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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未散尊罍在》


第一章

一百年前,九州大陆爆发了一场空前大战,各路群雄争霸,局势动荡。

当时的主宰大国北原国抵不住众多小国联合的势力,从此九州大陆,再无北原任何气息和存在的痕迹。九州大陆生灵涂炭,能力者们斗智斗勇,经历一场又一场无休止的战争,终于,天下三分。

现在的九州大陆被分为奇渊,南旻,楼兰三大国,形成三国鼎立的局面。

其中,奇渊为三国之首,现由月炀帝统治,国土宽广,财力雄厚。月炀帝更是一位难得的帝王之才,8岁便登帝位,不到十年时光,便为奇渊争得这九州之首,让人无不闻之叹服。除此之外,奇渊的另一个神话,便是月炀帝的皇弟,应罍,早在龆龀之年,月炀帝便亲赐封号,单字“渊”,渊乃国字,由此可见这位王爷的地位。月炀帝年纪已到而立之年,但渊王虽是月炀帝的亲弟弟,却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如今也不过刚刚弱冠之年,年纪轻轻却战功赫赫,世人称他:拿起诗经俨然一副风雅之士,握住长剑便是那毁天灭地的战神。

南旻是仅次于奇渊的第二大国,现由天绥帝统治,天绥帝手段比较强硬毒辣,但能在从前的九州争霸时一人撑起整个南旻,屹立于一片残骸中,决不是等闲之辈。

最后一个,便是楼兰古国,现由东泽帝统治,它和奇渊,南旻不同,它并不算地大物博,也不是财力雄厚,但它却能在九州前三排上名号,主要是它的地理位置十分好,地处中原和西域枢纽之地,是经商贩卖的重要的一条通道,兵力方面,楼兰倒真真不辜负九州第三的排名,自古便有大将之家楚家镇守,楚老将军用兵如神,手下的楚家军更是战斗力强悍,九州之战中力战群雄,遗世而独立,谁这么不要命敢犯楼兰?苗疆,南疆等等附属小国都甘愿臣服于楼兰,被称为九州大国也不为过。那古老的文化和文明更是吸引着无数的人。

九州三国鼎立已经持续了上百年,这百年来,看似风平浪静,其中却也暗流涌动。国家富饶也总会招人惦记,总会遇见野心勃勃的人。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九州奇渊国。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五条金龙盘旋于房梁,九根玄铁所铸的柱子直通房顶,寓意九五之尊。西域特产价值千金的南田玉被砌成台阶,能工巧匠再雕以金箔宝石装饰,著名画家的得意之作被绘在半镂空的屏风上,走过屏风,便看见两位男子立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之上。

“阿罍,这件事,你若不同意也得同意,这是先帝立的遗嘱,现在才公之于众,必然是不能抗拒的。”开口的是一身龙袍俊朗的中年男子,浓眉星眼,英挺的鼻子下是一张薄唇,从薄唇下的短密的胡须中不难猜出,男子年纪已是而立,但岁月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还是那般丰神俊逸。

月炀帝见应罍不吭声,又好生劝到“阿罍,你现在左右也无妻,实在不行你就娶过来,放在王府就行。”月炀帝是何人,那可是奇渊国的统治者,大臣面前一身帝王霸气,如今却面对着自家弟弟没了脾气。

月炀帝看着面前这位男子,身形挺拔高大,玄色的长袍披身,窄腰被收进玉带中,袖口收紧,把精瘦的胳膊表露无遗。被玄色的长袍修饰得更加伟岸的宽肩微微靠在柱子上,修长的腿下是一双波斯进贡的凌云锦制成的玄色靴子,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地面,闭眼小憩,慵懒却又无时无刻的散发着尊贵的气息。棱角分明的脸,线条清晰,一对剑眉如利剑般宣示着男人的冷酷,高挺的鼻子下,是一张薄凉之唇。那样冷清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又平添了几分邪魅,却不知那双眼睛睁开来,又是怎样的光景。

哎,自家弟弟什么都好,就是这脾气,不愿意的事情,就没人能逼他一星半点。至今还未娶亲倒也不奇怪了。月炀帝摇了摇头,看来联姻这事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正准备新一轮的劝说,只见应罍睁开了那双凤眸,霎时间,世间万物都失了颜色。如黑曜石般的瞳孔,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戏谑,更多的是空无一物的高傲。

试问有几个人能有如此天颜和这与生俱来的贵气。唯有应罍也。

月炀帝还没开口,便听见耳后传来男子低沉毫无情绪的声音:“你说皇祖父让我娶谁?”

“楼兰三公主”月炀帝因为他的搭话而感到惊奇,当时先帝弥留之际,交给月炀帝一份诏书,是皇祖父的遗诏,上面写着皇祖父还在世时,便与楼兰的先祖定下渊王与楼兰三公主的婚约,封楼兰三公主为渊王妃,且正妃之位只能是三公主。遗诏为媒,两国永世交好为聘,并约定,在适当的时机才能拿出来。

月炀帝接到遗诏的时候,整个人头都大了。

应罍今年二十,议亲也不是没有过,但也只是皇帝皇后单方面帮他打算的,只是每次提起,应罍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更别说关心下议亲的人是谁了。

今日是应罍从小到大第一次在月炀帝面前接起这个话题,更是他第一次愿意提到一个女人。“就是东泽帝的三女儿,封号听涛公主。(听涛在楼兰古国是最尊贵的封号),”月炀帝见他有一点兴趣,便再接再厉,“虽然没人见过听涛公主,但她父皇东泽帝,是当年九州有名的俊公子,她的母后更是有九州第一美人称号的绝色佳人,二人的女儿必定不会差到哪去。”说完便看着应罍不说话。

过了半晌,“两年前,楼兰使臣觐见,当时三公主没来,来的是不是二公主?”应罍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一捞,拿了个琉璃夜光杯,随手把玩。“嗯,那是东泽帝的二女儿,汝宁公主。”月炀帝转身拿起茶杯,轻嗅,嗯,最新鲜的信阳毛尖,集苍山一月太阳初升时,红梅枝头的初雪,存于流光瓷瓶中,满满熬煮清甜入味。

显然,这并不是个品茶的好时机,“那我什么时候迎娶她。”

“噗!”月炀帝刚到嘴的毛尖,飞了。“你。。你同意了?”月炀帝此时眼睛瞪得不能再大了。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应罍轻轻一抛,琉璃夜光杯划过一个弧度,稳稳地落在千年梨花木桌上。独留月炀帝呆在大殿中,久久不能回神。

“他这是,答应了????”

金銮殿门口,应罍凤眸微眯,淡淡开口

“顾笙歌?”

第二章

楼兰古国

皑皑白雪的藏山之下,是辽阔无垠的草原,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燎原”。这里是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也是楼兰骑马的圣地。

顾笙歌第一次来燎原时,是3岁。那时哥哥顾清远抵不过笙歌的哀求,便认命的将她一手提了过来。

在这里,笙歌第一次见到了楚湛。

当时,笙歌正趴在清远的怀里咿咿呀呀的叫着,突然眼前出现一片白色,笙歌抬头便看见面前站着一位眉清目秀的人儿,秀气的鼻子,细细的眉,薄唇粉粉嫩嫩,完美无瑕如璞玉的肌肤在阳光子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脸颊上稚气未脱的金灿灿的绒毛,那双眼睛清澈明亮,不经意间仿佛有流光划过,漂亮得不像话。

笙歌呆呆的张着嘴,看着眼前这位美人,口水很合时宜的流了下来,正好滴在顾清远的衣袖上。顾笙歌警惕的转身看了眼大哥,发现他毫无察觉,才放心的又转了回来。而后,笙歌咧开嘴,露出了新长出的乳牙,用这世界上最最最甜的声音叫道:

“仙女姐姐!”

然后,仙女“姐姐”的脸成功的黑成了锅底。

云卷云舒,沧桑变化。十年光景也不过转瞬即逝。

燎原上,四个人儿在骑在马背上酣畅淋漓的奔跑着,不分伯仲,互相追逐,还伴有阵阵清脆的银铃声,声声入人心。

“吁~”四匹马到达终点,马儿们呼呼的喘着气,其中的一匹褐色马上的公子率先下了马,伸出漂亮修长的手,象征性的整理了下并没有因为骑马而凌乱的白色衣领,手指滑过领口低调却精致的花纹,用的是苗疆的浸泡在顶级染料里的银色天蚕丝,看绣工便知道是出自皇宫女绣工之手,但看花纹的图案,却是作云腾状。此乃楼兰大楚家的标志。

公子整理好了衣领,又轻轻拂正被风吹起的发丝,发丝似乎有些不听话,先是拂过光滑的下巴,接着是因为剧烈运动而更加粉红晶莹的唇,然后是英挺的鼻,最后是那双从未变过的清澈的眼眸。

公子再次扶正,走近白色的马,对着上面的人露出一抹俊俏的笑,更显得整个人温润如玉。“阿笙,这次有进步,都快超过我和你哥了。”说罢递上了自己的水袋。

“哈哈哈,是啊,三妹,你骑术确实大有长进。”前面黑马上的人爽朗的笑道,而后骨节分明的手拿出马侧挂着的水袋,仰头喝了起来,有几颗水珠偷偷掉了下来,落在他浓密的眉上,落在他挺立的鼻梁上。落在他性感的喉结上,落满他那引得无数少女青睐的脸上。明明只是简单的喝水动作,顾清远愣是喝出一种贵妃醉酒的妖媚之感。

骚,真是太骚了。顾笙歌忍不住腹诽。

顾笙歌接过水袋,“谢谢阿湛,对了,二姐,你要喝水吗?”顾笙歌向旁边早已下马的少女扬了扬手中的水袋,和顾笙歌不同的是,这位少女一头墨发全数束进头顶的白玉冠,眉眼与顾清远相似却又比之更加英气一些。顾婉迦摆了摆手,看向顾清远,打趣道“大哥,这次我可是超过你了,这样吧,要不你来帮我刺绣,我来替你带兵,如何?”

顾清远一听这话就炸毛了,“这次不过是让着你,有你这么说大哥的吗!再说”顾清远朝楚湛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阿湛不也是带兵的,你怎么不说他。”

顾笙歌反驳道:“阿湛跑得最快,和大哥可不一样。”顾清远啧了一声,“我还是不是你们亲哥,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回事,”说罢抬手敲了敲顾笙歌的额头,“没大没小,阿湛比你大,你要叫阿湛哥哥,整天阿湛阿湛的。”

顾笙歌幽怨的瞪着自家大哥,不满道“人家阿湛都没说什么。”,楚湛拴好马,回过身来说“无妨,阿笙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走吧走吧,别吵了,你们都不饿的吗。”顾婉迦催促道,“三妹,阿湛,走,别理你大哥,他这是嫉妒。”甩给顾清远一个嫌弃的眼神,拉着顾笙歌就走了。顾清远只能吹胡子瞪眼的跟在后面,谁叫他也饿了呢。

澜庭道是楼兰最繁华的街,这里不只有本土的楼兰百姓,还有来来往往的各个地方的商人,旅客,甚至军人。奇珍异宝,珍稀药材,到处都是什么百年难遇,千年难遇的。

走了大约几百米,便来到楼兰最有名的饭馆,茴坊。待小厮引到楼上雅座,顾笙歌才把面纱摘下,她在王宫外面很少用真面示人,因为嫌麻烦,顾笙歌就算外出,不是神出鬼没就是蒙面带纱,别国的更是没人见过她真正的模样。顾笙歌殊不知,因为她这般嫌麻烦的举动,引发了奇渊全国人民对她的一场浩大的猜测事件,久久都不曾平息。

奇渊国都

“诶诶诶,贴皇榜了,发生什么事了?”

“皇家要娶亲了!!”

“娶亲?是谁要娶?娶的又是谁?”

“渊王!!是渊王,天呐,渊王要娶楼兰的听涛公主!”

“渊王?娶亲?不可能吧!该不会是被胁迫了?还有,听涛公主又是谁?长什么样”蓝衣小哥担忧道

黄衣小哥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当今谁敢胁迫渊王,听涛公主是楼兰的三公主,似乎没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听说整天戴着面纱,定是长得很丑。”

“你怎么知道她一定长得丑?”蓝衣小哥懵了

黄衣小哥清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废话,整天带着面纱除了丑得丧尽天良,令人发指,丑得能吓哭小娃娃还能是什么原因。况且,公主按理来说刚刚及茾,却没有传出任何议亲的消息,肯定是丑得嫁不出去了。”

此时楼兰那位丑得丧尽天良,令人发指,丑得能吓哭小娃娃还嫁不出去的楼兰三公主顾笙歌正在老神在在的坐在檀香木雕的镂空椅上嚼着顾清远托厨房特制的花生米,

嗯,大哥说得不错,这样炒出来的花生米味道果然是最好的。

一旁的顾婉迦看着顾清远十分享受的表情,嘴角直抽抽,“大哥,你拿今年波斯上贡的仅此两份千金难求的茴香香料来炒花生米这件事,父皇和母后知道吗”

华丽的分割线

丸酱小剧场1

顾清远:“什么叫眉眼与我相似却比我英气些??”

笙歌,婉迦:“意思就是,你太娘了。”

顾清远:(气得当场去世)

东泽帝:诶?今年波斯上贡的两小盒香料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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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顾清远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二妹,就算它是波斯进贡的香料,但是能把花生米调得那么香,不就是物尽其用了吗。”

废话,那可是十分珍稀的贡品,能不香吗!顾婉迦咬牙切齿的想。强忍着把面前这盘花生米扣在顾清远脸上的想法。

“再过两日便是望月节,今年的射彩可有选好人选?”一直沉默的楚湛突然开口,便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楼兰国代表图腾是月亮,“望月节”,是楼兰国一年一度非常重大的节日,那天会有很多节目,最为重要的,便是“射彩”。

楼兰女子不像中原女子那般,只能在家绣花织布,而是能像男孩子一样学习骑马射箭和武功,这一天,会选出一名各方面都很出色的女子,先是骑马进场,然后使出轻功踩过一个个彩桩,拿到弓弩和几支弓箭,最后也是最难的,需要更出色的轻功,飞到十分高的柱子上,而楼兰人,会在接近柱子顶断的柱身上随意标出红点,射彩人需要在飞的过程中准确的找到那个点,并用随身的弯刀击中,脚再借刀的力,直接到达柱顶,瞄准前方二十米的高高挂有彩球的地方,必须一击即中。

除此之外,望月节正值秋分刚过,天气微微转凉的时节。

正是九州上下唯有楼兰独有的“月灵花”的盛开之日,月灵花是白色的,和月亮极为相似,皆呈现出一种冷清之感,最为奇特的是,它和其他所有的花都不同,一般花期有长有短,有的花开好几季,有的花开只有一瞬间。但月灵花一年只开半天,而且,只有在当天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才盛开,待第二日清晨阳光照射在大地上时,便全数凋零。

如此短暂的花期,却是楼兰圣花,代表着圣洁而至死不渝的爱情。

望月节满城开尽月灵花,还有很多少男少女互相赠送月灵花,表达自己对心上人的爱慕之情。

“上次的人选是二姐。”顾笙歌露出羡慕的神情,顾婉迦看自家三妹期待的表情,笑道:“三妹是想去射彩呢,还是有了想要送月灵花的人?”说完这句话,顾婉迦便有意的瞟了楚湛一眼,余光准确的捕捉到楚湛握住杯子的动作顿了片刻,

果然。顾婉迦含着笑意喝了一口手中的茶。

“才没有,二姐你又取笑我。去年看着二姐的射彩身姿,我就好生羡慕。”顾笙歌认真的说着,顾清远笑着说:“三妹,那个柱子可是高得很,你就不怕下来的时候发生意外吗?”

“对啊,三妹,虽然规则上有写下来的时候,可以有人在下面接住,但我可没那本事。”顾婉迦摇摇头。

“二妹,你不去接,到时候自然有人会上去接。”顾清远戏谑的说道,又给了顾婉迦一个眼神,随后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楚湛。

顾婉迦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得了的事,又瞟了一眼楚湛,若有所思的用手摩擦着茶杯。

就算是坐怀不乱的楚家少将军楚湛,也受不住这来自顾氏兄妹频繁且别有深意的眼神。

“咳咳,这茶不错。”楚湛不自然的咳了几声,耳边是匪夷所思的一抹红。

可惜顾笙歌并没发现,她正在为那高得吓人的柱子而惆怅着。顾清远看着自家妹妹一副全然无知的样子,不禁轻轻摇头,然后开始默默地同情阿湛。

四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的吃完了一顿饭。

楼兰王宫地处楼兰最中间,城墙内,与楼兰的东面西北四个尽头的城楼遥遥相望。

南面尽头是楼兰最具盛名的寺庙——煌鸣寺;东面尽头是威震天下的将门之家——楚家;西面尽头是楼兰最大的商贾之家——白家;北面尽头是万年积雪的圣山——藏山。

顾笙歌刚到自己宫门口,就看到扶风跑过来:“公主!”小丫头冲冲的的行了个礼,紧接着贼贼的笑道:“公主,皇上正在偏殿中和大臣们商量着望月节的事,眼下应该快说完了。”

顾笙歌一听,美目顿时亮了起来,立刻调转方向,朝着偏殿走去。尽管顾笙歌现在激动得不行,但走路的动作姿态依然保持着公主该有的礼节,脚上的银铃叮叮作响,彰显着主人愉悦的心境。

果然,顾笙歌刚走到偏殿,大臣们已经散去,见四下无人,顾笙歌便欢快的迈开步子,朝着殿上那位身着尊贵紫色锦袍,窄袖绣满龙纹,挺拔英俊,气势庞大的男人跑去。

“父皇”

东泽帝转过身子,风流倜傥的脸上不再布满朝堂上统治者的霸气,而是俨然一副慈父的样子,宠溺的笑着:“阿笙来了,看你这么急,可是为了两天后的望月节?”

顾笙歌大喜:“父皇的意思是?”

“哈哈哈,我们家阿笙长大了,骑射武功在众多备选人中也是最出色的。”说完东泽帝话锋一转,“不过。。”顾笙歌急了,“不过什么呢。”

“不过阿笙,一定要注意安全才好。”顾笙歌舒了口气,调皮的抱拳拱手说道:“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负所望!”

“小鬼头。”东泽帝轻弹了下小女儿的脑袋,顾笙歌缩了缩头,吐了下舌头“父皇,儿臣就不打扰您处理公务了,儿臣先行告退了。”

“去吧。”

东泽帝看着眼前的小女儿,已经长这么大了啊,昔日整天被大儿子提着上蹿下跳的粉粉嫩嫩,流着口水的小奶娃,如今也长成大姑娘了,稚嫩虽尚未脱完,却已经依稀有了阿玥的影子。三个子女中,小女儿长得是最像阿玥的,小巧的瓜子脸上细长的青黛,魅惑的大眼睛此时却灵气十足的溢着流光,高挺的鼻子小巧又漂亮,不点而赤的小嘴微张,微微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唇红齿白,不知不觉中,这倾城容颜竟已悄悄超过了当年九州第一美人阿玥。

美人兮,在眼前一方啊。

顾笙歌回到自己的宫中,轻轻坐在榻上,伸出白净细长的手指,摸了摸右小腿侧隐秘放着的弯刀。那是她及茾之时,父皇和母后赠的独一无二的楼兰弯刀。

在楼兰,女子及茾后,家里都会打造好一把专属的弯刀当做贺礼。

顾笙歌这把弯刀,刀身是父皇征战时意外得到的九天玄铁,再取藏山之冰为辅,命天下最好的刀匠打造而成。九天玄铁,天下仅此三块,另外两块一块给二姐打了弯刀,最大的一块给大哥打了佩剑。刀柄是凌云石所铸,雕刻繁琐花纹,珠宝镶嵌精致,华贵又不失傲气。

顾笙歌看了良久,郑重的抚摸着弯刀,暗自下定决心,两天后的望月节,定不能有任何差错。

丸酱小剧场2

顾清远揪起顾笙歌的耳朵:“我说以前怎么衣服经常莫名其妙黏黏糊糊的,原来是你干的。”

顾笙歌表示不服,并向对方发射一只楚湛

顾清远嘚瑟的看着顾笙歌:“你现在再厉害又怎样,小的时候,还不是被我一只手就提溜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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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楼兰皇王宫宫廊上,一女子正在疾步奔走,步子虽急,却丝毫不减周身散发出尊贵气质,毫无狼狈之感。女子如绸缎的乌发轻轻挽起,没有眼花缭乱的朱钗步摇,只有一支如藏山顶初雪一样洁白无瑕的白玉簪子,耳朵坠着波斯近年来新开采的墨蓝色宝石,随着女子的步伐,微微摇动着。

与往常的步步生莲的优雅不同的是,今日相隔十里便能感受到女子稍稍外露的怒气,宫廊上的宫女太监,更是提心吊胆的,大气也不敢出,而后恭恭敬敬的弯腰,等着女人走过,然后尊敬的说一声:“参见皇后娘娘。”

很快,盛玥便走到了东泽帝的书房,移步到东泽帝书桌面前,站定,再没了动静。

东泽帝从奏折中抬起头,便看见一双美目正瞪着自己,似乎要冒出火来。

“阿玥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大火气。”东泽帝连忙起身,握住盛玥的手,担心的问道。

盛玥幽幽的看着东泽帝,粉唇轻启,:“那件事皇上可是答应了?”东泽帝一听便知道盛玥所提是何事。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牵过盛玥,坐下。

盛玥看眼前的夫君眼神变得深沉复杂,便蹙起秀眉,她知道夫君一向是最疼爱三女儿的,定然是舍不得她受委屈的,可是这次的事,他怎么就。。

没等盛玥出声,东泽帝就开了口:“阿玥,这件事,得阿笙自己决定。你放心,如果阿笙不愿意,我就算拼了命都不会答应的。”

盛玥十分了解自家夫君,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不对,按理说,这种事依你的性子,但凡对阿笙有一点不利,你便会果断拒绝,绝不拖延。可这件事你从得知开始,不仅没有明确答复,反而常常神情严肃,眉头紧皱,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当今局势有变。”盛玥变得十分严肃。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阿玥你,”东泽帝无奈的摇摇头,她如此聪明,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难过呢,他从不愿意将她牵扯进这无休止的争斗中。

“这几年,派去边境的探子有消息了,说是在南旻边界发现了一支十分神秘的组织,”东泽帝眉头蹙起,“那支组织行事十分诡异,毫无踪迹可寻,所以直到今日,与之接头的人出了一点差错,才被我们的探子寻到了一点眉头。根据发来的情报描述,我怀疑,那些人是北原魅族的后代。”

盛玥大惊,北原帝国早已消身匿迹百年,当年九州大战之前,北原帝国盛极多时,而北原帝国魅族更是个传说。北原当时之所以如此强盛,除了北原帝王的雷厉风行,大半数是仰仗手握兵权的魅族一族,它们深得北原王的信任,更是肱股之臣。

当时,魅族宁氏掌权,手下将士个个都是从暗阁中挑选出来。

暗阁,有两大闻名,第一个是训练如神,出来的随便一个都是高手级人物;另一个,便是它的残酷血腥,在里面刀口舔血都不为过。由这样的人组织的军队,怎么不令人毛骨悚然。后来,北原帝暴政,魅族更是横行霸道,为虎作伥。

奇渊,南旻,楼兰率先出兵,联合各个国家,当时战况惨烈。不知道前仆后继死了多少人,才攻破了魅族,魅族一倒,北原王又失了民心,一朝强国山崩土瓦,轰然倒下。

如今却说,北原后人可能还尚在人世,还有极大的可能是魅族宁氏,简直是如雷灌顶。如果真的证实了是北原后人,那可是一大的隐患。

盛玥捕捉到一丝信息,:“为何是在南旻边境?难道说,南旻和北原暗中勾结?”随即又否定了这一猜想,“不对,当年剿灭北原,南旻也有份,魅族又怎会找上门。”

东泽帝讥笑道:“当年南旻参与剿灭北原不假,可如今我们虽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寻,但南旻天绥帝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可这和阿笙的婚事又何关联?”盛玥不解,

“倘若证实了那支人确实是北原魅族后代,而他们又在南旻周边行走,那他们极有可能早已和天绥帝联盟,如果北原后人动手,南旻便会出兵相助,虽说南旻兵力加上魅族,都不一定能和如今的奇渊抗衡,但如果我是南旻帝,我决不会先攻奇渊。”

东泽帝拿过旁边的茶壶,斟上茶,分一杯给阿玥,“他势必会先攻楼兰”盛玥接过茶坚定的说道。“聪明”,东泽帝手指轻轻摩擦杯身,“楼兰地处要塞,周边的苗疆,南疆等小国不足为患,但若是集中兵力攻打我楼兰,胜算会比攻打奇渊大些。”

“你当楚家军是吃白饭的吗?”盛玥反问道,“当年楚家军骁勇善战,论兵力,完全能和奇渊大军抗衡。”

“那如果前有外患,后有内忧又当如何。”东泽帝问道。

盛玥愣了愣,“内忧?你是指,苗疆,南疆?”东泽帝点点头,:“你怎知天绥帝不会联合苗疆南疆,我们地处中间,被它们包围着,难免会有这一忧患。”

“所以你是想将阿笙。。”盛玥恍然大悟,

“对,阿笙年纪尚小,我不知道那天是否会到来,但我一定要护你们周全。起初我刚得知遗诏的存在,我是坚决不同意的,因为应罍这个人是出了名的清心寡欲,对女子又那般冷酷无情。直到奇渊国刚飞鸽传信,说月炀帝已经拟好赐婚皇诏,我非常吃惊,应罍和别人可不同,如果不是应罍点头,月炀帝是不可能下诏书的。虽然我不知道这中间缘由,但我相信,应罍既然应了这门亲事,定会护着阿笙。”东泽帝似乎对应罍很是满意,

“但若阿笙不愿意呢,奇渊这么远,应罍于她更是陌生。”盛玥担忧道,先不说路途遥远,能回来的机会屈指可数,其次,这么多年了,楚家少将军的心思阿笙不知晓,她怎么可能不知晓,若是能嫁给楚湛,留在楼兰那该多好。

“阿笙若不愿意,我便拒了这婚事。”东泽帝笑道,:“保护好你们妻儿子女,我是一国之主,定是能做到的。再说,还没得到证实,也许是我想多了呢。”

“那你准备何时告知阿笙这件事?”

