婆婆也挺重感情,为自己的丫环在此哭泣。

那老婆婆似乎见有人听她倾诉,话就停不下来了,“我这丫环命苦呀,跟了我十年了,当时还只有十二岁,虽然年纪小,却也将我照顾得妥妥帖帖,如今她一走,留下我孤苦伶仃,以后可怎么办?”

傅冰岚奇怪问道:“如此说她年纪轻轻便死了,可是得了急病?”

老妇抬起布满皱纹的脸,哭得更厉害,抹着泪说道:“也不是得病,都怪我老太婆,她干活的时候将茶杯打破了,我一时发脾气,便失手将她打死了。”

听的两人不由大惊,马强结结巴巴道:“原来是你杀了她,却只因为一个茶杯!你也真作孽,人家年纪轻轻就被你打死了。”老妇不悦地道:“你不可怜我这孤苦老人,倒可怜起一个死人。”

傅冰岚也道:“你打死仆人,这可是重罪。”老妇道:“两位莫非要报官府来治我的罪?”马强道:“算了,我们也不管了,你这么大年纪,如何吃得了牢饭。”便招呼傅冰岚走。

那老妇却道:“且慢,看两位也是好心人,还肯来关心我老人家,可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的丫环死了,我一把老骨头无人照顾,你们怎能就此丢下不管。”

马强道:“难不成要我们再帮你找一个丫环?”

老妇道:“那也不必,找个寻常的愚笨女子给我做丫环,我还不要。不过这个女孩却很中我意。”她说着指向傅冰岚,道:“不如你留下来,今后照顾我这个老婆子。”

马强失笑道:“那可不行。”又对傅冰岚道:“我们走吧,别理这疯婆子了。”傅冰岚也觉得这老妇不可理喻,便要随马强转身离开。

眼前人影一晃,那老妇已拦住去路,从坟头过来,至少也有两丈,马强竟没看清她的身法,他一时愣住,不想这驼背的老妇人竟身负高强轻功。

傅冰岚却是从小闯荡的老江湖,已经抱拳朗声道:“原来是武林前辈在此,是我们小辈看走眼了,还请恕罪。”

老妇眯眼笑道:“好个乖巧的女孩儿,做我的丫鬟真合适,老身还没看走眼。”马强喝道:“你做梦吧,她是堂堂华山派女侠,岂会做你的丫鬟,快给我让开。”

老妇笑道:“后生,自己没本事,却拿华山派来吓唬我不成。”马强怒从心起,喝道:“疯婆子,还敢纠缠,若不看你一把年纪,我早就动手了。”

老妇道:“好,我最喜欢火气旺的小伙子,想必功夫也不错,快来对我动手吧。我都不记得多久没有男人对我动手动脚了。”

马强冷哼一声:“老妖妇。”便走上前伸手一拨,欲把老妇推到路边。谁知还没触到老妇,却挨了一脚,以马强如此雄厚的内力,依然立即倒地,只觉丹田内真气窒息,腹中痛如刀绞,额头滚出豆大的汗珠,半天也爬不起来。

傅冰岚知道厉害,当即从背上抽出剑来,恭敬对老妇道:“还请前辈赐教。”老妇咧嘴笑道:“好女孩,若是你能赢我,就放你走,若你输了,便要这辈子服侍我。”

傅冰岚道:“晚辈自知不敌,却也只能拼死一搏。”她知道这老妇武功深不可测,但幸好自己手中有剑,或许还有一线机会。当即使出华山派最精妙的剑法,往老妇刺去。

老妇徐徐避开两剑,赞道:“好剑法,以你的年纪也算难得了。”话语中手指一点,击中傅冰岚肘腕,傅冰岚手臂一麻,剑已被老妇夺了过去,寒光一闪,剑尖倒转回来,抵住了她的胸口。

老妇得意道:“这下该乖乖跟我走了吧。”那边马强挣扎爬起,吼道:“我跟你拼了。”弯腰冲了过来,自是又被一脚踢翻。

等他再次忍痛站起来,见老妇已用剑押着傅冰岚往山中小路走去,急忙踉踉跄跄跟上,当然不敢再靠近老妇,只在她们身后哀求道:“老前辈,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您放过我们……”

老妇毫不理会,又弃了小路,从杂草中走过,七拐八拐走出几里,来到一处茅舍前,这茅舍简陋不堪,只左右两间房,旁边堆了些树枝柴火。

老妇人对傅冰岚道:“你既然做了我的丫环,便不能闲着了,饿了一天,你赶紧劈柴生火吧。”果然领了傅冰岚到柴垛旁,地上摆着把劈柴的弯刀,傅冰岚无奈,捡了刀劈起柴来,老妇执剑站在一旁,道:“真是乖巧,以后也要这般听话,你若敢逃跑,这剑便要留在你身体里了。”

马强初时只敢远远观看,却见那傅冰岚哪懂劈柴,半天也劈不开一根。马强小心翼翼走过去,对老妇道:“不如让我来。”老妇也没反对,马强接过傅冰岚的柴刀,他从小打柴为生,用柴刀简直比拿筷子还熟练,当下左右开弓,手起刀落,将那一堆柴都收拾干净,老妇在一旁不住道:“够了,够了,现在去生火做饭。”

傅冰岚依言去到灶头,生起火来。老妇对马强点头道:“看你衣着华丽,还以为你是那地主家的公子哥,不想还挺能干的。”

马强见她态度缓和,忙与她套近乎,“老人家,我以前也是一个人住在山中,生活确实不便,不如我花钱到山下买座大宅子,请十几个丫鬟伺候你。”

正文 第四十回 大喜之日泪成行

老妇却不为所动,冷冷道:“我住在这里很好,不用劳烦你了。”马强干脆从怀中掏出银票,道:“老人家,这里有五百两银子,您且收下,就当我孝敬的,还请您放过我们。”

老妇瞧也不瞧银票,只道:“我可不缺钱。”又拉下脸恶狠狠道:“年轻人,休要再啰嗦,你可以走了。要惹我发脾气,当心你小命不保。”

马强道:“你不放那女孩,我是不会走的。”老妇道:“你不怕死吗?”突然伸出手,闪电般抓住马强肩头,马强只觉半身麻痹,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他知自己根本不是老妇对手,自身性命只在她一念之间,却仍倔强喊道:“你不放人,便杀了我吧。”那边傅冰岚听了喊声,也跑了出来,哭泣对马强道:“别管我了,你走吧。”

马强道:“我死也不会丢下你的。”老妇松开手,道:“你倒有几分骨气,我问你,你是想和她一起留下?”

马强道:“反正你不放她,我便不走。”老妇点头道:“你还挺痴情,你若留下,倒也能帮我干些活。”

马强心想道,先稳住老妇,赶以后在想办法和傅冰岚逃走,便说道:“正是,让我留下来,以后那些重活全由我做。”

老妇却为难道:“只是我们一主一仆都是妇道人家,留下你一个大男人成何体统?”马强想不到她还有如此顾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却听老妇指着傅冰岚问道:“你很喜欢她吗?”

马强点头道:“喜欢。”老妇道“那好,你便娶了她,你们一对小夫妻加上我这个老太婆,如此便不怕人说闲话。”

马强听了这话,心中大喜,正要点头答应,却见傅冰岚羞红了脸,急忙反对道:“不行,我才不要嫁给他。”

老妇道:“那没办法了,人家看不上你。”马强泄了气,只道:“反正我不走。”

老妇突然一拍腿,道:“如此有另一个办法。”

马强忙问:“是何办法?”

老妇道:“她不肯嫁你,你就娶了我,岂不是一样,如此你便能大大方方在此住下。”

马强惊得张大嘴,不停摇头道:“不行,不行。”

老妇似乎对自己的办法十分得意,喃喃道:“这可真是个好办法,往后我老婆子便有人照顾了,家里的重活也有人干了。”

马强怒道:“我绝不答应。“

老妇道:“你真的不肯?“

马强道:“你一大把年纪也不知羞,竟打我的主意。“

老妇冷笑,突然出手,点中傅冰岚道,傅冰岚顿时萎顿在地,老妇道:“你不答应,我便杀了她。“

也不知老妇点中了傅冰岚何处道,她痛得直打哆嗦。马强哪能看得她受苦,只连声对老妇道:“我答应便是,你先解她道。“

老妇道:“这还差不多,事不宜迟,免得你反悔,你现在便去山下买花烛对联,我们今天就拜堂成亲。“

马强还想拖延,见老妇举起手便要朝傅冰岚劈下,只好道:“我这便去买。”老妇道:“你若不会来,或回来晚了,这个小美人就没命了。”马强连忙下了山,到了山脚的小镇,真的买了娶亲用的红烛,对联等物品。虽然腹中空空,却什么也顾不上吃,只担心傅冰岚遭那老妇毒手,又急急忙忙赶回老妇的茅舍。

却见老妇正刚吃完饭,傅冰岚只在一旁哭泣,老妇剔着牙满足道:“不错,小姑娘手艺不错,挺合我胃口。”又赞许马强道:“你也不错,没趁机逃走,还算有情有义,我嫁给你也放心了。”

马强看她那皱纹密布的脸,想着要娶她,不由一阵恶心。老妇指挥两人,布置起婚礼来,在茅屋前张灯结彩,贴了花纸,屋里点了红烛,颇有些喜庆的气氛,马强看新房快布置完毕,心中悲愤欲泪,看看一旁忙碌的傅冰岚,心道:我为了她如此牺牲,只盼她能念我的好。

老妇一看外面布置差不多了,笑盈盈对马强道:“我这便把婚床准备好,今晚我们就洞房。”马强终忍不住掉下泪来,见老妇进了里屋,傅冰岚才敢过来安慰马强,马强伏在她怀中哭得愈加厉害。

傅冰岚也难受无比,道:“你自己走了罢,是我连累你了,先前是掌门命我到你府上做丫鬟,现在又被这妖妇逼迫做丫鬟,看来我就是个丫鬟的命。”又道:“那妖妇也太不要脸,也难怪你哭这么伤心。”

马强道:“我倒不是替自己委屈,只是觉得对不起冯惜玉,她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我还未与她拜堂成亲,现在竟和这妖妇先拜了堂,我实在对不起她。”

傅冰岚也哭泣不语。老妇一刻也不肯耽误,马上和马强拜了天地,仪式完毕,马强再也忍不住,终于痛哭出声,老妇自是不管他。

正文 第四十一回 糟糠化身美娇娘

哀莫大过于心死,马强此时的心便是冷如死灰,既然拜过了堂,这老妇便是自己的正室妻子,以后就算再娶冯惜玉,她也只能做妾了。更何况娶了这样一个举止疯癫的老妖妇,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命再娶其他女人。

那老妇也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个大红的褂子,斟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马强道:“喝了这交杯酒,我们便是一世的夫妻了。”

此时再拒绝已没有意义,马强和着泪一饮而尽,心一横,干脆仔细打量起自己的新娘子,反正木已成舟,不管是不是自我安慰还是醉眼朦胧,马强很快发现这老妇也并非一无是处,虽然满头白发一脸皱纹,可她的眼睛却还很明亮,领口脖子上的皮肤也显出与年纪不相衬白嫩。

马强苦笑地摇摇头,想是那酒劲让自己眼花了。老妇又斟了酒,娇声道:“老公,再饮一杯。”

只听屋外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老妻少夫还真少见,今天不但遇着,还赶上喝喜酒,怎么也要讨一杯喝。”

另一个男子声音冷冷道:“准我要是这个男人,早就一头撞死了。”刚才那好听的女子声音道:“这你便不懂了,人家是有真感情,才不管年龄大小。”

老妇放下酒杯,抓了傅冰岚的剑,跃到门外。马强也忙跟出去,见到屋外的草地上立着两人,马强的心立即狂跳起来,这两人他都认识,一个正是雪瑶,一个却是那杀人狂魔冷剑!

雪瑶笑道:“我道是谁,却是两个负心人。马强,你丢下雅儿不管,却和别人成亲了,岂不让雅儿伤透心。”又望向那老妇道:“覃云覃左使,你是有夫之妇,女儿也不小了,如今梅开二度,也不请我们魔道同仁喝一杯。”

老妇在脸上一抹,揭下张人皮面具,却见面具下是一张美艳至极的脸,散发着少妇特有的光泽,又取下那花白的假发,泄下一把乌黑的秀发。马强只看得目瞪口呆,想她原来不过三十岁左右,为何要扮成一个老妇模样,要早知她是这般美艳动人,自己实在求之不得,又何必惧怕与她成亲。刚才听雪瑶叫她覃云,想她不但人美,名字也漂亮。却听覃云道:“我不们,请赶快离开。”

雪瑶摇着头道“刘正南尚不知生死,你却另结新欢。”

覃云脸色一沉,厉声道“你还敢提刘正南,他被正道抓去,你们非但不施援手,还对我封锁消息,等我要去救他时,却也迟了。”

雪瑶道:“刘正南不肯加入魔道,死了活该。你身为魔道使女,却擅自脱离职守,快快跟我们回去请罪,看西天魔会不会饶你一命。”

覃云恢复平静,冷冷道“我已经脱离魔道,回去告诉西天魔,我不会为他卖命了。”

冷剑的声音更冷:“你敢背叛魔道,便只有死路一条。”马强十分惧怕冷剑,他一开口说话,马强手掌中就渗出冷汗。

覃云目光转向冷剑,道:“你便是冷剑,传闻你击败了霍丹云,我今天正好领教一下。”她将剑稍稍举起,剑尖斜指地面,如此一个轻轻的动作,全场即刻安静,只觉她周身有气场逼到,让人不得不摒住呼吸。

冷剑的笑容凝固,他已经知道,此战不会如想象般轻松,但一个强劲的对手更让他兴奋,噌的一声龙吟,他的剑已出鞘,剑光划过一道弧线,如流星般射向覃云。

在这紧张到透不过气的刹那,马强竟为自己的新娘担心起来,虽然就在刚才,他还为这桩婚事痛不欲生。却见覃云也飞身而起,迎上冷剑,就这一跃的轻盈飘逸,已是马强前所未见,此时覃云身上那件大红褂子,再也没人会觉得可笑,只见那红色飘舞翻飞,有若仙人一般。

和平庸剑客的打斗不同,高手之间的过招从来听不到叮叮当当的剑身碰撞之音,只见两人有时快若闪电,有时慢如流云,对马强这种剑法白痴来说,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招式都古怪之极又不合道理,因为他完全看不懂。傅冰岚却毕竟已初窥剑道,此时只觉眼前打开另一个全新的世界,直在心中赞叹:原来剑是可以如此用法的!

直到冷剑在一步步后退,剑招变得迟钝,马强才知道覃云已占了上风,此时他不但舒了口气,心中也得意起来,想着自己稀里糊涂中,有了覃云这样一个不但娇美无比,又剑术高超的妻子。不得不感叹人生际遇的奇妙。

终于听到“当”的一声剑响,冷剑手中的长剑已被覃云挑飞,他那冷傲的面容也失去血色,覃云的剑已指住他的胸口。马强捏紧拳头,只希望覃云一剑将冷剑刺死。

覃云却没有动,死一般的寂静终于被打破,只听雪瑶拍手道:“好,覃左使好剑法,我一定会禀告西天魔,说你剑法没有落下,一定对魔道还大有用处。”

覃云盯着冷剑道:“凭你这种剑法,也能赢霍丹云?”她撤了剑,对雪瑶道:“你们走吧,别再来烦我。”

雪瑶拱手道:“谢过覃左使。”拉了冷剑道:“我们走。”冷剑仿佛还不相信自己的失败,恨恨不已随雪瑶下山而去。

待覃云回转身,马强忙上前关切问道:“你还好吗?可有受伤?”

覃云冷冷道:“刚才拜堂之时哭哭啼啼,现在却来关心于我。你变得也太快。”她剑一挥,指住马强咽喉,道:“你现在可愿意娶我,可愿意与我洞房。你若说不愿意,我自是要杀你,你若说愿意,说明你是个态度反复的小人,我也要杀你。”

马强心道:好一个刁蛮女人,你刚才扮成一个老妇人,我自是不愿意。正心中不忿,也冷冷回答道:“我又愿意又不愿意。”

覃云脸色一变,道:“此话怎讲?”

马强懒懒道:“你这么漂亮,我当然愿意和你洞房。要不是担心一个小女孩,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你抱进房去。”覃云冷哼道:“你此时却担心起哪个女孩来?”

马强懒洋洋道:“唉,我是担心小语兰,想她现在一个人孤苦伶仃在外漂泊,还哪有心思洞房。”

覃云大惊失色,急忙道:“你知道语兰在哪里?你认识我女儿?”

马强道:“不但认识,我们还共过生死。”覃云丢下剑,抓住马强双肩,没有了方才冷傲的神色,用颤抖哀求的声音道:“快说,她在哪里?”

马强道:“她去幕云山找你了,看现在的样子,应该是没有找到你了。”

覃云点头道:“我几个月前就离开了幕云山,她哪里找得着我。”又怀疑地问马强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马强道:“正道抓住刘正南,在并州共商如何处置他,我当时便在场,后来又和语兰一起将刘正南救出来。”说到这里,他不禁停了下来。

覃云终忍不住问道:“刘正南后来怎样了,他为何没有跟语兰在一起?”

马强叹气道:“他自杀了。”覃云眼角渗出泪水,道:“虽然他不要我了,可我们终究夫妻一场,没想他落个如此下场。魔道不肯救他,还不向我透露他被抓的消息,我因此还与魔道翻脸。不然也不会假扮成一个老太婆,躲到这荒山野岭来。”

她自觉失态,抹干泪笑道:“死了也好,我不用管这负心汉了。你们走吧,我现在就下山,去幕云山找语兰。”她正转身,又回头恶狠狠对马强道:“你已经和我拜堂成亲,今后就是我的男人,不准你再碰别的女人。”她一指傅冰岚道:“尤其是这个女人。”

马强哪肯答应,正要反驳,覃云却已转身掠走,向山下飞奔而去。

正文 第四十二回 欲采琼花空剩枝

马强和傅冰岚也不敢久留,两人忙下到山脚镇子上,又买了马匹继续赶路。傅冰岚一路盘问语兰的事情,马强只得将如何遇到语兰,如何救刘正南的经过和盘托出。

傅冰岚心道:“他在并州城大闹天雄帮,此事在武林传得沸沸扬扬,原来他也是受了魔道的要挟,为了救冯惜玉姐姐才干下这胆大妄为的事情。”又想今天被覃云那个妖妇逼迫,马强却始终对自己不离不弃。不由对他生出许多好感,当下偷偷瞥了马强一眼,一颗芳心泛起涟漪,想这人看着虽然行为不羁,却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马强心中不安,以为她又会斥责自己勾结魔道,谁知听她柔声道:“你这人还挺有义气的,危机时刻也不会丢下朋友跑了。”

马强道:“那是自然,我虽不是什么英雄侠客,却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傅冰岚微笑地点头赞许,又语带关切问道:“你被那妖妇踢了几脚,可有受伤?”

马强欣喜不已,这些天傅冰岚对他态度冷淡,从无好脸色相待,今天不枉挨了覃云两脚,一番危难中让她感受了自己的情意,终于使这冰美人再次露出笑脸。

马强怎肯错失良机,当即脸船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摸着道:“被你一提醒,还真是很痛。”

傅冰岚忙牵过他的手,试探他的脉搏,马强被她柔嫩的指头握住,只觉手掌一阵酥麻,心头悸动不已。傅冰岚仔细地把了脉,说道:“还好,没有受内伤,过一阵就会好的,马不要骑快了。”

两人不再打马奔驰,并肩缓缓而行,傅冰岚卸下心防,和马强一路说笑,打发旅途的时光。这时天空彤云收紧,飘飘洒洒落下雪花,苍茫的大地渐渐凝成一片白色,飞舞的雪花让周遭朦朦胧胧,仿佛隔绝了世间万物,油然而生的冷寂之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马强贼着胆子给傅冰岚拭去头上的雪花,看着她冻得微红的小脸,似乎有温暖醉人的香气弥漫四周。

行了几十里路,天色渐晚,便找了客店投宿,此处已到陕西境内,听到熟悉的乡音,傅冰岚兴致颇高,点了几个很久未尝到家乡菜,破例叫小二上了酒,这一路马强都不敢喝酒,怕看她的脸色。

两人边吃边聊,马强故意多问一些陕西的风土人情,傅冰岚说得兴致勃勃,又喝过一杯酒,脸上红晕轻抹,眼中顾盼流波,直把马强看得发呆。此时店中正是客满时分,各桌客人闹哄哄一片,马强却如置身幽静花园,耳边只有傅冰岚的燕语莺声。忽然旁桌几个粗俗江湖汉子中有一人转过头来问道:“这位莫不是华山派的傅女侠?”

傅冰岚闻言,正色抱拳道:“正是,请问阁下是?”那汉子道:“我们是天龙门的。”

傅冰岚微微皱眉,这天龙门也是陕西的一个帮派,帮中人物多以正道自居,然而在江湖却颇有恶名,名门正派都不愿与他们为伍,傅冰岚淡淡道:“幸会,幸会。”便转回头不愿再与此人交谈。

那人却不识趣,继续问道:“傅女侠既然在此,为何不见胡展云少侠?”此言一出,马强心头一跳,立刻望向傅冰岚,想听她的回答。那汉子同桌的几人也看了过来,眼里尽是猥琐的笑意。

只见傅冰岚脸色十分不悦,冷冷说道:“不知道,他在不在与我有何关系。”那汉子假装疑惑的神情揶揄道:“哎呀,在陕西谁不知道你和胡展云‘陕南双侠’的大名,你们双剑合璧,在陕西武林干下多少行侠仗义之事!如今双侠只见到一侠,不免让我等仰慕之人遗憾。”

那人左手边的汉子接口道:“师兄所言差矣。”他故意用眼角瞟瞟马强,接着道:“你没看见吗,双侠还是双侠,只是傅小姐换了搭档罢。”说完几人一阵不怀好意的窃笑。

强心中疑惑,听他们话中的意思,原来傅冰岚和胡展云关系非浅。一抬头,却见傅冰岚脸色铁青,显然被那些汉子的话激怒,她一言不发,丢下碗筷径直回楼上的客房去了。

马强想追上去问个明白,转念一想便知不妥。可不弄清傅冰岚与胡展云的关系,他哪能甘心,心头略一算计,还是决定从旁桌的那几个汉子下手,当即叫小二上了一壶好酒,执了酒壶,笑吟吟走到旁桌,一边赔笑道:“原来是几位天龙门的大侠,幸会,幸会。”一边给那几个汉子都倒上酒。

见马强态度恭敬,那几人也笑脸相待,一个汉子道:“好说,好说,以前也没在道上见过你,不知你是哪个门派的?”

马强顺势抽了凳子在桌前坐下,说道:“我就不是在这道上混的,更没有什么门派。”

另一汉子奇怪道:“那你为何与傅冰岚走到一块了?”马强撒谎道:“我是去长安做生意的,路上遇见那傅女侠,便同行了半日。”

刚才那汉子道:“原来与此,不过我奉劝老弟一句,你既然不是这江湖中人,便不要见女人漂亮便晕了头,这傅冰岚的主意可不好打。”

马强讪笑道:“我哪敢打她的主意,只是不免对江湖人物好奇,刚才听你们说话,想必那傅女侠和一位姓胡的有些牵连,便忍不住想跟各位打听一番。”

右手边一个汉子摇头笑道:“这也难怪,江湖女子的韵事,男人总是最感兴趣的。这傅冰岚乃是陕西武林有名的美人,可惜早早便名花有主,还没出道便让胡展云那小子捷足先登了。”

左边一个络腮胡子的汉子道:“可不是,终南派和华山派近在咫尺,胡展云仗着这个便利,才骗取了傅冰岚的芳心。”

马强心中发冷,有如掉进冰窟。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难怪一提到胡展云,傅冰岚便神色不对,原来是小两口闹别扭了。他只在心中叫苦,刚才喝下的酒仿佛都变成了醋,酸得他五内翻腾。

另一头裹方巾的汉子却道:“我看不然,虽然他们一起行走江湖,得了个陕南双侠的名号,可我看那傅冰岚却还是个处子,胡展云怕是还没得手。”

络腮胡的汉子不屑道:“你见过几个女人?还能看出处子来?”

裹方巾的汉子正要反驳,座首的汉子道:“不管胡展云有没有得手,现在江湖都当他们两人是夫妻看待,胡展云仗着终南派的名头,还有谁会再打傅冰岚的主意。”

络腮胡汉子附和道:“就是,这果子已经让胡展云给摘了,迟早要下到他的肚里。这小子年纪不大,心思却老成。”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是老成,是够黑。”

马强恍恍惚惚回过神来,问道:“胡展云也是正派弟子,为何说他心黑?”

络腮胡汉子冷笑道:“什么正派弟子,个个眼高于顶,却也未必是好人,胡展云的为人,陕西武林哪个不知,我敢说若有人跟他抢傅冰岚,指不定他会使出什么卑鄙手段对付。”

正文 第四十三回 最是难挨色上刀

第二天继续赶路,马强的心情已与昨天大是不同,只在心中反复咀嚼天龙门那几个大汉的话,猜测着傅冰岚和胡展云发展到了何种关系。想到两人曾一起闯荡江湖,路途中双宿,心中愈加发苦。他不停安慰自己,那几人的话或许不能当真,只是乱嚼舌头罢了,可心底也知道,此事肯定不是空来风。他思来想去,真是愁肠百结,早无昨天的意气风发,不但心中郁闷,眼前的世界也不再是昨天那个飘飘飞雪的清凉世界,此时雪已停了,只留下泥泞不堪的道路,更让马强心情低落到极点。傅冰岚则只顾小心地在湿滑道路上赶马,没察觉马强的变化。

如此跋涉了半日,路上车马渐多,只见前面到了一个通都大邑,傅冰岚高兴道:“这里就是河西镇,距长安不足五十里了。”

这河西镇乃是东进长安的门户,规模甚大,市面繁华非常,路上行人熙熙攘攘。两人进到镇里,已不能打马奔走,只能牵着马缓缓而行。但见两旁店铺林立,各种小摊贩更是挤满路边。此地靠近长安,长安与西域各国交流最是密切,深受胡风影响,这河西镇自也不免充斥着西域风格的商品,傅冰岚见了那些花花绿绿的异域服装和饰品,不由眼中放光,流连忘返。马强则是左顾右盼,两眼忙着搜索那些打扮新潮,穿着花枝招展的各色女人,他眼睛霎的一亮,远远见着一个仙子般的女人走过来,这少女十五六岁年纪,身上穿一件蓝底白花薄绸衫,的狐狸披肩映照着粉红的小脸,下系一条玄色百桐长裙。堆花琢玉,朱唇皓齿,在人群中一片光艳照人,直把马强看呆了。那少女显然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只见她拖着长裙,身后有丫鬟执伞,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笔直向马强走了过来。路人被她艳丽的容颜所摄,纷纷避在一旁给她让路。

马强心中自惭,发慌垂下目光。却听一个银铃般声音道:“傅姐姐,你如何来了这里?”正是那少女说话。

傅冰岚惊喜的声音道:“依荷妹妹,怎么是你?”马强才醒悟过来,原来这少女却与傅冰岚早就认识,今天能遇到也真是凑巧,不过想那傅冰岚在陕西武林多有走动,想来认识的人不少。

又听依荷道:“我到街上来面给爹爹买贺寿的礼物,不想遇到了姐姐。”傅冰岚道:“我刚到镇上,听你的说话,今天是柯老镖头生日吗?”

依荷道:“正是,我爹爹今天做寿。”傅冰岚笑道:“那我定要去给你爹爹拜寿,他老人家对我多有照顾,今天可不能失了礼。”

依荷道:“那可太好了,爹爹也经常念起你,再说今天家里来了不少江湖人物,说不定有你认识的。”

傅并岚又引了马强与依荷相见,马强诚惶连声道:“幸会。”依荷只是微笑颔首。傅冰岚又简单将两人做了介绍,原来这依荷是振远镖局总镖头柯守仁的千金,因为柯守仁也是陕西武林响当当的人物,与江湖门派多有来往,于是和傅冰岚得以认识,两人又是年纪相仿的少女,自是亲密无间,从来以姐妹相称。

傅冰岚问马强愿不愿一起去给柯镖头拜寿,马强一口答应了,依荷这个美貌少女早就引起他的兴趣。

两人在路边的骨董店买了贺礼,跟着依荷向振远镖局走去,马强一路向傅冰岚打听,从她口中得知这振远镖局来头不小,总号虽然偏居小镇,但在长安等大城市都有分号,经营着长安往东的好几条线路,是在陕西排得上号的大镖局。总镖头柯守仁更是在江湖颇有威名。

行不多时,来到一栋水青雕砖的高大门楼前,门楼下四盏大红灯笼显赫明亮,朱漆大门装饰有双狮铜环,门顶上一块金漆匾额写着“振远镖局”几个大字。

进入前厅,只见大堂中悬挂一个大“寿”字,银烛高烧,花灯闪灼。几盆牡丹、海棠摆在厅堂内,一派雍容华贵的气象。

厅中坐着七八人,马强略一扫视,见胡展云也在座中,不由地一愣,他斜眼一瞄傅冰岚,见她神色颇不自然,想必也是因为见到胡展云的原因。

座首一个两鬓花白的老人起身相迎,洪钟般的声音道:“傅女侠,老夫失迎了。”傅冰岚抱拳恭敬道:“柯总镖头大寿,小女子前来拜贺。”

那边依荷已叽叽喳喳将遇到傅冰岚的经过讲给父亲听,又顺便介绍了马强,柯守仁笑呵呵请大家坐了。

马强这才仔细打量柯守仁,只见他体躯丰伟雄武,身穿狼皮大氅,头戴紫貂皮帽,虽年过半百,仍有意气风发的气势,毫无老年人的颓废之感。

听说马强是做丝绸生意的,柯守仁微笑道:“马兄弟今后若有钱财货物运送,定要找我们振远镖局。”马强应酬道:“如此最好不过,今后定会来麻烦柯总镖头。”

柯守仁毕竟是生意人,礼数最是周全,不比一般江湖人物的孤傲性格,当下又将在座的几人一一介绍给马强,除了胡展云,座中还有两位也是江湖人物,其他则是当地士绅,坐在胡展云左边的年轻人乃是柯守仁的儿子,名叫柯嘉礼,此人虽也相貌堂堂,却是一副纨绔子弟模样,全无父亲的英雄气概。胡展云则是似笑非笑,只向马强微微欠身,仿佛不曾受过马强的相救之恩。

还不到寿宴时间,大家继续闲聊江湖之事,马强毫无兴趣,只偷偷观察胡展云和傅冰岚,果然见胡展云一直拿眼睛直勾勾盯住傅冰岚,而傅冰岚显然感觉到那双眼睛,却佯装不知,只装模作样地与依荷说话,马强胸中气闷,已断定这两人有私情无疑,不由暗骂了一声“不要脸,奸夫妇。”

天色渐晚,不停有贺寿的人前来,柯守仁交游甚广,宾客中多是士绅商贾,各路武林人士。过了酉时,家丁进来禀告酒宴已准备妥当,柯守仁忙招呼宾客们入席。

酒席摆在演武场的青石平台,平台四点起了灯笼火把,照得如白昼一般。平台上早摆下四张桌子,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火盆。柯守仁携几个长者坐了首桌,柯礼嘉则陪着马强、胡展云等江湖人物坐在第二席,傅冰岚则与依荷等女眷坐另一桌。

酒过三巡,席间的气氛热络起来,坐在马强对面的,是振远镖局的镖师钱伯勇,此人是个圆滑的老江湖,今天自是要与同桌的武林人物套套近乎,他殷勤地劝过一轮酒后,又笑呵呵举杯对胡展云道:“此杯要单敬胡少侠,谢谢你剿灭那陕东悍匪王麻子。王麻子曾经劫过我的镖,在下虽一直含恨在心,却也奈何不了他,最后还是胡少侠一举荡平盗贼,也让我出了这口恶气。”

柯礼嘉抚掌笑道:“王麻子横行陕东,多少好汉栽倒在他手中,胡少侠将他铲除,真是大快人心。”

胡展云欣然举杯饮尽,得意道:“说起此事,可并非我一人之功,王麻子手下众多,凭我一人之力恐怕不能一网打尽,这群贼子乃是傅冰岚与我联手所杀,当时王麻子一人逃脱,我们两人追踪几百里,历时数月,才最终取了他的首级。”

柯礼嘉与胡展云认识多年,私下关系很好,此时不禁调笑道:“胡少侠有美人相伴,双剑合璧,一边游山玩水,一边行侠仗义,真是羡煞旁人。”在坐的人都知道胡展云与傅冰岚的关系,此时听了柯礼嘉的话,一桌人都不禁会心微笑,只有马强犹如吃了颗苍蝇一般,堵得胸口难受之极。

胡展云挑衅般望向马强,嘴里却谦虚道:“柯兄说笑了,冰岚与我都是正道弟子,又意气相投。铲除邪魔歪道,既是我们职责所在,又是我俩内心的共同信念。”一番话说得大家点头称赞,更是不停得向胡展云敬酒,马强却是心中忿忿,脸色难看到极点,他心中寻思道:“胡展云这番话明显冲我而来,看来他已经知道我对傅冰岚的心思,如此也好,我就摆明了要抢傅冰岚,别人怕你终南派,我马强可不怕。”

钱伯勇虽不知马强的来历,但看马强衣着华丽,想必也不是一般人物,此时又一言不发,对一桌江湖人物只冷眼旁观,钱伯勇怕他真有什么大来头,自己可万不能失礼,当即试探着问马强道:“看这位马兄弟也是练武之人,不知使的是哪种兵器?”

马强挤出笑容,回答道:“我使剑的。”钱伯勇道:“用剑好啊,却不知马兄弟练的是哪一门派的剑法?”

马强斜眼盯着胡展云,说道:“我的剑法乃是傅冰岚女侠教的,这两个月来她都住在我家中,朝夕教我剑法。”

一桌人顿时愣住,表情十分尴尬,胡展云更是怒容满面,他腾地站起身,对四下宾客一抱拳道:“柯总镖头乃是武林领袖,今天的寿宴怎能无人舞剑助兴。”

柯守仁喜道:“莫非胡少侠愿一展终南派剑法,好让我等大开眼界?”胡展云道:“在下自是愿意献丑,不过单人舞剑,总没有两人比剑那样精彩。”

柯礼嘉也起身道:“好啊,胡兄好主意,只是这在座当中,谁敢与你的终南派剑法比试?”

胡展云轻蔑地指着马强道:“这位马少侠剑法高明,想必不会看不起我终南派剑法。”

众人目光一起望向马强,马强岂肯示弱,毫不犹豫道:“胡少侠既然看得起我,我定当奉陪。”

宾客们见有好戏看了,一齐大声叫好,柯守仁心中踌躇,怕生出事端,柯礼嘉却是个草包,早已跑到演武场边的兵器架,取来两柄长剑,分给了马强和胡展云。

正文 第四十四回 刀兵相见为红颜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马强和胡展云快步走到演武场当中,胡展云挽个剑花,剑尖指地,左掌潇洒摊开,摆一个“请”的手势,马强此时正妒火遮眼,也不多废话,当即长剑递出,一招“仙人指路”劈面攻去。胡展云面带微笑,侧身挥剑格挡,身形动作依旧十分潇洒。马强猛攻几招之后,已是后悔不迭,自己逞一时之快,答应和胡展云比剑,可自身剑法确不是他的对手,眼下已使出了最精妙的几招,对胡展云却是毫无作用,不由在心底暗骂自己太冲动,要是比拳脚,想必不会输给他。可现在已是骑虎难下,虽知不敌,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剑。

心浮气躁中,马强忙乱斜刺一剑,以为胡展云会从正面格挡,谁知他探身反手一击,从背面击中马强的剑身,力道的方向正是马强挥剑的去向,两股力道相加,荡得马强的剑失去控制,反而往回劈来,差点砍中马强左肩。几招之后,胡展云又如法炮制,马强任出一剑,他便顺势挑拨牵引,让那剑反往马强身上招呼。马强冷汗淋漓,手中的剑仿佛完全不听使唤,几次要弄伤自己。他已然明白:“这是胡展云在戏弄自己,他不好当着许多宾客伤人,但如果让我伤在自己剑下,别人也不会怪罪于他,只说是我自己不小心。”

此时马强阵脚已乱,完全受制,处境更是凶险万分,几次要血溅当场。如果对阵的是别人,马强早就弃剑认输了,可对手是自己的情敌,又当着傅冰岚的面,他怎能丢下武器求饶。因此虽知毫无取胜的希望,但他还是咬牙苦苦支撑,就算受伤也在所不惜。

几十招后,马强出剑已没了章法,劈出一剑用力过猛,再次被胡展云将剑荡回,这次反弹的力度过大,长剑脱手向后飞来,眼看就要砍中自己左肩,只听“叮”的一声,那剑被一件东西击中,剑尖改变方向,从马强头顶掠过,“当”的一声掉在地上。马强犹在惊魂未定,只听柯守仁拍手笑道:“好,好,两位少侠好身手,让老夫大开眼界,比剑就到此为止吧,两位快请坐,菜都凉了。”

见马强如此狼狈,又丢了手中兵器,胡展云才心满意足收了剑,坐回酒桌中。马强灰头土脸,只听依荷与傅冰岚低声窃笑,更加脸上无光,眼光瞥见柯守仁手边的筷子少了一根,才明白刚才是他帮自己解围,不由对柯守仁多了几份好感。

幸好此时宴会已近尾声,客化人们纷纷起身,马强也跟着告辞,由柯家的下人领至客房休息。因为在胡展云手下吃了大亏,心中含恨,又记挂着傅冰岚,辗转到半夜也不能入睡,忽听见院子中有响动,便偷偷溜出门,听到在小花园中有人低语,又窜到花园前一棵梅花树下,透过花枝向院里观看,只见那说话的两人,正是傅冰岚与胡展云,显然刚经过一场争论,胡展云道:“你意已决吗?”傅冰岚道:“师命难违,你不要再说了。”胡展云冷笑道:“我看是你变心了。”傅冰岚恼怒轻叱,胡展云拱手道:“你好自为之,我们就此别过。”说罢转身离开,傅冰岚仰头望着星空,嘴中大口呼吸,像是在平复激动的心情,流连一阵后才回了柯府的客房。

马强寻思道:“他们约在此地会面,应该还是在为上次的事情争吵,结果仍是不欢而散。”虽不知是何事情,但隐约觉得与自己有关。这时四周万籁俱寂,冬夜寒冷异常,正要转身回屋,又有脚步声传来,昏黑中看见一人走到东边的厢房,轻轻敲了房门后,房里柯守仁的声音道:“什么人?”敲门的人回答道:“老爷,是我。”听声音是柯府的管家,柯守仁又问道:“有什么事?”管家回答道:“是老猴子送的贺礼到了,请老爷查收。”柯守仁“哦”了一声,开门让管家进去了,马强没有在意,趁这当口溜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切如常,马强与傅冰岚辞别柯家人,继续往长安赶去。午饭时分已进了长安城,饭后找了旅馆,让傅冰岚先住下,马强便动身去德福行,此行路程几百里,就是为了到德福行谈丝绸生意,路上虽有不少变故,终是没耽误行程,想到冯惜玉每天在家盼望,马强突然有种赶快办妥事情回家的冲动。

长安城虽然巨大无比,马强却没费什么周折,德福行就坐落在长安西市最繁华热闹的街上,商行占了一整栋两层的楼房,临街的店面富丽堂皇,进出的多是穿着奇装异服的西域商人。店铺后面估计是德福行的仓库,可以看到后门正有驼队出来,驼峰上载满丝绸货物,显然是去往西域的商队。

马强惊叹一番德福行的规模,有些心虚地进了店门,只见宽大的店铺中,左边摆满成百上千的丝绸样品,任由客人挑选,右边是一条两丈多长的柜台,十多名伙计忙得不可开交,一大群客人有的送货,有的收货,有的收账,有的付钱。乱哄哄的嘈杂声中夹着胡人们生硬的汉语。

马强四下打看,见柜台尽头有张桌子,一个伙计正打着算盘,估计是个掌柜的伙计了。马强递了名帖过去,道:“在下是商河县冯记丝绸店的,想与你们大掌柜刘先生商谈一笔丝绸生意。”

那伙计看过名帖,叫马强稍候,自己上楼去了,不一会,伙计下楼通知马强,让他上二楼会见刘掌柜。

马强一进门,只见房中布置得豪华气派,正中一张硕大的红木大桌子,一个冷峻傲慢的中年人坐在桌前,想必就是那掌控两省丝绸贸易的刘德大掌柜。马强正要说明来意,刘德开口道:“你便是商河县的马强?”马强道:“正是。”

刘德轻轻冷哼一声,道:“商河县快一个月没送货过来,你们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将赛西门赶跑,抢占了他的生意,在咱们丝绸这一行里,也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了。还以为马兄弟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今天一见,却原来如此年轻。”

马强忙辩解道:“我与赛西门不和,是因为他横行乡里,作恶多端,与生意没有关系。”

刘德一摆手,打断道:“你们有何过节我不管,你也不要说什么为民除害的话,你能将赛西门的生意抢了过来,自是有你的本事,我正欣赏这样的人,赛西门虽和我做过几年生意,却谈不上什么交情,斗不过你是他无能,我不会为难你的。”

马强心中不快,赛西门逃走后,商河县便有风言风语,说马强乃是为了抢丝绸生意,才赶走了赛西门,不想这几百里之外的长安,刘掌柜也是这么认为。

听刘德傲慢的口气继续说道:“好啦,不说废话了,我们谈生意,你知道德福行收购丝绸的价格吗?”马强见他不再纠缠赛西门的事情,心中松了一口气,忙道:“不知道,这正是我赶来长安的目的。”

刘德干脆的语气道:“丝绸类一口价,六分银子一匹,蚕茧四分一担。”马强吃惊道:“这价钱也太低了。”他记得临行前冯惜玉交代过,与德福行商谈的价格,丝绸最低也要九分银子一匹。

刘德不耐烦道:“赛西门供货给我,几年来都是这个价格,你若做不到,便不要想进长安的市场。”

马强第一次谈生意,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结结巴巴道:“就算六分银子全给蚕农怕也不够,我们去农户家收购,从来都是七分的价格。”

刘德哈哈笑道:“马兄弟真是有趣,现在商河县只你们一家收购丝绸,你们出再低的价格,农户也只能卖给你们,何必跟我来诉苦。要是我没记错,赛西门收购的价格只有三四分。”

马强气愤道:“他哪是做生意,仗着自己势力大,在乡下强买强卖,蚕农们都被他害苦了。”

刘德拍手道:“正是要这样,如此做生意才合我的胃口,你们便学一学他,不怕不赚得盆满钵满。”

马强再也忍不住,怒声道:“这样无耻的行径,我们怎可学他。”刘德道:“学不学随便你,反正价格已经告诉你了,你做不到,便卖给别人吧,我德福行每天进出丝绸几万匹,流水银子几千两,不差你商河县那点货,可我要告诉你,若不卖给我德福行,你家的丝绸就等着烂在库房里吧。”说完摆手示意马强滚蛋,嘴里嘟囔道:“浪费我的时间,还有高昌国客人等着与我见面。”

马强怒冲冲回了客栈,傅冰岚问起经过,都跟她说了,这个女侠更是火冒三丈:“该死的奸商,就如此鱼肉百姓,不要跟他谈了,我们去找其他的商行,难道只有他能卖丝绸去西域吗?”马强正毫无对策,听她这么一说,才有了主意,自己来长安一趟,总不能空着手回去见冯惜玉。

傅冰岚古道热肠,当即就拉马强出门,要去寻别的丝绸商行,她在陕西混得熟了,长安更是来了不知多少回,各方人物也认识不少,此刻也是信心满满,认定这是小事一桩,谁知转了半天也无半点收获,长安城规模巨大,城中百行百业,两人又都是个外行,想一时半会谈成生意,天下哪有这等简单的事情。

正垂头丧气回到旅馆,还没进门,迎面有两人牵着马走过来,不等马强看清楚,傅冰岚惊喜叫道:“掌门师傅,二师哥!”已经奔上前去拜倒。马强定睛看那两人,打头的中年人一身青衫,身背长剑,面容白净儒雅,极具风度。马强早听过华山派掌门何书清的大名,此时也不由暗暗叹服。何书清身后的年轻男子则容貌平平,当是傅冰岚的二师哥。

那边何书清已微笑着扶起傅冰岚,傅冰岚很久不见师傅,自是问长问短,许久后才记起引马强见何书清两人,马强这时才知道二师哥名叫朱洪。几人一起进了客栈,找了桌子坐下,傅冰岚问过师傅和华山派近况,又报告了与马强此行的目的,最后自是要向何书清汇报这段时间监视马强的情况,也不跟马强客气,直接支开他道:“我们还有机密事情要谈,你最好回避一下。”马强知她的用意,尴尬告辞了,准备出门四下逛逛。

刚到街上,从对面酒馆中闪出一人,竟是那雄虎帮二当家刘敬堂,想起和他结过梁子,马强忙闪身一旁,从墙边探头观看,只见又有一人从酒馆走出,远远跟在刘敬堂身后,此人却是胡展云,见两人都是行踪鬼祟,马强立即来了兴趣,忙悄悄跟上。

此时刘敬堂正加快脚步往城外走去,胡展云只不紧不慢跟着,马强一边尾随一边猜测,不知两人目的何在,突然想到,莫非胡展云和雄虎帮有勾结?若是如此,今天被自己撞破,傅冰岚必定对胡展云死心,想到这里,马强心中窃喜,便似认定了胡展云和黑帮有勾结。

不觉已到城外一片树林中,有两人正在等候,刘敬堂快步上前,恭声道:"雪瑶姑娘,让你久等了,"马强闪身在树后,定睛一看,等候刘敬堂的两人乃是雪瑶和冷剑。

正文 第四十五回 何处能容七尺身

再看那胡展云,他正藏身两丈前的一棵树后,马强失望之极,心道:原来他也是跟踪刘敬堂而来,根本不是来和刘敬堂会头的。

却听雪瑶对刘敬堂说道:“刘当家的,你加入魔道也有时日了,却没见你为魔道立下寸功。”刘敬堂惶恐道:“姑娘息怒,您交代的事情,在下莫不竭尽全力,只是我能力有限。”

雪瑶冷哼一声,道:“眼下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可不要再让我失望。”

刘敬堂忙道:“使者一声命令,在下必定万死不辞。”雪瑶道:“此番终南派出动许多好手,家中必定空虚,你尽快集结帮中兄弟,趁机杀上终南派,端了他们的老窝。”

刘敬堂道:“姑娘高见,终南派与我们乃是宿敌,今次定要将他们一举歼灭。”马强心中暗惊,想今天幸好胡展云有跟踪刘敬堂,不然终南派可要遭殃了,又不甘心想道:如此一来,胡展云又立了一大功,在正道中声望更高,实在不利自己追求傅冰岚。

马强心中沮丧,看着胡展云国的背影,以为他会马上离开去通知师门防备魔道。谁知胡展云从树后跃出,高声道:“魔道妖人,竟敢密谋加害我终南派,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马强大叫不好,想这胡展云太鲁莽,自恃剑法高超,哪知道冷剑的厉害。马强见过胡展云用剑,知他对付刘敬堂不在话下,可与冷剑相比,还差得太多。

就在此时,胡展云已拔出剑来,飞身向刘敬堂三人刺去。马强几乎忍不住要大喊制止,只见冷剑手中剑光一闪,长剑已刺入胡展云胸膛,胡展云瞪着冷剑,牙关格格做响,用最后的力气道:“你,你,好快的剑!”

马强不忍再看,自从知道胡展云和傅冰岚的关系后,他便将胡展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不想这少年侠客就这样死在自己眼前,马强心中涌出复杂的滋味,一阵惋惜和悲痛后,竟生出些许庆幸,庆幸自己和傅冰岚之间少了个绊脚石,旋即他又暗骂自己的卑鄙想法,想这胡展云毕竟死的英雄,远不是自己所能比。

正在思潮翻涌之际,听雪瑶的声音道:“刘敬堂,你也太不小心,竟然让人跟踪。”

刘敬堂慌忙要解释,雪瑶喝道:“好了,别废话,赶紧把尸首处理了,终南派的事情马上去办。”刘敬堂不停点头称是,再抬头时,雪瑶和冷剑已经走远。

马强急忙回了客栈,将树林中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何帮主等人,听到胡展云惨死的消息,何帮主自是吃惊不已,傅冰岚更是目瞪口呆,有如丢了魂魄一般。马强知她和胡展云关系非浅,互相难免有爱慕的情愫,眼下必定十分难过。

何帮主道:“江湖盛传雄虎帮投入了魔道,原来是真的。胡展云定是为了查清此事,所以许久不回终南派。”又道:“为了寻找胡展云,终南派这次许多好手都下山了,若真被雄虎帮偷袭,恐怕凶多吉少,我们要通知他们早做准备。”

朱洪道:“我们马上赶到终南派,应该还来得急。”

何掌门道:“只怕人手不够,终南派与我们华山派有上百年交情,多次对我们施以援手,现在他们有难,正是我华山派倾力相救之时,老二,你马上飞鸽传书本派,让你二师叔带一批好手去终南派,拼死抵挡雄虎帮。”

朱洪急忙在行李中取了鸽笼,写了密信卷入鸽子腿上的竹筒,到楼顶上放飞。这鸽子是华山派中训练出来的信鸽,外出时便用它们与帮派联系。

何掌门又道:“老二,我们即刻动身去终南派与你们二师叔会和,一路快马加鞭,应该能赶在雄虎帮前头。”

傅冰岚一双美目泪光盈盈,坚定地道:“师傅,我也去。”胡展云既死,马强也不再吃醋,更不能错过如此讨好她的机会,马上自告奋勇道:“请何掌门也带上我,为了对付魔道,在下愿尽绵薄之力。”

何掌门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当即吩咐道:“好,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四人取了马匹,往终南山疾驰而去。

一路马不停蹄,晚上也只在路旁稍作休息,第二日上午已到终南山脚下,何掌门常年奔波于陕西武林,最熟悉地理,此时自然一马当先,寻到上山的路口,正要招呼大家上山,突然发出一个惊奇的轻呼。马强等人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路旁的草从中一件东西闪闪发光,竟是一柄雪亮的长剑,再仔细一看,那片草从被踩踏得一片狼藉,似刚经过一场激烈的打斗。几人当即跳下马来,去那草丛中查看,何掌门皱眉道:“定是有十几人在此打斗过。”傅冰岚捡起那柄剑,失声喊道:“这时郑师弟的剑!”

朱洪奔过去一看,也慌张道:“不错,就是郑师弟的剑。”何掌门不去看那剑,此时已知是本门弟子有难,只镇定地观察四周,见杂乱的脚印向北边蔓延,笔直进了一片树林,立即拔了剑在手中,向那树林掠去,马强三人紧紧跟上。

一进树林,有无数的断枝残叶落在地上,无疑是被剑气从树上斩下的。一具尸体卧倒在树下,只看衣着身形,傅冰岚和老三已辩出是郑师弟,两人扶起尸体大声呼喊,郑师弟的身体却早已冰冷。何掌门愤恨交加,脸色难看之极,却仍丝毫不乱分寸,反而全身戒备,继续往树林深处走去,前面又有三具尸体,其中两个是华山派门人,皆是被乱剑砍死,另一人却不是华山派装束,傅冰岚翻过尸身,惊异道:“是雄虎帮的人!”马强一看,尸体胸前的衣服上果然绣着一头猛虎。朱洪怒眼圆睁,咬牙切齿道:“雄虎帮,我跟你们势不两立。”

一个痛苦的呼喊声传来,几人立即朝声音方向扑去,穿过凌乱的灌木丛,一个血腥的战场出现在眼前,战争早已结束,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人,地上血迹斑斑,有华山派的人也有雄虎帮的人,何掌门已找到刚才呼喊之人,正是傅冰岚的二师叔孙通,此时已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何掌门出手如电,封住他几处大,让他不至即刻死去。

孙通见了何掌门,临死的面容露出一点欣慰,他拼尽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道:“师兄,我们中计了,雄虎门没去终南派,我们收到你的消息,连夜赶过来,雄虎帮早已埋伏在此处,我们上下十一人无一幸免,都遭了毒手,师兄,要给我们报仇……”声音渐渐微弱,渐渐断气。

何掌门将孙通双眼闭上,半响不做声,傅冰岚与老三正悲痛万分,只顾低头垂泪。马强逢此大变,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却见何掌门缓缓抬起头来,两道目光冷若冰霜,直逼向过来,嘴中沉声道:“你昨天听到雄虎帮攻打终南派的消息,可有告诉其他人?”

马强回答道:“没有,我昨天听到消息,便立即告诉了你们,途中没与他人说过话。”

何掌门冷哼一声,苦笑道:“这是一个圈套,雄虎帮根本不是要攻打终南派,只是要骗我华山派上钩,此一役便让我华山派损失十一人,我早应该看出这卑鄙计谋,正道门派门户极严,终南派也是固若金汤,雄虎帮怎会贸然攻打,只有将我们骗到他们的埋伏之中,才能得手。”他顿一顿,突然变作尖厉的声音道:“我再问你,你何时与魔道勾结,定下这卑鄙的计谋,主使人又是谁?”

