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枪 - xp1024.com
《神魔枪》


楔子

“上古,有密卷三宗,是为天字卷、地字卷、人字卷。”书院之中,一个枯瘦老人手里捏着戒尺,在讲台上面摇头晃脑地讲道。

这里是强汉帝国的第一学府——天一书院。

天一取意于“天下第一”。

狂傲如斯却无人敢否认,因为第一就是第一。

在这里,如果要学治世,出师要位极人臣;如果要学武艺,出师要万夫不挡;如果要学下棋,出师要列入国手!

书院是坐落于凡尘之中的书院,可书院教予的却不是凡俗之中可以学到的知识。

“这天地人三卷自古就流传于世,其本源早已不可考究,但作用我倒能给你们讲解一二。以后你们若是真撞见了这样的宝物,也不至于有眼不识珠。”老教习左手抓着胡子,右手拿着戒尺背在身后,笑容和蔼地继续道。

席下,一个胖子拄着脑袋,强撑着眼皮,努力地看向老教习,却没发现自己手里的毛笔已经戳到了笔记上面,留下了一块重重的墨迹。

“所谓地字卷,记载的是天地间的玄奇功法,文明发展,兵法炼器,其中的内容包罗万象,令人应接不暇。上面的内容上至仙法神术,下至拳脚功夫,无论是种地的方法还是治世的大道,全部详细地罗列其中,令人观之不能自拔。”老教习讲得正起劲儿,突然发现台下不远处,那胖子的脑袋一顿一顿的已经快要砸在书案上了。

老教习脸色阴沉地轻咳一声,用戒尺轻轻地敲打了一下讲台,声音低沉地问道:“西决念同学,我讲的内容你不感兴趣吗?”

胖子稀里糊涂间,隐隐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意识却早不清醒,脑袋磕在桌子上,甚至没注意到被自己胳膊按在笔记上的毛笔,已经斜过来顶在了自己的胖脸之上。

胖子的邻座赶紧踢了一下胖子的凳子。即使这样,西决念还是没有发现自己的麻烦,依旧趴在书桌上,做着春秋大梦。

见到这样的场景,教习中指一曲,拇指压在中指之上,朝着胖子的方向轻轻一弹。

众学生都清晰地看到一道气流划着优美的弧线,射向了西决胖子。

西决念浑身一震,突然仿佛脑门长了眼一般,整个肥胖的身体灵活地左右扭动了两下,躲了过去。气弹轻飘飘地砸在地上,轰然,溅起了阵阵烟尘。

“先生,有人打我!”清醒过来的胖子,一边用手扇着飞来的灰尘,一边气愤地向老教习告状。

老教习气得险些背过气去。“哼!术科甲等的反应确实不错,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就能在我道科的课堂上睡觉!下面你来回答,什么是天字卷。答对了就坐下,不然今晚罚你推演星宿十遍,到书院阅卷阁抄录《浩然气》一卷。”

听到这样的惩罚,周围的学生再看向西决念的眼神就变成了怜悯。

胖子狠狠地哆嗦了一下,先前的困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抓了抓头皮,吞吞吐吐地答道:“所谓天字卷,其内容囊括了天地间的一切事物,观看天字卷,就能够预知将来所发生的大事……”

“错了,大错特错!”老教习瞪着眼睛,满脸严厉地说:“所谓天字卷,并不是能够预知未来。打个比方,天地大势就好像是连绵起伏的高山,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会共同向前爬去,而天字卷所能提供给我们的,就是让我们站在一处‘高山’的顶端,眺望远处的另一座‘高山’。对于我们来说,我们没有到达的高山,就是天地间将要发生的大事!”

“这样讲,不还是预知未来的意思吗?”胖子小声嘀咕道。

“不是预知,是推演!当一定的因果积累起来的时候,一些事情就会必然发生!这是天道!就好比有了天降大雨,干枯的大地就一定会湿润;你拿毛笔蘸墨,笔头就一定会染黑一样。而天字卷预见的,就跟我举的这两个例子一样,经过各方面的计算,提前得到一个结果!如此而已,你明白了吗?”

西决念吸了吸鼻子,又皱了皱眉头。“那这就奇怪了,天上下雨之前,偏偏有个人撑着伞站在这里不动,那么这块地面就不会湿。或者像夫子那样的大修士出手将天上那块云拍散了,使本来要下的雨没下下来。这样的话,那天字卷怎么预知?”

西决胖子的质疑,让所有学生都不禁皱起了眉头,一齐看着老教习,等待他给出一个答案。

老教习扫视了一下在座的学生,用很平淡的语气说道:“那么,天字卷上面显示的便是地面没湿!”

西决念愕然地看着老教习,继续追问道:“先生,天字卷真能把世事全部算准?毕竟我们是人,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自己会干什么!”

“所以,这就叫做天算!”

“先生难道看过?”

老教习一愣,随即摇头道:“我没看过。”

西决念立刻得意洋洋地说道:“夫子曾经说过,眼见为实,学生偏偏不信这天算有如此神奇。若是教习您亲眼见过,学生甘愿受罚,可惜……”

胖子说着,一副胜利者的表情,脸上松垮的肉直颤。然而教习的眼睛却越眯越小,笑起来的样子颇有几分奸商的神色,不言不语地听西决胖子洋洋自得地说着那套歪理。

西决念被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最终默不作声,没敢坐下。

等胖子彻底安静下来以后,老教习呵呵笑道:“我没看过,但是夫子是看过的!”

胖子听到“夫子看过”这四个字以后,顿时就像被扼住了脖子一样,瞪着滚圆的眼睛,嘴巴一开一合的发不出声来。

夫子,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含义在整个书院,或者说整个大汉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没有人会质疑夫子所说的话,更不会有人去质疑夫子所做的事,因为夫子,是夫子!

见到跟自己拌嘴的学生吃了瘪,老教习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笑着跟同学们继续说道:“天地两卷大概就是如此,而我书院认为,天也不是绝对的,虽有句古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但是诸位同学不要忘了,我书院的醒世格言是什么!”

“人定胜天!”一个俊朗之极的学生笑吟吟地抢答道。

老教习看了那个学生一眼,笑着说道:“哦?明烛同学,这句醒世格言在你们光明宗,恐怕是禁言吧?”

那位叫做明烛的少年谦恭地一笑,轻声说道:“先生说的哪里话,我光明神宗认为人就是天的一部分,既然我们能来到地上,那么终有一天,人也能够回归天的怀抱。从某种意义上讲,可以说是人胜了天。”

“咳咳,关于宗教,我们在课上不会多做讨论,不过下面我要讲的,确实跟我们书院的醒世格言有关。”戒尺在空气中虚划了几下,一道道金色的光辉,笔力虬劲地在空气之中凭空写出了三个大字。

一位女生拄着白嫩的下巴,一字一字的随着老教习的笔,念出了这三个字:“人”、“字”、“卷”。

这半空中的三个字,顿时发出了徐徐光辉,映照在众学子脸上。

所有人的心情不由为之一振,有的是震惊眼前这位书院教习的实力,有的则是感叹天地万物间道法鸿玄的神奇。

老教习并不是在卖弄自己的修为,而是感慨这人字卷的神妙,一脸憧憬地说道:“无论是地字卷的包罗万象,还是天字卷的变幻无常,都比不上这人字卷!因为人字卷拥有生命!”

见到众位学生惊讶的神色,老教习满意之极,在“人字卷”这三个熠熠生辉的大字映照下,老教习声情并茂地讲出:“所谓人字卷,就是不在这天算之中的人物,他们能够影响天地的变化,改变天地的大势!能够真正地掌握自己的命运!”

“老师,那谁才是人字卷呢?”坐席远处,一个身材略微黑瘦的青年书生举手问道。

“人人皆有可能是人字卷,你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人字卷在觉醒之前,并不能认识到自己的身份!”

“那我们怎么肯定谁是人字卷,谁不是人字卷呢?总不能说,谁成功了,谁踏上了天道,谁就是……人字卷吧?”西决胖子正在书桌下偷吃一枚灵果,听到老教习说到这里,忍不住开口发问,结果差点被果核噎住。

正说到兴头上的教习,此刻显然没有兴趣去理会西决胖子,朗声答道:“你说的,确实是人字卷的一种。不过,那叫‘后天人字卷’,而真正的先天人字卷的诞生或死亡,天地间往往会伴随着异象出现……”

“轰!”教习的话还没有说完,书院之外就传来了一声巨响。

老教习的脸色猛然一变,众位同学只觉眼睛一花,那位前一刻还在讲台上指点江山的教习,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若不是人字卷三个笔力虬劲的大字还熠熠生辉地在空中飘动,他们甚至觉着这是一场梦。

屋外,夕阳的光辉不知何时已经殆尽,整个天空呈现出一股诡异的色彩,西边时空之海的方向,现出丝丝缕缕的血红色光带,漂浮在天空之中。而东方原本应该被红霞或是蓝天占据的天空,已经化为了一片漆黑的夜空。

光明与黑暗之间,一颗巨大的赤火流星猛然划过。

流星以东化为黑夜,流星以西,光明在延伸。

原本书院稀松的前山已经挤满了人,这些人有学生,有教习,有侍从,有商贩,所有人都保持着同一个动作——抬头,看天。

老教习的嘴唇有些颤抖,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颗巨大的,足以将天空分为两半的赤火流星,恍若疯癫地喃喃道:“天地异象,天地异象!光明与黑暗同时存在与一片天空之下,夫子说的那个预言没错。夫子说的那个预言没错啊!”

长安城皇宫之中,一位身穿龙袍的中年男人站在宫殿顶端,默默看着那道划过天际的恐怖流星,轻声说道:“这天诏代表的是杀戮啊!太平年月就快过去喽……”

永恒长城以北,荒人圣湖深处一个拥有两只金瞳的老人拽了拽皮袄,拄着一把骷髅蛇头禅杖,嘴里念念叨叨地说道:“黑夜将至,黑夜将至啊!”

腐蚀之地,热海深处。一位坐在高耸王座上,浑身笼罩着一层凝重黑雾的人,手里把玩着一个晶亮头骨做成的酒杯,嘴角泛起一丝邪笑,自言自语道:“赤星横空,贯分黑白,看来我神就要苏醒了。数万年的等待实在太久了,现在是时候出手了……”

洪荒高原,大山深处,一个老人担忧之极地看着天空,将头转向那位身穿黑貂皮大裘的高大男子,轻声叫道:“夫子。”

被唤作夫子的高大男人,美美地将碗里最后一口冒着热气的骨汤喝完,用锦帕将黏在胡须上的汤汁擦干,笑呵呵地说:“我说的没错吧?人字卷,确实诞生了。”

序章

“天苍苍。”

“野茫茫。”

“风吹脊山牧牛羊。”

“牛羊……牛羊……”趴在大黄狗驮框里的小姑娘被阳光晃得眼睛有些微眯,稚嫩的小手伸出一根手指塞进嘴里,另一只则拽着大黄柔软蓬松的毛发,歪着头朝着连绵而雄峻的断脊山露出思索的神色,仿佛在祈求群山赐予她智慧,以便背出那首“绝难”的民谣。

现在还是初春,断脊山的边缘,嫩青的草芽已经长了寸许高,勉强能够没住马蹄。羊群发出咩咩的叫声,混合着脖间铃铛的脆响,像伴随着浮动的清风,感慨着青草的芳香。

“牛羊什么?”一个魁梧的汉子,拉了拉自己的旧毛袄,一边轻轻挥舞着鞭子驱赶羊群,一边慈爱地问着身旁骑在牧狗身上的稚儿。

“牛羊马儿胖胖胖……”小姑娘抬起头,用乌亮的大眼睛看着男人回答说。

男人忍俊不禁,发出豪爽之极的笑声,用大手轻抚了一下小女孩儿红扑扑的脸蛋儿,笑着说道:“哈哈哈,瓜娃子,是牛羊马儿,肥又壮!”

“牛羊马儿……肥又壮。”小姑娘似懂非懂地重复了一遍,稚嫩清脆的声音被清风带出去了老远,给了草原增添了无穷的生机。

男人溺爱地伸出手,将小姑娘头上那顶狐皮帽子揉搓了几下,笑呵呵地俯子,不顾小家伙的反抗,用胡子拉碴的下巴在小姑娘的后脖颈一顿好蹭,惹得小姑娘犹如缩紧脖子的小鹌鹑一般,死命地躲着男人粗犷的大脸。

“可不许再背错啦!要不然,断脊山后面的大怪兽,可是会出来咬妮妮的小哟。”牧羊汉子刮了女儿的小鼻子一下,笑着说道。

“知道了,阿爹。”小女孩认真地道。

牧羊汉子显然对女儿的表现十分满意,甩了一个响亮的鞭花,一边朝前赶着有些散乱的羊群,一边说道:“好,妮妮乖,再给阿爹念一个。”

“天苍苍,野茫茫……”不知是不是下坡的原因,羊群有些躁动不安,原本老老实实呆在男子身旁的大黄狗,突然发出呜呜的低鸣。

男子立刻警觉地朝四周张望起来。

周围是开阔的平地,一眼能望出去几里,低浅的新草根本藏不住什么动物。

就在男人确认没有危险的时候,大黄狗突然拼命的地狂吠起来,羊群也变得更加不安。

男人皱着眉头呵斥道:“大黄,别叫!”

平时听话之极的大黄,焦急的地围着男人打转,疯狂地冲着男人大叫。坐在大黄背筐里的小丫头突然大哭起来。

男人生气地拿起鞭子,轻敲了大黄的脑袋一下道:“你把孩子吓着了!”然后伸手一把把孩子抱了出来,道:“妮妮乖,不吓不吓,阿爸在呢!”

“阿爸,妮妮没有背错,为什么……为什……么,大怪兽们还要来咬我?”

“哪有什么大怪兽?那是阿爸骗你的……”

“阿爸……”汉子还没说完,便被小女孩打断了,一边抽噎,一边伸出一根手指朝男人的身后指去。

联想到大黄的异常,粗豪汉子的手下意地摸向了刀把,随即转头看去。

转过头去的汉子,瞳孔猛然一缩,惊恐和不可置信瞬间爬满了他粗犷的脸。

由北向南绵延了不知道多远的断脊山脉一线,升起了一片广阔的飞云。那云移动得极快!前一刻感觉还在天边,下一刻就来到了男人的身前!

“哤嗷——”随着一声犹如惊雷般的兽吼传来,遮天蔽日的妖兽从男子的头上飞了过去。

有三个头颅拖着尾翎的巨鸟,有浑身冒火声似婴啼的怪虫,甚至还有那仅凭肉身就能将整个草原的阳光全部笼罩的飞龙!

妖兽嘴里的聒噪,以及扇动翅膀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都在昭示着一件事情:洪荒妖兽们撕破了千年前定下的永不踏入强汉的协议,爆发了兽潮!

如此快的速度,这群凶兽也足足飞了半分钟,才彻底从汉子的头顶略过。

直到这片恐怖的乌云彻底消失在了天际,汉子才抱着女儿一坐在地上,盯着兽群飞往的方向,喃喃说道:“镇江府,没了……”

照比生机盎然的断脊山发生的情况,此时的绝望荒原却又是另外一幅景象。

“吸溜。”了无人烟的荒原上,一个身穿黑貂大裘的高大男子,坐在一个藤椅上,一只手拿着一小碟芥末,另一只手掐着一双千年桃木制成的筷子,在一个小湖泊前,飞快地捞着一片片入锅的大荒旱蛎塞入嘴中。

旁边一个穿着旧衣的老头忙得满头是汗,手上却娴熟地将一个个柔软香滑的旱蛎肉从壳里掀出来,下到那锅沸腾的乳白色汤汁中。

两人分工明确,配合得天衣无缝。

旱蛎一落入锅里,在沸汤下一滚,便有一双筷子准确无误地夹住它,蘸料,塞入口中。

这样的动作不断重复,直到地上那五六十个巴掌大小的大荒旱蛎全部变成空壳时,那个穿着黑貂大裘的男子才回味无穷似得,享受般眯起眼睛,躺倒在了藤椅之上。

旧衣老人接过放料的小碟,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雪白的锦帕递到高大男子的手中,男子轻舒了一口气,用锦帕慢慢擦去黏在胡须上的水珠和汤汁,批评道:“汤调得有些淡了,还有这芥末里的一味调料——醉龙香——应该不是上了千年的上品,浪费了我这一锅上好的旱蛎。”

听到高大男人的评价,老者伸手用汤勺盛了一碗汤品了一口,皱着眉头说道:“味道是有些不对,不过这就没道理了,调料步骤学生都是一味一味加的,而那醉龙香也是上次剩下的珍品,没道理差了味道啊?”

听到老头的解释,高大男子闻言一愣,悠悠说道:“既然调料还是上好的调料,步骤也都是上次的步骤,那变的就不是调料的味道,而是人心。”

老者脸上的神情一僵,略带低落地叹了口气道:“老师说的是,学生记得二十年前来这里,学生是随老师游山玩水。那时小师妹也在,可是现在她已贵为国后,而再一次来到这不毛之地,也不再是为了游玩。”

“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想念笑笑那丫头了,也不知道她在皇宫里住不住得惯,那个丫头啊!天生野性子,皇宫虽然不小,但估计跟关在笼子里面差不多,依我看,这丫头呆在宫里这么多年怕是要憋疯了。”

说到这里,高大男子呵呵一笑,仿佛想起了关于那疯丫头的回忆,情不自禁地砸了砸嘴,笑着冲老者说道:“颜路,我记得那时候你还正值壮年,胡须才刚刚顶出一层绒毛。”

听到夫子这么说,颜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抓了抓胡子,喃喃自语道:“是啊,都那么久了!”话毕,颜路突然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夫子说道:“老师,咱们快点调查吧!我有点想家了。”

“君子当志在四方,以天下社稷为己任,怎么能说出如此软弱之言?”夫子脸色不愉地教训道。

颜路没有因为夫子的教训而感到惭愧,反而扒着指头算了一下,然后目光真诚地看着夫子说:“算算日子,七师弟拿灵药养出来的大花猪也有三四年的时间了……”

夫子冷哼一声,打断说道:“混账,为师看起来像是那种贪图口腹之欲的人吗?”

颜路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里答道:“不是的话,谁有闲心跨过永恒长城,不远万里来到这不毛之地,花费三个月时间,将整个绝望荒原的旱蛎全部搜罗来大吃一顿?”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却开始准备另一套说辞了,还没他等开口,原本慵懒的夫子突然坐直了身子,朝着远处看去。

颜路顺着夫子的目光疑惑地看去,眼里不禁生出些许茫然,远处还是一望无际的贫瘠荒凉,灰蒙蒙的天空不带一丝色彩,这些都和平日没什么两样!

绝望荒原之所以绝望,是因为它实在太大太广旷了,站在荒原之上就仿佛漂泊在大海中一般,空无边际,了无人烟,心底不由滋生出绝望的情绪。

“老师?”颜路低低地唤了中年男子一声。

被打扰到的夫子,伸出砂锅大的巴掌堵住了颜路的嘴,示意他继续朝前看。

颜路有些不明白老师的意思,但是他知道,老师做的,自有老师的道理,他之所以不懂,不能明白,是因为他没有达到老师那般境界,看不见天地的真正面目。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听老师的话,努力地向远处看,虽然远处只有无尽的荒芜,以及阴郁的灰色天空……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颜路已经有些两眼发花了,长时间地死盯一处,总让他有些难受,正当他打算放弃的时候,眼前的天地渐渐有了变化!

那是一丝微不足道的微风,拂过了他的胡须。颜路以为是错觉,因为绝望荒原不可能有风,这里的一切都应该静止的。但是风偏偏就是来了,而且越来越明显!

自己的胡须在飘动,夫子的美髯在飘动,甚至连黑貂大裘上的绒毛都跟着摆动起来。

颜路的眼睛变了,渐渐变成了紫色。这是他能运用的全部灵力!

在灵力的作用下,天地变了。

无尽的、灰蒙蒙的远天,仿佛拍来一道浪!

这道浪不大,远不及海边拍击碣石的巨浪来得痛快,可是却比滔天的巨浪还要震撼!

这是一道天地元气组成的浪。象征的不单单是元素的波动,更象征了天地元气的攀升,象征着力量的到来,象征着无穷无尽的寿元!同时也还象征着更多:有死亡,有战争……还可能有黑夜将至……

“天要变了……”沉浸在思绪中的颜路,被一声长长的叹息惊醒。

不知什么时候,夫子已经站起身来,对回过神来的颜路,吩咐道:“把富贵儿那畜生唤回来,到处乱跑,若是让荒人抓去吃了,为师可不替它报仇!”

颜路疑惑地看着夫子,低声问道:“老师?”

“嗯?”

“回书院?”颜路忍着笑意将手指顶在鼻尖上,学着大花猪的样子轻哼了两声。

夫子翻了个白眼,虚握拳头咳了一声道:“回长安!”

第二章古帝转世入凡胎

“刚刚让你投胎到那个人间卷少年的身上你不干,偏偏说什么再跟老道我聊几句,要不然以后都没机会了。现在倒好,下面的那个女人难产,若婴儿是个死胎,我只能眼巴巴看着你魂飞魄散。”听到王产婆跟宁重山的对话,那位胡子拉碴的邋遢老者,立刻抱怨道。

被训斥的男人身穿一件白色云锦蟒袍,腰间绑着一根石青色龙凤纹大带,一头墨黑色的长发,清澈的朗目之中隐隐含着神光,一看就不似凡人。

听到老友的抱怨,那男子非但不急,反而悠然自若地伸手抓过前者的葫芦,拔开塞子朝着嘴中灌了一口,含糊道:“魂飞魄散便魂飞魄散,我若是怕死,又怎么死得了。”

“那物栖身在你的神识之中,你若是真的魂飞魄散了,它可就没了。”中年男人连忙劝阻道。

原本悠然自若的男人眉头一皱,不由得摸了摸胸口那块烈日疤痕,叹气道:“我虽然答应了你要转世投胎,但若是天要让那婴儿死,我不得不魄散于天地,相信那帮家伙也无话可说了。”

“我知道那物在你体内让你受了不少罪,可这东西里面蕴含的那丝气息,却是三界之中唯一的一缕了!其中的关键,你比我还清楚……”老道看到男人胸口正中的枪伤,神情有些低落。

那男子灌了一大口酒,豪放地说道:“三阳烈焰如日出,七分广寒蚀骨融。好一把三间七界的枪,单是一个枪伤,就迫使我这个活了千百世的云帝陷入轮回,真是造化弄人……”

就在两人对话期间,下面又有了转机……

堂堂镇江府护法长老,此时竟然被一个接生老妈子拽了个跟头,连滚带爬地被王妈拖进了屋子。

宁重山昏昏沉沉地走进屋,只听得其他两位接生婆焦急地喊着:“快止血,快止血!热水,热水呢?”

宁重山见到脸色惨白的婉儿躺在床上,血红着眼睛挣脱了王妈的手,飞快地跑到端木婉的身旁,抓起端木婉的手慌张地叫道:“婉儿,你怎么样?婉儿,你不要吓我!”

端木婉明显是提着一口气强撑着,虚弱得根本不能说话,宁重山见到这样的情况,立刻把真气往端木婉的身体里输送进去。

随着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进体内,端木婉渐渐恢复起来……

王妈见到这样的情况,大声叫道:“有效果!继续!继续!”

宁重山精神大振,法决一掐,精血顿时在气海中猛然燃烧起来,输进端木婉经脉中的灵力比之前使用图腾时逼出来的还强了七八倍。

“老爷你疯了!这样下去,你恐怕也会死的!您就听王妈的话,选一个吧!”一旁哭哭啼啼的丫鬟小环见到如此情景,焦急地大声叫道。

宁重山眼神一戾,冷如冰霜地低喝道:“母子,我都要活的!你们听明白了吗?”

听到这话,端坐在云间的邋遢老者神色复杂地看向宁重山,“看到他,我倒想起了当年的你。”

锦袍男人沉默良久,似乎想要动用神力帮这夫妻一把,手臂抬了又抬,最后还是放了下来。闷着头又灌了一口酒。

感觉端木婉的气息渐渐变强,宁重山脸色一喜,对站在一旁的小环说道:“你立刻去府主那里,就说人命关天,让府主把七玄苍穹丹送过来!”

听到老爷的吩咐,小环自然知道事情紧急,顾不上行礼,撒腿就朝府外跑去。

“婉儿,你一定要坚持住啊!”宁重山死死抓着端木婉的手,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进她的体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宁重山的脸由青转紫,由紫渐渐变白,因为气海疯狂运转着,剧烈的痛苦让他全身的青筋暴凸起来,整个身体已经出现了龟裂的迹象,无数血珠顺着毛孔渗出,但他始终没有停下来。

张妈一直在用热毛巾给端木婉擦着脸,看到这一幕,不禁慌张地叫道:“王妈,两个大人都不行了!”

端木婉恢复了些力气,微微侧过头来,看着苦苦坚持的宁重山,虚弱地一笑,轻声说道:“保孩子吧……”

云间邋遢老者再也忍不住了,感慨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老道我不见也就罢了,既然看见了,总要出手管一管。”说罢,两条手臂相交,十指交叉,而后左手拇指和右手十指分别伸出相对,天地间的元气顿时活跃起来,疯狂汇聚在他手上,看那威势,比刚刚九位强者联手修补盘龙大阵时的威力还要强大不少。

就在老者手上的法力越来越亮,几乎要穿透云层的时候,一直眉头紧锁的男子将手里的酒葫芦朝他扔了过去。

邋遢道人似乎极为珍视那葫芦里的酒,急忙散了法决用手去接,手上的法印破了,刚刚聚起的灵力自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这么做是在违背天道,不然你的下一个劫难就要来了,再说也用不着你出手了,这事已经有人来管了。”那男子话音一落,城主府的方向,七道流光宛若惊鸿般朝宁重山所在的院落赶去。

“我宁家的人,都要留下!”不等王妈回话,宁延寿和之前八位长老中的六位便出现在了屋中。

众位长老见宁重山人已经陷入昏迷,却仍然在不断往外输送着自身灵力,不约而同地闪到宁重山身后,一个手掌贴着一个后心,呈塔形将灵力灌输到宁重山体内。

“哇,哇,哇……”随着婴儿啼哭声的传出,众人齐齐松了口气,王妈激动地说道:“宁重山老爷,恭喜恭喜,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啊!”

端坐在云端的男子缓缓站了起来,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虚土,带着几分遗憾地说道:“没死成,真是天弄人意啊。”

“真是混账之极,你真就那么想死?”见到孩子平安降生,邋遢道人心情大好,主动把葫芦递给那男子。

男子也不推辞,接过葫芦,仰着头豪饮起来。

听到咕咚咕咚的吞咽声,邋遢老道顿时跳脚道:“说你混账你还真是混账,都要走了,还把老道我的酒喝了个干净……你倒是给我留点……”

“此番重生,再没有相见的机会了,你我斗了一生,这一葫芦天仙酿就当是给本帝践行吧。”葫芦里最后一滴酒液被男子抽干后,男子一脸颜色地将葫芦递还给邋遢老道。

邋遢老道脸色一变,愕然说道:“怎么,难道你不打算保留记忆?”

男子微微一笑,指着下面虚弱的端木婉道:“我若是没有看错的话,下面那个生产的丫头,不!现在应该说是我未来的娘亲,我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虽然她身体极为虚弱,仿佛跟常人无异,但是我能看得出,她的修为已经踏入了圣境!”

老道听到圣境这两个字,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浑浊的老眼突然爆射出两道精光,顺着云层看向端木婉。

端木婉的体内,一个金光烁烁的法身端坐在灵台之上,法身的脸上始终含着平淡的笑意,仿佛诲人不倦的教书先生,让人看上一眼,就觉着受到了启发和鼓励。法相的身下火海滔天,滚滚的浓烟漆黑如渊,仿佛连天地都要焚毁!

“这女娃娃好生厉害,仅仅一只脚踏入了圣境,竟然能将如此强大的魔物镇压在体内!这魔物之强,老夫真是平生仅见!单单是一个神魂念头就能幻化出这么大一片火海,难道他的真身是一座火山吗?真是凶焰滔滔!难怪身为圣境之身却发不出半点气力!”老道目露震惊,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

“这样的境界对你我来说虽然不算什么,可我相信如果我这样投胎下去,百分之百会被这女娃娃发现。这样的话,我也就失去了转世的意义,所以既然想要不被发现,那么我只能抹去修为和意识,真真正正地重新来活。有这么一个有趣的母亲,说不定未来的我,能够超越现在的境界也说不定。”男子洒脱一笑,玩味十足地捏着下巴。

老道哑口无言,吹胡子瞪眼地张了半天嘴巴,最后还是化作一道叹息:“唉!怪不得你不投那天资卓越的人字卷,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即使不能魂飞魄散,也要抹去修为和意识。陛……你这一生,真的就没有半点留恋吗?”

听到邋遢老道的话,男子仿佛陷入了回忆,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原来的洒脱,笑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男子说完,便背对着老道挥了挥手,朝着那间刚降生孩子的屋子坠去,丝毫没有抵抗六道轮回之力……

此时,地面上也恢复了平静,靠近宁重山的一名鹤发老者,微笑着说道:“重儿,停下吧!小婉没事儿了。”

可是宁重山却像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源源不断地给端木婉输送着灵气。

鹤发老者脸色一变,拍了拍宁重山的肩膀说道:“好了重山,重山?重山……”

见到宁重山没有反应,虎须老者浑身一震,大声叫道:“不好,这么下去,宁重山怕是要死!”

“快,打断他……”

就在众人慌乱地拯救宁重山的时候,王妈怀里用布裹住的小婴儿身上金光一闪,敛入了婴儿体内……

天空之上,老者满眼复杂地看着下面的情形,不禁摇头苦笑道:“重生之后,能超越现在的境界吗?这天下又有几人能达得到你云帝的境界?”话毕,老道下意识地拿起葫芦,待放到嘴边时,却发现一滴都没倒出来。老者一愣,气急败坏地想要破口大骂,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化成了一声叹息,一拂袖子,化成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际。

第三章黑发方知勤学早

草树知春抽芯绿,小雨润如酥。

早春三月,冬寒刚过,草木虽然才刚刚泛起几丝绿意,但是已经颇具几分暖意了。

冰雪在这地处偏南的镇江府是极为稀罕的,嫩草已经萌生了新芽,城里大户门院里的老树也已经开始泛起绿意。当然,这都是因为偏南的原因,若是再往北上强汉国的都城长安,那里现在恐怕家家户户的屋檐上还都挂着拇指粗细的冰凌,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着晶莹透亮的光芒。

长安是强汉王朝的都城。

强汉王朝国运雄昌,幅员辽阔!经历一千五百年的历史变迁,整个王朝在西决皇族的统治下,非但没有衰微腐朽,反而越发强大富饶。

拥有无上威能,统治着洪荒高原和十万太古凶兽的洪荒龙族,因为强汉不敢越镇江一步。

初生能拳裂巨石,身体坚韧如铁的热海荒族,因为强汉而安居于寸早不生的绝望荒原。

二十八王帐下,百万金刀铁骑,因为强汉的存在,只能眼睁睁看着肥美的呼伯贝利大草原,暗自滚动喉结,不敢露出丝毫垂涎的目光。

光明神国,西凉佛国两大世间神宗,因为强汉的存在,一个只能偏安一隅于风不调雨不顺的圣心海湾,时刻提防着洪荒妖族和海兽。另一个则身居于万里黄沙寸雨不下的圣踪荒漠,而不敢有半点怨言。

“我是强汉人。”强汉王朝的子民常常自豪地这样说。

而今年,正是强汉立国第一千五百个年头。

镇江府也自然而然伴随强汉王朝一起渡过了一千五百年的岁月。

位居镇江府中心的城主府,占地百亩,高大的红色城墙没有因为岁月的侵蚀而变得浑浊晦暗,反而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明艳的朱红,仿佛在暗示着宁家的气运昌盛!

大将军府和城主府并列而立。

自古,大将军出自宁家,又脱离宁家。

将军主边关塞外,府君主内城事宜。虽然面上政权和兵权分开但任谁也知道,这也不过是面上功夫,同出一族即便是分开,也只是象征性的对王族表示尊重,这样的情况既然能持续一千五百年,就足以说明皇族对宁家的信任和厚爱。

即使是两处如此雄浑的府宅占据了这样一片巨大的地方,镇江府的地势依旧开扬之极,丝毫没因此而让人觉得狭窄,周围的街巷四通八达,从天上俯瞰,仿佛规规矩矩的棋盘,规整弘大。

……

“大任将降,筋、骨、体、肤皆要锻炼……”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临近将军府西侧的巷子之中的一户院落里,一个少年端着书站在屋檐下面,揣度着《经意》里面这段话的意思。

小院并不是很大,却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站在院子里的少年穿着一件青衫,眉眼中含着认真,虽然年龄幼小只有七岁,眉眼之中露出的聪慧却仿佛十五六岁般的少年一样老成。

“夫子曾经说过: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我们的儿子算得上生而知之吧?”屋内,鬓角斑白的宁重山揽着端木婉,顺着开启的窗户,看着好学的儿子,笑呵呵地说道。

宁释并不知道父母在屋内对他的议论,聚精会神的他,正揣度着经意里面的意思。

“男子汉活在世上,要扛得起大任,首先身体要强壮,只有拥有了相应的能力,才能扛下突如其来的事情。”男子汉这三个字从一个黄口小儿嘴里说出来,总是让人觉着有些好笑,但宁释的神色却极为认真,显然他是在认真地思考。

“这书上说的有道理,再过几年就是镇江府四年一度的水月大会了,只要有实力赢得大会第一,我便有资格向府主提一个要求,到时候就可以治好父亲的伤势。”

手里拿着《经意》宁释却思绪飞到了两年前的水月大会。

水月大会是镇江府四年一度专门从镇江府范围内搜罗人才入门的大会,只要是十二岁到十三岁拥有大潜力和资质的都可以参加水月大会。

一旦通过了水月大会的试炼,那么即使是平民之子也可以一飞冲天,加入宁家的内门得到最好的培养。并且可以进入到族库,选一件宝物。

宁释从小就知道,父亲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了族中长老,但是因为挽救自己,耗费了巨量的精血,以至于修为暴跌,若不是吃下了族中赐予的七玄苍龙丹,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想要治好父亲的病,只能靠血龙根这种珍贵之极的天材地宝来治愈。

宁释清楚的记得,当年父亲去求这血龙根,但是因为他的修为损失太多,族中一些人认为不应该为了已经废了修为的人使用如此宝贵的灵药,甚至闭口不提父亲多年的功劳足以换这样一颗灵药。其中以镇江府第二大世家少炎家抗议得最为厉害。

宁重山撤去长老的光环,其实也就是个普通的宁家庶子,根本没有什么话语权,加上以二伯宁少炎代表的少炎世家对宁延寿的施压,这枚血龙根自然而然依旧静静躺在族库之中。

“我若是打败了府主大伯的儿子宁天,得了水月大会第一。到时候堂堂正正地拿到血龙根给父亲治病,到时候不知道我的二伯宁少炎会是个什么表情?”提起宁少炎,宁释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凌厉。当年若不是自己这个名义上二伯的阻拦,父亲的伤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恐怕他们一家还住在长老府之中,而不是这个灵气稀缺的小巷子里。

“读书能让人明白事理,练武才能增强实力。”宁释一边想,一边朝着天空望去。

正在这时宁重山轻轻推开木门走了出来,宁释立刻回头说道:“爹爹,你醒了?今天我们去不去练剑?”

宁重山朝着天空望了望,见到天上渐渐云开雾散,于是笑着点了点头。

第四章小人如鬼弱缠身

山清水秀的镇江府后山,有一条从天河分支而来的小溪,溪水经过一处巨木隆起的垒坝时,形成了一个两米高的小型瀑布。

因为是被巨木拉起,所以瀑布是中空的,缓缓泻下的水帘,在阳光的映照下,犹如一条瑰丽的水晶绸带,伴着叮咚作响的溪涧声缓缓流入小潭之中。

蓝蓝的天,幽香的花,叽喳成群的雀,清明铮亮的小瀑前,一个稚童站在潭子前的一块平滑之极的石板上,横握木剑,一下一下地劈着瀑布。

这样的景象,乍看去,仿佛一个不知危险的顽童在做着幻象成为大侠的游戏。

可是当这样一个固定的动作重复了成千上万次,就显得有些枯燥和奇怪起来。

一个七岁大的稚童站在一处两米高的小瀑布前,笨拙地挥舞着一把剑叶微宽的木剑,一次一次地将小瀑布拦腰截断。别说是一个孩子,就是一个大人,若是挥上个数百次,胳膊也要酸麻无比。

“劈水,锻炼的不止是臂力,还有握剑的稳劲儿。想要完全将水斩断,就要保持手中的剑不被瀑布冲斜。”不远处,头发半白的宁重山拄着手杖,静静地看着稚童呼吸粗重的一下一下斩着水,一边看,一边说着其中的要领。

“明白了,爹。”站在瀑布前的稚童双手握着木剑,不理会迸溅到脸上的水珠,不肯偷懒,一下一下地用剑去截着水。

见到宁释如此用心,宁重山略显苍老的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个欣慰之极的慈祥笑容,溺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认真的修炼。

“重山,释儿!吃饭……”远处一个声音犹如黄莺一般清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还没等说完,宁重山便转过头去,急忙向远处走来的妇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站在瀑布前专心练剑的稚童听到娘亲的声音,急忙转过头来,欣喜地大声喊道:“娘……”

原本宁重山慈祥的脸,见到宁释转过头来,顿时换上了一副严厉的表情喝道:“专心点,练完再说!”

一脸欣喜的宁释受到父亲严厉的呵斥,顿时露出了个丧气的神色,小声说道:“知道了。”随即转过头去,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臂,继续劈起水来。

端木婉见到宁重山手忙脚乱地朝着自己比划,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走上前来,站在宁重山的身旁,与之并肩而立,白了宁重山一眼,看着儿子的背影说道:“你这个狠心的爹,孩子才多小,又不是不练,吃饭歇歇再练又怎么了?”

宁重山皱着眉说道:“慈母多败儿,小时候根基不打实了,将来经脉如何能承受得住天地元气的灌注。”

端木婉听着宁重山的长篇大论,似笑非笑地看着宁重山说道:“哦?是这样吗?可是我怎么记得,以前我练剑的时候,某人总是偷偷跑来找我散步。”

“咳咳,那不一样。再说,有吗?我怎么不记得。”尴尬地假意咳嗽一声,将头微微瞥向一边的宁重山强忍着笑意转过头去。

“哟,还敢不承认?”端木婉娇叱一声,抬起头来瞪着比她高一头的宁重山,却发现宁重山的头看向了别处。

将篮子放在地上,婉儿莲足一跺,轻哼一声就要走。

“哎!”宁重山连忙扯住端木婉的手腕,强将婉儿揽在了怀里,脸含微笑地站在原地,任端木婉怎么挣扎,宁重山就是一脸微笑地看着远处的儿子,不言不语。

端木婉挣扎了一阵,抬起头看着宁重山满是爱意和满足的表情,就不在挣扎了,静静地任凭宁重山将其揽在怀里,双手轻轻环在了宁重山的腰间。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幼小的儿子,一剑接着一剑地劈向水面,谁也没有说话。

“咳……咳咳……”突然宁重山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端木婉赶紧一只手扶住宁重山,一只手轻轻拍打起宁重山的后背。

宁重山咳了几声之中,虚弱的直起腰来,接过端木婉递来的锦帕擦了擦嘴。

“重山……”端木婉想要说什么,却被宁重山用手堵住嘴。

“婉儿,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这七年来,我没有一天后悔当年的选择,能够静静地搂着你,看着我的释儿成长,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宁重山伸出手,替端木婉将略微有些散乱的鬓角缕到了耳后,温柔的说道。

端木婉眼睛含泪地抬起头来,看着宁重山说道:“重山当年要不是为了我,哪会……”

宁重山微微一笑,轻轻捧起端木婉的脸,刮了端木婉的鼻子一下,轻声说道:“傻丫头,当年要是没了你们娘俩,我哪里肯活到现在,因为你和释儿是我的全部啊!”

还不等端木婉说话,一个阴鹫的声音就从宁重山的身后响了起来:“哈哈哈,肉麻,真是肉麻!想不到宁重山长老不但修为了得,嘴上功夫也如此不俗,难怪即使成了废人,依旧能把如花似玉的老婆留在身边。”

宁重山和端木婉听到身后有人,齐齐扭过头向着身后看去。

“宁少炎,你说谁是废人?”端木婉脸色一沉冷声问道。

被叫做宁少炎的男子笑得一脸灿烂,看着宁重山故作惊讶道:“这附近还有别人?”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张望的动作,看到了远处扭过头来看向这边的宁释,于是笑眯眯地朝着宁释挥了挥手,嘴巴却对着宁重山夫妇说道:“我自然不会说我侄子,要说残废嘛,当然只有我这位爆了气海的三弟宁重山了。”

“你……”端木婉气的俏脸涨红,刚要说什么,宁重山皱着眉头低声说道:“婉儿!”

被宁重山拉住的端木婉浑身颤抖地看着宁少炎,眼睛要喷出火来,端木婉曾经可是半圣,即使有宁少炎这种小人,也不敢如此无耻直白,狗仗人势。

宁少炎故作害怕地退后了两步说道:“哟哟哟,弟妹,你这是干嘛?怎么,跟我分开以后,脾气变得这么暴躁?难道我三弟那儿也残废了?”宁少炎一边说一边不怀好意地朝着宁重山的那里看去。

“下流!”饶是端木婉道心坚韧,也忍受不了如此侮辱,修道之人最重道心,若是一直忍让道心岂不会蒙尘。想到这里端木婉面色一冷,就要出手教训宁少炎。

还不等端木婉有所动作,宁重山的身影突然一闪,挡在了端木婉的身前。

下一刻,宁少炎的喉结一凉,冷汗瞬间流下,不知不觉间宁重山手中手杖的钉尖儿已经抵在了他的喉结之上。

宁重山的目光平静如水,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情感,不带感情地对宁少炎说道:“看来,我们的纨绔二少连个废人都比不上呢。”

宁少炎脸色一僵,想要说什么,手杖的尖儿却往前戳了一分,逼得他说不出话来。

“记住,在宁家,即使嫡子,也不得对庶出有歧视,这是祖上定下的规矩,我现在虽然废了修为,但终归还是宁家的长老,下次如果再被我发现你对婉儿,不!对任何宁家庶出子弟和家眷有羞辱的行为,我就亲手把你送执法队去,你明白了吗?”

宁少炎只觉着钉尖儿已经刺破了他的皮肤,所以不敢动弹分毫,只能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宁重山收了手杖,轻轻一扬下巴,面色平静地说道:“滚吧!”

宁少炎的手紧紧攥着折扇,扇骨已经被他捏的走了样子,受了屈辱地宁少炎气极反笑道:“好,好,好!你有种!”

说完之后,宁少炎草草行了个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三长老,三长老夫人。少炎告退了。”

见到宁少炎转身,端木婉轻声说道:“宁二哥。”

宁少炎僵硬地回过头来,端木婉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宁重山的怀里,看着宁少炎鄙夷地说道:“我记得你刚刚说‘我和你分开以后’?请你以后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当年你向我爹提亲被拒之门外的那次吧?这件事我镇江府人尽皆知,请你以后就不要再拿这件事自取其辱了。”

宁少炎藏在袖袍里的拳头紧握,指甲早已深深割如肉中,但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却已经恢复了平静,愈发恭敬地笑道:“少炎知道了,三夫人还有别的话要对少炎说吗?”

端木婉矜持地朝着宁少炎点了点头道:“宁二哥请自便吧。”

宁少炎转过头去,背着一只手,朝着远处走了出去。

目送宁少炎的离开,宁重山突然撑不住身子,再次剧烈咳嗽起来。端木婉担忧地看着宁重山问道:“重山你怎么样?”

宁重山弓着腰,抬起手来朝着端木婉摆了一下,示意她自己并无大碍。

端木婉知道宁重山并不喜欢自己说自责的话,所以只是歉意地看了宁重山一眼。

宁重山听着劈水的声音渐渐慢了,不由得转过头朝着远处的宁释看去。

原本单手拿剑的小家伙,显然有些体力透支了,现在不但变成了双手抓剑,而且劈的频率也低了许多,但即使这样,小家伙依旧没有停手,就算劈不动了,也没有将木剑拄在地上。而是就那么举着,喘一会儿粗气,然后再劈一下。

第五章少年苦练劈水剑

端木婉看着自己儿子摇晃的小身板,仿佛随时都会栽到潭水里一眼,眼圈刷的一下就红了,带着哭音说道:“人家这么小的孩子,都还在襁褓里,再不就是在家人们的呵护溺爱下到处嬉戏。你这个狠心的爹倒好,这么小,就让孩子练剑。”

宁重山苦笑着说道:“我又没逼释儿,释儿从小看我练武,就缠着我教他,天生对武学有兴趣,这可是好事儿。再说,你不是也同意了吗?你忘了你还说,小孩子舞个刀棒什么的,身子骨长得快吗?”

端木婉擦了擦眼角,看着吃力却依旧在试着挥剑的儿子,欣慰道:“重山,你说我们释儿能不能比得上天儿。”

宁重山闻言一愣,随即溺爱地看着自己儿子说道:“要我看行。”

端木婉惊讶地说道:“真的?你不是说,你大哥家的孩子,乃是什么千万年一见的天才吗?降生就有赤星横空,金柱贯日的天兆伴生!你有把握咱们家的释儿比得过他?”

“那是。宁释是谁?他可是我宁重山的儿子,终有一天,我家释儿定能站在苍穹之巅,俯瞰众生。”宁重山大手一挥,搂着端木婉豪气冲天地笑着说道。

听到宁重山的话,端木婉噗嗤一声破涕为笑,伸出手了点了宁重山的脑袋一下,然后弯下腰拎起篮子,笑着说道:“是是是,大英雄,快叫你儿子过来吃饭吧,一会儿饭菜都凉透了。”

远处,幼小的宁释看着源源不断流动地瀑布,气喘吁吁地说道:“再劈一下,再劈一下就能把你截断!”说完之后的宁释,再次举起剑来,小腿微微弯曲,酸胀的胳膊,颤抖地抓着剑身,腰肢慢慢扭到一边,随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挥了出去,“砍,砍……”

刚刚宁少炎前来跟父母的口角争执宁释早就看在眼里,生而知之的他在心里暗道:“这个二伯真是讨厌,经意上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果然没错,像他这种与人为难,自找不痛快的人真是讨厌。等我力量足够的时候,他自然不敢这么对待我得父母。”

宁释正想着,挥出的剑猛地抡入了瀑布之中。

“噗通!”随着剑身刺入瀑布之中,顿时无数水花在阳光下溅起。水流虽然不大,但是对于一个七岁大的孩子和一柄被水彻底浸湿后沉重了七八分的木剑来讲,却足以将剑冲得不断向下斜动,乃至最后,直接将横斩变成竖劈。

见到剑身再次向下划去,宁释伸出一只手来,抹掉了小脸蛋儿上沾着的水珠,小宁释再一次举起剑来气喘吁吁地再一次转身,准备再砍一次。

“释儿,过来吃饭吧!”远处,宁重山大声朝着宁释喊道。

小宁释看着瀑布,皱着小眉毛回应道:“来了。”身体却依旧积攒着力量,准备着下一次挥剑。

宁重山见到自己的儿子明明很累了,却不肯自己停手,不禁有些奇怪,于是拄着手杖,来到了小瀑布前面,笑声说道:“小剑客,在想什么呢?要不要跟爹爹说说?”

“我得哄哄父亲母亲。”宁释一边心里暗道,一边伸手拄着木剑对宁重山说道:“父亲,看孩儿这一剑劈得对不对?”

宁重山微微一笑,朝着宁释点了点头。宁释这才放下心来,再次拧身,小腿绷紧,腰间猛然一转,两只手臂抓着木剑猛然挥出。

刷!

随着剑光一抽,一个漂亮的弧线顺着瀑布拉出了一道水花,虽然微微带些弧度,但却跟之前截然不同!

溅起的水波在阳光的映照下形成了一道美丽的彩虹。

宁重山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儿子,他倒不是被水花溅起折射出的彩虹所惊,而是被自己儿子刚刚挥剑的动作所震撼!

“刚才没有看清,宝贝儿还能再做一次吗?”宁重山觉着宁释这一剑,可能是无心施展,所以强压心中的激动,俯来对宁释说道。

“好。”喘着粗气的宁释再次举起剑来,左腿轻轻向后迈出半步,随后身子微微朝后扭去,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的宁释,双目轻轻闭上,紧接着歪歪斜斜的木剑随着小腿肚的绷紧猛然甩了出去!

“哗啦!”随着一道剑光闪过,被宽叶剑带起的水花在阳光的映照下,折射出了一道美丽的七彩虹练。

常人挥剑,大多都单单使用手臂的力量,一般练武之人,都是顺着腰间发力,可是自己的儿子却与他们不同,他挥剑的姿势,分明就是从小腿开始发力!

这样地姿势是极其别扭的,若是不加训练,一剑挥出,虽然威力能够多出几成,但却会因为重心不稳而导致失去平衡。无论是习武之人还是修士,在剑诀之中想要如此发力,都需要经过多年的训练才能将这样的一剑流畅的地甩出而不失去重心,可是这对于小宁释来说,却并不是那么吃力。

为了能在斩开水花的瞬间看到彩虹,宁释挥出剑时原本向前倾的身体,必须要迅速向后仰几度。正是这几度的微小之差,综合了先前的重心失衡。

宁重山强压抑着心中的狂喜,摸着宁释的天灵盖说道:“不错!是不是让你娘亲也来看看?”

小宁释眨巴着大眼睛,捏了捏酸麻的手臂,迟疑了一下,随即伸出一个手指说道:“那下午泡不泡澡?”

宁释并不想泡药泉,他当然知道泡药泉的好处,但是这样的好处却要他父亲拖着带病之躯,冒险上山采药,因为药泉需要的宝贝都珍贵之极,几乎每一株都会有凶兽灵禽看守。所以宁重山每次采药都需要跟这些凶兽争斗,就算情况好的时候,身上也要带几处淤青回来。而且泡药泉也真的非常痛苦,即使宁释知道药泉对自己的身体极好,因为父亲和疼痛这两方面,宁释还是不愿意去。

宁重山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的儿子不想洗药泉,想拿这个当做条件。宁重山故作思考地捏着下巴,站在原地。小宁释就这样仰着脑袋,满脸渴望地看着父亲。

“嗯,药泉无论如何也要泡。”宁重山缓缓地说道。

宁释听到父亲的话,顿时叹了口气,但还是说道:“叫娘亲来看吧。”

看着儿子低落的神色,宁重山的心没由来地一疼,但他知道,药泉必须要泡,因为正是有药泉的存在,小宁释的身子骨才能迥异于人,更是因为每天都泡这药泉,他的儿子才能比其他小孩儿更加聪明,想到这里,宁重山微微一笑,蹲子双手把着小宁释说道:“虽然药泉必须要泡,但是我们的小剑客练剑练得如此用心,所以为父决定,今天晚上泡完药泉,在你睡觉之前,父亲会送给释儿一枚朱果,好不好?”

听到朱果这两个字的宁释,眼睛顿时放出了光芒,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欢喜得重重点了一下头,然后扭过头叫道:“娘亲,过来。”

站在远处的端木婉已经将饭菜摆在了树下的石桌上,听到自己孩儿的呼唤,端木婉用抹布擦了擦手,随即拢了一下头发,一边朝爷俩走去,一边说道:“你们爷俩搞什么鬼,饭菜都要凉了,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嘛!”

宁释听到妈妈的话,就要跑过去拽娘亲,宁重山急忙拉住宁释,笑着说道:“释儿,朱果的事情是咱们俩的秘密,不让你娘知道,好不好?”

虽然生而知之,但是宁释却也没多想,只当是父亲逗自己,所以便极为配合地点了点头。

宁重山被自己儿子的表情逗得扑哧一声乐了出来,随即伸出手拍了宁释的小一下,笑着说道:“去吧!”

得到了父亲的许可,宁释灵巧地踩着石头蹦到了岸边,朝着端木婉飞奔过去。

端木婉急忙快走几步,焦急说道:“小猴崽子,慢点跑!别摔着。”赶紧迎了过去。

宁释扑到端木婉怀里,抓着端木婉的手,使出吃奶的劲儿向着潭边拽着母亲,说道:“娘快过来,快看孩儿练剑。”

被抓着的端木婉紧走几步,笑着说道:“好好好,娘看看。”端木婉一边说,一边扭过头来问宁重山道:“你们爷俩刚刚嘀咕了半天什么,神神秘秘的。”

宁重山拄着手杖,揽住了端木婉的腰,笑着说道:“这是我和儿子之间的秘密。”

端木婉一听,顿时乐了出来,不屑地说道:“你和小不点还有什么秘密。”

宁重山微微一笑,随后扬了一下下巴,示意道:“快看吧。”

一家三口同时站在那块潭子前的石台上以后,宁释从父亲的手中接过自己的木剑,回头看着端木婉说道:“娘,你要好好看。”然后又转过头来对着宁重山说道:“爹爹,你也再看一遍。”

宁释说完之后,先是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剑一横,左脚退出去了半步。

不知怎么,明明是一个稚童表演,端木婉却清晰地感受到了气场的存在!

随着最后一阵清风吹远,风停了,鸟也停止了鸣叫。只剩下叮咚作响的潺潺流水,显得空寂之极。

端着剑的宁释左脚微微向后退了半步,整个腰肢都随着这半步渐渐绷紧。

刷!

剑走,水花飞溅!

晶莹的水浪仿佛争流而上的鱼,猛地从水面跃起。

光线透过这水雾,一道飞虹随着这道水花飞了起来……

直到风再次吹起,水雾早已消散,鸟儿不知什么时候又欢唱起来,宁释看着傻愣愣站在原地的父母,小声叫道:“爹,娘,看到了吗?”

宁重山这才回过神来,扭过头跟端木婉对视了一眼,然后兴奋地一把将手杖丢在一旁,抱起宁释在天空中转了一圈,笑着说道:“我的儿子太棒了,真是爹爹的骄傲!”

宁释被父亲举过头顶兴奋地笑道:“爹爹,答应过释儿的哦。”

胡子拉碴的宁重山啵的一下亲在了宁释光洁的小脸蛋上,爽朗地笑道:“放心,你爹爹我说到做到。”

端木婉溺爱地接过宁释,笑着说道:“一会儿再聊你们爷俩的秘密吧!现在咱们要去吃饭了,下午释儿要跟娘一起去泡药呢!”

第六章与小人当毫不相让

镇江府,位于断脊山脉以西,天河流域以北。是镇守在强汉帝国边境的一座雄城。府主宁破苍,因为早年跟随大汉建国始帝西决武南征北战,获得了无数丰功伟绩,而被封为了镇江侯。世世代代为强汉镇守着洪荒边境,防范着荒兽的再次入侵。今已历时千年整,未曾破,故被称作不破恒川。——选自《天朝弘记》史官南郭庸,载于霸起1012年秋。

镇江府内,永远都显得那般的平静祥和,高大的城墙上面,巡逻早已成为了例行公事。

周围来往的行人,以及叫卖的小摊,显得跟那座连接了无数雄山的黑色城墙格格不入。

母子二人有说有笑地走在小巷之中,突然,一座华贵的辇车堵住了他们前进的去路。

“娘亲你看,大胖鸟,这是少炎二伯的辇车!”宁释指着辇车上面勾勒的那只振翅欲飞的火凤凰提醒端木婉。

端木婉脸色微寒,对着宁释比了个嘘的手势,轻声问道:“释儿,娘亲带你去吃烙烙膏,好不好?”

宁释当然知道,端木婉这么说是因为要避开宁少炎,所以乖巧地点了点头。

端木婉见到辇车的帘屏微动,毫不迟疑地转身就走。

就在端木婉要走出巷子的时候,一个身影瞬间冒了出来,端木婉的心思全在身后,不察之下,砰的一声,跟冒出来的那个人撞了个满怀。

“哟呵呵,我道是哪个村妇走路不长眼睛,原来是三弟妹啊!”一身白衣的宁少炎拿着折扇,居高临下地看着端木婉笑道。

端木婉平静地退后半步,冷静地说道:“少炎公子,请让一让。”

宁少炎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站在原地摇着扇子。“怎么?我这个做二伯的,看看我家侄子也不行?”宁少炎说完之后,故作亲切地伸出手来,刮了刮宁释的下巴。

虽然心里讨厌宁少炎,但是宁释却不想让他指责自己缺少教养,还是有礼有节的喊了声“二伯”。

“哎,二伯的小心肝,来让二伯抱抱。”宁少炎得意地看了端木婉一眼,伸出双手就要去搂宁释,宁释条件反射之下,迅速躲在了母亲身后。这让宁少炎有些不悦。

端木婉站在原地,依然无比冷静地说道:“宁二公子若是没什么事,我们这就走了。”

宁少炎嘴角不易察觉地一抽,随即讪笑道:“弟妹,别急着走啊!上午的事情,是少炎错了,回去以后我思来想去都觉着我那么做实在是太过失礼了。所以我特地跑来道歉,希望弟妹和重山千万别往心里去。毕竟我们都是一家人,要是伤了和气可就不好了。”宁少炎这一席话说得极为真诚,虽然端木婉明知道宁少炎是在演戏,这紧张的气氛仍然渐渐显得缓和了下来。

“二哥,这件事我们夫妇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我和释儿现在真的有事,少炎公子能否……”

“太好了,三弟和弟妹果然大人有大量,那少炎就放心了。既然弟妹和释儿还有事,那么少炎就不多打扰了,弟妹请便。”说完这番话,宁少炎身子一侧,竟然真的将路让了出来。

心思缜密的端木婉见宁少炎当真让出路来,反而有些警惕和迟疑,联想到之前堵住自己去路的辇车,她的心中没由来的一慌,暗叫一声“不好”,不再跟宁少炎纠缠,转身便拉着宁释朝家的方向走去。

宁少炎顿时露出了少许慌张的神色,紧跟在端木婉的身后说道:“弟妹,弟妹,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办吗?”

端木婉紧紧牵着宁释的手,沿着青石小巷飞快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再不跟宁少炎说一句话。

等他们再次走到辇车附近,宁少炎的跟班突然从辇车后面走了出来,挡在端木婉的身前大声说道:“见过三长老夫人。”

去路再次被挡,端木婉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厉声喝道:“免礼,让开!”

宁少炎邪笑一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端木婉的背后,看着端木婉娇俏的,他的喉头一滚,火热的大手便朝着端木婉的娇私之处捏去。

“你干什么?”宁释正巧看到了这一幕,他大喝一声,双脚轻轻一挺,刷的一下从端木婉的身边飞身而起,手里的木剑犹如扫出的虎尾般朝着宁少炎的面门甩去。

宁少炎脸色一变,哪还顾得上揩油,手里的扇子一摇,便朝着那木剑挡来。

啪!

扇骨和木剑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爆音。

宁少炎却并没有住手,扇骨一滑,犹如绕在棍上的恶蛇,顺着木剑朝宁释的面门刺去。

半空中的宁释木剑一绞,双腿已经落地。

见到扇骨迎面而来,宁释下意识的一抬手,左腿小肚猛然绷紧,腰劲儿借着腿劲儿连成一道大力,手上的木剑瞬间点在扇骨之上!

澜月斩!

随着一道弧光闪过,这道苍劲的剑意疯狂咆哮,带出一道美丽的弧度直扑扇骨。

啪!

木剑和扇骨相撞,巨大的力量带着一股叠劲儿悍然爆发,这声“啪”响起的瞬间,整把扇子炸开,断裂的扇骨刷刷刷地朝着宁少炎刺来。

宁少炎惨叫一声,只觉虎口被暗劲儿震得错了位,眼中顿时闪出一股戾气,大袖一拂挡住打来的扇骨,随即断掉的扇子借力反向一刺,竟然绞断了木剑,笔直朝着宁释的灵台打去。

他竟然打算废了宁释身体的一道大!

宁释先前练剑,早已力竭,现在宁少炎这一刺直指胸口,自己却收力不住,眼见胸口便要被扇子点中。

危急之时,宁释突然感觉背后多出一条柔弱无骨的手抵在自己身上,紧接着一道源源不断的暖流顺着后心涌了上来!

宁释猛然睁开眼睛,手中的断剑赫然一弹,啪的一下打在宁少炎的手腕上。

扇子被打掉在地。

“宁少炎!”端木婉一声呵斥,杏目之中仿佛带着无尽的怒火。

宁少炎脸色骤然一变,捏着手腕笑道:“呵呵呵,弟妹,我和释儿开玩笑呢!”

“让开!”端木婉一把推开宁少炎,抱起宁释,一脸杀意地看着挡在身前的奴才。

宁少炎的跟班哆嗦了一下,连滚带爬地让到了一边。

端木婉快步穿过巷子,老远就看到了自家小院的大门开了道口子,几个身穿金色执法袍的侍卫正从自己家里面走出来。

“宁少炎,你的人有什么权利进我家?”端木婉气得嘴唇哆嗦地转头对宁少炎喝道。

到了这份上,宁少炎也豁出去了,根本不理会端木婉,直接走上前去,对执法队的侍卫问道:“有收获吗?”

侍卫们相互对视,纷纷低下头去,只有一位侍卫小声说道:“公子,只在屋子里面发现了一些荒兽的骸骨,以及部分珍贵的材料,并没有找到其他可疑的东西。”

宁少炎一把扯过那挂散发着凝重血腥之气的兽骨翻看了一下,随即摔在地上,又从其他仆从手里夺过一个贴着符箓的木盒,将里面的药材尽数倒在地上,赤红着眼睛说道:“不可能!本公子可是亲眼看到,七岁大的小崽子一下一下地劈出‘澜月斩’!如果不是宁重山偷了玉续潋香散给这小杂种用,凭他那么小的年纪,怎么能够炼成?”

为首的执法队队长顿时咳嗽了一声,将头深深地低下,装作没有听到。

要知道,在镇江府里,有一条极为特殊且严苛的族规,那就是任何人不许侮辱和蔑视宁氏血脉,即使是嫡系也不允许看不起庶出。否则不管是谁,都要受家法处置。

宁少炎先是利用自己是嫡系子弟这一点,强迫执法队搜查了重山长老的家,随后又当着执法队的面侮辱了宁家的骨血,按理来讲,这件事被执法队撞见了,是要直接执行家法的,但他们却只能装聋作哑。只因为他们四个不但隶属于宁家执法队,同时也有着镇江府最大附庸族少炎氏的部分血脉。

而宁少炎,恰恰就是少炎家跟宁家联姻生出的特别存在,从小就飞扬跋扈,执法队根本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端木婉虽然生气之极,但也只能忍气吞声。“宁少炎,这件事我端木婉记下了,若是你再来招惹我家,那么我就把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捅到府主那里去,你明白了吗?”

在场的四位执法队队员听到端木婉的话语里丝毫没有提及自己一干人,顿时心存感激。

宁少炎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他知道即使自己再怎么受母亲的宠,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大哥也不会轻饶了他的。狂傲纨绔,并不代表没有脑子,他知道,现在即使是自己拿出少炎氏少主的架子,他手下这四个执法队的侍卫也再不会听他的话了,所以他只能选择暂时退走,不愿将事情闹大。

“哼,我们走着瞧。”宁少炎说完之后,将手背到了身后,朝着巷子口停着的辇车走去,在走过散落在地上的草药时,洁白的登云靴就这样直接踩在上面。

原本盛怒之极的端木婉反而面色渐渐平静下来,注视着宁少炎从自己身边错身而过。

走到宁释身边的时候,宁少炎已经恢复了笑容,眯着眼睛看着宁释说道:“跟二伯说再见。”

然而宁释这次却并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澄澈而宁静,好像那练剑时的古潭,不!准确的说,应该更像是古潭里那块平滑光洁的黑色石头!

这大大超出了宁少炎的预料,在他想来,眼前这个小家伙有可能会强忍着泪水,跟自己说再见,也有可能倔强的撇着嘴,大声说:“二伯我讨厌你!”

如果是以上这两种情况,宁少炎一定会得意的一笑,借着这个机会,再气一气端木婉。

可是眼前这个七岁的小家伙面色平静地抬头望着他,然后不紧不慢地说了三个字:“捡——起——来。”

不知是不是转世前绝世强者的气场在此时爆发出来,宁释说这三个字时竟然隐隐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宁少炎不由得一愣,差点没忍住弯下腰去。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恼羞成怒地咧嘴问道:“你说什么?”

“捡起来。”宁释死死地盯着宁少炎的眼睛,重复了一遍。

宁少炎愣了愣,随即微微一笑,竟然真的弯下腰去,在四个执法队员的注视下,捡起一块上了年份的首乌,问道:“像这样?”

第七章天花坠,涌金莲

“像这样?”宁少炎话音刚落,啪的一下就将手中的首乌捏爆开来,汁水溅到了宁释的脸上。

风起了,天地间的云朵随着风缓缓飘动,一股令人烦闷不安的气息弥漫开来。

宁少炎本来期待母子二人露出愤怒却无能为力的表情,结果发现两个人都这样面色平静地看着他,眼里的冷漠让他感觉脊背生寒。

宁释没由来地对着端木婉说道:“娘,等爹回来。”

端木婉看着儿子,点了点头。

宁释说完这句话之后,在场的所有大人都愣住了,这样冷静的处辨能力,哪里像是一个七岁孩子能够做得出来的,这么冷静的头脑,就算是普通大人也不一定能比他做得更好了吧?

不知怎么,宁少炎经历了宁释刚才的反应以后,身上瞬间起来了一片鸡皮疙瘩,悻悻然冷哼了一声,再不愿多做停留,一边掏出手绢擦拭着沾满药液的双手,几乎落荒而逃般地不自觉加快脚步,登上了辇车。

直到辇车缓缓开走,宁释才去捡起了被宁少炎丢得到处都是的药材。

端木婉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刚才她真的起了嗔念,若不是宁释突然说出那样一句话,现在宁少炎恐怕跟他刚刚捏爆的药材一般,化成了一滩血泥。

宁释收集了小半盒药材,抱着盒子递到端木婉面前道:“娘亲不气,总有一天,释儿会让变强,强到坏人们都不敢欺负我们。”

听到儿子如此懂事,端木婉顿时心里被一股极大的满足所填满,紧紧地搂住儿子。

辇车之上,宁少炎气得咬牙切齿,刚刚自己露出的胆怯让如今上了马车的他羞恼不已。

“哼!”坐在辇车里的宁少炎越想越气,狠狠地捏着手里那盏雕刻精美的银杯,结果却因为力气不足,反而手掌被杯子膈得生疼。

哐啷!

宁少炎将杯子摔在地上,可还不解气,又一把将面前的茶几掀翻,无数珍贵的酒酿和灵果洒在地上。“宁重山和端木婉都把希望给予在释少爷……宁释那的小杂种身上!既然这样,我就想个办法废了这小子,不然等到那小崽子成长起来,又会是一个祸害……”

宁释回到了并不宽敞的屋舍之中,看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屋子气得咬牙切齿。

他从地上的泥里捡起一个兔皮娃娃,那是他唯一的一个玩具,也是端木婉深夜里点着油灯,手拿骨针一针一针缝制而成的。现在,这个娃娃被踩得走了样子,娃娃上的一条手臂也不知道被扯下来丢在了哪里,里面的稻壳撒得遍地都是,就是修好也再没有以前的样子了。

“娘亲,他们为什么那么蛮横。”宁释抓着娃娃仅剩的一条手臂,有些伤感地问道。

端木婉停下了手中的活,蹲来把着宁释幼小的肩膀,轻声道:“因为你爹爹病了,所以坏人就趁机来欺负我们。”

“如果我很厉害,坏人是不是就不敢欺负我们了?”

端木婉没有回答宁释的问题,而是伸出双手抱起宁释,问道:“释儿,还泡药泉吗?”

宁释看着母亲,咬着牙轻轻地点了点头,心里坚定地说:“我一定会强大起来的,一定会的。”

小屋内,一个巨大的浴桶旁边,端木婉换上了粗布衣,娴熟地按照古方,将那些上了年头的草药和兽骨一味一味地倒入大铁锅之中,随着大铁锅之中泉水开始翻滚,那些药材也开始跟随着沸水不停翻滚起来,渐渐的,一股浓郁的药香弥漫。

见到火候差不多了,端木婉从屋中取出了一个密封的锦盒。这个锦盒原本是盛放端木婉首饰的盒子,可是后来因为宁重山元气大伤,里面的首饰早就全部变卖去为重山疗伤了。

再后来,端木婉就拿它装一些珍贵之极的药材,比如这枚火灵芝。

拿出火灵芝以后,端木婉并没有将之像其他药材一般直接投入锅里,而是将后者托在手中,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娟秀的小手顺着锅底一勾,一道青色的火苗顿时沿着铁锅的边缘被端木婉吸到了手中。火灵芝顿时犹如活了过来,滴溜溜地在火焰之中旋转着。

在火焰的滋养下,整片火灵芝的颜色越来越晶莹。华光流转之下,一滴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晶莹汁液滴答一下,滴入了药汁中。

整锅药汁顿时泛起一丝明黄,原本翻滚不息的灵药兽骨,纷纷融合成汁,整锅药浴液渐渐由黄转暗,浓稠起来。

端木婉从头上拔下那枚镶有一个明黄珍珠的簪子,轻轻地用指甲顺着珍珠的纹路刮了几下,一些细不可查的粉末飘飘悠悠地落到了锅里。

粉末的落入,使整个锅里瞬间发生了些许变化,原本晦暗的液体迅速变得晶亮无比,在端木婉的搅动下,液体越来越澄澈,气味越来越芳香。最后整个锅里的汤汁都变得如花蜜一般明媚。

站在一旁的宁释一脸陶醉地嗅着这股芳香,仰起小脑袋问道:“娘亲,今天药泉的味道怎么这么香啊?”

端木婉微微一笑,在宁释的头上亲了一下,然后拍了拍宁释的小笑着说道:“去把衣服脱了,要泡药泉了。”

宁释脱衣服的时候,端木婉用手试了一下水温,微微一皱眉头,因为火灵芝的原因,整盆的药泉温度高得恐怖,时不时翻滚的液体以及偶尔咕咚起来的气泡都显示着这药泉的炙热。

“怕疼吗?”端木婉扭头对宁释问道。

宁释看着娘亲被烫红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把着端木婉的胳膊,伸出一只脚探进了滚烫的药泉之中。

即使泡了多次,这药泉的炙热还是瞬间将宁释的皮肤烫得胀起了一圈儿。

宁释以前试几次都下不去,今天将脚伸进去以后,就没有拿出来,而是痛苦地紧闭着双眼,在药泉里停顿了一会儿,手一松,整个瘦小的身体都滑进了药泉之中。原本晒了一天微微黑了几分的皮肤在这炙热的药泉的浸泡下,很快就变成了晶亮的红色。

因为挥剑而僵硬的肌肉因为血液加速循环而渐渐地肿胀起来,宁释疼得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可他却没叫一声,因为每次自己撕心裂肺的喊叫,都会惹得母亲站在一旁心疼。

很快,滚烫刺激下的皮肤开始传来阵阵酥麻的感觉,他身体所在的地方都会聚起一层层明显比其他地方颜色更深的药液。

又过了一会儿,宁释的皮肤上突然出现了些许细小的气泡,这些气泡时而扩大,时而缩小,宁释拧着的眉毛渐渐舒展开来,一股油然而生的舒泰瞬间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痒痒麻麻的感觉犹如一只活泼的小狗,在宁释的身上亲切地舔舐着。

这是药泉在缓慢的修复他身上的肌肉拉伤,充足的灵力滋润使得宁释的力量在成倍的增长!

整个浴桶渐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五彩光晕。

端木婉见到这一幕并没有惊讶,双手紧紧地捏住那枚镶有明黄珍珠的发簪,爱怜地摸了摸宁释的脑袋,轻声说道:“好孩子,过了今夜,你的力量又能长上数十斤,身子骨会更加强壮,只要坚持不懈,早晚你的实力会超越宁天,甚至能匹敌洪荒大妖……不走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结局会是怎样,但是娘会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端木婉说完这番话之后,爱怜的在宁释的脑门上亲了一下,随后起身走到门外,将小屋的门轻轻带上了。灶台铁锅旁边,那只用来搅拌药泉的筷子,不知何时已经泛起些许嫩青,筷尾,一个嫩绿的小芽冒了出来,在空气之中缓缓抽芯吐绿。

桶内,无数细小的光团犹如浮游不定的水母一般,轻盈地在水里浮动。

这些亮晶晶的光点缓慢地向着宁释肿胀的肌肤靠近,直至慢慢地附在宁释的皮肤上,悄然消失。

吸收的光团越来越多,宁释的身体渐渐散发出一股宁静祥和的气息。

随着这股气息越来越厚重,渐渐的,不止是浴桶之中药泉里的灵晕朝着宁释涌去,就连天地间也渐渐出现了一些浮动的乳白色光团。

这些细小的光团犹如萤空间之中晦暗闪烁,时而飘忽,时而碰撞,时而消散。

一切都显得自然随意,就好似天空之中飘落的雪花,有的在天空飞舞,有的则落到地上,同样也有许多的光团,飘落到宁释的身上,被宁释吸收至体内。

这些漂浮在天空之中的灵晕经过碰撞融合,逐步形成了一些金色的小液珠,因为重力的缘故,这些原本应该漂浮在空中的天地灵气,犹如连绵的细雨一般滴落。砸在地上,每一滴雨滴迸溅出来的都是一朵金色的莲花!

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端坐在桶里的宁释呼吸吐纳间,整片小天地间都随着这股韵律颤动,不知不觉宁释的呼吸已经跟天地的呼吸所契合。

药泉之中的精华不断地被宁释吸入体内,与此同时,宁释身体里的杂质也缓缓被逼出了体外。

骨骼越发坚硬,血气渐渐充足!

如果此刻,有一位武学宗师目睹了这一切,他一定会震惊得合不拢嘴。凭着一池药泉,以及一次天地道境的沟通,仅仅七岁的宁释竟然已经达到了武学之中“血气方刚”的境地!

气血充足到了极点,骨骼已经发育得坚硬如铁,丰盈的筋皮血肉都彰显着小宁释体内已经达到了快要孕育出武魂的地步!

只不过这一切,幼小的宁释并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对他的影响有多么巨大。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渐渐药泉之中已经不再能够发出晶莹的灵晕了,天地间的元气也被宁释吸收了个七七八八。

神光渐敛,天地异象也随之消失不见。

宁释缓缓张开眼睛,舒坦的伸了个懒腰,小小的身体之中,顿时犹如爆豆一般噼啪作响!

宁释爬出浴桶的,赤着脚跳到地上,不知怎么,这一刻他突然想打一套父亲教他的“晨练”。

随着手臂的伸展,全身的关节都在喀喀作响,稚嫩的拳头每次缓慢地挥舞出去,都不再是之前虚浮无力的状态!

一拳就是一拳,一脚就是一脚!

拳脚挥舞之间,忽快忽慢!每一次拧腰,双脚后的承山都会隐隐发热,这是一种极为舒泰的感觉,浑身充满力量的感,使得宁释的动作不再有孩童般的稚嫩。

当稚童拥有了不输于成年武者的力量时,稚童就不再是稚童。

宁释最后一个收拳动作做完时,屋子后帘,突然响起了拍巴掌的声音。

宁释急忙转过头去,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父亲已经上山回来了。

第八章白日焰火

“爹爹!”宁释见到父亲,顿时亲昵地欢叫一声,蹦跳着朝着父亲扑去。

宁重山哈哈大笑,就要蹲下像以往那样抱起儿子转个圈,可是不知怎么,突然身子一晃,魁伟如山的身子瞬间僵在原地,笑着伸手把住宁释的小肩膀,赫然道:“乖儿子,练得不错。”

“爹爹,你怎么了?”见到宁重山的表情变得奇怪,宁释顿时察觉出了什么。

宁重山伸出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宁释的小脸儿,强笑着道:“乖儿子,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宁释点了点头。宁重山从怀里摸出两个赤红的朱果,捂在宁释的小手里。

“你猜,这是什么?”

宁释欣喜地大声答道:“红果果!”

“真聪明!出去玩吧,记得这是我们的秘密哦,不要跟你娘说。”宁重山的脸白到了极点,但却依旧强笑着揉了揉宁释的头说道。

宁释兴奋地点了点头,着两枚朱果撒腿就要往外跑,可还没等他跑出两步,就觉着手上微粘,摊开手掌一看,发现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联想到之前父亲的异常,宁释猛地回过头去大喊一声:“爹!”

宁重山高大的身影猛然倒了下去。

端木婉在屋里,冲着门外的儿子问道:“你爹怎么了?”

宁释一边抽噎,一边摊开双手,见到那两枚沾着血液的朱果,端木婉顿时明白了什么,飞快地跑到宁重山的身旁,此时已经不用再说其他,因为鲜血已经浸透了衣服,将宁重山的身前染得一片深黑。

端木婉颤抖地扒开宁重山上身的衣服,三道令人眼晕的巨大爪痕顿时暴露在眼前。

中间一道因为抓得太深,顺着痕迹都能看到一根根肋骨,外翻的血肉,乌黑的鲜血,都在向人诉说着这伤是多么的致命。

端木婉强忍着阵阵眩晕,声音颤抖地说道:“释儿,记得屋子里那株放在盒子里的火灵芝吗?给娘拿过来。”

按照母亲的吩咐,宁释迅速跑到了梳妆台前,将那个并不起眼的首饰盒抱了出来。

端木婉在盒子顶端的阴阳鱼上轻轻扳动了一下,密闭的盒子瞬间弹开,先前那枚散发着栩栩生机的火灵芝顿时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端木婉将火灵芝拿在手里,鼓起腮帮,猛然一吹,顿时一道炙热滚烫的烈焰从嘴里喷了出来。

随着烈焰的炙烤,整株灵芝再次滴溜溜地旋转起来,不过这次端木婉的手法显然粗暴很多,燃烧的双手之中,一个个莲花状的印决在手中诞生,法决狂舞之下,原本赤红的火焰,渐渐由红转金!

宁释从来没有见过母亲这样凶悍的一面,如果不是今天,他可能永远都会以为自己的母亲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但是显然事情不是这样,滔天的灼浪将原本宁释沐浴时产生的大量水汽迅速蒸散,扭曲的空气昭示着这股金色火焰的巨大威力。

以火为食的火灵芝在得到了如此巨大的能量灌注之后,原本干瘪的肉叶渐渐膨胀起来,散发出来的光芒也从淡淡的赤红逐渐转为欲滴的翠绿。

生机丰盈!

然而端木婉却并不打算让这株珍贵之极的火灵芝继续生长,为了救丈夫的命,结着莲印的手掌一旋,张开的十指慢慢合拢起来。

“释儿,好好看着娘的手法,借着这个机会,娘教一教你如何炼化天材地宝!”端木婉说完,虚托着火灵芝的双手顿时蒸腾起一股更加剧烈的火焰,距离端木婉三尺以内的空气,全部被这股熊熊烈焰所扭曲。

宁释从没想过,火焰竟能如此狂暴,燃烧的金焱实体化了一般,恐怖的金色火苗犹如水中摆动的水草,轻轻将周围的一切炼成虚无。

整个火灵芝处在这熊熊烈焰之中,早已停止了生长,急剧闪耀的青色光芒好似抵抗着火焰的灼烧,然而一切都是徒劳,以火为食也不是没有节制,就好像太阳黑子终究不能吞噬整个太阳!

随着温度的逐渐攀升,火灵芝的颜色越来越青,整个灵芝的体积也越来越小,但是端木婉却并没有松懈,而是增强了手上的火焰!

“疾!”随着端木婉一声娇喝,整个金色的火焰顿时犹如开水一般沸腾起来,金色开始渐渐转淡,几乎要变成白色火焰时反而平静了下来,周围原本不断攀升的温度也很反常地降了下来。

实际上火焰的温度并没有降低,而是高度集中的热量已经停止了外泄!

失去了光泽,仿佛被炙烤焦糊的火灵芝已经不再转动,干瘪的肉叶已经化为飞灰,只留下一截犹如枯藤一般的根还在火中犹如烧不化的石头一般,似乎完全被火焰烧尽了养分。

这一刻,屋子显得那样的空寂。

除了父亲宁重山粗重的呼吸之外,宁释再听不到一点声音。

在宁释的眼里,母亲似乎没有掌控好火候,将这一株珍奇烧废了,然而下一刻,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融。”母亲并没有将这个咒印说出来,但是通过对口型的分辨,宁释清晰地读懂了这个口型的含义。

下一刻,看似将要被焚烧成灰烬的那一截仅剩的老根皮壳尽裂!一滴翠绿乳油般的液体从壳里流了出来!

整个空间之中顿时被一股盎然的生机所笼罩,之前生出一截小芽的筷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抽芯吐绿!

端木婉拇指与拇指相对,食指勾住另一只手指,慢慢地托着那滴灵液敷在宁重山的伤口之上。

随着这滴生之精华的滴入,原本外翻的皮肉开始迅速愈合,新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

血肉新生的痛苦让昏迷之中的宁重山皱起了眉头,手脚狂躁的四处乱抓。

端木婉伸出手来,拔下发簪,犹如玉葱般的手指轻轻磕了一下发簪上那枚明黄色的珠子,珠子上顿时飞落下一些细小的粉末粘在了端木婉的指尖上。

将这粉末轻轻抹进宁重山的嘴里之后,宁重山这才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枕着端木婉的大腿缓缓睡去。

宁释产生了太多的好奇想要问自己的母亲,但是端木婉却虚脱地斜倚在门框上,对宁释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微微笑道:“现在,我知道你和你爹两个人的小秘密了,知者有份,你爹给你的那个小红果,舍不舍得给娘一个?”

宁释连忙从怀里掏出那两枚朱果都递给了端木婉,端木婉看着那朱果有气无力地说:“这是你爹爹拿命给你换来的,都给了娘怎么行。咱们一人一个吧。”

宁释以前吃过这种朱果,虽然不知道这果子是什么,但他知道,吃下这果子对身体裨益极大,所以宁释依然将两个果子都递给母亲道:“娘,我这枚给爹爹吃了吧!”

端木婉见到儿子如此孝顺,心里不由得一甜,接过其中一枚果子轻轻嗅了嗅上面的气息。

“娘知道是什么伤了你爹爹,你想不想给爹爹报仇?”

“想是想,可是连爹爹都被伤成这样,释儿怎么可能打得过?”宁释沮丧的低下了头。

“只要释儿修炼到能够自保了,娘就带你去为爹爹报仇,怎么样?”

“真的?”宁释惊喜眼睛一亮,盯着端木婉问道。

“娘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不过释儿能吃苦吗?要知道,要学娘亲的这门功法,可比跟你父亲学剑要吃的苦多出很多倍哦!”

宁释手里捧着剩下的那枚朱果,认真地点头道:“能让我们不受坏人欺负,又能给爹爹报仇,释儿什么苦都吃得了。”

“我相信我的释儿可以做到,不过在这之前,你要答应娘一件事。”

“什么事?”

端木婉无比认真地坐起身来,把着宁释的肩膀说道:“娘亲是修士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无论是跟谁都不要提起。”

“跟爹爹也不行?”

端木婉仰起头来,好似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才低下头,看着宁释说道:“就像你手里那枚红果果是属于你和爹爹的秘密一样,这件事,是你跟娘两个人的秘密。可以吗?可以的话,娘就教你如何修炼。”

片刻沉默之后,宁释还是点了点头。

“刚刚那就是道术?娘可以教我?”宁释现在知道了母亲其实不是一个普通女子,而是一个道术高手,有些惊讶,却又不够惊讶,因为在镇江府内,他见到过太多厉害的道术高手,他此时并不知道母亲的道术境界究竟有多高。

“只要释儿努力,甚至能比娘做得还好……娘累了,今晚的晚功释儿能自己练吗?”

“嗯!”宁释点点头,随即站起身来。

端木婉一脸慈爱地摸了摸宁释的脸颊,笑着说道:“去吧,注意点安全。”

“知道了,娘。”

第九章初习道术

宁释走出屋去,脸上的天真神色顿时一扫而空,转而变成了凝重。

“我怎么就没想到,既然这红果对身体的裨益那么大,那一定是极为珍贵的灵果;我又怎么想不到如此宝贵的灵果,一定会有强大的凶兽看守!我实在是太傻了!竟然让父亲为了我冒这么大的险。”

宁释越想越是懊恼,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暗下决心:“我一定要加倍修炼,父亲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宁少炎要是再来找麻烦可就糟了!”

直到确认儿子走远,端木婉才脸色一白,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口漆黑如墨的血液。

那口黑血顿时将地上的石砖腐蚀得冒出大量黑烟,并发出刺耳的响声。

黑烟并没有飘散,而是在空中不断凝聚,渐渐形成一个鬼脸,并发出鬼哭狼嚎的嘶哑笑声:“喋喋喋,不愧是半步入圣之人,就算是变成了普通女人,相夫教子也是不在话下。怎么?你真的决定将本王的赤火炼天决教给你可爱的儿子?这样一来,本座也算是他的半个师傅了吧?”

端木婉伸手摸去嘴角残留的黑血,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团黑雾说道:“堂堂赤炎魔王也学会套近乎了?”

被叫做赤炎魔王的那团黑雾并没有动怒,反而优哉游哉地说:“总好过你,硬是逞强,把本王封在体内,好好的人间三圣不当,偏跑来这穷乡僻壤之地,嫁给一个蝼蚁。过着受制于小人的生活。”

“有劳魔帝费心了,我出生之时就是一个普通女子,既然舍弃了我的一身修为能够挽救天下苍生于一场浩劫中,那么我何乐而不为呢?”端木婉说完之后,真的如一个农家妇女一般伸出手在旁边的灶台旁折了一小节木刺,剔了剔牙。

“那你就死吧!”那道黑雾显然失去了耐心,狰狞地咆哮一声,化成一道黑色的雾气朝着端木婉扑来。

正剔着牙的端木婉眉头一皱,嘀咕道:“叫得真难听。”随即伸出一只手来朝着迎面扑来的黑雾按了下去。

手掌之上,一个金色的“罡”字悄然浮现,直接按在了黑雾化成的骷髅脸上。

“啪!”就像被拖鞋拍在脸上,原本凶焰滔天的黑雾顿时被砸得爆散开来。

紧接着,仿佛天地心跳般的“扑通”声从那个金色的“罡”字之中传了出来,爆散开的黑雾瞬间被震得在空中一滞,随即如扬出去的煤渣一般直挺挺落到了地上。

端木婉干完这些,拿出那枚儿子孝敬的朱果,很随意地在宁重山的衣襟上擦了几下,犹如咬柿子一般吃起了那枚珍贵之极的天地灵果……

吃完后,端木婉的气色恢复了些许,看着丈夫已经结痂的胸口,端木婉叹了口气,冲着地上剩余的那一小滩黑血说道:“要不要帮我一把?我自己抬不动。”

见到黑血毫无反应,端木婉叹了口气道:“不帮算了。”说罢,手指一弹,先前那根剔牙的木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笔直地扎在黑血之中。然后端木婉吃力地拖着丈夫的双肩,向卧室一点一点地挪动过去。

端木婉走远了,那滩黑血突然扭动了一下,仿佛一只笨拙的黑色毛毛虫,带着那根插在身上的剔牙棒吭哧吭哧地向外爬动。

直到它彻底爬出了端木婉的家时,那根插在它身上的剔牙棒的棍身上渐渐多出了数条金色的纹路,紧挨着这些纹路的黑血开始发出榨油一般的嗤嗤响声,一道道青白色的烟雾顺着疮口冒了出来。

那黑血被烧灼得不轻,如一条暴露在阳光下登蚓一般疯狂跳动,可惜他越是跳动,木棍插得就越深。

终于,在木棍几乎过半都插在黑血之中的时候,整根木棒刺溜一下钻进了黑血的内部,片刻过后,随着砰的一声闷响传来,翻滚的黑血瞬间开来,只留下一滩巨大的黑印,再也聚不起来了……

……

是夜,沉甸甸的玉盘已经爬上了矮墙,挂在老槐树的树枝上,压得枝梢抬不起头来。

镇江府的夜,宁静又安详,勤劳尚武的汉人在经过了一天的练和劳作之后,会早早地回到各自的家中,烫上些许烧酒,就着花生跟妻邻老友对饮几杯。孩童们则会跑到镇江府的花灯广场上,弹弹泥蛋儿,捉捉迷藏。

往日做完晚功的宁释,也会在这个点儿疯跑出去,跟府里的小子瞎玩一气。可是今天,他却早早回了家中,开始了新的训练。

狭小的客厅之中,一盏小小的油灯放在茶几之上,宁释和母亲各坐一个蒲团。

这是一盏古旧的鹤脚灯,两只鹤脚合在一起,组成了一个油灯的底座,两个张开的翅膀反兜在一起与仙鹤的身子组成了一个盛放灯油的容器,一条打着卷儿的灯芯轻轻地搭在翅膀的边缘,仙鹤的头轻轻下摆,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把手。

灯盏长得优雅,却并不好用,因为常年不舍得清理里面的油渣,使得整个灯盏燃烧的时候忽明忽暗不说,而且时常会烧出噼啪的炸响声。

然而这并不影响宁释学习的兴致,因为他即将学习的东西对任何听着神鬼故事长大的孩子来说,都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在教你之前,娘要问问你为什么要练习挥剑。”正襟危坐的端木婉看着宁释问道。

“天下剑术,都是由招式组成,而招式是由劈、砍、刺、抡、挑、斩组成,无论多么繁复的招式,都万变不离其宗,脱不开这些攻击的方式。只有将每一招、每一式练得炉火纯青,到时候学习剑诀才能如虎添翼,事半功倍。”宁释流利地回答道。

听着儿子如此标准的回答,端木婉先是一呆,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斜眼瞟了瞟闺房的方向,笑着问道:“这是你那个书呆子父亲教你的吧?”

宁释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笑,还以为自己答错了,不好意思地用双手捂住头,笑道:“嘻嘻,娘怎么知道。”

“那你爹教你的这些,你都理解是什么意思吗?”

“释儿知道是什么意思,大概就是山里有很多怪物,有的怪物大,有的怪物小,小的怪物一剑刺过去就杀死了,而大的怪物就要多杀刺几下,才能杀死,爹爹教我的劈砍斩抡就是为了让我遇到大怪物以后能打得过。娘亲,修炼也是一样的道理吗?学习那个喷火,是不是要把灯油喝掉啊?”宁释看着燃烧的油灯,不禁缩了缩脖子问道。

端木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骂道:“小兔崽子,你什么时候见过娘偷喝咱们家的灯油?”

“没有偷喝灯油,还不能告诉爹。”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这件事先搁一边,现在娘就再问你一个问题。”

见到母亲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起来,宁释立刻正襟坐好。

“释儿觉着,天下什么最大?”端木婉问道。

“这问题倒是有趣。”端木婉的体内,一头浑身冒着滚滚黑烟,犹如岩浆形成的魔怪匍匐在灵力构成的牢房里,捏着下巴笑道。

端木婉并没有搭理他。赤火魔君倒也不生气,就这样趴在原地,自己陷入了思索。

简陋的客厅里,母子两人对坐在地上,茶几上的铜鹤油灯时不时的燃烧到油渣,发出噼啪的响声,忽强忽弱的光芒拉着两人的影子时长时短,显得有些静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释却迟迟没有给出答案。

端木婉并没有着急询问答案,而是从茶几下拿出了宁重山被刮破的衣服,一针一线地补了起来。

细密的针脚在衣服上爬动,直到端木婉完全补好那个破洞,宁释依然没有给出答案。

赤火魔君这时却坐起身来,替宁释着急了:“傻小子,是力量最大,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上来,还想学我的赤明炼天决,简直是笨蛋。”

“哦,是力量最大吗?”端木婉坐在蒲团之上,心神却沉浸在了识海之中,与赤火魔君交流起来。

赤火魔君狂傲一笑,擦掉嘴角流出的岩浆。

“怎么不是力量?当力量强到一定程度,连天地都能撕裂,排山倒海,摧山断岳犹如信手捏来,这难道还不是最大的?”

第十章意想不到的答案

“若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被困在我的体内?难道我的力量比得上你赤火魔君?”端木婉说完,赤火魔君陷入了沉默。

又过了好一会儿,赤火魔君才再次开口讥笑道:“这就是你们儒道的教人之法?将一个世间顶峰之人都难以回答的问题,抛给一个七岁的孩子回答?”

“确实太苛求了吗?”端木婉在心里问了一声。她刚想找个话将这个问题岔过去,一直没有出声的宁释却突然抬起头来说了两个字:“人心。”

“什么人心?”端木婉一时没反应过来。

“人心最大。”宁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烛光下的母亲。

端木婉不禁眼前一亮。

“怎么解释?”

见到母亲脸上露出笑意,宁释越发肯定自己的答案,信心十足地开口说道:“一开始,我认为力量最大,因为爹说过,一力降十会。意思就是一个力气大的人,可以打得过十个会武功的人。娘说过,坏人欺负我们是因为我们力量弱,所以一开始我认为,天下间力量最大。”

“可是后来我又想到,府主大伯,他本身的实力并不强,却可以命令武功高强的长老,所以我又想,是不是权利最大。”宁释说到这里抓了抓脑袋。

“洪荒兽皇,统治整个大陆无尽的岁月,后来依旧被我强汉开国大帝西决武陛下推翻了王座,举族退回断脊山脉以东的洪荒高原,所以显然权利也不是最大的。”端木婉笑着替宁释排除了又一个选项。

“人心就是信念,只要有了信念,就会去努力,所以释儿认为人心是天下最大的。”

“好一个人心是最大的,好一个信念是最大的!就是敢于与天相斗的这种精神,就是励志奋争向上的这股信念!哈哈哈,这个小毛孩儿符合本王的胃口。”识海之中,赤火魔帝哈哈大笑,无穷的黑烟蒸腾而起,宛如活跃的火山一般狂躁。

端木婉微微一笑,在心中暗道:“信念最大,不知这个答案被老师听到了,会怎么评判。”心里这样想着,嘴上端木婉却并没有给宁释一个肯定的答复。

“好了,下面我们就进入正题,娘就给你讲讲,什么是修炼。”

听到端木婉岔开话题,还不等宁释继续追问,赤火魔君就急得大吼道:“小丫头,你倒是说对是不对啊!”

端木婉没有理会他,赤火魔君吼叫了一会儿,突然安静下来,笑着说道:“你不会也不知道答案吧?老实说,是还是不是。”

“我是不知道,不过夫子知道。”识海之中,端木婉耸了耸肩,犹如一个俏皮的小姑娘。

赤火魔君听到这个回答后,连身上的黑烟都淡了几分,沉默了半晌过后,才缓缓问道:“夫子,他的答案是什么?”

“道理最大。”端木婉将这四个字说出来之后,原本昂着脑袋的赤火魔君突然颓然地趴了下来,嘴里喃喃重复道:“道理最大,好一个道理最大啊……”

打发了赤火魔君,端木婉重新整理了一番思绪,给儿子继续讲起了关于修真的基础知识。

“天下修炼的法门多种多样,但归其根本,无非也都是为了超脱生死,打破天道至理对我们的束缚。由此,我将打破束缚的方法归为两大类。一类是你父亲教你的武道,无论是劈砍还是泡药,都是为了炼体,通过强大自身的**,达到岁月不侵、血肉不坏的不死不灭之境。另一类是通过修炼神魂,通过神魂主动沟通天地,达到神念不死、意识不散的永恒不朽之境。武道方面,就由你爹来教授你,娘就给你讲讲关于这修真方面的知识。”

“修真,其意思是学道修行,求得真我!真我是指法身,其实就是修炼自身的神念,修炼的典籍多不胜数,但境界却是固定的八大境界:初识、感知、不惑、洞玄、知命、入圣、超脱、人仙。同样,为了好划分实力,武道方面也有八大境界与之对等,在这里,你先消化消化,就不在这里给你介绍武道方面的境界了。”

初学乍听,这些东西对宁释来说新鲜无比,一想到自己接下来就要学习那些传说故事里才有的招式身法,就忍不住兴奋得要命。

“今天就给你讲这么多,你好好吸收吸收,明天再教你修炼之法。”端木婉从茶几下扯出一本一指厚的小册子,递到宁释手里,继续说道:“我要去给你父亲换药了,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看看这本小册子。我已经将一些关于修仙的基础知识全都记载在了上面。”

借着烛光,宁释迫不及待地将小册子放在了茶几之上,抚摸着粗糙毛纸上刚干涸不久的字迹,见书皮上面写着“不弃意”三个娟秀小字。

这三个字原本柔弱无骨的小字,乍看起来,好似天地间柔弱无助的小草,但连在一起,却豁然一变,生出了一股敢于与天相争,永不放弃的豪情!

宁释虽然只是个刚刚识字的孩子,但仅仅是读出这三个字来,就觉着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勇气填满心头。

“是信念!”不知不觉间,宁释突然身体一震,脱口而出。

卧室之内,端木婉拉开帘缝的一脚,看着外面在烛光下拿着小册子手舞足蹈的儿子,欣慰地一笑。

赤火魔君看着端木婉微微发抖的右手,以及桌子上未干的笔墨,冷笑道:“废了这么大的代价,就是为了给他这样一个小册子?”

脸色苍白的端木婉微微一笑,既像是回答赤火魔君的问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轻声说道:“我给他的,不是一本基础入门手册,而是一颗永不放弃的道心。”

当宁释欣喜够了,正打算翻开这本叫做“不弃意”的小册子的时候,院子外面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借着月光,宁释看到门外三个又黑又小的稚嫩身影在冲着自己拼命招手。

看到是他们,宁释立刻站起身来,将小册子合了起来,跑了出去。

“黑虎,伏山,慕玥你们怎么来了?”

这三个孩子家长的身份跟宁释父亲宁重山一样,都是府里的客卿长老,父亲一辈的友谊延续下来,又加上几人又是同岁,所以关系极为要好。

“我来说,我来说!慕玥说他爹爹说他被府主叫去给宁天辅导!”被叫做黑虎的小胖子抢先说道。

宁释听得一皱眉,疑惑地问道:“谁给谁?辅导什么?”

“你怎么这么笨呀!这都听不懂。”黑虎急得跺脚。

伏山立刻鄙夷道:“都多大了,嘴还那么笨,自己说不明白还怪人家笨,真不害臊。”

黑虎瞪着眼睛刚要反驳,身材最较小的慕玥抿着嘴轻笑道:“你们两个不要吵了,还是我来给宁释哥哥说吧!”

“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爹说晚上他不在家,要去给府主的儿子教拳,于是我们就想去偷偷看看,人们都说那个宁天很厉害,传得跟神仙似的,不知道是不是长了三个脑袋。”

“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你来,于是就跑到你家来找你了!”终于找到机会的黑虎急急忙忙地插了一句。

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宁释顿时心里一喜,他早就想看看那个跟他同一天出生,被全府上下奉若明珠的家伙了,有这样的机会,当然不要放过。

“你们知道在哪吗?”宁释赶紧问道。

“演武场!”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第十一章挑衅慕乌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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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镇荒边关,握有兵权的镇江府校场气派非凡。在这里,白天各大家族的亲兵嫡系会过来练武艺,晚上也有很多宗族子弟来这里切磋练习。所以如此深夜,镇江府校场依旧灯火通明。

四个孩子都是修士武者的后裔,虽然没有像名门望族里嫡系子弟那样从娘胎里就开始培养修炼,但也都是服用过天材地宝,且从小跟着父母修炼,身体素质都不可与同龄的普通孩子相提并论。一路飞奔而来,除了较小的慕玥有些脸红之外,其他三个小子大气都没喘。

宁释还是第一次来镇江府的校场。

即使在寸土寸金的城内,这片校场依旧占地百亩,大门口一对足足有三人高的白玉巨猿,一头手拎大刀,低头俯瞰;一头肩扛巨锤,仰天长啸,显得威风无比。

越过雕塑朝校场大门看去,在两串大红灯笼的映照下,红漆木的大门上,铜钉和门环闪闪发亮。在大门的正上方,还挂着宁家老祖亲手书写的“演武”两字,气势非凡!

门口,两位身着精良锁子甲的看守目不斜视地站在大门两侧,将校场的肃杀之气烘托得淋漓。

寻常人难以进入的校场,对于这四个孩子来说却畅通无阻,倒不是因为他们四个的父母是宁氏客卿的缘故,而因为黑虎的父亲就是管理这校场的亲卫都统。

“什么人!”左边的那个侍卫横过长矛大声喝道。

结果四个孩子理都不理举起的长矛,一个接着一个顺着长矛下钻了过去,只剩下跑进门去的黑虎远远地吼了一句:“我来找我爹!”

见到这样的景象,新来的侍卫显然有些茫然无措,而另一个老兵却眯着眼睛朝着四个跑远的孩子摆了摆手……

穿过威严的门廊,绕过写着“威武”二字的红漆木屏风,宁释顿时觉着眼前豁然开朗。

能够容纳万人的巨大校场,被通明的篝火分割成左右各五块正正方方的区域。

每块校场的作用都各不相同:拳脚、骑射、劈砍、身法等武技修炼的场地一应俱全,不仅如此,场地之中更有一些漂亮的亭台楼阁,这些楼阁除了第一座带有天桥的连接着观武台用于待客之外,剩下的六座整整齐齐的二层楼阁,皆是给修士用以修炼的场所。

几人走下通体雕龙画凤的观武台,顺着火光向远处看去,千步梅花桩、璇玑铜人阵、靶场、马场分列两侧。一排排明晃晃的刀枪棍棒、弓弩箭矢、轻重皮甲罗列整齐。在目光的尽头,似乎还有一组道兵傀儡摆放一旁。

“走这边!”到了校场,黑虎瞬间来了精神,痴肥的身材丝毫没有影响动作的迅速,犹如逛自己后花园般带着三人朝一条没有火盆照明的小路钻去。

几个孩子七拐八拐,就来到了明着火把的校场之上。

宁天和慕乌川长老所在的校场位于东南角,是专门练拳的校场。拳场的东侧紧挨着修炼步法的梅花桩,南侧则邻近存放着道兵和道甲的傀儡仓库。因为这些校场都是相通的,所以下到校场以后,四人沿着成排的兵器架子穿梭过来。

在黑虎的带领下,他们迅速来到存放存放兵器的天玑阁,最后干脆爬上了窗户,这下终于能看到那个所谓的“人字卷”天才了。

场下,一个面容带着三分冷傲的少年扎着稳健的马步,犹如伫立在黑夜之中的火炬,虽然岁数不大,但身上有着一种无与伦比的王者之气。无形的金色气浪带着一股气冲斗牛的威势,隐隐将周围的空气扭曲。让人看上一眼,就要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

他,就是传说之中的宁天!

同时挤到窗口的黑虎和伏山也看了过来。

“眼睛小,鼻子大,看起来比我还胖,皮肤白得像个女娃娃,也没什么稀奇嘛!”黑虎听到慕玥的话,颇为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伏山就冷静多了,压低声音说道:“确实不一般。”

“你看出来些什么?”宁释问。

伏山指着宁天说道:“从脚上看,他的双腿稳健,从咱们跑来到现在,过了也有小半个时辰了,这么短时间的马步相信你我都能扎,但是你们注意到了没有,他的双脚并没有沾地。”

四双目光齐齐的向着宁天的脚底看去。

黑虎难以置信地说道:“不可能,这么长时间,难道他一直都是用灵力驮着肉身扎马步?”

“你看他的双拳,筋络高高隆起,显然这个宁天并不像你说的那样胖,他应该浑身都是结实的肌肉。再往上看,眉毛虽然有些平,缺少了那种剑眉星目的英俊,但是单眼皮却掩盖不住他眼睛里的神光,高挺的鼻子,微尖的下巴。这一切都说明他确实比你帅。”伏山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打击一下黑虎。

黑虎气结道:“小白脸罢了,要我看,他的修为可比你强多了,你不是自诩聪明过人,进境奇快的天才吗?你看他高高隆起的太阳,还有眉心那道直冲天庭的红线,没看错的话,他应该早就破了初识,过了感悟,随时都有可能突破不惑吧?”

“没那么强。”慕玥轻声道:“他眉心那道通天红线,是他的胎记,并不是天眼……”

在三人讨论着宁天的实力时,宁释已经沉浸在了慕乌川长老的讲道之中,深深不可自拔。

“所谓武道,乃通过修炼肉身,强壮身体,以武入道。最终达到拳碎苍山,脚踏怒涛的地步,以肉身超脱生死。绝非与人逞凶斗狠,屠戮无辜为乐之道。”慕乌川背着手严厉的说道。

“仙道是修炼法身,武道是修炼**。但最终的目的却都是为了永生不死。”宁释一边自己总结,一边认真地继续听下去。

“上次教你的武道九大境界你可还记得?”慕乌川问宁天。

“武道的九大境界分别是:武士、武师、武将、武侯、宗师、武圣、不朽、力仙八大境界。”

武士:是武者的入门级别,通过运动锻炼,将全身之肉练得浑然一体,身体结实强壮。躲避起来,犹如灵蛇脱兔。五六个普通大汉,不能近身。

武师:全身筋脉刚柔并济,皮膜坚硬。收缩间虎虎生风,一处发力,浑身随之。爆发起来,犹如蛮牛烈马,出拳有风相随,皮肉坚韧有如牛犀。这种人到了军队,可以胜任十夫长。以一敌十,轻松应对。

武将:一身血液杂质褪尽,浓稠如汞,气血铮铮烈烈,有百人不挡之勇。

武侯:炼骨如玉,骨骼坚硬无比,如钢似铁,一拳轰出古树都能洞穿。蛟筋大弓说拉就拉,一人一马乱军人之中杀进杀出如穿花蝴蝶,轻松之极。只要入军队,不用军功,就可直接封将号。

宗师:五脏六腑强健有力,呼吸吐纳吸收天地元气强化自身,气韵悠长!已经对“境界”有所感悟,动若展翅大鹏,开派立宗留名百世。

武圣:灵力灌入膏肓大之中,通体炼铸大成,气血弘大之极,万军不挡。

不朽:境界达到圆满,能够血肉重铸,念头不死肉身不灭!

力仙:拥有拔山填海之能,真正超脱世俗,成为天地的一部分!力仙一怒,天地崩裂。

将所有的级别都说完之后,宁天总结道:“从武士到武圣,是通过炼肉、炼筋、炼皮、换血、炼骨、炼脏、炼髓、最终以达到强大自身的目的,而到了不朽层次,就真正脱离了人的范畴,好像鱼跃龙门一般,彻底蜕变。”

慕乌川满意的点点头道:“说得不错,你的基本功如此之好,又有仙道修炼的底子在。下面我就教你一套拳法,你要好好看着,我只打一遍。这套拳的名字叫做‘夔犀开山拳’!”

慕乌川说完之后,轻轻地将一只脚抬了起来,两只拳一前一后分错来开,仿佛夔牛踏水而出。

看着慕乌川拉开架势,黑虎悄声问道:“玥玥,刚刚宁天说的那个武道等级,你爹爹属于哪一级?”

慕玥小声说道:“你不会不知道吧?咱们父辈都是武侯级别的强者。”

此时此刻,周围说什么,宁释都听不见了,在他的眼里,只有慕乌川那套夔犀开山拳。

随着慕乌川的拳头渐渐舞起,原本静谧的校场之中渐渐刮起了一道飓风,火盆里的火焰不再静静燃烧,而是疯狂地摇曳起来。

宁释仿佛见到从深山的一处幽潭之中,突然猛地蹿出一头庞大的上古夔牛一般。

这头夔牛凶悍之极,带着一股腥风,犹如一道密不透风的角墙,朝着四面八方冲撞而去!

双拳、双肘、双肩、头、背、膝盖!慕乌川早已变成了一头浑身是角的开山巨夔!

“狂犀破山”——单脚蹬地,甩出去的膝撞配合顶出去的双拳,成犄角之势,猛烈地砸在拳柱之上,炸响!随着拳膝顶在练拳的柱子之上,肩头,背部陆续而至,一串又一串的音响。短短一瞬间,慕乌川就顶出了二十多击,仿佛是借力打力,每一击的力量都没有递减,反而气息悠长的一击胜过一击!

“夔龙出海”——错落的拳法之中,慕乌川周身气血如虹,猛然跃起,带着滚滚雷霆般的声势,鞭腿一挑一勾,仿佛将空间都勾了过来。好似即使比他强大百倍的人,也能被他挑起踢死。

“夔星挂角”——身法飘渺之极,忽而向左忽而向右,使人摸不清下一秒将出现在哪里。

打完这一套拳法,慕乌川的长袍渐渐落了下来,轻轻做了个收势的手势,整套拳法算是完成了。

“夔犀开山拳,一共分为三式,‘狂犀破山’一共七十二套拳路,要领是至刚至猛,犹如犀牛冲撞。”

“‘夔龙出海’是整套拳法的精要所在,使用得当能够给敌人致命一击。‘夔星挂角’主身法,力求超脱。”

“这三式每一式都有上百种变化,任意组合起来,威力无穷。通过练习这些招式,你的血肉筋骨都会更加饱满。炼成之后,武师境界可以轻松进境,相信学习这套拳法对你来说简单至极,但你依旧不可懈怠,明白吗?”慕乌川严厉地说道。

“这拳法真是精妙无穷,镇江府第一果然名不虚传。”黑虎看完之后,如痴如醉。

就在四人还沉浸在刚刚的那路拳法之时,扎着马步的宁天突然张口问道:“这就完了?”

慕乌川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接下来,宁天没经慕乌川同意,便揉了揉手肘,不再蹲马步。

宁天轻轻拂了拂衣服上的褶皱,笑着说道:“我若是看得不错的话,这套拳法能炼血肉筋皮,但是却不见炼骨炼髓,这是为什么?”

慕乌川见到宁天态度并不尊重,强压火气道:“你虽然是绝世天才,但也不要好高骛远,这千百年间,多少绝世天才诞生,但是现在世上荒族、蛮族、兽族、再包括我强汉、光明以及西凉三大国,成圣的也就寥寥几人,你还是稳扎稳打,先练到武师境界,再想其他吧!”

宁天白皙的脸上出现了一副不似孩子能做出来的鄙夷神色,冷笑道:“慕长老要是就这么点实力的话,就早些告诉我,我会跟爹去说明自己没有时间,不会折了你的面子。叫我来这两天,除了扎马步,就是练练这种不入流的拳法,实在没什么意思。”

“他以为他是谁啊?!”要不是宁释和伏山强拉着两人,慕玥和黑虎就冲下去要跟宁天较量一番了。

与楼上的冲动不同,慕乌川长老却并没露出愤怒或惊讶的表情,仿佛早就知道宁天会有这种表现,笑道:“看来,鹤长老说的确实不错,小小年纪就如此骄横,确实需要人好好治理治理,如若不然,将来必将跌个大跟头。”

“怎么?堂堂武侯强者,要以大欺小?”背着手的宁天,眼中灵光一闪,一股淡淡的气势铺张开来。

慕乌川长老傲然一笑,看着缓缓运气的宁天道:“你不是自诩绝世天才吗?怎么?不敢了吗?”

宁天一声冷哼:“我只有七岁,打赢了,慕乌川长老你威名扫地;打输了,慕乌川长老你以大欺小同样威名扫地。我怕什么?不过要打的话,得有点彩头。”

“我可不想赢小孩子的玩具。”

“既然这样,那你赢了,我就不必给你什么赌注了,但是如果你输了嘛……”

“你想怎样?”慕乌川背着手厉声问道。

“我身边还缺个使唤丫头,听闻慕长老的令嫒冰雪聪明,不如就送给我如何?”宁天说完望着天,撅了撅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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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八门遁封,武侯气血

“什么!”黑虎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大声叫道。眼前这个宁天不但嚣张,而且还狂傲无边,居然要一个武侯的女儿当丫鬟。

慕乌川不禁脸色一变:“宁天少爷,你这么做是在逼老夫。你当真以为自己是镇江府的少府主,我就不敢伤你?”

宁天抱着膀子,轻蔑地笑道:“哪来那么多的废话,答不答应吧?”

“这跟输赢无关,少公子最好还是换个条件,不要拿老夫的女儿开玩笑。”慕乌川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气势全部放了出来,空气之中无形的威压在攀升,所有的兵器架子都开始吱嘎吱嘎的鸣叫起来。就好像是上面压了数十个磨盘,因为承受不了重压而随时可能倾倒。

在宁天眼中,慕乌川身上的武侯气息犹如血海一般,喷射出了无尽的红光,冲天而起,碾压着周身的一切。

豆大的汗珠在宁天脑门上快速渗出,处在暴风中心的他,仿佛有一股扑面而来的飓风,刮得他张不开嘴,说不出话。

“这就是武侯境界吗?”看着不停摇晃的架子,宁天兴奋地瞪大眼睛,勉强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改变主意了吗?”慕乌川面无表情地看着宁天。

“不然你学三声狗叫?”大气都喘不上来的宁天,眼里没有一丝恐惧,反而越发疯狂。

不料慕乌川竟真的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答应哪条?学狗叫还是把你女儿给我当丫鬟?”

“哪条都好。”

听到父亲的话,楼上一直没有说话的慕玥身子一晃,眼泪哗的一下流了出来。

“那么我来定一下规则:一、你只能使用武师境界的力量;二、你只能使用夔犀开山拳;三、只要我打到你,你就算输。你答应吗?”

“就这么定了,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把你揍得爬不起来了!”慕乌川说完之后,一步一步朝着宁天走去。

黑虎趴在阁楼上嘿嘿一笑道:“快看,好戏来了,慕乌川长老要痛揍宁天了。”

校场下面,慕乌川如散步一般朝宁天走去,一只手放在身前,一只手背在身后,像个优雅的儒生。

宁天只有七岁,心智却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不管刚才挑衅的时候多么肆无忌惮,一旦见真章,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即使他有充足的自信,可面对的毕竟是武侯级别的强者,炼骨如玉,出拳可以洞穿大树,可不是凭空说说。

慕乌川一边朝着宁天走来,一边笑着说:“我要是你,就现在出手,一会儿等我先出手了,恐怕你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看着浑身都是破绽的慕乌川,宁天缓缓攥紧拳头笑道:“多谢先生提醒了!”

宁天说完之后,双脚重踏在青石板上,足心涌泉猛然喷出一股灵力!

砰!

青石板地面寸寸尽裂。

“道武双修!”“好快!”伏山和宁释同时惊呼道。

宁天快若离弦的弩箭,一眨眼间便来到了慕乌川的面前,一拳狠辣地朝着慕乌川的门面扫去。

将修为控制在武师境界的慕乌川不可能比宁天更快,他却能看破宁天的路数,迅速做出反应。

“来得好!”即便是被毛孩子给羞辱了,慕乌川仍然忍不住为宁天喝了声彩。

慕乌川迅速伸左手,一把拉住了宁天这一拳的手腕,朝着外侧猛然一甩。

宁天爆射而来的身体顺势犹如大鹏一般倒飞出去。

但是他的攻击没有因此而停,身子飞在空中时,单手结了个简单的灵火印,一拳甩向了慕乌川。

慕乌川身子一侧,继续一步一步的朝着宁天走去。

见到慕乌川躲过了自己的暗算,宁天并没有灰心丧气,反而一个空翻,随即在地上轻轻一滚,将身上那股力道全部卸去。

慕乌川冷笑一声道:“这么多破绽,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揍你?”说话间,一招夔星挂角已经使了出来。

身轻如燕的慕乌川,与宁天踩出一个大坑不同,脚点在地上悄无声息,身体却犹如一头高速冲刺而来的夔牛,右腿如铁棍般的朝宁天甩过来。

宁天浑不在意慕乌川这一脚,双手依然结着印,朝着慕乌川踩在地上的另一只脚砸去。

“难道他在赌乌川长老不敢伤他?实在太卑鄙了!”黑虎见宁天空门大开,却丝毫不理,不由得破口大骂道。

见到宁天一动不动,慕乌川冷笑一声,出脚的速度和力量瞬间翻了一倍,甩出的鞭腿变成了重踏!

这一脚要是中了,那么宁天必然要被踩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宁天马上要被踩中的时候,他赶忙把身体一偏,于是原本要轰在慕乌川腿上的那一击,拍在了地上。

随着一声天崩地裂的声音响起,被慕乌川踩中的那块青石板瞬间开来。

烟尘四起!

慕玥甚至情不自禁地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随着烟尘渐渐消散,堪堪躲过这一击的宁天,难以置信地看着慕乌川道:“你真敢杀我?”

“你这不是还活着吗?”慕乌川伸手轻轻掸去溅了一身的烟尘,淡淡的说道。

宁天愤怒的吼道:“可是我如果不躲……”

“没有如果。蝼蚁侮辱大象,即使他耍再多的小聪明,也赢不了。你要记住这一点,实力不够的人,无论他是什么身份都不配侮辱强者。”

听到这句话的宁天不由得一怔,整个人顿时沉默了下来。

“但愿受了这次打击以后,他能慢慢明白府主的良苦用心。”慕乌川轻叹了一口气,在心里想道。

就在慕乌川转身欲走之际,宁天突然抬手一挥,手掌之上顿时聚起无数金色的纹路,轰然喷出!

“卑鄙!”黑虎大叫一声,一拳砸在窗口。

慕乌川感受到那股强大之极的能量,顿时汗毛直竖,对这股能量,他有太深的记忆,这分明就是当初宁天出生之时的那道同源的天地能量!

九位武侯联手镇压都感吃力,此时慕乌川却要仓促间接下!