“奇渊虽然颁布了皇令,但按照正规流程,传到我们楼兰还需要些时日,过些时候,再和阿笙说吧,不急。”

盛玥点点头,却始终笑不出来。

东泽帝怎么不知道自家夫人在想什么,但他不便多说,只是揽过盛玥,轻声安慰道:“缘分这种东西,得看天意,强求不来的。”

丸酱小剧场3

应罍:丈母娘似乎对我不是很满意怎么破,在线等,急。

楚湛微微一笑很得意

第五章

两日后

望月节盛大开幕,楼兰满城普天同庆。场地上放着早已布置好的射彩道具,虽然还未到时辰,但早已有人在一旁等待,有期待的,有惊奇的,有激动的,还有紧张的。。。

“公。公主,那个柱子近看更高了”扶风紧张的说道,眼神瞟了瞟柱子,就更紧张了。

顾笙歌好笑的说道:“等会是我上去,你怎么紧张成这模样。”

“你这么镇定,扶风自然要替你紧张紧张了。”楚湛笑着走过来,“等会上场一定要小心,柱子被放了一个晚上,可能会有点滑,还有那。。。”顾笙歌连忙打断,“阿湛,知道啦,怎么你也像我大哥那样,絮絮叨叨的。”

“我就说怎么莫名其妙打喷嚏,原来是顾笙歌你在说我坏话!”顾清远不知道从哪窜出来,对着顾笙歌的脑袋就是一个爆头,“切,说你坏话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还怪到我头上了。”顾笙歌委屈的摸着头嘀咕。“你!”没等顾清远炸毛,楚湛就一个借力,把顾清远推远了些,低头对顾笙歌说:“马上开始了,阿笙你快去准备准备吧。”

待顾笙歌走远,顾清远才收起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认真的看着楚湛:“我三妹今年及茾了,你有没有什么打算。”对于楚湛喜欢三妹这件事,这么些年,他是看在眼里的,可奈何顾笙歌那个不开窍的脑袋。。。哎,这样也好,他可不想自家养的水灵灵的小白菜,就这么被别人轻易的拱了去,就算是自己好兄弟也不行,总归是要多磨炼磨炼的。

“明日我便要启程随父亲去淮境,你知道的,楼兰虽然根基深固,但不乏心怀不轨的人前来作乱,等平定了淮境立下功劳,”楚湛漂亮的眼睛此时坚定不移的看着顾清远,“我凯旋归来,就立刻上书皇上求娶阿笙。”

“为何要等到那时?你就算没有那功劳,也是楚家威名在外的少将军。求娶我三妹完全门当户对。”顾清远不解。

“我想给她最好的,我要变得更强,不止要护好她,也要护好她的家。”微风轻起,吹起楚湛淡蓝色的衣角,公子临风,面若冠玉,绝世无双。

开始了,射彩场上几乎聚集楼兰所有人,熙熙囔囔却无人缺席,他们不仅想看那射箭女子的精湛骑术驭箭术,更想看看是谁能在今年众多人选中拔得头筹。

只见场上的最边上,一位妙龄少女骑着汗血马策马而来,还没看清来人相貌,那脚上的银铃叮叮作响,早已打乱了人心。那是历代先祖赐予楼兰最小的公主的铃铛——皖月铃。一见此铃,便知晓,楼兰最神秘的三公主来了。

女子身着月白色窄袖百褶裙,领口处绣着皇室独有的月牙花纹,裙尾处别出心裁的绣了一圈百鸟图,干净的晚烟锦缝制的白色靴子,靴头弯弯。三千青丝,取出几缕用冰蚕所织的玉带绑住垂下,简单的琉璃发簪将两边的头发拢了拢,其余的随着风飘扬,女子的轻纱遮住了半张脸,可那双勾人魂魄的眼睛却露在外面,此时它正轻轻弯起,透露出女子淡淡的喜悦和自信,仿佛世间最美的水晶宝石。

尽管还是没能一睹三公主的倾城容颜,但此时满场只剩惊叹声,太美了。

顾笙歌娴熟的骑着马,灵巧的绕过一个个木桩,脚上发力,踩在马背上过渡,直取面前的弓弩,跨在背上,又一个转身,在空中转了个圈,拿到了玉箭。最后蓄力冲向最高的柱子。

只见她像风一样,迅速又稳当,冲到距离柱顶约九尺的地方,顾笙歌眼尖的发现标记的红点,一个微微抬腿,飞速拔出小腿上别着的弯刀,接着发力,快准狠,稳稳地插在红点上。再一个翻身,手借力,一鼓作气直接来到柱顶。

“好!”下面的人们纷纷鼓掌,发出阵阵惊叹,“不愧是我楼兰公主,厉害!”

顾笙歌莞尔一笑,取下弓弩,看准彩球十指发力,“咻”玉箭射出,“嘭”正中球心。彩球炸开,彩带飘飘,人们欢声笑语。

顾笙歌站了几秒,便转身跃下,拔下弯刀,准备旋身踩住桩子,可不知道是不是柱子有点滑的缘故,顾笙歌没踩好,正当她想调整好稳住身体时,一抹蓝进入眼帘,楚湛轻松地踏着柱子飞上来,轻轻揽住顾笙歌,不等她反应过来,便丹田运气,缓缓落地。顾笙歌回神时已经落地许久,楚湛不着痕迹的放开手,绕到她面前轻声询问,“阿笙可有受伤?”

“啊?哦,没事没事,多谢阿湛。”顾笙歌笑着摇摇头。这时顾婉迦跑了上来,“三妹没事吧,我看看。”说完,便把顾笙歌整个人转了个圈,确定没事才放开。松了口气,又说:“当时你踩空了可急死我们了,我们打算冲过来,看到楚湛上去了,你大哥才又跑去太医院,准备逮一个太医过来给你看看。”顾笙歌,楚湛:。。。。。。

“我去拦住他。”楚湛抬脚就追了过去。见把他支开,顾婉迦一把拉住顾笙歌,把她拖到一棵大树下,满脸八卦,问道:“三妹,射彩确实有允许有人上前接住这一规定,但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武功高强?”

“不是,这样吧,我换一种问法。”顾婉迦想了一会,规范的开口:“你可知道这一规定要体现出什么吗?”

“彰显他武功比我好?”

顾婉迦:。。。。。。。蠢死你算了

“二姐,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总是问我阿湛,还鬼鬼祟祟的把我拖来这里。”顾笙歌大惊,“你该不会!”顾笙歌似乎觉得这样不妥,便凑过身去,又压低声音:“你该不会是对阿湛有意思吧?”

顾婉迦不生气了,她崩溃了。

此时太医院内,顾太子正风风火火的进来,一手提起张太医,转身又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太。。太子”张太医被拽得晕头转向,“太子!!”顾清远减下速度,蹙着眉冷冷开口,“何事。”张太医颤抖的说道;“回太子,您还没告诉微臣,要去何处,要做。。。”顾清远迅速打断;“看病。”说罢又加快了速度。

“太。。太子!!”张太医更晕了,顾清远声音又沉了几分,“还有何事。”

“微臣没拿药箱。”

楚湛来到太医院的时候,正看到顾清远气急败坏的对着张太医喊:“你拿个药箱怎么这么慢,生孩子呢?”

楚湛走过来,“阿笙没事,你不必着急。”

张太医颤抖着手飞速拿好药箱后,又飞速跨出门,门口却一个人都没有,张太医长叹一声,顺着门滑了下去,总算能喘口气了。等顺够了气,张太医四处张望,也没看到半个人影,不对啊,刚刚太子明明在外面,怎么现在。。。突然张太医倒吸一口气,该不会,见鬼了吧!张太医刚顺过去的气,此时差点又没提上来。

望月节夜晚的楼兰,才是今天中最美的节目。

只见太阳落下,耀眼的光消失不见,清冷的月亮升起,柔和的月光洒下来,月灵花开满全城,开满山坡。

顾笙歌拉着扶风走在月灵花盛开的山坡上,这里人不是很多,因为现在城中还有表演,还没人来山坡赏花。顾笙歌看着这满山的月灵花,心中说不出的愉悦。虽然每年都会来看月灵花,但不知道是不是刚及茾的原因,今年尤其欢喜。

“阿笙。”顾笙歌转身便看见身后的楚湛,微微一笑:“阿湛你怎么在这”楚湛轻声答道:“城中太热闹了,想上山来找个清净,顺便看看这满山月灵花。”

“看来我们俩想的一样,那就一起吧,难得有同路人。”顾笙歌说完,往四周看了看,嘀咕道“奇怪,扶风哪去了。”

这时楚湛手从背后拿出来,拿了什么东西,递到了顾笙歌眼前,那是一朵月灵花,开得非常漂亮。这突然的一朵花,顾笙歌有点茫然,随即想想从小到大阿湛没少送她东西,便接下了,刚接下花,突然脑海响起今日二姐说的话,他虽然送过她好多东西,但这月灵花,是第一次。

楚湛看着眼前的少女迷茫的愣在当场,再次开口:“这朵花我找了很久,是这片山上最美的一朵。”

说完,取出怀中通透的玉佩,递了过去,缓缓开口,“这是我楚家世代相传的玉佩,我现在把它送给你。”

顾笙歌连忙摇头:“不不不,阿湛,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楚湛想了想,“那我把它寄存在你这,等我回来你再还给我可好?”

“你要去哪?”

“淮境,你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事。”楚湛安慰道,“那好吧,那我就先帮你保管好,等你回来就还给你。”顾笙歌把玉佩接过来,收好。

抬头看向楚湛,却撞到了他望着自己的眼神,顾笙歌呆了一下,正准备开口,只听见楚湛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

“阿笙,等我回来。”

第六章

第二日,楚家大军受命出征淮境,平定突厥叛乱。

几天后,茗香茶楼之上,二楼的雅间里坐着一位美如画的少女,少女一身楼兰特有的装扮,明黄色的紧身上衣连着宽松的百褶裙,微微露出来的尖头靴子,轻放在地上微微的晃着。围着的彩色琉璃制成的抹额紧紧贴在光滑的额头上,抹额短短的流苏垂下,那双魅人的眼睛却闪着疑惑。

顾笙歌把玩着手上的玉佩,陷入了沉重的思考。还没得出个所以然,便听见隔壁有声音,顾笙歌所在的包厢只有她一人,很是安静,因为那说话的人声音很大,内容便轻而易举的落入了顾笙歌的耳里。

“你听说了吗,有消息称,奇渊国的渊王要成亲了。”一人很是惊奇的说道,

“渊王,战神渊王?”另一个人似乎不相信,“奇渊国月炀帝的弟弟?”

“废话,除了他还能是谁!”

渊王?顾笙歌倒是有幸听过几例他领导的成功战事,皆被世人载入史册,当做经典传颂。

他要娶亲了?顾笙歌挑挑眉,月炀帝今年也三十好几了,他的弟弟应该年纪很大了吧,顿时顾笙歌脑海中浮现出一位三十出头,满脸络腮胡,整天舞刀弄枪,说话口水四溅的男人的样子来。

啧,顾笙歌摇摇头,喝了一口茶。

“那他要娶的人是谁,应该不会是平民百姓吧。”那个人紧接着问道,

“那是自然,渊王何等尊贵,岂会是平常女人能肖想的。”只听见那人一副崇拜的语气,

啧啧,这么老了还来祸害人家小姑娘,顾笙歌再次摇摇头,又往杯里添了点茶。

“楼兰尊贵的女人不少,但已经及茾还尚在闺中的贵女确实不多。可有打听到娶的是谁?”

贵女?顾笙歌想了想,皱眉,那渊王不会要娶的是自家那已经及茾三年还没出嫁的姐姐吧,这可不行,这绝对不行,顾笙歌猛地灌进一大口茶。

“听说是我们今年刚刚及茾的三公主!”

“噗!”顾笙歌一口茶如数喷了出来,美目睁得如铜铃一般大,呆滞半晌,随手擦了擦嘴角,像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弄错了,渊王要娶的肯定不是自己,万一是大哥呢。顾笙歌脑子乱如麻,一路上都在这样安慰自己。

顾笙歌风风火火来到宫门中,脚还没跨进去,只见扶风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公主,你总算回来了。”

顾笙歌像看见救命稻草似的,抓住扶风,激动的问道:“扶风,街坊传的渊王要娶的人是我不是真的对吗。”

扶风惊道:“公主你都知道了?

扶风的话无疑是平地一声雷,炸飞了顾笙歌最后一根神经。顾笙歌愣在原地良久,突然惊醒似的往里冲,扶风边跟着顾笙歌健步如飞边在一旁安慰道:“公主别担心,太子和二公主已经去殿上求见皇上了,肯定还有余地。”

顾笙歌脑子很乱,什么都没听进去,扶风准备再开口稳定顾笙歌的情绪,只见顾笙歌猛地停住,扶风硬生生把话憋了进去。

慢着!定亲这种大事,宫里面不可能没有任何消息,看扶风的样子,一定是刚刚得知,不然决不可能瞒着。顾笙歌脑子飞速的转起来。如今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父皇母后早已得知。第二种可能是刚刚得知,但依照奇渊和楼兰的关系,月炀帝定然不会在没有询问父皇的意见的情况下就颁布定亲懿旨,所以排除。

所以只剩第一种猜测了,但若父皇母后早已得知,但时至今日并未开口提及半分,宫中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不然依照扶风的本事,根本瞒不住,所以就是说,父王母后并没有同意,或者说,他们想听取我的意见。

顾笙歌脸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转身对扶风说:“先回宫。”

“啊?”扶风不解,“哦”

回到宫中,顾笙歌把思路理了理,如果父皇母后一早便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拒绝的,渊王征战四方,人人都道他冷血残酷。父皇和母后是绝对不会将自己嫁与他。但如今消息已经从奇渊传到楼兰来,如果不是父皇母后定的亲,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顾笙歌在宫中来回走动,突然灵光闪过,

祖辈!一定是皇爷爷那一辈定下的。

想到这一点,顾笙歌豁然开朗,但又瞬间凝重起来,如果是上一辈定的亲,要想退掉那可就难办了。

顾笙歌决定去探探口风,正当她走到大殿门口时,门外的高公公走过来,向顾笙歌禀告道“参见公主,刚刚太子和二公主来过但现在去了皇后那里,现在大殿里面除了皇上在里面,还有两位大臣。”

顾笙歌点点头,正准备进去,但却听见里面传来谈话声:“皇上,奇渊与楼兰百年交好,先是长公主嫁过去,成了奇渊皇后,现下渊王和三公主有了婚约,更是亲上加亲。”

“是啊,陛下,楼兰近年来边境总是战乱不断,如今南旻看似风平浪静,实则虎视眈眈啊陛下。”

顾笙歌一惊,现在楼兰处境竟然如此糟糕。只听见东泽帝声音沉沉,似乎有些疲惫:“那又如何,我楼兰根基深固,又有楚家坐镇军中,难道会怕?南旻虎视眈眈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越帝至今不敢动摇楼兰半分,今后亦是如此,即便日后开战,楼兰更没有丝毫惧怕。三公主是朕的掌上明珠,朕自然不会随意将她嫁出去。”顾笙歌听到这里,心中不是滋味,转身跑了出去。

“陛下三思啊”大臣似乎还想劝,但被东泽帝打断:“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微臣告退。”

等大臣走了后,东泽帝长呼出一口气,疲惫的坐在龙椅上,伸出好看的手指轻轻捻着眉心。

皇后宫里现在也是焦头烂额,顾清远俊眉从听说三妹要嫁到奇渊到现在就没松开过,手猛地拍向面前的桌子,“不行,我不答应三妹嫁过去,如果因此奇渊要开战,我奉陪便是。”顾婉迦拉住顾清远,“瞧你说的什么话,不赶紧想办法,还在那说胡话。”却转身和盛玥慎重的说道:“母后,如果三妹不愿意,女儿也会拼死阻拦的。”

盛玥欣慰的拍拍顾婉迦的手:“你们放心,阿笙不同意,母后和父皇说什么都不会将她嫁出去的。”

然而,鸡飞狗跳的不止楼兰。

奇渊国丞相府内,只听见噼里啪啦玉器摔碎的声音,闺房内,一名穿着粉色艳丽桃袖上装,烟纱半拢的百花襦裙的少女正满脸狰狞的疯狂砸着房内的东西,“砰”瓷器落地的声音,还伴随着她刺耳的尖叫:“凭什么,她顾笙歌凭什么,我从小就喜欢应罍哥哥,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着他娶我,做他的王妃,为什么顾笙歌这个嫁不出去的丑女这么好的命,有先帝的遗诏,让应罍哥哥不得不娶了她,还做了我梦寐以求的正妃之位,正妃之位明明是我的,我的!”

旁边的白芍心急不已,小姐自从得知渊王要娶楼兰听涛公主后,就一直这般发狂的模样,才一会的功夫,房间所有的东西全都被到了地上了。

“小姐,你先冷静,听奴婢一言。”白芍狠了狠心,扑到叶岚之的面前,叶岚之许是摔累了,也停了下来,虚脱的坐到地上。白芍急忙搀扶起她,待她坐好,缓缓开口:“小姐息怒,那个听涛公主虽然是楼兰公主,但人人都说她长得丑陋吓人,渊王自然不把她放在眼里。”

叶岚之听罢,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见叶岚之慢慢平复下来,白芍又劝到:“您长得这么花容月貌又是相府千金,到时候,等您嫁了过去,她楼兰公主还不是得任你摆布。”听着白芍的话,叶岚之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听涛公主,很好,我就让你有来无回。”

丸酱小剧场4

应罍(眼角一挑):我三十出头,满脸络腮胡,整天舞刀弄枪,说话口水四溅??

顾笙歌:emmmm

第七章

煌鸣寺有个独特的建筑,就是登上寺庙的两条路中,最奇特的一条:直通煌鸣寺的九百九十九阶阶梯

师傅说,每个信徒带着心中所愿前来,九百九十九阶阶梯,走过的不只是路,还有七情六欲红尘俗世,每走完一阶就放下一丝执念,最后才能找寻到一处六根清净之地。

顾笙歌一口气跑上阶梯,待将心中所藏着之事全部发泄完后,才悲伤的发现,还剩下四百多阶。只得认命的埋头继续登阶梯,等终于踏上最后一阶时,顾笙歌深刻的理解了师傅的话,这九百九十九阶梯走得她现在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顾笙歌并没有拐进寺庙里面,而是左转走过一条清幽小路,终于在豁然开朗处,寻到一处清净之地。

顾笙歌没有像往常一样来到石凳处开始烹茶,而是拔出弯刀,轻踏几步,练起了刀法,刀刀卷起一阵刀风,引得落叶纷飞,岁月静好,犹如世外桃源。

“本想着今日可以讨来一杯茶小酌一番,可眼下只能亲自烹一壶了。”煌鸣寺的空藏大师缓缓走来,顾笙歌听见声音,便收了刀走了过来,双手握拳,行礼道:“师父。”

空藏大师点点头,说道:“楼兰刀法,讲究力度速度和爆发,方才你所施展的,虽然有着平时的力道和速度,但却多了一丝尘气。”空藏斟满了茶,拿起一杯,递给顾笙歌,慢慢问道:“可是有心事。”

顾笙歌接过茶,清饮一口,入口竟带有一丝苦,顾笙歌不解的看着师父。只见空藏大师抬起另一杯茶,道:“有心事烦忧,多半是在该选择时无从选择。”顾笙歌笑道:“弟子心思师父已然看透,却不知,这结该如何解?”

“这个结,你其实早就已经解了”空藏大师笑道,拿起茶杯“从前东泽帝带你来到这里,希望我能收你为徒,你嫌山上太过冷清无味,当时摔了我一个杯子,扭头就跑。”顾笙歌不好意思的说道:“弟子知道师父名声在外,多少人挤破头只为能得到师父一句指点,可弟子那时年纪还小,自然不想被拘着束着,师父不会记仇到现在吧”

空藏大师摇摇头,“后来我问你,世人皆想与我煮茶论教一番,为何你却转身跑开,你说你不懂世人所求,只想随心而行。”

“随心而行。。。”

空藏大师放下茶杯,“佛曰有所得必有所失。”转身离开“今日这茶已经品完,各中滋味,还需你慢慢体味。”

顾笙歌看着师父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良久,登时心中一片了然。

身为一国公主,自当要肩负起楼兰和楼兰百姓的安危;身为子女,该独当一面了。至于那些踌躇不前的选择,随心而行便好。

顾笙歌回到王宫时,一个人静静的去了东泽帝的书房。盛玥听说三公主回来了,正在皇帝的书房,便匆匆赶到书房,当盛玥来到门口时,顾笙歌已经离开了书房

盛玥连忙问道:“阿笙和你说了什么?”

东泽帝脸色深沉肃然,久久才开口:“阿笙说愿意嫁过去。”

“什么!”盛玥满脸不可置信,呆在原地,随即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摇着头说:“不会的,你是不是和阿笙说了什么,不然她不可能愿意的。”

东泽帝没有回答,脑海中想着与顾笙歌的对话:

“父皇。”顾笙歌突然跪在的地上,“女儿愿意嫁到奇渊。”东泽帝默了半晌,“阿笙,你当真愿意?可不是儿戏,你若不想去,父皇一定。。。”

“父皇,”顾笙歌打断了东泽帝的话,“女儿身为一国公主,自然要为楼兰考虑。”东泽帝听到顾笙歌这句话,怒道:“阿笙,你给我听好了,你虽然是楼兰的三公主不假,但你更是你母后和朕最疼爱的女儿,父皇决不允许你牺牲自己的幸福。”

“父皇!”顾笙歌倔强的开口:“女儿长大了。”东泽帝心疼的摸着顾笙歌的脸颊,“阿笙,在父皇眼里,你都是小孩子,父皇不需要你长大,父皇只想你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父皇”顾笙歌瞬间红了眼眶,“阿笙也想嫁给阿笙喜欢的人,但若阿笙因此让父皇为难,让楼兰为难,阿笙怎能心安。”

“胡说,阿笙若不愿,父皇自然能摆平一切。”东泽帝敲了敲顾笙歌的头,

“父皇您就别瞒我了,楼兰如今早已局势不稳。”顾笙歌擦干眼泪,“女儿只有和亲,才能保住楼兰。”

东泽帝蹙着眉头,“阿笙,朝堂之事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一个国家既不可能一步登天一撅而起,也不会一瞬间土崩瓦解的。”

“倘若千军万马矛头全部指向楼兰又当如何”顾笙歌坚定的神情布满整张脸,跪下:“父皇,女儿已经决定了。”

东泽帝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出声,最后长叹一声,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如同平常人家被淘气的孩子气得浑身无力的老父亲那般,绝望而又无奈,最后才说出一句:“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似乎用了全部的力气。

“对了,父皇,其中缘由还请不要告诉母后和大哥二姐。”

顾笙歌说完后沉默的退到大殿外,手指亲亲抚摸到后背,脑海里想着很久以前因为贪玩,不小心触摸到的藏书阁的机关,看到的那本楼兰皇氏的秘史;想着前几日沐浴时,背部隐隐浮现的黑色图腾;想着望月节阿湛温柔的眼神和正静静躺在自己怀了的那枚玉佩。

盛玥不知道是怎么走到顾笙歌宫里面的,她一路上都像没了魂,直到顾笙歌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才清醒过来,“阿笙,你告诉母后,是不是你父皇逼你了。”盛玥激动的拉着顾笙歌,“你放心,有母后在,谁都不能带你走。”

顾笙歌抱住盛玥,忍了许久的眼泪缓缓落下,“母后,没人逼阿笙,这是阿笙自己的选择。”

“你当真要离开楼兰,离开母后?”盛玥一边边的问着,她现在心疼得要命,她的宝贝女儿不久后就要嫁到遥远的奇渊,她怎么舍得。

“母后,这是女儿身为公主的使命啊。”顾笙歌泣不成声,“什么使命,母后只要你开心快乐,比什么都重要。”盛玥快崩溃了。

两人抱着哭了许久,“母后别哭了,女儿要嫁人了,这是好事。”顾笙歌止住了眼泪笑着说,盛玥看着面前的小女儿,说不出话,只是摇头。

楼兰嫁公主可是大事,东泽帝下了皇令,宫里便紧张的筹办起来,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但仍有人安安静静没有声响。。

比如平日里上蹿下跳的顾婉迦,此刻正安安静静的窝在宫中写写画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选这条路的话,虽然有利于逃跑,但毕竟地处奇渊交界处,时常会有奇渊的人巡查,但这另一条地势又凶险了些。。。”

比如平日里看热闹不嫌大,随时随地都要搞事情的顾太子已经接连三日醉倒在酒楼中,他生气又无奈,生气他不能阻止他的妹妹远嫁他国,无奈自己身为太子却没有本事阻止他妹妹远嫁他国。只能斟满烈酒灌入喉中。

比如顾笙歌,她时常发呆,手中还攥着一枚玉佩,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阿湛,她想起那天阿湛的话,她想了想当时阿湛的问题,她愿意吗?愿意的吧。可为何她当时没有说出口?不愿意吧,可阿湛于她来说却十分重要,无人可以代替。

正当她苦恼不堪时,突然想起师傅话来。

他与她有相遇时的欢愉,有相伴十年的默契,看过了山河永慕,走过了雪月风花季节变化,但始终走不到一起执子之手,何谈与子偕老。

可能这就是世人说的有缘无分吧。

也罢,从答应和亲那刻开始,便再无痴念再无自我了。

第八章

顾笙歌安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正当她第二十一次走路左脚绊到右脚,第六次端起空茶杯假装喝水的时候,扶风风风火火的带来消息:西域商会即将开幕。

西域商会是由西域主办的大型交易会场,三年一次,这个商会和一般的交易市场不一样。

第一个就是里面有些东西并不是你有钱便可以买下,而是全看卖家的意愿,准确来说就是看心情卖,有时候只要答对卖家出的问题便可以拿到东西;第二个便是交易场规矩很少,少到只有一条:不能强取豪夺;最后一个便是西域商会最独特的地方,那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入,皇权贵族也包括在内,它有独特的通行令——“幻影令”,而且幻影令得你自己去找,找得到就能进,找不到通行令你连商会在哪都不知道。

这个通行令顾笙歌没见过,但是据八卦小灵通扶风的小道消息,说是一块玉,通体晶莹,在夜晚的时候会发出微弱的萤火之光。

至于通行令去哪找顾笙歌没听说过,但是又据八卦小灵通扶风的小道消息,说是在楼兰的鸢若街的东南角有一处小阁楼,再往东南走,有一间小房间,这次不用再往东南走就可以看见里面有一位波斯的巫师,听说她占卜的能力,不比街上瞎了眼但走路依然飞快的随时随地捻着小胡子笑嘻嘻的算命先生差。也许能从她的口中问出通行令的下落。

关于扶风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小道消息这件事顾笙歌也没有任何思绪,但是再据八卦小灵通扶风本人来说,就是机缘巧合天时地利掐指一算无所不知,顾笙歌总结了一下,就是纯瞎扯。

得出结论后的顾笙歌决定还是先去街上逮一个道士问问,再决定要不要去波斯巫女那。计划好后,顾笙歌娴熟的将头发高高束起来,用青木簪子固定好,黏上一撮小胡子,换上一身玄色的男子服饰,俨然一位俊俏的公子哥。本来顾笙歌想叫上二姐一起去,但听她宫里人说,她最近忙于钻研学术废寝忘食,听说和地形地貌有关,顾笙歌便决定不打扰,亲自去藏书阁挑了一些地理的书籍托宫人送了去,用来鼓励二姐的好学之心,便出宫去了。

当宫人将书送到顾婉迦书桌上时,顾婉迦一听到是顾笙歌送,混沌的眼睛顿时泪光盈盈,整张脸写满了坚强,边点头边坚定的说道:“原来三妹与我想到一处去了,放心,二姐一定会帮你的。”于是更加刻苦钻研废寝忘食。

顾笙歌刚到鸢若街就碰到了一位蓝衣的算命先生,没有瞎,而且看起来十分严肃似乎很厉害的样子。顾笙歌慢慢的走了过去,坐下,蓝衣算命先生闭着眼睛说道:“贫道师承中原武当,自幼学习卦象,公子有什么就问吧,贫道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中原武当?”顾笙歌提起了兴趣,“这个我听说过,是很厉害的门派。”转念一想,又虔诚的问道:“不过,师父,不知是不是我学识浅薄,我记得武当是武功门派,何时也教算命了?”

