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道夺谋 - xp1024.com
《神道夺谋》


第一章 死而复生

靖康元年,八月,北方金族第二次南下,攻破大宋都城汴京(今河南开封)。大宋皇帝宋徽宗,宋钦宗被金人掳掠到金营沦为阶下囚。同行的还有赵氏皇后,皇妃,公主,郡主,宫女三千余人一同被掳,沦为军妓,供金人强-暴施虐。

民间百姓亦未能幸免,整个开封的百姓被屠杀殆尽,二十岁左右的女子最为悲苦,共六千余人,遭遇金兵施暴之后,沦为军妓,留给她们的前路是无休无止的折磨,直到她们再也叫不出,再也无法回首故乡,才会被遗弃在山涧水沟之中,化作皑皑白骨,留下刺痛后人的一根刺,史上将这场灾变称之为靖康之难。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开封城,入夜,这座城太疲惫了,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一百五十万人的古都,转眼间,落幕在尘世间,只剩满城的尸首,在人们看不见的角落,想必是满城的冤魂吧。

容阙孤零零地走在这座空城之中,从星空往下看,容阙就像一只蚁蝼,不堪一击,苍天只要伸下一只手指头,便可让他泯灭在天地间。

容阙仰头叹了口气,看到璀璨的星辰,仿佛自己失去了重量,离开了地面,悠然飘上了银河当中。茫茫的银河悬在眼前,仿佛要以它那赤-裸裸的身体拥抱夜色苍茫的大地。真是美得令人惊叹不已。星辰零散的亮光,似银灿灿的沙砾,在银河中悄无声息地流淌,融在无底深邃的夜空中,又显得缥缈。

容阙寻着记忆,缓缓地往前走,在街道两旁是被大火烧过的房子,此时,只剩下苟延残喘的土墙和跳蹿着火苗的木梁。曾几何时,这也是谁的家吧,转眼间便支离破碎了。国都破了,哪里还有家啊。

一直走呀走,终于来到了一间庙宇的前方,容阙有些胆怯,在庙宇的大门前踌躇了许久,才迈出艰难的步伐,进入庙中,容阙终于看到了自己,文弱的自己此时正无声地依靠在墙壁上,金兵的长矛穿过自己的胸膛,右臂不知去了何处,血还未凝固,血珠衣裳上慢慢地汇聚,待到聚成一滴,便会飘下,碎在的无情的青石砖上。

转头看到旁边的一具一丝不挂的女尸,那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她本该在江南小镇,看繁花媚柳,全因这战乱,她才需受这般凌-辱。

容阙眼眸颤了颤,想起了自己是一家医馆的大夫,就在昨日,开封城被金兵攻破了,金兵从四面八方涌来,城中的百姓惊慌的叫喊声此起彼伏,这个姑娘在惊慌失措地站在人群中,容阙拉起这个陌生的姑娘,本想带着她逃命,未曾想到还是被金兵看到,金兵一路追赶,容阙逃到了这间庙宇之中,在这里,他捡起了刀,与金兵进行了生死搏斗,最后惨死金兵手中。

“我终究没能救下她。”容阙看着女尸身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难过地瘫坐在地,月光映在庙宇中央的神台上,落在南极长生大帝的神像上,端庄而严肃的面容显得面目可憎。

容阙细细地盯着神像,半晌后无奈地轻笑,问道,“你们这些神仙承万民香火,受世人跪拜,这满城百姓尽数被屠戮,你们在哪里?居庙堂之高又有何用?连我一个大夫的不如,我自小行医,救人数百,你呢?你做过什么?”

容阙蔑视地瞥了一眼神像,嘲讽道,“神仙,也不过是一群沽名钓誉之辈,枉受香火。”

就在这时,夜空中飘过一团黑云,遮天蔽日,明晃晃的月光、迷离的星光,无一不被黑云遮住,整个大地坠入了黑暗。容阙模模糊糊之中,看到有一个老者站在不远处,白雾遮住了老者的面容,容阙便看得不真确。

“孩子,有些事,即便是神仙也无能为力,你是个大夫,你应该懂得这些。”老者的声音很沧桑。

容阙却是摇头,“遇到病入膏肓之人,我依旧尽力一搏,倾我所能去救治,不似神仙,视而不见,眼睁睁地看着万千百姓遭受屠戮。”

“能力越大,束缚则越大,对于神仙,许多事不能由心而行。”

“世上之事只有想做与不想做之别,又何须寻这荒唐的借口。”

老者闻言,重重叹气,半晌过后,其手轻轻一挥,说道,“也罢,你年纪轻轻,救人三百有余,功德圆满,今日我助你续命复活。”

容阙感觉到自己虚无缥缈的灵魂正在缓缓地实体化,有了触感,可以感知到风从自己耳旁吹过。

老者再次挥手,一道金光没入容阙的胸膛,老者说道,“再送你灵骨,日后你若是修炼,可成大器,届时你便明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许多事便不可由心而行。”

容阙大惊,连忙问道,“传闻修道中人,唯有天资上佳之人方有灵骨。”

“非也,有灵骨之人,方为上佳天资。”

夜风吹来,黑云散去,大地又恢复了月光星光,老者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容阙惊愕地看到自己的尸首已经消失,而此刻,自己实实在在地站在庙宇中央。

容阙寻了一块布盖在女尸身上,而后重重地叹气,走出了庙宇,他回到了自己的医馆,此时医馆里静谧无声,容阙收拾了些药物到包袱里,走出了医馆,开封城已经是一座死城,暂时不可再住人,因此他需要离开此地。

走在开封城的街道之时,“嗒……嗒……嗒……”的马蹄声突然从远方传来。

马蹄声越发地靠近,马儿跑得很快,很急促,若是静静去听,还能听到马儿剧烈的喘息声。这些马都是长途跋涉而来的马吧,想必都是一直在赶路吧,不然哪来这般沉重的喘息。

一队人马急冲冲地赶来,是宋军的服饰,是从南方匆匆北上勤王的人马。他们终究来晚了,开封城破了,皇帝被掳走了,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鬼城。

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军骑着一匹白色的马走在前头,将军年纪不过二十有余,其腰间挂着一把蓝色的剑。

将军脸色沉了下来,开封城,他来过,当时的繁华热闹还历历在目。

想必今日起,开封便不再是原来的开封了。

“四处搜一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将军把命令传了下去。

将军下了马,他的手扣在佩剑上。

将军也四处查看,他带来的骑兵不多,大部分的步兵还远远落在后方。

将军隐隐约约地看到不远处有一道人影走到,其快步走了上去。

容阙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本想回头看看。未曾想到将军的警惕心很强,容阙的一点点动作便惊动了将军。

将军一脚将容阙踹倒在地,以极快的速度拔出腰间的佩剑。

一点寒芒先到,一道蓝光随之而动,等容阙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军的剑已经搭在他的脖颈之间。

“何人鬼鬼祟祟?”将军怒声喝道。

容阙看了一眼将军,冷哼了一声,用他血淋淋的手去推开将军的剑。

“国破了,家亡了,在自己的国,于自己的家,也成鬼鬼祟祟了吗?”容阙说。

“对不起,我们来迟了。”将军把剑回鞘,竟与容阙并肩坐在地上。

“你不该跟我说,该跟这满城的百姓说。”

“二圣被掳,臣子之过,百姓被屠,武夫之罪。”

将军的剑插在地上。

“你为何还在这开封城?”将军好奇地问容阙。

容阙并未如实相告,而是撒谎说道,“我是个大夫,听闻开封城惨无人寰,本想过来看看,看是否有人需要医治,只是未曾想到,到了这里,已经是一座死城了。”

“对了,你叫什么?”将军抬头问容阙。

“容阙,你呢?”

“司余。”

司余从衣裳里取出一个钱袋,递了过来,说道,“这里有些盘缠,你拿着吧。”

“我要你的钱做什么?”容阙冷笑道。

“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多救几个人,这些银两权当是我替他们付了诊费。”

“有用吗?我倾尽医治,远不及开封一战伤亡人数的万分之一。”

“能救一个是一个吧。”司余边说边将钱袋塞进容阙的手中,而后拍了拍容阙的肩膀,“你快些离开吧,我们要开始清城了。”

容阙叹了叹气,背起包袱,离开了开封城。

第二章 偶遇伤将

半个月后,容阙走在乡间小路之时,“噗……”的一声,细秘入微,若非周围实在静得极致,人耳难以捕捉。容阙压低脚步,踩在枯黄的干草上。软绵绵的干草,就像棉花,每一脚踩下去都会留下深深 的脚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血迹,顺着滴血的痕迹,一个身穿铠甲的人躺在草丛中,铠甲密布的花纹和青铜器上的雕文有几分相似,应该是代表着某种权威象征的意义,在大宋能穿上这中铠甲的人,必定是身份地位不低的将军。此刻躺在草丛中的将军情况异常糟糕,一只羽箭贯穿了他的左肩,尽管他用手捂住伤口,但鲜血总是从他的指缝漏出。最糟糕的是他的口中不断吐出血,这说明羽箭伤及他的内脏。

容阙来不及多想,从包袱中取出金创药,金创药并不能治伤痛,只有止血功能。白色的粉粒洒在将军身上,与伤口接触的瞬间会有剧烈疼痛。剧痛将昏迷中的将军痛醒,将军条件反射性地握紧手上的剑,一用力反而使刚止住的血又渗出来。

“我是大夫,放松,要不你的血止不住。”容阙皱起眉头,伸手捂住将军的伤口。

“你是宋人?”将军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自然是。”

“救大宋。”

“我仅仅为一介大夫,何以救国。”真是可笑,大宋百余万兵马都守不住汴京,他能做什么?

“朝中有金人奸细,此人还必定位高权重。”

“告知我何用,我仅仅为一介大夫。”

“拿着这个到西北腾云城,找到我长兄种师道,把这话告诉他。”将军从胸口处取下一块玉牌。

无意一瞥,瞧见玉牌中一个苍龙有力的“种”字,容阙心中大惊,“你是西北种家军的人?”

“我是种师闵,我与二哥种师中率军来汴京勤王救驾,军机泄露,我们遭遇埋伏,三十余万种家军只剩我逃出。”片言只语间,种师闵吐血越发频繁。

“别说话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人来送你入城医治。”

容阙起身要走,但被种师闵抓住,容阙疑惑回头,唯见种师闵在摇头。

“怎么了?”容阙出言询问。

“有人在追杀我,你快走,见到长兄前,别让任何人知道你见过我。”

“那你怎么办?”

“我走不了了,带着我你也走不了。”

“可……”容阙还欲出言,却被种师闵打断。

“种家军三十万儿郎不能白死。”沧桑的面容已毫无血色,肢体开始冰冷如水,“你乃儿郎,莫要婆妈,快快离去。”

再多看一眼躺在草丛中的人,一生精忠报国,却落下这副凄凉的下场,转过身,捏紧拳头,不甘地离去。

偶遇种师闵,不得不改道西北,奸细不能置之不理,细作一日不除,大宋还不知有多少男儿枉命沙场,这些儿郎在前线舍命杀敌,他们保护的达官贵人却悄悄地向他们捅出致命的刀子。

“喂,你有没有见到我们将军,他受了箭伤。”身着大宋军装,腰佩利刀,胯下骑着军马,几个宋兵问路过的容阙。

“没有。”佯装细想之后摇头说道。

容阙微微瞥了一眼为首的宋兵,手扣在佩剑之上,虽身着普通的士卒服饰,但佩剑军马都显然比其他人好上数十倍,身体还微微发胖,这是长期酒肉导致的虚胖,料想定身份昂贵,此时又偏偏身着普通士卒服饰,只能说明其是为了掩饰身份。

宋兵头领盯着容阙看了一下,他警觉性很强,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仔细地嗅了嗅,由于味道太淡,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见从路人口中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宋兵不再做耽搁,火速离去。

“就是他。”额头爬满点点滴滴的汗珠,中衣被冷汗浸湿,容阙惊魂未定,方才看到宋兵头领胯下军马上的箭壶,里面的羽箭与贯穿种师闵的羽箭同一样式,那伙人极有可能便是追杀种师闵的人。

抬手要拭去额头的汗水,突然看到衣袖的星星点点红斑,暗道一句“糟了。”

心急如焚,杀身之祸怕是逃不了了,回首看了一眼远去的宋兵,对方有马,若继续走大道,对方发现之后回过头不出一个时辰便可追上自己,必须立马进山走小道。山林小道迂回曲折,路程大大会加长数倍,胜在羊肠小径,端末分支繁多,同时山林广袤,对方也会难以寻到他,斟酌片刻,容阙决定保命要紧,奔山林小道而去。

※※※

“蔡田,原来是你这个畜生。”草丛里的种师闵怒吼,他身边围住一伙宋兵,恰好是与容阙相遇的那一伙。

“种老三,你老了,你们种家霸占西北军权太久了,该让出来了。”蔡田便是那伙宋兵头领。

“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把西北三十余万儿郎交给你们这班只懂一昧割地求和的懦夫的手上?”怒目斜视,不屑宵小作奸之辈,出生入死沙场数十年,早已不畏生死,唯有叹息被奸人害死的三十万西北儿郎,“若不是蔡京这狗贼蛊惑圣上,我种家早已收复沧卫孟滑四州,收复燕云十六州更是指日可待,恶贼横行,天不佑我大宋啊。”

谁言弱宋无良将,只怜帝王不识才,老目凄泪纵横,心中的不甘如激流冲入胸腔,手中的剑紧紧握起,只愿披甲上阵杀敌,护我山河依旧。

“去死吧。”蔡田刀起刀落,热血染红了历史的长河。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北宋统治的168年间,种家军英雄辈出:种世衡、种诂、种谔、种诊、种谊、种朴、种师道、种师中、种师闵皆为将才,种家子弟五代从军,血脉中澎湃着黄河激情,气质中显露出北邙风骨,他们有的率孤军深入荒漠,中箭死在马背上,由战马负尸而还;有的皓首白须,六十余岁仍在战场上拼杀。有宋一朝,种家军无数将士血染黄沙,可歌可泣。当时他们比杨家将的名气大,比杨家将的作用大,然而杨家军能走上了舞台,被渲染得出彩,而种家军却走进了线装书,被文字湮没了,成了枯燥无味的一段历史,他们不该被人们遗忘,终须有人将他们告诉后人,曾经有一群人,叫种家军。

“将军你看,这厮的伤口上被洒了金创药。”蔡田的手下眼尖,看到种师闵伤口上的金创药。

蔡田蹲下仔细观看,金创药撒得均匀全面,绝不是受伤的种师闵自己涂上的,唯一可能就是有人来过,并为其涂上金创药。

“会是谁呢?”蔡田眉头紧皱,与种师闵接触过的人定会带着不能公之于众的秘密离去。

“是他。”蔡田恍然大悟,他想到了路上遇到的容阙,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寻常人家何来的血腥味,唯有给种师闵上过药的人才会残留。

蔡田站起来,望向容阙离去的方向,“杂碎,你逃不了的。”

在山林深处的容阙回首望向蔡田的方向,“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

第三章 惊慌失措

“将军,大路都搜过了,没找到可疑的人。”蔡田手下洪山回报。

蔡田眉头一皱,他与容阙只有一面之缘,对容阙的模样甚为模糊,同时容阙在其面前能保持得极为镇定,说明这人善于伪装。

“先把所有人都抓起来,一一详细审问过后再说。”蔡田担心手下没能识破容阙的伪装,还是步步为营为好,这关系整个蔡家的生死大事,不可马虎。

“是。”洪山领命之后便带兵去抓人。

蔡田骑着马漫步走在大道之中,仔细勘察周围的环境,攀附于大道两旁的小道太多,又路路相通,若是要进山林小道搜查,则需大量人马,问题便出在这里,此处位于西北军的管辖区,大规模调动兵马搜山必定惊动西北军,一旦种师道追查下来,麻烦就更大了。

“你这杂碎,倒是机灵,躲进山林小道,以为我就奈何不了你?”穷凶极恶的面孔露出杀气,片刻之后又放松下来,就好像心中已寻得良策。

※※※

潺潺溪水,清流婉转,在清凉的水中将身上的气味冲涤数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接着挖一个坑把衣袖粘上血迹的衣裳放了进去,思索片刻,从包袱中取出提神用得岩兰草取出,摘下一丝藏入土坑之中,最后用黄土将坑填起,在附近的草丛中寻来干草铺于上方,形成“掩饰”,遮人耳目。

处理好血衣之后,容阙便火速离去,一路上将岩兰草拽于手中,直到下个地点,那是一处小山丘,比周围的地势高出许多,立于山丘,可以看得更远,可以看到底下众多树顶,但由于丛林树叶繁茂,树叶又成了视线阻碍,便不容易看清婉转盘旋在树下的孤劲小道,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容阙虽困意来袭,却不敢休息,现在还处于危险之中,手轻脚快地处理好岩兰草便又匆匆上路。

夜里的丛林太多危险,虫蛇蚁兽大多出来觅食,容阙要趁着天还没完全黑寻到藏身之所,一般岩洞最为理想,但这实在可遇不可求。苦寻一番,并未能寻得岩洞,无奈捡枯草干柴就地生火,丛林里的动物虫兽夜里极为害怕光亮的篝火,大多不敢靠近,但生火过夜也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危险,那就是漆黑的丛林之中,生火的光亮极其容易暴露行踪,若是对方趁夜进山搜查,数里之外便可发现。

简单理清思路,容阙寻了一块地势凹陷的落脚处,于四周搬来大小石块十数个,用石块堆砌成拱形的简陋炉灶,再将树枝绿叶铺盖于上方,这样极大了掩盖了篝火在夜里的亮度。

容阙警惕地卷缩于炉灶附近,一则入夜气温骤减,他衣裳单薄,丛林的夜风寒冷如冰,钻进衣裳,带来刺骨锥肉的冰冷,只有靠近火堆方能有所减缓,二则漆黑的丛林中,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在黑暗之中也许藏着吐着蛇信的无足之虫,也许还有正龇牙咧嘴的恶狼,令人心悸胆寒,人具有驱光的天性,自然而然地会往又暖又亮的火堆靠近。

一夜平安无事,在迷迷糊糊中小憩,恢复了几分精气神,东方既白,旭日东升,看着熄灭的篝火,徒然心生几分烦恼,待到对方寻来此处,定会发现这遗弃的篝火残骸,便可大致推测出自己的行走路线,若是自己再次改变路线,都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腾云城,一时间心烦意乱。

无奈先行简单地用枯草掩盖生火的痕迹,但这定是无济于事,对方是行军打战之人,岂会连这最简单的掩饰都识不破。

继续赶路,不时转身回望,走了半日之久,却总未发现身后有何异样,对方就像放弃对自己的追捕,细思极恐,心中荡起阵阵寒风,也许对方并不是放弃了,而是自己根本没发现对方已经渐渐靠近自己了。

未知所以恐惧,永远不知道对方会从哪里突然出现,这才是最大的心理压力。

茫然四顾,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似乎每个角落中都潜伏着对方的人,一时间慌了神,急忙忙逃窜,拼命地在丛林中奔跑,就像一只被雄鹰盯上的猎物,恐惧地落荒而逃,又偏偏觉得自己的逃窜徒劳无功,无济于事。

一直跑到精疲力竭,靠着树枝瘫坐于地,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不对,他们绝对还没来。”试图安抚自己的情绪,开始意识到恐惧才是最大的敌人。

“丛林广袤,小道繁乱,他们绝对不会这么快就知道我的行走路径。”尽力去理清思路,清晰的思路才能做出最正确的计划,才最多可能活下去。

“可他们为何没有一点动静,他们也绝对不敢放任我带着信物去腾云城。”思路进入了死循环,自相矛盾的推测把局势掩饰得扑所迷离。

※※※

山丘之上

五个寻常百姓模样的男子来到此处,他们眉宇之间浮现着生杀伐戮的戾气,想必是一伙杀人不眨眼之徒,为首的竟然是蔡田的手下洪山,他们便是洪氏五兄弟,早些年间在江湖上是有名的追踪暗杀团伙,作奸犯科无数,穷凶恶极,罪孽滔天,后被官服所抓,判了五马分尸之刑,在行刑前被蔡田所救,之后便一直为蔡田马首是瞻,替其卖命,做一些见不得人的“脏活”。

“大哥,这里的岩兰香味很浓。”老二洪川抽动了几下鼻尖说道。

“搜一下这附近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洪山说道。

五人散开,寻找蛛丝马迹。

半晌之后

“这里有被挖过的痕迹。”是老三的声音,其余人闻声汇集过来。

“挖开看看。”洪山说道。

老三提剑插入泥土之中,将新覆上去的泥土拨开,渐渐地,露出一个破旧的瓷坛,老三大喜,将瓷坛取出。

“打开看看。”洪山疑惑地说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小心有暗器或毒气。”

老三倒是胆大,直接把瓷坛的盖子打开,刹那间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鼻而来,随后是土黄的浓烟。

“是毒气。”鼻尖的老二高声呼喝。

这一呼喝把老二吓一跳,条件反射地将瓷坛扔开并快速捂住自己的口鼻,其余四人也是如此。

黄烟弥漫,从瓷坛破裂之处汹涌而出,随风迅速散开,刺鼻的气味惊动了周围的动物,五人也缓缓后退,警惕地盯着一动不动的瓷坛。

片刻之后是洪山试探地放开捂在口鼻处的手,发现黄烟虽有刺鼻气味,却无毒。

“是雄黄,把手放下吧。”洪山仔细环顾了四周的环境,鸡飞狗跳,莺跃雀飞,动静着实不小。

“那小子弄一坛这玩意干啥?”老三不解地问道。

“老二,你能闻到他的气味吗?”洪山皱眉,开口问老二。

“一路上岩兰草的气味盖住人的气味,到这儿连岩兰草的味道也断了,现在周围都是雄黄浓烟,更闻不到人的气味了。”老二无奈地摇摇头。

洪山眉头紧锁,这一切太不正常了,心中总感觉不对劲,于是仔细回想梳理一番今日所发生之事,他带领洪家五兄弟进入丛林,在一条溪水边畔发现一土坑,土坑上铺掩着枯枝干草,掩饰得极好,但瞒骗不了具有多年侦查经验他,他将土坑挖开,里面有件衣裳,衣裳上沾有血迹,正是昨日在大道上遇到的那人的衣裳。衣裳上有淡淡的岩兰香味,把人的气味盖住,但无妨,这说明所追之人身上有岩兰草,有气味就好办了。老二的鼻子天生灵敏,可根据岩兰草香味一路追踪,接着走了半日之久,来到此处,便有刚才发生的事。

环顾四周,山丘凸起,正如丛林里的舞台,高高耸立,即使在很远之处,也可以望见这里的大致情形,对方为何挑在这么一个地方埋下一坛东西。

忍着刺鼻雄黄味,蹲下来把坛子里的东西全倒出来,有数株被烧过却未烧尽的岩兰草,还有雄黄石,应该是坛子里的空气不足,火熄灭了,才没有烧尽。

一道灵光从脑海中闪过,洪山明白这一切了。

“我们暴露了。”洪山站于山丘之上,看向下方密密麻麻的丛林,他肯定容阙定然在远方某个角落看着他。

※※※

“噗…噗…”的嘈杂之音突如其来,从远方响起,容阙抬首远望,浓黄的烟雾在小山丘升起。

“哈…哈…哈。”转悲为喜,放心地拍拍胸口,陷入死局的推测有了答案,“他们来了,只是比想象的慢。”

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仔细看了小山丘的附近,安静祥和,只有小山丘上是虫兽受惊咆哮,鸽雀仓惶离巢飞起。

若是对方大规模搜山,必定惊动整片丛林的飞禽走兽,大部分丛林的安静祥和说明对方并没有采取搜山的下策,只派遣少量人进山。山丘处的异常,说明对方有人寻到那里,能发现掩藏得极为隐秘的瓷坛,这也证明了对方进山的人道行不浅,经验丰富,很有可能是熟悉这片丛林的老猎人,也有可能是专门干追踪刺杀勾当的江湖人士,不管是哪种可能对容阙都极其不利,这两种人在丛林里的追踪能力都异常出众,行动速度迅捷,又总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到自己留下的痕迹,没有人能真正全部抹去自己的痕迹,容阙也不例外。

容阙先是把自己的心定了定,虽然情况不容乐观,但至少他知道对方现在身在何处,两方的距离算是不短,对方也一定会丢失了自己的线索,这也为自己争取了不少时间。

对方有高手进山,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妙法良策,容阙休息一刻钟之后便又开始上路了。

※※※

山丘之上

“大哥,什么暴露了啊。”老五疑惑问道。

“我们低估了他,这一切都是他的圈套。”一向足智多谋的老四也看穿了容阙的计划。

“嗯。”洪山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老三问道。

“他的衣服沾了血,气味较为明显,所以他选择在溪水里洗掉身上的血腥味,又把带血的衣服埋起来,他心思很缜密,考虑到若是被人发现,是否会有人根据衣服上残留的气味追踪到他,便在衣服上放了岩兰草,用岩兰草盖住自己的气味,接下来他要让自己的气味与岩兰草的气味同时消失,便设计了这里的局。”洪山说道。

“把位置选在这里才是一箭双雕,他将岩兰草与雄黄石点燃一同放入瓷坛,又将瓷坛埋起藏好,普通路过的人是无法发现的,只有专门来找他的人才会刻意搜查并发现这个瓷坛,一旦瓷坛被打开,雄黄气味刺鼻浓厚,会把其他所有气味的遮掩住,这是其一。”老四补充说道。

“其二是雄黄可入药,但飞禽走兽对其极其敏感,瓷坛一打开会惊动周围的事物,这里地势凸起,即使他在很远的地方也可以发现这里的异变,我们的位置就暴露。”洪山眸子微微一合,他从来都没有被人这般耍弄过,心中歹念迸发,默默下定决心定要将容阙这厮碎尸万段。

“大哥,那怎么办。”老三武功非凡,头脑简单,想不通这之间的缘由。

“无妨,这一切也正说明他胆怯了,也暴露了他的实力。”洪山风轻云淡,他也不是毫无收获。

“什么意思啊,大哥就不能说得通俗易懂点吗?”老三不满地说道。

“若是他轻功了得,便会直接奔驰而去,拉开与我等的距离,不需大费周章搞这些,这些不过是他用来为自己争取时间罢了。”洪山淡淡地笑了笑,他才是丛林中的王。

“跳梁小丑,接下来,你还有什么伎俩呢?”洪山蔑视地看向远方。

第四章 求助道人

与以往一样快步行走的速度已然不够,容阙改成小跑--快步--小跑--快步的模式,先是小跑一段路程,再变成快步行走来调节气息恢复体力,待气息平稳下来之后又改成小跑,这样的行走速度确实提高不少。

容阙在山中行走了两日过后,心中的恐慌逐渐浮现,不知追捕之人行动速度如何,不知其武艺如何,不知来人有多少,不知其已经追到何处,一切都不可得知,这加剧了容阙的担忧,生怕身后突然飞来一支箭,直接将自己射个透心凉。

“会不会根本没有人在追捕我?”容阙凝眉自问,而后赶紧摇头摒弃这可怕的念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乐观的想法会使自己松懈,“不管有没有人在追捕,我都得视为有人。”

容阙提心吊胆地走 在山林小道上,突然有几人说话的声音入耳,这声音如同索命焚音,将容阙吓得冷汗直冒,一阵续着一阵的凉意从心坎向全身扩散。容阙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追捕之人已经追上来了。

容阙被吓得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差点瘫坐下去,茫然四顾,看到不远处有几人坐在石块上休憩。容阙用衣袖拂了拂额头的冷汗,手臂在哆嗦。

石块上的人个个身穿道袍,有五人,四名为年轻道人,一名为白发苍苍的老者,容阙一眼便认出这些道人身上的道袍是玉虚宫的道袍,玉虚宫在昆仑山,是大名鼎鼎的修道正宗,常以天下第一宗自居。

“难道追捕我的人为玉虚宫道人?”容阙凝眉思量,“不对,玉虚宫乃大宗门,道人实力非凡,可上天入地,御剑纵云,若是他们乃追捕之人,我不可能至今安然无恙。”

想到此处,容阙这才稍微放心,打量着在不远处休憩的玉虚宫道人,又回头看了看身后,不知追捕之人到了何处,他们一旦追上来,自己必死无疑,容阙不甘坐以待毙,产生了向这些道人寻求帮助的念头,仔细思量,又觉得不可行,自己与这些道人素不相识,人家凭何出手相助?人心隔肚皮,被追杀之人也有可能是江洋大盗,作奸犯科之辈,人家总不会因为你被追杀就帮你。若是说出奸细一事,自己无凭无据,空口无凭,同时这些修道炼气宗门一向不愿卷入世俗的你争我夺之中,这样一来,玉虚宫道人出手相助的可能性便十分的小。

容阙不禁气馁,正要失落叹气,然而脑海中灵机一动,眼前一亮,心中有了一计。容阙犹豫了半刻,一咬牙,决定一试。容阙自地上捡来一石块,一咬牙,忍痛将石块往自己胸口砸去,石块重重地砸在容阙的胸口,容阙只感觉自己胸口一闷,紧接着吐出一口猩红的血。

容阙深深地喘了两口气,而后往玉虚宫道人跑去。容阙往白发苍苍的道人而去,去到那儿之后,容阙扑通一声,直接向老者跪下,哭喊道,“神仙大人,求求你救救我,我从树顶摔下,一直在吐血,快要不行了。”

众人见此也不见怪,世间见识短浅的寻常人都会将修道之人当成神仙,不足为奇。

老者是修道之人,心地善良,瞧见容阙嘴角带有血迹,主动从石块上站了起来,说道,“莫急,我替你把把脉。”

老者将左手食指与中指搭在容阙的手腕处,仔细感应容阙的脉搏,片刻以后,老者皱了皱眉,沉思了片刻,而后伸手摸了摸容阙的筋骨。

“神仙大人,我怎样了?是不是快要不行了?”容阙焦急地问道,眼泪都要掉了出来。

老者说道,“伤情并无大碍。”

容阙急忙磕头道,“恳求神仙大人施救。”

“足下可知,你筋骨奇佳,是个修炼的好苗子。”

容阙双眼微微一眯,心中暗喜,计划顺利,趁机说道,“还请神仙大人为其指一条明路。”

“不知足下可愿意加入玉虚宫,日后定有所成就。”

“玉虚宫?我…我…我…一个凡人,可以去玉虚宫?”

老者和蔼可亲地扶起容阙,点头说道,“你天生灵骨,随我回昆仑,入我座下,日后必成大器。”

容阙挠挠头,小心翼翼地说道,“神仙大人,我可不可以先完成自己的私事再去昆仑?”

“这自然可以。”老者微笑点头,“你完成自己的私事过后,前往昆仑山,向接引道人表明求见玉陌真人,还有,日后称我为真人即可,不可再叫神仙。”

容阙点了点头,而后急忙说道,“不瞒真人,我在这山林里迷路了,已经在此耽搁数日,又有十万火急之事需做,不知真人能否送我离开这片山林。”

“你要去何处?”

“腾云城。”

玉陌真人衣袖轻轻一挥,一阵风卷席而起,容阙竟已在半空,落在一把飞剑之上,玉陌真人扶住容阙,说道,“从这里去腾云城,步行需数日,我送你过去,你早日完成私事,早日到昆仑来。”

“多谢真人。”

飞剑飞行速度极快,容阙看着白云簌簌地往自己的两耳流去,心中默默考虑要不要将奸细一事与玉陌真人说,容阙深思熟虑过后,最终放弃,主要是不想让玉陌真人为难,让修道之人卷入朝廷之事,这严重伤害到修道之人的威望名誉。

玉陌真人将容阙送到了腾云城城外,容阙重回到地面,与玉陌真人告别过后,玉陌真人飞走了。

站在腾云城外,容阙终于松了一口气,本该数日的行程,有玉陌真人相助,只花了几个时辰,此时进山追捕自己之人,定然想不到自己已经离开山林,到了腾云城,想必他们还在山里寻找自己,寻得焦头烂额,容阙不禁冷冷一笑,得意地自语道,“这班蠢货,要是我,我直接在腾云城守株待兔就好,要见种师道,不管从哪里走,终点都是腾云城。”

说着说着,容阙的笑容慢慢地僵硬起来,得意的神态被严肃取代,心中升起不妙的念头,“要是他们也想到这些,在腾云城埋伏好人手,我进城不就是自投罗网?”