马强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绝无此事,我没有和魔道勾结。”何掌门怒不可竭道:“还敢狡辩,整件事从你而起,华山派的行动也只有你知道,你们编出要攻打终南派的消息,正是要将华山派骗入雄虎帮的埋伏之中,你与魔道早有勾结,可恨我竟还相信于你。”他立起身来,手上青筋暴现,紧紧抓住剑柄,凛冽的杀气席卷而来。马强心中一沉,想道:“何书清如此怀疑,也十分有道理,我现在乃是百口莫辩。”

一旁的傅冰岚颤声道:“原来是这样,从上次水晶饼下毒的事情开始,我就不应该再相信你,亏了正道要我监视你,我真是瞎了眼。”

马强还想要再解释,可看到何掌门眼中杀气大盛,知道他正在极怒之中,说不定就要对自己下杀手,再多说已是毫无益处,不如先想办法脱身。他仍然嘴上结结巴巴假装辩解,眼也不转,凭借记忆判断朱洪的位置,突然向后一个闪身,猱手将朱洪箍在怀中,一手用剑抵住他胸膛,这一串动作极其突然,不要说朱洪,就连何掌门也没有察觉他有如此企图。要知道在何掌门这种老江湖面前,任何细微的动作都可能泄露自己的意图,刚才马强动手之前,哪怕只用眼瞟一下老三的位置,何掌门也必定察觉他的心思无疑。

马强一招得手,自是死死制住朱洪,一边向后退去,何掌门与傅冰岚持剑逼进,终是不敢动手,朱洪口中大骂:“奸贼,快杀了我,师傅师妹,不要管我,快把这奸贼结果了,替师叔报仇。”可何掌门傅冰岚哪会置他于不顾,只能眼看着马强退回到刚才进山的路口上,四匹马仍在原地等待,马强回手几剑,将其中三匹马的腿刺伤,跨上剩下的一匹,丢下朱洪,策马奔驰而去。何掌门虽然轻功厉害,可要赶上骏马终是有所不及,只能看着马强绝尘而去。

打马狂奔出十几里地,心中暗叫惭愧,劫持人质脱身的手段为江湖人物所不齿,不说正派人物,就连黑道也不愿为之,马强开始也不知,乃是上次被冷剑启发,学会这样逃命的招数,谁知今天就用上了。

虽然暂时脱身了,马强仍是心情低落,无端端被冤枉,心里一口气憋得难受,想到从此结了华山派这样一个仇家,傅冰岚今后见了自己也定会是以敌寇相待,真是郁闷到极点。

漫无目的跑了一天,傍晚在小镇的客栈投了宿,吃饱喝足后渐渐平静下来,心中打定主意,要尽快洗清这不白之冤,若非如此,且不说傅冰岚,恐怕和冯惜玉也再无相见之时。可下一步要怎么做,更是毫无头绪,毕竟人困马乏,回了客房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来,依旧茫然,不知该去向何处。晕晕沉沉下楼用早餐,却听得客栈大厅里议论纷纷,原来华山派已下了追杀令,请求武林同道一起捉拿马强,华山派乃陕西第一大派,他既出号令,陕西武林同道总要给几分面子,以往华山派但凡发出追杀令,或对付盗匪,或缉拿叛贼,武林群豪一响应,很少会空手而归。

正文 第四十六回 谁还谁借风流债

马强不敢久留,匆匆结账出了客栈,商河县自是不能回了,不但是自投罗网,反而还连累冯惜玉。想起这一路来,不但生意没谈成,反受了天大的冤枉,直暗骂自己无用,又怀念起在冯惜玉身边的日子,凡事有她照顾得妥妥当当,眼下却不知何时才能与她相见。胡思乱想一阵,觉得此事还得从雄虎帮下手,最好制住那刘敬堂问个明白。

当下拿定主意,直奔雄虎帮的地盘而去,虽知那是个龙潭虎,却也不得不闯一闯,若不惊动雄虎帮,单只对付刘敬堂,马强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雄虎帮总舵在陕西东部的小苍山,势力延伸到附近的几个县,更控制了山西到陕西的交通要道,马强在商河县就听说过雄虎帮的大名,更和与雄虎帮有牵连的商河五仙打过交道,却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登门拜访。现在却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不一日便到了苍山县,离小苍山仅几十里,路上已见到不少雄虎帮打扮的人物。马强已横下心来,想着先赶到小苍山脚下,其他的再见机行事,便问了路,取最近的小路走,务必要尽快赶到。

这小路虽要翻几个岗子,却比官道近了几里,马强紧赶慢赶,看看天色还早,估计天黑前定能到小苍山脚下,这时见路边有个卖茶的亭子,一个驼背的汉子守着两张桌子一个火炉,正在招揽生意,马强跳下了马来,准备歇歇脚再走。

喝了一大碗茶,马强盘算着答与驼背汉子套套话,打听一下雄虎帮的情况,正待开口,只觉舌头打结,吐出的几个含糊不清的话语,心底暗叫一声“糟了。”手脚已是动弹不得,仿佛力气被抽得一干二尽,身体也歪出栽倒在地,已明白是中了蒙汗药无疑。

驼背汉子见马强已经中招,打个呼哨叫出同伴,两人手脚麻利地将马强绑了,吊在一根长木棍上,一人挑了木棍一头,抬着马强向山中走去。整个过程马强既看得清楚,心中也明白,只是无力挣扎,也叫喊不得,感觉木棍晃晃悠悠,从小道向深山中走去。

那两人脚力甚好,在陡峭的山路上健步如飞,听后面那人边走边说道:“蔡驼子,我们今天好运气,香主安排几拨人守进山的路,还是让我两人捡了便宜,回了帮中少不了有赏赐。”

前面那被叫做蔡驼子的人道:“真是好运气,从早上得了命令,要拿一个单身过路的少年人,不想下午就得手了。”马强听得糊涂,想发问自是开不了口,不过看样子性命暂时无忧,稍稍放下心来。

行到一棵大树荫下,两人将马强掼在地上,听那蔡驼子恭恭敬敬的声音道:“回禀香主,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了。”马强的药劲渐渐醒来,身上恢复了些力气,手脚被绑住仍是不能动,但能转动脖子,扭着头一看,见树底下坐着一人,想必便是蔡驼子口中的香主了。

那香主夸奖道:“好,你们两人办事得力,帮主必定有赏。”边说着边起身前来查看马强。马强一转头,正与那香主打了照面,两人不由同时愣住,马强暗叫一声:“我命休矣!”那人竟是自己的死对头赛西门。

赛西门一愣之下,旋即仰天狂笑,半响才止住笑声,又喃喃自语道:“真是苍天有眼,让我能手刃仇人。”他盯住马强,眼光凶狠至极,口中喊道:“蔡驼子,拿刀过来,我要杀了这狗贼。”

蔡驼子忙道:“香主不可,这人还得交给帮主发落。”赛西门劈头过去给了他一巴掌,夺过他的刀来,喝道:“这里由我说了算,帮主那里有我一力承当,去,给我生起火来,我要扒了他的皮,烤他的肉吃。”蔡驼子只得捂着脸退下。

马强自知死期已到,落在赛西门这种疯狂的人手中,能得个痛快的死法已是万幸,当下万念俱灰,只求赛西门能手起刀落来个干脆。

赛西门见马强面容平静,知道他的心思,狞笑道:“我可舍不得你死,待我先砍下你的手脚,再割了舌头下酒。”马强知他说到做到,肯定要将自己酷刑折磨一番,不由从脚底升起冰冷的寒意,但想起被他杀死的于青虹,终是不肯开口求饶。

赛西门举起刀来,道:“就先砍你左手。”正要落刀,一个声音喊道:“住手。”赛西门哪里肯听,挥刀砍下,早有一剑飞来,将刀挑开,又逼退赛西门。马强死里逃生,正要看是何人相救,听赛西门喊道:“胡少侠,这人和我有夺妻之恨,还请你成全我,让我杀了这狗贼。”

马强看清来人竟是胡展云,正无比惊奇。胡展云已开口道:“此人是魔道点名要的,若被你杀了,我如何向魔道交代?”见赛西门不肯甘心,又道:“我不知你与此人有何仇恨,但魔道是万万不能得罪,我劝你先将报仇之事放下,与我把这人押回山寨,你若不听劝,也休怪我的剑不认人。”

赛西门无可奈何,恨恨不已丢开手中的刀。见到胡展云死而复生,马强虽然万分不解,但这时也顾不上许多,连忙喊道:“胡兄弟,我是马强呀,快请帮我把这绳索解开。”

胡展云向马强抱抱拳,咧嘴笑道:“马兄弟别来无恙,这绳索还不能解,等我们将你带回雄虎帮,自有人给你解开。”

马强道:“这究竟怎么回事?胡兄弟为何听命于雄虎帮?”他其实心中已大概知道,只想问个明白而已。果然胡展云道:“实不相瞒,兄弟我已经加入了魔道,魔道十分看中马兄,说不定我们今后还有共事的机会呢。”

马强默不作声,心中各种疑团已经解开,为何胡展云没死,为何华山派会中埋伏,为何会被擒住,原来这一切又是魔道的安排。

胡展云也不再和他说话,指挥赛西门与蔡驼子等人,押着马强继续往山中走去。马强将这几日的事情回想一遍,理出个头绪,原来从跟踪胡展云开始,就掉入了魔道的圈套,魔道不但一举消灭华山派十几人,还嫁祸于自己,真是一石二鸟之计,和在龙潜镇发生的事情十分相似,只是不知这次是谁在幕后主使。想来只须到了雄虎帮便会水落石出。

在山路中走了十几里,已是暮色苍茫,山中日头沉得早,云幕雾气渐浓,开始难辨方向与路径。胡展云道:“今天只能在山中过夜了,寻个干净的地方,生起火来。”一路都是他发号施令,显然地位要比赛西门这个香主高。

于是找了地方歇下,蔡驼子等人生了火,又到杂草丛中抓了两只野鸡,取了身上带的干粮酒袋,准备了一顿晚餐出来,马强手脚被绑住,只由蔡驼子喂了几口干粮,便任由他倒在一旁的草地上休息。胡展云与赛西门,就着野鸡肉下酒,直喝到很晚。两人天南地北胡侃一阵后,胡展云道:“这马强究竟与你有何过节,却如此恨他?”

赛西门勾起隐痛,咬牙切齿道:“胡兄弟,你可知我为何在此?我本在老家有偌大的产业,妻子是县城第一美人,本应在家乡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如今却要流落他乡,过刀口上讨活的日子?”

胡展云道:“却是为何?”赛西门竹筒倒豆子,将与马强在商河县的争斗经过一一说来,自然是颠倒黑白,只说马强如何仗势欺人,如何夺走妻子于青虹,把自己则说得老实无辜,仿佛一个谨小慎微的生意人。这番谎话怕是闷在他肚子里很久了,以致连自己都相信了,此时说来竟是滔滔不绝,声情并茂,把在一旁听故事的蔡驼子等人都弄得气愤填膺。马强这时受制于人,身上又被绑得疼痛难忍,哪还有心去反驳赛西门,只在心中暗骂“放屁。”等赛西门说到将自家房子一把火烧了,愤然离开商河县的时候,马强又竖起耳朵来听,这些事情他一点也不知道,自是十分关心,只听赛西门道:“青虹死了,我便如行尸走肉一般,离开商河县后,只想着报仇,可我势单力薄,武功又不济,哪里是这狗贼的对手,思来想去,只有找个大靠山,才有机会洗刷这奇耻大辱,因为以前和雄虎帮的一个堂主相熟,便投在他门下,谋了个香主来做,只等以后在帮中出人头地,手下有了大批兄弟,到时再杀回商河县,不怕宰不了这狗贼。”马强想来这段话应该不假,赛西门因为丝绸生意一直和雄虎帮有往来,投靠雄虎帮顺理成章。

胡展云被赛西门所感染,也生出悲愤之感,嘿嘿苦笑道:“如此说来,我和你倒是同病相怜,都是被这个马强害苦了。”此言一出,不但赛西门,连马强也是惊诧不已,胡展云接着道:“若没有马强,你仍旧在家过你的神仙日子,我也依然是江湖瞩目的年轻侠客,正道寄予厚望的后起之秀。怎会与雄虎帮勾结在一起。”

赛西门急忙追问:“这究竟是所为何事?”胡展云道:“我本终南派门下,深得掌门师父厚爱,剑法得了他老人家真传,乃是本门后辈的翘楚,自十八岁出山,在江湖更是春风得意,很快便闯出了名号。这些我都不甚关心,最在意的还是一个女人,就是那华山派的傅冰岚,我们年纪相仿,从小就有机会一起切磋武艺,真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后来更是相伴闯荡江湖,同道们看得起,给了个‘陕南双侠’的名号。那时真是志得意满,觉得人生莫过如此。”

说到此处,突然转了落寞的声音道:“谁知风云突变,有一天傅冰岚得了师门的命令,单独去执行一个秘密任务,我等了一个多月,也不见她回来,去华山派质问,也不肯告诉我。后来经过多方打听,原来是被派去马强家中,名为保护,实为监视于他。听了这消息,我焦急万分,马强的行径我早有耳闻,乃是个十足的棍,少年时便与那蚀玉七狐厮混,对付女人极有手段,傅冰岚是个单纯的女孩,若与他朝夕相处,怕是十分不妙。”

赛西门插嘴道:“胡少侠担心得极是,马强这狗贼不但是色中恶鬼,更是色胆包天,华山派也真是糊涂,此举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胡展云点头道:“正是如此,我不敢耽误,急忙去了华山派,向华山掌门力陈利害,但何掌门却似铁了心,不但不召回傅冰岚,还指责我儿女情长,不顾江湖大局。我下了华山,一路细细思索,终于想通关节,原来正道已决定了要牺牲傅冰岚,用她来栓住马强,皆因马强是正魔两派争取的人物,此举乃和魔道送妖女给马强是异曲同工,想到此处,我背脊冷汗直流,马上赶去商河县找傅冰岚,向她说明一切,希望她能随我离开魔掌,谁知傅冰岚极重师门,将华山派的命令视若圣旨,更可能已经受了马强的迷惑,早已委身于他。”说到此处,胡展云心情激动,声音竟已哽咽。停了半响才继续说道:“反正她不肯跟我走,我一气之下,便弃她而去,从此心灰意冷,想我为了江湖正道,从来奋不顾身,可竟比不上马强这一个与魔道有勾结的人。这所谓正道,竟比那魔道还要卑鄙,后来因缘际会,我便暗中加入了魔道。立志要在魔道中干出一番大事业。”

正文 第四十七回 何不随波逐浪去

马强总算明白了自己和胡展云的恩恩怨怨,却也暗中得意,想傅冰岚终究是没有选择胡展云。赛西门递了酒壶给胡展云,哈哈笑道:“胡兄弟,想不到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还真是一对患难兄弟,来,我们干了。”

胡展云喝道:“好兄弟!”两人一饮而尽,掷下酒壶相视而笑,只觉彼此有了同病相怜之感,借着酒力愈发笑得起劲,狂笑中夹杂着凄凉悲愤,最后有如狼嚎一般,听得其余人等心中恻恻。

等两人止住笑,赛西门抹着鼻涕眼泪道:“胡兄弟,马强这狗贼与我俩都有夺妻之恨,何不在今晚便结果了他,以解我们这口恶气。”

胡展云正色道:“此事休要再提,我既入了魔道,便要忠心耿耿替魔道办事,取得他们信任,才有机会让我大展拳脚。”赛西门不甘心,继续撺掇道:“你就能咽下这口气?”

胡展云道:“傅冰岚的事情,过错主要在正道,我定要依靠魔道,打正道一个落花流水,方能解我心头之恨。”赛西门见他语气坚决,只得作罢。此时已是深夜,两人吃完残酒冷食,相继睡去。马强虽然十分困倦,却不敢合眼,他知道赛西门恨自己入骨,绝不会善罢干休,很可能会趁众人睡去对自己下毒手,所以强打精神观察动静,若赛西门图谋不轨,便大声呼喊,希望能惊动胡展云,胡展云正急于巴结魔道,定会保自己周全。

谁知赛西门酒喝多了,一夜之睡得很死,平平安安捱到天亮。几人押着马强继续赶路,不多时到了小苍山脚下,过了两个雄虎帮帮众把守的关口,进了半山腰的一个山坳,远远便望见山坳中一大片房屋,四周有高高的寨墙包围,必是雄虎帮总舵无疑。

几人进了寨门,穿过一条笔直的道路,到了一座高大建筑前,门前有卫兵站岗,胡展云上去交涉,有卫兵向里面通报了,才让胡展云押了马强进去,赛西门和几个喽啰则被拦在外面。

进了门去,是一个大厅,地上铺满缝制的兽皮,两边墙上挂着各种野兽头骨,正中是一个三层阶梯的高台,高台上一个巨大的雕着粗糙花纹的椅子,背靠着一扇雕龙画凤的屏风,不用人介绍,马强也知道椅子中坐的是雄虎帮帮主,这帮主满头须发,年纪五十开外,脸上倒有颇威严的神色。站在帮主身边的便是刘振堂,高台下还立着几人,个个如狼似虎,正是山匪的气派,当是雄虎帮中重要人物。

马强随胡展云走到高台前,正不知所措,那几人中即刻有人凶狠喝道:“跪下。”这些黑道头子最会吓唬人,也最知平常人害怕什么声音动作,这一声吆喝立即让马强矮了三分,膝盖一软真的要听话跪下。却听那帮主道:“免了,免了。”

马强这才恢复镇定,直起腰来。帮主呵呵笑道:“马强,你可知我们为何将你请来?”马强回道:“我不知道。”

帮主道:“我们乃是为了救你,现在陕西正道武林人人要为难你,除了我这小苍山,怕是再也没有你的藏身之地,你说是吗?”

马强道:“没错。”帮主道:“既然是这样,你何不投到我雄虎帮门下。”马强思量道:“我来雄虎帮,是要查清华山派遇袭之事,若假装答应帮主,岂不正好方便我追查。”主意一定,当即拱手对帮主道:“在下确实走投无路,帮主既然看得起,我定当效命。”帮主闻言大喜,抚掌笑道:“好!不想你如此通情达理,省去我不少口舌。”

这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笑声,随即从屏风后转出两人,竟是雪瑶与冷剑,雪瑶道:“马强,为了劝服你,我真是大费周折,今天你亲口答应加入魔道,还望你不要出尔反尔。”

见马强愕然,帮主道:“这位魔道使者想必你也见过,现在我雄虎帮已与魔道结盟,你加入雄虎帮,自然也加入了魔道。”

马强默不作声,他早知雄虎帮与魔道有勾结,现在看来,雄虎帮应该已臣服于魔道,完全听魔道发号施令,而整个伏击华山派,嫁祸于自己的行动,也肯定是雪瑶在背后策划。

马强叹口气,道:“没什么好说的,我反正是走投无路,谁肯收留我,我便跟谁。”雪瑶道:“你总算明白,魔主要的人,没有谁能逃脱,你不要再耍什么小聪明,免得再受折磨,我们的耐心总是有限的。”一旁的冷剑道:“你再敢耍花样,我会给你一个最惨的死法。”

雪瑶道:“眼下我们还有事要办,等事情完结,我会带你见西天魔,现在你先呆在雄虎帮。”又对那帮主道:“还请侯帮主先给他安排一个差事,从今天起,他就算开始为魔道效力了。”马强这时才知道帮主姓侯。

侯帮主吩咐身边的刘振堂:“老二,你带他下去,先让他做个香主,以后再行提拔。”刘振堂躬身答应,领着马强出了大厅。在寨中转了一圈,见雄虎帮看似杂乱,暗里规划严谨,房屋被街道隔开成几大片,每一片安置一个堂的帮众。马强被带到飞虎堂,堂主秦朗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听了刘振堂的交代,果然叫来七八个喽啰,让马强做了这帮人的香主,又安排一个单独的小房间给马强住宿。

马强早已疲累不堪,谢过秦朗,便回了房间倒头睡下。直到太阳快落山才被人叫醒,一看来人是自己刚收的小弟,一个名叫毛太的喽啰。毛太在门外点头哈腰道:“马香主,到了晚饭时间,你要不要吃?”马强问道:“却去哪里吃饭?”

毛太道:“香主且随我来,食堂就在街边。”马强不解道:“这食堂是什么样子?可是个酒馆?”毛太在前边带路,回头道:“差不多,咱雄虎帮管饭,在食堂吃不要钱。”马强喜道:“还有这等好事?”

毛太有心巴结,殷勤道:“马香主,你入伙雄虎帮可是来对了地方,陕西大大小小的帮派山头我也混过不少,就雄虎帮伙食最好,月钱也给得最多,各级头目还有其他外水收入,你要是混到堂主的位置,保准拿个县太爷给你换你也不肯。”又谄媚道:“帮主定是十分看中你,一来就是个香主,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升你做堂主了。”

马强没心思说话,只随口敷衍两声,跟毛太进了食堂。就是酒馆摸样的一个大房间,里面摆了七八张桌子,帮中还有好几个这样的食堂,这里只是负责飞虎堂这一堂帮众的伙食。飞虎堂就有一百多人,这时几张桌子已快坐满,大厅里人声鼎沸,毛太帮马强找了座位,便等着上菜了。

马强初来乍到,不由偷偷往四下打量众人,只见这群人个个邋里邋遢,眼冒凶光,嘴里也是污言秽语,比那市井之徒更粗俗不堪。马强虽不是什么文雅之人,却也暗皱眉头,想着要与这帮人混在一起,真是难以忍受。

饭菜还没上来,已经有人不耐烦地大吼大叫:“梅香你这个臭娘们,快点给老子上菜。”群匪皆是一片骂声,催着上饭菜。不多时,厨房的门帘挑开,一个系着围裙的年轻女子,端了个大菜盘出来,往各张桌子上菜,想必便是梅香了。但见这梅香头发蓬乱,脸色发黄,还长了几粒麻子,脸型却甚好看,标准的瓜子脸,而系在腰间的围裙更是勾勒出一把细腰和尖耸的胸。见她出来,群匪一个个似打了鸡血,一齐猛打呼哨,叫着:“上菜这样慢,却快得很。”“再不上菜,便把你给吃了。”嘴里不干净,手下更脏,人人伸手往梅香身上乱掐,她手中端了菜盘,只得尖叫着扭动身体躲避。马强看了直叹气,也不知这女孩是如何落进这狼虎窝里的。

马强心事重重,只胡乱吃了几口饭,便回了房间。在房中思量半日,觉得这鬼地方是片刻也呆不下去了,不如今夜就去掳了刘振堂或雪瑶,这两人是设计伏击华山派的主谋,随便捉来一个,便能向正道澄清事件,还自己清白。若是失手,就想办法脱身逃走,也能尽快离开这土匪窝。

此时天已黑了许久,马强等不到深夜,便急不可耐要去山寨中打探,推门出去,见寨中还有点点灯火,远处有赌牌九的吵闹声传来。走了十几步,想如此瞎撞不是办法,最好找个小喽啰逼问一番。忽听脚步声走近,忙闪躲在树后,很快见两人走过来,俱是脚下趔趄,显然刚喝了不少酒,听得其中一人道:“今天定要把那娘们给收拾了。”另一人道:“咱们可要好好爽一把,泄泄火气。”

待两人走过,马强悄无声息跟上,想着两个醉鬼正好对付。跟了一段路,正要动手,却见是到了个很眼熟的地方,仔细一看,前面一间屋子正是刚才用餐的食堂,此时里面仍是亮着灯火,那两个酒鬼摇晃着走了进去。

马强绕到门前,向门里观望,见食客们早已散去,桌上地下一片狼藉,只有那叫梅香的女孩正在收拾,忙得气喘吁吁。马强已经明白,两个醉鬼打的是梅香的主意。

果然那两人进去后,先是拿话语调戏梅香,接着开始动手动脚,梅香一个弱女子,挣扎不过,只吓得低声哭泣,不停哀求两人。羊羔的眼泪只会更激发豺狼的,梅香很快被仰面摁倒在桌子上,旁边的男人迫不及待扑上压住她的身子,另一个光头男子被人抢了先,只能立在一旁催促:“快点,快点。”

马强飞身进屋,那光头喝道:“好小子,想来分一口吃。”马强一拳击中他肋下,立时让他倒地不起,梅香身上的男人已跳了起来,一掌劈出,被马强抓住他的手掌,反手一拧,只听“啪嚓”一声,手骨已经脱臼。

马强又点了这人道,扔在地上,两人顷刻间被制住,躺在地上哀嚎。马强正要捡个骨头软的到一边审问,突然软香满怀,梅香已扑到他胸口,紧紧抱住了他,嘴里悲悲切切啼哭道:“马强,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我知道你不会忘了我的。”

正文 第四十八回 蝶吮花芯缠玉茎

听到她的声音,马强大惊,心中激荡,一边颤抖喊道:“雅儿!你是雅儿?”一边低头想看个清楚,怀中人却将脸埋在他胸膛,只是不住点头,哭得愈发哀怨悲戚。马强将她的小脑袋扳过来,托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摆在眼前,只觉一颗心立即融化,这梨花带雨的脸庞不是雅儿还会是谁,虽然一头秀发又脏又乱,虽然脸色又干又黄,但那双美丽的眼睛是不会错的。只是原本光洁如玉的脸上,不知为何画了点点黑斑。

看着雅儿这幅样子,想到她刚才就差点被人侮辱,马强心如刀绞,急切问道:“雅儿,你怎么弄成这般模样?”

雅儿心中悲痛,只是摇头嘤嘤哭泣,马强知她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自是怜惜不已,温柔柔安慰她一阵,哭声才渐渐平息。这时一看地下,方才那两人已逃得无踪无影,马强也顾不上了,当下抱起雅儿,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锁好房门,雅儿似乎多了些安全感,但仍像受伤的小鸟,蜷缩在马强怀中不肯离开,她紧紧靠在马强的胸膛,断断续续诉说起这段时间的遭遇:“我去龙潜镇,乃是因为西天魔命我拉拢你投靠魔道,后来被你拒绝,我自是无功而返,西天魔因此责怪于我,雪瑶历来与我不和,此时更是落井下石,向魔君报告说是我对你动了感情,因此而至任务失败。魔君听了震怒,从此对我猜忌,我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成了雪瑶的手下,而当时雪瑶刚收服了雄虎帮,正是春风得意,对我自是百般刁难,后来魔君派雪瑶常驻雄虎帮,要以此为基地,将整个陕西武林收至麾下。我只好跟随雪瑶来了此地,她指派我改头换面到厨房做事,说是她在明处,要我在暗处监视雄虎帮,其实只是为了羞辱我。”雅儿说到伤心处,不忘轻声抽泣,真是让人我见犹怜。

马强恨恨不已道:“这个雪瑶真是可恨,上次设计陷害我,这回又故技重施,联合雄虎帮杀了华山派十几人,却嫁祸给我,如今整个陕西武林都在追捕我。”

雅儿道:“此事我已经听说众了,这全部是雪瑶的主意,胡展云已投靠魔道,雪瑶便利用他引你上钩,不但削弱了华山派,还让你不容于正道。”

马强沉吟道:“不如我们今晚就逃出去,你也不必再受雪瑶的鸟气。”雅儿忙摇头道:“不可,我们出去了,正道不会放过你,魔道也不会放过我,纵使我们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能抵挡两道的夹击?现在躲在雄虎帮,倒是暂时无忧。”

马强还不甘心,正苦苦思索对策,雅儿已离开他的怀抱,打了水洗净画在脸上的麻子和黄粉,又梳理好头发,回过头来,那个娇艳得足以杀死男人,让马强爱得发狂的雅儿,熠熠生辉出现在马强眼前。她用梦幻的声音道:“我们好久不见,夜夜都想着你给我的快乐时光,你还在磨蹭什么?”

马强血脉喷张,哪顾得上想什么对策,脑中全是雅儿衣服下美轮美奂的身体和与她抵死缠绵的场景,只觉喉头抓挠般痒,急忙将雅儿揽入怀中,抖索着手剥开她,要一睹那魂牵梦萦的庐山真面目。

当最美最真实自然的雅儿呈现在面前,马强终于明白自己对这个女人的感情有多深,从上次分别以后,虽然尽力要将她忘记,可这个不着一丝的美妙画面,却屡屡出现在他的梦境中,今天再次见到,竟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

马强再次对这美到神圣的画面膜拜,用舌头表达最虔诚的敬意。在雅儿的再三邀请下,他才敢占有这颗明珠般的身体。

疯狂的动作中,既包含着重逢的狂喜,又有着无限的怜惜,经过一场分别,两人身体的交融已经得到升华,达到另一个境界。

当马强醒来,雅儿已不见踪影,依然是毛太来叫醒他。马强在床沿坐了半响,才确定昨晚不是一场梦。他们赶到食堂,雅儿已经恢复了梅香的模样,正系着围裙端着那大盘子上菜,脸上的黄粉也遮不住昨晚的满足激发出的红晕。她已经用最大的努力来掩饰自己的容颜,可仍能让男人们神魂颠倒,当邻桌又有人伸手到那围裙下想要揩把油,马强手中的碗已经飞到那人头上,自然引发一场激烈打斗,几个香堂的人扭打成一团,马强犹如一头发狂的蛮牛,将所有对手揍趴下后,拉着雅儿向地下的人吼道:“谁再敢碰她一个指头,我就打掉他一口牙。”

毛太等几个手下,原在帮中是几个人人欺负的受气包,此时见香主如此威风,不由大长志气,高声叫好。

堂主秦朗听了打斗声赶来,知道马强与一般帮众不同,没敢多加斥责,只喝道:“别闹了,吃饱了就赶快做事。”群匪不再喧闹,只听秦朗连珠串地指挥道:“高奇你们去沙塘村,李二敢你带人守长岭道,王麻子你们到刘家湾……”原来是在指派任务,高奇和李二敢等人是秦朗手下几个香主。最后秦朗目光落在马强身上:“马强你带着手下去白石岗守着,你刚来,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毛太。”

几个香堂领了命令,由各个香主带领着出了山寨,马强还不明就里,手下毛太几人早取了刀剑兵器,稀稀落落排成一行,只等马强下令。

马强从未想过真要指挥这一帮喽啰,此时也只能无奈说道:“那好吧,就去白石岗。”又问毛太道:“白石岗怎么走?你可知道?”

毛太喜笑颜开:“知道,知道,香主,咱们今天领了个好差事,这白石岗是最近的,走半个时辰就到。”

于是一行人出了山寨,毛太和马强走在前头,其他人扛着兵器跟在后面,顺着羊肠小道下山,不细看还真像是一群出工的农夫。

马强却知道没什么好事,看这架势是要下山打劫了。一问毛太,果不其然,毛太说是要检查过往的商客,马强心中苦笑,想自己这次真的做了强盗,不由长叹一声。毛太看出他的心思,安慰道:“香主不要误会,我们雄虎帮与那些小蟊贼不同,那些商人只要有雄虎帮的过关凭证,我们是不会为难的。”

马强心道:“雄虎帮势力极大,与一般山大王已是不同,可那所谓的过关凭证,定是要用银子从雄虎帮买来的,这与拦路抢劫有何不同?”此时离山寨已远,马强要脱身逃走不难,手下几个喽啰功夫微末,可他怎能丢下雅儿独自逃走,一路左思右想,终是拿不定主意,白石岗却已经到了。

马强哪干过这种营生,只一切都交给毛太安排,毛太很是得意,装模作样地一通发号施令,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要两个人看住路口,其他人躲在林子里边等信号。

几人在树林中伏低,四周安静下来,马强第一次剪径,突然有些期待,心情一阵紧张激动,手心竟渗出汗来。过不多久,生意就上门了,守路口的人吹两声鸟叫,毛太低声道:“来了!”探头一望,路上果然有两辆马车过来,拉的是一些丝绸布匹。

等马车进了林子,几人冲将下去团团围住,也不等毛太报出名号,赶车的两人已开口道:“原来是雄虎帮的兄弟,且慢动手,我们有过关凭证。”说着一人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片来。毛太接过看了,点头道:“嗯,不错,这次让你们过,但下次要续月钱了。”

那两人连声答应,赶着车走了。马强总算明白了一个大概,想起赵老大和冯惜玉的对话,他倒没有说谎,原来雄虎帮占据了山西到陕西的各条道路,过往的生意人都要受他们的盘剥。

这天总共过了四批商人,其中倒有三批有雄虎帮的凭证,最后有两人用独轮车推了些板栗核桃,却没有过关凭证,毛太将两人搜了几遍,一文钱也没有,只能叫兄弟们抢了些核桃板栗,才放他们走了。到了傍晚时分,一伙人照原路回了山寨,马强无惊无险做了一天山贼,只觉一身轻松,晚上又和雅儿极尽缠绵一夜。

从这头起,马强天天带着手下出工,雄虎帮除了搜刮过往商客之外,还有另一项业务,就是到山下农家“收购”丝绸蚕茧,也不是不给钱,往往抢了农家的丝绸布匹,胡乱丢下些钱便走,就算是买下了,雄虎帮做这个生意很久了,所以也不敢把农家赶尽杀绝,若是一点钱也不给,怕农人再也不种桑养蚕了,所以帮中给丝绸布匹定了极低的价格,刚好能让农家活命,但就算雄虎帮帮规极严,也难免有帮众克扣钱财,雄虎帮附近三县的农家都深受其害。

马强也无可奈何,只能严令手下不再从货款中克扣,也不准他们打骂农人。收工后就和雅儿在房中厮混,不到几天便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其他帮众见识过马强的厉害,也不敢再欺负雅儿,雅儿则将马强伺候得无微不至,数不尽的温柔贴心。马强忽有一种夫唱妇随,男耕女织的幸福感,想自己终是逃不出魔道的手心,何苦再做无谓挣扎,现在这般了此一生也无不好。

也曾去找过赛西门,想将两人恩怨彻底了结,为于青虹报仇,但好不容易找到了蔡驼子,才知赛西门又逃走了,只好先将此事作罢。

直到一天夜里,梦见冯惜玉在家门口流泪盼望,嘴中呼喊自己的名字,又梦见白须和尚,正慈眉善目中殷殷说教,忽被一剑刺中,背后的冷剑哈哈大笑。马强惊醒后思潮翻涌,想起冯惜玉还在苦苦等待,想起白须和尚的苦口婆心,才暗下决心要逃离雄虎帮,此生决不能与魔道为伍。马强向雅儿说明心迹,要她一起逃走,再想办法洗刷冤情。可雅儿丝毫不感兴趣,总是以难逃魔道追杀为借口推脱。马强无奈,只好待以后再说服她。

正文 第四十九回 幸入巫山会神女

此时已是隆冬,晚上下了一夜雪,第二天大雪封山,寨中的帮众兴高采烈,因为不用下山开工了。毛太早约了马强去赌钱,雅儿很不愿他走,说帮中人物凶狠,怕要吃亏,见阻他不住,又追出门道:“别让人骗了,尤其要小心那铁螳螂……”马强不耐烦,摆手走了。

雪后的世界总是特别明媚,人的心情也特别好,更何况是一个两手发痒的赌徒走在去赌场的路上,听到熟悉的骰盅碰撞声和赌徒的吆喝声,马强的血液沸腾起来,快步走进雄虎帮的赌场。

除了酒和女人,赌是山匪们最大的爱好,雄虎帮当然要尽量满足帮众,不但专用一个大房子做了赌场,里面的赌具更是一应俱全,熊熊的火炉让屋里温暖如春,里面的赌徒更是闹得热火朝天,让人忘却正身处寒冬中的深山。

毛太等手下自从有了马强这个狠角色做香主,在帮中胆气也壮了几分,此时吆五喝六替马强安排了赌局,又在一旁勤快地伺候茶水。马强这些天连走霉运,手气却好得出奇,到了下午,手头几两银子已翻番到几十两,马强只觉通体畅快,把所有烦心事都抛到九霄云外,不要说什么正道魔道,连冯惜玉和雅儿都忘个一干二尽。

一时灵魂稍稍附体,才察觉周围气氛异常,屋里安静得出奇,转头一看,赌徒们都还在,却无人高声吵闹。惊诧中仔细一瞧,原来人群中多了个美艳女郎,其他赌徒直如中了邪一般,手里拿着牌,眼睛却一个个向女郎偷瞄。

马强已犹如定住了,牌也不饭出,只呆呆盯住那女郎,他绝想不到,在雄虎帮的赌场里,会出现这样一个女人。在一群如狼似虎的匪徒中,这个女人穿着粉色的丝袍,极漂亮的脸抹了淡淡的胭脂,慵懒地靠在椅中,洁白的手指玩弄着筹码,有着旁若无人般的悠闲自在。

最让人奇怪的是,周围一群色中恶鬼,虽然眼睛发直,居然没人上前扰,连呼哨都没人打一个,马强已完全被她吸引了,仿佛有一层神秘的光环,笼罩在这个奇怪的女人周围。

正在心猿意马之时,搞得牌也出错几张,正暗暗叫苦,瞥见那女郎收拾了手头的筹码和银子,起身穿过人群往外走去,依旧是那慵懒的样子,似乎一屋色眼迷迷的匪徒都是空气。

马强将银子一把收了,道一声告辞,连忙出了赌场,夜色已经降临,覆雪的街道冷寂无比,一串小巧的脚印俏皮地蜿蜒向前,马强追了一阵,女郎的身姿出现在薄纱般的轻雾里,她在雪地中窈窕前行,微风吹来,马强仿佛闻到淡淡的清香。

女郎转过身来,柔媚入骨的声音问道:“你鬼鬼祟祟跟着我,有什么企图?”

马强支支吾吾道:“姑娘你深夜独行,我怕有人意图不轨,所以想暗中保护你。”女郎笑道:“这里再无他人,恐怕是你意图不轨吧。”

马强道:“姑娘说笑了,这山寨中都是些饿狼般的土匪,你一个人真的不怕吗?”女郎笑得更甜:“你是怕有人将我抢了去,蹂躏糟蹋我吗?”

马强咽下口水道:“正是。”女郎走近前来,眼里波光流转:“你知道吗,在雄虎帮中,只要肯出钱,人人都可以蹂躏糟蹋我。”马强终于明白,几乎失笑,他早知道山寨中有一群女人,是专门为饥渴的帮众准备的,不过当然也是要钱的,既然能用钱买到,自然没人强抢了,难怪她能孤身在山寨中招摇。

女郎轻叹一声,继续说道:“你若出得起价钱,我也会躺下来,让你尽情糟蹋。”马强几乎脱口而出:“多少钱?”

女郎盯着他的口袋,道:“看样子你赢了不少,应该够了。”

当马强心满意足穿好衣服,只觉从未有过的轻松舒服,女郎不但掏空了他的身体,也掏空了他的口袋。马强心中在骂人,他骂雄虎帮这种下三烂的帮派,竟然养了如此极品的,想到她被那些肮脏粗野的帮众压在身下的情景,恨不得立即一把火将这山寨烧了。

女郎披着透明的轻纱,娇懒地靠在他身边,依依不舍道:“难得有你这么斯文的客人,今后可要常来找我。”马强刚丢了大把银子,一边在女郎身上手嘴并用,想多捞些本回来,一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下次别找错了人。”

女郎道:“我叫云霞,别人都叫我铁螳螂。”马强愕然道:“你就是铁螳螂?”

云霞点头道:“是呀,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马强怀着满腹疑惑,赶回了住处。刚进门,雅儿便扑了过来,她抽着鼻子闻了一遍,又将马强全身检查一番,很快在他脖子上找到了口红印。她脸色沉了下来,冷冰冰道:“铁螳螂果然找了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招惹上她,你有大麻烦了。”

马强道:“我哪里知道铁螳螂会是个女人,她为什么有这样一个名字?”雅儿怒冲冲道:“你不知道吗?螳螂交过尾后,母螳螂都会把公螳螂吃了,你就等着死在她手里吧。”

马强不解道:“少来骗人,她能把我怎样?无非多要我些银子。”雅儿冷笑道:“银子算什么,她要的是你的命。”马强还要再问,雅儿绷着脸不再理他,一头钻进了被窝,一晚上不再说话,也不准马强碰她。马强心中发笑:“不就是怪我找了别的女人吗?还编出一堆谎话来吓我。”

第二天积雪开始融化,山路难行,料想山下也没什么生意,所以帮中号令再休息一天,马强在家里翻箱倒柜,搜出些银两,雅儿只冷眼旁观,嘴里连声嗤笑。马强不理她,收拾干净便要出门,雅儿一把拦住,怒声道:“你还要去找她吗?”马强道:“你管不着。”推开她往外走去,雅儿叫道:“我恨你。”扑过来在他肩头猛咬一口,才放他走了。

云霞看着马强肩头的牙印,笑道:“昨晚定有个人很生气吧?”歪头一想,又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不然会说我看不起她。”说着在马强另一个肩头也狠狠咬了一口。

这天终于开工了,马强在温柔乡里打滚两天,正要活动活动筋骨,肩头两个女人互相叫板留下的痕迹还隐隐作痛。今天被秦朗指派到长岭道收买路钱,马强已是轻车熟路,领着一帮手下正要出寨门,突然手下们一个个站住,毕恭毕敬地行礼,马强抬头一看,两匹高头大马走向寨门这边来,第一匹马上威风凛凛的老者正是侯帮主,马强已经知道这帮主名叫侯元通,做雄虎帮的帮主已有十个年头。后一匹马坐的是个绝色女子,却是这两天和马强抵死的铁螳螂云霞。

侯帮主见了马强,呵呵笑道:“马强,你果然是个人才,才来几天,这香主便做得有声有色,后生可畏呀。”马强忙谢过,侯帮主点头道:“好好干,你前途无量。”说罢打马穿过寨门,云霞紧跟其后,经过马强面前,深深望他一眼,嘴角似笑非笑,马鞭一挥,掠过马强头顶打个响鞭,人马奔驰而去。

马强呆了一呆,问毛太道:“这个女人是谁?”毛太道:“她是帮主的二夫人,最受帮主宠爱,有个外号叫铁螳螂。”马强吃了一惊,听毛太继续说道:“这女人可厉害,香主你千万别去惹她。”马强听他话中有话,可又做贼心虚,当时不敢多问,只将疑问压在心底,招呼大家赶下山。

马强一整天精神恍惚,心中满是疑团,想那云霞贵为帮主夫人,却为何假扮卖身女来自己,这是侯元通授意的吗?应该不可能,是雪瑶的阴谋吗,也不像。

等晚上一见到雅儿,马强劈头盖脸质问道:“那铁螳螂是帮主的女人,你为何不告诉我,我还以为她是个卖身的。”

雅儿冷笑道:“卖身的,亏你也相信,你也不想想,这山野中会有如此漂亮的?”马强苦恼道:“那你也该警告我,那件事若让侯帮主知道了,还不要将我千刀万剐。”雅儿摇头道:“谁让你去碰别的女人,现在后悔啦,我就是要给你一个教训。”马强无言以对,想想又追问道:“她为何要来我,目的何在?”

雅儿道:“她叫做铁螳螂,当然是来你这公螳螂,好一口把你吃掉。”马强不信,疑惑看着雅儿道:“那她要怎样吃掉我。”

雅儿没好气道:“那还不容易,等你被迷得死心塌地,她便会指使你为她卖命,又或者在帮主那里告你非礼她,你还不是死得很惨。这帮中早有几个年轻后生为她丢了性命,要不哪来铁螳螂这个名号。因为凡是沾过她的男人都得死。”

马强不服气,强词夺理道:“那侯帮主也没死?”雅儿压低声音道:“侯元通也迟早会死在她手里,你知道吗,雄虎帮最早加入魔道的便是铁螳螂,雪瑶收服雄虎帮,铁螳螂有很大的功劳,她把魔道引入雄虎帮,又鼓动侯元通投靠魔道,难道是安了好心?侯元通这个老色鬼,早晚会被这个蛇蝎女人害死。”她痛恨云霞马强,嘴中自是毫不留情,找最难听的话来骂这个女人。

正文 第五十回 山中饿鬼收魂魄

马强几天中都心惊胆战,害怕与云霞的私情被侯帮主知晓,却一直风平浪静,也没用再见过云霞,渐渐要将这事放下了。

很快马强接了个苦差事,负责山寨的守卫和看更。白天还好,只围着山寨巡逻,夜晚却让人哭不堪言,天黑以后山中极冷,仍要通宵值勤。马强将手下分成两拨,轮流负责白天和晚上。这天轮到马强和另三人值夜班,天快黑的时候,马强等人换下了白天的伙计,他提着长剑,手已冻得麻木,想着屋里温暖的被窝和雅儿柔软的身体,嘴里不由暗骂一声。

四个人分成两批,两人负责东边,两人负责西边,跟着马强的是一个叫林七的小伙子,这个林七年纪不到十六,人很机灵,平时都被弟兄们拿来逗趣开心,与马强也很合得来。马强看他年纪小,怕手下其他人欺负他,总是将他带在身边,尽量给点照顾。

夜色已朦胧,两人出了寨门巡视,林七从怀里摸了酒壶出来,递给马强道:“香主,夜里太冷,你喝点。”马强大喜,想这林七不但乖巧,还想得周到,喝了一大口将酒壶递还给林七,林七却摇头道:“我不喝酒。”马强一阵感动,心道:这小子心地好,自己不喝酒,还记着带来孝敬我,在雄虎帮这种地方也算难得了,可惜小小年纪就走了歪路,过不了几年,他恐怕也要变成别人一样凶神恶煞,粗俗无耻了。

顺着寨墙没走多远,黑暗中突然看见亮光,远处出现一副诡异的画面,只见寨墙外正西面的乱坟岗前,树了几根招魂的幡旗,幡旗下似乎摆了香烛供品,一块偌大的五彩幡布围成一个半圆,上面画了各种鬼怪妖魔。乍然见到这阴森场景,马强一个激灵,忙问身边的林七道:“这是什么?帮中死人了吗?”

林七道:“咱们别过去了,直这是二夫人在祭山鬼。”马强一愣道:“哪个二夫人?”

林七道:“当然是帮主的二夫人,她每个月的十五都会在这里祭山鬼。”马强心道:就是那铁螳螂云霞吗?她竟会做这神鬼之事?便问林七道:“这山鬼又是什么?”

林七见怪不怪,平静说道:“我们这里很多大山,山中一直有山鬼的传说,住在山中的人都很相信,也有不少人祭拜的。”

马强好奇道:“你在这小苍山长大,有见过山鬼吗?”林七道:“我倒没见过,传说就听得多了,说是山鬼不吃东西,靠吸走人的魂魄为食,人死了身上却没有伤痕。”他又调皮笑道:“若真给我碰上,还真想仔细看看。”

马强也是在山中长大,山里人烟稀少,自然生出很多鬼怪故事,马强从小听得多,也没怀疑过。此时又听林七说来,不禁也背脊发凉。

这时又看到那幡布后隐约有人影晃动,更是头顶发麻,林七却道:“别怕,那是二夫人在请山鬼。”马强想象着铁螳螂那柔媚的身体,正在磕头做法的模样,简直要笑出声来。又问林七道:“这荒山野岭的,为何要一个女人来祭山鬼?”

林七道:“帮主以前是不信山鬼的,自从二夫人上山后,说雄虎帮杀伐太重,便要代帮主祭山鬼,帮主极喜爱二夫人,就由着她祭拜,还下了命令,不许在夫人祭拜时靠近。”听了这话,马强突然生出感慨,他似乎有些理解铁螳螂这个奇怪的女人了,一个美丽纯洁的少女,被掳到这深山做了压寨夫人,所有少女的美梦都化作了泡影,只每天面对着一帮喊打喊杀的山贼,丈夫也做着杀人不眨眼的勾当,内心难安之下,只能靠着祭山鬼来安慰自己。想象着铁螳螂这些年在山中苦闷无助的日子,马强进而想道:“这样一个青春年少的美妇,在山中守着年华已经老去的丈夫,日久天长,精神无疑压抑到极点,难免会做出帮中年轻后生的事情,侯帮主精力不济,又极宠爱她,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去了。”

林七催促道:“我们别看了,到别处巡视吧。”两人刚转回身,马强突然定住,侧耳仔细倾听,黑暗的树林中有极细微的声音传来,他压低声音问林七道:“你听到了吗?”林七竖起耳朵听了一阵,摇头道:“什么也没听见。”马强身体里的真气强劲无比,虽还不知如何运用,但感官已比常人灵敏得多,刚才已清楚听到树林中有物体飞快掠过的声音。

马强吩咐林七:“你呆在这里,我过去看看。”说罢飞身扑进树林,他虽然不齿雄虎帮的作为,但现在既然接下了守卫的职责,仍是本能地要尽忠职守。

树林中更加黑暗,马强凭着感觉辨认发出声音的方向,然而一无所获,周围寂静无比,刚才听到的那种声音也消失了。他抓紧长剑,环视四周,只能勉强辨认出高大树木的暗影,山鬼的传说涌现脑海,立时打个寒噤,只觉身上汗毛竖起,便要回头冲出树林,就在此时,一个凄厉的尖叫声响起,恐惧害怕中,马强的潜力被激发,闪电般向喊声方向冲去,毫无疑问有事情发生,喊声正在祭祀的方向,正是铁螳螂的声音。

拜山鬼的烛火还在燃烧,幡旗被风卷动,有两个人影倒在地上,马强一边飞奔,一边发出报警的啸声,顷刻已赶到现场,有一人倒在坟场边,扶起一看,正是林七,已经没了气息。祭坛边倒着一个女子,不是铁螳螂还会是谁,马强一探她手腕,脉搏还在跳动,应该是被吓晕了。

马强抱起云霞,用力掐她的人中,此时已有帮众听了马强的讯号赶来,周围燃起火把,几个老练的头目去四下查看痕迹。云霞鼻翼一动,转醒过来,马强正欣喜不已,却突然被一人推开,从他手中抢过云霞,呼喊道:“云霞,你怎么了?”马强一看是侯元通,忙退开在一边。

云霞睁开眼,流露出极度的恐惧与害怕,紧紧缩在侯元通怀中瑟瑟发抖。侯元通怜惜不已,轻声问她:“别怕,究竟是怎么回事?”云霞颤抖着嘴唇说道:“是山鬼!山鬼吸走了他的魂魄。”周围听的人俱是一惊。

黑虎堂堂主许子奇已检查过林七的尸体,回来报告道:“帮主,林七死了,身上没找到伤痕。”大家都听过山鬼的传说,此时不由面面相觑,眼里满是惊异。

侯元通一世英雄,并不十分相信山鬼,当下又询问云霞道:“你确定是山鬼?看到他的样子吗?”

云霞眼一转,说道:“太黑了,看得不甚清楚,好像一身白长褂,伸着舌头,还发出奇怪的声音。”侯元通忙问:“什么声音?”

云霞道:“也不很清楚,倒像是说‘仓咚’‘仓咚’……”马强正聚精会神倾听,却见侯元通脸色骤变,厉声道:“胡说,哪有什么山鬼,是你眼花了。”云霞被他吓了一跳,不敢再说,侯元通自觉失态,恢复神情柔声道:“好了,我们回去吧。”说着扶起云霞,往寨门中走去,又吩咐刘敬堂收拾残局,妥善处理林七后事。

此时山寨中已全部惊动,人人皆知闹了山鬼,刘敬堂先安放好林七的尸身,又加派人手巡逻,马强自是通宵忙碌,想起林七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心中很是难过,打定主意今后要去看望他的家人。

第二天回家,雅儿急着向他打听昨晚的经过,马强详细说了,让这个见惯世面的魔道妖女也咋舌不已,啧啧称奇,摇头道:“原来世上真的有山鬼。”马强却记挂着另一件事,便说道:“最奇怪的是侯元通,他听到云霞说山鬼发出‘仓咚’‘仓咚’的声音,突然脸色大变,然后就急忙走了,也不知是为何。”

雅儿听他说完,歪头自言自语:“脸色大变,‘仓咚’‘仓咚’……”似乎想到什么,回头高声道:“莫非是‘苍东’,就是小苍山东边的意思,以前小苍山有个帮派,就叫做‘苍东派’。”又道:“难怪侯元通脸色大变,他以前就在‘苍东派’门下。”

马强无比好奇,忙说道:“还有这事,你都清楚吗?”雅儿点头道:“侯元通的身世我知道个大概,他投入魔道,我们魔道岂会不调查清楚。”马强听她仍是以‘我们魔道’自居,颇为不快,但现在也不好计较,只追问道:“你快说苍东派的事情。”

雅儿道:“十年前苍东派还算小有名气,掌门狄胜宗武功不错,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叫做白清,另一个便是侯元通了,当时刚好是正魔两道大战,天下纷争的时候,各个小帮派都不能独善其身,必须选择一边投靠。于是两师兄弟产生分歧,侯元通要投靠魔道,白清要投靠正道,由此两人不和。再后来,魔道被打败了,退到西关以外。”说到这里,轻轻叹气,显然对魔道的失败很可惜。看马强神色不悦,又嘟了小嘴继续往下讲:“此时狄胜宗已经死了,然而没过多久,白清也死了,还丢下一双小儿女。侯元通则将苍东派解散了,反而跑到这里创立了雄虎帮,到现在已做了十年帮主。”说完一摊手,眨着一双美目道:“我知道的就这些了,雪瑶肯定知道得更多。”又跳到马强怀里,撒娇道:“都是你,害我处处被那个死女人欺负。”

马强早被她挑起中的熊熊烈火,那还顾得上苍东派的陈年恩怨,将雅儿一把摁倒,虽然一夜没睡,却丝毫不能减损他半分元气,一阵猛打猛冲,把个雅儿收拾得服服帖帖。

正文 第五十一回 此身何处凭谁问

从山鬼事件后,马强折了人手,不再负责山寨守卫,继续下山拦路打劫了,然而山寨中从此不再太平,一天傍晚时分,外出的帮众陆续回来,正是山寨中最热闹轻松的时候,突然一群人冲进寨门,却是黑虎堂的兄弟,只见他们抬着副担架,担架上一人受了极重的刀伤,鲜血直淌在地上。这帮人径直奔去帮里郎中处,自是找郎中救治。

稍后才传出消息,愿是黑虎堂的一个香堂,在白石岗被人袭击,伤了两人,抬回的兄弟已经死了。

从此后,隔三差五就有帮众遇袭,每次都有死伤,帮中人心惶惶,有说突袭之人是个年轻人,有说是仇家报复,有说是正道所为,因为刚发生了山鬼的事情,又有人传说是山鬼所为。

马强知此事非同小可,所以处处小心,外出时严令手下不准单独行动,安排岗哨互相照看。这天在黑云岭开工,这里山路险要,树木遮天,随处都可能有人埋伏,马强更加谨慎,吩咐手下提高警惕,谁也不能离开视线,有形迹可疑的路人便放过去,就算少做“生意”也要先保自身性命。

转眼到了中午时分,大家取了干粮来吃,要在平时,这伙人早去附近的农家,抢了鸡鸭烤来吃,可眼下却不知哪里就有要命的刀子等着,一个个只能乖乖啃着干粮。

毛太忍不住骂道:“他娘的领,老子到雄虎帮三年,还从来没这么窝囊过。”旁边的喽啰也道:“就是,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与我们为难。”

马强接口道:“依你们看,会是什么人干的?”那喽啰道:“肯定是正道干的,自从咱雄虎帮与魔道拉上关系,情况就不对劲了。”

毛太点头道:“我看帮主是糊涂了,无端端要跟魔道勾结,咱们在陕西的地界上,就成了正道的眼中钉,肉中刺。刀子不往我们身上招呼,还往哪里招呼?”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同意毛太的话,马强想来也有些道理。正说得热闹,放哨的喽啰轻声喊道:“路上有人过来了。”

马强和毛太伏在草丛中,向路上观望,果然见远处有一人走过来,待走近一些,见是一个脸色白净的后生,身后背着个大包袱,并无刀剑兵器。

毛太喜道:“看样子是个赶路的读书人,应该有点油水。”马强并不想抢这样的过路人,可知道劝服不了手下,只得说道:“抢点银子就算了,别伤人。”

等那书生走到跟前,马强和手下冲出树林,将书生团团围住。那书生惊惶不已,毛太吆喝道:“你休要害怕,我们不会为难你,给些银子便会放行。”

书生连声道:“好,好,各位大爷饶命。”哆哆嗦嗦取了背后的包袱,似是准备取银子,马强突然见那包袱中寒光一闪,急喝道:“小心。”一把将毛太推开,此时书生的短剑已然划过,将毛太衣袖割下一块,他将短剑藏在包袱之中,出手极快,马强若慢半分,毛太定是非死即伤。

书生见马强救下毛太,怒叱一声,短剑一挥,直取马强胸膛,来势快若闪电,显然剑法极好。马强连着后撤几步,避开短剑的锋芒,一抓到对方空当便挥掌还击,两人很快斗成一团。

毛太等人想要上前相助,无奈他们武功差得太远,根本无法加入战局。马强打了十几招,心中已有把握,这书生剑招很有章法,应该经过名家指导,然而还不能圆熟通融,破绽不少。马强掌法突然加快,冲进书生身前两尺以内,徒手与刀剑相搏的要点乃是要尽量贴近对手,让兵器不能发挥作用。书生果然急忙后退,想与马强拉开距离,马强早知他会如此,猱身而上,进攻愈加猛烈,那书生猝不及防,脚步一乱,手中短剑稍稍迟滞,立即被马强一掌劈中肩头,剧痛中短剑脱手,已知不是马强敌手,当即倒纵而出,运起轻功向外逃去。

马强怎肯罢休,飞身追上,谁知那书生轻功不弱,两人一前一后,直追出几里路,书生才因有伤在身,气息难继,被马强渐渐追上。马强奔跑中一个飞腿,将书生踢翻在地,上前踩住他胸前要。

书生被制住,脸上毫无惧色,怒目圆睁,厉声道:“强盗,有种快杀了我。”此时马强才将他看得仔细,只见他十六七岁的年纪,面如冠玉,样貌颇英俊,眉目间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马强冷笑喝问道:“雄虎帮这些天被人袭击,都是你干的吗?”

