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三国 - xp1024.com
《神话三国》


与时俱进,重新出发!

正如题名,这是一本有创新理念的新书,是老庄新的起点。

时代在变,读者在变,抱着十年前的成式写故事,难免会被时代抛弃,必须有所创新,有所突pò



正如书名,这是一本神话与历史的结合体。

神话是过去的历史,历史是后来的神话。

中国历史,神话和历史不分,神话即历史,历史即神话,没有西方那样神与人的界限分明。即使是重黎绝地天通之后,人和神依然搅在一起,说不清楚。

历史告sù

我们,我们是英雄的后裔。

而近代的考古也说,也许,我们都是神的后裔。

神即英雄,英雄即神,正如蚩尤,正如关羽。

老庄也要写一个神话和历史混在一起的故事,

希望喜欢故事的人,能看到一个精彩的故事;

希望喜欢历史的人,能看到故事背后的真实历史;

希望高大上的读者,能看到老庄对华夏文明的思考和体会;

归根结底一句话:创新是成功或失败,是起点还是终点,不仅取决于老庄,更取决于你们。

老庄很忐忑,老庄需yào

你们,需y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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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庄2014-09-15

第001章 觉醒

中平六年,秋八月,庚午。

洛阳城北,小平津。

夜色苍茫,寒气逼人。一场秋雨刚过,空气中充满了萧瑟清冷的味道,寒意直沁到人的心里。

刘辩站在齐腰间的野草丛中,浑身冰冷,牙齿不受控zhì

的打颤,咯咯作响。他看着汹涌澎湃的黄河奔腾而过,目光呆滞。

在他身后的地平线上有一点红光,那是洛阳城朱雀阙的火光,高大的朱雀阙在火光中扭动,挑起的飞檐仿佛浴火重生的凤凰,直欲展翅高飞。

即使隔着十来里远,刘辩依然能感受到那份炙热。可是这份炙热却温暖不了他的心,反而让他感觉彻骨的寒冷,还有深深的绝望,以及对老天的无穷诅咒。

“不带……这么玩的……”他牙齿打颤,声如蚊蚋,语带哭音:“不带这么……玩的,我只是开个玩笑,您别当真哪。”

天地无言,只有河水翻腾,哗哗作响,仿佛在嘲笑刘辩这个可怜的家伙。

刘辩低下了头,脑海里翻滚着无尽的忧伤和忏悔。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菩萨面前口无遮拦,大放厥词,说要做什么皇帝,醒握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结果好死不死,一个跟头摔到三国,附身到现在这个窝囊废的身上了。皇帝倒是皇帝,登基几个月了,不过实在谈不上开心——用不了几天,他就会被西凉屠夫董卓废掉,然后又被李儒毒死。

因为他是历史上的汉少帝刘辩,现在站的地方就是黄河边。

几个时辰前,国舅大将军何进被杀,袁绍兄弟发动兵变,火烧朱雀阙,他和弟弟刘协被张让、赵忠等人带出了皇宫,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了黄河边。就在刚才,就在他的眼前,张让等人被一口长剑逼着,跳进滚滚黄河喂了鱼。也许那位本尊刘辩就是受了惊吓,灵魂出壳,才让他夺了舍。

穿越千年而来,认清了这一点的刘辩差点吓尿了。

有这么玩人的么?佛祖,你真够幽默的。

也许……只是一场梦?说不定马上就醒了。刘辩偷偷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随即疼得差点叫出来声来。不是梦?那岂不是太悲摧了?算了吧,我还是和张让他们一样跳河算了。早死早投胎,说不定佛祖慈悲,眼睛一睁,还是在二十一世纪。穷就穷吧,苦就苦吧,总比这位苦命的皇帝好。

刘辩抬起沉重的脚步,向黄河走去。

黄河涛声更响。

“阿兄,小心点。”刘辩刚走出两步,就被一只稚嫩的小手抓住了左边的袖子。

“陛下,小心!”又一只柔弱的小手伸过来,抓住了他右边的袖子。

他不用回头看,左边那个孩子是弟弟刘协,那个以后将被称为汉献帝的刘协。右边那个与自己年岁相当的少女是自己的皇妃唐瑛。

弟弟今年才九岁,再过几个月,自己死了之后,他将成为大汉的最后一任天子,要做三十年的傀儡。不知dào

他的未来很悲摧,比死好不了多少,所以他现在还有心情关心自己。

一想到弟弟,刘辩冰冷的心里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温暖。这应该是来自本尊的记忆,他在二十一世纪没有弟弟,不会有这样的感情——没办法,谁让老爹老妈支持只生一个好的国策呢,搞得我连个玩伴都没有。

没曾想,这一世有了一个弟弟,也许是唯一的福利?

刘辩不由自主的转过身,看着刘协。刘协仰着小脸,脸上湿漉漉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可是眼中的关切却很真实,看得刘辩心中一软。

“阿……阿弟,我……”刘辩不知dào

说什么才好。他眼睛一扫,看到刘协怀里抱着一颗石球,长长的,像一颗巨蛋。石球很重,刘协抱着很吃力。刘辩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拿:“我帮你拿。”

刘协有点迟疑,看看刘辩,又看看石球,咬了咬嘴唇,将石球递了过来。

石球凉凉的,刘协的眼神怕怕的。

刘辩一手托着石球,一手拉起刘协的手,翻来覆去的看了石球好几遍。石球很粗糙,暗哑无光,还有一些斑点,看起来像一只大号的鹌鹑蛋。谈不上好kàn

,却沉甸甸的,也不知dào

刘协是哪来的力qì

,一直抱在怀里。也不知dào

这是什么宝贝,以至于刘协会有这样的眼神。

“这是……什么?”

“……”刘协嚅了嚅嘴,眼神有些犹豫。

靠,小屁孩子,还跟我玩心眼,不知dào

我是一个快死的人了吗?刘辩很郁闷。

唐瑛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阿兄……”刘协忽然转过头,看着远处。刘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远处有一点火光,火光越来越大,伴随着一阵雷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刘辩不免有些诧异。雨已经停了,不应该有雷声啊,这是什么声音?

这应该是……马蹄声。刘辩突然灵光一闪,顿时脸色煞白。

董卓来了。那个挟带着冲天杀气的西凉人带着三千西凉铁骑,星夜从凉州赶来,即将正式登上大汉的朝堂,向世人展示他的冷酷和残忍,无情的摧毁一切,将大汉彻底推入深渊。

他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弟弟刘协,心里涌过一阵悲哀。董卓来了,自己很快就要死了,好容易有了一个弟弟,我却保护不了他。

他又看了一眼唐瑛,唐瑛紧紧的咬着嘴唇,脸色苍白。

铁骑如风,那一点火光迅速变成了一团火,又变成了一片火海,隐隐约约的马蹄声也迅速化作震耳欲聋的惊雷。大地震颤,声如潮涌,数千西凉铁骑冲到了刘辩等人面前,将他们围在中间,绕着他们打转,马蹄几乎要踢到他们脸上去。一时间,马蹄声、兵器撞击声、士兵们凶狠的呼喝声,汇成一道巨浪,将他们吞没、卷走。

众星捧月中,董卓巨熊般的庞大身影出现在刘辩的面前。在背后火光的映衬下,他像一座山,沉甸甸的压在每一个人的心上,也压在刘辩的心上。一种说不出的恐惧笼罩了他,让他两腿发颤,牙齿打战,咯咯的声音连聋子都能听得到。

董卓应该也听到了,他鄙视的看了刘辩一眼,喝了一声:“我,董卓也,天子何在?”

他的声音如同炸雷,刺得人耳膜生疼。刘辩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石球一滑,差点掉在地上。

刘协小脸发白,却向前迈了一步,挡在刘辩的面前。

几乎在同时,唐瑛也向前跨出一步,护住了刘辩。

刘辩愣了一下,随即臊得面红脖子粗,脸皮发烫。没想到自己两世为人,居然要一个九岁的孩子和女人来保护。他们做得如此自然,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曾经的自己该是何等的无能懦弱,以至于他们会毫不迟疑的做出这样的反应?

“大胆,天子在此,还不下马拜见?”闵贡迎了上去,拔剑大喝。别看他是文官,却非常强悍,不久前,就是他用剑逼着张让等人自杀赎罪,恶名昭著的十常侍在他的面前像一个无助的孩子,痛哭着拜别刘辩兄弟,自己跳进了黄河。

董卓没有下马,更没有正眼看闵贡一眼,他踢了踢战马,高大的战马向前迈了两步,马头抵到了闵贡的面前,嘴角的泡沫几乎甩到闵贡的脸上。闵贡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握紧了手中的剑,却没敢刺出去。

“天子在此,有诏却兵!”尚书卢植站了出来,大声说道。他身高八尺,相貌堂堂,更有一副好嗓子,声如洪钟,说起话来比闵贡更有气势。不久前,就是他吼了一声,从张让等人手中抢走了何太后。见他出面,刘辩安心了些,放低了袖子,偷偷的看着这一切。

卢植可是刘备、公孙瓒的老师,鼎鼎大名的大儒,又有这般威风,应该能镇住董卓吧?一念及此,他忽然有些激动起来,仿佛有一股暖流涌入身体。

即使刘协也升起了些许希望,原本有些颤抖的小身子放松了些。

董卓冷笑一声:“公等为国之大臣,不能匡正王室,至使国家播荡,何却兵之有?”

卢植的声音像洪钟,可是董卓的声音却像是一把巨大的破盾椎,一下击破了洪钟。卢植气势一弱,他看了一眼董卓身后的西凉兵,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董卓的正面。

“嚓”的一声轻响,闵贡手中的长剑落地,消失在草丛之中。

董卓轻蔑的看了他们一眼,目光扫了一圈,看向抱在一起的刘辩兄弟。感觉到董卓杀气腾腾的目光,刘辩吓得低下了头。他紧紧的搂着刘协,将刘协挡在自己身前。刘协也感受到了董卓的压力,却不肯退缩。他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唐瑛握着双拳,两眼圆睁,怒不可遏,宛如挡车的螳螂,撼树的蚍蜉。

董卓暗自摇了摇头,眼前这个少年太没用了,居然躲在一个孩子和女人的后面,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如果他就是刚即位不久的天子,大汉怎么可能不亡。他眼神一闪,刚准bèi

把目光从那个颤抖的身体上挪开,忽然觉得有些异样,不由自主的又移了回去,目不转睛的盯着刘辩。

刘辩没有注意他,他刚刚发xiàn

了一个诡异的情况。

怀中的石球不知怎么的越来越凉,越来越冷,有看不见的水气升腾而起,涌入他的身体,迅速弥漫开来。周围的一阵似乎都离他远去,不管是威猛如山的董卓,还是鼓噪不安的西凉铁骑,抑或是刘协、卢植,都离他远去了。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越来越响的声音。

是水流声,越来越响的水流声,冲击着他的耳膜,鼓荡着他的全身,仿佛整个黄河都灌进了他的身体,滔滔不绝,无穷无尽。

一股说不出的力量充满了他的全身,洗刷着他的每一个毛孔,洗去他无边的恐惧。他奇迹般的平静下来,轻轻的推开强自镇静的刘协,推开唐瑛,走向像山一般的董卓,一字一句的说道:“天子在此,还不下马?!”

他的声音并不响,却字字清晰,送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就连最远处的骑士都能听得真真切切。

原本人喊马嘶,人声鼎沸的黄河岸边突然安静下来。大喊大叫的西凉骑士紧紧的闭上了嘴巴,收起了刀矛,原本昂头奋蹄、摇头摆尾的战马肃立不动,低下了马头,垂下了马尾。就连兵器的撞击声都不见了,三千铁骑仿佛突然消失了一般,肃穆无声。

刘协不由自主的转过身,看向刘辩,掩住了嘴巴,将惊讶堵在嘴里。

唐瑛转过头,诧异的看着刘辩,伸手掩住了没有血色的嘴唇,惊喜交加。

卢植转过头,诧异的看着刘协,一脸的不可思议。

失魂落魄的闵贡抬起头,打量着刘协,嘴唇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刘辩站在草丛中,身后是奔腾咆哮的黄河,仿佛是一头从天而降的巨龙,正俯首托起刘辩的身体。刘辩虽然还不及董卓的马头高,却宛如站在云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

端坐在马背上的董卓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刘辩。在场数千人,大概只有他一人看到了刘辩身上发生的异变。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刚才那个怕得直发抖的少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雄浑悠长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余音萦绕,摄人心魄:“天子在此,还不下马?!”

董卓不知不觉的滑下了马背,拜伏在地,颤声道:“臣董卓,拜见陛下。”

三千西凉铁骑如梦初醒,齐唰唰的翻身下马,齐声大呼:“拜见陛下!”

听着这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卢植等人如释重负。他们不假思索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拜伏在草丛中,颤声道:“拜见陛下!”

第002章 赤兔龙马(求收藏,求推荐)

“请陛下上马。”董卓站起身来,侧身相让,脸上带着三分惊惧,五分不服,还有两分犹豫。

两个膝盖一着地,董卓就觉得不对劲,再被身后骑士们的吼声一震,他突然醒了过来。他偷偷的抬起头,打量着刘辩,发xiàn

刘辩并不高大,身后也没有什么龙。他细细思量,觉得自己刚才是一时恍惚了,将刘辩身后的黄河看作了巨龙,将黄河的流水声当成了龙吟,这才被误以为真龙下凡,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

此刻,他从马背上下来,跪在地上,角度变了,看到了刘辩就失去了那份摄人心魄的威严,变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年。虽然他站得笔直,脸色肃穆,却无法让董卓这样的人慑服。

董卓从成年起就骑着马四处游历,见识过无数高手。壮年以后从军,更是身经百战,杀人如麻,早就锤炼出了真zhèng

的杀气,哪会被这么一个少年镇住。

他有些后悔,想翻身站起,重振旗鼓。可是他又有些犹豫。

虽然早就听说当今天子不仅年幼,而且软弱无能,但天子毕竟是天子,皇家威严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抗衡的。万一传说有误,天子并不是那么软弱无能,自己贸然冲撞了他,岂不是自找麻烦?

趴在地上的片刻之间,董卓的脑海里涌过了无数的念头。当他站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主意,所以才伸出手,邀请天子上马。

上他的马。

他的马是一匹烈马,跟着他很多年了,只有他能骑,其他人只要坐上去,必然会被掀翻在地,弄不好还会被它踩两脚。董卓当然不敢让马踩天子,但是他可以让天子摔一个狗啃泥,出个丑,以报刚才他骗自己拜服之怨。

刘辩感觉到了董卓气势的变化,这个壮实得像头熊的西凉人的眼里分明闪烁着狡诈的光,就像一头饿狼,等着自己露出破绽。

刘辩没有骑过马,但是他看得出这匹马与众不同。董卓身高体壮,至少有两百斤以上,这匹马依然能轻松的驮着他奔驰,力qì

自然不小。而力qì

大的马,脾气通常也大。俗话说得好,什么人玩什么鸟,董卓这样的人能骑一匹性格温和的马吗?

“将军远来辛苦,朕……”刘辩顿了顿,品味了这个称呼片刻,这才接着说道:“怎么能夺你的马。再说了,将军魁梧,此马已经受累不浅,朕不忍让它再受累了。”

董卓的脸抽搐了两下,有些恼火。刘辩这是笑他胖吗?他不禁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陛下仁慈,臣佩服。既然如此,那臣就贡献一匹宝马与陛下,供陛下骑乘。”

说着,不容刘辩推辞,一挥手,让人牵过一匹空鞍的马来。刘辩一看,顿时暗自叫苦。早知如此,刚才就不装逼了。董卓那匹马看起来不像善马,而眼前这匹马活脱脱就是一头猛兽。

这匹马头高一丈,肩高八尺,从头到尾大概有一丈二长,比董卓还高,比董卓的那匹马还长,体量足足大出一号。它浑身赤红,摇头摆尾,像一团扭动的火,牵着它的骑士被它拽得立足不稳,东倒西歪。

这是马?

仿佛听到了刘辩的心声,董卓带着三分得yì

的说道:“陛下,这是臣得来的天马,名为赤兔,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只有这样的宝马才能配得上陛下这等身份啊。陛下,请上马!”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赤兔啊,那可是吕布、关羽这样的英雄才能骑的马,我怎么能行?

看着董卓那张可恶的笑脸,刘辩气得快把牙咬碎了。他紧紧的抱着手里的石球,瞪了一眼董卓,又瞪了一眼怪兽一般的赤兔。心中暗自发狠。妈的,要不干脆用石球砸死这丫的算了。是先砸董卓,还是先砸这匹马?不过,这两个畜生好象都不是善茬啊,我能干得过他们吗?

看到刘辩发狠的眼神,董卓忽然心中一凛。他再次从刘辩身上感受到了那种说不出的威严。还没等他明白过来,原来一脸桀骜不驯的赤兔忽然打了个喷鼻,乖巧的走到刘辩身边,低下头,讨好的蹭了蹭刘辩的手臂。

这个动作,让包括董卓在内的所有人都傻了眼。

刘辩自己也有些愣住了,这货还是刚才那个怪兽吗,它怎么卖起了萌?

让人更惊讶的事发生了,赤兔马蹭了两下之后,前腿一屈,跪在了刘辩身边,甚至连头都低了下来。它晃着脑袋,不时的回头看着自己的背,仿佛邀请刘辩坐在自己背上一样。

刘辩哭笑不得,不知dào

怎么办才好。

董卓也愣住了。他不知dào

这匹连自己都要看它心情好才敢偶尔骑一骑的赤兔今天怎么会这么听话,居然主动请刘辩骑它。

卢植等人也目瞪口呆。不过,卢植终究是学问渊博,精通三礼的大儒,他灵光一闪,上前一步,朗声道:“陛下,《周礼》有言,马八尺以上为龙。此马身高八尺,正是龙种,正合陛下骑乘。请陛下上马。”

听了卢植的话,董卓心里咯噔一下,看向刘辩的眼神有些异样。

没错,马八尺以上为龙,他虽然没读过周礼,却听过这句话。赤兔既然是龙马,自然只有真龙才能骑,一般人根本没那福份享shòu

龙马的侍候。他得此马数年,却没能骑过几次,而刘辩是天子,是真zhèng

的龙种,龙马看到他,自然也要俯首听命,如此乖巧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那袁绍为什么说天子懦弱,要我引兵入京?难道他是在骗我?

就在董卓惊惧不定的时候,卢植走到刘辩身后,轻轻的推了他一下,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陛下,请立即上马,迟则有变。”

刘辩突然惊醒,知dào

现在形势危急,容不得他慢慢琢磨,连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跨上了马背。卢植生怕有失,虚伸着两只手,随时准bèi

接住刘辩。

出乎他的意料,赤兔马起身非常小心,刘辩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摇晃,赤兔马就站了起来。刘辩松了一口气,抬眼看去,顿时觉得自己高大无比,身边所有的人都比自己矮了一截,就连身材魁梧的卢植和董卓都只到自己的腰部,一时竟有一览众山小的味道。

赤兔扬首长嘶,迈步向前,数千匹战马齐声应和,纷纷低头让路,恍如君王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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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栋梁

卢植牵着赤兔的缰绳,紧紧的跟在刘辩身边,当他看到无数的西凉兵和西凉马在他们面前分开,纷纷俯首向马背上的刘辩躬身施礼的时候,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这就是皇家气象,这就是天子风度啊。想不到人生半百,在此落魄之时,我竟看到了此番景象,此生无憾了。

刘辩端坐在马背上,看着众生俯首,油然生起一种快意。

人生当如此。喝令三山五岳开道,我来了。这才是大丈夫应该过的人生。

看着刘辩骑着赤兔马缓缓远去,看着赤兔马旁卢植高大挺拔的身影,看着两侧那些躬身行礼的部下,董卓忽然一拍脑袋,懊悔不已。马是自己送的,怎么光芒都让卢植一个人占了?这种时候,站在天子身边享shòu

将士们的礼敬,应该有我董卓一个啊。

董卓不假思索,连忙跟了上去。他体量巨大,一旦奔跑起来,比赤兔马还要重上几分,像一头狂奔的巨熊,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正准bèi

赶上去的闵贡等人连忙让开,免得被他撞倒。这位可不是什么谦谦君子,惹恼了他,可能会送命。

董卓一口气跑到赤兔马前,昂首挺胸,阔步前进,像是凯旋的大将军。那些西凉将士本来对赤兔马背上的天子敬畏不已,见董卓主动为天子开道,更不敢有任何冒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一个个心里暗自得yì

,卢植牵马,董卓开道,这才是天子的气派啊。没想到自己一个边鄙之人,居然有幸亲眼看到了天子,回家以后,可要好好和乡里人显摆一下,将来老了,也有资本和儿孙们炫耀一番:老子当年可是见过真龙的。

走了两步,刘辩用手碰了碰卢植的肩膀。卢植会意,靠近了一步,声音不轻不重,正好让刘辩听得清楚,又显得堂堂正正,正义凛然:“陛下,天色已晚,还是去显阳苑暂驻吧,明日众臣来迎,再回宫不迟。”

卢植说着,眼神一扫,看了一眼正在前面开路的董胖子。

刘辩暗自点头,这大儒就是大儒,话说得多好啊。洛阳城里的火还没有灭,这时候回宫肯定不安全,自然是另外找一个地方歇脚比较合适。这个建议非常到位,偏偏他的话还说得非常恭敬,丝毫不失臣子的身份。更到位的是这个提醒他注意董卓的眼神,那可真是妙极了。

千万不能被董卓控zhì

住,否则更危险。

刘辩想了想,咳嗽了一声:“董将军,天色已晚,回城不便,你们远来救驾,想必也累了。我们去平乐观暂时歇歇,明日再进城。”

董卓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天子去去哪儿就去哪儿吧。随即一想,不对啊,洛阳城不能去,还有别的地方可去,为什么一定要去平乐观?平乐观可是洛阳城西南方向呢,从这里走到平乐观,要绕着洛阳城走半圈。

一见董卓神态,卢植就知dào

他有想法。不等董卓说话,他又说道:“陛下,董将军尊贵,不宜为前导卫士,陈留王年幼,亦不宜长途步行,还是赐他们骑马吧。”

董卓一听这话,涌到嘴边的问题立kè

咽了回去。还是算了吧,天子只是告sù

自己,又不是问自己建议。万一说错了,还让人笑话。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不能再这么走下去了,自己的体重自己清楚,时间长了可吃不消,赶紧趁着这个机会骑上马。

刘辩也觉得有理,他总不能让董胖子一直步行,否则太失礼了。他更不能让弟弟刘协步行,他还不到十岁呢,又累了半夜,可走不了那么远的路。

“卢卿言之有理,董将军,路途较远,你还是乘马前行吧。”

董卓如释重负,连忙翻身上马,又让人牵过几匹马供闵贡等人骑乘。闵贡抱着刘协,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刘辩感激的看看卢植,说道:“卢卿,你也乘马吧。”

卢植摇摇头,拱手道:“多谢陛下,臣无妨,当为陛下牵马,方不失为臣之礼。”

刘辩听出了话外音,卢植这是要故yì

让那些西凉兵看看,他一个大儒都不敢稍有放肆,那些西凉兵就更不敢胡作非为了。这就是榜样的力量。刚才董卓主动为他开道,可能也是被卢植的行为感染,不自觉的这么做了。否则以董卓的性格,怎么可能这么乖巧。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天的事的确有些怪异,不仅仅是董卓,胯下这匹赤兔马也乖巧得有点不异常。看董卓最初那邪恶的眼神,这匹赤兔不应该这么老实才对啊。

刘辩百思不得其解,却不知dào

该问谁,也不好问。只好抱紧了手里的石球,默默的前进。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他们终于来到了平乐观。平乐观在城西,是天子阅兵所在,地方宽敞,有足够的地方容纳董卓的部下,更重yào

的是有专门供天子驻跸的地方,这样一来,董卓和他的部下就分开了,要想做点什么事,也不是那么方便。

看了平乐观的形势,刘辩更佩服卢植的急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居然能做出这样的安排,不愧是公孙瓒和刘备那样的枭雄的老师。国之栋梁啊,要好好亲近才行。

……

卢植忙前忙后,指挥若定,将各色人等安排得妥妥贴贴。等所有人都去睡了,卢植才来到刘辩的面前。忙了大半夜,他满脸倦容,声音沙哑,却依然一丝不苟。

“陛下,赖祖宗有灵,陛下天威,虽逢大难,终能化险为夷。”卢植挺直了身子:“万望陛下戒急用忍,小心应付,不可须臾有失。”

刘辩清楚,卢植说得对,别看现在董卓这么老实,危机远未过去,只要有一点意wài

,都有可能引起难以预料的灾难。他现在最想弄清的就是这个石球是怎么回事。他隐隐的觉得,这可能是一个至关重yào

的因素。

“卢卿,你知dào

这是什么吗?”刘辩将石球推到卢植面前,却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悄悄的捻了捻手指。他分明记得自己的手指被石球划了两道不小的口子,流了不少血,为什么石球上却没有一点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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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龙之梦

卢植看了半天,茫然了摇了摇:“臣识浅才薄,不知这是何物。”

刘辩有些急了,他就指着这个石球的秘密救命呢,你怎么能不知dào

。“卢卿学问渊博,怎么会不知dào

这是什么?”

卢植一脸惭愧:“臣的学问在三礼,博物之学,涉猎不深。”

“那谁懂这个博……物之学?”

卢植想了想:“有一个人应该知dào

,不过他不在洛阳。”

“谁?”

“蔡邕。”

刘辩哑口无言。两世的记忆一起涌上心头。蔡邕的确不在洛阳,他十多年前被灵帝贬到朔方,后来又惹怒了朔方太守王智,流落江湖十多年,现在应该在江东呢,好象还收了个弟子叫顾雍。

那就再等等吧,先把洛阳的危机问题解决了再说。

“卢卿,事到如今,该当如何处置才好?”

卢植也有些黯然,不过他没有像刘辩一样沮丧。他站起身来:“陛下,请先安息,莫要外出。外面有闵贡守着,臣去去就来。”

“卢卿何去处?”刘辩有些慌了。卢植就是他的主心骨,卢植一走,万一有事怎么办?闵贡在董卓面前可一点战斗力也没有啊,只有卢植这样的大儒勉强能和董卓说上话。

“臣去请一个人。”卢植说道:“只有这个人,才能收拾目前的残局。”

刘辩心中一喜:“那又是谁?”

“太中大夫杨彪。”

刘辩恍然大悟。不错,除了董卓之外,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袁绍兄弟。袁绍兄弟不仅有兵,而且很有号召力,四世三公的袁家门生故吏遍天下,只有弘农杨家能和他们抗衡。杨彪出面,也许能镇住洛阳的局面。

……

卢植匆匆而去,刘辩坐在床边,却无法入睡。刚刚过去的这段时间可谓是惊心动魄,他现在还没还过神来,恍若梦中。他看着手里的石球,又看看被割破的手指,一狠心,咬了一口,挤出一滴血,轻轻的沾在石球上,然后双手紧紧的抱着石球,屏住了呼吸。

血珠在石球上滚动着,像刘辩怦怦乱动的心脏。

什么反应也没有。

在刘辩渐渐失望的目光下,血珠从石球上滑落,摔在地上,渗入地砖,只剩下一点暗红。

刘辩骂了一句脏话,顺手将石球扔在床上。

“阿兄!”睡在床上的刘协坐了起来,紧张的看着刘辩。他们来得匆忙,人又多,房间来不及收拾,刘辩又不放心刘协,就让他和自己睡在一起。而皇妃唐瑛却不能和他住在一起,被安排在隔壁。本来以为他已经睡了,没想到他还醒着。刘辩刚想说没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来。他挤出一副笑脸,将刘协搂了过来:“阿协,你一直抱着这个,这究竟是什么啊?”

“我……也不知dào

。”

刘辩不肯放qì

,追问道:“那是从哪儿来的?”

刘协低下头,怯怯的说道:“父皇……留给我的。”

又是那个死鬼老爹?刘辩有些郁闷。他知dào

灵帝喜欢刘协,一直想把皇位传给刘协,为此和大将军何进斗了几年,最后还是怂了,没敢蛮干。他死的时候还不服气,又把刘协托付给宦官蹇硕等人,要他们再接再厉,伺机拥刘协即位。只是他没想到,他一死,何进在袁绍等人的帮zhù

下,分分钟就把蹇硕收拾了。现在更好,张让等人也跳进黄河喂了鱼虾,刘协是一个帮手也没有,真zhèng

的光杆司令,孤家寡人。

历史上,刘协是在董卓的帮zhù

下才登上皇位,现在自己抢了刘协的风头,董卓还会这么干吗?

刘辩看着刘协,眼神闪烁。刘协感受到了什么,身子缩成一团。刘辩心一软,暗自骂了自己一声。不想心思对付董卓,吓自己的弟弟干什么。他才九岁,懂什么,后来即位又不是他愿意的。

不过,他还是对死鬼老爹有怨言,临死也不肯松手,居然把这个宝贝留给了弟弟刘协,自己连点影子都不知dào



“那有什么用?”

刘协咬着嘴唇,抬起头看着刘辩。刘辩的眼神温和,带着三分怜惜。刘协心情一松,脱口而出:“父皇说,这里面有一个大秘密,破解了这个秘密,就能中兴大汉。”

果然如此。刘辩心道。

“不过,我真不知dào

这是什么,也不知dào

究竟是什么秘密。”

刘协可怜兮兮的说道,虽然他极力保持镇静,终究还是暴露了自己的紧张和不安。刘辩不忍再逼他,拍拍他的肩膀:“睡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这个宝贝,阿兄先替你保管,等回了宫,再还给你。好不好?”

刘协点了点头,乖巧的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

不知不觉中,刘辩和衣而卧,一手搂着弟弟刘协,一手搂着石球。

睡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又回到了那个还在建的楼盘旁,看着开盘广告上那个刺眼的数字,盘算着自己要攒多久才能买下一坪,什么时候才能存足首付,成功晋身房奴,然后壮起胆子,向心目的女神表白。就在他越算越绝望的时候,天空突然风云变色,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他惊慌失措,抱头鼠窜,正准bèi

找个地方躲雨。天边突然闪过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大地,紧接着,雷声滚滚而来。他刚准bèi

捂上耳朵,忽然发xiàn

那道闪电并没有熄灭,而是像一条巨龙,在天地之间不停的上下翻飞。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远处那条飞舞的银色巨龙,目瞪口呆。

这时,雷声涌到了耳边,轰隆隆的震人心魄。他惊讶的发xiàn

,雷声中似乎有一个人在说话。

“蠢物,坐拥天下,广厦万间,何必留恋区区一坪?佳人万千,何必留恋一介俗物?”

“谁?”刘辩惊恐万状,突然坐了起来,尖声叫道。

眼前没有什么广告牌,也没有什么乌云,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个古香古色的房间,他还在汉代,还在平乐观,一切都和睡前一模一样,只是门口多了一个人。

“臣虎贲王越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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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袁绍

“王越?”刘辩松了一口气,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人。“你就是那个剑客王越?”

王越很诧异,目露喜色:“陛下……知dào

臣的名字?”

刘辩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一世的刘辩不知dào

一个普通的虎贲郎,但是另一世的他却对王越的大名如雷贯耳,京师第一剑啊。

“朕……当然知dào

你。”刘辩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你怎么闯进来的?”

王越连忙拜倒在地:“洛阳生变,臣到半夜才知dào

陛下出宫了,又找了半夜,才知dào

陛下在平乐观。臣立kè

赶来了,见旁边有西凉兵,臣怕陛下有难,就潜了进来。不想惊了陛下,臣罪该万死。”

刘辩释然,随即又想起自己刚才那副惊慌的模样,不禁脸红,故yì

咳了一声,说道:“那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臣……”王越犹豫了一下。其实他费了好大周折,好不容易才摸进来,一进门,刘辩就惊醒了,把他也吓了一跳,他根本什么也没看到。可是如果这么说,刘辩肯定不信,说不定还要怀疑他是来做刺客的。他冥思苦想,灵机一动:“陛下,臣看到了一条龙。”

“龙?”刘辩一惊,顺口说道:“你也看到了?”

听刘辩这么说,王越松了一口气,连忙顺着刘辩的口风往下说。“是的,臣的确看到了一条龙,还听到了龙吟之声。到现在,臣还被龙威所震,心惊胆战,失礼之处,请陛下恕罪。”

见王越这么紧张,刘辩哑然失笑:“起来吧,你能潜进来,可见武艺不错。以后就在朕的身边,随侍左右吧。”

王越大喜。他做虎贲郎多年,还没和天子靠得这么近过,看来今天这一夜没有白辛苦。他连忙磕头谢恩,磕完了头,又想起来一件事:“陛下,臣的弟子史阿还在外面把风。”

刘辩欢喜不禁。史阿,那可是曹丕的师傅啊。没想到突然来了两个大剑客,这样安全有点保障了。他连忙让王越把史阿叫进来。王越走了出去,迎面看到闵贡,闵贡大吃一惊,刚要叫人,刘辩站在门口,看着他:“闵贡,你过来。”

闵贡不敢怠慢,连忙走了过来。

“你的忠心,朕很满yì

,你的辛苦,朕也看眼里。可是你不通武艺,怕是难保朕的周全。虎贲王越、史阿忠心耿耿,武艺超群,就让他们协助你吧。”

闵贡听了,不敢多嘴。自己负责守护,却让王越闯了进来而不知,是严重的失职。刘辩没有处罚他,这已经是格外开恩,哪里还敢反驳。更何况非常时期,有两个武艺高强的虎贲,也能帮不少忙。

时间不长,王越带着史阿走了进来。史阿比王越年轻不少,长得也更精神一些,两眼有神,步履轻快,一看就有高手风范。王越大概已经关照过他,一进来,史阿就拜倒在地。

刘辩让他们起来,正式宣bù

让他们辅助闵贡,两人轮流在他身边侍卫,保护他的安全。

王越和史阿喜出望外,再次拜倒在地。

……

洛阳城北宫,嘉德殿。

袁绍坐在御座上,轻抚着面前案上摆着的一颗石卵,感受着石卵上若有若无的暖意,嘴角微挑。

在远处,朱雀阙的火已经灭了,青烟袅袅,恍如仙气。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卫士手扶长刀,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却没人敢看他一眼。这些都是他多年培养的死士,一直潜伏在西园军中。昨天晚上,他正是带着这些人杀进了皇宫,将所有的宦官杀得干干净净,将大汉多年的毒瘤一举清除。

何进做了多年都没做成的事,他只用了一个晚上就做完了。何进这个笨蛋,居然还想和他斗,简直是自不量力。

一切顺利,唯一的遗憾是天子不见了。据说,天子被张让等人带着,逃出了宫,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不过这都无所谓了。活着,他也是个傀儡,死了,再好不过。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是再扶持一个傀儡过渡一段时间,还是直接迈出那一步?

袁绍看着眼前的石卵,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有进展,却不够完美。现在,他仅能感觉到一点点暖意,离他的目标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看来,暂时还是缓一缓的好。

就在这里,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让开,谁敢拦我,我就杀谁!”

袁绍皱了皱眉,站了起来,不动声色的将石卵藏在袖子里,信步走了出去。

杨彪大步走了进来,看到袁绍,眼神一冷:“袁本初,天子理政之殿,也是你能坐的?”

袁绍张开双臂,大袖如翼:“天子不知去向,我正在找他。”

“不用你费心了,陛下驻跸平乐观,你准bèi

去接驾吧。”

袁绍暗自叹了一口气,脸上却笑眯眯的。“好。”他大摇大摆的从杨彪身边走去,卫士们目不斜视,紧紧的护卫在他的两边。杨彪看着袁绍的背影,又看着那两列卫士,长叹一声。

……

卢植赶回平乐观,向刘辩报gào

了相关情况。刘辩听完之后,感激的点点头:“卢卿辛苦了。”

卢植的确辛苦,他可是一夜没睡,两只眼睛都红了。不过,能得天子这一句话,他就是再累也辛苦也值了。他躬身拜了一拜,含泪道:“陛下,逢此大难,乃是上天示警。希望陛下能引以为戒,躬自反省,敬天爱民,亲贤臣,远小人,再兴大汉。”

刘辩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卢卿,听说你的两个弟子公孙瓒和刘备,都是可造之材,他们现在在哪里,朕要用他们。”

出乎刘辩的意料,卢植皱了皱眉,抗声道:“陛下,公孙瓒、刘备都不过是匹夫之勇,如何能称贤?洛阳有无数贤明,只要陛下愿意用他们,重振朝纲指日可待,何须公孙瓒、刘备之辈?”

刘辩哑口无言,知dào

自己又装逼出错了。他从善如流,知错就改。“那卢卿以为哪些人才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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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傀儡发飚(求推荐,求收藏!)

卢植一口气说了十几个人名,有的刘辩知dào

,有的刘辩不知dào

。听完之后,刘辩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他想了好半天,才发xiàn

哪儿不对劲。

卢植没提到董卓。

这简单是开玩笑嘛,自己一行人就在董卓这头老虎的嘴边上,如果就这么回洛阳去,不给他一个交待,他能答yīng

吗?

“那董卓……怎么办?”

“陛下,董卓不可信。”卢植不假思索的说道:“西凉人野蛮凶顽,不知尊卑。先帝在时,董卓便有不臣之心,屡次抗旨。昨天他统兵入京,又在陛下面前驰马,哪有人臣之礼?若非陛下镇定,以天家威严镇住了他们,后果不堪设想。这种人岂能亲近,陛下回宫后,赏赐一些财物,令他们退回凉州方是上策,切不可将其留在京畿。”

刘辩苦笑道:“卢卿,他能答yīng

吗?”

卢植眉头一挑,很有把握的说道:“他怎么敢不答yīng

?臣进出之时,已经大致看了一下军营,他最多只有三千人,京畿有南北禁军,还有西园八校,近两万人,他敢轻举妄动?”

刘辩想了想,这似乎的确是个问题,董卓来得匆忙,兵力不足,蛮干是搞不过袁绍的,等自己回到洛阳城,有禁军保护,董卓的威胁就小了。历史上,他好象是耍了诈,吓住了袁绍等人,才在洛阳站稳了脚跟。现在自己知dào

他的底细,卢植也看出了他的虚实,恐怕未必还能让他有耍许的机会。

不得不说,卢植不愧是带过兵的人,眼光还是有的。

刘辩松了一口气,这样就简单了,先想办法回城,和董卓保持距离。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总让人有点怕怕。

看到刘辩放松了绷紧的身体,卢植却一点也不觉得轻松,反感有一种重任难负的沉重感。

……

太阳升起的时候,袁绍来到了平乐观。

不过,他的到来并没有让刘辩感到轻松,反而对之前的乐观产生了怀疑。

平乐观很宽敞,董卓虽然带来了三千兵也没能占满,而且他们都住在外围,刘辩的面前并没有多少人,除了闵贡率领的几个卫士之外,就是刘协、唐瑛和卢植。院子里空荡荡的,甚至有些冷清。

可是袁绍一来,气氛立kè

变了。袁绍还没到,先呼啦啦涌进来一群人,各自报上官职和名讳,向刘辩行礼问候,语气恭敬,言语得体,可是刘辩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等到院子的文武官员忽然潮水般的向两边分开,袁绍在几个人的簇拥下,众星捧月般的走了进来。站在两侧的人纷纷向他行礼,这时候,刘辩才意识到不对劲在什么地方。

同样是行礼,这些官员对他的行礼只是流于形式,却没多少诚意,而面对袁绍,他们却是由衷的敬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佩服,甚至还有一丝敬畏,仿佛袁绍才是他们真zhèng

拥戴的领袖,而他这个天子不过是坐在龙椅上的泥胎木偶,向他行礼,只不过是一种形式罢了,没几个人当真。

刘辩看了一眼卢植,卢植拱着手,低着头,浓眉微蹙。刘辩仿佛听到了他无声的叹息。

这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现在还没有到乐观的时候。

刘辩的脑子飞速的运转起来。他知dào

董卓的确很危险,可是袁绍同样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后来率山东联军讨董,自任盟主,连枭雄曹操都不过是他手下的一员大将。曾几何时,他雄据河北,一度有问鼎天下的势头。如果不是官渡之战败给了曹操,刘汉的江山也许会改姓袁。

也许,他和董卓一样,同样有不臣之心。

那么,回洛阳就安全吗?董卓危险,袁绍就不危险?

看着身材高大,相貌堂堂,面带微笑,风度翩翩的袁绍,刘辩的心不住的往下沉,总觉得袁绍的笑容中没什么恭敬,只有得yì

,还有几分讽刺。而袁绍身后的袁术则连虚伪的笑容都没有,一脸的无所谓,甚至没有向他行礼。

袁绍上前行礼,双臂张开,两只袖子像一对宽大的翅膀,让他的身体瞬间变得庞大无比,而他双手拱起,低下头,向刘辩行礼的时候,让刘辩感到一种莫名的威压,仿佛看到一只雄鹰收拢了翅膀,伸开了利爪,向他俯冲而来,劲风扑面。他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眼神紧缩。

似乎感受到了刘辩的紧张,袁绍笑得更加矜持了。

“恭喜陛下,奸宦阉人已被臣等扫灭,陛下安然无恙,此乃陛下在天之灵护佑。请陛下回宫,召见群臣,稳定人心,重整朝纲。”

刘辩深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在办公室潜伏了几年,闲来无事的时候,他多多少少也看过一些历史和政治方面的电影、小说,能听得出来袁绍这句话里大有玄机。如果自己稀里糊涂的应了,不仅后患无穷,而且会更加被人轻视。

“袁绍……”刘辩反复权衡,鼓起勇气,叫起了袁绍的名字。

按照礼节,直呼其名是一种很无礼的行为,所以他称卢植为卢卿,称董卓为董将军,只有对王越、闵贡这样身份低微的人,他才会直呼其名。按理说,袁绍现在是司隶校尉,又是名至实归的盟主,他应该对袁绍礼敬三分才对,至少应该称他的官职,甚至于也称他的字。

但是,他还是决定直呼其名,从气势上压袁绍一头。他是天子,有这样的权力,任何人都不能说他失礼。果然,这两个字一出口,袁绍的脸色一僵,笑容立kè

淡了几分。

“袁绍,大将军何在?”

袁绍神情有些不自然。大将军何进已经死了,他刚才却提都没提,一开口就向刘辩贺喜,又自表功劳,现在被刘辩反问,他有些不好解释了。

“陛下,大将军……被阉人杀了。臣已经杀了那些阉人,为大将军报仇。”

见自己的小心思得逞,压制住了袁绍的气势,刘辩信心大增,接着又问道:“太后何在?”

“太后……”袁绍语噎,一时不知dào

怎么说才好。站在一旁的卢植诧异的看了刘辩一眼,沉默片刻,出列道:“陛下,臣昨天在复道上救下了太后,太后此刻应该在宫里。”

刘辩看了一眼卢植,接着又问了一句:“车骑将军何在?”

袁绍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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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 挖人

大将军何进死了,车骑将军何苗死了,皇宫朱雀阙被烧了,死人无数,宫廷喋血,天子被迫仓皇出逃,这简直是莫大的灾难,何喜之有?

喜的只有袁绍。何进死了,蹇硕死了,何苗死了,京城的兵权落入他们兄弟的手中,以袁家四世三公的雄厚实力,以袁绍号召天下的声望,下一个大将军很快就会在袁家诞生。如果他愿意的话,甚至可以走得更远。

这样的话,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没人说。有的不愿说,有的不敢说,有的还没来得及说。但是谁也没想到刘辩会说。一向软弱无能的刘辩居然会当着朝臣的面如此责问袁绍,这是任何人都不敢想象的事。

所以,袁绍僵住了,群臣沉默了,就连卢植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重新审视着刘辩,又惊又喜。他打量着刘辩,熟悉而陌生。原本的刘辩绝不是这样的人,遇到这种场面,他没有吓哭已经是奇迹了。卢植想起昨天晚上黄河边的那一幕,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希望,手脚有些发麻。

也许,刘辩真的开窍了?

不过,一想到眼前的局势,卢植心头刚刚升起的希望又化作浓浓的忧虑。

袁绍站了片刻,侧了侧头,立kè

有人上前解围,请刘辩回宫。看着这些人的表演,刘辩心里很清楚,他们都是袁绍的党羽,自己就算再有理,也不过是嘴上痛快一下,不可能真的镇住袁绍。要想避免成为袁绍的傀儡,还要想别的办法。

刘辩想来想去,眼前似乎只有董卓可用了。

“并州牧董卓何在?”

听到董卓的名字,袁绍的嘴角挑了挑,一丝得yì

一闪而没。他冷眼打量着刘辩,看出了一些端倪。今天的刘辩与往日不同,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他现在提起董卓,恐怕也不是随意一说。袁绍大致能猜得到他的想法,却不以为然,甚至觉得可笑。

董卓怎么可能是我袁家的对手,且看他得yì

一时吧,到时候他会后悔莫及的。

卢植看着刘辩,正准bèi

阻拦,刘辩摆了摆手,大声道:“董卓救驾有功,宣他来见。”卢植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说。

时间不长,董卓走了进来。他虽然身材高大,又肥胖过人,整个人像一座移动的肉山,威风凛凛,可是今天他却没有了昨晚的气势。身后没有了那些西凉铁骑,走在衣冠楚楚的人群中,不知不觉的他的步子小了,挺着的胸也瘪了下去,原本就有些黑的眼圈更黑了。

走到刘辩面前,他躬身下拜:“并州牧臣卓拜见陛下。”

“董卿平身。”刘辩放缓了口气,伸手示意:“董卿面色不佳,昨天没睡好么?”

董卓的确没睡好。昨天在黄河边遇到的诡异事件,让他第一次体验到了天子的气势。他有些兴奋,又有些不安。这超出了他期望的结果,对接下来如何做,他有些犹豫。一夜没睡好,精神有些萎靡,突然又听到天子召唤,他匆匆赶来,还没进门,就看到了一大群举止优雅、谈吐从容的官员,他莫名的有些气短。

他是边鄙寒门,没有读过多少书,现在看到这些家世背景深厚,学问渊博的大臣,他有些不服,但更多的却是自惭形秽,神态也不自然起来。突然听到天子这么客气的说话,他顿时精神一振,心中一宽,连忙大声说道:“多谢陛下关心,臣……还好。”

“大胆董卓,岂敢咆哮君前?”一个武臣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大声指责。董卓一愣,随即血往上涌,话到嘴边,却发xiàn

众人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不由得语噎,羞得无地自容。

“董卿是边疆人,边疆辽阔,说话不大声就听不到了。习惯所至,并非君前无礼。”刘辩接过了话头,笑了一声,既替董卓解了围,又不动声色的提醒董卓,这里可不是边疆,不是你的地盘,这些人也不是你的部下,不要太嚣张,免得被人笑话。

董卓感激的躬身施礼:“多谢陛下体贴,臣失礼了。”

“无妨。”刘辩温和的说道:“董卿昨夜救驾有功,朕甚是欣慰,回宫后必有重赏。董卿,你选一些勇士护朕回宫,其他人暂且留在城外,以备不测。”

董卓听了,心里欢喜,他正在担心自己兵力不足,会被人赶出洛阳呢。天子这句话,可是给了他留在洛阳最正当的理由,他哪里会不同意。

“陛下圣明,臣愿为为陛下前驱,万死不辞。”

“那可太好了。不过,董卿身为并州牧,岂能为前导之卒,岂不失了朝廷体面。”刘辩让董卓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压制住他的气势,引导着话头。“闻说董卿麾下有勇士张绣,不知可在此地?”

董卓很诧异,张绣是他手下将领张济的侄子,虽然有一身好武艺,但也仅限于西凉军中有名罢了。天子怎么会知dào

他?

“回禀陛下,张绣正在此处,臣……召他来见?”

“嗯,还有……”刘辩又说道:“董卿麾下可有多智之人?朕依稀记得凉州有个贾诩足智多谋,是个人才,董卿有没有将他招至麾下?”

董卓更加惊奇。天子居然知dào

贾诩,这可有点神了。看来我西凉人也不是没有能人啊,你看名声都传到天子的耳朵里了。现在,天子点名要他们,可是很长我们西凉人的脸啊。

董卓不假思索,连忙说道:“陛下圣明,贾诩的确在臣的军中,臣愿意将他们二人荐与陛下,供陛下驱驰。”

“董卿为朝廷留心人才,朕非常高兴。”刘辩窃喜不已。他想借用董卓的力量,却又不敢让董卓离自己太近,从董卓手下挖这两个人来,一方面是向董卓施恩,另一方面又是挖董卓的培角,培植自己的力量,可谓是一举两得。张绣号称北地枪王,武力过人,贾诩则是三国有名的谋士,如果能将这两个人收归己用,既可以维持着和董卓的联系,自己的安全也有了起码的保障。

董卓得了天子这一句赞,心花怒放,立kè

让人去传张绣和贾诩见驾。这两个人级别不够,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天子,现在一步登天,能到天子身边侍驾,不仅是他们本人的荣耀,董卓也觉得倍有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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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燃烧的朱雀阙

袁绍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刘辩表演,不仅没有加以阻拦,反而有些好笑。

刘辩想什么,他大致能猜得到。他觉得刘辩很幼稚,同时觉得董卓很愚蠢,中了刘辩的计而不自知,还沾沾自喜。不过这样也好,董卓手下的人才被刘辩挖走,手下的兵力又一分为二,分驻城里城外,将来收拾起来也容易一些。

所以,对刘辩的举动,他乐见其成。

时间不长,张绣和贾诩并肩走了进来,在刘辩面前拜倒。张绣大概三十出头,身材高大,面色黝黑,自有一股英武之气。此刻他面色微红,神情激动。贾诩看起来比他还要年长一些,中等身材,神色平静,不像张绣那样喜形于色。不过,他借着起身的机会,打量了天子一眼,随即耷拉下了眼皮。

仅仅是这一瞥就暴露了他的心情。他不能不激动,不能不兴奋。他从天子的眼中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他期望已久的希望。

贾诩已经年过不惑,也曾经被举荐为孝廉,在洛阳做过几年郎官。可是他是凉州寒门,没有人推荐,一直未能得到升迁。无奈之下,他只得回到了凉州,辗转到了董卓的麾下。这次随董卓入京,他觉得可能是一个机会,却没敢抱多大希望。在洛阳过了几年,他深知凉州人有多被人鄙视。

昨晚,在黄河边,他混在人群中远远的看了刘辩一眼,没看清刘辩的面目,却感受到了那种君临天下的威严,一时有些激动。不过这激动很快就淡去了,因为与他无关。

他万万没想到,惊喜这么快就降临了,天子点名要他。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懵了。他搞不明白天子怎么会知dào

他的名字。他在洛阳的时候,天子还年幼,而且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两人甚至没有接触过。

难道是先帝知dào

我的才能,临终前告sù

天子的?

一时间,贾诩心潮起伏,虽然他没表现出来,可是他自己清楚,这可能是他这一辈子最好的机会,如果不能紧紧的抓住,他将愧对贾家的列祖列宗,愧对赏识他的阎忠,可能还会愧对先帝。

贾诩如此想,张绣更是如此。张绣虽然有一身好武艺,却没读过书,在此之前,别说见驾,他连洛阳城都没见过。昨天晚上,是他第一次看到天子,观瞻皇家威严,即使是人群中远远的看了一眼,已经觉得非常激动了。突然之间,他要代表西凉军护送天子回宫,这是何等的荣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叔叔张济就兴奋得难以自抑,连喊三声“家门有幸”。

贾诩、张绣激动,董卓也激动,他立kè

下令调拨五百精锐骑士交给贾诩、张绣指挥,护送天子回宫,自己也率领一千精骑进城,余下的骑兵交给女婿牛辅,驻扎在平乐观待命。

袁绍听了,暗自冷笑,随即叫过一个人,低语了几语。那人听了,点点头,匆匆离去。

……

袁府。

太傅袁隗端坐在榻上,妻子马伦坐在对面,谁也不说话,眼皮低垂,沉默无语。

他们刚刚收到了袁绍派人传来的消息,知dào

了平乐观发生的事。袁隗有些意wài

,但也仅仅是有些意wài

而己。

“想不到董卓会被一个孩子骗住,真不知dào

这些年他在凉州是怎么做的。”袁隗抬起头,看了马伦一眼:“会不会是卢子干(卢植)的主意?”

马伦无声的笑了笑:“倒也不是不可能,我这个师弟啊,一心想辅佐天子,重振朝纲呢。”

“可惜。”袁隗说了两个字,却没有再说下去。

马伦却听明白了,点点头:“是有点可惜。”

过了片刻,袁隗起身,轻轻的振了一下衣袖:“既然如此,那我去见见,看看天子究竟有什么样的威严,连本初(袁绍)都压制不住。准bèi

了这么多年,可不能出岔子。”

“能出什么岔子?”马伦也站了起来,帮袁隗整理衣服,拈去他肩头的一根白发:“想当年,先帝布了那么大一个局,不是照样被我们化解于无形,辛苦一场,反而成就了我们。就凭天子一个黄口孺子,又能闹出什么事来?让他闹去吧,他闹得越凶,我们做起事来越容易。”

“我只想善始善终。”袁隗微微颌首,仰起头,嘴角轻挑:“几代人的努力,终于要圆满了。能身历这样的大变局,我纵死也能瞑目。”

“只可惜……”马伦面色一黯:“我没能为你留下一点血脉,只能便宜了其他人。”

袁隗眉头一颤,沉默了片刻,伸手握住马伦的手:“人生不如意常八|九,你又何必在意。只要是我袁家子孙,是谁都一样。”

“话虽如此……”

袁隗抬手,轻掩马伦的嘴唇,摇了摇头,示意马伦不要再说了。马伦眼圈一红,伏在袁隗胸前。

……

在张绣、贾诩率领的五百西凉精骑的保护下,由卢植等人前呼后拥,刘辩回到了洛阳城。走过长长的街道,站在被烧得漆黑的朱雀阙面前,仰起头,看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有些复杂。

洛阳城的最高点,皇宫的象征,居然被人一把火给烧了?

一个大臣凑了过来,大声说道:“陛下,赶紧回宫吧,群臣还在殿上等着觐见陛下呢……”

刘辩本来暂时不想问这件事,可是一听这个大臣明显拉偏架的话,不由得火起。他打断了那个大臣,看都不看他一眼:“这里是谁负责?是谁放的火?”

众人听出了天子的意思,一个个沉默不语,当刘辩是空气。

刘辩眉毛一挑,不紧不慢的说道:“不明白自己的职责,是失职,做了事不敢认,是怯弱。我大汉的官员失职而怯弱,是谁的责任?”

袁术眉头一挑,排众而出,大声说道:“陛下,朱雀阙是臣烧的。”

袁绍一听到刘辩那句话,就开始担心袁术,他本想拉住袁术,可是手动了动,又收了回来,看着袁术走到了天子面前,大声回话。

“有什么样的敌人,居然让你如此紧张,要烧了朱雀阙才能御敌?”刘辩不紧不慢的说道:“几个阉人貌似不足以至此,难道城里有黄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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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时日无多

袁术张口结舌,一时不知dào

如何回答。烧朱雀阙,只是他一时怒起,并不是有强dà

的敌人。可是,如果说我想烧,所以就烧了,那岂不是太嚣张了?既然如此,那就说有敌人,可是洛阳城里能有什么敌人,几个阉人就吓得自己惊慌失措,烧了朱雀阙,那岂不是太丢人了?

黄巾?那就更不可能了,谁都听得出来,这是天子羞辱他呢。

在刘辩预设的两个选择中,袁术左右为难,脸涨得通红,一时不知dào

如何回答才好。他蛮性发作,梗了梗脖子,刚要反唇相讥,人群如流潮般向两侧分开,无数人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人群中,袁隗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袁隗一来,气氛立kè

变了。不仅袁绍、袁术等人上前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礼,就连董卓、卢植的神色都有些变了。刘辩明显感觉到董卓原本昂着的头低了下来,而卢植一下挺得笔直的腰杆也弯了些,甚至连不苛言笑的杨彪都放缓了神色,如沐春风。

刘辩刚刚营造出来的气势倾刻间化为乌有。

“太傅臣隗,拜见陛下。”袁隗上前见礼,声清如磬,字字入耳,比起袁绍的声音还要悦耳几分,浑厚几分。

刘辩感受到了一种与从不同的魅力。如果说袁绍是一只敛翅俯冲的雄鹰,那大袖飘飘的袁隗就像一只能让百鸟朝拜的凤凰,没有逼人的力势,却自有光明正大的温和,双目张阖之间,让人有一种俯首而拜的冲动。

面对袁绍,刘辩还有胆气利用自己的身份,抓住袁绍话中的漏洞进行反击,将袁绍堵得哑口无言。面对袁术,他也能在言语中设下陷阱,让袁术无法应对。面对还没有说一句话的袁隗,他却找不到一点破绽,毫无还手之力。

“陛下,阉人作乱,挟持陛下出宫,险至倾覆。如今陛下安然无恙,乃天之幸也。朱雀阙虽然重yào

,岂及陛下万一?请陛下回宫休息,容臣彻查,一定不会让奸佞之辈漏网。届时再重修朱雀阙,恢复皇家威严。”

袁隗神色温润,言语恭顺,刘辩却听出了一身冷汗。他听出了袁隗的威胁。这里很乱,你赶紧回宫歇,不要闹事。万一闹起来,谁也不敢保证昨天晚上的事不会再来一次,你别没死在黄河边,却死在朱雀阙下。

看看身边那些眼神不善的禁军将士,刘辩知dào

,袁隗不是说空话,他身边虽然有张绣、贾诩等五百西凉精骑,未必就是袁绍兄弟的对手。袁绍只要把城门一关,他就死定了。

几句话的功夫,整个局势被袁隗牢牢的掌握住,三言两语之间就将事情定了下来,不论是刚正的卢植还是野蛮的董卓,都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刘辩倍受打击,他连怎么散朝的都不知dào

,稀里糊涂的离开了朱雀阙,来到了后|宫。

后|宫的情况让他更加沮丧。

经过一天的收拾、清理,宫里依然到处弥漫着血腥味,随处可见血迹和来不及运走的尸体,每一个活着的人脸上都残留着惊恐,眼神惊惧如兔。他们忙碌着,不敢稍作休息,只有在无休止的忙碌中,他们才能暂时遗忘刚刚结束的那一场噩梦。

看着那些行色匆匆的宫女和郎官,刘辩浑身冰凉,再也感受不到一丝袁隗身上散发出的暖意。

堂堂的皇宫居然任人行凶,自己这个皇帝在袁隗面前却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一败涂地。这皇宫还是他的皇宫,这江山还是他的江山吗?

没错,历史上,这一切的确很快就不是他的了,他将死于一杯毒酒。

刘辩看着到处散发出不祥意味的皇宫,眼前一片血色。

何皇后的情况比刘辩更糟糕。一夜之间,她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依靠,大将军何进死了,车骑将军何苗也死了,南北军的兵权都落入了袁氏兄弟手中,她依赖的宦官也死了,宫里再也没有人能帮她出谋划策。

她自己还受了伤。昨天从复道上跳下来,她摔断了一条腿,现在不能动弹。

何皇后面色如土,眼神呆滞,即使看到刘辩站在她面前,她也只是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上再也没一丝悍妒之色。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被吓破了胆的母后,刘辩一时不知dào

说什么才好。此时此刻,他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这既陌生又熟悉的母后。因为他知dào

,苦难才刚刚开始,如果回天无力,用不了几天,他们母子就要继何进、何苗的后尘而去。

刘辩转身离开了长乐宫,来到了北宫西门外的濯龙园。池水清澈,水声潺潺,一缕小型瀑布从假山上倾泄而下,冲入池中,激起一层白沫。池水翻腾,如龙戏水。

听着水声,刘辩不知不觉的静了下来,他坐在池边,脱了鞋袜,将脚垂在水中。清凉的池水绕着他的脚打转,清冷入骨,激得刘辩浑身打了个激零。

“妈的,横竖是一死,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和他们拼了。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刘辩恶狠狠的骂着,脚踢打着池水,溅起一阵水花。

“陛下,这虽然鲁莽,却不失为一丈夫。”

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刘辩一惊,刚想转身,忽然明白了来人是谁,随即又放松下来。

唐瑛是他这一世的妻子——准bèi

的说是皇妃。在他还没有登基之前,唐瑛就是他的王妃。他们可以算是门当户对——他的母亲出自屠门,而唐瑛的伯父则是曾经横行一时的宦官唐衡,都为人不齿。唐瑛比他小一岁,正是二八年华,书读得也不多,但是性格刚强,比性格懦弱的“他”更像个男人。

很多时候,是唐瑛在保护他,而不是他保护唐瑛。唐瑛没有说过他软弱,但是像今天这样,给他一个“丈夫”的赞语,却也是破天荒第一次。

“你……没事吧?”刘辩转过身,看着唐瑛,不太自然的说道。

“没什么事。”唐瑛在刘辩身边坐了下来,和刘辩并肩而坐。她侧着脸,看了一眼刘辩,眉头微挑:“陛下……与往常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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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密室

刘辩心里一惊,摸了摸鼻子,掩饰的笑了一声:“被吓傻了?”

“不是。”唐瑛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上下打量着刘辩:“你……像是长大了。突然……变成了一个真zhèng

的大丈夫。”

刘辩知dào

她在疑惑什么,却不敢承认,他苦笑道:“那是因为你刚才没有看到我的窘迫。在袁隗面前,我连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比女人还要女人。”

“这个很正常。”唐瑛撇了撇嘴:“四世三公的袁家当世最杰出的领袖,别说是陛下,就是先帝在世也无法与他抗衡。”

“他为什么……这么厉害?”

“一是家世深厚,百余年的根基,四世三公的底蕴,非常人可及;二是他本人久经官场,身居高位,养出了官威。”唐瑛低下头,用脚拨打着池水。“如今朝中大臣没有一个人能和他相提并论。就连董卓都是他的故吏,哪怕是心里再不服,脸上也要客客气气的,要不然就会被人笑话。”

“董卓是袁隗的故吏?”刘辩吃了一惊。如果是这样,那他就能理解董卓在袁隗面前的低调了。

“董卓做过袁隗的司徒掾,当然是他的故吏。”唐瑛再次撇了撇嘴:“袁隗的夫人出自扶风马氏,卢植是其父马融的门生,所以卢植看到袁隗,气势也会弱上三分。”

刘辩明白了。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可不真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这就是规矩,要在这个官场上混,就必须遵守这个规矩,卢植是大儒,董卓是悍将,却不能违背这个规矩。就连他本人也不例外。袁隗是太傅,是他名义上的老师,如果他对袁隗不敬,同样会被天下人嗤笑。

怪不得袁隗能一言九鼎,一呼百应。

“不过,他再威风,毕竟是臣。陛下现在虽然气势稍弱,终究是君。”唐瑛话锋一转,安慰道:“只要陛下不露出破绽,他不能把你怎么样的。”

刘辩苦笑一声,心道你终究还是低估袁隗了。看袁隗、袁绍今天的架势,自己蹦得再凶,最多也就能保住命,做个傀儡,等袁绍羽翼丰满,再把自己一脚踢下去。

“如果……你能悟出太平道的秘密,也许能反败为胜。”

“太平道?”刘辩大惑不解:“太平道能有什么秘密,连张角都死了,他们就算有秘密,又能有什么用?”

唐瑛摇摇头,站了起来:“我不知dào

太平道有什么秘密,但如果这个秘密平淡无奇,先帝绝不会花那么大的心血。”她看着池对面的假山:“陛下,也许……你应该去看看先帝在这里面究竟留下了一些什么。”

刘辩看着对面的假山,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没错,灵帝去世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就躲在这里忙,也不知dào

他忙些什么,但是他最后病倒的时候,就是被人从这里抬出去了。也许……这里面的确有一些秘密,比如这个石球究竟是什么。

刘辩起身绕过濯龙池,弯腰走进假山,在嶙峋的巨石中转了几个弯,爬上十几级石阶,一幢隐秘的小楼出现在他的眼前。

……

这是一个算不上宽敞,但绝对不逼仄的小楼,一楼在假山里面,二楼在假山顶上,是一间四面通透的亭阁。从外面看,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亭阁,谁也不会知dào

这个亭阁的下面会有一间密室。

密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很宽大结实的锦榻。正北面的墙上画着一幅帝王的像,不知dào

是哪一位帝王,容貌古拙,神情威严,坐在一条龙的背上,飘飘欲飞。

东侧墙上画着一个骑牛的老人,有点像后世的寿星,细长的眼睛,长长的胡须,头上没有冠,只有一个头巾,广衫大袖,风度翩翩,双手拱在胸前,仿佛在向中间的帝王行礼。

西侧的墙上却画着一个骑象的胡人,同样看不出是谁,双眼半睁半睁,双手合什,置于胸前,法相威严,不可侵犯。

“这是……”

“中间这个乘龙的应该是黄帝。”唐瑛不太肯定的说道:“骑牛的自然是老子,这个骑象的……应该就是浮屠胡僧了。”

刘辩这才想起来,没错,先帝在宫里不仅祭祀老子,还祭祀浮屠,也就是西方的如来佛。只不过他没想到如来佛会是这个清瘦模样。

唐瑛四处看看,眉心微蹙:“看来子,这里已经被太后收拾过了,什么也没留下。”

刘辩点头同意,他刚想转身离开,忽然眼角瞟到一点东西,不由得愣了一下。他转身走到墙边,掀起蒙在上面的墙帷,顿时臊了个满脸通红。

“呃……”

唐瑛跟了过来,瞟了一眼,也不禁失声惊叫:“呀——”

满满一墙,全是栩栩如生的春|宫图,虽说和后世数码摄影的精细程度不能比,可是那些人物的动作甚至表情都表达得非常到位,耳边几乎能听到他们的喘息声。

刘辩很尴尬,唐瑛虽然是“他”的妻子,可是在这种场合下,他还是有些不自然。倒是唐瑛很快镇定下来了:“难道……这就是太平道的房|中术?”

“这房|中术和太平道有什么关系?”

唐瑛看了刘辩一眼,抿嘴一笑,刹那间让刘辩恍惚失神,莫名的心动。

“陛下不知dào

吗,黄巾被剿灭后,太平道的圣物九节杖和《太平经》就都被收入了宫里。张角号称大贤良师,有两样至宝:一是九节杖,二是《太平经》,而《太平经》里就讲到房|中术。听说黄巾军中不仅有黄巾力士,还有黄巾圣女,黄巾力士是张角的精锐侍卫,黄巾圣女就是张角修习房中术的炉鼎。张角的法力,都是从房|中术里修来的呢。”

刘辩看着那些栩栩如生、春意盎然的图画,好容易才把目光转移开去:“九节杖和《太平经》在哪里?”

“这个当然是问太后最合适。”唐瑛看了看四周,脸色绯红:“先帝驾崩之后,宫里的人和事,都由太后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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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 鸾凤命格

袁府。

卢植和董卓婉拒了袁隗的款待,起身告辞。

袁隗脸色平静,将他们送到门口,依依惜别。等他们各自上了车,先后离开,依然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远去。直到看不到他们的影子,这才收起笑容,转身回府。

袁绍、袁术在堂上等着。袁绍面色平静,端坐不动,袁术却有些不耐烦,扭着脖子东张西望。

“一个是叔父的故吏,一个是婶婶家的门生,叔父何必如此客气?”

袁隗看了袁术一眼,在堂上坐下,抚着胡须,轻声道:“本初,你如何看?”

袁绍清咳一声,拱了拱手:“陛下如今倚重他们二人,有意重夺大权,我们须得小心应付才是。特别是董卓,他奉我袁家之命而来,现在却对叔父虚以委蛇,不肯就范,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啊。他手中有精骑,还派人入城侍卫,听命于天子之意已明,万一……”

袁术没好气的说道。袁隗、袁绍把他撇在一边,把他当空气,让他很不舒服。听到袁绍这句话,他习惯性的反驳道:“董卓只有区区三四千兵,能奈我何?”

“公路,你又不是不知dào

,京师的南北军人数虽众,却没有经过多少战事,吓吓百姓还行,真要上阵,哪里西凉军的对手。战力最强的那些五校兵,也是当年张奂的部下,其中不少人与董卓相识。万一交战,我们未必就能制服董卓,反倒有可能被他所伤。”

袁术语噎,随即眼珠一转,又满不在乎的说道:“怕什么,不是还有丁原吗?凉州精骑厉害,并州精骑也不差,何况丁原部下还有吕布那样的猛将。”

袁绍眉毛一挑:“你对丁原很熟悉?”

“当然。”袁术得yì

的笑了一声。

“这可太好了。”袁绍一拍手掌,笑道:“叔父,有了丁原,我们就不怕董卓了。不如……”

袁术打断了袁绍,抢着说道:“我去找丁原,我跟他熟。”

袁隗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那就不要迟疑,赶紧去吧。告sù

丁原,我推荐他做执金吾。”

“哈哈哈,美不死他。”袁术满yì

的大笑道:“请叔父放心,我一定守成任务。”说完,急不可耐的起身告辞,大步流星的走了。

看着袁术出了门,袁隗叹息了一声:“公路已是而立之年,为何还是这般冲动?看来要请许劭来看看他究竟是什么命格,我们袁家不会出了一头恶龙吧?”

“不会吧?”袁绍苦笑道:“公路上溯几代,可都没有龙系血脉,怎么可能是龙?”

“既然不是龙,他烧朱雀阙干什么?”袁隗沉下了脸:“本初,这次行事有些鲁莽了,烧了九龙门也就罢了,怎么还烧了朱雀阙?”

袁绍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他沉默了片刻,从袖子里拿出了那颗石卵:“叔父,我感应到凤卵了。”

“真的?”袁隗眼睛一亮,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身子:“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朱雀阙火起的时候,当时我正在嘉德殿上。”

袁隗长吸一口气,又慢慢的吐了出来,眼中满是喜色:“看来许劭没有骗我,我袁家真出了一个鸾凤命格的子孙了。”说着,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喃喃自语:“天不负我,天不负我袁家。”

他说着,冲着袁绍就拜。袁绍吓了一跳,连忙避开,拜在袁隗面前,连声说道:“叔父,当不得,当不得。不管是什么命格,我能有今天的一切,都是叔父的栽培。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让叔父享shòu

到应有的荣耀,让所有的袁家子孙都记住叔父的功德。”

“哈哈哈……”袁隗满yì

的看着袁绍恭敬的面孔,放声大笑。过了片刻,他又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还是要请许劭来一趟,我要请他看看陛下,今天陛下的反应有些反常。”

“的确如此。”袁绍应声附和道:“叔父,会不会是那颗龙卵也和他有了感应?”

“龙卵?”袁隗冷笑一声,眉宇间闪过不屑之色:“真龙已经死了千余年,这颗龙卵大概早就成了石头,还能有什么感应?”他顿了顿,又道:“别说这颗龙卵已成死物,就算是活的,没有修行法门,他能感应到什么?如神在,能让他感应到龙卵吗?”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袁绍听了,也附和的笑了起来。他挑起大拇指:“叔父这招虚龙真凤实在高明,任他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这一层。”

“这不是我一个人功劳,是我凤门几百年的谋划所至。”袁隗轻叹一声:“我不过是因缘际会,轻轻推了一把罢了。”

……

刘辩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永乐宫。

何太后已经被腿伤和突如其来的灾难打倒了,根本没有精神和他多说什么,他刚刚提起《太平经》和九节杖,何太后就让人去拿。不过,何太后提出了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兵权。现在最大的问题提夺回兵权,保证皇宫的安全,而不是修行。

何太后这句话说中了要害,刘辩虽然拿到了九节杖和《太平经》,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修行是旷日持久的事,先帝修行了那么久,最后英年早逝,自己就能修成?

就算能修成,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当然是先解决兵权的问题比较迫切。

刘辩二话不说,让人召来了贾诩和张绣。

听完了刘辩的问题,张绣没有说话,却把目光转向了贾诩。很显然,论拳头,他很有信心,论动脑子,他还是习惯性的依靠贾诩。

贾诩似乎早有准bèi

,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董州牧虽然是袁氏的故吏,却不会循私枉公,可是,兵力不足的确也是目前最迫切的问题。”他抬起头:“南北军虽众,却疏于战阵,不足为虑。陛下要担心的是丁原率领的并州军。如果他们也被袁家控zhì

,我凉州军必然落于下风。”

听完了贾诩的话,刘辩却不紧张,反而轻松了些。别人也许不知dào

贾诩,他还能不知dào

贾诩?既然贾诩已经考lǜ

到了这个问题,那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文和,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才能将丁原的人马争取过来?”……

第012章 贾诩献计

贾诩愣了一下,他知dào

刘辩找他来,会向他问计,但是他没想到刘辩会这么直接的问计。

这不像是天子垂询,倒像是相识多年的知交,少了尊卑之间的礼节,却多了几分信任和亲热。他出道这么多年,还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即使是在董卓麾下,董卓也没有这么随和的和他说过话。

再联想到天子从董卓手中把他挖过来,他的心里泛起一阵涟漪,那颗已经快死的心又活了过来。

“陛下,臣有三个建议。”

“你说。”刘辩命人赐座,让贾诩、张绣坐在自己面前说话。他不习惯仰着头,感受有一种威压感,特别是面对张绣这种杀气比较重的人。

对他来说,让贾诩、张绣坐下来,是让自己放松一些。可是对贾诩、张绣来说,天子赐座,却是一个莫大的恩典。贾诩还好些,张绣已经有些手足无措了,生怕闹出笑话。

平定了心情之后,贾诩提出了三个建议。

首先,责令袁隗出面,调查兵变的责任,特别是车骑将军何苗的死。贾诩已经查明,何苗死于吴匡之手,而吴匡名义上是大将军何进的部下,其实是袁家的拥护者,让袁隗调查这件事,逼着他们处置吴匡,自断手足。

其次,任命卢植、杨彪等有声望,忠心可靠的大臣接管大将军何进死后留下的权力空白,避免被袁家攫取。

最后,利用袁术火烧朱雀阙、九龙门的机会,罢免他的虎贲中郎将,收回一部分兵权。削弱袁家对南北军的控zhì

,至少先收回南军,也就是虎贲郎、羽林郎的控zhì

权,保证皇宫的安全。

贾诩提出的三个意见超出了刘辩的认识,相对于他担心的丁原所部,其实只是贾诩三个建议中最后一个建议的一部分。由此可见,贾诩的眼界比刘辩要高得多,考lǜ

的问题也要全面得多。

刘辩非常高兴,连连点头。不过,他也没有闲着,而是动起了脑筋。贾诩这样的聪明人是不会辅佐一个笨蛋的,他同样危险,如果自己没有主见,天知dào

什么时候就被他卖了。

他仔细考lǜ

了一下贾诩的话,发xiàn

贾诩漏掉了一个人:董卓。

董卓是他现在最大的倚仗,是贾诩的故主,可是他却没有提到如何封赏董卓,这不显得奇怪吗?

“董公战功赫赫,这次又护驾有功,以文和之见,以董公为太尉,可好?”

贾诩眼中掠过一丝喜色,连忙躬身说道:“陛下圣明。”

张绣也松了一口气,现在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天子怎么封赏董卓。天子将他们从董卓麾下挖过来,如果天子重赏董卓,董卓会认为这是他们在天子面前进言的缘故,会觉得推荐他们侍卫天子是对的。如果天子不赏董卓,时间一长,董卓肯定会有想法,甚至会迁怒于他们。

董卓由州牧一下子跃升三公之首的太尉,这个赏赐肯定足够丰厚,足够让他满yì

。更重yào

的是,有了太尉这个头衔,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在洛阳,西凉人说话就有底气。

看到贾诩、张绣二人的脸色,刘辩心里一松,随即问道:“子章,你听说过吕布吗?”

张绣笑了起来,躬身道:“人中吕布,臣虽鄙陋,也有所耳闻。”

“那你的武艺和他相比,如何?”

张绣有些尴尬,迟疑了半晌:“臣没什么把握。”

刘辩心中暗笑,心道没有把握,就是打不过了。他也不点破,接着问道:“如今时局艰难,丁原、吕布还不知dào

能不能效忠朝廷。朕不仅需yào

你的忠心,更需yào

你的能力。你想想看,怎样才能尽快的提升你的武艺?”

张绣心中一喜,脱口而出:“陛下,臣是武人,要想提升武艺,除了名师指点和自己苦练之外,最快的办法就是有宝马神兵,陛下若能……”

“嗯咳!”贾诩咳嗽了一声,张绣恍然大悟,连忙闭上了嘴巴,讪讪的笑了两声。

刘辩明白了,张绣这是讨赏呢。不过,他也正有此意,贾诩是谋士,他求的是君主的信任,好让他有发展的空间。张绣是武人,他想要的当然是宝马神兵,让自己的武力更加强dà



“宫里虽然没有赤兔那样的龙马,却也有一些良马,待会儿你去挑两匹。神兵嘛,宫里也收藏了一些,也许有你能用的,选了马后,我们一起去看看,挑一件你趁手的。”

“谢陛下!”张绣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刘辩才不相信这些鬼话呢,不过,他现在的确需yào

拉拢张绣等人,他的小命可握在他们手上呢。

时间紧迫,说干就干,刘辩起驾,由王越、史阿护着,贾诩、张绣陪着,先来到了马厩。灵帝在世的时候,一直想重组新军,与何进、袁绍等人对抗,因此准bèi

了不少良马,称为厩马。黄巾之乱的时候,拨了不少供军用,现在还有一些,是当作郊祀时用的,也就百十匹。

郊祀用马,马种当然是最好的,喂养的也都是精料,骠肥体壮,一看就是好马。张绣一看就心动了,千挑万选,选了两匹,欢喜得合不拢嘴。

刘辩笑道:“文和也挑一匹代步。”

贾诩也不客气,上前挑了一匹,却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差的。

“文和,为什么不挑一匹更好的?”张绣不解。

贾诩笑笑:“我和你不一样,我的武艺太差,又不能上阵杀敌,再好的马,对我也没什么用。好马还是留给你这样的勇士,将来驰骋疆场,为陛下效力。”

张绣大笑,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挑完了马,刘辩又领着他们来到了宫里的武库。国家武库在洛阳城的东北角,贮藏供南北军用的批量武器,宫里的小武库则贮藏宫里当值郎中用的武器,同时也收藏一些古代的兵器。刘辩现在需yào

张绣的效忠,当然要拿出点有份量的东西,所以直接带他们来到了先帝收藏古兵器的秘阁。

一只脚刚踏进门槛,张绣忽然停住了脚步,双目圆睁,牙关紧咬,向后挫了一步,身体微伏,如猛虎蓄势,杀气笼罩全身。王越、史阿见了,下意识的按剑护在刘辩左右。刘辩也吓了一跳,贾诩皱了皱眉:“子章,怎么了?”

“有神兵!”张绣慢慢的放松下来,牙齿依然咯咯作响:“刚才激发了我的护体真气。”……

第013章 霸王戟

刘辩愣了一下,看看王越、史阿,他们同样是武人,为什么没有感应到?

“看来张将军遇到了同气神兵了。”王越羡慕的看看张绣,说道:“陛下,神兵如人,有不同的禀气,只有遇到同类禀气或者境界相当的对手时,才会产生感应。张将军有如此反应,看来阁中有和他同气的神兵。”

“是吗?”刘辩将信将疑,不过,经lì

了赤兔卖萌的一幕之后,对这类诡异的事,他已经有点心理准bèi

了。“那不正是好事,如果能找到趁手的兵器,子章的武艺再升一阶,也是喜事一桩嘛。”

“谢陛下。”张绣苦笑一声:“这件神兵……怕不是臣能用的,臣只希望能看一看,是什么样的神兵利器,居然有这么重的杀气。”

刘辩眉毛一挑,转身入阁。张绣像一只猎犬,循着味儿就走过去了。不过,他越是往前走,越是紧张,仿佛被一种无形的气势压制住了,连大气都不敢喘。王越、史阿的脸色也沉重起来,反倒是刘辩和贾诩没什么反应。

终于,他们停在了阁中间,面对着一个高近两丈的木柜。木柜古色古香,黑底朱漆的龙凤纹,两个青铜兽辅首,面目狰狞。

站在木柜面门,张绣深吸一口气,使出了浑身的力qì

,才算站直了身子。

“这是什么武器?”刘辩问匆匆赶来的守藏吏。

“回陛下,说起这件兵器,那可有点复杂。”守藏吏拘谨的笑了笑:“陛下,这是霸王戟,是霸王项羽用过的戟。”

刘辩一怔,随即笑了:“来头这么大?打开,让我看看。”

“陛下,项羽当年杀人盈城,霸王戟杀气太重,恐怕……”

“有这么严重?”刘辩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不容置疑的说道:“打开!”

守藏吏为难的咂了咂嘴,无可奈何取出一串钥匙,打开了柜子。刚刚取下铜锁,还没拉开柜门,张绣就有了反应,身体颤抖起来。等守藏吏打开柜门,露出柜中那柄黯淡无关的大戟时,一股让人窒息的凉气扑面而来,让人无法呼吸。张绣面色煞白,双拳握紧,竟似使出了浑身力qì

才没跪倒。

原本没什么感觉的王越、史阿的脸色也变了,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不知dào

是修为为零,还是因为气类不同,刘辩一点感觉也没有,他仰起头,打量着这柄霸王戟。只见这柄大戟长约一丈六尺,应该是一柄马上用戟,通体黝黑,连戟头都是黑的,看不出一丝锋芒。

“拿下来,我看看。”

“陛下,不可。”守藏吏的脸色都白了,连连摇手:“据阁中记录所载,霸王戟自从前汉时收入宫中,四百年来,只有两位帝王亲手摸过,其他诸帝都只能远观,不能近玩。”

刘辩好奇心大起:“哪两位?”

“孝文皇帝,孝武皇帝。”

“其他人……会怎么样?”

“会受伤,轻者不适,重者大病一场。”

刘辩也有点紧张,不过他随即又说道:“可是我现在没有任何不适啊。”

守藏吏嚅了嚅嘴唇,不知如何应对。

见守藏吏逡巡不敢上前,刘辩有些恼了,他推开守藏吏,正准bèi

自己去取,张绣抢先一步,躬身道:“陛下,请容臣为陛下效劳。”

刘辩打量了一下张绣,见他虽然脸色还有些白,却已经缓过来了,便点了点头:“子章小心些。”

“多谢陛下。”张绣走到柜子前面,慢慢的伸出手,双手握住戟柄,又顿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的发力。戟很重,超出了他想象的重,他深吸了一口气,肌肉贲起,勉强能将戟抱出来,往阁楼上一放,“咚”的一声闷响,似乎整个阁楼都震颤了一下。

“如何?”刘辩关心的问道。

“无妨。”张绣吁了一口气,用敬畏的目光看着这柄霸王戟,心有余悸:“我不以他为敌,他也无伤我之意。”

刘辩放心了,他可不希望张绣伤在这柄霸王戟之下。他走上前,抚摸着霸王戟,入手微凉。戟身有若隐若现的光纹,握手处比其他地方光滑一些。刘辩摸着戟柄,仿佛摸到了曾经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的手,不由得一阵黯然。

力拔山兮气盖世又如何,不是一样被人收拾了。匹夫之勇,终究不可恃。

刘辩欣赏良久,让张绣把霸王戟放回去,又问守藏吏道:“阁中还有类似的武器吗?”

“有。”守藏吏见刘辩无恙,如释重负,连忙关上柜门,领着刘辩向侧面走去。柜门一关上,张绣立kè

松驰了许多,又有些怅然若失,留恋的看了一眼霸王戟。

“陛下,这里还有一柄霸王枪,是仿霸王戟而作,当年光武皇帝赐与安成侯铫期的利器。”

刘辩跟着守藏吏来到一个柜子前,看着守藏吏打开柜子,露出一柄和霸王戟形制相似,只是小了一号的大枪,这杆枪只有矛头,没有戟胡,寒光闪闪,却没什么杀气。

“这是铫期用过的兵器?”刘辩很诧异,铫期名列云台二十八将,也是一名战功赫赫的将领,怎么他用过的兵器看起来这么普通。

“有霸王戟在,任何武器都无法突pò

他的气势,所以显露不出应有的气势。”守藏吏解释道:“出了阁,陛下就能感受到它的与众不同。”

“当真?”

“应该是这样。”张绣走了过来,端详着这柄霸王枪,伸出手,将霸王枪提在手中,试了试手感,眉头便是一跳,两眼放光:“好枪!”

刘辩提议道:“出去试试?”

“好。”张绣二话不说,抱着枪就出了阁。果然,一出阁门,原本普通寻常的霸王枪就散发出一阵淡淡的气氲,仿佛有了生命。张绣走到庭中,摆开架势,练起了枪。

与刘辩想象的不同,没有想象中的枪花朵朵,只听到嗖嗖的破风之声。霸王枪在张绣的手中如同一条巨蟒,蛇信忽伸忽缩,迅捷无比,肉眼几乎无法看清……

第014章 谶语(求推荐,求收藏!)

枪挑一条线,刀砍一大片,刘辩算是第一次看到了真zhèng

的枪法高手在练武。前一世的他没机会看,这一世的他有机会看却一直没兴趣看,十七年的人生,在他的脑海里似乎没有留下什么印象,浑浑噩噩,稀里糊涂。

如今看到张绣练枪,并没有过去印象中的大开大阖,却另有一番逼人的气势,他知dào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实战枪法,而不是那种舞蹈一般的花枪。

“好枪法!”刘辩不禁拍手叫好:“子章果然是好枪法,不愧是来自凉州的勇士。”

“陛下,不仅是凉州出勇士。”王越不服气的说道。

刘辩眼珠一转:“你想和他较量一番?”

王越一愣,他只是不服气,随口说了一句,可没有和张绣较量的意思。再说了,他是剑,步战高手,张绣是长枪,骑战高手,怎么对阵?

没等王越说话,刘辩又说道:“如果你能胜了他,朕也让你到秘阁里挑一柄藏剑。”

听了这话,王越把涌到嘴边的推辞又咽了回去,拱手道:“唯!”拔剑走到张绣面前,亮出了剑,微微一笑:“张将军,陛下所命,不是我要占你便宜。”

张绣眉毛一挑:“无妨,能与京师第一剑客交手,也是我的荣幸。我虽然步战不如骑战,勉强接你几招,应该也不成问题。”

听到这句话,刘辩这才想起来这根本就是鸡同鸭讲,实jì

上王越是占了便宜的。不过看张绣这般气势,他应该有信心,不致大败。就算败了,他也有话可说,如果万一胜了,在不利的形势下战胜了京师第一剑客,他可就扬名天下了。

几句话之间,暗藏了太多的玄机,如果不是刘辩两世为人,以他之前的糊涂,他肯定听不出这里面的门道。

王越显然也听出了张绣的意思,不过他同样自信满满,捏了个剑诀,跃步上前,分心便刺。

与张绣的枪法一样,他的剑法同样干净利落,没有什么翻腾蹦跃,倒和后世的击剑有点相似。

张绣持枪在手,格开长剑,刺向王越的心窝。王越手臂一转,拨开张绣的长枪,长剑顺着枪杆滑了过去,再刺张绣。张绣眉头一挑,大喝一声,不退反进,两臂一推,让开了王越的长剑,枪尾抬起,砸向王越的脖颈。

随着这一声大喝,长枪黝黑的枪杆爆起一层若有若无的光芒,将王越的长剑裹了进去。王越眼神一缩,轻啸一声,抽身急退。张绣反击得手,再不给王越一丝机会,一口气连刺七枪,刹那间,庭中如狂风骤雨,让人喘不过气来。

“丁丁当当”一阵急响,王越挥动手中长剑,在间不容隙之间挡住了张绣的攻击,连退七步。

两人一触即分,相隔五步,王越面色难看,张绣持枪而立,面带微笑。

“承让!”

王越的脸色变了变,缓缓还剑入鞘。“好枪!”

张绣哈哈大笑,爱不释手的看着手中的霸王枪:“的确是好枪。”他转身看着刘辩,躬身一拜:“谢陛下赐枪,臣愿以此枪护佑陛下。”

刘辩点了点头,不仅不慢的开了口:“这枪对子章有用?”

“有用。”张绣不假思索的说道:“有此枪,当得臣苦练五年,如果再配上陛下赐臣的良马,臣有望提升一个层次。”

“那你现在有信心和吕布对阵吗?”

“纵不能胜,臣也有把握全身而退。”张绣意气风发的大声说道,看得出来,他新得宝枪骏马,已经迫不及待的要与吕布一战了。“臣愿与吕布一战。”

“甚好。”刘辩转身看向贾诩,“文和,现在有把握了吗?”

贾诩躬身施礼:“陛下,臣明白了。”

刘辩笑了笑,笑得有些沉重。和聪明人说话是简单,可是压力也大啊。

……

孟津,贾诩和桥蕤狭路相逢。

桥蕤身材修长,文质彬彬,看到贾诩,他笑了笑,在车上直起身子,拱了拱手。

贾诩也只好还礼。说起来,他和桥蕤还曾经是同事,当年一起在宫里做郎中的。不过桥蕤是梁国桥家子弟,是桥玄的从子,自然能与袁术这样的公门子弟相来往,不是贾诩这样的寒门能比的。

“文和,来找丁校尉?”

贾诩点了点头,露出一丝苦笑。“文华兄又抢先一步了。”

桥蕤哈哈一笑:“文和兄就是来得早,也未必有用。天意如此,何必强求?文和兄没听说那句谶语吗?”

贾诩一脸茫然:“不知文华兄说的是哪一句?”

桥蕤刚要说,随即又闭上了嘴巴,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文和啊,你还是那样,太阴险,太阴险啊。好了,你去找丁原吧,我也要回去交差了。”

贾诩站在一旁,看着桥蕤飘然远去,嘴角挑起一丝冷笑。

他当然知dào

桥蕤说的是哪一句谶语:瞻屋爰止,于谁之屋嘛。不过,谶语这东西太多了,谁知dào

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退一万步讲,这个爰(袁)是哪个袁,是袁绍还是袁术?袁家还没有成事,已经分成两派,将来兄弟不合,天知dào

会是什么结果。

贾诩上了车,重新向丁原的大营走去。远远的,黄河在望,想起昨天在黄河岸边看到的那一幕,贾诩眯起了眼睛,暗自冷笑。

于谁之屋?有我贾文和在,还真说不定呢。也许有一天,你桥蕤还要站在我的面前,求我在陛下面前说情呢。到那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笑得这么自信,这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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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天有加更……

第015章 激将(第二更,求推,求收!)

丁原很冷淡的接待了贾诩,根本不把他这个天子使者放在眼里。

他刚刚得到了袁隗的承诺,只要他愿意支持袁家,听从袁家的安排,袁隗推荐他做执金吾。执金吾是九卿之一,负责皇城内、宫城外的治安,对丁原来说,显然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职务。

贾诩很识相,甚至没有说是奉天子之命,只是说来访友。丁原见状,以为贾诩知难而退,便挥了挥手,就示意贾诩自便,连客套话都不愿意再多说一句。

贾诩也不在乎,转身来到了吕布的大帐。吕布没有丁原那么傲气,看到贾诩,他热情的迎了出来,打趣道:“贾文和,来做说客的?吃了闭门羹了吧?”

贾诩微微一笑,摇摇头:“非也,如果为我自己,没有必要做说客,如果是为天子,更没有必要做说客。天子征辟人才,一个使者,一道诏书就够了,还需yào

说客吗?”

吕布一怔,嘴角抽了抽,有些尴尬。他说错话了,而且被贾诩抓了个现行。是的,贾诩的背后现在不是董卓,而是天子,天子要用人,还要说客吗?一个使者,一道诏书足已。虽说现在情况特殊,可是吕布也不能否定这个事实。

对于袁家那样的世家来说,天子也许只是表面上的威风,可是对于吕布这样的寒门甚至来普通百姓来说,天子就是天子,不是任何人能够代替的。

“吕布讪讪的说道:那文和是来干什么的?”

“其实也没什么啦。”贾诩漫不经心的说道:“陛下不知dào

从哪儿听说了你吕奉先的大名,想要见见你。”

“是么?”吕布眼睛一亮,喜上眉梢。虽然他不会接受天子的征辟,但是天子能知dào

他吕布,这件事让他很高兴,很有面子。他一点诚意也没有的谦虚道:“吕布乡野之人,区区微名,怎么会传到天子耳中,文和说笑了。”

“说实话,我也不知dào

天子是怎么知dào

的,也许是偶尔听来的吧。”贾诩有点无奈的说道:“今天,天子观看了张绣演武,突发其想,要看看张绣和你哪个更厉害,所以让我来看看,看你有没有兴趣和张绣交个手。”

听了这话,吕布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他斜睨着贾诩,冷笑一声:“张绣的枪法是不错,不过要和我吕布较量,他恐怕还要回家再练几年。向我挑zhàn

,他就不怕白白送了自己性命?”

“我也是这么劝他的,不过,他刚刚战胜了王越,有点忘乎所以,不听人劝啊。”

“他战胜了王越?”吕布吃了一惊:“骑战还是步战?”

“步战。王越用剑,他用枪。”

“不可能!”吕布脱口而出,怒视着贾诩:“你当我吕布是无知之辈吗?我到洛阳的时间虽不长,却也知dào

王越是京师第一剑客,就算是我与他对阵,步战也没什么胜算。张绣怎么可能战胜他?”

“也许……是他最近习武有成,又或者……他想在陛下面前搏个名声?”

吕布的脸色更加难看。贾诩这句话里可藏着钉子。张绣击败王越是搏名,那要挑zhàn

他吕布岂不也是搏名?步战打败京师第一剑客王越,骑战击败他吕布,他可不就成了天下第一。

想得美!不自量力!

“我应了。”吕布怒不可遏,寒声道:“明日午时,我吕布会恭请他张绣指教,步战、骑战任他选,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了什么了不得的长进。”

“好,一言为定,明天濯龙园见。”贾诩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转回身问了一句:“对了,还没恭贺奉先呢,真是惭愧。”

吕布正一肚子火,听到这莫名其妙的一句,不由得发笑:“我有什么好恭贺的?”

“袁家来找丁校尉,丁校尉加官进爵是意料中的事。奉先是丁校尉帐下第一猛将,威名都已经传到了天子的耳中,自然是水涨船高,鸡犬升天,难道不值得恭贺吗?”

吕布脸色一黯,欲言又止。贾诩将他的神情看在眼中,却当没看见,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吕布独自坐了片刻,突然骂了一声:“岂有此理,眼中居然没有我吕布,可恶!”一拳砸在案上。“喀嚓”一声,厚重的案几应声碎成几片。

……

“袁术只派了一个桥蕤去?”刘辩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不已。“他们居然没提吕布?”

贾诩含笑点头:“他们眼里只有丁原,吕布虽勇,在他们眼里不过鹰犬而已,何足道哉?”

刘辩一声叹息:“这世家的眼眶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啊,他们的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的么?吕布这样的猛将,若是镇守边关,可是不亚于飞将军李广一般的人物。本朝武功不盛,世家罪莫大焉。”

贾诩深有同感,却没有多说什么。

“好了,今天的当值,你辛苦一点,让张绣好好休息,明天好与吕布对阵。”

“唯!”

“文和腹有安邦之策,可不要辜负了自己的才华。”刘辩站起身,将手轻轻的放在贾诩的肩上:“让那些世家看看你的实力。”

“唯!”贾诩躬身下拜,久久未起身,他躬着身子,退出了大殿,转过身,这才不动声色的用袖子拭了拭眼角,昂起头,大步流星的走了。

唐瑛远远的看着贾诩出宫,眼中闪过一丝异意。她走进大殿,看着沉思的刘辩,行了一礼,轻声说道:“陛下,你和贾诩说了些什么,他看起来很兴奋。”

“我只是给了他一点希望而已。”刘辩打量了一下唐瑛,唐瑛手里拿着一根长约六尺的白色棍子。“这是什么东西?”

“张角的法器,九节杖。”

刘辩连忙接了过来,九节杖洁白如玉,入手微温,形如骨节,却又没有雕琢的痕迹。刘辩看不出是玉制器还是什么东西,只觉得很精致。

“这九节杖……怎么用?”

唐瑛转身从侍女手中取过一卷书:“这就是《太平经》内篇,张角的修行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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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大道与小道(求推,求收!)

刘辩满心欢喜的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就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一个字也不认识。

说起来,前世的他多少是个大学生,这世的他虽然愚笨,也受过最基础的教育,至少识字不成问题。可是这篇帛书上的字根本不是他认识的字。看起来像隶书,但仔细看,却又一个字也不认识。

他能看得明白的只有上面的图。不过这些图和密室墙壁上的春|宫比起来,水平可差得多了,也就是小学生涂鸦的水平,一点美感也没有。

“这……什么意思?”

听了刘辩这句话,唐瑛也傻眼了。“陛下……也不认识?”

刘辩摸摸鼻子。算了,看来唐瑛和他一样,半文盲。想想也是,哪来那么多才女啊,个个和蔡琰一样,早就跑步进入社会主义了。

一想到蔡琰,刘辩突然心动起来。倒不仅仅是因为这位才女名气太大,还因为她的父亲蔡邕。卢植说过,这年头论读书多,学问广博,没人能超过蔡邕。

想到卢植,刘辩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黄巾动乱的时候,卢植是率军出征的三个大将之一,而且他直接面对张角,张角有没有法术,他应该最清楚了。他一直怀疑张角的《太平经》是骗人的把戏,为什么不直接问问事件的亲历者卢植?

说干就干,刘辩立kè

让人去传卢植。卢植现在是尚书,在尚书台任职,就住在宫里,方便得很。

卢植很快就来了,一听刘辩问起张角的法术和《太平经》,卢植的脸色有些复杂,他沉默了片刻,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却洪亮依旧。

“陛下,张角是有些法术,不过这毕竟不是正道,否则张角也不会自取其咎。陛下有心国事,只需yào

亲贤臣,远小人,垂拱而天下大治,又何必把希望寄托在这些歪门邪道上?”

刘辩自动忽略了其余的部分:“张角真有法术?”

卢植又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臣与张角战于广宗,黄巾本乌合之众,本不堪一击,奈何张角有妖术,所到之处,黄巾奋发如狂,我军往往不能克。是以臣围而不攻,以待其弊。”

卢植没有说下去,但是刘辩知dào

后来是怎么回事。卢植被诬消极怠战,槛车征送回京,判免死一等。董卓接着上阵,却被张角打得大败。直到战神皇甫嵩转战冀州,才平定了黄巾叛乱。不过那时候张角已经死了,皇甫嵩其实并没有和张角对阵。如果卢植没有被人诬陷,那么收获这个战果的就不是皇甫嵩,而是卢植了。

这么说来,似乎黄巾军真zhèng

的核心就是张角。张角在,不管是卢植还是董卓都无能为力。张角死了,百万黄巾军土崩瓦解,一败涂地。如果张角没死,皇甫嵩能不能战胜他,还是说不准的事。

“张角的妖术……究竟是什么?”

卢植的眉头皱得更紧,似乎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过了良久,他才叹息一声:“好象是符咒一类。他替人治病时就用符咒,上阵作战时也用符咒。臣依稀听说,他用的符叫黄帝阴符,用的咒是黄帝破阵咒什么的,具体是什么,臣也不太清楚。”

“那临阵有什么表现?”

“我军将士气沮,心无斗志,黄巾将士发狂,前仆后继,死不旋踵。”

“你听过他念咒吗?”

卢植摇摇头:“臣在中军,听不到阵前的声音,只是听临阵的将士所说。”他话锋一转:“陛下,张角行的是小道,只能骗骗无知的庶民。陛下要行大道,何必着意此等小术?还是当留意圣人经籍,修身正己,表率天下,自然能教化天下。”

刘辩瞟了卢植一眼,他觉得卢植今天的神态有些不太正常。不由得刺了他一句:“袁太傅的威仪,就是从圣人经籍中来的?”

卢植面不改色,应声答道:“是。”

“哪一部经籍?”

“《论语》。”卢植正色道:“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

刘辩有些不耐烦了,他觉得卢植在敷衍他。“那朕也当学此?”

“《论语》乃子书,为庶人自修之术,陛下万乘之尊,当学大经。”

“哪部大经?”

“《书》。”卢植朗声道:“《尚书·武成》有言,惇信明义,崇德报功,垂拱而天下治。陛下当学《书》,明大道,可垂拱而致大治。”

刘辩彻底被卢植打败了。很显然,论口才,八个他绑在一起也不是卢植的对手。这么说下去,没有结果啊。他摆了摆手,强按着不快:“卢卿,朕现在要强身健体,经籍中可有什么秘术?”不等卢植开口,他又说道:“你可不要说什么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啊。”

卢植忍俊不禁,原本严肃的脸上绽开了一丝笑容,虽然一瞬即收,气氛还是缓和了些。他躬身道:“陛下,天下学术在世家,可是天下最大的世家却是皇室,宫中收藏甚多,陛下何须外求,更何况是张角的邪道小术?陛下若是想强身健体,臣倒有个建议,可学黄帝十二形。”

“黄帝十二形?”刘辩将信将疑,怎么什么都挂上黄帝的名字?他听说过《黄帝内经》,据说还有一部《黄帝外经》,却没听说过什么黄帝十二形,可是十二形这三个字听起来却有些耳熟。

“臣在东观修书时,曾经见过此书。乃黄帝与雷公研讨所著的导引术,可以强身健体,常保聪明。比起张角的邪道小术,这才是大道正术。”

刘辩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后世的形意拳仿佛就有十二形,叫什么“五禽六兽一条龙”,难不成就是从这黄帝十二形演变过来的?形意拳可是三大内家拳之一,如果能学到这古拳法,说不定真能强身健体,甚至练出一身好武功,上阵杀敌谈不上,防身应该足够了。形意拳名家郭云深号称“半步崩拳打天下”,我如果学了十二形,嘿嘿……

陷入意|淫之中的刘辩有些迫不及待:“这《黄帝十二形》在哪儿?”

“在东观。”

“走,去东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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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危机

东观在南宫,是真zhèng

意义上的皇家图书馆,藏书之丰富,绝非普通人家可比。就连后世见惯了大型图书馆的刘辩,看到一排排看不到头的书架,也不禁叹为观止。

因为书写材料的原因,东观所有的书加起来,估计也就是一张光盘的量,不过这种气势却不是一张薄薄的光盘能够比拟的。

东观的大部分藏书是官方档案,是日后作史的原始材料。刘辩对这些不感兴趣,他跟着卢植直奔那些历代收集来的藏书。藏书都用不同颜色的丝囊装起来,整整齐齐的放在书架上,用各色骨签或牙签标注着书名和卷数。一路走来,刘辩看到了无数后世只闻其名,不见其面的古籍,心中涌过一阵悲哀。

这里的书绝大部分都会毁于战火,历史上最近的一把火就是董卓放的。不仅是这些书,就连整个洛阳城都被他烧成了废墟。现在,他穿越千年而来,勉强挡住了董卓的势头,可是危机远远没有解除,如果控zhì

不住局面,天知dào

历史会不会走到旧路上去。

事实上,中国历史上大规模的焚书事件绝不止这一次,逃过了这一次,也未必能逃得过下一次,华夏的文明记录绝大部分就这样毁在自己人的手中,后世的人只能看着书名慨叹,然后期望能从地下发xiàn

一些原本,填补记忆的空白。

卢植没有刘辩这样的感慨,他领着刘辩走进一间屋子,对赶来拜见的小吏吩咐了一句,时间不长,小吏取来了一只青囊。青囊里面是一份发黄的帛书,上面画着十二个人形,旁边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小字,不是隶书,甚至不是小篆,而是大篆。

刘辩再一次傻眼了。

卢植皱了皱眉:“我记得有今文摹写的,拿那一份来。”

“今文摹写的?”小吏莫名其妙:“请尚书明示,卑职没有见过。”

卢植很生气,大声喝斥道:“胡说,我分明见过,怎么能说没有,拿名录来看。”

小吏没有动,却直起了身子,手按在剑柄上,一字一句的说道:“卢君师出名门,精研三礼,是礼学名儒,却在君前咆哮,不知礼在何处?臣虽不敏,敢向卢君请教。”

刘辩诧异的看着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吏。这人手按剑柄,质问卢植,理直气壮,哪里像一个小吏,简单像是卢植的上官。反观卢植,也被他这一句噎得无言以对,怔了半晌,躬身施了一礼,默默的退到刘辩身后。

这可有点诡异。刘辩看在眼里,却不摆在脸上。他轻咳一声:“朕要将这书带走,卢卿,你去处理一下。”

“唯!”卢植躬身应了,对犹自手按长剑的小吏说道:“走吧。”

小吏看了刘辩一眼,没敢分辩,松开了剑柄,施了一礼,退了两步,跟着卢植走了。刘辩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问道:“此人剑术如何?”

站在他身后的史阿摇摇头,附在刘辩耳边,道:“陛下,他镇住卢尚书的不是剑术,是道统。”

刘辩有些明白了。“去打听一下,这人是什么背景,和什么人来往得比较密切。”

史阿诧异的看了刘辩一眼,随即又点了点头。

刘辩虽然没有回头,却知dào

史阿在想什么。他没有向史阿解释,但是他能感觉到,这个小吏很可能和袁隗脱不清干系。袁隗的反击,很可能已经开始了。

……

拿到了《黄帝十二形》还是没什么用处,只看图,看不懂上面的文字,还是等于零。卢植是大儒,但是他对这种古文字同样无能为力,只能再次推荐蔡邕,然后告退。

夜色已深,刘辩洗漱之后,坐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这是他到大汉的第二个晚上,却已经经lì

了太多的事。从刚才那个小吏对卢植的态度,他感觉到了一丝渐渐逼近的危机。

相比于四世三公的袁家,老谋深算的袁隗,只会乱来的董卓反倒好对付。眼下董卓因为兵力不足的缘故,不敢肆意妄为,再加上故吏的身份限制,面对袁隗时,他处于明显的劣势。卢植不仅官职不够,只是一个尚书,还有马家门生的身份,同样不足以和袁隗对抗。真zhèng

能和袁隗对阵的,就只剩下同样是四世三公的杨彪。

问题是杨彪虽然忠心无虞,可是他能和袁家撕破脸,正式对抗吗?别忘了,他的夫人就出自袁家,是袁术的同胞姊姊,袁隗的侄女。

退一步讲,就算杨彪能够大公无私,袁隗能不防着他,能让他顺利上位?贾诩给他提的三个建议是好,能不能实现,现在还真是难说。

举步维艰啊。

“陛下,怎么了?”唐瑛醒了过来,睁着朦胧的双眼,神色慵懒。刘辩虽然是天子,实jì

上只有唐瑛一个皇妃,不知dào

是因为年纪太小,还是因为之前太后和大将军忙着争权夺利,谁也没想到应该为他这个天子找一些妃妾。

不过,这已经让刘辩很高兴了,前世的他只有五姑娘一个伴侣呢,现在总算有了一个大活人,而且是个豆寇年华的美少女。唐瑛虽然没什么学问,不是才女,长相、身材却是没话说的。

刘辩忽然有些性动,某个部位仿佛突然活了过来,一朵小火苗在心里突突乱颤。

“英子……”刘辩下意识的使出了前世自来熟的泡妞手段,很亲昵的说道:“我刚才在想,张角既然能打得卢植和董卓没脾气,他的法术多少有点用吧?要不,我们也试试?”

唐瑛愣了一下,顿时明白过来,羞得满脸通红。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刘辩,蜷起身子,将头藏在被子里,嗡声道:“陛下,夜深了呢。”

“夜深了才好,没人打扰啊。”刘辩俯身伏了过去,贴在唐瑛的背上,一手搂住她的纤腰,慢慢的向上移去,将一只玉兔握在手心里,一手顺着她的腰带插了进去,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指尖小心翼翼的探进了春草丛生的溪谷。

“陛下……”唐瑛忽然喘息起来,她握着刘辩的手,却一点力qì

也没有,反倒是像在鼓励刘辩似的。刘辩大喜,将唐瑛搂在怀里,附在她如红玉一般的耳边,轻声说道:“英子,这就是蝉附吧?”

唐瑛羞不自胜,点了点头,出声轻细,宛如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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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龙虎交

蝉附是张角留下的《太平经》内篇里的一个名词,实jì

上指的是一种体位,男子俯在女子的背后,如雄蝉附于雌蝉之上,再配以呼吸,行六九之数,号称能治七伤。

对于刘辩来说,美人在抱,初尝禁|果,他哪里还记得什么呼吸和六九之数,脑海里只有本能。

可是要说七伤,刘辩还真有。这一天一夜,大惊大惧,大悲大喜,他都经lì

过了。各种危机扑面而来,应接不暇,他一直处于紧张之中,到现在还没还过神来,整个人就像一张绷紧的弓,不知dào

什么时候“呯”的一声就断了,估计心肝脾肺肾什么的都受了伤。

和唐瑛颠龙倒凤一番,最后在唐瑛急促的喘息声中一泄如注,出了一身汗,顿时神清气爽,浑身轻松。

两人骨酥筋软,筋疲力尽,也懒得叫宫人来收拾,相拥而卧。

“陛下,你今天……好威猛。”唐瑛蜷缩在刘辩怀中,保持着蝉附的姿势,双腿微动,摩了摩依然不肯退出去的龙根,心满yì

足的说道:“你今天……像个大丈夫。”

刘辩嘿嘿笑了一声,心道当然威猛,这可是我第一次开荤啊。唉,当皇帝就是好啊,再也不用为房子、女人犯愁了。只可惜,现在形势不妙,不知dào

不能活几天,如果没有袁隗、董卓这些坏人,我这个皇帝当得还能舒心一些。

“我以后,会比今天还威猛,还像大丈夫。”刘辩揉捏着唐瑛胸前的一对玉兔,轻声说道:“等我把蔡邕找回来,学会了黄帝十二形,练就不倒金枪,那才叫威猛呢。”

“到了那时候,只怕就不止臣妾一个人承恩了。”唐瑛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其实要搞明白黄帝十二形,不需yào

等到蔡邕回来。宫里也许就有人能看懂那些文字。”

“谁?”刘辩又惊又喜:“你刚才怎么不说。”

“陛下的同胞姊姊,万年公主。”

刘辩脑子里“嗡”的一声,已经淡忘的记忆重新浮现。没错,他除了弟弟刘协之外,还有一个姊姊刘和,光和三年封为万年公主,今年正好二十岁。因为先帝和大将军何进争权,连带着对何家人都没什么好感,一心想把皇位传给刘协,也没顾上替刘和安排婚事,就这么耽搁成了老姑娘。

这位姊姊性情平和,和他这个笨笨的同胞弟弟不像,倒有点像另一个弟弟刘协,很聪明,遗传了先帝的灵性,喜欢书画,也许能看懂这些古文字。

明天去找姊姊帮忙。刘辩心情大好,指尖夹住一粒突起的葡萄,微微用力:“好啊,你居然敢欺君,看我不处罚你。”

“陛下要怎么惩罚臣妾?”

“嘿嘿,我们刚刚试了蝉附,这次试试兔吮毫。”

“陛下……能行吗?”唐瑛转过头,戏谑的斜睨着刘辩,还促狭的收缩翘臀,夹了夹软成一团的龙根。刘辩得yì

的笑了笑:“正因为龙根不振,所以才要你兔吮毫啊。”

唐瑛一愣,这才明白过来,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正当刘辩担心会不会她翻脸的时候,唐瑛转过身,慢慢的滑了下去。她仰起头,眼睛上挑,眼角含春,似笑非笑的看着刘辩,张开嘴,露出雪白整齐的贝齿,轻轻叩击,咯咯作响,作出一副咬人的模样。刘辩又是欢喜,又是紧张,这究竟是一只可人的小白兔,还是一头凶猛的母老虎,不会真的咬老子一口吧。

在刘辩紧张的期待中,唐瑛缩进了被子里。刘辩倒吸一口冷气,蓦的绷紧了身体,瞪圆了眼睛。

……

刘辩再一次梦见了龙。

这一次没有风雨交加,也没有电闪雷鸣,却有龙吟虎啸,龙腾虎跃。

山岗上,一头白虎迎风呼啸,狂风大作,吹乱了云层,一条青龙从云层缝隙中中飞旋而下,绕着山岗翻腾飞舞,龙吟阵阵,白虎占据着山头,寸步不让,虎啸声声。双方对峙了片刻,青龙扑向山头,白虎跃起空中,双方斗在一起。

它们从山头战至空中,又从空中战至山谷,所到之处,风云变色,山河振荡。狂风呼啸而过,扯得山林哗哗作响,溪水暴涨,咆哮而来,如巨龙般横扫山谷,冲刷着两岸的石壁。地动山摇,一块块巨石从山顶落下,砸在河谷中的溪水里,激起一道道冲天水柱,然后被汹涌的激流卷走、吞没。

经过一番鏖战,青龙卷住了白虎,白虎咬住了青龙,它们既像是斗得你死我活,又像是恩爱缠绵,互相戏弄。忽然间,白虎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声长啸。

刘辩猛然惊醒,眼开了眼睛。

他还在床上,唐瑛缩着身子,躺在他的怀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迷,有一些暧|昧,还有一丝清晨的凉意。他抱着唐瑛,一条胳膊枕在唐瑛的颈下,一条胳膊搂着唐瑛的纤腰,掌心攀在她的一对玉兔之间,一条腿跨在唐瑛的臀上,一条腿垫在她的身下。

刘辩愣了一下,他定了定神,忽然发xiàn

自己这个姿势和刚才梦中青龙缠着白虎的姿势非常像。他又看了看唐瑛,唐瑛嘴角带笑,睡得正香,也不知dào

梦到了什么,她无意识的哼哼着,叩击着齐的牙齿,就像梦里的那只白虎,只是没有那么凶残。

刘辩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他和唐瑛先后试了蝉附、兔吮毫,食髓知味,意犹未尽,随后又试了龙翻、虎步,这才云散雨收,相拥而眠,然后就做了那个龙虎斗的梦。

难道我是那头青龙,唐瑛是那头白虎?刘辩下意识的动了动手,想要验证一下。却忽然觉得掌心有些异样,仿佛什么原本连在一起的东西突然断了似的。他一愣,重新将手放了回去,细细品味。

过了片刻,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从唐瑛的胸口流了出来,渗入他的掌心,那种身心交融,浑为一体的感觉又回来了。那股气息顺着他的手臂,流入他的身体,消散于无形。几乎在同一时刻,他感觉到了自己小腹深处有轻微的脉动,很微弱,却非常清晰。

刘辩屏住了呼吸,心头涌过一阵狂喜。

莫非……这什么房|中术真的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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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万年公主

初尝滋味,刘辩赖了一会儿床,不过当他着意去体会的时候,却发xiàn

这感觉越来越弱,很快消失了,让他很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还没睡醒,只是一场春|梦。

直到唐瑛停止了磨牙,打了个哈欠,从梦中醒来,刘辩也没有感觉到什么气。

“陛下,你怎么了?”看着刘辩一脸的失落,唐瑛坐了起来,有些紧张,还有些不悦:“臣妾……做得不好,还是臣妾起得迟了,服侍不周?”

“啊?”刘辩一愣,看着唐瑛半喜半嗔的脸,连忙说道:“不,你做很好。”说着,他挤了挤眼睛:“继xù

努力!”

唐瑛松了一口气,嗔了他一眼:“那陛下在想什么?”

“我在想……黄帝十二形的事。”

“这个无妨,今天臣妾去找公主问一问,便知究竟。”唐瑛主动请缨道。

“好。”刘辩轻佻的摸了摸唐瑛的脸:“美人辛苦。”

“再辛苦,也是应该的。”唐瑛轻笑一声:“只要陛下能重振朝纲,让臣妾做什么都愿意。”

刘辩的脸有点苦,这个目标可有点太大了,承担不起啊。

……

早饭后,刘辩便去看太后。大汉以孝立国,即使天子也不能例外。更何况何太后是一个很强势的人,以前的刘辩有点怕他,更是每天去探望。现在的他虽然不怕他,可是想想这个世上就这么几个亲人,而且太后又刚刚受了惊吓,摔断了腿,去看看她,给她一点亲情的慰藉,也是应该的。

何太后的气色依然很差,看到刘辩,也没什么精神,说了几句闲话,便挥手让他退下。刘辩正准bèi

走,却看到了他的姊姊万年公主。万年公主牵着刘协的手,一起来看望太后。刘协的脸色也不太好,眼圈有些黑,神情有些恍惚。

刘辩摸着刘协的头,关切的问道:“阿协,你怎么了?”

“没什么。”刘协摇了摇头,欲言又止,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离开了刘辩。

万年公主看着刘协,又看看刘辩:“陛下,臣妾和陈留王去看母后,回来再和陛下说话。”

刘辩听着语音不对,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便在永乐宫的外面等着。过了一会儿,身后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万年公主走了过来,却没有看到刘协。

“陛下!”万年公主款款下拜。虽然她是刘辩的同胞姊姊,却同样要行臣礼。

刘辩看看万年公主,摆了摆手。“姊姊似乎有话对我说,我们去濯龙园吧,免得惊扰了母后。”

万年公主有些意wài

,她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濯龙园就在永乐宫西边不远,出了西南角的小门,走几步路,就到了濯龙池。沿着那条小道,刘辩走上了假山上的亭阁,凭栏远刻,被烧毁的朱雀阙触目惊心,非常刺眼。

“姊姊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刘辩转过身,看着一脸讶色的万年公主:“是不是阿协对你说,我夺了父皇留给他的东西?”

万年公主瞪大了眼睛,小嘴张成了圆形,显然吃惊不小。其实她刚才便已经很吃惊了,因为她看到刘辩站在廊下,虽然形容不变,可是整个人的气质却与兵变前大相径庭,判若两人。以前的天子不管是站是坐,总是低着头,弓着腰,一副怯懦的模样,而现在的天子虽然眼神忧郁,却昂头挺胸,如同一棵不肯弯腰的竹子,虽然瘦弱,却有另一种不同的气势。

而他此刻发问,语气中蕴含的主动和自信,更让她有些怀疑眼前的这个少年还是不是她的兄弟。

迟疑了片刻,万年公主点了点头:“那是先帝留给他的纪念,你已经有了整个江山,没必要再夺走这个……这个……”

万年公主犹豫了半晌,还是没说出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姊姊,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先帝原本是打算将整个江山都传给他的。”

万年公主轻叹一声,无言以对。这是实情,她无法否认。

“而这个……东西,我不知dào

它叫什么,因为先帝从来没有告sù

我。”刘辩嘴角一挑,语带讥讽。“也许你知dào

,也许你不知dào

,但是现在我相信,这个东西不仅仅是个念想。它就是整个江山。”

万年公主花容失色。

“看样子,姊姊也知dào

?”刘辩长叹一声:“你和先帝一样,都觉得我挑不起这个担子,宁愿把希望寄托在只有九岁的阿协身上?”

万年公主低下头,避开了刘辩哀怨的目光。过了片刻,她重新抬起头,眼中有无法掩饰的痛苦。

“陛下,你不应该抱怨先帝,也不应该责怪臣妾和陈留王。这是命,是命,就没人能够改变。”

“命,什么命?”

“当初先帝曾经请许劭给陛下和陈留王卜过一卦,看看你和陈留王哪个更有天子命格。”万年公主的脸色发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许劭说,你有天子命,可是命短。陈留王也有天子命,可是命苦。你说,先帝该怎么做?”

刘辩倒吸一口冷气,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这许劭是妖怪吗?他怎么算得这么准。历史上的刘辩可不是命短,刘协可不是命苦么。这世界还是自己知dào

的那个世界吗,怎么这么多妖怪?梦里的那条龙,不会也是真的吧?

“因为许劭这句话,先帝才断了废长立幼的念头。”万年公主怜悯的看着刘辩:“陛下,你……知dào

这里面的原因吗?”

刘辩气极反笑。他当然知dào

。他有天子命,可是命短,皇位迟早还是命苦的刘协的。既然如此,先帝又何必和何进撕破脸,非要让刘协先继位呢,完全可以等一等,等自己这个短命的过把瘾就死,然后顺理成章的让刘协继位啊。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回事,自己居然一点也不知dào

。局外人啊,以前的刘辩就是一个局外人,稀里糊涂的做了一个龙套,然后又稀里糊涂的死了。

“我命在我不在天,更不在许劭。”冷静下来的刘辩摇摇头,抛开了哀怨,更抛开了一切顾虑。“既然现在我还是天子,我就要挑起这个担子。姊姊,你愿意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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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黄帝十二形

万年公主惊讶于刘辩的自信,没有拒绝,一口答yīng

了下来。毕竟是同胞姊弟,她也不希望刘辩短命,如果能够帮刘辩一点忙,她求之不得。

不过,当她得知刘辩要她帮忙翻译《黄帝十二形》帛书时,万年公主皱起了眉头。

“字,我都认识,不过,我未必能解得出来。”

刘辩不解,既然认识字,还有什么解不出来的。

万年公主叹了一口气,讲了一段往事。

先帝在世的时候,为了能振兴大汉,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其中有一项就是建鸿都门学。鸿都门学专门招收精通书法、绘画的人才,很多人都以为这是先帝玩物丧志,其实先帝是想寻找能够精通古文字的人才,而又不想引起世家的注意。找这些人,就是为了破解皇家收藏的一些用古文字写成的古籍,希望从里面找到能够振兴大汉的法门。

《黄帝十二形》帛书就是先帝曾经寄予了很大希望的一个目标。当时先帝已经派人译出了这些古文,但是却没法理解其中的意思,有如天书,最好只好不了了之,重新收藏起来。再然后,他就把注意力转到了《太平经》上。

“等等,《黄帝十二形》有今文译本?”

“当然。”万年公主很肯定的说道:“最后一个版本是我亲笔抄录的。我记得很清楚。”

“可是,这个版本的《黄帝十二形》失踪了。”

万年公主愕然,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刘辩的脸色同样不好kàn

。他想起昨天晚上在东观的经lì

,意识到这里面大有文章。先帝费了那么大的周折,秘密译出了《黄帝十二经》,却无法破解其中的秘密。现在有人偷走这份秘笈,说明有人懂得怎么破解,也就是说,先帝的辛苦全是为人做了嫁衣。

先帝的一举一动全在对方的注视之中,甚至包括鸿都门学的建立,都可能是对方的计谋之一。他们的目的就是想了解宫里收藏的这些古籍,《黄帝十二经》正是其中之一,所以对方居然直接将原本偷走了,而不是抄录一份,可见急迫。

刘辩的背后升起一阵凉意。毫无疑问,昨天那个敢质问卢植的小吏就是其中之一,而像他这样的人还不知dào

有多少。考lǜ

到袁绍、袁术一个任西园八校的中军校尉,一个任虎贲中郎将,负责宫廷安全的虎贲郎、羽林郎甚至包括殿中的郎中、中郎里,不知dào

有多少是他们的耳目。

袁家会不会半夜派人割了自己的首级?

刘辩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姊姊,既然有人偷走,说明有人能看懂。你看不懂《黄帝十二形》,是什么原因?”

“里面有太多的隐语,特别是经脉方面的。”万年公主沉吟道:“我想,也许学医或者修道的人能够搞明白。”

“为什么这么说?”

“从序文里看,《黄帝十二形》是黄帝三大神医之一的雷公所著。三大神医中,俞跗精针砭刀石,蓍有《黄帝外经》,岐伯精药草方剂,著有《黄帝内经》、《本草》,皆是各人所精擅的医术,雷公著《黄帝十二形》,自然是与他精通的脉法有关。而十二形的取名,又大多与军队有关。”

“军队?”

万年公主瞥了刘辩一眼,耐心的解释道:“黄帝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率熊、罴、狼、豹、貙、虎为前驱,雕、鶡、鹰、鸢为旗帜,而十二形中就有这六禽四兽,剩下的两形是一龙和一凤。当时我们曾经猜测,这可能是十二军的修行法门,如果能破解,重建黄帝十二军,则可像黄帝当年一样,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只可惜,先帝身边没有精通脉法的人才,无法破解这其中的秘密。”

刘辩有些明白了。和他想象的差不多,这《黄帝十二形》可能就是上古时期的拳法,或者导引术之类的修习法门,和后世的形意十二形有些相似。这些修行秘笈通常都会用隐语,不是内行,根本看不懂他说什么。

不过,他的身边现在有高手啊,也许能问出点名堂来。

“姊姊,你先给我译出来,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万年公主爽快的答yīng

了。她以前就译过一遍,还有一些印象,现在对着古本再写一遍,并没有花多少功夫。只用了半天功夫,她就誉写了一遍新的。

拿着散发着墨香的《黄帝十二形》,刘辩心里充满了希望。

“找王越和张绣来。”

……

“朕这里有一份传自上古的秘笈,一共十二份。”刘辩晃了晃手里的纸:“不过,朕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你们一个是京师第一剑客,一个是枪法名家,想来都是得过真传的。朕希望你们能为朕解惑,哪怕是一点提示也好。”

他笑了笑:“作为报酬,朕将那一份完整的秘笈授予你们。”

王越和张绣一听,眼睛就直了。他们都是习武之人,知dào

秘笈有多珍贵。武艺都是口传心授,法不传六耳,比起儒家经典的传习还要隐秘三分。他们的师傅传给他们的口诀也就是那么几句,如果能得到一份传自上古的秘笈,对他们的武艺提升将有不可估量的作用。哪怕是多一两句,也许都能让他们茅塞顿开,打开一片新天地。

“愿为陛下效劳。”

刘辩让他们把各自师门的口诀写下来,然后与《黄帝十二形》上的文字相对照,看看有没有相似的。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万年公主的帮zhù

下,刘辩很快就找到了类似的文字。

王越的剑法口诀与鸢形口诀中的一句非常接近,只有两个字不同,不过万年公主说,这两个字可以互训,也就是一个意思。张绣的枪法有些出乎意料,居然是貙形,而不是他以为的凤形,语序也有些点颠倒。

张绣非常不解:“奇怪,师傅明明说,我们的枪法名为百鸟朝凤,怎么会是貙形?”

“那你再看看导引图。”刘辩拿出了原本,让张绣看上面的导引图。《黄帝十二经》的文字并不多,除了序文,所有的文字都是解释图的,没有图,只有口诀,同样无法领会其中的意思。

一看到貙形的第一幅导引图,张绣就傻眼了:“这……这是我刚入师门的时候练的导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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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龙形

张绣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一式,我练了一年,才完成筑基。”他又惊又喜,迫不及待的展开了剩下的图卷。

貙形一共有七幅图,张绣只练过三幅,后面的四幅闻所未闻,从来没听师傅提起过。

“怪不得师傅说我资质有限,到不了最高境界。”张绣长叹一声,颜色沮丧。

“为什么这么说?”刘辩不解:“朕会将七幅图都给你,你不就可以修liàn

了吗?”

张绣苦笑着摇摇头。

“陛下,事情不是这样的。”王越说道:“导引术有两种,一种导引图是分类,正如十二形,分成不同的类别,适合不同的体质修行。一种是分阶,就像一形有多幅,每一幅,都代表一个境界,如果没有修行到那个境界,强行修liàn

后面的,不仅无益,反而有害。”

听了王越的解释,刘辩这才明白这看起来一团的导引图里还有两种不同的分类方式。分类,是根据不同人的体质,选择修习不同的类别,以求得最大的成就。而分阶,则是同一类别的不同层次。你可以选不同类的,选错了,最多成就有限,甚至于没有成就,通常不会有什么伤害。但是分阶是不同,境界不到,强行修liàn

,有害无益,甚至会毁了全部修为。

所以,对于王越、张绣来说,他们得到完整的口诀和导引图,并不代表他们就能修liàn

最高境界,真zhèng

对他们有帮zhù

的是他们已经修liàn

过的层次旁边的那些注解口诀,如果能从这些口诀里悟出更深的道理,境界有所提升,才有可能跨入下一阶,否则,那些图和口诀对他们来说就是水中月,镜中花,看得到,摸不着。

即使如此,也足以让王越、张绣大喜过望了。毕竟有了这些图和完整的口诀,他们再上一阶的机会大大增加。对于他们这样的高手来说,一阶的差别,很可能就是天与地的差别。

捧着抄录的完整口诀和图谱,王越和张绣高高兴兴的走了。特别是张绣,得到了貙形图谱,如果能在这一两天内有新的领悟,他战胜吕布的机会将大大增加,而不仅仅是立足于战平。

“陛下,你准bèi

练哪一形?”

刘辩眨了眨眼睛:“我也不知dào

自己是哪一行,不过,我想一个个的试一遍,王越不是说嘛,练错了也没害处,最多是没效果而已。”他顿了顿,又道:“龙形最简单,我先试试龙形。”

万年公主没有吭声。龙形听起来最威风,可是龙形也最让人困惑。其他十一形都有多幅图,只有龙形只有一幅图,而且这幅图是一个人正身而立,庄重倒是够庄重,却怎么也不像修行。

“陛下为什么不修貙形或者鸢形?有王越、张绣这两个高手指点,陛下可以少走弯路。”

刘辩摇了摇头。万年公主的建议,他也不是没想过。可是就算他应该选貙形或者鸢形,有张绣和王越的指点,他就能练成王越和张绣的武艺吗?有了正确的方法,还要经过长期的苦练,才有可能获得进展。那种看了一眼秘笈就能突飞猛进,一夜之间成高手的事,恐怕只有在神话里才会出现。

许劭说了,他命短。他不知dào

自己还有多少时间,所以他不能选这种循序渐进的法子。他选龙形,其实就是想赌一赌。连续做了两个龙的梦,也许他真有龙命,适合修习龙形也说不定。如果赌对了,他就可以少走弯路,甚至有可能走上一条捷径。

……

袁府来了一位神mì

的客人:许劭。

对于许劭的到来,袁隗既有些意wài

,又有些不安。他正准bèi

派人去请许劭,许劭就不请自来,这究竟是心想事成,还是出了意wài



袁隗虽然满腹心思,却不露声色,直到把许劭请进书房,关上房门,这才缓缓的说道:“子将星夜前来,有何要事?”

“前天晚上,我夜观星相,有异星入紫微宫。”

袁隗眉头一挑,半晌未语。在星相上,紫微宫代表皇室,有异星入紫微宫,也就是指皇室将有异变。对袁家来说,这代表好事还是坏事,谁也说不准。同样的星相,不同人的解释,很可能得出完全不同的结果。

“子将以为是吉是凶?”

许劭没有直接回答袁隗的问题,接着又说道:“南方大火,太白星逆行,入朱雀位。”

袁隗倒吸一口凉气,脸色一变,脱口而出:“是吉是凶?”

许劭摇了摇头:“目前星相未明,我还说不准。太白为西方之星,象白虎。太白星入朱雀位,不外乎两种可能。要么朱雀得白虎之助,要么朱雀为白虎所伤。不过,金入火位,应不至于大乱。”

袁隗捻着胡须,眼神闪烁。过了一会儿,他低声说道:“太白本西方星,逆行向东,莫非是东方有猛虎出现?子将,现在应在何界?”

“荆州界。”

“荆州?”袁隗略一思索:“莫非是……”

“孙坚!”这一次,许劭没有任何犹豫,直截了当的给出了答案。

袁隗轻笑一声,神色轻松了许多。如果猛虎应在孙坚身上,他就不用担心了。孙坚现任长沙太守,是他一手提拔的。别看孙坚在黄巾之乱中战功赫赫,可是如果没有他,孙坚根本无法升迁到太守之位。黄巾之乱后,有功而未赏,先赏而又被夺的人何止一个两个。功劳最大的皇甫嵩现在在干嘛?卢植现在在干嘛?

与袁家这个靠山相比,战功根本不值一提。

孙坚虽然是个武夫,却是个聪明人,他对此心领神会,对袁隗感恩戴德,早就是袁家的拥趸。

见袁隗神色轻松,许劭暗自叹了一口气:“袁公,是不是觉得没什么大碍?”

袁隗细长的眼睛眨了眨:“子将,何以教我?”

许劭摇摇头:“我就是一个清谈客,帮不上袁公什么大忙。可是天象混乱,袁公还做好应变准bèi

为妙。天意无常,不可全信。成败与否,还在人谋。”

袁隗缓缓点头:“不错,我正是有此担心,才让人去请子将。子将,你进宫一趟,帮我再看看少帝的命相。”

“少帝怎么了?”许劭吃了一惊:“病了?按照上次我看的面相来看,他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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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许劭

袁隗抬起手,捏了捏有些酸胀的眉心,眼神中有一抹掩饰不住的忧虑。

这是深藏于他内心的忧虑,即使是面对许劭这样的心腹,他也不知dào

是不是应该说出来。自从次兄袁逢几年前逝世,袁家的重担就落在了他的肩上。他现在是整个袁氏的主心骨,如果他表现出一点迟疑或者犹豫,其他人就会人心惶惶。

可是这件事太重yào

了,以至于他不敢有任何疏忽,只能来问许劭。

疑不决,问于卜,许劭就是那只灵龟。

袁隗向许劭转述了董卓、卢植在黄河边的所见所闻,最后长叹一声:“子将,你说,少帝会是真龙命格吗?”

许劭皱起了眉头,思索了很久,才摇摇头:“是不是真龙命格,在他踏入那道门槛之前,没有人能看得出来。如果没有踏入那道门槛,就算真龙命格也不是袁公的对手,更不可能是拥有鸾凤命格的本初对手。”

袁隗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是卢植、董卓他们说谎?”

“这倒不至于。”许劭道:“董卓,不足为患,边鄙蛮勇之人,踏入京畿,见到天家威严,难免会心有惴惴,看错了,在所难免。至于卢植么……”许劭微微一笑:“恐怕是疑兵吧。他进退两难,既然董卓说有龙,他当然乐见其成。”

袁隗笑了起来,连连点头:“还是子将看人准,不愧是人鉴啊。”

许劭站了起来:“袁公,你安排我见驾,我要再亲眼看看少帝的命格,看看前天的异象究竟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

“陛下,休息一会儿吧。”王越轻声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修道习武,都是日积月累之功,不可能一蹴而就的。”

刘辩轻叹了一声,放下了已经僵硬的手,心里满是失望和沮丧。按照龙形的图谱和口诀,他站了小半个时辰的桩,除了浑身酸痛、骨骼僵硬、两腿发颤之外,没有任何收获。连早上醒来时的那丝幻觉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气了。

其实只站了一顿饭的时间,他就撑不住了,一直坚持到现在,只是凭着一股不想死的意志在坚持,他早已濒临崩溃。意志一放松,整个人就垮了。不仅身体瘫软,连求生的信念都没有了。

许劭这个妖孽说得没错,我没几天活头了。还是抓紧时间享shòu

吧,也算没有白来一趟。下一次还不知dào

穿到什么地方去呢,至少再做皇帝的可能性不大了。

“陛下!”王越大惊,跃步上前,扶住了刘辩,连搀带抱,将他扶到旁边的石头上坐下,又体贴的替刘辩按摩放松。刘辩一边呲牙咧嘴的忍受着肌肉、关节的酸痛,一边随口问道:

“王越,京师的游侠儿多吗?”

“多。”王越小心翼翼的按摩着刘辩的脚,低着头答道:“京师乃权贵之地,游侠儿们到这里来,依附权贵,才能有出路。”

“那他们都依附谁?”

王越犹豫了一下:“陛下,为首的……当然是袁氏兄弟。袁绍名扬天下,是游侠儿们竞相效力的对象。谁都看得出来,一旦袁隗去世,袁家的下一任家主就是袁绍,即使是袁术也不能和他相比。”

“袁绍的威望这么高?”刘辩笑了一声,充满苦涩。

“嗯,袁绍承袁成之后,袁成是袁汤长子,当年曾是大将军梁冀的心腹。俗语有云,事不谐,问文开。袁成虽然早死,却积累了深厚的人脉。这些人脉当然都由袁绍继承了。除此之外,袁绍本人也颇有人望,他文武双全,名满天下。与人结交,不论贵贱,皆得所欲,是以天下归心……”

王越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打住,讪讪的不知如何是好。刘辩却想起历史上袁绍的悲摧下场,不禁笑了一声:“天下归心?只怕他只是个打酱油的啊。”

“打……酱油?”

“呃……”刘辩翻了个白眼:“我是说,只怕他虚有其表,最后空欢喜一场。”

“哦。”王越似懂不懂,却也不敢多问。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汝南月旦评许劭求见。刘辩一愣,心道这货跑来干什么,又来给我算命?那好,我就让他看看,我究竟还能活几天。

“让他进来。”

……

时间不长,许劭在一个中年郎官的引领下,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在刘辩面前躬身下拜。

刘辩虽然累得像条狗,恨不得趴在地上吐舌头,可是在许劭面前,他还是要保持几分天子仪表,免得被许劭轻视了。不管怎么说,许劭可是这个时代最牛逼的相师,给曹操那句评语就足以让人印象深刻,更何况他还准确的断出了自己的寿夭。

如果说袁隗他们还都是人的话,许劭就是半妖了,堪堪能和以后的大妖诸葛亮相比。

刘辩虽然极力做出一副庄重的仪态,可是在许劭的眼里,他的努力都是泡影。他的疲惫和紧张,甚至于心底里暗藏的不安和局促,丝毫不差的落在许劭的眼中。

许劭如释重负的笑了。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是真龙命格呢。如果有真龙命格,即使没有跨过那道门槛,也不会是这样的一个蠢物。想想袁绍,在鸾凤命格觉醒之前,他就已经是人中龙凤了。

袁隗太紧张了。杯弓蛇影,真假不辨,终究只是一个用心计撑起来的空架子。

许劭恭恭敬敬的向刘辩行礼,礼节周到,神色庄重,既严肃,又不让人觉得有失身份。刘辩从他身上看到了类似袁隗的那种气势。只不过袁隗身上的气势沉重得让人压抑,而许劭显露出来的气势则多了几分飘逸之气。

“许子将,你看朕能否中兴大汉啊?”