轰——

随着这道金光的喷薄而出,整个校场骤然一亮。

刺眼的光亮瞬间闪现!如同白昼一般!

长发飘飘的慕乌川转过身来,翩翩长衫带起一阵呼啸的飓风,随即,一股浓烈之极的武侯气血翻涌而出,阳刚之气犹如冲天的血柱一般,狂暴地扩散开来。

恐怖,完完全全的恐怖。一道巨大的拳印带动着这道翻涌的气血冲击出去。

开、休、生、伤、杜、景、惊、死——八门遁封!

随着八位大激烈的跳动,慕乌川的整条手臂都迅速被骨骼所包裹。

道术对轰武道!

能量对冲之下,一道气波炸开,无论是武器架子还是火盆都被掀翻!

整个天地,骤然一暗。

“怎么样了,我爹爹没受伤吧?”

黑虎强笑着说道:“现在谁也看不清状况。不过可以肯定你爹没事。”

烟雾渐渐消散,宁天已经被那一击重拳砸出去百米之远,撞在练拳的柱子上才停了下来。

“这……这就是武侯强者的实力吗?”被砸的头晕眼花的宁天看着眼前变得一片狼藉的校场,咳出一口鲜血。(第二更送上,晚上还有一更,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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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心机深沉

“那道金色的光柱是什么?难道他已经达到了能逼武侯强者出手的地步了吗?”看着地面上被犁出的那道巨大沟壑,黑虎震惊地喃喃自语。

慕乌川背过手去,看着宁天手上的圆环,冷着脸说道:“你娘真是太宠你了,竟然将如此宝贝交到了你手上!而你不用它来保护自己的性命,却拿来对付自己的老师,好!你真是太好了!”

闹出了如此巨大的动静,短短几个呼吸间,整个镇江府无数火把亮起,隐藏在镇江府中的一群身穿道甲,手拿精刀铁矛的精锐武士,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

这些暗卫人人神色冷峻,一瞬间就将宁天重重护在中间。

再往上,看校场各处的阁楼上、拳柱上,所有的高地仿佛一瞬间都已被手拿黑色劲弩的暗卫所占据,他们的弩,全部指向慕乌川长老。

“好大的架势,我慕某教育弟子,竟然值得涅甲军和御兽卫出动。要是不知情,还以为是上古凶兽闯进内城了呢!”慕乌川站在原地,任凭那些手拿乌黑长叉的道兵围住。

“糟了,涅甲军和御兽卫来了,要是被发现,那可就惨了。”黑虎见到无数暗卫涌来,顿时脸色一白,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起来。

涅甲军和御兽卫是镇江府的两只精锐,他们身穿镇江府特有的机关道甲,这些看似沉重并不灵活的机关道甲,其实如羽衣一般轻盈,上面刻画着天地道纹,每一尊都珍贵之极。能够穿上这身衣服的人,除了效忠于宁氏之外,还要有武师的实力。

他们的存在,就是用来守卫府主的安全,保护镇江府不被修为高深的道武高手,或是潜匿进来的荒兽袭击!

一个身穿血色战铠的中年男子走到宁天身前,低声问道:“少爷,您没事吧?”

见到男子要来扶起自己,宁天连忙伸出手来阻止道:“别碰我,我胸口疼得不敢呼吸!”

中年男子脸色豁然一变,伸出手在宁天的胸口轻轻摸了一下,宁天顿时惨叫了一声。

中年男子冷冷地站起身来,再看慕乌川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杀气。

“好一个教书长老,我少炎羽怎么没听说过,有哪个教书先生会把学生的肋骨给教断。”

少炎羽话音刚落,身前的御兽卫立刻身子前弓,保持一个欲刺的姿势。手里的黑色两刃叉上,鲜红的道纹在火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在他们手中握着的,是一种叫做御龙叉的武器,长一丈,每根叉头都呈矛状微微向中间聚拢,叉头上面锋利的两面倒钩朝叉内弯去,上面附有封魂道纹,一旦叉上,即使是仙道高手,也别想神魂出体!上面恐怖的放血槽一直延伸到黑色的枪身之上,那是为了对付皮糙肉厚的荒兽而专门设计的,一旦插上,倒钩会咬住血肉,越挣扎,血槽就拱得越深!

就是这种武器,一度让断脊山以北的凶兽们闻风丧胆!

坚韧的道甲,强大的武力,散发着凶光的兵器,面对这些从镇江军里选的战士,就算是得道的洪荒大妖,也要退避三舍。

何况这还不是全部,院落之上,五十多把幽深的黑洞,早已对准了慕乌川的所有要害。

这是镇江府的“涅甲军”!

涅甲军用的弩弓,就是在天玑阁内研究出来的,弩身用的是上好的黑龙木,之所以用黑龙木而不是用更加坚硬的钢铁,是因为钢铁没有纹路脉络,而黑龙木上的脉络极其丰富,容易承载道术。

刻上道纹以后的黑龙弩洞穿力和坚韧程度,都得到了极大的加强,而且又因为本身轻便,故成为了弩弓之王。

就算是武道强者,面对这种能够在百米内洞穿钢板的强弩,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阵容,慕乌川却并未害怕,神色木然地看着少炎羽道:“从我一拳轰出到跟宁天说话,一共十息左右,你们就能兵器在手,甲衣在身。御兽卫和涅甲军不愧是我镇江府的第一军。”

少炎羽将自己那杆巨大火犁大枪插在地上,眯起眼睛道:“慕长老过奖了,保卫镇江府是我等的职责所在,这不算什么。”

“少炎将军不愧忠君爱国,也难怪府主夫人会给你委以重任。”

“府主和夫人的厚恩,我少炎羽一直铭记在心,懒得跟你多说废话。”说完,少炎羽放下拳头,冲着身后一挥手,喝道:“来人,给我压下去!”

“诺!”随着一声整齐的吼声,少炎羽身后的御兽卫分出两队人来,走到了慕乌川的两侧,眼看就要伸手去抓慕乌川的手腕。

慕乌川重重的冷哼一声,顿时一股威压降临在朝着他伸手的两个士兵身上。

嗡!

随着威压降临,感知到杀气的两具道铠瞬间张开护罩,莹莹闪耀的梵文在威武雄壮的道铠上圆波流转,威严之极。

“啪!”就在护盾张开的瞬间,五十多把黑龙弩几乎同时上膛。

“本长老自己会走。”背着手的慕乌川瞪了眼少炎羽,随即迈着步子朝前走去。

御兽卫哪里会听慕乌川的,执意要上前擒拿。

就在这时,宁天突然开口说道:“住手,不得对我先生无理。”

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愣,不知道自己这位小少爷打的是什么算盘。

见到侍卫们愣在原地,宁天脸色一沉:“我的话,难道你们不听?”

善于察言观色的少炎羽,见自己的外甥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连忙吩咐道:“少爷既然发话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侍卫们纷纷退开一步,但指着慕乌川的武器都还没有收起。

慕乌川并没理会这些侍卫,而是盯着宁天问道:“少主你这是何意?”

宁天苦笑着摆手说:“这都怪天儿任性,都是一场误会,我先前听说武侯强者气血如山,强大无比。又闻生死之间可以磨砺道心。但是我太小,知道无论怎么哀求众位长老,也不会对我全力出手,所以才出此下策。”

慕乌川和少炎羽互相瞪着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颇为无语的表情。

“少主此话当真?”慕乌川忍不住再次问道。

宁天兴奋地点点头,似乎有些意犹未尽:“是啊!我已经感觉瓶颈有些松动了。回去再次闭关,估计不日又能突破了!”

说完之后,宁天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着周围打着火把围在自己身前的一百多号人,腼腆一笑道:“我也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打扰了各位休息,天儿抱歉了。”

慕乌川和少炎羽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少炎羽摘下头盔,夹在腋下,另一只手一挥,喝道:“解甲衣,回去休息!”

众位严阵以待的御兽卫和涅甲军齐刷刷地大声应道:“得令!”随即整齐地收好了武器。

目睹了全部过程的四个孩子,在楼上也是面面相觑,黑虎一脸迷糊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怎么没懂?刚才还刀兵相向的,这么一会儿就把手言欢了?”

伏山感叹道:“太疯狂了!为了挑战武侯长老,不惜拿自己身家性命去冒险,就是为了在生死搏杀的边缘寻找进境的契机!”

“生死搏杀能够加快修炼的速度吗?下面这个叫宁天的确实比我厉害,天赋极强,思维也很敏捷。”经过下午天地同息提升境界、彻底开启灵智的宁释,不但学习能力大大增加,领悟力也远超同龄孩子了。

“那我还用给他做丫鬟吗?”慕玥一脸担忧地问道。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笑而不语。

看着一队队撤走的军兵,慕乌川朝着宁天和少炎羽抱拳道:“如此,那么老夫也告退了,少主好好养伤,待少主痊愈后,老夫定倾囊相授。”

少炎羽将宁天扶上座辇,转身也抱拳向慕乌川说道:“慕老,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将军客气,各尽其职罢了。慕某也有不对之处。你我就不必互相道歉了。”慕乌川摆了摆手。

“如此,咱们改日再见。”

就当慕乌川走到宁天身前的时候,强撑着身体的宁天突然咧嘴轻笑道:“先生留步。”

“少主还有什么吩咐?”慕乌川停下脚步,恭敬地站在原地问道。与刚刚的态度完全不同,经过了这件事以后,慕乌川已经认定这宁天确实是块璞玉,假以时日,定能成大气候。

“先生,身为武侯强者,这场比试的结果……”

慕乌川眉头微蹙,轻声说道:“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赢了就是赢了,我不会赖账。什么要求,你提吧。”

宁天灿然一笑,但却因为笑容扯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先生不愧是武侯强者,天儿佩服。这样看来,那娘亲给的宝贝,换了慕先生一个承诺,天儿似乎是赚了。不如这样吧,天儿现在还没想好要什么,等到想到了,再来与先生说,好不好?”宁天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意。

下面的少炎羽哈哈大笑道:“你这鬼灵精……”

不久,众人纷纷离开,藏在天玑阁里的四人也悄悄遛了出来,互相道了个别,便各自回家了。

而宁释则在心里暗暗记了几遍刚才慕老打拳的路数,这才朝家走去。(明天定音会继续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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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身登青云梯

拉开门,宁释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屋里端木婉轻轻唤了一声“释儿?”

“娘。”宁释赶忙回答。

“怎么玩这么晚才回来,快去洗洗睡吧……”

“知道了娘。”宁释应了一声,随后将放在茶几下面的《不弃意》摸了出来,提着鹤脚灯回到了自己屋里。

回想这一天的经历,宁释不禁躺在床上轻呼了一口气,望着被烛光映得暗红的天花板,有些失神。“这一天真是充实,不但了解了仙术,而且还明白了武道的修炼境界。这世上真有长生不死的人吗?还有那宁天,确实厉害,无论是心性还是实力,都在我之上。”

宁释想着想着,一咕噜便从床上翻身起来,捧出母亲抄录的那个小册子,目光坚定的自语道:“有压力,才有动力!宁天,在水月大会之前,我定会超过你!绝对不会落下半点口舌,让宁少炎再去找借口扣下血龙根。”

窄小的卧室里,宁释坐在床上,借着静静燃烧的油灯光亮,翻开了《不弃意》。

开篇有道:“修习道法,每一层都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然而滴水能穿石,万事功到自然成。所以无论是什么事情,都要持之以恒,只有不断地努力,才能达成自己的目标。”

宁释看完开篇的话,坐在床上思索着:“这番话告诉我,修道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只要坚持不懈,一定能够成功。”

宁释翻开第二页。粗糙的黄纸上面,娟秀的小字写道:“天地间充斥着各种天地元气,要想吸纳这些元气进入体内,首先你要先看见它们。”

“这个过程就是初识。但是这个过程非常艰难,因为你并不知道怎么才能看见它们。就好比神魂明明是你的一部分,但是你却看不见,摸不着。”

“两者的道理是一样的。简单来说,就好比粮食蔬菜是**的食物,而天地元气是神魂的食物,我们的神魂天生并不强大,那么怎么才能让其强大,那就要让神魂吃饭。”

“想要让神魂强大,就要让神魂吸收天地元气。可是天地元气并不能直接被看见,所以修道的第一步就是看见天地元气,也就是初识境界。”

宁释略一思忖,就明白了上面说的道义。毕竟册子上面的话通俗易懂,生动无比地举例说明,让人一目了然,并不像其他道经那样遮遮掩掩,把修道说得神乎其神。

宁释继续向下翻阅。

“踏入初识境的方法多种多样,各个派别的修真法门也都不尽相同,但是道理却是一样的,追本溯源,无非就是先平心静气,然后通过想象元气在空气之中的形态,去逐渐感悟。或者就更为干脆地神魂出窍,用灵魂去看。这本《不弃意》,所有的一切都是直指本心,追溯本源。无论前方是什么磨难,都视之如常,一往无前。”

但如何才能做到“平心静气”呢?上面并没有介绍,好在宁释本来就是小孩子,想要做到心无杂念十分容易。

翻到下一页。

这一页不再是一行行娟秀字迹了,而是一副画配了寥寥几字。

上面写道:“修习天道难如登天,于是我问‘登天难在何处?’难在没有翅膀,难在无路可走。那么我就画一道天梯给你来爬。爬到顶端,神魂就自然到了天庭,再爬就能够出窍!神魂脱离**,就是初识境界的第一步。”

“爬梯期间,好像做梦,灵魂出窍会受到身体的阻挠,往往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幻觉,来阻止灵魂脱离本身,酸甜苦辣,痛麻酥痒,饥寒交迫。你只需记住两句话: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苦其心志,劳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乃天降大任于卿也!”

读完这行字,宁释的眼睛不禁朝着娟娟小字的下方望去,书页上画着一把梯子。

这副天梯画得逼真之极,仿佛真有这样一把梯子,伫立在大地之上,帮人爬上天空。如果这本小册子抛到外面,恐怕会引起整个修真界的轩然大波,不但因为前面的话句句透其本质,更是因为这座天梯的画意,已经将整个天地大道都画了进去。

这是触摸到天地法则的人,将自己对天地的认识分出一丝,封在画中的结果!

宁释只看了一眼,就进入了入定状态,来到了画中。

房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原,在这里空气很干,一阵风吹过,滚滚的黄沙掠起,远处三三两两的野菜上满布尘土,宁释转过身,一根笔直耸立的天梯静静伫立在大地之上。

这是一把接天连地的梯子,抬头望去,就感觉伸进云端的梯身蕴含着无比的神秘。

宁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抓着天梯向上爬去。

刚刚没爬多久,宁释就惊奇的发现,空气之中带了一丝烟味。寻着烟味看去,远处一座小院伫立在荒漠边缘,一位眼熟的女人朝他招手,似乎是喊他回家吃饭。

刚要下去,宁释突然见到梯子底部刻着的一行小字——“凡一切象,皆为虚妄。”

宁释顿时一惊,咬着牙继续爬去。

宁释越爬越高,风也越来越大,宁释隐约间感觉梯子在摇晃,即使知道是假的,可他还是忍不住朝下看去。

幻象丛生。

不知何时,地面好像真的龟裂开来,撼动了梯子的根基。宁释眉头一皱,没有理会,继续向上爬。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白天渐渐变成了黑夜,高空之中微凉的晚风发出呜呜的哀嚎,吹在宁释身上,让他禁不住打了几个寒战。困倦和饥饿在寒冷的侵蚀下显得越发真实,肌肉的肿胀感让他觉着举手都费劲儿。

“此时,要是有只烧鸡,用篝火烤熟了吃下去那该多好啊!”刚想到这,一丝极淡的香气便随着风飞入了宁释的鼻子。

宁释拼命地嗅着这股气味的来源,不禁再次朝着地面看去,远处,一个巨大的篝火犹如盛开的莲花般艳丽,无数的少男少女围着篝火欢快地跳舞,篝火上架着一只只羊腿,金黄的油脂在火焰的炙烤下发出嗞嗞的响声。

站在寒冷天梯上的宁释不禁喉头微动,咕咚一下咽了口口水。再看那梯子,短得仿佛三两步就能回到地面,然后就能奔向不远处的篝火。

“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果然厉害无比。”宁释摇头笑笑,随即再次拖着僵硬的身躯朝着天上爬去。

不知爬了多久,天空已经破晓,太阳飞快地升起,灼热的阳光将大地照的金黄一片,仿佛昨晚见到的烤羊。空气被这股热风烧得扭曲,连梯子也开始变得烫手了。

伸出舌头,抿了下干裂的嘴唇,宁释才发现连舌头上都干得没了唾液。

不远处一片乌黑的云朵,朝着这边聚拢过来,宁释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隐隐希望它能飘过来,下一场雨,哪怕一滴也好。

宁释一边想,一边扶着天梯继续缓慢地爬动。

他的手已经开裂,衣服也布满了灰尘,身上的酸麻痛等感觉,以及风沙灌进衣服里的痒,犹如百爪挠心般难受。

那朵黑云真的飞了过来,遮住了阳光,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点打得宁释脸颊生疼,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张开嘴。雨水进入嘴里,极咸,还带着一股苦涩,忍不住想呕吐。

紧接着,宁释脾胃开始有些绞痛,阵阵饥渴侵蚀着他的神经。

这种感觉是致命的,很快脾胃的绞痛延伸进了其他脏腑,七窍经脉全都抽筋一般地翻滚。

宁释咬着牙,趴在天梯上休息,但是猛然间,他的身子向下一坠。

梯子在下沉!

宁释不禁生出了一股绝望的情绪,朝着天空失声吼道:“根本没法爬上去,骗人!都是骗人的!”

就在宁释喊完这句话以后,怀里突然传来一阵温热,是《不弃意》那本书卷在发热。

短暂的失神过后,宁释沉默了片刻,沙哑着嗓子对自己说:“修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随即继续朝上爬。

雨,愈发瓢泼冰冷。

宁释头发早已散乱,衣服也被雨水泡得散发出一股怪味。嘴巴喘息着,哈出白色的雾气,向前,再向前。

啪擦——

随着手臂一抓,一阵微凉传遍了身体,高处不胜寒,天梯上开始结冰了,空气也变得稀薄。

早已麻木了的宁释,依旧在往上爬,无视天空之中飘下的雪花。脚趾被冻掉了,腮帮被冻得紫红。但是宁释依旧没停,就像一个在大海中快精疲力竭的人,仍然在奋力往远处的海滩游去。

年复一年,在天梯的世界之中,时间流逝得飞快,宁释的身体也在成长,寒来暑往,春夏秋冬……

爬了不知多少个年头,宁释的脑海之中只有向上、向上、向上。

不知何时,天空之中传来了一声鸟叫。

宁释的记忆似乎被唤醒了,低头看去,下面的荒原早已变成了鸟语花香的草场,远处牛羊肥壮,微风一吹,草浪轻轻翻滚。

再看近处,几头小鹿……又或是别的动物,欢跳着从远处跑来,停在一条小河边,咕咚咕咚地喝起水来。

待他再向远处望去时,天梯下面的荒原,已经变成为了一片碧波!

宁释脑中突然涌出了一股强大的念头,就这么松手下去吧!身体浸泡在水里的美妙感觉油然而生,汹涌而来,不可抑止。

宁释一边想着,手却往上一抓,幻象顿时消失。

梯子有些腐烂,黑云还在头上,不过已经不再落下雨雪,只能隐隐从云间看到里面偶尔闪过一丝光芒。

是雷霆。

就在雷霆二字在宁释脑海浮现的那一刻,一道水桶般粗大的紫色闪电,伴着轰鸣声猛然砸落。

轰隆隆——

巨大的雷霆劈断了天梯!

这我该如何爬?宁释看着近在咫尺的云端,绝望开始蔓延……

这是他第一次停下来思考。

梯子在渐渐降低,但是宁释依旧没动。

突然,他的脸上涌现出一股狂喜的神色,仿佛悟透了什么,伸出手来朝着虚空一抓。

他竟然就这样抓着空气朝上面爬去……

“平生我自知!这就是平生我自知的含义,连梯子也是虚妄,我只要向上。”

迈出了这一步,天地轰然一变。

地面已经远如浩淼烟尘,天空不再蔚蓝,纯净的虚空中,星辰闪放着美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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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神魂出窍

随着这股念头的产生,宁释身上的伤尽数恢复,口舌生津,无数芬芳在他的身旁萦绕,梵音天籁,花雨漫漫。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身体之中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现出来。

轰隆隆!

就在宁释困倦到了极点,感觉念头随时可能消散的时候,整个神魂突然猛地一跃,原本的星空天地,顿时全无踪影!

小屋内,鹤脚灯微微摇曳,朝墙上看去,自己竟然没有影子,而在不远处,一个手抱书卷的少年呼吸均匀地坐在原地,看似如睡着一般,正是自己的肉身!

出窍了!莫非真的成功了?

“果然和母亲说的一样,神魂并没有实体。”宁释不敢相信地朝地上看去,灯下确实没有自己的影子。

宁释还是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自己,这样的感觉有些奇怪,同镜里见到的不同,眼前的自己看起来更加真切,而且立体。

被母亲梳理得一丝不乱的发髻下,是一张略带婴儿肥的脸,因为整日练剑,皮肤被太阳晒得染了一层小麦色,看着很是健壮。额头光洁,鼻梁挺直,薄唇微抿,再加上一对浓密的虎眉,整张脸显现出了些小男子汉的英气。

宁释不禁拿自己跟宁天做了一番比较,比来比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唉,我连长相都比不过他。”

宁释得出这个结论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自己的背后,似乎有一块突起,这块小肉疙瘩,平时他总是爱伸手抓几下,给父母看,父母也只说是块胎记,没什么异样。

今天宁释能够自己看了,顿时兴奋的绕到肉身背后。

不必掀开衣服,宁释已经看到了这块胎记。

胎记位于后脖颈下方,呈淡红色,近乎标准的圆形,不大,因为长在脊梁骨上的原因,使得这块皮肉凸了出来。九条流韵般的火红色印纹,均匀地分布在周围。

“看起来像太阳。”出窍的宁释捏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见到自己的胎记非但不丑,而且还比较好看,宁释也就放下心来。又在屋子里转了几圈之后,想到外面溜达溜达。

“小时候听故事,说魂魄都能够穿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宁释径直走到门口,伸出手朝着大门按去。

魂魄的手掌竟然渗入到了木门之中,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手浸泡在了水里一般,不过这木质更像是冻住的蜂蜜,之极。好在木门里面纹路颇多,顺着这些纹路前进就少了许多阻力。

手才沉进去一半,宁释便觉着身体虚弱了不少,“不行,还是太吃力了。不如试试穿墙吧。”他将手从木门中收了回来,走到墙前,依旧跟先前一样,伸出手微微触摸。

“嗯?又凉又硬,好刺骨!”宁释的身体猛然一颤。

感受到的是深入骨髓的寒冷和坚硬,渗进去的也只有指甲大小深度。

“如果神魂足够强大,穿墙可能也不是问题。不过我确实明白了,为什么道士都是使用桃木剑驱鬼,而不是使用更加坚硬的铁剑。我想应该就是因为树木里面的纹路跟人体之中的经脉一样,能够容纳魂魄吧。”

正想着,突然木门吱呀一声被风吹开了!

吹进来的阴风恐怖之极,宁释只觉自己像枚要被骇浪拍到岸上的贝壳,身不由己地向后退去。

神魂几乎崩溃!

晚风可怕得犹如大海上的巨浪,悄无声息地就要把出体的神魂拉入黑暗。

刺骨的寒冷仿佛将人卷进了冰层下面的水里,宁释觉着自己的神体越来越凉,越来越虚弱,冰冷的“海水”仿佛在吸收他神魂之中的能量。

“要……要回到**里!”宁释此刻就像被扼住脖子的野鸡,呼吸困难,拼命挣扎。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意识越来越微弱,神魂也已经开始分解。

就在宁释的意识快要消散的时刻,隐约传来一声鹤唳。紧接着,他的身上突然多出了一股骄阳抚照般的暖意。

这股暖意不但给他带来了力量,而且还驱散了黑暗……摇曳的鹤脚灯背上,仿佛驮着一尊火热的太阳,不断地把温暖输送出来……

黑暗之中,端木婉看着神魂慢慢强壮的宁释,喃喃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在端木婉的肩头,浑身冒着黑烟的赤炎魔君,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本王行事,全凭喜好,用不着跟你汇报。”

看着宁释的神魂不但恢复如初,而且更加强大了几分,端木婉屈指一弹,一道轻飘飘的光芒飞了出去,托起倒在地上的宁释神魂,送回了他的体内。

神识归体之后,宁释身子一歪,栽倒在了床边沉沉地睡去。

端木婉摇了摇头,从暗处走出来,拉着被子给宁释盖好,将书卷放到了茶几上,然后直起身来,拢了拢头发,抓起鹤脚灯向肩头的赤炎魔君递去,“谢谢,还你。”

“本王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习惯,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赤炎魔君说完这句后,冒着滚滚浓烟,转身钻回了端木婉体内。

看着鹤脚灯里恢复如常的金黄色火焰,端木婉不由得微微一笑。俯子轻轻一吹,整个屋子便陷入了黑暗……(第二章送上,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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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神魂道法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宁重山的身体终于恢复了,宁释的实力也在飞快地增长着,修道的基础渐渐打好了。

一天午后,端木婉把宁释来带到了平时练剑的地方——那个被一截横木支撑起的瀑布。

宁释有些疑惑地问道:“咱们真的要在这里修炼道术吗?”

“别急,带你来个好地方。”端木婉笑着说。

宁释不禁有些茫然,但出于对母亲的信任,还是默默跟在端木婉的身后。

“到了!”端木婉说。

宁释站在瀑布前面的石台上,看着像是水晶绸带般的瀑布,疑惑地望着母亲,似乎等待着母亲的解释。

“走吧,进去就知道了!”端木婉说完了就拉着宁释朝瀑布里面走去。

就在宁释做好被瀑布淋透的准备时,端木婉的手轻轻一挥,那道流淌的水帘,仿佛变成了被支撑开来的帘仗,轻轻地分向两旁,露出了里面的真容。原来在这截横木下面,竟然别有洞天!

端木婉拿起一个火折子,将插在洞口的火把点燃,带着宁释走入山洞之中。

里面的隧道非常窄小,却颇为干燥,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阴暗潮湿,泥土的气息混合着一股野花的芳香,隐隐刺激着人的嗅觉,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到山洞深处一探究竟。

在端木婉的牵引下,两个人仿佛是循着花香朝前走去,随鲜花的芬芳越来越浓,直到绕过山洞中央那面类似于屏风的石碑之后,眼前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花园般的洞府,与其他洞府不同的是,它的穹顶镶着一块巨大的水晶,把溪水隔绝在了地面上。

因为坐落在溪水的底部,水波折射后的粼粼光线,透过纯净的水晶穹顶投射下来。抬头望去,五颜六色的卵石零星的散落在上面,游鱼在头顶悠闲地游动,看起来仿佛身在水底世界一般,充满了迷幻色彩。

眼前,一道用雅青色的石方铺成的小路,直通前面的小花园。五彩缤纷的花朵种在两侧,争奇斗艳,美不胜收。再经从弧形的墙壁渗下来的甘泉点缀,更添了一番清幽和雅致。

“别在那傻站着了,快过来吧。”听到娘亲的呼唤,宁释才回过神来,忙沿着青石小路向前走去。

“好了,已经送你到这儿了,我还要回去照看你父亲。你自己按照我给你的《不弃意》好好修炼吧!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回来问我。”端木婉在一个石桌旁停下说,接着将《不弃意》和鹤脚灯从布袋里取出,递到了宁释手上,然后便转身消失在了洞府之中……

而宁释也席地而坐,双腿盘膝,两条手臂搭在膝盖上面,把《不弃意》摊开放在身前,开始了修炼。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开始想象爬天梯的情景,有了一次经验,这回只用了上次时间的一半,便轻车熟路地到了穹顶,又经历了飞升、炼狱两大阻碍,猛然一跃。

神魂便犹如摆脱了桎梏般,满是轻松地飘到了空中。

“咦,这次身体怎么如此轻盈。”在空中,宁释伸了个懒腰,感觉神魂前所未有的轻快,就好似脱去了穿在身上很久的甲衣。

“难怪道家说,肉身是皮囊,神魂壮大以后,肉身若是跟不上进度,就会成为身体的累赘,臃肿难受。”

想到这里,宁释又想起了昨日的那股暖意,“不知道那鹤脚灯是什么宝贝。那日多亏有它,不是他的帮助,恐怕我早就魂飞魄散了。”

宁释正想着出神,突然面前飘来一个乳白色的光团,这光团看着极为亲和,就像棉花糖一样,神魂只看了一眼,便挪不开了。

“这就是传说之中的天地元气?”宁释伸出手来想要接住这个光团,却发现它如飞絮般躲避开来,好似有一种无形的斥力将它推开了。

宁释抓了几下,都没有抓住,便不再轻举妄动,而是静下心来,朝着《不弃意》后面翻去。

当宁释的手碰到书页后,书页自动翻了过去,到了下一页。开头第一句话便是:“很奇怪是不是,神魂竟可以将书页翻过。”

宁释这才反应过来,欣喜地说道:“咦!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宁释又用手去摘旁边的花朵,结果花朵一点反应都没有,直接穿过了手掌。

“不要试了,不学习驱物篇,你永远也抓不起除了这本书以外的东西。”看完这两句以后,宁释不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知子莫若母,难怪母亲能够放心地让自己呆在这里,原来,她早就想到了自己在这里的情况。

宁释不再左顾右盼,而是将心神全都投入到了书里,认真学习起来。

“初识境界,分为出窍和神游两部分,出窍就是你现在这个境界,神魂脱离肉身,能在肉身百米之内游荡。而神游境界则是在你吸收了日月精华之后,神魂强壮到一定程度,能够把肉身当成家,犹如散步一般远离家而不惧阴风,不惧暴晒,承受得住自然之力的拉扯,像是肉身外出一样,就是神游境界。”

读完这一段,飘在天空之中的宁释微微点头,“原来我才刚刚踏入初识境界的门槛,想要练到神游境界,还要先学会如何吸收天地灵力。”

“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强壮神魂,方法多种多样,有观想星天,借助星辰之力强壮神魂的法门;有吸收日月精华,借助太阴太阳两极之力强壮神魂的法门;更还有吸收大地、火焰、水汽等五行的法门,然这些法门殊途同归,无非都是吸收天地元气。而这里面最好的法门,自然是吸收日月精华,我书名曰‘不弃’,自然不管难易,学便学个最好!”

“不管难易,学便学个最好。”宁释品着这股话里的傲意,反复读了几遍,竟感到一股俯瞰天下的霸气蕴含其中,不觉间对功法的重视程度又上升了几分。

“神魂存于灵台,然神魂之衡于阴阳。诸天之上,月为太阴,日为太阳。人之对应前眉稍后,左为太阳,右为太阴。日之精华为九阳真火,天下极炙!月之精华为月灵冷火,天下至寒。强壮神魂时,通过冥思,观想星辰披身,真火存于太阳,冷火存于太阴。诸天大对应星辰,太阳为日,太为月,神魂为天!则周遭元气皆可为我所取。”

“化天之术最为痛苦,一念感天若有情:可感清风拂身,可感细雨绵绵,可感鹅毛融雪,可感日月慵懒,可感梵音阵阵,可感天花乱坠,可感软玉香怀;一念感天道无情:又可感日月加身,如冰火两重天,又可感,又可感天崩地裂,又可感雷蛇狂舞。人间极度寒、极度热、极度旱、极度苦、极度痛!如万蚁噬心,如家破人亡,又或者自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跺脚天地崩,一念万境绝。此皆为虚幻。不可深陷其中,不可流连忘返,不可心生绝望,只需无喜无悲,为之不弃,为之不弃……”

“故事里常说草木野兽整日吸收日月精华,倒也不是胡乱编造,原来这强大神魂的办法中,确实有这么一门要吸收诸天能量,加之己用的。”宁释看着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神魂已经不由自主的归了窍。抬头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此时已经暮野四合,落日熔金。

宁释站起身来活动了一番筋骨,着手准备修炼这套名为“化天决”的修炼法门。

经过一个上午加一个下午的研读,他已经领会了这篇化天决的壮大神魂之法。

傍晚,山间的寒气渐渐升起,可是这溪下之府却不觉寒冷,反而春意盎然,暖意十足。宁释下这尊玉方,不似暖玉,却不知母亲在上面做了什么手脚,玉面上的梵文阵阵发热,使人舒适之极。

宁释将书卷合上,闭目思索,书页上记录的位一一感应,反复背诵几遍之后,这才按照书页上记载的法印,双手放在胸前,左手拇指中指向内捏合,其他三根手指竖起指天。右手捏同样的法印指地,结了个日月印。

结印完成之后,宁释想象自己身上所有的大呼吸吐纳,又观想天空之中西方的落日飞入自己的左眉梢太阳,东方升起的皎月飞入自己右眉梢的太。

当观想到日月飞入自己的脑海中时,整个神魂豁然感到了一股冲涨感。就好像行走在天寒地冻的深山之中,猛喝了三大碗烈酒!

腾然,自己的身体从骨子里生出一股剧烈的暖意。

这并不是观想道经生出的感觉,而是在修炼的作用下,**和神魂开始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了!

喝酒会醉人,修炼道法更如做梦一般。正常人要一炷香的时间才能进入第一次修炼的入定,宁释几乎在观想的一瞬间就达到了。

不知是不是凑巧,宁释选择的这个修炼点,正是日月同辉之时!

太阳将要落下,月亮刚刚升起,修炼时,左边的太阳正对落日,右边的太正对着刚升起的明月。

三点一线!

此时正是一天阴阳最为平衡的阶段,观想的日月刚一入脑,宁释便陷入了幻象之中。

祸福相依,天道公平,越是厉害的法门,幻象也就越为厉害。同样的道理,原本宁释要慢慢入定,幻象由弱变强,这样有一个适应过程,修炼便很容易达成。

太阴和太阳笔直地灌注进身体,又沿着位照射过来,有充足的灵力可以吸收。仅仅是一瞬间,宁释周身的毛孔便如婴儿吃奶的小嘴不停开阖,大量浊气排出,清气吸入。

随着呼吸吐纳,外面飘散的一个个光团直接被吸入体内!这是大机缘,一旦完成,仅仅一次,宁释就能进入初识境界!

伴随着灵气的灌入,这种舒畅感很快便深入骨髓,仿佛跟心爱的人尽情欢好一般,又好似痛饮美酒、生吃河豚,如痴如醉,飘飘欲仙,不断侵袭着宁释的神经。

大极乐。

如此舒服的感觉,只要还没达到超脱境界,都让人无法抗拒。饶是自幼心智坚如磐石的宁释,也深深沉醉在这不断增强的美好感觉里不能自拔。

“要是永生永世不再醒来,就这样一直入定下去,该有多好。”

就在宁释要沉醉其难以清醒之时,他背部的胎记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胎记是婴儿在母亲体内生长之时,因为某些变异而形成的,壮大神魂,增强**的天地灵气,自然要将其当做身体中的杂质排除。这就造成了刚才的那阵疼痛。

宁释猛然惊觉,心里暗叹刚才真是好险。熟读经文的他,知道观想日月,会产生羽化飞升的舒畅感觉。回味过后,自然就产生了克制。

“难怪贯古通今,修习武道者远多于修习道术的人,原来这第一重幻象就如此厉害。”宁释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彻底打湿。

“咕噜……”随着肚子一声怪叫,一阵饥饿感涌了上来。

宁释想想还真有些后怕。

“想不到,修炼的时间竟过得这么快,饿死我了!”宁释拍了拍肚子,试图再次抱元归一,奈何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双眼一闭,刚才的幻象就要出现,这样根本没办法继续修炼。

就在这时,头顶那道在夕阳折射下的美丽光晕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乌黑的云霞。

宁释下意识抬头看去,却发现,一群地泽山雉正成群结队地从穹顶之上的溪中游过。

看着这群聒噪的地泽山雉,扭着肥大的游动的姿势,宁释的眼睛里仿佛多出了一排排金黄色的烤鸡……(第三更,明天继续爆发,还望大家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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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初识游镇江

宁释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每天几乎什么都不干,除了白天到外面空旷的场地练练剑,其余的时间都呆在瀑布后面的这个洞府里。他的武技在一天天进步,道法自然也在飞速提升。

转眼两年过去了,在勤学苦练下,终于有一天他的身体发生了改变。

这天他正在打坐,一股暖流从丹田溢出,冲向他的奇经八脉。他急忙抱元归一,心中默念着固守本心的口诀,为之不弃。

虚空之中,宁释的神魂悄然出窍,周身大闪烁着点点星光。结着法印的双手中,左手握着太阳,右手托着月亮,神魂不断散发出虚空浩大之意。

神魂在不断壮大,犹如有灵酒在源源不断地滋养,宁释并没有从入定的状态中出来,反而借着这股浑浑噩噩的感觉,更深层地沉浸其中。

越过了第一重幻象,又有之前神魂出窍的经验,宁释死咬牙关,镇定心神。

渐渐的,随着再次入定,第二次幻象又至,这一次不再舒服,反而跌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

呼吸吐纳的毛孔被天地灵气撑裂,无数的裂痕爬满了宁释周身,巨大的痛苦极为真实,体内的膨胀感让他感觉快要爆体而亡了。

宁释拧着眉头,守住心神,脑海中只有四个大字“为之不弃”。

疼痛慢慢消散,周围渐渐变为一片春暖花开的景象,无数的花木开始疯一般生长,无数带刺的藤蔓爬向他的肉身,盘根错节,以他的血肉为食,以他的骨骼为架。有一根树藤顺着喉咙一直长,直到从他的眼睛长出来,开出一朵妖艳的花。

不为所动。

随即,根茎吸食着他的精血,淤泥掩盖了他的身体。瞬间,寒冬又至,流水为冰,然后冰化成水……

幻象千百遍过去了,藤蔓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然后,酷暑又来,雷霆将至。

轰隆隆,一道巨大的闪电劈中了神魂,累累白骨开始生出血肉,宁释猛然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好像变成盘古巨人!只要一伸手就能劈开虚空,一踏地就能使地崩山摧!此时,一股大力从天上而降,欲要拉着他巨大的身躯破空飞去。

这难道就是飞升?宁释心神不禁一动,被解放的神魂闪烁不定,要真正离开肉身,飞向天际。

凡尘中的种种,仿佛与自己再无关系,但又隐隐觉着哪里不对。

不行!不行!宁释猛然张开眼睛,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边的鹤脚灯,不知怎么的就了燃烧,被烧到的油渣,发出噼啪的响声,带着些许暖意,将湖底洞府映得明亮。

宁释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嘴巴有些发干,于是就从玉台上走下来,打算到石壁上接些溪水喝。

甘甜的溪水入口,宁释这才感觉身体好了些,自言自语道:“还没有达到书上描写的冰火加身,就已经这么难了,这道法确实极难修炼,单单是第一层感知境界就如此困难。”宁释一边说着,一边将弄湿的手甩干净,再次走了回去。

他自然不知道,自己修炼的时机不对,难度是正常人的十倍,修成后得到的好处也是巨大无比,还自以为初识境界本来就这么难呢。

宁释没有气馁,有了这次失败的经验,心里打算再试一次。

来到玉台前,看着鹤脚灯摇曳的火光,宁释微微一笑:“这可真是个好宝贝,有它在身旁,神魂恢复得极快,根本不怕受到伤害。”宁释说着,拽过一截花枝,挑了挑灯芯。

灯芯长了,火光也明亮起来。

心无杂念的宁释再次闭上眼睛,继续尝试观想。

有了上次的诸多经验,面对之前的种种幻象,宁释怡然不惧,很顺利的就全部通过,开始和上天的拉扯之力展开对抗!

这次那种飞升的美妙感觉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尖牙利齿的修罗,站在乌云之上,手持勾叉,想要穿进宁释的体内,将他的神魂强行拽出。

神魂受损很难恢复,而宁释有油灯护体,再加上他咬牙死撑,道心坚定无比,不但凛然不惧,反而抓住天魔扎下来的勾叉,想将天上的魔神拉下来!

一人一魔不断角力,久久僵持不下,不知不觉间,宁释用上了修炼武道时使过的截水之力。

神魂之中,宁释如练剑那般退开半步,腰肢猛然一扭,神魂之中原本没有知觉的承山猛然亮起,紧接着腰间大椎跟着亮起,再到胸口灵墟、肩头的天府,一直延伸到手臂上的前谷和手腕上的腕骨!

随着神魂的变化,滚滚的灵气犹如滔滔江水涌过!

砰!砰!砰!砰!砰!十几个大在虚空之中猛然亮起!仿佛星座一般耀眼。

“啊!”神魂发力之下,观想之中的天魔兵器竟然被宁释夺了过来!

要不是天魔收手极快,恐怕连他都会掉落凡间。

轰隆隆!

天魔幻象瞬间破灭。

接着高高鼓起的太阳太阴两骤然一紧,化天决最后的幻觉降临了!

手中的日月隐约间化为了实体,宁释的神魂仿佛被压上了两颗大若山峰的陨石!

一尊冰冷彻骨,一尊炙热焚天!

太阴星散发出凄寒之极的幽青冷火,太阳星则如熊熊烈日,散发出九阳真火!

场面诡异之极,宁释的神魂身上,左边燃烧着至红至金,象征着无穷热的九阳真火。右边燃烧着至阴至寒,象征着广寒深处的月灵冷火。

冰火两重天!

阴阳本是两种对立的存在,冷热交碰之下,宁释的神魂几乎快要被爆开了!

怎么才能让阴阳交泰?宁释不断思考着这个问题。却实在想不出来,就在他的神魂快要被炼成虚无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身旁那支从天魔手中夺来的叉子,幡然醒悟!

“这阴阳灼烧之力,神魂要炼成虚无,其实也都是幻象!壮大神魂,主要还是吸收天地元气壮大,最后这一关实在厉害,让你不由自主去想怎样能使阴阳平衡,殊不知太阴和太阳大本身就是平衡的,哪里用得着思考!”想到这一层,所有幻象全部消失一空!

盘膝坐在肉身头上的神魂,缓缓张开眼,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涌了上来。感受着神魂增强后轻盈的身体,宁释自言自语道:“初识境界,终于通过了!”

月明星稀。大地一片银白。

树木静悄悄地呼吸着,无数细小的绿色光团,游走在枝叶的经络中。

泉水叮咚作响,在月光下散发着它特有的蓝色荧光。

空气里浮动着白色的光晕,仿佛一只只美丽的萤火虫,在轻盈欢畅地飞舞。

这一刻,似乎天地间的所有事物都在发出或强或弱的光芒!这些亮光就是天地间的灵气!

“这就是初识境界,这就是天地真正的样子。”镇江府后山之中,一个飘飘悠悠的魂魄在空气之中游荡。

通过了化天决第一重的所有幻象,宁释的神魂终于达到了能够神游天地的境界。

“原来神魂夜游的感觉这么奇妙,难怪道家有秉烛夜游这么一说。”离开了**的宁释,在空中飘飘荡荡,看什么都新鲜,犹如逛灯会一般,朝着镇江府飘去。

眼眉两侧,太和太阳源源不断地为宁释提供着暖流,能够让宁释看得更远。

进了城,城里的光彩反而不如野外明亮,这代表城里的灵气稀薄。相反无数的浊气聚集在城里,在神魂的眼里,仿佛雾霾一般。

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来到了一处灯红酒绿的地方,无数衣着暴露的少女在楼上朝下招手。许许多多的豪车都停在外面,因为这里的生意太过火爆,马厩早已被占满。

就在宁释感慨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一辆通体火红的辇车朝着这边缓缓驶来。辇车之上,绣着昂首挺胸的火凤,神采奕奕,整个辇车灵气氤氲,宁释的神魂随便看了一眼,便觉着有凤唳传出,显得既神骏,又包。

如此辇车,在整个镇江府只有一辆,那就是宁释的二伯,镇江府少炎世家和宁家共同的二世祖——宁少炎的銮驾。

见到宁家二少的辇车驶来,负责门口接待的妈妈在龟公的搀扶下,迎出去五六十米。

“少爷,您来也不提前跟奴家说一声。奴家可想死少爷您了。”半老徐娘的老鸨显然跟宁少炎极为熟络,见到宁少炎下车,立刻就贴了上去。

宁少炎顺势在老鸨丰满的胸部捏了一把,随即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红不红黑不黑的石头,在老鸨眼前晃了晃道:“我的辇车,可不能停在外面。”

老鸨眼睛顿时一亮,点头说道:“公子什么时候来,都有您的位置。阿福,还不快将公子的銮驾移进去。”

龟公点头哈腰地指挥着宁少炎的辇车进到马厩,看那轻车熟路的模样,宁释也能知道,自己这个二伯一定是这里的常客。

“这块灵石是妈妈你的了,本公子今晚要见彩云仙子。”宁少炎将那块黑红色石头递到妈妈身前,那老鸨却没敢接,有些尴尬地说道:“少炎公子,彩云今天身体不适,少爷您来了,奴家也不好让您白来一遭,您看这样可好,楼子里新来了蝶雨和晴儿,都是大家闺秀,这次就算……”

“别说那么多废话。”宁少炎不耐烦道:“往日无论如何都好,但是今天我是带了客人来的,你们醉仙楼除了彩云谁还能跳落羽缤纷……”

听到宁少炎的话,宁释这才注意到,在宁少炎的身后,还有一个穿着黑袍的少年。

从气息上探查,感觉像是宁天!

“有意思,我这二伯胆子够大,竟然敢带宁天来这风月场所,要是被治家严谨的大伯知道了,恐怕有他好受的。”飘在天上的宁释饶有兴致地看着宁少炎和宁天。

善于察言观色的妈妈见到宁少炎的态度跟往日大不相同,顿时猜到他领来的这位小客人身份不凡,于是点头道:“既然宁少发话了,那奴家这就安排彩云梳洗打扮。现在就先请两位贵客移驾雅莲斋小坐,这样可好?”

宁少炎这才转怒为笑,将那块石头塞入老鸨的之中,揽着宁天的肩膀朝着醉仙楼走去。

“既然来了,我就跟着二伯进去看看。”宁释知道宁少炎一心跟自己家过不去,所以想要跟进去看看宁少炎为何带宁天来。

醉仙楼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极为强大的修士神魂,拦住了宁释:“不管你是哪路神圣,都不准探查我醉仙楼,你若想要光顾,还请光明正大地来,若是再让我发现你私自进来,休怪我醉仙楼无情。”

这还是宁释第一次遇到出窍的神魂,被拦住后,也只好悻悻地回去了。

这也难怪,像醉仙楼这样高级的风月场所,怎么可能不安排强大的修士驻守,若是贵客在自己楼里出了事,那以后谁还敢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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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天魔初显

宁释转身往自家方向飘去,路过校场时,猛然一惊——灯火通明的校场之上,一个少年提着一把通体赤红的长剑舞得虎虎生风。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宁天。

宁释不禁一呆,飘在空中思忖道:“眼前这个是宁天,那么刚刚跟二伯在一起的那个少年又是谁?”

宁释不禁飘身上前,想要看个仔细。

就在他足够接近,已经看清楚了宁天的面庞时,正在舞剑的宁天猛然朝着天空之中斜劈一刀,大声喝道:“是谁?敢偷看本少爷练剑!”

宁释的神魂不防之下,突然见到一道含着方刚气血的剑光迎面劈来,不由得身体一紧,下意识做了个抓剑横挡的动作。

随着一阵诡异的阴风吹过,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惨然的凉意带着无穷的黑红色氤氲疯狂的浮动起来,一把血色叉子凭空出现在了宁释的手里,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黑雾之中。

澜月劈水!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竟然在宁释背后形成了万顷血浪,冲天而起,犹如一方大幕挡在宁天面前!

无数冤魂从血浪中凝形,接着尖叫着冲向宁天。

宁天眼神凌厉,他破过初识境界,知道这血浪乃是幻觉,于是冷笑一声,将一条冤魂卷了下来,一掌震成了肉泥,重新化成一片血雾……

劈了一具又一具冤魂,宁天一席白衣一把凶剑,宛如冷酷杀神一样,眸如野兽,大开杀戒!

他的背后,蒸发的汗水形成了一道金色的虚影,流光溢彩,圣洁如仙灵,仿佛保护着他,不受魔气侵蚀,也让别人难以近身。

“噗——”宁天一步迈出,整片演武场都在抖动,手中抓着的凶剑掀起一道剧烈的寒气,神魂之力澎湃而出,竟带着一股道武合一的意味,仿佛要劈碎这道血浪,杀死宁释。

“这就是他的实力吗?”宁释吃了一惊,也顾不上思考为什么手中会凭空多出这么一把血叉,奋力挥舞过去!

随着承山大力爆发,脚一点地,整个身子猛然向前飘去,神魂之体挥舞出去的血叉再次掀起一股血浪,刷的一下朝着宁天拍去。

人字卷宁天,果然名不虚传,面对宁释手中的天魔武器,不仅能搏杀恶鬼,还凶悍地要将血色大幕后的宁释斩杀。

此时,宁天的气质与平日大不相同!手中抓着剑,眼瞳泛金,冷酷而无情,似桀骜的君王一般!

宁释心中骇然,他本来没想招惹宁天,谁知对拼一击,自己血性也被激发起来,忍不住想要出手与他一争高下。结果发现,自己抓着这神秘血叉,依旧拼不过宁天!

不过,宁天也是强弩之末了,两人皆是初入神魂之境,几次对招已经消耗了不少神魂之力,一来二去,他的步履有些飘忽,神魂也不再有力。

“邪魔,受死……”宁天有些透支,但这正激起了他的战意,不禁再提一口气,浑身光芒大盛,神念力疯狂地调动起来,数道夹杂着冻气的剑意一挥而出!

“这就想杀我,真是托大!”宁释充满了自信,眸光一凛,两人又拼一记!

就这时变异突生,宁天的剑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竟然要把宁释从血海之中生生吸扯出来。

先前那三道冷冽的冻气,瞬间化成了三条翻江倒海的冰龙,直欲破海擒杀宁释!

宁释大惊失色,他初入神魂,哪里有宁天的手段高明,要不是这突然冒出来的叉子,自己恐怕早就应对不了。就在这危机时刻,宁释心神一晃,神魂猛然爆发出一股奇异的力量!

宁天这一招冻龙擒天没有禁锢住宁释,却反被其定在身前,血浪落下,骇浪平复,瞬间归于平静。

接着,一轮熊熊燃烧的烈日和一轮冰冷凄寒的明月,缓缓从血浪中的蒸腾而起!

海上日出邀明月,移山填海未可知!

化天决日月齐出,正是宁释修炼到初识境界激发出来的异象!

无以伦比的伟力澎湃爆发,最难修炼的道术炼成的又岂能是花拳绣腿?

据说,日月异相永远没有终点,只要修士可以提升修为,这种异相就会不断地升华,越到后期越是可怕。

明月沉落,灿灿如玉!新日容生,光辉柔和!

这三条冰龙,纷纷碎裂,漫天的晶莹,纷纷扬扬,如剔透的龙鳞坠落,又似海上飘雪折射着绚丽多彩的光华!一切皆是念头碎片!

两人武道对碰,幻象跌生,宁天破了宁释的血海幻象,宁释破了宁天的冻龙幻象!

宁释肌体生疼,即使肉身不在这里,依然能感到身体的不适,就像快要死去一般!

那两轮日月缓缓压下,宁天也在苦苦支撑,他身后隐隐形成的气血之力,疯狂地涌动着,仿佛要摆脱束缚,然而日月之力又岂是那般不堪一击?

宁天心有不甘,如果再给他几天时间,他就达到了道武合一的境界,这日月根本没有出现的机会!

“轰隆隆——”关键时刻,宁天的体内人字卷的神魂瞬间觉醒,怒海狂涛,雷电交织,一股奇异的能量应运而生,由下而上,与日月向对!

金色的极光漫上了血海,犹如神的意志降临在了这片日月同升的地方。

于是,日月停在了当空,光华渐暗!

宁释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太阳和太疯狂地跳动着,血脉中的灵力漩涡则在缓缓转动,他快支持不住了。

天上的神辉在增强,金色的极光快要把日月淹没了。

然而此时,天魔血叉突然争鸣一声,上面的血色云雾开始流传,无数的血云积郁在血海上空,竟然渐渐挡住了神辉的光芒!

宁释原本将要炸裂的身体,在这片血云的托拂之下,顿时生出一股巨大的伟力。同时,血海中爆发出一片刺目的光华,金色的太阳爆发而出,银色的明月直冲而起!

日月共生抵抗神辉!

“这怎么可能?”宁天的金色瞳孔猛然一缩!

终于,日月在血云的掩护下撞在神辉之上,顿时幻象尽数消失!

平分秋色!

宁释以化天决的实力转动日月,宁天以人字卷神辉镇压日月,结果是日月撞在神辉之上,两种异象同时消散!

与人字卷平分秋色,这绝对不可想象,足以让人抓狂了!

默默无闻的庶子宁释,到底有怎样的可怕体质?他手中的那把血色小叉到底是什么?

两人对碰一记,双双吐了一口鲜血,身子一阵摇动。

随着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传来,宁释的神魂被击飞出去。

远处火光闪动,宁释心神一动,发现有人来了!借着倒退之力,他抓着血叉瞬间遁出了数百米,消失在了天际。

宁天追了出来,站在墙上,俯瞰着黑色的夜空,两个黑色身影同时出现在宁天身边,拱手道:“少主,发生了什么?有刺客吗?”

宁天向远处看了许久,最后摆手道:“没什么,仅仅是个小游魂而已,被我伤了神魂,这会儿说不定已经魂飞魄散了,你们退下吧。”

“是,少主。”两道黑影唯命是从,瞬间融入了黑暗……

逃出百米的宁释见身后没人追来,顿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确实是宁天不假,他的剑法很独特,武师气血混合着神魂道力,力道着实强悍。多亏我跑的快。这叉子到底是什么宝贝,要不是它,恐怕今天我就交代在这了……”

宁释不禁低头看向手中那把血红色的叉子,正是之前修炼化天决时,心血来潮从天魔手里抢来的那把武器!

宁释刚刚和宁天战了片刻,神魂之力浪费了不少,连抵挡阴风都有些吃力了。

到了这般地步,他也顾不上研究这把叉子了,若是神魂之力在归体前用完,那他就危险了,所以只好迅速朝着自己的肉身飞去。

轻车熟路地回到了水府,鹤脚灯的灯芯已经快要烧完了,于是宁释的神魂急忙钻回了体内。

神魂归体的宁释脑袋一点,顿时打了个激灵,整个人清醒过来。

咕噜噜——

随着肚子一阵悲鸣,宁释这才回过神来,一拍脑袋道:“糟了,光顾着修炼和游玩,忘了回家了!”

于是急忙收拾起东西,借着鹤脚灯发出的微弱光亮,飞快地朝家跑去……(第二更送上,各种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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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临行前的准备

一路上,宁释觉得自己的速度比平时快了几筹,身体轻盈了不少,夜里的周边环境也看得更加清晰了。平时大概要小半个时辰才能到家,现在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宁释面不红气不喘地回到了家,拍了拍身体上的尘土褶皱,走进屋里。客厅里,宁重山正坐在木轮椅上,用厚厚的毯子盖住双腿,抱着一本书卷在灯下研读。端木婉则坐在他旁边,拿着一块布料和一条尺子,比划着尺寸。

桌子上,用盘子扣住的几样饭菜偶尔飘出寸缕细烟,显然是放了多时,快要凉了。

“爹,娘。我回来了。”宁释推开门。

宁重山脸上露出些严厉的神色,将书卷放到一旁。“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想把你爹和你娘饿死?”

听到宁重山的话,端木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收了女红,冲着宁释喊道:“去洗了手,自己端饭过来。”

“开饭!”宁重山哈哈一笑,转动轮椅到了桌前。

端木婉给他了个大大的白眼,一巴掌打在宁重山揭盘子的手上,“你也去洗!”

吃饭间,一家三口聊了些关于修炼的事儿,宁重山心情颇好,伸手摸了摸宁释的头道:“嘿,不错,一会儿去泡了药泉,早些睡吧。”

宁释抬起头来,看向母亲。

家里哪还有药材?现在家里已经很穷了,根本没钱买药材,母子二人自然不可能告诉宁重山,所以男主外的宁重山不知道这个情况。

母亲冲着宁释微微点了点头,宁释这才轻轻“嗯”了一声,低头继续扒饭……

是夜,宁释来到屋后的浴室,药泉却已经准备好了。

宁释看着旁边灶台锅里熬着的那一大锅兽骨灵珍,眨巴着眼睛问道:“这些……”

端木婉扭头见客厅里的宁重山还在读着竹卷,做了个“嘘”的手势,用神识跟宁释交流道:“这些药材都是我借来的。”

“借来的?”宁释下意识脱口而出。

端木婉一把捂住儿子的嘴,继续用神识说道:“别让你爹爹听见,既然你能听见我说话,就一定是达到了初识境界,现在我来教你用意念交流,在脑海里面想象你要说的话,然后幻想这句话顺着一条路线传递到我的识海,就可以了。”

“像这样?娘,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宁释嘴巴不动,神魂想象出想要说的话,传递给了端木婉。

端木婉笑着点头道:“对,就是这样!把你送到那里以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你舅舅家一趟,借来了这些药材。不过从明天开始,你就要跟你舅舅一起进山采药了,你能做到吗?”

宁释坚定地点点头。自己虽小,但母亲却拿他当家里的一份子看待了,并且让他这个小男子汉为家庭分担责任,因此宁释心里感到非常充实。

“快进去泡吧,泡好之后,早点休息,明天你舅舅就来领你进山。”端木婉把珍贵的药液倒入浴盆。

“好!”宁释应了一声,随即身子一弓便滑到了浴缸里面。

泡完药泉后,宁释大脑仍然极度兴奋,这一次的效果很明显要比前几次好,不仅身体变得更加坚韧了,就连肌肉都感觉充满了力量,看来初识境界果然不凡,他不由得自言自语道:“身体果然是一个整体,神魂变强了,肉身也容易跟着进步。今天吸纳药泉获得的好处,比我修炼百日都多。”

“这你可说得不对!”端木婉的声音从帘仗外传来。

宁释回过头,看着端木婉端着一盘东西走进来。

“神魂和肉身确实相辅相成,不过吸收药泉得到的裨益却比不过你修炼百日的效果,这药泉只不过是给你身体输送需要的营养罢了。身体就好像一个皮袋,要是没有之前百日的修炼作为积累,体内也承载不了这么多的营养。只有通过锻炼,不断地将你体内的容量扩大,你才能够越来越强,明白吗?”端木婉解释道。

听到母亲的解释,宁释顿时明白过来,“就和书上说的一样,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是这样吗?”

“对。你明天就要跟舅舅山上去了,娘准备了些东西,你看看喜不喜欢。”端木婉笑着将手里端来的东西放在桌上。

宁释微微一怔,掀开盖在盘子上的布幔。看到布幔下面除了干粮之外,还放着一把刀,一本书,一张弓。

宁释伸手抓起那把收在鞘里的长刀,欣喜地叫道:“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端木婉笑着说道:“既然明天要上山,那么自然要给你准备这些东西,不然碰到了猛兽,总不能让我的心肝赤手空拳去对付吧?这把刀是你父亲送给你的,名字叫做墨虹。刀善于劈砍,比剑更适合丛林防身。你看看。”

宁释欣喜地点点头,抓着刀鞘的手微微发力,刀身与刀鞘轻轻摩擦出一声悦耳的轻鸣,长刀应声而出。

这是一把千锻钢刀,在鹤脚灯的映照下,乌黑的刀身上反射出一片片繁花般的细密云纹。刀身长而笔直,宽约四指,细微的弧度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气,乍一看像是砍柴的柴刀,颜色更是不如杀猪刀那般鲜亮,不过却蕴含这一种无形的气势。

墨虹之名,墨为刀身,虹为血光。

宁释并不懂这些,只是当他看到母亲随手拨落的头发,在经过刀刃的时候一分为二,这才两眼放光,心爱地把刀拿在手里反复把玩。

端木婉微微笑着,继续介绍道:“这把弓,没有一石的力气别想拉开,你现在有四石的力量,正好可以发挥这弓的最大实力。”

宁释听母亲这样说,立刻放下墨虹,伸手去拿那把黄杨木弓。

宁释轻松地将弓拉成满月,端木婉赶紧阻止:“别放空箭,崩到手的话,能把你的手筋崩断。”

待到宁释缓缓将弓弦放平之后,端木婉才继续道:“射艺,你舅舅是高手,到时候你跟他多学就行了,娘能教你的,就是瞄准。”

“瞄准?”宁释问道。

“对!对于进入初识境界的你来讲,这倒也是简单。射艺的要领就是稳准狠。稳是端弓的姿势,这一点我教不了你,狠只要弓的力道强,自然能够达到。至于如何做到准,这就要看一个人的天赋了。我告诉你一下要领,等明天让你舅父教你如何开弓。”

听母亲简单的介绍完之后,宁释点头,表示记住了。

“这些兵器都是你父亲送你的,我原本担心武器太重,浪费你太多体力,所以准备的都是些轻巧物件,现在你的力气大涨,我也就放心了。至于这本书,是我向回春堂的伙计借来的药经,里面收录了诸多药材的挖法和图解,你今晚记一记。”都交代清楚之后,端木婉便站起身来,准备出去。

听到母亲也有准备兵刃给自己,宁释哪里有放过的道理,急忙问道:“不知娘亲给孩儿准备了什么?”

见到宁释一副猴急模样,端木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在宁释面前晃了晃,“若是想要双份,可要有所表示。”

宁释麻利的搂住母亲的脖子,啵的亲了一下娘亲的脸颊。

端木婉伸出手指,点在宁释的额头上道:“鬼灵精,给你吧。”将小包递给儿子,随即再次站起身来,满眼慈爱的说道:“看完药经就早些休息,别睡太晚。”

宁释乖巧的“嗯”了一声。

待到母亲走出去以后,宁释才打开母亲送与的小布包。

布袋里的东西小巧到了极点,比起父亲给的刀弓箭弩,母亲的送给自己的东西更偏重防御,一件薄而坚韧的内甲、一串护身符挂坠,还有一把巴掌大的精巧弓弩和一张简单的字条。

宁释将字条展开,上面就写了一行小字:“内甲刀枪不入,一旦遇到生死危机,就把神魂之力灌注到护身符里,能保我儿一命。小弩里面只有一箭,宝贵之极,可助你脱离险境,不可乱用,切记。”

读完了这一行字,宁释郑重地将护身符挂在了脖子上,然后又将护甲穿在身上试了试,这件通体漆黑的内甲,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不但薄而透气,并且坚韧无比。宁释本来想伸手试试能不能将其撕烂,但害怕真的撕烂了辜负了母亲的一番心意,于是作罢。

“护身符一定要贴身带着,一旦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它会代你承受一次打击,随后娘在这边就能感知到你的情况,迅速赶过去。”儿行千里母担忧,端木婉毕竟还是不放心自己的孩儿,于是又折回来着重嘱咐道。

“知道了娘,孩儿一定会好好带着。”宁释微微一笑,拍了拍脖领下面那块微微凸起的护身符。

端木婉见宁释已经带好,这才安了心,再次走了出去。

试过了内甲,带上了护身符,宁释将注意力移到了那个巴掌大的小弩上面,弩桶极细,上面半月状的弓身紧紧弯曲,一条犹如一绺头发粗细的弓弦锁在上面,看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宁释伸手拨动了一下,竟然发现这弓弦纹丝未动,显然绷得极紧。

好奇的宁释使上力气又拨了两下,发现弓弦还是一动不动。要不是母亲说的那一番话,宁释真想勾动弩勾,放一箭试试。

不过这些东西,对宁释来讲都不是最有吸引力的。摆弄了一会儿父母给的武器,宁释便将这些东西都放到一边,然后盘膝坐在床上,入定起来。

他要好好看看那把从天魔手里抢来的叉子,他现在迫切地想要变强了……(第三更送上,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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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天魔血叉

轻车熟路地神魂出窍了,宁释顿时感受到一股气血在自己周围徘徊。

“我也有属于自己的气血了,这是不是证明,我的武道也踏入武士级别了?”

就在宁释欣喜时,他突然觉察到了一道极为黯淡的气血之柱。

“武侯强者?”宁释疑惑地朝这个气血支柱看去。

好虚弱,就在离宁释不远的地方,一道气血支柱冲天而起,但是跟宁释之前见过的气血支柱一比,简直判若云泥。前者气势凶猛,百米不敢近身,直达云霄,好似烽火台上的滚滚狼烟;后者则看起来随时可能熄灭,气若游丝,与庙里祭神用的普通香烛无异。

“这是父亲的气血,原来已经这么虚弱了。”宁释醒悟过来。

想到这里,宁释下定决心,“明天跟舅父上山,一定要多采些灵药回来,给父亲好好补补身子。”

宁释不再多想其他,低头朝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看去,他要开始研究那把神魂武器了。

“咦,那把叉子哪里去了?我记得当时情急之下,自己一甩手,那道血红色的叉子便出现在了我的手里,为我抵挡住了宁天的一击,为什么我神魂归了窍,它就消失不见了呢?”宁释的神魂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不禁有些疑惑。

宁释的神魂在空中转了几圈,就是没有看到那把血色怪叉,于是他努力回想那把叉子的样貌和当时跟宁天对抗的感觉,想着想着,神魂的双手之中便是一沉,一把血色叉子出现在了宁释的手里。

“有了!”宁释兴奋地看着手里的这把叉子,只见叉体流光闪闪,犹如鲜血凝聚而成;仔细看去,仿佛里面有滔天的血浪翻滚;再看血叉的兵刃,分左右两部分,左边是带着倒钩的锯齿状叉刃,右边则是锋利之极的矛头。这把血叉拿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如同一把真实的武器。

“奇怪,无论是天魔还是刮风下雪,不都是我修炼时产生的幻象吗?抢夺来的兵器,也应该是我幻想出来的。怎么会真实存在于我的手里呢?”宁释不解地挥舞了一下血叉。结果这把叉子在挥舞间,竟然带出了一道阴风!

宁释吓了一跳,结果收手不及,血叉直接砸在了门上,就在宁释以为要将门砸坏的时候,这把血叉毫无阻碍地通过了木门。不过划过去的时候,宁释明显地感受到了一股滞涩感,就好像抽刀断水时刀身受到的阻力一般。

“咦?这叉……这叉子跟我的神魂材质一样,都是灵魂体!”发现这一点之后,宁释思路越来越清晰,又进一步想到:“这武器就跟神魂一样,是念头组成的,不过不同的是,我的神魂是血肉的神魂,而这血叉,则是钢铁武器的神魂!”

“传说典故之中,好的武器都有器魂。一旦拥有器魂,武器的威力就会成倍的增长,恐怕这柄血叉就是器魂的一种。还有传说,厉害的修士,能够观想出诸天神佛,或是护身,或是伤人,我抢来这把血叉,可能就是我念头里面那尊天魔的武器,我如果修为通天,甚至能够观想出天魔来为我战斗。现在观想出来一把武器,也应该属于正常。”

宁释哪里知道,观想天魔,或者是观想佛陀,这样的秘术,乃是佛门之中的至高绝学,他误打误撞之下,虽然只拿到了一把武器,但仅仅是这样,如果让外界知道了,也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会引来人间三大圣地,丑漠天宗的关注。

把玩着这柄天魔血叉,宁释无意间朝着茶几上的铜镜望了一眼,顿时一愣,镜子通阴阳可以看得到阴魂,这一点世人皆知。但是此刻镜子里却没有宁释的影子!

“这是什么道理?”宁释下意识将天魔血叉收了回去。果然收回了天魔血叉的宁释身影顿时出现在了铜镜里面!宁释反复试了几次,这才确认,原来这天魔血叉还有掩盖神魂波动的作用!

“难怪宁天发现我后没有追过来,原来是这把叉子掩盖了我的神魂踪迹!”宁释顿时恍然大悟。

“细细想来,这倒也不奇怪了,天魔的来去都是毫无征兆的,恐怕也是因为他们手里有的这杆血叉吧!现在我有了这把血叉,也就相当于变成了天魔!”

“宁少炎带着一个神似宁天的小子去风月场所,实在蹊跷!若是我没有这隐匿手段也就罢了,但现在我得去看看他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想到这里,宁释再不迟疑,抓着天魔血叉径直起身,整个神魂飞身而起,朝着之前的醉仙楼飞去。

宁释轻车熟路地飘到了醉仙楼门口,这次没有丝毫阻拦便进入了里面。时隔不长,此时的醉仙楼门口依旧灯红酒绿,笙歌不断。宁释找了片刻,便找到了宁少炎所在的包房。

这时正值舞罢曲闲,闲杂人等全部退了出去,各种珍馐摆在了桌上。宁释心中一松,还好没有来晚,看来他们马上就要商量重要的事情了。

黑袍少年却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不等宁少炎说话,他直接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随即直截了当地说道:“好了宁公子,这舞也看了,酒也喝了,你有什么事情就跟聂某直说吧。这样藏着噎着,吃饭都不痛快。”

“聂公子果然快人快语,少炎佩服!既然这样,少炎也就不客气了,实不相瞒,此番请聂公子前来,确实有一事相求。”宁少炎哈哈笑道。

被称为聂公子的少年挑了挑眉,示意宁少炎继续说下去。

“聂公子可还记得,当年的宁重山?”

听到宁少炎咬牙切齿地将“宁重山”这个名字缓缓吐出,聂公子面色平淡,可眼里却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恨意。

“毁了我肉身的家伙,我一刻也不曾忘。”

宁少炎嘿嘿一笑,“元霸兄不用恼怒,你报仇的机会来了,当年元霸兄叱咤风云,却被宁重山出手废了肉身,这个仇现在能报了!”

“怎么报?”聂元霸急忙问道。

宁少炎悠然说道:“既然他废了你的肉身,那你就灭了他的骨肉!你说这个主意好不好?”

黑袍少年聂元霸手抓着酒杯,将杯子捏得咯咯作响。“这不需少炎兄提醒,你帮我转世投胎,这个恩情我会报答给你,至于杀死宁重山的儿子,这是私仇,我会在水月大会上,出手杀死那个小杂种。”

宁释抓着天魔血叉,拧着眉头一愣。“果然是举头三尺自有神明。若是我今日不来,还不知道宁少炎藏着这么一手暗棋,若是不防,年后的水月大会上,谁又能想到有人会突然下手杀人?到时就算不死也绝对会吃一个大亏。宁少炎简直心毒如蛇蝎,不但要害我父母,连我也要杀死!这样的人留在世上就算不祸害我们家,也会对别人做尽恶事,有机会我定要替天行道。”

宁释正想着,宁少炎又说:“时间虽然不长,本少爷有的是时间去等这一天,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时间长了,聂兄恐怕就报不了仇了!”宁少炎语气云淡风轻,可是听在聂元霸的耳朵里却像是一道炸雷。

“我也略有耳闻,听说宁重山的儿子资质不错,不过我堂堂妖仙带着记忆转投人胎,在娘胎里就疯狂修炼,吸收无数先天灵气,体质之强,就连上古凶兽的幼崽都比不过我,又有镇江府聂家的天材地宝供我修炼,若是这样都杀不死宁重山的儿子,那我干脆抹脖子死了算了。”聂元霸冷哼道。

“我当然信得过元霸兄,元霸兄乃是拥有五百年道行的天河血蛟,当年称雄一方,十大长老出手才能镇压,现在虽然投了人胎,从头再修,但我相信,别说一个黄毛小子,假以时日,就算是我镇江府大将军,也未必是元霸兄的对手。”

聂元霸被宁少炎这记不轻不重的马屁拍得舒服之极,很是受用地点了点头。“既然这样,为什么说我报不了仇了?难道那宁重山修为又会突破?”

“怎么可能,快死了倒是不假。”宁少炎夹了一片脆生生的白藕,放在嘴里嚼着。

“不可能,武侯强者就是修为尽废,气血大损,肉身的坚韧也远非常人可比,活个九十几年也是不成问题的。”聂元霸不太相信。

宁少炎凛然一笑,阴沉着脸说道:“若是旧伤之上添新伤,反复受伤,难道还能永远不死?边关上有人亲眼看见宁重山的前胸上,被什么巨兽划开了胸膛,三道巨大的爪痕顺着肋骨直达肚皮,你说这还能活多久?”

聂元霸顿时眼睛一亮:“虽然死不了,但假如现在他收到儿子死去的消息,恐怕悲怒交加新旧伤一起爆发,他可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正是这个道理”。宁少炎一拍手阴测测地笑道。

宁释在一旁听得直冒冷汗,为了铲除异己,不惜跟整个镇江府的仇敌联手加害自己的血亲,这宁少炎真的疯了!“为了暗算我父亲,竟然偷偷带着让镇江府民不聊生的天河血蛟魂魄,投在了少炎氏的附庸世家聂家公子的血胎里面!父亲时常提起早年他一手斩毙了天河血蛟,得了这样的大功迹,才一举当上长老之位,可见这血蛟在镇江府的危害有多大!”

“那具体该怎么办?”聂元霸凶光毕露。

“不久就是四年一度的水月大会,到时你找机会用神念攻击,把他的灵台摧垮,让他变成个傻子!”宁少炎一脸凶恶地说道。

宁释在一旁听得怒发冲冠,恨不得上前一叉子将这两个畜生钉死在墙上。

强压下心中的嗔念,宁释一甩袖子站了起来。“既然知道了你们的全部阴谋,我若是再让你们得逞,那岂不是辜负了老天赐给我的机会?”想到这里,宁释抓着血叉,顺着窗户出了醉仙楼……

第二十一章不破雄川

回到家中,宁释坐在床上陷入了沉思,他要想想对策了。

宁释躺在床上左思右想,终于翻身起来打定主意。

“你要把我碾压成白痴,我何尝不想把你碾成白痴!现在我已经道术入门,这次进入洪荒,我一定好好锻炼。经意上说‘莫欺少年穷’,‘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久之后,谁又能想到会是怎样的结果呢?让我们好好比比吧!”

第二天清晨,宁释刚刚起床洗漱完毕,自家的院门就被轻轻推了开来。

人未进院,声音先至,一个粗犷的大嗓门哈哈大笑道:“谁家的崽子要当猎人?太阳都要晒了,也不知道起来了没有。”

宁释一听,就知道是自己的舅父来了,亲昵地大喊了一声“舅父”,随即朝着门口飞奔而去。

门外,一个身穿兽皮衣,裸露着岩石般胸膛的男人站在门外,一身性的肌肉,脖子间戴着的三根兽牙,脸上三道野兽爪痕很是明显,鼻梁高挺,浓眉大眼,他就是镇江府的斥候先锋,常年在洪荒山脉游走的猎人——端木雄川。

端木雄川背着大斧大步踏入门中,见到宁释朝自己跑来,魁梧的身子微微一躬,顺势抱起了小外甥。“哎!小英雄,让舅父抱抱,看看长了几斤膘。”

宁释顿时感到自己好像是被一座大山架起来一般,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听到弟弟的声音,端木婉推着宁重山从屋里走了出来。

端木雄川顺势将腰间挂着的两只血鹰摘下来,递给端木婉。“哈哈,姐!这两头血鹰可是大补气血的东西啊,你拿回去给姐夫补补。”

端木婉也不客气,接过了血鹰。倒是宁重山客气地说道:“雄川你太见外了,来你姐家还带什么东西。”

端木雄川爽朗地笑道:“来的路上,顺手射下来的。带去山上也不方便,正好给姐夫你炖汤喝。”

端木婉接着说道:“吃饭了吗?留下吃了饭再走吧!”

端木雄川侧过脸看着怀里的宁释道:“舅父带了肉干儿和好酒,你吃得惯不?”

“嗯!舅父放我下来准备准备,咱们这就走。”宁释眨巴着眼睛。

“真是好郎儿,快去吧!”端木雄川将宁释放下,宁释便欢快地朝着屋里跑去。

“路上劳你费心了。”宁重山说。

“嗨,姐夫说的这是哪里话,释儿交给我,你们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回来我敢保证,他身上蚊子包都不能有一个。”端木雄川来到院子中间的小桌前坐下。端木婉给弟弟和宁重山一人倒了一碗灵果酒。

宁重山自然信得过自己这个小舅子,如果说镇江府之中搞一个野外生存比赛,那么就算把所有武侯强者都算在内,自己这位只有武将境界的小舅子也绝对可以稳稳当当地拿到野地之王的称号。

就在三人闲扯这段时间,宁释已经背着布包跑了出来。

看着宁释背上那张比他本人小不了多少的黄杨木大弓,以及那把四指宽的墨虹刀,端木雄川吃惊地看着宁重山夫妇道:“姐,姐夫,这可是真刀真枪,这些东西给个孩子……”

端木婉笑道:“不用你背,让他自己背着就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释儿他今年才九岁……”

“舅父,九岁不小了!”宁释抗议道。

“连九岁都不到!”端木雄川已经无语了,像他这样雄壮的汉子,即使面对小山般的洪荒脊龙也不曾面有变色,如今,却被这一家三口搞得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一个大男儿家,拖拖拉拉像什么话,赶紧带上小兔崽子走。”端木婉立时脸色不悦,恨不得上前揪着耳朵训斥一番。

见到自己老姐发飙,端木雄川站起身来,夹起宁释就往外跑,速度比中箭的兔子还要快上几分,大声喊道:“是,大小……姐,姐夫再见。”

听到端木雄川语无伦次的话,宁重山笑着摇了摇头……

……

在端木雄川的执意要求下,宁释被强行架在了舅父的脖子上。

走在路上,一大一小两人叠着罗汉,都是左手拿着肉干往嘴里塞。

越过了镇江府后山的小溪,宁释和端木雄川沿着小路朝着兵营所在的断脊山脉走去。

宁释还是第一次来到兵营驻扎之地。前面就是镇江府真正的边境,号称不破恒川的连山长城了!

这座连山长城实在是太雄伟了,山峰与山峰的巨大间隔之间,一道道高墙整齐垒砌,山峰不断连绵,高墙也随着山峰一直蔓延,仿佛巨龙的脊梁,盘踞在高原之边。

“舅父,这道天险有多高?”

端木雄川随口说道:“这不破天险,是我强汉立国以后第一大工程,与北边热海那道绝望长城,号称月汐两大要塞。不过北边那个绝望长城,没有咱们镇江府的这道防线巨大,接下来我就给你讲讲,这不破恒川的事儿。”

端木雄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脑袋由南向北巡视了一周,好像在酝酿什么情绪,又如在想从哪里说起。直到他看到天空之中飞过的雄鹰盘旋而上,随即灌了口酒在嘴里,漱了漱残余的肉渣,然后才清了清嗓子,说道:“这道长城的名字叫做‘龙脊’,乃是由我镇江府全体部族经过九代,历时七百四十三年零一个月建造完成,凭借断脊山脉由北向南是分隔了洪荒高原和呼伯贝利草原的特性,运用我镇江府特有的机关傀儡术,在上百尊有着搬山兵称号的巨型机关傀儡的帮助下,凭借天险,垒砌了这道全长七千九百九十四米,平均高度达到五百米的旷世雄川!”

听到舅父的话,宁释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若不是亲眼所见,宁释哪能相信,这道长城竟然如此雄伟!如此庞大的工程,就算是凭借数万武侯甚至武侯以上的强者,也要修建上万年时间吧?

端木雄川会心一笑,当年他第一次见到这座旷世巨墙的时候,他比宁释还要震惊呢!

直到他看到了那种号称“搬山兵”的巨大道兵,他才彻底相信了人类的伟大!也是从那时起,他给自己改了名字,叫做雄川!因为他希望自己能够跟这道长城一样,永远屹立,为天下的子民遮挡一切凶险。

“山峰连着山峰虎牙交错,原本就是天然的屏障天险。再加上这样长的一段雄川,就算是洪荒妖兽体型再巨大……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们镇江府驻守这里一千五百年之久,妖兽都不来袭击人类了,原来是他们过不来。”

“高山是天然的塔楼,墙体上面刻着无数道纹,确实难以攻破。不过这些都不是洪荒兽族不入侵我们的真正原因。”端木雄川的目光好似透过了那道雄伟的高墙,沿着洪荒高原的脊梁越过天河,越过十万大山,直达洪荒龙城和凤城。

“相传强汉帝国建国之初,整个月汐大陆还在洪荒兽族的统治之下。在那时,人类犹如猪猡,街上随处可见人肉摊,有权有势的妖兽可以凭借兽宝(洪荒时期的流通货币)论斤购买。直到两千年前,大汉帝建国,与洪荒凶兽战于断脊山脉,人族陷入巨大的危机之中。洪荒凶兽饕餮一脚踏破沧澜山阙,眼见百万洪荒妖兽就要翻越断脊山,冲入人族腹地。汉帝一怒之下,抽出背后背着的古弓,空弦射之,顿时一道横跨千里的月刃犹如拍岸大潮奔袭而去,拍在断脊山上,整个山脉瞬间被毁,无数大妖湮灭于此。整座断脊山脉生生被推出去百里,堆叠成了更加高耸的巨山。经此一役,洪荒古兽退回断脊以东,强汉占据了整个大陆……”

听着端木雄川的话,宁释有些心驰神往,仿佛身临其境地看到一个身材如山的魁梧汉子,浑身散发着犹如血海地狱一般的气血巨浪,面对无穷无尽漫山遍野的妖兽,抽出背后的大弓,猛然拉开!顿时天地变色!风起云涌的灵气疯狂灌注进那把劈星碎月的大弓之中,猛然一射,群山都被拍碎……

“舅父,我大汉的皇帝陛下是哪个部族的首领?”宁释一脸天真地问道。

端木雄川哈哈大笑道:“瓜娃子,可不能乱说,我们西决皇族虽然开明之极,不避讳别人议论,但是也不好称作部族,那样太不敬,你要称他们为皇族!没有他们,哪里有我们的盛世太平?”

“舅父,你给我讲讲我们强汉国的事情吧!”

端木雄川见路途还远得很,闲来无事,便笑着说:“好,舅父就给你讲讲我们大汉的开国皇帝。”

“第二次天地洪汐结束以后,整片大地重归混沌,蔓延开的森林占据整个龙源大陆。洪荒古兽成了整个世界的主宰,人类的生存环境岌岌可危,这样的部族生活持续了整整千年之久,直到西决部落诞生了一个男人——西决武……”

西决武小时候并没有多么引人注目,身为庶出的他看起来寡言而勤奋,在族里也远算不上什么天才。

低调寡言,看似木讷的他,在推举下一任族长的时候,竟然惊人的获得了整个西决族的拥戴。

西决武成为族长后终于露出了他的宏大志向,在他的带领下,西决族开始四处吞并小部族,实力不断增加。他的雄才伟略和能包容各族的广阔胸襟使他的名气传遍了整个洪荒。

甚至有一些人传说西决武是天帝下凡,前来带领人类真正崛起的。

短短几年,无数的能人异士投奔西决,更是有些部族直接全族迁移,主动效忠。

西决武的实力越来越大,大到曾经与之鼎力的东皇、轩辕这样的大族远远不能与之比肩。外敌环视之下,几大古族纷纷皈依,整个西决不能再叫西决。于是源历7937年,西决武称王,建立强汉,定都长安,举世震惊。因为大帝西决武定都之处,是当时洪荒皇族的王都。

同年,光武之战爆发,遮天蔽日的洪荒妖兽带着滚滚雷霆,向人类大肆进攻。

人兽大战全面爆发。

源历7941年,人兽两族的战争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会战于四皇平原,兽族出动皇族应龙、饕餮、梼杌、穷奇四大凶将,降下凶灵黑火焚烧人族。人族节节溃败,退入牛角谷,凶兽穷追不舍,结果中计。

大汉国师宁破苍,也就是你宁家的老祖宗,祭出机关金刚,斋殆金人,一举击杀四恶。

源历7942年,人类攻入兽王城,兽族退至断脊山脉打算反扑。

经过五年修养,源历7947年洪荒兽族沿整个断脊山脉全线反扑,西决大帝突破大乘期,凭一己之力拉开上古神器西决弓,引动天地狂潮,一箭射出,万径人踪灭!

兽皇敖苍沉默,与西决大帝定下契约,洪荒兽族不再踏过断脊山脉半步。

西决大帝骄傲,不屑签约,转身对兽皇说:“若你族自认为有实力,我大汉接着就是,不过,你要记住一点,犯我强汉天威者,虽远必诛!”西决大帝说完,头也没回,飞走了。自那天起,汉帝正式改年号为霸起。

“如今我强汉帝国历经一千五百年国泰民安,左有天一书院辅助,右有天铠军团镇国,我强汉当真是霸起无双!”端木雄川一口气介绍完了国家的大致情况,做了最后的总结陈词。

听完了这么多关于大汉的事迹,宁释热血澎湃地问道:“那如今,还是我们这位西决武陛下在统治强汉吗?”

“都过去一千五百年了孩子,我强汉皇帝陛下已经换了十七任,现如今,我强汉的万岁是乾帝陛下。”爬上了最后一座山包,端木雄川站在高处,俯瞰着连绵纵伸的镇江军军营。

“为什么?西决武陛下既然一箭能够射塌无数群山,应该有无尽的寿元才是。难道他死了吗?”宁释瞪大眼睛问道。

“史书上确实没有记载我西决大帝驾崩,这些事情可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知晓的了,如果你真的那么感兴趣的话,或许应该问问你娘,如果她愿意告诉你的话。”端木雄川随口道。

“我娘?为什么我娘知道,舅父却不知道?”

“额……因为……因为,小时候舅父没有好好学习。好了好了,快看,穿过兵营,我们就可以去山上了。”端木雄川支吾了一下,然后连忙岔开话题。

顺着端木雄川的手指去的方向,宁释看到远处十分临近城墙下,一顶顶白色的帐篷星罗密布。

越过军帐,宁释就能跟随舅父进山了!

第二十二章洪荒高原

正值清晨,刚刚升起的太阳还没爬上墙头。天边的紫气漫溯到城墙的上空,犹如鲜血,染遍了洪荒。

端木雄川扛着宁释,几个箭步便从山包上越了下去,像是一只灵巧的山猫。远处的兵营还点着火把,在城墙阴影的笼罩下,尘雾有些微凉。

临近兵营的时候,拒马桩内的木墙里,一个浑厚的声音传了出来,“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听到这声警告,端木雄川毫不迟疑地举起双手,小声道:“释儿,你也举起手来,看到远处那座箭塔了吗?里面的弩炮,就算是像你舅父我这样有万夫之勇的武将强者,挨上一弩也会被钉死在地上。”

舅父的告诫宁释不敢不听,在第一时间就举起了双手。

“镇江军斥候先锋——五十七队队长端木雄川请求归队。”端木雄川高声喊道。

“原来是端木队长,你身上骑的那个小东西是什么?”箭塔之上的守卫再次问道。

宁释没有丝毫生气,反而暗自心惊道:“尘雾这么重,又有影子遮挡,上面的卫兵还能看得见我,眼睛真是敏锐。”

“我旁边这位是盘龙武侯——镇江府三长老的独子宁释,此次要随我一起进山试炼。”

“原来如此,在下也是例行检查,多有得罪,还望端木队长和宁少爷多多海涵。打开城门,检查!”瞭望台上的侍卫没有将弩箭转向别处,而是依旧对着端木雄川和宁释。

兵营的拒马边上开启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一个身披轻甲的士兵走了出来,对着端木雄川和宁释说道:“两手端平。”

宁释被搜身时发现这侍卫丝毫不理自己身上的刀刃和弓箭,不禁好奇地问道:“舅父,他们这是在检查什么?”

“这是在检查你身上有没有携带伏火。”端木雄川答道。

“通过!”盘查完毕的士兵,从背后摸出一把金色的旗子朝着城楼上挥了挥。

端木雄川这才放下手,拉着宁释朝着关内走去。

走进驻扎军里,端木雄川示意宁释噤声,两人小碎步快速穿过兵营。兵营内部,一队队身穿皮甲的士兵手拿武器,来回巡逻。

一直走过十几个军帐,才到了五十七队的帐篷。

与其他兵帐不同的是,身为斥候大队的五十七队人数稀少,只有寥寥两个守卫在军帐前站岗。见到端木雄川来了,两个士兵也同样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不过神色却颇为亲近放松。

“队长!”

端木雄川点点头,掀开军帐走了进去。

进到军帐,宁释顿时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军帐里十分温暖。到了自己的空间,端木雄川绷着的脸瞬间放松下来,将宁释抱到自己的虎皮座位上,然后扯下挂在墙上的一张巨大的雪狼皮摊在地上,躺了下去。

“小子,抓紧休息,一会儿咱们可就要进山了。现在,离你爹妈远了,你可以把他们给你那些刀枪都丢在舅父的军帐里了。背着那些东西上山,怎么能玩得痛快?”端木雄川笑吟吟地看着宁释说道。

宁释知道舅父是为自己好,但自己来山上可不是为了游玩,而是真正来学本事、采灵药的。

宁释想了想之后,故意岔开话题说道:“舅父,这帐子里的兽皮骨牙,都是您猎的?”

见到宁释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端木雄川嘿嘿一笑道:“那是当然。”

“我也想成为舅父这样的大英雄,我也想学射猎。”宁释眨巴着大眼睛道。

听到外甥叫自己大英雄,端木雄川眯起眼来哈哈大笑道:“等你再大一点舅父就教你射猎。”

“舅父不是说我大汉西决武皇帝,三岁就能射猎吗?释儿都九岁了,也能学射猎。”

“有志气,不愧是有我端木家血统的郎儿!小小年纪有心自比我大汉始帝,好好好!舅父我就答应教你射猎,可惜现在我手上没有合适你的弓,这样吧,一会儿我们上山,舅父就给你做一把合适你的弓,你看如何。”

“这把弓就适合我。”宁释指着端木雄川帮他带来的那把父亲赠与的黄杨木弓,笑嘻嘻地说道。

端木雄川一眼朝着大弓望去,那弓的长度都快超过宁释的身高了,这可是镇江府内标准的一石力的制式弓,弓身是上好的黄杨木,弹力十足。弓弦是在胶汤里泡满一年后再揉制而成的牛筋。这样的弓箭,就是普通的大户家卫,也没有多少人能拉开的。

“果然还是小孩子,太过浮躁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端木雄川在心里暗自评判。脸上也藏不住喜怒,略有不悦道:“你还太小,这把弓背着玩玩还行,拉的话别伤了手筋。”

宁释麻利地从虎座上站起来,拿起那把跟他大小差不多的黄杨木大弓,伸手就拉。

端木雄川也不阻止,心里已经想好了教训孩子的说辞,等宁释拉不动的时候,再替姐姐教育一番。

“开。”宁释一声轻喝,猛然把两条手臂都伸平开来,顿时整个黄杨木大弓被宁释撑成了一道满月。

话在嘴边,端木雄川顺口便道:“我都说你还太小了吧?年轻人要戒骄戒躁,不能好高骛远……”说着说着,端木雄川便没了动静。看宁释这轻松模样,分明就是还有余力!

“舅父?你怎么了?”宁释看着张大嘴巴的端木雄川,故作不解。

端木雄川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二话不说,伸手接过宁释的弓来,自己拉了起来。

反复拉了几次,都确定这弓有足一石的力道!这才赞赏地说道:“嗯,不错,小子,没看出来,你还有点力气!”

得到了舅父的认可,宁释也是欣喜之极:“这么说舅父答应教我射猎了?”

雄川拍拍他肩膀,仿佛跟兄弟说话一般:“射猎算什么。咱们这就上山,舅父教你些真正的本事!”

听到舅父的承诺,宁释再也等不及,央求着端木雄川快点启程。

端木雄川带着宁释来到了武器库,将武器拿了出来。又补充了食物、水、盐巴、帐篷、火石等入山必备的东西,便带着外甥启程了。

断脊山脉,绵延数万里,雄伟壮观,据统计,与长城相连的山峰,就有近千座。

山峰外面便是宁释二人要去的地方——洪荒高原,那里茂密的森林盘亘交错,正是洪荒兽族经常出没的地方。尽管凶险万分,却有着十足的优点,那便是物产丰富,在那里可以随意地找到灵石和天材地宝,就连妖兽的精血,也是其他地方争先购买的好东西。

因为邻近兽族,随时都可能引起战端,再加上长城一线防线太长,如果驻守百万精兵的话,时间长了消耗不起。于是,便设置了这种斥候先锋。

边关常年有十万军驻守,所需斥候也不是个小数目,一般选一些身世清白,并且武力够强的人担当。边军不断派出斥候,钻进洪荒深处,探查和猎杀一些妖兽,并监视洪荒兽族的动向。

雄城之上,每隔一段都设有天梯,各大武馆道宗或是猎杀妖兽为生的商会,都可以通过缴纳一定的关口费,出城猎荒。

宁释和端木雄川当然不用缴费,作为军方的斥候先锋,两人来到了最好的天梯,在军士的护送下,乘坐源石为动力的直升梯,出城猎荒。

宁释还是第一次坐这种梯子。

来到城墙脚下,一个巨大的金属架子搭建在高耸入云的城墙之上,端木雄川简单跟把守寒暄了几句,便拉着宁释上了这直达天际的天梯。

在全包铁的钢笼之中,逐渐升高的宁释突然有了一种悬空感,视野也在不断变得开阔。

远处,庞大的镇江府如一头玄武巨兽,虎视整个恒川。

端木雄川开口说道:“当初建造这镇江府的时候,就考虑到将来迟早有一天荒兽会翻过城墙,所以把镇江府规划得气势雄伟之极。也不知道,这座看起来凶猛无比的城市,藏没藏着什么令人心悸的秘密武器。”

听到舅父的揣测,看着大好的河山在眼前越来越小,宁释的心里生出一股豪情。

很快,天梯已经到达了城墙之上。

“下来看看吧!这雄伟壮观的景象,可不是随便就能看到的。”

之前是背着墙,感受不到有风刮过。但是随着天梯越来越逼近墙顶,剧烈的狂风沿着墙体疯狂地倒灌而来。因宁释身材比较矮小,被风吹得站立不稳,所以雄川只好一只手抓着扶手,另一只手扶着他了。

宁释扭过身来,将一只手挡在脸上挡着吹来的狂风,朝着所谓的洪荒高原看去——

天空蔚蓝,云霞早已淡去,太阳暖烘烘地晒得人很是舒服。远处一望无际的森林并不是单一的绿色,还有红色、金色掺杂其中,亘古气息扑面而来,沁人心脾。地上,巨大的参天古树盘根错节,微风拂过,隐隐传来沙沙的响声。

洪荒高原,一望无际。浩大,广阔,瑰丽!这股原始的美丽,不是任何东西能够代替的,仿佛这才是万物真正的归宿。

“舅父,我们要在这里呆几天?”宁释问道。

“直到你成为一个真正的猎人。”端木雄川哈哈大笑,拉着宁释来到城墙外的铁笼子里,跟守城的兵卫挥了挥手。铁笼便载着两人急速向下坠去……

第二十三章开弓

“知了、知了、知了……”

林间静寂。如血的残阳正在缓缓朝着地平线沉去。夕阳已经把整片蛮古森林镀上了一层金边。透过稀疏的树枝,金色的斑点映照在那汪古树环绕的幽潭之上,折射出无数迷离的金线。

在这里时间仿佛已经停止,平静的湖面犹如一块浑然天成的璞玉,柔和得不带一丝一毫的褶皱。

吱噶!

原本在森林之中很常见的树枝断裂声,在这里却显得如此刺耳。

一头慌不择路的雄鹿拼命地奔跑,一头撞进了这片宁静的树林之中,鲜血从它的鹿角上缓缓滴落,雄鹿不安的站在小潭前徘徊不定。

明明一步就能越过的小潭,在这头雄鹿的前面,仿佛变成了一堵无形的铁墙一般,让它的眼里渐渐流露出绝望的目光。

“吼!”随着森林之中传出嘹亮的一声吼叫,以小湖为中心方圆一里内的飞禽全都惊恐地飞了起来。

一头雄壮的独眼剑齿虎定神闲地朝着雄鹿走来。仿佛一位胜券在握的将军,用自己的从容嘲讽着对手的不自量力。

古树之上,端木雄川抓着宁释的胳膊,轻声说:“呼吸均匀,视线跟小臂平齐,对!慢慢瞄准,小指裹抓,小指裹抓!抓不稳就用胸膛抵住手臂,双膝外分。”

虽然有端木雄川这个大家指导,但宁释依旧有些紧张地注视着下面,这已经是他来到这片森林第三天了,练习了整整三天的拉弓射箭,这是宁释第一次准备射杀活物。

汗水已经布满了他的脸颊,但是他却不敢轻易擦拭。

突然雄鹿警惕地支愣起耳朵,剑齿虎也停下了脚步。

“放!”端木雄川不满地吼道。他发现宁释越瞄越久,迟迟不射,气息已经有些乱了。

被端木雄川这么一吓,宁释嘣的一下松了手!

早就察觉不对的剑齿虎和雄鹿,听到端木雄川这一声“放”,迅速朝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跑去!

嘣!

看箭飞出的轨道,就不可能命中猎物。

果然,两个畜生刚跑没多远,这枝灌满了劲道的箭,偏离了既定的轨道狠狠地扎在了地上。

端木雄川冷静地说道:“你的目光太锐利了,别说是山里成了精的畜生,就算是个普通人,第六感也感受得到你那强烈的杀意。”

话毕,端木雄川目光平静地看了看宁释,瞅都没瞅早已消失在林间的剑齿虎,抄起背后的坠月弓,搭箭。

咯吱!整个弓被拉成了满月,一松弦,一声清脆有力的弓鸣传了出来。

嗡!弓箭拖着一声轻响,穿林而过,射向远方。

砰!随着一声闷响传来,端木雄川麻利地滑到地面上,头也不回地说:“今晚吃虎肉。”

宁释站在树上,享受着开弓后身体的酸胀感,看着自己深入泥土的那一支箭尾,若有所思。

不一会,端木雄川便沿着剑齿虎逃跑的方向走了回来,背上多了一头脖颈被利箭贯穿的剑齿虎。

端木雄川将剑齿虎扔在地上,抬头望着站在树上的宁释,笑着说道:“小子,我给你当靶子。”

宁释一愣。

“怎么?你还怕伤到我?”

宁释这才反应过来,是啊,舅父可是武将境界的强者!保命能力更是令武侯强者都自叹不如,自己怎么可能伤得了他?

有这样一位强者帮自己练箭!自己还犹豫什么!

“舅父,小心了!看箭!”宁释说着,将弓拉了个满月,一边回忆着端木雄川教给他的技法,一边用神魂锁定之法瞄准。

嗡!随着一声弓鸣传来,这根灌了一石之力的长箭爆射而出,仿佛一头从天上俯身下来抓食的老鹰。

砰!端木雄川斜迈出一步,下一刻,整支箭都射入了先前端木雄川所在的那颗树上。

“不行,差得太远。”端木雄川背着手,摇头说道。

宁释调息运气,将箭搭在弓上,并没有立刻拉弓,而是等自己的气韵和肌肉都达到了饱满地步,才提起弓来,也跟端木雄川似得,没有看人,突然间一拉一甩!

羽箭爆射而出,仍然什么都没射到,端木雄川甚至没躲,看着偏离了老远的那支箭,反而赞叹地说:“有点意思,再来。”

宁释再次抽箭,准备,射出,没中……

宁释的准头早就没了问题,所差之处,就是算!身在野外,要计算的不仅仅是力道、准头、风向和树枝干扰,更还要预先判断这个目标下一刻会出现在哪里!

端木雄川之所以百发百中,靠的无非不过两点:观察和计算。

普通的猎人能通过气味、脚印、粪便,甚至是树木的长势、鸟虫的鸣叫去预先判断森林里的情况。而更好的猎人,则能通过地域的样貌、空气的湿度、风的变化,来感知周围的情况,甚至能推出几百米甚至更远的地方发生的事情。

渐入状态的宁释,在端木雄川的指点下,慢慢体悟着这一过程……

嗡!

宁释射出一箭,端木雄川躲开。紧接着宁释又抓起一支箭,又射出。端木雄川再躲。宁释再射。

没有想象之中的华丽技巧,没有辗转腾挪,没有左右开弓,没有三箭齐发,有的只是一箭快过一箭的射击。

嗡!嗡!嗡!嗡!嗡!

弓弦震动的声音已经连成了一片,犹如一把锯子,要将空气割裂开来。

宁释浑身已经被汗水打湿,手臂之上青筋暴起,眉脚的太阳不断跳动。但是他没有停止的意思,他的手几乎化成一个规定好路线的机器,摸箭壶,抽箭,搭而射之……

端木雄川已经不再如刚才那般闲庭信步地躲闪了。

宁释射出的箭,有如淅淅沥沥的雨一般,躲过一箭又来一箭。何为箭雨?来自四面八方!

狭小的空间之中,端木雄川辗转腾挪的次数越来越快。这些箭似乎开始有了节奏,不再是单一的个体。他们好似三五成群,一箭逼你后退,一箭让你抬脚,脚还没等落下,另一箭又逼得你起跳,跳起来逼你弯腰,总之是让你的动作越来越不协调,逐渐将你引入死亡的陷阱之中。

端木雄川越来越心惊,宁释的成长速度确实很快。

嗖嗖嗖!

一连三箭射向了端木雄川的三处空门,处处都是要害!

躲避不及的端木雄川虎啸一声,伸出手臂,快得犹如幻影。脚下一扫,一阵树叶飞舞起来。

气喘如牛的宁释下意识再摸箭壶,不知何时,箭壶里的一百支翎羽长箭已经尽数射完。

端木雄川被宁释逼得伸手抓箭,不但不觉丢脸,反而为自己这个外甥感到高兴。

宁释犹如破风箱一般呼呼狂喘,手臂和腿肚的肌肉也好像被撕裂了,疼的厉害,手甚至被弓弦绞得皮开肉绽。

但是宁释欣喜啊!刚刚的锻炼,终于让他学会了怎么开弓!

……

是夜,小湖周围宁静异常。端木雄川大大咧咧地点着篝火,丝毫不怕有荒兽袭击。

他已经将野外生存的秘诀告诉了宁释,以保证宁释以后出入森林的时候,能安然无恙。

端木雄川在方圆百米之内,用龙兽的粪便做了标记,划出了一片属于他们这两头“龙兽”歇脚的领地。

有了这股气味,洪荒外围的低等妖兽闻了都会腿软,根本不会自讨没趣。

不过端木雄川也提醒了宁释,这招只在外围管用,随着深入森林内部,大妖比比皆是,到那时这个方法不但不奏效,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宁释一边听着,一边**着上身,用药水擦着拉伤的部位……

第二十四章瘴鬼压身

端木雄川惬意地坐在篝火旁,喝着葫芦里的酒,吃着烤虎腿。

虎肉细滑,味道颇酸,感觉并不好吃,但是在端木雄川的手里,仅仅就地找了一截普通的桂陈树皮,将虎腿上切出几道小口,倒上果子酿,包着树皮一起烧,烧好之后抹上盐巴,就变成了外焦里嫩的美味。

“小子,你的这份虎腿烤好了,先过来吃,晚上别去湖边洗你身上的那些药水,白天藏在水里的水怪都不出来,你一洗,就会把他们引出来。”端木雄川叮嘱说道。

“这小潭看起来不深,会有什么厉害水怪?要是不洗的话,身上会很难受的!而且总是有毒虫想来咬我。”宁释心烦地说。

端木雄川瞥了宁释一眼,扭过头去,将剩下的虎肉尸体拎了起来,对宁释说:“到我身边来。”

宁释靠了过来之后,端木雄川挥手将那虎尸朝小湖抛去。

还不等虎尸落入水中,一个巨大的身影便从水里猛然跃出,张开血盆大口,吭哧一咬,就把那剩下的三百多斤骨肉全部吞到了肚里,然后甩着脑袋砸入潭中。

掀起的巨浪拍了宁释一身,篝火也被熄灭大半,但是端木雄川却不以为然,把篝火重新填旺,然后看着被淋透的宁释,随口说道:“这上有水了,洗洗赶快睡吧。”

宁释只觉脊背发寒,幸好自己刚才没有到湖里去,看来自己还有很多东西要跟舅父学习啊。

端木雄川见到宁释沉默不语,欣慰地点点头,接着将卷着的睡袋一抖,在两人周围撒上了一些黄白相间的灰粉。

见到宁释好奇的目光,端木雄川解释道:“这是观音土和雄黄的混合物,在周围撒上这些,虫子是不会靠近的,这睡袋是用狴梦草编织而成的,任何毒虫都害怕这种东西。洗好了赶紧过来睡觉,明天咱们继续深入。”

默默记下这些,借着被大妖溅了一身的湖水,将身上的黑血药汁擦干,随后才钻进舒服温暖的睡袋之中。

宁释躺下来后,并没有立即睡觉,而是借着山间充沛的灵气,修炼起了化天决……

洪荒高原的夜晚,月亮是紫色的。

虽然美丽妖艳,但是在这美丽的背后,还藏着让人一睡不起的凶险。

月亮本身并不会变紫,显然是在什么东西的折射下才变成紫色的。

瘴气有两种。一种是有形的,一种是无形的。有形的瘴如云霞,如浓雾。无形的瘴或腥风四起,或异香袭人。

还有一种,初起的时候,但见丛林之中金光灿灿,忽而有什么东西从半空坠落下来,小的如弹丸,渐渐飘散,大的如车轮忽然迸裂,非虹非霞,五色遍野,香气逼人。人闻着这股气味,立刻就病。这叫瘴母,是最为可怕的。

有些地方瘴气氤氲,清早起来,咫尺之间人不相见,一定要到日中光景,雾散日来,方能辨别物什,在这洪荒中尤其厉害。

所以凡是进到洪荒野猎的人,都必须饱食,或饮几杯药酒,或吃下一颗薏毒丸,方可以抵抗瘴气,否则触着之后,一定生病。端木雄川在洪荒野地,如同在家,自然对瘴气有着充分的防范,早在三天前,就给宁释介绍了这瘴气的厉害,并给宁释吃了薏毒丸。

正值夏季,夜间也不凉,反而有些闷热,但是躺在睡袋里的宁释和端木雄川依旧不敢宽衣解带,当风取凉,也都是为防有瘴气侵入的原故。

中了瘴气剧毒,轻者头痛恶寒,腰背强重,若寒气在表,腹胀身重,骨节刺痛;重者,身体当即溃烂,内体化脓,放出的血都不是红色的,而是浊黄色,不及时救治一天内就会死亡。

这些都是普通的瘴气。

若是遇到了瘴母,快的,有可能当即就会被瘴气融化得血肉糜烂而死;慢的,骨头发黄,短短几天全身骨骼犹如糟糠,整个人变成一滩肉泥。死去以后,身体会如蘑菇喷出孢子一般,变成新的瘴母在空中飘散。

这样的瘴母最是歹毒,因为是人或者动物经受折磨而死演化成的,所以往往都含有怨毒的阴神,不但消磨人的血肉,还要吞噬中瘴者的灵魂,端的邪恶无比。

眼前,这股紫月瘴,就是这种瘴母。

如果端木雄川知道宁释不但修炼了武术,还修炼了道术的话,那么肯定会提醒宁释,不要眼馋洪荒丰沛的灵气,在野外的夜里,不要随意修炼,免得引来这种瘴母。

遗憾的是,端木雄川并不知道。

“存天地想于气血,左为太阳,右为太阴,观星斗对应诸身大,呼吸吐纳间,或日月精华藏于神魂,诸天灵气蕴入气海、丹田、灵墟……”宁释一边默诵口诀,一边缓缓入定。

就在宁释的毛孔即将打开吞吐天地灵气的时候,突然一股空谷幽兰般的香气被吸入鼻中。

“什么天材地宝?”入定未深的宁释想要张开眼睛,却震惊的发现,自己竟然不能从入定之中退出来了。

“不对!我的神魂被困住了。”完全进入初识境界的宁释,能够清楚意识到自己的神魂所处的环境。

就在宁释想要屏住呼吸,闭住口鼻的时候,他隐隐感到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灵台。

“嗷呜!”一道似人非人的恐怖嚎叫,从宁释的心底深处猛然发出。

“有什么东西,进到我的神魂深处了!”宁释浑身寒毛直竖,随即明白过来,这不是自己的幻象,而是一个外来的邪魔!

第二十五章紫月瘴母

“这是要把我的神魂挤出体外!”宁释感到灵台中一股飓风刮来,拼命地吹着自己的神魂。

然而这是自己的神体,任凭这股飓风再怎么强烈,神魂也是固守本心,毫不动摇。

虽然宁释的道心坚韧,但也暗暗吃惊:“这是什么魔物,为什么只吸进了一点香气,身体就再不能动了?对方的境界应该比我高!”

这头紫月瘴显然吞噬了不少生魂血肉,瘴气厚如浓烟,飘飘荡荡竟然快将月亮的光芒遮住了。

饶是身有武将气血,又有薏毒丸、雄黄、狴梦草护身的端木雄川,此刻也被这股紫月瘴压得翻不了身。

紫气拼命腐蚀着端木雄川身前的各种屏障,而武将气血也不是吃素的,爆发起来,一**气劲,跟紫气碰撞不休,谁也奈何谁不得。

反观宁释这边,虽然紧挨着端木雄川,身边也有药草的保护,但因为这股瘴气是宁释身体呼吸吐纳招惹来的,加之宁释气血上又远不及端木雄川那么雄厚,所以情况已经凶险到了极点。

滚滚瘴气犹如一层漂亮的绒被,盖在宁释身上,静谧而又安详。然而这紫气并不是公主的暖毯,而是死神的摇篮,一旦宁释的神魂被驱赶出了体外,那么当清晨的太阳再次升起时,洪荒就会多出一瘫血肉烂泥。

神魂之内,宁释的心底,仿佛多出了一道血肉化成的高墙,里面藏满了痛苦和折磨。时而有冤魂伸出手臂拉扯宁释的神魂,想要将之拽入其中,时而又拼命把他的神魂往身体外推。

“好强大的力量,恐怕拥有感知级别的实力了!”宁释渐渐感觉自己的骨骼变得越来越酥软,血液渐渐化成脓水,肉身也开始腐烂,但是偏偏闻到的是一股清幽的香气,让他心中恐怖不已。

其实,这道紫月瘴上次融化的生魂,何止是感知实力,能够同时镇压宁释和端木雄川,起码也是不惑的实力了!

因为紫月瘴把九成九的实力都用在了端木雄川的身上,所以分出来对付宁释的实力才显得如此低微。

如此良久,那紫月瘴见到宁释仍然巍然不动,于是便不安分起来,顺着那道高墙向宁释爬去。

宁释端坐在虚空中,看着这尊浑身血肉溃烂的怪兽,它长着龙头、马身、麟脚,形状似狮子,身上的鱼鳞状硬甲闪闪发光,依稀能够看出它往日的威武。宁释辨认了半天,这才震惊的发现,这竟然是一头拥有貔貅血统的洪荒妖兽!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能让有着驱邪避凶称号的它变成这副模样!

这尊邪魔一出现,立刻扑向宁释,嘴巴一张,一股散发着芳香的紫色怪烟就喷了出来。

小心谨慎的宁释,哪里会让这股怪烟碰到自己,心念一动,神魂便跳到了虚空之中。

“可惜我还没学习道术,要不然也不至于碰到个邪魔就狼狈逃窜了。”宁释一边思考应对之策,一边闪身腾挪。

那貔貅妖兽见宁释只会躲闪,不会还击,竟然咆哮着踏虚空冲来。

宁释来回躲避间,神魂的脚向后踏出半步,点在地上悄无声息,身体却犹如一头高速冲刺而来的夔牛,几个起落,便转到了貔貅邪魔身后。

危机之下,宁释竟然不知不觉间用出了夔犀开山拳中的躲避法门!

“神魂也能使用武道的身法?”宁释欣喜地一边倒退,一边琢磨着其中的道理。

貔貅邪魔早已失去了神智,哪里管什么路数,见到宁释闪开,下意识地就是一记尾鞭!

“来得好!”

神魂可比身体的限制少得多,并没有正反关节一说,见这一记尾鞭甩来,宁释单腿支地,上半身向后倒去。

呼!

甩过去的尾鞭猛然下扫,竟然犹如武生精妙的棍法,横劈下来。躲之不及,也不能硬抗!

“叉来!”随着宁释一声低喝,双手朝虚空一举。两条手臂分离之下,顿时一股尸山血海般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

一把血液组成的钢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宁释的手中变了出来,抵挡在他身前。

“砰!”

随着一声金铁交鸣,宁释被砸得七荤八素,神魂仿佛完全继承身体的感觉,虎口发麻。

借着空当,宁释翻身而起,隐隐兴奋道:“你这邪魔,正好给我试叉!”说罢,不再只是躲避,而是伸手攻击。

宁释抓着天魔血叉,仿佛夺人心魄的天魔,飞在空中,抬手就照着貔貅的脑袋刺出一击。

貔貅张开血盆大口,又是一道紫烟喷出,它哪知道这天魔血叉蕴含着痛苦、腐烂、沉浮的血海!这股紫气非但没有将宁释手中的血叉腐蚀,反而被血叉尽数吸收。

这就是化天决的好处!

神魂之争,比的本就是定力!定力越强的人,观想出来的心魔也就越强,端木婉教给宁释的化天决,体会的是日月加身的痛苦!这就好比同样都是死亡,有人吃药后闭上眼睛就昏昏沉沉地死去了,而有的人,则是受凌迟炮烙之刑而死,接着劫后余生,这两者的心智变化定然大相径庭。

貔貅邪魔虽然受的是骨肉折磨,但在化天决的幻象中,宁释经历了整整十几年的苦难,最后又抵抗住了渡劫成仙的诱惑,定力自然比貔貅高上不止一筹!

天魔血叉可是在尸山血海里幻化出来的武器,要是连紫月瘴雾的苦难都比不上,那天魔也该换成瘴魔了!

吸收了紫气的血叉,又有了一翻变化,血红的身体渐渐变得紫黑。

宁释趁貔貅愣神的功夫,高高举起魔叉,仿佛化成了一尊魔神,快速冲去,大叫一声:“看叉!”

转眼间,宁释一下就将貔貅邪魔钉在了地上。

那邪魔浑身的怨气顿时散发开来,紧接着,竟然都被血叉咕咚咕咚地吸食干净。

宁释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短短的第一次斗法,就消耗了他神魂的大半力气,现在正坐在虚空中,喘着气恢复。

不一会儿,血叉上竟多了一个怒目而视的貔貅云纹。宁释仿佛看到了一头貔貅神兽脚踏紫色云雾,在血海之中翻腾隐现。

宁释收了叉子,却惊讶地发现,被吸干了邪气的貔貅身体并未消散,反而凝结成了一股纯净之极的念头,散发着晶莹的光泽。

宁释顿时明白了天魔存在的意义。原来,这血叉就是要把邪念吸入血海,让本源神魂回归自然!

就在宁释思考的时候,一股股祥和的暖流充斥了他的神魂,把他先前打斗时的消耗全部恢复不说,还让他原本虚无的状态更加凝实了。

“这是怎么回事?”宁释感到自己的神魂不知不觉间充满了力量,还有了种想要驱物的冲动。

一番察看,这才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原来是自己的身体吸收了寄存在灵台里的貔貅神念。

吞噬了貔貅的念头后,宁释的神魂进一步强大,他强忍着想要驱物的**,先是观想化天决稳定了心神,才又循规蹈矩地练了一遍登天梯法门,经历了一遍天道疾苦,保持道心通明,这才纵身一跃,神魂飞出了体外。

第二十六章焚烧瘴气

失去了貔貅念头的紫月瘴母,顿时变成了普通瘴气,虽然毒性不减,但失去了控制的神念,只是罩在两人身上一动不动。

“这毒雾伤不了神魂,又轻盈之极,正合适我练习驱物之法。”宁释的神魂一边体悟,一边试着控。

宁释先是试着用意念附着在瘴气之上,随后念头微微飞起。果然,神魂化成的躯体一沉。

“怎么这么重。”宁释皱眉。

单单是些灰尘般的瘴气,就让宁释觉着神魂仿佛背起五百多斤的石狮子一样吃力。

经过一番尝试,宁释才对这一道境稍有感悟,原来没有经络和位的物体,就好比死肉一般,自然比人的肉身更沉一些了。宁释的理解虽然有些片面,但是也算是走上正道了,只不过还不够深刻。

宁释一边想,一边驱使着瘴气朝一旁飘去。结果搞了半天,才将一立方米大小的瘴气驱逐到瘴雾外面!即使这样,他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月下,宁释站在水潭旁休息,因为紫月瘴的缘故,他的神魂看起来紫气晶莹,美丽极了。

就在这时,小潭里涌起了几个气泡,突然轰隆一声,一只腥气极重的洪荒鱼怪,一跃而出。

不待宁释反应过来,他的一身雾气已经尽数被鱼怪吃进了嘴里!

宁释的神魂顿时感觉一轻,瞬间便飘上了虚空。

宁释着实被吓了一跳,此刻借着月光,朝下看去,只见一只狰狞无比的大鱼摔在岸上。鱼怪肚皮雪白,背生板甲,嘴巴像鳄鱼的那样,鱼眼血红带膜,眯成了一道细缝,看起来邪恶至极。鱼怪身下长着巨大的麟刺和鱼鳍,证明了它有极强的跳跃力。

吞了含有剧毒的紫月瘴母后,怪鱼的骨骼迅速软化,再也不能跳回水里了。

“你这怪鱼,残忍成性,刚吃了一头虎,现在又要吃人,真是报应!”宁释看着浑身无力的怪鱼,飘在空中骂道。

不一会儿,这头怪鱼便开始腐烂。

宁释看得脊背生寒,暗自心惊:“这紫月瘴实在太毒辣了,这大鱼神念也是颇为强大,若是放任不管,恐怕要不了多久,又是要生出一片带有神魂祸害人间的紫月瘴!”