书生哈哈笑道:“正是老子我干的,可惜杀得太少,没将你们这些狗贼都杀光。”马强怒火中少,一拳就要对他面门劈下,突然惊觉道:“不可,他虽然杀了雄虎帮的人,可是不是坏人?”马强心中恍惚,自责道:马强呀,马强,你在雄虎帮呆了几天,竟真的将自己当成匪徒了!见这少年杀了帮中人,难道就要杀了这少年,替那些帮众报仇吗?

马强深深呼吸一口,踢开书生的道。沉声道:“你走吧,不要再和雄虎帮做对了,免得丢了性命。”那书生似乎不敢相信,半天才爬起身,冷冷道一声:“告辞。”转身踉跄着走了。

马强伫立良久,想起这些天来,每天浑浑噩噩,跟着手下打家劫舍,竟真的将自己当成雄虎帮的一份子。虽然不是自己本意,乃是为了要救雅儿脱离火海,可是倘若雅儿一天不离开雄虎帮,自己便留在雄虎帮?倘若雅儿一天不离开魔道,自己便跟着她呆在魔道?到雄虎帮不到一月时间,自己就已融入帮中的生活,只怕再过不久,自己就真的无法脱离魔道了。

当时心中茫然,放眼四望,周围一片苍茫旷野,不见一个人影,自己完全可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眼下便可一走了之,远离雄虎帮和魔道,可雅儿怎么办,怎能忍心让她再被人欺负?

马强长叹一声,收拾了心情,往回赶去,不多时又回到了黑云岭,毛太等人应该还在林中等候。

刚进树林,不由大吃一惊,只见几十丈开外,毛太等人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不知发生何事,马强一时不知所措,突然他那庞大内力形成的气场微微波动,已感觉有剑气袭来,正要飞身躲避,闪念间又放弃,只呆站在原地,仿佛要任人宰割。

马强不动,只因为他清楚这把剑是躲不过的,刚一感受到剑气,他已经知道——这是霍丹云的剑,既然躲不掉,那为何要躲。果然那剑携雷霆之势而发,却犹如雪花入水般收住,连来势极猛的剑气也悄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马强眼前一闪,霍丹云与杜千柳已站在面前。见了这两人,马强心中一阵激动,他这些天孤苦无助,身边没有一个好人,此时见了两个正道大侠,竟说不出话来。

这次霍丹云先开口,他微笑道:“不错,在我的剑气下,竟能如此镇定自若,果然是个可造之材。”杜千柳眼中却颇有怒气,马强见他盯着自己胸前的雄虎标志,心中尴尬无比,只抱拳道:“杜大侠,霍大侠,你们怎么来了?”

杜千柳怒道:“你又是怎么来了这里,还入了雄虎帮,白须和尚若泉下有知,还不让你气活过来。”

马强忙道:“杜大侠,还请听我解释。”于是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包括如何被雪瑶胡展云欺骗,如何被华山派误解,如何被擒到雄虎帮等等。边说边在心中后悔,当初被华山派误会,为何没想到去找杜千柳,他是正道的重要人物,和自己有很深的交情,几乎是师徒关系,定会想办法替我洗刷清白。

杜千柳听马强说完,点头道:“我暂且相信你,雄虎帮投靠魔道的消息已经确认,我们正是为此而来,希望能劝侯元通迷途而返。”

马强道:“此事恐怕很难,雪瑶和冷剑已经到了雄虎帮,侯元通完全投靠了魔道。”又将在雄虎帮所见所闻通通告诉杜千柳两人。

杜千柳沉吟道:“侯元通若死心塌地加入魔道,我们便只能将雄虎帮彻底剿灭。如此一来,定是一场恶战。”马强一惊,若在以前,听说要剿灭一个黑道帮派,他眼都不会眨一下。可如今身处雄虎帮,毕竟生出些感情,想到帮中近千人的性命,不忍地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杜千柳叹道:“魔道此番出山,还只有些暗地里的小动作,若说收服一个大帮派,雄虎帮还是第一个。这是个极危险的信号,说明魔道在陕西有了一个稳固的基地,所以必须趁他们立足未稳,将其斩草除根。当然,若能兵不血刃,少伤性命,便最好不过。”

马强默然,为雄虎帮也为自己担心,杜千柳拍了他肩膀道:“你既然进了雄虎帮,正好做我们的内应,替正道收集情报。”又冷峻道:“虽然事出有因,但你糊里糊涂加入雄虎帮,还助纣为虐,定没少干坏事,如今有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希望你好自为之。”

马强心中暗喜,忙道:“杜大侠放心,我一定尽心竭力为正道办事,为你们做策应,一举消灭雄虎帮。”杜千柳点头赞许,当即交给他任务,要他监视雄虎帮和雪瑶一举一动,有任何情报都及时通知正道,杜千柳道:“雄虎帮东门外一里远处,有一颗老槐树,你将情报写在纸条上,压在树底的石块下,我会派人来取。”马强牢牢记住,又问杜千柳道:“我那几个手下不知怎样了?”

杜千柳笑道:“我只是制住他们的道,这些人虽作恶多端,但也罪不至死,你去给他们解开道吧,我们走了。”说罢向马强拱手告辞,霍丹云只微笑着略一点头,两人飘然而去。

马强目送良久,心中有喜有忧,正道既然插手,相信自己不久后就能脱离雄虎帮,冤情也会被澄清,可是雅儿的事情却不好办,雪瑶为难她,正道也不会放过她,真是个苦命的女人。一定要想个周全的办法助她脱身。

一边思索,一边走回毛太等人身边,一个一个解开他们的道。这几人今天屡遭大变,已是惊惶不已,俱对马强感激涕零,想若不是有这样一个香主,怕是没命活过今天。

正文 第五十二回 疑云迷雾笼山城

回到山寨中,马强自是不提放走那书生和遇到杜千柳两人的事情,只留心查看帮中事物,记录下来,照杜千柳的指示放在大槐树的石头下。

他心底明白,正道与雄虎帮开战在即,眼下最重要之事乃是劝说雅儿,要她彻底离开魔道,于是一有机会,便苦劝雅儿,希望她弃暗投明。这天帮中发了月钱,马强在山下小镇买了根银发簪送给雅儿,雅儿十分高兴,对着铜镜摆弄半天,马强借着机会,搂着她的香肩,旧话重提道:“这根簪子不值钱,等我回了商河县,买个镶珠的金簪给你。”雅儿知他的言下之意,岔开话题道:“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马强继续道:“你跟我回商河县吧,保证你穿金戴银,何必要在这里受苦。”雅儿不耐烦,瘪嘴道:“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好了,我只是个魔道妖女,无福消受你的好意。”

马强生气道:“你为何要死心塌地跟着魔道?”雅儿恼怒,没好气道:“我有什么办法,我从小就是个人人唾弃的妖女,哪比得上别人命好。”说着伤心起来,红着眼睛道:“你看那冯惜玉,生在大户人家,从小爹妈疼爱,长大了又遇见你,现在经营着偌大的正经生意,我哪有她的命好。再说那傅冰岚,出身名门正派,小小年纪就在江湖闯出名号,还可以跟着你游山玩水,好不痛快,我又哪比得上她。我今生就是个做魔道妖女的命。”她说得悲悲切切,泪水在眼中打转,似动了真情一般。

马强看得心软,知她说的也有道理,正想将她搂入怀中安慰一番,突然记起一件事来,紧紧盯住雅儿,厉声逼问道:“原来是你。”雅儿吓了一跳,嗔道:“我怎么了?”

马强大声道:“那水晶饼是等你下的毒,你一直在商河县监视我,不然怎么知道冯惜玉和傅冰岚的事情,你在饼中下毒,就是为了让傅冰岚怀疑我。”他想通这些关节,不由异常愤怒,最后两句几乎是吼出声来。

雅儿见他凶狠的样子,故作轻松道:“我道是什么事,我确实监视过你,那水晶饼里的药也是我下的,不过那可是为你好。”马强心想:看你如何狡辩。只冷笑道:“倒要问问对我有什么好处?”

雅儿娇笑道:“傅冰岚是正道派来监视你的,她若真吃了那水晶饼,早就是你的人了,还对你没有好处吗?”又不怀好意瞄着马强道:“傅冰岚这么水灵,别说你不想。”

马强一怔,竟无法反驳她,只低声道:“可惜她没有吃。”雅儿笑道:“没关系,有我帮你,迟早让傅冰岚做你的女人。”马强不禁摇头,真是拿雅儿没有办法。还想接着劝说她,只听外面一阵喧闹,有人高喊:“抓住了,抓住了!”

马强跑出门一看,见一帮人走进寨门,拥着个五花大绑的少年,仔细一瞧,正是自己那天放走的书生,不知怎么被雄虎帮的人抓住了。

此时帮中人头攒动,人人出来看热闹。听说就是这少年连伤了几个兄弟,群匪神情激昂,高声叫喊:“打死他,打死他。”马强跟着人群,那少年被押到山寨中心的练武场,几个帮众将他死死捆在一根旗杆之上,马强听身边的人议论,原来是侯元通与雪瑶定下计谋,暗中派出帮中好手,设下圈套才擒住这少年。此时一个黑大汉走将出来,手中执着根粗皮鞭,这大汉叫雷振,乃是雄虎帮的执法堂主,为人极蛮狠霸道,帮中小喽啰很是畏惧。

雷振走到场中,一脸横肉难掩兴奋之情,他不审也不问,扬起皮鞭便劈头盖脸抽那少年,雷振负责帮中执法,做惯了刑讯逼供之事,严刑拷打是看家本领,这时一连十几鞭,鞭鞭见血,围观的匪徒阵阵叫好声。

那少年也端的硬骨头,只咬紧牙关一声不吭,马强初时还怕他会供出自己来,现在只心中不忍,想这少年怕是不能活着出去了。

挨了上百鞭子,少年终于不支,晕死过去。雷振也打累了,指挥手下道:“把这小畜生关到地牢,晚上我要亲自审问。”几个喽啰听令,拖着少年下去了。

群匪们仍兴高采烈,围在练武场议论纷纷,马强心中难受,转身离开。刚绕进小巷,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将马强拽到墙角,不等他挣扎,火热的身体与柔软的唇一起贴了上来,铁螳螂有如一只发情的猫,将马强紧紧顶在墙上。马强挣脱她的,紧张地四下观望,幸好人们都去了练武场,巷子里空空荡荡。

铁螳螂一边玩弄着马强的衣领,一边娇嗔道:“为何许久不来找我?”马强避开她火辣的眼,说道:“你是帮主夫人,我怎么敢来。”铁螳螂媚笑道:“胆小鬼,你怕侯元通,就不怕我吗?”

铁螳螂逼视着他,道:“今晚来找我,从今后不要你的银子了,你来不来?”马强没有回答,铁螳螂道:“你若不来,会死得很惨,我有很多法子让你死。”马强知她确实做得到,只能点头道:“我来。”铁螳螂得意地笑了,又道:“还有一件事要你办,你要是拒绝,也会死得很惨。”马强问道:“什么事情?”

铁螳螂道:“小事一桩,许子奇那老小子得罪了我,我要你现在便去揍他一顿。”马强道:“黑虎堂堂主许子奇吗?”铁螳螂道:“正是。”马强又问:“现在就去吗?”

铁螳螂命令道“没错,现在,马上,替我出了这口气,我今晚就让你为所欲为。”马强默不作声,突然盯住她的眼睛,恨不能看到这个女人内心的最深处,两人僵持半晌,马强终于点点头,推开铁螳螂,走回了练武场。许子奇刚才就在练武场,现在正和两个手下边走边聊,当然是说那少年的事情,马强若无其事走过去,错身之时伸脚一勾,将许子奇拌了个狗吃屎,又扑上去猛打猛踢,许子奇毫无防备,一时全然无力招架,但他乃一堂堂主,正有许多手下在场,自是一齐涌上对付马强。

马强的武功在雄虎帮算是顶尖高手,对付一帮喽啰不在话下,只见他左冲右突,打得对方人仰马翻。毛太等人已是极为爱戴马强,见香主身陷重围,也毫不犹豫拼死相助,一时之间,练武场上打得热火朝天,引得所有帮众围观助阵,吆喝声,叫骂声响彻云霄。许子奇是个稳重之人,不想无缘无故与马强胡闹,此时连声大喊:“住手。”想先跟马强问个明白,但马强充耳不闻,一味胡搅蛮缠,将更多人拉进战团,摆明要大闹一场。

忽听有人大喊:“别打了,别打了,那小畜生跑了,快追呀!”众人闻声大惊,扭打成一团的两帮人也纷纷住手,只听更多的人喊道:“地牢被劫了,小畜生不见了!快追!”群匪们忙做一团,有的冲出寨门去追,有的在寨中四处搜索。只剩下马强孤身站在练武场中,他呆呆望着天空,陷入沉思之中,这些天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浮现脑海,他似乎抓住些什么,可是又瞬间溜走,茫然中他摇头苦笑,只有一件事确定无疑,这雄虎帮中还远不止正魔两道交战这么简单!

那少年就这样从地牢中消失,当时众人都在围观练武场上的群殴,竟无人察觉地牢被劫了。山寨中被翻一个底朝天,出山的道路也被仔细搜索一遍,却毫无那少年的踪迹。

马强漠不关心,径直回房,仰面躺在床铺上,一言不发。雅儿只见他表情奇怪,一时像在沉思,一时又傻傻冷笑,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

终于马强呵呵大笑两声,翻身沉沉睡去。这一晚他睡得很香,似乎连与铁螳螂的约会都忘记了。

第二天起来,天色阴霾,寒风凌冽,早餐的气氛更是沉闷,匪徒们经过昨天的挫折,一个个心事重重,只顾埋头吃东西。马强慢条斯理吃完,又去秦朗那里领今天的任务。

秦朗正走过来,语气急促吩咐道:“帮主要见你,你赶快去议事厅。”从进山那天后,马强再没有进过议事厅,侯元通也没有找过自己,这次却不知是何事?

马强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议事厅,除了侯元通,还有不少人在,雪瑶坐在侯元通右手,俨然和帮主平起平坐。刘敬堂坐下首第一个,接着是冷剑和胡展云。马强上山后,很少见到这几人,想必是在忙着替魔道收买江湖人物了。紧挨在侯元通身边是铁螳螂云霞,她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样子,马强偷瞄之下,正碰着她寒光闪烁的眼睛,不由想起她昨天的话来:“你若不来,会死得很惨,我有很多法子让你死。”

马强收回心神,拜见了侯元通,侯元通摊手笑道:“不必多礼,快请坐下。”顺他的手一看,是仅剩的一张空椅子,正在冷剑与胡展云之间,马强很怵冷剑,此时也只得勉强坐下。

正文 第五十三回 奇耻大辱又何妨

侯元通收起笑脸,神情严肃道:“今天召集大家前来,乃是有要事相商,近来帮中不甚太平,兄弟们屡屡遭人偷袭,昨天抓住一个敌人,竟然被人从地牢中劫走,仔细想来,这些应该都是正道所为,我连夜苦思对策,也没想到好办法,幸而有二夫人献上一计,实在妙不可言,我连忙将此计策与魔君使者商量,她也当即称赞,认为此计甚好。”说着将目光望向雪瑶,示意请她说话,雪瑶也不客气,接过话头道:“云霞夫人确实冰雪聪明,此计不但可解雄虎帮之困,还可一举让陕西武林臣服我魔道,一旦成功,整个陕西必为我魔道所有,到时我也能向魔君交差了,还要在这里先行谢过云霞夫人。”

铁螳螂满脸得意,马强则在心中疑惑,不知这怪女人想了个什么主意,被侯元通和雪瑶如此称赞。

侯元通看了大家的神色,笑道:“此计说来也简单,只是我们都不曾想到。大家想一想,眼下我们手中有两张极好的牌,只要稍加利用,便能稳胜券。这两张牌就是胡展云少侠和马香主。”马强一愣,不知有自己什么事,急切地往下听。

侯元通接着道:“胡展云少侠加入魔道,此事正道人物还不知晓,此乃第一张好牌。马香主被华山派下了追杀令,正是陕西武林的焦点所在。我们只要请胡少侠放出话来,说已经擒住了马香主,同时摆一个武林盛会,请陕西武林同道见证此事。以胡少侠的名望,江湖人物必不会生疑,我们便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下面听的人不由连连点头,此计策确实完美,让人没有疑议。马强却在心中嘀咕:“你说的轻松,怕是没有我的好事。”

侯元通见大家同意,继续说发道:“此计策施行也不难,只是要麻烦胡少侠和马香主两人,胡少侠难免要曝露身份,从此不能再已正道侠客面目出现在江湖,但我们已与胡少侠谈过,他没有异议,愿意作出此等牺牲。另外,马香主恐怕要吃些苦头。”马强急忙问道:“却是要我吃什么苦头?”

铁螳螂冷哼一声,悠悠道:“这还要问,当然是将你绑在众人面前,让人唾骂羞辱,少不了还要挨一顿拳脚。”马强跳了起来,叫道:“我不同意。”只觉背后“明经”一麻,立即手脚一软,又跌回椅子中,只听胡展云冷冷道:“不同意也没办法,现在却由不得你。”马强一直有提防冷剑,哪知是胡展云出手,此时虽然动弹不得,只能任人摆布。但心中已怒至极点:“你们全已密谋好了,只差将我制住,还假惺惺说什么一起商议。”最恨的还是那铁螳螂,所谓女人是最不能得罪的,我只不过没有赴昨晚之约,她竟不惜劳师动众,想出这样一个庞大的计划来报复。

胡展云已取了绳索,将马强捆个结结实实,雪瑶笑吟吟走过来,托开马强下颚,丢了一粒药丸在他口中,又叹道:“这样绑住可十分痛楚,你终究是魔道的人了,我怎忍心看你受苦,吃了这药丸睡一觉,会好受很多。”药性很快发挥,雪瑶的俏脸在马强眼中渐渐模糊,声音也细不可闻,很快便昏迷过去。

等马强醒过来,身体摇摇晃晃,正坐在一辆马车之中,手脚仍被绑住,他挣扎着让自己清醒,才发现马车中还坐着两人,雪瑶和冷剑正好整以暇,欣赏着马强的狼狈摸样。

马强张大嘴呼吸几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雪瑶回答道:“这里是长安。”

马强又问:“我们要去哪里?”雪瑶道:“去‘鸿福楼’”

“鸿福楼是什么地方?”

雪瑶道:“鸿福楼是长安最豪华的酒楼。”一边的冷剑道:“也是有最多美食的酒楼。”

马强道:“原来你不是只懂杀人,还会品尝美食。”冷剑不置可否,转过脸去不再理他。马强兀自笑了,自语道:“看来两位是要请我吃饭了。”

雪瑶道:“我们是要请人吃饭,不过你没有这个口福,陕西有点名头的江湖人物,都收到了胡展云的请帖,今天齐聚鸿福楼,要开武林大会公审你。”

马强笑道:“那我的面子还不小。”雪瑶摇头道:“不是看你的面子,是华山派追杀令的面子。”

马强笑得更开心:“不管看谁的面子,反正来的全是傻瓜,以为可以饱餐一顿,谁知会中了魔道的诡计,成为你们的阶下囚。”

雪瑶也笑了:“没错,很快你就会看见一屋子的傻瓜。不过你要做好准备,那些傻瓜会骂你,还会打你。”

马车停住了,冷剑不知从哪里找的毛巾,粗鲁地将马强嘴巴捆住,有两个小二打扮的人物,抬了马强下车,眼前便见一座堂皇大酒楼,绿窗朱栏,屋檐下一排大彩灯,牌匾上写着“鸿福楼”三个金色大字。

马强被抬进大门,此时酒楼中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十几个伙计在忙碌,有几人看着眼熟,都是雄虎帮中的好手,整个鸿福楼已然被雄虎帮控制。

那两人将马强抬到二楼大厅,就放在进门口的地上,厅中已摆开十桌,桌前空空荡荡,显然时候还早,尚无江湖人物到来。

天色渐渐向晚,忽听得胡展云在楼下道:“师傅,您老人家来啦!”一个老者的声音道:“是啊,你给终南派长脸了,为师岂能不来沾沾光。”

胡展云道:“全丈师傅栽培,今晚还要请您老人家主持大局。”那老者道:“好!好!马强的人呢?”胡展云道:“被捆住在楼上,师傅,师叔,请。”说话声中有五六人走上楼来,为首的老者鹤发童颜,颇有些仙风道骨,马强心道:“这自是终南派掌门了,胡展云竟连师门也不放过。”跟着的人有老有小,应该都是终南派门下。

这些人看过马强,倒没有为难他,被胡展云领到上首的桌子坐了。这时楼下又到一批人,胡展云忙迎下楼,只听他惊喜道:“见过何掌门,冰岚师妹,你也来啦!”马强听得傅冰岚也到了,一时羞愧难当,看看自己的样子,真恨不得钻进个地洞去,转念又担心起来,不知傅冰岚落在魔道手里,会遭怎样的折磨。

何掌门别无他话,只怒声道:“那贼子呢?”跟着就听华山派一帮人冲上楼来。马强闭上眼睛,不愿面对傅冰岚,身上却挨了重重一脚,只听朱洪愤怒的声音:“狗贼,还我师叔来。”接着又是几脚,华山派对马强已恨之入骨,此时群情激奋,纷纷上前踢打马强,有两个女弟子不好动手,便照他脸上吐口水,马强苦不堪言,稍稍睁开眼,见傅冰岚站在一边,美目中神色复杂,马强心底有些许安慰,想她总算是没有上前辱骂殴打自己。

过了好一阵,何掌门才制止门人道:“好了,先留这条狗命一时半刻,等江湖朋友都到齐了,在拿他狗命不迟。”众人这才收了手,愤愤不已去桌前坐下。

接着不停有江湖人物到来,胡展云在楼下一一相迎,听着有什么“铁掌帮”“双剑门”“黄老爷子”等等,这些人上得楼来,轻则辱骂马强两句,重则踢上几脚,马强自是照单全收,突然想起刘正南来,自己处境与他和其相似,终于体会到他因受辱而自伐的心境。

窗外天色渐黑,大厅中人满为患,十张桌子挤得满满当当,江湖人物最爱热闹,难得有个机会相聚,又可以在鸿福楼免费吃一顿,起有不来的道理,胡展云暗暗清点一下,见陕西武林的头面人物几乎都到了,吆喝那些假扮的小二道:“快上菜吧。”

“小二”们穿梭上下,很快摆好酒菜,胡展云举起酒杯,指着马强道:“此贼勾结魔道,荼害华山派十几位大侠,在下听了华山派追杀令,幸不辱命,终于擒住此贼,现在交给华山派和各位同道。要杀要剐等大家酒足饭饱再行定夺,我先敬各位前辈和同道一杯,谢谢大家前来赴会。”说着一饮而尽,众人岂会不给他面子,纷纷举杯饮尽,马强知道蒙汗药肯定就下在这酒中,不由摇头叹息。

估计用了魔道的特制药,药力果然霸道。过不多久,酒宴中的人纷纷倒地,有功力高深的人,也只能喝骂几声:“酒里有毒!”就跟着栽倒,只半刻时间,宾客们无一幸免,已全部毒倒。

雪瑶,冷剑,刘敬堂等人走上楼来,胡展云道:“报告使者,已全办妥了。”雪瑶喜不自禁,道:“好!全部带走,赶快撤。”刘敬堂一挥手,那些假伙计冲上楼,将地下的人一个个捆了,抬下楼去。马强见还不将他解开,又喊不出,只得挣扎着踢翻一张椅子,示意雪瑶解开绳索。雪瑶嗤笑一声,道:“解开他吧,正要人手帮忙。”冷剑头也不回,刷刷两剑斩断马强身上的绳索,马强松了手脚,才自己解开捆住嘴巴的毛巾。

雪瑶不等他喘口气,指使道:“快动手抬人下去。”马强也无怨言,他怕那些喽啰会趁机对傅冰岚毛手毛脚,便第一个背了傅冰岚下楼,只见门口一排马车在等候,捆好的江湖人物被一个个往里塞,装满一车便疾驰离开。

用了十几辆马车才将人装完,雪瑶冷剑和马强坐了最后一辆马车,片刻也不耽误,连夜出城,往小苍山奔去。

马强上车就睡觉,一觉醒来已是白天,见冷剑和雪瑶仍坐的笔直,便问道:“你们魔道的人不用睡觉的吗?”

雪瑶冷冷道:“这一次干系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冷剑道:“我们身负魔君使命,哪能像你这个酒囊饭袋,昨天受尽羞辱,还能倒头便睡。”

马强看看车窗外,十几辆马车仍排成长龙疾驰,又问道:“你们准备如何处置这些人?”

雪瑶道:“你放心,不会杀了他们,尤其是那个傅冰岚,如此漂亮的人儿,谁能忍心杀她。只要他们肯投入我魔道,保证他们毫发无损。”

马强点头道:“我知道了,无非是威逼利诱,这些人若都加入魔道,陕西武林尽归你们所有。”

雪瑶道:“不错,你也不是很蠢,雅儿被你迷得七荤八素,也不能说她瞎了眼。”

马强低头不语,沉吟半晌,突然问道:“铁螳螂是魔道的人吗?”雅儿道:“是的,她在魔道地位比侯元通还要高。”

马强歪嘴一笑,看着雪瑶的眼睛问道:“你相信她吗?”

雪瑶仰头一笑,仿佛他问了个愚蠢的问题,道:“当然相信,云霞夫人劝侯元通加入魔道,已经立下大功,这次又想出妙计,将陕西武林一网打尽,不相信她难道相信你?”

马强不再说话,转头望向窗外,连绵的小苍山已在眼前。

正文 第五十四回 以德报怨显侠义

回到山寨中,正道一干人等被关进地牢之中,马强仍回了飞虎堂做香主。他第一件事便是将此番经过写在纸上,放在大槐树的石头下,希望杜千柳能尽快看到,地牢中的人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只要杜千柳能召集大批正道高手,要救出这些人不难。

做完这些事,已经算是对正道有个交代了,马强却仍是心神不宁,虽然不敢肯定,但隐约感觉到事情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上百个正道人物身陷囹圄,若有半点意外,除了马强自己,再无人能施以援手。

念及于此,马强颇有一种重担在肩的责任感,当即打定主意,向堂主秦朗要下守卫山寨的任务,这样便能寸步不离山寨,方便照看那些正道人物。

守卫山寨是个苦差事,毛太等人虽不知马强用意,却也毫无怨言。马强还不放心,又问几个手下道:“你们可有人认识地牢中的守卫?要信得过之人。”

毛太忙道:“我有个从小到大的兄弟,是过命的交情,现就在地牢做守卫。”马强掏了二两银子给他,道:“你去买些酒请那兄弟吃,请他将地牢中的情况透露给我,若是有任何不寻常之处,请他马上通知我。”

毛太接了银子走了,果然将却事情办得妥当,当天就收到地牢中的情况,说是雪瑶一个个审问了那些正道人物,也并没有为难他们,马强稍稍放下心来。

第二天上午,马强正在寨墙外巡视,他不时往山路上观望,希望看见杜千柳到来,突然毛太气喘吁吁跑到跟前,急促说道:“香主,我那兄弟刚来告诉我,说二夫人去了地牢,还叫人抬了干柴下去,又将里面的守卫通通赶了出来。”

马强暗叫:“不好!”急忙向地牢方向奔去,几个手下不知何事,也跟了过来。赶到地牢前,果然见几个守卫站在大门口,那地牢的大门却挂了张大锁。

马强忙问一个守卫道:“这地牢为何锁起来?”那守卫一翻白眼道:“你是何人?这门是二夫人锁上的。”

马强急忙道:“快将门打开。”几个卫兵刷的端起长矛,直指马强,齐声喝道:“你找死吗?敢到地牢闹事。”

马强焦急万分,便要动手,准备夺了钥匙开门。就在剑拔弩张之时有人喝道:“何事吵闹?”马强一看,来人是刘敬堂,马强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拱手道:“刘堂主,二夫人将地牢门锁住,里面定有事发生。”

刘敬堂道:“二夫人自有她的理由,你来管什么?”马强急道:“刘堂主,这里面有上百正道人物的性命,如有任何意外,天下武林都会与雄虎帮为敌,一齐攻打上来,到时雄虎帮恐怕会化为齑粉。”

刘敬堂身为雄虎帮二号人物,自有一番见识,他本不同意将这些正道人物抓来,认为此举太过冒险,必然得罪天下武林,就算能将这些人都劝服归降魔道,也定有后患。现在听了马强的话,立即想道:“这小子说的不错,要是这些人都死在地牢中,天下武林怎肯善罢甘休,雄虎帮怕是要粉身碎骨了。”想到此处,忙喝令守卫道:“马上将门打开。”

见二当家下了命令,几个守卫将大门打开,很快有烟味涌出,马强冲进地牢,越往深处,越是浓烟滚滚,回身大叫:“快来救人!”刘敬堂知道出事,带领门外的人一起冲进来,将一间间牢房打开救人,此时牢中着火已有一段时间,那些正道人物有一些已被烟熏晕过去。一时也顾不上先救傅冰岚,只能就近将人背出地牢外,马强一次次冲进地牢背人出来,自己也不记得救出多少人,有些还稍许清醒的正道人物,绝处逢生中见是马强前来相救,想起鸿福楼中对他的所作所为,心中真是五味杂陈。

终于将人全部救出,暂时安顿在地牢前的草地上,这些人被烟火熏了许久,一时半刻动弹不得,马强看傅冰岚也被救出,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刘敬堂先派人看守住,又指挥一群喽啰继续扑灭火苗,才转身问马强道:“二夫人为何要在地牢中放火?”

马强略一思索,顾不上全身被熏的漆黑,叫道:“快跟我来。”拉起刘敬堂朝议事厅跑去。两人跑进议事厅,侯元通仍坐在那张大椅中,铁螳螂靠在他身边,执法堂主雷振站在一边。

见两人进来,侯元通问道:“刘堂主,有何事情?”

刘敬堂道:“地牢中失火了。”

侯元通脸色一变,道:“哦!现在怎么样了?”

刘敬堂道:“人都救出来了。”

侯元通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这帮人干系重大,可不能有闪失。”

马强趁机道:“侯帮主,地牢中的人若被烧死,天下武林都会与雄虎帮为敌,到时你如何抵挡。我劝你悬崖勒马,赶快放走那些正道人物。”铁螳螂冷哼一声,道:“刘敬堂,这马强疯言疯语,快将他带走,给我重责。”

侯元通摆手打断她的话,只道:“此事乃魔道大计,岂是你能妄加议论。”又问刘敬堂道:“查清楚失火的原因吗?”

不等刘敬堂回答,马强指着铁螳螂道:“火就是二夫人放的。”

侯元通闻言一惊,望向铁螳螂,铁螳螂哈哈笑道:“笑话,我为什么要放火?”侯元通也道:“放肆!二夫人怎会放火。”

马强道:“侯帮主,二夫人是你师兄白清的女儿,她是要为父报仇才嫁给你的。那些正道人物若被烧死,你如何在江湖立足?从她劝你加入魔道,便没安好心,乃是要使你与天下武林为敌!”

此言一出,侯元通大惊,他仔细看着铁螳螂的面孔,仿佛看出端倪,突然喝道:“你果然是白清的孽种,你到底有何企图?”他两手抓住铁螳螂的肩膀,心情激动中力灌指尖,疼得她尖叫一声。

马强正要制止,刘敬堂喝道:“帮主小心!”只见侯元通身边的雷振一拳击下,正中侯元通的天灵盖,侯元通毫无防备,只闷哼一声歪倒在椅中,瞬间七孔流血,必死无疑了。

刘敬堂追随侯元通十年,对他忠心耿耿,眼见老帮主竟如此横死,大怒中飞身而上,一掌朝雷振劈去,雷振冷声道:“刘兄,你打不过我的。”两人斗过十几招,刘振堂胸前道被击中,向后跌飞两丈,嘭地一声倒在地板铺的兽皮之上,竟爬不起来。

雷振一招得手,气势盛至极点,竟不留喘息之机,金刚般怒吼一声,一拳直取马强。马强看他铁塔般的身体飞来,这一拳真有雷霆之威,想躲已来不及,巨大的压力之下,他全身内力被激发,几乎没有思考,反射般一拳迎上,“轰”地一声两全相接,雷振倒退几步,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缓缓倒了下去,他至死也不相信马强这个少年有如此雄厚的内力。马强轻易取胜,实在是因为雷振轻敌,他不知马强内力雄厚,若是以招数取胜,还有机会赢马强,但他以为能用内力直接取马强性命,所以毫不保留一拳击出,谁知反被震断经脉而死。

见雷振身死,铁螳螂却毫无惊慌之色,娇笑着道:“马强,我倒是小看你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来历的?”

马强道:“偷袭雄虎帮的少年就是你的弟弟,他被我擒住过,当时我就觉得他容貌和你有几分相像,我不愿伤他性命,就放他走了。”

铁螳螂欠身道:“你放过他一次,我在这里谢过。”

马强道:“当时我还只是猜测,直到他被擒住关进地牢,你要我去对付许子奇的时候,我已经肯定你们是姐弟关系了,你要我挑起打斗,趁帮中混乱,你便救出你弟弟来。能轻易从地牢中救出人来,自然是有雷振帮忙。”

铁螳螂颇惊讶道:“原来你当时已经知道我的用意,却还是肯帮我,你心肠真不坏。”马强道:“你弟弟年纪轻轻,一表人才,我也不愿他死在地牢之中。”

铁螳螂接着道:“这些虽然能断定我们是兄妹,却不能说明我们是白清的儿女。”

马强道:“你弟弟对雄虎帮恨之入骨,更加上那次山鬼的事情,我便都想通了,你每个月十五都要祭拜山鬼,其实是为了与弟弟见面,你不能独身离开山寨,只有用这样的借口,才能和弟弟见面。那天林七无意中见到你弟弟,以为是山鬼出现,他因为好奇要看个究竟,见到了你们会面的情况。你们见秘密泄露,便杀了林七灭口,为了掩饰,你编出山鬼出现的故事,因为怕侯元通逼问,你故意说出”仓咚”声音扰乱他的心神,看他惊慌的神情,你可能也有种报复的。”铁螳螂冷笑道:“侯元通这个苍东派的叛徒,他死也无脸见苍东派列祖列宗。”

马强轻叹一声,问道:“十年前你父亲去世,你们便怀疑是侯元通杀害了父亲?”

铁螳螂厉声道:“不是怀疑,事实就是。正魔大战之时,我父亲坚持站在正道一边,侯元通却想投靠魔道。两人只是在私下争执,后来魔道落败,侯元通怕我父亲透露他要投靠魔道的事情,便对我父亲下了毒手,当时我与弟弟还是年幼,不得不流落他乡。”她停下话语,脸上神色不停变幻,有时悲痛,有时愤恨,似乎是往昔各种回忆涌上心头。

不用她说,马强也知道以后事情的经过,又见她对雷振看也不看一眼,竟对他的死毫无伤感,不由揶揄道:“你嫁给仇人,想必十分痛苦,一来为了找人替你卖命,二来为了报复侯元通,你有机会便给他带绿帽子。我和雷振便都是你利用的棋子。”

铁螳螂打断道:“你若尝过我经受的痛苦,恐怕不会这么刻薄。”

马强点头一笑,又道:“我不理解的是,你要报仇,杀了侯元通便是,何必要想出一个庞大的计划,害死那些正道人物。”

铁螳螂道:“我心中只有刻骨的仇恨,什么正道魔道根本不值一提,我不但要杀侯元通,还要将他一手创立的雄虎帮摧毁,才能解我心头之恨。所以我鼓动侯元通加入魔道,那些正道人物一死,雄虎帮成为天下武林公敌,迟早会被铲除。”

铁螳螂长叹一声,道:“好了,讲了这么多,我父仇也报了,你要如何处置我,难道要替侯元通这个卑鄙小人报仇吗?”

马强仰头一笑道:“你走吧。”

铁螳螂微微欠身,平静道:“谢谢”转身便要离开,马强又问道:“雪瑶和冷剑胡展云去了哪里?”铁螳螂道:“那三人被我骗下山去了,他们不走,我怎能去火烧地牢。”

马强不禁道:“你为了报仇,连魔道也敢利用?”铁螳螂道:“我只是个弱女子,要报大仇,只能利用所有人。”她回过头来,恢复那种马强初次见到的眼神,那种慵懒幽深复杂的眼神,缓缓地道:“包括你。”

马强苦笑,看着铁螳螂走出大厅,才去解开刘敬堂的道,刚才一番对话他都听见了,此时只呆呆看着侯元通的尸体,半天不说话。

正文 第五十五回 风云际会龙出海

马强开口道:“二当家的,现在帮主已死,这雄虎帮何去何从,还要你来拿主意,实不相瞒,正道不久就会大举攻打雄虎帮,雄虎帮已将整个陕西武林都得罪了,恐怕再难在江湖立足。”

刘敬堂道:“马兄弟又从何处得知正道即将攻打雄虎帮?”

马强道:“我前不久还见过杜千柳大侠和霍丹云大侠,我已经做了他们的内应,雄虎帮抓了正道人物的事情,我已通知他们,”

刘敬堂道:“可是那天下第一剑客霍丹云?你认识他?”马强道:“正是。”又将自己与白须和尚等人的渊源讲给刘敬堂听,最后道:“还请二当家快拿个主意,不然雄虎帮怕是要血流成河。”

刘敬堂点头道:“我本就不同意勾结魔道,与正道为敌。如今之计,只有赶快释放那些正道人物,再向正道求和。”

马强道:“如此甚好!”刘此敬堂道:“不过有一件难事,侯帮主已死,雄虎帮群龙无首,必须马上推出一个新帮主,才能号令群雄,避免与正道冲突。”

马强心道:你不就是想做帮主吗。便说道:“这帮主当然是你来做,”

刘敬堂摆手道:“这帮主我做不得,眼下只有一个人能做。”马强不解道:“此人是谁?”

刘敬堂盯住马强,郑重说道:“是你。”

马强愣住,不禁失笑道:“为何是我?我怎么做得了。”

刘敬堂正色道:“不,侯元通早下过命令,他若遇害,帮中谁能替他报仇,谁就是新帮主。你杀了雷振,便是替他报了仇,你来做帮主乃是名正言顺。”

马强忙道:“我是决计做不了这个帮主,大不了我出去说是你杀了雷振,谁也不会怀疑的。”

刘敬堂摇头道:“我就算做了帮主又如何,雄虎帮树敌太多,正道不可能让雄虎帮再存在于江湖,就算我去与正道讲和,雄虎帮最好也是个被解散的命运。你做帮主就不同了,你对地牢中的正道人物有救命之恩,他们就算对雄虎帮怀恨,却也要顾及你的面子,是你将他们从火海中救出,他们总不能不念这天大的恩情。最重要是,你和杜千柳,霍丹云等人相熟,你来做了帮主,正道便不好与雄虎帮为难。”

马强不耐烦道:“解散便解散了,总之我不会做这个帮主。”

刘敬堂道:“马兄弟,做这帮主有许多好处,不说今后的荣华富贵,便只说你在商河县的丝绸生意,从此便可畅通无阻运到长安。”

听到这里,马强不由心动,自己若真做这帮主,冯记的丝绸当然是无人敢拦截,如此至少可以向冯惜玉交差了。他正在心中打着算盘,突然察觉不妥之处,回头盯住刘敬堂道:“你一定要我接这烫手山芋,到底是何意图?”

刘敬堂也不隐瞒,笑道:“我在雄虎帮打拼十年,终于坐到二把手的位置,其中经过真是九死一生。如若雄虎帮一朝散伙,我不但前功尽弃,今后怕是只能在江湖中做个孤魂野鬼,哪还有在雄虎帮的威风。”

马强知他说的实话,不禁暗暗佩服,刘敬堂能在片刻间就想通各种利害关系,做出最正确的决定。换做别人,恐怕死也要抢夺这帮主之位。

可要马强做帮主,实在太过突兀,他仍然推辞道:“我到帮中才一个月,帮中兄弟哪会服我。”

刘敬堂道:“这个不必担心,有我支持你,帮中绝无人敢反对。”马强还在犹豫,一个喽啰跑进来,正要禀报,看到厅中混乱的场面,不由呆住,刘敬堂喝道:“有事快报。”那喽啰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二当家的,探子来报,山下出现大批正道人物。”

马强与刘敬堂对看一眼,均想是正道来攻山了。刘敬堂神色一凛,对那喽啰道:“你即去通知帮中所有分堂,说侯帮主已被雷振所杀,马香主已经杀了雷振替侯帮主报仇,根据帮规,马香主现在便是雄虎帮帮主。十万火急,不得有误。”

那喽啰急忙退下,刘敬堂道:“马兄弟,雄虎帮危在旦夕,只有你能解围,还请不要再犹豫,马上接任帮主之位。”

马强狠下心来,道:“好,我们马上去寨门,准备迎接正道人物,你召集帮中兄弟,严禁他们轻举妄动,绝不能与正道冲突。”

刘敬堂喜道:“遵命,手下即刻去办。”

两人赶到寨门,刘敬堂鸣锣一通,将帮中的兄弟集中到练武场,宣布了侯元通身死,马强接任帮主的消息。刘敬堂又道:“现有大批正道人物前来攻打,马帮主已决定向正道求和,大家听帮主号令,不可与正道人物发生冲突。”

刘敬堂在帮中极有威信,加上是危机时刻,无人有异议。突然寨墙上有探子高喊:“他们来了!”

马强即对刘敬堂道:“你看住帮中兄弟,万万不可轻举妄动,我去与正道谈判。”说完出了寨门,行不多远,果然见山隘中有无数正道人物,个个杀气腾腾,足有数百人之多,打前锋的喝问马强道:“什么人?”马强道:“我要见杜千柳大侠。”

杜千柳已闻声而出,和马强见过几面的青衫道人也一齐赶到,两人与马强抱拳相见后,杜千柳道:“我已收到你的情报,召集了几百正道好手,陕西各大帮派更是全数到了,誓要救出本帮兄弟。”

马强急忙将山寨中发生的事情相告,听到侯元通已死,马强竟接任了帮主,杜千柳只觉事情太过怪异,不由将事情经过又仔细询问一遍,见马强对答如流,言语中找不到错漏之处,当下不再怀疑,只寻思道:“若然如此,不失是最好的解决之道,只要被擒的正道人物能平安出来,便不必再攻打雄虎帮,如此免去了很多死伤。再加上马强做了帮主,他究竟是站在正道一边的,今后正道便可以控制住雄虎帮。今天就算把雄虎帮杀个落花流水,帮众四散逃走,这些人仍是要为祸武林,不如由马强统领约束。”

杜千柳当即向各帮派头领说明情况,能兵不血刃救回人质,自是无人反对,有人虽觉得如此放过雄虎帮,太过便宜了,非要杀个痛快,但终是少人附和,只得作罢。

那青衫道人道:“如此甚好,便请马帮主快将我正道兄弟放出来。”杜千柳不放心,道:“我和霍大侠与你一同进去。”又有华山派终南派的师叔辈几人要求同往,他们终究是信不过马强。

杜千柳即传下号令,命正道群豪在山腰等候,四周严加警戒。然后与马强等一行人进了雄虎帮寨门,刘敬堂早在门前相迎,果然见帮中没有异动,地牢门前那些被擒住的正道人物,现在也大多恢复过来,只是人数众多,怕他们会找雄虎帮厮杀报仇,所以还不曾解开手铐和脚链。

马强将情况详细与这些人说了,刘敬堂在一旁不住道歉,将责任全部推到雪瑶和铁螳螂等人身上,又添油加醋描述马强在火海中如何拼死相救,眼下他做了雄虎帮帮主,还请大家不计前嫌。

那帮正道人物正是灰头土脸,巴不得赶快离开,又对马强心中有愧,一个个只骂道:“都是那魔道害的,尤其是那胡展云,私通魔道,连师门也不放过。”从在鸿福楼被蒙汗药麻倒,这些人已经知道是胡展云做的手脚,又在地牢中一合计,已能知道大概的真相,现在听马强讲出胡展云投靠魔道,设计陷害之事,不由齐将矛头对准胡展云,终南派更是脸上无光,全都低头不语。

马强将众人解开镣铐,道:“雄虎帮已弃暗投明,今后与各位是友非敌,还请各位前辈不计前嫌。”马强和刘敬堂都是心中忐忑,这一百多人已是个强敌,再加上山寨外几百高手,如若里应外合打起来,雄虎帮怕是难免粉身碎骨。

却不知有些正道人物正是有此打算,只是有杜千柳和霍丹云在此,尤其霍丹云号称天下第一剑客,一时无人敢造次,陆续向马强告辞,会和山寨外的同门,下山而去。终南派与华山派却不走,终南派掌门吴掌门喝问道:“胡展云那个逆贼呢?竟敢欺师灭祖,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杜千柳也道:“还有雪瑶与冷剑,这两人在武林中兴风作浪,拉了不少正道人物下水,今天定要将他们擒住。”华山派何掌门也道:“现在看来,我华山派遇袭,那三人乃是主谋,不将他们正法,难向死难弟兄交代。”

马强道:“他们三人今天下山去了,还不知何时回来。”心中想道:“最好将这些正道高手留下对付他们,不然我这帮主也做不了几天。”

杜千柳道:“吴掌门,何掌门,不如我们先留在雄虎帮,等魔道贼子回来,好将他们一网打尽。”两个掌门人没有异议,马强喜道:“如此最好。”

杜千柳想起什么,又问马强道:“除了他们三人,雄虎帮可还有其他魔道人物?”马强不假思索道:“没有了。”他一时竟忘了雅儿也是魔道的妖女。

刘敬堂这时上前道:“帮主,我们先将议事厅收拾干净,才有地方给各位前辈商议大事。”

马强才记起大厅中还有两具尸体,连忙和刘敬堂带人去议事厅,将侯元通的尸体收殓了,准备择日安葬,雷振的尸体则草草掩埋了。一帮人出去忙活了,大厅中仅剩下马强一人,望着空荡荡的大厅,想起当日被胡展云押进来的情景,做梦也想不到今天会是这个结果。又看着那高台上的雕花大椅,不由心中一跳:“今后难道就是我坐在上面,号令雄虎帮上千帮众吗?”无人能抵挡那权力的,马强此时已是心旌摇晃,不知不觉走上高台,端端正正在大椅上坐下,想着自己一个打柴郎,竟鬼使神差成了一帮之主,真犹如做梦一般,正在恍惚之间,一双手摸上他的双肩,马强一动不动,任由那双手在肩上温柔的起来。只听雅儿娇弱的声音道:“帮主,雅儿来伺候你了。”

马强心满意足地笑了,雅儿的素手轻轻,嘴唇贴在马强耳边问道:‘你真厉害,铁螳螂连雪瑶都蒙骗了,你竟能看穿她的阴谋。我跟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有此等本事。”

马强捉住她的手,意味深长道:“被女人骗得多了,自然学聪明了。”他的手有意无意般灌入内力,紧紧捏住雅儿纤纤嫩手。

雅儿不自然笑道:“你又被哪个女人骗了?”马强一用力,将雅儿的身体从背后斜拉过来,紧贴在自己肩上,再扭过头盯住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还要再骗我吗?”

雅儿的脸在他的鼻息之间,不禁被他盯得发慌,只得扭捏说道:“我如何骗你了?”

马强冷哼一声道:“你装作可怜兮兮,说什么被雪瑶欺负,在雄虎帮受尽委屈。这一切都是你们演的一场戏,为的只是要将我留在雄虎帮,日久天长,我自是再也离不开魔道。”

雅儿垂下头,竟不抵赖,只道:“你既然看出来了,为何不抛下我,自己一走了之?”马强一愣,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雅儿悠悠道:“我奉魔道的命令接近你是不假,可我若说对你动了真情,你会相信吗?”马强不置可否,只将她的手放开。

这时脚步响起,杜千柳与何清书等人走进大厅来,马强忙起身相迎,请他们坐下,自己当然是不敢再回那高台坐下,只垂手立在一旁。

杜千柳开口道:“我刚与何掌门商量好,你做了这雄虎帮帮主,更加凶险,傅冰岚女侠这几个月负责保护你,做得很好,今后便让她继续留在你身边,以免魔道前来扰。”

马强当然知道他们是要傅冰岚监视自己,怕自己和侯元通一样与魔道勾结,但又能和傅冰岚朝夕相处,正是求之不得,当下也不露喜色,只道:“谢谢杜大侠,何掌门关爱。”忍不住又向傅冰岚瞟了一眼。

傅冰岚的俏脸毫无表情,只突然指着雅儿道:“她是什么人?”雅儿仍是梅香的装扮,众人初时没注意这个粗布衣服的女孩,此时一齐向雅儿望去,幸好她经过一番化装,不然杜千柳与霍丹云是见过雅儿的,此时只怕早就认出来了。

马强一时语塞,若说出雅儿是魔道的妖女,她定是无路可逃,迟疑中回头望了望雅儿,只见她垂首而立,虽然楚楚可怜的样子,却是毫无担心之状,像是算准了马强不会揭露她的身份。

马强心中轻叹,想自己终是逃不了她的掌心,便回答道:“她是雄虎帮从山下掳回的丫头,被逼着在伙房做工,也可怜得很,我到了这里后,多亏她几番照顾。”

众人不再怀疑,讨论起如何对付雪瑶与冷剑,只有傅冰岚仍是几次狐疑地打量雅儿。

正文 第五十六回 英雄难过美人关

杜千柳和一帮正道高手,在雄虎帮等了两天,也不见雪瑶等人回来,马强初接任帮主,面对帮中繁杂事务,只觉千头万绪,无从下手。幸好有刘敬堂在旁指点,又有傅冰岚和雅儿倾力相助,两天下来,竟也能让雄虎帮井井有条,没有出大的差错。

雪瑶三人不见踪影,众人均猜测他们已收到风声,不敢再上山了。何掌门与吴掌门都是一派之主,本门中还有许多事务,便先后告辞下山去了。又等了一天,杜千柳与霍丹云也向马强辞行,杜千柳交代道:“魔道必不甘心放弃雄虎帮,你平日须处处小心,魔道最爱使用阴谋诡计,你当提高警惕,尤其要坚定正魔不两立的信念,才能不被魔道威逼利诱。”

马强连连点头,直道:“弟子铭记于心。”青衫道人笑道:“杜大侠所言甚是,但也须临机应变,若是情况危急,也不妨先与魔道虚与委蛇,不必太过强硬。”

一旁的霍丹云笑道:“两位大可放心,我看马强有勇有谋,心中无所拘泥,外有变通,内有所守,今后必定是有大成就之人,对付几个魔道爪牙必不在话下。”

马强与霍丹云交谈甚少,对这名满天下的剑客存敬畏之心,不想竟被他如此夸赞,当真是诚惶诚恐,只连声谢过。

马强将三人送至山下,一一刚拜别后,目送他们远去了,才转身回山寨。行到山腰处,路边树林中传出一个阴测测的声音:“马帮主,恭喜了!”话音未落,冷剑已从树后转出,他斜抱长剑,阴鸷的脸孔带着嘲笑的神情,若无其事般踱近前来。

马强强作镇定,拱手道:“冷兄见笑了,我这个捡来的帮主,怕是做不了几天。”

冷剑道:“不然,只要你继续为魔道效力,保你这帮主之位稳稳当当。”马强道:“你也知道,我师傅乃是白须和尚,他老人家毕生与魔道为敌,我怎可背叛师门。更何况他是被你所杀,我再无耻,也不会与杀师仇人为伍。”

冷剑哈哈笑道:“原来你还记的为师傅报仇,很好,白须和尚正是我杀的,你还不快来杀了我,替那老和尚报仇。”

马强道:“我现在杀不了你,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我要报仇的。”冷剑道:“你不杀我,我却要杀了你。”

马强昂首道:“没有你们魔君的命令,你敢杀我吗?”冷剑仰天狂笑:“马强,你真当我不敢杀你,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要不是雅儿与雪瑶两个娘们阻拦,你早已是我的剑下之鬼。你靠着两个女人才活到今天,可惜此时好运已尽,这荒山野岭中,无人知你被谁所杀,魔君又如何来怪罪我?”说话之时,他脸上尽是冷酷与恶毒,手已握住剑柄。

马强心底一凉,知道冷剑已动杀机,正寻思对策,只听冷剑喝道:“受死吧!”嗖地飞身而起,在空中左手一掷,撤去剑鞘,噌地一声,那剑鞘直射入地下泥土之中,同时寒光一闪,剑尖直扑马强而来。

马强全身被剑气笼罩,几乎要窒息,他心知难以逃生,却仍是尽全力后撤,不肯引颈受死,然而那剑气一波接一波汹涌扑来,马强犹如身陷巨浪之中,已无任何生还之机。正哀叹一声便要放弃,那剑气巨浪却突然消失,就像被另一个巨浪冲散,马强定神一看,霍丹云已站在身前,手中的剑正嗡嗡作响,显然是他刚击退冷剑的攻击。

冷剑不屑般冷哼一声,道:“原来是第一剑客霍丹云,上次输得不够心服口服吗?”