道士咳咳了一声,睁开绿豆小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公子,虽说术业有专攻,但是武当是武学大派,肯定要全面发展嘛。”

顾笙歌疑惑未解还想再问,道士便先开了口:“公子今日所问何事?”

顾笙歌说:“我确实有一事不解,我”顾笙歌还没说完,道士又抢过了话:“公子可是要问姻缘?”

“啊?不,不是,我,”顾笙歌摆摆手,摆到一半,就被道士突然握住,掌心向上翻开。

“不是?那便就是了。”道士有模有样的顺了顺下巴上的小胡须,看了眼顾笙歌的掌心再次开口:“看公子样貌不凡,生得俊俏,肯定不会是单相思,看你的手相,公子是不是对家里面安排的婚事不满?”

顾笙歌因为手被握住愣了一下,顿了半晌缓了过来,环顾四周,将头低了一点,小声问道:“道长接着说。”

蓝衣道士也将头低了一点,严肃的开口:“贫道掐指一算,公子猜怎么着。”

顾笙歌将头凑过去一点,头又低了一点,同样严肃的回道:“怎么着,是凶是吉?”

蓝衣道士也将头凑过去一点,头又低了一点:“贫道算出,公子要娶的可能是个悍妇,年岁似乎和公子不怎么搭,还有可能克夫!”

顾笙歌大惊,悍妇?征战四方被誉为战神,冷酷无情无人敢亲近,算吗?算。吧。。克夫?至今年纪一把了还未娶,听说身边从来没有女人,除了断袖这个理由似乎也合理。年岁不搭?顾笙歌对他的了解甚少,对于年龄,按照顾笙歌的想象中渊王络腮大胡口水直飞的形象,嗯准确。

想到这里,顾笙歌又凑近一点,头更低了:“那道长可有什么良策?”

蓝衣道长也又凑近了一点,头也更低了:“公子可以用钱将她打发了。”

钱?堂堂渊王应该不缺钱吧。。

顾笙歌苦恼的问道:“若是,他更有钱又当如何?”

蓝衣道长顿了一下,开口道:“那公子就买通她的家人,再为她寻一桩好的亲事,或者偷偷了解一下她的喜好,引荐一个她喜欢的类型的男子。”

他喜欢的类型?顾笙歌这下头大了,应罍貌似连女的都不喜欢,难不成,弄个男的?上哪找?我大哥行吗?

看顾笙歌一脸愁容,半天没有说话,蓝衣道长蹙起了眉,寻思了一会,似乎下定了决心,接着说道:“那只能用武力解决了。”说着手在脖子上比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顾笙歌彻底绝望了,哭丧着脸:“道长,再来十个我都不够他砍的。”

道长听罢,轻轻摇头,同情的看着顾笙歌说道:“公子之事,恕贫道无能为力,”说罢,将手里顾笙歌刚付的银子递给顾笙歌,语重心长的说道:“公子,这些钱你拿着吧,买点好吃的,莫要亏待了自己。以后的路,唉,公子保重。”

说完边摇头边收起了摊子,还不忘念叨:“造孽啊。”

一小会的功夫,小桌子上就只剩顾笙歌一人呆呆的坐着没缓过神来。

貌似,她是来问幻影令的。。。

最后,顾笙歌只能认命的拐到东南方向的小阁楼里面,又拐到东南方向的房间。看着眼前风格奇异的房间和中间风格奇异的波斯女子,她瞳孔是蓝色的,深邃而又神秘,烈焰红唇轻启:“过来吧。”

顾笙歌慢慢走到面前,坐定,礼貌的说道:“我有一事想问,不知巫师是否知道幻影令?”

波斯女人一听,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幻影,如梦如幻,树影相叠。”

如梦如幻,树影相叠。顾笙歌在心中念了一遍,突然睁大眼睛,如梦如幻皆为空,西域和楼兰交界处有一个峡谷,被称为空谷。那里鲜为人知,很少有人进入,所以山形地貌也无从得知。顾笙歌之所以知道还是以前在东泽帝书房的地图上偶然间发现,听东泽帝随口提起的。

树影相叠,便是太阳落下月亮刚升起时,参差不齐的树木完全重叠在一起的地方!看着顾笙歌恍然大悟的模样,便知道她已明了,波斯女人便不再多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顾笙歌放下银两,正准备走,波斯女人突然开口:“姑娘银两多出来的部分,我没有碎银子,那我就再送姑娘一句话吧。”

顾笙歌停在原地,笑着点头:“巫师请讲,我必定洗耳恭听。”

波斯女人轻轻说道:“越是复杂的局面,越是不可强求,与其苦苦挣扎不得善果,不如随心而行放下束缚,一切方有转机。”

顾笙歌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多谢指点。”转身出了门。

顾笙歌走了好久,波斯女人才自言自语道:“愿一切能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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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罍:没错,我不仅有钱而且有权而且还特别能打

八卦小灵通扶风表示信我者得天下,我就是锦鲤本鲤

第九章

已经掌握幻影令所在地的顾笙歌回到宫中准备了一天,换上一身月白色男子常服,取一条淡青色绸缎束好发,再将皖月铃轻轻塞进鞋子中,防止铃声暴露行踪,最后再顺便捎上一脸期待的扶风。便悄悄牵了马朝着边界奔去。

顾笙歌拿着地图不紧不慢的骑着马,空谷不愧是空谷,这一路上人烟越来越少,走着走着更是连个活物都不曾见过。这使顾笙歌心中越来越笃定没走错路。

又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程,可是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只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潭。

“公。。公子”扶风突然开口,“这里没路了,想必空谷的入口就在附近了。”

“嗯”顾笙歌轻轻回答,便没有了下文。

许久,扶风小心翼翼的出声:“那,公子可知入口在哪?”

顾笙歌疑惑:“你不知道?”

“奴婢。。奴婢,应该知道吗?”扶风更加小心翼翼,还透露出一丝丝惶恐。

“你不是会掐指一算嘛,这能难倒你?不能够吧。”顾笙歌随意的摆摆手,“来来来,掐一个。”

扶风登时小脸绷紧,面带微笑似乎有点勉强,龇牙假笑道:“那个,公子,奴婢今天状态欠佳,可能,大概,嗯。。”

“掐不了了?”顾笙歌若有所思的歪了下头,思考了一会又开口:“这里就一个潭,要不你下去找下感觉,顺便把状态找回来?”

扶风听罢小脸略微苍白,吞了口口水,一脸慷慨就义的模样,手指正准备解开外衣。

顾笙歌没再逗她,便转过身去,仔细看着这里的环境。地图上空谷确实就在这附近,可这里已是绝境,前方没有任何的路径,要想进到谷中,可见得从这潭水下手。

顾笙歌静静的站在原地,眼睛紧盯着这潭水的水面,就这样看了好久,久到扶风终于解开了衣领。

突然,顾笙歌发现水面偶尔会有小小的涟漪泛起,可顾笙歌环顾四周却发现没有任何可以形成撞击力的条件。

难道出口在这潭下面?有出口就一定有空气流过,空气形成气流,撞击水面掀起涟漪!

对,空谷的出口就在这下面!

顾笙歌将马栓到附近的灌木丛中,对着扶风说了一句:“出口在这个潭下面,我们下去。”随即猛吸一口气,纵身跳进了潭里。扶风听到后呆了一秒,立马也跳入潭中。

潭水里面清澈透明,完全不像从岸上看到的那样深不见底,顾笙歌游了一会,眼尖的发现左面有一丝微弱的光亮,找到了!

果然,朝着有光亮的地方又游了一小会,光亮越来远大,越来越大,“噗,”顾笙歌和扶风相继冒出水面,眼前树木茂盛,豁然开朗。

顾笙歌和扶风找了一处浅浅的类似山洞的沟壑,沿路捡了一些柴火,掏出油纸紧紧裹住的火折子,点起了火苗,烤起了衣服。因为四下无人,顾笙歌将外衫脱下来晾晒,只身着一身里衣,扶风出去找更多的柴火和能果腹的食物,洞中只剩顾笙歌一人。

正当顾笙歌出神的时候,突然听见四周似乎有响声,有点远分不清楚是人还是其他,顾笙歌谨慎的竖起耳朵,定下心来,手悄悄伸向小腿内侧别着的弯刀,又过了一会,声音越来越近,突然又没了声响,顾笙歌轻轻踱到洞口,站定了许久,声音总算没有再想起,正当顾笙歌松了一口气还没松完的时候,突然洞口另一侧传来“嘶嘶嘶”的声音,光听到声音顾笙歌小脸就唰的一下全白了,腿开始抖了起来,有!蛇!!

顾笙歌倒吸一口气,浑身僵硬。顾笙歌是练过武的,自然胆大些,但是,蛇却是顾笙歌的命门。

顾笙歌在即将昏倒的前一秒,突然发力,转身就跑,(至于她为什么不用轻功,因为她真的吓懵了,心疼我的歌。)

但是,没有用轻功还是依然用生命在奔跑的顾笙歌,还是没能跑过那条s型走位的蛇,就在蛇快要扑过来,顾笙歌吓得魂飞魄散的紧急时刻,突然顾笙歌眼前一黑,当然并没有晕过去,是真的眼前一黑。

顾笙歌感觉似乎撞上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还没等鼻子撞得钻心疼的痛感传来,顾笙歌的衣领就被揪住,整个人被提了起来,转了一个身,“唰”的一声,手起刀落,干净利落。顾笙歌站定的时候,蛇已经被劈成了好几段。

顾笙歌后知后觉的捂住了鼻子,眼泪夺眶而出,捂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自己撞到的“黑色的东西”。

顾笙歌的目光呆滞住了,那确实是黑色的,但不是东西,而是个人。(这句话感觉怪怪的)还是个男人。

这人一身黑色劲装,乌发被全部束起来,身形高大,修长如白玉的手握着不凡的剑,斩蛇的剑上却不见一丝血迹,可见其剑法了得。再往上看,是一张人神共愤的俊脸,不似大哥那般妖孽,也不似楚湛那样温润如玉,这是一张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的脸。那双如黑曜石漆黑的凤眸,像寒潭一样冷酷而且深不见底,此时却是带着滔天怒气。他只是随意往那一站,却如神祗一样,生人勿进,全身散发着贵气。

应罍不爽的看着眼前这个只到自己胸口的无知“男人”,他生平最讨厌别人靠他很近,更别说刚刚这个不长眼的直接撞了上来,想到这应罍更是嫌恶的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而且,堂堂一个男子居然怕蛇,真是可笑。

可当他看到这个“男人”抬起头注视自己,那双湿漉漉的惊恐的眼睛时,眼中的怒气顿时消散,这双眼睛,好熟悉。

顾笙歌十分委屈,她才从惊吓中缓过来,鼻子还在钻心的疼,她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猛地想到,自己只穿着里衣!

“啊啊啊啊”天呐,顾笙歌赶忙将双手遮在胸前,准备转身就跑,可这一转身,好家伙,又撞上了一个,迎面过来的时远毫无防备的被撞了个措手不及,冲击力很大,但幸好武功底子好,退了一步就稳住了。

但顾笙歌就另当别论了,她悲催的发现,现在不仅鼻子痛,头也疼了起来。

猛烈的撞击,皖月铃从靴子里露出来,传出清脆的声音,应罍听到声音,定睛一看,顾笙歌脚腕处,挂着一串精致的铃铛。

时远不知道,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这是楼兰皇族的银铃,只有每一代楼兰皇氏中最小的公主才会有。

原来,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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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笙歌os:为什么我总是被提着走???

第十章

时远见自家王爷盯着面前的“男子”不说话,因为深知王爷的脾气和洁癖,便开口训道:“大胆,你可知道你面前这位。。”时远还没说完,便被应罍抬手的示意打断了,只见应罍恢复了往常淡漠的神情,淡淡开口:“无碍。”

时远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应罍,开什么玩笑,面前这位可是个最讨厌别人碰触的主,方才他已经很惊讶王爷居然没有打飞这个人了,王爷居然不计较,真是稀奇。

应罍察觉到时远正在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便抬眼望过去甩了一记刀眼,吓得时远连忙转移视线,转移到了此时还坐在地上迷茫的顾笙歌,笑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才轻轻撞到一下就起不来了?”再看了看顾笙歌紧紧捂在胸口的手,笑得更大了:“都是男人,你害羞什么。”

顾笙歌羞愤的低着头,咬牙切齿的吐出来两个字:“流氓!”

应罍看着顾笙歌身上只着了一件里衣不动神色的皱了皱眉,随后解下披风,朝顾笙歌扔了过去。

顾笙歌正在想着还有什么词能表达自己此刻的愤怒,突然一瞬间头上被什么罩住了,顾笙歌将披风拿了下来,看了一眼,又赶忙拿起披风将自己围了起来。男子的黑色披风很大,正好将顾笙歌完完全全的遮住了。

遮好后,顾笙歌仍然低着头,而后对着应罍的方向小声的说了一声:“多谢。”久久没见回音,顾笙歌不禁好奇的抬起头,一抬眼便撞上了应罍正在看向自己的那深如寒潭的眸子,顾笙歌没由来的被那双眼睛吓得一个颤栗,随后赶忙又低下了头,好可怕的眼神。

半晌应罍收回了目光,转身迈开了步子。顾笙歌见两人转身离开了,便大胆的打量起眼前这片林子,又看了看周围,顾笙歌小脸顿时垮了下来,糟了,她一路被蛇吓到这,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去。

要不?顾笙歌看向还没走远的两人,心想:现在如果自己找路,肯定是没什么希望,但如果和他们一起,是不是就希望大一点?这个想法冒出的时候,顾笙歌突然想到刚才那个黑衣男人凌冽的眼神,就立马否定了,跟着那个可怕的男人,可能会更危险!

看来,还是要靠自己了。就在顾笙歌默默哀伤的时候,走到一半的应罍突然淡淡的开口:“时远,方才我过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是蛇,你行动的时候小心些。”身后的时远被应罍这句话搞懵了,自己跟着王爷多年,就算是多危险的处境王爷都不会说半句话,怎么今天才区区几条蛇,居然提醒自己小心?时远摸不着头脑,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应。

应罍的这句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顾笙歌能听到。一听到蛇,顾笙歌汗毛立马竖了起来。大脑本能反应胜过了所有理智的思考,顾笙歌毫不犹豫的转身追了上去。

听到身后多了一个轻轻的脚步声,应罍想到方才顾笙歌被吓得眼泪婆娑的样子,心情大好。

走了一会,便下起了雨,三人迅速找了一处可以避雨的山洞躲了进去。顾笙歌看着天空乌云密布,想道:今晚月亮估计是不会出来了,看来,得等到明天晚上月亮出来才找得到幻影令了。

时远烧起了沿路捡的柴火,应罍慵懒的轻靠在一旁干净的地方,微微闭起了眸子,似乎在休息。三人就静静的坐在火旁边谁也不说话,顾笙歌警惕的悄悄小心打量着这两个人,这二人应该是主仆关系,其中估摸二十出头的黑色劲装的男子气质不凡,发冠上简单镶嵌的玉虽然低调,但却是市场上价高难买的黑玉,手中那把佩剑,单看剑鞘上精致的花纹就知道是把名剑。身后的另一位男子虽然只是个侍卫,但内功深厚,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看着这男人拒人千里的样子,顾笙歌反倒心放下了戒心,小声的对着旁边低头生火的时远问道:“看你们这身打扮,可是中原人?”

时远抬起头说道:“我们确实是中原人,你难道不是?”这也不能怪时远,楼兰女子的服饰和中原是大相径庭的,但男装却相差不大,而顾笙歌这身又是仿照中原男子缝制的,自然很难看出来。

“我不是中原的,我是楼兰人”顾笙歌觉着时远亲切,便多说了几句:“我没去过中原,但听说中原的南旻和奇渊两个国家非常繁华。”

“那可不是,”时远看着眼前眼睛亮亮的人,眼中闪烁着真诚,便耐心的说道:“特别是奇渊,那里地大物博。”

顾笙歌一听便来了兴趣:“我听往来的商人说,奇渊的京都是奇渊最繁华的地方,到了节日便会挂满灯笼,全城火光闪烁,胜是好看。”

“你说的是七月七吧,前后三天,大大小小的灯笼挂满全城,京都街上好生热闹,猜灯谜什么的非常有趣。”

顾笙歌越听眼睛越发的亮,突然想到了什么,认真的看着时远,开口道:“既然你对奇渊这么熟悉,那你可知道奇渊的渊王应罍?”

时远拿柴火的手顿了一顿,余光瞟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假寐的人,咳了一声,回道:“这个,自然知道。”

“那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吗?”顾笙歌连忙问道,目光灼灼。

时远再瞟了一眼不远处眼皮似乎动了一下的人,支支吾吾的说道:“渊王可是奇渊最尊贵的王爷,尊颜岂是我们这样平凡的人能看到的。”

“这也倒是,”顾笙歌失望的收回了目光,顿了半晌小心的说道;“那你知不知道奇渊的渊王不久后要娶我们楼兰的三公主?”

时远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个自然知道,奇渊国月炀帝已经颁布了皇令。”

“唉,”顾笙歌发出了惆怅的叹息,时远不解的问道:“渊王要娶你们楼兰的公主你叹什么气?”

顾笙歌忧伤的说道:“叹息公主年纪轻轻就要到遥远的地方,嫁给一个陌生人。”

时远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道:“你们公主有什么好叹息的,能嫁给我们王爷,可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去你的福分,”顾笙歌没好气的反驳,“公主今年芳龄才十五,正是大好年华,居然要嫁给一个三十多的老男人,这算什么福分。”

“三十多?!老男人?”时远差点蹦跶起来,再瞟了一眼远方已经睁开眼睛的人,“不是,谁告诉你我们渊王三十多?”时远想了想又说:“而且,且不说我们渊王确实年纪比你们那个三公主大了一点,你们公主长相丑陋,过了及茾的年纪还没人议亲,根本就是嫁不出去,我们渊王还要被迫娶了她,我都替渊王不值!”

“说谁丑呢!谁嫁不出去了!”顾笙歌眼中快要冒出火来,“你们渊王年纪一大把了,还是个上战场的武将,多半是个五大三粗的,一脸络腮大胡,说话的时候吐沫星子到处飞!”

“不是,”时远听到这句话都快哭了,你你你半天也憋不出来一个字。

这时,远方假寐的某人,听了半天,终于开口:“你似乎,对渊王有什么误解。”

第十一章

应罍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只见他直起身子,轻轻走了过来,在时远和顾笙歌旁边寻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顾笙歌想了想,方才确实有点激动了,说话有点过分,便不自然的咳了两声,别过脸去。

时远和顾笙歌反应不一样,他彻底僵硬了,心想着完了完了,这位小哥敢当着王爷的面这么诽谤王爷,小命休矣。

三人又恢复了最初的一言不发,脚下的火堆燃烧着柴火,发出吱吱的声音,响了许久,应罍打破了这逐渐冷下来的场面,“你没听说过渊王吗?”

这话很明显是在和顾笙歌说,顾笙歌被这突然一问,呆了半秒,随后认真的摇了摇头:“听说过,但是不多,”顾笙歌想了想又说:“也不是听到的不多,渊王名声在外,自然是人尽皆知。只是我没刻意打听过。”对于渊王,她只是敬佩他在战场上的丰功伟绩,其余的她不关心也从未有过兴趣和憧憬,从前是,现在也是。

“你对他不感兴趣?”应罍淡淡的问道,

“也不全是,他老人家领导的战役我都看过,我还是很敬佩他的!”迫于应罍强大的气场镇压,顾笙歌不敢造次,虔诚的说道。

老人家?应罍默了一会幽幽开口:“他不过二十出头,老人家委实算不上。”

这次换做顾笙歌吃惊了:“二十出头?”顿了顿,顾笙歌点点头:“那确实不算老人家。”

突然,顾笙歌看向应罍,好奇的问道“那他脸上有络腮大胡吗?”

“没有,”应罍看了眼顾笙歌,眼睛微眯“而且说话的时候不会飞吐沫星子。”

“不应该嘛,书上那些厉害的武将,不都是些彪形大汉吗?”顾笙歌疑惑了,这个渊王怎么不按书中来?

这时候时远缓过来了,插了一句:“难不成厉害的武将就一定要五大三粗的吗?就不能是白净俊美的?”

“白净俊美?”顾笙歌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转过身目光虔诚的望着应罍,“你是不是认识渊王?”

应罍挑挑眉:“有一点交情。”说完便玩味的看着顾笙歌,想着她会问什么问题。

果然顾笙歌不负所望的问道:“听说他从小到大不近女色,对女人可以说是厌恶的地步,既然你与他有一点交情,你应该知道一点”说到这,顾笙歌眼神就更虔诚了,小心的问道:“他是不是断袖?”

此刻的应罍难得的眼中出现了呆滞的神情,时远倒吸一口气,不敢出声。

应罍似乎在运气,半晌,才僵硬的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不是”

不是?那就奇怪了,顾笙歌陷入自己的思考中,并没有发觉氛围的诡异。顾笙歌想了想,突然想到扶风以前在她耳边说的一个词,虽然当时没懂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可以问问的。

于是再次转过头看向应罍,眼神带着点,同情?

应罍顿时感觉不妙,只听见眼前的女子小心的问道:“那他是不是,嗯,她们说的不举?”