容阙不禁焦急起来,自己能想到的东西,对方难道就想不到?种师道在腾云城内,容阙此时却不敢贸然进城。容阙料定对方很有可能在腾云城布下自己的人,守株待兔,这是对方最后的一道防线,也是最有效的防线,近乎铜墙铁壁,任凭自己在外头如何翻云覆雨,也对此袖手无策。

千辛万苦才来到这腾云城,自然不会转头就回去,若是当初怕了,便不会来腾云城了,容阙左思右想,最后先是寻一块隐秘之处,用油纸将种师闵交予的种家玉牌包好埋了起来,这是唯一可以证明自己是受种师闵所托的信物,若是丢失,种师道难以相信自己所言,这是其一;其二对方对自己的样貌并不详解,如何判断自己是种师闵所托之人,便是靠自己身上是否有种师闵的信物,这玉牌太过明显,容易引火烧身。

埋好玉牌容阙鼓起勇气入了城,入城的时候守城的卫兵仔细搜身,把身上的财物昧去一些才肯放行,这是身外之物,容阙不放在心中,他身怀岐黄医术,到哪里行医救人都能换口饭吃,不至于饿死街头。

进城之后,不敢刻意打听种师道的将军府位于何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旦暴露便是九死一生。不知城中是否有对方的眼线,亦不敢在城中随意走动,于是假装成江湖郎中,游于大街小巷 给人看病,由于医术高明,一时间名声躁动,这是容阙不愿发生的,这会更容易暴露自己,但面对前来求医之人,医德不容许自己有所保留,定当竭尽全力救治,左右为难,却不知自己又陷入危机之中。

※※※

“将军,眼线回报近日城中来了一个郎中,医术颇为高超。”

蔡田坐于书房内,手下向其汇报。

“郎中?”蔡田疑惑问道,手也没有闲着,玩弄着扳指。

“是的。”

“派人盯紧他,不要打草惊蛇。”蔡田冷冷一笑。

“是。”手下领命出了书房,并把门带上。

黑幽幽的书房内,蔡田想起了之前在种师闵身上的金创药,寻常人家不会随身带着金创药,这说明种师闵所托之人乃郎中或者刀口舔血的江湖刀客,那一日在路上遇到的那人,分明不是练家子。

蔡田玩味地笑了笑,“是你吧,杂碎。”

第五章 落入敌手

经过几日的寻访,好不容易找到种师道的将军府。

将军府坐北朝南,比寻常商贾的大院大上几分,但相对于汴京的王爷府将军府便显得小气,想必是边关要地,钱财物力都投于城防建设,招兵买马之中。将军府门口左右各放置一尊石狮,威武凶狠地盯着路过的人,容阙故意每日都经过将军府,熟悉将军府的环境。府内外都是兵卒把守,想偷溜进去是绝不可能,若想见到种师道最好的方法是待其回府之时,在将军府门口冲过去堵住种师道,表明来意,这个办法虽好,可容阙并不认识种师道,虽闻其名,未见其人,也不知哪个是种师道。

于是索性在不远处摆个医摊,借行医之机仔细观察分析进出将军府之人,一连数日,经常看到有个大将军模样的男子进出将军府,身着华丽铠甲,腰佩宝剑,其经过将军府门口时,守卫皆行礼,其他人经过便没有这礼,琢磨着种师道身为西北军首领,在西北军中威望极高,故其经过门口时会有特殊的军礼,这男子八九不离十便是种师道。

既然有了目标,则需勇敢地迈出决定性的一步。寻个傍晚,种师道一般会在这个时候回府,果然不出意料,街尾传来马蹄声,种师道要回来。

待种师道下马之前,容阙先伪装路过将军府的行人接近种师道,直到种师道下马要进府之时,容阙趁众人猝不及防,欺身而上,拦在种师道的前方,同时大呼“种将军,受故人所托,特来传达口信。”

在容阙动身之时,将军府的守卫大多是身经百战的精兵,反应敏捷,迅速将容阙这个不速之客围住,长矛兵刃向对。

“慢。”种师道喝住了众人,阻止了护卫擒拿容阙的动作。

种师道盯着容阙看了一下,又环顾四周,容阙这一闹,不远处有路过的人停足驻望,又看了看将军府的守卫。

“此事兹事体大,这里人多眼杂,进去再说。”种师道对容阙说道。

容阙眉头微微一皱,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一时间也想不到哪里有问题。

种师道示意将军府的护卫回到原位,又令其身后的两个亲兵押着容阙一同入府。

看着走在前方的种师道,并没有带着容阙去大堂,而是左拐右转,不知要将自己带去何处,容阙心中寒气徒然而生,他意识到哪里出问题了。

“你不是种师道?”停住脚步,盯着走在前方的将军,这个人有很大问题,他对自己的出现并没有很意外,似乎早有心理准备,最关键的是,对于自己的闯入,本该问自己所为何事方合乎逻辑,而对方直接说了一句“此事兹事体大。”很明显,他知道自己要说的事情。

“你要找的不是种将军吗?我也姓种,恰好也是一个将军。”前方的人看到此处安静孤僻,只有他的两个亲兵在场,胆子大了起来。

心寒胆碎,万念俱灰,种家内部都有奸细党羽,这时才明白此人不敢让自己于大门处说出奸细之事,想必是他也怕被有心人把这事记下告知种师道,可惜自己惊醒得太晚了,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容阙后背忽然传来剧烈撞击,耳鸣眼晃,眼神溃散,昏死过去,是被人家打晕的,待醒过来,发现已身陷牢狱。

周围很是嘈杂,有狱卒正聚众赌钱的污言秽语,有其他牢房犯人的喊冤哀鸣,应该已经不在将军府内,将军府即使设有牢狱,也不会有这么多犯人,对方也定然不敢将自己留于将军府,看周围的环境,大概是在官府衙门之地。容阙料想种师道很有可能近段时日外出,不在腾云城内,被自己误认之人才敢在将军府内做这种事,而且对方很有可能知道自己已经来到腾云城,只是无法确定,又担心贸然抓捕,若是抓错人便会惊动真正要抓的人,这才趁着种师道不在设局引蛇出洞。

如何出去?这官府衙门也关过不少江洋大盗,这些江洋大盗个个身怀绝技,尚且对这牢房无可奈何,更何况他。

正当容阙在一愁莫展,牢房来了几个狱卒,强行将其押往更为偏僻的牢里,想必是不想他与其他人有所接触,狱卒刚走,便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容阙认得,便是半个月前在路上偶遇的蔡田。

“你是不是见过种师闵?”蔡田那一日并没有仔细端祥容阙的相貌,又在容阙身上未能搜出相关信物,并不完全确定容阙是否为他要找的人。

容阙噤若寒蝉,即使他否认也无用,他在将军府的所做所为已然暴露自己。

“不开口?在这监狱里有的是方法让你开口。”蔡田不屑一顾,十八般酷刑足以让人生不如死。

“噗……”出其不意,容阙吐出一口鲜血,接着瘫倒在地,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吐出的鲜血是容阙自行咬破口腔内皮而来,抽搐吐沫是容阙偷偷按了身上的穴道引起,这么做无非是为了逃避酷刑,拖延时间。

“怎么回事?”蔡田转头看向手下,以为是手下给容阙动了什么手脚。

“属下不知,可能他本来就生患恶疾。”手下急忙撇清关系,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叫个大夫给他看看,现在他还不能死。”蔡田心烦意乱,他没在容阙身上搜到信物,这就说明信物可能在别人手里,也可能被藏起来,若是藏起来了倒是好办,索性把容阙杀掉,便没人知道他的秘密了,最怕的是容阙还有同伙,所以在确定信物的下落之前容阙还不能死。

手下急忙去找大夫,蔡田眼见此刻也不能再从容阙口中问出什么,索性走了。

乱按身体生死门穴十分危险,对身体的伤害也异常巨大,即使停止抽搐吐沫,依旧有虚脱之疲,全身无力,精神萎靡,所幸神智能恢复清醒,趁着这个机会要想出应付敌人的方法,若是每次都靠这种招数,不用对方动手,不出数日便自行暴毙而亡。

蔡田手下找来了大夫,给容阙号了脉,又询问容阙以往病史和病痛症状,容阙也是个大夫,故意把癫痫与肺疾的症状结合道知大夫。那大夫把脉发现容阙脉象虽紊乱,却在逐渐恢复平稳有序,不像身患恶疾。

“大夫,我前些日子寻得高人把脉,他说我这是重度肺疾,已病入膏肓,寻常大夫摸不出,不知这当不当真?”容阙从大夫的神情中猜到大夫所想,故意出言误导。

大夫拂了拂白须,世上哪有人会咒自己病入膏肓,何况自己来的时候着实看到容阙抽搐,吐沫,呕血等症状。

“难道是我医术平庸之故?”大夫心理琢磨着,“不行,绝不能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

“气血萎靡,体虚神困,呕血抽搐,怕是不好救了,自己好自为之吧。”大夫摇头晃脑,把话说得模棱两可,没说出是什么病,也没说出到底能不能救,要糊弄过去。

这正合容阙之意,蔡田既然给他请了大夫,说明蔡田现在还不能让他死,他要装出一副病怏怏,随时撒手归西的模样,这样对方才不敢对自己用刑。

大夫走后,容阙开始琢磨对方为什么还要留下自己性命,对方绝对不会是一时善心作祟,唯有可能就是自己还有所作用,又反观自己有什么值得对方留意,左思右想,便只有种师闵给自己的玉牌,对方应该是没拿到玉牌,还放心不下。

几日后蔡田才来,好像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处理,无暇理会自己。

“种师闵给你的东西在哪里?”蔡田直冲主题而去,没有拐弯抹角。

“给我同伴了,他随身带着。”容阙不假思索,他早就把蔡田可能问他的话设想一遍。

“那一日,我分明见你一个人,还不说实话。”蔡田怒喝了一句。

“我不知你曾派了多少人来追捕我,但我想他们都是走南闯北之辈,就凭我?逃得掉他们的追杀吗?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从千里之外到腾云城,未免太快了吧?你觉得就凭我可以做到?”头低迷地垂着,显得有气无力,担心被识破装病。

蔡田的手抓紧腰间的剑柄,这正是他疑惑之处,洪山五兄弟进山未能抓到一个文弱郎中,这个文弱郎中又是如何仅用数日时间便到了腾云城?

“他在哪里?”蔡田问的是容阙的同伴,洪山五兄弟的武功有多高他是知道的,单凭容阙自己是绝对逃不掉的。

“告诉你,我性命不保。”容阙摇摇头。

“那我现在就杀了你。”佩剑“咣当”一声巨响出鞘,架于容阙的脖颈之间。

“杀吧,日后你便给我睁着眼睡觉,腾云城少说也有十几万人,这十几万人谁都有可能是我同行,没了我,你找不出的。”语气骤然强硬,昂首挺胸,嘴唇因故意不喝水而干裂苍白。

“狂妄。”铁剑一扭,割破容阙的肩头。

“我本流荡世间的可怜人,无妻无家,了无牵挂,倒是对生死不甚在意,将军你位极人臣,高高在上,当真不怕因我这蝼蚁毁了自己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威胁我?”蔡田恶狠狠地说道。

“我求财罢了,千两黄金,值得我搏命一试。”容阙故作玄虚,露出贪婪无赖的嘴脸,“就不知道将军能不能出得起黄金千两。”

“哈哈哈,区区千两黄金,弹指可得。”蔡田似乎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黄金他当真不缺,“把种师闵的信物予我,黄金明日即可送到。”

“将军说笑吧,有钱也得有命花。”容阙深知无论如何,对方都不会放任自己活着,只有死人才能永久地保守秘密。

“将军。”一名手下急冲冲地闯进来,打断两人的对话,附在蔡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这毛头小子,我倒是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蔡田怒发冲冠,当下就坐不住了,重重拍在椅子的扶手上,起身要出去。

“喂喂喂,将军,我身患重病,让那狱卒待我好点。”容阙赶紧喊道。

蔡田不耐烦地摆头,示意手下去跟狱卒说一声,自己急匆匆地离开,似乎是外头发生了让他十分恼火气愤之事急需他出面。

容阙目送蔡田离开,本来他是想以信物要挟,以谋财迷惑蔡田,要求蔡田只准派一文弱书生跟自己去与同伙取信物,这时蔡田九成会答应自己的要求,因为蔡田会表面答应,暗地里安排高手尾随,待取得信物后暗地里的人再行出手解决自己,但容阙会带着蔡田的人再次进入山林,只要进入山林,自己便有四成机会借助山林复杂的环境逃命。

虽然只有四成把握,但继续留在监狱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绝无生还的可能,这样一来,四成把握就显得很高了。

不过,这是容阙先前的计划,现在,计划要改变,因为他找到翻盘的机会,一个很奇妙的机会。

“狱卒。”容阙带蔡田离去之后放声高喊,他的牢房比较偏僻,声音不大,狱卒是听不到的。

“这位爷,有什么吩咐呢?”狱卒的态度出奇地好,就像客栈的小二,全然没有平时的痞气。

“怎么态度变得这么好了?”容阙打趣地问道,他知道是由于蔡田的手下吩咐过要待他好点。

“蔡大人都吩咐下来了,让我等好好照顾爷呢。”由于蔡田亲自来牢里看了容阙两回,又命人吩咐狱卒要好生照看容阙,狱卒误以为容阙与蔡大人有交情,还不浅。

“蔡大人,果然他姓蔡。”容阙眼睛一眯,心中嘀咕,从狱卒的话中提取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你怎么称呼啊?”容阙放松地跟狱卒聊起来。

“小人陈健。”

“额额,那个,陈健,我的包袱在这监狱里吗?”

陈健想了一下,回道:“好像有。”

“去找来给我。”

“好的,小人这就去办。”陈健脚轻手快去给容阙找包袱,一刻钟之后就兴冲冲地拿着包袱回来了,一副立了大功模样。

容阙接过包袱,打开包袱检查一遍,包袱被翻得乱七八糟,显然被彻底搜过,但东西没有少,容阙拿起里面的钱袋沉思片刻。

“陈健,那个,你帮我个忙。”容阙给指使陈健去干活。

“爷你吩咐就好了。”陈健讨好地回答。

“你傍晚的时候把这个带去给司余将军,说有位故人想和他见上一面,让他抽空来这里一趟。”容阙把钱袋给陈健。

“好的勒。”陈健接过钱袋,“爷,你真是手眼通天啊。”

“为何?”

“你不单和蔡大人有交情,还与司余将军是故人。”陈健心中已经将容阙定义为非富即贵,“话说爷路子这么野,怎么还被关在这儿?”

“哎,莫提了,犯了几条人命,被抓个现行,这不,蔡大人正想办法把我救出去。”容阙编起谎言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对了,蔡大人全名是叫蔡田吗?”

“是的,爷你不知道?”陈健疑惑问道。

“我与蔡大人并无交往,是家父委托蔡大人来替我走动的。”容阙说得有板有眼,陈健信以为真。

待陈健离开以后,容阙也开始静下来梳理自己的头绪计划,看是否有漏洞。

※※※

“将军,司余的手下跟蔡隆起矛盾打了起来,动上刀枪,死了十几号人,现在司余带着人来做人命。”这是蔡田的手下在其耳边低声说的话,被容阙无意听到,容阙由此得知司余此刻在腾云城内。大宋朝堂蔡家与司家一向交恶,早就民间皆知,司余的人跟蔡隆打起来,还死了人,说明打得异常凶,若只是一般的矛盾不会闹得这么大,很有可能是新仇加旧恨,这个蔡隆便很可能就是蔡系的人,出事压不住自然要找靠山,他的靠山自然也是蔡家的人,如今蔡家在军中职位最高的要数蔡田,同时蔡隆找的靠山竟是泄露军机之人,也就说泄露军机之事很可能就是出自蔡田之手。

如今之计,便是趁着司家与蔡家的矛盾,借助司余的力量来翻盘,但计划的成败,还是要看司余会不会来牢里与他见上一面,毕竟他与司余只有一面之缘,当时司余虽送他一袋银子,两人实则并无交情,这也就是容阙为何让陈健带话说“有位故人想和他见上一面,让他抽空来这里一趟。”只有不表明身份,司余才会好奇所谓的故人到底是谁,来的几率才会大几分。

第六章 完美翻盘

“故人?”司余拿起陈健送来的钱袋,凝眉思索,这确实是他的钱袋,但其出生富贵,钱袋何其多,这说明不了什么。

“牢里?”为何自己有故人在腾云城的监牢里,会是谁呢?

苦思不得其解,微微摇头把心中的疑团挥之而去,想那么多做甚,去看一眼不就知道?

此时腾云城的县官是蔡田的亲信,监狱属于蔡田的地盘,白日光明正大地去太过招人瞩目,看到天色开始泛黑,索性等天完全黑下来再去。

入夜后,容阙坐在牢房的地上,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枯草,如同蒲团,舒坦不少,即使长时间坐下来也不会腰酸背痛。

有脚步声由隐隐约约转为清晰可见,有人来了,应该是两个人。

容阙赶紧把头发披散开来,几乎把半张脸都遮起来,再把脸抹黑,心中暗暗祈祷是司余,苍天有眼,来的人是陈健和司余,陈健把司余引了进来。司余在牢房外隔着木栏仔细打量容阙,由于容阙的乌发散落,牢房里光线昏暗,无法看清对方的脸,司余示意陈健把牢房的门打开走了进来。

见已达到效果,容阙抓紧时机,“陈健,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要与司余说。”

陈健领命后识趣地出去了。

“你是……”司余疑惑地问道。

“容阙。”

“容阙?”司余显然已不甚记得。

“我们在汴京见过。”容阙提醒道。

“你怎会在这?”司余只是随口问问,其实他并不关心这些。

“一言难尽。”

“你找我来此处所为何事?”司余觉得有些浪费时间,两人只是萍水相逢,并无交情,总不会找他来叙旧的。

“送你一份大礼。”

“我可能对你的大礼并无兴趣。”司余并不好奇容阙说的大礼,容阙乃阶下囚,自然给不了他感兴趣的东西。

“绊倒蔡田的大礼呢?”容阙盯着司余。

司余微微一笑,摇摇头,转身要离去,容阙伸手抓住他。

“容阙,你太天真了。”司余嘲讽道,他开始认为容阙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

“何出此言?”

“你要绊倒蔡田,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司余掰开容阙的手,就好像是什么脏东西,嫌弃地扔下。

“这若是种师闵所托呢?”容阙并不着急,司余会上勾的。

“种师闵?”司余重复道,这是一个很有分量的名字,一个足以绊倒蔡田的名字。

“你要怎么绊倒蔡田?”司余动心了。

“他通敌泄漏军机,害死三十万种家军。”

“你可有确凿证据?”司余连忙发问,这不为人知的秘密令他心惊胆战,更使他激动万分。

“你可知种家有哪些人可以随意进出将军府,守门护卫还会行礼的。”容阙没有回答司余的问题,而是提出另一个问题,他记得当日进入将军府,那个内奸说过他也姓种。

“很多,种家高级将领都可以。”

容阙眉头紧锁,这不对,他在将军府外徘徊几日,只见一人有这种待遇,这说明人数不会很多。

“现在还有很多人有这待遇?”容阙询问得具体些。

“不,种家军三十万人全军覆灭,连种师中,种师闵都没能逃出,如今有这待遇的只有两人。”司余想了想回道。

“哪两人?”一切又回到自己的推测之上了。

“种师道,种师宪。”司余说了两个名字。

“就是他了,种师宪,他是种家的内奸,也参与通敌之事。”直觉告诉自己,就是他。

“可有证据?”司余又把话题转回证据上,没有确凿证据,一切都是徒劳。

“种师宪处优尊养,抓下严加刑讯审问定会坦白。”

司余摇头说道:“种师宪是种家军的人,又是高级将领,我无权抓捕审讯。”

“种师道可以。”

“种师道会听你我三言两语就将自家人抓起来审问?”

“若是我有种师闵的信物呢?”容阙淡定地看着司余,这是他最有力的武器。

“当真?”

“当真。”

“这就好办了,信物在何处?”司余看到容阙身陷牢狱,担心信物丢失。

“见到种师道的时候会出现的。”容阙并不敢将实情告诉司余,忠奸善恶自古以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偏偏他又是当局者,所以不敢完全相信司余。

司余听了也明白,这是容阙自我保护的手段,若是没有一些手段,恐怕早就魂飞魄散了。

司余点点头,半晌之后开口说道:“明日我就带你去见种师道。”

“种师道回来了?”容阙试探地问道,他不敢确定。

“昨日方才回来。”

“现在就去可否,你亲身来这监狱,树大招风,我怕打草惊蛇夜长梦多。”容阙提出立即前往将军府的请求,其实是有私心的,他担心司余回去后要是跟蔡田达成某种交易,找人假扮种师道骗出信物,自己就完全没有活命的机会,只有现在就去最为保险,即使司余有异心,也没时间准备。

“也好。”司余想了一下,容阙说的也有道理,他来监狱的消息难免会走漏出去,要是蔡田有准备了,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有司余在,要带容阙出去轻而易举,容阙上了司余的马车,直奔将军府而去。一路上容阙心里忐忑不安,组织言辞,力图简洁明了将事情说清楚。

到了将军府,容阙先在司余的马车上候着,司余前去敲门,再由将军府的家丁进去通报,半晌之后,家丁出来要带司余进去,司余把容阙带上。

“贤侄,何事披星戴月来见老夫?”种师道老态龙钟,哪怕已年迈,依旧有一股羡煞旁人的英气。

“种伯,司余偶遇一人,声称见过三伯,事关三伯,兹事体大,如触雷霆,寝食难安,这不,连夜带其过来。”司家与种家皆为大宋武将,有几分交情,两家说话也颇为客气。

“何人?”种师道虽然也看到司余身旁的容阙,但还是出口询问,由司余主动介绍。

“此人,名容阙。”司余欠身,让出半个身位。

“这位小兄弟你于何处见到我三弟?”种师道走了上来,站于容阙身旁。

“容阙于郊外遇到种师闵将军,当时有人追杀于他,身中箭伤,匆忙间让我将其口信带回传达给您?”容阙拱手答话,“种师闵将军予容阙信物一件,因恐贼人偷抢不带于身,将军可随容阙去取,以证容阙之言句句属实。”

“三弟的信物为何物?”

“种家玉牌。”

“信物明日再取也不迟,种某信得过小兄弟。”种师道出奇的信任让容阙心生疑惑,如此轻易相信他人片言只语不该出自年过半百的种师道身上。

种师道见容阙心生疑惑,连目光都警惕起来,开口解释道:“实不相瞒,几日前种某也收到有关三弟行踪的消息,只可惜待种某带人寻到三弟之时太迟了,三弟已然遭害。种某从三弟尸首中发现其如小兄弟所言曾身受箭伤,但有人曾用金创药替三弟止过血,且其手法了得,是个行医之人,方才种某于小兄弟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药草味,这是长期与草药打交道的大夫才会有的味道,种某猜测小兄弟是个大夫,最后,种某在三弟身上也没找到种家玉牌,而小兄弟说三弟曾予你玉牌,这也符合了。”

“原来如此。”容阙心中的疑团解开,原来前些时日种师道着实不在腾云城内,是去寻种师闵去了。

“三弟的口信为何?”

“朝中有通敌之人泄漏军机。”

“我也猜到了,只可惜近日来明察暗访,奸细藏得太深,找不出。”种师道失望地叹气。

“是蔡田,还有将军府中的种师宪也参与其中。”容阙道破。

“师宪?”种师道大惊,种师宪是其族弟。

“将军将其抓下审讯一番定有所获。”

种师道再三思量,深思熟虑之后,命人先将种师宪带来。

三人在大堂等了一个时辰之久,手下才将种师宪带来,种师宪去喝花酒,本来醉醺醺神志不清,但看到容阙之后,酒就醒了几分,他从来没想到容阙会站到这里。

种师宪看到种师道脸色异常难看,猜到容阙肯定已经告密了,一时间大慌,急呼:“大哥,这小子污蔑我的,你可千万不要信他。”

此时还未有人开口道明事情原委,种师宪这话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若是平时种师宪倒不会这样昏痴,是喝了酒神志不甚清明导致的。

种师道大怒,“来人,把这厮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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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偶遇女子

从将军府离开后,司余盛情邀请容阙到其府上小住一晚,容阙坐上了司余的马车,很快便到司余的住处,仅仅只是一套四合院,并没有亭台楼阁,容阙跟随在司余的身后,进来府邸。

司余吩咐厨房准备些许酒菜款待容阙,庭院里,夜风清凉,容阙与司余二人饮酒长畅谈。

“容阙,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在我账下谋个官职?”司余问道。

容阙莞尔一笑,说道,“司将军抬举我了,容阙难堪大任。”

“你不必自谦,能从千里之外来腾云城,凭借一己之力躲过蔡田的追杀,成功将蔡田扳倒的人,可不是碌碌无为之辈,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这蔡田是有些难耐的。”

容阙摆手说道,“运气罢了。”

“说实话,你给我一股很沉稳的感觉,我真心希望你能加入我账下。”

“多谢将军厚爱,只是容阙已答应了玉虚宫的玉陌真人,要入玉陌真人座下。”

“昆仑山玉虚宫?”容阙惊讶地问道。

容阙点头。

“看来是司余冒失了,昆仑山久负盛名,能被玉虚宫相中,容公子恐怕绝非池中之物。”

“司将军过誉了。”

司余举起手中的酒杯,莞尔一笑,“来,走一个,日后还望容公子念及你我二人今日把酒言欢之情。”

“哈哈,司将军这话过分。”

二人碰杯,一饮而尽。

第二日,容阙与司余告别过后,买了一匹马,背上包袱便上路了,容阙骑着白马,往西方而去,昆仑山在西方,他答应过玉陌真人要去昆仑山,虽然当时实属无奈,但既然已经应承下来,便不可食言。

白马晃悠悠,走得很慢,路途风景秀丽,山清水秀,让容阙怡然自乐。在路上慢悠悠地走了几日,这一日,容阙在路途上看到一个人正趴在路上。这人衣裳褴褛,一眼看过去便知这人是个乞丐,此刻其正一动不动地趴在大路上。

容阙路过,见此状况,当即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将乞丐翻了过来,这时才发现,这乞丐竟然是个女孩,年纪不大,只有十余不到二十岁。容阙摸了摸乞丐的脉搏,半晌过后,容阙断定其为过度饥饿才如此奄奄一息地趴在马路上。

容阙放下乞丐,回到马背上取下水壶与干粮,先是喂乞丐喝下几口水,乞丐艰难地睁开了双眼,眼巴巴地看着容阙,声音细腻微小,如同蝉翼振动。容阙静心聆听,听到乞丐说道,“求求你,给我些吃的。”

容阙将干粮凑到乞丐的嘴边,乞丐嗅到大饼的香味,微微张口,咬下一口大饼,嚼了数下便吞了下去。容阙耐心等待,直到乞丐吃完了一张大饼,这才问道,“还要吗?你已饿了数日才这般虚弱,一下子吃太多也不好。”

“我饿。”乞丐轻声说道。

容阙叹气,将水壶凑到乞丐嘴边,说道,“来,喝口水先。”

乞丐听话,“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水,容阙将另一张大饼塞到乞丐的手中。

乞丐体能此时已然恢复了许多,自己坐好,接过容阙手中的大饼,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田间的微风吹来,将她额前的发丝吹得轻轻摇晃,她脏兮兮的面容在刘海后方若隐若现。

“你叫什么名字?”容阙问道。

“雨兮。”

“只有你自己了吗?”

雨兮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微微点点头。

“来,这些银两你拿着。”容阙塞了十两银子到雨兮手中,十两银子不少了,足够一个乞丐用上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容阙想了想,又塞了一张大饼到雨兮的手中,说道,“好好照顾自己。”

言毕,容阙站了起来,微微叹气,走回自己的白马,而后一跃而上,上了白马。正要驾马离去,雨兮挣扎着从地上要起来,其体力不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带起一股尘土,但雨兮没有放弃,将大饼抱在怀里,拖着笨重的身体,再次从地上挣扎起来,晃悠悠地走到容阙的马前。

雨兮一下子便跪在容阙的前方,秀发披散开来,从双鬓垂下,雪齿轻咬血唇。

“求公子收留雨兮,雨兮愿做牛做马。”雨兮说道。

“你这是做什么?”容阙急忙又从马上跳下来,伸出来扶雨兮,“我要出远门,无法收留你。”

“求公子收留雨兮,救救雨兮。”

“我不是给了你不少银两了吗?”

“再多的银两总会有用完之时,雨兮又无一技之长,连乞讨都不曾会,今日所幸,遇到宅心仁厚的公子,方能死里逃生,雨兮恳求公子能收留雨兮,雨兮可以为公子端茶倒水,洗衣叠被。”

容阙凝眉思索,而后说道,“你可到大户人家府里,替人做杂务,总能养活自己。”

雨兮沉默不语,眼神黯淡,睫毛颤了颤,最后雨兮轻轻地摇头。

“可我要去昆仑山,总不能带你一起去吧?”容阙为难地说道。

雨兮没有说话,只是弯腰,向容阙磕头,一个接着一个。

容阙皱眉,犹豫了许久,最后无奈地说道,“这样吧,我带着你一同上路,路上教你些简单的医术,到昆仑山以后,我上山,你自行谋生去。”

雨兮点了点头。

容阙扶着雨兮站起来,拉着她走到白马旁边,说道,“你身体虚,你坐马上。”

雨兮摇头低声说道,“公子收留雨兮,雨兮已是感激涕零。”

容阙咧嘴一笑,说道,“没有收不收留这一说法,传你些医术,多一人医人治病,也是我的心愿。”容阙推了推雨兮,继续说道,“上马吧,总不能让我背你吧?”

雨兮犹豫了片刻,终于有所行动,在容阙的搀扶之下,踏着马鞍,爬上了马背。

容阙拉着马,向前走,边走边说道,“你不会乞讨,你以前是怎么过的?”

“以前我在人家府里当丫鬟。”

“哦,丫鬟,当丫鬟至少有一碗饭吃,现在为何流落于此?”容阙好奇地问道。

“去了好几户人家府里,但留不住。”

“留不住?”容阙凝眉,而后继续问道,“是你不会做那些杂活吗?”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他们…他们…很坏,我逃了几次,换了几个地方,上次,他们……我就再也不敢去了,宁愿当乞丐。”雨兮难过地说道,

“他们欺负你了?”容阙走在前头,没有注意到雨兮情绪的变化。

雨兮没有回应容阙的话,只是默默地点头。

容阙见雨兮迟迟没有回应,好奇地回头,恰好看到一滴水珠从雨兮的下巴坠落,落到白茫茫的马背上。

“你怎么了?”

“没。”雨兮用手背从自己的眸前拭过,“现在好了,公子收留我。”

容阙不知所措地挠挠头,赶紧转移话题,说道,“前面有座城,我们进城吃个饭,然后给你置办几件衣服。”

“公子不需为雨兮破费。”

“没事的,置办衣裳的钱省不下的。”

二人走了许久,终于进了城,城里颇为热闹,人来人往,街道两旁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容阙看了看脏兮兮的雨兮,皱眉想了想,而后说道,“我们先去客栈投宿,你洗一下,换身衣裳,再去置办衣裳,要不你这个样子去,服饰店的老板不一定让你进去。”

雨兮轻声说道,“我…我…我没有衣裳可以换。”

容阙笑了笑,“换我的,虽然不是什么贵绸蚕丝,但绝对洗得干净,就是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雨兮不敢。”

容阙点了点头,拉着白马,挑了一间客栈,跟店小二要了两间空房,他与雨兮,一人一间。容阙从包袱里找出一件干净的衣裳递给了雨兮,说道,“洗完后到客栈大堂,我在那儿等你。”

雨兮点头。

容阙在自己的房间里躺下,连续赶路,舟车劳顿,筋骨疲惫,躺了好一会儿,扭头看到窗外,夕阳西下,晚饭时间快到了。容阙从床榻上爬起来,走出房间,到客栈大堂,琢磨着雨兮应该很快便下来了,他就先行点好菜。

点完菜后,容阙边喝茶边等待,没过多久,发现客栈里其他客人的目光聚拢到楼梯那边,容阙好奇地扭头,看到了她,玲珑而悬直的鼻梁虽嫌单薄些,在下方搭配着的小巧的闭上的柔唇却宛如美极了的水蛭环节,光滑而伸缩自如,在默默无言的时候也有一种动的感觉。火红的夕阳映在她的脸上,夕阳同她的眼睛重叠,微微闪亮,美得无法形容,容阙的心不自觉也被牵动了。

“你…你…你怎么是这样子的。”容阙一时间说话都不利索了。

雨兮垂下头,不敢看四周,正襟危坐,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附近的地板上。

“坐…坐…应该很快就上菜了。”容阙吞吞吐吐地说道。

雨兮坐了下来,淡淡的发香沁鼻而来,散在空气中,又从空气中弥漫到容阙的鼻腔,仿佛渗透毛孔,进入了血液,把血煮沸,容阙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莫名的激动,容阙不敢再看过去,只能低头看着自己茶杯里的茶叶。

第八章 手筋被挑

容阙不敢抬头,雨兮低着头,二人沉默不语,气氛一时间陷入焦急尴尬之中。容阙极力地平复自己的心绪。

“哈哈,没想到你是这样子的。”容阙尬笑,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得像个蠢瓜。

雨兮只是点头,未曾说话。

“衣服还合穿吗?”