想到这里,宁释眼里顿生杀机,看着凶残怪鱼道:“罢了,你也受到了惩罚,就给你个痛快吧!”

听到宁释的话,痛苦不堪的怪鱼竟然人性化地目露一丝感激。

宁释再不迟疑,双手在虚空中一抓,顿时一把血气滔天的叉子变了出来。

宁释在空中高高举起血叉,大喝一声“去!”

叉子便如一把破空的箭矢,凶横地插进了大鱼的大脑!

当然,这血叉仅仅是幻象,却实实在在地插进了大鱼的神魂之中。

随着血叉的,一股股腥臭的毒气顺着鱼嘴喷涌而出,这些雾气似乎是要逃跑,但没有一丝逃得掉。

血海无涯。

滔天的血海发出拍击海岸般的隆隆响声,毒气和怪鱼痛苦的念头迅速被血叉吸了个干净。

“莫非瘴气也能吸收?”宁释上前拔出叉子,将怪鱼的念头拖到空中,忽然心念一动,想要试试能否净化瘴气,于是拿着血叉伸进紫月瘴里。

结果雾气还是雾气,血叉还是血叉。

宁释苦笑一声,收了血叉。“看来想得太美了,神魂和实体,确实不可相提并论。”

看着眼前挥不散的紫色瘴气,宁释有些犯愁:“这可如何是好?按理说,这瘴气含有剧毒,我该收集一些,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不过这东西太过恶毒,用起来有伤天理。”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宁释还是咬牙放弃了这个打算。

道心终归还是通透的,他不再迟疑,迅速吸收了刚刚得到的纯净念头,驱物之境又进一步,已经能够小范围地驱使雾气了。

接下来,他就一点点地把毒瘴向篝火赶去,一遇篝火,瘴气便迅速化为灰黑。

尽管一次只能驱赶一平米,但好在宁释坚持不懈,累了就运用化天决吸收灵气恢复神魂。恢复好了就接着驱使瘴气。一次、两次、三次……

整整一夜时间,宁释终于将这片紫月瘴气清理干净了。

这时天边泛起鱼肚白,宁释才拖着疲惫的神魂归了窍,然后从篝火里拿出一个火把,扔在了死鱼身上。也不知是不是紫月瘴气的缘故,火把刚一接触死鱼的尸体,便熊熊地燃烧起来了。

端木雄川跟紫月瘴气对抗了一夜,消耗了不少气血,现在还没有醒来。宁释颇为担心,于是从他的衣服里翻出了薏毒丸,给他服下,这才拖着沉重的身体昏睡过去。

四周又恢复了平静,可是不远处那燃烧着的大鱼却产生了异状,火光之中,光华闪耀,好似鱼腹之中藏了什么宝贝……

……

无尽的黑暗笼罩着大地,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宁释走在荒凉的大街之上,手里的鹤脚灯,散发着黯淡的光芒,灯油已经见底,仅靠着燃烧灯芯来换取最后一丝光明。眼看连这最后的一点光明都要被黑暗吞噬了,宁释心急如焚。

“有人吗?”宁释大声叫道。

声波通过空气传出,震荡到了火苗,火苗发出熟悉的噼啪声,说明已经烧到了油渣。

“别出声,该死的小子,这是最后的光明了。”一道紧张的声音传了过来,仿佛怕吵灭了火焰,一双干瘪的手捂在了宁释的嘴上。

宁释下意识地拿着鹤脚灯,朝旁边照去。

这是一张犹如骷髅般的老脸,奇怪的是他的脸上并没有眉毛和头发。

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似乎让他极其兴奋,他眼睛瞪得老大,问道:“你们看得见我吗?”骷髅老脸十分激动,说话的时候,他刻意压低了下巴,抽回手挡在自己的嘴边,仿佛生怕自己的呼吸将鹤脚灯的微弱火苗吹灭。

下面,有好多人在小声地议论着:“看得见!我们看得见,原来你的长相是这样的。”

听到这乱七八糟的声音,端着油灯的宁释,缓慢地移动鹤脚灯,向下照去。

原来下面聚满了人,这些人很奇怪,他们都没穿衣服,就这样**着身子,人挤着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没有头发和胡须。

当火光照到他们的脸上时,他们就会兴奋的压低声音,跟周围的人说:“看看我,看看我是长什么样的!”

光亮照到了一个男人,这男人脖子下面有一根胡须。

他身边一个女孩飞快地扑了上去,一把拽下了那根并不长的胡须,如获至宝地拿着,轻手轻脚地送到宁释面前,然后将胡须放进了灯里。

所有人都露出了喜悦的神色,仿佛这根微不足道的胡须能给他们带来一丝希望!

宁释看向刚才那位捂住嘴巴的老者,老者仿佛明白了宁释的意思,压低声音说道:“能烧的都烧了,这是世界上最后的光明。”老者说完又想了想,道:“它在你手里。”

无数双反射着油灯光芒的眼睛,充满希冀地望着宁释,一齐压低声音道:“它在你手里。”

宁释看着周围满脸渴望的人们,迷茫地问道:“我这是……在哪?”

“你在黑夜里,我们都在黑夜里。”一个距离宁释极远的声音幽幽传来。

宁释突然觉着身体摇晃了几下,接着整个世界都跟着摇晃起来,然而没人逃走,依然全看着宁释。刚刚那个拔人胡子的少女开口说:“记住,最后的光明,它在你手里……”

“释儿?释儿?释儿!”随着一声声的呼唤传来,宁释提着鹤脚灯飞上了天空,离这群人越来越远。下面所有人都仰着头,大声喊道:“不要……”

“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清……”宁释睁开眼,大声叫道。

宁释猛然惊醒,发现手里正握着一只蒲扇大的手,眼前一个脸带三道抓痕的男子正关切地看着他,手里端着一碗热汤。

“好孩子,你终于醒过来了。”端木雄川欣喜地说道。

看清了眼前的人,宁释才放下心来,再看了看周围的情景,已经不在是湖岸上了,他能记起的最后发生的事情,是自己用驱物之法将紫月瘴赶向篝火焚烧殆尽。

“舅父,我在哪,这是怎么了?”宁释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空旷的山洞中,洞里篝火静静地燃烧着,篝火上架着的铁锅里,药汤翻滚,散发出阵阵药香。

第二十七章意外收获

端木雄川将宁释扶了起来,吹了吹微热的药汤,递过去。“来,先把这碗药喝了。”

宁释接过碗,闻了一下,根据药经上的经验,宁释知道这是一碗宁心去瘴的良药,对于安定神魂有奇效。

“你中了瘴气,神魂又受了损伤。已经昏睡三天了。”

“舅父,让您心了。”宁释虚弱地一笑,感觉喝了那口药汤,身体似乎马上就恢复了一丝气力。

“全怪舅父没照顾好你,没料到我侄儿如此出息,不但武道上有所成就,连道术也达到了感知境界。不过这也并不稀奇,你可是小姐的孩子,要是不是武道双修,那才奇怪了。这次,多亏释儿你帮舅父祛除了身上的瘴气,要不然,咱们爷俩可就危险了。”

宁释早就料到,当天晚上自己的一举一动,瞒不过身为武将的舅父。

“舅父,咱们这是在哪里?”

“咱们现在在洪荒深处苍山的一处洞。这里安全得很,是镇江军斥候先锋落脚的秘密据点。”说罢,端木雄川带着一丝歉意又道:“本来你中了瘴,我就该带你回镇江府好好休养的,可是三天前,我在你杀死的那头鱼怪的灰烬中,找到了一些东西,这东西事关我镇江府的安危,一刻也不能耽搁,所以……”

端木雄川还没说完,宁释便插嘴道:“既然是关乎我镇江府安危的大事,舅父这样做就是对的。”

端木雄川见宁释如此懂事,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我端木雄川的好外甥!给,这些东西都是你的战利品,本来打算回去以后给你个惊喜,现在就先给了你吧!”

宁释接住端木雄川扔过来的小布袋,疑惑地问道:“我的战利品?我打什么东西了?”

“你小子真是有福气,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听到舅父颇为羡慕的口气,宁释越发奇怪,当即不再迟疑,将口袋打了开来。

布袋里面,是一颗幽蓝色的水晶,还有十几颗颜色不等,大小不一的巨大珍珠。这些珍珠晶莹剔透,霞光烁烁,虽然长得不怎么规则,但古朴大气,最大的那颗竟然一只手都握不过来!

“这是兽晶!这是骨珍珠!”宁释兴奋地大声叫道。

端木雄川一脸诧异地看着宁释,啧啧称奇:“哟,人小鬼大,倒是什么都瞒不住你,连这兽晶骨珍珠你都认识?多亏我没私吞,要不然,被你发现了这老脸可往哪搁。”

宁释之所以知道这些东西,是因为他读了《药经》。《药经》乃是一部鸿篇巨著,经过几代药师的修订,里面包罗万象,不但记载了各种草药的用法用量,更是连兽骨晶石的作用都做了详细说明。

《药经》上说,长有外骨类的妖兽如龟、蚌、蜈蚣、甲鱼等,当外套膜受到异物侵入的刺激,就会把陷入的部分外套膜表皮细胞自行分裂,形成珍珠囊,随着岁月的变迁,积攒越来越多的营养会使这些珍珠越长越大,这些珍珠越大,就越为珍稀,对武道修行者炼骨的帮助也就越大,所以被称为骨珍珠!

宁释知道,这宝贝对端木雄川这种武将的诱惑力极大,毕竟想要达到武侯境界,就一定要炼骨如玉。虽然很多灵药都有帮助炼骨的作用,但像骨珍珠这等宝贝,那是谁也不嫌多的!

这大鱼即使年纪再大,体内的骨珍珠也不会比现在再多。也就是说,舅父一粒没剩全拿了出来。

“舅父,这些珍珠是我的吗?”宁释问道。

“那是当然,鱼是你杀的,这些珍珠都是你的。”端木雄川爽快地说道。

宁释嘿嘿一笑,将骨珍珠尽数推到端木雄川面前,“那我把它们都给你!”

端木雄川一愣。宁释笑着继续说道:“舅父现在是武将境界,这些骨珍珠对您炼骨大有裨益。这些年舅父明里暗里帮了释儿不少,我娘常说,要懂得知恩图报,这些珍珠舅父你就收下,就当是孩儿孝敬你的。”

宁释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端木雄川听了感动之极。他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痛快应道:“既然释儿这么说,舅父就不推辞了。这骨珍珠,一共十三颗,舅父厚颜拿一半,剩下的七颗你拿回去给你爹补身子,他现在也用得上这宝贝。”

端木雄川随手抓起六个,这六个有大有小,却是把最大最有价值的那几颗留给了宁释。

珍珠被拿走后,宁释这才发现珍珠下面除了怪鱼的兽晶之外,还有一颗平平无奇的黑色戒指。

宁释捏起戒指,端详了一会儿,看不出什么名堂。

“释儿,兽晶和珍珠跟这戒指一比,都算不得宝贝。可惜我不修炼道术,要不然,这宝贝我就算丢了老脸,也要赖下。”

听端木雄川这样行事磊落汉子竟说出这样的话,宁释就越发的好奇了,他拿起戒指仔细端详着。

“你还记得当天下午,我把一头老虎扔进潭里吗?”

宁释点点头。

“我当时去捡珍珠的时候,发现灰烬里面,虎骨已经化得不成样子了,可见这头凶鱼的消化能力有多么恐怖!”端木雄川看着戒指,想了想,继续说道:“虎骨坚韧之极,堪比钢铁,在这怪鱼肚子里都呆不下一夜。就算那虎骨是被紫月瘴气侵蚀没了,并不是鱼肚子给消化的,可那鱼油后来引起了剧烈的火焰,这戒指凭什么安然无恙?”

宁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若我猜得不错的话,这应该是一枚纳戒。”端木雄川说。

第二十八章追杀上门

“纳戒?”宁释显然对这个词非常陌生。

端木雄川点头道:“对!就是纳戒。所谓纳戒,本是一种非常珍贵的石头,我虽然讨厌和尚,但是也要借用一下他们的揭语,才能给你讲清楚。”

“所谓,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这里的沙,指的就是纳石!”端木雄川接着道。

“舅父的意思是这戒指里面,能蕴藏一个世界?”宁释有些震惊。

端木雄川哈哈大笑道:“秃子就是喜欢把事情夸大!这纳石的空间,有山洞这么大就了不得了!”

宁释追问道:“那假如有如山那么大的纳石,岂不是真的能装下一片世界?”

“别说是如山,就是连拳头大小的纳石,世上也就只有一块。”端木雄川笑道。

宁释再次震惊得长大了嘴巴。

“这宝贝在咱们大汉?”

“如此宝贝不在咱们大汉,又是在哪?”

宁释低头把玩着手中这枚戒指,一股自豪感悠然而生:“我大汉果然地大物博。”

“地大物博倒是实话,不过这等宝贝,却不是我们产的,而是西凉丑漠天宗那帮和尚鼓捣出来的。”端木雄川耸了耸肩道。

宁释听了顿时愣住:“即是佛宗之物……”

“自然是抢来的。”没有给宁释说话的机会,端木雄川继续说道:“五百年前,丑漠天宗举派迁移到我大汉圣踪荒漠,自立为国,你知道吧?”

“知道。”

“当时丑漠天宗已经成了气候,要灭他们,须屠戮近千万群众。我汉帝一念仁慈,认为小小的分裂不值得大动干戈。结果新立国的西凉佛宗竟然联系光明神国、草原蛮族,还有荒族,要求大汉将所有信仰丑漠天宗的信徒都交由他们。并威胁我朝,再割七郡。”端木雄川义愤填膺地说道。

“那后来呢?”

“我强汉,天一书院夫子,周游诸国后,问丑漠天宗借来了极乐世界。”

“借来……原来舅父说的那个纳戒,是丑漠天宗按扎在我天朝的小千世界?”

端木雄川没有点头承认,而是感慨地道:“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你认为井水不犯河水是友好相处,可他们不这么觉得,他们会认为你软弱,好欺负!进而侵占你的土地,欺凌你的人民!并不是说一个大国就可以去欺负人,而是如果别国对你动手动脚,那就该打回去!我强汉为什么能成为举世公认的第一强国?原因就在于我大汉的立国宗旨!”

“犯我强汉天威者,虽远必诛!”宁释紧捏着右拳高高举起,豪情万丈地说道。

端木雄川点点头重复了一遍:“犯我强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宁释待心情平复后,问道:“可这戒指怎么用啊?”

“要不?你把它给我,我帮你研究研究?”端木雄川半开玩笑道。

宁释嘿嘿一笑,就把戒指揣进了怀里。“谢谢舅父,我还是自己研究吧!”

“鬼灵精,你醒了,我也就放心了,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在洞里好好修炼,这里什么都不缺,饿了就自己做点吃的。”端木雄川随即站起身来。

“舅父,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宁释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说。

“瓜娃子,此次我在这鱼肚子里,发现了个重要的东西,你昏迷这三天,已经耽搁了不少事儿,现在你醒了,我得连夜送回去,可别耽误了大事!”端木雄川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拎起落星锤和坠月弓。

宁释担心地问道:“再急不差这几个时辰啊,天就要亮了,舅父你不是说过最好不要夜里赶路吗?”

端木雄川背好包,摸了摸宁释的脑袋,“娃子乖,这事儿关乎到我镇江府的安危,我要去的地方,不在镇江府,而要往洪荒更深处走,那里有我们的一个秘密基地,带上你不方便也不安全!你尽管放心,不出意外的话,我三天之内就会回来!”

话毕,端木雄川朝宁释咧嘴一笑,就要朝外走去,还没等走出洞,就听见了远处传来的狗吠声!

端木雄川顿时停住脚步,朝外面看了几眼,低骂了一句杂种,回身拎起洞口的黄沙,折回洞中倒在了篝火上。

宁释见状,疑惑地唤了一声:“舅父?”

端木雄川抄起落星锤,微微笑道:“小子,这次你是来对了,一会儿,舅父给你表演杀大妖!”

屋外山风凛冽。

用沙灭火,不起烟。

在黑夜的掩护下,宁释和端木雄川所在的山洞,缓缓消失在了这片世界中。

对方都是高手,他们气血如汞,在黑夜之中,犹如灯笼一般显明。

这里可是洪荒,虽然只是外围,但是敢像他们这样来去招摇的人,实在是少数。

这是一个四人的团队,行走在黑夜中,却没有点火把,四个人都是一身黑袍,骑着马,背着弓,带着四头比牛都壮实的铁包金獒犬。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受过特殊训练。坐骑都是一丈半长、八尺多高的狼吻大马,马蹄燃烧着黯淡的火焰,一看就是洪荒异种。

这些马都是产自月汐大陆以北的天魔山附近,奔跑起来来去如风,快得只能看到地上留下的一串黯淡火焰,因此被叫做火魇马。因为它们不善隐藏踪迹,而且顿顿吃肉,所以耐力近乎变态,载着人日行三千里也不在话下。大汉曾经想要蓄养一支奇袭军,奈何苦于马蹄上的火焰太过显眼,最终无奈放弃。即使如此,这**还是被炒上了天价。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竟如此大摇大摆地在洪荒搜寻。简直视洪荒外围的大妖如无物。”宁释暗暗心惊。

“他们是在找你怀里那戒指的主人,以及一个重要的情报。”端木雄川趴在洞口轻声说道。

宁释听端木雄川再次提起这个情报,忍不住问:“到底是什么情报,值得派四位相当于将军级别的强者连夜搜寻?”

两人说话间,一头党项铁包金獒犬仿佛发现了什么,突然在夜里呜呜低吠起来。

党项獒犬并不如寻常狗类那样狂吠,他们身体巨大,但是动作却一点都不缓慢。当它们发现情况的时候,会用低沉的呜呜声来警示主人,而不是打草惊蛇般地狂吠。显而易见!这些粗壮的狮头畜生,都具有了不浅的灵智!

端木雄川经验老辣,虽然他相信自己掩盖行踪的手法高超,无论是气味还是痕迹都不会留下,但是难保不会留下其他斥候逗留过的痕迹。若是只有他一个人,那他说不定会赌上一赌,但是现在不同,身边还有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外甥要他照顾,他就更不敢冒险了。

“这四人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前来,那就肯定是有所依仗。我冒点险无所谓,小姐家的骨肉可一定得保住!”思来想去,端木雄川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端木雄川从怀里摸出一块似锦非锦的软布,小心翼翼地递给宁释。宁释接过后细细看着,却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端木雄川一边注视着远处的动静,一边说:“这东西要这么看。”随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极薄的晶石卡片。

宁释不禁脱口而出:“灵石?”

端木雄川点点头道:“对,就是灵石。”说完拿着这张晶石卡片朝那块黑色的软布划去。

灵石划过,黑布上面顿时生出了一些鲜红如血的文字。

宁释看着那些文字,好奇地问道:“真是神奇,这是什么材料?”

端木雄川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你是修士,神魂应该非常强大,过目不忘的本领你有吧?”

“舅父的意思是让我记下这些文字?”

“一会儿,我要出去,跟他们一战,我没把握以一敌四,要是我战死了,你就拿着这个去镇江府军务处,找一个叫段九的人,把你记在脑子里的这些文字画给他看。”端木雄川郑重地点头说道,话毕,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腰牌,递给宁释。

“舅父,他们未必发现得了我们!”宁释一脸担忧地说。

“记住我说的话了吗?”端木雄川严厉地问道。

“恩!舅父放心。”

“下面的谈话,你最好装作没听见。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下面,好像还镇压着别的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一旦被镇压的东西解除封印,那么太阳将不再升起,世界将会永远陷入黑暗。”得到了宁释的保证,端木雄川又缓声道。

宁释悚然一惊,他忽然想起了刚才那个梦,不禁脱口而出:“黑夜降临了?”

“你可以理解为黑夜降临。”端木雄川将宁释的异样当成了小孩子听恐怖故事的神情,给自动忽略了。

第二十九章落月开弓

“那……黑夜降临,跟这黑布以及布上面的血文有什么关系?”宁释问道。

“都是他们的东西。”端木雄川说完以后,仿佛自言自语,又继续说道:“当年,我随小姐出来就是为了寻找这些家伙的下落。”

宁释好奇道:“小姐?哪位小姐?”

端木雄川幡然醒悟道:“总之,这密文我们是读不明白的,要把它呈交到军方去……至于那枚戒指,你要一口咬定东西一直都带在我的身上,千万不能透露半分!”

“要是这戒指极其重要……”

“那也不能交!”端木雄川打断说道:“这关乎到咱们家的命运,如果这东西极为重要,那么说不好军方会为了保证机密不被泄露,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永远闭嘴。”

“匹夫无罪?”

“鸡犬不留!”

宁释不禁有些胆寒。

“呜、呜、呜……”外面林子里,党项獒犬又一次发出低沉地鸣叫。

端木雄川对宁释咧嘴一笑,低声道:“一会儿舅父我给你开开眼界,让你看看强者之间的战斗是怎么样的,另外,无论我遭遇什么不测,你都不要出来!不然我付出的可就不值了。”

宁释眼睛有些湿润。

端木雄川捏了捏宁释的手道:“我若是逃了,等我七天!七天之后我若是没回来,你就对你母亲说,小川战死的时候,拉了好几个天魔宗的杂碎垫背。”

“让你见见我这坠月弓的威力!”端木雄川说完脸上还带着些兴奋。

话毕,端木雄川轻轻扭了扭脖子,就朝洞外走去,然后停在洞口,倒提着坠月弓,给宁释留了个雄伟的背影,接着一腿向前打了个弓步,虎背一阔,将腰一沉,从箭壶里一把抽出五支特制的铁矛,搭在坠月弓上,低眉信手——仿佛不是射箭,而是在弹琴——旋即猛地一拧腰肢,粗如腰盘的手臂肌肉渐渐隆起,九石之力的大弓在他的手里被完美拉开。

端木雄川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爱弓,仿佛在对箭说话:“这力道,还不够射死他们这帮杂碎呀!”

紧接着端木雄川的手臂上青筋绽开,一条条血色气血顺着手臂包慢慢裹住了五只铁矛,矛上顿时煞气四溢,矛身越来越红,周围的空气发出一阵震荡。

“天魔宗杂碎,吃爷爷一箭!”陡然间,一股豪情充斥在端木雄川心中,他对准策马前行的四人,手指一松,五矛离弦。

轰——

杀气咆哮!

以端木雄川为中心的地面,顿时全部龟裂,一声铮鸣掀飞了端木雄川手掌的血肉!

嗡!嗡!嗡!嗡!嗡!

五道箭矛化成五条血色流光,如同五颗凄厉的流星,携带着武将气血映红了前方的整片天空!

端木雄川射出这威力至强的一箭,然而五箭齐出,几乎废了他的左手。他并没有就这样停手,而是飞快的扯下一块布条缠在了手上。

“要想全身而退,就要有所牺牲!”端木雄川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提着落星锤冲了上去。

躲在洞内的宁释,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被深深的震撼了,心里也暗自为端木雄川捏了一把汗。

端木雄川快如闪电,几乎与五道强矛同时来到四个妖人面前。

四人动作一致,一起捏了个法印,跟随他们一起而来的四条党项獒犬突然齐齐发出一声悲鸣,无数的鲜血从獒犬身上剥离出来。

“邪术!”宁释心里暗惊。

嗖嗖!随着獒犬的血液被吸到空中,一道纹符繁密的圆型血盾挡在了他们身前!

铁矛砸在这邪术凝聚的血盾上,顿时爆裂!然而这一弓如此强横,就算是铁矛的碎片,也不能被尽数挡下。无数的金属碎片犹如致命的飞刀,向着四面八方喷射而出。

电光火石间,几棵大树轰然倒塌,其中一枚铁片,笔直地刺入马脖之中,黑夜中一道妖冶的血花顿时绽放,又迅速凋零。碎片的力道仍没减弱,惯透马颈之后依旧向前飞去,没入了一名黑袍人的胸口,黑袍人猝不及防,被射下马去,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剩下三个黑袍妖人各施手段,一个从背后抽出一把巨大镰刀,一个摘下马上挂着的弓弩,还有一个手印飞快捏动,不知道在使什么邪法。

他们竟然丝毫没有受到同伴死亡的影响,冷静地迎向奔袭而来的端木雄川。

端木雄川手拿落星锤,见到一个天魔宗杂碎就这样摔下马去,得意地哼起了小曲,脚下却越跑越快,受伤的左手也没闲着,迅速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将落星锤与右手绑在一块,朝着马队冲了过去。

手拿镰刀的黑袍人率先发力,手上的镰刀猛然一甩,一道暗红色的血刃化成一道弧光,贴着地面朝端木雄川斩去。

端木雄川双脚猛然一蹬,地面之上霎时掀起一道巨大的气浪,接着腾身而起,躲过致命杀招,那速度竟比猎豹还要快上三分。血色弧光一击不中,笔直地射向对面的森林。轰隆隆!击倒一片树木。

端木雄川奔跑之间,那个手拿大弓的黑袍人,已经离他只有十步之遥!那人提弓就是三箭!

嗖!嗖!嗖!劲弩破空的声音,呼啸而来。

端木雄川怡然不惧,手里的大锤一扫一撩,身体借势倾斜,虽避开了要害,却被击中了肩膀!浓稠血液顿时四溅而开,连远在千米之外的宁释都能闻到那刺鼻的血腥味!

“舅父!”看着端木雄川受创,宁释担心地差点叫出声来!他很想冲上去帮端木雄川,可惜自己实力太弱,只能躲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以一敌三地拼杀!

端木雄川眼神凌厉,虽被射穿了肩头,却晃都没晃,身形仍在快速突进。数十步距离,竟然一抢就到,直接出现在那个拿弓的黑袍人面前,举锤就是一击。

那人连反应的过来的机会都没有,就变成了一滩肉泥。这人死后,端木雄川一脚蹬在他坐下的马背上,借势一跃,折身转向那个手捏法印的黑袍人,因为他感觉这个黑衣人对他的威胁要大一些。

手捏法决的黑袍人忽觉一阵阴风袭来,一道斜月流星映在眼中影像越变越大。

“血莲!”生死关头,黑袍人终于不再继续捏手印,两臂一撑,唰!竟然夹着马凌空倒跃而去!不知何时,火魇马的四蹄之上,已经多出了四张淡青色的灵符!

不是人带着马飞!而是马自己倒跃而起!

端木雄川一锤砸空,还未起身,只觉脑后一股劲风袭来,来自另黑衣人的一道血色光华从头顶就要纵贯而下,情急之中,他顺势一滚,躲过了致命的一刀。刚站稳身子,便又向黑袍人的马阵杀去!

这时,一朵刮破夜空的血色莲花,悠然飘落,原来是刚刚那个捏印人的妖法成型了。

端木雄川脸色豁然一变!腾在半空的身体,竟然强行扭转,然后如折身而返的老鹫一般,轻飘飘地向下闪躲开去。

轰隆,血莲开来,无数血液般的物质,溅在树木和花草上!

凡被粘上的东西,全都发出嗞嗞的声响,迅速枯萎,生机断绝!

两个黑袍人调转马头,骑马站在空中的那个,拽着手里的缰绳,很快便察觉到了树后的喘息声,喋喋怪笑道:“倒是有些见识。知道我这血莲碰不得。”

倒提镰刀的黑袍人冷冰冰地说道:“这是镇江军斥候先锋的成名招数,你是端木雄川吧?果然名不虚传,居然能在我们三人的联手之下,击杀一人,不错,不错。”

端木雄川坐在树后喘息着,故作不知地说道:“你们是谁,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截杀我?”

倒提镰刀的黑袍人咧嘴笑道:“别装蒜了!东西呢?交出来饶你不死。”

“你们这些人好没道理,这是洪荒兽族的地盘,你却问我要东西,我怎么不记得我军部什么时候和你们这些狗杂种有来往了?”端木雄川一边说,一边在包扎着伤口。

“嘴巴真臭,罢了,懒得问你,死人是不会说谎的,我们还是问尸体吧!”那个捏手印的黑袍人接过话茬,冷笑一声道。

话毕,二人齐齐亮出武器,准备解决端木雄川。

宁释藏在远处,早已摸出了贴身放着的黑色小弩,面色紧张地想:“也不知道这宝贝射程是多少,神识锁定又肯定会被发现,这可怎么办啊?”

就在宁释准备放手一搏的时候,远处的黑袍人突然大吼一声:“不好!让他给跑了!”

“快追!”

紧接着,一阵马蹄声传来,周围瞬间平静了下来。

宁释听着马步声越来越远,不禁松了口气,将小弩重新揣在怀里,有气无力地躺在山洞里。现在只有了他一个人了,他又不认识回去的路,不禁胡思乱想起来:“这天魔宗真是霸道歹毒,不管有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都要杀人察看。也不知道舅父能不能摆脱他们的追杀。”

“咳咳咳!”宁释突然听见有人咳嗽,顿时一个机灵翻了起来。

远处,那个一照面就被端木雄川射下马的黑袍人竟然没死!

该怎么办?

第三十章魔武两修

天色破晓,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那个黑袍人显然受伤不轻,几次想要起来,都失败了,最后竟然缓慢地朝着地上的死马爬去。

爬到马边后,他从马鞍上扯下一个布袋,用嘴拔开了塞子,接着撕开衣服朝着伤口撒去。

“这是在疗伤!保不住这群黑袍人有什么特殊的联系方式,我不能等!如果他们抓不住舅父,可能还要回来接这个家伙,到时候天亮了,这山洞可就藏不住我了!”

宁释思来想去,最终一咬牙,站起身来,决定去杀了那个黑袍人。这倒不是他鲁莽,而是他明白,境界越高的强者,恢复起来也就越快!也就是说,时间拖得越久对宁释就越为不利!

现在,那个黑袍人已经恢复了些气力,开始抱着马脖子痛饮马血了!

看他的样子,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体力,到时候要是再动手,可就没有半点胜算了。

宁释越想越是坚定,最后直接端着弓走了出来。

他在距离黑袍人还有三百步的地方停了下来,默默计算着距离,最后停在了一个自己觉得可以一击射死黑袍人的地方。

就在宁释将弓箭举起来的时候,那个喝得满脸是血的黑袍人突然抬起了头来,无比认真地道:“小娃娃,我要是你,就绝不会走出那个山洞。就算出来也是立马逃走。毕竟我受了伤,想要追你也没那么容易,你逃到林子里面,没准还有一丝生还的机会。”

“虽然你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我倒要问问你,如果我对你没有威胁,你干嘛要和我说这些废话,把我骗过去直接杀了不是更好?”宁释道心坚定,丝毫不受黑袍人的蛊惑,一语就道破了他的诡计。

“好聪明的小娃娃!咳咳……你是谁家的小子,报上名来,好让我死个明白。”黑袍人一边说,一边剧烈地咳嗽着,好像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

看到黑袍人的手捂在满是鲜血的丹田上,宁释突然心生警觉。不经意间,又恰巧捕捉到了他嘴角浮现的冷笑。

“真是狡诈!不管怎么说,他涂了药又饮了马血,身体肯定在快速恢复着,这个人竟然利用我的谨慎,给自己制造恢复的时间!”想到了这一点,宁释便不再迟疑,立刻弯弓搭箭对准了黑袍人。

“嗯?反应倒是挺快的,这么小的娃娃,这么短时间内就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心智之坚真是平生仅见!若不除去,将来又是一个阻碍我大业的凌禅霜!”

宁释不再和这黑袍人说话了,全力拉开弓酝酿着平生最强的一箭。

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细雨。天地元气仿佛受到了什么干扰,开始不由自主地波动起来,时而暴躁,时而平静。

黑袍老者也不再说话了,他闭上眼睛轻轻地掐着指头,用神识感知着站在雨里的宁释的一举一动。

拉着弓的宁释嘴唇有些发干,他不可能不紧张,对方不但是一位武将级别的强者,还是一位感知境界的修士!

道武双修,这局势对宁释极为不利。宁释没有逃跑,而是毫不掩饰地把脸上的紧张展露给了黑袍人。他手里的弓依旧越拉越紧,因为他知道,受了伤的修士,想要静下心来让神魂出窍,不是一般的困难,何况那人还伤了丹田。

周天的气流越来越急,宁释加快了蓄力的速度,腿肚的承山已经开始膨胀,腰间的力也运到了极致。宁释眼帘微垂,手上的青筋和狂跳的太阳,让他的力量突破到了六石。

砰!

箭簇穿透了雨滴,在雨中嘶吼一声,带着一抹昏暗的流光,以闪电般的速度,穿过雨帘,射向半卧在不远处的黑袍老者。

原本安静的黑袍人突然张开双眼,平淡无奇地伸出一根手指,点向箭簇。

“哆——”

闪电般的箭簇仿佛穿过了一道气流密集的墙,渐渐地卸去宁释附在它身上的力,越来越慢,最后停在半空,掉落在了黑袍人的身前,连泥土都没破开。

宁释能看见周围的元素变化。雨夜里的那一声“哆”,带着雷霆之威,已经穿过了雨滴,顺着箭支相反的方向飞快地来到了宁释的身前。

“这才是驱物。”宁释丢掉弓箭,将刀横在胸前,那道气弹就这么撞在了墨虹上面,爆发出一道金铁交鸣的响声,将宁释震飞了出去。

夔犀挂角!

被掀飞的宁释抬脚高踢,整个人在空中卸了大半的力,落在地上蹬蹬蹬退出去好几步,才稳住身体。

黑袍老者的这一击,仿佛耗费了他不少力气,接下来并没有再次动手,而是伏在马肚上重重地喘息。

宁释猛地拔出紧紧攥着的墨虹,向黑袍老者冲去。

空气中的雨滴好像是被黑袍老者控制的,它们仿佛有了重量,压在宁释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宁释看得见,这是神念压制的结果,在宁释和黑袍老者之间,形成了一道神念铸成的无形之墙!

宁释每走一步,就相当于神魂推着墙向前一步!但是他没有停,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向黑袍老者。

他的脚在泥泞的地面上踩出一个个深深的脚印儿,身体的热量也在飞速流逝,手脚渐渐变得冰凉而僵硬。

“要是能留下些紫月瘴气来对付这黑袍人该多好啊!”宁释想道。

突然,宁释的脑海里灵光一闪,这么拖下去可不是个办法,他的神魂不能出窍,可是我能!你用墙挡着我,我便劈了你的墙!

想到这里,宁释顾不上地上的泥泞,一坐在泥里,心念一动便出了窍!

雨水不断地穿过宁释的神魂,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他与天地有了更精密的联系。

宁释的神魂比上次凝实了许多,自从吞噬了大鱼的神魂,在这短短的三天内便有了很大的提升,如今自己的驱物境都快要练成了!

看到宁释出窍的神魂,黑袍老者顿时吓了一跳,倒不是他见识短浅,而是这宁释的怪力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使他在潜意识里把宁释判定为了武夫。

宁释没有了肉身的束缚,双手在空中猛然一拉,一把血叉出现在他手里。刚才还没有半分杀气的弱小神魂,顿时变成了一尊域外天魔,接着双手一挥,血叉掀起了滔天血浪,狠狠地朝着那道神魂之墙劈去!

“神魂武器?”黑袍老者见到血叉,悚然一惊,再想收墙却是为时已晚。

随着“呼哧”一声传出,神念组成的墙顿时被血叉破开一道长口。

黑袍老者抱着头痛嚎一声,倒在了地上,显然神魂受了不轻的伤。

宁释一击得手,不敢乘胜追击,他没学过道术,害怕老者再发出先前那种气弹,万一击中肉身,那肯定要魂飞魄散了!权衡再三,宁释的神魂迅速回到体内,然后退到洞口,抓起黄杨木弓,一箭接着一箭地射向老者。用的却是当初在林子里向端木雄川射击的技法。

嗖!嗖!嗖!一箭接着一箭!箭雨铺开,宁释的双脚却是没停,踩在泥里往前飞奔,没了神念墙的阻挡,速度快得像头猎豹。

雨越下越大,渐渐有了瓢泼之意,给漫天的箭雨更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氛。

宁释穿梭在繁杂的“线条”中,簌簌的破空声伴着嗡嗡作响的弓弦颤鸣,无数箭矢一往无前地射向黑袍老者。

黑袍老者练皮如铁,但是奈何这箭矢连铁也要穿透,随着宁释的逐渐靠近,弓箭在空气中飞行的距离原来越短,威力也越来越大。

不一会,他的身上就插满了箭矢,可惜全都不深,仅仅只是刺破了皮肉,并不致命。

但是宁释却没停手,哪怕再小的伤害,多了也会致命。

“不管你拿的什么宝贝,上辈子是佛还是魔,现在都给我死吧!”黑袍老者忍了许久,身体终于恢复了一点,他凝聚起一丝力气,不顾伤势加重,一改之前孱弱的模样,像一只毒蛇一样,面露狰狞!

接着,黑袍老者伸手在怀中一摸,捏出一张黄色符箓,把全身力气贯注了进去……

这时宁释第一次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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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夜叉魔尊

宁释已经无路可退了,只能放手一搏!

嗡!宁释用黄杨木弓放出了最后一支箭,箭支直取老者气海,紧接着他的神魂飞出体外!招来天魔血叉,准备使出他最强的一击!

与此同时,黑袍老者也没闲着,左手迅速划开一道口子,几滴浓稠的血液尽数涂抹在符箓上。

“血饲法身!”黑袍老者冷笑一声,阴测测的说出这四个字。然后只见金色符箓仿佛活了过来一般,爬到了老者的伤口上,闪烁起明暗不定的光辉来。

咕咚,咕咚!

这金色的符箓竟然在吸食人血!

若是让这符箓里的怪物跑出来,恐怕就麻烦了!

宁释的神魂高高跃起,叉头狠狠地朝老者的肉身刺来!

“去!”老者一把拽下吸血的符箓,朝空中一扬!

符箓一飞冲天,老者的神魂跟着就被吸了出来,附在了符箓上!符箓在空中一阵疯狂地飘动,化作一尊青面獠牙,高三丈三尺三寸,一头垂地蓬松红发的恐怖巨魔!

“夜叉魔尊!”宁释心里一紧。

这巨魔穿着一身金光甲胄,魁梧扎结的肌肉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尸臭,身上青毛嶙峋,手中抓着黑色钢叉,显得恐怖无比,仿佛随便看上一眼都要把人活活吓死。

比这更恐怖的是,这尊巨魔身上竟然散发着武将强者的气血!宛如真的夜叉魔尊下凡一般!

这夜叉魔尊刚一成形,就朝着宁释的神魂扑去。

宁释见状,一招夔犀挂角,朝着身后爆退,不与这夜叉魔尊硬拼。

夜叉魔尊发出疯狂的咆哮:“崽子,吓破胆了吧?告诉你,爷爷如今这尊法相,不死不灭,就算是五马分尸,也能将马活活拉死!我原本打算拿它来杀武侯强者,今天就拿你个道武双修的天才开缝!”

夜叉魔尊能够口吐人言,竟然完全受黑袍老者的控制!

“这法宝倒是精妙!神魂藏在夜叉魔尊的体内,根本就不怕损伤,再加上夜叉魔尊刀枪不入的体质,简直就是武侯之下无敌的存在!”宁释看着比他高出太多的大怪物,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

化身成为夜叉魔尊的黑袍人爆发了他残忍的本性,没有立刻冲上去对付宁释的神魂,反而回到地面,抓起了一头受伤的金獒犬,血盆大口一张,毫不留情地咬在了金獒犬的脖子上,咕咚咕咚喝起血来。

金獒犬悲鸣几声便干瘪下去,死得不能再死了。夜叉魔尊一把甩开金獒犬的尸体,仰天咆哮了几声:“吼!吼!吼……”

“该你了,崽子!”夜叉魔尊双眼血红,迈开大脚丫子,疯狂地朝宁释跑去,临近时猛地一蹬地,巨大的身影高高跃起,犹如一尊远古魔神一般,手中举起的钢叉狠狠地朝宁释的神魂扎去。

宁释早就注意到了这夜叉魔尊不能随意在天空飘飞,现在见它一跃而起,便向更高处飞去。

夜叉魔尊一叉未能击中宁释,大手一沉,凝出血弹,挥向空中的宁释!

宁释抬起天魔血叉便挡!那血弹竟有碎金裂石之能,如果砸在神魂之上,必定能将人的神魂打散,幸好宁释手里有天魔血叉,专克这种邪恶的法术!

砰!砰!砰!

恐怖的血弹砸在天魔血叉上,犹如水滴掉进了大海,连个浪花都没翻出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见到这诡异的一幕,夜叉魔尊不甘地发出一声唳啸,面目愤怒之极,心里却暗暗心惊!

“这小子手里那把血叉到底是什么东西,端的诡异,待我直接破了他的肉身,任他再怎么邪门也要身死道消!”老者念头一动,就生出了一个邪恶的诡计,单手一举,巨大的黑色钢叉便朝着宁释的肉身刺去。

“不好!”宁释见状,再也顾不上其他,抓着血叉俯冲而下,眨眼间便来到了夜叉身前,抬手就是最强的一击!

化身夜叉的黑袍老者哈哈大笑道:“这宝贝归我了。”说着便一手抓向血叉。

呼哧——

血叉了夜叉魔尊的掌心,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吸力从血叉中传来。

夜叉痛得仰天怒吼,巨大的巴掌狠狠一甩,想要将宁释甩飞出去,可是宁释哪肯松手,死死抓着天魔血叉,血叉恐怖的倒钩死死地勾在夜叉的手上。咕咚咕咚的吸血声,听得宁释都头皮发麻!

或许是因为夜叉魔尊本身受到了重创,导致神魂之力受到了损耗,飞射而出的漆黑钢叉几次闪烁后由实转虚,最后化作一道影子朝宁释的本体扎去。

电光火石间,宁释的神魂猛然撒手,放任血叉插在夜叉身上,自己的神魂却附在了一根先前射出去的箭矢上!

驱物境界!

宁释拼尽全力,指挥着箭矢从地上飞起,刺向黑袍老者肉身的心脏。

幸好这箭矢的箭杆是木质的,控制起来也相对轻松,就这样宁释也几乎用尽了所有的神魂之力,最后终于刺入了黑袍老者的身体,贯穿了他的心脏。

黑袍老者筛糠似的抽搐了起来,扑腾了足足十息,才翻着白眼,出气多进气少了……

宁释的神魂消耗剧烈,他将血叉和地上的符箓收到怀里以后,便回到了体内。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都僵硬了,显然是因为气血不通导致的。

宁释痛苦地坐到地上,只觉着头昏脑胀,身体都要裂开了一般,刚刚一番拼杀,让他使出了浑身解数,拉弓近百次,现在神经和肌肉的后遗症全都出回来,小腿,大腿,后腰,胸膛,手臂撕裂般地疼痛,就连脖颈也跟抽筋了一般,显然是伤到了筋骨,但是宁释却忍不住想要大笑。数次经历生死,让他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宁释拖着疲惫的身子,强撑着回到山洞里。先从锅里盛了一碗补充神魂的汤药,强逼着自己灌了下去。随后又从端木雄川的库存中找到一瓶化尸水,在外面搜刮了一番后,便将所有的尸体都化了,一来怕引来周围的恶兽,二来也防止哪些天魔宗的余孽找回来。做完这些,他便回到山洞去休息了……

第三十二章喜得重宝

这一躺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宁释被意憋醒跑到外面解决问题时才发现,天空早已放晴了,原本经过一番打斗弄得凌乱不堪的地面,也被雨水冲刷得看不出痕迹了。

“看来我昏迷了不少日子。”宁释摸着瘪瘪的肚子道。

宁释回到山洞之中,顾不上生火,直接抓起肉干,就着凉水,狼吞虎咽地一阵狂吃。直到胃里生疼,腮帮也嚼得发酸,才停了下来。

“也不知道舅父怎么样了,最后逃没逃出那些魔人的手掌。”宁释坐在原地休息了半天,力气恢复了不少,时间长了便觉得有些闲闷,不禁又想起之前从天魔宗余孽身上搜到的那些东西。

宁释顿时来了精神,一扫刚才的低落,将马兜子捞到身边,朝着地面抖露了几下。将里面的东西全倒在了地上。

看着地上寥寥无几的稀奇物什,宁释顿时一阵失望,嘀咕道:“这老魔头也太穷了吧?除了干粮,水囊之外,连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宁释将那几块干粮和水囊丢到一边,地上便只剩六七样了。

这些东西分别是三块光泽暗淡的灵石,两个塞着盖子的精致小瓶,以及一本纸张质量极好的小册子,还有一个通体灰褐色的布囊。

宁释捡起一块灵石,这是一块品质极低的土灵石,玉身灰突突的,里面尽是黑色的杂质。这是宁释第一次将灵石拿在手里,当神念掠过灵石时,一股暖流从灵石里缓缓流出,仿佛甘露一般滋润着宁释的身体。

“真是神奇。”宁释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不大一会儿,这股暖流缓缓消失,整块石头咔嚓一声裂了开来。

“才这么点灵力,就值五百两银子?难怪没人使用灵石修炼神魂。”

宁释将另外两块灵石仔细收好,又拿起了两个小瓶。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个小瓶,一股浓郁的麦香顿时飘了出来,他从里面倒出一颗小丹,犹如一块烘焦了的面疙瘩,但是它蕴含的香气却让人禁不住地流起了口水。

宁释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在药经第一页,就介绍了这种修士吃的丹药——辟谷丹!

这类丹药吃下之后,不用再吃其他东西,一粒可以能抵得上三个月的口粮。

宁释打开另外一个瓶子,一股阴风顿时喷出,无数冤魂厉鬼在瓶子里哀嚎着。宁释急忙盖上瓶塞,刚刚仅是惊鸿一瞥,他就看到了几百生魂,这个小小的瓶中,竟然装了不下一千条魂魄。

宁释顿时明白了这个天魔宗老魔有多么邪恶了,原来他是靠吞噬灵魂来壮大自己的神魂,实在恶毒无比。想到这里,宁释毫不犹豫地将瓶塞打开,把里面的魂魄全部倒了出来。

一时间,山洞里阴风阵阵,无数生魂尖叫连连。有几个死的较为凄惨的魂魄已经化为厉鬼,刚被宁释放出来,便朝着宁释扑咬而来。

修士的魂魄岂非常人的可比,见此情景,宁释直接运起化天决,太阳太阴两道大华光流转,将他衬托得犹如天神下凡一般,威严十足。同时,一股浩大的真意从宁释的身上爆发出来,镇压了下面的一干生魂。

感到宁释没有恶意,这些生魂渐渐静了下来,不再四处飘飞折腾,而是纷纷跪伏在地,倒头便拜。

“上仙饶命……”“大慈大悲的菩萨……”

宁释站起身来,用神魂和他们交流:“你们不必拜我,赶紧投胎去吧。”

听到宁释的话,这些生魂交头接耳,一个胆子颇大的魂魄说:“上仙真的不吃我们?”

“我骗你们干什么?要是想吃,早就一口吞了,哪有时间跟你们在这废话。”

那生魂看看洞外,无奈地说道:“上仙,我们没了肉身,现在是白天,出去就会魂飞魄散的!”

“那你们现在就在这洞里老实呆着吧,太阳下山了再去投胎!”

“谢谢上仙,谢谢上仙啊!”一瞬间,大部分生魂都激动地叩拜宁释,只有少数几个呆立在那里不动。

宁释也懒得理这些魂魄,继续去看他搜刮到的东西。

这次宁释拿起了那本书,将书翻开,里面的文字竟跟端木雄川给他看的那块黑色锦帕上的血字一模一样,看起来十分古老,宁释却是一个字都不认识。

宁释随手翻了几下,便丢到了地上。

一个书生模样的魂魄见到宁释如此随意,顿时大怒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若是真不在意我族之物,何必枉费心机把我全族灭了?”

宁释抬起头来,盯着那书生,旁边的魂魄立刻伸手拉他,那书生怡然不惧,就这么瞪着宁释说道:“我爹娘妹妹,都被你们这群妖人吃了,我就是要骂你!你个王八蛋!”

“我杀了那妖人,又把你们从瓶子里放出来,你不报答我也就算了,凭什么骂人?”宁释皱着眉头说道。

听到宁释的话,那个书生顿时一愣,接着冷笑道:“少装蒜,编也不编个好点的借口,不管你打得什么心思,我告诉你,就算我魂飞魄散也不会给你翻译这部书。”

“这本书很珍贵吗?”宁释兴趣盎然地拿起那书问道。

那书生见宁释的表情不似作假,一时间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咬着牙偏过头去。

宁释见书生没有回答的意思,便将书放到一边,拿起最后一个小布包摆弄起来。

先前那个胆子颇大的老者,忍不住问道:“上仙,你如何证明自己杀了那个贼子?”

宁释低头摆弄着布袋,半响才回答:“我不需要证明,如果你们不信,到了晚上自己去投胎就是了。”宁释不再理会周围的魂魄,但是出于谨慎,还是先用神念去探知布包里的情况。

“这里面的东西含有灵力!”宁释急忙把小布包打开,里面的东西顿时展露眼前,竟然是三块品质极佳的灵石,和一块似金似玉的石头。

宁释兴奋之余,赶紧去找先前那两块灵石来做比较。这一掏之下,连怀里的金色符箓也一并带了出来。

那个书生一见金色符箓,眼睛顿时变得赤红,身子一闪就朝符箓钻去。同时大吼一声:“还不动手?”

周围的魂魄们立刻向宁释扑去,宁释手疾,神魂瞬间出窍,凭着驱物之境,魂魄瞬间变得无比巨大,一把朝着书生抓去。

那书生显然不是普通人,身形一晃,竟然化成一道青烟,随即整个魂魄一分为三!

以宁释的神识之力,竟然分辨不出这三道身影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三个书生同时出手,三道赤红色的火球顿时朝宁释砸来……

第三十三章南音世家

宁释大惊之下,毫不犹豫地变出天魔血叉,叉子一挥相继砸在了三个火球之上!

砰砰砰!三个火球被打爆开来,无数火星朝着山洞各处喷去。周围的游魂顿时尖叫着四处乱跑。

宁释愤怒地伸手,一把将三个书生全都抓到了手里,先前那几个魂魄还欲出手,宁释一挥叉子,冷声说道:“再要动手,我可就不讲情面了。”

其他魂魄见此,顿时萎靡下来,宁释一把将书生的魂魄甩到一边,继续说道:“这样的蠢事希望你别干第二次,我娘虽然教我要宽以待人,但不代表宽容就是好欺负。”

所有魂魄都安静了下来。宁释再次将金色符箓收回口袋,颇有兴趣地问:“你那套功法叫什么名字?”

书生咬牙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宁释空有初识期的神魂实力,却没有一个功法,他本来兴趣高涨,对书生使出的功法很是新奇,但奈何那书生又臭又硬,丝毫不理会他。

宁释只得低头继续对比两块灵石。一块流光溢彩,杂质呈现白色絮状,少得几乎不可察;一块颜色黯淡,里面浑浊不堪,黑色的絮状杂质多得几乎占据整个灵石的五分之一。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中品灵石了吧?”宁释舔舔嘴唇,欣喜地揣测道。

老者上前一步,善意地提醒道:“上仙,这是一块上品灵石。”

书生顿时怒道:“长老!”

“闭嘴!你可知道你刚才的行为,差点害得我们全族魂飞魄散!”长老回头怒视着书生,大声呵斥道。

“这是上品灵石?”宁释眼睛一亮。

被叫做长老的游魂,暗自打定主意,点头说道:“对!这三块灵石乃是我族祖先留下的镇族宝物!确实是上品灵石不假!”

“一块上品灵石的价值等于一百块中品灵石,一块中品灵石的价值等于一百块下品灵石,而一块下品灵石可以换五百两银子……这里有三块上品灵石。”宁释已经算不清了,这简直就是天降横财。

宁释的父亲虽然是族中长老,但是自从父亲的修为大损之后,清高的宁重山就拒绝了从族中领取补养。也就是说,宁释从一下生,家道就开始没落,甚至可以说是过着拮据的生活!他现在一下子得到了如此珍贵的东西,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回家卖掉,让家里换上一套大房子,然后给父亲治病,给娘亲买香兰坊的胭脂,还有漂亮的衣服。

在得知了宁释的想法后,几个领头的游魂全都义愤填膺,纷纷忍不住地跳出来指责宁释。

“上仙,以你的天资,这些凡俗的东西,将来必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是这上品灵石,用处博广,乃是真正的旷世奇珍,谁会拿这样的宝贝去换凡俗的银两……”

“我族祖祖辈辈无论是遇到再大的劫难,都没有将这上品灵石拿出去兑换,足可见其珍贵之处!少侠还是慎重些好,等长大了再想如何处理不迟,免得将来悔之晚矣……”

“鼠目寸光啊!简直就是鼠目寸光!如此宝物,拿来跟银两做比较,简直是拿绝世美女去换上百头母猪一般愚不可及……”

听到周围七七八八的评论,宁释难得露出孩子应该有的执拗,瞪着眼看着七嘴八舌的游魂道:“这宝贝现在是不是归我?”

所有人都瞪着眼睛没了话。

宁释点点头道:“既然是我的东西,那自然是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周围再次陷入了安静,宁释把三块灵石当做生命一般,都不知道该藏在哪里好,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放到了自己的怀里,贴身揣好。然后才开始端详手中剩下的那块非金非玉的石头。

这块石头平平无奇,颜色上说金不金说绿不绿,大概有半个拳头大小,正正方方的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上面除了刻着一个菱形的法纹,便跟普通石头没什么区别了。

“这是什么?”宁释在手里掂了两下,觉得重量也没什么特别。

屋里的一千多游魂多是跟宁释一样,茫然地看着那块石头,只有书生和长老几人把头偏过去,装作没听见。

三块上品灵石已经足够引起宁释的好奇了,现在这么一块普通石头,竟然跟上品灵石放在一起,足以见得,这东西的价值也是不菲。

见到没人搭话,宁释故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看起来好像挺值钱的,不知道连带地上这本看不懂的书,一并拿给那帮自称天魔宗的魔头能换多少钱!”

听此,书生再次抬起头来,瞪着宁释吼道:“那你就是全人类的叛徒!这辈子不得好死!”

宁释见书生神情激动,联系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突然从怀里掏出那枚纳戒,问道:“这东西你们可认识?”

纳戒一出现,周围的阴魂全都露出了恐惧的神色,连一直较为平和的老者都愤怒地吼着:“你还说自己不是邪魔?这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在洪荒边缘,一处小潭的大鱼肚子里得到的。”宁释说完,也不顾这群游魂的反应,继续说:“我听说这件东西关乎着一个恐怖的秘密。”

“你除了得到这件东西之外,还有没有得到别的东西?”老者目光灼灼地看着宁释,仿佛想要看透他的灵魂一般。

“还有一块黑色的像是绸缎的方布。”宁释老实交代道。

书生顿时一惊:“那布在哪?快快毁掉它!”

“那件东西不在我身上,它被我舅父拿走了。”宁释道。

“那你舅父呢?”一个妇人飘在空中道。

宁释低落地垂下头,沮丧地说:“我不知道,几天前我舅父本来要带着这黑布交给军部,结果四个黑袍人,带着几条大狗搜到了这里,为了保住我,他杀了他们一个人后,就独自一人把他们引开了。有个受伤的黑袍人,就是拿瓶子关你们的老头,现在已经被我杀了。剩下的两个我就不知道了。”

几个阴魂顿时踉跄地坐到了地上,神经大条的书生捶胸顿足道:“完了,全完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丧气!我舅父也是武将强者,想要杀他,没那么容易!”宁释怒道。

老者突然开口道:“你舅父是谁?”

“端木雄川你听说过吗?”宁释道。

“那个常年在洪荒林子里晃荡的大个子!”一个看起来比宁释大两三岁样子的小女孩道。

老者也点了点头,道:“看来少侠还真不是跟那些魔人一伙,既然这样,我就告诉你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宁释道。

“长老!”几个阴魂试图劝阻。

老者眉毛一拧,回头怒道:“闭嘴!这是我族最后的希望了,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吗?”

几个阴魂只好保持沉默。长老接着道:“我要你立下天道誓言,将来长大以后,去苍穹剑派迎娶我族最后一个血脉为妻,并且生下一子,以我族姓为他命名,并且将这本密卷和这块玉简传于他,让他继承我族衣钵!”

“什么?长老,雪儿她性情刚烈,恐怕……”之前飘在空中的妇人不由得失声道。

“她现在是我南音世家最后的血脉,这件事由不得她,如果我族剩下的是你,那么这个义务就该由你来实行!”

大长老说完,随即叹了口气,转而安慰道:“夫人,我若看的不错,眼前这位少侠也是道武双修,年龄恐怕不超过十岁,如此资质再学了我族功法,配雪儿那是绰绰有余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到时候你们都投胎转世去吧,就由我来跟着少侠,一方面指导他修习我族文字,另一方面……”

还没等老者说完,宁释便坚定地打断了他:“我拒绝。”

第三十四章上古功法

宁释的拒绝,顿时让大长老和那个妇人一呆,扭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宁释皱着眉头说:“我虽然小,但也知道婚姻乃人生大事,这件事应该问问我父母的意见。”

大长老没有接宁释的话,反而指着妇人对他说道:“少侠你看,这位妇人的容貌觉得如何?”

所有族人都呆住了,不知道这位一向刻板的大长老怎么会说出如此轻浮的话。

宁释虽然聪明过人,但是这方面的事情却不明白,于是只好实话实说:“这位阿姨长得很漂亮。”

他没有谦虚客套的意思,眼前这位妇人长得确实算得上倾城倾国,标准的鹅蛋儿脸上,两条柳叶细眉下面一双眸子柔如水波,高挺的琼鼻下樱桃小嘴盈盈一点,脸上带着些许冷意,让人不禁联想到莲花寒梅那玉洁冰清的味道。

“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你未来的岳母,我要你娶的就是她的女儿!那孩子容貌比她母亲更胜三分,天资你更不用担心,在她六岁的时候就被我强汉苍穹仙宗破格选为内门弟子!”长老话虽如此,心里更是有一句潜台词,我们这么出类拔萃的孩子,嫁给你那是天大的馅饼砸在你头上,又送功法又送美人,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那又如何?”不是宁释高傲,而是他确实不懂,出于本能,他就觉得这件事他不该答应。

被接二连三的拒绝,偏偏这人又是整个南音族唯一的救命稻草,大长老鼻子都要气歪了,却还是无可奈何。

先前那个脾气暴躁的书生,突然张口说道:“你还想知道我用的那两个道术叫什么名字吗?”

宁释眼露精光,压着兴奋劲儿问道:“你愿意说?”

“第一个化身道术叫三清云罡决,第二个火球道术叫豪火赤明决。”书生平静地说道。

宁释顿时兴趣盎然,眼里嗖嗖地冒着亮光,仿佛像是看见了绝色美女的色狼,恨不得立即扑上去把事儿给办了。

书生见宁释心有所动,继续说道:“这两种虽然不算什么高深精妙的道术,却是上古时期传下来的!只有我南音世家会用。”

“你们是上古世家?”宁释震惊地问道。

“正是,我南音世家跟东皇、北魑、还有西决——也就是现在的大汉皇族——在上古云秦时期并称上古四大世家!并且同时肩负着保卫月汐,阻止黑夜降临人世的神圣使命。”大长老颇为骄傲地说道。

“北魑我没听说过,东皇我倒是听府里的大人提起过,应该是皇族之下第一大族!为什么同样都是上古世家,现在西决和东皇如此繁荣昌盛,而你们南音和北魑却不为外人所知呢?”宁释问道。

游魂们全都羞愧地低下了头。如果魂魄可以脸红的话,那么现在,恐怕南音家族的人的脸全都变成了猴。

大长老也觉得老脸有些挂不住,虚咳一声道:“咳咳,一部分原因是我族的传承并不如东皇和西决那样完整,很多玄妙的功法,甚至是历史典籍,都遗失在历史和战乱之中;另外,我族有些秘术和大事都是传男不传女,凭的是口口相传,后来人兽两族纷争,我南音族举族迁到洪荒躲避战火,才逐渐闹到了今天这般田地。”

“我学!”宁释毫不犹豫地说道。对于娶亲,宁释没什么概念,可是上古世家的功法传承对于宁释来说,可是相当有诱惑力的。而且自己现在还处在困境中,如果有了大长老等人的帮忙,也就相当于宁释有了一张活地图,遇到危险也能有个求教商量的。综合这些原因,宁释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立天道誓言!”大长老也干脆。不管是学功法也好,娶美人也罢。只要宁释答应,就要给他们南音世家流下血脉传承!其他的他们统统不管。

宁释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有了誓言的约束,在场的一干阴魂这才真正放下了心,很多灵魂都默默流着泪,他们先是宗族被灭,接着灵魂又被天魔宗恶人囚禁,整日备受折磨。宁释发了天道誓言,他们终于可以放心地进入轮回了。而且现在的宁释就相当于他们的未来姑爷,他们对宁释的态度也来了个天翻地覆的转变。

大长老虽然松了口气,但是脸色依旧不好看,心想“希望姑爷你的舅父别被抓住,要不然,这天地间可就要有大浩劫发生了”,接着大长老整理了下心情,换上了一副和蔼的表情,对宁释说:“下面,我就来给你介绍一下,咱们宗族的具体情况吧。”

宁释已经正襟危坐,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学习上古功法了。

“在介绍宗族情况和一些秘史之前,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南音烈,是南音族的执法长老。这位是你的岳母,南音娇。这位先前顶撞了你的书生,是南音家的嫡长子——南音拓!接下来的日子里,就由我们三个陪在姑爷您身边。”

“其实我们所在的这片大陆,以前不叫月汐,而是叫做云州,众所周知,月汐整个大陆呈残月型,是一块独立的大陆。但是据古籍记载,从前云州大陆的面积,足有现在的三倍大!大陆疆土幅员辽阔,无论是人族、兽族、甚至荒族蛮族,都被囊括在一个国家之中。也就是说,这个国家统一了整个云州大陆!我们上古世家把这个庞大帝国的繁荣时期,称作云秦盛世!”大长老道。

宁释震惊到了极点,如此雄伟的大国,如今怎么就丝毫痕迹都没留下,云州大陆又为什么分裂成了月汐大陆,在海洋之上,会不会还存在着其他大陆?一瞬间,宁释的脑袋里面产生了如此之多的问题。

不消宁释去问,大长老自己就开始娓娓道来:“关于云州大陆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们的祖先有关于这部分历史的史料已经在战乱中遗失了,但是,循着蛛丝马迹,我却敢大胆地猜上一猜!大陆之所以会分裂,乃是因为空前庞大的战争所致!正是因为这场战争,才产生了那需要镇压的邪恶东西。”

“什么样的战争,能让整片大陆,剩下了原来的三分之一不到?”宁释不敢想象。

大长老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吐出三个字“神之战!”

“神之战?哪个神和哪个神的战争?这跟黑夜有什么关系?”宁释追问道。

“现在能知道答案的,恐怕只有东皇族和西决族这些可能保存这些史料的上古世家了。我们南音族可以肯定的是,黑夜绝不是我们真正需要保守的秘密,在黑夜之上,还有更可怕的东西!”书生说完后,和长老交流了一个眼神。

“那天魔宗又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找上你们的?”

“这天魔宗好像是一群信奉杀戮和黑暗的宗门,从上古时代开始,他们就已经存在了,几乎历史上所有的战争和争端,都有他们的影子。”

“因为我们手里掌握有黑夜镇压之地的资料,所以天魔宗从两千年前就开始四处围捕我们。”南音娇眼里满是恨意地说道。

“既然你们南音世家自称跟东皇、西决都是这片大陆的守护者,那么遇到了危险,为什么不向他们求救呢?”宁释不解的问道。

“我们当然求救过,不过换来的是数千族人的死亡,以及举族族人的背井离乡。”书生冷冷地说道。

南音烈长老也道:“我怀疑,其他上古世家已经被天魔宗给渗透进去了。无论是求谁都有危险。”

“所以你们就带着秘密逃了?”宁释继续追问。

在座的所有人又一次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因为战火原因,我们族人再次迁徙,来到了洪荒深处,可是等我们安顿好一切的时候,竟然发现,我们的功法已经凑不齐全了。几千年的时间了,我南音族隐居在世外桃源,吃喝无忧,渐渐地都快忘了自己身负的使命了,直到有一天,一头重了瘴气的凶兽无意间闯进了我们的家园,瘟疫和瘴气四处扩散,杀死了我们南音族的大半人口,为了让受伤的人得到救治,南音雪的父亲决定带着我们宗族的财宝,外出买药。”书生叹了口气道。

“药是买回来了,可灾难也紧随其后。我们这位族长带回了在洪荒试炼的苍穹仙宗的修士。有那些修士带来的灵药帮助,我们的族人很快好了大半。为了回报恩情,我们答应了苍穹仙宗在我族收一位资质最佳的孩子做入门弟子的要求……很快,我们家族的踪迹不知怎么就被天魔宗知道了,族长再次出山去向苍穹仙宗求援,没想到一去不复返……”长老说道这里,南音娇掩住面,难过地抽噎起来。

“那……你们的上古功法,保留下来了吗?”宁释年龄太小,南音世家的这些遭遇并没有让他有太多触动,他显然还是对功法更感兴趣一些。

“只有上篇,修炼到家,也就只能达到不惑初期,再远就不行了,你要是想在修真路上走的更远,到了不惑境界,就要准备新的功法了。”书生道。

宁释一听,眼睛里充满了希望:“不惑初期对我来说暂时够了!这功法附带的法术多么?”

书生顿时松了口气,点头道:“如果你是想主修功法,那么我南音家的这个残片你是学对了!功法虽然不多,但我敢保证,威力绝对奇大无比!”

第三十五章炼体

洪荒独思崖,夜深静安里。

作为强汉斥候选来做秘密据点的地方,即使是地处洪荒,也很少有生灵经过这里。

山洞之中火光摇曳,站在篝火旁的两男一女,围坐在一起,看着篝火前,上身**的儿童锻炼着身体。

奇怪的是,在篝火的映照下,这两男一女竟然没有影子,火光就这样透过他们的身体,照地上。

送走了近千南音氏族的冤魂,宁释在南音烈的指点下,打开了那枚族长纳戒。

这枚纳戒是南音氏族从上古传下来的宝贝,里面的空间比寻常纳戒大出五六倍不止,大概有十立方米那么大!

宁释本以为这里面会有什么好东西,结果却发现大多都是洪荒里随处都可以采集到的灵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黑褐色的大罐子,和一个丹药瓶子。然后就是一把上古飞剑和一套样式古老的道兵铠甲了。

这两样东西倒是难得的宝贝,可惜宁释修为不够,御剑飞行要到不惑境界才可以修炼,而那套道兵铠甲据说能防得住武侯强者的攻击,端的强横无比。就是重量太沉,没镶嵌灵石减轻重量,想要穿上它来去如风,那得需要五千斤的膂力!宁释打算试试这武侯铠的威风,当听说一个时辰就要耗掉十块中品灵石的时候,立刻放弃了打算。

最让宁释高兴的还是那个大罐子和小瓶子,小丹药瓶里装着一枚珍贵的妖兽金丹。大罐子里装着的,也是一种珍贵到了极点的东西——紫灵钟乳!

那枚妖兽金丹蕴含的能量极为庞大,据长老说,长有这金丹的妖兽,是一头仿佛石屋般大小,拥有上古龙龟血统的赤龟!将它服下以后,锻炼的时候能给身体源源不断地提供能量,是炼血和练肉的珍贵宝物。而那紫灵钟乳,五百年成型,成型之后,一年才能孕育出一滴珍贵的钟乳液,平常人若是口服两滴,能够迅速打通经脉,使人周天大通畅!再练武功,事半功倍,如有神助。

如果将这两样东西配合起来使用的话,这无疑对宁释的**修炼大有裨益。

练皮比练肉练血练筋更难,因为皮在外面是死的,想要将皮练得结实无比,就要不断的击打撞击,而紫灵钟乳敷在身上以后,皮膜得到了充分的营养,也会加快练皮的速度。

有了这两样宝贝,宁释立刻做了决定,先练肉身,再修神通!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宁释的初识境界快要突破了,而身体却一直都跟不上强大的神魂!

也只有借着这两样宝贝,将身体练得强悍敏捷,才能在洪荒之中,多一份自保的可能。

在书生的指点下,宁释将妖兽金丹隔空打入自己的气海,身上涂满了紫灵钟乳。

南音家的三人虽然对宁释这种浪费资源的方法深恶痛绝,但是也无可奈何。毕竟戒指是宁释找到的,他想怎么使用里面的东西,都与南音家毫无关系。

此时此刻,宁释正抓着山洞里的药鼎来锻炼身体,这药鼎重达三百斤,刚好给宁释练肉!宁释双手抓着巨鼎慢慢地举起,然后再不停地下蹲,再起来,再下蹲。这是南音家的龟蛇练力决里面的锻炼筋肉的法门。蹲跳都能练筋,举鼎可以练肉。

不过这种法门在极大地提高身体力量的同时,要消耗的体力也是相当恐怖的,因为巨鼎太过沉重,人若是练乏了,很容易被其砸伤,造成伤残,不过宁释就是有所依仗,才选这种修炼法门的!他内有金丹供应体力,外有紫灵钟乳滋养肌肉,每次呼吸运气,体内都有一股庞大的热气顺着血液输送到周身,而拉伸肌肉时的胀痛感,在冰凉的钟乳滋养下,结合着源源不断的金丹血气,使他越练气息越满,越炼肉身越加强悍。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宁释不停的起落着,**的上身被火焰炙烤的通红,白皙的皮肤被紫灵钟乳滋润得晶莹剔透,犹如宝石一般!

炼体如晶!自古稀少之极。

做够千次以后,宁释不但不感觉肌肉酸疼,反而通体舒泰,精神饱满。宁释一点时间都不想耽搁,于是便练起了夔犀开山拳,拳头极有规律地一拳接着一拳砸在崖壁之上。

砰砰砰!每一次砸出都向着不同的方向,活动着肱二头肌、胸大肌、背脊、肩胛骨……凶猛暴烈,好像夔犀炼体,骨节咔嚓咔嚓作响,似乎要被打碎了一般!

越是疼痛,妖兽金丹转动得就越快,紫灵钟乳吸收的也就越多!拳头自然也就变得越加晶莹!

练好了拳头,他又接着练腿,单脚撑地,一脚接着一脚地甩,用的是夔星踢月!左脚踢完,又换右腿。嘣嘣嘣!嘣嘣嘣!由踢变成砸,由砸变成撞!均匀地受力!每一脚都带出凌厉的腿风,踢腿的速度也越发迅速!

他的双腿不断地由白变青,再由青转紫,很多地方甚至渗出了血!

南音烈、南音娇、书生三人看着都疼,心里更是震惊不已!

一般儿童如果没人逼迫,哪里肯吃这么大的苦,遭这么大的罪?但是宁释偏偏咬牙坚持,似乎知道自己只有这样做,才能成为强者!

几天时间,宁释就练完了四肢,又开始强化身体。他不断地用身体撞击岩壁,后背,前胸,甚至是侧肋也不放过!动作狠辣,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在他的眼里若是故意有练不到的地方,那就是给敌人留下重创自己的机会。

一遍遍地捶打自己,本来不胖不瘦的身体,渐渐生出了肌肉,变得健壮结实!一眼望去,给人一种宝象晶莹的感觉。

不弃意,与天相争不弃。与自己相争,也是不弃!

每天死去活来地折磨自己,谁吃得消?但是宁释却硬生生地坚持了下来。

时光飞逝,宁释从上次醒来到现在,已经炼了整整一周时间,妖兽金丹还没彻底消耗完。因为妖兽大丹的原因,宁释的恢复力极好,虽然练得拼命,但是老皮剥落。新皮很快便长好了,而且更加坚韧!

宁释的体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七天前的自己,现在单手举鼎都易如反掌!渐渐的,他的身体越来越强壮,一块块的筋肉,紧密结实,四肢柔韧而有力。练肉已经达到了圆满的境界,筋也坚韧如同在胶汤里泡了十几年翟筋!

宁释长高了!

这七天时间不舍昼夜地锻炼,因为神魂饱满,金丹钟乳助力,筋肉、骨骼的紧密程度都大大改善了,为了让自己长得更快更结实,宁释甚至给自己开了小灶,用纳戒里的补身灵药,加上一颗骨珍珠炖了一锅大补汤!

珍珠没有敲碎,就这么放在锅里不分昼夜的熬炖!珍珠汤浓稠如胶,香气单单是闻闻,都觉着骨头麻酥酥得要长长!宁释的体重足足增加了二三十斤。

又过了十天,端木雄川还是没有回来,据点里的库存几乎被宁释吃干净了。七天之前,练肉达到饱满,第八天,练筋达到饱满。

十七天过去了,宁释居然能凭着夔犀踢星,用脚颠三百斤的药鼎,还能把九石的坠月弓拉成满月!

他的力量越练越精纯,皮膜越练越晶莹。

肉身就是精神的支柱,现在肉身饱满了,宁释的性格竟然渐渐生出些沉稳来,就连大脑都感到比以前灵光了。宁释现在气势上已经一点都不比宁天差了!“我的道武双修境界,跟两个月前的宁天持平!但是他不可能不进步!所以我还要继续加油。”

到了这一刻,宁释终于完成了力量训练,全身晶莹如玉,腰腹条块分明!宁释捏着拳头,骨节噼里啪啦作响,心中充满了自信。

“我已经到达了武师境界的极限。再加上随时可能突破的感知境界,到时候再修炼了南音世家的功法,只要小心谨慎,自己回镇江府绝对不成问题!”想到这里,宁释不禁有些喜悦,要不是那次跟着伏山他们偷看了慕乌川长老打的那套夔犀开山拳,自己哪能这么快就练到武师境界。他隐隐有些期待,等修炼了各种招式道法,再加上道术手腕,和强悍的身体,身有墨虹宝刀,魂有天魔血叉。若是对上宁天,也能有几分胜算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认为自己现在已经达到了圆满,可是必定还有很多不足。不如让长老他们看看,也好给我指出不足!”宁释想明白,说干就干。

他从瓶子里召唤出南音家三口,说明了自己的意图,然后一起走出洞去,来到林子里开始检查自己**的强度和道境……

第三十六章雷剑龙

“狂犀撕天!”宁释一走出山洞便用上了夔犀开山拳,朝着四面八方的密实树林砸去!

千斤的力道,使得宁释每一拳都能把老树砸得吱嘎作响,短短一刻钟,几人合抱的老树上面就多出了无数拳印。

“夔犀挂角!”紧接着,宁释全身筋肉涌动,气浪四射,一只脚站立在地,另一脚扫出一记鞭腿,唰唰唰,腿风在林间如同穿花蝴蝶般,轻盈跳跃穿梭而过!

“夔星踢月!”到了这一招,宁释的气势豁然一变,一条腿横着踢出,犹如闪电般迅速。

“呜呜呜!”凄厉的音爆破空响起!

砰!一脚踢在几人合抱的大树上,大树一声悲鸣,无数落叶掉下。

宁释的鞭腿仿佛化成了一道战斧,横劈竖砍!鞭腿一记比一记凌厉!咔嚓,咔嚓,咔嚓,咔嚓……那些树木,全部都被劈断了!

随着一个收势,宁释将腿缓缓收了回来,从半空中轻轻飘下,一只脚铲进堆积的落叶之中,划出一道圆弧!落叶飞舞!

南音烈和南音娇同时鼓掌叫好,书生却摇了摇头。

宁释问:“哪里欠缺?”

书生道:“缺实战。”

“缺实战?”宁释捏着下巴,思忖道:“不错。我除了跟舅父射杀过一些幼小的野兽之外,还没有真正地经历过生死的磨练。”

“这倒是不急,厚积薄发就好,你现在还有时间去磨练战斗技巧。”南音烈微微一笑,他对自己族的这位未来姑爷还是相当满意的。

宁释却默默摇了摇头:“再过一个半月就要召开水月大会了!我必须再此之前变得更加强大。”

“哦?水月大会现在还存在?”南音娇好奇地问道,南音族与世隔绝了太久,久到许多节日都已经渐渐忘了。

水月大会乃是祖妃圣节,是为了祭奠亡者的节日。在这天普天同庆,不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要停止战争,感谢上苍赐予我们生命,同时也对死去的亲朋进行追思。到了这一天,未婚少女要穿上洁白的连裙,赤着脚站在美丽的花池里,代替象征着生命与丰收的白鹰祖妃向人们泼洒祝福。

相传祖妃是一位美丽的少女,是上古大帝的妃子,她以仁慈和善良传唱千古,后世说祖妃娘娘变成了白色的祥鹰一直保佑着人们。

“姑爷,这水月大会跟您的修炼有什么关系?”南音烈不解地问道。

于是宁释把自己跟宁少炎的仇怨,对三人大概介绍了一遍。

“所以这接下来的一个半月,我要快速提升实力。”

“那转世投胎的妖仙是一头得道血蛟,也就是说它在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了!这可不一般啊,本来母胎之中先天灵气就十分充足,再加上他原有的道行,现在不知道他要厉害到什么程度了!”南音烈毕竟是执法长老,一下就听出了这前因后果中的关键。

“这么说来,那胜算岂不是很低?”南音娇听到南音烈长老的话顿时担忧起来。

宁释皱着眉头道:“我不但要打,还要打赢。”

“这可不能意气用事啊!毕竟对方是有备而来,万一到时候吃了亏……”南音烈和南音娇一起劝导宁释。

“你们有没有办法?”

南音烈和南音娇对视一眼,似乎有些犹疑,宁释却一脸坚定地望着三人。

“办法也不是没有。”沉默中的书生抬起头来道。

“还请先生指点。”

“距离水月大会现在还有短短四十七天时间,要在这段时间内提升到扛得住血蛟神魂压迫的地步,恐怕你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宁释没有急于回答,而是静静地等待下文。

“最好的办法就是经历生死搏斗,同时再辅助各种天材地宝,才有可能完成,不过这个过程太危险也太痛苦,一不小心就会要了你的命,即便这样你也要进行吗?”

“痛苦我倒能够承受,可若是太过危险,万一我真的死了,那一切都会变成空谈,而且海量的天地珍奇,我又该到哪里弄?”宁释蹙着眉头道。

“既然这几点都是学生提出来的,那么自然该由学生心,你只要告诉我,这接下来的四十多天我们不回镇江府有没有问题就行了。”

“书生,难道你想带宁小少爷回咱们部族?这太危险了,而且他还要早早赶回镇江府传递关于天魔宗的消息。”还没等宁释回答,南音烈便抢过了话茬。

宁释伸手摸了摸母亲给的护身符,想起母亲过,他平安与否,母亲都感应得到,所以不回家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就听先生的,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吧。”说罢宁释走出林子,回到山洞收拾行李。

收拾好之后,宁释想了想,抽出墨虹刀,在山洞上刻了几个大字:“我很好,勿念,释儿。”

众人一路上有惊无险地穿过了洪荒森林。走了大概有多半天时间,终于来到一座巨大山峰前。

“到了,前面那座山就是了。”大长老说道。

宁释轻轻舒了一口气。

“不要掉以轻心,这附近盘踞着一头强大的雷剑龙!这雷剑龙就是放到洪荒深处,也绝对是恐怖的存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在这里定居了下来,成为了我南音部族的守护兽。”大长老提醒道。

宁释是知道雷剑龙凶名的,每只雷剑龙大约都有两千年的寿命,它们有着跟名字完全相配的凶悍**,成年龙可以长到五十七米,一身坚韧的皮甲,以及头上那支长达三米可以喷出雷电的长角,让雷剑龙在洪荒中享有威名!

一行人越往前走,血腥味就越是浓重。越来越多的碎裂木块,以及焦糊龟裂的大地预示着这里曾经爆发过激烈的战斗。

不等宁释靠近,一股恐怖的威压便弥漫开来。就好像临近火炉会感到热浪一般,这种气血形成的威压,犹如一道无形的大山,压在宁释的胸口,让他呼吸困难……

宁释顶着这股恐怖的威压,艰难地朝前走去,越是往前就越震惊。连绵成片的参天古树像被人踩了的野草,全部朝着一个方向倒去。一座小山般的灵兽倒在地上,遍地都是的血液,无数煞气和浓烈的血腥味从这些血液中蒸腾而出。许多紫色的鳞片散落在地,其中更是有不少深嵌在树杆里,几乎快要把几人合抱的大树斩断了。

宁释伸手捡起一块较小的鳞片,下意识地用手掰了掰,足有千斤巨力的双手,竟然只把它折出了一道白印子!

恐怖!实在是太恐怖了,难道这就是洪荒大凶吗?

宁释不敢想象,就是这样的一头庞然大物,居然被人类击杀了……

第三十七章神器秘闻

宁释被雷剑龙的尸体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在场的三个灵魂也是一样。

他们虽然不怎么喜欢这头雷剑龙,但当自己的部族被灭后,发现连这头雷剑龙也没能幸免,不免触景生情,心中涌起一股悲凉之意。

南音娇提醒宁释道:“小心点,这种凶兽,浑身上下都是宝,它死后会招来附近的魔兽。”

“我觉着问题倒是不大,方圆百里都是这雷剑龙的领地,而且他的血脉威压还在,洪荒外围也没有能跟他匹敌的妖兽,再加上越是弱小的妖兽就越是警惕,所以应该没有大碍。”大长老强压着心头的凄凉对南音娇道。

宁释将墨虹从背后抽了出来,另一只手也伸进衣服里抓住母亲给的黑色小弩,打算一有风吹草动就开弓射敌。可惜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这雷剑龙的气血太过凶煞了,偶尔有一些没脑子的洪荒飞虫来到这里,也全都被雷剑龙的气血给压成了肉泥。

这头雷剑龙的身上除了有大面积的烧伤和冻伤之外,还有无数道深可见骨的剑伤,正是因为这些剑伤,雷剑龙才流血过多死去的。

“有道术,有剑师,这明显是一队人类猎杀小组干的!不过看这恐怖的剑伤,他们的实力应该极为强悍!”书生中肯地评价道。

“这就奇怪了,这么高强的小组,为什么要招惹这雷剑龙。”大长老不解地道。

“难道……”南音娇仿佛想到了什么,但话才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大长老的目光也急速一凝,同样想到了什么,心里默默权衡起来。

这时书生也反应过来了,说道:“之前那四个魔崽子虽然都是武侯强者,厉害之极,但雷剑龙身上的伤势显然不是邪法所伤,这样看来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苍穹剑宗的人干的!”

其实大长老早就认出了这剑伤是苍穹剑宗的天下剑诀,他闭口不谈,就是在权衡要不要把宁释卖给苍穹剑宗,毕竟宁释还小,将来发展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而苍穹剑宗高手如云,天才如狗,遍地都是,到时南音雪离开苍穹剑宗回到宗族,得到了宗族宝藏,实力突飞猛进,自己三人跟随自家孩子,没准还能有借尸还魂的机会,这岂不是美哉。可惜书生是个愣头青,竟然殚精竭虑地为宁释着想,脑子连弯都不转一个,直接就把实话说了出来。

想到这里,大长老及时补救道:“不错,这剑意我是见过的,正是苍穹剑宗的高深路数,我猜他们一定进了我们部落,姑爷你的资质惊采绝艳,不如老夫给你引介引介,你顺势加入这苍穹剑宗,到时候一来可以学习高深的道法,二来又可以跟我们雪儿从小培养感情,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如果你加入了这样的大宗,恐怕你那二伯也不敢再对你家下手了!这样可好?”

“长老这个提议确实不错,我也赞成。”南音娇欣喜道,她是爱女心切,想早些见到女儿,并没有大长老想得那么深远。

还没等宁释说话,书生便皱眉道:“既是苍穹剑宗来访,那为什么要杀死我部落的镇族妖兽,这不是断了我族的生路吗?”

大长老顿时一愣,迟疑道:“或许……或许是因为他们来到我族,看到我们满门尽灭,所以就杀了这头畜生泄愤?”

“没有道理!”书生摇头道,“既然是为了泄愤,那也应该去找天魔宗哪些崽子,雷剑龙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说杀就杀!依我看,这苍穹剑宗的人恐怕没安什么好心!”

听此分析,大长老和南音娇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宁释突然插道:“我娘常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既然南音世家是上古大族,可有什么宝藏被他们苍穹剑宗的人给看上了?”宁释虽小,但随着境界和体魄的提升,他的头脑也越来越灵活,三人寥寥数句对话,他便分析出了其中的关键。

“上次接雪儿的时候,苍穹剑宗的一位长老曾经提出想要借我上古镇族神器‘南音琴’一观,我族已经回应了他,说那神器早随着战乱遗失了。这事儿便已作罢,想来他们名门大派应该不会……”南音娇的语气越来越弱,到了最后,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于是就停了下来。

“南音琴?那是什么?”宁释一怔,好奇地问道。

“你知道西决大帝当年拉弓摧山,难道不知道天下的四大神器?”书生显得无比惊讶。

“上古四大神器?”宁释迷惑地重复了一句。

“上古时期,我们四大家族之所以经久不衰,就是因为有镇族神器存在,这神器的威力或是毁天灭地或是窥探天机或是起死回生,四件神器各有功效,全力发挥拥有神一般的威能,所以被称为四神器。”

书生的话仿佛戳到了大长老的痛楚,他南音世家隐世多年,竟然连名号和引以为傲的神器都被人们忘记了,伤心之余,不由插话道:“上古四大神器分别是上古东皇家杀神杀天的东皇剑,上古北魑族验算天机的北魑盘,上古西决族洞穿天地的西决弓,还有我上古南音家拥有万世威能的南音琴。”

“这四把神器中,西决弓是最强的吧?”提到这些宝贝,宁释也是一脸兴奋,他早就把西决大帝当成了自己的偶像,便不由得问道。

“他西决家的弓也就那么回事儿,说到排名,上古倒是给这神器做了个评价,不过我觉着各有千秋,做不得真。”提到排名,大长老颇为不服。

“确实不是最强的,上古传闻,西决弓排行第三,北魑盘和东皇剑的排名都在它之上。”南音娇补充道。

“按照的排名,上古第一神器是东皇家的东皇剑,世人皆知西决弓摧枯拉朽,一弓平群山,却不知上古时期东皇阙一手持东皇剑斩域外天妖于天魔山脚下。那一剑直接为大陆制造了第一大裂谷!现在那里还雷霆如狱,罡风不断,持续千年寸草不生。”大长老语气缓和了许多。

“排名第二的是北魑盘,老夫认为北魑盘才是真正的逆天神器,因为它不但能看到未来变化,甚至还能让时光回溯!”

“第三你知道了,至于我族的南音琴,其实上古对它的评价是——万能!”

“万能?这怎么可能?若真的是万能的,那南音琴才应该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啊!而且就算是真神也不敢自称万能吧?”长老的话让宁释有些不敢相信。

南音娇苦笑道:“确实是万能的,南音琴的音律跟天地法则相通,只要你懂得这种天道,你就能通过琴意引动甚至改变天地波动!相反,若是不懂这把琴就是一把普通的琴。”

宁释无语道:“这算什么?要想使用,还必须要懂这种天道?既然我懂了,何必再要用琴来引动?我自己用灵气引动不就行了!”

宁释的话已经客气了,随着南音家的衰落,南音琴甚至成为了上古各大世家的笑柄,有些粗俗的人,甚至拿“脱裤子放屁”来形容南音琴。

若不是因为南音琴的材料实在珍贵,说不定南音琴早就排除在神器行列之外了。曾经有一位器艺大师感叹说,若是他能将南音琴拆了,每一根琴弦他都能做出一把仅次于西决弓的神弩;若是在南音琴的琴台上刻画道纹,他可以做出世界上最坚固的神盾。

“如此说来,还真是苍穹剑宗的人见财起意,打算悄无声息地将你们部族灭了抢走神器。”宁释听完这一系列的分析,顿时得出了结论。

大长老等人不是想不到这一点,只是他们还抱着一丝侥幸,现在宁释说了出来,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很有可能就是事实。

“如果是这样,那雪儿岂不是危险了?”南音娇顿时担忧到了极点。

“这你倒不用担心,我想他们这次肯定是自作主张,瞒着整个剑宗偷偷前来的!毕竟神器只有一把,如果他们没得到,又发现了我们部族被灭。他们一定会全力追查神器的下落,同时,他们还会好好培养雪儿,好名正言顺地打着南音世家的旗号讨伐逆贼!”大长老分析完,想了想,继续说道:“现在该担心的倒是宁小少爷,我认为这地方不宜久留,虽然这头雷剑龙看起来死了三天左右了,但是难保那帮恶人没在村子里搜索。依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等过几年事情平息了再来。”

他也没想到,几年前的一件小事竟然成为灭族的诱因,即使不被天魔宗灭杀,也逃不出苍穹剑宗的魔爪!这世道竟然险恶到了这等地步。

“我倒是觉得可以去看看,既然我已经发了天道誓言,那么你南音家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事前弄清楚了敌人是谁,将来也好有个防备。”宁释说道。

大长老三人皆是一愣,内心感动万分。大长老一想到之前自己心里的那些龌龊年头,不由得产生了一股愧疚感。

“你的好意,我南音家心领了,不过你现在实力太弱,去了也是送死,依我看你还是暂时避一避吧,万一被发现了,那我南音家可就真要断子绝孙了。”

宁释淡然一笑,信步走到一处隐蔽的树下,盘膝而坐,说道:“既然这样,不被发现不就好了?”说罢,他闭上眼睛,神魂纵身一跃出了窍!

南音家的三人顿时瞪大了眼睛,虽然他们看得见宁释,但是宁释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了……

第三十八章采集兽宝

南音家三人突然感到宁释的气息完全消失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此时此刻,一把仿佛有鲜血在其中涌动的血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宁释神魂的手中。

“大长老,我该怎么走?”宁释问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大长老震惊地问道。

宁释挥了挥血叉道:“这件事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你先告诉我怎么去部落,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你解释。”

大长老这才意识到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交代,于是急忙上来给宁释指路。

宁释默默记下南音长老的嘱托,然后化作一道虚影朝远处的山峰飘去。

“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他的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我现在才发现,从遇到他开始,我竟然没有把他当孩子看待。”南音娇震惊道。

大长老也道:“太神秘了,这也许就是古书中说的拥有大机缘的人吧!他那杆神魂武器凶煞之极,很是邪恶,南音家托付给他真不知是福还是祸啊。”

“别的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他道心通透,行使磊落,将来一定能成为一方豪雄!”书生看着渐渐远去的宁释,笃定地说道。

这些评价,宁释当然听不到,此时他正一心一意地小心潜行。

直到宁释穿过森林,一座青山才出现在他眼前。

这青山雄伟高大,山上布满了古树,正值初春,整个山上姹紫嫣红,美丽至极。

宁释进入大山,一路寻找着进入秘境的路,很快便听到了叮咚的泉水响声。宁释精神一震,按照大长老交代的,这山上只有一道山涧,沿着山涧向上走,看到一处干涸的支流,再沿着河道向上游走,就能找到进入南音秘境的隧道。

宁释按照自己的判断,很快就到了山腰的位置,一道漆黑的裂口豁然出现在他眼前。裂缝有两人多高,但却仅能容一人通过,上面的岩石看起来十分酥松,仿佛随时都会倒塌一样。

沿着黑色的裂缝七拐八拐地走了许久,一道亮光渐渐从裂缝中传了过来。

南音秘境,终于到了!

宁释不禁加快了步子,当他走出裂缝的那一刻,他瞬间震惊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火山口,无数棵参天大树从地底长出,延伸到火山口外,树与树之间的间隙不大,一栋栋别致的树屋就架在树木之间,无数条螺旋盘升的精巧天梯,把树屋与地面连接起来。火山口上一道储存雨水的挂湖,垂下一条条银带,像晶莹的蛛网一般分流到每家每户。

然而就这样一个仙境般的世外桃源,此刻却变成了人间炼狱。

下面原本金色的麦田被上千具尸体染得血红,很多房屋破损不堪,天梯上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

宁释看着这衰败的一切,心里暗道了一声惋惜。

因为脚下都是的黑血,所以宁释选择了漂浮在空中。

就在宁释还没飞到那片密集的树城时,一个身穿灰衣,身体修长的男子赫然映入眼帘。他立在空中,一只手把着腰间的剑柄,另一只手负在背后,冷漠地看着下方。

宁释眉头一皱,第一反应竟是:“这样正气凛然的公子,怎么会做出屠城夺宝的事情呢?”就在宁释疑惑的时候,那个男子突然扭过头来,朝着宁释所在的方向看来。

宁释不禁骇然,连忙固守心神,身体僵硬地抓着天魔血叉,一动也不敢动。

这时,突然从树下各处飞出来五个跟他身穿同样制式服装的人,然后单膝虚跪在空中道:“游辰师兄,整个树城都搜遍了,确实没有秘窟存在。”

被唤作游辰的男子缓缓扭过头来,冷漠地问道:“有幸存的生魂吗?”

“对方做的很干净,行事也歹毒无比,没有幸存的生魂。”男子小心翼翼道。

游辰点了点头,眼睛再次瞟向宁释所在的位置,宁释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就这样抓着血叉呆立在虚空中。

游辰的几位手下也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还以为是游辰走神了,不由得提醒道:“师兄?”

游辰缓缓转过头来说:“既然这样,那就回去吧!只要南音雪在门里,到时候仙琴现世,我们就不愁得不到。走吧!得了一只雷剑龙的角倒也不错。你们几个一会儿把外面那头雷剑龙的尸体烧了,不要贪图妖兽身上的材料,回去之后我自有赏赐。”说完,游辰袖子一拂,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原地。虚跪在空中的五个人应了一声,随即踩着飞剑追了出去。

宁释喘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道:“吓死我了!这个叫游辰的实在恐怖!看来这天魔血叉的隐身功能也不是完美无缺的,一旦流露出敌意就很容易被对方察觉,下次一定要注意才行。”想着想着,宁释突然回过神来,扭头就朝外边飞去,“坏了,这帮人临走的时候,说要将雷剑龙的尸体烧掉,万一发现我的肉身那可就坏了。”

等宁释飞回去的时候,雷剑龙的尸体已经燃烧起来了,一干苍穹剑派修士也都消失不见了。幸好雷剑龙的气血刚烈,掩盖住了他的气息,不然他可就麻烦了。

宁释刚想让神魂归体,就见到长老三人焦急地冲着他摆手,他只好飘了过去。不等他说话,大长老便道:“先什么也别说了,趁着雷剑龙的尸体还没烧完,你赶紧去采集它身上的精血和材料。”

“火势如此猛烈,我去采集材料那不是找死吗?”宁释顿时一愣道。

大长老甚至没时间鄙夷宁释,飞快地道:“用你之前夺来的那道金色符箓化成夜叉分身,土遁到妖兽身下就没事儿了!”

“这夜叉魔尊太过邪恶,需要血饲……”宁释话才说到一半,便被大长老打断。

他便指着脚下道:“就算这地上的鲜血混了泥土,也要比你的气血浓烈得多!”

宁释恍然大悟,再不多说,化作一道流光直接钻入金符中。

那金符华光一闪,从宁释怀里飞了出来,犹如一支利箭,笔直地扎在地上,咕咚咕咚!贪婪地饮起了地上的血!

身在金符中的宁释神魂,感觉金符越来越有力量了,待到时机成熟,他沉喝一声“夜叉魔尊”!符箓疯狂地飘到空中,在道纹的约束下,把先前吸收的血液飞快地化成能量,迅速填满了宁释的神魂!

“嗷喔!”随着一声震天地咆哮传来,无数血肉从金符里迸发出来。

肌肉在盘结,骨骼在生长,双腿,肋骨,双臂,头颅,独角!飞快地生长着……

在大长老三人的眼前,顿时出现了一尊身高九尺,青面獠牙,长着一头紫发的恐怖巨魔!这头巨魔,比上次天魔宗武侯长老凝结的还要大的多!原本宁释用的神魂血叉也变大了三五倍,握在巨魔的手中,竟然隐隐比巨魔还要高出一头。

宁释变身成功以后,一刻也不肯浪费,迈开步子踉踉跄跄地试了几步,便掌握了控制它的规律!随即猛然跃起,一头扎向地面。地面上顿时被他刨出了个大坑,接着便在三人震惊的目光下,游泳般地钻进地底,朝着熊熊燃烧的雷龙尸体拱去。

“紫电龙威王!这是都天万象魔王中的一位,比夜叉王的级别不知道高了多少倍!”南音烈早忘了采集精血的事情,他当然能够知道宁释化身成的法相是什么!因为这金符本来就是密宗从南音部族抢去的宝贝!

长老有时间惊叹感慨,宁释可没有,在他的眼里,还是妖兽的材料宝藏重要。

在紫电龙威王的怪力支撑下,宁释很快就来到了龙腹下,然后用紫电龙威王那尖锐的指甲在雷剑龙肚子上一划,刺啦一声,一道巨大的血口便被割开了。

宁释不由分说,急忙钻进雷剑龙的肚子里,一股强烈的炙热感顿时蔓延到了他的全身。雷剑龙的体型巨大,无论是血压还是体温都远高于正常动物,滚烫的血液更是犹如烧开的沸水一般。

宁释拿着从储物戒指里得来的皮袋,迅速收割着雷剑龙腹部相对细密的鳞甲。正当宁释采得入神的时候,突然一只婴儿头颅大小,浑身长着晶亮硬壳的虫子,从雷剑龙的血肉里钻了出来,猛地朝宁释的面门扑来。

宁释下了一跳,急忙挥动着紫色的巨掌向它拍去。

啪嚓一声!那只红色的虫子瞬间被抓爆了,无数的汁液喷溅而出。

宁释摊开手掌一看,这才认出原来是雷剑龙体内的一种寄生虫,宁释暗骂一声晦气,正要继续采集的时候,周围突然传来了一阵哆哆哆的声音,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寄生虫,犹如利箭般朝着宁释射来。

宁释一惊,哪里还敢懈怠,挥舞着紫电龙威王的拳头,雨点般击向那些虫子。

砰、砰、砰、砰、砰!声此起彼伏地响起,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不知道杀死了多少寄生虫,这才停止了战斗。

宁释此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如此高速地挥拳,对气血的消耗也是十分巨大的。

接下来便安静了许多,宁释很快便收集了足够的血肉灵材,正准备回去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内腔壁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扑通,扑通,扑通……”好像是心脏在跳动!宁释皱着眉,侧耳倾听。

这道声音若有若无,极不明显,宁释不明所以,心下略一迟疑,便立马朝雷剑龙的**深处钻去。

扑通之声越来越大,宁释却越走越心惊,这明显不是朝着胸腔去的路线,怎么越看越像是朝着胃去的?

第三十九章奇怪大丹

宁释循着“扑通之声”找去,果然发现了声音的源头!

在胃里!

看着一跳一跳的胃囊,宁释震惊地瞪大了眼,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被雷剑龙吃进肚子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死?

此时,道火已经将雷剑龙的上腔烧出了肉香,朝上看去,整个上腔火红无比,就像是末日血染的天穹一般可怖。

“哧!”宁释手里抓着采集兽宝用的剃刀,一刀捅了过去。

胃囊随即破开了一道口子,没有宁释想象中的酸臭传来,反而有一股空谷幽兰般的香气,让他的神魂舒畅!

神魂本来没有味觉,此时竟然能嗅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

就在宁释疑惑的时候,一道影子砰地一下飞了出来!

宁释手疾,一把抓了过去,可他变化成的紫电龙威王竟然被那个小玩意带了个趔趄!

如此怪力,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宁释试图看清这东西时,周围的气温突然一炙!他抬头看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道火已经开始向内部蔓延了。

紧接着宁释只觉心神一震摇晃,脑袋开始发疼,紫电龙威王的出现快要到一柱香的时间了,金符马上就要失灵了。

想到这里,他来不及细看那圆球,匆忙念了句咒语,那个装兽材的布袋张开袋口,一股巨大的吸力瞬间将小球吸了进去。

宁释不再迟疑,背起布袋,就地打了个洞,钻了进去。

宁释强忍着脑袋的疼痛,拼命地朝外挖去。

刷刷刷!

紫电龙威王的速度越来越慢,身体也越来越僵硬。

噗!一只巨大的手掌轰开了地面,紫电龙威王的身体正好在这时变到了最淡,随即闪了几下,哗啦一声,碎裂开来。

宁释的神魂瘫坐在地底,看着渗下来的光亮,躺在原地虚弱地喘息着。

过了好一会儿,宁释的神魂才恢复过来,归了肉身。

有了肉身的支持,气海里的妖兽兽丹缓缓转动,一股股精纯的灵力化作阵阵暖流,滋润着宁释的神魂,宁释缓缓坐了起来。

“还好吧?兽材采集的怎么样了?”大长老关切地问道。

“不碍事,消耗过度罢了!我这就去把袋子拿上来。”宁释揉了揉苍白的脸,说话间,精神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宁释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着洞口走去。将装着兽血和神秘宝物的袋子提了上来。就在这时,袋子突然跳动了一下。

宁释顿时一惊,暗道一声坏了!还没等他做好准备,袋子便突然传来一股怪力,呼!他被扯了个跟头。

宁释急忙抓着袋子转身跳回洞中!

砰、砰、砰!怪宝在洞里四处乱撞!为了拉住这不知名的怪宝,宁释咬紧牙关,双脚完全犁在了地里。

三个生魂察觉到了异常,急忙飘了过来,震惊地问道:“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力量太大了!先来帮忙!”宁释死咬着牙关道。

三个生魂不再迟疑,直接围了上来,纷纷开始施展沉重术!

整整挣扎了一晚上,终于消停了!宁释虚脱无力地躺在地上,洞里被怪丹撞得坑坑洼洼的,他辛辛苦苦采集来的各种妖兽灵材,被这么一折腾,全都变成了一滩的废血。

宁释气恼地戳了戳怪丹,那怪丹只是有气无力地滚动了两下,便再无动静。

见此情景,宁释这才敢打开布袋。刚一开袋口,那怪球挣扎着又要飞走,奈何扑通了两下,便又跌了回去。

宁释终于看清了这个家伙。

这是一枚金色圆球,虽然躺在血泊中,但却没有沾染半点血污。圆球上面一道道血色胎纹流转其间,与那金色交相辉映,显现出神圣的色彩。一股绵绵的幽芳袅袅传来,竟然一点不受雷剑龙血的压制。

“这东西!”大长老凑过来,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东西您认识?”书生、南音娇、宁释三人的目光齐齐转向大长老,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结果大长老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是一拂袖子,冷着脸嘀咕道:“说像仙丹吧,这么大个怎么能塞进嘴里;说像兽蛋吧,可是又太圆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三人皆是目瞪口呆地看向大长老。

大长老老脸一红,故作严肃地道:“看什么看?难道这东西你们不认得,本长老就非得认得吗?”

三人讪讪地扭过头去,刻意敛住嘴角的笑意。

“这东西你是哪儿得来的?”嗅着怪丹散发出来的芬芳,大长老顿感神清气爽。

宁释也能感受到它蕴含的巨大灵力,呼吸了几次,这才笑道:“是在雷剑龙胃里找到的,当时它拼命地跳动,我还以为是雷剑龙的心脏呢!”

“姑爷你真是有大机缘的人,这雷剑龙在我南音秘境外呆了近千年,你若是来早了这龙不会死,来晚了这宝珠就被道火烧成灰烬了,看来这是天意啊。”大长老赞叹道。

“它既然被这雷剑龙吞了,想来应该是种极为滋补的东西吧。说来也怪,这雷剑龙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却从来没见他吃过东西!该不会是这枚怪丹的作用吧?”书生分析道。

一直寡言的南音娇也是眼前一亮:“这么说来倒还真是!这宝虽不会用,但是把它当做一道灵源带在身上,修炼的时候就把它拿出来,不修炼就放在储物戒指里,这样既方便又能快速提升实力,真是太好了!”

宁释咧嘴一笑,点了点头。

研究完了这怪丹,宁释一行人便又回到了火山口。

再次看到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时,一向冷静理智的大长老也悲从中来,从小声抽噎,渐渐变成了失声痛哭,尽管灵魂没有眼泪流下,但是那种悲痛的感觉却让人心生怜悯。

这还是宁释第一次见到大人哭,巨大的悲痛配上这惨绝人寰的景象,深深地震撼了宁释。书生虽然没有哭,但是眸子里却隐藏着刻骨的恨意。

“走吧,我带你去我族禁地。”大长老说完这句话后,一个人低着头飘在前面带路。

一直走了好一会儿,一人几魂才经过螺旋的天梯来到火山口底的地面。

绕过那片被鲜血染成乌紫色的麦田,他们来到最大的四颗树前,大长老看着眼前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叹了口气说道:“还要麻烦姑爷把这具尸体挪个位置。”

宁释强压着恶心,咬牙将尸体移到了一边。

然后按照大长老的指示,抽出墨虹刀,顺着四棵树组成的正方形,将这一块地皮全都铲掉。

随着地皮越铲越薄,里面渐渐露出……

第四十章上古秘境

铲掉这一块地皮后,一块好不规则的普通页岩石板露了出来,这种石板随处可见,表面没有一丝道纹,也没有一个记号,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石板上有三处凹坑,这三处凹坑里塞满了泥土,形状也很不规则。

“姑爷,把那三块上品灵石拿出来吧!”大长老伸手道。

宁释顿时抓着衣襟退了七八步,一脸肉疼的表情,警惕地看着大长老。

大长老原本心情极度沉痛,却被这小小的守财奴的举动给逗乐了,不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快点拿来,你不是要在水月大会上狠狠抽宁少炎的脸吗?”

“不拿难道你就不能教我道术?”

大长老指着那块石板说道:“这南音秘境需要三块上品灵石全力催动才能开启一次,要不然你以为我南音氏族落魄到如此地步,凭什么还留着这三块只能看不能用的石头?”

“那我就不进去了,反正是你南音家的宝藏,将来让你家南音雪和后人来开启吧!”宁释开始耍无赖。

“你确定不拿出来?”大长老目光不善地看着宁释。

宁释被看得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不拿!”

“不拿就算了,正好也省了我南音秘境的宝贝!”

“这秘境里面到底都藏着什么?这毕竟是上古南音氏族的底蕴所在,三块上品灵石虽然很珍贵,但说不定南音琴也在这里面!”宁释犹疑地想着,想到最后竟然不自觉地吞了口涎水。

“给你吧。”宁释最终还是经不住南音琴的诱惑,把三颗上品灵石拿了出来,不情愿地递给了大长老。

大长老冷哼一声,指着三个凹痕说:“把它们插上。”

宁释只好照办,可是灵石插好了,石板依旧没有反应。

大长老推开挡在身前的宁释,站在石板上,接着掐起了手决,三块灵石突然迸发出一道道金色的线条,把三个凹槽连成了一个三角形。与此同时,原来没有图案的石板上,火星四溅,一道道繁复的道纹应势而生,组成了一把金色的古琴。

随着古琴图案的出现,一朵朵泛着金色光辉的蔷薇花在它四周渐渐地显现出来,整个地底空间一阵金光闪耀。

时隔千年南音秘境再次开启,南音长老看着那古琴族辉,不禁伏地痛哭:“家族罪人在这里向列祖列宗叩首了,南音世家历经一千七百四十三代,传到我这几乎灭族,我身为族中长老有愧于家族,无颜面对九天之上的老祖们啊。祖上若是有知,请救我子孙于危难之间,保佑我南音世家永世长存。”

大长老老泪纵横,跪伏在族徽面前磕头如捣蒜。过了好久才站起身来,把宁释拉过来道:“祖上,这位小公子是我南音族的大恩人,是他救了我族一千一百九十二条生魂。我知道族规规定外人与女娃不可进入族中禁地,烈一直恪守族规,但是今非昔比,我族唯一幸存者南音雪身在他乡,这位宁家公子已发下天道誓言,答应为我族延续香火,此非常时刻,烈认为应当非常对待!所以特请宁释公子进入我族秘境潜修!”

那道金色的族徽仿佛通灵一般,听完大长老的话,竟然真的有了反应,只见族徽上的琴弦微微一颤!

轰隆隆!

一阵震天巨响响起,整个石台缓缓转动起来。空间渐渐扭曲,变成了一道黑洞洞的大门,无数星光从门内投射出斑斓的色彩。

大长老缓缓舒了口气,对宁释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欢迎来到我南音秘境,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位进入我南音秘境的外族人。”

宁释微微颔首,拘谨地朝前踏出一步,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身体仿佛霎时间变得轻盈如羽,缓缓漂浮在空中,好神奇!这南音秘境之中,竟然完全没有重力存在!

空间在无限延伸,没有穹顶,没有地面,除了宁释之外,皆是虚空。这就是上古秘境!

若不是身后还有一扇明亮的大门,恐怕宁释就要以为自己陷入了入定状态!这南音秘境竟然好像真实存在的识海空间!

不知什么时候,大长老和书生也进来了,他们分别站到宁释两侧。

宁释扭头问道:“大长老,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来到这里,一是为了提升修为,而是为了取宝。”大长老笑着说。

宁释漂在空中,无处发力,觉着别扭之极:“这里什么都没有,我怎么修炼又怎么取宝?”

“你心怀杂念,便看不见这秘境中的宝贝,若是你心灵纯净通透,自然就能见到我族,不!应该是整个世界的秘密!”

书生指点道:“直接闭目,摒除杂念!想象着虚空中有一座巨塔。当你睁开眼睛的时候,你就能够看到一座巨大的塔碑,好好领悟塔碑上的经文,我南音一族的绝学可都在这塔碑上面,能领悟几分就要看你的悟性了。”

得到提示后,宁释按照书生教导的方法闭上了双眼,努力让自己的精神进入状态。

呼吸,放松,呼吸,放松……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宁释缓缓地张开了双眼,一座贯彻天地的巨大碑石,豁然出现在了他的近前。

这碑石的材质非金非木,上面的纹路古朴大气,仿佛蕴含着某种玄妙的天地奥义。

上面的文字一个个清晰飘逸,有的宛如欢快的马蹄,急促而规则,有的宛如叮咚的山泉,清新而自然。更有的如林间猿猴,时而跳跃,时而静立,把一种孤寂和空灵传达给观赏他的人……

每一个字都蕴含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意境,仿佛他们不是符号,而是一段永恒存在的音乐,看到它们,就如耳畔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流水声、猿啼声!

宁释心惊不已,单单看这碑文,便能想象到南音世家的底蕴有多深厚了。

“凡世间万物皆有声音。这些声音或高或低,或尖锐或刺耳,或浑厚或细腻!树木生长有声音,火焰燃烧有声音,尘埃落地有声音,一切种种洞悉其本质的声音。轻则可假乱其真,扰乱其五感;重则可制造幻觉,让人产生幻象;达则结合天地道法,发噼啪声得熊熊烈焰,发叮咚声得清冽甘泉!乃用声音还原万物之道也……”

宁释被这塔碑上的经文彻底震撼到了,前两个境界他倒是能够理解。第一重是通过模拟声音,让人误以为有这些东西在;第二重是通过声音制造幻象。但是前两重却不能和第三重相提并论!这第三重是要通过声音追溯天地大道,以达到唤火火焰来,呼风树叶走的地步!这是何等的异想天开,又是何等的天纵奇才?竟然妄想用反推法,通过声音还原一切,甚至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这听上去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真的可以做到吗?”宁释疑惑地问道。

“如果用南音琴,可以做到。”书生笃定地说道。

宁释继续追问:“做到的人有几个?”

书生沉默了片刻,涩然答道:“只有我族先祖做到了。”

宁释满是留恋地看着塔碑,他清楚的知晓,这样深奥的碑文,根本不适合他这种根基浅薄的人修炼,所以还是果断地放弃了。

书生和大长老暗暗佩服,脸上竟然同时露出了笑意。

“不被虚无缥缈的事物所诱惑,宁公子恭喜你。你通过了我族的入门考验,可以真正进入族库去取宝了。”

宁释迷惑地看着书生和长老,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虚空塔碑上面的经文是假的?”

大长老摇头道:“真的,确实是真的,但如果不对照我族长老的参悟手札,就算是绝世天才,单看这虚空大碑也要被生生耗死。”

听到此言,宁释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刚刚自己差点一冲动就全身心地投入进去。

“放心吧,刚刚我们也不过是考验考验你的心性,如果你真的沉迷进去,我会把你叫醒的!毕竟我族的复兴都压在了你的肩上。但我现在更加认清了你的心性,拿得起放得下,懂得什么时候持之以恒,什么时候应该放下!”

“恭喜公子通过了最后一道测试,明知道神器就在面前而不动心,这样的品行真是难得,我也可以放心地把南音琴交给你了。”大长老也是满意地说道。

“什么?你要把南音琴交给我?”宁释瞪大了眼睛,震惊地问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刚刚用来开启南音秘境大门的三块上品灵石,已经是我族最后的三块了。”

“你也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这南音琴既然是神器,我带在身上总是不安全的。”宁释有些担忧道。

“放心,我族南音琴已经近万年不出世了,能认得出这宝贝的人几乎都不在世上了。”大长老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藏在心里自语:“就算你拿着南音琴到处招摇,也没人相信那是传说中的神器,毕竟没有仙人级别的实力,根本发挥不出这琴的半分实力。”

宁释哪里知道大长老在想什么,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做梦一般,不知不觉就得到了一把可以媲美西决弓的绝世神兵。饶是心思沉稳的他,不禁心里也是一阵激荡。

看着宁释兴奋的模样,大长老撇了撇嘴,扭过脸去道:“好了,下面就请参观我南音秘境的真正面目吧。”

话毕,南音长老含糊不清地嘀咕了句法决,周围的场景顿时急速变化!

南音秘境,开启了……

第四十一章修真界里程碑

随着大长老念出的一句法决,周围的场景顿时发生了天翻地覆地变化。

原来的虚空云开雾散一般,瞬间变成了标准的世家府宅。一座宏伟的大殿在九座小殿的拱卫下,呈众星捧月之势展现眼前,周围楼台水榭,相映成趣。道路用厚重的青罡石砖铺就而成,墙体一律涂成了枣红色,无数的上古名贵灵草点缀在空闲之处。整个秘境虽然不大,却极为规整,完全是按照上古的风水理论规划而成的。

“真是风雅至极。”宁释不由得感慨道。

南音一族是四大家族之中唯一个以音律著称的世家,房屋的布局自然要讲究一些风雅。虽然宁释早已得知南音一族是千年前为避战乱迁到这里的,尽管已经落魄得住树屋了,却没想到仍然坚持将家族的秘境建造得如此精致。

“都成过眼烟云了。走吧,我先带你去华经阁挑选你修炼的典籍。”大长老说道。

他们一路上穿过多处小院,七拐八拐地终于来到了一座大殿,大殿门头立着一块写有“华经阁”的大扁。

宁释整了整衣服,对着木门深深一揖,算是尽了礼数,才推门而入。

“吱呀——”随着一声清脆发出,阁门大开,书阁内的景象顿时映入眼帘。一个个书架摆放在大殿内,原本宽大的空间竟然显得有些促狭,竹简、石板、兽皮、纸册,一宗宗一卷卷整齐地罗列在书架上,所有的书架都被装得满满的。要是加上二层楼的书,恐怕最少也要有五六万册吧。

宁释惊讶地张大了嘴,自己家族库的藏书量还不及人家的十分之一。

宁释信步朝着书架走去,一边走一边浏览着书架上的目录,《琴学备要》、《八指天音》、《琴瑟》、《梵音洞明品鉴》……

逛了一大圈,竟然都是琴技。宁释不由得有些恼火,一拍书案,对门口的大长老喝道:“这一楼书全都是琴法技艺!你让我挑什么功法?”

“怎么能说全部都是,书案上面不就放着一本吗?”书生却不满地回应道。

宁释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书案上的那本小册子。走到近前,这才注意到确实不是音律图书,而是一本《道宗小妙术合本》。

宁释抓过那本《小妙术合本》,舒服地坐到了太师椅上,开始翻看起来。

“屠天**”“破天指”“冰莲变”“雪走”“邪血幽谧”……

一个个功法名称映入了宁释的眼中,每个功法都有详细的图解,图旁还配有关于功法的优劣点评,以及修炼的注意事项。

宁释看得有些着急,因为他现在的境界太低,很多功法没法修炼。直到把全书都翻了一遍,才发现自己这个境界可以修习的功法一共就三个,第一个是化身道术叫三清云罡决,第二个道术叫五气化源决,第三个道术叫做烈雀。前两个法术书生都教过他,威力确实不小。

“怎么样,决定修炼哪个法术了吗?”书生不知何时来到了宁释的身侧。

“我没有接触过道术,先生能不能给我提点意见。”宁释有些为难。

“第一个法术你已经会了,我就不多说了,这第二个讲的就是远程攻击的手段了,正常修道者想要使用五行法术,比如简单的火球术、冰锥、地刺等,都得通过特定的功法,吸收指定的元素,再配合印决咒语才能达到施放的效果。”

“既然都是释放法术,那这五气化源决有什么不同呢?”

“听我说完你就知道了。”书生对被打断有些不满,继续说道:“比如简单的火球术,需要通过吸收天地间的火源力来完成释放,其他法术也是相通的道理,然而仅仅是初识境界的修行者,如何尽可能多地吸收同一种元素呢?这就需要观想了,观想也叫做冥想,各种功法观想的东西各不相同,有些功法通过想象火焰焚身,从而吸引天地间的火源力。通过观想可以幻化出图腾或者尊神,从而使身体有选择地吸收天地间的源力。”

宁释仿佛悟透了些什么,歪着头问道:“这就是为什么天地间存在派别和图腾的根本原因吧?”