此刻应罍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只见他顿时沉下了脸,目光冷冽,手中刚刚拾起的木头,瞬间被捏断了,调整了许久的呼吸,才冷冷的开口:“他身体好着呢。”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出去。

身体好?我没有问身体状况嘛,顾笙歌看着应罍离去的背影十分不解,看着断裂的木头,他似乎生气了,怎么生的气?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顾笙歌撇撇嘴看向时远,只见时远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她。顾笙歌就更莫名其妙了,这两人都怎么了。

应罍回来的时候,顾笙歌已经睡了。雨一直下个不停,顾笙歌睡得不是很踏实,身上盖着应罍的披风,但还是缩成一团,应罍皱了皱俊眉,坐到了顾笙歌身旁,欣长高大的身体挡住了洞口漏进来的一丝丝冷风,轻轻运功,替她驱赶寒意。他看着火光下不安的小脸出了神,巴掌大的小脸,精致漂亮的五官,灵气逼人的眸子此刻正安静的轻轻闭着,轮廓被火光温暖的照着,显得恬静美好。

时远出去洞口查看的时候发现周围五里的蛇全都被处理干净了,不经好奇王爷突如其来的闲心。

等他回来的时候,走到洞口,看到的就是自家王爷坐在顾笙歌旁边看她看得出神的一幕,脑海中不禁联想起洞口外的死掉的蛇,难道!时远惊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王爷不会真的像这个小哥说的一样,是个断袖吧!!!

想到这里,时远轻轻拍着自己的小心脏,低声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王爷只是不近女色,不会的。念了几十遍,时远又抬起了头,看见自家王爷替“小哥”拢了拢披风。

天呐!

难不成,王爷还看上这个小哥了???

时远站在洞口在风中凌乱了。

顾笙歌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心中疑惑道:奇怪,昨晚风这么大,居然一晚上都睡得很好,现在才醒过来。

揉了揉眼睛,将披风裹好,顾笙歌才发现洞中只有自己一个人,他们走了?

也罢,反正天晴了,比晚上更容易找到路,顾笙歌走着走着突然想起那个男人说过附近有不少蛇,不禁瞬间头皮发麻,但也只能边走边祈祷不要遇见蛇。

还真没遇到,顾笙歌庆幸今天运气好,不仅没遇到蛇,走了没多久,她就看到了远处的扶风。只见扶风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急匆匆的跑过来,抱着顾笙歌哭道:“公主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顾笙歌知道自己让她但心了,安慰的拍拍她的背说道:“没事了,我怎么会出事呢,”

扶风擦擦眼泪,坚定的说:“公主下次不要再抛下扶风了。”

顾笙歌笑道:“不会了。这次是意外。我还以为要好久才能找到你,没想到出来就遇到你了。”

“说来也奇怪,我一直在找公主,天快亮那会,我似乎看到两个人,以为是坏人,就跟着他们来到了这里,转眼就不见了,然后就看到公主你了。”

“你没事就好”顾笙歌看着四周,“我一路走来,发现这里树木丛生,我们再往前看看,幻影令应该就在这附近。”

第十二章

顾笙歌找了一会就在附近静静等待,终于太阳落山,日月更替,树木参差不齐的影子,由于方位的慢慢变化逐渐重叠在一起。顾笙歌看向重叠的树影,循着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这黑夜中镶嵌在地上的那枚宛如星星一般隐隐发光的玉。

顾笙歌走进一看,玉呈半透明状,在夜色下,玉身晶莹有流光划过,宛如流星划过般似梦似幻。

顾笙歌小心的取下玉,拿在手中看着,忍不住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居然能孕育出如此梦幻的玉。

突然旁边的扶风开口:“公主,传闻西域商会的地址就在这玉身上。”顾笙歌听罢,又仔仔细细的把手中的玉打量一遍,但是看了半天,都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正当顾笙歌看了半晌也看不出个所以然的时候,月亮慢慢爬上来,树影又开始移动,微弱的月光洒下来,照射在幻影令上,顾笙歌不经意间转了转玉,突然一束光通过玉折射到地面,顾笙歌连忙调整玉的位置,不一会,地面上的字就清晰了起来,“日初重楼”四个字出现在了顾笙歌的眼前。

日初重楼,顾笙歌似乎有点印象,日初,便是太阳最开始升起的地方。

突然顾笙歌领悟过来,再往东走,便是楼兰的尽头“天涯海角”,被人们称为最接近太阳的地方。

对没错,就是那!

顾笙歌拉着一脸茫然的扶风出了空谷,找到马匹,策*去。

天之涯海之角,便是尽头。

顾笙歌二人到达的时候,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空旷,扶风干劲十足的翻下马,跑到顾笙歌身旁,面露惊喜的问道:“公主,既然找到了这里,现在我们是不是要做些什么,?”边说扶风还边挽好袖子,活动了下筋骨。

顾笙歌赞同的点点头,“嗯,接下来我们就。”扶风满脸期待,顾笙歌继续轻轻说道:“眯一会。”说完径直走到附近树下,将马鞍上的布匹铺好,老神在在的靠着休息。

????

扶风依旧留在原地发呆

眯了估摸四个钟头,天边鱼肚白亮了起来,顾笙歌适时的睁开美眸,笑道:“来了。”旁边熟睡的扶风换了个姿势吧唧了下嘴。

不一会的功夫,太阳缓缓升起,顾笙歌将幻影令摸了出来,第一束光照了过来,打在幻影令上,光线透过幻影令,变成一束紫光,直射右前方。

顾笙歌拽起口水快要流出来的扶风,迅速翻上马,朝着幻影令所指的方向去,心中不禁暗暗赞赏,幻影令的发明者,真是日月同辉运用得恰到好处!

果然,走了一段时辰,路过了许多陌生的地方,路上几乎一模一样,要不是幻影令带路,再厉害经验丰富的人也会迷失方向。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看似破旧不堪的古城,太阳的折射下,古城重重叠嶂,虚虚假假,破旧却又神秘,颓废却又壮丽,像极了沙漠中的海市蜃楼。可不就是海市蜃楼嘛,顾笙歌暗叹道,虚实相结合,不知道是真是假,周围一片荒芜,只有古城遗世独立,仿佛身在梦境中那样不真实。

重楼,顾笙歌看着城上挂着的牌匾,转头对扶风说道:“走吧,我们到了。”

走到门口,顾笙歌拿出幻影令,守卫便放行了,但他们却拦住了扶风,无奈一处树影只暗藏着一枚玉,扶风还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到古城旁边的临时客栈等待。

眼巴巴的目送着顾笙歌进去,扶风极不情愿的坐到了客栈的桌子上,惆怅了半天,准备换个姿势继续惆怅,调整姿势的时候,余光瞥到城门口的两个人,其中最高的男子穿着黑色劲装,气质卓绝,似乎在哪碰到过,扶风皱着眉头使劲想,正有点思路,扶风的余光又瞟到跟在那位黑色劲装男人身后的貌似是侍卫的人居然手上也有幻影令,同那位黑衣男子一起进了古城。

扶风立即将那两人好像在哪见过的事情抛到脑后,心中更加惆怅了。

啧啧啧,同样是侍从,待遇怎么这么大差别。

想起方才自家公主潇洒的背影,哎,扶风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

此时正在路上的顾笙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心中满是疑惑,这阳春三月天,怎么就突然打喷嚏了呢???

重楼古城外面寂静诡异,里面非常热闹,顾笙歌一路上都看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更是见识到了商人稀奇古怪的交换规矩。

比如珍奇药材冰芝竞价拍卖的现场,出价最高者却没能如愿得到药材,商家却把药材卖给了出价第二高的买家,原因很简单也很粗暴,就只是第一个着装穿得不符合老板审美。

比如市面上几乎绝迹的凝脂霜,一点点就可以让皮肤光滑细嫩,卖家明码标价,另外附加唯一条件,每个买家来这里无论几次,都只能买一盒。

再比如,顾笙歌来到心心念念的明景明老前辈的字画的店面前,一眼就看到其中最珍贵的那幅月下空影独酌图。激动的跑进店中,拿了名牌,挤过人海,来到比赛中央,下一秒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面条???

今天比赛出售的正是那幅月下空影独酌图,如果要想买,就必须赢过那些挑战者,才有资格购买。

意思就是,三炷香内谁吃的面条碗数多,谁就有买下画的资格。

顾笙歌此刻突然有点后悔没有带扶风来。

但那幅画一看就是真品,顾笙歌本就心动已久,只可惜市面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现在终于在这找到了,独一无二的一份,岂有放弃的道理?

参赛的人不少,女生也有几个,一声令下,参赛者都往死里面飞快的吃,但顾笙歌却不急不慢的吸着,仿佛真的在认真品尝面的味道。

才过了半晌,最厉害的那位胖男人已经第四碗了,顾笙歌还在细嚼慢咽的第二碗,基本可以说是全场最少。众人看着这位年轻的“公子”不禁叹息,这个时候了还细嚼慢咽注意形象,肯定输。

观楼上最偏的包房中,黑衣劲装的男子慵懒的半靠在贵妃椅上,正在目睹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刚开始对顾笙歌的做法还有些不解,但脑中飞速转着,片刻眉毛轻佻,便不易察觉的勾起了嘴角,绝美无双的俊颜此时更是星光熠熠。

时间过去了一半,场上大部分人已经撑不下去,有的甚至冲出去呕吐。时间再过去了半柱香,场上只剩下三个人,胖男人已经第二十碗了,但明显速度慢了下来,另外一个人吃了十六碗,而顾笙歌差得就有点多了只是第十碗。众人渐渐将赛点压在胖男人和另一个人身上,毕竟顾笙歌和他们相差实在有点多。顾笙歌还是优哉游哉的吸着面,只是速度悄悄加快。

还剩下半柱香了,胖男人第二十三碗,他明显吃不下去了,另一个男人脸如菜色,半天不见动筷子,就在人们以为胜负已分的时候。

有人惊叫道:“快看,那位瘦瘦的小哥加快速度了!”众人才把视线放在顾笙歌身上,只见她快速吸完第十五碗,然后迅雷般的速度,第十六,第十七,第十八。。。二十一!

在众人的惊呼下,胖男人暗道不对,急忙又抬起筷子,吃了一口,又吐了出来,实在吃不下去了。另一个男人已经趴在地上吐个不停被人抬走了。

顾笙歌却风卷残云的吃到了第二十三碗,她似乎也到了极限,终于三炷香燃尽,她吃力的吸完了第二十三碗。众人皆鼓掌叹奇,顾笙歌撑着晕晕的脑袋和鼓起来的小腹,十分点飘的走到领奖台交了定金,拿到了字画。

扶着墙走到门口,久久不能动弹,看着手中的字画,顾笙歌就差老泪纵横才能表达自己此时的悲壮。她估计这半年来都不想再看到面了。

其实,顾笙歌取胜的关键,恰恰就在于刚开始的细嚼慢咽,人之所以会吃不下,是因为胃容量的大小限制,而顾笙歌刚开始慢慢的吃就是要先将胃容量扩大,之后才加大量开始猛吃。这样才不至于像那两人一样一开始就疯狂的塞,到最后吃到吐。

希望小可爱们能喜欢,记得收藏起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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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笙歌:我要是吃起来,我自己都害怕!哈哈哈嗝~

第十三章

吃太饱的顾笙歌在卖场上晃荡着消食,走着走着就看到前方有酒楼,走近几步顾笙歌就眼尖的看到了贴在门前的公告,桃花酿!顾笙歌感觉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

桃花酿,取季节里第一朵盛开的桃花,取冰山泉水,由最有名的酒酿师淳即亲手酿制,三十年才出一坛。顾清远经常念叨要是能有机会品一品这桃花酿,简直是人生最大的乐事。

原来这酒楼今日商会上出售桃花酿,却不是用钱买,上面并没有明确表明需要通过什么途径,但无论如何,这坛酒顾笙歌要定了!

顾笙歌几步便走到了酒楼中,进了酒楼便看到了一个很大的露天空地,四面八方都设有看台雅座,亭台楼阁,镂空雕刻,绫罗绸缎从天而降,华丽又不显俗气,倒是别有一番滋味。空地上有一个擂台,四周站满了人,有买酒的,有看热闹的。

这是,鼓声响起,密密麻麻却带有节奏,只见楼台上走出一位女子,大红色的异域服饰,脚上穿着精致的绣花鞋,青丝半挽,只用一支七彩琉璃钗固定,剩下的散落在半露的香肩上,雪白的脖颈上纹着的桃花若影若现,全身上下并无过多首饰,配上精致的妆容,亦正亦邪,妖艳却不俗。

“小女子艳娘,是这家酒楼的老板,而这桃花酿,想必大家都知道,今日只此一坛”艳娘轻轻一笑,眼扫过楼下的一群人,红唇轻启:“可以开始了”

楼下的小厮站了出来,开口:“比赛开始,请竞赛者都站到擂台上来。”话音刚落,楼下的人纷纷议论:“这还没说比什么呢,怎么上?”

“对啊,万一站上去了,老板娘要求比试的内容伤及性命怎么办!”

“也是,谁都不知道比什么,万事皆有可能,还是慎重些好。”

过了半晌,前来比赛的众多人中,站上擂台的却寥寥无几,其余的都在台下斟酌,停滞不前。

看到这,艳娘笑了笑,整理了下衣袖,什么都没说。

“嘭”小厮敲起了锣,清清嗓子喊道:“时间到,除了擂台上的人,其余都失去竞争资格。”

这时擂台上站着五个人,除了顾笙歌以外,她旁边还有一名女子,女子年纪约二八年华,正是女子爱美,青春的大好年华,而她却身着素衣,眉清目秀,英气十足。散发出来的气息不是浓重的香粉味,而是淡淡的清香,一身正气,顾笙歌不免多看了几眼,见这位姑娘不卑不亢的安静站在原地,心中对这位姑娘多了几分好感。

正当顾笙歌分神时,艳娘缓缓走了下来,来到擂台中间,笑意满满的对着五人说道:“想要这坛桃花酿啊,条件很简单,需要用你们身上最珍贵的东西来换。”

底下众人一听,连连大叫可惜,甚至还有人不服,要求再给一次上台的机会。艳娘收回笑意,定定的回道:“连上台的勇气都没有,如何配得上这坛桃花酿。”

顾笙歌听罢不经对这老板娘心生敬佩,风骨清正,佳人矣。

底下的人终于没了声音,艳娘又转过头来,温柔的说道:“你们想好了便可站出来,若有一人的东西能通过我的考验,桃花酿便是那人的了;若无人能通过,那桃花酿便归我,从今以后此坛再不会出售。”

顾笙歌一听便知道这事绝对不简单,正在绞尽脑汁的想,便听见台上其中一人先开了口,顾笙歌看了过去,这一看就不得了了,五人中安静站在最边上的那人,是她昨日遇到的两人中的一个,不是黑衣男子,而是他的侍卫。

她是第一个上台的,并没有注意台上的其他人,那名女子站在她旁边所以注意到了,但侍卫却离她远了点,自然没注意到。

不过既然侍卫在这,那他。。顾笙歌脑海中立马呈现出那双凌厉的眸子,不禁打了个冷颤,光想想都可怕得很。

开口的是个男子,穿戴华丽,态度轻浮,只见他傲慢的抬抬手,底下的侍从便奉上一个锦盒,打开是一颗成色极好的夜明珠,稀奇就稀奇在,连顾笙歌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那男子说道:“这是南海夜明珠,成色是最好的,被称为夜明珠中的极品,千金难求。”说罢,旁边的另一位男子就站出来了,不屑道:“再好再千金难求,也不过是夜明珠罢了”说完便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说道:“这是波斯的极品香料名唤茴香,香味独特,有诸多功效,还能养颜驻容,养生益寿,而且只有皇室才有,十分稀有。”顾笙歌闻言,一看,哦原来是波斯茴香,大哥用来炒花生米的,味道的确不错。

这是顾笙歌身边的女子不动声色的站出来,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打开,缓缓开口:“这是一味药,名唤冰火草,它既能救命有使肌肤重生之效,又无色无味能轻松致人于死地。”冰火草,顾笙歌略有耳闻,说是人间奇药也不为过,它不仅功效奇怪,生长之地更是奇怪,至今被人找到的只有三株。

就在顾笙歌暗暗称奇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的时远站出来了,他没有开口,只是拿出了一样东西,当那样东西出现在大家视线中时,众人先是静默了几秒,随之而来的皆是感叹之声。

他手中是一枚戒指,但这可不是普通的戒指,戒指的指环是由冰花石制成,梦幻又坚硬无比,戒指中间的更不得了,那可是足足一大块的月晶石,月晶石是一种类似于水晶的矿石,但却比水晶值钱了不知道多少倍,九州大陆上目前挖出来最大的月晶石在南旻帝手上,虽然只有小拇指指甲盖大小,但却价值连城。现在时远手中却有这么大一块,更是贵的吓人。

四个人都拿出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但整个过程,艳娘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似乎都满意又似乎都不满意,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有人说道:“还有一人没拿出来!”

那个人自然是顾笙歌,旁边夜明珠的参赛者嘲讽道:“该不会是手中的东西太寒酸,拿不出手吧。”香料的人打量着顾笙歌一身简单平凡的服饰,笑道:“我劝你还是弃权吧,别站在这丢人。”

底下的人哈哈大笑,顾笙歌也不恼,只是静静的听着,眼神坚定,似乎有了答案。

艳娘面带微笑没有丝毫戏谑的看向顾笙歌问道:“这位公子可有要交换的东西。”

顾笙歌轻轻点点头,勾起嘴角,自信的看着艳娘,“有。”

艳娘看出顾笙歌眼中的自信,继续笑意盈盈的看着,只是嘴角悄悄扬起。

只见顾笙歌眼神非常坚定,薄唇轻启:“我要用来交换的,是我的一身孤勇。”说这话时她漂亮的眸子好似有流光划过。

话音刚落,众人笑声四起,周围都在笑顾笙歌不自量力和没脑子。

楼上的雅座上慵懒的公子听罢,抬着茶杯准备往嘴里送的手突然一怔,眼中闪着百年难遇的一丝疑惑,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继续抬手喝茶,心中却忍不住好奇起来。

艳娘听到一怔,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而是眼中闪起一丝光,别有深意的继续问道:“哦?公子此话怎讲?”

顾笙歌认真的望着艳娘,说道:“桃花酿是淳即淳先生亲手酿成,我听闻淳先生潇洒自在,无拘无束,自然不会对钱财珍宝有什么执念。”

艳娘笑道:“淳先生不喜欢财宝,那公子又如何判断出我喜不喜欢呢?”

“先看这酒楼,看生意应该是非常火爆,但阁楼雕刻做工虽不豪华但精致,而很多处墙壁上画着丹青和题词,虽没有宝玉玛瑙镶嵌,却无一不透露着风雅。而且,老板娘你虽然身穿妖艳夺目的大红色,但却无任何名贵首饰,唯一的首饰,是头上的七彩琉璃钗,不知道老板娘能否拿下来给我看一眼。”

“当然可以,”艳娘将钗子拿下,小心的递给顾笙歌,顾笙歌看了看,说道:“这只钗价格不贵,看颜色而且已经买了很久,但受损程度却很小,可以看出你十分珍惜这只钗。方才看你递过来时模样很小心,所以我猜想,应该是你很重要的人送与你的。”

顾笙歌看着她脖子上的桃花纹身,又开口:“而且,我猜那个人正是这酿酒之人淳先生。”

艳娘愣了愣,眼神变得温柔,笑着点头说:“公子猜的不错。”

顾笙歌接着说道:“方才展出了的四样东西,老板娘整个过程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我猜老板娘一件都不合心意。”

顾笙歌说完,台上的那两位就不乐意了:“你凭什么说老板娘不满意,我这可是稀世珍宝,多少人求之不得!”

顾笙歌没有理会,而是看着老板娘道:“稀世珍宝又怎么样,世间万物之所以会被人珍爱,不一定非得要价值千金,而是那件东西里面有一样东西,千金不得。”

“什么东西?”有人问道,

“情,”顾笙歌缓缓说道:“情谊,就算只是简单的七彩琉璃钗,但却包含了送的人满满的情谊,它就是价值连城,最珍贵。”

“淳先生酿出桃花醉,并不是为了得到千金万两,同样,老板娘卖的这坛酒求的不是钱财,而是懂。”

“就像千里马需要伯乐一样,好酒也需要懂得的人,这样才有了它的价值和意义。漫漫人生,相遇相知,才是千金难比,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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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顾笙歌轻轻将钗递给艳娘,嘴角绽放一抹笑,说道:“我今日带着这一身孤勇,跨过山河万水,孑然一身来到这荒芜之地寻这桃花酿,不知道老板娘可否割爱?”

艳娘接过钗,小心的插入发中,眼睛弯弯,莞尔一笑:“在场所有人,唯有这位公子的东西深得我意。”

众人都静了下来,周围一时间没有任何声音,突然,台上的那名女子伸出手,“啪啪啪”的鼓起了掌,随后周围陆陆续续有人也跟着鼓起了掌,不一会,酒楼内掌声一片。

而楼上雅座的男子此刻依然闭着眼慵懒的靠着,但嘴角却悄悄勾起了弧度,这个女人,有意思。

顾笙歌接过小厮递来的酒,对着艳娘礼貌一笑,便转身下了擂台。

艳娘站在原地,看着顾笙歌离去的身影。

微风轻轻,街上的开得正盛的杏花飘了进来,艳娘抬起素手接住朵朵杏花,喃喃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顿了顿,思绪飘到了远方,半晌,又轻轻开口:“谁家少年足风流?是你啊淳郎。”

女儿家的声音温婉动听,似乎能说进人心坎里去,却奈何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那个人终究是听不到了。

罢了罢了。

艳娘收回心神,转身走进这偌大的酒楼,一辈子也不过如此了。

顾笙歌正准备踏出酒楼,突然听见身后响起清丽的女声:“公子留步。”顾笙歌回过头一看,原来是方才擂台上的女子,只见女子像男子一般拱了拱手,“方才听到公子的一番话,真是令我自愧不如。”

顾笙歌抱拳笑道:“姑娘过奖,不过是小聪明罢了,见笑。”姑娘见顾笙歌爽朗大方,便豪爽的说道:“相逢即是缘,我叫荀苕。”

“顾笙。”

“不知顾兄是哪里人?”

“楼兰。”

“楼兰?看顾兄的服饰看起来倒是和我一样是中原人。不过,据我所知在楼兰姓顾的话,顾兄岂不是皇室中人?”荀苕疑惑道,

“咳,我们楼兰和你们中原不一样,不是只有皇氏才能姓顾。”顾笙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不对呀,楼兰好像只有皇氏才能姓顾呀,难道是我记错了?”荀苕在努力回想。

“咳咳,这不重要,既然我们相互认识了,而这商会很大,不如我们同行吧?”顾笙歌急忙岔开话题。

“好呀,不过劳烦顾兄在此稍等我片刻,我有东西落在酒楼了,去去就回。”

“好的好的”顾笙歌笑着目送荀苕,啧,差点就露馅了,早知道说的时候换个姓。

顾笙歌站在原地等荀苕,眼神四处打量着,突然,顾笙歌眯起眼睛,是他!

前方不远处,应罍正走下酒楼,时远紧跟在旁,懊恼的说道:“属下办事不利,没能拿到那桃花酿,请王爷赎罪。”

“无妨。”应罍轻轻吐出两个字,没有任何情绪。

王爷还是老样子,时远心想道:表情永远不悲不喜,他自小便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了,王爷脸上从未出现过别的表情,要不是发生那件事。。。唉

二人正往前走,突然迎面走过来了一位花枝招展的漂亮姑娘,妖艳的妆容,穿着露骨的服饰。只见那女子还未走到应罍面前,就哎哟一声假装摔倒,直往应罍怀里扑。

顾笙歌目睹了全过程,心中暗暗称奇,正在一边默默看戏。此时时远心里表示十分不屑,开玩笑,这可是我们奇渊的渊王应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靠近的!

还没等美人靠近,应罍就一脸嫌恶的迅速侧身,美人就直接倒向了。。。眼神充满不屑的时远身上!

时远吓得一个激灵,转身就是一脚。

看着美人被毫不留情的踢飞,那力道,一旁看戏的顾笙歌默默将手握成拳塞进嘴里。

美人落在十米远的地上,看样子是伤得不轻。

就在顾笙歌忧心地上的美人还有没有气的时候,又一名女子走了过来,这次衣服倒是比较淡雅,只见她小心的走到应罍面前,俯了俯身捏着嗓子温柔的说道:“公子,小女子与丫鬟走散了,这偌大的街小女子不敢独自一人,不知能否与公子走一程?”

啧啧啧,长得好看的人还真是艳福不浅,顾笙歌边感慨边从旁拿了一个苹果吃了起来。

应罍是何人?走在路上淡漠的脸上就像写着生人勿进一样,无论是谁,他都无视到底。

他眼睛都没有抬一下,正欲离开,步子还没迈出,就看到了远方的顾笙歌,突然就停在了原地。那女子见他没有离开,心中大喜,开口道:“公子可是答应了?”

顾笙歌吃苹果吃得正欢,突然感觉到似乎有一股直勾勾的眼神射过来,好奇的一抬眼,两双眼睛就这样撞到了一起。

顾笙歌一愣,看不懂他眼神中的复杂,瞟了眼他旁边喋喋不休的女人,再看看他面无表情的脸,想了想,便会心一笑,大步走了过去。

那女子见应罍没反应,便打算再接再厉:“公子,我。。。”

“不是说让你在前面那棵树等我吗,你怎么来这了。”顾笙歌沉着声音打断了女子的话,说完边走还边朝着应罍娇羞一笑。

应罍没说话,冷着一张脸,定定的注视着顾笙歌。旁边的时远则是一脸疑惑。

女子看着突然走过来的清秀的“男子”疑惑道:“你是?”顾笙歌走到应罍身旁,便伸出自己的爪子搭在应罍手臂上,一副委屈的样子:“我才不在一小会,你就勾搭上别的小伙子了?”