雨兮点头。

容阙咧嘴,不禁自问,自己为何要如此心虚,难道是自己心有杂念?恰逢此时店小二上菜,容阙起身帮忙挪动摆放。

店小二离去后,容阙松了一口气,自己的心绪终于平复了许多。

“吃饭吧,饿了吧?”容阙说道。

雨兮点头,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菜。

“吃完去给你买几件衣裳。”

雨兮点头。

吃完饭过后,容阙终于适应了“环境”,两人出门,到服饰店铺里给雨兮置办了两件衣裳过后,便回了客栈,各自回房。

一夜好梦,到了第二天,两人结了账,背着包袱离开了客栈。

“我们先去买些干粮再上路。”容阙说道。

雨兮点头。

两人走在街道上,一前一后,一人牵着一匹马,容阙在前,雨兮像尾巴一样跟在后方。

这时,从不远处传来叫喊声,容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有一群人围在一起。容阙又从嘈杂的叫喊声中听到微弱得惨叫声,惨叫声引起容阙的重视,容阙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走进人群以后,这才发现原来是一群人正在殴打一个男孩。从围观的路人的谈话中,容阙根据路人三言两语的片段中 ,大致了解到情况,陈府的陈老爷准备了一个古董花瓶,准备献给巡抚大人的,这个男孩是陈府的下人,今天早上不小心将这个古董花瓶打烂了,这下子把陈老爷气得够呛,陈老爷一怒之下,带着家丁对这个男孩进行殴打泄愤。

容阙转头看了看卷缩在地上的男孩,年纪比自己小,不到二十岁,此刻其已经不再发出惨叫声,容阙定睛一看,发现此刻男孩的肢体正在微微抽搐,这说明其身上的创伤伤及内脏,已经超出身体可承受的极限。容阙乃大夫,医者父母心,眼看男孩已经岌岌可危,自然沉不住气了,容阙挤出人群,冲了过去,推开正拿着实心棍的陈老爷,挡在男孩身前。

“别打了,再打他就要死了。”容阙喊道。

“打死这个臭东西才好,我二十万两买的花瓶,这个臭东西竟然敢打碎了?”陈老爷火冒三丈,恶狠狠地盯着男孩,而后对容阙呵斥道,“小子,这不关你的事,你给我让开,再不让开,我连你一块打。”

围观的众人听闻古董花瓶价值二十万两,不禁喧哗一声,怪不得陈老爷会暴跳如雷,二十万两可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目。

“你打死他,你的花瓶也恢复不过来,打死他有什么用?”容阙据理力争。

“我的二十万两不是钱吗?多少年心血才能赚到这笔钱你知不知道?”陈老爷被容阙的话刺激到,反而更生气了,其怒气冲冲地大喝一声,“你闪不闪开?不闪开别怪我们。”

容阙摸到男孩脖子上的颈动脉,发现搏动十分微弱,紧接着男孩又吐出一口血,容阙不敢再让这些人继续殴打男孩。

陈老爷见容阙铁了心要护这个男孩,当场大怒,号令道,“给我连他一起打。”

陈府的家丁得令,一窝蜂围了上来,个个手持棍棒,容阙只是一个大夫,并无武艺,面对接踵而来的棍棒,容阙只能双臂抱头。棍棒落在身上的滋味十分不好受,容阙只能咬牙忍住。

容阙被接二连三的棍棒打得晕头转向,口中也是溢出血来。未曾想到,陈老爷的一声惨叫声骤然响起,如雨点般落在身上的棍棒此时也戛然而止。容阙惊愕地抬头,看到陈老爷的手捂住额头,鲜血止不住地从其指缝间渗透而出,陈老爷怒不可遏地盯着前方。前方是雨兮,雨兮惊慌失措地站在那儿,双手捧着一块大石,方才其见容阙被人群殴,情急之下,自路旁捡了一石块,砸向陈老爷的脑袋,虽未完全砸中,但也伤及陈老爷。

“给我把她按住。”陈老爷大喝道。

这时两个家丁欺身而上,冲雨兮而去,雨兮惊慌想要逃,但不是家丁对手,被家丁三两下擒住,而后按倒在地,雨兮挣扎,想要摆脱控制,但两名家丁力气远远比其大,雨兮被死死地按在地上。

“拿刀来。”陈老爷说道。

很快,一个家丁递了一把匕首给陈老爷,陈老爷接下匕首,向雨兮走去。

容阙想要阻止陈老爷靠近雨兮,但被家丁抡了几拳在腹部上,最后也被家丁按倒在地。

容阙毫无心理防备,雨兮撕心裂肺的痛叫声响起,映入容阙眼帘的,是一幅凄凉的画面,雨兮被两个大汉死死地按在地上,额头、脸颊间布满了汗珠,雨兮的嘴唇在颤抖,大口大口地在喘息,雨兮的右手手腕处鲜血正滋滋地往外冒,陈老爷的手上还拿着带血的匕首。

雨兮右手的手筋就这样被陈老爷挑断了,日后哪怕医好,也不可用力,亦拿不稳东西。

陈老爷蔑视地瞟了雨兮一眼,雨兮脸色苍白,发丝沾着汗水,黏在脸庞上,胸脯急促起伏,樱唇血色全无,脸上只剩下惶恐。

“给她拿个纱布止血。”陈老爷对身旁的家丁吩咐道。

家丁寻来纱布按在雨兮右手的伤口上。

陈老爷冷哼一声,“你砸我一记,险些伤我性命,我废你一只手,也不为过。”

陈老爷又扭头看了看容阙,呵斥道,“既然没那本事,非要替人出头,这男娃签了卖身契给我,我有权决定其生死,你偏偏出来惹是生非,自讨苦吃。”

最后陈老爷指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孩,对家丁吩咐道,“把他拉回去。”

家丁上前,将男孩架走,陈老爷带着家丁走了,容阙恢复了自由,急忙跑到雨兮身旁,掀开纱布,看到利刃割断手筋触目惊心的伤口,容阙急忙跑到自己的马匹旁,取下包袱,包袱里有金疮药,有草药,容阙先给雨兮的手腕敷上药粉暂时止血,而后抱起雨兮走出人群,穿过人群之时,容阙隐隐约约听到路人窃窃私语。

“这人有病,不是他的钱,他当然不心疼,站着说话不腰疼,二十万两银子,换做是他的说不定也这样暴怒。”

“好人难做呀!他终究是好心,想救那个男孩。”

“可怜了那个女娃,手筋被挑了,以后什么活都干不了了。”

……

容阙面无表情地抱着雨兮走出了包围圈,到客栈住了下来,将雨兮安置好后,容阙去了药房买了不少草药,他本身是个大夫,知道怎么配药。

买回草药后,回到客栈,发现雨兮还在沉睡,容阙将绑在雨兮手腕处的纱布取下来,往伤口上敷草药。

虽然动作轻微,但雨兮还是被痛醒,雨兮痛得眸前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都怪我,是我害了你。”容阙自责地说道。

雨兮轻轻地摇头,“昨日雨兮奄奄一息,是公子救了雨兮,雨兮今日便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公子挨打。”

“雨兮,对不起。”容阙看着雨兮憔悴的面容,不禁心疼。

“公子不需自责,雨兮自所以愿意跟在公子身旁,是觉得公子宅心仁厚,今日公子挺身而出替那男孩出头,雨兮深受触动。”雨兮安慰道。

“可惜他凶多吉少,十有八九是保不住命了。”容阙叹气说道,“那户人家就不怕把人打死了,官府抓他们吗?”

“雨兮也曾在这些富人家里当过下人,许多下人都与主家签了卖身契,主家有权决定他们的死活。”

“真是可笑,生命无价,他们为何要签这卖身契?”容阙愤恨地说道。

“也许是为了十两银子,也许是为了二十两银子,对于穷人家来说,十两二十两便顶他们干几十年活的工钱了,他们若是急需用钱,只能签这卖身契。”

说到这里,容阙沉默了,这些人急需用钱,无非就是家里有人生大病,急需银两送医,穷人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抵押,只能拿命来抵押罢了。

到了晌午的时候,容阙捧着一碗药材粥进来,早上雨兮流了许多血,失血较多,人便会奢睡,听到容阙推门进来,雨兮醒来。容阙先是将碗放在桌上,而后扶着雨兮坐了起来,最后捧来稀粥。

“公子,我自己来就好。”雨兮说道。

容阙摇头,说道,“你的右手还不可动,我来喂你。”

“劳烦公子了。”

“以后我便是雨兮的右手,雨兮需要做什么,让我来做便好了。”

容阙边说边勺了一勺粥凑到雨兮的嘴边,雨兮犹豫了一刹那,苍白无色的嘴唇动了动,便张开了一点。

容阙看到雨兮的脸庞缓缓变红,自己也感到尴尬,他自然知道雨兮为什么脸红。

“雨兮,你随我上昆仑山,日后我对你好歹有些照应,这样可好?”容阙问道。

“昆仑山乃道门圣地,我…我…我恐怕没机会在昆仑山上滞留。”

“届时我与玉陌真人说一说。”

“公子莫不是觉得雨兮已是一介废人,需公子日夜照看?”

容阙赶紧摇头说道,“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雨兮推开容阙的手,别开了脸,说道,“公子将粥放到桌上,我待会自己吃便好了。”

“雨兮,我没有这个意思。”

“公子无需多言,雨兮自小颠沛流离,这点伤不碍事的。”

容阙无奈叹气。

第九章 到达昆仑

由于雨兮手腕有伤,不宜舟车劳顿,二人暂住客栈,这一住,便是半个多月,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容阙细心教导雨兮医术,教的只是简单的包扎敷药技巧和识药辨药,学会这些,日后雨兮至少可到药店里替人抓药,至于替人把脉看病,这可不是三天两头就能学会的东西。

半个月后,两人骑马上路,目标便是昆仑山,一路上,二人朝夕相处,形影相吊,日子便过得飞快,终于在一个月后,两人到了昆仑山的山脚下。

雨兮骑着白马,默不作声地跟在容阙的后方,容阙欲言又止地驾马走在前头,两人皆是沉默不语。

“公子。”雨兮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

容阙拉停了马,扭头回来,问道,“怎么了?”

“公子,昆仑山已到,要不…我先走了。”雨兮的声音越说越小。

该来的总是要来,容阙只感觉到自己很不开心,他的唇瓣动了动,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来,“以后你要去哪儿?”

雨兮摇头说道,“也许去哪座城里找个药铺寻份活干,也许去医馆里替人包扎敷药。”

容阙沉眉,不知如何作答,这些都不是他心中默默盼望的结局。

雨兮等了好一会儿,最后她下了马,冲容阙鞠了一躬,“从此与公子两茫茫,公子保重。”

“雨兮。”容阙情急之下唤了她一声。

“公子可还有别的吩咐?若是没有了,雨兮先走了。”

“没有了。”容阙失魂落魄地说道。

雨兮转身,伫立在马下,犹豫了许久,最后爬上了白马。雨兮瞄了容阙一眼,最后拔动缰绳,白马转动,改变了方向,开始往远处慢慢走去。

“嗒…嗒…嗒…”

马蹄声由近而远,容阙看着雨兮慢慢模糊的身影,他一言不发地看着雨兮离去的方向。

雨兮骑着白马,马儿走得很慢,她感到很难过,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芊芊细手捂在胸口处,雨兮抬头看到悠悠的白云,白云匆匆,可望不可即。雨兮心中自问:我还在期待着什么?

雨兮只感觉到水珠从自己的脸颊划过,她以为这只是盛夏的汗水。雨兮抬手,想用手背拭去脸颊上的水珠,又看到右手手腕处的伤疤,不禁叹息道:原来,我还是一个废人。

“雨兮……”

雨兮蓦然惊醒,这…这…这是他的声音,雨兮回首,看到他正骑着马飞驰而来。

“雨兮,你在山脚下等我一下,我上山一趟,很快便下来。”容阙急匆匆地说道。

雨兮问道,“你不是上山修道了吗?”

“我上山去与玉陌真人说一声,说我不修道了,你等我下来,到时候我开一间医馆,你替我抓药熬药。”

雨兮被容阙的想法吓了一跳,急忙说道,“公子,这万万不可,公子不可为雨兮放弃大好前程。”

“行医治病也是大好前程。”

“公子,你这般,雨兮定然不会接受。”

“你的右手因我而受伤,我若不管不顾,我这辈子难以安心。”

“我从未怪罪过公子,公子不必如此。”

“今日就算你说破了天,我亦不会放你走。”容阙的倔脾气一下子便上来了,“不行,你要与我一同上山,以免我从山上下来,你已离去,茫茫人海,我便寻不到你了。”

“公子。”

“莫要多说,上山吧。”

雨兮看到容阙脸上的坚定,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叹息。直到这一刻,雨兮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隐隐期待的是什么。

雨兮只感觉自己心乱如麻,她莫名其妙地跟着容阙,往昆仑山而去。玉虚宫位于昆仑山之巅,两人步行上山,踏着青石板,走了一个时辰之久才来到玉虚宫。

“公子。”雨兮从背后叫道。

容阙疑惑地回头。

“公子,可否先跟真人问一下,这昆仑山是否需要杂役?”雨兮说道。

容阙皱眉想了想,而后点头。

两人说定过后,走进了玉虚宫,一名年轻的接引道人迎面走来,容阙表明身份。

接引道人客气地说道,“二位随我来,玉陌真人先前已有交待。”

“劳烦道长了。”容阙毕恭毕敬地回道。

在接引道人的指引之下,容阙与雨兮二人上了山,到了天极殿。天极殿空无一人,容阙与雨兮二人耐心等候了许久,玉陌真人匆匆赶来。

见到玉陌真人,容阙与雨兮起身行礼,“真人。”

玉陌真人点点头,哈哈一笑,说道,“容阙,你可让老夫等了好长的时日。”

容阙抱拳告罪,“路上出了意外,耽搁了不少时日,还请真人恕罪。”

“这位是?”玉陌真人指着雨兮说道。

“雨兮是我自小相依为命的远房亲戚,其遭变故,右手手筋被挑,我实在对其放心不下,便带其一同前来,不知昆仑山是否需要杂役?”

玉陌真人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明白了容阙的意思,半晌后,其衣袖轻轻一挥,一道灵力迸发而出,入了雨兮的体内。

片刻过后,玉陌真人收回了灵力,思索了一番,而后说道,“甚好,雨兮姑娘资质虽不甚优佳,但也勉勉强强进昆仑山门槛,只是其右手手筋受损,日后难以使剑。”

玉陌真人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衡丹真人主修法诀,雨兮姑娘若是主修法诀,只需左手捏决便好。”

“真人费心了。”容阙急忙说道。

“你在此候着,我带雨兮姑娘过去寻衡丹真人。”玉陌真人吩咐道。

容阙点点头。

待玉陌真人之时,容阙见玉陌真人是独自一人回来的,稍微放心了许多。

“真人。”容阙道。

“你安心,衡丹真人收下雨兮了。”

“多谢真人。”

“无需客气,这样吧,我先让人安排你住下。”

玉陌真人唤来了一个年轻的弟子,这个年轻的弟子对容阙态度异常友好,一路说说笑笑,热情地为容阙讲解关于昆仑山的事情。

容阙与雨兮的住处并不在一起,而且相距还挺远,因为玉虚宫男女弟子住宅区是分开的,并非混为一体,不过每个弟子都能分到一个独自的屋子,不用住集体宿舍,这点上容阙就不是很在意,他出身低微,对于他来说有个地方睡觉就差不多了。

年轻弟子安排好容阙的住处后,客气地告退,被安排的屋子被空置的时间有些长,所以桌面地板上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容阙看了看这个不大的房间,露出满意的笑容,有个落脚的地方他就知足了。

第十章 祠堂拜师

住进玉虚宫第二天,一大清早,容阙起床后不久便有人敲门了,容阙本以为是雨兮,因为他在玉虚宫只认识雨兮这么一个人,谁知开门后发现竟是一个陌生女子,女子一身飘逸的道袍,身材婀娜,肤色如同乳汁,白得纯净,其面带微笑,冲容阙点了点头。

“你是容阙吗?”女子问道。

容阙点头,回应道,“我是。”

“我叫沈霞文,如果不出意外,以后就是你的师姐了,快跟我去拜见师父吧。”

“师父?”

“对的,我也是玉陌真人座下的,师父特意嘱咐我今日过来带你过去。”

容阙赶紧道,“师姐早。”

沈霞文眯眼点点头。

容阙跟着沈霞文到了天极殿,玉陌真人已在天极殿等候多时。

“师父。”容阙与沈霞文异口同声地说道。

玉陌真人点头,而后说道,“霞文,你去准备,开始拜师吧!”

“好的。”

沈霞文拱手行礼过后退出天极殿,去准备拜师所要用的东西,过了一会儿之后,沈霞文,将一切事宜准备妥当,冲玉陌真人点点头。

玉陌真人从木椅上起来,“跟我来。”说完后便径直走出了天极殿。

容阙赶紧跟上玉陌真人,去到了一个貌似是祠堂的地方。

“跪下。”沈霞文递过三柱香,“先给列祖列宗上香,再拜师。”

容阙接过焚香,跪在蒲团上,拜了几拜,最后起身将焚香插到了香炉上。

“好,给师父磕头吧!”沈霞文告诉容阙下一步所要做之事。

容阙噗通一下子跪下,给玉陌真人磕头,待其磕了三个头,玉陌真人伸手出去扶容阙,这是一种仪式,需要师父去扶徒弟,寓意是师父对徒弟的关爱。

“来,容阙,这是你的道袍,佩剑。”

玉陌真人手中捧着折叠好的道袍,道袍上摆着一把普通的佩剑,佩剑是寻常铁匠打造的,并没有什么特别。

容阙满心欢喜地接过玉陌真人手中的物品,自己终于要成为曾经羡慕的人了。

“容阙,今日起你跟在我身边,我先带你入门,一步一步来。”玉陌真人说道。

沈霞文闻言开口道,“师父,你事务繁重,先由我带容阙入门吧。”

“容阙资质甚佳,还是由我亲自带,基础要打牢打稳,日后方可有所成就。”

玉陌真人越看容阙越是喜欢,想必是容阙的资质优越,生有灵骨。

“霞文,你去忙你的吧。”

沈霞文眼见这边也没有自己什么事了,识趣地告退。

待沈霞文离开后,玉陌真人让容阙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就好,不用拘束。玉陌真人虽是这么说,但容阙此时还是一个萌新,岂敢如此放肆造次,诚惶诚恐。

“师父,我站着就好。”

玉陌真人也不强求,只是微微一笑,随容阙的便。

“容阙,你对修道有几分了解?”

“修道?以前听说过一二,修道只要登峰造极,便可飞升成仙,不知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世上是存在仙人的。”

“为何我们平日里见不到仙人?”

“仙人已经摆脱凡胎肉体,羽化飞升这一过程便是其意识与力量脱离肉体的过程,万分凶险,若是成功,其思维意识与力量得以保存,以另一种形式存在。”

“另一种形式?什么形式?”

玉陌真人笑了笑,似乎早已预料到容阙这样问,只见玉陌真人拿出两块磁石,将其中一块磁石放置于桌子上,然后用另一块磁石自远到近,缓缓靠近桌子上的磁石,当祥霄子手中的磁石与桌子上的磁石的距离达到某个临界点后,桌子上的磁石凭空而动,“砰……”的一声,向祥霄子手中的磁石而去,最后两块磁石紧紧地贴在一起。

“桌子上的磁石为何可以凭空而动?”玉陌真人问道。

容阙皱眉想了想,最后不确定地说道,“因为受到某种力量的控制?”

玉陌真人满意地点点头,“我们暂时将这股神秘的力量称为磁力,磁力我们看不到,摸不着,它却是真实存在,它只能在某种条件下我们才能察知到它的存在,不能因为我们看不到摸不着便说它不存在,仙人也如此,我们虽看不见摸不着,但它却是存在的,它拥有意识与力量,但只有在某种情况下才能被我们察觉。”

“我们如何才能察觉到仙人的存在?”

“这个师父也不得而知了。”

“也就是说我们周围随时随地都存在仙人,只是我们看不到摸不着?”

“这个未必,古志有载,仙人居住于九天之上,不可随意下凡。”

“为何不可随意下凡。”

“你可知为何华夏神话止于秦?上古夏商周时期神话层出不穷,自秦后不再有神话。”

容阙摇摇头。

“相传祖龙横扫六合,一统天下,功盖三皇五帝,自称皇帝,乃人间第一人,其不愿再受神仙差遣,建万里长城,将天庭通往人间的法阵镇压长城之下,下令焚尽天下仙家典籍,坑埋术士,自此神仙难以下凡,凡人难以飞升。”

看到容阙的兴致被勾起,玉陌真人趁热打铁,再次发问,“你可知修道分为哪些等级?”

容阙摇摇头,他对此确实没有过详细了解。

“目前人间的修炼等级有少阳境,十方境,青云境,天极境,至尊境,每一境分前中后三段,前三境前段与后段实力相差不大,到了天极境,前段与后段便有天壤之差。”

“少阳境为初级?至尊境为最高级?”

“少阳境确实为初级,但至尊境并非为最高级,修炼永无止境,江山人才辈出,随着时间的沉淀,至尊境已经满足不了真正的大能,比至尊境高的人大多人在,只是在凡间难以遇见。”

玉陌真人继续说道,“我先传送你心法口诀,从今日起,你要勤加修炼,不得懈怠,至于以后你能走到哪一步,全靠你自己的造化与努力了。”

“谨遵师父教诲。”

“神阙无道,亦有亏盈,气游关元,百脉自调匀,周回十方,星宿错度,故作洞文,闭目冥心坐,风府通天,左右辘轳转,气由心海,虚气化精……”

虽然玉陌真人说话速度不快,但容阙没办法做到过耳不忘,听到后头,早已经是一头雾水,玉陌真人见其一脸窘态,也不责备,这是人之常情,玉陌真人自怀里取有一本书籍,书籍里便是记录着这心法,玉陌真人将书籍递过来。

“这本书你拿着,将心法口诀背熟吃透,按照口诀修炼,要在一个月以内进入少阳境。”

“谨遵师命。”

容阙接过书籍,翻开书籍开始观看,而玉陌真人让容阙到蒲团上坐着仔细研究,这次容阙没有再推辞,主动到蒲团上坐着,聚精会神地看起了心法口诀。

第十一章 师姐赌局

悄然不知觉,待容阙抬头之时,发现祠堂之外已是一片漆黑,玉陌真人正闭目养神,坐在不远处。玉陌真人听到容阙细微的动作发出的声音,微微睁眼。

“师父,弟子不知时辰已晚。”容阙告罪。

“不碍事,认真钻研是好事,你心性稳重沉静,甚好。”玉陌真人和蔼说道,“时候不早了, 快回去吧。”

容阙行礼过后,退出祠堂,往自己的住处而去,山路崎岖,天色早已泛黑不见五指,容阙低头而行,很快便走回到自己的住处。

“容公子。”

容阙疑惑抬头,见到一身道袍的雨兮,从未想过,一个女子能将道袍穿得这般神采,风一吹,道袍在夜风中飘呀飘。

“雨兮,你咋来了。”容阙咧嘴一笑。

雨兮低着头,指尖把玩着衣角,低声说道,“过来看看公子,顺便想跟公子道声谢。”

“干嘛跟我道谢?”容阙挠头。

“托公子的福,雨兮才能留在昆仑山。”

“客气了,你在衡丹真人那边怎样?”

“一切安好。”

“那就好。”容阙边说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进来坐吧。”

雨兮跟在容阙身后,进来房间。

“公子今日收获如何?”雨兮细声问道。

容阙凝眉想了想,而后说道,“有种劲不知往何处使的感觉,很无助,也不知是不是我太笨了。”

“公子初入道门罢了,雨兮才是笨。”

“哪有人夸别人的时候还要贬一下自己?”容阙给雨兮倒了杯水。

二人闲谈了许久,夜已深,雨兮告辞,容阙送雨兮出了自己的住处,望着雨兮离去的背影,皎洁的月光滞留在雨兮白色的道袍上,道袍仿佛带上月华,闪闪发亮,容阙看呆了,似乎在雨兮身上流淌的就是夜空里的银河,承载神圣洁净的天水,雨兮拔下发髻上的凤头钗,乌黑如瀑的秀发往空中一扬,秀发撒在了空中。

容阙不禁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而后又赶紧摇摇头,摒除掉脑海中的杂念,不禁暗自嗔道,“容阙呀容阙,你真是痴心妄想。”

走回自己的房间后,容阙脑海中偶尔还是闪过雨兮的模样,这让容阙大吃一惊,自己怎会如此心神不宁?算了算时日,这才想起自己也已经二十余岁,正血气方刚,最是难以抵抗这男欢女爱之事。

容阙盘腿坐到了床上,对着微微颤颤的烛光,凝眉问道,“你说,雨兮会不会喜欢我?”

容阙想了想,“会不会她不喜欢我?”

容阙不禁开始审视自己,自己虽不是当官贵人,但现在也已经是昆仑弟子,说起来也算是身份高贵了,而且,自己身怀灵骨,前途无量,怎么看来,自己也都是一个佼佼者,至于容貌,容阙一时间不知如何评判自己的容貌。

容阙纠结了许久,一咬牙,狠狠说道,“问过才知道,我要鼓起勇气,大不了丢人一回。”

而后容阙拿出了白日里玉陌真人给的书籍,开始认真阅读领悟。

漫漫长夜,容阙很晚才睡,到了第二日清晨,容阙早早去到天极殿,在天极殿等候了许久,听到有脚步声,容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人并不是玉陌真人,是师姐沈霞文。

“师姐。”容阙唤道。

沈霞文点了点头,咧嘴一笑,说道,“师父有事,让我过来辅导你的修行。”

“劳烦师姐了。”

“咋跟个文人一样?”沈霞文大大咧咧地拍了容阙的肩膀。

容阙微微一笑。

沈霞文凑到容阙身旁,笑嘻嘻地问道,“师弟,我听师父说,你天生灵骨,是真的?”

容阙点点头。

“哇塞,举世无双的灵骨,厉害呀!”

“容阙愚笨,总是担心辜负了身上这根灵骨。”容阙谦虚地说道。

“你知不知道,当今玉虚宫的掌门真人,就是天生灵骨的,整个昆仑山,你是第二个有灵骨的人,你要争气,说不定我们天极殿也能出一个掌门真人。”

“什么意思?”容阙疑惑地问道。

“我们师父可是昆仑山四大长老之一,你既然是师父的弟子,日后有机会争夺玉虚宫掌门之位哟。”

容阙苦笑不得,说道,“师姐,我现在一点法力都没有,你就跟我说争夺掌门之位了,是不是太早了?”

沈霞文龇牙,笑着仔细打量了容阙一番,凝眉说道,“你说苍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为什么这么说?”容阙疑惑问道。

“你说你,天生灵骨也就算了,人也长得这么有味道。”

“有味道?”

“就是玉树临风的意思,你说你是不是太完美了?”

容阙尴尬地挠头,“可能我比较愚笨,脑子不好使。”

“笨?”沈霞文瞄了瞄容阙,点了点头,说道,“确实,看起来有点憨厚。”

“所以我还是有很多不足之处的。”

沈霞文拍了拍容阙的肩膀,“憨厚才好,我最讨厌那些油嘴滑舌的男子了,哈哈,容阙呀,我越看你越顺眼了。”

容阙不敢接话,沉默以对。

“不说闲话了,来,昨日师父教的心法口诀你参悟得怎样了?”沈霞文淡淡一笑。

容阙从怀中拿出了书籍,翻开来,书籍里密密麻麻的笔记跃然而现。沈霞文接过容阙手中的书籍,满意地点头说道,“不错,看来下功夫了。”

容阙在书中将自己不懂之处皆标记了下来,沈霞文一一替其解答。

到了中午之时,容阙这才算是将心法口诀彻底弄明白。

从天极殿回到住处以后,容阙开始闭门修炼,按照书籍上的心法口诀进行修炼,聚气凝灵,天地之间的灵气开始从毛孔中渗透进入容阙体内,容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开始轻飘飘的,体内有一股气息在乱蹿,这说明自己体内开始有灵气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容阙感觉到自己的体内已经积蓄了不少的灵力,心中十分欢喜,扭了扭脖子,容阙走出自己的房间,到外面透气,没走多远,容阙看到前方有几个弟子聚集在一块闲聊,容阙扫视了一番,竟然发现沈霞文也在其中。

沈霞文此刻正在与这些年轻弟子攀谈,容阙隐隐约约听到沈霞文正在得意洋洋地说道,“大家来猜一猜,我师弟几日能进入少阳境?”

“文姐,要不开个盘?”人群中有人说道。

沈霞文眼珠子转了转,露出坏坏的笑容,嘴上说道,“这不太好吧?。”

“文姐,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开盘的吗?别装了。”

“开盘就开盘。”沈霞文噘嘴说道。

既然有人坐庄,这些年轻弟子纷纷下注。

容阙无奈地摇摇头,赶紧远远躲开,避免被这些人看到,徒增尴尬。

容阙绕开前方的人群,又走了好一会儿,竟然遇到了雨兮,雨兮此时正独自一人坐在一块大石上,其仰头翘望,出神地望着夜空。容阙看到雨兮,就莫名地心跳加快。

“雨兮。”容阙唤了一声。

雨兮蓦然回首,刘海摇了摇。

“容公子。”雨兮笑了笑。

“在吹风呢?”

“嗯,闲来无事。”雨兮点头说道。

容阙也坐到大石上,就在雨兮身旁,两人并肩而坐,诡异的气氛不知不觉弥漫起来。容阙从未想过自己会哑口无言,坐在雨兮身旁,只感觉到自己激动,脑子里拼命地想找些话题,偏偏就是找不出,简直蠢到极点。

两人皆为沉默,雨兮紧张地咬着嘴唇。

“那个,雨兮。”

“嗯?”

“一切还好?”容阙感觉自己都已经蠢到家了,竟然问出这种毫无营养的话。

“一切安好。”

“那就好。”

两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容阙的指头动了动,心中想道:若是我牵起雨兮的手,然后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她是否会接受我?

容阙将自己的手向雨兮那边移去,雨兮察觉到容阙的手在往自己这边而来,她的心仿佛悬在空中,莫名的心慌,却又不敢动,雪齿强咬着红唇,想让自己镇定一些,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但容阙却半途而废了,他的手只往雨兮那边移动了半尺便戛然而止,心中琢磨道:我这种行为是否轻浮无礼了?兴许雨兮看不上我呢?

容阙只感觉到自己的手变得无比沉重,再也提不起勇气往雨兮那边移动一丝一缕。

雨兮失落地垂下了眼帘,容阙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心中痛骂自己懦夫。

“夜深了,雨兮先回去了。”雨兮低声说道。

“好。”容阙失落地回应道。

雨兮从大石上起来,她故意走得很慢,背后的容阙蠢蠢欲动,想冲到雨兮的面前,抱住她。但事与愿违,直到雨兮走进黑沉沉的夜幕之中,容阙也没有行动。

容阙叹了叹,也起身回去了。

到了第二天清晨,有人来敲门,容阙开门后发现是沈霞文,其手里一碗粥,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师姐亲自给你送早饭来了,感不感动?”沈霞文说道。

“劳烦师姐了。”

“哈哈,不客气,谁让我是你的直系师姐呢?”

容阙微微一笑。

“师弟,师姐打听一下,你的修炼怎样了?”沈霞文贼头贼脑地问道。

“还好。”

“大概什么时候能进入少阳境?”

容阙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这个。”

“二十日之内能进入少阳境吗?”沈霞文凝眉想了想,“可能有些难,听闻掌门真人当初是仅用了十五日便入了少阳境,这个记录已经是极限了,你只要二十日之内进入少阳境就可以了。”

容阙苦笑不得,听沈霞文这话,很明显,容阙他若是能二十日之内进入少阳境,沈霞文应该会赢很多。

“你一到少阳境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明白吗?”沈霞文叮嘱道。

“晓得,师姐这个可以放心,我只怕自己愚笨,未能在这个期间内进入,害了师姐。”

沈霞文微微皱眉,而后露出尴尬的神情,容阙看到沈霞文尴尬,先是不解,而后才明白,自己口误了,让师姐知道,自己已经知晓赌局一事。

第十二章 刷新记录

接下来的时日里,容阙闭门不出,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苦苦修炼,沈霞文隔三差五跑来打探情况,看到沈霞文这样子,容阙也不好意思让沈霞文失望,只能努力加快自己的修炼速度。到了第十二天的时候,这天晌午,容阙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异象,体内的气息十分紊乱,难以控制其平稳下来,个人也无法调控体内的灵气。

有了这些异样,容阙心中忐忑不安,心中琢磨着会不会是因为自己过于着急进入少阳境,长时间高强度修炼,起到揠苗助长的效果,现在已经走火入魔了。容阙不敢继续盘坐打坐,在院子里徘徊了许久,越想越不放心,索性决定去找师父问一问,出现这种情况该如何是好。容阙往天极殿而去,因为师父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天极殿,一路上,容阙加快步伐,很快便到了天极殿。

玉陌真人看到容阙脸色隐含担忧,其皱了皱眉。

“师父。”容阙唤道。

玉陌真人点了点头。

“师父,今日,我体内出现异常,弟子不知如何是好,特来请教师父。”容阙恭敬地说道。

“异常?”玉陌真人皱眉,“伸手出来,我替你把把脉。”

容阙伸出右手,玉陌真人出手替容阙把脉。

半晌后,玉陌真人问道,“你拜入天极殿几日了?”

容阙回想过后回应道,“十二日。”

玉陌真人点点头。

容阙急忙问道,“师父我这是怎么了?”

“你的修为已经进入少阳境了,只不过提升速度过快,你的身体未能适应,因此还无法彻底控制体内的灵气,过几日便好了。”

容阙问道,“那弟子这算是进入少阳境了还是算是还没进?”

玉陌真人和蔼地一笑,说道,“已经是少阳境了。”

容阙吃惊,自己十二日进入少阳境,也就是说刷新了当今昆仑山掌门真人的记录了。

“不错,看来你不仅资质上佳,性格也是勤恳,为师没有看错你。”玉陌真人满意地说道。

容阙不敢得意,低下了头。

“回去休息几日,先让身体适应你的修为提升速度再继续修炼了。”

“谨遵师父嘱咐。”

从天极殿出来后,容阙心中也是十分欢喜,自己打破了昆仑山掌门真人的记录,这是一种证明自己的实力的方式。容阙本想回自己的住处,但是走着走着,想起师姐曾经嘱咐过,自己一进入少阳境,要第一时间通知她。

容阙无奈,只能转道往霞文师姐住处去。

沈霞文是女子,自然住的是女弟子居住的区域,进入这片区域之后,来来往往的昆仑山弟子都是女弟子了,容阙路过,引得不少女弟子侧目,容阙身怀灵骨一事早就被沈霞文这个大嘴巴传遍了整个昆仑山,所以大家都对容阙这个新起之秀充满好奇。

“什么?你已经少阳境了?”沈霞文听到容阙的“禀报”过后,吓得目瞪口呆,而后伸出手指头来,开始点手指,计算已经过去几日了。

“十二天?”沈霞文惊呆了,嘴都合不拢。

“好像是。”

“哇塞,这速度,确实够可以的。”沈霞文由心地羡慕,很快又想起自己开的盘,急忙与容阙告别,急匆匆地离去。

容阙只能自己独自回自己的住处,到了傍晚的时候,沈霞文满面春光地来了,还带着几个昆仑山的年轻弟子一起过来。

“容阙,你出来一下。”沈霞文在外头得意洋洋地嚷嚷。

容阙自屋内走了出去。

“这几个没用的东西就是不信你已经少阳境了,你来跟他们比试比试。”沈霞文戏谑地指了指旁边的年轻弟子。

虽然沈霞文言辞不当,但这些人也不责怪沈霞文,可能是已经习惯了沈霞文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了。

“比试?”容阙疑惑地问道,“我怎能与诸位师兄动手呢?”