“陛下身居九五,权柄在握,天下俯首,中兴大汉,本当是顺理成章之事。”

刘辩听出了许劭的话外音:“那……朕还缺什么?”

“陛下胸中,缺一腔浩然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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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神棍

“浩然气?”刘辩愣了半晌,才想起来浩然气的出处应该是《孟子》而不是大唐书院二楼。

“陛下圣明,浩然气至大至刚,直养而无害,塞于天地之间。配义与道,集义而生。”

刘辩的嘴角抽了抽,许劭嘴上说陛下圣明,眼中却全是轻蔑之色,很显然对自己的犹豫有所不屑。他有些恼火,刚想臭他两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原因很简单,这位可是三国首席八卦。今天自己说错一个字,明天就可能变成一条丑闻,不仅可能扬名天下,还可能记入历史。剽悍如曹操,不逼到那个程度,也不敢对他动粗。

刘辩眼珠一转,不怒反笑:“袁太傅的浩然气想必养得不错。”

许劭为难了片刻,这才名为其难的说道:“袁公的威仪乃是一甲子养气的成果,自然不差。”

刘辩愕然,随即又恍然,怪不得袁隗那么威风,原来他从小就开始养气。袁隗今年也就六十多吧,养了一甲子,可不是从懂事开始就养气。听起来有点玄,不过袁家四世三公,想来是有点门道的,养气从娃娃抓起也不奇怪。看看袁绍就知dào

了,他不到四十岁,威仪已经非常人可比。

刘辩羡慕妒嫉恨,这年头世家就是牛逼啊。王越、张绣等人要凭机缘才能得以名师传授,而世家子弟生下来就衔着金钥匙。他很自然的问了一句:“如何养浩然气?”

许劭沉默不语。

刘辩等了半天,这才明白许劭不是矜持,而是不肯说。说得也是,做官的那么多,能像袁隗、袁绍那样光明正大的有几个,这么重yào

的口诀,许劭当然不肯说。

“嗯咳!”刘辩假咳了一声,自我解嘲的笑了两声:“许君请见,有何指教?”

“臣想为陛下看看相。”

“看吧。”刘辩坐直了身子,极力让自己显得庄重一些。

“臣已经看过了。”

“那结果如何?”刘辩屏住了呼吸:“朕的寿夭如何,大汉的前程如此?”

许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请陛下恕臣直言之罪。”

刘辩虽然早有心理准bèi

,听到这句话,还是心里咯噔一下。通常来说,这句话后面都不是什么好话。他直直的看着许劭,眯起了眼睛,脑子里有些空。

难道自己真的只是东汉末年几日游,过把瘾就死?

“恕你无罪。”

“谢陛下。”许劭再次施了一礼:“陛下有一劫,快则三五月,慢则一两年,陛下或有不讳。”

刘辩半晌无语。历史上的刘辩是什么时候死的,几个月之后?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有解么?”

“亲贤臣,远小人,清静无为,养气自守,或许能渡过此劫。”许劭拱了拱手:“陛下善自珍重,臣告退!”不等刘辩答yīng

,就缓缓向后退了几步,他转身离开,行色匆匆,仿佛在逃避瘟疫。

刘辩失魂落魄,没有注意到许劭的失礼。等他反应过来,许劭早就不见了踪影,眼前只有脸色同样难看的王越。

……

“如何?”袁隗面带微笑,将许劭引入座。

“望之不似人君。”许劭轻笑一声:“劭几句话,便将他吓得失魂落魄,丑态百出。”

袁隗哈哈大笑,指着许劭道:“子将,你太谦虚了,你的几句话,可是能判人生死的,谁能等闲视之?”他思索片刻,满yì

的点点头:“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在洛阳呆几天,还是……”

许劭接过话头:“我立kè

回汝南隐居,避世不出。”

“这样也好。”袁隗笑了。这样才有神mì

感,而神mì

感会增加他那几句断语的可信度,越是神mì

的东西,越是传播得快,他甚至不需yào

刻意宣扬,天子被许劭判了生死的消息就会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四方,对天下舆论可以产生无法估量的影响,威力堪比百万兵。

这是世家的手段,也是世家的能力,又岂是那个屠门子能够理解的。想到刘辩呆若木鸡的样子,袁隗暗自发笑。

许劭低着头,听着袁隗轻松的笑声,一丝不安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

……

唐瑛和万年公主连袂而来,见刘辩神色沮丧,不免有些诧异。问清了原委,唐瑛“扑嗤”笑了一声:“这等沽名钓誉的伪君子,陛下何必在意他说什么。”

刘辩缓了缓神:“沽名钓誉,这话从何说起?”

“主持月旦评的人,原本有两个,除了许劭,还有他的从兄许靖,两人并称平舆二龙。”唐瑛说道:“许劭与许靖不和,就利用自己做郡功曹的机会弄权,逼得许靖生活没有着落,只能替人磨卖为生。这等人,连自家的兄弟都容不下,还有脸说什么浩然之气?”

刘辩恍然大悟。对哟,许劭说得一本正经,他能算到袁隗被董卓砍死,能算到袁绍、袁术最后死得那么悲摧吗?他说自己命短,怎么没有看出自己根本不是原来那位刘辩?由此可见,他要么是别有用心,要么就是瞎蒙。

刘辩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来火,他仔细的回想着许劭的一举一动,突然明白了,不禁自嘲的笑了起来:“这个神棍,想不到居然是个催眠大师。”

“催眠大师?”唐瑛和万年公主莫名其妙,一旁的王越也愣住了。

“就是善于在不知不觉中误导人的神棍。”刘辩摇摇头,暗自鄙视了一下自己。妈的,老子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居然被一个神棍给忽悠了。“从一开始,许劭就利用自己的名声故弄玄虚,又是什么浩然之气,又是什么大劫,可是他有一句准话吗?”

王越仔细回想了一下,如梦初醒:“是啊,他每句话都留有余地,没有说死。”

“正是如此。”刘辩虽然心里还没有完全释怀,脸上却摆出了不屑的神态:“如果我猜得不错,用不了几天,市井之间就会谣言四起,而许劭也会三缄其口,不予解释,做出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朕如果真的死了,自然是他算得准,如果无恙,他也可以说是他提前进言,朕才躲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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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凤仪

刘辩略作解释,王越便明白了。他虽然不像刘辩这样自信,但是他与人对阵的经验丰富,为了在气势上压倒对手,故yì

做出种种举动,以误导对手,也是惯用的伎俩,和许劭的作法也有相通之处,理解起来并不难。

“陛下圣明。”

“唉,别提了,若不是唐妃提醒,险些被他骗过了。”刘辩想了想,又道:“你立kè

安排人去监视袁府,看看许劭是不是去了袁府。”

“唯。”王越大声应喏,转身去安排。

“姊姊,你读书多,可听说过浩然气么?”

“浩然气?”万年公主眨了眨眼睛:“你是说,孟子说的浩然之气?”

“对,许劭说,袁隗有如斯威仪,是养气的结果。而他养的气,就是浩然之气。”

万年公主思索片刻,摇摇头:“我没听说过浩然之气。不过,我听说过儒家威仪的练习法门。”

“那你快给我讲讲。”刘辩大喜过望,拉着万年公主的袖子,让她坐在石上,自己连说带笑的拱了拱手,向他请教。万年公主笑了笑,连忙避开。“陛下,臣妾可当不得。其实,说起来也简单。孔子曾经说过,君子不重则不威,要有威仪,首先要庄重,不苟言笑,也就是常说的‘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走路的时候不能太急,要慢一点,行礼的时候,幅度要放大一点,两只袖子要像大鸟的翅膀一样,也就是翼如……”

听完万年公主的解释,刘辩恍然大悟。不就是包装嘛。同一个人,穿西装,打领带,就是成功人士,高端大气上档次,到处享shòu

注目礼;穿T恤,大裤衩,趿一双人字拖,那就是懒汉,谁也看不起。袁隗、袁绍可不就是如此,他们身材高大,五官端正,再加上多年养成的官威,当然要比一般人看起来威风。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养气法?儒家常说守礼,礼本身就有行为举止要符合一定程式的意思。儒家又讲慎独,哪怕一个人,也不能随随便便、松松垮垮的坐着,同样要保持端庄,像与人见面一样。也许,他们的威仪就是常年累月的这么端着,慢慢的端出来的。

虽然想通了不少,刘辩还是不敢自以为是,他派人请来了卢植。卢植是研究三礼的大儒,想来对这些应该很熟悉吧。

卢植来了,听完了刘辩的疑问,卢植皱了皱眉:“陛下知其一,不知其二。”

“那其二又是什么?”

“儒家行礼时,背要直,表示立身要正。头要低,表示不能骄傲,手拱起,在心与口之间,是表示要心口如一,心手相应。手臂外撑,中间如圆,表示要保持谦虚。”卢植解释了一遍,最后说道:“特别是心手相应,这一点才是关键。”

“怎么个关键法?”

“陛下可以试一试,亲身体验一下就知dào

了。”卢植躬身道:“君子温润如玉,不怒而威,靠的不是恐xià

,而是由内而外的自信、自尊,胸有浩然之气,这样才能立身正人,养成威仪。这有一个专门的名称,叫凤仪。”

“凤仪?”

“对,其仪如凤。”卢植说着,拱手双手,躬身行了一礼,两只大袖飘飘,飘逸潇洒。

刘辩一下子明白了,这两只大袖不就是凤凰的一对翅膀,卢植现在的气势,不就和袁隗有几分相似吗,区别只在于他没有像袁隗那种睥睨天下,领袖群雄的气势罢了。这不能怪卢植,毕竟卢家和袁家差得太远,而他的宦途也没有袁隗那么显赫,说得实在一点,就是自信不足,官威不够。

经过卢植的一番解释,刘辩算是基本明白了。

“一直保持这种姿势,哪怕是一个人独处?”

“这就是慎独的意义。”卢植接着又解释了一下慎独。正如刘辩猜想的那样,慎独是为了保持一种心境,这种心境就叫如神在,来源于《论语》里的一句话:祭神如神在。就像祭神的时候要想象神明在看着自己一样,独自一人的时候,也要像和人面对面,保持一种恭敬,不敢有丝毫松懈,只有如此,才能表里如一,自然而然的养成威仪,而不是装模作样。

刘辩茅塞顿开。

……

夜深人静,刘辩再次来到了密室,仔细打量着老子的画像。

正如卢植解释的那样,老子双手拱在胸前,头微微的低着,大袖翩翩,恍如凤翼。

刘辩向后退了一步,双手从身体两侧缓缓升起,在胸前合拢,十指轻搭,手心与心口遥遥相对。

刹那间,他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庄重,仿佛在拜神,又仿佛在祭祖,不仅脸上不敢有任何放肆,心境也变得肃穆起来。他调整呼吸,放松心神,体会着身体的细微变化,特别是手心和心口的感觉。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感觉到手臂有些酸,有些重,慢慢的,手臂的酸胀连在一起,连带着心口都变得胀了起来,心跳声越来越清晰,声声入耳。

手臂越来越酸,越来越重,如有千斤,刘辩却咬牙坚持着,他一定要体验一下卢植所说的心手相应,看看能不能感应到所谓的浩然之气。

不知过了多少,他的手心忽然一跳,仿佛平静的水面上滴进了一滴雨珠,涟漪扩散开来,缕缕不绝。而这节奏似乎又和心跳互相吻合,互相呼应。

心与手,有了一种微弱却又非常清晰的感应。

“呯!呯!呯!”手与心之间的震荡越来越明显,不断冲击着两条外撑的手臂,冲击得他的身体,向外扩展开去,有如一股正气,澎湃在胸。

刘辩笑了,笑得很开心。他明白了所谓的凤仪,明白了所谓的如神在,明白了所谓的浩然之气。说白了,这有点像后世的自我催眠。袁家的秘诀,许劭不肯说的秘诀,应该就是这个姿势,浩然之气就是这种膨胀的感觉。而袁隗光明正大的威仪也就是通过这样的方法,经过常年累月的练习,慢慢养成的。

原来这密室里的秘密不是满墙的春|宫,而是三幅画像。先帝舍本求末,误入歧途,沉迷于房中|术,这才白白送了性命,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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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道与术

就在刘辩沉浸在初窥门径的喜悦之中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卢植那极具特色的大嗓门响了起来,在室密里有如黄钟大吕,让人耳膜刺痛。

“陛下,浅尝辄止即可,不可沉迷。”卢植一甩袖子,推开史阿:“这些都是小术,不是大道,非陛下应当着意的。”

刘辩心情高兴,没有计较卢植的冲撞。经过几天的相处,他也知dào

卢植是个忠臣,是真心为他着想的。他笑了笑,示意史阿退出去。

“卢卿,我刚才感应到了浩然气。”

“不可能。”卢植苦笑道:“陛下,那是不可能的。孔子有云,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修心正意,乃是一辈子的修行,岂是朝夕之间就能领会的。陛下,洛阳危机重重,大汉举步维艰,陛下有更重yào

的事要操心,万万不可沉迷于修身齐家的小术,更应该着意于治国平天下的大道啊。”

被卢植这么一说,刘辩也有些不自信起来。卢植说得没错,孔子修行了一辈子,袁隗也修行了一甲子,才有今天的威仪,自己怎么可能一步登天?可能的确有自我催眠的成份在里面。而且卢植说得也对,修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自己有更大的麻烦要处理。

“卢卿,我们到上面坐。朕正有些事要向卢卿请教。”

卢植松了一口气,厌恶的看了一眼四周的墙壁。刚才他的衣风带起了墙帷,他看到了墙上的春|宫图,明白了先帝以前都在这里搞的那些勾当,不禁又气又急,生怕刘辩也步先帝后尘。刘辩不仅不计较他的失礼,还听他的劝,要向他请教国家大事,这让他很高兴。

两人上了凉亭,刘辩把贾诩给他提的三个建议转述给卢植。卢植听了,沉思半晌,这才恭恭敬敬的说道:“陛下,这些办法方向都是对的,但是,具体的实施上,可能要略做调整。”

刘辩也不生气,很诚恳的向卢植请教。

卢植一一做了分析。

首先,调查大将军、车骑将军的死,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让袁隗负责,这不合理。百官各有职责,袁隗是太傅,他的职责中没有这一项。强行要求袁隗负责这件事,袁隗可以光明正大的推辞,而陛下却会因为举止失措而被人轻视。因此,派人追查可以,但是要安排更妥当的人选。

其次,任命大臣,填补大将军留下的权力空间,这个策略是对的。但是,大将军的身份独特,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何家已经没有人了,能担任大将军的人,现在只有从唐家选,而唐家根本没有人有资格和实力担当这个职务,勉强任命,只会引起更大的反弹,到时候唐家要么辟召不到幕僚,要么像大将军何进一样被袁绍架空,又有什么意义?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大将军这个职位空着。

最后,抓住机会,罢免袁术,夺回对虎贲郎的控zhì

权,这是对的。但是,与前两条一样,要选合适的人接任。虎贲中郎将掌管虎贲郎,是南军中很重yào

的一支力量。如果所任非人,后果极其严重。虎贲郎大多来权贵子弟,或者是太学的学生,他们很难接受像董卓那样的边鄙之人统领。更何况,袁术不是善辈,董卓就是什么好人?

刘辩挠了挠头。处理国家大事,特别是这些微妙的权力斗争,对他来说显然太高深了。他最多也就是纸上谈兵,要落到实处,显然还远远不及贾诩、卢植等人。贾诩提建议的时候,他觉得贾诩说得有道理,现在卢植反驳贾诩的建议,他同样觉得卢植考lǜ

得正确。

这种事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不管是贾诩还是卢植,他们可能都有他们的角度,得出不同的结论,这也很正常。甚至可以说,他们也有自己的私心,并没有完全站在他的角度,为他出谋划策,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们也是普通人,不是圣人。

但是,他最大的担心就是自己的经验不足,水平不够,无法理解贾诩、卢植的建议深处的涵义,做出了错误的决定。被人轻视,让人失望,那还是次要的,解决不了问题,反而惹出更大的麻烦,那才是他最头疼的事。

皇帝不好当啊,特别是像自己这样既没有经验,又没有亲信,甚至没有自信的新丁。主少国疑,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这都是实实在在的困难啊。

我是一个冒牌天子,可我却是一个真zhèng

的孤家寡人。

“不管怎么说,朕先要掌握一支信得过的力量。”刘辩考lǜ

了很久,郑重的对卢植说道:“既然南北军、西园八校都落入袁家手中,权贵子弟又以袁家兄弟马首是瞻,那朕只好从他们看不起的并凉人中选一些人了。”

“陛下……圣明。”

……

袁府,袁隗和马伦并肩而坐,袁绍、袁术分别坐两侧,陈琳、荀攸坐在袁绍的下首,桥蕤、张勋坐在袁术的下手。袁绍面无表情,袁术一脸怒气。

就在刚才,因为丁原的事,袁绍和袁术发生了冲突。

袁绍说,丁原的身份虽然不高,可是他统领的并州军至关重yào

,袁术应该予以高度重视。只派桥蕤去,而不是亲自前往,有怠慢之嫌。而且,桥蕤只拜会了丁原,没有拜会称雄北疆的勇士吕布,这可能会让吕布很生气。他们刚刚收到消息,吕布明天要来和张绣比武,说是比武,未尝不是天子想招揽吕布,甚至进一步架空丁原。毕竟丁原不是并州人,真zhèng

能代表并州精锐的是吕布。

袁术对此不以为然。他认为这是袁绍故yì

找事。你说我怠慢丁原,丁原已经答yīng

了投效我们袁家。你说我怠慢吕布,吕布要和张绣决一生死。再说了,吕布怎么能代表并州人,他只是剑客而已,连并州人王允都看不起吕布,我又何必把他放在眼里?

袁术最后说了一句很难听的话:我是袁家嫡子,可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野种,没有必要向一个寒门低三下四。我袁术丢不起这个人,袁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袁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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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荀攸

袁绍满腔怒火,却不能当着袁隗、马伦的面发作,更不能让陈琳等人看着他和袁术发生冲突,否则,他就沦为和袁术一个层次,有失他年轻一代领袖的身份,会被人笑话。

他抚摸着袖中的凤卵,感受着凤卵上的温度,对袁术嗤之以鼻。一个连凤卵的存zài

都不知dào

的人,一个连袁家最大的秘密都没听过的人,还自以为是的想争夺袁家下一代的家主,真是可笑之极。

等我孵化出了凤卵,提升了我的鸾凤命格,你会知dào

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

袁绍不说话,温润如玉,内蕴烈火。

袁术横眉冷对,不屑一顾。

袁隗打量着两兄弟,有些头疼。袁家后一辈中最杰出的两个人才,本当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这两个人却像生死对头,水火不容,一见面就要发生冲突。

不过,袁隗并不打算劝合他们,既然不能同心,那就让他们互相竞争吧。谁能胜出,谁就是袁家的下一代家主,继承袁家四世三公的雄厚人脉。借此机会,也正好kàn

一看追随者们的见识和能力。从另一个角度讲,也可以淘汰一些名不符实的所谓名士。

世家从来不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总有人要做牺牲的。

“孔璋,公达,你们有什么看法?”

陈琳没有说话,只是点头致意。袁隗说到了他和荀攸的名字,却不代表要问他们两个人的意见。今天的主角是荀攸。

荀攸出自颍川荀家,是神君荀淑的曾孙,眼下是宫里的黄门侍郎。黄门侍郎只是四百石的小官,还不入袁家叔侄的眼,但是荀攸在宫里能听到一些袁家叔侄听不到的消息。吕布要来和张绣决斗的消息,就是荀攸带来的。

荀攸已过而立之年,面皮白晳儒雅,眼神沉郁。听了袁隗的话,他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董卓只有三千人,又被一分为二,一千居城内,两千居城外,不足为患。”荀攸顿了顿,接着又说道:“若能得并州军相助,校尉有足够的胜算解决董卓。可是如果并州军成为对手,甚至与董卓共进退,则不仅校尉不能敌,南北军集结在一起,也不是对手。”

袁隗微微颌首,这个道理他懂,但是他没有打断荀攸的话。

“吕布虽勇,却无门资,他又是丁原的部下,因丁原而入仕,想来不敢叛丁原而自立。因此,郎将争取到了丁原,也就是争取到了吕布。”

袁术笑了,得yì

的瞟了一眼袁绍。你看,你带来的人都说我做得没错,你还有什么话说。

袁绍不动声色,他知dào

荀攸下面肯定还有话。袁术只听出了表面的意思,根本没有明白潜台词,他的自鸣得yì

,只能让人觉得他肤浅,没有城府。

“张绣虽勇,却不是吕布的对手。”荀攸接着说道:“如果陛下见识了吕布的武勇之后,有意征辟吕布,甚至于不次提拔,与张绣共守宫掖,吕布必然感激涕零,而丁原也不能阻止。否则,他上违天子诏书,下抑吕布前途,必然为人所不齿。相反,他应该像董卓献出张绣一样献出吕布,同时奉上五百并州精锐,助吕布一臂之力。”

袁隗的眉头皱了起来。

“有张绣领五百西凉悍卒,再有吕布领五百并州精锐,陛下可就万无一失了。接下来,陛下如果要追究宫变,郎将恐怕要首当其冲,难辞其咎。”

袁术的脸色大变。到这时候,他如果还不知dào

后果有多严重,那他就真是一个蠢材了。吕布如果入宫做了天子侍卫,天子解决了自己的安全之后,一旦反击,他袁术第一个要倒霉。

因为朱雀阙、九龙门都是他烧的。

“公达,如何是好?”

“抢在陛下开口之前,收拢吕布之心。”荀攸笑笑:“以郎将的威名,以袁家在游侠儿中的声望,想来吕布必然会俯首乐臣,唯郎将马首是瞻,唯袁家马首是瞻。纵使陛下有诏,他也未必肯舍袁家而就陛下。没有了并州军,陛下还能轻举妄动吗?”

袁术如梦初醒,连忙致谢。招揽吕布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只要自己开口,这件事就算成了。

……

天色微明,刘辩站在复道之上,看着张绣骑着马,端着霸王枪,威风凛凛的立在百步之外,心里有些小激动。

今天能看到张绣和吕布单挑了。一个是北地枪王,一个是三国第一猛将,这一场火星撞地球的战斗一定很精彩。

“王越,史阿,你们觉得张绣今天的状态怎么样?”

王越一直眯着眼睛打量张绣,他的眼力过人,即使是百步之外,也能看清张绣的身形。不用看张绣的神情,仅从张绣坐在马背上的姿势,他就能看出张绣今天状态不错,精气神充足。

“陛下,张绣应该悟出了什么。”王越有些羡慕的说道:“他的突pò

来得比臣还要快一些。”

“是吗,那可太好了。”刘辩很高兴:“让他跑两圈,热热身。”

“唯!”王越去传令。时间不长,张绣接到了命令,举起了枪,向刘辩三点头,然后端平了枪,猛踢马腹,向前奔驰。路的两边,早就安排好了高低不等的十二面枪牌,张绣跃马舞枪,从枪牌前急驰而过,霸王枪准确的一一击中枪牌上的红心,枪牌应声而裂,“啪啪”声响成一片。

片刻之后,十二面枪牌全部被张绣击碎,无一幸免。

一个卫士举着枪牌,大步走上复道,大声说道:“陛下,张将军枪枪命中。”

刘辩看了一下,非常满yì

,摆摆手,意犹未尽的说法:“不错,让他再试一次。朕要看看他最快能快成什么样子。”

王越一惊:“陛下,他已经很快了。”

“是吗?”刘辩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他刚才……就已经最快了吗?”

“臣不知dào

这是不是他最快的速度,但是以臣的眼力,已经看不清他的枪尖了。”王越苦笑道:“臣虽然不善箭术,眼力还是有的。臣游历天下十余年,还没有看到谁比他更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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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章 唯快不破

又出灵异了?刘辩咂了咂嘴,没有说话。他刚才看张绣出枪,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他一直以为张绣这只是热身,没有全力以赴呢。可是听王越这句话的意思,张绣已经很快了?

武将为什么要良马、宝枪?因为他们一要力量,二要速度。良马力大,速度快,宝枪更结实,更锋利,能够承shòu更大的力量,刺破对方的甲胄。

一力降十会。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这两条原则几乎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不是说技巧没有用,技巧只在双方力量和速度相差不大的时候才有用,一旦差距大到了一定程度,再好的技巧也无济于事。

两马交错,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再好的技巧也没有多少施展的时间,谁更快,谁就能抢在对方出手之前取得胜利。谁的力量更大,谁就能破开对方的防守,一枪命中。

像张绣和吕布这样的高手决斗,一个回合,基本上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技巧的重yào

性远远不及速度和力量的重yào

性。

所以,即使刘辩这样的外行也知dào

速度的重yào

性。因为要面对吕布这个三国第一猛将,即使是对北地枪王张绣,刘辩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他才要看看张绣究竟能有多快。

结果王越说,张绣已经非常快了。

刘辩将信将疑,派人将张绣叫了过来。对刚才的那一击,张绣显然非常满yì

,大步流星的走来,脱下头盔,挟在腋下,抱拳施了一个军礼:“陛下,臣甲胄在身,恕不能全礼。”

“如此甚好。”刘辩示意他放松一些,先夸了他几句,然后问道:“你还能再快一点吗?”

张绣愣了一下,他见刘辩一脸笑容,以为刘辩对他很满yì

呢。听了这话,似乎不是这么回事啊。他想了想,点点头道:“臣再试试。”

一听这话,刘辩的心凉了。很显然,王越说得没错,张绣刚才已经尽了全力了,再试一次,也不会快到哪儿去。是自己的眼力变好了,还是王越的眼力其实不怎么样?

刘辩的疑惑落在张绣的眼中,张绣有些忐忑起来。天子对自己很看重,不仅将他从董卓麾下提拔起来,还赐他御马宝枪,他如果不能让天子满yì

,就算战胜了吕布,又有什么意义?

张绣下了复道,命人重新竖起枪牌,自己持枪上马,凝神调息了片刻,将精气神提到最大值,突然睁开眼睛,大喝一声:“突!”猛踢战马,向前奔去。

仿佛感受到了张绣的精气神,那匹御马这次也全力以赴,四蹄几乎腾空,如同一道闪电,急驰而去。马蹄特特,如一道惊雷,滚滚而来。

“笃笃笃!”一连串的响声还在众人耳边回响,张绣已经完成了又一次突击,他缓缓勒住了战马,低下头。不用回头看,他也知dào

自己失手了,十二面枪牌,有两面完好无损。

复道上,刘辩看着那两面完好无损的枪牌,一时不知dào

说什么才好。在他看来,刚才张绣的速度比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提升,枪影明显有些模糊。可是他自知是个外行,不敢乱说,还是要请教王越这个高手的意见。

王越却半天没有说话。刘辩诧异的转过头,这才发xiàn

王越两眼睁得像铜铃,眼珠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人居然能……这么快?”王越已经忘了自己是在君前侍卫,直勾勾的看着立马道中的张绣,张口结舌。

“这么说,这次的确比上次快?”

王越如梦初醒,连忙说道:“陛下所言甚是,这次快得多了,以臣的眼力,已经无法看清他出枪的姿势。如果两天前那次比试,他能这么快,臣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刘辩松了一口气,这么说,自己的眼睛没出问题,他的视力的确比一般人强一点,堪堪能和王越这种专门练过眼力的人相提并论。

这时,张绣走了上来,一脸惭愧。“陛下,臣失手了,恳请再试一次。”

刘辩笑了:“没错,你是失手了,有两面枪牌没有击碎。不过,你看看,这两面枪牌都在后半段,前面七面枪牌,无一幸免啊。”

王越也笑道:“陛下说得没错,张将军,你和吕布交手,只有一击的机会,以你目前的速度,连续击碎七面枪牌,稳定性已经足以与吕布一战。只要吕布是人不是神,他要想胜你,绝对不容易。”

张绣听了,如释重负。他哈哈一笑:“如果吕布真是神,那我就是败了,也足慰平生。师傅曾经说过,人毕竟是人,能成战神的人毕竟是凤毛麟角。如果我有幸遇到这样的人,见识一下战神的威风,即使死在他的手中,也是求之不得的运气。”

“子章,不要妄自菲薄。仅仅是两天时间,你就有如此巨大的进步,我觉得你很有成神的潜质。”刘辩哈哈一笑:“去吧,痛痛快快的和吕布战一场,输嬴,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战得痛快,才是根本。”

张绣心花怒放,躬身施礼,昂首阔步的下楼去了。

……

吕布勒住了战马,抬起头,看着雄伟的洛阳城,眉头紧锁。

他一路走来,已经看了几次洛阳城。洛阳城很雄伟,即使是在孟津,他也能看到洛阳城的朱雀阙。可是,这并没有给他留下好印象,被烧毁的朱雀阙并没有让他慑服于洛阳城的威武,却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失望,甚至还有一些不祥。

朱雀阙是皇宫的象征,是洛阳的象征,就这么被人烧了,大汉之火是不是也快灭了?

这是吕布第一次来洛阳,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朱雀阙,却让他有一种夕阳西下的苍凉感。越是走近洛阳城,这种感觉越是明显。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垂暮的老人,已经没有了傲视天上的气概,只剩下对往日辉煌的回忆,口齿不清,含含糊糊,身上的华裳依旧,华裳下的筋骨却早已衰老。

“吕奉先,学诗人悲春伤秋吗?”城门下,贾诩策马而来,大声叫道:“要不要赋诗一首?”

吕布哈哈一笑,收起了心绪,迎了上去。“文和兄,你怎么在这里?”

“陛下命我来迎,我岂敢不从?”贾诩拨转马头,和吕布并肩入城,笑道:“陛下说,不管你能不能战胜张绣,你都是一员难得的猛将,值得一迎。”

吕布喜上眉梢,脸上有光,随即反驳道:“什么叫能不能战胜张绣,我一定能胜,区别只在几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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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张绣战吕布(上)

“那我等就静候壮士的捷报了。”

话音中,陈珪的马车从城门里驶了出来,轮声辚辚,驭手轻扬马鞭,拉车的两匹骏马在吕布面前停住,吸引了吕布的目光。

陈珪微怒,吕布只看拉车的骏马,却没有注意到他陈珪本人,实在无礼。陈珪转过头,看看贾诩,在车上直起身子,手抚车轼,矜持的笑了一声:“下邳陈珪有礼,不知足下如何称呼?”

贾诩无奈,翻身下马,上前走了两步:“陈君客气,在下武威贾诩,字文和。”

“原来是凉州人,怪不得骑术如此之佳。”陈珪抚着胡须,微微一笑,没有再理贾诩,转身对吕布说道:“吕壮士,在下奉虎威中郎将袁君之命,前来迎接壮士。袁郎将已经在府中设下酒宴,请了京师的名士豪侠,只等壮士胜了张绣,便请府中饮酒,不醉不归。”

吕布原本有些不爽,陈珪讽刺贾诩骑马而不乘车,是无知礼节的边鄙之人,那他岂不是也被陈珪鄙视了?可是现在听说袁术在府中设宴,要为他庆功,而且邀请了京师有名的名士豪侠,这让他觉得很有面子,刚才的不快一扫而空。

他哈哈大笑,豪气干云的拱了拱手:“有劳陈君回复袁君,布去去便来。”

“恭候壮士大驾。”陈珪说完,冲着贾诩笑了一声,坐了回去,轻拍车轼,示意车夫起程。

胜负已判,没有必要再和贾诩纠缠了。陈珪扬长而去。清脆的鞭声在空中回响,仿佛抽在贾诩的脸上。贾诩不露声色,眼神中却有些无奈。

没办法,这就是袁家的声势,那么多豪侠齐聚袁府,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他们支持袁家,而不是天子。吕布的心思大概也差不多,他现在只想着击败张绣之后,就去袁府享shòu

众人的恭维呢。

张绣啊,你一定要击败吕布才行,至少不能输。

……

刘辩站在宫城上,看着吕布一行从远处而来。

没有紫金冠,没有百花袍,没有赤免马,可是吕布一样威风凛凛,英气逼人。

吕布很高大,大概有九尺左右,两米出头。他长得很俊朗,五官端正,两眼有神,颌下一部短须,修剪得整整齐齐,虽然不是书生般的面白如玉,却多了几分阳刚之气,再加上那点左顾右盼,满不在乎的劲儿,就连刘辩看了都喜欢,更何况是爱慕英雄的女人了。

吕布手中提着一柄与众不同的十字大戟,两面有胡,而不是常见的单胡,看起来有点像后世演义里的十字枪,不知dào

是不是方天画戟的原形。

赤兔马还在刘辩的马厩里,吕布骑的是一匹普通的红鬃马,身材没有赤兔那么夸张,却也比一般的马高大肥壮一些。驮着吕布,这匹马看起来一点不吃力。

吕布的身后跟着十来骑,每一个人看起来都矫健雄壮,不过在吕布的身边,他们就黯然失色了。

不知dào

张辽、高顺在不在这些人面里面。刘辩的心跳有些加快。不仅仅是因为看到了传说中的猛将,而且因为这关系到他的计划能否实现。能否将并州军拉拢过来,是他能否保证自己最基本安全的第一步。

整天被袁家兄弟和他们的拥趸者包围着,刘辩很没有安全感。

吕布的随从在远处勒住了疆绳,吕布独自一人走了过来。早就准bèi

妥当的张绣策马上前,远远的就拱起手:“吕兄,别来无恙?”

吕布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张绣,某没时间和你叙旧。袁中郎已经准bèi

好了酒宴,等某前去宴饮。开始吧,让某看看你最近究竟有些什么心得,居然让你如此放肆,敢来挑zhàn

某。”

张绣一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没想到吕布这么不给他面子,天子可在宫城上看着呢,吕布像教xùn

孩子似的教xùn

他,如果不还以颜色,天子会怎么想?

张绣勒住了战马,不再向前靠。既然吕布不给面子,他也没必要热脸凑他的冷屁股。

“好,那就开始吧。”张绣冷笑一声:“不过,宴无好宴,袁公路的酒,怕是没那以好吃。”

“那是某的事。”吕布得yì

的笑了一声:“好不好吃,等你有幸被邀请之后,再说吧。张绣,如果你今天能拿出点让某看得入眼的东西,某也许可以带你一起前去,看在某的面上,袁中郎也许会让你登堂入室,把酒共欢。”

张绣怒极反笑,不再多话,拨转马头,与吕布相隔百步立定。

两人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张绣手持霸王枪,神色一凛,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涌出了身体,顺着枪柄,直达枪头,如同一条巨蟒盘旋在霸王枪上。感觉到这种气息,张绣信心大增,猛踢战马,向前窜了出去。

“哒哒哒,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急,张绣端平了枪,迅速向吕布靠近。

吕布握戟在手,杀气腾腾,他没有像张绣那么慎重,甚至有些不以为然。刚刚看了张绣一眼,他就知dào

张绣进步了,但是,这还不足以让张绣成为自己的对手。他有信心一个回合击败张绣。

吕布看到了城头的青盖,知dào

天子在城头看着。他相信,袁术也会派人在远处观战,甚至他本人也会在场,只是没有走到近前而已。吕布决定,不仅要嬴,而且要嬴得漂亮,嬴得轻松。

所以,他特地等了一下,看到张绣已经逼到面前五十步,他才开始催马加速。

红鬃马猛的向前窜出,吕布一手握缰,一手持戟,向前奔驰而去。他甚至没有伏下身子,那神情不像是生死决斗,反倒像是师傅训导徒弟,根本不以张绣为意。

刘辩看出了吕布的骄傲,也看出了他的轻慢,不由得摇了摇头。

“骄兵必败,我相信张绣能嬴。”

王越没有说话,他仔细看着吕布的神态,眉头微蹙:“陛下,未尽然啊。”

“怎么,吕布难道不是人,而是神?”

“他就算不是神,也是半神了。”王越轻叹一声,“此人,绝对是当世第一高手。”

刘辩还没来得及说话,张绣和吕布已经逼近,霸王枪和十字戟还没有接触,空气中突然爆出一串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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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张绣战吕布(中)(求推荐!)

刘辩听到了这串轻响,不由得愕然变色。

他看得清楚,这串轻响是因为吕布单手持戟,突然向前刺出,戟头刺破空气时发出的声音。

音爆?!

刘辩听说过音爆,不过他从来不相信。他一直以为这只是虚构出来的神话,他从来不相信人的速度可以如此恐惧,能够突pò

音速,这根本不是血肉之躯所能达到的层次。

也许变形金刚可以。

可是,他今天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他幸运的拥有过人的眼力和耳力,所以有幸看清了这一幕。

他看到吕布轻轻松松的就突pò

了音爆,十字戟以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向张绣刺去。似乎在一刹那间,十字戟突然伸长了两尺。

别小看这两尺。张绣这样的高手对出击的时机会掌握得非常精准,不可能出现过早或者过迟的情况,两尺的距离,对他们来说就是生死的距离。当张绣还没有出击的时候,吕布以惊人的速度发起攻击,产生的时间差足以击杀张绣。

刘辩现在知dào

为什么吕布这么骄傲了,他也知dào

王越为什么说吕布是半神了。

这的确不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只有神才能做得到。王越说他是半神,已经很保守了。

难怪吕布纵横三国,不管人品多差,还是当之无愧的被称为“人中吕布”,他当得起这个称号。

一刹那间,刘辩的脑海里想了很多,但是归根到底一句话,他开始为张绣担心了。

在高度紧张之下,眼前的一切似乎变成了慢镜头,他能看清普通人根本无法看清的细节。

他看到吕布的十字戟突pò

音速,刺向张绣的肩膀。张绣手中的霸王枪和十字戟之间还有一掌的距离,十字戟仿佛刺入了一个空门,毫无滞留。

他看到张绣脸上的愕然和恐惧。

他看到了吕布挑起的嘴角,仿佛听到了他不屑的笑声。

十字戟刺到张绣肩前五寸,霸王枪离十字戟还有一寸,离吕布的胸膛还有三尺。

胜负已定。

失望的哀叹从刘辩的心底里泛了起来。他悲愤莫名。都是自己多事,让张绣和吕布决斗,白白让张绣丢了性命,早死了几年。如果不是他,张绣还有好几年时间才会走到他人生的尽头。

就在刘辩对自己后悔不及的时候,一个匪夷所思的事出现了。

原本离霸王枪还有一寸的十字戟突然遇到了阻力,变了方向,从张绣的肩头滑过,矛头划过张绣的肩铠,擦出一溜火星。

火星在空气中一闪即灭,却照亮了刘辩的眼睛,也照亮了张绣的脸庞。

二马交错,吕布突pò

音速的一戟,刺空了。

张绣大喝一声,霸王枪带着风雷之声,刺向了吕布了胸膛。

吕布的眼中闪过一丝愕然,手臂本能的往外一格,架开了霸王枪。霸王枪的枪头擦着吕布的脖子刺了过去。

两马一触即分,枪戟相交的摩擦声留着他们身后,淹没在急促的马蹄声中。

“好!”刘辩大喜,一拍城垛,大声叫好。“张绣,好样的!”

劫后余生,惊魂未定的张绣听到这一声好,眼泪差点涌了出来。他枪交右手,左手抚胸,在奔驰的战马上向刘辩躬身施礼:“谢陛下!”

刘辩举起手,大声笑道:“将军威武!”

他身边的卫士们听了,轰然响应:“张将军威武!张将军威武!”

吕布脸色阴沉,势在必得的一戟居然刺空了,自己一时大意,险些被张绣挑杀。现在天子为张绣助威,自己身边却是一片死寂,双方气势迥异。这要是传出去,人家还以为自己被张绣击败了呢。

吕布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决定用张绣的性命来洗涮自己的耻辱。他本来是不打算取张绣性命的,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如果不击杀张绣,别人不会认为他是手下留情,只会认为他是力有不逮,无法战胜张绣。

吕布拨转马头,双手持戟,拍马狂奔。

张绣虽然激动,却没有失去理智。他清楚的知dào

自己刚才很侥幸,他也知dào

吕布的脾气,稍有疏忽,刚才的荣耀就将成为他人生最后的辉煌。

而他现在还不想死,他还要为赏识他的陛下效力,他还要为陛下击败吕布,收服吕布。

一股力量从心底涌起,刹那间流遍全身,张绣浑身颤栗,不由自主的舌绽春雷,大喝一声:“杀!”

几乎与此同时,吕布也爆出了一声大喝:“杀!”

战马四蹄腾空,狂奔而至,两马再次交错。

张绣不肯再给吕布突袭的机会,提前刺出了霸王枪。

吕布双臂用力,再次刺出了突pò

音速的一戟。一连串的爆音响起,十字戟后发先至。

枪戟交加,摩擦着让人牙酸的刺响。

为了报答天子的赏识,张绣不留余力,将所有的精气神都贯注在霸王枪中。霸王枪上萦绕的真气更甚,几乎要喷涌而出,即使面对吕布突pò

音速的一戟,霸王枪依然毫不惧色。

空气中仿佛在龙吟虎啸。

十字戟被推得偏离了方向,从张绣的肋下穿过,再一次刺空。

霸王枪从吕布的肩头滑过,枪头蕴含的杀气激得吕布脸上的汗毛直竖。吕布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激零,脸色随即变得通红,仿佛刚刚被霸王枪刺破了一般。

吕布真的怒了。两个回合,不仅没将张绣挑于马下,甚至连他的毫毛都没碰着,自己却两次险些被张绣挑中,这次甚至差点被张绣划破脸皮。

不,他已经被张绣狠狠的打了一个耳光,而且非常响亮,不仅他听到了,城墙上的天子听到了,远处观阵的袁术听到了,全天下的人都听到了。

不杀张绣,何以雪耻!

吕布狂啸一声,拨转马头,向张绣冲去。

“张绣,纳命来!”

两个回合,仿佛两次踏进了生死之门,可是张绣现在却毫无惧色,反而战意盎然。他同样拨转马头,纵声长啸:“吕布,再来!”

两匹战马蹄声如雷,踏破长街而来。

劲风扑面,让人窒息。

所有人屏气息声,注视着迅速接近的张绣、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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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张绣战吕布(下)(求推荐!)

“当”的一声脆响,张绣和吕布错马而过,再一次平分秋色。

事不过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三个回合,依然未能将张绣挑于马下,吕布怒急攻心,气息有些不稳。

自从突pò

音速之后,他与人交手,通常都是一合取胜,很少有人能让他出第二招。像今天这样三合不胜,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他的眼睛红了,恶狠狠的盯着远处的张绣,如同一头饿狼盯着自己的猎物。

可惜,他也知dào

,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猎物,不会让自己轻易得手。

张绣越战越勇,他已经克服了对自己的恐惧,从三个回合中获取了自信。他现在更加强dà

,更加难以对付。这一点,从他的姿态可以看得出来。

张绣的身体更加放松,腰背如弓,随着战马的奔驰上下起伏,宛如一头巨蟒在破浪前行。而他胯下的战马也同样战意盎然,三战过后,这匹战马和张绣一样战意盎然,奔驰更急,嘶声更烈。

反观自己的红鬃马,已经有力疲的迹象。

吕布很清楚,高大的身材给他带来了力大臂长的优势以外,也给他带来了麻烦。他很难找到合适的座骑,普通的战马无法承shòu他的体重,无法达到他要求的速度,让他的优势大打折扣。这匹红鬃马是他多年访求的结果,花了他不少代价,能够供他正常骑乘,也能让他应付普通的战事。

可是,今天的战事不是普通的战事,张绣也不是普通的对手。三合未能取胜,他没有问题,红鬃马却已经过了巅峰状态,无法再战。

如果面对一个普通的对手,即使红鬃马体力不足,他也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弥补马力的不足,将对手挑于马下。可是面对张绣,他没有这样的自信。

再战,胜负难料。

不战,难道就此罢休?

吕布一时踌躇。

张绣却没有这样的顾虑,在消除了对吕布的恐惧之后,他释fàng

出了所有的能量,胯下的御马同样活动开了,似乎恢复了战斗的本性,四蹄迈得越发有力,张绣能够感受到御马结实的肌肉在马鞍下滚动,充沛着雄浑的力量。

“吕布,再来过!”张绣拨转马头,再次向吕布邀战。

吕布没有动,红鬃马剧烈的喘息声在他耳边回响,急促的心跳声顺着他的大腿,传入他的胸膛。他忽然想起了陈珪那两匹拉车的骏马,胸中涌过一阵悲哀。

如果有那样的马做座骑,他怎么会落到如此窘迫的境界?

张绣没有听到吕布的回应,想到了什么,他大声叫道:“奉先,要换马吗?”

吕布苦笑,他是想换马,可是他无马可换。看着张绣胯下那匹昂首奋蹄的战马,他咽了口唾沫,强作镇静的大笑道:“张绣,杀你而已,何必换马。再来!”

说着,不等张绣回话,猛踢马腹,强逼着红鬃马向前奔去。

远处,高顺和张辽互相看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很清楚吕布现在的情况,可是他们谁也帮不上忙。他们也了解吕布的性格,这时候让他罢手是不可能的。不杀了张绣,吕布绝不肯罢休。

宫城上,刘辩也松了一口气,他向贾诩递了一个眼色,贾诩会意的附耳过来。刘辩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贾诩笑笑,低声说了几句,又不动声色的退了回去。

刘辩笑道:“张绣要嬴了。”

“是,吕布三合不胜,心浮气躁,马力又竭,后力难继。反观张绣,战意正盛,马力又全部发挥出来,在整体实力上,已经堪与吕布一战。”

“给张绣助助威。”刘辩挥挥手,坏笑道。

王越会意,指挥着郎官们大喊起来:“张将军必胜!张将军必胜!”

如果说宫城上的郎官们只是奉命行事,不得已而为之,那么在街道两边执戟而立的西凉精锐则是发自肺腑的为张绣助威。他们当然希望张绣能够战胜吕布,为西凉人争光。他们未必能看得出吕布的劣势,但是他们都清楚,吕布三合不胜,张绣越战越勇,胜负的天平已经向张绣倾斜了。

城上城下,助威声响起一片,张绣意气风发,吕布却又急又恼,怒火攻心。

两人再次交手,吕布虽然全力以赴,恨不得一戟将张绣挑于马下,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胯下的战马不是慢了一步,就是腿脚发软,在与张绣的撞击中败下阵来,吕布精心计划的杀招也因此大打折扣,屡屡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张绣却是越战越勇,霸王枪上的真气蒸腾,脱枪而出。一杆枪仿佛变成了两杆枪,让吕布叫苦不迭。张绣竟是将他变成了磨刀石,在战斗中有了新的突pò



双方再战数合,红鬃马终于支撑不住了,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它遍体流汗,四蹄发颤,竟比经过一天的奔驰还要累上三天。

吕布身手敏捷,没有摔落马上,可是他却比摔落马上好不到哪儿去。平生第一次未能取胜,反而主动退出了战斗,这是他从来没有经lì

过的耻辱。他可以换一匹马再战,但是他丢不起这个人。而且他也清楚,就算换一匹马,他也没有把握战胜刚刚突pò

的张绣。

败了!吕布长叹了一声,蹲下身子,怜惜的摸着红鬃马的马头。

红鬃马感受到了什么,两眼豆大的泪珠从眼中滑落。

“对不起。”吕布眼圈发红,一戟刺入红鬃马的脖颈。他站起身,嘶声大吼:“张绣,你嬴了,你嬴了我吕布,你是天下第一高手了。”吼声中,他泪如雨下。

欢呼的西凉劲卒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周围一片死寂,只剩下红鬃马的悲鸣。

张绣愣了一下,从狂喜中慢慢清醒过来。他跳下马,将霸王枪挂在马鞍上,牵着马,缓缓来到吕布的面前。他看了看地上的红鬃马,拱手施了一礼,又向吕布施了一礼:“奉先,你没有输,我也没有嬴。等你找到好马,我们再战一场。”

“我不需yào

你可怜!”吕布吼道:“不过,我很快就会来找你,击败你,夺回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号。”说完,他提起十字戟,大步流星的走过长街,带着高顺、张辽等人,消失在刘辩的视野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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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 失落

袁术府,衣影幢幢,觥筹交错。

袁术满面春风,谈笑风生,特别是对陈珪,他再三表示谢意。

陈球是广陵陈家的子弟,广陵陈家虽然比不上四世三公的袁家,却也是一方豪强。陈珪对仕途不热心,品性高洁,在士林中颇有名声。袁术从小和他交好,两人是半师半友的关系。

袁术现在最郁闷的就是他虽然是袁家嫡子,可是声望却远远不如庶子出身的袁绍。看看袁绍身边的人,再看看他身边的人,就清楚他们的人脉差距有多大。陈珪作为士林名流,没有依附袁绍,而是亲近他袁术,对袁术来说,这是非常难得的。

这次陈珪居然答yīng

做他的使者,去请吕布这样的一个武夫,不仅给了吕布天大的面子,也给了他袁术天大的面子。陈珪在城门口面折贾诩,他本人没有在意,驭手却原原本本的告sù

了袁术,袁术更觉得开心无比。心情好,话就多,态度也好。不管是堂上的名流,还是堂下的游侠剑客,袁术都表示出了热烈的欢迎,不时的说一两句笑话,引起一堂的欢笑。

一个青衣奴匆匆的走了过来,附在袁术耳边低语了几句。袁术脸一沉,非常意wài

:“败了?”

陈珪听得语音不对,连忙走了过来,用眼神询问了一下。袁术失望的摇摇头:“汉瑜兄,没想到吕布居然是一个徒有虚名之辈。他败在张绣手下了。”

此话一出,不仅陈珪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住了,堂上的气氛顿时冷清了下来。

袁术心中懊恼。原本想借着吕布大胜张绣,与京师的游侠儿交好,积累人气,同时打击一下天子,没曾想吕布这么不争气,居然败给了张绣。这让他很没面子。

“好了,败了就败了。”袁术哈哈一笑,摆出一副无足轻重的模样:“我们没必要为一个沽名钓誉之辈坏了兴致,继xù

喝酒。”

堂上的文人雅士对武夫本来就没什么好印象,对袁术为吕布举办宴会,原本就有些不舒服,现在听说吕布败了,不用再勉强自己,恭维一个武夫,他们当然求之不得。堂下的游侠剑客倒是对吕布有些敬畏,可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吕布落败,他们乐见其成,当下也附和着袁术,大呼小叫的喝起酒来。

再也没有人提起吕布。

……

东城外,吕布冷着脸,不时的瞟一眼城门。

他希望城门里能够出现陈珪的身影。可是,他失望了,城门口冷冷清清的,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吕布长叹一声,拨转马头,恨声道:“走!”

……

宫里很热闹,刘辩在濯龙园为张绣赐宴庆功。

张绣胜了,虽然很高兴,却没有丧失理智。他非常感激刘辩,如果不是刘辩赐他御马、宝枪,又赐他导引图谱,他今天根本不可能是吕布的对手,也许第一个合回就伤在吕布的手下了。

更让他感激的是,刘辩以天子之尊,在城头为他鼓劲助威,激发他的勇气,让他能克服了自己的恐惧,勇敢的面对吕布,终于在临战之际,再一次获得了突pò



现在,他和吕布一样,一只脚跨进了半神的境界。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变成了现实。有了那七幅图谱,他还有更多的可能性,将来甚至有可能超过吕布,成为真zhèng

的天下第一高手。

虽然他不知dào

他最终能走到哪一步,但是他充满了斗志。

刘辩也很高兴,张绣与吕布战平,不仅为他拉拢吕布,接收并州军创造了机会,更重yào

的是张绣临阵突pò

,让他拥有了一名半神级的战将,安全有了更大的保障。

他身为皇帝,却一直为自己的性命而犯愁,没有一点安全感,要不然也不会被许劭吓住。

……

刘辩高兴,唐瑛也高兴。

在座的西凉人太多,大呼小叫,人声鼎沸,唐瑛不是很习惯,在礼节性的喝了几杯酒之后,唐瑛告退,带着两个宫女,先行离席。天色虽然已经黑了,她却没有直接回后|宫,而是去了刘辩处理政务的却非殿。

皇帝,当然不是天天喝喝酒,赏赏花就行的,他有大量的政务要处理。唐瑛本来不擅长这些,但是刘辩更无能,她只好勉为其难的帮衬着。

却非殿里,万年公主正在看奏疏,听到唐瑛的脚步声,她揉了揉眼睛,笑了一声:“你快活完了,终于想起我来了。”

唐瑛一拍脑门,这才想起今天已经把政务托付给了万年公主。看着案头堆得整整齐齐的奏疏,万年公主想必已经在这里忙了一天了。

“妾身代陛下谢过公主了。”

“嘻嘻,空话无用,来点实jì

的吧。”万年公主揉了揉眉心,一边说笑着,一边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交待完了事务,才起身离去。

唐瑛看了看,暗自欢喜,万年公主的水平可比她和刘辩高多了。有了这个帮手,以后能轻松不少。她拿起几分重yào

的奏疏,准bèi

带回后|宫,等刘辩晚上回来,让他先看看。

离开却非殿,唐瑛一边想着心思,一边向前走。走到殿角时,她忽然眉头一挑,放慢了脚步,对随侍的宫女挥了挥手。宫女们会意,将一盏纱灯交到唐瑛的手中,低着头,退了下去。唐瑛提着灯笼,沿着走廊,向前行了十余步,停了下来。

一个丰神俊朗,面皮白晳的年轻男子站在走廊走头,静静的看着走来的唐瑛。

唐瑛嘴角微挑,露出一丝在刘辩面前从来看不到的俏皮:“有话要对我说?”

“西凉人的声音整个宫里都能听到,吵得人不能安睡。”

“西凉人只是吵一点而已,还没有像袁绍、袁术一样放火、杀人,你就睡不着了?”唐瑛嘴角一撇:“不过,能让你主动来找我说话,真是不容易呢。怎么,想通了?”

年轻人苦笑道:“臣只是想提醒皇妃小心引狼入室罢了。如今时局艰难,陛下当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小心应付,切不可逞一时之快,贻祸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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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防患于未然

万年公主走到半路,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半路上又折了回来。远远的,她看到了唐瑛一行,正想上前说话,却看到唐瑛遣退了宫女,独自提着纱灯,走进了一条幽深的走廊,不由得好奇心大起。

她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隐在廊柱之后,看到了唐瑛与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相会,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是她能感觉到唐瑛的神态亲昵,绝不是普通关系。

万年公主的心沉了下来。

袁绍兄弟在宫里大开杀戒,将宦官杀得血流成河,留下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没有了宦官,仅凭宫女,有很多事务无法处理。如果招一些男子入宫,则有所不便。但是万年公主万万没想到,还没等外面的男子入宫,宫里当值的年轻官员就成了危险,而一向刚直的唐瑛居然是当事人。

而且,看他们的神态,恐怕不是这一两天才认识的。

万年公主没敢声张,悄悄的退了出去。

……

晚宴后,刘辩回到寢殿。虽然他很小心的控zhì

了,酒还是喝得有点多,头晕脑胀,天旋地转。

唐瑛将他抱到床上,派人取来了水,为他洗漱、擦拭,忙得满头大汗,才算将刘辩服侍好了。她将刘辩塞进被子,正准bèi

转身去洗漱,刘辩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口齿不清的说道:“英子,张绣突pò

了,吕布……收服了,我们就……安全了。”

唐瑛眉头一挑,看了看酒气薰人的刘辩,坐在床边:“陛下,你真觉得安全了吗?”

“有……两大高手护卫,还能……不安全?”

“有高手护卫是好事,可是陛下不要忘了,这里是皇宫。”唐瑛按住刘辩乱动的手,耐心的劝道:“西凉人虽然悍勇,可是他们不懂规矩,宫里女眷又多,如果出了事,如何是好?处置他们,陛下有失人心,不处置他们,皇宫成了污秽之所,陛下有失尊严。一旦有人拿这些事来攻讦陛下,陛下如何处置?”

刘辩晕乎乎的,根本没听清唐瑛说什么,翻了个身,沉入了梦乡。

唐瑛叹了一口气。

……

“姊姊,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啊。”刘辩翻看着一份份奏疏,看着万年公主用娟秀的字迹写成的建议,大喜过望。“你真是我的好帮手呢。”

“陛下过奖了。”万年公主温和的笑笑。“臣妾粗通文墨而已,哪里有什么本事。陛下要治国,还是要广揽天下英才,可不能依赖女子。”

刘辩嘿嘿笑了一声:“天下英才?我倒是想招揽他们,可是他们看不上我,全去拍袁家的马屁了。我有什么办法?姊姊,你就不要谦虚了,依我看,你不比男子差。”

“再强的女子也是女子,不能和男子相比。”万年公主接着说道:“陛下,现在就有一件大事要处理。宫里的宦者被袁家兄弟杀了,诸事不便,将来是重新招纳宦官,还是由士子代替?宫中女眷很多,如果不预先加以考lǜ

,万一到时候……”

刘辩也有些头疼。

皇宫里的女人多,他虽然没有像先帝那样有无数的女人,可是宫里的预备役真不少。除了大量年青貌美的宫女之外,几任先帝也留下了不少女人。这些女人辈份很高,年龄却未必就大。以前由宦官侍候,就算暗中搞点事,也不会闹出大问题。如果让大量的年轻士子入宫,朝夕相处,那可就说不准了。

刘辩也不喜欢把好好的男人变成宦官,可是他同样清楚,如果宫闱里出了事,那可是真zhèng

的丑闻。如果绿帽子戴到他的头上,那可就笑话大了。

“姊姊有什么好办法?”

万年公主也没有办法。

刘辩头大了,只好派人找卢植、贾诩来商量。听完刘辩的问题,卢植先提出了一个建议。新帝登基,通常都要放出一批宫女,一来以示恩泽,二来换换血,释fàng

一下宫里的阴郁之气。刘辩登基之后,太后、大将军只顾争权夺利,一直没有办这件事。现在可以把这件事补办一下,将多余的宫女放出宫,让她们自由婚配,既可以减轻宫里的财政负担,也可以减少出事的可能。

刘辩对此表示赞同。

卢植随即又提出了另一个建议:将张绣及其麾下的西凉士卒安排在宫外,不让他们随便进宫,彻底断绝他们秽乱宫闱的可能,以免闹出丑闻。卢植提出两个方案,或者安排他们进驻城外的北军大营,或者在玄武门外安排一个临时军营。

刘辩觉得这个建议不错,但是他没有立kè

点头同意,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贾诩。卢植这个建议是好,但是排斥西凉人,看不起西凉人的意思也很明显。刘辩现在需yào

西凉人的支持,不希望给贾诩留下不好的印象。

出乎刘辩的意wài

,贾诩很爽快的同意了。他很坦诚的说,西凉士卒的确很勇猛,但是他们没什么文化,也不懂礼仪,像野兽一样靠本能生活。如今他们过离家乡,来到了洛阳,时间一长,肯定会思念妻子。看到宫里这么多女子,要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在宫里当值,迟早会闹出事来。

不过,仅仅安排他们出宫也不能解决问题,最多只能暂时控zhì

一下,时间长了,还是要出事。

“那文和有什么好办法?”

“让他们在洛阳安家。”贾诩说道:“有家人的,可以让他们把家人接到洛阳来。没有家人的,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在洛阳娶妻安家……”

贾诩还没有说完,卢植就打断了他的话:“此事万万不可行。”

“为什么?”刘辩不解,他觉得贾诩这个意见好啊,既解决了西凉士卒潜在的麻烦,又能稳定士气,收买人心,将这些人彻底化为他的禁军。为什么卢植反对?

卢植反问道:“陛下,要让这么多人安家落户,哪来的土地,哪来的钱粮?”

贾诩淡淡的说道:“张让、赵忠等人占据的膏腴良田何止万顷,安排几千士卒落户,又有何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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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 经济危机

卢植勃然大怒,长身而起,厉声怒斥:“贾诩,你这是祸乱天下之计。”

贾诩沉默不语。

卢植又转向刘辩,恳求道:“陛下,万万不可。如今局势紧张,陛下当戒急用忍,不可意气用意。一旦惹起大乱,天下不可收拾啊。”

刘辩看看卢植,又看看贾诩,不知dào

为什么卢植突然发飚,当面指责贾诩是乱来。卢植是性情刚直,是看不起西凉人,但是他绝不至于如此无礼。他这么做,是真的急了。想到史上贾诩一条计,害得长安城成了地狱,刘辩也不得不对贾诩的计策保留几分意见。

“卢卿,你不要急,这不是在商量吗?”刘辩安抚道:“你先坐下,慢慢说。”

卢植强忍怒火,重新坐了起来:“陛下,你想必知dào

,从孝桓帝开始,羌乱和土地兼并,就是大汉的两大顽症。如今的大汉已经病入膏肓,只能缓缓图之,切不可逞一时之意气。否则,天下大乱,难以收拾啊。”

卢植给刘辩讲解了一下近几十年来的大致情况。归根到底一句话:大汉没钱,皇室没钱。

从光武帝刘秀立国开始,大汉就有一个沉重的包袱,那就是各地豪强多。这些豪强占据了大量的田地,把国家的编户齐民变成了他们的佃户和部曲,侵夺国家财源。光武帝曾经出限田令,可是阻力太大,最后不了了之。

国家收入不足,这还只是一个方面,羌乱成了大汉的另一个泥潭。打仗,就要军费,这是一个无底洞。这几十年的仗打下来,大汉早就入不敷出,一穷二白。

要不然,先帝在世的时候,也不至于为了重建失火的宫殿而向天下增赋,也不至于西园卖官。

先帝不可能不懂增赋卖官的危害,他也是没办法。因为他穷疯了。

钱在谁的手里?在世家手里,在各地的豪强手里。贾诩说得没错,张让、赵忠等人都曾经占据了大量的良田,拥有无法估量的财富。按理说,张让、赵忠死了,可以把他们的家产、田地接收过来,安排几千士卒落户,一点问题也没有。

可是,你想要这些财富,世家就不想要?他们早就盯上了,说不定已经动手,将这些田产瓜分一空。就算没有动手,张让、赵忠的家人就能心甘情愿的贡献出来?你逼得太紧,只会将他们推向世家那一边。

原本世家是和宦官争斗,皇室还可以从中搞平衡,如果你要夺宦官的家产,宦官会立kè

与世家结盟,成为皇室的敌人。

那么,陛下你还有什么倚仗呢?就靠这几千西凉士卒,你能与天下人作对?

于今之计,只能戒急用忍,勉力维持着局面,然后任用贤臣,利用世家中还忠于大汉的力量来抗衡世家,分化世家,利用大汉四百年的积威,慢慢的调整。如果只图一时快意,用简单粗暴的手段,世家必然群起反抗,天下必然分崩离析。

卢植说完,狠狠的瞪了贾诩一眼:“贾诩,你很聪明,可是你理政的经验太少了,还需yào

多多磨炼。要想成国家良器,你应该从郡县开始做起,多经lì

一些世事人情。”

卢植说完,拱拱手,扬长而去。

贾诩一动不动,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就像一潭死水。

刘辩很尴尬,卢植当着他的面指责贾诩没有经验,异想天开,其实就是说他用人不明。

“文和……”

“陛下!”贾诩躬了躬身:“陛下,卢尚书没有说错,戒急用忍,缓缓图之,的确是一个比较稳妥的办法。”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袁家能给陛下缓缓图之的时间吗?”

刘辩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

“先帝戒急用忍,英年早逝;大将军戒急用忍,死于非命;如今兵权尽落袁家之手,袁家兄弟在宫中大杀四方,火烧皇宫,陛下出宫巡河,下一步,他们会不会杀上大殿,把陛下逐出洛阳?”

刘辩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卢植说得没错,贾诩说得同样有道理。就算他想戒急用忍,袁家又怎么可能给他机会?相比之下,卢植的意见未免有些迂阔了。于今之计,最急迫的是保证生命安全,不建立一支能和袁家抗衡的武力,连小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缓缓图之。

不是他不想忍,不是他不肯忍,实在是不能忍。再往后退一步,很可能就是万丈深渊,到了那时候,他只有到地狱里去忍了。

“文和,世家步步紧逼,朕不能不奋起反击。”刘辩斟字酌句的说道:“现在看来,恐怕不仅是给士卒们授田有阻力,董公的太尉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明日朝会,估计会有一场争论。文和,你去见见董公,让他耐心一点,给朕一点时间。”

贾诩心领神会,躬身领命。

……

袁府,丁原屏气息声,静静的坐在堂上,悄悄的挪了一下已经麻木的膝盖。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半天,还没有见到袁隗。

明日大朝,百官见驾,他就要被任命为执金吾。在此之前,他亲自赶到袁府来,求见袁隗,就是想表示一下自己的感谢,献出自己的忠心。

丁原是长沙益阳人。他没什么儒学背景,是由吏道走上仕途。这条路不是入仕正途,所以他做得再好也没用。为官数十年,他依然是一个不起眼的武猛校尉。

袁隗能让他一步踏入九卿的行列,他当然要对袁隗感恩戴德,死心塌地。别说多等一会儿,就是让他跪烂了膝盖,他也在所不惜。

这时,堂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未见人,行闻声。“建阳,真是抱歉,让你久等了。”

话音中,袁隗挺直庄严的身影出现在堂口。他满面笑容,眼中带着一丝真诚的歉意,刹那间将丁原心底的那丝不快化为乌有。

丁原舞动大袖,大礼参拜:“长沙丁原,拜见袁公。袁公日理万机,拨冗接见,丁原感激不尽。”

“哈哈哈……”袁隗大笑,赶上两步,扶起丁原:“建阳,你太客气了。马上你就要位列九卿,国家重臣,这样的大礼,我怎么受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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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凤鸟将至(求收藏)

离袁隗府不到三百步,便是袁绍的府第。

书房中,袁绍居中而坐,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曹操匆匆而来,拱了拱手,坐在袁绍侧对面,拿起案上的酒杯,一口饮尽:“渴死我了。”

袁绍眉头微挑,欲笑未笑:“孟德,什么事这么急?”

“我刚刚去了一趟孟津。”

“孟津?”袁绍怔了片刻:“你去孟津干什么?丁原到城里来了。”

“我去找吕布。”曹操向袁绍靠了靠。“公路因为吕布败给了张绣,因此看低了吕布,本初,这是你的好机会啊。将吕布招至麾下,可是一员难得的猛将。”

袁绍眉心微蹙,不以为然。他原本也对吕布寄予厚望,没想到吕布却是虚有其表,不仅没有战胜张绣,反而败在了张绣手下。这让他很失望。曹操让他这个时候去招揽吕布,他不怎么感兴趣。

见袁绍没什么兴趣,曹操急了:“本初,吕布就算有些言过其实,毕竟他也和张绣恶战了数十合。张绣有北地枪王之称,亦非善辈,要不然陛下也不会一见董卓就向他讨要张绣。由此可见,吕布的武艺绝非普通人可比,岂能因一战失利而将他弃如敝履……”

袁绍皱了皱眉:“孟德,我知dào

你是一片好意。不过,这件事原本是由公路负责的,我现在横插一手,怕是会和公路有冲突。你也知dào

的,公路现在对我意见很大,为了吕布一介武夫,兄弟不合,岂不被人笑话?等等吧,等几天,公路消了气,我再去提一下。吕布反正又跑不掉的。”

他笑了一声,又道:“除了你我,怕是没人敢惹公路吧。”

曹操欲言又止。袁绍这句话说得很有些重。他哪里敢和袁绍相提并论。再说下去,袁绍会不会以为他动了心,要将吕布收为己用?曹操自己心中有数,他没有袁家兄弟这样的背景,吕布可以和他做朋友,但是不会像依附袁家兄弟一样效忠自己这样一个有阉宦背景的浊流。

唉,门阀大于天啊。

曹操转了个话题:“洛阳兵变后,天子颇有些举措,相比于之前的蒙昧情形,竟似明白了不少事理。本初,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袁绍暗自冷笑,他知dào

曹操在试探什么。他瞟了曹操一眼,冲起了手臂。曹操不解,顺着他的手臂看去,看到袁绍的袖中有一个圆形的东西,发出暗红色的光。他愣了一下:“这是何宝物?”

“凤卵。”袁绍将凤卵取了出来,在手心把玩着,脸色被凤卵照得亮了起来:“孟德,你我相交多年,亲如兄弟,我就不瞒你了。朱雀阙火起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了凤卵的脉动。”他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曹操:“孟德,凤鸟将至,太平可期。孟德,你是要做能臣,还是要做奸雄?”

曹操倒吸一口冷气,目瞪口呆。良久,他向袁绍拱手一拜:“凤鸟至,圣人世,天下幸,亦操之幸也。原为圣人阶下之臣。”

“哈哈哈……”袁绍开怀大笑,亲昵的拍拍曹操的肩膀:“孟德,和你开个玩笑,何必行此大礼,我还能不相信你吗。快起来,帮我想个主意,看看怎么对付董卓才好。”

曹操伏着身子,眼角抽了抽。当初袁绍要招董卓等边将入京,曹操就不同意。现在董卓果然成了祸害,袁绍要向他问计了。可是,袁绍的态度很轻松,他显然并不真把董卓当成危险,说这句话,不过是调节一下气氛罢了。

曹操沉吟片刻:“丁原虽然曾经做过并州刺史,但是他名望不足,有勇无谋,依我看,当由王子师(王允)出面,将并州军招至麾下。如此一来,董卓独木难支,不战自溃。”

袁绍眉头一挑,连连点点头:“妙,诚为好计。王子师乃并州名士,又是我士人一党,由他出现,再好不过了。就算公路有什么意见,也不会怪到我的头上。”

曹操松了一口气。

……

吕布背着手,在帐中来回踱着步,如同一头困兽。

帐门一掀,张辽走了进来,吕布瞥了他一眼,挤出一丝笑容:“文远,有事?”

张辽很年轻,今年刚刚弱冠,是丁原麾下的并州豪杰中最年轻的一个,却也是吕布最看重的一个。张辽和高顺一样,受到吕布的信任。

“刚找到一匹健马,送了过来,先供奉先骑乘。”

一提到马,吕布就想了那匹红鬃马,想起了红鬃马眼中的泪珠,心里一阵刺痛。他转过头,强笑了一声:“文远费心了,不过,我估计用不上了。曹操刚刚来过,说要送我一匹好马。”

张辽眉头一皱:“曹操?那个阉竖后人?”

“不是他本人。”吕布得yì

的笑了起来:“他是奉袁本初之命前来问候。嘿嘿,袁术看不上我,我就没有出路了?这兄弟二人,虽然都出自袁氏,见识却差得不小呢。”

张辽没有说话。他知dào

吕布好面子,特别是这个时候,急需得到别人的肯定。袁绍愿意招揽他,当然是再好不过。放眼天下,还有谁比袁绍的号召力更大呢。这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等我得了好马,再与张绣战一场。”吕布的脸色阴冷起来,眼神微缩,有些迟疑:“不过,他那条枪,好象有些怪异。”

“奉先也是如此觉得?”张辽眼睛一亮:“我正想说起此事呢。张绣那天能与奉先战成平手,我看不仅仅是马好,他手中的枪也有些怪异。能够贯注真气而不损,绝非凡品啊。”

“你也这么想?”吕布若有所思:“张绣何德何能,居然有此宝物?”

张辽笑了:“他现在身在皇宫,宫中收藏甚丰,有宝枪也不意wài

。陛下能为他掠阵,又赐他御马,再赐一条宝枪,也是情理之中。”

吕布眉头一挑,想起那天天子在宫墙上为张绣观阵助威的事,觉得张辽说得有理。一想起张绣所得的恩宠,吕布真是羡慕嫉妒恨。不过,一想到袁绍派人来问候,他又轻松起来。

“待我下次夺了他的马,取了他的枪,看他还如何得yì

。”

张辽也笑了,眉宇间却有一丝淡淡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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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 朝会(上)打脸

大汉旧制,五日一朝。

朝会很早,天不亮就开始,即使刘辩是那个离得最近,而且可以最后出场的人,他还是起了一个大早。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刘辩暗自哀叹,勤政的皇帝真不好当啊,难怪那么多人最后都当了昏君,君王从此不早朝。

前世的刘辩参加过会议,不过都是坐在边上旁听的路人甲,这一世的刘辩参加过朝会,不过他一直浑浑噩噩,自觉的充当傀儡,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御座上打瞌睡,根本不关心朝臣们在说什么。

当然朝臣们也不关心他,大事小事,外有大将军,内有皇太后,皇帝根本就是一个摆设,不说话,还省了好多麻烦,免了许多口舌。

如今情况不同了,大将军死了,皇太后废了,他这个穿越千年而来的皇帝不肯再混吃等死,自然要拿出点精气神来,与袁家斗一斗。

刘辩自己很清楚,两世为人,他比原来的刘辩强一些,但是和袁隗这种老奸巨猾的官僚相比,他没有任何胜算。前世的他就是一个不成功的人,脑子里的数理化也帮不上他什么忙,更重yào

的是袁家四世三公的人脉非他能想象的,他除了一个皇帝身份和模糊的前世印象,一无所有。

可以想见,今天的朝会很可能变成一言堂。

刘辩很紧张,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朝服坐在窗前,肩头沉甸甸的,有些透不过气来。

“陛下,放松些。”万年公主站在他背后,帮他正了正冠旒,双手轻轻的抚着他的肩:“你是天子,只要不说错话,没人敢把你怎么样的。”

刘辩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反手握着万年公主的手,拍了拍。宫里人手严重不足,万年公主是他信得过的人,现在也只有她在身边,才能让他有点安全感。

万年公主脸一红,慢慢的把手抽了回去。即使刘辩是她的同胞弟弟,他们也不能这么亲近。她转头看了看:“皇妃怎么还没来?”

刘辩也觉得有些奇怪,本该早就来的唐瑛迟迟未到,也不知dào

干什么去了。唐瑛虽然比他还小一岁,对朝会的礼仪也不熟悉,但是做事有主见,有她在身边,很多时候能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么重yào

的时候,她迟迟未到,实在不像她的性格。

“派人去看看。”

“臣妾去吧。”万年公主抢先道,不等刘辩回答,她便带着两个宫女走了出去。刘辩有些诧异,却也没说什么,继xù

准bèi

自己的台词。

……

“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唐瑛看着那个眉宇间悉云密布的俊美年轻人,哼了一声:“你为何不亲自去对陛下说?”

年轻人摇了摇头:“时机未到,说也无益。”

“既然时机未到,说也无益,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唐瑛轻笑一声,几分调侃,几分不屑:“怕污了你名士的羽毛,还是等陛下来请你?”

年轻人叹了一声,躬身施礼:“臣言已尽,伏望陛下以大局为重,放眼长远,莫作一时意气。”说完,躬身退下,消失在黑暗之中。

唐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眉头慢慢的挑了起来。她转身向德阳殿方向走去,一抬头,就看到了万年公主。

万年公主的脸色有些怪异,她刚才远远的看到了那个身影,一时不知dào

怎么对唐瑛说。

唐瑛有心思,没有注意到万年公主的脸色,她匆匆向德阳殿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公主,陛下准bèi

妥当了。”

“妥当了,只是皇妃不到,陛下不安。”

“这是什么话。”唐瑛强笑了一声:“他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

“虽然陛下是皇帝,可是陛下以皇妃为腹心。”万年公主不着痕迹的提醒道:“皇妃可不能妄自菲薄,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心意。”

唐瑛看了万年公主一眼,笑道:“公主,你过奖了,我可当不得。”她刚要再说,前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里面夹着一个如熊虎般的怒吼。

“谁敢拦我?让开!”

唐瑛对这个声音很熟悉,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她就听了出来。“是董卓!”

万年公主大吃一惊,董卓怎么跑到大殿后面来了,陛下还没有上朝呢。她们顾不上多想,连忙加快脚步,奔向大殿。

董卓面红耳赤,怒不可遏,像一头发怒的巨熊,一掌推开上前拦截的两个执戟郎中,厉声咆哮:“闪开,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请董公进来。”刘辩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郎中却依然不肯让开,一个中年黄门厉声喝道:“陛下,大朝在即,董卓擅闯宫掖,当问以大不敬之罪,陛下不可乱了礼仪,坏了汉家制度。”

殿里沉默了片刻,接着,灯光亮起,刘辩出现在殿门口。他盯着那个黄门,一言不发。

黄门愣了一下,打了个寒颤,嚅嚅的退在一边。

刘辩放缓了神色,和声对董卓说道:“大朝在即,董公不在殿上静候,为何闯到后殿来?”

“陛下,臣……臣被他们欺负了。”董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委屈万分:“臣只是走快了一步,殿中御史就说臣乱了朝仪,要将臣赶出去。陛下,臣来自边鄙,弱冠以来,一直为国征战,哪里时间习礼。这几日,臣已经竭尽全力的练习,奈何一时忙中出错,他们……”

从董卓的叙述中,刘辩搞明白了大致的经过。他的脸色冷了下来,袖中的双拳握得紧紧的。

朝会还没有开始,战斗却已经拉开了序幕。不用袁隗出面,那些依附他的人就开始利用自己的职权,要将董卓赶出朝堂。朝堂上的礼仪繁复,规矩极大,所谓动则得咎。董卓是个粗人,又没有机会经lì

这样的大朝会,出错是在所难免。殿中御史借着这个理由赶董卓出去,不仅名正言顺,而且恪于职守,谁也不能说他们做错了。

可是,他们的用意却非常明显,董卓连朝堂都进不了,还怎么做太尉?这是赤|裸裸的打脸,不仅是打董卓的脸,更是打他刘辩的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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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朝会(中)一忍再忍

刘辩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大殿,砍了袁隗的首级。不过他也清楚,且不说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就算有,皇帝当朝杀人,大概也会青史留名了。

只不过留的是恶名,桀纣的名头离他就不远了。

“陛下……”唐瑛匆匆赶来,拽住了刘辩的手臂,急声道:“切不可意气用事,中了他们的圈套,授人以柄。”

刘辩转过头,看看唐瑛焦急的脸色,又看了看万年公主。他愣了一下,万年公主的眼神复杂,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他也怪不上多想,按捺着怒火问道:“以你之见,当如何处置?”

“以静制动,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样,然后再作处置。”见刘辩还没有乱了方寸,唐瑛松了一口气,心里却乱如麻。她得到年轻人的警告,知dào

今天的朝会不太平,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朝会还没开始,对方已经开始出招了。如果她来迟一步,刘辩有什么不适当的话出口,就中了对方的圈套。她拉着刘辩的手臂,低声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先摸清他们的底细,再反击不迟。”

刘辩点了点头:“董公,你不熟悉礼仪,有所失误,也是难免的。这样吧,你先在殿外候着,朝会之后,朕再与你说话。”他笑了一声:“朕还要向你讨教一下边事呢。”

董卓应了一声,站起身,退了出去。他也知dào

殿中御史收拾他绝不是礼仪失误这么简单,这里面肯定有深层次的目的。他冲进来向刘辩诉冤,也是想看看刘辩的反应。如果刘辩惊慌失措,束手无策,他就要考lǜ

考lǜ

是不是该接受袁隗的邀请了。刘辩虽然通过贾诩向他传话,有意让他做太尉,可是如果刘辩活不长,他可不想跟着刘辩一起送死。

刘辩没有中对方的圈套,又安抚了他,虽然谈不上镇定自若,但也没乱了阵脚,处置手段也有帝王之相,这一点让他看到了希望,自然不会再闹。他虽然粗鲁,却也不想被人当笑话看。

刘辩平复了心情,在唐瑛和万年公主紧张的注视下,迈着方步,向前殿走去。他鼓起一口气,昂首挺胸,目不斜视,步子走得也不快,眼睛盯着面前的玉珠,尽可能的不让珠串打到脸上。

“不要急,不要乱,我是皇帝,我君临天下,我是皇帝……”刘辩一边默念着,一边走上了大殿,很自然的在御座上坐了下来。透过干扰视线的珠串,他看到了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大袖如翼的太傅袁隗离得最近,就在玉阶之下。

“这老东西,老子迟早办了你。”刘辩恨得牙痒痒,脸上却笑得像朵花,微微欠身,向袁隗致意。“太傅安好?”

刘辩打量袁隗的时候,袁隗也在打量刘辩。看到刘辩那副拘谨局促的样子,脸上不自然的笑容,袁隗心中暗自发笑。在刘辩的身上,他看不到一点人君之相,可以肯定,刘辩在黄河边显露出来的君威只是一个传说,只是一个错,或者只是一个……谎言。

正当袁隗放松了心情的时候,他又听到了刘辩对他的问候。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让他很是惊讶了一下。不过,他随即就明白过来,立kè

朗声答道:“谢陛下挂念,老臣安好。陛下尊师重道,克己复礼,老臣身为太傅,深感欣慰。”

刘辩暗骂。老子只是客气一下,你有必要趁机往自己脸上贴金吗?

不出所料,立kè

有人开始吹捧:“陛下有所进步,皆是太傅教导有方啊。”

“袁公于国有功,陛下当下诏嘉奖……”

“……”

刘辩看着那些争先恐后拍袁隗马屁的群臣,再看看一脸平静的袁绍,然后又在人群中找到了满不在乎的袁术,大致搞清楚了朝堂上的派系。

基本上,袁家是当之无愧的领头羊,朝堂上有一大半的人都依附袁家,剩下的人最多也就是保持沉默,不那么谄媚而已,还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指责袁隗。而袁家兄弟中,袁绍的人望显然比袁术高得多,两者的比例悬殊,不在一个档次上。

听了一通吹捧,袁隗的眼光一瞥,看向刘辩身边的殿中御史。殿中御史站在阶上,居高临下的注视着群臣,像一只警惕的猎犬,任何不合礼仪的动作都会被他们看到。刚才董卓就是被他们抓了个现形,然后赶出去的。

“噤声,群臣参拜——”殿中御史高喝一声,群臣立kè

闭上了嘴巴,一脸正色的上前参拜。

看着一大群人在袁隗的带领下向自己朝拜,刘辩默默的松了一口气,握在袖中的双手放松了一些,这才觉得手心刺痛,可能已经被指甲掐破了。

朝拜过后,群臣开始奏事。既然是朝会,当然要奏大事,普通的事务,三公平时就处理了,紧急情况,会及时进宫面奏。只有那些牵涉到很多部门,或者重yào

得要当面拍板的大事,才会拿到朝会上来说。朝会除了礼仪性质之后,还有联席会议的意思。

刘辩认真的听着,他虽然目前还不具备处理政务的能力,可是他必须开始学习。以前有大将军何进和太后做主,轮不到他说话,现在大将军和太后一个死,一个废,都指望不上了。他要想活下去,就只有自己理政,首先从听政开始。

因为他现在还没有资格发表意见,他还没有加元服,也就是说,还没有正式承认他成年。

汉代通常的规定是二十成年,到时候行冠礼,取字,加元服,但是大多数人都会提前,甚至十三四岁就行冠礼,而皇帝更特殊,为了表示名正言顺,几岁的孩子就要加元服。

可是刘辩一直没有加元服。没有加元服,就表示他尚未成年,不能亲自理政,因此太后称制临朝,大将军理政之类的事就顺理成章了。甚至于没有立皇后,也都说得过去。因为你还没有成年嘛。

现在,大将军何进死了,太后还在,却不能上朝。按理说,最重yào

的一件事就是要给皇帝加元服,承认他有理政的资格,这样才叫名正言顺。

然而,刘辩听了半天,也没听到有人说加元服的事,倒是有人提出,大将军身故,天子年幼,不能理政,应该重新选择重臣辅政。随即就有人提出,应该以太傅袁隗为辅政大臣。太傅称上公,在三公之上,袁隗声望著于朝廷,名声扬于天下,经验丰富,学识渊博,正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随即又有人提出,阴阳合伦,方为大美,天子未有佳偶,袁绍有妹,四德俱全,当奉与天子,为**之主。

此言一出,朝堂上附和声一片……

第037章 朝会(下)无须再忍

刘辩听明白了,今天朝会的内容其实非常简单:就是确认袁家的领导权,袁隗当首辅,袁绍做大将军。他么,继xù

当他的傀儡,混吃等死,一直等到哪一天袁隗、袁绍觉得差不多了,一脚把他踢下御座。

你要当首辅没问题,你想当大将军也行,我们可以商量。好吧,我没有说话的实力,你们当就当吧。可是我都十七岁了,袁绍都愿意把女儿嫁给我了,却不肯承认我成年,这算怎么回事?

天子是至尊没错,但是天子不可能直接统治偌大的国家,他必须依赖不同的利益集团。大汉原本三个利益集团:外戚、宦官和世家,这三个集团互相争斗,天子才能从中平衡,不让任何一方坐大,也才能维持到今天。现在好了,宦官被袁绍、袁术斩草除根,外戚也杀得干干净净,就剩下世家,而最大的世家就是四世三公的袁家,没有之一。

为了能继xù

独大,不让新的外戚产生,袁隗就不承认天子成年,哪怕天子已经十七岁。不加元服,就不算成年。未成年,不仅没有资格理政,也没有资格立后。不能立后,就不能形成外戚势力,与世家争权。要有外戚也可以,袁绍做大将军。

朝堂之上,已经有大半的人是袁家的党羽,如果让袁隗、袁绍再当政几十年,还有人记得皇帝是谁吗?到了那时候,袁绍就不是霍光了,而是王莽。

刘辩虽然不是一个老练的政客,但是他看过不少历史故事,也听万年公主给他分析过当前的形势,看到这个场景,他大致也明白了袁隗及其党羽的用意。

慢火炖青蛙啊。

卢植啊卢植,我能戒急用忍吗?再忍下去,我就被煮熟啦。

刘辩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端坐在御座上,藏在袖中的双手互握,看着面色平和的袁隗,眼睛渐渐的眯了起来。

袁隗感觉到了刘辩神色的变化,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在他看来,刘辩显然有些不自量力。如果发生冲突,甚至不需yào

他开口,就会有人驳得刘辩哑口无言。他难道看不出朝廷上的人心所向吗?董卓被赶出朝堂,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他虽然没有教过刘辩读书,可是刘辩是个什么货色,他太清楚了。十七岁了,连《论语》、《孝经》都没有读全,更别提《春秋》之类的大经了。

这样也好,让他碰碰壁,出出丑,早点让天下人看看这位天子的成色,也好早点做出选择。

袁隗沉默着。

一种说不出的压力,以袁隗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去。朝堂上的气氛慢慢的冷清下来,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将目光投向了袁隗,投向了御座上孤伶伶的刘辩。

空气中似乎有看不见的火花在闪烁。

卢植是尚书,有资格列席会议,但是只能站在后面,他看到刘辩的脸,但是他能感觉到刘辩的怒气。他提心吊胆,暗自祈祷,同时迅速的组织着词语,准bèi

发言,弥合局势。

“诸卿的奏疏都上完了吧?”刘辩缓缓的开了口:“那朕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太傅。”

袁隗上前,躬身行礼。刘辩把矛头直接指向他,他不能不迎战。当然了,他也不在乎刘辩。

“太傅,前几日洛阳有事,大将军、车骑将军先后被杀,凶手是谁,可曾查清楚?”

“回陛下,大将军乃是被尚方监渠穆所杀,张让等豫谋,如今渠穆已伏诛,张让等人也投河自绝。”袁隗不紧不慢的说道:“车骑将军之死出于兄弟不合,大将军身死,其部曲迁怒于车骑将军,是以互相攻杀,车骑将军殒命。参与此事的大将军部曲有一部分被捕获,一部分畏罪潜逃,三公联议,已经下令通缉。”

“领头的是谁?”

“吴匡。”

“吴匡何在?”

“在逃。”

刘辩明白了,什么在逃,都是谎言。他又不能亲自去抓吴匡,袁隗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他要杀吴匡,袁隗求吴匡,那吴匡以及那些参与的人会感激谁?

“既然三公府在通缉吴匡,则此事暂且不提。”刘辩强自镇静,声音都有些发颤,比前世在会议上发言可紧张多了。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说错话,没有打结巴,已经出乎他的预料。“不过,请太傅转告三公府,要活捉吴匡,待审明事情经过,再行定罪不迟。”

袁隗无声的笑了笑,一本正经的躬身领命:“陛下仁恩,臣等谨遵圣命。”

“那么,烧毁朱雀瘚、九龙门的人是谁,太傅想必也查明白了吧。”刘辩把目光投向袁术,“袁术那天当着朕的面,承认朱雀阙是他烧的,后来有没有翻供?”

袁术的脸顿时胀得通红。他咬了咬牙,抗声道:“大丈夫敢作敢当,是臣烧的,臣不会否认。”

袁隗侧过脸,看了袁术一眼,袁术立kè

闭上嘴巴,垂头丧气的回列。为了这件事,他已经明里暗里的被袁绍笑过几次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刘辩一句话逼出了真相,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直到后来陈珪给他分析,他才知dào

中了刘辩的圈套。

可是,让他再把这句话收回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陛下,虎贲中郎将烧毁朱雀阙、九龙门,自是鲁莽。但当时阉宦枉杀大将军,支持陛下,意图不轨,虎贲中郎将为陛下安危计,为大汉安危计,出此下策,事急从权,也是为国尽忠,尽其本分。”袁隗拱着手,躬着身,两只大袖像盾牌一样护在身前,整个人看起来无比雄壮。“赏功罚过,为政之本。臣请陛下罚虎贲中郎将之过,赏虎贲中郎将之功,以正视听。”

刘辩一听,不禁翻了个白眼。袁隗还真能说啊,这么一来,袁术烧朱雀阙倒成了功大于过了?与天子的安危相比,与大汉的江山相比,朱雀阙、九龙门又算得了什么。既然袁术不是罪人,那翻供一说自然无从谈起。袁隗在不经意之间,就打了刘辩一个耳光。

两次质问,都被袁隗化解于无形,刘辩却不气馁。对袁隗的强dà

,他早有预料,要不然卢植也不会再三劝他戒急用忍,董卓被人赶出朝堂,也不会只是向他哭诉一番就忍了。大家都在斗心眼,指望一两句话就将袁隗堵住,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如果袁隗这么不经打,袁家还是袁家吗,袁隗还是养气六十年的妖精?

对付袁隗这样的老妖,刘辩当然要准bèi

点杀伤力更大的杀手锏……

第038章 一语诛心

刘辩缓和了口气,眉头微蹙,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说道:“太傅说,张让、赵忠等人是奸臣,不知dào

有何根据啊?先帝在时,可是非常信任张让、赵忠,以他们为忠臣呢。”

袁隗正色道:“先帝行事荒悖,故谥为灵,陛下欲中兴大汉,岂能以先帝为榜样。张让、赵忠等人错乱朝纲,天下人恨不能寢其皮,食其肉,何忠之有?陛下若是不信,可听听群臣怎么说。”

众人一听,立kè

开始控诉张让、赵忠,张让、赵忠有罪过太多,甚至不需yào

编造,就足以把他们钉在耻辱柱上。一番轰炸过后,估计张让、赵忠不淹死在黄河里,也被他们的唾沫淹死了。

卢植暗自叹息,心道天子终究是年幼无知啊,怎么提起这两个阉竖,这不是自找没趣么。

杨彪也微微摇头,觉得不妥。

角落里,一个相貌俊美的年轻官员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刘辩静静的听着,等众人骂得口干舌燥,暂时偃旗息鼓,他这才深有同感的点点头。“众卿所言,朕深以为然。张让、赵忠,侍君不忠,贪暴奢侈,无视法度,可恨可杀。朕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就是他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罪行,居然欺骗先帝,不让先帝登高望远。”

袁隗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种不祥的感觉。

卢植长叹一声,心情轻松了一些,心道天子虽然年轻,还是知dào

忠奸的,没有坚持错误的观念,站在张让、赵忠等人一边。

年轻官员的眼皮一跳,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杨彪的嘴角一挑,无声的笑了。他转眼看了一眼端坐在御座上的刘辩,竖起了耳朵。

“朱雀阙虽然被烧了,看不到城外,可是能看到城里的楼阁还有不少。朕昨天登临东门的青龙阙,这才知dào

张让、赵忠的险恶用心。这城里逾制的重楼华屋……”刘辩拖长了声音,似笑非笑的扫视着刚才还义愤填膺的群臣:“可真是不少啊。太傅,步广里那幢占地近半里的豪宅,可是你的私宅?”

袁隗倒吸一口冷气,无言以对,脸上失去了惯有的冷静。他抬起头,重新审视着刘辩的脸。

他终于知dào

那种不祥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刘辩提起张让、赵忠,其实只是一个幌子,他在等他们自己跳进去。如果是平时,袁隗不会犯这么大的错误,但是他从来没有把刘辩当成一个对手,也就没往深处想,等他发xiàn

这是一个圈套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抽身了。

所以的罪行都可以狡辩,只要你能说,只要你有人帮忙,黑的说成白的,坏的说成好的,都不是难事。他刚刚就把袁术火烧朱雀阙、九龙门的罪说成了功劳。可是房子就建在那里,无可抵赖,就算是拆,你都来不及拆,就算你用火烧,能把房子烧了,你还能把占地面积烧小了?

天子是不能随便出宫,很多事没办法查证,可是他可以登高望远,袁家就在青龙阙外不远,天子可以一眼看得清清楚楚。

袁隗没办法反驳,而建筑规格逾制却是一个等同于谋反的罪名,比贪污什么的严重多了。以这个罪名为标准,张让、赵忠当然是逃不脱奸臣的罪名,他袁隗同样也无法洗清自己。

任你有千般说辞,逾制一条,就足以让你不得翻身。儒家讲究名正言顺,讲究克己守礼。什么是礼?礼就是严格的等级规定,什么等级住什么房子,这就是礼。用了自己不应该用的规格,就是逾制,就是失礼。

袁家自己都不守礼,还有什么资格说别人,还有什么资格说别人,还有什么资格以守礼君子的面目自居?

刘辩一句话,将袁家虚伪的面目撕得干干净净,将袁隗的老脸打得啪啪作响。

没错,他就是说了,也不能拿袁隗怎么样。法不责众,逾制的人多了,他如果强制这些人把逾制的房屋拆了,恐怕洛阳城的豪宅要拆一大半,也不会有人听他的。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能当众拆穿袁隗的真面目,不代表他不能当众反击,羞辱袁隗。

我就是要把你最当回事的面具摘下来,再踏上两脚。这还不算完,我还要再在你心窝里刺两刀。

刘辩轻叹一声,以一种看似悲天悯人,实则幸灾乐祸的口吻说道:“诗书传家,方能福泽绵长;忠厚为人,方能子孙兴旺。太傅的学问自然是好的,不过有些事……也未能尽善尽美啊。太傅年过六旬,身体康健,却无一子半女。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太傅,趁着身体还行,纳几房妾吧。”

听了这话,袁隗顿时血涌上脸,原本白晳的面皮顿时变得通红,随即又有些发紫。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有子嗣,这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隐痛,也是他心里最不安的地方。私下独处时,他也常常问自己,没有子嗣,是不是自己阴德有亏。阴德有没有亏,他自己心里有数,所以也就认定了无后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也就不抱希望了。

让他有这样的想法,还有一个原因:他的长兄袁成,也就是袁绍名义上的父亲,当年依附大将军梁冀,坏事也做了不少,当时就有人说他多行不义必自毙,后来果然英年早逝,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只能让次兄袁逢的庶子袁绍入继。袁成还有一个女儿,他却连个女儿都没有,心里怎么可能不犯嘀咕?

这是他的心病,也是他的逆鳞,无人敢提,无人敢碰。结果今天刘辩不仅碰了,而且把他的逆鳞狠狠的撕了下来,让他一下子痛彻心肺,血流如注。

与这个罪名相比,什么逾制之类的,都不再是问题。阴德有亏,上天惩罚你绝后,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说明问题,更诛心?

袁隗一下子崩溃了。他看着御座上的刘辩,一阵头晕目眩,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哇”的一声,袁隗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第039章 袁家发达史

“陛下,此乃一时意气,无济于事啊。”卢植唉声叹气,愁容满面。

刘辩不以为然的反驳道:“那依卢卿的意思,朕应该以袁隗为太傅,以袁绍为大将军,继xù

任其摆布?”

卢植哑口无言。他当然不希望看到这个结果,可是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当然了,他也不赞成刘辩的做法。刘辩把袁隗气得当廷吐血,看起来很解气,实jì

上并没有多大作用。刘辩说的这些,那些依附袁家的人都知dào

,他们依附袁家原本就不是因为袁家的道德,而是因为利益。

现在和袁家撕破脸,只会将矛盾激化,迫使袁家做出更激烈的举措。

“陛下,卢子干的意思并不是姑息养奸,而是以柔克刚,待机而动。”杨彪接过了话头,轻声叹息:“陛下钧衡在握,若能励精图治,广揽人才,袁家又能奈何?陛下春秋正盛,有的是时间,而袁隗却已经年过花甲,时日无多。一旦袁隗身死,袁氏必然一分为二,不足为患。此时刺激袁隗,实在不是万全之策啊。万一山东呼啸,臣恐天下振荡,难以收拾。”

刘辩心里咯噔一下,打压袁隗,就会导致大汉分裂?历史上,袁绍起兵是因为董卓擅权,袁绍出逃,这才诸侯起兵讨董。现在不是董卓,而是自己这个天子出面,袁绍还能拉起队伍?

见刘辩将信将疑,杨彪只得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陛下,你还记得袁家是如何兴起的吗?”

这个刘辩真不知dào

。虽然他整合了两世的记忆,可是两世的记忆都没有这方面的印象。

“汝南袁家,兴于袁安,而袁安之兴,源于孝明帝时的一桩大案……”

杨彪详细的说明了袁家的兴起历程,特别是袁安的成名。

袁家原本只是汝南的一个普通家族,连地方豪强都算不上。他们的兴起,当然离不开他们自身的努力,但是,袁家的崛起背后有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从光武帝开始就存zài

的阴郭之争。

光武帝起兵,倚仗的是南阳集团,而他能在河北立稳脚跟,与更始决裂,依靠的却是河北集团。河北集团势力之大,使得光武帝在立后的时候选择了河北集团的郭氏,而不是他最亲近的阴氏。后来天下平定,河北集团的作用减弱,郭皇后被废,阴氏才立为皇后。

但是,河北集团并不甘心。

光武帝死后,孝明帝即位不久,楚王英谋反案暴发,牵涉数万人。楚王英的母亲许氏无宠,楚国弱小,楚王从小又和明帝交好,他怎么会谋反,又怎么能闹出那么大的声势?这么一件很明白的案子,为什么最后牵连几万人,天子却没有严厉处置楚王英本人,为什么案件却拖了那么多年?

因为有河北集团在背后撑腰。孝明帝要打击的也是河北集团,而不是楚王本人。所以天子放过了楚王英本人,却将有关的几万人抓捕入狱,连年不解。

河北集团只是一个核心,其实包括了半个大汉,天下十三州,被牵涉其中的包括幽、冀、青、徐、兖、豫、扬七州。

听到这里,刘辩忽然一惊,打断了杨彪。“这怎么……跟黄巾的活动范围一样?”

杨彪苦笑不语,但是意思很明显:陛下,你终于明白了。

刘辩若有所思。

没错,汝南袁氏的兴起是因为楚王案。楚王案虽然被镇压下去了,但是问题并没有完全解决,最后实jì

上是和解,南阳集团并没有取得完全的胜利。经过百余年的恢复,河北集团借助于地理优势和文化优势重新崛起,而袁家则成为了中流砥柱。

豫州是天下第一大州,人口近七百万,汝南是豫州第一大郡,人口超过三百万,毗临的颍川郡有一百四十余万,两郡相加,占豫州的七成,是当之无愧的天下之中。

汝颍出人才,是以其雄厚的经济实力为基础的。

袁家有汝颍地利,再加上自身的不断努力,成为世家的核心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了。这其中,袁成、袁隗的功劳非常重yào

,袁成依附大将军梁冀,袁隗勾结中常侍袁涣,都是为人所不齿的事,但不可否认,他们的这些付出对袁家成为大汉第一世家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刘辩看了一眼杨彪,不由得笑了一声。

杨彪绷着脸,一声不吭。

杨彪说袁家发达史,特别说到袁成、袁隗的时候,是有其深层含义的。

名义上,杨家是堪与袁家抗衡的四世三公,可是真zhèng

衡量起来,杨家根本不是袁家的对手。最重yào

的原因,就是杨家没有像袁家这么经营,他们恪守本份,不愿意做有亏阴德的事,所以除了名声差不多之外,实力远远不及袁家。

刘辩有些头疼,这事情的复杂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原本以为控zhì

住了董卓这头凶虎,袁绍再蹦跶,也找不到理由起兵,大汉不至于分崩离析。现在看来,他想得太简单了,没有了董卓这件事,袁家一样能起兵,他们有这个实力,至于用什么理由,其实并不重yào



“如此说来,大汉分裂,在所难免?”

“如果不能稳住袁家,恐怕无法避免。”杨彪忧心忡忡,和卢植一样愁容满面。“臣以为,纳袁氏为后,以袁绍为大将军,等待袁隗过世,袁家兄弟分裂,是目前最可行的办法。”

刘辩沉思良久:“这件事……可以再商量。现在最着急的事,是要将南北军的军权夺过来,卢卿,你通晓行伍,有用兵经验,朕想让你任北军中候,掌握北军。杨卿,朕想让你任虎贲中郎将。”

卢植和杨彪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摇头:“陛下,现在夺袁家兄弟的兵权,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

刘辩看看他们,欲言又止。

书生造反,十年不成,这件事还得找贾诩商量,先把丁原的问题解决了再说。说一千,道一万,小命必须先保住。江山丢了可以再夺回来,命没有了,可没法复活……

第040章 不破不立

袁府,袁隗靠在床上,面容枯槁,眼窝深陷。一夜之间,他像老了十岁,连头发都白了很多。

马伦坐在床边,拉着袁隗的手,两目红肿。听说了朝堂上发生的事之后,马伦自责不已。她没能给袁隗生一儿半女,以至于袁隗今天蒙受奇耻大辱,她非常难受。

与此同时,她也对天子刘辩恨之入骨。

袁绍坐在床前的榻上,身体微微前倾,认真的听袁隗说话。袁术有些不耐烦,背着手,在室内来回打着圈,脚步声又急又重。

“你们就别议了。”袁术突然在病榻前停住,大声说道:“我就跟你们说,这屠家儿就不是什么好相与。在黄河边,他就把董卓耍得团团转,今天又当着文武众臣们的羞辱我袁家。接下来,还不知dào

他会出什么恶毒的主意呢。依我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起兵……”

“公路!”袁绍瞪了他一眼:“叔父现在需yào

静养。”

“静养?”袁术回瞪了袁绍一眼:“再静养几天,我就怕那屠家儿的刀就要砍到我们头上来了。”

“他敢吗?!”袁绍也有些怒了:“南军在你手上,西园军、北军都在我的手上,他凭什么?就凭董卓的人马?”袁绍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丁原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没有,你有没有再安排人去联络吕布?”

一提起吕布,袁术就没好气。这件事,他丢脸丢大了。“那个边鄙匹夫,何必放在心上。”袁术撇了撇嘴:“我现在忙得很,没空理他。”

袁绍心中暗喜,脸上却很平静:“既然你忙,那这件事交给我吧。我派个人去看看。”

“行啊,你愿意捡,就捡去吧。”袁术不屑一顾:“我无所谓。”

“本初,公路……”袁隗呻吟了一声:“兵权是根本,我们不能重蹈陈蕃之辙。”

袁绍连忙应道:“叔父放心,我们不会放手的。”他顿了顿,又道:“叔父,真要送阿徽入宫吗?”

“如果送阿徽入宫,你接任大将军,那是最理想的结果。可是现在看来,我担心很难如愿啊。”袁隗有气无力的说道:“天子年幼无知,不肯就范,我们不能不做好应变准bèi

。本初,公路,你们联络山东豪杰,早做准bèi

,以备不测。届时内外响应,看看天子如何应付。”

“喏。”袁绍、袁术同时答yīng

。袁术随即又问道:“叔父,我联络哪些州郡的守牧?”

袁隗沉默片刻:“上次许劭来说,西方白虎逆行入荆州,可能应在孙坚身上……”

袁术眼睛一亮,连忙说道:“我和孙坚熟,那我去荆州吧。”

袁绍看了一眼袁隗,会心一笑。

……

刘辩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挠着眉,眉心通红,都快被他挠出血了。

他很纠结。杨彪的话让他太意wài

了。他一直以为诸侯讨董,讨的是董卓,现在看来,有没有董卓其实并不重yào

,甚至有没有袁家都不重yào

,这里面牵涉到的问题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说得简单一点,这是利益集团之争。

说得复杂一点,这是地域文化之争。

南阳集团虽然地处中原,但是在长期的执政过程中,吸纳了关中、凉州、并州等地的利益集团,转变为山西集团,是皇权的基础。而河北集团则因为文化、经济等相似的因素,将青徐兖豫荆扬吸收了进去,扩展为山东集团,是官僚阶层的主要组成部分。

这两个集团以太行山为界,分为山东、山西两种文化。山东文化胜,山西武功胜,所谓山东出相,山西出将。因为从光武帝开始就重文事,甚至将都城搬到了洛阳,东汉一代,山东占据上风已经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国家赋税大半出自山东,山西的并州、凉州都要靠朝廷拨款,而曾经的八百里秦川——关中现在也荒凉不堪,不复当年辉煌。如果袁家据山东而起兵,大汉土崩瓦解在所难免,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了钱粮,朝廷会陷入经济危机。

没有钱粮,没有人口,再善战的将军也没办法。历史上,从黄巾之乱开始,混乱三十余年,最后建立三国的魏吴都在山东,蜀国也是占据了益州,倚仗着益州的独特地形割据一方。凉州、并州虽然出精兵,却没能建立起自己的政权,原因就是经济基础太差,不足以支撑长年的战争。

如果袁家控zhì

了山东,自己还有翻盘的可能吗?还是最后和汉献帝一样,寄人篱下,苟延残喘?

刘辩犹豫不决。

贾诩匆匆的走了过来。看到刘辩发红的眉心,他就知dào

刘辩在担心什么。他默默的走到刘辩身边,静静的站在一旁,眼神平静。

刘辩站直了身子,轻声问道:“文和,如果袁家占据山东,我们有机会平定他们的叛乱吗?”

“陛下,关东出相,关西出将。”贾诩道:“更何况,如果我们处理得及时,不让袁家兄弟逃出洛阳,山东虽众,群龙无首,他们就是一盘散沙。”

刘辩看了看四周,四周空荡荡的,可是他觉得暗中有无数眼睛在看着他们。想瞒过袁绍的耳目,将袁家一网打尽,何其难也。

刘辩苦笑一声:“不管怎么说,并州军都是关键。如果让并州军落到袁家手中,我们可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文和,你现在可以去找吕布了吧?”

贾诩笑了:“陛下放心,袁家兄弟贵戚公子,他们坐而论道,可以吹枯嘘生,行军作战,他们并不擅长。黄巾作乱时,他们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他们的无能。倒是有一个人,陛下要提前做好准bèi

,最好能将他收为己用。实在不成,就干脆杀了。”

“谁?”

“当年曾经协助皇甫嵩平定长社黄巾的骑都尉,曹操。”

刘辩眉头一挑,然后笑了起来。贾诩很有眼光,而且,他这些天没闲着,一直在做准bèi

。当初把他从董卓手下挖过来,是非常明智的。

“文和,不破不立。”刘辩下定决心,慨然说道:“你带我的手诏,先去和丁原、吕布谈一谈。”……

第041章 赠马

吕布翻身下马,看着呼哧呼哧直喘的坐骑,恨不得一脚踹死它。才跑了不到十几圈,它就累成这样,要是上阵博杀,它能坚持几个回合?

这些天,吕布一直在苦练武艺,只等曹操送来好马,就再去找张绣比武,一雪前耻。奈何曹操一去就没了消息,吕布的心里不禁忐忑起来。大话说出去了,如果袁绍不派人来请,那他可就没脸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吕布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没底。即使是在部下面前,他也有点没脸见人的感觉。希望越来越渺茫,羞辱却越来越浓重,他开始怨恨曹操,怨恨袁绍。

这些世家子弟眼高于顶,根本看不起我这样的人。他们只认得丁原。

吕布越想越气,飞起一脚,“喀嚓”一声,将路边的一根碗口粗的柳树踹成两截。

“奉先……”一旁的张辽刚要劝说,突然看向远处,连忙说道:“有人来了。”

吕布凝神看了片刻,脱口而出:“好马!”

张辽随即也赞了一声:“好马,这马比张绣的那匹御马还要好。”

“是呢,是呢。”吕布见猎心喜,按捺不住,拉过一匹马,迎了上去。走得近了,他才看出来人是贾诩,不由得眼神一黯。他原本是想看看这马是谁的,如果可能,能买则买,不能买则夺。可对方是贾诩,他不敢这么放肆。西凉人可不是好惹的,何况贾诩的背后还是天子。

“奉先,来迎我啊?”贾诩笑眯眯的打量着吕布,拉紧了赤兔的缰绳。赤兔不耐烦的打着喷鼻,摇头甩尾。

一看到赤兔,吕布的心脏就不受控zhì

的猛跳起来,两眼放光,如同看见了绝世美人。他的一颗心全在赤兔马上,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和贾诩客套,他嘿嘿笑了两声:“文和,这是哪儿去?”

“来传诏。”贾诩打量着吕布,将吕布直勾勾的眼神尽收眼底,却不作任何回应:“天子嘉丁校尉之功,想让他任护匈奴中郎将,还镇并州。”

“不是说让他做执金吾……么?”吕布一开口,就知dào

自己说错话了。天子从来没有说让丁原做执金吾,那是袁家的意思。天子这是要赶丁原离开洛阳,断袁家一臂呢。一念及此,吕布又冷笑起来,天子想得太简单了,丁原能答yīng

才怪。他连忙改口道:“那这马是……送给丁校尉的?”

话音中,有说不出的失落,甚至还有一丝不甘。

贾诩遥摇头。“不,这赤兔马是天子赐与奉先的。”

“还有我的……”吕布笑了一声,突然觉得不对劲,他抬起头,瞪着贾诩:“你说什么?”

“奉先没听清?”贾诩撇了撇嘴,似笑非笑:“还是奉先不肯受?”

“这马是送给……我的?”吕布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此马是董公心爱之物,凉州诸将,人人羡慕,却无人能骑。”贾诩笑道:“数日前,董公将此马献与陛下,陛下甚是喜爱,经常骑乘。那天奉先因为马力不济而落败,陛下殊为可惜,一直想着将马赐与奉先。他本想亲自来,只是这几日朝务繁琐,脱不开身,只好让我来送马。”

吕布心花怒放,已经听不清贾诩说什么了。他忙不迭的从贾诩手中抢过缰绳,翻身上马。赤兔大怒,长嘶一声,人立而起。

吕布放声大笑:“好马儿,你若是能将我摔下去,我就不是人中吕布了。”

赤兔蹦跳翻腾,折腾了几次,也没能将吕布摔下去,怒不可遏,撒开四蹄,如同一道流火,向远处狂奔而去。

……

鸿池,曹操突然站了起来,举目远望。

一匹赤红如血的战马从远处奔驰而过,马上一人,欢笑声如雷入耳。

曹操的脸色突然变了,半晌无语。

“怎么了?”何颙皱着眉头,打了个哈欠:“哪来的匹夫,扰人清梦?”

“没什么。”曹操沉吟片刻:“好象是吕布,不知dào

从哪儿搞来了一匹好马,正在试马力呢。”

何颙嗤的笑了一声:“此等粗野匹夫,心为物牵,志随势移,有一马足矣,心中哪有大道。”

曹操目光微闪,又问道:“伯求兄,如果并州军与凉州军一样,被天子掌控,那洛阳的局势还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吗?”

何颙淡淡一笑:“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并凉之人,皆粗鄙无文,唯利是图。以利交者,利尽而交绝,他们怎么可能同心同德?孟德,你呢,气概是有的,学问终究不固,道心不稳啊。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放心吧,凤鸟将至,太平可期,你就安安心心的追随圣人,再创新朝吧。”

曹操屏住了呼吸,随即又笑了起来。何颙这么说,显然他早就知dào

袁绍的鸾凤命格,知dào

袁绍手中的凤卵即将孵化,凤凰出世,圣人再现。

他没有接何颙的话头,举目看向远处,突然说道:“蔡伯喈来了。”

何颙又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无精打采的整理着衣服。曹操见了,打趣道:“伯求兄精神不济啊,是不是心思太重了?”

何颙看了曹操一眼,抬手就是一下,哈哈大笑:“竖子,敢来打趣我,你也没闲着吧。听说你纳的那个歌妓又怀上了,常有虎啸之声?”

曹操一愣,哈哈大笑:“谣言止于智者。哪来的虎啸之声,是我习武时发声助力呢。”

“虎形?”何颙笑道:“孟德进展很快啊。”

曹操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口气:“我很好奇,凤形会是如何的气势啊。”

“你会有机会看到的。”何颙顿了顿,又说道:“快了。”

曹操没有再问,整理了一下衣服,飞身跃上自己的坐骑绝影,向远处越来越近的车队迎了上去。奔出一里多路,他来到了车队之前,扬声道:“可是陈留蔡伯喈么,沛国后进曹操,特来迎接。”

车帘掀开,一张娇嫩的小脸露了出来,看了曹操一眼,随即又消失在车帘后。一个清脆如黄鹂的声音响起:“阿爹,有人来迎你呢。”……

第042章 斩丁原

吕布一口气驰出二十多里,出了一通汗,畅快淋漓,连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他翻身下马,抚着微湿的马颈,爱不释手,连声说道:“好马,好马!”

赤兔瞥了他一眼,打着喷鼻,抖了抖马鬓,摇了摇尾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看来陛下说得对,只有奉先这样的勇士,才能降伏赤兔这样的龙马。”

吕布哈哈大笑,得yì

洋洋。

贾诩抚着胡须,面带微笑:“有这样的龙马,如果再配上霸王戟,奉先可横行天下矣。”

“霸王戟?”吕布忽然想起张绣那杆能够承shòu真气灌注的宝枪,怦然心动:“什么霸王戟,比起张绣手中的枪如何?”

“霸王戟乃是西楚霸王项羽的兵器,又岂是霸王枪能够比拟的。”

贾诩微微一笑,将张绣得霸王枪的过程说了一遍。吕布听完,两眼放光,心跳如鼓,面红耳赤。贾诩看在眼里,知dào

火候已到,叹了一口气:“好了,我先去传诏,奉先,你要跟着来吗?”

……

丁原坐在帐中,看着缓步走进来的贾诩,一动不动。

贾诩眉心微蹙,脸露不虞之色。他身后的侍卫则面色紧张,脸色发白。

吕布带着张辽、高顺快步走了进来,站在丁原身后。丁原这才抬起手,对贾诩招了招:“说吧。”

贾诩也不在意,从身后的侍卫手中接过诏书,慢慢打开,读了一遍,然后看着丁原。

诏书的内容很简单,先是将丁原在并州的功绩夸了一通,然后说,为确保边疆无虞,并州百姓安居乐业,嘉奖丁原勤王之功,任丁原为并州牧,即刻回并州上任。

丁原冷笑不语。并州牧当然是高官,实权比执金吾可大多了。但是他不能接受这个任命,他已经依附了袁家,担任执金吾,是要帮zhù

袁家掌握洛阳的形势。此时此刻,他怎么可能接受天子的任命,离开洛阳,背离袁家。

丁原撇了撇嘴,说得很客气,态度却非常倨傲:“洛阳形势未稳,主少国疑,大将军身故,千头万绪,百废待兴。此时此刻,原岂能离开洛阳?恕不能从命。”

贾诩早有准bèi

,将诏书收了起来:“这么说,丁校尉是要抗诏了?”

丁原大声说道:“天子未加元服,尚未亲政,无太后懿旨,岂能下诏授任?此乃乱命,原虽然粗鲁无文,略知忠义,期期不敢奉诏。”

贾诩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陛下有口谕。”

丁原眉头一挑,不屑一顾。

“丁原奉诏赴任,则为国家忠臣,朕当善待之。丁原若不奉诏,目无君长,意图不轨,斩之,以儆效尤。”

丁原有些诧异,抬起眼皮,斜睨着贾诩,怒极而笑:“杀我?贾诩,谁能杀我?”

背后有战刀出鞘声,丁原不用回头,就知dào

是吕布在拔刀。他冷笑一声,戟指贾诩:“奉先,为我斩杀了此西凉獠犬,以正视听。”

吕布大喝一声:“喏,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杀!”

丁原愕然,转过身,一抹刀光电然而下。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首级已经滚落在地,一腔鲜血喷涌而出。贾诩早有准bèi

,及时躲在一旁,未沾半点血腥。他笑眯眯的的看着吕布,点了点头。

“来人,将丁原拖出去示众,告诫全军乱臣贼子是什么下场。”吕布轻蔑的看了一眼丁原的尸身,用脚尖将丁原的首级拨到一边,让开了他圆睁的双目。“文远,将此贼的首级函好,带与陛下。子平(高顺),你留下整顿营盘,若有不从者,一概斩杀。”

张辽、高顺躬身领命。

……

“可惜!”刘辩看着木函中丁原死不瞑目的首级,轻叹一声。他到底还是死了,不是因为董卓,不是因为李儒,而是因为自己和贾诩。也许,这就是历史的惯性?

吕布有些尴尬,天子说丁原可惜,那自己又算什么?

“古人云,皆能善始,鲜能克终,说的大概就是丁原这样的人。”刘辩轻轻的盖上木函:“朕可惜他的才干,本想让他镇守并州,为国御边的,没曾想他却辜负了朕的一番美意。”

吕布如释重负,原本的担心不翼而飞,对丁原的愧疚也淡了几分。“陛下所言甚是,臣也觉得丁校尉可惜。他镇守并州多年,还是有功的。”

“是啊。”刘辩抬起头,打量着吕布和张辽。那天在人群中,他就看过张辽,不过他不认识。现在的张辽刚刚二十岁,正是一颗小嫩葱,谁会想到他将来会成为一员虎将。“吕布,朕希望你能以丁原为鉴,善始善终,不要辜负了自己的一身好武艺。有朝一日,朕希望能率领你们这样的猛将征伐天下,开疆拓土,而不是自相残杀。”

“唯!”吕布躬身再拜:“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甚善!”刘辩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吕布:“观你相貌,的确有几分绝世猛将的气质,想来是配得上霸王戟的。走,我们去看看。”

吕布大喜,亦步亦趋,跟着刘辩来到了藏兵阁。站在装有霸王戟的木柜面门,吕布脸色通红,两眼放光。他握紧了双拳,一步步的走向木柜,从守藏吏手中夺过钥匙,用颤抖的双手打开了柜门。

一股雄浑的气息扑面而来。吕布退了半步,身体绷紧,这才站稳了脚步。他不好意思的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刘辩一脸微笑的看着他,并没有像其他一样被霸王戟的杀气所逼,不由得愣了一下。

“陛下……不惧霸王戟的杀气?”

“可能……是因为气类不合吧。”刘辩自嘲道:“朕对它无感。”

“不可能。”吕布眉头一皱,脱口而出:“陛下龙行虎步,真气之浑厚,不亚于臣,岂能无感?”

刘辩愕然,随即又苦笑着摇摇头。吕布这种人也会拍马屁?不过,他这马屁拍得可有点不着调。我如果有这么浑厚的真气,还会将赤兔马和霸王戟让给你,还需yào

费这么大的心思来拉拢你?我不会骑着赤兔,拿着霸王戟,一个人把袁家给挑了?……

第043章 方天画戟

见刘辩不信,吕布急了,走到刘辩身边,二话不说,伸手来捉刘辩的手。王越见了,横身拦在吕布的面前,厉喝一声:“吕布,不得无礼。”

吕布一惊,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少年不是普通人,而是君临天下的天子。他连忙向后退了一步,深施一礼:“陛下恕罪,臣只是想探探陛下的真气,并无恶意。”

刘辩也吓了一跳,心道这货往身前一站,压力果然不小。要是每个大臣都像他这样莽撞,真是一点也不好玩。不过,此时此刻,他没有计较吕布的无礼。和吕布一样,他也非常好奇。他当然希望吕布说的是真的,虽然这可能性非常小。

刘辩推开王越,卷起衣袖,露出手腕,伸到吕布面前。吕布伸手轻轻握住,拇指轻按刘辩的脉门,试了片刻,眉头皱成了川字,自言自语道:“怪哉,怪哉。陛下为何表里不一?”

“放肆!”王越再也忍不住了,拔剑出鞘,怒目而视。

吕布瞟了他一眼,不以为然,接着说道:“陛下外形有龙行虎步之威,为何丹田之中却是空空如也,一点反应也没有?王越,你见过这种情况吗?”

王越一怔,这才明白吕布是在试探刘辩的真气而一无所获,连忙摇了摇头:“未曾见过。但凡体内有真气之人,遇到真气内侵,总会有反应的。”

“是啊,陛下……真是深不可测呢。”吕布收回手,尴尬的说道。

刘辩有些失望,却不好表露在脸上。他指指霸王戟:“奉先,还是试试霸王戟吧。”

“不用试了。”吕布转过头,惋惜的看了一眼霸王戟:“臣……心有余而力不足,霸王戟乃霸王所用神兵,非眼下之臣所能用。臣如果有幸再进一阶,也许可以用这样的神器,眼下么……”

他摇了摇头,一脸的遗憾。

刘辩沉吟片刻:“既然如此,那奉先就另外挑一杆趁手的武器吧。这阁中除了霸王戟,还藏有云台二十八将用过的神兵利器,应该能挑出一件你适用的吧。”

吕布大喜,跟着守藏吏一路走了过去,最后在藏有一杆方天画戟的地方停了下来,再也挪不动步了。“陛下,臣……想试试这柄画戟。”

刘辩走了过去,看着那杆两面有刃,和后世方天画戟非常神似的画戟,愣了半晌。难道历史上的吕布用的真是方天画戟,这才是他的天命?他转向守藏吏:“这是……”

守藏吏会意,连忙上前禀报:“这是胶东侯贾复用过的方天画戟。”

刘辩点点头:“那奉先就试试,如果趁手,你就先用这个。”

“唯!”吕布喜不自胜,自己伸手取下方天画戟,大步出了阁。和那天张绣遇到的情况一下,一出阁,原本看起来很平常的方天画戟就展露出了与众不同的光芒,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盘绕在戟头,在两道戟胡之间翻腾。

“咄!”吕布振臂出戟,开始演练戟法。

与张绣的枪法相比,吕布的戟法多了很多用法,戟锋可以刺,戟胡可以砍、啄,戟刃可以勾拿,吕布虽然没有大开大阖,满院飞奔,但是手上的小动作不少,方天画戟在他手中生出了许多变化,如同一条巨龙,翻滚腾跃,两丈之内,隐隐有风雷之声,宛若龙吟虎啸。

“好戟!”寒光一敛,吕布收戟在手,威风凛凛,如天神下凡,喜色溢于言表。他迫不及待的说道:“陛下,臣要与张绣再战一场。”

刘辩哈哈大笑:“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你们较技可以,但是只能肉搏,不可持兵搏杀。将来有机会上阵你们再较量一番,看看谁杀敌更多吧。”

吕布心情愉快,也不想取张绣性命了,笑呵呵的应了:“臣也不想取他性命,只想让他知dào

谁才是天下第一。”

……

收服了吕布,顺带着将张辽招揽到身边,刘辩心情不错。他回到宫中,唐瑛便迎了上来,笑道:“陛下,你可回来了。”

“怎么,有事?”

“大事,你盼了很久的大儒蔡邕来了,正在宫外候着呢。陪着他来的还有他的女儿蔡琰,万年公主一见就喜欢得不得了,已经将她接过去说话了。”

“你怎么没去?”刘辩顺口问了一句,随即就后悔了。蔡琰是有名的才女,万年公主也是有才学的,可能正是因为如此,她才特别喜欢蔡琰。唐瑛却是个半文盲,跟她们说话,哪里插得上嘴。自己这一句问得真是没水平啊。

果然,唐瑛的脸色有些不太好kàn

:“陛下,你这是笑话臣妾无文?”

刘辩打了个哈哈:“哪里哪里,我们俩半斤八两,谁笑话谁啊。我们是患难夫妻,可不能这么瞎猜啊。英子,你多心了。”

“算你还有良心。”唐瑛转怒为喜,抿嘴一笑:“只怕你见了蔡琰,就不会这么说了。那小女子,啧啧,可真是长得漂亮,言语谈吐,可不是臣妾这样的粗人所能比的。”

“话说得漂亮没用,能解决问题才有用。”刘辩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如今何家是指望不上了,唐家有没有什么后援?“英子,你家也是颍川的大族,有没有什么人才可用?”

唐瑛脸色一黯,口气有些不善。“陛下,人才是有,不过,他们可不是求就能求得来的。愿为知己者死的人当然不少,不过那都是些闾里之侠,杀人可以,治国就不行了。能治国的世家豪族看重的则是利益。陛下要让他们为你出谋划策,仅靠诚意是不够的,还要让他们觉得有利可图。”

刘辩莫名其妙,他只是想问问唐家有没有人才,她这么激动干什么。他耸了耸肩,岔开了话题:“这件事再说吧,我先见见这位蔡大儒,我可有一大堆的问题要问他呢。”

……

蔡邕形容枯槁,须发皆白,看起来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这十几年的流放和逃亡生活对他的身体伤害不小。

“先生辛苦了。”刘辩恭恭敬敬的给蔡邕行了一礼,算是替先帝的错误决定陪罪。

“为先帝和陛下效劳,是臣的本份。”蔡邕轻叹一声,心情失落:“可惜,臣未能完成先帝的托付,愧对先帝的信任。”……

第044章 失传的乐经

刘辩愣住了,听蔡邕这个意思,他不仅不恨死鬼先帝将他发配到朔方,反而觉得对不起先帝?

“陛下,臣到朔方,后又流落江湖十余年,名为流放,实则另有使命。臣至朔方不久,陛下就下诏大赦,臣已经是无罪之身,何必再流落江湖而不归?无他,使命未竟,不便即归也。”

刘辩倒吸一口冷气,这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听起来,这里面另有原因?

“陛下,臣还是从头给你说起吧。”

“好,你慢慢说。”刘辩连忙让侍臣退出,准bèi

细细听蔡邕说说原委。为了防止蔡邕说得嘴干,他还特地准bèi

了淡酒,亲自给蔡邕斟酒。

见此情景,蔡邕的眼角抽搐着,老泪纵横,好半晌才平静下来。

“陛下知dào

命格吗?”

“命格?”刘辩愣住了,你这是要和许劭一样算命吗?

“不错,人生而有命,命格不同,即是禀赋不同。有人生而聪明,有人生而愚笨,有人生而强健,有人生而体弱,皆是不同命格所致。此乃先天所赐,人莫能改。不过,先天所赐并不一定就能显现于世,正如石中有玉,却未必都能成为珍宝。绝大多数人并不知dào

自己的命格,浑浑噩噩的过一生,只有少部分人,或是明悟了自己的命格,刻苦修习,或者经高人指点,顺其天性,加以调|教,故能超出常人,道业有成,建功立业。”

“等等。”刘辩抬起手,打断了蔡邕,他想起了一件事,和蔡邕说的情况有点相似。

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纪,也有很多人相信人的潜能并未得到充分的发挥,即使是最聪明的爱因斯坦也不过发挥了大脑能量的10%。而这一世,他也遇到了类似的问题。他将《黄帝十二形》中的貙形图谱交给张绣时,张绣就说过,他目前的成就,也就是练到了七幅图中的第三幅而己。与吕布一战,他有所突pò

,但也仅仅是摸到了第四幅图的门槛,还谈不上登堂入室。

他现在已经能与吕布战成平手,如果他能练至第四幅大成,又是什么样的境界?如果他能练成第七幅,练至大圆满境界,将是何等的神奇?

莫非张绣就是这样一个例子,他虽然练成了高强的武艺,其实并不清楚自己的命格,只是他的运气好,习得了适合他的枪法,这才让他成为高手。实jì

上,他还有非常大的潜力可挖。

推而广之,吕布是不是也是如此,关羽是不是也是如此?他们能成为一代高手,只是因为他们天生的禀赋超过一般人,但他们自己却并不清楚这一点。如果能明悟自己的命格,有的放矢,他们的成就也许可以更高。

刘辩把自己的怀疑对蔡邕说了,蔡邕连连点头:“陛下举一反三,所言甚是。正是如此,很多人并不知dào

自己的命格,只是随波逐流,与世沉浮而已。真zhèng

能明悟自己命格的人,都是当世罕见的天才。故圣人有云,识人易,知己难。”

“那……怎么才能明悟自己的命格?”

蔡邕沉默了片刻,重新抬起头的时候,他的目光炯炯:“陛下知dào

为什么要守孝三年吗?”

“守孝三年……难道就是为了明悟自己的命格?”

“臣不知dào

古人立此制是不是出于这个考lǜ

,但是据臣所知,于守孝期间脱胎换骨的人有不少。”

“比如谁?”

“比如袁绍。”蔡邕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还有臣。”

刘辩看着蔡邕,一时不知dào

怎么说才好。他听说过蔡邕是个孝子,但是他不知dào

蔡邕在守孝期间明悟了自己的命格。他顺嘴问道:“你是什么命格?”

“杜鹃。”

刘辩差点再次吐血。杜鹃啼血,那可是苦命鸟,怪不得蔡邕命这么苦。

“袁绍是什么命格?”

“臣不知dào

。”蔡邕摇摇头,“可是臣知dào

,袁绍少年时,虽为公族,却并不出众。其后遭母丧,守服三年,再然后又追行父服三年,六年服毕,再现于世,则如楚庄王之鸟,一飞冲天,一鸣惊人,成为天下年轻人的领袖。以臣之见,他当是在前三年中初悟了命格,这才追行三年父服,以毕其功,然后仪态万方,威仪大成。”

“这么说,守孝的意义其实不在追思父母,而是领悟自己的命格?”

“不然,追思父母,当是圣人制礼的本意。”蔡邕道:“人皆为父母所生,父母乃人之先,为父母守孝,与父母在天之灵相接,可能正是领悟自己命格的契机所在。”

守孝三年是古礼,在孔子那个时代就已经被人非议,不能严格执行。到了汉代更是破坏无遗,除了少数人或是出于至孝,或是出于邀名,会守孝三年之外,很少有人真能为父母守孝三年。

如果按照蔡邕这个说法,守孝三年除了追思父母之外,正是明悟自己命格的契机,那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后世没有出现那么多神奇的人物了。没有了守孝三年的习惯,不能明悟自己的命格,自然发挥不出自己所有的天赋,原本的潜能也就只能一直潜着了。

“先生去朔方,又与命格有什么关系?”

“守孝三年,常人尚可,天子却无法实现。三年不理政,天下必乱。”

刘辩连连点头附和,这倒是事实,别说三年了,三个月恐怕都不成。

“臣去朔方,是寻找另一种明悟命格的办法,一种已经失传的办法。”

刘辩忽然激动起来:“不用守孝三年,也能明悟命格的办法?”

“正是。”

“那先生找到了吗?”刘辩话一出口,随即又失望了。蔡邕一开始就说过了,他没有完成先帝托付的使命,自然是没找到了。

“臣没有找到。不过,臣从匈奴人、鲜卑人的习俗中有所感悟,知dào

那可能是什么了。”

“是什么?”

“是乐,古乐,已经失传的《乐经》。”蔡邕长叹一声:“古乐失传,古礼亦废,能明悟自己命格的人越来越少,圣人当出而不出,亦其然也。”……

第045章 广陵散(求推荐,求收藏!)

刘辩若有所悟。儒家六经,《诗》《书》《礼》《易》《乐》《春秋》,又称为君子六艺,其中《乐》早就失传,汉代就无人传习。难道说,这失传的《乐》就是激发命格的另一种方法。

刘辩随即又想到了《太平经》里提到了咒术,这咒术会不会和《乐》一样,都是明悟命格的另一种办法?他们有一个相同点,都是靠声音起作用,和后世的音乐催眠或者音乐疗法类似。

音乐催眠也好,音乐疗法也罢,都有一个非常重yào

的特点,就是选用节奏舒缓的古典音乐,据说能激发某种频率的脑电波,开发潜能。蔡邕说,他是从鲜卑人、匈奴人的习俗里得到的启发,这个习俗可能是指草原民族信仰的原始宗教。世界上的大多数原始宗教里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巫术,还包括巫乐、巫舞。

巫是人类蒙昧之初的知识分子,巫这个字就代表他们是与天地沟通的职能。随着文明的进展,巫术渐渐被学术代替,巫师也被学者所代替,只有那些文明还不够发达的地区或民族还保留着巫师、巫术。

大汉离上古不远,也有巫术,但已经不是主流,只有没文化的下层百姓才重视巫术。张角的符咒治病就是巫术,被他蛊惑的也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庶民,或者是想改朝换代的野心家,真zhèng

的知识分子很少参与其中。

但是,巫术作为学术的源头,却保留了更多的原始面目,当中原因为某些原因,学术有所中断的时候,向周边民族的巫术中溯源求本也是一个选择。孔子说,礼失求诸野,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乐经》失传了,蔡邕却在匈奴人、鲜卑人的原始巫术里得到了启发,得出了一个和后世理论极其相近的结论,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刘辩明白了这个道理,却没有任何实jì

意义。《乐经》失传,蔡邕这些年的努力也白费了。刘辩看着须发苍白的蔡邕,非常同情。

“先生,你已经尽lì

了。”刘辩叹惜道:“你就在洛阳好好休息吧,这些年,辛苦你了。”

“不,陛下,臣虽然没有找到失传的《乐经》,却并非一无所获。”

“哦,你有什么收获?”

“臣得佳琴一具,古曲一首。”蔡邕的脸上露出孩童般的快乐:“也许,陛下可以凭此琴此曲,明悟自身命格,孵化龙卵。”

“龙卵?”刘辩一愣,眉毛立kè

扬了起来:“你是说,一颗像石头一样的东西?”

“正是,正是。”蔡邕连连点头:“汉家藏有一颗龙卵,据说是周武王时的巨龙所生,若能孵化龙卵,重新抚育出一头巨龙,则汉道可兴,汉运可昌。”

刘辩刚刚高兴一点,又被蔡邕这句话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周武王时的巨龙所生?那这颗龙卵也快成化石了吧。”

“化……石?”蔡邕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刘辩的意思。他挠了挠有些稀疏的白发:“这个……臣也不敢说,不过,龙寿万年,也许龙卵沉睡千年以后,还能被孵化也说不定。”

“龙寿万年,那岂不说,周武王时的巨龙能活到现在?”

“当然可以。”蔡邕理所当然的说道:“不过,那头巨龙是最后一头巨龙,已经战死在牧野了。”

“噗!”刘辩无语。说了半天,还是一句空话,最后一头巨龙战死在牧野了,现在只剩下一颗化石龙卵,龙大概也绝种了,难怪后世没人见过龙。他摆了摆手,没兴趣再谈下去:“好吧,先生可曾将琴带来,能否为朕鼓琴一曲?”

“这是自然。”蔡邕献宝似的取过一直摆在身边的皂囊,从里面取出一张琴来。琴很漂亮,只是琴尾焦黑,像是被烧过的。刘辩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先生,这可是……焦尾琴?”

蔡邕眨了眨眼睛,一脸好奇:“陛下……怎么会知dào

,这琴……是臣新制的。”

“啊……啊,朕看这琴似乎被火烧过,故有此问,哈哈哈……”

“哦,此琴乃良桐所制,的确曾为火所燎,不过音色甚佳,是以臣命此琴为焦桐。”

蔡邕明显是那种一提到学术就兴奋的书呆子,抱着焦尾琴,怜爱之色溢于言表,和抱着儿子一样。他摆好琴,拨了两下,正如他所说,琴声的确不错,清越入耳,直达心灵深处。就连刘辩这种五音不全的乐盲都觉得好听。

蔡邕丁丁咚咚的弹了一曲,刘辩听不懂,但是很享shòu

,眯着眼睛,静静的听着,一时间,连日来的焦躁和不安都为琴声所化,脑海里一片空灵。

“好曲。”刘辩轻叹一声:“让人顿生空远之心,不再汲汲于这尘世俗利。”

“陛下所言甚是。”蔡邕喜道:“此曲名为广陵散,又名广陵止息。以名观意,应是让人心境平复,反观内照之意,正如老子清静无为之训。”

“广陵散?”刘辩震撼不己,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广陵散》?和后世所传的《广陵散》可不太一样啊。更让他诧异的是,原来这首《广陵散》还有一个名字叫《广陵止息》,止息二字,让他想到了内功,想到了《黄帝十二形》。

没错,几乎所有的内功都要练气,而练气的第一步就是调息,要做到若有若无才行。而《黄帝二十形》虽然是导引术,却也提到了止息,配合呼吸做动作才是真zhèng

的导引,要不然就是体操了。

刘辩看到了希望。

“先生,你能每天为我弹奏此曲吗?”