别的小伙子?时远转头往周围看了看,没别的小伙子了啊。

应罍眼神移了移,落在放在他手臂上的那双带有苹果汁的手上,蹙起了眉头。

顾笙歌顺着应罍的目光看了下来,想到方才吃苹果的时候没来得及擦手,便心虚的咳了两声,爪子又蹭了蹭应罍的衣服,依旧搭在他的手臂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你从前明明还口口声声对我说最爱的人是我,”顾笙歌接着开口,说罢痛心的指着后面的时远:“这是哪来的小白脸,你们是不是勾搭上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时远听罢登时愣在原地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应罍依然没有搭话,但也没有抽出自己的手臂,只是挑了挑眉,任由顾笙歌抓着。

顾笙歌转身看向女子,一副才发现她的样子,惊道:“她是谁?”然后转过头满脸悲伤的对着应罍说道:“二蛋!说好的山无棱木生锈,谁也不会不断袖,难道你都忘了吗?你这个负心汉!!”

二蛋???应罍的俊脸顿时僵住了。

女子瞬间煞白了一张脸,说了声:“小女子打扰了。”便逃命似的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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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本长篇小说,书名选自丸酱很喜欢的词人李煜的词;

开头会慢慢循序渐进,所以希望小可爱们耐心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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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看那女子跑远了,顾笙歌立马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过身便看见时远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顾笙歌摆了摆手,随意的说道:“小事小事,你们那日救了我,今日就当是我还债了。”

应罍看到了她手中的画夹,“月下独酌图?”

顾笙歌一愣,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她手中的这幅画:“嗯,这幅画可是我好不容易,差点丢掉性命才买到的。”

“丢掉性命?”应罍皱了皱眉,淡淡的开口

“对啊,吃了二十多碗面,可不是要命吗”顾笙歌一想起那二十三碗面,心都揪起来了。

应罍没有再开口,淡漠的瞟了一眼顾笙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留顾笙歌一人在原地,细细回味了一下那个眼神。嫌弃?他居然嫌弃我?!

“顾兄!”荀苕大步走了过来。

顾笙歌赶忙回过头,挥挥手,笑道:“我在这!”

“天马上就要黑了,听说古城里晚上有夜市,特别热闹。”

顾笙歌一听来劲了,“那我可得要好好逛逛这古城的夜市!”

夜晚的古城似乎比白天更加热闹,城中满是灯火,不仅有商人叫卖,也有许多异域人在街上表演节目。

顾笙歌和荀苕来到街上一个射箭的比赛面前,付过钱后,荀苕先行拿起了弓,十分熟练的拿起箭羽,“嗖”的一声,正中红心,后来接连好几箭,把把都正中红心。

顾笙歌在一旁略带吃惊的看着荀苕,听闻中原女子推崇女德,以贤良淑德温柔体贴为模范,但面前这位女子,窄袖轻装,面容姣好,肤色嫩白,有着和二姐一样的英气,眼神透露着坚毅,浑身散发出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不愧是荀家人。

荀家军顾笙歌是知道的,中原奇渊国有名的将门之家,将门世家教出来的女儿,果然一点都不输男子。

顾笙歌看着手痒,也拿起弓箭,她们楼兰的女儿自小便和男孩子一样练习骑马射箭,更是不会输。

荀苕看向顾笙歌,二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再转回头去,认真的拉起了弓。

转眼间,二人的箭靶正中间都被射满了箭羽,店家数了数,都是每发每中,不禁流露出敬佩之意,随即拿出了奖励还有两个用丝线编织的铃铛递给二人,说道:“前面不远处有一颗大树,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它千年来从未凋谢,生机勃勃,被称为神树。这个铃铛是我们有名的巫师亲手编织,我将它们送与你们,你们将愿望写下挂在神树上,便会得神灵护佑。”

顾笙歌和荀苕谢过店家后,便往前面的神树走去。

走了一小段路,苍天大树便映入眼帘,部分树根裸露在地表,错综盘旋,如同云海一般汹涌,树身缠绕着粗壮的树藤,像铠甲一样坚不可摧。

它像一名英勇的战士,笔直的伫立在这,有直插云霄之势,一动不动的守卫着这里,神圣又*。让来往之人忍不住心生敬畏,将心中念想小心的寄托于铃铛之中,轻轻地虔诚的祈求大树的庇护。

顾笙歌还未走近大树,就感受到了周围气氛的庄重,眼神也变得严肃虔诚,二人来到写字的桌案前,拿出方才老板送的铃铛,轻轻将心中所求写下。

顾笙歌的字迹娟秀飘逸,但却丝毫不显小气,一笔一捺游刃有余,停顿有序,笔锋锋利。只见她认真的在铃铛上的一块小木牌上一字一句的写道:

一愿家人安康,二愿国泰民安,三愿。。。

三愿行止由心?顾笙歌突然停下笔,想到自己不久后便要远嫁他国,一入皇庭宫苑,此后还有何自由可言?

一想到这,顾笙歌苦笑着摇摇头,罢了。又重新提起了笔:

三愿浮生未歇人长久。

顾笙歌放下笔,等待墨迹全干,使出轻功,腾空而起,将铃铛挂好,随即缓缓落地。便转身去寻荀苕。顾笙歌往旁边看了两眼便看到正向自己走过来的荀苕。

“挂好了吗?”顾笙歌开口问道,

荀苕点点头:“挂好了,我们走吧。”

此时微风轻轻起,偷偷吹起了过路人的一小片衣角,挂满铃铛的树上叮当作响,铃声清脆婉转,犹如一首惊鸿曲,带着信徒的祷告飘向远方。

二人走后不久,树上一个隐秘的角落里,另一串普通的铃铛也随之被风吹起,在空中跳动不停,只见那牌子上,女子苍劲有力的字迹清晰可见:

唯愿此爱翻山海,山海皆可平。

两人逛了一会,都有些累了,便在路口分了手。

“来日顾兄若有机会到中原来,你来荀家找我,到时候我一定尽地主之谊。”荀苕临走前递给顾笙歌一块令牌,“此令牌为鉴,若顾兄遇到难事,便拿出此令,见令如见人,可助顾兄。”

顾笙歌笑眯眯的收下了,郑重的说道:“多谢,后会有期!”

顾笙歌看着荀苕离开的背影,步伐轻快大方,如此豪爽洒脱的姑娘,必定是自由自在长大的吧。

千里他乡遇知音,真是令人欣喜。

顾笙歌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街上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走着走着,顾笙歌停在了一家客栈前。

不留客

顾笙歌有些意外,第一次看到有客栈叫这个名字的,看着时间也不早了,顾笙歌便决定在此留宿一晚,走到门口,门槛比平常房子的高出许多,再走进去,发现里面安安静静空无一人。

“嗒嗒嗒”顾笙歌听到算盘的声音,一转头,发现右边木台上倚着一位红衣女人,看起来似乎很年轻又似乎很老,顾笙歌猜不出她的年纪。

“客官可是要住店?”红衣女人巧笑嫣嫣,“我是这的老板娘。”

顾笙歌点点头

“这位公子来的真是巧,我这还剩最后一间房。”老板娘将门牌递给顾笙歌。

只剩一间了?顾笙歌接过牌子,狐疑的又打量了一下周围,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很多人来过的样子。

老板娘似乎看出了顾笙歌心中所想,笑了笑,低头继续拨弄着算盘,说道:“西域商会三年一次,寻那幻影令又难如登天,而且这个时间点,饕餮盛宴刚刚开始,有好东西上场,他们自然流连在外,”

说罢,突然抬起头,身子前倾,一只手杵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手指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盯着顾笙歌,略显媚态,笑道:“你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人里面,最没有好奇心的一个。”

“饕餮盛宴?”

“西域商会夜晚的狂欢地—蚴阁”

“那是什么地方?”

“西域商会最大的拍卖会”

“拍卖些什么?”

老板娘眼角上挑,而后将涂着红色蔻丹的手指抬起来,翻来覆去的欣赏着,邪魅一笑:“自然是,一些让人欲罢不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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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令人欲罢不能?

“在哪拍卖?”

老板娘若有所思的笑道:“出门直走到尽头,左拐就是了。”

“哦,那老板娘,我的房间在哪?”顾笙歌拿着牌子晃了晃,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老板娘怔了半秒,便快速回过神,笑道:“公子还真是有趣,房间在二楼左拐第三间。”

说罢,眼珠转了转,调笑道:“需要我为公子带路吗?”

“多谢,我自己去便可。”

顾笙歌转身走向楼梯,红木做成的楼梯,围栏处雕刻着漂亮的图腾,踩上去沉闷的声音,低低的回荡在这空旷的客栈中,不知道为什么,顾笙歌总感觉,这家客栈四周弥漫着沉闷的气息,压得人有点不舒服。

“对了,还有一事要告知公子。”老板娘突然开口,顾笙歌走到一半,停下来回过身,疑惑地看着老板娘。

“入夜不要随意出来走动,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管。”

顾笙歌皱了皱眉,准备开口,老板娘又说道:“好奇心会害死猫哦。”

听罢,顾笙歌点点头,转身上了二楼,推开门,是个很大的房间,屋内整整齐齐,圆桌都是上好的檀木,扒开中间的垂下类的流苏,是一张大床,锦被云枕,薄纱幔帐。

顾笙歌转了一圈,锁好门,又回到圆桌上坐下,倒了杯茶,脑中想到方才老板娘口中的蚴阁,手指轻轻摩擦着杯口,一圈又一圈。

不好奇?

怎么会不好奇!

顾笙歌果断放下茶杯,摆放好画和酒,打开窗户纵身一跃,在黑夜中隐藏住自己,快速又无声的行走在房檐上,悄无声息的来到西域商会的狂欢地。

蚴阁

奢华的格调,磅礴大气的外观,走近看墙壁上还镀了一层金。顾笙歌慢悠悠的进了蚴阁,眼前人满人患,这时走过来一位穿着蓝色束身装的男子。

“公子,是要竞拍还是观看?”

原来是蚴阁的小厮,顾笙歌想了想,“竞拍。”

“这里是观众台,公子请跟我来”蓝衣小厮恭敬地抬手,示意顾笙歌走这边。

顾笙歌抬起脚就跟了上去,走到一扇门前,小厮触发暗格的按钮,门打开了。

踏进去,越往上走人越少,就连灯光都变得更温暖照人。

拐一个弯,是一道长长的走廊,走廊上铺满厚厚的波斯地毯,空中弥漫着淡淡的异香,与着橘黄的灯光形成呼应,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氛围。

走了一小会,小厮在一间雅间站定,轻轻推开紫檀木门,是一个小房间,桌椅板凳,香茶靠椅应有俱全。

往里面走,是一个小小的看台。那放着一张百年紫檀木制成的太师椅,旁边同样是紫檀木雕刻的小圆桌,桌上放着青瓷茶具,金灿灿的小型香炉正在焚着和长廊上一样的香,除了这些,桌上还有一个小型的铃,铃上挂着一根线。

顾笙歌走到看台上扫了一眼,往下看是人声鼎沸的拍卖场,环顾四周,是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一模一样的看台。

小厮将一本簿册放在小圆桌上说道:“公子,这是今日拍卖的物品,和流程单。”

顾笙歌走过来,拿起簿册,扫了一眼,拍卖的物品大多数都听说过,顾笙歌又看了一眼流程单,一路往下扫,看到最后突然顿住了,这最后一栏。。。

“盲拍?”

“公子,这拍卖的最后一个流程,是我们蚴阁的经典节目,届时我们会推出独一无二的卖品,不过,在此之前是绝对保密的。”

说完,指着桌上的铃,“拍卖过程中如果有公子钟意的物品,拉铃上的线便可,底下的人自会听出,公子不必担心。”

“底下?这么多看台,也能准确的听出是哪个房间?”

“是的,分毫不差。”

这下顾笙歌有点想倒抽气了,她方才一路走过来,至少有上百间房间,又站在房间的看台环顾了四周,发现四面八方都被看台包围,要想只听铃声,便能清楚的辨别方位,真是不可思议。

“公子可有别的需求?”小厮恭恭敬敬的问道。

“没有了”

听罢,小厮斟好一杯茶后便退到后边安安静静的站着。

顾笙歌坐到太师椅上,端起茶杯,尝了一口,是上好的龙井。

突然,底下的拍卖场传出几声低沉的鼓声,似乎是开始了。

这时走出一位红衣小厮,声音洪亮的喊道:“拍卖会开始。”

第一样是一味很稀奇的药材,由两位红衣姑娘端上来,随着小厮的一声:“开始。”顾笙歌就听到四面八方的铃声,而底下站在角落的蓝色小厮,在每次铃声响起时,迅速且准确的指出方向,看得顾笙歌瞪大了眼睛。

最后是被十号包房的人以一千两拍下,红衣小厮摆摆手,两位红衣女子将药材抬下场,接着又是第二件。

顾笙歌悠闲地喝着茶,静静的看着,丝毫没有要竞拍的意思,她真正感兴趣的是最后的盲拍,毫无线索的拍卖品,散发着致命的魅力,吸引着前仆后继的人,不顾一切的想要一窥究竟。

周围铃声还在响,迫切而又热血沸腾。每一声几乎是同时响起,价格在疯狂的往上加,这里让多少人疯狂成魔,欲罢不能。

终于,在顾笙歌喝完了一壶茶后,竞拍结束了。后边一直安安静静站着的小厮,默默地上前添茶,没有只字片语。

底下的拍卖场上又换了一批人,灯光变得更耀眼了,空气中神秘的气息越来越重,人们的欲望也被全部勾勒出来。

盲拍开始了。

台上红衣小厮再次开口:“接下来,是这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个节目,盲拍。”

这时,顾笙歌眼尖的发现其中一个看台燃起了一把火,顾笙歌疑惑的望向后面的小厮,小厮立马走上前。

“这是圣火,点一把,代表着第一件拍卖品已经被点圣火的人预定了,无论最后被抬到多高的价,都点圣火的人买单。”

“点几把就代表承包几件拍卖品?”

“是的”

“那如果同一件拍卖品,有很多人都点了圣火,又该如何?”

“价高者得。”

就在顾笙歌和小厮说话的间隙,第一件拍卖品被推上了场,顾笙歌转头一看,倒吸了一口气,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台上的那件拍卖品,久久都没有移开。

第十七章

台上推上来一个由黄金打造的巨大铁笼,金灿灿的铁笼,雕刻着精致漂亮的镂空图腾,宣示着它的精美和华贵。

而牢笼里面跪坐着一个人。

那人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凌乱的散着,垂到地上,整个人都陷在里面,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手臂处却破败不堪,露出白皙的手臂。

如果不是看到因为轻微的呼吸而导致身体有略微的起伏,顾笙歌都要以为那人已经断气了。

手腕处和脚裸处被套上手铐脚铐,消瘦的肩膀却依然直挺挺的立着,像是在倔强的抓住最后的傲骨和尊严。

过了半晌,旁边的小厮拿起长鞭,抽在铁笼上,本来就安静的拍卖场,随着这一声抽打声,一股情绪弥漫在会场周围。

过了半晌,那人抬起了头,长发随着抬头的动作,慢慢将那张脸浮现在人们面前。

白得几乎透明的脸庞,因为长时间的囚禁,现在更是苍白一片。让顾笙歌愣在当场的不只是那人精致的脸庞,而是那双漂亮得不像话的绿色的眼睛。

世间独一无二的绿色瞳孔。

全场的人都沸腾起来了,那股弥漫在会场四周的气息突然爆发了,是欲望,是贪婪。

顾笙歌眯起眼睛,将那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而后眼神落在了那人的脖子处,顾笙歌顿时瞪大了眼睛,有喉结,是男的!!

明明是男人,长得却比女人还要绝美,那双漂亮的绿色眸子,此时空洞无比的涣散着,散发着从心底的透露的绝望,妖冶而又颓废。而正是他眼中流露出的神情,吸引着所有人,更是激起了他们心中的欲望。

场上燃起圣火的人疯狂的竞争,四面八方的铃声传来,久久不能平息。伴随着铃声的每一次响起,就像一把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剐在那人的身上,痛不欲生。

不只是失去自由的漫无天日的囚禁,更是心灵的践踏,对憧憬光明的渺茫。

顾笙歌脑中突然出现想将他买下的想法,但是她起初不知道规则,没有在揭开拍卖品之前燃起圣火,现在的她无能为力。

她闭起了眼睛,只能听着,看着,做一个看客。

铃声响了许久,终于停止了。

旁边走过来一个人,将一张纸递给小厮,小厮拿过纸张,不紧不慢的念到:“第一件拍卖品由七十五房间的时公子以五千两拍得。”

顾笙歌睁开眼睛抬起头,准备看看是谁拍到,余光看到斜对面看台站起了一个人,象征性的环顾四周,表明这件拍品由自己拍得。

是那人的侍卫,原来姓时,顾笙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突然顾笙歌脑海中出现一幅两个大男人,拍了一个男人带回去的画面。

啧啧啧

底下的小厮命人给将牢笼推了下去。

第二样要开始拍卖了。顾笙歌看向后面的小厮,点了点头,小厮明了的走了上来,点燃了圣火。

直觉告诉顾笙歌,三件拍品中,肯定不止有一个是人。

她决定赌一把,虽然她并不知道第二件还是第三件里面有人,但是她既然要其中一个,那就全都拿下。

不知道是不是顾笙歌运气太好了,第二件卖品从暗处被推上来的时候,是一个和第一件拍品一模一样的铁笼,顾笙歌凝神聚力,眼睛紧紧的盯着,当小厮门将铁笼推到中央时,顾笙歌松了一口气,果然。

同样的黄金打造,同样的镂空雕刻。只是不同的是,里面有一个女人,顾笙歌第一眼看到她,就暗自想到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这个女人,有着和前一个男人一样的凌乱长发,一样的白皙肌肤,但却又有巨大的差别。

她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但并没有跪着。她坐着,而且就算是坐着,也没有呈现出一种颓废的坐姿。而是像个随时准备战斗的战士一样,指头捏在一起握成拳,紧绷着身体。

她漂亮的眸子是正常的黑色,瞳孔没有丝毫的浑浊,而是清澈冷漠。顾笙歌盯着她看了半天,都从她眼神中捕捉到一丝丝的胆怯。

她漂亮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似乎这几日昏天地暗的囚禁和被标上价格的身体,都没有影响到她半分,哪怕是出场时,人们的吼叫和笑声,都没有让她的眼神褪去半点坚定。

她挺起铮铮傲骨,像只蓄势待发的小兽,决意誓死战斗到生命最后一刻,哪怕希望渺茫,哪怕毫无生机。

由于第一件拍品精彩程度大大惊艳到了众人,这一轮燃起圣火明显增多。但顾笙歌却一点都不着急,只是淡定的一直在拉旁边的铃。很快价格就被抬到三千两,顾笙歌感觉到已经有一些人停止抬价。

接下来,铃声一直在响,价格继续上涨,拉铃人却逐渐减少。

后来,场上只有两道声音。空旷的会场上,鸦雀无声,连续不断的两道铃声你追我赶,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味道。台下的听者手臂不停的在两个方向只见互相转换。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听着手臂最后的指向,等待着最后的赢家。

过程中顾笙歌每一次拉铃都毫不犹豫,而另一道铃声明显犹豫起来。感受到另一道铃的滞后,顾笙歌笑了笑,毫不在意的继续快速的拉铃,又过了一会,另一道铃终于戛然而止。

会场突然寂静了几秒,直到小厮宣布拍卖停止,才断断续续发出了声响。

身后的小厮走了上来,恭恭敬敬的问道:“还请公子报上姓氏。”

顾笙歌端起茶,抚了抚茶盖:“顾。”

小厮行了礼,退到房内桌子旁,拿过纸张,写下字,转身递给房间外候着的奴婢。

半晌,台下的小厮就接过了纸张,看了一眼开口道:“第二件拍品由一百零一的顾公子以一万两拍得。”

话音刚落,场下传来一声声倒吸声,顾笙歌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走到看台边上,也朝着四周环顾一圈,眼神再次转到斜对面,准确捕捉到时远看到她后一副惊恐的模样。顾笙歌意味深长的朝他挑了挑眉,成功看到对面的时远脸黑成锅底。

转眼,第三件拍品开始拍了,小厮走了上来,问道:“公子还要继续吗?”

钱顾笙歌是没有了,但是至于热闹嘛,自然是要看的。

“点上!”

丸酱小剧场:

您的钻石顾老五已上线。

应大款表示这些都是小意思

第十八章

因为是最后一件,所以第三件拍卖品的竞拍比起前面两件更加激烈,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顾笙歌在被一声声铃声弄得头晕眼花的同时,还不忘象征性扯几下铃,渲染一下这个根本不需要她渲染的氛围。

已经叫到四千两了,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顾笙歌不经感慨这些人真是富得流油,边感慨还是不忘再扯几下铃火上浇油一番。

“禀告王爷”,时远转过身,对着屏风说道:“现在叫到六千两了”

这时,从屏风内传出一声没有任何情感的话:“继续。”

不知过了多久,价格还在加,铃声终于有了减少之势。

“禀告王爷”,时远再次转过身,“现在叫到九千两了。”

“继续。”

又过了一段时间,顾笙歌已经停止扯铃了,因为已经到一万两千两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现在场上只剩下两道铃了。应罍还是静静的卧在铺满貂裘的贵妃椅上,隔一段时间,开一次口:“继续。”

时远继续面不改色的扯铃,只是越往后,可以发现他扯铃的手开始有点轻微的颤抖。

终于,对方似乎是实在抗不过了,只能停了铃声。小厮宣布拍卖结束后,时远连忙撒开手如释负重一般。

这时第三件拍卖品呈了上来,是一张很大的羊皮做成的图纸,隔得有点远,顾笙歌没见过,也看不太清楚。但是现场那些识货的个个都倒抽一口气,那可是失传已久的九州大陆地图,图示详细到每一个国家的一里地。

这时,远方的一件房间内,茶水被打翻在地,黄色袍子的男子坐在桌上面露阴霾,青筋暴起。该死的,费劲千辛万苦,地图最后还是被应罍那小子拿走了!

旁边的侍卫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半晌才颤颤巍巍的说道:“王爷息怒。”应祁阳听罢,一脚把侍卫踹翻在地,怒吼:“息怒?你叫本王如何息怒?世上唯一的一份地图都失手了,本王上哪找另一份?”

侍卫忍痛爬起身,重新跪好,小心开口道:“王爷,虽说地图被渊王拿到手了,但王爷仍然可以从渊王手上再拿回来。”

再拿回来。。。

禹王听罢怒火顿时全消,半晌,眼中突然变得狠厉,脸上勾起一抹讥笑:“六弟,既然你如此不给皇兄面子,那就休怪皇兄不客气了!”说罢,手中的茶杯应声碎成片。

地上跪着的侍卫不经松了一口气,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

竞拍终于结束了,顾笙歌站起身来,看到蚴阁的负责人之一恭恭敬敬的进门来,了然的掏出怀中的一叠银票,点了点正好一万两,然后全数递给了那人,那人接过银票,递给顾笙歌一块鎏金的牌子,上面写着贰,说道:“公子可凭此牌,取走公子的拍品。”

说完,行了行礼,轻轻地退了出去。

那人走后,身后的小厮走上前来,问道:“公子的拍品要现在就取走吗?”

顾笙歌想了想,说道:“明日我来拿。”

“公子可以告诉我们地址和具体时间,届时我们会将拍品送过去。”

这么贴心?顾笙歌点点头:“也好,明日未时,不留客客栈门口。”

“好的,公子放心,拍品在到您手里之前,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公子请随我来。”小厮带着顾笙歌出了房间,转到另一条路上,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根据方向判断,不是顾笙歌来时的那条路。

顾笙歌好奇的问道:“这应该不是方才我们来时的路吧?”

小厮停下脚步,转过身笑道:“公子聪明,这条确实不是,这是另一条路,蚴阁的拍卖会会场里有很多路径,而且蚴阁有规定,每条路客人都只能走一遍,不可重复。”

确实,这里奇珍异宝众多,难免会有起了异心的人,蚴阁修了无数的通道,又有这样规定,就是防止泄露里面的地形位置,再者,每条路都一模一样,如果没有小厮引路,根本就走不出去。

顾笙歌点点头,对小厮轻声说道:“我们接着走吧。”

小厮点点头,继续带路。

出了蚴阁,顾笙歌在路上闲逛了一会,便使出轻功,轻而易举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此时应罍早就吹灯,在床上躺好,黑暗中他漂亮的眼睛轻轻闭着,呼吸声均匀,房间一片寂静。

本是个祥和的夜晚,突却被门口站着几个人影破坏了。那些黑衣人武功了得,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其中一人朝里面吹了一口烟,半晌,细长的铁丝伸了进去,准备了无生息的挑开门锁,突然,那人挑锁的手停住了,门没锁!