霍丹云一言不发,只将长剑递出,冷剑脸色一变,举剑相迎。两支剑影瞬间幻化开来,一支变成两支,两支变成四支……,然后是满天剑影一闪,两人各自退回原地。

马强急忙望向霍丹云,怕他不敌受伤,却见他面不改色,仍是寻寻常常持剑而立,再看冷剑,却吃了一惊,冷剑脸色惨白,右手已是鲜血淋漓,刚才一剑竟是败得极惨。

冷剑有如受伤的野兽,吼叫一声举剑,似要扑上前拼命,却翻身一个倒纵,落地已在几丈外,又是几个跃纵,很快消失在树林里,他重伤之时,仍能想出此脱身之计,不得不让人佩服。

霍丹云也不追赶,马强回头一看,杜千柳与青衫道人也站在身后,马强正心中疑惑,杜千柳笑道:“我们算准魔道妖人没有离开,应该还潜伏在附近,所以我们假装离开,引他们现身,果然一转回,冷剑就出来了。”

马强暗道一声:“好险!”霍丹云晚来一步,自己就真的做了剑下之鬼了。杜千柳又道:“雪瑶与胡展云也定在附近,冷剑已经受伤,我们分头寻找,定要将他们擒住。”

四人当即分成四个方向,去山林中搜寻,马强在林中转悠半天,却一无所获,正要回头与杜千柳等会和,正路过一处断崖,见着一条人影向崖底掠去,忙跑到崖顶,向崖底查看,果然见有两人正站在山崖下,这断崖不是很高,马强将那两人看得清清楚楚,一个是霍丹云,一个正是雪瑶,马强心中喜道:“好,雪瑶这妖女被抓住了。”

却见霍丹云并不动手,雪瑶脸上则媚色流淌,毫无惊慌之色。马强正在心中奇怪,只听雪瑶娇声说道:“霍大侠,你准备如何处置小女子?”她面对这名动天下是剑客,竟是愈发媚态入骨,一颦一笑中皆是万种风情,马强心道:“平时看她冷若冰霜,不想竟比那雅儿还要更加撩人。”

霍丹云回答道:“我为何要处置你?”雪瑶道:“那你是要放我走吗?”

霍丹云道:“你要走便走,何须我放你走。”雪瑶浅笑一声,真的转身就走,旋又回头问道:“你上次故意输给冷剑,也是为了要放我走吗?”

霍丹云不再说话,竟似乎承认了。马强心中惊道:“上回霍丹云竟是故意输给冷剑!原是为了放雪瑶走,他是什么用意?”只听雪瑶道:“你为了放我走,竟不惜一败,毁掉自己第一剑客的声誉?”

霍丹云淡淡道:“那名声对我有何意义。”雪瑶又问道:“你早已不问江湖事务,这次为何要卷入正魔之战?”

霍丹云直视着她道:“我不卷入进来,如何能再见到你?”雪瑶闻言,脸色微变,她欲压,终于回身奔下山去。

霍丹云目送雪瑶的背影,良久才转过身来,向马强藏身之处笑道:“马兄弟,何不出来相见。“

马强尴尬站起身来,问道:“霍大侠为何放走那魔道妖女?”霍丹云微微一笑,反问道:“在议事厅中,你又是为何要替那魔道妖女掩饰?”马强脸上一红,知道霍丹云早看出雅儿的身份,同时心中大奇,莫非霍丹云喜欢上雪瑶?却不好再问霍丹云,只好低头傻笑。

霍丹云道:“既然我们有一个同样的秘密,不然就此扯平,都不要再提及此事。”马强释然,两人相视而笑。

再与杜千柳会和,他们也一无所获,幸好冷剑已受重创,短期内应该不敢再来雄虎帮,三人再次与马强告别,上门绝尘而去,马强自回了山寨中。

转眼马强做帮主已快半月,帮中还算太平,他本想早点回家见冯惜玉,无奈帮中事务太多,只得修书一封,请了得力的手下送到商河县,自己已两个月没有音讯,不知冯惜玉收到信会惊喜成什么模样。

这天又来了件难事,他早就发下命令,不准帮众再下山劫道,也不准去扰山民,但如此一来,帮中没了收入,钱粮告罄,焦头烂额之中只得招来刘敬堂等人商量,又搬来帮中的账本仔细翻看,马强问道:“帮中盈余不少,为何没钱了?”

刘敬堂道:“帮中钱财一直是侯帮主和铁螳螂掌管。”他知铁螳螂有份害死侯元通,自是不再叫她二夫人。“铁螳螂下山时,已将大部分钱财卷走。账房虽还有几百两银子,但也只是准备帮中日常之用,这每天一千多人吃喝,很快就见底了。”

马强恨恨问道:“铁螳螂卷走多少钱?”刘敬堂道:“这我也不清楚,少说也有上万两银子,侯帮主苦心经营十年,平时节俭度日,积攒下的家产都让这女人带走了。”

马强后悔不迭,真不应该放走铁螳螂,可现在多说无益,只得道:“算了,侯帮主的家产,让她拿走也是应该,我们还是赶快另想办法吧。”

下面那毛太高声道:“帮主,还是要干回以前的营生,兄弟们去路上一站,这银子不就来了。”此时毛太已被马强升为猛虎堂堂主,其他几个老部下也做了香主。听了毛太的话,马强直摇头,傅冰岚的脸色已是极其难看,有她在这里,怎能会让雄虎帮再干那拦路劫道的事情。

其他几个堂主只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都在心中道:“我们不去拦路抢劫,还能干什么?”马强还是将目光投向刘敬堂,这群草莽中也就他能出些主意了。

刘敬堂沉吟一会,说道:“既然不收买路钱了,我们倒还有另一个生意,就是那丝绸买卖,便让帮中兄弟全去收购丝绸,再卖到长安,这生意虽然辛苦些,终究是个正当行业。”

马强道:“好办法,我们便将这丝绸生意做大,总不能让帮中弟兄饿了肚子。”又补充道:“但不能短蚕农的钱,价格也要公道,丝绸至少要付六分银子一匹。”

刘敬堂忙道:“可给不了这么高的价钱,我们卖到长安也只有六分钱银子。”马强怒道:“怎能如此便宜,是卖给长安哪家商行?”

刘敬堂道:“便是那最有名的德福行。”马强一拍桌子,喝道:“又是那德福行,天下的蚕农就要被他们榨干血了。”

傅冰岚也道:“这德福行我们早打过交道,乃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奸商,一定要另找一个商行才行。”底下众人也纷纷点头,刘敬堂道:“只是我们雄虎帮若扩大丝绸生意,怕是附近五个县的丝绸都要被我们收购,到时除了德福行,还有哪家能接下如此多货物。”

边上的雅儿嗤笑出声,摇头道:“帮主,加上你在商河县的生意,你已手握六个县的丝绸货源,何不自己开一个商行,直接将丝绸卖给西域商人,还用得着德福行吗?”

众人一听,不由纷纷点头,马强也是心服口服,要是身边无人,便要抱起雅儿狠狠亲一口了。只有傅冰岚不屑道:“你说的容易,开一个商行岂是如此容易,更不要说是和西域商人做生意。”

雅儿冷笑道:“不试一试,怎知做不做得成,总好过被那德福行盘剥。”两个女人自见面后就看对方不顺眼,傅冰岚更是怀疑雅儿来历,再加上见她和马强关系亲密,两女之间已是势同水火。

马强道:“不管了,我们就去长安开一家丝绸商行,再也不受那德福行的鸟气。”刘敬堂虽然心中也没有把握,但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就不出声反对。

雅儿道:“帮主,事不宜迟,我们应该尽早出发,”马强点头道:“好,我们明天就去长安,刘敬堂,这几天就由你处理帮中所有事物,你要严加看管,不准兄弟们惹是生非。”

刘敬堂躬身答应,马强道:“大家散了吧,雅儿,你去准备明天的行程。”说着自顾离开议事厅。

身后傅冰岚与雅儿追了上来,傅冰岚拉住他道:“你身为帮主,行事岂能如此轻率,那商行是说开就开的吗?我听说那生意中满是学问,更不要说与西域商人打交道,你皆是一点都不懂。”

马强愣住,想来此事确实不容易,雅儿却道:“这有何难,都交给我便是。”冯惜玉疑惑打量着她,轻蔑道:“你只是个厨房的烧火丫鬟,只怕账本都看不懂,哪里会懂这些事情,却敢如此夸口。”

雅儿一仰头道:“你不要狗眼看人低,我以前的东家就是做生意的,我在一旁看多了,自然学了不少。”马强寻思道:“这雅儿古灵精怪,又受过魔道栽培,各种事物可说样样精通,商行的事情交给她,说不定真有几分把握。”便说道:“不要再吵了,反正先去长安试一试,帮中还一千多兄弟等着吃饭呢。”

傅冰岚急道:“那本钱呢?你到哪去弄钱来。”不等马强回答,雅儿道:“放心吧,都包在我身上。”说完揽着马强离开,傅冰岚呆在原地,气极中嘟囔道:“包在你身上,把你卖了也不值多少钱。”

正文 第五十七回 迷魂香诱捕三蝶

第二天清早,马强辞别刘敬堂,和傅冰岚雅儿两女骑上马,两旁的帮众整齐行礼,毛太更是不舍,直含泪道:“帮主早回。”马强志得意满,向众人一挥手,打马出了寨门。

一路向西,马强重获自由,心中畅快无比,虽然傅冰岚与雅儿一路唇枪舌剑,不停斗嘴。也没让他有任何不快,反而有这样两个大美人相伴左右,引来一路上无数男人嫉妒的眼光,更加让马强飘然得意。

突闻身后一片急切的马蹄声。回头一看,见是三匹枣红骏马并辔疾驰而来。

与马强错身而过时,马强心中猛地一阵狂跳。原来马上是三个姑娘,三个容貌绝丽的白衣姑娘,她们的年纪约在十七、八岁间,每人背上均背着一把宝剑,每人的衣饰均极华丽……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们的容貌,五官轮廓虽比雅儿傅冰岚略有不及,但肤色有如羊脂般晶莹,仿佛那瓷娃娃一样,她们的神情更是天真无邪,不染半点烟火。马强乍见这样三个少女,真似遇到仙子一般。

三个少女见到马强几人,也干是稍稍分神,却不是因为马强,她们只向傅冰岚与雅儿打量几眼,便抿嘴含笑回头,继续催马而去。

见马强看得出神,雅儿揶揄道:“看呆啦?快追上去呀。”傅冰岚却道:“这三人武功不弱,却不知是哪个门派的,从前在道上没见过。”

傍晚时分进了安丘县城,只见城门守卫森严,进出的人都被严加盘查。城中捕快巡官更是随处可见,听路人议论纷纷,说是邙阴山女飞贼来了,她们专偷金子,已有不少大户人家失窃。

马强不解道:“这是哪里的女飞贼。”傅冰岚江湖见识广博,道:“这邙阴山女飞贼也只是个传说,并没人真的见过,因为她们只偷金子,所以但凡有人家中藏的金子被偷,而其他钱财完好的话,人们便传说是邙阴山女飞贼偷了。”只听雅儿若有所思道:“原来是她们?”傅冰岚抢白道:“你又知道,天下还有你不懂的事吗?你恐怕还见过这些女飞贼吧,莫非你就是她们一伙的?”

雅儿这次却不回嘴,只咧嘴坏笑。三人找了客栈住下,正在楼下吃饭,雅儿又偎在马强身边,夹了菜送到马强嘴里,直将傅冰岚看得眼中喷出火来,她匆匆吃了几口,摔下碗回了客房。雅儿看着她的背影冷哼道:“假正经。”又贴在马强耳边道:“你不是很喜欢她吗,等我下一些软香散在她的茶水里,让你今晚就收服了她,保证她以后对你百依百顺。”

马强吓了一跳,忙道:“万万使不得!”雅儿白他一眼道:“有色心,没色胆。”正说着话,马强眼前一亮,有三个白衣少女走进客栈来,正是白天在途中遇见的那三个少女。

自从在路上见过一面,马强已是念念不忘,以为这一擦肩而过,再也无缘见到这三个精灵,现在天赐重逢之机,不由将三女从头到脚仔细看个够,只见她们赛雪欺花的面容,在灯火映照下散发出莹莹亮光,犹如那月光下的白雪,真是让人目眩神迷,马强贪婪的眼睛眨也不眨,只想将这美妙画面刻在心中,留待以后慢慢回味。

却听雅儿突然道:“老爷,你那几十两金子可要收好了,睡觉的时候要压在枕头底下,这里有女飞贼出没,听说是专偷金子的。”

马强莫名其妙,心想自己哪有什么金子,还几十两,正要反问雅儿,雅儿一把拉起他,道:“老爷,快回房休息吧。”说着推马强走回客栈二楼的客房。

一进房间,雅儿急不可耐将马强摁倒在床,送上热烈的香吻,马强本想问清她刚才说的话,现在哪还顾的上,只急着要剥开雅儿,雅儿却推开他的手,伏下头神秘说道:“今晚有礼物送给你。”说着取出两根白绫来。

马强正不解,雅儿道:“还记的在吉福班的帐篷里吗?当时我们玩尽花样,真是无比快活。”马强明白了一些,问道:“那现在是要玩什么花样?”

雅儿不答话,将两根白绫分别结在床头,又将马强双手摊在头顶,用白绫的另一头捆住,马强两手被制住,雅儿又坐在他的上,一时动弹不得,马强道:“这算什么花样,不好玩。”

雅儿笑吟吟道:“你已经落在我手里,还不老实。”马强道:“我很老实呀。”雅儿道:“老实便好,快说,你到底加不加入魔道,你若敢说个不字,我就用鹰爪功挖出你的心肝来。”说着右手一扬,手指伸开成鹰爪状,作势向马强心口抓来。

见她说的正经,马强也不知她是真是假,便说道:“我的心肝早就是你的,你掏去好了。”

雅儿怒色道:“你还不老实,我不要你心肝了,鹰爪当然是抓小鸡的,我要抓你的小鸡。”说罢嬉笑着去掏马强的宝贝,马强此时才确定她在戏弄自己,也笑道:“我这可是铁公鸡,哪会怕你这小雏鹰。”说着两人闹成一团。

直嬉戏到深夜,马强反正不能动弹,便由着雅儿在身上胡作非为,雅儿折腾得筋疲力尽,终于心满意足在马强身边躺下,马强道:“可以把我解开了吧?”雅儿娇软道:“还不行,等一下还有好东西送给你。”马强看她神神秘秘,也不追问,看她卖的什么关子。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马强已昏昏欲睡,突然雅儿推醒他,小声道:“来了!”马强侧耳一听,那客房的窗门发出轻微的“卡卡”声,显然有人在外面推开窗户,很快见一条身影溜进房中,此时屋里蜡烛早已吹灭,只有微弱的月光照进来,马强微眯着眼,见那身影走到床头来,俯探手摸进枕头底下,此时那人距离马强不到两尺,一股迷人的清香钻进马强鼻孔。

马强心中着急,不知雅儿为何还不动手,正要抬起脚踢那人影,却听枕边的雅儿嘴里“啵”的一声,似是吐出一股烟圈,正喷在那人影的脸上,那人影一惊,却还来不及反应,已软瘫下来,正好倒在了马强身上。

马强见雅儿得手,正要出声,已被雅儿轻捂住嘴唇,示意他别动。果然不多时,窗外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二妹,怎么样了?”

房里当然没人回应,那窗户又被推开,一条人影同样的动作溜进来,小声叫着“二妹。”也走到了床前,俯身来查看,雅儿当然是如法炮制,又吐出烟圈,将来人迷倒。

雅儿仍是不动,马强自是屏息静气,果然又有一人进来,便如相约好一般,再次被雅儿的烟圈迷倒,这三人横七竖八倒在,有的手脚压住马强,有的干脆整个身体都叠在他上面,虽看不清楚,却能感觉到这三人体轻如燕,柔若无骨。

雅儿此时才跳将起来,点起蜡烛,马强忙昂起头查看,不由吃惊不小,倒在自己身上的三人竟是白天遇见的白衣女子,此时三女中了迷香,双眼紧闭,只露出长长弯弯的眉毛,愈加显得可爱,马强与这三个仙子已是紧贴在一起,身体不由立即有了反应。

雅儿取来清水,在三女脸上掸了几滴,她们悠悠转醒过来,初时还茫然无措,只转着眼珠四下打看,过了一阵似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向雅儿怒目而视。

雅儿立在床前,看着自己的战利品,满脸得意之色说道:“你们三个女飞贼,今天被我擒住,还有何话说?”马强此时才明白,原来这三个少女就是人们所说的女飞贼,而雅儿在饭桌边说什么藏好金子之类的话,只是要引这三女上钩。

虽然处境不妙,三女倒不很惊慌,当中一个女子道:“快放了我们,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雅儿冷笑道:“你们是邙阴山灭情神姑的徒弟,当我不知道吗?”

那少女道:“你既然知道我师父的名号,还敢与我们为难?”雅儿哈哈笑道:“别人怕灭情那老女人,我可不怕。”

另一个女子道:“女侠,你手段高明,我们佩服,还请放了我们,必定会重重酬谢你。”雅儿道:“你们偷的那些金子,本姑娘还不放在眼里。”

第三个女子道:“那你究竟要如何?痛快说出来。”

雅儿扬起头,做思索状,尔后拍手道:“我便将你们吊在那城门上,每人胸前写上女飞贼三个字,让你们受万人唾骂。”

三女果然被吓住,不停哀求道:“女侠,我们无冤无仇,你何必如此绝情。”雅儿挠头道:“那我再想想。”

此时一女惊道:“你用的什么迷香?这药有鬼。”雅儿笑道:“这是软香散,很金贵的。”

一听软香散的名字,三人惊惶不已,一个道:“这是魔道的毒,你是魔道的人?”雅儿道:“现在才明白,你们栽在姑奶奶手里,算你们倒霉。”此时三女已完全没了威风,一女流泪哀求道:“还请女侠赐给解药。”

雅儿道:“真是好笑,解药早准备给你们了,还问我要。”三女齐声道:“解药在哪里?”雅儿一指马强,道:“呐,解药就在你们身下,这软香散便只有与男人才能解。”

三女不再说话,她们知道魔道人物心狠手辣,再哀求也打动不了雅儿,一个稍微镇定的女子,嘴中喝道:“二妹,三妹,即刻运气抵御,不要被毒所惑。”

雅儿呵呵笑道:“我看你们能支持多久。”

正文 第五十八回 狂蜂浪蝶采娇花

三女挣扎着坐起,在胸前捏一个手诀,运功抵御软香散,初时尚无异状,过不多久,只听其中一女“嘤。”地娇哼一声,立即破功,随后便娇喘连连,身体扭动不已,眼见把持不住了。

另一女子见状,喝道:“三妹,支持住。”可那三妹已是意乱神迷,无力再控制自己,只哭声道:“大姐,我支持不住了,我对不起师傅。”她在三女中功力最浅,所以第一个抵挡不住。

那大姐喝道:“不能放弃,我们一起念本门的‘灭情经’,定能守住清明。”随即大声念起经来,另两女也跟着念唱,果然见到效果,那三妹脸上红霞消退,身体渐渐恢复平静。

雅儿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们这点微末道行,简直痴心妄想。”她眼一转,俯身凑近三妹,轻唤道:“三妹,你这是何苦?你的师父恨男人,便也不许你接近男人,她和男人有仇,却来惩罚于你,让你虚度这花样的年纪,你看别的美貌女子,哪个没有相好的如意郎君,他们,真不知是多么快活,你就不羡慕吗?你真的就一生守着师父,过那孤苦冷清的生活,一辈子也没尝过被男人疼爱的滋味,你真的甘心吗?”

三妹早被她扰乱心神,雅儿每一句话无不刺进她心底最深处,加上那软香散的威力,心中有如被猫抓挠一般,她哀嚎一声:“不要再说了!”一翻身坐上马强的,雅儿笑道:“如此多好,何必为难自己。”说着帮三妹褪去衣裳。

马强心中不忍,劝雅儿道:思“你将解药给她们吧,何必强迫于人。”还刚说完,只听三妹“啊!”地一声痛呼,身体已将马强的宝贝整个吞没。一种极度的感觉传来,马强只觉一阵晕眩,他双手被绑住,只能任由三妹近乎癫狂的动作。三妹在软香散的作用下,神智,香汗淋漓,嘴中直含混不清的娇喘。

见三妹已经入彀,雅儿忙俯身到马强耳边,轻声念出一段口诀:“出中府、经太洙、纳鱼际、会少商,入丹田,男女调和,阴阳循环,川流不息……”马强本已神魂颠倒,雅儿的声音却如天际的梵音,引导着他不由自主运行体内真气,顷刻间只觉脑海一片空明,体内真气犹如大河奔流,汹涌澎湃却毫无阻滞,整个身体似进入化境,飞升成仙也不过如此。

随着三妹挠人心肺的娇哼轻吟,另两女也溃不成军,早已放弃运功抵御。待三妹筋疲力尽从马强身上倒下来,大姐绝望道:“二妹,我们死也要对得起师门,不如我们一齐咬舌自尽。”

马强刚刚魂魄回体,忙道:“万万不可!”又求雅儿道:“快给解药她们。”却听那二妹娇叱一声,猛甩着头道:“不管啦!我不管什么师门了,平时私下底谈论男人,就师姐你最兴奋,话也是你最多,现在又假起来,竟劝我咬舌自尽,我才不信你。”说着也跨上马强,对着他道:“看你心肠倒不坏,给了你也不算糟蹋了。”大姐被她说得恼羞成怒,气极道:“你这个死妮子,那,那,那你快点,别让我等久了。”

等二妹也痛呼一声将马强纳入,雅儿照旧在马强耳边轻念口诀,马强再一次享受那超凡畅快的体验。等二妹渐渐不支,大姐早迫不及待将她挤开,刻不容缓地占领了马强。雅儿则不厌其烦地再念一遍口诀,直到天色发白,三女终于解去软香散之毒,但经过一番抵死纠缠,她们仍是软弱无力趴在马强身边。

等到鸡鸣三遍,三女才能勉强撑起身坐稳,一个个脸色尴尬到极点,又是愉快,又是羞涩,看到雅儿的时候,又有不少嗔怒,但也只是一言不发,低头整理好衣衫。

雅儿开口道:“你们三个飞贼,竟敢偷到我的头上来,昨晚的事情算是小施惩戒,我也不会宣扬出去,你们走吧,别让我在碰见了。”见她趾高气扬的样子,三女敢怒不敢言,低头出门去了。

马强忙问道:“这三女到底是什么人?”雅儿道:“她们是邙阴山灭情神姑门下,也是专偷金子的女飞贼。”

马强道:“灭情神姑又是什么人?”雅儿不屑道:“就是个性情古怪的老女人,她年轻时被丈夫抛弃,便迁怒于男人,誓与天下男人为敌,又四处收了女弃婴,将她们养在深山之中,教她们武功。你看那三女皮肤,就是因为常年在深山之中不见天日养成的。灭情不但自己恨男人,还要徒弟们也恨男人,禁止她们与男人接触,却不知人性所然,真是可笑,此等事情岂是能禁止得了,你没看那三女的样。”说着自己也笑出声来,应该是十分满意自己昨晚的手段。

马强又问道:“她们住在深山里,却要出来偷金子干什么?”雅儿道:“我也不甚清楚,传说是灭情喜欢金色,要将自己居住的山洞全部贴满金子,真是古怪得很。”

马强也觉得那灭情不可理喻,不知她住的山洞有多大,想来定要耗费无数黄金,又想起一件事,忙问道:“你方才在我耳边念的是什么口诀?简直要让我飘然成仙。”

雅儿笑道:“那便是蚀玉功的口诀,灭情的徒弟练的是纯阴的内功,对你的功力大有裨益。”说着解开马强手上的白绫,道:“不信你运功试一试。”

马强一云内力,果然感觉有所提升,不由惊道:“那会不会对那三女有损害?”雅儿嗤笑道:“你还真怜香惜玉,放心吧,她们练的是纯阴的功夫,不会有问题的。”

马强才放下心来,又交代道:“以后不可在如此行事,你用软香散逼迫她们,完全是魔道行径,若再敢如此,休怪我赶你走。”

雅儿道:“好啦,好啦,下次不敢了。”说罢又白了马强一眼,道:“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老实。”

马强不理她,只道:“我们该动身了,傅冰岚只怕已经在楼下等了。”两人下了楼,傅冰岚果然正在大厅中等候,见了马强两人,只冷冷道:“你们还能起得来。”又恶狠狠对雅儿道:“你昨晚被人骑了一夜,今天还能骑马吗?”说罢不等雅儿回嘴,扭身出了门。

雅儿气得脸色发白,冲她背影嘟囔道:“你早晚也要被人骑。”

正文 第五十九回 红粉作伴长安路

三人马不停蹄,当天便进了长安城,也不歇脚,直接去了西市所在,长安西市乃是中原与西域通商的中枢重地,丝绸商行云集。

三人稍作商议,当务之急便是在西市找一间店面,一路行来,街上果然有一些铺头要转让的,雅儿却对那些小店面不屑一顾,直走到一间大瓷器店前,店面十分雄伟,里面也宽敞明亮,门口挂了转让的招牌,说是因店家有事,要出让此店铺,雅儿四周看了一圈,见此处交通方便,人潮汹涌,颇觉满意。于是进了去与掌柜谈价钱。那掌柜伸了两根指头道:“二千两纹银,少一分也不行。”说罢仍去拨他的算盘,似乎看马强等人年纪轻轻,不像是商场中人,所以懒得搭理。

三人出了店门,傅冰岚咋舌道:“二千两,我们哪有这么多银子?”雅儿却道:“好,就是这里了,我们尽快盘下来,免得被别人抢走。”傅冰岚嘲笑道:“你疯了,二千两银子,将你卖了也没有这么多。”

雅儿一扬头,道:“钱不是问题,我自有办法。”此时马强也不禁问道:“这么多钱,你能有什么办法?”

雅儿诡秘一笑,道:“这长安城中贪官巨贾云集,找他们化个几千两银子,还不是小事一桩。”

傅冰岚吃惊道:“原来你打帮得这个主意,你是要偷还是要抢?”雅儿道:“什么偷啊抢的,我这是劫富济贫,你们正道侠客不是最好此道吗?”

傅冰岚断然道:“绝不可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岂能做这强盗的行径,再说你这也不是劫富济贫,乃是放进自己的口袋。”

雅儿还要反驳,傅冰岚道:“不要再说,有我在此,这条路你想也别想。”见她如此坚决,马强只好道:“别争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雅儿眼睛滴流一转,道:“好,我们不偷也不抢,赌总可以吧,马帮主赌术精深,去长安城中赌场转一圈,还怕没有银子。”说着拉住马强道:“我说的没错吧,马帮主。”马强赌场就去得多了,但还从不知自己赌术精深,此时听了雅儿的恭维,却也欣然接受了。

傅冰岚仰头望天,讪笑道:“你这也算是个主意吗?只怕到时把我们的路费也输光了。”马强道:“反正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不如明天去试一试运气。”

雅儿道:“就是,我们先找客栈休息一晚,明天找到长安城最大的赌场,赢他几千两银子。”这时天色已近黄昏,三人只得就近找了客栈,暂且住下。

这一晚雅儿却没来马强的房间,马强昨晚累了一夜,正乐得好好休息,直一觉睡到天色大亮。才出门与二女会和,付钱出了客栈,刚走到街上,已有两人候在街边,其中一人打揖道:“马帮主,久违了。”

马强定睛一看,这人竟是德福行大掌柜刘德。不想在这里遇见,马强正在发愣,刘德笑着道:“马帮主来长安,在下失迎了,还请勿要见怪。”他此时竟是谦恭得很,全无上次见面的倨傲神情。

马强虽是不解,仍还礼道:“刘掌柜,别来无恙。”

刘德道:“还好,还好,你接任雄虎帮帮主的消息,我早收到了,只是杂务缠身,未来得急前去祝贺,刚好听说你亲自到了长安,我哪能不来拜会。”

马强道:“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刘德得意道:“那当然,我经营这么多年生意,能有些许成就,靠得便是消息灵通。”又道:“那侯元通做帮主时,与我德福行合作愉快,他也从我这里赚了不少,现在马帮主接任,希望你能继续与我们合作,小苍山的丝绸品相极好,你有多少送来,我便收多少,价钱自然是老规矩。”

马强听得明白,心道:“难怪他前倨后恭,原来是见我做了雄虎帮帮主,这雄虎帮以前定是德福行的一大货源,所以刘德才来巴结于我。”想起他在德福行的傲慢神态,不由更加厌恶此人。刘德见马强神色不悦,贼笑着道:“马兄弟,上次是我看走了眼,小看你这少年英雄了,只道你凭了运气才抢走赛西门的生意,不想才过短短一个月,你竟不费吹飞之力,又将侯元通的生意夺了过来。不瞒你说,我在商场纵横二十年,像你这般精明能干的人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旁的傅冰岚早听得不耐烦,冷声道:“刘掌柜,雄虎帮不会再与你合作了,我们正要自己开一个丝绸商行,直接将丝绸卖给西域商人,你就别心了。”

刘德一愣,又看看马强的神色,知道傅冰岚说的不假,立即换了一副阴狠神情,冷哼一声道:“马兄弟,做人要适可而止,你难道还想来抢我的生意不成?我告诉你,这长安城可不比你商河县的山野之地,这里水可深得很,小心把自己淹死了。”说罢一摆手,招来一张八抬大轿,怒冲冲拂袖而去。

傅冰岚还不解气,恨恨道:“这个奸商,等我们商行开张,你就哭吧。”雅儿道:“好啦,商行开张,先找齐那二千两银子吧。”

傅冰岚苦恼道:“哪里去弄银子?”又问雅儿道:“还是去赌吗?你有把握?”她本来对商行的事情不甚关心,现在受了刘德的刺激,不由急切起来。

雅儿道:“当然,不然你有什么办法,我已经打听好了,这长安城最大的赌坊叫做‘进宝赌坊’,我们现在就赶过去。”

进宝赌坊就在钟楼附近,外面普普通通一个小门脸,门顶的牌匾斑斑驳驳,进宝赌坊四个字也掉了漆,进去却是另一番场景,大厅中布置极为豪华,美貌的女侍应穿梭其中,就连赌徒们也个个衣着光鲜,与乡野小赌坊有天壤之别。

雅儿东瞅瞅西看看,并不急着下手,转到一个赌牌九的桌前,那坐庄的是一个光头的胖子,穿着一身油迹斑斑的长袍,眼睛眯成一条缝,光头上油光锃亮。雅儿点头对马强道:“就是他了,俗话说‘十个胖子九个输’又说‘光头,光头,输个精光’,你就和他赌,肯定能赢。”

马强在赌场中也厮混不短时间了,却从未听过有这样两句不通顺的俗话。但他赌钱本来就不挑对家,便依了雅儿坐下。

那胖子一见马强,道:“公子要赌吗?”马强道:“当然。”胖子道:“好,看公子气度不凡,我便与公子单独赌一局。”说着对其他赌徒抱拳道:“各位稍候片刻,我要与这位公子赌一局。”

众人倒也没有异议,那胖子道:“公子要怎样赌法?”马强道:“随便。”

胖子道:“好,公子果然爽快,我们就赌一个‘翻兜底’如何?”马强不解道:“不知这‘翻兜底’是怎样的赌法?”

周围一群老赌棍也没听说过这般赌法,不由来了兴趣,全望向那胖子。胖子笑道:“很简单,就是一把定输赢,赌身上所有钱财,输的自然是要将兜底都翻过来。”

马强心想,我身上就十几两银子,输给你又何妨。便道:“好,就这样赌。”一旁的傅冰岚只暗自着急道:“难道真的要将盘缠都输光了?”有点后悔昨天不该说出那晦气话来。

那胖子手里骰盅一挥,将桌上的骰子尽数收入其中,又猛摇一阵,啪地盖在桌上,道:“我猜大,你猜什么?”

马强也不跟他理论,道:“那我就猜小。”傅冰岚心道:“哪有这样的赌法。”便要出言制止,那胖子早揭开骰盅,却真的是小。傅冰岚这才松了口气。

胖子呵呵笑道:“公子果然厉害,我输了,我身上就这么多钱,现在是你的了。”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裹,当的一声重重放在桌上,此时周围已经围拢一大圈人,要看看胖子究竟输了多少钱。

马强急忙提那包裹过来解开,霎时眼前金光灿烂,闪耀得眼睛都睁不开,那包裹中竟是一堆金元宝,有二三十个之多,那元宝是十两一个,这一包少说也有二百两金子,见了这场景,赌坊中真是一片哗然,如此大的赌注,在进宝赌坊这种地方也是少见。

马强慌忙将包裹卷起,再抬头看时,那胖子已不见了踪影。赌坊中鱼龙混杂,有不少人眼中已露出贪婪的凶光,马强不敢久留,忙提了包裹,和雅儿傅冰岚出了赌坊,立即到银铺柜坊中兑换了银票,那些金元宝刚好三十个,整整换了四千两银票。

又马不停蹄赶到西市,付给那瓷器店掌柜二千两银子,那掌柜倒也干脆,当即立了字据,交了房契,当天便收拾了店中的货物,留下空荡荡的铺房给马强。三人立在店铺门口,还如做梦一般,傅冰岚挠头道:“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那光头胖子到底是什么人,竟似专门送钱给我们一般。”说罢疑惑看着雅儿道:“这其中一定有鬼。”

雅儿装作没看见,道:“我也想不明白,他愿意输钱给我们,我有什么办法。”傅冰岚还要发问,雅儿道:“唉,现在钱也用了这么多,你还要怎么样?”

傅冰岚无语,只疑虑重重看着雅儿,却又无从发问。

雅儿却不理她,只道:“我们将这店铺重新装饰,再摆上丝绸样品,就可以开张了。”马强于这些都一窍不通,问道:“接下来要如何做?”雅儿道:“一切都包在我身上,你只要写了信给冯惜玉,请她将丝绸运过来就是。”

当即分头行动,雅儿去请了工人布置店铺,她手中有了大把银票,办事自是顺利无比,马强写了信给冯惜玉,交代了此行经过,要她请商河五仙将家中的丝绸运到长安来。又另写一封信请了跑腿的到雄虎帮,要毛太带手下过来帮忙。

等第二天再一看,那店铺已焕然一新,连招牌都已经做好,“马记丝绸”四个大字闪闪发光。马强十分满意,不停夸雅儿能干,傅冰岚脸上无光,却也不得不佩服。

正说话间,一队捕快冲进店来,全部单刀在手,留了四人守住门口,其余人团团将马强三人围住。一个捕头打扮的人出前一步,喝道:“谁是马强?”

正文 第六十回 千载都城万古月

马强本就不惧怕这些差人,朗声便道:“我就是马强,你们是什么人?”一旁有捕快喝道:“放肆!我们是长安捕快房的,这位便是长安城总捕头张捕头。”

马强仍不紧不慢道:“还请问张捕头有何贵干?”张捕头鼻孔朝天,冷哼一声道:“什么事情你很清楚,我问你,昨天你可是在进宝赌坊赢走三百两黄金?”

马强哈哈笑道:“原来是打秋风的来了,好说,好说。现在长安城尚无禁赌令,你还要没收我的金子不成?不过兄弟们既然来了,我自然会好吃好喝招待一番,每人少不了封些银子,捕头你那份当然最大。”马强知道赌场中的规矩,这些捕快既然找上门来,自然要打发一些,毕竟那钱是赌赢来的。

谁知那张捕头喝道:“少来这套,我问你,那输钱给你的胖子是什么人?你们可是一伙的?”

马强愕然道:“我哪知他是谁,就是赌坊中见了一面,从不认识。”

张捕头道:“死到临头还敢坚抵赖,你知那三百两金子是谁的吗?”

马强道:“知道,既然输给我了,当然是我的。”

张捕头道:“那金子乃是户部张尚书张老爷家的,前天晚上张府失窃,丢了三百两金子,第二天你便在赌坊赢了三百两金子,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不等马强说话,傅冰岚抢道:“我们赢钱时,有几十人作证,与张府失窃有何关系?”张捕头冷笑道:“小小伎俩岂能瞒过我,那光头胖子负责行窃,你们负责销赃,还装模作样在赌场一倒手,赃银便洗得干干净净了。长安城中连日失窃,你们一定逃不了干系。”

一旁的雅儿早不耐烦了,冷笑道:“太好笑了,这天下便只有张府有金子吗?”张捕头火起,大喝道:“少啰嗦,先跟我到衙门走一趟。”说罢招手示意手下拿人。

马强倒不想和捕快起冲突,雅儿与傅冰岚却各自抽出刀剑来,捕快都是欺软怕硬的主,一时竟不敢动手,正在僵持中,突然有两个捕快跑了进来,向张捕头禀报道:“昨晚周老爷家失窃,那窃贼与周家武士交过手。”

捕头立即问道:“可有看清那窃贼面目,是一个光头的胖子吗?”

捕快摇头道:“不是,据周家的武士讲,窃贼乃是一个胡人,深目长须,武功极高,周家武丁十几个都被打伤。”又道:“从行窃手段来看,近来几起盗窃案应该都是这西域胡人所为。“

雅儿听了,笑道:“怎么样,那胖子根本就不是窃贼,窃贼乃是个胡人,捕头还有何话说?”

张捕头脸色十分难看,道:“要不是急着赶去周家查看现场,今天定饶不了你们。”说罢一扬手道:“我们走,”领着众捕快扬长而去。

经捕快们一闹,雅儿连骂晦气,傅冰岚却是满脸疑惑,拉住马强道:“那金子说不定还真是赃物,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别被坏人利用了。”马强才不管那金子的来历,只敷衍她几句,自己出了门去。

入夜的长安城繁华依旧,长乐街是著名的烟花之地,酒肆青楼一间接着一间,大街上车水马龙,两旁彩灯齐放,好一幅不夜城的景象。

“乐春坊”正在街北,门前的气派岂能示弱,四个大灯笼更不能比邻家的小,直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坊内自是灯红酒绿,挤满寻欢作乐的客人,一班丝竹乐队,在闹哄哄的男女嬉闹声中兀自演奏。大厅当中的舞池里,两名袒胸露乳的胡姬正随着音乐扭动,如火的红唇,海蓝的眼睛,极尽的舞姿,将台下的马强看得如痴如醉。他早就听闻了长安胡姬舞的大名,现在到了长安,怎能不一睹为快。

就着一壶葡萄美酒,马强在“乐春坊”消遣到半夜,才微醺地起身回客栈,摆脱了几个拉客老鸨的纠缠,总算离开了长乐街。穿过城西,是一片居民聚居地,此时家家闭门熄灯,和刚才乌烟瘴气的长乐街相比,更显得清净祥和,加上头顶一轮满月,清辉遍地。马强胸中无比惬意,此时那西域葡萄酒的后劲上来,正好见着前面一幢鼓楼,便攀上那鼓楼屋顶,细看月色下的长安城,只见密密麻麻的的城墙屋宇,重重飞檐在地上留下巨大的影子,零落的灯火点缀其中,夜色中的长安城更显得庄严巨大。

正惊叹眼前的夜景,突然见到有一条人影从鼓楼下掠过,几个起落后已在十丈开外,显然是个武功高强的夜行人,马强一时兴起,跃下鼓楼跟上那人影。

一直跟出几个街口,那人才停下脚来。马强缩身在墙角,探头往外看,见那人站身在一幢高门大宅前,那宅子门前的匾额写着“振远镖局”几个大字,底下“长安分号”几个小字隐约可见。马强心想道:“这振远镖局不是柯守仁老爷子的吗,原来他在长安有这样大一个分号,这柯总镖头真是经营有方呀!还有他女儿依荷可真是个小美人。”脑海中浮现出依荷那美妙的俏脸,黑暗中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

再定睛看那个夜行人,此时正左顾右盼,似在观察四周。虽然看得不甚清楚,但面孔像一个胡人,深目高鼻,一把大胡子。马强正在怀疑他的行迹,那人轻轻一跃,纵上振远镖局的墙头。马强一惊,想起那张捕头的谈话来,莫非这个夜行人便是那个作案无数的胡人大盗?

眼见那人已跳进墙里去,马强不及思索,跟着跃上墙头,潜进振远镖局的院子。院子中花园房屋错落有致,那胡人左拐右拐,带着马强进到后院,只见那胡人似是在自家院子一般胆大无比,无所顾忌,马强心想这胡人也太鲁莽,丝毫不懂中原盗贼的规矩,且不说投石问路这些江湖套路没有,就连脸也不蒙,想必是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如此若碰上院里的家丁,怕是少不了一场恶斗。来到一排厢房前,刚到走廊,突然灯光一闪,从门里出来一个少女,果然那夜行人猝不及防,两人打了个照面,少女“啊”地惊叫一声。

马强已认出那少女是依荷,连忙喊道:“依荷,小心!”同时飞身向那夜行人扑去,还不到跟前,那人已出手将依荷点倒,再从容回身接过马强一掌。

马强担心依荷伤势,想尽快将那胡人制住,迅猛攻出几掌,然而都被对方轻易化解,“啪”地对过一掌后,两人各自退开两步,马强自是吃惊不小,这胡人功力竟十分了得,然而看那胡人脸上,也满是惊异之色。马强再待攻上,却见那人原地一掌劈出,此时两人相距有丈许,马强大惑,不知他为何隔空劈出一掌,瞬间一股气息已经击到,正中马强胸口,这一击虽然力道不是很大,但一来没有防备,二来是身上要害,马强往后一个趔趄,胸口气血翻涌。同时心中大骇,他听说过武功高强之人能用掌风伤人,今天却是第一次见识,那胡人的掌力有如此厉害,竟能在一丈开外击中自己。

眼见那胡人又击出一掌,马强一侧身,避开那无形的掌力,然而另一掌又击来,那胡人左右开弓,两掌上下飞舞,一掌接一掌凌空劈出,马强只能不停躲闪。

马强心中道:“他能劈出掌风,我却伤不了他,必须贴近身去。”便抬起手臂,硬接过对方掌力,低头往前一冲,逼近那胡人身前两尺之内,尽全力一掌推出。

对方迎上一掌,两人又退开一步,马强急忙再次攻上,不让他发挥掌风的优势。如此拼过几掌,马强虽然险象环生,却也勉强能够抵挡。此时早已惊动了院子里的家丁和镖师,十几人举着火把将两人围住,那胡人不敢恋战,接过马强一掌,借着他的掌力,往后一个倒纵,飘出院墙外。

马强不敢追上,回身看时,依荷已被一个老者扶起,正是总镖头柯守仁,家丁们不知马强是敌是友,仍将他团团围住,柯守仁威严的声音道:“大家退下,马公子是老夫的朋友。”

马强忙上前见过柯守仁,将跟踪那胡人前来的经过讲述一遍。柯守仁道:“这个胡人大盗将长安城搅得人心惶惶,不想今天偷到振远镖局头上,还要谢谢马公子挺身而出,要不然我丢脸事小,小女依荷还性命去。”依荷受了惊吓,脸色苍白地向马强道谢。

柯守仁又笑道:“哎呀,不应该再叫马公子了,应该叫马帮主才对。你现在是雄虎帮帮主了。”

马强脸上微微发红,道:“让柯总镖头见笑了,我就是捡了个帮主做,实在难以服众。”

柯守仁道:“不,我看很好,比那侯元通要好,陕西武林都传开了,说自你做帮主后,雄虎帮不再拦路抢劫,帮中赏罚严明,如此真是武林之幸。那侯元通在位之时,祸害陕西已久,不但商路不通,不说一般的小商人,就连我振远镖局这样的大镖局,在小苍山也吃过雄虎帮的大亏。老夫也曾想联系陕西武林同道,一齐剿灭雄虎帮,无奈老夫人微言轻,号令不了群雄。如今好了,雄虎帮有马帮主管束,今后押镖经过小苍山,我也不用担心了。”说着挽起马强的手,一齐去大厅中坐下,接着叙话,依荷则在一旁作陪,原来柯守仁来长安处理镖局事务,她则是跟父亲前来游玩的。

马强趁机问柯守仁道:“刚才那胡人使的掌法好生奇怪,竟能隔空伤人,掌力竟击出一丈之外。在下见识浅薄,不知柯总镖头可知这是什么掌法?”

柯守仁道:“那人掌力确实厉害,我看你们交手的几掌,心底也是惶恐,不说那胡人,就是马帮主你的掌力,老夫怕也是有所不及。用掌风伤人的武功,只有武功极高强的人所能为,老夫一生行走江湖,也只见过寥寥几人能做到,不说是武林泰斗,至少也是大帮派的掌门。不想一个胡人也有这样的武功,老夫也是第一次见到。”

马强听他说得谦虚,却想起柯守元在寿宴中曾用一根筷子击退胡展云的剑,眼前这老人的武功怕也是深不可测。只听依荷问道:“马公子,请问傅冰岚姐姐也来了长安吗?”马强点头称是,依荷高兴道:“太好了,我明天要去找傅姐姐玩耍。”柯守仁呵呵笑道:“马帮主见笑了,小女和傅女侠最投缘了,两人真是好姐妹一般。”

此时已是深夜,马强不便久留,向柯守仁父女告辞了,出了振远镖局的大院。

街上正是夜深人静,还没走出多远,突然耳中“嗡”地一声猛响,后脑已经重重挨了一击,马强顿时失去知觉,倒在了地上。

正文 第六十回 千载都城万古月

马强本就不惧怕这些差人,朗声便道:“我就是马强,你们是什么人?”一旁有捕快喝道:“放肆!我们是长安捕快房的,这位便是长安城总捕头张捕头。”

马强仍不紧不慢道:“还请问张捕头有何贵干?”张捕头鼻孔朝天,冷哼一声道:“什么事情你很清楚,我问你,昨天你可是在进宝赌坊赢走三百两黄金?”

马强哈哈笑道:“原来是打秋风的来了,好说,好说。现在长安城尚无禁赌令,你还要没收我的金子不成?不过兄弟们既然来了,我自然会好吃好喝招待一番,每人少不了封些银子,捕头你那份当然最大。”马强知道赌场中的规矩,这些捕快既然找上门来,自然要打发一些,毕竟那钱是赌赢来的。

谁知那张捕头喝道:“少来这套,我问你,那输钱给你的胖子是什么人?你们可是一伙的?”

马强愕然道:“我哪知他是谁,就是赌坊中见了一面,从不认识。”

张捕头道:“死到临头还敢坚抵赖,你知那三百两金子是谁的吗?”

马强道:“知道,既然输给我了,当然是我的。”

张捕头道:“那金子乃是户部张尚书张老爷家的,前天晚上张府失窃,丢了三百两金子,第二天你便在赌坊赢了三百两金子,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不等马强说话,傅冰岚抢道:“我们赢钱时,有几十人作证,与张府失窃有何关系?”张捕头冷笑道:“小小伎俩岂能瞒过我,那光头胖子负责行窃,你们负责销赃,还装模作样在赌场一倒手,赃银便洗得干干净净了。长安城中连日失窃,你们一定逃不了干系。”

一旁的雅儿早不耐烦了,冷笑道:“太好笑了,这天下便只有张府有金子吗?”张捕头火起,大喝道:“少啰嗦,先跟我到衙门走一趟。”说罢招手示意手下拿人。

马强倒不想和捕快起冲突,雅儿与傅冰岚却各自抽出刀剑来,捕快都是欺软怕硬的主,一时竟不敢动手,正在僵持中,突然有两个捕快跑了进来,向张捕头禀报道:“昨晚周老爷家失窃,那窃贼与周家武士交过手。”

捕头立即问道:“可有看清那窃贼面目,是一个光头的胖子吗?”

捕快摇头道:“不是,据周家的武士讲,窃贼乃是一个胡人,深目长须,武功极高,周家武丁十几个都被打伤。”又道:“从行窃手段来看,近来几起盗窃案应该都是这西域胡人所为。“

雅儿听了,笑道:“怎么样,那胖子根本就不是窃贼,窃贼乃是个胡人,捕头还有何话说?”

张捕头脸色十分难看,道:“要不是急着赶去周家查看现场,今天定饶不了你们。”说罢一扬手道:“我们走,”领着众捕快扬长而去。

经捕快们一闹,雅儿连骂晦气,傅冰岚却是满脸疑惑,拉住马强道:“那金子说不定还真是赃物,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别被坏人利用了。”马强才不管那金子的来历,只敷衍她几句,自己出了门去。

入夜的长安城繁华依旧,长乐街是著名的烟花之地,酒肆青楼一间接着一间,大街上车水马龙,两旁彩灯齐放,好一幅不夜城的景象。

“乐春坊”正在街北,门前的气派岂能示弱,四个大灯笼更不能比邻家的小,直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坊内自是灯红酒绿,挤满寻欢作乐的客人,一班丝竹乐队,在闹哄哄的男女嬉闹声中兀自演奏。大厅当中的舞池里,两名袒胸露乳的胡姬正随着音乐扭动,如火的红唇,海蓝的眼睛,极尽的舞姿,将台下的马强看得如痴如醉。他早就听闻了长安胡姬舞的大名,现在到了长安,怎能不一睹为快。

就着一壶葡萄美酒,马强在“乐春坊”消遣到半夜,才微醺地起身回客栈,摆脱了几个拉客老鸨的纠缠,总算离开了长乐街。穿过城西,是一片居民聚居地,此时家家闭门熄灯,和刚才乌烟瘴气的长乐街相比,更显得清净祥和,加上头顶一轮满月,清辉遍地。马强胸中无比惬意,此时那西域葡萄酒的后劲上来,正好见着前面一幢鼓楼,便攀上那鼓楼屋顶,细看月色下的长安城,只见密密麻麻的的城墙屋宇,重重飞檐在地上留下巨大的影子,零落的灯火点缀其中,夜色中的长安城更显得庄严巨大。

正惊叹眼前的夜景,突然见到有一条人影从鼓楼下掠过,几个起落后已在十丈开外,显然是个武功高强的夜行人,马强一时兴起,跃下鼓楼跟上那人影。

一直跟出几个街口,那人才停下脚来。马强缩身在墙角,探头往外看,见那人站身在一幢高门大宅前,那宅子门前的匾额写着“振远镖局”几个大字,底下“长安分号”几个小字隐约可见。马强心想道:“这振远镖局不是柯守仁老爷子的吗,原来他在长安有这样大一个分号,这柯总镖头真是经营有方呀!还有他女儿依荷可真是个小美人。”脑海中浮现出依荷那美妙的俏脸,黑暗中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

再定睛看那个夜行人,此时正左顾右盼,似在观察四周。虽然看得不甚清楚,但面孔像一个胡人,深目高鼻,一把大胡子。马强正在怀疑他的行迹,那人轻轻一跃,纵上振远镖局的墙头。马强一惊,想起那张捕头的谈话来,莫非这个夜行人便是那个作案无数的胡人大盗?