蔡邕为难的皱了皱眉:“陛下,臣性疏懒,且年老力疲,怕是不能时时侍奉。不如……臣授陛下此曲,陛下抚琴自修,或许效用更大?”

刘辩的脸顿时有些苦。老子五音不全,乐理更是一窍不通,让我学琴,不是赶鸭子上架么。唉,要是先帝在,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先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姊姊万年公主也行,就是弟弟刘协,也比自己强太多。

我究竟是不是先帝的真种啊,或者,我继承了父母双方的缺点,像老子一样软弱,像老娘一样的笨?真他妈的受打击啊。

刘辩无可奈何,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行啊,不过,朕比较笨,先生要多费心。”

蔡邕如释重负:“陛下谦虚了。”

刘辩的嘴角抽了两下。心中哀叹,我不是谦虚,我是真的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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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照例……加更的……

第046章 萝莉蔡琰(求推荐,求收藏!)

“陛下,在杀鸡么?”唐瑛掩着嘴,走了进来,眼角弯成了月牙。

刘辩翻了个白眼,将焦尾琴推到一边,懊丧的抱住了脑袋。他现在后悔了,不应该答yīng

蔡邕学琴,自己显然不是那块料,学了半天,连第一小段都弹不好。自己的脑仁被琴音搅成豆腐渣不说,蔡邕的老脸也快抽抽了,估计他也后悔得不轻。

万年公主紧随其后,手里挽着一个小姑娘,正是蔡邕的女儿蔡琰。蔡琰看了一眼刘辩,再看了一眼脸色发青的蔡邕,就猜出了个大概。

“陛下学的是《广陵止息》么?”

蔡邕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曲如其名,此曲志在止息,不可用意太过。随意弹拨,自成曲调。”蔡琰走到刘辩面前,曲身下拜:“陛下,民女……能为陛下鼓一曲么?”

“你是……”刘辩抬起头,打量着眼前这个虽然说不上多漂亮,却非常有灵气的小姑娘,一下子愣住了。“蔡琰蔡文姬?”

“陛下,民女是叫蔡琰,却未有字。”蔡琰脸色微红,抿了抿鲜艳的嘴唇,羞怯不已:“民女……才十二,尚待字闺中。”

“哦。”刘辩眼睛有点直,心中暗骂,十二岁,还是小学生呢,货真价实的小萝莉啊。可是她这眉眼之间的神情怎么这么沉稳,倒像是二十岁的万年公主了。

“嗯咳!”唐瑛咳嗽了一声,把刘辩惊醒过来。刘辩连忙起身,把坐席让给蔡琰:“你来弹。”

蔡琰吓了一跳,伸出小手连摇:“陛下御座,民女岂敢落座。求陛下赐席,民女为陛下献琴。”

刘辩一愣,正迎上唐瑛吃人般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啊……啊,赐席,赐席。”

有侍者取过一张席来,蔡琰落座,挽起袖子,露出小胳膊。细长的五指一落在琴丝弦上,蔡琰的神色顿时变了,脸上的羞涩隐去,多了几分庄重之色。

“叮”的一声轻响,《广陵散》像山泉一般,从蔡琰的皓腕秀指下流淌而出。大殿里一片寂静,没人有说话,甚至没有人大声喘气,真zhèng

是自然而然的止息。就连原本心情不好的唐瑛脸色都缓和了下来,托着腮,若有所思。

一曲弹罢,蔡邕脸上打结的皱纹抚平了,唐瑛挑起的眉梢落下了,万年公主微蹙的眉心松开了,就连刘辩心头的郁闷也被扫空了。眼前一片明亮,如晴空万里,碧水蓝天;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没有人喝采,没有人赞美,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自己安静详和的心境中,神游物外。

蔡琰轻轻的收回双手,藏在袖中,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周围,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丝得yì

的笑容。刹那间,那个庄重的乐师不见了,她重新变成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宜嗔宜喜。

刘辩托着腮,半眯着眼睛,心情平静,眼神放空,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对着蔡琰,眼神看起来有点色迷迷的,很容易让人想起某种动物。万年公主见了,不动声色的推了推刘辩,柔声道:“陛下,臣妾与蔡琰谈文说艺,大有受益,能否留她在宫中,陪臣妾说说话,聊聊天,互相增益?”

“好啊,好啊。”刘辩也没有多想,立kè

应了下来:“蔡先生,你也辛苦了,先休息几日,然后看看想干些什么,是去东观修史,还是到宫里来做个侍中,随时辅导朕读书学琴?你在外十余年,想来洛阳也没有住处,不如就住在宫里吧。这样的话,令爱与公主往来也方便。”

蔡邕无奈,只得应了。

刘辩嘴上说让蔡邕先休息,可是一旦从琴声里出来,烦恼的事立kè

涌上了他的心头。蔡邕是文人,打架的事,他帮不上忙,可是他的学问好,看不懂的《太平经》正好向他请教,就连已经由万年公主翻译过的《黄帝十二形》都可以让他再过一下目。

蔡琰虽然才十二岁,学识却已经不凡,理所当然的做了蔡邕的助手,依偎在蔡邕的身旁,低着眉,晕着脸,有意无意的避开刘辩。

其实刘辩真没有留意蔡琰。在他看来,蔡琰算不上什么大美人,论青春亮丽,她不及唐瑛;论成熟妩媚,她不及万年公主。她才十二岁,在后世,也就是一个小学生的年纪。他再**,也不至于对一个小学生有什么想法。

可是蔡琰却不这么想。十二岁的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大汉女子十三四岁就出嫁的数不胜数,而且她出生以来就跟着蔡邕四处流浪,礼节上难免有些松驰,她见过的事情也远比那些生长于深闺大院的世家女子多,心思自然也活泛些。

刚才刘辩要让御座给她,她就有些意wài

,后来刘辩又直勾勾的看着她,她岂能无动于衷,一点反应也没有。万年公主留她在宫里,恐怕也是秉承天子的意思。她既有些得yì

,又有些害pà

,神情也就不那么自然了。

“先生,这《太平经》内篇,究竟讲些什么东西,这些奇奇怪怪的图又是什么?”

蔡邕看了一眼:“是符,道符。”他又翻了翻,眉头微挑:“这些是……什么?”

刘辩看了一眼。不过看也白看,他也不懂,否则就不会问蔡邕了。“先生……也不认识?”

“不,字,臣认识,但是……文,臣看不懂。”蔡邕的眼中混合着兴奋和迷茫,仿佛看到了一个宝藏,有点跃跃欲试的感觉,就差搓手了。“这……可能是咒。”

“咒?”刘辩倒有些明白了。卢植说过,张角的秘术就是符咒,这内篇里既然有符,当然有咒。

“对,如果是咒,那就简单了,不需yào

知dào

这些字的意思,只要知dào

是什么音就可了。咒,本来就是表声,而不是示意。”

刘辩连连点头。这句话有道理啊,咒嘛,当然是发声,谁管他什么意思。

“那先生……念念看?”

蔡邕点点头,仔细揣磨了片刻,试探着发了几个音。刘辩没听明白,蔡邕又连着念了几遍,刘辩觉得有些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蔡琰眼珠一转,突然插嘴道:“阿爹,这像是浮屠的咒语。”

“浮屠的咒语?”蔡邕若有所悟:“你是说,不是我中原的道门咒语,而是浮屠传入的胡咒?”

浮屠?佛教?刘辩脑子里突然电闪雷鸣,恍然大悟。我勒了个去,我说怎么这么耳熟呢,这是六字大明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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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杯弓蛇影(第三更,求推荐!)

曹操背着手,站在中庭的鱼池前,思绪万千。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丁冲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径直走到曹操身边。“孟德,这么急着叫我来,有什么事?”

曹操没有说话,转身挥了挥手,随从们会意,退了出去,带上了院门。丁冲见了,眼神一紧。

“并州军已经被天子控zhì

了。”曹操抬起头,瞟了丁冲一眼,眼中忧色忡忡。“袁本初名士习气,太舒缓了,我已经提醒过他几次,他却一直没有行动。现在被天子占了先,并州军易主,袁氏兄弟已经没有什么胜算。”

丁冲一怔,随即破口大骂:“我就知dào

这两兄弟办不成大事,现在果然如此。孟德,你不要再跟着他们厮混了,免得惹火烧身。”

“我哪里是愿意跟着他们厮混。”曹操苦笑一声:“我也是没办法,不跟着他们兄弟,难道跟着张让、赵忠?他们现在可都在黄河里喂了鱼。”

丁冲长叹一声,无言以对。曹家虽然自称曹参之后,但他们只是沛郡的一个小豪强,实力很一般。是曹操的祖父曹腾入宫做了宦官,曹家这才飞黄腾达,实力大增。可是这样一来,曹家也就被贴上了阉竖的标签,被士人排斥。为了改善名声,曹家做了很多努力,都没什么作用。曹嵩花了一亿钱,做了几个月的太尉,跻身三公,却没什么人愿意被他招入府中为吏。曹家和宋家结亲,想成为外戚的一部分,结果宋皇后被废,曹家也跟着倒了霉。

不跟着袁家兄弟混,努力洗白自己,曹操能有什么办法?

“可是,袁家兄弟也不是什么明主啊,名士习气太重不说,大事未竟,兄弟阋墙,怎么看,也不像成大事的模样。”丁冲沉吟半晌,又说道:“依我看,目前还是不要靠他们太近为妙,且观之。”

曹操沉吟不语,拳头握了又放,放了又握,迟疑半晌,这才下定了决心:“幼阳,你知dào

袁绍手中一颗凤卵吗?”

“凤卵?”丁冲的眼睛瞪得溜圆:“你是说,凤鸟之卵?”

曹操点了点头。

丁冲脸色大变,倒吸一口冷气,好半天才恢复了镇定。“这么说,圣人……应在袁绍身上?”

曹操苦笑一声:“我想不出有其他人了。”

“既然天意如此,那我们就没办法了。”丁冲抬起头,挠了挠眉梢,想了片刻,突然说道:“孟德,那你说,袁绍会不会是故yì

让天子夺走并州军?”

曹操微微一笑,反问道:“何以见得?”

“并州军和凉州军一样,都是精锐。一山不容二虎,陛下同时握有凉州、并州的精锐,看起来很强dà

,其实未必就是好事,互相猜忌是迟早的事。”丁冲不紧不慢的说道:“他们都残暴寡礼,唯利是图,如果天子倚靠他们而稳定了局势,他们必然居功自傲,肆意妄为。如果一来,洛阳必遭其毒手,众怒一起,天子将如何是好?驱逐并凉之人,则自除羽翼,打压洛阳臣民,则自绝于臣民。不管他怎么做,这昏君的罪名,他都逃脱不掉。”

曹操接上了话头:“如此一来,袁氏登高一呼……”

丁冲应声说道:“响者云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会心而笑。笑了片刻,丁冲又道:“这么说,许劭突然来洛阳,又突然离开,随即有童谣四处传唱,说什么天子命短,大汉将乱,也是袁氏的安排了。”

“料想如是。”曹操脸色一暗:“只是这样一来,洛阳怕是难逃一劫啊。”

“所以,我们要预先离开洛阳,不能坐以待毙。”丁冲斜睨着曹操:“你今天请我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曹操点了点头:“除了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以外。我还担心天下大乱。如果袁氏真如我们猜想的这样要待机而动,那么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该早点准bèi

?我可没有袁家兄弟的声望,急切之间,很难招募到足够的粮赋和人马。”

“是的,要想有所作为,就要提前准bèi

。手里有了人马,说话才有份量。”丁冲摆摆手:“你放心,我丁家肯定支持你,另外,卫家兄弟与我交好,我写一份书信给你带去,他们不会拒绝的。”

曹操抚掌而笑:“有了丁家、卫家的支持,再加上我曹氏、夏侯氏的力量,我应该能在袁绍面前说上话了。”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给卫兹写信。”丁冲说着,大步向曹操的书房走去,走到一半,又道:“你自己走,家人留下,免得打草惊蛇。”

曹操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无奈的苦笑。

……

听了蔡邕一席话,刘辩解开了不少谜团,却没能解开最后的答案。他还是不知dào

怎么孵化这颗龙卵,召唤巨龙。当然了,这颗龙卵都快成化石了,能不能孵化都是一个问题,也许巨龙早就灭绝了,剩下的只是传说。

巨龙指望不上,刘辩就要另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他找来了卢植、贾诩,商量怎么将袁家及其党羽一网打尽。特别是袁绍,既然袁绍是袁家的希望所在,把袁绍干掉,就算不能最终解决问题,至少也可以争取一点时间。

他本来想把杨彪也叫来的,可是经过再三考lǜ

,他还是放qì

了。杨彪和袁家有亲戚关系,是袁术的姐夫,儒家讲究为尊者讳,为亲隐。袁家反迹未明,他就要将袁家斩草除根,杨彪肯定不答yīng

。一旦风声泄露,等于给袁家送了一个造反的理由。

不料,即使没有找杨彪,刘辩还是遇到了不小的阻力。

阻力来自卢植。

卢植对刘辩的做法表示强烈的反对。他拍案而起,勃然大怒,指责刘辩异想天开,行事鲁莽。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到目前为止,袁家也没有什么要灭门的大罪。草率行事,只会激起大变。万一行事不密,走漏了风声,袁家铤而走险,陛下此举就是授柄于人,自取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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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袁氏出奔

刘辩沉默不语,脸色很不好。卢植这么说,是不是在替袁家说话?他不是袁家故吏,可他是马家门生,与袁隗的夫人马伦可是师兄妹,天知dào

他们当初是不是曾经有一腿。

刘辩悲哀的发xiàn

,身为皇帝,他却没有几个真zhèng

能信任的人。放眼看去,身边找不到几个和袁家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大臣。

见刘辩不说话,贾诩开了口:“以卢君之见,该怎么办,才能解决眼前的危机,才能将南北军从袁家兄弟手上收回来?”

卢植语塞,半天才道:“等袁隗死。”

“袁隗才六十多岁,哪一天才会死?”贾诩慢吞吞的说道:“难道陛下应该学孝昭帝,让袁隗做霍光?袁绍不是霍光那些没用的子孙,他一旦做稳了大将军的位置,就算是王莽也不及他的手段。”

“贾诩,你这是杯弓蛇影,祸乱朝廷。一旦天下分裂,你知dào

要死多少人,流多少血?你知dào

陛下有几分胜利的机会?”卢植怒不可遏,冲上去就要抽贾诩,贾诩虽然武功一般,身手还算敏捷,立kè

起身避开。卢植被两个卫士拉住,够不着贾诩,气得破口大骂:“西凉儿,你就是一只人面兽心的夜枭,只会带来血光之灾,你……”

卢植显然不是个擅长骂战的人,骂了两句就没词了,气得他一甩大袖,拂袖而去。

“陛下,事不宜迟,宫里多有亲附袁氏之人,一旦风声泄露……”

贾诩闭口不语,刘辩却明白了。事己至此,再犹豫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他立kè

和贾诩商量,做了具体的部署。城里的抓捕由吕布执行,城外的北军由董卓对付,高顺率领并州军配合,在城东进行拦截,以免袁氏兄弟逃窜。

任务安排妥当了,刘辩却并不安心。两世为人,这是他第一次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他不知dào

能不能成功,但是他知dào

卢植说得对,不管能不能成功,都会掀起起轩然大波,如果失手,让袁氏兄弟逃出去了,更是后患无穷。

诏书写好了,就放在案上,刘辩握着印玺,却迟迟不敢落下。

……

袁隗倚在床上,病容满面,眼神凄凉。

袁绍、袁术站在床前,一身劲装,腰间带刀,一副即将远行的打扮。

前院中,数十名劲装骑士整装待发,其中就包括何逢纪、桥蕤等人。他们面色沉郁,神情紧张,谁也不说话。突然被召集起来,他们并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按照吩咐,在这里待命。

“叔父,曹操亲眼所见,吕布与贾诩一同回城,丁原的尸身巡示营中,并州军已经被天子掌握,我们……”袁绍看了一眼袁术,低下了头:“我们的行动拖得太久了,被天子占了先。”

袁术听了,一脸的不高兴的反驳道:“你不是说你派人去联络吗?”

“好了,别争了。”袁隗摆了摆手,没好气的喝了一声:“不管怎么说,有备无患,你们兄弟先出城。本初去冀州,公路去扬州,如果虚惊一场,你们再回来也不迟。如果……”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把目光静静的落在袁绍的脸上。

袁绍躬身领命:“叔父,我知dào

了。可是,你不能留在城里,万一……”

“但凡革mìng

,总要流血。”袁隗坚定的摇了摇头:“我老了,做不得什么大事,就将这一腔血,献祭给我袁家的列祖列宗,献祭给我儒门诸贤。”

袁绍泪如泉涌。袁术听不懂,他却听得懂。他跪倒在地,握着袁隗的手,痛哭失声。袁术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大声分辩道:“叔父,你太谨慎了吧。就算并州军落入天子手中,我们还有足够的优势,天子未必是我们的对手。一出城,我们可就是将所有的优势拱手相让,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岂不便宜了那个屠家子?曹操是什么货色,他的话能听吗?”

“公路,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不警醒,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一定要让我袁家被一网打尽吗?”袁隗怒了,厉声喝道:“你要是舍不得离开,你就离下吧,看看最后能有什么结果。”

袁术被骂了两句,不敢回嘴,低下头,嘟囔了两句。

“快走,快走!”袁隗剧烈的咳嗽着,用力推开袁绍:“事不宜迟,切莫再瞻前顾后。本初……”他使出浑身力qì

,捏着袁绍的肩膀:“要努力啊。”

袁绍泪流满面,趴在袁隗的床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起身离去。

片刻之后,数十骑分头冲出了袁府。

……

鸿池,袁绍勒住了马缰,胯下神骏的白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四蹄如钉,稳稳的站住。它抖了抖脖子,鬃毛飞舞。

远处,曹操纵马而来,看了一眼袁绍胯下的白马,又看了一眼袁绍头上的幅巾,暗自叹了一口气。到了这个时候,袁绍还一副名士打扮,真不知dào

他是因为自信,还是为了做秀。

“孟德,你是随我往河北,还是……”

“我回家乡,招募人马,等待本初的号令。”

袁绍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他回过头,马鞭指着卧虎般的洛阳城:“很快,我们就会回来,到时候,洛阳就会旧貌换新颜。”

曹操不说话,心里却有些不高兴。袁绍意气风发,可是他却忘了,袁家几十口人还在城里,一旦起兵,这几十口人就是俎上鱼肉。或者,袁家已经决定将这几十条性命献祭给那只快要降临的凤鸟?

凤鸟是吉祥之鸟,是仁德之鸟,怎么会接受这样的献祭呢?

曹操有些迷惘。他看向远处的洛阳城,心头一阵绞痛。那城里不仅有袁家老少,还有他的家人。他新纳的妾卞氏和次子曹丕都在城里,卞氏的肚子里还怀了一个孩子。丁冲让他留下她,说是不打草惊蛇,其实有让她送死的意思。

因为丁冲和他的正妻丁夫人同族,而丁夫人不喜欢卞氏。

真zhèng

的战争还没有开始,人的私心已经开始作祟。曹操不知dào

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袁绍即将开创一个新的时代,可是我的未来在哪里?这个未来,值得用卞氏和两个孩子的性命去换吗?

曹操不知dà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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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大将之风

贾诩拱着手,慢慢的走进了德阳后殿。远远的,他听到了琴声。琴声断断续续,忽轻忽重,不成腔调,更没有一点美感,简直就是噪音。

不过,分开来听,每一个音符却很美,音质清亮,不带一丝杂质。

琴是好琴,可惜弹琴的人太差。

贾诩苦笑一声,抬起头,又叹了一口气。

袁氏兄弟跑了,因为天子的优柔寡断。一场大祸迫在眉睫,天子却还在学琴,而他分明没有一点学琴的天份。天知dào

他是在学琴,还是在与教琴的人**。

据说,天子这些天和蔡琰形影不离……学琴,不知dào

他听到袁氏兄弟出奔的消息后,还有没有这样的心情。贾诩几乎能想到天子会是什么模样,不禁开始为那架琴担心起来。

贾诩迟疑了片刻,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收拾精神,走进了大殿。

最后一面,他希望能给天子留下一个好印象,给洛阳留下一个好印象,给先帝的在天之灵留下一个好印象。不是他不努力,实在是天子不是中兴之主。

刘辩正坐在台上,认真的学着琴。可惜他的手指太硬,乐感太差,教琴的蔡琰虽然很用心,琴声却还是不成曲调。

“陛下。”贾诩上前施礼,轻声说道:“袁氏兄弟出城了。”

“出城了……是什么意思?”刘辩按住琴弦,琴声嘎然而止,旁边的近侍和蔡琰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万年公主的脸色一变,欲言又止。刘辩却皱着眉头,歪着脑袋:“跑了?”

殿上一片死寂,万年公主脸色煞白,唐瑛的眼神也有些慌乱,两只手紧紧的捏在一起。近侍们谁也不说话,可是脸上也有掩饰不住的紧张,投向刘辩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异样。

很显然,他们都知dào

袁氏兄弟逃出洛阳城意味着什么,一场不亚于黄巾之乱的祸事迫在眉睫。当年的天子虽然昏愦,毕竟已经做了十几年的皇帝,多少有些经验,也有些权威,面对的黄巾虽多,却是乌合之众。而眼前的刘辩却才当了几个月的皇帝,毫无威信可言,却要和四世三公的袁家战斗,和天下俊杰的领袖袁绍战斗。

他有一丝胜利的可能吗?

“对,袁绍向东,袁术向南。”贾诩平静的说道,过了片刻,又补了一句:“臣疏忽了,安排的人手太少,不足以阻截,否则的话……”

贾诩遗憾的咂了咂嘴,刘辩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人手足,贾诩不反对扮成强盗,将袁氏兄弟斩杀在旷野之中。

这货真够狠的。不过,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刘辩突然笑了一声,一笑就收不住了。

贾诩看着笑个不停的刘辩,一声不吭,目光中有怜悯,有惋惜,还有一丝无奈。

“懦夫!”刘辩突然收了笑容,不屑的骂了一声,很没风度的唾了一口唾沫。

他想起了历史上的袁绍出奔。当时董卓用三千人马来回捣腾,吓住了袁绍,袁绍拱手交出了手中的兵权,放下一句狠话,仓惶出逃。现在,董卓被自己控zhì

住了,没能掀起什么波浪,袁绍还是出逃了,连正面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其实,并州军、凉州军加起来也不过五六千人,而袁家兄弟手中掌握的力量超过两万人,再加上那些不在编的游侠儿,袁绍的实力远远超过他。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要先下手为强。

可是,没等他动手,袁绍自己跑了,放qì

了既有的优势,要去山东。看起来,他是龙归大海,虎入深山,有一片更广阔的天地,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是怯阵,没有取胜的信心,没有背水一战的勇气。

官渡之战,如果袁曹双方换位,恐怕袁绍做不到像曹操那样背水一战。

贾诩眉梢一挑,不解的看着刘辩。他不知dào

刘辩是骂方便懦夫,是袁绍,还是他贾诩?

“陛下?”

刘辩收住了笑容,瞟了贾诩一眼。贾诩的眼神飘忽,他知dào

贾诩的信心已经动摇了。“文和,如果你是袁绍,你是会留在洛阳,利用手中的兵权,步步为营,还是会逃出洛阳?”

贾诩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刘辩的意思,嘴角不禁一挑,一抹笑意一闪即没,看向刘辩的眼神也亮了几分。在这种情况下,刘辩不仅没有像他预计的那样惊慌失措,反而很轻松的讥讽袁绍,让已经绝望的他重新看到了一点希望。

没错,袁绍就是一个懦夫。如果他有足够的勇气,根本不用离开,仅凭他手中现有的力量就足以控zhì

洛阳的局势。难道天子不肯采纳我的计划,就是猜到袁绍会不战而退,主动逃出洛阳,将兵权拱手相让?

“袁绍跑了就跑了,这人成不了大器。”刘辩挥挥手,像赶走一只苍蝇:“曹操呢?”

“曹操……”贾诩有些后悔:“曹操只带了两个随从出城,家人都在城中,一点异常情况也没有,监视的人还以为他出城打猎,谁知dào

他……居然也是出逃。他出城的时候,袁家兄弟还没动静呢。陛下,臣大意了,请陛下责罚。”

“算了,你我都失算了。没算到曹操这么狠,没算到袁绍这么弱。奸雄就是奸雄,怂蛋就是怂蛋。”刘辩托着腮,想了想:“看来,一场大战不可避免。文和,我们要做好应战的准bèi

了。”

“袁绍会起兵?”贾诩不太相信。聪明如贾诩也有些糊涂了。既然刘辩认为袁绍是个懦夫,他怎么又会认为袁绍会起兵造反?这好像不太合逻辑啊。“他有什么理由?”

“他会有理由的。”刘辩笑笑。卢植曾经担心他会给袁绍一个起兵的理由,现在他还没动手,袁绍就跑了。可想而知,他就算再想息事宁人,袁绍也会找出理由的。“先把南北军、西园八校接收过来,整顿军备,准bèi

作战。请董公来,朕要和他商量一下相关的部署。”

看着刘辩,贾诩又惊又喜。刘辩自信得有点莫名其妙,但正是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让贾诩改变了想法。贾诩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刘辩看起来没什么脾气,看起来优柔寡断,但是在真zhèng

的困难面前,他一定能撑过去。困难越大,他的斗志越旺。

“唯!”贾诩大声应道:“臣这就去请董公。”……

第050章 勇者惧(第三更,求推荐!)

“朕的诏书还没有用玺,士卒还没有集结,袁家就知dào

了消息。”刘辩将没有尚未用玺的诏书丢在卢植的面前,轻笑一声:“袁绍、袁术跑了,卢卿,你说,他们是去游历呢,还是去干什么?”

卢植脸涨得通红,无言以对。

刘辩没有再让他难堪,卢植的脾气也许刚直,和袁家也有瓜葛,但是他忠于朝廷,这一点毋庸置疑。他反对抓捕袁氏,也是出于防止操之过急,激起事变,并不是因为他心向袁家。现在袁绍兄弟出奔,事情已经明朗化,他也不会再那么固执了。

“南军,北军,西园八校,必须立kè

掌握在朕的手中。”刘辩声音不是很响,但是态度很坚决,不容置疑:“即日起,杨卿任虎贲中郎将,掌管南军。卢卿任北军中侯,掌管北军。西园八校化整为零,分别归入北军五校和凉州军、并州军,并从中挑选一部分人进驻玄武门。这件事,以卢卿为主,杨卿为辅。”

“唯!”卢植和杨彪躬身领命。

“整顿禁军的任务交给卢杨二位,洛阳周边的战事,太尉多多费心。”刘辩把目光转向董卓:“太尉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作战的事,毋须朕操心。可是有一件事,朕要提醒太尉。”

董卓连忙低下头。如愿以偿的做了太尉,又要主持即将到来的大战,董卓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洛阳,是大汉的国都,洛阳周边的百姓,都是朕的子民。西凉士卒在边关与异族作战惯了,杀心太重,可以理解。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不能再肆意无度。太尉要约束手下,勿犯国法。否则,到时候立功而受戮,既伤了士卒之心,又损太尉声誉。”

董卓一头冷汗。他明白了刘辩的意思,如果西凉士卒杀了无辜百姓,那可不是他董卓被人骂的事,弄不好刘辩要砍他首级。今天刘辩在这里说了这句话,卢植、杨彪可就看着他了。出了事,责任全是他的,与刘辩无关。

“袁家门生故吏遍天下,但是我相信,大汉四百年的江山,不会那么容易倾覆,必然还有不少人心向大汉,愿意与大汉而战。”刘辩接着说道:“诸卿,朕希望你们能多多举荐人才。”他顿了顿,又笑了一声:“不管他们与袁家什么关系,只要他们愿意为朝廷效力,朕举双手欢迎。实在不愿意来,想跟着袁家再立新朝,鸡犬升天的,嘿嘿……那他们就自求多福吧。”

卢植等人打了个寒颤,听出了浓浓的杀意,却不好多说。要跟着袁家立新朝,那自然是叛逆,天子要杀他们全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贾诩却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刘辩显然相信他能够平定袁家的叛乱,那些跟着袁家叛乱的人,的确应该自求多福。

“好了,诸卿去做事吧。”刘辩挥了挥袖子:“朕要想想,怎么和袁太傅谈谈心,好让他走得安心,走得绝望。”

卢植听了,一股寒意直冲后脑。

……

卢植、董卓等人一出殿门,刘辩就垮了下来。他顺手将焦尾琴推在一旁,以手支额,冷汗涔涔。

他不是怕袁绍,而是面对历史,他感到很无力。

穿越千年而来,他现在拥有龙卵,有《黄帝十二形》,有张角的《太平经》和九节杖,现在又从蔡邕那里得到了能够明悟命格的《广陵散》,可是,他还是无法阻止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他有龙卵,可是不知dào

能不能孵化。

他有《黄帝十二形》,有《太平经》和九节杖,还有藏兵阁里历代收藏的神兵,可是他不会用。

他有能明悟命格的《广陵散》,却没有时间,更不知dào

有没有那个天赋。父子兄弟,他好象是最烂的那个人。琴棋书画,不懂;天子威仪,没有;真龙命格……哈哈,真幽默。

董卓没有祸乱洛阳,但是袁绍依然逃走了。如果不出意wài

,想必用不了多少,山东的十八路诸侯就会起兵。只不过,这次不是讨董,而是讨汉,讨他刘辩。

接下来呢?自己是不是还会死,吕布是不是还会和王允一起刺董,天下是不是还要四分五裂,军阀割据?

似乎……不可避免。

蔡琰接过焦尾,轻拨了两下,弹奏了起来。与刘辩的噪音相比,蔡琰的琴声如同天赖,可是刘辩听了,心里却不仅没有一丝空灵,反而堵得慌。他摆了摆手:

“别弹了,朕不能止息,快窒息了。”

说完,他拂袖而起,耷拉着脑袋,像只斗败的公鸡,走了出去。

蔡琰一怔,讪讪的收回手。唐瑛和万年公主互相看了一眼,心情也非常沉重。唐瑛起身,“我去看看。”追了上去。

万年公主犹豫片刻,叹了一口气,对蔡琰强笑道:“陛下心情不好,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喏。”蔡琰应了一声,抱着琴走了。

万年公主又坐了片刻,也站了起来,问清了天子的去向,跟了上去。

……

站在濯龙园的凉亭上,听着哗哗的水声,刘辩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懒得去想,只想这么安静的坐着,一直坐到生命的终点来临。

大不了再死一回嘛,老子又不是没死过。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穿回去。刘辩百无聊赖的自我安慰道。

有脚步声传来,刘辩却不想起身。直到万年公主站在他的身后,四处张望了一下,诧异的问道:“唐妃呢?”

“阿英?”刘辩也茫然的四处看了看,“没看到她啊。”

“她明明说过来陪陛下的。”万年公主黛眉轻挑,偷眼看了看刘辩,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来。“陛下,你在担心袁绍?”

刘辩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姊姊,我是不是……很让你失望?”

“不,陛下刚才的表现很得体。”万年公主走过来,轻轻的挽着刘辩的手:“陛下,臣妾相信,陛下一定能明悟命格,孵化龙卵,召唤巨龙,战胜袁家,中兴大汉。”

“谢谢姊姊的安慰。”刘辩摇了摇头:“可是,我一点信心也没有。刚才……我是装的。”

“可是陛下装得非常好。”唐瑛从远处走来,接过了刘辩的话。“所谓勇者,不是无所畏惧,而是有所为,有所不为。该做的事,哪怕再苦再难,也要迎难而上,才是真zhèng

的勇士。”。

长假结束,从老家回来了。

看到打赏和推荐票,老庄心里暖洋洋的,一直想着要加更致谢来着,在老家不方便,今天补上。

谢谢所有支持老庄的书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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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想得美(求推荐,求收藏!)

看到自信满满的唐瑛,刘辩心情一松,禁不住笑出声来。

这媳妇虽然出身不好,也没什么学问,比不上万年公主、蔡琰那样博学多识,温婉贤惠,但是她很坚韧,在自己迷茫的时候,她能担起半边天,帮自己分担一起压力。看到她,自己总能重新鼓起勇气,就像加满了油的战斗机,再次挂满武器,冲向蓝天。

就是啊,老子怕个鸟。反正大汉也是大厦将倾,换了比自己聪明的弟弟刘协,一样回天无力。既然如此,我有什么好怕的,人死鸟朝天,就算完蛋,也要和袁家好好的战一场。

虽说历史大势没有根本性的变化,却也不是一点成绩也没有。袁绍一箭未发,就放qì

了南北军、西园八校,就是一个例子。想当初,先帝为了西园八校可是费了好多心机,甚至别出心裁的让宦官蹇硕做上军校尉,连大将军何进都归蹇硕领导,结果西园八校还是落入了袁绍手中。现在呢,自己只是花了点心思,杀了丁原,接收了并州军,袁绍就主动放qì

了所有的兵权,离开了洛阳。

成绩还是有点嘛。别心急,积小胜为大胜,谁敢说没有翻盘的一天?

刘辩坐了下来,架着二郎腿,看着濯龙池中被瀑布溅起的白色浪花,一时出神。

现在和历史究竟有什么区别,自己有哪些可以利用的资源,袁绍要起兵,自己有多少胜算,有什么样的人可以依赖?

刘辩反复权衡,思绪如潮。

万年公主和唐瑛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远处,宫墙之下,一个挺拔的身影默默的注视着凉亭上的刘辩,眼神复杂,衣香拂动。

……

袁府。

袁隗正襟危坐,何颙、侍中种辑、黄门侍郎荀攸、议郎郑泰、越骑校尉伍琼等人团团而坐,表情各异,等着袁隗说话。

袁绍、袁术离开洛阳是一件非常秘密的事,之前几乎没有人知dào

。特别是越骑校尉伍琼,直到卢植带着诏书入驻北军大营,他才知dào

袁绍已经离开了洛阳。他震惊不已,连忙联络同好,发xiàn

绝大多数人和他一样,还蒙在鼓里。

他们不敢怠慢,连忙来找袁隗。袁绍兄弟离开了,袁隗就是唯一的主心骨,接下来怎么办,要袁隗拿个主意。

袁隗知dào

这些人的来意,他也早就准bèi

好了说辞。此时此刻,他不动如山,智珠在握,不用说一个字,仅是这份气势,就足以让这些人惴惴不安的心安定下来。

“当初先帝要废长立幼,我等据理力争,不惜触犯龙鳞。现在看来,却是我们错了。”袁隗一开口,先叹了一口气,做起了自我检讨:“知子莫若父,先帝有先见之明,知dào

天子无明君之相,担负不起中兴大汉的重任。先帝慧眼如炬,我等自愧不如啊。”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立kè

明白了袁隗检讨背后的意思。

当初为什么要立刘辩为太子,是因为何家没有根基,要想在朝堂上站稳脚根,只能依靠袁家为首的世家。现在何进兄弟死了,何家烟消云散,刘辩为帝,对袁家已经没有了意义。此时此刻,如果刘辩老老实实的听袁家的话,做个傀儡,那也就罢了。偏偏他不肯认命,先是控zhì

住了董卓,随即又利用吕布,悍然斩杀了丁原,夺走了并州军。更有甚者,居然在朝堂上公然羞辱袁隗,不甘受制于袁家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

既然如此,袁家当然没有必要再容忍他。废黜刘辩,再立新帝,只有九岁的刘协还敢这么不知好歹吗?有何家灭门的先例在前,刘协的母族王家还敢放肆,与袁家争权吗?

重拾先帝废长立幼的想法,不过是为废黜刘辩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反正先帝已经死了,他究竟是什么想法,还不是随袁隗怎么说。袁隗要做霍光,刘辩就只能做那个倒霉的昌邑王刘贺了,乱而不损的汉灵帝也就摇身一变,成了慧眼如炬,有先见之明的明君。

袁隗定下了基调,大家就知dào

怎么办了。

……

刘辩看着眼前的几摞奏疏,眉开眼笑,乐不可支。

这些书生,真是又要做**,又想立牌坊。明明想做霍光,想做王莽,偏偏还装出一副忠臣的模样,妙笔生花,说得像真的一样。

这些天来,奏疏雪片般的分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但是,分门别类,不外乎那么几种说辞。

其一,袁家四世三公,名重天下,袁隗德高望重,堪为士人表率。天子当着百官的面羞辱袁隗,有违遵师重道的圣训,有违天子德化天下的本分,让天下士人失望。应该深自反省,并向太傅袁隗道歉,改过自新。

让刘辩反省,那还是比较客气的,其中不乏有人指责何氏乃南阳屠门,刘辩出身寒微,无人君之仪,当初就为先帝不喜。如今事实证明,先帝废长立幼的想法是对的,因此,刘辩应该退位,由聪明睿智,母族出身高贵的刘协继位,以安社稷。

其二,袁绍、袁术天下俊杰,为天子所迫,逃亡江湖,若不加安抚,必使人心浮动。建议天子下诏,给袁绍、袁术加官进爵,安抚袁氏,安抚人心。

其三,董卓出身寒微,粗鄙无文,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不堪为三公之首。吕布以下犯上,妄杀国家大臣,更是凶顽之人,不可侍卫天子。凉州军、并州军军纪混乱,骚扰洛阳百姓,祸乱京师,当免董吕二人官职,并将并州军、凉州军遣返驻地,还京师太平。

其四,新帝登基,理当大赦天下,招贤纳士,以示与民同庆,恩泽天下。恳请天子下诏,延揽名士入朝,斥退奸小,重振朝纲,再兴大汉。

刘辩隐约记得,董卓入京主政之后大致上就是这么做的。先是废立,然后招揽名士,再然后对袁绍、袁术兄弟加官进爵。结果呢?袁绍兄弟接受了官职、地盘,却并不感激董卓,反而利用这个名义起兵讨董;那些名士呢,也没站在董卓这一边,反而与袁绍通风报信,里应外合。

现在,他们还是这么干,不过目标对准了自己这个皇帝。董卓没废立,袁隗要挑这个重担了,只不过董卓废立就是祸乱朝廷,而袁隗废立就是忠于大汉。

你们当我是董卓这个笨蛋,明知你们要杀我,还把刀递到你们手上?

想得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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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死了也白死

刘辩知dào

,不管自己怎么做,袁绍总会找到起兵的理由。就算没有理由,只要有人拥护他,他也能起兵,只要他最后胜利了,没有理由,那些儒生也会给他找到理由。说不定还能找出一大堆祥瑞。

殷鉴不远,想想王莽就知dào

了。

不过,尽管如此,他也不打算主动配合袁家,就算袁家是皮粗肉糙的牛魔王,他也要做一只牛虻,叮他两口再说。有用没用先放一边,让他不痛快也是好的。

更何况他现在是皇帝,手里握着名分大权,要给袁家找不痛快,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刘辩找来了蔡邕,让蔡邕写了一封诏书,发往全国各州郡。诏书的主要内容分两部分:一部分是接受建议,宣bù

要广纳人才,革新朝政;另一部分是谴责部分世家沽名钓誉,依附权贵,勾结宦官,把持朝政,为非作歹。富拟王朝,僭越逾制,肆意妄为。

袁家的罪名根本不用虚构,一桩一桩的实实在在。

至于袁绍、袁术,封赏是别想了,刘辩把他们烧毁皇宫,肆意杀戮,欺凌太后、天子的罪状一一道来,公布天下,并发布了通缉令,在全国悬赏抓捕。

刘辩知dào

,不可能有人真的把袁绍抓起来送到他的面前,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诏书能不能送到各州郡,但他就是要先吐袁家一脸唾沫,撕掉他们虚伪的面具。至于会不会激怒袁家,他根本不担心。现在他就是想装孙子,袁家也不会接受他。既然如此,何必要装?

蔡邕的文笔没话出,写得花团绵绣,文字古雅,用典精确,直诛人心——这都是万年公主说的,刘辩自己没这水平,根本看不出来。

诏书一下,群臣哗然。

……

袁隗穿着一身赭衣,威仪却丝毫不减,一步步的走上了大殿。

刘辩站在阶前,拱手相迎。蔡邕拱着手,站在一旁,默默无语,神情纠结。他知dào

袁隗今天来是干什么的,他也知dào

刘辩让他站在旁边是什么用意。今天,他作为一个历史见证者和书写者,要留下第一手资料,留存东观,以备将来修史。

如果刘辩最后胜了,他的文字将会把袁隗钉死在耻辱柱上。如果袁绍最后胜了,钉在耻辱柱上的不仅有刘辩,还有他蔡邕。

作为一个学者,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处境。可是他无法拒绝。

袁隗走到刘辩面前,躬身一拜:“罪臣隗,拜见陛下。”

“太傅知罪了?”刘辩嘴角微微挑起,似笑非笑。

袁隗不卑不亢,沉声道:“教导无方,愧对先帝,老臣有罪。”

“太傅谦虚了。”刘辩同样不动声色。要论学问,他可能连袁隗一个边都碰不着,但是要论嘴皮子,论骂架,他还真不憷袁隗。他很清楚,袁隗要脸,他不要脸,他先天的占便宜。上次,他把袁隗骂得吐血,已经证明了这个道理。

学问,对骂架其实并没有什么帮zhù

,大学者未必就骂得过街头泼妇。

“朕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书读得不好,也不怎么会说话,却也不是不可雕的朽木。”刘辩接着说道:“要论见识,朕还是有一点的。”

“陛下的学问虽然不好,却很自信。”袁隗不紧不慢的讽刺了一句:“老臣甚是欣慰。”

对这种级别的讥讽,刘辩根本不在乎,连挠痒痒都不够。他笑了一声,自顾自的说道:“太傅,你今天来,是想求朕赫免袁绍、袁术,还是想死谏啊?如果是自觉失职,想自诣廷尉,那就免了。朕……赦免你了。”

袁隗一时语噎。他准bèi

了一肚子冠冕堂皇的话,鼓足了浩然之气,要说得大义凛然,可是面对刘辩这一通乱拳,他却不知dào

如何应付。

赦免,我需yào

你赦免吗?我穿着囚衣来,一路招摇过市,只是让天下人看看我的忠心啊。

袁隗看着崭新的囚衣,一时无语。

“唉,太傅啊,你还是让袁绍、袁术回来吧,至少回来一个。你看你,都瘦成一把骨头了,万一哪天不小心,摔一跟头,跟前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多凄凉啊。”

袁隗胸口一闷,嗓子眼里有些甜。他强忍着吐血的冲动,躬身一拜:“老臣的晚景,比不上大汉社稷的安危。老臣多谢陛下的垂怜,不过,希望陛下还是多将心思用在社稷上,不要辜负了先帝对陛下的期望,不要辜负天下万民。”

袁隗强行将话题主动权抢了回来,滔滔不绝的开始进谏。说着说着,他开始激动起来,须发动摇,一副义愤填膺,要为国尽忠,不惜一死的架势。

刘辩不动声色的看着,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看着袁隗表演。直到袁隗一通长篇大论说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他才微微一笑:“太傅,说完了?”

“老臣……老臣说完了,浅愚之见,一片赤诚,万望陛下采纳一二。”袁隗习惯性的说道。话一出口,他就后悔,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刚才说得太顺了,这些谦虚的话自然而然的就嘟噜出来了。

“说来说去,太傅担心的还是朕年纪太小,不足以镇抚万民,会有人生侥幸之心,祸乱天下。”刘辩双手握在袖中,泰然自若的看着袁隗:“如果真是这样,那太傅就应该好好的活着,看朕是怎么收拾这些逆臣的。太傅,这些天,朕可没闲着啊。洛阳八关的都尉,朕都换了,你知dào

吗?”

袁隗干咳了一声,忍下了吐血的冲动。他当然知dào

这些,刘辩一边跟他隔空对骂,一边整顿防务,不仅将南北军、西园八校消化了,还将洛阳的八关都尉都换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能再等下去。时间拖得越长,对袁家越不利。袁绍已经准bèi

得差不多了,现在只差一个号令天下的理由。

这个理由,不是给那些支持袁家的人看的,而是那些中立观望的人看的。

袁隗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义正辞严的指责道:“陛下应该放眼天下,岂能以区区洛阳为念,难道山东的土地,就不是大汉的土地,山东的百姓,就不是陛下的子民吗?”

“谁知dào

呢?”刘辩嘿嘿一笑:“不过,我可以肯定的告sù

太傅一句,不管山东还是不是大汉的山东,总之不会成为你袁家的山东。太傅,你如果想死谏,为袁绍起兵找个由头,说不定是为人做嫁衣,死了也白死啊。”

“噗!”袁隗终究还是没忍住,一口老血,喷得慷慨激昂,壮怀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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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分崩离析(第三更,求推荐!)

虽然刘辩告诫袁隗,说他死了也白死,袁隗却依然按照自己的步骤,囚衣见驾之后,宣bù

闭门谢客,在家中绝食,要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死谏。

消息一出,洛阳哗然,天下哗然,奏疏更是如雪片般的飞来,大有淹死刘辩的趋势。

刘辩虽然早有准bèi

,却也被袁隗这一手整得心里犯堵,压力山大。你死就死吧,非要搞出这么多花样。这老家伙,不愧是混迹官场几十年的官痞啊。跟他斗,老子还是一颗水灵灵的小嫩葱,真心不是对手。

不过,刘辩也知dào

袁隗搞出这么多花样是为了什么,他咬着牙硬顶的,按照自己的步骤做事,一面让董卓加强洛阳的防务,一面不停的下诏,表明自己的态度。就算用处不大,该做的事还得做,总不能傻坐着,任凭袁隗泼他脏水。

……

在坚持了半个多月,造足了势之后,袁隗终于走到了他的人生尽头。

袁隗形销骨立,躺在榻上,颧骨高耸,脸颊深陷,皮肤失去了原本的光彩,像一张苍白的纸覆在尖锐的骨头上。他双目紧闭,气若游丝,发出嘶嘶的声音,像一条毒蛇。

马伦跪坐在一旁,双眼红肿,神情呆滞,依恋的看着袁隗。

“我……”袁隗忽然睁开了眼睛,嘴唇动了动,仿佛要说什么。

马伦浑身一颤,连忙俯身过去,将耳朵凑在袁隗的嘴边。

“许……子……将……”

马伦眼神疑惑,袁隗临死之前就记得许劭吗?

“我……明白了……”袁隗用尽浑身力qì

,转过眼珠,看着马伦,一滴浊泪从眼角滑落:“许子将……”他睁圆了眼睛,嘶声道:“误……我!”

马伦莫名其妙,不知dào

袁隗究竟在想说什么。袁隗看着马伦脸上的茫然,后悔莫及。经过几天的绝食,他的身体渐渐的衰弱下去,可是他的思路却突然活跃起来。他仔细的回忆着自己的一生,思维最后定格在他和刘辩的最后一次交锋上。

他忽然发xiàn

了一个问题:许劭……没说实话,至少没有全说。以他的眼力,他不可能看不出刘辩的变化,可是他却根本没有对他提起。正是因为这个疏忽,他才两次被刘辩羞辱。

许劭肯定发xiàn

了什么,他急着离开洛阳隐居,不是故作神mì

这么简单。

他想告sù

马伦这个发xiàn

,可是他现在却说不出来,“许子将误我”这几个字,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他看着马伦迷茫的双眼,心头涌过一阵悲叹。

他吐出最后一口气,身体慢慢的变软。

马伦痛哭失声,泪如泉涌。过了片刻,她强忍泪水,拖着脚步,走到前院,面对庭中无数双眼睛,泣声道:“袁公……去了。”

短暂的沉默后,众人放声痛哭。

泣声如云,泪水如雨。

……

袁隗去世的消息传出,洛阳风雨飘摇,愁云惨淡。无数人赶赴袁府祭吊,紧接着,若干太学生堵在宫门外,泣血上书,恳请天子哀怜袁太傅的一片忠心,下诏嘉勉,更化革新。这里面当然少不了请求何太后下诏废立的声音,哭喊声汇成一片,回荡在整个洛阳城,冲击着南北宫。

刘辩咬牙坚持,既不肯听从吕布的请求,派兵驱逐,也不肯听从那些人的请求,嘉勉袁隗。派兵驱逐手无寸铁的太学生,他就坐实了昏君的罪名。下诏嘉勉袁隗,他就必须接受袁隗的要挟,这都是不可能的。

拥护袁氏的声势太大,以至于董卓、卢植都有些不安。董卓去袁府吊丧,根本没走到门口,就顶着一脑袋的菜帮子和臭鸡蛋,被人打回来了。卢植的待遇好一点,可是进了门,看到袁隗夫人马伦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同样大受打击,好几天没缓过神来。

……

洛阳城因为袁隗的死而满城风雨的时候,袁绍终于在山东举起了反旗。

十二月初,袁绍传檄天下,自号车骑将军,宣bù

奉先帝遗诏,要求何太后退位,罢黜不合格的天子刘辩,另立陈留王刘协为帝,同时为太傅袁隗发丧。

檄文所到之处,冀、青、徐、兖、豫、扬、荆七州响应,朝廷任命的刺史、太守,不是接受了袁绍的号令,主动投靠袁氏,就是被杀或者驱逐,由拥护袁绍的人接任,起兵响应袁绍。旬月之间,聚众二十余万,推袁绍为盟主。

袁绍于寿张祭兵主蚩尤,宣bù

起兵,随后与河内太守王匡合兵,进驻河内,众八万余。

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等人驻酸枣,众五万余。

豫州刺史孔伷屯颍川,众三万余。

袁术自号卫将军,屯鲁阳,众四万余。

片刻之间,山东非大汉所有,大有一举亡汉之意。消息传到洛阳,洛阳人心惶惶,一日数惊。

恐惧中,何太后惶惶离世。

刘辩早有准bèi

,一边办理太后的丧事,一边下令将早就控zhì

起来的袁氏兄弟、曹操等涉案人员在京的家人全部抓捕,投入大狱。下诏全国,宣bù

袁氏兄弟为叛逆,朝廷将绝不姑息。

与此同时,刘辩迅速做出了部署:令太尉董卓领兵两万,进驻小平津、孟津一带,车骑将军卢植统兵万余,进驻荥阳,河南尹朱儁统兵万余,进驻广成、伊阙。同时下令并州、凉州、益州各守关隘,驻扎在扶风的左将军皇甫嵩率军驰援洛阳。

在刘辩看来,这场战事是意料之中的事,早有心理准bèi

,可是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件突如其来的灾难,影响甚至超过前几年的黄巾大乱。上次起兵的只是一些普通百姓,这次起兵的却是四世三公的袁家,而响应他们的是各地世家豪强,其中很多人是名士豪侠,都是代表了大汉正能量的人物,他们联合起兵,声讨天子,这个震撼远比张角兄弟领导的黄巾来得强烈,自然也引起了更大的震动。

即使是卢植、杨彪这样的大臣,在袁绍出奔的那一刻起就意识到形势严峻,在袁隗绝食而亡的那一天就知dào

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当他们听说袁绍起兵的时候,他们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四世三公的袁家起兵反对朝廷,反对天子?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识范围。原因很简单,作为朝堂上与外戚、宦官鼎足而立,以清流自居的百官朝臣,与外戚斗争,与宦官斗争,都是可以理解的,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进行了无数次的抗争,流了不少的血,可是剑指天子,这是第一次。

在此之前,哪怕是天子再昏庸,再无能,只有大臣进谏,从来没有人举兵造反。

即使袁隗尸谏在前,同样有很多人不能接受。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对袁绍起兵同样没有足够的心理准bèi

,同样慌了手脚。

在几乎所有人都慌了的同时,唯独刘辩没有任何慌乱,没有任何意wài

。他迅速的做出了反应,部署了洛阳的防务,同时还操办了何太后的丧事。

刘辩的沉着冷静,给很多朝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刘辩瘦了一圈,但是眼神却更加凌厉。灾难,仿佛是催化剂,让他迅速的成长起来,有了一些帝王气概。

刘辩就是主心骨。他的镇定,最终对洛阳形势的稳定起到了至关重yào

的作用。在开始的惊慌之后,百官开始行动起来,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的,拥护谁,眼下第一步,就是保证洛阳的安全,谁也不希望成为乱兵的刀下鬼,成为暴民抢劫的对象。

……

十二月中,左将军皇甫嵩率领三万大军,赶到洛阳。刘辩在嘉德殿召见了皇甫嵩,见到了这位大汉的最后一位战神。

皇甫嵩年约六旬,中等身材,并不特别雄壮,相反看起来很儒雅,和卢植差不多,更像书生。他拜倒在刘辩面前,行礼完毕,抬起头,静静的看了刘辩片刻,忽然笑了。

刘辩不解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尴尬的说道:“皇甫将军,朕……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陛下脸上,有大汉复兴的希望。”皇甫嵩顿了顿,又道:“与臣上次见到的陛下相比,如今的陛下有脱胎换骨之相。陛下是不是明悟了自己的命格,臣……能知dào

是什么命格吗?”

刘辩怔了怔,随即也笑了。“皇甫将军,你这可是不问苍生问鬼神啊。袁氏起兵,天下大乱,你不问兵事,却关心朕的命格这类虚无缥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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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皇甫嵩的虬龙命(求推荐!)

皇甫嵩摇了摇头,很严肃的说道:“陛下,这可不是虚无缥缈的事。陛下是天子,陛下的命格就是大汉的命格。”

刘辩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有这么严重?”

“当然。”皇甫嵩说话语速不快,但是声音很浑厚,听起来有一种莫名的安心。“臣是武人,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战场上度过,知dào

命格对将领有多重yào

。臣虽然愚笨,也读过一些书,略知天子乃一国之主,天子之命格,即社稷在数年甚至数十年内的命格,岂可等闲视之?”

刘辩思索片刻,突然明白了一个问题。自己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几个月,也经lì

了不少原本根本不相信的事,但是他的思维习惯和这个时代——甚至是这个世界的人大不相同。他从小接受的是唯物主义世界观,看到不可理解的事,可以承认事实,但不会无条件的全盘接受,正如他可以接受神兵利器这类很玄乎的东西,承认有很多事他还不清楚,但是在没有明悟自己的命格之前,他对命格这种事还是抱有相当程度的保留。

可是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他们不会这么想,他们认为人有命格是很自然的事。特别是像皇甫嵩这样的武将,战场上非人力可以控zhì

的事情太多,无法解释的时候,只好推之于天意。他们对冥冥之中有天命这回事更加容易接受。

名将身边一般都有方士、术士做宾客,就有这样的考lǜ

在里面,军中还有专门的术士负责视日,也就是观察星相,占卜吉凶。大儒卢植就对张角有道术坚信不疑。

“那将军可就看错了。”刘辩摇摇头:“虽然朕也想明悟自己的命格,可是现在还没有结果。”

“没有结果?”这次轮到皇甫嵩疑惑了,他怔怔的打量着刘辩,不太敢相信刘辩的话。

“是的。”刘辩挠了挠头:“朕一直在坚持学琴,可惜,朕似乎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进展非常缓慢,做不到止息。”

“学琴?止息?”皇甫嵩一脸的茫然,显然对刘辩说的这些事,他一点概念也没有。

刘辩也诧异了:“将军知dào

自己的命格吗?你是怎么明悟的?”

“臣的命格……”皇甫嵩的脸色一变,有些为难。他迟疑了片刻,咬咬牙:“不敢有瞒陛下,臣的命格是虬龙。”

刘辩不知dào

皇甫嵩为什么这么纠结,不就说自己的命格吗?你能问我的命格,我当然也可以问你的命格。不过,听了皇甫嵩的命格是虬龙,刘辩知dào

他为什么这么纠结了。

他想起来一件事。

史书上说,皇甫嵩平定黄巾之后,威镇天下。有人曾经劝他拥兵自立,却被皇甫嵩拒绝了。现在看来,那人很可能是看出了皇甫嵩的虬龙命格,认为他有天子之相,这才劝他更进一步。

龙,本来就是天子的象征。作为臣子的皇甫嵩,却有天子命格,就算他自己没想法,别人也会有想法。特别是天子,对这一点肯定特别敏感。皇甫嵩不肯轻易的说,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看着身形不动,却透着局促不安的皇甫嵩,刘辩笑了起来:“将军是不是因此很不安?”

皇甫嵩诧异的看着刘辩,过了片刻,点了点头:“陛下圣明,臣因此寝食难安,平日里闭门读书,不敢有丝毫越矩。”

“哈哈哈……”刘辩大笑:“将军太紧张了。依朕看,大可不必。如果真的天命在你,你也躲不过去。如果天命不在你,你想也想不到。朕宁愿相信,你的虬龙命格不是你有天子相,而是你将成为我大汉中流砥柱的预兆。”

“陛下……为何这么说?”

“朕最近也读了些书,了解了一下所谓的龙和凤。”刘辩轻描淡写的说道:“虬龙是龙的一种,却不是什么天子相。天子之龙是什么?是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修能短,变化无穷,神mì

莫测的神物。虬龙则不然,它是实实在在的一种龙,与应龙、螭龙、蛟龙并列,它应该是天子重臣之龙,而非天子之龙。”

皇甫嵩长出一口气,连连点头称是。不管刘辩说的是真是假,只要刘辩认为他没有篡立之心,这就足够了。

刘辩随即又向皇甫嵩介shào

了他从蔡邕那里听来的明悟命格的办法,皇甫嵩听了,也不知对错。他自己明悟命格是在守孝的时候,对于古乐能不能起到这个功效,他并不清楚。相比之下,他当然相信蔡邕这样的大学者超过相信他自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臣就更有希望了。”皇甫嵩道:“陛下尚未明悟命格,便有这等气度,这命格必定不俗。”

“谁知dào

呢,也许是头真龙,也许是头小泥鳅,只是一条强壮点的小泥鳅罢了。天命不可知,朕还是更看重人谋。皇甫将军,你对当前的形势有何见解教朕?”

皇甫嵩连忙谦虚了几句,接着说道:“其实,袁氏起兵,并非无迹可循。或者说,这应该是大汉命中注定的一个劫难,几代先帝竭尽全力,都未能化解,最后只有兵戎相见。”

“将军的意思是……”

“陛下,你还记得孝明帝时的楚王案吗?”

刘辩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是第二次听人提到楚王英的案子,而且看皇甫嵩的意思,这可能和袁家有关。换句话说,皇甫嵩和杨彪一样,也认为袁氏起兵不仅仅是袁家想夺权,更是山东集团和山西集团矛盾的一次大爆fā



对了,皇甫嵩、杨彪都是山西集团,而这次附和袁绍起兵的正是山东集团,起兵的范围几乎包括了山东集团的所有地区。

这么说,自己还真蒙对了?不管他怎么做,袁家代表的山东集团都会起兵,所有的矛盾都是表面的,集团利益的矛盾才是最根本的因素。

“朕听说过一些,不过不是很详细。”刘辩挥手斥退了侍从:“将军能为朕解惑否?”

“敢不从命。”皇甫嵩躬身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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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章 不谋而合

关于山东、山西两个利益集团的成因,皇甫嵩的看法和杨彪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皇甫嵩是武将,与杨彪看问题的重点有所区别。他特别提到了一个问题:都试。

所谓都试,就是以全民征兵为背景下的秋季演武。刘秀即位之后,对西汉既有政策的一个重大改革,就是取消了都试。后人对此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一种认为这是刘秀与民休息的仁政,另一种则认为这是东汉武功不显的原因所在,是弱国之政。

皇甫嵩没有论说刘秀此举的道德评价,他说的是实jì

原因和影响。

光武帝为什么取消都试?这和他建都洛阳有关。洛阳地处中原,周边的地形不利于防守,如果不取消都试,围绕洛阳的冀、兖、豫、青、徐诸州一旦有风吹草动,洛阳就会重兵逼境,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机。

一听皇甫嵩这句话,刘辩立kè

明白了。不是他聪明,而是有鲜活的例子就摆在面前。袁氏兄弟振臂一呼,山东响应,洛阳可不是立kè

成了前线?荥阳也罢,河内、颍川也罢,离洛阳城也就是一两天的路程。如果不取消都试,每年秋天,天子都有可能面临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利用都试这个名正言顺的机会集结大军,突然杀向洛阳。

光武帝起兵,就是利用都试的这个规矩,他当然深知其中的利害。即位之后,取消都试,不是什么仁政,而是确保洛阳的安全。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山东集团与洛阳朝廷之间的对立。在刘秀统一天下的过程中,南阳集团是核心力量,河北集团是中坚力量,而东方集团则一直即若即离。因此,当河北集团与皇室有了隔阂之后,很自然的和东方集团走到一起,形成了山东集团。

由皇甫嵩这个提醒,刘辩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光武帝以武功不振为代价,废除了都试制度,维护了洛阳百余年的太平。但是现在为什么袁氏又能一呼百应,在短短的时间内集结起二十多万大军,威胁洛阳?

因为经过六年前那场黄巾起义,州郡拥有了一支不可忽视的武装力量。换言之,黄巾起义给了山东集团一个机会,让他们重新武装起来,现在才能一呼百应。

黄巾起义的范围与现在袁氏起兵的范围大致相同,那么,黄巾起义会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的一个预演。张角和袁绍等人是不是一脉相承,只不过袁绍层次更高,声望更响,实力更强?

刘辩惊出一身冷汗。

……

贾诩迎来了一个神mì

的客人:阎忠。

阎忠可能算是贾诩的伯乐。正是阎忠对贾诩的高度评价,让贾诩有机会被推荐为孝廉,来到洛阳,虽然没能因此走上仕途,也算是开了眼界,见了世面,并且给两代天子留下了印象。如今,贾诩身为天子近臣,虽然官职不高,却前途广大。面对阎忠这个伯乐,贾诩自然是感激不尽。

“公孝先生,怎么又和左将军走到一处了?”

阎忠微微一笑:“不谋而合罢了。文和,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贾诩沉吟片刻:“荆山之玉。”

阎忠眉头一挑,以贾诩的为人,对天子有这样的评价,让他很意wài



“经验不足,见识过人。心性坚定,朴质少文。”

阎忠若有所思,缓缓点头,捻着胡须道:“这么说,是个高祖一般的开拓之雄,而不是光武一般的守成之君?”

“庶几近乎。”

“那我就放心了。”阎忠看看贾诩,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这次随左将军来洛阳,不仅是为了助天子击退袁氏,守住洛阳,还有一件大事。你知dào

是什么吗?”

贾诩笑笑,不假思索的说道:“迁都长安。”

阎忠放声大笑:“文和,我没看错你。你看,你是去前线,还是留在洛阳?我们联手,让那些山东人看看,山西不仅出将,同样也能出相。”

贾诩沉吟片刻:“先生智计出众,又有山东为官的经lì

,对那些人的手段比较熟悉,留守洛阳比较合适。我山西人欲得天子信任,不可锋头太劲,功高震主,可不是什么好事。就让我陪天子去前线,你与左将军镇守洛阳吧。”

“甚善。”阎忠一口答yīng

,两人相视而笑。

……

“臣愿陛下为高祖。”皇甫嵩拱拱手,诚恳的说道:“山东兵不足惧,袁氏兄弟不足惧,然大汉至今四百余年,光武至今亦有两百余年,当有更化。愿陛下为更化之主。”

刘辩不太自信。皇甫嵩的建议让他很意wài

。皇甫嵩率领三万精锐赶到洛阳助阵,却不是想自己去前线作战立功,而是要将精锐交给他,让他御驾亲征,他自己镇守洛阳。

这不能不让他有所疑惑。一方面是疑惑自己的能力,一方面是疑惑皇甫嵩的用心。

但是,他不得不说,皇甫嵩的理由很充足。

山东兵虽众,但是袁绍兄弟都是贵戚子弟,根本没有打过仗,张邈、刘岱等人也没什么作战经验,御驾亲征,看起来很危险,其实危险有限,成功了,却可以一战成名,对他坐镇江山,建立起自己的威望大有帮zhù



皇甫嵩还说了,山东起兵,看起来声势浩大,但最多只是经济上的打击,军事上的打击有限,动摇不了大汉的江山。刘辩应该把注意力放在西北。有可能倾覆大汉江山的人不在东南,而在西北。中原动乱,西北草原上的民族趁虚而入,才是最大的威胁。要想彻底解除这个威胁,就要一改东汉尚文的弊端,重树尚武精神,也就是所谓的更化。

而天子学习高祖皇帝刘邦,亲临战场,就是尚武精神最直接的示范。从另一个角度说,天子亲自掌握最精锐的武力,也可以避免大将拥兵自重,尾大不掉。

刘辩明白皇甫嵩的意思,他大概因为黄巾之后被朝廷猜忌的搞怕了,不敢再立大功,重蹈覆辙,干脆明哲保身,交出大军,自己甘作幕后英雄,退居二线。

经过仔细权衡,刘辩欣然同意了皇甫嵩的建议,随即任命皇甫嵩为太傅,复爵槐里侯,食邑三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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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 明争暗斗(第三更,求收藏!)

太傅是上三公,位尊而无权,主要任务就是教导天子。对于不想再受猜忌的皇甫嵩来说,这个位置非常合适。

袁隗做太傅时,其实没真zhèng

履行自己的职责,那时候的刘辩也没心思学习。现在情况不同了,刘辩“脱胎换骨”,知dào

自己面临困境,不努力,就只有死路一条,哪里还敢混日子。皇甫嵩将军权交给他,希望他能成为刘邦式的开国雄主,他也要自己争气才行。

所以,皇甫嵩这个太傅可是名符其实的太傅,他要负责教导刘辩用兵,将这几万大军实实在在的抓在手里,而不是做做样子。

皇甫嵩带来的三万精锐与并州军、凉州军不同,虽然这里面有大量的并州人、凉州人,但是他们不是边军出身,而是禁军或者郡兵出身,又曾经跟着皇甫嵩征战数年,不论是军纪还是战斗素养,抑或是对朝廷的尊敬,都要比凉州军、并州军高上一截。

这是真zhèng

的大汉精锐,相比之下,董卓、吕布的人马有点像雇佣兵,战斗能力不错,军纪比较散漫,不太好管束。

皇甫嵩是战功赫赫的名将,刘辩以他为太傅,向他学习用兵之道,对皇甫嵩麾下的将士来说,他们和刘辩之间除了君臣关系,又多了一层袍泽的联系,自然不会排斥刘辩,更不会觉得刘辩是夺皇甫嵩的权,相反更加亲近。

为了进一步补偿皇甫嵩,刘辩任命其子皇甫坚寿为侍中,随侍左右;其侄皇甫郦为羽林中郎将,统领羽林骑,并将张绣、张辽统领的一千并凉精骑也划入其中,建立了一支共两千人的骑兵,作为天子亲卫骑。

接下来的十几天,刘辩就在平乐观承皇甫嵩学习,白天演练军阵,晚上学习兵法,听皇甫嵩讲解他一生的征战故事,听他评点史上的名将征战得失。刘辩像一块海绵,极尽全力的吸收着皇甫嵩传授的点点滴滴。

和皇甫嵩一起讲课的还有阎忠。刘辩对阎忠这个人没有太多的印象,似乎听说过,但不是很熟,也没有太在意。皇甫嵩讲军事,阎忠则穿插一些政治、经济方面的知识,他做过地方官,对政治有相当不错的见解。

刘辩不是一个人听讲,陪读的同学除了皇甫嵩的儿子皇甫坚寿、皇甫郦,还有张辽、张绣、贾诩等近臣。这其中表现最好的就是张辽同学,他听得非常认真,是除了刘辩之外,唯一坚持做课后作业的好学生。

经过十几天的密集学习之后,刘辩决定调剂一下,回城放松放松,给刚死不久的太后老妈上个香。因为形势紧张,他不能按制守孝,甚至不能常在灵前,抽个时间,到灵前汇报一下学习成绩总是应该的。

虎贲中郎将杨彪率领虎贲郎,护卫刘辩回城。半路上,疲惫的刘辩倚着车厢,看着越来越近的洛阳城,一时出神。

“陛下……”杨彪快步走了过来,抚着车障,看了一眼刘辩。

刘辩扫了他一眼:“杨卿有话要对朕说?”

“唯。”杨彪说道:“陛下这些天在平乐观练兵,进步喜人,臣甚为陛下欢喜。”

刘辩微微一笑,杨彪特地跑来,不可能是为了夸他两句。“杨卿,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朕这些天脑子累,有点转不过弯来。”

“陛下,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你应该注意休息。来日方长,又岂在一朝一夕啊。”

刘辩沉吟片刻,明白了杨彪的意思。杨彪是说他太注重于武事,没有同时进修文业。这倒是没错,现在他身边的人大多是武人,就算贾诩、阎忠等人有才学,也不以文学见长。

“杨卿,山东乱起,洛阳危急,朕此刻就是想学文,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不然。”杨彪摇摇头:“学习乃是积累之道,重在坚持。日诵一篇固然最好,若是不能,日诵一章,甚至是一句,长年累月的坚持,也会有所长进。臣不是要陛下皓首穷经,做个大儒,只是希望陛下文武并进,德业双修,方是致太平之道。”

刘辩眼珠一转,明白了:“杨卿,有什么合适的俊才推荐么?”

“臣拟了一份名单。”杨彪取出一份奏疏,双手奉给刘辩。“请陛下酌情录用,以安民心。”

刘辩接过来,打开看了一遍,上面都是一些或听过,或没有听过的年青才俊。其中有一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杨彪的儿子杨修。

对于这位大名鼎鼎的神童,刘辩自然表示欢迎。虽然他是袁术的外甥,但杨家是山西集团中的文化领袖,是能和袁家抗衡的世家代表,他需yào

借重杨家的名声,以示人心还在朝廷。正如杨彪所说,他要通过这样的举动安抚人心,当然也包括杨彪本人的心。

“令郎年庚几何?”

“犬子今年十五,粗通文墨。”

刘辩笑笑,心道杨彪你太谦虚了。杨修哪怕是十五岁,也不能是粗通文墨这么简单。真要是粗通文墨,你敢往上写?“朕身边正缺少一个侍奉笔墨的人,欲委屈令郎,杨卿可愿割爱?”

杨彪松了一口气。天子这么说,是表示对他杨彪没有猜忌之心,否则不会让他的儿子随侍左右。他连忙躬身领命:“陛下有诏,臣焉敢不从。臣明天就将他送来,供陛下驱策。”

……

皇宫一角,年青人脸色通红,有点气急败坏:“山西人心怀不轨,有意误导陛下,坏祖宗成法,乱大汉纲纪。陛下不察,皇妃岂能坐视旁观,视臣策如无物?”

唐瑛不屑一顾:“你既然着急,何不自已去说?”

“我……”年青人欲言又止,一张俊脸憋得通红。

“陛下今天要回宫,妾身要去梳妆一番,没空听你胡说八道。”唐瑛笑嘻嘻的说道:“你说山西人心怀不轨,也许没错。可是你们山东人就是忠臣吗?别忘了,袁氏兄弟正起兵讨汉,集结了二十多万大军围攻洛阳,要再创新朝呢。要说心怀不轨,山东人可比山西人更不轨。”

唐瑛说完,扬长而去。年轻人愣了半晌,长叹一声,神色颓丧,脸色和身上的素缟孝衣一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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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 冲动是魔鬼

刘辩回到宫里的时候,唐瑛刚刚走进来,脚步匆匆,脸色阴沉,若有所思。刘辩很诧异:“英子,你怎么了?”

唐瑛欲言又止,强笑道:“没什么,陛下回宫,臣妾迎接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刘辩哈哈一笑:“来,让朕亲一个,朕就原谅你了。”一边说着,一边张开双臂,将唐瑛搂在怀中,撅起嘴凑了过去。在平乐观十几天,可把他寂寞坏了。一门心思学习的时候还好,回到宫里,看到一身孝服,俊俏可人的唐瑛,某个部位顿时苏醒过来,一团小火苗在心里燃烧。

“陛下还有服丧期间呢。”唐瑛双手推开刘辩,提醒道:“切莫逾礼,要不然,又多了一条不孝的罪状。”

唐瑛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刘辩头上浇到脚,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没错,大汉以孝道立国,以德政化民,他是天子,当然要以身作则。就算因为特殊原因,他不能守孝三年,可是折月为日,守孝二十七天是不容商量的。从太后死的那一天开始,唐瑛就没让他近过身,甚至没化过妆。宫里也是素缟一片,谁也不敢穿漂亮一点的衣服。

刘辩遗憾的吸了吸鼻子,鼻端忽然飘来一股淡淡的香气。他用力嗅了嗅,诧异的目光最后落在唐瑛脸上:“英子,你带了香囊?”

唐瑛也吸了吸鼻子,脸色忽然大变,她向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刘辩的脸色沉了下来,唐瑛的神态明显不对,她怎么看起来这么慌乱?“英子,你有事……瞒着朕?你一定有事瞒着朕。”

唐瑛脸色发白。她咬着嘴唇,迟疑了片刻:“没有,臣妾岂能欺瞒陛下。只是……”

“只是什么?”

“时机未到,臣妾不便告知陛下。”唐瑛结结巴巴的说道:“陛下……以后会明白的。”

刘辩很不高兴。他一直把唐瑛当心腹,唐瑛却对他有所隐瞒,这让他很生气。而且唐瑛身上明明有香气,却不承认,神态又这么诡异,不能不让他疑心大起。

“朕累了,要休息一下。”刘辩摆了摆手,气呼呼的走了,再也没有看唐瑛一眼。

唐瑛面色煞白,抬起头,看着刘辩的背影,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却不肯落下来。

回到自己的寢宫,刘辩越想越生气。他转身离开寢宫,去找万年公主。万年公主不在她自己的住处,刘辩扑了个空。问了几个人,费了不少周折,最终才在太后的灵堂找到了万年公主。

万年公主一身孝服,不施粉黛,正在灵前上香,蔡琰同样一身素衣,不过看到刘辩时,小脸一红,眼神羞怯,另有一番风韵。

刘辩没心思看她,他皱了皱眉,迫不及待的说道:“姊姊,我有事问你。”

“就算有天大的事,也要先给太后上完香再说。”万年公主嗔了一句,将刘辩拉到灵前。刘辩无奈,耐着性子,换上孝服,给太后上了香,行了礼,又在灵前坐了好一会儿,才算结束。

“什么事?”万年公主柔声道:“是练兵的事不顺利吗?”

刘辩摇摇头,将他回宫之后,唐瑛的反常反应说了一遍。万年公主一听就明白了,她低下了头,半天没有说话。

看到万年公主这副表情,刘辩的心不住的往下沉,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陛下,臣妾之前就提醒过你,招宦官入宫侍候。你就是不听。”

一股血涌上了头,刘辩的太阳穴怦怦乱跳,杀意澎湃而出。这与他是不是皇帝无关,是个男人都无法接受这样的耻辱。这些天来,他的压力已经够大了,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杀人的想法一下子就涌上了他的脑海。

“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刘辩嘶声道:“朕要杀了他。”

“陛下要闹得满城风雨吗?”万年公主皱了皱眉:“臣妾派人监视过他们,他们只是偶尔相会,说几句话,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出格的举动?”刘辩怒不可遏,厉声咆哮:“难道还要做出那样的事来,才算出格?她是皇妃,是朕的女人,她怎么能这么不要脸?”他站了起来,大步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吼道:“袁隗那老家伙不是东西,不过有一句没说错,这阉竖后人果然没什么好东西,不知廉耻的贱人!”

“陛下!”万年公主吃了一惊,连忙起身追上了去。她刚走了两步,就停住了,尴尬的看着门口的唐瑛。

唐瑛面色煞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她怔怔的看着狂怒的刘辩:“陛下……是这样看臣妾的?”

一看到唐瑛,刘辩更加愤nù

,脱口而出:“贱人,你还想朕怎么看你?你让朕守礼自制,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满嘴的道貌岸然,一肚子的男盗女娼,还想朕怎么看你,当你是贞妇吗?”

他转身对王越、史阿喝道:“去,把那个下贱胚抓来,朕要让这个贱人无话可说。”

王越、史阿一头雾水,他们根本不知dào

刘辩要抓谁。只好把目光转向了万年公主。万年公主追了过来,劝道:“陛下暂息雷霆之怒,事情未必就如陛下想象,也许……”

“也许什么?”刘辩快抓狂了,“非要抓奸在床吗?”

万年公主愕然,旁边的郎官、宫女们也愣住了,一个个面色惊恐。看到皇家丑事,她们担心被狂怒的刘辩殃及池鱼,乱棍打死。

“他是守宫令荀彧。”唐瑛缓步走到刘辩的面前,两眼冒火,怒视着刘辩,咬牙切齿:“他是我从姊之子,不是我的奸夫。他是大汉最杰出的青年才俊,王佐之才,不是什么下流胚。陛下,你可以杀我们,不能污辱我们。”

狂怒之下的刘辩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一抬手,一个耳光抽了过去。唐瑛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反应,被打得踉跄几步,一跤摔倒在地,半边脸立kè

肿了起来,殷红的血从口鼻中喷涌而出。

“贱人,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刘辩双目充血,面目狰狞。“朕不仅要杀你,还要杀你全家。王越、史阿,去!把那下流胚抓来。”

王越、史阿不敢怠慢,转身而去。

“你会后悔的。”唐瑛扶着墙壁站了起来,鲜血沿着嘴角滑落,一滴一滴的滴在激烈起伏的胸口,殷红一片。她怒视着刘辩,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这个愚不可及的蠢物!你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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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大局

唐瑛说得没错,刘辩很快就后悔了。当他得知与唐瑛相会的人是她从姊之子,王佐之才荀彧,他就后悔莫及,连抽自己两个大耳光。

冲动是魔鬼,这句话一点也没错。不知dào

精虫上脑,还是这些天太压抑了,一听到唐瑛和其他男人相会,他就怒火攻心,失去了理智,不仅破口大骂,还出手打了唐瑛。

这样的事,不仅这一世的刘辩做不出来,前世的他也做不出来。

打女人,他一向不齿,即使对方真不堪,他也不会动手,最多只会啐一口唾沫,如弃弊履般的转身离开,却不会动手打人。

今天,他鬼使神差的动了手,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唐瑛一个耳光。

当然他也没想到,唐瑛会当着众人的面,骂他是愚不可及的蠢物。他知dào

,唐瑛是真的怒了。这个女子虽然年轻,虽然没什么学问,却非常刚强。更何况自己还污辱了唐家。她平时很少提到唐家,更很少提到她的伯父——中常侍唐衡,但是他知dào

,那是她的逆鳞。

唐瑛决然而去,苍白的脸,鲜红的血,一直在刘辩的眼前闪现,刺痛着他的神经。

一定有哪里不对劲。刘辩抱着头,冥思苦想,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所在。

万年公主去追唐瑛了,刘辩的身边除了几个惊慌失措的宫女和侍卫,只有蔡琰。

蔡琰看着失魂落魄的刘辩,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从她看到刘辩第一眼开始,她就没见过刘辩有这么软弱的时候。在她印象中,刘辩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即使是面对像袁氏起兵反汉这样的灾难,他也没有如此慌乱过。现在,却因为和唐瑛的一个误会,他一下子慌了神。

“陛下,毋需担心,这只是一个误会。唐妃也是一时气愤,这才君前失礼,等过了气头,她……”

“你还小,你不懂。”刘辩苦笑着看了蔡琰一眼,心道你再聪明,毕竟才十二岁,哪懂得唐瑛的心思,又哪里懂得我们之间的事情。

“陛下,臣妾……”蔡琰欲言又止,脸色绯红。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小大人般的叹了一口气,静静的走开了,离下刘辩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殿上。

……

蔡邕面色如水,一动不动。蔡琰坐在他的对面,低着头,眼中有泪光闪现。

“唉——”蔡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琰儿,这是意料之中的事。龙,本来就是一种多疑、残暴的凶物,抚之不得其道,又久处兵营之中,沾染的戾气自然会重一些。”

“可是……”蔡琰抽泣道:“我们这么做,不怕将来有报应吗?”

“报应?”蔡邕仰起头,看着漆黑的天空,看着那冰冷得没有一丝热度的星光,不由自主的裹紧了身上的貂裘:“自从知dào

命格的那一天起,我就知dào

会遭报应。只是……”他转过头,怜惜的看着蔡琰:“琰儿,我不该带你来洛阳,将你留在泰山羊家,和你母亲、弟妹在一起,才是你最好的归宿。过些日子,我想办法送你回去吧。”

蔡琰摇了摇头,动作很轻,神情很坚决。

……

荀彧不知dào

宫里的事,他和唐瑛分手之后,就悄悄的出宫,离开了洛阳城。

虽然是非常时期,洛阳城已经戒严,但是他早有准bèi

,出城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站在洛水旁,回头看向洛阳城,看着那个残破的朱雀阙,想起城头那个不伦不类的名字,荀彧的嘴角掠过一抹落寞的笑容。几代人的谋划,几百年的经营,现在终于到了最后收宫的时候了,可是不知dào

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些不安,似乎还有点不舍。

雒阳城,你就是一个大局啊,现在终于到了要揭开面纱的时候。可是,谁能保证揭开面纱之后,看到的会是一种什么景象。

袁家,真是我们的希望吗?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荀彧警惕的藏到树后,看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一辆马车从他面前急急驰过。风吹起车帷,露出荀攸略显焦虑的脸。车帷翻卷着,一个暗花印记若隐若现。

“公达……”

“吁——”车夫应声拉住了缰绳,马车慢慢停了下来。荀彧快步跟了上去,车门打开,荀攸伸出手,将荀彧拉上车。车门重新关闭,马车重新起动。

“阿叔,为什么突然要离开洛阳?”荀攸不解的问道。

“不知dào

,就是一种感觉。”荀彧淡淡的说道:“再不走,我怕就走不掉了。”

荀攸吃了一惊:“被天子发xiàn

了?”

“不是。”荀彧眉头微挑,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我心里有些不安,想到山东去看看。”

“看看袁绍?”

“嗯。大军集结这么多天了,他们怎么还没动静?”荀彧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柳树,眼中是化不开的忧虑。“兵贵胜而不贵久,二十万大军,日费数千金,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都不知dào

吗?”

荀攸没有回答。他也在为这件事不解。袁绍身边有很多谋士,其中不乏智慧过人之辈,据说不仅汝颍的郭图、辛评等人赶到了袁绍的军中,田丰、沮授等河北名士也被袁绍招揽到了帐下,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些人应该明白,可是为什么袁绍到现在还没有发动攻击?

出现这样的问题,不可能是这些人笨,而是他们另有心思。不管他们有什么样的心思,在这种时候,犯这样的错误,都是不可原谅的。荀彧因此不安,他同样也因此不安。

“皇甫嵩放qì

了兵权,将大军交给朝廷。”荀攸换了一个话题,“阿叔,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山西人志向不小,而且杀伐果duàn

,不像那些人夸夸其谈,坐而论道。”荀彧轻声说道:“我担心……会功亏一篑,不仅谋划无法实现,反而会将百年来的成果毁于一旦。”

荀攸闻言,心有同感的长叹一声。过了片刻,他又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先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然后再做计较。”荀彧靠着车厢,闭上了眼睛。荀攸欲言又止,他知dào

荀彧的心情不好,只得把满腹的疑惑藏在心里,暗暗咀嚼、揣摩。

有些事,荀彧不告sù

他,他就不能问。这就是世家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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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患难夫妻

刘辩决定去向唐瑛道歉,话一出口,就遭到了万年公主的强烈反对。

夫为妻纲,男人不能向女人服软,否则家室不定。更何况刘辩是天子,唐瑛是臣妾,这就更不合理了。君威不振,江山殆危。更何况唐瑛也不是没有错,荀彧有这样的才能,又近在咫尺,她却不向天子举荐,而是偷偷的与荀彧商量,用心何在?

万年公主说得很诚恳,但是刘辩不接受。本质上,他就不是一个真zhèng

的皇帝,不论是前世的他,还是这世的他,他都不是一个命格的皇帝。

既然如此,做错了事,就要道歉。

刘辩拒绝了万年公主的陪同,提着一瓶酒,独自一人来到唐瑛的殿前。殿门紧闭。刘辩迟疑了半天,抬手敲门。

“笃笃笃,笃笃笃!”

殿内寂静无声,没有一点响应。

刘辩叹了一口气,倚着门框,慢慢的坐了下来。地上有些凉,凉到他的心里去。

“英子,是我犯浑。”刘辩喝了一口酒,仰着头,看着殿檐下的天空,喃喃自语:“我不该怀疑你,更不该骂你、打你。可是……”他迟疑了片刻,又叹了一口气:“英子,我真的怕啊。如果连你都骗我,我还能相信谁?”

殿内一点声音也没有。

刘辩怔了怔,又接着说道:“英子,你知dào

吗,皇甫嵩……是虬龙命,有人劝他自立,他拒绝了。他是忠臣,可是,我不知dào

他的忠心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现在袁氏起兵,大汉土崩在即,我不知dào

他会不会改主意。”刘辩苦笑了一声,又抿了一口酒:“为了让他相信大汉还没有瓦解,我每天都要端着,装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每一句话,都要仔细斟酌,既不能说错了,更不能露出任何胆怯……”

“我走路要昂首挺胸,我坐着要挺直腰杆。即使没有人的时候,我都要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势,因为我不知dào

身边的人哪一个是奸细,哪一个嘴不严……”

“为了让人觉得我有帝王之相,我哪怕是再累,也要练习凤仪。我想像袁隗那样有气势……”

“和皇甫嵩学习兵法,我不敢有任何放松,生怕被皇甫嵩当成废物,当成不可雕的朽木,生出轻视之心……”

刘辩越说越沮丧,想起这些天来强颜欢笑,走到哪儿都要装出一副领袖的样子,他真是欲哭无泪。皇帝是那么好当的么,一举一动,都要三思而后行,生怕说错了话,做错了事。记在历史上,被人笑话也就罢了,他现在考lǜ

不到那么远,被人轻视了,那才是麻烦。

皇甫嵩有虬龙命,为什么不反?一方面,是他有臣节,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对大汉还有信心。如果他觉得大汉已经没希望了,他还能这么死心塌地吗?大汉的希望在哪儿?就在他的肩上。如果他不能让皇甫嵩看到希望,不能让这些将士觉得大汉还没有亡,这些人随时可能反戈一击。

他要端着,他不能有丝毫松懈,哪怕他再绝望,他也要一脸自信。

走路要端着,坐着要端着,连睡觉的时候都不敢大意,生怕自己说了梦话,泄露了自己虚弱的表象。为了能早点掌握用兵之道,他刻苦学习,哪怕是囫囵吞枣的背,他也要把皇甫嵩讲的兵法记下来。为了能让自己看起来有帝王之相,哪怕是再累,他也要练习凤仪,让自己看起来有堂堂之相。

装一天容易,装两天也容易,一连装十几天,丝毫不敢放松,这是一个艰巨的考验。皇甫嵩、阎忠、贾诩,张绣、张辽、皇甫郦,哪一个是普通人?在一群人才面前装逼,真他妈的累啊。他快要崩溃了,这才用回城拜祭太后为借口,要逃离那个杀气腾腾的军营一晚。他想见见亲人,他想见见万年公主,见见唐瑛。他想在亲情的港湾里躲一躲,休息片刻。

谁曾想,唐瑛拒绝了他的亲近,反而给他带来这么一个噩耗。

“英子……”刘辩说了太多的话,喝了太多的酒,眼前的夜空也变成了混沌一片。他含糊不清的说道:“别人……骗我,我……都能……接受,因为我……从来……没相信……他们。如果……你也……骗我,我还能……相信……谁?”

他话音未落,身子一歪,软软的倒在地上。手里的酒瓶落地,“当”的一声脆响,碎成几片,残酒延着地面蜿蜒流淌,渐渐涌入地面,只剩下一片湿迹,恍如泪痕。

殿门“吱呀”一声开了,唐瑛站在门口,双目红肿。见刘辩倒在地上,她吃了一惊,连忙走了过来,将刘辩抱起。宫女们要过来帮忙,被她一把推开。她吃力的将刘辩抱起,匆匆的进了大殿,将刘辩放在床上。

刘辩翻了个身,搂住唐瑛的腰,脸贴着她的小腹,喃喃说道:“英子,对不起,你……打我吧,如果……能让你消气。”过了片刻,他又说道:“别打脸,明天……还要练兵。”

唐瑛本来已经举起了手,听到这句话,手怎么也落不下去。她紧紧的抱着刘辩,泪流满面。

……

东观,蔡琰抱着焦尾琴,坐在露台之上,轻轻拨响了琴弦。

琴声清越悠扬,节奏轻快,仿佛一阵风吹过溪水,溪水在欢快的吟唱。

蔡琰弹得很用心,眼神迷离,嘴角轻挑,沉浸在琴声中。

墙角处,蔡邕拱手而立,眼神纠结。

一曲奏罢,蔡琰收回手指,轻声道:“阿爹!”

蔡邕一怔,从墙角走了出来,缓步走到蔡琰的身边,低着头,看着蔡琰,看着那架焦尾琴,轻叹一声:“阿琰,你救不了他。”

“阿爹,我心里难受。”蔡琰的眼圈红了,声音也带了几分鼻音:“他……不像恶人,怎么会成为凶物?”

“这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而是龙的本性就是残暴。”蔡邕看了看四周,声音压得更低:“恶龙已经觉醒,只是他自己还不知dào

。不趁着此时机除去,一旦被他发xiàn

了龙形的秘密,孵化出巨龙,天下兆民陷于水火,生灵涂炭,悔之晚矣。阿琰,你愿意看到这样的他吗?”

蔡琰抽泣着,肩膀一耸一耸,无言以对。

蔡邕将她搂入怀中:“好了,好了,下不为例,忘了这半阙琴谱吧,把它藏在心里最深处,永远不要再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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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章争议不小,不过,老庄不想解释,该说的都在故事里面,希望大伙儿有点耐心,也对老庄有点信心。

实在没耐心的,也没办法,请一路走好,出口伤人大可不必,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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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君择臣,臣亦择君

刘辩依然闭着眼睛,脑海里却一片空灵,五官也变得极为敏锐。

他能闻到唐瑛身上的幽香,他能听到唐瑛稳定有力的心跳,他能听到旁边宫女的梦呓。可是这一切都不能让他留意。

他刚刚做了一个梦,听到了琴声。梦中云遮雾绕,人影模糊不清,琴声却异常清晰,声声入耳。

这曲琴声听起来似曾相识,可是他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他不是一个精通音律的人,和蔡琰学过几天琴,却一直不成曲调。不过他可以肯定,刚才听到的这曲琴不是蔡琰教他的。这完全是两种风格,蔡琰教他的琴听起来虽然空灵,却如大地般沉静,刚才听到的这曲琴,听起来却是那般的灵动。听着这琴声,他原本死寂沮丧的心一下子活泼起来。

“怎么了?”唐瑛睁着朦胧的眼睛,坐了起来。被角从她的肩头滑落,露出一片白晳。

“哦,没什么,做了一个梦。”刘辩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知dào

唐瑛不喜欢蔡琰,既有嫉妒,又有不屑。为了学琴的事,她已经很不高兴了。这时候提起琴声,她肯定又会往蔡琰那儿想。

“梦到了谁?”唐瑛的眼神有些不善。

“没有梦到谁。”刘辩看着唐瑛,她的脸还有些肿。他歉意的伸出手,轻轻的抚着肿处:“英子,对不起啊。”

“哼!”唐瑛眉毛一挑,刚要发怒,不知dào

想起了什么,神情又软了下来。“这笔帐,臣妾记在心里,若是再犯,可不饶你。”

“不会了,不会了。”刘辩连忙保证,随即又道:“你明知荀彧是王佐之才,为什么不告sù

我?”

“告sù

你又如何?”

“我封他做侍中,随侍左右,让他给我出谋划策啊。”

唐瑛摇了摇头,一声叹息:“没用的。如果他自己不愿意,你就是封他做大将军也没用。这些名士,我最清楚不过了。有的好名,你越是请他,他越是不来。拒绝一次,名气就大一分。有的好利,求名就是为了求利,不做官的时候一身正气,做了官,比谁都无耻。”

“荀彧……是这样的人?”

“他不是。”唐瑛轻叹了一声,有些无奈:“他是真有才,所以不为名,不为利。他要的,只是一个值得他辅佐的帝王。”

刘辩听懂了。就像马援对光武帝刘秀一样,君择臣,臣亦择君。以荀彧的大才,不可能看不出乱世将临。在这个时候,他要考lǜ

的是前途,而不是空头道义。如果不能让他觉得你值得辅佐,你就是跪下来求他,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刘辩心情更加黯淡。荀彧这样的大才,就在自己身边,居然也看不上自己,可见自己真不是什么帝王的材料。废物就是废物,再努力也不可能成为雄主。要怪,只怪自己运气不好。如果穿到一个太平盛世,自己还可以混混日子,做个守成之君。生在这乱世,要面对着无数野心家,自己这点本事可真是不够看,不知dào

最后会被谁玩死。

“我真是没用。”刘辩苦笑道:“也许,我真的应该把皇位让给弟弟。”

“不,你是真zhèng

的大丈夫。”唐瑛翻身坐起,双手抱着刘辩的脸,盯着他的眼睛:“陛下,你也许不是最聪明的,也许不是最强壮的,可是你有担当,敢于面对自己的责任,甚至敢于面对自己的错误,你就是真zhèng

的大丈夫。”唐瑛一字一句的说道:“臣妾相信,你拥有真zhèng

的帝王应有的胸怀,将来一定会重兴大汉。”

被子从她的胸口滑了下去,轻薄的**遮不住她的丰满,刘辩一时看得眼直,嘴里发干。

“英子,你的胸怀……也不小。”

唐瑛一愣,低头一看,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

南宫,太后灵堂旁的一座小殿,陈留王刘协穿着小衣,静静的站在门后,目光穿过门缝,看向露台上的蔡邕父女。小殿和东观的露台相隔不远,他将蔡琰的琴声听得一清二楚,对他们父女的对话,也听得字字入耳。

他被吓住了,一时不敢动弹,生怕发出任何声响,被蔡邕父女听见,招来无妄之灾。

很显然,他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如果不是夜深人静,如果不是他对这座曾经是董太皇太后所住的永乐宫有别样的亲近感,特别要求住在这偏僻的小殿里,他也不可能听到这些话。

皇兄是恶龙,而且已经觉醒?

父皇留给自己的那个宝贝是龙卵,能够孵化出传说中的巨龙,而不是那些各地可见的黄龙?

刘协吓住了,但是他本能的相信了蔡邕的话。只有如此,才能解释父皇的遗言。父皇说过,那个宝贝中藏着一个秘密,找出这个秘密就能中兴大汉。他就是为了寻找这个秘密才英年早逝的。

刘协天资聪颖,他遗传了先帝的聪明,在音律上的天赋不仅远超皇兄刘辩,而且超过万年公主。蔡琰只弹了一遍,他就记往了。从蔡邕父女的对话中,他猜想,这可能才是真zhèng

的秘密,蔡琰教给皇兄刘辩的琴曲是一个圈套,是一个阴谋。

有了这个琴曲,我就能明悟自己的命格。

可惜,那颗能够孵化巨龙的龙卵被阿兄抢去了。

……

刘辩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慢慢的伏在唐瑛身上,憋了十几天的郁闷和烦躁,随着刚才的一泄如注,终于得到了释fàng

。此刻的他,浑身轻松,通体舒泰。

“陛下……”唐瑛慵懒中有些局促不安:“太后会不会……”

“只要能灭了袁家,给何家报仇,太后不会在意我们这点失礼的。”刘辩才不像唐瑛那么在乎鬼神呢。他刚要再调侃两句,忽然心中一动,若有所悟。

“怎么了?”见刘辩一动不动,唐瑛大惑不解。

“英子,那《黄帝十二形》……”刘辩慢慢的抬起头,眼神贼亮:“会不会被人动过手脚?”

“为什么这么说?”唐瑛也精神起来,两眼放光:“你发xiàn

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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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阴谋

看着联袂而来的刘辩和唐瑛,万年公主哭笑不得。

很显然,这夫妻俩合好了,床头打架床尾和,这是好事。不管刘辩用了什么手段,不管他们是不是违反了守孝的禁忌,琴瑟合谐总是好事。

不过,你们俩好就好,犯禁就犯禁,这大半夜的来找我算怎么回事?

“姊姊,你帮我看看,这帛书会不会是假的。”刘辩从万年公主纠结的眼神看出了她的郁闷,连忙将《黄帝十二形》的帛书递了过去。对这些事,他不在行,唐瑛同样帮不上忙。

见刘辩神色凝重,不像是开玩笑。万年公主哪怕是再不乐意,也不能将刘辩二人推出门。她一边接过帛书,一边小心翼翼的掩好纱衣。“这帛书不是看过很多遍了吗,能有什么问题?”

刘辩垂下了眼皮。万年公主起得匆忙,衣衫不整,身上的纱衣又很薄,隐约能看到皮肉。很显然,她比唐瑛更成熟,更有风韵。可她是刘辩名义上的同胞姊姊,非礼勿视,这一点刘辩还是知dào

的。他是有点急色,却不至于对自己的姊姊有什么邪念。

“姊姊,你说,明悟了命格,会有什么征兆?”

万年公主愣了一下。“臣妾怎么知dào

,臣妾又没能明悟自己的命格。”

刘辩挠了挠头。万年公主说得没错,明悟自己的命格只是少数人的奇遇,说是万里挑一都夸张了。放眼天下,能明悟自己命格的人可能都不会超过个位数。万年公主知dào

命格是怎么回事,都是拜蔡邕所赐。她哪里知dào

明悟了自己的命格会有什么变化。

“那……视力、听力突然有了大幅度提升,能见人不能见,听人不能听,算不算明悟了命格?”

万年公主沉吟片刻:“可能……算吧。”

“这么说,我可能已经明悟了自己的命格。”刘辩接着说道:“可是,为什么没有明悟自己命格的人,如张绣、王越练习十二形,都能有所进益,我练习龙形这么久,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万年公主沉默了。她听刘辩说过,他现在看东西与以前不事,不管是张绣还是吕布,他们的动作再快,刘辩都能看得清楚。有这种目力的人,目前只有王越,而王越是京师第一剑客,在目力上下过苦功,绝非普通人可比。

刘辩过了过人的目力和听力,很可能就是明悟了自己的命格带来的能力。既然如此,他练习龙形应该更快才对,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就算他的命格不是龙,也不应该如此。

刘辩怀疑《黄帝十二形》帛书被人动过手脚,是一种非常合理的推测。

万年公主仔细检查了帛书,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帛书应该是汉代的东西,虽然用的是古文字,但是从丝帛的质地来看,这幅帛书不可能是汉以前的古物,最早不会过超过汉武帝时期。

刘辩吓出一身冷汗。汉代的帛书,却用古文字抄录,一听这里面就有猫腻啊。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第一次练习凤仪的时候,卢植就强烈反对,说这是小道小术,不是天子应该练习的。现在看来,卢植可能还有另外的意思,只是他没有明说。

如果他是龙的命格,却去练凤仪,会不会有问题?莫非卢植反对的真zhèng

原因是这个?

刘辩觉得后背凉嗖嗖的。万年公主和唐瑛意识到了这背后的阴谋,也不由得变了脸色。

刘辩忽然说道:“那张角的九节杖和《太平经》内篇……”

万年公主不解:“九节杖和《太平经》怎么了?”

“先帝死于房中术,而他的房中术就来源于《太平经》内篇,会不会……”

万年公主沉思良久,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会,九节杖不知从何而来,但是先帝没用过,他的早逝与九节杖无关。至于《太平经》,原本就是宫里的收藏。”

“《太平经》是宫里的收藏?”

“当然,《太平经》从孝顺帝时就由宫崇献入宫中,一直收藏在宫里。只是历代先帝一直没有注意而已。”万年公主看了刘辩一眼,欲言又止。

迎着万年公主诡异的眼神,刘辩突然明白了。张角手里的《太平经》原本就是宫里传出去的。这里面是有阴谋,不过先帝不是受害者,而是阴谋的设计者。

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为什么张角在民间传道十几年,不少人报gào

说张角有异谋,先帝却一直不相信。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后来张角起事,卢植率兵困张角于广宗,先帝却听信了左丰的谗言,将卢植槛车征送回京。同样,只有如此,才能解释皇甫嵩有大量的证据证明张让、赵忠与张角有来往,先帝没有惩罚张让、赵忠,皇甫嵩却丢了官。

他的目标应该就是世家豪强,这就是为什么黄巾起义的范围正好是山东全境的原因所在。

刘辩瞪圆了眼睛,看着万年公主,万年公主的嘴角抽了抽,点了点头。刘辩知dào

了。黄巾起义时,万年公主已经懂事,她聪明内秀,又在宫里生活,和先帝接触比较多,可能看出了其中的问题。只是这个阴谋太过震撼,她不能明说,只能用这种隐晦的办法告sù

他。

这……也太暗黑了吧?

……

知dào

了《黄帝十二形》帛书可能有问题,知dào

了凤仪可能不适合自己修liàn

,刘辩一下子没了方向。即使明悟了自己的命格,只是打开了一扇门,如果没有合适的修行方法,他还是没法继xù

前行。

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找不到可行的办法,刘辩无可奈何,只得捡起了自己前世的经验。

看了那么多的武侠小说,对那些神乎其神的功法不清楚,刘辩总还知dào

打坐的入门方法吧。原本他指望《黄帝十二形》能给他一条捷径,现在捷径指望不上,他只好老老实实的学习静坐。

看着刘辩盘腿坐在床上,像道士一样闭上了眼睛,唐瑛有些无语,有些气闷。刚才刘辩和万年公主说话含含糊糊,眼神有异,明显他们之间说了些什么,却没有告sù

她,她就有种被冷落的感觉。现在刘辩大半夜的不睡觉,要静坐修道,更让她觉得孤伶伶的。

唐瑛和衣卧在一旁,闭上了眼睛。

恍惚间,刘辩看到一头白虎款款而来,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乖巧的卧在他的身旁,温顺如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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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如渊

清晨,在洛阳城晨钟声中,刘辩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神色平静。

殿中静悄悄的,殿外有宫女们放得极轻的脚步声,间杂着郎官们的轻声说笑,他们正在忙着洒扫庭院。他们的声音很轻,可是刘辩却能听得清楚。他知dào

这些郎官们没什么恶意,宫女们也不是天性放荡,只是两性之间互相吸引的本能,让他们禁不住想说说话儿。

当然,按照宫里的规矩,这是不允许的。宫里的每一个女人都是天子的,任何人想染指,都是大逆不道。可是在刘辩看来,他还没有变态到这种地步,对这样的事,他没有那么敏感。

他低下头,见唐瑛裹着锦被,蜷缩在他身旁,眉头微微的蹙着,仿佛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刘辩想起了恍惚之中那只白虎,不由得有些诧异:难道唐瑛是白虎命?以她这个性子,倒是有几分相似,活脱脱一只母老虎嘛。

刘辩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唐瑛动了动,呢喃了几句。刘辩笑笑,小心翼翼的从她身上翻了过去,没忘了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听到声音,有一个随侍的宫女醒来,见刘辩已经起身,吓了一跳,顾不得没穿衣服,翻身就要下床行礼。

刘辩摇了摇手,又指了指还在沉睡的唐瑛,示意宫女不要吵醒了她,自己推开门,走了出去。

正在院中忙碌的郎官们听到门响,连忙闭上了嘴巴,一个个低着头,悄悄的避在一旁。

史阿扶剑走了过来,行礼完毕,打量了刘辩一眼,笑道:“贺喜陛下!”

“何喜之有?”

“陛下神气已变,应该是修道有成。”

“有什么变化?”

“原本的陛下如山,堂堂不可仰视,现在的陛下……”史阿顿了顿,斟酌了一下:“……如渊,安静而多了几分生气。”

刘辩想了想,没太想明白。不过史阿既然向他祝hè,想来总是好事。他正准bèi

让史阿准bèi

车驾,赶赴平乐观,突然心中一动:“你师徒最近练习剑法,可有突pò

?”

“臣有所进展。”史阿浅笑道:“师傅遇到关口了。”

刘辩嘴角一挑。王越遇到关口,其实并不是坏事,正说明他的剑法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能不能破境,这里面有运气的成份。而史阿有进展,其实还在同样的境中,并没有产生数量级的变化。

“你练习鸢形导引,进展比你师傅如何?”

史阿摇了摇头,有些失落:“臣怎么能和师傅相提并论。他一日千里,我是龟行泥涂。”

“你有没想过,这有可能是因为鸢形适合你师傅,却不适合你?”

史阿愣了一下,突然眼睛亮了起来。他拱了拱手,张了张嘴,却没敢说出来。如果刘辩说的是对的,他的进展不如王越的原因是因为没有练习适合的导引术,他就是再苦练,也无法超过王越。可是如果刘辩让他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导引术,他就完全有可能获得更大的突pò



而听刘辩的意思,刘辩很愿意这么做。

史阿又惊又喜,这可是天大的恩赐啊。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陛下?”

刘辩笑笑,挥挥手:“我待会儿让人把十二形的初阶图谱抄给你,你和你师傅研究一下,看看你可能更适合哪一形。”

“唯!”史阿兴奋得声音都颤抖了。他不假思索的深施一礼,一揖到底:“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着兴奋莫名的史阿,刘辩有了一些新的想法。《黄帝十二形》可能被人动过手脚,但想来不会变得面目全非,既然如此,他可以用试错法试出其中的问题。除了龙形之外,每一形都有数量不等的阶,是否明悟自己的命格,对最开始的修liàn

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最多只是效果不明显罢了。把每一形的初阶拿出来,安排多人练习,总有机会碰到适合的,如果一个也没有,那这一形肯定有问题。

刘辩很兴奋,他决定把这件事和皇甫嵩商量一下,争取做得更合理一些。他很清楚,即使是初阶的图谱口诀,对绝大多数武者来说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秘笈。他可以把这个当成赏赐,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精锐力量。

……

皇甫嵩目瞪口呆:“《黄帝十二形》?”

刘辩很诧异:“太傅,有什么奇怪的?”

皇甫嵩如梦初醒,连忙请罪。“陛下恕罪,臣实在是太意wài

了。《黄帝十二形》是传说中的神物,臣一直觉得只是古人虚言,没想到真的存于世上。”

刘辩很好奇:“太傅明悟了自己的命格之后,有哪些变化,有没有练习过什么导引术?”

皇甫嵩笑着摇摇头:“陛下,导引吐纳,丹鼎仙道,都是神仙家的秘术,岂是普通人都有机会接触的。臣明悟自己命格之后,也曾想找适合自己修liàn

的导引术,奈何一直没有缘份。至于变化么,也就是头脑清醒一点,精神好一点,其他的也没什么。”他顿了顿,又道:“要说最大的变化,可能还是悟性有了很大的提升,用兵时,常有不拘常理的奇思妙想。”

听说皇甫嵩的解释,刘辩这才知dào

皇甫嵩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他是明悟了自己的命格,但是没有合适的方法修liàn

,所以在境界上并没有太大的进展,包括悟性在内的提升,都是命格本身带来的变化,是原始股。

皇甫家是边将世家,他们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修liàn

方法,可见《黄帝十二形》有多么珍贵。到底是宫里收藏的东西,随便拿出一件来,都足以惊世骇俗啊。

刘辩第一次感觉到了做皇帝的优越性。

“既然如此,那朕想组建一支精锐,以《黄帝十二形》为训liàn

方法,太傅觉得可行否?”

“陛下,何止可行啊,这简直是天恩浩荡啊。”皇甫嵩高兴得有些失态了。“陛下,臣以为,有此图谱,再赏以官爵,陛下可以组建一支忠心耿耿的精锐,人数不用太多,千余人足矣,只要运用得当,可当万人之用。”

刘辩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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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杨修

姜是老的辣。皇甫嵩做事,可比刘辩来得沉稳多了。他没有轻率的选人,而是召集吕布、张绣等人一起商议,要从洛阳周边的所有大军中抽调人手。

有《黄帝十二形》修liàn

图谱这样的神物为号召,对于任何一个想建功立业的将士来说,能否入选这支新军,相当于能否有机会被推举为孝廉,是一条通往仕途的捷径,谁会不当回事?

消息一宣bù

,吕布、张绣就吵了起来,都想为各自的乡党多争取一些名额。吕布本来对张绣就有些不爽,上次与张绣战成平手,被他视为平生大辱。后来同归天子麾下,天子有诏,不准他们生死相搏,只能用拳脚分高低。他本想给天子一个面子,打张绣一顿就算了,没曾想张绣进展神速,他要想嬴张绣,根本没他想象的那么容易,反而给了张绣一次又一次的练习机会。

后来他才知dào

,张绣有天子给的导引图谱,只是当时还不知dào

这些导引图谱就来自《黄帝十二形》,张绣不肯告sù

他这样的秘密,只是看他输急了,隐晦的告sù

他有秘笈。

凉州人捷足先登,张绣得了天子给的好处,让他无法雪耻,他已经恨在心里。现在天子要选拔勇士,组建新军,他怎么能让凉州人再占便宜。

两个人说得火大,险些当场开打。

皇甫嵩早有准bèi

,喝令他们退下,然后宣bù

了几个要求。

第一,优先选择年轻人,最好是二十五岁以下。能在这个年龄练成一定的武艺,要么是天资好,要么是刻苦,这都是成为高手的必要条件。

第二,优先选择没有世家背景的寒门子弟。世家子弟不愁前途,往往不肯吃苦,作战时又惜命,这样的人不适合做天子之剑,不适合做关键时刻的胜负手。

第三,优先选择忠厚之人。那些为非作歹的人不适合侍卫天子,更不适合统兵。要知dào

,这支天子亲军不仅是天子手中最精锐的武力,同时还是培养将领的摇篮,相当于培养文官的太学。如果心性卑劣,岂不是贻祸后人?

皇甫嵩把这几个条件一说,刘辩明白了。皇甫嵩深谋远虑,可比他想的远多了。他也明白了皇甫嵩为什么把人数限定在千人左右,以这样的条件,千人之数可不易得。这样一来,那些选不上的不能怪人,只能怪自己不争气,为了能候补,他们也能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

接下来,整顿军纪就有了一个好的开端。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件不能宣之于口的心思。皇甫嵩自己是世家,他提议优先选寒门子弟,就避免了自己被人猜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世家集中在山东,将来刘辩收复山东,山东世家的子弟也将被这个原则拒之门外,不至于严重影响到山西人的利益。

刘辩对此心思肚明,却不点破。他静静的听着,不苟言笑。阎忠看在眼里,既有些诧异,又非常满yì

。他和贾诩交换了一个眼神,会心一笑。很显然,贾诩也看出了刘辩的变化,与之前那个总绷着架子的刘辩相比,今天的刘辩放下了那个虚有其表的空架子,却更有气度,更像一个帝王了。

在经过激烈的争论之后,选拔首先在张绣、张辽统领的一千并凉精锐中展开。

……

杨修站在门口,看着正吵得面红耳赤,几乎要拔拳相向的张绣和吕布,皱了皱眉。

闹哄闹的,像是集市,这里真是天子所在的行营吗?

刘辩很清晰的感受到了杨修的不屑,他瞟了杨修一眼,却没有说话。

紧接着,皇甫嵩看了杨修一眼,然后吕布和张绣也把目光转了过去,打量着杨修。吕布大步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杨修,没好气的说道:“谁家的孩子,跑到陛下面前来撒野?”

“弘农杨修,奉命前来觐见。”杨修脚步一错,避开了吕布,快步向刘辩走了过来。

“弘农杨……修?”吕布顿时蔫了。弘农杨家,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杨家真是出人才。”皇甫嵩不动声色的说道:“年轻纪纪就能明心见性,家学渊源,果然不同凡响。”

刘辩一怔,下意识的看了皇甫嵩一眼。皇甫嵩这句话说得很明白,杨修虽然年轻,却已经明悟了自己的命格。这是天赋。杨修父母皆在,还没有守孝这回事,他能明悟自己的命格是自然而然的。

难怪这人会成为曹丕、曹植兄弟争相招揽的人才,以至于曹操担心曹丕兄弟用不了,只能提前干掉,以免后患。

自己能驾驭这样的人才吗?刘辩眼神微缩,打量着行礼的杨修。

杨修后脖一紧,流畅的动作滞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自然,依照礼节,向刘辩行君臣大礼,随即又向皇甫嵩致意。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阎忠、贾诩等人,都被他无视了,吕布、张绣之类的,更不在他眼中。

贾怀无动于忠,阎忠有些不服,咳嗽了一声:“弘家杨家,四世三公,人才辈出。观后生一表人才,清秀脱俗,想必也有过人的见识吧。”

杨修漫不经心的瞟了阎忠一眼,很随意的拱了拱手:“不知足下是……”

“汉阳阎忠。”

“哦,久仰久仰。”杨修嘴里说着久仰,脸上却一点诚意也没有。“过人的见识,小子没有。小子只有一点愚见,想请阎君指教。”

阎忠笑笑:“指教不敢,共同切磋罢了。”

刘辩不动声色,看着这一老一少斗心机。这里原本是凉州人的天下,阎忠、贾诩都是凉州人中少见的智士,即使是皇甫嵩,也不能轻视他们。杨修突然闯了进来,立kè

引起了阎忠的警惕。

“袁氏起兵山东,人数虽多,却不是什么难题。有皇甫将军在此,有并凉锐卒供陛下驱策,破敌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杨修不紧不慢的扫视了众人一眼:“可是,山东土崩,大汉瓦解,诸君觉得,区区三四万并州精锐,能够在短时间内扫平天下吗?”

皇甫嵩眼神一闪,沉默不语。

“皇甫将军当年平定黄巾之乱,耗时半年有余,而黄巾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杨修说得云淡风轻:“如今起兵的可都是山东豪杰,皇甫将军,你需yào

多长时间?朝廷的赋税,又能支持你多长时间?如果鲜卑入侵,西羌乱起,将军又将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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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献计

皇甫嵩有些尴尬,阎忠、贾诩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以他们的智商,当然不会想不到杨修讲的这些问题。他们不说,是因为他们在等这样的机会。谁曾想,杨修突然来了,而且一露面,先把这个局给挑破了。

阎忠有些后悔了。不应该如此刺激杨修,如果杨修在天子面前挑拨两句,说他们居心不轨,这玩笑可就开大了。贾诩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示意阎忠不要急,看看再说。

皇甫嵩毕竟是带兵的人,又早就明悟命格,即使面对咄咄逼人的杨修,他一样不动如山。他皱了皱眉:“正如杨君所言,我等正在为此事犯愁,苦无破解之计奉与陛下。杨君来了,必有良策,我等洗耳恭听。”

杨修有些意wài

的看了皇甫嵩一眼。皇甫嵩成名已久,黄巾一战,更是名扬天下,以他这样的身份向他一个年轻后辈请教,这可是给足了面子。而且皇甫嵩以守为攻,让他无法再追击。我们不是有话不说,事君不忠,我们是真不知dào

,正为这事儿犯愁呢。接下来,就看你的妙计了。

妙计?如果真有十足十美的妙计,皇甫嵩能把这个机会留给我?就算皇甫嵩可以,那两个策士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杨修嘴里有些发苦,哭笑不得。

“陛下,天下财富,大半出自山东。如今山东大乱,数年内难以恢复。要想支撑大军征战,必须分其力,多树其党,使其自乱,为朝廷嬴得喘息之机。”

刘辩点了点头,摆了摆手:“赐座,杨卿慢慢说来,大家一起商议。”

杨修很感激,天子赐座,让他一个年轻后生与这么多成名人物共座,这是给他面子,给弘农杨家面子。而他言语之间显露出的淡定神态,更让人看不出他是否了解其中的要害。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有多聪明,有多强悍,其实都不是最重yào

的,最重yào

的是让臣下揣摩不透。

孝桓帝不聪明么?小小年纪,隐忍数年,一举铲除了大将军梁冀,然后又任用名将段颎,平定了东羌。可是他内斗的经验不足,处理党人事件时争于求成,以致朝政不稳。

孝灵帝不聪明么?可是他的城府不够,所有的举动都被臣子看破了,所以他英年早逝,一事无成,还得了一个恶谥。

而刘辩小小年纪却有如此沉稳的心性,这是一个非常可喜的事。看来,父亲让自己入侍天子,是看到了一线希望,而不仅仅是为了与凉州人抗衡。自己年纪与天子相当,想必比阎忠、贾诩更能和天子相处。一旦成为天子近臣,还能让凉州人兴风作浪吗?

片刻之间,杨修想到了很多。他谢了座,整理了一下思路,收起了狂傲之色。在凉州人面前狂,没问题,让天子觉得他狂,那就不妥了。

“天下财赋,冀豫为先,荆益其后,如今冀豫皆入袁氏之手,陛下当掌握荆益,以备不测。益州四塞,天府之国,自不待言。荆州控有江汉,南通交州,户口百万,粮赋充足,亦是大州。且江南与豫章、丹扬接壤,多有蛮勇,若落入贼人之手,为祸不小……”

刘辩静静的听杨修解说形势,一声不吭。其实他虽然了解的情况不如杨修说得这么细致,但是两世为人的经验,他也知dào

荆州、益州的重yào

。问题是,历史上,刘焉在益州,刘表在荆州,心里可都没有朝廷。刘焉是干脆不认朝廷了,刘表稍微好一点,没有撕破脸,但是也没真为朝廷卖力。刘焉去年已经去了益州,木已成舟,他无法可想。刘表却还没有去荆州,他既然知dào

刘表以后会干什么,又怎么能把刘表送到荆州去。

他不仅不打算让刘表去荆州,还把刘表的官给夺了。在卢植任北军中候之前,刘表是北军中候。可是他明显心向袁家。在他与袁家斗争时,刘表作为宗室,一句话都没帮他说。

他听杨修说,就是想看看他有没有比刘表更合适的人选。

让他没想到的事,杨修最后推荐的还是刘表。

杨修的理由有两个:一是刘表是宗室,相比于其他大臣,刘表和朝廷的关系更近。二是刘表名列八俊之一,是天下名士,派他去荆州,有足够的号召力,能够得到荆襄豪强的支持。

刘辩承认杨修说得对,刘表能在荆州站稳脚跟,和他的名士身份有莫大的关系。但是,刘表并没有因此心向朝廷。然而,他不能这么说,他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怀疑刘表的忠心。

“杨卿所言,的确有几分道理。”刘辩笑道:“太傅,你们商议一下,如果有其他人选,一并推举给朕,择优选用。”

皇甫嵩等人会意。刘辩这句话,其实就是否定了杨修的建议,不打算用刘表。

杨修也是聪明人,他没有力争,等散会之后,他跟着刘辩来到了后室。

“说吧,你还有什么理由?”刘辩心知肚明,也不遮掩,示意杨修直言当面。在这里,他们可以敞开天窗说亮话——这主要是指杨修,作为天子,他没必要向杨修敞开心扉。

杨修果然没有藏着掖着:“陛下担心的是刘表效仿刘焉,割荆州自立吧?”

刘辩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静静的看着杨修。这货聪明是真聪明,却是个大嘴巴,自己不能轻易表态。到时候别再来一出鸡肋的戏码,自己可就丢人了。

见刘辩不接他的话茬,杨修有些无趣,只好自说自话,接着说道:“那陛下以为,是将荆州给刘表好呢,还是给袁术好?”

刘辩一怔,眼神有些异样。看着含笑不语的杨修,他知dào

自己想错了。没错,刘表不是什么好人,荆州给了他,等于肉包子打狗,很难再要回来了。可是如果不派刘表去,荆州就是朝廷的吗?同样不可能,最大的可能是落入袁术之手。

如果让袁术占据了荆州,从南面威胁洛阳,甚至可能西入武关,攻占关中,袁绍占据了冀州,再攻入并州,二袁形成夹击之势,他还有还手的机会吗?

让刘表去荆州,就算不能给朝廷带来好处,至少可以破坏袁术的计划吧。

刘辩看了杨修一眼,嘴角一挑:“不知dào

袁公路听到这句话,会不会骂你不孝啊。”

“他背叛朝廷,便是逆臣。”杨修一本正经的说道:“臣与他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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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初战(第三更,求三江!)

虽说刘辩现在对谁都不敢完全相信,虽然知dào

杨修是个恃才傲物的大嘴巴,可是面对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郎,他还是觉得比贾诩等人亲近一些。

西凉人,总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有了弘农杨家的支持,可见人心思汉。”刘辩半真半假的说道:“朕心安矣。”

“陛下岂能心安。”杨修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半壁江山易手,大汉土崩在即,四百年的基业,既然毁于一旦。陛下怎么能心安?”

刘辩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道这娃果然是个大嘴巴,说话一点不留情啊。不过,他早有心理准bèi

,倒也不至于失态。他笑了笑:“高祖皇帝以亭长起兵,提三尺剑定天下,光武帝以农夫中兴汉室,朕怕什么土瓦解?天道轮回,积弊难返,不过是下决心彻底清扫一下而已。”

杨修愣住了,诧异的打量着刘辩。这是那个传说中懦弱无能的天子吗?这气魄,这自信,岂是一个懦弱无能的少年能有的。

“陛下……”杨修欲言又止,斟酌了片刻,才说道:“……好气魄。”

“不是朕好气魄。”刘辩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谁不想做一个太平天子,奈何朕运气不佳,只好以高皇帝和光武帝自勉了。”

杨修到底是少年心性,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

“如何?”杨彪盯着杨修的眼睛,有些紧张。

“有高祖之豪,有文帝之忍。”杨修一字一句的说道:“虽然学问粗疏些,却是个乱世之主。”

杨彪松了一口气,看向夫人袁氏:“夫人,我没说错吧。”

袁氏笑而不语,眼神讥诮。

……

河内,小平津。

西凉精骑卷起一阵烟尘,咆哮而来,杀入河内军的战阵之中。

河内太守王匡眦睚俱裂,厉声怒吼,指挥着大军变阵。可惜他手下的士卒一路走来,人困马乏,一心正想着休息,在这个时候被西凉精骑突袭,已经心慌意乱,哪里还有结阵反击的勇气。

“立即报与盟主,向盟主求援!”王匡一边大叫着,一边拔出战刀,一刀斩杀两名后退的士卒,厉声吼道:“后退者死!泰山兵上前,射死这些西凉虏!”

号角声响起,五百泰山强弓手开始齐射,一篷篷箭雨跃出战阵,扑向正面冲来的董卓中军,数名骑士落马,冲锋阵型受阻。

“杀!全部杀光!”董卓凶神恶煞的大叫着,脸上的横肉直抖。他身边的李儒看在眼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却不知dào

怎么劝解董卓。

董卓心情不好。

他做了太尉,可是现在这个太尉却虚有其表,不仅未能掌握全面指挥权,反而成了天子手中的一枚棋子。名义上,他是三公之首的太尉,实jì

上,他和卢植、朱儁一样,只不过是三路大军中的一路而已,与他的太尉身份严重不符。

更让他生气的是,皇甫嵩率领三万大军赶到洛阳,被天子授予太傅之位。太傅是上三公,虽说没什么实权,可是毕竟在董卓之上。对于一直不服皇甫嵩的董卓来说,这等于是打了他一个耳光。

董卓不服,所以才主动出击,要用战功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这个太尉名至实归。

董卓虽然恼火,可是并没有失去理智。一看河内军中有强弓手,冲击受阻,他立kè

变阵。

“传令,张济、郭汜左右突击,中军稳步前进。”

战鼓声响起,张济、郭汜各率五百精骑,从左右突出,杀入河内军阵内。河内军两翼陷落,顿时慌了阵脚,西凉精骑反复冲杀,如入无人之境。

河内军成了董卓的出气筒,虽然有一万多人,可是面对突然冲杀出来的西凉兵,他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被杀得落花流水,节节败退。王匡回天无力,眼看着西凉人越来越近,只得长叹一声,在亲卫的保护下,脱离战阵。

将旗一动,河内军全面崩溃。

……

袁绍眼角抽动,看着盔歪甲斜的王匡,含怒未发。

王匡是泰山豪侠,是他在何进大将军府时的好朋友,让王匡任河内太守,率军在前,本来是想给王匡一个立功的机会。没想到王匡虚有其表,被董卓一击即溃。功没立成,反而丢了一个大脸。

河北人一定在看他的笑话。

袁绍没有发怒,片刻之后,他淡淡的说了一句:“胜负乃兵家常事,公节(王匡)不要太放在心上。回去整顿大军,准bèi

再战。”

“喏。”王匡松了一口气,行礼归列。

“诸君,董卓久经沙场,西凉兵又骁勇善战,你们看,我们是不是应该避其锋锐……”

不等袁绍说完,田丰就站了起来:“盟主,正因为董卓骁勇,才要盟主亲自坐镇。河内毗邻京畿,渡河可以直扑洛阳,向西可以控zhì

并州,盟主在此,董卓岂敢轻动?牵制住董卓的西凉兵,荥阳、南阳的大军就可以长驱直入。”

不等田丰说完,逢纪站了起来:“孤军深入,怕不是持重之策吧。西凉兵以精骑为长,神出鬼没,一旦他们切入我们背后,断我粮道,大军可就危险了。”

袁绍一听,眉头一挑:“依元图(逢纪)之见,该当如何?”

“兵重合而忌分,臣以为盟主当与酸枣的大军并力,集中兵力,以堂堂之阵,突pò

荥阳、虎牢防线,直扑洛阳。”逢纪看了一眼田丰,笑道:“元皓的奇兵之计甚妙,却不是盟主所该当的,盟主命一偏师即可。”

田丰本来还想争辩,审配扯了扯他袖子,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田丰无奈,识相的闭上了嘴巴,独自坐在旁边生闷气。

审配看在眼里,不由得叹息一声。他阻止田丰,不是因为逢纪的计策比田丰高明,而是逢纪的计策更符合袁绍的想法。袁绍以盟主自任,当然应该去正面战场统领大军,而不是做偏师,承担牵制任务。田丰的计策是好,却用错了对象,袁绍怎么可能接受。

除此之外,审配从袁绍对王匡的发落上看得出来,袁绍对河北人并不是完全的放心,他更相信他带来的汝颍人和之前的故交。田丰如果坚持己见,只会让袁绍生疑,更加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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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出师(求推荐,求三江!)

荀彧刚到浚仪,就收到了袁绍移兵酸枣的消息,惊愕不已,半晌没有说话。

荀攸倒是很坦然,似乎早有预料。“山东兵虽众,毕竟不如西凉兵精锐,分兵出击,难免为其各个击破,大军集结在一起,互相掩护,更有保障。”

“可是这样一来,想要速胜的可能性就不大了。”荀彧担心的说道:“朝廷更换八关都尉,就是抱定坚守之策。要想打破僵局,就应该利用兵力的优势,分兵出周,使朝廷首尾不能兼顾。现在袁绍移师酸枣,放qì

了对洛阳的威胁,朝廷可以专心加固荥阳的防线,恐怕更难突pò

啊。”

荀攸眉头一挑:“天子命董卓守小平津,莫非就是要用最精锐的西凉兵主攻,先解肘腋之危,挫联军锐气?”

荀彧苦笑一声:“很有可能。王匡有大军一万,败于董卓之手也就罢了。袁绍有大军八万,却不敢与董卓决一死,反而移师酸枣,对士气的打击可不小啊。要想挽回士气,须得胜一场才行。”

荀攸看看荀彧,道:“那我们先去酸枣?”

“只得如此了。”

……

荀彧叔侄赶到酸枣,先和四兄荀谌见了面。听荀谌讲了河内之战的经过,荀彧更加不安。

“大战在即,正当同心合力,怎么先起了地域之分?”

荀谌看了荀彧一眼,笑了:“文若,有利益之争,这是很自然的事,盟主岂能不知?田丰的计策是好,却也不适合盟主,移师酸枣,才与盟主的身份相衬。若用田丰之计,盟主在小平津与董卓对峙,僵持不下,酸枣的大军却突pò

了朱儁的防线,到时候第一功是谁的?”

“那现在合兵酸枣,盟主就能突pò

荥阳?”荀彧有些急了:“董卓移师荥阳,盟主不是一样要与他对阵?”

“这可不同,在这里,我们有绝对的兵力优势,却无大河之险。”荀谌笑笑:“你又不是不知dào

,袁绍是火命,对大江大河,天生有一种畏惧感。小平津之败,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荀彧没再吭声,荀攸却吃惊不已:“袁绍是火命?”

“袁绍是鸾凤命格,不是火命,能是什么命?”

“那大汉火德……”荀攸恍然大悟,一路上的疑惑在刹那间豁然开朗。

荀谌看看荀彧:“文若,你……”

荀彧摆了摆手:“这个我待会儿再解释。现在盟主有什么计划,他打算怎么挽回士气?”

荀谌笑笑:“盟主到了河北,有四庭柱,你知dào

么?”

“听说了,颜良、文丑,张郃、高览,四员大将嘛。”

“没错,颜良、文丑留镇河北,张郃、高览随军。”荀谌意味深长的看着荀彧,笑而不语:“张郃掌管盟主的亲卫营,有大戟士五百。”

荀彧一听就明白了。颜良是琅琊人,袁绍让他和文丑一起镇守河北,却把河北人张郃带在身边,看起来是重用他,实jì

上是置换兵权啊。看来袁绍对地域之争早有准bèi

,他一开始就有意融合各方势力,而这次大战就是一个契机,他移师酸枣,也不仅仅是为了战场上的胜负。

“这么说,盟主很快就要攻击荥阳?”

“自然。”荀谌咂了咂嘴:“可惜,我没机会统兵上阵。”

荀彧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荀攸见了,插嘴道:“立功未必就要上阵搏杀。阿叔,我有一计,你若能呈与盟主,应该能被盟主采纳。”

荀谌眼睛一亮,连忙说道:“说来听听。”

……

刘辩收到了董卓的捷报,松了一口气。不过,这口气没松多久,很快又提了起来。

袁绍移师酸枣,前锋迫近荥阳,河南尹朱儁兵力不足,请求支援。与此同时,卢植送来消息,袁术的大将,长沙太守孙坚逼近阳城,即将发起攻击。卢植兵力不足,请求支援。

刘辩不敢怠慢,立kè

召集皇甫嵩等人商议。皇甫嵩建议,既然袁绍已经移师酸枣,小平津、孟津一带就安全了,可以将董卓所部调住广成,配合卢植作战,吕布、高顺统领三千并州军在孟津戒备就可以了。天子可统领大军御驾亲征,与袁绍对阵,在正面战场上击败袁绍,挫其锐气。

众人表示赞成,只有吕布提出了一点异议。洛阳无战事,我留在孟津干什么?让高顺留在孟津就够了,我愿意率一支精骑,随陛下征战。

刘辩同意了吕布的请求,随即下诏嘉奖董卓及立功将士,同时命令董卓移师广成、伊阙,与卢植并力。希望他再接再厉,利用西凉精骑强dà

的战斗力,再破孙坚、袁术,解朝廷右翼之危。

三天后,刘辩与皇甫嵩一起,率领三万大军赶赴荥阳。留下五千士卒,由阎忠统领,驻扎在城西的平乐观,负责洛阳城的安全。转杨彪为司徒,唐瑛的叔父唐珍为司空,王允为尚书令,共同主持朝政。

出兵之日,刘辩在平乐观誓师。

意识到《黄帝十二形》有可能被人动过手脚之后,刘辩没有再练习龙形,也没有再练习凤仪。他依照前世的记忆,开始打坐冥想。虽然没发掘出什么特异功能,但他原本慌乱的思绪慢慢的沉静下来,不像之前那样焦虑,话也少了,变得沉稳起来。在别人的眼中,他不再是那个轻佻无威仪的史侯,渐渐有了几分帝王气度。

因为皇甫嵩的选拔标准定得比较高,刘辩的新军只选到了三百多人。不过这三百多人都是少年英雄,不仅个个都有一身好武艺,而且一表人材,文质彬彬。他们穿着崭新的甲胄,佩带着宫中武库贮藏的武器,骑着精挑细选的战马,火红的大氅半披在肩上,一个个英姿勃发,气度不凡,衬托得刘辩也有点高大上的味道了。

在这三百多骑士的护卫下,刘辩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由太傅皇甫嵩陪同,绕场一周。众将士见了他们的英姿,不禁热血沸腾,振臂高呼:“大汉威武!陛下威武!”

在海啸般的吹呼声中,吕布看着刘辩身边威风凛凛的张绣,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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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 白波军

河东境内有白波谷,白波谷内有一支黄巾军残部,号称白波军。首领郭泰,将领杨奉、韩暹、胡才等十余人,众数万。

这一天,郭泰迎来了一个神mì

的客人。

客人很年轻,三十上下,面皮白晳,言语雅致,看起来像一个儒生。不过他双目炯炯有神,眼神灵动,还有几分游侠儿的坚毅。郭泰看着这个年轻人,莫名其妙,他对这个年轻人一点印象也没有。年轻人笑笑,搞下头上的发簪,拧了一圈,从里面取出一张卷好的黄纸,递到郭泰面前。郭泰看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两眼瞪得溜圆。他刚准bèi

说话,年轻人摆摆手,示意他噤声。

“这道符,没有问题吧?”

“绝对没有问题。”郭泰恭恭敬敬的将黄巾又递了回去,眼神变得拘谨起来:“先生远道而来,有何指教?”

年轻人将符收入发簪,重新插好。他看了一眼大帐,信步走到案前,指了指案上的地图:“借地图一用。”

“先生自便。”郭泰连忙请他入座,自己恭敬的站在一旁。年轻人也不客气,在郭泰的帅座上坐下,指着地图说道:“大贤良师战殁之后,黄巾军虽然斗志不屈,却步履维艰,只是因为没有一个能够一呼百应的领袖。如今,这个领袖已经出现了。”

郭泰迟疑了片刻,眉头慢慢的挑了起来:“袁绍?”

年轻人点点头:“没错,我正是袁盟主派来的。”

郭泰盯着年轻人,眼中煞气渐浓,两只手也慢慢的握了起来。“山东的那些刺史、郡守都是我黄巾军的仇人,哪一个手上没有我黄巾军的血?我怎么可能听袁绍的将令。”

“黄巾军的仇人不在酸枣,在洛阳。”年轻人伸手虚点了几下:“个中机密,你不清楚没关系,可是这道大贤良师亲手画的符错不了,你说是不是?”

郭泰眉头紧蹙,盯着年轻人,半晌没有说话。他知dào

年轻人说得没错。年轻人手中的这道符是等级非常高的道符,与当年大贤良师授予八大弟子的道符相平,却又不完全相同。以郭泰的身份,他只能确认这道符是真的,却不知dào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拥有如此等级的道符。

他也知dào

年轻人说的仇人是谁。没错,与袁绍手下那些刺史、太守相比,皇甫嵩是黄巾军最大的仇人。正是因为皇甫嵩之前驻守在关中,他才没敢入关中一步。

皇甫嵩的赫赫威名,让黄巾军又恨又怕。

过了良久,郭泰说道:“先生让我怎么做?”

“出兵河东,切断洛阳、长安的联系。”

“然后呢?”

“你得手之后,自会有人先取关中,然后再合兵一处,兵围洛阳。”年轻人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点了点洛阳,嘴角微挑,慢慢的握紧了拳头。“然后,苍天死,黄天立,天下太平。”

……

刘辩看完了手中的紧急军报,眉头扬了扬,轻轻的将军报丢在案上。

“太傅有何高见?”他一边云淡风轻的说道,一边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摆。

皇甫嵩静静的看着刘辩,又惊又喜。惊的是刘辩在这么重yào

的军情面前居然能如此平静,喜的同样是刘辩有这样的城府,已经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

“陛下,臣等有罪。”皇甫嵩免冠谢罪:“陛下之前就下诏谕示,是臣等思虑不周,防备不严,让白波贼钻了空子。”

刘辩无声的笑笑:“没有这个空子,白波贼怎么肯出山?太傅,接下来,你有什么好建议?”