“是的!通过对某种图腾或者某些尊神的崇拜,从而获取力量的,都是这个道理!”宁释的举一反三,让书生很是满意。

“那这五气化源决有什么神妙之处?”

“这五气化源决强就强在,它可以将任何一种源力,转化成不同的五行属性!”书生表情平淡,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地震撼人心。

“什么!”宁释惊得跳了起来!

因为元素的相生相克,功法是不可以互相转换的,这是修真界的常识。而这五气化源决却打破了这个常识!它的存在,几乎推翻了整个修真界的观念!即使称它为修真界的里程碑也并不为过!

“不但如此,五气化源决还解放了双手,修炼五气化源决的人,只需要通过口诀引起天地共鸣就可以了!”书生还嫌不够震惊,于是又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这岂不是道术瞬发?宁释的脑袋传来一阵眩晕,他已经快要接受不了这么多新观点了。

“既然这功法这么强大,那为什么它没有普及?”

“这五气化源决的前期功效极为不错,可惜越到后面就越是吃力,要知道省略了手印沟通,就相当于将凝聚天地源气的压力全部放在了神魂上,而越是高阶的功法,压力就越大,相对而言耗费的神念也就越大!”书生一生都在修炼五气化源决,所以对这门功法的利弊极其了解。

宁释沉默了片刻,这样的弊端早就在他的料想之中了,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所以宁释也没放在心上,而是继续问道:“那么这个叫做烈雀的功法又是怎么回事?”

书生脸上竟然头一次露出了复杂的神情。这门功法是他唯一没有学习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太难,而是因为这烈雀乃是一门魔功!

“你自己看吧!该怎么选,还要看你自己。”书生说完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宁释张了张嘴,只好把剩下的问题咽到了肚子里。

待宁释看过了这烈雀的介绍,他才知道原来这是天魔宗的功法。

烈雀主张抢夺天地源气,存于身体各处,一旦与人对敌,不是周身大引动天地源力,而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要抢夺天地源力,以释放魔功!最终身体自称一小天地,只呼吸,不吐纳,就好像是洪荒凶兽饕餮、貔貅一样!

这种魔功虽然霸道,但也灭绝人性!身体囤积的源力只吸收不吐出,久而久之,会给身体带来很大的损害,到了一定程度,必然跟这方世界有所不容!

宁释啪地一声合上了这本册子,朝着门外走去。他心里能权衡这其中的利弊,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碰这东西。

演武阁离华经阁很近,穿过一道开满樱花的走廊,就到了演武阁。

宁释进入演武阁,却发现演武阁内除了道兵道甲外,甚至还有七八间用于参悟闭关的石室。

这几间石室中有两个是关闭的,见大长老和书生不在,宁释便知道是他们两个去修炼了。

宁释随便挑了一间石室,便开始了修炼。

再三权衡,他打算先参悟已经熟悉过的三青云罡决。毕竟离水月大会已经不远了,想着宁少炎和聂元霸谈起母亲时的轻薄之色,宁释的心里就是一阵盛怒。“等着吧,那天有你们好看的。”

宁释强行稳定了心神,便开始研究书中的内容。

书本并不厚,只有十几页,但书中记载的却极为详细,每页都画着一个满布经络的小人。有了之前修习化天决的经验,宁释按照小人上面的经络运行路线,调动气海里的源气,一股热流很快就顺着经脉流动起来了。

位认证位,手印认证手印,加上精妙的文字解释,渐渐的一幅幅图画,变成了一个动作标准连贯的道家高手,宁释看着看着,不由得跟着比划起来了。

神分为三,念头不朽。

一个个犹如繁花绽放的手印被宁释一一捏出,气海缓缓旋转起来,一道暖流顺着灵墟大,朝着肩头两边的天府大涌去。

“分!”宁释轻喝一声,灵台之中的神魂,顿时感到一股撕裂的痛感。

“啊!”没有跟书中画的一样,整个神魂一分为三,反而整个识海像是被烈马分尸了一般的疼痛!

失败了!积压在天府中的源力没处发泄,瞬间涨爆开来,毛孔都渗出了鲜血,两条手臂仿佛被废掉了一般传来阵阵剧痛。

“这是什么原因?”宁释疼得几乎快昏厥过去了,脑海里回放着刚才的过程,并没有地方出错啊!

无奈之下,他只好从纳戒中拿出一块灵石来恢复了。

灵力飞快地流充进体内,修复着先前被灵力撑破的经脉。一直过了好久,宁释才恢复过来。看着手里已经变成了一块废石的下品灵石,宁释不禁苦笑一声。

因为自己的莽撞,竟然浪费了一块灵石。

气海之中的兽丹已经变得非常小了,不会起到相应的效果了。灵石他又不舍得再用,只好试试那金色怪丹了。

宁释一翻手就从纳戒里抓出了那枚怪丹。

恢复了一些力气的怪丹,一出来就打算逃跑,这个节骨眼上,宁释哪有时间跟它耗,直接一巴掌拍了上去,冷冰冰地说道:“小金子,给我安生点,不然我把你碾碎了吃掉。”

那枚金色怪丹似乎听懂了宁释的话,正在挣扎的身子突然一僵,再也不敢乱动了。

宁释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收回抓着它的手,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开始吸收它身上散发出来地灵气,很快便陷入了入定状态……

第四十二章端木之死

日升日落,一天过去。石室之中不知白天黑夜。

随着化天决的收功,宁释缓缓地张开了眼睛,经过一天的修炼,先前被源气反噬造成的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大金丹不知什么时候,落到了宁释的腿上。细细听去,竟然能分辨出微弱的呼吸声。

宁释愕然:“这声音,怎么这么像鼾声?”

大金丹好像听到了宁释的声音,扭着滚圆的身子,换了个姿势一般,又沉沉地睡去了。

宁释惊讶地看着大金丹,若不是它没有鼻子嘴巴眼睛和四肢,他真以为这是某种奇特的洪荒妖兽呢。

宁释对这大金丹好奇到了极点,可惜这小东西不会说话,要不然宁释还真想问问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凭着大金丹释放出来的灵气,恢复过来的宁释再次开始参悟三青云罡决。

宁释没有立刻进入修炼状态,而是先总结了前一次的经验教训,这一次,他把重点放在了功法的原理上。

“三青云罡决,既然是分神三处,恐怕首先要达到一心三用的地步!神魂都分裂不开,就算分身成功恐怕也空有躯壳,没办法真正展开作战。如果这样的话,先将两个没有神魂的分身凝炼出来,然后再试着同时控制三具躯体,这样会不会好些?”有了这个想法,又有大金丹提供的源源不断的精纯源气,宁释才开始修炼。

宁释按照功决上指示的路线再次尝试运转,一个个繁复的手印有序地捏了出来。神魂固守在体内,没有响应左右肩头的天府的召唤。

不久,周围的天地灵气开始波动,宁释本尊的肉身一阵扭曲,一道磅礴的灵气瞬间凝聚在他**的左右。轰!随着那股灵气的散去,两个跟宁释一模一样的法身凝成了。

“成了!”看着两个呆如木鸡的分身,宁释激动地大叫道。

就在宁释凝成法身的同时,一个浑身是伤的血人,跌跌撞撞地来到了不破雄川的城墙脚下。

瞭望塔上的侍卫看着栽倒在地的那个黑点,笑呵呵地说:“这是个什么怪兽,真是不知死活……”

说着说着,声音戛然而止,从栽倒的形状上看,那个少了一条的手臂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妖兽,而是一个人!

旁边的侍卫连忙夺过瞭望镜,定睛看去,气急败坏地吼道:“瞎了你的狗眼,是雄川队长!快吹号救人!”

呜呜……

一队士兵很快就来到了端木雄川身边,只见他失去了一条手臂,身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痕,一根鲜血凝聚成的骨矛透胸而过。没想到的是受了如此重伤的端木雄川竟然还活着。

他咬着牙,瞪着充血的眼睛,一句话都不说,甚至拒绝了军医要他抬到军帐救治的提议。

直到闻讯赶来的少炎族少炎飞来到帐内,端木雄川才短促地说了两句话——“九号据点被灭,把我送到军务处。”说完做了个神秘的手势。

见到这个手势,少炎飞急忙用身子挡住了后面人的视线,一把握住端木雄川仅剩的右手,背对着军医和侍卫,内力传音道:“只怪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端木兄弟。”

端木雄川瞪大眼睛,看着少炎飞眼底那一抹血色,喉咙呵呵地发出怪响,偏偏说不出话来。

“都要死了,心的还不少。你安详地去吧!至于你知道了什么关于我天魔宗的秘密,我这位天魔宗长老也懒得打听,你还是自己咽进肚子里吧!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上头下来调查我天魔宗的人藏在军务处。”少炎飞一边制住端木雄川想要比划的手,一边用神识探查端木雄川身上的可疑物品。

端木雄川脸涨成了猪肝色,眼里默默流出两行血泪,因为太过激动,扯动了心脏处的伤口,话还没说出口,便噗噗地喷出了无数血点。

少炎飞一边用暗劲破坏着端木雄川的内脏,一边惺惺作态地大声痛嚎:“兄弟!端木兄弟!我的好兄弟啊!”

终于,英勇仁义的端木雄川,就这么被少炎飞给活活气死了!

少炎飞用神识仔仔细细地探查了好一会,直到确定端木雄川身上没有可疑的东西,才站起身来,惺惺作态地说:“厚葬端木兄弟吧,我的兄弟不能白死,水月大会一过,我镇江府定要让洪荒兽族血债血偿!”少炎飞将这个屎盆子堂而皇之地扣在了洪荒兽族身上,便匆匆走了出去。

通过对端木雄川手势的了解,少炎飞知道那个调查天魔宗的神门定然藏在军务处,为了不让这条消息走漏出去,他还有更多事情要去处理!

抬端木雄川回来的两个士兵是端木雄川的亲兵部下,他们站在屋子里,亲眼见到了自己队长死去的场景,心里不由得悲恸到了极点。

最后,军医按照惯例需要做最后的检查,当他看到端木雄川手上的一块青紫时,心里顿时产生了疑问:“奇怪,我记得先前雄川队长的手上可……”

话到嘴边,军医脸色豁然一变,他行医多年,可以明确地判断出,这捏伤是刚刚产生的!除此之外,端木雄川的手指已经被捏得粉碎,他想不发现都难,这显然是两人共同用力的结果。

军医见到了不该见的,他顿时觉得脊背发凉,额头上的冷汗也哗哗地淌了下来。

端木雄川的两个亲兵,丝毫不敢相信号称不死战将的队长,就这样轻易死去。心情悲痛之下,一位亲兵不由得上前揪住军医的领口道:“大夫,你赶紧救救我们队长啊!为将军治伤的灵丹妙药呢?快点拿出来,不然老子立马杀了你!”

军医被那个士兵晃得几乎快散架了,但是他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儿。而是暗自猜测着:“这没道理啊!副将军跟端木将军一向没有交集,今天却第一个赶来看望,就算他要加害端木将军,见到端木将军都快死了,何必再冒险去伤害他呢……难道,他不想让端木将军说出什么事情?”

目睹了端木雄川死去的整个过程,又查明了他手伤的来由,再三思考,不难发现这其中的秘密。

“把人带到我帐下,我要为将军验尸!”军医几乎带着哭腔说,他犹豫了许久,终于作出了决定。他知道,无论是对是错,一旦做了这个选择,他都不会有好下场!

被悲恸冲昏了头脑的亲兵,听军医说要给将军验尸,脸色顿时一变,抽刀就要砍了军医。

军医一把按住亲兵拿刀的手,眼眶都要瞪裂了,他点着自己的太阳,低声说道:“要是不想让你家将军白死,就动动你的脑子……”

第四十三章对战银甲傀儡

宁释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舅父已经被害,他仍在修炼三清云罡决,法身虽然可以凝聚成了,但接下来他却没有了头绪。

宁释知道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想了半天,也只有驱物这一途了。

神念驱物,无非是用意念控制飞剑进行战斗,想要能做到这里一点,铁剑是不行的,必须要用有纹路的道剑!而这两具法身,本就是由宁释的神念源力组成,想要驱使它们绝对比控制飞剑容易得多!

宁释伸出双手,神念顺着手指探了出去,一根指头五根念线,连接在了两具神魂身上。

宁释的念头一动,两个法身犹如木偶般也同时一动,所做的动作和他念头想的一模一样!

接下来,宁释又试着让两个法身站起来走路,那法身很听话地做着和他一样的动作,虽然动作有些僵硬缓慢,但这个方法确实可行。

宁释控制着法身在屋里走了几圈后,人偶突然的神念一阵恍惚。头痛欲裂!

宁释顿时明白过来,看来这是使用念力过度导致的,于是急忙撤去了源力,两具法身瞬间消失。然后,他盘膝而坐,默默运起了化天决,等他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没有半点疲惫感了。接着他便又开始兴致勃勃地捏诀练习法身。

宁释目前要练习的动作非常简单,只是控制两具法身抬手和奔跑,他不厌其烦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凝聚法身,念力枯竭,修炼恢复,再凝聚法身……

山中无岁月,洞里混阴阳。转眼间半月光景过去了。

石洞之中,三道身影奔跑如飞!一时间竟然分辨不出哪具才是真身!

喝!三声暴喝同时响起,三道身影单脚蹬地同时飞身而起,在空中齐齐甩出一道鞭腿,用的却是夔星踢月!

这三记鞭腿高高扬起,瞬间踢过头顶,犹如抡圆了膀子甩起来的三把大斧,狠狠地朝着近处的地面劈去!

眼见这三记鞭腿就要劈在地面上了,宁释却忽然收势,三道身影皆是轻巧地在空中拧身而退。

稳稳落地后,两个分身微微一躬,便爆作两道烟雾,消失开来……

宁释有了这套功法,短短一瞬间,战力就可以提升两倍,在水月大会上的胜算也大了几分。现在当务之急,是提升实战的本领,实战提升起来了,才有能力和聂元霸乃至宁天一争雌雄,至于五气化源决也不能懈怠。他现在有些难以抉择,不知道应该先提升实战经验,还是先修炼五气化源决,于是只好去找大长老他们商量了。

宁释将大金丹和那小册子收进纳戒之中,便拉开石门走了出去。

书生和大长老的闭关早已结束,不过他们却没来打扰宁释,而是静静地在外面下棋等待。

宁释直接走过去,向书生问道:“你先前不是说演武堂有修炼对战用的机关傀儡吗?陪我练练如何?”

书生眼前一亮,他无论是修为还是实力都要高于宁释,只不过失了肉身,神魂又受了损伤,实力大跌,这才被宁释轻易镇压。来到秘境之后,经过一番疗伤,他神魂的实力恢复了一层左右,用来对付宁释也是绰绰有余了。如果再加上南音秘境的机关傀儡,恐怕宁释根本不是对手。

书生早就想找机会扳回面子了,如今有了机会,哪能不答应:“那学生就请公子赐教了。”

话毕,书生便转身钻进了演武堂内的一个道兵傀儡中。

虽然只是神魂灌注其中,但身穿银甲的机关傀儡却仿佛瞬间有了生气,身上的咒文缓缓亮起,犹如点点繁星。

书生控制着傀儡,把神魂跟机关傀儡身体上的道纹连接起来在一起,活动了下机械的关节,便激动地向前踏出一步,摆了个架势道:“公子,请!”

宁释早就心痒难耐了,单脚点地,整个人化作一道狂雷,猛地窜了出去。

“不错!”一旁的大长老见到宁释那敏锐的身法,不禁眼前一亮。

整整十五天不眠不休的修炼,宁释每次都将神念力耗光,然后再修炼,修为显然又有了精进!

狂犀开山!

双拳犹如两条粗大的夔牛巨角,狠狠地朝着银甲傀儡的胸膛顶去。

书生早就洞悉了宁释的意图,向斜后方踏出半步,整个身子一错,两条粗如树干的手臂狠狠一甩,带着呼啸之势,朝着宁释对轰而去!

铁拳对肉身!

宁释现在有千石巨力,但是肉身毕竟仅仅是武士巅峰,再说好听一点也不过就是一只脚搭在武师境界上,还没达到炼骨如玉的境界,若是直接对上,恐怕整个手掌都要粉碎了!

宁释明知不敌,却不愿输了气势,依旧一往无前。

大长老眉头一簇,显然是对宁释的做法不满到了极点。

藏在铁盔下的书生也是一愕,暗恼宁释的自大,决定给他个教训。

拳风刮得宁释脸上皮肉生疼,眼见就要跟书生对上了,眼里忽然露出一丝狡黠,接着化拳为抓,两只手猛然住银甲傀儡的手臂,左脚撑地,右脚猛然抬起,带着无穷的劲力,朝傀儡的胸口狠狠踹去!

银甲傀儡的速度越快,这一脚便越狠越致命!

作为南音秘境修为最高的书生,战斗经验何其丰富,虽然有些轻敌,但凭着多年的战斗意识,猛然一闪,来到宁释身侧。于此同时,他的双手也狠狠地朝着宁释踢来的那条腿抓去。

宁释心里暗赞一声,撑地的那只脚在地面上轻轻一点,一招夔犀挂角使出,

一只脚勾在铁甲机关的手臂上,身体翻转倒挂,腾出双手在银甲傀儡的侧肋狠狠一砍。

砰!整个傀儡带着书生的神魂斜飞了出去。这毕竟不是书生的本体,用起来还很生涩。

宁释倒钩下去这一拳看似漂亮,但是风险也是极大!就在宁释想要抽身而退的时候,倒飞出去的银甲傀儡顺势一抖胳膊,原本宁释勾在傀儡手臂上的那条腿顿时一滑,被傀儡的手臂抓在了手里,然后狠狠地朝着地面抡去!

若是就这样被拍下去,恐怕宁释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要在药园里渡过了!

宁释明知危险,却毫不慌张,反而窃喜这终于等来的时机。

刷刷刷!随着三道印决捏出,马上就要被抡在地上的宁释,突然砰得一声炸成了一道烟雾。

“这是……”大长老和书生同时一愣,难以置信地道:“三青云罡决!”

就在二人惊讶的时候,烟雾里突然出现了三道一模一样的身体。随即,三个宁释同时甩出鞭腿!

正是夔星踢月!

隆!重达四百多斤的银甲傀儡吃力不住,倒飞了出去!

宁释心情一松,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却突然感觉身后一凉,不知道什么时候,两把利剑顶在了他的背上。

他的一个没有被制服的分身急忙转头看去,原来他身后又多了两具银甲傀儡。

书生抓着两个“宁释”,笑着说道:“如果我抓错了,你可以继续跟我打,不过这两柄利剑会穿过他们的心脏。

宁释苦笑一声,摇头道:“我认输。”

“承让了。”书生控制的银甲傀儡抱拳道,接着才收了剑。

“好!不错不错!已经非常不错了”,大长老畅快地走上前来,“没想到公子你这么快就掌握了三清云罡决,真是天纵之姿!看来我南音家族的复兴指日可待了!”

“大长老谬赞了,书痴先生说得不错,我确实缺实战,不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分得身,更连分身靠近我都没有察觉。”宁释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宁释能够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这一点让书生很是满意,于是他说道:“我是在附身到银甲傀儡那一瞬间分的身,你没有察觉确实是因为实战不行,既然不行,那就增加实战!锻炼敏锐,磨练感知!记住,我不会手下留情的!你如果躲不过,我就会杀了你!”

“嗯?”宁释看着书生微笑着的脸,但他能够感觉到,这个男人没有跟他说笑!

玉不琢,不成器!不经过实战的磨练,就永远也别想成长。如果现在不练,等到将来跟仇敌真得对上了,那才是真正的自寻死路!

“既然如此,先生就尽管下手吧,不要客气,我这就来了!”宁释一咬牙,抽出背上的墨虹,眼睛里寒光四射。

书生收回了两大分身,随后信步走到兵器架前,抽出一根箫刺,然后轻轻甩了甩,无数的气流通过音孔,竟然发出凄凉的呜咽声。这一刻,指点江山的书生,仿佛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剑客。

南音部族擅长使用乐器,所以他们的兵器都是乐器和兵刃的组合。书生刚才弄出的声音,正蕴含了音律的奥妙,一股阴寒的杀意随声逸动,刺激得宁释浑身发寒。

那声音,不似赏乐,而是索命。

唰唰唰,洞箫呜咽,点点寒芒沿着四面八方,刺向宁释的眉心,眼睛,咽喉!剑剑都是杀招!

宁释身轻如燕,躲闪之余,还不忘回砍一刀。哪知书生却不闪不避,竟要以一条手臂为代价,换宁释的命!

扑哧!

宁释脑袋一歪,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可是脸上却被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皮肉外翻,甚至连颧骨都露了出来!

宁释感受到了那刺骨的痛,终于醒悟过来,然后抹掉脸上的血,开始认真对待这一场较量。

他知道这次书生真的没有留手,若是刚才他没有躲开,恐怕那一刺就捅进了他的眼眶里了。他没有因此感到恐惧,那种生死间的争斗,反而极大地提高了他的敏锐度。

他运起源力锁住了脸颊周围的几个位,鲜血顿时被止住。与此同时他欺身而上,展开了猛烈的反击。不一会儿,他的身上又多了几道伤痕。

宁释的思想在这激战过程中渐渐地发生着改变,原本害怕受伤的他,正在慢慢地领悟端木雄川临走时留给他的那句话:“要想全身而退,就要有所牺牲!”

宁释开始不再在乎受伤了,他知道想要阻止书生的攻击,就只能击溃银甲道兵。

他一边躲避着书生刺来的夺命箫刺,一边瞅准时机准备反扑!

一盏茶!

一炷香!

一个时辰!

宁释已经不知道挨了多少刺了,他的大腿、肩头甚至有两个巨大的血窟窿!他浑身是血,地面也被染得斑驳不堪!

砰!银甲武士一个箭步,抬腿踢在了宁释右肩的血窟窿上,宁释咬牙忍住剧痛,不让自己发出声来,手里的墨虹回身一转,狠狠扎向银甲武士的腹部!书生哪能让他得逞,一个扫堂腿便将他踢翻在地。

宁释气喘吁吁地看着书生,尽管身上没有了力气,手仍然向掉在地上的墨虹伸去……

“停!你血流过多,今天就到这吧!要不然我不杀你,你也会失血而死。”书生一脚踩在刀背上说道。

听到书生的话,宁释眼睛一翻,便晕死过去。

站在一边的大长老,急忙上前,将从秘境里取出来的疗伤圣药给宁释涂上,一边抹一边抱怨道:“也不知道下手轻点,这么多伤口,得浪费咱们南音家多少圣药啊?”

书生笑着道:“东西不就是给人用的吗?我南音家向来不欠人情,现在欠了这么大的人情,此时不还更待何时?”

大长老一愣,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虽然没再说话,但手上抹药的剂量,却大大增加了……

第四十四章蜕变

第二天,宁释一个机灵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粘在身上的血痂,伸手一搓,纷纷脱落,露出了里面发红的新肉。看着细嫩却不知道比前一天坚硬了多少倍!

“有效果!”宁释一个咕噜从床上翻起来,再次来到演武堂。

宁释刚一出现,早有准备的银甲武士,便拿着流星锤甩向了他。

再次交手,宁释依然是遍体鳞伤,像是受了凌迟之刑一般。

不过这次宁释却没有晕倒,而是强撑着身体开始观想化天决。大金丹老老实实地躺在宁释腿上,为他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天地源力。

这一天,他努力恢复伤势,总结经验,以便第二天再战!

第三天!

第六天!

第九天!

他每天都被剑割得血肉模糊,完全超负荷的训练,让他每天都在破而后立!这仿佛地狱一般的生活,却被他坚持了下来,大长老也是越发地佩服他的毅力。

君子不弃!直到第十五天,宁释已经能跟书生对战整整一个时辰了!在这整整一个时辰里,墨虹的刀刃渐渐变得发红,宁释身上却一个伤口都没有,反观银甲傀儡,却是伤痕累累!

宁释和书生的出招越来越快,原本迟钝的银甲武士,甚至因为这十五天的陪练,关节完全磨开,速度快得不像话!

渐渐的宁释已经忘了场地,忘了周围,他融入了这场战斗中。他的筋骨皮血越来越热,原本堆积在气海里的妖龟内丹顿时融化开来。

轰隆隆!

一声震天的响声在宁释的脑海响起,宁释的筋皮血膜完全融为了一体!在这一刻,他的识海在激荡,神魂在咆哮,肉身达到了全新的蜕变!无穷的热量,从宁释的身上爆涌出来,肌肉瞬间膨胀,强大的神魂运起全身的源力,抡出了至强的一刀……

轰隆!书生直接被震飞了出来。

“吼!”宁释兴奋地怪嚎一声,感受着自己体内无穷无尽的力量,扭过头看了看翻身而起的银甲傀儡,朗声笑道:“哈哈,先生也该接我一击了!”

话毕,宁释深吸一口气,倒提着战刀,在小距离的助跑下,双脚一蹬地,高高跃起,一刀劈向银甲傀儡的脑袋!

书生也是豪爽地一笑,抬起手中的巨大战刀,也朝着宁释劈了过去!

当!随着两刀相对,一道气波瞬间向着四周开来。

这一拼之下,宁释身上这几天愈合的伤疤,犹如龙蛇蜕皮一般,尽数褪去!

盘龙九变!新的皮肉更加坚韧结实。

宁释的肉身呈现出一种晶莹的赤红色,澎湃的肌肉紧密地盘结着,充满了爆发力!

踏入洪荒这段时间里,宁释一直没机会跟凶**手,但在经历了这十五天的生死搏杀后,他完全蜕变成了武师境界的强者!

书生亲眼见到宁释在战斗中破境,微微一笑,从银甲中飞了出来,深深一揖,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终于把实战的经验磨砺了出来,不但如此,还借机入了武师境界。之前学生多有得罪,现在就请公子治罪吧!”

宁释连忙扶起书生,欣喜地道:“先生不要这样,若不是先生的严厉,我哪里能这么快就练到了武师境界,我一个庶出子弟,能有今天,全赖两位长辈鼎力相助。”

宁释的话发自肺腑,听得大长老和书生心里暖洋洋的!

“公子,生死磨练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有效果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书生笑着问道。

“大长老你有什么意见?”宁释扭过头来看向大长老。

大长老似乎早就料到了这天,于是不假思索地说:“该带你们去请出我南音世家的神器了!”

三人原本约定好,临走前先将花园里种植的那些上了百年的灵药全都采完,再去取南音琴。

奈何宁释一想到这把神器,就激动地不能自持了,所以大长老几人只好带着宁释,先去取琴。

一路上,宁释摩拳擦掌,激动得要命,几乎是踮着脚尖来到正殿的。

正殿没有建得那么宏伟,反倒更像是一座琴楼,看着朴素,却风雅到了极点。大殿四周没有种植灵药,而是稀罕地种了四五棵古松。

古松苍翠挺拔,伸出来的两条枝干正好遮在了牌匾之上。使得宁释走到了殿下,才看到牌匾上的大字。

这两个字飘逸古雅,水墨行云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潇洒意味。写的正是“南音”二字。

几人走入大殿,来到一个古雅的屋内。

出乎宁释意料的是,放神器的地方,没有想象中的机关满布,阵法重重。也没有金碧辉煌,焚香供奉。这屋子里面除了墙上挂着的几幅古画,再就是一个石床,一把椅子和一个琴台。琴台上面,放着一把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古琴。

“神器呢?神器在哪里?”宁释进到屋子的第一反应便是寻找有没有密室,于是他一边跺脚寻找空心地板,一边翻看古玩,唯独没正眼看那把放在琴案上的古琴。

见到宁释这副样子,书生笑着说道:“公子,你小说看多了吧?”

宁释伸手抓起放在架子上的一对儿镇纸,结果真的发现了镇纸下面的兽头按钮。

宁释笑呵呵地说道:“你看,被我找着了吧!”

大长老却冷笑一声说:“这确实是个暗室,不过却是为你们这些想进去的人准备的!我南音族行事磊落,既然能进我族秘境,就算不是族人也是贵客,何须遮遮掩掩。若是执意探秘,那便是恶客,直接杀了也倒干脆。”

“那南音琴在哪?该不会就是这把吧?”宁释指着琴台上的琴问道。

宁释面前这把琴,完全没有神器所该有的样子,暗黄色的琴身犹如枯木一般,虽算不上腐朽,但也绝对没有普通灵器那般神光湛湛。

“那你说神器该是个什么样子?”南音长老满眼崇敬地看着琴案上的古琴。

宁释一时语塞。

南音长老少见地露出一丝恬淡,缓缓说道:“人们时常以为伟人大帝就应该长得丰神玉朗,目光深邃;仙人就应该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这都是错的,没人规定王爷就应该英俊无比,更没人规定神器就应该金光烁烁,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不管你信不信,这把南音琴确实就是世间上最好的琴,起码它的音律是独一无二的!”

宁释理解南音长老说的意思,东西的好坏不能只看外表,功能才是最重要的。

宁释领略了这层含义后,再细看这把南音琴,逐渐有了新的感悟。

他走上前去,想要好好看看这上古神器,到底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第四十五章南音琴

这面古琴上面一共有五根琴弦,仔细看去,五根琴弦的颜色各不相同,分别是黄、绿、蓝、红、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的作用。

宁释轻轻地拨动了一下中间那根水蓝色的琴弦,一滴雨水落进幽潭般的声响顿时荡漾开来,随着律音的响动,宁释眼帘仿佛荡起一阵涟漪!

宁释渐渐感觉自己好像在缓缓下沉,周围是一片幽蓝色的海水。

直到尾音结束,他的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古琴。

周围的能量是那么的安静,海水肆意地透过宁释的身体,一股股温暖和舒适的感觉包裹着他。他这才发现,他竟然不知不觉间进入了自己的识海世界。

宁释抚摸着琴身,此时,他身上所散发出的神识光芒正在快速转变着,当他触及到那根黑色琴弦的时候,念力已经变得越来越浓郁了,他原本儒雅的气息中,隐隐多了一种强者的气势,厚重如广袤幽远的黑土地!

“莫非这每根琴弦都有不同的含义?”宁释看着这由粗及细的琴弦,突然发现,越是细的部分,颜色越发明艳,越是深的部分,颜色越是厚重深沉。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宁释拨动了一下绿色琴弦那较细的一端。

一股春风拂面而来,无数种子静寂无声地开始抽芯吐绿。宁释又去拨动那颜色较深的弦尾,顿时一棵棵远古巨木拔地而起,悠远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无数昂然的生机。

“我明白了,金色的琴弦是五行天地之中的金,绿色是木,蓝色是水,红色是火,黑色是土!这五根琴弦代表的是五行!”此时此刻,手拿南音琴的宁释顿时有了一丝明悟。

就在宁释明悟的一刹那,现实中的他一下拨动了五根琴弦,瞬间一**水纹般的光晕荡漾开来,大地绵延,河水奔腾,树木参天……一片天地迅速围绕着宁释和古琴诞生!

作为核心,此时的宁释就是这片天地的主人!

站在身旁的大长老几人同时呆住了目光,傻傻地看着与南音琴交相辉映的宁释,无数霞光在一人一琴之间产生,那精致的琴弦散发出快乐的颤鸣!

“这是遇到琴心才有的反应,宁释明明不通音律,怎么可能引起琴心的共鸣?”大长老不可置信地说道。

书生也是喃喃自语:“难道这就是天意,上天注定了宁公子会遇到我南音家的神器?”

没人能够做出回答。

随着天地的形成,宁释身前的古琴渐渐发生了变化,琴身不再是犹如枯木一般的黯淡,身上的纹路也渐渐变得清晰独特。古琴如凤!有头,有颈,有肩,有腰,有尾,有足!而此时宁释面前的这把南音琴却不是凤身,倒是更像天地本身!

“琴头”上部为山川,额下的支架部分是一块非金非玉的镇石,称为“岳山”,是琴的最高部分!

“琴底”有大小两个音槽,位于中部较大的炙热如火,好似高高悬挂在天空中的红日,是为“太阳”;位于尾部较小的幽冷深寒,仿佛深夜之中冷寂的“月亮”,日月山川,象征的是天地玄黄!

岳山边靠琴额一侧镶有一条镇石,称为“承露”,上有五个“弦眼”,用以穿系琴弦,其下有五个用以调弦的“琴轸”。琴头的侧端,又有“凤眼”和“护轸”。

自琴腰以下,称为“琴尾”。琴尾镶着刻有浅槽的镇木“苍翠”,用以架弦。五行木“苍翠”两侧的边饰称为“冠角”,仿佛河床!五根琴弦上起承露部分,经岳山、苍翠,转向琴底的日月,彻底构成了天在下,地在中,五行在上的奇异阵势。

这就是真正的南音琴。

宁释缓缓地张开眼睛,他的手放在琴面上,枯木琴面还是以前的枯木,破旧琴弦还是以前的琴弦,但是此时此刻,在宁释的眼里,他们已经变得不同了!

大长老几人齐齐上前一步,激动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宁释抚摸着琴身,一翻手将南音琴收进了纳戒,意味深长地笑道:“我看到了世界……”

收了南音琴,他们几人才去采摘灵药。最后在大长老的建议下,宁释来到演武堂收了三尊银甲傀儡,一尊金甲傀儡,作为三位长老的容身之所,在必要的时刻,他们也能出来助宁释一臂之力。随后宁释又前往华经阁,取了一部分关于琴艺的功法和指法的训练书籍。这一方面大长老三人可谓是行家里手,毫不客气的说,南音氏族随便出去一位,就能横扫整个月汐大陆所有的琴瑟大师!

收拾完这一切,他们才依依不舍地来到秘境的入口,一人三魄站在秘境入口处,看着巨石门缓缓闭合,最后三块上品灵石彻底化为飞灰。

“经此一别,不知道多久才能再回来。”过了良久,大长老才叹了口气。

“这一天不会太远。”宁释坚定地答道。

三人看着沐浴在晨光下的宁释,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股信任,同时坚定地点了点头。

接着,书生飞身而起,轻声吐出一个古音,张大的嘴中,突然喷出一股熊熊烈火,焚烧了整座死城。

宁释飞身到高空,看着火絮乱舞的秘境道:“这是涅槃,终会重生。我们走吧!”

……

经过一天的奔波,宁释飞快地来到了之前藏身的据点。他要先确认下舅父是否回来过。

因为怕有天魔宗的魔崽子埋伏,宁释没有立即回到山洞,而是在林子里面守了一夜。直到洞中隐隐亮起篝火,他才下了树来,摸回到了洞窟。

山洞内,一个神色疲惫的侍卫正用铁锅煮着什么。

宁释定睛望去,顿时欣喜起来。这个侍卫他是在端木雄川帐外见过的!所以宁释立刻断定,他是舅父派来接他的。

“侍卫叔叔。”宁释站在洞口,没有进去,而是先试探性地轻声唤道。

“什么人?”听到了宁释的声音,那亲兵惊得顿时抓起旁边上好弦的箭弩,对准了宁释。

“是我!”宁释将双手稍微抬起,轻声说道。

那侍卫见是宁释,顿时留下了激动的泪水,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腰牌,摆在地上,磕着头道:“老大,你可以瞑目了!少公子他没事,少公子他没事啊!”

见侍卫这般举动,宁释连忙跑了进去,问道:“你这是干什么?我舅父呢?”

侍卫一言不发,跪在地上不住地朝着腰牌磕头,宁释走上前去,一把抓过腰牌,上面赫然写着端木雄川的名字……

“你哭什么?我舅父呢?”宁释红着眼睛问。

侍卫哭哭啼啼地把前几天的事情给宁释讲了一遍。

他就是那天亲眼目睹了端木雄川死亡的侍卫之一。

那天军医跟这两个侍卫偷偷地把端木雄川的尸体解剖了,他们在端木雄川的肚子里发现了银丸子。

这种银丸子,是侦查团发给在外执行任务人员的特有物品,以便在最后时刻留下遗嘱。这个丸子是内空的,打开之后里面可以塞一些密信,只有侦查团内部的人才知道它的存在。

当时端木雄川把那张黑色的怪布和一张字条塞进了一个银丸子,然后吃到了胃里,这才逃过了少炎飞的神识探查。

听完这件事的整个过程,藏在拘魂瓶里的大长老给宁释传音道:“这个少炎飞显然是天魔宗潜入宁氏的细作,想不到天魔宗竟然如此恐怖,势力已经渗透到了镇江府的高层之中。”

宁释心如刀割,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我那可怜的舅父,没被天魔宗的魔崽子杀死,反而被自己的家人害死!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过了好久,宁释忍住泪水,又去问那侍卫:“既然这样,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侍卫从怀里掏出一个鸡蛋大的银色丸子,递给宁释:“这里面是队长留下的遗物,上面说让发现这个丸子的人,把里面的黑布交给镇江府军务处的段天。我打探之下才知道,那段天竟然跟少炎家有着秘密来往!我不敢冒险,只能先来这里找公子你了。你先看看吧!”

宁释打开银丸子,里面果真是一块秘布和一张带血的字条。宁释颤抖地摊开字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斜斜,显然是端木雄川用仅剩的左手写的:“发现这个银丸的兄弟定是我斥候五十七队的兄弟,下面我端木雄川下达斥候五十七队血字九级秘密任务,接任务者不惜一切代价,要将这里面的黑布交给镇江府军务处段天。如果段天遭遇了不测,将这个银丸连同我的遗物一起交给我的姐姐端木婉。在此之前,接任务人需到第三聚落接回我的侄子宁释,这是我死后唯一的心愿——端木雄川。”

宁释看着这段狂傲不羁的文字,脑海里不禁显现出了重伤后的端木雄川的样子,心理越发悲痛:“我舅父这样一方豪雄,竟然死得如此憋屈,就算把少炎飞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少爷,现在凭你我二人根本没法为端木将军报仇,少炎飞将军是我镇江军的二号人物,无论是地位还是武功都无比强大,何况他的背后还有权势滔天的少炎世家撑腰,想要动他极其困难,所以当下我们只能隐忍不发,千万不要一时冲动,不然大仇没报,还会有性命之危。”侍卫忍着悲恸劝慰道。

宁释听这侍卫的口气,似乎有为舅父报仇的办法,于是问道:“叔叔常在军中,比我了解这些事情,难道我们除了将少炎飞揭发以外,还有其他办法可循?”

侍卫目光闪烁,盯着宁释认真说道:“我现在已经一把年纪了,境界又十分低微,想要为老大报仇无异于天方夜谭。但少爷你不同,我强汉帝国幅员辽阔,无论是少炎家还是少炎飞,在京城大人物的眼里都如蝼蚁一般渺小,公子你天资过人,只要有机会考入我强汉第一书院——天一书院,那么就算是想将少炎家这颗毒瘤连根拔起也不是难事。”

“天一书院吗?”宁释若有所思地低头不语。

侍卫咬牙道:“天一书院收的学生,无一不是月汐大陆上的绝世天才,只要进入了那里,封王拜相指日可待……”

第四十六章交代

两人聊了整整一晚,宁释得知这个侍卫叫赵拓,是端木雄川的亲卫,说是亲卫却更像手足,作为常年在洪荒摸爬滚打的人,斥候队里的人都是生死兄弟。

第二日,天蒙蒙亮,赵拓便带着宁释穿越了洪荒森林外围,将他带回镇江府。因为赵拓是驻军,所以只能把宁释送到边关。

告别了赵拓,宁释归心似箭,运起全力快速向家中跑去。

宁释刚推开小院的大门,就看到了鬓角彻底斑白的父亲,以及眼睛红肿的母亲。看来端木雄川的身死和宁释失踪这件事,对宁重山和端木婉打击很大。

宁释见到父母如此模样,不由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失声喊道:“爹娘,孩儿不孝,让你们心了!”

宁重山一把将拐杖甩开,竟然不顾扯动内伤,跑了过来把宁释死死地搂在怀里,生怕他消失一般:“小王八羔子!怎么现在才给老子滚回来。”

端木婉紧跟着宁重山来到宁释身前,紧紧地抓着宁释的手,宁释感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幸福感暖暖地包裹着,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失声哭道:“爹!娘!”

宁重山明明眼圈通红,却将宁释推给自己的夫人,扭过头去故作豪爽地看着相拥在一起失声痛哭的母子二人,一边偷偷用袖子擦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哈哈笑道:“瞧你们两个丢不丢人,大门还开着呢!这么哭也不怕街坊邻里笑话。”

端木婉哭的声音更大了,激动地说道:“他们爱笑就笑,我儿子回来了,我愿意怎么哭就怎么哭。”

“今晚得做些好吃的,好好补补!看我儿子的小脸,这几天都瘦了。”

宁释突然想起了死去的舅父,红着眼睛对父母说:“舅父的墓在哪?我想去看看。”

宁重山和端木婉不由地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端木婉叹了口气,小声道:“回屋说罢。”

进屋后,端木婉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葫芦,宁释一看,眼前顿时一亮,这葫芦他也有一个,正是用来盛放灵魂的拘魂瓶。

果不其然,在宁释期待的目光下,拔开瓶塞的葫芦呜呜地冒出一股青烟。同时一个豪迈的声音传了出来:“哈哈,还是自家的亲外甥好啊,舅父我这身皮囊丢了也值了。”

宁释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从瓶子里出来的,竟然是端木雄川的神魂!

神魂和神魂之间才能拥在一起,所以见到端木雄川的神魂后,宁释立刻神魂一跃,出了窍来,抱住了端木雄川。

宁重山被这一弄,吓了一跳,以为宁释走了魂,伸手就要把宁释的神魂拍回体内。

站在一旁的端木婉,急忙搂住了他的手臂,笑道:“没关系的,你儿子是道武双修。”

宁重山一愣,这才注意到宁释的神魂不但凝实无比,身上还隐隐带着霞光,这才回过神来,恍然大悟道:“闹了半天,我是咱们家最后一个知道的,太不把我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了。”宁重山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眉眼里的笑意早已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借着这个机会,宁释连忙说道:“孩儿知错了,特地带回来些东西给父亲赔不是。”说完,一翻手,掏出了上百株灵药。随着这些珍贵灵草的出现,各种蕴含着源气的香气占满了整个屋子。

宁重山看到这些凭空出现的灵药,眼睛都绿了,这可都是能恢复他伤势的珍奇啊,他不由得激动地叫道:“我这是在做梦吗?哪来的这么多灵药。”

“这是纳戒?”还是端木婉的眼界高,她马上就发现了其中的缘由。

端木雄川欣喜地问道:“哈哈哈,你明白怎么打开了?”

“是的舅父。”宁释笑着点头道。

宁重山身为武侯强者,自然知道纳戒的珍贵之处,听到纳戒两个字,他也是急忙抓过宁释的手,兴奋道:“这宝贝是哪来的?”

“这自然是我……我的好外甥杀了大鱼,我把这宝贝捡回来的。”端木雄川道。

一家人沉浸在喜悦之中,自然而然的以为这些草药都是纳戒里原有的,根本就没往别处想。宁释分得清轻重,知道南音世家的事情事关重大,多说无益,也就没有主动提起来。

这些药材之多都快把正间房子堆满了,里面不光有适合宁重山的,还有端木婉需要的,宁释一一留出来给了他们。

就在大家其乐融融地交谈的时候,宁释突然想起纳戒中的机关傀儡,于是连忙传音给大长老:“大长老,那灭了咱们南音族的四个天魔宗魔崽子,都是被我舅父杀死的。我舅父现在为了我失去了肉身,你看我能不能拿一具道甲傀儡给我舅父做肉身?”

南音族一项有恩必报,再说现在那些宝物都是宁释的,宁释征询他们三个的意见,不过是出于客气而已。

大长老笑道:“我们当然同意了,不过这傀儡可是要消耗灵石的,你要是送傀儡,那就好人做到底,再送给你舅父一些灵石吧。”

宁释顿时舒了一口气,其实他对自己的舅父还是颇为愧疚的,要不是他舅父的帮助,他恐怕现在早就不在人世了。

收了地上的灵药,宁释便笑呵呵地道:“见者有份,何况得到这些灵草还有舅父的一半功劳,为了感谢舅父,孩儿也为舅父准备了一份薄礼。”

端木雄川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来,他如今已经失了肉身,什么宝物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见到端木雄川低落的神色,宁释再不敢卖关子了,赶忙将最好的那具金甲机关傀儡拿了出来。

这金甲傀儡虽然是千年前的机型,可无论是材料还是做工,那都是一等一的,不但不弱于端木雄川原本的身体,反而还因为材料珍稀能让他的实力强了不止一筹!

如此宝贝,正是端木雄川所需要的!端木雄川二话不说,刷的一下进到了傀儡里面,只觉一股力量上涌,连接节点的各个大也跟真正的位相差无几!整个躯体毫无滞涩感,甚至让他有种重新拥有触觉的感觉。端木雄川摩拳擦掌,兴奋得几乎忍不住想要在屋子里一展拳脚了。

端木婉一巴拍在铁壳子上,训斥道:“老实点,要不然我送你投胎去。”

家里恢复了正常,一家人终于团聚了,欢欢喜喜地吃过晚饭,又聊到很晚,才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是夜,月如钩。

宁释窝在自己房间里,却全无睡意,他躺在床上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儿。却不料被走进来的端木婉给打断了。

“还没睡呢?”端木婉爱怜地坐在床边,替宁释理了理散开的头发。

宁释小声道:“没呢,娘。”

端木婉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神色转为担忧:“把那块布拿给娘看看吧!”

宁释知道端木婉已经从舅父那里得知了关于天魔宗的事情,于是再不迟疑,从纳戒中取出了那块黑布,递给了端木婉。

端木婉接过黑布,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轻轻一翻手,一团烈火凭空出现,把黑布烧成了灰烬。

端木婉低着头仿佛在思索什么,宁释没有问她,过了好久,她才抬起头来看着宁释,认真地说道:“这件事娘希望你不要管,因为现在还不到你能管的时候。娘能看出,我们释儿是有大气运的人,所以娘盼着你快快长大。等到你能独挡一面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该怎么做。”

宁释郑重地点了点头道:“释儿记住了。”

端木婉说完似乎还想要问什么,最终还是变成了一句:“早点休息。”

宁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好嗯了一声,便躺下了。

端木婉替宁释拉了拉被子,这才走了出去。

屋外,端木雄川从拘魂瓶中出来,不解地问道:“小姐,你难道不想知道释儿之后去了哪里吗?”

端木婉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他离开山洞后,肯定是另有奇遇发生。那些灵药都是新采下来的,根本不是纳戒中原有的。我这个儿子这么小,就有如此多的秘密,确实让我好奇。不过我始终相信,他该告诉我的事情自然会告诉我,我又何必强求呢。”

……

第四十七章水月大会

时间过得飞快。

清晨,外面突然噼里啪啦地响起了鞭炮声。

这是水月大会的习俗,清晨家家户户都要用鞭炮祛除一年的晦气,并且要煮咸鸡蛋吃。

这几日宁释一直都在家里回顾生死搏杀中学来的经验,不知不觉间,他的修为又有了精进。

宁释被接连不断的炮声扰得没法静心修炼了,他伸了个懒腰,随即一咕噜跳下床。麻利地套上母亲给准备好的新衣服,将大金丹收进纳戒中。

还没等他出门,就听到了父亲的喊声:“小子,出来放鞭炮。”

宁重山最近的气色好了很多,在海量的灵药滋补下,暗伤和亏损的气血也渐渐恢复了。

放完鞭炮,一家人吃了早饭,便要一起去祠堂祭拜祖先。

这一天宁释等了很久了。宁释为了发挥出巅峰水平,早上特意吃了三大碗药膳,吃完饭休息了半个小时,才到院子里舒展拳脚。

经过两个月的修炼,宁释在生死搏杀间突破到了武师境界,身体也达到了炼体如晶的地步,血肉筋脉合为一体!现在他体力大增,神勇无比。

武师境界,徒手千斤,全身筋脉刚柔并济,皮膜坚硬。收缩间虎虎生风,一处发力,浑身随之。爆发起来,犹如蛮牛烈马,出拳有风相随,皮肉坚韧有如牛犀。这种人到了军队,可以胜任十夫长。一以敌十,轻松自如。

更为厉害的是,同是武师境界的强者,宁释的身体比他们要坚韧得多,整整一大坛子紫灵晶乳不断涂在身上,又经过书生千刀万剐般的刺杀,宁释皮肤的坚韧度与洪荒凶兽相比都不遑多让。

慕乌川和宁重山都是长老,平日里两人的私交最是不错,早上慕乌川便带着女儿早早来到宁释家门口,等上了宁释一家,一起前往镇江府外的祠堂。

水月大会的前奏是祭祀大典,祭祀了先祖后,水月大会才会正式开始。每年的祭祀大典都在“英烈祠”举行。

“英烈祠”是整个镇江府的大祠堂,里面供奉的是几千年来所有镇江府的英烈,因为灵位太多不断扩建,最后变成了一个雄伟的巨大碑塔。

方圆十里,耸立着一根根英烈石柱,石柱是用名贵的透金裂石制成的,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人名,他们都是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英烈!

平常广场上人很少,但今天却早已人山人海。广场上的水池内早已注满了水,里面飘散着五颜六色的花瓣,香气撩人。广场四周摆放着无数香炉,里面插满了金色的长香,云蒸霞蔚的紫气随风逸散,缥缈地回荡在一座座塔楼之间,在金灿灿的太阳光照下,形成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把整个英烈祠装点得犹如仙家圣地一般。

祭拜是一个严肃认真的过程,在这期间,谁都不许大声喧哗。为了表示对死者的敬重,所有人都要在一里外下车下马,徒步前来。

宁释当然也不例外,宁重山和慕乌川肩并着肩走在前面,宁释拉着慕玥柔若无骨的小手跟在后面,几个月没见,慕玥像是个叽叽喳喳的小鸟,悄声跟宁释说着府里发生的趣事。

黑虎跟伏山打赌又输了什么东西……伏山的修为又有了精进……宁天前些日子在宁延寿的安排下进了兽笼云云……

听到这些,宁释一边含笑点头,一边暗自想道:“果然大家都在努力,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进步!宁天竟然下了兽笼锻炼实战,还真是疯狂。”

所谓兽笼试炼,乃是镇江府修炼的一种手段,是通过抓取一些狂暴的洪荒凶兽,将人关进其中,一对一进行试炼!想要出笼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杀死妖兽!

被关押的妖兽为了生存,会变得非常疯狂,在有限的空间之中,杀伤力自然也极为恐怖。镇江府中,只有真正的天才,才会被送进兽笼之中进行生死磨砺!这道理和宁释跟书生对杀的方法是一样的!

可是,即使是真正的天才,进入兽笼的死亡率也是极高的,但是一旦磨砺出来,他们将是最恐怖的存在。无论是百夫长,还是镇江军,都是由经历过生死搏杀的人来担当的!正是这样的残酷体制,镇江府宁氏才能稳坐在镇江边境,历经一千五百年而不被撼动。

就在宁释感慨宁天的实力恐怖之时,一个压着嗓子的声音,带着些喘息,传到了宁释的耳朵里:“释儿哥,玥玥!”

宁释连忙回过头去,只见胖乎乎的黑虎和伏山,正站在一座碑塔下朝他招手。

宁重山见到他们两个,不由得笑笑说道:“去吧!注意点安全。”

得到父亲的应允,宁释欣喜地拉着慕玥朝着两人快步走去。

“你这小子,一失踪就是半年。”见到宁释,黑虎激动地上前,开玩笑似的推了宁释一把。

伏山看了看宁释,惊奇地说道:“这么快,你的神魂境界已经达到了初识巅峰,只差一步就能迈进感知境界,这种进展,实在是太快了吧。不可能,再天才的人,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几乎连破两境,你难道不是人是怪物吗?”

伏山转修了道术,眼光也变得十分毒辣,仅仅是扫了一眼,就把宁释的境界看了出来。

宁释当然不会说自己是怎么办到的,只是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

黑虎瞪着眼睛,看着宁释臭屁的表情,不爽地说道:“怪不得半年没出现,原来是被宁天刺激的!”

正当宁释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黑虎却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地说道:“不过你也别得意,我也没贪玩,这次水月大会,我黑虎一定要进前三,至少也要拿到那雪鲨剑!”

“雪鲨剑?”宁释和慕玥都是一脸疑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你们还不知道?今年水月大会的奖品不再像以前那样单调了,少炎世家不知犯了什么邪,竟然大舍钱财,加大了获胜者的奖励力度,前三十奖励白银五百两,前十名奖励下品灵石一块,第三名奖励雪鲨剑一口,第二名奖励小神通密丹一颗,最恐怖的奖励是第一名,奖励血蛟精血一瓶!”黑虎像是一个万事通一般,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真的不知道?我们还以为你消失了半年,拼命修炼是为了那瓶血蛟精血呢!”伏山惊讶地说。

宁释怎么不知道?他只不过没有想到宁少炎会这么疯狂,居然给出了这么大的诱惑。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废掉,来刺激父亲了。

就在几人兴高采烈地讨论谁会在大赛中夺奖的时候,远处巨大的高台上响起一阵锣鼓声,随后以宁延寿为首的镇江府高层登上高台。

宁延寿上前一步,对着高台之下的人群发表了短促的开场白:“今天是水月大会召开的日子!祭典仪式现在开始!”

紧接着,周围早已准备就绪的号手,同时吹响了手中的号角。

呜呜……

一阵悠长的号声,仿佛来自恒古洪荒,把一种沉痛和沧桑的意韵传向远方。

水月大会的祭祀大典,终于开始了……

第四十八章大会角力

祭祀大典终于开始了,所有人都虔诚地跪伏在地,认真祭拜。

一个时辰之后,宁延寿微微一笑,朗声说道:“按照习俗下面本来应该是大家期待已久的泼水赐福节。但今年是个例外,为了选拔出更多优秀的镇江府子弟,我们决定把今年的少年比武大赛作为重头戏,这场大会只要是不超过十二岁的孩子都能参加,凡是能在大会中脱颖而出的少年,将有机会被我镇江府金笔学府收入门下,另外除了之前少炎家开出的奖励之外,我镇江府宁家也添点彩头!”

“除了前三十奖励白银五百两,前十名奖励下品灵石一块,第三名奖励雪鲨剑一口,第二名奖励小神通密丹一颗,第一名,奖励血蛟精血一瓶之外,我宁家额外提供大会前十名一人一颗青纹丹,前三名可进入族库任选一门功法修习,至于第一名,除了可以选择一门功法之外,还可以得到一枚三纹青灵丹!”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短暂的安静后,整个广场都沸腾起来了。在宁家介入之后,本届水月大会的奖励顿时变得更加丰厚。

早就听到风声前来参加大会的少年们,摩拳擦掌兴奋不已,似乎都快被这巨大的诱惑冲昏了头脑!

无数部落的少年们,激动得眼睛都红了!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他们能在这水月大会上击败一个个对手取得名次,那他们就会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整个镇江府都会传诵他们的名字,在获得荣誉之后,还会有无数门派来拉拢他们,修炼的资源更是取之不尽了……

“我司马世家司马俊要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天才!”

“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我出身平民,想要翻身,全靠这次水月大会了!”

“宁家的秘术大衍道法对我修炼神魂很有帮助!此次的第一我拿定了。”

一个个世家子弟纷纷报名,许多平民中的天才也经不住诱惑,想要上去试试身手。

整个水月大会的广场顿时沸腾了,尽管这个十二岁的门槛卡住了一批孩子,但报名的人还是多如牛毛。

……

宁重山并不知道这水月大会中的比赛原本就是给他们父子设下的套,当他听到三纹青灵丹的时候,激动得都发起抖来了,不禁对宁释道:“儿子,上去拼一把!那三纹青灵丹可是好东西!”

“三纹青灵丹?”宁释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丹药。

宁重山郑重地说道:“这三纹青灵丹珍贵到了极点,这次你那府主大伯舍得开库拿出这三纹青灵丹作为奖励,原因有两条,一是打压少炎族在镇江府的威望,二是让他儿子夺得第一,便宜自家占了。要知道就算你大伯是府主,也没资格私自把这丹药给自己儿子!”

宁释听了父亲的分析,不由得蹙眉问道:“爹爹,既然这丹药如此珍贵,那它到底有什么功效?”

“传闻这中丹药,是由我宁家老祖用九百余种仙药,经过道器‘青纹饲天神鼎’经过整整一年时间,亲自炼制而成的。一枚丹药,可以增加一甲子的寿命,还可以让人离洪荒灵体更近一步!这种丹药当年老祖一共炼制了九炉,但是每一炉里大部分都是之前说的那种青纹丹,也就是一纹青灵丹,再好点的是二纹青灵丹,至于三纹青灵丹自古稀少,族库中也就可能不到一百颗,现在又过了这么多年,这种丹药只出不进,现在恐怕剩不下几粒了。没想到他竟然拿到这水月大会上做奖品,看来你这个大伯私心不小啊,不过也足以看清他对宁天的修为自信到了极点。”

“我只听说过道武双修,却不知道洪荒灵体是个什么?还请父亲解答一二。”宁释好奇地道。

“我们再怎么修炼血肉神魂也是人,算不得真正高深的修士,只有到达了洪荒灵体,才能有机会踏入真正的仙道。一但成为洪荒灵体,即便不入圣,那也更加容易感悟天地大道了!这三纹青灵丹,正能提高一层成就洪荒灵体的机率!”宁重山笑着说道。

宁释听此,心中也是一片火热:“反正都要参加比赛,既然有这样的宝贝,我自然要试着抢一抢了!”

……

与此同时,宁少炎坐在祠堂侧面一处休息的客房中,聂元霸坐在他的右侧,手里抓着一只用来供奉的兽腿大嚼特嚼。

聂元霸眼冒凶光,嘴角还挂着兽腿上扯下来的带血肉丝,冷笑着道:“这三纹青灵丹我看上了!不知道那个叫宁天的小子有没有你们传的那么邪乎,看来这次得好好领教一下了!”

听此,宁少炎顿时一皱眉,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警告你,宁释你爱怎么弄怎么弄,至于我侄子宁天,那是我宁家的根基,你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聂元霸明明只有一米四五的身高,但他两眼凶恶如龙,看得宁少炎脊背发寒。

“要不然我让你永世不得超生!”宁少炎虽然为人阴险,但却见不得别人欺负他宁家的人。

见宁少炎的表情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聂元霸也是心有余悸,他现在寄人篱下,已不再是以前的天河霸主,所以只好陪着笑脸,道:“瞧你那德行,你放心吧!我不动就是了。”

宁少炎点头。

“最新消息,宁释的神魂修为已经达到了初识巅峰,这小子的天赋真是妖孽,可惜他投错了胎,要不然我宁家将来又要多一个宁重山了。”宁少炎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心烦意乱,挥手说道:“你不得大意,再让他成长一段时间,想杀就难了。”

“你放心,十几年前我因为疏忽大意,丢了性命。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两次。”聂元霸伸出还挂着鲜血的舌头抿了抿嘴唇,顿时小嘴上面变得鲜红无比,看起来异常血腥疯狂。

“遇到宁释直接给他震成白痴,散了他的神魂。好了,你去吧!”宁少炎阴测测地说。

“他这次必死无疑。”聂元霸站起身来,随意将手里没吃完的兽腿撇在桌子上,笑着说道:“那我去报名了。”

聂元霸头也不回地说完,推门朝外面走去。

待聂元霸出了房门,宁少炎紧紧捏着拳头,表情恶毒地道:“宁重山,你一个下人的儿子,却从小到大处处压我一头,就连夫人也要跟我抢,现在就是你给我还债的时候了!”

水月大会开始!

一共三千多人报名参赛。

虽然仅仅是十二岁左右的儿童上前比武,但是场面却并不幼稚,反而多出了几分连成年人都骇然的激烈。

因为要在今天角逐出来,在宽阔的广场上面,迅速地分出了三十个巨大的擂台。

每个擂台一百人,最后在擂台上的十名少年就算过关。

即使这样,选拔依然残酷。

敢于报名的少年皆是有些底子的各大世家部族的佼佼者。少年们不断厮杀群战,一个个少年被推下擂台。整整一个时辰的激烈混战,从一百人之中脱颖而出的无一不是真正的天才!

然而宁天却不在其中,作为宁延寿的独子,身为道武双修的宁天是镇江府公认的天才,像是他这么尊贵的身份,怎么可能去跟一群孩子群战?

这让很多孩子都感到不公。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还站在擂台上的孩子都闭了嘴。

“选拔三十强,加上宁天一共有三十一人,这怎么选?”站在擂台上的赵磊皱着眉头问道。

“要我看,宁家宁天不过是浪得虚名,连初战都不敢参加,就别上来了。”同为大世家子弟的申屠昊从小娇生惯养,一项都是被人奉若明珠的他,此时此刻却要跟一群平民站在一起争夺机会。他虽然武功超群,但是也挨了不少拳脚,年幼无知的他哪里知道敬畏二字怎么写。

申屠昊说的声音不大不小,按理在这么嘈杂的环境里面并不显眼,但宁天是谁?迈入了武师境界的他,别说是这么大的声音,他的敏锐就算是树叶落到地上,他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在宁延寿下方坐着的宁天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他本来是想在前十名的海选之中才要上台,现在听到申屠昊的声音,不由得脸色一寒,将披在身上的黑绿色斗篷轻轻一掀,整个人犹如一头醒世的大蟒,从树上高高跃起直扑猎物。

一直留意宁天动向的申屠昊见到宁天向他扑了过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在心中暗自想道:“真是找死,从那么远的地方一跃而来,就算能够跳到台子上,那也要力竭!你这么不长眼,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敬畏!”申屠昊身体一曲,左脚向后一弓,肩膀一晃!一曲一弓一晃,用的正是他申屠家的逐云三叠!

“啧啧,你申屠家今年出了个好苗子啊!真是恭喜!”看着申屠昊将逐云三叠行云流水的摆开,台子上的一群老者议论纷纷,申屠世家的家主更是志得意满地捏着没有胡须的干瘦下巴,豆大的眼睛里绽着金光。

台下的观众也是被这一套力劲十足的架势鼓舞得一阵叫好。

远在另一个台子上的黑虎和宁释并排而立,见到申屠昊这三式齐抖,顿时眼前一亮说道:“这申屠昊倒是有两下子,说不好宁天还真要吃亏!”

黑虎虽然在同龄人之中算是眼界不低,但是他毕竟没经历过生死搏杀,见到申屠昊做这个准备招式的时候,宁释便知道,他已经输了!

“别这么轻易下结论,好好看!这个申屠昊抵挡不了宁天三招!”宁释的眼界早就不是几个月前的级别,经历了十五天上千次的生死边缘,他已经能够凭借对方的气息以及武道的动作来判断这个人的强弱了!

黑虎刚要反驳,接下来的一幕已经让他瞪大眼睛,来不及多说其他!

短短两句话的交流,宁天已经跨越了五十米的距离,登上了巨大的比武台!

宁天,上千万年才出一个的天才,天生就是人字卷!

就在所有人以为两人要展开一番龙争虎斗的时候,快要落地的宁天竟然猛地一拧身,远在空中还没落地,便一脚朝着申屠昊扫了过来!

围观的众人一阵惊呼,他们却是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宁天,竟然是如此的凶悍霸道,明明从远处飞来已经快要力竭,却还是丝毫不停歇,直奔申屠昊的面门踢去!

台上的长老齐齐皱眉,一位修习武道的长老显然跟申屠家不怎么对付,直接开口眉眼带笑地说道:“宁小少主确实不凡,看来申屠家的小子要下台了!”

申屠昊下腿稳盘在地,双臂横在胸前,腹部一沉气,后腰发力的逐云三叠便顺着右拳狠狠地砸了出去。

申屠昊的底子倒也雄厚,这凶悍的一拳看似鲁莽,实际却是最好的化解办法。

没有地方躲避的他,只能以力破力硬接这一击!

可惜硬接也要有硬接的本钱,虽然申屠昊的身手在少年一辈里也算翘楚,可惜跟宁天比起来,武士境界巅峰的实力还根本不够看!

轰!

仿佛印证了先前那位长老的话一般,五十步外从观武台腾空而起的宁天,犹如一只展翅高飞的凶悍大鹏,直扑地面的猎物。

拳脚相对,随着一道血线抛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周围剩下的九位选手迅速远离申屠昊的周围!

拥有三匹烈马巨力的申屠昊,此时犹如一个断了线的风筝,整个人被宁天这一脚踢飞起来,朝着台下落去。

随着一阵喝彩声和周围人群躲避不及的慌乱叫喊声传来,宁天稳稳地站在了申屠昊刚刚站着的地方,背着手仿佛没事儿人一般。

短暂的寂静过后,整个广场瞬间沸腾了!

这一击是何等的漂亮,又是何等的骄傲和凶蛮?在场的人表情不一,有的兴奋高呼,有的面色复杂!

其他台子上的选手也都震惊之极,不远处台子上的伏山震惊地说道:“申屠昊虽然嘴巴臭一些,但是实力确实很强,这个宁天几个月不见,竟然进步这么快,我自忖五十米外没有把握一下拿下申屠昊,看来这次大会的冠军非宁天莫属!”

就在所有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没人注意到宁释眼里一闪而过的战意:“宁天,你确实很强!不过我要打败你!一定!”

仿佛是对台下的议论十分不满,宁天扭过头来看向评委,声音不带任何感**彩地说道:“这下可以比赛了吗?”

原本呆在一旁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宁天的裁判,回过神来连忙点头收回目光,将手里的旗子高高举起,大声喊道:“比赛开始!”

第四十九章对阵聂元霸

裁判刚刚宣布“比赛继续进行”,就立马被人打断了。

“慢着,就算是你宁府主,这件事情我申屠家也得问个明白,我孙儿进了三十强,为什么偏偏把他踢下擂台?”申屠昊家的老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的孙儿可是他们全族的掌上明珠,现在不明不白被人一脚踹下擂台,申屠老头怎能不抗议。

“申屠家主,这件事你也不要问我,我家天儿完全是出于无意之举,他每天在家闭关,不认识贵府公子也是正常的。”宁延寿脸上带着公事公办,毫不知情的样子,朝着申屠家家主拱手说道。

申屠家主脸色一涩,暗暗恼怒,随即微微一笑,伸手捋了捋黑白相间的胡子,笑容满满地说道:“那这便是不合理之处,就算是贵府公子实力强横,也不能随便挑一个就打下去,这样实在是有失公允。”

“那申屠家主意下如何?”

“海选群战,总有些实力过人的好苗子,因为各种原因掉下擂台,依我看三十强晋级赛召开的同时,心有不甘的海选选手还可以报名进行车轮战。最后胜出的两个人,可以继续排进比赛。”

台上面观礼的人都听到申屠家主的话,向来与申屠家不和的魏家家主冷笑一声道:“照这么说台上若是就剩下四强,海选上来的人也要参合进来?”

申屠家主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问题,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都进了四强,想必打败海选上来的选手,必然是信手捏来,如果败的话只怪他实力不够,怨不得别人。”

“一切凭实力说话,这倒是不错的提议。就这么定了,分出一个擂台宣布海选。”宁延寿知道将申屠老头逼急了也不好,既然都这样说了,那就另开一个擂台也没什么大不了。

下面的人顿时一片喧哗,很多不甘心的孩子纷纷报名,火热的再选开始进行。

然而场上的三十人却并没有对另一边有太多关注,就在刚才几位家主说话的时候,三十强对战列表已经新鲜出炉。

宁释抓着自己抽到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的名字正是聂元霸!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这位宁少炎二伯看起来纨绔,实际上心机深沉得很,第一局就让我对上了聂元霸,生怕我表现好了,引起整个镇江府的关注,到时候再想让聂元霸出手杀我就会引起别人的猜忌。”宁释冷笑一声。

“既然被公子猜中了,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南音娇也觉得颇为头疼,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聂元霸根本不可能,只能下大工夫去拼杀!

大长老的心思深沉,两人一问一答间他已经想到了万全之策。

“我看不如这样,公子你先跟他拼一把,简单过几招之后,直接跳下台去参加淘汰赛。一直拖到前几强以后,再上去跟聂元霸厮杀,到时候聂元霸肯定已经是备受关注的几强之一,他再想要下暗手就难极了。”大长老捋着花白的胡子道。

书生一抚掌,摇头晃脑地笑道:“妙!到时候他再想用神念之力攻击少爷的神识就没那么容易了,说不定到了最后,只能用武力打杀!”

“一旦凭借武力,谁杀谁可就不一定了。”宁释抚摸着手上新生的皮肉,想想之前跟书生的生死磨练,不由得生出一股豪气。

这是一股只有无数次游走在生死之间才能产生的勇气,是一股强大的自信。

“一号擂台,魏魑对伏山。二号擂台,段鹏对百里光。三号擂台,宁释对聂元霸。被叫到的选手,速速上台对战!”裁判大声宣布道。

黑虎见伏山和宁释纷纷走上擂台,怪叫道:“你们两个的运气还真的够背,小爷我在下面看戏了,你们在上面好好打,等到了八强我会亲自收拾你俩。”

慕玥就没黑虎那么聒噪,涨红着小脸举着双手说道:“伏山哥哥,宁释哥哥加油!”

宁释摇头笑了笑,跟两位好友摆了摆手。伏山则一脸蔑笑地看着黑虎道:“胖子,看完了你大哥我的表现可别吓了裤子。”

宁释现在可没时间斗嘴,收敛了注意力之后,他信步朝着擂台走去。

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转世妖仙聂元霸!

宁释和聂元霸同时登台,各自占住一角。

聂元霸目光呆滞地盯着宁释,仿佛一头还没睡醒的困龙。

但是宁释却能感知,在这掩人耳目的眼神下面,藏着的是一头杀机毕露,想要将自己千刀万剐的可怕龙怪!

“小子,我会把你变成白痴。”聂元霸逼音成线对宁释说道。

宁释仿佛没有听到聂元霸的话一样,站在台子上没什么表情。

见两人都准备好了,裁判这才朗声说道:“倒地不起,出声认输,掉下擂台便是算输,大赛三十晋十五比赛正式开始。”裁判话音一落,擂台上三声铜锣声同时敲响。

宁释当然知道聂元霸一上来就会爆发全部实力,不给自己出手的机会。这样自己看起来才更像是不堪一击的普通少年,变成了白痴也没人在意!

但是迟了!

就在聂元霸出手的一瞬间,宁释陡然猛扑出去,竟然先他一步单腿点地跃起,上来就抡出十九拳!

轰隆隆,轰隆隆!

这性的拳脚,把聂元霸吓了一跳!他哪里想到宁释的动作竟然比他还快,仿佛早就看穿了他的意图,先他一步出手一般。宁释现在每一拳每一脚,都有踢飞一头牛,砸死一头熊的气势!如此巨大的拳脚力量,连续高速度的打击,饶是聂元霸也抵挡得吃力!

“这拳脚一拳挥出一拳又至,真是块学拳的好料子!”慕乌川兴奋地站起身来跟宁重山说。

“真是虎父无犬子,这宁释比当年的重山还要强上几分。”

“真是好苗子,不如给我做徒弟吧!”

台上许多高层也是议论纷纷。

“该死!该死之极!若是以我的血蛟肉身,这些拳头都跟挠痒痒一般,偏偏要我用人类这副脆弱的身体!”聂元霸虽然也是天赋凛异,但是比起将珍贵钟乳当精油往身上抹的宁释,他这副肉身还是差得太远!

聂元霸拼命地招架着宁释的拳头,瞅准机会,脚尖猛然一点地,竟然整个人凭空跃起一节,一条鞭腿猛然甩出,犹如大蟒之尾!

这并不是人类的招数,而是聂元霸前世还是血蛟的时候惯用的一招“翻江倒海”!

没了尾巴的聂元霸一直研究用腿代替尾巴!还真让他给练成了,这一击的力道着实不小。

刷的一下,犹如出鞘便刺的宝剑,狠狠地刺向宁释。

宁释惊喜交加,惊的是聂元霸这一脚威力竟然能发出啸声,喜的是自己可以直接借着这股力跳下擂台!

到了这一地步,宁释运起神念之力,附在双臂之上啵地一下散开!随后潮水一般的源力,源源不断地收缩到了宁释的皮膜之中。

炼体如晶!

阵阵发热的紫灵钟乳般的肌肤,变得比红水晶还要通透!带着一股坚不可摧的意味防在了这一脚前!

就好像是当日用身体撞击大树,撞击岩石一般。

在化天决的作用下,高高鼓起的太阳源源迸发精血,一股股带着凶悍气息的血疯狂涌动,然后缩入了皮膜之中,当真是刀枪不入!

“砰!”

随着这一脚踢在宁释的身上,一股极大的响声犹如木头撞在钟上,声波一圈一圈扩散开来!

宁释借着力,直接弹飞出去,仿佛一个皮球,一眨眼的功夫就朝着台下跃去。

“坏了!”聂元霸见到宁释直接朝下跃去,鼻子都要气歪了!

台上的宁少炎更是一把拍在扶手上,猛地站了起来。

“这就想跑,哪儿那么容易。”聂元霸怒火涛涛,蹬在地上的脚,猛地发力,整个身子犹如一道闪电般弹了出去。

“龙擒四海!”

聂元霸显然没有放手的打算,双手竟然曲成鹰爪之形,探囊取物一般,猛然朝着宁释的丹田抓去,五指指甲如钢铁,若是抓中的话,恐怕丹田都要被捏爆了。

宁释哪里肯让他抓住,一脚夔星踢月便朝着聂元霸的手腕踢去,聂元霸凶兽之气上涌,竟然不管宁释这碎金裂石的一脚踢中手腕,还是毅然抓住宁释皮肉,想要拉宁释回来!

“这么想让我回来,我就送你一点小礼物!”宁释冷笑一声,神魂出窍化出一把钢叉,狠狠一甩!

聂元霸看不见什么朝自己袭来,但却清楚要是不躲,自己肯定是要身死道消!为了活命,聂元霸狠狠地把宁释甩了出去,宁释抓着天魔血叉,故作狼狈地撞击在地面,骨骼一阵脆响,仿佛摔断了无数根骨头,爬起来的时候,还假惺惺地喷了几口鲜血,死死地盯住聂元霸,双手撑在地上瞪着眼,满是不甘。

宁释,被踢下台去了!

第五十章引起注意

宁释居然就这样轻易地被踢下台去了!

不知情的人纷纷惋惜,宁重山见到儿子吐血,顾不得其他,飞身跃到宁释旁边,扶起宁释,将手臂贴在宁释身上检查。

宁释背对人群,不可察觉地捏了捏父亲的手,调皮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宁重山也发现宁释根本没有受伤,但不知道宁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拘魂瓶里的南音娇笑得花枝乱颤,大长老也是抚须笑着传声给宁释道:“你这鬼灵精,不去唱戏真是屈才,竟然演得如此逼真。”

宁释嘿嘿一笑,回道:“不这么干不行啊,如果聂元霸他们心生警觉,再使其他坏点子,我可就没办法了。”

宁释的话让三位阴魂齐齐点头。

场上裁判已经宣布了聂元霸获胜。

聂家的人一瞬间被围住,刚刚聂元霸展露出来的实力确实是强横无比,宁释那暴风骤雨的攻击,换在历届之中,都是家族弟子中的佼佼者了,现在居然当面被聂元霸“暴打”,直接扔下了台子。

在场的许多人也都看到了这一幕,震惊万分,一个个都忘记了鼓掌!

连武侯级别的长老们都满脸赞叹,认为年纪轻轻达到这种地步算是罕见的天才了。“这个聂元霸确实厉害,武功战力都是一流,真是咱们镇江府多年不遇的绝世天才啊,依我看,只要稍加磨砺,将来定能成为我镇江府的中流砥柱。”

“不错。看起来只要假以时日,这聂家定会崛起。”另一位身穿金色缎袍的老者也是捋着胡须说道。

听到众位长老的话,一个武道境界颇有威望的老者笑了笑道:“依我看,那个宁家的小少年也是不错。手法高明老道,仿佛真正经历过生死搏杀一样,虽然显得比较毛躁,但是年纪还小,只要稍加培养,将来也是不错的。”

“是了是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不知道,这个孩子,是盘龙武侯宁重山的孩子,现在看来,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说到宁重山,周围人稍微有些惋惜,宁重山毕竟是当年镇江府少有的天才,后来伤了本源,才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几人问起,顿时都有些唏嘘:“说到重山,真是可惜,他重伤隐退之后,好长时间都不见他人了,怎么样,现在他在干什么?这么好的儿子是他教导出来的吧?”

在坐的人们聊着聊着就说起了端木雄川,原本坐在一旁观礼的镇江府副将军少炎飞听到宁释和端木雄川的关系后,突然眉头一皱,微微侧过头冲着自己身后的管事问道:“那个被打下台的少年是谁?”

主子问话,管事自然不敢怠慢,低声说道:“回将军,那个孩子就是之前您让奴才查的那个端木雄川的外甥。”

“他就是宁释?”少炎飞脸色一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锦袍老者向台下扫了宁释和宁重山一眼,叹气道:“你们可能有所不知,宁重山元气大伤,错过了救治的最好时期,恐怕保命都是难上加难,更别说练自己的儿子了。”

“这么说来,这宁释是自学成才喽?”

“也不能这么说,我见他躲闪直接简单,看起来身法倒是像端木雄川那个鬼灵精。”

“端木雄川?可惜了那个不死武将了,若是没出意外,恐怕他是少年一辈里少有机会进入武侯境界的人。”金袍老者想到端木雄川的死亡,不由得有些惋惜。

一位镇江府上层的长老看着宁释,岔开话题道:“这个小子,就是他的外甥?那就不奇怪了,端木小子从小知道打不过就跑这个道理,怪不得宁释这个小子一上场就往下跑,原来是随了那个兔子!”

就在几人开始赞扬宁释的时候,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带着三分不屑的口气,冷声说道:“我看倒是未必,长老谬赞了。这个宁释路数太过小家子气,我强汉人讲究一往无前。若是军中报效的士兵也都和他一样,看见强敌便要取巧后退!那么边境谁来守护?”

“副将军言重了,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一个长老干笑着圆场道。

没等长老说完,少炎飞便打断了他:“越小越能看出心性如何,修道应当勇猛精进,若是遇到困难就要取巧后退,那么也注定成不了什么大器。”

众位长老哑然,少炎飞的话犹如当头棒喝。

“少将军说的也不无道理,这只不过是对决比擂,又不涉及生死,就这样还要取巧避战,确实是道心有问题。”

众人又谈论了几句之后,渐渐不再关注宁释,纷纷朝着其他擂台看去。

唯独少炎飞,看不出脸上有什么变化,只是盯着宁释,留意起来。

众人不知道少炎飞是怎么想的,然而少炎飞的管事却知道家主露出这副表情就是表示不悦。

“再去查查那个宁释的详细资料,记住!事无巨细,全都汇报给我。”少炎飞看着擂台上宁释刚才对战时在地上踩出的脚印,皱眉吩咐道。

“是!”管事先是一躬身,随即又一顿了子,他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毛头小子怎么得罪了家主,但是他却知道,凡是让自家主子分神的人,就是该死的。

想到这,老管事身子微躬,嘴唇一动,传音道:“将军何须为一个黄口小儿分神,若是不喜欢,只要将军您点点头,老奴保证那宁释小儿大病一场之后魂归地府。”

管事是少炎飞的贴身心腹,虽然看起来一头白发,眼窝深陷,很是苍老。但是如果仔细地看,就会发现,他的手指比幼年小儿的手还要细嫩,没有一点褶皱,印堂也是红润之极,会望面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位道术高手,修为甚至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不要轻举妄动,若是没什么古怪,就留着他罢,本将军隐忍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露出过丝毫马脚,现在大局临近,尽量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你明白我的脾气。这件事照我先前说的办,我自有主张。”少炎飞面无表情地给管事传音道。

“老奴这就去。”管家微微一躬身,缓缓向后退了出去。

第五十一章打狗棒子

台下。

宁重山当然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性不是这样的,刚刚又得到了暗示,所以尽管有十二万分的不解,但还是没急着出声询问,而是静静地等着儿子的解释。

“我看得出聂元霸的实力很强,所以决定保留实力,想通过参加淘汰赛来进入前面的名次。”宁释解释道。

“修行哪容得了偷奸耍滑!下次不要这么干了。”宁重山也隐隐猜到了事情并不是真的跟宁释所说的一样,但是他也没有追问,他觉得宁释不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过了父亲这一关,宁释直接转身去淘汰赛报名去了。

伏山已经打完比赛,顺利进入了十五强,此时三人一起来到宁释所在的淘汰赛擂台,给宁释打气:“不要气馁,你只是运气不好碰到了聂元霸那个变态,我听我爹说他那控鹤擒龙手大大的有名,动作之标准简直媲美真正翟龙,在府西被人称作‘镇江小蛟龙’,乃是这次大会上老一辈最看好夺冠的几个人之一。”黑虎又是一副万事通模样,滔滔不绝地讲着聂元霸的底牌,让宁释不要往心里去。

宁释心里一片暖意,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这些小伙伴虽然嘴上不说,但都是心高气傲之辈,未必真就把聂元霸放在心上,但是为了顾及自己的感受,还是捏着鼻子去捧聂元霸,这让宁释心里感动不已。

终于快要轮到宁释上台参加车轮淘汰战,伏山和黑虎伸出手来,三人握在一起,伏山笑着说道:“去吧,我和黑子在八强赛等你。”

宁释含着笑,紧紧抓着两人的手,坚定地说道:“一定!”

……

一下午的时间慢慢流逝,转眼到了晚上,与往年泼水节的盛况不同,今年的泼水盛况虽然也欢乐无比,但与擂台周围的热闹程度相比,还是差了一筹。

虽说是低龄水月大会,但是这里汇聚了镇江府方圆千里的优秀少年,所以比赛中战斗的激烈程度自是不用多说!

赛场上拳脚来往热闹非凡,各个家族的路数与拳法纷纷展现在世人面前,极为稀少的修士更是让擂台上忽而狂风四起,忽而火光四射,场面好不热闹!

“下注,下注!宁释小少爷对阵申屠昊小少爷,宁释少爷历经一百零九战,未逢一败!申屠昊小少爷更是对阵一百四十一场,上局更是凭借三叠的狠劲儿打败了巫布族的天才!”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头脑的人已经就地开启了赌坊,根据各个选手每局的表现设下赔率。

就在这时,一个眼眶青紫,满身拳脚印子的少年从人群中拱了出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下一场不是应该是秦叶叶对阵申屠昊吗?为什么我没看见秦叶叶的赔率?”

听到少年的问话,在场的人不是摇头就是哄笑,当然还有一些颇为恼怒的人。

一个好心的老头拉了拉那少年,小声说道:“你是哪家的孩子,快些回家吧!你上几局连续跟其他选手打平,让这些押钱的赌棍输了好些银子给庄家,现在庄家为了避嫌,直接把你划去了。这群赌棍明显认为你是庄家派来的托,所以你要是再不赶紧走,保不住哪个输红眼的赌棍要拿你撒气。”

老头的劝话,仿佛并没让少年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摸了摸脸上的泥土,咧嘴一笑,敷衍地说了一声谢谢,便继续向庄家问道:“我要赌下一局!赔率是多少?”

庄家一看是秦叶叶本人,顿时觉着财神上门,因为这个少年一下午让庄家通吃了三把,这怎么不让他开心呢,于是眉开眼笑地说道:“小兄弟,既然你要赌,那我就破例开一把,下一局是你对战申屠家的昊公子,申屠公子是一赔二,你的赔率是一赔九。你若是压申屠公子赢,那我就送你些银子,这局就……”

赌坊老板本是好心,想给秦叶叶些银子便算了,哪知道秦叶叶根本就是个财迷,听到一比九的赔率,他立刻两眼冒光地打断了老板的话:“我押我自己赢!”说完就从怀里往外掏钱,有铜板,有碎银子,乱七八糟的加起来,竟然有七十八两!

老板原想劝他别冲动,但是见了这么多银子,他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丝人性,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咳咳,下一局秦叶叶和申屠昊公子的对决开始了。赔率申屠公子是一赔二,秦小少爷的赔率是一赔九,大家还等什么!下注吧!”

所有人没有丝毫迟疑,争先恐后地压上了申屠昊,谁会看好一个跟杀猪老吴的儿子打成平手的少年呢?

没有一个人跟秦叶叶的注,到了最后,只有那个刚刚劝慰秦叶叶的老人家,看着他可怜,为了鼓励他,扔进去十两银子,然后拍了拍秦叶叶的肩膀说道:“有斗志是好的,但认清自己更为重要。”

秦叶叶随意地点点头,给老头留了个感激的笑容,随即扭身朝擂台跑去。

相比远处擂台的八强角逐,宁释更为关注接下来秦叶叶和申屠昊的战斗,因为他们两人胜出的那个人,将会跟宁释本人对决。

擂台之上,衣着破烂的秦叶叶跟申屠昊天各站一角。

台下的议论之声极大,因为轮回淘汰赛的赛制,在擂台上坚持的越久就越有利,宁释和申屠昊都战斗了一百多场,虽然多数都是上来便把人掀下台去,偏偏这个叫秦叶叶的少年却如此有趣,竟然跟牛皮糖一般,只挨打不还手,竟然四场下来,生生拖到了淘汰赛的最后三位角逐。这样钻空子,下面的人怎么能不议论?

得知了对手的底细,申屠昊怎么能不心生鄙夷,冷冷地说道:“你还是自己跳下去吧!我的拳头跟先前你的那些对手不同,你若是执意跟我对战,恐怕我会一拳把你打穿!”

“挨了那么多拳脚,现在再下去也太亏了。”秦叶叶面带真诚地说道。

申屠昊咧嘴一笑,说道:“你这个贱民倒有几分意思,看在你挺有意思的份上,我决定在揍你之前,给你个留遗愿的时间。死到临头了,活着还有什么想干的事情赶紧干了吧!”

秦叶叶歪着脑袋迟疑了一会,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从怀里掏出半根没吃完的鸡腿儿,三下五除二地将上面的肉啃了个精光,鼓着腮帮子说道:“你可别让我失望啊,要不然我晚上饿了,你可要请客!”

听到秦叶叶的话,站在场上的申屠昊脸色变得难看之极,旋即慢慢狞笑道:“放心,小叫花子,我定然把你送到地府里去,对得起你这半根鸡腿儿了!”

申屠昊经过一下午的热身,三叠的威力不减反增,整个人的肩膀不断抖动之下,竟然仿佛化成一道巨狼,狠狠拍向一身破衣的秦叶叶。

秦叶叶似乎并不怎么在意申屠昊的说教,他飞快闪开,站在了原来申屠昊站的位置。接着他就这么随意地将手上沾着的鸡油蹭在了衣服上,眼里光华隐隐带着一股激动无比的意味,抬起手来!

场下顿时一片哗然传来!这个叫秦叶叶的家伙,竟然不选择继续挨打,而是一股股漩涡般的法力有规律地波动着,谁又能想到,这个看似毫不起眼,一身乞丐服的少年,竟然是一位罕见的修士!

他手持一根黝黑破烂的棒子,这棒子看起来仿佛是一截破木头,但又锋芒毕露,一层层流动的神魂念力在上面散发着一圈圈圣洁的光波,仿佛是被上天赋予了神圣的使命,专门用来打狗的!

“我这口灵宝,叫做‘破棒子’,里面的灵阵乃是我师父老叫花子帮我刻的。是我用三只叫花鸡换来的,我之所以先前没拿出来,是因为我怕把人打坏了!但是现在我要拿它打你,因为我看不惯你那嚣张的样子!这棍子凭借我心意运转起来,曾经敲晕过武师强者。你要招架好了!”

秦叶叶无比认真地跟申屠昊说道,虽说是介绍灵器,倒更像是讽刺。

第五十二章渡厄大法

申屠昊被秦叶叶讽刺了一通,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本少爷我小心?受死吧!”申屠昊知道眼前这入了初识境界的修士有资格让他小心,但是他偏偏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申屠昊说完身形一晃,挥动带着无穷叠劲儿的拳头,朝着秦叶叶的胸膛拍去。

就在申屠昊的拳头将要轰在秦叶叶胸口的时候,秦叶叶竟然挺身迎上,用虔诚的语气说道:“肉身之福是我之福,肉身之苦非我之苦!”

话音刚落,突然之间一股弘大的慈悲之意,顺着他的身体位冒了出来,擂台之上顿时霞光闪闪。秦叶叶被这股霞光笼罩着,正义凛然地说道:“凡世间金钱美色是为罪,我替世人受金钱诱惑之苦,我替世人受情爱**之苦,我替世人受**崩溃之苦,苦海无边我不入谁入?”

“度厄苦海**?”藏在宁释怀里的南音书痴一看,不由得脱口而出。

这是上古时期天魔宗的一门著名法门,修炼者必须享受世间的金钱,财色!见到钱就要夺来,见到美人就要玩弄,这偏偏还不是造孽,反而可以计算功德。宁释在道宗小妙术合集里也见过这门功法!修炼它的要求就是每夺走世间一分财色,修炼的幻象就越危险,感觉距离苦海就又近一步,只有能忍受住无尽苦痛的人,才能越来越强大。

“这个秦叶叶的道心简直坚定得可怕,竟然硬生生地把这门邪术修炼下来了,不但没有身死,反而不受其影响!”宁释的脸色凝重无比,想不到连自己都看走了眼,没有料到这个秦叶叶竟然如此厉害。

砰!申屠昊这一拳砸在了金光上,无穷无尽的金色烟雾顿时喷涌而出!

嗖!嗖!嗖!

浓浓的金雾中,一根金色打狗棍,仿佛带着敲醒红尘的威力,破空杀至!

念令咒!法身显!祭灵宝!醒世棍!先前一直挨打的秦叶叶,爆发起来居然如此厉害,简直是扮猪吃老虎的楷模,让人防不胜防。

申屠昊也不是等闲之辈,武道叠劲儿之下,拳头展开,手腕一抖,强大的武士巅峰气血如虹,先前一直背着的那口紫电宝刀,受到主人气血的影响,刷的一下,自己从鞘里飞了出来,竟然是隔空拔刀的技法!

随着紫电闪烁,申屠昊紧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血色战气缠绕在刀锋之上,狠狠甩出!

那道紫电竟然极具灵性地挡住了那道带着慈悲之意的醒世棍!

灵器对上了灵器!

武道遇到了道境!

当!当!当!当!叮!叮!咚!咚!

申屠昊手抓刀柄,将绵绵叠劲儿发挥到了极致,一刀接着一刀地朝着秦叶叶劈去!力量一刀比一刀大!

“轰、吗、咪、嘛、咪、呗、呗、轰!”秦叶叶自然知道跟以气息悠长著称的申屠家比耐力是自寻死路,也不敢藏私,张口就是恐怖的天龙八音!

随着天龙八音几字的传开,巨大的音波横扫而出,连着自己周身的渡厄金光一齐扫向前方。紫电刀更是被震荡得颤鸣不已,申屠昊正中了这一击,气息一滞,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秦叶叶毫不迟疑,在这长啸声中,猛扑而上,手中的打狗棍,犹如菩提一指,仿佛无数道剑雨,又如佛子暴怒,狠狠砸在了申屠昊的身上。

“昊儿!”申屠老祖赤红着眼睛,一拍桌子猛然站了起来,若不是旁边都是长老,说不定他就直扑上去,毙了那个打自己孙子的小子了!

“叫那个贱民停手,我申屠家认输就是!”申屠老祖大声喝道。

听到贱民两个字,场下的人们一片哗然!

申屠家打不过了就骂人,惹得成千上万的观众高声叫骂起来!

他们在骂,秦叶叶可没停手。砰砰砰砰!短短片刻,打狗棍子就在申屠昊的身上来来回回点了不知道多少下,一声声惨嚎凄厉地发出。

“还不敲锣,你要等我孙儿死吗?”见到裁判还在发愣,申屠老爷子气急败坏地道,声音犹如滚滚雷霆,在空中炸响。

裁判吓得两腿一软,连忙敲锣,秦叶叶听到了锣声,这才停了手,一棒子将申屠昊扫下台去,满脸亢奋地朝着临时建立的小赌坊跑去。

咣当!

申屠昊落在了地上,紫电刀失去了指挥,一下了土里。

“秦叶叶获胜!”那个裁判大声宣布道,广场之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投出了无比怪异的眼神。

他们当然不知道秦叶叶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只以为秦叶叶无比贪财,为了黑小赌坊一把,竟然隐忍四场,直到最后一场才要爆发,将他们的钱全部赢走,心中都是郁闷之极。

“他居然获胜了?难道他是什么隐世大家的公子?”

“也许吧?我听说丑漠天宗的佛修大能可以轮回转世,修炼功德,说不定,这位秦叶叶就是还没有被丑漠天宗找到的转世大德!”

“这也说不好,我倒是没见过哪位转世大德如此贪财……”

“看那边!十强要分出来了!”

除了淘汰赛这里以外,各个擂台的战斗也是十分激烈。从淘汰赛之中脱颖而出的前三十强,几乎个个都是天才,打斗时也是精彩纷呈。

很多人因为战斗太过激烈,消耗的体力法力太多,单单靠本身的恢复根本满足不了战斗的需要,于是有些身受重伤的少年就被抬了下去,有幸得到镇江府长老团的治疗。

镇江府长老团的鹤老先生妙手回春,只要还剩一口气,经他治疗,都能恢复如初!这些孩子本来就是镇江府的子弟,生死磨砺对他们的裨益极大,所以府上虽然心疼灵药,但还是让他来负责疗伤。

“宁天公子,我承认不是你的对手,愿意主动认输。”

这句话在场上出现了很多次了。自从宁天一脚将申屠昊踢下去,又在三十强的车轮战中大展神威,所遇对手皆是一拳一脚将其胸腔打陷,到了最后,甚至再没人敢跟他对阵了。

宁天也是乐得清闲,就这么在擂台上原地打坐,似乎在静待敢于跟他对战的选手出现。

“下一场,我还押我赢!”秦叶叶笑眯眯地从赌坊老板颤颤巍巍的手里接过那张大额银票,两眼嗖嗖冒着绿光,自己辛苦劳了一天,非但没挣钱,反而被这个秦姓小子赢去了那么多本钱!真是亏大了。

听到秦叶叶还要下注,赌坊老板咬牙嘀咕道:“这该如何是好,这秦小公子要是再赢下去,恐怕我这赌坊的家底都没了!也不知道连胜一百零九场的宁小公子厉害,还是这位横空出世的小王八……呃,秦叶叶小少爷厉害!”

谈论起宁释和秦叶叶,两方人马皆是各抒己见,有的认为秦叶叶更为厉害,道行已经超过了打败宁释的聂元霸。有的则认为宁释更胜一筹,路数勇猛精进,步法变化多端!

随着锣鼓敲响,人们纷纷下注。

来到台子上面的宁释和秦叶叶相对而立。

秦叶叶还是一副财奴模样,基本心思不在宁释身上,而是不住地朝着赌坊的桌案上瞟。

宁释认真地思索着对策,犹豫自己该不该提前暴露三清云罡决。

就在这时,突然场上敲了一声暂停钟!

本来秦叶叶和宁释已经出手了,结果这声暂停钟差点让已经飞奔起来的秦叶叶摔了个跟头。

秦叶叶瞪着的眼睛看向裁判,却被直接无视了。裁判声音洪亮地道:“比赛暂停,由于十强选手连续弃权,所以原定淘汰赛招入一名选手的规则,现在改为两位。恭喜二位,不战而胜,晋级了!”

第五十三章抽签结果

听到裁判的判决,宁释缓缓松了口气,因为他的杀手锏终于可以留到最后了,而秦叶叶却闷闷不乐,他还打算多在赌坊捞上几笔,现在跟宁释一起晋级了,相当于少了一次挣钱的机会,当然了,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如果他输了,这些钱都是要赔进去的。

“可惜了这赢钱的机会。”秦叶叶垂头丧气地往台子下走。

宁释听了颇为无语,虽然知道说了也没什么用,但还是忍不住道:“你凭什么觉得能赢我?”

秦叶叶一脸真诚地道:“要是没钱,输赢就无所谓了。但是有钱我一定会赢。”

宁释瞪着眼睛问道:“有钱打宁天你也赢得了?”

秦叶叶不以为意地说:“他打擂台,我都是押他赢的,果然是赚了不少。”

宁释顿觉无语极了。

秦叶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转身走了下去。

就在这时,聂元霸走到宁释近前。

“你还真是狗屎运气,不知道是好还是坏,若是刚刚输给了秦叶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呢。想不到赢了你一场,你又爬了上来,不过希望你今天不要再碰到我,好好多享受几个时辰的人生吧。”聂元霸走过来讥嘲道。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还是要说‘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到底谁享受不了几个时辰的好时光,那还真说不准呢。”

“哈哈哈哈……你知道什么?这样的话我好几百年都没听到过了,不过是刚破了武师境界罢了,要灵器你没有灵器,要修为你没有修为,你拿什么和我抗衡?不过到时候我们对上了,我是不会再给你跳下台的机会的。”

聂元霸嚣张无比,说完便转身离去了。他这番话,其实是想给宁释一个精神暗示,让他神经紧张,到时候他就更好下手将宁释的神识抹杀掉。

“如果我还是几个月前的我,恐怕还真会怕你,对你有所忌惮,但是现在……”宁释心中冷笑着,转身走到选手休息的地方,默默养神,他当然知道,一会儿宁少炎会先安排他跟聂元霸打,所以得赶紧养足精神。

果然不出宁释所料,就在他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前十强争夺战正式开始了!

裁判组齐齐站在台上,声音洪亮地宣布对战双方的名单。

“第一场比试秦叶叶对黑虎,一号擂台。”

“宁天对伏山,二号擂台。”

“欧阳晓峰对慕玥,三号擂台。”

“聂元霸对宁释,四号擂台!”

这喝声一出,顿时满场震惊,此起彼伏的惊讶声,疑惑声,响成一片。

“宁释又对上了聂元霸,这宁释好不容易晋级,也太背了吧?这抽签是怎么抽的,好不容易才从轮回战里重新复出,太不公平了!”

“哈哈,居然又对上了。真是有乐子,宁重山家还真是气数已尽,连个擂台比试都这么坎坷,那宁释有难了!败了一次,这次聂元霸肯定不能轻易让他弃权。”

“是啊,宁释一个庶出小子,名不见经传,可是聂元霸就不一般了!传说中他走过的地方,连虫子鸟儿都要屏住呼气,威势何等恐怖!而且他最近聂家花了大价钱买了三瓶子血色甘霖,我看八成都给他喝了,实力恐怕提高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台上,老管事疾走几步,来到少炎飞身旁,低声说道:“将军,这个宁释确实有蹊跷,虽然他天赋凛异,但也绝没有达到妖孽的地步,自从几个月前去了趟洪荒,整个人就跟变了个模样一般……”

管事还没说完,少炎飞便抬起手来说道:“不用说了,或许不用这么麻烦,有人已经准备出手替我们解决这个宁释了。”少炎飞说完,嘴角微微上扬,管事的眼睛顺着少炎将军的余光望去,正好可以看到宁少炎含笑的脸上带着的几分杀意。

“这个宁少炎素来跟重山夫妇不和,老奴已经查明了,这次增加的大会奖项就是宁少炎和他几年前安排的转世妖仙血蛟聂元霸联合设下的局,目的就是为了杀死宁重山的儿子。”老管事笑道。

少炎飞挑了挑眉:“残害自家的子弟,我这个表弟可真是越来越出息了。不过也好,有这么个纨绔小人出手,也省得我出手了。另外聂家少年竟然是转世妖仙?难怪这么强大,不错,这次若是事成,你去拉拢拉拢他。到时候洪荒兽王攻城的时候,说不定我们又会多一个助力。”

“将军英明。”

……

“啧啧,可怜的宁释,这次我可得下注,这可是百分之百赢钱的事,投进去的钱,一定能赚得更多!”台下的民众议论纷纷。

宁释听着广场上嘈杂的声音,扯了父亲披在他身上的衣服,缓缓站了起来。

看台上,众多长老也都窃窃私语,议论不止。

宁少炎成竹在胸,脸上挂着三分得意,七分镇定,强压着内心的喜悦,故作一副神神在在的模样朝旁边的宁延寿问道:“大哥,你说宁释和元霸谁会赢?”

宁延寿也是欣喜自得,往常他很讨厌自己这个纨绔弟弟,但是今天却对他刮目相看,原因是宁少炎终于办了件有意义的事情。这次水月大会举办得相当隆重,人们开心不说,府里还发现了这么多天才,如果能一直这样延续下去,自己这个府主也会在族谱里留下浓重的一笔,除此之外,他的儿子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服用三纹清灵丹了。

“二弟,你以为如何?”宁延寿反问道,冲着他微微一笑。

宁少炎好长时间没得过他大哥的好脸色了,现在被宁延寿的微笑弄得一愣,反应过来以后,顿时无比高兴:“依愚弟看,胜负还在五五之数。”

“哦?上一场战斗明明是宁释输了,为什么还要说有五五之数?”

宁少炎这样的人,当然知道什么人爱听什么话了,他顺着宁延寿的意思道:“这并不难分析,我这三侄儿继承了咱们宁家的优秀血统,韧劲足,善权衡利弊,既然他敢再次参加轮回战,那一定是有些把握的。我虽然不知道我这三侄子打的什么算盘,但是单凭这点,便可给他一分胜算。”

宁延寿先是皱起了眉头,后来猜测到了什么似的,这才眉头舒展,继续听了下去。

宁少炎见大哥没有打断,心里暗喜,继续说道:“剩下的就是实力,可以看得出来,宁释虽然小,但是拳法老道,步子矫健敏捷,没有多余的步数,先前的失败并不是因为实力不济,而是因为贪功冒进。再次对敌,他肯定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所以这可以占据四分。”

宁延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笑着拍了拍宁少炎的肩膀,说:“你让大哥对你刮目相看了!”

宁少炎欣然一笑,他说这些话,一是为了拉近自己和宁延寿的关系,二是另有所途。

果不其然,宁延寿继续说道:“不过二弟也不要对自己家的孩子太过盲目信任,依我看,这个聂元霸还没有遇到真正的敌手,可以看得出来,他若是爆发起来,凭着聂家丰厚的底子,相比近些年来的三弟家,恐怕要强上不止一筹。”

宁少炎要的就是这句话!

“嘿嘿,你当然不知道,我这枚棋子爆发起来有多强!”想到聂元霸是转世血蛟,宁少炎便是心底一阵冷笑,但是面上,宁少炎却是开怀直至:“大哥说的是,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的猜测都没有用,好好看着吧!”

宁延寿点点头,他虽然知道宁天到底有多么强大,但是身为孩子的父亲,当然还是更关注孩子在场上的发挥。

这么多场比赛一起进行,宁释和聂元霸这个组合受到的关注并不高,要不是先前有过一战,再次碰面还带点噱头,恐怕处在角落对战的他们会立即冷场。

就在人们看着热闹的比赛时,镇江府祠堂的巨大阁楼上,两个飘渺的身影透过窗户正兴趣盎然地关注着下面的比赛。这两人席地而坐,一位儒衫飘飘,满脸书卷之气,一副书生打扮;一位身材魁梧高大,袒胸露怀,一脸钢针般的络腮胡子,显得彪悍无比。

这两人猛然一看,像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如果仔细端详就会发现,他们的眉目中有着七八十岁老者才有的沧桑感。

如果有人留意祠堂下的挂画,就会被这二人的真实身份所震撼!因为他们两个正是宁家对外宣称的死去已久的两位老祖!

第五十四章夔犀开山拳

广场上的比赛正进行得如火如荼,镇江府祠堂的巨大阁楼上,一个书生,一个大汉,也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还对下面的参赛者评头品足。

“聂元霸那个娃娃有些意思,竟然是条妖魄转世,相比手段心性全都不弱,这宁释虽然有点本领,但是心性倒让我琢磨不透。要我看,这宁释的实力进入前三没问题,可惜碰到了应该能占第二的聂元霸,这次只怕要栽个跟斗了。”书生模样的少炎琅慢条斯理地道。

“聂元霸想胜倒也不易,我总觉着这宁释身上总有一些不寻常的地方,他的神魂总是隐藏在一片影影绰绰的雾气之中,看似好像是灵性不足先天浑浊,实则未必!我倒是不看好聂元霸。”那个大胡子宁大海粗豪一笑道。

“哦?听说前段时间你路过镇江府后山,曾经暗中帮助一个小子修炼真诀,莫非就是指点宁释这小子?道武双修确实不一般,可是这聂元霸本身是得道血蛟出身,修炼聂家的控鹤龙擒手信手捏来,现在恐怕是突破了后期境界,当真是厉害无比。”

“突破到了后期?”宁大海微微一愣:“这聂家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居然把这种密功的真解都赐给了这个来历不明的聂元霸,看来是铁了心要培养一位绝顶天才了。”

“你我两家从古自今霸占镇江府整整两千年,内门赏赐,祖库宝藏全都被你我两家拿去。你说其他世家怎能甘心,尤其这次,你家宁延寿那个小东西,为了给自己儿子弄一颗三纹清灵大丹,竟然非要搞大这个水月大会的比赛,简直是荒唐!这么堂而皇之地取祖库宝藏,别说是其他世家,就是我看着那奖品,也都觉着眼馋啊。”少炎琅似笑非笑地道:“大海兄你看好宁释,不如我们也学那赌坊,下上一注如何?我赌那聂元霸赢,押上一件宝贝:司喻荒绝剑!”

说话间,他拿出了一把三尺青锋剑。剑一出,整个祠堂的火光都要摇曳起来了,屋子里一股肃杀和荒凉感,甚至要把那春天的生气给逼回天外。

“司喻荒绝剑!这宝贝乃是一件上品法器!几年前你进入族堂就是靠的这把神剑,你居然拿这个和我赌?这个赌注也太大了,我岂不是也要拿出一件上品法器?”宁大海脸色难看,瞪着少炎琅问道。

“既然是赌博,彩头太小有什么意思,若是出个灵符真卷这样的东西,那是打发叫花子,多么没趣。”少炎琅哈哈一笑,眯着眼睛,神态像极了下面的宁少炎。

宁大海脸色微寒,哪还有半点笑意,瓮声瓮气地道:“既然你拿出的是司喻荒绝剑,想必心里早有想跟我赌的东西了吧?也别拐弯抹角了,直说吧!”

“大海兄你爽快!我要你的阴阳列阙刀。”

宁大海脸上一变,声音犹如寒霜一般:“再过一段时间,就是血狱试炼,这阴阳列阙刀是我专门为这次试炼祭炼的宝贝,你要它岂不是断了我这次试炼的机会?”

少炎琅也不否认,就这么背着手悠然地看着台下:“怎么样?你敢不敢赌?”

宁大海盯着少炎琅半天,突然哈哈大笑,豪爽的笑声震得整个祠堂的灵位都轻微颤抖。大笑三声过后,猛然停止,眯着眼冷漠地说道:“好!区区一柄阴阳列阙刀罢了,就是你少炎琅要赌命,我宁大海也要奉陪!”

宁大海手一晃,手腕上的纳石轻轻一闪,一把半黑半红的神刀散发着尸山血海般的滔天威势,落到了桌子上。

看到宁大海真是怒了,少炎琅摇头一笑。他和宁大海乃是同辈,过段时间参加血狱试炼,对他重要之极,自知自己对上宁大海绝无胜算,他自然要耍些手段。

到了这一步,两人谁都没了话,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场中。

此时,场地内的观众都在为自己心目中的强者喝彩助威,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宁天和伏山的争斗上,因为这是一场龙争虎斗,宁天是镇江府下一任少府主,实力之强几乎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而伏山乃是方仙道的道术继承人,出手间风雷相随,仿佛道家天尊,看头极多。

宁释这边就冷清多了,观看的人极少,虽然两人都算热门人选,但是和宁天的人气一比,顿时就失色不少。

聂元霸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所以早早登上擂台叫嚣道:“宁释!你怎么还不上来?莫非是怕了?”

宁释也不着急,回头跟宁重山说道:“父亲,我去了!”

宁重山看宁释并没有心情波动,不由得信心百倍,拍着宁释的肩膀说道:“要小心!”

宁释点点头,他是成竹在胸,提着前襟不急不躁地朝着擂台走去。

聂元霸见宁释如此沉稳,不由得心生恼怒:“先前的挑拨怎么没奏效,他越是神念沉着,我就越不好将其击溃。得让他心神不宁才行!”

想到这里,聂元霸在台上运起一口气,将脚分开,双拳下坠,仰天就是一声咆哮!

“吼——”

随着一声撕天裂金的狂吼,整个天地都要开来!这一声咆哮嘹亮之极,仿佛真龙不甘苍穹之高,怪吼声洞穿层层云霄,竟然将天空之中朵朵白云全部震成一个个圈型!

饶是冲着天空,巨大的声波也震得周围的观众捂住耳朵,若是直接被这口真气所化的音波击中,恐怕就要直接将耳膜轰爆聋掉。

“聂元霸,果然霸气无边!”

“刚刚那声巨吼简直是真龙咆哮!”

“这聂元霸果然是百年不遇的天才,如此小的年纪,就能凭着气血和三腔共振发出如龙吟虎啸般的声音,当真是了得。”

“单单听他的一声咆哮,我的道心便要不稳,境界上他比我高了不少,这次若是对上,恐怕我根本不是对手,看来这次能够跟宁天争夺第一的只有这聂元霸了。我们都没有希望了。”黑虎、欧阳一干前八强的选手全都变色,他们脸色极其难看,自知若是真对上,真的没法相抗。

“聂元霸,我等着你。”宁天哈哈一笑,显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俊良的五官下,平直的两道剑眉一挑,竟然无视伏山和宁释,跟聂元霸说道。

伏山脸色一沉,冷冷道:“宁天,你武力超群,但也别太自大,有些话还是等打赢了再说吧,要不然输了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宁天斜着眼睛朝着伏山看去,颧骨上那颗并不明显的踢星痣随着脸颊一沉,冷笑道:“大牙不能笑掉,但是可以打掉,你那么急着下去,我就成全了你!”

两人说罢战作了一团。

宁释听到刚才那咆哮,顿时心神不稳,不过只有短短一瞬间,便恢复了清明,他修炼的化天决是人间绝本,一旦修炼成功,直接开辟两大位,太阳和太!

这两个大对眼功和耳功都大有裨益,皮膜之坚远非寻常人可以比拟,所以聂元霸耗费如此之多的源力,其实对宁释的伤害几乎没有!

在擂台下方,祠堂阁楼里面的少炎琅和宁大海也微微一变,看向宁释和聂元霸,心中都有些忐忑。两人的输赢,关乎到一件上品宝器的归属,关乎到他们二人接下来去能否进入血狱的试炼,他们之间的气氛怎能不压抑?

“这个聂元霸真是恐怖,比起上次他和宁少炎在阁楼见面,又强了几倍。”宁释一步步地走上台阶,感觉耳畔还在嗡嗡作响,不由得手指紧捏在了一起。

宁释没有让瓶子里的南音家三位阴魂出谋划策,他们虽然比自己修为高出几个层次,但是这样的紧要关头,还是凭真本事好,听谁的意见都白搭!

“不错,你居然还有勇气蹬上这座擂台。我先前还在担心,怕这一声虎啸吓得你直接不敢上来对战。现在看你上来,真不知道该夸你勇气可嘉还是愚蠢得不自量力了。”聂元霸看见宁释走了上来,重重舒了口气,冷冷笑道。

“你还真是聒噪。”宁释走到台上,没有像上次那样,上来直接出拳,而是沉稳地摆好了架势。

聂元霸冷笑一声,不再说话,双手齐齐举起,正是赫赫有名的控鹤龙擒手的起式。

“控鹤龙擒手!”

“夔犀开山拳!”

场上,熟知各路拳法的慕乌川一看宁释的架势,顿时瞪大了眼睛。

只见宁释虚点在地,双拳犹如夔犀的长短两角架在空中,身上气息如波浪般翻腾,一圈圈地播散开来。他的拳头晶莹剔透,看起来亮得几乎要发出夺目的光来,呼吸吐纳间,仿佛跟上了天地的韵律,使得场上立刻充满了肃杀之气,仿佛洪荒夔牛大妖出世,叫人不能逼视!

这不是夔犀开山拳又是什么!

第五十五章控鹤擒龙

慕乌川瞪着眼睛看向宁重山,宁重山也疑惑不解地看着慕乌川。见到宁重山也是如此目光,慕乌川耸了耸肩无语地说道:“你别看我,我从来没教过这小东西。”

“这就奇怪了,我也不知道这小崽子什么时候学的!”宁重山头疼地捂着脑袋道。

相比宁释,聂元霸的招数就不奇怪了,虽然他的双爪上带着三分锋利五分霸道,还有两分恐怖的血腥,气势隐隐强过宁释一头,不过众人都没怎么惊讶,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聂家祖传的武功!

随着一阵铜锣敲响的声音传来,聂元霸一脚蹬在地上,曲手成爪,手法暴戾如龙,看着就让人心生恐怖。他腾在空中,一爪在上攻击宁释的面门胸膛,一爪在下,五指犹如一柄柄寒芒四射的匕首,要生生将宁释的腹部豁开!

宁释虽然炼体如晶,肉身强硬如铁,但是也不想挨上一击,他猿臂长舒,狂犀开山拳仿佛无数狂舞的暴雨梨花,在宁释周身盛开。

嗡嗡嗡……

一阵金铁交鸣,两人的拳脚无形之中碰撞了成百上千下,两人相交形成的气浪,仿佛凝成了一个透明的大钢球,里面包含着两轮血色月影。宁释和聂元霸被裹在气浪中,拳爪相对,肘臂相对,腿脚相对。

他们仿佛化成了两尊推演武道的傀儡机关,不停地碰撞拳法,谁也没有破绽!

“痛快,真是痛快!”聂元霸只感觉浑身上下发紧的皮膜疯狂对撞,一**的舒畅感顺着拳头涌来!

“宁释小子,趁我还不打算杀你,先给你个机会,让你三招。”聂元霸哈哈大笑,志得意满。到了这个地步,他的确是稳稳当当地立于了不败之地,甚至可以说是绝对处于战胜的地步,因为拳脚相对间,他还没尽全力!

这控鹤擒龙手,本身就是模仿龙鹤攻击。血蛟转世的他,本身就是蛟龙!根本不用模仿自己,当然能够轻松地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了!他这种攻击招式,普通刀剑根本抵挡不住,更何况他还有龙魄存在。他强大的道魂一出,更是厉害无比,两厢配合,谁也想象不出会有多大威力!

如此强大的道魂,再加上强悍的武道修为,“这简直是欺负人”,宁大海当然看得出。

“海兄,看来你的这把阴阳列阙刀,要归我了。”少炎琅哈哈大笑,不但能赢得一件上品法器,更是连血狱试炼也除去了一位劲敌!这样一箭双雕的事情,他怎么能不开心?

宁大海见到少炎琅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脸色顿时阴暗下来,他当然也看得出,若是宁释武道上不占优势,道境上肯定是打不过血蛟聂元霸的,但是他不服输的性子还是不由自主地替宁释说话:“师弟你也别得意的太早,道武双修这种事,不打到最后谁能说出是输是赢?”

少炎琅不置可否,笑眯眯地看着台下,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狂啸,打断了他的笑容。

这狂啸之声,阵阵波动,居然蕴含着法力!

“我先示敌以弱,到时候这宁释小子肯定会上钩狂攻,等到我要被置之死地的时候,反击之下把他震成痴呆,那些老东西也无话可说了!”聂元霸想到这里,狂啸一声,双肩向后一仰,两条手臂顿时化作两个强劲的爪刃,竟然合起来要把宁释生生拍成碾粉。

聂元霸腹部的空门打开!这一招看似凶险无比,破绽百出,实则暗藏杀机。

“别上当,这破绽肯定是故意露出来的!”战斗经验丰富的南音书痴,在聂元霸一出手的时候,便认出了他的陷阱。

宁释冷笑一声,在心里暗暗想道:“你要杀我,我又何尝不想杀你?既然你主动示弱,我可就不客气了!”

宁释一边神魂死死固守,缓缓观想夜叉魔尊,一边决定将计就计!他自然知道,再不揭露底牌,虽然凭着生死磨练的反应,自己对拳不会落了下风,但是却赢不了聂元霸!想到这里,宁释猛然施压,一招夔星踢月狠狠冲着聂元霸的腹部强突进去。

“这是……”少炎琅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随即赤着脸拍着桌子道:“这个白痴想要干什么?”

宁大海也是震惊到了极点,他分明看得清楚,血蛟的神念猛然化成一道血色长锥,准备狠狠地一锥子刺破宁释的识海!

就在宁释的夔星踢月踹中聂元霸的肚子时,天空之中顿时出现了一道强大无比的神魂,裹着武师气血,仿佛一条血色大锥子,狠狠朝着宁释的一个眼眶扎去!

关键时刻到了!宁释早就料到了这神魂一击,大声吼道:“去!去!去!”

随着三声暴喝传出,天魔血叉从宁释的神魂之中爆射而出,一往无前地朝着聂元霸幻化成的血蛟精魄扎去!

此时此刻,天地仿佛昏暗了下来,好似在月下江中,一个少年抓着一柄叉子,在翻江倒海的巨浪中勇斗蛟龙一般!

气血组成的江中,猛然跃起一头通体犹如锦鲤般反射着磷光的蛇身大蛟。

大蛟高高跃出水面,整个头颅在身体的促动下,居高临下,笔直地朝着站在江中的少年咬去。

少年狠狠举起叉来,双脚点地,整个人一跃而起,竟然跃得比蛟龙还高,手里的血叉两道尖锐,反射着冷酷的月光,朝着蛟龙脖子狠狠扎下!

天魔血叉一出,神魂如何争锋?

除非聂元霸的神魂比武将级别的那位天魔宗长老还强,要不然,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呼哧!