眼见那人已跳进墙里去,马强不及思索,跟着跃上墙头,潜进振远镖局的院子。院子中花园房屋错落有致,那胡人左拐右拐,带着马强进到后院,只见那胡人似是在自家院子一般胆大无比,无所顾忌,马强心想这胡人也太鲁莽,丝毫不懂中原盗贼的规矩,且不说投石问路这些江湖套路没有,就连脸也不蒙,想必是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如此若碰上院里的家丁,怕是少不了一场恶斗。来到一排厢房前,刚到走廊,突然灯光一闪,从门里出来一个少女,果然那夜行人猝不及防,两人打了个照面,少女“啊”地惊叫一声。

马强已认出那少女是依荷,连忙喊道:“依荷,小心!”同时飞身向那夜行人扑去,还不到跟前,那人已出手将依荷点倒,再从容回身接过马强一掌。

马强担心依荷伤势,想尽快将那胡人制住,迅猛攻出几掌,然而都被对方轻易化解,“啪”地对过一掌后,两人各自退开两步,马强自是吃惊不小,这胡人功力竟十分了得,然而看那胡人脸上,也满是惊异之色。马强再待攻上,却见那人原地一掌劈出,此时两人相距有丈许,马强大惑,不知他为何隔空劈出一掌,瞬间一股气息已经击到,正中马强胸口,这一击虽然力道不是很大,但一来没有防备,二来是身上要害,马强往后一个趔趄,胸口气血翻涌。同时心中大骇,他听说过武功高强之人能用掌风伤人,今天却是第一次见识,那胡人的掌力有如此厉害,竟能在一丈开外击中自己。

眼见那胡人又击出一掌,马强一侧身,避开那无形的掌力,然而另一掌又击来,那胡人左右开弓,两掌上下飞舞,一掌接一掌凌空劈出,马强只能不停躲闪。

马强心中道:“他能劈出掌风,我却伤不了他,必须贴近身去。”便抬起手臂,硬接过对方掌力,低头往前一冲,逼近那胡人身前两尺之内,尽全力一掌推出。

对方迎上一掌,两人又退开一步,马强急忙再次攻上,不让他发挥掌风的优势。如此拼过几掌,马强虽然险象环生,却也勉强能够抵挡。此时早已惊动了院子里的家丁和镖师,十几人举着火把将两人围住,那胡人不敢恋战,接过马强一掌,借着他的掌力,往后一个倒纵,飘出院墙外。

马强不敢追上,回身看时,依荷已被一个老者扶起,正是总镖头柯守仁,家丁们不知马强是敌是友,仍将他团团围住,柯守仁威严的声音道:“大家退下,马公子是老夫的朋友。”

马强忙上前见过柯守仁,将跟踪那胡人前来的经过讲述一遍。柯守仁道:“这个胡人大盗将长安城搅得人心惶惶,不想今天偷到振远镖局头上,还要谢谢马公子挺身而出,要不然我丢脸事小,小女依荷还性命去。”依荷受了惊吓,脸色苍白地向马强道谢。

柯守仁又笑道:“哎呀,不应该再叫马公子了,应该叫马帮主才对。你现在是雄虎帮帮主了。”

马强脸上微微发红,道:“让柯总镖头见笑了,我就是捡了个帮主做,实在难以服众。”

柯守仁道:“不,我看很好,比那侯元通要好,陕西武林都传开了,说自你做帮主后,雄虎帮不再拦路抢劫,帮中赏罚严明,如此真是武林之幸。那侯元通在位之时,祸害陕西已久,不但商路不通,不说一般的小商人,就连我振远镖局这样的大镖局,在小苍山也吃过雄虎帮的大亏。老夫也曾想联系陕西武林同道,一齐剿灭雄虎帮,无奈老夫人微言轻,号令不了群雄。如今好了,雄虎帮有马帮主管束,今后押镖经过小苍山,我也不用担心了。”说着挽起马强的手,一齐去大厅中坐下,接着叙话,依荷则在一旁作陪,原来柯守仁来长安处理镖局事务,她则是跟父亲前来游玩的。

马强趁机问柯守仁道:“刚才那胡人使的掌法好生奇怪,竟能隔空伤人,掌力竟击出一丈之外。在下见识浅薄,不知柯总镖头可知这是什么掌法?”

柯守仁道:“那人掌力确实厉害,我看你们交手的几掌,心底也是惶恐,不说那胡人,就是马帮主你的掌力,老夫怕也是有所不及。用掌风伤人的武功,只有武功极高强的人所能为,老夫一生行走江湖,也只见过寥寥几人能做到,不说是武林泰斗,至少也是大帮派的掌门。不想一个胡人也有这样的武功,老夫也是第一次见到。”

马强听他说得谦虚,却想起柯守元在寿宴中曾用一根筷子击退胡展云的剑,眼前这老人的武功怕也是深不可测。只听依荷问道:“马公子,请问傅冰岚姐姐也来了长安吗?”马强点头称是,依荷高兴道:“太好了,我明天要去找傅姐姐玩耍。”柯守仁呵呵笑道:“马帮主见笑了,小女和傅女侠最投缘了,两人真是好姐妹一般。”

此时已是深夜,马强不便久留,向柯守仁父女告辞了,出了振远镖局的大院。

街上正是夜深人静,还没走出多远,突然耳中“嗡”地一声猛响,后脑已经重重挨了一击,马强顿时失去知觉,倒在了地上。

正文 第六十一回 雨打娇荷惹人怜

马强醒来时,周身寒冷彻骨,脑袋仍疼得厉害,环视周遭情景,见是身处一个昏暗的山洞中,挣扎着想站起来,发现手脚被绑住了。山洞中再没有其他人,模糊记起昨晚被偷袭的情景,正在心中恼怒,可看自己毕竟没丢了性命,终是暗暗庆幸。他很快冷静下来,忍着剧烈的头疼尽力思索,猜测此事是何人所为。

这时洞口光线一暗,一个人闪身走进山洞,马强迎着光线眯眼一看,不由惊道:“原来是你!”。眼前正是昨晚交过手的那个胡人,马强虽然明白了一些,仍然脱口而出问道:“你将我绑在这里,是何道理?”

那胡人跨步走到马强面前,金刀大马笔直坐下,锐利的蓝色眼睛直视着马强,突然用生硬的汉语道:“你们中原人说‘冤有头,债有主。’又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是这样吗?”他的中原话虽不能说很流利,但吐字清楚,听懂是没有问题了。

马强不知他打什么主意,只得道:“没错,是这样说的。”

那胡人抚掌道:“好,那你还我的钱来。”马强愕然道:“可我哪有欠你的钱?”

那胡人一瞪眼,厉声道:“且昨天我去振远镖局做一单生意,本来要赚不少钱,结果被你搅黄了,所以那钱只能找你要了。”他嘴中所谓的“生意”,自是指行窃了。

这番话当然毫无道理,但处在眼下的情况中,马强也不会蠢到与对方讲道理,便痛快道:“好吧,你要多少钱?”

那胡人道:“不多,就算十万两银子吧。”

马强吓了一跳,道:“我哪有那么多银子,杀了我也没有。”

那胡人早料到马强的反应,不紧不慢道:“我当然知道你没那么多钱,不过你身上有一样值钱的东西。足以抵那十万两银子了。”

马强道:“那是什么东西?你拿去好了。”他身上除了几两银子,再无他物,所以毫不犹豫说了这句话。

那胡人倾身逼近马强,狡黠笑道:“就是你身上的内力。”

马强愣住,结结巴巴道:“什么,我的内力?你要我的内力干什么?”

“不错,你内力非常强,超过很多一流高手,可惜你不会使用,在你身上也是浪费了,不如你将功力输到我身上。有了你的功力,我就能称霸武林,天下无敌了。”那胡人说得兴奋不已,立起身来挥拳狂笑。

马强总算明白了这个胡人的用意,他虽然还不很清楚自己因为天赋异禀,加上和蚀玉七狐的厮混,不知不觉在体内积累的大量功力。但这胡人如此看重自己的内力,必有原因。马强暗忖道:“定是昨晚打斗之时这胡人发现我的内力雄厚,竟想出这样的办法来,要我将内力传给他。”当下便说道:“不行,我的内力也是从小苦练得来的,怎能给了你去。”

那胡人道:“不然,如此强劲的功力你根本用不了,留在你身体里真是糟蹋东西,真是你们所说的‘肉包子喂狗。’糟蹋了!糟蹋了!你既然用不上,何不让给我?”马强心道:肉包子打狗就听说过,想必是这胡人汉语学得不精,理解错了。不过眼下哪管得上这些,他只猛摇头道:“绝对不行,将功力传了给你,我自己便功力尽废了。”

那胡人却是脾气火爆,一拳击在洞内石壁上,轰地一声石末横飞,嘴里喝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敬酒很甜,罚酒可苦得很。”马强心中好笑,想这胡人汉语学得不精,还爱乱解释成语,以为‘敬酒’和‘罚酒’是两种酒名,便问道:“这两种酒你都喝过吗?你知道那种甜哪种苦?”那胡人一愣,摸着头道:“我虽然没喝过,猜也猜得到,‘敬酒’定是葡萄酒一般好喝,‘罚酒’自是如烧刀子那样难以下口。”

马强笑道:“好啊,那你快去打半斤‘罚酒’给我喝,我正发酒瘾呢。”那胡人气极道:“这是比喻,你不懂吗?不是真的要给你酒喝。”他越解释不清,越是急躁,嘴里吼道:“总之你不传功力给我,我就杀了你。”

马强昂然道:“你若杀了我,这一身内力便要随我入土了,你半分也得不到。”

那胡人一转眼,道:“那我饿你几天。”马强道:“我饿得没了力气,怎么输内力给你?”

那胡人暴跳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便每天毒打你一顿,看你受不受得了。”

马强道:“那更不行,我被打伤了,你还要耗费真气给我疗伤。”

那胡人竭力控制怒火,点着头道:“好,那只有一个办法了,我将你带回西域,请我师父传授我‘吸月大法’。到时不用你传内力给我,我自己便能将你的内力吸干。”

马强心道;天下还有这样的武功?这胡人多半是在骗人。便道:“好啊,我正想去西域玩一玩,这路途遥远,我说不定半路就趁你不注意逃走了,又说不定你师父看上了我的内力,不等你学会那‘吸月大法’,他已经先将我的内力吸干了,你千里迢迢将我带到西域,也算是孝敬你的师父了。”

那胡人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大口喘了几口气,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一边在洞中着踱步,一边自语道:“我就不信没办法治你。”过了半晌突然兴奋道:“有了,你们中原人第一最讲孝道,我便将你母亲抓来,看你从不从。”

马强黯然道:“我父母早死了,你去哪里抓?”西域胡人性情耿直,对马强的话毫不怀疑,只又低头想对策,旋即又道:“你们中原人第二讲义气,我将你的朋友抓来,你总不会没有朋友吧?”

马强想一想道:“我还真没什么朋友,有几个也只是些酒肉朋友。”

那胡人不解道:“什么是酒肉朋友?朋友就是朋友,你们中原人真是麻烦。”

马强道:“酒肉朋友就是只在一起吃肉喝酒的朋友,真有事情就指望不上了,不算真正的朋友。”

那胡人道:“在我们西域,在一起吃肉喝酒的朋友才是最好的朋友,你们中原人太奇怪了。”

马强也不解释,只道:“反正我没有好朋友,你别想拿朋友来要挟我。”那胡人沉吟片刻,欣喜道:“我知道了,你们中原人还讲究男女之情,所谓‘英雄救美’。我若把你的抓来,你还不从吗?”

马强吃了一惊,想这胡人也不是太笨,知道找对方的弱点,他如果真的将冯惜玉,傅冰岚,雅儿等女抓来,自己真的只有乖乖就范了,不过很快又放下心来,这胡人并不知道自己有哪些,他上哪里去找,当即道:“我也没有,你不要费脑筋了。”

那胡人眯眼笑道:“不,不,你不要骗我了,我知道你至少有一个,我还知道她是谁。”

马强不解道:“你知道她是谁?”

那胡人得意道:“我还知道她的名字,叫‘依荷’。昨晚你奋不顾身救她,她会不是你的?”说着逼视马强的眼睛,马强吱唔道:“她不是,我们就是认识而已。”

那胡人见马强眼神闪躲,知道自己得手了,不由哈哈笑道:“是不是你的,待我将她抓来便知。”马强还要说话,那胡人早掠出洞去。他这一去到半夜也没回来,马强也一夜没睡,心中反复思索,依荷若真的被抓了来,自己怎么办?虽然才见过她两面,可怎能不管她,如此娇弱美丽的女孩,怎能忍心被那胡人折磨,唉,我这一身内力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就传给那胡人好了。又想着振远镖局今夜必定加强守卫,那胡人不一定能得手,如此辗转反侧快到天亮。只听得脚步声传来,接着人影一闪,那胡人进了洞来,肩上还扛着一个人,罗裙凌乱,花容失色,不是依荷还会是谁,马强顿时泄了气。

那胡人将依荷放在地上,依荷一见到马强,立即遇见救星般扑到他身边,颤抖着道:“马公子!你在这里,快救救我!”马强苦笑道:“我现在也救不了你,你没受伤吧?”

依荷已经见到马强身上的绳索,绝望道:“我没受伤,你怎么了?也被这胡人捉住了吗?现在如何是好?”

马强安慰她道:“别担心,他不会伤害你的,有我在呢,我定会让你安全回家的。”依荷见他语气坚定,稍稍平静下来。马强望向那胡人,道:“我答应将内力传给你,你先将这女孩放了,与她没有关系。”

那胡人轻叹一声,仰头自语道:“我终于明白了,以前看你们中原人的文章,什么‘山盟海誓’‘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奸夫妇’。这些话以前不明白是何意义,今天看到你们如此这般,我总算明白了,真是感人呀!”又道:“好,只要你将内力尽数输到我体内,我便立即放你们走,‘君子一言,死马难追。’我说的话,跑死马也追不回来,一定说到做到。”

马强也懒得去纠正他的话了,只道:“我饿了一天了,一点力气也没有,你去弄些东西给我们吃,我才能传功力给你。”以他现在的功力,几天不吃不喝也没有关系,不过想拖延时间,指望等这胡人一离开,又有依荷在一旁,说不定能想出脱身之计。

那胡人见马强答应传功,欣喜点头道:“对,你先吃些东西,我现在就去弄些羊肉和酒来。”又面露难色道:“一时半会是弄不到‘敬酒’了,只能弄到些农家酿的米酒,你将就着喝,下山后我定请你喝‘敬酒’。”说着就要转身出洞,马强正大喜,想他一走就能让依荷解开自己身上的绳索了,谁知那胡人转回道:“还得先委屈这姑娘一下,不是我信不过你们,实在是你们中原人太狡猾,答应过的事情也经常反悔。”说罢点了依荷的道,才出了洞去。

马强忙问依荷道:“他点了你什么道?你还能动吗?”依荷道:“不知道,我动不了。”马强叹了口气,一时无计可施。依荷问道:“那个胡人为什么将我们抓来,他是要钱吗?可以叫我爹爹给他。”

马强道:“不是的,他要我将内力传给他。”依荷惊讶道:“将内力传给他!那你的武功岂不是废了。”

马强叹气道:“我要这些内力也没用,不如就传给他吧。”依荷低头道:“我知道了,他将我抓了,就是用我逼你就范的,你不要管我,你没有了武功,今后如何在江湖立足?”

马强道:“你不用管了,不这样做,他是不会放我们走的。”依荷眼里柔情流淌:“我们不过几面之缘,你就肯为我舍弃一身的武功,看来傅冰岚姐姐没有看错你。”

马强听她提起傅冰岚,忙问道:“她如何没有看错我?她跟你说过什么?”这才记起傅冰岚与她情同姐妹,两人自是无话不谈,想必也曾经说到过自己。

依荷幽幽道:“你还不知道吗?傅冰岚姐姐乃是武林鼎鼎有名的大美人,多少江湖弟子仰慕她,不说别人,单是那胡展云,早就是她死心塌地的追求者,可傅姐姐并没有真正将他放在心上,她虽然是受了师门的命令跟随你,可你也不想想,若是她真的无意于你,恐怕早就叫她师傅收回成命,她也是纵横四海的江湖儿女,谁能强迫于她?”

马强沉默不语,心底涌起万般柔情蜜意,原来傅冰岚早就有意于自己,不由苦笑道:“我看她对我冷若冰霜,还以为她看不上我。”依荷笑道:“女孩的心思那是你们这些粗汉子能懂的。”

马强叹道:“太迟了,等我将功力传给那胡人,我就是废人一个,哪还配得上大名鼎鼎的傅女侠。”

依荷道:“你不要丧气,我看那胡人不甚精明,我们尽力与他周旋,说不定能保你功力不失,再说傅姐姐也不是看上你的武功高强,这江湖上比你武功高强的少年侠客还少吗。”

马强不由对依荷另眼相看,原以为她只是个娇弱的大家闺秀,不想她身处险境之中,竟还能替别人考虑,不愿马强为她失去武功,试问一般的女子哪能做到。

马强正想和依荷多说说话,却见那胡人已走回洞中来,手中拎了些酒食,又解了马强身上的绳索,道:“你别动歪念头,你是打不过我的,再说一动起手来,难保娇滴滴的依荷小姐不被打伤。”

马强道:“谁要和你动手了。”活动活动身上的筋骨,抓了些羊肉吃了,将一壶酒喝得一干二尽。那胡人耐心地等他吃足喝饱才道:“现在可以传功力给我吧?”

马强一抹嘴,道:“可以了,不过要将功力传给你,我还不知道这传功之法。”那胡人吃惊道:“你不知道怎样传输内力吗?”马强道:“是的,我没学过。”他这倒不是说谎,他的内功本就无人教授,一些基本的法门自是不懂。

那胡人气恼道:“好,我便教你传功之法。”说罢便将传输内力的口诀背给马强听,这传功的方法本是武林中人常用的,一旦有本门人物受了内伤,便需要传功力给受伤之人疗伤,也有武林前辈临终之时将功力传给弟子的,但要一个人将功力尽数传给另一不相干的人,实在是比夺他的命还难受。

这方法并不复杂,马强为了拖延时间,故意装作愚笨,处处都要问个明白,那胡人只得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解释,如此拖到下午,马强实在掩饰不了,才道:“好了,我大概明白了,只是我从没用过这功夫,心里没底,不如你试着做一遍,我好看个清楚。”

那胡人不知是诈,道:“好,你和我对面坐下,两人手掌相交,我传些功力给你看看。”

马强依言坐下,伸出两掌和那胡人手掌相对,那胡人一运功,果然一股内力冲进马强体内,马强自是照单全收,引导至自己的丹田内。等那胡人传了一次,马强仍说不甚明白,又让他传了一次。

那胡人传了两次功,猛然醒悟过来,不由勃然大怒,一脚将马强踢倒,站起身骂道:“好个卑鄙的小人。”他察觉被骗,真是怒气冲天,顿时冲口而出一连串胡语,马强只见他面冲向洞口,神情十分激动,两手高高向前举起,嘴里叽里咕噜嚷了一阵,自是一个字也听不懂。那胡人叫嚷一阵,才转回汉语道:“万能的上天的神呀,看看这个狡猾的中原人,他是多么卑鄙无耻呀,我用最真诚的礼节对他,他却用下流可耻的手段对我,你惩罚他吧!”

那胡人如此祷告一阵,回过头恶狠狠道:“你这中原人太可恨了,你不仁我便不义,休怪我不客气了。”说着走到依荷面前,伸手撕她的衣服:“我要把你先奸后杀,你的捉弄于我,只有拿你出这口气了。”依荷吓得脸色煞白,不停尖叫躲闪,然而哪能躲过那胡人的魔爪,很快上衣被撕下一大片。

正文 第六十二回 断水飞云掌下风

马强见情况不妙,连忙喊道:“别碰她,我现在就传功力给你。”那胡人眼中怒火升腾,暴喝道:“我不会再相信你!现在不要你的功力了,我现在要这个娘们。”

马强见他不肯停手,依荷就快要衣不遮体了,情急中飞身扑上,一掌向那胡人背心劈去,那胡人喝道:“好,我先打死你。”回身接过一掌,他正在暴怒之下,一掌狠过一掌,几招后就将马强逼到山洞的石壁上,马强本不是他的对手,勉强接过十几掌,的道被击中,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那胡人狞笑道:“你就看着我折磨你的小吧。”便要转回依荷身前,马强忍着剧痛,艰难喊道:“你若敢欺负她,我便撞死在这里,到时你就下地狱去找我要功力吧。”说着一头向石壁撞去。

那胡人此时气也消了,哪肯让马强真的撞死,忙一把将他拉住,道:“好,我再信你一次,乖乖将功力传给我,你的小便平安无事,若再敢耍花样,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马强松了一口气,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再骗你了。”说着盘腿坐起,运功平息一下,那胡人忙对面坐下,等马强举起手掌,他也举掌相接。马强心道:我这一身内力本就是凭空得来,今天送给这胡人,也算没吃什么大亏。虽然这样安慰自己,心底总是难过,可又有什么办法?他一闭眼,就要运功将内力吐出,从手掌输入到那胡人体内。

这时听见洞外突然有人喊道告:“乌里其!你在吗?有老朋友来访,快出来相见。”马强睁开眼,只见那胡人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也顾不上要马强的内力,收了手掌忽地站起来,对马强道:“你们别出声,我的死对头来了。”

马强望向洞口,只见一人探头进来一看,又忙缩了回去,然后在洞外道:“乌里其,你果然在洞里,快出来和老朋友见一面。”马强才知道眼前这胡人名叫乌里其,却不知洞外是什么人,能让乌里其如此紧张。

乌里其向洞口走了两步,背靠在洞壁上,高举右掌蓄势待发,嘴里道:“原来是冬格木老兄,你既然来了,何不进洞来叙话?”马强心道:洞里地方狭窄,那格冬木只要一进来,必定被乌里其一掌劈中。此时虽不知格冬木是个什么人,但既然同为乌里其的对头,当然不想他被一掌打死,正考虑要不要对那冬格木示警,叫他不要进来。却听洞外的冬格木道:“你这山洞里又黑又湿,哪是待客的地方,还是你出来吧。”显然他是看穿了乌里其的阴谋。

乌里其呵呵笑道:“你既然不敢进来,那就快滚蛋吧,我不奉陪了。”说着回到马强身前坐下,小声命令道:“快把功力传给我,有了你的功力,我便能出去收拾冬格木那小子。”

一旁的依荷急忙道:“现在不可传功,万一在传功的紧要关头,你的对头闯进洞来,你不被他杀死,至少也会走火入魔,到时真气逆行,恐怕会筋脉尽断。”

乌里其知道这话不假,再次怒上心头,举头悲愤道:“上天的神啊!我眼看就要得到天下无敌的功力,为什么要让冬格木来坏我的好事,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你要考验我吗?对,一定是你在考验我。”

他坚定了信心,对马强道:“好,我现在就去将冬格木赶走,我们再来传功。”说着点了马强的道,冲出洞外,嘴里吼道:“冬格木,以为我怕你吗?快来受老子一掌。”

听着呼喝声起,两人顷刻间就在洞外打成一团,马强只能看到洞口狭小的一片,眼见两条人影飞来闪去,那冬格木的武功果然不在乌里其之下。至少过了两百回合,忽听得乌里其“啊”的一声痛呼,然后只见乌里其退回到洞里,一手按住肩膀,显然是受伤了,他嘴里气呼呼地用胡语喝骂,抬脚狂踢洞壁,如此一阵,眼睛瞥过马强,突然道:“这冬格木实在厉害,你去帮我抵挡一阵。”马强一愣,旋即明白乌里其的用意,是要自己先去消耗那冬格木的体力,然后他才有机可乘。马强岂肯轻易就范,连声道:“我不去,我和他无仇无怨,再说我也打不过他。”乌里其劈头给他一巴掌,吼道:“少废话!”说着解开马强道,推着他出了洞口。

马强一出洞,便见外面站着个胡人,皮肤黝黑,比乌里其略胖,自是那冬格木了。乌里齐将马强一把推出去,高声道:“冬格木,这是我的朋友,他想和你讨教几招。”

冬格木笑道:“原来你还请了帮手,这么细皮的中原人,不知道经不经打。”他的汉语更为生硬,结结巴巴说了几句,说罢便招手示意马强出招。

马强自知不敌,哪肯上前挨打,一时立在原地不动,乌里其将依荷拖到洞口,把弯刀架在她脖子上,勒令马强道:“快上,不然我杀了她。”

马强只得向冬格木一拱手,道:“得罪了。”说罢挥掌劈了过去,冬格木接过一掌,笑道:“好,还有两下子。”隔空一掌打回,马强知他武功比乌里其高,掌力自也可以隔空伤人,当下哪敢大意,扭身避开那无形的掌力,猱身而上以求近身搏斗。

还不过几招就被冬格木看出破绽,一掌将马强击退,观战的乌里其也看出马强的弱点,急得大叫:“攻他下盘!快!左掌!唉,快出掌!”

马强硬着头皮进攻,然而冬格木的隔空掌实在厉害,让人防不胜防,马强一不小心就凭空挨上几掌,幸好洞口是一大块平地,有足够的空间让马强躲闪,但越是躲开,越让冬格木的掌力得以发挥,一时败相尽露。观战的乌里其更是着急,不停大声叫嚷,恨不得亲自来指点马强出招。终于马强脚下一个趔趄,让冬格木击中要害,乌里其斜刺冲出,一掌击退冬格木,将马强救回洞中。

乌里其将马强扔在地下,怒喝道:“你这个笨蛋,掌法也太烂了,他这样出掌,你不会这样吗?他这样来,你又可以这样挡。”边说边在洞中示范,将刚才几招拆给马强看。

马强道:“我也知道。可他的隔空掌太厉害,我打不过他,”乌里其大叫道:“你内力比他还强,就不知道隔空打他?”

马强道:“我的掌力打不出去。”乌里其怒道:“笨蛋,你只要将内力引到天池,再从曲阳发出,就能将掌力打到空中,一丈外也能伤人。”

马强一试,果然掌力汹涌而出,打得对面的洞壁尘土飞扬,马强只吃惊得目瞪口呆,不想那神奇无比的隔空掌,运气方法竟如此简单,他哪知这是因为自己体内真气充足,只是以前不知将功力外吐的诀窍,有强大的内力为基础,掌握功力吐出的诀窍自是简单到极点,可若自身功力不济,就算知道这些诀窍也是毫无用处。马强欣喜之余,又拍出一掌,这一次却是无声无息,根本没有掌力击出,不由疑惑地望向乌里其,乌里其道:“刚才的办法打一掌还可以,若要连续隔空击出掌力,还得有更复杂的运气方式。”这时听冬格木在外面叫道:“乌里其,你这个缩头乌龟,你改名叫乌龟好了,你不出来,我就没办法了吗?我现在就在洞口放火,将你熏死在洞中,听说你在长安偷了不少金银财宝,你就抱着它们死吧。”不一会果然有烟味传来。

乌里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在洞中搓手打转,依荷乘机道:“眼下我们乃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不如将那隔空掌法教给马公子,说不定他能打败那冬格木。”

乌里其一顿足,对马强道:“你听好了,我背口诀给你听。”说着背出一大段掌法口诀,马强一听,那运气方法果然奥妙无比,当即跟着口诀演练,愈加得心应手,只觉体内真气翻腾,任出一招都能将掌力击出几丈之外。他本身内力极充足,只是不知运气的方法,此时得了诀窍,只觉得简单无比。

这时洞中已烟雾迷漫,依荷呛得不停咳嗽,马强看着心疼,便道:“我现在就去和他打。”说罢跳出洞口,一掌便向冬格木击去,此时两人离开还有两丈,冬格木哪料到马强片刻间学会隔空掌法,猝不及防中左肩被掌力击中。

马强一招得手,催动掌力猛攻,将冬格木逼得连连后退,乌里其则在洞口大声叫好,冬格木终于抵挡不住,胸口中了一掌落荒而逃。马强也不追赶,刚转回身,乌里其叫道:“怎么不追,他受伤了,快宰了他。”马强一言不发,举掌便向他劈去,乌里其哪料到马强翻脸便不认人,只气得哇哇大叫,但他功力差马强太远,勉强格挡几招,便被击倒在地。

他此时后悔已晚,马强学会运功之法,乌里其怕是再也打不过他了。乌里其躺在地上,一边哼哼一边道:“小人!卑鄙的小人!我教你武功,你却恩将仇报,你、你忘恩负义。你、你义薄云天,义薄云天你懂吗?就是说你的义气比那天上的云彩还要薄。神啊,快惩罚这个小人吧!”

马强冷哼道:“要不是看你教过我武功,我早取了你的性命。”说罢扶起依荷,转身向山下走。

乌里其不甘心地嚷道:“你们中原人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吗?你受了我天大的好处,就这样一走了之?”

马强笑道:“你倒也不是个太坏的人,这样吧,若你能改邪归正,今后遇见了,我还可以叫你一声师傅,免得你说我们中原人不知感恩。”乌里其不再说话,看着马强与依荷下了山去。

原来此地就是长安城外的山上,出了山坳便见到宏伟的长安城,两人经过此番磨难,真有逃出生天之感。马强将依荷送回振远镖局,依荷一双美目微垂,嘴中欲语还休,只道了一声:“谢谢。”转头进了大门。

马强心想自己失踪两天,傅冰岚和雅儿该着急了,忙赶回了马记丝绸店,本以为她们会惊喜万分,谁知被两女冷眼相待,雅儿脸也不抬,只嘟囔道:“竟然回来啦!还以为你死在哪个西域女子的肚皮上了。”傅冰岚也摇头道:“可惜呀,要是回不来多好,我就能回华山派复命了。”

马强知她们怀疑自己昨晚去青楼胡混了,连忙道:“你们听我说,昨晚是这样的经过……”两女恶狠狠白了他一眼,齐声道:“谁要听你讲那下流的经过。”两女一齐扭头离开,只丢下马强呆在原地发愣。

转眼马记丝绸已开张半个多月了,店里已是初具规模,商河县与小苍山送来的丝绸摆满几个货架,各种样板琳琅满目,左手的长柜台里也请来了两个账房伙计,正低头扒拉着算盘。进门口站着两个美貌女子,她们是雅儿从教坊请的舞姬,身上穿着店里的丝绸,妙曼地轻舞转动身体,负责向客人们展示。跑腿搬货物的则是从雄虎帮挑选来的喽啰,都是毛太的手下。

最忙的还是雅儿,她如花蝴蝶般在店里穿梭,一会招呼进来的客人,一会向客人推荐各种货物,将偌大的店铺打理得井井有条。

马强在柜台后颇满意看着这一切,身边的傅冰岚则是满脸不屑,她斜眼看着那两个舞姬,又冷笑一声,附在马强耳边道:“这还是丝绸店吗?请这么多妖艳女子,别人还以为是青楼呢?梅香还以为这样能招来客人,我看她是自作聪明,那些正派的客人一见这架势,说不定就不上门了。”她此时仍只当雅儿是那雄虎帮的烧火丫头梅香。

马强笑道:“哪来这么多正派的客人,你没见现在生意不是很好吗?那些胡人最喜欢这样的花哨了。”

几个胡人在店里转悠半天,又围着那两个舞姬嬉笑,对雅儿送上的各种丝绸样品却不屑一顾,看着雅儿时倒是两眼放光,当中一个人调笑道:“不如老板娘穿上给我们看一下,我们才买。”雅儿也不恼,指着那两个舞姬道:“她们身上穿的就是。”另一个道:“不行,老板娘穿来更漂亮,就要看你穿。”一个胡人搂过一名舞姬,道:“看看还不够,我们要摸一摸。”

雅儿还要与他们周旋,傅冰岚早不耐烦了,纵身跳到场中,一剑指住那胡人,厉声道:“放开她。”那胡人识趣地将舞姬放开,耸耸肩道:“我们走。”

傅冰岚用剑拦住,喝道:“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这丝绸必须买下。”那胡人无奈,丢下些银子,捡了一匹丝绸走了,边走边道:“你们这样做生意,我们不会再来了。”

雅儿夺过傅冰岚的剑,叫苦道:“我的姑奶奶,好不容易招来的客人,就让你赶跑了,你一边歇着吧,别添乱了。”傅冰岚正要与她争执,一伙流氓涌进店里来,为首的喝道:“你们懂不懂规矩,在我和义门的地盘开店,也不来孝敬。”

雅儿正在气头上,这时没好气道:“什么和义门,是德福行的刘掌柜叫你们来的吧,前几天已经让我打发走几批了,你去街上看看,那些打着绷带,拄着拐杖的混混,都是我打赏过的。识相的话就快滚。”

自从马记丝绸店开张,不时就有混混地痞来闹事,每次都被雅儿和冯惜玉打得七零八落,雅儿抓住几个一逼问,都说是德福行刘德掌柜指使来的。马强也不当一回事,店中有雅儿和冯惜玉在,又有雄虎帮的喽啰,几个地痞流氓还不放在眼里。此时马强也不出面,想这一帮人少不了挨一顿暴揍。

此时两帮人围着理论,那些地痞越来越嚣张,眼看要动起手来。马强正在暗笑,准备看他们被傅冰岚和雅儿教训一顿,突然觉得哪里不妥,只见那帮流氓之中,有两个中年人从头到尾没说过话,这两人打扮也跟其他人不同,一身白袍,双眼精芒内敛,竟是深藏不露的好手。马强心中疑惑,想这街头的混混中绝不会有此等人物,不由紧盯住这两人,怕雅儿和傅冰岚吃亏。

那帮流氓本就是故意要挑起打斗,果然很快便动起手来,被雅儿两女一手一个丢出店门外,最后剩下那两个白袍中年人,雅儿道:“看你们年纪不小了,也不想让你们丢脸,不想吃我们拳脚的就快滚!”

左手的中年人笑道:“姑娘好身手,又这么漂亮,我们还真想挨你们的拳脚。”傅冰岚怒道:“给脸不要脸。”举掌便打,马强看那人身形一动,立即喝道:“小心!”同时飞身扑到,将傅冰岚拉开,侧身护住她时左手一抬,挡住那中年人一掌,立时整个手臂酸麻,胸中气息沉滞。只此一招,马强已知道对方必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就连乌里其也没有如此掌力。

傅冰岚对各门武功了如指掌,此时脸色发白,颤声道:“这是‘摧心掌’,你们是‘关西双魔’?”那中年人道:“姑娘好眼力,我们隐退已久,还是被姑娘认出来了。”

马强喝道:“管你们是双魔还是双鬼,快给我滚。”那中年人脸色一沉,道:“年轻人好大口气,我们自出道以来,还没有人敢这样对我们说话,你不要命了吗?”

正文 第六十三回 我心归处是家乡

马强刚习得了高强武功,正想在傅冰岚和雅儿面前露一手,双眼往上一翻,傲然道:“我就喜欢这样说话,不服就放马过来。”

‘关西双魔’见马强竟丝毫不怵自己的名头,一时也不敢贸然进攻,傅冰岚却知道‘关西双魔’的厉害,放低身段说道:“两位前辈,我乃是华山派门下,还请你们看在华山派的面子,今天就此罢手,日后我华山派定会报答。”关西双魔乃是两师兄弟,师兄人称风魔,师弟则叫做雨魔,刚才与马强交手的是风魔,他和马强拼过一掌后,此时手臂仍是酸痛难忍,心底正暗暗吃惊,想自己纵横江湖二十年,第一次碰到如此厉害的对手。而眼下竟连对方来历都不知道,风魔心中暗忖:今天要是栽在这少年手上,还有何面目在江湖立足?不如就坡下驴一走了之。他心念至此,向傅冰岚略一点头,开口说道:“原来姑娘是华山派门下,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好,我们就此别过,还请向何掌门问好。”说罢一拱手,示意雨魔闪人。

雨魔心中纳闷,想师兄怎会顾及华山派的面子了,他们两人除了对少林武当有点顾及,还卖过哪个门派的面子?雨魔不肯就此罢手,正在猜测风魔的用意,马强喝道:“你们既然送上门来了,想走可没这么容易,不磕几个响头便别想出这门槛。”

‘关西双魔’在江湖名头极大,本来武功就高,加上行事阴狠,人人都要敬畏三分,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雨魔顿时怒火腾起,喝道:“好小子,地狱无门你要自己闯,今天不杀了你,我就不在江湖混了。”话音未落,一招摧心掌直取马强胸膛,马强喝道:“来的好!”一掌拍出,硬接过一招,将雨魔击退两步。也不追上,原地再拍出一掌,将掌力吐向两步外的雨魔,他有意要在傅冰岚和雅儿面前炫耀,手下当然毫不留情。

雨魔哪会不知厉害,一掌护在胸前,挡住凌空而来的掌力,虽是如此,任然被逼退一步,他此时已经明白,为何风魔刚才要借机脱身,实在是因为这少年功力深不可测,实在是生平仅见。然而要脱身为时已晚,马强一掌接一掌,力道排山倒海而来,雨魔一时连呼吸都困难,他双掌紧紧护住胸前,勉力支撑中只希望风魔出手相助。

风魔见马强击出几掌,已经北知道这少年功力远超自己的想象。而此时已骑虎难下,总不能眼看着师弟丧命,当即斜刺向马强偷袭一掌,希望凭两人合力,能打败马强。

马强喝道:“好,两个一起上才好。”左掌分出,接过风魔一招,马强手掌翻飞,掌力越吐越远,直将两魔逼到墙边,此时他和两魔隔开有一丈之远,但他的掌力便如一道无形的墙,要将两魔压个粉碎。

很快风魔被击中胸檀,雨魔被击中腹中,两人立时萎顿在地。雅儿走上去一手提起一个,笑呵呵道:“你们‘关西双魔’也有些名头,为何替刘德卖命?刘德也真肯下血本,快说,他出多少钱请了你们?”马强也暗暗吃惊,刘德一介生意人,竟能请动如此的好手,其能量不可小视。

关西双魔遭此惨败,一时心如死灰,风魔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只求一死,要杀要剐请快动手。”

雅儿道:“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哪能在这店里见血。”说着两手轻拍,落在双魔头顶,双魔脸色一变,血色全无,雨魔磕磕巴巴道:“你,你好狠!竟然废去我们的武功,我们有何大仇?你好狠毒的心肠!”声音之中充满着绝望。须知江湖中人若不是有深仇大恨,一般不会废去对手武功,对很多练武之人来说,废掉武功比死还难受。

雅儿道:“留你们两条狗命,还不谢我。”说着将双魔扔出门去,双魔艰难爬起身,一瘸一拐走了。此时那帮流氓也早跑得无影无踪,却有一队捕快冲了过来,将马强等人围住,领头的仍是那张捕头,他两眼一瞪,喝道:“刚才可是你们在此打斗闹事?跟我回衙门一趟。”

傅冰岚怒道:“刚才有泼皮闹事,却不见你们捕快的影子,等他们跑了,你们又来抓好人。”雅儿道:“你还不明白吗?他们也是受了刘德好处才来的,这刘德想的挺周到,若我们打不过那帮泼皮,自然是将这丝绸店砸个稀烂。就算我们将那些泼皮赶跑了,他还可以叫捕快来安我们一个聚众闹事的罪名,将我们全关进牢里,这生意自也做不成了。”

张捕头见事情被她看穿,恼怒道:“少罗嗦,将他们拿下。”众捕快就要上前拿人,马强等人岂能就范,正要动手之时,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张捕头,还请放过我的朋友。”

马强循声望去,见是依荷来了,她一身青绿荷花袄,两个丫鬟跟在一旁。张捕头收了凶神恶煞的表情,拱手道:“原来是依荷小姐,这些人是你的朋友吗?他们可不是好人。”

依荷道:“不但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爹爹的朋友,不瞒你说,我爹爹今天正在安西楼设宴,要招待这几位朋友。对了,还请了你们府衙的洪参军作陪,张捕头要不要也去喝上一杯?”

张捕头尴尬笑道:“不用,不用,这几位既然是依荷小姐的朋友,寻常斗殴也不是什么大罪,今天我便放过他们。”说着一招手,领着几个手下撤了。

马强正请依荷进屋,转眼间见到街角的墙根下,刘德正在鬼头鬼脑向这边偷看,马强高声笑道:“刘掌柜,你今天安排的好大一场戏,现在也应该收场了,你还是请回吧。”

那刘德脸色十分难看,灰溜溜低头走了,傅冰岚与雅儿见了,一齐大笑不止,依荷不解道:“今天唱了出什么戏?我可错过了?”

傅冰岚亲密拉着她道:“依荷妹妹,你若早点来,可有热闹看了。”两人牵手进屋,傅冰岚将经过讲给依荷听,依荷吃惊地张着小嘴道:“我的天,‘关西双魔’那两个怪物我才不要看,听他们的名字就慎得慌。”

傅冰岚才道:“我还没问你,你怎么来了?”依荷道:“我真的是来请你们赴宴的,爹爹已经去‘安西楼’备置酒菜了,还请了好些在长安的朋友作陪。”

傅冰岚惊讶道:“你爹爹为何要宴请我们,还摆这么大场面?”依荷望了马强一眼,道:“就是为了谢谢马公子两次救了我。”

傅冰岚更吃惊道:“他什么时候救过你?还有两次!”依荷将那晚马强如何相救和第二天被乌里其绑走的经过叙说一遍,傅冰岚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武功大进,原来是有这样一番机缘。”

一旁的雅儿听了,冷冷道:“那我们还错怪他了,原来他没和一个西域美女厮混,却是和一个中原美女厮守两天两夜。”她从小在魔道长大,从没有平常女子那种闺房密友,和雪瑶从来也只是勾心斗角,现在见傅冰岚与依荷亲密无间的神情,妒忌羡慕之中不免出言相讥。

依荷脸上一红,仍是对雅儿微微颔首,柔声问道:“还没见过这位姐姐,依荷这厢有礼了。”举止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雅儿竟有些自惭形秽,嗫嚅道:“我叫梅香,我是个粗人,你别见怪。”依荷开心道:“你既然是傅姐姐与马公子的朋友,那今后我们自然也是好朋友了,今天的宴会你也去好吗?”

雅儿忙推辞道:“我不去了,这丝绸店中还很忙,我走不开。”依荷还要相邀,傅冰岚拉住道:“她不想去就算了,她是个粗人嘛,上不了台面,到时别给你爹爹丢脸了。”

雅儿气极,竟没有回嘴,只扭身进了柜台里去,她虽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魔道妖女,可终究少不了小女子的心性,只是见傅冰岚身边多了一个依荷这样的朋友,便觉得在她面前气势弱了几分。

依荷见状,只得说道:“那时候也不早了,傅姐姐,马公子,我爹爹那边应该备齐了,我们现在就去安西楼吧。”

傅冰岚赢了雅儿一城,神采飞扬道:“好的,我们赶紧走吧,别让柯总镖头久等了。”拉着马强与依荷出了门去。

柯守仁果然摆了一大桌酒菜,席间还请了他在长安官府和生意场上的朋友作陪,柯守仁在长安经营几十年,江湖和官府的朋友自是不少,他一来是表示感谢的诚意,二来将马强介绍给这些人物,请他们在长安多加照应。这些人都各有来头,本不解柯守仁何以对马强这毛头小伙如此礼遇,直到听说他是雄虎帮的新任帮主,一个个才对马强亲热起来,傅冰岚出自名门华山派,人又美丽大方,更少不了被这帮人恭维。

马强一边应酬,一边吃得酒足饭饱,才与柯守仁等人告别,携傅冰岚离席而去。看着两人的背影,那洪参军啧啧叹道:“好一个少年英雄!真是羡煞老夫也,年纪轻轻便做了一帮之主,身边还有傅女侠如此佳人相伴,真是人生得意须尽欢,有花堪折直须折……”

依荷忙娇声打断道:“洪叔叔不要乱说,傅姐姐还没有、还没有和马公子有婚约。”洪参军眯眼朝柯守仁笑道:“你看,女孩儿着急了,你这个父亲也要点心,我要有一个女儿,定要将那马强招来做女婿。”说完众人哄笑,依荷则羞得无地自容。

这边街上的傅冰岚兴致高昂,不肯便回丝绸店中去,拉着马强陪她逛胭脂水粉的商店,挨家买那女孩用的各式小玩意。两人正在街上转悠,傅冰岚有意无意般问道:“你觉得梅香怎么样?”马强微微吃惊,故作轻松道:“她很好呀,又能干,现在丝绸店少不了她。”

傅冰岚皱眉道:“就是太能干了,你不觉得她很可疑吗?”马强干笑道:“有什么可疑的?”傅冰岚道:“就说今天吧,她轻易就废去了关西双魔的武功,这手段哪是寻常女子所能为。”

马强道:“这废人武功的手法你也会,有什么好怀疑的。”傅冰岚不满道:“你尽替他说话,我知道你们有那苟且的关系,不过我劝你小心为妙,别毁在女人手里。”

正边走边说,傅冰岚突然靠近来低声道:“看前面那人。”

马强愕然道:“哪个人?”傅冰岚道:“那个光头胖子,输三百两金子给我们的。”马强一看,果然是那天在进宝赌坊的光头胖子,依旧是那件油迹斑斑的衣服。便说道:“管他做什么,赌桌上两清,出了赌场谁也不认识谁。”

傅冰岚道:“这些天我思来想去,觉得此事太奇怪了,不行,我定要找他问个明白。”说着就要跟上那胖子,马强忙道:“你能问他什么?难道要还钱给他吗?”

傅冰岚道:“当然不是还钱,但他可能和梅香有关系,梅香那丫头很不简单,说不定能从这胖子嘴里问出些东西。”

马强岂会不知那胖子和雅儿之间有某种关系,只是凭空得了那么大的好处,他也懒得去找雅儿追究,不过要真让傅冰岚探出雅儿妖女的底细,恐怕会有无尽的麻烦。

马强正思索对策,傅冰岚已跟上那胖子,他只好也一齐跟上,傅女侠做事雷厉风行,要她打消念头是不可能的,只能再见机行事了。

正想这大街上人来人往,傅冰岚定会无从下手,偏偏那胖子朝偏僻的小巷走去,行到无人出,傅冰岚毫不犹豫蹿向前去,一把拦住那人。

见眼前突然蹦出一人,那胖子也吃了一惊,待看清楚马傅两人,他呵呵笑道:“原来是你们两位,却是有何贵干?莫非上次赢的钱还不够,再想与我赌一把,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没带钱,两位要失望了。”言下毫不将那三百两金子放在眼里。

傅冰岚道:“谁要和你赌了,我问你,为何要故意输那么多钱给我们们?”

那胖子正色道:“姑娘这话可不对了,好像我出老千一般。我告诉你,愿赌既然要服输,愿赌服赢自是理所当然,赢我的钱是你们的本事,为何要冤枉说我是故意输的,难道你们想反悔不成。”

傅冰岚一时语塞,不管不顾地道:“反正你今天不讲出实情,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那胖子叫道:“你还要绑人不成?”傅冰岚道:“我就绑你了,你乖乖跟我回去对质,免得我动手。”她说的对质,自然是讲和雅儿对质,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但又不甘心轻易将那胖子放走,只能先擒住他再说。

胖子道:“我没功夫和你胡闹。”说罢便要绕过傅冰岚离开,傅冰岚情急之中一手向他衣袖抓过去,那胖子反手一挥,将傅冰岚的手挡了开去。

傅冰岚一愣,喝道:“这是‘斩魂手’!你是魔道的人?”胖子不想一招就被看出来历,也吃了一惊,他稍稍一顿,然后避开傅冰岚,向马强斜冲过来,傅冰岚大叫:“他是魔道的人,快抓住他!”

以马强现在的武功,要制服这胖子易如反掌,可他哪会自找麻烦,当即作势伸手抓人,捞住那胖子的衣袖,手中却暗里一滑,让对方逃了过去,等傅冰岚再追,那胖子早消失在纵横交错的巷弄中。把傅冰岚气得顿足娇叱,将马强呵斥一顿才悻悻不已回了丝绸店。

自从傅冰岚知道那胖子是个魔道人物,她对雅儿更加疑心,想出各种话语去刺探雅儿,雅儿只装聋作哑,或是答非所问,再不行就在店中忙进忙出,让傅冰岚毫无办法。马强初时还有些担心,后来见雅儿掩饰得很好,便也不甚在意了。

当时从商河县来长安,便已是冬天了,后来在小苍山耽误快两个月,现在长安的丝绸店也开了一个月,眼下已是年关将近,长安城年味渐浓,性子急的当家人,已经要张罗着准备年货了。

雅儿在柜台后翻看着账本,喃喃说道:“我们开张一个月,卖了三千匹丝绸,赚了一千两银子,还要付工钱……。”说着合上账本,摇头道:“太少了,商河县与小苍山收来的丝绸,每月起码有两万匹,我们的客人还是太少了。”

马强在一旁优哉游哉道:“不少了,我们才做一个月,做成这样很不错啦。”雅儿不理他,自顾点着头道:“那德福行做了几十年,大客人都在他们手中,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将那些客人挖过来。”

马强道:“好主意,这事就交给你了。”雅儿扭过头来,嗔道:“什么交给我,你要去干什么?这可是你的生意。”

马强在火盆前搓着手,无限向往地道:“回家过年呀!没看见人人都往家里赶吗?”

雅儿幽怨道:“你终究是把商河县当成家的,那冯惜玉就是你的家,你再也离不开她了吗?”

马强不跟她讨论,只道:“反正这两天我就回商河县了,这丝绸生意就交给你了。”雅儿不依不饶道:“不行,我要跟你去商河县。”

马强道:“你不能去,她们会认出你来的。”雅儿道:“不会的,我化过装,冯惜玉又只见过我一次,定认不出我来。”

马强道:“可是银燕子也在商河县,她和你相处过几天,能认不出你?”雅儿笑道:“银燕子那个糊涂蛋,我还挺想念她的。你放心,她也认不出我的。”

马强将信将疑,道:“那随便你了,要去就去吧。”

第二天雅儿将店里的生意交待给得力的伙计,马强怕刘德再来滋事,又请毛太带了手下来照看。雄虎帮有刘敬堂坐镇,马强不用担心,当天下午,便和雅儿傅冰岚两女离开长安,直回商河县而去。

正文 第六十四回 今生若有重逢日

路上走了两日,到达商河县外已是腊月二十五,一路有小孩燃爆竹玩,空气中飘着喜庆的气味。刚看到县城的门楼,便见着有两个女子在门楼下招手欢呼,马强辨认出是冯惜玉和银燕子,不由心头一热,加紧策马跑到跟前,才跳下马来,两女一左一右纵入怀中。

马强惊喜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冯惜玉道:“你们一到商河县境内,银燕子的手下和商河五仙就收到消息了。所以我们两人一早便在此等候。”她此时一脸幸福,俏脸紧紧贴在马强胸膛,鼻翼间急促地呼吸,仿佛在享受他那久违的气息。马强低头看着那屡屡出现在梦中的美丽面容,此刻真实地映入眼帘,只觉心如蜜糖般开始融化,再看看另一边的银燕子,这个威风八面的女捕头,此时如小鸟依人般娇软无力,睫毛间竟有晶莹的泪水,和马强重逢竟让她激动至此。马强生出几分愧疚,想银燕子对自己用情极深,自己却并没有非常将她放在心上,此次分别数月,只经常牵挂冯惜玉,却甚少想起银燕子,日后定要好生待她。正在思潮起伏间,听冯惜玉哀哀诉道:“你走了快两个月,一点音讯也没有,可把我们急死了。”

银燕子也道:“是呀,惜玉姐姐整天失魂落魄的,就决定要去长安寻你了,幸好收到你的信,我们才没有启程。”冯惜玉点头,自责道:“我虽不知整个经过,却能猜得到你这一路历尽艰难,一定吃了不少苦,都怪我,不该让你去长安。”

银燕子劝解道:“姐姐别担心了,你看他活得多好,现在已经是雄虎帮帮主了,可威风呢!”冯惜玉露出微笑,道:“我才不想要他做什么帮主,只要他平安回来。”又转向马强道:“你走了以后,多亏了银燕子,她每天过来陪我,生意上也帮我照应不少。真的要谢谢她。”

银燕子道:“谢我什么?我们是好姐们呀,我在这里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多亏了有你陪我呢,我的好姐姐!”冯惜玉也搂住她肩头亲昵叫道:“我的好妹妹!”两女一齐开心地咯咯娇笑,一时花枝乱颤,将马强看得呆了。

三人温存一阵,马强引了与志傅冰岚雅儿相见,傅冰岚大家都认识,不用马强多说,只介绍雅儿道:“她叫梅香,在雄虎帮多亏了她照顾我,现在长安的丝绸店也是她在打理。”雅儿虽经过精心易容,又换了服饰发型,马强仍是担心会被冯惜玉和银燕子认出来。

两女却毫不疑心,冯惜玉道:“原来你就是梅香,听商河五仙说你很能干,将那丝绸店开得红红火火。”雅儿故作斯文,礼貌道:“惜玉姐姐过奖了。”

银燕子更是热情,道:“一看梅香姐姐就和我投缘,”她平日骄横无礼,今天竟一开口便自认做了妹妹。

一行人回了冯府,马强正待与冯惜玉亲热一番,好好说说话。那张好文与唐有才等一班狐朋涌了进来,他们听说马强回来了,怎能不来巴结一下这雄虎帮的帮主。马强只得去酒楼摆了宴席应付这些人,下午回来后又有商河五仙前来拜见,他们本就是雄虎帮挂名的分舵,名义上归雄虎帮统领,当然要来拜见帮主,再者冯惜玉已将押运丝绸到长安的工作交给他们,少不了有大小事务要商量。

那五妹曾和赛西门联手对付马强,此时也不慌张,盈盈拜倒道:“五妹自知死罪,还请帮主发落。”马强怎会计较,只道:“算了,你也是被赛西门利用,今后改邪归正就是了。”

五妹道:“谢谢帮主。”起身时不忘给马强一个媚笑,这种黑道上的年轻女子,生存不易,奉迎比自己强势的男人成了习惯,加上颇有姿色,几个眼神动作之间,就让马强骨头也酥麻了。

送走所有的客人,晚饭后又被小青小红缠住,马强应付了她们,急着去找冯惜玉,想到终于能和她闺房独处,不由高涨,几个月的分别,马强对她的思念已达顶点,就算现在冯惜玉近在咫尺,但未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之前,马强仍犹如在梦中一般虚幻,他小心又急迫地走着,深怕还未抱住冯惜玉就梦醒了。

终于推开东厢房卧室的门,温暖的烛光中,冯惜玉正坐在床头,一身素雅的睡衣娇俏动人,房中飘散着她洗浴过后的幽香。一见到马强,眼中虽然闪着热切而羞涩的光芒,却只如往常般过来给马强宽衣,马强哪里还按捺得住,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此时虽然冲动得喉头发梗,马强却只敢轻柔地吻她。

一个轻吻却让冯惜玉有了剧烈的反应,她“嘤咛”一声软瘫在马强怀里,用急促的呼吸和醉红般的双颊向马强索要更狂热的吻,马强不再迟疑,一边激吻一边解去她的衣衫。

一番抵死缠绵后,马强温柔道:“惜玉,我们成亲吧!”冯惜玉浑身一颤,道:“你终于向我求婚了。”声音竟是哽咽。

马强满是歉意,以前从未想过娶冯惜玉,只到被覃云逼着拜堂之时,才后悔没有早点和冯惜玉成亲。

冯惜玉欣喜万分道:“那定在什么日子,我等不及了!”马强道:“越快越好,我们就在年前将喜酒办了。”

冯惜玉欢呼一声,又皱眉道:“那就是这几天了,来得及准备吗?”旋即又连忙道:“一定来得及,交给我好了,保证办成商河县最风光的喜宴。”

马强道:“好,就让我风风光光的娶你。”两人都已是无父无母,一切都要自己办,倒也不用顾忌很多繁文缛节。

冯惜玉思索一阵,道:“既然是这样,你何不将银燕子也娶了,我们两姐妹一起嫁给你,多省事。”

马强道:“岂不是委屈了你?”冯惜玉摇头道:“没关系,不如你现在就去问问银燕子,看她同不同意?”