皇甫嵩有些尴尬,他沉默了片刻,严肃的说道:“陛下,白波军并不可怕,可怕是凉州的韩遂、马腾等人。一旦白波军占据河内,大军无法驰援关中,关中必然无法自守。请陛下派一良将驻守关中,以拒韩、马。”

刘辩想了想:“韩遂、马腾,一个是西州名士,一个是关中勇士,非等闲人可比。能与他们做对手的除了太傅,便只有太尉。太傅乃朕之心腹,不可轻离,那只就好请太尉担起这个重任了。”

“陛下的安排甚是妥当。太尉身经百战,作战自然没有问题。只是他军务繁忙,怕是无法抽空治民。陛下若能安排一个精于内政的良臣辅佐他,养兵屯田,必能将关中整治成一个稳固的后方。”

刘辩的眼神微缩,他一时半会的还不能完全理解皇甫嵩的用意,但是他听得出来,皇甫嵩的这几句话大有深意。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对董卓不放心,要他安排一个重臣来制衡董卓。他想起了历史上的发生在长安的那一幕大戏,不由得暗自发笑。

“太傅以为,尚书令王允如何?”

皇甫嵩点了点头:“王子师并州名士,郭林宗以为王佐之才,有他辅助董卓,关中万无一失。”

“那好,朕下诏转王允为司隶校尉,与太尉一起镇守关中。”刘辩转身对侍中皇甫坚寿说道:“你去太尉那里传诏,务必让他知dào

朕对他的殷切希望。”

皇甫坚寿会意,躬身领命。

……

一见到皇甫坚寿,董卓就哈哈大笑着迎了上来,握着皇甫坚寿的手臂,亲热的说道:“老弟,你们父子可是飞黄腾达啦。一个是太傅,一个是侍中,都是天子近臣。”

皇甫坚寿和董卓背后的李儒交换了一个眼神,苦笑着摇摇头:“董公就不要说笑了。我们都是西凉人,你应该知dào

家父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董卓叹了一口气:“是啊,朝中士大夫看不起我们西凉人,若不是太傅让出兵权,天子怎么可能让我当关中之重任。说起来,是我董卓欠你们父子一个人情。”

“都是为国效力,董公何必说得如此生份。”皇甫坚寿亲热的说道:“为了能让董公放心的征战,天子还安排了一位并州名士辅助董公。董公,能不能治理好关中,可就看你的了。”

董卓哈哈大笑,意气风发。调任关中,全面负责西线战事,让他看到了天子对他的信任和倚重,连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连带着对一直不和的皇甫嵩都顺眼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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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自有主张(求三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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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宴之后,皇甫坚寿来到了李儒的大帐。一直沉默寡言的李儒皱起了眉头:“太傅这是何意?”

皇甫坚寿摇摇头:“这不是家父的意思,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李儒一惊,随即又不屑的一笑:“在董公面前,你如此说也就罢了,在我面前又何必如此掩饰,莫非是觉得我李儒愚笨好骗?”

皇甫坚寿微微一笑:“从陛下到家父,从来没有人敢轻视你李文优(李儒)。”

李儒真的怒了。他沉下脸,冷冷的注视着皇甫坚寿:“贾诩曾经入宫为郎,张绣是凉州军中有名的勇士,陛下知dào

他们情有可原,我李儒不过是南阳一书生,于三万太学生中不过是过江一鲫,哪能入得陛下的青眼。”

皇甫坚寿笑吟吟的看着发怒的李儒,慢条斯理的说道:“不瞒你说,我们也觉得很奇怪,不知dào

陛下是怎么知dào

你的。不过,陛下常有出人意料之举,我们也搞不清楚。”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密诏,托在手里,看着面色剧变的李儒:“这是陛下给你的手诏,你是接,还是不接?”

李儒见到皇甫坚寿掏出密诏的时候,他就激动起来。作为一个苦读多年,却因为家世贫寒,一直找不到入仕门径的书生,他最大的愿望只是有机会近距离看到天子,从来就不敢奢望天子会给他下诏,更别说是手诏了。刹那之间,李儒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击倒了。他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太尉掾臣儒接诏。”

皇甫坚寿将诏书塞到李儒手里:“你自己看吧。陛下说了,这份手诏只有你知他知,天知地知。”

李儒双手颤抖,接过手诏,展开一看,愣了一下。手诏上只有九个字。

“君不负朕,朕不负君。辩。”

“这……这是什么意思?”李儒一脸茫然,如坠云雾之中。

“不知dào

。”皇甫坚寿摇摇头,又递过来一卷帛书:“这是黄帝十二形的入门导引图谱,陛下特地赐给你的。”

李儒接过图谱,感激涕零。随着天子亲军的组建,黄帝十二形现世已经是军中最热门的话题。当初皇甫嵩下令各部推选勇士的时候,董卓因为自己的私心,不肯将那些精锐部下送给天子,所以凉州军中只送了几个人,后来得知入选的人能够练习黄帝十二形,那些人都后悔莫及。

黄帝十二形不是具体的武艺招数,只是强身健体的导引术,但是练习导引术可以由内而外的改善一个人的体质,是淬体的最佳门径,向来是各门派奉之若宝的机密,不是入室弟子,一般没什么机会接触,更谈不上练习了。

现在,天子用黄帝十二形来练兵,即使是入门图谱,也足以让很多人眼馋。对李儒这样的儒生来说,得到黄帝十二形异引术的图谱不仅可以练习,强身健体,更是天子对他的殷切希望。

来日方长,好好保重。你不辜负朕,朕就不会辜负你。

这就是手诏和导引术图谱联在一起所表达的意思。看懂了这层意思,李儒又怎么能不激动万分。

“愿为陛下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

太尉董卓带着两千西凉劲卒赶赴关中,在洛阳的时候,已经接到了诏书的司隶校尉王允与他会合。对王允,董卓有些怕。这货是个有名的骨鲠之士,不仅出身世家,而且少负盛名,当年与权倾一时的阉宦张让斗得死去活来,愣是不肯低一下头。对于天子安排这样一个人和他一起镇守关中,董卓是颇有些不安的。

不过,王允虽然有些傲慢,却很识大体,一见面就对董卓说道:“允奉朝廷之命,与太尉共守关中。统兵作战,非允所能,愿为太尉殿后,足兵足食。”

董卓听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王允不染指兵权,对他来说,这就是去了心头一大患。随他什么阴谋诡计,只要有兵有手,万事无忧。

“能得子师相助,卓甚感荣幸。”

……

董卓西行,守护关中和河东,原本由他负责的战事就全落在了刘辩自己的肩上。战神皇甫嵩虽然就在刘辩身边,却坚决不肯拿主意,更不肯直接下达一个军令。

他说到做到,一退到底,只肯承担一个责任,那就是教导天子,尽一个太傅的本份。

刘辩一方面压力山大,一方面也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如果皇甫嵩不肯放权,那他更担心。他嘴上对皇甫嵩的虬龙命不以为然,心里对皇甫嵩的实力还是颇为忌惮的。历史上,皇甫嵩是忠臣,可是谁知dào

历史会不会变?兵权在手,将士归心,有时候就由不得他做主了。只要他露出一点苗头,可能就会有人劝进,然后像赵匡胤一样黄袍加身。

对皇甫嵩的忠诚,刘辩感激不尽,凡事都要和皇甫嵩商量。一方面是向他请教,另一方面也是表示对他的尊重。

关于是先救荥阳的朱儁还是先救广成的卢植,诸将产生了分歧,大部分人倾向于先救荥阳。原因有二:一是荥阳面对的是袁绍统领的主力,总兵力超过十万,毫无疑问是主战场。二是荥阳有敖仓。如今山东尽反,短期内很难得到粮食补充,敖仓的储粮对洛阳朝廷来说至关重yào

,不容有失。

就连皇甫嵩本人都倾向于先救荥阳,巩固了荥阳防线之后,再求广成不迟。孙坚虽然来势汹汹,但是他刚刚斩杀了荆州刺史王睿和南阳太守张咨,在世家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弹,很难得到当地豪强的支持,军粮必然会出问题。以卢植的能力,守到孙坚粮尽兵退,应该不成问题。

刘辩权衡了很久,第一次拒绝了皇甫嵩的建议,决定先救广成。

“袁绍虽然兵多将广,可是正因为如此,他的志向不在攻城拔寨。”刘辩斟字酌句的说道:“此刻攻入洛阳,他是另立新君,还是自立?另立新君,他又何必逃出洛阳,起兵造反。自立为帝,他现在的根基还不够,不足以掌控全局。所以,他不会急着攻入洛阳,对他来说,借着这个机会铲除异已,培植自己的亲信力量,比攻入洛阳更重yào

。”

“而袁术则不同。”刘辩笑了笑:“他要想与袁绍争雄,就必须有拿得出手的战功。只有抢在袁绍前面攻入洛阳,他才有实力和袁绍一争高下。所以,他会督促孙坚发动最猛烈的攻势。”

“先击败孙坚,就是打断袁家的一只利爪,可以先声夺人。”刘辩胸有成竹的笑道:“解决了两翼的危险,我们再回师荥阳,与袁绍正面决战。”。

第069章 朝仪

刘辩率领大军赶到广成关,卢植亲自出城,将刘辩迎进城中。

见刘辩来援,卢植且喜且忧。喜的是援军到来,他不用再担心孙坚的进攻了。忧的是天子将兵,难免有凶险。战场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哪怕你保护得再严实,一支流矢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更别提混在军中的刺客了。

“陛下乃万乘之尊,当持重啊。”

刘辩苦笑一声:“卢卿,天下糜烂,大汉土崩瓦解,朕还能持重吗?只能奋此残躯,效高皇帝、光武帝,提三尺剑以定天下,方能不负列祖列宗。就算是战死沙场,以身殒国,将来也不至于无颜地下。卢卿,你的好意,朕心领了,还是说说战事吧。”

卢植长叹一口气,既为局势的艰难而忧,又为刘辩的勇气而喜。刘辩说得没错,大汉已经土崩瓦解,现在只剩下东西两京还在手中,诏书出了京畿,还有几个人愿意听,那都是说不准的事。此时此刻,天子亲征,也是一个鼓舞士气的办法。

“袁术本人驻扎在鲁阳,孙坚统领一万大军,已经进逼到梁县。”卢植将刘辩等人引到地图前,请刘辩居中而坐,然后讲解起了当前的形势。他这些天守在广城关,虽然因为兵力悬殊,无力出击,却也没闲着,派出大量斥候,搞清楚了袁术大致的兵力部署,一五一十的讲给刘辩等人听。

听完之后,刘辩笑了一声:“袁公路果然是个不成大器的东西。”

卢植不解:“陛下何出此言?”

刘辩点了点地图:“袁术的这个部署,分明是让孙坚送死。鲁阳、梁县相隔二三百里,即使是骑兵奔驰也要两天,步卒增援至少要三到四天,万一梁县有事,他来得及增援吗?孙坚孤军在前,正是我们吃掉他的好时机。太傅,文和,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皇甫嵩满yì

的点了点头:“陛下所言甚是。这的确是一战击溃孙坚的好机会。”

贾诩站了起来:“陛下神目如电,一言中的。不过,袁术这么做,也不是全无道理。”他的目光从吕布、张绣等人的脸上扫过,意味深长的说道:“孙坚虽然是江南人,却不是什么谦谦君子。他十七岁出道,就嬴得了江东猛虎的美名。如今的太守之职,乌程之爵,可是他一刀一刀砍出来的。这等猛将,临阵以一当十,岂能轻视……”

贾诩话音未落,吕布就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江东猛虎?”吕布笑容一收,眼中杀气迸现,不屑的唾了一口:“呸!”他站起身来,双手抱拳:“陛下,臣吕布不才,愿率麾下千骑,为陛下前驱。若遇孙坚,臣必斩其首,奉至陛下面前。”

没等吕布说完,张绣长身而起,抗身道:“陛下,臣蒙陛下错爱,统领的羽林骑乃是诸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勇士,愿为前锋,斩孙坚头,破袁术军,为陛下解忧。”

“张绣,你敢与我争功?”吕布大怒,一边吹胡子瞪眼睛,一边卷袖子,准bèi

与张绣再干一架。张绣不甘示弱,也瞪起了眼睛,撸起了袖子:“我怕你么,连日来,大小数十战,你吕布可曾占到半点便宜?这是陛下亲征的第一战,务在必胜,当然要用我羽林骑。”

“我呸!”吕布顿时急眼了。这些天来,他一直想狠狠的扁张绣一顿,奈何张绣得到了导引术图谱之后,武艺突飞猛进,他使出了浑身解数,也只能和张绣战个旗鼓相当。如此一来,他想证明自己当初败于张绣手下只是因为战马的问题就无法实现,换而言之,他当时的确是败在张绣手下了。

这是他无法容忍的事,所以一听张绣这话,他登时就真火了。“敢在陛下面前再战一场么?”

连日来的战斗,让张绣的信心大增,即使面对曾经让他望尘莫及的吕布,他也没有丝毫惧色。他斜睨着吕布,不屑一顾:“若得陛下恩准,我随时奉陪。”

“放肆!”卢植实在看不下去了,厉声大喝。他声如洪钟,又一身正气,即使是吕布、张绣这样的猛人也不能不礼让三分。“陛下面前,大呼小叫,你们能不能给朝廷留一点脸面?”

“呃……”吕布和张绣尴尬的躬身施礼。一提到脸面,他们总有点心虚。沙场征战,他们可以傲视天下,谈到朝廷礼仪,他们就怂了。这玩意真的玩不转啊。想想太尉董卓当初被人从朝堂上赶出去的窘境,他们到现在都心有余悸。在卢植这位礼学大儒面前,他们更不敢有丝毫放肆。

卢植转身对刘辩深施一礼:“陛下,君子不重则不威,虽处军营之中,不可一日荒殆。请陛下责吕布、张绣君前无礼之罪,以正视听。”

刘辩很无语,他虽然不以为然,但是他也知dào

卢植说得对,不能让吕布他们这么放肆,否则以后天子威严将成为一句空话。由此可见,叔孙通当初制儒礼,还是非常有必要的,一帮粗人,天天在天子面前扯着脖子打架,甚至于拔刀舞剑,这算怎么回事,菜市场么?

“二人各罚俸半年。”刘辩板着脸,宣bù

了对吕布、张绣二人的处罚,随后又加了一句:“吕布,把你的口水擦干净,不准让人代劳,你自己擦,现在就擦!”

“陛下……”吕布窘迫不堪,求饶的看着刘辩:“臣……不敢了。”

“不敢也要擦。”刘辩一摆手:“不给你一点教xùn

,你不长记性。”

吕布无语,众人大笑,却谁也不敢笑出声来。一来怕吕布记仇,二来怕君前失礼,也被罚俸。钱倒是小事,丢人事大。

吕布无奈,找来拖布,写狂草似的擦了两下,赶紧就将拖布扔得远远的,就像拖布烫手似的。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刘辩沉下脸,不紧不慢的说道:“只有上下一心,如臂使指,我们才能以寡击众,以弱胜强。如果各行其事,肆意妄为,不过是一团散沙,如何能克敌致胜?”

众人起身,齐唰唰的说道:“唯,臣等谨遵陛下训诲。”

刘辩放缓了口气:“卢卿,刘表,朕有一件事要委托你。”

“请陛下吩咐。”卢植和刘表连忙站了起来。

“在座的都是勇士,却疏于礼节。朝廷的礼仪繁复,怕他们一时无法熟悉。卢卿是礼学大家,刘表亦是博学之士,就请你们斟酌朝仪,简化一些,好让他们能够尽快掌握,不至于再犯。”刘辩顿了顿,又道:“大道至简,简则易行,现在的朝仪,的确是有些太复杂了,也不能全怪他们。”

卢刘二人还没说话,吕布就深有同感的叫道:“陛下所言甚是,朝仪太复杂了,臣等记不住啊。”

刘辩厉声喝责:“不准随时吐痰这种事,你也记不住?”

“呃——”吕布尴尬的闭上了嘴巴,懊悔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众人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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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江东猛虎

打个巴掌给个枣,当众喝斥了吕布,让众将收敛一些,不要太放肆,刘辩随即又将先锋的任务交给了吕布,自己亲率包括羽林骑在内的一万步骑为中军,由卢植率领一万步卒为后继,两万余大军火速赶往梁县。

梁县离广成关只有三十里,但是刘辩依然不敢大意,他将皇甫嵩讲过的那些军事原则列成表,一条条的记在心里,遵照执行。他命令吕布控zhì

速度,不要脱离中军太远,又派出大量的骑兵作为斥候,打探百里以内的情况,特别是绕到梁县的背后,以防袁术率军来援。

第一次统兵作战,刘辩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但是这么多天装下来,他至少可以做到表面上的不动声色。一条条的命令发布下去,看着众将领命而去,他渐渐的有了一点手握天下剑的感觉。

迎着朝阳,吕布骑在火红的赤兔上,带领千余并州精骑,信心满满的冲出了广成关,直扑梁县。

……

梁县东,孙坚正在聚酒高会。

孙坚很兴奋,就在前几天,袁术任命他为豫州刺史。刺史六百石,还没他这个二千石的太守职位高,但现在是乱时,官职的重yào

与否不能单纯以俸禄为衡量标准。有了豫州刺史这个职位,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入豫州,调用豫州的资源。

谁都知dào

豫州是天下第一大州,户口殷实,实力雄厚。更重yào

的是豫州是袁氏兄弟的本州,袁家兄弟都想把豫州收入自己的囊中,而且要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人。袁术让他担任豫州刺史,说明他之前的举措嬴得了袁术的信任。

王睿、张咨没有白死。

孙坚其实并不想杀这两个人。孙坚虽然读书不多,也不被士林所接纳,但是他知dào

袁氏兄弟的根基是世家,杀王睿和张咨,无异于与世家翻脸。只是孙坚没办法,不杀王睿和张咨,荆州人会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就筹不到足够的钱粮,也没有足够的兵力,更不可能成为袁术的大将。

他也知dào

,眼前这些世家、豪强的代表并不是真心喜欢他,更多的是怕他。脸上在笑,心里不知dào

在骂他什么呢。他也只能装看不出来。有人怕他,总比没人把他当回事好吧。

从此之后,他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他只有勇敢的前行,不能后退。

“感谢诸君前来相送。”孙坚站了起来,举杯而笑,笑容豪爽而灿烂,只有他身边最近的人和能看出他眼中的无奈。“坚不才,忝为豫州刺史,当奉袁氏为盟主,为国杀秽,为民除害。”

“愿将军马到成功!”

“愿将军旗开得胜,攻必克,战必胜!”

乡绅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恭维着,场面一时有些热闹,至于有几分是真话,那就不清楚了。不过,孙坚也清楚,在座的这些人是汝南、颍川人为主,汝颍向来是袁家的根基所在,他们肯定是希望袁氏能取天下的,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取代南阳,得到更多的特权和免赋代遇。

正说得热闹,孙静匆匆的走了过来,俯在孙坚耳边低语了几句。孙坚眉头一挑,一抹惊讶从眼中一闪而过,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挥了挥手:“再探,命令祖茂、黄盖迎战。幼台,你整顿大军,准bèi

出击。我们要拔个头筹。”

“喏。”孙静会意,躬身离去。

孙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着面露疑虑之色的乡绅们哈哈一笑:“诸君,好消息啊。坚本想统领大军,先攻广成,不料卢植不知死活,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请诸君暂且回城,静候佳音。待坚击溃来敌,击破广成,再与诸君痛饮。”

众人听了,不禁有些讪讪。不管孙坚说得有多么豪气,他们心里是有些担心的。卢植是大儒,曾经做过九江太守,治绩甚佳,在士林中颇有声望。卢植又是马家的门生,这次袁氏起兵,卢植没有追随袁家,而是站在朝廷一边,本来就对不少人震动不小。这些天,卢植一直守在广成关,却没有人认为他怯懦,而是知dào

他兵力不足。现在他主动出击,自然是来了援军,孙坚能不能取胜,实在是个疑问。

没有人再有心思喝酒,一个个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免得被溃兵波及。

看着匆匆而去的乡绅,孙坚知dào

他们在想什么,脸上的笑容依旧。他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似乎丝毫不以即将到来的大军为意。乡绅们见他如此镇定,信心十足,总算放心了些,离开的步伐也不那么匆忙了。

直到最后一个乡绅进了城,孙坚这才起身,顶盔贯甲,上了他的红鬃马。孙静递过一口样式古朴的战刀。孙坚接在手中,气势顿时一变,仿佛有一种看不见的气息弥漫开来,整个人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如下山猛虎,百兽震惶。

孙静静静的看着孙坚。他一直很崇拜这位兄长。孙家是吴郡富春的一个富户,有商贾背景,是被人看不起不的寒门贱户。孙坚要娶吴氏为妻时,就遭到吴家的拒绝,最后不得不用强。以这样的家庭背景,孙坚能在而立之年做到二千石的太守之位,简直是个传奇,不由得孙静不崇拜。

可是,看到孙坚散发出的威猛气势,他还是非常意wài

。他怔怔的看着孙坚,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由得心头一动。

“兄长,你……”

孙坚侧着脸,看了一眼孙静,温和的笑了:“幼台,怎么了,为何如此惊讶?”

“兄长,你是不是……有什么突pò

?”

孙坚点了点头,轻轻的吁了一口气:“不错,我已经明悟了自己的命格,是白虎命。据袁将军说,人鉴许劭夜观天相,看到西方太白星入荆州,正应我的身上。”

孙静倒吸一口凉气,一股说不出的狂喜让他险些落泪。他知dào

明悟命格意味着什么,在明悟自己命格之前,孙坚可以说是一个俊杰,而明悟了自己的命格,与太白星相应,他就有可能迈入天神的境界。相比于他以后的功绩,二千石太守又算得了什么。

孙静咽了口唾沫,哑着嗓子说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个月前。”孙坚眯起了眼睛,嘴角微挑:“洛阳火起的那一夜。”他拉出半截刀锋,看着如烂银一般的刀身,轻叹一声:“愿此刀再显屠龙神力,斩将夺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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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剖鲧吴刀(求三江,求推荐!)

沉浸在喜悦中的孙静并没有失去理智,相反对孙坚的这句话有了更深的领悟。他早就知dào

这口刀不是凡品,但是听到孙坚这句话,特别是“屠龙”二字,他知dào

这口刀不仅仅是锋利这么简单。

“兄长,这刀……”

孙坚微微一笑,将刀插进腰带:“幼台,听说过吴刀剖鲧的故事么?”

孙静愣了一下,突然睁大了眼睛:“这口刀……就是剖鲧的那口吴刀?”

孙坚笑了,爱惜的抚摸着刀鞘,瞥了孙静一眼,点点头:“此刀在手,天下谁是我的敌手?”

“走!”孙坚轻踢战马,向前驰去。

孙静也笑了,笑得非常开心。作为孙家子弟中读书最多的人,他当然知dào

吴刀剖鲧的故事。古书上记载,鲧因治水失败,被尧帝戮于羽山,尸体三年不腐。天帝乃命神将剖鲧之腹,从中得到了禹,而鲧的尸体化作黄熊,投入羽渊。

那口刀,就是吴刀。鲧是大夏开国君主大禹之父,是神龙之体,所以才能死而不腐。这口刀能剖开鲧的身体,自然有非同小可的神力。孙坚说它有屠龙神力,一点也不为过。

孙坚有白虎命格,又拥有这样的神刀,还有什么事办不成的?

孙静连忙跟上,他挺直了腰杆,信心百倍。

……

吕布率领千余并州精骑,赶到梁县背十余里,停住了脚步。祖茂、黄盖率领三千步卒,立下了阻截的大阵,挡住了吕布的去路。

吕布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单手绰戟,催动赤兔马,向前驰去。他在祖茂、黄盖的阵前走了一圈,不屑的笑了一声,唾了一口唾沫,将近在咫尺的敌人视若无物。他举起了手中的方天画戟,大喝一声:“五原吕布在此,谁敢来战?”

孙坚曾经在西凉作战,熟悉骑兵战法。他麾下的将士大多来自江南,骑兵不足百骑,只能充当亲卫骑,无法作为单独的骑兵冲阵。面对董卓、吕布等人的并凉精骑,他知dào

在骑战上没什么胜算,所以早就嘱咐过手下的将领,一旦与敌对阵,特别是遇到骑兵,一定要结阵而战,用强弓硬弩守住阵脚,以免被骑兵突pò



黄盖、祖茂都是孙坚手下的亲信将领,对孙坚言听计从,所以一听说吕布率领一千并州精骑赶来,他们就扎好了阵势,准bèi

好了强弓硬弩,以防吕布冲阵。

但是他们没想到,吕布会在阵前单挑。

单挑盛行于春秋时代。那时候只有贵族才能成为战士,讲究贵族之间的礼仪,常以个人决斗的方式来决定胜负。到了战国之后,一场大战动辄上万人,一两个人的武艺已经影响不了大局,单挑也就沦为私斗,很少在战阵之上出现。

吕布阵前挑zhàn

,大出黄盖、祖茂的意料,却也勾起了很多人的兴致。

汉时离古不远,虽然骑士作风已经成为传说,但是好武之风却未绝,能亲眼一睹传说中的骑士决斗,是很多以武士自居的人喜闻乐见的。吕布提出挑zhàn

,就连黄盖、祖茂也有些心动。

不过,没有人亲自出战。一来没有这个准bèi

,二来他们也多少听说过吕布的威名。

人中吕布,可不是白叫的。黄盖、祖茂虽然是南方人,但孙坚身边的韩当、程普却是北方人,他们都曾提及吕布的勇力,不约而同的表示佩服。此时此刻,他们怎么可能轻易出战吕布。

见对面没有动静,吕布哈哈大笑:“些许小儿,不敢一战,也罢,速速报与孙坚,让他来见识见识我吕布的武艺,以后不要再妄自尊大,自称什么江东猛虎,改叫江东恶犬吧。”

吕布辱及孙坚,激起了祖茂的怒气。他大喝一声:“哪来的蛮夷,妄称我家府君的名号。何须我家府君前来,待我祖茂来取你性命。”一边说着,一边绰刀上马,冲出大阵。

见祖茂出战,黄盖急了,立kè

命人击鼓,要求祖茂回阵固守。祖茂哪里肯理他,径直冲出了大阵,冲向了吕布,举起了手中的双刀,怒吼道:“吕布,纳命来!”

吕布笑了。他举起了手中的方天画戟,轻轻的摇了摇,脚尖轻踢赤兔。赤兔长嘶一声,突然向前窜出,如同一团烈火,扑向祖茂。

蹄声急促如奔雷,吕布迎向祖茂。

片刻之间,两马交错,吕布单手绰戟,轻轻一挥,分心便刺。

“当”的一声轻响,方天画戟磕开了祖茂的双刀,刺穿了祖茂的胸甲。祖茂口吐鲜血,双手紧紧的握住戟杆,瞪圆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吕布。

他不敢相信有人能刺出如此犀利的一戟。他自忖武艺过人,却在吕布面前连一个回合都抵抗不住。他只感觉到手臂一麻,双刀就飞得无影无踪。

吕布单手挑着祖茂,却神态轻松。他催动赤兔马,沿着祖茂的来路,向他的大阵冲了过去。

离大阵十步,他抛出了祖茂的尸体。祖茂在空中飞跃十余步,砸在最前一排将士的大盾上。“轰”的一声巨响,盾牌后的士卒支撑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原本严密的大阵出现了一个缺口。旁边的士卒大惊,惊呼着冲过来补位,却已经来不及了。

吕布拍马杀到,方天画戟左右一荡,又是两面盾牌被挑飞,一个手持长矛的士卒手臂一麻,手中的长矛刺偏了方向,而吕布的方天画戟却精准的划过了他的咽喉。

赤兔马庞大的身躯从缺口中冲了过来,吕布左手持刀,右手持戟,远得戟挑,近者刀劈,如入无人之境,片刻间就深入大阵数十步。

在他的身后,魏续、曹性等人率领并州精骑如风杀到。

他们跟随吕布多时,早就对吕布的一举一动了然于心。看到吕布举起方天画戟轻摇的那一刻,他们就开始加速冲锋。对于吕布能否击杀祖茂,他们从来没有考lǜ

过这样的问题。除了与张绣的一战之外,吕布尚无失手的先例,向来都是一击毙命。

能成为并州骑善战的代名词,其中有吕布的一半功劳,正是有了吕布这个无坚不摧的箭头,并州骑冲阵才变得如此容易,如此势不可挡。而有了赤兔马和方天画戟的吕布,无疑是一只重新淬过火的箭头,令人生畏。

祖茂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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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驰援

骑兵对步卒,小阵一敌三,大阵一敌五,占据绝对的优势。

步卒要想对骑兵对抗,最大的倚仗就是阵势,以大盾、长矛将骑兵拒之阵外,限制住骑兵战马的强dà

冲击力,然后用强弓硬弩射击,压制骑弓射程不足的短项,才有获胜的机会。一旦让骑兵突入阵内,那就没什么悬念了,剩下的只有一面倒的屠杀。

黄盖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况。

吕布突pò

了祖茂的阵地之后,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径直杀向了他的侧翼。并州骑作战经验丰富,他们知dào

眼下重yào

的不是杀多少人,而是要把对方的阵势搅乱,一旦让对方重新结阵,他们的麻烦就大了。在吕布等人的率领下,他们四处出击,远者用箭射,近处刀砍矛刺,哪里有正在集结的敌人,哪里就是他们攻击的方向。一千并州军时分时合,在三千步卒的大阵里往复冲杀,将大阵搅得血肉横糊,凌乱不堪。

看到这个情景,黄盖知dào

自己没有机会了,精于骑战的吕布不会让自己有翻盘的机会。他一面派人通知孙坚,一面在亲卫骑的簇拥下,撤出了战场。

看到黄盖的将旗移动,吕布冷笑一声,方天画戟斜指:“追!”

战鼓声响起,正在四处冲杀的并州骑迅速脱离战场,汇成两条巨龙,向黄盖追去。

……

孙坚脸色铁青,怒不可遏。

吕布居然临阵挑杀了祖茂,并一举击溃了他布下的战阵,现在又尾随着黄盖追了过来,其攻势自然犀利,可是他的态度却更加嚣张。

三千步卒,就算战死三分之一,还有两千人,一旦重新集结起来,依然可以挡住他的退路。吕布敢这么追下来,要么是相信有人能帮他守住后路,要么是相信他能轻易的击溃他孙坚的本阵。

我的本阵就这么容易击溃吗?

孙坚下令,背靠梁县东城门列阵,准bèi

迎战吕布,同时下令程普、韩当接应黄盖,竖起战旗,收拢残兵,在吕布背后列阵,准bèi

将吕布困死。

吕布看到对方将旗移动,立kè

知dào

了孙坚的用意。他没有任何惊讶,他相信刘辩会很快赶到,帮他守住退路。就算刘辩不来,张绣也不会不来。他惊讶的不是孙坚的安排,而是孙坚阵中散出的的凌厉战意。

“莫非孙坚真是一头猛虎?”吕布自言自语的说道:“战意很强啊。”

曹性拍马赶来,与他并肩而驰,手指松处,一支羽箭离弦而出,将远处一名敌将射落马上。在吕布麾下,他以箭术出名,唯一佩服的人就是吕布。吕布的箭术是他追赶的目标。

“将军,谁的战意很强?”

“那头江东猛虎啰。”吕布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管他有多强,今天都要拔了他的虎牙,扒了他的虎皮,让陛下看看谁才是第一高手。”

曹性哈哈一笑:“正当如此。”

吕布领着并州军,势不可挡的向孙坚大阵冲去。曹性紧随其后,弓弦响处,一个又一个敌将被突如其来的冷箭射杀。

看着越来越近的吕布,孙坚冷笑一声,传下一道道命令。八千余步卒根据号令调整阵形,让开正面。吕布见了,对孙坚的意图了然于胸,却不屑一顾。他轻蔑的一笑,方天画戟一指孙坚的位置:“跟我来,杀了这头猛虎,扒了他的虎皮!”

“喏!”并州军将士轰然应喏,毫无惧色的向孙坚大阵杀去,视两翼包抄的敌人于不顾。

孙坚见此情景,将令旗交到孙静的手中,拔出吴刀,大喝一声:“白虎义从,随我来!”

“喏!”一千白虎义从轰然应喏,跟着孙坚冲出了中军大阵,迎向杀来的吕布。

……

“吕布追黄盖去了?”刘辩眉头一皱,很不高兴。吕布击杀祖茂,击破孙坚的前军,战术无可挑剔,可圈可点。可是他去追黄盖,却未免有些冒失。孙坚不是普通人,他身边有七八千的步卒,有祖茂的覆辙在前,孙坚会再给他机会吗?

一旦攻坚不下,后路被截,吕布有可能遭受重大损失。

要想保证吕布的安全,他就必须赶上去,护住吕布的后翼,避免吕布被孙坚包围。而要赶上去,他就要率领一万步骑急行二十余里,等他赶到那里,也许等待他的是孙坚以逸待劳的大阵,也许还有吕布的尸体。

刘辩很不高兴,却没有时间不高兴,他权衡了一下,立kè

叫来皇甫嵩。

“太傅,军情紧急,我要亲率羽林骑赶去接应吕布,请太傅率领步卒,为我后继。”

皇甫嵩也知dào

利害,没有虚伪的推辞,只是叫过儿子羽林中郎将皇甫郦,淡淡的说了一句:“陛下有毫发之伤,我就取你性命。”

皇甫郦躬身领命:“臣愿以身捍卫陛下。”

皇甫嵩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向贾诩:“文和,你随陛下前去,佐陛下军机。必要的时候,一定要把陛下安全的带回来。”

贾诩点点头:“太傅放心。”

皇甫嵩转过头,看了一眼全副武装的张绣、张辽,不等他说话,二张就拱拱手,大声说道:“请太傅放心,我等便是陛下的第一层甲胄。”

刘辩笑了:“太傅,你让他们都来保护我,谁去杀敌?”

皇甫嵩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他看着刘辩,双手举过头顶,躬身一拜:“臣皇甫嵩,恳请陛下为天下计,惜身如金,切莫逞匹夫之勇。陛下,你以万乘之尊,亲临战阵,便是最大的勇,千万不可鲁莽,以免有鱼龙白服之忧。”

刘辩不笑了,郑重的点了点头,用拳头敲了敲胸甲:“太傅的话,朕记下了。”

片刻之后,刘辩在三百郎卫的保护下,率领羽林骑,如同一团烈火,卷起一阵狂风,杀向梁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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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差之毫厘

刘辩来得非常及时。

程普等人刚刚竖起战旗,列好阵势,刘辩就杀到了。

一听到身后的马蹄声,一看到骑兵冲锋掀起的冲天烟尘,正在往程普的将旗会聚的溃兵顿时慌了。他们刚刚被吕布杀破了胆,一听到马蹄声就心惊胆战,哪里还有迎的勇气,发一声喊,四散而逃,连程普的将令都听不见了。

溃兵慌不择路,冲散了程普的本阵。张辽、张绣、皇甫郦都是精于骑战的并凉将领,见此良机,岂肯放过,皇甫郦一声令下,张绣、张辽像两只离弦的利箭,各率五百精锐,杀进了程普的战阵。

程普是右北平人,非常清楚骑兵冲阵的利害,见此情景,知dào

截断吕布退路的意图无法实现,只得一边结阵而战,一边击鼓向孙坚报警。

刘辩骑在战马上,观察了一下战场的形势,对贾诩说道:“文和,让张辽去接应吕布吧。”

贾诩笑了,点头道:“陛下所言甚是。”

击破了程普的战阵,守住了吕布的退路,接下来最重yào

的一件事就是保证吕布不会被孙坚包围。一旦被孙坚包围,骑兵失去速度,就会优势尽丧,沦为孙坚的俎上肉。到时候吕布就是再善战,他麾下的并州骑也会损失惨重。只有确保吕布无恙的情况下,才能考lǜ

和孙坚缠斗,等待皇甫嵩率领步卒赶到接应。

而让谁去接应吕布,这里面就颇有玄机了。张辽是并州人,曾经是吕布的部下,他去接应吕布,吕布不会有心理排斥。张绣、皇甫郦则不同,他们都是凉州人,特别是张绣和吕布还是对手。让他们去接应吕布,吕布万一觉得丢面子,不肯退出来,那就耽误了大事。

从这个人选的安排上,贾诩看出了刘辩心思的缜密。他却不知dào

,如何安排人际关系,原本就是办公室政治的基础。刘辩虽然在其他方面不如他,这方面的见认还是有一点的。更何况张绣与吕布的冲突就是他一手挑起来的。

战鼓声响起,张辽领命,率领五百并州精骑杀向孙坚的大阵,皇甫郦、张绣则继xù

攻击程普,肃清溃败的敌人,为接下来的攻击做准bèi



吕布和孙坚战得正酣。

两个人都有些无奈。吕布固然没能突pò

白虎义从的阻截,将孙坚这头江东猛虎的皮给扒了,孙坚也没能拦住吕布,将他困死在阵中。他的确已经包围了吕布,但是围得不够结实,吕布像一只落入蜘蛛网的巨大甲虫,凭借着自己蛮横的力量不停的冲杀,几次险些撕破包围圈,冲出阵去。孙坚带着一千白虎义从,紧追不舍,想要和吕布决一死战,却怎么也跟不上吕布。吕布骑着赤兔马,挥舞着方天画戟,在他的阵中来回冲杀,所到之处,当者披靡。

两人杀得难分难解,最后孙坚都搞不清楚吕布是杀不出去呢,还是不想杀出去。

实jì

上吕布也是有苦难言。他不是不想杀出去,是真的杀不出去了。

孙坚率领一千白虎义从拦在大阵中间,其他的四五千步卒拦在他的两翼,两翼向前延伸,已经在他的身后会合,并且不停的向中间挤压。并州骑依然在冲锋,依然在杀戮,但是能供他们回旋的空间越来越小。如果不是这些人都是并州骑中的精锐,他们早就因为空间不够而失去速度,沦为孙坚的刀下鬼了。尽管如此,吕布还是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困境。

以吕布的武艺,他要想杀出去,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要把这些部下全部带出去,他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是让他自己不顾部下,自己杀出去,他又万万不可能。

现在,他只能希望援军能在他失去速度之前赶到。

“杀!”吕布催动赤兔马,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白虎义从的防守阵形。在他的冲击下,白虎义从费出了浑身解数,依然无法结成一个完整的阵势。可是吕布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冲击力越来越小,几乎是凭着他一已之力在对抗孙坚和他和白虎义从。

孙坚躲在白虎义从中间,看着眦睚欲裂的吕布,恨得牙痒痒。白虎义从是他征战多年积累起来的精锐,以丹扬兵和长沙蛮为主,都是真zhèng

的精锐,是他最大的倚仗。在他明悟了自己的白虎命格之后,他才命名为白虎义从,准bèi

带着他们征战天下。没曾想,与吕布一战,短短的半个时辰,就被吕布杀了两百多。

孙坚恨不得立kè

将吕布斩于马下,可是他不能。

他虽然没有和吕布交手,但是他从吕布的出手中看得出来,吕布的境界不比他低,手中的方天画戟也是利器,胯下的赤兔马更是万里挑一的良驹,即使有吴刀在手,他也没有什么胜算。

如果是单挑,他也许可以鼓起勇气一战,可是在战阵之中,他没有这样的自信。原因很简单,他强,是他一个人强,而吕布不仅自己强,身边的人也不弱。那个手持弓箭的将领箭术过人,只要他露出一点破绽,便会有冷箭射到。有这样一个神箭手在身边窥伺,他不可能一心一意的对付吕布。

他只能凭借兵力优势,一点点的消耗吕布的体力。只要等到骑兵失去速度,他就大功告成了。

所以,孙坚一直压制着和吕布一战的冲动,不忘自己肩上的重担,指挥着大军,慢慢的挤压吕布的生存空间。同时期盼着程普、韩当等人能尽快切断吕布的退路,加入包围圈。

就在这时,北面传来了激烈的战鼓声。

听到战鼓声,吕布如释重负,孙坚却心如死灰。

张辽率领五百并州精骑,突pò

了步卒的阻击,冲到了吕布的面前,大声叫道:“吕将军,陛下亲率大军,前来接应将军。”

吕布又喜又愧,他大叫一声:“文远,看我如何屠虎!”

“愿为将军前驱!”张辽大笑道:“将军且休息片刻,待张辽一试。”

吕布大笑:“怎么,文远也要抢功么?拿出点本事来。”

豪爽的笑声中,两人一左一右,吼声如雷,向孙坚杀去。

孙坚长叹一声,心情有些黯然。刘辩以天子之尊,冒着危险赶来驰援吕布,而袁术却在两百里以外,根本指望不上。战机已失,不可恋战。他随即下令收兵,退回梁县固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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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 道士于吉(求三江!求推荐!)

刘辩虽然来势汹汹,毕竟兵力有限。孙坚固然困不住吕布,他要退回城内,刘辩同样拦不住他。他能做到的就是下令众将全力追杀孙坚的溃兵,尽可能的杀伤。

并凉军的将士都是嗜血好杀之人,特别是吕布率领的并州军,未能一举击溃孙坚,未免有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意思。这口恶气自然全出在了那些来不及退回城的溃兵身上。

战马分驰,战刀飞舞,一个个溃兵被斩杀在梁县东,近在咫尺的城门如同生死关,无法迈入。

孙坚气得咬牙切齿。这一仗,他的损失大了。仅是白虎义从的损失就超过三百人,简直和割了他的一块肉一样。最后一个退回城内,孙坚安排好城防,气呼呼的上了城墙。看着城外杀得正高兴的并凉军,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将军应该高兴才是,为何叹气。”背后有一个声音响起。

孙坚大吃一惊,本能的抽出了腰间的吴刀。吴刀出鞘,声如龙吟,绕梁不绝。

“好刀!”

站在孙坚面前的是一个道人。头戴道冠,身披长衫,三绺长髯,仙风道骨。他手里没有拿任何兵器,神态也很从容,孙坚却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身边有十余白虎义从中的高手,还有他的亲弟弟孙静,这个道人却能无声无息的走到他身边,实在太骇人了。如果他是刺客,只怕他已经身首异处。

不过,孙坚毕竟在身经百战的悍将,片刻之间,他就冷静下来,缓缓还刀入鞘,轻笑一声:“道长认识此刀?”

道人摇了摇头:“不认识是什么刀,只是能感觉到刀意与众不同,想来不是凡品。”他抬起头,静静的打量着孙坚,莞尔一笑:“不过,与这刀相比,将军的变化才是最喜人的。”

孙坚浓眉一挑:“我有什么变化?”

“白虎命啊。”道人赞了一声:“想不到在这最后关头被你悟出了天命,真是天意。”

一听这话,孙坚顿时明白了。眼前这位道人绝对是一个高人。他不仅能看出他的刀意,而且能一眼看出他的命格,这绝非常人可以做到。与这些本事相比,悄无声息的靠近他,根本不值一提。

“道长,能否请室内说话?”孙坚伸手相邀。

道人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的伸出手,和孙坚手挽手,一起进了城楼。孙坚请道人上座,自己在一旁陪着,让人上了酒,亲手给道人斟满,这才恭恭敬敬的说道:“还请道长指点,坚何喜之有?”

道人端起酒杯,浅浅的呷了一口,笑道:“你刚明悟命格不久,尚不解其中妙处。不过,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是不是?”

孙坚连忙点头。明悟命格之后,他的体力和六识都有明显的提升,连头脑都灵活了许多。正如道人所说,好处是实实在在的。

“可是你不知dào

,明悟了命格,最大的好处是你的面相已变。你不会英年早逝了。”道人笑道:“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活不到四十岁?”

孙坚倒吸一口凉气,半晌才还过神来。的确有人对他这么说过,正因为如此,他才不顾危险,每次作战都身先士卒。一来既然命是天注定,该死还得死,怕也没有用。二来他如果活不到四十岁,就得给妻儿留点遗产,不能让他们活得太憋屈。孙坚自己清楚寒门庶族的难处,他不想让儿子和他一样受人歧视,举步维艰。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bèi

,可是随着大限一步步的来临,孙坚还是非常紧张。现在听道人说,他明悟了命格之后,最大的好处却是不会早死了,他不由得欣喜若狂,大有劫后重生之感。

“道长,是真的吗?”

“当然。”道人抚着胡须,点点头:“不过,你眼前有一劫。”道人指了指城外:“退兵吧,回江东去。否则,你等不到四十岁,马上就会命丧黄泉。”

孙坚浓眉紧皱:“道长是说我无法战胜吕布?”

“不仅是吕布,还有天子。”道人抬起头,深邃的目光投向远处,眼神中有一丝迷茫。“你明悟了命格,可以说是万里挑一。可是,城外明悟了命格的人至少还有三个,你不是对手。”

孙坚一惊:“三个?不是说,很少有人能明悟自己命格的吗?”

“原本的确如此。”道人看了孙坚一眼,“可是几个月前,天象突变,突然之间,明悟了自己命格的人多了起来。将军不就是其中之一吗?”

孙坚迟疑片刻,有些失落,又有些说不出的兴奋:“道长,这预示着什么?”

“预示着……”道人长叹一声:“天下大乱。”他又看了一眼孙坚:“将军如果想分一杯羹,就回江东去吧。中原非将军福地,不可久留。”

孙坚凝视着道人,深深一揖:“敢问道长仙号?”

“贫道于吉。”道人说完,起身还了一礼,施施然的走了出路。等孙坚回过神来,追出室外,于吉已经失去了踪影。十余名白虎义从茫然的看着孙坚。

孙坚怅然若失。

……

皇甫嵩率领步卒赶到,扎下大营。

刘辩叫来了刘表:“你立kè

赶往江陵,趁着袁术、孙坚都在南阳的时候,把南郡、江夏和江南四郡控zhì

在手中。”

“唯!”刘表大喜,躬身便拜。丢了北军中侯之职后,他一直赋闲家中。这次天子御驾亲征,把他带在军中,他一直以为天子要借机除掉他。原因很简单,他和袁绍走得很近,在何进的大将军府里,与其说他是何进的幕僚,不如说他是袁绍的亲信。

他万万没想到,天子会要他去荆州。他知dào

荆州很重yào

,但是他从来没有指望自己有机会出镇荆州。有刘焉割据益州在前,天子对宗室的忌惮不亚于袁绍兄弟。

这是意wài

之喜,让刘表有些措手不及。

看着刘表眼中掩饰不住的狂喜,刘辩有些无奈。他极力压制着自己的不甘,不动声色的说道:“有把握吗?如果没有把握,朕不想派你去送死。”

刘表沉默片刻,慨然道:“谢陛下关心,臣纵使肝脑涂地,也要稳住荆州,不让袁术踏足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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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攻心为上

“既然你有信心,那再好不过。”刘辩一摆手,杨修奉过来一口剑。刘辩接剑在手,端详了片刻,递到刘表面前。“认识此剑吗?”

刘表接剑在手,先看了一眼剑鞘。剑鞘古拙,白银吞口,镂银色夔龙纹。他抽出一截长剑,剑身绚烂如春水,仿佛有流光溢出。剑身的纹路中有一点点亮光,像星星一样眨着眼睛。刘表沉思了片刻,突然惊讶的抬起头:“文如列星之行,光如春水初溢,这是……纯钧?”

刘辩笑了,杨修也笑了。“不愧是八俊之一的刘景升,博学多识,一眼就认出了纯钧剑。那么,你知dào

朕为什么要赐你这口剑吗?”

刘表嘴里发苦,脸上却不动声色,他慨然道:“陛下希望臣做一个纯臣。”

“不错。”刘辩缓缓走到刘表身后,手抚在刘表肩上。“朕派你去荆州,你若能做个纯臣,朕允你一个王位。你若有不轨之心,朕将来不仅要收回此剑,还要附带上你的首级。知否?”

刘表身材高大,有八尺多,刘辩比他略矮一些,抚着他的背,未免有些滑稽。不过,刘表却没有一点滑稽的感觉。此情此景,让他想到了一个典故:当年高皇帝封刘濞为吴王时,就是这般情景。

想到刘濞的下场,刘表的后背涌出了一阵冷汗。他连头都不敢抬,躬身道:“臣……岂敢。”

……

刘表走了。连一个随从都没有带,单身匹马,飘然而去。这一路,他要跨过梁县、鲁阳两道关隘,随时都有可能遇到袁军,可是他毫无畏惧,怀揣天子诏书,腰带纯钧剑,就踏上了前途未卜的茫茫征途。

对刘辩的威胁,刘表有些不以为然,他不相信刘辩还有能力取他的性命,但他还是感到一阵阵的心惊肉跳。他有一种感觉,刘辩也许不是说着玩,他真有信心讨平袁氏的叛乱,再一次中兴大汉。

虽然刘表不知dào

刘辩从哪儿来的信心,但是他不敢掉以轻心。出大营的那一刻,他就下定了决心:形势未明之前,决不自立。

……

在刘表的身后,大营里正在召开一场紧急军事会议。

朝廷的平叛大军主动出击,先发制人,一举击溃了正准bèi

出兵攻击广成关的孙坚,抢夺了先机。可是现在问题也来了,孙坚退回梁县,据城而守。是继xù

攻城,还是先回荥阳,解荥阳之围,便成了众人争论的焦点。

皇甫嵩以下的众人各抒已论,争论不休。刘辩一边吃着晚餐,一边静静的听着。他是天子,是一军主帅,是最后做决策的人。在此之前,他并不需yào

说多少话,只要听就行了。

攻城有很多问题,最大的麻烦有两个:一是时间不够,二是兵力不足。攻城之前要准bèi

攻城器械,没有三五天时间根本做不到。而三五天时间,袁术足以从鲁阳赶到梁县。届时朝廷的兵力严重处于劣势,就算倚仗骑兵的速度取胜,损失也不小,可能再也没有实力与袁绍一战。

不攻城,就此赶赴荥阳,相对来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一旦袁术赶到,孙坚的损失得到了补充,只怕广成关还会受到威胁,刘辩同样不能一心一意的与袁绍对阵。

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兵力不足,左右支绌。除了各地驻守的必备兵力之外,刘辩能够调用的机动兵力不到三万人,无论是面对袁术还是袁绍,都处于下风。他的优势在于骑兵的数量比较多,总数在五千左右,不管是袁绍还是袁术,对此都望尘莫及。

等刘辩一口一口的吃完了晚饭,讨论也基本进入了尾声。大致上分为两个阵营,武将主战,文臣主退。武将们战意正浓,特别是吕布,大喊大叫着要攻破梁县,剥下孙坚的虎皮。而杨修等文臣则主退,见好就收,固守广成关,先解荥阳之围。

刘辩注意到贾诩一直没有说话,便点了将。

“文和,说说你的看法。”

贾诩站了起来,轻咳了一声:“陛下,臣以为当战,不过,不是攻梁县,而是攻鲁阳。”

此言一出,众人愕然。大帐内一片寂静,片刻之后,众人轰然大笑,都觉得贾诩是疯了,笑得最凶的就是吕布:“贾文和,你是不是把袁术和他的大军当成了三岁小儿,一击即溃?”

刘辩没有笑,他扫视了一周,众人讪讪的闭上了嘴巴。刘辩用目光示意贾诩继xù



贾诩沉静如水,不卑不亢,接着说道:“陛下慧眼独具,曾说袁术让孙坚进驻梁县,有让孙坚送死的嫌疑。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让孙坚也看清这一点?放qì

梁县,直逼鲁阳。若袁术敢战,则集中兵力,一举击溃之。若他不敢战,那孙坚无援可待,孤军不能自守,只有弃城一途。”

刘辩恍然大悟。贾诩这招可谓歹毒,他攻的不是城,而是人心。三万步骑逼向鲁阳,袁术没有必胜的把握,肯定不敢全力以赴,决一死战。否则损失过大,只会白白便宜了袁绍。袁术不敢战,就只能看着孙坚送死。孙坚能甘心送死吗?他肯定会弃城而走,保存自己的实力。

没有了孙坚这头猛虎,袁术就失去了最尖利的爪牙,不仅不能再对广成关发动攻击,还要防着孙坚的报复。一旦刘表在荆州站稳脚跟,袁术再想挥师北上,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如此一来,南线的威胁就可以得到缓解,朝廷的平叛大军可以一心一意的对付袁绍。

刘辩笑了,看看帐中的众人:“诸位觉得如何?”

吕布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臣无所谓,只希望陛下让臣做先锋就行。”

“你还做先锋?”张绣冷笑一声:“梁县一战,若非陛下亲自驰援,你早就被孙坚困死了。我怕你打虎不成,反被虎伤。这先锋的重任还是留给别人吧。”

“张绣,你想打架么?”吕布大怒,眼睛一瞪,习惯性的唾了一口唾沫,唾沫刚出口,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伸手接住,搓了搓手,作摩拳擦掌状,一本正经的说道:“打架,我可不怕你。”

众人见了,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刘辩无语,手在案上轻轻的敲了敲:“卢卿殿后,监护梁县。吕布为前锋,张绣继后,朕与太傅统大军,一起赶往鲁阳。”

“唯。”众将轰然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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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 例外

孙坚败于梁县,天子刘辩亲率大军赶往鲁阳,袁术顿时慌了手脚。

有白虎命的孙坚是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结果这把刀第一战被崩了口,被人打得奄奄一息,只能缩在梁县待援。这让他很紧张,并凉精骑果然名不虚传,战神皇甫嵩更是牛人,居然把一个废物天子调|教得这么厉害?

可他为什么不去荥阳和袁绍那个妾生子打,偏偏要来和我拼个你死我活?看我好欺负么?

袁术很郁闷,很憋屈。

在要不要迎战,要不要救援孙坚的这个问题上,袁术的部下没有什么分歧。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应该出战,救援孙坚。原因很简单,不救孙坚,孙坚很难脱身,平白损失一员大将。不迎战,就是示弱,将来怎么和袁绍论功?如果能牵制住朝廷的大军,哪怕是损失大一点,也能为袁绍攻击荥阳减轻压力,将来论功的时候,袁绍就不能无视这一路大军的功劳。

袁术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他觉得这些人虽然在他身边,却没有全心全意的为他着想。他们只想着为袁绍分担压力,将来好在袁绍面前邀功,却不想想,如果没有了实力,他还拿什么和袁绍斗?他能像他们一样,对袁绍俯首称臣,企求袁绍的施舍吗?

袁术拒绝了所有人的建议,不肯出城一步。

……

孙坚站在城头,看着南方的地平线,沉默不语。

一连五天,袁术都没有出城,更谈不上派兵救援梁县了。

孙坚非常失望,失望到了心底。他依附袁术,是看重袁家的声望,看重袁术嫡子的身份,没曾想,袁术居然是这么一个不成器的东西。手握四万大军,却不敢与天子的三万大军面对面的交战,坐视他困守梁县。

他想起了于吉说话,回江东去吧,中原不是你的福地。你明悟了自己的命格,的确能力出众,可是对面营中至少有三个人明悟了命格,你独木难支,根本不是对手。

孙坚有些舍不得。梁县外只有卢植率领的一万步骑。这些人根本无法攻城,甚至无法阻挡他弃城而走。他很清楚,天子刘辩不想强攻梁县,他承shòu不起攻城的巨大损失,摆出这般阵仗,就是想逼他主动放qì

梁县。如果袁术有这胆量出兵,敢与朝廷决一死战,最后让步的肯定是天子。

可惜,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了。因为袁术的私心,因为袁术的怯懦,他只能放qì

梁县,放qì

这大好的机会。否则,一旦天子回师梁县,以他的兵力和粮草储备,他支持不了多久。

孙坚心灰意冷,下令撤离梁县。

卢植派兵阻击,双方恶战一场,孙坚兵力不足,又没有足够的骑兵与卢植对抗,再次遭受重大损失,失损两千多人,率领四千多残部撤出了战场。梁县一战,他损失过半,就连最精锐的白虎义从都蒙受了超过四百人的损失,可谓是元气大伤。

为了避免与刘辩率领的主力遭遇,孙坚没有退往鲁阳,而是直接退入颍川境内。他这么做,等于与袁术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得知孙坚放qì

梁县,突围而去,刘辩大喜。他让吕布在鲁阳城下臭骂了袁术一通,收兵退回梁县。在重新安排了梁县的防务之后,刘辩与皇甫嵩率领大军,赶往荥阳。

……

荥阳,荀彧坐在帐中,翻看着一份帛书。帛书泛黄,形貌古旧,荀彧翻得非常小心。

门口传来脚步声,荀彧皱了皱眉,迅速将帛书叠好,收入怀中。

荀谌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荀彧:“又在看《易传》?”

荀彧点了点头:“又有什么新鲜事?”

荀谌笑了一声,随即又叹了一口气:“朝廷的大军击退了袁术,正在移师荥阳,我们进攻的最好机会已经失去了。”

荀彧面色平静。这些天来,他已经习惯了袁绍的犹豫不决。从起兵到现在,袁绍就没有主动发起一次攻击,他们整天在大帐里饮酒论道,一个个说得眉飞色舞,好像天下唾手可得,却没有人提议发起真zhèng

的攻击。

荀攸去了河东,顺利的说动了白波军攻入河东,迫使朝廷安排太尉董卓赶赴关中平叛。面对这样的大好机会,袁绍居然无动于衷,依然在大帐里喝酒聚会,根本没想到趁此机会攻击荥阳。

荀彧不是笨蛋,他已经猜出了袁绍的用意,只能为之叹惜。袁绍的考lǜ

自然有他的道理,但是放qì

了这样的大好机会,未免有些可惜。难道就不能等攻下洛阳再说吗?

“一群名士啊。”荀彧叹了一口气:“郑泰说得没错,坐而论道,吹枯嘘生,就是他们的本事。要论行军作战,安邦定国,实在有些难为他们了。”

荀谌笑了笑:“你的话大体没错,可是也有例外的。”

“例外?谁?”

“曹操这些天就一直建议盟主出兵攻击荥阳。他说白波军攻入河东,孙坚攻击广成,朝廷三面受敌,正是一举突pò

荥阳防线的好机会。如果逡巡不进,一旦白波军被董卓击退,孙坚又受挫于广成,朝廷大军集中到荥阳,再想攻破荥阳就难了。”

荀彧眼神一亮:“没想到最有眼光的却是一个阉竖之后,着实让人意wài

。”

“让你更意wài

的恐怕还在后面。”荀谌眨了眨眼睛,又道:“曹操屡谏不行,打算率领自己的五千人马,自己攻击荥阳去了。”

荀彧一愣,随即笑道:“勇气固然可喜,可是五千人能做得了什么?”

荀谌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何尝不知,他只是想以一己之力触动众人,希望他们不要再在这里清谈,起来做点实事。不过,我看他恐怕要失望了。”

荀彧眼神一紧,沉吟片刻,忽然起身说道:“兄长,你何不支持他的提议,一起出兵?”

荀谌迟疑了片刻,坚决的摇了摇头:“不能。我不能因为一个曹操得罪盟主。”

荀彧笑了起来:“兄长,将来有一天,也许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我不会后悔。”荀谌顿了顿,又颓然道:“这都是命,我只是认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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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荀曹会(紧急求三江!)

荀彧心情一黯,没有多说什么。他知dào

兄长心里有怨气。荀谌对袁绍并没有什么好感,他到袁绍身边来,是家族安排的任务,并不是他个人的选择。如今看到袁绍虚有其表,这一生都有可能被耽误了,要说荀谌没有一点怨气,那是不现实的事。

一个家族要在乱世生存下去,就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多方投资是最正常不过的选择。可是对于个人来说,选择本来就不由他们自己,一旦选择错了,损失却要由他们自己承担。不能不说,这是一个悲剧。

为了家族的繁衍,总会有人被牺牲。

现在看来,荀谌可能就是那个牺牲品。

荀彧走出了帐门,心情一直不太好。一直走到曹操大营前的时候,他才收拾起心情,恢复了平静。他报上姓名,求见曹将军。

曹操现在被袁绍任命为行奋武将军,行就是代理的意思。一个杂号将军,还不是正式的,由此可见曹操在袁绍心目中的地位。曹操的大营也在诸军大营的最边上,很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

荀彧从山坡上走过来,已经居高临下的看过了曹操大营的整体布局。曹操的大营扎得很严整,可以说是所有大营里最严整的一个。这让荀彧对曹操又增加了几分好感。现在站在曹操大营前,可以隔着营栅看到里面的将士和营栅,荀彧对曹操的统兵能力有了更直观的印象,不由得暗暗点头。

短短的几个月,能将一些家奴、部曲整治得像一支军队,曹操不愧是上过战场,用过兵的人。在山东诸将中,也算是屈指可数的人物。与那些只会空谈的清谈客相比,曹操更像一个将军。

“荀先生,我的营地还看得入眼吗?”随着一阵爽朗的大笑声,曹操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虽然身材不高,比荀彧还要矮上半个头,可是他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大步流星,身上的甲胄哗哗作响,别有一番威武。

荀彧认识曹操,不过他没想到曹操会亲自出迎,一时有些诧异,连忙行礼道:“颍川荀彧,拜见曹将军。”

“嘿,一个杂号将军,有什么了不得的,不提也罢。”曹操挥了挥手,不以为然的说道:“荀先生,是营内说话,还是……”他说着,指了指外面的山林。这个意思很明白。如果荀彧不怕袁绍忌惮,他就请荀彧入营说话,如果荀彧担心引起不必要的猜忌,或者不想和他太过亲近,他就陪荀彧在外面说话,将来袁绍问起,他们可以说是偶遇。

曹操的体贴让荀彧很高兴。他笑道:“将军营地严整,我想见识见识,不知可否?”

曹操大笑,连忙伸手相邀:“那好,我正好找到两瓮好酒,今天与先生把酒言欢,不醉不散。”

荀彧和曹操并肩走进了大营,在他们的身后百十步外,一个人影悄悄的隐没在山林之中。

……

“荀彧去找曹操?”袁绍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脸色有些不好kàn



荀家是颍川大族,荀彧是他这一辈人最杰出的人才,袁绍最信任的党人,名士何颙曾经说过,荀彧是王佐之才。如今袁氏起兵,天下响应,荀氏也派出了年轻俊杰前来响应,可是荀彧本人却一直没有露面。

荀彧从洛阳来到荥阳,袁绍早就知dào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他一直在等荀彧来请见。没想到荀彧没来见他,却去求见曹操,这让他觉得很没面子。

一旁的郭图见了,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句:“易云: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他们两个坐在一起,肯定有很多话要说。说不定,还要为阉竖的灰飞烟灭叹惜几声。”

袁绍忍俊不禁的笑了一声,不快情绪涣然消解。曹操是阉竖之后,名声一向不好。荀彧虽然是少年俊杰,但是他也有一个掩饰不掉的污点:他的母亲唐氏是中常侍唐衡的女儿。

唐衡当年与单超等人并称五侯,人称唐两堕,是臭名昭著的阉竖。唐衡看中了汝南名士傅公明,打算把女儿嫁给他,却被傅公明拒绝了,只得改变主意,把目标转向荀绲。

荀绲惧怕唐衡的势力,只得委曲求全,娶了唐氏,生下了荀彧兄弟,也因此清名毁尽,连带着荀彧兄弟都有些抬不起头。

郭图说荀彧和曹操都是阉竖之后,臭味相投,可谓是一语中的。不过袁绍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延伸下去。他自己心里清楚,荀家也是迫于无奈。政治斗争都是肮脏的,谁的屁股都不干净,包括袁家自己。袁隗和中常侍袁涣就认了本家。

“公则,孙坚兵败梁县,公路困守鲁阳,如今三路大军只剩我一路,大战在即,你可有妙计?”

郭图笑笑:“盟主,兵来将挡,土来水淹,盟主在此养精蓄锐,等的不就是和天子堂堂一战吗?曹操见识浅陋,看不出盟主的心意也就罢了,荀彧号称王佐之才,居然也看不出,实在让人意wài

。他们俩凑到一起去,想来一定说得投机。”

袁绍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郭图见了,连忙把话题转了回来,不再攻击荀彧。

“盟主,董卓离开洛阳西进,朝廷的大军就只剩下三四万人,不足我军三分之一。”郭图接着说道:“山东乃全国财富之地,盟主兵精粮足,而天子失去了山东,就是小儿断哺,无须一战,不过数月,他就会因断饷而自乱。届时并凉凶顽之兵,化作四出之道,洛阳倒悬,焉能不箪食壶浆,以迎盟主正义之师?”

袁绍脸色稍霁,缓缓点了点头:“话虽如此,可是皇甫嵩非等闲人可比。若不是战而胜之,我怕洛阳百姓会因此寒心啊。再者,诸将家人在洛阳的也不少,若不能尽快将他们救出来,人心不安啊。”

“盟主,哀兵必胜,这正是盟主的倚仗所在啊。”郭图慷慨激昂:“天子为什么不斩杀诸将的家属,不就是怕激起民愤,不可收拾吗?要说损失,谁的损失能比太傅之死的损失大?为了大汉江山,太傅可是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啊。”

袁绍长叹一声,拍案而起,垂泪道:“不错,我正当一鼓作气,击败那昏君,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以慰叔父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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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 复古之阵(紧急求三江!)

三万大军整装待发,刘辩顶盔贯甲,身披大氅,威风凛凛。几个月的军营生活,让他原本柔弱的身体结实了许多,连个子都长高了一些,看起来像一个真zhèng

的男人了。

卢植站在刘辩身边,看着自信从容的天子,欣慰不已。实事求是的说,刘辩不是他理想中的天子,离一个真zhèng

的圣王太远。他学问粗疏,做事也有些鲁莽,稚气未脱。不过,刘辩很努力,他如饥似渴的学习着一个帝王应有的学问,而且进展看起来很不错。

最让卢植心动的,还是刘辩在灾难面前的稳重。也许在一些小事上,刘辩处理得不是很妥当,但是他在灾难面前出奇的从容,而且足够坚韧,似乎没有什么困难能够打倒他。这是一个很难得的品质。作为帝王来说,这一点尤其重yào



“卢卿……”刘辩侧了侧身子,对卢植说道:“朕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卢植连忙赶上半步,低下头,凝神倾听:“陛下请讲,臣知无不言。”

“你为什么不赞成朕练习凤仪?”

卢植一怔。他本来以为刘辩要问政事或是军务呢,没想到却是这个问题。他沉吟片刻:“凤仪乃是臣道,非天子所当习。”

“臣道?”刘辩想了想,又问道:“这么说,还有君道?”

卢植点了点头:“陛下所言甚是。臣曾经听老师季长公偶尔提及,但不知其详。”他顿了顿,又道:“凤仪心法,乃是马家的嫁妆。”

刘辩转过头,诧异的看着卢植:“凤仪心法来自马家?”

卢植点了点头。

刘辩若有所思,没有再说什么,心中却有了计划。

……

刘辩和皇甫嵩率领三万援军赶到,河南尹朱儁松了一口气。

“公伟这些天睡得不好吧?”皇甫嵩开玩笑的说道。他和朱儁关系非常好。当初一起平定黄巾之乱的时候,他们曾经并肩作战,朱儁作战不利,是他分功给朱儁,朱儁这才因功封右车骑将军。两人之间的交情早就超过了普通的同僚。

“唉,夜夜枕戈待旦,不敢有丝毫放松啊。”朱儁老老实实的叹了一口气:“形势严峻,内外交忧,我是如坐积薪之上,唯恐一个火星,就被烧得尸骨无存。”

皇甫嵩拍拍朱儁的肩膀,半开玩笑的说道:“你是担心陛下猜忌你吧?”

朱儁眨了眨眼睛,没有吭声。正如皇甫嵩所说,他最担心的倒不是袁绍,同为士林中人,他就算打败了,袁绍也不会取他性命,说不定还要将他奉为上宾。他担心的是天子。与皇甫嵩等人不同,他是会稽人,正宗的山东人。如今山东起兵,天子信任山西人,如果对他有什么想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道诏书召他回京,取他性命,那他就可里外不是人了。

“那就是你的错了。”皇甫嵩安慰道:“陛下虽然年幼,却有天子气度,既然敢用你,就相信你的为人。如果不相信你,当初调整八关都尉的时候,就把你给换了。”

“当真?”朱儁目不转睛的看着皇甫嵩。

“当然是真的。”皇甫嵩不假思索的点点头:“待会儿在陛下面前陈说军情时,不要有顾忌。你如果遮遮掩掩的,反倒辜负了陛下的一片至诚。”

朱儁慨然应诺。

……

看到朱儁昂首挺胸的走进来,刘辩不动声色的和皇甫嵩交换了一个眼神。让皇甫嵩先去宽宽朱儁的心,是贾诩和杨修的共同提议,刘辩也有同感,立kè

答yīng

了。皇甫嵩和朱儁之间有过命的交情,让他去现身说法,最能博得朱儁的信任。

在山东尽反的时候重用一个山东人,有着非同小可的象征意义。现在也许看不出作用,时间长了,可以对人心向背有莫大的影响。皇甫嵩等人不想把朝廷变成山西人的一言堂,那样的话,对山西人未必就有好处,必须要有山东人点缀其间,只要让山西人能够主导就行了。

“朱卿辛苦。”刘辩微微欠身,向朱儁致意,关切的问道:“家人没有受到骚扰吧?”

朱儁一听,这些天来所有的委屈和担忧都化作一团烟云,险些落下泪来。他哽咽道:“多谢陛下关心,家人无恙。”

“那就好。”刘辩松了一口气:“是朕不德,举止荒悖,这才引得天下大乱。多死一个无辜之人,朕的罪责就多一分。望诸卿不弃,早日平定叛乱,还天下百姓太平。”

文武众臣连忙起身,齐声说道:“愿随陛下,平定叛乱,讨伐不臣,天下太平。”

看到这个场景,再想想几个月前满朝文武以袁隗马首是瞻的朝堂,刘辩暗自发笑。心道有时候人多真未必就是好事。现在好了,敌我分明,不用那么麻烦。

“能否请朱卿为朕解说形势?”刘辩很客气的邀请道。

“臣幸甚。”朱儁也不客气,走到地图前,接过杨修递过来的荆竹,指着地图开始解说荥阳周边的形势。

荥阳是洛阳东出的重镇。荥阳以西,就是洛阳八关之一的旋门关,荥阳北边是涛涛黄河,南边是巍峨嵩山,是东进西出的咽喉要道。荥阳北有黄河边有著名的敖仓,是朝廷重yào

的屯粮之所。当年汉高祖刘邦和西楚霸王项羽争夺天下时,就因为占有了荥阳和敖仓,才能坚持到最后。

要想守住洛阳,必须守住荥阳。要想西进洛阳,也必须先攻破荥阳。如果让袁绍攻破了荥阳,占据了敖仓,那么旋门关也好,虎牢关也罢,都不足为凭。洛阳就等于对袁绍敞开了胸怀,予取予夺。之前在小平津、梁县取得的胜利,都不过是过眼烟云,不值一提。

“袁绍拥兵十余万,久未西进,不是因为怯战,而是要与陛下堂堂正正的一战。”朱儁解说完毕当前的形势,恳切的说道:“臣恳请陛下戒骄戒躁,小心应付,以免有万一之失。”

刘辩颌首:“多谢朱卿。朱卿,你说袁绍要与朕堂堂正正的一战,是阵而后战吗?”

朱儁点头道:“以臣愚见,正当如是。荥阳以东地势平坦,正适合大军布阵。袁绍兵力三倍于我,阵而后战,倚仗强弓硬弓,战车巨盾,可以压制我军的骑兵优势。且堂堂之阵,胜得光明磊落,正合儒者行不由径,尚仁去诈之意。”

刘辩笑了起来,反问道:“朱卿饱学之人,也是如此想么?”

朱儁不屑一顾的摇摇头:“此乃迂腐之见,臣不以为然。不过……”他顿了顿,又道:“陛下若想尽快平定山东,恐怕不得不与袁绍一战。”

刘辩笑笑。这个问题,他早就和皇甫嵩等人研讨过很多次了,不过,他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目前还不宜透露。“既然袁绍要学宋襄公,效古人之风,我们不妨就把这古复得更远一些。”

朱儁不解:“陛下是说……”

“朕要派人去单挑,看袁绍敢不敢应战。”刘辩笑着一摊手:“你看,朕这儿猛将如云,袁绍既然要堂堂正正,何不让他看看,什么样的阵势,才叫堂堂之阵?”

朱儁愕然,瞪着刘辩,半晌没说出话来。这是开玩笑吗?袁绍要与你阵而后战,你就派人去单挑?袁绍要是答yīng

你才叫怪。

“吕布,张绣,你们谁愿意先出战?”

这一次,没等吕布抢先,张绣先站了出来,大声说道:“陛下,臣愿出战,先探探袁绍的虚实,请陛下下诏,令吕将军为臣掠阵。”

吕布本想争一下,听了张绣这句话,他又把刚伸出来的腿收了回去。嘿嘿,既然你这么识相,我就不跟你抢这个小功劳了。等你搞不定了,我再出战不迟,到时候露脸的还是我吕布。

张绣斜眼看着吕布,见他退了回去,也不禁暗笑。嘿嘿,我把袁绍手下的高手全干掉,让你看着眼馋,连汤都喝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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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歪打正着

挑zhàn

书送到袁绍面前时,袁绍正在喝水,看完挑zhàn

书,他差点一口水全喷在挑zhàn

书上。

单挑?这昏君练凤仪练得心火太旺,烧傻了吧,这种没脑子的话都说得出来?这年头还有人除了吕布那种粗人,还有谁临阵与人单挑?

他仰仗的不就是吕布和那个什么北地枪王张绣嘛。

袁绍表示不屑,将挑zhàn

书扔到一边,打算将他当个屁一样放了。可是说来也怪,一想到两军对阵,在万众面前,两员大将捉对厮杀,他又有些心动不已。

这是个多么有古风的画面啊。

不论是兵力还是粮草,刘辩都不占优势,他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骑兵和吕布、张绣这样的勇士。如果能将吕布、张绣击败,甚至在阵前击杀,岂不是对提升我军士气大有襄助?

孙坚被并凉精骑击败的消息传到荥阳,可是对士气影响不小,不少人都有些担心,这才有倚仗兵力优势,用堂堂之阵的建议。袁绍同意这个建议,虽然不完全是出于对骑兵的忌惮,但是不得不说,他对将士们对骑兵的恐惧还是有些担心的。

如果临阵击杀吕布、张绣这样的西北悍将,应该能提升一下士气,减轻他们对骑兵的恐惧感吧。

袁绍自己清楚,若论骑兵的整体实力,山东人肯定不如山西人。但是如果论个人的武艺,那就不一定了。要练成高超的武艺,不仅需yào

强悍的身体,还需yào

有高明的练习方法,前者可以通过精挑细选来实现,后者却正是山东人的强项,西北人望尘莫及。

武艺虽然不是世家的主攻目标,但是导引术有强身健体之效,向来是山东人研究的内容之一。相关的图谱秘笈,也是世家收藏的目标。如果说山西出猛将更多的是靠先天素质,而山东出猛将则更多的靠培养,成功的机率并不比山西差。

袁绍本人就有一身好武艺,他没成为吕布、张绣那样的高手,只是对他来说没有这个必要,而不是他不能。拥有鸾凤命格,又有黄帝十二形这样的秘笈,要成为高手又有什么难的。只是袁家四世三公,他年纪轻轻的就名扬天下,练一身好武艺又有什么用?难不成一把年纪,还像小时候一样和曹操一起去偷人家新娘。

一想起小时候的营生,袁绍也不禁莞尔一笑。

“有意思。”袁绍捻了捻手指,沉吟片刻:“请……郭图来。”

……

“单挑?”郭图哑然失笑,嘴巴都快歪到耳根了。

“公则,你觉得如何?”袁绍似笑非笑的看着郭图。

郭图本想说一派胡言的,可是一看到袁绍的眼神,他又把涌到嘴边的话收了回来。他和袁绍相处的时候不短了,对袁绍的心思比较了解。通常袁绍这么说话的时候,他需yào

的是赞成和支持,而不是反对。田丰就是因为太刚直,多次当面反驳袁绍的意见,袁绍才不喜欢和他说话。

阵前单挑虽然近乎胡闹,可是无伤大雅,何不附和袁绍一下?

“这建议虽然迂腐不堪,不过细细想来,那昏君无非是想通过个人的勇力来提升士气。”郭图轻蔑的笑了一声,斟字酌句的说道:“他读书太少,见识有限,不会想到山东同样不乏技击高手。”

“正是,技击虽然不登大雅之堂,却也是强身健体的功效。天下最擅技击的地方并不在山西,而是齐国。”袁绍轻松的笑道:“颜良的武艺不会比吕布之流差吧。只可惜,他没有来。”

“不用颜良,一样能将吕布、张绣斩于马下。”郭图信心十足的说道:“盟主可在军中挑选高手应战,顺便也可以看看,究竟有多少人才被诸将藏在暗处。”

袁绍哈哈大笑。郭图这句话可谓是正挠着了他的痒处。他伸手拍拍郭图的肩膀,欣慰的说道:“知我者,公则也。”

郭图也笑了。他知dào

自己又赌对了。

……

皇甫嵩、朱儁相对无言。他们万万没想到,刘辩这个近乎玩笑的荒唐举动居然得到了袁绍的响应。袁绍答yīng

,来日派人与张绣阵前决斗。

是天子对袁绍的心理把握精准,还是袁绍的脑子坏了?

不仅皇甫嵩、朱儁感到诧异,就连刘辩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提出这个建议,不过是想刺激一下袁绍,看看他的反应。你不是要古典式的阵而后战吗,我比你更复古,我要和你阵前单挑。他根本没想过袁绍会答yīng

,因为他自己也知dào

,单挑决胜负这种事早就成了传说,只在评书和游戏里出现,真zhèng

的战场上,只有一门心思要逞匹夫之勇的吕布那种夯货才会干出这样的二事。

他没想到,袁绍居然真的应了,传说中的虎牢关大战居然真的要实现了。

关二哥会来吗?三英战吕布会成为现实吗?难道历史上真有这样的事,只是文人觉得没意思,所以根本没写?

刘辩一时浮想联翩。

“陛下!”见刘辩眼神飘忽,嘴角带笑,有得yì

之色,朱儁连忙提醒道:“山东虽然马少,可是技击高手并不小,豪富之家常有悍勇之士。臣的旧部孙坚就是一个例子。”

“啊?!”刘辩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说起孙坚,他清醒了不少。没错,山东人也有高手,孙坚就是一个例子。他听吕布说过,孙坚战意很浓,武艺可能不在他之下,江东猛虎的威名不虚。在他的印象中,除了孙坚之外,虎痴许褚、恶来典韦可都是山东人,说不定眼下就在袁绍的军中。颜良、文丑,也都是有名的悍将,后来与张辽并列五子良将的张郃、于禁、乐进可能也在,更别提后来成圣的关二哥和长坂坡七进七出的白马银枪赵子龙了。

不能大意啊。如果张绣、吕布被人干翻了,那可就真成笑话了。袁绍兵多将广,死几个人无所谓,自己可承shòu不起那么大的损失。

刘辩想了想,让人把吕布、张绣找了来:“你们想想看,有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自己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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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 灌顶之咒

吕布和张绣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吕布说道:“武艺乃是长年累月苦练而成,哪有什么速成之法。如果有这样的妙法,天下岂不是高手辈出了,臣还怎么成为人中吕布。”

张绣鄙视的瞪了吕布一眼,心道在陛下面前,你也不忘你“人中吕布”的名号,总有一天,要让你不好意思再提这四个字。

他向刘辩行了一礼,说道:“陛下,吕布所言甚是。武艺修习,一靠天赋,二靠名师,三靠刻苦,缺一不可。而刻苦则是基础,没有长年累月的勤习苦练,纵使天赋过人,名师指点,一样难成大器。短时间内提升境界,不是不可能,但那是长时间的苦练打好了基础,只等一个破境的契机罢了。没有这个基础,是不可能突然破境的。”

刘辩有些懊恼。

吕布和张绣感激不已,刘辩不仅给他们导引图谱,还绞尽及脑汁的想帮他们提升境界,这份恩德让他们斗志昂扬。士为知己者死,作为武人,他们更愿意为这样的君主效命。

“陛下尽管宽心,以臣二人的武艺,已经足以横行天下。”吕布拍了拍胸口,大大咧咧的说道:“臣这人中吕布的名声,可不是浪得虚名。”

刘辩也笑了。没错,不管三国武将排名怎么变,吕布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关二哥后来威镇华夏,在吕布面前同样讨不到便宜。刘关张三人围殴吕布一人,也没能把吕布怎么样。

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和吕布差不多的张绣助阵。

“那你们就好好备战吧。”刘辩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去准bèi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叫住了吕布:“奉先,你的命格是什么?”

“命格?”吕布一脸茫然:“陛下说的是命吗?”

刘辩愣住了。吕布的戟速突pò

了音速,已经到了半神的境界,他居然不知dào

命格是怎么回事?

“你连命格都不知dào

,是怎么练出这身武艺的?”

“臣天资过人啊。”吕布咧嘴笑了,笑得很狡黠,笑得很得yì



张绣撇了撇嘴,刘辩也不由自主的要袖子里竖了个中指。这货真是自恋无极限啊。

打发二人去准bèi

,刘辩回到了自己的行宫。说是行宫,其实就是荥阳城的县寺,收拾一下,做了天子的行宫。说起来,刘辩真没什么天子捧场。他和普通将领的区别大概就是多带了唐瑛、蔡琰等几个女子,唐瑛要照顾他的起居,蔡琰要教他学琴,除此之外,就是几个做杂务的宫女,加起来不超过十个人,荥阳县寺的后院就足够了。作为皇帝来说,他真是寒酸到家。

走进后院的时候,蔡琰正在后院的凉亭里弹琴,刘辩停了下来,听了片刻,忽然心中一动,漫步走到亭中,站在蔡琰面前。

蔡琰连忙停手,离席,向刘辩行礼。

刘辩摆摆手,在蔡琰让出的席上坐下,手指随意拨弄着琴弦,“丁丁冬冬”的不成腔调,却别有野趣。蔡琰听了却柳眉一挑,一抹惊讶从眼中闪过。她精通音律,听出刘辩随意弹拨的曲调正是她深藏在心底的那半阙琴曲中的一部分。

他怎么会知dào

这段琴曲?那夜自己弹此曲的时候是在南宫的东观,而天子当时在北宫唐瑛的殿里,中间相隔三四里,根本不可能听到啊。难道……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在教他琴?

蔡琰紧张起来,偷偷的看了刘辩一眼。刘辩心思重重,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阿琰,除了琴声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帮zhù

人明悟命格?”

蔡琰微微皱眉,摇了摇头:“臣妾没听说过,也没听父亲说过。”

刘辩挠了挠头,突然沉下了脸,冷笑道:“蔡琰,你是想欺君吗?”

蔡琰吓得脸色煞白,连忙拜伏在地,颤声道:“臣妾岂敢。”

看着蔡琰那小小的腰身,看着她高高翘起的尖臀,刘辩强忍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伯喈先生分明说过还有其他的办法,朕当时就在场,听得清清楚楚,你怎么能说他没有说过。”

蔡琰惊恐不已,眼泪都出来了:“陛下,臣妾愚昧,真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刘辩手按住琴弦,琴声嘎然而止,四周一步寂静,更增添了几分凝重。蔡琰吓得六神无主,瑟瑟发抖。刘辩看着她,突然念了一句咒语:“唵嘛呢叭咪吽,你忘记了吗?”

蔡琰如梦初醒,仰起苍白的小脸看着刘辩,眼中露出惊喜:“陛下是说……传自浮屠的咒语?”

刘辩见蔡琰吓得这样,不忍心再吓她,抬手道:“起来吧。朕和你开玩笑呢,别当真。吕布、张绣要与叛军临阵决斗,朕想帮他们明悟自己的命格。你帮朕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方法。”

蔡琰长出一口气。一想到两军对垒,两员大将捉对厮杀,她不由得少年心性大起,眼珠一转,道:“陛下,琴声也罢,咒语也罢,都是声音。臣妾听父亲说过,西方有佛,老师引弟子入门时,有灌顶之法。灌顶时就伴以咒语。也许,胡僧有懂这些法门的?”

刘辩眼前一亮。他也听说过灌顶之法,不过,他不会啊。

“陛下,白马寺有胡僧,何不请他们来,一起研讨,也许可以有所发明。”

刘辩眼睛亮了起来。对啊,洛阳城西有白马寺,白马寺中就有胡僧译经,也许他们有什么办法呢。他又想了起来,濯龙园的密室里,除了黄帝和老子,还有一个胡僧,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释迦摩尼,先帝当初也许就动过这样的念头也说不定。

说干就干,刘辩立kè

叫来了杨修,让他赶回洛阳。

杨修不屑一顾:“陛下,这些神仙方术都是骗人的,真zhèng

的道家学说里,哪有什么符咒?”他瞪了蔡琰一眼:“陛下莫被人骗了。”

刘辩也不生气:“你是怎么明悟自己命格的?”

“天性谓之命,率性谓之道。命是天生的,哪能凭外力而为?”杨修挥了挥袖子:“这些都是俗儒引神仙道敷衍而成的昏话,陛下不听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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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1章 勾心斗角

杨修啪啦啪啦的说了一通,夹枪夹棒,连远在洛阳的蔡邕都躺了枪。

他的态度虽然有些放肆,但是刘辩从中听出了一些东西。道教和道家其实是完全不搭介的两个概念。道教是神仙道,是阴阳家和方士和混和体,道家的老子是被强拉过来做祖师的。老子只留下了一本《道德经》,里面没有讲到一句符咒,更没有一句神仙道术,和现在的道教没有半点关系。

正如后来的俗儒引阳阳灾异入儒家经典,违背了孔子的本意一样,方士引用阴阳、方术入道经,也是胡扯。如果老子在世,肯定会骂得他们狗血淋头。

杨修情绪有些激动,他当着蔡琰的面指责蔡邕是俗儒,不是真zhèng

的大儒。

蔡琰脸色很难看,但是一声不吭,只是眼神有些冷诮。

等杨修说完了,刘辩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不管他有用没用,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去白马寺,传朕的诏书,看看他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有没有用处,一试便知。”

杨修无奈,只得领诏去了。他离开之外,蔡琰撇了撇嘴,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

刘辩笑嘻嘻的说道:“他说得不对?”

蔡琰点了点头:“门户之见罢了。杨家传《欧阳尚书》,属今文派,家父融合古今,对今文派多有指摘,他不过是借此机会泄愤罢了。真有本事,何不去洛阳与家父对敌?臣妾不与他争,不是怕他,是不想君前失礼。”

刘辩没有再说什么。由杨修陪读了这么久,他大致也知dào

今文、古文两派的斗争看起来是学问之争,说到底还是权利之争,他没那学问,也没那时间来断这个是非。眼下怎么打退袁绍的进攻才是最重yào

的。

……

朝阳初升,张绣全副武装,手提霸王枪,翻身上马,冲出了荥阳关。

荥阳关前三里,便是袁绍的大营,十余万人的大营连绵十余里,北临大河,南毗嵩山,将东去的河谷挡得严严实实。正如朱儁所说,刘辩要想东出,必须正面击败袁绍——袁绍的大军往那儿一摆,你想穿插都没空间,只有和他正面对阵。

正因为如此,袁绍才这么有底气,才会接受刘辩阵前单挑的提议。

一大早,袁绍就派来了一员大将,不知dào

姓名,远远的只看到将旗上有一个“俞”字。此人手持长矛,胯下一匹花青马,盔明甲亮,正在阵前来回蹓跶,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在他身后三十步,百名部曲精神抖擞,两杆大旗迎风招展。

刘辩站在城头,他目力过人,可以看到两百步的大旗,甚至能看清大旗上的纹饰。一般人可没这样的目力,他们最多只能看到粗略的人影。刘辩曾经听人说过,所谓的百步穿杨是胡扯,因为百步之外别说杨树叶,就是人脸都看不清,怎么可能射得中?他当时觉得有理,可是现在却不这么想了。对于普通人来说,百步之外的杨树叶的确看不清,可是对于明悟了命格,又修习得法的人来说,视力非常人可比,未必就看不清。那些传说中的神箭手,未必就都是传说。

刘辩看得清清楚楚,张绣与那个姓俞的袁将没说两句话,就开始交手。没有传说中的锣鼓喧天,没有什么大战三百回合,只不过一个回合,张绣手中的霸王枪就洞穿了那员袁将的咽喉。

两马交错而过,张绣端坐在战马上,缓缓勒住了战马,在他的身后,那员姓俞的袁将翻身落马,“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

连刘辩都有些诧异了,转身对吕布说道:“这么简单?”

“张绣能与臣战成平手,岂是庸辈?”吕布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如是臣出战,还能胜得更漂亮一些。不过这样的二流货色,无须臣出战,就让张绣练练手吧。”

刘辩也撇了撇嘴,忽然有些盼望起关二哥了。历史上,关二哥好像没有参加这场大战,可是现在刘辩非常希望关二哥能来,亲眼看看三英战吕布,该是何等的有趣啊。

“击鼓,为张将军助威。”

“唯!”身边的郎官大声应喏,传下令去。鼓起大作,张绣听了,回过头,对着城头躬身一拜,举起手中的霸王枪,厉声大呼:“来战!”

……

听着荥阳城头隐隐约约的战鼓声,袁绍的脸沉了下来。

不用等传令兵进帐汇报,他也知dào

己方输了一阵,而且输得干净利落,一点疑问也没有。

他看了一眼帐中诸将。帐中诸将还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正谈笑风生,等着听捷报。中军大帐离城头有五六里路,普通人根本听不到城头的鼓声。袁绍有些鄙视,这没有明悟命格的人,果然就是凡人,和自己差距太远了。

他看了一眼曹操,曹操一动不动的坐在靠近帐门的位置,眼神飘忽,不知dào

在想什么。袁绍忽然有些不快,这两天荀彧和曹操接触了两次,曹操居然一点风声都没跟他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袁绍咳嗽一声,点了将:“孟德,依你看,我们有多少胜率?”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众人却听得分明,立kè

闭上了嘴巴,原本热热闹闹的大帐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曹操。曹操一怔,站了起来:“阵前决斗,**罢了,输嬴都没什么关系。盟主,还是抓紧时间发起进攻吧,攻进洛阳,救万民于水火,才是正事。”

“你的意思是说,盟主此举是儿戏?”郭图阴阳怪气的说道。

曹操暗自叹了一口气:“不敢,操只是觉得阵前决斗决定不了胜负罢了。盟主不必在意输嬴。”

“输嬴关系到双方的士气,怎么可能不在意?”郭图冷笑道:“曹将军此言,殊为不当啊。”

袁绍暗自叹了一口气,他虽然对曹操有意见,但此时此刻,他却不能附和郭图的看法。他轻咳一声,笑道:“公则,孟德说得不错,个人胜负,确实影响不了大局。不过,两军争战,气可鼓而不可泄,依我看,俞涉虽然武勇,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诸位,哪位手下还有武艺高明的勇士,不妨推荐推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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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天狼命

郭图有些诧异,正在犹豫,有人来报,俞涉被张绣一合挑于马下。众人面面相觑,还没来得及说话,郭图已经心领神会,连忙大声说道:“盟主所言甚是,俞涉果然不堪重用。韩文节,听说你手下有一将名叫潘凤,善使大斧,有万夫不当之勇,何不让他出战,斩杀张绣,也好为我军争一口气?”

冀州牧韩馥暗自叹了一口气,只得点了点头,命令潘凤出战。

潘凤是他手下的第一悍将,他当然舍不得拿出去和人单挑。大将是用来统兵的,不是用来决斗的。争个人意气,较匹夫之勇,实在不是大将应该做的事。

不过他也不能明言拒绝。袁绍做了山东联军的盟主,以河北为根本,却让他做了冀州牧,这是对他的特殊信任。俞涉败了,袁绍需yào

挽回面子,他不支持袁绍,谁支持袁绍?

时间不长,潘凤提着大斧,带着部曲,冲出了大营。

……

刘辩站在城头,看着远来驰来的袁将,不由得吃了一惊。

还真有用大斧的?

“有,不过非常少。”吕布也有些意wài

:“斧很重,常用来破甲,不过也正因为斧重,没有过人的膂力无法应用自如。此人敢用长柄斧,怕是一名劲敌。”

刘辩点头附和。他也知dào

,对大多数人来说,力量是决定性的因素。一力降十会,力qì

大,武器重,有先天优势。三国有名的猛将都有一把子力qì

,最著名的就是典韦、许褚。典韦用八十斤重的双戟,比是普通戟的五倍重。许禇最有名的就是他的腰围,腰围粗就是腰力过人的特征。

看来这个姓潘的是个猛人。难道他就是上将潘凤?

“张绣能应付吗?”

“如果是三个月前的张绣,恐怕有些困难。不过现在的张绣要对付这样的货色,也就是三合以内的事。”吕布胸有成竹的说道:“陛下放心,只要张绣自己不大意,万无一失。”

刘辩相信吕布的眼力,松了一口气。

……

阵前,张绣看着迎面而来的潘凤,皱了皱眉。

仅此而已。

正如吕布所说,如果是三个月的他遇到这种膂力过人,以大斧为兵器的对手,他也许会有所忌惮,毕竟对方的力qì

会对他造成极大的困扰。可是现在他有了导引图谱,突飞猛进,破境在即,与吕布都能战成平手,哪里会在乎这样的对手。

二人通名已毕,张绣催动战马,举起霸王枪,向潘凤冲了过去。

潘凤一肚子郁闷,猛踢马腹,举起了手中的战斧。身为韩馥手下的第一重将,居然要与人在战场上像莽夫一般缠斗,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个污辱。如果不是韩馥亲自下的命令,他根本不打算出战。此刻看到张绣,他没有别的想法,只想一斧将张绣劈成两半,夺了他的战马,回营复命。

在他看来,张绣的座骑不错,是一个不错的战利品,聊可安慰。

战斧厚重,在潘凤过人的膂力下施展开来,几乎是无坚不摧。他根本不用在乎张绣手中的长枪,他身上的甲胄也比普通的甲胄厚重坚实,普通的长枪根本无法刺穿,而他的长斧却可以轻易的劈开张绣的甲胄。

只要一斧,就足以决定胜负,三合以内,必取张绣性命。

两匹战马迅速接近,潘凤根本没有多想,抡起大斧,低吼一声,就向张绣劈了过去。

他看到张绣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紧接着,他发xiàn

张绣急驰的战马突然再次加速,一跃五步,冲到了他的面前,不由得大惊失色。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临阵决斗,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在两人即将交手的刹那,张绣突然再次加速,让潘凤措手不及。他的战斧已经举起,却还没来得及劈下,而张绣手中的霸王枪却已经刺到了他的面前。

“扑!”一声刺耳的厉响,霸王枪刺入潘凤厚实的甲胄,洞穿了他的心脏。

潘凤觉得所有的力qì

瞬间被抽空,手一松,高高举起的大斧落地。他瞪着眼睛,看着从他面前飞驰而过的张绣,看着他手中的霸王枪,看着他胯下的骏马,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西凉匹夫,怎么可能有这么锋利的武器,怎么可能有这样神骏的战马?

张绣知dào

潘凤在想什么,心中对刘辩感激不已。如果没有锋利的霸王枪,如果没有这匹御马,他不可能一个回合就将潘凤这样的对手击杀。

他缓缓勒住了马缰,面向荥阳城,再次向城头的刘辩躬身施礼,然后举起霸王枪,厉声长啸:“大汉威武,陛下威武!”

随他出战的部曲武艺未必有他的境界,眼力却不差。看到手持大斧的潘凤,他们都为张绣捏了一把冷汗。见张绣一枪挑杀潘凤,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一个个热血沸腾,举起手中的武器,齐声大呼:“大汉威武,陛下威武!”

在张绣的身后,潘凤轰然倒地。

潘凤的部曲大惊失色,呆若木鸡。

……

荥阳城头,刘辩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将张绣的战术看得一清二楚,倍感欣慰。张绣不光是勇,还有智,这是一个好现象。只有肯动脑子的人,才能走得更远。

看来,他破境在即。

“奉先,子章最近进步很快啊。”

吕布也有些意wài

,张绣一个回合就击杀了潘凤,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听了刘辩这句话,他不禁有些恼怒:“陛下,他进步再快,也不可能超过臣。”

“这可不一定哟。”刘辩坏坏的笑道。

“他还没有明悟命格,臣却……”吕布嘎然而止,心虚的看了刘辩一眼。刘辩眨了眨眼睛,追问道:“你是什么命?”

“天……天狼。”

“天狼?”刘辩很意wài

:“有这样的命格吗?你是怎么知dào

的,我好象听你说过,你父亲在你生之前就死了,你母亲却还健在。”

吕布咂了咂嘴,尴尬的说道:“家母……是匈奴人的巫女,臣在娘胎里时就天天听阿母念咒,五岁时就明悟了自己的命格。”他低下了头:“臣……不是故yì

要欺君,臣只是……不想让人笑话。”

“噗!”刘辩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吕布。怪不得这货那么牛逼,原来他有个牛逼的老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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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3章 关羽来了

刘辩能理解吕布的心情。有个匈奴人老妈就已经够丢脸了,何况还是个女巫。

女巫在草原部落里地位尊崇,但是在汉人眼里,这简直是贱到了不能再贱的地步。汉人也迷信,祭礼各种神仙鬼怪,但是又看不起巫师方士,更别说对匈奴人的女巫了。从汉武帝开始,汉人作为一个民族的自信就建立起来了,自认为文明种族,其他各族不是蛮就是夷,总之都是茹毛饮血,没开化的物种。

从东汉开始,光武帝尊崇儒学,世家成为社会的主导,强调华夷之辩,像金日磾那样以匈奴人的身份成为朝廷重臣的可能性彻底断绝,与蛮夷通婚更像是与野兽通|奸一样,受到了主流思想的极端鄙视。

吕布是北疆人,北疆的庶民无力娶妻,娶胡女为妻是很正常的。但承认事实,不代表就不觉得丢人,吕布不肯说出这件事,甚至不惜隐瞒自己明悟命格的事,也就在情理之中。

“奉先,这没什么好丢人的。”刘辩安慰道:“好好努力,将来建功立业,拜将封侯,给老人家挣个诰命,长长脸。”

“唯!”吕布鼻子一酸,忍不住落了泪。他原本以为会被刘辩鄙视,甚至从此疏远,至少也要问他一个欺君之罪。没想到刘辩反倒说出这番话来勉励他,让他既意wài

又高兴。

“既然你早就明悟了命格,那为何还不能胜过张子章?”

吕布抹抹眼角:“子章虽然没有明悟命格,但是他有明师指点,路子没有走错,只欠一个契机。臣虽然明悟命格,但是身处边鄙,没有机会接触黄帝十二形这样的神术。现在才开始练习,重新抻筋拔骨,锻体炼髓,自然要费一些功夫。待臣补上这些,才能突飞猛进。”

“原来如此。”刘辩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来,自己很快就有两个绝世高手了。

……

袁绍大营东,逶迤来了一支千余人的队伍。队伍中的将士垂头丧气,满面风尘,一身疲惫。他们没有整齐的衣甲,穿着乱七八糟的衣服,甚至有人披着女人的裙袄。手里的武器也是各式各样,有带刀的,有带矛的,有带棍棒的,还有人拎着一根剥了皮的小树。怎么看,这些人都不像一支军队,更像一伙流寇,而且是胡人流寇。队伍中有不少髡头胡人,神情凶恶,邋里邋遢,一看就不是善类。

看到这些人靠近,大营里的将士立kè

紧张起来,无数士卒涌出了大营,架起弓弩和长矛,在营前布阵。走在队伍前头的刘备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场景,他们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从涿郡一路走来,他们已经习惯了。

“云长,你去通个名吧。”

关羽应了一声,催动胯下的瘦马,倒提青龙偃月刀,缓缓走到营前,大声说道:“报与盟主袁公得知,奋武将军麾下别部司马,涿郡刘备,率步骑千余,前来助阵。”

听说是来助阵的,袁军士卒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得笑出声来。袁绍有大军十余万,缺你们这点流寇?而且刘备只是一个别部司马,谁会把你们当人。

“等着,不准乱动,否则射杀了你们。”一个都尉模样的人挺直了腰杆,大声喝道。

关羽细长的凤眼一瞪,怒气迸发。隔着十余步,那个都尉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向后退了两步,心脏怦怦乱跳。他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转身吩咐部下戒备,同时命人向袁绍汇报。

“云长!”刘备远远的看到关羽身形不对,连忙出声提醒。关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拨转马头,回到刘备面前。“兄长,这等势利之徒,目中无人,实在可恨。”

刘备淡淡的说道:“云长,何必生气。我们虽然没有家世,却有一身胆气。云长又明悟了命格,武艺大进,将来马上取功名,自不在话下,又何必与这些人一般见识。”

“正是。”张飞大声大气的说道:“凭我们兄弟的武艺,将来还怕不能封侯拜将吗?兄长又是帝胄之后,说不定能……”

“翼德,别说了。”刘备打断了张飞,指了指营中袁绍的大旗,苦笑一声。张飞这才想起来,他们参加的是袁绍反汉的大军,刘备中山靖王之后的身份不仅不是什么好事,反而是个麻烦,连忙闭上了嘴巴。

弟兄三人默默的站在大营外,等待着袁绍的接见。

……

袁绍脸色铁青,眼角直跳,如果不是多年养气有成,他险些将面前的书案掀翻,破口大骂。

他后悔莫及,早知如此,他就不答yīng

刘辩阵前单挑的提议了。现在好,俞涉、潘凤先后被张绣一合击杀,联军士气受挫,帐内诸将有的面如死灰,有的眼带讥诮,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但肯定没什么好事。

弄巧成拙,自取其辱啊。白折损了两员大将不说,还被那个昏君笑话了。

正在此时,有人来报,刘备求见。

袁绍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刘备是谁。一千多人,又有杂胡,来不成是来打秋风,混饭吃的?他真是公孙瓒派来的吗,公孙瓒派这样一些人来,是不是拿我开玩笑?

“诸君,有人与他熟识吗?”

众人茫然的摇摇头,谁认识这个刘备啊,一点印象也没有。

见此情景,袁绍越发恼怒,他脸一沉,正要下令派人轰刘备滚蛋,曹操忽然站了起来,施礼道:“盟主,我好象听说过这个人。”

“哦,看不出孟德倒是博闻多识,交游遍天下啊。”

曹操无语,心道都这时候了,你还不忘你的名士风度,还有心思来打趣我。他佯作不知,笑道:“荀公达从宫里曾经带出消息,说天子向卢子干求贤,就提到他的两个学生,一个叫公孙瓒,另一个就叫刘备。公孙瓒一直在幽州与乌桓人、鲜卑人作战,人称白马都尉,此人既然是公孙瓒的别部司马,想来也是有点能力的。”

逢纪忽然哦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毋丘毅到丹杨募兵的时候,中途好象遇到过一个叫刘备的,会不会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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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曹操赠马

曹操快步走出大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队伍前面的三个人,不由得暗自赞了一声。

这三个人虽然衣衫破旧,风尘仆仆,却自有一番气度。特别是那个穿绿袍的大个子,身高足有九尺,气宇轩昂,再加上手中那口明晃晃的大刀,有如天神下凡。另两个人也不差,一个身高八尺,环头豹眼,气势凶猛,虎虎生威。那个身材最小的年轻人虽然面皮白晳,但是腰杆笔直,面色沉稳,眼神坚毅,比起其他两人来,他虽然不够威猛,却更有风度。

曹操分开士卒,大步走上前去,没说话,先大笑起来:“哈哈哈,这不是涿郡卢子干的弟子,刘备刘玄德么?”

刘备听了,顿时对这个大步流星的小个子多了几分好感,连忙拱手说道:“在下正是刘备,不知阁下是……”

“哈哈,在下谯郡曹操,眼下在袁盟下麾下任奋武将军。玄德老弟,我与尊师卢子干交好,常听卢子干提起你,想不到今天有缘相见。”曹操热情的拉着刘备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又转过身,看着关羽、张飞二人,赞道:“果然英雄,这都是玄德的部下吗?有此部下,玄德将来一定能建一番事业啊。”

刘备大笑,他在中原也游历了好些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看重。即使知dào

曹操是阉竖之后,他也觉得曹操很可爱。他笑道:“将军误会了,他们不仅是我的部下,还是我的结义兄弟。这个是河东关羽,字云长,这位是涿郡张飞,字冀德。”

曹操连连点头,目光在张飞、关羽的脸上扫了一遍,最后落在关羽的红脸上。“恕操冒昧,能问一问云长的命格么?”

关羽一听,凤眼一睁:“你也知dào

命格?”

曹操笑笑:“听人说过。”

关羽点了点头,随即又傲然道:“在下乃是青凤。”

曹操目光一闪,笑了笑:“果然如此。这么说来,我们就有两只凤鸟了。”

关羽不以为然,刘备却心领神会,连忙问道:“还有谁是凤鸟?”

曹操嘴角微微一挑:“袁盟主。”

刘备的脸色有些难看,过了片刻,他向曹操深施一礼:“多谢曹君提醒。备等边鄙之人,孤陋寡闻,初来乍到,还请曹君多多提携。”

曹操哈哈大笑。从这几句话中,他看得出来这兄弟三人中,武功也许以关羽最高,但是论城府,显然还是刘备擅长。怪不得关羽有青凤的命格,却唯刘备马首是瞻。看来刘备的命格恐怕也不会差,只是目前还没有明悟而已。

曹操领着刘备等人向自己的大营走去。刘备兵微将寡,一副穷酸样,袁绍根本看不上他。要不是看在卢植是刘备老师的份上,袁绍根本不打算接纳刘备。曹操见状,主动承担下了安置刘备等人的责任。原本只是一个任务,不过见了刘备三人之后,他改了想法。

到了营中,他让人安排营地,又拨给刘备粮草、营帐等物资,然后将刘备请到自己的大帐,把目前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

“俞涉、潘凤接连折在张绣枪下,眼下盟主不快,招待不周,还请玄德耽待一二。”曹操很客气的说道:“玄德暂且与我为伴,待拿下荥阳,攻入洛阳,盟主论功行赏,自然不会亏待了玄德。”

刘备喏喏的应了,一旁的关羽却听得火大。千里迢迢的来助阵,袁绍却连面都不肯见一下,这也太看不起人了。他正想找机会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听说张绣连杀两员大将,顿时来了精神,站起身来,拱手道:“曹将军,云长不才,愿意出战,斩杀张绣,献其首级于盟主帐下。”

曹操看了他一眼:“张绣可不是等闲之辈,云长武艺虽好,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啊。”

关羽不屑的哼了一声:“某有青龙宝刀,便是吕布,某也斩得,区区张绣何足道哉。”

曹操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汇报盟主。不过,有一件事,我要说在前面。”

“请讲。”

“我观云长英雄,武艺自然不凡,青龙宝刀亦非凡品,可是云长,你缺一样东西。”

“缺什么?”

“一匹好马。”

关羽一听,顿时泄了气。他的确缺一匹好马。他身高九尺,体重远逾常人,再加上手中这口重达八十一斤的宝刀,等于普通人两个人的重量,他的战马根本承shòu不起。他一直想找一匹好马,可是好马难找,他在北疆那么久,也没找到合适的坐骑。

尽管如此,关羽仍然不肯放qì

:“某一合便斩了他,马差些也无妨。”

曹操笑笑,转身对夏侯渊使了个眼色,夏侯渊转身出去,过了片刻,帐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曹操起身,拉着刘备出了帐,关羽、张飞跟了出来。帐外,夏侯渊牵着一匹火红的骏马,正在等候。关羽一看这匹马,眼睛登时亮了,细长的凤眼瞪得和张飞的豹眼一样圆。

曹操笑嘻嘻的说道:“此马名为绝影,乃是大宛良驹,操赠与云长,助云长一臂之力,如何?”

关羽张了张嘴,本想客气两句,可是推辞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曹操这个礼物太合他的心意了,正中他的痒处。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推辞。

刘备眉头一挑,随即恢复了平静,嘴角似笑非笑。

……

“关羽要出战张绣?”袁绍狐疑的看着曹操,“俞涉、潘凤都没能撑过张绣一合,一个边鄙莽夫,又何必出去丢人现眼?”

曹操摇摇头,劝道:“盟主,关羽是河东人,也读过几天书,不是什么粗人。而且他身高力大,看起来有几分武艺,何不让他去试一试,万一胜了,也好折折那昏君的锐气。”

袁绍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既然孟德坚持,那就让他去试试吧。”

“多谢盟主。”曹操转身出帐,亲自挑选了两百精锐部曲,与刘备、张飞一起出营,为关羽掠阵。见此情景,关羽勃然大怒,发誓要斩杀张绣,让袁绍看看他的本事,后悔此刻的无礼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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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关羽战张绣(上)

袁绍大营里半天没有出来,刘辩在城头看得有些乏了,正坐在城楼里休息,又让人把张绣叫了回来,一边吃些酒食,一边讨论刚才的战况。正说得高兴,突然听说袁营又有人来应战,刘辩不由得有些意wài



当他听说是一个和吕布一般高大的红脸绿袍大汉,而且提着一口闻所未闻的长刀时,他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几下。他知dào

,这人十有八|九就是关羽。

这肯定是异时空的三国,难不成老子穿错了,穿到三国演义里面去了?关羽的武器居然真是青龙偃月刀,他真的参加了这场战事?

乱了,乱了,这个时空已经不再是我熟悉的那个时空了。

“陛下,何须担忧。”张绣见刘辩这般表情,以为刘辩为他担心,连忙拍着胸脯说道:“请陛下稍坐,臣去去就来,斩了这不知死活的匹夫首级,献与陛下。”

刘辩咳嗽了一声:“子章,天下之大,藏龙卧虎,不可轻敌。岂不知骄兵必败吗?”

张绣听了,连忙收起笑容:“臣恭聆陛下教诲,一定小心应付。”

“嗯,奉先,你去为子章掠阵。”

吕布听了,冲着张绣挑了挑眉梢,大声应道:“唯。”

张绣、吕布二人出了城,刘辩还是不太放心。他连忙赶到城楼上,扶着城墙远眺。关二哥的名头太响了,即使有吕布掠阵,他也不能完全放心。万一张绣失手,被关二哥砍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刘辩站在城头,紧张的注视着城外的战场,随侍一旁的张辽、皇甫郦等人见了,不禁感慨万千。天子以万乘之尊,这么关心张绣的安危,岂能让人不感动。

……

张绣来到阵前,看了一眼对面的关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暗自庆幸没有刘辩面前死撑,夸下海口。关羽这副体格,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换作三个月前,他可能都没有和关羽一战的勇气。细细想来,也许只有吕布才能做他的对手。

吕布也吃惊不少,他催动赤兔,赶到张绣身边,低声道:“子章,不可轻敌,此人只怕已经明悟了命格。”

“当真?”张绣吃惊不已:“你怎么知dào

?”

吕布的脸颊抽了两下:“你别问我怎么知dào

的,我肯定不会害你。你要死,也要死在我的手下,可不能被别人砍了。你听我说,此人身高臂长,又用这样的刀,力量绝非潘凤可比。你不要与他硬碰,利用他骑术不精的缺点,与他缠斗。对你来说,这也是一个破境的好机会。”

张绣点了点头,他也是边地人,精于骑术,一眼就看出来对面的关羽与胯下战马的配合不是很默契。他也相信吕布的眼力,吕布既然说此人已经明悟了命格,那就不能有丝毫大意,一不小心,这一世英名可就毁了,辜负了陛下的器重和栽培。

张绣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催马上前,在离关羽二十余步的地方停住,厉声喝道:“大汉羽林军右司马张绣在此,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关羽一手倒提青龙偃月刀,一手挽着绝影的缰绳,凤眼微眯,打量着远处的张绣,不屑一顾。他本来高比张绣高一头,胯下的绝影又是一匹高头大马,人马加在一起,张绣最多平到他的肩膀。他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不由得心生喜悦,对赠马的曹操又多了几分好感。

“张绣匹夫,也配知dào

某的名号?”关羽哼了一声,轻踢马腹,绝影向前窜出。关羽轻叱一声,单手提刀,就向张绣奔去。

张绣大怒,二话不说,紧催战马,向前飞奔,双手端枪,向飞奔而来的关羽分心就刺。

二十余步的距离其实很短,甚至马速还没有提起来,他们就交错在一起。绝影虽然快,但是与关羽配合不够,而张绣与胯下的骏马却已经磨合得心心相印,张绣的身体一动,战马就知dào

要做什么,很自然的做出了反应。十余步的距离,战马已经飞奔起来。

张绣大喝一声,拧枪便刺,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从枪头探出五寸有余,扑向关羽的面门。

关羽吃了一惊,再也不敢轻视张绣,他凤眼圆睁,厉声大喝,青龙偃月刀带着厉啸,砍向张绣的肩膀和霸王枪。与此同时,他侧身避让。

张绣与关羽相隔两丈,仿佛看见一只凤鸟,拍打着巨大的翅膀,卷起了一阵猛烈的罡风,迎面扑来,让人难以呼吸。即使他听了吕布的提醒,早有准bèi

,也有些心惊肉跳。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三个月前的洛阳和吕布对阵的场景。

如果不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几乎天天和吕布过招,早就习惯了这种面对强敌的情形,他几乎要被关羽的气势压制住。此时此刻,他不仅不惧,反而涌起更强的战意,一声长啸,将战意全部灌注进霸王枪,全力刺出。

霸王枪震颤起来,宛若龙吟,枪头的杀气暴涨至一尺,后发先至,扑到了关羽面前。

关羽下意识的拧身,侧头。霸王枪从关羽的面前三寸刺过,罡风吹得关羽的面皮生疼。关羽势在必得的一刀也因他的动作而劈空,沿着张绣座骑的臀部擦过,砍下两根雪白的马尾,在空中飞舞。

两马交错而过,不分胜负。

张绣纵马奔出百余步,才慢慢的勒住了战马。他松了一口气,庆幸不已。关羽的气势超出了他的想象,如果不是刘辩的警告,如果不是吕布的提醒和指点,他很可能因为轻敌而被关羽斩于马下。现在,他已经试出了关羽的境界,知dào

自己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却没有一丝惧意。

因为他知dào

,关羽的境界虽高,却也没有高过吕布。眼前的关羽不是一个威胁,而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他破境的机会。

张绣战意盎然,拨转马头,纵马狂奔。

远处,关羽也拨过了马头,一击失手,还险些被张绣刺中面门,让他恼怒不已,原本就泛红的脸庞更红得像血。他猛踢绝影马腹,低吼一声:“匹夫,纳命来!”

两匹战马四蹄腾空,如两道闪电,迅速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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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 关羽战张绣(下)

两马交错。

张绣全力以赴,霸王枪如蛟龙出水,破空而至。

关羽含怒出手,偃月刀如大鹏展翅,金风扑面。

枪指关羽心口,刀劈张绣肩头。

关羽真的怒了,视战意萦绕的霸王枪如无物,拼着被张绣刺一枪,他也要一刀将张绣劈为两半,以证明袁绍有眼无珠,以证明自己兄弟当得任何人的敬意。

蓬勃的战意,如同一团烈火,在他的刀意中增添了几分炙人的热度。

偃月刀离张绣肩头一尺,霸王枪已经刺中了关羽的胸甲。就在枪尖碰到胸甲的那一刹那间,怪事发生了。一层似有似无的罡气汹涌而出,霸王枪受到了无形的阻力,贴着胸甲滑开,枪头和胸甲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一溜火星照亮了关羽的红脸,照亮了凤眼中的杀气。

张绣大吃一惊,双眼瞪得溜圆。关羽的护体真气居然强到了这种地步,能化为实质,推开自己的枪尖?

关羽笑了,偃月刀电然而下。虽然早有准bèi

,没有被张绣刺破胸甲,可是对他来说,胸甲被枪尖擦到就是一件很丢人的事,不将张绣斩于马下,无以雪耻。

可是,关羽也失算了。就在他以为得计的时候,张绣的座骑忽然横行一步,堪堪避开了关羽势在必得的一刀。偃月刀的刀尖从张绣的肩旁划过,翘起的吞肩兽被一刀斩落,飞到了半空中。

一刹那间,两马交错而过。

张绣抚着肩甲,一阵冷汗透体而出。他现在知dào

了,要么是吕布一直没有全力以赴,要么是吕布也不是关羽对手。明悟了命格的关羽不论是速度还是体力,都远远的超过了他。刚才如果不是他和战马的配合默契,下意识的使出了计划好的规避动作,现在他肯定被关羽一刀劈成两半了。

关羽懊恼不已。他倚仗着护体真气的强悍,拼着被张绣刺破心脏的危险,诱张绣出手,想一击取胜,眼看着就要成功,没曾想还是被张绣躲了过去。虽然斩落了张绣一片胸甲,他还是占了上风,可是对于他来说,没有砍下张绣的首级就是失败。

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失败。

出道以来,这是第一次没能在两个回合以内击败对手。

关羽大怒,拨转马头,再次加速。

张绣同时催马冲锋。

一旁的吕布松了一口气,他刚将才的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知dào

张绣有多危险。不过,他更担心的是张绣被关羽杀破了胆。武艺不够,可以再练,胆气如果被击破了,这个人就彻底废了。

现在张绣还敢再次发起冲锋,战意盎然,这就是好事。

吕布摘下了雕弓,搭上了箭。他不是想用冷箭射杀关羽,而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救张绣一命。

城头上,刘辩屏住了呼吸。他离战场太远,看不清具体的细节,但是他看到张绣面对关羽时,远远没有面对之前两员袁将的轻松,可想而知,关羽的实力绝非普通人可比。他应该和吕布相差不远。

更让他惊讶的是,他虽然看不清两人的面孔,但是他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关羽身上有一种半透明的东西,就像一个肥皂泡,将关羽包裹在其中,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扭曲着,变化着,仿佛一个活物。急切之间,刘辩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但是他猜到了可能是什么。

他听张绣、吕布等人说过,这是武人的护体真气,只有练至高深境界时,才有可能实质化。张绣能对霸王戟有反应,就是护体真气的作用。但是此时此刻,张绣身上看不到这种实质化的护体真气。

刘辩也没有在吕布身上看到过。

关羽的境界高到了这个地步,甚至可能超过吕布?吕布早就明悟了命格,难道关羽也明悟了自己的命格,进入了半神的境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能在万军之中取颜良首级,可能就不仅仅凭的是运气了。

刘辩有些担心起来。不仅为张绣担心,甚至为吕布担心。他几次准bèi

下令张绣退回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来。不是他心狠,是因为他看到张绣还在一次次的向关羽发起冲锋。

也许,这是他破境的机会。张绣上一次突pò

是因为和吕布的一战。也许这一战也能让他真zhèng

的明悟自己的命格,跨入半神的境界。

放眼天下,这样的机会不多,相信张绣自己也舍不得放过,这才一次又一次的发起冲锋。

他死死的盯着战场,连眼睛都不敢眨。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现在全身绷紧,双目圆睁,仿佛一只蓄势待扑的猛虎,又仿佛一头昂起头颅的巨龙,随时可能咆哮。

关羽的额头出现了汗珠,心情有些焦躁。

张绣不是他的对手,却死战不退,一次又一次的发起冲击。他有足够的实力将张绣斩于马下,但每次都差那么一点,有时候是因为胯下的绝影配合不到位,差那么一步半步,有时候是因为张绣太狡猾,仗着精湛的骑术,常常在不可能的情况下横移一步半步,让他功归一篑。

但是,最重yào

的原因还不是张绣,而是来自于战场之外的两道气息。

一道气息来自于掠阵的吕布。他看到了吕布,也看到了吕布手中的雕弓,知dào

吕布的想法。吕布的战意很强,紧紧的锁定在他的身上,随时准bèi

出击,让他不能全力以赴,必须留出一点余力,以应付吕布的冷箭。

但是,与从荥阳城头投射过来的那道战意相比,吕布的战意虽强,却不足以让关羽心惊。城头离得太远,关羽看不清这道战意来自什么人,但是他很清楚,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将战意锁定在他的身上,绝非常人所能做到。即使是已经破境的他也无法做到这一点。是什么样的人,居然有这样高深的境界?如果与这样的人对阵,自己能撑过几合?

在狐疑中,关羽与张绣交手三十余合。经过三十余次的全力冲刺,即使是绝影也有些累了,更别提张绣的座骑。张绣勒住了缰绳,看了一眼,喝道:

“明日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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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云泥之别(第一更,求推荐!)

关羽虽然有些不甘,却不愿趁人之危,他冷笑一声:“那就让你多活一日,明日一定取你首级。”说完,拨转马头,向刘备等人奔去。

曹操摧马迎了上来,大笑道:“云长果然英雄,今日一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关羽翻身下马,拱了拱手:“多谢将军赠马,若不是此马神骏,今天关某要被人嗤笑了。”他虽然狂傲,却不是傻子。今天没能临阵斩杀张绣,固然有绝影的一些问题,但是,如果没有绝影这样的良马,他根本占不了上风。如果还是他原来的座骑,只怕一两个回合就累得跑不动了。配合不默契,可以慢慢来,而绝影这么神骏的座骑却可遇不可求。

可以说,曹操今天是帮了他大忙的,他不能不表示感谢。

曹操哈哈大笑:“宝马当赠英雄,才算是物尽其用。今日遇到云长这样的英雄,也是绝影有幸,跟着我,可惜了它。”

关羽心里暖洋洋的,非常受用。

“走,跟我去向盟主报捷。”曹操一手挽着关羽,一手挽着刘备,大步向中军大帐走去。

他们来到中军,只见张邈站在营门前,笑容满面的看着他们。曹操见了,心中暗喜。张邈雍容大度,擅长接人待物,一直是袁绍身边迎客的。不过张邈现在也是一方诸侯,袁绍还把他当迎宾,估计张邈的笑容未必真诚。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关羽与张绣战平,为袁绍挽回了面子,立下了大功,袁绍却不肯亲自出来迎一下,以关羽的狂傲性格,恐怕不会和袁绍走到一起去了。对这样的猛将,袁绍失之交臂,是他曹操的运气。

“孟卓,又劳你来迎啊。”曹操若无其事的迎了上去,爽朗的笑道。

张邈无奈的点了点头。

关羽的脸立kè

沉了下来,笑容消失不见。

……

张绣一进城门,就扑通一声,从马背上栽了下来。亏得吕布就在他身边,伸手拽住了他,没让他大头朝下的摔在地上。

刘辩在城上看得清楚,大吃一惊,连忙奔了下来,连声问道:“怎么了,受伤了?”

吕布将张绣抱起,放在赤免背上,看着一脸关注的刘辩,莫名的心中一暖,连忙说道:“陛下,无须担心,子章没有受伤,只是力竭,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刘辩松了一口气,连忙让人将张绣抬进行宫,叫来随行的太医治疗。太医检查了张绣的身体,结论和吕布一样,刘辩这才彻底放了心。

忙碌过后,刘辩和吕布在张绣的榻旁闲谈。他虽然目力过人,可是毕竟离战场太远,而且在武艺上的造诣等于一张白纸,当然要向吕布这样的高手请教请教。

吕布皱起了眉头,打量着刘辩,犹豫了片刻:“陛下,臣……能再试试你的真气吗?”

刘辩笑了起来,一边伸出手,一边笑道:“怎么,你还不死心?”

吕布没说话,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按在刘辩的脉门上。过了片刻,他一脸失望的松开了手,沉吟片刻,抬起头道:“陛下,依臣愚见,关羽已经明悟命格,武艺在子章之上,若非骑术不如子章,三合之内,他必能重创子章。”

“这么厉害?”刘辩吃了一惊,想起自己看到的那种近乎实质的护体真气,便问道:“奉先,我看他周遭仿佛有一层近乎实质的东西,莫非就是护体真气?”

吕布大吃一惊,下巴差点砸脚面上:“陛上,你……你能看到关羽的护体真气?”

一旁的王越等人也面面相觑,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当时都和刘辩站在一起,可是什么也没看见。刘辩目力好,能看得更远,也不罢了。护体真气这东西又不是实体,怎么可能看得到?

刘辩莫名其妙:“你看不到?”

吕布老老实实的说道:“我能感受得到,但是看不到。”他看着刘辩,像看着一个怪物,眼神中充满了疑惑:“陛下有这样的目力,为何体内却空无一物?”

刘辩无奈的耸耸肩,心道我比你还奇怪呢。

吕布挠了挠头,又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子章能与关羽大战三十余回,一是他的骑术精湛,二是臣在一旁,关羽难免分心。不过,以臣之见,最大的影响还是来自城头。臣当时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城头有人在用战意锁定关羽,本来以为是陛下,现在看来,怕是臣误会了。”

刘辩乐了。用战意锁定关羽,还隔着这么远?得了,这话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要有这本事,直接锁定袁绍,把他干掉,那多省事。就算是锁定关羽也行啊,何必让张绣这么冒险。他摆了摆手,打断了吕布的臆测:”奉先,以你的武艺,能胜关羽吗?”

吕布微微一笑,胸有成足。“陛下,关羽能占上风,一是因为他身高臂长,体力远过子章,二是因为他的战马也是一匹良驹,比子章的座骑还强上三分,三是因为他明悟了命格,已经脱胎换骨,即使子章破境在即,却依然无法企及。可是这三点,臣都不弱于他,臣怕他何来?陛下放心,明日待臣出战,必然击败关羽,为陛下争光。”

刘辩听了,觉得有理。吕布和关羽相比,这三个方面的确都不弱,甚至还有强上几分。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关羽护体真气已近实质,奉先……”

吕布笑了:“陛下有所不知,护体真气外放,是初悟命格时的兆象,看起来唬人,其实尚未高深。真zhèng

的高手能收放自如。就像臣这样。”

他说着,向后退了一步,躬身一拜。刹那间,一股至强至刚的真气透体而出,笼罩在吕布周围。刘辩仿佛看到一头巨狼从吕布身体里跃出,昂首长嗥。片刻之后,吕布收起了战意,巨狼消失得无影无踪,嗥叫声却依然在耳边萦绕。

王越等人骇人变色,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紧紧的护在刘辩周围。相比之下,反倒是刘辩最镇静。

吕布傲然一笑:“在此之前,臣无宝马、神兵,实力大打折扣,这才被子章占了便宜。如今陛下赐臣赤免马、方天画戟,臣已然可以放手施为。若不是陛下不准臣伤了他,哪能容他活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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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章 摇滚古曲(求推荐,求收藏!)

刘辩将信将疑。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吹牛逼不是文人的专利,武人更能吹。吕布没什么文化,最得yì

的就是武艺,总把“人中吕布”挂在嘴边上,更容不得有人比他更强。张绣机缘凑巧,与他战成平手,是他平生最大的憾事。如果不是他下诏不准吕布下死手,也许张绣真的早就被他废了。

对于他们这样的高手来说,交手时有所顾忌,武艺自然大折打扣。吕布再强,也没到把张绣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程度。要想在不伤张绣的情况下嬴得漂亮,实在不是易事。

不管怎么说,张绣脱力昏迷,也不知dào

明天能不能上阵,很可能要指望吕布迎战关羽。此时此刻,刘辩也不想打击吕布,便让他注意休息,准bèi

明天出战。吕布应了,兴冲冲的走了。

用完晚餐,刘辩按照日常的习惯,和皇甫嵩研究完战事,学习了一些用兵常识,回到了自己的行宫,召来蔡琰教琴。蔡琰弹了片刻,刘辩忽然皱了皱眉头,摆手示意蔡琰停止。

“陛下,是臣妾弹得不好吗?”

“不是,曲是好曲,只是……有些闷了。”刘辩挠挠鬓角,小心翼翼的选择着措词。小姑娘自尊心很强,他不想刺激她。不过,她弹得再好,天天听也有些烦了。不仅不能平心静气,反而让人心烦意燥。“你……能不能给我弹一点轻快的曲子?”

“轻快的?”蔡琰知dào

刘辩为什么不耐烦了。不过,她比刘辩更清楚这其中的原因,一时有些心虚,故yì

做出一副调皮的样子,娇笑道:“那陛下想听什么?”

刘辩对古琴知之甚少,这种高大上的古典音乐,他哪懂啊。

“你看着办,别这么闷就行。”刘辩扭了扭脖子,晃了晃肩膀:“天天听这《广陵止息》,朕都快窒息了。给朕来点轻松的,热闹的。”

蔡琰有些为难。她会的曲子大部分都是这种古曲,就算有轻快的,也谈不上热闹。她倒是知dào

有一首曲子是刘辩需yào

的,但是父亲严令她不能弹给刘辩听,一时有些束手无策。见小姑娘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刘辩笑了起来,故yì

说道:“要不这样,你不是能谱曲吗?朕打个拍子,你现谱一段,如何?”

蔡琰无奈,只得点头道:“臣妾尽lì

一试。”

刘辩在脑海里搜了搜,忽然发xiàn

,前世的记忆已经淡漠了许多,原本记得的那些流行歌曲都有些想不起来了。他想了半天,才想起一首摇滚天王迈克尔·杰克逊的《避开》。他看了一眼娇小文弱的蔡琰,一想到这小姑娘摆腰扭胯的唱摇滚,差点笑出声来。

“嗯咳。”刘辩假咳了一声:“朕这些天常梦到一首曲子,非常好听,你听听,能不能给朕谱成新曲。”

蔡琰不虞有他,点头应了。刘辩一本正经的哼了起来,手指在案上打着节拍,将这首摇滚曲子哼了一遍。蔡琰听了,坐在琴案前,闭目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陛下,臣妾做不到。”

“为何?”刘辩早就知dào

她做不到。蔡琰再天才,也不可能把这种节奏的曲子改编成古琴曲。这根本就是两种风格。不过,他还是露出一副失望的神情看着蔡琰。

“这曲子的意境不是古琴能够表现的。”蔡琰眼睛发亮:“不过,如果有小鼓,臣妾可以试试谱成鼓曲。”

刘辩笑了。军营里别的没有,鼓多的是啊。他立kè

让人去取了一面传令用的牛皮小鼓。蔡琰接鼓在手,一手回忆着刘辩哼的节奏,一边在牛皮小鼓上拍打起来。

看着蔡琰的小手在牛皮小鼓上起起伏伏,那熟悉的曲调居然渐渐成型,刘辩目瞪口呆。这小姑娘也太逆天了吧,听了一遍,就能将节拍记住也就罢了,凭着自己简单的哼唱拍打,她居然能将一首摇鼓曲在小鼓上还原得七七八八,这是一般人能干的事吗?

这姑娘……不会也明悟了命格,进入了半神的境界吧?

刘辩盯着蔡琰左看右看,蔡琰沉浸在音乐的境界里,没有注意到他。一旁的唐瑛却看在眼里,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刘辩,嗔道:“陛下,若是喜欢,收入宫中便是,何必这么急色?”

“啊?”刘辩一惊,迎上唐瑛嗔怪的眼神,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解释道:“英子,你误会了。朕只是觉得……她也太聪明了。朕只是哼了一遍,她居然能复原出来。”

“哼,大儒的女儿,当然聪明。”

“呃……”刘辩无语,知dào

唐瑛又呷醋了。“那个……阿琰啊,你别急啊,什么时候谱好了,告sù

朕便是了。朕现在要和唐妃说点事,你先退下去吧。”

蔡琰红了脸,拿着牛皮小鼓出去了。她的卧房就在侧廊,隔得并不远。刘辩的耳力又非常好,即使关上了门,依然能听到蔡琰在调整鼓曲。听着听着,他忽然有些出神,心里有一根弦好象被拨动了似的。

唐瑛感觉到了刘辩的分神,很不满yì

:“陛下……”

“英子,听。”刘辩伸出手指,盖在她的唇上:“你听这鼓音,有没有一种敲在心上的感觉?”

“我看不是鼓敲上心上,是敲鼓的手摸在心上吧?”唐瑛怒了,推开刘辩,裹起衣服,卧在一旁。刘辩笑了,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手指和着鼓曲的节奏,在她滑腻的肩头轻轻弹击着。唐瑛忍了片刻,转过身来,瞋了刘辩一眼:“没完了是吧?想去就去,臣妾可不敢拦着你,要不然落个善妒的名声,臣妾可担当不起。”

“英子,你心太燥了。”刘辩皱起眉头:“你就别没听出一点古怪?”

“曲子古怪,可是人更古怪。”唐瑛推开刘辩,将被子拉过头顶,不再理刘辩了。刘辩无语,本想去哄哄唐瑛,却又放不下这鼓点。和唐瑛的无动于衷不同,他觉得这鼓声有些怪异,具体有什么怪异,他却说不上来。

听了半夜,刘辩也没想明白鼓曲中有什么名堂,搂着唐瑛,迷迷糊糊的睡了。眼睛刚闭上一会儿,突然有宫女急急忙忙的来报,张绣出现了异常。

刘辩刚刚坐起,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没等他反应过来,身边的唐瑛忽然翻身坐起,眼神惊恐,冷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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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张绣破境(第三更,求推荐!)

刘辩大吃一惊,连忙搂住唐瑛,急声道:“英子,你怎么了?”

唐瑛紧紧的搂住刘辩的腰:“我……我做了一个噩梦,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刘辩哭笑不得,一边拍着唐瑛的肩膀,一边说道:“什么梦?这么吓人?”

“我……”唐瑛定了定神,这才抬起头看着刘辩:“臣妾……臣妾见自己变成了一头白虎,然后……有一头像狸猫一样的野兽追在后面,要吃臣妾。”

“没想到你这么胆小。”刘辩笑了一声:“你都是白虎了,还怕狸猫?一口咬死它当夜宵。”

唐瑛也不好意思的笑了,从刘辩怀里挣了出来,用被子裹住身体。刘辩看着她,忽然心中一动。他曾经多次梦见过白虎,一直怀疑唐瑛是白虎命,如今唐瑛也梦到了白虎,难道她真是白虎命?

那狸猫又是谁?

“陛下,张将军……”站在一旁的宫女提醒道。

刘辩猛然惊醒,立kè

翻身下床,一边披衣,一边对唐瑛说道:“英子,张绣好象出了状况,朕要去看看。你先定定神,过会儿朕来陪你。”

“张绣出了状况?”唐瑛也吃了一惊,她非常清楚张绣对刘辩意味着什么,不由分说,立kè

披衣起身,给刘辩披上大氅,自己披上一件貂裘,推门而出,来到张绣休养的房间。

张绣瞪着眼睛,躺在床上,大汗淋漓,却满脸的喜色。看到刘辩进来,他翻身准bèi

起床,刚一动,就疼得咧了嘴。刘辩上前一步,轻轻的按着他的肩膀:“子章,你久战力疲,无需多礼。有什么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太医?”

“陛下,臣无恙。”张绣两眼放光:“臣……臣明悟了。”

刘辩大喜:“是什么?”

“是貙虎。”张绣喜极而泣:“是貙虎。”

刘辩愣了片刻,无声的笑了起来:“好,好,朕又多了一员猛将。”

“陛下,没有陛下的恩赐,不会有臣的今天。”张绣看着刘辩,泪花闪闪:“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陛下。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哈哈哈,不要死,不要死。”刘辩的眼眶也有些湿润:“朕要你好好的活着,和朕一起重整河山,再现太平。”

“臣遵旨。”张绣挣扎着起身,在床上向刘辩行了一个大礼。刘辩转过身,对唐瑛笑道:“英子,下半夜的梦是反的,这只狸猫不是要吃你,而是要保护我们呢。”

唐瑛抚着胸口,笑靥如花:“那可再好不过了。”

张绣不解,茫然的看着刘辩和唐瑛。刘辩把刚才唐瑛的那个梦说了一遍。张绣大喜:“这么说,贵人可能是白虎命?陛下和贵人龙虎相交,大贵之相啊。”

“废话。”刘辩瞪了张绣一眼,佯怒道:“放眼天下,还能有比朕和唐妃更贵重的人吗?明悟了命格,还是不会说话。”

张绣一怔,也不禁笑了,连忙请罪。刘辩摆摆手:“听,蔡琰还在谱曲呢。”

张绣和唐瑛收了笑容,凝神倾听片刻,唐瑛若有所思:“陛下,你的意思是说,张将军能明悟命格,与蔡琰正在谱的鼓曲有关?”

“我不知dào

是不是,但应该有点关系。”刘辩笑道:“不过,子章能有今日,一来与他的恩师教导有关,二来是他的努力所致,这鼓曲只是适逢其会,促成了今天的破境。”

唐瑛眉梢一挑:“那臣妾常听此曲,是不是也能明悟命格?”

“有可能。”刘辩笑了起来,冲着唐瑛挤了挤眼睛:“朕也想看看,你是不是真是一只虎呢。”

唐瑛嘻嘻的笑了起来,斜睨着刘辩:“臣妾就算是虎,也是护驾之虎。怕只怕虎无伤人心,人有伤虎意呢。”

刘辩大笑。他让张绣好好休息,和唐瑛一起去了蔡琰的房间。蔡琰两眼通红,还在案前忙碌,一会儿敲两声鼓,一会儿在纸上修改曲谱。看到刘辩和唐瑛走进来,她吓了一跳,连忙行礼请罪:“打扰了陛下和贵人休息,罪该万死。”

“你没有罪,反而有功。”刘辩示意她起来:“虽然这大半夜的敲鼓是够烦人的。不过,你今天帮张绣明悟了命格,大大的有功,朕要赏你。”

蔡琰一头雾水,听刘辩讲完了张绣因她的鼓声而明悟命格,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陛下,莫非陛下所梦的这只曲子,便是传说中能助人明悟命格的古曲之一?”