说时迟那时快,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哪还要多长时间?神识被破的一方,注定要身死道消!

“什么?这怎么可能?”宁大海也站了起来。

宁少炎没有修为,自然看不到神识斗法,在他眼里,只是看到宁释一脚将聂元霸踹出老远,天空之中一片扭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看不着,不代表在场的其他人看不着!无数长老修士全都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不是真的吧?”

聂元霸被踹出去老远,在擂台上没滚几圈,便伸出爪子,两条手犹如龙爪,尖锐的指甲直接挖碎了坚硬的地砖,十根手指比铁还要坚硬,直接犁在石砖上。

手指甲划玻璃般的刺耳声音,不断摩擦出来,震得周围人全都低头捂耳!

宁释将聂元霸踹飞的一瞬间,就相当于狠狠甩了宁少炎一个响亮的耳光!

在场的人全都看清了聂元霸的灵魂不是人魂,而是蛟魄!

“这不是真的吧?让我仔细看看!”几个长老也站了起来。

“绝对不是真的!”

“这到底是什么?”

无数双眼神,死死盯住了那发出剧烈狂啸的聂元霸!

聂元霸暴露了身形,再无顾忌,双眼血红地看着宁释说道:“你竟然让我暴露了,你要死,你要死!”

宁少炎和聂家老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宁释竟然提前做好了准备,生生把聂元霸的妖魄给骗了出来!

“聂家主!这件事你要给我个解释!”宁延寿目光锐利无比,看着场上聂元霸开始兽化的身体,灼灼燃烧的目光之中,有无尽的怒火在咆哮!

在台上,身穿金甲的少炎飞,负在背后的厚大手掌也是暗暗捏紧,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内心深处却是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这个宁释果然是个祸害!他的道术境界如此之高,绝非是普通人那般简单!”

“哦,宁少炎那个纨绔,揪着一个孩子不放干什么?”少炎飞颇有兴致地问道。

“将军不知,宁少炎素来和宁重山不和,不但如此,他还一直觊觎宁重山的妻子端木婉,这次邀请聂元霸击杀宁释,他也是没料到宁释会这么强大,不过将军放心,宁释就算是再强,恐怕这次也难逃这一劫了!”

“话别说得太满,依本将军看,这个宁释没那么容易被杀死,你当我天魔宗失踪那四个长老是酒囊饭袋不成?既然这个宁释能够从他们手里脱险,那么就证明这小子有他独到之处,你若是掉以轻心,下个回归魔神怀抱的人,就是你!”

管家恭敬地行礼,小心地说道:“将军行事谨慎,老奴惭愧。”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跟随我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找人下手就要刺其要害软肋!你这就去查查端木婉和宁重山的详细资料。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斩草除根!这次,我不想再有那么漏洞了,明白吗?”少炎飞严厉道。

“诺,老奴明白了。”管家躬身退下。

少炎飞当然不会低估宁释,既然宁释修炼了道术,那么便证明他的心性灵动通达!人不开窍智慧不足以悟道,只有明白万物事理,甚至看破红尘的人,才能更容易领悟天道!

无论年龄多大,一旦成为修士就证明这个人无比聪明,心思如电!

想到这一层,少炎飞怎么能不心惊!

“这个宁释十有**已经洞悉了我天魔宗的存在。这样的人,无论是孩子还是大人,都不能留下祸害!”少炎飞紧着拳头暗想。

宁释当然不知道,少炎飞现在才动了杀机,他也没时间去关注台上面的事情,只能全力对战聂元霸!

第五十六章宁释破境

场上,暴露了的聂元霸再无顾忌,神魂和**猛然合二为一。

无数青色的鳞甲从他的身体中冒出,先前那个翩翩公子,此时此刻,已经渐渐化为一头长着鳞甲人身的龙人怪物!

这样的躯体,恐怖到了极点,让人看着就会胆寒。“这是你逼我的!这是你逼我的!我死,你也别想活!”聂元霸嘶哑着嗓子吼道,他的整个身上渗透出一股浓烈的腥风,他的身体已经因为彻底融合了蛟龙魂魄,而开始显现出兽化的特征——身上的鳞甲越长越多,面部也渐渐生出无数细小的纹路细鳞。

这才是聂元霸的真身状态!

宁释斜眼看着台上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宁少炎,心中先前的郁郁之气瞬间爆发开来:“羞辱我的爹娘,在我背后使坏,窥伺我母亲的美貌!君子报仇,就在今天!我虽然不能杀你,但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聂元霸的身份暴露出来,昭告天下人,你宁少炎就是个为了私利不择手段的小人!”

想到这里,宁释突然觉着身心俱为舒泰,化天决缓缓运转,一**的神念之力洗遍全身。

此时站在擂台上的宁释,全身衣服飘动,天门大开!无数的天地源力朝他奔涌而来,进入他的身体,不断地增加着他的气势。

这时,黄昏落日,日未落,月刚生!

天地之间阴阳最为平和之时,宁释的太阳和太齐齐跳动!

砰、砰、砰——

仿佛是天地的心跳!一股狂莽的气流从他身体中传达出来,落日在西,是元阴之眼!新月在东,是元阳之心!

宁释站在擂台上面,他的左手边是落日,右手边是新月,他仿佛是天地的中心!

其他擂台的比试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有人打着打着破境了!”

“是谁?”

“西边擂台,是宁释!”

不知道什么时候,宁释整个人,凌空漂浮而起,强大的气流宛如群马奔腾,强大的法力波动,滚滚荡荡,似大江潮涌!

宁释不运用任何道符法宝,凭借自身的法力凌空而立!这一特征正是驱物大成!

这代表的是踏入感知境界!弘大的法力运转,化天决的神念之力犹如滔滔江水,轻松地将宁释的肉身拖到了空中!

此时此刻,他居高临下,看着聂元霸,有一种君临天下的豪情。

“聂元霸,你依靠神魂强大就敢大言不惭让我三招?你以为你是谁?比我多修炼了五百年再来杀我也算本领?我今天就让你知道,我们两个之前的差距有多大!我没有踏入感知境界,你就未必打得过我,现在我踏入了感知,你哪还有半分胜算?”宁释的话音在神念之力的传播下,犹如滚滚奔雷,较比刚才聂元霸的咆哮也不遑多让。他的话倒是所言非虚,南音家族学来的底牌一个没用,要是用了,这聂元霸早就被他轻易拿下了!

宁释达到了感知境界,源力雄浑了百倍不止,原本仅仅窥伺了驱物大道,似乎只能挥舞木剑,驱使瘴气。现在,他修炼化天决,左手太阳,右手新月,灵力不知道凝炼了多少倍,就仿佛是一下从蜥蜴蜕变成了巨龙,用神念之力将肉身举到空中也是毫不费力,他现在就算双脚离地也能行走自如了!就算是专门修炼了道术的伏山,也远远及不上他了!

“这就是感知境界吗?实在是神妙无比,难怪先前宁天不把我放在眼里,原来感知境界如此神奇!两个境界之间竟然天差地别,现在回想起自己斩杀的那个天魔宗长老,真是后怕,若不是他先被舅父重伤在前,恐怕自己有多少条命也不够他一只手杀的!”

“感知秘境!果然是感知秘境!”

“想不到这宁释竟然真的修炼成了感知秘境,如此之小,道武双修境界还能提升得这么快,他难道是怪物吗?”

“不错,这就是感知秘境!他居然修成了道武双修,**神魂双双修炼,这简直跟宁天少爷一样妖孽!”

这一刻无论是场上的观众,观战的选手,还是台子上面观武的长老们都惊呆了,随后爆发出阵阵议论,此刻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水月大会,所有人都目睹了道境初识境界进入感知秘境的全部过程,这是何等的难得!

人群之中顿时掀起了阵阵狂潮,全都沸腾起来了!

场上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或是歇斯底里的冲动,或是嫉妒,又有无限的羡慕,更有悔恨,还有咬牙切齿的诅咒和害怕。

悔恨的是那些押了聂元霸而输了钱的赌徒,以及说过风凉话瞧不起庶出的世家公子。更有不少是看人下菜碟,见到宁重山失势以后,主动疏远了宁重山一家,甚至克扣俸禄嘲笑他家的人。

现在宁重山的儿子天赋之强,比他父亲还要更甚,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晋级!恐怕将来成就比宁重山还要高,说不定直接就被军部抢去,成为下一任大将军的热门人选了!

道武双修达到这样境界,进入镇江府内门,成为秘传弟子,那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真是天佑我镇江府!居然除了我儿,三弟的儿子也晋升成为道武双修的高手!过年的时候,宗族一定会表扬我治家有方!”看台上的宁延寿激动地直拍桌子,对他来说,天才越多,越能证明他的功绩,他自然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了。

“立刻汇报!这是大事!”欣喜若狂的宁大海哈哈大笑,如此强烈的翻转,让他得意得几乎要把祠堂的棚顶给撑破了。

相比之下,少炎琅脸色就难看多了,聂家是他少炎家的第一大附属,现在不但他要输掉自己的宝剑法器,宁家还又要多出一位天才,同辈之中,两个天才都是宁家的,他少炎家竟然一个不占,想到这样,少炎琅几乎已经预见自家老祖怒发冲冠的模样了。

宁大海见到少炎琅脸色难看,心头别提有多舒畅了,得意洋洋地抚摸着脸上的络腮大胡子,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乐呵呵地道:“怎么样?琅秀才,阴阳列阙刀只怕还是要物归原主。只可惜你这把跟了你多年的宝剑,现在要改名姓宁了。”

“未必!”少炎琅脸色难看,嘴上却在冷笑:“那宁释刚刚踏入感知境界,现在虽然跟聂元霸齐平,但聂元霸乃是血蛟转世,踏入这层境界怎么也有将近一百年的时间了,现在他浑身兽化,实力恐怕跃升四五倍不止,打一个刚刚入境的小毛头,只怕还是信手捏来。胜负没揭晓前,这宝物是谁的还真说不准。”

“天河血蛟大名鼎鼎,我当然知道,不过也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上次被宁重山那个小娃娃废了肉身,他的伤势不知道有多严重,要不然也不至于时隔这么多年才转世投胎,再说这宁释,他现在一直没有动用道境实力,你怎么知道他就没有两样拿出手的道术?”宁大海昂着头,啧啧赞叹。

“咱们就等等看吧。”少炎琅捏了捏自己手指上的扳指,眼神凌厉地犹如一根能够洞穿神念的长矛,直刺擂台上的宁释,似乎要看穿宁释身上所有的秘密。

场上的宁释自然不知道两个大人物拿他打赌,还下了那么大的赌注,对他来说,破境的意外之喜,其实还真没什么。

他原本拿来对付聂元霸,乃至宁天的真正杀招,乃是从南音秘境得来的三清云罡决,以及五气化源决!必要时刻化身金符都是他对战的雄厚本钱,踏入这感知境界,不过是让他赢起来更加理所当然罢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个贱民的儿子,居然能走如此大的狗屎运,踏入感知秘境?这怎么可能,马上就要成功了,马上就要成功了啊!就差一步,就可以顺利杀死宁释,气死宁重山,到时候端木婉那个贱人也将成为我的,在我的**,现在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不甘心,他一个庶出的儿子,怎么可能强得过血蛟转世,道武双修怎么能跟我宁天子侄这种天才比肩!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此时此刻,心情最为糟糕的当然是宁少炎,为了这一天,他可是下了足了本钱,搭了无数人力物力培养聂元霸不说,还从各个族库,瞒着少炎家主支出了无数金银。若是宁释赢了,他还要把这些钱奖励给宁释,让宁释展露头角,这他怎么能够接受。

想到这里,宁少炎站了起来,他全身都在发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气愤还是受到了惊吓,整个人处于了一种癫狂的状态……

第五十七章蛟魄暴露

宁延寿见到宁少炎这副模样,还以为二弟怎么了。满脸疑惑地问道:“二弟,你怎么了?”

宁少炎满脸悲愤,根本不用去装,咬牙切齿地说道:“真是白瞎了我这么多钱,我苦心栽培了这么多年的结果,现在都要付诸东流了。大哥,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听到宁少炎的话,宁延寿以为宁少炎是因为聂元霸乃是血蛟神魄而悲愤,不由得出言说道:“你也不必难过,大哥我会替你做主的,事后,我会好好过问一下聂家,让他给你个交代!”

宁延寿的话,无疑等于给宁少炎当头浇了盆凉水,他失落地一坐了回去。这下全都完了,宁少炎一瞬间仿佛老了六七岁,脸上满是疲惫和不甘心。

擂台下火爆万分,人心激动。

押了宁释胜的人,以及宁释的亲朋好友全都在为他呐喊欢呼,而擂台上却也是源力滂湃,一触激发。就算宁释晋升到了感知境界,就算聂元霸是兽魂转世,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族,但是对战还是要继续下去的,因为这是擂台比试的规矩,在没有分出胜负的时候,谁也不能插手!

正是因为这样,聂元霸才不顾后果,直接将自己的本来面目暴露出来。

聂元霸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少年竟然如此变态,天赋这么逆天!

他要是早知道这宁释如此不好惹,那是绝对不会出此下策的,毕竟想要将一个道武双修的人震成白痴,除非他的实力恢复到全胜,但这怎么可能?

他虽然把肉身修炼到了筋肉一体的巅峰境界,但是神魂修炼看不见摸不着,神魂要是伤了,那要修养多久才能养好,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恢复到了巅峰。

如果宁释还在初识境界的话,他还有机会用神念刺穿宁释的神魂,可现在宁释进入了感知,这可是一种蜕变,需要极大的机缘,极大的天地源力补充。

聂元霸也清楚,宁释修炼的不是普通的功法,这道境不像是武道,修炼时平铺直叙。道境讲究的是道,越接近道,跟天地的契合度就越高,能够引动的天地法力就越多,普通的功法,修炼到感知境界,有星辰加身的异象,天赋再高,功法再好些的,那么就是披星戴月了!到了这层境界,身边的星河越大越厉害,每次进阶,周身都会围绕着银河般的群星,看起来凛然神圣。

而宁释晋级的异象只有他能看见,左手太阳,右手太阴,他从没听说,有人能把日月拿在手里!虽然只是幻化,但是这异象也间接证明了宁释对道的亲和有多强!

看着高高在上,悬浮空中,冷眼看向他的宁释,聂元霸心中一个影子渐渐与宁释合二为一,正是当年斩了他无限风光的宁重山!

聂元霸不寒而栗,他仿佛又感受到了当年被无情杀死前的气氛。与此同时,他心里涌起了强烈的怒火,嫉妒,和不甘。

“宁释,你别以为你踏入了第二重道境,就可以嚣张,不把本尊放在眼里,我踏入第二道境的时候,你爹都还没出生呢!就算你现在踏入进来,我也足以战胜你!”

“哦?”宁释似笑非笑地看着聂元霸,滚滚气浪在擂台上面铺散开来。

“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聂元霸不知道何时,嘴里的牙齿已经变成了尖锐的三角形,猩红的舌头伸出来,竟然犹如蜥蜴一般,能够舔到鼻梁。

说话之间,聂元霸身上的鳞甲猛然加速生长,不知不觉间已经覆盖了他的全身。接着,又突然压缩!咔嚓咔嚓!居然变成了一件犹如战铠一般的皮甲!

血蛟铠甲!简直堪比妖兽厚重的麟甲了,不过这血蛟麟铠更加坚固。聂元霸此时变得更加凶猛了,他周身的三尺手肘、膝盖、指关节都有骨刺长出来,爪子更是尖锐得像是真正的龙爪一般!手指上,因为控鹤龙擒手的缘故剑芒不停地吞吐、切割,靠近他的人只怕瞬间就可以被绞成肉渣。

哧!

聂元霸整个人爆发了,他化为一道流光朝宁释狠狠地杀来!如一头暴戾之极的洪荒凶魔,一双云靴子早被倒刺顶破,然后被聂元霸伸手一扯,扔了出去。他上身的青衫也被他直接撕毁,露出了雄壮而闪光的鳞甲道躯。

“受死吧!”聂元霸已经虎扑过来,他的身上因为控鹤擒龙手而仿佛化作了一头大魔,一抓之下,甚至带出了一股灰色的气流!

宁释竖起手掌,五指张开,随后凌空虚抓,驱物大力悍然出动,竟然生生将亡命扑来的聂元霸抓在空中!

这并不奇怪!宁释的肉身力量是经过不要命地击打换来的,辅助了玄武龙龟妖丹,又加上整整两大罐子紫灵钟乳炼体不说,更是还有大金丹这个神秘的源力宝物的日夜淬炼,若是他正式迈入了驱物境还抓不住二百斤重的聂元霸,那才要让人笑死了。

哗啦哗啦!

宁释也没想到,驱策天地源力,竟然能够犹如河水奔淌一样响亮。聂元霸在空中每次反抗都如拍在水上一般,发出哗哗巨响。

在驱物境界的作用下,宁释的左手控制阳气,右手控制阴气,周围的气流不断变化,仿佛专门煮洗弓弦的液体,聂元霸越是挣扎,这的液体就粘得越紧!

聂元霸愤怒地咆哮着!在短短一瞬间,他便运起强悍之极的神念,化成血蛟狠狠地咬断了周围的天地元气。

刷刷刷!

宁释的神念被割断了。庞大的念力如潮水一般褪回神识中。

“好强大的力量!真不愧是五百年的道行,神念之强,竟然与我不相上下!”

就在宁释想要放弃神念攻击的时候,他的头颅突然一痛!

“杂种!凭你也想控制我?要是你的神念老老实实呆在体内,我确实拿你没办法,只怪你太托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宁释收回来的神念之中,竟然传出来一声聂元霸的怨毒嘶吼。

听到这一声怪叫,宁释不惊反喜,他嘿嘿笑道:“终于上钩了!”

不错,这是宁释刻意引诱进来的神念!自从上次,宁释吞下了天魔宗长老的神念以及怪鱼的神念,宁释的神念就从一洼小池,成长为了一片湖泊!

宁释知道,吞噬念头邪恶无比,所以他不会刻意吞噬,但假若有人想要害他,那他也不介意这样做了!

五百年道行的血蛟神念,无比强大,宁释怎么能够不垂涎。

场上,两个人依旧疯狂对轰。

拳对拳,脚对脚,但是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此时此刻扭打在一起的,并不只是两人本身,或者说扭打在一起的除了两人的肉身,还有两人神念的交锋,而且神念的交锋更加凶险。

宁释的身体之中,一头血色蛟龙朝着他的神念之海疯狂攻击!

每次血蛟摆尾,都如巨大的彗星撞击海面,无数念头化成的海水被拍击起来,但是无论这血蛟怎么努力,就是突破不了宁释的神识之海!

饶是这样,宁释也是十分难受,每一次撞击都觉着头昏眼花,他不由得为自己的莽撞行为暗自后悔。

“看来这血蛟的神念已经凝结成了固体,我的神识根本没法下口吸收!”宁释全力固守,根本分不出念头来控制天魔血叉!

聂元霸也是焦急无比,他看似表面凶悍,进攻不断,实际他的神念消耗比宁释更大。进到别人体内,他的神念本就失去了**的支撑,还要抵挡宁释神念的侵蚀,这双重打击几乎要了他的老命,可是他偏偏要装出一副强势模样,心里凶悍地垂涎道:“想不到这小子神魂之强竟然到了如此地步,我若是吃了他的神念,恐怕神魂伤势全部恢复不说,还能更上一个层次!反正我已经投在了聂家,到时候,想必我那便宜父母会全力保我!”

想到这里,聂元霸越发凶狠,不但用尾巴拍击,还强行用牙齿啃咬宁释的神识!

“啊!畜生你敢!”宁释的神念被聂元霸一口咬掉一两块,虽然跟整个识海相比,只是微不足道的量,但是十指连心,宁释怎么能够不疼!

宁释也被激起了凶性,咆哮一声,再也不管不顾,驱动着整个神魂的念力,直接拍在了血蛟神念上,接着一口吞了整头血蛟!

第五十八章神识斗法

宁释一口吞了整头血蛟,如此举动并不是发疯,而是必须这样,若是一直留着血蛟在灵台外,他的识海迟早要被吞噬干净,但是现在,趁着自己还有力量反击,倒不如直接把他吸进体内!

宁释以法力雄浑见长,法力包裹住了对方之后,便开始狠狠啃咬血蛟神念!

“竖子,你敢!”

龙入大海,如鱼得水,那都是形容没有生命的大海,如今血蛟进了宁释的识海,可不像是进入大海一般自由,整个神识海洋,相当于一个巨大的胃!可怜的血蛟就好比被鲲吞到肚子里的可怜海兽!

“我要生生炼了你的念头!”宁释不轻易发狠,发起狠来却恐怖无比!

听说过用神念直接抹杀别人滴血认主的法器,甚至听说过别人神魂出鞘夺走别人的肉身,却没听说过,直接炼化别人神魂的!

宁释这疯狂的举动,顿时让聂元霸汗毛倒竖,大喝一声:“不好!”

陡然间,聂元霸感觉到自己精神一阵迷糊,宁释的神念之力团团包裹住他的神念,渗透进了他的鳞甲、血肉里!疯狂地蚕食着他里面的主念,一旦主念被抹杀,他的记忆将会完全丧失,所有念头都将成为无主的念头,壮大别人的神魂!

“我岂能让你得逞!你要吃我的主念,我还要吃你的神魂呢!”论凶悍,聂元霸不比任何人差,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哪里顾得上别的,直接就是一口蛟息喷了出去!

聂元霸喷出一口蛟息,顿时化成一片滔天碧炎,狂暴地焚烧着宁释的念头!

宁释吃痛之下,周围的神念急速逃离,想要隔绝这恐怖翟息。

在这紧要关头,聂元霸也显现出了自己五百年道行的强横,猛咬舌头,借助刺痛,清醒神智,整个身子猛然甩掉了身上沾着的宁释神念,随后张口吟唱出了一连串晦涩难懂的奇怪音节,这些音节忽高忽低,仿佛似精灵低语,又似怪兽咆哮,正是上古龙语。强烈的音波顿时让血蛟的身形再次缩小!这龙语秘法竟然能将神念压缩得更为凝实!随后经验丰富的血蛟几乎是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咆哮出来,如此剧烈的龙吟声波,笔直地朝着宁释轰去!

宁释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肉身受到神魂的影响,手脚的动作慢了几分,气息也有些乱,接着便挨了聂元霸两爪。

呼哧,呼哧!

就在场上观众以为宁释要被开膛破肚的时候,一道不起眼的贴身紧衣从宁释破碎的布料中露了出来,轻松地抵挡住了这两爪子!

如果宁释还清醒的话,一定认得出来这内甲!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件内甲正是宁释前去洪荒时,端木婉送给他的贴身内甲!

十年磨一剑,宁释之前的辛苦付出,就是为了用在今天,千百万次的身体锤炼,就是为了应付今天的局面!宁释的肉身强悍,就算被抓中,也未必会被开膛破肚,只是有了这贴身宝甲,连痛感都几乎感觉不到了!

可是这一爪并没那么简单,随着宁释被击中,他突然噗得喷出一口逆血。

不是外伤,而是内伤!

一声撕云裂霄的龙吟,含着真念之力!声波强大到了极点,而且还是在脆弱的体内爆发!

这一瞬间,宁释的整个神念都停止了运转!如此强大的攻击,瞬间将宁释的神魂震晕过去。

见到这样的景象,血蛟哪敢怠慢,它身体犹如一支出膛的利箭,疯狂地冲进了宁释的神魂,将下巴奋力长到最大,一口咬掉了宁释一大片神念!

宁释晕厥之下,感到了自己的念力正在被血蛟吞噬,而那血姣在吃了念力之后,身形立刻涨大了一倍,开始更加猖狂地继续蚕食!

几个呼吸间,宁释的神念就少了近半,如此下去,他很快就会失去神识!

“哈哈哈哈!”聂元霸感觉到压力骤然大减,知道自己这招起了作用,再也不迟疑,整个身体疯狂扭动,朝着宁释的神念绞杀过来,他要乘这个机会,一下把宁释的主神念彻底吞掉!

“不好!”看台上的长老都大吃一惊,他们自然看得出宁释当下的危机。若是宁释被斩杀了,整个镇江府将会少一名天才,这可是巨大的损失啊。

但是,就在这一刻,回过神来的宁释,浑身暴戾到了极点,突然一翻,双手朝外一抓,朝内一缩,整个神念竟然疯狂压缩,狠狠朝聂元霸的嘴里涌去!

“你那么愿意吃,那就撑死你!”宽阔的神识之海仿佛卷起了滔天巨浪,狠狠地朝着聂元霸的身体拍去!

聂元霸冷笑一声,叫嚣道:“来多少我吞多少,尽管来吧!”他的神魂之所以坚韧,是因为本身的道境极高,现在吞噬了宁释的神念,更如口渴的人遇到了水,丝毫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宁释熟读经意,心思如电,当然不会犯浑,就连天魔宗长老都要被他算计,区区聂元霸怎能让他失误?

“神识修炼,修的是天道至理,并不是单单靠吞噬神念来壮大,这就好比身体,不是一味的吃食,就能炼出一身肌肉!你这么贪吃,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宁释说完这番话,猛然观想起夜叉魔尊!他的实力其实可以观想紫电龙威王!但宁释做事留有余地,更是想到紫电龙威王乃是龙族,万一联合起血蛟对付自己,那自己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随着宁释的观想,已经有岛屿大小的血蛟身体顿时一僵,一个长着宁释面孔的夜叉魔尊出现在他的面前,手里拿着血叉狠狠地朝着他的身体扎去!

血蛟聂元霸冷笑一声,哼道:“观想这么个小东西能成什么气候,看我吃了它!”

嗷呜!

岛屿大小的血蛟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一张嘴,巨大的大口甚至连海岸都能咬碎!

咔嚓!

随着夜叉魔尊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整个神念幻象瞬间崩溃!

宁释幻化出来的神念夜叉被血蛟一口吞掉,犹如吃豆子一般嘎嘣嘎嘣地吞进了肚里!

宁释没有紧张,反而欣然一笑道:“这是我的体内,我想观想多少夜叉,就观想多少夜叉!好吃你就多吃点!”

血蛟一听,顿时汗毛倒竖:“宁释真是疯了!竟然在身体之中肆意观想心魔,难道你不怕被心魔吞噬吗?”

宁释冷笑一声,根本懒得搭理血蛟聂元霸,眼睛一闭,顿时无数夜叉犹如黑压压爹蝠一般疯狂幻化出来。

这些夜叉浑身精钢,黑乎乎的巨大身躯抓着钢叉,前仆后继地朝着聂元霸扑去。

所有去路都被夜叉封死,血蛟大怒,尾巴一拍,犹如岛屿大小的身体狠狠一碾,顿时无数夜叉被碾成肉泥!

轰隆!

宁释冷哼一声,他的化天决连上天的考验都能模拟,区区心魔更不在话下!这心魔根本就是宁释心中的恐惧和恶念,想要衍生,容易之极!

黑压压一片夜叉抓着叉子疯狂啃咬攻击血蛟,不一会儿血蛟的身躯就被夜叉覆盖了!

蚂蚁多了也能吃掉巨龙!

宁释的主神识在识海之中现了真身,然后抓起天魔血叉,狠狠朝着血蛟撞去!

这一撞犹如整个大海砸向了岛屿……

第五十九章斩杀聂元霸

聂元霸身上坚不可摧的鳞甲早就被这上百万夜叉啃咬地脆弱无比,接着又被宁释这么猝不及防地一撞,立刻失去了平衡!

然而宁释的身体又动了,他再次高飞,手里的天魔血叉猛然高举,一条条神魂念力不断地附在叉子上面,有了神念的支持,这叉子越变越大,最后简直变得遮天蔽日!

“喝!”随着宁释一声暴喝,巨大的叉子猛然插下!

这是斩首一叉!

有着上次对付天魔宗长老的经验,宁释这一叉并不是单纯的蛮力,而是凝聚了精妙的神念!

血蛟聂元霸看透了叉子的变化,大吃一惊道:“这都是你盘算好的!你从头到尾都在算计我!”

宁释冷喝道:“你何尝不是一直在琢磨我!俗话说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跟宁少炎算计我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再要吃亏上当,那我岂不是蠢到家了!”

知道了聂元霸是血蛟转世以后,宁释这几个月一直都在琢磨杀蛟的技巧!实际上,几个月前宁释在洪荒南音秘境修炼的时候,就在不停地锤炼神念,之所以选择修炼耗费神念和源力的三清云罡决,就是为了彻底消耗神念之力,然后再通过吸收大金丹源源不断的源力,使自己能够不断提高对神念之力的控,现在他已经将神念之力运用得炉火纯青了!在此期间,他更是连用天魔血叉借力打力、夜叉魔尊的分解组合,还有驱物境界的抓取擒拿反拧等他能想到的手段都练得纯熟无比了。

除了自己琢磨外,他还有着杀妖经验的南音三魂做老师,以他们对源力的精妙运用,想要提高宁释的战斗水平那是手到擒来!

“宁释,我和你不共戴天!为了杀我,你竟然下如此大的苦功!看来我这次是活不成了!但是你也别得意!我这么大的躯体自爆,定能带你一起魂飞魄散,哈哈哈哈……”

被宁释定在地上,聂元霸发出怨毒的诅咒,竟然任凭夜叉啃咬自己,不再扭动身子,而是疯狂地憋气,打算将自己生生自爆与宁释同归于尽!

“就料到你不会屈服!”宁释冷哼一声。并没有理会他的咒骂,身体在空中变得更加庞大,整个神魂突然伸出一脚,狠狠地朝着血蛟的脑袋踩去!

聂元霸当然知道踩中的话,主神识就会灭掉,到时候自然不能再自爆了。他脑袋一歪,躲过这一脚,嘴巴竟然飞快地嚼动起来。

潺潺的鲜血从他的嘴角留下,血蛟的嘴里好像在咀嚼什么,宁释猛然意识到,这聂元霸竟然为了加速自己身体,直接用秘法吃了自己的舌头!

宁释紧张到了极点,此时此刻,他知道到了危险关头,再不敢藏私,将压箱底的招数都拿了出来!

“呵!呵!呵!”随着沉闷的三声低喝,宁释的手掌飞快翻动,一枚源力组成的气蛋飞快形成!

轰隆隆,轰隆隆!

一团团气流被高度凝聚,然后骤然弹出,直接拍在血蛟的身上。那些被凝聚的气流遇到物体,立刻。巨大的气浪,搅乱了血蛟体内的气韵,抵消了许多自爆的威力!

场外,宁大海看见这一幕,面带喜色,和少炎琅的打赌眼看就要赢了,怎么不会喜笑颜开?法宝倒是其次,难得争了一口气。

少炎琅神色颇冷,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从他摇扇子的频率上也看的出来,此时他的心情糟糕透了。不过显然他比宁少炎强得多,起码喜怒表现在脸上,喜欢就是喜欢,不爽就是不爽,没有玩阴谋诡计的兴趣。

在宁大海说话之间,宁释再度出手,无数气弹砸在血蛟身上,打得血蛟喉咙连番滚动,一口接着一口的源力往外喷出,无论怎么合嘴,也不能阻止经脉之中乱窜的灵气被轰出体外。

即使是这样,聂元霸依旧没放弃逃脱,不顾脖子上被天魔血叉插住,疯狂地扭动躯体,却始终脱离不了宁释的掌控。他几番想要故技重施,再次释放龙吟蛟息,都被宁释以气弹和踢肚子化解!

“再不自爆,我连自爆的权利都没有了!”眼见自己身型越来越小,对宁释构成的威胁也渐渐减少,聂元霸再也忍受不了了。他赤红着眼睛,狠狠一拧身子,甩掉了后半截身体,只有头颅裹住主灵识,朝前飞去,竟然有了逃跑的念头!

宁释一瞪眼,放虎归山这样的事他是从来不干的!

他伸出手就要将之灭杀!眼看聂元霸就要处于危险境地了,没了舌头的他竟然含含糊糊地再次狂吼,那原本被他抛弃的半截身子,顿时犹如壁虎断掉的尾巴一般疯狂跳动,眼见就要了!

“镇压!”宁释哪能让如此大伤神魂的事情发生,他控制着整片神识大海猛然拍击在被抛弃的姣尾上,那姣尾疯狂扭动了一会儿,这才渐渐平息了,化成了一条纯净之极的念头。

借着这个空当,聂元霸的神魂跐溜一下,便钻出了宁释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体内!

聂元霸神识受到了重创,却还要做困兽之斗,他强行咽下喉头反出来的鲜血,一只手抓住另一只手,竟然打算利用手肘上长出来的肘刺洞穿宁释的心脏!

宁释哪里能如他所愿,神识归体那是一瞬间的事情,就在聂元霸的肘刺奔腾而来的时候,宁释突然伸出手来一把将其抓住,毫不客气地狠狠一掰!

咔嚓!

坚硬无比的骨刺,生生被宁释掰断!

接着,宁释一只手抓着聂元霸的手肘,另一只手直接拿着骨刺狠狠扎向他的侧肋!

聂元霸汗毛倒竖,一个机灵后狠狠一侧身,骨刺躲过了要害,却依然扎进了他的肚子,只是他用力太大,那只手臂被自己生生扯得脱臼了!

场上的人知道聂元霸乃是魔物,所以没有人出声求情。

聂元霸自知大势已去,转身便朝着擂台边跑去。

宁释知道他这就算是完蛋了,神魂念头刚才被自己扯去了大半,所以赶尽杀绝也没有意义了,留着他说不定还能扯出宁少炎这个幕后真凶。想到这里,宁释背着手没有继续追击,而是站在原地缓缓养神。

聂元霸见宁释没有追来,顿时心生一股歹念!

“傻小子,你这是自寻死路!”聂元霸嘴角含糊不清地吐出一个古怪的字眼,因为失去了舌头,这字眼儿越发模糊,可是这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这真言的威力。

这真言一出,聂元霸的身子一躬,突然如陀螺一般在原地打起转来,紧接着从转动的身影中迸射出无数或大或小的寒芒,这些寒芒破空而去,直指宁释身体的各处要害!

别人看不清,宁释却看得真切,这无数闪闪发光的寒芒,竟然皆是聂元霸身上的骨刺!

宁释跟聂元霸对决多时,当然知道这骨刺的锋利程度,刚刚他又亲自拿聂元霸的身体试了一下,竟然毫无阻碍地刺进了聂元霸的鳞甲之中,可见它们是何等的锋利!

宁释当然没有兴趣拿自己的贴身宝衣做实验!面对骨刺的破杀,他手掌抬起,法力运转到了手上,接着手指疯狂舞动,仿佛朔古寒冬降临一般,凌空弹射出无数冰锥,犹如激射而出的强弩,迎向了飞来的骨刺。

“五气化源决!”

这些冰锥当然没有骨刺锋利,但是能消耗骨刺的冲击力。

噗!噗!噗!

天空之中一阵噼啪乱响,无数锥刺掉在了地上。

宁释如果再要留手的话,那就真是犯傻了!

“夔星踢月!”

宁释单脚撑地突然暴起,整个身子向前一跃,紧接着一记鞭腿猛然甩出!那力道,仿佛要一脚踢碎山峦一般!

“不好!”聂元霸见势不妙,慌忙爆退,眼神中全是怨毒的神色。他神念肉身皆被重创,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狰狞的冷笑。宁释见到这冷笑,突然没由来得寒毛直竖,下意识地放缓了身法!

就在这时,聂元霸猛然张嘴,噗地喷出一把寸许长的小剑!这剑晶莹剔透,锋利无比,之后,竟然迎风暴涨,眨眼间变成了一把三尺长剑,狠狠地迎着宁释射去。

宁释毫不犹豫地抬手一点,短促地喝道:“呔。”

随着这声轻啸,他袖子里的金符猛然喷,经过手的时候在宁释手腕上瞬间拉出一道血口,然后吸了精血,暴涨开来!

一个身穿甲胄的夜叉魔尊,仿佛凭空变化出来的一般,猛然挡在宁释身前!

当!

一声刺耳的碰撞声传来,金符挡住了突袭的飞剑,聂元霸不甘到了极点,这可是他最后的手段,于是再次捏起法决!

宁释哪能容他再次催动这把小剑,他向前一步踏去,越过夜叉的身体。他的衣服一鼓一涨,手中凝聚了庞大的源力,随着身体的前冲,一掌轰在了聂元霸的胸膛。

啵!

仿佛砖石碎裂,以宁释的拳头为中心,聂元霸胸膛上的鳞甲尽数碎裂,身体也被打得足足飞起了五六米高。他在高空狂喷鲜血,根本没有什么优美的弧线,直挺挺地犹如炮弹一般飞出,砸在了擂台外的墙壁上。

此刻,聂元霸全身骨骼破碎,筋脉寸断,只剩一口气在。但是随即他却一怒,两眼顿时变得无神,整个瞳孔迅速散开。

他不是被宁释打死的,而是因为自己最后关头那惊为天人的暗算没有得逞而被活活气死的!

第六十章吸收念头

裁判飞快地跑到聂元霸所在的地方,看着聂元霸涣散的瞳孔。连呼吸都没有检查,直接宣布:“对方身死,宁释获胜!”

“输了!”

“这个聂元霸真是命背,偏偏遇上了百年不遇的临场进境!真是输得冤枉。”

“是啊!这个聂元霸手段高强,又是狡诈,又会变龙,本身实力也极为强横,现在输了真是倒霉。”

“这个宁释绝对是凭借实力取胜的,你说那聂元霸最后想要凭借灵剑取得胜利,但却没看见宁释有多大反应,那道金符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能瞬间变化成夜叉,真是威武,连飞剑都能抓住!”

“可惜啊!聂家好不容易出了个高手,竟然被宁家杀死了,这下可有好戏看喽!”

“本来以为最后是宁天对战聂元霸,没想到横空杀出来个宁释,先前我都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个宁释,乃是镇江府宁重山长老的独子,他厉害那是理所当然的,虎父无犬子嘛!”

此时,关于宁释的议论成为了广场上最热门的话题,在这些人心目中,宁释年龄小,修为高,谁也看不透他的深浅。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少炎飞也注意到了宁释对战聂元霸时所使用的金符!

“那金符是什么灵宝?”少炎飞眉头一挑,沉声问道。

长老震惊地看着台上的宁释,疑惑地说道:“老奴还真不知道,这个宁释保密工作做得极好,老奴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个宁释竟然是道武双修!这金符宝贝的来历就更不知道了。”

少炎飞回头问道:“众位长老,台下的宁释师从哪位啊?”

众位长老听到副将军问话,纷纷相视,全都摇头:“不曾知道。”

少炎飞点点头,没再向下问……

“少炎琅,你的司喻宝剑,我可不跟你客气了。”宁大海粗豪一笑,咧着嘴巴一拂手,手上的中指带着的戒指灵光一闪,米粒大小的纳石顿时猛然一吸,两把武器统统被他收进其中。

少炎琅输了自己的宝剑,郁闷到了极点,但却没有耍赖,干脆利落地说道:“输就是输,赢就是赢,那剑归你了,你要是不用的话,什么时候想卖,尽管来找我,我出比别人高一倍的价钱买回来。”

听到少炎琅的话,宁大海点头说道:“我知道你和其他少炎家的人不一样,虽然算不上君子,却磊落得很,这剑我若是赏给后辈也就算了,要是换灵石珍奇,一定拿着它找你。”

少炎琅点点头,一直盯着宁释,显现出极为浓厚的兴趣。

主持大会的裁判再次上台,正式宣布宁释获胜。宁释却没显得有多么高兴,虽然除去了大敌,但是现在宁释的识海乱得一塌糊涂,能够坚持着一步一步走下擂台,就十分不容易了!

他没有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而是走向最近的休息区,挡在他面前的选手看见他走了过来,纷纷避开,生怕惹怒了这位浑身都是煞气的新贵!

“释儿,没什么大碍吧?神魂要不要紧?”最先来到宁释身边的自然是宁重山,紧接着纷纷赶来的是宁释的几个打完擂台的小伙伴。

宁释摇摇头,简短地说道:“我需要静养一会儿。”说完之后,宁释盘膝坐了下来,开始闭目养神。围过来的几人,自发地守在宁释身旁为他护法。

聂家和宁少炎没有来找宁释的麻烦,他们如今已经是自身难保了,血蛟精魄分明是宁少炎从祖库换了出去,而聂家又是宁少炎的家臣,所以一切矛头全都指向宁少炎。

神识之海内,宁释看着一塌糊涂的神识空间,没有犯愁,反而欢喜到了极点。

“这血蛟倒是个天大的好人,主神识逃了出去,这剩下的都是纯净无比的念头,虽然依旧有些驳杂,但是用天魔血叉净化净化,就可以直接吸收了!吞了这些念头,我的神识恐怕能够直接蜕变到下一境界!”宁释兴奋极了,拿着天魔血叉飞快地扫荡着驳杂不纯的念头晶体,凡是被夜叉污染了以及被蛟息焚烧过的念头,被天魔血叉刺中之后,立刻被过滤得纯净无比!

随着念头的迅速净化,整个灵识之海再次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宁释先前受损的神念,在无数纯净念头的修补下,迅速壮大起来。

宁释看着一枚枚晶莹的念头,浑身舒泰:“想不到感知境界能吸收的念头竟然比初识境界要多这么多!我原来达到初识巅峰,一共有三千七百枚念晶,吸收了紫月瘴母五千一百枚、怪鱼三百七十枚、天魔宗长老八千枚念头,达到了一万七千多枚!随后日夜修炼产生了两千念头,加上这次意外突破暴涨的千枚念头,升到感知境界竟然一共要两万多念头!每一百个念头能够增加一匹烈马的力量,我现在已经有二百匹烈马的力量了!”

“这次杀死了血蛟神念,竟然获得了二百三十枚金色念头,这金色念头凝实之极,怕是要百枚普通念头才能凝聚一个吧!这么算起来,这头血蛟的神念除去三四十个主灵识的金色念头,父亲当年斩杀血蛟的时大概损耗的一百多枚金色念头,这血蛟全盛时的实力也要达到三万枚普通念头的境界了!这整整比我高出将近一倍!难怪不把我放在眼里。”宁释摆弄着一枚金色念头分析道。

想到这里,宁释缓缓地叹了口气,想道:“这些金色念头看起来虽然坚硬,但是随时都可能崩溃,应该是因为多次遭受攻击了吧,看起来损坏得有些严重,保守计算,这金色念头大概也就一万一千多枚普通念头的量。不过因为质量不同,我若是吸收了这些念头,恐怕整体实力要猛地提升一个阶段。”

“可是还有一个难题!若是直接用普通念头修复金色念头,恐怕速度会很慢,毕竟低级境界吸收高级境界的念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但是若把他们拆分开来,将这些金色念头打碎了变成普通念头,我就可以快速吸收,短时间内急速提升实力,甚至比都宁天强大,那打败他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了。可是拆了又有点可惜,以后再想压缩一个金色念头就难上加难了,这可怎么办?”宁释一时间头疼无比。

就在宁释拿不定注意左右徘徊的时候,大长老在一旁给出了意见:“这有什么可纠结的,以前仅仅是有些胜算,现在既然有机会完胜,那自然要去拼一拼。若是宁天赢了,到时候他得到那宝贝丹药,你得不到。你若是打败了宁天,就能得到一枚三纹清灵丹,他就得不到,这算来算去,其实还是拿了丹药选了功法合适,又赚名又赚利!至于凝炼金色念头这对姑爷你来说还为时尚早,所以要我说,白得的好处,怎么用都行!”

“对!白得的好处,打败了宁天还有更大的好处,为什么不拆!”听了大长老的话,宁释顿时豁然。

念头一动,识海之中二百三十枚金色念头嗡嗡嗡地飞了起来!

“给我拆!”随着宁释一声低喝,神念之力缓缓渗透到无主的金色念头之中,没有了血蛟意识的抵抗,这些金色念头仿佛从凶悍的怪兽变成了温驯的绵羊一般,仔宁释的大力拉扯下稀里哗啦地分解开来,顿时纷纷变成了普通念头!

“一千枚。”

“五千枚。”

“一万枚。”

“一共一万两千一百二十枚!”宁释仔细地数清了数量,顿时喜笑颜开,自己一共才有两万多枚念头,现在一下多出了这么多,相当于他的实力也跟着暴涨!

“我倒要看看,吸收了这些念头,我的神念力能涨到什么地步?”宁释瞪着眼睛激动道。

宁释一闭眼,整个神识海洋猛然一卷,这些沉浮不定的念头,顿时尽数被宁释卷进了自己的灵台之中!

刚刚进入感知境界的宁释,提升空间非常大!容纳这些念头不是问题!

哗啦啦,哗啦啦!

融化,吸收,注入自己的神念,从无主念头变成了宁释自己的念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宁释的识海渐渐变得圆满!宁释猛然睁开眼睛,他的眼眸宛若星辰!所有血蛟的念头,被他尽数吸收了!

“痛快!真是痛快!”

“这力量成倍提升的感觉仿佛腾云驾雾一般,蹭蹭地向上暴涨,让我觉得周围的世界越来越清晰,灵识范围越来越大,似乎不用张开眼睛,就能看到百米以外的树叶经络!”

“现在的我,感知境界几乎也要提升到了极限,仅仅是粗浅的融合,这一万两千枚念头也让我暴涨了一百二十匹烈马的力量,加之我原有的两百匹烈马的力,一共有三百二十匹烈马的大力!难怪经意上说‘大道之境,无边无际,达者为师!’说的确实不假!”宁释笑意盎然地跟三位长老说道。

南音长老不满地说道:“你这么想那是大错特错!你这样十分容易入魔!修道讲究一步一个脚印,念头还是自己凝固的结实,道心才更稳,你现在沾了便宜,那是因为你的道心坚韧,要不是这样,换做别人,怕是这么多念头压进来,别说吸收,直接就把灵台给撑爆了!”

书生也是颇有深意地看了宁释一眼道:“还有,这还要归功于你的那把血色叉子,要不是有它净化这些念头,血蛟念头里对你的怨念,你驱除不掉,早晚变成心魔吞噬你,哪能主动变成纯净无比的念头供你吸收?要我说,你这运气真是邪门逆天,全部凑巧碰在一起,才能有今天的成就,你更要时刻珍惜,步步小心才行。”

听着大长老的殷殷教诲,宁释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道:“大长老放心,小子一定谨记在心。”

吸收完这些念头,接下来的祭炼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了,想到这里,宁释缓缓退出了神识空间,打算看看其他擂台的状况。

就在这时,台上突然射过来一股冰冷的目光。

宁释下意识地朝着台上望去,却发现这道目光不是从宁少炎哪里射来的,而是从军部方向而来!

宁释扭过头的瞬间,正好对上了少炎飞,两人都没有躲闪,宁释知道,该到来的怎么也逃不掉,他也从未打算逃避。

第六十一章伏山对宁天

轰!随着一声从东边擂台传来,两人的对视被打断。

擂台之上,伏山周身灵符齐齐飞舞,无数火球、冰锥、地刺密不透风地朝着宁天攻击而去。

可惜对手是道武双修、号称千百年难遇的绝世天才——宁天!

若不是伏山一上来就地攻击,不给宁天留下半分出手的机会,他早就被打下擂台了,现在这么长时间不间歇的攻击,伏山渐渐感到源力不济起来。

宁天稳扎稳打,瞅准机会,一个错身步法诡异之极,直接绕过奔袭而来的三根地刺,抬腿狠狠一扫,三根地刺顿时化作三道利锥射向伏山的心脏。

伏山脸色一变,手指法决连续翻动,一道金色的光罩挡在身前。

借着这个空当,宁天飞身而起,一脚揣在伏山的光罩上。伏山也不是吃素的,就在宁天这一脚踹来的同时,他突然冷喝一声:“哆!”

随着这一声爆响,一面金光灵盾瞬间出现,光明四射,硬生生挡住了宁天这一脚,两厢撞击之下发出了一声巨响!

“有意思!”宁天哈哈一笑,身上传来了的关节爆响声,这声音清脆而响亮,并且越来越急,最后竟如一般接连响起,甚至把他说话的声音也在刹那间盖住了。

伏山脸色苍白,显然刚刚的对招中,对他的损伤极大!

但是他没打算认输,一口咬破手指,以鲜血为墨,在空中勾勒着一头猛兽。

“方仙道的血麒麟!”在场懂行的人大声吼道,仿佛不敢相信伏山能用出这么高深的法决。

“垂死挣扎,我就看看你学了方仙道几分本事。”宁天冷笑一声,又一次转到伏山的身前时,身形停了下来,啸声、关节爆响声同时嘎然而止。竟然也不攻击,就这么等着伏山施法。

此时,从昏昏沉沉中清醒过来的人们才发现,宁天的身躯不知何时比原来暴涨了一圈还多,胸膛手臂上的肌肉,更是高高凸起,整个衣服撑得紧紧的!

“这是什么法门?”场下,宁释紧张地看着台上,小声问自己的父亲。

宁重山小声说道:“这是武道中的八门遁封之术,通过解开位刺激身体力量成倍的增长,一会儿你和他对战,万万要小心他的蛮力!”

宁天的身体看起来如同生铁铸成一般,让人看上一眼就觉着坚硬无比,充满了性的力量。他现在和台上的伏山比起来,好似巨人一样。

伏山得到了喘息的时间,哪里会停手,在天空之中加速画动。他仿佛描在了画板上,所到之处就这样行云流水地画在空中,那红色的线条,仿佛在照着真实的麒麟似的!方仙道的血画并不像一般的平面作画,而是凭空勾勒!

刷刷刷!

麒麟画到了最后几笔,伏山的脸上也越来越苍白,但他依旧咬牙坚持着。画完后,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长条形的木匣,这木匣通体枣红,上面贴着一张泛黄的符纸,符纸上面的血色咒印已经不再新鲜,似乎封印着匣内的物品。

这盒子一拿出来,宁天就觉着一股惊涛骇浪的源力铺天盖地的朝自己砸来!

“这画画完了还要往里贴符纸,念咒也实在太慢了,我不等你了!”宁天说完,还没等伏山撕开符纸,已伸出了蒲扇般的大手,毫不客气地在金罩上狠狠地砸了一拳,打得金芒一阵晃动变形,令伏山身形不停地摇晃,无法安稳地撕下符纸。

长老席上的观众都是一片惊呼,心里有些骇然,他们当然知道伏山这方仙道的灵盾有多大的防御力,这宁天实在逆天,竟能把罩子打得变形,那需要多大的神力才能办到?

金罩被砸,伏山的源力顿时犹如潮水一般喷涌,识海里的念头结晶熊熊燃烧,这样的消耗让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他手上撕扯符纸的动作更快了几分。

“撕拉——”一声,符纸终于被他扯了下来。

伏山如释重负的表情刚刚露出喜色。就听到“砰”“砰”的撞击声,接连不断地在罩子上响起,他的身子也随之晃动不已,最后竟然站立不住,一坐到了地上。

这时他才发现,宁天此时此刻竟然手脚并用,暴虐地对金罩发起了狂风般的进攻。

金色光罩,如同被捏了的面团,正随着对方的拳打脚踢,不停地凹进凸出,那层金光忽明忽暗,似乎随时可能被破掉。

伏山不用去看,因为他的经脉此时如同火烧一般,源力疯狂地朝外倾泻,他的经脉已经涨得快要爆裂了。巨大的痛苦让他的脸色带上了几分病态的潮红!

宁天确实太强了!伏山手忙脚乱地掐着法决,虽然有些慌乱,伏山依旧是伏山!在如此的攻击下,他的手依然犹如莲花绽放!

从场面上看去,狂暴攻击中的宁天占了绝对优势,可谁也不知,此刻看起来威猛无比的宁天正暗暗头疼。

虽然他每一拳下去,都让这金光凹进一块,似乎撕碎对方这层防护只是迟早的事。可又有谁知道,每当他的手脚碰触到金光时,都会受到一股坚韧的反弹之力,并且随着他力道的加大,这种反弹就越发地厉害。除此之外,这金光罩子的难缠程度也远超了他的想象,他打得凹进去的地方,在他收手后,马上就会恢复了原形,就算他不停地攻击同一部位,也只不过是使那块深陷的地方维持凹形而已,想要击破光罩那是不可能的。

“我若是再解开一个位,或者动用道境实力,都能破开这光罩!但是那样太抬举这伏山了!这小子倒是有几分本事,如此耗费法力的罩子,竟然能支持这么久,真是不容易了!”宁天一边击打一边想道。

让宁天叫苦的同时,伏山更是几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盘膝而坐,一面要源源不断地给金色光罩的源力,另一面将盒子横放在腿上,口中念念有词。

他双手手指抬放到胸前,摆了个奇怪姿势,仔细看去抖动不已,很是吃力地样子,仿佛每根手指上都牵扯了千斤之力。若是平时,根本不用如此费劲,但是现在不同,同时催动两个法术,几乎让他的气海丹田抽空了!

就在众人以为伏山就要不行了的时候,随着掐诀念咒完成,伏山艰难地吼了一声:“起——”

一道血红色的麒麟从那个黑匣中飞了出来,在伏山的头上转了一圈后,随着他的手指所指,直向血液化成的麒麟画框奔去!

雷鸣之声,震耳欲聋!

这麒麟虚影顿时与血纹框架合二为一,好像两种电弧撞击到了一起,无数血色光芒闪动不已,两种强悍的生命气息铺天盖地地传了出来!

血麒麟成型之后,伏山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看着浑身喷着火焰,半真半假分不清虚实的神骏麒麟兽,伏山心头一喜,随即对着宁天,遥遥一指!

“去!”

随着这一指点出,整头麒麟小兽奔腾咆哮,犹如一头蛮牛朝着宁天顶去!

台上的一位长老仔细观看,不由得点头赞道:“这招数竟然如此神妙,也不知道宁天能不能招架得住。”

就在那位长老话音未落之时,宁天狠狠一甩袖子,击出山崩地裂的一拳,狠狠砸向麒麟。

伏山脸上不禁为之一怔,随即一声冷哼,目中寒芒一闪,手指一勾,麒麟周遭顿时呼啸声大起,它口中猛然喷出阵阵黑风,一块巨大的火球刹那间从黑风中浮现而出,里面隐隐有火凤盘旋,仿佛要将世间一切都焚烧成虚无。

“小心,这是麒麟真火!”见到麒麟口吐火球,宁延寿猛地站起身来,顿时大惊失色的提醒道。

宁延寿怎么会不认识方仙道的血麒麟,当年他见过伏山的父亲也施展过一次同样的神通,威力之强让他记忆犹新!

宁天见此情形也暗自心惊,再一听父亲之言,冲空中抓出的手掌顿时收了回来,整个人也猛然向后暴退!

轰!

那血弹砸在擂台上,顿时一股剧烈的火焰燃烧起来,宁天无处落脚,神色更加凝重了。

“你很好,真的很好,竟然逼我动用道术,既然我要使用道术,那你就下去吧!”宁天说完,手掌背部银芒淡淡一闪,一把巨大的黑剑虚影浮现而出,灰光一闪之下,虚影化为真实存在,一把黑色的大剑竟诡异地出现在他的手中,仿佛凭空变出来的一般!

“本命灵剑!这是本命灵剑!”所有人不禁大感意外,本命之物一般一生只有一个,想不到宁天竟然这么早就选好了灵剑,这不禁让人开始暗自猜测这把剑的来历了!

他们自然不知道,这黑色大剑并不是本命灵剑,而是一把晃虚剑!为了保护儿子周全,宁延寿生生将自己的纳石割下来一点,给宁天祭炼了这么一把可以隐匿在宁天周围的灵剑。

“斩!”

随着宁天的一声大吼,整个灵剑顿时迎风爆涨,他曲指在虚空中轻轻一弹,顿时破空声大作!一道道神念引动着犀利剑气,仿佛暴雨般弹射而出,宁天这一手竟然要在空中活活劈了伏山的血麒麟!

麒麟符箓里封印的并不是真正的麒麟妖魂,感知境界催动起来的妖魂,发出一记血弹就算是到了极限,也承受不住如此狂暴的剑雨!

随着“噗噗”的一阵闷响后,青色剑光刷刷刷地将血麒麟劈成了虚无,宁天气势不减反增。他站在原地不动,双手虚举大剑,狠狠一甩,那道黑色的灵剑在他神念控下,狂暴地朝着伏山虎扑而来!

如果没人阻止的话,伏山定要被宁天劈成两半!

呼哧!

就在这时,一道极为晶莹的薄薄冰墙,漠然出现在伏山上空,那声势滔天的巨剑斩在上面,顿时一震,跌出去老远!

众人一片骇然,这薄墙是什么?

就在所有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个衣衫飘飘的男子出现在伏山身前,手一招,收了麒麟符箓,然后冲着半空中的宁天拱手道:“我们认输。”

场外所有人都在欢呼鼓掌!这场比赛真是太精彩了!

另一个擂台上面,慕玥也打完了比赛,她扶着伏山一起走到宁释旁边坐了下来。伏山苦笑道:“看来这次不能跟你对决了。”

宁释微微一笑,说道:“那血麒麟真是厉害,我要是跟你打,我可未必打得过你!”

听到好友这么说,伏山嘿嘿一笑,随即有些担忧的提醒道:“这宁天太过变态,手段凶横强大,你要小心一些,打不过不要纠缠,要不然很可能让他给杀了。”

宁释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水月大会的赛事继续进行,剩下的黑虎和慕玥都大显神通,表现出色。不过无论多么出色,都很难引起注意,因为宁释和宁天这两个横空出世的怪胎,实力确实是令人震撼,任何弟子的精彩表现和他们一比,都算不了什么。

而接下来的比赛中,只要一轮到宁释和宁天,他们的对手便会自动认输。

这场比试,一直进行到了晚上,大部分弟子都分出了胜负,只剩下最后一轮了!

就在这时,铜锣敲响,不用裁判说,宁释和宁天就同时站了起来,因为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第六十二章宁释战宁天

水月大会的比赛终于到了最后一场,下面的人群早已沸腾起来了。随着裁判的点名,广场上顿时爆出一阵巨大的呐喊声!

“宁释!”

“宁天!”

“宁释公子!”

“少府主……”

宁释和宁天各站在擂台的一角,享受着下面人群的崇拜。因为天色变暗,擂台周围点起了一个个巨大的火盆,把整个擂台照得一片通明。

宁天站在台上,看着精神百倍的宁释,淡然说道:“我听说你跟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但是我比你生的早,如今你走到这一步也不容易,我允许你叫我一声大哥。”

宁释微微一愣,他倒也没什么可生气的,宁天确实有狂傲的本钱,而且叫他大哥也确实是天经地义。但在擂台之上叫大哥仿佛是要认输一般,气势上就弱了一筹,宁释自然是不愿的,于是他报以微笑道:“武道之上无父子,道境之上达者为师!在擂台上称兄道弟恐怕不太适合。”

“怎么?宁释,你还要和我动手不成?我的实力,你刚才也看见过了,只怕你没有什么胜算吧。依我看你的实力不过跟聂元霸差不多,应该及不上伏山,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让我揍你一顿。”宁天微微一愣,他没有料到宁释居然还是一副想和他动手的模样,竟然不自动认输。不由得觉着宁释有些托大。

宁天这话说的狂傲之极,但是脸上却是一片真诚,看起来像是发自肺腑,宁释倒成了不知进退,无理取闹之辈。

“大哥你法力雄浑,道武双修运用的纯熟,武道有八门遁封,道境有晃虚灵剑。确实很强,不过我也还没有竭尽全力,所以想要试试大哥的厉害。而且那三纹清灵丹我也很喜欢,确实想要。”宁释表情羞涩,两人对话单纯质朴,仿佛直爽的两个孩子直言争夺谁是班级第一一般。说话间,他的青色长袍微微飘动,心平气和,娓娓道来滋润人的心田。

“好强大的自信!”宁天听到这话,知道宁释非同小可,肯定是留有后手,所以认真说道:“我的东西,你不要觊觎,不然我会揍得你满地找牙。”

宁释毫不客气地回应说道:“吃到肚子里才是自己的,把你的牙打掉,我是不会替你找的。”

如果换了聂元霸或者是伏山,扪心自问,他们绝对不敢跟宁天说这样的话,如果打不过还争这些口舌之快,就变成了自己扇自己耳光,这就好像宁少炎一般,话说得那么满却没做到。

宁天知道,宁释这种人是他真正的对手!心境,思维,经验都已经到了道心通透的程度,若是有强大的神念补充,他会强的一塌糊涂。

“难怪他有这么强大的信心,仍旧想和我一战!这个宁释竟然还说自己有后手没用完,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欺诈我,不论怎么样,既然他不认输,那这一战都要打!”想到这里,宁天顿时下了决心道:“哈哈哈哈,有自信那是好事,看在你叫我两声大哥的份上,我不但不怪你出言不逊,还让你先出手,请吧。”

宁天倒是知道,自己一定要赢,可是也没必要把人都得罪光了,其他蝼蚁,他认不认识无所谓,但是这个宁释倒是值得结交。区区一介庶出,能够达到这样的高度,一定是有大机缘的人,现在和自己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以后说不定就能用得上,不过争夺第一,势在必行。不说别的,三纹清灵丹可是他父亲下了大本钱的,又是打点内门,又是搭送人情的,他当然要拿到手才是。

“那倒要谢谢大哥了!”宁释虽然知道自己融合了一万两千个血龙念头,肯定要强过宁天,但是他面对的这个人可是他从小心里想着的对手,怎能不让他全力以赴?

要知道,宁天可是真正的天才!刚刚展现出来的实力连台上的长老都被震撼了,这样的人物,多一份谨慎就是多一份胜算!

宁释凝神站立,陡然之间,寒气四射,虽然他看了不少宁天的对战,但是试探还必须进行的!要不然真吃了大亏,那哭都没地方哭了!

随着五气化源决的催动,宁释大手一挥,根本不用结印,这就是五气化源决的好处!

刷刷刷!

爆射而出的十几根冰锥速度极快,再以宁释的驱物后期修为驱动,这几根冰锥箭跟之前对敌聂元霸骨刺的力道不同,几乎根根夹带着破空的“嗤嗤”之声,犹如漫天箭雨一般朝着宁天射去。

“这又是什么功法。”看台上面,少炎飞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他很不喜欢这种“猜不明,看不透”的感觉,宁释所有的功法和手段,大管事都说不清楚来路,偏偏这个宁释的手段层出不穷,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到不自在。

老管事也是有些脸上冒汗,对于他来说,回答不上来将军的问题,这就是自己的失职!

“将军,老奴办事不利,我这就再去查!”老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弓着身子说道。

“不必了。”少炎飞摆了摆手,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转而说道:“既然他身上有这么多秘密,那我也懒的再在他的身上费心思了。寻个机会,直接把他除掉吧。”

听到少炎飞的话,老管事浑浊的老眼里射出一丝精光,看着台下激战的两人,头低低垂下,说道:“将军放心,老奴这就去安排。”

……

饶是宁释没用上全力,宁天还是心中一惊,面上却是哈哈大笑道:“好,确实值得我出手!”

宁天说完,手里的大剑猛然一舞,整个宽大的剑身犹如风扇一般快速旋转!

叮叮叮!

无数或大或小的寒芒直接和这飞快旋转的刀面撞击到了一起,发出了啪啦啪啦的激撞之声!宁天这一手,竟然直接控灵刃,莫说是锋利的冰锥,就算是瓢泼大雨,也未必近的了他的身!

这些冰锥噼里啪啦地定在了半空中,整个飞速旋转的剑盾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不停地掉下些残渣碎屑,却不融化,落在地上,寒气凛凛,竟然把地面都冻上了一层冰霜!

就在宁释刚想回身的时候,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忽然从背后传来!

第六十三章金符显威

宁释惊骇之下,不假思索地单脚一跺,仿佛杂耍般地狼狈一跳!用的却是夔犀挂角!

顿时连人带冰猛然往上一飘,于此同时,一道墨绿色的长虹仿佛要接住宁释一般,在刚才站立处一闪即逝,不知什么时候,刚刚还在接冰锥的宁天已经停在了距离宁释二三十丈的位置。

“反应不错!刚刚躲开的那一下你是怎么做到?”宁天赞誉道。他的手里,那把晃虚剑全是冰霜,宁天伸出手指一弹,顿时剑身颤鸣不已,身上的坚冰全都震掉。

宁释那有心思回答,他的脊背已经被黏糊糊的冷汗打湿了,要不是跟南音书痴炼了半个月的生死搏杀,加上自己的神念现在强大无比,要不然这两样少了其中一样,结果自己都是难逃一死!

刚刚那悄无声息的一剑,能直接把自己捅个对穿。“宁天果然名不虚传,这是什么剑法,真是厉害无比。”气喘吁吁的宁释慢慢平复了心情,不答反问道。

“这剑法是我自创的,叫做‘秋杀剑法’茫茫秋肃杀,一剑一亡魂。看来你也是经过生死磨练的人,能感知到冥冥之中的危险,不过要是就这么点本事,恐怕你还是得死!”宁天悠然的看着宁释,他的目光中冰冷无比,仿佛在其眼内宁释就是一个死人一样。

宁释赞叹的说道:“自创剑法,确实厉害!我虽然不会自创,但是却也并不是只有这么一点点本事!”宁释说完,直接一甩金符!

他也是没有办法,自己本身没有能够顺手驱使的灵剑,浑身上下除了一个毫无用处的神器南音琴之外,就剩下金符灵宝了。

当然这也不是下策,催动金符,化身修罗魔尊,以二对一当然会有利!

随着鲜血疯狂涌入金符之中,整个金符顿时气血凝结,紧接着,宁释大吼一声:“分身!”

接着一团云雾开来,场上顿时烟雾缭绕。

到了驱物境界,宁释当然可以像是宁天控制飞剑一般控制夜叉傀儡,念头多了,一心二用也不是什么难事。

“吼。”吸饱了血液的金符摇身一变,顿时一尊浑身长满甲胄的夜叉魔尊出现在了场中,有着宁释源源不断的源力支持,夜叉魔尊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一出来就是仰天咆哮!

烟雾散去,在其命令下,抓着钢叉的夜叉身形一晃,已挡在了宁释的肉身身前,同时身上放出了丝丝的血光,将两人都罩在了带着腥味的血色之中。

宁天见到金符如此神奇,顿时贪婪地笑道:“有意思!这宝贝这么好玩,应该给我!”见宁释控制夜叉魔尊摆出了想要顽抗地样子,宁天的眼里满是兴奋,伸手虚握剑柄,整个人快速狂奔起来,一边奔跑,一边迎头朝宁释和夜叉甩出一片剑芒。

“噗噗”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夜叉魔尊虽然没有上次龙威天尊那么凶悍强横,却也根骨坚韧。作为一件灵宝,它怎么能畏惧同为灵宝的晃虚剑的剑芒,只是挥手一扫,血叉顿时就把射过来的无数青光斩得支离破碎,化为了点点星光。

夜叉挡在身前,宁释也没闲着,道武双修自然有道武双修的好处,此时此刻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宁释哪里还能藏私,趁着宁天跟夜叉打的火热,他也是身形一晃,后腿肚承山猛然爆发出一股巨力,整个人双手一翻,竟然掏出南音琴来,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将变出来的箭壶挂在身上,躲在夜叉身后,抓住南音琴的琴弦搭箭就射!

这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所有人都以为,这宁释一定是中了邪了,琴弦怎么当弓使?

但是下一刻,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长大了嘴巴!

站在夜叉雄伟身后的宁释,轻轻扭了扭脖子。倒提着南音琴竟然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彪悍,他那瘦小的背影此时此刻偏偏有一种雄伟的感觉,这股气势激昂的步子,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出那个熟悉的名字:“端木雄川!他的背影怎么那么像是端木雄川!”

端木雄川,镇江府的第一神射手,就是他,能够拿弹弓皮带,甚至是任何有弹力的衣服射出箭去!

宁释的弓法,学了他舅父的三分神韵!

自然地将腿打了个弓步,宁释迈开大步,虎背一阔,将腰一沉,一把抽出了箭壶里的五根铁箭。搭在南音琴上。

说是铁箭不如说是铁矛,每个指缝都夹着一根铁矛的宁释,旋即猛地一拧腰肢。

琴瑟舞兮千百首,长戟烈啸五歌生!

面对宁释突然从纳石里取出的南音琴,拘魂瓶子里三个长老全都瞪圆了眼睛!

“小兔崽子!真是暴殄天物!如此风雅的物件……”宁释自动屏蔽了三人滔滔不绝的喝骂,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神器又拉不坏,放在自己纳石里难道是用来供着的?

手执南音琴的宁释,低眉信手,他没有端木雄川粗如腰盘的手臂!但是他有能够狂挽四百匹烈马的巨力!

肌肉渐渐隆起,狂暴的驱物神念里疯狂汇聚在他的手里,整个南音琴的扁平琴箱前的拎手,成了宁释抓稳的手柄!犹如床弩一般被完美拉开,却仿佛力道还不够,没有杀意!

这是端木雄川射箭的经意所在,专注的看着自己的爱弓,仿佛对箭说话:“这力道,还不够!还要更强!”跟南音琴支吾了一声,宁释自己的手臂上,青筋已经绽开。

一条条血色气血慢慢顺着手臂包裹住了五只铁矛。

矛上,煞气四溢。

周围的空气开始乱窜,不是武将气血,而是宁释在引着五气化源决疯狂地朝着矛尖汇聚!

他引得是熊熊烈火!整个矛身越来越红,灼灼热浪已经将周围的空气焚烧!道火的剧烈燃烧几乎把矛尖全部融化,明黄色的矛头仿佛还未敲打!宁释头上清晰的血管像是要爆裂开来一样,一跳一跳地不断给他的双手灌注力量。

不远处,宁天不知道何时头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这是来自宁释那五根长矛的害怕!

他不断地攻击夜叉,似乎想要阻止宁释射出这五根让他胆寒到极点的箭!

无论是全力击战,还是八门遁封,宁天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

第六十四章杀气五箭

宁释射出了这绝强的一箭,宁天空有一身的技巧绝招,却仿佛对着一堵墙壁发疯一般无力!

宁释用绝对的神念力量,压制,甚至可以说是欺负宁天!

这就是多出一万两千枚念头的好处!即使技巧不如人,也能利用防御灵器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场上所有的长老和台下的观众全都震惊地无话可说!

伏山等跟宁天对阵过的人甚至不敢相信地看着场上这一幕:“这……这……怎么可能?这是纯粹力量的压制,就好像是再会格斗的兔子也打不过一头强壮的大灰狼一般!

这是实力的差距!

宁延寿也是瞪大了眼,不禁朝着宁大海问道:“叔父,这个宁释是不是作弊了!他怎么突然这么强大了?”

宁大海和少炎琅相互瞪着眼睛对视一下,都是摇头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宁释突然多出了一百二十烈马的力量,直接压过天儿一头,确实是没有作弊!”

宁延寿虽然不会武功,但是知道瞬间暴涨一百多烈马力那是何等恐怖,他疑惑地问:“两位是不是看错了,这根本不可能,刚刚宁释对战聂元霸的时候还很吃力,而且他当时刚刚破境,怎么可能瞬间从感知前期的驱物境界一下跃升到了中期!”

少炎琅脸色不快,冷喝说道:“你清醒点,别以为是镇江府府主,就能跟我如此说话,我说没看错就是没看错,要是质疑我你还问什么问!”

宁延寿也是着急,那三纹清灵丹,是他好不容易弄出来的,现在竟然横空杀出个宁释,比自己儿子还要逆天,他怎么能甘心?

台上的变化一息百变。

徒然之间,宁释抓着箭的那只手腕狠劲一翻,弓弦猛地在矛身上缠绕了一圈。

宁释无论怎样拉这弦都只能微微拉开一点点,根本不能再拉!但是仅仅拉开一点,就如此凌厉,宁释不禁浮想联翩:“这要是能拉成三角形,那该多强!”

此时宁释的手指已经被弓弦绞住,割得血流如注,但宁释却丝毫不加理会,抱住大弓的左手猛然向外一拽。令人牙酸的骨骼嘎嘎声,瞬间传了出来。双臂肌肉的外皮本是坚韧无比,但是此刻已经被撕裂开来。

弓弦再向后了一小点。

宁释犹如一尊上古鸟翼弩车,汇聚了世上最强的一箭!

如汞的鲜血没有滴在地上而是绕着弓弦慢慢向前汇聚。宁释本想学着端木雄川那样,装作豪迈地哈哈大笑,却发现自己早已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根本不能泄气!

宁释不再说话,念头一锁,猛然射出了五把铁矛!

轰!

杀气咆哮!

以宁释为中心的洪荒地面,顿时全部龟裂,南音琴千年没有现世,再次出弦却荒唐地犹如土鳖一般粗鄙暴走,一声铮鸣掀飞了宁释手掌的血肉!

嗡!嗡!嗡!嗡!嗡!

五道箭矛化成五条血色流光,弓弦的震荡割裂了空气,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耳朵,巨大的铁矛撕裂空气的声音,几乎震得很多人的耳膜出血!

随着铁矛跟空气的猛烈摩擦,五根长矛上的道火瞬间拖出一道长长的彗尾,犹如一只只展翅审判世界的火凤,狠狠地朝着宁天扎去!

“端木雄川的血落流星,请指教。”宁释站在夜叉魔尊的背后,气喘吁吁地说道。

可惜原本应当是臭屁之极的一番话,从宁释嘴里说出来,却被恐怖的箭音尖啸覆盖,没有人为他鼓掌,因为所有人的双手都捂在耳朵上!

宁释射出这威力至强的一箭,强悍如斯!这竭尽全力的一击加上道火的威力,已经隐隐超越了端木雄川当日的那一箭!

宁天瞠目,双眼眼眶已经要瞪裂开来,面对如此绝强的一弓,无处可躲的他猛地反应过来,手中的大剑狠狠插进擂台地砖之中。

这一动作刚刚完成,一股绝强的大力便砸了过来!

轰!

只有一箭射中了晃虚剑的剑身,剩下的四根箭笔直地朝着看台轰去!所有人一片哗然,四位长老齐齐出手,冰墙,金盾,垒土拔地而起,宁释这一击竟然引得四个长老同时出手抵挡!

轰隆隆!

随着四声震天巨响传来,四根火矛刹那爆开,宁天双手拄着剑,整把剑犁在地上,霎时间一道恐怖的巨大沟壑出现在了地上。

整个晃虚剑的悲鸣声传遍了整个场地,一瞬间,宁天的双脚以及剑身将石头擂台磨出了三条巨大的沟壑!直到擂台边缘,才勉强停下来!

可宁释还不肯罢休,抓着手中的南音琴仿佛抓着一扇门板一般,猛地蹬在地上,整个人高高跃起,想要将宁天踢下台去。

宁天愤怒地狂吼一声,整个人一踢身前的晃虚剑,猛地弹射出去,周身剑气涌动,竟然跟剑气一个速度同时朝着宁释斩去。

这下没有任何阻挡的剑气群,毫不客气地斩向自交手以来一直站在夜叉魔尊身后的宁释。

宁释也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主,见到这样的景象,他毫不迟疑,两条手臂疯狂舞动,顿时,无数风刃顺着宁释的袖袍爆射而出!

宁释在五气化源决的发挥之下,念头毫不心疼地疯狂燃烧着,一股股元气在宁释的经络之中疯狂游走,一往无前地朝着剑刃激射而出。

“嗨!”

在宁释的神魂控下,夜叉魔尊口中,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吼,接着身上的血色红光竟脱体而出,转眼间化为了一道夜叉魔气张牙舞爪地向宁天扑去。

顿时,红光和风刃交织在了一起,一时之间两人竟呈僵持之势。

宁天冷笑一声,原本膨胀的身体再次变大,浑身的血肉将坚硬的皮膜都撑裂了,竟然跟宁释玩起命来了!

“你会法术,以为我不会吗?”宁天从小到大都是他打别人,结果遇上宁释后处处吃瘪,他哪能甘心。他气急败坏地猛一挥手,宁释顿时感到了一股冻气侵向四肢,让他浑身的神经陷入麻木之中。

宁释被宁天释放的冻气弄得浑身发麻,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该采取什么手段应对了。

现在他眼前的情景诡异到了极点,宁天的身体已经膨胀到了一丈高,正一步步地朝着宁释走来,宁释只觉周身被一片火海笼罩,明明看到宁天身上燃烧着熊熊烈火,可周围的气温却偏偏不热反冷!

“我修炼的功决名叫龙寒!乃是冷焰系中最为恐怖的火焰,威力远在伏山的血麒麟之上,就算是高手被喷中,也得全身冻僵,体内的血肉神魂却要被焚烧成为尘埃,宁释你要小心了,免得被我的龙寒功所伤。”宁天仿佛是炫耀,又似卖弄,他的这龙寒功法,修炼起来极其麻烦,需要日夜吸收冻龙体内的血液才能达到大成。

要知道这冻龙可不好抓,就是洪荒深处也不见得能找到,偏偏宁天的叔父,也就是不破恒川的大将军宁威,踏入群山之中,帮他抓来了这头洪荒冻龙作为生日礼物!才使他顺利完成了修炼!

宁释负手而立,并不说话,但是早已严加戒备。周身法力鼓荡不发,三尺以内的空气渐渐扭曲,重叠交错,在法力的震动下把寒气层层隔绝驱散。

炼体如晶哪是那么容易被火毒近身的,宁释根本不害怕,这龙寒真气,虽然厉害,但是宁释也小心提防,毕竟对手是宁天,手段多如星斗,实力强横恐怖,况且他还是人字卷转世!

去……

第六十五章龙寒冻气

宁天轻喝了一声,法决猛掐,手上熊熊燃烧的冰焰猛然变作一头摇头摆尾的冻龙,直接斩杀了过来。冻龙周身明明燃烧着熊熊烈焰,可周围的空气却飘起了雪花。

咔嚓,宁释还是没事。擂台坚固的地面已经被冻开了几道深深的沟壑,一直延伸到宁释的脚下!

宁释将脚挪开几步,他心中暗自骇然,想不到这宁天手段不少,竟然真的把亚龙的魂魄练到了自己的神念之中!看来一场恶战才刚刚开始啊!

宁释全神贯注,脑子连转,他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准备一举拿下宁天。这宁天确实是厉害无比,虽然宁释吞噬了血蛟的一万两千个念头,力量大增,要比宁天都强上几分,但是论手段的话,宁天可不比自己少!现在宁天手里又冒出一个龙寒真气,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最后底牌。

宁释想来想去,越想越头疼。看来就算自己去了一趟洪荒,进了一次南音秘境,也比不上宁天背后那整个镇江府的资源。

“不得不说,这个叫宁释的庶出小子确实底蕴丰厚,竟然能逼得天儿使用龙寒真气,看来道武双修确实不一般!”

“你知道什么,那宁释也是拥有大机遇的人,手段也是层出不穷,真不知道是宁重山早年的财富积累,还是宁释这小子自有奇遇!”

“说他有奇遇也太夸张了,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可能有奇遇?”

……

不知不觉,讨论宁释的话题渐渐盖过了宁天。

这倒是不奇怪,世家公子大战庶出小子,草民翻身智斗贵公子这样的话题,永远都是民众茶余饭后的热门讨论话题。台上那些眼界不浅的长老也不能例外,他们每天都在修炼,根本没什么新鲜话题,好不容易现在有了这么一个,怎么能不畅畅快快地聊个够?

“我不信你真的这么厉害,我吞噬了一万两千枚念头,我的总念头都达到了两万七千枚,这么多的念头,拼力量足足比你多出来将近八十多匹烈马的力!若是再要打不过你,那上天太不公平!”宁释只感觉得身体周围源力运转都困难了,明明是一股龙息,却又透射着寒气!明明浑身上下都在出汗,可是汗水却一片冰冷,蒸发出来的水汽,不等被挥发,就变成了冰雾,冻在了眉毛和头发上,就连衣服都被汗水冻硬了。

“这宁天也真是邪门,修炼的功法居然如此偏门恐怖!要不是我比他强,肉身也达到了炼体如晶的地步,恐怕他一接近,我的鲜血都要凝结成冰了,到时候还怎么打?”宁释虽然这么想,但是他并不慌忙,身体一动,化天功法带动气海丹田里的天地元气再次加速运转!

无数的天地灵气涌了过来,一股股气流开始在宁释周身环绕,渐渐地越转越快,越来越热,把宁释身上的寒气都驱散一空。

可是问题却不能就此解决!因为这是热,不是冷!龙寒冻气是一种火焰,这蒸汽凝结的现象是真相也是假相,让人分不清它到底是热是冷!

宁释被这古怪的寒炎折磨地死去活来,加热也不是,驱寒也不是,难受到了极点。

就在他站在龙寒领域中不可解脱时,太阳和太同时爆发出阴阳两种不同的热量!

宁释浑身一个机灵,顿时觉着龙寒真气不再对自己的感官产生影响!

“想不到这龙寒冻气是一种迷惑人神经感官的邪门功法,说来说去还是温度!”宁释的身体恢复了正常,他顿时大喜过望,整个人舒展了下筋骨,再次列开架势。

宁天原本想站在原地就把宁释给活活冻死,现在见宁释竟然化解了这层幻象,他眼睛顿时一寒,冷冰冰地说道:“真是有几分本事,连我的幻象都能看破!看来不烧死你还真是不行。”

宁天说完,整个手臂一挥,缠绕在他手上的龙魄猛然咆哮一声,疯狂地朝着宁释扑来!

洪荒冻龙长得奇特,只有一只内螺旋的角,看起来可爱无比,其实它的凶恶程度一点也不亚于饕餮貔貅这些知名的洪荒凶妖!

宁释眼睛瞪大,冷笑一声:“你这冻龙不过是个死了的畜生,能有什么能耐!”宁释说完,双手猛然伸出!左手赫然是一轮明日,右手是一尊皓月!

掌控天地!

随着日月一出,顿时两股道火在宁释的手中冒了出来!

他的心里也是没底,这一招,是他依葫芦画瓢,照着宁天的手段,生生模仿出来的。这不是歪打正着,而是照虎画虎!

随着两轮日月一出,太火和月灵冷火顿时疯狂地喷涌而出!

去!

宁释的双手齐齐甩出去,一道炙热无比焚天噬地,一道广寒幽冷犹如渊幕。

就在宁释以为这日月同辉的幻象能把宁天的冻龙活活碾死的时候,宁天脸上居然闪过了一丝笑意:“龙魂!冻龙冷火!”

砰!

那冻龙真气原本畏畏缩缩,得到宁天法决的加持,顿时再度加速,整条龙魂顿时清晰起来,张口一吐,一枚鸡蛋大小的白色火焰吐了出来,猛然碰到宁释的法力日月同辉上面,陡然!

白色火焰疯狂蔓延燃烧,竟然笔直地朝着宁释烧去,整个擂台顿时化成了一片火海。

咔嚓咔嚓咔嚓!

无数冰棱冻结的声音响起,宁释的日月同辉非但没奏效,反而被炸得粉碎,那冰晶气流衍生过去,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冰墙把宁释完全冻结在了其中。

宁释浑身汗毛倒竖,他心思如电,却聪明反被聪明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才是幻象的真意所在,结果第一次试验,就被宁天揪住破绽,冻在了冰里!一层层的冰墙,坚固厚实,硬如千年寒铁,最为厉害的是冰墙之中的冷火,比起刚才要凛冽了千百倍,如果直接被这龙寒冷火冻住,足以让人横尸当场了。

龙寒冻气对于有血肉的动物的伤害十分巨大,就算是洪荒龙型妖兽,被冻住了也难逃被碎成冰晶的厄运,甚至有可能被冷火活活烧成虚无!

宁释这一下被封锁在冰墙中,冷火和寒气却进入不到他的体内,再此之前宁释因为害怕自己被冻住,特地运转化天功法,让体内源力和念头不断游走!即使是龙寒冷火也难在短时间内穿透他的几层防护。

宁释被冻在原地没有慌乱破冰,反而将计就计站定不动!

宁天得了这个机会,哪能放过,长啸一声,猛然挥手出招“冻龙蚀魂”!

冻龙得到了命令,顿时不再四处蠕动,身子一弹,竟犹如一根笔直的利剑,直挺挺地朝着宁释的心脏插去!

宁重山见儿子生死攸关,想要上前阻止,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香软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当他下意识地回头时,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端木婉也站在了他的身旁!

就在宁重山犹豫的时候,宁释却动了!

先前本冻住双脚的夜叉修罗,在宁释神魂的控制下,强行一扭!整个身体硬生生地冰里破出!

“吼!”

随着一声震天咆哮,金符化成了大汉,它手里的钢叉猛然一挥,狠狠朝着冻龙叉去!

所有长老都没料到宁释还有这么一手!

“什么?”

“这不可能!”

“难道这宁释的实力比宁天还要强悍?”

“为什么他还能控冻住的夜叉!”

……

少炎琅到着周围长老们的低呼,冷冷训斥道:“瞧你们那点眼界!这个宁释至始至终就留了一部分神念在夜叉魔尊身上!你们什么时候见他将神念抽回来了?”

听到了训斥,周围的长老才纷纷住嘴。

少炎琅斜着眼睛继续津津有味地看着场上局势的变化。

场上的形式每一刻都在变化,胜负似乎难舍难分!

冻龙被一叉子定在了地上,它不断地挣扎扭动,一口口冻气疯狂乱喷,宁释控制的夜叉冷冷开口,一声金属摩擦的沙哑嗓音传遍场内:“你要是不想要这冻龙,我可以帮你斩了!”

宁释的声音冰冷刺骨,听得宁天浑身难受。他绝对相信,

如果自己敢说一个不字,自己的这头冻龙就真的要魂飞天外了,而自己也会元气大伤。

法力和体力一样,用力过猛,会不断消耗的。宁天现在还握着宁释肉身这一底牌,他当然有恃无恐了:“宁释,你少要嚣张,你现在已经被我的龙寒冻气凝结的冰墙困住,为了抵挡得住寒气侵袭,你的源力不断地消耗,你想没想过你还能坚持多久?若是你从外面敲破,说不好肉身就直接跟着冰一起爆裂了,我看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宁天微笑着对宁释说道。

“什么交易?”宁释笑着问道,他还以为宁天要用自己的肉身跟他交换冻龙。

哪里知道宁天哈哈一笑,竟然说道:“你现在认输,我们就互相放了对方如何?”

宁释冷笑一声,眼睛一眯,看着宁天似笑非笑道:“你确定?”

“确定什么?”

“确定不是你现在认输,我放你一马。”

宁天无比认真地看着宁释,说道:“难道你疯了?我的冻龙死了不过是元气大伤,伤了神魂还可以再修养,可是你的肉身要是没了,那么你就死了!这当然是你认输!”

宁释耸耸肩,无所谓道:“我考虑考虑……”

宁释还没说完,宁天突然露出森白的牙齿,笑着说道:“不用考虑了,我现在改主意了!”

宁天说完,掐着的法决突然一捏!

宁释警兆顿生,夜叉身体猛然一闪。

冻龙狰狞地咆哮一声,突然,全身的法力一缩!竟然缩回了体内,接着狠狠钻入冰墙之内,把宁释真正地冻结住了,这次他连肉身都被冻僵了。紧接着整条冻龙魂魄突然开来!

轰隆隆!

“不——”

宁重山满脸紧张,猛然甩开端木婉的手,就要冲上去!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一把按住宁重山,让他动弹不得,这人正是宁大海!

冻魂,顿时血肉横飞,宁释的肉身被炸毁了?

第六十六章殊死搏斗

龙魂,威力几乎媲美武将强者自爆身躯!巨大的余波掀起了无数石块!宁天把大剑狠狠地插进擂台砖石之中,犹如伫立在原地的丰碑,面对砸过来的巨石碎冰,不闪不避,也不曾后退!

宁天原本神魂就受到了创伤,如果他跳下擂台,或者跃空而起,那么他不再会受皮肉之苦。但是他没有,他要证明自己的强大,就要用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把自己最强大的一面展现在宁释面前!这是他对对手的尊重!也是他身为强汉人的骄傲!只不过现在在他对面,少了一位跟他遥遥相对的少年,多出来一尊双手撑在地面的夜叉。

寂静……

宁天的身躯有些摇晃,虽然他年龄不大,但是他那拄着剑的姿势是那么的坚毅!

他是人字卷,是上天注定的救世主。不管是谁,都不能让他倒下,每一场战斗,他都会全力以赴。

只不过结局有些悲凉。

绝世天才只有一个。

场上一片沉寂,这原本是一场被当做玩笑般地大赛,此时此刻却注定了要被人们所铭记。

许多人都哭了。

“不该是这样的!我的儿子宁释怎么会在这里倒下?”宁重山失魂落魄地看着布满鲜血的擂台,眼神涣散地喃喃自语着。

宁少炎掩饰不住脸上的窃喜,但是他却没有说话,因为这一切发生地太突然了,前一刻两个人还意气风发地在台上战斗,后一刻,变成废墟的台上却只剩下了一个拄着剑的少年。

管事嘴角微微上扬,欣喜地小声说道:“魔神佑我主上,不等我们出手,上天就帮我们解决了一个隐患,如此顺利,何愁大事不成?”

身穿铠甲的少炎飞,眉头微皱,喃喃自语道:“结束了吗?”

看台上的长老,台下的观众,都被宁天这阴狠的一招弄得小声议论,不知为什么,所有人心头都压着一块石头,觉着这个结果很让人憋闷。

唯独宁少炎欣喜若狂,咧着嘴笑道:“还不宣布少爷获胜?”

“慢着!快看那尊夜叉。”不知道是谁最先喊了一声。

话音未落,场上那尊被炸得破烂的夜叉,突然活动了一下那被封在冰里的手指,它那残破的肌肉开始迅速消散成雾,重新化成了天地源气,蒸发到了空气里,一个半跪在夜叉身下的衣服被炸得破烂的少年显露了出来。

宁释半跪在地上,

手指深深地插进泥土,一只袖筒早就被炸飞了。他的额头渗着鲜血,衣服破烂不堪,一边大口大口喘气一边不断地咳着血,然而在众人的眼里,他却是那么地生动!

少炎琅摇着扇子,仿佛早就看穿了一切,笑着说道:“果然,那个被炸飞的不是真身!这个宁释不凡啊!”

“他还活着!”

“宁释没死!”

声音如同浪潮!

全场的人都沸腾了!连宁天的嘴角都挂起了一丝不可思议的微笑!

随着最后一丝雾气的消失,踉踉跄跄的宁释一摇纳石,从里面掏出了墨虹,拄在地上缓缓站起身来。

两人同时举起武器,遥指对方!

“别再让他们打了!”

端木婉想要上台扶起自己的儿子,却被一旁的宁大海一把抓住!

“都不要说话!让他们打完!”宁大海目光闪烁,声音犹如滚滚雷霆一般传遍全场。

场上,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他们都知道,这场比试,无论是嬴是输!对于二人的好处都无疑是无比巨大的。

宁释浑身的骨骼多处都受到了不轻的重创,最后那危机关头的一下,如果不是他瞬间动用三青云罡决,用自己的分身将自己的**推入夜叉怀里,那么现在,他就真的被炸成血雾了!

饶是如此,勉强活下来的他也耗尽了灵力,身体更是到达了极限,如果不是他的意志远超常人,此时此刻,他已经倒下了。

见到宁释没死,宁天眼神冰冷道:“既然你还活着,那我就要告诉你,我有自己的骄傲,刚才那一击,我必须要做。”

宁释静静地看着宁天,因为脸上沾染了血污,使他原本平静的脸庞看起来并不那么从容:“我只是个宁家旁支的孩子,不应该有太多的骄傲。但即使如此,我依旧会坚持同你战斗。”

宁天点点头,丧失了剑魂的灵剑早已失去了原有的光泽,然而他的眼神却依旧如从前一般锐利:“你能明白便好,既然你愿意硬撑,那我自当不会留情。”

“无所谓了。”宁释抓着墨虹,挪动着沉重的脚步,向前迈了一步道:“我坚持同你战斗,确实不是因为骄傲,而是因为一些比骄傲更重要的原因。”

“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对手,我愿意听听这个原因。”宁天说道。

宁释默然,他回忆起了与端木雄川一起在山洞里的最后一个夜晚,真正经历了生死,就会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比骄傲更为重要,那就是拼命地活下去。

当然,宁释没有必要和宁天说这些,此时他重新抓起墨虹,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年在后山劈水的日子。

宁释抓着熟悉的刀柄,他的眼睛渐渐地变得有些空灵,他开始踉跄地奔跑起来。

因为他的脚受伤了,跑起来会掀起一圈圈尘土,那姿势看起来十分笨拙可笑,可是聚集着一层又一层人群的广场上,却没有一丝声音发出。

渐渐地,宁释笨拙的步伐越来越顺,速度也越来越快,地上暴起的烟尘渐渐形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站在原地的宁天没有动,他闭上了眼睛。

宁天面色平静,仿佛要跟天地融为一体,他的剑与自己的胸口平齐,凛凛寒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敢于挑战天下的一切。

“不错,宁天不愧是天纵之姿,竟然知道厚积薄发,他现在闭目,定然是积蓄自己体内的全部力量,等到积累到一定程度,再次爆发,那必然会是雷霆的一记!”大长老提醒道。

宁释凝着眉毛无奈地跟大长老心神交流着:“就算我知道也没用,我刚刚已经破境,他的那种厚积薄发我学不来!现在我的身体已经到了强攻之末,他现在要破境,我也没有其他办法,唯有放手一搏!”

听到宁释的传音,大长老沉默了片刻,最后复杂地说道:“若是到了最后一刻,宁天爆发那一击你无法挡下,就用南音琴来挡吧!”

“长老……”宁释的眼睛有些湿润,平时,这大长老对南音琴的爱惜几乎可以称得上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不过在这一刻,为了他的安危,大长老竟然主动让自己用南音琴当做盾牌来挡那最后一击,宁释怎能不感动。

“不用多说,这世上还没有人敢在我南音家面前谈骄傲二字。”大长老说完,彻底沉寂了下来,再没了动静。

宁释哑然一笑,旋即全神贯注地朝着宁天扑去!

战斗到了现在,两人的神魂念力都已经枯竭,身体也受到了不轻的伤害,然而,第一次刀兵相接的力,还是那么让人震撼。

大巧不工,黑不溜秋的墨虹抓在宁释的手里,猛然甩出,黑色的刀锋几乎容纳了整个天地的霸气,一劈之下,仿佛翻江倒海的浪!

面色平静的宁天一动不动,手里抓着的剑猛然一挑,笔直的剑锋犹如一座巍然屹立的山,横在原地,便是要阻挡住想要越过的一切!

刀兵相接,如初春绽放的春雷——炸响!

这隆隆的春雷一记接着一记!连绵的刀光剑影,爆开一团团火花!宁释的刀抡的越来越快,宁天的剑也犹如一条疯狂舞动的银蛇!

碰撞,碰撞……

一道亮如黑夜之中的冰月,一道黑如破晓前的黎明!

两人的动作是那般的激烈,原本结痂的伤口也再次撕裂,流出了鲜红的血珠,大片的殷红在衣服上蔓延开来,然而刀和剑的影子却越来越密!

渐渐的,双手抓刀的宁释,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此时此刻,他的神魂天地中,擂台消失了,观众消失了……

眼前的密不透风的剑光渐渐化成了一条银亮的绸带缓缓垂下,他仿佛回到了那段在后山劈水的日子,一刀一道彩虹!

坐在看台上的宁少炎猛然站了起来,他手中那把名贵的折扇猛地扣在桌上!

场上,宁释,横刀,踮脚,拧腰,刀光飞溅!

无数个细小的动作连在一起,却仿佛一瞬间完成的一般!

“是澜月斩!这是澜月斩!”少炎琅同样震惊不小,瞪着眼睛叫道。

这刀光极美,仿佛一道道绽放的月弧,因为太快,刀光已经连成了一片!人们已经分辨不出刀剑碰撞的叮当声!

宁天仿佛被包裹在剑茧之中,此时此刻他脸上的宁静早已消失,他眉毛紧拧,手心上早已被汗水占据!但是他依旧没有张开眼睛,仿佛他闭着眼睛就能看见一切!

宁释一直坚持着,终于,越来越快的澜月斩叠成了一道仿佛能够劈碎天地的浑厚巨斩!

就在此刻,面对犹如山峰般撞来的一斩,宁天猛然扬起龙寒!

天地间的呼吸停止了!一道耀眼的光仿佛凭空出现!

极度明亮!

宁天,张眼了!

第六十七章宁天开眼

宁天终于张开了眼睛,那眼神犹如凌厉的雄鹰,又仿佛上苍的眼睛!

就在一瞬间,他手里那把丧失了剑魂的剑,仿佛在这一刻又重新活了过来一般!

耀眼的光划过,宁天仿佛化成了不可侵犯的天神猛然刺出一剑,点在了墨虹上,轰隆!

大力一贯,两人猛然分开!想不到宁天气势暴涨,竟然强行破开了宁释连绵不绝的澜月斩!

两人虽然分开了,但气势却在节节攀升。宁天把沾染了龙寒真气的龙寒剑插回了剑鞘。

“怎么了?难道分出输赢了吗?”

“为什么把剑插回去了?不打了吗?”

……

少炎飞眼睛明亮到了极点:“这股气势,错不了!这宁天果然是人字卷!这宁天是真正的人字卷!”

“就算是太古大凶的幼兽,也不可能有如此气势!宁天明明只有武师巅峰的修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威压!这人字卷竟然强大成这样了吗?”宁大海震惊地喃喃自语。

随着剑被插回剑鞘,宁天身上的气血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下一刻,他轻抓剑柄的手突然一紧,剑鞘里的龙寒剑被缓缓拔出!

“悟了!这真是让人震惊,宁天也顿悟了!”

刺眼!

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捂住眼睛,宁天再次缓缓抽出龙寒剑,带着一股不可逼视的刺眼剑光!每一截,就明亮一分!

太令人震惊了,不但龙寒剑亮如白昼,宁天那股冲天的气血狼烟也渐渐幻化成了一头掩饰在迷雾中的大凶形象!

“传说中说的没错,人字卷是天生的气血帝王!这是与生俱来!许多武者终其一生,气血之力也不会觉醒,空有烟雾滚滚般的气势,却一无所用!而人字卷不同,天生的气血就能够呈像!这个宁天首次气血大开,竟然是五爪金龙!实在是太强了!要不是我的气血之象是‘洞幽魔犼’能够看清这气血之象,恐怕还要蒙在鼓里呢!”少炎飞头顶的气血狼烟呜呜盘旋,隐隐有一只犹如灯笼般通红的邪眼,偷偷朝着宁天的气血窥视。

宁天的气血之象虽然是虚影,但是那股恐怖的威压却犹如大山一般压得整个擂台上的尘土再也飞不起来!

宁释看着那龙寒剑的蓝色光芒越来越深,越来越大,照着自己的身躯都带了蓝色,对方那不明性状的气血威压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然而他的内心却反而更加空灵。

他紧了紧手中的墨虹,刚才的碰撞,墨虹刀刃已经卷了,原本锋利的刀锋此时已经变成了锯齿。

龙寒犹如一道烈阳,神圣而不可侵犯,墨虹却像是一条丑陋无比的烂树枝。

神子对决庶子,神剑对战铁刀。

台下,一个长老看着浑身是血,气喘如牛的宁释,泪流满面地说道:“孩子,够了!停手吧!”

宁释却抬起沉重的手臂,用袖子摸去嘴角的淤血,提起满是伤痕的墨虹拍了拍。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在场的所有人却都明白了宁释的意思:“刀这样了都还没断,我当然也能坚持!”

宁天宛若天神下凡,手持龙寒剑冰冷地看着宁释,说道:“跟你对战确实痛快,这就好比厉害的神兵,需要上好的磨刀石为其开刃,在我成长的过程中,你是一块好的磨刀石!此次突破!你再难胜我!为了感谢你,我会让你见识到我的真正实力!”

听到宁天的话,场下所有的青年才俊全都涌现出一股无力感,有宁天在,他们这一届少年注定要成为陪衬!

这是一股无处发力的挫败感,宁天的成长速度实在是太惊人了。这种将人甩的无影无踪的恐怖速度,让人连“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都生不出!

此时此刻,他们的目光不知不觉地聚集到了场上那个他们曾经连正眼都没瞧过的少年身上。他虽然伤痕累累,但是却依然伫立在擂台之上,始终没有倒下!

宁天猛然捏住剑柄,只见在半空中光芒万丈的龙寒忽地转身,疾如闪电,带着开山斩海的气势向宁释冲了过去。

宁释一拍墨虹刀身,小腿肚的承山猛然爆发出一股彪悍的气旋!

轰!

一脚蹬在擂台上,几乎将擂台蹬裂开!不知何时,宁释的束带因为头发皆张而炸裂开来!

宁释擒着墨虹,逆天而起!

仿佛要挑战苍天!那道漆黑的闪电在半空中与那万丈蓝光撞到一起,那阵势,竟似乎丝毫不惧。

下一刻,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只见宁释竟是不堪一击的样子,如受重创,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墨虹更是爆出一团明亮的火花!黑呼呼地在空中扯着宁释砸向地面。

一时之间,看台上长老团的人都站了起来,性急的黑虎还失声叫了出来。

宁释砸在了擂台边缘,狼狈地滚了三四个圈,要不是最后时刻,宁释的墨虹一下子插进了擂台之,恐怕这一击,比试就结束了!

龙寒威势如此之大,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宁天面冷如霜,更不迟疑,蓝光一闪,龙寒在半空中无情地斩了下去。

这一剑虽然不及先前的华丽,但是威力和时机全都拿捏到了完美的地步,他脑袋上面,气血化成的混沌之物疯狂地咆哮了一声,紧接着,宁天顿时犹如上古真龙附体一般,身上的肌肉猛然膨胀,这一剑,竟然快得拖出了残影!

谁也想不到宁天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已经快到连宁大海和少炎琅都来不及出手了!这就是宁天的全部实力!

宁天头顶盘旋着的那混沌兽型,猛然幻化成一道气血虚影,疯狂地附在龙寒剑上!

顿时,一道贯天彻地的气血大剑,犹如天罚一般,笔直地朝着宁释贯去!仿佛就是要从这里,将整个大地捅个对穿。

“来了!”宁释眼神一凝。

在他的头顶上空,一道犹如半截山峰笔直扎下的巨大气剑犹如陨石一般疯狂坠下!这就是道武合一,这就是天人境界!

此时此刻,宁释躺在擂台边缘,仿佛看到了一座遮天蔽日的山峰,正朝着自己砸来,而且,这山峰还是大头朝下向着自己碾压过来!

阳光被遮挡,周围的空气快速逸散,一股凌厉到了极点的势,朝着宁释扑了过来!

长老大声吼道:“还傻愣,就是现在!”随着长老这一声大吼,宁释的纳戒一闪!紧接着,随着一阵巨大的地动山摇!

轰隆!

大剑落下,整个擂台顿时被一股巨大烟尘所笼罩!铺天盖地的烟尘犹如一场巨大的风暴,被大剑砸飞的石子朝着四面八方激射,在场的观众纷纷朝着后面退去。

宁释只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要碎掉一般,南音琴不愧是神器,不管是用来拼杀还是防御,它的坚韧依然不可侵犯!

随着这刀斩下,南音琴竟然彻底抵挡住了冲击!

然而正面冲击虽然抵挡得了,气剑强劲的碾压却犹如想要将宁释碾成肉泥一般!

整个大地层层碎裂!

宁释只觉自己将要被压垮,自己的整个后背犹如破土机一般,将擂台下的层层地砖碾压粉碎!

就在宁释认为自己将要被碾压成粉末的时候,拘魂瓶里突然涌出一股大力,这是南音三位长老恢复了数月的全部魂力!

宁释下意识叫道:“大长老!”

“小子,给我集中精神!”听到大长老的大声疾呼,宁释身子猛然一震,强行集中精神,全力对抗这远超他承受范围之内的狂暴一击!

随着三位长老的魂力疯狂灌注,他身上那件端木婉送给他的贴身软甲突然变得坚硬如钢!就是这一瞬间的喘息,宁释猛然吸了一口气,整个身体的肌肉瞬间缩紧,皮肤开始变得坚硬如铁!炼体如晶!那七八罐子的紫灵钟乳,在这一刻给了宁释极大的帮助!

南音琴,神秘软甲,炼体如晶!在这三重保护之下,宁释紧闭双眼,犹如一块任凭惊涛巨浪拍击的顽石!

每一秒的碾压都是那么备受煎熬,但在外界看来,这一剑斩下,不过仅仅是一瞬间的过程!任谁也没能想到,两个不到十五岁的孩子,竟然能够折腾出如此大的动静。

“太骇人了!这一剑若是斩实了,恐怕武将强者也要陨命了!看来这次宁释怕是凶多吉少了!”

“确实如此,两人都到了强攻之末,若是这宁释有个三长两短,这镇江府还不心疼死!”

滚滚烟尘挡住了众人的视线,看台上的长老们立刻联手驱除烟尘,想要看清裂痕下的虚实,奈何因为天地元气的集结,巨剑逸散的能量形成了混乱的气波阻断了外面的神魂探查!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淌,整个擂台上紊乱的灵气波动也渐渐变得平稳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伫立在天空之中的宁天已经歪歪斜斜地落到了地面,在他头顶之上散发着凶霸的气血之象闪烁明灭,看起来随时可能破裂,宁天本人更是面色苍白如纸,胸前的白色长衫染满了鲜红。在他手中,先后遭到数次重创的龙寒剑已经达到了强攻之末,剑身上布满了龟裂的纹路。

再看地面,由南向北,整个擂台的对角,早已面目全非,一道长达十几米的巨大的沟壑,几乎横贯了整个擂台。裂痕深处,滚滚烟尘还在激荡,让人看不清其中的虚实。

无数道神念朝着裂痕之中涌入,他们渴望找到生命的气息。

“这不可能!”原本心里暗暗追悔的宁大海,突然露出震惊的神色,在场的人中,他的修为最是高深,已经达到了洪荒灵体,他一眼就洞悉这里面的情况。

裂谷底部,宁释嘴角挂着血丝,在他背后,无数灰青色的碎石犹如鱼鳞般整齐的排列,层层下陷,单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整个背部都要碎裂了!

“炼体如晶,天佑我儿!这是炼体如晶!”宁重山激动地说,他脚下的石砖全部化为了灰粉,汗水早已打湿了他的衣服,此刻正不断地滴着冷汗!

刚刚那一剑,仿佛斩在了他的身上一般!

宁释伤成了这样,依旧顺着裂痕的土壁往上爬,他的双手艰难地扣进土壁里,每爬一步,身上都有大量的血水渗出,失血过多让他感到有些眩晕!

剑痕裂谷有七八米深,此时对宁释来说却成了最为艰难的路,然而宁释没有放弃,他手里抓着早已断裂的墨虹,极为缓慢地朝着擂台上方爬去。

宁重山早已发须皆张,他如一头发狂的狮子一般,将拳头都捏出了血来。

端木婉死死地捏着宁重山的胳膊,因为刚刚刮起尘土的缘故,她的脸上挂着两道清晰的泪线!

这惊人的毅力!实在是太骇人了!

战斗到了这一地步,已经跟比赛无关了!再没有谁有资格去叫停了……

爬上悬崖的宁释,跌跌撞撞地提着墨虹,半爬半走地来到了宁天身前,举刀砍了过去。宁天也抬剑格挡,因为太过虚弱使得两人的手臂挥动得十分缓慢!

砰!

残破的断刀击打在满是龟裂的龙寒剑上,啪的一声,擒着断刀的宁释因为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

宁天抓着龙寒剑,顺势一翻,想要用龙寒剑拄在地上,结果一叉之下,整把龙寒犹如脆瓷一般,哗啦一声,化为了无数碎片!宁天自然也倒在了地上,彻底昏厥了过去。

就在众人以为这场波澜起伏的战斗落下了帷幕的时候,最先倒下的宁释竟然拖着两条残破不堪的腿,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站了起来!

裁判激动地跑上台去,想要宣布宁释胜利,却发现宁释根本早就失去了意识!

比赛真正结束了,宁大海身体一闪,整个人犹如鬼魅,瞬间来到台上,一把抓起两人的手腕,稍一探视,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冲着少炎琅摇了摇头。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古褐色的小瓶,将瓶子里犹如糯米一般的糯黄色小丸不要钱地分别灌到两个人口中。

见到上台的宁大海,宁延寿立刻上前行礼:“上祖……”

“不必多礼。”少炎琅一摆手,打断了众位长老的行礼,转过头来对着围上来的宁重山夫妇说道:“这两个孩子生命垂危,我和大海,要立刻将其送入禁地为其医治!”

说完,不待两家人同意,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瞬间凭空消失。

见到宁释被抱走,少炎飞身后的管家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这个宁释毅力恐怖,若是放任自流,将来必将是我魔主入侵月汐的重大阻碍。可是现在,他被内门的人带走了,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少炎飞目光闪烁,望着破空而去的宁大海二人,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可察觉的邪笑:“内门禁地吗?看来,只能我亲自出马了。”

第六十八章苏醒之后

黑夜之中,鹤脚灯的灯芯浸在油渣里,昏黄的光明仿佛要被黑暗所吞噬。

整个世界的黑暗,让这唯一的光明无处藏身,他是黑夜之中唯一的光明。

连绵无休的黑暗,何时才是尽头。

不必环饲四周,也不愿在这黑暗中孑然独行。举起手中的火焰,他要在原地化成燎原大火,焚烧这世界的一切黑暗,他要化成一轮金乌,哪怕将赤野千里,也不肯与黑暗共生一世。

宁释缓缓睁开了眼睛。

柔和的光线映入了他的眼帘,清晨的阳光透过木窗,金亮的影子投屋子里面,缓缓浮动的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犹如飞升的灵魂,看上去神秘无比。

这里的环境非常陌生,宁释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他缓缓坐起,刚想抬手擦去额头上的一点汗水,可是却感觉整个胸膛都如火烧一般,刺骨的疼痛仿佛埋在了他的骨子里,稍稍一动,就如索命的钢针,直插进自己的骨髓。剧烈的疼痛让他连声音都不敢发出,好像只要一动喉头,便会扯着五脏六腑跟着移位。

他就这样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不敢再动,过了良久,这股钻心疼痛才缓缓散去。

宁释就这样傻傻地望着不断顺着阳光飞出窗外的灰尘,仿佛自己已经化作了他们之中的一员,朝着滚滚红尘沉浮不定。

“吱呀——”门被推开了,端庄美丽的端木婉走了进来,宁释身子一动,叫了一声“娘”,还没起身,脸上登时又抽搐了起来。

端木婉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柔声道:“你别动,释儿。”

宁释待痛感稍退,才向端木婉道:“娘,咱们这是在哪……”

“这是镇江府的内府禁地,你昏迷了不少时日,被内门的前辈带到这里来治疗,我和你爹爹也是才来不久。”端木婉将宁释的枕头竖了起来,好让宁释坐的更舒服。

见到端木婉后,宁释的心踏实了许多。

端木婉责怪道:“你看你,一个比赛,为什么那么拼命,若是拼坏了,你让娘怎么办?”端木婉说着,眼睛有些泛红。

宁释讪笑一下,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口。

端木婉细心地替他查看了一番,点了点头道:“外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体内经络的损伤还没痊愈,接下来这段时间,你要好好静养,再不许随便和人动手了。”

宁释看着忙前忙后的母亲,失落道:“孩儿给爹娘丢脸了,不但弄得一身伤,还没赢过……”

端木婉截道:“你给爹娘大大长脸了才对,换做任何人,也不能比我家释儿做的更好了。”

宁释脸上一红,低头道:“都是孩儿运气好。”

端木婉微微一笑,轻轻吻了吻宁释的脸颊。宁释随即想起了宁天,不禁问道:“我那位府主大伯家的宁天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端木婉摇摇头道:“虽然自爆了本命剑魂,但是他的伤势却比你轻些,现在他已经彻底康复了。”

宁释不知为何,心里忽然一阵酸楚,低声道:“真不愧是少府主,那点小伤怎么奈何得了他。”

端木婉听他这么一说,仿佛也触动了什么心思,低低地叹了口气,岔开话题道:“你这一次伤得可不轻,幸亏有内门禁地的宁大海叔伯出手,费了好大的周章,才保住了你的根基,将你救治回来,听他说了,宁天这次突破了人剑合一,以龙寒剑运用气血成像!虽然宁天的修行不够,但若不是你炼体如晶加上娘给你的宝甲挡了一下,只怕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宁释忽然想起了什么,向四下一看,却是找不到自己的纳戒了,紧接着龇牙咧嘴地向怀里一摸,却是发现,连拘魂瓶也没了踪影。

端木婉看着他的样子,淡淡道:“你那些东西都被内门的宁大海前辈拿去了。”

宁释怔了一下,顿时有些慌乱。其他东西倒还好说,但是拘魂瓶可非同小可,若是遗漏出去,南音世家的三位长老说不定会为了抱住秘密而自爆,想到这点,宁释担心地道:“娘,我怀里的那个瓶子……”

“你说的可是这个?”端木婉道。

端木婉从袖子里掏出了拘魂瓶:“这个是我在擂台上发现的,当时你晕倒了,这东西掉在了地上,于是我便替你先收下了。你昏迷了七天七夜,到昨晚伤势才稳定下来,今天一早,内门的长老传信过来,让你父亲过来一趟,娘才跟着过来的。”

宁释慢慢点了点头,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纳石里面的东西,都是自己从南音秘境里面得来的,大长老也曾说过,里面的东西,外人根本看不出端倪来,饶是如此,没了纳石宁释也总有些失落感。

端木婉看了他一眼,眼中仿佛也闪过了一丝古怪的神色,但还是道:“你刚刚才醒,不要太累了,要多多休息,我这就去给你端粥来。”

宁释微微一笑,甜道:“谢谢娘。”

端木婉点头道:“那你休息吧。”说完回过身子,向外走去,就在她正要走出房门时,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回头道:“释儿,一会儿内府的诸位长老可能会问你一些问题,你不要害怕,记着,一切有娘在。”

“知道了,娘。”宁释点点头,下意识地朝着脖子摸去,果然,端木婉给的那枚护符依然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端木婉见状,微微一笑,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娘!”宁释唤道。

端木婉转身看着宁释,疑惑道:“哪里不舒服吗?”

宁释看着她问道:“没有,就是想知道伏山他们怎么样了。”

“你二人比试完后,剩下的十强比试,黑虎伏山他们几个都没进入四强。”端木婉道。

“这是怎么回事?伏山的实力我是知道的。”

“第四名是那个叫秦叶叶的少年,至于第三名,忘了叫什么名字了,反正是个小丫头。”

“哦?”宁释眼睛一亮,没想到事情的结局会出乎自己所料。

端木婉微微摇头道:“休息吧。”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

镇江府内门禁地,坐落在天河流域以西。这里的景观非常奇特,仿佛上帝和人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海拔超高的洪荒高原,到了这里戛然而止,一道不是特别规则的巨大壁障赫然耸立!仿佛原本一整块大陆在此被人生生拔高了一块似的。而从洪荒高原流下来的滚滚河水,在此猛然下落,从远处看去,仿佛从云端滑下的一条亮晶晶的绸带。

千里冰河落日融,遥见云端落银绸。这就是天河名字的由来。而宁家祖地,则藏在天河流域上游的某一段河流之中。

没错,就是藏在河流之中。

天河流域河道极广,越是向着平原流去,河床就越为宽广,所以又称八百里天河!

在这片广阔无比的天河流域下游,有一处洞天福地,这里是一出不知什么年月形成的巨坑。

原本这样的巨坑在天河经年累月的灌注下,早就应该被瀑布填满了,可这巨坑偏偏联通着地下河。无穷无尽的天河水灌入其中,仿佛被无底洞吞噬了一般,就这样顺着地下河床流向别处。所以这里造就出了一个四面环绕着瀑布的绝美圆坑!

不知道经过了几百万年的冲刷,方圆百里的巨坑中渐渐隆起了九座高矮不一的山峰,这里便是宁家的祖地。

在连绵的群山和湍急的飞瀑中,一座傲然伫立的仙城坐落在九座山峰中最高的一座上面,那山峰犹如独角兽的兽角一般笔直挺立,在上面成片的宫殿的装饰下显得更加大气恢宏。

大殿上。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座位,座位非常高,四周雾气萦绕,让人看不清上面是否坐着人。许多内门执事外门长老早已落座,大殿之中,除了云游四方的老祖以及不破恒川大将军宁威忙于军务没来之外,几乎镇江府内核心的成员都到了。

众人皆是默然不语,站在大殿座椅下的一位邋遢老者低眉垂目,手中把玩着的一张栩栩生辉的金符,良久不语

从他站的位置,和台下宁延寿等人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这位老者的身份非常崇高。

宁家老祖一般是不见人的,内门的事物一向是这位多年以前就跟随在宁破苍身边的秦姓老者掌管。

虽然名义上,这位秦姓老者只不是一位老仆,但是作为内府的掌权人,谁又敢对这位神秘的老者不敬?身为一位异姓老仆,却代家祖掌管了内府几百年,单是老祖宗的这份信任,也当的起任何人毕恭毕敬的叫其一声大先生。

“这东西确实不是我镇江府的灵器。”大先生打破了沉默,脸上看不出喜怒,平静地的朝着宁重山看去,问道:“重山,你怎么看?”