还没反应过来,背部就受到重击,连同门口的一干人等,都被早就站在后面埋伏的时远踹进了房间内。

此时房内床上的人慵懒的睁开凤眸,缓缓起身,尽管身处黑暗中,身上散发着令人战栗的寒意和霸气却不减半分,反而愈加浓烈。应罍嫌弃的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人,冷冷开口:“一群废物。”

那些人怎么都没想到,就算他们费尽心思隐藏自己的气息,却早在百米外,应罍就已经感受到了。

趴在地上的黑衣人们相互看了一眼,眼中泛起狠厉,迅速起身,抽出腰间的匕首纷纷刺向应罍。

顾笙歌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正想品尝桌上的糕点,突然听到隔壁传来打斗声,顾笙歌皱了皱眉,想起了老板娘的话。半晌,伸出手抓起了桌上的糕点,咬了一口发现味道不错。

顾笙歌秉着不找事的原则,继续在打斗声中心安理得的吃着糕点,但人生就是这样,你不找事,但事会找上门来。

就在顾笙歌吞下第三块糕点的时候,突然,房顶传来一声巨响,“砰”重物落地的声音。顾笙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房间的房顶瞬间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

顾笙歌愣了半秒,全身戒备了起来,因为有一个人随着房顶坠落的碎片一起掉了下来。那人似乎也发现了顾笙歌,只见那人迅速稳住身体,手猛地一挥,手风一瞬间就灭了屋内所有的蜡烛。

顾笙歌在那人灭掉蜡烛的时间里,迅速摸起地上的碎片,凭借那人发出的声音,摸清了方向,打了出去。

快,准,狠。

正好打中那人的腿,那人没想到顾笙歌会武功,愣了一秒,随后赶忙拖着伤腿,迅速推开门,跑了出去。顾笙歌拔腿就追,一副一定要将人逮回来的架势。

顾笙歌本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只是,这人居然弄坏了她的房顶,想到这顾笙歌就加快了速度,要是抓不到那人,房顶钱就得自己赔了,她可没有多余的钱赔给老板娘。

正当她拐完眼前这个弯的时候,突然旁边伸出一双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扯了过去,顾笙歌还没反应过来,就迎面跌到了一个陌生的怀里。因为力道的原因,顾笙歌撞了个满怀,顷刻间扑面而来的男人的气息包围了顾笙歌,还伴随着令人沉醉的淡淡的沉木香。

男子坚硬而宽阔的胸膛,顾笙歌此刻顾不得羞涩,毫不留恋的挣扎起来,但那双手却紧紧的禁锢着自己的细腰,根本挣脱不开。

顾笙歌气急败坏的抬起头,借着淡淡透过来的月光,当她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时,整个人却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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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月光静静的洒在男子如刀削过的棱角上,斜飞入鬓的剑眉下,如墨的眼瞳深如潭水,绝美无双的脸在月光下,溢出无数风华,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仿佛世间只有他一人。顾笙歌不由看呆了。

直到男子松开了禁锢着她的腰的手,顾笙歌才回过神来,赶忙转头往四周望了望,哪还见什么人影?

居然让他给逃了!

这时背后响起应罍慵懒的声音:“不用追了。”

顾笙歌听到声音,眼睛冒火的转过头来,盯着近在咫尺的应罍,语气不好的说道:“是啊多亏了你,现在想追都追不到了。”

应罍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身男子扮相,绝美的脸庞此刻正愤怒的瞪着自己,那双迷人的大眼睛此刻却冒着小火苗。

见应罍根本不说话,顾笙歌简直是有气没处撒,半晌只能收回眼神,丧气的垂下头心中默默为她那没找落的赔偿款忧心。

“你找他有事?”应罍淡淡的开口。

顾笙歌忙着伤心,随口说了一句:“他欠我钱。”

应罍听罢,似乎思考了一下,才飘出一句:“他身上没钱。”

顾笙歌听罢,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应罍,“你怎么知道?”

“我和他交过手。”

顾笙歌更疑惑了,想起那日他斩蛇的身手,武功应该不差啊,“那你怎么让他逃了?”还逃到我的房顶上!!

周围安静了下来,过了半晌,也不见应罍接话。顾笙歌以为应罍是被她说中了觉得不好意思,所以不愿意说话,便准备回客栈再找老板娘求求情。

就在她转过身才迈出步几时,身后突然响起应罍低低的声音:

“我把他踹下房顶了。”

话音刚落,应罍发现眼前女子小小的背影,在听到这句话后,僵在了原地。

这时风轻轻起,周围响起了“咻咻咻”的风吹过的声音,又是一片安静。

“混蛋!!”

“那是我的房间!”

这是应罍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他不经眯起了眸子,周身气温迅速下降,直勾勾的看着顾笙歌。

顾笙歌被他这冷冰冰的眼神看得忍不住心虚起来,连忙别过脸,结结巴巴的说道:“那。。那个,这件事,确实。。是你不。。不对。”

一提到银子,顾笙歌就突然有了底气,理直气壮的直视应罍,硬气的说道:“赔钱!”

应罍又盯了一会,突然转身离开,顾笙歌眼睁睁看着应罍离开,但想起方才他那骇人的眼神,实在没有勇气走上去拦住他,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

应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淡淡开口:“还不跟上来?”

“哈?”顾笙歌抬起眼睛,看着应罍的背影,“哦!”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顾笙歌跟着应罍来到店里,时远迎面走过来,可当他瞄到应罍身后的顾笙歌时,怵了一下,愣是不敢上前。

应罍无视时远的动作,路过他时,交代了几句,便抬脚上了楼,顾笙歌笑着和时远打了声招呼,也上了楼。

独留时远一人在楼下不知所措。

“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应罍停下了脚步,看向明明已经走过了她的房间,却还紧跟在自己身后的顾笙歌。

顾笙歌忙着低头想事情,没注意应罍停了下来,没来得及反应,便直接撞了上去。熟悉的沉木香瞬间占满了顾笙歌整个鼻腔,顾笙歌连忙退后一步,委屈的说道:“我房间没法睡了。”

应罍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顾笙歌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事你得负责。”

半晌,应罍丢下一句:“与我无关。”便踏入自己的房间,“砰”的关上了房门。

“你!”

顾笙歌看着眼前紧闭的门,只能走回自己的房间,算了,夜深了,也不好麻烦店家叫人来修,不就是房顶破了吗,将就一晚好了。反正房顶的赔偿钱那人已经付了,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想着想眼睛便轻轻合在了一起,累了一天的顾笙歌立马进入了梦乡。

隔壁,“王爷,房顶的修缮钱我已经付给老板娘了。”时远恭敬地回禀,看着正站在窗外看天象的应罍,心中忍不住疑惑,今天爷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正想着,应罍突然说了一句:“你找块合适的木板,去趟隔壁的楼顶。”

时远听到后明显愣住了,这是要自己去补房顶的窟窿的意思!?时远更想不通了,但王爷的命令一定要遵从,“是”说罢,准备出门找木板,还没等时远迈出房门。

“站住,”

时远转过身疑惑的望着应罍,

“一个时辰后再去。”

本就摸不着头脑时远被王爷的话搞得头更晕了,“遵命。”

顾笙歌是被窗外的雨声吵醒的,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顾笙歌眨了眨眼,爬起身来,掀开床帐,发现外面小雨淅淅沥沥。

奇怪,明明下了雨,怎么房间内却没有雨滴滴下来?顾笙歌抬头一看,那个大窟窿已经被木板稳稳地盖住。

店家还挺贴心嘛,知道今天有雨,特意找块木板来盖住。

顾笙歌收拾了一下,打开房门,瞅一眼隔壁,看发现隔壁的房门紧闭,也不知道他们走没走。下一秒,顾笙歌瞧了瞧四周,蹑手蹑脚的挪到了门口,正准备将脸凑上去。

眼前紧闭着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顾笙歌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心中暗暗庆幸幸好反应快,要不然自己的小脸就要遭殃了。

正庆幸的顾笙歌突然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应罍时,偷窥被当场抓包的顾笙歌瞬间变得僵硬了。脑子一片空白,就傻站在那。

“有事?”声音凉凉的,像冬天清冽的泉水。

“没。。没事,路过,路。。路过,”顾笙歌僵硬的挤出一抹笑,“哈哈哈”笑得十分勉强。

应罍淡淡的扫了顾笙歌一眼,抬脚走了出去,路过顾笙歌时,丢下一句“还是个结巴。”

你才是结巴!你全家都是结巴!!

应罍走下来时,时远已经命人备了一桌菜,满上一杯百年陈酿,顶级厨师刚出锅的色泽光亮的红烧狮子头,香飘四溢的特色清蒸鱼,炖了一晚上的蘑菇乌鸡汤,搭上青翠讲究的清炒小白菜和炒至金黄的豆腐。色香味俱全,卖相上乘。

应罍一身黑袍,没有任何花纹装饰,却难掩他的风华绝代。他端坐在凳子上,动作优雅,慢条斯理的动着筷子,与世隔绝般沉静安然。顾笙歌下楼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景象,不禁停下脚步,咽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菜。

肚子传来几声叫声,宣示着它此刻的不满,顾笙歌回了神,找了一张离应罍最远的桌子,一边喝水充饥,一边默念:一点都不好吃,不好吃。。。。

应罍看着远方的顾笙歌独自坐在角落碎碎念,时不时还摸一下自己的肚子。嘴角勾起毫无觉察的弧度,随即放下了筷子,招来小厮,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话,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顾笙歌饿得用手撑着摇摇欲坠的脑袋,半晌,有香味窜进了顾笙歌的鼻子,难道饿出幻觉了?正当顾笙歌努力摇头,企图让自己清醒时,眼前突然陆续摆满了菜肴。

顾笙歌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白斩鸡,转头疑惑的看着旁边布菜的小厮,只见小厮笑眯眯的说:“这是我们店送的。”

送的?顾笙歌看着眼前这么一大桌,这么大方?顾笙歌抬起头看了看周围,“可为什么只有我的桌上有?”

小厮愣了几秒,想了想,笑道:“这个啊,是特别赠送。”

第二十章

顾笙歌听罢,了然的点点头。随后转过头,朝着远处的老板娘一笑,老板娘看着顾笙歌满面笑意的看着自己愣住了,虽然前摸不着头脑但随即也回以一笑。

顾笙歌转过身,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虽然现在顾笙歌饿得头晕眼花,但仍自然而然的保持着从小到大的吃饭礼仪,细嚼慢咽,和刚才应罍的样子倒是有几分相似,都是那样的慢条斯理,不骄不躁。

这时,门口拐角处站着本应早就离去的应罍,他在角落里静静的站了一会,直到看到店里面顾笙歌心满意足的吃起饭,才抬脚离开。

吃饱后的顾笙歌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的,估摸着差不多到和蚴阁约定的时间了,便起身出发了。

西域商会每三年举办一次,一次就一天一夜。今日顾笙歌走在大街上时,难免觉得萧条。

顾笙歌还没走出城门,便看见扶风站在一旁东张西望,再看到她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朝着她的方向跑了过来。

“公子,你终于出来了。”扶风眼泪汪汪的说道,看着扶风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顾笙歌忍不住伸出手,摸摸了她的头,安慰道:“乖~”

扶风看着自家公主像摸小狗一样摸自己的头,不禁瘪了瘪嘴,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旁边有人说话:“是顾公子吗?”

顾笙歌转头望去,来人一身蚴阁的服饰,便点点头:“正是,”说罢拿出牌子,递了过去。那人接过看了一眼,便抬手示意,身后就冒出四个人,将女子带了上来。来人又对着顾笙歌恭敬地说道:“公子,人已经带到,我们就先退下了。”

顾笙歌点点头。

面前的女子,衣衫褴褛,手臂上好几处都是撕裂的痕迹,眼睛却凶狠的瞪着顾笙歌。顾笙歌也不生气,任由她瞪着,身旁的扶风听到方才来人的话,明白过来是什么回事。又看着这名女子恶狠狠的盯着顾笙歌,不禁走上前挡在顾笙歌前面,皱眉问道:“公子,当真就这样带走她?”

顾笙歌听罢,打量了一眼女子,便点点头,说道:“确实不能就这样带走。”说罢转过头,对扶风说道:“扶风,你有钱吗?”

扶风没反应过来顾笙歌什么意思,便呆呆的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到顾笙歌面前,顾笙歌没想到扶风能拿出这么多,惊叹道:“扶风,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有钱。”

扶风听到后,立马害羞的抓抓头:“主要是公子教导得好。”

顾笙歌抽出一张,转身去了趟旁边的驿站,半晌,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布包。顾笙歌走到女子面前,看着她警戒的模样,便没有走太近。

“给,将它换上。”顾笙歌把布包递上去,女子却没有接住,依然瞪着她。顾笙歌见她不接,忍不住笑道:“怎么,怕我?”说完,见那女子迟疑了一会,还是愤愤的接过布包。

一打开,里面是一件白色的女士披风,披风很大,刚好能将女子完完全全的包裹住。

顾笙歌又牵过来一匹马,看到女子已经披上披风,便没有再多说,只是将马缰递给她。转身牵过自己的马,轻松跃上马。

“扶风,可有到听到怎么回去?”

扶风立马得意的说道:“公子,昨日我问了下这里的人,他们说这条路只能顺着往前走,不能按原路返程。”

不走回头路?顾笙歌想了想,拿出怀里的幻影令,幻影令刚见到光,便折射出一条光线,指着前方。

“走。”

又是一段一模一样,弯弯曲曲的路。顾笙歌足足骑了两个时辰的马,才走出那片荒地。映入眼帘的是尽头天涯海角。终究是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顾笙歌低头看了眼幻影令,发现此时它已经变成了一款普通的玉,没有任何流光划过。果然,幻影令只能用一次,顾笙歌将它小心的收回怀里,原路返回楼兰。

当她们到达楼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出示了令牌后,顾笙歌一行人直接一路走到自己的宫门口,宫女们见到顾笙歌终于回来了,连忙前呼后拥的涌了上来。

顾笙歌指着身后的女子,开口道:“先将她带下去,梳洗一番。”宫女们恭敬地走到女子旁边,说道:“姑娘请跟我们来。”

女子在原地站了半晌,面无表情地移了步子,终究还是跟着宫女下去梳洗了。

顾笙歌将字画和桃花酿安置好,换了身衣服出来后,发现女子已经梳洗好,正站在大厅内。

打理过后,女子白皙的脸庞毫无掩饰的暴露出来,细腻的皮肤下,却是一双如冰的双眸,冷若冰霜的表情,浑身散发着不同寻常的清冷气息。

“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一道清理的嗓音响起,如黄莺出谷,婉转动听,又残留着一点稚气。女子抬起头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绝美女子,眼中不禁闪过呆滞。

好美的女子,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有如此绝色又浑身散发着高贵气质的女子。

顾笙歌见她不说话,又再次开口:“难道你说不出话吗?”

女子顿时反应过来,不知怎么的,看着顾笙歌那双真诚又漂亮得不像话的眼睛,竟然鬼使神差的开了口:“琉影。”

顾笙歌听罢点点头,又问道:“那你的家在哪里?”如果这女子想回家,她一定会立马安排人护送她回去。

女子听到这句话,如冰的眸色深了又深,周围的寒气更甚了,半天没有说话。

“没关系,你不用紧张,如果你想回家,我便差人送你回去。”顾笙歌温柔的说着

送她回去?琉影震惊的抬起头,“你花了一万两,就这样放我走?”

“一万两,买你的一辈子自由自在,值得。”顾笙歌笑道,她却不知,她的这句话,深深的埋在琉影的心中,十多年不曾波动过的心海,因此泛起涟漪。让她在后来,不惜拼尽全力,来报答。

“我没有家。”说出那个字,琉影的手指深深陷入掌中,顾笙歌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感受到了她的颤抖还有她的恨。

半晌顾笙歌走到琉影面前,轻轻开口:“那从今天起,你便留在我身边,这里便是你的家。”

不是卖身到这里,也不是可怜同情,而是,将你当做家人一样,留在身边。

琉影呆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心中似乎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流过,这种暖暖的感觉,是她这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感受。

“这是扶风,从小和我一起长大”顾笙歌指了指身后站着的扶风,介绍道:“这是我的寝宫,让扶风带你下去熟悉一下,然后自己选一间房间住下,需要什么可以和宫中的管事张嬷嬷说。”

琉影看着扶风,略带僵硬的点点头,扶风看她别扭的样子便笑着说:“你既然留下来,我们就是一家人,走,我带你转转。”

说罢就带着琉影出去了,顾笙歌走到房中,看着桌上叠得整整齐齐的黑色披风,是那人的,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还给他,可是她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夜风吹拂着,树影婆娑,似鬼魅在黑暗中伸出锋利的爪牙。

楼兰王宫内灯笼随风飘动,绽放着淡淡的灯光。

寂静的屋顶上只有冷风吹过的,一个矫健的身影像猫儿一样灵活的穿梭其中,最后随意落在了一处房顶上。

一身黑色的夜行装,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遥望着远方,陷入沉思。

“想不到,你有这么好的身手。”突然,身后响起一声空灵的声音,琉影神色一慌,猛地转过头,对上了一双美艳灵动的黑眸。

“公。。公主。”琉影心里没由来的慌了起来,她半夜偷偷溜出房间,穿着一身黑衣,此刻又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房顶,还被公主逮个正着,公主会不会误会她是心怀不轨。

丸酱的突然更新

感谢收藏的小可爱

第二十一章

顾笙歌看着眼前明显慌乱的人,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急切的想解释什么,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不禁笑道:“慌什么,一起看看这王宫夜景吧。”

琉影不可置信的看着顾笙歌:“公主,不怀疑我?”

顾笙歌听罢,一脸疑惑的看着琉影,“怀疑?”说罢又笑了笑:“我们楼兰人,重信义,既然已经将你当做自己人,便不会有过多猜忌。况且,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的。”

琉影看着眼前眼带笑意的女子,浑身散发着温柔的气息,就这样注视着自己,久久没有挪开眼。

相信我吗,一个来历不明又身负武功的我。

是了,是家人。既然你愿意相信我,那我一定会穷极一生保护你,伴你左右。

翌日,顾笙歌提着桃花酿踏出宫门时,便看见宫门口站着一个人。

“阿湛,”顾笙歌愣在原地,“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湛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儿,眼中满是宠溺,开口:“那边已经处理好了,我提前回来了,昨晚到的。”平常温柔动听的声音今日却异常嘶哑。

看着楚湛疲倦的面容,充血的眼睛还有苍白又僵硬的手,顾笙歌脑子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想,心疼的问道:“你不会是从昨夜就在这站到现在吧?”

“嗯,想快点见到你,就站在这等你,昨夜回来得晚,到也没站多久。”楚湛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似乎是在安慰顾笙歌。

他刚下战场就接到顾笙歌要和亲的消息,整个人快疯了,他立马甩下楚家军,戎装没来得及换下,便不眠不休的赶路,到了楼兰也不休息,而是连夜翻到王宫,站在她的宫门前却停住了,他想里面的人肯定睡着了,那他便等她醒来,他哪都不想去,拖着疲劳的身体,站在宫门,就这样看着,想着,念着。

所有憋了好久的话,关于和亲的事他想了一路,想问她,想同她讲,可当他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人时,那些几乎脱口而出的话,只化作一句“我想见你。”

顾笙歌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看他这风尘仆仆的模样,定是连夜赶路而来。一想到这顾笙歌便鼻子泛酸。

“多大的人了还哭”楚湛将手抬起来,用衣袖擦擦顾笙歌脸上的眼泪,看着她手上的桃花酿,笑着问道:“这坛好酒可有我的份?”

顾笙歌破涕而笑:“自然是少不了阿湛的”说罢,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声音低了低,“就把这坛桃花酿当做是我与这里的告别酒吧。”

楚湛不语,半晌,抬起眼睛温柔而又坚定的看着顾笙歌,轻轻开口:“你想嫁过去吗?”

你想吗?只要你开口,但凡你有一丝丝的不乐意,我就一定会留住你。管他什么皇命不可违,我都会立刻带你走,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家族使命,我通通都不在乎。

顾笙歌沉默了,而后苦涩的笑道:“阿湛,我没得选。”说完顾笙歌闭着眼睛不看他,选择忽视眼前男子眼中涌现的悲伤:“阿湛,但我一定要嫁。”

风轻轻起,吹散了一地的花,吹散了一方春池,也吹散了那个男子无法传达的深深的爱意。

半晌

“好,”楚湛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隐藏好破碎的心,声音还是那样的温柔,“我尊重你的决定,你出嫁那天,我一定全程护送。”

既然你已经决定,那我便奉陪到底。既然无缘相守,那我就护你周全半生无忧。

“谢谢你,阿湛。”顾笙歌怎会不知他的心意,可她终是不愿,也不能。

“走吧,我们喝酒去。”楚湛拉起顾笙歌,走出了宫门。

圣山下

黎亭中,端坐着四个人,这是顾笙歌三兄妹和楚湛经常把酒言欢的地方,后面是条涓涓小溪流,还是像往常一样,载着飘落的花瓣,欢快的顺流而下。

只是,今日的四人却不像昔日那般恣意快活,顾笙歌率先打破凝重的氛围,笑着开口:“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来的桃花酿。”说罢打开了束缚在酒坛上的绑带,揭开锦布,酒香立马飘了出来。

烈酒中带着淡淡的桃花味,不喧宾夺主,却也毫不示弱。醇香四溢,仿佛吸上一口,就能在身体各个角落流窜纵横。

不愧是好酒,顾笙歌连忙斟了满满的四杯酒。

楚湛第一个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果然够烈够迷人。细细回味后,看着顾笙歌,眼睛轻轻弯起,淡淡开口:“好酒。”

“那是,这可是淳即淳先生的桃花酿。”顾笙歌自豪的扬了扬头,

“砰”一旁从开席就一直沉默的顾清远,突然抬起手狠狠地砸在桌上,语气不善的说道:“三妹都要被送去和亲了,我。。。”

“阿远,”楚湛厉声打断,顿了一下,又轻轻开口:“这酒不错,尝尝看。”

“喝酒?”顾清远漂亮的丹凤眼此时阴冷的得吓人,不可思议的盯着面前淡定自若的男子,愤怒的说道:“楚湛,你不是喜欢我三妹吗,你怎么可以像没事人一样,一点都不着急?”

“大哥,”顾笙歌缓缓开口,“不关阿湛的事,这是我的决定。”

“三妹,且不说中原路途遥远,而那渊王更是个恐怖如斯的人,”顾清远越说越气,猛然站起身,“不行,我不同意,我要去和父皇说,大不了就开战,难不成我还怕了他们?”

“大哥!”

“你别拦我!”

“阿远,冷静一点”

“让他去!”顾婉迦突然大声开口,眼睛盯着面前暴躁不已的顾清远,红着眼眶一字一句的说道:“你除了是楼兰太子,其他什么都不是,你拿什么去和奇渊拼?整个楼兰吗?毁了三妹还不够,还要整个楼兰陪葬?”

顾清远顿时愣在原地,俊脸煞白,像是被抽了丝的木偶人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是了,他从小就是个混账太子,除了整天练练武喝喝酒再随意看看书,就是游手好闲的到处闲逛,他有什么资格。

又是一片寂静,每个人脸色都沉到极致,年轻气盛的少年们,心中都在暗暗憋着一股气,但无奈现实,也只能和着满腔热血,全部吞进肚子里。

“二姐,大哥。”顾笙歌回到座位上,又斟了一杯酒,“我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回头。”仰头喝尽杯中酒,口腔便被这浓烈的味蕾冲击,酒已下肚,独留淡淡的桃花香在舌尖萦绕。

饮尽这酒后,像是放下一切似的,顾笙歌像往常一样,笑着对面前的三人说道:“我有这百年陈酿,不知阁下们,是否愿意赏脸,与我把酒言欢,尝尝这酒中滋味?”

说完这话,太阳轻轻挪了挪位置,阳光正好洒在黎亭中,似乎镀了一层金,良久,只见三人慢慢转身,商量好似的,

“我看这风景正好,定不能浪费了。”

“说得好,好酒得有好风景相称,自然少不了我这潇洒的酒中仙。”

“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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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酱有约

感谢最近收藏的小可爱们

丸酱打算重新整理一下这本书,所以这个星期可能不会更文,跪求原谅

下个星期丸酱一定会准时更文么么哒

第二十二章

“公主,这件披风不像是公主的”扶风手中拿着黑色的披风,疑惑的看着正坐在桌案前的顾笙歌。

顾笙歌眼睛从手中的书上挪开,抬起来,看了一眼,愣住了,宽大的黑色的这是那个人的。

转念一想,不过是萍水相逢,后会无期,肯定没机会还了,开口道:“收着吧”,便收回目光,看向手中的书。

心波已乱意难平,清夜悠悠谁共?

顾笙歌转头透过薄纱看向院子那棵梨花树,只见梨花悄悄开满了树梢,顾笙歌看罢轻轻自嘲一笑,是了,梨树都开花了。

二月春风袭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原来,婚期已至。

清晨,阳光才刚刚穿过薄纱照射进来,顾笙歌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就有人在门外禀告。只见那人喜气洋洋的说道:“参见公主,奇渊的使臣刚觐见完陛下和皇后,现在已经到我们宫门口候着了。”

顾笙歌听后懒懒的说道:“知道了,先将人请到殿中,我梳洗过后就过去。”

待人走后,顾笙歌才缓缓地从床上爬起来,扶风和琉影走了进来,快速的梳洗一番后,走之前,顾笙歌还是戴上了面纱。

顾笙歌来到殿中,奇渊的使者赶忙恭敬地行礼,顾笙歌扶了扶手,示意入座。

只见使者命人抬上来一个箱子,恭敬地说道:“三公主,这是渊王命小人带给您的聘礼。”

顾笙歌看着这大箱子,不解道:“聘礼不是应该都抬到大殿上了吗。”

使者笑着解释:“那些自然已经抬到大殿上了,只不过,这箱是渊王指明要送给公主亲启的。”

顾笙歌听罢愣了愣,自己亲启?随后示意了身旁的扶风,扶风便走了过去,在所有人疑惑的中轻轻打开了箱子。

箱子花纹雕刻得十分细心,那锁更是精致。扶风小心翼翼的打开暗纽,箱子的东西一览无遗。

见到箱子里的东西后,周围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忍不住惊叹道:“这。。这也太好看了吧!”