马强看看已是三更,便道:“现在去?也太晚了。”冯惜玉道:“不晚,她今天就睡在西厢房,你去看,保证还没有睡着。”

马强还在犹豫,被冯惜玉推出了门,只得去到西厢房门口,果然见红烛长明,开门一看,银燕子正守着孤灯独坐,见马强出现,那泛泪的眼睛立时发出惊喜的光芒,她又是欢悦又是娇羞道:“你怎么来了?不守着惜玉姐姐。”

马强道:“就是她要我过来的。”说着将她揽入怀中,吻住她的小嘴。银燕子嘤呤一声娇喘,全身的力气似被抽干了,无力再站稳,马强顺势将她放入锦被之中。

之后,马强将冯惜玉的话讲给银燕子听,问她愿不愿意和冯惜玉一起嫁给他。银燕子简直高兴得要晕过去,叫道:“惜玉姐姐太好了,我太幸福了!”

稍稍平静后,她低头说道:“能嫁给你,我本不应该再有什么奢求,不过有一件事请你答应。“

马强不解道:“是何事情?”

银燕子道:“你反正要娶我们两个,何不干脆娶了三个?梅香姐姐早就是你的人了,你应该给她一个名分的,再说你在长安的生意还要依靠她,她嫁给你便能名正言顺做老板娘了,再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马强颇讶异,不想这大大咧咧的银燕子,竟能考虑如此周到,更有些感动,她唯一的要求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全心全意替马强考虑。

马强一时没有说话,心中道:能娶雅儿自然好,可她终究还没有脱离魔道,本想等她离开了魔道再娶她。可现在就和她成亲,若她一生不离开魔道,我便永远摆脱不了魔道的牵连。

他还在犹豫之间,银燕子却道:“梅香是肯定会答应的,不如我们明天一大早就找惜玉姐姐商量,她为了你,一定会答应的。”马强唯有点头答应,想着只有等成亲后就逼雅儿离开魔道。

第二天银燕子果然找冯惜玉商量,冯惜玉道:“好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这梅香既能干又贤惠,就应该娶进家来,这家总不能全让我一个人持。”

银燕子喜道:“那我就去问梅香姑娘。”冯惜玉道:“好,这梅香终不如我们姐妹这般熟稔,还是要讲些礼数,不如你就做个媒人,和她把这事说定了。”

这两个女子商量马强的婚事,却将一旁的马强视若无物,根本不问问他意下如何。本来马强怎会拒绝多娶一个,可现在真要问他,他也不好回答,雅儿的妖女身份,始终是马强心中一块石头,今后一旦暴露,将是无尽的麻烦,刘正南就是前车之鉴。

银燕子已经将雅儿拉进房来,对冯惜玉道:“梅香姐姐答应了,她说一切凭你做主。“

冯惜玉问雅儿道:“梅香,你真的愿意嫁给马强?”雅儿低头含羞道:“惜玉姐姐看得起我,便全凭你做主,梅香是个孤儿,你今后便是我的亲姐姐,这婚姻之事自然也全听你的。”

冯惜玉道:“我苦命的妹子。”又拉起银燕子的手,坚定说道:“好!就这样定了,我现在就去准备,两天后办个大婚礼,不能丢了我两个姐妹的面子。”

“不行,她不能嫁给马强。”傅冰岚一脚迈了进来,语气坚决地说道。

银燕子第一个跳起来道:“为什么?这种事也轮到你管?”冯惜玉也露出疑惑的神色,不知傅冰岚为何阻拦这个婚事。

傅冰岚不理她,只拉过马强小声道:“你不能娶她,她的来历还没有查清楚,我看她很可能与魔道有关系。”

银燕子将马强拖回身边,叫道:“你听一个外人的干什么?她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情,梅香姐姐早就是你的人了,你要不娶她,我和惜玉姐姐不会答应的。”

冯惜玉也道:“好了,这件事就定下来了。”傅冰岚还要再说,被银燕子抢白道:“你一个外人,凭什么管我们的家事,你一边歇着吧,到时少不了有你一杯喜酒喝。”

傅冰岚见马强也不帮自己说话,愤然道:“我不管了。”赌气退在一旁。

冯惜玉岂会不知傅冰岚有意于马强,此时猜测她是吃雅儿的醋,心想反正她以后也多半要嫁给马强,当下便不管她,只转回身对银燕子和雅儿道:“既然你们都叫我一声姐姐,我可有言在先,所谓长幼有序,这家里也不能没有规矩,婚宴拜堂之后,我便是正室,银燕子是二房,梅香是三房,大家要按辈分执礼,不可乱了规矩。”

银燕子道:“惜玉姐姐,让梅香做二房好了,我比他小。”马强真是纳闷了,这银燕子今天是怎么了?不但处处维护雅儿,竟然连人家很看重的辈分都肯相让。

冯惜玉也颇吃惊,正要说如此不妥,旋即想道:也好,这银燕子心地虽好,做事却马马虎虎,今后家里的大小事务,也只有指望梅香能帮一把手了,今后家业大了,靠我一个人哪能忙得过来?让梅香排在银燕子前面,今后行事也方便。便点头道:“好吧,就这样说定了。”

傅冰岚正在一旁生气,这时冷不丁道:“什么正房二房,做大做小的,这正房早有人做了,你们都只能做妾了。”

银燕子怒斥道:“你胡说什么?”傅冰岚冷哼一声,指着马强道:“你问他,就在离开商河县去长安的路上,他可有和一个叫覃云的女人拜堂成亲。”

见她说的言之凿凿,冯惜玉几女齐刷刷望向马强,银燕子逼问他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马强知道这件事迟早被她们知道。便一五一十将和覃云拜堂的经过讲了出来。

几女听得目瞪口呆,银燕子第一个道:“是那个迫的,这桩婚事不算数。”傅冰岚道:“都拜过堂了,怎能不算数?”银燕子道:“她简直是绑架,要让我见到她,定要将她打入大牢。”

傅冰岚冷笑道:“就凭你,她可是魔道左使,武功不知有多高,你能把她怎么样?”银燕子一时语塞,雅儿道:“武功高又怎么样,难道就可以不讲理吗?”银燕子接口道:“就是,她还能把我们全杀了?”

傅冰岚道:“魔道的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以为她不敢杀你吗?”银燕子还要和她争辩,冯惜玉拦住道:“做大做小有什么关系,只要那个女人能对马强好,我便认她做个姐姐。”马强不想她如此大度,心底一阵感动。见冯惜玉如此说,银燕子等女也无他话可说。覃云的事情就此过去了,但银燕子雅儿两女,与傅冰岚的嫌隙更深了,有事没事都要争吵几句。

冯惜玉办事果然利索,两天后的婚宴转眼就到,只见冯府张灯结彩,里外一片花团锦簇,天气虽然寒冷,气氛却是热火朝天,整个商河县都惊动了,前来祝贺的宾客水泄不通。知道马强一次迎娶三个大美女,人人艳羡无比。

席间欢声笑语,只有张好文埋头猛喝闷酒,又第几百遍给唐有才诉说自己以前如何倾慕冯惜玉,他苦闷成诗,摇头晃脑道:“虽早知是这样的结果,但看着她被马强那小子娶走,仍是让我痛绝肝肠,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唐有才忙道:“张兄也太煞风景,马强今非昔比,你可不要惹恼了他。”张好文昂然道:“我心已死,还怕他作甚?他就算杀了我,也改不了我对冯惜玉一片心意!马强他夺人所爱,还有脸与我等称兄道弟,我今天便要跟他讨个说法,你们还当我是兄弟,便要给我撑腰。”等马强过来敬酒,他正要借酒壮胆发作一番,却被唐有才等人按将下去,一个个只连声道贺。

大年初一,马强携几女上城外的丘阳山,去祭拜他的父母。马强在双亲坟前跪拜长久,将自己成亲的喜讯遥告在天之灵,焚纸燃香礼毕,又去到蚀玉七狐的坟前,马强终是将她们视作姐妹,也一一祭拜过了。马强心下黯然,又想起于青虹的墓还在那荒郊野外,想必也无人理会,不如迁来安葬在丘阳山中,有自己逢年过节照看,也不致孤零零成了无主野坟,便决定尽快将此事办妥了。

此时山中年前的积雪未化,遍地银装素裹,一丛丛梅花装点其中,加上人迹罕至,正是一个清凉优雅世界,几女不愿就此下山去,在雪地里游玩欣赏起来,看不远处有雾气升腾,几女寻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温泉,散发的水雾在冬天中更加浓郁,直将四周笼罩得如仙境一般,女人们欢呼雀跃,去温泉边捞水玩耍,若不是傅冰岚这个外人在旁,她们只怕早已宽衣解带,下温泉嬉水了。她们哪知就在温泉边发生过的一场血战,蚀玉门七女在那场血战中丧生,马强的人生也因此改变。

眼前早已物是人非,蚀玉门的草庐连灰烬也看不到了,马强呆立默然,正在恍然神伤之中,听雅儿说道:“这山中风景优美,树木花草就不用说了,还有温泉水潭,真是个好地方!”另几女也道:“是呀,简直是仙境一般!”雅儿转向马强道:“夫君,这里还是你的老家,我们何不在这里盖一座大宅子,今后便住在这里。”

冯惜玉道:“好主意,我这几天正发愁,多了你们几个姐妹后,家里就显得狭窄了。小红小青也忙不过来,今后你们还得配置丫鬟,如此真住不下了。真的要盖一座大宅子才行,夫君,你说好吗?”

马强是个极惫懒的家伙,正觉得太麻烦,雅儿道:“就这样说定了,房子便盖在这山中,今年就动工。”冯惜玉道:“好,梅香妹妹的性子最合我意,真要问马强,他定是又推辞。”

银燕子道:“那我们别管他了,你们都太忙,我虽然在当差,却自由得很,这工程之事我虽然不懂,但帮你们监督还是可以的。”几女兴高采烈,当即就商量起房子的样式规格了,流连到天色向晚,才下山回了城中。

马强新婚燕尔之中,正享不尽三个妻子的温柔,然而日子飞快,转眼过了元宵佳节。冯惜玉一人要照顾家里和店铺,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和马强温存,雅儿也回了长安的丝绸店,银燕子要去管一县的治安,也不能整天呆在家里。马强虽然有小红小青陪着,但有傅冰岚在身边,终不能为所欲为,只觉得越来越无趣。那三女不在,傅冰岚没了对手,治住马强自不在话下,又整天念叨他回去雄虎帮,说他身为一帮之主,哪能长久不在帮中,马强做了几天帮主早不耐烦了,怎肯去管那一大摊子事情,只能拖一天是一天。

这天正百无聊赖,在院子中练劈空掌,顺便逗小红小青开心,正将那一丈外的老槐树打得东摇西晃,管家进来禀告说门外有几人求见,马强正巴望那些狐朋上门,急忙出了门外相迎,却很是吃了一惊,只见门外站着的是杜千柳、霍丹云、华山派掌门何书清、柯守仁总镖头,几人风尘仆仆,就似远道而来的商人一般,然而这几人在一起,无论到哪里都是要轰动武林的!现在却齐聚在一个小县城中。

马强忙引他们进屋,心里沾沾自喜道:我马强也算有面子了,成亲的事情没有张扬,这几人定是收到消息,竟然一齐亲自上门道贺,试想若传扬到江湖上去,我马强脸上何等荣光!

马强奉了几位上座,才诚惶诚恐道:“在下成亲这等小事,竟让几位前辈挂在心上,在下何德何能……”杜千柳惊讶打断道:“你何时成亲了?”

马强立时尴尬无比,原来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成亲的事情,那自然不是前来道贺了,再看几人脸色凝重,也不是来道喜的神色。

马强忙改口道:“这个、在下刚刚、刚刚成亲,不知几位前辈到来,却是有何吩咐?”

杜千柳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发话,还是柯守仁圆滑,干笑两声道:“恭喜,恭喜。”杜千柳是不拘小节的人,又和马强有师徒之宜,此时事情紧急,哪还跟马强客套,只沉声道:“你倒好,才几天不见,就躲起来成了亲,小日子过得真不错。”马强脸上一红,不敢回话,心里知道他们来此定有要事,便也不问,只等杜千柳往下说,果然杜千柳道:“我问你,你身为雄虎帮帮主,为何不在帮中管理手下?”

马强吃惊道:“难道是雄虎帮出了事情?”杜千柳望望其他几人,接着道:“你有多久没去雄虎帮了?”马强默数一下,道:“快有两个月了。”

何书清听了,问一旁的傅冰岚道:“他说的可是属实?”傅冰岚刚才已见过几个大侠和掌门师父,此时忙应道:“回禀掌门师父,马强确实有两个月没回雄虎帮了,是弟子亲眼所见。”何书清满意地点点头。马强知道对自己的怀疑被排除,急忙问道:“几位前辈,雄虎帮到底出了何事?在下真的一无所知。”

杜千柳向另几人打个眼色,暗示可以相信马强了,柯守仁才咳嗽一声道:“此事说来只怪老夫失职,见马帮主掌管雄虎帮后,全帮上下焕然一新,无人再干为非作歹之事,小苍山附近乃至整个陕西东南得以康静,老夫便放松了警惕,谁知年初有一镖经过小苍山时,还是被人劫了去,听受伤的镖师回来将,那些劫镖之人乃是、乃是雄虎帮的帮众。”

马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急道:“不可能!我早已严令部下不准再干劫道的事情。”

杜千柳怒声喝道:“严令有个屁用!你当雄虎帮的人是群学堂里的小孩吗?你都两个月不在帮中,那些人什么事干不出来,现在便捅了个天大的篓子。”

马强心中发虚,知道杜千柳说的没错,只得问柯守仁道:“却不知道被劫走了多少钱财?”柯守仁道:“钱财倒是小事,才几万两银子,若只是钱财的问题,何至要惊动几位大侠。实在是因为此时关系武林大局,老夫担不了这天大的干系。”

马强听他说的如此严重,紧张道:“那是为什么?货物中有价值连城的宝贝吗?”

杜千柳听得直摇头,道:“你在这小县城里快活,可知眼下武林大战在即?正魔两道正在笼络天下武林,几大正道门派自不会与魔道为伍,但那些多如牛毛的小门派,亦正亦邪的黑道门派,乃是正魔争夺的焦点,两方都极力拉拢这些帮派,不少小帮派原本是跟随魔道,自从十年前魔道败退至西域,他们为前途着想,纷纷向正道门派靠拢,几大正道门派也在他们当中培植势力,以免他们再次堕入魔道。此番魔道重新出山,首先就是要收编这小帮派,而这些帮派摄于魔道的威,不得不表面听命,但暗中仍于正道联系,互相间不免有密信往来。”

柯守仁接口道:“因为路途不便,而我的振远镖局往来四方,又承蒙正道侠客相信我,很多密信便由振远镖局负责传递,几年来倒也没出过岔子。”

马强听明白个中关节,已然有些明白,问道:“被劫走的货物中也有这些书信?”

柯守仁道:“不错,因为是年关,各帮派出于礼节,互相问候的书信特别多,所以此次牵连很多帮派。”

杜千柳道:“若真是雄虎帮劫了去还好,若是被魔道得了这些书信,那些黑道帮派将受灭顶之灾,正道多年的经营也会毁于一旦。而正魔两道力量也会随之改变,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马强嗫嚅道:“莫非是帮中那些喽啰,过年缺钱花,所以劫走了镖?几位前辈不用着急,待我回去问个明白。”

杜千柳气恼道:“你身为帮主,竟不顾帮中上千人死活?他们没饭吃,还不去打劫吗?这事的责任全部在你,若那些密信找不回来,雄虎帮便立即散伙吧,你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正文 第六十五回 难逃魔境命相随

马强此时已后悔到极点,恨不该受了刘敬堂的蛊惑,答应做那劳什子帮主,可眼下有什么办法,雄虎帮出事,自己这帮主哪脱得了干系?只得道:“各位前辈,在下立即动身,回雄虎帮查清楚,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杜千柳冷哼道:“希望你将功补过,将事情办好了,正道还能饶你一命。”马强只连连点头。杜千柳道:“事不宜迟,你今天就出发,我们要赶紧通知各门派,叫他们做好善后的事情。”

何书清也道:“冰岚,你跟着马强,此事干系重大,你要处处留心。”傅冰岚道:“弟子遵命!”

送走杜千柳几人,马强不敢怠慢,匆匆与冯惜玉银燕子道了别,和傅冰岚骑马朝小苍山赶去。

第二天到了雄虎帮,马强顾不上歇口气,马上召集了帮中的一干堂主头目,询问可曾有人劫取了振远镖局的货物,可问一圈下来,没有人承认是自己干的。马强心中着急,说道:“是谁干的尽管承认,只要能交出那批书信,我保证不加以责罚。”

刘敬堂道:“帮主,据我所孩知,帮中确实无人劫过镖队,我虽不敢说对帮中每个人行踪都清楚,但若有劫镖队如此大的行动,我不会不知道。”

秦朗是个直性子,似有不满道:“自从帮主上位,下令不再打家劫舍,我们便再也没干过那些勾当,帮主你是不在,没看到我们这年是怎么过的,差点连肉都吃不上一块,若真的劫了那几万两镖银,兄弟们也不会过一个寒酸的年。”

马强只觉脸上麻辣火烧,自己这帮主也太失职,大过年的将一帮人丢下不闻不问,自己倒是逍遥快活了。摸摸口袋,幸好身上还有几百两银票,忙取了出来,交给伙房掌司,吩咐做顿好饭犒劳帮主兄弟,掌司高兴去了,帮众们得了消息,也是欢天喜地,有些人本对马强不满了,暂时也不说话了。

马强知道问不出所以然,只得先解散众人,留下刘敬堂吩咐道:“虽然不是总舵的人干的,难保不是分舵中的兄弟干得,那些人天高皇帝远,恐怕不会将我的话放在眼里,你派些人去各个分舵查问一下,只要能交出信件便不追究。”刘敬堂领命去了,马强又叫来两个得力手下,命他们连夜赶去长安请雅儿回来。

到了第二日,刘敬堂的派去各分舵的手下陆续回来,报告各分舵也没有人劫镖,马强并不感到意外,他心中已有眉目,现在只等着雅儿回来。

等到下午,雅儿终于回了雄虎帮,不顾刘敬堂等人在一旁,她快步走到马强身边,娇笑道:“夫君,干嘛急着找我,想我了吗?”她刚做了帮主夫人,正恨不得全帮都知道她和马强成亲的消息。

马强忙将她拉到僻静处,雅儿一路倚靠在马强身上,嬉笑道:“夫君,才几天不见,就这样猴急。”马强哪顾得上和她,只将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遍。雅儿这才正经了一些,皱着眉道:“如此说来,是有人劫走了振远镖局的镖队,再嫁祸给你和雄虎帮。”

马强点头道:“定是这样,镖队绝不是雄虎帮劫的。”雅儿盯着他道:“那你认为是谁要嫁祸给你?”

马强道:“还能是谁,定是你那师姐雪瑶,一开始我就怀疑她了。她为了逼我投入魔道,已经不是第一次陷害于我。”

雅儿不置可否,只道:“那你急着找我来是为了……”

马强咬牙切齿道:“她几次三番陷害我,这次我绝饶不了她,定要将她擒住交给正道,好还我清白。”又道:“现在只有你能找到雪瑶,你一定要帮我。”

雅儿面露难色:“雪瑶行踪不定,一时上哪去找?”马强道:“你们是师姐妹,肯定有暗中联系的方法。”

雅儿嘟起小嘴,娇嗔道:“是你要我脱离魔道的,现在又要我与魔道人物联系。只怕我真的找到雪瑶,你又要责怪于我,说我和魔道藕断丝连了。”

马强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半天才道:“那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找她。”雅儿见他苦恼的神色,窃笑着钻进他怀里,温柔道:“你只顾着自己的事情,我赶了一天路,你也不问问我饿不饿。”

马强一拍脑门道:“是我该死,我现在就去帮中的厨房,叫他们给你做饭。”雅儿摆头道:“我不要,帮中的厨子手艺都太差,做的菜难吃死了,我才不要吃。”马强为难道:“那怎么办?我做给你吃好了。”雅儿咯咯笑道:“才不要,你做得肯定更难吃,我知道山下有一个馆子,味道还不错,我们去那里吃。”

马强道:“好,我们现在就去。”雅儿道:“等我先洗漱一下,骑了一天马,满身的灰尘。”

马强已经认定整件事情是雪瑶所为,而雅儿是唯一能找到雪瑶的人,现在只能耐着性子巴结雅儿,让她说出雪瑶的下落。虽然知道女人的毛病,早有心理准备,可雅儿还是让他等了两个时辰,她才精心装扮好。两人携手下了山,雅儿似乎熟门熟路,将马强带到一间酒馆。

点了几样菜和酒,味道果然极好,雅儿风情入骨依偎在马强身边,频频劝酒。马强有美相伴,终于抛开这几天的烦心事,开怀畅饮起来,酒过三巡,马强摇摇晃晃举起酒杯,呵呵笑道:“好酒!好酒!不知又是谁下的蒙汗药?”说罢身体一软,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醒来已在一间暗室之中,四面都是光溜溜的墙壁,连门窗都没有。身边的雅儿似乎还在昏迷之中,歪头靠在马强肩上,马强呼喊一阵,她才迷迷糊糊地醒转,惊愕问道:“我们在哪里?刚才是遭人暗算了吗?”马强也不回答,雅儿四周一看,道:“这房子连窗户都没有,我们快想办法逃走吧。”

马强道:“别急,既然有人请我们到此,还要先谢过主人再走。”说话声中一面墙板转动,露出一扇门的形状,原来那门伪装在墙壁之中,有两人走进房里来。正是雪瑶和冷剑。

不等马强开口,雅儿抢先道:“师姐!是你!为何要下毒暗算我们?”雪瑶娇笑一声,道:“师妹,你成亲也不知会我,不然我也能讨杯喜酒喝,咱们两姐妹相依为命,我也算你的娘家人,今后马强若欺负你,我还要为你出头的。”雅儿佯装发怒道:“少来攀亲戚,你不害我就谢天谢地了。”

马强道:“废话少说,你们找我有何事?快说罢。”雪瑶道:“我的好妹夫,听说你劫了振远镖局的道,我忍不住要来打打秋风。银子我就不要了,你便将那些没用的书信交给我好了。“

马强气愤道:“你们劫了镖嫁祸给我,现在还找我要。”

见他发怒,雪瑶掩嘴笑道:“妹夫别着急,我知道那镖不是你劫走的,但也不是我们劫的。”

马强怒道:“还要骗我,不是你还会是谁,你陷害我也不是第一次了。”

雪瑶正色道:“我确实准备劫这一趟镖,振远镖局帮正道传递书信,魔道早就知道了,这次我们正要下手,不想却被别人捷足先登。也不知是谁竟敢在魔道嘴里抢食,魔君已经大为震怒,命我查清楚到底是何人劫镖。”

马强喝道:“你几次三番加害我,我岂会信你。”雪瑶道:“信不信由你,魔君已经命你我二人,迅速查清那些密信的下落。”

马强仰天大笑:“你们魔君还真不拿我当外人,竟然命令起我来。”

雪瑶道:“魔君早将你当成得力手下,他听说你做了雄虎帮帮主,很是高兴,还命我多多从旁协助你。又听闻你练成隔空掌法,他老人家更是欣慰,已经下令给魔道所有分舵,破格提拔你为魔道陕西总管,你还不谢恩。”

马强喝道:“我谢个屁!”心里暗暗吃惊,那魔君果然手段厉害,自己很难与魔道撇清干系了,突然目光瞥过冷剑,只见他改用左手持剑,心想道:只有将这两人擒住交给正道,或许才能摆脱魔道纠缠,证明自己的清白。冷剑的右手被霍丹云重伤,现在必是改成左手握剑,剑法定不如从前,加上自己刚练成隔空掌,竭力一拼或许有几分机会。就此多看了冷剑几眼,冷剑却已看穿他的心思,剑尖斜起,咧嘴笑道:“你想试一试我的左手剑吗?想试就赶快动手,我也想看看你的掌法。”马强打个冷颤,估摸自己还不是他的对手,便转回头对雪瑶道:“好,我去查清楚到底是何人劫的镖。”

雪瑶嫣然一笑,道:“这才像话,你今生注定是魔道的人,乖乖替魔君办事多好,何苦要为难自己?”

马强不理她,扶起雅儿向门口走去,听雪瑶在背后道:“尽快找到那些书信,魔君必定重重赏赐你。”

出了暗室的门,竟是刚才那酒馆的后院,雅儿惊叫道:“原来这酒馆竟是魔道的秘密驻点,我们真是自投罗网。”

马强苦笑,没有回话,女人若要说谎,男人何必去揭穿她,难道非要逼着雅儿承认今晚是事情都是她一手安排的?她的戏虽然做的蹩脚,终是极力向马强表明自己和魔道没有联系,又能让马强见到雪瑶。作为以前那个无所顾忌的魔道妖女,她能这样做已经让马强心存感激了。

马强将雅儿搂得更紧,他不追问事情的经过,雅儿何尝不知他的心思,两人心照不宣,只一齐往山寨中走去。夜晚的山中寒冷无比,雅儿却故意走得很慢,似乎要尽情享受这依偎相伴的时刻,她呢喃自语般道:“不是魔道劫了镖,那会是谁?”

马强道:“不管是谁劫走了,我们只要将事情查清楚,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雅儿动情道:“你说‘我们’,终于不把我当成魔道妖女,而是当成你的妻子了,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

马强轻叹道:“我现在毫无头绪,也不知该从哪里查起。”雅儿道:“我觉得还是应该从雄虎帮开始查,只有确定不是帮中兄弟所为,我们才能从其他地方着手。”

马强点头道:“那该从何人查起?”雅儿道:“这劫镖之事非一般人所能为,尤其是对振远镖局下手,必定是熟练的老手才能成功,我们便先从帮中经常干劫镖勾当的人开始查。”

听她这番分析,马强十分佩服,道:“好,就这么办。”

第二天一大早,马强召集一干人等到议事厅,问刘敬堂道:“刘兄弟,帮中以前可有干过劫镖之事?”

刘敬堂小心地瞥傅冰岚一眼,吱唔道:“也有过,但是不多,这劫镖的勾当动静太大。”

马强继续问道:“以前劫镖都是哪些人干的?你尽管说来。”刘敬堂回想一下,道:“黑虎堂和飞虎堂都干过,其他的堂口没有干这行的人手。”

这时雅儿问道:“他们以前可曾劫过振远镖局的镖?”刘敬堂一寻思,摇头道:“没有。”又歪头道:“也是奇怪,老猴子在位时,我们还真的没动过振远镖局。”

马强突然吃惊道:“老猴子?说的是侯元通吗?”刘敬堂笑道:“是,侯元通有个外号叫老猴子,帮中也就几个人知道。”

马强惊得站起身来,道:“那侯元通为何与柯守仁有往来?柯守仁做寿时,侯元通还送过寿礼。”

众人皆是一惊,傅冰岚道:“不可能,镖局和山匪历来是死敌,柯老镖头又号称‘镖侠’。为人正直侠义,怎会与侯元通往来。”她和柯守仁交往颇多,很是敬重他的为人。

马强摇头道:“那天柯守仁做寿你也在,当天半夜之时我在柯府花园中,听到柯府管家对柯守仁说‘老猴子送的寿礼到了。’莫非说的是另外一个叫老猴子的人?”

刘敬堂也道:“外号叫老猴子的人定有不少,另有他人也未尝不可。”雅儿却道:“我看此时非同寻常,不能轻易放过,一定要查个清楚。雄虎帮以前从未劫过振远镖局,现在却突然在小苍山丢了镖,其中可能有些联系。”

马强一时拿不定主意,雅儿接着问刘敬堂道:“侯元通的书房在哪里?他若和柯守仁有往来,说不定有书信留下来。”

刘敬堂道:“书房就没有,只有他和二夫人的一间卧室。”雅儿道:“我们马上过去找一找,看看有没有线索留下。”

刘敬堂一时踌躇,侯元通毕竟是雄虎帮开宗立派的老帮主,翻动他的遗物多有不敬。雅儿知他心思,高声道:“还犹豫什么?眼下雄虎帮被人陷害,若找不出劫镖的真凶,正道岂会放过我们?”

刘敬堂一顿足道:“好,你们随我来。”说完领着众人出了议事厅,绕到山寨最深处一间宅子前,侯元通在雄虎帮也是深居简出,住处只是一间不起眼的小房子,此时门前挂着把大锁,窗棱上积满灰尘,刘敬堂道:“侯帮主死了,二夫人也走了,我便将房子锁了起来,也没派人照看。”说着掏出钥匙开了锁,众人一进屋子,却见屋中一片狼藉,书桌抽屉和柜门敞开,书籍和账本之类散落一地,刘敬堂吃惊道:“我锁门的时候还是整整齐齐,难道有贼进来了,什么人敢偷到我们这个贼窝来?”

雅儿却道:“大家快找找,说不定有人比我们先下手了。”众人七手八脚翻了一通,哪有什么书信,雅儿泄气道:“定是有人抢先一步,拿走了一些东西,现在我敢断定,柯守仁和侯元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傅冰岚早气不过,道:“你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凭什么怀疑柯老镖头?”雅儿反唇相讥道:“你们这些所谓正道侠义人物我见多了,表面满口侠义,背地里不知有多坏。”

马强立在一旁,向房里四下打量,突然望墙角放着个旧衣篮,衣篮盖子上躺着一张牌九,马强走过去拿起牌九,揭开衣篮,里面是些女人的衣物,马强立即认出第一件衣服,那是一条粉色的丝袍,他不由自主地摊开手中的牌九,回忆霎时涌上脑海,那个大雪的晚上,铁螳螂就是穿着这件丝袍,和马强在赌桌上相遇。

马强弯下腰,拾起一件件衣服,其他人都围了过来,傅冰岚道:“都是些女人的衣服,你拿了干什么?”雅儿鄙夷的口气道:“睹物思人呗,唉,那个狠心的女人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傅冰岚急忙问道:“哪个女人?”雅儿道:“你何必要问,他那么多女人,不怕多了这一个。”

马强也不理会两女,翻到篮底,只见一叠信封整整齐齐码在一起。

正文 第六十六回 月黑风高夜寻凶

众人惊呼一声,雅儿捡起这叠信粗粗一看,每一封落款都是柯守仁,她高兴笑道:“这回让我抓住了。”抽了第一封细读,上面写着:“元通老弟,本月途径小苍山的镖队,承蒙老弟照顾,一路畅通无阻,现奉上银元一千两以表谢意。”

又看第二封,写着:“元通老弟,万宝商行嫌我要价过高,货物不肯再交给振远镖局押运,还请老弟代我教训一番。本月二十五日万宝商行有商队将路过小苍山,请老弟截下货物,他们受此教训,今后必将求我押送货物。老兄我在此先奉上白银三千两,事成后另有酬谢。”

再看几封,有的是柯守仁要侯元通对付其他镖局,打压竞争对手的。有的是要侯元通多劫几次商队,让振远镖局趁机提高押运价钱的,每次柯守仁都附上银两酬谢。总之是两人间互相勾结谋利,打压商行和其他镖局的勾当。众人皆是看得目瞪口呆,不想当中有如此多机关。

傅冰岚此时也无话可说,雅儿叫道:“好一个镖侠,竟勾结山匪,做如此见不得人的勾当。”马强也是暗暗惊心,他和柯守仁接触多次,对这个总镖头多有钦慕,不想他竟是如此卑鄙的人物。

刘敬堂道:“我跟随侯元通多年,还不知他和柯守仁暗中有这些交易。不过这些信件和本次振远镖局被劫,当中却没有联系。”

傅冰岚也道:“是呀,这些思都是侯元通生前的事情,不能帮我们找出这次抢劫镖队的真凶。”

众人都点头称是,雅儿却摇头道:“你们还不明白吗?侯元通在世之时,柯守仁在他的帮助下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如今马强做了帮主,再无人和他里应外合,尤其是雄虎帮不再拦截过往商客,小苍山境内太平无事,很多商行就不必再求振远镖局押运,他柯守仁定是损失惨重。若我猜的没错,这次劫镖定是柯守仁监守自盗,他假装镖队被劫,然后嫁祸给马强和雄虎帮,因此事牵连正道,最后的结果定是雄虎帮被正道剿灭,兄弟们四散逃走,到时群龙无首,一个个另立山头,小苍山又乱成一团,他柯守仁自是坐收渔翁之利。”

一番话听得大家瞠目结舌,刘敬堂咋舌道:“好狠毒的计策!”马强也道:“那柯守仁看着敦厚和气,怎会如此毒辣。”

雅儿不屑道:“自古都是无商不奸,那柯守仁若真是老实厚道,怎能得来这如此大的家业?”

马强已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忙问道:“眼下却该怎么办?”雅儿道:“很简单,我们就拿这些书信找柯守仁对质,要他承认镖队是自己劫走的。”

马强道:“若他不承认呢?这些书信并不能直接证明是他劫走镖队。”雅儿道:“若他不肯承认,我们便威胁他将这些书信公诸于众,到时他将被千夫所指,再也无人会和他做生意。”

马强犹豫道:“这能行吗?”雅儿自信地笑道:“肯定能行,也不要他承认一切都是他干的,只要他肯交出正道要的密信,我们又不赶尽杀绝,他一定会同意的。”

马强道:“好!就这么办。”接过雅儿手中的信件正要收入怀中,却发现最底下还附了张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马帮主安好!贱妾临走之时,发现了这些信件,估计马帮主用得上,贱妾怕被别人先行取走,故收藏在这衣篮之中,希望对马帮主有所帮助。落款是云霞。马强暗忖道:原来这是铁螳螂临走留下的,她发现了柯守仁与侯元通之间的密信,故意留在了这衣篮之中。这个女人真不简单,她在仓促之余,竟能想到这些信件将来会对我有用,还猜到会有人来偷取,所以藏在这旧衣箱之中,再放一张牌九引我发现,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是念我们之间的旧情吗?或者仅仅是为了报答我?

雅儿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我们马上赶去柯府,找柯守仁问个明白。”马强将信件收好,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

马强和傅冰岚雅儿三人赶到柯府时,柯府门前庆贺新年的灯笼和对联还在,雄伟中添了几分喜庆。马强心情沉重而复杂,柯守仁待他不薄,眼下却免不了要正面交锋一番,更何况还有那依荷小姐,若和他父亲闹翻,以后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傅冰岚与柯家人交往密切,此时自也是心下黯然,只有雅儿斗志昂扬,仿佛套住了一只狡猾老狐狸的猎人,迫不及待要见到自己的猎物一般,她抢先叩开了柯府的大门。

柯守仁气色颇好,热情地接待了马强三人。在客厅落座后,柯守仁知道马强定是为劫镖之事而来,支开了依荷等家人,马强暗中松了口气。柯守仁微笑道:“马帮主,劫镖的案子有了眉目吗?可是雄虎帮的兄弟所为?”言语仍是沉稳而亲切。

马强虽已清楚他的真实面目,还是被他的风度所折服,老老实实回答道:“我询问了帮中各个堂口,都不承认曾劫过镖。”柯守仁叹道:“唉,雄虎帮为寇已久,帮中人物都是强盗习性,哪会轻易就招供的。马帮主要治理这一帮人,也真是为难你了。”

马强应付着点头,心中盘算着提起那书信的事情,终是不知如何开口,雅儿已不耐烦,拱手对柯守仁道:“柯镖头,我们在调查此事之时,在侯元通房中找到许多信件,都是你写给他的。我们看过信件,当中有许多不明白之处,今天特地来向你讨教。”

此话一出,马强立即望向柯守仁,看他有何反应,却见柯守仁表情毫无变化,他脸色虽然一如平常,却也没有即刻回答,只颔首良久,才缓缓地道:“你们远道而来,还没有用过晚膳,我去吩咐伙房准备,你们稍坐片刻,等吃过晚饭我们再谈。”不等马强回话,他起身离开客厅。看他背影依然挺拔,脚下却有些踉跄,显然被雅儿的话深深击中,马强此时再无怀疑,柯守仁在劫镖案中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客厅中只剩下马强三人,傅冰岚紧张道:“现在怎么办?要将柯守仁抓起来吗?他会不会逃走了?”

雅儿道:“不用着急,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能丢下这偌大德家业吗?只要他肯交出正道要的东西,我们也可放他一马,不拆穿他。”

过去了几刻钟,柯守仁再没有回来,突然听见后院一声惊叫,接着一阵嘈杂声,然后有人喊道:“老爷上吊了!老爷上吊了!快救人!”

马强惊得立起身来,和雅儿两女冲进了后院,只见东厢房前已站了一堆人,马强挤进房里,那柯守仁正直挺挺吊在房梁上,几个家丁慌乱地将他从绳索上放下来,一摸鼻息,早已经断气了,名振陕北的柯总镖头竟如此身亡!柯家人顿时一片哭天抢地,马强不曾想有如此变故,一时呆立场中茫然失措。依荷扑过来厮打他道:“你究竟跟爹爹说了什么?竟逼他自杀了!”柯家人闻言,立即炸开了锅,团团围住马强质问,马强百口莫辩,结结巴巴道:“我们刚和柯老镖头说了几句话,他便匆匆离开了,怎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柯礼嘉指着马喝道:“快将这灾星赶走,快滚!”

三人被赶出柯府,此时天色已黑,只得先找了客店住下。柯守仁突然自杀,下一步该怎么办?马强一时毫无对策。正准备睡上一晚明天再做打算,雅儿溜进房来,拉起马强道:“我们走。”马强不解道:“要去哪里?”

雅儿道:“去柯府。”马强更加茫然:“去柯府干什么?”

雅儿断然道:“柯守仁不是自杀的,劫镖案幕后还另有主使。”马强吃了一惊,道:“此话怎讲?”

雅儿道:“我看了一眼柯守仁颈部的勒痕,不似上吊造成的,倒像是被人勒死后再挂在绳索上,伪装成自杀的模样。”

马强更加惊愕,问道:“那是何人杀死了他?”雅儿道:“必是劫镖案的另一主谋,柯守仁见我们怀疑到他的头上,便回房与这人商量对策,那人见事情将要败露,干脆杀死柯守仁,柯守仁一死,便无法再追查到那人身上了。”

马强觉得颇有道理,仍不解道:“那我们现在去柯府要干什么?”

雅儿道:“你想一想,侯元通死后,他的房间为什么被人翻动过?现在看来,定是柯守仁去找回他写给侯元通的信。”马强不住点头,雅儿又道:“而杀死柯守仁的人,他和柯守仁之间说不定也有书信往来,就算没有书信,也保不准柯守仁自己会写下只言片语,这些证据便能让那人暴露身份。”

马强恍然大悟道:“明白了!我们现在去柯守仁的书房,看能不能找到这些证据。”

雅儿诡秘一笑,摇头道:“不是,我们不用去找什么证据,只要守在柯府,保准那凶手会自动送上门来。”

马强大惑道:“这又是为何?”雅儿道:“那凶手杀死柯守仁,乃是因为事发突然,杀人后又匆忙离开了柯府,前后都没有时间去翻查柯守仁的物品。他一定会趁着今晚的夜色,去柯守仁的房间销毁证据。”

马强叫道:“那样便能被我们抓个正着!”雅儿道:“正是。”

马强道:“那我们赶快走,要不要叫上傅冰岚?”雅儿道:“不要拉上她,她那个死脑筋只会误事。”

两人不敢耽误,出了客店,借着夜色潜入了柯府,此时柯家已摆起了灵堂,柯守仁的法事也已经开始,灵堂里阵阵喧闹,后院却一片寂静。马强和雅儿潜伏在院中的花坛里,紧紧盯住柯守仁的书房。

一直到半夜也不见动静,马强已经昏昏欲睡,突然被雅儿轻推一下,忙定睛一看,有一条黑影翻过墙头,敏捷地蹿入书房中,接着房里闪出微弱的火光,似是有人打燃了火折子。

正文 第六十七回 彤云未开雾又浓

雅儿压低声道:“来了,你从门口进去制服他,我守住窗口,防他从窗口逃走。”

马强悄无声息溜到书房门口,房门敞开,房里的黑衣人正举着火折子,在书架中翻找。马强屏息抬掌,向那人背上道拍出,这一掌几乎无声无息,马强暗喜,不想如此轻易得手,手掌距那黑衣人后背已不足两尺,那人似乎惊觉,闪电般侧身滑开,马强又一掌跟上,那人举掌相拼,硬接马强一掌,功力竟十分强劲,幸好马强占有先机,左掌一个虚招,右掌后发先至,一掌击中那人,那人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雅儿已从窗口钻了进来,那黑衣人的火折子打斗中掉在地上熄灭了,雅儿自己点了火折子,上前查看那黑衣人,一照之下,她不禁嘿嘿笑了起来,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咱们的老朋友刘德大掌柜。”

马强此时也看得清楚,那张苍白细嫩的脸,不是刘德还会是谁。心底暗暗吃惊,没想到幕后的真凶竟是刘德,而他一介生意人,掌法却颇有造诣,难怪能杀死柯守仁。

刘德受伤不轻,疼得在地上蜷成一团,雅儿还不放心,又点了他几处大。一边用火折子照着刘德痛苦的脸,一边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和刘德在长安几番争斗,丝绸生意始终被德福行打压,现在这死敌被她踩在了脚下,怎能不让她得意万分。

雅儿将战利品欣赏够了,拖任长语气道:“刘德,你栽在我手里,可服不服气?”刘德一声不吭,只报以怨恨的眼神。

雅儿接着道:“说吧,你为何要杀死柯守仁,又为何要定下假劫镖嫁祸雄虎帮的计谋?”刘德忍痛道:“有什么好说的,败在两个小毛头手里,是我小看了你们,现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雅儿冷笑一声,道:“你不说便由我来说,你、侯元通、柯守仁三人早就认识,每一个都是财粗势大之人,再加上你们互相勾结,在陕西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侯元通帮柯守仁打压各家商队和镖局,而你可以从侯元通那里买进极低价格的丝绸,当然雄虎帮多年为非作歹,却从无官府打击,很可能就是你和柯守仁买通官府的结果。”

刘德没有否认,雅儿继续道:“可自从侯元通身死,马强做了雄虎帮帮主,你们这铁三角的关系就被打破,你和柯守仁因为生意受阻,便定下了陷害马强和雄虎帮的计谋,想让小苍山重回混乱之中,我说的对不对?”

刘德苦笑道:“我们三人自认为可以纵横陕西,不想尽数折在你们手中,也算无能之极了。”马强只关心正道遗失的密信,急切问道:“你们假装镖队被劫,那些正道的密信去了哪里?”

刘德道:“那些书信都烧了,我们只为求财,不愿卷入这江湖恩怨中。”马强暗中松了一口气,那些书信只要没有落入魔道手中,正道便不会有所损失,他也好向杜千柳等人交差了,便对雅儿道:“好啦,现在已抓住真凶,将他交给正道处置,以后的事我们不用管了。”

雅儿摆手道:“且慢。”她盯着刘德,喝问道:“我问你,你要死还是要活?”

刘德怎会不知她话中意思,忙说道:“要死又如何?要活又如何?”雅儿道:“要死的话,就将你交给正道处置,到时你不但难逃一死,恐怕还要弄个身败名裂。”刘德已全无从前的神气摸样,低声下气道:“我要活!”

雅儿接着道:“要活的话很简单,我现在就放你走,不过你回长安后,要将德福行关门结业,把生意和客人都转到我们马记丝绸。你答不答应?”

刘德迟疑道:“我并不是德福行的大东家,要德福行关门歇业,我还做不了主。”

雅儿道:“不关门也没关系,你既然是大掌柜,只要将你们的客人全介绍到马记丝绸来,你在做些手脚让德福行经营不济,早晚也要关门。”又道:“此事若成了,当然也不能亏待了刘掌柜,您入股也好,拿现银也罢,一切都好商量。”

刘德连声道:“好!姑娘真是爽快,咱们就一言为定。”又向雅儿献媚道:“你算找对人了,有我从中谋划,不出一年时间,我保证长安的丝绸生意尽入你掌中。”

马强听着不对劲,眼前两人像是谈起了交易,忙打断道:“不可,他是劫镖案主谋,只有将他交给正道,我们才能洗刷冤情。”

雅儿却道:“不然,眼下柯守仁已死,我们只要将事情全推在他头上,那些密信又被烧了,正道必无话说。现在咱们急需扩大丝绸生意,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马强想想雄虎帮难以为继的困境,一时犹疑不决,刘德怕他变卦,怂恿道:“马兄弟,不是我夸下海口,有我相助,保证能让你的丝绸庄一年之内做到全长安城最大,那可是千万两银子的生意!”又叹道:“我老啦,终是斗不过你们年轻人,将那生意都交给你们也好,我就能安安心心养老了。”

马强已经完全动心,默不作声退在一旁,呆呆看着雅儿解开刘德道,只见这两人一谈成交易,即刻由死敌变成老朋友一般,雅儿扶起刘德道:“刘掌柜,今天多有得罪,还请见谅。你是这丝绸行里的泰斗,我们是还没进门的学徒,今后还请您多多指点。”

刘德也谦虚道:“哪里,哪里,从今往后,姑娘和马兄弟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我刘德绝无二话。”

雅儿拱手道:“那我先行谢过刘掌柜。”又向门口摆个手势道:“刘掌柜请慢走。”刘德回礼道:“告辞了,回见。”说完捂着呲牙咧嘴出了门去。

马强拉回雅儿,担心地道:“他是劫镖的主犯,如此放他走,若被正道发现了,我们该怎样解释?”

雅儿道:“只要将事情全部推在柯守仁身上,刘德不说,我们不说,天下还有何人知晓?”

马强还要说话,雅儿打断道:“好啦,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我们不如马上赶去长安,看看刘德会不会履行诺言。”

次日清晨,三人赶回长安的丝绸店,接下来几天,刘德果然守信,源源不断有客人介绍过来。刘德不但将客人拱手相让,还将德福行出货的价格等各种机密暗中提供给雅儿,让她得心应手地做成生意。

一时间,马记丝绸生意暴涨,积压的存货一销而光,雅儿整天乐得合不拢嘴,马强虽然心底隐隐不安,然而看着银子流水般进账,早将一丝隐忧抛至九霄云外。

转眼过去半个多月,这天马强刚进店门,只见雅儿杏目圆瞪,俏脸上挂满怒容。正要出言询问,雅儿怒气冲冲道:“这个刘德,他找死呀?已经有两天没介绍客人来了。我们走,去找他问个明白。”说着拉起马强出了门,急匆匆赶到德福行,却见里面冷冷清清,向一个伙计打听,那伙计道:“我们刘掌柜已经过世两天了,家里还在办丧事呢。”

马强和雅儿面面相觑,各自吃惊不小,雅儿急忙问那伙计道:“他是怎么死的?”那伙计答道:“听说是夜里发病死了。”说罢丢下两人自顾忙去了。

马强喃喃道:“怎么又死了?”雅儿拉起他就跑,道:“我们赶快去刘德家,希望还能看到他的尸身。”

两人赶到刘德的大宅子,果然见四下挂了白幡,正厅里设了刘德的灵堂,进去一看,当中摆着漆黑的大棺材,刘德已经入殓了,雅儿本想看看尸身来推断死因,此时是不可能了。

所谓死者为大,马强和雅儿在灵前磕了头,看见答礼的家属中,领头的是一个胖妇人,年纪四、五十岁,应该就是刘德的原配夫人。雅儿眼珠一转,哭声喊道:“表嫂!”扑到那胖妇人身边,又哭哭啼啼道:“表嫂,我表哥他好狠心,就这样丢下你走了。”

那胖妇人听雅儿叫她表嫂,心想应该是刘德的表亲,刘家枝繁叶茂,还有很多亲戚远在外地,妇人虽和刘德成亲快三十年,也不敢说夫家的亲戚全认识了,此时见雅儿哭得真切,哪还会起疑心,也抹着眼泪道:“妹妹呀,你表哥就这么没了,我以后怎么活呀?”

雅儿抱着她安慰一阵,道:“表哥身体一直健朗,怎么说没就没了?”胖妇人道:“唉,夜里发急病,叫大夫来已经迟啦。”雅儿道:“到底是什么病?大夫可有说?”胖妇人道:“大夫也说不清楚,只道是急症。”

雅儿心里暗骂那个庸医一声,对那妇人道:“表哥走的时候,有表嫂陪在身边,他走也安心了。”那妇人听了,愈发悲痛,悲啼道:“妹妹,我恨呀!你表哥走时,我连最后一眼也没看上,这个老死鬼。”

雅儿不解道:“表哥夜里身故,表嫂怎会不在他身边?”妇人哭泣道:“那个老死鬼,娶了一房又一房,多少年没挨过我的枕头了。发病那天,却是在三娘的房里,我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马强在一旁听了半天,此时才明白雅儿假扮刘德表妹,和胖妇人唠叨许久,乃是想要问出刘德的死因,和死的时候有谁在他身边?

这时旁边挤来一位全身白孝的美貌女子,她盯了雅儿一眼,问那胖妇人道:“大娘,这位是什么亲戚?以前没见过。”胖妇人道:“三娘,这位是刘德的表妹,她真是有心了,还来送表哥一程。”原来这女子便是三娘!如此说来,刘德当晚便是死在她身边,马强不由多看了这三娘几眼,只见她容貌十分漂亮,却也并不狐媚,倒有些贤惠女人的感觉。

三娘眼中闪过疑惑,问雅儿道:“表妹是从哪里来?三娘眼拙,一时没认出表妹来。”雅儿不慌不忙道:“我从长安乡下来的。”三娘跟着道:“原来刘德在乡下还有个表妹,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言语虽然平静,但怀疑的意思已尽然显露,那胖妇人怕怠慢了客人,连忙道:“三娘,刘德平日里太忙,哪会和你说这些事情。”

雅儿又安慰几句“节哀顺变”的话,起身告辞,和马强出了刘府。一上街道,马强迫不及待问道:“这刘德真是病死的吗?会不会又和劫镖案有关?”

雅儿边走边道:“从刘德被我们揭穿阴谋到现在,不过半个月时间,若真是病死,那也太巧了。”

马强心中一凛,道:“难道刘德仍不是劫镖案的最后主谋,他身后还有人指使?现在刘德的死又是杀人灭口?”

雅儿道:“完全有可能,是我大意了,以为刘德就是主谋。”

马强急切道:“柯守仁和刘德都死了,这件事越来越不简单,背后说不定有个大阴谋!”又责怪雅儿道:“都是你不对,当时便应该将刘德交给正道,你偏要放他走,现在麻烦了。”

雅儿不满道:“我放刘德走,你也没阻拦,却责怪起我来。”马强自知理亏,挠头道:“眼下该怎么办?你快出个主意。”他突然一拍脑袋,兴奋道:“有了!我们便故技重施,去到刘德的书房,看看有什么密信之类的,能帮我们找出真凶。”

雅儿忍住笑道:“你就学会了这一招?要知道刘德已经死了两天,有什么密信都被人拿走啦,凶手还等着你去取吗?再说刘德是夜晚死在家中,说不定是刘家有人和凶手里应外合,若是如此,这人能很方便地清理刘德生前物品,就更不可能让人在刘德房中找到线索了。”

马强惊道:“刘家有人配合凶手杀刘德?那会是谁?”雅儿道:“我不能肯定,但那个三娘十分可疑。”马强脑海中闪过三娘艳丽的容颜,点头道:“不错,有道是‘人命出于奸情’,这老夫少妻难免致使红杏出墙。”

正文 第六十九回 只恨娇花任雨摧

雅儿霍地站起身来,道:“我们马上再去刘府。”马强脑中一转,也道:“没错,那三娘定与凶手有勾结,去找他问个明白。”

雅儿起身往外跑,道:“快!不给她收尸就不错了。”

两人再次进入刘府,重重宅院中,正苦恼不知三娘的卧室在哪,却听见西厢房墙角下有的声音,靠近一看,有人伏在窗台底下,腿上受了剑伤,待看得清楚,这人正是他们要找的三娘。

雅儿摁住她流血的伤口,道:“你不要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三娘点点头,道:“请你们扶我进屋。”雅儿扶起她进了屋,让她躺下,撕了床单包扎她的腿伤,一边问道:“这是被谁伤的?”

三娘道:“家里进贼被我发定现了,打斗中被他砍伤,我翻出窗户才逃生。”

雅儿道:“你不要骗我了,伤你的人和杀刘德的是同一人,我说的没错吧?”

三娘脸上闪过惊惶的神色,她低下头没有说话。雅儿剪断布条,又道:“你为他卖命,他却连你也不放过,值得吗?”

三娘被说中要害,低声啜泣起来,雅儿道:“说吧,他是谁?为什么要杀刘德?”

三娘抬起头,道:“你们又是何人?管这些事干什么?”雅儿道:“我们是谁并不要紧,不过你命在旦夕,那人随时还会来杀你,眼下只有我能帮你。”

三娘一摆头,道:“让他杀死我好了,反正我的心已死。”雅儿道:“就算他要杀死你,你也不肯说出他的名字?”

三娘道:“我已生无可望,又何必说出他来,再说就算你们知道了他是谁,也帮不了我。”

雅儿笑道:“他有那么厉害吗?”三娘道:“他有多厉害,你们哪里知道,在这长安城乃至整个陕西,无论黑道白道,官家商场,到处有他的势力,你们怎斗的过他,何必搭上自己的小命?”

雅儿冷不防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他就是华山派的掌门何书清!”

马强闻言一惊,三娘也惊诧道:“你、你如何知道是他?”言下竟已承认了那人是何书清,马强惊讶之余却也释然,若说这一切事情背后有一个主谋,何书清是最有可能的人,他是陕西第一大门派的掌门,要控制如柯守仁、侯元通这般人物,他才有这样的能力。

雅儿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利用你杀死了刘德,又来杀你灭口,如此丧尽天良之人,你何必要替他隐瞒。眼下你若想保住性命,只有我们能帮你,你且将实情全说了,或许我们能救你一命。”

三娘轻叹一声,眼中发出复杂隐痛的光芒,终于开口道:“这些事藏在我心中太久了,今天说与你们听也罢。我与何书清认识,已是十年之前了,当时我刚拜别师傅出山,一心要行侠仗义,在江湖闯出名堂。起初倒也风光过一阵,在武林中有了小小名号,然而终是涉世未深,很快便栽了跟头。当时有一伙匪徒在陕南行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赶到陕南誓要铲除这帮匪徒,谁知反落人这些贼人设下的陷阱,当时情况危急万分,我怕受贼人的侮辱,正要举剑自杀,这时有名少年侠客从天而降,只几剑便将贼人屠尽,救出我来。”雅儿插嘴道:“那个少年侠客便是何书清吗?”