宁重山沉默了片刻:“释儿去洪荒之前,并无此物,多半是在洪荒大泽有什么奇遇,偶然得到的。”

“重山长老,不是我军部不相信你的话,关键是此宝威力巨大,其实力竟然可以挣脱龙寒剑的龙寒冻气,这样的符箓,在下从未听说过。”大殿之中,一位身穿银甲的镇军统领站起来说道。

宁重山脸色一沉,冷然道:“整个月汐浩土,何等广大,不知道还有多少不世出的奇珍异宝,你我充其量也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镇军统领脸上猛然涨红,刚要发作,却听方仙道的一位长老开口说道:“我们自然是井底之蛙,但这金符施法时需要吸食主人鲜血,化成的妖像更是一尊恐怖的夜叉魔尊,我个人一直钦佩盘龙武侯你,但是没想到长老你为了包庇儿子,竟然放任他使用邪法。真是让在下失望。”

宁重山脸色一黑,瓮声瓮气地道:“马长老错爱了,不过我若是没记错的话,方仙道里面似乎也有一宗,就是凭借驭鬼除邪,难道贵宗驱策鬼物就是正道,其他人用个灵符就是邪魔么?”

“重山长老,在下其实早就想请教一件事了,但就是碍于贵子还小,怕给孩子留下什么阴影,所以一直没有发问。去洪荒的时候,是贵子跟我不破恒川的斥候先锋端木队长一起出去的。但是为何我军部如此优秀的斥候一去不复返,而贵子却毫发无损呢?”

镇军统领的脸上装出不解的样子,可是谁都知道,这个问题一旦问出来,那么无异于给宁释套上了一个沉重的枷锁,无论宁释怎么解释,没有人亲眼看到这一事实,那他就要被人怀疑!

这个问题一出,在场的人顿时哗然,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现在抛出顿时激起了千层巨浪。原本闭口不语的众位长老,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就连一项跟宁重山家颇为交好的慕乌川等人,也是一脸询问地朝着宁重山看来。

第六十九章口舌围攻

大堂上顿时展开了纷纷的议论,一直没有开口的宁延寿叹了口气,出声训斥道:“肃静,吵吵嚷嚷成什么体统!”

待到整个大殿内再次变得鸦雀无声,秦大先生才虚握拳头,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道:“今日请诸位前来,是想商议一下,一来此次水月大会,宁家释儿手中多了一些来历不明的宝贝,这件金符的威力能与龙寒剑媲美,二来本次水月大会的举办初衷,乃是事关我内门提前收取门人的大事,另三位除了宁天公子,其他两人分别是秦叶叶和念雨石,这两个孩子众位可能也不了解,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有没有想要考验一二地……”

宁重山越听越怒,本来他对宁释瞒着他修行道法这件事已经非常困惑了,对这纳石金符的来源亦有疑心。曾经因为这件事也问过端木雄川,可是端木雄川只是跟他介绍了纳石的由来,而道法的传授却说得含糊不清。

但在这内府禁地里,把自己的儿子同其他两个来历不明的儿童放在一起讨论,怎么能不让他心生怨恨!

大先生还没把话说完,宁重山便猛地抬起头来,大声道:“大先生何出此言,我宁重山和妻子端木婉都是清清白白的镇江府人,小儿宁释更是不到十二岁,怎么仅仅去了趟洪荒历练一下,就成了来历不明的人了?”

在场的众位没想到宁重山竟因为这么一句话反应如此剧烈,都吃了一惊,众人纷纷侧目。

平日里与其交好的慕乌川连忙拉住愤然的宁重山,小声说道:“重山,大先生也没说什么,这只不过是给众人一个说法而已,难道你没听说,新晋的那个叫秦叶叶的孩子,就是秦大先生带回来的吗?你先坐下。”

大先生见到平日沉稳的宁重山如此义愤填膺,颇有些意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威严道:“秦某既然代表门主理事,自会一视同仁,秉公处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有气,但是这气不该冲着本座,更不该在这内门重地撒,坐下!”

大先生的话犹如雷霆,整个大殿,顿时被坐下二字填满。

宁重山虽然感觉委屈不平,但是见到大先生真的有些生气,只好闷着脸坐了下来,将茶盏里有些凉了的茶叶一饮而尽。

见到宁重山这副神色,少炎飞暗自摇头冷笑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地道:“一介武夫……”

宁重山刚消了分毫的火,顿时又被点燃,他是知道少炎飞真实身份的,奈何没有证据,就算自己现在将端木雄川的生魂请出来,也依然无法撼动位高权重的少炎飞。所以虽然眼里的怒火几乎可以点燃桌子了,但他还是将头低了下去。

大先生听到少炎飞的挑衅,眉头一皱,但是见到宁重山不再搭话,心里也暗暗点头,缓缓道:“诸位,灵符大家已经看过,依众位之见,这东西应该如何处置?”

方仙道的伏念看了宁重山一眼,然后说道:“这道灵符,我若是没看走眼,应该是噬血道的一种灵符。此物千年以前还颇为流行,因为在千年以前,饲血**还不算是邪道手段,毕竟我们的本命之物也都是用血饲来结契的。”

听到噬血道这三个字,在场的众人都勃然变色,想起百年以前盛极一时的道门血宗的覆灭,众人纷纷露出骇然的神色。

道门血宗,原本以血入道,讲究天地元气融入血脉之中,将天材地宝以及天地源气炼入身体之中,从而益寿延年,当时几乎要代替炼气成为修道的主流了,但是整个血宗瞬间衰败,原因就是这血宗渐渐走上了歪路,开始掠夺别人的血液为己所用。

宁释用的金符就是吞噬施术者血液的一种符箓!虽然跟燃烧本命精血的原理相同,但也因为是以血为引,往往便有了凶煞之气。

最后,整个血宗被天下讨伐,很快就被灭门了,残余的修士也转入了地下,正式变成了魔门一员!这法门已经近百年没有现世,现如今这让人毛骨悚然的法术,竟然出现在了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孩子身上,而且来历又不明不白,这怎么能让众人放心。

听到伏念的话,宁重山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是知道伏念的,这个人身为方仙道的观主,一向不偏不倚,他的担心纯属是出于对整个镇江府的安危考虑,所以宁重山也缓缓平复了心情,深吸一口气道:“伏念观主,你说这灵符乃是噬血宗的妖物或许有理,但我还是要说,我儿不过十二岁,去了一趟洪荒仅仅只有几个月。难道这噬血之术如此好学?而且你也知道,我的家境一向清贫,莫说是我儿子没有这个天赋,就算是有,他又上哪寻找这么一件堪比灵器的灵符法宝?再者说来,比武的时候,我儿除了这件灵符以外,动用的功法全都是正经的道门心法,这在座的各位总该看得出来吧?”

御兽卫副统领少炎康忽地冷冷道:“那也未必吧!说不定,这宁释也跟聂家的那头转世妖仙一样,乃是噬血魔宗的妖人转世呢!”

“少炎康,你说话放尊重点,我聂家这次的疏漏是很大,但是也用不着你时时刻刻提及!我聂家为什么会出转世妖仙,你少炎家比谁都清楚,不是吗?”别看聂家的老祖身材矮小,生起气来那也是火爆至极,他聂家虽然是少炎家的家臣,但毕竟也是镇江府的大家族,少炎康三番四次拿聂元霸的事情说事,他已经忍了很久了。

少炎康还要反驳,却听到一声茶盏扣住的声音,顿时一愣,下意识地朝着少炎飞的方向看去,只见少炎飞的脸色极不愉快,顿时他的后背就布满了细汗,原本要说的话,只好生生地憋了回去。

见到没人说话,慕乌川站出来,替宁重山说道:“若真像副统领所说,宁释是转世之人,那他应该小心仔细的隐藏,又怎么会在水月大会这种上万人围观之处,肆无忌惮地使用这件魔符?”

“我又不是那魔教妖人,我哪知道他的想法?说不定,是这妖人杀红了眼呢。”

听到少炎康说话如此不负责任,大先生身旁的宁大海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不由得说道:“少炎康,在真想没调查出来之前,宁释依旧是我宁家的子弟,你身为御兽卫副统领,要注意自己的措辞,张口魔教妖人,闭口魔教妖人,如此不负责的话,本座不想听到第二次,不然我会替宁家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

少炎康顿时感觉周围的空间都要崩塌了,无形的威压压得他近乎窒息。

站在一旁的少炎琅见到宁大海出手,刚要出手阻止,宁大海见状,这才慢条斯理地将手收了回去。

少炎家吃了这样一个哑巴亏,少炎琅心里也很不痛快,一拂袖子哼了一声。

见到大堂之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宁延寿这个和事佬赶紧出面调停:“好了,不要吵了。释儿这孩子,成长的过程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今日之争,大家也都是出于我镇江府的安危考虑。若是为此伤了和气,那就不应该了。”

宁延寿本以为自己这个府主出面及时,大家都会多少给些面子,结果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所有人都被点燃了火气,宁延寿的话音刚落,一旁的申屠家主便升起了无名之火。他家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少年天才,本以为能在这次大会上展露头角,结果先是被宁天霸道地踹下了台,失去了三十强的资格,后来又在轮回赛里淘汰了!原本能够冲进十强的实力,生生连前一百都没进去。

他不敢拿宁家家主撒气,自然把矛头指向了宁重山,阴阳怪气地道:“有目共睹?我怎么没看出来?依我看,少炎副统领虽然说得过了,不过我倒是以为这个宁释也绝对算不上聪明,一开始装做打不过聂元霸,非要到轮回赛里重伤我镇江府的天才,如此行径怎么不让人心生怀疑?”

宁重山的脸已经黑成了炭块,刚来这大殿他就受人围攻,现在就连无冤无仇的申屠家也来凑热闹,于是他哼了一声,斜眼朝着申屠家主看去:“申屠家主,宁释确实是不聪明,但还是进了前四,倒不知道贵府的绝世天才申屠浩的名次又是多少?我若是印象不错的话,前三十强里面,好像没有贵府公子吧?”

宁重山憋了一肚子火气,哪壶不开提哪壶,把申屠浩顶得脸色苍白,最后瞪着眼睛瞥了一眼宁延寿,随后僵硬地拧过脑袋,冷笑道:“他为什么没进三十强还要问你们宁家,若不是他在轮回战里碰到了前四的念雨石,别说是前三十,就是前十也能进去。倒是有些人,一开始一败涂地,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法妖术,竟然倚仗外物晋级,现在也好意思大言不惭地说三道四,真是可笑!”

“倚仗邪术妖法?难道他与聂元霸那一场也是倚仗邪术妖法?”宁重山气得有些颤抖。

“不错,如若不然,聂元霸五百年的道行,又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稚童?而且,就算打过了聂元霸,他的水平也远逊色于宁天,那么短的时间内,他又跟宁天打成平手!如果不是妖法,我还真没听说,世间有什么功法能够连续不断地越级挑战!”申屠家主白眼一翻,理所当然地道。

申屠家主的讽刺和不屑,顿时激起了宁重山的怒火,他的眼神犹如盛怒的巨龙一般,坐在原地沉声道:“申屠家主,你这么说是否也想看看我是不是也会妖法?”

申屠家主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愁没办法朝宁家呢,现在宁重山这个公认的残废居然向他挑战,他心里当即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傲然道:“那本座就来领教领教盘龙武侯的盘龙棍是否真像传闻中的那般,能够翻江倒海。”

第七十章大先生的承诺

大殿之上剑拔弩张。

宁重山二话不说,一只手抓着拐杖仅仅是起身这个动作,大殿之中突然就多出了一股清嗖嗖的冷风。

山雨欲来风满楼!瘦死骆驼比马大,何况宁重山不是骆驼,而是镇江府最年轻的武侯!

申屠家主万万没有想到宁重山的伤势竟然好的七七八八了,仅仅是站起来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将大殿内如此之小的天地与他合二为一!

然而此时此刻,话已经说出口了,不管打不打得过,申屠老头都要硬着头皮站起来接着!

就在整个大殿内的氛围一触即发的时候,神座下面的秦伯突然面色一冷,大喝一声:“住手!”

随着这声怒喝雷霆般地响起,大殿之中的滚滚烟雾顿时一扫而空,两人积蓄起来的气势,瞬间被这道气浪震得平复了下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暗自震惊,看来这秦大先生的手段已经超越了洪荒灵体的范畴,单单是两个字,就把武侯聚集起来的气势给破除了!

所有人都寒蝉若噤,谁都没察觉到,一旁的少炎飞端着茶盏再次晃动起来,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秦伯满脸怒容地站在原地,似乎有些油腻的右手背到身后,哼道:“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这里闹事,真当以为族祖不在,老朽就不敢惩处你们了吗?”

秦伯是当年陪宁破苍一起闯天下的老仆,若要说起来,这镇江府都是他和宁破苍一手创建起来的,宁家家主喜欢游历,天下太平以后,便常年漂泊在外,偶尔回来几次,也呆不了多久,这镇江府就由秦伯一手掌管,转眼间已近九百年了!

他没有子嗣,一心为了宁家,在宁家的地位自然德高望重,平日里虽然和蔼,但发起火来,却让这群在外面呼风唤雨的各大家主浑身哆嗦。

宁重山和申屠家主更是首当其冲,申屠家主被这声巨大的天音震得的脑袋嗡嗡直响,眼冒金星!还没等站起来就一瘫坐了回去。

“大先生息怒。”宁重山一躬身,朝秦伯作了一揖,低头认错。

秦伯见到宁重山态度诚恳,这才脸色稍霁,沉吟了一会儿,缓缓说道:“重山。”

“大先生。”宁重山毕恭毕敬地道。

“现在老朽继续处理此事,你在一旁听着,若有什么不满,你先忍着,等我评判以后,你再发言可好?”秦伯将金符缓缓扣在桌上,用商量的语气询问道。

“大先生,重山明白了。”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宁重山只好咬牙点头。

能待在这座大殿中的人,都是成了精的狐狸,他们当然知道秦大先生虽然没有明说,但却给了宁重山一个态度,他一定会秉公办事。

不过明白归明白,这群家伙却没有松口的意思,全都垂着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在得到了宁重山的承诺后,秦伯缓缓开口了:“现在,以你们的看法,这道血符该如何处理?”

听到大先生的话,先前一直看宁重山笑话的聂家老祖开口说道:“启禀秦老,这金符既然已经初步判定为邪佞之物,那么按照规矩,此符当交给我聂家用镇妖塔镇住或者销毁。”

“镇压起来?怎么?你聂家少了一个聂元霸,心有不甘?想要再培养一个聂夜叉?不对,叫夜叉也太过难听了,依我看,叫‘孽障’如何?”申屠家主刚刚缓过神来,便听到了聂家老祖如此厚颜无耻的话,顿时嘲讽道。

“你……”聂家老祖眼睛瞪得滚圆,刚要发作,御兽卫统领少炎康便打断了两人的纷争道:“依我看,既然是妖物,自然要销毁,至于纳石和里面的东西,既然来历不明,也都收进祖库吧。”

少炎家不出口则以,一出口就是如此地咄咄逼人。

在场的众人全都沉默了,这届大会本是少炎家举办的,但稀奇的是,整个大会竟然没有他们家族的人才出现,反而宁家出了一位绝世天才宁天,更是又出现了一个与之相比不弱分毫的宁释,这怎能不让少炎家气急败坏?

牺牲一个宁家庶出,换取镇江府的平衡,虽然如此做法对宁释一家称不上公平,但从大殿之上众人沉默的神色来看,似乎都默认了这个结果。

在他们看来,即使宁释再怎么优秀也不过是一个庶出,对他们来讲,过些年也不过就是多出一位打手,或者是一个奴才罢了。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只要整个局面能够稳定,他们甚至不介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了谁,幸不幸福也无关紧要!这就是他们的想法,这就是政治!

宁重山沉默地站在原地,他没有说话,因为在大势面前说什么都没用,他最后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大先生身上了。

“这金符的来历古怪,若真是邪佞之物,那就依众位所说,将其收入族库。重山,宁释虽然是我宁家的人,但他若真的与魔教有任何瓜葛,我们也不能容他,你可知道?”

宁重山微微低头,艰难道:“是。”

秦大先生叹了口气,神色认真地看着宁重山:“你也不要太过神经,大家虽然语气不善,但也在情理之中。宁释这些东西若是能说清来历,府里的人就算再怎么妒忌,也不会反应如此激烈了,我镇江府乃边境要塞,容不得半点疏漏马虎啊。你也不要心有想法,等宁释伤势好转一些,就带他过来见我一面吧。”

秦大先生的话语重心长,任谁也挑不出毛病,看起来公正,实际上已经偏袒了宁重山。但此时宁重山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因为他知道,无论是为了少炎家,还是为了保住他们的秘密身份,少炎飞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想到这里,宁重山的心情愈发沉重了,他草草的抱了抱拳,便拄着拐杖出了大殿。

宁延寿见自己的弟弟魂不守舍地出去了,心里也是一阵不舒服,便向秦大先生道:“秦伯,重山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却出了这等事,他自然心里不甚痛快,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秦伯叹了口气,摇头道:“放心吧,宁重山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从小就不容易,我自然不会在意,哦,对了,我倒是忘了问了,天儿的伤势怎么样了?”

“劳烦大先生挂记,天儿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了。”

“那就好,那就好。”说到此处,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对负责比赛的宁大海问道:“大海,剩下的两个孩子是怎么安排的……”

“秦叶叶已经回到了内门,现在正在掌经阁里看书。至于念雨石……”宁大海有些迟疑地道。

“念雨石怎么了?”秦伯捋着胡须问道。

“念雨石说不想入门太早。”

秦伯瞪着眼睛,一甩满是油渍的袖子,转身抛出一句话,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跟他爹一个德性,你去,拿大棒子给我敲晕了,拿麻袋给我把他装回来……”

第七十一章暂时沉睡

后山的日子颇为平淡,因为是在内门,宁释的小伙伴都没办法联络,所以他一直呆在这间屋子里静养。

再此期间,宁释多次朝拘魂瓶里发送念力,却不知道为什么,三位长老的魂魄明明呆在瓶中,却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

想起那日比武宁天突然爆发出人字卷的神力,三位长老奋不顾身地朝其体内灌输魂力,宁释的心里便如刀绞一般懊悔。

“我当时为什么要逞强好胜!如果我提早认输,三位长老也不会……”宁释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懊悔地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

他已经修养了近一个月,每天睁开眼睛最先做的事情就是呼唤三位长老,可是每次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丝毫的回应,而宁释的心,也而越加下消沉。

“出事了?”宁释的嘴角微微抽搐,他心里不禁有些担忧。

几个多月的相处,他已经有点离不开这三位老者了,恐慌的情绪在他心底悄悄蔓延。书生的骄傲博学,大长老的殷切唠叨,娇姨无微不至的关怀,有他们在身边,他便无比踏实。修炼有人指导,遇敌有人出谋划策,可如今,三位长老忽然杳无音信,宁释一直都将他们视为依赖,现在突然失去了他们的消息,他真正的感觉到了一股难以掩饰的恐慌。

他紧紧地咬着嘴唇,看着手中古朴的拘魂瓶,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神念从识海中探出来,缓缓地朝着拘魂瓶的瓶口钻去。

当神念刚刚接触到拘魂瓶的瓶口时,一股庞大的吸力猛得从其中爆发而出,宁释的神念猝不及防之下,瞬间被吸进了瓶中。

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宁释的神念之力化成了一个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光团,在他的面前,三个安详的光团忽明忽暗。

看着这三团随时可能熄灭的光团,宁释的心脏无比刺痛。

“姑爷,你没事了?”大长老飘近宁释道。

“大长老,您没事吧?”听见大长老的声音,宁释心中的巨石这才落了下来。

虽然稍稍安了心,但是他却知道,这次阻挡宁天那一剑,让三位长老的消耗很是严重,以前他们的身体可以自由幻化成人型,可是现在却连保持光团形态都有些困难了,由此可知,长老们的状况实在太差了。

“问题不大,只是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要自己小心了。对了,比赛的结果怎么样,看你的神魂似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大长老的神魂波动相当柔和,似乎是在微笑。宁释有些头疼,但是他却知道,南音琴被收走这件事,不该隐瞒长老:“长老……”

“比赛应该没分出胜负吧?”

“是……”

“另外,既然你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那么恐怕你现在也不在家里吧?”

宁释默然,亮晶晶的神念仿佛印证了长老的猜测,随着宁释的心情变得暗淡。

大长老见到他这副神情,似乎早就料到了结果,洒脱地笑道:“当时选择权已经不在你的手上了,这个结果我早就料到了。”

“长老,纳戒和南音琴,一并被内府的人搜走了。”宁释显得有些激动,他确实无法淡定,纳石里面的诸多东西,可以称得上宁释的全部家底,除了鹤脚灯,不弃意,道宗小妙术合集留在家中之外,就连骨珍珠等物品也全都在纳石中。

“我知道,所以在你晕倒那一瞬间,我控制拘魂瓶从你怀里滚了出来。”大长老笑着说道。

宁释一愣,微微有些惊讶:“是长老您自己滚出来的?”

“混蛋小子!你怎么说话呢!”大长老化成的神念光团急速闪烁,仿佛在对着宁释吹胡子瞪眼。

宁释见到这样的场景,连忙尴尬地摆手,笑着说道:“长老,您瞧您,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大长老笑道:“不用解释了,我知道。另外,关于南音琴的事情,你不必太放在心上。此时,想必那帮人就算对你的东西有所疑惑,注意力也都放在了那张金符上面,至于纳石里面的东西,他们断然不会看出什么门道,就算是有人具备那样的慧眼,也不敢朝天下四神器的方向去想。所以说,当时只要我们三个没落入别人手里,你的那些东西都会安全。”

长老的话,让宁释明显松了一口气。

“不过……”大长老见宁释安心下来,不由得话风一转,出言提醒道:“你也别太掉以轻心,此次大会,你已经暴露在少炎飞的面前了,我若是他,一定会想办法除去你,你自己在外面,一定要小心应对,不能有半点马虎,否则将万劫不复啊。”

“那老师你呢?”宁释听出了大长老的弦外之音,急忙问道。

“我?短时间内我们三个老家伙是不能在你身边出谋划策了,你在大会上的表现老夫非常满意,看起来算是有几分我未来南音家家主的气势!经此一战,对谁我都可以自豪的说,‘瞧,我大长老挑选的继承人,乃是同辈中无敌的存在。’”大长老先是眉飞色舞地夸赞了宁释几句,随后脸色有些发苦道:“不过风光总需付出代价的,为你挡那一击,可是足足抽取了我们三个老家伙将近九成九的神念力量,加上最后一起努力移动拘魂瓶,你娇姨和书生直接陷入了沉睡,我的灵魂力量也被消磨殆尽了。”

闻言,宁释脸色狂变,他当然知道,神念消耗殆尽,对于没有**的魂魄来说意味着什么。

“别急,虽然神念力量被消磨殆尽,但托这拘魂瓶的福,还没到魂飞魄散的地步。这魔宗的拘魂瓶确实狠辣,在里面的魂魄,想要自主消散都不行!囚禁的牢笼反倒成了救命的稻草,这还真是塞翁失马。”大长老闪烁着跟宁释交流道。

“那大长老你要恢复多久才能苏醒?”

“这就不好说了,可能真的要好好沉睡一段时间了。”大长老柔和地盯着紧咬着嘴唇地宁释,笑道:“以后的一段时间,没有我们三个老东西的唠叨,你可要万事小心啊!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少炎飞那个天魔宗崽子了,你虽然心思缜密,但一定要提防这个家伙,能躲的尽量别硬上,切记这个人能在镇江府这样重要的边境爬到这么高的地位,绝不是一般角色。”

望着即将沉睡却依旧不忘叮嘱的大长老,宁释眼圈忽然红了许多,拳头紧紧地握着,低声嘶哑的道:“对不起,长老。”

宁释心中清楚,若非自己一意孤行的要与宁天分出搞下,那么三位长老的神念力量也绝对不会被吸收殆尽,现在,也不用靠沉睡,来恢复神魂了。

“哈哈哈哈,为什么自责,只是沉睡一段时间而已,又不是彻底消散,当时你若是理智的认输我反而会觉着心有不甘,现在的结果我很满意,你的进步和努力,我非常欣赏!”大长老的光团似乎是想拍拍宁释的肩膀,奈何神魂实在太过虚弱,值得变成爽朗的大笑。

“好了,剩余的神念力量快要使用光了,你出去吧,记住一定要小心提防少炎飞。”大长老幻化的灵魂光团,忽然变得虚幻了许多,值得提前结束谈话,笑道。

“长老,保重!”宁释红着眼圈,只可惜他只进来了这么一丝神魂,不足以形成人形,要不然,他真的想为这三位全心全意为他殚精竭虑的长者磕一个响头。

欣慰的望着那经历这场比试,更加成熟一步的少年,大长老含笑点头,光团仿佛要融化了一般,缓缓落在拘魂瓶地步,犹如一团飞舞的棉絮。

“姑爷,希望等我苏醒过来时,能看到你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强者,小心保存好你娘给你的护符,从认识到现在,老夫对你,非常满意。”蕴含着许些期盼的淡淡笑声,灵魂光团彻底落到地面,仿佛变成一块顽石,彻底静止不动。

望着空荡荡的拘魂瓶,宁释哀伤的深吸了一口气,神念凝结成的光团猛地朝瓶口飞去,从今天开始,他便是要自己面对这个世界了……

第七十二章父亲

整洁的房间之中,床榻之上的少年缓缓的睁开了眼眸,脸庞上流露着一抹苦涩与哀伤,良久之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长老,放心吧,等你再次醒来看到我,我一定已经成为能够独挡一面的强者的。”攥紧拳头的宁释暗下决心,郑重的将拘魂瓶收好。

看着香炉里婷婷袅袅的升起的紫气,宁释的心情,也是逐渐的平静了下来,思忖着接下来的事情。

如今南音长老陷入沉睡,一切都便得依靠自己,而失去了南音长老这张底牌,那他便是失去了出谋划策的智囊,宁释自己也知道,之前与那些小人缠斗自己看似机敏,可真要换上他自己,恐怕会让人家吃的连骨头都剩不下。

就在宁释心中有些恼火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到的宁释微微一笑,大声问道:“娘来了吗”

他声音忽然停了下来,只见宁重山拄着拐杖从房门处缓缓踱了进来。宁释吃了一惊,这些日子以来,端木婉只让他安心静养,据说宁重山之前在他昏迷的时候一直陪着,后来听内门的大夫说已经没有了大碍的时候,便再也没来,似乎是因为宁释瞒着自己偷偷练了那么多东西,身上的秘密都不告诉他而生气了。

从母亲嘴里得知这件事的宁释,心里暗暗叫苦,奈何因为天魔血誓的缘故没法开口,所以也是头疼见到父亲。

他本以为带到这次事情风平浪静了以后,再给父亲赔罪,根本想不到宁重山会突然出现。

他在床上愣了一会,忽然醒悟,连忙爬了起来,下了床就要行大礼,宁重山心思重重,脸色阴晴不定,挥了挥手:“不用了。”

宁释应了一声,起身立于一旁,看着宁重山走过来坐在桌旁,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虽然因为自己从小听话,父亲一直对其和蔼可亲溺爱有加,即使这样,今天见到父亲脸上的不愈,宁释还是拘谨的小腿有些发软。

宁重山看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一眼,自己的儿子从小听话,怎么就……

宁重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伤成这样,就在床上多躺躺吧。”

宁释又是一惊,自己瞒了父亲那么多事情,按照母亲的形容,父亲在家已经暴跳雷霆,他本来已经做好父亲对他大失所望的指责,想不到却对他这么和蔼,反而有些反应不过来。

宁重山等了一会,却见宁释犹犹豫豫的站在原地,本就气不打一处来的宁重山顿时恼怒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听我话的?修道这等大事,竟然都不告诉我,现在翅膀硬了,让你多躺躺都听不进去了??”

他这一骂,气势十足,宁释顿时醒悟过来,手忙脚乱的爬**躺了下来。

宁重山看他样子,反而窒了窒,又多看了他一眼,想要再骂,却张了张口,最后化成一声叹息:“身子怎么样了?”

宁释恭恭敬敬地道:“回父亲,内门先生的医术高明,加上娘亲的照顾,已差不多都好了。”

宁重山看着他,淡淡道:“水月大会都快过去一个月了,看来你也好得差不多了,我有几句话,现在要问问你。”

宁释心里一沉,心里嘀咕了一句怕什么就来什么,但宁释也知道这一问根本无法避免,所以只能诚恳道:“您问。”

宁重山缓缓道:“你的道术是跟谁学的?”

宁释心头一跳,不由自主地向宁重山看去,只见宁重山也正盯着他,一张脸虽然还是一副平淡模样,但目光炯炯似有神光,竟是不怒而威。

人类与生俱来对父亲的敬畏,在此刻爆发出来,饶是生而知之的宁释,一时竟是不得做声。

一边是母亲的叮嘱,另一边是父亲的质问。

宁释的沉默让宁重山越发暴躁,他慢慢沉下了脸,面色难看之极,沉默犹如暴风骤雨前的凝固,整个屋子里都积郁着一股沉重的黑云,犹如大山压在宁释身上。

片刻间额头汗水已现了出来,这个洪荒之中面对猛兽瘴母也面不改色的宁释,此时却僵硬在了床上。

母亲的叮嘱一定自有原因,南音长老的秘密又发了天魔血誓,再想想关于黑夜的秘密,更是好比一颗重磅炸弹,若是传出去,恐怕整个世界都会惶惶不安。

在那一个瞬间,他便已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不能说出这些事,因为父亲已经从端木雄川那里得知了不少关于自己在洪荒的事情,若是自己在说出来一些,凭宁重山的智慧,揣测几次,肯定就能轻而易举的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猜出来七八分。

宁重山盯着他。

宁释在那逼人的目光中,站起,又跪了下去。

“父亲”

宁重山眉头紧皱,先前大殿之中的步步紧逼和儿子对他这个父亲的‘不信任’让他的心刺痛非凡,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声音也渐冷道:“说。”

宁释俯下头,慢慢地道:“功法是我在后山水府一位秦姓老伯传授给我的,我答应过老伯不告诉别人。”

宁重山微微一怔,随即想起,几个月前确有此事,那段时间,自己上山采集赤云果被恶兽所伤,宁释只能自己呆在水府修炼,有几晚上他回家的特别晚,每次吃饭问他,都是说话含糊不清,自己当时虽然有些疑惑,但日子一久自己也就淡忘了,现在看来,多半便是这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不假了。

而且宁重山也有愧疚,要不是自己不小心,宁释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自然不会出这样的事情,想到这里,宁重山也是暗暗自责,但是关于噬血灵符,这等凶煞之物,宁释却如何能够得到驱用?宁重山想到这里,心中疑团只有越来越大,沉声道:“至于那噬血灵符呢?你是怎么得到的。”

宁释不敢抬头,生怕被宁重山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此刻更是焦急万分,仓促间无论怎样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解释借口。

宁重山见他迟疑,哪里肯给他寻找借口的机会,当即大喝道:“说。”

宁释被他一吓,汗水涔涔而下,心头乱跳,不敢再瞒,终于把当日情况大致说了出来,但在这其中,他话到嘴边,却还是把有关黑夜的事情硬生生收了回来,只说是当日在洪荒斥候聚落之中,端木雄川一剑射中天魔宗长老,结果那长老竟然没有死透,自己怕其发信号引来支援,于是壮着胆子和其争斗,这灵符就是他的灵器……

他说完之后,头也不敢抬,不敢再看宁重山,宁重山却听得冷汗津津,这件事他是仔细询问过端木雄川的,这么大的事情,端木也自然不敢隐瞒,曾经也是颇有疑惑,自己当时虽然一箭将一个武将强者射下马去,端木却知道,自己就算再怎么自残,也不可能随便杀死一个与自己同阶的武者,所以他才急着回去。现在听宁释这么一说,宁重山立刻就相信了自己儿子说这番话不似作假,那么会使用这灵符也就不意外了。

但是很明显,这噬血灵符既然是魔宗之物,那么内门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宁重山站起身子,在房间中负手来回踱步,对儿子安危的焦虑瞬间占据了他的内心,他清楚的知道,内门那些人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都会想方设法的打压异己,而宁家很有可能顶不住压力,随便牺牲小我……

想到这里,宁重山已经暗下决心,若是真到了那一步,自己就跟他们拼了。

回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宁重山语气缓和了许多,他早已将宁释的隐瞒当成了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做出的选择,于是他走上前去,伸手将儿子轻轻扶了起来,不容置疑的说道:“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先告诉为父,知道吗?你还小,还需要成长,有你爹在,你和你娘都不会有事。”

宁释低声应了一声,站了起来,眼圈顿时有些泛红,抬起头来,看着这个虽然年轻,却满鬓斑白的父亲,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宁重山揉了揉宁释的头,故作严肃道:“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许哭鼻子!”

坚定的点了点头,宁释坐在床上,迟疑了一声还是问道:“父亲,你方才说我那道金符乃是噬血灵符?那是什么?”

宁重山怔了一下,想起大殿上诸位长老的咄咄逼人,一时间竟然有些烦躁道:“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

宁释立刻低头,低声道:“是。”

宁重山看着他,缓缓说道:“你是我的儿子,离开我也仅有短短几个月,你的底子为父一清二楚,说来先天体虚是为父对不起你,你能成就到今天这般地步,父亲当然高兴,不过我很好奇,就算有人私授道法与你,那一分为三的法决以及五行之术,难道也是那神秘人传授与你?”

宁释脸色一变。

宁重山缓缓地道:“当日在水月大会上,我就问过你,今日我再问你一次,究竟这神秘法决来自何处,到底跟魔宗有没有关系?”

宁释身子一震,他知道自己此时为了这金符已然有了大麻烦,若再加上不明来历的功法一事,只怕等待自己的,将是镇江府的冷血无情。

然而这却无从解释,且不说这功法乃是南音家的典籍,自己同样不能外泄。就算自己拿给父亲看了,也是不行!因为《道术小妙术合本》本就是道魔两宗融合的秘籍!就算拿出来,自己也解释不清!

他再一次跪了下去,重重地叩头,却再没有说一个字。

他俯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伤后初愈有些消瘦的身子有了一分坚强,看起来却似带着一分凄凉。

宁重山深深地看着他,半晌,突然蹲子,将宁释扶了起来说道:“起来吧,要是别人问起你功法的来历,你就说你在一本书上看到的,看完了以后,这书就自行燃烧起来了。其他的都不要乱说,你记住了吗?”

“父亲!”宁释猛然抬起头,有些迷惑。

宁重山嘴角僵硬的咧咧嘴,斑白苍老的头发显得那么苍老,却又犹如一座大山一般伫立在原地:“你是我宁重山唯一的儿子,既然你不愿意说,为父也不逼你。走吧!跟我去内殿,今天咱们爷俩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就看你我的造化了。”

第七十三章大将军

九峰如棋,阳光透过环绕周围的飞溅水雾,形成一道道美丽的彩虹,山峦之中鸟语花香,一派祥和的景象。

河洛山,仙玑峰,天乾殿。

大殿之上一片肃杀,镇江府内部的高层齐聚一堂,目光都看着大殿之上,被宁重山牵在手里的宁释身上。

高高的神座下方,秦伯站在大殿最高之处,望着站在下方的宁释,神色一愣,脸上的复杂之色一闪而过。

他在深心处低低叹了口气,目光离开宁释,对其他座道:“诸位,刚才宁释说的话,你们意下如何?”

众人沉默,半晌,忽地御兽卫副统领少炎康的声音想起,断然道:“此子之话,决不可信。”

申屠家主也摇了摇头:“不错,说什么自己跟端木将军遇到魔宗余孽,这功法是杀死一位重伤魔宗长老,这一点实在荒唐,他一个小小幼童,说这些真的令人难以信服。”

宁释的小手有些发抖,但是旋即,一个暖融融的大手紧紧攥住了宁释的手,那手上的老茧带来的温暖和力量源源不断的涌入宁释的身体之中,这才使得宁释没有因为在场的无数压力而软倒在地。

听到众人对一个孩子施压而且这个孩子还是镇江府之中最有潜力的孩子之一,宁大海对这些只顾眼前利益的政阀党客感到深恶痛绝,于是他率先说道:“二位为何如此肯定?”

少炎康和申屠家主都没说话,聂家老祖却率先发话了:“修炼之法,阴邪恶毒,若非有魔教妖人指点于他,他怎会有这等见识法力来炼造如此法宝,所以此人必定是魔教奸细,不可饶他性命。”

宁释杀了他聂家的子嗣,现在借着这个机会能够为自己得意的孙儿报仇,他是毫不介意在此插上一言的,反正他也是少炎家的人,本来跟宁家的关系也并不对付,借着这个机会,得罪了宁家,却明显站在少炎家一边的举动,将让他受益匪浅,所以聂家老祖摸着额头上的那颗大痣,毫不犹豫的说道。

聂家乃是镇江府的镇妖世家,执掌镇妖杀鬼的他,说话间杀阀毕露,整个大殿顿时充满了阴冷的气息。

宁释听到他的话,几乎喘不过气来,这是家族审判,不是面对凶禽猛兽,这种人为刀俎的感觉让他几乎无力反驳,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确实还太嫩!

众人都没有出声,现在的形式几乎是一面倒。

没谁愿意得罪一个镇江府第二大的势力,而去帮助一个身份不明的庶子。

大门大派之中,这样的冤死实在太多太多。

宁重山却沉着脸,缓缓道:“两位家主,当年我宁重山和府主大人同时诞下子嗣。在座的长老几乎全都亲眼见证我儿诞生,你左口一个魔教奸细,右口一声魔教妖人。我倒要问你,我儿宁释怎么阴毒?又如何邪恶了?”

聂家老祖冷冷道:“盘龙长老,我且问你,若真如宁释所说,他的功法和灵符都是从魔宗那里得来,那这噬血灵符就一定是魔宗之物,你可承认?”

宁重山语塞,脸色涨红:“就算这灵符是魔宗之物……”

“你承认是就行了,你儿子说是他击杀了魔宗长老得来的宝贝,本座还说,若非有魔宗妖人指点,他一个幼童根本无法在一个秘密据点中独自存活那么久呢!”聂家老祖快意的说道。

“事实就是这样,我儿该说的都说了,你还要我父子怎么样?”宁重山面色噌红,再也压不住怒意,站起来说道。

“哼,真实的事情经过没人看见,自然你说黑就是黑,你说白就是白。我只知道,五十七队的斥候队长端木雄川号称不死武将,无巧不巧,怎么偏偏就领你儿子出去一趟,他就惨死在外,又怎么可能我镇江府外面十几个秘密据点,都被魔宗端掉,偏偏你儿子所在的秘密据点就毫发无损呢?”聂家老祖的话,字字如同当头棒喝,说出来砸的宁重山哑口无言。

“说不出话了吧?你倒是继续解释啊?要我说,这个宁释连自己亲生舅舅都害,简直邪恶阴毒,我建议,这个宁释应该立刻将其诛杀!”

然而宁重山却依旧没有放手的意思,依然站在宁释的身前,将自己的儿子挡在身后。

此刻任谁也看了出来,宁重山到底还是站在他儿子一边,正当这尴尬时刻,忽有个威霸绝伦的声音从大殿门口传了出来:

“聂剑仁,你口口声声说宁释邪恶阴毒,本将军问你,阴毒在哪?难道就是因为杀了一头孽畜?”

听到这声犹如雷霆炸响的声音传来,聂家老祖顿时身体一僵,聂元霸确实是转世妖仙不假,但是聂元霸毕竟已经让宁释杀死了,而这人张口就叫妖孽,言语之中没有丝毫客气的意思,仿佛根本没把聂家放在眼里。

“是谁!”聂家老祖手里的茶杯猛然捏的粉碎,原本满满一杯热茶瞬间蒸发的无影无踪!然而就在他腾地一声站起来的瞬间,他的身子一下就僵在了原地。

在场的目光瞬间汇聚到大殿门口。

来人是一位身高两米开外的壮汉,这人面容刚毅,眉毛犹如两把偃月大刀稍稍挑起朝着极为宽阔的额头斜插上去,略有些许青铜色的肌肤上,两颗犹如时刻燃烧着盛炎的瞳孔在单眼皮的映衬下,仿佛出鞘半刃的绝世凶剑,朱红色的嘴唇犹如刚刚渴饮鲜血,并未擦干。

这人一边朝着门里走去,马靴踩在地上的哒哒声犹如马蹄点在青石之上,漆黑的战甲上面,黑色的胸甲上一头只有饕餮上颚的兽头护胸甲仿佛吞吐着无穷的凶焰,肩甲上的黑色鳄首死死的咬在血色披风之上。

“大……大将军!”聂剑仁脸上的盛怒在僵硬地面部肌肉掩盖下,变成一声结结巴巴的问候。

在场的许多人都反应过来,纷纷站起身来道:“大将军!”

没错,来的人正是镇江府大将军——宁威。

宁威走的步子雷厉风行,宁重山笑容有些僵硬,目光感激的看着宁威,攥着宁释的手,回头声音有些颤抖“大将军……”

宁威却没回答宁重山的话,而是径直走到宁释的面前,一把将宁释抱了起来,端详起来。

宁释顿时感觉一道火辣辣的目光洞穿了自己的灵魂。

大堂的气氛似乎有些尴尬,仿佛一切都从宁威的到来,而变得鸦雀无声。

“这是宁释?”宁威歪过头来,朝着宁重山问道。

“是,大堂哥。释儿,还不给你大伯见礼。”宁重山声音有些颤抖。

早在上次的大堂之上,宁重山便对内门之中的这些家祖充满了绝望,他知道,要救今天这个局面,单凭自己的力量,是绝对没有希望的!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个局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联络他另外一位堂兄,宁家另外一支的领袖,镇江府大将军——宁威!

“大伯!”看着这个抱起自己的雄壮汉子,宁释有些嗫嚅,他从未想过,一个人类散发出来的气势竟然能比洪荒遇到的那头雷剑龙还要凶霸!

这股气势仿佛如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浴血魔神。

宁威看着眼睛明亮的宁释,听到这一声大伯,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在场上扫了一圈,随后才缓慢的答道:“好侄儿。”

这三个字,仿佛三道拳意,带着霸烈涛涛的意,朝着场上先前发过言的人砸去。

御兽卫副统领少炎康和聂剑仁同时感觉胸口一甜,喉头便有一股血腥味涌了上来,然而他却不敢吐出这口闷血,噌红的脸上,犹如被染红的晚霞,高耸的喉结一滚,便把这口逆血咽了回去。

少炎飞干瘦的脸颊不易察觉的抽搐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为了这么一个小杂碎,事情竟然变得这么难办。

一切只因为那个男人来了,宁威!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犹如凶兽般的汉子,他早就是镇江府大将军了!不,应该说,镇江府早就是天魔宗的了。

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宁威将幼小的宁释放了下来。这才朝着台上行礼。

“秦伯。大海老师,少炎老师。”

少炎琅脸色有些不悦,冷哼道:“几日不见,大将军果然如传说中的那般威势如雷。”

宁威仿佛没听出少炎琅的讽刺,淡淡一笑道:“老师也是风采依旧。”

秦伯和宁大海就随和多了,见到本家的宁威来了,自然脸上笑眯眯的看着宁威,秦老笑着说道:“既然来了,就上来落座吧!”

宁威也不推辞,径直走上神光湛湛的神座下方,拉出一张落了些许灰尘的椅子,坐在了宁延寿对面。

“好了,现在说说吧,宁释的功法怎么个妖邪法。”宁威斜了一眼聂家老祖,不容置疑道。

聂家老祖虽然畏惧宁威,但回过神来却更为恼怒,抬头偷偷瞥了一眼台上的少炎飞,聂家老祖顿时有了底气。

“噬血灵符乃是血宗的灵宝,这一点毋庸置疑。另外,我镇江府在外据点百年根基,早不覆灭晚不覆灭偏偏宁释出去一趟就覆灭了,要我看,宁释就是魔宗奸细!”聂剑仁苍老的脸颊上挂着一丝冷笑说道。

“哦?”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聂剑仁愈发得意:“自从上次召会回去,我就回去翻阅了我镇江府最近几年的资料,果然有所发现,据上次镇江府对孩子体质的普查,宁释的身体乃是因为母亲端木婉难产而导致先天体虚,试问先天真元不足之人,如何能够修炼?”

听到先天体虚四个字,宁释不由自主的抬头朝着上方看去,他早就认出了那天晚上帮他的秦伯。

见到宁释朝上面看来,秦伯只能虚咳一声,背着手说道:“这一点,老夫可以证明,宁释确实先天体虚。”

“哦?!这是真的!那这宁释确实有问题……”

“肃静,老夫还没说完,谁让你们插言了。”秦伯有些油腻的灰布褂子因为掩饰心虚,摸鼻子的动作,缓缓提了起来,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众人纷纷低头,假装没有看见,这尴尬的一幕。

第七十四章控鹤擒龙手

“这件事情老夫可以确认,的确是我和这位宁释小友有缘……帮小友渡了这一关。”

听到秦伯的插言,申屠和聂家几乎脸都绿了,今天他们可算把人都得罪了,一个小小的宁释不但引来了日理万机的镇江府大将军,现在连镇江府内门真正的掌权者都扯了出来。

若不是众所周知秦伯并非人类,他们甚至会龌龊的以为,他们非议要杀死的少年,乃是秦伯的私生子!

情形越来越不在少炎飞的掌控之中,所以他忍不住亲自问道:“秦伯,这宁释难道说是您老收的入室弟子?”

“当然不是,我和小友仅仅是一面之缘。”倒不是这位秦伯吝啬,而是他也有难言之隐,身为整个镇江府的掌权人,他要对整个镇江府的势力所负责,私自帮忙已经是不公,若是再被越描越黑,那他这个掌权者的威信也将扫地。

听到秦伯的推脱,少炎飞这才再次松了口气,不动声色的点点茶几。

收到信号的聂家老祖脸色一变,然而他却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道理,既然已经得罪了一边,现在回头只能落得个两面不是人,所以一咬牙一跺脚,聂剑仁只得再次道:“宁释先前所用的三清云罡决和五气……五气……”

“化源决。”申屠家老祖提醒道。

“对,这两种功法,都不是我镇江府的功法,我就不信,一个无知幼童在没人指点,能凭着看了一遍两本绝学,便融会贯通。”

慕乌川看了聂剑仁一眼道:“聂老,我关于这点,我可以作证,宁释这个孩子只是偷看了一遍我的夔犀开山拳,便在两个月后熟练运用了。”

“当真有这么神?”聂剑仁疑惑的问道。

宁重山眉头一皱,旋即开口说道:“慕长老说的也不尽然……”

“若是真的,你聂家可愿拿出控鹤擒龙手给宁释学习?”不怠宁重山解释完,先前坐在台上再没开口的宁威突然张嘴问道。

在座的人同时一愣,竟然都有些不知所措。

“控鹤擒龙手?!”大殿之中,瞬间炸了锅来。

聂家之所以屹立镇江府不倒,就是凭着这本控鹤擒龙手秘籍。

单凭一本秘术,能够支撑起一个巨大家族,可想而知这控鹤擒龙手的可取以及独到之处。

聂家老祖脸色更是一沉,他现在彻底知道了,这宁威就是宁重山请来救宁释的。

而他说的这句话,就是以退为进。他在明知道聂家老祖不会答应这个提议的情况下,提出这样的意见,这就等于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上来就要那别人家的镇门之法做实验,这句话若是换做旁人说出口,大殿上早就会骂声一片,可是当这蛮横霸道的话出自大将军之口,想要辱骂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了。

脸色阴沉的聂剑仁满脸难看,一时间找不出话来的他,禁不住朝着少炎家所在的方向看去。

“咳咳,既然是为了测试,那么何必一定要‘控鹤擒龙手’呢?依我看,随便找个什么功法,拿给这位宁释小友试上一试不就好了?”

听到这声咳嗽声,宁释不禁朝着大殿上的方向看去,说话的人是一位老态龙钟的老祖,若不是这人说话,宁释几乎意识不到坐在少炎飞的下方,竟然还有这样一位老者存在。

“少炎家主此言差矣,我这侄儿,当众戳穿一位妖孽,是我镇江府的大功臣,更是此次水月大会的前四强,这样的人,下面的几位家主不但不奖,还出言说他是妖孽,若是任他们这些不分黑白的人肆意妄为,那岂不是要寒了其他有功之人的心?”宁威大将军朱唇轻启,此刻的他仿佛褪尽了身上的凶焰,变成了朝堂之上的文人,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让台下的人禁不住都忍不住点头。

“若不是大伯出言询问,我甚至都没意识到,原来少炎家的家主一直在场!这个人怎么看,都和坐在自家门口晒太阳下棋的老伯一般,让人难以记住容貌!”宁释在心里想到,同时他竟然震惊的发现,台上这个人竟然不论如何也不能在他的脑海里形成印象。

实在太普通了,普通到让人提不起戒心,记不住容貌!可偏偏他是少炎家的家主!能够坐上如此位置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就在宁释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相貌平平似乎脸上笼罩着一团迷雾的老者又开口了:“将军此言差矣,聂家主正是因为出了疏漏,所以这才百倍小心,宁释小友既然是这次的前四,那就更要弄清楚身上的疑团,毕竟他是要进入内门的,您说呢?”

“既然大家认定噬血灵符是魔物,那收了便收了。不过关于宁释的处理,本将军认为实在太过草率了。”

宁威的话一说完,众人便纷纷点头。

站在台上的秦伯,宁大海以及少炎琅低声交流了几句以后,秦伯这才抬起头来说道:“诸位,其实老朽也以为,宁释小友不似入魔之人。这金符虽然是噬血灵符,但是作起来,跟我门派精血御剑有异曲同工之处,并不似过往中我等见过的魔教凶物一般,夺主心智,嗜杀吞主”

聂剑仁申屠家主等人听着不对,忍不住纷纷叫道:“大先生,魔教妖人凶险恶毒,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啊!”

原本面目还算温和的秦伯脸色一变,看了他一眼,喝道:“几位家主,尔等可知你们在说些什么?”

众位家主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竟然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纷纷低头。

白发白须的秦伯脸色严肃,但声调转为低沉,缓缓道:“众位家主,你们乃是我镇江府的中流砥柱,最近几年我镇江府一片盛世安详,都仰仗众位家主治家有方,为我镇江府输出了大量的人才,对此,老朽对你们给予了厚望。但我看这最近七八年来,尔等戾气渐重,杀性愈盛,老朽心中十分担忧。”

台下,镇江府的各家家主纷纷低下头去,面冲大殿台阶上站着的秦伯躬身道:“大先生。”

白衣灰袍的秦伯身上散发出来淡淡的金色光耀,凛然道:“宁杀错不放过,这跟邪魔外道的做法有什么不同,我镇江府先祖之所以能够在如此险恶的边关扎根,甚至越发繁荣昌盛,凭的是光明正大地心胸气度!你们明白了吗?”

“大先生指点,我等定铭记在心。”台下的众位老祖纷纷左手抚胸,朝着大长老鞠躬说道。

秦伯面色一松:“知道就好了。”说着转向众人看了一眼,众人都道:“大先生做主就是。”

秦伯点了点头,对宁释道:“你都听见了?”

宁释有些发愣,一切都变化的太突然,呆在原地的他还来不及反应。宁重山激动的扯了宁释一把,宁释立刻醒悟过来,连忙道:“谢…多谢诸位叔伯长辈。”

秦伯拿起放在手边茶几上的那串纳石,信手一弹,便落到了宁释的手里,微笑道:“里面的东西我已经检查过了,除了这枚金符。其他东西全都在里面了。”

宁释伸手接住,入手后立刻感觉到那熟悉而浩大的气息一下子腾了起来,纳石之中,古朴之极的南音琴端端正正的躺在里面,宁释顿时松了一口气,深深向秦伯行礼:“谢上祖。”

“至于这金符……”秦伯微微一笑,刚要说什么,刚才全力为宁释开脱的大将军宁威突然站起身来说道:“大先生,依我看这金符就不必给宁释了。”

秦伯一愣,在座的人也都是一愣。

“既然大将军说了,宁释你可有意见?”秦伯瞬间明白,宁威这是做给其他家族看。

“没意见。”宁释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说道。

秦伯点了点头,略带满意的说道:“你也不要不高兴,这金符你现在看起来或许十分有用,不过,等你踏入内门,你便会知道这金符根本算不得什么!”

然而秦伯安慰完宁释以后,宁威却还没有坐下的意思,看了一眼站在台下的宁威,秦伯问道:“威儿,你还有事吗?”

宁威恭敬的朝着秦伯施了一礼,旋即将那仿佛时刻燃烧着火焰的眸子望向宁释,如同渴饮鲜血的赤色嘴唇轻启道:“宁释。”

听到这两个字,宁释只觉一股山呼海啸般的巨大压力砸在自己的身上,周围的空间仿佛都在悄无声息的消失,空气也变得稀薄起来。

“你虽身为宁家的子嗣,却不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你可知道?”

听到大将军这句话,在场的人全都一愣,瞧这气势,分明就是兴师问罪的态度,这宁威上来先是力保宁释,怎么众人都答应暂不追究以后,他却又要问罪,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宁释知道。”巨大的压力已经令宁释几乎站不稳了,这几个字几乎是使出了全身力气说的。

“知道就好,本将军做事,项来赏罚分明。若真像你所说那般,击杀了一位魔宗长老,那本将军就要赏你。可如果你是撒谎,真的是魔宗的奸细,那本将军将亲手把你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这四个字,从威霸绝伦的大将军嘴里说出,恐怖的杀阀之气仿佛战场上冲杀而来的千军万马,裹着一道血雨腥风恐怖异常。

“将军说的轻巧,若是能够证明,我等为何还要争论如此之久,现在绕来绕去,又回到了宁释是否是魔宗奸细的起点,这岂不是……”少炎家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虽然最后的那句话没有说出口,但是嘲讽的意思还是表露无遗。

“老祖此言差矣,刚刚慕长老不是说,宁释学夔犀开山拳的事情了吗?”大将军嘿然一笑,再次旧事重提道。

在场的人哪个不比成精了的狐狸精明,几个刚刚扬言要处死宁释的人更是嘴里发苦。大将军岂是随便拿捏的软柿子,今天他们要是不出点血,恐怕这件事就没完了。

“瞧我这记性,人老了,很多事情都记不住了。若不是大将军提醒,我都忘了还有这么个好办法。既然这样,飞儿你就施展一套《奔雷手》考验考验宁释小友。”少炎家主皱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随手拍了拍旁边坐着的少炎飞,笑呵呵的说道。

没等少炎飞有所反应,宁威便笑着说道:“慢着。”

少炎家老祖端起一半的茶碗悬在空中,缓缓问道:“大将军又怎么了?”

宁威也不生气,双手放在膝盖上的他,慢悠悠道:“奔雷手乃是道武结合的神功,论威力自然比控鹤擒龙手强了不止一筹。不过……”

两条犹如大刀般的眉毛一挑,宁威话锋一转道:“奔雷手乃是我副将军十几年如一日才炼成今天这般地步,这种精妙的武学,不适合今天的试验。我倒觉着聂家的控鹤擒龙手,无论难度还是力道都与宁释的那两个功法颇为相近。就是不知道,聂家主愿不愿意将功抵过,为我镇江府检验一下这个孩子到底是人是魔。”

第七十五章龙鹤石板

聂剑仁脸色难看,他哪里还听不出宁威是话里有话,若是自己不乖乖照做,恐怕下一刻宁威便要对聂家问罪了。

妖仙转世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大将军要拿这件事做文章,那甚至能动摇聂家的根基,想到这里,聂剑仁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哀求道:“大将军,这控鹤擒龙手乃是我聂家的根基,传给外人实在不妥……”

“放肆!”大将军一拍桌子,巨大的手掌砸在红铁木桌子上,犹如巨陨落地,轰然炸响。

“在你聂家看来,转世妖仙不是外人,而我宁家杀敌御魔的功臣是外人吗?”

宁威身居镇江府大将军一职多年,积压的威压霸气仿佛犹如压城的黑云,爆发出来仿佛凭空炸响的一声雷霆。聂剑仁被这一声惊雷般的呵斥吓的腿肚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此时的聂剑仁肠子都要悔青了,正叫苦不迭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聂剑仁身后的家臣一把扶住家主附在耳旁出谋划策道:“老爷,大将军既然不好对付,那何不将控鹤擒龙手交给宁释翻阅,这本秘籍乃是我聂家的世代相传的宝典,哪是那么容易学会的,到时候若是宁释学不会,不但堵住了大将军等人的嘴,还能除掉宁释这个祸害,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聂剑仁听得颇为动意,但还是有几分疑惑,传音给家臣道:“我听说这宁释生而知之,万一真学会了我聂家的秘籍不就丢了!?”

“若真是这样,那我们就逼宁释发下天魔血誓不得泄露分毫,等过段时间事情平息了,咱们便一不做二不休……”

“蠢货,不到半年时间从初识境界突破到驱物,同时学会了一种武技和两种功法,这个宁释显然非同小可,若是他今日真的在大殿之上展示了这种才能,你以为镇江府还会让我们动这种天才吗?”

聂剑仁的呵斥如同当头棒喝,即便如此,这位聂家的谋士依然没有慌张,继续传音入秘说道:“老爷,咱们家的控鹤擒龙手乃是先辈们无数次参悟镇族石碑,所感所悟整理出来的武学。我们何不把镇族石碑拿来给宁释观摩,下官就不信,这个宁释就算再强也万万不能与历代先辈无数年的参悟与之比肩!”

“聂家主,大殿之上都是我镇江府的栋梁,有什么话不能大声说,非要像小人一般窃窃私语?”

聂剑仁嘴角抽搐了一下,旋即换上一副假笑:“大将军教训的是,方才是我一时糊涂,既然控鹤擒龙手能为我镇江府探明真相,那我聂家自然不能吝啬。”聂剑仁说罢,从手中的纳戒之中拿出一块古朴石碑,示意家臣递给宁释。

见到聂家真舍得拿出控鹤擒龙手,宁重山脸色一变,焦急道:“大将军,释儿重伤未愈。另外,习武远非一朝一夕能够练就的,这几门功法乃是宁释日夜修炼才初显成效,还望大将军三思啊。”

宁威没有理会台下求情的宁重山,而是将目光移向宁释,灼灼的目光犹如能够洞悉九幽一般,看着宁释问道:“宁释,你能做到吗?”

“刚刚我的脑海仿佛被他看穿了,难道他能察觉我将聂元霸魂魄吸收了这件事吗?”转眼间,宁释的脑海里闪出了千百个念头,但是此时容不得自己说不,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宁释愿意相信,大将军宁威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我愿意试试看。”

听到自己儿子肯定的回答,宁重山有些迟疑,武道强者和修真者并不相同,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悟性有没有这么逆天。

宁释肯定的回答,让周围的人禁不住身子一震,他们也是有些将信将疑,古书之中确实有记载‘古有圣贤,朝闻道而夕入之。’意思是说,古代有圣人,从未修过道,后来早上听说有修道成仙这件事,晚上便得道了!

“聂家的《控鹤擒龙手》难道不是一本书吗?”大殿之上,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唯有少炎家主和少炎飞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聂剑仁这手阴招,他们当然知道,不过大殿上的其他人却无从所知。

宁释好奇的看着递向自己的石板,颇为疑惑的将之接了过来。

拿到石板以后,宁释只觉着手一沉,因为身子还没完全康复,扯到肌肉的手不自觉的轻轻一抖。

随着手掌一滑,这块聂家的镇族至宝差点让宁释摔在地上。

要不是宁重山手疾,一把抓住了石板,若是摔在地上磕碎了,说不定聂家老祖会和宁释同归于尽也说不定。

饶是如此,看的心惊胆战的聂剑仁依然吓的捂住胸口,声音颤抖的反复念叨着:“轻点,可得轻点啊!”

看着与之前的嚣张模样大相径庭的聂剑仁,宁释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说不出的快慰。

小小的插曲过后,为了防止《控鹤擒龙手》外传,宁重山被聂家的家臣请到回了席位。殿上,只有宁释一个人安静的抱着石板参悟。

虽然聂剑仁不是什么东西,但是不得不说,聂家的这块石板确实非同小可。眼前的这块石板,并不是将功法刻在上面,而是一块残缺的化石!

化石的年月已经无从可考,但是上面清晰可见的图案却栩栩如生!

石板上方,一只振翅扑击的鹤俯身而下,鹤掌宽大抓击出去的力道仿佛可以开山裂石,下方一条蛟龙翻身迎击,龙爪如钩欲撕天裂穹。

这样的一瞬间,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永远的留在了这块石板上面,上面无限的杀机,在这一刻永远定格。

宁释看到这块石板,顿时整个心神都沉浸到了其中。

体内世界中。

宁释仿佛来到了一片广袤的原始森林之中。

一只遮天蔽日的上古鹏鸟在与一条蛟龙缠斗不休。

巨大的翅膀每一次挥击,都会将原始森林的大树犹如茅草一般折断。蛟龙尾巴每一次抽击,都会使大地剧烈的震颤。

“每一次翅膀的挥动,都如包含了剧烈的天地元气波动,土、风、雷三种源力犹如浑然天成一般,这是天地道境。”宁释仔细的看着两头巨兽的扑杀,体会那股神,那股绝世凶兽的神韵。

……

所谓拳打千遍,其意自现。

所谓的偷师,直接就是将某一位强者自创的秘法,不断的进行练习临摹,按照强者施展秘法的轨迹方法等等,一遍,万遍,千万遍的临摹……当越来越精准会自然而然感应到一些法则波动。

照葫芦画瓢,这种方法当然也适用于道法。

两头太古巨兽的搏杀,蕴含着大量的天地法则。这是生死间的搏杀,每招每势都蕴含着大量的至理,简单而直接。

然而许多人并不能进入这种境界之中,宁释进入这种体悟,也绝不是机缘巧合,而是在此之前,他吸收了聂元霸的转世妖仙的神念,这股神念里的记忆虽然全都变成了碎片,但是天河血蛟与生俱来的野兽本能以及之前宁释吸收的那头被紫月瘴母侵蚀了心智的貔貅魂魄,都能够体会上面的意境。

不求感悟真正奥妙,只求能够施展。这种方法,注定了没法悟透一项法则。

可是宁释明白,这样已经足够了!这兽尊间的生死搏杀,比悟透一项法则的价值也不逞多让了!

如此珍贵的机会,宁释怎么能够放过!

既然如此。

那就用蠢办法,一遍、万遍、千万遍的临摹。

凭借貔貅的上古神念进入石碑,再用天河血蛟与蛟龙的血脉契合,本来人类要观摩千百年才能体悟的道理,就好像人兽间语言不通,要想学会,就要先理解每一个动作的含义。

无巧不巧,偏偏聂元霸是转世妖仙,他的神魂同时包含了血蛟和人类共同的神念。这就好比给宁释省去了不必要的不通,使宁释领悟这道法的速度极快!

蛟龙翻身,宁释便翻身。

蛟龙摆尾,宁释便学着聂元霸那样踢腿!

“别人临摹会没有一个准确的标准,因为人的身体和妖兽的身体并不相同,即使寻到了真正的神韵意境,因为身体的差异,也很难找到准确的动作。”宁释抬头看着两头太古凶兽的惊世决战,目光中透着狂热道:“可是我有准确的标准。”

很简单。

聂元霸积累的意识碎片,不能直接给宁释完整的修炼记忆,却能够帮宁释翻译出施展的姿势。

有形,有神。

才能逐渐有所成。这是宁释认为参悟这龙鹤石板奥秘的一个蠢办法,也是对他这等实力而言,最现实最踏实的一个办法。

“我不求弄透奥秘,我只求从中得到一星半点,那么我便受用无穷。”宁释就是这么想的,人贵有自知之明。

同时宁释也明白,大殿之中的人,给不了他多少时间!可是即便是这一次参悟,也足够了!

想到这里,宁释的眼里渐渐冒出的些许炙热!

“来吧!聂家,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把握住的!”

第七十六章刺杀!

大殿之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里含着些许期待,唯有少炎家一方脸色阴沉不定。聂家老祖的脸更是难看之极,脸上一块青一块紫,那表情比吃了屎还要难看数倍。

此时此刻,宁释的身边,多出了两个人坐在左右。

一位是内府教习宁大海先生,另一位则是镇江府大将军宁威。

他们两个端坐在宁释的左右,犹如护法金刚似得一动不动。

在他们中间,双手端着龙鹤石板的宁释,脸上一片金光闪烁,这金光不是宁释自身发出来的,而是龙鹤石板与宁释的神念共鸣,所散发出来的金色光耀。

宁释已经入定三天了,这三天时间对于聂家老祖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

他现在恨死了给他出主意的那位家臣。

若是不将龙鹤石板拿出来,而是把秘籍拿给他,说不定此时大殿上坐着的不是宁释,而是一个叛徒奸细的亡魂,可是现在谁能成想宁释不但参悟,还引起了石板的共鸣!

这样的天才,少炎家没有拉拢也就罢了,还偏偏想方设法的加以陷害,这几乎等于将一个未来的天才彻底推到了自己一方的对立面!

更惨的是聂家,他极力主张杀死宁释,本来想要讨好少炎家,结果却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不说,还凭空为自己竖起了一个大敌。

不过这些人的复杂念头宁释并不知晓,此时的他,正陷入了与那头太古凶禽的搏杀之中,不可自拔。

……

天地间已经没有了宁释,而是多出了一条骨血丰满的血蛟。

不错,这血蛟正是宁释的念头所化,神念世界没有时间,有的时候一个念头可能外面已经过了千百年,但也有可能千百个念头只在一瞬间!

幸运的是,宁释这次参悟,是后者!因为有两头凶兽的念头帮助,宁释的参悟可谓势如破竹!

临摹两头巨兽的动作,一次次失败,总是感觉不到威压和意境。

失败十次,百次,千次。

“失败三千多次了。”

“真够难的,嗯,那就先临摹蛟龙的身法。”宁释有着与聂元霸的对战经历,又有血蛟的记忆碎片临摹的速度非常快,加之有着貔貅的太古气息作为引导,每一次的失败并没有给宁释带来挫败的感觉,反而有一种慢慢学习不断成长的独特感受。

仿佛在追逐着道境的轨迹。

随着模仿,宁释的神魂渐渐和蛟龙的骨骼合二为一,仿佛自己在对战那头绝世凶禽。

搏杀!

浓烈的杀气压得宁释喘不过起来,每一次躲闪鸟喙的啄击,都如同躲避一剑剑的刺杀,每一次抵挡鹤掌的抓挠,都伴随着巨大的撕裂疼痛。

然而宁释却越战越兴奋,他的龙角被折断,被巨大的翅膀撞飞出去,身上的鳞片犹如雨点般飞溅!

一次次的被杀死,一次次的还原!

宁释渐渐的能够还击,龙爪对鹤掌!甩尾对振翅!撕咬对鸟喙!

战战战!

不断的厮杀,不断的感应。‘神’和‘意境’,越是感应,就更加清晰感觉到这太古凶兽的可怕,那是一种让人战栗、让人臣服的存在。

……

不眠不休完全沉浸其中。

感应着凶兽的气韵,每一次扑击,每一次撕咬都是一气呵成快如闪电,宁释化成翟龙几乎一瞬间就要被凶禽撕碎。

一天时间,宁释被杀了十几万次!

神魂不知道疲惫,宛如做梦!

在这种状态下……

转眼便过去了半个月时间,此时的大殿之中,早已空无一人,人们在等待到第四天的时候,便纷纷散去,只留下宁释的父亲和内府教习宁大海为宁释护符。至于聂家则来了七八位供奉,盘膝坐在三人周围,生怕石碑有什么闪失。

修炼是寂寞的,然而真正沉浸其中,便感觉不到岁月的流逝。

此刻,龙鹤石碑的空间之中,两道虚影盘踞在洪荒森林之上,快如闪电般对着对方庞大的身躯进攻搏杀!巨大的鹤掌抓住血蛟的肚子,猛地一抓!整个蛟身爆裂!血蛟却毫不客气的朝着凶禽的脖子咬去!然而却无情的迎来一击重喙啄击!

血蛟被击杀,瞬间世界之力便将毁坏的森林复原,精神抖擞的血蛟再次扑向凶禽,速度简直快的吓人。

“呜”

龙爪对上鹤掌,两厢缠斗在了一起。

“轰隆隆~~~”原本入定的宁释忽然张开眼睛站立起来,被石板光耀映的一片暗金色的眼眸中迸发出激动之色,随后纳戒一闪,龙鹤石板便消失在原地。

见到宁释醒来,聂家一位武将级别的长老怒喝一声:“留下石板!”随即五指如钩扑杀过来。

宁重山刚要阻挡,却被宁大海一把拉到一边。

见到这位彪形大汉带着几分凌厉的抓击,宁释一个闪身,直接一击扫腿飞出,带着风土两道天地元气,腿上的膝盖和脚踝处两个大同时亮起,呼啸的风声竟然几乎要跟不上宁释出腿的速度!

狂暴,霸烈,直接了当!一米五的身材之中迸发的威压竟然犹如火山喷发一般疯狂!

那为聂家武将猛然一惊,仿佛觉着对面扑来的不是小孩,而是一个人形的幼兽!

恐怖的鞭腿带着宁释的千斤巨力犹如一道抡起的重剑,又似一条摆尾翟龙,巨大的力道可以抽碎巨石神木。

“这股狂野的兽息波动……这是我聂家翟龙摆尾!”聂家武将虎目圆瞪,五指之间风雷涌动,一瞬间的杀机让他的掌风更加凌厉了几分,恐怖的五爪仿佛太古凶禽的鹤掌,一抓出去直要撕碎宁释的鞭腿。

此时此刻宁释却忘我,他仿佛认为自己已经变成了一条怒蛟一头狂鹤,摆出这一道腿风同时,扎结的右臂猛然犹如探查的灵蛇,张开的五条手指赫然并拢,犹如展开的双翼,狠狠的朝着那抓来的手腕砍去。

大汉见到自己这记龙抓手将要被拆,一念之间恶胆边生:“此子留不得,我身为聂家人,定不能让这个祸害留在世上,现在我就要以命换命,就算杀不死他,也要把他弄残!”

大汉一边想,一边手肘去势不减,肩膀猛然朝着腾空而起的宁释锁骨顶去。

本来想要看看宁释悟道成果的宁大海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来。

原本盘膝坐在周围的这些供奉相互对视一眼,突然同时出手。

宁大海哪里能够想到局面竟然变成了这样,始料未及之下一个愣神,再想要出手却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

聂家的十几位供奉竟然结起了一道大阵,将宁大海困在了其中。

宁大海怒喝一声,咆哮道:“聂家!你们反了不成?”

一位老供奉看着宁大海,手掌飞舞,看着被层层雷电套在其中的宁大海,老着声音说道:“徒儿,你不要反抗了,你虽然比我先踏入洪荒灵体一步,但我这个老棺材拼了命,你也别想在宁释死前出去。”

宁大海听到老供奉的话,吃惊说道:“老师,您这是干什么?”

那老供奉手上印决不停,嘴里却苦笑了一声道:“你还认我这个老师,我很欣慰。你放心,等了了这一桩心愿之后,我等自会以死谢罪。想老夫一生为镇江府做贡献,一只脚踏入棺材却要合力伤一个小辈。我心里也是难受,但我聂家的功法乃是祖上传下来的,我就算拼了老命也绝不能让这功法流落到聂姓之外!”

老供奉的话里含着感慨和不甘,但是到了最后一句,却变得铿锵有力!

在他们老一辈眼里,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比命都珍贵。

听到自己老师的话,宁大海痛苦的闭上眼睛。紧接着,一道巨大的天地道文瞬间将他的身影笼罩,宁大海被彻底镇压起来。

可就在所有供奉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宁大海的身旁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吼。

宁重山怎么会甘愿放弃自己的儿子,随着他这一声怒吼,他的肌肉顿时膨胀起来。

浓烈的气血犹如冲天的血柱!他在挣扎。

结界之中,宁释根本看不到外面发生的一切,此刻的他依然处在忘我的境界之中,这位他不知姓名的大汉,杀气腾腾招招要人性命。仿佛龙鹤石板之中的凶禽。

宁释被他这样拼命的攻击扯住了身心,全心全意投入这场搏杀之中,对结界外的事情丝毫不知。

忘我的宁释,出爪如钩,摆腿如电,在大殿之中辗转腾挪!

聂忠全手肘如雷,猛然轰出竟然将空气带出一道炸响,宁释眼见这道重击朝着自己肩头击来,刚要拧腰闪躲,却发现自己重伤初愈,加上久坐参悟,身体跟不上神魂思维,慢了一步这道肘击顿时砸在了自己的肩头。

砰!

随着这一顶,宁释的身体顿时犹如被狂牛顶中一般,在空中吐出一口鲜血,抛飞出去。

见到这一幕的宁重山发须狂舞,眼眶顿时撑裂,一声怒喝之下困在身上的天地道纹顿时扭曲变形。然而宁重山的身体也好不到哪去,随着肌肉的膨胀,与天地道纹接触的肌肤被锋利的道纹切割进去。

然而剧烈的痛感并没有丝毫抵挡住宁重山的救子之心,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

“喝!”随着一声暴喝,宁重山的手掌朝着虚空一抓!

与此同时,远在仙玑峰数里之外宁释先前住过的茅屋隔壁,一根裹在黑布里的长棍剧烈颤动,就在下一刻,这跟长棍突然安静下来,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猛然膨胀开来,嗡的一声将茅屋的顶端捅出一个大洞,化成一道流光,朝着天乾殿的方向呼啸飞去。

第七十七章老供奉

随着一声呼啸传来,破空而至的一条长棍犹如上古弩炮一般从远处爆射而来。

轰!

随着一声沉闷如撞钟般的巨响传来,这根牛首龙身的长棍突然发出一声恐怖的咆哮“哞!”

这声牛吼好似从恒古传出,击打在金色的结界之上,整个结界的气息顿时一涩。

借着这个机会,宁重山重重的向前踏出一步,因为天地道纹的缠绕,宁重山这一步迈的极其艰难,恐怖的割裂伤痕将他的灰布长衫割裂开来,殷红的血水瞬间将长衫打湿,天地道纹与武侯炼骨如玉的腿骨相互摩擦,发出了骨骼割裂的牙酸声音。

然而他却不为所动,冷酷的仿佛像是他在用腿骨割裂天地道纹一般。

啪!

随着一声奇异的崩裂声传来,原本宁重山被压制的武侯气血瞬间犹如掀开锅盖的蒸汽,剧烈的气血瞬间充斥在了整个结界之中。

那根插在结界之上动弹不得的牛头图腾感受到这股气血,猛然涨大了一圈儿!轰的一声冲破了结界,向着宁重山飞去。

抓住盘龙棍的宁重山,顿时感受到了盘龙棍传来的喜悦。

自从十二年前,自己因为救宁释母子性命而大伤元气,盘龙棍就一直封印在宁释自家院子的井里,这次宁释受了重伤,宁重山害怕奸人对儿子不利,这才特地取出了盘龙棍。

轻轻抚摸着棍身上的龙纹,宁重山身体之中顿时涌出了一股豪情:“老朋友,咱们又能一起并肩作战了!”

宁重山说话间,整个盘龙棍顿时身形暴涨到了一拳粗细!

抓着盘龙棍的宁重山豪迈一笑,双手猛然一抡,顿时一道无比剧烈的罡风朝着身为阵心的老供奉砸去!

老供奉见到宁重山这一抡,叹了口气道:“好棍法!”

宁重山心里也满是复杂,但他却没有停手的意思,因为只要他迟疑一分,他的儿子就多一分危险。

一拳粗细的盘龙棍,看起来犹如九天镔铁锤炼而成,饶是如此坚硬的质地,在武侯宁重山的手里甩出,依然与空气摩擦出来一道弧度!

致命的弧度。

负责阵心的老供奉灰袍一甩,银白色的胡须无风自动,原本浑浊的双眸就在此时突然变成了带着些许淡蓝的光耀,紧接着无数道刺目的白光犹如密集的光束从老供奉的抠鼻冒出!

神念成像!

一个浑身银光闪闪,发须皆由神光组成的神魂,猛然从盘膝坐在原地的老者身体里站了起来。

神魂出窍,挡在自己的肉身之前,看似重达千斤的盘龙棍猛然抽下,竟然被这神念虚影伸出来的手掌凭空挡在了虚空之中。

随着一声金铁交鸣的爆响,宁重山猛地抽回盘龙棍,然而老供奉却化推为抓,虚空一握便擒住了盘龙棍。

宁重山脸色一变,凝重道:“老前辈,您已经破了那层境界?”

老供奉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应道:“惭愧,迟暮之年,半只脚跨入洪荒灵体。”

“赤星横空,大灾将至。长老若是能够放过我儿,我愿自裁于此。”

听到宁重山的话,老供奉脸色一变,愈发羞愧痛苦。他知道,宁重山乃是为了镇江府保存几分实力,而选择牺牲自己,而他却要为了门派党阀之争,诛杀一位镇江府未来的绝世天才,他怎能不羞愧。

“若不留你父子,乱世之中,我镇江府未必会亡。若留你父子,我聂家必然诛灭衰落。我不愿骗你,出手吧!”

老供奉说完,闪着耀眼银光的神魂猛然一掌挥出,这看似出尘无争的一掌,拍击出去,竟然仿佛将整个天地都推了出去。

“哃!”随着这一拍击砸在宁重山的盘龙棍上,宁重山仿佛被攻城战锤抡中的一般,嗡地一下飞了出去!

武侯不愧是武侯,横抓盘龙棍的宁重山在飞出去了七八米的时候,猛然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棍,一声常喝,狠狠的朝着地面插去!

随着盘龙棍扎在地上,棍身顿时被拉成了一道弯月,随着弯月再次变直,宁重山已经以更加快了一倍的速度原路折了回来。因为剧烈的摩擦,他踹出去的右脚几乎已经要燃烧起来。

“来得好!”

老供奉一声暴喝,敞开怀抱整个身体形成大字的他,两条手臂猛然向中间收缩!

巨大的光团瞬间凝结,老者双手猛推!

“涅波旋光斩!”

疯狂旋转的光球朝着殿门方向猛然轰去,巨大威力将大殿的地面生生刮出一道半圆的沟壑。

凌空跃来的宁重山双腿猛然岔开,倒提的盘龙棍猛然砸落!

轰隆隆!

随着一声巨大的爆响传来,恐怖的将整个禁锢大阵波动!

此时此刻,被禁锢在其中一无所知的宁释依旧在与武将强者对战,他的控鹤擒龙手用的非常熟练,只是可惜,因为伤势刚刚好转,**的动作根本跟不上敏捷的思维,加上这名聂家武将以命换命的打法,宁释的伤势越来越多。

就在他躲过聂家武将凌厉的一脚,猛然使用三清云罡决爆出两个分身,一手冰箭将猝不及防的武将侧肋划出一道血痕的时候,突然他所处的空间一阵剧烈的波动!

整个结界再不能隐藏住外界的波动。

盘膝坐在原地的其他十三位供奉齐齐喷出一口逆血。

而处在中心的老供奉以及宁重山则双双倒飞出去。撞在对立的两边结界上,爆出了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巨响。

从忘我状态中惊醒的宁释,瞬间看到宁重山吐血翻飞的那一刻。

“父亲!”

“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就在宁释转头的一瞬间,被割伤的武将不顾伤口撕裂,一脚朝着宁释的下巴踢来。

若是踢中,宁释必然整个脑袋都要断掉。

“小心!”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咳血的宁重山不顾压制内伤,一拳轰出!

霸烈的拳头狠狠砸在结界之上,顿时宁重山的拳面鲜血炸开,森森的白骨瞬间露了出来。

虽然拳头没砸进去,但是恐怖的拳意却顺着并不稳定的结界裂缝轰了进去,猛然与踢来的掌心撞在一起。

嗡!

武侯强者的含怒一击,饶是拳意,也恐怖如斯。

随着聂忠全健硕的身子猛然抛飞,宁重山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迅速分析出来如今的情形,宁释几乎把自己满口的牙齿都要咬碎!

显然,自己参悟这段时间,聂家对自己发动了袭杀!

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击杀阵法之中的武将,然后破阵与父亲会合。

……

单膝跪地的宁重山,手里的盘龙棍仿佛要融化了一般,棍身因为之前抵挡道法剧烈摩擦而变得赤红如火,然而宁重山并未打算松手。滚烫的棒身将他的手灼烧的嗞嗞作响,任凭赤红的血水流淌下来,烧成血腥浓重的蒸汽,补充在他身体周围并不粗壮的气血狼烟之中,让人禁不住想起古代的炮烙极刑。

聂家老供奉的情况也不是很好,他九成的力量都用来禁锢宁大海了,剩下这一层之力虽然强大,但是面对重伤痊愈的武侯强者,老迈的身体也是十分的吃不消。

站在外面看到内部情形的宁重山,顾不得抹去嘴上的鲜血,他猛然站起身来,倒拖着盘龙棍,踉跄的步子越跑越快,短短五百米的距离,他竟然拖出了一道残影!棍子在地上磨出来的火花仿佛连成了一条线,仿佛呲呲冒烟的引线将要轰塌一座古城!

“此子潜力不可估量。”

盘膝喘息的老供奉伸出犹如枯树枝子一般的手掌,摸去了眼睛渗出的鲜血,紧了紧打过补丁的破灰袍,神经质一般的说出了一个含糊的字眼。

“嗔哆咯……”

这短促的真言一出,顿时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巨量的气流瞬间被天地元气搅动的形成了一道扭曲的漩涡,朝着宁重山的心脏飞去。

仿佛沙丘中下陷的流沙,仿佛血海中卷起的漩涡,空气之中的黑洞将要把宁重山的心脏掏空,顺着这个点,抽全身所有的血液。

宁重山没有回避,他散发的无数气血突然在空中凝结。赤红的血色狼烟疯狂的翻滚,仿佛迅速压缩的乌云,凝实,聚集!

一条血色的苍龙,在宁重山奔跑的时候迅速在空中成型。

“吼!”随着一声气贯山河的巨吼,这头气血狼烟化成的盘龙,犹如下山虎一般俯冲下来,两根犹如刺刀般锋利的龙角,带着一股血腥恐怖的绞杀之力,笔直的顶在黑洞之上。

咔嚓!

一根龙角折断,整个空气组成的漩涡也瞬间炸成纷乱的细流,化作杂乱的风刃四处飞溅。

距离风刃最近的殿柱,瞬间被剐的面目全非,金柱之上威严的巨龙浮雕瞬间荡然,化作漫天金粉飘洒了整个空间。

就在金粉遮住视线的一瞬间,一条粗大的龙柱盘着一条血色苍龙。嗡的一下穿过纷乱的金粉,狠狠朝着老供奉的肉身砸去!

轰隆!

随着一道血浪溅起,无数飞溅起来的血肉瞬间,一道快如闪电般的飞剑猛然从血污里蹿了出来,笔直的朝着宁重山的胸口插去!

第七十八章怒

“父亲,小心!”一脚踹飞了再次扑上来的聂忠全,宁释睚眦欲裂。

为了这一剑,老供奉赌上的是神魂重伤,以及两条双腿!

从开战的那一刻起,老供奉就在等这一刻的到来!

他知道,要想只动用十分之一的力量杀死盘龙武侯,只有让他忘记自己有灵器这件事情!

所以从头到尾,哪怕一直处于劣势,老谋深算的他都没有祭出自己的灵剑。

直到这一刻,直到宁重山使出了致命一击,并且砸在他身上的时候,老修士动了!他们两个的距离足够近,近到宁重山根本来不及反应!

“不!”

就在宁释绝望的尖叫声中,那把无柄小剑犹如一条蓄势而发的闪电,笔直的穿过了宁重山的左胸膛,留下了一个通明的圆洞!

这一刻宁释仿佛觉着自己的心跳停止了,他的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傻在了原地。

然而令在场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胸膛被洞穿的宁重山并没有倒下,他还有余力去封住周围几个大。

“咳咳……咳……盘龙武侯果然名不虚传,老朽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的一击,依旧没有杀死你,真是遗憾。”闪到远处的老供奉倚在一个柱子旁边,奄奄一息的说道,对于寿元将尽的他来说,刚刚挨宁重山那一击,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宁重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也不顾多少,将里面的米色灵药倒进嘴里一大口。咽下去说道:“老前辈老谋深算,若不是您还压制着大海师伯,要想杀死晚辈,恐怕只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听到宁重山的恭维,老供奉沾血的白胡子一耸一耸的呵呵笑起来,只可惜原本应该仙风道骨的洒脱笑容,现在看起来带着几分狰狞和迟暮的有气无力:“你也不要谦虚,若不是你碰上了我,只怕将来修为方面可以走的比我远的多,而且你的战斗天赋也称得上惊采绝艳,先前你是故意留那么多血吧?你因为之前受了重伤,气血不是一般的虚弱,为了强行提升实力,你故意把身体里的精血蒸发成气血狼烟提升实力。这一手确实厉害。”

“过奖了。”

“你这个小娃娃真和我胃口,若是我早认识你几年,你我说不定能成忘年之交。不过注定今天你和你儿在劫难逃,你们的死是我镇江府的一大损失。”老供奉颇带几分惋惜的说道。

“也不尽然,只要晚辈现在送老先生先走一步,阵心没了,以大海师伯的实力,一盏茶的功法,准能破阵。”

“呵呵…咳…呵…咳咳,傻小子,你还没发现吗?这里是天乾殿,我等在此闹出这么大动静,可是却迟迟没人来援,你难道还猜不到为什么?有人要你们死,就算我不杀你父子,你们也注定活不过今日。”老供奉含糊的说完这句话以后,迅速地伸出被盘龙棍砸的仅剩一根手指的右手,颤抖地朝着阵内的宁释点去。

宁重山一直留意这老供奉的动向,见到他垂死一击,抓起盘龙棍的他,猛地朝着闪到远处只剩半截身子的老供奉捅去!

“住手!”

就在宁重山手中的盘龙棍捅出去的一瞬间,一声凌厉的暴喝从大殿之外赶了过来。

然而此时已经为时已晚,宁重山不可能住手,因为若是不彻底击杀老供奉,那么宁释将必死无疑!

呼哧!

随着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老供奉的头颅被盘龙柱准确无误的轰中。

远处,带兵前来的少炎飞脸色铁青,大声喝道:“是聂家的伏魔阵!宁释父子是魔!就地格杀!”

少炎飞一声令下,顿时浑身黑甲的五百御兽卫顿时从宫殿四面八方杀来。

宁重山原本打算敲碎结界,结果听到少炎飞这一声怒吼,顿时停下了动作,他的脸上带着病态的恹红,但看向宁释的神色却是那么的柔和。

“爹,你没事吧?你的伤要不要紧?”结界里面,宁释痛哭流涕,他的手掌一把拍在结界的墙壁上,结果一道剧烈的电弧爆出,将他的双手烧的火红。

“傻孩子,爹的身体与常人不同,心脏长在右侧,所以只是伤到了肺部,这点小伤对爹来说根本小菜一碟。”

“你快逃,不要管我了,快逃啊!”

“哭哭哭!哭什么哭,你爹我还没死呢!你这是咒老子死呢?我不是教过你吗?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宁重山想要伸手擦去宁释的眼泪,但是结界挡在身前,宁重山只能将手贴在结界上,任凭电弧砸在他的手臂上。

“不哭……我不哭了……”宁释伸出袖子拼命的擦拭脸上的泪水,可是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擦,脸上的泪水就是擦不干净。

外面沉闷的甲胄声离着大殿越来越近,宁重山拄着盘龙棍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出这个结界,父亲收拾了外面那群虾兵蟹将,便带你回家吃饭。”

宁重山说完,头也不回的朝着外面走去。

“爹!”趴在结界里的宁释一声大叫。

宁重山头也没回,背对着宁释摆了摆手,随即走出殿外,随着殿门重重的闭合,宁释再也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殿内,昏暗的灯光将大殿照的阴森恐怖,聂家伏魔阵与其他阵法不同,其他阵法,阵心死了,阵法便会消失。而聂家的伏魔阵则完全不同,即使阵心死了,结界也不会消亡,反而会因为大阵失去了阵心而变成死阵。

所谓死阵,就是无可破解的阵法,没有了破解之法,便只能用蛮力破阵,通常被困住的人,根本没有办法用蛮力破除伏魔阵,而被永远的镇压,所以聂家在镇江府的地位极高。

不过如此厉害的阵法,也并不是没有代价,一旦阵心死去,作为阵基的其他人也会因为死阵的作用,被天地元气瞬间锁死经脉,七窍流血暴毙。

十四具尸体让大殿变得阴森,顺着七窍流出的血液滴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回响,传进宁释的耳朵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咳咳……”先前被宁释一脚踹出去,撞在结界上被元素之力反噬的聂忠全缓过神来,看着失魂落魄的宁释,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活该真是活该,什么盘龙武侯,真是愚蠢面对少炎将军亲自带队,他还说什么带你回家吃饭这种蠢话,他以为他是谁?宁威宁大将军?”

“你再说一遍?”跪在地上的宁释低着头,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蹦了出来。

聂忠全有些发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冷笑道:“小毛崽子,本大爷再说一万遍!我现在反倒不急着杀你了,我要让你亲眼瞧瞧你父亲被乱刀砍成肉泥的景象,到时候,我会当着你的面,在你父亲变成的那滩犹如狗屎般的肉酱上面踩过去……”

“你再说一遍!”宁释先前一直低着的头,一顿一顿的扭向了聂忠全。

他的声音冰冷的犹如九渊里爬出的恶鬼,带着阴风一阵阵的朝着聂忠全吹去。

不知为什么,原本得意大笑的聂忠全,感受到宁释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不过旋即,他僵硬的面颊瞬间变成了更加夸张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小毛孩子,尽情的愤怒吧!就算你心里再恨我又如何!你终究是一个脆弱的杂碎,我想要杀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哦,对了,在你临死前,千万不要说什么做鬼也不会放过本大爷之类的话,因为本大爷乃是武将!就算你变成了厉鬼对本大爷来讲,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蛆虫……”

还没等他说完,宁释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

丝丝缕缕的黑色烟雾,犹如娟细的绸缎,从他并不高大的身上不断散发出来。

宁释垂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真实的面容。

黑色的戾气仿佛对整个世界的控诉,它们缓缓朝着天空飘去,最终却消失不见。

“小杂种,能耐不大脾气还不小,我就随意讥讽你两句,你竟然快要入魔了。告诉你,你就是今天变成域外天魔,我也照样将你碎尸万段!”

聂忠全说话间,宁释紧握的双拳,突然缓缓张开,一把恍若虚影的血色叉子缓缓出现在了宁释的手中。

原本通体暗红色,叉身犹如蕴藏着血海一般的天魔叉,此时此刻却犹如蕴藏了阴森恐怖的阎罗十殿,叉身堆积的戾气让整个叉子笼罩在黑雾之中,看不清上面绘饰的恶鬼图案。

自从这把叉子出现在空气之中,宁释周身散发出来的黑色戾气便不再毫无规律的逸散,而是丝丝缕缕的朝着魔叉涌去。仿佛宁释手中拿的不是一把魔叉,而是一个黑洞。

“终于使出真本事了?上次一战,我主特地为你准备了这个!”聂忠全说完,壮硕的身子猛然一闪,与此同时,袖管一抖,一张黑色的符箓悄然滑落出来。

黑色符箓被撕碎,顿时一把犹如染着无尽血污的重剑凭空出现在了聂忠全的手里。

冲天的邪气疯狂绽放,瞬间溢满了整个伏魔结界。

转眼聂忠全已经扑杀而至几乎有一人高的黑色重剑猛然朝着宁释劈去。

垂首而立的宁释仿佛毫无知觉,耷拉着的双臂仿佛失去了神经的控制。

就在巨剑斩下的那一瞬间,抓着天魔叉的右手拉出一道残影,瞬间抬了起来。

当!

没有宁释想象中的重剑爆裂,天魔叉也没有透过巨剑,将聂忠全的神魂吸入血海让其承受沉浮之苦。

相反,浑身颤抖的宁释被重剑上的巨力下砸的跪在地上。

武将强者狂暴的大力,直接让他的膝盖狠狠的将大殿石砖砸的粉碎。

聂忠全嚣张的哈哈大笑,蒲扇大的左手一把捏住宁释的脖子,刷的一下便把他提到了空中。

宁释并没有伸手去掰聂忠全的大手,从捏的青紫的脖子之中,艰难的说道:“这是魔器,你是天魔宗的人?”

第七十九章入魔

“我主果然没有猜错,你果真知道我天魔宗的事情,本来我还打算留你魂魄转世投胎,现在看来,只好把你抽魂炼骨了!”抓着邪气大剑的聂忠全森然一笑,原本略带憨厚耿直的脸上,早已变成了恶气冲天的凶相。

听到聂忠全肯定的答复,宁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原本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少炎飞实现设计的局!

见到宁释愈发临近走火入魔的边缘,聂忠全眼珠一转,决定再填一把火:“喋喋,可惜受罪的只有你们父子,你娘现在可是快活着呢!她那么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我天魔宗可不会辣手摧花,算算时间现在她也该和十几个大汉翻云覆雨了吧?那些大汉,可都比你那残废父亲强多了,你母亲凤眼流波,一看就是个,恐怕她现在已经爽的忘了你们父子了,哈哈哈哈哈”

“死,你们都要死!”

最后的话语彻底激起了宁释的心底的黑暗,一直低着头的宁释猛然抬起头来,不知何时,他的眼睛已经完全看不到黑色的瞳孔,邪佞的红光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绝望,这股气息竟然跟天魔血叉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莫名其妙的颤抖,聂忠全被这种眼神盯得不自在极了,感受到双腿有些发抖,恼羞成怒的他抓着宁释的脖子愤怒的叫道:“死到临头,还敢逞凶,你给我死吧!”

提着宁释脖子的聂忠全左手猛然发力,巨大的力量瞬间在他在的掌中炸开。

“嗷!”

随着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声吃痛的嚎叫传了出来。

原本被捏在手里的宁释突然爆成一团烟雾,凭空消失在了聂忠全的手里,发力过猛的聂忠全不防备之下狠狠一捏,竟然生生捏断了自己几根手指。

还没等他习惯这股钻心的疼痛,他的脊背就突然一寒。

多年对于危险的嗅觉,让他狼狈的向前一滚,紧接着,就在他刚才站着的地方,一把漆黑如墨的魔叉从邪气之中探了出来,还没等他看清,那魔叉便再次消失在了邪气之中。

聂忠全不可置信的擦了擦眼睛,眼前的一幕,让他根本无法相信,入魔的宁释竟然如此的恐怖,整个人竟然犹如凭空消失了般,简直就跟域外天魔般令人捉摸不透行踪。

“难道这个宁释真的是域外天魔转世?”心里打鼓的聂忠全站起身来,抓着漆黑如墨的重剑,警惕着四周。

天魔血叉掩盖了气息的宁释,血红着双眼一步一步的朝着聂忠全的背后走去,就在他举起叉子的瞬间,聂忠全突然狞笑着转过身来,黑色的重剑猛然朝着宁释劈了下来。

“砰!”

没有金铁交鸣的刺耳,灵器之间的撞击,直接化为伤害神魂的剧烈波动,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然而这还没完,抓着天魔血叉的宁释,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他的恶念成百上千倍的增长,恐怖的神魂之力仿佛永远用不完一般。

唰!唰!唰!唰!唰!

头,心,腿,腹,胸!仅仅是一个瞬间,抓着天魔血叉的宁释便挥出了五击,同时刺向聂忠全的五处要害。

“好快!这是我聂家的松鹤五擒!”

聂忠全手中的大剑左右招架,却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宁释的扑杀!

入了魔的宁释,仿佛换了个人一样,他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大,招数凶残的比邪魔还要阴毒,比古兽还要凶猛!

“翻江倒海!”狼狈招架的他忍着钻心的剧痛,骨折的左手一把拍在重剑的剑身之上,整个大剑瞬间身形暴涨到门板宽窄。

聂忠全倒提大剑,腰肢犹如蛟龙一般疯狂摆动,顿时腹外斜肌,竖脊肌还有背阔肌腹外斜肌,腰三角肌整个后腰的所有肌肉犹如将要化为蛟龙的五花大蟒,猛然抽动,暴走的黑色巨剑顿时卷起一道恐怖的黑色旋风,朝着四面八方狂轰而去。

头发散乱的宁释抓着魔叉,捂着脑袋癫狂的大笑,就在这道黑色的龙卷逼近之时,宁释猛然将手中提着的血叉朝着漩涡中心捅去!

当当当……

连绵无休的撞击声疯狂的爆响,然而天魔血叉却一直朝着内部深入。

善念不易修,成魔转瞬间!

此时此刻宁释的神魂世界之中三万七千枚晶莹剔透的念头迅速的化为污墨般的黑色,于此同时无数全新的邪恶念头也犹如雨后春笋般的疯狂涌出。

一万枚,两万枚……五万枚……

杀戮,凌辱,吞噬,撕咬,残暴……

这些被宁释当初吸收貔貅、凶鱼、血蛟神魂是摒除净化的恶意在此时彻底的爆发出来,使得宁释的念头转瞬间就狂涨到了八万枚之多!

恶念爆发出来的巨大力量崩裂的宁释身上的衣服,原本炼体如晶的肌肤,早已变得犹如丧鬼一般的黑青。

“杀!杀!杀!所有人都该死!”被宁释的恶念所影响,原先拇指粗细的天魔血叉也在疯狂膨胀,转眼已经变成了手臂粗细的两丈长矛!

高高举起魔叉的宁释,犹如九渊爬出来的魔神,狠狠地朝着聂忠全的腹部捅去。

感觉到这股死意降临,飞速旋转的他立刻将灵剑甩了出去,剑指一捏,顿时整把巨剑嗡的一声朝着宁释砍去。

“死吧!”聂忠全狞笑着吼道,不得不说,聂忠全挑选的时机确实无可挑剔!最近的位置,来不及防御,无论怎么看宁释都是必死无疑的局面。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穿金裂石绝对不是虚言,上千斤臂力的聂忠全这一掷,带着疯狂旋转的巨力,整把大剑卷起的黑色旋风狂舞的朝着宁释飞去。这把魔剑特殊之极,无论是神兵还是神魂武器,对它来说,都将被污浊摧毁!

就在聂忠全以为宁释将要被这道翻江倒海的黑旋风剐成漫天血水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随着宁释缓缓伸出一只手来朝着这把魔剑推去,整把巨剑的旋转瞬间慢了下来。

这一刻,仿佛时间暂停!

第八十章破界

抓着天魔血叉的宁释,一步一步的朝着旋转的巨剑走去,举起的血叉缓缓朝着似乎浮在空中的巨剑中心一砸,整把巨剑瞬间犹如被强大的地心引力吸住一般,朝着地面狠狠的坠了下去。

烟尘四起,巨大的灰尘掀起的巨浪,瞬间代替邪气,充斥进了整个伏魔阵中。

聂忠全不可置信的呆在原地,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入魔的宁释竟然神念之力会暴涨到这样恐怖的地步!

要不是刺鼻的灰尘呛得他鼻子生疼,他甚至会以为眼前这一幕是中了宁释的妖术!

入魔的宁释并没有冲上去一下解决了聂忠全,而是转过身来,顺手捡起了先前宁重山与老供奉对战撞碎的一大截三米长的殿柱,一步一步的朝着聂忠全走去。

聂忠全惊恐的站在原地,从宁释捡起大一人合抱的三米殿柱时,他便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胜算了。

这截三米长的殿柱乃是纯金打造,重量恐怕上万斤还不止,如此之沉的殿柱,宁释竟然凭着强大的驱物之力加上**力量轻而易举的将之拖动。

沉闷的金柱拖地声,仿佛传说中魔王用来碾压头骨的血河磨盘,饶是最英勇的汉子,听到这缓慢沉重的声音,也禁不住头皮发麻。

他想要回身逃跑,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肉身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

近十万个念头的宁释,脑海里只有专一的杀戮。强大的驱物境界,早已脱离了人的层次,迈入了魔的边缘。

沉默是今晚天乾殿的主旋律。

外面震天的厮杀声,仿佛和大殿之中压抑的沉闷格格不入。

“你…你真的是魔!既然你是魔,我们何必自相残杀?要知道,等到黑夜降临,我们都会得到永生。”聂忠全讨好的说道。

宁释伫立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聂忠全,血红色的眼睛盯得聂忠全脊背生寒。

“要是不杀,你就放了我,要杀你就赶紧动手……”还没等聂忠全这几句体面话说完,就见到宁释一摆手。

紧接着他的身体一轻,四肢顿时恢复了行动能力。

聂忠全又惊又喜,立刻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暗自蓄力了许久的武技嗡的一下使了出来,到了现在,他依然没打算放弃杀死宁释。

随着他的手朝着地面的魔剑一勾,身上散发的那股漆黑如墨的魔气疯狂地卷起脚边的魔剑。那魔剑还没飞起,站在原地的宁释忽然动了!

嗡!

随着一声沉重的破空声传来,那个宁释先前一直拖着的殿柱猛然抡出了一道圆弧,朝着聂忠全砸了过去。

抓着魔剑的聂忠全也不是庸手,就在宁释挥动殿柱的一瞬间,他的双手本能的将魔剑抵在头顶。

呼哃!

简单,直接,粗暴。

如遭雷击的聂忠全被这上万斤的柱子砸中的第一瞬间,他便明白了宁释的意图!原来宁释收回控制住他身体的神念之力,并不是为了放他走,而是为了抡起这重达万斤的殿柱!抡起殿柱的意图,自然是将他砸成肉酱!

轰。

还没散去的烟尘又起,不过这一次掀起烟尘的,是聂忠全的双膝。

一棍,武将强者双膝跪地。

咔咔咔!

骨骼粉碎的声音,仿佛阳光照耀下的冰川,蔓延的裂痕声从他的四肢响起。

到了这时,他才意识到什么是恐怖!

尽管全身的骨骼断了大半,求生的本能依然令他努力的扑腾着向远处爬去。

入魔的宁释拄着殿柱,仿佛是那以万物为刍狗的上苍,静默的注视着地上可以随意碾死调蚁。

聂忠全爬的很慢,但他毕竟是武将强者,寸寸尽断的骨骼让他每爬一步,体内的骨茬便会直接插在神经上面,带来一阵令其几乎昏厥的剧痛。

砰!

宁释再次举起殿柱,不过他故意砸空了。

巨大震动挑战着聂忠全的神经,大地的剧烈震颤,直接将其颠了起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的眼睛几乎疼的凸出眼眶,长着的大口,却发不出一点声响,肺叶里挤压出来的气体,带着血沫从嘴里喷出,洒在地上一滚便被灰尘掩盖的无影无踪。

然而他却不敢停顿,那拖动石柱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仿佛收割生命的阴曹,戏谑的跟在身后,得到玩腻了,便把人的性命收割。

他爬的更快,不过下一刻他便停止了前进。

粗大的石柱终于砸在他的身上。

的血液带着碎肉飞溅。

他的唯有他的脑袋抛飞出去,在地上翻滚的时候,看到一个殿柱的少年,一下一下的颠着一张肉酱。

聂忠全的魂魄落荒而逃般的飞了出来,他想要飞离这片人间地狱,但就在他飞出头颅的一瞬间,一把血叉猛然掷了过来,插在他的神魂上面。

他被吸进了天魔血叉的血海之中,等待他的,将是血海无尽的沉浮和远远不是人类能够想象的痛苦。

杀死了聂忠全,宁释的神识之海再也抵抗不了入魔的侵蚀,原本三万多枚的纯净念头,此时此刻已经仅仅剩下了三千不到,而且这个数字,还在疯狂的减少。

再这么下去,宁释将会彻底变成一个只知杀戮的魔物,他的意志将被黑暗彻底吞噬。

“杀!”

“砰!”

就在宁释一下一下击打着聂忠全尸体的时候,一个重伤的御兽卫猛地撞门摔了进来。

殿门碎裂,那御兽卫直接横飞过来,撞在结界上面。

随着阵法疯狂爆闪,世界上少了一名御兽卫,多了一捧焦糊的飞灰。

宁释抬起头,看着外面战作一团的混乱,情不自禁的仰天狂吼一声:“吼!”

随着这一声不似人类的巨吼传出,面无表情的他拖着沉重的殿柱,顺着这团模糊的血肉上面迈了过去。

在他路过的路上,聂忠全的脑袋被他啪的一下,踩爆开来,变成了一团烂西瓜般的血痕。

浑然没有在意的宁释,猛地抓起殿柱,狠狠的朝着伏魔结界砸去!

轰隆隆!

随着一声恐怖的元素爆响,仿佛巨大的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开来。

伏魔结界——破。

第八十一章盘龙

“杀!”殿外,十几人围攻宁重山。

这些身穿黑甲的御兽卫,各个都是武师级别,虽然比宁重山差了两个层次,但是他们精通合集之术,宁重山每杀一人,身后便有其他人立刻顶上,连绵不绝的攻击,给宁重山的身上添了不少新伤。

不仅如此,御兽卫身上的道甲还是经过方仙道加持过的,黑色的甲胄上面附带的道纹,让攻击在上面的伤害都会受到一定的道纹反噬。

宁重山本来身上就有旧伤,加上之前杀死老供奉已经添了不少新伤,此时此刻面对御兽卫更是举步维艰。

握棍双手的两个虎口已经完全裂开,胸口一道狰狞的血洞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宁重山抓着盘龙棍,一把挑飞了正面向他刺来的长矛,一脚将失去的长矛的御兽卫踹了出去。紧接着,棍子猛然点出,直指侧方一名御兽卫的咽喉,就在那名御兽卫以为大限将至的时候,眼前的棍兽突然一顿,化点为挑,将其扫了出去。

呲!

就在宁重山改招数的这一隙间,一把黑矛刷地一下插进了他的小腿肚中。

宁重山闷哼一声,棒子在手中猛然一甩,顿时他身后十几个御兽卫被扫飞出去。

一个飞出去的御兽卫摔在地上,刚要翻身起来,他旁边一个老兵一把扯住他的肩甲,用细如蚊吶的声音问道:“让人打飞两三次了,还有脸上?若不是长老饶你,你早就死了。”

那年轻的御兽卫低声说道:“这是军令,哪敢不从,要不是亲眼见到宁长老打死了老供奉,到现在我也不敢相信,宁长老是魔头!”

“这里面定有蹊跷,既然被扫出来了,你就别上了!”

“不行,就算挨两棍子,我也得上去帮着长老拖拖时间,军队里那帮少炎家的崽子,可不会留手。”那个年轻的御兽卫说完,便爬起来慢吞吞的朝着里面挤去……

站在外面的少炎飞见到大部分御兽卫出工不出力的状态,不由得的冷哼一声,紧了紧自己身上金铠的袖口,朝着旁边伸出手来。

一旁的亲卫见到少炎飞伸手,吃力的将一把立在一旁的黑色大戟凑了上去。

这戟叫悲鸣戟,它重达七千斤,戟口并非流线,而是在刃锋前塑满了逆风刺。挥舞间,空气爆裂,阻力极大,仿佛死在戟下的千万亡魂哀号悲鸣。

沿着光滑的黑铁戟身向下滑动,眼神凶戾的少炎飞猛然一拍戟身,整杆黑戟登时发出嗡的一声爆鸣,朝着宁重山飞去!

一直留意远处少炎飞动向的宁重山,见到重戟飞来,顿时脸色一变,想也不想猛然将手中的盘龙棍扫了出去。

随着棍身猛然一扫,原本一直盘绕在宁重山周围的武侯气血顿时风起云涌,竟然随着扫出去的棍子组成了一条盘旋狂吼的巨龙,剧烈的气波瞬间以宁重山为圆心,轰然爆开,将周围的御兽卫同时掀飞出去。

大戟飞出,站在原地的少炎飞双脚一躬,猛然随着大戟飞起的方向抓去。

五指如钩的少炎飞仿佛凌空虚掌整把大戟,单腿独立的他目光之中隐隐含着雷霆,身为镇江府副将军,跟在少炎飞身后的武侯气血,犹如一道翻滚的气血彗尾,笔直的朝着宁重山轰去。

宁重山没有直视这道如电般的目光,身为盘龙武侯,宁重山对天地元气波动的反应极为敏锐,瞬间感觉到仿佛觉得有股来自地底最深处的寒冷,从冥界伸出一只无形大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然而面对如此恐怖的一击,宁重山的脸上没有失魂落魄的慌张,身为镇江府的长老,他当然知道少炎飞的实力有多么强大,就算是自己全盛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现在他已然油尽灯枯。宁重山清楚自己的目的,更清楚自己应该做的不是打赢他或者逃跑,而是拖延时间等待宁大海解开封印!

于是他动了,枯瘦双手在胸腹间一展结了个手印,手掌上斑驳血痕仿佛在低声吟唱着某种豪迈的暮歌,似两朵盛开在寒冬腊月的傲梅,强大的气血苍龙悲鸣一声,朝着宁重山的身体钻去。

气血如歌,人死灯灭。

武者修行,修为越是高深,身上浓烈的气势便会越强,这是武者的气数,仿佛神仙头上光环,又如凶兽才有的兽威。

如今宁重山将外放的气血倒灌,就相当于修道者自爆丹田!燃烧了精力的他,气数已尽,可换来的却是威力成倍的增长!

大殿外的空气受这道汹涌气血所引,骤然如风暴般卷动起来。

宁重山头颅高昂,张开有些干裂的嘴唇豪迈笑唱:“龙盘山野兮势如山,为儿杀贼兮死如归!”

歌声穿云可裂霄。

仰头高歌的宁重山,嘴巴张开闭合之间,那条气血组成的苍龙已经尽数顺着他的口鼻灌入。

身下,残破的衣服绽裂,得到了暂时气血倒灌的他,渐渐松弛的肌肉重新膨胀,却因为膨胀,之前闭合的伤口纷纷再次崩裂!

浑不在意如注的鲜血狂撒,顶天立地的宁重山,粗壮的大手刷的一把,将盘龙棍上沾着的鲜血撸个干净。

充满灵性的盘龙棍,仿佛感到了宁重山歌声之中的悲凉以及不断消散的气数,呜呜的悲鸣不已。

面对破空而来的重戟,宁重山抓着盘龙棍猛然一扫,棍上的龙首悍然迎着重戟的锋芒捣去!

这看似恐怖的破空重戟,实际上根本无法伤到宁重山,真正藏着杀机的,是附着在这道大戟身上浑厚的天地元气和少炎飞身后那道嚣张霸戾的气血狼烟!

恶戟如龙,烈烈的空气,在重戟的割裂下,发出刺耳的悲鸣,它的身后,一条漆黑如墨的气血狼烟犹如恶龙的吐息撞来。

戟棍相交的那一刻,仿佛两条巨龙缠斗在了一起。

轰!

巨大的撞击,声音已经超越了人耳可听的范围,宁重山脸色漠然,任由那些蕴藏着雄浑天地元气的黑色气血朝着自己的手臂蔓延。他手中的龙棍猛横,戟口的矛尖与月刃顶在棍身上,凶悍地朝着他的喉咙扎去。

少炎飞单手抵住戟尾,忽然眉头一展露出一道极轻蔑淡然的笑容,他的脚步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阻挡的力量,顶着宁重山迅速后退。

黑色的气血狼烟拥簇着悲鸣戟,疯狂的向前,月刃刮在盘龙棍身上,摩擦起来的火星四处飞溅,力量不如少炎飞的宁重山连退了十几步,直到他的后背抵在了宫墙之上,此时戟头已经疾速刺到他身前不足三尺空中,凄鸣厉啸,下一刻便要刺进他的眉心,情况极其危险。

就在此时,宁重山如同被雕刻出来的唇角带着坚毅,肃然沉喝:“盘龙。”

随着这两个附着天地威势的印决轻吐出唇,清脆浑厚但并不如何响亮,然而就在这道声音刚袅袅然回响在宫墙周围间时,宫殿上空那层凝而不散的黑云却骤然加快了流转的速度,云如龙!

少炎飞头上的黑云仿佛化成了一道盘绕的巨龙!猛然张口,舌绽春雷!

轰!

雷声不知道是来自云端还是来自双唇之间。

一声盘龙天地变色,轰鸣而至,瞬间占据了天乾殿所有空间……一股强大到无法抵抗的气息笼罩四野。

盘龙武侯之所以为盘龙!

先前那柄凶威四射的悲鸣戟,被这道雷霆击中!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的砸在铁匠铺里的铁毡上,发出一声不知道是颤抖还是愤怒,但却更加刺耳的悲鸣。

少炎飞脸色聚变,他万万没有料到,宁重山竟然还有后手!

想要暂时退走的他,此时却发现自己的重戟仿佛被一条巨龙盘住,无论如何抽拽竟然无动于衷。

目光如电出言如雷,发须狂舞的宁重山仿佛真的化成一头盘龙,要将眼前的敌人用雷霆葬送!

被宁重山唤醒的盘龙棍,猛然张开了双眸,弥漫的威压疯狂的暴涨,竟然犹如真龙一般,猛然张开血盆巨口,轰的一下喷出了一道气血组成的龙息!

直面龙息的少炎飞疯狂的一拍腰间,一道赤金色的光柱瞬间将其笼罩在了其中,借着这个机会,少炎飞果断的松开了握住武器的双手,狼狈的向后滚去。

没有了主人的气血维持,悲鸣戟瞬间承受了全部的龙息,啪的一声凄淡碎响,前一刻还凶威滔天的重戟后一刻被直接轰成了焦黑的铁片,瞬间碎成了数十截碎片,四处飞溅出去,聒噪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世界都清净了许多。

世间,再没有悲鸣戟。

被龙息烧到的少炎飞灰头土脸的狼狈爬起,暴跳如雷的他站在远处,竟然将连忙上前扶他的情报官一掌拍成了肉泥,站在远处阴晴不定的看着身上盘着一条血龙的宁重山。

宁重山倚在墙上,虽然他的气势依然,但是嘴里不住咳出的鲜血可以看出,先前的一击已经浪费了他大半的气血,再也压制不住重伤,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好个宁重山,好个盘龙武侯!先是杀死了老供奉,接着又几乎打残了一半御兽卫,受了这么重的伤,本将军竟然还是差点栽在你的手里!厉害,实在是厉害。”站在远处的少炎飞的拍起巴掌。

“副将军过誉了,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要杀那情报官?”

“哼!他竟然告诉本将军,盘龙武侯之所以叫盘龙武侯,是因为他使的兵器是盘龙棍。结果今日差点害死本将军,毫不称职怠误军机,本将军岂能留他。”

“将军真是神机妙算,竟然在这之前,就料到我是魔门奸细了。为了杀我父子也是煞费了不少苦心,先是派聂家长老封住我与宁大海前辈,又派人消耗我的体力,真称得上未卜先知。”宁重山讥笑说道。

听到宁大海的话,少炎飞脸色一变,哼了一声道:“少要在这血口喷人。御兽卫听令,魔宗逆子气数已尽,给我杀!”

第八十二章陨落

“得令!”听到命令少炎所属瞬间井然有序的站好,排成整齐飞阵列,持着盾牌长矛朝着宁重山靠拢过去。

就在宁重山挣扎着想要起来继续抵抗之时,大殿之中嗡的一声传来一声呼啸,少炎家和聂家的御兽卫方阵不愧是素质过硬的武师队伍,听到这声呼啸齐齐举起手中的战盾。

然而如此整齐划一的动作,带来的却是恐怖的灾难。

因为这声呼啸不是密集的箭雨,也不是头颅大小的滚石,而是一根重大万斤,长过三米的恐怖殿柱!

用来阻挡箭雨的这种密集矩阵,此时此刻,却成了殿柱屠戮他们的最好阵型!

“咚……”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这截殿柱终于落到地上,如此声势,使得整个大地为之一颤。

殿柱落地之后,并没有嵌在地上,而在疯狂的滚出去老远,这样一来,恐怖的杀伤力顿时将整个方阵碾成了血肉模糊的一片!

一砸一滚,聚集起来围攻宁重山的数百御兽卫便死去大半!

其实这也不怪御兽卫,两者距离的实在太近,若是换做普通军团,他们甚至来不及竖盾!

毕竟任何投石车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射程,如果勉强装下千斤巨石,只怕连压都压瘫了,更不必说什么弹起来之类的废话。

然而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晚了,伴着御兽卫的死,大殿之中顿时传来了一声震天狂吼!

殿前的所有人,早就被之前飞来的殿柱吓傻!

听到这声狂吼,顿时齐刷刷的朝着殿柱飞来的方向望去!

殿门处,一个浑身笼罩着黑雾的少年站在门前。

一阵风吹过,仿佛将黑气吹散了许多,那少年的面容顿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是,是宁长老的儿子!宁释果然入魔了!”不知是谁最先反应过来,看着这个浑身魔气缠绕的少年,颤声叫道。

“坏了,这个宁释怎么变得这么强?!”不知什么时候,总是跟在少炎飞身旁的老管家来到了少炎飞的身后,惊愕道。

少炎飞见到来人是老管家,不以为意的低声说道:“想不到这个宁释竟然走火入魔了,之前还担心这次行动太过冒险,可能暴露我们的身份,这下可好了。既然现在宁释入了魔,那我们就没必要冒险出手击杀他了,相信要不了多久,这里的动静就会引起后山那些老家伙们的注意。”

听到少炎飞的话,老管家非但没有欣喜,反而气急败坏道:“你必须马上击杀他们父子!”

少炎飞一愣,蹙眉说道:“为什么?那样太冒险……”

“少说废话,马上去做,既然宁释破禁而出,那就说明伏魔结界快要困不住宁大海了!若是宁大海先出来,宁释父子没死,一切可都就完了!”老管家甚至没给少炎飞说完的机会,一改恭敬的态度,简单粗暴的打断说道。

少炎飞脸上的怒气一闪而过,却知道没时间争执,朝着老者哼了一声之后,伸出手一把扯下背后的披风,整个人再次朝着宁重山父子杀去。

宁释早已入魔,神智不轻的他心中痛苦不堪,只觉得一股凶戾念头在脑海中呼啸狂喊,一种要将无数人性命屠灭的可怕却诱人的毁灭感觉,充斥在他脑海之中。

手中的天魔血叉也仿佛随著主人心意,暴戾的黑雾越来越浓郁,笼罩在原本沉浮的血海之上,隐隐要把整个血海吞噬。

不远处,那老管家看着宁释手中的叉子,不由得更加心急,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焦急的看着朝着宁释飞去的少炎飞,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不安,于是看着拥簇在自己周围的少炎飞亲卫,低声吩咐道:“把那孩子手里抓着的那把叉子给我夺过来!”