刘辩无语,心道我这可不是什么古曲,而是现代得不能再现代的摇滚。他咂了咂嘴,含糊的说道:“也许吧,阿琰,你好好谱,如果真有这个作用,朕赏你一个爵位。不过,今天太晚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若是熬坏了身体,可是大汉的损失,朕和唐妃会心疼的。”

“唯。”蔡琰笑着应了一声,看了唐瑛一眼。唐瑛难得的没有把头扭过去,笑了一声。

……

张绣明悟了命格,却不能立kè

上阵,还需yào

静养。第二天一大早,刘辩就把吕布找了来,吩咐了一番。听说张绣是貙虎命,吕布也非常高兴,让张绣好好休息,自己披挂上阵,出城而去。

刘辩让张辽率领三百近卫营为吕布掠阵。这三百近卫虽然还没有一个明悟命格的,但都是好手,万一起了冲突,三百人一拥而上,就算关羽是半神之体,一样能将他乱刀砍死。

见天子不仅亲自在城头观战,还让最精锐的近卫为自己掠阵,吕布得yì

非凡,斗志昂扬的出了城。人逢喜气精神爽,春风得yì

马蹄轻,连赤兔都有些兴奋起来,摇头摆尾,向远处的关羽奔去。

刘辩站在城头,看着已经在阵前等待的关羽,再看看人马俱欢的吕布,一时心潮澎湃。想到昨夜的情景,他不禁意|淫起来,如果那首摇鼓曲真有这样的作用,老子手下再多几个明悟命格的猛将,还怕袁绍一个鸟?

接下来该看看张辽是什么命格了。这棵小嫩葱培养起来,可比吕布、张绣这样的成年人更忠诚啊。张辽后来是曹魏五子良将之首,命格应该也不会差吧。是虎,还是豹,总不会和吕布一样是天狼吧?对了,吕布这头狼会不会是白眼狼?历史上,这货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白眼狼啊。

嗯,不能光想着增强手下的实力,我自己也要加把劲了,要不然镇不住这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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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 三英战吕布(上)

吕布左手挽缰,右手持方天画戟,在张辽及三百锦衣勇士的簇拥下出了城,看了一眼对面的队伍,不由得咧开了嘴,大笑起来。

“文远,你看对面那些人,像不是一群乞丐?”

张辽也不禁笑了起来。没错,和他们相比,对面的关羽等人的确像乞丐。三百近卫是天子刘辩的亲卫,不仅个个长得端正高大,装备也好,都是皇室目前拿得出的最好的装备,盔甲鲜明,身披大氅,胯下御马,手中赤柄长铩,腰间黑鞘战刀,一个个透着精神。

反观对面的那些人,连个统一的制服都没有,穿得乱七八糟,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虽然大部分是骑兵,可是那马有的瘦得和驴差不多,简直有些惨不忍睹。更让人发笑的是,队伍中居然有髡头的胡人。

吕布得yì

洋洋的催马上前,伸戟一指:“对面可是曹操曹孟德、刘备刘玄德么?”

曹操、刘备都在阵中,他们也看到了双方气势上的差距,不免有些气馁。刘备是真穷,没办法。他嘴上说是公孙瓒派来助阵的,其实他只是顶师兄公孙瓒的大名。他是自己来的,他所有的本钱就是身边这一千多人,其中还有一大半是杂胡兵,是货真价实的乞丐。他倒想和天子比比,问题是他没那实力啊。看着那三百装备整齐的骑兵,他眼珠子都快绿了。

曹操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的实力要比刘备强上几倍,可是同样装备不起这样的骑兵。钱是一方面,最大的问题是没马。平定黄巾时,他曾经担任骑都尉,指挥五千骑兵,配合皇甫嵩作战,深知骑兵的杀伤力。可是山东少马,他七拼八凑,才凑了一百多骑兵,目前由从弟曹仁、曹纯二人率领。

他想拉拢刘备,一是看中了关羽、张飞,另外就是看中了刘备手下的杂胡骑兵。

两人正在自惭形秽,听到吕布这一场喊,不免有些诧异。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拨马出阵。关羽、张飞和曹仁、夏侯渊不敢怠慢,紧紧的跟了上去,防止吕布突袭。

吕布横戟于鞍,大声说道:“曹孟德,陛下说了,你与袁绍不同。袁绍处心积虑,找尽借口,不过想学王莽,篡汉自立。你替他卖命,充其量也不过是拜将封侯,说不定还会功高震主,死于非命。不如为朝廷效力,也免得连累家人。”他舔了舔嘴唇,又大声说道:“你别忘了,你的美妾、幼子可都在洛阳呢,你忍心看着他们背负着叛逆的罪名而死吗?”

曹操的脸抽搐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他沉默片刻,摆摆手,淡然一笑,拨马回阵,根本不理吕布的劝降。

吕布也不在乎,这是刘辩交待的任务。刘辩说了,不管他们听不听,只要说了就行。他接着又对刘备说道:“刘玄德,你是汉室宗室,怎么反替逆贼效命,难道你想效刘向父子后尘吗?你是边地之人,袁绍这样的世家不会看得上你的,还是归顺朝廷吧。陛下说了,值此朝廷多难之际,只要你弃暗投明,可以复你宗籍,将来封王封侯,不比跟着袁绍好吗?”

吕布在劝降曹操的时候,刘备就知dào

吕布想说什么了。他之所以没有吭声,就是想听听天子能开什么样的条件。此刻,天子许诺他王位,让他不由自主的心动了。

他很清楚,正如吕布所说,从昨天袁绍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袁绍眼里根本看不起他这样的人。如果让袁绍知dào

了他的身世,更不可能重用他。跟着袁绍卖命,真不如归顺朝廷。只是……大汉还能撑多久?一旦袁绍攻进洛阳,天下就要姓袁了吧。

刘备哼了一声,看了身边的关羽、张飞一眼。关羽还没吭声,张飞先怒了,端起手中的丈八蛇矛,一催胯下乌骓马,冲向吕布。

“弑主的白眼狼,休得胡言,燕人张飞在此,吃我一矛!”

吕布大怒。他杀丁原是奉诏行事,但是袁家不顾事实,一直污蔑他杀丁原是卖主求荣。此刻听到张飞一个幽州人也这么说他,可见袁绍这谣言造得不是一般的大。他冷眼看了张飞一眼,知dào

此人虽然也是一员难得的猛将,却尚未明悟命格,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一踢赤免,单手绰戟,便迎了上去。

“嗖!”破空声起,方天画戟撕破空气,后发先至,刺向张飞的面门。

张飞大惊,顾不得伤吕布,横矛架住。吕布恼他胡说八道,低吼一声,将真气灌入方天画戟,画戟双刃嗡嗡作响,照亮了张飞的眼睛。

张飞虽然架住了方天画戟,却没能挡住吕布的攻势,方天画戟推着蛇矛的矛柄,刺向张飞的胸膛,戟头上蕴含的杀气扑面而来,吹得张飞睁不开眼睛,面皮生疼。

张飞大惊,鼓起余勇,一声厉吼,奋力将方天画戟推向一边。

两马交错而过,张飞面色发白,摇摇欲坠。

吕布不屑的笑了一声,纵马奔向关羽:“关羽,来战!”

吕布一出手,关羽就知dào

张飞不是对手。张飞充其量和昨天的张绣差不多,而吕布的武艺却绝对不亚于自己。他二话不说,催动绝影,向前奔驰。听到吕布邀战,他不禁战意盎然,冷哼一声:“无耻小人,吃我一刀!”

吕布松开了缰绳,双手持戟,迎向关羽。他虽然恼火,却没有失去理智,知dào

关羽不是张飞,任何大意都有可能折了一世英名。

赤兔、绝影都是难得的好马,速度极快,观阵的人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吕布和关羽已经交上了手。画戟如龙,迎面刺到,劲风扑面。关羽暗叫一声不好,平生第一次顾不得伤人,横刀架在胸前,运足了丹田气,向外崩出。

“当”的一声脆响,刀戟相交,火星四射。

关羽胸口一闷,气息有些不畅,脸色通红,如血欲滴。他手腕一翻,格开吕布的方天画戟,一刀劈向吕布的后背。吕布见状,大叫一声:“来得好!”画戟反转,如怪蟒翻身,架在背后,正好挡住关羽这势在必得的一刀。

两人一触即分,各攻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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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 三英战吕布(中)

骑战不同于步战,双方以极高的速度对冲,能够交手的时间极短,要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出招,还要配合战马的起伏,需yào

有过人的眼力和平衡能力。通常来说,双方都会抢攻,力求将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如果慢了半分,被迫防守,就陷入了被动局面,非常不利。

但是,不管是攻是守,能在这刹那的时间内做出正确的反应,就已经不易。而关羽在被迫转攻为守的情况下居然能够反守为攻,还吕布以颜色,这已经超出了常人的能力范围,所以即使吕布也要为他叫一声好。

而吕布能在这种情冲下不乱方寸,架住这突如其来的一刀,同样让所有人意wài

。就连关羽本人也觉得不可思议。他是有备在先,转守为攻的招数是练得纯熟的,与高手对阵时,一旦抢攻不下,他甚至会故yì

卖个破绽给对方,让对方抢攻,然后带削带打,寓攻于守,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可吕布却是临时起意,有这样的身手,实在让人佩服。

两人错马而过,心底不约而同的为对方叫了一声好,嘴上却不肯说半个字。两人拨转马头,再次加速,冲向对方。

经过刚才那个回合,他们都知dào

对方非等闲之辈,不敢有任何大意,全力以赴。为了避免再蹈覆辙,关羽全力抢攻,青龙偃月刀划出一道光幕,如同凤凰展开双翅,向吕布扑去。吕布夷然不惧,方天画戟破空而至,撕破光幕,刺向关羽胸膛。

关羽侧身,长刀反卷,刀尖磕开画戟。

两人再次错马而过。关羽收刀,向前冲去。吕布却没有减速,而是轻踢赤兔,再次加速,冲向冲来的张飞。

张飞与吕布战了一合,险些受伤,又惊又恼。拨转乌骓,就向吕布冲了过来。关羽刚刚冲过去,他就赶到了吕布的面前,举矛便刺。

蛇矛与方天画戟相交,一股大力沿着画戟传来,震得张飞手臂发麻,握不住蛇矛。张飞不假思索,拧身避让。吕布冷笑一声,画戟一翻,雪亮的戟胡挂住了张飞的胸甲。张飞大惊失色,来不及多想,一拳砸向画戟的戟柄。

画戟从张飞胸前划过,在张飞的胸甲上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鲜血迸溅。吕布戟交右手,反戟拍向张飞的后背。张飞眼角余光看着画戟拍来,却无法躲避,不由得暗叫一声:“我命休矣!”

眼看着就要得手,吕布突然听到有破空之声,头微微一偏,见一支羽箭飞驰而来,直奔他的后心。他不假思索,手腕用力,拍向张飞的画戟在空中翻了个身,将羽箭拍落在地。

“休伤吾弟!”刘备拍马赶到,一边收起弓,一边操起长矛,刺向吕布。

吕布大怒,再次加速,冲向刘备。

……

“操!这么不要脸?”城墙上,刘辩破口大骂。他虽然一直渴望着看一场三英战吕布的大戏,可是当这一幕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的骂了一声。

单挑单挑,一对一才叫单挑,你们二打一也就罢了,怎么还三打一?这么不要脸的事,你们都玩得出来?关二哥,你实在让我失望啊。

刘辩很恼火,举起手,刚准bèi

下令张辽出击,皇甫坚寿拦住了他:“陛下,不可!”

“为何,伤了奉先怎么办?”刘辩急道:“这三人也太不要脸了。”

皇甫坚寿笑道:“陛下,吕布与人交手无数,是当之无愧的北疆第一勇士,他能不知dào

分寸?张辽是他多年的好友,见他有危险,能不出战吗?若是不能战,无须陛下下令,吕布要么主动撤出,要么会下令张辽出击,绝不会自陷死地。而且,赤兔是一等一的好马,刘关张三人中,也就是关羽所乘的马勉强能和赤兔相比,其他二人都追不上奉先。所以,看似三人围攻吕布,其实是吕布主动攻击三人。”

刘辩想了想,觉得皇甫坚寿说得有理,却还是不太放心。

皇甫坚寿见状,又劝道:“陛下提议阵前决斗,就要是打压对方士气。张绣连杀对方二将,已经达到了初步效果,如果吕布以一已之力击败对方三员大将,岂不是更妙?就算不胜,吕布也足以扬名天下,对我军士气大有益处啊。万一败了,以吕布的能力,也能全身而退,不至于送了性命。冒点风险还是值的,臣以为,吕布本人也会这么想,这才力战不退。”

刘辩权衡了一下,觉得皇甫坚夺说得有理。吕布就算打不过刘关张三人,逃跑还是没问题的。更何况张辽和三百精锐就在旁边看着,如果有危险,张辽不可能坐视不理。

“那好,再看看。”刘辩说完,顾不上再理皇甫坚寿,双手扶着城垛,死死的盯着远处的战场。

远处的战场上,四人已经战成一团。

刘关张兄弟都是久经沙场之人,一交手,就知dào

吕布厉害,赤兔马更是万里挑一的良驹,他们的座骑根本跟不上,所以不用商量,他们就做出了相同的反应,不再按照规矩与吕布对冲,而是一哄而上,将吕布围在中间厮杀,以遏制赤兔的速度优势。

他们想得周全,吕布更是沙场老手,一眼就看穿了刘关张三人的小心思。他充分发挥自己过人的骑术和赤兔的优势,在三人之间来回穿梭,盯着三人中最弱的刘备穷追猛打,打得刘备狼狈不堪。

刘备的武艺最差,座骑也最差,在吕布面前,他几乎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关张二人倒是比他高明,可是青龙偃月刀虽利,终究只有一丈长,蛇矛虽长,也不过丈八,要想隔着刘备刺中吕布,却是想也别想。他们拼命的踢打座骑,想要将吕布和刘备隔开,可是不论座骑还是骑术,他们都和吕布有不少的差距,根本无法达成心愿。

他们本想三个人将吕布围在中心,最后却成了刘备被围在中间,吕布在一旁,关羽、张飞绕着圈子想要追上吕布,同时还要防着误伤刘备。

四人战得热闹,看似刘关张三人追着吕布跑,实情只有刘备自己知dào

。他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放冷箭救下张飞就算了,何必逞英雄,自找罪受。这下好,方天画戟一直在眼前晃悠,天知dào

自己还能挡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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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2章 三英战吕布(下)

场中战得热火朝天,观阵的也看得心惊肉跳。

张辽手持一石强弓,紧紧的盯着正在厮杀的四人,同时还要留心对面观阵的曹操等人,防止他们一哄而上。他原本是想在第一时间冲出去支援吕布的,可是他深知吕布的脾气,不等他下令就冲上去,绝对不是好事。

看了一会儿,他就知dào

吕布其实没什么危险了,担忧之心放下了,好奇心却开始挠人。

吕布的武艺明显有了质的飞跃,比几个月前和张绣一战时高了不止一阶。这个提升不仅是因为有了赤兔和方天画戟,可能还和他练习导引术有关。

张辽手上也有导引图谱,但是他练习得不是很勤。作为一个将领,他和张绣、吕布不同,不认为个人的武艺是唯一的因素,他将更多的心思花在了和皇甫嵩学习兵法上。他认为,排兵布阵才是一个将领真zhèng

应该着意的学问。皇甫嵩的武艺就很一般,但是谁也不能否认,他才是当今真zhèng

的战神。吕布武艺再好,也不能和皇甫嵩相提并论。

可是,看到眼前这一幕,看到吕布以一人之力单挑三人,他还是有些热血沸腾,觉得自己似乎也应该在导引术上多花点时间了。

对面的曹操也吃惊不小。昨天看了关羽和张绣的较量,他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现在看了吕布的武艺,他这才知dào

关羽虽强,却还远远没有达到巅峰。

吕布比他更强。

曹操也有一身好武艺,虽然不能和关羽、张飞相提并论,但是绝对不比刘备差。在普通人中,他也算得上高手。自从得到了导引图谱之后,他武艺大进,觉得自己又提升了不少,破境在望,有机会跻身顶尖高手之列。可是看到这一幕,他知dào

,就算自己破境成功,这辈子也达不到吕布、关羽这样的境界。

因为他的年龄太大了,骨骼已成,成就有限。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曹仁。曹仁两眼放光,身体微伏,紧握手中的长矛,一副随时准bèi

冲出去的架势。他知dào

曹仁在想什么,他肯定也是被这一幕吸引住了。曹仁还年轻,如果现在给他导引图谱,也许能有更高的成就。除此之外,他的弟弟曹纯也是一棵好苗子。

不过,相比于吕布、关羽的高超武艺,更让曹操心惊不已的是天子的慷慨。曹操知dào

,如果没有合适的导引术,就算吕布明悟了命格,就算他拥有赤兔马、方天画戟,他也不可能强dà

。导引图谱是神仙术,任何一个人得到都会当成至宝,秘不示人。曹操本人得到图谱之外,就一直没有给别人看,即使袁绍几次露出想看一眼的意思,都被他推脱了。

天子将导引图谱给了吕布?这么说来,他用《黄帝十二形》来训liàn

卫士的传言不是假的?

曹操等人虽然离开了洛阳,对洛阳的情况却依然了如指掌。刘辩精选了三百余卫士的消息早就传到了他们耳中,可是,不论是袁绍还是曹操,对刘辩将导引图谱用来训liàn

卫士的说法还是抱以怀疑态度。即使是初阶的图谱,他们也觉得不可能。毕竟三百多人,很难长期保密,冒着泄密的危险,用导引术来训liàn

卫士,这不等于是用黄金打造大门嘛。

你就不怕被人偷了去?

可是现在,曹操相信了。他看着对面的张辽,看着那三百不动如山的卫士,一阵阵心惊肉跳。

如果这三百余人都练习了导引术,将会是一支什么样的力量?

天子这是要走精兵路线,以对抗人口占绝对优势的山东啊。

曹操思绪万千,一时出神。

城头上,刘辩也看得心惊肉跳,虽说打到现在,吕布也没有落下风,可是刀枪无眼,万一出点意wài

,吕布受了伤,甚至送了命,那可亏大了。

在为吕布担心的同时,他更加讨厌刘备。你一个汉室宗亲,不帮我打袁绍就算了,居然帮着袁绍来打我?你妈的吃错药了吧。我让吕布招降你,是给你面子,你居然给脸不要脸。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老子要清理门户了,有机会,迟早做了你。

“卖草鞋的大耳贼,背祖忘宗,助纣为虐,不得好死。”刘辩恶狠狠的骂道,捏起拳头,狠狠的捶了一下城垛。

皇甫坚寿看在眼里,听在耳中,不动声色,心里却暗笑不语。连姓刘的宗室都对朝廷没信心,可见人心所向。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有机会劝天子迁都长安,才有机会重振山西集团。

风水轮流转,憋屈了一百多年的山西人终于有机会翻身了。

……

正在苦苦支撑的刘备举起长矛,刚准bèi

挡开吕布的一击,忽然觉得眼前一黑,耳边嗡嗡作响,仿佛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似的。手上一慢,吕布的方天画戟突pò

了他拦截,刺到了他的面前。

刘备本能的身体一扭,让开了正面。方天画戟从他面前刺过。吕布手腕一翻,戟刃翻转,在刘备的脸颊上划了一道。如果不是头盔挡了一下,这一下也许就能砍开刘备的头骨。

尽管如此,刘备还是受伤不轻,血如泉涌,痛彻心肺。他大叫一声,翻身落马。吕布顺势收戟,戟刃在刘备的大腿上划过,掀开了刘备的甲裙,又割开了一条大口子。

惨叫声中,刘备摔落尘埃。

“兄长!”

“兄长!”

关张二人同声惊叫,纵马冲了过去。关羽举刀劈向吕布,挡住他的去路,张飞飞身下马,暴喝一声,横身猛撞,将踩向刘备的战马撞开。战马悲鸣一声,横移两步,撞向吕布。张飞“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却顾不得自己,连滚带爬的扑向刘备:“兄长——”

曹操一看不妙,连忙下令:“冲锋!救人!”

几乎在同时,张辽也纵马冲出,举起手中的长矛,厉声大喝:“冲锋!抢人!”

蹄声隆隆,五六百骑同时开始冲锋。

吕布轻点赤兔,避开刘备倒毙的战马,看着近在咫尺的刘备,吕布却不能及时上前再补一戟,不由得大叫遗憾。他二话不说,拨转马头,舍弃了刘关张,冲向曹操。

看着如野火一般迅速接近的吕布,曹操大惊失色,掉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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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所见略同

一场混战,曹操在曹仁、夏侯渊的拼死保护下逃回了大营。关羽、张飞也凭借着自己过人的武艺,把受伤的刘备抢了回来,可是他们带出去的那三百余骑兵却遭到了无情的打击,在吕布、张辽以及三百天子近卫军面前,他们几乎是全军覆没,只有十来人逃回了大营。

如果不是张邈派司马赵宠带人守住了营门,也许吕布会直接杀入前军大营。

面对守备森严的袁军大营,吕布意犹未尽,却也知dào

硬闯损失太大,理智的勒住了赤兔,押着俘虏和缴获的两百多匹战马,得yì

洋洋的回城去了。

曹操屁股上挨了一箭,疼得呲牙咧嘴。回到大营,他趴在榻上,除去衣甲,让随军的医匠拔了箭,上了药,这才派人请荀彧来。荀彧已经知dào

了大致的结果,走进大帐,正准bèi

安慰曹操两句,却看到曹操笑嘻嘻的趴在榻上。见他进来,曹操摆了摆手,哈哈一笑:“文若,有伤在身,不能全礼,还请见谅啊。唉,今天吃亏了。”

荀彧愣了一下,心头却莫名的一松,他在一旁坐了下来,打量着曹操:“将军好气度。”

“哈哈,胜败乃兵家常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曹操摆摆手,不以为然的说道:“此战虽然损失了三百多骑,却也让我看到并凉精骑的厉害。文若,王匡输得不冤啊。”

荀彧点了点头,赞同曹操的意见。他也有这样的认识,只不过他是安然坐在大帐里得到这个结论,而曹操却刚刚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

“并凉军骁勇,如果强攻荥阳城,我们的损失将非常惊人。”曹操翻了个身,侧躺在榻上,以手支额,目光闪烁:“如果损失太大,我担心联军会内乱纷生,不欢而散。”

荀彧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曹操说的情况,他也想到了。荥阳城坚固,如果要强攻,袁军付出的代价肯定会非常惨重。正常攻城的伤亡率是一比四,如果考lǜ

到双方将士的战斗力差距,这个比例可能会加倍,甚至可能高达一比十。

天子承shòu得起一万人的损失,袁绍却承担不起十万人的损失。袁军是仓促聚集在一起的,统军的将领各有心思,从袁绍开始,就对其他人有所防范。他们根本做不到万众一心,损失过万,可能就会引起军心动摇,更别说十万了。

换句话说,强攻荥阳城根本不现实。曹操这么急着请他来,自然是希望他有更好的办法。

荀彧思索良久:“将军莫急,我想盟主会认识到这一点的。田丰、逢纪等人皆是难得的智士,不会坐视僵局。”

曹操没有再说什么。

……

袁绍脸色平静,摩挲着一支碧绿的如意,一声不吭。

曹操、刘备的损失,似乎对他没有产生什么触动。

郭图、逢纪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田丰指手划脚,神情激奋。他极力劝说袁绍放qì

强攻荥阳的计划,重新施行分兵突袭的战术。天子固守荥阳,如果不肯主动出城与袁绍一战,袁绍的堂堂之阵就成了屠龙之阵,大而无用。如果强攻荥阳,损失必然惊人。天子不可怕,可怕是皇甫嵩和朱儁。黄巾祸乱天下时,朝廷三路大军出击,皇甫嵩、朱儁都是大军的主将,黄巾平定之后,他们都已经名扬天下,如今两人同时坐镇荥阳,谁敢说自己有把握打败他们?

一旦损失过大,士气受挫,盟军很可能土崩瓦解。到了那时候,就是吕布等人率领并凉精锐追亡逐北的时候了。

所以,田丰建议,放qì

正面作战,利用盟军在兵力上的绝对优势,重新分兵,一路渡河进攻孟津,一路南下,取道轘辕关,迫使天子分兵。如果能让袁术出兵攻击广成关,让卢植无法分兵,那就再好不过了。

田丰说得嘴角带沫,袁绍却不置可否。

田丰又急又气,话说得有些难听,手里的竹杖也舞得有些急,大有抽袁绍两棍子的意思。

荀谌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眼神黯然。

……

“胜了,能鼓舞士气,当然是好事。”皇甫嵩捻着胡须,淡淡的说道:“可是,这对我们击败袁绍并没有太大的帮zhù

,反而会吓退袁绍。”

刘辩点头附和。皇甫嵩说得有理,吕布等人再强,到了战场上的作用也有限。毕竟他们的武艺虽强,还没有到刀枪不入的地步,一两支流矢都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命。要凭这些人击破袁绍的大阵,未免有些异想天开。

他不会傻乎乎的出城攻击袁绍的大阵,就只能指望袁绍来攻城,利用守方的优势,大量杀伤袁军,加大联军内部的分歧,迫使他们内斗而瓦解。吕布等人扬威,也许会让袁绍意识到并凉士卒强dà

的战斗力,会让他知难而退,放qì

攻城。

“话虽如此,要让袁绍重拾分兵的战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刘辩说道,在和皇甫嵩等人商讨之人,他已经考lǜ

了很久,还和杨修商量了当前的形势,心里大致也有数。“我军以骑兵见长,分兵会给我们造成各个击破的机会,对我们更有利,袁绍不会不考lǜ

这一点。”

刘辩笑了笑,又道:“而且孟津之战前,他就是分兵的,现在让他重新回到分兵的老路上去,我看他未必放得下这个面子。”

“袁绍虽然好面子,却不是愚笨之人,不会看不清这其中的利弊吧?”

“也许他最终会接受分兵的建议,但是,他会耽误时间。”刘辩握了握拳头,又慢慢的放开:“太傅,朱卿,朕要把荥阳暂时托付给你们,朕要先解河东之围。”

朱儁和皇甫嵩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意wài

。不过,皇甫嵩很快做出了决定:“陛下放心,只要袁绍没有分兵,臣等一定能守住荥阳。万一袁绍分兵,还请陛下立即回援。”

刘辩微微一笑,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月,给朕一个月时间,朕就可以解决河东的白波军。而朕可以和二位赌一局,赌一个月之内,袁绍不会分兵,赌注一万钱,谁愿意参赌?”

皇甫嵩、朱儁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长身而起:“臣等愿陪陛下赌这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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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章 又是一个局

皇甫嵩、朱儁都是大臣,他们愿意陪刘辩赌一赌,当然不是出于好赌的天性,而是他们知dào

,这的确就是一场赌局,赌就是刘辩能不能在袁绍分兵之前解决河东的战事。

董卓西进,派女婿中郎将牛辅统一万步骑攻击河东的白波军,双方交战多次,牛辅不仅没能击败白波军,反而中了对方的埋伏,吃了大亏,现在已经退守闻喜。

一旦闻喜失守,白波军就可以冲出山地,进入京畿,不仅能切断长安、洛阳的联系,还能夺走盐铁。安邑有盐池,在朝廷失去了山东之后,安邑的盐泽是主要的食盐来源。安邑还有铁,同样是不可或缺的战略资源。白波军之所以配合袁绍出击,很可能就是看中了这两项资源。

不管怎么说,朝廷都不能放qì

河东。

牛辅战事不利,董卓却无法支援。十二月末,韩遂、马腾率羌人十余万杀入关中,直逼长安,董卓正率军于茂陵一带阻击,根本脱不开身。刘辩要亲自率精锐骑兵驰援牛辅,解河东之围,也是迫于无奈。

如果在刘辩率领骑兵离开的时候,袁绍分路进击,皇甫嵩、朱儁限于兵力,又没有能快速行动的骑兵,很难确保洛阳的安全。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寄希望于袁绍的迟缓,希望刘辩能赌嬴。而皇甫嵩也不得不重为冯妇,当起统兵的重任。

安排妥当之后,刘辩带着一万步骑离开了荥阳,火速赶往河东。两天后,他赶到了洛阳,驻兵平乐观。镇守洛阳的阎忠第一时间赶来拜见,一看到大步走进来的刘辩,阎忠就赞了一声:“陛下修行有成,可喜可贺。”

刘辩莫名其妙。他可没觉得自己在修行上有什么进展,张绣突pò

了,吕布打爽了,他除了有了点信心之外,好象没有看到任何实质性的变化。不过他也没有和阎忠讨论这个问题,阎忠觉得他修习有进展,对他更有信心,他求之不得。

“河东有什么最新消息?”

“牛辅又败了一阵,已经退守安邑。”阎忠眉头微皱,一边拿过一份军报递给刘辩,一边说道:“黑山贼好像也去了河东,牛辅兵力不足,抵抗不住。”

“黑山贼?”刘辩眉心紧皱:“张燕?”

“不是张燕,是杨凤。”阎忠沉吟片刻:“不过,以臣看来,最麻烦的倒不是黑山军,而是这伙黄巾余孽的用兵能力有了明显的改进。”

刘辩心头一动,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你是说,有高人在指点他们?”

阎忠点了点头:“黄巾军作战,一向有勇无谋,只知dào

仗着人多一哄而上。与普通的郡兵对阵,他们固然可以秋风扫落叶,可是遇到强劲的对手,他们也很容易崩溃。这就是当年百万黄巾溃败的原因。可是这一次不同了,他们居然斗起了智,一路撤tuì

,把牛辅诱进了山谷予以伏击。”

刘辩明白了,阎忠的提醒很重yào

。如果有高人在背后指点黄巾军,黄巾军的战力很可能会提升一个很大的台阶。牛辅吃亏,可能就吃在这一点上。然而阎忠说这些,远不是让刘辩小心一点这么简单,这背后的危险更大。

黄巾当初为什么败?因为他们攻击世家豪强的庄园,引起了各地世家豪强的反击,他们空有一身蛮力,却没有真zhèng

会用兵的大脑来指挥。他们凭仗的只是张角的个人魅力。当张角战死之后,黄巾就成了一盘散沙,很快被皇甫嵩击败。

现在,他们和世家豪强化敌为友,联起手来,又岂是战力增强这么简单?要么是黄巾军接受了教xùn

,吸引那些仕进无门的知识分子,走正规化的道路,继xù

战斗,要么他们和袁绍达成了某种协议,统一行动。

考lǜ

到当前的形势,后一种可能更大,也更危险。因为这意识着并州有可能被袁绍蚕食。袁绍甚至不用动一兵一卒,只派几个智谋之士指导黄巾军,就能将并州从朝廷的版图上割走,进一步挤压朝廷的生存空间,还得到了数万精锐和近百万人口。

刘辩眯起了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

蔡邕大惊失色:“陛下自创了鼓曲,能够助人明悟命格?”

蔡琰点了点头,低下了头,避开了蔡邕的目光。蔡邕眉梢一跳:“你想帮他?”

“不是女儿想帮他。”蔡琰连忙分辩道:“这真是他自己悟出来的。”

蔡邕打量着蔡琰,欲言又止。过了片刻,他重新拿过蔡琰带回来的曲谱看了起来,手指在案上轻轻的敲击着。过了片刻,他长叹一声:“莫非这才是真zhèng

的天意?”

蔡琰不解的看着蔡邕。

“阿琰,你没觉得这只鼓曲和?鼓曲有几分相似吗?”

蔡琰愣了片刻:“?鼓曲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蔡邕迟疑了片刻:“?鼓曲原谱是失传了,但是?鼓曲乃是战阵之曲,在后世的鼓吹中仍有部分遗韵,只是经过了一些改造而已。相比之下,传入蛮夷的战舞鼓乐中保留了更多的原韵。板楯蛮的巴渝舞就是其中之一。”

蔡琰恍然大悟。鼓吹是军乐,她根据刘辩提供的节奏编这支鼓曲的时候,就有意无意的借用了很多鼓吹的节奏,没想到鼓吹中居然有?鼓曲的遗迹,机缘巧合之下,她复原了部分?鼓曲的面目,促成了张绣明悟命格,破境成功。

“女儿不是有意的。”蔡琰吐了吐舌头,一缩脖子,怯怯的说道。

蔡邕瞪了她一眼,想责备她,又不忍心。他知dào

他在这个局中所起的作用太过阴毒,将来必遭天谴。把女儿牵涉其中,非他所愿。更何况,蔡琰也不是有意的,这曲子原本是刘辩自己悟到的,只能说是天意。

可是,天意究竟是什么?蔡邕不知dào



蔡琰又道:“哦,对了,唐妃可能是白虎命,很可能明悟在即。”

“是吗?”听完蔡琰的讲述,蔡邕吃了一惊,眉心紧锁,沉吟半晌。“这么说,不能再让她留在天子身边了。白金生玄水,龙虎交|媾,也许正是恶龙觉醒的契机所在。”他沉思良久,忽然自言自语道:“莫非……她入宫是有人暗中布局,有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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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 传国玉玺

刘辩离开洛阳不过一个多月,再次踏进皇宫时,却有一种久别的感觉。

被袁术烧毁的朱雀阙已经拆去了破损的木质部分,只剩下了汉白玉基座。黑色的痕迹仍在,提醒着刘辩几个月前的那场大火。

袁隗原本许诺要重修朱雀阙的,不过后来袁绍兄弟出逃,袁隗又玩了一出死谏,就再也没有人提这件事了。刘辩倒是想重修,可是他现在忙得焦头烂额,为了筹集粮饷而费尽心机,更没有闲钱来修朱雀阙。

看着洛阳城曾经的象征,刘辩恍惚如梦。

刘辩先去南宫拜祭太后。宫里很冷清,刘辩为了削减开支,接受了卢植等人的建议,将绝大部分的宫女都放出了宫,总数在万人以上。以前的几任天子留下的嫔妃也不例外,发了一笔遣散费,有家的回家,没家的投靠亲人,实在无处可去的才留在宫里。好在前几任天子都没有生儿子,减免了不少麻烦。

说来也怪,似乎每一个王朝到了衰落的时候都会出现绝嗣的问题。东汉顺帝以后就面临着这个问题,冲帝、质帝年幼即亡也就罢了,桓帝去世时三十六岁,生有三女,偏偏没生一个儿子。说起来,灵帝生了两个儿子已经是为大汉做了贡献了。

当然,灵帝远远不止两个儿子,只不过活下来的只有两个。对此要负责任的主要就是何皇后,如果不是灵帝保护得当,连刘协也逃不过何皇后的魔掌。

她最后不得善终,恐怕也是冥冥之中自有报应。

没有了那些花枝招展的年青宫女,听不到清脆的莺声燕语,宫里冷清得像是荒废了百年,有些角落里已经长了草,几个幸免于难的老宦者和一些无处可去的白头宫女一边拔着草,一边闲谈,看到天子走来,他们神情呆滞,行动迟缓,只是默默的看着刘辩走过去,然后默默的继xù

干活。

刘辩心里很不是滋味。

东观热闹一点,万年公主正指挥着几个年轻宫女和郎官们将晒过的书重新装进青囊。刘辩离开洛阳的时候,嘱咐她将东观的书重新清点一遍,至少要看看还有哪些书在,哪些书已经失踪了。对原来那个敢对卢植拔剑的守藏吏,刘辩信不过,找了个借口把他调开了。

刘协也在一旁忙碌着,一个月不见,他似乎高了一些。看到刘辩走进来,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急趋而前,躬身行礼:“陈留王臣协,拜见陛下。”

刘辩咧了咧嘴,责怪的看了一眼万年公主。万年公主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这和自己无关。

“阿协,这里没有外人,就不要这么拘谨了。这些天……”

“陛下,君臣乃人伦之首,不可轻忽。”刘协一本正经的说着,看了一眼刘辩身后的卫士,脸色严肃:“非三郎署的郎官或宫里当值的宦者,不宜入宫。何况这些人披坚执锐,怕是不太合适。”

刘辩眉头一挑:“谁跟你说这些的?”

“这是宫里的规矩。”刘协又施了一礼:“臣与陛下从小就学习的,何必其他人教?”

刘辩有些焦躁,见到家人的大好心情被刘协这么几句话搞得很糟糕。按照他以前的脾气,他此刻只怕要训斥刘协两句,可是经过一个多月的军旅生涯,他已经知dào

隐藏自己的心思。他歪了歪嘴:“阿协,我刚从前线归来,有些累了。”

“陛下辛劳,臣无能,不能为陛下分忧,惭愧欲死。”

刘辩轻笑一声:“你还小,无须惭愧。好好学习,努力加餐,将来有你效力的机会。”

“谢陛下。”刘协再施一礼,缓步退了下去。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墙角处,刘辩才不耐烦的说道:“阿姊,谁干的这事,好好的一个孩子,教得像个老朽似的。”

“这和我无关。”万年公主叹了一口气:“也许……是经lì

了太多的事吧,他有些早熟。阿协和你我不一样,他从小就懂事。”

刘辩也没多想。刘协是从小就比他们姊弟懂事。也难怪,他们的老妈不是一个档次的。何皇后虽然长得高挑漂亮,可是学问、修养什么的一概欠奉,和出身世家,知书达礼的王美人相去甚远。

“陛下,宫里出一件大事。”万年公主将刘辩引到内室,眼神忧郁:“传国玺……不见了。”

“不见了?”刘辩一惊,站了起来:“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不见了,就是找不到了。”万年公主说道:“那天出宫时,张让让人带出宫了,后来……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会不会……”

看着万年公主愁苦的眼神,刘辩挠了挠头,突然笑了起来。在此之前,他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也没心情去关心什么传国玉玺,对历史上的那个传说,他也没想起来。现在听万年公主如此郑重的告sù

他传国玉玺失踪的事,他才想起来这件事。

“没事,应该还在宫里。”刘辩摆了摆手,想了想,又问道:“还有谁知dào

这件事?”

“除了张让几个,现在只有我们姊弟三人知dào

。”万年公主愁容不解:“不过,符节郎已经离开了洛阳,我担心传国玺失踪的消息瞒不了太久。”

刘辩眉头一挑,有些不快。传国玺丢了,怎么能让符节郎离开,应该直接杀了他,以绝后患。

这个念头一浮现在脑海里,刘辩就被自己吓了一跳。杀人的念头来得如此自然,如此直接,仿佛原本就在他的心里藏着似的。怎么会这样?

战场上杀人,那是迫不得已,可现在不是战场,而且传国玺丢失也不是符节郎的责任。他甚至不知dào

传国玺已经丢了。只是为了保密,就想到杀人,这未免也太凶残了吧。

难道……这就是帝王的本能?

刘辩皱起了眉头,心惊不已。见刘辩这副表情,万年公主紧张起来,连忙请罪。刘辩一怔,回过神来,将万年公主拉起来:“姊姊,这不是你的责任,无须自责。传国玺应该还有宫里,我记得出了宫之后,就没看见过传国玺。”

“是吗?”万年公主升起一丝希望:“那我在宫里找找?”

“你找个借口,把宫里的水井全部搜一遍。”刘辩沉吟道:“不要声张,一旦引起别人的怀疑,麻烦就大了。”

“臣妾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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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章 佛骨舍利

刘辩走了濯龙池的密室,杨修带着一个胡僧在其中等候。胡僧面目清瘦,神态安祥。看到刘辩走进来,双手合什,念了一声佛号。杨修神情有些勉强,上前行礼道:“陛下,臣没有找到会灌顶的胡僧,这胡僧是月氏人,姓支名谦,字恭明。”

刘辩有些意wài

:“到我大汉多少年了,居然取了字?”

“曲指算来,二十一年有余。”

“大师汉话说得不错,入乡随俗,也是高人本色啊。”刘辩赞了一声,又道:“你们佛门中,没有灌顶之法吗?”

支谦摇了摇头:“陛下所说的灌顶之法,并非我佛门之道,乃是旁门左道。佛祖成道前,曾经修习各法,皆曰非道,这才于菩提树下发愿,禅定七日,睹明星而悟道,何尝有什么灌顶之法。”

刘辩听了,知dào

自己大概提搞混了。“那……都有哪些旁门左道中有灌顶之术?”

“贫道不知。”

见支谦一副提都不想提的模样,刘辩很丧气,也不想多说了。他摆了摆手:“那就多谢大师指点了。”便让杨修带支谦出去。

“陛下……”支谦欲言又止。

刘辩诧异的看着他:“大师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支谦指了指那三幅画像中的佛像,“敢问陛下,这……是佛祖吗?”

刘辩不解的皱了皱眉,心道你是和尚我是和尚?是不是佛祖,你不知dào

?再说了,这佛祖的模样和我印象中的一点也不像,但是和你支谦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

“依贫道看来,这是苦行者,不是佛祖。”

刘辩听糊涂了,连杨修也有些意wài

,不禁笑了一声,语带调侃:“佛祖不是苦行者?”

支谦沉吟片刻,解释道:“贫道刚才说过,佛祖悟道前,的确修过苦行,但彼时之苦行者,并非悟道之佛祖。”

杨修正要再调侃他两句,刘辩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抬手阻止了杨修。“那佛祖应该是什么模样?”

“佛祖法相万千,但是基本法相有两种。”支谦道:“一种是讲法时的法相,一种是禅定时的法相。而这幅画像画的却是普通苦行者的模样,实在是对佛祖的大不敬。”

支谦说着,给刘辩演示了两个姿势,都是盘腿双趺而坐,区别在于讲法时一手抚膝,一手掌心向外。禅定时则两手结印,置于腹前。看完这两个姿势,刘辩明白了。

他想起了卢植说过的话。卢植一直反对他修习凤仪,原因是凤仪乃臣子之仪,而非君主之仪。同样的道理,这个胡僧的形象是普通僧人的形象,而非佛祖的形象。佛祖与普通僧人的形象差别,不在于谁的地位高,而在于一个向内,一个向外。

据说佛祖出生时,曾经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声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这个我不是指佛祖本人,而是指每一个人的自我,强调对自我内心的反省修行。

凤仪则不同,凤仪是为了培养一种不卑不亢的气度,主要目的是为了见人,特别是臣见君。他作为君主,当然用不上这种气度。

刘辩把目光转向了黄帝左侧的老子像,嘴角抽了抽,又把目光转向了中间的黄帝像,然后笑了。

杨修看着刘辩嘴角的笑意,知dào

他肯定悟到了什么,心里痒痒的,却又不好问。一来于礼不合,二来他天生骄傲,不肯轻易向人低头,何况刘辩还是一个出了名的笨蛋。

“大师,那六字大明咒可是你们佛门中的秘术?”

“六字大明咒是我佛门中的法术,却谈不上秘术。”支谦说道:“凡是佛门的修行之人,都会念六字大明咒。此咒乃是自修所用,与灌顶无关。”

“那念这个咒,有什么用?”

“一咒有一咒的妙用,妙不可言。”支谦难得的笑了一声:“陛下一试便知。”

“一咒有一咒的妙用?”刘辩很意wài

,不是六个字一起念,而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念?

支谦解释说,六字大明咒最开始是只念一个字,随着禅定的加深,会自然而然的转换为另一个字,最后变成两个字一起练,一直到六个字一起念,默念变成意念。等一息念完六字,六字变成一音,则禅定功夫大成,可明心悟性,睹见大道本原。

据说,佛祖在菩提树下悟道,就是念的这六字大明咒,而广为人知的则是观世音菩萨因持此咒而成佛,所以这六字大明咒通常又称为观世音菩萨咒。

杨修不屑一顾,问道:“大师修到什么境界了?”

支谦笑笑:“贫道资质愚笨,不值一提。你们汉人多有才智之士,贫道曾与一道人论道,提及此咒,他只修了一个月,就将六字修完。若是他一直勤加修习,成佛有望,非贫道所能及。”

刘辩心中一动:“那道人是谁,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支谦摇了摇头:“那人行踪神mì

,自称隐世之人,不肯透露真名,贫道不知dào

他究竟是谁。贫道只知dào

他身边有两个小童,一个叫飞燕,一个叫飞凤,皆有一身好武艺。”

刘辩看了杨修一眼,杨修悟到了什么,脸色顿时煞白。刘辩却不动声色,他立kè

让人取来了张角的九节杖,双手递给支谦。支谦接过九节杖,迟疑了片刻:“这……这不是我们献给陛下的佛骨吗,怎么……怎么做成了手杖?”

刘辩眉头一挑,连忙问道:“佛骨,是什么佛骨?”

支谦泪如雨下,抚摸着靠近杖头处的一节说道:“这就是佛骨,是佛涅槃后的喉骨舍利,原本是我月氏国王室的珍宝。我等千里迢迢的来到大汉,为了感谢皇帝陛下的恩赐,献此佛骨于陛下,希望他能弘扬佛法,没想到……没想到圣物遭此亵渎,我等真是罪孽深重,死后必堕阿鼻地狱,受无尽之劫难。”

“佛祖的喉骨舍利?”刘辩想笑,却又没笑出来。他从支谦手中接过九节杖,仔细端详,这才发xiàn

那一节玉杖是镶嵌在上面的,而不是整体。只是工匠的技术精湛,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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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 言者有心

安邑。

郭泰、杨凤并肩而立,看着远处的安邑城,心情舒畅。这一个多月的战事顺利,从河东取得了不少物资,不仅解决了过冬的问题,还为进军关中打开了道路。只要拿下安邑,解决了牛辅和他手下那几千残兵,整个河东就是他们的了。

拖延了几年的西征计划,终于可以重新提上日程。

“荀先生,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荀攸缩了缩脖子,将身上的锦袍裹得更紧一些。河东与洛阳一河之隔,温度却要低得多,他很不习惯这种寒冷的天气。他仰了仰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依我之见,还是在河东掳掠一通,退回白波谷为好。”

“退回白波谷?”郭泰和杨凤互相看了一眼,莫名其妙。形势一片大好,怎么还要退回白波谷?

“洛阳传来线报,天子率领一万精锐步骑,正在赶来支援。”荀攸看看郭泰,又看看杨奉:“这一万步骑是目前朝廷最精锐的力量。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战斗,黄巾军虽然熟悉了战阵,进步喜人,却还不这一万步骑的对手。退回白波谷,好好总结一下这个月的战斗,再练习一些步卒对抗骑兵的战阵,来年再战,自然要比仓促上阵好。且新年将近,人心思定,将士们恐怕也不想在这里苦战吧?”

“我们又不是没对付过骑兵。”杨凤轻笑了一声,有些不屑:“牛辅手下的西凉骑兵,不是一样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荀先生,气可鼓不可泄,盟主正在荥阳,我们怎么能退回白波谷过年?将来盟主问起,我们该如何回答?”

郭泰心领神会,也笑道:“我们虽然兵力不如盟主,不能做正面进攻的主力,可若能牵制天子的精骑,也是好的。有先生指点,我们就算不能大胜,至少也可以拖住他为盟主分担一些阻力。”

荀攸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嘴巴。他知dào

郭泰、杨凤在想什么,他们想多立功,以后才有资本和袁绍谈条件。黄巾军愿意和袁绍合zuò

,不代表他们就能接受袁绍的整编,他们想的还是割据一方,自立为王。这时候让他们退回白波谷,看着袁绍攻城拔寨,一统天下,前面所有的努力和牺牲岂不是白废了?

可惜,他们不知dào

天子率领的这一万步骑有多强悍,根本不是牛辅率领的那些西凉精骑所能比拟的。天子急驰而来,就是要速战速决,退回白波谷,避而不战,既可以减少黄巾军的损失,又达到了牵制天子的目标,何乐而不为?

这么好的计策,黄巾军却不肯接受,只能说,他们活该被袁绍当刀使。郭泰身为白波军的头顶,杨凤身为黑山军的重yào

将领,数得上的智者,居然只有这点见识,可见黄巾军中没人才。

要是让你们得了天下,那才叫没天理。

……

刘辩坐在宽大的马车中,摩挲着手中的九节杖。九节杖上的佛骨舍利已经被取了下来,换上了一切外形肖似的玉石,真zhèng

的舍利就戴在他的左手大拇指上,粗看像一个扳指。

不过,这绝对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扳指。

刘辩伸出手,对着阳光,反复打量着舍利。随着角度的不同,舍利在阳光下折射出不同颜色的光,细细分辩,居然有七彩之多,实在令人惊奇。

“陛下,这是什么?”蔡琰好奇的问道。因为还要编鼓曲,她随刘辩一起赶往河东,行军途中,一切从简,没法给她单独准bèi

一辆马车,她就只好和唐瑛一起挤在刘辩的车里了。

在众人面前,刘辩越来越沉稳,越来越像个帝王,可是私下里,特别是面对蔡琰这种和他相处得比较久的人,他还是一个很随和的人。

“佛祖的喉骨。”

“死人的骨头?”蔡琰吓了一跳,小脸有些白。

“准确的说是死神的骨头。”刘辩笑道:“佛祖明悟大道,跳出轮回,早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刘辩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连胆大的唐瑛都有些不自在了。“陛下,真的有神吗?”

“不知dào

,也许有吧。”刘辩收回指,拢在袖中,看着车外不住倒退的树影,过了片刻,他轻声笑道:“有人说过,我们都是神的后裔,每一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神,就看你能不能将他释fàng

出来。”

“就像明悟命格?”蔡琰心领神会。

“差不多吧。”这么玄妙的问题,他也说不清楚。到这个世上几个月,他的世界观、人生观早就被打得支离破碎,体无完肤。在他看来,明悟了命格的吕布、张绣,还有关羽,基本上都可以算是非人了,就算不是神,也算是半神吧。

既然他们都能成为神,那佛祖这种大修行者为什么不可能成为神?

刘辩转过头,把心神收回眼前的正事:“鼓曲谱得怎么样了,伯喈先生有没有给你什么提示?”

“有。”蔡琰笑嘻嘻的说道:“家父说,陛下悟出的鼓曲,很可能和一首失传的古曲暗合。”

刘辩嗤之以鼻,却不点破。

“家父还说,黄帝除了十二形炼体之外,还有?鼓之曲十章,不过这些都已经失传了,只有鼓吹中还保留了一些。此外,四方蛮夷也许还保留了一些。臣妾如果能够找到这些曲子,也许能从中恢复一些?鼓十章的面目。”

“那可是一个大工程,急不得。”刘辩笑道:“你先把这首曲子定下来吧,到时候我找军中的乐师来演练,如果能再助几个人明悟命格,面对袁绍,我就更有把握了。”他指指蔡琰:“多一人明悟,朕赐你一百户的食邑。”

蔡琰嘻嘻笑道:“那要是助百人明悟,臣妾岂不成了万户君?”

“没问题啊,只要你有这本事。”刘辩笑道:“朕希望这样的人越多越好,哪怕付出百万户的赋税,也在所不惜。”

“哼,依臣妾看,陛下赏她这么多的食邑,怕是要让天下无人敢娶阿琰吧。”唐瑛盯着刘辩的眼睛,半开玩笑的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先将她娶入宫来,反正明年她就十三,嫁得人了。”

蔡琰脸色一变,低下了头,嚅嚅的说道:“臣妾命薄,不敢有此非份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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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 挖墙角(谢万点打赏)

曹操一瘸一拐的走进了中军大帐,大帐里空无一人。曹操愣了一下,后帐传出袁绍的声音:“孟德?进来吧。”

曹操走进了后帐,只看了一眼,就吓了一跳,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袁绍盘腿坐在榻上,披散着头发,衣衫半解,脸色泛红。榻上虽然拾得整整齐齐,空气中却有一股淡淡的淫|靡味道。曹操是过来人,一看就知dào

袁绍刚才在干什么,他瞥了一眼犹自晃动的后门,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

袁绍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孟德以为我沉迷女色,忘了大事?”

“不敢。”

“哼哼,你在想什么,我还能不知dào

?”袁绍笑了一声,透着亲密。他拍了拍坐榻边缘:“坐吧,我正好也有事要和你说。”

曹操迟疑了一下。袁绍今天突然之间对他这么亲近,透着古怪,让他一时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还是挪着在袁绍身边坐下了,半个屁股落在榻边,笑了笑:“伤还没好,坐不踏实,盟主见谅。”

袁绍瞥了他一眼,笑骂道:“活该,让你竖子不走正道。”

曹操尴尬不已。袁绍出仕之前,他们俩混在一起,没少干荒唐事。袁绍比他年轻几岁,可是要论起花样来,他却比袁绍多得多。那时候觉得得yì

,现在却成了把柄,时不时的被袁绍拿来取笑。不过,通常袁绍拿他开玩笑的时候,也是有事要求他的时候。

不知dào

今天袁绍要求他什么。

两人说笑了一阵,袁绍收起了笑容:“刘备伤势如何?”

“还好,性命无虞,只是破相了。”

“想不到刘备还是个悍勇之人,我倒是看错他了。”袁绍淡淡的说道:“你帮我问问他,看他有没有兴趣入我帐下。他是汉室宗亲,却为了我袁家和朝廷对阵,我不能亏待他。”

曹操心里咯噔了一下。袁绍这是要挖他的墙角啊。什么汉室宗亲,那是空话,袁绍很可能是看中了关羽。关羽已经明悟命格,战力非等闲人可比,就算是袁绍帐下的四庭柱恐怕也要稍逊一筹。问题是他为了拉拢关羽付出了那么多心血,怎么能让袁绍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抢走?

可是,他又不能反对,毕竟袁绍是盟主,这个理由也足够冠冕堂皇。如果他反对,恐怕立kè

会遭到口诛笔伐。更重yào

的是,他虽然知dào

关羽讨厌袁绍,却一直摸不清刘备的心思。如果刘备自己想投靠袁绍,那他拦得住吗?

曹操很纠结。不过,他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立kè

笑道:“盟主垂青刘备,是他的荣幸,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吧。回去之后,我就劝他入盟主帐下。”

袁绍满yì

的笑了。他知dào

曹操舍不得,但是他同样知dào

曹操不敢拒绝他。从他们相交到现在,也有近二十年了,曹操从来不敢违逆他的意思。

袁绍的言语更加温和:“孟德,听说关羽也是刚刚明悟命格不久?”

曹操点了点头。这些天,他和刘备三兄弟走得非常近,也了解了关羽的情况。关羽是河东人,入过学,读过书,是因为杀人才逃亡。在涿郡,他遇到了刘备和张飞,三人意气相投,结义为兄弟。三人之中,关羽武艺最好,但是他最大的突pò

,就是在几个月前明悟命格之后。

袁绍高深莫测的笑着,拔了拔衣袖:“他明悟命格,具体是在哪一天,什么时辰?”

曹操眉头轻挑,看了一眼袁绍的袖子。他知dào

,那里藏着一颗凤卵。

“就是洛阳火起的时候。”

“没错,那一天,我感应到了凤卵的脉动。”袁绍直起了腰,神态庄严:“也就是那一天,有白虎星入荆州,孙坚明悟了自己的命格。”

曹操瞪着袁绍,心神剧震。

“孙坚是白虎命,公路已经将虎形图谱交给了他,他成为霸王式的神级猛将指日可待。”

曹操大吃一惊,脱口而出:“公路有虎形图谱?”

袁绍嘴角微微一挑:“孟德,我知dào

你手里有一部分黄帝十二形的图谱,不过,你那个不全,对不对?我有完整的十二形图谱原本。我一直想和你交流一下,看看你那是原本还是节录本,可惜……”

袁绍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曹操知dào

,自己那点儿秘密,袁绍早就看穿了。自己那点儿家底,更不能和袁绍相提并论。一时间,曹操非常沮丧。

“关羽明悟了命格,有望迈入神级猛将的境界。可是,如果没有合适的导引图谱指导他修liàn

,他永远达不到巅峰,只能止步于此。”袁绍接着说道:“他为什么不是吕布的对手?原因就在于此。如果他不能及时得到图谱修liàn

,最多半年之后,孙坚破境成功,可以屠他如鸡犬。”

曹操屏住了呼吸,他听出了袁绍话语中的威胁。他如果玩心计,不把关羽交出来,一旦孙坚破境成功,会毫不客气的将关羽毁掉,让他曹操一无所得,甚至可能连他曹操一起毁了。

曹操眼珠一转,笑得一脸灿烂:“这么说来,盟主很快就要拥有两员堪比吕布的猛将了?”

袁绍也笑了,和煦如春风,伸手拍了拍曹操的肩膀:“孟德,刘氏死了,卞氏又被昏君抓了,凶多吉少。我送你一个人,助你一臂之力。”

曹操不解,疑惑的看着袁绍。袁绍却不解释,拍了拍手。后帐撩起,一个妇人从后帐走了出来,一脸绯红,羞不自胜的向曹操行了一礼。曹操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派人从洛阳把她带出来的,原本想自己留着。”袁绍搂着曹操的肩膀:“从现在开始,她归你了。希望能助你早日明悟命格,我们好一起征战天下,共创大业。”

曹操看看袁绍,又看看那个妇人,哑口无言。

……

曹操领着妇人出了袁绍的大帐。大帐外,停着一辆小车,小车上坐着一个两岁多的小男孩。小男孩盯着曹操和妇人,咬着嘴唇。

“晏儿,跟阿母来。”妇人招了招手,将小男孩引到曹操面前:“阿晏,快叫父亲。从现在开始,曹将军就是你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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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 五行生克

“她是谁?”刘备下意识的举起手,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曹操摆了摆手,示意人带着妇人到后营去,低着头,看着脚尖,半晌没有说话。刘备见了,对张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暂时离开几步。“孟德兄,有话要对我说?”

曹操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四周,夏侯渊已经安排人清场,旁边全是信得过的部曲,这才把刚才的经过简略的说了一遍,最后劝道:“玄德老弟,我们虽然一见如故,可是我曹操兵微将寡,名声也不好,恐怕不能助你兄弟建功立业。盟主四世三公……”

刘备笑了笑,打断了曹操的话:“孟德兄,你别说了,我知dào

了。其实,进了这个营,我就已经是盟主帐下的门下走卒,现在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只要能让云长得到导引图谱,盟主让我做什么都行。对了,这个妇人是何人,她怎么能助你一臂之力?”

曹操挠了挠头:“玄德,你知dào

房|中术吗?”

刘备点了点头。他当然知dào

这个,而且是个中好手。刘备虽然家道败落,却不好读书,喜欢狗马、音乐、美人好衣,但是他不知dào

曹操提到房|中术和那个妇人有什么关系。

“房|中术最重yào

的一项是择鼎,女子就是鼎。”曹操拉着刘备进帐,笑道:“要想修习有成,就要选择合适的鼎。同样一个女子,对合适的人来说可能是仙丹,对不合适的人来说可能就是毒药。”

“有这么严重?”刘备眼睛一亮,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那什么才是合适的?”

“根据各人的体质,实jì

上,就是根据各人的命格五行。”曹操拉着刘备进了帐,分宾主落座,接着说道:“人的命格不同,大致可分为金木水火土五行。按照相生相克的道理,选择合适的鼎,不仅能广嗣,还能健体,甚至有可能帮你明悟命格。”

刘备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自从关羽明悟命格,脱胎换骨之后,他和张飞都希望能步其后尘,明悟自己的命格,不过幸运之神一直迟迟未至。现在听曹操说,选择合适的女子为鼎,修习房|中术,也有可能明悟命格,他岂能不心动。

“刚才那女人姓尹,是何进子何咸之妻。”曹操坏笑道:“人鉴许劭亲自看的相,是土命,正好克何咸的水命。”

刘备明白了。何咸娶尹氏就是一个阴谋,为的就是让何进断绝后嗣。袁绍是火命,火生土,尹氏对袁绍无益,所以袁绍转给了曹操。看着曹操一脸诡异的笑容,刘备忽然福至心灵:“你是什么命?”

曹操笑了,亲热的揽着刘备的肩膀,凑在他耳边说道:“丙木虎,玄德莫外传。”

刘备恍然大悟,冲着曹操挑起了大拇指:“孟德兄,你太坏了,我一直以为你是庚金虎。”

“哈哈哈……”曹操仰面大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笑了一会,拍拍刘备的肩膀:“可惜我和许子将不太熟,要不然请他帮你看看是哪一行的命格,也好帮你选几个合适的女子。不过没关系,盟主和许子将肯定有联系,到时候,请盟主说句话,让许子将帮你看一看,肯定不是什么难事。”

刘备心动不已,连连点头。

曹操笑容满面,吩咐道:“来人,备酒,我要为玄德兄弟庆贺,今天不醉不归。”

这时,关羽闯了进来,一见相谈甚欢的曹刘二人,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兄长,曹将军,那个典韦是黄熊命!”

“当真?”曹操又惊又喜:“还有谁知dào

?”

“眼下就我知dào

。”关羽卧蚕眉一挑,面露得色:“他已经悟了命格数月,却一直不知dào

命格有什么用,还一直为此发愁呢。”

“这可太好了。”曹操喜得直搓手:“云长,休得外传,我要将此人从孟卓处抢过来。”

典韦是张邈部下的一个普通士卒,统属于别部司马赵宠。那天赵宠接应曹操、刘备等人回营里,典韦手持双戟,就站在阵前,准bèi

厮杀。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典韦,关羽却一下子感受到了他的杀气,特别多看了两眼。

这些天,关羽除了陪着刘备,就是找典韦较量武艺。典韦的骑术很一般,但是力大无穷,步战非常了得,即使是已经明悟了命格的关羽也占不到他的便宜。关羽不服,屡次交手之后,两人不打不相识,关羽今天终于套出了典韦的话,知dào

他和自己一样,也在不久前明悟了命格,脱胎换骨了。

曹操被袁绍威胁,正想找一个明悟了命格,能和孙坚这样的神级猛将对阵的高手,听到这个消息,岂能放过。关羽感激曹操赠马之情,又愤nù

于袁绍的强取豪夺,仗势欺人,当然愿意帮曹操这个忙,立kè

应了。

……

壶丘亭。

刘辩下了马车,伸了个懒腰,看看滔滔黄河,听着轰隆隆的涛声,禁不住放声长啸。

啸声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远处的吕布四处看了看,茫然的摇了摇头,摘下头盔,掏了掏耳朵。不知dào

是不是那天和刘关张三人恶战时有所触动,他最近常有幻听的毛病。军中的医匠说,他是行军在外久了,肾气冲盈,鼓荡耳膜,所以才有这种现象。

不过,他觉得医匠是胡说八道,自己根本不是幻听,而是耳力有了提升,所以才能听到一般人听不到的声音,就像刚才那一声若有若无的雷鸣。这个现象,他小时候常有,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才慢慢消失。

也许,修习导引术又帮他找回了童年的天赋。一想到童年,吕布就有些莫名的温暖。看着远处的并州山水,他想到了远在家乡的阿妈,想到了天子的那个承诺。

阿妈,活得久一点,我一定让你尽享荣华。

曹性背着弓,纵马而来,大声叫道:“将军,陛下有令,着你去商议军情。”

“知dào

了。”吕布收回心神,催动赤兔,向中军驰去……

即日起的两三天,正常两更,老庄要缓口气,准bèi

冲刺,大伙儿体谅一下啊……

第100章 一举三得

“兵分两路!”刘辩一挥手,不容易置疑的说道:“步卒由此向西,取道陕县,直抵安邑,骑卒越过中条,间道而行,突袭黄巾。”他看看诸将:“我需yào

一个熟悉此地地形的将领做先锋。”

吕布站了出来,还没说话,张绣就扑哧一声笑了。“你别逗了,我知dào

你是并州人,可是你家在五原,这儿你也熟?我敢说,在此之前,你就没到这儿来过。”

吕布傲然一笑:“没错,我是没来过。不过,我麾下有士卒是本地人,他们能带我找到一条最合适的路。”他顿了顿,又道:“陛下,臣是来自北方的一头狼,狼是不会迷路的。”

刘辩笑了:“朕相信你的能力,不过,你不能只顾着自己争功,一骑绝尘,把我们甩在山里。”

“那不能。”吕布连忙拍着胸脯说道:“这一次,臣绝对和陛下保持在目力可见范围以内。”

刘辩同意了,他随即让贾诩、张辽护送唐瑛、蔡琰,沿着黄河北岸缓缓西行,自己带着吕布、张绣等人,一头扎进了苍林莽莽的中条山。

吕布没有说错,他的天狼命不仅体现在战斗能力上,找路同样有常人难以企求的天赋。那些本地的向导有时候都没有他的直觉可靠,站在叉路口,他只要吸几口气,就能感觉道哪条路更适合行军。这一点折服了所有人,也包括一向喜欢和他较劲的张绣。

……

“二位将军,听攸一句劝,还是撤吧。”荀攸恳切的对郭泰、杨凤说道:“安邑城固,又有援军将到,士气高涨,急切间难以攻破。攻城只会徒增伤亡,不如在城周掳掠一番,然后退回白波谷,练兵休整,来年再战,岂不更好?”

郭泰沉默不语,杨凤却瞟了荀攸一眼,朗声笑道:“荀公达,你也是堂堂的荀家弟子,怎么如此胆怯?朝廷有援军来又如何,一万步骑,难道还能战胜我们这四五万大军?就算不敌,等他来了,我们再退也不迟。若是现在就退,万一他中途折回,岂不是误了盟主的大计?”

荀攸无奈的摇摇头,遇到这种不听劝的主,他只是活倒霉。

“既然将军一定要战,那也不能坐等,不如主动出击。”

“这还差不多,你说说看,应该如何主动出击?”

荀攸移到杨凤案前,指着地图说道:“将军,从洛阳到安邑有两条道:一条道是沿黄河溯流而上,渡茅津,至陕县而北上。此道远而有砥柱之险,不过有官道供应,沿途比较方便。另一条道是沿王屋山西麓,越中条,直至董池陂,沿湅水西行,直插我军背后。”

杨凤和郭泰互相看了一眼,郭泰迟疑的说道:“中条山山高林密,怕是不适合行军吧?”

“通常来说是如此,可是皇甫嵩麾下的将士中不乏河东子弟,熟悉中条山地形的人应该不少。且并凉将士来自边鄙,最能吃苦,翻山越岭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不可能的事。一旦他们走这条道,突然出现在我们背后……”

杨凤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盯着郭泰。郭泰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表示荀攸说的的确有可能。

“不过,翻越中条山并非坦途,他们必然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有体力重新出发。”见杨凤、郭泰心动,荀攸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将军若能在董池陂以逸待劳,必能大获全胜。”

“我亲自去?”杨凤眉头一皱,神情有些不悦。荀攸这一计,怎么看起来是变相的劝他退兵?由安邑往董池陂,其实就是撤tuì

嘛。“伏击而已,有必要这么多人马吗?”

“将军,伏击援军只是一个方面。”荀攸解释道:“我军全线撤tuì

,除了集中兵力伏击由翻越中条而来的援军之外,还有诱牛辅出城的作用。若牛辅出城追击,将军正可以迎头痛击,夺取安邑城。若牛辅不追击,以为我军退去,他有可能通知援军返回。若援军不返回,进入安邑城,则将军同样完成了牵制的任务,何乐而不为?”

杨凤听了,眼神一亮,赞了一声:“公达不愧是荀家子弟,此计一举三得,妙不可言。”

郭泰也连连点头,大赞高明。

……

三天之后,刘辩站在了中条山北麓,董池陂边。

“陛下,由此向北是绛邑,向南便是闻喜,都不到半天的路程。”吕布满脸堆笑:“臣……什么时候出发?”

“别急。”刘辩看了一眼迫不及待的吕布:“恶战之前,早要让将士们先养足精神吧。我说狼将军,你是不是该去打猎了。”

吕布的脸顿时苦了下来。因为他带路的天赋,虽然除了刘辩之外,没有几个人知dào

他是天狼命,却有很多人开始称他为狼将军。他很不高兴,却没法去堵每一个人的嘴,只好认命。现在刘辩也称他为狼将军,让他很郁闷。

“狼是草原上的王者,没什么丢人的。”刘辩笑道:“奉先,将来有机会,朕准bèi

组建一支骑兵,就叫狼骑,你来任骑将,如何?”

“真的?”吕布眼睛顿时亮了。

“当然。”刘辩一边搓着手上的泥,一边说道:“中原大乱,草原上的那些胡人肯定蠢蠢欲动,朕的大好河山,怎么能让他们践踏。等安定了洛阳的形势,朕就亲征漠北,敲打敲打他们。要对付骑兵,当然还是骑兵最合适,朕准bèi

组建两到三万精骑,分别以狼熊罴虎之类猛兽命名,狼骑是轻骑兵,朕觉得你最适合做骑将。不知你意下如何?”

“臣也这么觉得。”吕布喜不自胜:“陛下,你真是神目如电,慧眼识人啊。”

“不过,狼骑兵不仅要能像狼一样吃苦耐劳,能够长途奔袭,还要像狼一样有纪律,以集体为重,可不能做一头孤狼。你说呢?”

“臣明白。”吕布一拍胸脯:“臣这就去打猎。”说完,一转身,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杨修目瞪口呆,半晌才说道:“陛下,你不会是当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刘辩笑笑,瞥了杨修一眼:“你这么聪明,不会想不通这其中的原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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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贾诩斗荀攸

杨修反驳道:“可是,山东……”

“山东只是小疾。”刘辩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西北才是心腹大患。光武皇帝定都洛阳,养虎为患,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朕想顺势更化,一次性的解决西北和东南两大问题。”

杨修倒吸一口冷气。刘辩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提出了一个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大局,即使以他的聪明才智,一下子也接受不了。可是,这么骇人听闻的话就从刘辩嘴里说出来了,说得那么自然,那么云淡风轻。

杨修很快冷静下来,思索片刻:“陛下深谋远虑,非臣所能及。可是,没有山东的赋税,陛下如何才能远征漠北?”

刘辩侧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杨修:“你是在考校朕?”

杨修吃了一惊,连忙躬身施礼:“臣岂敢。”

“杨修,朕相信你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才提前告sù

你这个计划。”刘辩伸手,轻轻的按在杨修的肩膀上:“不要让朕失望,好吗?”

杨修觉得肩上像是压了一座山,让他不堪重负。他后脑勺直冒凉气,再也没敢说一句话。他躬着腰,向后退了两步,这才释去了那个无形的压力,缓缓的吁出一口气。他看了刘辩一眼,刘辩已经转过身去,大步向前走去,沿途遇到的将士,都不由自主的向他躬身行礼。

杨修的眼神慢慢缩了起来。忽然之间,他觉得眼前的刘辩有些陌生,陌生得有些可怕。他还是那个被人称之为轻佻无礼,无人君之相的史侯吗?看他言语之间的高深莫测,看他举手投足之间的自信从容,王者气度,谁敢说他轻佻,谁敢说他无人君之相?

大汉四百年历史上,有哪位帝王在他这个年龄时有这样的气度,敢于做出这样的决定?即使是那位建立了赫赫武功的孝武皇帝也未必就能强过他啊。汉武帝十六岁登基时,还被窦太皇太后捏在手心里,不敢有任何放肆,直到窦太皇太后过世,他才真zhèng

大展拳脚。

那时候,他已经二十二岁了。

而刘辩现在离十八岁还差几天,已经统领数万人马,为挽救大汉江山而征战四方。虽然眼下山东兵起,大汉土崩在即,可是他不仅不气馁,反而要趁此机会,一举解决大汉百余年来的痼疾。你可以说他年少轻狂,却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

跟着这样的君王奋战,就算最后败了,也不枉世上走一遭啊。

杨修忽然间豪气满胸,头皮发麻,热血涌上了脸。

刘辩一边向沿途遇到的将士们点头致意,一边暗自发笑。他知dào

杨修现在肯定晕了。他突然之间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就是要将杨修炸晕。年轻人,总是有些理想的,更何况是生性骄傲的杨修。要他自认无能,主动放qì

,他是万万做不到的,不管面临的困难有多艰巨,他都会使出浑身解数,绞尽脑汁的去解决,而且往往能想出让人意想不到的好办法。

年轻,就是最大的本钱。

……

张辽率领一百亲卫骑,冲出了吴山。山谷中,马蹄声的回响久久不绝。

和刘辩分兵之后,刚走了不远,贾诩就把他找了过去,让他带领亲卫骑立即赶往安邑,并在安邑附近尽可能的捕杀白波军的斥候,将援军到来的消息传到城中。

张辽不太明白,因为刘辩没有这样安排,而且他是这支人马的副将,贾诩没有权力这样指挥他。这实jì

上是剥夺他的指挥权,将他变成了一个指挥百人的下级军官。

但是,听完贾诩的解释之后,张辽听从了贾诩的安排,因为他觉得贾诩这么做有他的道理,是从整个战局出发,而不是出于夺权的私心。

贾诩说,白波军能由乌合之众打得牛辅节节败退,还一路攻到了安邑,说明他们之中有智谋之士。既然有这样的人存zài

,那么陛下分兵进击的计划就有可能被对方识破。如果对方在董池陂安排重兵,等着伏击陛下,那么陛下就凶多吉少。

要破这个局,就必须让他们不敢离开安邑。要让他们不敢离开安邑,就只有大造声势,让他们以为陛下没有分兵,主力就是他们这一路。

张辽抢先赶往安邑造势,就要是造成这个假象,为陛下争取时间。

张辽问了一句:既然对方有智谋之士,那么我虚张声势,就不会被对方看破吗?

贾诩说:有可能,但是他未必能及时做出准确的判断。否则,听说援军到来,他就应该建议白波军撤回白波谷,而不是滞留安邑——以白波军的实力,他们只能战胜牛辅,一旦天子率领援军到来,他们必败无疑。现在白波军还在安邑,说明他要么还没有聪明到那个地步,要么就是做不了主。

不管是什么原因,你只要出现在安邑附近,就可以干扰到他们的行动。而且,你赶到安邑之后,如果白波军已经离开,你务必要搞清他们去了哪儿,必要的时候,可以联合牛辅一起出击。总之一句话,你不能让他们伏击陛下成功。

张辽明白了,二话不说,带着集结起来的一百亲卫骑,昼夜兼程赶往安邑。与贾诩共事这么久,他知dào

贾诩不是一个张扬的人,他既然决定要改变刘辩的成命,就说明问题真的很严重,刘辩很可能有危险。

他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刚刚过了虞城,离安邑城还有二十余里,张辽就知dào

被贾诩不幸而言中了。因为他一路狂奔而来,居然没有遇到一个白波军斥候,这是违反基本的行军常识的。斥候放出三十里,靠大营越近,斥候越多,这是任何一个带兵的人都应该知dào

的。白波军中既然有智士,不可能连这一点都想不到。之所以没有斥候,只有一种可能:贾诩不幸而言中,白波军离开安邑了。

半个时辰后,张辽冲进了安邑城。

牛辅听完了张辽的话,头摇得像拨浪鼓。他瞪起眼睛,反问道:“如果白波贼只是佯退,诱我出城追击呢?我出城,岂不是正中他们诡计?不行,不行!”

张辽早有准bèi

,拿出了贾诩交给他的一支竹简。牛辅接过,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第102章 冰与火之歌

刘辩和衣而卧,似醒非醒。

为了安全起见,他下令所有将士人不解甲,马不解鞍,不立营帐,马披一块布,人披一件氅,就躺在战马身边假寐。

虽然找的是一块避风的地方,到了深夜,刘辩还是觉得浑身凉嗖嗖的,冰寒彻骨。他昂起头,看了看四周,四周一片寂静。很显然,那些将士比他更能承shòu这样的寒苦。

并凉将士都来自苦寒的边疆,对这种寒冷并不在意,那些来自皇甫嵩麾下的将士也多来自于河东、关中一带,有的是失去了土地的农民,有的是想建功立业的游侠儿,总之都是贫苦出身,这点苦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里真zhèng

没吃过大苦的人不多,刘辩就是其中之一。这一世,他是浑浑噩噩的天子,从小锦衣玉食,当然谈不上吃苦。前一世,他是随遇而安的白领,虽说渴望成为房奴而不可得,但这种风餐露宿的苦,他还真没有吃过。

真有点怀念集体宿舍啊。

刘辩冻得睡不着,坐了起来,一旁值勤的王越听到声音,连忙走了过来,轻声道:“陛下?”

刘辩摆了摆手:“我没事。”

王越会意,轻手轻脚的退到一旁。刘辩起身,来回走了几步,活动活动筋骨,等身子渐渐的暖和起来,才重新躺下,准bèi

眯一会儿。刚刚闭上眼睛,一阵“咯咯”声传入耳中,刘辩诧异的看了看四周,重新站了起来,轻手轻脚的循声走去,很快,他站在了缩成一团的杨修身边。

杨修抱着手臂,蜷缩在地上,用来御寒的大氅已经被他蹬在一旁。借着摇曳的火光,刘辩看到杨修脸色赤红,嘴唇干裂,“咯咯”声正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的。刘辩吃了一惊,蹲下身子,将他的大氅扯过来,盖在他的身上,然后抱着杨修的额头,用嘴唇触了一下。

火一般的烫。

“快去叫太医。”刘辩变了脸,低声喝道,伸手解下了自己的大氅,紧紧的将杨修包裹起来。

随军太医很快赶到,检查了杨修的病情后,脸色很难看:“陛下,是寒热!”

刘辩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太医说的寒热是一种笼统的说法,可能是受凉感冒,也有可能是虐疾,甚至有可能是伤寒。他们刚刚在山林中跋涉了两天,夜宿山林,受凉是免不了的事,那些将士习惯了,根本不当回事,杨修却没经lì

过这样的事,抵抗力最差,这才一病不起,发起了高烧。

“能治吗?”

“短暂行军,没有准bèi

这样的药物。”太医很紧张,生怕刘辩会因为他们的疏忽,一怒之下杀了他。他也很委屈,都以为刘辩会走官道,谁想到他会走山路,而且夜间露宿啊。等他们知dào

这一点的时候,再想回去取药也来不及了。

刘辩却没心思去责怪太医,他想了想:“那安邑会有药吗?”

“安邑是河东郡治,应该有药。”

“那就派两个人,立kè

赶往安邑取药。”

“唯!”太医如释重负,连忙退了下去。刘辩看了看直发抖的杨修,知dào

他病情严重,如果不能及时降温,这个天才少年很可能引发肺炎,甚至有可能烧成白痴。他转了两圈,命人取来冷水,自己坐了下来,将杨修抱在怀中,将布巾在冷水中沾湿,然后小心的叠起来,敷在杨修的额头。

杨修的身体一样的烫得吓人。刘辩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解去杨修的外衣,将他抱在自己怀里。他现在浑身冰冷,正好给杨修当人体降温仪。

王越见了,提醒道:“陛下万金之体,万一被传染了可当不得,还是由臣来吧。”

“没事。”刘辩摇摇头:“杨修也是贵戚公子,是因为朕才受这样的苦楚,朕不能弃之不顾。我身体好,不会有事的。”

王越劝了几次,刘辩只是不肯,王越也只得罢了。周围当值的将士们看在眼里,互相看看,心里暖洋洋的。虽然他们自认不能和杨修相比,可是天子这么对待杨修,他们感同身受。

王越让人拨亮篝火,烧了一锅热水,刘辩给杨修喂了小半碗热水,杨修颤抖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下来,在刘辩的怀中沉沉睡去。

周围恢复了平静,只有篝火中的木柴噼啪作响。刘辩抱着杨修,盘腿坐在地上,闭起了眼睛假寐。夜风彻寒,吹得他后背冰凉,而怀中的杨修却像一团火,烧得胸前暖洋洋的,甚至有些燥热。

冰与火的世界。刘辩想起了那个著名的小说,也想起了那个著名的美剧,想着里面让人心寒的阴谋斗争,不禁联想到了自己眼前的处境,嘴角微微挑起。

我会是被人毒死的乔佛里,还是逆袭的风暴女王?嗯,真可惜,那部史诗大作还没看完。

恍惚中,刘辩又仿佛化身雪诺大人,艰苦的行走在冰雪荒原中,不过他怀里抱的不是红头发的女野人耶哥蕊特,而是正在发烧的杨修。杨修像一团火,在他怀中熊熊燃烧,既为他抵御严寒,也随时可能将他吞没,化为灰烬。

燃烧的朱雀阙,密室里的画像,被人篡改过的《黄帝十二形》,一一在他眼前闪现,交错在一起。有一个若隐若现的脸在其中浮现,露出冷漠的笑容。

一声清唳,打破了刘辩的梦,刘辩睁开了眼睛,抬起头,看向西面的天空。

清晨碧蓝的天空中,一只鹞鹰在盘旋。

刘辩眯起了眼睛,轻轻的放开杨修,站了起来,沉声下令:“传令,准bèi

战斗!”

一声令下,像一道涟漪,向四处荡漾开去。和衣而卧的将士们纷纷起身,飞身上马,聚集到各自的将旗下。片刻时间,五千精骑集结完毕,吕布率领一千精骑,屹立在大军左侧,皇甫郦指挥两千羽林骑在前,张绣率领两军中军,紧紧的护卫在刘辩身边。

刘辩仰着头,眼神微缩,盯着那只鹞鹰看了片刻。鹞鹰突然振翅高飞,片刻间就消失在碧空之中。刘辩举起手,轻轻一挥:“传令,前方二十里,吕布出击!”

“咚咚咚!”战鼓声骤起,打破了黎明前的宁静。

几匹快马,从远处狂奔而来……

第103章 人形弩

荀攸仰起头,看着那只在天空盘旋的鹞鹰,眼神讥讽。

杨凤、郭泰不相信他的计算,却把希望寄托在这只扁毛畜生上,未免让人齿冷。

昨天晚上,他们因为安邑方向的追兵发生了分歧。斥候来报,有一队骑兵从陕县而来,进了安邑城。这些骑兵衣甲鲜明,是禁军装束,很可能是天子近卫。随后不久,又有人来报,牛辅率军出城了,五百骑,三千步卒,骑兵在前,步卒在后,正在迅速接近。

一听到这个消息,杨凤大喜过望,认定这是击溃牛辅,夺取安邑的好机会,不顾荀攸的极力阻止,率领三万主力亲自迎战。杨凤还没有回来,这里只有郭泰率领的一万白波军。不知dào

杨凤是不是已经击溃了牛辅,甚至夺了安邑城。

在荀攸看来,杨凤能不能成功都是失策,伏击天子刘辩,比夺什么安邑城重yào

百倍。一旦刘辩战死,朝廷必然崩溃,剩下一个只有九岁的刘协,还能有什么反抗能力?

不得不承认,朝廷之所以现在还能聚集起一批力量,就是因为十七岁的天子不肯放qì

,亲自上阵博杀,山西人看到了希望,这才全力支持他,阻击袁绍。刘辩一死,山西人群龙无首,必然为了自己的利益各自为战,皇甫嵩和董卓一向不和,很可能先要决个生死。

到了那时候,山东人得到的将是整个天下,区区安邑一城,又算得了什么。

可惜,杨凤见识不够,他看不到这些,他只看到安邑,只看到河东。

荀攸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忽然眼神一紧。正在天空盘旋的鹞鹰像是受了惊吓,突然高飞,冲上云霄,再也看不见了。他想了想,立kè

赶往郭泰的大帐。

“将军,鹞鹰受到了惊扰,很可能是有敌军靠近!”

郭泰一愣,连忙走出大帐,仰起头,仰起头,在空中看了片刻,却看不到鹞鹰的影子。他撮唇长啸,啸声清冽。听到啸声,荀攸不由得多看了郭泰两眼,想不到郭泰还有这样的本事。

一声清唳,鹞鹰疾飞而至,在他们头顶翻飞,发出声声凄厉的鸣叫。郭泰眼神一变:“不好,鹞鹰受了惊,有道术高人在附近。”

荀攸愣了一下:“会不会是吕布?他能战胜关羽,肯定已经突pò

了命格。”

听到吕布的名字,郭泰更加不安。他迟疑片刻,立kè

下令拔营。荀攸连忙拦住了他:“将军,不可。如果来的真是吕布,我们根本逃不掉。不如背水列阵,据营而守。”

郭泰如梦初醒,连忙按照荀攸的建议下达命令。他不禁有些后悔。如果真是吕布到了,说明荀攸的分析是正确的,天子很可能派出一支精骑翻越中条山,间行至此,准bèi

偷袭他们的后路,而且天子本人很可能就在其中。如果杨凤没有离开,凭四万人的兵力优势,他们就有把握迎战五千精骑,即使损失大一点,将来袁绍论功行赏,也不能亏待他们。

可是现在,他这里只有一万步卒,根本无法战胜五千精骑。战,战不过,逃,同样也逃不掉,只有据营而守,希望杨凤接到消息后,能够迅速回援。那样的话,还有机会反败为胜。

战鼓声响起,大营里一片混乱。在营中列阵,就要推平帐篷,这让很多将士难以接受,这些帐篷虽然破旧,却是他们仅有的财产,如果损坏了,下次就得露宿。

荀攸见状,暗自跺脚,连忙建议郭泰强行推倒靠近营帐的一排帐篷,将长矛兵和弓弩手安排在营栅后,布起第一道防线,以防被骑兵突pò

大营。

此时此刻,郭泰对荀攸不敢再有丝毫怀疑,立kè

照办。

长矛手、弓弩手刚刚部署到位,吕布率领的骑兵就冲出了远处的地平线。

一千并州精骑,如秋风卷落叶,呼啸而来。

人未至,杀气已扑面。

弓弦如霹雳,一阵箭雨破空而至,射入大营,嗖嗖有声。

“举盾——”郭泰狂吼一声,举起了手中的战刀。

“将军小心!”两个亲卫瞪圆了双眼,举起盾牌,扑到郭泰面前。

“扑!”一声暴响,一支羽箭破空而至,一箭射穿了盾牌,又射穿了盾牌后的亲卫,带着一串血珠,射在了第二面盾牌上。箭羽震颤,嗡嗡作响,抖落上了血迹,露出了白色的箭羽。

郭泰倒吸一口冷气,看向远处。能在两百外一箭射穿盾牌,这是什么样的箭术,这是什么样的强弓?这不会有其他人,一定是吕布。

人中吕布,果然名不虚传。

如果不接受荀攸的建议,据营而守,他能承shòu吕布的冲击吗?根本不可能,也许只要吕布一个冲锋,他的阵地就会被洞穿。

郭泰感激的看了荀攸一眼,荀攸的脸色有些发白。他比郭泰更震惊,据他所知,吕布虽然强,却还没有强到这种地步。短短的几个月,吕布又有了新的突pò

,成了一具人形强弩。

远处,吕布将心爱的角弓扔在地上。眼看着必杀的一箭被郭泰的亲卫挡住,他本想再射郭泰一箭,不料用力过猛,居然拉断了这张用了十几年的强弓,眼看着远处的郭泰身边重重叠叠的全是盾牌,已经没有再和冷箭的机会,他只能悻悻作罢。

回去得请天子赐一张和方天画戟相配的好弓才行,练了导引图谱,力qì

大增,没有一张趁手的好弓,发挥不出我的箭术啊。吕布一边感慨着,一边举起了方天画戟,在空中轻晃。

并州骑从大营前呼啸而过,抛下一阵箭雨,又飘然远去。

吕布作战经验丰富,并州骑同样久经战场,一看大营内的阵势,他们知dào

偷袭无望,只能放qì

。如果要强攻白波军的大营,损失必然惊人。

两百步外,吕布驱策着赤兔,冲上了一座土岗,极目远眺,不禁“咦”了一声。

“万余人就敢来截击我们,郭泰的脑袋被驴踢了吧?”

远处一骑飞奔而来,马背上的骑士大声叫道:“吕将军,张司马正在与杨凤激战,请求支援!”

“张文远?”吕布莫名其妙,看看曹性,自失的笑了一声:“这竖子怎么跑到我们前面去了?”

曹性呲了呲牙:“抢功?”

吕布一瞪眼:“他敢?!”

第104章 威逼利诱

“杀!”张辽眦睚欲裂,厉声大喝,手中的长矛连刺,将两个黄巾士卒刺倒。他猛踢战马,纵马奔驰,连声大呼:“保持速度,保持速度!”

一百骑士紧紧的跟在他后面,冲破黄巾军的堵截,冲出战场,绕了一个圈,又杀了回来。

他们像一只蝴蝶,绕着黄巾军飞奔,又像一只蜻蜓,一沾即走,不给黄巾军包围的机会。

张辽自己清楚,自己没有吕布那么恐怖的战力,无法凿穿黄巾军的战阵。他只能利用骑兵的速度,一击即走。一旦被黄巾军困住,失去了速度,他这几百骑就成了待宰的羔羊,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杀得一干二净。

没有了他,牛辅就会陷入被动,就被动摇,就会崩溃。

已经厮杀了半夜,张辽很累,却不敢放qì

。他很清楚,自己多坚持一刻,就能拖住杨凤一刻,就能给天子争取时间。他已经派出了十几个斥候,只要有一个斥候遇到天子的主力,天子就会放qì

拦截的郭泰,赶到这里来夹击杨凤。

之所以有这样的信心,是因为张辽这段时间一直和天子做同窗,一起向皇甫嵩学习兵法。他们之间的交流最多,他对天子的用兵思路也把握得最准。他相信,天子知dào

了这个形势之后,不会与郭泰纠缠,一定会利用骑兵的速度,前来夹击杨凤率领的主力。

贾诩的计划就是建立在这个认识的基础之上的。张辽同意贾诩的计划,也是出于同样的理由。

“杀!”张辽举起手中的长矛,转过身,向身后的骑士们发出战斗的呐喊。

“杀!”骑士们举起手中的武器,默契的变换着队形。为了保持体力,他们轮番冲杀,外围的人用矛用刀,被夹在中间的人则用弓弩,可以得到适当的休息。虽然这个时间很短,却能让他们尽可能的恢复一些。如果不是这样,他们早就累垮了,根本不可能战至现在,伤亡还控zhì

在极低的水平。

在张辽的率领下,他们斜刺里冲进了黄巾军的侧后方,长矛突击,战刀猛劈,弓弩齐射,杀死数十名黄巾军,切下大阵的一角,又飘然离去。

面对来去如飞的精骑,黄巾军无可奈何。对付骑兵,最好的办法是密集布阵,再用强弓劲弩集射。汉军击败草原上的民族,都是用这样的方法。不过,黄巾军物资短缺,没有足够数量的弓弩和箭矢,甚至长矛也不多,面对这些骑兵,他们只有靠人命来硬拼,损失惨重,士气低落。

黄巾军的正前方,牛辅率领三千步卒,稳步向前推进,渐渐的楔入黄巾军的前阵。

牛辅将三千步卒分为三队,左右两队各五百人,分别由胡车儿和徐晃率领。胡赤儿是牛辅的亲信,月支胡人,力大如牛,勇悍绝伦。牛辅出战,经常命胡车儿率领勇士突阵。徐晃是河东郡的郡吏,牛辅到了河东之后才认识他,经过几次战斗,发xiàn

此人有勇有谋,这才提拔他做了屯长。

胡赤儿手持一根沉重的狼牙棒,吼声如雷,狼牙棒飞舞,当者披靡。

徐晃手持一柄长斧,斧影闪烁,人盾俱碎。

牛辅率领亲卫营,奋力向前突进。

在他们的左侧,校尉李傕率领五百西凉精骑,不停的冲击着黄巾军的右翼。

虽然总兵力不到四千人,只是黄巾军的十分之一,可是他们却斗志昂扬,占据了主动,杀得黄巾军节节败退。

杨凤气得脸色铁青,他不知dào

牛辅发了什么疯,居然要以绝对劣势的兵力和他决一死战,战至此刻,不仅没有怯意,反而越战越勇。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平时都躲在中军指挥的牛辅居然亲自上阵,带着最凶悍的亲卫营冲在最前面。这极大的鼓舞了凉州军的士气,同时也给黄巾军造成了重大伤亡,以至于杨凤迟迟不能占据优势,不敢发起全面反击。

他怕在分兵包围牛辅的时候,因为阵势单薄被牛辅击破中军,丢了性命。

杨凤不明白,牛辅发了什么疯。如果他一直这么拼命的话,他要么战死沙场,要么把白波军赶回白波谷,怎么可能一路败退到安邑。他杨凤也不会误判了形势,陷入到这个进退两难的困境,看着一块肥肉,却吞不下去。

如果不能击败牛辅,不能夺下安邑城,他有什么面目去见荀攸和郭泰?

杨凤骑虎难下,只能硬撑,利用兵力的优势慢慢的消耗牛辅的士气,耐心的等待反击的机会。

牛辅知dào

自己为什么发疯,因为贾诩那支竹简上给他说明了原因。董卓站在朝廷一边,和袁隗翻了脸,已经被袁氏认为是叛徒,没有了退路。天子有失,朝廷战败,董卓不会有好下场。要避免这个结果,牛辅必须出战,而且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的缠住杨凤、郭泰的主力,争取天子报警的时间。

为了这个目标,别说安邑城,别说他那三千部下,甚至牛辅本人都可以牺牲。损失大一点又如何,只要天子不败,保住董卓的地位,将来补充五千、一万人都不在话下。他牛辅力挽狂澜,天子能不感激他,董卓能不感激他?

牛家能不能飞黄腾达,就看这一战能不能拖住杨凤了。

牛辅当然要拼命,不战至最后一人,绝不后退。

战前,牛辅下达了最严厉的命令,力战者重赏,怯战者,杀他全家!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牛辅的威逼利诱面前,杨凤以为手到擒来的肥肉生生变成了难以下咽的骨头。

“杀——”牛辅扯下头盔,狠狠的砸在地上,举起血淋淋的战刀,纵声长啸。

“杀——”胡车儿挥起狼牙棒,将一个黄巾军士卒砸得脑浆飞溅。

“杀!”徐晃挥起大斧,将一个黄巾军士卒连人带盾劈为两半。

“冲锋——”李傕一边举起长矛怒吼,一边飞身从中箭的战马上跳起,跃上一匹空鞍战马,继xù

飞奔,如同一支利箭,射向黄巾军的右翼。

鼓声隆隆,战旗猎猎,牛辅率领三千步骑,意无反顾的冲向了杨凤的大阵,像一柄重锤,一次又一次的猛击……

第105章 一诏退万军(求推荐)

接到吕布转来的消息,得知牛辅、张辽正在安邑附近与杨凤恶战,刘辩随即下达了命令,赶往安邑,与牛辅、张辽一起夹击杨凤。

五千精骑,从郭泰的大营前经过,如滚滚惊雷。旌旗招展,人如猛虎,马如蛟龙,看得大营里的黄巾军相视失色。特别是当三百身披火红大氅的骑士簇拥着刘辩从他们面前驰过时,不少人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拥到营栅前,争相一睹天子的真容。

刘辩忽然心中一动,挥手示意停止前进。一声令下,三百骑士齐唰唰的勒住了战马,整齐划一。

刘辩招手叫过史阿,吩咐道:“你去营前喊话,就说朕有话要对郭泰说,请他出营一叙。”

史阿听了,刚要离开,杨修虚弱的叫了一声:“且慢!”

刘辩不解的看着他。杨修催马走到刘辩身边,拱了拱手:“陛下,让我去吧。”

“你的病还没好。”

“不碍事。”杨修强笑了一声:“我去,比史阿有说服力,也比陛下更安全。”

刘辩沉思片刻,点了点头。他拨转马头,走向郭泰的大营,在两百步外停住,看了半晌,欠身致意。众人不解其意,只有杨修明白他的用意,示意执纛的卫士将手中的天子大纛向前倾摆了三下。

众人如坠雾中,不知dào

刘辩在干什么。大旗向前倾倒,向敌方行礼致意,在战场上已经非常罕见,何况刘辩身为天子,向造反的黄巾军将士行礼,这算什么意思?

不仅黄巾军将士不明白,连刘辩身边的将士都不明白。刘辩直起身来,轻叹一声:“小子不德,身为天子,不能抚育万民,致使百姓流离,官逼民反,如今刀兵相见,愧不可当,无地自容。仓促间难以致意,敢以一礼,谢罪苍生。若天意垂怜,请保佑我平定山东叛乱,为万民谋福祉,稍补前过。”

他这一番话说得半文半白,但身边的将士都是通晓笔墨的,听懂了刘辩的意思,不禁鼻子一酸。

刘辩这是一封口头的罪己诏啊。

下罪己诏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没有哪一个皇帝会轻易承认自己错了,哪怕他们错得很离谱。即使是下罪己诏,也是斟字酌句,多方遮掩,谁会像刘辩这样当众承认自己有错?

古往今来,刘辩是第一个。

此时此刻,有谁会怀疑刘辩的诚意,有谁会认为他是在做秀?他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啊。他真要做秀,大可以请那些文采斐然的才子替他捉刀,写一篇花团锦绣的文章颁布天下,而不是在阵前,向这些蚂蚁一样的黄巾军普通将士致意请罪。

周围的将士在感动的同时,又有一丝愧疚。身为天子亲卫,不能平定叛乱,还要看着天子向叛军请罪,这是他们的耻辱。有一团火在他们的心中燃烧,烧得他们面皮发烫,热血沸腾。

刘辩感受到了身边将士的情绪,却没有说什么。他吩咐史阿保护杨修的安全,自己纵马而去。

杨修端坐在马背上,略作思索,就将刘辩刚才的意思做了一些修饰,教给史阿,让史阿赶到大营前。史阿记下,缓缓催马来到大营前,高声喝道:“大汉天子驾前虎贲,奉天子之诏,致意于营中将士。诸君皆是勤苦百姓,为生计所迫,揭竿而起,非诸位之罪,乃是朝廷举措失当,用人不明,致使官逼民反……”

大营里一片寂静,谁也不说话,都屏着呼吸听史阿说话。

天子以大纛向他们致意在前,以口诏自责在后,让他们每一个人都非常意wài

。震惊之下,他们不知dào

该怎么做,都愣在那里。

郭泰在中军,听不清史阿在说什么。等有人将史阿的话转述给他,郭泰脸色大变,厉声喝道:“此乃昏君乱我军心之计,来人,将史阿和杨修拿下。”

“将军,不可。”荀攸轻叹一声:“拿下史阿、杨修又有什么用?史阿不过是一剑客,杨修却是四世三公的杨家子弟。天子阵前自责,就是要让将士们看到他的诚意,你杀了史阿、杨修,难道还要杀了所有听到这些话的将士?”

郭泰哑口无言,不知如何是好,半晌才讷讷的说道:“那……将如何是好?”

“我们本来应该出营追击,让天子不能全力攻击杨将军,现在看来,我们不宜轻动,还是固守大营吧。”荀攸沉吟片刻:“也许,现在是撤回白波谷的好机会。”

郭泰眉头一挑,厉声道:“不行,杨凤有失,张大帅那里,我如何交待?”

荀攸笑了笑:“天子既然以仁德示人,又岂能对杨将军痛下杀手?更何况他们总兵力也不过七八千人,要想一口吞下杨将军的三万人马,谈何容易?杨将军胜固不易,要退,却也不难。将军可以传信杨将军,将这里的情形告sù

他,渡水之后,也可以西行接应他,并不耽误大事。”

郭泰想了想,如释重负的笑了。天子来了这一手,白波军士气低落,他不愿意再战。可是他又不能看着杨凤送死不管,荀攸这个计策解决了他的两难困境,攻守兼备,果然高明。

郭泰不再犹豫,一边派人通知杨凤,一边搭建浮桥,准bèi

撤到湅水北岸。与此同时,他派人将杨修、史阿迎了进来。

站在郭泰面前,杨修打量了他片刻,无力的笑了一声:“大帅以泰为名,是仰慕介休郭林宗么?”

郭泰一时愕然,不知dào

怎么回答。介休郭泰是士林中的标榜,他一个黄巾贼,怎么敢和他相提并论。杨修这个高帽子,可让他不敢接。

“大帅背后的高人呢?”杨修一本正经的向四周看了看:“何不请出来一见?”

“哪有什么高人?”郭泰没底气的掩饰道。

“嘿嘿,既然没有高人,那你们最近的战绩都是出于大帅的谋划了?”杨修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病后体弱,大帅能不能让我先坐下,然后再切磋一下当前的形势?”

荀攸从后面走了出来,惊讶的说道:“杨德祖,你怎么病成这样?”

杨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笑了:“果然是你。”

荀攸笑笑:“刚才那一出,是你的主意?”

杨修摇摇头:“本来以为你是可以共话的对手,没想到你却是有眼无珠的蠢人。”他顿了顿,又道:“那是陛下发自肺腑的至诚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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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徐晃(第二更,求推荐!)

看到远处的战场,吕布心花怒放,手中画戟一挥:“随我来,斩将夺旗,取杨凤首级。”

“喏!”曹性等人轰然应诺,放马狂奔。

战鼓声炸响,伴随着滚滚马蹄声,杀向杨凤的后营。

正在阵中苦战的牛辅大喜过望,感受着脚下的震动,倾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他知dào

自己的命保住了。援军已到,他不会死了,他的功劳已经写在了功劳簿上。救驾之功啊。牛辅想想都要笑。他鼓起浑身力qì

,嘶声大吼:“击鼓,告sù

全军将士,陛下率军来援!”

“咚咚咚!咚咚咚!”激昂的战鼓声在战场上空回响,将援军到来的消息传到每一个将士的耳中。西凉军、河东郡兵听了,士气如虹,掀起了又一波的攻势,咆哮着杀向黄巾军。而黄巾军则士卒大坠,人心惶惶。朝廷的援军赶到,郭泰的一万人马肯定凶多吉少,这五千精骑的战斗力也未免太强悍了些。

黄巾军的战线开始动摇了。

杨凤心急如焚,和其他的黄巾军将士一样,他对骑兵的恐惧达到了顶点。他不知dào

郭泰是败了,还是降了。如果是败了,败得如此之快,那天子率领的五千精骑战力惊人,恐怕要远远超过自己之前的认识,接下来,自己能有多少胜算,实在难以估计。如果是降了,那麻烦更大,一旦郭泰倒戈一击,此消彼长,他绝无幸免之理。

杨凤当机立断,下令收缩防线,同时派出斥候打探郭泰的消息。

战鼓声响起,黄巾军如潮水般的退去,背靠湅水,密集列阵。

牛辅松了一口气,这才觉得双臂无力,两腿发软,他一屁股坐在地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连说话的力qì

都没有了。苦战半夜,劫后余生,他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不仅牛辅如此,胡赤儿、徐晃等人莫不如此。苦战半夜,他们早就濒临崩溃,只是凭着一口气在硬撑,现在黄巾军主动撤离战场,他们也想趁势追击,可是疲惫到了极点的他们连腿都抬不动了,眼睁睁的看着黄巾军从他们身边跑过去。

张辽、李傕勒住了战马,缓缓撤出战场,保持着冲锋的距离。可是他们也清楚,不论是战马还是人,短时间内都不可能有再战的能力。

没有了死亡的威胁,所有人都被山一样的疲惫压垮了。

吕布纵马奔驰,手中的方天画戟还没有见血,就看到黄巾军撤出战场,聚阵而守,气得破口大骂:“贼就是贼,打仗不行,跑起来比赤兔还快!”恼火归恼火,吕布也知dào

凭自己这千余人冲击密集防守的万人大阵无异于找死,只得悻悻的放qì

了攻击。

“是将军的威名太盛,吓破了黄巾贼的胆。一看到将军的战旗,他们就败了。”张辽换了一匹马,迎了上来,远远的就听到了吕布的抱怨。

“文远,你竖子怎么跑到我们前面去了,想抢功么?”吕布心情不好,没好气的喝道:“陛下的军令是怎么说的,你敢抗诏?”

张辽陪着笑脸:“将军误会了,我怎么敢抗诏,是贾侍中怕陛下有失,这才命我先赶到安邑,请牛将军出城接应。”

听说是贾诩的主意,吕布更恼火了:“你是凉州人还是并州人,怎么听他的话?”

张辽没有反驳,笑笑便罢。

在惊惧之中,杨凤接到了郭泰的消息,得知郭泰并没有被击败,也没有投降,杨凤在如释重负的同时,又后悔莫及。牛辅已经筋疲力尽,崩溃在即,吕布虽然强悍,可是他兵力太少,自己只要再有小半个时候就能全歼牛辅,甚至有可能重创吕布,现在却因为误判形势,将一个大好机会放过,白白战了半夜,折损了数千人马。

可是后悔也无济于事,战场上的事就是这样,机会一旦失去,就只能望而兴叹。杨凤也是经验丰富的战将,打起精神,一面加固防守,一面准bèi

渡河撤tuì



最终,他们还是只能按照荀攸的计划行事。一念及此,杨凤就觉得很郁闷。

中午时分,刘辩赶到了战场,牛辅等人赶去拜见。没等他们说话,刘辩就对牛辅说道:“将军不顾自身安危,出城力战,拖住了杨凤,是有功之臣。”

牛辅大喜,连忙谦虚了几句:“食君之禄,解君之忧,乃是臣的本份。”

刘辩笑了:“贾诩有谋,将军有勇,凉州出人才啊。当初有人提议朝廷放qì

凉州,亏得虞诩等人有见识,力谏不可。现在看来,虞诩有功,要不然,你们可就成了大汉的劲敌了。”

牛辅讪然,不知dào

如何接话。他是武将,拿刀砍人是好手,斗机锋不是他的长项。

“困住了杨凤,接下来该如何处置?”刘辩摊开双手,笑道:“诸卿各抒己见,朕择优而从。”

众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有的建议强攻,将杨凤等人一网打尽的,有建议暂时撤回安邑休整的,不一而足。刘辩静静了,最后看着张辽说道:“文远,你的意见呢?”

张辽轻咳一声:“陛下,强攻,我军兵力不足,损失太大,亦有伤陛下的仁德。退回安邑倒是合适,却也有纵虎归山之患。杨凤等人休养生息之后,必然卷土重来,河东依然不能太平。”

刘辩点点头。

张辽接着说道:“臣以为,当劝降,同时收集船只,架设浮桥,准bèi

渡河追击,在行军中歼敌。”

刘辩再次点了点头。张辽不愧是他的同学,和他不谋而合。他问牛辅:“牛将军,找几个熟悉本地地形的人来。”

牛辅将徐晃推到刘辩面前,笑道:“陛下,徐晃是郡吏,问他地形民情,再合适不过的。”

“徐晃?”刘辩吃了一惊,看着眼前这个脸上的血迹还没有擦干净的年轻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徐晃徐公明?”

徐晃有些紧张,拘谨的施了一礼,声音干涩的说道:“启禀陛下,小民就是徐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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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杨修请缨(求推荐,求收藏!)

徐晃是郡吏,不属国家官员的编制,在天子面前,他只能称民。

汉代的政治体制是地方自治,zf的统治到郡县为止,只有郡太守、县令、县长是zf任命的,除此之外,太守府、县寺中的属吏,大部分都由当地人担任。

能在郡里做吏,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当然是高不可攀,家里没有一点实力,根本做不到这一步。虽然不排除有个别人家境虽然不好,个人能力出众,被郡太守慧眼相中,或者是得到某个有影响力的人推荐,到郡中任吏,就总体而言,能在郡中做吏的都是有点家底的。本人的职位大小也和家族实力密不可分。

徐晃家庭条件一般,所以在郡里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吏,如果不是这次战事中表现突出,他根本没有机会出头。能随牛辅征战立功,有幸站在天子面前,接受天子垂询,他已经觉得自己三生有幸,祖坟上冒青烟了,没想到天子居然还知dào

他。

徐晃一下子懵了。他有一种感觉,自己的好运来了。

不仅徐晃自己懵了,牛辅等人也非常意wài

。当初刘辩向董卓讨要张绣、贾诩的时候,他们就非常奇怪,可是勉强还能说得通,毕竟张绣是凉州军中的勇士,北地枪王的名头不是吹的。贾诩则曾经在宫里做过郎中,天子有可能见过他。现在天子居然知dào

徐晃,这就有点太玄乎了。

徐晃是谁?不过是一个小吏,连牛辅之前都不知dào

他是何方神圣,现在也不知dào

徐晃字什么,恐怕河东太守也未必了解。刘辩却能一口道出徐晃的字,说明他不是装的,他是真知dào

这个人,而且很熟悉。

场面一时变得有些诡异。

刘辩见了,眼珠一转,哈哈一笑,指了指徐晃:“你果然和朕梦中见到的人一样,只是脸上血太多,朕一时居然没认出来。”

“陛下,你梦见了他?”吕布眨着眼睛,将信将疑。

“嗯,昨天在董池陂夜宿,朕做了一个梦,梦见诸卿奋勇作战,其中就有徐晃。”刘辩一本正经的说道:“公明,朕可等到你了。”

徐晃两眼直翻,吕布飞起一脚,踢在徐晃的膝盖处,没好气的骂道:“竖子,怎么这么笨,还不向陛下行礼,像个拴马桩似的站着?”

徐晃恍然大悟,连忙顺势跪倒在地,颤声道:“小民徐晃,拜见陛下,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刘辩大笑。

“陛下,徐晃是天赐陛下的名将之才,陛下是不是……”吕布拱着手,嘻嘻的笑道:“有什么见面礼什么的?”

刘辩一边让徐晃起来,一边瞥了吕布一眼,淡淡的笑道:“你是在教朕做事吗?”

众将听了,立kè

收起了笑容。

吕布尴尬的搓了搓手。

……

杨修赶到了大营,将看到荀攸的事告sù

了刘辩。刘辩沉默了半晌:“荀攸此举用意何在?”

从看到荀攸的那一刻起,杨修就在考lǜ

荀攸的用意。此刻刘辩垂询,他应声答道:“以臣之见,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为黄巾智囊,攻击河东,取得黄巾的信任,为袁绍蚕食并州做前驱。二是世家故习,在形势未明之前,分派子弟各投一方,为家族留一条后路。”

刘辩微微颌首,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想得比杨修还要深入一层。

“荀攸原本是黄门侍郎,与朕相见的机会并不少。他与荀彧一起弃朕而去,怕是对朕非常失望。此刻又想重归朝廷,恐怕不是留一条后路这么简单吧。”

“陛下所言正是。”杨修抚着额头,皱着眉,休息了片刻:“荀氏……恐怕对袁绍有所失望,这才调整部署,以防万一。陛下,你的计划有了实现的可能。以袁绍的能力,可能无法掌控全局,一旦没有了外界的压力,山东联军很可能内讧。”

刘辩笑了。他听得出来,杨修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如果说明天他还对自己的计划抱有怀疑态度,现在他已经主动思考这种可能性了。

“那么,朕应该接受荀攸?”

“当然。”杨修不假思索的说道:“如果能让他劝降杨凤、郭泰,那就再好不过了。得此数万人马,可以迅速平定并州,西可解关中之危,东可解荥阳之困。且黄巾虽败,分散四方者仍有百万之众,特别是青徐一带,盘踞泰山的黄巾很多。陛下若能施以仁德,复贼为民,天下幸甚。”

刘辩心中一动。他知dào

,自己无意中插下去的一根柳枝有可能成长为一棵大树,甚至有可能成为一片森林。如果真能利用先帝和张角之间的联系,将黄巾军变成自己的力量,袁绍该哭了吧?

“行,你看,怎么才能劝降荀攸?”

杨修一挺胸脯:“非臣,何以当之?”

刘辩笑笑:“可是,你还在病中,怕是……”

“无妨。”杨修道:“臣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为陛下斩将夺旗,只好凭此三寸不烂之舌,说荀攸来降,为陛下尽绵薄之力。”

刘辩非常高兴:“要去也可以,不过不急在一时。派去安邑取药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你先吃药,休息一夜,明天再说。朕在这里守着,荀攸跑不掉。”杨修还要坚持,刘辩不容置疑的打断了他,逼着他去休息:“荀攸能否为朕效力,尚不可知,你却是朕的心腹,岂容有失?去休息!”

杨修感激涕零,领命而去。

屋里只剩下了刘辩一个人。刘辩坐了下来,轻轻的摇了摇头。杨修聪明是聪明,对世家的心理把握得也很准确,对大势的把握也颇有见地。不过,他还是太年轻了。如果说降荀攸如此简单,荀攸当初又何必离开洛阳。

这件事还得贾诩那样的鬼才来处理。

站在门外的王越、史阿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疑惑。刘辩只是随意的坐着,却自有一番庄严气象。按理说,这是道术有成的表现,可是他们都清楚,刘辩的体内空空如也。

这不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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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以静制动

杨凤在湅水上架起浮桥,将两岸连成一片。荀攸和郭泰第一时间赶到了杨凤的大帐。看到郭泰和荀攸一起走进来,杨凤笑了,迎上去,挽着荀攸的手:“不听先生之言,错失了一个好机会,是我的错。还请先生不嫌弃,继xù

教导我。”

荀攸微微一笑,杨凤称先生而不称他的字,既有警惕的成份,又有尊敬的因素。他不动声色的收回手,行了一礼:“胜负乃兵家常事,将军不必挂怀。不过,天子身边有智谋之士,心计不在我之下,将军,不可大意啊。”

杨凤眉毛一挑:“先生是说杨修?”

荀攸摇摇头:“弘家杨家,有大见识,却不擅兵机。杨修的聪明不在战阵之上,我说的是贾诩。”

“贾诩?”杨凤和郭泰互相看看,他们对贾诩这个名字一无所知。

“二位将军,可知陛下一见董卓,便向董卓要了两个人么?”

杨凤有些惊讶:“我倒是听说过这件事,怎么,这其中就有贾诩?”

“不错,这两个人,一个是刚刚在荥阳逞威的张绣,一个就是这个贾诩。贾诩是武威人,智谋出众。我听说,西凉名士阎忠曾赞他有良平之谋。”

杨凤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心头又放下了一块石头。既然贾诩这么厉害,那他败给贾诩也就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了。听荀攸的口气,就连他也不敢轻视贾诩呢。细细想来,对方这次的行动的确高明,如果真是贾诩的谋划,这人绝对是一个劲敌。

人才啊,这都是三寸不烂之舌当得百万兵的人才。有了荀攸,他们才能接连击败牛辅,横行河东,还提前预测到了天子的行动。贾诩来了,一出手就抓住了机会,不仅破解了荀攸的必杀之局,还把他们困在了这里。

这两人都是读书人,可是他们的作用却不亚于冲锋陷阵的勇士。

杨凤收起了轻视之心,恳切的说道:“那依先生之见,我们接下来当如何是好?”

“以静制动。”荀攸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们的任务原本就是牵制天子,只要天子不离开河东,我们就达到了目的。袁盟主在荥阳即将发起进攻。我们等得,天子等不得。用不了数日,荥阳告急,天子必然会撤兵。到时候,河东还是将军的。”

荀攸将杨凤、郭泰不听他的计划而导致的后果轻描淡写的忽略了,杨郭二人感激不已。他们觉得荀攸说得有理。虽然官兵在侧,他们不能顺利的按照原计划退回白波谷,但是按兵不动,天子一样无法奈何他们。他们兵力占有绝对优势,只要把营盘守好,劫掠来的战利品足够他们坚守半个月。

而天子根本不可能一直呆在河东,他必须赶回荥阳与袁绍交战。

杨凤哈哈一笑:“天子强攻不成,接下来怕是要劝降了吧?荀先生,你和杨修很熟?”

荀攸心中暗自发笑,他就知dào

杨凤迟早会问到这一句。杨修那一句看起来很随意的“果然是你”像一根刺,已经扎进了他们的心里。

“将军所言甚是。不过,天子要劝降的不是我,而是将军。”荀攸笑笑:“天子身边有贾诩这样的凉州寒门,有杨修这样的世家子弟,人才济济,他不缺像我这样的书生,他缺的是兵。”

杨凤心头微动,沉默不语。

……

荥阳,袁军大营,中军大帐。

袁绍居中而坐,神情肃穆从容,眼神平静。

郭图、田丰正在争论,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情绪激动。

不过是五六天的时间,关羽、吕布的那场恶战就像一朵浪花,消失在滔滔大河之中,除了那些普通的将士还在津津乐道,袁绍和他的高级将领、幕僚们已经将这件事忘在脑后。这样的私斗无法影响战局,吕布再猛,面对强弓硬弩,他也不敢直接闯营,不足为患。

大军作战,讲究的行军布阵,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两个高手身上。

昨天,袁绍收到了洛阳传来的消息,天子率领一万步骑赶往河东,欲解河东之围,其中包括五千精骑,吕布、张绣等人俱在其中。如此一来,皇甫嵩、朱儁就没有成建制的骑兵,只剩下步卒。

针对这个情况,田丰再次提出了分兵突袭的计划,理由很简单,没有成建制的骑兵,皇甫嵩就失去了快速驰援的能力,只能跟着我军的行动疲于奔命。他如果分兵求援,则荥阳的兵力必然有限,攻城的难度大大减小。如果不分兵,他就只能等着被两侧包抄的下场,还是无法守住荥阳。

田丰的建议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一时间,建议立即出兵攻击的呼声不绝。

郭图开始没说话,但是当他发xiàn

袁绍一直没有点头的时候,他知dào

自己该站出来了。于是,他挺身而出,引经据典,力证田丰分兵之计不妥。首先,兵书上说,力可合而是不可分。皇甫嵩虽然没有骑兵,可是他统领的步卒同样是精锐,分兵,更容易被他各个击破。

其次,田丰所说的两条支道,一条是指由河内往孟津,直捣洛阳,一条是穿过嵩高山(即嵩山,汉时为中岳,曾改名崇高山,后又复名嵩高山)。往孟津,路途遥远不说,还要两次渡过黄河,一旦被敌人攻击,救援不及,很可能全军覆没。取道嵩高山就更不值一提,山路行军,兵家大忌。

最后,盟主举十万之众攻荥阳,如果不能攻克,还要兵行诡计,那天下人还知dào

什么是仁者无dí

,什么是正义之师吗?

听完了郭图的话,田丰气得暴跳如雷,其他人却沉默了。他们知dào

,郭图说的都是屁话,都是迂腐之理。问题是这些迂腐之理很可能正中袁绍的胃口。袁绍就是从孟津退回来的,他怎么可能重操故技,那不是自打耳光吗。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曹操站了起来。“盟主,我有一个中和田郭二位意见的计策,献与盟主,供盟主参考。”

袁绍被田丰吵得脑仁疼,正在愁怎么结束,听到曹操这句话,正中下怀,朗声笑道:“孟德,快快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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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当世陈平

曹操提出一个方案:分兵,但不是田丰的方案,而是略作调整。

袁绍是盟主,当然要坐镇中军,他还留在荥阳。联军主力在荥阳,保持随时进攻的态势,迫使皇甫嵩、朱儁不敢分兵。

孟津毗临洛阳,地势险要。兵临孟津,可以直捣心腹,对朝廷产生震动。不过,这条行军路线比较远,一旦发生危险,主力很难驰援,所以,这支别部必须要保持足够的兵力。就目前看来,最合适的人选有两个:一是镇守邺城的留守人马,一是黑山军。不论哪一个,只要兵临孟津,都能给洛阳造成极大的压力。

至于南线,要穿过嵩高山,行军的确有所不便。不过,有了前面两路大军的声势,这路大军只要能起到一点牵制作用,让卢植不敢轻举妄动即可。所以兵力不需yào

太多,一万人足已。如果能说服袁术、孙坚同时进兵,说不定也能取得不错的战果。

如果一来,既无分兵之患,又有分兵之利,两全其美。

曹操话音刚落,袁绍就笑了起来:“孟德,还是你的主意多啊。好,我看这个主意非常好。”

曹操退回了自己的坐席上。他和刘备同席,两人都是袁绍帐下实力最弱的,可谓是难兄难弟。

“孟德兄,你这个计划高明啊。”刘备钦佩的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盟主这么夸赞人的。”

“嘿嘿,没什么,我和盟主相交多年,对他的心思熟悉一点而已。”曹操迅速转换了话题:“云长练习导引术的进展如何,有些天没看到他了。”

“进展神速。”刘备开心的笑了:“如果再战,一合之内斩张绣,十合之内胜吕布。”

“恭喜恭喜。”

“典韦如何?”

“也不错,古之恶来也。”曹操眨了眨眼睛,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可惜,他的骑术太差,又没读过书,像云长那样统兵作战是不可能了,只能做做陷阵士。我让他做了牙门将,随侍左右。”

刘备嘴角一挑:“孟德知人善用,备佩服。”

……

散会之后,曹操又和刘备闲聊了一会,这才依依惜别。刘备向袁绍效忠之后,袁绍给他调整了营地,现在和曹操的大营离得比较远。军令禁止各营之间随意往来,曹操除了参加会议,很少有机会看到刘备兄弟。

回到自己的大营,荀彧已经在帐里等着。曹操进了帐,还没等坐下,就笑道:“文若,如你所料,郭图、田丰相争不下,最后盟主采用了你的计策。”

荀彧笑笑:“将军,如果是你,你会采用哪个方案?”

曹操思索片刻:“田丰。若黑山军不听令,邺城的留守军队就不敢轻举妄动。即使黑山军听令,他们肯不肯全力以赴,尚未可知。若是他们真的攻进了洛阳,将来如何赏赐?所以,出孟津一路,还是由盟主分拨人马为上。”

“所以说,不是田丰的计策不好,而是他献错了人。”荀彧惋惜的摇了摇头:“田丰明于军机,昧于人心,且性情太刚直,刚者易折,恐怕将来不得善终。可惜了这样一个人才。”

曹操也有些遗憾。他倒是想把田丰拉过来,可是他不敢明目张胆和的袁绍抢人,更何况田丰也看不上他。他爽朗的笑笑:“我有文若就行了,何必田丰。”

荀彧也笑了。曹操虽然身世不好,人长得也不算好kàn

,五短身材,可是自有一股英雄之气,而这股英雄之气正是袁绍唯一缺乏的。如果这两人的优点合在一个人身上就好了。

唉,我这是怎么了?荀彧意识到自己想远了,随即又说道:“将军谬赞,愧不敢当。将军,如果不出预料,出嵩高山一路的任务将会落在将军身上。将军要做好准bèi

。”

“那当然,文若,你和我同行吧?”

荀彧摇摇头:“将军,我虽然略知兵机,但是行军作战,非我所长。我为将军推荐一个人。”

曹操喜上眉梢。荀彧的能力已经让他刮目相看,现在荀彧要推荐一个在行军作战上比他还强的人才,他岂能不见猎心喜。

“不知是哪位高士,居然让文若如此看重?”

“颍川戏志才。他可不是什么高士,而是一个寒门士子。”荀彧皱了皱眉:“而且……名声不太好,脾气还有点怪。”

曹操一愣,随即笑道:“那又何妨,陈平盗嫂,却有七出奇计,管仲贪财,助桓公攘夷襄王。只要他有才能,名声不好,脾气怪又何妨。”他指指自己的胸口:“我的名声也不太好,脾气也有点怪。哈哈哈……不妨事,不妨事。”

荀彧觉得有些刺耳,莫名的有些后悔。曹操见荀彧眼神不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道:“治平尚德行,有事尚功能。如今天下大乱,像文若这样的德才兼备的人才难得啊。令先君有言: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文若,你就是我的麻啊。”

荀彧心下一松,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引这位当世陈平来见你。”

时间不长,荀彧引着一个身形瘦削,面目猥琐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曹操听到脚步声,赶到帐门口相迎。中年人看了曹操一眼,转头看向荀彧,有些不高兴:“就是他?”

荀彧微微颌首:“志才,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曹操一听就明白了,对方这是嫌弃他丑呢。他不禁笑出声来,站直了腰:“想不到足下倒是个注重皮囊之人。我曹操的确谈不上相貌堂堂,不过和足下却是般配啊。”

戏志才眉头一挑,转怒而喜,抚掌道:“将军说得有理,堪与志才论道。将军,有美酒乎?”

曹操伸手挽手戏志才的手臂,大步向帐中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与足下这样的脱俗之人论道,岂能无酒,今日不醉不归。”

荀彧翻了个白眼,仰脸望天,他拱了拱手,转身就走,曹操追出帐来,怎么叫也叫不住。戏志才一仰脖子,将一杯冷酒一饮而尽,一抹胡须:“好啦,这个香气刺鼻的家伙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他不在才好,我们正可以喝得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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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人无完人(第三更,求收藏!)

杨修兴冲冲的去劝降,半天之后,他又灰溜溜的回来了。

他连荀攸的面都没见着,也没见着杨凤,只见到了杨奉。

杨奉倒是热情的招待了杨修,还自报家门,说是出自弘家杨家,是杨敞的次子杨恽的后人,论辈份,和杨彪是平辈,算是杨修的族叔。

杨修对此反应冷漠,不置可否,立kè

切入正题,要求与荀攸谈判。杨奉多方推托,声称荀攸不是黄巾军的人,不可能代表黄巾军和朝廷谈判,要谈,就和他谈。

杨修大怒,拂袖而去。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杨修不会成功,但是对这个结果,刘修还是很诧异。杨修这少爷脾气真够大的啊,你认清当前的形势没有,是朝廷处于劣势唉,你摆出一副钦差大臣来招安的架势,谁会理你。

“杨奉真是弘农杨家的人吗?”

“根本不可能。弘农杨家什么时候出过贼?杨恽因言语不逊被处以极刑,子孙流散,谱系不明,冒充他后人的人太多了。”杨修没好气的说道:“他连撒谎都不会,要是说是赤泉侯的后人,我也许还就信他了。”

“赤泉侯?”

“弘农杨氏,来自赤泉侯杨喜一脉,封地在今河南郡。后来三世杨无害因罪失国,族人有一部分又迁回在关中原籍,子孙繁衍,不乏有流落到并州来的。”

听杨修大致讲了一下杨奉可能的家世,刘辩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宫里画堂有一副画像,画的是赤泉侯五世将相,是蔡邕的手笔。他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先帝会让蔡邕画赤泉侯的像,赤泉侯是前汉初的人,而且早在汉武帝时就失国,如今就是普通庶人,为什么要画他们的相?他问过蔡邕,蔡邕也说不明白,只说是先帝要求的。

“有这样的事?”杨修也莫名其妙,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那我回去问问家父,看他知dào

不知dào

这件事。”

“这件事不急,你现在身体尚未康复,还是好好休息吧。”刘辩安慰道:“劝降的事,朕再作安排便是。”

杨修尴尬不已。刘辩对他这么信任,他也对自己充满信心,没想到一出马就把事情办砸了,还得罪了杨凤、杨奉。刘辩哈哈一笑:“人无全人,金无足赤,世上哪有那么多全才。这种事非你所擅,你也无须自责,是朕用人不当,让你受委屈了。”

杨修“陛下,你可别这么说,臣惭愧欲死。”

“不能死。”刘辩收起笑容,感慨的说道:“朕还要靠你出谋划策,重整河山。杨家还要靠你再创辉煌,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德祖,知人者智,知已者明。你智有余,明不足,还须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啊。”

如果在半天之前刘辩说这句话,杨修肯定不屑一顾,弄不好还要反唇相讥,但是现在他碰了南墙,没那么傲气了,反倒觉得刘辩这句话说得最在理不过,当下老老实实的应了,自去服药休息。

招安受挫,刘辩虽然心里着急,脸上却一如继往的平静。他镇定自若的和牛辅等人商量击败杨凤、郭泰的办法,做两手准bèi

。刘辩是天子,封拜大将最简单不过,牛辅及其手下的将领都因功升级,牛辅本人迁荡寇将军,李傕迁平虏校尉,胡车儿也因功迁武猛都尉。徐晃迁虎贲中郎,转入禁军系统。

虽然虎贲中郎只是比六百石的中下层武官,离胡赤儿的千石都尉还差一级,但是谁都知dào

虎贲是南宫禁军,是天子亲军,将来升迁的机会多多。何况徐晃在此之前只是一个郡吏,一跃成为从六百石的武官,绝对是天赐洪福,祖坟上要长灵芝才行。

天子赏罚分明,他们做事就有劲。徐晃几乎是昼夜不息,把最精锐的手下都撒了出去,亲自领队彻查四周的情况。两天之后,一份详细的河东郡地形图就摊在了刘辩的面前。

千言万语,不如一图。看着地图,刘辩明白了杨凤他们想要干什么。白波谷是联系河东和太原的咽喉要道,占领了白波谷,就可以控zhì

太原,割据太原。之所以现在没有如愿以偿,是因为他们实力不足,特别是军械、粮食,所以要侵入河东劫掠粮食和盐铁,积蓄力量。

“太原不能丢。”刘辩说道:“太原以北就是匈奴人的驻地,黄巾军战力不足,他们保不住太原。他们占领太原,只会成为匈奴人的两脚羊。”

“陛下所言甚是。”牛辅咧着大嘴,连连点头:“别看匈奴人现在不行了,可是要对付缺少战马的黄巾军,他们还是有相当胜算的。可是匈奴人又不是鲜卑人的对手,他们从太原劫掠到的财物,迟早会成为鲜卑人的战利品。”

“对付匈奴人、鲜卑人,当然还得我们这样的精锐。”吕布当仁不让:“一直以来,在北疆作战的主力都是幽并凉三州的子弟。”

张绣咳嗽了一声,话里带话的说道:“当然,凉州三明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一刀一刀砍出来的。”

吕布一听就火了:“难道只有凉州三明吗?我并州也有名将的。”

“谁啊?”张绣戏谑的反问道:“你吗?”

吕布无语,他狠狠的瞪了张绣一眼:“凉州三明已然成为故事,接下来,你就看看我并州健儿的威风吧。”

听了这话,牛辅不乐意了:“嘿,怎么着凉州三明就成为故事了?如今的太傅皇甫公,太尉董公,可都是我凉州人啊。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并州人称雄了?”

刘辩一看这帮粗人又要内讧,只得咳嗽了一声:“诸卿,你们的威风,不用在同僚面前抖落吧?留着这股精气神,将来在战场上争一高下,岂不更好?”

众将知dào

失礼,不敢违拗,唯唯喏喏的应了。

“诸位做好战斗准bèi

,朕虽然想怀柔,可是有些人,不打痛他,他是不知dào

天命所在的。”

“唯!”众将轰然应诺,各自分头去准bèi



刘辩让张辽赶去迎接贾诩,将当前的情况通报给贾诩,并命令贾诩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安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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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观水而舞

砥柱山,山如其名,一石矗立大河中央,如天地之柱,任凭河水咆哮,白浪滔天,依然屹立不动。湍急的河水在它身边翻滚着,冲击着,最终又无奈的东流而去,留下愤nù

的吼声在山谷间回荡。一条条金色的小鱼从急流中跃起,在落日的余辉映射下,像一团团跳跃的火苗。

这是一场水与火的盛宴。

蔡琰站在岸边的大石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醉神迷。她从小就跟着父亲蔡邕四处流浪,见过漠北的草原,见过辽阔的大海,见过宽广的长江,见到碧波万顷的震泽,也见过肆意流淌的大河,却没有见过气势如此磅礴的河水。

飞溅的泡沫,潮湿中带着土腥味的水汽,震耳欲聋的轰鸣,山谷间萦绕不绝的回响,汇聚成一首雄浑壮丽的鼓曲,让她心襟摇动,热血沸腾,不能自已。

蔡琰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鼓桴,敲向系在腰间的牛皮小鼓。

“咚——”鼓声转瞬即逝,淹没在黄河的轰鸣中。

蔡琰侧耳倾听,手臂高高举起,衣袖滑落,落出半截雪白的手臂。

“咚——”又是一声,蔡琰转身扭胯,挥动手臂,再次击鼓。

“咚咚咚……咚咚咚……”鼓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密,越来越响。

鼓声仿佛一条蛟龙,出没于涛涛黄河之中,在飞舞,在翻腾,似乎与河水相戏,又似乎在与河水战斗。在气势惊人的河水面前,鼓声弱不可闻,时常隐没,却又不屈不挠,总能又一次的露出身形。

摇头,摆肩,扭胯,踢腿,蔡琰越跳越欢,鼓声越来越强。

黄河似乎愤nù

了,水声越来越响。

鱼儿似乎受到了鼓励,纷纷跃出水面,如点点繁星,又似星星之火。

岸边的将士们目瞪口呆,紧张到了极点,却谁也不敢打断蔡琰,谁也舍不得打断蔡琰。他们被蔡琰矫健的舞姿所吸引,被蔡琰即兴创作的鼓曲所震撼,每一个鼓点似乎都敲在了他们心上,让他们不由自主的跟着节奏呼吸,跟着节奏起舞。

唐瑛从车中探出头来,看着岸边那个似乎随时可能跌落河中的小小身影,心神剧震。她从蔡琰扭动的身姿上看出了一点异样的感觉。这个小女孩似乎突然之间长大了,由父亲乖巧的女儿一下子变成了自有主张的小女人。

唐瑛皱起了眉,轻咬嘴唇。

贾诩带着张辽匆匆的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那个正在热舞的身影,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失神。过了一会儿,他自失的笑了一声,快步走到唐瑛的车前。

“皇妃,陛下有诏,命诩赶往安邑,大军交由张辽指挥。”

唐瑛收回心神:“陛下安否?”

“回皇妃,陛下安然无恙。”张辽将大致情况说了一遍,唐妃听了,满yì

的点点头:“我知dào

了,你们去吧。”

“喏。”贾诩、张辽应了一声,转身退下。

走到正在等候的郎官身边,贾诩翻身上马,挽起缰绳,正欲纵马而去,又停了一下,看了远处犹自沉浸在了鼓声中的蔡琰:“文远。”

“先生。”张辽连忙迎了上来。

“好好听着,好好kàn

着。”贾诩说道:“也许,这就是你的机缘。”

张辽心领神会,感激的点了点头:“多谢先生指点。”

贾诩轻提缰绳,喝了一声,座骑一声长嘶,撒开四蹄,向远处奔去。二十名西凉勇士紧紧跟上,其中一人催马赶上贾诩,不解的问道:“先生,你何必指点并州人?”

贾诩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语,高深莫测。

……

一天一夜的奔驰之后,贾诩赶到了安邑。他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的,两条大腿上血迹斑斑。他被两个侍从架着走进了刘辩的住处。刘辩坐在案前,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的指着案上的一壶热酒,一碗肉粥,道:“文和,我估摸着你也该到了。一路赶来,想必是饿了,先吃点东西再说话。”

“谢陛下。”贾诩声音嘶哑,艰难的跪坐下来,扯动伤口,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像一条毒蛇。刘辩一愣,抬起头一看,眉头一挑:“受伤了?”

贾诩强笑道:“臣骑术不精,受了点皮肉伤,不妨事。”

刘辩看了他一眼,对身边的郎中摆了摆手:“传太医。”

郎中转身去了,刘辩起身走到贾诩身边,看了看他的伤势,摇了摇头,责怪道:“你这是何苦,中间休息一两个时辰,也不至于如此。”

“陛下,军情紧急,臣不敢耽误时间。”

“差这一天半天的吗?”刘辩责道,拿过一张厚实的锦垫,亲手铺好,将贾诩扶了上去:“腿受伤了,不能跪坐,你就躺着说话吧。”

“陛下……”

“别说那些没用的,朕知dào

你不是迂腐之人。”刘辩瞥了贾诩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朕知dào

你在怕什么,不过,朕可以告sù

你,你不用怕,所以,也不需yào

在朕面前如此谨小慎微。你做你该做的,朕做朕该做的,我们做一对相知相信的君臣,可好?”

贾诩一惊,背后吓出一阵冷汗。他看了刘辩一眼,发xiàn

刘辩眼神湛然,似乎能直到人的心里去,坦然间又有一些说不出的清冷,让他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唯!”

太医赶了过来,查看了贾诩的伤情,给贾诩上了药。趁着这个空档,刘辩将目前的情况说了一遍。这四五天时间,杨凤、郭泰一直很安静,只是守好营盘,不给刘辩一点破营的机会。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举动。

贾诩听了,不屑的一笑:“他们之所以如此镇定,无非是觉得陛下不能久驻河东。既然如此,陛下何不与他们对峙下去?”

“对峙下去?”刘辩眉心微蹙,沉吟半晌:“可是……朕怕是真的不能久驻河东。”

“陛下,荀彧、荀攸是何等样人?如果不是看出袁绍不成大器,他们岂能行此下策?”贾诩侧着身子,躺在榻上,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换句话说,袁绍就算能攻克荥阳,也不会进攻洛阳。”

“为何?”