首先拿出来的,是一个打造得堪称完美的凤冠,而上面并不是用传统的鎏金装饰,而是镶嵌着大大小小的月晶石,以璀璨的夜明珠作为点缀,雕刻十分精致华美,使得这个凤冠熠熠生辉,顾笙歌看到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只见使者说道:“这是我们中原女子嫁人时头上戴的饰品,名叫凤冠。这顶是王爷请人特别打造,世上独一无二的。”说完忍不住自豪的扬起嘴角。

这时,扶风又拿出底下的红衣,领口是漂亮的花纹,宽袖上细细的缝着金线绣的图腾,长长的裙摆用金线穿起小颗的钻石,一颗一颗缝上去百鸟的图腾,就算在白天,却仍然难掩光辉。

“这是我们中原女人出嫁时身上穿的嫁衣,这也是王爷命人亲手绣的,用的绸缎是世界上最好的凌云锦,用的线是波斯进贡的冰蚕吐出来的,这绣娘更是九州大陆上最好的。”

周围的人虽然没有只字片语,但从她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满满的惊叹和羡慕,而顾笙歌也在心中感叹道:在楼兰,新娘子的嫁衣都是自己准备,可在中原的,原来是男方准备,真是稀奇。

明日便是出嫁之日,今日奇渊渊王和使臣都已经到达驿站,准备觐见楼兰皇帝,而今晚东泽帝已经设好宴,接待奇渊使臣。

这当然和顾笙歌没多大关系,她便清闲的窝在自己宫中,只是没清闲多久,宫中就来了人。

“参见太子殿下。”

“下去吧。”

顾笙歌抬眼便看见本应该在宴会上的自家大哥这时却站在自己的门口,惊讶道:“哥?你怎么会在这?”

顾清远轻轻走到椅子前,坐好,从怀了掏出一包东西,边解开边缓缓开口:“这是你最喜欢的东边那家的桃花酥,刚刚做好的,还热乎着呢,快来尝尝”

“哦,好啊!”

“等会,不对!你这时候不应该和父皇一起接见使臣吗?”顾笙歌皱着眉看着顾清远,又接着说道:“大哥你身为太子,接见外国使臣是一定要出席的,你快回去。”

见顾清远没反应,顾笙歌赶忙过去拉他,想把他拉起来。

“太子又怎么样,到最后我还不是连你都保护不了。”顾清远反手抓住顾笙歌的手,漂亮邪魅的眸子此刻却变得通红,咬牙说道。

顾笙歌听后,伸出去的手顿时散尽了力气,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最先打破安静的是顾笙歌,她抬手拿起桌上的桃花酥,缓缓放入口中,酥软的口感,伴着刚做好的余温,淡淡的桃花香包围着味蕾,还是熟悉的味道。

“真好吃,这么多年,还是你买的桃花酥最好吃。”顾笙歌笑着看着顾清远,说完,又抓起一块桃花酥塞进顾清远的嘴里,笑着说:“你也尝尝。”

顾清远满嘴都是桃花酥,却依然满眼宠溺的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人儿,嘴上骄傲的说道:“我买的自然是最好的。”

兄妹两闹了片刻,顾笙歌突然认真说道:“哥,我走了以后,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的过着,一定要更加努力,要变得更强,你是楼兰未来的储君,是楼兰所有人的希望,你一定要为楼兰撑起那一片天。”

顾清远听罢,自嘲的说道:“是啊,我这个太子这些年可真是当得窝囊。”

“大哥。。”,看着顾清远消瘦的脸颊,顾笙歌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顾清远抬头坚定的看着顾笙歌,伸手轻轻摸着她的头说道:“三妹,我会的,我会为了你们变得更强,强大到能好好的保护你们。”

那双邪魅的眼睛,这一刻充满了信念和力量,因为他终于知道,他只有变强,才能将他珍惜的人守护好。

而另一边的宴会上,笑僵了的“太子”顾婉迦穿着太子的服饰,梳着男子的发型,正襟危坐的听着和使臣谈话的内容,表面看起来十分冷静,但心中却早已暗暗骂了顾清远八百次不带重复的。

第二十三章

今夜风不大,吹过园中的梨树时,只是发出浅浅的声音。周围本无杂音,可有人心中却不得安宁。

顾笙歌辗转反侧多次才浅浅睡去。

可心中不宁之人又何止她一人。华丽的宫殿的房檐上,那白衣男子,早已端坐已久,陪伴着

他心爱的姑娘最后的时光,他知道,此次一去,他们此生再无可能。

缘聚缘散缘如水,背负万丈尘寰,他却依然甘愿倾尽所有,只为一句,等待下一次相逢。

天还没亮顾笙歌就被强行拉了起来,坐到了梳妆台前,还未完全清醒的顾笙歌浑浑噩噩的任由宫人们在她脸上折腾。

一旁的琉影因为不会这些,帮不上忙,便静静的站着,看梳妆台前美丽的人儿上妆。

像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因为主人的困倦而长长的搭在一起,遮住了那双摄人心魂的眼眸,秀气的眉被轻轻描了几笔,本来就白皙透明的小脸,抹上淡淡的胭脂,更是添了几分娇媚。三千乌丝取一半,挽成中原女子的样式,用漂亮精致的发簪固定好,将剩余的均匀的分散到两边,静静的垂下,最后将凤冠戴好固定。

而眼前这位刚刚还没睡醒的人儿,此时正悠悠睁开眼睛,双眸明亮清澈,流光熠熠,帮忙梳妆的宫女都忍不住感叹道:“我们公主长得本就美,现在稍微一打扮,即使穿着中原的服饰,却是漂亮得不像话。”

顾笙歌看着镜中顶着凤冠红彤彤的自己,却想到了昨日在茴坊吃的煮熟的虾。

“皇后娘娘驾到。”

顾笙歌一听连忙朝门看去,本想起身迎上去,奈何头上很有分量的东西,实在不方便,只好乖乖地坐着。

盛玥走了进来,看见眼前漂亮的小女儿,惊艳过后,一想到她马上就要离开楼兰,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盛玥默默地走上前,拿过宫人手上的檀木梳,绕到顾笙歌身后,轻轻开口:“我听说在中原,女子嫁人之前,媒婆会为新娘子梳头念祝福语。我的女儿嫁人更是不能有一丝的怠慢,今日就让母后就为你梳吧。”

一梳梳到尾,愿夫妻共白首,

二梳梳到尾,愿无忧亦无愁,

三梳梳到尾,愿自由且坦荡,

四梳梳到尾,愿年年有归期。

顾笙歌看着镜中早已泪流满面却拼命忍住的盛玥,心痛的喊道:“母后。”

盛玥连忙擦干眼泪,笑道:“我女儿出嫁之日,我怎么能哭。”说罢示意宫女呈上来一个锦盒,打开是一对十分漂亮的红艳艳的耳环,盛玥温柔的看着耳环,说道:“这是当年我嫁给你父皇时,你外祖父送给我的血珍珠耳环,今日我将它送与你,你戴上一定美极了。”

顾笙歌笑着点头,看着母后为自己戴上耳环,轻轻握住盛玥的手,什么都没说。

楼兰大殿内

“楼兰听涛公主,温婉贤德,德才兼备,秀外慧中,朕深感欣慰,念其身份高贵无以为赏,特赐一纸婚书,嫁与奇渊渊王,渊王少年雄姿,战功赫赫,实属良配乃天作之合,愿奇渊楼兰两国友好邦交,愿永结秦晋之好。”

诺大的宫殿里,随处可见的红色绫罗绸缎,宣告着普天同庆的喜庆,回荡着宣旨人的声音,顾笙歌直挺挺的跪在中央,面无表情地听着她的圣旨,听着群臣朝贺,听着礼仪教导,听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殿上终于安静了下来,顾笙歌机械般的叩首谢恩,僵硬的接过圣旨,余光却扫过眼前尊贵的一国之主,果然还是多年不变熟悉的表情。

我到底还在期盼着什么?顾笙歌不禁勾起嘲讽的笑,决绝的转身抬起了脚。

从宫殿中央到门口的路并不长,今日铺上了红色的地毯,华贵又喜庆。可顾笙歌却仿佛走了半辈子。她踱着步慢慢的走着,她不甘心,她在等那渺茫的希冀,看着近在咫尺的门,她的心越来越冷。

直到慢悠悠踏出宫殿的那一刻,她终于醒了,里面那个身居高位的男人一直都清楚知道他是楼兰的王,是主宰者,他要为楼兰谋取一切利益。

但他始终忘了一件事,他是她父亲。

顾笙歌从大殿出来后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踉跄了一下,一旁的琉影赶忙扶住,担忧道:“公主,你没事吧。”

顾笙歌摆摆手,继续走着,走着从小到大走了无数次的长廊,一步一步,像是被灌了铅,走得笨拙走得缓慢。她看着身旁早已看腻的景物,认真的临摹描绘,将它们都刻在心中。

回到宫中,盖上红盖头后,她被宫人中德高望重的老嬷嬷牵着走了出来,走了一会,凭借多年的熟悉感,她知道再走几步就出自己宫门了,那有奇渊的迎亲马车,有她未来的夫君,还有于她完全陌生的未来。

突然,她顿住了脚步,转身,跪下,隔着一点都不透明的红盖头,准确的找到方向,面朝着一直注视着她的女子,声音咽哽:“阿笙在此,跪别母后,女儿不孝,今后不能常伴母后左右,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愿母后往后珍重。”

说完郑重的磕了三个头,随即起身,干净利落的转过身,就像没听见盛玥咽哽声一样,头也不回的走出宫门。

宫门口,应罍身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袍,一改平时冷清的风格,墨发被轻轻竖起,发冠上是难得一见的,镶嵌着鲜艳的红宝石。显得他本就人间难得几回见的容颜更加风神俊逸。他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周围却无形的充斥着压迫感,使得宫人都紧紧低下头,根本不敢抬头一睹尊颜。

冷肃冰冷的眸子在看到被牵着出来的一身嫁衣的顾笙歌后,有短暂的愣神,随即淡漠的走上前,准备上马。

什么都看不见的顾笙歌正眼泪汪汪的沉浸在悲痛之中,这时,她听见身旁的老嬷嬷提醒:“公主,前面是门槛,当心别摔了。”

顾笙歌稳了稳心神,回了句:

“嗯”

刚说完下一秒,她就摔出去了。

就当她准备使出武功力挽狂澜时,她不幸的再次发现,凤冠是真的碍事。

她还没在要摔一跤还是凤冠掉的两难中抉择出来,整个人就被捞了起来,整个人天翻地覆了一翻后,撞入了一个坚硬的胸膛,整个人都被抱起来的顾笙歌连忙挣扎,想要从那人的怀中下来,挽回最后的形象。

应罍看着怀中挣扎着要下来的顾笙歌,眉头一皱收紧了手,将她牢牢固定在怀中,低下头冷冷开口:“再动就把你扔出去。”

下一秒,怀里的人果然安分了,应罍这才迈开步伐,将人抱上了马车中。

原地还呆呆站着的老嬷嬷刚从公主差点摔倒的恐惧中缓过来,又被应罍惊人的速度震惊了,她们距离驸马明明有不短的距离。

缓过来抬头时,看到的只是应罍的一个背影,但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依然威慑力十足,老嬷嬷只是瞄了一眼又赶忙低下头,恭敬地站在一边,耳边全是心跳声。

扶风和琉影没有跟着老嬷嬷送嫁,因为她们俩临时被顾婉迦拉了过去。

“扶风,这是我和太子买的桃花酥,等会一定记得交给三妹。”

“遵命,二公主。”

“叫琉影是吧,这是上好的酒酿,等会记得交给三妹。”

“遵命,二公主”

“还有这个是三妹师父空藏大师送来的,等会你们记得交给三妹。”

“遵命,二公主。”

“对了有个最重要的,咳咳,这是我最近刚研究好的,要最先递给三妹,告诉她这是最全的逃跑路线,没有之一。”

“遵命,二公主。诶??您说什么?”扶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还有这个你拿好,三妹若是选好了,就对着天空放这个,我会马上赶过来接应的。”顾婉迦神秘兮兮的掏出两个石头大小的东西塞到两人手中。

“二。。二公主。这。。恐怕”

“恐怕什么!”

“这万一。。。”

“什么万一!”

“可是这。。。。”

“没有可是,你们俩给我一定记住了,行了,时间不多了回去吧。”顾婉迦凶巴巴的说道,然后转身就走。

独留扶风默默地注视着手上那本,写着顾氏逃跑秘籍大全的略厚的书不知所措,而琉影在一旁冷漠的看着扶风不知所措。

第二十四章

应罍撩开马车上的帘子,倾身进去,将顾笙歌放好,迅速抽回了手。红盖头下的顾笙歌只看到眼前划过一片红色的布料,没来得及抬头,眼前的人已经离开。

好熟悉的声音,是不是在哪见过?

顾笙歌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场景,努力回想着。

边想边自己掀开了盖头,打量了下这辆马车,顾笙歌惊讶的发现,这辆马车里面竟然特别宽敞,旁边的小圆桌摆放着新鲜的水果和精致的糕点。

“公主。”扶风掀起帘子,看见顾笙歌自己掀了盖头,连忙说道:“公主怎么自己掀了,这多不吉利。”顾笙歌不在意的摆摆手:“无妨”

扶风见顾笙歌毫不在意,也没有再多说,于是将手中的东西递给顾笙歌,指着油纸包裹的东西说道:“这些是二公主和太子给的桃花酥。”

指着药瓶又说道:“这是空藏大师给您的。”

最后看了眼那本书,支支吾吾的开口:“这。。这是二公主给您的,说是,请您务必仔细看。”

顾笙歌一一接过,余光打量了下周围,说道:“这宽敞,你和琉影上来陪我坐马车吧。”

扶风本想开心的答应,但转瞬想了想,周围都是奇渊的人,可不能像在楼兰那般随意,于是小声地说道:“公主,扶风还是走路吧。”

顾笙歌看扶风小心翼翼的模样,笑道:“在宫里什么样,在这就什么样,你再这样,我就让你回去了哦。”

扶风一听要让自己回楼兰,立马改口:“公主我马上去找琉影。”说完就迅速拉上琉影,迅速坐上了马车。

顾笙歌笑着收回目光,低头看着师父给的药瓶,临走前本想拜别师父,可到了寺里,才得知师父云游去了。

顾笙歌眼中难掩落寞,琉影看在眼里,正想开口安慰一下,可还没开口,便发现自家公主眼神突然变了。

顾笙歌看着手中这本写着顾氏逃跑秘籍大全的书,顿时说不出话,抬眼望向扶风,眼神中写着:书是你拿来的你得给我个解释。

扶风不自然的咳了一声,将头心虚的扭了过去,表示:我不是,我不知道。

“王妃娘娘,我们准备启程了。”帘子突然被掀起来,一张和蔼的中年妇人的笑容映入眼帘,顾笙歌连忙心虚的将书塞进怀里。随后抬眼,淡淡的点点头。

因为马车帘子被掀开的缘故,顾笙歌清楚的看到了最前面的那个红衣男子,红色的喜服勾勒出男子欣长的身形,挺拔的身姿,墨发随着帅气利落的上马动作,在空中飘扬,俨然一幅鲜衣怒马少年图。

但顾笙歌一想到拥有如此潇洒身姿的男子,转过脸来却满脸络腮胡,一脸凶样。登时浑身一颤,将脸别到了一边。

刚刚上马的应罍,突然感受到身后有一道熟悉的目光,当他转过身去时,看见马车帘子被掀开,里面的人自己掀了盖头,露出了她漂亮的侧脸。

那顶凤冠还挺适合她。

应罍轻轻地扫了一眼,便转回了身,修长的手轻轻一扯缰绳,淡淡开口:“走。”

迎亲队伍启程,马车帘子又被重新放了下来,车轴转动着,压过道路时,发出轻轻地响声,它在告诉顾笙歌,这一刻,她真的要走了。

路上有微风徐徐,顾笙歌轻轻挑开马车车窗的帘子,眼前熟悉的景物在她眼中慢慢的流逝,心中不由得涌起一丝苦楚和孤单,忽然一转头,顾笙歌看见了紧紧跟在马车后护送的楚家军,而为首的男子,依然是一身白衣,感受到顾笙歌的视线时,楚湛看了过来,对着顾笙歌温柔的笑着,像远走他乡时故人的安慰,像是陷入孤单和恐惧时突然的心安。

她似乎没那么害怕了。

奇渊和楼兰,需要三天的路程,快到傍晚时,便在路上的客栈暂留一晚。

下马车之前,顾笙歌重新盖上了盖头,刚下马车走了几步,袖中的书不知为何,突然掉了出来。

本来书掉出来声音不大,可偏偏队伍又安静得很,就显得声音特别的大。

场面一度尴尬,就连应罍都将视线投了过来,就在书刚刚掉下来,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的那瞬间,顾笙歌连忙扯了下身旁的扶风,扶风立马得到示意,整个人飞了出去,顺势精准的坐到了书上,接着旁边的顾笙歌义正言辞的说道:“怎么这么冒失,还不快下去。”

“谢公主饶命。”扶风迅速将书揣进袖口,飞速逃离现场。

顾笙歌这才继续迈开步子,来到房间后,遣散了前来服侍的侍女,只留了扶风和琉影。关上房门后,顾笙歌如获大赦,扯下盖头,迅速拿下凤冠,扭了扭早就麻了的脖颈。

来到桌前,顾笙歌拿出了桃花酥,分出几块,用手帕包好,然后命扶风交给楚湛。随后便无力的靠在床沿。

看着顾笙歌一脸疲倦,琉影心疼的走过来,轻轻揉着顾笙歌的小脑袋,帮她缓解缓解。

顾笙歌看着眼前清冷的女子,正温柔的为自己揉着脑袋,心中一暖,便闲聊起来:“陪我来这中原,你会不会不习惯?”

琉影手一顿,冷漠的眼眸突然闪过一瞬间温柔:“不会,我的母亲是中原人。”

“哦,这样就好。”顾笙歌了然的点点头,“你母亲应该是个特别温柔的人吧。”

琉影点点头,好奇的问道:“公主如何得知?”

“因为当你提起你母亲的时候,语气都变得温柔了。”顾笙歌笑着看向琉影,又说道:“所以啊,你肯定很爱你的母亲。”

琉影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子,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像是亲情。半晌,勾起嘴角,眼睛弯弯,绽放着她这么多年来,第一个灿烂的笑容。

“是的。”

因为明日还要赶路,顾笙歌便吩咐最后一日再上妆,但凤冠霞帔依然不能免,于是顾笙歌又沉甸甸的戴了一天。

终于到了第三日,天还没亮,顾笙歌就被拉起来上妆,在楼兰的时候,是她自己宫里的人上的妆,现在,奇渊的宫人正在为她上妆。

宫人进来时,看到顾笙歌的真容,不经瞪大了眼睛愣在了原地。

所有人都在传,楼兰三公主丑陋无比,只能以面纱示人,却不曾想,真人竟然如此绝色。

愣了半晌,接收到琉影冷飕飕的眼神,宫人才惊恐的回过神来,这可是王妃,自己居然这么失态,好在这个王妃脾气很好,并没有怪罪于她,宫人松了口气,更加小心卖力的梳妆。

上妆的时候,宫人又再一次惊叹,王妃不仅底子好,皮肤更是好,只是淡淡的抹了一点,便已经美得不成样子了。

上好妆,又是半天的车程,就在顾笙歌昏昏欲睡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顾笙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下意识开口问道:“怎么了?被拦截了吗?”

前来禀告的时远刚走到马车前便听到顾笙歌的这句话,额头上不禁冒汗,王妃脑子里都在想的这个吗,还有,那个还带着点愉悦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扶风还没有说话,车外便响起了时远的声音:“王妃娘娘,我们到了。”

顾笙歌愣了一下,神志清醒后,便下了马车,口中小声的和扶风嘀咕:“我听说,中原娶亲,不是应该还在街上绕一圈吗?”

身边的扶风偏过头,小声的回到:“公主,我们已经绕了,只是你睡着了不知道。”

顾笙歌听后了然的点点头。

一旁的时远听到后,额头更是滴汗了,方才街上那么吵您都没醒,现在轻轻停下马车,您就迫不及待的醒过来,您这是有多希望马车被拦截。。。

红盖头下,突然递过来一段红绸,顾笙歌看了半晌,才轻轻抬起手接了过去,绸缎的另一头便是她的夫君了,是要与她共度余生的人了。

正准备往里走,顾笙歌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靠着在马车上记下的位置,凭着感觉望了过去,盖头随着她的动作,飘起来了一点,维持了一秒,正好看到了那人白色的衣角。

顾笙歌轻轻注视了几秒,像是无声地告别,半晌便转回身,踏进了渊王府。

阿湛,谢谢你送我这一程,现在,再见了。

我要在这里开始我新的生活,这一次开始,恐怕,就是一辈子了。

望你,珍重。

第二十五章

顾笙歌像个被提着线的木偶,走过长廊,周围宾客满座,到处都是祝福声和欢闹声,应罍一向是不喜欢嘈杂的环境,皱了下眉,但还是忍耐着。

拜了天地后便是入洞房,顾笙歌又被牵到了下一个地方,按照指示,两人盘腿坐到床上,喜婆开心的在旁边念叨着祝福语,顾笙歌整个人都是放空状态。

等喜婆念完后,便抓了一把红枣桂圆,撒了过去,俗称撒帐。

应罍一脸淡然的看着那些红枣桂圆飞过来,砸到身上。但顾笙歌就不淡定了,她不知道中原成亲的习俗,而且方才正在神游,她只感觉身边突然没了声音,还没缓过来,就有东西砸了过来。

她反射性的歪了下身躲避,红枣桂圆是避开了,但凤冠受力不匀,整个人顿时失去重心,向一边倒去。顾笙歌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应罍已经快速的做出了动作,伸手过去,一把握住顾笙歌的芊芊细腰,轻轻一拉就将人捞了回来。

应罍蹙眉看着顾笙歌,将她扶正后,抽出了手,压低声音:“你给我安分点。”

一旁的喜婆连忙笑着说:“王妃不用害怕,这是我们中原的习俗,这桂圆红枣呀寓意着早生贵子,撒在新人的身上,便是最好的祝福。”

听喜婆解释后,顾笙歌了然的点点头,但一想到方才身旁的人凶巴巴的话,心中不免委屈,但毕竟大庭广众的,顾笙歌只好捏紧拳头忍了下来。

最后,直到新郎被拉出去喝酒后,房间才安静下来。顾笙歌见人都走光了,便一把扯下了盖头,没了阻挡物,眼前的景象清清楚楚,顾笙歌坐在一张红色的大床上,幔帐摸上去轻薄又柔滑,锦被云枕,龙凤喜烛,皆是喜庆的大红色,上面还用金丝绣着漂亮精致的花纹。

顾笙歌仔细看了眼大床,随后不禁万分感慨。这床可是古董级别的,这床身可是最好的龙檀木,少说也得上百年,床沿上有着精致的镂空雕刻,随便一张床就如此讲究,可见这渊王不简单。

顾笙歌在房间转溜了一圈,这个房间很大也很豪华,但却没有一丝的俗气。地上铺上了软软的毯子,走起来像是踩在棉花上。

再走几步,便看见墙上挂着几幅丹青字画,水墨交融,谪仙洞庭,行云流水。顾笙歌忍不住暗暗腹诽:想不到还是个有文化的大老粗。

走着走着,顾笙歌就饿了,今天一早就被拉起来,接着又是各种各样的仪式,忙到了现在顾笙歌早就已经饥肠辘辘,

顾笙歌决定找点东西先补充下体力,等会才有力气打晕那人。转了一圈,顾笙歌看到圆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糕点,便开心的坐到桌上,很有闲情逸致的抓起桌上的酒壶,满上一杯酒。顾笙歌看着这红色的酒杯,虽然看着好看,可这容量也忒小了,找了许久也没有合适的酒杯,便直接用酒壶喝。

糕点松软,甜而不腻,深得顾笙歌的心,只是这酒,有点不尽人意,不过小酌怡情倒是勉强接受。

吃了约半刻,门外就响起了宫人的声音:“参见王爷。”

顾笙歌连忙放下糕点,捡起被自己扔到一边的盖头盖上,重新端正的坐回了床上。

“你们先退下吧。”

“遵命。”

房门被轻轻打开,又被轻轻关上,顾笙歌此时正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人走近。

应罍伸出手捏了捏眉心,虽然今日来的客人深知渊王不喜欢热闹,都有所收敛,但毕竟是大喜之日,免不得比平时热闹了一点,现下又喝了不少酒,确实有些累。

走过屏风,便看见床上安安静静坐着的女子,应罍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嫁衣红如火,每一处都与身体完美结合,果然合身。

当时命时远找到了九州最好的裁缝,选的是最好的凌云锦,当裁缝师问起身形尺码时,应罍在时远满脸呆愣下,冷淡又精确的报出数字。

应罍转身拿起了挑杆,慢慢像床走去,床上坐着的顾笙歌感受到应罍的走近,悄悄运气,她早就打算好了,今日准备趁他不备将人直接打晕,先躲过今日的洞房花烛。后面的日子再想办法,实在不行,来一次打晕一次。

眼前的红盖头,正被轻轻挑起,顾笙歌屏住呼吸,掌中之力蓄势待发。

盖头已经被挑起一半了,鼻子漏出来了,接着眼睛露出来了,马上就要揭过去了,就是现在!