四个亲卫点了下头,速度比少炎飞竟然还要快上几分,率先朝着宁释飞了过去。

见到众人朝着宁释飞去,身体动弹不得的宁重山在一旁看了大急,只得急叫道:“释儿,小心!”

不料宁释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般,任由扑上来的少炎飞亲卫抓住了天魔血叉。那名亲卫大喜,但片刻之后突然脸色大变,只觉得叉子上凶猛戾气如潮水一般涌来,而面前那个原本只有感知境界,瘦弱好欺的宁释,突然现出了狞笑,如恶鬼一般的狞笑。

“啊!”那名亲卫大声惨呼,被宁释用一拳重重一击打在胸口,口喷鲜血倒飞而去。

倘若他知道之前那截殿柱是宁释扔出来的,他定然不会那么莽撞,可现在全都为时已晚,彻底塌陷的胸膛,肋骨插进了他的五脏,所有的一切都宣布着他的死亡!

宁释仰天长啸,双目赤红,纵身杀入战团,抢到宁重山身边。天魔血叉黑风阵阵,原本透明的神念武器,早已不知不觉化成实体,仿佛也狂欢不已,与主人一起狂笑著扑向死亡与鲜血。

先前与宁重山战斗放水的御兽卫纷纷退避,无论怎样,他们面对著宁释还是无法全力出手。但此刻的宁释却似乎已经完全堕入疯狂,眼中恨意无限,招招都取人性命,片刻间已然逼退冲上来的御兽卫。

缓和过来的宁重山眼里并无喜色,他看的出来,宁释入魔已深。若不及时救治,恐怕将永远陷入魔道,想到这里,宁重山勉强拖着残破的身体,一把拉起宁释道:“我们走!”

二人身子腾空而起,想要破空逃走。

而此刻天际之上,杀气腾腾的少炎飞已然朝着宁释发动攻击。而这一次,知道无路可退了的少炎飞仿佛也豁出去了一般,即便没了悲鸣戟,掌风间的巨力也恐怖无边。看威势,竟然比先前击杀宁重山的时候威力还要大上一倍!

这才是少炎飞的真正实力,战斗到了此时,小心谨慎的少炎飞终于下定决心全力出手!

漆黑的气血狼烟犹如挥之不去的魔雾,在少炎飞的控下,竟然犹如道术一般形成了一柄大剑!

天空之中,这柄巨大的黑墨大剑,竟然也被无形咒力纵著,带著开天破地之势,朝着宁释二人轰然劈下。

“黑剑武侯!你们看清楚了!这就是我家少炎飞将军的墨亡剑气!”地上,一个御兽卫兴奋的吼道!

然而没等他激动婉,这乌黑入墨的剑气便从他的头上刮过!

少炎飞的全力出手,威力岂是等闲,一剑攻下,竟然无视敌我,瞬间数丈范围之内血肉横飞,近十人连喊声都无就魂飞魄散,甚至余威所及,一名冲上来的亲卫躲避不及,竟然连他也殃及池鱼,沾边的手臂也被少炎飞的墨亡气血刮到,登时惨呼一声,整个手臂生生被竖着削去了一半,剩下的半片胳膊恐怖的鲜血狂喷。

跟随多年的亲卫化成剑泥,少炎飞脸上没有丝毫心痛,看着几乎近在咫尺的宁释,少炎飞冷笑一声,身子一闪顿时加速起来,朝着正拉著宁释急切而飞的宁重山斩去。

宁释堕入魔道之后的威势他刚刚是见到过的,入魔之人出手狠戾无情,且此刻神态疯狂,显然已经完全不可理会,像他这样,根本逃不出多远,便会遭到镇江府的截杀,可是他却不敢等,因为那个人依然发话,现在就要了他的命!

而且像他这么谨慎的人,也不可能放过这样一个绝世天才,若是被他真的侥幸逃了,那么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心意已决的少炎飞当下拼起最后气血,刹那间天空中所有污墨般的气剑一起大放光芒,尤其是他手掌前的那柄墨亡主剑,更是赫然又凝实大半,竟然隐隐变得犹如金属一般坚硬光滑!

随着少炎飞全力催动墨亡剑气,那大剑轰然而响,震动天地,如洪荒恒古之中邪剑仙复苏一般,直向宁释的后脑斩去!

之前宁释的那一声狂啸,终于引起了其他山峰上众人的注意,现在闻讯赶来的众人看到这一幕,纷纷震惊的合不拢嘴。

那一道惊天巨剑,当头击下,未到地面,咯咯巨响已然发出,宁释附近一丈方圆青石尽数迸裂,狂风呼啸,将他笼罩其中,已是必死局面。

这道巨剑,与当日宁天的一剑不可同日而语!墨亡剑气,仿佛来自天外的大山,面积笼罩之大,竟然无从躲避!

宁释瞪红双眼,手中的天魔血叉猛然举起,奈何两人实力境界根本不是一个层次!拼命努力到如此地步,到头来却挣脱不得,心中悲愤恨意难以抑止,眼睁睁看著天空那柄恐怖巨剑带著无边杀意迅疾落下,张口狂呼。

“啊啊啊啊……”

这声音震动四野,天地变色,然而这愤怒的吼声,换来的却是少炎飞得意的狞笑,仿佛一个人嘲弄的伸出手指按死地面一只抬起双臂想要抵挡调蚁!

犹如山峰般的剑气毫不容情地向他击来,眼看着宁释就要成为剑下亡魂,粉身碎骨。

忽地,天地间突然安静下来,一道与之相比细如拇指的柱子猛然抵在地上,疯狂的暴涨起来!

仿佛擎天的不周山!

身形暴涨的盘龙棍轰然而上,轰地一声抵住了砸下的剑山!

那曾经陪伴着宁释多少个日夜在瀑布旁练剑的温和男子,挺着笔直的脊梁,出现在宁释的身边。这背影犹如一座大山,不论前面是什么危险,他都会站在宁释的面前。

这一刻,宁释心中的黑雾停止了蔓延。

他的眼里积满了泪水,眼前这个两鬓斑白的男人,是他的父亲。他的嘴角疯狂的流血,宁释伸出手去,帮着宁重山擦掉溢出的鲜血,可是宁重山的身上到处都在流血,无论怎么擦,那些血就是擦不完。

宁重山伸出手去,将宁释散乱的头发理到耳后,他笑了:“以后的路要你自己走,虽然你有很多的秘密没有跟父亲分享,但是父亲从来没有怪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是爹最疼爱的孩子啊!”

“不!父亲,我们一起走!我们一起走啊!你要听什么,孩儿都讲给你听!孩儿什么都不会瞒着你。”宁释的泪水早已止不住了。

拉卡!随着盘龙棍上崩出一道裂痕,宁重山的背上的脊柱也崩的一声发出一声刺耳的骨裂。

“这辈子,能有你这个儿子,为父真的非常开心,请原谅爹不能陪你一直走到最后。”宁重山的眼眶里留下了一行泪水,笑着抓住宁释的衣领,朝着远处的山涧猛然掷了出去:“答应爹,活下去!”

“不要啊!爹!”宁释的手朝着宁重山拼命抓去,可下一刻,他却看到盘龙棍轰然折断,巨大的剑山轰然落下!

见到宁释朝着那漆黑的山涧坠去,申屠等人还要出手,结果却被秦伯拦住:“不必了,九渊山涧是绝死之地,你们要是愿意跟着送死,没人拦着……”

少炎飞落到地上,单膝跪地:“卑职办事不利,御兽卫死伤惨重,还请大先生责罚。”

“魔都斩了,少炎将军起来罢。”秦伯看也没看少炎飞一眼,径直朝着天乾殿走……

第八十三章为之不弃!

无尽的夜。

“释儿!快走!快走啊!”

“爹?”宁释迷糊的张开眼睛。

宁重山满身是血,对面,少炎飞狞笑道:“给我上!”

无数的黑袍人疯狂的朝着宁释父子涌来。

魔火飞舞,整个镇江府都在燃烧。

恐怖的洪荒凶兽站在墙头,朝着城内疯狂的喷着火焰。

宁释的眼睛血红,在他的手里,一把黑色的血叉上掀起浓烈的魔雾。

“杀杀杀!全部都该死,我要你们全部都给我的父亲陪葬!”

宁释抓着血叉,冲进黑袍人中,血叉奋力挥舞,残肢打在他的脸上,腥臭的血液疯狂的四溅。

他的身体开始燃烧,剧烈的魔火仿佛要将世界焚烧虚无。

“来吧!毁灭世界吧!”黑暗之中,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响起。

宁释一叉捅进了少炎飞的胸膛!

他开始疯狂的大笑,身上的黑雾也越来越浓郁。

就在此时,他的笑容渐渐僵硬在了脸上。

被他杀死的少炎飞,他的面容渐渐变化,最终竟然变成了一个女人!

“怎么可能?不要!不要死!”

“娘!你别跟我开玩笑啊娘!”宁释抱起端木婉,疯狂的叫着。

胸口被刺出一个大洞的端木婉虚弱的笑了笑,颤抖的伸出手来,摸着宁释的面颊,仿佛要和宁释说什么。

宁释拼命的俯来,想要听清端木婉说的话。

“不要……”

“我答应,我答应啊娘!你千万别死,你千万别死啊!”

“不…要…入魔……”端木婉说完,头一歪便仿佛睡了过去。

“娘!”

宁释猛然坐了起来。

伸出手来摁着额头,头疼欲裂的他晃了晃头,努力的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

……巨大的剑山疯狂砸下……盘龙棍碎……自己被父亲临终前扔了出来……

“我这在哪?”宁释踉跄的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浑身剧烈的疼痛,踉跄的站起身来,却不想自己脚下的石头那么湿滑,宁释爬了几次,也没挣扎起来。宁释想要运用驱物力驮着肉身飞起来,这不用还好,一催动,浑身的经脉都疯狂的抽搐起来。

“啊!”宁释惨叫一声,疼的犹如一个虾米般卷缩在地上,细密的冷汗瞬间冒出了一层。

自己昏迷了多日有些神志不清,现在这一摔,他顿时注意到了自己身上哪里怪异!

此时此刻,自己的身体表面正缓缓燃烧着黑红色的火焰。

宁释惊恐的伸出手来拍打,却发现无论如何也熄不灭身上的魔火。

强自镇定的宁释坐在地上,忍着钻心的疼痛,缓缓闭起眼来内视。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宁释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己体内的经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毁了!

毫不夸张的比喻,此时宁释的经脉,仿佛被决堤的巨洪冲过一般,大浪过后,只剩下残破的河床!

宁释强忍着心中的颤抖,紧闭着眼睛朝着体内更深处探去。

神识之海中。

原本宝光晶莹的识海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汹涌燃烧的黑色火焰,在这片黑色的火焰之中,依稀能够看到大量的或黑或红的念头,沉浮起落。

宁释看着一望无际的黑色念头,心里阴沉到了极点,然而他还是耐着性子继续探去,终于在无数被污染了的念头最深处,看到了被重重包围的主神念。

在主神念的周围,大约还有三千未被污染的念头紧紧围绕着主神念,阻挡着不断向里面侵蚀的魔气。

然而情况却并不乐观,虽然这三千念头紧密如墙,但是无穷无尽的魔气一**的缓慢浸透,宁释身上燃烧的魔炎,就是自己正在被侵蚀的外向表现。

照这样下去,早晚自己会完全走火入魔,成为丧失神智,只知杀戮的魔物。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南音长老为什么严令呵斥他不要吸收那么多别人的念头。

“原来这些恶念并没有被我摒弃净化,而是犹如灰尘一般沉淀在了神识之海的底部。如今我的心神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就等于神识之海受到了剧烈的震荡。这些沉淀在我神识之海最深处的尘埃被我强烈渴望力量的念头所搅动,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后果。”宁释苦笑。

明白其中的道理,却不等于有办法解决,因为现在他的大部分神念已经被魔气侵蚀,别说净化整片神魂之海,现在的他就连想要保持清醒也不容易,占据了识海九成九的魔气随时可能爆发,说不定下一次爆发,自己就将会彻底失去神智。

宁释静静的躺在地上,抬头看着这片陌生的漆黑空间,似乎放弃了挣扎,想要静静的享受这人生之中最后一刻的清醒时光。

躺在地上,他开始怀念起后山与父亲练剑时留下的汗水;怀念起木剑劈进水中阳光投射而来的彩虹;怀念起夜晚被母亲搂在怀里,借着昏黄的鹤脚灯光,念《经意》时的快乐;怀念骑在舅父头上,吃着肉干说笑聊天……

太多的怀念。

如今,舅父和父亲已经不在,母亲的生死也成了谜团。这一切,都是因为魔宗!

宁释的恨开始蔓延。

感受着眼底渐渐蓄起的杀意,宁释平静的躺在原地:“要到大限了吗?”一股狂暴的嗜杀感猛然泛起,宁释捂住脑袋,拳头猛地砸在墙上!

“轰!”随着一声巨响传来,旁边的一块巨石顷刻间被砸的粉碎。

“少炎飞!”宁释嘶哑着嗓子吼道,狂暴的杀意犹如冒着浓烟的火山,随着这声沉闷的低喝爆发!

就在宁释心中升起无限恨意的时候,那三千念头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溺爱的嘱托:“答应爹,活下去!”

“答应爹,活下去!”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用充满惯爱的嗓音,凑在宁释的耳畔说道。

宁释紧闭的双眼之中流出了一滴血泪。

滴答!

这滴泪,滴在了母亲给他的护符上面!

仿佛是一滴雨露跌进了宁静的古潭,一道乳白色的涟漪以这枚护符为中心瞬间荡漾开来!

涟漪所到之处,魔火瞬间熄灭,仿佛从未燃烧!

宁释的耳畔又多出一道温柔至极的声音:“为之不弃。”

“为之…不弃…”宁释猛然张开眼睛,仿佛受到了什么启发。

原本灰暗的眼眸之中,荡漾起了惊人的神采!

“这是我爹娘共同的心愿!就要到阴曹,我也要在努力中死去!”宁释的眼中泛起夺目的神光。

这是对生的渴望,这是对父母的承诺!

强压着神魂中泛起的魔性,宁释咬着牙盘膝坐了起来。

五指归墟,盘膝抱元。

在经脉完全损毁的情况下,宁释运起了‘不弃意’!

失去了经脉的壁垒保护,汇聚进来的天地元气犹如天寒地冻之时不穿衣服般的彻骨。

冷冽的天地元气,尖锐的犹如六角带棱的雪花,锋利的透过宁释的皮肤,毫不留情的切割着经脉外暴露的神经与血肉。

有人天生经脉狭小不适合修炼,有人一代枭雄奈何经脉被废从此一蹶不振沦为废人。

经脉损毁,河道犹在,一代枭雄往往都是心智毅力凌驾众生之人,他们为何被打落凡尘后沦为废人。

就是因为这无情的天地元气。

没了经脉的保护,每吸收一团元气,便相当于生受了一遍凌迟!

每一粒都是一把刮骨刀,要运转功法,一次吸纳的天地元气就是千刀万剐!

小周天三十六遍千刀万剐之苦,大周天七十二遍千刀万剐之苦。

这痛,每次都绝不会是一样的体验,这伤并没有可以习惯之说!

单凭信念,想要撑过比地狱还要痛苦的劫难,这不是嘴上说的那般轻而易举!

关公刮骨疗伤,传颂千古!而宁释坚持运行功法,所受的痛苦,是无数遍的凌迟。

饶是宁释意志坚韧,面对入魔之危,刮骨之苦依旧痛不欲生。

他开始拿头撞墙,开始疯狂的抓挠皮肤。

血肉翻卷,满地打滚,宁释的头不知撞碎了多少岩石,坚韧的几乎刀枪不入的皮肤,被挠的绽开肉花。

他的手指磨出了骨头,因为疼痛过猛甚至把脚筋挣断!

然而他依旧没有停下吸收天地元气。

至始至终,他的脑海中只有那四个大字——为之不弃!

短短的一个周天,宁释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这一股小小的天地元气,或许在以前,宁释甚至浑不在意的拿来烤鸡。

但是此时,积累了这零星灵力的宁释,仿佛捧着天上的月亮,将之小心翼翼的分成了两股!

一股存于胸口护住五脏不被邪气入侵,另一股则探进纳石之中,将所有灵药尽数掏了出来。

天域雪参、龙血藤、七彩御魄草……

病急乱投医,此时的宁释何止病机,一**汹涌的魔气仿佛要吞噬他的每一寸细胞。

到了此时,宁释哪有选择的机会,这是必死之局!

越是到危机时刻,宁释的思维就越清醒。

要想让自己不入魔,除非迅速的运转不弃意,组织起大量的灵力,冲入识海,将困在魔气之中的主神识救出来,然后再将被魔气污浊了的念头一一净化。

可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困难无比。

就算自己能够忍受住千刀万剐般的疼痛组织灵气,可是时间和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却没法支撑到那一刻的到来。

“要在短时间内聚集大量的灵力冲散魔气,将主神念救出来。这到底该怎么做?”头疼无比的宁释低头看着面前的一大堆灵药,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既然横竖都是死!那我就不如拼一把,死马当活马医!”宁释咬着牙,看着面前这一大堆灵药坚定道。

第八十四章血海

“哪怕被灵药撑爆体,我也不要做失去神念只知杀戮的魔物!”

一边想,宁释一把抓起婴儿拳头粗的天域雪参塞进嘴里。

随着牙齿咬破参皮,一股甘冽的参肉融化在宁释嘴里,还不等咽下,宁释又抓起一把火红色的小果塞进嘴里狂嚼。

这果子不知是什么灵药,咬碎以后里面的小种子奇苦无比,几乎要把宁释的舌头涩的干瘪掉。

然而宁释此刻哪还管什么味道,他只管闭目狂吃!

龙血藤,七彩御魄草,他连看都不看就往嘴里塞!

他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他却知道,这些灵药中的灵气都是正常的天地元气。而正常的天地元气,绝对不会和魔气融合!

摆在宁释面前各式各样的灵药,他们的功能各不相同,但是相同的一点就是它们的体内蕴含着雄浑无比的灵力!

一株的药性就狂暴无比,这上百株的灵药,被宁释吞下肚去,顿时形成了一股七彩斑斓的天地元气风暴!

阴柔,狂暴,蔓延,炙热,绝寒……无数种灵气混合在一起,此时此刻都随着宁释唾沫横飞的吞嚼混合在一起。

是一道卷起的七彩疯狂,无数灵药组成的灵气龙卷摧枯拉朽的灌注进宁释的体内,疯狂的朝着各个残破的经脉涌去!

原本神识之海中掀起的无数滔天魔浪,滚滚狂浪冲天而起,从四面八方朝着宁释的主神识拍来。

魔浪狂舞!

拍击!拍击!拍击!

山呼海啸的大浪拍在紧紧护住主神识的三千念头城墙上!

每一声都震耳欲聋,每一下都狂暴滔天!

三千念头被砸的碎片飞溅,宁释的七窍流出的血都要变黑!

就在这三千念头支撑不住,下一刻主神识就要被污染魔化的时刻!滔天的魔浪突然凝固,狂暴的魔海仿佛偃旗息鼓。

无穷的魔气仿佛不约而同的停下感知。

一股比他们更加狂暴,更加霸烈的气息正在向他们靠近!

滔天的魔气迅速转头,朝着神识之海的各条经脉倒灌而去!

下一刻,无数道七彩斑斓的龙卷横冲直撞的从宁释的各大经脉之中,四面八方的朝着神识之海灌注进来。

清气浊气再次相遇,仿佛混沌之初!

开天辟地时的景象,此时在这不知名的山洞之中,在一个少年的体内上演!

生还是死,混沌还是,谁也猜不到结局。

虽然病急乱投医,但宁释却也知道,万一药力相冲,这些灵药还不等化作灵气,又要将自己毒死!

深知这一道理的宁释,虽然照着嘴里狂塞一气,却也知道先吃药性温和的。

所以宁释吃的第一株灵药乃是天域雪参!

灵药之中,天域雪参药性最为平和,药性挥发的也最快。

随着参肉融化,混合着津液的灵液迅速挥发。

天域雪参不愧是滋润经脉的极品灵药,随着这股温和的灵液进入宁释体内,遇到残破的经脉,这股药液迅速在几乎损毁的经脉上挂上了一层经营的保护膜。

有了这层灵药通道的存在,无数倒灌而入的驳杂灵药没有,犹如被统统倒进鼎炉之中,化成狂暴的灵力风暴,在宁释的引导下沿着不弃意的运转路线疯狂的奔流。

巨大的痛苦,宁释早已浑不在意,面对死亡,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之不弃!”

一面是盘踞在神识之海中,拥有八万枚污浊念头的魔火!另一面是源源不断灌注进来的百草精华!狂暴加狂暴不可能是归于平静!

虽然魔气占据这地利,但是上百种灵药混杂起来的灵力龙卷哪有那么好吞噬?

混合起来的灵力狂暴的犹如狂化的恶水,在宁释灵气的引动下,七彩灵力猛然砸进识海之中!

相生相克,混沌疯狂!

仿佛无穷烈焰之中猛然注入了一股滔天洪流!

一望无际的黑色火海的上空,无数条犹如龙吸水般的七彩海水猛然砸落。

一瞬间,上万念头被砸的抛飞起来。

这是精神上的痛苦!宁释只觉自己的气海丹田,仿佛要被撑爆了一样!

巨大的药力疯狂的洗刷着污浊的念头,两股力量的冲撞,顿时使得主神念的周围形成了一段真空地带!

“就是现在!”生死攸关,宁释毫不迟疑,当这段真空出现的那一瞬间,主神念化成的神魂手指如血莲花般绽放紧,接着一架天梯从识海之中破魔而出!

抓住天梯的宁释纵身一跃,顿时身子一轻,跳了出来。

“成功了!”望着地上盘膝打坐的肉身,宁释的神魂兴奋的低喝一声。

就在宁释刚刚露出笑容的下一刻,神魂便觉周围的空气一窒!

失去了神魂的肉身,再也撑不住魔气和七彩灵力的霸道药性,竟然隐隐要开来!

见到肉身陷入危机,宁释顿时吓得亡魂皆冒,现在他的神魂出了**若是肉身。他自然不会入魔,不过没了肉身,那他就要是孤魂野鬼了!这样他照样还是死了!

想到这里,宁释把手一翻,一把魔雾滔天的小叉顿时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这叉子,正是天魔血叉!

若是南音长老在此,一定会被宁释接二连三的大胆做法吓得昏厥!

要知道,这可是天魔血叉,不是普通的神魂武器,若是驾驭不好,很可能陷入血海万劫不复,到时候连转世都没得转,要在血海里永世**。

对于净化别人的神魂,宁释当然是驾轻就熟,可这次轮到宁释自己净化自己,他的心里也是打鼓。不过现在的情况由不得他犹豫,宁释只好听天由命道:“叉子啊叉子,你主人我的死活,可全都看你了!”宁释说完,再不迟疑,猛地将天魔血叉朝着自己的肉身胸口处插去。

古有壮士断腕,今有宁释杀身!

随着血叉猛然刺进气海,顿时一阵剧烈的痛楚传来,宁释只觉一道巨大的吸力从血叉上面传了出来。

这是净化的必经之路!进天魔血池!

随着宁释的眼睛一黑,再次张开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那个漆黑无比的陌生之地了。

在他的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血色海洋!海洋之中,无数的冤魂魔物沉沉浮浮,看起来阴森恐怖。

宁释还是第一次进入血叉世界,感受着双脚下丝丝凉凉的血水,宁释出奇的竟然生不出一丝厌恶。

这是一片与血海隔离开的血池,与四周一望无际的血海相比,宁释脚下的血潭显得宁静而纯粹。

“难道这就是天魔洗澡的地方?”宁释好奇的伸出手去,碰了碰池水。

原来,这天然的血池,竟不像是宁释想象中的鲜血般腥臭,反而清冽无比。

感受着身上的魔气渐渐被脚下的池水荡涤,放心不少的宁释一咬牙,整个身子沉了进去。

冲进血池之内,宁释的第一感觉,便是那浓郁得令人难以置信的精纯能量!

这些与天地元气几乎同出一脉的能量,跟先前的七彩药力一比简直温和到了极点,不过宁释却无法吸收,因为他身上缠绕着的魔气缭绕在其周身,犹如一道屏障,将周围的血红色液体尽数隔绝而开。

宁释盘膝坐在血池之中,等了半天,身上的魔气才化去了一缕。而这一缕,对数量巨大的神识之海来说,几乎是九牛一毛。

照这么下去,宁释想要化了这一身魔气,恐怕要等上千年不止!

“没道理这么缓慢,当初就是净化貔貅的戾气,也仅仅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难道这血池是越深入纯度越高?”

宁释稍一思索,直接对着血潭之底游荡而去。

血池之中的血红色液体,颇为,就如同鲜血一般,视线在这里也是变得极短了起来,甚至连游动时,都是感觉到一股不小的阻力,而且最令得宁释感到惊愕的,是灵魂力量居然也是难以穿透这些血红色液体。

随着宁释的身体越来越深入,渐渐地,身上的魔炎分解的也越来越快了。

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宁释越发坚定了信念,虽然目光望向血潭之底,由于视线阻碍的缘故,所能望见的,便只是这种血液般的稠红,看上去,也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但是为了活命,别无选择的宁释只得继续下沉。

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护符,暗黄色的护符竟然好似与宁释心神相通一般,散发出来淡淡的光晕。这犹如月光般柔和的光线,竟能透过的血海,将宁释周围三丈的景象照的真切。

抓着母亲给的护身符,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的他,身形一动,竟是直接是破开红色液体,迅速的对着血潭之底游去。

随着渐渐深入,那红色液体之中所蕴含的能量也是越来越浓郁与精纯。

身上的魔焰仿佛也受到这股液体的压抑,收缩了嗤嗤外冒的火焰,贴在宁释皮肤上,化成了一层犹如蛇皮般紧实细密的黑色液体。

感受到这魔气犹如附骨之疽般的顽强,宁释竟然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当年在洪荒杀死的那位魔宗长老。

他的这身魔气凝实起来,怎么看,都觉着那般眼熟?

仿佛像当年老魔掷出的黑莲,又似少炎飞身上发出的浓重地黑烟。

不知为何,宁释的心中竟然涌出了一丝强烈的不安。

一团大大的疑云在他的头上盘旋,压得他喘不过起来。

“我身上如此强大的魔气,真的是因为心中的恨,引发出来的魔念吗?”望着身上漆黑的魔气,宁释怔怔出神。

第八十五章衣钵

越想越不对劲的宁释,情不自禁的回想起当初和魔门长老对战时的场景了。

不想则以,一想之下,宁释的身上竟然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初学乍练的毛头小子。

回想起那时和那个天魔宗长老对战时的景象,宁释越想越是心惊胆战。

自己的父亲因为耗费太多精血从而导致元气大伤,中了老供奉一箭,姑且还能抵挡少炎飞几百回合,一个半只脚踏入武侯级别的魔宗长老,偏偏又是道魔双修,怎么就死在了自己的手下?

一截木箭插在这天魔宗长老的心上,他便真的死了吗?

还有这一身魔气,为何在跟聂元霸对战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动静,跟宁天对战的时候也感受不出分毫,偏偏在天乾殿上,自己就失去了理智,激发了魔气!?

宁少炎也曾口头侮辱过自己的母亲,父亲也曾因替自己采果子身受重伤危在旦夕,自己当初并没有产生魔气,而这一次爆发,自己的体内竟然生生多出来了五万四千个念头!这么庞大的数量,几乎是一个不惑境界修士全部的念头数量了……

等等……不惑境界修士全部的念头数量……

当时天魔血叉也曾插在天魔宗长老的身上,为什么自己没有接收到他的一丁点念头?

那个天魔宗长老,不就是不惑境界的修士吗?!

宁释的冷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留了下来。

回想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宁释越来越觉着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

从前的自己,练习劈水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要很多年。可是自从杀死了魔宗长老以后,夔犀开山拳这一整套招数,他仅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就融汇贯通了。

还有,自己的思路也越发灵活,很多道理,本不应该是他这么小能够洞悉透彻的,现在处理起来也轻车熟路,仿佛早已见怪不怪。

父亲之前说了几次,自己不像是从前的宁释,镇江府大赛上,面对宁天那股心底隐隐的杀意,还有聂家上下一致的敌意将这一切联系到一起,宁释竟然得出了一个不愿意得出的结论!

有人左右了自己的思想!或者说,那个被自己杀了的天魔宗长老根本就没死,重伤的他,根本就是神魂出窍,潜伏进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啪!啪!啪!”随着宁释的推断完成,在他的脑海深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掌声!

“精彩,真是精彩!不愧是我柳相明选中的宿主!我隐藏的如此之深,甚至几乎不干涉你的成长,连我天魔宗的人都看不出我藏在你的身体之中,想不到你竟然自己发现了!实在是太厉害了。”

宁释脸色难看,看着魔雾之中走出的那个跟自己的一模一样的少年,震惊的问道:“你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进入我身体之中的?”

“要不是我,早在洪荒你就死了。本座十几年的武学修为,生活经验统统植入到了你的体内,你要领悟武学便领悟武学,要修炼道法就修炼道法。借助这股力量,你还打破了宁少炎的阴谋。此次危机,更是借助我的五万念头,打杀了那个武将。本座对你如此恩赐,你怎么敢跟本座如此说话?!”柳相明咧开嘴巴,森白的牙齿在这片血色的空间之中,显得异常可怕。

宁释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魔雾笼罩的自己,戒备的问道:“你潜伏在我的身体里,到底为了什么?”

听到宁释的问题,柳相明似乎满意到了极点,嘴角含着微笑自言自语道:“不错,融合了我的阅历,思考起问题来竟然一阵见血,看来差不多是时候夺舍掉这副身体了。”

他这么一说,宁释立刻明白了眼前这个老魔的想法:“当时这个老魔被一箭射爆了气海,那副身体一生再难有什么大的突破,所以他便假装身死,潜伏在我的身体里养伤!难怪我先后吸纳了那么多妖兽的念头,修为却只增长了这么一丁点,原来大部分的念头,都被这老魔偷偷吸走了!”

“喂!小子,我们商量一下如何。只要你不反抗,乖乖与我融合,你的父母便是我的父母,你的仇人便是我的仇人,这副身体你我二人共有,这样一来,你的天赋加上我的经验,到时候只要我们再迎娶了南音的小公主,拥有南音琴的我们,要不了多久,整个月汐大陆都会臣服在我们的脚下!”柳相明的语气之中充满了诱惑,一幅美好的蓝图摆在了宁释的眼前。

若是跟他融合,自己就不用吃力的炼化这魔气,自己的修为,可以瞬间增加一倍还多,到时候自己说不定可以现在就冲上去杀了少炎飞那个杂碎,宁释的心神剧烈摇晃。

柳相明似乎也不着急,混沌的魔气笼罩在他的周身,他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宁释的对面等待着宁释的答复。

宁释剧烈的喘息,艰难的说道:“可是,你我融合,终要入魔!”

“什么是正,什么是魔……”听到宁释的话,柳相明缓缓坐到了地上,拄着脸似乎跟宁释一起思索起来。

“如果靠理念道德来划分,魔宗滥杀无辜便是魔,那么漫漫修行道上谁不杀人?若我们杀人便是入魔,那么屠夫杀猪呢?你我在洪荒之中练习射箭的射死的老虎呢?睡觉时拍死的蚊蝇、水月大会吃的鱼肉……这些可都是生命?是不是我们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入了魔?”

这个问题一出,宁释顿时陷入了迷惘,三界之中争论不休的问题,莫说是抛给一个十二岁少年,就是修行了百年的得道高僧来想这个问题,也够其琢磨一生。

然而,宁释还未等思索出其中的道理,柳相明竟自问自答起来。

“世间,终究讲究一个因果循环。正道说我们是魔,无非就是他们选择了天地之中的清气,而我们则选择了浊气。相传上古时期,天地混沌浊气下沉化为大地,清气上扬化为天空,从此有了天地。然而魔宗妖孽所修功法强夺凝实之浊气,浊气从大地之中炼化,排于世间,就相当于逐渐蚕食世界,若任由这些妖孽强盛,天地再次陷入混沌,世界毁灭故而为魔。”

柳相明说完,意犹未尽的咂咂嘴,最后补充道:“这是我年轻时,从光明宗听来的道理。”

宁释以前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无论洪荒妖兽还是世间的人类,提及魔宗便视之如仇誓不两立,决然地令人心悸,今日听到柳相明的这番话终于让他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魔宗功法将已经沉寂了的浊气重新从地底引出,境界越高深者所吸纳的魔气越多,如果任由魔宗在世间发展直至人人修魔,到那日只怕整个世界都要被魔气笼罩,大地又将重回黑暗,甚至土崩瓦解!世界回到混沌初开,到那时这个世界只怕也会步入毁灭。

然而宁释却是知道,既然柳相明说了,那么便肯定有另一番道理:“最终你还是修魔了。”

柳相明笑了,他只用了很简单的一句话,便让这个千百年来看似坚不可破的观点顿时松懈摇晃起来,他神情温和的看着宁释,仿佛看着当年的自己,缓缓的说道:“这个道理看似是有道理,然而大家却忽略了一个问题,生火做饭会排放浊气,火烧山林会排放浊气,甚至拉屎放屁动物腐烂这些都是浊气!我这么形容虽然把魔气说的有些污秽,但是不可否认,人类延续了这么多年,按理说天地早就该被污染成为混沌的世界。可是世界没有重回混沌!”

“为什么?”宁释忍不住问。

以他的阅历当然不可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柳相明告诉了他。

“因为,浊气有重量!它们会慢慢沉淀,最终继续保持着浊气下沉的状态。所以,即便是修魔,到了最后人死灯灭,浊气依然还是浊气。”

他想要张口斥驳,然而还未张口,柳相明便看着他平静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魔宗中人会死亡,那么他们对这个伟大的世界便不会造成任何值得时间看上一眼的伤害,如果入魔之后能长生不死,道门或者说你的警慎敌意才能成立,然而世间何时有过长生者?”

血池之中,宁释呆立在原地,他总觉着哪里不对,偏偏柳相明的话让他无可辩驳。

“修道修道,最终修的不是道术,而是道理。”柳相明殷切的看着宁释,他的目光深邃而悠远仿佛诲人不倦的教书先生。

“既然修的是道理,那么力量本身又怎么可能有善恶?只有使用力量的人才有善恶的分别。这正如你手中的这把叉,曾经它是在天魔的手里,残害了无数人的性命,世人便说它是魔物,可是到了你的手里,它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你还能说它是一把魔物吗?”

“凡事物之间,皆有正反两面,万物无罪,唯人类乃万物之灵,赋予万物灵魂和用途,所以罪之一字只可适用于人。道魔之别在于方法在于路径,便有如世间万物,岂可妄加罪之?能罪的依然只是人。”柳相明字字珠玑,略显沙哑的嗓音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热爱与对万物众生的悲悯意,语气平和却又令人信服,仿佛这就是世间的真理。

不知不觉间宁释已经被柳相明的话语吸引住,周围的血池仿佛也不再那么,身上的魔炎也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可憎了。

自来荒原后一直紧绷的精神渐渐放松,身体也变得放松起来。

血池世界积郁了千百万年的孤独寂寞,却因为柳相明的讲道,渐渐落下片片花瓣。

天花乱坠,天籁梵音!

娓娓道来的声音如昙花盛开,透过与世隔绝的小池与心灵间回荡。

“这天地之间哪来的道魔,只有一群庸人犹如蝼蚁般庸庸碌碌。天道无常,谁又能说的清楚,你我皆是窥破了红尘的真命天子,岂是这池中之物!我这一生也算精彩,游遍了名山大泽,听过了道魔之言,现在我别无所求,本曾想隐匿在你体内,静静看着你成长,奈何世间危险纷乱,才过去短短不到一年,你便遭此劫数。也罢,看淡了这世间的一切,本座早已再无留恋,现在我就将最后一点衣钵传授给你,也算我不白来这世界走上一遭。”柳相明微微一笑,神情之中的超脱与恬淡犹如宁释的师长益友,甚至让其忘却了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

原本宁释还对魔宗有一种恨,有一种惧,此时这些情绪,因为柳相明的这一番珠玑之言,彻底改观。

再加上回想之前的事情,柳相明虽然一直藏在自己体内,但是无论是领悟功法,还是杀敌决断,他都为自己出谋划策,甚至直接将自己的力量灌注到体内击杀仇敌!

可以说,他的无私奉献,就算是南音家的三位长老也比不了!

“这样的人,难道还算不上自己的师长吗?”情不自禁的扪心自问。

“您真的大限将至了?”听到柳相明决定留下衣钵,便是一直强自冷静的宁释,也禁不住心神剧烈摇晃,不知怎么,面对柳相明他竟然非但恨不起来,反而听说他要离开人世而感到深深的悲伤!

“人在世间,固有一死。”柳相明一声感慨,仿佛怅然若失。

随着这一声叹气,整个血池都仿佛陷入了悲凉,宁释闭目不语。心里却情不自禁想要继承对方的衣钵!

道武双修,有这样一位看透世间道理前辈留下的衣钵,自己在漫长艰难的修行道上可以少奋斗多少年?

立刻触摸到武侯门槛,道境进入不惑,可以获得多么强大的力量?能接触到怎样的神妙世界?

更关键的是,宁释很清楚,如果自己能继承对方的衣钵,非但魔气侵体这件事情迎刃而解,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就能手刃杀父仇人!自己不需要借助镇江府的力量,不需要卧薪尝胆日夜忍受丧父之痛,自己便能把杀死了自己舅舅和父亲,害的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这和诱惑仿佛是一只无形的手,从他的背后推搡着他,催促着他向血海深处走去。

一步一步的向前,柳相明却仿佛并不心急,静静的看着宁释,等待着他的到来。

就在宁释一点一点接近柳相明的时候,他胸口突然传来了一阵灼烧般的炙热!

“是护符!”被这一烫,宁释一个激灵,如梦初醒!

他,停下了脚步!

第八十六章敛水

宁释只需要向前再踏数步,就能游到血海深处接受柳相明的衣钵。便会凭空得到凡人几乎不敢想象的好处,成为世间一流强者。

然而护符不会平白无故的发热!

随着这一个激灵,他猛然从这股诱惑之中清醒过来!

感到神魂间的无力,修习不弃意的宁释太清楚这种感觉!

这感觉,分明就是自己登天梯时遇到的天魔幻音**!原来眼前的柳相明,一直在用天魔幻音蒙蔽自己的感官。

可是为什么?宁释想不明白,先前他听到的话,分明就是真实的!

难道哪里出错了?魔之所以是魔,一定有他的道理!自古圣贤如此之多,不可能柳相明能相通的道理,圣贤想不通!

到底是什么?

宁释站在原地沉思。

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南音长老给他讲过的那个故事,关于永夜的故事!

生而知之,宁释何等的聪颖,既然想到了关键,宁释就没道理想不通其中的关键在哪!

恍然大悟的宁释,连连退后,若不是在血海之中,恐怕他背后的冷汗,会瞬间淌到地上!

见到宁释见了鬼一般的表情,柳相明眉头一簇,忍不住出言问道:“怎么了?”

宁释静静的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你用幻境迷惑我?”

“哈哈哈,厉害厉害。看来我这几个月积累的念力还是太少了,精心布置了这么久的幻境,加上自古何为道何为魔的道论迷惑,你竟然能在最后关头看破,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柳相明盘膝坐在地上,竟然没有再次欺骗他,而是洒脱之极直接承认。

虽然他的身上魔气笼罩,但那等俯视苍生的潇洒骄傲气息却是一显无遗,就仿佛执酒壶坐而论道的一位圣贤大儒。

宁释猜到他之所以会出言迷惑他,而不是直接出手强行夺舍自己,一思索便知道此刻他正全力以赴化解身体之中那股四处破坏躯体的药力,然而他也并不点破,而是一边拼命吸收血海之中的能量做着准备,一边随口瞎掰道:“大概是你给出的诱惑不够。”

柳相明微微皱眉,看着他问道:“难道我的衣钵对你都没有吸引力?”

宁释微嘲说道:“我当然向往力量,但总得是真的吧。”

“道魔本没有正邪,我并不曾骗你。”柳相明微笑。

宁释缓缓点头说道:“力量没有正邪,但您也说过,正邪不在力量,而是在人。”

“怎么说?”柳相明饶有兴致的看着宁释问道。

宁释意味深长的看了柳相明一眼,嘴唇微启短促的说出了几个字,便令柳相明闭了嘴:“我听说过永夜。”

听到宁释这句话以后,柳相明出奇的没有再解释什么,而是静静的坐在原地,低头不语。

宁释忍不住道:“永夜降临,人类就要灭亡。你们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这个问题给柳相明带来了太多的感慨,他叹了口气,语气平淡中竟然带着些许狂热:“先前我也与你说过,在这个世界上,人总有一死,因为天地元气太轻,浊气太重。人修道,吸收的清气达到一定的量就会飞升!而吸收了浊气太多,就会**九渊。”

“那又如何?你不是之前也说过?人总有一死?”

此时的柳相明不是道术高深的长老,而是一位藐视苍生的枭雄霸主,微微眯起眼睛不悦嘲讽说道:“是凡人总有一死,我柳相明天纵之姿,凭什么要死?”

“你想永生不死?”宁释震惊的看着柳相明问道。

“你不想?”

“可这跟放出永夜有什么关系?”

“既然你知道永夜,想必一定知道它是怎么样的吧?”

“飘忽在天地之间永不消散。”宁释道。

柳相明微微一笑,补充说道:“准确的说,是一种既不上升也不下沉的能量!吸收它可以不用飞升也不用**。”

“你怎么知道?”宁释忍不住问道。

“不然你以为神的传说是怎么来的?”柳相明好笑的说道。

宁释看着柳相明,犹如看一个疯子一般难以置信的问道:“就因为一个传说,你们便要葬送整个人类的命运?”

柳相明像俯瞰众生夜空,脸上带着琢磨不透的漆黑和冷漠道:“不过是一群蝼蚁般的存在,就算是消失了又有什么关系。”

宁释摇头说道:“我总算知道,你们为什么是魔。”这话里隐着轻蔑和不屑。

“难道你就不想永生不死?”柳相明冷笑问道。

“想。”宁释思索了半天,老实的说道。

柳相明仿佛早就知道答案,于是他抚掌笑道:“妙,真是个妙人。所以,准确的说,应该是我们为什么是魔……”

“可即使我想,我也不会那么做。”柳相明还没说完,宁释已经打断他说道。

“哦?我倒想听听你的理由是什么。”他讥讽的一笑,仿佛在等待宁释为了正义光明洒向大地这种愚不可及的说教。

宁释微微一笑,自信的说道:“和神一样。”

柳相明一愣,他瞬间明白了宁释的意思。

宁释的意思很简单,既然现在永夜没有在人间出现,而是被封印了起来。这个事情虽然鲜为人知,但是宁释和柳相明显然都不在不知一列。

传说,永夜是被这个世界上的神王亲手封印起来!

柳相明就是再怎么狂傲自负,他也定然不敢质疑神王。

神王认为永夜的存在是错的,所以永夜就被封印!

柳相明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先前的那接连不断的质问,已经把他无聊的时间打发,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他缓缓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朝丹田移去。

幽寂无声的血池里忽然响起一道琴弦拨弄的细响,宁释伸手一翻,一把古琴瞬间出现在了他的手里。这里是血海,宁释不知道能不能二度召唤天魔血叉,墨虹已经碎裂,金符也被收走,他现在只能依仗南音琴!

见到柳相明要聚气凝神,宁释哪会给他这个机会,掏出南音琴的宁释没有像以前那样抽弓搭箭,因为箭要上弦,而声音不用!

抓着南音琴的宁释,使出吃奶的劲儿一拍琴面,他的力量何其之大,随着这一抓一拍,刺耳的琴音顿时顺着琴肚炸了出去!

声波的震动搅乱了一池血水,激荡的血水再不能被柳相明平静的吸收!

被宁释阻止了的柳相明一脸不快,皱着眉头气道:“瞎了这好琴。”

宁释哪里肯管,双膝骤然一弹,就像一条跃入水中翟龙,猛然向骨山里的柳相明扑去。

这是观看龙鹤石板所参悟出来的大道!

急速游动的宁释,犹如一条开足马力的金枪鱼,笔直的朝着柳相明的胸口扎去!尽管柳相明现在变成了他宁释的样子,但是宁释深知,换汤不换药的道理!

当初宁释顺着他的胸口戳中的他的心脏,那么在他神魂相同的位置,就一定有着受损的部位!

这一脚踢来的极快,蛟龙摆尾的动作在水里几乎受不到阻力,宁释一跃而下,柳相明一边要抵御体内的紊乱暴动的七彩风暴,另一边要抵挡宁释这极重的一脚,看起来横竖都是一死。

柳相明直视这一脚,用最短的时间,结印。

结的是来得及结的印,用的是道术之中最简单的术。

在血池之中,柳相明用的是再简单不过的火球术!

随着这道印结成,一个火球还未出现便将周围的灵泉蒸发成了一大片气体。

宁释自上踢下,受到这股气体的正面冲击,顿时速度和力量都降低了一个层次!

柳相明用自己的行动,给宁释上了生动的一课!修真界并不只有力量和力量的对拼,巧妙的利用周围环境,以及准确的计算使用天地元气之中的相生相克,达到的效果却意想不到的好!

再简单不过的一个火球术,面对水池之中从上空袭来的敌人,效果却好的惊人!

宁释虽然失去了绝好的机会,但他却也知道柳相明现在的真实状态!

他很虚弱!不是一般的虚弱!

得到了这一大胆的推断,宁释立刻停在了原地,毫不犹豫的掏出了铁矛搭在琴上!

天魔枪里说五弦,丝弦勾拉人命悬!

宁释认为柳相明虚弱无比,又担心他是故意示敌以弱,所以当机立断的他猛然掏出铁矛搭在琴面之上,勾而射之!

宁释没抓五矛,一矛之威却更胜五矛合一!

在宁释的怪力拉扯下,那矛竟然无视了血池的浮力,拖着一条长长的气尾,直朝老魔柳相明的胸口扎去。

盛怒之下,老魔气沉丹田,一拳打在血水之上,顿时一道肉圆可见的水弹顺着柳相明出拳的方向,朝着铁矛轰去!

拳印和铁矛对在一起,整根铁矛顿时炸裂开来!

宁释吃惊不小,却是迟了。

柳相明挥过一拳之后,仿佛暂时放弃了压制自己的修为,坐在水中的他突然眼里绽出一道神光。

“敛水!”随着一股强大到了极致的精神力量自柳相明目光里喷出,宁释只觉无数血水仿佛活了过来,犹如一只巨大的章鱼,盘绕在宁释的身上。

第八十七章天魔经

被勒住脖子的宁释瞬间感到一阵窒息,明知道神魂不会呼吸,但是他去禁不住去大口大口的喘气。

然而这道驱物境的神念却不那么好对付,疯狂挣扎的宁释眉毛一挑,伸出手来猛然一甩,伴着五气化源决的观想,无数道血红色的冰锥朝着虚坐在血池里的柳相明钉去。

血池深处,柳相明冷笑一声,五指虚握,仿佛手里捏着一个小人儿一般。

随着他这么一握,宁释闷哼一声,犹如被巨型章鱼缠住的身体顿时感到一股强悍无比的巨大力量传来,直接让他的神魂之体被爆数百个念头。

对亏此时冰锥已经袭来,无暇左右兼顾的老魔轻轻收手,念力再动!无数冰锥砰、砰、砰炸裂开来!

如蒙大赦的宁释借此机会,身体猛地向后疾飞,人在半空中便是一道鲜血自口中喷了出来。

柳相明却不依不饶,手掌猛然一扇那些鲜红欲滴的碎屑紧缀而至,僻僻击打在宁释的身上,就仿佛是雨打梨花,瞬息之间,他便遭受到数百数千次重击!

鲜血不停喷涌,神魂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创伤。

啪的一声,宁释被冰碎屑打的直接飞出血池,飞到空中重重砸在水面之上,又是一口鲜血喷在了衣襟之上,好在那些冰锥构成的暴风骤雨,离了血海的范围便迅速蒸发消失,没有再次攻击。

源源不断的痛楚从身体各处传来,仿似所有骨头全部断了,这并不是骨头断裂,而是神魂受到了重创。宁释皱着眉头,以古琴拄在水面上想要站起,但终究还是无法抵抗体内的伤势,灵力一个不稳,便沉到了水底。

此时,柳相明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眼眸更是黯淡到了极点,身体微微摇晃,很明显为了应付宁释的偷袭,他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毕竟他已经没了肉身,而且因为是占据了宁释的神识之海,识海之中还有那头疼无比的灵药风暴需要他自己压制!

宁释既然出手,就不打算收手,这里是血池,这里的天地元气远远多于魔气,所以他恢复的更快!

扎进血海之中的下一瞬间,宁释便只觉着神魂之中的伤轻了许多!血海本就是净化魔气的,柳相明被压制在这里对于宁释来说是最有利的条件。

即便是被柳相明一掌识海,他依然没有陷入绝望,因为无数场战斗磨励下来,宁释早已适应了极限作战。先前那段漫长对话的时间当中,他一直在不停的恢复神魂,就是想让神魂有一个适应这血海灵气的过程。

必须要说宁释确实是很擅长战斗的人,尤其是处于这种以弱敌强看似绝望的境地中时,他越是冷静战斗意识越是强大,柳相明虽强,但是他受制的地方实在太多!

没有肉身,没有魔气,神魂之力大部分要用来应对七彩风暴!如此之多的牵制,以及只有消耗没有恢复的状态让柳相明恼怒不已!

他现在只盼望着快点解决了七彩风暴好倒出更多的精力对付宁释,可惜宁释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再次潜入水中稳稳虚立在血池之内,宁释双手与眼眸齐平,朝着两边一拉,顿时手上凭空多出了一把四尺长的小叉!

本来只是试图性的观想,没想到小叉真的被召唤出来,宁释顿时欣喜之极,这下有了自己最趁手的武器,宁释再也不愁跟柳相明对战时会吃亏了。

柳相明虽然在宁释体内潜伏时或昏迷或清醒,但是对这天魔血叉的印象却是深刻之极。

若不是这把叉子,他也不会决定夺舍宁释。

现在见尽释拿出了小叉,柳相明的眼里顿时闪过了一丝贪婪。

“真不知道你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得到一把天魔的叉子,难道你是天魔转世吗?!”

听到柳相明毫不避讳的嫉妒口吻,宁释顿时咧嘴笑道:“谢谢,我娘曾经教育我说,嫉妒是别人对你最大的认可。”

柳相明耸了耸肩,笑着说道:“我不但嫉妒,我还想把他抢来据为己有。”

宁释看着手里忽明忽暗掩着魔气的血色小叉,诚恳请教道:“下次我会成功吗?”

柳相明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不会有下一次了。”他微微一笑,笑容里充满了自信甚至霸道的神采。

终于决定出手的他,缓缓的站起身来,随着驻地站立这样的一个缓慢过程,他的容貌也开始随之改变。

在宁释的注视下,慢慢站起来的柳相明,渐渐的开始苍老,脸型也逐渐变成饱满的国字脸,因为是神魂无论是衣服还是体型,柳相明都恢复到了宁释杀死前的状态。

“你这是?”宁释有些疑惑,看着眼前这张并不陌生的面孔,宁释疑惑的问道。

“我改变主意了,继续压制七彩灵力,倒还不如将你彻底夺舍之后,再慢慢处理身体里的烂摊子,既然是要对战,那就没必要再冒充你的念头了,毕竟用自己的身体,拳脚伸展起来舒服些。”

宁释笑了笑:“这么看起来,我就舒服多了。”

柳相明好奇问道:“你难道不害怕?”

宁释摸了摸鼻子:“如果我说害怕,你可以把我的身体归还给我,从我神魂之中撤出去吗?”

柳相明舒展了一下筋骨,随意道:“先前的问题当我没问过。”

这一次宁释没有动,因为他知道,既然柳相明站起来了,他就一定会先出手,而且出手必然会是雷霆。

他眯着眼睛看着血池之中浓稠的血水,大战在即,他的思绪却无论如何也不能集中在柳相明的身上。反倒是血池之中的那些水波荡漾的纹路渐渐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些细不可查的淡淡纹路,竟然跟龙鹤石板之中两个绝世凶妖对战掀起的波纹十分相似,再细细看,却又和手上的天魔血叉身上的纹路有着共通之处。

宁释越看,越觉着这些纹路越来越清晰,渐渐看的入神,竟然习惯的在脑海之中临摹,竟浑然忘了柳相明还站在对面,也忘了随时可能爆发的大战。

泛着幽谧光线的云纹,犹如冬日清晨顺着一缕阳光照射下的哈气,繁密的光丝带着某种特殊的韵律,在视野中盘旋起来,就仿佛宁静冰海之中跳动的极光,美丽而又安宁。

忽然间,宁释感觉到手中的血叉传来了一丝暖意,不,准确的说是一股炙热的暖流,在手心轻轻盘旋了一圈后,消失在宁释的神魂之中,宁释没有去刻意的探查那是什么,而是细细地体会并享受着。

血海里荡漾这春流在视野里依循某种规律流转,那道暖意仿佛与之相应,在他的周身流转,仿佛徜徉在母亲的怀抱,宁释还是头一次感受到血海竟然如此亲切。

宁释此时神思有些恍惚,下意识里循着血海之中的暖流缓缓挥舞,仿佛要捕捉更多的温暖。

这一幕在柳相明的眼里,却渐渐变为了惊恐,在他的眼里,宁释只是挥动了一下血叉,下一刻这道神魂的身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哪怕他聚集全都的精神,也无法找到宁释的所在!

无意识间,宁释竟然发动了血叉的隐身功能!

随着宁释消失在血海之中,天地间的道纹却越发清晰逼人!这些道纹或曲折,或盘旋,或笔直的一往无前,或半遮半掩断断续续。

宁释敢肯定,这些道纹是出现在他观想出血叉之后才有的!

然而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宁释理解了这些道纹的意!

天魔舞一曲,一步一萧索,一步杀一人。

渐渐的那些道纹变成刺,变成挑,变成砍,变成舞,变成戳,变成截!

它们开始进入他的眼眸,穿过他的经脉,走过他的大,刻进他的五脏六腑,从骨子里激发出来的杀意在咆哮,变成某种实质般的存在,冷漠地催促他站起来。那些痕迹里蕴藏的杀意是那般的骄傲,怎么能允许眼前一位凡夫俗子挑衅天魔的威严?

道痕催他站起来,他便站起来。

脚重重踏在血海之上,仿佛踩在坚实无比的大地上。

周围的道纹在围着他跳舞,仿佛围着火把跳热情的锅庄舞,又像是群星环绕着浩瀚的宇宙中心!

此刻,宁释手拿血叉,宁释便是天魔!

锃的一声,插在血海之中的血叉被宁释拔了起来!

仿佛尘封多年的宝剑,从生锈的剑鞘之中狠狠的拽了出来。

站在血海之中的柳相明只觉眼前一亮,一道滔天的血浪猛然亮起!

恢复了老魔的面貌,柳相明的笑再也没有那么洒脱可爱,或许是因为七彩灵气的暴动,疼的他脸上有些狰狞,然而老弱只是表象,他出手的狠辣就算是天下间最残忍的屠夫也会自叹不如。

滚滚的黑烟缠绕在他的周身,他是地狱里的恶鬼,踏着重重血浪,笔直的朝着宁释的头颅抓去。

单单只是一个动作,便要让人预见脑浆迸裂的景象!

然而宁释却没有躲闪,站在原地的他只是举叉,不是冲着杀来的老魔。而是冲着天!

第八十八章天魔枪

举枪向天歌!

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竟然凭空生出一股盖世绝伦的豪情。

饶是骄傲自负到了极点的柳相明也不得不承认,举叉指天这样简单的动作,他做的不会比宁释做的更加骄傲自然。

随着这道简单的动作完成,那道正在沉默等待的枪意骤然而起。

天魔血叉上,一股吞噬天地般的巨大吸力猛然传来!

无数血水疯狂搅动,纷纷朝着血叉汇聚!

就在这一瞬间,宁释知道自己进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天魔血饮……竟然是天魔血饮!这是天魔经,你竟然会天魔经!”

血海深处,柳相明看着宁释手里血叉散发出来的光华,难以置信的失声叫道。因为走了调,这声音似哭似笑混在一处格外沙哑难闻。

宁释握着天魔血叉,看着他突然脑海之中生出些许疑惑:“你怎么知道?”

老魔目光寒若鬼火,盯着他的脸癫狂的指着自己问道:“我是什么宗派?”

“天魔宗?”宁释被他发狂的模样吓了一跳,试探的应道。

老魔又问:“你手里那把叉子你叫它什么?”

宁释再应:“……血叉……天魔……天魔血叉!天魔宗?!我这叉子难道和你们天魔宗有关系?”

老魔的下一句话来的极快,仿佛极其尖酸嫉妒,刻薄的奚落道:“不然你以为自己是谁!若不是为了这把枪!你早要被我杀死千百次了!我何必在这里苦苦夺舍你!”

“你管这东西叫枪?”宁释一位这老魔真的疯了,反问说道。

柳相明仿佛受了巨大的刺激,丝毫没有理会宁释的意思,状若疯癫的自言自语道:“完了…一切全完了……天魔枪竟然认主了,我好恨!我好恨啊!”

“你倒是把话都说明白,这叉……到底跟你天魔宗有什么关系?”宁释喝道。

老魔怔住了,然后癫狂地大笑起来,浊泪从苍老枯萎的眼角缓慢淌落,他用枯瘦的手指颤指着天魔血叉,笑的捂住肚子说道:“可笑,可笑啊!这毛头小子,连你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却甘心情愿的认它为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什么魔门至宝,要我看,就是一条瞎了眼的狗,都是狗,哈哈哈哈哈……”

宁释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行动。

“你不是想要知道吗?我便告诉你,这把天魔枪,是我天魔宗的圣物,你刚刚参悟的,是我天魔宗的天魔经!你说你不想入魔,现在你却入了魔,还收了我天魔宗的圣物,你说你不是魔又是什么?!”

“我不信。”宁释道。

老魔讥讽的看着宁释,嘲笑道:“若不是我天魔宗的圣物,我怎么能凭着魔功悄无声息的潜入你的身体?当初,我就是运用天魔经吸附在这枪身上,进了你的体内。我本想立刻夺了你的身体,谁知道你这小子竟然走了狗屎运,南音家的那些杂碎竟然愿意相信你,于是我继续潜伏在你的身体里!你竟然真的得到了南音琴,还被强迫迎娶南音家的公主,哈哈哈,我的计划真是天衣无缝。”

听着柳相明的娓娓道来,宁释竟然也觉得这个计划简直完美,他不禁想象,柳相明在南音长老的帮助下迎娶了南音雪,一手掌握天魔宗的圣物天魔枪,另一个身份则是怀有上古四大神器南音琴,怀揣神魔两道两大至宝,将来柳相明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之前他还觉着柳相明说什么放出永夜,获得永生这话是空想,可是这样看来,宁释不得不相信,若是任他走下去,说不定他真的能够成功!

此时此刻,宁释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夺舍自己,原因竟是为了迎娶南音雪,成为上古遗脉的一支,因为根据南音秘布上的记载,只有上古四大家族的血脉聚齐,才能放出永夜!

震惊,难以名状的震惊。

宁释忍不住问道:“只要夺舍我,这个计划依然可以实现啊!你又为什么说一切全都完了?”

“还不是因为你!”提到计划,柳相明愈发的疯狂:“天魔枪一旦认谁为主,便会永生相伴,不管是谁杀死了天魔枪的主人,这枪都会永生永世追杀那个人,直至那个人死亡才会选择下一任主人,你倒是说说看,我的计划还怎么实行?”

听了柳相明的话,宁释愈发疑惑,照柳老魔这么一说,这天魔枪分明就是来杀他的,可是那股杀意遇到自己以后,突然消散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宁释当然不会知道,这天魔枪乃是追杀他的前世而来,而他的前世转了生,也就相当于天地间再也没有了那个人,天魔枪也就理所当然的被困在了那个人的识海之中无法出去。

而等到宁释终于练到神魂出窍的时候,被困在神识之海的天魔枪终于能够重见天日,可惜虽然能够出来,但却没了仇主,自然成了无主之物,白白便宜了宁释。

这一点,就是当初云帝转世的时候,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照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没了实行的可能了。”宁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分明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这也难怪,柳相明的计划可谓一环套着一环,哪一环出了差错都可以补救,唯独天魔枪认主这一环他没办法,因为他必须夺舍宁释,才能骗取南音家的信任,可是夺舍了宁释,就相当于成为了天魔枪的敌人,倘若他借别人之手杀死了宁释,那么虽然可以得到天魔枪和南音琴,但上古遗脉的秘密,便不能从宁释的脑海之中得知。换做是谁,也不能够忍受得了这种人生被毁的感觉!

宁释的幸灾乐祸让他越发的愤恨,柳相明喘息怨毒说道:“这本来都该是我的东西,都应该是我的气运!现在全被你毁了,就是把你碎尸万段,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可你不能把我碎尸万段。”宁释淡淡一笑。

“为什么?”柳相明问。

宁释双手缓缓握紧枪柄,自信一笑:“因为,凭现在的你,做不到!”话音落处,宁释抓着天魔枪猛然朝着柳相明捅去。

老魔缓缓举起枯瘦的双臂,丝丝缕缕的残破黑衣敛着血色的池水狂舞!他的双手在水中凭空一握,随着这个简单的动作,无数魔气从他的身体之中喷里渗入血水之中,然后魔气迅速聚拢,一朵犹如天魔手中盛开的黑莲出现了!

这朵黑莲一出现,顿时周围的血池之水便被黑莲吸收进去。那黑莲骤然泛起极耀眼的光芒,仿佛永夜之下在魔渊之中轻轻盛开一般!

血水源源不断被黑莲转化,竟然化成无数新鲜的充满死寂的魔气,然后像洪水一般源源不断灌进柳老魔枯瘦的身躯。

宁释震撼,之前这个印他见过,老魔当时要捏之时被他打断的就是这个黑莲印。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呆在这血海之中,魔气不断消融之下,柳老魔依然不走!

道魔相通!之前老魔是告诫过他的!

现在幡然醒悟,似乎为时晚矣,老魔深陷的眼眸骤然间精光大作,旋即化为晶莹一片,枯瘦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神奇地变得丰实起来,干瘦的手掌也因为魔气的灌注,迅速丰盈,仿佛妙龄少女的双手,捧在手里的黑莲愈发晶莹剔透!

正如先前所言,柳相明若是不是要夺舍,而是要杀死宁释,宁释早就死了千百次!

然而宁释也没有虚言,他说柳相明做不到不是在说笑!

认主了天魔血叉,他完全明悟了天魔经传授给自己的枪意,不仅如此,血海能被天魔宗的柳老魔掌控,他这个血海的主人,当然比柳老魔更胜一筹!贪婪而强悍地不停吸收周围血海之中的灵气,然后转化为自己的力量补充损耗的念头!

霸道的强夺天地元气,将**在大地的浊气重新摄取到自己体内,这便是天魔经最明显也是最不为世所容的特征!

血海之中永无止竭的天地元气进入身体后,化成一枚枚亮晶晶的念头,紧紧的围绕在宁释的主神识周围,便化作了磅薄的力量,通过各大位传向身体各个部位,他的神魂开始晶莹,开始饱满,无数的念头将要把他的身体堆砌的宛若实体!

抓着天魔枪的宁释,在血海中奔跑,脚掌落在水中,仿佛蹬在结实的地面之上。

踏浪前行,第一脚踩在血浪上是涟漪,第二脚便是海啸!

宁释掠到血海深处,来到了柳相明的身前。

他双手握叉,朝着柳相明的胸口狠狠捅了下去。

这是天魔血海,宁释是血海的主人!

叉刃因为柄处传来的强大力量犹如血海的君王,锋锐的叉头聚拢在一起,割裂了周围的血海!身后的血色的端流犹如随征的千军万马,紧随而至!

若是宁重山还在,他一定会欣慰自豪!

因为宁释这一枪,分明就带了三分“盘龙”的味道!

有龙盘于山野,一飞冲天起。

这是宁释此生最强的一刺,带着对父亲逝去的悲痛!

天魔血海,天魔经,天魔枪前一心惊!

这如雷似电的一枪,汇聚了太多太多宁释的感情,对龙鹤石板的领悟,对天魔宗的恨,对父亲逝去的痛,还有对生的渴望!根本容不得眨眼,甚至来不及思考,便猛烈到了柳相明的胸前,锋利的叉尖捅进去一小截,老魔才来得及做出反应!

柳相明此时正在通过黑莲不停吸收天地气息,他的双颊已如初生婴儿般饱满,五万四千枚念头也晶莹剔透!身上生机盎然仿若那朵胸前的黑莲,完美的暂时压制住了七彩灵力在体内的暴动,然而他却没有预料到宁释的第一枪便来的如此汹涌澎湃!

此时的他已经回复到全盛时期五成左右的境界实力。他是天魔宗外门长老柳相明,他是智珠在握,将上古南音世家完全摧毁的罪魁,是精心策划同时夺取南音琴和天魔枪几乎成功,企图释放永夜将人间带入万劫不复的灭世使者,纵使只恢复了五成实力,也不是这样一枪便能杀死的。

智谋过人的柳相明当然做了最坏的打算,此时宁释的一枪刺来,他已亡羊补牢!

黑莲绽放,天魔乱舞!

宁释就算悟性再高,初学乍练的他也比不过浸天魔经多年的大长老经验丰富。

盛开的莲花,悄然闭合,犹如受惊的含羞,轻轻夹住锐利的叉尖,仿佛不忍伤到这娇弱的花蕊。

老魔双手一拂顿时苍老的面容变成了一位柳眉弯弯,目光慈祥的女子。

那女子眼圈有些泛红,仿佛哭了几天几夜,脸上淡淡的胭脂被泪水冲花了妆容,让人看上一眼,便要心碎。

老魔变的正是宁释的母亲端木婉!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宁释还是吓了一跳,猛收枪尖儿,失声叫道:“娘!”

“释儿……”随着端木婉这一声悲恸的轻唤传来。

宁释差点手上一软,把天魔枪丢掉,扑到母亲怀里。

他毕竟还小,丧父之痛还没过去,母亲又生死不知,内心深处对娘亲的挂念几乎占据了他心里的所有位置。

柳相明这一招歹毒无比,宁释虽然明知道是假的,但是此时此刻,却再难对其下手了!

而此时被黑莲转化的魔气还在不断灌入柳相明的身体,他还在不断强大!

时间就是生命,若是再拖片刻,宁释就真的见不到母亲了。生死存亡,宁释的胸口便开始发热!

正当老魔暗自得意之时,宁释突然闷哼一声,左手重重拍打在枪柄的末端上。

他此时的左手就像是一把沉重的铁锤。

枪头向着老僧胸口再进一分,两处叉尖处开始渗血。

老魔难以置信的朝着胸口看了一眼,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宁释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从幻觉之中挣扎出来,他不知道端木婉的身份,更不知道宁释脖子上有一道符!

然而柳相明毕竟是柳相明,知道了耍阴谋诡计没用的他,立刻改变了方式对宁释发起了还击。

除了阴谋,还有阳谋。

他看了宁释一眼!

一道强大到恐怖的精神力,直刺他的识海。

宁释没有吐出血来,因为这是他的神魂,他付出的代价远比吐血更大!

神魂之中,一万多颗念头,因为柳相明这一眼,瞬间炸成了尘埃!

宁释的神魂变得极不稳定,几乎崩溃!

然而重伤的他,没有后退,因为柳相明每一秒都比前一秒强大。

于是他的左手再次抡出一个弧度,重重击打在枪柄末端。

天魔血叉极细的两个叉尖再次深入了老魔的胸口一分!

第八十九章屠魔

柳相明被宁释闷头闷脑的狂砸激起了怒意,平直的眉头猛然挑起,一只手端着黑莲,腾出的另一只手猛然打出一拳!

宁释之前是见过老魔出手的,此时看到他一拳砸了,他的腰猛然一沉,抓着血叉当做杠杆,整个身子向下一钻,犹如蛟龙摆尾一般狠狠的朝着柳相明的气海踢去。

用的是神龙摆尾,用的是夔犀踢月,这一脚的力道,几乎要把自己的腿骨生生踢裂。

轰的一声巨响!

定在原地吸收魔气的柳相明犹如束手束脚的活靶子,宁释这一脚正好踹了个正着!

这一脚的目的,是将压制的七彩灵气激发起来。

然而很可惜的是,吸纳天地元气乃是魔宗手段,柳相明身为魔宗长老,无论是对这等手段的妙诣还是境界都远在宁释之上,身体强度也自是不用多说!

武者炼体,先练肉,再练皮,然后炼血炼骨!柳相明身为半只脚踏入武侯境界的强者,炼骨都小有成就,一身血肉之硬更是不在话下!这还不算,魔宗炼气,修得是阴阳二气之中的阴气,阴气重如岩石如大地,道武双修之下,他的身体,强喻金刚!

没打算躲这一脚的柳相明虽然被宁释炼体如晶的怪力踹的吐血,可这只是轻伤,生受了这一击之后,柳相明身上的气息也越发强大起来!

对战双方本身境界差距太大,时间也会变得不再公平,宁释没能一击把对方捅死,随着时间缓慢而无法阻挡的流逝,局面便对他越来越不利。

柳相明没再攻击,只是用一双冷漠的眼睛盯着宁释,仿佛看一具尸体。

宁释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绝望,他在动用自己可能动用的一切攻击!比如三青云罡决!

随着一阵烟雾开来,宁释的念头一分为三!

柳相明冷笑一声,在他看来,宁释现在这样消耗念头,无异于自掘坟墓!

然而拼命的宁释却不这么认为,宁释盯着柳相明晶莹温润却冷酷无情的眼眸,双手紧握着枪柄,猛地向前推去!

于此同时,另外两个分身,同时使出夔犀踢月狠狠的揣在宁释本尊的背后!

三倍的巨力砸在天魔枪上,宁释痛苦地大吼一声,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天魔血叉的枪尾上去!

啦咔!抵在天魔枪上的手骨尽数碎裂,这些代价换来的是叉身艰难的向前移动!

看着缓慢向自己胸口深入的叉身,柳老魔的眼眸里涌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的精神力量触碰到宁释的身体,便瞬间消失无踪,就仿佛是泥牛入海一般,而且这种流失的速度竟是无比惊人,不过霎时,他的识海竟已空了大半!天魔枪了足够深入,终于发挥了净化魔气的作用!

天魔枪身为天魔宗的圣器,对魔的伤害也巨大无比!

柳相明辛辛苦苦提炼的魔气疯狂瓦解,黑色的念头迅速褪色,仿佛被洗去污浊的宝石,开始越发的晶莹。

一切只是开始,丧失了大量念头的柳相明,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七彩风暴,肆意奔腾的药力沿着经脉摧枯拉朽的四处破坏!

老魔清晰地感受到双手间的枪锋上传来的力量骤然增大。

他瞪着眼睛看了宁释一眼,然后低头看了他腰间一眼。

宁释闷哼一声,手中的天魔枪暴烈向前刺出,伴着一声沉闷的撕裂声,散发着氤氲魔气的天魔叉噗哧一声捅进了柳相明的胸口,直接贯穿了他的主神念。

肉身早已死了,主神念也破了,再强大的修者,总应该死了吧?

宁释依然极强烈警戒着,他害怕!

因为柳相明的境界实力已经超出他所有的战斗经验,他不知道眼前这个手段繁多心思如鬼的老者会不会再如上次那般,潜伏进自己的身体之中,犹如蛰伏的毒蛇,猛地跳出来咬他一口!

所以他没有就此抽枪而出,而是盯着近在咫尺的双眼,看着苍老眼眸最深处的生机,手腕用力一转,让冰冷的血叉直接把柳相明的神念彻底震成了碎片。

一切确实发生的太快,一生机关算尽的他,最后却因为太过自信而死。

他认为自己了解宁释,他认为算准了宁释没有足够的力量杀死他。

所以,他将要死了。

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让他即将崩坏消失的身体猛然抽搐起来,柳相明痛苦地捂着胸口,却没有马上死去。

老魔没有临死前向敌人说遗言的爱好,他倒更愿意杀死宁释,让其陪他共赴黄泉!虽然他的神魂已经开始溃散,再也没有机会投胎转世了。然而到了最后关头,柳相明突然改变了主意。

于是,在临死前,他推出了手中的黑莲。

一直警戒着的宁释看到了那黑莲,他想抽身爆退,一只老迈的手却不知何时犹如钢钳般死死攥住了他的手!

“……若有机会,你可以完成我的计划……”

那黑莲没有打在宁释的身上,而是旋转着飞向远方,宁释回头,那黑莲消失在血海深处,不久后传来一声巨大的!犹如绚烂的烟花,七彩闪耀。

掀起一道滔天巨浪,砸在宁释的身上,顿时将他掀飞出去,宁释猛然张开双眼,被拍出血海的神识已经回到了**之中。

回归到**之后,宁释马上闭目内视,再次张开眼的时候,他的眼里已经满是复杂。

这一次的柳相明是铁定活不了了,两人争斗了这么久,最后他竟然选择将宁释体内的七彩风暴用黑莲裹着打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他没打中自己,还是真的甘愿帮助自己解除一个麻烦。

宁释的神魂被掀飞出来,可柳相明的那五万念头以及血叉却留在了那神秘空间之中。

感受着自己身体里的变化,体味着柳相明死后的那些散落意识,一颗高高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这一次,柳相明真的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连接遭受重创,他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此时终于放松下来,随着经脉之中绞杀般的恐怖剧痛传来,身心俱疲的宁释再也支撑不住,在这漆黑无人的陌生空间之中,脑袋一歪,沉沉睡去。

梦中,他梦到了天魔血叉变成了一把神武大枪……

天魔血海深处。

柳相明的神魂早已变成了纯粹的念头。

一把浑身云纹环绕的小叉,插在这五万多枚念头之上。

氤氲的雾气在叉身上面盘旋萦绕,神秘的经文是不是的在周围的血海之中浮现,最终化作一道道金色的流光,朝着小叉汇聚过去。

血海之中神秘的呢喃消无声息的荡漾。

渐渐地,蕴藏在血海深处的小叉在这些神秘经文的牵引下,缓缓浮了起来。

终于脱离了水面,来到了血海上空。

随着小叉浮出水面的,还有那五万多枚念头。

这些念头缓缓旋转,竟然随着经文慢慢变成了一道光环。

仿佛黑夜之中的星云,围绕着血叉缓缓旋转。

天地渐渐变成黑暗,金色的念头不停的飞舞旋转。

五万个念头犹如天空之中的群星淡淡闪耀,血叉仿佛被众星捧起的皎月,血色的光辉此时竟然因为这些金黄色的光耀衬托出几分圣洁的意味。

随着金色的梵文悄然流转,一些金色的粉末犹如点点萤火率先朝着血叉飞去。

如果宁释在场,他一定会看出这些粉末的来历!

这点点荧光,竟然是他战斗时被柳相明击碎的念头碎片,而这些碎片此时竟然逐渐融入到了血叉之中。

蓬勃的生机在蔓延,此刻的血叉仿佛被施肥的小苗正在缓慢的生长!

一圈一圈的旋转,仿佛岁月的流逝…一股恒古流传下来的气息犹如安详的睡莲缓缓盛开。

在血叉的叉刃分开的位置,一根粉嫩的尖芽在这些念头碎片的滋养下抽芯吐绿。

而那些散发着柔和金光的念头此时又有变化。

先前犹如星云般遥远的意味渐渐随着血叉的盘旋改变,他们渐渐变的柔和而亲切,仿佛犹如蝴蝶在围绕着春天的新叶飞舞。

新芽才露尖尖角,蝶舞晶莹挂枝梢。

念头们不时翩然而至,点在新芽之上,每次落下,便要轻盈的爆开,犹如美丽的气泡落在小草上,爆出的金雾犹如甘美的露珠,滋润着血叉的第三个枝桠缓缓生长。

一枚又一枚……

随着这根枝桠越来越茁壮,吸收念头的数量也越来越多!

于是轻盈的念头开始化为麻雀,化为蜂鸟,化为苍鹰,化为彗星!速度越来越快,个数越来越多!

血叉稚嫩的气息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傲视苍生的霸气!

原本与另外两根叉刃相比略带细弱的感觉渐渐消失,念头补充的速度已经跟不上它吸收的频率!

终于,这第三根血叉露出了狰狞,仿佛贪得无厌的暴君,征敛所有的财富!

天空之中剩下的全部念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拉向第三根叉刃!

一时间天魔血海的上空一片悲鸣!念头爆裂的声音不再美丽,悄无声息的吮吸也变成了大口大口的吞咽!

然而这第三根枝杈还不知足,五万四千枚念头被他悉数吸收以后,它的目光又朝着血海之中翻滚的精纯波涛瞄去!

巨大的吸力自天空横贯而下,犹如逐日许久的夸父来到奔流不息的大江前,又像海上刮起的龙卷,龙吸水一般将海水抽向天空。

仿佛冲天而起的血色苍龙,血叉疯狂的旋转,血色的风暴仿佛武圣产生出来的气血狼烟撕裂天穹!

一股股精纯能量犹如锻造神兵的烈焰,淬炼进血叉血红色的叉刃!

新晋的叉刃越长越长,越淬炼越坚硬,渐渐长度已经媲美另外两根的长度!

然而他却没有停歇的意思,仿佛要一鼓作气超越前辈!

或许是新崛起的第三根叉刃太过狂野嚣张,原本沉寂的另外两根旧刃齐齐发出一声龙吟般的怪啸,嗡嗡嗡的颤鸣不止!

随着两根叉刃的颤鸣,原本激荡的能量突然紊乱,被抽上来的血水哗啦啦的化作瓢泼大雨重新跌回血海。

第三根叉刃暴戾的尖啸一声,啸声洞穿云霄,又是一阵大力狂吸,然而姜还是老的辣,在另外两根血叉的压制之下,血海迅速的结成了绵延百里的冰壳,任凭第三根叉刃再怎么发力,也难以吸收到更多灵力。

最后,这叉刃不甘的颤鸣一声,将停顿在空中的血水抽干殆尽之后,缓缓的沉寂下来。

天魔血叉最终形成了三足鼎立的状态,落回了海中。天魔血海再一次变成了风平浪静的模样,仿佛不曾有过波动……

……

血海之中发生的事情,宁释并不知晓。

经脉受到重创,又杀死柳相明的他,精疲力尽的昏睡了许久。

这一觉实在睡得太久了,久到可以辟谷的宁释再次起来已经饥肠辘辘。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漆黑的空间依然漆黑,完全没有因为时间的变化显示出明暗四季。

“娘,我饿了。”还没张开眼,宁释下意识的翻了个身,想要换一个舒适的姿势,习惯性的唤了一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身子便顺着湿滑的石头滚了下去!

宁释一个激灵,瞬间反应过来的他,猛地伸出手朝着石壁狠狠一抓,结果却扣在滑腻腻的青苔上,整个身子滚了下去。

要不是万幸的是,这石头和地面的距离并不是很大,加上宁释的身体极其坚韧,这才没有摔死。

摔在地上的宁释瞬间清醒过来,宁释缓缓的坐了起来,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之前的伤势没好,他的四肢有些无力。

残酷的现实让他想了起来,原来自己已经是没了家的孤儿。

想到这件事,宁释的心中撕裂般的一痛,幸好经过和柳相明的一战,给了宁释充分的缓冲,此时的宁释已经能够振作起来。

周围的空间透着一股压抑,然而这与宁释似乎毫无关系。他先是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护符,护符还在,依然缓缓的散发着一道柔和的暖意,仿佛母亲的手,贴在宁释的胸口,时刻给予他温暖和力量。

稍稍安了些心的他没有马上站起来,而是深吸一口气,缓缓的探查体内的世界。

沉睡的这段时间,他的身体之中发生了很多变化,其中好坏掺半。

好的是,宁释经过先前的一战,宁释彻底解决了连带吞噬貔貅和聂元霸产生的所有隐患,自己的神魂达到了完美的纯净。

不仅如此,经过先前柳相明的念头进入宁释的识海,导致他的神魂被撑的扩大了一倍还多,并且让他提前接触到了不惑境界,使得宁释只要缓慢积累,就能没有瓶颈的进入不惑境界。

同时因为修炼了天魔经,宁释现在道魔双修了,他的体魄从而变得更加强悍,肉身也因为天魔经的原因,无论是力量,恢复力还是坚韧程度都得到了显著的提升。

初步估计,若是自己把伤彻底养好,自己原本只有五千斤的力量,恐怕要翻到一万甚至更多,不过因为现在伤还没好,具体能有多大的提升,宁释自己也说不好。

坏的是,宁释的经脉被先后两次损伤搞得几乎经脉尽废,虽然宽度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但因为毁坏的太过严重,短时间内,宁释几乎动用不了神魂力量参加战斗,这对宁释现在来说,十分不利。

再有就是,现在宁释修炼了天魔经,又拿到了所谓的天魔枪,这无异于坐实了自己是魔修的结果,自己再不可能回到镇江府了。而且非但如此,他现在的处境还要更遭一些,真正成为魔修之后,也就代表他从镇江府人人喊打,变成了整个月汐大陆上人人得而诛之的过街老鼠。再加上天魔枪这件重宝,就算他去魔门,恐怕一旦暴露了天魔枪,自己也会变成匹夫怀璧的状态。

这也就是说,无论是正还是邪,都没有他生存的位置。他现在就是不知道天魔枪在魔门之中的辨识度高不高,不过宁释推断,这宝贝也不是一般人能认出来的,至少在水月大会上,自己将其亮出来,无论是魔门的少炎飞,还是镇江府的诸位长老家主,全都没人认识。

不过这也不保准,万一碰上类似柳相明这样见多识广的老怪那就危险了,所以宁释也是下定决心,只要不危及生命,自己尽量不在陌生人和活人面前拿出来。

好在自己现在所呆的地方似乎没什么人,自己昏睡了这么久,居然不但没人,连个动物都没有!

说到动物,自己的肚子突然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宁释这才想起来,自己从上次大战到现在,除了上一次昏睡前混乱吃了一通珍贵草药之外,自己消耗了这么长时间,还一点东西都没吃。

“想别的都是空谈,还是先吃饱了再从长计议。只有吃饱了,体能充沛了,遇到敌人才能应对。”摸着瘪瘪的肚子,打定主意的宁释这才站了起来,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他已经忘了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了,只是隐约记得父亲使劲全力的一掷之下,自己朝着九峰山的一处裂缝坠了过去,而当自己亲眼见到父亲被剑山砸中以后,承受不了打击便直接昏了,再次醒来以后,自己就到这里了。

站在原地的宁释没有妄动,他知道既然自己现在还呆在这里,少炎飞的人没有来抓他,那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人来了,但是没找到。第二种就是这个地方十分危险,他们断定自己死定了,所以根本就没来找。

若是第一种还好,这证明自己的运气够好,可要是第二种,那就要万分小心了。

而这里如此湿润,自己在这沉睡了不知道多久,竟然连个活物都没有,想必也不是第一种那么简单。

不得不说,柳相明给宁释灌输的丰富经验给了宁释极大的帮助,即使是在这么险恶的环境下,宁释依然能够准确的分析现在的形势。

探查了一下纳石空间,宁释的脸上有些苦涩,自己得到了这个宝贝之后,因为从来没考虑过会缺少吃食,所以里面仅仅放了一些换洗的衣物,以及盐巴火硝之类的东西,唯独就是没有吃的。

现在倒好,胃里传来的一阵阵绞痛和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肚子,咕噜噜的催促着他寻找补充食物。

宁释翻了半天,好不容易从以前换下来的衣服里面找到了一块风干的犹如石头般的肉干,也不嫌脏硬,就这样塞进嘴里嚼着吃了。

肚子里有了点东西,宁释的底气也足了不少,有着修炼化天决带来良好的视力,在黑夜中也能看的一清二楚的宁释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片光秃秃的石洞,石洞里面很干净,干净的除了充足的水汽滋润生长出一些紧贴石壁的苔藓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宁释好奇的抬起头,神念犹如潮水般朝着上方探去,上面似乎是一处极深的甬道,蜿蜒盘旋犹如深入地的蚁窝,又像一个巨大的滑梯。神魂探查了十几分钟,却也没搜索到尽头。

果断放弃继续向上探寻的宁释,又看了看自己躺着的那块大石头。

这是一块极为平滑的球形巨石,半个球面镶嵌在地面的砖石上面。

看着甬道和石球的位置和大小,以及石球嵌入地面的深度,不难猜测,这是一处机关陷阱。

“看来,这甬道应该很久以前陷落的一处地下城,或者什么人的墓室,我应该是顺着这个破裂的甬道滑落下来的。看来我得小心一些,虽然这甬道看起来年久失修,但是也不保准有什么机关陷阱还能发动。”

短暂的分析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宁释便小心翼翼的走进唯一能够前进的方形甬道之中。

第九十章长老苏醒

黑暗世界中的时间似乎也会变得漫长。

宁释已经走了两个时辰,这条单一的甬道仿佛没有尽头,缓缓下降的坡度给人一种通往地狱的感觉。

然而宁释没有不耐烦,因为越是向下,周围的水汽就越充足,墙壁上已经渐渐开始滴下细小的水珠,将地上湿滑柔软的青苔打出一个小窝,露出下面的石砖。

周围的植物也不再是单一青苔了,一些细小的蘑菇从墙壁和石缝中探出头来,散发着淡淡的蓝绿色银光,犹如一颗颗迷离的宝石,显示着地底世界的独特风情。

突然,宁释停下了脚步,在他的面前甬道第一次出现了分叉。

岔开的两条路一左一右,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区别。然而宁释却仅仅短促的停留了一会儿,便果断地走进了右侧的甬道。

他从来没有赌运气的习惯,之所以选择了右边,是因为他听到了叮咚作响的流水声!尽管声音若有若无,似乎细不可闻,但是这一侧明显长有更多青苔的特征还是出卖了这条甬道下端的真是情况!这里坐落于八百里天河地下,加上周围的空气如此湿润,这样的条件几乎可以断定,哪一条有流水声音的甬道,一定通着河流,地下河流!

有水的地方就有生命,有生命就代表,自己不用饿肚子了!

果然,随着宁释加快了脚步,水流的声音越来越大,欣喜的宁释没忘记小心行事,他的手掌微垂时刻准备着掏出纳戒里的东西,以应对未知的危险。

潺潺向下的流水开始堆积,宁释的脚踩在上面差点被青苔滑倒。

积水越来越深,潺潺的流水声清晰的映入了宁释的耳朵。

在渐渐躲起来的荧光蘑菇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出现在了宁释的眼前!

地底的河流和地表的河流没什么太大区别,水质非常清冽,然而里面却有一些银光来回闪动!

是活物!

定在原地的宁释神识警惕的覆盖过去神识,这才欣喜的露出了一个笑容,伸出手来从纳戒里拿出一把铁矛。

因为甬道里的青苔被水流冲刷下来,成为了源源不断的美食,许许多多的地泽水鱼聚在此处抢夺嫩绿的青苔。

天敌稀少的它们长得分外肥美,肥大的尾巴拍击在水面上的声音就是宁释听到的水波声主要来源!

早已饿得眼冒绿光的宁释,哪还顾得上其他,轻手轻脚的走了上去,犹如一只**的馋猫。

不过他的这个行为显然是在浪费感情,因为他的踩踏,更多的青苔落入水中,鱼儿们争抢的更加激烈,丝毫没有逃跑的意思,直到宁释走到他们的身前,无处落脚的宁释似乎挤到一只大鱼,那鱼不耐烦的挪动了一下胖墩墩的身体,示威般的用没有牙齿的嘴巴咬了宁释的脚指。

于是宁释礼貌的躬子,伸出手来捏着住了他的身子,将其提了起来,然后又抓起一条个头比较大的走回到了岸上。

大鱼被宁释抓在手里很是愤怒,摇头摆尾甩了宁释一脸水,宁释一翻白眼,手指微微发力,便把这条银光闪闪没有眼睛的鱼捏晕了过去。

上岸以后,不客气的将两条大腿粗的胖鱼用一根削好的木棍穿起,抓耳挠腮的四下张望想要找些生火的东西,结果自然无功而返。

不过他很快就一拍脑袋,想到了一件东西,从纳戒之中拿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之后,整个甬道里都弥漫出一股鲜美至极的鱼香。

宁释兴奋的正要下口,突然他的怀里拘魂瓶一阵晃动,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了出来:“什么味道这么香?”

听到这声音传来,宁释顿时一愣,随即欣喜的叫道:“长老,你醒了?!”

出来的,正是南音长老!

南音长老飘出来以后,笑眯眯道:“休养了将尽一年时间,再不醒还能睡一辈子不成?”

“什么?一年?”宁释傻愣愣的坐在地上问道。

南音长老理所当然道:“神魂修养了一年啊!”

“啊!”宁释顾不得吃鱼,跳了起来,一把揪住南音长老的胡子问道:“一年?怎么这么长时间?!”

“哎哎哎!放手放手,这一年时间给你过傻了不成,怎么这么没大没小?老夫的神魂还不稳定,经不起折腾。”

宁释失魂落魄的松了手,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细想也是,自己先后两次昏迷,第一次入魔暴走经脉受到重创要昏迷几个月,第二次醒来自己的三万多念头尽数被柳相明吞噬,这段过程也想必短不了,最后自己在血海之中的争斗更是消耗巨大,吃了上百株灵药,虽然里面的灵气都被柳相明抽到了血海化成了一个大烟花,可是数百药材就算是树根,也够自己消化一阵的,然而自己醒来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这世间自然也短不了……

见到宁释失魂落魄的模样不似玩笑,南音长老环顾四周确定的说道:“就是一年,错不了。这是哪里?这一年你干嘛了?难道不知道?”

大致将之前长老沉睡时候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南音长老也沉默下来。

不过长老就是长老,经过了灭族事件,他早已看开了,于是率先扯过鱼来安慰宁释说道:“亲家的事情,姑爷也别太伤心,毕竟人总有一死,相信重山先生的在天之灵,看到自己儿子平安无事且振作起来,一定会安心去的。而且现在来看,起码端木夫人平安无事。”

“长老怎么知道!”宁释眼前一亮,急忙问道。

南音长老诧异的看了宁释一眼,指着胸口那道护身符说道:“你母亲没告诉过你?”

“告诉我什么?”宁释迷惑的低头看着护符问道。

“这是子母命简,这种护符一共有两个,两枚护符无论在哪都会遥相呼应,一旦一枚护符的主人命垂一线,另一道护符便会黯淡无光,一旦一方死亡,另一个护符便也会碎裂开来。这种命简即使在上古时期也十分稀有,现在已经基本绝迹,你不知道也很正常,不过从你护符的灵光来看,端木夫人十分健康。”

长老的话,让宁释心里的大石头重重放了下来,宁释不由得感激说道:“长老,谢谢。”

大长老叹了口气,摆手说道:“这不算什么,你我早就是荣辱与共,一荣俱荣一损即损。你也不必太担心你的母亲,虽然我看不出她的深浅,但我知道令堂的境界,凭镇江府那些人,根本奈何不了她,再加上端木雄川先生控着拥有武侯实力的金护卫,她绝无大碍。”

见到宁释冷静下来,南音长老将烤鱼递回宁释的手上,笑着说道:“快吃吧!填饱肚子努力修行,才能除掉天魔宗的杂碎。”

宁释坚定的点点头,朝着金黄的鱼肉上面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咀嚼着香滑金嫩的鱼肉,宁释从嘴里出一根鱼刺弹进火里,含糊问道:“娇姨和拓叔呢?他们怎么没醒?”

“他们神识之力消耗的比我严重,而且我们也担心你的安危,所以他们吸收的魂力较少,全力供给我,我这才提早醒了过来。这次你遭此大劫,却除去了体内柳相明那个老魔。神魂彻底澄澈。经脉也拓宽了许多,也算是祸福相依,你也不必太过在意。”长老围在篝火旁,听宁释述说完柳相明天魔经这些事,沉吟了一下说道。

宁释并没有把天魔枪的事情瞒着长老,正如大长老所说,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就是比兄弟,还要近便。

大长老对宁释阴差阳错成魔这件事,显得震动不大,这反而让宁释觉得有些反常,忍不住问道:“您难道不排斥我吗?我是入魔了啊!”

大长老听到宁释这么问说,脸色严肃的盯着宁释问道:“我问你,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你若不告诉我天魔枪这件事,我们三个便会始终蒙在鼓里,你按照柳相明的计划,完全有机会放出永夜,成为道魔双修成为不死的神!凭心而论,换做是我,我很可能经不住这样的诱惑,你难道就不动心?”

宁释低头吃着鱼,他没有像那天跟柳相明解释的那样回答,而是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缓缓的说道:“那样……很孤独吧?我想这也是神为什么最后选择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把永夜封印起来的根本原因。”

宁释说完,抬起头来看着南音长老一笑,顽皮的眨了眨眼睛:“而且我立下过天道血誓,永远守住永夜的秘密,不是吗?”宁释说着,将烤好的另一根鱼递给长老。

南音长老在心里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放心下来的他眉开眼笑的接过烤鱼,神魂咬在鱼上吞噬着地泽鱼里面饱满的精气。竖起大拇指说道:“香而不腻!鱼肉金黄松软……嗯……香气留于唇齿,金黄的鱼子颗颗饱满,咬在嘴里犹如爆珠一般!这还不算,鱼的腥气被果木吸收,取而代之的是木枝里的果木芬芳。上好的麓月果木烤的鱼!”南音长老坐在柴火堆上,笃定的指着烤杆,赞誉说道。

“这木头好啊,三百年前就绝种了,你在哪搞到的?回头多搞几颗,你恐怕不知道,这木头不但烤鱼好吃,做琴那更是上上之选,音色独特那叫一个余音绕梁……”长老含糊不清的一边说,一边兴奋的吹嘘道。

宁释的脸色略黑,小声问道:“哪一把?”

长老哪里看不出宁释表情有些难看,但是说到自己的得意之作,南音长老还是唾沫横飞,口水四溅的兴奋说道:“就是你纳戒里装的另外一把琴,那长老我的得意之作,上面我特意请你拓叔为我镌刻了‘南麓合精’四个古篆,意思是我南音家的技艺加上麓木结合的精华。”

“不得不说,你拓叔也算是一代书法大家,那四个字写的也叫一个‘清新飘逸’将来若是流传出去,虽然不敢和我南音家的族宝神器相比,但若是跟外面那些杂七杂八的琴放在一起,不是长老我吹嘘,他们的那些都不好意思叫琴!”

宁释听完,脸色更是难看,但还是忍不住声音颤抖的出声问道:“……值钱吗?”

长老拧着眉头,斜着眼哼道:“庸俗!”

还没等宁释松口气,南音长老便得意洋洋的伸手捻住几根稀疏的胡子道:“不过若是真要换钱,只可以用‘价值连城’四个字来形容。还有那几根原木,也都是上好的材料,现在绝了种,恐怕更是有价无市啊……”吃爽了的南音长老伸出手,搂住宁释的肩膀,亲切的说道。

宁释只觉着仿佛胸口被扎了一下似得,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南音长老以为他身体不舒服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吃急了。”

宁释摆手。

南音长老将手中的鱼放了下来,挽了挽袖子笑吟吟的说道:“啧啧,说到我那琴,还真有些手痒。来来来,把它拿出来,我给你奏上一曲,难得长老我今天开心,你小子可有耳福喽。”

宁释低头不语,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鱼。

见宁释不理自己,南音长老不悦的说道:“先别吃了,琴来。”

宁释伸出手,将长老放下的鱼递还给长老。

南音长老瞪着眼睛道:“让你拿琴,给我鱼干什么?”

“咦……”他说着说着偶然看到递来的签子上面有四个烧焦的符号,看起来隐隐有几分“清新飘逸”很是不俗。

拿到眼前细细端详了一下,南音长老忽地对眼儿了一般瞪住烤签上面被火燎地焦黑的古篆,嘴巴张的老大,两眼一抹黑,便翻了过去。

那签子上面,分明刻着古朴飘逸的四个篆字“南麓合精”……

第九十一章道魔武三修

宁释最近几日哪也没去,他就呆在这地河旁边潜心疗伤。

知道了母亲安全的他,不打算在这地之中胡乱走动,毕竟自己现在经脉尽断,神魂又弱,面对未知的地底世界,万一遇到什么强敌和未知的危险,自己跑都没得跑。

先前是因为自己饿着肚子,出于无奈才冒险出来寻找吃的,现在有了这么个天然的鱼池,自己甚至不用费劲儿去抓,要吃的时候走到河边,看哪个肥捡哪个就可以。

不愁吃喝,安全安静,这不正是宁释想要的吗?

一来自己的神魂被柳相明的念头撑得巨大无比,二来自己有天魔血海这样逆天的资源不愁灵气。所以宁释打算暂时住在这里一段日子,等到突破了不惑境界,自己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再来商议离开或是探险也不迟。

将打算商量给了南音长老,长老只是冷淡的哼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自从上次宁释烧了他的琴烤鱼以后,这个老头儿就彻底生了宁释的气,任宁释怎么哄就是不行,每天抱着那几根劈成条的柴火长吁短叹。这个架势宁释哪还敢提生火烤鱼的事儿,只好憋屈的用五气化源决勉强对付。

……

为了早日恢复身体,宁释每天都要吃四五条十多斤沉的大鱼,若不是这地河千百年都没人来,恐怕还真禁不住宁释这个大胃王的狂吃。

今天,草草吃完三条鱼,宁释便心神一沉,进到了血池空间之中。

自从第一次进入之后,他已经不用每天近乎自残般的自己叉自己进入了。

领悟了天魔经,知道了进入血海世界的口诀,宁释只要心神一动,他的神魂便能出现在血海上空。

扎进血海之中,宁释没有原地停留,而是控着神魂朝着血海深处游去。

似乎是因为压力的作用,血海越深的地方,血水便越,灵气也越发精纯。

再一次感慨血海的神奇,宁释盘膝坐在天魔血海深处,缓缓闭目,默念天魔经的口诀,渐渐入定起来。

当第一股磅礴的血红色液体钻进宁释体内时,其整个身体都是在此刻猛的颤抖了一下,之前有着柳相明魔气的阻挠,宁释并未觉察这血色液体有多狂暴,可这几天下来,他却吃足了这天魔血池的苦头。

本来就残破的经脉,仿佛灌进了一锅沸油一般,所有的细胞都开始嘶吼,然而宁释却死死的咬紧牙关,丝毫不理会身体的抗议!因为他虽然疼痛剧烈,但是好处也是肉眼能够看到的!

心神控着这些灌注入体的血海精元沿着化天决的功法路线急速运转,宁释能够隐隐的察觉到,体内的经脉壁垒正在缓慢的修复,要知道,宁释的经脉可是尽断,而不是稍稍受损。若是换做其他灵药,别说是修复,就是维持功法运转,恐怕也难上加难。

若不是这血海面积实在太过广博,宁释甚至忍不住怀疑这血海之中的血水,会不会是天魔的血液!

除了经脉在缓缓修复外,大部分的血色精元迅速的通过功法分配到骨骼、肌肉、甚至细胞之中,疯狂的吞噬着这无比精纯的能量。

修复、强化、重组、进化……

这是质的飞跃!

的血色能量,似乎有着一种改善基因的神效,在悄无声息的帮助宁释改善着体质。

或许是天魔血海上百年没有主人的缘故,经年累积的天魔血海中竟然有着一股淡淡的生机,仿佛真实的血液!

吸收之时,更是能够感觉到蓬勃的生机在自己的体内四处蔓延,这种玄妙的感觉让宁释如痴如醉。

宁释不禁感慨,难怪这天魔枪被誉为天魔山的圣器,柳相明更是为了这把枪,连肉身都能舍弃。

此刻若是有人在此的话,就能够发现,现在的宁释全身上下都是变成了那种血腥残酷的红色!

这种让人心悸的颜色,仿佛域外的魔尊,透露这神秘和力量!

那些磅礴的血色能量,已经占据了他身体的每一寸,甚至是连皮膜,都在血色能量的包裹下,变得越加的具备柔韧坚实。

对于天魔血池的神效,宁释心头也是一片狂喜!几日修炼下来,他的身体处了受伤最为严重的经脉还在缓慢修复,其他的部分都已经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就连在水月大会上留下的暗伤和旧疾,也因为天魔血池这股极强的修复能力,缓缓愈合如初!

若说先前他还担心这血海能量不够精纯,害怕其含有什么副作用,但是这几日下来,宁释已经对其信赖百倍!比自己的血液更要精纯,这血海的能量之精纯,简直比他见过的洪荒凶兽雷电龙的血液一般精纯。

按照这种速度,即便宁释现在道魔武三修需要的能量犹如黑洞,他也是有着信心,在这里将之填满!

在这血潭之底,给予了宁释脱胎换骨的充裕能量!只要他是天魔枪一日之主,这里的能量他就能够肆无忌惮的吸收,而不用丝毫担心会出现能量枯竭的问题。

肆意吸收的速度虽然恐怖,但是宁释还依然隐隐有些发愁!这血海的能量虽多,但是宁释还要多上一道转化的工序,道魔武三修,自古稀少!不是因为大家不想,而是一来没有足够的能量,二来就是一个人的精力有限,终其一生能把一样练好就不错了,想要样样精通无异于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难上加难的道武双修世间已经稀少之极,道魔武三修恐怕世间只此宁释一人!

若是被世人知道了,恐怕他们非但不会艳慕宁释,反而会笑掉大牙。

大道万千,一法破万法明,为何还要把每条路都走上一遍?

几条路一起走,那更是无稽之谈!

然而宁释偏偏这么做了,确切的说,是事情一步步将他逼到了这条路上。

他想要,只好,必须,只能走上这条比别人艰难百倍的道路!

即使有天魔血池的帮助,想要突破,也尚还需要不短的时间,三道齐修不是壹加壹再加壹那么简单,所需的能量实在是太过庞大。

身体如枯骨般的盘坐于血潭之底,周身血潮势如浪涌将宁释紧紧的护在其内。

大道万千条,有人修气海,有人修丹田,有人修紫府!通常修士修炼,三条路任选其一,易于修炼。

因为无论气海丹田紫府,都乃是诸天大,属性混沌!可以任意容纳五行元气,甚至是变异的冰雷虚空这些天地力量。

化天决不愧是世上最难的法决,它是三千大道之中唯一条同时修炼两个诸天大的功法,而且太阴大和太阳大元气分明,就是一个吸收阴气,一个吸收阳气!

然而阴差阳错之下,原本绝无可能修成的道魔武三修的无稽之谈,到了修炼化天决的宁释这里,反倒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左手抱日,右手抓月!

在这诡异的血海深处,宁释端坐在日月中间,高高鼓起的太阴太阳两大位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韵律,跳动,跳动。

一股股极为粗壮的血红色能量,稳稳的分成两股,一股顺着左手的‘太阳’变成浩然正气,一股顺着右手的‘月亮’变成氤氲魔雾,源源不断的穿过‘日’‘月’,最后尽数灌注进入宁释身体之内。

血潭深处洞幽冥,空有日月不知时!

如老僧枯坐禅灯下悟道般的宁释,从其体内弥漫而出的气息,却是在以一个缓慢的速度逐渐的攀升。

速度虽然看似缓慢,但却是在对着那道前人从未跨越的天壑缓慢而坚定的攀登,按照这种速度,抵达甚至突破,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当达到那般时间,也便将会是宁释成功突破不惑,武将,天魔变达到道魔武三修之时!

第九十二章地底水怪

逝者如斯夫,时间易碎。

黯无天日的血海,寂静如凝固的时间。

不是时间凝固了,而是不知不觉间的流动让人忘记了它的存在,在这种地方,时间根本就失去了它应有的作用。

这一刻的血海仿佛传说之中混沌初开时的天地,太阳和月亮还裹在混沌的襁褓里孕育、滋养、消无声息的成长。

而这暗红的色的液体,就是滋养襁褓中日月的营养。孩子贪婪的索取和混沌无私的给予似乎形成了生命的韵律,跳动不休。

然而,这不是真正的孕育。

日月也不是真正的日月。

浓稠的血浆早已将宁释的真正面容遮住,只有他左右手中日月源源不绝吸收着血海的精华,转化成或圣洁或阴森的元气,灌入宁释的体内。

从进入修炼状态到现在,宁释仅仅先后出去几次吃了一大堆地泽水鱼之后,便是再进来修炼,随着身体康复的越来越好,宁释渐渐的已经不需要出去进食了,就这般如老僧般,保持着纹丝不动的姿势,源源不断的吸收着周围那磅礴的能量。

分成两股的天地元气和魔气,分别用阳气来修炼神魂,以锤炼体内的经脉,骨骼,肌肉,甚至皮膜毛发。阴气则用来修炼天魔经,领悟天魔经的意蕴。

多亏有着不惑境界的基础,以及柳相明老魔的修炼心得,接触这个新魔功的宁释轻车熟路,顺顺当当的通过了天魔经所谓的天魔变。

天魔经跟其他其他正魔两道的功法都不相同。一共分为九种变化,被称作天魔九变。

第一重境界为纹引,就是宁释当初与柳相明对战的时候,看到的那些闪耀的魔纹。只有分辨出空气之中的魔气,才能修炼魔经。

第二重境界为黑莲,也就是柳相明用来转化魔气的那种功法。只有掌握了黑莲的魔门中人,才会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恶人,因为他们将会从大地里提炼已经沉淀的魔气,供自己驱使,而使用的魔气不再会回到大地之中,而是飘在空中,断绝周围的生机。

第三重境界为贯体,柳相明就是贯体魔境的长老,一旦练就至此,魔气便会在人的体内开始结晶,化为犹如念头般的魔晶。

第四重境界为魔胎,可以孕育出一个第二分身!接下来的变化越来越繁复……

关于天魔九变的知识,宁释还是从柳相明那里得来的,这天魔血海之中的知识也不知是前代主人留下的残存意识还是别的,根本功法就不全!

而天魔宗对于天魔经的管制又极其严密,按照柳相明的记忆,只有天魔山的内门成员,立下了各种功勋以后,才有资格靠门派的奖赏兑约。

就算前三层境界,也已经足够他暂时领悟了!

“第二分身?倘若柳相明有第二分身,我根本杀不死他!现在只怕世间再没我这个人了。”宁释心悸之余,对天魔宗的第四重功法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他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把天魔经第四重的功法弄到手……

随着一股股暗红的血色,笼罩着宁释身体的每一寸,甚至是连脸庞,都是布满着血色,隐隐看去,有着许些狰狞可怖的味道,不过好在这里除了他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因此倒并未有人见到这般一幕。

算算时间,宁释应该是在此处待了约莫一年时间。

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是经脉尽断这种大伤。

若是换做常人,如此伤势这辈子都说不定再无修炼的可能,饶是换做拥有天魔枪的宁释,他也承受了不小的痛苦。

坚持和努力成就了宁释,世上哪有什么天才?

书山有路勤为径,血海无涯苦作舟。

这一年之内,他未曾有过片刻的歇息,一直都是在间不停歇的吸收着周围那磅礴的血色能量,而在这般迅猛吸收间,宁释体内的念头从残破的几百枚,渐渐变成上千枚,然后再到上万枚。力量也是逐渐的变得越来越雄浑,犹如河流一般,不断的在体内经脉之中轰然流淌。

他的经脉已经被拓宽了一倍有余,崭新的经脉坚韧而柔软,完全不可和之前的经脉同日而语,两种截然不同的功法分别运行在几条经脉之中,并不冲突,反而因为化天决的调和相辅相成。

四万九千枚纯净无比的光明念头,四万一千枚黑如夜空的黑暗念头。仿佛白天黑夜,在宁释的神识之海,跟随在太阴太阳两处位,缓缓交替旋转,互不冲突。

按照宁释自己的推测,恐怕现在无论是**还是神念,都算是达到了巅峰的层次,但距突破,依旧是还有着一段难以计量的距离,想要顺利的将道魔武同时炼到第三层次,即便是有着这天魔血海助力,所需要的时间,怕也不会是短短几个月之内便能达到的。

而对此,宁释心中自然是异常清楚,所以也并没有什么烦躁的情绪。

不弃意给了宁释极大的耐心,保持着那平静的心境。循规蹈矩的吸收着那血红色能量,让自己能够最大化的将这些暴涨的能量控制,毕竞不管实力如何强悍,若是连自己体内的元气都是不能如臂指挥,那还如何与人相战?

在宁释这般平和心态中,枯燥的时间,倒也是难以影响其心境,身体纹丝不动,源源不断的吸收着能量,而再沉侵在那种体内缓慢的脱胎换骨的奇妙感觉之中…

两年时间的沉睡和枯坐,宁释那一头黑发也是如野草般的唰唰狂涨,而且或许是因为体内血色能量太多的缘故,那一头黑发,被滋养的极其乌黑。头发尚且如此,宁释的身体更是渐渐的丰满高大起来。

虽然宁释一直枯坐于此,感觉并未锻炼身体,但是他的肌肉却保持着蓬勃的朝气,源源不断的血色精元改善着他身体之中的各处细胞。加上魔气本就沉重,对于身体的增强犹如直接给予树木养分的大地,这使得宁释的血肉一块块凝实在身上,奔腾的血液更加浓郁。

肌肉,筋皮,血液,骨骼,甚至是五脏六腑,都有着一个质的飞跃。

对于身体表面的变化,宁释倒是未曾在意,这是正常的发展方向,人总是要成长的。

暗红的血潭中,时间如流水般的度过,一眨眼,便是将近百天时间过去,这百天之内,宁释的身体依旧未曾有过丝毫动静,一头黑色长发也是越来越浓郁,在能量的冲击下,全都随着血海恐怖的浮力飞向天空,犹如共工转世。

但值得一提的时,如今宁释的气息,也是逐斯的增涨到了一个可怕地步,虽说依旧未曾突破第三层境界,但比起百日之前,至少是强横了两三倍不止。

原本武师实力,仅仅达到血气方刚的身体,渐渐一股浓密的血气从宁释的身体向外渗透,翻滚的气泡和淡淡的血色狼烟,仿佛将宁释的身体衬托如一座海底活跃的火山,缓缓喷吐着浓烟。

气息虽然在蜕变并未带动宁释顺利突破武师境界,由此可见,这武将层次,是何等的难以达到。

其实若是单一突破倒也没宁释这么费劲,换做别人有着这天魔血潭,单一只炼一种功法,那早就突破几遍了,可宁释却道魔武三修,若非是因为这天魔血池的原故,即便是以宁释的速度,要达到这般地步,怕也是至少需要将近十年的时间吧。

一股股的血色能量源源不断的钻进宁释体内,某一刻,宁释的脸庞却是突然一动,眼皮抖了抖,居然是缓缓睁了开来。

睁开双眼的宁释,眼中有着许些惊愕,将他突然从修炼状态中惊醒出来的缘故,竟然是外界南音长老召唤自己。

宁释不由得有些发愣,都已经过去了一年时间,南音长老虽然渐渐不再生自己的气,可还是对自己爱答不理,这也难怪,那琴是大长老毕生心血之作,却被宁释砸了用来烤鱼,他怎么能不心疼。

不止如此,南音长老也是知道宁释修炼正处在关键环节,若是没事,定然不会召唤自己,想到这里,宁释毫不迟疑的心念一动,回到了**之中。

还没等宁释张开眼,便是听到南音长老发力的声音,接着是水浪滔天的嘶吼!

宁释猛然一惊,张开眼睛一看,顿时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先前宁释牧养的那些地泽水鱼,此时早已不知了去向,一头满口尖牙的狰狞大鱼卡在甬道和地河的入口处,疯狂的朝着宁释吐出一颗颗水弹,仿佛想要将宁释打落水中吞噬。

原来,宁释近一年的修炼,身体若有若无的总会排放出一些氤氲灵气,这些灵气在甬道里积少成多,渐渐的让周围的灵气数量有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就是连周围的地泽水鱼和水藻蘑菇,都因为灵气的滋养,变得更加茁壮。

现在看来,是宁释的灵力引来了地下河水里的凶兽,若不是长老舍命保护,宁释说不定就要被这个畜生吃了!

虽然这怪物不见得有那副好牙口,但若被其吞入腹中,也少不了一翻麻烦。

看着长老的神魂因为抵挡这鱼怪的水弹,从而变得再次闪烁起来,盛怒的宁释暴喝一声,五指一翻,一把魔气滔天的小叉便出现在了宁释的手里!

那怪鱼感受到宁释恐怖的气息,顿时悚然一惊,突突突从嘴里吐出三颗腥臭的水弹为自己掩护,身子一转,掉头跳进了水里便要逃跑。

宁释冷笑一声,既然被他发现了,哪还有放回去的可能,若是自己修炼到关键时刻,让这个畜生给打扰了,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想到这里,宁释猛地纵身一跃,刷的一下跳进了清冽的地河。

然而就在他跳进水里的一瞬间,一个血腥狰狞的大口猛然张开,刷的一下,将宁释吞进了肚子!

第九十三章神秘小晶

“找死!”宁释被吞入鱼肚子里面,宁释顿时怒气上涌,这鱼确实胆子不小,虽然宁释个头不大,但凶煞的气息却非同一般。

他本来以为这怪鱼见到自己醒来也就只有逃跑的份儿,哪能成想,它竟然敢吃了自己!

“轰!”随着一声巨响传来,宁释一拳砸在了怪鱼嘴里的尖牙上面,宁释发狂这一拳,力气可不小,但是砸在这怪鱼的牙上,竟然发出的喀拉一声响,龟裂开来没有碎掉!

“嗯!?!?”

虽然是在水里吃不上力气,但是就凭这猛然爆发的寸劲儿,恐怕也要有三四千斤的力量了,若是换做地面上,莫说是砸在一条鱼闭合的牙齿上,就是砸在城墙上也要轰出个窟窿!

宁释起了兴致,正打算再来一拳的时候,那怪鱼吃痛之下,猛地张开嘴,把宁释吐了出去,回头便跑。

宁释连忙叫道:“咬我一口就想跑!?”双腿猛然一摆,犹如一条蛟龙般猛然跟上,一把就拽住了怪鱼的尾巴,狠狠向后一拉,朝着后方甩去。

宁释一阵得意,心里暗道:“开什么玩笑,怎么说小爷我也是跟蛟龙练过的,你这个小杂鱼还敢跑,吃了我的口粮不说,还打算吃我,乖乖给爷爷打牙祭吧!”

随着宁释这一甩,大鱼顿时在狭小的甬道里东西乱撞。

他不明白,眼前这个小东西到底是什么物种,竟然比他力气还大!

被拽着尾巴砸出肝火的地巨鱼恶胆边生,一尾巴将宁释甩到墙上,凶悍的回头就是一口!

宁释可是见过那牙齿有多坚硬,见到恶鱼一口咬来,顿时吓了一大跳,双腿犹如龙尾,猛然一甩。蹬在墙上犹如一头梭子鱼,刷的闪到了一边。

那恶鱼收口不及,嗡的一下啃在了墙上。

哗啦,随着一片乌烟瘴气的灰尘爆了出来,原先的墙壁上竟然被他啃出了一个铁锅大的坑洞。

“我擦!好厉害的牙!”宁释怪叫一声,感觉到危险的他,哪还愿意再和这鱼玩耍,抽出血叉猛然跃起,控鹤擒龙手猛然发动,整个人犹如一道残影一般,刷的一下闪到了怪鱼身前,血叉如枪,猛然扎进了怪鱼的眼睛里面。

本以为会直接将灵魂绞碎,哪知道这血叉竟然不知道犯了什么邪,一下扎爆了怪鱼的眼睛!

片刻。水浑如浆,淋漓的鲜血疯狂涌动。

南音长老看的担心,却知道下去也是拖后腿儿,只得在地上来回的徘徊。

又过了许久,担心之极的他一咬牙,准备下去看看,就在此时,水面哗啦哗啦一阵翻滚,一个少年的脑袋从水里露了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笑着说道:“今天可以开大餐……”

说着一撅一撅的用叉子插着鱼头向上拽来。

这怪鱼也不知道是本身就灵气充裕还是吃了什么宝贝,一身元素波动一暴露在水面就混合着腥气扑面而来。

如此精纯的元气,使得宁释兴奋的欢呼一声,某种意义上讲,这还是他第一次逮到大型猎物。这种自己动手打猎的欣喜让他激动不已。

“长老,这鱼身上的元气波动这么充沛,咱们可不能浪费了。”宁释贼眉鼠眼的看着南音长老,小心翼翼道。

见到宁释平安归来的大长老,一颗高高悬起的心放了下来,心情大好,人老成精的他还不知道宁释是打那麓月果木的主意,长老叹了一口气,袖子一摆,扭过头说道:“烤吧。”

宁释一愣,他本来就是随口说说,没指望长老答应,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什么?”

南音长老怒气冲冲道:“你这个败家东西,木头都被你上次劈成条了,不用来烤鱼,难道还要拿来气死老夫吗?”