“进了洛阳,便要称帝登基。登基便要封赏群臣。”贾诩冷笑道:“那他就成了第二个楚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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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见面礼

刘辩忽然笑了起来,他指了指贾诩:“文和,朕差你三百里,你就是朕的中流砥柱。你来了,朕便心安了。”

贾诩摇摇头,也笑了:“陛下高瞻远瞩,非臣能所及。臣能做的只是查遗补阙,为陛下理清头绪而已。陛下行的是君道,臣行的是臣道,岂可同日而语。”

刘辩哈哈大笑。

贾诩说的话坚定了他的信心。他之所以得出袁绍不会趁他离开荥阳的时候立kè

猛攻,是因为他知dào

袁绍这个人的性格迂缓,名士气太重,而且不敢轻易决战。他从洛阳逃出去时如此,现在对峙于荥阳时同样如此。所以,他才敢冒险驰援河东,置袁绍和他的十三万大军于不顾。

贾诩不同。贾诩没有他的先见之明,他是出于对袁绍目前形势的分析得出这样的结论的。荥阳城外的十三万大军名义上都是袁绍的人马,但是袁绍能真zhèng

控zhì

的人非常有限,他的部下各有自己的力量,他们可以拥护袁绍,也可以拥护别人。

袁绍如果攻进洛阳,登基称帝,大封群臣是势在必行。那么,在他不能真zhèng

控zhì

武力的时候大封群臣,给那些人名份,那些人满yì

还好,如果不满yì

呢?这些人也许很快就会易帜,就会发出不同的声音,而刚刚建立的袁氏江山立kè

就会陷入内讧的危机。

袁绍手下是什么人?都是一方豪强,各州的刺史、太守,上升的空间有限。袁绍拿什么来满足他们的欲|望?空间非常小,他根本无法做出妥善的安排。掌握一州的刺史,你怎么也得给他一个三公之位吧,掌握一郡的太守,你怎么也得给他九卿,他才有可能满yì



袁绍能有这么多的三公九卿之位吗?没有,也不可能有。

只要袁绍想到这一点,他就不敢攻进洛阳,而对峙在荥阳城外就是是好的结果。借着这场战事,将那些有可能带来麻烦的人除掉,吞并他们的力量,将兵权集中到自己的手上,才是袁绍目前最想做的事。等他掌握了绝对的力量,除掉大部分有可能成为对手的人,他才能心安理得的进洛阳,才能坐稳御座。

袁绍虽然有点迂缓,但是他绝对不笨。作为四世三公的袁家年轻一代中最杰出的人才,他对朝堂争斗太熟悉了。如果连这一点都看不到,袁隗不会把袁家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帝王的才能从来不在战场上争胜负,他们考lǜ

得更多的是内部平衡和稳定。项羽在战场上百战百胜,但是他输了,乌江自刎。刘邦经常打败仗,但是他嬴了,建立大汉王朝。

以袁绍的智商,他不会把自己定位于项羽,只会定位于刘邦,所以刘辩根本不用担心袁绍,别说他在河东呆一个月,就是呆半年,袁绍也会按兵不动,荥阳也不会有事。

历史上,袁绍大喊大叫的要讨董,却一直没有进兵,真zhèng

进兵的只有曹操、孙坚。袁绍是真的不敢进兵吗?不对,讨董的时候他表现一般,和公孙瓒对阵的时候,他却勇敢到了让人咋舌的地步。

界桥之战,易县攻防,都是可圈可点的战役,拥有名扬天下的白马义从,称雄幽州,打得乌桓人、鲜卑人鬼哭狼嚎,一战击破黄巾三十万的白马将军公孙瓒,最后就死在袁绍的手上。

他的基础是历史,贾诩的基础是对人性的分析。杨修明于大政方针,但是在这一点上,他和贾诩差得太远。这不是哪一个更强的问题,只能说各有所长。

自己的决定得到了贾诩的技术支持,刘辩心中大定。既然他不用担心袁绍进攻荥阳,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和杨凤、郭泰周旋了。“虽然如此,我们也不能闲着。”刘辩轻声笑道:“趁着白波军主力被困在这里的时候,我们总得做点什么。”

贾诩赞同道:“陛下所言甚是,这正是清剿白波谷的好时机。”

刘辩眼珠一转,笑道:“文和,你说,荀攸会料到这个结果吗?”

贾诩展颜而笑:“陛下,这其实应该是荀攸送给陛下的见面礼,臣只不过为陛下拆封而已。”

刘辩大笑。

两日后,张辽护送唐瑛、蔡琰等人到达安邑,刘辩随即安排牛辅统兵进剿白波谷,徐晃、张辽二人分掌步骑,徐张二人喜出望外,立kè

点起人马,带齐粮草辎重,直奔白波谷而去。

……

荀攸坐在湅水边,抱着腿,看着缓缓流淌的湅水,一时出神。鱼杆横在一旁,晃晃悠悠,连鱼饵都不知dào

哪儿去了。

“先生,你这钓的什么鱼啊。”杨奉走了过来,见此情景,不禁打趣道。

荀攸收回心神,看看杨奉,笑道:“杨将军,不生气啦?”

“嘿,和那黄口小儿有什么好生气的。”杨奉也不在乎,一屁股坐在荀攸身边的草地上。“先生,你说,陛下这些天都没有动静,会不会是不想招安了?”

荀攸笑了一声:“除了他带来的一万步骑之外,你还看到有其他的援军到来?”

“这倒没有。”

“那就是了,以他目前的一万多人,能够吃掉你们三万多人吗?”

“这个……的确有点难。”

“那你还要担心什么?”

“这么久了,也没点动静,将士们心里不安啊。新年将近,家人都在白波谷等着我们凯旋,迟迟不归,他们会不会以为发生了意wài

?”杨奉挠挠头,言不由衷的说道:“众人商议无计,我只好毛遂自荐,来向先生问计。”

“白波谷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们没有派人回去报信吗?”

“官兵的骑兵凶猛,我们派出去的传令兵都没回来,现在没人敢单独出营。”

荀攸一惊,脸色大变:“那你们和白波谷一直没有联系?”

“是啊。”

“糟了。”荀攸一跃而起,跺脚道:“白波谷凶多吉少。”

杨奉听了这话,也一下子回过神来。他看着荀攸,冷汗涔涔。白波谷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如果官兵进讨,他们肯定抵挡不住。一旦白波谷被官兵端了,他们可就没了退路。

杨奉不敢耽误,狂奔而去。看着他惊惶失措的背影,荀攸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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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钟繇

杨凤、郭泰面面相觑,眼神惊慌。杨凤还好一点,郭泰则彻底乱了阵脚。

白波谷是他的根基所在,如果被官兵荡平,他就没有了立足之地。更危险的是将士们的家眷被俘,军心必然动摇,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哗变。

可是,他们却不能怪荀攸。荀攸早就建议他们撤回白波谷固守,不要滞留在河东,是他们自己舍不得走,导致了今天这个结果。又是杨凤不听荀攸的建议,将主力撤回安邑,想要吞掉牛辅的人马,夺取安邑城,这才丧失了伏击天子的机会,反被天子困在这里,动弹不得。

哪怕只要听荀攸一次劝,他们都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这是他们咎由自取,怪不得荀攸。至于白波谷,更和荀攸没有一点关系。郭泰他是白波谷的头领,应该对此负责,当然杨凤也有连带责任,就是他不听荀攸的劝告,这才导致白波谷失守。

“那么……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杨凤尴尬的拱了拱手,口气非常谦卑。他不能不低下高傲的头颅,如果白波谷失守,白波军因此哗变,他也难辞其咎,就算能活着回到黑山,也会被大帅张燕处置。作为和张燕齐名的黄巾大帅,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有多危险。有这样的天赐良机,张燕不收拾他才怪。

“诸位将军暂且宽心。”荀攸慢悠悠的说道:“即使白波谷失守,我们依然有一战之力,天子不会看不到这一点。只要诸位不乱了阵脚,天子除了招抚之外,没有太好的办法。当然了,如今形势逆转,谈判的条件可能要做一些让步了。”

杨凤和郭泰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沮丧。这些天,他们就考lǜ

着怎么提条件,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只脚踩空了。现在连性命能否保住都是问题,还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那……我们就任人宰割不成?”

“这倒不至于。”荀攸胸有成竹:“我们虽然处于下风,可是天子同样内忧外患。此时此刻,他不会把你们逼上绝路。”荀攸笑了笑:“诸位别忘了,不久前,他还曾在营前降诏罪己。言犹在耳,他岂能突然变脸,挥起屠刀,大杀四方?”

杨凤等人松了一口气,绷紧的身体都软了下来,一时竟有脱力的感觉。特别是白波军的将领,几乎每个人都一头冷汗。虽然还没接到白波谷失守的消息,但是他们清楚,这几乎是无可避免的结果。杨凤带来的部下也好不到哪儿去,如果白波军哗变,原本是战友的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变成敌人。

“诸位重新考lǜ

一下吧,尽可能把条件提得实在一点。”荀攸同情的看着这些人:“于今之计,生存才是最重yào

的。”

“先生所言甚是。”杨凤首先做了自我检讨:“悔不听先生之言,致有今日之困。望先生不要嫌弃我等愚陋,多加指点。”

“尽lì

而为吧。”荀攸躬身还礼。

……

牛辅等人进展顺利,五日后,送回了捷报,还有几名重yào

的俘虏。

贾诩建议,可以重开谈判了。刘辩接受了他的建议,准bèi

派使者去谈判。贾诩推荐了一个人,一个让刘辩意想不到的人:尚书郎钟繇。

刘辩早就知dào

钟繇,这人的名头太大,他不可能不知dào

。但是他一直没有对钟繇主动示好,原因很简单,钟繇循规蹈矩,一直不显山不显水,既不耽误自己的份内工作,也不主动献计,和刘辩一直保持着距离。

袁绍在山东起兵,大半个天下都响应袁绍,在洛阳为官的不少人也逃出了洛阳,投奔袁绍去了,比如荀彧、荀攸叔侄。也有没走的,他们依然滞留在洛阳,钟繇就是其中之一。

对于这些人,刘辩抱有相当的怀疑态度,不敢轻易的用,也不能主动的贴上去。一来他还摸不清他们留在洛阳的用意,是静观其变,看看形势在说,还是为袁绍通风报信?谁也说不准。让他们进入核心圈子,会冒非常大的危险。

所以,明知钟繇是人才,刘辩也没有主动问计,而钟繇同样也没有主动献计的意思。两人仿佛陌生人,用狐疑的目光互相窥视。

贾诩推荐钟繇,让刘辩有些意wài



并凉人之间互相不服气,但那是内部的矛盾,在大方向上,他们是一致的。这些大方向中就有对山东人的反感。钟繇是山东人,而且是颍川四大望族之一。他的曾祖钟皓是和荀淑齐名的四长之一,他的祖父钟迪、从祖父钟敷都是有名的党人。钟繇本人更是少年成名,据说有人给他相过面,说他有大贵之相,至于贵到什么程度,就不清楚了。至于他的书法,那就更不用说了,几乎和蔡邕这样的大家齐名。

对这样的名士,一向被视为野蛮人的并凉人很不感冒。贾诩推荐钟繇,不仅刘辩意wài

,就连吕布、张绣等人都觉得不能理解。

贾诩对刘辩说了两个理由:首先,谈判的决定权在陛下手里,钟繇所起的作用有限,不用担心他有坏主思。他是颍川名士,更容易让杨凤等人接受,谈起来更方便。你别以为黄巾军杀了那么多世家,就不钦佩名士,杨奉不就是主动要和杨修拉关系吗?其次,钟繇和荀攸是知交,荀攸有什么想法,不会和别人说,但是会和钟繇说。由他去和荀攸接触,再适合不过。

刘辩同意了。

接受了命令,钟繇宠辱不惊,仿佛只是接到了一项平常的任务,辞别了刘辩,走进了黄巾军的大营。正如贾诩说的那样,一听说是名士钟繇来了,杨凤、郭泰亲自到营门迎接,礼节恭敬。

荀攸和钟繇互相看了一眼,心有默契的笑了,转身并肩走入大营。

“果然是你。”

“当然是我。”钟繇顿了顿,又道:“你我都有了对手。”

荀攸笑道:“你还好一些,杨修虽然才高,毕竟年轻。我就麻烦了,贾诩和我年岁相当,不知dào

要压我压到什么时候。不过,我这个身份也不能指望什么了,听从家族的命令行事便是。”

“唉,前有腐儒挡道,后有武人威胁,我们的麻烦比嵩高山还要高啊。”

“高与不高,还在天子。”荀攸压低了声音,淡淡的说道:“天子如何,有没有觉醒的迹象?”

“不知dào

。”钟繇平静的说道,迟疑了片刻,他皱了皱眉,又说道:“现在没人看得透他,其智不可及,其愚同样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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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推心置腹

听了钟繇的话,荀攸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这两句不太好理解。以钟繇的才气,说刘辩智不可及已经很让人想不通了,而愚不可及这个评价更是惊人。

愚不可及,在后世是骂人的话,可是这个词的本意却是一种高度褒奖,有点和后世的难得糊涂相似。比起智不可及,愚不可及是一种大智慧。对于刘辩来说,这两个词似乎都不是他当得起的。

荀攸没有再问,却不由得为荀彧的先见之明钦佩不已。他似乎有一种未卜先知的能力,预测到天子身上可能出现了变化。

他有些相信杨修的话了。

寥寥几语,交换完了情况,荀攸和钟繇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分别作为朝廷和黄巾军的代表进行谈判。杨凤等人见荀攸与钟繇相谈甚欢,原本还有些担心荀攸会把他们卖了,没想到荀攸一开口就提出了一个极其狂妄的要求。

要招抚可以,请天子亲自到大营里来谈。黄巾军是大汉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罪魁祸首,皇甫嵩、朱儁、卢植、董卓等人都是屠杀黄巾军的刽子手,皇甫嵩还挖坟掘墓,将大贤良师张角的尸体枭首,如今他们都占居高位,黄巾军不信任他们。

此言一出,一帐寂静,杨凤等人目瞪口呆。他们看着荀攸,吓得额着冒汗,心道你这是谈判吗,你这是坑我们吧?

钟繇眉心紧蹙:“公达,你这个要求……太离谱了。”

“不离谱。”荀攸傲然一笑:“天子曾经说过,天下大乱,是他的责任。现在,我们愿意给他一个拨乱反正的机会,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诚意。如果他敢来,这里的四万黄巾就相信他的诚意,愿意听从他的安排,支持他复兴汉室。如果他不敢来,那他拿什么来证明自己不是在空言邀名?”

他转身对杨凤等人说道:“诸位将军,你们说是不是?如果天子像光武皇帝一样推赤心于我等腹中,我等自然以诚心待他。若是不能,我们又怎么能相信他不会敷衍我们,一旦事情有了转机,就对我们举起屠刀,再来一次血腥屠戮?”

杨凤、郭泰等人互相看看,半晌之后,点了点头:“先生所言甚是。”

钟繇叹了一口气:“公达,你这个条件,我不敢答yīng

,我只能回报陛下。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陛下愿意来营中谈判,你们可以接受任何条件?”

荀攸不说话,只是看着杨凤、郭泰。杨凤、郭泰犹豫着,点了点头。他们也觉得荀攸的要求离谱,可是细想起来,荀攸说得有理啊,黄巾军和朝廷——特别是皇甫嵩三人——有深仇大恨,如果天子没有足够的诚意,他们怎么敢真的投降。

“公达,让一步吧。”钟繇耐心的劝道:“只要你们愿意弃暗投明,陛下愿意安排你们去关中屯田。关中沃野千里,曾经是有名的粮仓,你们到了那里,就不用再愁吃穿了。”

“天子来了,别说关中,就是凉州都没问题。”荀攸摆了摆手:“元常兄,你不要再说了。天子不来,一切免谈。天子若来,一切好说。”

钟繇无语。

……

刘辩不动声色:“你怎么看荀攸这个要求?”

钟繇低着头:“臣无能,有辱使命。”

“朕不是怪罪你,朕只是想问问你的意见。”刘辩笑笑:“既然是谈判,提条件是很正常的事,答不答yīng

是另一回事。朕现在只想问问你,荀攸提出这样的条件,究竟是何用意?”

钟繇沉吟片刻,抬起头:“陛下,荀攸是希望陛下示之以诚,去其狐疑,为将来的长治久安做准bèi

。当初光武皇帝入铜马军营,推赤心置其腹,乃得大军数十万,称铜马帝,立开国之基。若陛下能效仿光武皇帝,收服黄巾之心,山东百万黄巾焉能不翘首以盼陛下,袁绍何能为也?”

“胡说,陛下乃万乘之躯,千金之体,岂能深入敌营?”吕布厉声喝道:“当初光武皇帝兵微将寡,迫于形势,不得不入铜马军营,如今陛下兵强马壮,百战百胜,只待一声令下,我等就杀入大营,枭杨凤、郭泰首级,何须陛下冒此奇险?钟繇,你和荀攸狼狈为奸,想陷陛下于险地,为袁绍作伥吗?”

钟繇轻叹一声,闭口不言。

刘辩看了贾诩一眼,贾诩不动声色的摆了摆手,示意刘辩再听听钟繇的意见。刘辩会意,咳嗽一声:“奉先,暂且退下,听钟繇说完,再评是非不迟。”

吕布愤愤不平的瞪了钟繇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下去。

“陛下,臣斗胆,敢为陛下分析杨凤、郭泰眼前的形势。”钟繇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陛下令牛辅破白波谷,大获全胜,白波军丧胆,目前军心动摇,已有降意。杨凤率领的黑山军虽然降心不坚,但是他们忌惮白波军哗变,岂敢轻举妄动?陛下入营,所顾虑者,无非陛下之安全耳。”

“你还知dào

?!”吕布忍不住又骂了一声:“陛下万一有失,就算杀了白波谷老少千口,又能如何?且黄巾贼有陛下在手,我等能不放人吗?到时候还不是听他们漫天要价。”

“奉先,听钟繇把话说完。”

“陛下!”

“退下,朕自有分寸。”刘辩不容分说的斥退了吕布。

吕布无奈,只得退在一旁。钟繇接着说道:“诚如陛下所说,黄巾不过是走投无路的庶民,他们所希望的只是能有土地数十亩,粗衣一件,粒食两碗,苟存性命而已,并不像袁绍一样有改朝换代的野心。陛下于郭泰营前降诏罪己,又主动入营,他们生活有望,岂能不视陛下如父母?若有人欲害陛下,断他们生计,他们又岂能不与之性命相搏?”

“于杨凤等人而言,杀陛下,不过是替袁绍清除障碍,他们无利可图。黄巾军与太傅等人有血仇不假,可是和山东诸刺史、太守就没有仇吗,他们正是因为受山东世家豪强的盘剥,这才家破人亡,迫不得已,揭竿而起。比起太傅等人,山东世家才是真zhèng

的罪魁祸首啊。”

钟繇说完,再次叩首。

刘辩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钟繇,朕允了,随你去杨凤的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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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愚不可及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就连贾诩都有些意wài



钟繇也有些意wài

,但是他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庆幸之余,他又不禁对刘辩有了几分好奇。这几个月来,他虽然在刘辩身边,观察刘辩,但是他并没有看到刘辩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身为颍川四家之一的子弟,钟繇当然知dào

命格的秘密,也知dào

荀攸为什么去而复返。他想知dào

的无非是天子有没有明悟命格的可能,是不是传说的真龙命。他回答荀攸的话也很实在,他没看到有任何迹象可以证明刘辩明悟了自己的命格,更谈不上什么真龙命。

刘辩最近的变化是不小,但是和传说中的恶龙觉醒差距甚远。

刘辩一口答yīng

去黄巾军大营谈判,钟繇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如果不是明悟了自己的命格,刘辩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大无畏的决定。这可是关系到他自己的性命,稍有差错,他的命就没了。分析再合理,毕竟还是猜测,谁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即使是吕布这样的勇士也要考lǜ

考lǜ

,何况刘辩。

钟繇一时失神。

刘辩将钟繇的神态看在眼里,却没说什么。在钟繇传达了荀攸的要求之后,他就做出了决定,之所以听听钟繇的意见,只不过是想看看钟繇会说些什么。如果钟繇还明哲保身,他就不能再用钟繇这个人了,必须把他踢到一边去。

他敢去见杨凤、郭泰,除了钟繇刚才说的那些理由之外,当然还有他自己的倚仗。只是这些倚仗是他的秘密,他不会和钟繇说,甚至不会和贾诩说。

因为他现在还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是这么回事。

……

接到钟繇的回复,得知天子愿意亲自到黄巾大营谈判,杨凤等人震惊了。与此同时,喜讯也不知不觉的传遍了整个大营,所有黄巾军将士都知dào

天子为了消除他们的疑虑,愿意以身赴险,到黄巾军大营来谈判。

如果说那天刘辩在营前降口诏罪诏还有点做秀的成份,那么他这个决定就消除了所有人的怀疑。没有人再能怀疑刘辩的诚意,几乎所有的黄巾军将士都在盼望着天子的到来,希望谈判能够成功,他们可以迁到关中,拥有自己的土地,从此过上安定的生活。

杨凤、郭泰等人骑虎难下,在生命有了保障的同时,他们也清楚,如果这个时候再起异心,那他们的部下都不会答yīng

他们。甚至于天子如果有什么意wài

,责任都是他们扛不起的。因此,不需yào

荀攸、钟繇提醒,他们自己就把那些对朝廷有刻骨仇恨的人看守起来,生怕他们一时热血上头,干出刺杀天子的事来,破坏了整个大局。

在几番来往,谈好了相关的条件之后,刘辩准bèi

起程去黄巾大营了。

自从知dào

刘辩准bèi

以身犯险,亲赴黄巾军大营谈判,唐瑛就一直没怎么说话。刘辩准bèi

起程,她斥退了所有的宫女,亲自给刘辩梳头,将每一根头发都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又帮他戴上冠冕,穿上皇袍,仔细端详了半晌,才道:“陛下,记住,你是天子,堂堂正正的天子。”

刘辩看着她严肃的面孔,一时竟有些生畏。这女人才十六岁,居然像是不怕死似的。不仅自己不怕死,还不怕他死。她所关心的只是死得像不像一个天子。

“英子,你不怕我有危险?”

“当然怕。”唐瑛走上前,抱着刘辩的头,踮起脚尖,吻在刘辩的唇上,泪水涌出了眼眶,沾湿了脸庞。她哽咽道:“可是怕不能解决问题,陛下有担当,臣妾怎么能做陛下的累赘。”

“万一我死了呢?”刘辩眨了眨眼睛。

唐瑛向后退一步,向刘辩深施一礼:“臣妾倾家荡产,血洗钟荀,天涯海角,不留一人,功成之后,追随陛下于地下。”

刘辩听得头皮发麻,却又心潮澎湃。他不由自主的搂住唐瑛,再次亲吻她沾满泪水的面庞,最后落在她冰冷的唇上。一个深深的长吻之后,刘辩松开了她:“别死,等我回来。我一回来就策封你做皇后。英子,除了你,没有人能像你一样,做我最坚强的后盾。”

“陛下金口玉言,一定要回来,臣妾等着陛下将凤冕戴在臣妾的头上。”

“一定。”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唐瑛翩翩起舞,曼声歌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刘辩含泪而笑。

……

刘辩盛装走出大营,看到了一个整齐的军阵,八千步骑全副武装,严阵以待,三百近卫郎官在中间,虎贲、羽林在两侧,其他将士在四周列阵,神情凝重,杀气腾腾。

吕布、张绣排众而出,躬身施礼:“陛下,请容臣等以身捍卫陛下。”

刘辩看着他们,还没等他回答,三百近卫齐声喝道:“臣等愿以身捍卫陛下!”

“臣等愿以身捍卫陛下!”八千将士齐声大喝。

刘辩笑了,摆摆手,示意将士们冷静。刹那间,大营外一片寂静,连战马都伫立不动,只有北风扯动战旗,猎猎作响。

刘辩翻身上马,在阵前轻驰,张辽紧紧的跟了上去,高举手中的天子大纛。看着神情专注的将士们,刘辩心里暖洋洋的。从一个懦弱无能的废物天子,到一个能让八千将士愿意以身捍卫的天子,他这一步走得太艰难。

“将士们……”刘辩抵制住激动的心情,大声说道:“朕感激你们的忠诚,感激你们的勇敢,感激你们的至诚。朕将永远铭记于心,须臾不敢忘。”

他举起拳头,猛击胸甲,提高了声音,接着说道:“不过,朕现在是去谈判,不是去战斗。”他转身指着黄巾军大营:“他们和你们一样,是朕的子民,只不过是迷了路的子民。朕现在要去接他们回来。将来,朕要带着他们和你们一起战斗,去征服四夷,扬威天下。”

吕布兴奋不已,举起手臂,疾声大呼:“誓死追随陛下!”

八千将士吼声如雷:“誓死追随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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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入营(第三更,求收藏!)

杨凤、郭泰等人相顾失色。

即使隔着五里地,他们也能听到远处的怒吼声,能感受到怒吼声中蕴藏的力量。如果今天刘辩在大营里出一点意wài

,他们很可能就要面对一场决绝的报复,以后再也没有和解的可能。

不仅是那八千官兵步骑不会放过他们,恐怕他们手下的黄巾将士也不会放过他们。他们现在甚至怀疑,自己如果下令斩杀刘辩,部下还会不会听从命令。

杨凤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荀攸。荀攸静静的站在一旁,眼神微缩。

“先生?”

荀攸望了过来,眼神有些迷惑:“将军,有何吩咐?”

“此时此地,先生可有指教?”

荀攸眼神一闪,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无他,出营相迎尔。”

杨凤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知dào

荀攸说得对,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算出营有危险,他也必须亲自出营。刘辩能以天子之尊赴险,他岂能畏缩不前?

杨凤和郭泰安排妥当,出营相迎。一下一千精锐士卒穿上尽可能整齐一些的甲胄,排成整齐的队伍,夹道欢迎,好容易找来的鼓吹,带着破破烂烂的乐器,准bèi

奏乐相迎。按照惯例,军中都要有鼓吹,作战的时候鼓舞士气,行军的时候壮壮声势,驻营的时候则用来娱乐。不同的级别有不同规模的鼓吹,由朝廷赏赐。黄巾军是贼,要聚集这些人却是非常的不容易。

刚在营外摆开阵势,钟繇的马车就到了,看到这副仪仗,他满yì

的点了点头:“虽然简陋些,但是诚意满满,我想陛下会满yì

的。”

杨凤抬头看去,地平线上,天地交接之处,有一朵火红的云正在迅速接近,马蹄声隐隐传来,脚下的大地也有微微的颤动。他大吃一惊,下意识的伸手就去拔刀。钟繇笑了笑:“将军不必紧张,只是陛下身边的三百近卫郎中而已。”

杨凤狐疑的看看钟繇,再看看荀攸,不知dào

是不是该相信他们。

在杨凤疑惧之间,远处骑兵慢慢的收住了战马,按辔而行。大约一巡酒的功夫,他们来到了杨凤等人的面前。

刘辩头载天子冠冕,身穿黑底红地的皇袍,肩上半披一件火红的大氅,胯下一匹雪白的御马,威风凛凛,英气勃勃。身后的三百郎官打扮相似,只是戴盔而无冠,着甲披氅,氅上绣青龙一头,而不是像刘辩的大氅上绣了九条龙。

离杨凤三百步,刘辩举起手,三百近卫郎官嘎然而止,整齐如一人。刘辩轻催座骑向前,身后唯王越、史阿二人,王越按剑挽缰,史阿执纛。钟繇迎了上去,躬身行礼:“陛下!”

杨凤等人注视着刘辩,一时看得呆了。他们没有见过刘辩,一直以来,都听人说天子刘辩轻佻无礼,懦弱无能,无人君之相。即使知dào

刘辩和袁家斗得不亦乐乎,这最初的印象还是没能改变过来。此刻一看三百郎官的气势,再看看刘辩从容自信的气度,他们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人真是天子刘辩吗?

荀攸见杨凤等人一动不动,知dào

他们失态了。不管他们是不是曾经指挥成千上万的人征战,面对天子,任何人在心理上都有一种弱势,真zhèng

能把贵贱看得很淡的人毕竟是少数。

“将军,上前迎驾吧。”

听了荀攸的话,杨凤等人如梦初醒,羞得面红耳赤。他们连忙上前,躬身行礼:“臣……小民……”

杨凤一开口就憋住了,说是臣吧,他没有官职,说是小民吧,他现在也不是小民。怎么自称好象都不对,杨凤一时抓狂,窘在当场。

刘辩笑了,笑声温和:“二卿果然英武,有豪杰之气,不知哪位能引朕入营?”

刘辩称杨郭二人为卿,解除了杨凤的窘境,杨凤松了一口气,心中感激,二话不说,连忙应道:“臣斗胆,敢为陛下牵马,引陛下入营。”

“甚善。”刘辩在马背上微微颌首,以示致意。

杨凤松了一口气,快步上前,向王越伸出手。王越静静的看着他,一动不动,眼神凌厉,看得杨凤头皮一阵发麻。就在他紧张得无法呼吸的时候,王越慢慢的将缰绳递了过来。杨凤接在手中,王越向后退了一步,按剑而立。杨凤虽然不知dào

王越是谁,但是他从王越身上看出了与众不同的气势,不敢大意,接过缰绳,转身向大营走去。

杨凤为天子牵马,郭泰也不能闲着,抢上一步,走到刘辩马前,侧身而行,做起了引导的武士。他们现在不像是敌对的两方,倒像是刘辩麾下的一员大将,刘辩前来巡视,他们出营相迎。

刘辩很满yì

,经过荀攸面前时,他看了荀攸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经过一千黄巾步卒列阵的欢迎队列时,刘辩举起了一只手,向两侧的将士们微笑致意。他的动作并不大,笑容也很浅,既不失天子的威严,又恰到好处的表达了他的善意。两侧的黄巾将士见了,心中一松,原本绷得紧紧的脸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

三百近卫郎官停在原地,看着刘辩走入黄巾军的大营,鸦雀无声。他们一动不动,既没有跟上去的意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即便是他们都在黄巾军的弓弩射程以内。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刘辩走进了黄巾军大营。面对着更多的黄巾军将士,面对着这些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的黄巾军将士,刘辩心酸不已。

钟繇说得对,他们只是一群为了生存而奋斗的庶民,他们没有改朝换代的野心,充其量只是想换一个好一点的皇帝而已,他们自身根本没有问鼎的意思。他们不是被人当成牛牛一样的驱使、盘剥,就是被人当成实现野心的工具。

刘辩想到了中国历史上的那些农民起义,虽然他不相信什么农民起义是推动历史前进的动力之类的教条,但他知dào

真zhèng

的农民起义非常少,农民虽多,但掌握方向的却不是农民自己,而最后收获果实的也不会是农民。

他们只是一群卑微的蝼蚁,即使是在文明昌盛的二十一世纪,他们也被冠以一个带有侮辱性的称呼:农民工。

刘辩脸上的笑容不见,他向四周的黄巾将士拱起手,欠身施礼:“天下不安,罪在朕躬。”

短暂的沉默后,营中哭声一片,无数黄巾将士拜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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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当年小道僮

黄巾军痛恨官府,痛恨朝廷,痛恨皇帝。他们曾经祈祷,曾经哀求,曾经逃亡,都无济于事,最后只能揭竿而起。如果不是民怨积蓄得太久太重,张角又怎么可能在十几年间积聚几百万人的信徒。

皇帝是天子,是所有统治阶级的代表,所有的愤nù

最后都指向皇帝。即使知dào

眼前的这个皇帝还很年轻,登基才半年多,也没什么恶迹,但是他既然继承了皇位,当然也要继承愤nù



父债子偿,这是最简单的逻辑,也是黄巾军的逻辑。

可是,黄巾军的悲哀在于他们虽然痛恨皇帝,骨子里却还是渴望有一个仁德贤明的天子。当他们看到一个为他们而流泪,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并且希望能对他们有所补偿的天子时,他们忘记了曾经的仇恨,原谅了这个年轻的天子,拜伏在他的面前。

大营里哭声一片,刘辩两眼含泪,下了马,一一扶起身边的黄巾军将士。

杨凤、郭泰又惊又怕,既怕有黄巾将士趁机刺杀天子,又对天子的手段感到恐惧。他们紧紧的跟在刘辩身边,既保护刘辩,又将刘辩和更多的黄巾将士隔开。

荀攸和钟繇紧紧的跟在身后,两人只交换了一次眼神,就再也没有任何交流。可是那一次四目相对,他们都从中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疑惑,看到了茫然,看到了恐惧。

从营门口到中军大营,有五百步的路程,刘辩走了大半个时辰。当他走进大帐时,他的大氅上,袖口上,衣襟上,已经沾满了尘土——上面有黄巾军将士的泪,有黄巾军将士的希望。

“陛下……”杨凤尴尬不已:“臣就这取水,为陛下洗漱。”

“无妨。”刘辩看着变了颜色的衣服,伸手解开了腰带。“这是好事,这说明朕还有人心,还有机会重整山河。好了,进了这个大帐,我们就是谈判的对手了,无须客套,坐下来谈吧。”

杨凤看着刘辩脱去皇袍,露出皇袍里面的鱼鳞软甲,摘下冠冕,换上一顶头盔,惊愕不已。不过,他什么也没说,伸手相邀:“陛下请。”

谈判的条约之前就已经商量妥当,刘辩亲自来谈,不过是最后走一个形式。从刘辩走进黄巾大营的那一刻起,谈判就已经结束了,剩下的都是仪式。他们很快谈拢,黄巾军、白波军接受天子的改编,分成两部,一部驻留在并州太原郡,一部进入关中扶风郡,四万黄巾军大部分都转为屯田兵,只从中精选出五千步卒,由杨凤、郭泰等人率领,随刘辩征战。

杨凤拜平北将军,关内侯,统兵驻太原。郭泰迁右扶风太守,领屯田校尉,驻雍县。

一切谈妥,刘辩要求与杨凤单独谈话。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有些意wài

——原本没有这个议程。

刘辩笑笑:“将军身经百战,道法高深,应该不会担心朕一个人吧?”

听说是刘辩一个人,杨凤松了一口气。他看看刘辩身后的王越、史阿,不紧不慢的说道:“臣是担心陛下万一有什么意wài

,臣万死难辞其咎啊。”

刘辩摆摆手,示意王越、史阿退下,杨凤也示意郭泰等人退下。众人虽然惊疑,但是见谈判已成,双方都很有诚意,也没有坚持,都退了出去,将大帐留给了刘辩、杨凤二人。

杨凤疑惑的看着刘辩,紧咬着嘴唇,不肯先开口。刘辩呷了一口酒,打量着杨凤,转身拿出了锦囊包裹的九节杖,轻轻的放在杨凤面前:“认识这个吗?”

杨凤狐疑的接过,解开系绳,脱去锦囊,只看了一眼,就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冷气,拜倒在地,神色恭敬:“这是大贤良师的九节杖!”

“我听说,大贤良师有两件至宝。”

“不错,九节杖和《太平经》。”

“如果我告sù

你,这两件东西原本都是宫里的,你信吗?”

杨凤紧紧的闭上了嘴巴,死死的盯住刘辩,半晌没有说话。他被刘辩这句话吓住了,这两件东西如果都是宫里的,那一直号称所有信众要推翻苍天,另立黄天的大贤良师和朝廷是什么关系?

“《太平经》的由来,你可以去问,早在孝顺帝时就入宫收藏,民间根本没有流传。我想就算是你,也不知dào

大贤良师的《太平经》传自何人,对不对?”

杨凤不吭声,握着九节杖的手关节发白。

“至于九节杖,你应该清楚这样的玉工,除了宫里的尚方监,不会有人能制出第二件。”

杨凤的眼神缩了起来,额头沁出了冷汗。他知dào

刘辩说得对,《太平经》的来历蹊巧,还可能有另外的说法,但是九节杖却肯定来自皇宫。玉器的制作是一门非常罕见的手艺,普通人家不能用玉,所以民间没有玉工生存的空间,只有皇宫才有专门的玉工,这么精湛的玉器工艺,只可能来自皇宫。

以前杨凤没有怀疑大贤良师的胆量,也没往那方面想,现在,面对这两个问题,他才发xiàn

大贤良师以前的行踪有些诡异。

“我听说大贤良师曾经和白马寺的胡僧支谦论道。当时他身边有两个道僮,一个叫飞燕,一个叫飞凤。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飞燕应该就是黑山军的头领张燕,飞凤就是你杨凤吧?”

杨凤骇然心惊,抬起头看着刘辩,半晌没有说话。良久,他躬身向刘辩拜了一拜:“陛下所言甚是,我就是大师良师身边的道僮飞凤。”他看了刘辩一眼:“陛下的意思是……”

“你是大贤良师的贴身道僮,应该比我清楚他的情况。”刘辩的眼神平静,他对此早有准bèi

,此刻说来,自然是合情合理,丝丝入扣。“现在,你应该能明白为什么大贤良师传道十几年,朝廷一直没有下令抓他,大贤良师起兵之后,为什么能在巨鹿坚持那么久,为什么陈王宠拒敌有功,反而被天子下令处死,为什么皇甫嵩揭发张让,自己却丢了官……”

刘辩一桩桩的说来,杨凤听得心惊肉跳,鬓角湿透,冷汗淋漓。

如果刘辩说的是真的,大贤良师的所作所为都是灵帝安排的一着棋,那几十万黄巾的浴血奋斗又是为了什么,还说什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难道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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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大贤良师之死

“你们应该反的不是天子,至少不应该只有天子。”刘辩停住了,喝了一口酒,润了润有些干的嗓子:“我不清楚先帝和大贤良师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约定,但是我相信,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那些一边为民请命,一边盘剥百姓的世家豪强。”

杨凤长吸一口气,又慢慢的吐了出来。所有的猜测,在这一点上达到了最圆满的解释。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大贤良师的所作所为,才能解释他为什么能够得到《太平经》和九节杖这样的至宝。

“我现在有一个问题想不通。”刘辩盯着杨凤的眼睛:“大贤良师既然道法高深,能以符咒治病甚至临阵作战,为什么会突然病死?”

杨凤仰起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陛下,这件事……我一直也非常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杨凤看着刘辩,泪水从脸颊滚落,他却没有遮掩一下,就那么任由泪水肆意流淌。“陛下,大贤良师的身体一直很好,随着他的道法精进,精力甚至逾过常人。起兵之后,他统主力与卢植作战,虽然黄巾军都是一些百姓,没有战斗经验,更不熟悉战斗阵势,但是他们勇敢,悍不畏死,再有大贤良师的咒术辅助,我们还是取得了非常大的战果。”

刘辩默不作声,静静的听着。

“可是,随着战事的频繁,大贤良师遇到了一个问题。每次作法之后,他都会感到疲惫。开始,我们都以为是他耗费心力太过的原因,他自己也这么认为,所以每战之后,他都会抓紧一切时间修习道法,希望能够再次获得突pò

……”

“等等,大贤良师的……命格是什么?”

“应龙。”杨凤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大贤良师是应龙命。”

刘辩点了点头:“你继xù

说。”

“大贤良师勤于用功,道法精进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个问题。”杨凤收起了笑容,露出后悔之色:“他变得越来越暴躁,越来越容易发火,而且再也听不见别人的意见。他整天和圣女们在一起修习道法,有一天,他……”杨凤痛苦的摇了摇头,掩面而泣:“他精门失守,魂魄俱散,道消身亡。”

刘辩沉思良久,又问道:“他除了修习房中术之外,有没有修习导引术?”

“导引术是大贤良师一直在修习《太平经》内篇上的秘术,如果有问题,早就应该出事了。”

“既然大贤良师是应龙命,那他修习什么导引术?”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杨凤皱起了眉头:“大贤良师修习导引术时,身边不会有人。”

“你修的是哪一形?”

“鹖形。”杨凤惭愧的摇了摇头:“可惜,我资质太差,一直未能明悟。”

“张燕呢?”

“他是燕鹰,不过,他突pò

得太迟,直到张牛角战死瘿陶时,他才临阵突pò

。”

刘辩捻着手指:“大贤良师除了在洛阳访道之外,还和哪些高人有过接触?”

“这就难说了,大贤良师传道十几年,足迹遍天下,但凡是名山大川有高人隐居,他都会不远千里的前去拜访,一时哪说得清楚。何况我追随他的时间也不是很久,也就是三四年而已。”

“张燕呢?”

“他时间长得多,将近十年。”

“这么说,有些事还要问问张燕才行。”刘辩将九节杖推到杨凤面前:“你想办法将这件九节杖交到张燕的手中,把我说的也转达给他,希望他能提供一些有意义的帮zhù

。”

杨凤接过九节杖,迟疑了片刻。刘辩要将大贤良师的遗宝交给张燕,这是表明将以张燕为黄巾军领袖的意思吗?

“本来我是想把《太平经》交给你的,可惜,我现在不能确保《太平经》是不是有问题,暂时只能作罢。不过,我可以把《黄帝十二形》中的鹖形图谱给你,应该比《太平经》内篇上的导引术更高明,也许能助你早日破境成功。”

杨凤转怒为喜,连忙拜谢。

……

荀攸缓缓的走了进来,唐瑛站在门口,眼神中带着几分讥讽:“去而复返,旅途劳顿否?”

“哀莫大于心死,些许劳顿,算不了什么。”荀攸看看唐瑛,欠身致意:“闻说皇妃受了委屈,文若叔甚是遗憾,托我向皇妃转达他的歉意。”

唐瑛语噎,眼睁睁的看着荀攸从她身边走了进去。刘辩笑笑:“荀攸,你说错了,你现在面对的不是皇妃,而是皇后。作为世家子弟,你失礼,作为军谋智士,你失算。”

荀攸一怔,转头看向唐瑛,唐瑛得yì

的笑了。荀攸眉头一皱,沉声道:“陛下,你不怕天下人非议吗?何家出自南阳屠门,已经遭人非议,唐家……”

“世家也有败类,屠门也有豪杰。”刘辩不以为然的笑笑:“高祖当年不过是一个亭长,樊哙乃是屠狗之辈,谁敢说他们不是豪杰?至于宦者,荀攸,司马迁的《太史公书》光照千秋,蔡伦改进造纸术遗泽万世,岂能因为他们是宦者就歧视他们?人的尊贵与否不在肢体,而是这里。”

刘辩指了指头:“论身体强健,你荀攸能敌一壮士吗?”

荀攸把目光转回刘辩脸上,眼神更加黯淡,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看来陛下、皇后对臣成见颇深,臣来得不是时候,能否容臣告退?”

刘辩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荀攸面前,盯着荀攸的眼睛,嘴角微挑,眼神嘲讽:“想走的话,可以走,不过,这次走了,下次就不要再来了。”

荀攸语塞,他看着刘辩,一时不知dào

说什么才好。他打定了主意,要在刘辩面前以退为进,争取主动,却没想到刘辩根本一点挽留的意思也没有,直接让他走人。

简直,直接,甚至有些粗暴。

“这就是陛下重整河山,再兴大汉的第一步?”荀攸反唇相讥:“看来文若叔也有失算的时候。”

刘辩耸了耸肩,哈哈大笑,他笑了一会,突然收起笑容,冷冷的说道:“是人,就会有失算的时候,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荀攸,你好好的看看朕,是不是也觉得他看走了眼?”。

第119章 棋子与棋手

荀攸上下打量了刘辩两眼,看得很认真。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刘辩得对,就刘辩这个问题上,他的确看走眼了。

眼前的刘辩也许有些粗鲁,也许有些蛮横,但绝不是那个懦弱的史侯。他眼神中透出的坚毅和自信,即使荀攸这样的智者也为之心动。

但是对荀攸来说,他最大的问题是去留。刘辩说了,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他如果此刻转身离开,荀彧交待的任务就无从说起,荀家以后也很难在天子身边安排人手。可是留,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留得下来?

他虽然不像荀彧那样少年成名,可是他也是一个有尊严的人。

荀攸进退两难。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个场面。一时间,他有些怀疑天子接见他,是不是就是为了羞辱他,以报复他离开洛阳,投奔袁绍。

“看不清楚?”刘辩眼中笑意更盛,他知dào

荀攸被他的乱拳打懵了,此刻肯定纠结万分。适可而止,再逼下去,荀攸可能真的掉头就走。倒不是没有荀攸不行,只是这样做,他的名声就可臭了。他冲着荀攸一伸手:“为什么不坐下来慢慢看,皇后说荀唐有姻亲之故,煮了些梅酒,一起尝一尝?”

荀攸松了一口气,没敢再使名士脾气,顺势下坡,冲着唐瑛拱了拱手:“多谢皇后,刚才有失礼之处,请皇后见谅。”

唐瑛轻笑了一声,冲着刘辩挤了挤眼睛,还礼道:“荀君客气了,不知者不怪。”

荀攸再拜,入席,与刘辩对面而坐。唐瑛象征性的给他添了一杯酒,就退了出去。刘辩举起酒杯,对荀攸示意道:“今日忘了君臣,就做个一日之交,谈谈心。天亮之后,去留自便,如何?”

荀攸沉吟片刻,双手端起酒杯,与眉相齐:“敢不从命。”

两人一饮而尽,刘辩一边拿起酒勺添酒,一边说道:“你处心积虑来见我,想必是对袁绍有所失望,荀家要准bèi

后路,而你荀攸则被派到我这边来下注。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鼓动杨奉、郭泰去伏击我,如果他们真听了你的呢?”

“如果他们真听了我的,陛下就死了,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荀攸双手捧着酒杯,看着刘辩添酒,声音很平静,双手也稳如泰山,显然已经平复了心情,恢复了镇定。“如果杨凤、郭泰有这样的见识,便是可造之材,我将辅佐他们成一番事业。”

刘辩微微点头:“那现在是不是有些失望?”

“不然。”荀攸说道:“陛下敢以万金之躯赴险,胜杨凤、郭泰百倍。”

“你虽然送了我一份大礼,可是你有反复的前科,你荀家子弟又分辅三人,你觉得我会重用你吗?”刘辩戏谑的笑笑:“覆水难收,破镜难重圆啊。”

荀攸惊讶的说道:“陛下,我荀家子弟分辅三人,这话从何说起?”

刘辩反问道:“难道荀彧没有辅佐曹操?”

荀攸大惑不解。他能在这里,当然是荀家对袁绍没有足够信心的表示,刘辩能猜到这些并不意wài

,可是荀彧与曹操的接触一直是私底下的,即使是山东联军恐怕也不一定都知dào

,真zhèng

清楚荀家意图的也就是袁绍等人,其他人并不知dào

荀彧把宝押在了曹操身上。那么,刘辩又是从何得知的?如果说,他很早就在山东联军中安插了耳目,这也太恐怖了。真要有这样的心机,他又怎么会落到这一步。

但是,刘辩言之凿凿,他看不出有什么瞎蒙的可能。

荀攸迅速权衡了一下利弊,老老实实的说道:“家叔是与曹操有来往,但目前还不到辅佐他的地步。一来曹操声望不佳,二来曹操实力太弱,最后曹操本人与袁绍关系密切,此时此刻,他本人也不敢与袁绍决裂,所以,他们只是接触而已。”

刘辩微微颌首,他明白了荀攸的意思。“就像你来试探我一样,荀彧也在观察曹操?”

“不然。”荀攸坦然的摇摇头:“我和家叔不能相提并论。我是棋子,既然接受了这个任务,不管前景如何,我都要全力以赴,哪怕是以后与家人做敌手,也不能手下留情。家叔才高我百倍,曹操则不及陛下万一,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刘辩立kè

抓住了重心。“你是棋子,他是棋手?”

“家叔是荀家下一任家主,是已经敲定的事。”荀攸笑了笑:“不过,这未必就是好事。比如我,如果实在不想接受这个任务,我可以退隐,只是过得稍微寂寞一些罢了。而家主则不能,他肩负着整个家族的前途,做任何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这么说,荀彧还没有完全将宝押在曹操身上?”

“就我所知,目前还没有。”

见荀攸没有往下再说,刘辩也不清楚他是真不知dào

,还是知dào

了不肯说。他立kè

话题从荀家身上转移开来:“除了黄巾这份厚礼,公达还有什么要送给我的?”

见刘辩转而称呼他的字,荀攸松了一口气。“臣要给陛下讲一个故事。”

“故事?”刘辩有些意wài

,他知dào

这个时代的故事是指历史,讲史的目的是为了喻今,只是他不清楚荀攸要给他讲什么历史。可是他相信,荀攸绝不会浪费时间和他扯淡,这段历史肯定大有深意。他笑了起来,兴趣盎然:“那我可要洗耳恭听了。”

“陛下一定很意wài

,为什么袁绍登高一呼,天下响应吧。”

“没什么意wài

。”刘辩轻笑一声:“再说也不是天下响应,只是山东而已。”

“这么说,已经有人给陛下讲过山东、山东的对立问题。那臣就跳过这一段。”荀攸也笑了一声:“陛下知dào

为什么山东和山西的对立如此严重吗?”

刘辩眨了眨眼睛。对这个问题,他略知一二,也听皇甫嵩、杨修父子从不同的角度说过,但是他清楚,现在听荀攸说是最明智的选择。

“山东、山西的对立,有地域民风不同的原因,其根源却是数百年以来的儒法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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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进击的儒门(求首订!)

“儒法之争?”虽然有心理准bèi

,刘辩还是有些吃惊,这个问题可扯得有点大了。

“没错,儒法之争。”荀攸伸手蘸了些酒水,几下就在案上画了一个大汉疆域的简图,他画得非常熟练,可以看得出来,他平时没少看地图,对大局有着清晰的认识。“平王东迁,姬周分崩离析,春秋时诸侯心中尚有王室,只是争霸,战国时王室衰微,诸侯间弱肉强食,混战数百年,最后只剩下七国,号称七雄。”

刘辩点点头,放下了酒杯,坐直了身子。

“天下板荡,民不聊生。诸子百家,儒墨道法,无一不想统一天下,致天下太平。他们的目标一致,手段却各不相同,以太行山为界……”荀攸在中间划了一条线,侃侃而谈:“大致上山东尚儒,山西尚法,而征战百年的结果是以法治国的秦国统一六国,征服了天下。”

“但是,秦二世而亡,汉兴,鉴秦覆辙,乃用黄老之道,与民休息,三世而有文景之治。”荀攸顿了顿,问道:“陛下应该知dào

,接下来就是孝武帝独尊儒术了。可是,既然黄老之道能致文景之治,武帝为何却要独尊儒术?”

刘辩看着荀攸,不说话,却听得非常认真。汉武帝独尊儒术对中国历史产生了重大影响,是历史研究中无法绕过去的一个问题。他听过很多不同的看法,现在有机会亲耳听取当代的智者分析这个问题,却是任何一个专家都难以奢望的机会。

他注意到,在荀攸之前。几乎没有人提到这个问题,大家似乎都认为汉武帝做得对。甚至皇甫嵩、贾诩这样的山西人也没有异议。

“因为黄老之道只能与民休息,却不能实现太平。”荀攸铿锵有力的给出了答案。眼神发亮:“只有积极进取的儒门,才能真zhèng

实现这个宏伟的目标。”

刘辩糊涂了:“文景之治还不算太平?”

“当然不是。”荀攸反问道:“陛下可知当时南有百越,北有匈奴,大汉东不过辽河,西不过祁连,而国内则是诸侯林立,各行其法,天子以函谷为钥,潼关为门。夙夜以兴?”

刘辩想了想,仿佛醍醐灌顶,眼前豁然开朗。是啊,所谓的文景之治怎么可能是太平盛世呢,当时朝廷能真zhèng

控zhì

的地方不过是函谷关以西,景帝时还有七国之乱。而让人最难以忍受的就是北方的匈奴年年入侵,将汉人当作两脚羊,任意勒索敲诈,予取予求。

“黄老之道……不能完成统一之举。必须尊儒才行?”

“陛下,黄老之道尚清静无为,又岂能赞成朝廷大举征伐?武帝征南越赵佗,淮南王刘向就上书反对。即使后来取胜。天子亦不得不亲自作书向刘向解释,以示安抚。”荀攸笑了笑,“其实。当初用黄老之道治国就是不得已的选择。文帝之时有贾谊,景帝之时有晁错。他们都希望朝廷削藩改制,采用儒道来治国。可是。贾谊废,晁错死,为何?功臣旧戚在,不欲天子权重也。”

“孔子云:天下有道,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荀攸看着刘辩,一字一句的说道:“只有儒门才能尊王,才能致天下太平。也只有儒门才能助武帝内削诸侯,外逐匈奴,建立赫赫功业。可是,武帝利用儒门成就了功业,却抛弃了儒门致太平的理念,外示儒术,内用黄老,霸王道杂用之。”

“儒门不肯罢休,抗争百余年,先有盐铁会议,石渠论经,后有元帝改制,太平更化,都被宦官和外戚所沮。百年努力,诸贤前仆后继,而太平不可得,致有王莽之变。”

荀攸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神情激奋:“奈何王莽泥古不化,急于求成,不仅未能致太平,反而激起了民变,功归一篑。刘氏宗室乘势而起,兴复汉室。”

“光武皇帝以河北为基,逐鹿中原,而有天下。一旦成功,便转而压制山东。为此甚至不惜取消都试旧制,只为压制山东儒门,不让他们有掌兵的机会。其后诸帝为确保皇室安全,重用外戚、宦官,又走上了前汉的旧路。”

“王莽败,儒门卧薪尝胆百余年,而今有袁氏。袁氏之起,源于孝明帝时楚王英之乱。”

“致天下太平,是儒门奋斗千年的目标。”

“袁氏反汉,代表的不仅仅是山东,而是儒门。”

“袁氏为什么能成为儒门的领袖?因为袁氏得到了一颗凤卵。如今,袁绍即将孵化这颗凤卵,凤鸟即将临世,圣人即将再现。陛下,你怎么可能取胜?”

刘辩听得冷汗涔涔。

荀攸的话给他打开了一扇门,将他的思路从简单的山东、山西对立向前推进了一大步,一直推到从春秋战国就开始的儒法之争。听了荀攸的故事,他才知dào

这不仅仅是一次改朝换代的阴谋,儒门为此已经处心积虑的谋划了几百年。

如果袁绍代表的是山东,他还可以凭借山西人与之对抗。如果袁绍代表的是儒门,是天下读书人,那他还拿什么和袁绍对抗?打败了袁绍就行?错!打败了袁绍,还有其他人。正如王莽败了之后,儒门并没有放qì

反抗一样,袁绍败了,同样有人会接过儒门的大旗继xù

战斗。

因为这几百年来,儒门虽然没有还没有取得最终的目标,却已经掌握了话语权,垄断了主流文化,在知识传承和积累上,有着毫无争议的主导权,有着无比雄厚的资源和坚实的后备力量。

历史上,袁绍败于官渡,以法家面目出现的曹操取得了胜利。可是儒门并没有放qì

,曹魏立国之后就被迫取用了九品中正制,权力又转移到儒门手中,四十年后,世家代表司马懿建立晋朝。

儒门还是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至于唐宋以后,科举盛行,那就更不用说了。

更何况袁绍手中还一颗凤卵,即将孵化出传说中的神鸟凤凰。

这是一场没有希望的战争?

大汉气数已尽,必亡不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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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龙系血脉

荀攸目光灼灼的盯着刘辩,刘辩浑然不觉,眯起了眼睛,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他有些恐惧,面对一场没有希望的战争,没有人会不恐惧。

荀攸一声不吭,静静的看着刘辩。看一个人是不是真有城府,就要看他在危险面前能不能保持冷静。他知dào

刘辩不是一个博学的人,就算这些天刻苦学习,也未必有人会给他讲这些。因为这本来就不是死读书的人能够明白的事,要想明白这一点,不仅需yào

博学,熟悉史事,还需yào

有见识。

正如被浪花迷了眼的人看不出水下的暗流,死读书的人也看不出纷杂事件背后的脉络。

刘辩想了很久,脸色忽然凝重,忽然嘲讽,直到他抬起眼皮,平静的看着荀攸,眼神中有一丝迷茫,却非常坚定。“你说得对,我的确没什么机会。”刘辩轻笑了一声:“可这不是放qì

的理由。”

荀攸并不感到意wài

,淡淡的问道:“陛下打算如何做?”

“你说的是大方向。”刘辩端起酒杯,放在鼻端闻了闻,又慢慢的倒进嘴中,品味了片刻,又道:“而且,是一个错误的方向。”

荀攸皱起了眉:“错在何处?”

“我说不出太多的道理,但是有先例可循。”刘辩慢慢的敲着桌子:“山东六国与秦战,山东败了;七国之乱,山东又败;王莽篡位,再败;历数古事,山东也好,儒门也罢。都是败的一方。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朝廷虽然屈居下风。但是袁绍……”

刘辩举起了一根手指摇了摇,轻蔑的说道:“不管他是代表山东。还是代表儒门,不管他手中是不是有一颗凤卵,能不能孵化出凤凰,他都胜不了。”

想起了被四书五经统治,亡于异族铁蹄之下的宋明,想起了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屈辱近代史,刘辩停了停,眼中流露出些许焦虑,但更多的是坚毅和舍我其谁的担当。“往前看。如果儒门真的胜利了,也未必见得就是好事,更可能是一场遗祸无穷的灾难。我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我会全力以赴的阻止儒门,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荀攸喜忧参半。

喜的是荀彧见微知著,招招抢先;喜的是刘辩沉稳大度,没被他的一番宏论侃晕,依然能保持冷静。而且一点也没有气急败坏的征兆,甚至没有动怒。他似乎真的只是坐而论道,忘记了这是一个皇帝与降臣在说话;喜的是自己没有成为一颗废子。

不过,这也预示着儒门很可能又要迎来一次挫败。丧失一次绝佳的机会。

如果拥有凤卵的袁绍都不能取胜,那儒门的希望在哪里?

“陛下不可轻敌。”荀攸控zhì

着自己的情绪,不露出内心的纠结:“袁绍虽然迂缓。不够果决,但是山东实力雄厚。能耐久战。而陛下眼前虽然兵精将勇,却杀机暗伏。稍有疏忽,便有倾覆之险。”

“公达是说并凉人不足恃么?”

“不仅如此。陛下,没有了山东,陛下何来财赋,没有财赋,如何支撑战事?”

“你说的的确是个问题。”刘辩挠了挠头,苦笑一声:“你有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

荀攸反问道:“陛下不怕我误导,行反间之计?”

刘辩微微一笑:“如果你想做郑国,我也可以做秦始皇。”

荀攸语噎,略显尴尬。他端起酒杯,呷了一口,很快恢复了平静:“陛下,当务之急是击退袁绍,解荥阳之围。陛下在河东半月有余,袁绍再迂缓,也应该采取行动了。”

刘辩眨了眨眼睛,正要说话,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激烈的青竹爆烈声,片刻间,安邑城中响成一片,打破了寂静。

新年到了,刘辩的时代开始了。

是为太平元年,正月初一。

……

荥阳,嵩山北麓,凤凰台。

曹操、刘备相对而坐,夏侯渊、曹仁、关羽、张飞等人围坐在一旁,篝火烧得正旺,火上的铜壶咕嘟嘟的冒着水汽,典韦提起铜壶,给温酒器上换上热水,又将酒器放在上面。

曹操举起酒,热情洋溢的说道:“玄德,来,喝一杯,去去寒气。”

刘备举杯,两人碰碰杯,一饮而尽。

“时辰到了,点青竹哦——”才十岁的曹昂抱着一捆青竹跑了过来,扔进篝火,青竹还没爆响,已经溅起一层灰,正咧着大嘴笑的张飞吃了一嘴的灰,顿时暴怒,一跃而起:“竖子,找打么?”

关羽伸手按住了他:“三弟,和小孩子治什么气?坐下喝酒。”

曹昂挣脱了张飞,撒腿就跑。

“喝什么酒,你看我的新衣服都被烧坏了。”张飞怒道,却不敢违抗,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还没等他坐定,青竹炸响,火星四射。夏侯渊等人见状,一个个连滚带爬的避开,狼狈不堪。

曹昂和几个小伙伴们躲在远处,见此情状,乐得开怀大笑。

刘备笑道:“令郎聪明可爱,将来必是英雄。”

曹操乐呵呵的笑了,他眨了眨眼睛,笑道:“知dào

盟主最喜欢哪个儿子吗?”

“三子袁尚。”

“次子袁熙、三子袁尚,都是刘夫人所生。”曹操指了指曹昂:“此子生母也姓刘。”

刘备一愣,听出了曹操的言外之义。“孟德的意思是说……”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曹操哈哈一笑:“玄德,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看到合适的人就告sù

我,我帮你出面提亲。”

“不,孟德,你刚才究竟是什么意思?”刘备凑了过来,拽着曹操的袖子:“孟德,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一定要告sù

我这里面的学问。”

“玄德……”曹操呷了一口酒,嬉皮笑脸的说道:“命格中最贵重的是三大类:龙、凤、虎,有一个不成文的说法,龙命最贵重,如果夫妻中有一个是龙命,生出来的孩子一般都不会差。”

“有这样的事?”刘备两眼放光,好奇心大起。

“不过,如果夫妻双方同命,却有两种可能。”曹操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一种可能是生出天才,一种可能是生出蠢材,而生出蠢材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生出天才的可能性。”

“当真?”

曹操不理刘备,接着说道:“刘氏是皇族,出现龙系命格的可能性最大,所以有凤系命格、虎系命格的人通常都想愿意与刘氏婚配,找不到公主,宗室女也是好的,离皇室越近越好。哪怕是远系的皇亲,也比一般女子的机会多。”

刘备连连点头,即使曹操是一副说笑的表情,刘备还是有点相信。这段时间,曹操经常有意无意的用这种方式透露一些秘密给他。他虽然自称宗室,其实没落已久,这样的秘梓,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曹操有一点说的是事实,袁绍的夫人刘氏生袁熙、袁尚,曹操的刘夫人所生曹昂,都是聪明可爱的孩子,而袁绍的长子,李氏所生袁谭却相形见绌,不被袁绍所喜。

既然皇室是龙系血脉出现机率最高的家族,那他也有可能是龙系,如果能找一个凤系或者虎系的女子为妻,将来生一个好儿子,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啊。

“但是,皇室血脉中不仅龙系多,虎系、凤系也不少,万一搞错了,这麻烦也够大的。”曹操戏谑的看着刘备:“玄德,你要早点搞清楚自己是什么命格,这要是搞错了,可就是从根子上错了。”

刘备叹了一口气:“我已经求过盟主,盟主说找不到许劭,爱莫能助。”

“是这样啊。”曹操眉头一皱,思索片刻:“既然如此,你可能只有一种办法:在战斗中明悟。不过,这办法的危险很大。不到生死关头,很难有这样的契机出现。”

刘备沉默不语。他知dào

曹操说的对,张绣就是一个例子,据传来的消息说,张绣破境了,契机就是与关羽的那一战。刘备当时就在观阵,他知dào

张绣当时离死亡有多近。稍有疏忽,等待他的就不是破境,而是死亡。

曹操端着酒杯,含笑不语,刘备看了他几次,也没好意思开口。他总觉得曹操还有话没说,究竟是不想说,还是等他问,他就摸不准了。过了半晌,刘备端起了酒杯:“孟德兄,听说盟主有意让你领一支人马出嵩高山,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世面?”

曹操笑了笑:“你也有兴趣?”

“总在这儿闲聊吃酒,实在没劲,我和那些名士又没什么话好说,不如跟着孟德兄出去挣战功。”刘备叹了一口气,话里有话的说道:“孟德兄,让我兄弟做先锋吧,说不定,我还能遇到明悟自己的命格的机会。”

曹操大笑,伸手用力的拍拍刘备的肩膀:“那好,有玄德兄弟做先锋,就没什么敌人能挡我的道了。玄德,让那些人坐而论道去吧,我们联手,凭自己的本事打出一片功业来。让他们看看,功业不是用嘴说出来的,而是用刀砍出来的。”

刘备也笑了,笑容很灿烂,眼神却有些自嘲。即使是在被众人嫌弃的曹操面前,他依然摆脱不了做鹰犬的命运。更让他沮丧的是,如果不是关羽武功绝伦,张飞也是难得的万人敌,曹操手下还找不到如此的猛将,即使是这样的机会,曹操也不会给他。

我拒绝天子的招抚是不是有失明智,太过草率?刘备一时恍惚,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122章 河东卫家

袁绍坐在大帐里,听着大营中此起彼伏的爆竹声,摩挲着袖中温热的凤卵,一阵阵不安。

他刚刚收到消息,数日前,天子刘辩在安邑迫降了杨凤、郭泰率领的黄巾军,迅速平定了河东。很快,他就会带着铁骑回到荥阳。

从天子离开荥阳到他平定河东,前后时间还不到二十天。

对袁绍来说,白波军入河东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牵制动作,既然董卓已经离开洛阳,回到关中,白波军的任务就完成了,他们的胜败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可是,年轻的天子连战连捷,却给双方的士气带来了不小的影响。如今朝廷的平叛大军士气旺盛,而他的联军却有些士气低落。这些天,从来往祝hè新年的将领们脸上可以看到他们的不安和动摇。

袁绍不能不提高警惕,他清楚自己的根基是什么,也清楚一旦丧失这个根基,迎接他的将是什么下场。袁绍为此焦躁不已。他和凤卵产生感应已经有四个多月了,此后却一直没有进展。他按照秘谱上的要求,每天用心血浇灌,却依然无法孵化凤卵。

那份秘谱已经刻在了他的心里,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些天来,他反复研究这篇秘谱,希望从中找到原因。可惜,他一无所得。

难道是我理解错了?袁绍有些不自信起来。袁家是儒门代表,袁绍自己的学问虽然谈不上有多么渊博,但是他清楚一字之差可能带来的影响。如果因为自己理解错了而丧失孵化凤卵的机会,他不仅是袁家的罪人。更是整个儒门的罪人。

这颗凤卵来之不易,也许就是最后一颗。

袁绍的脑海里蹦出一个又一个人名。希望从中挑选出一个博学大儒,能帮他重新解释一下秘谱上深奥的古文。看看他有没有理解错误。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袁绍抬起了头,同时不动声色的将凤卵收回了袖中,坐直了身子。

走进来的是许攸。

袁绍愣了一下,他原以为会是郭图呢。

“子远,新年好啊。”袁绍笑了起来,伸手示意许攸入座。许攸没有坐,他看了袁绍一脸,嘴角一挑。两抹细长的鼠须一翘,咧嘴一笑:“我很好,盟主不好。”

袁绍心中不悦,这大过年的,许攸来贺新年,怎么说话这么难听?这个南阳人真是讨厌。不过,他没有动怒,笑容更加灿烂:“这么说,子远是来帮我解忧的?”

许攸笑了。一屁股坐在袁绍的席上,拍拍袁绍的腿:“盟主,你是在为凤卵的事犯愁吧?”

“何以见得?”

“这两天营中议论纷纷,人心惶惶。说是刘辩脱胎换骨,连战连捷,有真龙觉醒之兆。若盟主不能孵化凤鸟。以证明天意在此,盟主怎么才能收拾人心。稳定士气?”

袁绍脸上的笑容没有了,眼角不受控zhì

的抽动了两下。这才不情不愿的说道:“子远,不瞒你说,我的确正在为此犯愁。不知dào

是不是我理解错误,凤卵一直没什么动静啊。”

听完了袁绍的心事,许攸捻着鼠须,摇头晃脑的说道:“盟主的担心不无道理,一字有差,就可能南辕北辙,相去万里。我推荐一个人,盟主若能将他请来,必然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谁?”

“郑玄。”

袁绍笑了:“不错,我也刚刚想到了他。只是此人一心沉迷于学问,我起兵之后,多次派人相请,他也不肯来。这一次,我怕是还是白去一趟啊。”

“盟主,让我去吧。”许攸拍着胸脯,大大咧咧的说道:“我一定把他请来。”

袁绍眨了眨眼睛,答yīng

了。许攸这人人品不好,但是有胆色,做事不循常规,常常能办成一些别人办不到的事。请郑玄这个迂腐的书生,恐怕也只有许攸能胜任。

“此外,我还有一个建议。”许攸接着说道:“秘谱如果理解错误,当然会有问题,可是,就算理解正确,如果不能勤于修习,恐怕也会有所影响。盟主军务繁重,日理万机,修习的时间恐怕没有以前那么多了吧?”

袁绍心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他现在要应对的事情太多,的确不能像以前那样专心修习了。

“而且,刘夫人离皇室太远,其血脉中的龙系力量淡薄,可能也不足以帮zhù

盟主。盟主何不另择佳人,共修妙术,以便早日孵化凤卵,成就大业?”

袁绍沉吟片刻:“子远有合适的人选吗?”

“盟主,你还记得王莽当年的几个心腹吗?”

袁绍眼珠转了转,福至心灵,却不动声色:“谁?”

“太保甄邯,中山甄家。”许攸一脸坏笑:“听说甄家有五女,皆是佳人。”

袁绍满yì

的点点头,若有所思。

……

汉制,正月初一,天子要在德阳殿大会群臣,称为元旦朝贺。

今年情况特殊,为了平定河东的危机,刘辩御驾亲征河东,离洛阳五百里,无法赶回洛阳举行朝会大典。作为他登基之后的第一个新年,此情此景,未免有些萧瑟。

为此,贾诩建议由杨修出面联络河东士绅,在安邑城外举办了一场宴会。宴会虽然简陋些,不能和洛阳的朝会相提并论,却也算是热闹。这其中最吸引人的节目就是近卫郎中的鼓乐表演。

当六十四名英气勃勃的郎中们敲起牛皮小鼓,跳起充满阳刚气息的舞蹈,飞旋踢踏,吼声如雷,鼓声震天,四溢的雄性荷尔蒙顿时薰倒了围观的贵妇淑女,尖叫声一片。

站在由十六人举起的大鼓上,腰挎小鼓,闻声起舞的蔡琰,更是吸引了无数年青俊杰的目光。

当人们听说这个站在大鼓上轻盈起舞的少女居然是大儒蔡邕的女儿时,顿时惊落一地眼珠。对于河东人来说,天子最近和并凉人混在一起,武功固然不错,文采却是略逊。迫于压力,他们来参加这场新年聚会,心里对天子却多少有些鄙视。在他们看来,以性情论,当然还是知书达礼、雍容大度的袁绍和他们更投契一些。

谁也不曾想,天子身边的一个小女官居然是蔡邕的女儿。

很快,两种截然相反的看法形成了。

一种看法认为:蔡邕这个女儿肯定没能传承蔡邕的学识,只能做一个女官,跳跳舞,以色娱人。

另一种看法认为:天子不会用人,如此才华的奇女子,居然用来做歌舞伎,实在是暴殄天物。

刘辩听力过人,即使和那些河东士绅隔得有些远,依然能将他们的窃窃私语听得清清楚楚。他不由得笑了一声,转身杨修说道:“看来这些河东士绅对朕没什么好印象啊。”

杨修苦笑一声:“陛下何必斤斤计较,高祖当年也被人笑话的。”

“听你的意思,你好象很同意他们的意见啊?”

“这个……臣不敢。”杨修尴尬的笑了一声,低下了头,面红耳赤。

“哈哈哈,放心好了,朕不会怪你的。能在这样的条件下,把新年朝会办得像那么回事,朕对你的办事能力很满yì

。德祖,你是琏瑚,只是欠些琢磨。以后当慎言慎行,杨家五世三公可期。”

杨修大喜,连忙拜谢。

“把那个人叫过来。”刘辩指了指站在河东士绅前排的一个中年人:“他是哪一家的?”

“卫家。”杨修看了一眼,又道:“他叫卫觊,字伯儒,据说是前汉大将军卫青的后人,颇以祖上的功业自居。此人不仅学问好,而且颇有见识,一般的俗人入不了他的眼。”

刘辩闻弦音而知雅意:“你是怕朕自取其辱?”

“呃——臣不敢,臣这就去传。”杨修不好再说,只好亲自去传。他和卫觊说了几句,卫觊看了刘辩一眼,似乎有些不太情愿,杨修劝了几句,他才很勉强的点了点头,转身关照了一个年轻人几句,快步向刘辩走了过来。

“卫君觉得这曲舞如何?”

卫觊矜持的笑了笑:“鼓曲雄壮有力,舞者英俊威武,着实是难得一见的好舞。”

“难道卫君就只听出了这些?”刘辩眉头一皱,“还是觉得朕学问粗疏,不足与论?”

卫觊躬身道:“陛下此言,臣不敢当。臣只是据实而奏。”

刘辩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些许失望:“这么说来,你资质有限,非可造之材。”

卫觊听了这话,脸色有些难看,却没有反驳。刘辩的话很无礼,他不屑与刘辩这样的人争辩,但是心中却平生几分鄙视之心。荀攸看在眼中,微微一笑:“河东卫氏也是传承数百年的世家,难道就没出过明悟命格之人,听不出这鼓曲中的奥妙?”

卫觊一听,抬起眼皮瞥了荀攸一眼:“不知这位……”

“颍川荀氏后进,荀攸。”荀攸微微一笑,欠身施礼:“见过卫君。”

卫觊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收起了轻视之心,拱手道:“敢问荀君,这鼓曲……与命格有何关联?”

荀攸慢条斯理的说道:“难道卫君不知dào

羽林军右司马张绣就是因这首鼓曲而明悟命格,一举破境的吗?”

卫觊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两眼瞪得溜圆。(未完待续……)

第123章 裴潜

卫觊博学多识,否则也不能成为河东名士。他知dào

命格这回事,但是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鼓曲能帮zhù

人明悟命格。一直以来,能够明悟命格的人都是凤毛麟角,而且基本靠运气,靠天意,鼓曲能够帮zhù

人明悟命格,这无异于发xiàn

了一条通往宝山深处的秘道,意义之重大,毋庸置疑。

即使是卫觊,也不能不为此心襟摇动。

他可以不相信刘辩,但是他不能相信荀攸。事实上,荀攸去而复返,这就足以说明一些问题了。卫凯作为卫家家主,不能不考lǜ

这一点。

见卫觊如此震惊,杨修也笑了起来,解释道:“蔡伯喈从古籍中得到线索,说古乐与咒语有同等的功效,有助于激发命格。这首鼓曲是陛下梦中所悟,再由蔡琰参考古曲,冥思苦想数十日,于砥柱观涛而成。卫君,你听了之后,没有生出感应吗?”

卫觊细细品味了片刻,遗憾的摇了摇头。

“看来,你是智者,不是武者。”刘辩笑了:“卫君,朕不才,欲重整河山,再兴汉室,不仅需yào

勇武绝伦的猛将,更需yào

你们这样博学多才的智者,不知dào

卫君肯否屈就尚书令?”

卫觊差点窒息了。尚书令只是千石的中层官员,品级不算很高,但是尚书令掌握尚书台,是名符其实的枢臣。他现在还只是一个白身,天子一言,就要授他尚书令之职,是何等的器重,何等的魄力。如果天子能够如此礼贤下士。求贤若渴,谁敢说他不能中兴汉室?

卫觊心动了。他躬身一拜。欣然领命。

刘辩松了一口气,要是放了这么大一个饵依然被拒绝。那他可就丢人了。卫家是河东大族,得到了卫家的支持,对稳定河东形势有莫大的作用。为此,他不惜抛出尚书令这样的关键职位。

当然,他也因此再一次见识到了世家名士之间的惺惺相惜,荀攸入朝对人心所向的影响。

……

第二天,卫觊正式接受征辟,任尚书令。与此同时,他把弟弟卫观带了过来。卫规今年十七岁。长得眉清目秀,文质彬彬,一表人材。

卫凯非常喜欢这个弟弟,他把卫观送到天子面前,一是希望能为弟弟谋一个郎官之位,二是取信于天子。尚书令虽然还没有到质子的级别,但是尚书令的职位重yào

,天子信任他,他当然要也信任天子。

“好一个美少年。”刘辩赞了一声:“卫家果然是人才辈出。你们兄弟二人真是难分伯仲啊。卫君是长兄。字伯儒,令弟字何?”

“舍弟行二,字仲道。”

“卫仲……道?”刘辩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蔡琰。历史上蔡琰的丈夫好象就是卫仲道吧?据说是成婚之后不久。卫仲道就死了,可是看眼前这个年青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早死的命啊。

难道历史又在这里转了弯?不过想想也是。大才女蔡琰都跳起了腰鼓舞,还有什么不可变的。刘辩赞赏的看着卫观:“你是喜文还是好武?”

卫观脸有些红。看了卫觊一眼。卫觊无奈的苦笑一声:“陛下有所不知,臣带舍弟来见陛下。也是有私心的。我卫家出自武臣,虽然历习儒经,武风不减。舍弟好武,多拜名师,奈何不得门径而入。昨天听我说起鼓曲,他一时心动,想入陛下的近卫,修习十二形,成一代名将。”

刘辩恍然大悟,欣然而笑。他连连点头:“志向是好的。不过,近卫郎中都是各军中挑选出的精英高手,你要想进近卫,恐怕还要经过一番考校。这样吧,你先在我身边做个执戟郎,朕派高手指点你几下,然后再行考核,如何?”

卫观大喜,连忙拜谢。卫觊见了,却有些不以为然,很显然,他对卫观一心从武的选择并不太满yì

,只是宠爱这个弟弟,不愿违逆了他的心意罢了。

刘辩随即将张绣叫了来,安排他指点卫观习武。就目前而言,在刘辩身边的将领中,张绣是唯一一个循正道而悟命的高手,由他来指点卫观再合适不过。吕布的武艺、修为虽然高,但是他的机缘非一般人可得,照他的办法是修不成的。

……

刘辩在河东呆到正月初五,几乎没有一天闲着,每天都要忙着接见河东的士绅。河东不仅户口殷实,近十万户,是目前刘辩能够直接控zhì

的州郡中实力排前的一郡,而且地理位置重yào

,东可以直入洛阳,西可以直入长安,与弘农郡夹河而峙,控zhì

着两京之间的交通,如同人之两肋。刘辩豪赌一场,驰援河东,就是因为河东一旦有失,洛阳、长安都会有问题。

刘辩要想安心的与袁绍周旋,必须先安定河东。要安定河东,就必须稳住并州。

卫觊向刘辩推荐了一个人:裴茂。

裴茂是闻喜裴家的人,在灵帝时入仕,做过县令、太守,关中兵起,他弃官逃归,目前隐居在家,闭门谢客。

刘辩问杨修道:“这些天看到裴茂了吗?”

“裴茂病了,不能见客,所以未曾见驾。”

“那裴家可曾派代表来?”

杨修摇了摇头。刘辩心里一沉,裴茂就算病了,裴家也应该派一个代表人,连个人影都不照面,这说明裴家不打算和我扯上关系啊。看来这个裴茂虽然不打算依附袁绍,对我也没什么好感。

“陛下误会了,裴茂的确是病了,但对朝廷的忠心无虞。之所以没派代表来,是因为他正在和长子裴潜治气,不肯让他代表裴家,而其他子弟又小,不足以出席这样的场合。”

“裴潜?”刘辩觉得这个名字好象有些耳熟,却想不起究竟是谁。“他怎么了?”

“裴潜放荡不羁,恃才傲物,为裴茂不喜。”

刘辩笑了:“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才,这么说,朕倒在见一见这个裴潜了。”

……

闻喜在安邑北三十里。

刘辩拒绝了车驾扈从入城的请求,让张绣等人在城外等候,自己换上一身便装,带着王越、史阿和几个武艺高强的郎官,进了闻喜城,来到了裴家所在的兴平里,正准bèi

进门,却被卫观拦住了。

入职不久便随天子微行,卫观有些兴奋。“陛下,要想看到裴潜的真面目,请随臣来。”

刘辩好奇心大起。他知dào

卫观和裴潜年龄相近,性格也相契,都是家族中的另类,平时来往颇多。裴潜年长几岁,是卫观的崇拜偶像。跟着卫观去抓裴潜最合适不过的。

刘辩跟着卫观,沿着里墙,转了半个圈,来到了与兴平里后墙。卫观让刘辩等人躲在一旁,自己扯着嗓子唱了起来。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

他唱的是乐府诗《饮马长城窟行》,表现的是独守空房的妇人对远征丈夫的思念之情,曲调哀婉,情意真切。卫观踏足而歌,歌声清澈动人。刘辩听了,也不禁添了几分哀伤。

没过了一会儿,只听得里墙内传出一阵声响,接着,一个人从里墙上探出头来,四下里看了一眼,喝道:“仲道,别唱了,你想把我父亲唱出来啊。”

卫观笑了:“令尊的病好了?”

“他哪有什么病,还不是跟我治气。”裴潜伏在墙头,嘻嘻笑道:“听说你看上了那个跳鼓的小娘子,为了一亲芳泽,还想混到天子身边做郎官?”

卫观的脸顿时白了,连忙喝止道:“文行兄,谣言止于智者,你怎么也跟着胡说?你们裴家不出席天子的宴会,天子很不高兴呢。”

“不高兴又能怎么的?”裴潜不知是计,悠然说道:“如今天下皆反,袁绍嘴上说清君侧,要另立新君,其实不过是效仿王莽,想代汉自立。朝廷自顾不暇,不至于为了这点事而和我们过不去吧?说起来,我们裴家可是忠于朝廷的,要不然,家父也不会弃官逃归。”

“什么忠于朝廷,不过是坐山观望罢了。”卫观冷笑道:“要真是忠于朝廷,你们父子为什么不为朝廷效力?”

“报国无门啊。”裴潜叹了一声,也不知dào

是真是假:“家父的心思,我不敢说,我自已么,倒是看着天子有点意思,奈何家父尚在,他不喜欢我,不让我出仕,你说我有什么办法?依着朝廷的制度,有个做太守的父亲,我怎么的也应该到宫里做个郎官,侍卫天子吧?”

“你想去吗?”

“当然想去。”裴潜嘿嘿一笑:“我对天子颇有些好奇。这几个月来,他和传说中的那个废物史侯可是大相径庭啊。我很想近距离的看看他是什么样子,是不是明悟了命格,脱胎换骨了。”

“想看么?”刘辩从墙角转了过来,背着手,施施然的走了过去:“朕来了。”

裴潜一愣,刚要说话,就看到了刘辩身后的王越、史阿和郎官,又看到卫观向刘辩躬身行礼,口称陛下,脚一软,从梯子上滑了下去,扑通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

“唉哟喂,我的屁股——”院墙里传出一声惨叫,紧接着,梯子一阵响,裴潜重新露出了头,翻身越过里墙,跳了下来,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向刘辩走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124章 貌合神离(第五更,求订阅,求月票!)

裴家中门大开,抱病在家的裴茂盛装出迎,一看到刘辩,他先愣了一下,随即喜极而泣。

“陛下英武,大汉之幸,天下之幸。”

刘辩连忙抚起裴茂:“裴卿,几年不见,没想到你老成了这样,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裴茂含泪而笑:“臣老不足惜,看到陛下有如此气度,臣纵是死,也心满yì

足了。”

“裴卿,天下未定,你忍心弃朕而去吗?”刘辩温言相劝:“裴卿,朕今天来,一是想探病,二是想向裴卿请教,还望裴卿不弃。”

“陛下有问,臣敢不竭诚以献?”裴茂抹抹眼泪,转身相邀:“陛下,请随臣来。”

刘辩随着裴茂进门,眼皮一抬,瞟了一眼藏在门楼背后的裴潜,会心一笑。之所以能在几句话之间就得到了裴茂的认可,就是因为裴潜和他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然后给他出谋划策。知父莫若子,裴茂虽然不喜欢裴潜,裴潜对裴茂的心思却了解得一清二楚。有裴潜这个“内奸”从中指点,搞定裴茂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到了堂上,寒喧过后,刘辩说出了他的担忧。袁绍占据河北,山东尽叛,大汉风雨飘摇。现在虽然竭尽全力,将袁绍挡在荥阳以东,但是双方实力悬殊,朝廷在短时间内很难彻底击败袁绍,恢复一统,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双方对峙已经不可避免。

在这种情况下,并州的稳定就非常重yào

。一旦并州有失,袁绍就可以由并州南下。包围洛阳,并进而攻击关中。进一步挤压朝廷的生存空间。

可是,要稳定并州并不容易。一来并州有大量的匈奴人。匈奴人的王庭已经深入到美稷一带,马蹄随时可能深入河东。二来并州人口不多,土地兼并的情况却非常严重,经济上难以自立。现在又要将一部分黄巾降众安排在并州,冲突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裴茂听了刘辩的担心,理解的连连点头:“陛下所言甚是,并州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不可有失。秦灭六国,高祖击楚。都是派重兵入并州,逾太行,直捣冀州。而山东若想西行,也必然图谋并州,渡河而入关。如今山东尽反,陛下着意并州,乃是明智之举。若袁绍坐拥幽并养马之地,勾结鲜卑、乌桓、匈奴,非天下之福。”

“那裴卿以为。当如何才能守住并州?”

“欲守并州,当守雁门。雁门有北岳,左控代郡、真定,右控五原、朔方。南可遮护太原。雁门安,北疆可定。”

“那朕便将这个重任托付裴卿,任裴卿为雁门太守。行使匈奴中郎将,如何?”

裴茂躬身领命。

“裴卿为国尽忠。朕甚是感激。裴卿文武全才,想必子弟中也是人才济济。不知能否推荐几个来辅佐朕?”

裴茂有些犹豫:“陛下,臣子裴潜,小有才气,可惜品行不端,只怕……”

“无妨,朕身边多有年青俊杰,让令郎与他们相处,与朕做伴,也许会有裨益。”

裴茂没有再说,答yīng

了。

……

送走了刘辩,裴茂回到后室,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着步。裴潜走了进来,拱拱手,站在一旁。裴茂瞥了他一眼,沉声道:“静极思动,终于想做事了?”

裴潜拱手道:“天下大乱,正是英雄豪杰大显身手的好机会,父亲怎么能闲居家中,坐观成败。”

“我是说你。”裴茂坐了下来,“你看好天子?”

裴潜眉梢轻挑:“父亲不也是看好他么?”

裴茂叹了一口气:“是的,出门之前,只是因为天子微服亲临,我避无可避。现在么,我也看好他。没想到,不到半年的时间,他居然有这般变化。我真不知dào

是不是大汉火德不衰,天意使然。”

“天意难知,人心可测。荀氏去而复返,想必是袁绍难孚重望,荀氏不得不预留退路。卫氏想趁势复起,再兴前朝辉煌,我们裴氏为什么不能抓住机会,一展鸿图?”

裴茂微微颌首:“我也正是如此想。卫氏也好,我裴氏也罢,即使经学再好,也很难被山东人接受。儒门宏大,子夏一脉功高最,却一直被视为异端,反让齐鲁成了儒门圣地,真是让人心寒啊。天子借重山西,也许就是我们翻身的机会,若不紧紧抓住,将来岂不后悔?”

“父亲鞭辟入理,非儿子能及。”

“你是不肯静下来心揣摩大道,只是着意于权谋诡计。”裴茂瞪了裴潜一眼:“道为本,术为末,不可本末倒置。到陛下身边之后,当谨言慎行,学大智慧,不可卖弄小聪明,听见了吗?”

“儿子铭记在心,不敢有忘。”

裴茂怒道:“呸,你哪次不是这么说,出门就忘。”

裴潜翻了翻眼睛,无言以对。

……

嵩高山。

关羽小心翼翼的牵着绝影,山路崎岖,怪石嶙峋,即使是绝影这样的名驹也不敢大意,一不小心扭伤了马蹄,那可就彻底废了。

身为武将,而且是处在巅峰的那几个人之一,关羽深知战马的重yào

性。千金易得,一马难求,没有曹操送的这匹绝影马,他不可能战胜张绣,更不可能和吕布交手。高手过招,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而战马的差距足以填平破境带来的区别。他没能临阵斩杀张绣,就是因为张绣在骑术有着当时的他无法比拟的优势。现在,经过一个多月的磨合,他的骑术突飞猛进,和绝影的配合也达到了人马合一的地步,如果再和张绣对阵,他有把握速胜。

即使张绣也已经明悟命格,破境成功。可是区区貙虎怎么可能和青凤相提并论呢。

关羽拉了拉身上崭新的绿袍,摘去挂在袍上的一根草茎,眯起凤眼,看向远处。

起伏的山峦挡住了他的视线。

关羽叹了一口气,他们已经在山里走了七八天了,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嵩高山啊。南方的冬天又湿又冷,让已经熟悉了幽州干冷的他不太适应。当然了,幽州土著刘备、张飞就更不适应了。

“二哥,这里怎么这么冷啊。”张飞牵着乌骓跟了上来,大声抱怨道:“冷得老张的鼻子都怪掉了,蛇矛冷得像蛇。”

“说得好像你真摸过蛇似的。”关羽鄙视的笑了一声。

“我……”张飞语塞。他胆大如斗,却偏偏怕蛇。用蛇矛,与其说是一种崇拜,不如说是一种恐惧。他自己怕蛇,本能的就认为别人也怕蛇。为了这件事,他没少被关羽调侃。“二兄,你也就是运气好,悟了青凤之命,要不然,你还不如我呢。”

“我不如你?”关羽冷笑一声:“从我们认识的那一天起,你打赢我过吗?”

“那时候我还年轻,没长成呢。”张飞反驳道:“欺负小孩子,很光荣么?”

“那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了,要不要再打一场?”

张飞连连摇头:“现在我虽然不是孩子了,可是你悟了命格,我还没悟,当然打不过你。等我也悟了,我们再打。”

关羽嗤之以鼻,看着远处曲蛇如蛇的山路,长叹一声。张飞却乐了。他喜欢这种群山环抱的感觉,这让他想起涿郡的家乡。

中军,刘备和曹操并骑而行。

“孟德兄,还有多久才能走嵩高山?”

“还有三天。”曹操看了一眼身侧高耸入云的山峰:“玄德,知dào

天子为什么常祭嵩高山吗?”

刘备展颜而笑,他知dào

曹操又要讲古了。虽然不知dào

曹操说是有几分是真的,但他相信这里面肯定有一部分是曹操想告sù

他的。

“还请孟德兄指点。”

“因为嵩高山是刘氏祖峰。”曹操笑嘻嘻的说道:“刘氏出自御龙氏刘累,为夏帝孔甲豢龙,龙死,进龙肉于孔甲,孔甲觉得龙肉味道鲜美,责其再进,刘累却没有龙了,畏罪潜逃至嵩高山。后来子弟繁衍,是为刘氏。刘氏能有天下,原因有二:一是刘氏有豢龙之术,二是刘累在嵩高山华盖峰筑室而居,遇广成子授神仙术,修成龙脉。”

曹操指了指南面的一座山峰:“那座山的背后就是华盖峰,天子祭山,便在此处。”

“是么?”刘备若无其事的瞟了一眼远处的山峰,云淡风轻的说道:“孟德兄去过?”

“随天子祈雨的时候去过。”曹操笑道:“我听说,孙坚最近也悄悄的去了一趟。”

刘备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这次出奇兵袭击洛阳,袁绍不肯多派兵,除了曹操的本部人马五千多人外,只有张邈支持了曹操三千多人,刘备的人马更少,不满千员,总兵力不到万人。为此,曹操决定邀滞留在颍川的孙坚助阵——孙坚还有三四千人,如果能合兵一处,成功的机率便大得多。

可是,如果孙坚偷偷的登华盖峰祭山,那他的心思就很难猜了。曹操提醒他的用意,大概是让他和孙坚会面以后保持警惕,不要太相信他,免得孙坚反水,措手不及。当然了,这也可能是曹操故yì

往他心里扎刺,以防他和孙坚走得太近,对曹操不利。

以曹操多疑的性格,这两种情况都有可能,甚至是兼而有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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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砥柱观涛(打赏加更,求月票!)

孙坚坐在巨石之上,剖鲧吴刀横在大腿上,看着越来越近的战旗,眯起了眼睛。

接到曹操的邀请,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来了。

原本,他是打算听于吉的劝话,带着部下回长沙或者江东发展的,奈何袁术和朝廷打仗没本事,对他的防范却非常机警,一面断绝了他的粮草,一面派人对他说,打了败仗没关系,你如果想临阵脱逃,我就先灭了你。

梁县一战,孙坚损失惨重,只剩下三四千人,没有把握一路杀回江东去,只得滞留在颍川,然后亲自赶到南阳向袁术解释。袁术没有杀他,但是要求孙坚写信将家人接到南阳,交给他做人质。

孙坚不得不答yīng

,他孤立无援,若不答yīng

袁术的要求,就要面临袁术数万大军的围剿。没有援军,没有粮草,他很可能会全军覆没。如果他战死了,他的家人还是袁术的俎上鱼肉。

面对袁术,他就像一只强壮的蚍蜉,想要撼动袁术这棵大树,实在太难了。

接受曹操的邀请,配合曹操作战,也是经过袁术同意的。袁术既不想回绝袁绍的命令,让人觉得他不肯出力,又不肯消耗自己的实力,正好让孙坚这种有异心的部下来送死。而孙坚则想通过此战与袁绍挂上钩,将来与袁术翻脸的话,也许袁绍能帮他说两句话,至少袁术不敢那么肆无忌惮。

不知内情的人看起来,孙坚还是袁术帐下的一员大将。袁术派他来配合曹操、刘备作战,是决心的表现,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这种安排背后的阴毒。孙坚清楚,他和袁术之间的矛盾已经无法遮掩,如果这一战再败,他就避免不了被袁术吞并的命运。

他很想请于吉再来看一看命运,只是于吉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找不到。

“此战,胜负还在其次,损失不能太大。否则后果堪忧。”孙坚轻叹一声。对吴景说道:“我们再也承shòu不起损失了。”

吴景应了一声:“兄长无须担忧,幼台(孙静)回乡招募人马,等他回来,我们至少能再多一千人。至于这场战事么。偷袭而已。不会有太激烈的战斗吧。”

“但愿如此。”孙坚站起来。极目远眺:“那员绿袍大将是谁,莫非就是关羽?”

吴景也看了一眼,吃了一惊:“好高大的身材。好强的气势。”

“杀气外露,此人必然骄傲自负。”孙坚沉吟片刻:“告sù

德谋、公覆,切莫与他发生冲突。”

“喏。”吴景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孙坚跳下巨石,翻身上马,向远处的关羽迎了过去。

……

轘辕关,都尉伍玄眼神冷峻,扶着刀,在城楼上来回踱着步。他的步伐很慢,却很重,仿佛每一脚踏出去都是经过深思熟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伍玄转过身,看向来处。

斥候营的军侯郭武快步走了过来:“都尉,我们今天又损失了三个斥候。”

伍玄快步走到地图前,轻声问道:“什么位置?”

郭武在地图上指了指。伍玄眯起了眼睛,点了点头:“我知dào

了。传我的命令,从现在开始,宣bù

进入战时警戒,非斥候营的将士,任何人不得出城,违令者,斩!”

郭武迟疑了片刻:“将军,还没有看到敌踪,宣bù

全城戒严,会不会引起慌乱?”

“慌乱是难免的,提前做些准bèi

,总比敌人到了城下再戒严要好。”伍玄不紧不慢的说道:“斥候连续失踪,就是敌人接近的征兆。之所以没有打探到敌人的情况,只是因为敌人太强了,我们的斥候根本逃不回来。”

郭武看看伍玄,心生惧意。他跟着伍玄有一段时间了,知dào

伍玄这个人面冷,这句话从伍玄嘴里说出来,就意味着敌人非同小可。“既然如此,我们要不要求援?”

伍玄看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笑容还没有绽放就又消失了。“我已经给皇甫太傅和卢车骑,不过,卢车骑兵力不足,提供不了太多的帮zhù

,皇甫太傅面对袁绍的大军,也未必来得及。所以,我们可能还是要靠自己。”

郭武倒吸一口冷气,不知dào

说什么才好。伍玄拍拍郭武的肩膀:“事已至此,别无他求,只希望能多撑一段时间,等到陛下率军回援。我已经收到消息,陛下已经迫降了杨凤、郭泰,稳定了河东,一万步骑赶到这里,最多也就是三五天的时间。”

“三五天?”郭武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他知dào

,伍玄是不会弃城而走的,从接受命令,镇守轘辕关的那一天起,他就有了这个心理准bèi



“别想那么多了,将守城弩准bèi

好。”伍玄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抹忧虑:“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最近高手似乎越来越多了。唉,天下将乱,虎狼昼行啊。”

……

砥柱。

刘辩下了车,踩着湿滑的石头,一步步的走向伸向黄河中心的巨石,飞溅的浪花形成的细雨沾湿了他的脸庞,带来一丝丝凉意,一直凉到心里去。

有点冷,却不刺骨,反而有一种难得的清爽。

刘辩眯起了眼睛,看着奔流翻涌的河水,心情却出奇的平静。

在这块巨石上,蔡琰完成了那首鼓曲,将一首二十世纪的摇滚名曲改编成了一首激昂的古曲。即使是刘辩,也很难在其中找到原来的影子,只剩下节奏。每次当蔡琰扭着小蛮腰,踏起这只舞蹈,刘辩总能感觉到那藏在鼓声和舞姿背后的节奏。

这节奏,像是敲在他的心上,将他的血液一股股的泵出心房,涌向全身。

虽然除了张绣之外,还没有第二个人因为这只鼓曲而破境,但是刘辩知dào

,蔡琰的这首鼓曲必然会载入史册,迟早会有更多的人因为这首鼓曲而明悟自己的命格,踏入半神的境界。

他站在巨石上,闭上了眼睛,用心倾听轰鸣的水声。

如雷般的涛声响了千年,似乎还将一直如此响下去。这涛声一如千年以前大禹开山导水时的第一声响,又似乎时时刻刻的在变化着节奏,变成不变,尽在一念之间,当你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的时候,那一丝感觉又倏忽而逝。

刘辩一动不动,如中流砥柱。

唐瑛和蔡琰站在岸边,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紧,目光落在远处刘辩的背影上。

王越、史阿屏住了呼吸,随时准bèi

跃上巨石。

三百近卫郎官手扶御刀,矗立在岸边,鸦雀无声。

一阵风吹来,刘辩火红的大氅被吹得倒卷而起,扯得刘辩的身子晃了晃,系带突然松开,像一朵红云,腾空而去,迅速消失在奔涌的河水之中,随即不见。

唐瑛吓得面色煞白,下意识的掩住了嘴巴。

王越作势欲扑,却被史阿拉住了。史阿颤声道:“师傅,等等。”

王越心神剧震,抬头看向刘辩的背影。没有了大氅,刘辩身上的皇袍被水雾打湿,红色的花纹变暗了,几乎和黑色的地融为一色。

一黑色的背影,在翻腾的水雾中若隐若现。

刘辩忽然坐了下来,盘腿而坐。

“陛下……好象悟到了什么。”王越转头看向史阿,冷汗涔涔,目光中却有一丝惊喜。

“是的,也许……是明悟了。”史阿颤声道,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狂喜。

唐瑛和蔡琰互相看了一眼,随即把目光重新落回刘辩的背影上。

刘辩恍然不觉。他的心神全部放空,眼前没有了拍岸的惊涛,耳边没有了如雷的轰鸣,他甚至将身后注视他的三百人全部忘却,脑子里只有蔡琰谱成的鼓声。激昂的鼓曲和水声混而为一,渐渐的只剩下简单的鼓点,而这些鼓点又慢慢的汇成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从身体深处发出,如同远古传来的龙吟,细不可闻,又清晰可辨。

“唵——”

不知不觉中,刘辩的手结成了手印,置于腹前。那颗被蔡邕称为龙卵的石球静静的卧在他的手上。一个声音仿佛在身体内,又仿佛在身体外,他无法分清,也不想分清,他只想停在这个声音里,直到永远。

恍惚间,奔腾的黄河仿佛呼啸而来,涌入他的身体,从他的顶门灌入,无穷无尽,无休无止。

石卵被水雾打湿,原本枯燥的表面变得晶莹起来,微微颤动着,如觉醒千年的巨龙睁开了眼睛,茫然而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世界,打量着眼前这张稚嫩而又坚毅的脸。

千里之外,荀彧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帛书,抬起头,目光穿过帐门的缝隙,看向远处的嵩高山,眼神中有一丝不安,有一丝忧虑。

中军大帐内,正在和逢纪、郭图议事的袁绍皱起了眉头,伸手掩住心口。郭图正准bèi

问,袁绍摆了摆手:“我有些不舒服,你们先退下。”

郭图和逢纪交换了一个眼神,起身退出大帐。袁绍从袖子里拿出凤卵,托在掌心。凤卵在微微颤动,仿佛有凤鸟即将破壳而出。袁绍沉吟了片刻,用力咬破中指,悬在凤卵上方。

一滴鲜血滴在凤卵上,凤卵忽然红光大盛,一声若有若无的凤鸣在袁绍的耳边响起。

袁绍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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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推荐一下,大司空的《逍遥侯》也是一本历史书,时代很少见,五代的后蜀,和花蕊夫人有……,老庄看了,很喜欢,有兴趣的人可以去踩一踩。

第126章 人小鬼大(打赏加更,求月票!)

正月初十,洛阳。

刘辩走进大殿,一边解下大氅交给迎上来的宫女,一边问道:“姊姊,玉玺找到了?”

万年公主摇了摇头,眼神慌乱。

刘辩一愣:“宫里所有的井都找过了?”

“都找过了。”万年公主道:“我借口说一只玉镯丢失,将宫里所有的井都淘了一遍,也没有找到玉玺。”

刘辩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一直以为像历史上那样,玉玺静静的躺在宫中某个井中,等着孙坚来取。孙坚现在还没进洛阳,玉玺自然还在。可是万年公主没有找到玉玺,这就麻烦了。

传国玉玺是天命的象征,玉玺失踪,就等于天命抛弃了大汉。对于已经风雨飘摇的朝廷来说,玉玺失踪无异于窝心一拳。他妈的,屋漏偏逢天下雨,船破还遇顶头风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刘辩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正准bèi

说点什么,看到了万年公主泛红的眼睛,不由得心一软,强笑道:“找不到就找不到吧,一块玉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这是传国玉玺啊。”

“什么传国玉玺,秦始皇没它,照样统一天下,胡亥有它,照样二世而亡。”刘辩挥了挥手,故yì

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原本是打算安慰万年公主的,可是话一出口,他却觉得自己说得非常有道理。

事实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嘛。什么传国玉玺,天下是打出来的。和玉玺有什么关系。没实力,有玉玺也亡,有实力,没玉玺一样坐天下。据说玉玺最后出现在唐朝,后来就不知所踪,宋元明清都没有传国玉玺,一样该兴的兴,该亡的亡。

“陛下精神饱满,意气昂扬,可喜可贺。”刘协快步走了进来。看了刘辩一眼。躬身行礼:“此乃大汉之幸,天下之幸。臣敢为陛下贺。”

刘辩无奈的笑了一声:“阿协,你是越来越有大臣之风啦。”

“谢陛下夸奖。”刘辩再拜:“臣这些天向蔡先生学习文章,也学习了一些为臣之道。”

刘辩心中一动。重新打量了刘辩两眼:“你是不是还修习凤仪了?”

“陛下神目如电。秋毫不爽。臣的确修习了凤仪。”

刘辩迟疑了片刻。刹那间又感到羞愧难当,为自己的卑劣心思感到可耻。他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安。伸手准bèi

去抚刘协的肩膀,伸出了一半,想起上次被刘协避开的情景,又把手缩了回来。“这个……阿协啊,凤仪可能有些古怪,你暂时还是不要练习了。”

“凤仪有什么古怪?”刘协不解的问道:“很多大臣都秘习凤仪,养浩然之气,为何陛下不建议臣修习?”

“凤仪……乃是臣道,你……”

刘协打断了刘辩的话。“陛下,臣就是臣啊,不习臣道,反倒不对了。”

“这个……”刘辩一时不知dào

如何解释。目前而言,他也不知dào

凤仪究竟有什么问题,如何向刘协解释才好。他有一种感觉,凤仪的姿势看起来光明正大,仪表堂堂,可是光鲜的外表下却掩藏着什么东西,正如那些道貌岸然的大臣心里总藏着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一样。

见场面尴尬,万年公主连忙打圆场。“陛下刚刚凯旋,就不要斤斤计较于什么君道、臣道了,我们为陛下准bèi

一个家宴,好好的说一会儿话。”

刘协也笑了:“正当如此。说到家事,皇兄,臣弟有一个不情之请。”

刘辩松了一口气:“你说。”

“皇兄在外征伐,皇姊忙于公务,宫里冷清,臣弟……想找个玩伴。”

刘辩眉头一挑,心领神会,禁不住笑出声来:“你看中了谁家的女儿?”

刘协脸一红:“前些天阳安长公主入宫,有不其侯伏完之女名曰寿者,与臣弟年岁相当,兴趣相近,臣弟……”

“哈哈哈……”刘辩大笑,掐着刘协通红的小脸蛋:“人小鬼大,毛还没长齐呢,居然知dào

找女朋友了。好,难得你向皇兄开口,皇兄答yīng

你了,替你向伏家提亲,将那个伏……”

刘协连忙说道:“伏寿。”

“将这个伏寿配给你做王妃。”刘辩一边说着,一边觉得有些异样。我勒了什去,伏寿不是那个后来被华歆拽着头发拖出去砍死的倒霉皇后么?她和刘协还真是命中注定的苦命鸳鸯啊。

……

姊弟三人难得亲亲热热的吃了一顿饭。饭后,刘协喝得有点多,提前告退了,刘辩和万年公主坐在一起说闲话,顺便交流了一下宫中收藏古籍的整理情况。

有蔡邕这个大儒帮忙,万年公主的工作进展得很顺利,不过结论也非常吓人。据蔡邕说,宫里的典籍大部分都来自于光武皇帝的收藏,再加上后来各地献的书,严格来说,那些托名古人的书十有八|九都是伪书。

这个结论让人很震惊,但是细分析起来,却极有可能。因为汉代虽然没有出现过秦朝焚书坑儒的事,但是从汉高祖刘邦建国到现在四百年,大汉不仅有王莽末年的那次波及天下,将长安城烧成白地的兵灾,还有几次官方的修书。

官方修书,就是一种变相的作伪。这其中以刘向、刘歆父子最为典型。为了给王莽篡汉找借口,刘歆父子以修书为名,对当时宫中收藏的典籍做了系统性的整理,一大批书被处理掉了,然后又造了不少经。

这次修书造成的影响不亚于秦始皇焚书坑儒。

“就以《黄帝十二形》而言,基本上可以肯定作伪是有意为之。十二形中,龙凤之外的十形基本都没什么大问题,唯独龙凤的导引图谱暗藏玄机,可见是有人故yì

隐去,就是为了阻止有龙凤命格的人修练。”万年公主忧心忡忡:“龙为天子之相,凤为皇后之相,隐去龙凤,针对的应该是天子和皇后,特别是天子。”

刘辩沉吟片刻,又问道:“那蔡先生的意见,这幅图谱是什么时候的东西?”

“王莽当政时期,很可能就是刘歆本人的手笔。”

“刘歆一个宗室,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刘辩有些恼火,这都是什么事啊,尽是窝里反啊。

“刘歆是楚元王后人,楚元王是高祖之弟刘交,是高祖的异母弟,七国之乱时,楚国是叛乱的主力,后来虽然复国,却一直受到朝廷压制,有怨气也是难免的。”

“有怨气,就帮着王莽拆老刘家的墙角?”刘辩一肚子怨气。由刘歆,他想到刘备,山东起兵,他不来帮自己打袁绍也就罢了,居然还帮着袁绍对朝廷对抗,真是莫名其妙。

面对恼火的刘辩,万年公主无言以对。这是一个死结,不是她能解得开的,而且,她有一种预感,这种事很快就会再次上演。不仅是益州的刘焉、荆州的刘表,山东那些数不清的宗室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刘歆。

……

杨家。

杨彪和夫人袁氏并肩而坐,杨修坐在对面,不紧不慢的讲述着这次随天子出征的事。讲到他受了风寒,差点死在董池陂的时候,一直表情淡漠的袁氏不禁动容。杨彪伸手按住了她的手:“紧张什么,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嘛。”

袁氏这才回过味来,自嘲的笑了笑,重新坐了回去。

杨修心中一暖,接着说了下去。说到刘辩抱着他坐了一夜,说到他主动请缨劝降荀攸却遭到惨败,说到代表刘辩请河东世家出席朝会,最后讲到了刘辩亲自登门请裴茂出任雁门太守。

杨彪看看袁氏:“夫人,如何?”

袁氏黛眉轻挑,撇了撇嘴:“算你有眼光便是了,没浪费了我儿子的才华。不过,修儿,你不要中了他的诡计,他也许是个雄豪之主,却未必是个真善人。他们老刘家有先例的,高祖当年对韩信就是如此,天下未定时,推衣衣之,推食食之。天下一定,嘿嘿。”

杨彪皱了皱眉,轻咳了一声,打断了袁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略作思索:“这么说来,陛下也认为你长于军国大计,拙于奇计诡谋?”

杨修点点头:“经过这段时间与荀攸、贾诩的相处,我也觉得在这方面有所欠缺,不足以他们比肩。陛下说,此乃天性使然,不可强求。他希望我用长舍短,着意于大事。”

袁氏瞥了他一眼,嘴角一挑:“你是不是很兴奋?”

杨修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他很骄傲,在父母面前,特别是在母亲面前,他不敢放肆。即使是他的父亲杨彪也不敢轻视母亲的智慧。杨彪常说,与他的母亲相比,袁术就是个废物,即使是袁绍也强不到哪儿去。

只可惜,她是个女人,无法走到台前,施展她过人的政治才华,只能相夫教子,以慰平生。

杨修老老实实的承认道:“是有点。”

“你只比他小两岁,可是心智却相去甚远。”袁氏叹了一口气:“修儿,我不担心你的开始,我只担心你的结果啊。靡不有初,鲜能克终,古人之训,你当牢记在心。”

“喏,母亲的教诲,儿子一定铭记在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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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初窥门径(求月票!)

刘辩在洛阳呆了两天,上了一次朝,算是补回了缺席朝会的仪式。经过一个多月,袁氏起兵带来的震撼慢慢平静,在杨彪等人的努力下,洛阳城又慢慢的平静下来,至少表现上看不出什么问题。

刘辩非常满yì

,当着众臣的面,表示了对杨彪等人的感谢,鼓励他们再接再厉。

看到刘辩坐在御座上从容自若的评点大臣们的举措,参与朝会的大臣心思各异。仍对朝廷有意的看到刘辩的进步,喜上眉梢,觉得大汉中兴有望,说不定刘辩真能平定袁氏叛乱,重整朝纲,迎来又一个新的盛世。对朝廷已经失去信心的则暗自叹气,刘辩再努力,也无法挽回大汉天命将尽的结局,他的强dà

只是大汉回光返照,只会带来更多的杀戮,更多的灾难。战争持续得越久,对百姓的伤害越大。

议程大部分都很顺利,表面上看起来,君臣相契,一派和谐。

中间只有一件事起了一些小小的波折。黄门侍郎丁冲说,汉为火德,朱雀阙是洛阳城的象征,焚毁已久,残垣焦黑,一片颓废景象,实在不是吉兆。请天子下诏,用罚没的袁氏等人的家产,重修朱雀阙,重现皇家气象。

此议一出,附和者甚众,刘辩也一时心动。每次经过朱雀阙的时候,看到那些焦黑的底座,他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可是,他没有立kè

同意,做了几个月的皇帝。他已经知dào

朝堂上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有深意,更重yào

的是,别人也许不知dào

丁冲和曹操是什么关系,他却清楚得很。

丁冲的儿子后来差点成了曹操的女婿,换句话说,丁冲很可能就是曹操在洛阳的眼线。

这一点,早在曹操出逃的时候,就被贾诩安排的眼线所证实。

在这个时候,丁冲提出重修朱雀阙,不能不让刘辩有所保留。他看了丁冲一眼。低着头的丁冲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原本端正昂扬的身形一僵。虽然他很快恢复了正常,却被刘辩看得一清二楚,顿时疑窦丛生。

莫非朱雀阙里有名堂?可是丁冲的说法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大汉火德。朱雀为火。朱雀阙最高。正是火德的象征。当初光武皇帝定都洛阳,把洛阳改成雒阳,又将朱雀阙修得比其他三阙高。正是为了彰显大汉的火德。

刘辩一时想不出有什么问题,但是他可以拖。他说,朝廷现在用兵,粮赋紧张,不能将精力放在这些事上。等将来平定了袁氏叛乱,再修不迟。天意在人心,不在朱雀阙是否高大雄伟。

丁冲没有坚持,赞了几句天子圣明,便退下了,神色慌忙。他的建议看起来有些虎头蛇尾,开局一片喝彩,结局却有点草率。当刘辩否决的时候,他甚至没有象征性的坚持一下。

紧接着,廷尉宣播上奏,袁氏起兵,抓捕了大量的犯属,现在洛阳诸狱人满为患,每天的粮食支出不小,是不是按照惯例,将一部分被牵连的奴婢发卖,只留下那些重yào

的犯人,既可以减少一部分支出,又能增加一些收入。

刘辩听了,不得不苦笑两声,这皇帝当得真够窝囊的,居然要靠卖犯人来贴补了。他虽然知dào

这是实情,可是他对宣播同样不放心,下诏任钟繇为廷尉监,小心斟别人犯,不要让那些和袁绍等人关系密切的人漏网。

诸番事宜处理完毕,刘辩回到后宫,不其侯伏完和阳安长公主刘华正在等他。他们夫妻是受诏赶来见驾的。从辈份上说,刘华是刘辩的姑姑,伏完是刘辩的姑夫,都是长辈。刘辩很客气的接待了他们,然后提出了让伏寿入宫,陪刘协读书,过几年就为刘协纳其为王妃的事。

听完刘辩的话,伏完错愕不已,欲言又止。刘辩不解,笑道:“怎么,不其侯看不上陈留王?朕可以告sù

你,朕这个弟弟可是个聪明孩子,少年老成,将来必成大器。”

阳安长公主见了,连忙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我们有五子一女,前些日,夫君请相者为他们看相,相者说,五子皆常人也,唯此女贵不可言,我们本打算等两年……”

刘辩听了,哈哈大笑。“那就多谢不其侯的好意了。不过,朕有皇后,不敢再委屈令爱。你若是担心嫁给陈留王受委屈,那朕可以向你保证,陈留王一定会将令爱视若珍宝,筑金屋以藏。”

伏完无奈的咂了咂嘴,只得领诏谢恩,出宫而去。

站在殿上,看着伏完和阳安长公主离去,刘辩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他想起了丁冲的建议,看着远处朱雀阙的残柱,忽然间豁然开朗。他沉默良久,冷笑一声,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伏完该死!”

万年公主不寒而栗。

……

月色下,两道瀑布从假山上倾泻而下,冲入濯龙池中。池水翻滚回旋,水声隆隆,如龙吟,似虎啸。几片枯片被风吹落,摇摇摆摆的落在水面上,随即被激急卷入,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辩坐在池边,看着翻滚的浪花,嘴角微挑,眼神冷峭。

从中午散朝之会,他就坐在一起,一口没吃,一口没喝,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他没有恐惧,没有紧张,只有愤nù

,还有一点淡淡的哀伤。

荀攸说得没错,儒门不会放qì

,他们会一直战斗下去。即使他击败了袁绍,还会有方绍,儒门不灭,战斗不止。

可是,他能消灭整个儒门吗?儒门基本上囊括了天下绝大部分读书人,也许不是每个儒生都以改朝换代为目标,可是一旦他把儒门当成目标,再来一次焚书坑儒。他就会毫无疑问的成为秦始皇第二,而天下的读书人也会群起而攻之。

到了那时候,他的敌人不是更少,而是更多。

他不可能杀尽天下读书人,秦始皇做不到的事,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他更做不到。那将是几百万的生命,那将是华夏文明的灭顶之灾。如果他下达这样的命令,恐怕所有人都会说他疯了,都会赞同袁绍,赞同儒门。再也没有人会支持他。他将成为真zhèng

的孤家寡人。

这是一个天罗地网,从几百年前就开始编织的天罗地网,他看到的还只是一角,远不是全部。

刘辩抬起头。看着假山。假山后面有一个密室。密室里有三尊塑像。还有满墙的房中|术图谱。先帝曾经把这些当成和儒门对抗的秘密武器,孰不知这些正是儒门布置的陷阱。先帝一头扎了进去,最后被抬了出来。还被定了个羞辱性的恶谥:灵。

乱而不损曰灵。

儒门用他们独特的方法宣bù

了又一次胜利。

远处传来喝斥声,是唐瑛在斥责奉命守护的近卫郎中卫观。刘辩命令卫观率领五十名近卫郎中守护在一旁,任何人不得打扰,让他一个人呆着。卫观尽忠职守,整个下午没让一个人靠近刘辩,可是现在,他挡不住唐瑛。

没有人能挡得住唐瑛,即使是刘辩自己。

唐瑛斥退了卫观,快步走到刘辩面前,见刘辩安然无恙的坐在池边。她松了一口气,抚着胸口,泪水夺眶而出。

“陛下,臣妾以为……出了意wài

。”

“我没事,我现在好得很。”刘辩招手示意唐瑛坐在他身边,握着她冰冷的手,从怀中掏出丝帕,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我觉得我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那陛下为何一个下午都坐在这里,不吃不喝?”唐瑛泪流不止,泣声道:“公主和陈留王都吓坏了。”

刘辩心中一暖,原本冰冷的心融化了一角。他沉默了片刻:“英子,我们的敌人远不止袁绍,远比袁绍强dà

。”

“谁还能比袁绍更强dà

?”唐瑛嗔道:“难道是天下所有人?”

刘辩苦笑。虽然不是天下所有人,却几乎是天下所有的读书人。他沉默了片刻,拍拍唐瑛的肩膀:“你先回去准bèi

一点酒食,我还有点事处理一下,然后便回去。”

唐瑛深深的看了刘辩一眼,乖巧的点点头,起身离开了。刘辩叫过卫观:“传蔡邕。”

……

蔡邕走到刘辩面前,默默的看着刘辩,默默的行礼。看着那个冰冷的声音,蔡邕忽然觉得万念俱灰。蔡琰没有说谎,天子在砥柱观涛有了心得,他虽然只是静静的坐着,却让人有一种深不可测的畏惧,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蔡邕知dào

这是什么,虽然他也是第一次看见,他的心不住的往下沉,一直到最深处,冰冷彻骨。

刘辩看着翻流的池水,声音也如池水一般清冽冰冷:“蔡邕,阿琰是个好孩子,朕很喜欢她。”

蔡邕那长得有些离奇的花白眉毛颤了一下,哑着嗓子道:“那是她的荣幸,也是臣的荣幸。”

“那么,为了你的女儿,把你的秘密说出来吧。”刘辩抬起头,“所有你知dào

的。”

蔡邕的嘴角颤抖着,恐惧笼罩了他,将他一点点的吞没。

刘辩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已经欺骗了先帝,害死了先帝,还想害死朕吗?”

蔡邕叹了一口气,艰难的开了口:“陛下,先帝之死,非臣所愿。臣一开始就劝诫他不要迷信这些小道小术,是先帝自己一心想重振君威,独揽大权,急于求成,用功心切,这才走火入魔。”

刘辩讥讽的说道:“这么说,你没有责任?”

“臣……当然有责任。”蔡邕沉默片刻:“臣言而不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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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百年之局(50月票加更)

“那就把你该说而没说的,都说出来吧。”

“唯!”蔡邕躬身施了一礼:“陛下,洛阳是个局,从光武皇帝建都洛阳开始,就是一个大局,是儒门用来对付皇室,限制皇室的一个阴谋。”

“汉为火德,原本只是村夫民妇饭后消遣的一个故事,后来被刘歆编成谶纬,作为王莽篡汉的借口。南阳刘氏起兵,虽是汉氏宗室,但支系别远,至其曾祖时失侯爵,已与匹夫无异。光武起自田垄,本非豪强之人。初附更始,其兄刘縯为更始君臣所忌被杀,刘氏内讧,宗室之名,一衰再衰,不足以号令天下。光武只得取刘歆所造谶纬申张天命,以示天命在己。汉为火德,由此而来。”

“西京残破,光武帝立都洛阳,天下未定,山东未平,改洛为雒,将代表火德的朱雀阙建得最高,都是为了表示向化之心。孰不知这些举措真zhèng

的用意却是增强洛阳的火气,借皇权培植凤系力量,压制皇室的龙系血脉的觉醒。”

“光武皇帝虽然为人所蔽,不知其中究竟,但他亦是一代人杰,知dào

谶纬可为他用,亦可为人用。是以勘定图谶,禁绝再造。又废郭后,立阴后,扶植南阳及山西力量,与山东抗衡。”

“山东人被皇室背弃,不肯罢休。明帝即位,山东人鼓动楚王英谋反,欲以动摇山西,独掌大权。明帝赦楚王英,却对山东人紧追不放。历年不解。奈何山东人在朝根基已深,急切间难以动摇,反使天下不安。僵持数年,明帝不得不与山东人和解,汝南袁氏因此而起。”

“袁安能得到山东人的支持,是因为他得到了一颗凤卵。”

“袁氏得儒门拥戴,苦心经营百余年,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不论是外戚当政还是宦官掌权。都无法动摇袁氏的力量。袁成附大将军梁冀。袁隗引袁涣为宗,不过是其中一二。若非袁氏历代未有人明悟命格,无法孵化凤卵,袁氏早就一飞冲天了。”

“袁绍以庶子身份入继袁成。是因为袁绍有鸾凤之命。可以孵化凤卵。统领儒门。”

“何进死,洛阳火起,袁术火烧朱雀阙。袁绍感应到了凤卵的脉动。凤鸟即将降临,圣人再现。”

“臣之所流落江湖十余年后,又重回洛阳,是因为陛下在黄河边震慑住了本当弑君的董卓,又连施手段,稳住了洛阳,有龙脉觉醒之兆。是以臣受命回京,就近观察陛下,必要的时候……误导陛下,效当年误导先帝之故伎。”

“密室中之老子、胡僧像,其实皆为孔子凤仪之形,是儒门引先帝入歧途的计划之一。”

“密室中的房|中术图谱,是鸿都门学生所画,而鸿都门中的才俊几乎都是儒门中人。”

“这颗龙卵,原本应该在陈留王手中。陈留王母王美人,本是山东安排进宫的一枚棋子。”

“当初桓帝和灵帝能够小宗入嗣大统,便是山东人在背后推动的结果。奈何桓帝、灵帝先后背叛了山东人,大兴党锢,致使山东人损失惨重。山东人对皇室绝望,因此拥戴袁氏改朝换代,更化革新,完成当初儒门希望王莽担当,而王莽未能竟全功的使命。”

“袁氏反,非袁氏一门之愿,乃儒门数百年经营的结果。是以袁氏登高一呼,山东尽反。”

听完了蔡邕的讲述,刘辩头皮发麻,颈后汗毛根根立起。

果然是好大的一个局,一个以整个洛阳城为局的百年大局。在这个精心设计的大局中,随便皇室怎么努力,都无法冲破这个局的限制。代表着凤系力量的朱雀阙就矗立在皇城的中央,汲取着皇室的力量。历任先帝根本不知dào

,他们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心血,都在浇灌着自己的掘墓人。

难道东汉外戚问题一直严重,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是皇室的重大威胁。在皇宫之中,相对于皇帝而言,皇后不就是凤么。她们和凤系大臣一起,一内一外,牢牢的捆住了皇权。

刘辩虽然早有心理准bèi

,还是心悸不已,半晌才恢复了平静,问道:“是谁有这样的大手笔,让光武皇帝这样的睿智之主自己钻进了这个局?”

蔡邕摇摇头,一脸的仰慕:“臣也非常好奇,不过,此人手段非常高明,臣查遍宫中所有的卷宗,臣都没有发xiàn

这个人是谁。”

刘辩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追问,他随即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既然洛阳城就是一个局,那么《黄帝十二形》想必也被设局的人动了手脚。真zhèng

的龙凤导引图谱在哪里?”

“早就失踪了,下落不明。”蔡邕脸色发白,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神情中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轻松:“臣读遍宫中的图籍,又密访十余年,也没能找到龙凤导引图谱的踪迹。不过,臣大胆猜测,袁氏手中应该有凤形导引图谱。否则,他就是有凤卵也无法孵化。”

刘辩沉吟良久,又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有。”蔡邕应声答道:“臣虽然没有找到龙形导引图谱,但是臣找到了能够帮zhù

明悟龙系命格的古乐。”

“是什么?”

“是广陵散,是广陵散的下半阙。”蔡邕苦笑一声:“所谓广陵散,原本应该叫高山流水,上半阙为高山,下半阙为流水。高山止息,流水生气,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如果只有高山而无流水,只会窒息生气,压制命格。”

“好心计。”刘辩想起了听曲时的感受,如梦初醒。他盯着蔡邕,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个大儒,果然杀人于无形。”

蔡邕叹了一口气:“臣不过是一枚棋子,生死操于他人之手,不得自主。没有臣,还会有其他人。陛下,臣知dào

的都已经说了,臣罪孽深重,不敢奢求陛下宽恕,只是小女无辜,臣恳请陛下留她一条生路。”

“你的确罪孽深重,万死不赎。不过,现在还不是杀你的时候,朕交给你一个任务,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刘辩站起身来,走到蔡邕面前:“你想办法,尽可能恢复古籍的原貌,就从宫里收藏的古籍开始。任务不完成,不准死,没有朕的诏令,也不准离开洛阳一步,更不准将今天的谈话透露给任何人,包括阿琰。否则,朕要整个陈留蔡家陪葬。”

“唯!”蔡邕如释重负,躬身领命。

卫观匆匆的走了过来,双手奉上一份军报:“陛下,轘辕关告急。”

……

轘辕关,箭矢横飞,杀声如潮。

典韦手提两柄铁戟,咆哮而来,踏上一架攻城云梯,迅速向上攀登。

“射!”伍玄连声怒吼,手指典韦,大声下令:“攻城弩,给我集中射击。”

城墙上的弓箭手不顾危险,探出城墙,用手中的弓弩射击典韦。密集的箭羽像雨点一样射向典韦,很快就将典韦射成了刺猬。可是典韦毫不畏惧,他一边攀登,一边用手中的铁戟横扫,将嵌在重铠中的箭扫落。

他就像一头皮粗肉厚的黑熊,顶着漫天的箭雨,一往无前。

这是他今天第三次冲锋,在重铠下面,有鲜血在流,守城弩射出的巨箭两次射穿了他的重铠,一次射在他的大腿上,一次射在他的肩窝,虽然没能要他的命,强dà

的劲道却将他带离了云梯,摔到了城下。他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换上一套重铠,再次冲了上来。

他要攀上城头,只要登城成功,轘辕关就破了,曹操就取得了首功。

典韦感激曹操的赏识,感激曹操赐予的熊形导引图谱让他功力大进,他要用战功来报答曹操,抢在关羽、孙坚前面攻破轘辕关。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有这样的体力,两次重伤而不退。

“杀——”城头在望,典韦发出兴奋的怒吼,像一头发怒的黑熊。他用一只铁戟钩住城垛,单臂用力,整个身体腾空而起,跃过城头。

一支长矛般的巨箭从他脚下掠过,强劲的箭羽带起破空的厉啸。

郭武眦睚俱裂,他知dào

让典韦在城头站稳脚跟的后果,没有一个人能在典韦的铁戟上撑过一招。一旦让他在城头站稳脚跟,哪怕只有他一人,轘辕关就算破了。

能对付他的只有守城弩,而守城弩需yào

时间上弦、瞄准。

郭武怒吼一声,手持长矛,向典韦冲了过去:“去死吧!”

典韦大笑,对这样的敌人,称之为对手都是一种高看。骑战他也许不行,可是步战,他没有对手,哪怕是关羽、孙坚也不行。至于眼前这个军侯,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他轻挥铁戟,四十斤重的铁戟打断了长矛,就像拍断了一根稻草。

可是,铁戟接触到长矛的那一瞬间,典韦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长矛上根本没有力道,这个军侯的武器不是长矛,而是他飞扑而来的身体。

郭武冲出城墙,狠狠的撞入典韦的怀中。典韦身在空中,无从着力,被郭武一撞,飞跃的身形一滞,眼睁睁的看着城墙就在面前,手中的铁戟却差了半尺。

“轰隆”一声巨响,典韦再一次摔落尘埃。

两支巨箭呼啸而至,分射典韦的腹部和面门。典韦虽然眼睛看不见,身体却本能的做出了反应,一跃而起,在瞬息之间避开了两只巨箭。

“哧!”巨箭射入被鲜血浸湿的泥土,深入一尺,余劲未消,嗡嗡作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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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同床异梦

曹操看看天色,叹了一口气,下令鸣金收兵。

典韦三次冲击城墙未果,士气已衰,再战无益。如果典韦伤重而死,那他的损失可就大了。

看着被血与火浸透的轘辕关,曹操有些丧气。他和刘备千辛万苦的穿过了嵩高山,又会合了孙坚,总共一万多人冲到关前,一心以为能够一击得手,没曾想却一头撞上了铁板。

轘辕关守备森严,严阵以待,根本没有给他们偷袭的机会。

偷袭不成,只能强攻。曹操等人并没有太多的担心,毕竟他们现在拥有关羽、孙坚和典韦三员破境成功的猛将,还有一万多人,要攻破只有三千人把守的轘辕关并没有什么难度。孙坚从颍川而来,路途较近,他带了一些轻型的攻城器械,解决了他们奔袭不能携带攻城器械的问题,相信可以轻易的攻破轘辕关。

不光是曹操很轻松,刘备、孙坚同样觉得很轻松。为此,他们甚至打了个赌,三方人马轮流攻城,看谁能够攻破轘辕关,谁攻破轘辕关,首功就是谁的。

刘备人马最少,说话的份量最轻,曹操、孙坚很默契的“照顾”他,将首发任务交给他。刘备心中明镜也似,他没有全力以赴,只是派关羽率领两百士卒试探性的攻了一下就放qì

了。关羽甚至没有上阵厮杀,提着他的青龙偃月刀,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砍断了一枝守城弩射出的巨箭。就退了回来。

他的攻击为曹操、孙坚探明了轘辕关的守备情况,让他们知dào

了守城弩的位置。

为此,关羽还有些不满yì

,对刘备抱怨了几句。刘备则无动于衷,笑而不语。

曹操随即发动了猛击,在夏侯渊率领两百士卒冲上去之后不久,典韦率领五十名身穿重铠的勇士杀向城墙。他就像一只巨斧,所到之处,当者披靡。伍玄设下城下的羊马墙在典韦的面前像纸糊的一样,羊马墙内的五十名士卒片刻之间就被典韦屠杀一尽。

只是在攻城的时候。典韦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要登云梯。他就只能一手持戟格挡箭羽,普通的箭对他的重铠没什么伤害,可是守城弩却能轻易的射穿重铠。伍玄发xiàn

了典韦的厉害,仅有的三架守城弩全部对准典韦猛射。两次射中典韦。将他射下云梯。

现在是第三次。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曹操下令鸣金收兵,明天再战。

一天的攻击。虽然没能攻破轘辕关,却让所有人都见识到了典韦的勇猛。他三次攻击,几乎以一人之力撼动了轘辕关,让人见识了破境带来的强悍战力。即使是守城弩两次射中他,也没能将他击杀,如果不是郭武舍身一扑,他今天就可能攻破轘辕关。

亲眼目睹了他攻破羊马墙之后,没有人相信还有步卒能和他面对面的厮杀,哪怕是密集布阵的步卒也不行。能对付他的只有同等境界的高手,或者是以成百上千的勇士前仆后继的攻击,直到他力竭为止。

曹操为典韦庆功,亲自为典韦解甲,查验他的伤势。在众人面前,典韦骄傲的露出他的伤口,像是展示勋章。关羽看了,心情郁闷。如果不是刘备拦着,今天怎么可能让典韦一个人露脸。步战不是他的长项,面对典韦,他也没什么胜算,可是上了阵,他的表现未必就比典韦差。

因为典韦充其量只是匹夫之勇,而他却是懂得排兵布阵的人。

刘备看出了关羽的不悦,伸手拍了拍关羽的手:“云长,来日方长,何必急在一刻。你的目标是万人敌,而不是做一个剑客。”

关羽一抚胡须,笑了:“兄长所言甚是,是我心急了。”

孙坚对程普使了个眼色,程普会意,端起酒杯,走到刘备关羽面前,赞了一声:“云长好髯口,将来必是一部罕见的美髯。”

关羽瞥他程普一眼,没说话,却也没反对。他最得yì

的两件事,一是他的武艺,一是他的胡须漂亮,又黑又亮。程普赞他的胡须漂亮,他很受用。

刘备长身而起,端起酒杯:“程公,我们都是幽州人,来,喝一杯,为程公寿。”

程普今年四十出头,还不够资格称公,不过他为人稳重,性情大度,再加上是幽州人,与刘备等人相识不久就成了朋友。刘备知dào

他是孙坚身边的亲信,对他非常客气,不称其字,而称其程公。

程普哈哈一笑:“来,喝一杯。刘将军,明天就轮到我们上阵了,刘将军可有良策教我?”

刘备谦虚的摇摇手,笑道:“程公说笑了。孙将军是百战名将,程公等人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哪里还要我来饶舌。今日一战,曹将军功败垂成,这是天意要将首功付与孙将军啊。备乃草莽之人,哪里敢在孙将军和程公面前胡言乱语。”

“刘将军谦虚了。”程普看了关羽一眼,又道:“依我看,若不是将军谨慎持重,以云长的武艺和韬略,首功早就是刘将军的了。袁盟主派刘将军兄弟出战,真是慧眼识人啊。”

关羽听了,心中快意,脸上露出了欣然的笑容。

曹操斜睨了正相谈甚欢的刘备、程普一眼,笑而不语。他仰着身子,对身后的戏志才说道:“志才,你看,明天孙坚能攻下轘辕关吗?”

戏志才呷了一口酒,不紧不慢的说道:“将军,攻破轘辕关不过是迟早的事,落在谁的头上并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攻破了轘辕关之后,你怎么应付即将到来的援军。”

曹操眉头一挑:“会这么快吗?”

“城中守将有了准bèi

,不可能不通知皇甫嵩和卢植,也不可能不通知洛阳做好应战的准bèi

。”戏志才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酒:“皇甫嵩面对盟主的十几万大军,不敢轻举妄动。卢植面对袁公路的压力,也不可能有余力支援轘辕关。能来的,只有天子率领的精锐步骑。”

戏志才说到这里,转头看了曹操一眼:“天子身边现在至少有吕布、张绣两员破境的大将,还有五千精骑,不是我们这一万多步卒能挡得住的。将军,如果不早做准bèi

,攻破轘辕关之后,你能不能活着轘辕关,都是一个问题啊。”

曹操愣了一下,如梦初醒。他连忙问道:“那依志才之见,又当如何?”

“保存实力,以轘辕关为饵,诱天子入嵩高山,伏击之。”

曹操连连点头。

……

刘辩端坐在战马上,回过头,看着城门上方的“雒阳”两个篆字,摇了摇头。

这两个字刻在这里一百多年,谁会想到这居然是一个阴谋?如果不是自己灵光一闪,从丁冲、伏完等人一连串的举动中嗅到阴谋的气息,重修了朱雀阙,可真是挖了一个坑,再把自己埋了。

蔡邕是学者,他知dào

的阴谋也大多和学术上的阴谋有关。从蔡邕的口中,刘辩对刘歆有了更多的了解,也知dào

这位老刘家的不孝子孙都干了些什么事。奇才啊,几乎是一个人完成了大半个文化体系的编造。他一个人的功劳能够和其他所有的儒生相提并论,甚至和秦始皇比肩。

秦始皇只焚书,不造假。刘歆则更进一步,不仅毁书,还伪造。

刘辩对古籍没什么研究,但是他很清楚刘歆的功籍有多“伟大”。民国时代曾经掀起一阵对古书真伪的争论浪潮,听了蔡邕的介shào

之后,刘辩知dào

,那些争论都不过是细枝末节而已,还没有触及到刘歆的核心技术。

对刘辩来说,刘歆最大的罪行就是从典籍中抹去了龙形导引图谱,就算他明悟了命格,他也没有办法提升自己的境界。

他不明白刘歆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他明白了一个学者的杀伤力,也明白了什么叫自已人最可怕。作为宗室,刘歆对刘氏皇族的杀伤力超过了任何一个人,他直接割断了皇族赖以生存的命脉。和他相比,王莽以及后来的曹操之流弱爆了。

没有了退路,刘辩并没有太多的紧张。因为他知dào

,命格也好,导引图谱也罢,并不能决定一切。袁绍有凤卵,有导引图谱,也明悟了鸾凤命格,却未必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历史上,取得最后胜利的是曹操、刘备和孙权。

现在,曹操、刘备和孙权的老爹孙坚就在轘辕关,天意弄人,居然将这三位聚在了一起,不得不说,这实在是太有趣了。

袁绍那个鸟人可以先放在一边,这三个眼下还很落魄,前途却不可限量的枭雄要先干掉。

“陛下!”吕布纵马而来,在刘辩面前停住,赤兔昂首长嘶,摇头摆尾,似乎在为再次出征而感到兴奋。吕布同样意气风发,经过一段时间的苦练,他有再次突pò

的迹象。当然了,最让他高兴的还是刘辩再次让他担任先锋,驰援轘辕关。“将士们准bèi

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刘辩刚要说话,远处一骑飞奔而来,冲到刘辩面前十余步,骑士翻身下马,顺势紧跑几步,在刘辩面前跪倒,双手举起一份紧急军报。

看了一眼军报上的三道朱砂,刘辩的眼神一缩。

卫观抢上一步,接过军报,查验完整性,看了一眼,脸色大变:“陛下,孟津都尉高顺急报,十万黑山军攻击孟津。”。(未完待续……)

第130章 萧墙之内(周一,求推荐!)