“没事,跟他们比比内力就可以了。”沈霞文毫无顾忌地走了过来,抓起容阙的右手。

另外有一个年轻弟子也是走了过来,其抬起右手,而后沈霞文将容阙与这名年轻弟子的手掌相向合在一块。

“小子,你注意点,别伤到我师弟,小心我揍你。”沈霞文对着那名年轻弟子说道。

“这么护着你家师弟?是不是想老牛吃嫩草呀?”有人插嘴道。

众人听闻,皆是哄笑而起,沈霞文也是老脸一红。

“别废话,快开始。”沈霞文赶紧转移话题。

容阙与该名年轻弟子开始缓缓发力,各自将自己身上的灵力调度到自己的右手上。

随着两人的内力比试,旁边的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众人皆感觉到二人的灵力在相互抵抗。

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的灵力都发挥到极致,但二人却依旧难分胜负。

※※※

天极殿

玉陌真人正凝眉坐在木案旁,木案上摆放着一本古老的书籍,玉陌真人认真地翻了许久,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内容。玉陌真人详细地看了一遍过后,缓缓地抬头,眉头又是锁了起来。

“仅仅用了十二日便到了少阳境中期,看来容阙身上的这根灵骨不简单。”玉陌真人凝眉思索,“灵骨亦分凡品与仙品,仙品灵骨只会出现在嫡仙转世的身上,难道容阙是嫡仙转世?”

玉陌真人沉凝了半晌,而后微微摇头,“容阙若是嫡仙转世,他的体质也该是神仙体质,但是方才看来,其体质只是普通的凡人体质,灵骨却是仙品灵骨,这才导致其身体跟不上灵骨的修炼速度。”

百思不得其解,无法想通容阙到底为何有这种情况,玉陌真人只能暂且将这一疑问放置下来,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提升容阙的体质,否则,容阙的体质将会成为短板,使其身上的灵骨并无法发挥出十成作用来。

※※※

回到容阙这边,容阙还在与那名年轻弟子比拼内力,但是那名年轻弟子此时脸部微微发烫,其心中更是波澜壮阔,惊讶不已,他虽然拜入昆仑山时日不长,但也有半年时日了,进入少阳境的时间自然也不少,未曾想到,今日与刚刚步入少阳境的师弟比拼内力,竟然毫不占优。

年轻弟子一咬牙,自己好说歹说也是个师兄,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一个拜入昆仑山仅仅十二日的师弟,实在是丢人至极,自己难以接受,他决定要用尽全力进行比拼。

年轻弟子催动全身灵气,灵力灌输于右手,传了出去。容阙微微皱眉,他感觉到一股压迫感,仿佛要将自己的灵气顶回来。容阙赶紧也加了把劲,调用灵气,往右手而去。

两股灵气剧烈对抗,年轻弟子的脸色更加红润了,在场的众人目睹,皆知晓其在全力以赴。

“喂喂喂,你在干嘛?要欺负我师弟?”沈霞文生怕容阙受伤,赶紧出言提醒对方。

开弓没有回头箭,年轻弟子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灵力都已经放出去了,他也不想立马收回来。

容阙的手臂此时开始微微颤抖,嘴角悄然溢出鲜血,沈霞文大惊,立马推开容阙,同时自己出手接住年轻弟子的攻势。

“还不收力?”沈霞文对年轻弟子呵斥道。

对方闻言,赶紧收回灵力。

沈霞文急切地看向容阙,看到容阙在大口大口地喘息,慌忙地问道,“师弟,你怎么了?”

容阙缓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但他现在浑身难受,自内而外,隐隐传来阵痛。

“师弟,别吓我呀,你这样子,师父会打死我的。”沈霞文眼瞧容阙脸色极差,她也急得心慌。

容阙有气无力,说不出话来,只能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来,我扶你回去休息。”

沈霞文扶着容阙往屋里走,身后的众人围了上来,将方才与容阙比试的年轻弟子围住。

“怎样?他有少阳境了吗?”

年轻弟子沉默地许久,惊愕地看着容阙远去的背影,最后才缓缓开口,“恐怕…至少…已经…少阳境中期了。”

众人闻言,皆是吸了一口冷气。

“这…这…还是人吗?已经远远超过掌门真人了。”

“掌门一脉,到了这一代,怕是不保了。”

“秦师兄危险了。”

“几十年后,天极殿要入主掌门一脉了。”

众人在背后窃窃私语,容阙自然听不到,容阙此时耳鸣口苦,整个人都昏昏沉沉。沈霞文急慌了神,手足无措,看着容阙难受的模样,自己也跟着自责起来,将容阙安放到床上之后,她焦急地在床边来回徘徊。

“老天呀,你一定要保佑师弟没事,师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师父肯定要扒了我的皮的。”沈霞文哭丧着脸,苦苦哀求着,“要是这次师弟没事,以后我再也不开盘了。”

这时自床上又传来容阙的几声咳嗽,听在沈霞文的耳里,她更加绝望了,看着容阙难受的样子,沈霞文头皮发麻,纠结了半刻,沈霞文一咬牙,“死就死。”

沈霞文拔腿就跑,往天极殿跑去了。

第十三章 雨兮自卑

沈霞文回来的时候,是低着头跟在玉陌真人身后的,玉陌真人见容阙状态不佳,凝眉替容阙把脉,半晌后玉陌真人对沈霞文苛责道,“你真是胡闹,让容阙去跟人家比拼。”

沈霞文老老实实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自行到祠堂面壁十日去。”玉陌真人呵斥道。

沈霞文不敢替自己辩解,老老实实地接受惩罚。倒是一旁的容阙见沈霞文被罚,出口替沈霞文开脱,“师父,是我自己不小心的,与师姐无关。”

“她向来玩性较重,不加以训责,本性难移。”玉陌真人说道。

“师父,这段时间里,师姐尽心尽责地为我指点迷津,还请师父不要责罚师姐。”

沈霞文赶紧出言补充道,“对呀,师父,你老人家比较忙,平时我可以给师弟指点一下,我要是去祠堂面壁了,师弟在修炼上若是有疑问,都找不到人询问了。”

玉陌真人迟疑片刻,瞪了沈霞文一眼。

沈霞文吐了吐舌头,赶紧低头伪装羞愧。

“你好生辅导容阙,再出什么茬子,拿你是问。”玉陌真人说道。

沈霞文“诚恳”地点头。

“容阙,你体质薄弱,尚未能驾驭此等修为,万万不可将全身灵气催动到极致。”玉陌真人嘱咐道。

“谨遵师父教诲。”

玉陌真人扭头对沈霞文说道,“你跟我来,替容阙拿药。”

沈霞文龇牙一笑,跟着玉陌真人出去了,好一阵子过后,沈霞文拿着药回来了。

“来,我亲爱的师弟,吃药了。”沈霞文笑眯眯地拔开瓷瓶的木塞,倒出两粒药丸。

容阙接过药丸,吞了下去。

“师弟,多亏有你,师姐才能逃过此劫。”

“是我体资薄弱的缘由,本来就不是师姐的责任。”

“哈哈,还是你小子有良心。”沈霞文龇牙一笑。

容阙服完药过后,神困体乏,沈霞文扶容阙躺下后便离开了,容阙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一觉睡到傍晚时分,夕阳的余辉自窗户漏了进来,闪在容阙的眼皮上,容阙在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有人敲门,容阙惊醒,下了床开门,来人是雨兮。

“雨兮,你怎么来了?”容阙惊讶地问道。

雨兮细声说道,“听闻公子不舒服,雨兮便过来看看。”

容阙咧嘴一笑,“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看公子脸色不是很好。”雨兮粉眸一眨,柔情似水的目光落在容阙苍白的脸庞上。

容阙失神地看着雨兮惊鸿的一瞥,整个人都要迷失了,不争气的心脏又是蓦然加速跳动。

雨兮发现容阙的脸庞缓缓变得红润,微微蹙眉,疑惑地问道,“公子发烧了?”

雨兮抬手,纤纤玉手落在容阙的额头上,似水?似玉?容阙只感觉到雨兮的指尖淡淡微凉,渗入肌肤,直达灵魂深处,容阙不禁紧张起来。

“公子,你可还好?”雨兮轻声唤道。

容阙这才回过神来,极其不自然地站着,“还好,还好。”

“那就好。”

“来,喝水。”容阙只能给雨兮倒水化解尴尬。

雨兮泯了一口温水,看到容阙又是沉默地坐着,找不到话题,她只能随口说道,“公子可知,昆仑山上下已经传遍了,公子仅用了十二日便进了少阳境中期。”

“少阳境中期?我吗?”容阙惊讶地问道。

雨兮点点头,“公子果然是人中之龙。”

“雨兮谬赞了。”容阙谦虚地回应道,“雨兮你呢?你的修为怎样了?”

雨兮闻言,竟难过地低下了头,“雨兮没有修行的天分,与公子相差甚远。”

容阙看到雨兮的表情,顿然明白自己嘴笨,问了不合适的问题,并非人人都有自己这样的机遇。

“雨兮不用急的,我们又不是要称王称霸,修为足够自己用不就好了?”容阙强行进行安慰。

雨兮点点头,“公子言之有理,雨兮也并无与他人一争高下之意,寻常百姓,他们毫无修为,幸福美满的也比比皆是。”

容阙这才松了一口气。

二人聊了一会过后,雨兮便回去了,雨兮在回去的路上,看着过往的诸位昆仑弟子,雨兮不禁心中泛起阵阵酸楚,在这个偌大的昆仑山,她找不到归属感,衡丹真人曾私下与她说过,以她的资质,远远未能达到昆仑山的收徒底线,是玉陌真人为了让容阙放心,才将雨兮她托付到衡丹真人座下。

昆仑山弟子皆为俊男倩女,容阙初至此地,短短十数日便已经名动昆仑,而自己,只是一个连滞留昆仑的资格都没有的人。

雨兮抬头望着茫茫的白云,为自己感到卑微,不禁苦笑,“我一无是处,他又怎会看得上我呢?”

※※※

容阙待在自己的住处静心休养了三日,这天沈霞文风尘仆仆地赶来,实际上沈霞文大多数出现的时候都是风尘仆仆的。

“师弟,休养了三天,怎样了?有没有好点?”沈霞文丝毫没有客气,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

“好得差不多了。”

沈霞文咧嘴一笑,“那行,跟我出去,你有新的任务了。”

容阙点了点头,而后跟着沈霞文出去了。

沈霞文带着容阙走了许久,走到了后头,容阙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了,只知道自己还在昆仑山脉罢了。

“瞧你那样,左顾右盼,忐忑不安,搞得我要拐卖了你的样子。”沈霞文噘嘴说道。

容阙急忙解释道,“不是,我只是走着走着,迷失方向了。”

“有我在,失去方向就失去呗,我又不会把你抛弃在这里,要是把你弄丢了,回去师父还不打断我的腿?”

“好吧,我的错。”

容阙一路尾随,跟着沈霞文在山脉里左拐右转,最后到达的目的地是一面瀑布的下方。瀑布从高处飞流而下,而后在这下面的水塘激起巨大的水花。

“师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容阙好奇地问道。

“练功呀,总不能是来钓鱼的吧?”沈霞文摊手,耸了耸肩。

“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练功?难道这里有什么神异之处?”容阙继续问道,“比如说,这里灵气比较充允?”

沈霞文白了容阙一眼,故意瞎说道,“对,玉虚宫开派祖师广成子就是在这里得道飞升的。”

“这么厉害?”

“说你憨别不承认。”沈霞文鄙视地瞟了容阙一眼。

沈霞文捧腹大笑起来,容阙这才知道自己被沈霞文戏弄了,不敢再接话。

第十四章 师姐没谱

沈霞文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忍住了笑意,其整理了一番仪容,而后轻微地咳嗽两声,正经地说道,“来,我先给你演示一遍,你仔细看好了。”

容阙不知道沈文霞要演示什么,但他并没有发问。只见沈霞文身轻如燕,身形如风似云,其纵身一跃,在空中一飘,转眼间便已飞到水塘中央,水塘中央有一块大石,大石只有一小部分凸出水面。

沈霞文脚尖轻轻点在石块上,而后稳住身形,这时容阙才发现,沈霞文手中拿着一把木剑,沈霞文手中的木剑在空中挥舞了数下,而后骤然往前方一划,一道伶俐的剑气从这把普普通通的木剑之中迸发而后,势不可挡,硬生生地前方的瀑布劈开一道“缺口”,从缺口处可看到瀑布后方的岩石,但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道缺口便消失了,瀑布将缺口拭去。

沈霞文满意地收剑,而后从水塘中央的石块上飞跃回岸边。

“怎样?看明白了吗?”沈霞文问道。

“我也要照着师姐你这般将瀑布劈开一道缺口?”容阙回道。

沈霞文点头,“对的,主要是让你学会如何控制自己身上的灵气,将它转化为你想要的东西,比如说,转化成剑气。”

沈霞文边说边把木剑扔给容阙,容阙接住木剑,看着在水塘中央的石块,他为难地看向沈霞文。

沈霞文皱眉问道,“怎么了?”

容阙指着水塘中央的石块,一脸窘态,说道,“我还不会轻功,怎么去那里?”

沈霞文一拍脑袋,哈哈一笑,而后抓起容阙,一跃而起,飞渡到空中,最后将容阙放到水塘中央的石块上。

容阙站在石块上,石块很光滑,容阙挣扎了许久才稳住身形。容阙手中拿着木剑,先是比划了数下,然后往前一劈,木剑上是带着灵气了,但是这灵气没法释放出去转化成剑气。

“你在这里慢慢练,多试几次,找到感觉就能成功了。”沈霞文自岸边喊道,“我到那边逛一逛。”

“好,师姐放心。”

容阙的话音刚刚落下,沈霞文已经往山林里去了。

容阙对于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师姐也是无奈,不过心中也并不嘀咕什么。容阙回头,看着瀑布,聚精会神,继续尝试,但连续试了十余次,都未能找到沈霞文所说的感觉。

到了中午的时候,容阙还站在水塘中央的石块上,已经练了一个上午,容阙手酸腿也累,偏偏又是在水塘中央,没地方坐下来休息。沈霞文慢悠悠地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木制饭盒。

“来,快过来吃饭。”沈霞文喊道。

容阙哭丧着脸看着沈霞文,沈霞文半晌才反应过来,容阙还在水塘中央。有沈霞文出手,容阙这才得以从水塘中央回到岸边,赶紧找个地方坐下来,揉腿捏膝。

“练得怎样了?找到感觉了没有?”沈霞文问道。

容阙摇摇头。

沈霞文一脸嫌弃,“原来你也不是哪方面都厉害,当年我不到半天就找到感觉了。”

容阙不敢接话。

“快吃饭,吃完饭继续练。”

容阙点点头。

沈霞文将饭塞到容阙手中。

“师姐你不吃吗?”容阙看到饭盒里的饭菜只有一个人的量,所以问道。

沈霞文不以为耻地说道,“我吃完再过来的,还差点儿忘了你还在这里,后来是看到师父才想起来的。”

容阙无奈,不敢再多言,火速吃完午饭,容阙又被沈霞文送到了水塘中央。

沈霞文在岸边监督着容阙练了好一会儿,看着看着,觉得累了,于是对容阙喊道,“师弟,我困了,到那边树上睡一会,你在这里慢慢练。”

“好。”容阙实在找不到别的话回应沈霞文了。

沈霞文寻了棵树,轻轻一跃,跃上了树梢上,很随便地在树梢上躺下去,闭目睡觉。

容阙看着沈霞文正懒洋洋地睡大觉,一时心血来潮,其转了个方向,对着沈霞文所在的树梢,往前一劈。

万万没想到,一道剑气自木剑尖端迸发而后,往沈霞文而去。容阙大惊,这剑气会伤到沈霞文。剑气速度极其快,“嗖”的一下,已经贴近沈霞文,哪知沈霞文随意地一抬手,掌风当场将容阙发出的剑气击碎,消散在空气中。

沈霞文迷茫地从树梢上坐了起来,抬头环顾四周,看到容阙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这剑气是你发出的?”沈霞文问道。

“好像是,师姐你有没有伤到?”容阙急忙说道。

沈霞文完全不把方才袭击自己的剑气放在眼里,大大咧咧地说道,“哈哈,你成功了?来,再试一次给我看看。”

容阙只能再试一次,不过这次并不再敢对着沈霞文,而后对着瀑布,木剑往前一劈,遗憾的是这次并没有出现剑气。

“这是咋回事?”沈霞文指着瀑布问道。

容阙摇头。

“劈我的时候就行,劈瀑布就不行,你内心是不是对我极其憎恶?”

“没,没有。”容阙赶紧否认。

“谅你也不敢,你继续练,我睡觉了。”沈霞文不再理会容阙,又睡了下去。

容阙转头继续苦练。

沈霞文正眯着眼休憩,也不知过了多久,沈霞文突然听到“噗通”一声。沈霞文疑惑地侧脸看了过来,看到容阙脚下一滑,已经落入水中,容阙不识水性,在水中拼命地挣扎。

沈霞文火速从树梢上飞跃下去,往水塘中而去,到水面的时候,容阙已经沉入水下。

沈霞文也潜入水中,好不容易才寻到了容阙,沈霞文抓住容阙,将容阙往上拉。沈霞文的修为高,这点水还困不住,她很容易地将容阙拉到了岸上。

两人此时都水淋淋的,容阙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沈霞文一掌拍在容阙的胸腔,容阙吐出不少水。

“不会还要嘴对嘴传气那种吧?”沈霞文看到容阙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怎么办?”

沈霞文为难地看着容阙,纠结了一会,一咬牙根,俯身下去。

(PS;感谢郁大大的鲜花,生平第一次收到的鼓励)

第十五章 被骗下山

容阙醒来的时候,沈霞文坐在一旁,沈霞文看到容阙醒了,赶紧扭头看向别处,容阙从地上坐起来。

“醒了?感觉怎样?”沈霞文背对着容阙问道。

“幸亏有师姐在。”

“老娘我亏大了。”沈霞文噘嘴说道。

“嗯?”容阙疑惑不解。

“回去吧,天快黑了。”

沈霞文率先站了起来,容阙紧随其后。

在回去的路上,沈霞文走在前头,以沈霞文的性格,本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才对,未曾想到,在回去的一路上,沈霞文竟然沉默不语。容阙也不知道说什么,所以二人就这样默默地往前走。

到了晚上,容阙正在屋内盘腿打坐,这时玉陌真人竟然亲自过来,容阙急忙给玉陌真人开门,沈霞文像个跟屁虫一样,也跟在后面。

“师父,师姐。”容阙唤道。

玉陌真人点点头,沈霞文嘟了嘟嘴。

“容阙,来,我替你把把脉。”玉陌真人说道。

容阙伸出手去,玉陌真人摸了许久,而后沉默了一会。

“容阙,你的修为提升速度已然超出你的身体极限,现在我要将你的修为暂时封住,可有异议?”玉陌真人凝眉说道。

“师弟他修为又提升了?”沈霞文惊讶地插嘴问道。

玉陌真人摇头否认,而后说道,“只是以容阙这种提升速度,不出半个月,身体必然先行垮掉。”

容阙赶紧出言说道,“弟子全听师父安排。”

玉陌真人点了点头,而后骤然出手,右手食指中指二指并拢,点在容阙的身上,在容阙身上的穴道上连点数下,最后有一股强大的灵力传入容阙的身上,容阙只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被压制住,脉搏的跳动都被困住似的,有种极其不好受的压迫感。这时,玉陌真人的指头点了点容阙的眉心,一股暖流进入容阙的体内,那股神秘的压迫感方才消失。

容阙的身体晃了晃,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去,沈霞文眼尖,迅速出手扶住容阙。

“这两日你身体较为虚弱,务必注意休息。”玉陌真人嘱咐道。

容阙点点头,问道,“师父,那弟子接下来的日子,还要打坐修炼吗?”

“修炼并无碍,只是你修炼得来的灵气会被暂时封存在丹田之中,无法使用。”玉陌真人说完,又拿出了一个瓷瓶,递到容阙跟前,“这是九天脱胎丹,于你裨益甚多,你每十日服用一枚。”

“多谢师父厚爱。”

玉陌真人点头过后便走了,屋子里只剩下容阙与沈霞文。

沈霞文嘟嘴说道,“从来都只听说有人为自己的资质不好而烦恼,想不到你会因为自己的修为提升过快而烦恼。”

“师姐说笑了。”

沈霞文看到容阙手中的九天脱胎丹,于是不坏好意地奸笑了一下,“那个,能不能借我看看?”

容阙低头看到沈霞文指着九天脱胎丹,其笑了笑,将九天脱胎丹递了过去。

沈霞文毫不客气地拔开瓶塞,一口气将瓶子里的丹药全倒出来,倒在自己的手掌上。

“哇塞,整整十颗,师父真偏心,我一颗都没有。”沈霞文噘嘴说道。

容阙闻言,感觉异常尴尬,不知如何接话。

“我说,师弟,要不你分我一颗?”沈霞文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就试试味道。”

“这……”容阙犹豫了一刹那,担心地说道,“会不会要吃够这个剂量才可以?”

“切,真小气。”沈霞文别开脸去,气呼呼地小声嘀咕道,“枉我为了救你,连初吻都给你了。”

“初吻?”容阙皱眉。

“没什么,我走了。”沈霞文落荒而逃。

容阙懵懵懂懂,不知道沈霞文为何会走得如此干脆利落。

逃出去的沈霞文,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热乎乎的,沈霞文轻微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蛋。

“我这算不算老牛吃嫩草?”

“我乃修道之人,怎能心存红尘杂念?”

“我就算找人嫁,也应该找个成熟稳重之人,怎么会找这种毛头小子呢?”

“他哪里好了?不就是天赋好了点,人长得也不错。”

……

※※※

沈霞文走了之后,容阙回到床上,继续打坐修炼,这时突然间想起,似乎好几日未曾见到雨兮了,容阙琢磨着要不要去找雨兮一趟,可是去找雨兮总得有个借口才行吧?容阙沉眉想了许久都未能想出什么借口来,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专心打坐修炼。

到了第二日,沈霞文又出现了,容阙以为沈霞文是来带他去瀑布那里继续练习的,哪知沈霞文兴奋地催促道,“快,快收拾包袱。”

“怎么了?为何要收拾包袱?”容阙疑惑地问道。

“师父有事托我们俩去办。”沈霞文说道。

“什么事?”

“江昌城建了一座青龙道观,他们邀请我们师父前去参加开观之礼,但是师父没空,让我们俩替他前往出席开观礼。”

“现在就走吗?”

“对,看到没有,我包袱都收拾好了。”沈霞文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包袱。

容阙无奈,只能转身回屋收拾包袱。

两个时辰后,容阙在沈霞文的强行带领之下,下了昆仑山。

沈霞文像个猴子一样,活泼得可怕。

“师姐,你咋这么高兴?”容阙实在是没忍住,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我都在昆仑山待了十几年了,你说腻不腻咯,平时下山,也只能在昆仑山附近逛逛,好不容易才有这种可以出远门的机会。”沈霞文咧嘴一笑,而后对着天空大声喊道,“我沈霞文要重出江湖了。”

“我们只是去参加开观礼的。”容阙低声提醒道。

沈霞文龇牙一笑,得意地说道,“青龙观的开观礼是在两个月以后,也就是说,这两个月时间里,我们可以到处锄强扶弱,仗义出手。”

容阙感觉自己被沈霞文坑了,从昆仑山去江昌城最多只需要十天,沈霞文今日就带着自己下山,说白了就是为了给她争取多点在外头玩乐的时间。

沈霞文看到容阙的苦脸,怒瞪了容阙一眼,“怎么?我这么完美的计划,你做出这么痛苦的表情,你很不满咯?”

容阙打了一个寒颤,赶紧否认,“没,没有,能与师姐同行,是我三生有幸。”

沈霞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会,一板正经地点了点头,“小子,算你有福气,黎升荣费尽心思都没能约到我。”

黎升荣是衡丹真人座下的一个男弟子,他苦苦追求沈霞文的事迹在昆仑山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只可惜,很明显,沈霞文并不喜欢他,所以一直避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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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夜半火灾

到了晚上,沈霞文与容阙进了城,在城里的客栈投宿,午夜丑时,小城静谧无声,在睡眠中的容阙,忽然闻见一丝异常的动静。容阙猛然睁开,集中注意力,仔细一听,发现自己并没有听错,果真有人在鬼鬼祟祟行动,这三更半夜的,非奸即盗。容阙悄然从床上下来,缓缓将窗户推开一条细缝,往外一瞧,竟看到黄澄澄的火焰,客栈第一层着火了,火势十分迅猛,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灯油味,这说明是有人放火烧屋,寻常的失火不会有这么重的灯油味。

容阙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住在隔壁的沈霞文已经从窗台上跳了下去,容阙赶紧推开窗户,把头探出去。容阙看到一道人影“嗖…”的几声,正在急速撤离现场。

“师姐,你去追他,我叫人救火。”容阙喊道。

“好。”沈霞文拔腿就跑,追赶而去。

容阙出了房间,挨个房间拍门,并放声高喊,“着火了。”

客栈的伙计,投宿的客人被容阙叫醒,大家纷纷帮忙抬水灭火。

火势得到控制之后,容阙见沈霞文还未回来,不禁后悔,不该让沈霞文去追拿纵火之人,敌方身手如何,还有没有同伙,自己都还未了解清楚,就这样贸然让沈霞文去追人,沈霞文是十分危险的。

容阙焦急在街道上徘徊许久,翘首等候,等了好一阵子,沈霞文才回来,看到沈霞文回来,容阙这才安心。

“师姐。”容阙唤道。

沈霞文点点头,气愤地说道,“给他跑了。”

“跑了就跑了。”容阙安慰道。

“说出去我多没面子。”沈霞文气呼呼地说道,“最关键是我不熟悉这里,小巷子太多,他拐来拐去,一下子把我拐晕了。”

“好啦,师姐不要纠结了。”

“不过我伸手一抓,倒是抓破那人的衣服,他穿着夜行衣,蒙着脸,但后背纹着一只斧子。”

“斧子?”容阙凝眉。

沈霞文点头。

到了这个时候,客栈的火已经被彻底扑灭,由于发现的及时,客栈的损失也并没有那么大,只有大门被烧毁。

火被扑灭了,投宿的客人纷纷各自回屋睡觉,还留在现场收拾的都是客栈的伙计了。

容阙与沈霞文见这边也没什么事了,正打算也回屋休息。嘈杂的脚步声自不远处传来,容阙与沈霞文疑惑地扭头望了过去,发现竟是一队官差,人数有五人。一个捕头带着四个捕快直冲冲而来,容阙与沈霞文正好奇这三更半夜的,为什么会有官差,不料这群官差直接冲容阙与沈霞文二人而来,上来就围住二人。

捕头喝道,“接到百姓通报,有人纵火烧毁民屋,你们二位跟我们回衙门协助调查。”

“我们又不是纵火者,抓我们做什么?”沈霞文没好气地说道。

“还请二位随我们回衙门一趟,纵火案是否与二位有关,我等会查得水落石出,不会冤枉二位的。”捕头说话还算客气。

沈霞文冷哼一声,看了看容阙一眼,询问容阙的意见。

“去吧,我们是清白的,也不怕。”容阙低声说道。

就这样,容阙与沈霞文二人被官差带到了衙门,然后直接被官差扔到牢房里。

沈霞文质问捕头,说道,“为什么把我们关到这里?”

“知县大人已经睡了,明天早上再审。”捕头说道。

“那你让我们回客栈呀,把我们关这里算什么?”

“为了防止嫌疑人逃跑,我们必须第一时间拘押嫌疑人,还请二位谅解。”捕头解释道。

沈霞文不愿在牢里过夜,还要据理力争,但是容阙拉了拉沈霞文的衣袖,冲沈霞文摇了摇头,示意沈霞文不要说了。

沈霞文气呼呼地闭嘴。

待捕头官差都走后,容阙这才开口说道,“师姐你与他们争吵没用的。”

“好端端地被关在这里,还不让人说?”沈霞文没好气地说道。

“这些官差十有八九和纵火之人有联系。”容阙凝眉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沈霞文扭头看向容阙。

“三更半夜不可能有百姓去衙门报案,就算有,按这些官差的德行,他们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出动,肯定会推脱到明天,最关键的是,当时在客栈里有这么多人,为什么就抓我们俩,我们俩有什么特殊之处?”容阙边说边想。

“我们俩最先发现有人纵火?我们俩身手好?”沈霞文皱眉想道。

“首先,我们俩是最先发现有人纵火,再次,师姐你抓破纵火凶的夜行衣,看到这人身上的纹身,这意味着我们掌握到线索。”

“天底下纹斧头的人多得是,这算什么线索?”

“如果如师姐说的这般,对方应该不用担心才对,但是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将我们俩人控制住,说明情况也许不像师姐说的那般。”

沈霞文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也许,在这座城里,背后纹斧头,是一个很明显的特征,对方迅速控制住我们,是怕这条线索被我们说出去,关押我们是为了将这个线索彻底掩埋,我们不妨设想一下,这座城里有个斧头帮,他们背后纹有斧头,或者再大胆一点进行假设,这座城有某个人,他背后纹有斧头,而且众所周知,这样一来,背后纹有斧子这条线索就显得十分重要了,一旦说出去,所有人都能猜到纵火凶是谁了。”

沈霞文点点头,“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是他们总不能关我们一辈子吧?明天我们出去以后,不照样会把这条线索说出去?”

“所以他们很有可能会彻底诬陷我们成纵火凶,将我们长期关押或者斩首。”

沈霞文的眼睛迷了迷,恶狠狠地说道,“我倒是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师姐,还有一点,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容阙皱眉继续说道。

“什么?”沈霞文好奇地看向容阙。

“这些官差没见过我们,他们赶到客栈的时候,如何立马就知道我们就是他们要抓的人?”容阙琢磨道。

沈霞文被容阙这么一提醒,突然眼前一亮,急忙问道,“你知道了?”

“很有可能,纵火凶就在这一队官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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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越狱收获

沈霞文眼巴巴地盯着容阙,仔细地打量容阙的每一个表情,容阙被盯得头皮发麻,尴尬地扭开脸庞。

“想不到呀,想不到。”沈霞文感慨道。

“这种细节确实很容易忽略。”容阙回道。

沈霞文莞尔一笑,“我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我怎么了?”

“看你长得儒雅风度,还以为你是个奶油小生,没想到你这脑瓜子这么厉害。”

容阙被夸得不甚自然,脸红地挠挠头。

沈霞文被容阙的模样逗乐,噗嗤一笑,“好啦,聪明伶俐的师弟,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睡一觉,等到明天,他们提审我们的时候,我们表明我们的身份。”

“什么身份?”

“昆仑山弟子身份,有了这层身份,他们这种小衙门就不敢屈打成招了,然后方才是我叫醒客栈的人起来灭火的,证据确凿,客栈里的人都可以作证,他们自然就不敢诬陷我们了。”

“就这样?什么都不用做?这有什么意思?”沈霞文失望地说道。

“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找出纵火凶呀。”

容阙摊手说道,“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还是算了,反正我们发现得及时,也没人被烧死。”

“这种纵火烧屋的事怎能轻易放过?今晚要不是我们在,就那火势,这一客栈的人都会被死,你明不明白?”沈霞文说道。

容阙沉默了一会,觉得沈霞文所说的有道理。

容阙琢磨了许久,说道,“要不,我们现在出去,去找那五个官差,其中一个必定是纵火凶,抓到他就好了。”

“啪…”的一声,容阙的话都还未说完,沈霞文就直接将牢房的锁给掰断了。

沈霞文露出笑容,“师弟,我们走吧。”

容阙一脸无奈,抱怨道,“也不等我想个周全的计划先,请问师姐,我们去哪里能找到这五个官差呢?你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吗?”

沈霞文一脸懵懂地说道,“他们不是都在衙门吗?”

容阙没好气地回道,“万一他们都各自回家了呢?”

“想那么仔细干嘛?走一步算一步。”沈霞文一挥手,毫不在意。

容阙只能跟着沈霞文出去,由于已是深夜,牢房里静悄悄的,毫无声息,容阙与沈霞文二人身手好,走起路上更是无声无息,二人走出了牢狱,走到了衙门的院子里。

容阙戳了戳沈霞文,沈霞文回头看了看容阙,发现容阙指向东边。沈霞文看了过去,发现有一个房间还亮着灯,灯光透过窗户,自外面可以看到里面有人影。

二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贴在窗户边缘,仔细聆听里面的声音。

捕头的声音率先传出,“明早我去跟知县大人说,你们神斧堂准备好银两,到时候将他们二人判死罪应该不成问题。”

“陈捕头,说实话,这次的茬有点硬,我怕知县大人不肯帮我们。”一个身穿捕快服饰的男子说道。

捕头不以为然地说道,“硬什么硬?上次姓李的那个,身手了得,不照样弄死在牢里?”