顾笙歌迅速将早就蓄好力的掌打出去,用了七成力的手掌打到一半,却突然被眼前的人轻松地接了过去,顾笙歌大惊,连忙抬眼,整个人都傻住了。

他他他他,不就是空谷和商会上遇见的男子吗!

应罍无视顾笙歌大惊呆愣的神情,而是低头看着手中握着的玉手,半晌才开口:“身手不错。”

哈?

顾笙歌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接着又听见一声冷清的声音传过来:“倒是比街上卖艺的厉害不少。”

顾笙歌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应罍在羞辱她,气愤的将手抽回来,狠狠地瞪着这讨人厌的家伙。

看着顾笙歌愤怒的表情,应罍往后退了一步,轻轻坐到椅子上,修长的手抬起酒杯,慢慢的斟酒:“你方才出掌是想要我的命吧。”

顾笙歌一听,不免的心虚了,这在人家的地盘上,确实不好说得太白。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端着笑脸说道:“怎能呢,你是我的夫君,我要谁的命都不能要你的对吧。”

应罍倒酒的手在听见顾笙歌话中夫君二字时,轻轻顿了一秒,倒满后放下酒壶,冷冷开口:“你能有这种觉悟甚好。”

说完便将其中一杯递给顾笙歌,顾笙歌一脸疑惑的看着应罍,看了半晌,应罍才轻轻吐出来几个字:“合欢酒。”

说完一饮而尽,顾笙歌看了眼应罍喝酒的酒杯和桌上的酒壶,突然回忆起起来,她刚才喝酒用的就是这个酒壶和酒杯。

想到这忍不住心虚的瞄了应罍几眼,应罍锋利的眼神看过来:“有什么问题?”

“没,没有”顾笙歌结结巴巴的回答,也将手中的酒饮尽,心想千万不能告诉应罍那个酒杯她用过了,不然,以他的功夫和那几日的相处顾笙歌发现的他严重的洁癖,非得把她打成残废。

“那个,王爷”顾笙歌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转了好久酒杯的应罍,小声开口:“这夜也深了,不如等明天,我一定陪王爷饮酒畅谈。”边说边向门口小步小步的走去。

“怎么,怕我对你做什么?”应罍放下酒杯,手有节奏的轻轻敲着桌子,闲闲的看过来,看得顾笙歌发毛。

“怎么会”顾笙歌干笑道,“王爷这般正人君子,定是坐怀不乱之人。”

“哦是吗?”应罍挑了挑眉,轻轻起身,一步一步向顾笙歌走去,每走一步,顾笙歌就退后一步,接着应罍冷冷的开口道:“我不是断袖吗?你怕什么?”

顾笙歌倒吸一口气,天!他听见了?!

“络腮胡?嗯?”

“不不不”

“彪形大汉?嗯?”

“不不不”

“边说话边吐口水?嗯?”

“不不不”

“年纪一大把,贪恋年轻女子的美色的色胚?嗯?”

“不不不”

顾笙歌要哭了,应罍越说逼得越近,顾笙歌无力的跌坐在床上欲哭无泪。

应罍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继续靠近,手撑在床沿上,俯视着顾笙歌,宽大的身子将顾笙歌整个遮住,就像无形的城墙一般,无法逃跑。

这时,顾笙歌只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冰冷得像寒潭的声音

“不举?嗯?”

第二十六章

夜幕降临,喧闹的喜宴刚刚散去,房檐上随风飘扬的红绸上下摆动,今晚的月色格外的好。房外的宫人们轻轻地打扫着,小心翼翼绝不打扰房内的一双人,许是今日渊王府难得热闹的原因,每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而房内的一双人此刻却十分安静,应罍静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儿,顾笙歌也静静的回望着面前的男子,被盯得发毛,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冷静。

过了半晌,顾笙歌先败下阵来打破了僵局。

“王。。王爷,我错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顾笙歌故作诚恳的说道,应罍似乎一眼就看透了她的惺惺作态,挑了挑眉,俯身下去,逼得顾笙歌不得不卧躺在床上。

此时两人的姿势和距离,饶是顾笙歌再强大的心脏,也承受不住了。忍不住伸出手抵在应罍的胸膛上使劲,可她就算使出全身的力气,仍然不能撼动应罍半分。

看着这如同铜墙铁壁的胸膛,顾笙歌有些着急了,可奈何自己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使出浑身解数,胡乱挣扎着,气急败坏的对着应罍吼道:“混蛋,你放开我!”

话音刚落,应罍那双凤眸颜色突然深了下来,像是狂风骤雨来临的预兆,随后腾出手来,将顾笙歌死死的擒住,冷冷的盯着顾笙歌。

对上那双冰冷得像掉进冰窟一样的眸子时,顾笙歌不禁一颤,深不见底的瞳孔,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周身逐渐变低的气压,压得顾笙歌喘不过气来。

想到自己千里迢迢嫁过来,日夜兼程赶路,现在被束缚得动弹不得,还被这样羞辱,心中便涌起了万般委屈。顾笙歌抬眼死死的瞪着应罍,眼中分明泛起了泪光,却倔强的努力克制让它不留下来,一张小脸此时却充满了坚强和委屈。

应罍没想到会将她弄哭了,看到她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时,愣了几秒,随即起身放开了她。面无表情的唤来宫人,帮顾笙歌梳洗。

梳洗好后,应罍走到房中,顾笙歌已经换好衣服坐在床上,红烛淡淡的光晕下,刚刚出浴的顾笙歌小脸还带着粉色,轻薄的纱衣,勾勒出女子曼妙的身体,半裸露在外的玉臂,在昏黄的烛光中若隐若现。

应罍扫过一眼,最后视线留在她漂亮的眼睛上,总算是不哭了。

收回目光,轻轻走过去,看着仍然一动不动的顾笙歌,不悦的说道:“还不睡?”顾笙歌听罢,飞快的瞄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小声嘟嘟囔囔道:“睡就睡,凶什么嘛。”

“你说什么?”应罍蹙起了眉,顾笙歌声音太小,他确实没听清。顾笙歌将头别过去,说道:“没什么。”

“那还不睡过去?”应罍冷冷的开口,“你要与我睡一张床?”顾笙歌不可置信的看着应罍。

只见应罍淡淡的看过来,轻飘飘的问道:“有问题?”

有!很大的问题!顾笙歌愤愤的想道,但要说出口还是有点难为情,纠结了一下,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咳,虽说我们已经成亲,但。。这事。。嗯这事吧。”

“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应罍嗤笑道,将顾笙歌全身打量了一番,眼中满是鄙夷,说道:“我还不至于那么饥不择食。”

“你!”顾笙歌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狠狠地瞪了应罍一眼,转过身去,掀起被子,钻了进去。

躺好,过了半晌,顾笙歌感觉到旁边躺下了一个人,便不由自主的又往床边挪了挪,过了一会,感觉到身边的人将手放在身侧,顾笙歌又往床边挪了挪,又过了一会,身边的人动了动腿,顾笙歌再往床边挪了挪。

下一秒,房间内传来“砰”的一声,顾笙歌吃痛的揉着被撞红的脑门,小心的揉了一会,旁边传来应罍冷清的声音:“小心点,撞坏了我的床你赔不起。”

话音刚落,应罍清楚的听见身旁传来磨牙的声音,昏暗的房间内只燃着一根红烛,微弱的光下,应罍勾起的嘴角若隐若现。

红烛灯芯浸入蜡中,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听着身边的人平稳的呼吸声,应罍心中突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感觉,像是心安。过了半晌,应罍睁开轻轻闭着的双眸,缓缓起身下床,直径走了出去,过了半晌,又轻轻走回来,坐上床沿,手上已经多了一个小瓷瓶。

借着微弱的烛光,应罍看清了顾笙歌熟睡的小脸,像那晚在山洞中一样的恬静,看了半晌,打开瓷瓶,骨节分明的手指刮出一点药膏,轻轻涂在顾笙歌撞得有点肿的额头上,睡梦中的人儿似乎感受到额头上传来的凉意,不满的嘟囔了一声,随后又沉沉睡去。

床榻上的人收回手,静静的坐着,半天没有动静,那双如寒潭一般深不见底的凤眸,此时闪着复杂的光芒。

古董床不仅看着好看,睡起来也格外舒适,顾笙歌这一觉睡得格外满足,不过,如果身边没有躺着个讨厌的人就更好了。想到这,顾笙歌转头看了一眼,旁边早已空了。这样也好,总算不用看到应罍那冷冰冰的脸了。

顾笙歌舒适的伸了个懒腰,随后便起身,招了扶风琉影进来。今日要去宫里请安,定不能有任何怠慢。

顾笙歌看着围在自己身旁的年轻面孔,不禁好奇道:“你们来渊王府多久了?”

“禀告王妃,奴婢们都是刚入府的。”一位绿衣女子开口回答,应该是这一群宫女的头子,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位老嬷嬷,笑呵呵的解释道:“参见王妃,王爷府中一直都没有宫女,都是侍卫和公公,王妃嫁进来时,王爷才招了一批宫女过来服侍。”

顾笙歌看见来人一身朴素和蔼,忍不住柔下声音问道:“不知您怎么称呼。”苏嬷嬷见自家王妃如此有礼貌落落大方,不禁笑得眼角迷城一条线,说道:“回禀王妃娘娘,老奴是王府的苏嬷嬷,从今日此,便跟着王妃娘娘。”

顾笙歌听罢点了点头,苏嬷嬷说完转过头指着绿衣女子,又说道:“这是府中大丫鬟欢儿。做事倒是稳妥,王妃娘娘大可放心。”

顾笙歌不是中原女子,但官职府中丫鬟之事倒是不棘手,毕竟她以前也是一宫之主。

“我虽然是王妃娘娘,但中原的规矩我也只是略知一二,我也没有很多要求,各司其职就行,礼仪一切从简,你们大可不必觉得自己卑贱,在我这,人人平等。”说完,话锋一转,眼神一沉:“当然,如果我发现有人阳奉阴违,我自然不会放过。”

恩威并施,效果不错。

话音一落,丫鬟们纷纷恭敬地行礼:“遵命。”

苏嬷嬷越看这个王妃心中越欢喜,特别是清晨她奉命来收喜帕时,开门的是王爷,那时王妃估摸还没醒,王爷亲手将喜怕交给苏嬷嬷。苏嬷嬷原以为依王爷这般冰冷的性情,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亲,颁布皇榜的时候,苏嬷嬷还觉得不可置信,如今看着面前倾城绝美,气质绝佳的女子,倒是不觉得奇怪了。

特别是想到早晨那带血的喜怕,苏嬷嬷就忍不住咧嘴笑,看得顾笙歌心里发毛。

苏嬷嬷察觉到自己失态了,赶忙收住笑脸,依照王妃的要求,麻利的挑几缕乌发,用漂亮的发簪固定,梳了个简单发髻。选了一身淡青色的宫装,更是称得王妃如出水芙蓉一般。

来到门口时,皇宫派来的马车已经在等候,恭候在车旁的张公公看着迎面走来的顾笙歌不禁一怔,不是说楼兰三公主长相丑陋,可面前这位女子,却美得不像话。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张公公很快便调整好自己,笑着迎上去:“参见王妃娘娘。”

顾笙歌笑着虚扶了一把,说道:“张公公不必多礼。”看着如此懂礼数的顾笙歌,张公公满意的点点头,扶风扶着顾笙歌上了马车,向宫中驶去。

很快,我就可以见到你们了,顾笙歌心中想道。

第二十七章

“吁~”

“王妃娘娘,我们到了。”张公公笑着对马车中人说道,扶风率先出来,扶着顾笙歌轻轻下了马车,顾笙歌站稳后转过身笑着说道:“多谢张公公。”

“王妃娘娘言重了。”张公公行了行礼,“王妃娘娘请吧。”

顾笙歌抬眼望过去,磅礴大气的宫殿一座座伫立在这神圣之地。而面前的便是这奇渊最尊贵又象征着绝对统治权利的宫殿,那里居住着奇渊最位高权重的皇帝,也住着。。。

想到这个人,顾笙歌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温暖和苦涩。

收回心神,顾笙歌轻轻走了上去,终于,再见到你了。

大殿上

“参见皇上。”顾笙歌恭敬地行了个中原的宫廷礼,“免礼。”头顶传来男子明朗的声音。

顾笙歌从容的起身抬起头,露出绝美的脸蛋,月炀帝原本低着的头,稍微往上一抬,眼神随意的瞟了过去,这一瞟却不得了了,看着面前这如花似玉的弟妹,月炀帝着实震惊了一番。

不过毕竟是一国之主,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半晌便恢复了神情,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道:“坐吧。”

“多谢皇上,”顾笙歌又行了礼,有条不紊的朝椅子走去,一步一步优雅而缓慢,端庄而又高贵。这些动作自然被月炀帝看在眼里,心中不禁对顾笙歌十分赞赏,如此教养和气质,不愧是一国公主。

收回眼神,月炀帝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顾笙歌,说道:“今日渊王怎么没有陪你一起进宫请安?”

谁要和他一起!

顾笙歌扬起一点嘴角,努力维持自己脸上的笑容:“回皇上,今早王爷有事耽搁了,怕误了时辰,便让妾身先来向皇上请安。”

“哦?有什么大事,能让我这弟弟放心你一人独自进宫?”

鬼知道他去哪了!

“回皇上”顾笙歌又扬了扬嘴角,道:“王爷虽未陪同,却也同臣妾仔细交代过。王爷自是因为相信臣妾,况且,皇上是明君,定不会为难于我,王爷自然放心。”

月炀帝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从容镇静,丝毫不显慌乱,甚是满意。半晌,又笑着开口:“渊王自小性格便不同于他人,也不太喜欢与人亲近,想不到他现在会如此心细,处处为你考虑,”说到这,点了点头,看向顾笙歌:“你俩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何止不喜欢与人亲近,简直就是极其恶劣,配什么配,我一看到他就来气倒是真的。

顾笙歌故作娇羞的低下头,暗暗咬紧了后槽牙。

月炀帝饮下一口茶,便说道:“既然有缘,那以后就多让渊王带着你一起。”

他最好是离我十丈远,否则休怪本公主不客气。

顾笙歌点了点头,“是的皇上。”

月炀帝又交代了几句,便让顾笙歌退下了,看着顾笙歌的背影消失在殿中后,应罍便从一处走上前来,坐到了另一个椅子上,慵懒的半眯着眼睛,抿着嘴唇,全身笼罩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威严。

月炀帝收回目光,看向应罍,若有所思的问道:“你可是惹到人家了?”

过了半晌,月炀帝才听见身后应罍低低的声音传过来:“无聊。”

走出大殿,看见顾笙歌出来后,旁边的引路嬷嬷上前恭敬地说道:“王妃娘娘,这边请。”

说罢,便向离大殿最近的宫殿走去。

顾笙歌看着面前的琼楼玉阁,修建得大气豪华,高高的伫立在这皇宫中,随处可见的奇珍异宝彰显着这宫中主人的地位。宫殿与大殿宛如近在咫尺,这里面已经饱含了浓浓的宠爱。

凤鸾宫三个大字,正金灿灿的挂在大门中央,而此时门口站着一位绝美的佳人,薄纱轻拢,像是来自仙山的女娇娥,高贵大气的正装,将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眉心浅浅双花鬓,更是令那张精致的脸更加美艳。

那人似乎在等谁,在看清顾笙歌的身影后,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和疑惑,随即便被那抑制不住的惊喜和激动充满了眼眶。

“参见皇后娘娘。”顾笙歌一行人恭敬地行了礼,随后顾笙歌抬起头来,嘴角抑制不住的向上扬开来,对着眼前的佳人莞尔一笑,唤道:“姑姑。”

顾抒窈上前拉住顾笙歌的手,眼中满是化不尽的温柔,十年了,整整十年,自她嫁到这奇渊来,她就再也没见过这小侄女。

侄女生下来时,她还未出嫁,当时她也站在门外,宫女抱出来时,第一眼看到襁褓中的小姑娘时,她就十分喜爱,虽然哥哥从小便对这最小的侄女非常严苛,但这小侄女却依然快乐的长大,性格十分开朗,特别招人喜欢。

顾抒窈看着面前记忆中从前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如今遗传了嫂嫂绝美面容的小人儿,心中更是无限感慨,半喜半忧。在这遥远的奇渊,在有生之年,能有家人陪伴在身旁,也算是对她最大的安慰。

可公主远嫁,有何归期?想到这,顾抒窈不由伤感起来,不知阿笙嫁过来是幸还是不幸。

“姑姑?”顾笙歌看着面前得姑姑一脸愁容,眼神略有涣散,不经疑惑的唤道。

“别光站着了”顾抒窈被顾笙歌的话拉回了现实,笑着说:“我吩咐厨房给你做了好吃的,我们进去说。”说罢,便拉着顾笙歌往里走,边忙碌的说道:“快些将王妃喜欢的吃食端出来。”

“王妃的房间摆的花一定要最新鲜的。”

“把上次楼兰使者进献的陈酿温一温。”

说完转过头看向顾笙歌,笑盈盈的说道:“阿笙今晚就住在我这可好?”眼中虽然依旧温柔,但却让顾笙歌有一种你不住下来你试试的威胁感。

“好”,顾笙歌自然是愿意的,她确实不是很想回到渊王府,和那个危险人物呆在一块。

想到这顾笙歌额头就隐隐作痛,不过也奇怪,昨晚明明撞狠了,今早起来虽然还有一丝痛感,却没有任何痕迹。

算了,干嘛要想那个态度恶劣的家伙。

二第二十八章

凤鸾宫不愧是凤鸾宫,御厨是皇上精挑细选后派过来的,端出来的珍馐不仅卖相上乘,而且飘香四溢。

碗筷旁边的用小金碗盛着的冰糖百合马蹄羹更是让人食欲大增。

顾抒窈刚坐下,就挑了一块鲜美的鱼肉,夹到顾笙歌碗中,宠溺的说道:“快尝尝,阿笙你应当会喜欢。”

顾笙歌拿起筷子,尝了一小口,鱼肉入口即化,没有一丝的腥味,而是带着淡淡的荷叶的清香,肉嫩得恰到好处。口中的美味让顾笙歌不禁眯起眼睛,顾抒窈见顾笙歌的表情,自是高兴得不得了。

又挑起旁边的菜,夹到顾笙歌碗中,接着是一块百合酥,然后又是一口八宝鸭,直到顾笙歌的碗中放满了桌上的每一道菜,顾抒窈才肯罢休。

“姑姑,”顾笙歌环顾了一下四周,道:“怎么不见瑶瑶?”

顾抒窈听到,也是脸上一阵疑惑,不解道:“昨日我与她说过今日你进宫,那丫头今天一早就跑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没回来?那姑姑,她可说了她出去做什么?”

应瑶是姑姑唯一的女儿,是奇渊国最受宠的小公主,也是顾笙歌的表妹,比顾笙歌小两岁。

小时候见过一面,那时还都是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现在见面怕是都认不出来了,顾笙歌来的时候不止想见见亲姑姑,也很期待看看那个小表妹。

顾抒窈似乎回想了一下,说道:“她早上出去的时候我还没醒,倒是听她身边的嬷嬷说,她提着一个小篮子去了御花园方向。”

“不用等她了,那丫头饿了自己会回来的。”顾抒窈笑道,然后又往顾笙歌碗中夹了一块鹿脯。

顾笙歌咧嘴笑着,夹了块酒醉鸭肝,乖巧道:“姑姑吃。”

酒足饭饱后,应瑶还是没回来,顾笙歌决定亲自去御花园逮那小表妹。顾抒窈本打算一同前去,但奈何后宫突然有事耽搁了,只好先遣了身边的桂嬷嬷陪着。

皇家的御花园给顾笙歌印象最深的不是那花团锦簇的名贵花朵,也不是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而是那众多蜿蜒小道,诺大的望不到边的御花园让顾笙歌头都大了。

如果没有桂嬷嬷带路,顾笙歌可能走上好几天都别想走出去。

桂嬷嬷是深宫老人,做事稳重,但却丝毫不古板,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顾笙歌对她很有好感。

走着走着,突然听见前方响起女子尖锐的声音:“狗奴才,居然敢挡本公主的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其中还惨杂着几声唯唯诺诺的求饶声。

顾笙歌听到那人自称本公主,眉头紧蹙,难道那就是应瑶?

不对不对,尽管从小有皇上和皇后的万般宠爱,但依照着姑姑的性子和脾气,绝对不会把女儿教成如此蛮横之人。

顾笙歌一边否定着自己,一边往前走了几步,走过了遮蔽物,视野也变得开阔了。只见前方站着一位身着桃色百花锦装,罗云广袖上是用金线绣着的百花图案,手上挽着一条薄如蝉翼的纱,头上的红宝石镶嵌的金步摇随着主人的怒气,正在风中摇晃。

漂亮的眼妆下,眼尾被悄悄用笔往上挑,彰显着女孩子爱美的小心思,精致的妆容下是一张漂亮的脸蛋,却因为主人的愤怒而变得狰狞,显得万分丑陋。

再看地上跪着的瑟瑟发抖的小太监左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嘴角边已经渗出血来。

“娘娘,那位是惠宁公主。”身旁的桂嬷嬷开口道,“惠宁公主?”顾笙歌第一次来中原,虽然在楼兰也听过不少中原的情况,但皇宫内的事,顾笙歌知道的少之又少。

“惠宁公主是玉妃娘娘的膝下的女儿,”桂嬷嬷解释道,

“玉妃娘娘?”

“回王妃娘娘,这宫中除了皇后娘娘,还有两位妃子,”桂嬷嬷耐心的说道:“一位是玉妃,就是您眼前这位惠宁公主的母妃。还有一位是茹妃,膝下有二皇子。”

“二皇子?那。。。”顾笙歌还没说完,便听见前方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

“谁在那里?给本公主滚出来!”

顾笙歌挑了挑眉,没出声。

“反了你,居然敢无视本公主,”应惠宁一脚踢翻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春夏,把人给本公主带过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活得不耐烦了!”

那个叫春夏的宫女应该是应惠宁的贴身宫女,听罢,便往顾笙歌这个方向走过来,看到顾笙歌后,觉得面生,看顾笙歌穿得朴素,便以为是刚进宫的宫女,恶狠狠地对顾笙歌说道:“大胆,没听见公主叫你吗!”

顾笙歌看着面前的春夏还是不出声。

“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春夏见顾笙歌直接无视她,气得要过来打人,边走边骂:“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你可知道啊!!!”

春夏走过来才发现顾笙歌身后的桂嬷嬷,看着桂嬷嬷对顾笙歌恭敬地模样,春秋害怕的说不出话。

应惠宁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人过来,不经气急败坏的吼:“春夏,人呢!?”

“公公主,”春夏支支吾吾的,应惠宁实在等不了了,便自己走了过来,看到了眼前的顾笙歌和身后的桂嬷嬷,不屑道:“原来是桂嬷嬷啊,你不是应该在皇后娘娘宫里面吗?”

说完,看向顾笙歌,先是看到顾笙歌倾城的容颜愣了一会,而后鄙夷又酸酸的说道:“桂嬷嬷,你不知道这御花园可不是那些哪来的阿猫阿狗能到处闲逛的吗?”

桂嬷嬷刚想说话,就被顾笙歌拦住了,顾笙歌走进了一步,然后停在原地,用最侮辱人的方式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的打量着应惠宁,应惠宁被面前的女人的目光气到了:“看什么看,再看本公主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我在看这御花园中闲逛的阿猫阿狗呀。”顾笙歌颇为认真的说道,

“你!”应惠宁气炸了,“你说谁是阿猫阿狗!”

“谁答就说谁喽。”突然不远处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啧啧啧,皇姐,父皇给你起惠宁,就是希望你贤惠安宁,如今皇姐你真是辜负了父皇的一片心意啊”

顾笙歌回头,便看见迎面走来一位穿着鹅黄色流云宫裙,头上戴着一支凤尾钗,简单而又不失贵气,轻盈的广袖,水灵灵的眼睛更显得女子灵动清秀。

“应瑶,你!”应惠宁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应瑶三两步便走了过来,清脆的叫了声:“桂嬷嬷”,桂嬷嬷笑着行礼:“参见瑶公主”

应瑶看向眼前的顾笙歌,素雅的宫装,头上只戴有一直白玉簪,却难掩自身自带的清丽气质。应瑶从未见过京城相仿年纪的贵女子有这般气质。

绝美的脸蛋却不施任何粉黛,那双翦水秋瞳宛如波光潋滟,不点而赤的朱唇紧紧的贴合在一起。

怎么会,有如此绝美之人。

应瑶不禁看呆了,直到旁边的应惠宁不甘心,愤愤道:“应瑶,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一句话将应瑶拉回了现实,不过她还是没有理会她那位皇姐,只是看着眼前的顾笙歌,问道:“你是?”

桂嬷嬷忍不住开口:“瑶公主,这位是”

还没等桂嬷嬷说完,应瑶惊道:“你该不会是父皇新召进宫的妃嫔吧?!”

应瑶震惊得张大了嘴巴,可一瞬间觉得似乎不太淑女,赶紧用左手捂住嘴巴,右手握紧了小篮子里一大早亲自采来,准备送给楼兰表姐的冰莲蓬。

顾笙歌听到这小妮子的话,登时脸就黑了。忍无可忍屈起手指,直接对着应瑶的脑门就是一个暴栗。

“我是你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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