十万黑山军攻击孟津,就算高顺再能打,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在为孟津的得失担忧之外,刘辩更担心张燕对时局产生的影响。他和贾诩认为袁绍目前的心思不在攻打洛阳,而在吞并异已,壮大实力,荥阳的战局看起来危险,实jì

很安全。袁绍派曹操、刘备等人取道嵩高山攻轘辕关,而主力在荥阳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证实了他们的推测正确,接下来的战事有惊无险,击败曹操等人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

可是,张燕率领十万黑山军攻击孟津,会打破袁绍的计划。袁绍如果再按兵不动,让张燕先攻入洛阳,他这个盟主怎么面对天下人?如果他为了保住面子,不得不发起攻击,那荥阳甚至整个洛阳的形势就会产生根本性的改变。

张燕这一手打破了当前他和袁绍之间的默契,改变了战争态势,很可能将战局引向失控。

和杨凤密谈之后,刘辩对招抚黄巾还是有一定的信心的,但是张燕十万大军兵临孟津,却让他产生了疑惑。张燕这是什么意思,他想干什么?他是想搅局,把水搅浑了捞一把,还是他也认为袁绍更有希望,决定投靠袁绍,替袁绍做马前卒?

刘辩立kè

让人叫来了杨凤。杨凤听到这个消息,也吓得面无人色,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刘辩摆了摆手,就在路边的长亭休息,让卫观去请荀攸、贾诩和裴潜来。

裴潜先到了。他现在是郎中。离刘辩最近。

看完军报,裴潜略作思索,立kè

说道:“陛下,张燕用意不明,必须予以注意。不过,臣以为他要想在几日内攻破孟津,可能性还不大。孟津的河水虽然不如龙门、壶口湍急,河面却很宽广,十万黄巾,没有足够的船只。不可能顺利渡河。”

刘辩明白了裴潜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张燕在造势?”

“准确的说,他是在以势取利。”裴潜笑笑,对杨凤说:“杨将军离开黑山不久,应该知dào

黑山军的情况。他们这个新年应该过得不容易吧?想借着这个机会下来劫掠一趟以解燃眉之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杨凤很尴尬。裴潜说的是实情。黑山军现在的生活的确紧张,要不然,张燕也不会派他去河东配合郭泰劫掠。只是他被刘辩困在了河东。最后还投降了,根本没给张燕送回一粒粮食,张燕要亲自出马也就很正常了。

“文行说得有理。”贾诩和荀攸并骑而来,正好听到裴潜的话,便接上了话头。“黑山军乃是冀州黄巾的余部,和袁绍部下有血海深仇,怕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以臣看来,他们之间很难推诚以待,要想共进退,还需yào

一段时间。有这段时间,击退曹操等人足够了。”

刘辩松了一口气,裴潜、贾诩的分析很有道理,张燕兵临黄河,虽然看起来人多势众,可是他要想渡过黄河,攻击孟津,却不是一件易事。更重yào

的是,张燕没有和袁绍一笑泯恩仇的心理基础,冀州是黄巾的主战场之一,即使是张角死后,黄巾也没有停止战斗,张燕的义父张牛角就是战死在巨鹿郡廮陶。

“那以诸卿之见,当如何处置为好?”

“先派人和张燕谈判,摸清他的用意,稳住他。”贾诩轻松的笑道:“也许,袁绍比我们还要紧张呢。张燕十万大军要渡河,不论是船只还是粮草消耗,都足以让河内人叫苦连天的。”

刘辩无声的笑笑,把目光投向荀攸,直到此时此刻,荀攸都没有说一句话。自从他重归朝廷,除了除夕夜那次长谈之外,荀攸一直不怎么说话,谨守本份。

“公达,你的意见呢?”

荀攸缓缓开口:“臣以为,文和和文行说得都在理,臣只想补充一点。张燕气势汹汹而来,恐怕也是想看看陛下的态度。”他扫了杨凤一眼:“张燕与杨将军一向并称黑山军双雄,如今杨将军拜将封侯,张燕自然想知dào

自己在陛下心目中的位置。统大军前来,未尝没有显示一下自己实力的意思。要想稳住张燕,可能还要陛下派出足够份量的使者。”

刘辩心领神会。招降杨凤的时候,他先后派了杨修和钟繇两个名士,要和张燕谈,使者规格就不能低,否则张燕会认为轻视他。

“这样吧,文和先率领大军赶往轘辕关,朕率羽林骑去一趟孟津,看看能不能和张燕谈一谈。”

贾诩等人互相看了看,都有些惊讶:“陛下要亲自去?”

“不错。”刘辩轻笑一声:“河东招降时,朕是亲自坐镇的,现在再走一趟也没什么。孟津到轘辕不过百余里,旦夕可至。”

见刘辩坚持,贾诩等人没有再劝。刘辩随即做了分工,让贾诩统领万余步骑赶往轘辕,吕布、杨凤皆为副将,吕布将骑,杨凤将步,徐晃统虎贲郎为中军;自将羽林骑两千赶往孟津,荀攸、裴潜随行参谋,与张燕一会。

别的人,刘辩都很放心,唯独对吕布,他有点不放心。吕布心高气傲,一直以为自己是人中吕布,武艺高强,独步天下,不怎么把别人放在眼里。他又以并州人领袖自居,对凉州人颇有微词,让他接受贾诩的命令,他未必肯听话。

他把吕布、杨凤、徐晃等人一起叫了过来,郑重叮嘱。

“诸卿,为将者,临阵厮杀固然重yào

,能否着眼于大局,却是大将与斗将的区别。朕希望你能做一个大将,不要局限于一个斗将。”

吕布有自知之明,知dào

刘辩这些话主要是针对他,慨然道:“陛下放心。臣等一定和文和好好配合,击退曹操、孙坚一众叛逆,解轘辕之围。”

“朕等着听你们的好消息。”刘辩严肃的说道:“这场战事是朝廷生死存亡之战,不是私斗。若是有人一意孤行,自行其意,误了大事,虽胜亦诛。”

吕布等人凛然心惊,躬身领命。

刘辩随即率领三百近卫郎中和两千羽林骑赶往孟津。

……

袁绍背着手,在帐内来回踱着步,脚步急促。落地有声。

最近各方面的事情太多。让他心烦意乱。凤鸟出世在即,他就像一个准bèi

迎接新生命的父亲,又像即将面对真龙的叶公,喜忧参半。喜的是一旦凤鸟出世。他就是儒门有记载以来。第一个亲手孵化凤鸟的人。毫无疑问将成为儒门的领袖。忧的是他自己的修为一直停滞不前,不知dào

能不能获得凤鸟的认可,如果凤鸟弃他而去。那笑话可就闹大了。

凤鸟是神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看到的。以孔子的学问道德,他也没见过几次凤鸟,更别提拥有一只凤鸟了。

他想提升自己的修为,却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刘氏的龙系血脉太弱,只能给他生两个聪明可爱的儿子,对他的修为没什么帮zhù

。他听从了许攸的建议,想到中山甄家提亲。甄邯当年是王莽的亲信,是儒门内有名的龙系血脉,堪与刘氏皇室比肩。如果能从甄家得到一个佳偶,他破境有望。

许攸去了半个多月,传回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消息。

甄家五女中,幼女甄宓面相最贵,可是她年纪太小,过了年才八岁,根本不适合做他的妾。许攸转而建议为他的次子袁熙定下这门亲事,为下一代做打算。

一听这话,袁绍就听出了许攸的真实用意。他肯定早就知dào

甄宓,也知dào

甄宓年龄太小,他就是为袁熙去提亲的。这算什么事儿,我正当壮年,尚未过百,你们就忙着争嗣?

外敌未平,内斗已生,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可是让袁绍恼火的事,让他担心的内斗远不止这一件。比起尚未成年的袁熙,袁术更麻烦。

曹操要领一支别部袭击轘辕关,袁绍敷衍了他一下,象征性的拨给他三千人,再加上刘备的人马,曹操总共有万人左右。曹操出发之后,袁绍才偶然从张邈口中得知典韦破境成功。看着张邈那一脸的无所谓,袁绍气得快炸了肺,对张邈颇有意见,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早点对我说?

典韦之外,袁术又给了袁绍找了个麻烦。他派来了孙坚这员白虎命的猛将。现在好,曹操手中握有孙坚、关羽、典韦三员破境成功的猛将,实力大增,足以和两到三万大军抗衡,攻破轘辕关再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彻底搞乱了袁绍的计划。

一旦曹操攻破轘辕关,进入京畿,他怎么办?进向荥阳发起攻击,还是坐看曹操等人耀兵洛阳?

曹操的事还没结果,张燕又来了。

张燕率领十万黑山军出太行,进入河内郡,扬言要配合袁绍攻打孟津。他还没有一兵一卒渡河,先把河内郡给抢了。现在河内郡人人自危,怨声载道,纷纷要求袁绍出面阻止张燕。袁绍怎么阻止张燕?他请张燕来助阵,理当解决张燕的粮草供应,可是他能拿出十万人的粮草给张燕吗?

除非他脑子坏了,才会干出这种资敌的事。

直到这时候,袁绍才意识到曹操那个建议的背后深意。他非常恼火,但不是针对曹操,面是针对隐在曹操背后的荀彧。他觉得是荀彧通过曹操的手,给他挖了一个坑。

当荀攸随白波军投降天子的时候,袁绍更加肯定了荀彧的险恶用心。

他非常恼火,怒不可遏。

夫子说得对:季氏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儒门之忧,亦如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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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相见欢

荀谌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袁绍立kè

停住了脚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他迈步上前,亲手撩开帐门,笑道:“友若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荀谌吃了一惊,连忙侧身道:“盟主先请。”

“唉,这里又没有外人,何必如此客气。”袁绍伸手挽住荀谌的手臂,爽朗的笑道:“文若啊,这些天事务繁忙,一直没能和你好好聊聊,听听你的意见。今日得空,我们可以把酒言欢。”

荀谌刚要说话,忽然感觉到手臂碰到了一个硬物,他看了一眼袁绍的大袖,连忙笑道:“盟主,听说凤鸟破壳在即,不知dào

……”

袁绍哈哈一笑,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了凤卵,小心翼翼的托在掌心,送到荀谌面前。“文若要看,有何不可,你用手摸摸,摸摸。”

荀谌真是受宠若惊,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碰了一下。凤鸟温热,泛着淡淡的红光,手指一碰,红光流转,仿佛有一团火在卵壳内流动,有如活物。

荀谌又惊又喜,两眼瞪得溜圆,一脸的不敢置信:“凤鸟……凤鸟真的要降世啦。”

“虽然还不知dào

是哪一天,但是我相信,为期不远了。”袁绍将凤卵收了起来:“凤鸟出世,天下太平可期。文若,你我当携手共创盛世,为天下苍生造福。将来图形秘阁,名垂千古,恩泽子孙,是何等的荣耀?切莫有犹豫之心,错失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荀谌心领神会:“盟主放心。谌必以盟主马首是瞻,不敢有丝毫迟疑。”

“颍川荀氏乃名门之后,虽然我们在学术上有些分歧,但毕竟也是儒门一脉。如今身逢儒门大兴之际,我们更当求全同异,共襄大业。”袁绍一边邀荀谌入座,一边说道:“神君有子八人,并称八龙,赐名高阳里,为乡人所推崇。八龙之后。贤昆仲也是人才济济。真是让人羡慕啊。”

荀谌谦虚道:“盟主谬赞,愧不敢当。我兄弟虽然小有才华,却不敢与天下英雄放对。愿附盟主骥尾,共济大业。”

“有贤昆仲相助。我何忧哉?”袁绍哈哈大笑:“我听说文若也到营中来了。为何不曾见到他?”

荀谌笑笑。知dào

袁绍说了半天的废话,这才是要点。荀彧、荀攸一起来到袁绍的大营,却一直没有求见袁绍。荀攸现在甚至离开了大营,重归朝廷,表现了对袁绍的失望。袁绍按捺不住,主动约见荀彧了。

“文若向来体弱多病,到荥阳后,水土不服,病了数日,一直在将养。盟主日理万机,他也不敢来打扰。既然盟主关心,我让他尽快来见盟主便是。”

袁绍连连答yīng

,两人相视而笑,却谁也不提荀攸一个字。

……

荀谌回到自己的大营,将见袁绍的经过说了一遍,荀彧静静的听了,眉心紧蹙:“兄长,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奇怪什么?”荀谌脱去了外衣,撩起被汗水浸湿的内衣,露出汗津津的后背:“快给我擦擦汗,刚才吓得我一身冷汗。”

荀彧不禁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废话,见到传说中的凤卵,还亲手摸了一下,我能不紧张吗?”荀谌笑骂道:“那简直就是一团火啊。凤凰火中所生,果然名不虚传。”

荀彧一边拿起布巾替他擦汗,一边说道:“你问他是哪一天有了进展的吗?”

“没问,但是我猜测,应该是前几日。”

“前几日?”荀彧叹了一口气:“公达迟迟没有消息来,我也不知dào

他的这次进展是不是又像上一次一样,与天子同步。”

荀谌愣了一下,没有说话。他听荀彧说过,袁绍感应到凤卵脉动的那一天,正是天子在黄河边觉醒的时候。一龙一凤,居然同时觉醒,实在有些巧合。更让人不敢相信的是,荀彧经过打探,得知关羽、典韦也是那一天明悟了自己的命格。他们现在唯一不清楚的是孙坚是不是在同一时刻,但是根据计算,应该差得不算远。

明悟命格,不仅需yào

机缘,更需yào

有过人的智慧和长期的心性磨炼,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关羽、典韦、孙坚这样性格的武人都不具备这样的心性,他们的明悟有明显的外来因素。

这其中最让人不解的就是刘辩,他之前比关羽等人还要笨,甚至明悟了命格而不自知。可是他的改变也最大,数日之内,他便脱胎换骨,心智过人,成功的遏制了袁氏的计划,逼得袁绍出奔,袁隗死谏,这才勉强找到了起兵的借口。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数人在同一时刻破境?仅仅是因为袁术烧了朱雀阙?

“文若,你要见袁绍吗?”荀谌希冀的看着荀彧。他相信,只要荀彧愿意辅助袁绍,就代表着袁绍还有胜利的希望,而他也不会成为弃子。

“既然他想见我,那就见见吧。”荀彧淡淡的说道:“总得亲眼看一看,才能知dào

究竟。”

……

刘辩赶到了孟津,高顺亲自到城外相迎。

到这个世上几个月,刘辩这是第一次看到高顺。高顺中等身材,国字脸,两道浓眉。眼睛不算很大,但是目光清澈有神。他话不多,看到刘辩,行了礼之后,简单的介shào

了一下对岸的情况,便默默的闭上了嘴巴。

刘辩却仔细的打量了他半天,最后什么也没说。

入城之后,刘辩查看了孟津的防务,对高顺的能力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孟津是洛阳八关之一,扼守着洛阳与河内郡之间的渡口,位置险要,不容有失。当初丁原奉何进之命入京,就是驻守在孟津。丁原被杀之后,刘辩原本是让吕布镇守孟津的,吕布要打仗,宁愿做一名骑将,推荐高顺接任孟津都尉。刘辩也知dào

高顺的名字,当时就答yīng

了。现在看了孟津的防务之后,他觉得吕布这人做事虽然不太靠谱,推荐的这个人选却非常恰当。由沉默寡言高顺来镇守孟津再合适不过。

看完了防务,回到高顺腾出来的房间,刘辩令众将各自去休息,唯独留下了高顺本人。

“什么命?”

高顺怔了一下,显然有些意wài

。他犹豫了片刻,眉头微皱,坦然道:“臣不知dào

。”

这次轮到刘辩搞不懂了。“不知dào

?”

“回禀陛下,臣那日在河边巡视,忽有所悟,当时不明所以。夜中有所梦,见河水倒灌,臣化为一巨兽,于河中戏水,随后几日体力大增,武艺突飞猛进,这才知dào

臣可能悟了命格,只是……臣不认识那巨兽为何物,是以不知。”

刘辩失声而笑:“那你说说看,这个巨兽是何等模样,也许朕能知dào

一二。”

高顺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恭敬的送到刘辩面前:“陛下,臣不擅言辞,这是让主簿秦宜禄根据臣所述画的图像,请陛下御览。”

刘辩接过来,看了一眼,脱口而出:“这是象,高顺,你是象啊。”

“象?”高顺愣了一下,脸露沮丧之色,半晌才道:“想不到臣居然是这样的凶物。陛下,臣不适合再任孟津都尉,请陛下另择人选。”

刘辩不解:“象性情温顺,天竺人称为神物,佛祖即以象为座骑,为何你却说是凶物?”

高顺一脸茫然:“是这样吗?可是臣以前却听人说,象是凶兽?”

“谁说的?”刘辩哭笑不得。据他所知,象的确有时候会凶性大发,但总的来说,象是一种聪明而温顺的动物。偶尔发发脾气,也是难免的事,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臣的主簿秦宜禄。”

“叫他来,朕要问问他是听谁说的。”

高顺不敢怠慢,立kè

叫来了秦宜禄。秦宜禄二十出头,年轻英俊,长相儒雅,文质彬彬。第一次见驾,他有些紧张,鬓角全是汗。听完刘辩的问题后,他结结巴巴的说道:“陛下,象是凶兽,出自《太史公书》,象原本是舜帝异母帝,傲狠不驯,多次想谋杀舜帝,霸占娥皇、女英二嫂,这样的巨兽不是凶兽是什么?”

刘辩听糊涂了,这个象是人是兽,还是亦人亦兽?

秦宜禄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张口结舌。

刘辩摆摆手,示意他退下,回去好好想想再来回答。秦宜禄唯唯喏喏的退下了。刘辩对高顺说道:“朕听蔡伯喈先生说,古书中多有伪造篡改,这个故事恐怕当不得真。据朕所知,象乃是瑞兽,天竺人以为神物。高顺,你当是国之干城,毋须担忧。孟津交给你,朕很放心。”

高顺如释重负,感激不尽。

“此处没有外人,你对朕说句实话,有没有办法破张燕?”

高顺摇了摇头:“陛下,兵力太过悬殊,纵使突袭得手,也难全身而退。不过,张燕意不在洛阳,只要臣守得坚实,张燕要想攻过黄河,怕是不易。陛下亲征,当先挫其锐气,然后攻其心,乱其志,则十万兵可望风而降。”

刘辩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说先战而后抚?”

“陛下所言甚是。”高顺取过地图,指着黄河上游的河心沙洲。“陛下,臣已将附近的船只搜集起来,陛下若派步骑两千,从沙洲渡河,往来袭扰,断其后路,可以轻驭重,用力少而收效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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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杜氏

高顺说的河心沙洲就是小平津,董卓当初曾经在此渡河,奇袭王匡,一战而挫袁绍锐气,迫使他放qì

了河内,移师荥阳。

刘辩没有立kè

应承高顺。不是高顺说得不好,这个战法的确可以让张燕有所顾忌,但是他的目的不仅仅是拖住张燕,他关心的地方也不仅仅是孟津,而是整个洛阳。

他现在最关注的是轘辕关,那里有曹孙刘三个枭雄。他不能在孟津拖延太久。

刘辩找来了裴潜。裴潜的意见和刘辩差不多,高顺的战法是好,但是不宜直接采用,万一刺激了张燕,反而不美。当务之急,是先搞明白张燕在想什么。

“陛下,臣愿意去见一见张燕,摸清他的想法,然后再做定夺。”

刘辩同意了,裴潜收拾了一下,匆匆出城。

……

刘辩上了城头,远眺黄河。

黄河依然汹涌奔流,不过比起惊涛拍岸的砥柱来,这里的河水平缓多了。刘辩的印象中,黄河水浑浊暗黄,且时常断流,下游的河道经常干涸,不得不从长江调水补充。眼前的黄河还没有到那一步,不过已经成了害河。黄河的不定期改道,是山东——现在的青州最头疼的一件事。

看着黄河,刘辨一时思绪万千。这些天来,他面临着生死存关的压力,不敢有片刻放松,不是在研讨战事,就是在揣摩儒门布下的大局,难得有时间停下来好好的想一想。此刻。面对着千年后依然流淌的黄河,他忽然有一些感悟,心绪出奇的平静。

因为他知dào

,他面临的问题并不是偶然,而是一种历史的必然。按荀攸据说,儒法之争从战国时就开始了,秦朝尚法,汉朝尊儒,都是时代的需yào

。百家争鸣的盛况已经远去,曾经和儒门并列的墨门已经黯淡无关。消失在历史深处。只有道门还在继xù

抗争,不过已呈颓势,在刘辩知dào

的历史中,黄巾之后。两千年的历史长河中。道门再也没有掀起过什么大浪。

法家。本来就是道门的一个支流,却接过了道门的大旗,一直坚守着阵地。不过。这个法并不是后世人以为的法制,而是王法。汉家的法,总体上来说是为王权服wù

的,中央集权正是法家的核心思想。第一个大一统的帝国,正是在法家思想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

如果说儒门学术是帝国的粘合剂,那么法家思想就是帝国的坚实基础,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可让人无语的是儒法之间偏偏针锋相对,无法调和。

刘辩知dào

这些,是因为钟繇。颍川钟家虽然是儒门,但是世代传承的不是经术,而是法学。刘辩的学识不够,还不足以证券两者的优劣。他到这个世界四个多月,身体方面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不至于闹出礼仪的笑话,思想上却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和这个时代无法合拍。

但是他可以保持沉默,静静的观察。

就在刘辨思索的时候,秦宜禄求见。刘辩有些奇怪,秦宜禄不过是高顺的主簿,以他的身份来求见又有什么事?他觉得有些好笑,吩咐让秦宜禄过来。

秦宜禄受宠若惊,急趋而至,躬身道:“陛下,臣知dào

象为人为兽了。”

“哦?”刘辩很好奇,刚才问他,他不知dào

,现在他却知dào

了。莫非是请教了哪位高人。

“有作恶之心,则为兽,先之象是也;有向善之心,则为人,后之象是也。”

刘辩想了想,觉得这个解释虽然有点唯心主义,却也有点道理,特别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跟他们讲唯物主义似乎有点不合时宜。刘辩笑了笑:“谁说的?”

秦宜禄愣了一下,有些尴尬:“是臣……臣的妻子所说。”

“你的妻子?”刘辩有些诧异。据高顺说,秦宜禄是云中人,读过书,是当地少有的读书人,但是学问谈不上,也就是能读写而已。他的妻子居然有这样的见识,应该是读过一点儒经的。

“唯,臣的妻子是出自河东杜氏,其父乃是儒生,治《左传春秋》。”

刘辩一愣,忽然想起来秦宜禄的妻子是谁了。这不就是那位让关二哥念念不忘,并因此和曹操反目成仇的杜夫人嘛?还有人说,这位杜夫人就是貂婵的原型,是个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女人,要不然曹操也不会一见倾心,不惜对关羽这位猛将食言。

“你妻子现在何处?朕能否当面向她请教?”

秦宜禄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立kè

躬身答道:“敢不从命。”

……

杜氏很快来了。她很年轻,大约二十出头,穿着很朴素的衣裙,头上戴着荆钗,没有一件值钱的首饰,但是唇红齿白,眉目如画,身体窈窕,凹凸有致,往那儿一站,就让人眼前一亮,怦然心动。不过,与刘辩想象中的妖冶不同,杜氏如山间清泉一般安静,即使是见到天子,她也没有乱了方寸。她谦恭的行了礼,然后静静的站在一旁。

刘辩上下打量了杜氏两眼,识相的收回了目光。这年头虽然不像明清时理学盛行那么变态,盯着女人看也是不礼貌的。他身为皇帝,身边不缺美人,没必要为了一个女子而失态。更何况经过后世的娱乐轰炸,再美的女人也不至于让他无法自拔。

天天看着志玲姊姊撕衣服的宅男,会对一个粗布衣服的古代女人不能自己吗?

在这方面来说,刘辩的见识还是有的。

“你家传《左传春秋》?”

“回陛下,是。”杜氏低着头,声音清脆。“民女祖父曾经在太学读书,后因党事被禁锢,回乡后以读书自娱。民女之父承其业,不仕官宦,以教授童蒙为生。”

“这么说来,你杜家也是诗书传家了。”刘辩笑了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关羽好象也是熟读春秋的,他对杜氏那么上心,会不会原本就认识?“有一个人,不知dào

你认识不认识?”

“不知陛下说的是哪一位?”

“朕在荥阳时,曾经遇到一名敌将,姓关名羽,字云长,身高九尺,面如重枣,据说也是河东人……”刘辩还没有说完,就知dào

自己不用说了,原本低着头的杜氏已经抬起了头,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殷红的小嘴微微张开,一脸的惊愕,眼中却泪水盈盈,满含惊喜。

“是长生?!”杜氏随即脸色煞白,颤声道:“陛下,他……在叛军之中?”

“长生?”刘辩想了想,好象是有这么回事,关羽原字是叫长生来着。“你认识他?”

杜氏泪如雨下,拜倒在地:“陛下,关羽乃是民女的乡人。他幼时曾随家父读书,颇得家父喜爱,后来因民女为人逼婚,他杀人远遁,数年间杳无音讯……”

听完了杜氏的哭诉,不仅刘辩很意wài

,秦宜禄也有些尴尬。他娶杜氏才数月,根本不知dào

杜氏还有这样的往事。杜氏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能听得出来,关羽和杜氏之间恐怕不止是乡人或者同门这么简单,否则以杜氏的美貌,也不至于等到二十多岁还没有出嫁。

刘辩豁然开朗,他知dào

下邳城下,关羽为什么那么急切的要得到杜氏,为什么曹操抢了杜氏,他会和曹操翻脸了。换了谁也不能不翻脸啊。

“关长生啊……”刘辩瞟了一眼秦宜禄,心中暗笑:“我抓住你的死穴了。”

……

裴潜走进了张燕的中军大营,看到了居中而坐的张燕。

张燕三十多数,面容黝黑清瘦,两眼有神,隐着一些血丝。他看着在长戟交叉之下缓步而来的裴潜,咧了咧嘴:“裴君好气度,不愧是河东世家子弟。”

裴潜笑了笑,很随意的拱拱手:“其实也没什么啦,你这些卫士虽然雄壮,比起陛下身边的那些虎贲郎来说,终究还是弱了一些。”裴潜回头看看那些虎背熊腰,明显与普通士卒不同的卫士:“莫非这就是黄巾力士?”

张燕嘴角微挑:“裴君好眼力。”

“唉,见面不如闻名。”裴潜失望的摩挲着手掌:“三人成虎,果不其然。”

“你说什么?”张燕身边的一名将领闻言大怒,长身而起,拔剑直指裴潜,声如闷雷:“你敢小看我黄巾力士,不想活了?”

裴潜斜睨了他一眼:“你又是哪位,好大的嗓门?”

“我是张海,人称雷公是也。”张海圆睁双目:“老子天生嗓门大,不行吗?!”

“原来是张雷公啊。”裴潜哈哈大笑:“听说过,听说过,杨将军提起过你,说你不仅嗓门大,胃口更大,经常吃不饱。怎么样,在河内抢了一通,吃得饱么?”

张雷公刚要说话,张燕听出了裴潜的言外之意,不由得叹了一声,喝住了张雷公。

“裴君渡河而来,怕不是要和雷公斗嘴吧?”

“当然。”裴潜收起了笑容,深施一礼:“潜不畏艰险,渡河而来,是奉陛下之命,看看张大帅有什么需求。”

“某乃叛逆之人,不敢有什么需求,只想请陛下到我营中来,赦免了我等罪过。”张燕淡淡的伸手指了指帐中诸将,疲惫的笑了笑:“正如陛下在河东那样,到我营中一叙,不算过分吧?”

“过分。”裴潜不假思索的打断了张燕:“岂止是过分,简直是大逆不道。”

张燕的笑容僵住了。片刻之后,他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送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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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离群孤鸿

裴潜哈哈大笑,转身就走,面对着黄巾力士手中雪亮的长戟,面不改色。

“裴君留步!”一个道人打扮的老者追了出来,拦在裴潜面前,躬身施礼:“裴君留步。”

裴潜停住了脚步,上下打量了道长一番,还了一礼:“道长是……”

“贫道五鹿,大帅帐下听令。”五鹿笑道:“黄河艰险,往来一趟不易。裴潜渡河而来,可见是有诚意的,何以一言不合,转身便走,岂不负君王之托?”

裴潜摇摇头:“使命不成,最多只是某无能,让陛下受辱于贼,却是某不敢当之罪。与这等不知天高地厚之人谈,能谈出什么来?”

“话可不能这么说。”五鹿一脸正色的说道:“张大帅与杨大帅并为黑山军领袖,陛下既然能到杨大帅军中谈判,为何不能到张大帅军中谈判?”

“你搞错了一件事。”裴潜转过身,严肃的看着五鹿:“陛下到杨凤营中谈判,不是因为杨凤或者郭泰,而是因为荀攸。敢问道长,你们营中有荀攸一般的人物吗?如果有,你们马上就渡河攻击,到时候别说是陛下入营谈判,区区将军之位,就算是位列九卿也是可能的。”

五鹿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裴潜这句话可是把他们的脸色都撕得干干净净,十万大军又如何,在裴潜眼中,不及荀攸一人的份量。

“裴君,你似乎太高估了荀攸的力量。”张燕端坐帐中。缓缓开了口。他虽然离裴潜有十余步远,也没有见他特意大声说话,可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的送到了裴潜的耳中,仿佛就在他面前说话一样。“世家子弟的确多俊才,可是我黄巾中也颇有贤达,只是家世不显,你们这些眼高于顶,只重门楣的世家子弟看不上眼罢了。到了战场上,他们……”

“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大帅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裴潜很不客气的打断了张燕。转身回到帐中。站在张燕面前:“张大帅,你应该清楚,河内不是黑山,你在河内多呆一天。就会多一分危险。你的敌人不是朝廷。而是袁绍。是河内的世家豪强。”

张燕的眼角抽了抽,欲言又止。

裴潜看到了张燕的动摇,也放缓了口气:“九节杖乃是大贤良师的遗物。陛下让杨凤将九节杖转交给大帅,就是因为大帅是黄巾余部的领袖。他希望大帅能够担当起这个重任,领导黄巾余众,实现大贤良师致太平的遗愿。陛下对大帅寄予厚望,大帅如果不顾大是大非,斤斤计较于这些虚礼,非要陛下亲临大营,大帅觉得陛下会怎么想,他还敢把希望寄托在大帅肩上吗?百万黄巾将士还能相信大帅能给他们带来安定的生活吗?”

张雷公翻了翻眼睛,大声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我黄巾百万将士紧随大帅,至死不渝。”

“那你们就死吧。”裴潜反唇相讥:“黄河比清河宽多了,足够你们十万大军投河的。”

“你——”张雷公气得脸色通红,却无言以对。他气得哇哇大笑,挥舞着手中的战刀,恨不得一刀劈下裴潜的首级,好让他闭上这张臭嘴。

张燕的眼中露出痛苦之色,他一拍案几,低吼道:“雷公,退下!”

广宗一战,张梁为皇甫嵩所破,黄巾将士不肯投降,战死者三万余人,投河者五万余人,是黄巾战史上最惨烈的一战,也是最让人痛心的一战。数万精锐一战而没,至今未能恢复元气,裴潜提起这件事,还让他们十万人一起投黄河,是鄙视他们到了极点,却也点出了他们的困境。如果不能解决粮草问题,这十万人只能在河内劫掠为生。劫掠必然会侵犯河内世家豪强的利益,袁绍不会坐视不管,很快就会派人来阻止,甚至会派兵攻击。

袁绍会为了黄巾军和河内的世家翻脸?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至少张燕不敢奢望。

到了那时候,前有黄河,后有袁绍,张燕除了退入黑山,就只有投河一条路了。

“裴潜,你不要欺人太甚。”张燕嘶声道:“我黄巾将士虽然缺衣少食,却有一腔热血。一人必死,十人难当,万人必死,横行天下。如果你再出言相侮,休怪我不讲规矩。”

裴潜哈哈一笑:“张大帅,你也别吓我。裴某既然敢渡河,就不惜这条命。你也知dào

的,家父一直盼着我这个不孝子早死,如果能顺便挣一份功劳,得到朝廷旌奖,那也算是为家族做了点贡献。张大帅,我死不足惜,可是你真忍心带着这十万黄巾将士投河,然后再看着他们的父老妻子成为袁绍的俘虏?”

张燕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眼神痛苦,双手紧紧的捏成拳头,关节惨白。他沉默良久,才哑声道:“裴君何以教我?”

……

“张燕兵力虽众,装备太差,如果与袁绍的主力相遇,基本上没什么胜算。”裴潜喝了一口水,平复了一下喘息:“他的消耗太大,支撑不了太久,于今之计,必须攻破河内世家的坞堡,抢劫他们囤积的粮食,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刘辩打量着裴潜,暗自心惊。这家伙果然是个不循常理的偏才,身为世家子弟,居然会想出这么歹毒的主意。他就不怕河内世家恨他?

“黄巾军没有攻城器械,攻城经验又不足,河内坞堡坚固,没有人指点,他们很难于短时间内得手。”裴潜拱了拱手:“陛下,臣愿意留在张燕军中,为张燕出谋划策,为陛下争取时间。”

刘辩把目光转向荀攸。荀攸点了点头,嘴角的笑容却有些苦涩。

“既然如此,那朕就把河内交给文行了。”

裴潜慷然道:“臣不敢多说,一个月之内,臣敢保孟津无忧,洛阳无忧。”

荀攸叹了一口气:“裴文行,河内虽然未有勤王者,可是毕竟未曾附贼,你不要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为陛下多树一敌。河内毗临京师,动荡不得。”

裴潜嘴角一挑,笑了笑:“多谢公达提醒,潜理会得。”他顿了顿,又道:“河内之功,潜就抢先一步了。轘辕关就看公达的本事,可不能比河内打得难看啊。要不然,我会很失望的。”

荀攸翻了个白眼,没接他的话头。

……

安排妥当,刘辩随即带着羽林骑赶往轘辕关。当天晚上,夜宿鸿池。

忙碌了一阵,刘辩稍微吃了点东西,就在大帐里打坐。没有龙形导引图谱,他明悟了合格也无法提升修为,只好用静坐来代替,同时辅以六字大明咒。砥柱观涛之后,他感应到了龙卵的脉动,信心大增,修习得更加用心,不管多苦多累,他每天都要坚持静坐。

这样的事情,在他身上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一世的他浑浑噩噩,当然谈不到用功。上一世的他同样是得过且过,怨天尤人,宁可将大量的空余时间用来刷网页、打游戏、看小说,也没想过用心钻研业务,提升自己的能力。现在不同了,他面对着生死危机,面对着拥有凤卵,一心想率领儒门推翻大汉的袁绍,不敢有丝毫怠慢,必须全力以赴,才有一丝生存的希望。

也只有如此,他才慢慢的摸到了门槛,踏进了一个玄妙的境界。

恍惚间,他仿佛与天地同呼吸,与众生共命运。

……

鸿池边,荀攸静静的看着波澜不惊的鸿池水,心头却一点也不平静。

他想到了田横。

四百年前,田横从东海归来,准bèi

前往洛阳拜见刘邦,向刘邦称臣,行至鸿池,在舍生取义和忍辱偷生之间选择了前者。闻其死讯,他留在海岛上的五百部属全部自尽,誓死追随,被称为义士。

荀攸同样仰慕田横,可是他知dào

,舍义取义固然难,忍辱负重却更不易。

如果没有一次次的忍辱负重,儒门早就和墨门一样灭亡了,哪里会有今天的机会。

可是,这次能成功吗?荀攸不知dào

。他只知dào

,从他们到达酸枣的那一刻起,荀彧就对袁绍产生了怀疑,这才重新部署,让他重返朝廷,为荀家留一条后路。

荀攸不知dào

荀彧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他甚至不知dào

儒门的计划是什么,他告sù

刘辩的那些都是荀彧告sù

他的,为他取信于天子而透露的秘密。荀攸清楚这肯定不是全部,甚至未必是真zhèng

的原因。

真zhèng

的原因,只有荀彧知dào



天子不信任他,防着他,贾诩、裴潜都可以单独行动,甚至钟繇都可以留在洛阳,脱离天子的视线,负责斟别谋反者家属的重任,他却只能在天子身边做个侍从之臣,每一句话都要三思而后行,生怕引起天子的猜忌。

他活得太累。他很想像田横一样一死了之。可是他知dào

他不能。如果袁绍不足以成大事,儒门被迫再一次蛰伏,他就承载着荀氏生存的重任,甚至有可能是儒门的希望。

他有一种感觉,袁绍不是儒门真zhèng

的核心,荀彧知dào

的可能比袁绍还要多。

看着远处的御帐,看着那些绕帐郎中挺直的身影,荀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鸿池清冷的水气在他身边萦绕,荀攸耳边仿佛听见了一声孤鸿的哀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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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正大光明

刘辩忽然翻身坐起,深吸了一口气,朦胧的双眼迅速变得清冽。

一个近卫郎中见状,连忙走了过来:“陛下?”

“打点水,我要洗洗脸。”刘辩强压心中的不安,淡淡的说了一句。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却说不上来究竟会是什么事。

孟津还是轘辕关,荥阳还是洛阳?他不知dào

,他只是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对他来说,既然与儒门为敌,皇室就如同陷入汪洋大海的一叶小舟,随时都有可能倾覆,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敌人——郎中大多来自太学生和各地举荐的孝廉,这些人很可能就是儒门中人。

想来,当年先帝就有这种如履薄冰的感觉,这才迫切的想从房|中术中寻求力量。

郎中打来水,刘辩洗完脸,心情平复了许多。他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史阿拿着一份紧急军报推帐而入,见刘辩端坐着,不由得一愣:“陛下还没睡?”

“刚醒。”刘辩伸手接过史辩手中的紧急军报,悬着的心反而放了下来。是贾诩送来的消息。按照时间计算,他应该刚刚赶到轘辕关,也许是轘辕关已经失守,也许是双方已经接战。刘辩无声的笑了笑,挥手示意史阿先出去。

史阿转身离开,刘辩瞟了他一眼,忽然叫了一声:“史阿,等等。”

史阿应声停住,转身行礼:“陛下,有何吩咐?”

“你悟了?”

史阿笑了:“陛下。臣有砥柱时便已经悟了。”

“是什么?”

“回禀陛下,是灵鹤!”

刘辩想了想,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么说,你可以走一条和你师傅不一样的路子了。好好努力。”

“谢陛下。”史阿兴奋的拱了拱手,转身离去。他脚步轻盈,落地无声,和王越的步履稳健有明显的区别。刘辩正是从这一点上发xiàn

他的变化的。说起来,他对身边的人关注得还是不够,史阿明悟命格这么多天,他才偶然发xiàn

端倪。

不过。剑术终究是私斗之术。无法用于战阵搏杀,看来史阿注定是一名剑客了。

刘辩一边为史阿惋惜,一边打开了军报。只看了一眼,他就皱起了眉头。长身而起。

千叮咛。万嘱咐。还是出了问题。

吕布不顾贾诩劝阻,带着一千并州精骑先行,欲先解轘辕之围。抢个头功,结果被曹操等人诱进了嵩高山,生死不明。贾诩不敢轻易入山,这才送出紧急军报,向刘辩请示。

刘辩想了想,又重新坐了回去,闭上眼睛,平静的想了一会,让人去请荀攸。对轘辕关的战况,他大致有一种判断,但是他还要听听荀攸的意见。偏听则暗,兼听则明,这个道理他懂。此外,他还要借此机会看看荀攸的心思。

荀攸很快来了,他有些疲惫,眼中有血丝。

“公达,没睡好?”

“做了个噩梦。”荀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陛下,深夜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做了个噩梦?”刘辩冲着案上的军报指了指,兴趣盎然的问道:“什么样的噩梦?”

荀攸打开军报看了一眼,神色一变。不过,他最大的惊讶却是在这样的紧急情况面前,刘辩不急着问他的意见,却关心起了他的噩梦。他想了想,说道:“夜宿鸿池,臣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孤鸿,绕池而鸣,其声凄切。”

刘辩眉头一挑,仔细打量了荀攸片刻:“第一次做这样的梦?”

荀攸点点头:“第一次。”

“恐怕不是噩梦。”刘辩笑道:“也许,你就是一只离群的孤鸿。不过,离群只是暂时的,而且未必就是坏事,说不定正是独占一片天地的好机会。”

荀攸心领神会,又惊又喜,连忙点头:“陛下教诲的是。”

“嗯,先说说战事吧。”刘辩靠在案几,轻描淡写的说道:“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荀攸放下了军报,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臣以为,吕布虽然下落不明,必然不至于全军覆没。以吕布的能力和并州军的战力,要想击杀吕布和这一千并州精骑,没有十倍的兵力,没有半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可能达成目的。”

“何以见得?”

“吕布悍勇,并州军精锐,处必死之地,无逃生之机,必然垂死反扑。一人必死,十人弗能待也,何况千人?欲扑杀吕布等人,必有十倍之伤亡。而曹操、刘备、孙坚等人集结在一处,也不过万余人,他们不可能与吕布以死相搏,必然是围困之,待其食尽lì

乏。然而吕布有马,杀马而食,足以支撑半个月以上。”

刘辩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他和荀攸的想法一致,相信曹操等人不至于为了吕布一个人耗尽自己的有生力量。而吕布有战马可吃,短时间内也不会有断粮的危险。何况吕布及其所部都是并州战士,最耐苦寒,只要有水,就算什么也不吃,撑个三四天也不成问题。

“以此看来,曹操等人围困吕布,目的不在吕布,而是前去救援的大军。”荀攸接着说道:“贾诩可能正是看破了这一点,才不急于求援,而是先入轘辕关,加固城防。待陛下至轘辕关,再整军出战,一举破敌。”

“恩,公达果然于兵事甚明。”刘辩赞了一声:“那以你看,贾诩是不是有失算之误?”

荀攸笑了笑:“臣以为,这一切都在贾诩的计划之中,并不存zài

任何失策。”

“这又是怎么讲?”

“并凉精锐乃是陛下麾下的主力,凉州人有皇甫太傅,有董太尉,并州以吕布为先。就目前而言,凉州人势大,并州人处于下风。吕布以并州人领袖自居,处处争功,欲和凉州人抗衡,时有不顾大局之处。贾诩借机教xùn

教xùn

他,乃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贾诩为人谨慎,他知dào

一旦吕布失陷敌阵,并州人将作如何想,是以,他必须在保证吕布安全的前提下才敢让吕布出战,既惩戒了吕布,又不至于引起并凉人的内讧。至于……”

“说下去。”

“至于陛下这里,贾诩恐怕也是有意失误,避免以后再当重任。”荀攸试探着看了刘辩一眼:“有皇甫太傅、董太尉在先,若贾诩再独当一面,凉州人的势力太大,对凉州人来说未必就是好事。其他凉州人看不到这一点,贾诩却一定会记在心上。臣斗胆臆测,他这是故yì

犯错,以退为进。”

刘辩笑了起来:“公达,你果然是贾诩的对手。那么,以你之见,又是什么样的人能设下这样的计谋,将吕布困住?我可知dào

那头狼,警觉得很,一般人挡不住他。会不会是文若?”

荀攸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家叔的对手是杨修一般的人物,战阵搏杀,不是他所长。”

“哦,那会是谁?”

“熟悉嵩高山地形,明于军机,又能让曹操等人言听计从,这人肯定是足智多谋,而且与曹操禀性相投。臣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人。”

“谁?”

“戏志才。”

……

小鹅岭,半山腰的一块巨石上,戏志才背靠山石,鼾声大作,酒气薰天。他张着嘴,涎水沿着嘴角流下来,沾湿了胸前的青衣。在他的手边,一只酒杯倒在地上,几滴残酒沿着山石蜿蜒而行。

曹操披着大氅走了过来,见戏志才这般模样,不禁摇了摇头。他解下大氅披在戏志才身上,对旁边的卫士低声喝斥道:“你们怎么做事的,也不知dào

替先生遮寒?”

卫士们窘迫的互相看看,不敢回嘴,有人小跑着去拿衣物。

“无妨。”戏志才醒了,睁着模糊的双眼,看了曹操一眼,嘻嘻笑了一声:“还是你酒醒得最早。”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抠了抠眼角,抠下一粒眼屎,凑到眼前看了看,曲指弹出,然后在曹操的大氅上擦了擦手指,顺便拉起大氅一角,拭去嘴边的涎水。

“志才,你身体不好,不能再受凉。”曹操关心的说道:“要注意爱惜自己的身体才好。”

“大丈夫在世,当横行天下。”戏志才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指着远处的篝火:“纵使英年早逝,也要活得快意,岂能效老妇老翁,白首于户牖之下?”他将手搭在曹操肩上,似痴似疯:“将军,凤仪心法,正大光明,多少人迈不过那个坎,只能徒有其表,虚张声势?与其如此,不如象我这样任性而为,图个自在。”

曹操眉头一挑,看了戏志才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所谓正大光明,是指凤仪的四个境界吗?”

“当然。”戏志才哈哈一笑:“袁绍比袁隗强,不仅成就了大,终于摸到了光境的门槛。不过,如果没有好鼎,那团火会烧死他的。哈哈哈……”

“那团火?”曹操不解其意,追问道:“志才,这团火究竟是什么火?”

“什么火?”戏志才诧异的看着曹操:“你不知dào

凤仪心法?”不等曹操应答,他用力一拍自己的额头:“对了,你如果练过凤仪心法,怎么会和我一样放浪形骸。算了,既然不知dào

,那还是别问了。率性而行,才是天道。非要像袁隗那样装一辈子,还不如早点死了好。”。(未完待续……)

第135章 上善若水

戏志才歪歪扭扭的离开了,曹操站在巨石上,半晌没有动弹。

戏志才的话像一道惊雷,撕开了他眼前的黑夜,让他看到了些许真相。

原来袁隗根本没有破境,所谓的浩然正气不过是装出来的。袁绍虽然明悟了鸾凤命格,也一直没能破第三境,到现在为止,他还停留在第三境以外。

那么,以此向前推,在朱雀火起之前,袁绍甚至没能破第二境,他和袁隗一样,都停留在凤仪心法的第一境里。他没有练习过凤仪,但是据常理推测,第一境通常只是基础功夫,并不能给人带来脱胎换骨的变化,充其量只是比普通人强一点而已。袁绍明悟了合格,可能还要再强一点,但是毕竟还是人,没有跨入神的境界。

就像关羽他们,即使明悟了命格,身体的力量和速度都会超出一般人不少,可是如果没有合适的导引术,他们终究只是高手,无法充分发挥命格带来的益处,充其量是半神,无法跨入神的境界。

这么说来,命格和导引术要互相配合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缺一不可。

想到此,曹操不由得打了个激零。袁绍明悟了命格,个人魅力已经非普通人敢想,年纪轻轻就成为天下士人的领袖,如果再让他突pò

了第三境,那将是什么景象?还有那只凤鸟,如果他成功的孵化出了凤鸟,还有谁能和他抗衡?

我呢?好象什么也没有。既没有四世三公的家世,又没有好名声。更没有什么浩然正气,凤鸟么,如果不是袁绍想拉拢他,让他看了一眼,他也许到死都不会相信世上真有凤鸟这种神奇的生物。

袁绍是儒门的领袖,而我却徘徊在儒门之外,费尽了心机,却不得其门而入。难怪荀彧只推荐戏志才来帮我,自己却不肯屈就。在他的心里,恐怕我连袁绍的一半都抵不上吧。

曹操一时黯然。

……

岭下的野牛沟中。吕布顶盔贯甲。走路虎虎生风。虽然被困在沟中无法脱身,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沮丧之色,依然是神采飞扬。

“将军,赤兔已经喂好了。”魏续迎了上来。递上一只酒囊。

吕布接过来。灌了一小口。在嘴里停留了片刻,这才咽了下去,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酒渍。他看了魏续一眼。扑哧一声笑道:“哭丧着脸干什么?怕死?”

“将军,你不觉得这次败得蹊跷么?”魏续将酒囊收好,低声说道:“我们被袁军困住,贾侍中居然没有派人接应我们,他去哪儿了?会不会是他故yì

让我们送死?”

“别管贾诩在想什么。”吕布沉下了脸:“现在是我们自己中了曹操的诡计,怨不得别人。想办法杀出去才是正理。我让你找向导来,你找了没有?”

“哪里有向导,派出去的斥候不是被杀了,就是被赶回来了。这些狗贼,摆明了是不让我们冲出去。”魏续懊恼的说道:“现在人生地不熟,随身只带了三天的干粮,三天过后,我们就得杀马了。”

吕布的脸色很难看,他裹紧大氅,默默的走到一旁,坐在一块大石上。凉意透过铠甲和战袍,沁入他的皮肤,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零。

被困之后,他一直在忙碌,在安抚人心,一方面是他的习惯,另一方面也是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恐慌。实jì

上,只有他身边最熟悉的人才知dào

,他现在很紧张。

千余人被困在陌生的环境里,不知dào

周围有多少敌人,不知dào

援军什么时候能到,甚至不知dào

有没有援军。身边只带了三天的干粮,三天之后,他就要杀马充饥。

就算最后还能活着出去,他都已经败了,败在贾诩那个书生的手下。贾诩甚至没有动一根指头,只是说了几句话,就把他推入了险境。

读书人真是歹毒啊。吕布回响着和贾诩争执的经过,不由得长叹一声。他又想起了天子临行前的交待,脸上有些发烧。他现在知dào

了,天子那些话主要就是针对他的,他当时答yīng

得漂亮,其实根本没有听到心里去。他一心只想着争功,然后好向天子讨赏,讨一张好弓。

好勇斗狠,我果然只是匹夫之勇。吕布抬起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看着远处如星星一般的敌营篝火,暗自神伤。他想起了张辽,张辽原本只是他部下的一个将领,现在的官职也不高,只是羽林左司马。可是上次在河东,天子命他跟着牛辅前去清剿白波军的老巢,已经露出了重用之意。那时候吕布还有些不以为然,此刻细想起来,他却有些领悟了天子的用意。

因为张辽虽勇,却不恃勇,他更愿意动脑子。

和他差不多的还有徐晃。徐晃由一个郡吏一跃而成虎贲中郎,并不是因为他的武力有多好,而是他擅长统兵,为人谨慎。天子着意培养,假以时日,他肯定能和张辽一样成为后起之秀。

难道我要被一辈子做个斗将?如果以后要在张辽的麾下战斗,那岂不是丢人丢到家了?

吕布平生第一次反思自己的人生,开始为自己的前途担忧。他静静的坐着,一直坐到了天明。

一缕朝阳照在吕布的脸上,吕布眯起了眼睛,不动如山,眼中布满了血丝,眼神却亮得吓人。

……

只用了一天时间,刘辩就率军赶到了轘辕关,贾诩等人出城相迎。一见面,贾诩就向刘辩请罪。

“陛下,臣治军无能,致使吕布等人身陷敌阵,有负陛下重托。请陛下降罪。”

“责任以后再说,现在先告sù

我轘辕关的情况。”刘辩一边大步走进门,一边说道:“让轘辕关都尉伍玄来见我。”

伍玄立kè

赶了上去:“臣伍玄见过陛下。”

“你就是伍玄?”刘辩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看来朕没有用错人。能守住轘辕关,你有功。”

伍玄惭愧的说道:“陛下,若非敌将有意将轘辕关作为诱饵,臣也不能守到今日。且城侥幸未失,亦非臣一人之功劳,全赖将士们舍命搏杀。”

“朕知dào

,你说的那个郭武呢,伤好了没有?”

“他伤得太重,还不能起身。”

刘辩转身对王越说:“你带一个太医去看看,尽快治好他。朕要将这样的勇士招入近卫营。”

王越应了一声,转身去了。伍玄等人大喜,都为郭武感到高兴。能进入近卫营,郭武将来的仕途一片光明,升迁速度要比普通人快上几倍。

上了大堂,刘辩听贾诩和伍玄说完了当前的形势,直截了当的说道:“伍玄,你对当地的地形最熟悉,说说看,可能有哪些地方适合伏击。”

伍玄在地图上指了几个地方。刘辩叫过杨凤:“派出你的斥候,两天之内,必须确定吕布的方位。”

杨凤大声应喏。这个任务对他来说太简单了,他有能高飞的鹞鹰,能够轻松打探方圆十里的地方,即使是在陌生的地形上,几百上千人的营地也无法逃过鹞鹰的眼睛。

安排完了军事,刘辩遣散了众人,唯独留下了贾诩。

“文和,你在怕什么?”

贾诩看看刘辩,脸色平静:“臣担心凉州人尾大不掉,将来为朝廷之祸。”他顿了顿,又道:“陛下,凉州人粗鄙少文,勇于战斗,唯利是图,而少忠义之心。像皇甫太傅那样明事理、知进退的人太少了。如今天下板荡,凉州人因缘际会,成为陛下倚重的左膀右臂,本是凉州之幸。可若是凉州人因宠而骄,将来拥兵自重,要挟朝廷,却非朝廷之福,亦非凉州之福。臣不愿看到这一幕,所以愿学皇甫太傅,宁愿守拙。”

刘辩一字一句的说道:“朕从无疑你之心。”

“臣感激陛下的信任。正因为如此,臣才不敢肆意妄为。”贾诩恳切的说道:“陛下,臣生于凉州,年轻时游历,曾经到过羌地,亲见河源。浩荡大河,在发源时也不过是涓涓细流,流经河套时,还是两岸百里的生命之水,可是到了青州,却已经是浊浪滔滔,患大于利。陛下,诗云:靡不有初,鲜能克终。陛下为万民之主,当为百年之后开风气,不可迷惑于眼前的得失。大汉四百年的纷争,又有哪一件是突然而至,无因之果?”

刘辩笑了起来:“没想到你一个书生,居然还读浮屠的书。”

“浮屠与老庄,皆是大道之象。”贾诩躬身再拜:“臣愿陛下用心兵事之余,稍微留意一下道门的经典,莫被儒门经籍限住了眼界。”

“你还懂道门的学问?”

“臣学问浅薄,驳杂不纯,于道门亦略有所知。”贾诩笑笑:“当然了,和蔡伯喈比起来,臣的道门学问就太浅薄了。”

刘辩吃了一惊:“蔡邕还懂道门的学问?”

“当然。”贾诩道:“蔡伯喈当世通儒,各门学问,无不精通。先帝当初以他为师,学的可不是儒门学问。”

“这个老东西,果然还是不老实。”刘辩笑骂了一句:“等朕回洛阳,可要好好的再问问他。文和,说说当前的形势吧,怎么才能击退曹操等人?”

贾诩收起了笑容:“陛下,臣觉得……这里面有点古怪。”

“古怪?”

贾诩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好半天才说道:“山里面……似乎有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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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困龙阵

贾诩说得不是很有把握,刘辩也不是太敢相信。

阵法太玄乎,相信的吹上了天,不相信的斥为狗屎。正经的军事史中从来不提什么阵法,阵法只在演义或者评书之类的民间文学中出现,最著名的大概就是诸葛亮的八卦阵。

“真有阵法这回事?”刘辩疑惑的说道:“朕可没听人说过?”

贾诩看了刘辩一眼,笑了一声:“陛下居庙堂之高,关心的是治国大略,当然不知dào

这些隐秘之事。阵法么,是有,不过其效用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贾诩给刘辩讲了一些关于阵法的事,刘辩听了,这才知dào

自己真是孤陋寡闻了。

阵法分两种,一种是指训liàn

士卒用的战阵,包括作战时的兵种配合。这种阵法没什么玄妙的,只要是对军事有所研究的人都了解,无非是方阵、圆阵之类。另一种阵法却有点玄乎,和望日一样,是军事学中的玄门学问,只有专门人才才掌握,传承也非常隐秘,不为人所知。

据说,这种阵法的来源有两个。一是墨门。墨门以止战非攻为己任,经常要以武止武,以少胜多,所以对阵法的研究非常深入。二是阴阳家。阴阳家通常推算,结合阴阳五行八卦之类的数术,能利用各种地形、天气等外界因素发挥自己的长处,把对方引入不利之地。

这两派的学问,都促成了阵法的发展。同时也注定了阵法的传承非常隐秘。

以贾诩学问的驳杂,他也只是听说过阵法,没有亲眼见识过。之所以有机会听说,是因为他的同乡前辈——凉州三明之一的段颎。段颎在凉州与羌人作战时,帐下曾经有一个隐士,名叫樊志张,此人精通术数,熟悉阵法,曾经帮帮段颎出谋划策,平定东羌。特别是在湟中之战。如果没有他。段颎很可能就被羌人困死了。

“吕布为人精明,嗅觉灵敏,一旦意识到危险,他就会迅速撤tuì

。绝不会迟疑。若无阵法。几乎没有人能困住他。”贾诩皱着眉。眼神很凝重,刘辨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纠结。以前遇到什么事,贾诩通常都是不假思索。就能想出破解之策,像今天这样的情况绝无仅有。

“如果说困住吕布只是个意wài

,那他们不攻轘辕关就显得特别可疑了。”贾诩接着说道:“伍玄虽然指挥有方,将士作战勇敢,可是典韦、关羽、孙坚三人的勇力不是普通士卒可以抵抗的。如果曹操真想攻城,轘辕关绝对撑不过三天。他们不攻,只是他们不想攻。不想攻,是因为在轘辕不利于布阵。他们的阵只能布在山里。”

刘辩也皱起了眉头,对方的目的不是轘辕关,那会是谁?

“臣斗胆妄测,他们的目标是陛下!”

刘辩一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向贾诩的目光变得冷峻起来。他赞同贾诩的推测,对方布这么大一个局,目标不可能是吕布——哪怕吕布是当世首屈一指的猛将——而是他这个天子。

只有他这个正牌天子死了,大汉才算亡。袁绍不管是立刘协为天子还是自立,都不会有太大的阻碍。他不死,袁绍就无法掌控大局,甚至不敢轻易进洛阳。

曹操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没有轻易的攻破轘辕关,兵临洛阳,而是要在嵩高山布下一个大阵,将吕布诱进去做饵,来钓他这条大鱼。杀了他,袁绍大事已定,当然不会亏待曹操等人。

刘辩想起了戏志才,再次叫来了荀攸。荀攸听完之后,也有些紧张。

“我不知dào

戏志才懂不懂阵法,但是文和分析得很有道理,我也赞成陛下小心对待。”

“你通晓兵事,听说过阵法吗?”

“仅仅是听说而已,没有实jì

接触过。”荀攸眉心紧蹙:“据说布置阵法要打破自然平衡,强行改变一地的风水,要计算的因素太多,极耗心力,一旦阵法被破,这种失衡的力量往往会反噬布阵之人,所以……非大智慧者不能布阵,不敢布阵。”

刘辩和贾诩、荀攸讨论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得出确切的结论。他们只是从曹操等人的行动上推测可能有阵,但是究竟有没有阵,又是什么阵,他们一无所知。

而留给他们的时间却非常有限。

……

关羽坐在一块横卧的松树上,手里握着一卷竹简。竹简暗黄,竹皮发亮,中腰系着一根已经失去颜色的丝带。

关羽捻着丝带,手指轻柔,若有所思。

“唉,二兄,你看,那只鹰又来了。”张飞凑了过来,指着远处天空盘旋的一个黑点,眼馋的说道:“我要是那只鹰就好了,不管什么敌人,都无法躲过我的眼睛啊。”

关羽瞥了他一眼:“你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个扁毛畜生?”

张飞不以为然:“青凤不是扁毛?”

关羽凤眼一瞪,随即又笑了,一抚长髯,老气横秋的说道:“翼德,我知dào

你羡慕我,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不过呢,做兄长的有一句话要劝你,这明悟命格的事一半靠天赋,一半靠修行,强求不来的。你呢,天赋不差,可是养性功夫太差了,还是要多读读书才行啊。”

“看把你威风的。”张飞眼神复杂,嘴上却不肯服软。“你以为读了几句春秋就算儒门中人了?那些书生谁把你看在眼里?”

“谁跟那些俗儒计较。”关羽不以为然,重新展开了竹简,摇头晃脑,抑扬顿挫的说道:“当做君子儒,莫做小人儒。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人利……”

“我呸!”张飞辩不过关羽,愤愤不平的吐了一口浓痰。刘备走了过来,皱了皱眉头:“云长,翼德,又在斗嘴?”

“没什么。”张飞站了起来,换上一副笑脸,说道:“兄长有何吩咐?”

刘备抚了抚脸上的伤疤,叹了一口气:“没什么,刚从中军回来,看到戏志才,我心里有点难受。”他看了一眼关羽:“云长,非常时期,那些君子小人之类的言语先收起来,如今是天下士人反无道,正是君子忧于大道的正义之举。你总这么说,如果有人传到盟主耳中,可如何是好?你想想看,熟识的人可有戏志才一样的奇才?”

关羽沉默不语。他知dào

刘备对他的言论不满是心虚。刘备一直以宗室自居,现在却附从袁绍反对朝廷,虽说是迫于利害,不得已而为之,毕竟心有所愧,名不正,言不顺,听不得这些义利之辨。

“兄长,你真相信戏志才那些鬼话?”关羽呛声道:“什么困龙阵,吕布只是不熟悉地形,一时中伏而已。山地利于步战,不利骑兵,这是兵家常识,与阵法有何关联?他糊弄兄长呢,兄长不要被他诓了。”

刘备无奈的看了关羽一眼。关羽的忠心无可挑剔,武艺、能力也是首屈一指的,可这脾气实在是太傲了。在他眼里,天下就没几个人是君子。自己依附袁绍,会不会也被他划入了小人一类?

刘备转过头,看着远处的天空,幽幽的说道:“云长,话可不能这么说,汝颍之地,世家渊薮,藏龙卧虎,人才辈出。他们如果有什么秘密传承的学问不为世人所知,也是很正常的。比如说导引图谱,我们以前就没有听说过嘛。”

关羽欲言又止,他知dào

刚才那句话又触到了刘备的心酸处。

“兄长,这次作战立了功,我要请盟主出面,让许劭看看兄长的命格,再以相应的导引图谱为赏,助兄长明悟命格。”

“多谢云长了。”刘备黯然神伤:“我只希望盟主攻进洛阳后能够信守诺言,立陈留王为帝,皇室与儒门和解,共建太平。要不然,我真不知dào

如何自处啊。”

关羽和张飞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

戏志才靠在大石上,脸色腊黄,双目紧闭,冷汗涔涔。

曹操紧张的坐在一旁,几次欲言又止。他看了看戏志才面前的算筹,心情复杂。

世家果然深藏不露,居然有这样神奇的阵法,而他自诩熟读兵书,对孙子兵法研究颇深,却没听说过阵法的真面目。好在这样的奇才到了他的帐下。有了戏志才的帮zhù

,他可以建一奇功,为袁绍除去心腹之患。此战过后,他将一跃成为袁绍帐下举足轻重的大将,再也不会是无足轻重的行奋武将军。

过了好半天,戏志才才睁开了眼睛。

“志才,如何?”

“两天内,昏君必来。”

“那我们能成功吗?”

“当然能。”戏志才强笑了一声,目光诡异的看着曹操,看得曹操心里一阵发毛,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讪讪的问道:“志才,有何不妥?”

“不知是怎么回事,我耗尽心力,还是有一点算不清楚。”戏志才的目光落在算筹上:“而且,从卦相上看,你可能有一劫。”

曹操倒吸一口冷气,面色发白,好半天才说道:“能解么?”

“能解,不让关羽上阵即可。”戏志才揉着太阳穴,一脸的疲惫:“我总觉得……他似乎与将军相克,水火不容。此人数奇如李广,倒是百年难得一见。”

曹操目光一闪,将信将疑……(未完待续……)

第137章 幕后人

曹操知dào

戏志才对刘关张三兄弟一直报以怀疑的态度。原因很简单,袁绍眼下打的虽是扶立陈留王刘协,逼刘辩退位,为袁隗报仇的旗号,但是明眼人都清楚,袁绍有自立之心。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很多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大汉气数已尽,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不论是天意还是民心,都已经明白无误的揭示了这一点。

这几十年来天灾不断,各处都有黄龙出现,就是天意,更是民心。叛乱此起彼伏,“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并不仅仅是黄巾军的口号,更是无数人的心声。赤火生黄土原本就是一个谎言,了解五德说的人都清楚这其中真zhèng

的含义,而在背后推波助澜、蛊惑人心的正是这些人。

既然如此,刘备的心意就让人怀疑。他一边自称是汉室之后,一边又依附袁绍,其意难测。是迫于利害不得不如此,还是别有用心,谁也不敢保证。在这种情况下,对他们保持警惕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可是,除此之外,曹操还有另外一种想法。

戏志才的态度可能是荀彧的态度,还有可能是袁绍的态度,他们不希望曹操和刘备兄弟走得太近,不希望他得到关羽这员已经破境的猛将。关羽虽然跟着刘备投入了袁绍帐下,可是他桀骜不驯,高傲自负,一直和袁绍若即若离,反倒和曹操走得很近。这次他们并肩作战,如果功成。关羽和曹操会更投契。这不是袁绍希望看到的,可能也不是荀彧希望看到的。

曹操什么也没说。

……

袁绍在大帐内来回踱着步,脸色很平静,只有嘴角微微挑起,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案上放着两份紧急军报:一份来自轘辕关前的曹操,一份来自河内的张燕。

曹操、刘备会合了孙坚,把吕布困在了嵩高山里,戏志才布下了困龙阵,要伏击刘辩。

张燕率领十万黑山军进入河内,正在做攻击孟津的准bèi

。他向袁绍讨要粮草军械。还要袁绍下令河内的世家支援他船只。以便渡河作战。

接到这两份军报,袁绍很愤nù

。他知dào

自己上当了,曹操那个看似折衷的方案其实暗藏玄机。现在两路别部都脱离了他的控zhì

范围,如果他不做出有效的应变。他将面临着一场重大危机。

如果曹操或者张燕抢先攻入京畿。而他这个盟主坐拥十余万大军。还在荥阳关前按兵不动,到时候天下人会怎么看他?

如果曹操杀死了刘辩,抢先入洛阳拥立刘协。那他如何是好?

如果张燕借他的名义在河内大肆掳掠,激起河内世家豪强的反抗,又该怎么办?

这个提议是曹操提出的,可是真zhèng

的幕后主谋却是荀彧。荀彧通过曹操的嘴,利用曹操的野心,不动声色的夺走了他的控zhì

权。

他想干什么?

颍川人想干什么?

荀韩钟陈,荀韩附刘,却只用了三分力;钟繇在朝,据说这次在河内劝降白波贼有功,已经升任廷尉监;陈家则中庸一些,闭门不出,坐观成败,连一个人都没有派到他这儿来。

这其中荀家心机最重,荀谌附袁,荀攸归朝,荀彧隐于幕后,自己虽然礼敬于他,却一直得不到他的效忠。原本他还觉得自己诚意不够,现在他明白了,荀彧压根儿就没想做他的臣子。

荀彧有自己的想法。他不仅有想法,而且有手段,不动声色的就把他推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逢纪、郭图走了进来,见袁绍这般模样,深施一礼,静静的站在一旁。

“你们先看看这两份军报,看看如何是好。”

看完军报,逢纪和郭图互相看了一眼,难得的有了共同想法。逢纪首先说道:“盟主应该急赴河内,不能让张燕毁了河内。”

郭图接着补充道:“若能夺张燕军,则盟主的总兵力将超过二十万,天下无人可敌。”

袁绍嘴角撇了撇,轻笑一声:“传令颜良、文丑,给黑山军的家人送点粮草去,以示慰问。”

逢纪和郭图异口同声的说道:“盟主英明。”

……

两天后,杨凤确定了吕布的方位。

小鹅岭离轘辕关只有二十余里,是经由轘辕关通往汝颍的南道,山高林深,最容易伏兵。由小鹅岭南行不到二十里,便进入嵩高山腹地,太室山、少室山左右对峙,山涧林立,路途迂回,行军困难。特别是对骑兵来说,要在这样的地区作战是难上加难。

可是,刘辩又不能不行动。

不过几天时间,形势又发生了变化。

袁绍亲率五万大军赶往河内,虽然人还没有到,但是其威势已经让张燕不敢轻举妄动。裴潜送来消息说,留守邺城的颜良有出兵的迹象,可能会进逼黑山军的老巢,形势对张燕非常不利,张燕有动摇的倾向。

刘辩很清楚,一旦张燕被袁绍的阵势吓住,十万黑山军投入袁绍的阵营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到时候不仅裴潜性命难保,整个洛阳也将危在旦夕。

于今之计,只能全力以赴,抢在袁绍迫降张燕之前击退曹操等人,逼袁绍回到对峙的状态去。

然而,该怎么做,他们却没有任何头绪。他们连有没有阵都不清楚,更不知dào

是什么阵,又如何去破。面对一个谜一样的对手,不仅刘辩,就连贾诩这样的智者都有些束手无策,无从下口。

“公达,你是颍川人,又对地理熟悉,说说看,最大的问题可能是什么?”

“是水。”一直保持沉默的荀攸似乎早有准bèi

,不紧不慢的开了口。“戏志才应该已经知dào

我在陛下身边,在地理形势上,他没有优势可言。可是,有一个问题是我无法解决的,那就是水。”

“嵩高山不缺水,但是眼下还是初春,山中水少,能供万人大军饮用的水源有限。”荀攸指着地图:“小鹅岭虽然有水供吕布的千余人饮用,但是不足以供应陛下的大军,而且……”他顿了顿,又道:“源头控zhì

在戏志才手中。只要戏志才下令截断水流,吕布立kè

会断水,他必须寻找新的水源才能支持下去。”

刘辩明白了,相比于山地不利骑兵作战来说,水源更加重yào

。戏志才控zhì

了水源,就掌握了主动权,他可以一步步的把吕布诱到不利之地,然后再把他诱进去。

一旦被困在了山中缺水之地,胜负就定了。没有了水,他的大军很快就会崩溃。要争夺水源,他不仅要放qì

骑兵的优势,还要和占据了有利地形的曹操等人死嗑,伤亡必然惨重。

就算没有阵,这个不利因素也足够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刘辩看着荀攸:“公达有何妙计?”

荀攸沉吟半晌:“臣建议退守洛阳。”

刘辩摇了摇头:“退守洛阳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更何况吕布等人还在山里,朕不能见死不救。与其到时候被困在洛阳,不如主动出击,与曹操、孙坚等人一搏,打破他们这个包围。”

“那……就只有迂回出击,掩其后路。有两条道可用,一是取道纶氏,沿颍水而下,一是取道梁县,沿汝水而下,绕道郾县、颍阴,再沿颍水北上。”荀攸有点迟疑:“不过,戏志才也是颍川人,他对这些地形非常熟悉,很可能在此设下伏兵,等陛下入彀。”

刘辩明白了荀攸的意思。要想争取主动,就只有一个办法,发挥骑兵的速度优势,从西侧或者南侧进入嵩高山,突袭其后。一二百里的距离对骑兵来说不是问题,问题是戏志才同样熟悉地形,他也有可能在这些地方设伏,所以风险并不小。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不可忽视。要迂回敌后,少不了要倚重荀攸做向导,而荀攸是否值得信任,他们之间能不能互相信任,这都是一个很值得怀疑的事。万一荀攸是诈降,就是要把他引入伏击圈呢?

刘辩看了贾诩一眼,贾诩也难得的沉默着。他又看了看张辽、张绣等人,他们同样冷着脸。亏得吕布被困在了小鹅岭,如果他在这里,估计要破口大骂荀攸居心不良了。

“文和。”

“臣在。”

“事急从权,朕还要你做一次主将,统步卒进攻小鹅岭。”刘辩语音不高,却不容置疑:“杨凤为副,徐晃、伍玄听候调遣,多带粮草、军械,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杨凤、徐晃、伍玄三人连忙站了起来,和贾诩一起领命。

“皇甫郦、张辽、张绣,你们随朕走一遭。”刘辩眼神凌厉:“我们给他一个惊喜,就算戏志才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也要和他斗一斗,破了他的网,抢了他的鱼,顺便将他拖下来,灌上几口水。”

皇甫郦三人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的笑了一声,齐声大喝:“誓死追随陛下。”

刘辩冲着荀攸笑了一声:“公达,你是颍川人。朕巡狩颍川,你可以尽一尽地主之谊啊。”

荀攸不卑不亢的躬身领命:“唯陛下所命。”

刘辩站了起来,走到荀攸身边,哈哈大笑:“公达,不要这么紧张。朕的命硬着呢,不会那么轻易的送掉,朕对你有信心,你也要对朕有点信心。”。(未完待续……)

第138章 激将计

曹操坐在帐中,看看左侧的刘备、关羽、张飞,又看看右侧的孙坚、孙静和吴景,笑了:“诸位,贾诩已经率军出城,激战在即,你们是不是也该打起精神来了?”

刘备和孙坚挺直了腰杆,拱手道:“唯将军之命是从。”

曹操冲着戏志才摆了摆手:“那就请军谋说一说我们的计划。”

戏志才起身,命人挂起地图,用瘦长的手指点击着:“贾诩领兵出战,却不见昏君刘辩的踪迹,也没有看到多少骑兵,可见刘辩还是不肯放qì

他的骑兵优势,要迂回突袭。贾诩是正,刘辩是奇,我们的目标不是贾诩,而是刘辩。”

孙坚和刘备紧紧的盯着戏志才,眼睛眨了不眨,认真的听着戏志才分析战况。

戏志才说得很清楚,贾诩统领的是一万步卒是正,他们的目的是吸引我军的注意力,让我们无法腾出手来应付从背后来的骑兵。刘辩率领的五千骑兵是奇,他绕道背后,有三条路可以进入嵩高山腹地,最东侧的一条路太过迂远,选用的可能性太小,可能性比较大的是西南两条路。

伏击刘辩的人马,当然也要安排在这两条路上。就目前而言,尚不清楚刘辩究竟走哪一条路,所以两条路都要做安排。戏志才的计划是孙坚所部在阳城南的阳关聚,刘备的人马在负黍聚,曹操率主力驻守登封,三方相距各十里左右,可以互相呼应。及时支援。

戏志才说完,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诸位有什么意见,没有意见的话,就照计行事吧。”

话音未落,关羽站了起来,一抚长髯:“某有话说。”

戏志才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关校尉没听清?”

“听清了。”关羽淡淡的说道:“只是觉得有些不妥而已。”

戏志才皱起了眉头:“怎么不妥?”

“戏军谋智慧过人,可是对骑兵的威力知之甚少。”关羽傲然一笑:“某不才,在北疆游历多年,略知一二。你说有三条路进入嵩高山腹地,而东侧的一条路太远。却不知这点距离对于骑兵来说根本不存zài

什么问题。刘辩既然要长途奔袭。出奇不意,又岂会在乎多走百十里?”

戏志才不置可否。

“相反,某以为比起西来的这条路,由新郑而来更方便。这里是平原。官道平坦。正适合骑兵奔驰。由阳乾山东行。路途虽然近一些,却山路崎岖,不利于战马。反倒是最不可能的一条路。”

关羽笑了一声,语带讥讽:“戏军谋安排我兄弟守在负黍聚,是考lǜ

失当,还是觉得我兄弟实力太弱,不足以挡刘辩大军,只能做做看客?”

戏志才眉头紧皱:“关校尉,你们兵不满千,将不过兄弟三人,这实力……”

“兵在精而不在众,将在勇而不在广。鸷鸟累百,不如一鹗。”关羽很不客气的打断了戏志才:“据某所知,刘辩麾下能称得上勇士的只有吕布、张绣。吕布被困小鹅岭,只有张绣随侍刘辩左右。请问在座诸君,有哪位曾经战胜过张绣,有哪位面对张绣有足够的胜算?”

关羽环顾四周,神态倨傲。韩当大怒,刚要起身驳斥,却被程普拉住了。程普摇了摇头,示意韩当冷静,不要争一时的意气。关羽这句话不是针对孙坚,他是和戏志才斗气,孙坚不过是误伤。关羽狂傲自大,一直自认袁绍帐下第一高手,对典韦、孙坚这两个同样明悟了命格的高手也不放在眼里。他又是这里唯一战胜过张绣的人,当然要把这一点着重提出来,以证明自己的强dà



戏志才瞟了孙坚一眼,见孙坚无动于衷,恍若未闻,便说道:“那关校尉的意思,是要守东路?”

“然也。”

“可是,曹将军除了坐镇中军之外,还要面对贾诩的一万大军,恐怕没有更多的人马支持你啊。”

“不用。”关羽轻蔑的一笑:“有我兄弟三人足矣。”

“刘辩不从东路便罢,若是从东路进击,而你们兄弟又拦不住他,奈何?”

“某愿立军令状。”关羽眯起了眼睛,盯着戏志才:“若刘辩不从东路来,若我兄弟拦不住刘辩,唯军谋惩处,不敢有一句怨言。”

戏志才觉得面皮生疼,眼睛像被针刺了一般的难受,不由自主的避开了关羽的眼神,看着曹操:“将军,你以为如何?”

曹操笑笑:“既然云长勇气可嘉,那就这么办吧。”

“多谢将军。”关羽笑了起来,得yì

的瞥了戏志才一眼。刘备却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孙坚也撇了撇嘴角,然后迅速恢复了平静。

……

登封东十五里,阳城山,玉女台。

刘备按剑坐在石上,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面容愁苦,眼神忧郁。脸上的伤疤像蜈蚣一样扭动着,令人生怖。

他的心情和这初春的晨风一样冷。昨天帐中的争执不断的在他眼前回闪,戏志才那隐藏在无奈背后的得yì

让他不安。

如果拦不住天子突袭的骑兵,他该怎么救关羽?他能不能救关羽?他该不该求关羽?

关羽本来就性情高傲,明悟命格,练习凤形导引图谱之后,他越发的目中无人了。昨天与戏志才争执,要抢东路之功,居然没有提前和他通个气,就这么自作主张的说了出来。

在他的眼中,还有我这个兄长么?

唉,我怎么怀疑起云长来了。刘备忽然心生惭愧,面红耳赤。云长抢功,也是想请盟主出面,让许劭给我看看相,助我明悟命格。一片赤心可鉴,我怎么能这样猜忌他呢。

“兄长,你喝酒了?”张飞走了过来,见刘备脸色泛红,连忙问道。他一边说,一边嗅了嗅鼻子。空气中没有一丝酒气,他不禁奇道:“兄长,未醉而脸赤,你不会是和云长一样也是火命吧?”

关羽也有些诧异,好奇的打量着刘备。刘备尴尬不已,连忙说道:“没有,没有,只是一时想起功业,有些激动罢了。”

“哈哈,那倒也是。”张飞摩拳擦掌:“这次如果能抓住那个刘辩小儿,你说盟主会怎么赏我们?”

“翼德,刘辩毕竟是天子,你怎么能如此出口无忌。”刘备叹了一声:“若真与他对阵,最好不要伤他性命。要不然,这弑君之罪可不是我们兄弟承担得起的。”

关羽大大咧咧的说道:“兄长放心,我们理会得。”

“云长,你真以为凭我们这些人,能拦得住数千精骑的冲杀?”

关羽欲言又止,脸上有些发烧。他现在也知dào

自己大话说得太过,中了戏志才的激将之计了。不过,他还是不肯伏输:“有备无患,以逸以待,我们就算拦不住他,也能给他重创。万一有机会,我突入阵中,一刀斩其于马下,也不是不可能嘛。”

“云长,如果真的这么容易,戏志才还要耗费那么多心血布阵?”刘备苦笑道:“其实我们也好,孙坚也罢,都不是主力,也困不住天子,充其量也就是消耗天子的一部分力量罢了。真zhèng

的杀招,当然还是要由曹操来完成。戏志才的阵心不在这里,在登封啊。”

关羽愣了片刻,眼睛一斜:“何以见得?”

“照情理推测而已。”刘备看向远处。他记得曹操说过,那里有个华盖峰,据说是天子祭天之处,而孙坚在不久之前就曾经偷偷的去过一趟。

……

潩水西,颍阴城北三十里。

五千精骑悄无声息的隐在陉山之中,这些训liàn

有素的骑兵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在指定的位置宿营。没有帐篷,没有草铺,每个人只有一条厚毛毯,两条马料袋,这就是他们所有的卧具。

没有人说一句怨言,因为天子刘辩本人也是如此。同时,他们也清楚,打赢了这一仗,天子会加倍补偿他们这一路的辛苦,让他们享shòu

到平时根本不敢奢望的美酒、佳人。

据说廷尉寺正在加紧斟别犯官家属,到时候又会有一批达官贵人的女眷变成官奴婢,他们可以去享shòu

她们的侍候,如果看中了,舍得花钱,还可以带回家,做妻做妾都可以。

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眼前的这点困难根本不是事儿。

刘辩带着卫观等几个郎官一路巡视过去,沿途遇到的将士都会起身他向行礼,却没有任何人发出喧哗。他们只是用热烈的目光看着刘辩,然后将右拳贴在胸甲上,轻轻一击。

刘辩面带微笑,点头致意,看到生病的将士,他会留下来看看,问问冶疗的情况。面对刘辩,那些生病的将士抖起精神,夸张的表示着自己不在乎这点小病,即使不用吃药也能好。

直到深夜,刘辩才回到自己的宿营地。荀攸已经睡着了,神态安祥,呼吸平稳,睡得很踏实。

到达颍阴之后,刘辩出人意料的否决了原本北上的计划,转而东行,要取道新郑,由东路杀向登封。荀攸什么也没说,立kè

给刘辩分析了这条路的情况,并提出了几个宿营地的建议。

刘辩打量了荀攸片刻,默默的坐了下来,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盘腿静坐,开始每天的功课。

卫观等近卫郎中自觉的布起了警戒圈,以刘辩为中心,百步以内,飞鸟难逾……(未完待续……)

第139章 黑刀

夜风抚过山岗上的老树、枯草,沙沙作响。

刘辩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神疑惑。他松了结成手印的手指,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放松一下久坐发麻的腿脚。两个近卫郎中见了,刚想走过来侍候,刘辩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郎中互相看了看,拱手隐去。

刘辩转过头,看了看西北方向的山峦,有些出神。

被冻醒的荀攸走了过来,见刘辩这般模样,不禁有些诧异。陉山是嵩山的南麓余脉,并不高大,也谈不上险峻。如今正是初春季节,山上的树木虽多,却枝叶稀疏,风景也很一般。更何况夜间一片漆黑,刘辩眼力再好,恐怕也看不出什么吧。

“陛下?”

刘辩回头看了荀攸一眼,笑了:“冻醒了?”

荀攸无声的笑了笑,将刘辩的大氅抖开,走到刘辩身后,披在刘辩身上。他身体虽然不错,毕竟是文人,不能和那些士卒相比。露宿野外对他来说是一个严峻的挑zhàn

。即使刘辩将自己的大氅盖在他的身上,他还是被夜寒冻醒了。

可是他的心里却有一丝别样的暖意。

“没什么,只是睡不着。”荀攸掩饰道:“我想不通戏志才的计划。”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一切谋划,最后还要靠真刀真枪的厮杀来决定胜负。”刘辩指了指远处的山巅:“那上面有什么?”

“什么?”

“我刚才静坐,心有所动。那山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就像……”刘辩将大氅系紧,耸了耸肩:“就像是母马召唤幼驹。”

荀攸眉毛一挑,眼神突然亮了起来,声音也有些颤抖:“陛下,当真?”

“当然了,我骗你干什么。”刘辩回过头,见荀攸的脸色有异,不免有些意wài

:“公达,你这是……”

荀攸有些失态,眼中露出抵制不住的狂喜:“陛下。山上有子产墓。”

“子产墓?就是那位郑国贤人?”

“正是。”

“这么说。我是驻兵于此,惊动了这位贤人?”刘辩叹了一声:“那我是不是应该去祭拜一下?”

“非也,非也。”荀攸连声说道:“此地乃兵家必争之地,驻兵于此的人不知凡几。尚未听说有人夜梦子产的。据臣所知。陛下是第一人。这不是凶兆。这是吉兆啊。”

“吉兆?”刘辩这才明白荀攸喜从何来。子产是郑国贤人,也是儒家尊崇的政治家,孔子曾经夸他治郑的功绩。荀攸身为儒门中人。又是颍川人,对子产当然也是推崇备至。他能与子产产生感兴,和孔子梦到周公差不多,荀攸当然喜不自胜。

“公达,有没有兴趣夜游一番?”

“好啊,好啊。”荀攸连声答yīng



……

子产墓就在陉山山顶,高不过三丈,广不足二十步,看起来很普通。汉人重孝,崇尚厚葬,墓室也崇尚宽大奢华。子产墓显然比较寒酸,除了墓东的子产庙之外,几乎看不出这里埋葬着一位曾经显赫一时的大政治家。

更让刘辩意wài

的是,子产墓的墓门大开。

“这是子产示意墓中无珍宝之意。”荀攸解释道:“这也是子产墓几百年而无人盗掘的原因。”

刘辩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子产的确够聪明的。古人盗墓成风,连皇帝守备森严的墓都不放过,更何况这种没有守卫的墓。读书人也许敬重子产,也不差这几个钱,普通老百姓才管不了那么多,饿得要死的时候,有谁会在乎子产是个贤人。

刘辩在墓前行了礼,眉头却依然不解。

“不对,我感应到的不是这里。”刘辩闭上了眼睛,屏息凝神片刻,转了半个圈,伸手指向子产庙:“应该是那里,距离……百步左右。”

荀攸张大了嘴巴,半晌才说道:“陛下,你确定?”

“当然。”刘辩睁开了眼睛:“那里有什么?”

荀攸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干涩:“有陈寔墓。”

“陈寔?颍川四长之一的陈寔?”

“当然,除了这位德星,还有谁敢和子产并葬。”荀攸恢复了平静,领着刘辩向东坡走去。走了大概一百二十步左右,刘辩看到了一座比子产墓大得多的墓。

郎中们举起火把,照亮了墓碑,正是陈寔的墓碑无疑。

“陈家原来在这里啊。”

“不,陈家不在这里。”荀攸摇摇头:“陈家在许县,离此约三十余里。这里是长社县境。”

刘辩大惑不解。汉人很讲究祖坟,哪怕是死在外地,也要回乡安葬。陈家在许县,陈寔的墓却在长社县,相隔三十余里,这未免有些诡异。难道陈家的祖坟在这里?可是放眼看去,没有多少坟墓啊。

对刘辩的疑惑,荀攸并不意wài

。事实上,他也过这样的疑问,只是一直没有找到答案而已。

“陛下,你肯定是这里?”荀攸有些失望。毕竟陈寔的德望再高,也不能和子产相提并论。如果是子产,那他就有相当的把握说刘辩不是荀彧担心的恶龙,否则子产这样的贤人怎么会和他产生感应。

“是这里。”刘辩绕着陈寔墓走了一圈,最后又在墓碑前停了下来。他欠身向墓碑行礼,按照儒家礼节,身如磬折,久久没有起身。见刘辩迟迟没有收礼,荀攸便出声相劝:“陛下如此礼敬陈太丘,也算是够了。”

刘辩站直了身子,转过头,看着荀攸,眼神有些怪异:“公达,我……我有种奇怪的感觉。”

纵使荀攸相信鬼神之说,也尊敬陈寔,听到刘辩这句话,也觉得夜风有些凉,不禁打了个寒颤,声音也有些抖:“什么奇怪的感觉?”

“这里……有一个东西,也许是属于我的,也许是……陈太丘要送给我的。”

荀攸看看四周,大惊失色:“陛下,你不会是想……”

刘辩一愣,突然明白了荀攸的意思,不禁笑了起来:“公达,你想多了,难道我会掘太丘的墓?朝廷虽然缺钱,还不至做出这等为人不齿的事。我是说,这里……”

刘辩说着,走到墓碑和墓之间大约只有半步宽的地方,慢慢的蹲了下去。他就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像,又像是在读碑文。荀攸大惑不解,却又不好发问。旁边的卫观等人也面面相觑,不知dào

刘辩在搞什么鬼。

过了好久,刘辩忽然从腰间拔出了拍髀(匕首),在地上掘了起来。荀攸见了,气得失笑。还说不是掘墓,你这不是掘墓是什么。难道用拍髀掘墓就不是掘墓了?

荀攸正在上前阻止,刘辩忽然停住了动作,他回过头,看了荀攸一眼,呲牙一乐:“我找到了。”

“是什么?”

“不知dào

,好象是个盒子。”刘辩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一步,一边将拍髀收起来,一边对卫观说道:“小心点挖,不要动陈太丘坟上一草一木。”

卫观听了,连忙答yīng

,带着一个郎中挖了起来。大约几杯酒的功夫,他们挖出了一个长长的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有一口黑鞘长刀,式样古拙。

刘辩接过刀,缓缓用力,一阵龙吟之声响起,刀拔出了半截。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不寒而栗。

刀身如鞘,漆黑无光,冷气森森,寒意逼人。

居然是一口黑色的刀。

不仅刘辩,围观的郎中们都目瞪口呆。谁也没见过这样的刀。刀一出鞘,周围的风似乎都冷了三分,让人从心底里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最吃惊的还是荀攸。他想不通为什么陈寔的墓碑后面会埋一口刀,而且是这么诡异的黑刀。这是陈家人埋的,还是别人埋的?是藏宝,还是诅咒?刘辩得到这把刀,是吉兆还是凶兆?

刘辩笑了:“就是它。”

……

荥阳,荀彧翻身坐起,冷汗涔涔。

睡在对面的荀谌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说道:“文若,怎么了?”

“没什么,突然心惊。”荀彧坐了片刻,定了定神,本想躺在再睡,想了想,却披衣而起。走到案前,拨亮了灯,在香炉里添了一块香,又拿出一只金筒,从里面倒出了五十根紫色的著草。

半睡半醒的荀谌闻到香味,这才意识到荀彧的异常,连忙披衣而起,走到案边,一看到蓍草,他就愣了一下,眼角不受控zhì

的跳了起来。他一声不吭的坐下,静静的看着荀彧卜卦。

良久,荀彧将案上的蓍草一一收起。他的脸色发青,修长的手指也白得刺眼,虽然他极力控zhì

,手中的蓍草簌簌作响,恍若哀鸣。

荀谌没有说话。他的易学虽然没有荀彧高深,却能看出这个卦象不好。他坐了下来,和荀彧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恐惧和说不尽的悲哀。

“应在何处?”

“不知dào

。”荀彧十指交叉,闭上了眼睛,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沁出:“算不出来。”

荀谌闭紧了嘴巴,没有再问。

算不出来的危险,才是真zhèng

的危险。

“应在何处?”

“不知dào

。”荀彧沉默良久,缓缓睁开了眼睛,疲惫不堪,声音沙哑:“有计划之外的力量入局,是吉是凶,目前还难以断定。仅从卦相上看,似乎最后是吉。”

荀谌抚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荀彧没有再说什么。他看着自己的手,心跳如鼓,血液奔涌,直欲破体而出……(未完待续……)

第140章 谎言

就着火光,刘辩仔细打量着黑刀。刀长四尺,刀身不足三尺,略带弧形,与汉代常见的环刀有些不同。刀身漆黑如墨,也看不出什么纹饰。刀柄上缠着的绳子不知是什么材质,入手微凉。

刘辩看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任何铭文或纹饰,这口黑刀除了颜色诡异之外,平实得没有一丝出奇之外。

荀攸默默的坐在一旁,眉心紧蹙,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刘辩眨了眨眼睛,把他叫了过来。

“你们荀家和陈家很亲近吧?”

荀攸略作思索:“来往不少,亲近么,倒未必。”

刘辩不解,既然来往不少,又怎么说未必亲近?同为颍川四长,他们应该很有共同语言才对啊。他记不得是哪本书上提起过,陈群好象娶了荀彧的女儿,做了荀彧的女婿。还有一个说法,说陈寔带着两个儿子陈纪、陈谌和孙子陈群拜访荀淑,两位大贤会面,连天上都有了感应,惊动了太令,被载入史册,称为真人东行,德星聚首。

听完刘辩的疑惑,荀攸笑了笑:“三君访神君的故事,我也听说过。不过,据我所知,那是假的。”

“假的?”刘辩更疑惑了。既然荀攸也听说过,怎么会是假的?

“神君卒于建和三年,于今四十有二年,连我都没见过他,文若叔怎么可能见过他。”荀攸轻笑一声,一直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些。“至于陈群,那就更不可能了。”

刘辩拍了拍脑门。很无语。这个谎撒得也太离谱了,只要了解荀淑生卒的人都应该知dào

这是一个谎言,怎么骗了那么多人,骗了那么多年?儒家喜欢作伪,看来不仅仅是喜欢造伪书这一项,各种名人秩事也大多不靠谱。

“那你认为陈太丘这个人如何?”

“我和他接触不多。”荀攸斟字酌句的说道:“如果陛下想了解他,还是应该问他的子孙。”

“陈家……没有依附袁绍?”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听说。”荀攸忽然眉头一挑,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刘辩看在眼里。笑道:“怎么。你想说什么?”

“臣想到了另外一个故事。”荀攸看了一眼刘辨手里的黑刀:“原本是觉得可能是陈家人自己编的故事,现在看来,倒未必全是假的。陛下,你听过梁上君子的典故么?”

刘辩听说过。但是他不是非常清楚。便笑道:“反正也睡不着。说来听听。”

“乡里流传一个故事。说陈太丘居家,夜闻梁上有声,知有贼人入室。也不声张,穿衣而起,唤其子孙入,训戒说:人不能不自勉。坏人并不是天生就是坏人,而是不知自砺,这才养成了坏习性,就像梁上君子一样。贼人听到这句话,知dào

已经被发xiàn

了,只好下地求饶。陈寔给了他一些钱帛,又勉励了他一通,就放他走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

“臣觉得,那盗贼要盗的未必就是钱财,也许是陛下手里这口刀。”荀攸似笑非笑:“如果这口刀原本就是陈家所埋的话。”

刘辩一怔,立kè

明白了荀攸的意思。他眼珠一转,接着荀攸的话头说道:“那这么说的话,陈太丘把儿孙们叫起来,恐怕也不是为了训戒他们,而是借此召集他们,保护此刀?那个盗贼也许未必就是盗贼,也可能是刺客?陈太丘自忖一人难当,便召集其子助阵?”

刘辩一连串的说了几个假设,荀攸笑而不语,最后下了一个评语:“真相如何,大概只有陈家人自己清楚。总而言之,很多事——哪怕是载入史册,留传后世——也未必就是真相。”

刘辩不禁笑了起来。虽说只是玩笑话,可是他却觉得这里面可能真有文章。当然了,让他更感兴趣的陈家到现在居然没有依附袁绍,这实是个好消息。以德行著称的颍川四家中,荀家两面下注,韩家附袁,钟家附刘,陈家一个也不投,他和袁绍还是平分秋色的嘛。

“待此间事了,朕要派人去礼请陈纪入朝。”

……

天明之后,简单的吃了一些干粮,还没有出发,担任前锋的张绣来报,斥候在前方四十里处与敌方斥候相遇,捕获了一名斥候,逼问出了消息:刘备、关羽率领千余人在玉女台设伏。

刘辩虽然有些意wài

,却并不惊慌。伏击的恐怖之处在于出乎意料,既然现在已经知dào

了对方的存zài

,威胁便小得多了。他叫来了荀攸,打听玉女台的方位和地理形势。

荀攸说,玉女台只是阳城山的一部分,地势低缓,可以藏兵,但是优势有限。由玉女台北向西北行,很容易绕过玉女台。刘备的杂胡骑在荥阳一战被屠戮一尽,现在只剩下几百步卒,他根本挡不住天子的大军,不足为虑。

“危险不在玉女台。”荀攸脸色很严肃的说道:“危险在玉女台西北的二十八浦。”

刘辩同意荀攸的看法。他听荀攸说过二十八浦。二十八浦是指太室山南麓的一片山地,地形复杂,据说有二十八个石潭分布春间,象二十八宿之状。冬天水浅,很多河流断流,二十八浦也不例外,水位不高,但是石潭之间相通,扰动一处潭水,其他的潭水也会有反应。也就是说,一旦进入二十八浦的范围,他的行踪就无法掩饰了。

更诡异的是,二十八浦还有点诡异。据说行人到二十八浦,只能从潭里舀水喝,不能入潭洗手,否则就会生病,周围方圆数里也会出现闹鬼之类的事。大军经过二十八浦,不仅人要饮水,马也要饮水,这要是闹起鬼来,那麻烦可不小。

刘辩自己不太相信这些传言,但是他不能禁止其他的士卒相信。他下令所有人在出发之前带足饮用水,尽量在经过二十八浦的时候不饮马,万一要补水,也不要乱来。

荀攸苦笑道:“陛下,无法掩饰行踪,那还不是最重yào

的。重yào

的是这里水潭虽多,水量却极少,一旦被堵在这里,难免有缺水之虞。到时候进退两难,只怕……”

刘辩笑了,既然是突袭,当然要冒险,更何况还被人算个正着。

“无妨,只要不进山里,没有人能挡得住我的铁骑。”刘辩轻松的笑道:“曹操想要困住我,必然会调集主力,这样一来,贾诩就能顺利救出吕布了。到了那时候,谁困住谁还说不定呢。公达,你想想看,除了二十八浦,附近还有什么危险所在,我们尽可能的不接近就是了。他有千般巧,我有一股力,人挡杀人,神挡杀神。能战则战,不能战则走。”

荀攸点了点头,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有如此了。

刘辩随即下令出发,五千精骑向玉女台杀去。

……

看着远处笔直的烟尘,刘备的脸色很难看。

他刚刚接到斥候的报gào

,说刘辩率领五千精骑正朝这里赶来,心便往下一沉。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刘辩居然真的从这条路来了。他号称有千人,实jì

上他自己清楚,连八百都不到。没有了伏击的隐蔽性,要靠不到八百步卒挡住五千精骑,这无异于痴人说梦。这一仗之后,就算能活着逃出去,这点家底也输光了。

“兄长,我没说错吧,昏君果然由这条路来了。”关羽赶了过来,一脸的得色。

“云长,你觉得我们能挡住他吗?”刘备指了指远处的烟尘,“你是不是想把这几百人全葬送在这里?”

关羽这才意识到残酷的真相,脸色一黯,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张飞奔了过来,大声叫道:“兄长,怎么办?迎战么?”

“战还是要战一下的。”刘备无奈的说道:“不战而逃,将来我兄弟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这倒也是。”张飞说完,看了一眼刘备和关羽的脸色,知dào

话锋不对,转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叫道:“二位兄长,我去打头阵。”

关羽拱了拱手:“兄长,你坐镇指挥,我去看着三弟,莫被人伤了。”

“去吧,你自己也要小心。”

“喏。”关羽应了一声,大步流星的走下山坡。

张飞翻身上马,在阵前来回驰骋,大声吼道:“列阵,列阵!振作起来,怕什么怕?我们有地势之利,还有我等兄弟,谁来,我们都不惧。拦住天子,人人有赏……”

没等张飞说完,关羽催动绝影从他身边掠过,冲下了山坡,在大道中央勒住绝影,一手提刀,一手挽缰,斜睨着越来越近的骑兵,神情倨傲,仿佛正加速冲杀过来的不过是一群蝼蚁,根本不需yào

张飞和那几百步卒,他一个人就能将这些骑兵斩杀干净。

山坡上设伏的士卒见了,都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身子。原本发抖的手也慢慢的稳定了,原本拉不开的弓也能拉开了,原本发软的腿也有劲了。

关羽一句话也不用说,只是往路中间一站,就让人对他有了信心。

看着关羽高大伟岸的身影,张飞羡慕的咽了口唾沫,举起手中的蛇矛,厉声大喝:“弓弩手,准bèi

——”。(未完待续……)

第141章 猛虎怕群狼

看着屹立道中的关羽,率领一千羽骑郎奔驰而来的张绣笑了。

他仿佛看到了又一个吕布,一个企图以个人武力决定一切的吕布。

他承认吕布的武艺高强,可是他并不认为这样的做法可取。任何一个分不清私斗与战斗的武人,也许会是高手,但绝对不是合格的将领。

关羽同样如此。

张绣举起了手中的霸王枪,在空中轻轻一摇。紧随其后的传令兵会意,立kè

敲响了小鼓。奔驰中的羽林郎听到鼓声,默契的调整了队形。假司马古弼听到鼓声,举起手,向张绣挥了挥,轻踢战马,奔到队前,怒吼一声:“跟我来!”

羽林郎们娴熟的操控着战马,跟着古弼向西北方向奔去。

见羽林郎避而不战,准bèi

和他擦肩而过,道路中央的关羽轻蔑的冷笑一声,催动绝影,就就准bèi

上前拦截。这时,张绣带着一百亲卫骑迎了上来,远远的喝了一声:“关羽,来战!”

关羽勒住了绝影,看着在亲卫骑簇拥下驰来的张绣,眼中露出羡慕之色。按照惯例,领五百人以上的军官算是中级将领,可以有专职的亲卫,人数上限是所领人数的十分之一。张绣是羽林右司马,统千人,有一百人的亲卫骑。

可是,刘备手下全部加起来也没有一百骑,那些好容易收集起来的杂胡骑在荥阳一战被吕布、张辽杀得精光,现在所有的骑兵加起来也只有五六十人。和张绣一比。他简直像个乞丐。

如果有实力,谁会单刀匹马的站在路中间啊。

关羽收起了艳羡之心,倒提青龙偃月刀,厉喝一声:“来得好,某正要斩你首级。”

张绣哈哈一笑,端平了霸王枪,笑容一收:“手弩准bèi

,射死这匹夫!”

羽林郎们齐声应喝,成两列纵队,跟着张绣发起了冲锋。靠近关羽的那一列端平了手中的长戟。另一列则举起了上好弦的手弩。

手弩射程三十步。上弦不易,不是战阵上互相攻击的远程武器,而是亲卫们用来保护主将用的近战武器。手弩作用不大,造价却高。一般人根本配备不起。也只有羽林郎这样的禁军系统才会大面积的配备手弩。而且仅仅局限于担任亲卫的郎中。

以张绣为龙头,一百名羽林郎像一头蛟龙,向关羽飞奔而去。

二十步。冲在最前面的几名羽林郎扣动弩机,射出了弩箭。弩箭呼啸而去,直扑高举青龙偃月刀杀来的关羽面门。

看到张绣率领百余羽林郎一起冲锋,关羽就知dào

对方没打算和他单挑,只想将他斩于此地。他虽然失望,却也知dào

这才是真zhèng

的战斗之道,张绣此举无可厚非。只是在张绣近在咫尺的时候,有弩箭袭来,他还是觉得非常郁闷。

不求伤人,先求自保。关羽无可奈何,只得挥刀格挡。

“嚓嚓”几声,青龙偃月刀将几枝弩箭斩落马前,如同拂落几只恼人的苍蝇。

可是,关羽再也没有时间来攻击张绣了。面对张绣迎面刺来的霸王枪,他虽然有一千个不愿意,也只能闪身避开。

霸王枪枪头真气萦绕,隐隐有虎啸之声,破空而至。

关羽大吃一惊,原本眯着的凤眼瞬间睁得溜圆,变成了张飞的环眼,迸射出骇人的精光。即使是已经破境成功的张绣,被他这么一瞪,也不免有些心惊。

可是,张绣是经lì

过生死战斗的人,而这个人就是眼前的关羽。现在,关羽的境界虽然又有提升,却比不上他破境带来的变化巨大。张绣握紧霸王枪,枪头没有一丝颤抖,蕴含的真气却更强,吐出枪头半尺,如猛虎张开血盆大口,扑向关羽。

关羽已经难得的侧身避让,可是他发xiàn

张绣今非昔比,进步远比他想象的要大,仅仅是侧身根本不足以避开他的一击,就算不死,半边面门也难免会被他刺得血肉模糊。两权相害取其轻,关羽不得不做出了一个从前他坚决不肯做,也从来没有做过的决定。

他向后倾倒,仰面躺在绝影的背上,看着霸王枪从他眼前刺过。霸王枪呼啸而过,杀气带动了盔缨,在他面前狂舞。

那一刻,他看到了碧蓝的天空,脸上却烧得如朝霞一般火红。

“杀!”恼羞成怒的关羽举刀反撩,劈向张绣的后背。张绣看都不看他一眼,纵马向远处奔去。

“当”一声脆响,一柄铁戟压住了青龙偃月刀。角度不对,即使关羽是已经破境的神级猛将,急切之间也无法发劲,硬是拨不动这柄铁戟。没等他再次发力,那名羽林郎已经尾随张绣奔驰而去,又一名羽林郎随影而至,一戟刺向还没直起身来的关羽。

一向主动攻击别人的关羽今天却接连受到攻击,不禁勃然大怒,真气蓬勃而出,舌绽春雷,一声爆喝:“竖子敢尔!”

一股有若实质的真气瞬间笼罩了关羽的全身,已经刺到他胸前的铁戟被生生拦住,手执铁戟,以为即将一戟挑杀关羽,立一奇功的羽林郎如遭雷击,脸色突然变得血红,铁戟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他大叫一声,鲜血脱口而出,在空中飞舞。两马交错而过,他的铁戟还在手中,却是拖在身后,再也举不起来。关羽甚至没有出手,仅凭护体真气就震伤了他的双臂,让他失去了战斗力。而关羽的那一声暴喝更让他耳鸣眼花,几乎坐不稳马鞍。

狂怒的关羽坐直了身子,举起了青龙偃月刀,劈向迎面冲来的羽林郎。那名羽林郎措手不及,被他一刀斩于马下。关羽一击得手,却也受到了不小的冲撞,绝影速度不够,冲撞时吃了亏,向左侧侧移了半步。

这半步给后面的羽林郎提供了一个难得的喘息之机,他们像风一样从关羽面前驰过,一柄又一柄的铁戟迎面刺来,让关羽疲于拨挡,无还手之力。更让他郁闷的是,一支又一支的弩箭接连不断的射来,让他根本来不及拨挡,如果不是有真气护体,只怕这个冲锋过后,他就被射成了刺猬。

五十骑从他面前飞驰而过,仿佛只是刹那间的事,可关羽却觉得自己刚刚在生死关门走了一遭。

猛虎怕群狼,高手怕流氓,果然说得一点也不错。再厉害的高手也怕群殴,更何况是五十名骑士连续不断的冲击,还有五十具手弩在一旁偷袭。即使关羽已经破境,又修liàn

凤形导引有成,此时此刻,当最后一名羽林郎从他身边掠过,眼前空无一人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平生第一次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即使面对吕布那样的高手,他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关羽还没有喘匀,张绣已经再一次杀了过来,他怒吼一声,拧枪便刺。

关羽不敢再有丝毫大意,挥刀便砍。刀枪相交,“当”的一声爆响,火星四溅。关羽一招得手,顺势反击,青龙偃月刀沿着枪杆滑向张绣的双手。张绣早有准bèi

,枪杆一横,将青龙偃月刀挡在身外,枪鐏砸向关羽的面门。

关羽暗自赞了一声,张绣的武力也许离他有一定的距离,但是他在枪法上的造诣却不低,足以弥补在实力上的差距。他竖起刀身,同样用刀鐏格挡。

片刻之间,两人错马而过,交手一合,不分胜负。

张绣冲了过去,可以拨马再来,而关羽却没有这样的好运,他又要再一次面对五十名骑士的连续冲击和五十具手弩的射击。即使他身手凌厉,也有些手忙脚乱,只得凭借着护体真气才免遭毒手。

五十名骑士刚刚过去,张绣又杀了过来。关羽长叹一声,拨马就走,向山坡奔去。

如果面对张绣一个人,他根本没压力,可是再加上近百名羽林郎,他实在是独木难支。护体真气消耗得太快,体力消耗也太大,再战下去,他最多斩杀几名羽林郎,却有可能因为真气耗尽,最后死在张绣的手上。

关羽骄傲,却不是白痴。他知dào

只凭一已之力无法与张绣百人对抗,走为上策。

见关羽拨马上山,张绣勒住了缰绳,冷冷的哼了一声,下令羽林郎将那几名阵亡的袍泽遗体放在马背上带走,追赶自己的部下去了。

关羽回到山坡上,翻身下马,一屁股坐在石头上,脸色阴沉,自顾生着闷气。刘备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了过来,围着关羽转了一圈,见没有明显的伤势,这才松了一口气,关切的问道:“云长,受伤否?”

关羽郁闷的摇了摇头:“多谢兄长关心,某未曾受伤,只是未能斩杀张绣,拦住敌军,心中有愧。”

“唉,云长何出此言。”刘备心里也郁闷,却还要反过来劝关羽:“敌众我寡,你能平安归来,我便放心了。云长,今日能以一敌百则毫发无损,你的实力果然了得,堪称当世绝顶高手。”

关羽脸色缓和了些,沉默了片刻道:“兄长,我一定要立一大功,请许劭为兄长相一相命。”

刘备心中一暖,正要说话,张飞在远处大叫道:“二位兄长,那昏君率领主力来了。”

关羽闻声站起,奔到绝影面前,翻身上马,举目远眺……(未完待续……)

第142章 乡音

远远的看到了山坡上的刘备战旗,又看到了提刀立于阵前的关羽,刘辩笑了一声。

既然张绣不在,阵前也没有尸体,自然是已经冲过去了。前军和后军相隔只有五里,对于奔驰的骑兵来说不过是一杯酒的功夫。这点时间太短,不足以大战一场,张绣也许没有和关羽交手,也许只是互相试探了一下便各分东西,总之没有影响作战计划。

刘辨一边奔驰,一边对紧紧跟随的王越说道:“你们师徒二人联手,能敌得过关羽么?”

王越傲然一笑:“论骑战,我们可能不是他的对手,论步战,我们一人可与之战成平手,两人联手,必胜之。”

“那好,我们去会他一会。”

荀攸连忙提醒道:“陛下,太冒险了吧?”

“无妨。”刘辩笑笑:“朕心中有数。关羽是袁绍帐下最强的战将,不过他生性高傲,恐怕和袁绍未必能谈得来。朕去给他们再拨拨火。有王越、史阿二人,又有三百近卫郎中,朕还怕他一个人?”

荀攸没有再说什么,他虽然不是武人,却也清楚关羽的武艺再好,也不可能在这三百人的保护下伤刘辩的性命。不过,他还是建议刘辩带上张辽,有张辽护卫,可以增加不少安全系数。

刘辩答yīng

了,让皇甫郦率领主力继xù

前进,通知后军的张辽留下了保护他,便带着王越、史阿二人向关羽轻驰而去。三百近卫郎中紧紧相随。不用刘辩吩咐,卫观便下令所有的郎中做好战斗准bèi

,一百人准bèi

冲锋,两百人张弓搭弩,准bèi

射击。

见刘辨离开主力,来到坡前,关羽有些诧异,随即又一阵窃喜。如果刘辩一直藏在大军之中,他很难找到突袭的机会。现在刘辩来到了他的面前,等于送到了他的刀口之下。即使有那三百郎中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即使刘辩身边还有两个一看就知dào

已经破境的剑客。他还是有信心抓住机会一击得手,斩刘辩于马下。

只要能杀了刘辩,哪怕是自己阵亡于此,他也愿意。更何况他还有真气护体。短时间内不惧箭弩的射击。有足够的时间退回山坡。

他知dào

自己给兄长惹了麻烦。必须立不世之功才能弥补。

关羽悄悄的给刘备、张飞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准bèi

接应。

刘备屏住了呼吸,他明白关羽的用意。也为这个机会来得太突然而狂喜。虽然他也知dào

弑君这个罪名可能将他钉在耻辱柱上,可是与可能得到的利益相比,他愿意承担这个罪名。

杀刘辩,立刘协,他并没有背叛刘氏,还有机会洗白自己,为自己今天的弑君正名。

刘备不动声色的下达了命令,所有能战的人都要拿起武器,准bèi

接应关羽。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刘备下令张飞准bèi

,如果关羽一击不中,张飞立kè

上前补刀,务必要斩杀刘辩。

就连刘备自己都上了马,张弓搭箭,准bèi

出手。

准bèi

就绪,只等关羽发起突袭。

刘辩感受到了山坡上袭来的浓浓杀意,不由得有些恼怒。刘备身为宗室,又一向以宗室自居,居然以弑君为已任。他难道不知dào

弑君这个罪名不是他扛得起来的吗?你为了自己那点小九九,可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啊。

说你伪善都太客气了,你简直是丧心病狂啊,为了出人头地,不择手段。

对刘备的举止,刘辩并不奇怪。一来他对刘备的确没什么好印象,二来他也见惯了那种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的人。古人说得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大夫,能成一番事业的人哪一个是善人?宋襄公是做不了大事的,凡是能攀上权力顶峰的人,无一不心狠手辣。

他只是愤nù



他抬起头,看了刘备一眼,心中暗自哼了一声。

阵后的刘备忽然觉得毛骨悚然,浑身发冷。他离刘辩至少两百步,看不清刘辩的表情,也不知dào

刘辩是不是在看他。但是这种感觉,他有印象。

在荥阳关前,他们兄长三人与吕布厮杀的时候,就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杀意扰乱了他的心神,以至于他被吕布击伤,破了相。如果不是关羽、张飞舍命相救,他当时就死在吕布的手下了。

刘备下意识的抬起手,抚摸着脸上的伤疤,曾经受过伤的大腿也有些隐隐作痛。可是,更让他震惊的却不是伤,而是这种感觉的来源。

那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就在这里,难怪刘辩敢和关羽面对面。

刘备忽然有些担心起来,他看了关羽一眼,准bèi

叫住他。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来。

因为他看到关羽已经进入临战状态,原本就高大的身躯此刻又高大了几分,宛若一尊天神矗立在阵前,凛然不可侵犯。他身体微微前倾,小腿向后收,随时可能猛踢马腹,向前窜出。而绝影也感受到了关羽的心意,不停的调换着脚步,做好了突然出击的准bèi



一人一马一刀,浑然如一体,仿佛是一团火,只等着爆fā

的那一刻。

刘备不知dào

是不是该提醒关羽,还是放手一搏。他知dào

关羽练习了凤形导引之后实力大增,即使与吕布一战,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此时此刻,他全力一击,并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这么好的机会,可能一辈子只会碰到一次。

刘备纠结无比,放qì

和放手一搏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翻滚、撕打,让他头痛欲裂。

刘辩皱了皱眉,把心神从刘备身上移开,转到了关羽身上。他的目力比刘备要强上好几倍,也看过不少高手较量,当然清楚关羽此刻是一个什么状态。也许只要他一眨眼,关羽就会纵马而来,举起青龙偃月刀,狠狠的给他一刀,让他抢在颜良的前面做个刀下冤魂。

不过,他有备而来,不会给关羽这个机会。

百步之外,他勒住了战马。王越、史阿分立他的马前左右,剑虽然没有拔出来,手却已经按上了剑柄。

刘辩侧了侧头,卫观纵马而出,冲上山坡,走向关羽。

在他面前有三排弓箭手,每个弓箭手都面目狰狞,神情紧张,箭在弦,随时准bèi

射击。弓箭手的后面有两排刀盾手和长矛手,他们组成了一道宽达五十步左右的长矛阵,大盾如墙,长矛如林,杀气腾腾。

可是,这一切都不如关羽给他的压力大。

关羽一人一马一刀,杀气却压过了两三百士卒,让卫观心跳加快,呼吸困难。

卫观强压自己的恐惧,轻催战马,一直来到弓箭手面前,马头离最前面的弓箭手只有一步之遥。他几乎能看清那个年轻的弓箭手唇角柔软的胡须。他两腿有些发软,几乎夹不住马背。

他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目光越过盾墙和矛林,看向远处高大沉默,如伏身猛虎、敛翅雄鹰的关羽,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说道:“前面可是河东解人关羽?”

关羽一愣,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他逃亡在外多年,知dào

他籍贯的人并不多。这个年轻人怎么会知dào

他是河东人,而且知dào

他是解县人?他看了卫观一眼,随即意识到这个年轻人说的不是洛阳官话,而是河东土语,而且是家乡解县的口音。

自从逃离家乡之后,他已经有近十年时间没有听到这种乡音了。刹那之间,家乡的一切涌上了他的心头,让他不能自己。不知不觉的,浑身杀气散去了一半。

“足下何人?”

“安邑卫观。”卫观莫名的轻松了许多,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拱了拱手:“既然将军是解人关羽,陛下就找对人了。关将军,陛下请将军阵前一叙,可否随观前往?”

听说卫观是安邑人,关羽立kè

意识到他应该是安邑卫家的子弟。安邑是河东郡治,离解县不远,也就是五六十里地。他对安邑卫氏并不陌生,当然也谈不上什么好感,甚至有些厌恶。刚刚生起的乡党之情顿时淡了几分。卫观说天子要见他,还要和他阵前说话,他根本没什么兴趣。

不过,这却是一个接近天子的好机会。

刘辩在百步之外,不肯继xù

前进,给他出了一个难题。这个距离在普通弓弩的射程之外,就算有几张能射及百步之外的强弓,也不能保证一击命中。如果由他纵马冲过这段距离,时间也有些偏长,刘辩身后的郎中也有足够的反应时间,一旦他们全围上来,他很难斩杀刘辩。

可是,如果他和刘辩面对面的说话,距离十步以内,他却有十足的把握,一击得手。

关羽稍一思索,就答yīng

了卫观的要求,催马上前:“前面带路。”

卫观拨转马头,侧身相请:“将军,请随我来。”

关羽傲然出阵,一手挽缰,一手提刀,跟着卫观向山坡下的刘辩走去。

刘备和张飞莫名其妙,大惊失色。关羽这副姿态出阵,那可不是要突袭天子的意思,倒更像是要投降天子啊。这算怎么回事?

很快,有人将卫观和关羽的对话汇报给了刘备。刘备一听,拍腿长叹。

“云长啊,这里是战阵,岂是叙乡党之情的所在?你怎么连这点都分不清啊。”他立kè

传令:“击鼓,让云长回阵!”。(未完待续……)

第143章 有佳人兮守望

关羽离刘辩二十步时,听到了身后的战鼓声。他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刘备,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刘备的用意。

刘备这是让他避嫌,阵前与天子叙旧,这事传出去解释不清楚。

可是关羽并没有打算回去。在他看来,这件事根本不存zài

解释不清楚的问题,片刻之后,当他斩下刘辩的首级时,还需yào

解释什么,还有什么解释不清楚?

兄长什么都好,就是做事瞻前顾前,考lǜ

太多,有时候不够果duàn

。大丈夫做事,只问当不当为,何必在意别人说什么?象这次附袁还是附刘的问题,刘备就显得优柔寡断,过于纠结。在关羽看来,若是为小义,顾念自己的刘氏血脉,那就不要问孰强孰弱,哪怕是战至最后一口气,也要与袁绍杀个痛快。如果为大义,决定依附袁绍,另立新君,就不要犹豫不决,非要顾忌身份妥不妥当。

就像他关羽,既然认定了刘备,不管他是忠臣还是奸雄,不管他是落魄还是威风,他都不在乎。这样最简单,过得也最自在,何必在意那些俗人说什么。

关羽轻笑一声,绝影再向前数步,离刘辩已近十步。关羽收起了心神,握紧了青龙偃月刀,身体微微前倾,小腿往后缩了缩,准bèi

发起冲锋。他已经估算好了距离,就算刘辩马前的那两个虎贲郎剑术过人,已经破境,他也可以凭借马速击杀一人,直取刘辩。

只要杀了刘辩。其他的都不重yào

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并不太响,似乎有些陌生,却又熟悉得像刻在了心灵深处的声音。

“长生,别来无恙?”

关羽讶然的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笑眯眯的刘辩,脑子里一片空白。

刘辩怎么会知dào

他字长生?

汉人习俗二十而冠,然后有字,但是大部分人并不严格遵守这个规定,不少人在十多岁的时候就取了字。字通常都是由长辈来取。有的是父辈。有的是老师。关羽的字长生就是老师杜夫子所赐。

那时候他初入师门,读《左传春秋》,刚刚十五岁,尚未行冠礼。其实庶民子弟一般都不行冠礼。或者说没那么正式。也就是家中长辈聚在一起。宣bù

一下成年了,取不取字的都不重yào

。一个农夫,根本没有取字的资格。取了也没用。

关羽不同,他虽然也是庶民,但是他入师门读书,就成了士人,所以由老师赐字。可是他这个字并没怎么用,一来是他交游不广,认得的人只有师门中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二来他没多久就因为杀人外逃,流落他乡,为了掩藏行踪,他改用云长这个字,长生这个字从此藏在记忆深处,只和某个人联系在一起。

只有想起那个人,想起那段时光,他才会想起长生这个字。

他万万没想到,刘辩叫出了这个字,而不是为人所知的“云长”。

事情来得太突然,关羽一点准bèi

也没有,已经屈起的小腿僵住了,不知dào

是不是该踢下去,催马上前,一刀砍下刘辩的首级。他睁大了凤眼,凤眼中却没有慑人的精光,只有一片茫然和疑惑。他张开了嘴,却没有让人心惊胆战的怒喝,只有发自内心的惊讶。

刘辩对关羽的举动很满yì

。这才叫恰到好处,四两拨千斤。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神级的猛将目瞪口呆,丧失战斗力,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长生,归来兮!”刘辩轻叹一声,语调哀婉如叹息:“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长生,佳人已经等了你这么多年,你还要让她一个人独立到几时?”

关羽的头皮发麻,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有人在等你。”

“谁……”关羽觉得嗓子有点干,声音也有些哑:“谁在等我?”

“你不知dào

?”刘辩眉头一挑,有些失望:“这么说是我搞错了,杜家小娘子要等的人不是你?那就算了,各回本阵,准bèi

厮杀吧。”

刘辩说着,拨马就走,关羽一听杜家小娘子,立kè

明白了刘辩说的是谁,哪里肯让他走,连忙叫道:“且慢!”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手里还拿着青龙偃月刀。一看到他举起刀,一直不敢有任何放松的王越、史阿立kè

拔剑出鞘,从马背上飞身而起,一左一右的迎了过来。

“杀!”王越怒吼一声,举剑直刺关羽小腹。

“看剑!”史阿一跃而起,半空中长剑出鞘,剑光一闪,人剑合一,直刺关羽咽喉。在跳起了那一瞬间,他就看好了阳光的角度,雪亮的长剑反映阳光,照亮了关羽的眼睛。

关羽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失去了刘辩的身影,失去了一切,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本能的一声清啸,猛的一扯马缰,右手挥刀就劈。绝影会意,横向移了半步,正好避开了史阿的一剑,青龙偃月刀也在毫厘之间磕开了王越的长剑。

一个侧移,避开了两名高手的突袭。即使如此,关羽还是吓出一身冷汗,如果有一点点迟疑,或者和绝影的配合有一点点不到位,他不是被史阿刺穿咽喉,就是被王越刺穿小腹,绝无生还之理。

没想到这两名虎贲的剑术如此高明,而且善于利用各种形势,居然用阳光晃他的眼睛。

关羽吃惊不小,虽然躲过了必杀的一击,他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王越、史阿占了先机,一左一右,围着他不停的击刺,他虽然手握青龙偃月刀,胯下绝影马,却没有加速的空间,发挥不了长刀和战刀的威力,只能驱策着绝影不停的打着圈,避开王越、史阿的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在王越、史阿的联手攻击下,他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只能疲于应付。

王越也有些后悔,他把话说满了。虽然抢到了先机,又是两人联手,他们却还是没法伤到关羽。一来关羽骑的马太高,他要想刺中关羽的腹部,就得用剑上挑,要想刺关羽的咽喉,那就必须跳起来才行。而跳起来,身在半空中,就会失去灵活性,很容易成为青龙偃月刀的目标。

只有史阿能凭借着敏捷轻灵的身手,一次次的跃起半空中,像一只展翅飞舞的灵鹤,向关羽的上半身发起攻击。这一点,王越自认做不到,他只能不断的刺击关羽的腿和腹部,同时攻击绝影,吸引关羽的注意力,不让他全力攻击史阿。

关羽策马盘旋,青龙偃月刀上下翻飞,化作一团刀光,护住人马,同时厉声大喝:“竖子敢尔!堂堂天子,居然耍诈,不怕天下英雄笑话么?”

刘辩哈哈大笑。他远离关羽十余步,一边看着关羽和王越、史阿混战,一边笑道:“关羽,我可没有耍诈。我是一片好心,给你带话,你却胆敢弑君,我岂能容你?真是可惜了杜家小娘子的一片心意啊。她心目中的关长生没有成为一个大英雄,却成了一个乱贼。唉,杜老夫子地下有灵,一定会后悔莫及的。”

关羽一边应付两名剑术高手的夹击,一边还要听刘辩的话,一时间手忙脚乱,连遇险境。他气得连声怒吼:“昏君,你休要胡说,某兄弟乃是顺天应人,清君侧,正朝纲,拥立明君,为大汉除贼……”

“哈哈哈……”刘辩大笑:“你这春秋真是白读了,对不起杜老夫子啊。你这也算是顺天应人?顺的是袁家的天,应的是山东人吧?你也不想想,袁绍眼高于顶,能看得上你这样的人吗?他不过是利用一下你们兄弟罢了,你还真当自己为民除害的大英雄了?”

关羽疲于应付王越、史阿,哪里有时间和刘辩斗嘴,偏偏刘辩句句不离他的老师杜夫子和师妹杜氏,他又不能不反驳。以一敌二,战马又无法加速,他已经左右支绌,再被刘辩扰乱心神,一心二用,他是彻底崩溃了。

山坡上,刘备、张飞见关羽被困,大惊失色,不等刘备下令,张飞催马出阵,挺起丈八蛇矛,直扑刘辩,吼声如雷:“休伤我二兄,燕人张飞在此,吃我一矛!”

刘辩不以为然的撇了飞速逼近的张飞一眼,举起两根手指,轻轻一指:“文远,教xùn

教xùn

他!”

“唯!”张辽催马出阵,直取张飞。

刘辩抽出了腰间的黑刀,手指抚过冰凉的刀锋,看着远处正在往下冲的刘备,嘿嘿一声冷笑。

正在纵马下坡的刘备忽然一阵莫名的心惊肉跳,猛的勒住了缰绳,胯下的战马根本没有任何准bèi

,长嘶一声,转了半圈,侧行两步,轰然倒地。刘备来不及脱身,被战马庞大的身躯压住,动弹不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主将倒地,本来就没什么信心的士卒顿时慌了,前面的还在往前冲,后面的却七嘴八舌的大喊着,有的想调头,却收不住脚步,或者被后面的人推攘着摔倒在地。一时间,乱成一片,阵势大乱。

刘辩见状大喜,立kè

下令攻击。

一千并州精锐飞身下马,举起刀盾、长戟,向山坡上发起了冲锋……(未完待续……)

第144章 故事

刘备等人根本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都想用关羽这把快刀突然捅刘辩一刀,就算不能将刘辩斩于马下,也能让他措手不及,然后再乱战一场,占点便宜,将来在曹操面前也好有个理由。

你看,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小有胜果的。

刘备万万没想到,关羽这把快刀失手了,不仅没能斩杀刘辩,反而被王越、史阿两人缠住了。他们为了求关羽,张飞被张辽拖住,刘备自己马失前蹄,晕了过去。

弟兄三人各有各有麻烦,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失去了对部下的控zhì



他们带领的本来就不是什么精锐,说得好听一点是雇佣兵,说得难听一点是一群流民。这样的人打顺风仗问题,攻坚却指望不上。而他们今天面对的偏偏是刘辩手中最精锐的禁军和并州骑。别说刘备三人有麻烦,就算没麻烦,他们也没什么胜算,最多倚仗地形多支撑一时半会。

而现在,失去了指挥的刘备军根本抵挡不住一千羽林骑的攻击,双方一交手,就被杀了一百多人,剩下的人见形势不妙,发一声喊,扔下武器、旌旗,扭头就跑。

听到战鼓声不对,关羽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看了一眼山坡上,发xiàn

刘备的战旗不见了,吓出一声冷汗,不敢恋战,冒着受伤的危险,猛踢战马,冲破王越的阻截,绝尘而去。

“翼德,兄长何在?”关羽杀出一条血路。冲到张飞面前,大声问道。张飞正和张辽杀得难分难解,见关羽问他,他怒吼道:“我哪知dào

,二兄,你让开,我要和这小子再战三百回合。”

“呸!”关羽气得大骂一声,挥刀架住张飞的蛇矛,怒喝一声:“休得乱来,救兄长要紧。”

张飞这才反应过来。顾不上张辽。拨马就走。

张辽和张飞战了个平手,却不敢去挑zhàn

关羽,也不追赶,转而指挥大军发起攻击。同时带着亲卫骑追赶关张二人。近战他没有胜算。装备上的优势却很明显。他下令亲卫们用弓弩不停的射击,赶得关张二人连头都不敢回,仓惶逃窜。

关羽眼尖。先发xiàn

了刘备。刘备的战马已经滚到山坡下面去了,刘备险些被压成了肉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关羽也顾不上多想,跳下马,将刘备扶上绝影的马背,自已手提青龙偃月刀,护着刘备杀出重围,迈开大步,落荒而逃。

这场战斗来得快,结束得也快,仅仅半个时辰,刘辩就取得了完全的胜利。除了被关张二人斩杀的十几名士卒之外,他几乎没什么损失。而刘备的部下却战死了两百多人,逃走了三百多人,剩下的三百多人跪地求饶,向刘辩投降。

刘辩是突袭而来,又全是骑兵,收降这些人也没什么用,只会拖后腿。他收走了这些人的武器、甲胄和粮食,让他们自生自灭,自己追赶张绣、皇甫郦去了。

“可惜,没能抓住刘备。”张辽有些遗憾的说道。

“没事,他们实力损失一尽,只剩下弟兄三人,还能有什么大作为。”刘辩不以为然的笑笑:“而且,关羽这种性格,很难和人合zuò

的。”

荀攸对刘辩的心思最了解,也笑道:“不错,关羽生性傲慢,这次损失折将,回去之后,少不得又生波折。陛下毋须太在意他,还是用心对付曹操、孙坚为好。到现在为止,我们还不知dào

戏志才究竟有什么样的手段呢。”说到最后,他的笑容消失不见,代之以浓浓的担忧。

刘辩点了点头,深有同感。不过他没有荀攸那么紧张,倒不是他有把握,而是他知dào

紧张也没用,只会增添压力,而他的压力已经够大了。

……

登封,中军大帐。

戏志才披头散发,在大帐里来回踱着步,口中念念有词,如疯似癫。脸色一会儿青白,一会儿潮红,有时候半青半红,有如恶鬼,甚是吓人。他不停的擦着额头,却怎么也擦不尽,只要一会儿,他的额头就会冒出新的汗珠,而颜色却会黯淡一层。

曹操静静的坐在一旁,不时的看戏志才一眼,眼神中既有敬畏,又有同情。

戏志才曾经说过,凤仪心法能开启人的智慧,让人有役使鬼神之能,同时也有极大的副作用,很可能致人疯狂。曹操原本不太相信,不过,现在看到戏志才这副模样,他知dào

戏志才没有骗他。

人们常说天妒英才,一点也不错。上苍是公平的,在给你过人智慧的同时,也悄悄的取走了你的健康,甚至生命。

戏志才布了一个局,只用了百十个士卒,通过控zhì

水源,就将吕布和他率领的千余并州精锐逼得在山里转圈,贾诩和杨凤率领一万步卒赶来接应,杨凤还有鹞鹰在空中侦察,他们和吕布隔得也不远,却一直无法全面。如果不是贾诩谨慎,步步为营,只怕现在也和吕布一样被困了。

而这些不过是戏志才大餐前的开胃酒而已。戏志才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曹操知dào

,戏志才的目标是刘辩,是从背后杀来的天子刘辨。困龙阵,困的是刘辩这头恶龙,而不是吕布、贾诩这样在的毛毛虫。

戏志才的表现让曹操进一步的认识到了儒门雄厚的力量。戏志才只是颍川的一个寒门士子,他得到了某些人的帮zhù

,就有这样的能力,那些真zhèng

的世家子弟会有什么样的惊人才华?

好在凤仪心法是有弊端的。

难怪袁绍不肯在凤仪心法上太用功,反而把注意力放在房|中术上。房|中术也有危险,但是相比于凤仪心法的凶险来说,至少还在可控范围以内,可以给你选择的权利。而凤仪心法则不同,你都疯了,还有自主权吗?

一个斥候奔了进来,紧张的看了戏志才一眼,匆匆走到曹操面前,递上一份军报。曹操看完,赶到戏志才面前,轻声道:“志才,敌军前锋已至二十八浦。”

戏志才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曹操,一把抢过军报,迅速的看了一遍,忽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他双手撑着地,仰起脸,看着帐顶,忽然嘎嘎的笑了起来:“来了好,来了好。”

“既然前锋已到二十八浦,那刘备兄弟岂不是败了?”

“他们怎么可能不败?”戏志才收起了笑容,轻蔑的哼了一声:“关羽自以为明悟了命格,突pò

了境界,便可以横行天下。岂不知匹夫之勇不足恃,纵使如项羽一样天下无dí

,他又怎么敌得过韩信的十万兵。这等无知莽夫,不让他吃点苦头,他怎么会知dào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那……军令状的事,该怎么办?”

戏志才瞥了曹操一眼,沉默片刻:“你想收服他们吗?”

曹操尴尬的咧了咧嘴角,欲言又止。但是他的神情已经很明白,他的确有此意。

戏志才沉默了片刻,突然翻身坐起:“将军,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曹操不解,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戏志才为了能诱刘辩入彀费尽心力,怎么还有心情给他讲故事。不过,他什么也没说。他很清楚,戏志才也许是要借着这个机会缓一缓精神,为即将开始的大战做准bèi

。他立kè

让人打来了水,为戏志才洗漱,又让人端来了酒食,让已经一天一夜没进食的戏志才填填肚子。

“秦末,陈胜、吴广在大泽乡斩木为兵,揭竿而起,登高一呼,天下响应,数月之间,曾经以为千年万世的大秦帝国就土崩瓦解,山东遍地烽火,起兵称王者数不胜数。”

“东阳人陈婴,颇得人望,有少年杀县令,聚两万余人,欲以陈婴为主,逐鹿天下。陈婴意动,乃问其母。其母曰:我到你家这么多年,未尝听说你家有过什么贵人。今暴得大名,不祥。不如依附他人,事成能封侯,事败也不是首恶。陈婴乃不敢为王,谓少年曰:项氏世世将家,有名於楚。我倚名族,亡秦必矣。於是众从其言,以兵属项梁。”

曹操静静的听着,眼神闪烁,。他当然听过这个故事,他也知dào

戏志才讲这个故事的意思。他就是故事里的陈婴,没有显赫的身世,也没有足够的名望,要与四世三公的袁绍争天下,未免有些不自量力。

“将军,听懂了?”戏志才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斜睨着曹操。

曹操点点头:“我懂了。”

“不,你没懂。”戏志才将最后一块肉塞进嘴里,在曹操递过去的布巾上擦拭着手上的油脂。“你是不是以为我劝你学陈婴,安份守已,不要与袁绍争锋?”

曹操眨眨眼睛:“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戏志才一拍手:“你做陈婴,那我做什么?”

曹操心头一动:“那志才的意思是……”

“将军,最后得天下的不是项羽,是刘邦啊。”戏志才拍拍曹操的手:“那在你看来,关羽是谁,英布还是樊哙?”

曹操恍然大悟,他看看戏志才,忍不住大笑起来。

“志才,我不知dào

关羽是英布还是樊哙,但是我知dào

,你是我的子房。”

“张良么,我不敢当,还是留给那个满身香气的家伙吧。”戏志才嘿嘿一笑:“我么,做个陈平就够了。”他捻了捻手指,眉毛一挑,得yì

非凡:“陈平有六出奇计,某这出山第一计,就落在刘辩小儿的头上。”。(未完待续……)

第145章 有口难辩(求推荐!求月票!)

曹操心下大定。长久以来的疑惑,今天终于得到了满yì

解答。

他一直担心戏志才的心思不在他身上,只是拿他当刀使。现在听了戏志才这句话,他知dào

戏志才虽然是荀彧推荐来的,却未必和荀彧一条心。至少他还有自己的想法,不完全听荀彧的摆布。

没错,如果说荀彧是出身名门的张良,那戏志才无疑就是出身寒门的陈平。张良志向高远,他瞩目的是整个天下,陈平嘛,没那么高尚,他看中的就是个人富贵。

对他来说,当然是陈平这样的属下更可靠一些。张良这样的人可以做师友,难以做臣子。汉高祖刘邦粗俗无礼,对臣下向来是直呼其名,唯独对张良称其字。在尊敬的同时,未尝没有一点生份的意思在里面。

就像他和荀彧之间。

戏志才说得没错,袁绍是项羽,名门之后,不是他能抗衡的——至少目前还不行。关羽当然不是樊哙,他是桀骜不驯的英布。关羽可以和他做朋友,但是不会做他的下属,更何况还有刘备的存zài

。就算关羽愿意投靠他,他现在也不能接纳关羽,这无疑是和袁绍抢人。

袁绍对刘备的态度变化已经表明了这一点,他如果再犯一次,袁绍不会坐视不理。

他要想生存,要想发展,就应该学刘邦,安份守已,等待机会,而不是主动挑起与袁绍的矛盾。刘邦在入关中之前,还死皮赖脸的和项羽结拜成兄弟呢。直到项羽分封天下。惹起众怒的时候,他才突然出手,抢占关中,还为义帝发丧,以讨项盟主自居。

戏志才的一番话为他指明了方向。从这一点上来说,戏志才就是他的张良。

就在曹操满心欢喜的时候,刘备三人回来了。曹操和戏志才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收起了笑容,沉下了脸。

刘备三人进帐,一看到曹操、戏志才的脸色。就知dào

情况不妙。关羽还有些不服气。刚要分辩,刘备扯了扯他的袖子,躬身一拜:“将军,军谋。备兄弟无能。未能截住敌军。大败而归。请将军和军谋处置。”

戏志才轻笑一声:“怎么败的?”