“这次不同,陈捕头,你是知道的,我的身手在神斧堂是能排进前十的,但是在那个女的手中,我竟然毫无招架之力,最可怕的是她有灵气,是个修道的。”捕快说道。

“修道的?”捕头皱了皱眉。

“对,我怕她大有来头,知县大人不愿得罪这些修道门派,不肯帮我们。”

捕头迟疑了半晌,叹气说道,“确实,这些修道的讲门讲派的,知县大人很可能不想惹这个麻烦事。”

“陈捕头,我有一计。”

“快说。”捕头不耐烦地吼道。

“我们可以先斩后奏,今晚我召集神斧堂的高手,将这两人杀死在牢里,处理好手尾,明天你再向知县大人禀报,说他们俩纵火烧毁民屋,在牢里畏罪自尽了。”

捕头的眼珠子转了转 ,最后铿锵有力地点头同意。

沈霞文听得津津有味,而后发现有人在扯自己的衣裳,扭头看了过去,发现是容阙,容阙指了指牢房的方向。

沈霞文指了指屋内,又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冲进去把这两个人杀了。容阙赶紧摇头,又指向牢房,而后拉着沈霞文往牢房而去。沈霞文鼻翼一颤,十分不甘地跟着容阙走了。

两人回到牢房里,沈霞文推开容阙的手,气呼呼地说道,“干嘛拦着我,我进去把这两个狗东西给宰了。”

“杀害朝廷官差是犯法的,到时候我们就真的成了杀人犯了。”

“就准他们杀我们?不准我们杀他们?这什么道理?”沈霞文没好气地说道。

“别急,你听我说,你想一下,神斧堂是纵火的元凶,知县与神斧堂又有金钱交易,也就是说明日就算知县不想招惹昆仑山而放了我们,知县也会用其他办法结案,不会追查神斧堂纵火谋害人命一事,纵火凶便可以逍遥法外了。”

“然后呢?”沈霞文问道。

“现在他们肯定觉得今晚杀了我们,然后诬陷我们畏罪自尽这个计划十分完美,其实他们错了,他们这个计划愚蠢至极。”

“为什么这么说?”沈霞文好奇地问道。

“他们给了我们一个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容阙冷冷一笑。

“什么意思?”

容阙并未回答沈霞文的问题,而是仔细思量了一会儿,仔细地揣测自己的计划中的各种细节,而后问道,“师姐,要是他们神斧堂的高手都来了,我们是人家的对手吗?”

“不清楚。”沈霞文摇头说道,“刚才屋里那人说他在神斧堂排前十了,应该神斧堂的人不会厉害的。”

容阙沉眉,“师姐你的实力是怎样的?”

“青云境前期。”

容阙楞了一下,而后惊讶地问道,“青云境?”

“怎么?不相信?我很像废材?”沈霞文噘嘴,不满地说道,“喂,容阙师弟,虽然我不像你这么逆天,但我在昆仑山战绩排名前五的,昆仑山排行榜第五,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上山就是虎,下海就是龙。”

这让容阙颇为出乎意料,“哈哈,没想到师姐这么强而已。”

“废话,能拜入我们师父座下,没点本事怎么有资格?”

第十八章 大牢反杀

大牢里悄无声息,容阙与沈霞文回到二人原先所在的牢房里,两人倚靠在粗糙的墙面上,双目微合,伪装入眠,由于铁锁先前被沈霞文掰坏,所以现在的铁锁只是虚扣在上面,不过牢狱里光线昏暗,也很难看得出。

整齐而轻盈的声音传来,是脚步声,容阙闭上眼睛,对方的脚步声整齐划一,说明对方训练有素,但是对方的脚步声能被容阙一个少阳境新人察觉到,这也说明对方的实力并不会特别强,容阙这才心安了许多,沈霞文是青云境身手,足以对付这些杂鱼杂虾,对方虽已猜到沈霞文身手不凡,但定然没想到,沈霞文已经是青云境大能,事实上连自己也没想到沈霞文这个整天嘻嘻哈哈的师姐竟然是青云境,这种程度的高手,一个人便能轻松诛灭江湖武林中的小门小派了。

随着脚步声愈发靠近,容阙不禁将手搭到刀柄上,刀是从大牢的器具室里拿的,现在藏在身后。容阙瞄了沈霞文一眼,沈霞文丝毫不紧张,正悠然自得地假寐。

很快,有影子出现在牢房外头的墙壁上,然后有人偷瞄进来,看到容阙与沈霞文二人皆已入睡,他们的胆子大了许久,其中一人打了一个手势,竟有几人拿出连弩,连弩已然上了羽箭,沈霞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骤然一挥手,手中的刀往前一划,霸气凌人的刀气所到之处势不可挡,先是牢饭的木门当即碎裂崩坏,再是手中提有连弩的黑衣人被刀气所伤,当即一阵血雾弥漫,其中一人左臂被刀气削下,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沈霞文双目冷淡,又是一刀,往人群中劈过去,黑衣人纷纷躲避,刀气直奔土墙,竟将土墙劈塌。

“跪下抱头者不杀。”沈霞文瞟了一眼,风轻云淡地说道。

对方自然不会如此轻易便放弃,纷纷祭出武器。

“不自量力。”沈霞文冷哼一声,冲了上去,与黑衣人交上手来,普普通通的一把铁刀在其手中宛如神兵利器,令对面的黑衣人个个心惊胆。

一时间,刀光剑影,狭窄的大牢里阵阵刀剑相碰的声音,容阙方要上前帮忙,沈霞文喝道,“你到一旁躲好,我自己可以搞定。”

容阙闻言,只见沈霞文以一敌众,依旧占有上风,自个儿立马后退,避免给沈霞文拖后腿。

沈霞文与黑衣人交战了一刻钟之久,沈霞文依旧轻松自如,但对方已经到了极限。神斧堂堂主也在其中,其心中大为后悔,己方全部实力已然用出,达到了极限水平,但依旧未能将对方拿下,这说明再战下去也必然是徒劳无功,除非有峰回路转的机会,但是这所谓的峰回路转的机会往往可遇不可求,神斧堂堂主可不敢将自己的性命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神斧堂堂主当机立断,大喝一声,“撤。”

一众黑衣人闻言,纷纷脱离战斗,往大牢外而逃,这些黑衣人选择撤离,事实上,这也是一个下策,因为撤离的过程中,大多数时候是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敌手,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走得了吗?”沈霞文粉眸一眯,宛如鬼魅,欺身而上,先是一脚踢在离她最近的黑衣人的小腿上。

“咔…”的一声,对方的腿骨当即断裂,而后整个人失去重心,瘫倒在地。

沈霞文不再理会这人,又冲下一个人而去,只见沈霞文将手中的刀扔出去,刀柄在前,刀尖在后,刀往前射出去,直冲冲地撞到一名黑衣人的背后,幸亏是刀柄在前,要是刀尖在前,这当儿,这黑衣人已经被铁刀穿个透心凉了,但其走了两步,便再也走不动了,慢慢地跪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吐出不少血来。

“非要找死才好?”沈霞文不满地喝道,对于其余黑衣人还在逃窜大感不满。

沈霞文一脚踢在掉落在地上的铁刀上,铁刀自地上斜向上飞出去,这次是刀尖在前,刀尖直接从一个黑衣人的后背穿到前面,幸亏贯穿的位置只是肩膀,不是胸口,否则这人定然没命。

“谁再逃杀无赦。”沈霞文喝道。

其余黑衣人闻言,心惊胆战地停了下来,转身对着沈霞文,武器横在前面。

“扔下武器,蹲下来。”沈霞文瘪了瘪嘴,得意地说道。

神斧堂堂主忐忐忑忑地盯着沈霞文,虽还是能保持镇定,但是底气已全然泯灭。

“我们也就是想要你们伏法而已,并不一定是要你们的命,你们选择逃跑,我们迫不得已出手,会害了你们的性命。”容阙出声说道,“来,把武器放下。”

这些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沈霞文怒目一瞪,这些人当即崩溃,立马就扔下了手中的武器。

容阙走到木桌旁,木桌上有纸笔墨,容阙咳嗽了一声,“你们这儿谁的地位最高。”

神斧堂堂主深深吸了一口气,壮了壮胆,走了出来,硬气地喝道,“今日我认栽,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沈霞文觉得很好玩,捡了一把刀,笑嘻嘻地说道,“这么硬气?我倒是想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碍于众多手下在场,神斧堂堂主不能认怂,只能强忍着站在那儿。

“师姐,他都认栽了,别为难他了。”容阙好心出言劝道。

神斧堂堂主闻言差点感激得流泪,但表面依旧强撑着基本的威武形象,只见其赶紧拍马屁地说道,“这位小兄弟是个讲道义的人,在下佩服。”

容阙自然知道这人是不想被沈霞文虐待,又要面子,故意给容阙他戴高帽,让容阙救他,容阙心底善良,也没有揭穿他。

“你过来交待一下今晚的事情,还有纵火烧毁客栈的目的与经过,交待完了就没事了。”容阙说道。

神斧堂堂主犹豫了许久,看到沈霞文又在玩弄着手中的铁刀了。

容阙见对方犹豫不定,出口威胁道,“你们半夜闯大牢意图杀害我们二人,我们二人反击,将你们全部反杀在这里,好像也没人能怪罪到我们俩的头上,反正你们全死了,我们俩找什么借口,你们也反驳不了。”

沈霞文一听,眼前一亮,乐呵呵地说道,“不早说,既然把他们全给杀了也可以,还跟他们废什么话,全给宰了,省事省力。”

“我姓李,长阳城人氏……”神斧堂堂主急忙坦白道。

容阙笑了笑,赶紧制止沈霞文,免得沈霞文真的动手将这伙人全给杀了。

第十九章 开堂审判

经过容阙对神斧堂众人的审判与拷问过后,神斧堂众人包括其堂主被沈霞文一并关到牢房里,容阙拿着神斧堂众人的供词,这上面有这些人的签字画押。

通过这些人的招供,容阙与沈霞文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事情的经过也并不复杂,几个月前,神斧堂发现这座城来往的客人非常多,客栈酒楼生意十分火热,可谓是日进斗金,于是自己也在这座城里开了几间客栈酒楼,但是生意一直没人家的好,这让神斧堂将城里其他的客栈与酒楼都视为眼中钉。正当途径与别人竞争不过,神斧堂开始想一些歪主意了,然后就有了这一出纵火烧屋,只是未曾想到,会遇上容阙与沈霞文两人。

“可以了,明天将这份供词呈上去给知县就行了。”容阙心满意足地说道。

沈霞文将供词仔细地看了一遍,不甚满意地说道,“那个陈捕头怎么办?这份供词里只有他们神斧堂的罪状,没有那个陈捕头的罪状。”

“算了吧,别把事搞得太大。”

“那个陈捕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坏人多得是,你还没见过坏的。”

“可是那种捕头,简直就是祸害百姓。”

容阙想了想,而后说道,“那是朝廷对其官吏的管理问题,不是我们的事。”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沈霞文据理力争,“既然我们遇到,就应该出手惩治。”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继续追查这个捕头,很快会挖出了知县的黑料,好啦,接下来又要开始追查知县了,然后发现当地的某些富商的黑料还有其他官员的黑料,我们又继续追查,要查多久?没个十年八载能查得完?”

“那我们就查个十年八载。”

“查着查着,查到了皇亲国戚,查到大半个朝廷官吏身上,查到了皇上的身上,那怎么办?”

沈霞文冷哼一声,嗔道,“喂,你这人怎么就这么胆小怕事?”

“我只是不想掺和进朝廷的事而已,去昆仑山之前我就遇到,当朝丞相的嫡系人马蔡田卖国通敌,害死了种家军,朝廷的事水太深了,查不完的。”容阙颇有感慨地说道。

“你这种人还指望有什么作为?”沈霞文并不认同容阙的看法。

容阙咧嘴一笑,“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愿躬耕于南阳。”

沈霞文冷哼了一声,最后不甘地说道,“算了,既然你不愿再继续深究,那就算了”

容阙与沈霞文二人回到自己先前被关押的牢房里,神斧堂成员受伤严重的也已经被送医了,容阙闭上眼睛,正准备睡觉,听到有人进来,来人是陈捕头,陈捕头看到容阙与沈霞文二人安然无恙,大为吃惊,然后看到神斧堂堂主在牢房里给他打手势,陈捕头疑惑地走进神斧堂堂主所在的牢房。

陈捕头与神斧堂堂主的谈话声音十分小,容阙没能听得见对方在谈些什么,没过多久,陈捕头走出了牢房,来到容阙与沈霞文这边。

沈霞文对陈捕头意见颇深,没有给陈捕头好脸色,容阙倒没有这脾气,冲陈捕头点了点头。

“二位,神斧堂的供词可否交给我,明日我呈给知县大人。”陈捕头说道。

沈霞文一口回绝,“不行,我们信不过你。”

但是供词是由容阙保管的,容阙却把供词递给陈捕头,“劳烦了。”

“天快亮了,暂时先委屈二位在这里先。”陈捕头抱拳说道。

“不碍事的。”容阙说道。

待陈捕头离开后,沈霞文噘嘴问道,“你就不怕这人使坏?”

“他们已经见识到你的厉害了,可不敢害你了。”容阙笑道。

沈霞文得意洋洋地炫耀道,“那倒是。”

一夜过去了,到了第二天早上,知县提审容阙与沈霞文二人,在提审之前,陈捕头已经和知县通了气,知县也看了那份供词,所以容阙与沈霞文被带到公堂上的时候,知县只是装模作样地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然后就提审神斧堂众人了,神斧堂众人乖乖认罪,容阙站在那里,发现衙门的大门是关起来的,不允许百姓围观,甚至昨夜被烧的客栈的老板伙计都没有传唤过来。

容阙无奈地摇摇头,心中叹息,也不多说什么。

案子审得很快,一下子就结案了,神斧堂众人被判流放,容阙与沈霞文二人自然是无罪释放。

从衙门出来后,容阙与沈霞文二人回客栈,因为两人的行李包袱都还在客栈里。

回到客栈的时候,客栈的伙计看到二人,关心地迎上来。

“二位客观,你们总算回来了。”客栈伙计热情地说道。

容阙与沈霞文点头回应。

“昨夜客栈免遭一劫,全靠二位大侠,我们掌柜的给两位大侠备了一份厚礼,二位随我来。”

沈霞文被人家为大侠,其心中甘甜如蜜,莞尔一笑,说道,“客气了,我们也是举手之劳,厚礼就不用了。”

伙计赶紧说道,“不不不,昨夜惊险万分,若非二位,这满客栈的人都性命危急,我们掌柜对两位大侠感激涕零,大侠一定要收下我们掌柜的一点心意。”

“哈哈,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沈霞文腼腆说道。

伙计带着容阙与沈霞文二人去到了柜台,客栈的掌柜并不在,伙计从柜台下方取出一个钱袋,递到容阙二人跟前。

沈霞文打开钱袋,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闪着亮眼的光芒。

容阙对钱袋里的银两并不好奇,而是问道,“小兄弟,你们家掌柜的呢?”

“哦,方才衙门的官差过来了,让掌柜的过去衙门一趟。”伙计回应道。

容阙点点头。

沈霞文看到容阙在思考,于是问道,“怎么了?”

容阙摇头,而后咧嘴一笑,“没什么,找个地方吃饭去。”

“好。”

二人回到客房,带上自己的行李,然后去到附近的酒楼早饭去,由于方才客栈赠送的银两比较多,沈霞文也就大手大脚起来,点了不少的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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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黑衣突袭

沈霞文在酒楼里大大咧咧地吃喝起来,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反而容阙在细嚼慢咽,沈霞文看到容阙斯斯文文的样子,意识到自己太放荡了,于是马上将自己的动作放轻,尽量保持稳中。

沈霞文看到容阙边吃饭边看着窗外的天空,也不知道在沉思什么,反而沈霞文被容阙这认真的模样吸引住了。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他好像很稳重,他为什么能这么稳重呢?难道他有着很沧桑的过往?”沈霞文打量着容阙,细细地思索起来,“修炼的资质又好,人也聪慧,外貌也不差,行事又稳重,他还有什么缺点吗?”

沈霞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这么好玩,顽皮,好像,刚刚需要一个像他一样的人,管一管我,免得我惹祸。”

沈霞文不知不觉,越看容阙越是顺眼。

“我还是失策了。”容阙突然说道。

沈霞文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到头来神斧堂什么事都没有。”容阙叹气说道,“整个案子的审判都是秘密审判的,除了我们,衙门,还有神斧堂的人,别人都不知道,什么流放,什么结案,全都是做戏给我们俩看的,估计他们暂时躲起来,只要我们一离开这里,他们就可以出来了,毕竟其他人都不知道神斧堂众任被判了流放。”

“切,还以为你要说什么,这个是肯定的,衙门这伙人吃了别人的钱,肯定要出力保护他们的。”沈霞文不以为然地说道,“以你的脑瓜子不该这么慢才想到这个。”

“我以为证据确凿,知县不敢保他们了,万万没想到这么黑暗。”容阙无奈地摇头。

沈霞文撅噘嘴,“昨晚在牢里,全给咔嚓掉了不就好了?你又不愿意。”

“杀人终归不好。”

沈霞文给容阙夹了一块肉,安慰道,“算了,都过去了,别想这些了。”

容阙点点头。

二人吃完饭,各自买了一匹马过后,继续上路,很快两人出了城,然后沿着官道走,虽然是骑马,但是沈霞文并不想赶路,拖拖拉拉,所以一路上两人都是信马由缰,慢悠悠地前行。

日子风平浪静,到了五天后,这天容阙与沈霞文二人骑着马,走在偏僻的村路上,沈霞文乐悠悠地哼着小曲,突然察觉到一股不同凡响的气息往两人这边而来,沈霞文皱眉,嘴上虽不说什么,但也提高了警惕,不再散漫地哼曲唱调。

“小心一点,有高手往我们这边来了。”沈霞文低声对容阙提醒道。

容阙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变化,但很快,几道人影“嗖…嗖…”的几声,出现在容阙与沈霞文面前,来人皆蒙着脸,看不清容貌,只能看见这些人的眼睛。

来人并没有多说一句话,相互之间只是打了几个眼色,而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骤然出手,其目标竟然是沈霞文,直勾勾地冲沈霞文而去。

沈霞文当即暴走,从马背上弹起,弹到半空中,老者也追了上去。容阙还未来得及担心沈霞文,其余的蒙面人已冲容阙而来。

容阙紧紧盯着这些蒙面人,这些人个个手里拿着刀剑,有备而来,容阙不敢托大,当即拔出自己的佩剑,容阙的佩剑只是一把普通的铁剑而已。

容阙一跃而下,从马背上跳回到地面。蒙面人小心谨慎地上前,刀尖剑尖皆是对准容阙,并且散开,企图包围住容阙,让容阙腹背受敌。

容阙明白,若是蒙面人的包围圈形成,自己难以前后兼顾,很难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保全自己,容阙不敢再犹豫,催动体内的灵气,让灵气加持到自己的手脚之上。

手脚上有灵气加持,容阙只感觉自己的手脚变得轻盈许多,手脚轻盈了,动作自然变快了,只见容阙迸发而起,一跃而起,直接跃到这些蒙面人的背后起,蒙面人纷纷转身,但容阙已经利剑出击,冲自己正前方的蒙面人劈去。

容阙手中的剑虽是铁剑,但带有容阙身上的灵气,力道非凡,重重一劈,对方横刀格挡,刀剑相接,顿时一阵清脆的振鸣声,蒙面人显然未想到,容阙这一劈,会威力巨大,其手腕吃痛,手中的刀徒然脱落,狠狠地插入泥地之中。

刀虽已脱手,但蒙面人的手臂依旧剧烈颤抖,竟难以立马稳住。其余蒙面人见此,纷纷出击解救。容阙看到刀光剑影冲自己而来,急忙回退,对方不依不饶,欺身而上,容阙连连闪避。

对方人数较多,纷纷出击,容阙招架得手忙脚乱,无法稳住身形,被迫连连后退。容阙加大催动灵力,铁剑中加持的灵力加多,力道自然变大,容阙本想凭借强横的力道扭转局势,不料被蒙面人识破自己的策略。

蒙面人立马散开,不与容阙硬碰硬,容阙的铁剑挥到哪里,蒙面人纷纷闪开,导致容阙的铁剑劈了个空。容阙连续劈了十数下,都是劈到空气,完全不对这些蒙面人造成一丝伤害,反而自己的灵力消耗极其迅猛。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这些人将自己活活拖垮,容阙意识到自己的情况不妙,同时不再主动进攻,开始以防守为主,容阙稳住自己,警惕地盯着这些蒙面人。

蒙面人见容阙不再主动攻击,但他们也没有轻易上前,他们围绕着容阙,如同毒蛇捕食,等待时机给出致命的攻击。容阙一人与对方多人对峙,注意力需要分摊到对方多个人身上,这也意味着自己很难长时间注意到每个人一举一动。

双方都十分谨慎,容阙一直在后退,目的是不让一部分蒙面人绕到自己的身后,蒙面人缓缓扩散开来,目的就是让容阙无法对所有蒙面人的举动都一目了然。

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谁也没有采取冒险的举动,但这样下去,优势的天平迟早会往蒙面人一边倾斜。正当容阙一筹莫展的时候,自天边传来沈霞文一声痛叫声,容阙不自觉地看了过去,看到沈霞文的胳膊挨了对方一剑,仅仅是一瞬间,容阙心头一凉,立马意识到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不该在生死关头分神看过来,容阙急忙回头,但一切都晚了,这些蒙面人抓住了容阙这一分神的机会,尖刀利剑已然逼近容阙的身体。

第二十一章 领悟感觉

容阙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蒙面人的刀剑往自己而来,有的是直捅自己的心腹之处,有的是抹向自己的脖子,有的是要断自己的手脚,而此时此刻的自己,偏偏无能为力,距离太近了,已经没有足够时间进行躲避了。容阙在这一刻明明白白地体会到绝望的感觉。

容阙一咬牙,垂死挣扎,催动全身的灵力,集中于铁剑之上,往周围一挥,手中的铁剑在空中一划。

就在这一刹那,仿佛剑身上的水珠被甩出去,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从容阙手中的铁剑上甩了出来,迎面而来的蒙面人只感觉到一股威迫感袭来,随着这股力量逼近,这些蒙面人迫不得已,只能放弃继续进攻,连忙抽身闪躲,避开这股力量。

这股力量是容阙的灵气成功转化成的剑气,速度极其快,破坏力也是廖人,只见粗壮的大树被这剑气当场拦腰斩断削断。

这突如其来的异象,令容阙与蒙面人都惊愕地呆住。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不知如何形容,仿佛体内的灵气如同自己的身上的手脚,不需要刻意去操控,容阙细细地回味着这种奇怪感觉,与其说是感觉,还不如说是,这种感觉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就是那样的自然而然,灵气便随自己的心意而行。

蒙面人看到容阙迸发出这惊人的一击,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警惕地盯着容阙。

容阙抬起剑,又是往前一划,又是一道剑气迸发而去,剑气速度极其快,这些蒙面人也不敢硬扛,他们只是练武之人,虽然练武多年,身手了得,但并没有能力硬扛剑气。

容阙发现自己已经掌握了这种技巧,心中甚是欢喜,可以说,此时此刻,自己的战斗能力与方才的自己有着天壤之别。

容阙微微一笑,从现在开始,该由他来掌控战局的发展了。

容阙将铁剑往前一划,先是放出一道剑气,蒙面人被迫无奈,又是纷纷躲避,容阙这次可不让他们安然无恙地躲开。容阙看准一个蒙面人,趁其躲避剑气的时机,通过其躲避的方向预判蒙面人的移动位置,而后容阙往前打出一拳,拳头离蒙面人还有两丈远,但是蒙面人胸膛一闷,仿佛被铁锤重重地敲了一记。

蒙面人扑倒在地,当即吐出一口血,气都喘不过来气,其心中更是惊涛骇浪,若是自己没有猜错的话,方才自己的是被容阙的拳风打中,明明隔了两丈远,但依旧能让自己吐血重伤,说明了这股拳风的力道之大。

容阙并没有停住,而后继续进攻,先是剑气逼这些蒙面人躲闪,而后配合拳风将这些蒙面人一一锤成重伤,一拳一个,屡试不爽,这些蒙面人偏偏无计可施,剑气不能不躲,一躲剑气,又要挨拳风。

一刻钟过后,这些蒙面人个个倒伏在泥地上,狼狈地急促喘气,容阙不敢让这些蒙面人有喘息的机会,立即上前,每人补了一拳,将这些蒙面人全都打晕过去。

解决地这些蒙面人过后,容阙要去帮沈霞文了,沈霞文到现在都还没来找自己,说明她遇到麻烦了,容阙寻着打斗的声音找了过去,发现沈霞文与那名老者正站在树顶上交战,两人都只是踩着一点树梢。

容阙的轻功没那么好,上不了树梢,只能放声高呼,“师姐,你下来,到地面上打,我帮你。”

沈霞文抽空瞄了容阙一眼,看到容阙已经解决了地面上的这些虾兵蟹将,其犹豫了一会,从树顶上跳了下来,落到容阙的附近。

“你没伤着吧?”沈霞文落地后说的第一句话。

“我没事,这几个不是修道的。”容阙说道。

“那个老头是,修为不低。”沈霞文急切地说道。

方才与沈霞文交手的老者,其警惕地站在树顶,并没有跟下来,白眉下深邃的眸子扫视了地方的情况,其犹豫了许久,最后老者竟然径直踏着树梢离去,也没有理会地上的这些蒙面人。

沈霞文还未敢放松警惕,其粉眸凝起,仔细感觉老者的去向,直到老者越来越远,最后超出了沈霞文的感知范围。

“这就走了?这算哪门子事?”沈霞文不满地说道,“都还没分出胜负。”

容阙不理会沈霞文的牢骚,而是回到马匹边,从马背上将自己的包袱拿了下来,他的包袱里大多都是一些大夫常备用品。

容阙看了看沈霞文的胳膊上的伤,主动说道,“师姐,我来替你包扎一下。”

沈霞文这才想起自己的胳膊被方才的老者划伤。

“你还会包扎?”沈霞文打趣地问道。

容阙点了点头,拿出纱布并问道,“你要金创药吗?”

“不要这玩意,寻常人用的东西。”沈霞文回道。

容阙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耐心地给沈霞文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你说那个老头是不是回去搬救兵了?”沈霞文不放心地说道。

容阙摆摆头,“问问躺在地上的这些人不就知道了?”

“对。”沈霞文走了过去,来到晕过去的蒙面人身旁,在蒙面人的身上点了几下,蒙面人竟然活生生地痛醒过来,沈霞文又在蒙面人身上点了几下,这个蒙面人便动弹不得了。

沈霞文如法炮制,将所有的蒙面人都弄醒过来,这些蒙面人都是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沈霞文拨开这些蒙面人遮在脸上的黑布,乐呵呵地说道,“师弟,你过来看看。”

容阙看了一眼便认出这些蒙面人中有好几个自己见过,都是神斧堂的人。

“他们竟然还想着杀咱俩,就不怕昆仑山灭他们满门吗?”沈霞文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神斧堂的这些人。

容阙叹气说道,“可能他们以为我们只是什么野道而已。”

沈霞文阴冷地笑了笑,捡起一把刀,放在一个人的胳膊上,而后问道,“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个老头是什么人?”

那人到了这个时候还强撑着硬气,别开了脸。

沈霞文一个字都懒得说,手腕微微一动,直接将这人的胳膊切断,那人当即鬼哭狼嚎起来。

沈霞文又拿着刀去找下一个人,同样将刀刃抵在人家的胳膊上。

有了前车之鉴,这个人还未等沈霞文开口,赶紧如实道来,“他是个散修,号称水莲居士,专门接脏活的,我们堂主花了一千两请他来刺杀…刺杀…二位的。”

沈霞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索了一番,“水莲居士?没听说过。”

第二十二章 半路救人

容阙看到方才被沈霞文切断胳膊的人,其断臂之处血流如注,容阙踌躇了许久,最后还是弯下腰,在这个人的穴道上点了几下,给他止住了血。

沈霞文瞧见容阙给敌人止血,不禁说道,“怎么?你还打算救他们?”

“好歹是条性命。”容阙也知道自己理亏,不敢抬头,只能低着头硬着头皮说道。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就在刚才,他们还要杀你来着。”

“我知道。”

“知道你还救?”沈霞文没好气地说道。

“不忍心。”

沈霞文赤着鼻尖,严声质问道,“你别告诉我,你打算放过他们几个?”

“我总觉得他们罪不至死。”

容阙的话换来沈霞文鄙夷的目光,“三番五次想杀你了,还罪不至死?”沈霞文瞟了容阙一眼,眼珠子转了转,而后好奇地问道,“我的小容阙,你是不是有什么童年阴影?比如说,小时候不小心杀了人?又或者说,小时候目睹了非常残暴的杀人现场,然后从此在内心深处留下不可磨灭的噩梦,师姐我说得是不是很对?”

沈霞文的话自然换来了容阙的一番白眼,“完全不搭边。”

“不可能,一般人不可能有你这种想法的,泥人都有三分气,这神斧堂三番五次地要杀你,你没有理由会放过他们。”沈霞文据理力争道。

沈霞文的话倒是也提醒了容阙,容阙自己陷入了沉思,不禁自问,他们这些人明明罪有应得,死不足惜,为什么我还是不愿看到他们被杀?

沈霞文看到容阙自个儿沉默不语地杵在那儿,脸色还阴晴不定,不禁担心地问道,“喂喂喂,小师弟,你别瞎想了,免得想得走火入魔,你想放过他们就放过他们,师姐我都没意见。”

容阙看到沈霞文担忧的神情,尴尬地挠挠头,淡淡一笑,说道,“可能与我以前的营生有关吧。”

沈霞文闻言,又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了,急忙问道,“话说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挺好奇的。”沈霞文顿了顿,继续说道,“是不是杀手?我听说当杀手退出江湖后,要么依旧是杀人如麻,要么对杀人充满恐惧。“

容阙对沈霞文这么稀奇古怪的想法甚是无言以对,只能解释道,“我以前是个大夫。”

沈霞文百思不得其解,“大夫?大夫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以前,有很多伤者,病人送到我的医馆里,有的奄奄一息了,有的病入膏肓了,每次,哪怕我使尽浑身解数,十个人中,往往也只能救活一两个,每次未能将他们救回来的时候,我总会想很多,总会觉得生命实在是太难得了。”容阙难过地说道,“你说,救一个病人,那么的难,这叫我怎么忍心去杀一个人?”

沈霞文看到容阙眼神中的纠结与挣扎,她突然觉得容阙他很可能自己也很矛盾,他应该清楚,这些恶人,理应当诛,但是在他心灵深处,又扎根着生命难得的阴影,两种矛盾的理念,他一时半会无法做出选择。

“好啦,别难过了,那就放过他们,师姐没关系的。”沈霞文宽慰道。

最后,神斧堂这伙人十分幸运地捡回一条小命,沈霞文也不再为难他们,每人打断一只手过后,容阙与沈霞文二人便放他们离去了,同时让这群人带话回去,若是不怕昆仑山,就继续来找事。

解决了这里的事情过后,容阙与沈霞文二人又各自骑上自己的马,继续上路。两人骑着马,走在泥路上,沈霞文一如既往,精力充沛地四处张望,容阙扭扭捏捏地跟在后面,沈霞文发现容阙举止颇为拘束,不似以往,疑惑地细细思量,半响过后也大致猜到,容阙应该是被自己强抱了,一时间“惊魂未定”,沈霞文心中默默轻笑,越发觉得容阙“老实憨厚”,不似那些风流公子哥般轻浮。

容阙漫无目的地跟在沈霞文后,这时,突然听到沈霞文喊道,“容阙,你快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人在上吊?”

容阙赶紧顺着沈霞文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仔细一瞧,还真的发现有一个人影,“走,快去救人。”

两人纵马急速前行,来到一棵歪脖子树下,果然看到一个男子正在上吊,此时男子手舞足蹈,在空中挣扎着。容阙当即拔出剑,往前一劈,想将绳子割断,未曾想到一时用力过大,将整棵树都劈断了。

男子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而后是剧烈的咳嗽,喘了好一会儿呼吸才顺了过来,男子抬头看到容阙与沈霞文,急忙爬了起来,感激涕零地说道,“二位救命之恩,明杰没齿难忘。”

听到男子的话,沈霞文一乐,好奇地问道,“不是你想不开要上吊自杀的吗?还以为你会怪我们多管闲事呢?”

男子的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上吊这么痛苦难受,一时间冲动了,吊在半空那会就后悔了。”

“合着你上吊跟闹着玩一样。”沈霞文噘嘴说道。

男子尴尬地挠挠头,“敢问二位恩人的大名,日后明杰初一十五定然烧香叩首感谢二位大恩。”

“我叫沈霞文,不过不用你烧香叩首。”

“容阙。”

“在下段明杰,是南至城镇南镖局的镖师,今日两位大恩,还请两位恩人赏脸,在下想设宴答谢二位的救命之恩。”

沈霞文听到有人设宴款待,自然兴致勃勃,兴高采烈地说道,“好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段明杰也高兴地说道,“两位恩人这边请。”

陌上卿与闵初雪点了点头。

在去南至城的路上,容阙好奇地问道,“段兄,你为何有自杀的念头?”

段明杰尴尬地挠挠头,支支吾吾地说道,“哎,人生遭受奇耻大辱。”

“有人欺负你?”沈霞文追问道。

段明杰叹气说道,“我们镖局半个月前竞选镖头,我在镇南镖局干了十几年,替他们出生入死,全身上下都是伤疤,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无论是按功劳还是资历,都应该是我当上镖头来的,但是最后大家都举荐了一个女的上去当镖头,我落选了。”说到这里,段杰明不禁哽咽,停顿了许久,这才继续说道,“他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这十几年来,我替他们挡了多少刀?多少次是我把他们从鬼门关救回来?结果呢?就因为镖局的少当家喜欢那个女的,他们为了讨好少当家,全都举荐了那个女的,我不甘心呀!”