三娘道:“正是,那时我绝处逢生,还是惊魂未定之中,谁知仔细一瞧何书清,我就又丢了魂魄,当时他还不到三十岁,容貌比那画中人还俊俏百倍。他还未接任华山派掌门,剑法却已是超凡出尘,后来和他相处几日,我更是意乱神迷,早无那闯荡江湖的雄心壮志,只想一生伺候这个男人。”马强回想起初见何书清的情景,心道:这何书清确实是仪表非凡,女人们很难不为他倾倒。

三娘喘了一口气,接着道:“然而他只有满腹的雄心壮志,不屑我的小女儿心思。每日向我痛诉人心不古,说江湖人只图私利,无人顾及天下大义,还发誓要宰尽妖魔,匡扶正义。我为了能一生跟随他,便信誓旦旦说要助他达成心愿,还说只要他开口,千难万险也在所不辞。”

她似乎说的累了,气息有些不济,雅儿追问道:“后来呢?你为何嫁给了刘德?”三娘道:“没过多久,何书清找到我,说眼下便有一事需要我帮忙。当时我一口答应了下来,才问是何事情。他说道:德福行掌柜刘德,乃是长安城最大的奸商,暗中还与魔道做交易,只是苦于拿不到证据,不能将他绳之以法。如此便需要一个人接近刘德以拿到证据,你若真心帮我,便嫁给刘德,暗中监视他一举一动。我一听竟是这事,半天说不出话来,何书清见我踌躇,便说我若不顾大局,只念及私利,便与他不是同道中人,以后只能各走各路,再也不必相见。我当时一咬牙,便答应了下来。后来经过何书清安排,我就嫁给了刘德,这些年一直小心留意,将刘德一举一动都报告给何书清。”

雅儿冷哼一声道:“刘德一直帮何书清办事,你就没有发现吗?”三娘喘着气道:“我也有所怀疑,只是不愿去细想罢了。”

雅儿又问道:“振远镖局柯守仁,雄虎帮侯元通,这两人都受何书清控制,你可知情?”

三娘道:“我不知道,只是听何书清说起,他手中有四龙四凤,有这四龙四凤,他便能控制整个陕西武林。”

雅儿点点头,又问道:“刘德是怎么死的?”三娘道:“那天夜里,何书清找到我,说刘德已恶贯满盈,再也不能留他在世上了。他先藏在房中的柜子里,等刘德睡着了,就一掌震死了刘德。”

雅儿道:“你可有留下证据,能证明刘德是被何书清所杀。”三娘沉默不语,雅儿接着道:“你也明白,只有扳倒了何书清,你才能逃出生天,今后你才能安心生活,或是再嫁个如意郎君,生个一男半女,或是再去江湖逍遥,做个独行女侠。你年纪轻轻,还有大半辈子要过,多少好日子在等着你!”

三娘似乎被她说得动心,脸色微红,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片来,道:“这是刘德死前几天留下的,他怕何书清会对自己动手,暗中写下这些年与何书清之间的勾当,我后来搜出这张纸,虽不敢相信上面所写的,但还是保存下来,没有交给何书清。”

雅儿接过纸片一看,上面记载着何书清如何利用华山派掌门的威力,夺走德福行的股份,逼迫刘德听命于他,包括和柯守仁侯元通做下假劫镖案嫁祸马强的经过都有写明,雅儿大喜,忙将纸片交给马强,叫他贴身收好。

这时三娘咳嗽一声,道:“好冷!我的头好晕。”雅儿稍一沉吟,扶起三娘,将她的头枕在怀中,轻抚着她的额头道:“好姐姐别怕,这是刀伤的反应,你失血比较多,睡一会就好了。”

三娘急促呼吸着,断断续续道:“妹妹,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哪里睡得着,伤口难受,心里也难受,我死心塌地跟着何书清,他却如此待我,想起这些年被骗得好惨,我是多么傻呀!”

雅儿轻轻道:“别难受,你想想高兴的事情就不难受了,想一想你小时候和小伙伴们在草地上玩耍,想一想和姐妹们说着悄悄话,想一想成亲的时候坐上花轿……”

三娘惨白的脸突然露出微笑,喃喃道:“你还别说,那刘德虽然是个奸商,这些年对我真是好,对我百依百顺,要什么就买什么,自从嫁给他,还没向我发过脾气……”她的声音渐渐微弱,眼睛也慢慢合上,马强道:“她睡着了。”

雅儿轻叹一声,将三娘从怀里放到被褥中,道:“她死了!”

马强吃惊道:“这怎么可能?”说着去探三娘的鼻息,确实已经断气了,听雅儿道:“何清书的剑上涂有毒药,是最毒鹤顶红,他知道三娘必死无疑,才没有追到窗外补上一剑。”

马强怔怔道:“你一直跟她说以后如何如何,原来你早知她中了毒。”雅儿道:“难道我要对她说,你吗上就要死了吗?”马强想想她说的也对,又想起刚才雅儿安慰临死的三娘,便点头道:“难得你今天好心肠。”

雅儿依入他怀中,嗔道:“我一直在你心中就是个坏女人?”忽又望着三娘道:“谁能想得到,她临死之时想着的人竟是刘德!我以前也常常想,我死的时候会想着谁?当时总是害怕得紧,觉着自己死的时候连个念想的人也没有,现在不怕了,死的时候我可以想着你,想我们在吉福班帐篷里的快活日子,想我们成亲那一天,那样我也能含笑而死了。”说到动情处,她埋首在马强怀中,眼角闪着泪光。马强听她吐露女儿心思,胸中温柔如水,只紧紧将她抱住。

正文 第七十回 水落石出现真容

马强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雅儿道:“你如何知道真凶是何书清的?”雅儿道:“就在方才房中搏斗之时,我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孔,但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味。”

马强疑惑道:“皂角香味?那与何书清又有什么关系?”雅儿道:“魔道要入主中原,对中原武林人物做了许多功课。很多重要人物的性格、习惯、嗜好等都有记录在案,我记得何书清的记录中有一条便是喜爱洁净,他的衣物每天都要用皂角清洗,江湖人物很少会有这种习惯。”又道:“当然,仅凭皂角香味还不能确定便是他,当时三娘命在旦夕,而她又是唯一的线索,我只能冒险一试,果然被我试中,三娘马上便招认是何书清。”

马强终于明白,道:“要不是有你在,我恐怕永远也猜不到华山派掌门身上。”又拍着脑门道:“今天经历太多事情了,我现在还晕晕乎乎,虽然知道何书清是真凶了,很多关节还是不明白。”

雅儿笑着道:“那我们便从头清理一遍,看看有遗漏什么没有。现在已经能确定了,劫镖队嫁祸雄虎帮的事情,乃是何书清勾结柯守仁刘德做下的,当天刘德被我们发现后,他不敢供出何书清来,虽然和我们定下协议,刘德却知道,一旦何书清发现他暴露了,定会杀他灭口,所以写下了那张纸条。果然不出他所料,何书清杀他灭口。三娘是何书清安插在刘德身边的耳目,今天我们从刘德房间拿走一页账册,三娘定是立即向何书清报告了情况,何书清虽杀我们不成,但他知道三娘已经暴露,便立即到刘府来杀三娘。”

马强叹道:“应该就是这样了,那何书清身为正派掌门,他为何要干下如此事情?”

雅儿道:“若我猜得没错,研那何书清定是野心极大,他仗着自己华山派势大,控制了刘德,柯守仁,侯元通一干人等,为他掌控陕西武林干下种种勾当,就算如此,他仍对这些人不放心,还安插了三娘来监视刘德,柯守仁和侯元通处肯定也有相同的安排,只是我们还不知道罢了,三娘说他有四龙四凤,这刘德和三娘定是其中的一龙一凤了。”

马强道:“这何书清着实厉害,想刘德这些人都是何等人物,一个是陕西最大黑帮的帮主,一个是长安第一镖局的总镖头,一个是最大丝绸行的掌柜。何书清自己又是华山派掌门,难怪他说能掌控整个陕西武林。”

雅儿点头道:“他的野心定不止如此,恐怕整个中原武林才是他的目标。”

马强道:“眼下我们怎么办?”雅儿笑道:“眼下到了你给正道立功的时候,只要将那页纸交给正道,保准正道会给你记下大功一件。”

马强道:“好,我就将这个证据交给杜千柳霍丹云,剩下的事情我也不管了,由他们去心好了,我们这些天累死累活,也该休息休息了。”

两人向三娘的尸体拜了几拜,乘夜色离开刘府。没走出多远,马强又想起一件事来,忙问雅儿道:“何书清就是幕后凶手的消息,要不要告诉傅冰岚?”

雅儿摇头道:“万万不可!我们还不清楚傅冰岚与此事有没有关联,何书清是她的师父,说不定她就有参与何书清的阴谋。”

马强猛摇头道:“不可能!傅冰岚怎会做出如此卑鄙的事情。”雅儿不屑的语气道:“你早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当然不会怀疑她了。”

马强道:“傅冰岚整日和我们在一起,哪有时间参与何书清的阴谋,你没有证据便不可冤枉好人。”

雅儿道:“好,就算傅冰岚不知她师父的阴谋,但她对师父忠心耿耿,简直可以说是愚忠了,你现在对她说她师父是个坏人,她会相信吗?”

马强不吱声,他知道何书清在傅冰岚心目中乃是天下第一正人君子,是她最崇拜的人,要她相信何书清是个阴险毒辣的野心家,恐怕比登天还难。马强寻思一阵,道:“便先不告诉傅冰岚,总有一天她会接受现实的。”又问雅儿道:“眼下却不知去哪里找杜千柳等人,只有将证据交到他们手里,才能让天下武林看清楚何书清的本来面目。”

雅儿道:“我估计杜大侠他们还在陕西,你只要去各个正道门派打听,一定能找到他们的行踪。”

马强奇怪道:“你不去吗?”雅儿道:“丝绸店中离不开我,再说我们两个人目标太大,行动也不方便,你一个人快马加鞭,尽快找到他们就是了。”马强点头道:“好,就这样吧,天一亮我就出发。”

天刚蒙蒙亮,去马厩里牵了马,接过雅儿准备的包袱,马强正要出发,却见一个身影拦住了去路,傅冰岚两手叉腰,质问道:“你要去哪里?也不跟我说一声。”

马强搪塞道:“我有急事要赶去见杜大侠,来不及跟你道别。”傅冰岚道:“我也要去。”

马强道:“你不必去吧,我很快就回来了。”傅冰岚断然道:“不行,师父命令我跟着你,我不能有违师命。”马强无奈,只得道:“好吧,你要去就去吧。”

趁傅冰岚去牵马之时,雅儿靠近马强道:“路上要小心,尤其是傅冰岚,别上了她的当!”马强随口答应一声,和傅冰岚打马疾驰而去。

两人先赶到最近的金刀门,一问之下就有了结果,金刀门的人说杜千柳几人刚离开,现在去了终南山。马强暗松一口气,心想若他们都在华山派,那事情还有些难办了。

正文 第七十一回 功亏一篑莫奈何

马强片刻也不敢耽误,立即朝终南山赶去,两人快马加鞭,很快出了长安城,傅冰岚似乎体力不济,渐渐落在马强身后。马强正想放慢些速度,忽听得傅冰岚的坐骑一声嘶鸣,回头看时,那马前腿腾空立起,将傅冰岚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马强大惊中翻身下马,奔过去查看傅冰岚,只见她跌倒在路旁的草丛中,还好并无大碍,马强问道:“你可有受伤?那马为何受惊?”傅冰岚摇头道:“我没有伤着,马应该是踢到尖石头受了惊。”

马强道一声:“好险”伸手将傅冰岚扶起,傅冰岚刚刚站起,突然呼喊一声“哎呦!”脚下一歪顿时站立不稳,扑倒在了马强怀中,她娇喘嘘嘘道:“好疼,刚才伤到脚踝了。”

看她痛楚的模样,马强自是心疼无比,然而此时傅冰岚整个身体都依靠在他怀中,虽然相处很久了,但两人还从没有如此亲近过,马强此时只觉香软满怀,朝思暮想的美人儿竟然投怀送抱,他的身心都立即有了剧烈的反应。

马强压抑住狂跳的心,扶着傅冰岚在路边坐下,傅冰岚娇声喊着疼,手勾住马强的脖子,不肯从他怀里下来。马强脸红耳赤,双手几乎不听使唤,抖抖索索在傅冰岚的脚踝处推拿一阵。

似乎是马强的推拿起了作用强,傅冰岚站起身来道:“好了很多,不疼了。”马强问道:“你还能赶路吗?”傅冰岚摇头,说道:“跑不动了,你自己去终南山吧,既然是去找杜大侠,我也不必跟着了,幸好刚出长安城,我慢些骑马回去就是了。”

马强急着要将证据送给杜千柳,于是交待她几句路上小心,自己跨上马继续往终南山赶。下午已赶到终南山脚下,然而他路径不熟,耽误了些时间,问过几个山民才找到了上去终南派的小路。

终南山又名太乙山,相传为老子讲经之处,山中千峰叠翠,景色幽美,地形险阻、道路崎岖,大小山谷过百,连绵数百里。终南派则处在山脉的主峰圭峰山上,马强上到山腰,见路旁有一石砌的泉池,旁边的石碑上铭文“上善池”三字,正口干舌燥,便俯身掬了几捧水喝,顿时酣畅无比,又举目观望四下的风景,正流连忘返之间,忽听有人高声道:“马少侠别来无恙,不想在此处碰见了,幸会!”

马强循声望去,身体没来由打了个寒噤,方才还觉甘甜的泉水似乎凉透了心肺!只见一身白衣的何书清,身背长剑,手摇折扇,从远处山路飘然而来。山中的景色配上他冠玉般的容貌,平常人见了这情景,怕要以为是仙人下凡了!若是换作以前的马强,定也要为这不染凡尘烟火的一幕所折服。但他现在却有如见到鬼一般全身发冷,迟疑半晌才回道:“何掌门别来无恙!”心中却飞快转动:何书清为何突然出现?是来杀我的吗?没错,他见我来终南山找杜千柳,一定猜到我已经掌握了证据,所以赶来半路截杀我!这只老狐狸,眼看就要被我置于死地,还不甘心要来反咬一口。

何书清已站定在一丈开外,马强紧张到极点,然而此时也不敢贸然便向何书清出手,他勉强挤出笑容,与何书清寒暄几句,何书清道:“马少侠,何事赶来终南派?劫镖的案子可有了眉目?”

马强道:“听说杜大侠来了终南山,我特地赶来拜见他。那劫镖之事,我问遍了雄虎帮上下,也没发现丝毫线索。”

何书清道:“好,我也正赶去见杜千柳,咱们同行如何?”马强道:“在下荣幸之极,何掌门请。”他怕何书清从背后偷袭,便请他先走,同时用眼角余光紧紧盯住何书清的手,那晚见识过何书清的剑法,若真打起来,自己凶多吉少,只盼动手之时能惊动山上的人,有杜千柳、霍丹云、终南派掌门等人在,料他何书清不能为所欲为。

马强打定主意,跟着何书清往山上走去,他断定何书清必然会下手,一路高度戒备,不敢有丝毫放松。然而何书清却优哉游哉,一路观赏景色,看到开怀之处,还随口吟诵诗句。马强心想道:这只老狐狸,他想让我放松警惕再出手,他有致命的证据在我手中,只要我将证据交到杜千柳等人手中,他立即会身败名裂,如此紧要关头,他岂能让我活着见到杜千柳?

如此且思且行,何清书一直没有动手,离那山顶却越来越近了,转过一道山梁,一个亭子映入眼帘,只见亭子的石桌前,几人正围坐饮茶,当中赫然有杜千柳与霍丹云。马强暗叫一声:天助我也!何书清你的死期到了。连忙上前拜见几人。

杜千柳等人忙招呼马强与何书清坐下,终南派掌门虚云子也在座,忙着吩咐童子添水烧茶,杜千柳问道:“马强,你为何来了?可是劫镖的事情有了结果?”

马强道:“正是,我找到了重要的证据。”说着从怀中掏出那页纸来,小心翼翼交到杜千柳手中,马强一边说:“杜大侠请过目。”一边有恃无恐瞥了何书清一眼,却见他面容不改,竟自顾品起茶来,似乎毫不将那刘德写下的供词放在眼中,马强心中冷笑:死到临头还装模作样,等一下看你如何辩解。

回头再看杜千柳,此时霍丹云等人也凑过来看那页纸,只见几人眉头紧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满是疑惑,杜千柳终于抬起头道:“你这是什么证据?我们看不懂,还要请你讲解一番。”说着将那纸片递回给马强。

马强一愣,接过纸片一看,只觉兜头一盆凉水,那纸片上写着的竟是:薄纱三匹、六分银子,绢纺五匹、八分银子,锦绸十丈等等。这竟然是一张马强丝绸店中的流水账目!马强目瞪口呆中翻开身上各个口袋,哪里还有那页纸的踪影?当时明明是三娘交给雅儿,雅儿再交给马强叫他收好的。一时之间只觉得天摇地动,那页纸是唯一能证明何书清就是幕后真凶的证据,也是他和雅儿费尽心力才得来的,如今却被自己弄丢了。

看着马强手忙脚乱的样子,那几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杜千柳本要责备他胡闹,一时也说不出口,霍丹云笑道:“我明白了,马少侠是在和我们开个玩笑,逗我们开心的。”虚云子也道:“这个证据好,证明了马兄弟的丝绸店好生意呀。”众人一起大笑,马强虽然又急又气,也只能陪着干笑几声。

正文 第七十二回 仇敌爱侣本难分

马强暗中寻思道:现在证据丢了,就算说出何清书是幕后真凶,别人也绝不会相信的,眼下恐怕只有及早脱身,回去再和雅儿商量对策。他打定主意后便匆匆告辞,又怕被何书清跟上,飞也似跑下山,打马回了长安。

一见到雅儿,马强将整个经过讲叙一遍,道:“那页纸我明明收在怀中,不知为何变成了丝绸店里的账目?”雅儿接过那页纸,翻开柜台上的账本,果然最后一页被撕了下来,将两个缺口一对,正好合上。

马强叫道:“好呀,果真被人掉了包,很可能还是店中的人做了手脚。”雅儿略一皱眉,问道:“傅冰岚呢?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马强愣道:“半路上她的马受惊将她摔了下来,把脚扭伤了,她说不能赶路就先回来了,你没有看到她吗?”

雅儿急忙道:“一路上她有靠近你吗?”马强吱唔道:“她的脚受伤,我扶了她一下。”

雅儿顿足道:“你真糊涂,亲那证据就是被傅冰岚掉包了,定是早回了华山派,如何还会回来,到如今你还蒙在鼓里?”马强愕然,仔细回忆起路上的经过,当时傅冰岚紧靠在怀中,自己又是神魂颠倒,确实只有她有机会下手。

马强喃喃自语道:“难道真的是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雅儿道:“再清楚不过了,傅冰岚定参与了她师父何书清的整个阴谋,她本来就是何书清派来监视你的,就像三娘被派去监视刘德一样,何书清怀疑我们拿到对他不利的证据,便让傅冰岚从你身上偷走。我们本以为胜券在握,结果还是让那老狐狸溜了。”

马强默不作声,脑海中思绪万千:难道傅冰岚真是何书清的帮凶?一连串的阴谋她都有参与其中?她接近我真的是另有目的?又想起在终南山遇见何书清时,傅冰岚定已将那证据交给他,难怪他能如此神情自若。他知道我怀里只是一页账单,恐怕一路都在心中耻笑我。

但听雅儿交代道:“傅冰岚既然盗走了证据,便在我们面前现了原形,从今后与我们便是敌非友,何书清想要我们的命,傅冰岚也定不会放过我们。若你再见到她,绝不能被她迷惑,就算不当场杀了她,最少也要废去她武功再严刑拷问。”

马强不由迟疑道:“这,不用这般吧?”雅儿厉声道:“你醒醒吧,你若下不了狠心,恐怕反要死在她手中。何书清那晚偷袭我们,双方已经撕破了脸皮,他们是绝不会手软的。”

马强低下头,知道事情的确如雅儿所说,今后和傅冰岚怕是只能兵戎相见了。可就在一天之前,傅冰岚还是他暗中眷恋的对象,现在马上要转变成势不两立的死敌,马强一时难受之极,和傅冰岚相处的一幕幕不由涌现脑海里来,爱人变成仇敌,他似乎感受到一种叫做肝肠寸断的感觉!

雅儿完全不顾马强的心情,一边在房中踱着步子,突然兴奋道:“好,早就觉得傅冰岚这臭丫头不对劲,原来她帮何书清干下这么多坏事,看我不将你们一网打尽,叫你们一个个身败名裂。要跟我斗,我便陪你们玩玩。”

马强问道:“眼下所有的线索都断了,你还能从何处查起?”

雅儿得意笑道:“你想一想,既然不是雄虎帮劫的镖,那会是什么人劫的?何书清定不会让华山派的人去劫,他不会这么蠢,若我猜得没错,他一定是买通某个黑道帮派,假扮成雄虎帮的人劫镖,再让柯守仁派出些不得力的镖师,这假劫镖便做的像模像样了。”她接着道:“我们只要找到那黑道帮派,逼他们招供,不怕揪不到何书清的尾巴。”她和傅冰岚之间嫌隙已久,现在见傅冰岚牵连进劫镖案,竟是更加斗志昂扬,似乎恨不得立即要找出罪证,好将傅冰岚踩在脚下一般。

马强却高兴不起来,想着就算找到证据,何书清自是身败名裂,可傅冰岚恐怕也没有好结果。他只觉索然无味,胸中郁闷之极,便丢下雅儿自己出了门去,想找间酒馆狂醉一番。

小酒馆中乌烟瘴气,挤满了行着粗野酒令的汉子们,马强缩在角落里自斟自饮,大半壶烧酒已下了肚,他嘴里嘟囔着“是敌非友”这一句,不由苦笑出声来,想象着有一天和傅冰岚相遇,两人要拼死相斗的情景,以前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一天。

正要招呼小二再上一壶酒,忽听酒馆中有人嚷道:“他们华山派也欺人太甚,如此做法是想吞并整个西北武林吗?”

另一个声音道:“就是,他华山派狼子野心,可恨其他帮派还舔着脸叫好,一个个争着送上门去。“

又有人喝道:“你们胡说什么?魔道进犯在即,何掌门挺身而出独力支撑危局,实在让人敬佩。你们在此恶言相向,等魔道来时,第一个跑的只怕就是你们这种人。”

马强转身一看,见是几个帮派人物正喝得脸红脖子粗,你来我往争论得好不热闹。又有一个年长的道:“何书清要让西北武林结成同盟,此举用意还是好的,不然我们一盘散沙,将来如何对抗魔道进犯?”

一个年轻的哼声道:“只怕魔道还没有进犯,他何书清早成了西北几省的武林盟主了。”有人附和道:“这一天就快到了,各个小帮派正巴不得依附华山派,现在争先恐后地与华山派结盟。”

左手边有人道:“是呀,听说铁掌帮已答应和华山派结盟了,今天正在鸿宾楼摆下宴席,要与华山派撒酒誓盟。”有人问道:“如此说来,何书清现在到长安了吗?”旁边的人道:“哪里,他如今是何等威风,岂有时间过问铁掌帮这样的小帮派,听说只派了他的女徒弟傅冰岚赴宴,就算如此,铁掌帮还乐不可支呢。”听的人群一阵嘲笑,皆说那铁掌帮太丢面子,马强却心思一动,不想傅冰岚这么快就出现了,也不及细想,当即结了酒钱,起身往鸿宾楼赶去。

正文 第七十三回 江湖风雨打漂萍

鸿宾楼在长安靠近东郊的菜市边,是个鱼龙混杂的市井之地,此处也正是铁掌帮的势力范围。马强上了二楼,四下只有些零散的客人,并不见有铁掌帮和华山派的人。看看天色还早,他捡了靠窗的位置,面朝窗口坐下,叫了酒食后只耐心等待。

他在心中琢磨道:雅儿说何书清野心勃勃看来不假,他以前就暗中控制了雄虎帮、振远镖局、德福行等势力,现在又打着对抗魔道的幌子要将西北的大小帮派结成同盟,到时他就能以盟主身份号令群雄了。又忽然顿悟道:难怪何书清要将劫镖之事嫁祸给我,原以为他只是为了重新控制雄虎帮,现在看来,他更深的用意还是为了西北武林结盟,试想雄虎帮乃是陕西第一大黑帮,控制了雄虎帮才能让其他黑帮心服口服,雄虎帮若不肯加入联盟,何书清的计划必定受阻。此时已在心底断定道:如此看来,何书清对雄虎帮是志在必得,那么我便是最大的障碍,他是必定要除掉我这个雄虎帮帮主的,然后另找一个受他控制的人替代。

正在思量之时,楼下一阵喧哗,马强回头看时,只见有一群人大呼小叫走上楼来,为首的是两个中年汉子,左边的是一个大方脸,脸上满是横肉,右边的汉子却是一副尖嘴猴腮。两人样貌不同,却都有一双宽大粗糙的手掌,上面长满厚厚的老茧,一看便知是练铁砂掌这类功夫的,两人身后的喽啰们也是这般模样,马强心道:这些人定是铁掌帮的人了。他听说过铁掌帮的首领是两师兄弟,师兄名叫尉迟觉,师弟名叫陆申。今天既是来和华山派结盟,定是两兄弟都来了,却不知这两人谁是尉迟觉,谁是陆申?

这帮人上了楼来,依旧旁若无人般吵闹,喽啰们喝骂着店小二,指使着摆开一张大圆桌,但听那尖腮汉子道:“大哥请坐!”那方脸汉子也道:“二弟你也坐。”马强这时才知道方脸汉子是师兄尉迟觉,那尖腮汉子是师弟陆申。

铁掌帮的人一到,楼上原来的食客们就似见了瘟神一般,纷纷避之不及,赶忙起身下楼结账。铁掌帮虽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在长安东郊却也以嚣张跋扈出名,寻常百姓哪敢招惹他们。

马强自是不动,依旧举杯自片饮,眼角四下一瞥,见楼上除了铁掌帮的人,就只剩下自己和远处角落的一个白衫男子,那男子也面朝窗外,似乎没察觉铁掌帮的到来,只埋头饮酒,似乎一个情场失意的落寞男人。这时听一个喽啰叫道:“呃,别人都走了,你们两人怎么不走,我们铁掌帮在此商议武林大事,闲杂人等快快滚开!”马强没有回头,也知这话是对自己和那白衫男子说的,他本不将这帮人放在眼里,正要骂将回去,却听尉迟觉道:“算啦,都坐下,与华山派结盟后,你们都要收敛一些,不能再和从前般为所欲为。”

一个喽啰不解道:“帮主,今后有华山派撑腰,我们更应该为所欲为才对。”尉迟觉喝道:“混账!华山派乃是正道门派,门规极严,门下弟子在外都要谨言慎行,岂会容许我们胡作非为。”

另一个喽啰道:“那也太无趣了,帮主,咱不要和华山派结盟了。”尉迟觉道:“你懂什么,不和华山派结盟,魔道来时我们怎么办?”那喽啰道:“那就投入魔道好了,总比处处受正道管制要强。”

被属下顶嘴,尉迟觉也不生气,叹道:“咱们是个小帮派,和谁结盟那是头等大事,万不可行差踏错。我师父在位之时,铁掌帮还是江湖排得上号的帮派,那时魔道正是风头强健无比,师父他老人家便决定跟着魔道。谁知魔道一朝败北,我铁掌帮受了牵连,再也不能容于正道。帮派便日益衰落,到了今天竟只能混在这菜市场里,和流氓泼皮抢口饭吃。这次正魔再起纷争,我若再出半点差错,只怕从今后便没有铁掌帮这一派了。”

马强听了这番言论,心道:眼下正是无数小帮派站队之时,要么依附正道,要么投靠魔道,必须将自身命运压在一方,想独善其身几乎不可能。何书清正是抓住这个时机大肆扩张自己的势力,其用心真是险恶。忽听楼下有人喊道:“铁掌帮恭迎华山派傅女侠!”原来是尉迟觉派了手下在门口迎接傅冰岚,铁掌帮一干人等站起身来,尉迟觉和陆申还走下楼梯,恭敬道:“傅女侠来了!我等有失远迎。”傅冰岚客气几句,从容走上楼,和她同行的还有几个华山派的师兄弟,尉迟觉招呼大家落座,傅冰岚与铁掌门几个头领一一见过,丝毫没注意到远处坐着的马强。

再次见到傅冰岚,马强心里苦涩无比,两人分别不过半日,然而分别之时傅冰岚在他心中还是一个正气凛然的女侠,现在却已变成了何书清安插在自己身边的蛇蝎女人,若不是因为她,何书清的阴谋已被戳穿。更让马强心里隐隐作痛的是,那个让他钟情的美女侠客已经在他心中死去,曾经热恋的激情只能化作泡影,世间再也没有那个傅冰岚来让他心弦悸动了。

这时尉迟觉站起身道:“华山派礼贤下士,肯与我铁掌帮结盟,实乃本帮大幸,从次以后,我铁掌帮上下同心,誓从华山派何掌门号令,共同对付魔道!”

傅冰岚举杯道:“好!尉迟帮主够爽快,我们便撒酒为誓,从此华山派与铁掌帮结为同盟,两派共同进退不分彼此。”

尉迟觉高声道:“好!我们共饮此杯。”刚举杯到唇边,只听有人呵呵笑道:“尉迟觉,你背叛魔道,就不怕受魔道千刀万剐的家法?”在场的人皆是一惊,发声之人竟是那埋头饮酒的白衣男子,他一直缩在角落里的桌边,刚开始谁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不想此时突然口出狂言。尉迟觉向那男子暴喝道:“你是何人?竟在此胡说八道。”

那白衣男子转过身来,马强用眼角余光一瞥,立即认出那人来,他竟是久未谋面的胡展云!

胡展云在陕西武林摸爬滚打有些年头,早混得脸熟了,尉迟觉怎会不认识,而胡展云投入魔道,也是陕西江湖人尽皆知的事情。尉迟觉一怔之下,道:“原来是胡少侠,久违了。本帮今天和华山派结成盟友,你也是我们两派的老朋友了,不如过来喝上一杯。”

胡展云笑呵呵走过去,又施施然对傅冰岚一弯腰,道:“冰岚师妹,好久不见了!”傅冰岚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胡展云微微一笑,转头对尉迟觉道:“尉迟帮主,十年前你师父便率铁掌帮投入魔道,现在你却要与华山派结盟,魔君派我来向你讨个说法,问你可知背叛魔道的下场?”

听到魔君二字,尉迟觉脸色铁青,竟似十分胆怯,他说道:“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魔君还记得我铁掌帮。”胡展云道:“那是自然,再小的叛徒也是叛徒,魔道清理门户从不手软。”

尉迟觉听他说得决绝,暗暗运功力到双掌,嘴中问道:“魔君就派了你一个人来?”胡展云哈哈笑道:“对付区区一个铁掌帮,魔道岂会大动干戈,派我一个小角色来足够了。”马强运气聆听,周围确实没有埋伏的迹象,凭他现在的功力,几丈外高手的呼吸也不能逃过他的耳朵。不由心中疑惑,这胡展云竟单枪匹马前来!尉迟觉与陆申的铁砂掌已是极具火候,加上有傅冰岚相助,只凭他们三人胡展云已绝难抵挡,莫非他加入魔道后练了什么高深的武功?

尉迟觉知道此时已决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幸好对方只有胡展云一人,他向陆申打个眼色,示意一齐进攻,果然陆申叫道:“动手!”同时一掌劈下,却不是劈向胡展云,他的一双大掌直击尉迟觉后背,那边铁掌帮喽啰们也有几人出手,目标都是身边的同门!数声闷响几乎同时发出,尉迟觉和几名手下后背中掌。尉迟觉口喷鲜血扑倒在桌上,就这样死在自己师弟手中,他的尸身上瞬间泛起莹莹绿光,想必是陆申怕不能一招得手,特意在铁掌上淬了毒药。此时尉迟觉的几名贴身亲信也被打死,伏尸在铁掌帮的同门脚下。

这一变故只在电光火石间,大出马强意料,傅冰岚也花容失色,吃惊对陆申道:“你这是为何?”陆申的猴腮上阴险一笑,道:“对不起傅女侠了,我们不愿背叛魔道,只是尉迟觉一意孤行,才不得不将他除掉,从今以后,铁掌帮正式加入魔道。”马强已经明白,胡展云敢只身前来,必是已经和陆申勾结好,要在这酒桌上同门相残。

只听傅冰岚道:“你这是与正道为敌,我要去回禀师门,告辞了。”此时形势已变,自己处境不利,她当然要尽早脱身。陆申拦住去路,道:“傅女侠,我们已是魔道了,岂能放你这正道女侠走?”

傅冰岚噌地抽出剑,喝道:“要动手吗?”陆申笑道:“我已经承诺胡少侠了,加入魔道第一个便拿你做投名状。”

傅冰岚转向胡展云道:“原来是你要杀我。”她和胡展云之间有很长的故事,两人可以说得上情投意合,虽然胡展云追求她未果,但两人毕竟从未当面撕破脸,就算现在各自身处正魔两道,她也不相信胡展云会狠下杀手。

正文 第七十四回 爱恨两端咫尺间

胡展云面无表情道:“冰岚师妹,当初你若肯听我的话,答应与我一起远走高飞,今天我们定是一对快活无比的神仙侠侣,我也不至沦为魔道的爪牙,更不用今天和你拔刀相向。”

傅冰岚道:“就因为我没有跟你走,你便要杀我吗?幸亏当时没有相信你那些假心假意的话语。”

胡展云的脸突然扭曲,面目狰狞道:“你可知我为何要杀你?你本应该是我的女人,我绝不能容忍别的男人碰你,只要一想到你的身子被马强那只肮脏的猪糟蹋了,我便恨不得将你们两个都千刀万剐!”

傅冰岚不禁怒喝道:“你胡说!我和马强之间是清白的。”胡展云仰头冷哼一声,道:“清白?你去问问江湖上的朋友,看有没有人相信这番话,还有谁不知你们整天出双入对,双宿。那马强如此奸诈邪之辈,岂会放过你这块到嘴的肥肉?”

傅冰岚还要辩解,胡展云一摆手道:“不必说了,华山派处处与魔道作对,魔君早就要给何书清点颜色看,今天正好拿你来祭旗。”说罢抽出剑来,道一声:“师妹,对不起啦。”一剑直向傅冰岚刺去。傅冰岚知他已经有了魔性,今日一战在所难免,早就暗中戒备,此时从容挥剑一挡,卸开胡展云的进攻,两人一个用华山派剑法,一个是终南派剑法,互相之间都了然于胸,谁也不能速胜,很快就陷入缠斗之中。

陆申见他们已经动手,喝道家:“给我上。”带领手下的喽啰向华山派其余弟子攻去,这几个华山派弟子剑法比傅冰岚弱很多,人数又比铁掌帮的人少很多,立即就被团团围住,虽然几人勉强结成一个剑阵,却也只能苦苦支撑。

马强心中冷笑,想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人,就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好了,便打定主意要袖手旁观。

过不多久,华山派一名弟子被打伤,剑阵已是支离破碎,陆申见这边稳胜券,而胡展云和傅冰岚仍斗得难解难分,他斜刺一掌加入战团,和胡展云联手对付傅冰岚。

傅冰岚独战胡展云已是力有不逮,此时被两人夹击,立即是险象环生。苦斗之时不由发出连连的娇叱声,她每呼喝一声,这边的马强只觉心底一颤,仿佛被针扎了一般,眼看傅冰岚被逼退到墙角,恐怕不出十招就要命丧当场,马强再也按捺不住,倒纵飞出扑至傅冰岚身边,手臂一挽将她护在身后。

胡展云和陆申斗志正酣,忽见有一人飞到面前,此时也不及细看,两人同时出招,一柄利剑和一双铁掌直向马强扑来,马强不躲不避,清啸一声,两掌平推而出,胡展云和陆申见状大喜,心想你一双肉掌怎敌我们的利剑和淬过毒药的铁砂掌?然而还没触到马强,已被他发出的掌力击中,这两道掌力霸道之极,两人只觉似是被巨大的铁锤撞击,不由自主向后飞去,身后刚好是一扇窗户,两人咔嚓一声撞断窗棱,向后的力道仍是不减,直飞出窗户远远跌在楼下的街道上。

傅冰岚刚得以脱身,不及与马强细说,只回身几剑将铁掌帮的喽啰们逼退,救下华山派的同门。那些喽啰们适才眼见着马强一掌将陆申两人劈飞,此时哪还有心恋战,一个个连滚带爬奔下楼去。

见傅冰岚忙着询问几个师弟的伤势,马强不愿与她多说话,转身下了楼,顺着街道往西而去。行不多远,就听见傅冰岚赶了过来,她急走几步,与马强并肩而行,说道:“今天幸亏有你,刚才真是好险!你说奇不奇怪,当时我并不很害怕,似乎就预感到你会来救我。”马强没有答话,只听傅冰岚继续道:“你见着杜大侠了吗?我们分开后,就接到师父的命令,要我前来和铁掌帮结盟,谁知后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又问马强道:“你是什么时候到鸿宾楼的?”

马强听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又斜眼看她的侧脸,只见她红润的小脸上神情自若,没有半点不自然,似乎仍和马强是好朋友一般,马强心道:好会演戏的女人,她从我身上偷走证据,就应该知道我们将从此决裂,她与何书清的阴谋也暴露无疑,可现在竟还能没事一般和我说笑,这女人的心机真是深不可测!想到这里,一个声音跳出脑海:“是敌非友!”雅儿那句话也清晰起来:“何书清想要我们的命,傅冰岚也定不会放过我们。若你再见到她,绝不能被她迷惑,就算不当场杀了她,最少也要废去她武功再严刑拷问。”马强心中一凛,对自己道:“马强呀马强,可别再中这个女人的奸计了,她与你是敌非友!”

想到这里,又警觉道:傅冰岚既要至我于死地,那她随时会下手的。他全身一紧,进入高度戒备的状态,眼角向傅冰岚的手瞄去,果然见她的右手偷偷摸进了左手的袖口中,“有暗器!”马强右手闪电般抓出,扣住傅冰岚的手腕,左手也已锁住她的喉头,将她抵在了街旁的墙壁上。

傅冰岚不料马强突然出手,惊惶道:“你干什么?”马强喝问道:“你手中是什么?”傅冰岚被扼住喉咙,艰难地道:“是一块玉佩,送给你的。”

马强抽出她的手一看,果真是一块寻常男子带在腰间的玉佩,傅冰岚断断续续道:“今天在街上见到,觉得你带上肯定好看,就买下来了。”

马强左手稍稍放松,继续道:“我问你,今天可有从我身上偷走一张纸条?”又恶狠狠道:“老实回答,有半句谎话便捏断你的喉咙。”

傅冰岚忙道:“有,不就是一张纸条嘛,是我拿的。”马强道:“是何书清叫你偷的吗?你偷走以后可是又交给了他?”

傅冰岚道:“是我师父叫我拿的,后来也是交给了我师父。”马强长吁一口气,道:“好,你既然承认了,就休怪我无情。”他闭上眼,就要将左手五指收紧。

只听傅冰岚绝望道:“原来你果然还是加入了魔道,若是这样,你快快掐死我吧,只怪我有眼无珠看错人了。”

马强一愣,道:“我何时加入魔道了?”傅冰岚道:“师父说怀疑你接到一封魔道的信件,是魔君亲笔写给你,要劝你加入魔道的。还要我将那信件拿给正道过目,原来竟是真的。”

马强疑惑道:“何书清说那纸条是魔君给我的信?还要你偷给他看?”傅冰岚道:“那还会是什么?师父怕你和魔道私下勾结,才要我偷偷拿到你贴身收藏的信件。所以我今天假装脚受了伤,趁你推拿之时,从你怀里取走了那封信。我也是为了你好,不愿你行差踏错,真的入了魔道。”

马强心下迷茫:怎么会是这样?傅冰岚并不知道何书清的阴谋吗?她只是被何书清利用吗?何书清骗她拿走证据,她还以为拿走的是魔君给我的信!旋即又察觉当中的漏洞,厉声问傅冰岚道:“你拿走那纸条,就没有看上面的内容吗?”

傅冰岚道:“师父说那是重要的机密,绝不能私自偷看,华山派门规极严,我哪敢看上一个字?”

马强一时举棋不定,傅冰岚说的滴水不漏,该不该相信她?但她若是说谎呢?正在踌躇间,只听傅冰岚悲切道:“马强,你若真的要入魔道,就请快掐死我,反正我已生无可恋。”

正文 第七十五回 桃红柳绿迷人眼

马强终是软下心来,他放开傅冰岚,只冷声道:“你走吧,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傅冰岚哪知他刚才的一番天人交战,更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走了一回,仍道:“不行,师父命令我还要跟着你。”

马强怒道:“不要再提你师父了!”说罢扭头便走,傅冰岚一愣,追上来道:“为什么?你究竟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马强苦闷之极,心道:我若说你师父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你会相信吗?何况我还不知你究竟是不是好人,说不定你更是个阴险毒辣的女人,只怕我稍有不慎就会死在你手上!现在还能说什么?不如从此分道扬镳,永不再见面才好。

马强加快步伐,听傅冰岚的脚步声始终跟在身后,他若是展开轻功,自是瞬间就可将傅冰岚抛下,可心底痛苦迷茫之间,一时竟施展不出功力。

此时天色渐晚,路上行人稀少,两人到了一片骑楼下,马强虽然心情低落烦闷,可周身笼罩的气场依旧敏锐,它一个微微的波动,马强已经知道有人偷袭,猛抬头间,见有一人一剑从街边的二楼射出,人和剑融为一体穿空飞来,正是一个拼命的招式“飞蛾扑火”,同时听到傅冰岚大喊“小心!”

马强身体急速旋转飞出,双为掌齐发,迎向还在半空的剑客。刚触到马强的掌力,犹如被折扇击中的飞蛾,那一人一剑立刻改变了飞行方向,嘭的一声重重摔在墙角,那剑客挣扎着想站起身,马强一脚踩住他的胸口,冷冷道:“胡展云,你还没有死?”和赛西门不同,马强从第一次见面就对胡展云心存好感,何况在危急关头他还从赛西门手中救过马强,虽然同为情敌并堕入魔道,马强却从没恨过他。此时看着脚下的胡展云,马强竟有了些许惋惜之感。

胡展云嘴角喷着鲜血,艰难笑道:“你永远也得不到她。”马强料他说的是傅冰岚,正有些不解,突然惊道:陆申呢?忙回头看向傅冰岚,只见几丈之外,傅冰岚正呆呆向这边观看,她身后已有人奔至,正举起绿莹莹的一双铁掌劈向她后背,胡展云和陆申分头偷袭,竟是必要至马强和傅冰岚于死地。

马喝一声纵出,闪电般将傅冰岚推开,几乎就在同时,陆申的双掌已到,马强不可能再挥掌格挡,只一沉气,用胸膛硬接下两掌。“啪”地一声巨响后,马强只略退了半步,再怒吼一声出掌,陆申绝想不到有人在胸口中了自己的铁砂掌后,还能立刻还击的,竟也不躲不避,直直让马强击中胸口,在马强双掌还没有接触他的胸口之时,他的心脏已经被先至的掌力所击碎,然后向风筝一样飞出去了感觉他已经不能体会了,因为他此时已成了具死尸。

傅冰岚吓得花容失色,忙问马强道:“你可有受伤?”马强拦住她道:“别碰我,陆申的掌上有毒药,刚才一掌定是将毒药打到我体内去了。”

傅冰岚急道:“那怎么办?都是我不小心,连累你了。”马强摇摇头,道:“我运功试一试,看能不能将毒逼出来。”说着想坐下运功,可是只觉身体僵硬无比,竟是不听自己使唤,马强大惊,试着在丹田和经脉运功,却是畅通如常,但此时身体由僵硬变得麻木,嘴中也开始说不出话来,马强使劲道:“我中毒了。”一时内息翻涌,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似乎没过多久又转醒,只听得傅冰岚的哭喊声,她不停呼喊:“马强,你撑住,我们回华山去找师父,他定有办法救你。”马强心中一急,拼尽最后的力气道:“绝不可去找你师父,绝不可以……”说完便不省人事。

在一片五颜六色的光芒之中,马强再次晃晃悠悠醒来,只觉脑中一片混沌,也不知是死而复生了还是已到了冥界。幸好那毒药并不伤及脑子,过不了多久意识开始恢复,马强确定自己还活着后,心道:定是傅冰岚救了我,她既然肯救我,就说明她与何书清不是一伙的,不然她定会乘机杀了我。

这时渐渐看得清楚,自己身处一个车厢之中,纸糊的窗口有光亮透进来,车身晃动,前面有马蹄声,原来在一辆赶路的马车中,马强惊道:不好!傅冰岚要拉着我去找何书清,她以为何书清有办法救我,却不知我一旦落到他手中,怕是会死得更快。情急之下喊道:“快停车!”然而却发不出声来,舌头似乎被打了个结,嘴也张不开,只能发出也“嗯,嗯。”的声音。

赶车人却像是听到了动静,车子停了下来,门帘一掀,傅冰岚美丽娇俏的脸探了进来,只听她惊喜万分道:“你终于醒啦!”

马强死而复生,此时盯着傅冰岚看了半晌,只觉真的天仙也莫过于此。傅冰岚轻抚着他的额头道:“我就知道你死不了。”马强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虽然仍是几个含混的声音,傅冰岚却似乎听懂了,她道:“我们刚从终南山下来,你要我别去找师父,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不敢逆了你的意思,便先到终南山找了虚云子前辈,反正终南派的药也能与我华山派齐名,想必不会太差。”马强叫一声好险,原来现在已从终南山下来了,傅冰岚一念之间,对我却是生死的分别。看着她的眼神不由流露出无限感激,心中道:她为了我的一句话而改变主意,可见我在她心目中有多重要了。又深深自责道:可我还怀疑过她,差点就亲手掐死了她,马强,你真是猪狗不如呀!

傅冰岚接着道:“虚云子前辈看了你的伤势,说你是中了‘僵尸散’的毒,正是陆申用掌力打到你体内的,虚前辈说中了这僵尸散的人,皆是四肢如死尸般僵硬,寻常人当然是立即死了,不过幸好你内力太强,那僵尸散不能侵入你的经脉和丹田,所以你的真气和经脉仍能活动自如,但你的身体四肢却抵挡不住毒性,就变得僵硬了,肌肉都动弹不得,话自也说不出来。”马强明白了个大概,他在体内一运功力,仍是能在丹田和经脉间自如,可四肢却动不了半分。

傅冰岚道:“虚云子前辈说他也治不了这种毒,给了我一些月华丹,可以续你的性命,而这毒则必须去凤隐山,找一个叫龙根老人的前辈。世上只有他能解这僵尸散的毒。”马强听她说完,稍稍放下心来,这毒既然有人能解,那便不用怕了。

傅冰岚直起身道:“我们现在正是往凤隐山赶,你先躺着,我一定尽快找到龙根老人,将你彻底治好。”说罢回到车外,继续打马往前赶路。

正文 第七十六回 红唇一吻雨泽润

接下来两天,傅冰岚马不停蹄,一路向南疾驰,生怕耽误了马强的伤势,也不管是否错过宿头,晚上实在太劳累了,就随便在路边的破庙中睡上片刻。马强的伤似乎加重,身体依旧不能动弹半分,渐渐连眼皮也挣不开了,日间连半粒米也吃不下,只靠着虚云子的月华丹延续性命,傅冰岚看着他的脸一刻比一刻消瘦,心中难受无比,只得疯狂催马前行,希望尽快赶到凤隐山。

马强身体僵硬如死,心里却仍明白,这天感觉马车比昨日颠簸不少,想必是离开了官道,上了进山的小路。路上也少了其他车辆行人的声音,估摸着凤隐山应该快到了,欣慰之余又念叨菩萨保佑,祈求路上不要再出岔子。

都知道怕什么来什么,这次自是毫不例外,马车正在疾驰之中,狭窄的小路上突然出现两个人影,傅冰岚勒马一个急停,才没有撞上那两人,她呵斥道:“快让开!”

那两人都是瘦长身材,青衣大褂,左边的抬起头笑道:“姑娘这么着急是要赶去哪里?”马强一听声音耳熟,心里吃惊道:“是那关西双魔!”

傅冰岚见到关西双魔,也是心中一冷,旋即想起两人已被雅儿废去了武功,便放胆喝道:“少啰嗦,快给本姑娘让路。”

右边的风魔嘿嘿一笑,道:了“让路好说,只是我们上次在姑娘手下吃了大亏,今天不巧遇上,难免想要找姑娘讨点本钱回来。”

雨魔向前一步,阴测测道:“上次被你朋友废去武功,我兄弟俩也丢脸到家啦,今天也不要多了,只要挖下姑娘的心肝给江湖朋友看一看,也算给我们兄弟找回点颜面。”说着伸手向马鬃抓来。

傅冰岚喝道:“找死!”手中马鞭向雨魔卷去,雨魔向后闪一步躲开,动作之快竟不似武功尽失之人,傅冰岚吃惊道:难道他们的武功恢复了?一想又不对,若雨魔恢复到从前的功力,这一招必会直接抓住马鞭,而不会躲闪,再说武功被废的人,功力绝不可能完全恢复。傅冰岚对天下各路武功都颇有了解,一招之下便判断出双魔被雅儿废去武功后,定是有黑道高人替他们打通经脉,武功有部分得以复原,但和从前相比功力定是要大打折扣,她这才稍稍定下心来。但也立即反手抽出长剑,不能确定双魔功力究竟恢复到何种程度,她要以一敌二,毕竟不敢托大。

傅冰岚剑指双魔,冷冷道:“识相的就快让开,上次饶你们不死,今次休怪我剑下无情。”

风魔对她的话毫不理会,歪头对雨魔道:“师弟你刚才可说漏了,我们若只取了傅姑娘的心肝,却没有尝一尝陕西武林第一美女的滋味,只怕真的要让江湖朋友笑掉大牙。”

雨魔道:“这还用说吗?咱们定是要好好消受一番,今后也能向朋友们吹嘘吹嘘,这样有名的大美女可不是人人能尝到的。”

傅冰岚气得脸色发白,知道双魔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有将两人解决了才能继续赶路,她怒叱一声:“受死吧!”从马车上一跃而下,长剑直取雨魔。

双魔见长剑刺到,双双侧身闪避,不敢直撄锋芒,果然是武功大不如前,但他们步伐身形灵动,傅冰岚向两人各刺数剑,都被一一避开,而且两人互相配合极为娴熟,一人闪躲则另一人进攻,傅冰岚不论向谁出剑,另一人都会抓住机会从侧面向她出招,傅冰岚东一剑西一剑,不但刺不中两魔,反而内力大损,渐渐左支右绌,剑法开始迟滞。双魔则好整以暇,只待傅冰岚气绝力衰之时,便可毫不费力将她生擒。

傅冰岚心下大急,暗道:如此打下去必败无疑,不如先全力诛杀一个,再行解决另一个,或许还有半分机会。身随意转,她剑法一变,一路狂风剑法连珠般向风魔攻去,风魔立即招架不住,被逼得连连后退。雨魔得了喘息之机,也不急着替风魔解围,他反身跳上马车一把揭开门帘,想看看车里到底是什么人?

一见到是马强,雨魔大惊失色,便要转身跳走逃命,然而立即察觉出端倪,他壮胆仔细一打量,不由狂笑出声,回头向风魔喊道:“师哥,咱们可赚大啦!这马强受了重伤,正躺在车里呢。”

傅冰岚回头一看,才知道雨魔已登上了马车,只觉脑中轰然一响,此时雨魔若下手,马强必死无疑!然而此时追击风魔已到了路边的草丛里,想回身相救已不可能,惊怒之下她一剑逼退风魔,然后回手一撒,将长剑掷向马车里的雨魔。

这一招变化突然,剑客们讲究剑在人在,剑失人亡,谁也不会轻易丢掉兵器,傅冰岚实在是因为马强才出此一招,雨魔也料不到傅冰岚会将长剑掷过来,跳下马车时稍一迟钝,左臂被长剑划过,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傅冰岚抓住这瞬间的机会,转身跳回马车,抓住缰绳一抖,赶着马车冲过风魔,往前边的山路疾驰而去。双魔哪肯罢休,立即尾随追赶,两人轻功虽然不如从前,但马车在山路中跑不快,傅冰岚拼命地催马前进,终是不能将两魔彻底摆脱。

如此跑出十几里路,那马经过连日奔波,此时又被狂催猛打,口中吐出白沫来,傅冰岚暗叫糟糕,却不敢放松缰绳,又催了几鞭子,那马再也支持不住,前腿一跪扑倒在地。

正文 第七十七回 绝境真情动魄魂

傅冰岚又是心疼又是绝望,只哭骂道:“没用的东西。”回身一望,已能看到远处山路上关西双魔的身影,此时要背起马强逃跑根本没有可能,更糟糕的是她的剑也丢了,没有剑只怕和双魔斗不了十个回合,如此绝境之中,傅冰岚已是身心崩溃,想到不但救不了马强,自己还要受辱而死,不由绝望地哭出声来。

马强听着她的哭声,心中有如刀绞,只想大喊:“快走!不要管我了。”此时若傅冰岚只身逃走,完全有脱身的机会,可她一心只放在马强身上,想着要死也一齐死,根本就没想过要独自逃走,而马强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看着她陪自己一起死。马强心中愤然道:虎落平阳被犬欺,若我没有受伤,定能将那双魔打成粉碎!突然一个念头划过脑海:我只是身体不能动,内力还在,要是能将内力传给傅冰岚,说不定她也能对付双魔。

他的脑海电闪雷鸣,又仔细想一遍,确定这个方法绝对有效,自己内力深厚无比,就算传一小部分给傅冰岚,对付双魔也足够了。可是传功需要身体接触,如果傅冰岚能拉住他的手,就能催动丹田的真气输入她体内。

马强苦于口不能言,只在心中大叫:“快来拉我的手!快来拉我的手!”可只听到傅冰岚仍在车帘外哭泣,马强心中长叹:算了,是天要亡我,傅冰岚死也不肯抛弃我,下辈子给她做牛做马就是了。

只听门帘撩起,傅冰岚钻进车厢里来,马强又燃起希望:傅冰岚说不定会握住我的手,还不用握住手,无论她接触我任何部位,我都能将功力传给她!