宁释大喜,他这一兴奋,顿首手里的血叉落在了地上,砰的一声,正砸在他脚背上,宁释乐极生悲,惨叫一声,抱着脚跳了几步,坐在来后,却意识到不对,一把抓过火叉来。

“夷?怎么会有重量?”

宁释拧着眉头苦思。

自从上次杀死柳相明,宁释就再也没见过血叉,他虽然在血池里面修炼,可是血池却是刻在血叉身上的一道高深的阵法,潜心修炼的他又不打算再投机取巧吸收柳相明的念头,自然也就没再召唤过血叉。

今天杀鱼也是匆匆忙忙,召唤出来根本没注意。

然而现在血叉有了分量,那就不一样了这天魔枪原本乃是神魂武器,根本没重量。从前,以宁释这种一身怪力,拿在手里就好似捏着一根牙签,凭空挥拳。虽然锋利,但毕竟太轻,并不顺手。

可现在,却隐隐手一种称心得意的手感了!

要知道,宁释可是习惯了几千斤臂力的,一直梦想有把重武器的他,不然在入魔后的第一选择,也不会是断截的殿柱了!

意识到了血叉的古怪变化,宁释还没想明白这是为什么,南音长老却大叫一声:“宁释,鱼!”

“什么?”宁释迷惑的回头看鱼,等循着长老震惊的目光看去,他自己也不由得呆住了。

叉子一直留在鱼头上,就宁释砸了脚的功夫,鱼头的前半部分,已经全部变成了肉干!就仿佛放在风里晾晒了几个月一样,一丝水分也没有,干干瘪瘪的犹如晒干了的老咸鱼!

“血没了?!”宁释立刻心中雪亮,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他立刻将血叉拔了下来,走到颇为丰满的尾部,从上刺了一个口子,看着鱼血流淌,将血叉凑了上去……

果然!那蕴含着灵气的鱼血落在血叉上,顿时就被吸了进去!血叉上一丝血迹都没有留下!就好像血叉变成了一块无限的海绵,血液一沾染上,立刻就渗透到了里面!

“见鬼了!”

“这是哪儿来的武器?实在太邪恶了!”南音长老震惊的看着血叉道。

“这是天魔血叉,您见过……”宁释还没说完,顿时惊呼一声,他不得不震惊,在睡梦中,他确实梦到血叉慢慢成长为了一把大枪,可却没料到,这叉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长出一个叉刃。

“魔教圣器,果然名不虚传,没想到认主之后,竟然能够自主成长。”南音长老复杂的看着血叉,又想到了死寂的南音琴,心里不禁想道:“若是南音琴能这般,我南音家也不会没落了吧?”

被提醒了的宁释回想起血海之中无尽的血水,又想到充满灵气的怪鱼血液被吸收,不由得有些震惊:“难道那天魔血海,是真的血液组成的?那些血液全都是历代天魔血叉的主人收集形成的?”

宁释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在枪身上轻轻弹了一下……

嗡!

一声浑厚的嗡鸣声在甬道里回荡,这声音把宁释吓了一跳!

血叉的嗡鸣声音,隐隐的居然有几分藐视天下的震鸣!

仿佛暴君的咆哮!

“天魔九变是九重,难道这血叉也跟天魔经一般,会层层攀高?”宁释心里想。

想不明白的宁释便不想,反正这血叉能变化成实体对自己来说也方便,现在的宁释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没有,一到打仗便要拿琴砸人,对此南音长老嘴上不说,心里别提多心疼了,宁释也知道,所以现在宁释别提有多高兴了。

收了血叉,宁释麻利的跟长老处理起鱼来。

幸亏这条鱼个头大,血叉吸收了虽然不少,但是剩下的尾巴却也肥美巨大。

剃洗下来两条大腿粗的鱼尾精肉,用名琴‘南麓合精’做柴火,火光下,南音长老不知是被美味的鱼肉吃的感动,还是被稍微有些受潮的木烟迷了眼……

饱餐一顿以后。

宁释拍拍肚皮没有马上进入修炼状态,而是一脸兴奋的跑到怪鱼鱼头处开膛破肚。自从上次自己从洪荒水泽的凶鱼身上得到了骨珍珠,以及纳石戒指等宝物,宁释便对杀鱼有一种特别的好感,而且他可是记得这怪鱼会喷水弹的,而且身上灵气那么充足,显然身上有不少宝贝。

哼着‘年年有鱼’的小调,宁释兴致勃勃的将鱼头撬开,有着锋利的血叉帮忙,以及这两年来杀那些地泽水鱼的经验,宁释麻利的给这条巨大的地下怪鱼开了膛破了肚。

检查完鱼头,又检查鱼胃,见到宁释那一副财迷心窍的模样,吃饱喝足的大长老抓着一根果木烤签剔着神魂之中并不存在的食渣,摇着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找到了吗?”

“怪了。这鱼没有妖核……”

“不是被你的叉子给吸收了?”长老听说这么大的鱼没有妖核,质疑道。

宁释一边掀开鱼嘴,用手指弹着那坚硬的钢牙,一边摇头说道:“不可能啊!就算是吸收了,也该有个存放妖核的地方啊!这根本就没有!”

南音长老也被勾起了好奇心,飘过来蹲在宁释旁边,他刚才可是没少吸收这鱼体内的精气恢复自己的神魂,若是要说这鱼没有妖核,那必然不可能……

所以来到宁释身边的南音长老自信满满的说道:“小子,学着点,这么大的鱼怎么可能就没有妖核……”南音长老说完,伸手摸了摸鱼鳍上三寸的位置。

“咦,咳咳……怪了……怎么连骨珍珠都没有,上了年份的鱼蚌哪能有可能没有骨珍珠的……地底世界果然不可与常理度之……恩,这个鱼确实……”就在南音长老老脸一红,自顾辩解的时候,宁释撅着将怪鱼顺着尾巴刷的一下划了开来。

顿时大量还没来得及消化的污泥以及先前吞掉的一大堆地泽水鱼,顺着鱼肠里喷了出来。

“我靠,臭死老夫我了,你这个熊孩子……”没等腥臭之气弥漫在甬道之时,南音长老双手一翻,顿时一股道火轰然爆开,将这些臭气连带地上污秽之物统统焚烧殆尽。

宁释嘿嘿傻笑一声,拿着吃剩的果木签子扒拉了一下灰烬,顿时一颗黯淡的小晶体出现在了灰烬之中。

就在这小核暴露出来的一瞬间,空气之中,顿时弥漫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海洋香气。

宁释和长老都是一愣,情不自禁的朝着小晶体凑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宁释的纳石突然华光一闪,一个金色圆球刷的一下飞了出来,直扑那枚黯淡的晶核……

第九十四章小金

宁释被这突如其来的华光下了一大跳,条件反射般的伸出手来猛地朝着圆球砸去。

圆球猝不及防之下,瞬间被砸了个正着,化作一道金影拍在了墙上。

爆发起来的宁释巨力何止万斤,结果整个甬道内仿佛多出一个弹力球一般疯狂的到处弹射。

宁释伸出手来一把将之抓住,定睛一看顿时恍然。

原来这金球,乃是上次探索南音秘境之前,从雷电龙肚子里掏出来的大金丹,他还清晰的记得,当年为了降服这个力大无比的圆球,耗费了无数的体力。

自从水月大会,储物袋被收走至今,已经过去了三年时间,宁释一直忙着修炼,竟然把它给忘了。

回想起来的宁释,顿时对刚才那鲁莽下的举动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抓这圆球的力道也轻了不少。不过他倒也好奇起这肉丸子到底是什么东西起来,自己刚才那么大力,别说是一个圆球,就是一个铁球也要被自己打爆。

“真是神奇,挨了我全力一击,这个圆球竟然看起来似乎依然毫发无损……呃,这个地方怎么鼓起来了?没怎么注意,以前就有吧?”宁释说着,伸手捏了捏那圆球上面鼓起来的小包。

原本被砸的七荤八素的肉丸子,正迷迷糊糊的神游天外,突然感觉脑袋上一阵刺痛,顿时活了过来,嗡的一下飞了起来。

宁释以为它要飞走,吓得连忙又是一拳……

……

圆球委屈到了极点,萎顿的掉到了地上。

这两年宁释力量见长,实在太暴力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怕你跑丢了,出手重了,呵呵呵……咦,这是被我打死了吗?”将金色从地上捡了起来,头一次见到它软趴趴的宁释,以为它被自己打死了,于是伸手在空中晃了晃。

大金丹不情不愿的扭动了一下滚圆的身体,害怕宁释再去动它头上新张的两个‘犄角’。

宁释也是颇为尴尬,暗觉自己出手重了,这个金球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那夜被宁释降服了之后,就再也没逃跑过,那时候宁释还小,这金球给他提供了不少精纯的能量,对其还是有颇深的感情。

宁释也不知道这金球到底有没有感情是不是生命,所以打坏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哄,正手足无措的时候,他的眼睛一亮,瞬间盯住了地上那枚乳白色的小晶核,刚刚这金球从自己纳石出来,不正是朝着这个石头来的吗?

想到这里,宁释也不管这东西是什么宝贝,直接捡了起来问道:“你想要这个?”

圆球正生着闷气,见到宁释递来那白色小晶石,顿时活了过来,仿佛生怕宁释反悔一般,圆滚滚的身体啵的一下,便朝着小晶体扑了过去。

大长老之前一直在研究那头死鱼为什么没有骨珠,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一种东西,于是就在圆球扑上来的一瞬间,南音长老大喊一声:“等一等!”

宁释吓了一跳,但是反映可不慢,一把将拿着乳白色晶石的手闭了起来。扑过来的大金球撒不住车,又一次撞在了宁释的拳头上……

“怎么了?”宁释问。

“这条鱼,肉质松软,外表的鳞甲并不特别坚硬,可是骨骼却特别坚韧,没有骨珍珠也没有妖晶,显然是岁数不大!而且可能就是一条普通的鱼。”大长老分析道。

宁释疑惑的说道:“不可能吧!这鱼身上元气充裕无比,他的个头更是够大,这么大的鱼,没个三五百年的道行,那是不可能的!”

大长老摇摇头说道:“有一种可能!”

“什么?”

大长老笃定道:“吃下什么天材地宝,变异了!”

“难道是这东西?!”宁释摊开手,那小晶体依旧散发着犹如葡萄般淡淡的香气,闻着就让人精神振奋。

见到小晶体露出来,金色小球顿时振奋起来,疯狂的朝着那乳白色小晶体飞去,恨不得隔空就把这枚黯淡的小晶石吃掉。

奈何它被宁释抓在手里,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白白扭动肥嘟嘟的身子,一点都没办法向前。

南音长老凑了过来,陶醉的深吸了一口散发出来的葡萄香气,随即兴奋的说道:“对!就是这东西!”

“长老,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宁释连问道。

南音长老郑重的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

看到宁释一脸无语的表情,南音长老老脸难得一红,呵斥说道:“看什么看?老夫又不是南音拓那个书呆子,怎么可能什么都认识?”

宁释忍不住问道:“那……您是如何判断,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的……”

“你难道闻不出来吗?这东西有改善灵魂的功效,甚至有可能可以增强潜力!我虽然不认识这东西,但我却知道它的功效!你一定要收好它……等书生醒来后,让他看看……千万别让这个小东西给吃了……”南音长老唾沫横飞的尊尊教诲道。

就在这时,宁释的手中突然传来啪的一声。

一个肉蛋从宁释的左手飞到了右手……

寂静,只有类似于嘎嘣嘎嘣嚼糖的声音传来。

南音长老僵硬的扭过脖子,声音颤抖道:“我不是说……”

宁释摸着圆球肥嘟嘟的身体,尴尬的说道:“它太滑了,我没抓住……”

“你!”长老抬手就要打,宁释却跟兔子一般,刷的一下定在地上,只有肉身还坐在地上,气息却早跑的杳无踪影了。

南音长老气的胡子一撅一撅的,瞪着眼睛看着宁释的肉身道:“跑吧!跑吧!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有本事你在血海呆一辈子,气死老头子我了!”

……

血海之中,一道身影瞬间砸到了海里。

宁释拍着胸口,气喘吁吁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又惹长老生气了。都怪你这个小东……你是怎么进来的?!”话才说道一半,宁释突然看到手中多了个圆球。

这里可是天魔血海,除了自己,自己应该带不进来别人。

在此之前,宁释曾经试图将三位长老带进来滋养神魂,可却无论如何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将之带入进来。

后来宁释分析,柳相明之所以能够进入这里,恐怕是因为潜藏在自己神魂之中,或者也同样修炼天魔经的原因。

但是今天看来,宁释真的弄不懂原因了。

小球跟随宁释进到血海里以后,顿时一声欢呼兴奋的“啵啵,啵啵……”的一阵乱叫。

宁释微微一笑,抓着在自己肩头跳来跳去的小球说道:“你想要呆在这里?”

那小球仿佛听懂了宁释的说话,拼命的点头,还用肥墩墩的身子亲昵的蹭了蹭宁释的脸。

宁释心智上毕竟还是孩子,见这金蛋蛋如此通人性,也不排斥。毕竟从前修炼,可都是它陪在自己身边的,现在他发现这小球居然也是在逐渐的吸收着血海能量不由得心情大好。

反正这天魔血海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让这个小东西吸收一点有什么不好。

想到这里,宁释微微一笑,抓着圆球说道:“想要在这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先让我看看,你先前是怎么吃的那个晶石?”宁释眼珠一转,笑嘻嘻的说道。

那圆球似乎爱极了这个地方,听到宁释提出这样的条件,毫不迟疑的在身上裂开了一条小的细缝,伸出一丁丁粉嫩的小舌头,舔了宁释的脸一下。

宁释顿时被痒痒的哈哈大笑,惊喜的说道:“原来你真的是活物啊!我还以为你是什么丹药,打算什么时候吃了你呢!”

听到宁释的话,那圆滚滚的金丹一颤,嗖的一下将舌头缩了回去。

宁释哈哈大笑,抓住细缝两边肉嘟嘟的位置,捏了两下说道:“留在这里吧!不过可要乖乖听话,不能打扰我练功,知道吗?”

金球得到许可,再次伸出丁点大小的半圆小舌,讨好的舔了舔宁释的手指。

宁释满意的点点头,将任意飘舞的长发随意一盘,顿时形成一个窝状的头环,金球顺着肩膀蹦跳了几下,扭动了几子,便入定下来。

随着入定,其体内便是自动弥漫而出一股吸力,周围的那些血色能量,也-是犹如受到,牵引般,分出一股,对着金球的身体灌注而去。

随着那一股磅礴的血色之力进入金球体内,只见得一股浓郁的暗红之色,疯狂的朝着金球的体内涌去,宁释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金色的小球正在缓慢的成长。

“入定比我还快!”感受到金球已经入定的宁释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得知了小球是动物的他隐隐有些期待,这小球长大了以后,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还是这么小的时候就会飞能跑,而且耐揍,它到底是什么物种。

胡思乱想了一通之后,宁释心头也是越加炽热,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头顶不远处正不断吸收能量的金色小球,手掌也是再度结出日月手印,眼眸也是逐渐坚定平静下来,这一次,他是彻底的打定了主意,若是不突破三重境界,那么便绝不离开这血海之底!

随着宁释再度进入修炼状态,血海之底,再度变得寂寥无声了起来。

不过唯一有所不同的,便是此刻的暗红世界中,又是多了一道犹如无底洞般,源源不断吸收着能量的身影。

一人一兽,仿佛竞赛一般,争相吸收着充沛的能量,仿佛比赛时间在这里过得极快,完全进入修炼状态中的宁释,也是彻底遗忘了时间的流逝,他犹如进入了一个遗忘般的状态,而开启这个状态的唯一办法,便是等到突破道魔武三重境界那一天!

第九十五章突破

为了突破,宁释是真正的下了狠心。

父亲的死仿佛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自己的力量还太过弱小,少炎飞还在外面逍遥法外,不知酝酿着什么阴谋!

自己要拼命的修炼,越是努力,就离着他们母子重逢的一天越近!

在这般遗忘般的状态之中,时间如指间沙般,悄然流逝,未曾带起丝毫波澜。

天魔海中不知月,转眼一年过眼烟。

四百天如流水,寂寥无声的血海深处,终于是有了一丝动静!

……

天魔海之外,现实世界之中。

甬道里面一堆篝火缓缓燃烧,几个石凳上面,三个半透明的身影坐在上面。

距离宁释最近的是一个少妇,少妇云髻高盘,手里托着一个红色的方帕,借着火光绣着一个古朴之极的囍字。

在他的身侧,另一个人津津有味的看着一本琴谱,时不时的摇头晃脑哼上几句,显得别有兴致。

一个无聊的老头,手里攥着一根长签,背对着火光,一根长长的线垂进水中,逗弄着不知道害怕的无眼鱼。

老者有些索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古人无钩垂钓要那么久。

这里的鱼,把绳扔进去,都要被它们没牙的嘴巴狠咬一通,一年下来,宁释的旧衣扯下的细线被长老要去了不少,都喂了这些连绳子都吃的贪货。

无聊的拄着脑袋,大长老摇晃着鱼竿,勾搭着河里的鱼儿来回跳动。过了一会儿,索然的用脚一蹬,划拉下来的青苔顿时惹得游鱼一阵争抢。

“小王八,老夫就那么可怕,这一躲就是一年多。”大长老眉头紧皱的回头扫了一眼那依旧入定的宁释道。

一旁的南音夫人闻言,也是苦笑了一声,将喜字最后一针缝完,轻轻咬断线,迟疑的道:“难道出什么问题了?都说血海无涯,魔门的功法又歹毒无比,我们释儿会不会有事儿?”

“应该不会的,天魔宗虽然凶悍,但天魔枪被它们尊为圣物,按照少姑爷的说法,既然天魔枪认了主,想必不会有事。”书生捻起一页琴谱,摇了摇头道,但不知为何,其话语中倒并非是显得那般自信,宁释进入天魔血池的时间加在一起已经两年时间,这时间,实在是有些太长了!

若是换做普通人,别说是突破区区感知境界,就是武将境界突破武侯这种出名难破的境界,也早就破了。

他们却是不知道,宁释哪里是突破两个境界,他是打算道魔武三个境界一起破!而自古,就没有人做到过!

望着书生那般模样,大长老也是无奈一叹。

这两年中,虽然宁释的身体日渐强壮,身上的衣服也显得紧巴之极。

然而他的神魂气息却是无影无踪,仿佛整个人是一具空壳一般。

随着书生和南音娇先后醒来,南音长老焦灼的心才渐渐有所缓解,不过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原本平息下来的担心越发剧烈。

“若是今天之内依旧还没有消息,我便强行将他的神魂唤出来。”沉吟许久,大长老终于是一咬牙,恨恨说道。

然而听到他的话,书生和南音娇却齐齐一笑,有些无奈。

这话,长老半年前就开始念叨,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两人早已习惯。

“轰!”

就在两人露出笑容那一霎,甬道周围的天地,突然凭空爆出一阵能量轰鸣声,旋即这片天地间的能量,居然是剧烈的波荡了起来。

而随着这道轰鸣声响起,只见得周围天地间的能量就犹如受到了一种牵引般,居然开始疯狂的凝聚起来。南音三人定睛一看,现这些能量所凝聚的地方,赫然便是盘膝枯坐的宁释!

“怎么回事?”突如其来的变故,三人相互对望,旋即急忙道。

随着三人的疑惑不等有人解答,那些汇聚来的天地灵气,突然疯狂的朝着宁释的身体灌注而去。

“以他区区武师的实力,怎么可能引动天地能量的震荡?”大长老惊诧的道,旋即似是猛的想起了什么,眼睛一瞪,震惊的望向书生“这家伙……不会是要道武一起突破了吧?”

书生眼中也是掠过一抹奇异神采,复杂的微微点了点头道:“恐怕是这样,居然还真的做到了,到了第三个境界,要想突破已经需要依靠服一些特殊的灵药辅助,才能通过道境,想不到宁释这家伙,竟然想要凭着天魔血池强破两境!天魔枪的附带的天魔血阵威力竟然如此之强,真真不愧被称为魔宗第一圣器!”。

“不过姑爷突破时闹的动静可还真不小,这边的天地震荡成这般模样,恐怕方圆十里之内的一些强者,皆是会有所感应!”书生皱眉说道。

“不会出什么差错吧?听宁释说,他的祖地,可就在这上头。”南音娇关切道。

大长老摇头说道:“应该没什么大碍,我曾经探查过,这上面的距离远超过十里,而且险峻到了极点。”

书生点了点头,目光紧紧的望着宁释,心中也是略微松了一口气,只要宁释没事他就放心了。

在二人谈话间,这片天地间的震荡也是越来越剧烈,一股股浓郁的能量不断从天地间渗透而出,然后源源不断的对着宁释涌去,向远处看去,几乎整甬道都是包裹在了有些斑斓的狂暴能量之中,极为壮观。

甬道里面狂风大作,呜呜的回响惊得前来吃水草的鱼儿落荒而逃。

“怎么这天地元气的波动这么剧烈!这威势,都快赶上武侯级别强者突破了!”南音长老见到越来越浓郁的风暴,大声说道。

随着大地之中涌出来不少黑气混合进漩涡之中,书生的脸色猛然一变,大吃一惊道:“不好,这宁释好大的胆子,他突破怕不是道武那么简单,而是道魔武三境界一齐突破!”

见到声势越来越浩大,南音娇脸色一变喝道:“你们两个有时间感慨,还不跟我一起给女婿护法?”

听到南音娇提醒,两人立刻醒悟,分别在宁释的周围盘膝坐好,形成了一个三才阵,将宁释护在中心。

甬道之中的天地元气并不充盈,所以宁释无数气流便顺着魔渊出来,吸扯着大量的天地元气,朝着九峰山死渊灌注而去。

此时的整个宁家祖地以及内府山门的上空疯狂的形成了一道古怪的积云,瞬间笼罩了整个山脉群。

这般变故,自然也是引起了仙玑山所有人的注意,无数道惊愕的目光投射而上,望着天空上那宛如实质般的狂暴能量,那胶隐隐间所弥漫而出的能量威压,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活,抬头望去!

天乾殿后,一个在蒲团上打坐的老者猛地睁开眼睛,看着这道只有道武双修同时突破才能形成的灵气风暴,兴奋的问道:“大海!快去看看,是不是天儿又突破了!”

宁大海身子一躬,朝着外面闪去,片刻回来道:“秦老,您糊涂了,宁天一年前突破过了,武将突破武侯的瓶颈哪那么容易。”

秦老又问:“那还有哪家孩子道武双修破了境界……”

宁大海道:“查不出来……”

“这是为何?”

“范围实在太广了,短短半个时辰,已经蔓延出去千里了!”

“这么广阔?!这不可能……”

秦伯说完,站起身来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出现在了天乾殿顶端。

天地间的变化,随着时间的持续,不仅未曾减弱,反而是越来越浓郁,到得后来,看上去几乎就犹如无数道彩色的匹练不断从天空掠下一般。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能量涌进宁释体内,一股磅礴气息,也是犹如苏醒的巨龙般,缓缓的自宁释的身体弥漫而出,那股气息直冲云霄,竟然穿过了死渊,扩散到了整个内门,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宁大海和少炎琅,也是微微有些动容。

“这股气息,可不像是刚刚晋入不惑的程度啊。”少炎琅有些疑惑的喃喃道。

“嗯,光是这股气息,便是丝毫不比寻常的武侯强者弱,不过这也不排除在突破之际气息达到巅峰的缘故,或许待得突破完成,便是会逐渐降下吧。”宁大海点了点头道。

“这是谁的气息,实在太霸道了!聚拢而来的狂暴能量,把天空都染成七彩的颜色了!”内府的弟子纷纷议论。

“没法探查,只能知道是在这云笼罩的范围之内!”一个内府教习站在广场上摇头说道。

气息的弥漫,迅速的扩散!短时间之内,便是将整座九峰山笼罩而进,在如此磅礴的气息之下,除了武侯级别洞玄级别等少数一些实力极强的人之外,其余者,皆是由心蔓延而出一股恐惧之感,不少天河之内的各种妖兽,更是瑟瑟发抖,面对天威不敢自持。

伴随着九峰山上的动静越来越大,以及那股自宁释身体传出的气息越来越强,一时间,天河流域周围千里之内,不少强者都是有所感应!

恐怖的天诏迅速蔓延,短短半个小时之内,这道云的范围甚至绵延到了镇江府!

“这天,七彩斑斓的,怎么回事儿啊?”

“你连这都不知道?这是道武境界共同突破的天诏!这代表咱们镇江府附近,又有绝世天才突破。”

“是吗?!一层境界就那么难突破了,这道武境界同时修炼同时突破!这也太逆天了吧?”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一看你就是外乡人,我给你说啊!这在我们镇江府那是常有的事儿!”

“我不信!”

“嘿!你这外乡人!一年前我镇江府少公子宁天道武境界双双突破,据说现在道武两重都达到了巅峰,据说近日又要突破呢!”

那外乡人顿时大吃一惊道:“这……怎么可能这么快?!”

“嘿嘿,这算什么,在我镇江府,都是常有的事情!”

镇江府方圆千里,人人都在讨论!有的是吹牛,有的是议论!

镇江府宁家后院,宁延寿匆匆忙忙向着后院跑去,路上的仆从纷纷地下头去。

宁延寿气喘吁吁来到后院,一推院门,看见自己的儿子宁天正在屋外负着手仰天望去。

宁延寿喘着粗气看着宁天,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道:“天儿,可真是担心死爹了!爹还以为你突破了……”

宁天负着手站在原地,瞳孔之中翻滚着神秘的金雾,身子一震,顿时一道金色的苍龙气血虚影翱翔与蓝天之上,犹如一把大剑,瞬间将镇江府上空的积郁的彩云捅出一个巨大的窟窿,负手转身道:“爹你不必担心,一年内,儿不会再做突破……”

……

大陆之上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巨大岛屿上,一位浑身泛着金光的男人仿佛站在时空长河的岸上,深邃的目光破开雾霭,朝着洪荒的边境看去。

那男人似乎随意一瞥,看到了那片笼罩千里的乌云,脸上不知道悲喜,只是将早就拿在手里的一颗子,放了下来,淡淡的说道:“三界的预言全都兑现了吗?如果你在,不知道你该怎么下这盘棋。”

男子对面,一道空无一人的巨大裂痕漆黑如墨,绵延出去,竟然一眼望不到天际,显得骇人之极,裂痕的里面,虚空的星辰裹在夜幕里的重重黑色之中,诡异空虚……

第九十六章金戈铁马

外界的情况,南音三人并不知晓。

而且,就是知道了也未必在意,他们的目光,一直死死的锁定在宁释身上。

感受到宁释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大长老激动的大喝一声:“。”

此时天魔血海上,一道旋转度越来越恐怖的水面漩涡疯狂的旋转起来。

“轰!”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大轰响,传了出来,那赤红的水面之上,猛的犹如被投入了无数炸弹般,轰然暴射而出无数直冲云霄的水柱,水柱爆裂开来,瞬间整个血海下起了倾盆暴雨。

“吼!”血海水柱铺天盖地的喷射而出,瞬间后一道犹如鹤唳般的清啸,陡然自天魔血池之底,携带着磅礴元气,冲破水面,直射云霄!

嘭!嘭!嘭!嘭!嘭!嘭!

这一啸天地变色,血海之中的震荡更加激烈!

暴射的水柱,仿佛直欲冲破天魔枪的阵法,震耳欲聋的巨声,连绵不断的响彻。

嗥!

一道几乎弥漫了整个血海的庞大水柱犹如火山喷般,狠狠的自巨大的血漩涡之内喷射而出,直接是将那水面上的漩涡,强行冲散!

日月同辉!

血池底部,日月金轮疯狂转动,逐渐越来越小,自宁释的掌中缓缓消失,就在日月金轮消失的一瞬间,宁释猛然张开双眼!

他的左眼为金色的骄阳,右眼为银色的皎月!高高鼓起的太阳和太疯狂的跳动,眼角因为能量的急剧转换,渐渐出现犹豫火山岩浆爆裂般的龟裂纹路!

下一刻,天魔血海的海面上几乎有着几十丈高大的水柱渐渐停止了攀升,而就在其达到顶点的那一刻,轰然暴碎,巨大的水团落下天际,宛如在天地间形成了一道连绵不绝的雨幕一般。

气血狼烟冲天而起!

这是宁释的气血!

体外世界,宁释身上的气血浓烈如烟,周围的空气都因为他的气血而为之扭曲!

“轰!”磅礴扭曲的天地元气疯狂的暴走,似乎是要灌注进天地初开的大地!

整个甬道之中,雷霆疯狂的转动,无数七彩的流光在!

不敢想象,道魔武三种元气同时涌来的时候,天地之中竟然混合出了一丝混沌之气!

混沌玄黄,天地初开!

三位长老已经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想不到道魔武三修,即使是宁释这么低浅的修为,也能造成如此壮观的景象!

一切只因那一丝混沌之气!

天地都要为之疯狂的混沌之气!

三位长老相视一眼,默契之极的盘膝而坐,吸收起了这股天地初开才有的本源之气。

沾光的不止是他们三个,就连周围的青苔也跟着疯狂的生长,荧光蘑菇的个头也在以肉眼看见的速度茁壮成长。

……

雨幕狠狠的拍打在天乾殿金黄的琉璃瓦之上,带起清脆的滴答声响!

今日九峰山的目光,皆是紧紧的注视着天空。

如此难得的天象之中,隐隐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天地至理,无论是谁,观看这至理都会或多或少有所收获!

在那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那遍布天际的雨幕,却是犹如被无形的打手拨开般,自动的分裂出一道通天坦途!

天裂!

翻滚的云霞也不能遮在这绝世的气息之上!

秦伯复杂的喃喃说道:“快要突破了!”

……

外界天际分裂开来的雨幕间,此时宁释却是到了突破的关键时刻!阴阳之气此时将会纷纷汇合在一个神识空间之中,这意味着不是融合,便是!

就在此时,气泡翻滚的地河之中,突然水面齐齐平静下来。

原本忘我修炼的南音长老三人瞬间身子一僵,缓缓从修炼之中退了出来,紧接着,宁释的纳戒一闪,两具银甲护卫瞬间与南音娇和南音拓合为一体。

三人呈犄角之势,将宁释仅仅围在中间。

大长老眉头紧皱,目光死死的盯着甬道地河的水面,那里的水面上,此刻出现了将近十几丈庞大的水漩,在水旋中心位置,有着一个漆黑的空洞,而那些周围天地间的能量,则是尽数顺着这里,狂涌而进:“地河内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疯狂的吸收能量,如我所料不差的话,这等威势恐怕来者,最低是一头洪荒古兽。”

书生深吸一口气,缓缓将捧在膝盖前的书收进怀里,低声说道:“誓死保护少姑爷顺利晋境。”

就在三人严阵以待的时刻,那道漩涡突然开来,一头长着独角的巨大身体猛然从地河之中探出头来!

“嚎!”

恐怖的血盆大口,疯狂的咆哮,淡绿色的涎水被嘴里被嘴里的强风吹了出来,滴在一株荧光蘑菇上,瞬间腐蚀了一个大洞,大洞还在蔓延,直到将地砖腐蚀穿透,消失在地下深处!

三人的脸色齐齐一变,但是他们却没有躲闪!

身穿银甲的书生和南音娇两人率先而上,双手齐齐捏出一个古怪的琴诀,顿时一道梵音天籁化作一道音爆,朝着那恐怖的怪兽头颅灌去。

于此同时,没有护甲的大长老身体化作一阵青烟,稳稳拖住宁释,朝着甬道后面飞去。

那怪兽被古怪的琴音击中之后,顿时头晕眼花,啪的一声砸在了甬道之上,整个甬道一阵剧烈的震颤。

银甲武士齐齐蹬在地上,重拳如山,笔直的朝着那巨大的肉头砸去。

“嗷呜!”

惊天的怒吼!

挨了两记重拳的怪物,柔软的红色身体瞬间变紫,头上一条条细缝猛然张开,一个个散发着幽光的肉眼齐齐射出一道光耀!

宛如上古邪眼暴君复活!

这些光耀打在地上,顿时生机枯萎!所有的绿苔瞬间蒸发虚无,连渣滓都没有剩下!

书生和南音娇的脸上齐齐变色。

他们总算知道为什么这条长长的甬道没有任何活物或者机关了,因为这恐怖的巨虫就是最大的机关!

千百年来这甬道按理说就是没有其他生物,绿苔也应该将这里覆盖堵死,一代代的积累,就算是枯死腐烂,也该变成土壤!可这甬道却没有堵死,一切的原因,在此刻瞬间揭晓!

洪荒地龙,他是地下的君王,威严不可侵犯!他所在的地方,生机尽断,他的目光所到之处,生命将会消失殆尽,没有人能够阻挡他的存在。哪里有他的出现,哪里就被叫做死亡深渊!

书生对它的信息了若指掌,然而他却没有逃,而是用身体挡出那道朝着远处追去的目光!

南音需要宁释!

所以他可以为宁释付出生命!

然而就在书生将要被洞穿的时刻,一道青烟裹着一把古琴出现在了书生的身前!

啵!

目光打在琴面,琴弦爆出了一声古朴的琴音。

琴音荡漾,泛出涟漪!

幽光却没有投过琴身。

书生张开眼,他看到一个老迈的身影站在他的身前。

古有圣者,剑锋三尺之地,是他之世界。

今有古琴横于胸前,如剑横于膝!

三人相视一笑。

南音长老分别朝着南音夫人和书生点了点头,两人默契的上前一步,将琴小心拖住。

大长老捋了一下胡须,喂言道:“指点江山狂生托琴于左,倾城南音公主托琴于右,执天下第一琴,大幸!”

洪荒地龙见到自己的目光被那古怪的破琴挡住,顿时咆哮一声,张口就是一道恶臭扑鼻的龙息!

地龙之毒,腐蚀九幽!

南音长老却仿若未闻,盘膝而坐。

书生和南音娇顺势跪在左右,托琴于长老身前。

手指触到琴身,琴声铮然。大雅!

气势恢宏!

天地元气仿佛凝固在原地,下一刻,追随着这道琴音,化成金戈铁马!

万里赴戎机,铁马照寒衣!

一声琴响,无数金影塞满了整个甬道。

上古云秦,南音以一人一琴坐拥一空城之上,琴声铮铮然,无数黄沙化作金戈铁马,击溃百万雄师!

今大长老琴武铮然,势要守住南音最后的希望!

恐怖的龙息砸在琴声化成的金戈铁马之上,无数的兵甲举盾,然后冰消雪融!

醉卧沙场,马革裹尸,然而琴声未停,甲光便要不绝如缕!哪怕面对的是犹如压城黑云般让人窒息的洪荒地龙!

格外惨烈,狭小的甬道之中,百战百死,没有十年归来的壮士!

南音长老逆天而行,借着浓郁的天地元气,弹琴。

他发须狂舞,仿佛早已忘了什么地龙,忘了什么死渊,忘了一切!

琴瑟有力三分月,高山流水催白雪。

或许是古琴太老,积满了灰尘,琴弦一动灰尘四起迷了两人的眼睛……

南音长老忘我的弹琴,书生和南音娇却早已泪流满面。

每弹一下,长老的手指便磨的爆出点点光斑,宛如阳光下的灰尘……

就在南音长老忘我弹琴的时候,连续被抵挡了几次洞幽神光和龙息的地龙终于不再耐烦,它的身子向后一缩,随即眼睛一闭,猛然向前一拱!

宛如地狱里开来的列车!

整个甬道瞬间被他的身体塞满,无数的列丁列甲被它不断向前的血盆大口吞噬!

这地龙竟然如此长,狂暴霸烈如斯!

长达数千米的甬道,瞬间被他的身体填满,恐怖的血盆大口仿佛要吞噬一切般的朝着宁释前进。

南音长老连吐三大口并不存在的血液,他的手指早已磨平!

然而他却没打算放弃,高高举起的手掌竟然猛然抬起,仿佛要劈碎身前的古琴!

就在这时,一个有力的手掌一下抓住了南音长老的手腕,大长老虚弱的回过头去。

一道削瘦身影,缓缓浮现,那少年泪流满面。

南音长老虚弱一笑:“你醒了……”

“琴声那么吵,我怎么能不醒?整日说自己弹琴好听,今天听了,也不过如此……”宁释抱着大长老,他头一次感觉南音长老这么老迈,这么虚弱。

南音长老目光有些涣散:“呵呵呵,醒了就好,我不弹的难听些,你这个懒家伙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咳咳…咳咳……”

“老家伙,你可别死啊!你死了,南音家可就没人弹琴了!”宁释说的洒脱,不过他颤抖的声音已经出卖了自己的内心的真实想法。

南音长老的身体渐渐化作点点星光,细不可闻的笑骂说道:“答应老夫的事儿,一件可都别忘了……我南音家的香火……”

“长老?长老!”宁释的手突然握住,他的怀里一轻,顿时南音长老变成了点点星光,消散开来。

洪荒地龙被最后一道琴声塞满了嘴巴,挣扎了半天,终于一口将那数千兵马咬爆开来。正欲继续发起进攻,突然十六双眼睛齐齐一僵,警惕的盯住了前方。

在他的面前,一个黑发狂舞的少年,浑身燃烧着盛怒的火焰,一半金色,一半银色。他的脚掌轻踏虚空,身体如枪般笔直,那从其体内弥漫而出的磅礴气势,犹如一柄开天利剑般,刺穿头顶那无尽苍穹,仿佛天神下凡。

那少年手里抓着一把血叉,叉子上面传来无尽冤魂的悲恸凄啸,仿佛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魔。

日月阴阳,神魔同体,洪荒地龙心里有些打鼓,他已经萌生退意“嗷!”本想示威狂吼,却没想到换来的是一声更加疯狂的咆哮!

“吼!”那少年的咆哮瞬间盖过了他的啸声,穿金裂石,洞穿九幽!

它听出了那啸声的含义和寒意,于是它没有退,只能一战。

‘只有生,或者死!’

第九十七章且战,且杀之

甬道里面,剧烈的龙息疯狂的侵蚀着一切。

整个甬道除了绿色的外,再也空无一物。

甬道之中,神秘的经文微微闪烁,仿佛抵御着龙息的侵蚀。

滴答的流水,缓缓冲刷着大战留下的龙息,将这些剧毒的液体推进地河。

地河没怎么被污染。

时刻流动的河水带走了这大量的剧毒,唯一少了那活蹦乱跳的水鱼,已经旺盛的青苔,给甬道平添了一丝死气。

不过倒也正常,那地泽水鱼本来就是豢养洪荒地龙的食物,那龙惊醒一次,水鱼就要换上一茬,转眼已经过了不知多少个千百年。

然而这一次,地河的河水显得并不怎么清冽。

污浊的淤泥源源不断的向下流去,却怎么也不见被冲刷干净。

时不时传来的震动和怒吼,激起无数的涟漪,卷着些许恶臭的绿色,向着下游缓缓流去……

地河之下。

一道燃烧着滚滚黑炎的少年虚立在水中,喘息着魔焰分解出来的氧气。

他的身体之上,不断流转着黑白两种气体的颜色,眼里的日月显现出冷酷无比的强烈杀意。

血叉在他的手里兴奋低鸣,不知被宁释战斗的气势所感染,还是痛饮了洪荒地龙的鲜血,激动的难以自持。

在宁释的对面,瞎了七只眼睛的洪荒地龙没敢有丝毫的喘息,它没有留血,原本丰满的肉身却多出了几处老年斑似得干瘪,这些干瘪的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仿佛被什么怪物叮咬了一般,呈现出三个细细的小孔。

宁释有些疲惫,尽管刚刚进境,但是面对传说中的凶兽,自己依然有些吃力。

若不是洪荒地龙的身体太长太庞大,这狭小的空间它根本施展不开,自己恐怕早就死了。即便如此,他还是消耗不小,他必须保持着魔焰燃烧,因为这绿油油的水里尽是那断绝生机的毒液。

洪荒地龙希望宁释逃走,因为它没法逃,这是它的老巢,它只能呆在这里。那该死的封印锁住了它的身体,如果不是这样,它怎么会愿意跟眼前这个蝼蚁虚耗。

然而这个人类实在是太不识时务了,自己都呆在这里不发动攻击这么久了,他就是不知道逃跑,难道,他要跟自己同归于尽?洪荒地龙很是憋屈。

他不明白,此刻的宁释有多么愤怒。

于是,它决定杀了他!

而他不愿意被杀,所以他把它给杀了!

这是宁释第一次使用天魔经的力量!

进入了不惑境界,他先是领悟了化天决的太火和月灵冷火。

随后,是武将境界,武道第三重境界是炼血,血液是人体搬运灵气的运输工,因为血液强大了所以便有气血狼烟!

初有气血加持,力量往往会被放大一倍!

进入不惑境界,代表着神魂至少有五万枚念头,三百念头为一匹烈马之力,刨除各大关节损耗,五万念头,足有九牛二虎一鸡之力,是为镇水!

然后便是天魔经,魔宗号称**不死不灭,吸收大地之中的浊气魔元,身体霸烈坚韧如刚石!

人死,吸收魔元化为僵尸,力大无比,就是这个道理。

当年柳相明练到天魔经第三层,加上宁释的三万念头,貔貅血蛟杀念,一共十万念头,可举起三万斤殿柱!

用的乃是天魔经第三层境界的九尸拉棺之力!

如今宁释道魔武三修,集气血之力,镇水之力,九尸之力于一身,力量恐怖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也是自古没有道魔双修,只有道武双修和魔武双修,而没有正魔两种功法修炼的先例。

因为魔气和正气相遇便要是其一,就好比烧红的器皿突然降温会裂掉是一个道理。正与魔一轻一重在体内难以协调,身体脆弱根本承受不了。

可若是想要身体强度足够,那便必须要修武道!然而一道就艰难无比,三道齐修不说没有精力,就算是有也没有天魔血池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气,更不会选择修炼绝顶艰难的化天决!

试想,谁愿意在相同的境界上花费三倍的时间?!

武道第三层境界,道境第三层境界,魔功第三层境界……

还不如直接向上修炼!

可是再反过来想,既然是花了,那么他不同境无敌,谁无敌?他力气不大谁力气大?

所以,现在若是举办一个全月汐第三层境界的比武,宁释毫无疑问会问鼎第一!

第三境界无可敌,自然就有天诏!

洪荒地龙惹了宁释,相当于惹了神圣巨龙的孩子,相当于惹了太古真犼的幼兽!

宁释第一次将三种力量加持在自己的身上!

暴戾的气息在不断的攀升,面对水桶粗细,几百米长的洪荒地龙向自己冲来,宁释选择了最简单,最粗暴也是最解恨最有效的战斗方式,闪过了无数道洞幽神光的照射,冲上前去的宁释一把拉住了洪荒地龙的脖子,血叉猛然插了进去帮助宁释固定了身体。

抓住地龙的宁释伸出碗口大的拳头,膨胀的肌肉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隐隐有些崩裂,然而宁释丝毫不管!举起拳头就砸!

呼哃!

随着一声惊世骇俗的巨响。洪荒地龙的身子猛地僵在了原地,紧接着,在宁释砸下的另一边,一道狂野的力气透过洪荒地龙的身体,带着水流砸在了洪荒地泽的墙壁上!

顿时墙壁绽放出了一道华丽的泥花!

喷的石子疯狂的乱射出去几百米远才被奔腾的水流带了出去。

洪荒地龙是疼的不敢动,下一刻,他的身子犹如触电了一般疯狂的甩动,嘴里的毒液没命的向外喷射。

瞬间,整个地下河流被染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惨绿!然而宁释在上游,且抱住了它脖子,它的毒液注定是浪费,眼睛里的洞幽神光也毫无意义。

不是洪荒地龙弱!试想有谁能比它的力气还大,又有谁能完全免疫他的毒液和躲避它的目光?

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它,哪能任人宰割,于是为了甩掉身上这个蝼蚁,他选择压死宁释。

随着它的脖子狂甩,浑浊的水流顿时搅动的出现无数暗涡“哐!”

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大颤动,整个天河流域的表面瞬间出现了无数的漩涡!

然而这些漩涡没有继续扩大,过了一会儿,便全都消失不见了!

宁释似乎发现了洪荒地龙的秘密!他察觉到了它不能随意移动,于是他将洪荒地龙的身子扯的笔直!

这一扯,竟然拽出去一千五百米!才把它绷得笔直!

通体泛出紫红色的洪荒地龙疯狂的挣扎,然而两头被拉住的它仅仅像是一个波动的皮绳。宁释的身体大小在那里摆着,跟洪荒地龙相比无处发力的他,怎么可能拽住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要知道,它还有一处着力的地方,所以想的不错的宁释被一下甩飞出去!

紧接着,洞幽神光便尾随而至!

危险到了极点,若是宁释再此被射中,恐怕就要变成虚无!然而就在他危险到了极点的时候,宁释伸手一招,插在洪荒地龙身上的天魔枪顿时凭空消失,下一刻挡在了主人的面前!

七道照射而来的洞幽神光被统统收进了血海之中!

被甩飞的宁释脑袋里灵光一闪,顿时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既然你被固定在某处,可就别怪我了!”宁释双腿承山再次爆发一股巨力,小腿犹如上古巨蚤般弓起,蹬在墙壁上猛然一弹,整个人如同一个炮弹般飞到了洪荒地龙的封印处。

果然,见到除了地龙的脖子伸在外面,它的巨大身体却被一个不知什么材料刻满了道纹的金箍嵌在一面巨大的铁墙上。

宁释毫不迟疑,一把将叉子刺进洪荒地龙与封印相接的地方,然后双脚蹬在封印的墙壁上,抱住粗大的身体,猛然一拔!

力拔山兮气盖世!

宁释这一拽,双脚猛然和双手一起发力,腰腹间的恐怖力气,仿佛能够举起一座大山!

本来宁释应该没那么轻松将洪荒地龙拽碎,可是他在拔之前,先把天魔枪插在了上面,已经被撕裂的厚实皮肉,掩着被天魔枪吮吸干硬的死肉瞬间撕裂开来,一发不可收拾!

洪荒地龙吃痛之下,疯狂的甩动脑袋,结果反而帮助宁释加快了撕扯的速度,瞬间,它长达千多米的脖子头颅便和封印在另一边的身体分了家!

恐怖的血液和内脏疯狂的喷涌。被拽下来的洪荒地龙摆脱了封印的束缚,反而变得更加灵活!

掉过头来,顾不得甩的到处都是的血肉内脏,回头便是无数道灼人的洞幽神光!

可惜,惹了宁释,幸运女神自一开始,就没站在它那一边。

本来无处可躲的宁释,偏偏因为它那掌握不了平衡的身子一通乱射,打在了被扯断的另一半身上,那半个身子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宁释找到机会。身子麻利的朝着金箍空心儿的地方一钻,瞬间躲到了封印后面。

洪荒地龙不甘心的一通乱射,庞大的身子拖着一条源源不断流血的尾巴,疯狂的撞击封印,奈何,没有了身体的给养,回光返照的时间并不很长,渐渐失去了声息。

就在宁释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封印的另一端,洪荒地龙长长的脑袋猛然伸了进来,尖锐的牙齿疯狂的朝着宁释咬去,吓了一跳的宁释身体猛然爆退,结果却退到了墙壁之上。

可惜的是,这一咬已经是它最后的一击,身子伸进来的并不是很长就已经死透了,所以宁释有惊无险的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心有余悸的宁释,抵在墙上!重重的喘息,刚才若不是凭着对于洪荒地龙的怒意,自己根本不可能杀死这条恶龙。

实在是太可怕了!

怪不得镇江府的人不来抓自己,原来这里竟然封印着如此凶恶的怪兽。

看着死透了还凶神恶煞长着大嘴的洪荒地龙,宁释强忍着恶心,缓缓游到了它的身前,生怕它再活过来,于是一把将天魔枪插进了它的脑袋,看着渐渐干瘪的尸体。宁释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这才放下了几分。

打量着封印后面的世界。

第九十八章古墓

杀死了洪荒地龙,宁释一刻都不愿多在这里停留。

拔出血叉后,匆匆取下了地龙下颚的龙珠,以及几枚完好的洞幽神眼之后,便连忙离开了这里。

原来,这洪荒地龙堵住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地下入口,要不是宁释误打误撞进到里面,它就是打死也想不到入口在这里。

谁看到恐怖的地龙还愿意上前招惹,就算是有实力强大的人杀死了它,庞大恶臭的尸体堵在门口,谁也不会闲的没事去翻那剧毒的尸体。

想到这里,宁释不禁感叹修建这座地宫的古人这么恶毒精明。

平安来到了这里以后,宁释便把书生和南音娇放了出来,毕竟这种上古时期的建筑,宁释根本一点也不熟悉,有着南音书生这个百科全书在,不管帮不帮的上忙,总是心里稍微安心些,然而放出了他们俩,宁释又不禁想到保护自己的南音长老,情绪未免黯然低落。

谁知道南音书生和南音娇似乎完全不悲伤,听宁释说杀死了地龙,两人还吵着要看龙珠。

“姑爷真是厉害,连地龙都杀得了,这地龙怕是有几万年的道行了,龙珠竟然跟拳头差不多大小。”

“要不是被封印压制,想要杀它,恐怕比登天还难,它那一身皮,极品灵剑都奈何不了,这天魔枪不愧是魔道圣器,竟然轻而易举的就能进去,这地龙死的冤屈。”

“等长老醒了,听说这事儿肯定开心的了不得!”

宁释观察了两人半天,发现他们没有半点悲伤,直到听说等长老醒来,才禁不住问道:“什么什么?长老不是死了吗?”

南音书生斜了宁释一眼问:“谁告诉你的?”

宁释大声叫道:“我是亲眼看到长老化作点点星光,在我怀里消散了的啊!”

南音书生点点头道:“是呀!回瓶子了!”

“你以为被关进拘魂瓶的灵魂是什么?说死就死?没有瓶子主人的同意,想死都难!要知道,这瓶子是用来折磨灵魂永世不得超生的,若是说自杀消散就自杀消散,那还叫什么拘魂?长老没事儿,这次确实消耗的格外严重,若是没有外力介入,恐怕得沉睡个几百年才能恢复。”南音娇捂着嘴轻笑道。

“什么?要几百年?那不是跟死了没什么两样?”宁释震惊道。

“有一个前提!那是你不想帮长老恢复,由拘魂瓶自行缓慢恢复,当然奇慢无比,怎么?难道你不想救长老?”南音书生问道。

“当然想!可是怎么样外力介入?”宁释连忙问。

“那要看你舍不舍得这地龙珠了。”书生认真的看着宁释说道。

“当然舍得!只不过,用这个地龙珠?就能救长老?”宁释疑惑的问道。

书生看着这枚地龙珠,缓缓伸手在上面轻轻一拂,顿时地龙珠里面出现了无数金戈铁马的景象:“本来长老不足以弹奏‘兵戟’他强行用魂魄为媒,神琴为引,加上借助你破境时运用的无数天地之力这才能激发出金戈铁马,化作道兵抵挡在前。一人之力化作千军万马,每一个兵士都是长老的一丝魂魄。不过还多亏了那洪荒地龙太过贪吃,要不是他吞噬了周围每一分生魂,长老这次,恐怕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南音娇看着宁释说道:“如果你打不过这洪荒地龙逃走了,那我二人绝不会提这件事,这也是长老的心愿,不过既然你现在杀死了它,我们知道这地龙珠有多么珍贵……”

宁释摆摆手:“先生,娇姨,你们把我宁释当做是什么人了?只要能就长老,什么东西我都舍得,快说怎么救长老吧!”

听到宁释毫不迟疑的话语,南音拓和南音娇对视一眼,他们之前紧绷的神经终于放了下来,一起说道:“单有这地龙珠不行,还要找一颗聚魄丹。”

“聚魄丹?”

“正是。”

“去哪里找?此行完事之后。北上长安九魂宫。”南音书生说道。

宁释接过龙珠,郑重的将其收进储物戒指,坚定的点头说道:“长老,我一定会救活你的!”

得知长老能被救活之后,宁释的心情好了许多。

书生笑着说道:“走吧,既然来了,就先探探这地下古城吧!”

宁释点点头,他也是好奇,这道封印后面,到底埋藏着怎样的一个世界。

顺着地河游了一截,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水面,宁释刚要游出水面,却被书生一把拉住!

“到了这里一切小心,我先侦察一下。”南音书生说完,小心翼翼的从水里探出头来。

饶是书生见多识广,见到这一幕,也惊呆在了原地!

金石铺路,楼宇林立。

青玉为苍,白银做穹。

明石为日,穷石月,漫天宝石化星辰。

太壮观了!

即使是南音娇也被一震!她们家乃是上古大世家,若是在上古,眼前的景象可能不值一提,但是自从家族没落,就再没机会见到这般恢弘的场所了。

毕竟修士一般都清心寡欲,专注修炼和安静,即使是贪图享乐的也很少有这么多宝贝修洞府,大部分钱和时间肯定都拿去练功和买丹药了。

潺潺的仙乐从林立的阁楼里传出,一队队披着铜甲的机关人在街道上伫立并没有移动的迹象。

如此壮观的景象,怎能不让两人震惊!

宁释在水下等的着急,见到两人没动静就拉了拉书生,书生轻轻拖着宁释的下巴,将其引上水面,见到这样恢弘的场景,宁释也是愣在了原地!

壮观,实在太壮观了!

如此深的地下之中,竟然能够看到高出二百米的穹顶,两边的明石,将街道照射的灯火通明宛若白昼!

雄浑的城门高耸,仿佛顶天立地,延伸出去的街道竟然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在上古时期,若是有人,该是怎样的一副雄浑热闹的古城!

宁释刚要往前走,就一把被反应过来的书生抓住。

“嫌命长啊你,你没看到咱们正对面的阁楼上面挂着的四句诗吗?”书生指着对面的门楼说道。

众人这才发现,对面的门楼上不知道沾了什么动物的血液龙飞凤舞的写了一首诗:

“一进玉门天地阔,后人莫要扰人安。且听仙去前人言,此地唤作玉门关。”

宁释低垂着头,蹲下来看脚下的砖面,砖面上全都是磨磨楞楞的细纹,看起来像鱼鳞一般细碎却整齐的排列着。

南音娇心思细腻,指着排列整齐的机关人甲士手里的兵器说道:“看,真是诡异,明明兵刃都是崭新的,但是那些甲士身上却有血迹存在。”

“难道,这地方,在我们之前,还有人来过?”宁释不敢相信的说道。

书生点点头,看着机关上干涸的黑血道:“这地方一定另有入口!”

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

凭着看书,南音拓见过的奇墓无数,但是这个悬墓他却不敢擅自乱动,因为这玉门明显是被什么高人强行轰开的,但是里面却崭新如初,机关人身上有血,但是却找不到机关到底在哪。

三人没有说话,也没有乱动,静静的思索着该怎么办。

宁释见到书生的异样不禁问道:“先生见多识广,可发现得了这机关所在?”

就在这时南音娇却惊呼道:“先生,这地砖的纹路我好想在你的书上见过。”

“没有别的路了吗?”宁释轻声说道。

书生四处望了望:“根据上古时候造墓的手段,两边还应该有两座耳墓,但是我猜两座耳墓应该都是杀墓,所以这前墓,一定是必经之路,夫人既然见过何不说来听听,我们也好想想解决的办法。”

南音娇抬起头对书生说了三个字:“地姬阵”

书生顿时也沉默了,古板的脸上少有的露出了几分凝重之色。

只有宁释这个阅历低浅的人,有些不明所以:“你们怎么了这是?我都没听说过,你们倒是和我说说啊?”

书生懒得解释,随手捡了一块被轰碎的大块玉石,扔了进去。

玉石在空中还没有落地就被阁楼某处的无数铁箭串成了马蜂窝。

掉在地上一瞬间,机关人动了!速度极快,玉石瞬间被分尸。

连带着铁箭一起被机关人推着像垃圾一般推到了一个门楼的拐角。

过了半响,机关人再次出来,回到了刚才的位置,一动不动。

整个地板又像之前一样一尘不染。

宁释目瞪口呆的看着井然有序又浑然天成的机关,不禁打了个寒战。

南音娇艰难的问道:“铁箭是怎么在空中锁定玉石的?”

书生指了指天上散发着柔光的宝石:“怕是上面的星图也是一个阵法专门用来锁定气息,至于下面其实这每一块砖都是假的,全部都是细如发丝的机关线,只要是有重量的东西落在上面都会引发机关人的攻击。”

南音娇震撼的说:“这不可能!天罡阵和地姬阵根本就是两相矛盾怎么可能结合在一起。”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这难道不是一座城,而是一个古墓?”宁释问道。

书生点头道:“不错!是古墓,而且是我们上古世家惯用的筑墓方式!”

书生说完,思索了一会儿,皱着眉头回答南音娇先前的问题道:“有一种可能!”

宁释二人一起问道:“哪种可能?”

“建造这两座大镇的本人,用自己的生魂当阵眼,亲自控这个大镇运转。”书生顺着铮铮琴声看去,眼带寒意的说道。

第九十九章巨蚌

宁释见两人愁眉苦脸,不由得自作聪明眼珠一转道:“既然这样我们何不把两扇玉门卸下来扔进去,趁着机关人分割玉门的时候我们一路闯过去。”

南音娇知道宁释这是在打趣,但还是噗嗤一笑,笑得花枝乱颤:“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这还算什么旷世大阵?”

“未必能行,你也看到了这段路的状况,这影影绰绰的全部是阁楼,每个阁楼又是一个机关匣子,按照古书上记载‘栋行孤阁三千座,八卦轮回五步休’意思是说通往主墓的路上,我们要跑到这座小城的另一头才能进去,不过这三千做孤阁是索命的八卦机关,若是没有墓主人的允许,走不出五步,便要血溅当场。”书生为难道。

宁释扭头看向书生:“先生,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书生僵硬一笑:“学生一介书生,又不是盗墓高手,空有理论未必能成?”

南音娇闻言蹙眉说道:“先生,我知道你素来谨慎,但现在我们没有退路,您能不能想想办法?”

书生站在原地沉思良久,最后还是慢慢说道:“不行,学生确实没有把握,不能把你们带进坟墓。”

就在这时,宁释心念一动,手里抓着的血叉上面出现一道涟漪,随后华光一闪,一个金色的圆球从血叉里面滚了出来。

宁释一怔,这才想起来上次自己闭关,把金色球也带进了天魔血海里。

金球出来以后,肥嘟嘟的身体仿佛还没适应海水和空气浮力间的转换,掉出来的一瞬间,便砸在了地上。

胖墩墩的身体在地上弹了几下之后,这才兴奋的朝着宁释亲昵的扑去。

宁释哈哈一笑,自从上次喂给圆球一枚白色小晶体以后,这个圆球跟自己的关系瞬间亲昵了许多,加上一人一兽在天魔血海共同待了四百天,彼此间的气息更是熟悉之极。

现在他们先后出关,自然对彼此亲切。

扑到宁释怀里的小球,在宁释的身上蹦跳了几下,显得极为开心。

嗅着金球身上浸人心脾的元气波动,宁释开心的把它搂在了怀里,仔细的打量着金球的变化。

结果看了半天,宁释颇为有些无语。

这个金色的大金丹,先前在血海里吸收了多少精纯能量,连宁释也暗自咂舌,本来期待这小圆球会有点什么变化,结果看起来竟然除了身上的元气更加丰沛之外,连大小都没有发生变化!

这让宁释颇为无语。

他甚至猜测,这个金球的体内,是不是有一道空间裂痕的存在,吸收进去的灵力都转换到了另一个空间之中了!

南音娇和书生看着圆球,异口同声的问道:“这东西怎么还在?!”

面对金球让人无语的存在感,宁释也是汗流浃背。

就在宁释回头想要将金球递给书生再让其看看它到底是什么怪兽的时候。

小金突然触电一般的定在空中,圆滚滚的身上突然裂开一道细缝,一个粉嫩无比的小舌头伸了出来,一滴金黄色的涎水顺着它的舌头滴到了地上。

书生和南音娇震惊同时瞪大眼睛道:“这玩意儿,还有舌头!?”

就在这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随着这滴涎水落在地上的时候,泥土之中,突然间传来了一股丰沛的生机。

下一刻,地面上一道小苗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叶子,根茎!

众人吃惊的后退一步,那小苗抽芯吐绿,迅速长到了一人多高,然后两米,三米,十米!疯狂的向上生长。

宁释三人看傻了一般长的大嘴,脖子僵硬的随着树木的生长,从下到上的仰起脖子。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眨眼间仿佛过了千年。

这大树花开花落,粗大的树干三人合抱也抱不过来。

渐渐的,大树长到十多米的高度,树木的阴影已经将三人完全笼罩,才缓慢的停止了生长。

书生仿佛见鬼了一般,颤抖的抱抱树干,又摸摸树皮,仿佛着了魔一般看着这大树。

看着这宛若神迹的一幕,三人眼里已经满是炙热,宁释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转过头来望向书生,南音娇的反应也好不到哪去,也是满脸渴望的看着书生。

书生手足无措的长着嘴巴,期期艾艾的说道:“别看我,书上没有,我也不知道!”

听到书生的解释,两个人眼里顿时蒙上了一层失落,书生脸上有些窘迫,咽了口口水说道:“不过我知道,这小东西是个宝贝!”

两人不理他。

书生又赶紧说道:“它的涎水堪比生命灵泉。实在是厉害。”

就在三人要试着理解这一神迹的时候,小金突然跟脱缰的野狗一般,兴奋的朝着地河冲去。

宁释顿时吓了一大跳,若是以前,他可未必会紧张,可是现在看了小金这么宝贝。生怕它走丢了,于是二话不说身子一闪,紧跟着就跳进了河里。

南音娇和书生见宁释跳了下去,两人也顾不上其他,纷纷化作两道水花!

地河之中。

一道金影迅速的前进,紧跟在后的三道虚影竟然有些跟不上它的速度,无奈宁释只得先把二位长老收进拘魂瓶,自己全力朝着小金追去。

宁释万万想不到,在血海之中呆了一年的小金竟然速度可以快到这种地步,他的距离跟小金原来越大,如果不是宁释进入了不惑境界,神念范围广博的话,此时他早就在这七拐八拐的地河之中,跟丢小金了。

宁释显然不知道小金要干嘛,这是大金丹跟自己相识四年第一次擅自离开自己身边。

虽然宁释不知道它怎么了,但宁释却相信,小金绝不是要从他身边逃跑!

仿佛证明了宁释的猜测,随着越来越深入地河,他开始确认小金似乎发现什么了。

“什么味道?”宁释忽然鼻子动了动。

一阵沁人心脾的味道隐隐传入了宁释敏锐的鼻子之内。

“这是葡萄的味道?怎么这么熟悉?!”宁释一边飞快的追赶着小金,一边嗅着越来越浓郁的香气疑惑道。

随着宁释的念头猛然闪动,一道记忆瞬间在他的脑海之中划过:“对了!多年以前,也是因为这个味道,一直沉寂在自己纳戒里面的小金突然有了反应,跳出来拼命想吃的东西,也是这股味道!是那种怪鱼肚子里的小晶体!”

听到宁释自言自语,书生疑惑的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宁释飞快的用神魂简单的跟书生交待了一下,然后询问说道:“先生,您好好回忆一下,有没有一种天材地宝能够发出葡萄般的清香气息。”

南音书生皱着眉说道:“太笼统,再仔细点。”

“这种东西乍看起来像是灵石,但是跟纯净的灵石又有不同,对了,它的颜色是乳白色的。”宁释飞快道。

听了宁释的介绍,南音书生苦苦思索,他隐隐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东西,可是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于是说道:“总之先去看看吧!我好想知道是什么,可又不确定,仿佛抓不住关键……”

地底百里有葡萄的味道,这是很古怪的事,而且就算不古怪,若是弄丢了小金,宁释也是打死不干的。

用力的嗅着这道沁人心脾的香气,仿佛一条蛟龙般穿梭在地底暗河中的宁释,捕捉着小金的身影神识判断道:“就是这个方向!味道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几乎可以确认,这个小东西百分之百是冲着那东西去的。”一旦确认方向,宁释立即停住了身体,他追不上小金,便只能取巧!

地河蜿蜒盘旋,可是宁释有了确定的方向,便可以不再走河道!

顺着他的力量一沉,身体猛然化作一片晶莹,狂野的力量直接撞在地底河床之上!

结实厚重的墙壁,在宁释的怪力之下,仿佛如豆腐一般被撕裂切割,迅速的朝着小金靠近。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取巧的宁释一拳破开一道厚实的土壁!

“轰隆!”

随着土壁破开宁释沿着这条地底暗河,竟然来到了一条更加宽阔的地底河流中!似乎刚才的暗河,只是这条宽阔地底河流的分支。密如蛛网的地河,要不是神念够强,在这里弱小的修士很容易迷路憋死在河里。

“有水域怪兽。”看到水里影影绰绰的巨大虚影,宁释小心翼翼的用神念来回扫视。这里的水怪虽然实力不弱,但是宁释并不放在眼里,不过他依然要小心,因为如果招惹到的话,自己被拖住,跟丢了小金那就糟了!

此时宁释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地底河流跟蛛网一般密集,原来这里可并不只有宁释一个聪明人,这些妖兽虽然没有变态的达到洪荒级别,但是也都是王级的水怪,就好比宁释身前不远处看到的那个八条腿儿的水蚤,身体已经超过了五米,坚硬的甲壳随意朝着地河土壁上一钻,就是一条崭新的河沟。

见到这种景象宁释暗自咋舌,然而脚下却没闲着,迅速的穿过了这片水域,来到了小金滞留的区域。

“又闻到了!”破开土壁的宁释,噤着鼻子搜索。

此时没有水流的流动,宁释已经分不清这神秘晶石在哪里了,然而他还有神念,一直锁定着小金的宁释,辨别了一下方向,迅速的朝着广阔的地湖游去。

越是临近小金的位置,周围的水怪就越来越多。

幽暗的地底湖泊最下面,一颗巨大而丑陋的蚌缓缓长着嘴巴,在它的嘴里,凝结着一根根五彩斑斓的藤蔓。

藤蔓看起来肉嘟嘟的,氤氲的灵气在闪耀不休。

在藤蔓的枝桠上,一颗白色半透明晶体挂在上面,仿佛结着灵果的宝树。

一阵阵葡萄的香气,弥漫在周围,产生沁人心脾的迷醉,亮盈盈的柔和光耀从小晶石上面传来,使得原本幽暗的地底也因此有了一丝微弱光亮。让人不由有一种要流口水的冲动。

不过地底湖泊中大量水域怪兽盯着这白色晶体,其中小金赫然就在这群怪兽周围。

宁释有些愕然,他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动物,用自己的魔晶来做诱饵,诱惑猎物上钩!而且这魔晶看起来确实蕴含着丰富的能量!

周围的水怪虽然纷纷围在周围,但是似乎都畏惧极了那头巨蚌!

这蚌确实够巨大,直径超过二十米的巨大蚌身周围,无数水兽的残肢以及腐烂的鱼骨,堆积成山。

耐下心来的宁释站在原地,准备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一头巨大的水虿仿佛忍不住诱惑,快若闪电的冲进了蚌壳之中。

下一刻,硕大的蚌壳闪电般的闭合,那速度极快的水虿连头都没转过来,便被蚌关了进去。

没过几分钟,那蚌缓缓张开嘴,一大堆废渣被一根巨大的管子吐了出来,引得一大堆幼鱼和小蚌疯抢。

大蚌再次慢悠悠的张开嘴来,还不怠宁释反应过来,一条粗大的水蛇以更快的速度,先是喷出一股辛辣的毒液,随后身子一弹,便要扯着那根宝气氤氲的树枝一起逃走。

剧毒似乎麻痹了巨蚌的神经,它的反应仿佛慢了下来,就在那水蛇以为成功了的时候……还没等逃,那巨蚌突然嘴里传来一阵巨大的吸力,水蛇瞬间被吸了回去,随着蚌身重重闭合,剩下的一半身子在外面的水蛇一下变成了两段,半截尾巴在水里跳动的时候,无数的血液喷撒而出,看的宁释头皮发麻。

第一百章雪魄晶

然而下一刻才是真正的恐怖,下一刻,那巨蚌突然张开嘴巴,疯狂的吐出一股漆黑的液体,一条浑身腐蚀的不成样子的东西疯狂的向外逃去。

宁释定睛一看,那巨蚌内部,似乎是被毒蛇咬中了蚌柱,所以才无奈将其喷出。

逃出来的水蛇下场惨烈无比!

无数的王兽并不敢招惹巨蚌,但却敢对抢夺出来的晶石下手!

刷刷刷,那水蛇狰狞的惨叫瞬间消失,一瞬间的功法,整个水蛇仿佛蒸发了一般,硕大的身体竟然是瞬间被其他水兽瓜分干净。

那乳白色的蚌精魄也不知所踪。

然而其他王级水兽并未急着动手,而是警惕的互相对望,距离既不远也不近,仿佛在警戒着什么,又似在准备着进攻!

“嗷呜……”

随着一声狰狞的嘶吼,一条下颚极其发达的王级巨鱼突然痛苦的嘶鸣一声,他的身体上的鳞片突然疯狂的脱落,头上的骨骼也在发生着变化。

宁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

那鱼的气息在攀升!疯狂之极的攀升!

周围的其他王级水怪悍然向它发起了致命的攻击!小金夹杂在王鱼周围,仿佛也蠢蠢欲动。

宁释被它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他虽然不担心小金的抗揍程度,但是他害怕这小东西再被哪条鱼吃进肚子!

万一这样,自己岂不是又要陷入战斗。

宁释正在胡思乱想,在他身前千米左右,无数恐怖的王级水怪正在战斗,那巨鱼竟然怡然不惧,一口将一只五米多长的水蚤咬碎“蓬!”的一声巨响,那水蚤整个开来,碎裂的尸体、鲜血胡乱抛飞。

见到巨鱼凶悍,周围的水怪都有些打鼓,就在这时一条淡水大王乌贼猛然伸开触手一把卷住那气息狂涨的巨鱼,其他王级水怪一看,纷纷而上!

小金见到这样的景象,激动的难以自持,刷的一下便要冲进去。

结果,它无论怎么飞,就是发现飞不进去,原来早就注意到小金动向的宁释,一把抓住了这个小魔星!

就在这时一个一道惊天动地的咆哮传了出来,那被重重包围的凶鱼身形狂涨!就在宁释的眼皮底下,变异成了一个头长巨脚,尾巴如蛇的恐怖鱼怪!

那气势,分明就是洪荒级别!

然而它却要命不久矣了!

饶是现在他已经进化,却已经为时晚矣,它的身体此刻已经残破不堪四处流血,眼看就要死亡!

好机会!

宁释目光一闪,正要动手,突然远处传来了数道强横之极的气息。

武侯强者!

连忙身子一转想要避起来,却不料小金在水里滑不溜,一个没抓稳,让它给跑了!

“小子,这东西,我要了!识相给大爷我滚远点。”远处那大汉哈哈大笑!原来他也来了有一会儿了!

原本完美无缺的事情,现在被这横空出世的大汉拦路插上一杠,顿时全部都被破坏。

不但小晶体捞不着,连小金也没抓回来,宁释被气的七窍生烟。

就在宁释刚刚躲好的一瞬间,一个身穿古衣的壮汉猛然掷出一条浑身灰褐色的三角鱼叉,那叉子宝气氤氲,带着壮汉的气血之力拖出一道血红色的彗尾,笔直的朝着那身体残破的鱼怪扎去!

那巨鱼感受到生命受到威胁,猛然一挣,顿时缠在身上的那头巨大章鱼的长腿被挣裂成数段。

身子一扭就朝叉子飞来的反方向跑去。

那壮汉凌空蓄力,猛然一拳挥出,巨大的拳风竟然比鱼叉快上数倍,瞬间砸在叉尾,叉子加速了一倍!

轰!

随着一声巨响,那头原本就虚弱之极的洪荒级凶鱼,被钉死在了墙壁之上。

宁释迅速的权衡利弊,对方来的人中,也就为首这个大汉还有两下子!

看架势应该是道武双修初期的强者。

虽说道武双修,但从他发招的状态来看,应该并不是道武合一那种级别!

自己现在道魔武三修合一,正好拿他们练练手!

迅速权衡利弊的宁释,本来心中还有一丝迟疑,但他马上觉察到这群人隐隐的杀意,于是他深吸一口气,传音道:“先生,娇姨准备好战斗!我要上了!”

二位长老同时点头。

得到了长老的应允,宁释沉吸一口气道:“这东西我在此守了这么久,懂不懂先来后到?识相的就给我滚远点!”直接暴喝一声,宁释手抓天魔血叉,冷笑一声,声音滚滚如雷霆!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柳相明的影响,宁释这几句话做的霸气十足!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双倍奉还!

地底河流,来的大汉被宁释一声呵斥,顿时弄得一愣。

看着宁释身上冒出来的气血狼烟,那大汉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见到宁释周围再无别人,他顿时安下心来,语气缓和了一些问道:“你是谁家的公子?”

宁释听到他这么问,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是谁与你没什么关系,这地底这么大,阁下要找宝,还是另寻一处吧!”

“好一个地底这么大!没错,你是谁确实跟我没什么关系,你一个小小武将,竟然敢对我出言不逊。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浑厚的声音响起,体型壮硕仿佛一头暴龙的魁梧男子,仿佛高高在上的帝王,冰冷看着宁释。

这就是武侯的霸气,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在野外,就算宁释是什么大世家公子,只要实力不够,就算被杀了也不会有人知道。而且,他说这话的时候,就没再打算放宁释走!

“你若是识相,便请离开吧!东西是我发现的,我不会让。”宁释知道这件事已经没办法处理了,眼前这个大汉语气之中的杀气很明显了,所以,宁释只是象征性的客气一句,但是神色间的冰冷和不退半步的态度已经展露无余。

“好!哈哈哈,这么看来,你定是某个大世家的公子无疑了!你这谁家的公子?北宫世家?黑狸世家?还是宁家?像你这样的家族公子,有高手跟在身边的话,说这样的话霸气无比,但是!你现在这种场合,跟我一个武侯这么讲话,那就是嫌命长了!我今天就要给你这种贵公子好好上一课!什么叫做,弱肉强吃,至于学费嘛,就拿你长辈赐予你的宝物和你的项上人头来交吧!哈哈哈哈哈!”那个大胡子嚣张的大笑起来,还没笑完,突然手指一勾,宁释身后的那把三叉戟刷的一下朝着宁释的后心射去!

嗖!

暗箭伤人!

宁释当然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却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如此卑鄙阴狠。

顺着自己的身体猛然出一大团烟雾,那三叉戟瞬间射空!

接着三个一模一样的宁释猛然朝着这群人攻去!

那大汉一愣,顿时心神一凛,大声叫道:“点子扎手,给我上!”

宁释目光一寒,身上顿时产生一片晶莹。

炼体如晶加持在身,宁释又用气血之力和镇水之力加持在肉身上面,竟然不用天魔血叉,冲进了杀上来的武将强者那一堆人中。

第三境界无敌!

虽然因为担心身份,宁释没使用天魔经和天魔枪,但是即使道武合一,那恐怖的距离也够可怕了!

宁释的五指如钩,他的肌肉,皮膜,血脉全都沸腾起来,武士练肉,武师炼筋,武将炼血,气血狼烟翻滚而出的宁释,犹如一道虚影穿梭在十几个武将的包围之中。

力气无比巨大的他,仿佛北极熊冲进了鬃狗的队列之中,一个巴掌就要扇飞一个武将~!

然而这群武将也不是吃素的,见到宁释力量巨大,有几个不惑境界的修士同时扔出几把灰色无柄的小剑,小剑闪出一道绚烂的光,刷地一下朝着宁释的胸口钉去!

一拳打翻一个手拿大斧的武将,宁释双脚猛然一勾斧身,那斧子瞬间被宁释提了起来,随着驱物境的念力猛然一甩,带了万斤巨力的斧子悍然朝着那两道朝着自己射来的飞剑砸去!

哃!

随着一声恐怖的震荡传来,水波之中顿时多出了两道废铁!

另一边,另外两个分身被大汉解决以后,回身便是朝着宁释刺去!

武侯的威势,狂暴恐怖。

速度太快!步法神妙!

武侯境界明显比自己高出一筹!

躲闪是不行!

只能硬拼!

自己的优势是道魔武三门齐修筋骨强悍!再加上炼体如晶,三种力量加身,**完全不输于大汉!

宁释心中瞬间定下对策,不再躲闪,呼的一掌劈出,用上了控鹤擒龙手之中的“鹤舞秦天”,接触到“三叉武侯”的身体,先是一软,犹如松鹤乘风,随后反弹!刚柔两重力道,错分在三叉戟两边,硬接对方这招恐怖的大戟。

砰!

随着戟身擦着宁释的脸庞穿过,宁释的肩头猛然朝大汉的胸口顶去!

大汉抽身欲闪,宁释凭着怪力,一把拉出三叉戟,抬手就是一拳!

大汉一声冷笑,后脚一下蹬在一个来援的手上,力道瞬间借着这股反弹的大力朝着宁释砸了过去。

两拳交接,宁释只感觉到一股大力狠狠击下,自己手腕骨骼如遭雷击,顿时酸麻起来。

武侯炼骨有成,拳可洞穿金石!

第一百零一章击杀武侯

两人硬拼一击双双退开。

而大汉则是被宁释震得退了两步,眼神之中闪烁出奇光,因为他看出来了,宁释的筋骨似乎异常的强悍。

手腕晃动了两下,气血通顺,酸麻消失,宁释回想起龙鹤石板上,蛟龙被仙鹤啄中,身体砸向大海!

宁释突然神念一闪,手臂如蛟龙狂舞,一招龙出大海,长拳如风五指如钩,如蛟龙巨口,猛然朝着大汉的喉结锁去!

“反击么?”大汉不屑的冷哼一声,同时全身微弓三叉戟倒抗与肩头,好像一个暮海归来的渔夫,以肩头为杠,大戟做杆,双手如咬钩巨鲸猛然向下一扳!

顿时三叉戟呼地一声,在地河里化作一道圆弧,疯狂的朝宁释砸了下去。

宁释越打越是顺手,仿佛眼里没了大汉,有的只是龙鹤缠斗。

他的双手猛然一翻,似乎血盆大口捕食,速度出奇的快,从锁喉到抓腕,一下就咬到了大汉的手臂上。

大汉哈哈大笑,骨如金刚!任凭宁释怎么咬都咬不动!接着,大汉的手腕猛然一甩,宁释就感觉到自己好像是一个上钩的大鱼,竟然一下被甩了起来,失去平衡。

见到宁释凌空而起,大汉毫不犹豫乘机突出一掌。

宁释浑身一个激灵,若是拍中,自己的胸口必然塌陷!那就危险了,想到这里,宁释再不留手,天魔经九尸之力发动!

随着宁释的身上生出一股青黑,咬住对方手腕的力道由三万斤猛然暴增到五万!

“嘎嘣!”

随着大汉的手腕猛然一凉,下一刻,那条手臂便垂了下来。

然而此时大汉却没有收手的意思,一掌强轰出去!

啵!宁释只感觉到胸口一热,整个人震飞了出去,在地河里划出去好远。

看见宁释被大汉钓鱼一般的甩了起来,一掌震飞到地面。周围的武将纷纷叫好!

宁释单膝跪地,在地底犁出老大一条沟壑,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南音家的两位长老刚要出来,宁释便一摆手道:“没事!”他的嘴角上挂了一丝血迹,内脏刚刚被震伤,幸亏他最后一刻及时道魔武三元合一,要不然现在就是很严重的破裂。

“这个大汉的境界比我高出一筹,招式更是玄奥无比!看来武侯境界确实厉害!我不能因为道魔武三修而掉以轻心。”宁释暗暗分析道。

“很好。”

“你让我受伤了。”大汉目光幽冷,看着垂下的手臂,“既然这样,你就死吧!”

“谁杀谁还不一定呢!”宁释朝大汉咧嘴一笑,就在这时,一道阴风突然刮来,宁释的神魂一僵,耳边到处都是“喋喋”怪笑,宁释眉头一紧,心里暗道:“这人果然是道武双修!”提起全身力量,精神高度集中的宁释早有心里准备,这阴风一来,他立刻一掌向阴风劈去。

啵!

阳刚血气四溢!

道魔武三修,三者可以互相加持,力可拔山,气可吞云,魔可化为阴风修罗!

三戟武侯没有想到,自己猝然发难,这小小的武将竟然抵挡得了。

他越发的心里不平衡,杀念大增之下,那道神魂不再装神弄鬼,一股凛冽的精神杀意,瞬间化为暴风骤雨神念化成的利剑穿梭在宁释的拳风之中,直接用无形的杀念攻击宁释的精神。

宁释浑身一怔,嘴角莫名的划起一丝弧度。

自己修炼的可是正宗的天魔经,修炼的地方乃是天魔血池,用的武器是天魔叉!

而对方竟然,在拳风之中荡漾着天魔杀意!观想什么不好,观想天魔?

宁释毫不客气的用神识抓起天魔枪,当场就把这头天魔震荡得爆裂开来,阴风炸成几股,没有附身上来。

大汉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现在的宁释,因为神念强大,能够给脑海提供巨大的能源,而朝识海输送能量的经脉,就是太和太阳!

早先宁释一直不明白什么叫做目光如炬,可是今天,他自己深刻的领会到了这种功效!他的眼里,左边太阳,右边太阴!日月是明,目光一看,犹如将对方神魂暴露在太阳下面,稍微软弱的敌人,就会吓得屁滚流。

不过天魔毕竟是天魔,大汉的修为不可谓不强,他的神魂境界高深,一叉被击成了几股以后却凝而不散,稍一盘旋,阴风又汇聚起来!

“宁释,你真强大!在野外我也击杀过不止一个世家公子,吞噬他们的神魂,可是你的神魂念头却最强大!你那神魂里的东西很怪,不过我是无形的,你怎么杀都杀不了我,我永远不死,你这么强大,血肉肯定非常鲜美,吃了你,我有可能达到十万念头!整整十万,我就可以再破一重境界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刚刚和你对敌,吃了你一个念头,这不难发现!”大汉得意的哈哈大笑。

宁释有些无语,终日打雁最后让雁啄瞎眼,自己先后吞噬了几人,想不到今天也轮到自己被别人吞噬了。

难怪宁释觉着这个人的神魂并不健康,原来他因为贪图进境的快感,吞噬别人的念头,被邪魔侵体了!

斗到这种程度,宁释突然有些索然,对武侯级别的强者有了一定认识的他,不愿意再跟这个吃人魂魄的大汉玩下去,所以他决定速战速决。

抓起天魔血叉的宁释,神魂之上顿时暴起了滚滚黑烟,在化天决的综合下,宁释第一次尝试道境和魔境融合。

呼呼!

再次凝聚成形,这“天魔”却变成了一口锋利无比的宝刀,宝刀之上,全部都是狰狞的锯齿,朝宁释的头一切下来。

头上三尺悬青锋魔刀!

然而盘膝而坐的宁释恍若未闻,双眼突然张开。

日月同辉,手拎天魔血叉,魔气森森,身后血海无边!

宁释丝毫不理会这口魔刀,抓着天魔枪的他,比邪魔还要还要恐怖,比修罗还要嗜杀,他是真正的天魔!

这宝刀不是真的,而是虚幻的,天魔血叉是真的,不是虚幻的!

宝刀穿过了天魔血叉,天魔血叉却直指大汉的神魂识海!

果然,这一硬碰硬,大汉反而躲闪了!

没有和宁释的血叉相互碰撞,忽的一下,转了个诡秘的弧度,突然冲上天空,轻轻一爆。

神念为戟,识海为剑!

大汉这表面豪迈,却喜欢背地里下绊子,这次故技重施竟然以天魔为幌,神念化作漫天剑雨,朝着宁释的神魂刺来!

嗖嗖,嗖嗖嗖

一口口好像宝剑一样的雨点,夹杂着锋锐的五金之气,千万剑雨,就是上万个念头,三戟武侯竟然如此看中宁释,这一击竟然浪费上万念头,仿佛直接要把宁释穿成马蜂窝。

宁释不闪不避,漫步在剑雨之中,有利剑来自九幽,自上灌下,悬与人头三尺之上,剑落,人死。

而宁释此时不是人,他的脚下渐渐化为滔天血海。

他从血海深处来,天魔为枪,日月为眼!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无数的念头掉进他身下的血海,仅仅泛出无数涟漪。

大恐怖!

仿佛白天见鬼,装神弄鬼的人在地河黄泉之中,见到真鬼!

宁释就这样踏着血海,一步一个血莲花,举着天魔枪平静的看着大汉的神魂识海,缓缓的举起天魔枪,犹如插碳的卖炭翁,将‘炉叉’送进‘灶膛’。

被吓傻了的大汉,都忘了武侯气血如虹,邪魔不可侵体这一条,他就这样任凭宁释,缓缓把血叉插进了自己的识海,于是发出了惨叫,随后寂静无声,一点阴风魔气都没有了。

“噗!”大汉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洒在地河里。

宁释的眼里没有慈悲,他一把拔出血叉,转身,朝着其他武将走去。

没了最强的武侯其他武将都是待宰的羔羊,担心夜长梦多的宁释,神魂迅速的移动,几个呼吸间,就将所有逃跑溃散的武将一一杀死。

父亲的经历让宁释彻底改变了,他知道,这个世上有些人不能够怜悯,给他们一条生路,自己便多了无数条死路。

杀完了人,宁释开始清点战利品,这一战,宁释一共杀了一个武侯,八个武将。

刚才两人的杀戮,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了这片区域,所有的王级怪兽全都吓得逃离了此地。

开什么玩笑,刚刚晋级的洪荒级妖兽,还没怎么动弹,就让两人给杀了,若是这煞星心情不爽,拿自己开涮可怎么办?

一一捡起地上的飞剑,还有六把堪称精品的武器,宁释的心情好极了,将三戟武侯的叉子也收好了之后,宁释又翻了翻众人的身上,因为毕竟是下水,众人的身上并没有带什么金银之类的东西,然而宁释却也有不少的收获,因为他们背后的小袋子里,都装了不少的妖兽材料,而且看样子,这些东西似乎很值钱。

搜到了不少好东西的宁释,又跑到那头洪荒级妖兽的身上一顿乱摸,最后只是找到了那枚乳白色的小晶体。

将所有的人都收完了以后,宁释这才来到大汉的身旁,就在他心不在焉翻看的时候,他的心头突然一跳,紧接着脸上就露出了一副狂喜之极的表情。因为,他在大汉的身上,摸来了一个破旧到了极点的丑陋小袋。而在这个小袋上面,竟然有空间灵力的波动!

第一百零二章洪荒灵体

宁释离开取宝现场以后,来到了一处没有人的地河之中,确认周围没有人以后,身子一跃便将上面开了个窟窿,双手一撑墙壁,宁释整个人便上到了顶上。

第一次搜刮战利品,宁释难免有些小激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实力击杀武侯强者,而且这个武侯强者给了他一个不小的惊喜。

那就是这位武侯强者身上有一个储物袋。

宁释搓了搓手,他有点紧张,深吸了一口气,宁释的心神一沉,整个人进入到了储物袋之中。

这是一个不大的空间储物袋,仅有一米的狭小空间,让里面的东西显得有些堆积。

然而大汉却收拾的非常整洁,所以宁释一下便将里面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

在这空间里,只有简单的几样衣物,剩下的大多都是妖兽的材料。

宁释将普通不值一提的妖兽材料和大汉的衣物日常用品放到一边,然后检查起其他的东西。

宁释首先看到的是一组单独搁置的材料,这些材料最为显眼,摆放在一边。

拿起来一看,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一对炼制好的半成品,以及一个信牌,牌子上面写着‘璇玑阁’三个笔走龙蛇的大字。在这个腰牌上面,写着一个号码和一个日期。

宁释好奇的拿出那张画着的图纸,他看了一眼,便好奇的问道:“长老,你看这图纸上画的是什么东西?”

南音书生化作一股青烟飘了出来,看到这图纸上面画着的一对翅膀,惊讶道:“你从哪儿得来的?”

“从之前那个武侯身上得来的。”宁释如实回答。

书生微微一笑道:“你可捡了个大便宜,这应该是他托这家叫做璇玑阁的店,做的灵器!敛日金乌翼,我听说地底有金乌,亮如白昼,羽毛如光。想不到,这地底真的有这种东西。”

宁释疑惑道:“灵器也能委托别人做?”

书生哈哈大笑,打趣宁释说道:“灵器无父无母,可不止是靠抢来的,也要有地方锻造!这跟璇玑阁,说白了也就是一个修士的铁匠铺子罢了。

听了长老的话,宁释了然的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哦,原来是这样,可他订做了灵器为什么不去取?”

书生看着名牌日期,摇摇头道:“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太忙了没有顾上。另外一种就是他不敢取!”

“不敢取?”宁释一愣。

“这金乌既然号称地底太阳,想必也不是什么凡鸟,这个大汉虽然是武侯强者,但是据我观察他可不像是能订做起灵器的人。”

宁释何等聪明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长老的意思,了然道:“之前他说也杀过其他的世家公子。”

书生冷然一笑:“自古杀人越货,并不稀奇!金翼虽好,可也要有命来享用才好。”

宁释摇摇头,他好不容易得到个宝贝,却没法取,有些遗憾。

书生笑道:“都是身外之物,你再看看,这人身上还有什么宝贝。”

精神一震,宁释继续在盒子里翻找。

随着一个古朴的枣木盒子打开,宁释顿时感到一股浓烈的葡萄香气传了出来。

宁释的心脏一跳,猛然把盒子扣上!

这大汉竟然弄了那么多的雪魄晶。

宁释的心砰砰直跳。

书生欣喜的捏起一粒,这种乳白色的小晶体,形状并不太规则,但是上面传出的气息让人迷醉。

宁释怎么能不兴奋,他可是亲眼见到一条王级凶鱼吃下了这样一枚小晶石,便发生了变异。

“宁释,就是这东西,怪兽吃了会发生变异?”书生眼里满是光彩,看着眼前这枚时不时爆发出来一团细小的七彩风暴的小核道。

“错不了,让一头普通百兽王者级别的水怪一盏茶时间之间不到迁越生命,进化到洪荒级妖兽”宁释深吸一口气确定道。

“仅仅一颗晶石,就让王级怪兽跃升一阶?”书生震惊的把玩着这小晶核,有些不敢相信。

这相当于能让武将强者跃升为武侯级别!

这里面到底蕴含了多么恐怖的能量?!

书生还沉浸在这东西的神奇之中,他是一个书痴,对不明白的东西总是保持着无限的好奇。书生在一旁研究,宁释却再次一开一阖,用这一瞬间,将盒子里的小晶核数量确定了一下。

宁释的神念发达,这么一扫视,便知道这盒子里一共有十四枚这种小晶核。

就在这时,宁释突然看到了跟木盒放在一起的一个账本!

宁释翻看账本,映入眼帘的是这武侯的收入支出记录。

宁释一看,连忙翻了翻其他位置,果然找到了一个黑色的匣子,匣子里装着一百整中品灵石!

宁释倒吸一口灵气,虽然他曾经有三块无价之宝的上品灵石,可是这一箱子中品灵石给他的震撼还是不小。

宁释看着账本上写的灵翼记录,顿时心脏砰砰跳道:“长老,这灵翼不是他的赃物。这东西确实是他自己买来的。那个盒子里的雪魄晶,才是真正的赃物!”

宁释抬起头,看着本子上记录买卖的钱数,眼睛炙热的说道:“想不到这小东西竟然这么值钱,一枚就能买到三千下品灵石的天价,难怪这个人能买的起那灵翼!”宁释一边说,一边跟长老一起翻看这些东西。

突然南音娇柔声道:“释儿,你再说一遍刚才的雪魄晶石,仔细说清楚。”

宁释仔细回忆,郑重道:“这种东西初步估计是一种巨型蚌精的晶核,第一次见的时候是在一头年龄不大的普通鱼肚子里,并且这颗乳白色晶石淡淡的白色光晕,还令这黑暗地底都有一丝光亮,葡萄般的香味非常浓郁。能够使怪兽进化。”

“这种蚌叫做雪魄蚌,这种雪魄珍珠,一共分为金、银、黑、白、灰、蓝、粉七种颜色,虽然颜色不同,但是功效差不多,吃了能让人脱胎换骨,基因变异,但是稍有一定的危险,如果掌握不好,有可能会因为过量服用导致爆体。”南音娇侃侃而谈。

书生一愣,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

宁释也是满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南音娇。

南音娇咯咯一笑,伸手抛过来一枚玉简,妩媚说道:“两个傻子,哪有像你们这么查看东西的,给,这玉简里都写着呢!”

“这叫雪魄珍珠?”书生激动的看着这玉简里的内容,突然脸色疑惑道:“改善基因,这基因二字倒是新鲜,是地底通用语吗?大致就是洗筋伐骨的意思?哦,我明白了!就是生命迁越,是生命迁越啊!”

宁释听得云里雾里问道:“什么生命迁越?我怎么不明白?”

南音书生说道:“没办法说的太具体,总之就是进化,就好比金球从没有嘴巴变成有嘴巴的样子!这就是他的进化!”

“如果我吃了也会进化??”宁释一愣,不禁想自己多长出一条手臂的样子。

南音书生摇头说道:“我们人类跟动物并不一样,我们是神根据自己的样子造出来的!从某种意义上将,我们是万物之长!”

宁释看着这个东西,迟疑道:“难道这种东西,仅仅能给人提供能量?”

“当然不是,这东西能帮你改善体质,成为洪荒灵体!”

洪荒灵体。某种意义上讲就是将人的体质最大限度的增强!

这种增强不同于武者炼体提升血肉的强度,武者的提升,不过是量的积累,再强也不可能拥有龙虾那样断臂重生的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如鲨鱼那般牙齿越掉新牙越是坚硬。

但是成为了洪荒灵体,那就大不一样了!

只有蜕变成洪荒灵体,才会像是动物一般,进化出属于自己的能力,比如飞天遁地,比如织网、声波。再比如手臂成刀,断臂重生。

人类不是没有这些能力,而是因为它们不会被激发出来。

“对于这样隐藏在体内的奇异天赋,光明教宗将之称为天赋异能。而我们上古族人,则更习惯叫他们——神通!”南音书生不紧不慢的说道。

洪荒灵体,在刺激人身体完成重大蜕变之后,往往也会伴随着激发出人体内隐藏的潜能,这样的潜能就是神通!

“所谓神通,就是别人所没有的能力,上古时期神魔将军潼冠,有过顶之力,提着自己的头发能够把自己提起来,这就是神通的最好体现!”

“自己把自己提起来。这怎能可能,明显是不可能,这就好像一个人站在凳子上能够咬到自己鼻子一样,简直是无稽之谈!”宁释不敢相信道。

“是不可能。无论力量有多么大,但是自己把自己提起来,这是不可能的。做到不可能的事情,才叫做神通!不然什么叫做神通?”南音长老训斥说道。

宁释说不出话来。

南音书生又道:“那我问你,蜘蛛能够吐丝,神龙能够吐火,飞天鼠没有翅膀却能翱翔,这些看起来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发生在动物身上,便能够接受,发生在人身上就不行?

洪荒灵体,就是要激发你的神通,让你的肉身不用修炼比巨象还要坚韧,让你的血液比巨龙的还要炙热!成为洪荒灵体,拥有种种神通,未必就要吐丝!

有可能是肉身坚韧,有可能是天生会更加亲和一些天地源气!这种种凛异只有自己到了,才能体悟其中的妙处!现在你能明白,这雪魄珍珠的珍贵了吧?”

宁释震惊的看着南音书生,呆呆的问道:“这些都是真的?刚才您怎么不早说?”

南音书生脸上一窘,摆手说道:“这种东西,在上古时期的时候,并不是这种形态出现的,上古时期与这玩意异曲同工之妙的是魄萝花,不过现在我能够确认,这两种东西虽然不一样,但是里面的成分应该是一样的。”

第一百零三章纷争

“想要顺利修炼成洪荒灵体,这东西不过是给你提供了大量的先天灵气,这就好比你在母胎之中孕育的营养,想要真正修炼成为洪荒灵体,那是相当于对自身的第二次孕育!”南音娇笑着说道。

“对自身的第二次孕育?难道要像聂元霸一般舍了肉身转身投胎到其他强大的种族中去?”宁释不解的问。

“当然不可能是这样,不过原理却是相同的。增强自身,单单凭借你自身的体质,无论如何也不能无限增强,人体就算再怎么锻炼,无论是力道,速度,还是强韧程度都有一个限制。这就是为什么绝大部分普通人不能修炼,世界上的修行者大多卡在武将境界或者感知境界就再也止步不前,其实,这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的肉身强度达到了极限,并不能继续提升下去。”南音娇介绍说道。

“人体达到极限?”宁释从没有想过,人体会达到极限这个问题。

“是的。”南音娇点头说道:“人的**当然有一个限度,其实说来说去,人体跟钢铁,木料没什么区别,你也知道,刀剑经过千锤百炼去掉杂质,才会越来越坚韧,但是铁毕竟就是铁,再硬也硬不过钻石!这就是因为材质不同,即使杂质尽数除去,那也有一个限度存在,到了这个限度,就算天赋再高也要止步于此。所以想要达到更高的修为,就要将肉身换成潜力更大的体质。”

“那要怎么换?”宁释不由屏息。

“提升根骨!变成洪荒灵体。”南音娇没有丝毫犹豫道。

修道士或者是武者身体之所以强大,甚至于有一些武侯强者的移动速度,甚至能够做到超过音速!出手犹如闪电,一拳能够轰塌一座墙,这是为什么?

换而言之,修士为什么强大?难道就是因为不断的修炼?

修炼不过是开发潜能,好比踢墙,好比做蹲起,好比举重,好比修炼神魂,这些都是在祛除体内的杂质,身体和神魂并不能发生根本的改变!

而只有提升了根骨,把人的肌肉变成虎豹的肌肉,骨骼变成巨龙的骨骼,这样才是本质的变化!也就是洪荒灵体要达到的目的。

“当年,上古云秦以前,人类先祖尝试将自己的身体换上部分妖兽的身体,将龙的血液注入到自己身体之中,虽然这么做不对,但是这确实是人幡然醒悟迈出的重大一步!想要让自身变得更强,就是改变自己的肉身。转换洪荒灵体,这一提升根骨的过程,是困难之极的。”

南音娇微笑道:“当根骨改变到一定程度,肌**魄就能够吸收天地间的丝丝源气,融入全身每一个细胞!这过程中,根骨真真正正的改变,身体之中的每一个道,每一条经脉,乃至每丝血肉,骨骼、内脏、皮肤等等都会发生不断得进化提高!”

“你的骨骼可以变得比钢铁还硬十倍百倍,你的胃能够更加高效的吸收食物之中的营养,甚至可以把钢铁,灵石当做饭来消化!”

“要想做到这样的改变,除了吞服含有巨大能量,能够引起蜕变的雪魄珍珠外,还要有一个让你产生蜕变的契机,这个契机有可能是生死有关的精神引动,也有可能是某些事物对身体的刺激,每个人想要得到洪荒灵体的蜕变,都要去想办法寻求这种契机,这就好比鲤鱼蜕变成龙,可以通过修炼,可以通过跳龙门,一个道理。”

通过刺激,等待契机。宁释听得直皱眉,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实在是太过模糊,这就好比有人在说,你只要在家里盘膝打坐,在一个适当的时间,你就会蜕变成为神一样,听起来无稽。

见到宁释蠢蠢欲动要把这雪魄珍珠直接吃了的样子,书生摆摆手说道:“你也看到之前凶鱼的模样了吧?你要是不想爆体,或者长出什么犄角鳞片的话,就老老实实把它放下。”

听了长老说了那么多,宁释还真打算试试!说起来,他倒是被喷火不怎么感兴趣,就是觉得假如自己也能吐丝的话,那倒是挺带劲儿。结果现在一盆冷水被长老淋在头上,宁释顿时愣道:“这东西?吃了会爆体!?”

“人的身体总会有承受极限的,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宁释看着盒子里那么多的小晶体,挠挠头问道:“那该怎么办?”

南音书生笑道:“既然这东西在地下这么价值连城,恐怕这里的人早就知道该怎么服用它了!”

“对啊!正好我们也可以去见识见识璇玑阁,以及找找关于那个古墓的信息。”南音娇附议道。

宁释目光闪烁,把玩着手里那枚小晶石,突然握住说道:“再此之前,我们得先干一件别的事儿!”

“什么事儿?”

“把小金找回来!”

……

仗着自己的神念比同阶修士强横一倍,宁释将神念全开,在地河流域到处寻找小金。

时间渐渐过去,当宁释在地河逛到第三天的时候,宁释突然发现了小金的气息!

循着这股气息的宁释,疯狂的朝着那里全力游去,生怕再叫小金给乱跑丢了。

而宁释也是自从知道了这雪魄晶石的宝贵以后,也知道小金为什么拼了命去抢这种东西了。

没有办法,这种东西对动物的吸引力,不得不说,实在太过恐怖了!

有小金的地方就一定有宝贝。

深知这个道理的宁释,全速前进,不到片刻时间,就来到了小金停留的地方。

来到这附近以后,宁释果然又一次闻到了那甜滑沁人的葡萄香气。

不过就在宁释马上要接近鱼群的时候,他的身形猛然停下了!

果不其然,这枚雪魄晶石诞生的地方,也早就有人在这里抢夺了!

再要去追就会被发现,宁释于是只得一咬牙,抓着天魔枪发动隐身,慢慢朝着人群聚拢过去。

虽然离着很远,地底又漆黑无比,但宁释的神魂却是无比强大,所以场上的情形他看的一清二楚!

无尽的魔火在渔网上疯狂燃烧!被两伙人围在中间的那头怪鱼眼见萎顿下去。

宁释看着似曾相识的景象,微微一笑,默默的打量这群人的实力:“武侯级两人,武将超过二十个,不对!周围还有暗手!”宁释心里一惊,下意识抬头看去,果然随着神识扫动,顿时发现上空还有一队擅长隐匿的魔宗高手在,如果不是自己的天魔血叉对魔煞之气极为敏锐,否则根本不能察觉!

人太多若是动手,自己未必能够全身而退!宁释已经下定决心,一会儿一逮到小金,立刻逃跑!

“你敢!”

就在此时,远处拿戟的大汉一声暴喝,愧王戟猛然一挑,顿时钩住了渔网。

“黑炎帮,这是我祖宁郡先发现的,速速让开。”那大汉挑着黑网,怒不可遏的吼道。

远处,一道阴柔的女声传了过来:“吓死奴家了,这鱼儿分明就是自愿到我网里来的,照祖宁川你的话,你现在也看到奴家了,是不是奴家也是你的人呢?”

听到那女声妖娆的声音,宁释不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然而他关心的重点不是两边谁先发现的东西,而是两伙人分别是谁。

“黑炎帮?祖宁郡?这两个地方怎么没听说过?”宁释疑惑的自言自语,他从未听说,这地下竟然还有人存在,而且看两伙人的数量,仿佛还都不少,实力也颇为强悍。

“少炎羽柔,这可是我宁家的地界,你出现在这里,难道你黑炎帮要打破协议?”那个大汉抓着愧王戟怒道。

“少炎?宁家?怎么这么巧?地底世界也有少炎家和宁家?”宁释瞪大眼睛,有些疑惑。

被叫做少炎羽柔的那个妖媚女子,魅惑一笑,因为那大汉的一拽似乎娇弱的身子一倾,顿时本就不多的黑色纱衣里面两只雪白的呼之欲出。

对面的人齐齐变色,心神顿时一荡。

“咯咯,现在你们看光了奴家的身子,这件事可就没办法解决了呢!不要然你们把这条鱼肚子里的雪魄晶赔给奴家,到时候奴家亲自上门把你们的鱼儿还给祖宁大哥你,你看如何?”少炎雨柔染红的指甲在自己领口处的雪白上轻轻滑动,眼波流转的看着祖宁郡一伙人。

那大汉脸色赤红,突然如雷一般暴喝:“不好,是天媚功!都别看那**的眼睛,少炎雨柔,你这个**竟敢暗算我的人,这是我祖宁家的东西,你也敢抢,找死不成!”祖宁川直接暴喝一声,愧王戟猛然旋转,顿时将黑网卷在一起,随时准备施展绝招。

“咯咯咯,对面的哥哥们,你们都别看奴家的眼睛哦!这里也不要看……”少炎雨柔伸手在自己饱满的胸部捏了一把,搔首弄姿道。

就在这时,祖宁家一个修为较浅的武将初级的战士突然流出两道鼻血,紧接着他的气血疯狂的翻腾,眼见精气神都在下降。

宁释不动声色的压体之中的气血翻涌,暗道:“好厉害的魔功,竟然不动声色就使武将强者深陷幻境之中。不可自拔!”

“雨柔妹子,你真的决定了?”浑厚的声音响起,体型壮硕仿佛一头人形暴龙的魁梧男子语气突然柔和了不少,仿佛高高在上的帝王,冰冷看着少炎家一群人。

“祖宁大哥,东西我都已经到手了,你就不能让给奴家一次嘛。”少炎雨柔不退半步。

“很好。”祖宁川脸上反而泛起一丝笑容,怒极而笑的笑容!

“你们少炎家真是贪得无厌,我宁家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你们竟然如此得寸进尺。今天你们就都留下吧!”

“谁留下还不一定呢!”少炎雨柔魅惑一笑,手指一勾,顿时湖上空刷刷刷跳下来四五十个人影,伸手皆是不弱!

一瞬间就搂住了数个被媚功诱惑的男子,捂住嘴巴将首级割了下来。

大汉猛然回头,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瞬间,他的人便被杀了七层!

“好狠的手段!”宁释嘀咕一声,身子却缩的更紧了。

“好!很好!”祖宁川怒极反笑,竟然拖着洪荒巨鱼巨大的尸体,直接朝着少炎雨柔杀去。

少炎雨柔冷笑一声似乎早就料到祖宁川会有的反应,冷哼一声:“匹夫之勇。”一只手垫在胸下,另一只手食指微曲,百无聊赖的朝着祖宁川一指。

顿时身后二十几个强者同时出手。

哪知那大汉如同凶兽,手猛然一甩,愧王戟悍然撕裂了黑网!

被锁住的洪荒级凶鱼被困的红眼,哪里还管谁是谁,血盆大口一张,竟然吐出了一道闪电!

恐怖的电弧疯狂跳动,少炎雨柔脸色一变,气急败坏失声叫道:“你……你怎么敢放走它!”

祖宁川狰狞一笑,闷声不响的朝着少炎雨柔杀了过去。

手忙脚乱的少炎雨柔怒意上涌,伸手一招,顿时缠绕在身体上的一条丝带犹如毒蛇一般飞舞起来。

朝着那条鱼的尾巴卷去。

这时候一只大手悍然穿过那鱼身上恐怖的伤口,一把朝着里面扯去,看架势竟然要行险强取。

就在这时,宁释突然看到少炎雨柔不易察觉的露出一丝冷笑。

下一刻,随着一个雪魄晶石被掏出来的一瞬间,书生在拘魂瓶里叫道:“要坏!大汉恐怕凶多吉少!”

果不其然,那个少炎雨柔浪笑一声,借着丝带一缠一挑,修长的大腿猛然朝着祖宁川的腰间盘去!

看似旖旎香艳的一幕,其实危险到了极点!

如果祖宁川被她盘住,那么下一刻,他的上将会永远分开。

大汉猝不及防,抓着雪魄晶石的手惊得一松,便要回防,可是哪还能来得及!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时,一条金色的虚影突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犹如彗星一般的撞了过来。

那少炎雨柔顿时被金球撞了个趔趄,失去了最佳的攻击机会,于此同时,嗖的一下将抛飞在空的小晶石吞到了肚子里,扭身朝着宁释奔袭而来!

原本兴致勃勃的看着鹬蚌相争的两伙人,突然看到金球朝着自己飞来,顿时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

小金哪管那个,一击得手,嗖的遁回到宁释的身旁,直接撞进宁释的怀里。

两帮人顺着小金的路线,直接看见了已经现出原形的宁释。

宁释抱着小金球,僵硬的笑着朝两伙人摆了摆手道:“你……你们好!”

所有人都看着他,宁释尴尬的一笑,挠了挠头道:“那个…你们继续哈!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说罢,转身化作一道流光,玩儿命的撒腿就跑……

“站住!”少炎雨柔脸上寒霜满布,大喝一声就想追出去!

就在此时,一把巨大的愧王戟嗡的一下横在她的身前,冷笑一声说道:“你想来就来?你想走就走?你以为这是你家……”

章第一百零四章地底世界

宁释跑的飞快,全力使用蛟游法的他,速度快的像是一只中箭的兔子。

在地河里面胡乱穿梭了一气之后,神识朝后探查的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多此一举,两伙人显然拼出了肝火,根本没时间理他。

气喘喘的宁释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觉着地龙那里最是安全,短时间内,恐怕不会有人发现洪荒地龙的死亡。

所以宁释干脆跑回了原来那个大殿附近。

上岸以后,宁释气喘吁吁的倚在先前因为小金涎水长出的那颗大树旁,一坐在地上。

宁释刚刚坐下,书生便急不可耐的从拘魂瓶里跑了出来道:“好了!现在安全了,赶紧把那个圆球拿出来?”

宁释气急败坏的说道:“拿他出来干什么?让它继续给我闯祸吗??”

书生急切的说道:“你知道什么?快把它给我拿出来!一会儿那雪魄晶就被这小怪物吸收光了!”

听了长老的话,宁释纳石一晃,顿时将小金球倒了出来。

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小金球的宁释,掐着它的胖脸一阵摇晃!倒提着他肉嘟嘟的身子就是一顿拍,希望能把那小晶石吐出来。

“嗝~”哪知道那小球被宁释拍了半天,只打了个饱嗝,便再也没了动静。

“靠!你这个小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王级妖兽吃了能变异成洪荒的宝贝给你吃了,就打一个饱嗝就算完了?!”宁释欲哭无泪道。

宁释说着说着,突然愣住了,艰难的扭过头去,看着书生僵硬的笑道:“……还是有些变化的,你看它现在毛茸茸的了,多可爱。”

看着圆球身上长出了猫咪一般柔软的淡黄色绒毛,书生欲哭无泪:“可爱个毛!一个珍贵的天地灵宝,就长了一层毛?!”

看到拓长老那副激动模样,宁释挠挠头。

南音娇伸手抱过毛球笑着说道:“好了好了,那雪魄晶,本来就是毛球自己抢来的东西,它自己吃了也是天经地义,而且你看它现在,这不是可爱多了吗?”

南音书生无语啊,想了一下还是叹气说道:“哎,算了,既然这样,我就抽它点血,研究一下算了,唾液和毛发也要取一点。”南音书生边说,边伸手要去抱毛球。

手才刚伸过去,顿时一个锋利的小爪子抓在了他的胳膊上。

呲!

随着一声金铁交鸣的声音传出来,书生控的银甲卫身上顿时多出了五道抓痕!

所有人都禁不住一愣,要知道银甲卫的质地可不是一般的金属,要想将其打瘪也许武师巅峰的力量就够了,因为被打瘪之后它会慢慢恢复,可要想破坏它,没有武将巅峰的实力,休想将其真正刮伤,可是小兽这样轻描淡写的一抓,竟然将坚韧的银甲卫给抓伤了,这怎能不让在场的三人震惊。

“咦?”宁释纳闷儿的伸出手去,顿时一个小爪搭在了宁释的手上,刺溜一下就钻回到宁释的怀里。

宁释轻轻揉捏着小毛球爪子上细小娇嫩的肉垫。托着它提了起来,检查了小圆球身体的其他地方。

“呃……是我眼花了吗?刚才你们谁见它有爪子了吗?”南音娇道

南音书生激动的说道:“进化了!真的进化了!这雪魄晶确实神奇。”

“是够神奇的,就长出了一只爪子!它会不会是就只有一只爪子啊?”宁释担心的问道。

南音书生斜了眼小兽,迟疑的说道:“我倒还真听说过一只爪子的动物,是一种鸟,叫做毕方。外形象丹顶鹤,但是只有一条腿身体为蓝色、有红色的斑点,喙为白色。”

“这完全不像啊!我们这头小兽,爪子毛茸茸有肉垫,一看就是兽类,而且他的嘴巴也长出来了,根本没有喙和羽毛嘛!颜色也不对。”宁释摆手说道。

南音书生唉声叹气道:“要不是这小东西吃的东西实在是太浪费了,我倒还真想看看它长全了是个什么样!”

宁释哈哈一笑,不以为意道:“这地下水潭这么广阔,凑几枚晶石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再去多找几只蚌!”

书生瞪着眼睛说道:“这种东西这么珍贵,你当是萝卜白菜呢?今天的阵势你也看到了,仅仅一颗雪魄晶出世,两个地底世界的大世家,加上那么多王级怪兽争夺!我敢断定,这东西,就算是在地底,那也是极其稀少的东西。”

宁释知道书生说的是真的,但他却无所谓的一笑道:“长老说的不错,不过我已经想到了去哪里弄这种东西了!”

“去哪?”

“今天看那两伙人的架势,似乎对这雪魄晶的分布了若指掌。既然要知道这东西人怎么服用,又要找人一起探墓,咱们就去这地底城市转转如何。”南音娇柔声细语的一笑。

宁释立刻拍手说道:“正有此意。”

南音书生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走去看看,暗无天日的深渊之城是个什么样子。”

……

这是一片广袤的世界,漆黑不见穹顶。

一处黑漆漆的高山脚下,一个幽深的洞仿佛黄泉深渊,泛着幽幽淡绿色的荧光,显得漆黑可怖。

水底的幽灵草仿佛黄泉河中沉浮的幽灵,一闪一闪地诉说着轮回的可怖。

就在这时,一道水花声响起,紧接着一个少年摸了一把脸,爬上岸来。

凭着从大汉储物袋里找来的那张古旧地图,宁释一路上七拐八拐的辨别方向,终于从地河之中走了出来,来到了被地底人称为深渊大陆的地方。

“憋死我了!”趴在岸上的宁释重重的喘着粗气,缓了一会儿才有气无力的爬上岸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宁释的眼前,是一大片平原。

脚下是松软平整的火山灰,有一些低矮的植物灌木黑黢黢地趴在那里。

以轮廓上来分析,远处有绵延不断的高山和低矮的丘陵,一条条岩浆河流从远处流过,微弱的火光将靠近处照射的一片曲折地暗红。

要不是这条延伸进来的地下河,恐怕不知道这里的空气要温热干燥。

由于光线暗淡,所以寻常武者的视力并不能及远,只能看见二三十码之外……

好在宁释修炼的是化天决,在太阳和太的作用下,自己的眼睛左眼为日,右眼为月,黑夜对他来说虽然不及白天,但也丝毫不影响他探查周围的环境。

由于新奇感作祟,两位长老都拒绝再次进入空间戒指里,非要看着逛逛,连小金也死活不愿意呆在储物袋里,一只脚在宁释的头上刨了个窝,趴在上面东张西望。

宁释上了岸的身子一抖,身上的水汽在武将气血的蒸发下,瞬间干透。随后,在南音书生的提醒下,宁释麻利的换上了从储物袋之中得来的当地服装,穿在了身上。

这衣服黑漆漆,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穿在身上比丝绸还要细腻,显然是地底世界特有的一种纺料。

穿好衣服的宁释,再次拿出地图,可惜看了地图一眼又将之放了回去。因为这张地图仅仅标注了地底迷宫的出口,却并没有更多信息显示。

宁释也无所谓,反正沿着河走,有水的地方一定有人烟,到时候随便遇到个人,询问一下,不就能找到城市了吗?

在地下河里游了那么久,不愿动弹的宁释索性瞄上了地底树林之中的大树。

地底地树木比起地表的树木更加巨大,树叶非常稀少,主干看上去几乎光秃秃地,但是它们的根系非常发达,甚至有许多拱出了地面,就象是一条条硕大地蚯蚓。

头上顶着小兽,宁释屁颠屁颠跑到树旁,锯下来一截树干,做了一个独木舟,扔进水里,三人乘着小船,沿着地河向下飘去。

地底的河流和地表的河流没什么太大区别,水质非常清冽,里面有很多银光闪闪的鱼,这种鱼没有眼睛,但却发出淡淡的荧光,显得灵气十足。

南音长老和南音娇倒还好,地底世界的传说他们也没少听说,虽然看起来新鲜,但毕竟年龄大了,并不十分好奇。

但是宁释却好奇极了,他没想到,一向被外界贬为冥府存在的地底世界,其实也是很安宁详和,并不是如老一辈中所描进地那样,到处是恶鬼无常,有孟婆驻守轮回。

顺着水流向下,宁释一行又见识了不少新奇的东西,除了遇到过几个滚烫的喷泉外,还见到了井喷般状况的上升水流,这些水流仿佛可以抵抗地心引力一般,朝着地面穹顶喷射水柱高达几千米不见落下。

还有一些岩浆河附近的黑色的深洞,时不时冒出一团冲天地火焰,虽然没什么威胁,但也算有点吓人,宁释想来想去,还是打消了随便探索地面的念头,继续顺着河流向前。

一路上倒也一点没有感觉到枯燥乏味,很多不知名的动物和植物,让大家很是兴奋。

河流蜿蜒着转过了不知第几道弯的时候,一直研究周围地貌和植物的南音书生突然抬起头来,朝着不远处的光点指去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宁释和小金本来全神贯注的盯着地河里游动的怪鱼,听到长老的声音,立刻抬起头来,朝着手指的方向望去。

现前方一座矮山座落处,有了一样更新奇的东西出现了!

远处的天空之中,一个细小的光点在缓缓移动,照亮了周围影影绰绰的山峰,仿佛一轮急速飞翔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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