“你们镖局的当家人也同意了?”

“对,我这么多的苦劳,为了镖局流了这么多的血,我们当家的竟然没有支持我来当镖头,你们说气不气?”段明杰越说越激动,气呼呼地说道。

沈霞文被段明杰声情并茂的描述带动,也是气愤地说道,“你们当家人不是什么目光长远之人,太寒了手下的心。”

“对,老子给他干了十几年镖师,什么都没得到一个,就落下一身病痛。”

“段大哥,其实你可以换个镖局,不必自寻短见。”容阙提醒道。

段明杰叹气说道,“我十五岁出来走镖,现在都二十八了,这才有机会当上镖头的,如果换个镖局,初来匝道,人家也不会给我一个新加入的人当镖头的,其实最让我伤心的是那些王八羔子,以前我把他们当过命的兄弟,遇到危险也是让他们先走,替他们殿后,没想到他们会这样背叛我,举荐别人来当镖头。”

容阙闻言,也是叹气,替段明杰不值。

“算了算了,我现在也看开了,继续当镖师就好了。”段明杰咧嘴笑道。

容阙与沈霞文看得出段明杰这是强颜欢笑,说到底其心里终究对这个镖头之位十分在乎。

“看你们二人身穿道袍,莫不是道人?”段明杰问道。

“我们二人是昆仑山弟子。”沈霞文自豪地说道。

“神…神仙。”段明杰眼前一亮,惊呼道。

容阙赶紧补充道,“段兄说笑了,货真价实的凡人。”

“我听说昆仑山都是一群神仙在那里,个个会飞天遁地。”

“飞天遁地倒是真的,神仙就不是了,只是一群会飞天遁地的凡人。”容阙说道。

“真的?”

“真的。”

“还是很厉害。”段明杰当即投来敬仰的目光,“以后我可以到处吹牛了,我认识昆仑山的神仙。”

“你要是打着我们的名头去干坏事,我们也不会饶了你。”沈霞文赶紧补充道。

段明杰拍了拍胸膛说道,“放心,我段明杰要是坏人,就不会被人家欺负成这样了。”

三人一路走到了南至城,而后进了城。

第二十三章 两人恩怨

进了城,在段明杰的指引下,容阙与沈霞文二人来到了镇南镖局,镇南镖局不大,一整套四合院,外加几块庭院。

“两位进来,我给两位安排两间客房,你们两人一定要在这里多住几天,我好尽地主之谊。”段明杰笑嘻嘻地说道。

镖局里其他镖师、趟子手看到段杰明领着两个外人进来,纷纷围了上来,问道,“段大哥,这两位是?”

“去去,别把路堵着,这两位可是昆仑山的道长。”段杰明将前方的人拨开,得意洋洋地说道。

众人一听说是昆仑山的人,眼前一亮,当即双手合掌,虔诚地向容阙二人鞠躬,就像拜神礼佛一般,容阙与沈霞文两人哭笑不得,赶紧将众人扶了起来。

“我带你们去客房。”段杰明说道。

“我们唐突住进镖局的客房,会不会你们当家人不高兴?”沈霞文低声问道。

“放心,没事的,客房就是用来给客人住的,而且你们是贵客。”众人七嘴八舌地回应道。

容阙与沈霞文这才放心了点,两人跟着段杰明,穿过镖局的大堂,带着两人往后院去,在路上,一个女子迎面走来,女子长得很标志,面容秀丽,一身武服,显得干净利落,英姿飒爽,但人整体看起来显得高冷,属于那种不善言辞的女子。

女子看到段杰明,主动打招呼,低声说,“早。”

段杰明别过脸去,不理会女子,仿佛没有看到女子,仿佛没有听到女子的声音,与女子擦肩而过,段杰明径直往前走。

待女子走远后,沈霞文问道,“段大哥,方才那位女子就是新镖头?”

段杰明冷哼一声,说道,“就是她。”

“她叫什么?长得挺好看的。”沈霞文咧嘴问道。

“弘灵雨,她只能靠这副好看的皮囊了,要不是少当家看上她,她能这么猖狂?”段杰明不削地说道。

到了中午的时候,段杰明请容阙与沈霞文二人在外面的酒楼吃了一顿大餐,晚上的时候,段杰明又带着两人出去游玩,一直到了很晚才回来。

回到镖局后,容阙与沈霞文各自回房了,段杰明将两人送到客房后,自个儿也返回自己的卧室。段杰明的房间与弘灵雨的房间挨在一块,两人刚好都在这个时刻回房,于是又遇上,弘灵雨低声说道,“镖头的事,抱歉。”

段杰明冷笑,“我很后悔,后悔不该引狼入室。”

“我…只是想要……”

段杰明带着怒呛,咄咄逼人地质问道,“想要当镖头?我也想,你成功了,我失败了,你可以用成功者的身份来俯视我了。”

“我……”

“你给我住口。”段杰明突然咆哮了一声,“你以为你很厉害?本事很大?要不是少当家的看上你,你以为谁会选你?要不是少当家喜欢你,你以为我们当家的会同意让你当镖头?我没有输给你,我只是不像你一样,靠自己的皮囊。”

段杰明的话字字如同尖刀利斧,弘灵雨久久不能言,将脸别了过去,在夜风中默不作声地站了许久,最后将木门推开,进了自己的房间。

段杰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房间,上床想睡觉,心中念想着只要睡着了,就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后半夜,夜色迷离,段杰明从床上起来,推开房间的窗户,凉嗖嗖的夜风扑面而来,段杰明清醒了许多,看着模模糊糊的月牙,宛如摇床,若能在那张摇床上躺下,想必很快便能睡着。

段杰明叹了口气,手中拿着一双翡翠玉镯,玉镯和夜空中的月牙一样,纯净中带有一丝纹理,段杰明出神地望着夜空,想起五年前,在走镖途中遇到弘灵雨,将她带回了镖局,教她武功,她的这一身武艺都是自己呕心沥血教出来的。段杰明不禁苦笑,自言自语地念叨道,“我怎么就带了一只白眼狼回来?”

第二日,镇南镖局的当家人回来了,那是一个中年男人,名字叫祝永元,他不仅是镇南镖局的当家人,还是一家商号的老板。祝永元一听说有两个昆仑山弟子住在镇南镖局,当即亲自前来看望容阙与沈霞文二人。

“两位贵客,祝某有失远迎,还请海涵。”祝永元热情地说道。

“祝当家客气了,我们二人前来叨扰,请祝当家海涵才对。”容阙拱手抱拳说道。

祝永元开怀一笑,说道,“哈哈,祝某已经命人在酒楼设宴,还请两位赏脸。”

“祝当家真的不必如此客气,昨日段兄已然招待过我们二人了,今日祝当家就不必破费了,这让我们二人心有愧疚。”

祝永元劝说道,“杰明是代表他个人,今日镇南镖局宴请二位,还请二位道长不要推脱。”

容阙犹豫了一会,说道,“又让祝当家破费,容阙心中难安。”

“道长不可如此折煞祝某,多少人想宴请二位贵客都未曾有机会,是祝某有幸才对。”

“那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到了晌午的时候,镇南镖局上下全部齐聚于酒楼,一伙人坐了一大桌,在祝永元的强烈要求之下,容阙与沈霞文率先落座。

“两位在镇南镖局住得可好?”祝永元问道。

“一切安好,祝当家客气了。”容阙说道。

“两位若是不嫌弃,在镇南镖局多住几日?这南至城有不少风味名食,两位可以在南至城多逗留几日。”

“多有打扰了。”

“不碍事的。”祝永元举起了酒杯,站了起来,“我们镇南镖局上下一起给二位道长敬酒怎样?”

众人起哄,纷纷站起,举起酒杯。

最开心的要数沈霞文,她最是喜欢这类活动,立马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高声说道,“霞文先祝镇南镖局生意兴隆,事事顺利。”

祝永元大笑,“我们镇南镖局祝两位道长日后能超凡入圣,羽化登仙。”

众人碰杯,而后一饮而尽。

第二十四章 醉酒闹事

酒过三巡,酒桌上除了弘灵雨以茶代酒,其余人都喝得醉意渐起。容阙见沈霞文一杯接着一杯灌入喉咙,担心地扯了扯沈霞文的衣尾,凑到沈霞文耳旁低声提醒道,“师姐,莫要喝太多。”

沈霞文莞尔一笑,轻声回道,“无妨,我有灵气加持,酒已被我暗中排出。”

“看来是我想多了。”容阙无奈地轻笑。

这个时候,酒桌上的众人中不知谁又起哄,高声说道,“来,我们几个敬新镖头一杯。”

“好。”有人应和道。

从酒桌上,有几人纷纷站起来,围在弘灵雨身旁,“弘镖头,来,我们敬你一杯。”

弘灵雨没有推脱,也是站了起来,与众人碰杯。

旁边的段杰明看在眼里,醉醺醺的他被众人的举动刺激到,借着酒劲,段杰明重重地拍了一掌在桌上。

桌上的碟碗一颤,不少汤水荡了出来。

祝永元皱眉呵斥道,“杰明,你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借着今日,我倒是要问问当家的,凭什么这个女人可以当镖头,我段杰明为镇南镖局走南闯北,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却不能当镖头,我不服。”段杰明站了起来,大声地顶了回去。

“段大哥,你喝醉了,快坐下,怎么能这样和当家的说话?”有人赶紧劝解道,一边将段杰明按回座位上。

段杰明醉意正浓,推开劝解的人,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怒喊道,“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我段杰明对你们掏心挖肺,你们怎么对我的?十几年来,她哪一点比我强?你们说呀?”

“够了,段杰明,你还分不清状态吗?灵雨的武艺与头脑都比你好,这个镖头她当实至名归。”祝永元喝道。

段杰明怒气冲冲地将酒杯摔到地上,咆哮道,“武艺比我高?哈哈,真是可笑,她是我段杰明一手教出来的,她的武艺比我高?这话谁信?对,她头脑是比我聪明,我只会傻傻地替你的镇南镖局出生入死,她呢?要不是建明喜欢她,她能当上镖头吗?”

旁边的沈霞文偷瞄了弘灵雨一眼,弘灵雨默默地坐在那儿,深邃的眸子里将自己的情感层层掩埋,不让任何人看透自己的心思,也不出言替自己辩解。

“段杰明,你过分了,还不给我住嘴?”祝永元气呼呼地说道,“让灵雨当镖头是我的意思,不关其他人的事,你休要撒泼怪罪别人。”

沈霞文赶紧冲容阙打个眼色,低声说道,“你去劝一劝。”

容阙面露为难之色,回应道,“他现在醉得厉害,谁劝都没用。”

话虽是这么说,但容阙想了想,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离开座位,去拉段杰明,段杰明挣扎,但是容阙比段杰明强上许多,段杰明挣扎不开,被容阙硬生生地拉出了酒楼,容阙赶紧使用灵力,将段杰明身体内的酒气逼出一些,随着酒气从段杰明身体上的毛孔蒸发出来,段杰明恢复了不少理智。

酒楼里,沈霞文正翘首望向门外,等候了好一会儿,才见到容阙回来,但是容阙是自己回来的,段杰明不见踪影。

“各位,段大哥喝醉了,现在已经回镖局了,大家不用担心。”容阙说道。

“道长,镇南镖局的私事,让你见笑了。”祝永元满怀歉意地说道。

容阙摆摆手,随后重新落座,说道,“祝当家见外了。”

经过这么一闹,大家不再继续喝酒,改喝茶了,祝永元是个酒桌好手,很快便又将酒桌上的气氛搞得活跃起来,这一餐吃了许久,大家才吃完回去。

到了晚上的时候,镖局里有镖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在院子里大喊道,“不好了,段大哥在赌场被人打了。”

镖师这么一喊,大家纷纷聚拢过来,询问事情的详细情况。

“我刚才出去买东西,路过赌场的时候,看到段大哥被人家群殴,我势单力薄,不敢上,所以跑回来叫大家过去。”

祝永元听到镖师这么一说,其蹙眉犹豫了一下,而后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大家伙一窝蜂,出了镖局,往赌场而去。

容阙与沈霞文面面相觑,沈霞文说道,“要不我们也过去看看?”

容阙点点头,而后两人也跟上了镇南镖局的人。

到了赌坊附近,容阙与沈霞文二人见到段杰明正卷缩在地上,赌场的人对其拳打脚踢。

最先出手竟是弘灵雨,弘灵雨三拳两脚,赌坊的人有一半被弘灵雨打翻在地上。

赌坊老板抬头看到祝永元,冷哼一声,“祝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来拆馆子?”

“陈老板,光天化日之下,我们镇南镖局的镖师被你们群殴,我们只是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祝永元说道。

“段杰明这个王八羔子喝了点猫尿(酒)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来我们赌坊闹事,输了两把就骂我们赌坊出老千,不打死他算给你祝老板面子了。”

祝永元皱眉,心中起火,但是其表面依旧保持沉着,不动声色,淡淡地说道,“你们打也打够了,现在我们可以把人领回去了吧?”

“行,给你们镇南镖局这个面子。”赌坊老板一挥手,赌坊的打手纷纷退回去。

此时段杰明醉醺醺地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但是满身酒气。

“他是中午的时候喝醉了还没有醒还是又喝醉了?”沈霞文低声问道。

容阙肯定地回道,“肯定是又去喝了,中午那会我用灵力替他逼出酒气了。”

“他怎么老是走不出心中那道坎?”沈霞文叹息说道。

容阙摇摇头,说道,“你说得轻巧,十几年的心血,就冲着这个镖头之位去的,到头来输得不明不白,换谁都不能接受,换个镖局,又得待十几年才有机会了,这也怪不得段杰明这样,人生有几个十几年?”

沈霞文明白地点点头,“对,付出十几年青春心血的不是我们,我们自然不觉得心疼。”

容阙咧嘴一笑,“不错,开窍了,不要说别人看不开,付出努力的不是你,你当然看得开,当然不计较。”

第二十五章 想要告辞

段杰明此时已经昏迷不醒,是喝太多酒醉过去而已,祝永元让一个镖师将其背回了镖局。

一夜匆匆而过,第二日一大早,容阙与沈霞文二人还未起床,听到屋外有嘈杂的吵闹之声。

容阙出门后看到段杰明拿着一把剑站在弘灵雨的房间门口。

段杰明大喊道,“弘灵雨,你给我出去,我要与你一决高下,我要让那班狼心狗肺之人看一看,是谁的武艺高。”

有镖师上前拉段杰明回来,但是段杰明丝毫不卖账,谁上去就把谁推开,死死地守在弘灵雨的房间门口,继续高喊道,“弘灵雨,你是不是怕了?对,你的镖头不是靠实力得来的,怎么敢跟我比试?对不对?”

身后的沈霞文姗姗来迟,低声追问容阙,“怎么回事?”

“要找弘灵雨比试。”容阙简单地说了一下。

“你给我出来,五年前,我看你孤苦伶仃,将你带回镇南镖局,教你武功,没想到你是个白眼狼,背后对我捅刀子,是我有眼无珠,哈哈,我段杰明是个瞎子。”段杰明情绪异常激动,自言自语。

这时弘灵雨房间的木门突然被打开,弘灵雨拿着剑走了出来。

段杰明见到弘灵雨,急忙说道,“来,我们比试一番,让他们这些瞎了狗眼的人知道,是谁的武艺高。”

弘灵雨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让人看不透她的内心,她冷静地说道,“若是我输了,我甘愿辞去镖头一职,若是我赢了,你不得再提此事,日后要心服口服,怎么样?”

“好,你等着从镖头的位置上滚下来吧!”段杰明大吼道。

弘灵雨拔出佩剑,段杰明大喝一声,欺身而上,剑身相碰,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两人的招式相差不大,弘灵雨更为飘逸,段杰明更为有力道。

“一模一样的招式,他们要是一对情侣耍起来应该好看许多。”沈霞文评头论足地说道。

“师姐,我们还是不要说这幸灾乐祸的话为好。”容阙说道。

沈霞文耸耸肩,闭口不言,静静地看着段杰明与弘灵雨两人的比试。

两人你来我往,刚开始是两人不相伯仲,但到了后来,段杰明落于下风。暂落下风的段杰明缓缓地急躁起来,不思稳住劣势,反而贸然突进,弘灵雨较为沉稳,一一招架住段杰明的进攻,抓住段杰明的破绽,挑飞段杰明手中的剑。

段杰明惊慌地看着自己的剑飞到空中,弘灵雨的剑放到自己的脖子上,段杰明久久不曾不言,他环视四周,看到众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我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我真可笑,在所有人眼里,想必我就是个笑话。”段杰明心中想道,失魂落魄地捡起自己的剑,承受着失败的羞辱,在所有人嘲弄的目光下,灰溜溜地走出包围圈。

到了晌午的时候,有镖师匆匆跑来找弘灵雨,急切说道,“不好了,段大哥去找当家的辞行了。”

弘灵雨闻言,立马就跑,跑到镖局的大堂,看到段杰明身上背着一个包袱,祝永元在挽留段杰明。

“你为何要走?”弘灵雨说道。

段杰明不再与弘灵雨争辩,而是低声说道,“对不起,这些日子里是我的不好,给你添麻烦了。”

弘灵雨杵立在那儿,许久后,其樱唇颤了颤,声音中带着蒙蒙的悲凉,“你留在这里吧,我不是很喜欢这里。”

段杰明拒绝道,“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弘灵雨摇了摇头,一个字也没有多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很快,又有一个人来到镖局的大堂,来的人叫祝建明,是镖局的少当家。

“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灵雨是真的走了。”祝建明急忙忙地说道,“段杰明,灵雨要是真的走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建明,我也要离开镖局了,我们就此别过吧。”段杰明说道。

“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人有什么好?能让灵雨这么地喜欢你。”祝建明恨铁不成钢地怒道。

段杰明被吓了一跳,反驳说道,“她只可能会看不起我。”

祝建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常常夸她的剑术提升得很快,她却说,她练剑,是为了以后能保护你。你每次押镖带伤归来,她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你知不知道?”

“建明,你越说越离谱了。”事实上,段杰明,他的表情凝住了,他连忙哈哈地笑了两声,不敢让自己相信这是真的。

“段杰明,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每次你出门押镖,她就会默默地担心你的安危,以致于失眠,只要你押镖去了,每个深夜,我都能在院子里看到她,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你的房间,有时一坐,就是一夜。”祝建明愤恨地说道,“段杰明,你真的很幸运了,至少在天底下,有这么的一个人,在你出镖的时候,每夜都会默默地祈盼你平安归来。”

段杰明不敢再回应祝建明的话了,此时的他,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段杰明不由地从自己的怀里拿出那一双翡翠玉镯,他本打算在当上镖头的那一刻用这双玉镯向她求婚,亲手为她戴上这双洁净的玉镯,偏偏未曾想到,那 一天,仿佛天昏地暗,剥夺了他的梦想的是她,他感觉自己像个傻瓜,喜欢上一个白眼狼,被自己喜欢的人背叛,让他茫然不知所措,段杰明甚至觉得自己很恶心,以前竟然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女子。

我做错了吗?段杰明不禁问自己。慢慢地,段杰明才知道,这段日子里,他那样对她是多么的可恶。

“你还不快去把她找回来?”祝建明怒道。

段杰明急忙冲了出去,去到弘灵雨的屋子,屋子里空荡荡,里面的主人已经走了。段杰明慌忙地问镖局里的其他人,有谁知道弘灵雨去哪了,但是所有人都摇头。

段杰明又跑到大街上,大街上人来人往,在这纷纷乱乱的背影中,他找不到她的背影。

第二十六章 参加典礼

热闹的南至城,从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到街道上只剩零零希希的过路人,最后到家家户户闭门熄灯,段杰明失落地走在静谧的街道上,青石砖铺成的街道,月光将段杰明的身影凝缩成了简约的一团。

段杰明手里攥着那一双翡翠玉镯,他与她,终究无缘,他不知她,她不告诉他。

“她只能靠这副好看的皮囊了。”

“没想到你是个白眼狼,背后对我捅刀子,是我有眼无珠。”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

段杰明缓缓地回忆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每字每句,都是在恶狠狠地伤她的心,我明明喜欢着她,为何又会这样对她?是我太自卑了吗?段杰明不禁抬头,看着深邃的夜空,苍穹深不可见底,就像人心,似乎自己连自己的心都看不透。

我是怕她当上了镖头,自己再也配不上她了吗?

她当上了镖头,我再也没有底气向她求婚,所以我恼怒吗?

在我心中,当镖头重要,还是她重要?

“哈哈……”段杰明虽然是在笑,眼角却带着水珠,“我到底有多蠢?”

……

“很蠢。”

那一刻,仿佛天崩地裂,令他胆战心惊,又仿佛天寒地冻,冰霜将世间的万物都厚厚地冻住,包括他的心跳。

他缓缓地转身,在皎洁的月光下看到了她,月色和她的衣裳融在了一起,他看到月辉挂在她的发丝上,她的表情一如既然,冷冷冰冰,但段杰明的头脑变成一泓清水,滴滴答答地流出来,以后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感觉甜蜜的愉快。

“你回去吧,我不回去了。”她说道。

他急忙拿出那一双玉镯,捧在手掌心中。

她歪着头,不解地看着他。

“灵雨,我喜欢你。”

她单薄的身形颤了一下,她的眸子带上了月华,她伫立在那儿,仿若一朵盛开的莲。

他以为她会很开心,偏偏没想到,她却是微微摇头,发尾在夜色里摇荡。

“为什么?”段杰明焦急地问道。

她不由地后退了一步,“杰明,我们…我们…已经过去了,回不去了。”她是咬着牙说出这狠心的话来。

“是我这段日子里太伤你的心了吗?”

“不怪你。”

“灵雨……”

“你回去吧,我走了。”弘灵雨急急忙忙地转身,她是落荒而逃的,往远处走。

段杰明惊愕地站在原地,她的身影越来越远,仿佛随时都会被黑幕吞噬掉,然后他就会再也看不到她的模样。

不行,不可以,段杰明慌张地往前跑,朝着弘灵雨跑去。

他离她越来越近,他不管她如何骂他,不管她怎么拒绝他,他都要留住她。

然而,他始料未及,她忽然转身,她一下子便扑到他的怀里,她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膛上,他的胸膛一下子就湿透了。

她带着啜泣,“杰明,怎么办?我忘不了五年前,我在那个漆黑的麻袋里,是你打开那个麻袋,是你将我抱了出来……”

※※※

远处的屋顶上,容阙与沈霞文两人坐在那儿,沈霞文不停地揉着自己的小腿。

两人看着远处的段杰明与弘灵雨,沈霞文噘嘴说道,“终于搞定了,也不枉老娘我跑了八百里才把她找了回来。”

容阙微微一笑,奉承地说道,“要不是师姐这冠绝于世的轻功,也找不到灵雨姑娘。”

“那还用说?明天再叫他们俩请我们大吃一餐”

容阙莞尔一笑。

到了第二日,容阙与沈霞文并没有再在镇南镖局蹭吃蹭喝了,一大早两人便与镇南镖局众人告别,再次上路,目标是江昌城。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路上顺顺利利,平平安安,两人四处游山玩水过后,终于到达了江昌城,青龙观坐落于江昌城城郊,不在城内。

两人一路走来,在沈霞文的各种拖沓之下,二人到达江昌城的时候,离青龙道观举行开观礼之日,也仅剩数日。两人进了江昌城,在城里住了下来。

到了开观礼那一日,容阙与沈霞文两人都是穿道袍,而且是昆仑山的道袍,青龙道观的几个年迈道长对容阙与沈霞文颇为尊敬,虽然容阙与沈霞文两人是晚辈,但昆仑山在道门中的地位众所周知,青龙道观能请到昆仑山的人亲临,也算是十分有排场了。

容阙与沈霞文两人被安排站在靠前的位置,分别站在观主的两旁,观主是一个五十余岁的老道,观主先是给其余来宾介绍容阙与沈霞文的身份,这些来宾中有富商,有官僚,总之非富即贵,他们是来上第一炉香的,所谓的第一炉香,就是道观建成后上的第一批香。这些达官贵人听到容阙与沈霞文二人乃昆仑山玉陌真人的亲传弟子之时,对容阙二人显得更为尊敬了,大家纷纷夸赞二人英雄出少年,人中龙凤,年少峥嵘。这些阿谀奉承的话纷扰而至,就连沈霞文也是听得脸红。

不过容阙也从中感觉到自己的师傅玉陌真人,想必定是威震宇内,大名远扬的人物,容阙想不到,自己当初瞎找的一个道人,竟然是个大人物,事实上,容阙在与玉陌真人相处的过程中,玉陌真人实在是太平易近人了,这使容阙在潜意识在小看了玉陌真人。

由不得容阙继续多想,上香礼要开始了,青龙观的观主、容阙还有沈霞文,三人站在第一排,青龙观的其他道人与其余的来宾在后面排成了三排,每人手中持有三支点燃的檀香,对着三清的神像,所有人都以观主的节奏为准,观主鞠躬,其余人也跟着鞠躬,总共鞠躬了三次过后,观主率先将香插到香炉当中,其余人紧随其后,整个过程都井然有序。

容阙等人都上完香过后,便算是礼成,接下来就是自由时间,轮到附近的平民百姓各自拜神上香求签了。沈霞文扭了扭腰,凑到容阙身旁低声说道,“话说我们可以溜了没有?”

“我也不知道。”容阙说道。

容阙并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人群中,有五人个人,像毒蛇一般,正悄然盯着自己。

(正在积极备稿,坐等网站修改签约状态,大家稍安勿躁。)

第二十七章 密谋毒手

洪山仔细地将容阙上下打量了个遍,而后转身看向老二洪川,洪川微微点头,低声说道,“是他。”

“好,这里他们的人多,我们先走。”洪山低声吩咐道,而后,洪山兄弟五人低着头走出了青龙道观。

出了道观,五人往江昌城走,路上,老三不耐烦地说道,“大哥,既然找到他了,干嘛不动手?”

老三的武功是这五人当中最高的,同时又是脑子最简单的人。

“你没看到那里有一大批牛鼻子老道在吗?那些老道虽然不怎么厉害,但是架不住人家人多。”老五说道,“现在他在明,我们在暗,我们随随便便就动手,反而暴露了我们的存在。”

老三怒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蔡大人悬赏了一千两黄金要那小子的命,看来不好赚呀!”老四叹气说道。

“神斧堂的人与他们交过手,根据神斧堂的话,那小子有点本事,但不是很厉害,跟在他旁边的那个丫头道行就很高了。”洪山凝眉想了想,而后转头问老三,说道,“老三,你跟神斧堂的人也交过手,你感觉神斧堂那伙人实力怎样?”

老三得意洋洋地说道,“水鱼而已,没见他们被我打得服服帖帖,问什么就回答什么了吗?”

“这样看来单凭这个容阙的实力我们还是可以应付的。”洪山凝眉说道,“我们要如何在那个臭丫头的保护之下取他性命?”

五人皆为沉默。

“大哥,我们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速战速决。”老四素来计谋较多,其缓缓说道,“或者我们可以用毒。”

“毒?”洪山皱眉说道。

“对,我们想办法贴近他,在他没有防备之下,用毒针偷袭,得手后立即撤走。”老四点头说道,“这样一来,我们便不需与他们交手,那女子道行再高也没有多大作用。”

“这样的话,这毒要么能见血封喉要么无药可解。”老五补充道。

老二皱眉说道,“剧毒好找,如何贴近他又让他无所防备才是难点。”

洪山嘴角微微上扬,得意地说道,“他有一个弱点,正好可以利用。”

“弱点?”老四好奇地应道。

“对,若是神斧堂没有说谎的话,神斧堂前后共有两次想要将他置于死地,他却先后两次都饶恕了神斧堂的人,并没有痛下杀手。”洪山提醒道,“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没有闯荡过江湖?”老五应道。

老四摇摇头,眯着双眼,像只老狐狸,颇有玩味地说道,“其实除此之外,我们一路打听过来,在沛宁城的陈立,他家的家奴打碎了他的花瓶,他暴怒之下要打死这个家奴,那个时候,容阙这小子也跑出来要救这个奄奄一息的家奴,虽没救成,他这个人有这么严重的弱点,实在是不应该。”

“这将是他的致命弱点。”洪山笑了一笑,“根据蔡大人提供的消息,好像他以前是个郎中,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些。”

“看来大哥有计划了。”老四说道。

洪山咧嘴一笑,“他这次,必死无疑了。”

※※※

容阙此时此刻,全然没有意识到有人正在密谋将其置于死地,容阙与沈霞文离开青龙道观后,二人坐上了马车,开始回城,在回城的路上,容阙总觉得自己心神不宁,仿佛心中很慌张,容阙凝眉仔细地思量,但完完全全想不出自己慌张的理由。

并没有什么事情让自己慌张,自己心里却一直恐慌,这到底是为什么?容阙百思不得其解。

沈霞文看到容阙的眉头紧锁,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于是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吗?哪里不舒服了?”

“师姐,这段时日以来,我们有没有招惹到什么麻烦事?”容阙忐忑不安地问道。

沈霞文噘嘴说道,“我不是挺安分的吗?哪里给你招惹到麻-烦事了?”

容阙想将自己心中模模糊糊的异样感觉表达出来,说道,“我总觉得我们招惹到什么大祸,可是就是想不出来,到底招惹到什么事了?”

“祸事?”沈霞文上齿咬着下唇,眼珠子转来转去,半晌后说道,“好像没有,你怎么了?神神叨叨的。”

容阙严肃地说道,“我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相信预感这种虚无缥缈,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了?”沈霞文感到好笑地说道。

“可能是我想得太多了。”容阙无奈,只能随便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这时,天空中飞过了一排乌鸦,乌鸦的叫声清脆而悲凉,这叫声传入容阙的耳里,容阙揉了揉眉心,眉头锁得更紧了。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或者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容阙心中想道,而后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第二十八章 伪装偷袭

这天早上,容阙与沈霞文两人吃完早饭过后,背上行囊,准备启程返回昆仑山。

“师姐,我们都出来这么久了,还是快点回去,免得被师父责罚。”容阙可算是提心吊胆,生怕沈霞文兴致一来,又跑到哪儿玩上几天。

沈霞文鄙视地瞟了容阙一眼,娇怒道,“切,瞧你这紧张的样,好像我逼你陪我一样。”

这时,街道上迎面走来了一个男子,男子身材瘦小,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光着脚,脚皮似乎被磨破了,带着血迹,像个可怜的乞丐,此时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襁褓脏兮兮的。

男子逢人就跪,悲怆地对过路的人乞求道,“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过路的人皆是嫌弃地绕开了这个乞丐,厌恶地瞟了他一眼。

“老板,我的孩子病重,求求你施舍我点钱给他看大夫,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男子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路人,赶紧跪倒在路人跟前,拼命地磕头,“求你了,我的孩子撑不了多久了,求求你了,哪怕是几文钱也可以……”

路人恶狠狠地踢了一脚在男子身上,瘦弱的男子如同朽木,被踹得扑倒在地。

容阙见此,立马疾步上前,沈霞文厉声喝道,“你这人这么坏?踢人干嘛?”

锦衣路人回头看到容阙与沈霞文,其一脸不削地说道,“他弄脏我的衣服了。”

“你这衣服值几个钱?”沈霞文怒道。

“可贵了,他可赔不起,你要出头,你来赔呀。”路人拦住沈霞文,要沈霞文赔他的衣服。

容阙没有理会这路人,径直走到男子身边,扶住男子,关心地问道,“孩子怎么了?”

“不知道,今天起来就脸色青肿了。”男子回道,“公子,救救我家孩子。”

容阙伸手,从襁褓中将婴儿的手拿了出来,说道,“你别急,我是个大夫,我来把把脉。”

男子点了点头,容阙的手指抚在婴儿的手腕处,由于是婴儿,脉搏跳动微弱,难以察觉,容阙不得不集中注意力去感觉婴儿的脉搏跳动。

这个男子是老五,他擅长使用暗器,这个婴儿是他们五人昨夜在附近的村庄里抢来的,此刻他藏在襁褓下方的手指间正夹着一根毒针,其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察看着容阙,此时容阙正全心全意地为襁褓里的婴儿把脉,容阙将襁褓拔开,俯下身体,将自己的侧脸贴到婴儿的胸膛上,专心致志地听婴儿的心跳,婴儿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老五当机立断,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其当即暴起,将隐藏在手指间的毒针甩出,容阙此刻的心思全然在受伤的婴儿身上,毒针穿入了容阙的肩膀。

容阙吃痛,惊愕地抬头,老五将襁褓中的婴儿一扔,而后拔出了匕首,容阙在匆忙之中闪避,方才拦住沈霞文要赔偿衣服的路人是老二洪川,老二喝道,“撤。”

老五闻言,立马进行撤离。沈霞文见状,立即明白了这是一个圈套,其大怒,拔剑向老五斩去,剑气滔天,所经之处,硬生生将青石地划出一尺深的沟壑。

老五所料未及,虽已躲避,但还是被沈霞文的剑气自老五左手的手腕处削断,血流如注,老五嚎啕痛叫。埋伏在附近的洪山、老三、老四见状,当即现身支援,沈霞文实力非凡,以一敌多轻松自如,老二与老四没能支撑几招,已经血淋淋地倒在血泊之中,洪山五兄弟当中武功最强的老三,老三眼见自家兄弟个个身受重伤,其当场大怒,倚仗着自己力大无穷,蛮横霸道,一拳冲沈霞文挥来,沈霞文微微抬手,张开五指,正面去接老三的重拳,老三的拳头与沈霞文的掌心相碰,沈霞文纹丝不动。

沈霞文粉眸微微一眯,一股强横的灵力自掌心迸发而出。

“啪…啪…啪…”

老三的手臂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断成三节,血肉模糊,腥风血雨。

这血腥的一幕,真正的震撼在场的所有人,洪山看到老三的断臂,白骨与血肉相连,恐怖廖人,他的心神乱了,再也无法平静。

沈霞文扭头,将目光放到洪山的身上,洪山只感觉到这目光仿佛天之目,俯视着芸芸众生,霸道,让人自灵魂深处颤抖与恐慌。

洪山任凭他经历过风风雨雨,在此时此刻,完完全全被吓破了胆,他颤颤巍巍地跪下求饶。

“谁给你们的胆子,对我们下手。”沈霞文居高临下地问道。

“大…大侠,是蔡大人,是蔡大人逼我们干的。”洪山惊慌地回答。

“蔡大人?”容阙凝眉回想,而后大惊,急忙问道,“是蔡田?”