然而傅冰岚半晌不动,马强从紧张至极,心道:这个女人!她定是在凝望我的脸。果然听傅冰岚抽泣道:“马强,我救不了你,咱们今天要死在这里了,我对不起你。”顿了一顿,她又道:“今生虽然和你无缘,能死在一起我也开心,马强,咱们来世再见!”此时已听见雨魔的喊声:“就在前面,他们的马跑不动了。”

傅冰岚不再做声,马强不知她在干什么,心中急道:莫非她要自尽?突然一股幽香迎面扑来,听见她的呼吸声靠近,接着嘴唇触到一个温软至极的物体,马强终于明白,这个害羞规矩的女人,要在临死前送出自己第一个也是最后一吻!马强心中柔软又苦涩,准备尽情享受这生命中最后的礼物,突然心中一个激灵,他瞬间凝住心神,从丹田激发内力,刻不容缓地从嘴唇输入傅冰岚体内。

马强拼尽最大的潜力,尽可能地送出内力,傅冰岚却是倾情一吻,意念全在情感只中,完全没有察觉马强的举动。随着关西双魔的脚步声临近,傅冰岚离开马强的嘴唇,最后望他一眼,转身跳下车去。

关西双魔立即一左一右将她围住,雨魔狞笑道:“傅姑娘果然有情有义,死也不肯抛下情郎,咱们兄弟也没白追一程。”

风魔道:“姑娘一定要我们尝尝鲜,我们也只能却之不恭了。”说罢一爪向傅冰岚肩头抓来,傅冰岚自认必死无疑,用尽全力一掌向风魔胸口打去,风魔笑道:“这小嫩手……”便随手出掌格挡,两掌相交,只听喀喇一声,风魔手臂折断,傅冰岚的手掌去势仍不减,正中风魔胸口,风魔哼也没哼一声,只向后跌出几丈,口中鲜血狂喷。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雨魔叫一声:“师兄你怎么了?”眼见傅冰岚转身一掌劈来,竟是躲避不及,也被击中胸膛,照着师兄的摸样飞出数丈之外。

傅冰岚本已抱定死志,此时看着双魔被自己轻易击飞,只愣住在当场,半晌后才记起赶到双魔跟前,只见两人皆是喷了一地鲜血,也不知是死是活。若有剑在手,她早已一人心口给上一剑,这时手中没剑,有加上心情激动,竟是一时不知如何下杀手,只得将两人周身要都拍了一遍。马强将动静都听得真切,也想不到自己输给傅冰岚的功力竟是如此威猛,只在心中庆幸道:好险!

傅冰岚回到马车旁,那马休息了一阵,正要挣扎着站起,傅冰岚弯腰一扶,几百斤的马就被她轻松捞起,马儿踏踏蹄子一个抖索,似回复了精神。傅冰岚却只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呆,不解自己何处得来的神力,来不及想出结果,她不敢在此地久留,忙赶着马车继续前行。

正文 第七十八回 白玉之身献与谁

此后一路无事,边走边打听,第二天就到了凤隐山前。一见到凤隐山,傅冰岚真是大失所望,眼前就是一个寻常的小山包,既无峻岭峭壁,也无古木奇花。山下还有些茶园菜地,山上孤零零一所房子,简直就是一般的乡间农地,哪配得上凤隐山这个名字。傅冰岚怕弄错了,又跟路过的农人打听,都说是凤隐山没错,问龙根老人可住在山中,农人往那山上的房子一指,道:“那就是龙根老人的家,他平日都在家中。”

傅冰岚暗暗摇头,还以为自己要找的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外高人,不想如此轻易就找着了,不由怀疑道:云虚子可别弄错了,这人能治好马强的伤吗?她心中忐忑,也只能赶着马车往那山上走去。

才到山脚下,忽听茶园中有人唱起山歌:“十八的妹妹来,箫儿对着口,口儿对着箫,吹得哥哥魂儿销。十八的妹妹吃香蕉,蕉儿连着口,口儿连着蕉,吃得哥哥好心焦。”

傅冰岚听那随口编的歌词似是很不雅,唱者又是流里流气,还以为是个粗俗的农夫,谁知待那人转过头来,斗笠下是张须发皆白的脸,年纪起码是六十开外,不过脸色倒是红润,有如孩童一般。可一双眼睛又贼光贼光,极像为老不尊之徒。

傅冰岚向那老头略一点头,问道:“老丈,请问可有见到龙根老前辈?”那老头见到傅冰岚,两眼放光,嘻嘻笑道:“我就是龙根,找我有何事?”

傅冰岚心中没底,怀疑这没受正形的老头是不是在骗人,但也不敢当面说出来,只道:“有人受了重伤,特地来求前辈医治。”

老头立即来了兴趣,连忙道:“是谁受了伤?可是姑娘你吗?快来让老夫瞧瞧。”傅冰岚一皱眉,道:“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

老头冷淡下来,道:“哦,不是你。”又一挑眉道:“那你的朋友可是个像你这般漂亮的姑娘?”

傅冰岚厌恶道:“也不是,他是个大男人。”老头听了,一摆手道:“不治,不治,你们快走吧。”傅冰岚本不想和他说了,便赶着车要继续上山,老头叫住道:“又是哪个龟儿子叫你们来的,他想烦死我吗?”

傅冰岚傲然道:“是终南派掌门虚云子叫我们来的。”她正想抬出虚云子来唬唬这老头,他问这么一句正好中她下怀。

老头轻蔑地“哧”了一声,道:“虚云这老小子,年轻时胡喝烂赌,还和我抢女人,又抢不过我,现在倒人模人样做起掌门来了。”

傅冰岚见他对虚云子也口出狂言,更不相信他就是龙根老人了,只见老头一翘胡子,没好气道:“好吧,好吧,你朋友受了什么伤?先说来听听。”

傅冰岚忍住脾气,道:“他中了僵尸散,是被铁砂掌打进体内的。”老头一斜眼道:“可是被陆申打的?”

傅冰岚暗叫一声厉害,语气恭敬许多,道:“正是。”那老头点头道:“还有点意思,被陆申的毒掌击中,能撑到现在还不死?”又问傅冰岚道:“姑娘,你不会拉了一具死尸过来吧?”

傅冰岚道:“当然不是,他现在经脉还强得很呢。”老头半信半疑,走到马车前,傅冰岚忙揭开车帘,老头不忘色迷迷盯了傅冰岚一眼,才探身进去查看马强。

老头一摸马强的脉搏,嘴中“咦。”地一声,又翻开马强的眼皮查看,突然跳起来道:“快!快送他进屋,幸亏来得早。”说罢抬脚在前边引路,催傅冰岚赶车上山。

老头一路小跑,脚下十分健朗,还嫌傅冰岚走慢了,急吼吼道:“快!这人可是老夫的同道中人,死了你可陪不起。”傅冰岚此时已有七分相信他就是龙根老人,虽不知他为何突然热心起来,可只要他同意救马强,自己被吼几句又算什么,当下加快催马上山。

到了那所房子前,老头亲自搬起马强,径直往内室走去,傅冰岚跟了进去,房子虽然简陋,规模却不小,进了院子足见有七八间厢房。老头独自搬着马强,竟是脚步如飞,很快走进西边一间厢房里去。

傅冰岚跟进去一看,室内竟如跌打郎中的医房般,当中摆开一张白色小床,桌上放着各类药物器具,再一看墙壁上,傅冰岚立时羞得满脸通红,只见墙上贴满大大小小的人体图画,有男有女,有单人有双人,都没有一件衣服,每一个都摆出秽的姿势,尤其那男女的双人图,几乎就是不堪入目的春宫画。

再看那老头,此时已将马强上衣剥光,然后立定一旁,闭目垂眉,似在入定凝神,未过半刻钟,忽地伸出右手,食指往马强头顶百会点去。一指点过,又不急不缓点了后顶,接着强间、脑户、风府、亚门一路下来,七十二用了七十二指,后一指渐渐快过前一指,最后已是快若闪电,然而每一指不但精准无比,收发之间更是潇洒飘逸,非有极上乘的武功不能为,傅冰岚只看得神驰目眩,瞠目结舌。此时她已完全相信这老头便是龙根,但仍对他的为人不齿,猜想这人虽身负绝学,却是个沉迷酒色的老虫。

龙根点完最后的督脉,收手胸前,略微平复呼吸。傅冰岚再看马强,手指竟在稍稍抖动,显然龙根的点已收到效果,不由心中一阵惊喜。

龙根又将马强脉象仔细探摸一番,去到墙角的柜子里取了一瓶药来,倒一些在瓷碗中,小心扶起马强,用银勺喂他喝下,一连喂了五勺,又将马强放下。然后用手搭在他的脉搏上,闭目凝神,似在查探极细微的变化。

足足过了一炷香时间,只见龙根的脸色开始变化,神情越来越凝重,眉头也皱紧,像是遇到了疑难之事,傅冰岚的心也随之缩紧,却又不敢出言相问。

终于龙根放下了马强的手,立起身来,傅冰岚忙问道:“现在怎样了?可是治好了?”龙根摇头,道:“还没有,眼下却有一件难事。”

傅冰岚道:“是何难事?我可帮得上忙?”龙根的小眯眼射向傅冰岚,神色意味深长,道:“可能还真需要姑娘帮忙。”

傅冰岚被他看得心底发麻,结结巴巴道:“我能帮什么忙?”龙根舒一口气道:“要治好他,还需要一个女人来献身,最好是个处子。”

傅冰岚心中悲愤道:老色狼,你还是说出口了,刚才装神弄鬼半天,还不是要打我的主意!她冷笑一声,凄切道:“请问是怎样一个献身法?”

龙根道:“当然是献出处子之身,若非如此,他的伤是绝好不了的。”傅冰岚悲愤得无以复加,自己千辛万苦带马强来此,绝不能半途而废,可不喂饱龙根这老色狼,他定是不会全力医治的。

傅冰岚忍住眼泪,心中已有了主意,暗道:马强,看来我们终是有缘无分,我今天就便宜了这头老豺狼,等你的伤好了,我一剑杀了他然后再自杀!想到这里,傅冰岚转向龙根道:“好吧,只要能治好他,我什么都答应,你要我在哪里献身?总不能就在这房间里吧?”

正文 第七十九回 稚嫩新芽承雨露

马强将两人的话听得真切,只觉身体要气得开来,刚才龙根连点他七十二,已感觉恢复了些许知觉,可喝下那药水后,却如一块巨大的冰块凝结腹内,本已难受之极,此时加上担心傅冰岚真的会委身给龙根,两者夹击之下血气滞阻,脑子嗡嗡作响,只陷入到半昏半醒之中。

龙根听了傅冰岚的话,却似不解道:“当然就是在这里,不然还能在哪里?要换地方很麻烦的。”傅冰岚气极,声音发颤道:“就在这里,你要我和你在这里做那事?”

龙根跳了起来,猛摆手道:“可不是和我,那可万万使不得!”又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弯下腰去,本来红润的脸更是胀得通红,他好不容易才收住笑,道:“都怪我没讲清楚,我已给他打通了所有道,本来只须喝下我的通络神水便能复原,谁知他乃是至阳之身,而我的通络神水乃是纯阴之物,两者一相克,神水竟是不能化入他体内,只犹如冰块一般凝结不散。”傅冰岚瞪大眼睛,听他往下说道:“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暂时中和他的阳气,而这便需要一个极阴的处子与他,之时他体内阳气得以调和,通络神水不被纯阳所压制,就能发挥功效了。”

傅冰岚对经络和阴阳五行都有所了解,这才明白龙根的用意,原来是要自己为马强做药引,不由羞得无地自容,脸上红得发烫,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龙根见她的摸样,不由着急道:“你不愿意吗?那可不好办了,通络神水与他阴阳相克,长时间留在腹内怕是大大不妙。”

傅冰岚听到马强情况不妙,往只连忙点头道:“我愿意,我愿意。”龙根抚掌道:“那就太好了,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我详细讲给你听。”

他话还没说完,门被一把推开,七八个涌进房来,领头的妇人对龙根喝道:“你个老不死的,我们在房外听半天了,你见着漂亮姑娘,腿就走不动了是吧,先是磨叽半天,等人家姑娘都答应了,你还赖着不走,还要详细讲解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们一进得房来,有几个围住龙根指责,另几个则奔到马强身边,啧啧称赞道:“好个细皮的后生,瞧这一身白肉。”有的还伸出手指轻戳马强裸露的上身。

龙根见了她们,却如老鼠见了猫,缩头缩脑辩解道:“各位夫人,我是在替人治病,当然要谨慎些,这位姑娘她没做过这种事,我为了保险起见,就想多给她讲解几句。”

一个揪住他的耳朵,骂道:“好你个老不死的,才见面就知道人家没做过这种事,眼睛很毒呀,没少偷看人家吧?”

龙根哎呦哎呦喊疼道:“二娘,你可要讲理,我也是有名的神医,岂能看不出一个女人有没有经过人事?”傅冰岚躲在一旁看他们闹做一团,心道:原来这些妇人都是龙根的老婆,看她们的泼辣劲,可有龙根受的。

几个拖着龙根就往外走,龙根不忘回头交代傅冰岚道:“你可要尽快,拖久了会有危险,你若实在不知该怎样做,便照着那墙上的画做,小心一些……”一个妇人打断道:“你什么心?你可见过不会吃草的牛?可见过不会吃鱼的猫?”旁边一个妇人也道:“就是,你生下来就吃奶,可有人教过你?”几人揪着龙根的耳朵拉出门外,又向仍围着马强欣赏的几位喊道:“五娘,七娘,你们还没够吗?快滚出来。”

围着马强的几个妇人才不情愿地回到门外,路过傅冰岚身边时,一个个扭着腰撇着嘴,又是妒忌又是羡慕道:“姑娘真是好口福,可要悠着点呀!”

等她们终于都出了门,傅冰岚急忙将门栓好,转过身一见到马强,一颗心突突地猛跳起来,只觉天旋地转一般,她强制让自己平静一些,顿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当初在面对关西双魔最危急的时刻,在误以为龙根要霸占自己的时候,她曾有一个念头便是今生若能委身给马强一次那该有多好!而眼下和他单独相对正要得偿所愿之时,虽然有些迫不得已又是心甘情愿,却又是难为情到了极点。

可千辛万苦为马强疗伤,眼下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傅冰岚知道犹豫不得,她犹如做梦一般,恍恍惚惚解去自己的衣服,又褪下马强的贴身衣物,忍着极度的羞涩,一狠心跨上那白色的小床,骑在了马强的上。

她确实毫无经验,只得依龙根的指点,仔细看那墙上的人体画,边摸索边学习,竟也让她摸准了门道。可真的要自行破门而入,对她这个处子之身来说何其困难,她试了几次,总是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却步。

此时马强仍在昏醒之间,对傅冰岚的举动只有模模糊糊的察觉,他的体内正经受着和通络神水的激烈冲突。傅冰岚几次尝试都不成功,正是又羞又怒,暗骂身下的马强道:冤家,我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今生要如此折磨我?却看着马强脸色冻得渐渐发青,嘴唇变成了乌紫的颜色。知道他正处在最危险的边缘,傅冰岚不敢再耽误,她深吸一口气,紧咬银牙,只当不顾性命往下一坐,一个刺痛让她尖叫一声,然而毕竟大功告成,欣喜之余她只觉身心已疲惫到极点,几乎就要晕倒过去。

只听马强的两声“咕,咕。”的响声,然后有马强那久违的声音道:“冰岚,你怎么了?”傅冰岚睁开眼睛,看到下方的马强张大着眼睛,正望向自己,傅冰岚一下软瘫在马强身上,哭道:“你能说话了!”此时她心中又是幸福,又是委屈,多天以来马强一动也不能动,只有她独自扛下所有的磨难,这些委屈此时都化作了泪水,傅冰岚只想哭个痛快。

马强身体已恢复了知觉,看着眼前的情景,身体某部分还感受着傅冰岚温暖湿润的包围,他什么都明白了,只轻抚着她的玉背,深情地吻着她的脸颊,忍受着她撕咬肩膀的疼痛……

傅冰岚兀自哭了一阵,却发现身体里不知何时布满了一种奇怪舒服的感觉,这感觉刺激着她不由自主地轻哼一声。马强怎会不知这个声音的含义,只附在她耳边道:“还要吗?”

傅冰岚羞涩地一扭身子,谁知这轻微的动作下,那感觉更强烈地传来,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舒服感觉,傅冰岚立即抵受不住,娇哼轻喘道:“还要!”

马强感激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存心要报答躺在怀中的美女,他使出自己最极致的温柔和浑身的解数。傅冰岚只觉被一波一波的潮水冲击,巨大的幸福感将她送入云端,所有的伤心委屈直如被摧枯拉朽,让那蚀骨的满足感卷入九霄云外。

正文 第八十回 人间最恨离别苦

两人紧紧相拥,道不尽的缠绵温存,马强见傅冰岚渐渐适应,便放开手脚使出各种花样来。而傅冰岚这个叱咤江湖的女侠,此时只如柔弱的小羔羊,任由马强在身上的胡作非为。

完事后两人仍不愿分开,搂在一起耳鬓厮磨一番,只听见有妇人在门外喊道:“你们两个年轻人还有完没完?该吃饭了!”这才起身穿了衣服,红着脸低头出了门去,只见酒菜已经准备好了,马强和傅冰岚走到龙根身前,齐齐拜下,感谢他救治之恩。

龙根忙扶了马强起来,伸手要扶傅冰岚时,几个夫人的眼睛齐刷刷恶狠狠盯过来,他连忙收了手,只尴尬连声道:“快请起,快请起。”

席间五娘七娘坐在马强的两边,两人亲昵地帮马强夹菜,七娘娇声道:“马公子可要多吃些,伤刚刚好,适才又大费了精力,要好好补一补。”五娘则道:“年纪轻就是好,瞧这龙精虎猛的样子,换做我们那死老头,怕是脚还软呢。”龙根在一旁瞪眼吹胡子,只敢怒不敢言。

马强边吃边打听,才知道龙根年轻时就极负盛名,是江湖闻名的侠客。几位夫人也不差,不是女侠就是女盗,都是一时人物。嫁给龙根后,她们不愿再四处漂泊,也是为了防止龙根到处留情,便逼着他在这山中隐居下来。夫人们都心气甚高,还将本不知名的小山命为凤隐山。她们和龙根在山下开荒种茶,养鹅养鸭,已快过去十年了。马强听得悠然神往,不由幻想起日后和冯惜玉、雅儿、银燕子、傅冰岚等女也隐居世外,该是何等逍遥快活!

饭后两人准备告辞,夫人们听定要留他们住些日子,最后逼得马强认了几位做干姐姐,才肯放他下山。

龙根送别到山脚下,拉住马强道:“马兄弟,你可知我为何答应给你疗伤?”马强道:“前辈大恩大德,还请赐教。”

龙根摆手道:“什么大恩大德,我只不过看你与我乃是同道中人,不忍你早死罢了。咱们都是少见的阳气极盛之人,世间可说是万中无一。咱们这样的人是片刻也离不得女人,一辈子注定有无数的女人。可凡事有利有弊,虽说是享尽了那温柔之乡,但到头来却免不得为女人所累,孔老夫子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马老弟可要切记!你看我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空有一身高强武学,最后竟要被几个粗蛮女人困死在这小山中,真是让人恨绝!”

马强听得唯唯诺诺,心中却道:几位干姐姐人到中年,仍是极具风韵,虽然有些大大咧咧,却都是心肠极好之人,能和她们朝夕相对,在这山中长相厮守,何尝不是非常快乐的事情?心中这样想,还是没有对龙根说出来。

龙根说道:“所以马老弟要千万小心,不可重蹈老夫的覆辙。”马强虽不以为然,表面却连连点头道谢,他早看出龙根乃是老小孩的天性,若真和他争论,怕是要当场翻脸。可也看出龙根就算满腹牢,真要他离开凤隐山,怕是打死他也不肯的。

龙根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道:“这里是一瓶通络神水,你大伤初愈,还要继续服用几次,服下后若是还如冰块般凝结腹内,便要请那姑娘再行相助,中和你的阳气才行。”马强恭敬双手接过,再次道谢。

离开凤隐山后,马强与傅冰岚携手前行,两人也不急着赶路,白天一起游山玩水,晚上马强服下通络神水,傅冰岚自是欣然充当药引,由着他肆意轻薄,真是享不尽的鱼水之欢。

几日后已过了终南山,前面就是华山了,马强烦恼陡增,仿佛从世外桃源出来,一步步走回到险恶的江湖之中,果然听傅冰岚在耳边道:“马强,我师父要联合西北几省武林共抗魔道,你是雄虎帮帮主,可一定要积极响应呀。”

马强半晌不语,此时正和傅冰岚如胶似漆,自不好出口拒绝她,只得道:“兹事体大,我还要回雄虎帮和兄弟们商量。”傅冰岚道:“好吧,我现在要上华山拜见师父,你不会不跟我一起去吧?”

马强为难之极,不知该如何拒绝。傅冰岚嫣然一笑道:“我知道你怕见我师父,他为人是严厉了一些,你受了伤也不肯上华山,还不是因为怕见到他。”又道:“师父他最见不得别人和魔道勾结,所以难免对你这后辈严厉一些,你别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只想躲开他。”

马强心中苦笑,看来何书清暗中的种种勾当,傅冰岚是一概不知,她心中只对这师父爱戴到极点,暗中忖道:我现在无凭无据,就算和傅冰岚的关系已经如此亲密了,可要她相信自己的师父是个混蛋,恐怕也是很难办到的,只有等找到确凿的证据,到时再来说服她不迟。

转眼已到华山脚下,马强正在思索躲开何书清的对策,只见有两人两骑从山路奔下来,到了跟前一看,当中一个正是傅冰岚的二师兄朱洪,朱洪勒住马,惊喜道:“傅师妹,我们正要去长安找你,不想你竟来了。”

傅冰岚欣喜道:“师兄,是有何急事?”朱洪道:“天水长胜门已答应和我派结盟,师父命我们赶去天水,与长胜门共商结盟之事。既然你来了,便赶紧和我们走,不要耽误了。”

傅冰岚道:“好,结盟事大,待我回来再拜见师父,我们现在就赶去天水。”说罢转头向马强告别,马强又是高兴又是难过,高兴的是不用去见何书清了,难过的却是就要与傅冰岚分开,心中实在万分不舍。

傅冰岚何尝不难受,可又不好在师兄面前表现出来,只微笑着柔声道:“马公子,你要好自为之,切不可与魔道来往,从天水回来,我会再去长安监督你的。”有本门的师兄弟在旁,她可不能说再去长安与马强相会,可又不忍心马强会日夜盼望,只得委婉地说出再会之期。

马强懂她的意思,心中离情激荡,道一声:“傅女侠一路小心!”竟喉头哽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正文 第八十一回 何人倩影暗勾魂

与傅冰岚别过后,马强孤身启程,沿着渭河往西而行,算来还有两三日就可回长安了。眼下正是早春时节,干枯了一冬的河水渐涨,岸边树吐嫩芽,草添新绿,暖和的阳光下好一片春色!马强一边欣赏游玩,一边回味着和傅冰岚几日的缠绵时光,心中无比舒畅爽快,飘飘然有人生得意之感。

到了路边一处村庄,看看天色尚早,一来不急着赶路,二来怕错过了宿头,马强到那路边一间小客店投了宿,又叫店家上了酒菜,准备自斟自饮一番。

刚喝了几杯,从门外走进来两个背着单刀的汉子,两人皆是精干的中年人模样,虽然一身江湖帮派人物的打扮,脸上倒也没有凶狠的神色,若不是随身携带了兵器,恐怕更像两个庄稼汉。他们显然是这店中的常客,只见店家迎上去,熟稔地招呼道:“梁堂主,熊堂主,两位大驾光临,要吃些什么?”马强暗中发笑,也不知这附近有个什么样的帮派,一来就是两个农夫模样的堂主。

那两人应了店家一声,点了些牛肉烧酒,说的都是本地的方言,马强心道:这两人必是本地哪个小帮派的头目,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还是别招惹他们为妙。

那店家正要回转身,姓梁的堂主叫住他道:“这几天可有见过我们的二小姐?”

店家摇头道:“不曾见过。别”他又窃笑道:“原来二位又是下山来寻二小姐的。”梁堂主苦笑一声,摆手道:“别提了,快给我们上吃的。”店家唱个诺回了厨房去。

那梁堂主转头对姓熊的道:“这二小姐真太不让人省心,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整天在外头乱跑。”

熊堂主道:“二小姐还是小孩子心性,哪知眼下形势险恶。”他顿一顿,忧心忡忡道:“华山派又递了帖子来,要我们寒水门与华山派结盟,门主正为此事发愁呢。”

梁堂主点头道:“现在正魔又起纷争,寒水门也必须择一而从之,投靠魔道是绝不可能了,但要与华山派结盟,实在让人不甘心。”马强在一旁听得明白,暗暗吃惊道:正魔相争,何书清从中渔利,江湖已是烽烟四起,就连如此偏僻的乡野之地也被牵连进来了。他听两人提到华山派和何书清,自是更加竖起耳朵来仔细倾听。

那熊堂主道:“是呀,寒水门就在华山脚下,我们要投靠正道,恐怕只能与华山派结盟了。说起来华山派也是响当当的名门正派,只是那何书清的为人,实难让人信服。”马强听他话中似对何书清不满,不由心中一动:莫非这两人也识破了何书清的阴谋?还是他们另有何书清的把柄?若真是如此,说不定还能帮上自己的忙!

忽有一个提刀的年轻人匆匆跑进来,赶到熊梁二人桌前,拱手道:“禀告二位堂主,找到小姐了。”梁熊二人急忙问道:“小姐在哪里?”那年轻人道:“小姐正在河边。”

梁熊二人忙起身道:“快领我们去。”三人火急火燎出了门去,马强来不及细想,丢下些酒钱跟了出去,只见那三人径直奔向渭河边,绕过片树林,河边的一片浅沙滩出现在眼前,此时夕阳西下,红霞满天,沙滩上一个娇俏的背影立在波光粼粼的河水前,那是一个少女的背影,马强暗赞一声,只这一个背影已经让人浮想联翩,不知她的正面又是一番怎样勾魂摄魄的美。

那少女却不回头,不知是怀着心事还是童心大发,她正在一颗一颗往河水中扔石子。梁熊两个堂主走到她身后,恭恭敬敬地道:“二小姐,门主要见你,快跟我们回去吧。”

少女仍不回头,只说道:“老梁、老熊,你们别来烦我啦。回去跟门主说,等我干下几件轰动武林的侠义之事,到时自会回去。”她语带娇嗔,声音如黄鹂一样清脆婉转,马强心底顿时一阵荡漾,只恨少女不曾回头,无法一睹她的芳容。

熊梁二人对视一眼,似乎拿这二小姐毫无办法,那梁堂主道:“不知小姐要做怎样的侠义之事?”

那少女道:“当然是锄奸除恶、扶危济困之事了,我练了一身武功,怎能不行侠仗义,在江湖闯下一个大大的名号来?”

熊梁二人听得直摇头,熊堂主道:“小姐出门有十多天了,难道还没行够这侠义之事?”

那少女有些恼怒道:“这些天我连一个坏人也没遇到,叫我如何行侠仗义,这渭县的坏人都死光了吗?”

梁堂主道:“小姐,既然没有坏人了,小姐还是随我们回去,免得门主担心。”

少女顿足道:“你们别来烦我了,不惩治几个坏人,我是不会回去的。”熊梁二人还要好言相劝,少女高声道:“不跟你们说了,我走啦。”话音未落已纵身跳入河中,向对岸游去,她水性极好,只见一线水花,似鱼儿一般飞速前进,不多时那少女已爬上对岸,蹦蹦跳跳消失在树林里。

虽连她的面容也没见上一眼,马强已被这个刁蛮调皮的少女迷住,还在望着河水呆呆出神,听那熊堂主问梁堂主道:“老梁,眼下可怎么办?你快出个主意。”

正文 第八十二回 花容月貌雪肌肤

梁堂主道:“唉,二小姐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她一门心思就是要做个女侠,不让她尝尝做侠客的滋味,她是不会甘心跟我们回去的。”马强一直躲在树林里偷听,此时已经明白了个大概,猜测这二小姐定是寒水门门主的女儿,她偷偷溜出来玩,梦想着做个女侠,而熊梁二人则是受门主派遣来找她回去。见是这种帮派中常见的家事,马强顿时没有了兴趣。

又见熊堂主摇头道:“有我们寒水门在,此地这些年都很太平,怕是没有多少坏人让她去逞英雄了。”

两人一时无语,低头琢磨了半天,梁堂主一拍脑门道:“没有坏人我们便去请个坏人来,只要二小姐耍够了女侠的威风,自会回去见门主,我们也好交差了。”

熊堂主犹豫道:“这能行吗?一时到哪去找个坏人来?”梁堂主道:“不一定要真的坏人,就请道上的朋友假装一下不就行啦。”

熊堂主不住点头道:“好办法!我们就做场戏给二小姐看,让她行侠仗义一回。可是请谁来演戏,你可有合适的人?”马强只觉荒唐可笑,想这两人真是煞费苦心,为了讨那二小姐开心,竟想出找人假扮坏人,好让她过一把侠客瘾的主意来。

梁堂主略一思索,问道:“友那渭水双雄可还在道上混?”熊堂主回答道:“你说的是阮家两兄弟吧,他们早改邪归正了,每日里只靠捕鱼为生。”

梁堂主道:“他们二人还欠我不少人情,再使些银子请他们来做这场戏,相信这两兄弟不会拒绝的。”熊堂主点头道:“好,我们这就去找阮家兄弟,让他们假扮一回江洋大盗。”两人商量好了主意,立即动身离开河边,马强心道:你们要陪一个小女孩玩耍,我可没这闲功夫,便不再跟着熊梁二人,转身回了那客店中。

这一夜无事,马强直睡到日上三杆,才出了客店继续赶路。虽然还念念不忘傅冰岚,可想起马上就能见到雅儿了,再说自己一走就是几天,她怕是担心坏了,脚下不由加快了步子。行出不远,一路山峦渐起,渭河也变成在峡谷中奔流,走到晌午时分,只见四周古木参天,浓密的树荫下不辨天光日影,才发觉已进入了座恶猛林子中,马强自负身怀高强武功,不顾这狰狞险恶的环境,只大步流星地赶路。

突然间雀鸟惊飞,草丛中跃出两个大汉来,一左一右堵住了马强的去路。这两人身材倒颇雄壮,分别执了利斧和弯刀,“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两个大汉一边嘴中吆喝,一边舞动手中兵刃,最后还摆个很威风的姿势结束。

见是两个剪径的野贼,马强暗道:好嘛,竟抢到爷爷头上来,今天算你们倒霉了。

但听左手边那大汉喝道:“客官休要惊慌,兄弟最近手头紧,给些银子就放你过去。”

马强本不想与他们啰嗦,准备两掌就将他们打发了,突然间想起自己在雄虎帮拦路劫道的日子来,心中暗笑道:今天也算是遇到同行了,何必一见面就动手。再说这两人看着脚下轻浮无根,功夫必十分差劲,自己一掌打过去,他们怕是不死也要重伤。干这一行也不容易,是个辛苦活,反正我以前也没少抢别人,今天就当是遭报应了,给些买路钱罢。

想到这里,马强拱手道:“好汉切莫动手,我这就奉上银子。”说着从坏中摸出两锭银子捧在手中。

一个大汉走上前取了银子,看看分量不少,呵呵笑道:“客官真是爽快人,你放心,我们渭水双雄出了名的仗义,买路钱既然给了,便绝不会伤你半根指头。”听他报出名号,马强立即想起昨天那熊梁二人的对话来,在心中道:不会如此之巧合吧,难道这俩大汉就是他们所说的阮氏兄弟?再仔细看眼前两人,面孔果然有几分相似,应该确是亲兄弟无疑。

这时跟前的大汉把玩着手中的银子,向马强唱喏道:“客官可以走了,咱们后会有期。”他的话音未落,一颗石子凌空飞来,正击中这人的面门。

这大汉哎哟一声,捂着脸叫道:“什么人?竟敢偷袭于我!”另一个大汉见状,立即举起弯刀,弓着身子警惕地四下张望,寻找那偷袭之人,不过他看似紧张,动作却十分夸张,似在演戏一般。

忽听头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道:“渭水双虫,你们还敢干这劫道的营生,被我教训得不够吗?”

马强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少女正坐在路边大树的枝丫上,一身紫衣,双腿满不在乎地晃荡,手中还扬着几颗石子玩弄。马强心头一跳,这少女的身形和话音,分明就是昨天那无缘一面的二小姐!

那渭水双雄见了少女,却似十分畏惧一般,哆哆嗦嗦道:“原来是韩女侠,我们不知韩女侠驾到,罪该万死。”

那少女跃下树来,马强才将她面容看得仔细,只觉霎时一阵眩目,这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一张脸秀美绝伦,有如新月峭,花树映雪,加上尚未褪去的少女青涩,真是美得不可方物。马强一时丢了魂儿,只看得发呆,那少女却不理他,俏脸一沉,对阮氏兄弟道:“上次我放你们一马,还以为你们已痛改前非,谁知仍是干这勾当,今天可饶不了你们。”

阮氏兄弟丢下兵刃,可怜巴巴地求饶道:“韩女侠大人大量,请饶了我们的狗命,我们再也不敢了。”又道:“我们兄弟还有八十岁老母,韩女侠大仁大义,断不会让她老人家无人送终。”两人一口一个韩女侠,极尽吹捧之能事,那少女十分受用,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正文 第八十三回 欲近芳泽莫畏难

马强看那阮氏兄弟皮里阳秋的模样,已经明白他们真的是被熊梁二人请来扮做强盗,好让这少女逞一番英雄的。马强忍住笑,想这兄弟俩受人之托,戏演得还算卖力。

少女却丝毫没起疑心,口气严厉地道:“昨晚就听说你们放出话来,要在这林中大干一票,也幸亏我及时赶来。”她手一指马强,接着道:“不然恐怕又有一条人命折在你们手中。”

这次阮家兄弟真的吓了一跳,急着辩解道:“韩女侠明鉴,我兄弟俩虽然没少做偷鸡摸狗之事,可从没有害过人性命,苍天可作证。”

少女冷哼一声,道:“荒山野林之中,谁知你们会干出什么事来?这人手无寸铁,你们就算将他剁碎了喂狗,他也绝无还手之力的。”

阮家兄弟一时百口莫辩,只得眼巴巴央求马强道:“公子可要替我们作证,方才明明要放你走了,可绝没有为难你。”

不等马强开口,那少女喝到者:“闭嘴!你们还敢狡辩。”阮氏兄弟噤若寒蝉,心中委屈无比:刚才的经过你都看得清楚,我们哪有要取人性命的念头?两人也知那少女无非是要显示自己的功德,救下一人性命总比制止一次抢劫要威风得多。他们不敢再争辩,只嗫嚅道:“不知韩女侠要如何处治小人?”

少女抬头一叹,已完全沉浸在侠客的世界中,悠悠说道:“我本应取了尔等首级,可实在不愿弄脏了双手,你们走吧,再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阮氏兄弟扑通跪下,一个大声呼喊道:“谢女侠不杀之恩,我等至死不忘。”另一个则道:“女侠恩同再造,我们必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又道:“女侠义薄云天,举世无双,我们必要将韩女侠之名传扬四海,让天下人都知道韩女侠的高风亮节。”马强只看得目瞪口呆,也不知熊梁二人给了他们多少钱,竟让他们将戏演得如此不惜血本,七情上面,声嘶力竭。

少女估计是自己也听得肉麻了,挥手喝道:“还不快滚!”阮氏兄弟也吹捧得词穷了,正担心再也演不下去,此时长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向林子里逃去,一边跑还不忘大叫:“多谢韩女侠,韩女侠万岁!”

少女耍够了威风,激动得脸上晕染红霞,马强看得呆了,心道:若能让这美人儿多开心一下,岂不也是美事一桩?她要做女侠,我便让她过足瘾好了。当即对她深深一楫,道:“女侠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少女又受了一次恭维,心情舒畅无比,但仍板着脸对马强道:“你这人也太鲁莽,竟敢孤身跑到这野林子里来。”

马强唯唯诺诺道:“方才确实凶险,多亏有女侠仗义出手,小人总算捡回一条性命。”

少女见马强颇有礼数,才仔细打量他一番,看马强衣着华丽又年纪轻轻,有些不屑道:“你们这些富家公子我见多了,全不知江湖险恶,今天你若丧命于此,怕是连收尸的人也没有。”她小小年纪却要装出老成的语气,倒更显天真可爱,马强忍住笑,说道:“女侠所说甚是,还敢请教女侠大名,好让在下日后报答救命之恩。”

少女微笑道:“报恩就不必了,我叫韩莹,你叫什么名字?”马强道:“在下名叫马强,是山西人氏。”

少女吃惊道:“你是山西人,跑到陕西来干什么?”马强脑中飞快转动:这韩莹乃是寒水门门主的女儿,听熊梁二人的谈话,寒水门正与华山派有瓜葛,我何不投她所好,与她套套近乎,一来可打听些何书清的情况,而来能借机和这美人儿多相处一阵。

马强瞬间已打定主意,挺起胸朗声道:“不瞒女侠说,我从小便立志闯荡江湖,做一个闻名天下的大侠。这次我是偷偷从家里溜出来,已经闯荡了山西陕西两省。”

韩莹瞪大一双美目,听马强所说的经历竟和自己如此相似,不由对他顿生好感,可又扑哧笑道:“你一点武功也不会,还发梦要闯荡江湖?刚才看你被渭水双虫吓得动也不敢动,就你这样也能做大侠?”

马强一扬头道:“你别小看人,我也是练过武功的。”韩莹来了兴趣,追问道:“哦,你练过什么武功?使出来给我看看。”

马强道:“好,你武功如此高强,正好请你指点指点。”韩莹不客气地道:“好说,好说,我看看你根基如何,是不是快练武的料子。”

马强扎开马步,拱手道:“让韩女侠见笑了。”说罢挥拳踢腿,使出一套八段锦来。这八段锦是流传极广的武功套路,不但每个练武之人都会,就连不少农夫小贩也会几招。马强故意打得东倒西歪,韩莹看他动作滑稽,直笑得花枝乱颤,捂着肚子道:“好啦,好啦,你这也算会武功吗?快把我笑死了。”

马强收住,挠头道:“我这微末的武功自是入不了女侠的法眼,看来我这辈子也做不成侠客了。”说完露出一副落寞的样子来,韩莹果然不忍心,安慰道:“你也别泄气,你年纪不大,还是有可能练成高强武功的。”

马强惊喜道:“我从小刻苦练功,只是未遇名师指点,女侠你武功高强,可否指点我几招?”他为了要讨好韩莹,一时间谎话出口成章,都完全不用费脑子想。

只见韩莹面露难色道:“我也想教你一些,只是寒水门武功不能外传,我可不能坏了门派的规矩。”

马强哀叹一声道:“那就只好罢了。”旋即又道:“还请问韩女侠今后有何打算?”

韩莹眉飞色舞道:“我当然是再去行侠仗义,打抱不平,锄强扶弱,继续做一个女大侠。”

马强假装出极羡慕的神色,哀求道:“韩女侠,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你闯荡江湖能否带上我?我虽然武功不济,总也能给你打打下手,如此我也算没白走一趟江湖。”

韩莹听他语气诚恳,眼珠滴溜一转,心中寻思道:这人还挺有趣的,也不招人讨厌,让他做个跟班应该很有意思。打定主意后她咳嗽一声,神情严肃道:“你要跟着我也行,不过咱们先说好了,一切都要听我的。你毫无江湖经验,凡事不可轻举妄动,我叫你干什么便干什么。”

马强连点头道:“那是自然,你叫我往东便往东,叫我往西便往西。”韩莹听他说话乖巧,十分满意地道:“不错,看你人挺机灵的,我就领你走走江湖,若遇见不平之事,说不定还能让你尝尝做侠客的滋味。”

马强见她答应了,心中狂喜,嘴里仍恬不知耻道:“若真能如此,我就死也无憾了。”韩莹却颇感动,点头道:“你倒是有一片赤诚之心,日后说不定还真能在江湖扬名立万。”

马强拍着胸膛道:“谢谢韩女侠夸奖,能为正义献身乃是我毕生所愿!”韩莹赞道:“好!这话正合我心意。”她又一挥手,道:“不废话了,咱们现在就走。”

马强连忙跟上,看着自己的计谋得逞,不由在心中窃喜。这时韩莹也心情大好,她一路蹦蹦跳跳,如一只蝴蝶穿梭在树林中。

正文 第八十四回 娇蕊惨遇盗花贼

韩莹想必常来这林中玩耍,对林中的环境很是熟悉,只见她时而去树丛深处寻来野花,时而去涧中拨弄泉水玩耍,一派天真烂漫模样。

马强要讨她欢心,便想着法子与她搭讪,不停问她行走江湖的遭遇。韩莹难得有人肯听她的光辉事迹,顿时来了兴致,吹嘘起自己哪次与几十大盗搏斗七日七夜,最终夺回九箱珠宝,哪次深入黑道巢,救回十二个婴儿等等故事。马强虽然完全不信,却不去考究真假,只不住口地惊叹。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很快熟稔起来,韩莹已完全相信了马强,更是无话不谈。

忽听头顶传来几声雏鸟的叫声,两人抬头一看,见一根树丫上筑着个大鹊巢。韩莹喜道:“我上去看看有几只小鸟。”说着运起轻功,纵上那树丫,这一跃虽然功力还差了火候,身形却是十分灵动。

马强见机叫好道:“好功夫,这便是传说之中的轻功吗?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韩莹得意一笑,逗弄一番雏鸟后才从树枝上跃下,她有意卖弄,在空中还使一个鹞子翻身,马强自是再次大声叫好。

韩莹一拢秀发,满不在乎道:“这算得了什么,瞧你大惊小怪的。比这更高的树我也能跳上去。”还怕马强不信,她举头环视一周,找了根很高的树枝,指着道:“看见那树杈吗,我毫不费劲就能跳上去。”

马强看那树枝比刚才那根高于了许多,估计凭韩莹的功力还跃不上去。心想正好可以戏弄一下她,便摇头道:“我不信,没人能跳那么高的。”

韩莹娇俏地“哼”了一声,道:“好,你仔细看着,我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轻功。”说罢走到那树下,提气纵身一跃,果然不出马强所料,她飞身到去树枝还有两尺的距离,上升的力道已尽,无奈地坠下地来。

韩莹顿时脸上挂不住,又一次运气向树枝跃去,却仍旧和刚才一般,高度差了一两尺。她怎会甘心在马强面前丢如此大的脸面,嘴里嘟囔道:“刚才两次不算,这次来真的啦。”说罢又跳了一次,照旧从中途坠下。

马强见她蹿上跳下,忍住笑在身旁草地上坐下,看她要跳到什么时候。韩莹本就是不服输的个性,又接连试了十几次,渐渐气力不济,反而越跳越低了。最后终于筋疲力尽,也不怕马强嘲笑了,她仰头瘫倒在马强身边的草地上,喘着气道:“今天早上没有吃饱,要不然早跳上去了。”

马强当然不会出言讥笑,只侧身笑吟吟看着她。韩莹刚经过剧烈运动,小脸上红扑扑的,两片嘴唇更是娇艳欲滴,之极。马强心中一荡,也不知是为何,脑海里突地跳出个邪恶念头来,他涎着脸道:“你信不信我有办法让你跳上那树杈?”

韩莹转过头来,疑惑道:“你有什么办法?”马强道:“我虽然武功很差,却天生有个奇异的本领。”

韩莹道:“却是什么本领?”马强压住猛烈跳动的心,厚着脸皮道:“我这本领非常怪异,就是任何女孩只要亲我一下,她的功力就会大增。”

韩莹一听,又是害羞又觉好笑,她做一个鄙夷的表情,哼声道:“你骗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

马强道:“才没骗你,这个办法我的师姐妹屡试不爽,再说你武功比我高这么多,我怎敢骗你?要是没有增加功力,你便揍我一顿好了。”

韩莹斜着眼盯住马强道:“真的?你可知道骗我是什么后果?”马强道:“我又没骗你,哪管是什么后果。再说反正我也打不过你,要怎样处治还不是随便你。”

韩莹本不信他的鬼话,心中嘀咕道:这小子好大胆,竟想骗我亲他。可又转念道:不过这小子还挺讨人喜欢的,反正四下无人,亲一下他也没有什么,到时证明他是骗人,我就好好将他惩治一番,让他今后对我服服帖帖。她虽然还没有和男子亲密接触过,但从小胆大妄为,也并不将所谓的男女之防太放在心上。

韩莹一转眼珠,已想出好几种惩罚马强的法子来,她坐起身来,威吓马强道:“好,你要是骗我便死定了。”又靠到马强身边,命令道:“你将眼睛闭上。”

马强闭上眼,感觉韩莹身体靠了近来,接着她的小嘴吻上了自己的嘴唇。马强只觉幸福得要晕了过去,却不敢贪恋品尝那温软的香唇,忙将一股内力从嘴唇传入韩莹体内,用的是上次传功给傅冰岚一样的方法。

蜻蜓点水般一吻后,韩莹跳了开来,她初尝个中滋味,只觉又是甜蜜又是羞涩,一颗芳心狂跳不已,为了掩饰慌乱的表情,板起脸孔对马强道:“我要是跳不上那树杈,可有你好看的。”说罢定定神,纵身往上跃去,只觉身体轻飘飘飞升而起,这次竟有如神助一般,直超过那树杈几尺才用尽力道,往下一落轻松站在了树枝上。

韩莹惊得张大嘴巴,呆呆在树枝上立了半晌,完全不敢相信所发生的一切,她哪知是马强传过来的功力在作怪。

马强抄着手站在树下,平静地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韩莹跳下树来,将马强从头到脚打量几遍,像发现了宝贝一般道:“想不到你竟有这样一个神奇的本事。好!我决定收留你了,今后你就跟着我,咱们联手闯荡江湖。”

马强道:“那是自然。”却见韩莹激动地搓着手,兴奋道:“太好了!既然你能让我功力倍增,那咱们就可以去干一件大事情。”

马强奇怪道:“眼下有什么是大的事情?”韩莹转过头看着他,神秘地道:“你可知这渭县最大的恶人是谁?”

马强摇头道:“我才到此地,怎会知谁是最大的恶人。”韩莹清澈的眼中射出一道利光,仿佛正盯着那恶人一般,一字一顿道:“这恶人乃是一个妖道,他武功十分高强,我有几次想收拾他,总是在拳脚上输了半招。现在好了,你能助我提升功力,打败那妖道绝不成问题。”

马强想要问个明白,也不知那妖道是什么人?韩莹却拉起他往山顶跑去,嘴里急急说道:“我们现在就去收拾那妖道,晚一步只会让更多生灵受害。”

正正文 第八十五回 细尾狂蜂偷吮蜜

韩莹拉着马强顺山路往上奔跑,快到山顶时,只见树木掩映中露出一爿屋檐来。再近一些,看清楚是个道观,两人缩身在树后,探头向那道观察看。

但见这道观颇有些年月,规模很小,只有简单几间屋子,外面围了一道矮墙,四处斑驳不堪,但收拾得挺干净。房子里外都看不出异常,只是在大门外的歪脖树下,用绳索拴着两只猴子,也就是山林中寻常所见的大马猴,却不知是做何用处的。

马强凑在韩莹耳边问道:“那道人就住在这里吗?他干过什么坏事?”韩莹压着嗓子道:“他无恶不作,你很快就能看到他有多坏了。”

听她说得吓人,马强紧盯住那道观,此时身处密林之中,周围死一般寂静,不由地背脊一阵发凉,也不知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中,会发生怎样骇人听闻的罪恶。

过不多久,但听树林中一阵动,有几只猴子探头探脑走出来,围在了道观门口,有的往门里张望,有的攀上了墙头。马强在山中长大,知道这些猴子虽通灵性,有时却也很讨厌,看这情景,应该是想去道观中偷供果吃。

果然这群猴子见四下无人,干纷纷钻进道观里去。但听院里传出呵斥声:“畜生,还不快走。”猴子们退到门口,一个道人跟着跳了出来,挥舞着双手驱赶猴子。猴子却并不惧怕他,道人往左边赶,它们就蹿到右边,道人往右边追,它们又躲到左边。

道人骂一声:“畜生。”停下脚不再追赶,只从地上捡了根藤条,照那栓在歪脖树下的两只猴子抽打,这两只猴子无处可逃,被打得吱吱吱地尖叫,其他的猴子听了同类的惨叫声,顿时一哄而散,逃进树林里去了。马强这才明白,树下栓着的猴子是老道用来吓唬其他猴子的,不由暗暗称赞:“好主意!真是个对付猴子的好办法。”却听身边的韩莹咬牙切齿道:“死妖道!大恶人就是他。”

马强一听这驱赶猴子的道士就是她所说的渭县最大的恶人,忙仔细打量他的样貌,只见他一身破旧的道袍,年纪五十开外,干瘦如柴,背有些驼,脸上倒看不出恶毒的样子。

正奇怪这道人能干出什么坏事来,又听韩莹恨恨地道:“这些猴子如此可爱,竟被他捆了起来,还拿鞭子抽打,实在是太可恶了,简直丧尽天良。”

马强总算明白了,原来她是恨那道人鞭打猴子,才叫他作大恶人,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马强杀人放火见得多了,不想有人竟因为打了猴子而被称做大恶人。

此时那道人已回了道观中去,韩莹霍地站起身,摩拳擦掌道:“我这就去教训大恶人一顿,最好也让他尝尝鞭子的滋味。”

马强说不出话来,心中直替那老道人叫屈。却见韩莹突然脸颊飞红,扭捏半天道:“只是我武功还不如他,所以还要请你助我提升功力。”

不等马强回应,她已嘟起小嘴凑了过来,马强正对刚才那一吻回味不已,没想到这么快又能一亲芳泽,惊喜之下连忙迎上韩莹的香唇。这次马强胆子大了,他一边吸住那温润香软的小嘴,不让她轻易逃走,一边催动内力传了过去。

韩莹毕竟有些羞涩紧张,一时忘记了挣脱,过了许久才惊觉过来,推开马强道:“你等着,我去收拾那妖道了。”

马强还陶醉在那香吻之中,韩莹已跑到道观门口,将栓着猴子的绳索解开,放它们逃入树林中。此时还不解气,又捡了石块瓦片往道观中扔去,嘴里叫着:“妖道,看你还敢打猴子。”只听道观中稀里哗啦的声音,必是有香炉陶器被石块砸烂了。

那倒霉的老道人听了动静,只得再次跑出院门来,一见是韩莹,气恼地喝道:“又是你这丫头来捣乱。”看到地下两只猴子不见了踪影,更是怒不可遏:“哎呀!猴子也被你放跑了,快赔我钱来。别人怕你寒水门,我可不怕。”

韩莹冷笑道:“赔钱?你想得美,我是来替猴子讨债的。”说罢挥掌就朝老道劈过去,道人抬手接过这一掌,直被震得向后退开两步,他神色惊异道:“好啊,几天不见,功力长进不少。”

韩莹道:“你上次侥幸赢了一招,今天可没这么好运气了。”说着左掌斜出,直取老道的。老道也不敢大意,一边闪躲一边出拳,稳扎稳打地与她过招。

这时马强已看出老道的武功高过韩莹许多,要在以前怕是几招就能凭内力打败她。不过今天韩莹得了马强的功力相助,竟和老道连过了几十招也没有落败。

但马强传给她的功力有限,几十招后已渐渐用光。韩莹能逼得老道使出这么多招,心中已是得意之极,她也不恋战,虚晃一招骗开老道后,转身就向马强藏身的树林跑来。

进了树林,她一把拉起马强,叫道:“我们快跑!”便拖着他跑进树林的深处。那老道追了过来,可是林中荆棘丛生,他穿着道袍根本就跑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逃脱了。

韩莹拉着马强在林中左转右转,没多久就拐回了山路上,她一路雀跃欢呼,又意气风发地对着山顶喊:“死妖道,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打猴子,我就将你的道观砸个稀烂。”还不忘转头对马强道:“今天惩治了大恶人,功劳也有你一份,你也算做了件行侠仗义的大好事了。”

马强本想夸赞她一番,可又实在对她的所作所为无语,只好在心中摇头苦笑。正转过一个山坳,兴冲冲走在前头的韩莹突然惊叫一声,掉头跑回马强身边。马强抬眼一看,那老道正堵在前边的山路上,原来他算准两人会回到山路上来,早就在此等候了。

韩莹慌忙抱住马强,一把就吻住他的唇,此时她已完全相信了马强的吻能增加功力。眼下免不了和老道人有一场恶斗,她第一件事当然是来吻马强。

马强知道她的用意,一边抱着她贪婪狂吻,一边传出内力,因为担心她会被老道打伤,这次传了更加多的功力。

那老道人冷不防见到这般情景,吓得用手捂住眼睛道:“好不要脸,你们还知不知羞耻?以为这样就能吓跑我吗?快赔钱给我。”

韩莹离开马强的怀抱,跃至老道跟前,喝道:“我刚才放你一马,你还敢追上来讨打?看掌。”直直一掌推出,老道不知她体内功力又多了几分,也举掌硬接,啪的一声两掌相交,老道被震得连退好几步,差一点就要跌倒在地,他大骇之下惊叫道:“奇怪!你莫非使的妖法?”

韩莹接连攻上,喝道:“你这妖道才会使妖法,姑奶奶用的是正宗寒水门掌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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