“是,是蔡田蔡大人,因为容大侠,蔡大人被降职,蔡大人对容大侠怀恨在心,逼我们来刺杀容大侠,我们是被逼无奈的。”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容阙疑惑地问道。

洪山急急忙忙地拿出了一张牛皮纸,将牛皮纸展开后,容阙在这上面看到了自己的画像。

“这是蔡大人发给我们的。”洪山如实说道。

“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容阙抱起襁褓中的婴儿说道。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他是我们在附近的村落里抢的,为了伪装出孩子受伤,他…他…挨了我一掌。”

沈霞文怒哼了一声,说道,“你还有没有人性?怎么下得了手?”

“这个孩子的父母呢?现在在哪里?”容阙怒道。

“已…已经…被我们杀了。”

沈霞文扭头看向容阙,很明显是要看容阙的意见,洪山心存侥幸,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容阙心慈手软,能放他们一命。

容阙却是冲沈霞文点了点头,洪山先是不明白容阙点头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恐惧地看向沈霞文,只见沈霞文的铁剑在阳光下闪着无比耀眼的光芒,光芒吞噬了洪山的瞳孔,在洪山的视线中,他看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慢慢地,他的眼珠子哪怕瞪得再大,他也没命去感知到这个世间的万物了。

第二十九章 毒发命危

洪山被沈霞文一刀解决后,沈霞文也没有打算放过洪山的几个兄弟,这些人此时个个身负重伤,看到沈霞文要对他们痛下杀手,不由企图反抗活命,但沈霞文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强得太多了,最后其余四人一一断命于沈霞文的剑下,洪山五兄弟的为非作歹正式结束。

沈霞文收拾了这些人过后,扭头看向容阙,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经沈霞文这么一提醒,容阙才想起自己的肩膀好像挨了老五的偷袭。容阙低头,用手掀开自己的衣服,瞄了伤口一眼。

沈霞文看到容阙的双眼一瞪,似乎是看到什么震惊的一幕,沈霞文心中不安地问道,“怎么了?”

容阙凝眉,显然是在思考,他随口回应沈霞文,“没什么。”

沈霞文不信容阙的鬼话,她伸手一拔,将容阙的衣服扒开,看到容阙的肩膀已是一片紫红。

“有毒?”沈霞文急忙问道。

“应该是。”

“我来帮你把毒逼出来。”沈霞文抬起右手,右手上凝聚起浓厚的灵力。

“是紫罗兰的毒液。”容阙叹气说道,“一入血,就和血融合了。”

“可有办法解?”沈霞文急切地问道。

容阙缓缓地摇头。

沈霞文心神大乱,慌张地问道,“无药可解?”

容阙叹气说道,“至少我没办法解。”

沈霞文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这才镇定了许多,其皱眉说道,“我们立马回昆仑,师父见多识广,修为深不可测,兴许有办法。”

容阙艰难地点了点头,沈霞文并不清楚紫罗兰的毒液到底有多恐怖,但他心里最清楚不过,他恐怕是撑不到昆仑山了。

“这个婴儿怎么处理?”沈霞文看到容阙怀中的婴儿,为难地说道。

容阙思前想后,最后只能无奈地说道,“托付到青龙道观吧。”

沈霞文点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各买了一匹好马,先是将婴儿带到青龙道观,将婴儿托付给道观上的道长,而后两人立马开始启程,赶回昆仑山。

快马加鞭,两人一路上都顾不及休息,没日没夜地赶路,眼看昆仑山里自己越来越近了,只需再过三日便可回到昆仑山,到了这天早上,清晨的风凉嗖嗖,但是容阙的手背上,额头上,井然有序地爬着汗珠,汗珠是紫红色的,密密麻麻,令人看起来头皮发麻,浑身难受,沈霞文十分担心容阙,此时的容阙唇色苍白,脸色乌黑,偏偏又无计可施。

“老天,一定要保佑师弟他平安无事。”沈霞文心中暗暗祈祷,未曾想,就在此时,容阙轰然倒下,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沈霞文急忙勒停了快马,纵身一跃,落到了容阙的身旁,将容阙翻了过来,紫红色自容阙的脖子往上蔓延,已经蔓延到容阙的眼角,容阙的眼珠子已经有一丝紫红色的血丝。沈霞文看到这一幕,吓得快要哭出来。

“容阙,容阙,求求你,快醒醒了,我们很快就到昆仑山了。”沈霞文哀求道。

但容阙已经昏厥过去,无法回应沈霞文的话,沈霞文抱着容阙,心急得手足无措,嘴中连连念叨,“怎么办?该怎么办?”

沈霞文扇了两巴掌在自己的脸上,力道还不小,疼痛这才使她稍微镇静下来。

“我该怎么办?”沈霞文边说边扒开容阙的衣服,看到紫红色的毒团已经蔓延到容阙的心脏附近,下一步便是入侵心脏,哪怕沈霞文不知道紫罗兰是什么,但她也知道,任何毒只要进入人的心,便是真正的回天无术,大罗金仙在世都没用了。

还有三天才能赶回昆仑山,师弟的状况完全没办法再撑三天了,沈霞文彷徨地看着四周,就算赶回昆仑山,也很有可能会是已经错过最后的救治时机了。沈霞文摇摇头,她明确了回昆仑山已经不是可行的办法了。

不回昆仑山,就需要找人立马救治容阙,沈霞文皱眉闭眼,绞尽脑汁地去回忆。

一刻钟过后,沈霞文骤然睁眼,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距离这里一百里处有个临南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王就住在临南峰上。

一百里路虽不近,但也不算特别远,沈霞文看了看容阙,发现容阙身上的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容阙的心脏,也就是说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决定着容阙的生死。

沈霞文估量了一下自己的能力,若是自己背着容阙施展轻功赶路,速度肯定会比骑马快上许多,问题是自己的灵气储备是否能支撑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跑完这一百里路,沈霞文仅仅是犹豫了一会儿,只见其一咬牙,将容阙背到自己的身后,催动灵力,施展轻功,往临南峰而去。

一百里路对于青云境的沈霞文来说并不远,但若是全速前行,则变得艰难了。沈霞文全身的灵力催动到极致,速度极其快,基本上两人的身影只是一闪而过,连飞得最快的鸟儿都被沈霞文远远地甩在了后头。

沈霞文的香汗沿着她白泽的脸颊,缓缓地划动,聚集到她的下巴,最后滴落,不知不觉,沈霞文开始喘息,此时的她已然疲惫,腿越来越重,甚至感觉到背后的容阙越来越沉。沈霞文咬紧牙关,丝毫不敢放缓速度,拼命地榨取体内的灵气,随着时间的推移,沈霞文差点儿被榨取得油尽灯枯,好不容易才赶到了临南峰。

临南峰漫山遍野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草与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香药味,沈霞文顾不得去欣赏这美景,径直上山去,山路崎岖陡峭,沈霞文又灵力严重透支,还有背着容阙,因此走得极其缓慢,沈霞文每走一段路便需要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休息一会,这才有力气许久走下去。

“以后我非要把这临南峰给削平不可。”沈霞文咬着牙根,边走边抱怨道,“到底还有多远?”

沈霞文一脸痛苦煎熬之态,背着容阙努力地往前走,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沈霞文终于找到了毒王所住的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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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以命换血

“昆仑山弟子沈霞文前来拜访毒王,恳请毒王现身相见。”沈霞文对着洞穴喊道。

等了好一会,不见洞穴内有动静,沈霞文再次喊道,“昆仑山玉陌子亲传弟子沈霞文求见毒王。”

搬出了师父玉陌真人的名号,果然有效果了,没过多久,自洞穴内走出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面相颇为恐怖吓人,身材瘦小,双眼凹陷下去,显得空洞恶煞,沈霞文紧张地向老者稽首行礼,“沈霞文有礼了,前辈可是毒王?”

“我是。”毒王负手点头说道,“你是玉陌子的亲传弟子?”

沈霞文赶紧点头说道,“我们二人皆是玉陌子亲传弟子,今日师弟身染恶毒,命在旦夕,还请前辈出手相救。”

毒王瞄了容阙一眼,皱了皱眉头,说道,“紫罗兰?”

“是,他为奸人所害。”沈霞文急忙说道。

“带他进来吧,这毒不好解。”毒王说道,而后转身走进了洞穴。

沈霞文背着容阙跟在毒王的身后,进入洞穴后,有一张石床,沈霞文将容阙放到了石床上。

毒王拔开容阙的衣服,打量了几眼,凝眉说道,“都快毒气攻心了才送来?”

“他是在江昌城中的毒,距离临南峰甚远。”沈霞文解释道。

“紫罗兰毒液与寻常毒药不同,其毒液离开花蕊时日越长,其毒性越大,若是以其离蕊八日之内的毒性,尚有药可解,但是你们途中耽搁时日过多,到了这当儿,此毒已然无药可解了,而且随时都会转变成为见血封喉的剧毒。”毒王说道。

“那还有其它法子吗?”沈霞文追问道。

“有。”毒王拿了一个碗,用小刀割破容阙的手掌,让容阙的血流入碗中,而后说道,“来,你放点血到这里来。”

“我?”沈霞文疑惑地指着自己。

毒王点了点头。

沈霞文用自己的铁剑将手掌割破,放了些许鲜血进入碗中,其疑惑地看着毒王,毒王摇了摇碗,碗中容阙的血与沈霞文的血缓缓融合。

“前辈,这是做什么?”沈霞文问道。

“救他。”毒王说道,“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能救他了,但是需要你冒险。”

“冒什么险?”沈霞文一头雾水。

“我给你们二人换血,在他的血离体之时,我会将血液与毒液分离,接下来血液与毒液会同时进入你的体内,你要用灵力将自己体内的血液与毒液分离开来,待他体内的毒液全部转移到你身上的时候,我再替你把毒逼出来。”毒王神色认真地说道,“届时,你将会十分凶险,一旦你没能用灵力将自己体内的血液与毒液分隔开来,这血液与毒液将会在你的体内融合,到时候中毒的人就是你了,这个毒是无解之毒,我也没办法救你。”

沈霞文想了想,而后点头说道,“我是青云境修为,应该足以分隔血液与毒液了。”

毒王冷哼一声,“你不知道你自己现在全身的灵气都耗光了吗?”

沈霞文这才想起,在带容阙赶来临南峰的路上,自己全身的灵气差不多用得油尽灯枯了。

“前辈,可否容许我打坐半日?半日时间足以恢复灵气了。”沈霞文皱眉说道。

毒王面无表情,淡淡说道,“我自然没问题,关键得看他,他半个时辰都撑不住了,更别说半日时间。”

沈霞文左右为难,低头看着石床上的容阙,沈霞文犹豫了片刻,一咬牙,心中暗想道,“谁叫我的初吻给了你,你要是死了,我不就找不到人为我负责了?”

“前辈,等我一刻钟,我恢复一下灵气。”沈霞文说完,当即就地盘腿而坐,闭目恢复灵气。

一刻钟十分的短,待沈霞文睁眼之时,也只能恢复到一小部分的灵气。

毒王平淡地问道,“你可要想好,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沈霞文叹气说道,“无论如何,我总要救他。”

“那好,我们现在开始,他的情况十分紧急了。”毒王点头说道。

沈霞文点点头。

毒王将容阙平放到地上,沈霞文也跟着坐到了地上,毒王看了沈霞文一眼,沈霞文肯定地点头。

毒王手中的小刀轻轻挥了挥,容阙左右手的手腕皆被割开一道口子,毒王刻不容缓,又挥动了小刀,沈霞文的双手手腕也被割开口子。

沈霞文感觉到手腕处传来疼痛,她咬一咬牙,忍住了痛感,毒王并不是凡人,他也有灵气,而且他的修为还不低,他的灵气灌进容阙的体内,容阙的血从左手手腕迸发而出,毒王用灵气控制住离开容阙身体的毒血,毒血在空中剧烈地振动,在振动的过程中,毒血开始分层,毒液汇聚于毒血的上方,纯净的血液沉在毒血的下层。

毒王再次看向沈霞文,眼神中有询问之意,沈霞文再次点头表达自己的决定。

毒王的手一挥,分层的毒血从沈霞文的右手手腕割裂处灌进沈霞文的体内,于此同时,沈霞文体内纯净的血液自她的左手迸出,从容阙的右手手腕进入容阙体内。

沈霞文催动着自己体内为数不多的灵气,随着灌进自己体内的毒血越来越多,用来分隔毒液与血液的灵气消耗得越来越快。

沈霞文咬紧牙关,苦苦支撑,虚脱之感缓缓地出现,沈霞文只感觉到自己很困,想要躺下,想要闭眼休息,感觉自己的力量都已经耗光,没过多久,沈霞文开始出现晕厥之感,视线越来越模糊,似乎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沈霞文的身形晃了一晃,是体内灵气即将耗尽的迹象,毒王见此,暗道“不妙。”

“别睡过去,保持清醒。”毒王提醒道。

沈霞文甩了甩脑袋,想把头脑中的困意甩掉。

“现在停止继续换血,能保证你无碍。”毒王说道。

“救他。”沈霞文也没去想什么,她的意识之中一片空白。

这时,毒王发现沈霞文的右臂出现紫红色的血斑,这说明沈霞文体内已经有毒液与血液融合,只有一个血斑,说明融合的血液还很少,毒王大惊,急忙说道,“现在必须停止换血,趁你体内的毒液还未扩散,先给你排毒。”

“救他。”这是沈霞文说的最后一句话,语音未断,沈霞文无力地扑倒在地,一动不动。

第三十一章 师姐下落

“这儿是哪儿?”

容阙艰难地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陌生而冷清,容阙打量着四周,这儿似乎是一个洞穴,墙壁上没有任何的装潢,容阙挣扎了几下,从石床上坐了起来,看到不远处的石台上放置着不少的瓶瓶罐罐。

这时,容阙听到了脚步声,有人正往自己这里走来,容阙本以为会是沈霞文。未曾想到,来人竟是毒王,容阙看到了毒王,虽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但他依旧行礼,说道,“前辈。”

毒王淡淡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走到石台旁捣弄草药去了。

洞穴里静谧无声,容阙心中有很多疑问,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前辈,可是一个女子带我此?”

毒王点了点头。

“她现在在哪儿?”容阙追问道。

“她…”毒王顿了顿,而后惋惜地说道,“死了。”

容阙心中一惊,难以置信,急忙说道,“怎么可能?师姐她修为高深,岂会…怎会…”

“她为救你,与你换血,失败了。”毒王冷漠地说道。

容阙坐在石床上,感觉到石床的冰冷,心中不禁怀疑这一切只是自己的梦,顽皮的师姐,音容依旧清晰,好好的一个人,怎会转眼即逝?

“前辈,师姐呢?她现在…在…哪儿?”容阙不敢相信地问道。

毒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叹了叹气,说道,“那一日,她灵气耗尽,因此自己身染恶毒,恶毒影响了她的神智,导致她神志错乱, 我这边又需照看你,待我安置好你过后,便找不到她了。”毒王转了个身,面对着容阙,再次说道,“以紫罗兰的毒性,她必死无疑。”

容阙心中先是升起的一丝希望,但这渺茫的希望被毒王的一番话泼了冷水,毒王说得对,容阙心中明白,师姐生还的可能性真的近乎为零了。

容阙与毒王告辞过后,独自下了临南峰,据毒王所说,毒王寻遍了临南峰上下都未曾找到沈霞文,以此看来,沈霞文已然不在临南峰了。

站在临南峰的山脚下,容阙遥望四周,心中杂乱如麻,有愧疚,有感动,有担忧,有难过,师姐以命相救,因此而感动,师姐生死不明,因此而担忧,师姐生机渺茫,自己无能为力,因此而愧疚与难过。

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师姐,即便是师姐已经不在世了,我也要带师姐的遗体回昆仑山。容阙打定了主意,天地广袤,人海茫茫,到底该怎么去寻找师姐?

像这种大海捞针的活,任凭容阙头脑灵活,也难以想出捷径,只能四处打听。

容阙先是进了临南峰附近唯一的一座城,买了纸笔,依照自己的记忆,将师姐的模样画在宣纸上,得亏容阙心灵手巧,这才能将画中的人物描画得栩栩如生。

拿着画像,容阙开始到处去打听,先是去了客栈酒楼,再是去集市,但一无所获,容阙又去找了在街道两旁的乞丐进行打听,这些乞丐也是纷纷摇头,表示并没有见过沈霞文。

容阙一筹莫展,城里的人都未曾见过沈霞文,说明沈霞文很有可能并没有进过城,容阙心中隐隐担心,担心此时此刻,沈霞文已经悄无声息地躺在某个山涧谷底,已经撒手辞世了。

“都怪我。”容阙越发自责,洪山五人明明是想取自己的性命,与蔡田有仇的也明明是自己,没想到最后,是师姐舍命救了自己。

容阙买了一匹马,出了城,要到乡村野外寻找沈霞文,在乡村野外找人,宛如大海捞针,容阙对着蓝幽幽的天空严肃而郑重地承诺:师姐,无论你在天之涯,还是海之角,容阙一定会寻到你,带你回去,容阙哪怕耗尽一生一世,也定然不会任你暴尸荒野。

四海茫然,容阙先从临南峰附近的村落找起,拿着沈霞文的画像进村询问,这天,容阙进入了一个小村庄,村庄里还都是茅草屋,孩童在小巷子里嬉戏打闹,容阙取出画像,蹲到了小菜摊旁边,对着卖菜的阿婆问道,“阿婆,你见过画上的女子吗?”

阿婆年迈体衰,视力已然不济,其眯着眼睛,眼角的皱纹一层又一层,她也一遍又一遍地打量着画像,最后阿婆叹气说道,“小伙子,你找别人问问,阿婆眼睛不大好,就算见过也认不出来的。”

容阙点了点头,将画像收了起来,冲阿婆道谢过后去找到旁边的货物摊,旁边的货物摊摊主是一个中年人,此时他正在和一个猎户聊天,聊的内容是谁谁家儿子有出息了,从外面回来,赚了大把银子。

容阙展开自己手中的画像,插嘴说道,“两位阿叔,你们有见过这画像上的女子吗?”

货物摊摊主与猎户看了过来,两人打量了好一会儿,摊主摇了摇头,但猎户却是在凝眉,凝眉说明他在思考或者是在回忆,容阙见此,心中满怀期待。

“虽然我只是见过她一面,但印象很深刻,她的脸,紫红中带着黑的,看起来非常恐怖。”猎户心有余悸地说道。

容阙一喜,急忙追问道,“阿叔,你是在哪里看到她的?”

猎户挠头想了许久,“好几日前,好像是在昌至山见到的,当时我在山上打猎,突然听到一个女子在惨叫,我以为是谁家的姑娘被山里的大禽给咬了,急忙寻着声音过去,然后就看到画像上的那个女子了,她全身没一块好皮,都烂透了,脸也是紫黑紫黑的,跟个鬼一样,现在看到这画像,未曾想到这女子原来长得这么好看,真是可惜了。”

听到这里,容阙心头一拧,根据猎户的话,师姐的情况非常的糟糕,容阙急忙向猎户打听至昌山的位置,得到猎户的指明过后,立马跳上了马,纵马出村,往至昌山而去。

一路上,容阙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喜还是忧,喜是知道师姐的一点下落,忧的是怕自己找过去,找到师姐之时,已是一具冰冷冷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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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斩沙狂刀(一更)

出了村庄,容阙焦急万分,恨不得立马能飞到昌至山,心中暗暗祈祷师姐能平安无事,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容阙着急着上昌至山之时,一个男子施展轻功,从容阙的后方追了上来,男子的轻功不低,超过容阙之后,落于容阙的前方,将容阙的去路拦住。

容阙急忙勒停快马,警惕地打量着男子的模样。男子自着斗笠,斗笠压得很低,无法辨认模样,其身后背着一把长刀,根据刀的样式,容阙认为其并非中原人,中原人的刀不是这个样子的。

“阁下何人,为何拦我去路?”容阙抱拳问道。

“漠北孤煞。”男子冷淡淡地说道,“有人出钱,买你的命。”

男子的话虽简洁,但容阙完全可以从这寥寥数字知道,这又是一个拿了蔡田请来的杀手。

容阙知道与这种杀手浪费口舌是没用的,拔剑以对。

男子拔出长刀,长刀刀身上带着沟壑,这沟壑是放血用的,只要被这长刀刺中,中刀者会大量出血,不会多久,便会因失血过多而无力回天。

容阙变得小心起来,而后骤然暴起,铁剑一挥,由灵气转变成的剑气脱剑而出,男子急速躲让,而后眉头皱起,面露惊讶之色。容阙自男子脸上的惊讶神情,大致可推测出,这男子先前接活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是修道之人。

对方的微微皱眉,容阙信心倍增,男子皱眉,也说明他对这剑气颇为忌惮,既然对方忌惮,很有可能,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习武之人,若他是一个有修为的杀手,不可能会对只是少阳境的道人的剑气有所忌惮。

想到于此,容阙心安了不少,若是自己的推断没错的话,自己面对的杀手不是修为高深的修炼者。怎知,还未等到容阙主动出击,男子竟然率先发起了攻势,男子的长刀耍起来十分犀利,刀刃带风,这种刀风并不是灵气所生,而是出刀速度迅猛带起的风。

“咻!”

长刀扑空,男子大喝,“吃我斩沙狂刀。”

只见长刀宛若棍子,在男子的手中耍得让人眼花缭乱,刀身如扇,呼呼作响,泥地上的尘沙被席卷而起,竟随刀身而动,刀身所至,尘沙紧随,而后男子一蹬,长刀横扫过来,一大股尘沙扑面而来,容阙眯眼,防止尘沙入眼。

但尘沙如同沙尘暴,而男子的长刀却隐藏在这股沙尘暴之中,容阙无法看清长刀的位置,胡乱提剑,意图阻拦长刀,不出意料,铁剑扑了个空,并未能找到长刀的位置。容阙作战经验不足,无法看清敌人的长刀,不免心中开始捉急,沙尘暴将自己淹没,自己孑然一身立于沙尘暴之中。

突然眼角的余光察觉到一点寒芒闪动,长刀的刀尖从沙尘暴中凸出,而后径直容阙而来,容阙急匆匆躲避,但刀尖出现得突兀,距离又近,长刀扫过,容阙感觉到自己的腹部火辣辣的疼,左手一摸,摸到了血,腹部已被刀尖拉开一道口子,幸亏不深。

这样下去,必死无疑,容阙神色凝重,第一次应对这种情况,没有经验可借鉴,只能用铁剑在沙尘暴中胡乱劈砍,但这只是徒劳无功,而后又是一次突袭,银白色的长刀在沙尘中神出鬼没,宛如沙地银蛇,沙尘就是它的主场,毒辣而精准。

“嘶!”

长刀横拉而过,刀刃撕裂布衣,刀尖入肉,将容阙的后背拉开一道大口子,鲜血淋漓洒出,容阙吃痛,身形不稳,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容阙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而后急忙点穴止血。

身处险境,周围尘沙蔽目,这使自己无法看清敌人所在,自己成了活生生的睁眼瞎,要想破此局,首先是能找到敌人的位置,容阙深深地吸气,越是危急,越是要冷静应付,容阙不再胡乱劈砍,容阙认真凝视周围,这时一道灵光自脑海中闪过,尘沙虽遮住了自己的视线,但未能遮掩自己的听力。

容阙当即静心倾听,听到“呼呼”的风声,风声是长刀的刀风?尘沙是刀风卷席起来的?风声是长刀快速旋动而来,若是没猜错,风声的来处,就是敌人所在的位置。

容阙屏住呼吸,根据风声,慢慢地去判断敌人的位置,但是风声杂乱,难以听得出风声是从何处传来,不过说来也奇怪,容阙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敌人也没有再次攻击。

难道他发现我已经找到破解他的斩沙狂刀的办法了?容阙凝眉思量,为何他没有继续攻击我?

容阙环视了四周,看到这蔽目的沙尘,容阙的瞳孔一亮,难道……

容阙一咬牙,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也就是说,他已经找到彻彻底底破解斩杀狂刀的办法了。

容阙看了看手中的铁剑,犹豫了片刻,容阙凝眉注目,决定一试,只见容阙将手中的铁剑往离自己左方两丈远处抛去,若是自己推算无误,沙尘不仅遮住了自己的视线,同时也会遮住对方的视线,那对方是如何确定自己的位置?答案是,声音,首先,对方并非修炼者,不存在使用灵力探知这一情况,再次,自己两次受袭,皆是在自己胡劈乱砍之后,自己的劈砍动作制造出声音,为对方提供了位置信息,若是能识破这一点,这招斩杀狂刀,猎人与猎物的位置将瞬间调换。

铁剑在空中画出弧线,缓缓地落了下去。

“铿!”

铁剑坠地,清脆的声音响起,容阙屏住呼吸,催动全身灵气,他在蓄力一击。

一点银光自沙尘中出现突现,果不其然,长刀的刀尖是出现在铁剑坠地之处,容阙根据刀尖的方向,火速判断出刀柄所在何处,刀柄所在,便是敌人所在。

容阙抓住时间,将全身灵气催动到极致。

“轰!”

重拳轰在空中,灵气转变成的拳风轰鸣振动,直挺挺地往沙尘当中而去。

“砰!”

“嘶!”

既有重拳入肉的巨响,又有布衣崩裂的撕毁声。

(今天三更)

第三十三章 封印供灵(二更)

风沙缓缓地消散开来,男子的身影从模模糊糊到清晰明了,此时此刻,男子躺在地上,口鼻旁皆有血迹,银白色的长刀,掉落在一旁。

男子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息,不时还发出一两声咳嗽,他只要一咳嗽,必定会咳出血来。此时,男子死死的盯着容阙,眼神中有不甘,有惊愕,他这招斩沙狂刀,是他漠北孤煞的成名技,多少英雄豪杰身陷沙尘,在沙尘中被他一刀又一刀地取掉性命,未曾想到,今日所遇之人,非但一身道行,还心思缜密,能在危急之中,镇定下来寻找破绽。

容阙终于松了一口气,成功破解了男子的斩沙狂刀,算是保住自己的性命了,容阙向前走了两步,身形晃了晃,感觉到自己头重脚轻。

往身后一摸,自己的身后已经是湿漉漉的一片,虽然先前已经点穴止血,但点穴只能避免大出血,并不能完全止血,方才的时间里,悄无声息地渗出不少血来,失血过多,使容阙脸色苍白,四肢趋于无力。

男子见此,其乃刀口舔血的杀手,自然知道容阙的异样举动是因为什么,男子忍痛暴起,以死相搏,长刀虎虎生风,带着恶狠狠地煞气,往容阙而来。

男子的刀功算是了得,出刀速度非常得快,仿若迅鹰,一击必杀。

“噗!”

刀刃从容阙的耳边,贴着耳廓刮过,容阙已能听到刀身的微微振动,男子的长刀未能刺中容阙,男子立即转动手腕,将刀刃转向容阙,改刺为扫,扫向容阙。

容阙大惊,发现自己的铁剑为破斩沙狂刀已扔掉了,此时的自己正赤手空拳。眼看男子的长刀斩来,为了保命,情急之下,拼命催动灵气,将全身的灵气汇聚于右手之上,而后右手向长刀抓去。

这是弃卒保帅的下策,事实上,容阙心中也没底,他也不知道自己灵力武装过的手能否扛下利刃,若是扛不住,轻则断手,重则送命。

男子眼见容阙空手来接,恶狠狠的目光,如同饿狼,带着凶狠与血腥,其双手紧紧地握住刀柄,倾尽全力,这把长刀能破石,能碎木,是他从西域商人手中抢来的,据说这把长刀乃西域玄铁煅烧两百日,再经铁匠精心打造而来,总之,自他出道以后,这把刀还未让其失望过。

男子已经可以预见容阙的手掌将如同朽木一般,被自己手中的长刀切断,然后猩红的血喷洒到空气中,将天空与大地都染红。这种场面男子见过太多了,太多人死于他这把长刀之下,以至于他对这种血腥而杀戮的场面早已适应,甚至习以为常。

刀刃与容阙的手掌开始触碰,男子感觉自己的手臂一震,仿佛这一刀劈在了石块上,但这无妨,就算是石块,他也能将其破开。男子暗暗发力,要将容阙的手彻底切断。

此时,刀刃出现血滴,容阙右手吃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刀刃破开手掌表皮,嵌入肉中。容阙大惊,拼命地催动灵气,让灵气加持到右手中进行抵抗。

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两人都在拼尽全力,容阙的手掌上红绿相间,红色是他的血,绿色是由于大量灵气凝聚而映射出来的光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都直挺挺地站在那儿,容阙的背后、腹部皆有刀伤,血还在不停地流,血流多了,他的精力逐渐不支,但是男子也好不到哪去,方才他挨了容阙用尽全力的一记拳风,而且这拳恰好打在他的胸口,他的七脏六腑都受到严重的损伤,此时还在拼尽全力,到了这会,男子一直在咳嗽,每次咳嗽也都在吐血。

可以说,现场的两人的状态都极其不好,两人都在拼家底,在比谁的家底厚,看谁能撑得久。

慢慢地,容阙开始有些慌张了,因为他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气消耗得差不多了,即将耗尽,若是灵气耗尽,他的右手便没有灵气加持,会变回普通的凡胎肉体,会有什么下场,容阙十分清楚。

男子已经有十年的杀手生涯,他的作战经验远胜于容阙,他有丰富的战斗经验,此时,容阙虽然极力地掩饰自己心中的慌张,但是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慌乱,男子敏锐地捕捉到。

男子虽然与容阙接触的时间不到一个时辰,但容阙给男子的感觉是容阙这个人的心思缜密得可怕,能迅速找出斩沙狂刀的破绽,像这种人,不会无缘无故慌乱,此时此刻,容阙眼神中的慌乱,说明容阙出现了极其不利的状况。

男子心中一喜,他感觉到胜利的天平将会往自己这边倾斜。

“小子,你快不行了吧!”男子故意出言打击容阙的信心。

容阙全身一凉,他知道对方已然看出端倪,但他知道,此时自己的气势也不能弱,于是冷冷地说道,“看谁撑得更久。”

容阙言毕,赶紧再次探查自己体内的灵气,发现已然到了极限,不出一刻钟,便会全然用竭。万念俱灰,抬头看到对方,虽也精疲力竭,但对方明显状况比自己好上许多。

容阙难受地叹气,今日大劫难逃,只可惜,未能去到昌至山,未能找到师姐。容阙心如死灰,与此同时,从体内汇聚于右手的灵气变弱了,容阙右手的青光亦随之变淡。对方见此,心中大喜。

怎知,就在容阙自以为回天无术之时,容阙蓦然一惊,他感觉到身体内有一股暖流,这股暖流是什么?容阙急忙探查自己的身体,是灵气,灵气在快速补充,从何处而来的灵气?容阙不解,为何会有灵气出现?

容阙凝眉细想,想起其师玉陌真人曾封存过他的修为。

难道当体内的修为耗尽之时,然后就可以使用封存起来的灵气?封存起来的灵气就会自行对人体进行补充?容阙心中暗喜,无论是什么原因,在这种生死关头,能有这种奇迹发生就是好事。

随着容阙体内的灵气的快速补充,其右手加持的灵力又开始充盈起来,青色光茫又亮了起来。

第三十四章 三川巡捕(三更)

随着容阙灵气的快速补充,容阙的体力恢复了许多,怪不得世人对修炼趋之若鹜,灵气简直是一种逆天而存之物,能人打破了自然法则的束缚。容阙的灵气得以恢复,漠北孤煞则相反,越发力竭。

容阙知道,只要耗下去,漠北孤煞必败无疑。

不出意料,漠北孤煞先是目睹容阙右手掌心的青色光芒越发闪耀,这次惶恐的轮到了漠北孤煞,最后,其体力逐渐不支,再也撑不住了。容阙感觉到右手手腕上传来的对抗之力已然十分薄弱,容阙一咬牙,加了把劲,用力一推,漠北孤煞体力不支,一个踉跄过后,扑倒在地,而后急忙想从地上爬起来,但是他实在是精疲力尽,这一摔,就再也没有站起来。

容阙的身形也颤颤巍巍,后背,腹部的伤口流了太多的血,他也快支撑不住了,所以他必须尽快结束战斗。容阙跌跌撞撞地捡起自己的铁剑,用铁剑支在泥地上,摇摇晃晃地向漠北孤煞走去。

漠北孤煞惊慌,想拿起他的长刀,但他完全没有力气拿得动长刀了,容阙一咬牙,铁剑一挥而下,彻底解决了漠北孤煞。

见漠北孤煞彻底断气,容阙也瘫倒在地,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疲惫感卷席而来,容阙强忍住诱人的疲惫感,趔趔趄趄地走到自己的马匹旁,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了金疮药,多年的行医习惯使他长年带着金疮药,容阙给自己的腹部与背后的伤口撒上药粉,药粉的止血效果很好,迅速凝结,血便流不出来了。

止完血后,容阙就地打坐,盘坐闭目,打坐可以恢复灵气,到了这会,完完全全就是灵气支撑着容阙,要是没有这灵气,容阙早就昏死过去了。

容阙一动不动地盘坐在地上,整整打坐了两个时辰,而后缓缓睁开双眼,两个时辰的打坐,体内的灵气恢复了一半左右。背后与腹部的伤口虽然还传来一阵阵疼痛感,但容阙的精神已然好了许多。

容阙走到漠北孤煞的尸首旁,翻了翻漠北孤煞的尸首,果不其然,漠北孤煞身上也有一张牛皮纸画像,这张画像上的主人公自然是容阙。容阙又随意翻了翻,都是一些银两了。

容阙便不再理会漠北孤煞,爬上了马匹,往附近的城镇里去,昌至山离此地还远,而自己腹部与背后的伤口需要及时处理,快马跑起来,颠簸幅度较大,一路上,容阙身上的伤口被颠簸触及,疼痛难忍,容阙不得不放缓速度。

到了附近的城镇之时,已经是傍晚了,进了城以后,容阙浑身都是血腥味,路人的行人纷纷侧目打量,远远便避开,容阙径直去了药铺,买了不少草药,有外敷的,有熬药的。买好草药过后,眼瞧天色已黑,而且今日身体受创严重,容阙决定今夜先在城里投宿休息一晚。

进了客房以后,容阙先用温水将全身上下擦拭一遍,背后的伤口较深,毛巾屡屡触及,皆是剥床以肤之痛,痛得容阙冷汗涔涔,气噎喉堵。

好不容易将身体擦拭干净,容阙准备好草药,叫来店小二,让其帮忙将草药敷在身后,一直忙活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忙碌完。前前后后整理好以后,容阙坐到了木床,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放松的时候,人就开始想很多,容阙首先想到的竟然是雨兮,已经好久未见到雨兮了,也不知雨兮怎样了,想起雨兮的时候,容阙总是会心血澎湃,容阙不禁自问,难道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冲动?很快,容阙又想到了师姐沈霞文。

也不知师姐现在如何了,容阙叹了叹气,盘算起来,从这里去到昌至山,大约还需要两日时间,两日时日很长了,容阙不禁担心,这期间师姐会离开昌至山,又或者是在这期间遭到不测。

越想越担心沈霞文的安危,容阙又是心急,又是叹气,自己欠师姐一条命,日后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自己也要回报了师姐这份天大的恩情。细细想来,师姐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子,她嫉恶如仇,心性耿直,修为也高,相貌也算佼佼者。

一夜辗转难眠,一则是因为伤口疼痛,二是因为心中担心沈霞文。到了第二日,容阙早早起了床,穿戴完毕以后,容阙买点干粮,便匆匆上路,一日未找到沈霞文,容阙一日难以心安。

骑上了马,容阙继续赶路,往昌至山而去,但是一大早,容阙还未来得及出城,几个男子本来分布在城里的几栋高楼屋顶,几人的目光来回扫视,其中一个男子看到了容阙,其拿出哨子一吹。哨子的声音清脆幽远,其余几人当即飞檐走壁,汇集而来。

容阙牵着马,正排队出城,这时身后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而后有不少人纷纷回头观看,容阙也疑惑地回头,看到六名捕快,这些捕头的服饰与寻常捕快的不尽相同,他们手腕处的护腕上镶着玉石,官靴是刑部定制的,这说明这些捕快是属于刑部直辖的。

容阙大感好奇,这一大清早的,刑部的捕快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江洋大盗出没。

令容阙万万没想到的,这六名捕快竟然直冲自己而来,六人站位分散开来,将容阙的前后左右全部封死。

六人中有一个是捕头,只见捕头拿出一块木制令牌,令牌的背面刻的是刑部的标志物,一只虎头,令牌的正面有“三川”二字。

捕头不似地方寻常捕头般跋扈,其说话较为客气,对容阙说道,“我等乃三川巡捕,接到地方衙门上报,近日江昌城发生命案,五人丧命,昨日,距此地十里之外又出现命案,一男子丧生,还请公子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容阙皱眉,江昌城五人丧命,很有可能是指洪山五兄弟,而昨日丧命的,应该就是漠北孤煞了,容阙心中疑惑,朝廷难道也管这些江湖恩怨的吗?

“几位大人,我这是要去哪里接受调查?”容阙问道。

“刑部巡捕殿阳城分部。”捕头冷冷地回道。

第三十五章 接受拘押

容阙闻言,听闻要去接受调查审问,不由眉头紧锁,殿阳城离这里不近,而自己现在又急于上昌至山寻找沈霞文,这个时候要是又拐去别的地方,将会大大延误时间,容阙心中抗拒,出言说道,“敢问几位大人,朝廷也管江湖中这些事的吗?”

“江湖恩怨我们一般不管,但若是江湖人士无辜杀害普通百姓,我们就得管,朝廷有义务保护普通百姓的安全。”捕头解释道。

“他们几人并非普通人,皆为杀手。”容阙急忙解释道。

捕头轻笑,说道,“看来公子确实与这两件命案有关,知道些内情,还请公子跟我们走一趟,我们调查清楚过后,公子若是未曾触犯大宋律法,定当无罪。”

容阙一愣,未曾想到自己的一句话被这个捕头抓到了把柄,也就是说现在没办法将事情撇干净了,于是只能硬着头皮与捕头商量,说道,“捕头大人,我现在有急事要办,可否先让我办完私事?”

“公子见谅,三川巡捕的职责不仅是捉捕罪犯,还要及时控制住罪犯,以防罪犯继续杀人害命,今日我等若放走你,他日你杀人放火,这便是我等的失职了。”捕头彬彬有礼地说道。

容阙叹气,对方说得其实并非没有道理,现在看来,若是自己不配合,这些捕快必定动手擒拿,先不说自己是不是这些捕快的对手,总之,自己必定理亏,因为对方也只是按照律法办事。

容阙左右为难,面露为难之态。

巡捕捕头见状,微微发怒,语气严肃许多,说道,“请不要为难我等。”

容阙无奈,只能点头,表示愿意跟对方走一趟,国法涉及整个国家的秩序,关乎所有人,若是随意可以为某人网开一面,那便不是国法了,那便是儿戏。

巡捕捕头见容阙外表文弱,颇有轻视容阙的意思,没有给容阙上铐,只是让容阙走在六人中间,三人在前,三人在后,容阙走在中间。

七人往殿阳城而去,到了中午的时候,恰好走在荒郊野外,因此只能吃干粮,容阙坐在路边的石块上边吃干粮边休息,旁边坐着两个看守的捕快。容阙看到巡捕捕头与其余的捕快站在不远处,正窃窃私语,其中一个捕快递了一张牛皮纸给捕头,捕头眼疾手快,接过牛皮纸后,迅速放好。

容阙看那个牛皮纸,心中有了疑虑。

午饭休息够了,七人继续上路,途中,容阙打趣地问道,“大人,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巡捕捕头走在前头,回头瞄了容阙一眼,淡淡地说道,“我们自有我们办案的方法。”

容阙集中注意力,仔细地盯着巡捕捕头,然后问道,“是不是靠画像?”

此时,容阙的目光与注意力全部聚集在捕头的面部,捕头的眉头微微一锁,当即警惕地瞟了容阙一眼。

还未等捕头说话,容阙率先开口说道,“不过我也听闻有人说,有经验的捕快都是靠感觉,在茫茫人海中,看了一眼就能在人群中感觉出谁与案情有关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总之说得很玄乎。”

巡捕捕头闻言,微微锁起的眉头松开,脸上的警惕也随之消失,其淡淡一笑,觉得这些愚昧的百姓可笑无知,并且没有回答容阙的话。

但容阙并不需要捕头的任何回答,他已从捕头的细微表情当中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这伙捕快很有可能,也是受蔡田指使。先前看到牛皮纸的时候,容阙有些怀疑,因为从洪山与漠北孤煞的身上都有画像,而且画像都是在牛皮纸上描画的,因此容阙故意去询问捕头是否为依靠画像来找到自己,那时候捕头突然警惕起来,所以很有可能是被自己说中了,为了不让捕头起疑心,容阙又故意编造了靠感觉找人的鬼话,但是捕头因此而解除警惕,这便能从侧面加强了自己的第一种说法的可能性。

容阙骑着马,走在这些巡捕之间,心事重重,这些巡捕受蔡田指使的可能性很高,他们带自己去所谓的殿阳城分部必定不安好心,可能会在半路设伏,可能会纠集高手,在那里对自己动手,但无论如何,肯定没好事等着自己。

容阙左思右想,现在自己面临的选择有两个,第一个选择为走一步算一步,先看清对方的出招再应付,这样的话意味着自己始终处于被动状态,一旦事态超出自己的应付能力范围,自己便死路一条,第二选择则为防范于未然,立马找机会逃走,但这个选择有个弊端,万一这些巡捕真的只是公事公办,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冤枉了他们,那样的话,自己就真的成了逃犯,很有可能会成通缉犯。

容阙纠结了许久,难以取舍,容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这种情况,不能再想着两头兼顾,而是应该想到哪一个选择的后果自己能承受得起,自己的损失会最小。这样一想,答案一目了然,选择第一个,极其容易丢掉性命,代价巨大,第二个选择,至少暂时没有性命之危,虽然可能给自己徒增麻烦。

容阙打定主意,决定逃走,如何逃走?容阙有意无意向四周打量,对方六人的站位,虽不是将自己死死封住,但可随时洞察自己的动向。容阙又琢磨了一下,从这里去殿阳城至少要走三日时间,今夜必定是在途中过夜,到时可趁夜逃脱。

有了计划,容阙稳住情绪,耐心地跟着巡捕的人前行,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晚上巡捕带着容阙投宿客栈,进了客栈的卧房,一个捕快拿着手铐跟了进来。

“为确保安全,夜里要给你上手铐。”捕快说道。

容阙耸耸肩,没有反驳,爽快地将自己的双手伸出去,捕快给容阙上好手铐之后,径直出去了。

容阙坐到屋内的凳子上喝茶,到目前为止,这些捕快对自己算是十分客气的了,容阙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这些捕快并不是受蔡田的指使。

第三十六章 夜半异变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容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但他静静地倾听着屋外一丝一缕的动静。

容阙发现自己的屋外一直都有一个捕快在站岗,以免容阙逃走,不过对方有这一举动也算正常,毕竟自己是嫌疑犯。

容阙心中琢磨着,看来今晚整夜都会有人看守,容阙的手指头抹在镣铐上,镣铐是铁制的,只要自己稍微有些动作,便会扯动镣铐,然后铁链会“叮叮”作响,在自己屋外站岗的捕快立马就可以警觉了。

看来偷偷溜走是难以实现的了,只能强行离开,为了提高成功率,容阙决定将行动时间定在三更天,容阙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始盘腿打坐,凝聚灵气,以备不时之需。

到了三更天的时候,容阙睁开了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而后下了床,下床的动作虽轻微,但镣铐依旧作响,容阙走到圆桌上,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水边去观察屋外的捕快所在的位置。

捕快敲了一下门,自门外问道,“做什么?”

“肚子不舒服。”容阙回应道。

捕快推开了门,警惕地看向容阙,只见容阙捂着肚子,一只手撑在圆桌上。

“要去茅房?”捕快皱眉问道。

“可以去吗?真的受不了了。”

“跟我来。”捕快说道,然后转身,正准备带容阙去茅房。

此时容阙的右手凝聚了浓厚的灵气,而后容阙的右手隔空往前打出一拳。

“咻!”

灵气破空的声音沉闷而厚重,强横的灵气转换成的拳风如同旋风一般直击捕快的后劲部,捕快并未提防容阙的突袭,因此这一拳正中目标。

“嘣!”得一声,捕快缓缓地晕厥过去。

容阙赶紧上前扶住捕快,并将捕快扶到床上安置好。看到捕快被自己偷袭成功,容阙心中忐忑不安,从现在起,他将成了一个真正的通缉犯。

容阙叹气说道,“希望我的猜测并没有错。”

安置好捕快以后,容阙从窗户上跳了出去,火速逃离了客栈,离开客栈后,容阙一阵头大,这个时间点,城门早已经关了,自己出不了城,必须等到天亮,但是天亮以后,那些巡捕必定已经发现自己逃走了,他们只要把城门口堵住,就可以守株待兔,等自己送上门来了。

容阙无奈,只能使用下策,所谓的下策就是重返客栈。回到客栈后,容阙查看了方才被自己打晕的捕快还未醒来,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于是容阙出了自己的房间,潜伏到其他巡捕的房间外,然后往他们的房间里放迷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迷烟整整熏了半个时辰,容阙才敢进入这些巡捕的房间内,这些巡捕着了容阙的道,被迷烟熏得晕死过去。容阙给这些人全部上了绑,打了死结,嘴里还塞了布团。

容阙突然想起那张牛皮纸,现在正好可以确认一下牛皮纸上是不是自己的画像,于是容阙搜查了巡捕捕头全身,找出了牛皮纸,屏住呼吸,摊开一看,准确无误,确实是自己的画像。

见此,容阙松了一口气。

搞定这些后,容阙看了一眼窗外,发现东方既白,天快亮了,容阙出了客房,替这些人将房门关好,然后离开客栈,到城门附近找个地方待着,静候天亮。

若是不出意外,那几名巡捕被解救之时,自己已经出城逃之夭夭了。想到这里,容阙心安了不少,眼瞧离天亮,还有一小段时间,雨是容阙寻了个偏僻的地方,盘腿坐下进行打坐,出来的日子里,容阙深刻体会到修为的重要性。

天亮后,守城的士卒打开城门,容阙牵着马跟着早起的农夫一同出城,无惊无险,顺顺利利地出了城。出城后,容阙纵马奔驰,往昌至山而去。

容阙本以为这次可以一路顺风地到达昌至山了,未曾想到,他仅仅赶了一天的路,路上就出现不对劲的地方了。容阙本来骑马急行于官道,然后看到前方有一伙官差在路上设卡检查,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被拦下来检查一番。

容阙远远勒停了快马,不敢靠近,路上设卡检查,十有八九是为了抓逃犯,而此时的自己,是个实打实的逃犯。容阙心中琢磨了一会,在这种偏远的地方都有官差设卡,说明整个官方的抓捕网已经撒开了,任何官道,城镇,甚至村庄都会有人在搜查,只是无法确定搜查的人是不是就是自己。

无论如何都不能冒险,容阙打定主意,拉动马匹的方向,往回走,往回跑了一段路后,容阙开始进山,为何古往今来作奸犯科之徒皆会往山里躲?那是因为大山广阔,官差难以追寻,因此,容阙也不例外,率先选择进山,进山后,马就骑不了了,只能弃马步行,幸亏有修为,修为加持,跑起来速度不慢。

如同猴子地鼠,容阙在山林间穿梭,朝着昌至山的方向前行,走山路路程相对于官道远了许多,而且路不好走。容阙在山脉里跑了一日,到了夜里,容阙点起篝火,坐在篝火旁休息,之所以夜间不再赶路,主要是因为白日里将灵气消耗得过多,这会儿急需要打坐补充。

周围一片漆黑,容阙颇有一种旧地重游的感觉,当初为带种师闵的玉牌到腾云城,也曾有过被迫无奈,进山逃亡的经历,那时候自己没有修为,山林里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到处都是暗黑无色,令人心慌恐惧,现在有了修为,许多危险都能轻松应对,心安了不少。

容阙淡淡呼出一口气,开始专心打坐,恢复灵气,没有灵气的自己,会与普通人无异。

漫漫长夜,容阙盘腿坐于篝火旁,不时给篝火添柴,到了三更天的时候,容阙正闭目打坐,然而,自山林的东方闪过一道血红色光芒,而后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声。声浪滔天,蛮横的声浪将树木震得支断叶落,一片狼藉。

第三十七章 两兽相斗(三更)

山林发生了如此巨变,容阙从打坐中惊醒,蓦然睁眼,看到夜空已红了一大半,容阙神色凝重,山林的东方有如此大的动静,那里必定发生了什么。

该不该过去看看?容阙心中琢磨着,目前自己的主要任务是去昌至山找到师姐,这一路上,自己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了,师姐生死未卜,自己急需找到师姐。

想到于此,容阙打消了前去查看的念头,不想牵扯到任何漩涡之中。于是容阙再次闭眼静心打坐,无心插柳柳成荫,耳旁传来的闹腾声越来越大,很快,容阙感觉到大地微微振动,地上的沙砾随着地面的震动,整齐有序地起起落落。

容阙无奈地又睁眼,茫然四顾,犹豫了片刻,容阙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依传来的声音,大致可听得出声音的来源正在转移,转移的方向恰好是自己这边,估计再过一刻钟,便会到这里来。

远离是非,换个地方继续打坐?又或者主动过去瞧一瞧?容阙纠结了一下,最终叹气,既然麻烦事都找上来了,还是去瞧上一眼。容阙纵身一跃,身轻如燕,寻着巨响而去。

一路上,轰隆隆的声音如雷贯耳,震得容阙有些耳鸣,容阙急忙以灵气加持,保护自己的耳膜,生怕真的被这一阵又一阵巨响给震聋了。越发靠近声音来源,地面上的震动越发剧烈,哪怕是容阙有修为,也难以直挺挺地站稳于地面。声浪一圈续着一圈,每一圈宛若洪水巨浪,势不可挡地冲撞而来,容阙催动灵气,在声浪中逆行,竟依旧走得异常艰难,仿佛只要一个踉跄,就能将容阙冲倒,而后被卷席而走。

容阙顶风而行,走了好一会儿,走得时间虽长,但走的距离却很短,只因走得太过艰难,好不容易才看到了声源处的庐山真面目。

隔着老远,容阙远远望见了两道巨影,容阙感觉到自己仿佛面对着两块巨石,那是一种面对庞然大物时而切身体会到自身渺小的感触,两个巨影似乎是在打斗,容阙眯眼仔细地打量了过去,发现这两只巨影竟是一只青重狮与一只光引虎。

两只巨物气势澎湃,小小的山林似乎并不能承载它们的霸气,它们一挥掌,便是飓风,一拍地,便是山崩。两只巨物此时正扭打到一块,青重狮处于下风,光引虎死死地咬住青重狮的脖子,青重狮痛苦地吼叫,声浪滔天,其疯狂地甩动身躯,想要将光引虎甩下来,怎知光引虎獠牙阴森森,已然破了青重狮的厚皮,两颗獠牙已然潜入青重狮的肉中。

青重狮极其痛苦难受,疯狂地乱跑乱撞,撞到了小山丘上,小山丘当场崩塌,砂石碎裂,漫天飞舞,撞塌了小山丘过后,青重狮又躺到地上打滚,滚来滚去,光引虎被青重狮带着翻滚,被一次又一次重重地撞到地上,每次撞地之时,皆为尘土滚滚,泥地上被砸出一个又一个大坑。

光引虎的状况也不好,有血从牙龈漫出,流到坚固而锋利的獠牙上,它被青重狮甩动,一次又一次地甩向坚石,甩向大树,,撞碎了一块又一块坚石,撞断了一大批树木,但它就是死死地咬住青重狮,就是不松口。

两只巨兽互不相让,只见光引虎继续用力合嘴,长长的獠牙又下沉了半寸,青重狮痛得炯目血红,眼珠子里布满了血丝,撕心裂肺地吼叫,青重狮疯狂地挥掌,庞大的狮掌拍在光引虎的脑袋上。

光引虎一招用到底,没有躲避,没有抵抗,依旧死命地咬住青重狮的脖子,甚至还在加大力气,要将青重狮的脖子咬断。青重狮的巨掌一掌又一掌地拍在光引虎的脑袋上,掌力越来越大,每一掌拍下去,光引虎全身的绒毛都剧烈地颤抖。

容阙远远观望,这是重量级的战斗,自己在这个战场上宛若沧海一粟,无足轻重的存在。容阙看着远方的战斗,心中也有了判断,只要光引虎能够坚持下去,青重狮必死无疑,青重狮的脖子在光引虎的嘴里,这是致命之处。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斗接近了尾声,青重狮的吼叫声逐渐变成了哀鸣,声音越发凄凉无力,而光引虎的头顶到了此时,已经被青重狮的巨掌拍得血肉模糊,光引虎受到极其严重的内伤,它的眼角,耳洞都在流血,血的腥味弥漫了整个山林,容阙注意到光引虎的后腿在微微抽搐,这是它的头部受到的创伤过于严重,伤及神经。

青重狮越发无力,巨掌的力气越来越小,到了这当儿,重掌宛若轻抚,再也无力。光引虎也是精疲力竭,一动不动,就只是獠牙还在努力地往青重狮肉里钻。

青重狮终于再也动弹不了,侧躺在地上,它的生命在急速流逝,喉咙里渗出一丝哀鸣,哀鸣声越来越小,到了最后,一双炯目疲惫地闭上,任流鲜血肆虐。光引虎也不动了,但它的眼睛还能睁开,唯一证明它还活着的迹象,便只剩这双虎眸,待青重狮彻彻底底断气后,光引虎这才缓缓地松口,猩红的獠牙自青重狮的脖子上一寸一缕地拔出,带出血肉,而后光引虎也精疲力竭地侧躺在地上。

自远处观望的容阙,看到光引虎脑袋上的创伤,血流如注,肉眼可见息肉在颤动。容阙虽不是兽医,但好歹是个大夫,他清楚以光引虎这种程度的创伤,若无人救治,十有八九也撑不到明日的黎明。

容阙见状,恻隐之心一动,产生了过去救光引虎一把的念头,但容阙也不敢贸然行动,光引虎相对于他来说,已经超出他的应付范围,万一自己过去,光引虎误会他是要伤害它的,一口要吃掉自己,那样的话,自己也就十分危险了。

容阙考虑了许久,又认为以光引虎现在的状态,伤痕累累,奄奄一息,以自己的能力,兴许能够自保。

(今天的第三更来晚了,抱歉抱歉,以后每天三更)

第三十八章 巨虎报恩(一更)

容阙深深吸了两口气,下定决心鼓起了勇气,他腾空而起,跳上树梢,而后小心翼翼地往光引虎靠近。待容阙与光引虎相距只有几丈远的时候,光引虎发现了容阙,光引虎警惕地看着容阙,光引虎的眼珠子随着容阙移动而转动。

光引虎眼看容阙逐步靠近,?其发出一声怒吼,但是光引虎因为已经筋疲力尽,并且身受重伤,他发出的吼叫声已经失去了平日里头的霸道与威严,此时的声音脆弱而疲倦,而且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仿佛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容阙谨慎地靠近光引虎,光引虎本来想要反抗,但是它的爪子只是动了一动,之后便没能力继续采取任何行动了。容阙小心翼翼的走到光引虎的旁边,边走边集中注意力,紧紧的盯着光引虎,随时洞察光引虎的反应,直到走到光引虎的脑袋旁边,仔细地打量了光引虎的伤口,发现光引虎伤口处的外皮基本上给青重狮拍的皮毛无存。

容阙赶紧从包袱里拿出金创药,一大瓶一大瓶地往光引虎的伤口上倒。由于光引虎的身体体积庞大,受伤面积也很广。容阙直到将自己所拥有的金创粉都倒光了,这才勉勉强强给光引虎止住了血,然后容阙给准备给光引虎包扎伤口,这时又发现光引虎的体积实在是太大了,自己包袱里所带的纱布,远远不够,容阙无奈只能将自己备用换洗的衣服撕开,充当纱布来用。

容阙将衣服撕成数条布条,而后将布条拼接起来,准备给光引虎包扎,光引虎的脑袋动了动,远离了容阙一丈,容阙明白,光引虎这是不知道自己的用意,生怕自己是想加害它。容阙不懂兽语,只能手脚并用地比划,指着地上的一大滩血,又指了指光引虎的脑袋,最后指了指刚才倒的金创药所剩下的瓷瓶,这些动作表达的意思非常有限,但容阙也别无他法。

光引虎年岁久远,已有一定的灵智,它懵懵懂懂地看了一会,最终又摆了摆头,将脑袋拉近容阙。容阙喜出望外,开始给光引虎包扎,前前后后,容阙费了很大的劲才将光引虎头顶的伤口给包扎好。容阙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光引虎此时对容阙的提防也已经消失了,任由容阙在自己的脑袋上动手动脚。容阙将手尾处理好以后,拍了拍光引虎的后背,然后收拾东西,迅速离去。

其实容阙还是有所顾虑,光引虎是兽,自己为人,属于不同种族,为了避免光引虎恢复体力之后,兽性大发,对自己出手,容阙选择走得远远的,彻底远离光引虎所在之处。

容阙重新找了一块平坦安静的地方继续盘腿打坐,接下来一整夜,平安无事。到了第二天清晨,容阙从地上站了起来,盘腿打坐了一夜,手脚有些僵硬,若不是体内有灵气流动,指不定还会手脚麻痹。容阙伸了伸懒腰,扭扭脖子,用泥土将旁边的篝火扑灭,正心满意足,准备继续赶路,赶赴昌至山。就在这个时候,容阙听到了脚步声。这个脚步声移动的速度不快,但是显得铿锵有力,也有些笨重,显然是一头巨兽走动时发出的声音。

巨兽?容阙心中疑惑,昨夜刚刚见过两头巨兽,青重狮和光引虎。难道还有其他的巨兽?容阙仔细想了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一座山里头有两只这么庞大的巨兽已算是不容易了,要是还有第三头,那这座山可真算是藏龙卧虎,深不可测了。既然不怎么可能是第三头巨兽,青重狮也已经死了,那么现在在走动的应该就是那只光引虎了吧!

想到光引虎,容阙心里琢磨到光引虎的伤情,也不知其伤情怎样了,而后就是这么一想,容阙心中又有想去瞧一瞧光引虎的伤情的冲动。容阙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最后决定要去远远瞧上一眼。容阙背起了包袱,施展轻功,寻着声音一路飞檐走壁地过去了,好一阵子过后,终于可以看见那只巨兽。果然不出意料,在不远处走动的确确实实是光引虎。

怎料光引虎的能耐远远比容阙厉害,光引虎是兽类,大老远便能闻到容阙的气息,直接在密密麻麻的丛林中找到隐藏在树梢上的容阙。光引虎扭头看向容阙,容阙被这双霸道的眼神击中,凉意从后背渐起,而后荡漾开来,散到全身,冷汗当即浸湿衣裳。

光引虎往容阙这边走来,这下子把容阙吓了一大跳,要是这庞然大物靠近自己,而后张开血盆大口,以光引虎的能耐,自己远远不是这光引虎的对手。容阙不自觉地往后退,紧紧盯住光引虎,若是光引虎加速向他奔来,他也必须加速逃离。

光引虎走了几步,容阙也跟着后退,时刻保持着与光引虎的距离,没过多久,光引虎停了下来,站在那儿摇头晃脑,容阙看在眼里,但是并不知道光引虎这一系列动作是什么意思。这时,容阙发现光引虎的嘴里叼着东西,由于距离远,容阙也看不清光引虎嘴里叼的东西是什么,只见光引虎将自己嘴里的东西放下,就放在地上,然后光引虎叫了几声,可能是在讲话,但是在容阙耳里,完全是一个调。

光引虎再次瞟了容阙一眼,然后转身走了,容阙心中大概也有个谱了,知道光引虎的大概意思,容阙抱拳,向光引虎行了一个谢礼。待光引虎走远以后,容阙上去,看到光引虎放在地上的东西了,是一个珠子。

珠子暗红色,容阙捡起来打量了一会儿,而后赶紧双手捧好这个珠子,心中惊叹不已,若是没有猜错,这颗珠子很有可能就是昨夜那只青重狮的内丹,这可是兽类的精华。依照昨夜看来,那只青重狮的年岁不小,其内丹已经算是极品了,服用下去,对人的各方各面都将是巨大的提升。

第三十九章 体质提升(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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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佳人已毁(三更)

容阙进入了洞穴,在这个幽暗无光的洞穴里,容阙终于找到了沈霞文,看到那一幕,容阙从未想过,自己眼里的水珠会如此轻易地夺眶而出,沈霞文躺在地上,容阙走近沈霞文,蹲了下来,轻柔地将沈霞文抱到自己的怀里。

沈霞文被惊动,她伸出手来摸了摸容阙,孱弱地说道,“容阙,是你吗?”

“嗯!”容阙带着浓厚的鼻音回应,他强忍着眼眶的火热。

“你没事吧!”沈霞文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容阙重重地点头,“我这就给你上药。”

容阙急忙翻开自己的包袱,金疮药已经用光了,其余的瓶瓶罐罐也用不上,容阙拼命地翻动自己的包袱,希望能找到用得上的药物。沈霞文抓住容阙的手,她艰难地笑了,说道,“算了,师姐都已经烂透了。”

满洞的山蚊山蝇,这些蚊蝇依附在沈霞文的身体上,而沈霞文大半个身子都已是肉腐皮烂,上面爬着密密麻麻的螨虫,螨虫从腐肉里钻动。以前的佳人,已经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师姐是不是很难看了。”沈霞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都是恶心的小虫子吧,你离师姐远一点,免得这些虫子爬到你的身上。”

容阙反而将沈霞文紧紧地揽住,说道,“容阙只知道自己的这条命是师姐救,什么虫子容阙都看不到,也不在乎。”

“容阙,谢谢你。”沈霞文感动得要流泪。

容阙更加难受了,说道,“谢我什么?”

“我全身都烂了,腐肉恶臭,你还愿意靠近我。”

沈霞文的话戳中容阙的心,容阙的鼻子酸酸的,仰起了头,生怕一不留神,腻在眼眶的水珠会难过地流下来。

“能带我出去吗?”沈霞文平静地说道,“我已经好久没看到太阳了,洞里,一直都是黑乎乎的,有时候还会有老鼠,老鼠从我的耳边爬过,我害怕极了,但是我又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咬我,吃我的肉,那时我寻思着,索性死了算了,总比这样,生不如死,强上许多……”

沈霞文说着说着,眼泪从她的双鬓流下,在这个黑暗的洞穴里,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我们这就出去,离开这里。”

容阙鼻尖抽啜了一下,他知道,沈霞文的内心深处是无比的脆弱与恐惧。容阙轻轻地将沈霞文抱起,带着沈霞文走出了幽暗的洞穴。

来自天边的阳光,穿过了白云,躲过树叶,终于照射下来,落在沈霞文腐烂的躯体上。

“终于不是冰冷冷的感觉了。”沈霞文激动得嘴唇在微微颤抖,鼻尖在抽啜。

“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在这个冰冷的地方……”容阙的声音显得很低沉。

沈霞文依偎在容阙的怀抱中,闭着眼,沐浴着暖暖的阳光,她轻轻地摇头。

“你不是也来了吗?你没有来的话,我可能,就真的,死了。”

容阙心疼地叹气,在绝望中的人,是多么的容易满足。容阙嗅到沈霞文身上浓浓的恶臭,臭味来自沈霞文身上的腐肉。

“师姐,我们下山,去处理伤口好不好?”容阙试探地问道。

沈霞文轻微地点点头。

容阙将沈霞文背到身后,下山去,下山的路上,沈霞文安静地趴在容阙的背上,已不见平时的顽皮与活跃。

容阙听到沈霞文平稳的呼吸,这才放心许多,生怕沈霞文乏味,容阙主动向沈霞文将起自己这一路找过来的所见所闻。

沈霞文时不时地“嗯!”一声,只是静静地听容阙讲,就像一个小女孩。

出了昌至山,容阙背着沈霞文进城,虽然城里可能有官差在抓捕自己,但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在进城前,容阙暖心地用自己的衣服盖在沈霞文的身上,遮住了沈霞文恐怖骇人的身躯,进城后,人头涌动,人来人往,沈霞文将脸埋在容阙的后背上,躲到衣裳底下,生怕路人瞧见。

容阙径直寻了一间客栈,开好了房间,容阙将沈霞文放到床上,而后说道,“我去给你打点温水洗澡。”

沈霞文“嗯!”了一声。

容阙提着木桶出门去,找客栈打了几桶温水,倒进浴盆里给沈霞文,一切都准备好了以后,容阙呼了一口气,说道,“师姐,你先洗个澡,我出去买点草药什么的。”

沈霞文轻轻“嗯!”了一声。

容阙出去的时候顺便替沈霞文把门关上,而后到城里的药铺买了不少草药,还有纱布什么的,想到沈霞文可能也没有衣服换,她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不宜继续穿戴,容阙又去了一趟裁缝店,买了几件衣裳。

买完衣裳后,在回客栈的路上,容阙见到路边的小摊上有人在卖小笼包,容阙随手买了两笼,而后径直回客栈。回到客栈的时候,容阙琢磨着沈霞文也该洗完澡了,于是敲门问道,“师姐,洗好没有?”

容阙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里头完全没有反应,容阙疑惑地再次敲门问道,“师姐,你可以了吗?”

屋内宛如空无一人,是静谧的寂寥,容阙皱了皱眉,非常不放心,犹豫了一下,推门进去,却发现沈霞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沈霞文的睫毛颤了颤,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神色低沉,低声说道,“我…我…动不了,实…在是…没有力气。”

容阙用手背抹过自己的眼眸,手背拭去水渍,红着眼蹲了下来,“对不起,是我没想到师姐动不了,容阙真该死。”

容阙一个公主抱,将沈霞文抱起,重新放回到床上。容阙去试了试浴盆里的水,发现已经凉了。

“师姐你等一会,我再打点热水来。”容阙拿着桶出去,打了两桶热水进来,倒进了浴盆里,而后又用手背试了试水温,发现温度可以了。

容阙回到床边,扶着沈霞文坐起来,“师姐,我把你抱进浴盆中,你能自己洗吗?”

“嗯!”沈霞文轻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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