刘备犹豫了片刻,开口讲了起来。在逃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在考lǜ

怎么向曹操汇报的事。真话当然不能讲。可是假话同样也不能讲,谁知dào

戏志才会不会安排人在远处监视?话要讲得半真半假,让戏志才抓不到把柄才行。

可是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此,怎么解释关羽在阵前和刘辨叙谈,却没能一刀斩杀刘辩?

刘备想不出什么好理由,他只能含糊其辞,说关羽企图阵前突袭刘辩失败,反为刘辩所趁,这才导致大败。

戏志才捻着唇边的短须,眉梢一挑:“当时张绣在么?”

“不在。”刘备苦笑一声,知dào

戏志才不会轻易放过他。“张绣在前军,已经过去了。”

“吕布被我困在山里,尚未脱身,张绣亦不在,昏君身边还有什么人能是云长的对手?”

“昏君身边有三百近卫郎中,还有两个剑术高明的剑客。其中一个叫王越,号称京都第一剑。”

戏志才不动声色,却句句直捣要害。“玄德,你是欺我不懂武艺,连剑客和战将都分不清么?”

“备岂敢。”刘备躬身道:“当时……”他咂了咂嘴,真不知dào

怎么解释。很显然,要论聪明,论口才,他和戏志才这样的谋士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云长所乘的绝影是曹将军所赠,轻捷稳健,娴于战阵,又和云长配合默契,这是我们都很清楚的事。”戏志才漫不经心,神态却极其冷漠:“十余步的距离,又是下坡,以云长的武艺突袭,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既然已经欺到刘辩面前,区区两个剑客又怎么可能挡得住武艺绝伦的云长。玄德,你究竟在隐瞒什么?”

“备不敢。”

“那么,云长,你为什么没动手?”戏志才把目光转向关羽:“你在阵前,究竟和刘辩说了些什么,以至于连你的兄长玄德都说不清楚。”

关羽怒了。他本来就没打算和戏志才提起杜氏,提起自己的师门往事。现在看到戏志才这副嘴脸,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懒得和他纠缠。他冷笑一声:“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战阵之上,这样的事在所难免。戏军谋算无遗策,不也是智者千虑,偶有一失吗?若按戏军谋的安排,我兄弟守在负黍聚,又哪有今日之败?只怕昏君的精骑到了戏军谋面前,戏军谋还一无所知呢。”

戏志才笑笑,并不反驳。

“戏军谋认定昏君不会从新郑方向来,不肯予我兄弟一兵一卒,我等只能以八百散卒对抗五千精骑,损失惨重,只身而归。关某未能于阵前斩杀昏君,自是关某的责任。可是戏军谋的计划难道就是指望关某以一人之力突袭得手么?如果是这样的话,关某倒真是荣幸得很哪。”

关羽说完,哈哈笑了两声,却一点诚意也没有,反而透着说不出的不屑。

戏志才看看曹操,曹操苦笑一声,明白了戏志才的意思。关羽大败而归,实力损失殆尽,不仅没有像刘备一样忍气吞声,夹着尾巴做人,反而追究起戏志才的责任来。这么傲气的将领哪里是他能够用得起的。就算是袁绍,恐怕也很难让关羽俯首听命吧。

“谋算失误,是我的责任。可是没有兵力给你们,也是事先就说好的。你立军令状的时候,就已经知dào

了,并非事后变卦。”戏志才不紧不慢的抽出那张军令状,扔在关羽面前:“现在。你是俯首就戮,还是食言自肥?”

看着那张轻飘飘的军令状,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关羽顿时哑火了。戏志才是有失算,可人家没有立军令状啊。关羽一向自负信义,言出必践,如今面对白纸黑字,让他食言,他还真做不出来。

关羽心头黯然。此时此刻,他想到的不是自己,却是那个窈窕的身影。离乡多年。原以为斩杀刘辩。建功立业,就能与佳人重聚,没曾想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而且是以叛逆之名去见老师。真不知dào

到时候怎么向夫子解释。

“可惜。关某一世英名。尽毁在刘辩小儿手中。”关羽长叹一声。拔刀出鞘。刘备见了,大惊失色,连忙抱住关羽。惊声道:“云长,不可。”他随即又转向曹操,央求道:“将军,是我指挥失当,这才有今日之败,非云长之过。将军,请你再给我们一个机会,我兄弟愿听将军号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飞也急了,死死的抱着关羽的手臂,不肯松手。

曹操知dào

自己该出场了。他哈哈大笑,长身而起,走到关羽面前,弯腰捡起军令状,两下撕得粉碎。“好啦,战场之上,失误在所难免。以寡敌众,谁也不敢保得万全。眼下之计是怎么同心协力,共破强敌,而不是自断手足。云长勇武绝伦,乃是难得的猛将,当沙场立功,岂能死在这区区几句话上。军令状之事,以后莫再提起,望志才、云长不计前嫌,文武并力,共建功业。”

戏志才思索片刻:“既然如此,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一次,如果再失手,关云长……”

关羽如释重负,连忙说道:“请军谋放心,关某一定不敢疏忽。”

……

二十八浦。

刘辩勒住了缰绳,抬起头,看着天空盘旋的那支鹞鹰,疑窦重生。

从鹞鹰飞翔的位置和姿态来看,吕布也好,贾诩也罢,应该都在十里以内,可是为什么却听不到一点战场上应有的战鼓之声?难道他们都已经全军覆没了?

不可能,以吕布之勇,贾诩之谋,就算戏志才和诸葛亮一样多智近乎妖,能够借东风,役鬼神,也不可能让他们悄无声息的全军覆没。

“公达,这里的确有些诡异啊。”

荀攸脸色严峻。他仰着头,打量着四处的地形,好半天才说道:“嵩高山天下之中,多有神仙,原本就是一个神奇所在。如今又有高人以人力强行改变天地元气,自然有些诡异。”

他打量四周片刻,又道:“陛下,我们还是尽快退出去吧,石潭里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少。”

“退出去?”刘辩皱起了眉头,盯着那只鹞鹰,摇了摇头:“这时候退恐怕来不及了。戏志才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才将我诱到此地,岂能让我顺利退去。唯有鼓勇向前,杀出一条血路,和吕布、贾诩汇合一处,才有生路可言。”

荀攸轻叹一声:“陛下,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根本摸不清底细的对手啊,贸然前进,深浅莫测,是不是有些不智?”

刘辩忽然笑了笑:“没错,我是摸不清戏志才的深浅,不过他同样也不明白我的深浅。狭路相逢勇者胜。大汉落入儒门经营数百年的大局之中,本来就是死里求生,既然如此,何不搏他一搏,探探儒门的深浅?”

刘辩盯着不远处的石潭看了片刻,突然大喝一声:“戏志才,朕来了,你准bèi

好了吗?”

平静的潭水突然翻涌起来,拍打在石壁上,水花四溅。

荀攸骇然变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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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一石三鸟(第二更,求月票!)

晃动的潭水忽然迅速退去,曹操惊讶不已,戏志才却眼神一缩,迅速后退。

他刚退出一步,退去的潭水猛然喷涌而出,水花飞起六七尺高,溅了曹操一头一脸。冰凉的水滴激得曹操打了个激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曹操抹去脸上的水珠,又摘下头巾,抹了抹湿漉漉的头发,有些后悔。早知这二十八浦的石潭这么诡异,就戴个头盔了,也不至于淋成落汤鸡。

站在远处的关羽嘴角一撇,欲笑未笑。他觉得有些可惜,如果是戏志才被淋一身水,他可能更高兴一点。玉女台一战,他们兄弟损失惨重,现在只能站在曹操身边当宾客了。关羽后来才慢慢回过味来,戏志才早就知dào

刘辨会从那里出现,这是故yì

让他们去送死啊。

这个酸丁太坏了,该掉进石潭淹水。可惜,他似乎对这些石潭知之甚悉,连水都淋不着,更何况淹死了。

“将军,如何?”

“这真有点诡异。”曹操四处看了看,大惑不解:“这口石潭应该是二十八浦中地势较高的

,怎么会突然喷涌?”

戏志才眼中闪过一丝不安:“这说明昏君身边有高人。”

“会不会是荀攸?”

“不会。”戏志才摇了摇头:“荀攸的本事我知dào

,对这些道门的法术,他没有研究。”他想了想,又说:“如果他知dào

,荀彧不可能不提醒我。”

曹操眉头一挑:“那这位高人的法术比你还高?”

戏志才笑了:“就算他的实力不弱。到了嵩高山也无能为力。有些事情不是靠自身修liàn

就能知dào

的,需yào

无数代人的积累。如果他真的修liàn

到了身化万物,意通阴阳的地步,恐怕也不会掺和这些人间事。”

“真有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当然了。”戏志才指了指西南方向:“广成泽可就是那里呢。”

曹操没有再说。他当然知dào

广成泽是广成子修道所在,黄帝曾经亲临广成泽,向广成子问道。他也和普通人一样希望长生不老,益寿延年,可是他对神仙终究有那么一点点怀疑。因为他也知dào

,几乎所有的古籍都在不同程度上被人有意无意的篡改过,谁也不能保证这个传说是不是虚构出来的。

作为一个有心通过战功而建功立业的将领来说。他比一般人要理性得多。玉女台之战表明。即使是明悟了命格,又修liàn

凤形导引有成的关羽,在优势兵力面前也抵抗不了多久。倚仗强悍的个人武力冲锋陷阵的终究只是一个斗将,而不可能是大将。

靠几个明悟命格的斗将是做不了大事的。对戏志才的说法。他保留自己的意见。

“昏君到了二十八浦。可以收网了。”戏志才说道:“请将军下令孙坚退守登封。阻止昏君与吕布接近。”

“那谁来断他的后路?”

“原本指望刘将军的,现在看来,只有指望袁术了。”戏志才戏谑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刘关张三兄弟。摊了摊手,一副很无奈的样子。“由此可见,当初决定请袁术助阵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刘备恍若未闻。关羽无地自容,恼羞成怒。

曹操微微颌首,看了戏志才一眼,心生寒意,却又不得不为戏志才的缜密心机而拍案叫绝。袁术与袁绍不和,凡是和袁绍对着干、抢风头的事,他一定趋之若骛。正常情况下,以他曹操的身份去召袁术助阵,袁术肯定理都不理他,现在袁绍兵临孟津,有可能突进京畿,而袁术却被卢植挡住,寸步难进,让他转道嵩高山夹击天子,他肯定不会拒绝。

将来袁绍问起,他大可以将责任推到刘备兄弟身上,正是刘备三人全军覆没,这才让他不得不向袁术求助。而刘备正是袁绍自己派来的将领,是他的代表。刘备无能,正说明他无识人之明,以袁绍好面子的脾气,他一定不会重责刘备。当然了,他从此也不会重视刘备了。

一石三鸟!

亏得戏志才是寒门士子,袁绍看不上眼,否则这样的鬼才将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

刘辩继xù

前进,与赶来拦截的孙坚迎面相遇。

双方不约而同的下达了进攻的命令,抢占两侧的高地。

孙坚率领最精锐的白虎义从坐镇中军,挡在路口,竖起巨盾、长矛,以阻止可能冲阵的骑兵。他曾经在凉州和西羌作战多年,深知骑兵的厉害,也知dào

骑兵的短处所在。只要挡住了他们的冲击,不让他们加速,逼得他们步战,骑兵就会损失大半的战力。

能够承担这个任务的只有他的白虎义从。作为一军主将,孙坚理所当然的选择了坐镇中军,安排程普和黄盖两员大将,分别统领千人抢占两侧的高地。

孙坚的战术一点也没错,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刘辩并没有像他一样坐镇中军,而是让皇甫郦率领两千精骑蓄势待发,张绣率领一千羽林郎下马步战,攻击北侧的高击,自己则率领三百近卫郎中和一千下马步战的羽林郎,向南侧的高地发起了冲锋,和黄盖迎头相遇。

黄盖率领的是丹杨兵,以擅长山地作战出名。和骑兵作战,他们也许没什么信心,要进行山地争夺战,黄盖对完成任务信心满满。

即使是他看到有一百多身披大氅的郎中离开队伍,向坡顶飞奔的时候,他依然自信满满。他只是下令部下准bèi

弓弩,准bèi

在攻击之前先用弓弩进行远程打击。他看得出来,那些郎中虽然穿得很漂亮,手中有长矛,腰间有战刀,却没有带弓箭。面对密集的箭雨。他们将死伤惨重。就算他们抢先登上山坡,也无法占据山坡,只是增加伤亡罢了。

一切正如黄盖所料,郎中们抢先一步登上了山坡,却没有用弓弩进行压制,即使他们爬到五十步左右,开始用拉弓射箭的时候,山顶还是一片寂静。

黄盖大笑,认定对方是不通兵事的笨蛋,下令两百丹杨兵用弓箭进行压制。下令其他人向上冲杀。并亲自率领一百亲卫营冲在最前面。

丹杨兵嗷嗷叫着,挥舞着手中的盾牌、战刀,向山坡冲去。

刘辩站在一块巨石后面,看着被亲卫们护在中间的黄盖。面带冷笑。他看懂了丹杨兵的阵形。也看懂了黄盖的用意。然而这并不是他的疏忽。而是他刻意为之。

黄盖的安排没有错,中规中矩,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他的错误只有一个:他没认出这一百郎中与普通虎贲郎的区别。

这些郎中是没有带普通的弓弩。但是他们人手一具手弩,而且是从各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战斗力非等闲战士可比,以一敌十可能有点夸张,以一敌五却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更何况还有他这个天子与他们一起冲锋陷阵,这些郎中的士气绝非黄盖手下的那些丹杨兵能比。

刘辩躲在巨石后面,丹杨兵射出的箭矢从他的头顶飞过,嗖嗖有声,还有一些射在他面前的巨石上,丁当作响,火星四溅。刘辩第一次近距离感受战场,心里有些紧张,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紧张。他静静的看着那些飞驰的箭矢,静静的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丹杨兵,嘴角却有一丝丝冷笑。

卫观等郎中们紧张的注意着迅速逼近的敌军,等待着出击的命令。

看着寂静的山头,黄盖有些不安。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却不知dào

问题出在了哪里。

山下,大道中央,孙坚站在白虎义从中间,看着远处列队的骑兵,心情紧张。

他知dào

对面是天子的人马,也知dào

这是目前朝廷最精锐的骑兵,一旦冲锋起来,威力必然惊人。他和他的白虎义从能不能挡得住这些人,他并没有把握。

他很担心自己会像刘备一样,一战而全军覆没,实力丧尽。

他看了看两侧的山坡,看到程普和黄盖都快要接近山顶了,而对方也在迅速逼近,心情紧张到了极点。如果不能占领两侧的高地,用弓弩来压制骑兵的冲锋,他就只能利用地形和骑兵硬捍,损失必然惊人。对方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竭尽全力的抢占两侧高地。

孙坚看了一眼,忽然觉得有些异样。两侧抢山的骑兵怎么都是羽林郎?

羽林郎是天子禁军系统的骑兵,等于是天子亲卫骑,当然是目前朝廷拥有的大军中最精锐的骑兵。这样的骑兵当然是理所当然的中军,要护卫在天子周围,而其他的骑兵就要次一等,抢山之类的危险任务,通常由他们来承担。

为什么是羽林郎来抢山?如果他们来抢山,天子在哪里?

孙坚紧张起来,他仔细搜巡了片刻,发xiàn

了南侧山坡上装束与众不同的羽林郎,看到了羽林郎簇拥中的一个年青人。

似曾相识,可是那凌厉的眼神却闻所未闻,即使相隔两百步远,孙坚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孙坚猛然惊醒,大叫一声:“快,快,提醒公覆小心,天子就在他的对面。”

孙静也吃了一惊,顺着孙坚的目光向山坡上看去,又惊又喜。黄盖已经离坡顶不足十步,那个天子模样的人就在他正对面。黄盖只要冲上山坡,就有可能以优势兵力将天子困住。如果困住了天子,那这一战的胜负就定了。

他立kè

传令,命令后军的吴景增援南侧的山坡。还没等传令兵的鼓声响起,山坡上忽然发起一声喊,藏在山石后的羽林郎们一跃而起,挥舞着战刀、长矛,冲向黄盖。

孙坚心如死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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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上驷对下驷(100票加更)

卫观等人跃出藏身之地,排成散兵阵形,杀向黄盖。

黄盖早有准bèi

,并没有太吃惊,率领亲卫们上前搏杀。对山地作战,他非常有信心,相信丹杨兵在这方面的优势绝非这些养尊处优、下马步战的羽林郎可以相提并论。

黄盖曾经举孝廉,辟公府,在洛阳呆过一段时间,对南北禁军的战斗力有相当的了解。这些人镇压百姓,或者互相之间战斗,还勉强能行,真要和那些久经考验的边军战斗,他们就不堪一击了。当年窦武、陈蕃失败,就是因为他们依靠的北军不是张奂率领的边军的对手,不败而溃。

黄盖手下的丹杨兵虽然不是边军,却也是征战经验丰富的郡兵,他很清楚他们的战斗力。对付这些纨绔子弟,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看着那些身披大氅,飞奔而来的羽林郎们,黄盖笑了,仿佛看到那些漂亮的大氅披在了自己的肩上。他举起战刀,厉喝一声:“杀!斩首一级,赏千钱!”

丹杨兵兴奋不已,嗷嗷的叫了起来,争先恐后的向羽林郎扑去。

迎接他们的是数十只弩箭。

羽林郎们举起了手弩,瞄准近在咫尺的敌人,扣动了弩机。

接战在即,丹杨兵们虽然有盾牌,却没有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他们在奔跑,既要看清敌人,也要看清脚下,盾牌的防护难免有些松散,挡刀戟足够。对付手弩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变生肘腋,丹杨兵们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的看着弩箭飞驰而至,射入自己的胸口。

相距不足十步,即使手弩的力道有限,依然不是丹杨兵简单的札甲能够挡得住的,能挡得住的只有黄盖自己身上的鱼鳞细甲。

看着突然中箭倒地的部下,看着射在自己胸甲上,深入半寸的弩箭,黄盖大惊失色。

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人虽然没有配弓弩。却配了手弩。这些人不是普通的羽林郎,他们是担任主将贴身近卫的郎官。羽林郎本身就是天子禁军,他们护卫的主将……

黄盖抬起头,看向羽林郎们身后的刘辩。他看到了一张年青而冷酷的脸。看到了他身上与众不同的战甲。巨龙吞口的肩膊。

黄盖一下子懵了。他从来没想到过会和天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而且是在战场上。

没等黄盖反应过来,卫观咆哮而起,手起刀落。一刀劈上黄盖。黄盖猛然惊醒,本能的一侧身子,举起了盾牌,架住卫观势若惊雷的一刀。他的反应很及时,力道却没能及时跟上。“呯”的一声巨响,一股大力传来,黄盖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原本准bèi

从盾牌下沿刺出的战刀也撑在了地上。

卫观一刀砍中盾牌,战刀反弹而起,向后退了两步。一个羽林郎赶到,手中盾牌在他腰后托了一下,帮他站稳,然后从他身边掠过,一脚踹在黄盖的盾牌上。

黄盖原本就处于下坡,吃不住力,翻身向后仰倒,轱辘辘的沿着山路滚了下去。滚了两步,狠狠的撞在一块巨石上,头盔一阵巨响,黄盖两耳轰鸣,眼冒金星。

羽林郎们一阵手弩射得丹杨兵晕头转向,随即冲进丹杨兵的阵中,大砍大杀。他们原本就是从各部挑出来的高手,又经过几个月的导引图谱修liàn

,虽然还没有人因此明悟命格,进步却是有目共睹的,即使面对这些擅长山地战的丹杨兵,他们依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狭窄的山地只有一两步宽,容不得太多的人齐头并进,羽林郎们两两配合,像浪头一般轮番杀进。丹杨兵虽然悍勇,可是面对这些装备精良,武艺精湛的羽林郎,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纷纷被砍倒在地,落在山崖,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黄盖扯下头盔,用力晃了晃脑袋,这才清醒了一些。站在乱石之中,看着被一个接一个砍翻的部下,他目瞪口呆。他知dào

自己犯了轻敌的错误,被对手抓住了机会。这些对手绝非那些纨绔子弟,这是一只不亚于任何边军的精锐。

躺在乱石之中,没人会注意到黄盖,他一站起来,身上的鱼鳞细甲立kè

吸引了羽林郎的目光。片刻之间,几只弩箭飞至,三个羽林郎从不同的方向扑了过来。黄盖大惊失色,一边高声呼唤亲卫,一边举起刀盾招架。

他的亲卫急红了眼,却无法及时赶到他的身边,片刻之间,黄盖被三个羽林郎围在中间,左右支绌。他支撑不住,向后连退了两步,再次一脚踩空,摔下山崖,沿着峭壁,一直滚到崖底。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未卜。

三个羽林郎赶到崖边,互相看了一眼,不由分说,拉起手弩,一连射了七八箭,这才罢体。

看到黄盖从山坡上滚落,孙坚大惊失色,连忙派白虎义从出阵,奔到崖下,将黄盖拖了过来。黄盖头破血流,满身是血,背上中了几箭,奄奄一息。

更惨的是那些失去了指挥的丹杨兵。他们被如狼似虎的羽林郎杀得抱头鼠窜,却无处可避,慌不择路,只得向两侧的乱石堆中逃窜。别说抢占高地了,他们夺路而逃,甚至不惜自相残杀,哪里还有阵势可言。

卫观等人呼啸而进,将黄盖的部下杀得狼狈不堪,迅速占据了南侧的高坡,前后不到一顿饭的功夫。随后更多的羽林郎赶到,他们接替了同伴的位置,拉开了手中的强弓硬弩,居高临下,向山道中央的孙坚射击。

南侧高地失守,而且速度快得让孙坚意料不到。看着山顶倾泄而下的箭羽,孙坚欲哭无泪。

程普没看到黄盖落山,但是他看到了南侧高地上飘扬的天子战旗,大惊失色。而张绣等人却士气大增,他们号呼而进,将程普杀得节节败退,也占据了北侧的高坡。

两侧高坡先后失守,地利优势丧失殆尽,孙坚知dào

自己已经没有守住阵地的希望,立kè

下令向山坡上撤tuì

。他的阵地刚刚动摇,远处的皇甫郦就下达的出击的命令。

张辽举起了长矛,迎风长啸,率领两百并州精骑,冲出了战阵,杀向孙坚。

在他的身后,更多的骑兵开始冲锋。

孙坚仰天长叹,下令迅速撤tuì

。白虎义从很强悍,如果孙坚下令死战,也许还能支撑一会。但是对孙坚来说,这个坚守没有任何实jì

意义,只会让白虎义从遭受不必要的损失。于今之计,保存实力才是最重yào

的。

孙坚率领部下缘山退去,那些来不及退上山坡的部下则遭到了骑兵无情的杀戮。战马如龙,战刀如电,步卒们四处奔逃,却依然难逃一死,一个接一个的被砍倒在地。

刘辩带着五千精骑破阵而去,留下一地的血迹。

孙坚心如刀铰,追悔莫及。

……

“这么快?”戏志才皱起了眉头,露出了意wài

的神情。

“皇甫嵩不仅是一位用兵如神的名将,还是一位教导有方的名师。”曹操遗憾的咂了咂嘴,他也曾经有幸和皇甫嵩并肩作战,即没能得到皇甫嵩的点拨。而刘辩有这样的机会,深得皇甫嵩用兵的精髓,而且生出了自己的变化。

以强击弱,以己上驷击敌下驷,用最精锐的近卫郎中猛攻黄盖所部,一举抢占了南侧高坡,让孙坚根本来不及反应,迅速溃败。

“看来这最后一道关,只好由将军由承担了。”戏志才使了个眼色,诡异的笑了笑:“那三个人可以好好的用一用。”

曹操会心一笑,接着又问道:“要不要把那头熊也调回来?”

戏志才走到地图前,揉着太阳穴,沉思了片刻:“将军的安全最重yào

,还是调回来吧。贾诩虽然聪明,一时半会的还脱不了阵。有这些时间,足够我们围杀刘辩了。”

……

袁术轻拍车轼,脸色很难看。

他接到了曹操的邀请,星夜赶来支持,纪灵、桥蕤率一万前军先行,他率领两万中军继后,特在这里暂停一夜,就是想和陈纪见一面。

谁曾想,陈纪连个信都没回,更别说来见他了。派去的人说,陈家父子刚刚出门远行,不知去向,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袁术很生气,他觉得这是陈纪看不起他,故yì

折他的面子。以他袁术的身份,就算陈纪不肯依附,来见个面总可以吧?陈纪是陈家家主,出远门能不预先准bèi

,说走就走,而且连去哪儿都不说一声?陈纪居然用这样的借口来敷衍他,实在是太不给他面子了。

等我击杀了天子,抢在袁绍前面进入洛阳,到时候再看你陈家如何向我求饶。袁绍虽然势大,可是他的目标在河北,豫州是我的地盘,要收拾你陈家还不是手到擒来。

袁术哼了一声:“继xù

前进。”

冯方赶了过来,提醒道:“将军,天夜已晚,再赶路……”

袁术一摆手,打断了冯方:“救兵如救火。曹操那小矮子不是刘辩的对手,去得迟了,他死不死的没关系,让刘辩跑了,什么时候还能有这样的好机会?”

冯方眨眨眼睛,没有再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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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逆天不祥(第三更,求月票)

“袁术从颍阴方面赶来,纪灵、桥蕤为前锋,约万人。”

刘辩听了报gào

,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看了荀攸一眼。“袁术来得好快!”

“应该是早就计划好的。”荀攸面色严肃,忧色甚浓:“这么大的手笔,可能不是戏志才一人所能做得出的。”

“恐怕还你叔叔的手段。”刘辩将一根枯枝扔进火堆,眼睛被火光照亮:“看起来,他和袁绍的分歧不小呢。”

荀攸没有再说。正如刘辩所说,先后调动袁绍、袁术两路人马发动进攻,看起来很像是荀彧的手笔。他反客为主,以曹操等人为棋子,迫使袁绍改变成计,现在又引袁术入局,决心不小,当然风险也更大。不论是袁绍还是袁术,抑或是曹操等人,都不会甘心被他如此操纵。

“陛下,眼下的事却是袁术如果率大军到来,则我军兵力太少,携带的辎重又少,不宜久战,还是尽快撤tuì

为妙。”荀攸谏道:“万一被堵在嵩高山,后果不堪设想。”

刘辨眉梢微耸,似笑非笑:“戏志才会辅佐袁术么?”

荀攸一愣,想了想,摇摇头:“不会。”

“你荀家呢?”

荀攸明白了,笑了一声:“也不会。袁术虽然是袁家嫡子,可是空有纨绔之气,全无世家子弟之气度,不足以成大事。别说我荀家,只有要稍有见识的恐怕都不会支持他。”

“那就是了。”刘辩起身走到潭边,在荀攸惊恐的目光中伸出手。慢条斯理的洗起手来。石潭中的水位虽然不高,水面却不平静,不停的振荡着,哗哗在声。随着刘辩的手伸进水中,水声越发的响了。仿佛有一头巨龙被激怒,正在发出示威的怒吼。

刘辩看着水面,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戏志才不想辅佐袁术,又要招袁术前来,恐怕只是想借袁术的声势来造势,迫我就范。真zhèng

的杀招不会在袁术身上。只会在他自己手中。我就是想看看。他的杀招是什么。”

荀攸沉默无语。他觉得刘辩太冒险,自信得没有理由,但是他也知dào

自己劝不服刘辩。

“公达,对我有点信心。”刘辩扭过头。冲着荀攸笑了笑:“我虽然说不出太多的理由。但是我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戏志才。恐怕无法真zhèng

掌握这个局。不要急,我们再等等。”

荀攸点了点头。

……

“哇”的一声,戏志才吐出一口鲜血。面色蜡黄。

曹操同情的看着戏志才,不知dào

说什么才好。这是戏志才今天第二次吐血了,长时间的计算,让戏志才身体消耗太大,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吐血而亡。

逆天之局,果然不祥,是要用设局人的健康甚至性命做代价的。

戏志才拭去嘴角的血迹,慢慢的躺倒在榻上,闭上了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全都准bèi

好了么?”

“都已经准bèi

好了。”曹操走到他的身边,拉起了他的手,握在手心:“志才,撑得住么?”

“再撑两天,应该没问题。”戏志才疲惫的笑道:“如果能一举击杀刘辩,迫使盟主早日入主洛阳,提前结束战事,纵使我活不过四十岁,也值了。”

曹操暗自叹了一口气。戏志才这句话可有些不吉利。他今天刚刚三十多岁,活不过四十岁,那就没几年啦。不过,他也希望戏志才能够成功。如果这次在嵩高山击杀刘辩,袁绍进入洛阳,不管是拥立刘协也好,自立也罢,都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为了自救,袁绍不得不倚重他,这将给他带来难得的发展机会。

有了这个机会,再加上这次的战功,他可以迅速提升自己的实力,缩短和愿望之间的距离。

汉高祖刘邦由起兵到称帝也不过七八年的时间。天下大乱,才是平步青云的最好时机。

“对了,将军最好准bèi

两个绵团,随身带着。”戏志才忽然想到了什么,睁开了眼睛,着重的叮嘱道:“对普通人来说,??鼓曲也就是声音响一点,可是对于即将明悟的人来说,却有可能伤及脏腑。”

曹操目光一闪,点头答yīng



……

孟津,袁绍指挥大军,缓缓退去,眼神如火。

他率领五万大军赶来,想迫使张燕向他低头。原本在他看来,张燕虽然号称十万大军,且不说是不是真有十万大军,黄巾军的装备、训liàn

都不足,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他有足够的胜算将张燕击溃,重新将河内收入囊中,同时将张燕的黑山军吃掉。

没曾想,张燕不仅顽强,而且能打。黑山军虽然装备不行,仗却打得有声有色。张燕充分利用兵力优势,不仅挡住了他的进攻,而且取得了一场小胜。

更让他惊讶的是,张燕手里居然有张角的九节杖。虽然张燕没有像张角那样用咒术鼓舞将士作战,但是九节杖一出,还是大大的鼓舞了黄巾军将士的士气。他们前仆后继,攻势如潮,硬是用血肉之躯击退了袁绍的攻击。

据袁绍所知,九节杖应该在宫里,它怎么会又回到了张燕的手中?

回到大帐,袁绍叫来了田丰、郭图、辛评等人。一听说九节杖在张燕手中,田丰立kè

站了起来:“如此看来,定是朝廷招安了张燕,要与黄巾余孽和解。”

袁绍心头一动,暗自不安。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招抚张燕的可能性就更小了。在争夺黄巾的较量上,他又一次落在了刘辩的后面。当初在争夺对吕布及并州军的时候,他因为迂缓致使丁原被杀,并州军落入刘辩的控zhì

之中,从而失去了对洛阳局势的绝对控zhì

。如果让刘辩再控zhì

了黄巾军,那后果可比吕布杀丁原严重多了。

因为在他的后方,青徐一带,还有大量的黄巾军,总数不在百万以下。他们如果响应朝廷,骚扰青徐,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盟主,这不是坏事。”田丰接着说道:“山东虽然还有不少黄巾余孽,但是他们分散各地,所为有限。再者,黄巾乃是山东的共敌,一旦让他们沉滓泛起,山东必然涂炭。”

袁绍眼前一亮,连连点头。黄巾之乱给山东世家带来的伤害太深了,他们不会希望再来第二次,黄巾军如果重新集结起来,对他利大于弊啊。

这个田丰,终于出了一个好主意。

袁绍遣退田丰等人后,独自在帐内徘徊。过了一会儿,郭图去而复返,递上了一份军报。袁绍看后,不置可否:“公路终于肯出手了,也是好事啊。”

“盟主所言甚是。”郭图笑道:“戏志才自作聪明,借天子之手重创刘备、孙坚,如今袁将军至,他可能要弄巧成拙了。不过,盟主,若曹操、刘备为袁将军所用,对盟主的颜面……不太好kàn

啊。”

袁绍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他沉默了良久:“戏志才的困龙阵,真能困住刘辩小儿吗?”

郭图一愣,略显尴尬。他对戏志才知之甚少,对什么困龙阵更是一无所知,哪里知dào

他能不能困住刘辩。说戏志才能困住刘辩,岂不是说自己无能,说戏志才困不住刘辩,万一他真的成功了呢?袁术抢先进入洛阳,对袁绍来说,可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他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袁绍见郭图不答,脸色有些不佳。

……

深夜,刘辩盘腿坐在石潭旁,闭目冥想。

石潭水拍打着石壁,哗哗作响,永不停息。

这是二十八个石潭中的一个,形如蝎尾,和东方七宿中的尾宿的确有几分相似。据说这是东方青龙最易受到的位置,如果于此日婚姻,三年内必有大难。

刘辩不担心这个问题,他担心的是如何尽快和贾诩会合,找到吕布,如何击败曹操,退出嵩高山。如果能临阵斩杀这三个枭雄,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不过,在杀死曹操三人之前,他还要先考lǜ

好水源的问题。二十八浦的水量不足,供应他这五千人马已经很勉强,和贾诩、吕布会合之后,水源供应肯定会成为问题。有备无患,他已经详细询问了荀攸附近水源的情况,并派人去打探,只是现在还没有结果。

他必须要找到更充足的水源,才有可能支持下去,才能等到戏志才支撑不住。

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眼前的水潭上,一点疑惑泛上了心头。荀攸说过,二十八浦的水量比往年低很多,那么这些水都去哪儿了?二十八潭的水是不是都变少了,如果是,那么这些水的量可不少,仅仅用降水不足仿佛无法解释。如果不是同样变小,那应该有些石潭中的水量变多了。

哪些石潭的水量变多了?他们由东南方面而来,东南地势最低,按理说,那些地方的水量应该最大才是,可是他见到的石潭没有一个水位高的。

难道戏志才的阵法能将水由低处引入高处?这也太逆天了吧?他将这些水聚到一起,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让他的大军缺水,抑或是……

刘辩忽然心有所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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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刘氏祖山

荀攸匆匆赶来,听完了刘辩的担心,他思索了半晌,摇了摇头:“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为什么?”

“就算将二十八浦的水量全部加起来,也不足以水攻。”荀攸指着周围的山谷:“陛下,你看这附近山谷宽阔,并无狭窄之处。要形成能够冲击大军的水流,夏季水量最大的时候也许可能,眼下这个季节,可能性太小了。戏志才的阵法再强,难道还能变出水来?”

刘辩看看四周的地形,再想想荀攸说的话,也觉得自己有些过敏了。要想水攻,就必须有足够的水量和流速,以这样的地形而言,戏志才如果能用水攻,那简直是通神了,移山倒海啊。

与这个相比,还是利用地形,截断某些水流,让他陷入断水的困境比较靠谱一点。毕竟大军可以短时间缺粮,却一天也不能离开水。

白白紧张一场,刘辨松了一口气,却也没什么睡意。他和荀攸对面而坐:“公达,你是颍川人,对嵩高山很熟悉,说些故事来听听,消此长夜。”

荀攸看看刘辩,想了想:“陛下听说过禅让吧?”

刘辩点了点头。他这段时间恶补了一些历史,对禅让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与后世的印象相比,禅让在汉代名声还没臭。禅让一直是儒家最推崇的制度,前汉时,儒家对当时朝廷以儒为表,以法为里的王霸道杂用不满,就提出汉家天命已尽。要求天子禅让,虽然遭到了严厉的打击,却依然不放qì

,最后到汉哀帝时,利用天子年幼无知,称陈圣刘太平皇帝,以示再受命于天,实jì

上就是承认了禅让,只不过还是禅让给刘家而已。

这是皇室对儒门的妥协,但是儒门并不满yì

。反抗越来越激烈。最后演变成王莽之变,实现了真zhèng

意义上的禅让。

“其实,对禅让之说,儒门内还有另一种说法。”荀攸指了指西南方向。“史书记载。所谓的尧禅位于舜。巡狩阳城,崩于登封,不过是一个伪饰之词。真相是舜逼尧退位。并放逐尧于阳城,最后杀之于登封。”

刘辩眨了眨眼睛,很有些意wài

。他似乎听说过这样的说法,后面掀起疑古浪潮的时候,这样的翻案之风的确不少。不过,他没想到荀攸会知dào

这样的说法,这说明汉代时就有这样的记载。

“那禹受舜之禅让也是如此?”

“大致差不多。”荀攸笑道:“不过禹更狠,他不仅夺了舜的帝位,杀之于苍梧,为了避免这类事情再次重演,他还改禅让为父子继承。启之后能得天下,是禹生前早就安排好的,而不是启自己的想法。所谓启杀伯益,改禅让为家天下,其实是误传。否则,舜禅让给禹,岂不是有眼无珠,自掘坟墓?”

“是这样啊?”刘辩笑道:“哪本书上记载的?”

“口耳相传,我并没有看到记载此事的古籍。”荀攸摇摇头:“有很多机密,像我这样的子弟是没有机会亲眼看到记载的,偶尔听长辈提起,已经是难得。不过,有一件事可以佐证此事。”

“什么事?”刘辩来了兴趣。

“被启杀掉的伯益,是商王先祖。”荀攸笑道:“而秦人又是商人的后裔。”

“噗!”刘辩呛住了,他瞪着荀攸:“你的意思是说,商汤灭夏,秦人灭周,其实不过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争斗?”

“说家族,也许不太准bèi

,说氏族可能更准确一点。”荀攸笑笑:“不过,那不是臣要为陛下说的重点。重点是嵩高山。陛下想必也知dào

,有汉以来,祭泰山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是祭嵩高山却几乎是年年有之,陛下知dào

是什么原因么?”

刘辩想了想:“汉为尧后,嵩高山是刘氏祖山?”

“可以这么说。不过,汉为尧后只是儒门提出的说法,是不是准确,我不太敢确定。但是,汉为夏后,却是没什么问题的。嵩高山又名崇高山,原本就是夏王室的祖山。禹之父鲧,又称崇伯鲧,封邑就在这里。而夏王朝的第一代帝王启,也是出生在这里。太室山便是启母涂山氏所化,少室山则是涂山氏之妹,姊妹二人共嫁禹,涂山氏生启,启母石就在万岁峰下。”

刘辩目瞪口呆。他知dào

汉皇室一直祭祠嵩高山,遇到祥瑞也好,遇到灾异也好,都会到嵩高山来祭祀。他原本以为是因为嵩高山靠着洛阳近,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嵩高山一直是刘氏的祖山。

刘辩不禁笑了起来:“那戏志才知dào

不知dào

这里是我刘氏的祖山?”

“臣猜他知dào

。”荀攸收起了笑容,脸色变得有些清冷:“在刘氏祖山围杀陛下,岂不是更能证明刘氏天命已终?”

刘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荀攸说得对,在刘氏祖山击杀他,比在洛阳城击杀他更能说明天意所在。难怪戏志才布了这么大一个局,一定要将他诱到嵩高山来。他沉默了良久,然后看了荀攸一眼:“你对朕说这些,是劝朕撤tuì

吧?”

荀攸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那朕就更不能退了。”刘辩抚着腰间的黑刀刀鞘,入手阴凉,心也有些凉嗖嗖的。“如果祖山都不能保佑我取胜,那大汉就真的应该亡了。朕就算活着退出去,又有什么意义?”

荀攸叹了一口气。

刘辩没有再说。他本人不怎么相信祖山一说,但是他知dào

这个时代的人相信。而他本人也有另外的想法。三国之后是短暂的晋朝,晋人是儒门建立的王朝,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结果五胡乱华,黄河流域的土地全部被胡人占据,晋人蜗居东南,连祖坟都被胡人占了,很多人背井离乡,只能在江南建立了无数的州来代表家乡。

汉代时,州是最高一级的区域建制,晋以后,州成了县的建置,就是由此而来。

与此相仿的还有宋朝。北宋被金人所灭,赵构在绍兴建立南宋,开封一带的祖坟成了金人跑马地,宋代皇室每年祭祖都不能亲临祖庙,只能遥拜。最窝囊是为了苟安,赵构还与金人结为兄弟,甚至不惜杀掉大将岳飞。

刘辩最看不起这类人。现在要他让出祖山,他做不到。

“既然嵩高山是刘氏祖山,想必刘氏先祖总要帮着我一点。”刘辩重新放松下来,半开玩笑的说道:“我得睡一会儿去,也许能做个好梦,得到一点启发。”

“愿陛下能做个好梦。”

……

刘辩的确做了一个梦,不过不是好梦。

他梦见自己战败,被绑在一个石柱上,风吹日晒,奄奄一息,却又不死。一天神乘火而来,手执一刀,一刀剖开了他的肚子,放声大笑。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腹开肠流,鲜血如注,沿着山石流下,怎么也流不完,鲜血汇聚成了一个水池,轻风徐来,血水翻滚,腥气扑鼻。

刘辩猛然惊醒,冷汗涔涔。

“陛下?”一个郎中赶了过来,关切的问道:“陛下怎么了?”

刘辨挥了挥手,对远处闻身坐起的荀攸招了招手,把荀攸叫了过来。

“朕做了一个梦,不过,不像是好梦。”

荀攸有些诧异的看着刘辩。刘辩叫他来,他还以为是好事呢。做了噩梦,那你告sù

我干什么,打击我的信心,还是考验我的忠诚?

刘辩将刚才的梦境告sù

了荀攸,苦笑道:“这怎么解?是不是不太吉利?”

荀攸皱着眉头,沉吟良久,却出人意wài

的摇了摇头。

“陛下,梦境不能由表相而定,有时候可能会有相反的解释。”他看着刘辩,目光灼灼:“陛下,炎者,朱雀也,凤也。天神乘火而来,应该是征兆着凤系力量的进攻。陛下被困山巅,应该是与眼前的局势相近。”

刘辩想了想,觉得荀攸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也不是好事啊。

“没错,陛下被天神剖开了肚腹,腹破肠流,可是……”荀攸的声音有些颤抖:“陛下,你没有死啊。这是不是说陛下虽然身陷险境,却可以逢凶化吉?”

刘辩看着荀攸,心道这读书人果然是能扯,这都能扯上逢凶化吉?

“陛下,这个梦并非无源之水。”荀攸越想越兴奋,根本没有注意到刘辩的脸色有些尴尬。“陛下,你可能真的和祖山有了感应。”

刘辩哭笑不得:“这……就是有了感应?”

“不错,陛下所梦之人,可能并非陛下自己,或者说,既是陛下,又是刘氏之祖。”

“刘氏之祖?”刘辨一头雾水:“鲧,还是禹,抑或者启?”

“崇伯鲧啊。”荀攸看起来有些不能自抑:“鲧治水失败,被天帝系于羽山,三年不死,天帝乃命祝融剖鲧,鲧不死,剖腹而得禹,血流千里为龙渊。”

荀攸一指东北方向:“那里,便是龙渊。”

刘辩将信将疑,这也太玄乎了,怎么看都像是荀攸为了安慰自己,而故作穿凿之语。

“那鲧后来怎么样了?”

“以身投渊,化为黄熊。”荀攸抚掌而笑:“夏王室本就是龙系血脉,他脱去人形,化为黄熊,并不是死,而是新生。”(未完待续……)

第150章 百密一疏

刘辩不觉明厉。

虽然荀攸说得言之凿凿,似乎有点道理,刘辩此刻的确身处刘氏祖山——嵩高山,而那个龙渊就在不远处,可是刘辩还是将信将疑。神话就是神话,再自洽也是神话。这样的故事鼓舞士气没问题,真要靠这个去打胜仗,那就有点缘木求鱼了。他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要搞清楚戏志才究竟给他挖了哪些坑,究竟布了个什么阵。如何才能联络上吕布、贾诩,合兵一处,击退曹操和袁术。

好在曹操和袁术也不是亲密无间,否则他的处境可就真危险了。

一想到儒门内部的勾心斗角,刘辩既觉得可笑,又觉得悲哀。

有人说,中国的官场文化是两种文化弊端的结合:法家的权利和儒家的虚伪。法家不讲仁义道德,唯利是图,帝王以权为柄,以利为饵,操纵众臣,称之为帝王术。正因为如此,官场就成了一个逆向淘汰机制,真zhèng

有良心,有心为民造服的人反而在官场上无法生存,唯利是图的人反而步步高升。法家为里,儒家为表,儒家提倡的仁义道德无法落到实处,只剩下粉饰太平、做表面文章的作用,真zhèng

的儒者同样无法在官场上生存。

所以,官场文化就是逐利之徒和虚伪之徒的跑马场,以法制国,道德文章,都不过是遮羞布。法是王法,文章是表面文章。荀攸说汉代的历史是儒法之争的历史,他肯定想不到。这个斗争会一直持续下去,最后混为一体,成为一个怪胎,一个遗害无穷的怪胎。

刘辩不喜欢这个结果,但他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对他来说,目前最要紧的是击败儒门的进攻,保住自己的性命。他没有那么多的理论,也没有那么高的见识,他现在能做的只是静静的等待。

和荀攸谈了一番之外,时辰尚早。刘辩又睡不着。再次盘腿静坐。他不敢奢望像老子、佛祖一样静生慧,明悟大道,只是利用这个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至于在压力面前崩溃。

……

戏志才摇摇晃晃的退了两步。坐在榻边。慢慢的缩成一团。倒在榻上。

曹操轻步上前,小心的给他盖上被子,看着戏志才那张苍白的脸。暗自叹了一口气。戏志才现在心力交悴,脸色一天不如一天,现在睡下去,不知dào

明天还能不能起来。

天妒英才,其实并不准确。老天是公平的,给了你超人的智慧,就要取走相应的代价。

曹操坐在榻边,思绪万千,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

吕布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身边的赤兔,屏住了呼吸。

赤兔嚼着干草,瞟了他一眼,打了个喷鼻,将一堆白沫溅到他脸上。吕布不为所动,忽然笑了起来。他迅速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攀上一处高坡,极目远眺。远处一片漆黑,连一点星光都没有。吕布却看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魏续赶了过来,顺着吕布的目光看了一会,什么也没看到,不禁奇道:“奉先,你在看什么?”

吕布笑了:“你没有闻到风中的味道吗?”

魏续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狗,哪能闻到风里的味道。”

“那你没有听到龙吟之声吗?”

魏续再次表示无力。“龙吟这么高贵的声音,岂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听到的。”

“那倒也是。”吕布一点也不觉得魏续是在讽刺他,反而觉得魏续说得在理。“龙吟之声,不是普通人能听到的,这是天籁之声,这是大音希声啊。”他伸手拍了拍魏续的肩膀:“好好练习导引图谱,等哪一天悟了,你也许有幸能听到这个声音。”

“真有龙吟之声?”

“是的,我听到了这个声音。”吕布仰起头,看着漆黑的夜空,脸上全是笑意:“在壶丘亭,我听到过这个声音。”

魏续灵光一闪,他听吕布说过壶丘亭龙吟的事。“那……是陛下来了?”

“是陛下来了。”吕布喜道:“陛下亲自驰援来了。”

魏续惊喜莫名,如释重负。他们被困在山里近十日,如果不是吕布坚信天子会来救他们,他们也许早就崩溃了。现在终于等到了天子的消息,他岂能不激动。

“奉先,你不会是……”

“不会的。”吕布伸手一指:“风中有大量战马的味道,耳畔有龙吟之声,我可以肯定,陛下离我不足五里。”

“既然如此,那我们怎么感应不到陛下精骑的马蹄声?”

“这山里……有点古怪。”吕布一抖大氅,豪气万丈。“不过,如今我与陛下心意相通,再有什么古怪也拦不住我们了。传令,所有将士立即起身,半个时辰进餐、饮马,天亮前出发,攻击前进。”

“喏!”魏续大声应喏。

……

刘辩忽然睁开了眼睛,黎明的晨曦照在他的额头,一片金黄灿烂。

卫观已经起来了,准bèi

好了早餐,见刘辩醒来,连忙端来一碗热粥。刘辩接粥在手,却没有喝,轻声说道:“请荀公达,准bèi

地图。”

卫观会意,一边让人去请荀攸,一边铺开了地图。刘辩在地图上扫了一眼,嘴角微微一挑,喝了一口稀粥,咂了咂嘴,非常满yì

。没过一会儿,荀攸端着一碗粥,快步赶了过来,见刘辨这副神情,他莫名的心里一阵轻松。

“公达,这里是不是有一条谷道?”刘辩指着地图上的西北方向说道。荀攸看了一眼,“陛下所言正是,这条谷道通往轘辕关北道,经由太室山北麓,因为山头众多,曲折难辩,又称百山谷。”

“吕布就在这里。”

“是么?”荀攸愣了一下:“这里虽然道路迂回,可是离得并不远,也就是五六里的样子。如果吕布在那里和曹操发生战斗,我们怎么可能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我也说不清这是什么原因,但是我有一种感觉,吕布就在那里。”刘辨挥了挥手:“我们向这个方向进军,接应吕布。”

荀攸没有立kè

答yīng

,他沉思片刻,觉得可行,这才点头赞同。

刘辩随即下令大军出发,张绣率精骑一千为前锋。

……

戏志才从梦中醒来,身体却酸软无力,不想起床。

耳畔有战鼓之声,清晰可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曹操冲了进来,急声道:“志才,快,吕布发动攻击了。”

“吕布发动攻击,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戏志才无精打采的说道,挥了挥手,翻了个身,打算再睡一会儿。“他不是一直在攻击么。”

“这次不一样,张绣也在向百山谷进发,看样子似乎是和吕布取得了联系,要接应吕布出谷。”

戏志才翻身坐起,脱口而出:“不可能!他们被我用阵法隔开,怎么可能互通消息?”不等曹操说话,他掀开被子,冲出了帐篷。

战鼓声混在晨光里,如潮水般的涌来,让戏志才眼前一片迷离。他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曹操连忙上前扶住,关切的问道:“志才,如何?”

“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戏志才眉头紧皱,脸色潮红,似乎觉得这个失误不可原谅。“龙意果然如水银泄地,无孔不入,稍有疏忽,就被他渗入大阵。”

曹操吓了一跳:“那……”

“无妨。”戏志才摆了摆手:“只不是提前一两日罢了,尚不至于影响大局。将军,立kè

传令,阻击张绣,放吕布东行,另外,让夏侯惇引贾诩入山。”

“志才,你这是什么用意?”

“兵形如水,既然阻挡不住,就顺势而行,推波助澜。”戏志才冷笑一声:“等吕布、贾诩都赶到二十八浦,他们就会后悔莫及的。”

曹操会意。二十八浦的水量本来就不足,供应刘辩的五千人马已经勉强,再加上吕布的一千骑兵就已经捉襟见肘,如果再有贾诩的一万步卒,刘辩必然面临水源不足的问题。到时候,他还是在落入戏志才的计划之中。虽然比戏志才的计划提前了几天,结果却是一样的。

他看了戏志才一眼。戏志才苍白的脸被朝阳抹上了一层红,有一种异样的兴奋。而他的眼睛却布满血丝,透着一丝丝说不出的疯狂。他又看了看戏志才握得紧紧的手,心里突然涌过一阵强烈的不安。他回过头,看了不远处的卫兹一眼。卫兹神情恍惚,不知dào

在想什么。

百山谷两端的战鼓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激烈,喊杀声阵阵,在山谷间回荡,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声浪,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悄无声息的撤去,原本被阻隔的声音毫无遮挡的在群山之间在山谷中冲突、碰撞,如同一头巨龙,宣泄着无边的愤nù



曹操眯起了眼睛,他知dào

戏志才的阵法可能是什么了,心头掠过一阵颤栗。戏志才利用百山谷的特有地形布下了一道阵势,隔断了吕布和刘辩之间的联系,让他们相隔不过五里却无法察觉对方的存zài

。这个阵法很神奇,却也极耗心力。

杀敌一千,自伤八百……(未完待续……)

第151章 应龙命

“典韦在哪里?典韦在哪里?”吕布挥舞方天戟,沿着山道飞奔,愤nù

的吼声在山谷间回荡:“典韦,来战,来战!”

曹性、魏续等人紧紧的护在他的两侧,注意着两侧的山坡,阻止有埋伏出现。

一切都很顺利,他们遇到了几次阻截,但是在愤nù

的吕布面前,那些阻截都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就被吕布轻易的突pò

了。唯一让吕布不爽的是,他没有遇到典韦,没能和典韦一决高下。

到目前为止,除了张绣机缘凑巧,曾经战胜过吕布一次之外,典韦是唯一真zhèng

和吕布战成平手的人。典韦骑术不精,但是力大无比,一对重达八十斤的铁戟挥舞起来,就算是用戟的大行家吕布也觉得有些棘手。他们临阵战过几次,未分胜负。也正是因为典韦挡住了吕布,曹操才顺利的将吕布堵在了山里。

吕布对此非常恼火,他认为这都是自己未能击杀典韦的缘故。他当然不肯承认自己的步战不如典韦,只说是不习惯这种山地,等到了平坦一些的地方,他一定要和典韦见个高下,而且是比步战。

可惜,典韦却一直没有露面,是以吕布虽然顺利的杀出了百山谷,和张绣会合一处,却依然觉得不爽,依然不开心。

张绣大笑:“吕奉先,记着,我又救了你一次。”

“呸!我要你救?”吕布啐了张绣一口,一脸的郁闷:“陛下在何处?我要见陛下。”

“陛下在后面。”张绣也不恼。有机会拿吕布开涮,他太高兴了。“奉先,为了救你,陛下可是冒了奇险。现在不仅有曹操拦路,袁术又赶了过来,正准bèi

截我们的后路呢。”

一听到袁术的名字,吕布想起了被袁术嫌弃的往事,更是一脑门的不爽。“既然如此,那袁术就交给我了,谁敢和我抢。我就和他断交。”

“哈哈哈……”张绣大笑:“奉先。你被困十余日,又累又乏,赤兔草料不足,恐怕体力也有些不济。依我看。突袭袁术的任务还是交给我吧。你先养养精神。”

“张绣。你敢小看于我?”吕布大怒:“要不要先战一场?”

“你以为我怕你?”张绣仰面大笑:“战便战,我又不是没战胜过你。”

“哇呀呀,气死我了。”吕布彻底抓狂了。拔腿就向张绣冲去。曹性、魏续连忙拽住。开什么玩笑,刚刚被人家救出来,就要和人家拼命,这也太丢人了。

……

“当!”夏侯惇挥刀架开徐晃的战斧,连退几步,挥了挥酸痛欲断的手臂,喝道:“撤!”

夏侯渊闻声下令,率领将士们迅速向后撤去。徐晃追上山头,指挥部下迅速占领制高点,这才向远处的贾诩、杨凤发出消息。沉重的战斧在他手中轻若毫羽,浑不在意。

杨凤看看撤tuì

的曹军,又看看空中盘旋的鹞鹰,兴奋不已。“贾侍中,夏侯惇撤tuì

了,我们可以向前攻击,与陛下会合了。”

贾诩一动不动,看看面前的地图,又看看远处的太室山,眉心微蹙。

“请伍都尉来。”

一个亲卫飞奔而去,将正在左翼追杀敌军的伍玄请了过来。伍玄一边抹着额头的汗,一边笑道:“贾侍中有何吩咐?”

“子初,那个方向十五里到二十里左右,是什么所在?”

伍玄抬起头,顺着贾诩的手指,看到了天空的鹞鹰。“应该是二十八浦。不过,要到二十八浦,我们要先绕过登封城,路程大概有四十里左右。”

伍玄在地图上指出了位置,贾诩不禁摇了摇头:“栖之,你觉得呢?”

杨凤也回过味来了。“这似乎有诈。夏侯惇未败而撤,应该是诱我们入山。二十八浦莫非有什么问题么?”

伍玄想了半晌:“二十八浦是二十八个水潭,位置近乎二十八宿,据说水源相通,连成一体,的确有些古怪。不过,最大的问题还在于现在水量不多,要供应我们这么多人马的饮用,可能……”

伍玄咂了咂嘴,没有再说下去。

杨凤明白了:“可是,如果我们不进兵,陛下和吕布能出来吗?”

“所以明知这是一个必死之局,我们也要去闯一闯。”贾诩抬起头,沉思片刻,嘴角挑起一抹讥笑:“看样子,戏志才的目标是陛下啊。不过,夏侯惇撤得太仓促,不够自然,未免露了形迹。依我看,戏志才可能有些力不从心了。”

杨凤不解:“侍中,你的意思是说戏志才……有失控的可能?”

“逆天而行,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以轻驭重,也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以曹操区区万人,不足以围杀陛下,只能凭借有利地形固守才有可能。现在戏志才让夏侯惇放qì

这个险地,让我们和陛下会合,要么是放qì

原有计划,要么是来了新的援军。”贾诩淡淡的说道:“我想,这个援军应该是袁术袁公路吧。”

杨凤和伍玄互相看看,都有些跟不上贾诩的思路。贾诩怎么就能断定袁术参加了,曹操是袁绍的部下,而且和袁术向来不和啊。

“戏志才想诱我们入伏,我们就将计就计,让他咽不下去,吐不出来。”贾诩声音一凛:“子初,我给你三千人,你务必守住此处,能做得到么?”

伍玄迟疑片刻,默默的点了点头。贾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他知dào

伍玄话不多,但是只要他答yīng

的事,他就不会放qì

,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会将这条退路牢牢的控zhì

在手中。

贾诩随即又找来徐晃:“公明,再辛苦你一趟,立即率领三千人为前锋,抢占登封。”

徐晃二话不说,领命就走。贾诩看着徐晃走了几步,突然叫住了徐晃。他走到徐晃面前,上下打量了徐晃两眼:“你悟了?什么时候的事?”

徐晃微微一怔,迟疑了良久,这才淡淡的说道:“早就悟了,只是一直不敢确认。直到随陛下行军至砥柱,夜梦跃龙门,这才确认自己悟了。”

贾诩笑了,伸手拍拍徐晃的肩膀:“公明,你是个能做大事的。好好干吧,不要担心,皇甫太傅是蛟龙命,陛下一样信之用之。”

徐晃松了一口气,躬身一拜:“谢侍中提醒。晃心里这一块巨石总算是去了。”

贾诩点点头,挥手令徐晃自便。他们两个一问一答,云淡风轻,杨凤、伍玄却听得目瞪口呆。杨凤看着施施然走回来的贾诩,结结巴巴的说道:“徐晃……是什么?”

“应该是应龙。”贾诩轻描淡写的说道:“你没看到他用斧的姿势大开大阖,有如应龙之翼?”

杨凤恍然大悟,用力拍了拍脑门:“这个徐晃,真够高深的啊。悟了应龙命,居然一点形迹也不露。贾侍中,还是你眼力高明,一眼就看出他悟了。”

贾诩瞟了他一眼,笑了一声:“要不是悟了命格,他能将那么沉重的战斧挥洒自如?栖之,以后奉承人,能不能说点有诚意的话?”

杨凤尴尬的笑了起来。其实他也早看出徐晃的异常了,只是他不像贾诩这么肯定,而且也没想到徐晃居然是应龙命。贾诩是个智者,不是武人,却从徐晃用斧的招数上看出了徐晃命格,这才是真zhèng

的聪明。

“可是,贾侍中,你怎么能确定徐晃的应龙命不会犯忌?”

“陛下说了,应龙不是真龙,真龙无形。”贾诩顿了顿,又道:“徐晃为人稳重,不是那种犯上作乱的人。他是应龙命,只会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不会成为陛下担心的对象。”

杨凤若有所思,微微颌首。

……

徐晃去了心结,心情大好,率领三千步卒一路急行。留守登封的曹洪稍一接战,便率军退去,将登封城拱手相让。

徐晃率军入城,一边清查登封城里的情况,一边派出斥候打量四周的情况,同时派人汇报贾诩。贾诩率军赶到的时候,徐晃也接到了斥候的汇报,纪灵、桥蕤率领一万大军,正在赶来。

看完战报,贾诩有些担心的对徐晃:“能守得住登封城吗?”

徐晃微微一笑:“请贾侍中放心,请陛下放心,有徐晃在,袁术休想进登封一步。”

贾诩满yì

的点点头,随即与杨凤一起率领主力赶往二十八浦。

贾诩刚刚离开,纪灵、桥蕤也接到了消息,率军直扑登封城,同时派人向袁术汇报,请他立kè

派人增援。如果不能及时夺回登封城,戏志才的计划会全部落空。

徐晃坐在城头上,看着远处袁军激起的烟尘,微微一笑,对族弟徐商说道:“阿商,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切勿错过。”

徐商看看远处的敌军旌旗,眉头微皱:“兄长,敌众我寡,恐怕守不住啊。”

徐晃看看他,暗自叹了一口气:“你守城,我出战,先挫其锐气。”

徐商大惊失色,看看城外,再看看徐晃。徐晃已经提起大斧,大步下城,宏亮的声音远远传来:“不论我是生是死,你都不准出城,违令者,斩!”

徐商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大声应道:“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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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徐晃发威

纪灵率领三千人为前锋,奔到城下,勒住了战马,打量着城头。

城头已经换上了朝廷的战旗,旁边还有一杆将旗,上面有一个“徐“字。

纪灵冥思苦想,也没想出朝廷有哪个将军姓徐。

不过,他随即看到了一个姓徐的将领。一个年轻的将领,率领五百将士,在城门外列阵。一杆小一些的将旗在他身后飞舞,上面应该也是一个“徐”字。

纪灵笑了,年轻人就是冲动啊,和天子一样,这位年轻的将领居然想以五百人迎战他的三千大军。既然你要送我功劳,那我就不客气的了。纪灵举起三尖两刃刀,向前一指,厉声喝道:“前锋营,击杀之!”

战鼓声响起,一千前锋营冲出战阵,直扑徐晃。

徐晃背着手,一动不动。两名亲卫站在他的身后,一个手持大旗,一个拄着徐晃的战斧。

两军相距一百步,徐晃低下了头,不动如山。

两军相距五十步,袁军兴奋的吼声传入徐晃的耳朵。徐晃依然低着头,伸出右手,亲卫立kè

将战斧递到他的手中。徐晃接斧在手,在地上轻轻一顿。“嗡”的一声闷响,整个大地似乎都跟着晃了一下,每一个战士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猛然惊醒。每一个人都睁开了眼睛,眼神凌厉,面目狰狞。

两军相隔二十步,徐晃抬起了头,冷漠的目光越过身前的盾牌,锁定了那个被亲卫簇拥的袁军校尉。那校尉正在奔跑。被徐晃看了一眼,突然觉得寒意彻骨,心生惧意。他下意识的想停住脚步,急切间哪里停得住,被身后的士卒推得踉跄向前。

没等他反应过来,徐晃举斧大吼:“杀!”吼声未落,他冲出了战阵,战斧划出一道银光,向冲在最前面的两个袁军士卒砍去。袁军士卒报以怒吼,举盾相迎。挥刀便砍。

“呯”的一声巨响。盾裂,刀碎,人亡。

一颗首级,半面盾牌。飞跃二十余步的距离。砸向那个惊魂未定的袁军校尉。

袁军将士目瞪口呆。

徐晃沉默的挥动战斧。卷起一道道斧影,隐隐有风雷之声,当者披靡。

五百将士以徐晃为锋。势不可挡的杀入袁军阵中,轻而易举的撕开了袁军原本就不算严整的战阵。只不过数息之间,徐晃连杀六人,冲到了那个袁军校尉面前,一斧劈下。

校尉与两名亲卫同时举起了盾牌,劈出了战刀。

徐晃身体微侧,手中战斧不变,一斧劈在校尉的盾牌上。

两柄战刀从他身侧刺过,刀锋刮在战甲上,擦出一溜火星,摩擦声刺耳。

“轰!”盾碎,露出了校尉惊恐的脸。

斧落,劈开了校尉的头盔,劈开了校尉的面门,劈开了校尉的身体。

徐晃收斧,左右一挥,沉重的斧头敲在那两名袁军亲卫的头盔上。一声脆响,两名袁军亲卫口鼻喷血,踉跄着向左右摔倒。

此时,校尉的身体像一朵盛开的花,慢慢的分开。

徐晃迈步从两片身体中穿过,血淋淋的战斧一指远处的纪灵:“杀!”

他身后的将士热血贲张,齐声怒吼:“斩将!”

更多的人同声大喝:“夺旗!”

袁军被徐晃的骁勇吓得魂不附体,他们看看被徐晃一斧劈成两半,残躯犹自扭动的校尉,心神俱震,再也没有人敢和徐晃面对面,有人大叫一声,掉头就跑,有人哭出声来,如丧考妣。

徐晃拔步飞奔,直扑纪灵。

纪灵汗如雨下,两眼发直。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不知名的年轻将领居然有这样高明的武艺。这简直是传说中的万人敌啊,明悟了命格,据说有白虎命的孙坚也不过如此吧?可是,为什么他之前却没看到一点点杀气,白虎命的孙坚可是百步之外都能让人感受到他的压力。

纪灵来得匆忙,刚刚到城下,面对着徐晃五百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压力,所以他也没有急着布阵。他相信,以千人前锋营足以缠住徐晃,他的任务是防止城里的人出城支援徐晃,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趁势夺城。

他没想到徐晃如此强悍,眨眼之间就斩杀了他的前锋营校尉,破阵而出,直扑他的本阵。

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排兵布阵需yào

时间,而徐晃根本不可能给他这么多时间。

纪灵在瞬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他猛踢战马,举起三尖两刃刀,向徐晃冲去,同时厉声大吼“亲卫骑,冲锋!”

纪灵是袁术手下的大将,有五十名亲卫骑,对于缺马的山东人来说,这是不多见的。骑士当然也是精挑细选的精锐,是纪灵手中最强悍的力量,双方势均力敌的时候,这是他的胜负手,在形势不利的时候,这是他保命的倚仗。

纪灵从来没有想过,战斗一开始,他就不得不用这五十名亲卫骑来挽救战局。

早在城楼上,徐晃就从烟尘中看到了纪灵和他的五十名亲卫骑,他当然也清楚骑兵的优劣。一出手就以雷霆之势斩杀袁军前锋营校尉,就是为了尽快突pò

他的阵势,接近纪灵的本阵,不给纪灵反应的时间,不给骑兵加速的距离。

骑兵刚刚起动,徐晃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

战斧横扫,“啪啪”两声脆响,一匹战马被敲断了腿骨,悲嘶着倒地。马背上的骑士飞身落马,徐晃的亲卫赶到,凌空一刀,一刀枭首。

徐晃一击得手,战斧连挥,接连砍断三匹战马的马腿。战马轰然倒在,剧烈的抽动着身体,挡住了后面骑士冲锋的道路。后面的骑士不得不勒住了缰绳,放qì

了加速,以免踩中残马,摔落马下。

没有了速度,骑兵连步卒都不如,徐晃率先杀入,势如破竹,扑向纪灵。

纪灵心如死灰,看着劈波斩浪,越来越近的徐晃,他知dào

自己的一时疏忽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这个年轻的将领不仅武艺高强,很可能明悟了命格,一步踏入了半神境界,而且善于捕捉战机,一旦得手,就不会给对手任何反扑的机会。

他现在就是这个可怜的对手。

纪灵欲哭无泪。怎么一上阵就遇到这么一个怪胎?这已经不能用时运不济来解释了,简直是倒霉到了极点。如果他知dào

有这样的人存zài

,他怎么会用这样的散阵来应战,如果让他扎好了阵势再迎敌,徐晃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松的破阵。

一切的一切,都只能用天意来解释。

纪灵悲愤交加,怒吼一声,举起了手中的三尖两刃刀,狠狠的劈向徐晃。徐晃冷笑一声,沉重的战斧荡开一柄长矛,劈开一名袁军骑士,反撩而起,迎上了纪灵的三尖两刃刀。

“当”的一声脆响,纪灵虽然居高临下,占尽了优势,却依然不敌徐晃的巨力。他双臂酸麻,三尖两刃刀几乎脱手。没等他反应过来,徐晃拧身,扬起的战斧顺势下劈,直奔纪灵后背。纪灵吓出一身冷汗,本能的猛踢战马。战马向前一窜,徐晃的斧尖擦着纪灵的背甲滑过,一斧劈在马臀上。

一劈两半。

战马悲嘶一声,向前冲出半步,翻身摔倒。纪灵虽然没有回头,听到背后战斧刮擦战甲的声音,也猜到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下意识的飞身下马,避免了被战马压住的厄运。倒毙的战马还帮他挡住了徐晃的部下,给纪灵一个难得的喘息的喘息机会。纪灵双目圆睁,再也没有迎战的勇气,伸手将一名骑士推下马,飞身跃上战马,拨转马头,向斜刺里奔去。

亲卫骑见状,也无心恋战,纷纷催马逃离战场,逃离徐晃这个非人的对手。

袁军瞬间崩溃。

……

“什么?”戏志才一跃而起,冲到斥候面前,厉声吼道:“你有没有看错?”

斥候吓得脸色煞白,一句话也不敢说。

“不可能,不可能!”戏志才挥舞着脏兮兮的袖子,连声嘶吼。他的声音沙哑,似乎每一个字里都带着血丝,正如他的眼睛一样。

曹操也惊骇莫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贾诩率领主力赶往二十八浦与刘辩会合,却留下了两个尾巴。伍玄占据少室山,徐晃抢占登封城。这个并不意wài

,戏志才早就算到贾诩会这么干,只等贾诩通过登封,他就会让袁术抢回登封城,切断刘辩的退路,将他堵死在二十八浦。

袁术显然知dào

自己该干什么,所以他派出纪灵、桥蕤抢攻登封。就算贾诩给徐晃下了三千人,仓促之间,他也很难挡得住袁术的三万大军围攻,登封失守应该是一两天的事。

可是,谁也没想到,徐晃居然有这样的战力,以区区五百人一举击溃了纪灵的三千人马。

曹操很熟悉纪灵,他虽然还没有明悟,可是他的武艺绝非等闲,徐晃能这么轻易的击溃他,只有一个可能:徐晃已经迈过了那道门。

什么时候明悟命格变得如此容易,区区一个不知名的徐晃也迈过了那道门?

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当真是乱世将临,谋臣、勇将争先恐后的出现,要趁此乱世一展身手?

一念及此,曹操不寒而栗……(未完待续……)

第153章 反其道而行

“要不要派孙坚去增援?”曹操试探的提议道。

“不行。”戏志才一口拒绝。曹操讪讪的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戏志才看了他一眼,放缓了口气,解释道:“我们的目的是屠龙,击杀刘辩,一战功成,而天下可定,避免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事……”

说到这里,他迟疑了片刻,眼神有些不安,似乎自己对这个理由也不太相信。他走了两步,调整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徐晃虽然占据了登封,可是他兵力太少,袁术越过登封,在城东的山谷中列阵,依然可以堵住刘辩的退路,徐晃无能为也。刘辩身边有吕布、张绣二将,只有典韦、关羽、孙坚三人联手,才有可能屠龙成功。”

“更何况,孙坚手中有剖鲧吴刀,他才是屠龙的真zhèng

主力,用来对付徐晃,岂不是委屈了。”

曹操点头同意。

“贾诩真是个麻烦,居然留下这么多人守后路,又让我的计划打了些折扣。”戏志才懊丧的拍拍脑门:“如果是在平时,和这样的人斗智的确是个乐趣,现在……是个麻烦。”

曹操欲言又止。戏志才一向自负,甚至有些目中无人,他能这么说贾诩,实在是对贾诩的一种称许。不过,贾诩当年在洛阳为郎中,可没有一个人看得起他,就连以识人蓍称的郭林宗、李膺都没有提到他。他们不提携他,也许是因为他们没有和贾诩接触过。也许是认识也不肯提携。因为贾诩是个凉州的寒门士子。

地域偏见,门户偏见,害人不浅啊。如果当初山东人愿意接纳贾诩,贾诩又怎么会因为天子的赏识而死心塌地的为天子卖命。

“将军去见见袁术吧。”戏志才叹了一口气,“我要休息一夜,养养精神。”

……

刘辩见到贾诩之前,就接到了徐晃大破纪灵的战报。他又惊又喜,麾下又多一员猛将,胜算又多了一分。徐晃守住登封,退路有了保障。这都是好消息。

“文和这双眼睛。堪比许子将了。”刘辩半开玩笑的说道。

贾诩微微一笑:“臣怎么能和许子将比。他是半仙。臣最多只是一个略微聪明一些的人罢了。”

刘辩放声大笑。

“陛下,吕布已经救出,是不是该撤了?”

“不急。”刘辩好整以暇,不紧不慢的说道上:“朕还没搞清楚戏志才究竟在搞什么鬼。现在走。岂不是太可惜了。”他把吕布就在百山谷中。离此不过五六里,他却无法听到一点音讯的事告sù

了贾诩,最后说道:“文和。你可曾听说过这样的事?”

贾诩皱着眉头,思索了良久,最后还是摇摇头:“臣想不出这其中的道理。声音乃无形之物,用什么样的办法能够隔绝声音?”

“朕也想不能啊。”刘辩指着不远的石潭说道:“诡异的还有这些石潭,不知dào

戏志才用了些什么手段,居然让石潭里的水比往常少了许多。文和,你亏得让伍玄和徐晃留守后路,要不然,我们的用水可能更紧张。”

贾诩听了,感慨不已。他原本觉得自己学问驳杂,见识也算广,现在才知dào

还有很多东西自己一无所知。这世家传承千年,果然不是一般寒门能够相提并论的。

“那陛下准bèi

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朕准bèi

迁一部分人去龙渊。”刘辩指了指远处:“龙渊的水虽然苦咸,不能饮用,但是用来洗刷没什么问题。省下这些水用来饮用,我们可以多支撑几天。以人力逆天,我想戏志才支撑不了太久。我不能让他在我刘氏祖山击败我,否则,对舆论不利。”

贾诩沉吟片刻:“陛下准bèi

再等多久?”

“三天。”刘辩知dào

贾诩在担心什么,伸出三根指头:“三天之内,如果戏志才还不出手,朕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撤tuì

了。”

“好,臣就陪陛下赌这一回。”

……

袁术接到纪灵被徐晃击败的消息,勃然大怒,立kè

下令要强攻登封城。就在这时,他接到了戏志才的消息。戏志才难得的放低了姿势,解释了击杀刘辩的重yào

性,并承认非袁术不足以当此重任。至于徐晃,根本无足轻重,刘辩一死,他除了投降之外还能有什么出路?

最后,戏志才不经意的提了一句:袁绍正在河内与张燕大战,进展顺利。

听到这句话,袁术再也没心思和徐晃较劲了,他率领大军绕过登封城,在孙坚被刘辩击败的地方布阵,切退了刘辩的退路。看着当日的战场,袁术冷笑不已。孙坚明悟了命格又如何,个人的武力代替不了号召力,兵力不足,孙坚还是只能做他的打手。

得知袁术赶到,曹操、孙坚和刘备等人赶来拜见,戏志才没有来,他正在静养,准bèi

给刘辩最后一击。袁术虽然有些不高兴,可是一想戏志才如果击杀了刘辩,他袁术就可以抢在袁绍前面进入洛阳,他还是很满yì



商量定了作战方案,袁术设宴,款待曹操等人,尽欢而散。

……

二十八浦。

刘辩坐在山坡上的一块巨石上,看着将士们忙碌。虽然依照常理说,二十八浦的水量不足以形成水攻,刘辩还是下令将军营扎在了地势较高的地方,以免戏志才真有惊天地,泣鬼神的手段,移山倒海,给他来个水淹七军。

居在高处,可以防止被淹,但是另外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那就是用水问题。经过和荀攸、贾诩等人商量

,趁着水潭中的水势还没有变化的时候,利用一切材料,尽可能的多储备一些水,以备不时之需。

一声令下,将士们开始忙碌起来,用各种工具从水潭中取水。

一万多人取水,不到半个时辰,附近的几个石潭里的水就被取空,露出了潭底。

“陛下,没水了。”卫观端着一只瓢走了过来,瓢里只有半瓢混着泥浆的水。刘辩看了一眼,和贾诩、荀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有些异样的感觉。这水潭里的比估计的还要少得多。

“文和,你在这里等着,看看还能不能渗出一些水来。”刘辩站了起来:“朕去龙渊看看。”

“陛下小心些。”贾诩难得的忧色忡忡:“情况不明,还是静观其变的好。也许是我们取得急了,等到明天,又会有水渗出。”

刘辩笑笑,没有再解释。他让贾诩率领步卒在此固守,以免袁术从后面掩杀过来,自己带着吕布、张绣等人赶往龙渊。

龙渊就在二十八浦东北方向,路并不远,只是越走路越窄,越走头顶的天越小,两侧的山崖逼得越紧。刘辩看着两侧的山崖,看了走在前面的荀攸一眼。荀攸说过,龙渊是一个山中小湖,只有南北两个出口,出口处狭窄,湖却不小,是一个明显的葫芦形。如果是水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南北山口,到了里面反而安全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刘辨提前安排张辽去打探消息。张辽查看之后,确认了荀攸所说,刘辩这才进入谷口,赶往龙渊。

虽然知dào

张辽在前面会提供预警,刘辩还是不敢大意,催促着部下尽快通过这段危险的山谷。一路正常,他们到达龙渊,看着眼前淡红色的湖水,刘辩松了一口气,心头的疑云却更浓重。

戏志才究竟有什么手段?二十八浦的水,真是他做了手脚的原因么?

刘辩百思不得其解。

……

曹操回到大帐,戏志才坐在帐中,难得的洗漱干净,梳理整齐。除了面色有些青白之外,一切还算正常。最让曹操高兴的是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平日的那种疯狂。

“袁术答yīng

了?”戏志才淡淡的问了一句。

“这么好的事,他能不答yīng

么?”曹操笑道:“袁公路对你兴趣很浓啊。”

“他不配。”戏志才简洁明暸,一句话就否决了袁术。“袁绍多少还有点项羽的气度,他最多是个英布,出身世家,却是个草莽。”

曹操笑笑,没有再说。

“我截断了二十八浦的水流,二十八浦已经没水了。”戏志才摊开地图,开始自己的计划。曹操静静的听着,这些计划要由他的嘴安排下去,由孙坚等人去执行,因此他自己要先理解透彻。

“据斥候所报,刘辩去了龙渊。”戏志才微微一笑:“他很谨慎,先派人查看了龙渊的地形,这才亲自前往。不过,他肯定想不到,那里将是他的葬身之所。龙战于野,其血玄黄,这是他的宿命。”

曹操愣了一下:“战场在龙渊,不在二十八浦?”

“二十八浦的地形适合水攻么?”戏志才笑了,笑得很得yì

。这个计划的核心一直藏在他自己的心里,任何人都不知dào

,就连曹操也没有猜到,袁术当然更想不到。

“水攻?”曹操更加惊讶:“志才,如果真如你所说,刘辩是恶龙,水攻能奏效么?”

“除非他真的能和龙一样兴云布雨,能够潜龙于渊,腾云驾雾,否则,他必死无疑。”戏志才眉毛一挑,面露得色:“我以二十八浦之水转注于龙渊,水势可得十倍,再以战船碾压,必能全胜。他们都以为困龙阵是断水,我却反其道而用之,这才能出奇不意。反者道之动,唯智者能知之。可惜,贾诩不通阵法,否则他可以做我的对手。”。(未完待续……)

第154章 龙渊

曹操惊得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原本也以为所谓困龙阵就是截断二十八浦的水流,让刘辩陷于无水之地。人可以饿几天肚子,却不能不喝水,一旦断水,军心必乱。而他们居高临下,截断水流也方便,只要将几个主要的源头控zhì

住,以人力调整二十八浦以及附近水系的流量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他一直以为戏志才就是在做这样的事,之所以说什么困龙阵,不过是故作神mì

,让将士们对他有信心。直到现在,他才知dào

戏志才真是神鬼莫测,他居然将二十八浦的水转移到了龙渊去。

更让曹操惊奇的是戏志才要用水来淹龙。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不过细细想来,正如戏志才所说,只有反其道而用之才会让人意想不到。刘辩要去龙渊就水,哪里会知dào

龙渊就是他的葬身之所。

就算他是真龙,难道他能和鱼一样活在水里?

“二十八浦的水,居然能移到龙渊里去?”

“很神奇么?”戏志才笑道,看起来心神不错。“其实神奇的不是这个,二十八浦和龙渊并不互通,可是他们的总源头却是相通的,只是一般人不知dào

而已。”

曹操苦笑一声,他也不知dào



“神奇的是如何在放水的那一刻形成激流,让刘辩来不及反应。”戏志才捻着手指,“如果水势不够猛,刘辩有足够的反应时间逃走,我们的一切布置都没有了意义。必须在短时间内将大量的水注入龙渊。让他来不及逃脱,才能奏效。”

“那??鼓曲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不错。”戏志才的眼神渐渐变凌厉起来:“这曲的名字就叫波荡壑,是??鼓十曲中最末一曲。”

曹操长叹一声,他只知dào

有??鼓曲这种说法,却不知dào

什么波荡壑。听这名字,就知dào

应该是激荡水势的鼓曲。他现在知dào

戏志才用那些人干什么了,也能猜出戏志才为什么能截断吕布和刘辩之间的音讯了。

以鼓曲激荡水势,果然这才是真zhèng

的鬼神莫测。

戏志才说完之后,曹操问了几个问题,戏志才一一的答了。曹操最后问了一句:“让关羽守北口。而不是直接参战。他能同意吗?”

“当然不会同意。”戏志才眉心微蹙:“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他是火命,似乎不宜水战,而且他数奇,我担心他会乱了大局。致使功败垂成。”

“话虽如此。可是关羽水性甚佳。仅以火命为由,恐怕难以让他心服口服。”曹操沉吟片刻,接着又说道:“况且你也说过。刘辩身边有吕布、张绣二人,仅凭孙坚、典韦,我们没有足够的胜算。”

戏志才长叹一声:“那将军就看着办吧,我实在没有心力来计较这些了。”

曹操点头答yīng

,拍拍戏志才的肩膀:“志才,能不能杀刘辩,其实并不重yào

。这次杀不掉,下次还有机会,可是你的命只有一条,你如果有什么不测,我到哪里再去找一个你这样的心腹?”

戏志才沉默不语,曹操转身出帐。

……

刘辩四处看了看,下了马,走到潭边,伸手捧起一捧水,抿了抿。

正如荀攸所说,龙渊水有些咸苦,还有股淡淡的腥气。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是龙血的缘故。他觉得可能是地下水中含有浓度较高的铁元素,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水色淡红中还有一些黄色。

味道不佳,勉强能喝,用来洗马当然更不成问题。

张辽大步走了过来:“陛下,我已经派人查过,龙渊水只有一个入口,就是水中央的暗穴。暗穴并不大,应该不会形成突然的涌流。”

刘辩满yì

的看了张辽一眼:“徐晃已经悟了,你悟了没有?”

张辽笑笑:“臣资质愚笨,尚未明悟。”

“文远,不要妄自菲薄。”刘辩安慰道:“有人少年成名,有人大器晚成,各有天命,只要自己努力,不放松就是了。”

“谢陛下教诲。”张辽躬身施礼:“陛下,时辰不早,还是早点休息吧。臣已经准bèi

好了宿营所在,请陛下随臣前往。”

刘辩应了,跟着张辽上了半山坡。以龙渊的水量而言,这里已经足够安全了。可是不知dào

为什么,刘辩却有一种莫名的不安。他看着淡红色的龙渊水,又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忽然说道:“公达,龙渊这里有过大水么?”

荀攸一愣,马上明白了刘辩的意思:“没有,纵使水量激增,也到不了这个高度。”荀攸指了指脚下数步的地方,示意刘辩那里是历史上有记载的最高水位。

刘辩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既然历史最高水位还在脚下十余步,那这里肯定是安全的。更何况现在是枯水期,水位离他们所在的位置足有三十余步,水位要涨到这样的高度,没有几天时间是不可能的。有这么长的时间,足以供他安然离开。南北两个谷口都已经安排了警戒,袁术又被贾诩挡在了二十八浦之南,应该不会有意wài



刘辩用完了晚餐,巡视了营地,入帐休息。按照习惯,他盘腿而坐,冥想沉思。刚刚入座,他就觉得有些异样的感觉,耳边似乎有风雷之声,又似有水流冲刷石壁。他愣了一下,睁开了眼睛,沉思良久,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这山体之中有暗河?暗河的形成有一定的地理条件要求,这里的地形也不像啊。

刘辩心绪不定,起身离开大帐,卫观等人连忙跟了上来。刘辩站在营帐前,再次看看四周的地形。四周群山环顾,漆黑一片,沉甸甸的压在心头,让人窒息。

……

离刘辩大约三里的西侧山坡半山腰,一个隐蔽的山洞里,关羽负手站在洞口,看着远处的篝火,眼神讥讽。曹操原本打算让他守北口,切断刘辩北逃之路,而让孙坚和典韦两人驾船攻击刘辩,被他拒绝了。要不然,他今天就要和吕布再次对阵,不是骑战,不是步战,而是水战。

他不怕吕布,他甚至渴望和吕布再战一场,但是他更希望能亲手斩杀刘辩。只有这样的功劳,才能让袁绍出面,请许劭为刘备看相,甚至做一个不错的评价。

谁都知dào

,能得月旦评许劭一句赞语,就意味着扬名天下。

刘备就需yào

一个好名声,甚至比实力更迫切。默默无闻的人是做不了大事的。

虽然关羽对戏志才装神弄鬼不以为然,可是他还是宁愿相信戏志才真有这样的本事。为此,他亲自动手,将几艘能装载三十人的蒙冲战船组装起来,又一次又一次的检查细节,确保不会误事。

解县就在湅水边,关羽的水性很不错,自认为不会比生长于水乡的孙坚、典韦差。

关羽看了一眼对面的山坡上,他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他知dào

,那里也有一个山洞,孙坚就藏在那里,也许正在擦拭他的剖鲧吴刀。一想到剖鲧吴刀,关羽就不禁嗤之以鼻。没有剖鲧吴刀怎么了,我的青龙偃月刀一样能斩下刘辩的首级。孙坚有宝刀又如何,不是一样被刘辩杀得落花流水,大败而逃,亏他还有三四千人的实力呢。要是我们有三四千人,绝不会在玉女台败阵。

想到玉女台,关羽就有些黯然。玉女台一战,刘备损失殆尽,现在只有十几个人了,不得不依附曹操,否则连立功的机会都没有。

希望戏志才那个酸丁真有移山倒海的本事,否则所有的准bèi

都白做了。如果是这样的,我一定不会饶了他。

关羽倚着石壁,闭眼假寐。忽然,他睁开了眼睛,目光灼灼,威势逼人。

“云长,怎么了?”

“有水声。”关羽声音发颤,兴奋不已。“戏志才虽然嫌恶,却着实有些本事。我听到了水流声。”

刘备和张飞侧耳倾听,却什么也没听到。不过,他们并不怀疑关羽的耳朵。关羽明悟了命格,听力远超常人,他们听不到的,关羽却能听得到。

“好大的水声。”关羽一拍手,喜不自胜:“兄长,机会来了,机会来了。”

刘备也喜出望外,立kè

让人准bèi

战船。

……

龙渊旁,刘辨眯起了眼睛,一动不动。

黑刀在他腰间微微震颤,仿佛有了生命,挣扎着脱鞘而去。

刘辩手握刀柄,出奇的冷静,冷静得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原本觉得自己应该惊慌失措,至少也会大吃一惊的,可是,他现在的情绪却一点波动也没有。

他缓缓拔出黑刀,探入龙渊,闭上了眼睛。

一个欢畅的声音从脑海深入传来,不知是黑刀还是他自己,抑或者两者已经合而为一,在他的意念中化作一头巨龙,跃入了龙渊,潜向深处。

龙渊深处有呼啸之声,有湍急水流。涛声汹涌,水流强劲,巨龙不惧反喜,欢呼着迎了上去,逆流而进,越游越远。

似乎只是刹那,又似乎过了千万年,刘辩睁开了眼睛,缓缓提起黑刀:“仲道,传朕的将令,所有将士架设弓弩,准bèi

战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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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波荡壑

卫观大惊,转身向山坡上快步走去。

卫观一直跟在刘辩身边,对战局的了解远超过普通将士。他知dào

刘辩最大的担心是什么,也知dào

刘辩的直觉有多么准确。

虽然眼前的夜色一片宁静,虽然眼前没有一点危险的预兆,可是刘辩的异常反应正说明了这宁静背后蕴藏的危机,而刘辩下令已经休息的全军将士备战又意味着什么。

他不知dào

危险在哪里,可是他相信刘辩知dào

。而正是因为他不知dào

,这才是真zhèng

的危险。

如果卫观不是出身世家,一向讲究仪容趋止,如果不是跟着刘辩多日,熟悉军令,他现在几乎要发足狂奔,嘶声怒吼。

他强压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用快而不乱的步伐走上了山坡。大帐旁的将台上,和衣而卧的鼓吏听到脚步声,迷迷糊糊的醒来,本来的站了起来,向卫观行礼。

“陛下有令!”卫观咽了一口唾沫,声音有些颤抖,“击鼓,下令所有将士备战。”

“什么?”鼓吏一愣,不敢相信的看着卫观。这大半夜的,周围什么也没有,备的哪门子战?

“陛下有令!”卫观瞪圆了眼睛,大声吼道:“击鼓,全军备战。”

鼓吏也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卫观。他从来没见过卫观如此有失风度。就在这时,一阵战鼓声传,打破了山谷中的宁静。

“咚咚咚……咚咚咚……”

鼓吏诧异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鼓桴,又看看四周的山坡。不知dào

是谁敲响了战鼓。他唯一可以肯定的,这不是自己人,他还没敲响战鼓,没有人敢敲鼓。

卫观也惊骇的向四周看去。四周一片漆黑,鼓声从黑暗中传来,并不响亮,却非常震慑人心。

卫观的脸色大变,他转过头,从鼓吏手中夺过鼓桴,奔向战鼓。用力敲响。

“咚咚咚……咚咚咚……”

随着急促的战鼓声。周围的营地仿佛一个巨人从梦中醒来,一个个火把亮起,一面面战鼓被敲响,一个个将士从营帐里奔了出来。握紧武器。奔向自己的战斗位置。

片刻之间。山谷的宁静被打破,无数的火把照亮了龙渊,也照亮了那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水柱。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水柱从龙渊中央升起,直冲云霄。水声隆隆,如巨龙怒吼;浪花飞溅,如六月飞雪;微风徐来,凉意盈溢山谷,打湿了所有人的脸,也打寒了所有人的心。

山谷外的鼓声越来越响,水柱越升越高,哗哗的水声几乎淹没了鼓声,与鼓声游斗、竞逐,互相逗引,越攀越高。片刻之间,水柱就超过了坡顶,整个龙渊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喷泉。

无数的水冲上天空,又坠落下来,落入龙渊,掀起一阵阵巨浪,涌向岸边。龙渊迅速扩大,水位急剧上升,眨眼间就上升了数尺。

……

关羽欣喜若狂,眉飞色舞。

看着龙渊中央冲天而起的水柱,看着龙渊迅速上涨的水面,看着对面那一片摇曳的火光,他几乎要高兴的叫出声来。

没想到戏志才有这样的本事,居然制造出如此强劲的水流,看这水流的速度,最多半个时辰,水面就能到达洞口,他和孙坚就可以驾着战船,杀向刘辩的大营。而刘辩和他的数千精骑则已经淹没在水中,乱成一团,即使有驰骋天下的精骑,即使有勇猛无比的战士,在如此汹涌的水流面前,也会成为可怜的鱼虾。

在这种战场上,能够大展神威的不是战马,而是战船。不是吕布、张绣,而是他和孙坚。

不,只能是我。关羽握紧拳头,用力一挥,看了一眼远处的山坡,无声一笑。

……

孙坚坐在洞口,看着正以肉眼可见速度上升的龙渊,惊骇莫名。

他虽然一直按照戏志才的安排行事,一丝不苟。可是他并不相信戏志才真能做到这些。他按照戏志才的吩咐,将几只蒙冲战船运到这里,组装起来,可是他并不相信戏志才能让龙渊的水面涨到如此高度,以至于战船能从半山腰的山洞里直接冲出去。

他一直以为这是一种阵法,就像小孩子过年的时候用厌胜钱,只是一种象征,并不能真zhèng

使用。

可是,他现在知dào

自己想错了,戏志才看起来疯疯癫癫,放荡不羁,可是他有放荡不羁的实力。仅是这移山倒海的本领,就是孙坚从来没有看过,甚至没有想过的事。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汝颍藏龙卧虎,高人辈出,诚不虚言。

那么,今天就让我的剖鲧宝刀再展一次威风,斩了刘辩这头恶龙,为我孙家的崛起献祭吧。

孙坚握紧了宝刀,心潮澎湃,两眼炯炯有神,与龙渊中央那个巨大无比的水柱交相辉映。

……

曹操捂着耳朵,痛苦不堪。

他忽视了??鼓的威力,忘记了戏志才的再三提醒,没有及时将准bèi

好的绵球塞进耳朵里,结果一百二十面??鼓一响,声如巨雷,一下子震得他头晕目眩,疼痛欲裂,仿佛有一把刀伸进了他的脑子里用力的搅动,让他痛不欲生。

不过,他心里更多的是狂喜。

越过龙渊旁的山坡,他看到了一道雪白的水柱,一道直冲九天的水柱。

他知dào

那道山坡有多高,当然也知dào

这道水柱有多高,隔着这么远还能看到见,这道水柱必然很粗,水量必然很大。有这样的水量,刘辩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撤离。

就算他会泅水,也无法应付关羽、孙坚率领的十余艘蒙冲战舰的围攻。

就算他能化身巨龙,孙坚手中还有专门对付他的剖鲧吴刀。

刘辨死定了。

……

二十八浦。

贾诩面沉如水,听着隐隐约约的战鼓声,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水柱,万念俱灰。

他不后悔,天子赏识他,他为天子效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没有做错,他是人,不是神,算不到戏志才会有这样的本事。他劝过刘辩,是刘辩自己坚持如此。如今身陷死地,他问心无愧。他只是有些遗憾。遗憾自己的学识不够,没能看破戏志才的阵法,没能帮zhù

天子逃过这一劫,智不存身。

天意!

被鼓声惊醒的杨凤提着战刀赶了过来,顺着贾诩的目光向前看去,惊得倒吸一口冷气,手中的战刀“当郎”一声落地,清脆悦耳,却又像是心碎。

“这……”

不等杨凤说完,贾诩就打断了他的话:“栖之,陛下生死未卜,你不宜妄动。守好营盘,别让袁术有可趁之机。”

“贾侍中……”

“就算要降,也要让袁术看看你的本事,否则,你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无用之辈。”

杨凤猛然惊醒,立kè

领悟了贾诩的意思。不错,出现这种逆天的情况,败是毋庸置疑的了。可是,投降与投降之间也有不同的。如果束手就缚,袁术肯定看不起他。只有让袁术不能轻易得手,见识到他的厉害,才能得到袁术的重视,以后的富贵才有保障。

“贾侍中,我明白了。”杨凤捡起战刀,飞奔而去:“不得侍中将令,袁术休想前进一步。”

贾诩松了一口气,自失的笑了笑。他看向龙渊方向,暗自祈祷:“陛下,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

……

“哈哈哈……”袁术仰天大笑:“戏志才好手段,好手段啊。没想到这个寒门士子居然有这样的本事,看来我真是小看他了。嗯,这次他是首功,我要好好的赏赐他,让他以后为我效力。有了这样的奇才,郭图、逢纪等人不过是鸡犬之辈尔。”

冯方也喜上眉梢,他原本名列西园八校尉,却与袁绍相处一般,阴差阳错的成了袁术的部下。不久前,他刚刚决定把有国色的女儿献给袁术,只等打赢这一仗,他就会成为袁术的妻父,他当然希望袁术能够盖过袁绍。对袁术要招揽戏志才的想法,他举双手赞同。

“将军,不仅仅是戏志才,曹操、刘备都可以成为将军的部下啊。有孙坚、关羽、典韦三员破境的猛将冲锋陷阵,再有戏志才这样的鬼才做智囊,将军何愁大事不成?”

“不错,不错。”袁术喜不自胜,拍拍冯方的肩膀:“冯公,招降曹操的事,就交给你了。”

“敢不从命。”冯方会意,转身离去。

……

荀攸脸色丧白,头皮发麻,目光呆滞。他知dào

自己犯了一个大错,是他亲手将刘辩引到了龙渊这个死地。如果不是他,刘辩会留在二十八浦,绝不会来龙渊。二十八浦山势平缓,就算水势再猛三分,水位也不可能上升得如此之快。可是在地势狭窄的龙渊,这却是一个灭顶之灾。

他知dào

,戏志才早就知dào

他的存zài

,并且利用了他,让他把刘辩引到了龙渊,引入了戏志才预定的这个战场。

一切都在戏志才的计划之中,包括他荀攸。

他成了戏志才的帮凶。

刹那间,荀攸脑子里一片空白,呆若木鸡,对身边将士的低声惊呼充耳不闻,对已经涌到脚下的浪花视而不见。水很凉,他的心更凉。

“公达,怎么,想冬泳么?”一个声音在荀攸耳边响起,充满了戏谑,充满了欢乐……(未完待续……)

第156章 七星刀,血手印

荀攸猛然惊醒,定了定神,看着眼前的刘辩,一时说不出话来。

“陛下……”

“看起来,你似乎有话要对我说?”刘辩眉毛一掀,挥了挥手:“不过,朕现在要准bèi

战斗,没时间听你说话。你还是先退到安全地带,待朕击退戏志才,我们再联席夜话吧。”

两个郎中赶了过来,架起荀攸向高处退去。刘辩转身上了一块已被水淹没大半的巨石,双腿微分,牢牢站立,黑刀出鞘,斜斜一划,沉声喝道:“止!”

听到刘辩这句话,荀攸差点笑出声来。你当你是神么,说一个字就能止住水势?他回头看了一眼,却不禁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一道波浪涌至,扑向刘辩脚下的巨石,眼看着就要淹没刘辩的战靴,却突然反弹回去,仿佛撞上了一道看不见的墙,散作一团白沫,随风飘散。

水流愤nù

了,涌起了一道波澜,再次聚集了能量,向刘辩奔涌而来。

刘辩持刀而立,一动不动。

湍急的水流夹带着无数的枯枝败草,呼啸而至,掀起一道半人高的浪,扑向刘辩。眼看着就要将刘辩浇成落汤鸡,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挡住,浪花飞溅,却没有一滴落在刘辩身上。

黑刀在刘辩手中微微颤动,嗡嗡作响,宛若龙吟。

荀攸看着这一切,不禁欣喜若狂。

“公达,仲道。传令,准bèi

接战。”刘辩头也不回,沉声喝道。声音虽然不响,却穿透了震耳欲聋的涛声,传进了荀攸、卫观的耳朵里。

荀攸如梦初醒,转身向山坡上的卫观厉声喝道:“陛下有旨,击鼓,全军备战——”

卫观也醒过来,挥起鼓桴,用力击响了战鼓。刹那间。鼓声大作。被突如其来的水势惊呆的将士们被鼓声惊醒,下意识的进入战斗状态,拉弓搭箭,准bèi

战斗。

卫观将鼓桴交给鼓吏。拔出战刀。向前奔去。“近卫营。保护陛下!”

“喏!”三百近卫郎中齐声怒吼,十名郎中紧随卫观,举起盾牌。拔出战刀,越过刘辩,在刘辩身前列阵。他们肩并肩,盾连盾,组成一道盾阵和人墙,将刘辩护在身后。

浪花奔涌到他们脚下,隆隆有声,却又颓然而返。

刘辩闭上了眼睛,黑刀轻触岩石,轻点到翻滚的龙渊水。

一道若有若无的龙吟响起,一道看不见的波动,向龙渊深处潜去。

……

恍惚如梦,刘辩离开了喧嚣的战场,冲过无数暗流,逆水而行,来到了一个幽暗寂静的所在。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数涌动的力量,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感受得到。

他不知dào

这是哪里,他只是喜欢这里。

这里安静,没有任何人世间的嘈杂。

这里空旷,没有任何其他的力量。

这里只有他的心跳,只有他一个人。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站在虚空之中,有一股力量在他身边盘旋,似乎在呼唤,似乎在安慰,宛若一头巨龙在水中欢快的流动,又像是闻鼓而起,迫不及待的想投入战斗。

他不为所动,如老僧入定。他的身体消失了,他的呼吸消失了,甚至连他的心跳都渐渐远去,弱不可闻。

在这万籁俱寂之中,有一丝悸动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刘辩不知dào

这丝悸动从何而来,又在何处,是在身外还是身内?他不知dào

。他甚至不知dào

自己的身体在哪里。他似乎消失了,又似乎无所不在。那丝悸动似乎在心中,又似乎在遥不可及的远方。

他静静的等待着。

悸动越来越强,越来越强,渐渐的扩大到整个空间,又渐渐的消散无形。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天地之初,有一点灵光,突然照亮了无尽的黑暗。这点亮光颤抖着,如风中之烛,又似初生的花蕊,娇嫩得让人不敢轻触,却又坚强得让人流泪。

黑暗退去,有一头巨龙围绕着亮光缓缓游动,它睁开了眼睛,双目如电,投射在那一点亮光之上,慈爱而又温柔。在它的周围,有无数力量若隐若现,旋转不息,永无休止。这些力量被一个无形的力量驱使着,慢慢汇聚在一起,顺着巨龙的目光,注入那点灵光之中。

灵光一颤,又亮了几分。

……

“哇”的一声,戏志才吐出一大口鲜血,睁开了眼睛。

“志才,怎么了?”

“有高人……入局……破阵。”戏志才面如金纸,双目通红:“我感受到了阻力。”

曹操四顾,鼓吏还在用力擂动??鼓,鼓声依然雄浑壮烈,没有一丝变化。他回头看了一眼龙渊方向,那道冲天而起的水柱依然翻流不休。他不知dào

戏志才所说的阻力在哪里,高人又在何处?

“取七星刀来。”戏志才急声道:“我要借七星之力,再增三分水势。”

曹操愣住了,一动不动。戏志才仿佛知dào

他在想什么,嘿嘿一笑,他的脸色腊黄,嘴角带血,没有血色的皮肤在瘦削的脸上蠕动,看起来非常诡异。“你家传的七星宝刀,一直在你身边,你不要说没有。”

曹操头皮发麻。曹家的确有一把七星刀,怎么来的,他不知dào

,但是一直在他身边。他视若珍宝,从来没用过,也从来没给人看过,戏志才是怎么知dào

的?

“快!”戏志才厉声吼道:“快拿刀来,没有七星刀,我无法完成最后一击。”

曹操不敢怠慢,转身进了中军大帐,从随身携带的书箧里取出七星刀,匆匆回到戏志才身边。戏志才接刀在手,奔向??鼓,扔掉刀鞘,倒持七星刀,用力在手心划了一刀。

血流如注,戏志才抬起鲜血淋漓的手,按在??鼓上,口中念念有辞,却含糊不清。

枫鼓震动,血手印慢慢消失不见,一道看不见的血气却随着鼓面的震动蓬勃而起,在四周的空气中回旋,让人头晕。精赤着上身,正挥舞肌肉的双臂用力击鼓的鼓吏晃了晃身子,险些摔倒在地。

“击鼓,用力!”戏志才大吼一声:“违者令,斩!”

鼓吏猛然惊醒,再次用力敲响了??鼓。

戏志才向另一面鼓奔去,再次按上一个血手印。

曹操捂着头,看着状若疯狂的戏志才,一时无语。

……

刘辩微微皱眉,他感觉到有更强烈的力量涌入,这股力量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燥热,说不出的血腥,让他心生恶嫌,原本宁静的心境一动,那点灵光有些散乱。

片刻之间,原本被龙目驱使的力量一散,挣脱了巨龙的束缚,向上涌去。

……

关羽凤目圆睁,紧紧的盯着脚下的水面。

水面离洞口还有三步,按照原来水面上涨的速度,早就应该超过洞口了。可是不知dào

为什么,水面却突然停了,龙渊中央的那道水柱依然在喷涌,可是水面却不再上升。

借着山坡上禁军的火军,关羽能看到刘辩的身影。刘辩已经在水边,只要水面再上涨数尺,刘辩就不得不向后退。可是他退也退不到哪儿去,只要他将战船推入水中,就可以冲到刘辩面前,手起刀落,斩杀刘辩。

刘辩身边有成百上千的禁军,可是他们被地形所在,无法组成有效的阻击阵地。关羽相信,凭着自己的武力和已经实质化的护体真气,那些虎贲郎、羽林郎根本拦不住他,就算是最精锐的近卫郎也不行。

更何况还有一个白虎命的孙坚助阵。

万事俱备,只等水势涨到洞口。

可是,水面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墙挡住了,翻滚回旋,往复冲刷着崖壁,却怎么也不见升高,这三步多的距离就是无法逾越。

关羽心急如焚,眦睚欲裂。

突然,水势再增,仿佛挣脱了束缚,迅速向上升起,逼近洞口。

“战船准bèi

!”关羽欣喜若狂,厉声大吼。吼声如雷,不仅山洞里的刘备、张飞被震得直皱眉,就连对面山坡上的荀攸都听到了。

荀攸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山洞,突然间汗如雨下。

他知dào

东西两侧的山坡上有山洞,深不可测。但是他从来没有担心过那两个山洞。因为那两个山洞都在半山腰,洞口外就是高达数丈的绝壁,就算有敌人藏在那里,也无法悄无声息的发起袭击。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龙渊水势离奇上涨,直达洞口,如果洞里的人有船,他们就可以直接离开洞口,轻而易举的杀到面前。

荀攸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戏志才的计划果然周密,他将一切因素都考lǜ

在内,布下了一道天罗地网。而他的目标,就是站在水边的刘辩。刘辩挡得住水势,却挡不住十几艘战船,还有战船上的关羽、孙坚和典韦的联手攻击。

更何况,在此之前,他就可能已经被水淹死。

看着挣脱束缚,再次上涨的龙渊水,荀攸心如死灰。

片刻之间,原本一直在刘辩脚下徘徊的水面就猛涨到了他的膝盖。刘辩皱了皱眉,忽然盘腿坐了下来,就坐在泛着白沫的水中,视涌到胸前的水流如无物。

他右手持刀,横在膝前,左手从袖子里取出了那颗龙卵,握在手心,置于腹前。

片刻之间,水面就没过了刘辩的头顶……(未完待续……)

第157章 潜龙在渊

一个庞大无比的身影从黑暗中慢慢显现,无声的注视着那一点微弱的灵光。

与它相比,那头巨龙仿佛路连池塘里的一条泥鳅。在无力的威压面前,曾经高傲的它低下了头颅,匍匐在地,向庞大的身影表示毫无保留的臣服。

身影越来越清晰,却看不完整,只能看到两只眼睛。眼睛越来越亮,如同两道闪电,慢慢的扫过四周,最后落在那一点微弱的灵光之上。

灵光欢呼着,绕着闪电飞舞,仿佛穿花的蝴蝶,又似绕膝的娇儿。

周围的乱流躁动起来,像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原本向上喷涌的水流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重新汇聚向灵光,经由四道目光,注入灵光。

灵光大盛,照亮了那个庞大的身影,虽然看不周全,却也能辩认出那一头真zhèng

的巨龙,一头足以让任何巨人感觉渺小的巨龙。

……

戏志才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气若游丝。

曹操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抱起戏志才,刚准bèi

说话。手中一凉,戏志才将七星刀塞在了他的手中,目光看向下一面??鼓,鲜血从嘴角溢出,嘴唇被染得血红,含糊不清的嚅动着。

曹操将耳朵贴在戏志才嘴边,听了几句,忽然眉头一皱:“《汤誓》?”

戏志才虚弱的点了点头,推了推曹操。曹操起身,一边让人将戏志才抱回大帐,一边奔向??鼓。他心中震撼不已。虽然他不是什么大儒,但是他读过《尚书》,却怎么也不会想到戏志才用的咒语居然是《汤誓》。

不过,这却是非常合理的。《汤誓》正是商汤伐夏时的军令。让曹操震惊的是谁也没想到《尚书》会是咒语,就算是研究了《尚书》一辈子的大儒恐怕也想不到这一点。

曹操强压心中的惊讶,在掌心割了一刀,将血手印印在??鼓上。“有夏多罪,天命亟之。予畏上帝,不敢不正……”

话音未落,鼓声忽然一变。变得更加雄浑激烈。曹操被震得眼前一晃。两腿发软,险些栽倒在地,亏得他武艺不错,向后退了一步。这才稳住身形。

戏志才无声的笑了起来。更多的鲜血从嘴角溢出。

曹操怔了怔神。心头大喜,向下面??鼓奔去。他比戏志敏捷,也比戏志才强壮。涂抹的速度快了几倍,不到片刻功夫,他就将剩下的四十多面??鼓全部涂上了血手印。鼓声大作,比之前还要强上数倍,直冲云霄,地动山摇。

曹操回到戏志才面前,收好七星刀,握着戏志才的手,仔细打量了戏志才片刻,见戏志才虽然气息微弱,却还算平稳,这才松了一口气。“志才,我涂好了。”

“有没有什么感觉?”戏志才增开眼睛,反握着曹操,眼中有精光闪现。

曹操愣了一下,刚要说话,忽然觉得掌心一热。他低头一看,他和戏志才双手相握,掌心的血混在一起,滋滋有声。他惊讶不已,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突然一片火红,原本只是一团黑影的山峦变得清晰无比,一草一木,尽收眼底。片刻之后,夜色才重新聚拢而来。

“戏志,我……”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戏志才松开了手,微微一笑。

曹操咧了咧嘴,也笑了。他拍拍戏志才的手:“君不负我,我不负君。”

……

关羽暴跳如雷,破口大骂:“戏志才这酸丁,究竟行不行啊?”

刘备挤到洞口,看着徘徊在脚下十多尺处的水面,一时无语。水面重新上涨了不到三尺,再一次停住,过了良久,也没有再上升一寸。他不知dào

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没有像关羽一样发怒,他相信,戏志才已经尽lì

了。

人毕竟不是神,何况戏志才只是一个书生,他能做到这些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云长,这是天意,人力有时而穷,唯天无尽。”

关羽怒道:“我不管他什么天意还是人力,我一定要杀了刘辩,抢此头功。”他早手将刘备推到身后,单手提起身后的战船,用力一甩。战船像一片落叶,飞出了山洞,飞出十余步远,落入水中。

关羽回过头,怒吼一声:“所有人,随我来!”说完,提着青龙偃月刀,纵身跳进水中,划了两下,翻身上船,顾不上抹去脸上的水,大声叫道:“下来,都给我跳下来。”

刘备大惊,张飞却喜上眉梢,大呼小叫的将目瞪口呆的战士们推了下去。那些战士措手不及,像下铰子似的一个接一个的落水。被迫无奈,他们只得向战船游去,先后上了船。

夜风一吹,凉意彻骨,每一个将士都被冻得瑟瑟发抖。关羽却浑然无事,大声喝道:“划船,击鼓,某要斩了刘辩,抢个头功。”

将士们不敢怠慢,纷纷就位,用力划桨。战船调整了方向,向刘辩飞驰而去。

关羽右手倒提青龙偃月刀,左手挽长须,凤眼微眯,死死的盯着远处的刘辩。

在他身后,刘备、张飞不敢怠慢,先后将战船推入水中,向刘辩杀去。

……

孙坚远远看见关羽的高大身形,不禁冷笑一声:“无知匹夫,就凭他手中那段凡铁,也想斩杀恶龙?”他一抚剖鲧吴刀,淡淡一笑:“将战船推入水中,我们也出发,不过,不用太急,且让关羽试试刘辩的本色,我们再后来居上,一战定胜负。”

“喏!”黄盖大笑着,将战船推下了水,向孙坚拱拱手:“府君,容我先行。”又向程普拱拱手,笑道:“仲德兄,骑战你为先,水战却是我为强,我就抢个头功了。”

程普微微一笑:“公覆小心些。”

“无妨。”黄盖翻身下水,游向战船。

……

“弓弩手,准bèi

——”荀攸大声吼道,无数禁军将士举起了手中的弓弩,指向两侧驶来的战船。半山腰藏战船,这事的确够诡异的,不过今天遇到的事诡异的太多了,他们已经麻木了,大脑里只剩下服从命令,保护陛下一条,荀攸一下令,他们就举起了弓弩。

荀攸一会儿盯着飞快靠近的战船,一会儿盯着刘辩。刘辩在近卫郎的保护下,还有原地,只是他现在已经全部没入水中,半天也没看到他露头换气。荀攸甚至不知dào

他是否还活着,他只能相信他还活着,只有这样,他才有战斗的勇气。

刘辩当然还活着,只是他也不知dào

自己是否还活着。

对周围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可是他又不想做出任何反应。他的全部心神都在龙渊深处,在与那股越来越强的力量搏击。

他能感觉到,有一股更强的力量汇入其中,即使是那头真zhèng

的巨龙也一时无法轻易压制。这股力量更加热烈,更加强悍,即使是冰冷的龙渊深处,他也能感觉到这种力量散发出的热量。

他的情绪有些不安,那点灵光也有些闪烁。这团突如其来的热量不仅没有让灵光变得更亮,反而有扑灭它的迹象。

刘辩沉浸在自己的意识中,沉浸在龙渊深处,他没有看到他身体微微颤抖,水面泛起了涟漪,一圈又一圈,有无数的气泡泛起,就像即将沸腾的水。

站在他身前的近卫郎中握紧手中的武器,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敌人,没人注意到这一切。可是站在他身边的卫观却看到了。他屏住呼吸,伸出手,想要将刘辩从手里提出来。这些气泡,让他觉得刘辩有被溺亡的可能。

手指刚刚碰到水面,他却停住了。他觉得这些冒着泡的水凉得出奇,简直比冰还要凉。他凝聚目力,借着周围的火光,看向水面之下。

他看到了刘辩的脸,看到了刘辩横在膝前的黑刀,看到了刘辩握在手心,置于腹前的龙卵。他看到龙卵在刘辩手中裂开,似乎有一道黑影从龙卵中游出,绕着破碎的龙卵游了两圈,突然一甩尾,消失在水中。

卫观大惊失色,心跳瞬间停止。

……

那个巨大的身影震颤了一下,突然急剧缩小,缩到了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

刘辩终于看到了它的全貌。

这是一头黑色的巨龙,说是黑色也许不太准确——这是一种可以吸尽所有光的颜色。在幽暗的龙渊深处,看不出一点身形,只能感觉到它搅动渊水带来的脉动。它绕着那点灵光缓缓游动,巨大的龙尾搅动水流,水流像山一样压了过来,摇晃着他的身体。

那股躁热的力量被水流隔开,刘辩重新冷静下来,冷得近乎死寂。巨龙的眼神也越发冷漠,原先的温柔消失不尽,只剩下冷漠。一股冰冷的寒意从龙渊深处泛了起来,几乎冻结了一切。摇曳的灵光不动了,静静的停在空间,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黑色的巨龙不紧不慢的绕着灵光游动着,似乎要一直游到时间尽头。每游一圈,灵光就明亮一分,渐渐的让人不敢直视。

突然间,那点灵光暴涨数百倍,大放光明,明亮而冷寂,全无一丝人间之气。

刘辩眼前一片雪白,空无一物,身心俱寒。亮到极点,冷到极致,却又魁惑众生,让人舍不得挪开眼睛片刻。就像那头黑色的巨龙,吸尽世间万物,无穷无尽……(未完待续……)

第158章 临阵破境

关羽一舟当先,杀到了刘辩面前。

“射!射!射!”荀攸大急,连声下令。

羽林郎们拉弓急射,箭如雨落。

关羽视而不见,屹立船头,岿然不动。箭羽从他身边滑过,如同被风吹动,又仿佛遇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护在关羽身前。他就像一座山,站在船头,护住了身后的所有将士,让他们在箭雨中破浪前进。这近乎神迹的一幕,也让那些将士有了无穷的信心,将恐惧抛诸脑后,跟着关羽轻舟突进,直奔刘辩。

荀攸心急如焚,不顾形容的大骂起来:“给我射他,射死他!”

张辽忽然皱了皱眉,轻轻的拍了拍荀攸的肩膀:“公达先生,借步。”

荀攸回头看看他,张辽笑笑,提着一柄长矛,从他身边挤了过去,径直来到岸边。他将长矛高举过头顶,深吸一口气,突然大喝一声,将长矛全力掷出。

长矛震颤,化作一道残影,破空而去。飞出数步,破空之间才在张辽耳边响起。

“再来!”张辽豪气如云,厉声大喝。身边的一个亲卫如梦初醒,连忙将手中的长矛递给张辽。张辽接在手中,再次全力掷出。他一口气掷同了五柄长矛,这才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五柄长矛化为一体,穿过一条看不到的空管,扑向关羽。

关羽突然心惊,转头向张辽看去,目光凌厉。有如实质。

第一柄长矛凌空飞至,关羽握刀的手动了一下,却没有抬起。他看着长矛刺到胸前,矛头几乎触到了他的战甲。战甲上爆出一层水汽,原本被沾湿的战甲突然热气蒸腾。长矛被热气一推,歪在一边,滑入水中,溅起一道水柱。

第二柄长矛又至,擦着战甲滑过,刮出了一串火星。再次刺入水中。

关羽的凤目一闪。身体微动,却还是没动,看着第三柄长矛刺中他的战甲,在战甲上刺出一个芝麻大的小坑。他的凤眼顿时全睁。脸色通红。宛如烈火。吐气开声:“竖子敢尔!”

话音中,第四柄长矛至,矛尖离战甲半寸的地方停住。震颤不已。关羽抚须的左手握住矛头,手腕一抖,击落了最后一柄长矛,顺手将长矛像枯枝一样扔入水中,冲着远处的张辽大喝一声:“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关某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张辽一边暗自活动着有些酸痛的手臂,一边哈哈大笑:“大汉皇帝驾前羽林军左司马,雁门张辽,向青凤将军关长生挑zhàn

。关长生,敢战否?”

关羽眉头一皱,关长生三字又挑起了他不好的回忆。他迟疑了片刻,摇摇头,甩开这些不合时宜的情绪,喝道:“待关某斩了昏君,再与你一战。”

回答他的是一阵乱箭。

关羽凭着强悍的护体真气硬挡了张辽五柄长矛,却无法突pò

物理法则,他站在船头,侧面受力,人固然无恙,整条船却受到了影响,被张辽接连掷出的五柄长矛蕴含的力量推得偏离了方向。现在,他侧面对着刘辩,那些羽林郎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高手,哪里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没等荀攸下令,他们就射出了一阵密集的箭雨。

目标不是关羽,而是他身后那些划桨的桨手。

关羽大怒,挥起青龙偃月刀,划出一道刀光,斩落无数箭羽。可是青龙偃月刀只有一丈长,护不住所有的桨手,数名桨水中箭,惨叫着摔入水中。关羽的战船失去了控zhì

,在水里打起转来。

荀攸大喜,一边下令密集射击,一边看了张辽一眼。他虽然不是武人,却也看得出来,张辽恐怕也是破境了。否则,他不可能徒手将五柄长矛掷出那么三四十步远,逼得关羽都不能无视。

看来天不绝汉,天不绝刘辩,在这么危急的时候,又有一位猛将横空出世,力挽狂澜。

在羽林郎密集的箭雨下,关羽战船上的桨手被射杀大半,战船再也无法前进,反而向东侧滑了十余步远,正好挡住了黄盖的去路。黄盖一见大急,连声叫道:“关校尉,速速让路!”

关羽一脑门子邪火正没地方发,听到黄盖这句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厉声喝道:“让什么让,就凭你也配让关某让道?要关某让道亦可,先胜了关某手中宝刀再说。”

黄盖一愣,心道这关羽果然是不识大体。我们现在是战友,你拦我的道,我要你让一让怎么了,你怎么还要和我拼命,却放着应该杀的人不问?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没等黄盖明白过来,一柄长矛破空而至,一矛刺穿了黄盖的胸甲。黄盖大叫一声,翻身落水。他身后的亲卫大惊失色,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他们看到了黄盖身上的长矛,以为这是关羽下的手,不禁大叫起来:“关羽,你瞎了眼么,竟然杀了黄校尉?”

关羽目瞪口呆,他回头看了一眼张辽,张辽笑眯眯的向他扬了扬手。关羽气得暴跳如雷,顾不上和黄盖的亲卫理论,喝令桨手调转船头,再次向刘辩杀去。桨水们奋力划船,奈何死伤大半,速度大不如前,关羽虽然怒火中烧,也不能一跃几十步,跳到刘辩身边,只好不停的大声催促、喝骂。

关羽刚刚离开,孙坚的战船赶到。黄盖的亲卫立kè

上前报gào

,说关羽拦路,与黄盖发生了口角,出手杀了黄盖。孙坚大惊失色,抬头向关羽看去,却见关羽的战船慢慢悠悠,宛若赏景,不禁气得双目通红,厉声吼道:“关羽匹夫,敢杀我大将,纳命来!”

关羽回头看了孙坚一眼,哭笑不得,却懒得分辩,只是催促桨手快划,准bèi

杀了刘辩,抢了战功,再和孙坚理论。

孙坚船快,关羽还没到刘辩面前,孙坚就赶到了。他倒也没想着先杀关羽,只是大骂道:“关羽,你杀我大将,我与你势不两立。”

关羽见孙坚抢到他的前面,心里本来就不舒服,又听孙坚如此说,顿时恼了,挥起青龙偃月刀,一刀劈向孙坚船尾,喝道:“孙坚,关某怕你么?”他一心想杀刘辩,刀上蕴含真气,此刻含怒出手,也没想起来收敛刀上的真气。一刀劈下,孙坚的舵手一声惨叫,扑通一声落水。

关羽目瞪口呆。

舵手落水,船舵失去了控zhì

,猛的偏了方向,一心奔着刘辩而去的孙坚全无准bèi

,身子晃了两晃,险些一头栽进水里。等他站稳,看到自己的舵手不见了,关羽却提着刀,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顿时勃然大怒。他本来就不是脾气好的人,遇到这种情况,再也压制不住了。怒吼一声,挥起剖鲧吴刀,就向关羽扑了过来。

关羽咧了咧嘴,想解释,却又怎么说不出口。见孙坚挥刀劈来,只得举刀相迎,战在一处。

双方将士都看傻了,这怎么个意思?关羽和孙坚怎么干起来了?

荀攸松了一口气,冲着张辽挑了挑大拇指。张辽微微一笑,快步走到刘辩身边,伸手就要将刘辩从水里拉起来,却被卫观拦住了。卫观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刘辩,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小腹。张辽会意,运足目力,看了一眼刘辩的小腹,顿时又惊又喜。

刘辩坐在水下,无法呼吸,可是他的小腹却在一起一伏。置于小腹前的手抱着半片蛋壳形的东西,也不知dào

是什么。张辽没时间关注这个蛋壳状的东西,他只看到刘辩的小腹,就知dào

刘辩有了大惊喜。

丹田呼吸,这是习武之人追求的高境界啊。多少人练了一辈子武,也没能真zhèng

跨入这一步。

……

对身边的一切,刘辩既了如指掌,又一无所知。

他在龙渊深处遨游,体会着初悟大道的喜悦。他的心情是喜悦的,却又说不出的平静,仿佛这一切都不过是应得的,又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在体会这个境界,无嗔无喜。

他逆着水流,潜到了更深的地方。这里漆黑一片,即使有灵光照耀,他也看不到深处。可是他能感觉,他能感觉到那些水来自何处。他逆流而上,在地下潜行,不知远近。他能感觉的除了那些水流,还有越来越响的战鼓声。

当光明重新出现在面前,他看到了数不清的大鼓,看到了那些汗如雨下的鼓吏,看到了鼓上淡淡的血手印。

鼓声混在水流中,每一丝震动都是那么的清晰。

刘辩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将鼓吏们每一个动作都看中眼中,将每一个音符都听在耳中,将每一道水流的细微差别记在心中。

此时此刻,他是全能全知的神,以前所未有的灵觉感应着周边的一切。

他看到了曹操和戏志才。

斜卧在行军榻上的戏志才忽然屏住了呼吸,身体绷得笔直,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同样不安的曹操。两人互相凝视了片刻,不约而同的向东侧的山坡看去。

那里空无一物,却又让他们不寒而栗,噤若寒蝉,仿佛面对一头无比危险的猛兽……(未完待续……)

第159章 飞龙在天

“杀!”孙坚一跃而起,凌空一刀劈向关羽。剖鲧吴刀虽然只有三尺长,可是在孙坚的挥洒之间,烂银一般的刀身似乎长了一倍不止,刀锋所至,更有风声猎猎,如同烈火焚桐,清越而致命。

关羽不敢怠慢,将所有的护体真气全部灌注到青龙偃月刀中,迎向孙坚。他非常清楚孙坚不仅境界高妙,这口剖鲧吴刀更是神物,比他的青龙偃月刀还要厉害,稍有疏忽,他可能会落一个刀断人亡的结果,那样的话,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

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上刘辩,只能全心对付孙坚。

孙坚从关羽头顶跃过,身子一扭,剖鲧吴刀带着风声,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青龙偃月刀上转了一个圈,扑向关羽的脖子。关羽来不及格挡,涨红了脸,怒吼一声,挥刀劈向孙坚的后背,准bèi

和孙坚同归于尽,两败俱伤。

“云长不可!”及时赶到的刘备大惊失色,飞身跃起,腰间长剑出鞘,架住了剖鲧吴刀。

一声凄厉的长鸣,长剑断为两截,剖鲧吴刀反弹而起,飞回孙坚手中。孙坚接住刀,正好架住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当”的一声脆响,两刀相交,青龙偃月刀震颤不已,震得关羽掌心发麻。孙坚也被关羽这一击拍落水中,溅起一阵水花。

关羽猛吸一口气,正要挥刀再劈,刘备叫了一声:“云长……”声音凄宛,关羽转头一看。见刘备面色煞白,嘴角带血,摇摇欲坠,顿时大吃一惊,顾不上追杀孙坚,连忙返身抱住刘备。

“云长,不可意气用事。”刘备紧紧的抱着关羽的手臂,喘息道:“杀昏君……要紧。”话音未落,一股鲜血涌出,让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关羽如梦初醒。这才想起来了自己真zhèng

的任务。他将刘备交到亲卫手中。转身跳上刘备的战船,大声喝道:“快划,某要斩了那昏君。”

桨手们齐声呼喝,向刘辩划去。

程普也赶到了。将孙坚拉上船。不解的问道:“府君。这是……”

“别提了,关羽那匹夫先杀黄盖,再杀我舵手。我与他没完。”

程普也大吃一惊。这才发xiàn

先锋黄盖不见了踪影。不过,他还是劝道:“府君,杀昏君要紧,和关羽的血债可以稍后再说。”

孙坚看了一眼前面的关羽,恨恨的吐了一口唾沫,下令桨手划船,向关羽追去。

借着关羽和孙坚恶战的机会,荀攸重新调整了布防,羽林郎们也趁机恢复体力。此刻见关羽、孙坚先后杀来,他们再次举起了弓弩,密集射击。

关羽和孙坚恶斗一场,真气消耗大半,此刻再也不敢托大,只好举起了盾牌,也没有余力掩护其他的桨手。在羽林郎们密集的箭雨下,桨手接连被射伤、射杀,速度一降再降,好半天才算划到了岸边。

张辽手持骑战用的长矛,站在刘辩面前,见关羽靠近,双臂一振,长矛带着风声,刺向关羽的盾牌。关羽立于船头,无法挪步躲避,只得举盾硬架。

“咄”的一声,盾碎,长矛破盾而入,直刺关羽的胸口。

关羽低吼一声,顺手甩出破盾,右手挥起青龙偃月刀,劈向矛柄。

“嚓”的一声轻响,矛断,如朽木一般毫无阻滞。

张辽早有准bèi

,挥手将半截矛柄扔向关羽,然后从身边的郎中手中又接过一柄长矛,再次刺向关羽。关羽侧身躲过半截矛,却顾不上张辽,而是从亲卫手中接过盾牌护在面前,要不然不用张辽出手,那些羽林郎很快就能将他射成刺猬。

盾牌刚刚举起来,张辽的长矛又到了,再次洞穿了关羽的盾牌。

关羽气得七窍生烟,却无可奈何,再次断矛,换盾。

两人一个在船头,一个在岸上,隔着三丈远交手。张辽固然无法一矛挑杀关羽,关羽也够不着张辽,还因为张辽一次又一次的击刺靠不了岸。明明知dào

刘辩就在张辽身后,张辽刚刚破境,也不是他的对手,却无法跃过这段距离。

几个回合之间,孙坚赶到,从另一侧杀向刘辩。近卫郎们大呼而上,在刘辩面前布起一道盾阵,挡住孙坚。孙坚挥舞剖鲧吴刀,刀气如虹,连破三面盾牌,劈杀两名郎中。受伤的郎中轰然倒地,摔在水中,血流如注,瞬间就染红了刘辩身边的水。

更多的郎中冲了过来,前仆后继,护在刘辩面前,挡住孙坚的去路。

孙坚挥刀,顷刻间连杀十三人。

……

刘辩静静的看着那些鼓吏,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看到这些鼓吏第三次敲响同一个节奏。

他无声的笑了,把目光重新转向曹操和戏志才,轻蔑的哼了一声。

曹操脑子里嗡的一声响,眼前直冒金星。他右手拔出七星刀,在身前连劈两刀,左手拽住戏志才的衣领,一口气向后退出十步余,这才觉得压力松了些。他停下脚步,看了戏志才一眼。戏志才奄奄一息,不知是死是活。

曹操看向那处山坡,他不知dào

是什么在看着他,居然让他无法呼吸。可是他知dào

,这道山坡下有一条暗河,那里是涌入龙渊的水流入口。

什么样的生物能在暗河里行动自如,隔着山体都有这样的慑人威力?

曹操不敢想。

就在他的眼前,山坡突然晃动起来,山坡上的树木簌簌发抖,石头顺着山坡滚下,激起一阵烟尘。曹操目瞪口呆,惊得说不出话来。接着,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半片山坡突然崩塌,无数的水从缺口中喷涌而出,水花四溅,汹涌澎湃,冲向鼓阵,瞬间就将一百二十面??鼓冲得七零八落。鼓吏们再也顾不上击鼓,在水中挣扎着,哭喊着,四处逃散。

水势更猛,仿佛注入龙渊的水突然间全部回流,冲向曹操的营地。

曹操愣住了,脑海里一片空白。

“兄长,快走!”曹仁第一个明白过来,拽着曹操就走。曹操走了两步,想起戏志才,转身将戏志才抱起,向高处奔去。别看他个儿小,腿短,手里还抱了一个人,却跑得比谁都快,几个起落之间就跑到了坡顶,这才转过身,惊魂未定的看着坡下翻着白沫的急流。

“想不到这厮居然也悟了。”刘辨暗自叹了一声,回到暗河中,再次逆流而上。他没有心思再追杀曹操和戏志才,对他来说,这两个人已经不形成威胁。可是,孙坚和关羽却在威胁着他的安全。

转瞬之间,他就回到了龙渊,回到了岸边。

他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血红,有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看着他,却没有一丝生机。

他恢复了呼吸,吸入一大口水,水中有浓烈的血腥味。

愤nù

,从心头涌起。

杀意,直冲脑门。

刘辩站了起来,手提黑刀,双目如电,看向正挥刀如风,接连斩杀数名近卫郎的孙坚。

孙坚如遭重击,不求伤人,先求自保,下意识的举刀招架,向后退去。

刘辩转过头,看向关羽。关羽与张辽杀得正紧,被刘辨看了一眼,心神一紧,本能的向后退了半步,双手握刀,做出防守的架势。

刘辩冷笑一声,把目光转向关羽身后的刘备。

四目相对,刘备“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颓然倒地。张飞赶下,将他抱住,没让他摔到水里。关羽听到张飞的叫喊声,知dào

刘备又受重创,勃然大怒,抖擞精神,挥刀劈向刘辩。

与此同时,孙坚也看到了刘辩,感受到了刘辩身上的那股杀气。他强压心中的恐惧,将真气提气极致,一跃而起,挥刀向刘辩劈来。剖鲧吴刀撕破空气,发出呼呼的响声,刀身瞬间变得通红,如一道彩虹,更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卷向刘辩。红火耀眼,炙热迫人。

刀未至,烈焰已经笼罩了刘辩全身,就连他身边的那些郎中都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炙热和耀眼的光芒,不由自主的扭头避开。

张辽承shòu不住,本能的眯上了眼睛。

两口刀,一长一短,同时劈向刘辩。

荀攸屏住了呼吸,手足冰凉。

羽林郎们目瞪口呆,却不敢拉弓放箭,生怕误伤刘辩。

张辽怒吼一声,长矛刺向关羽的心口。

卫观双手握刀,一跃而起,和身撞向孙坚。

青龙偃月刀一掠过过,矛断,张辽闷哼一声,撒手扔矛,两手鲜血淋漓。

孙坚张口长啸,啸声如虎,卫观闷哼一声,仰面倒飞而起,张口吐出一口鲜血。他圆睁双目,死死的盯着飞跃而来的孙坚,不敢相信看到了一切。孙坚仅仅是一声怒吼,居然能将他震飞。难道这就是白虎命的威力?

刘辩面前空无一人,他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挥了挥手,划了一个圈。

黑刀倒卷而起,撩起一片水幕,挡在他的身前。

一道龙吟,从刘辩的口中涌出,击碎水幕,水珠如弹,击向关羽,击向孙坚,涌向波涛汹涌的龙渊。龙渊水突然向两侧分开,掀起半人高的浪花,如巨龙破浪前行。

关羽倒飞而出,青龙偃月刀被水幕裹住,偏离了方向,劈向孙坚。

孙坚圆睁双目,惊惧莫名,一股血箭从口中喷出。紧接着,青龙偃月刀的刀尖从他的颈旁掠过,一道凉意瞬间涌入他的识海深处,冻结了他的生命。

孙坚一声叹息:悔不该不听于吉之言……(未完待续……)

第160章 全面反击

虢亭。

荀彧坐在亭中,面前放着几碟干果,两只酒杯。案旁有一只筩形圈足尊,炭火在尊下燃着,酒香四溢,青梅温暖而微酸的甜香味在阴冷的空气中非常诱人。

荀彧拱着手,静静的坐在案前,双目微垂,气息平稳。

可是荀谌知dào

,荀彧此刻的心情绝对不会平静。这几天来,荀彧一直心神不宁,夜不能寐。荀谌几次看到他看着装有蓍草的金筒出神,这是往常极少见的情况。据荀谌所知,百年以来,金筒里的蓍草只用过三次,荀彧不久前就用过一次,而他现在似乎随时都想再用一次。他只是一直在克制,一直在压抑自己心中的恐惧。

蓍草很神奇,但是也极耗心力,通常来说,不到生死攸关,荀彧是不会动用蓍草来卜卦的。以他的智慧,很多事根本不用卜算就能推理出来。

可是,今天早上,荀彧险些克制不住自己,金筒握在手心良久,才最终放qì

了卜一卦的打算。然而,看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恐怕他还没有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拿出金筒。

就在荀谌出神的时候,一辆马车从远处急驰而来,驾车的人猛抖缰绳,驭马长嘶一声,放慢了脚步。荀谌抬头看了一眼,不禁吃了一惊,连忙起身迎了出去:“休若,怎么是你?”

没等马车停稳,荀衍就跳下马车,走到车后。拉开车门,躬身道:“元方先生,可以下车了。”

荀谌更是惊骇莫名。颍川四家,荀陈钟韩并称,可是荀谌自己清楚,荀陈两家的往来并不像外界传扬的那么密切,荀衍驾车,与陈纪同行,这要是传出去,肯定会载入史书。为人热议。

荀谌知dào

事关重大。连忙将陈纪迎入亭内,顺手掩上了门。陈纪也不客气,径直上了楼,来到荀彧面前。荀彧起身相迎。看了一眼陈纪的脸色。便不禁苦笑一声:“元方先生。出大事了?”

陈纪盯着荀彧,眼神讥诮。“玄刀已经落入刘辩手中。”

荀彧骇然变色,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荀公达同行。”紧跟在陈纪身后的陈群说道。他尚未弱冠,面容稚嫩,眼神却非常凌厉,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怒气。

荀彧的眼角抽了抽,沉吟片刻,道:“你恐怕不仅怀疑公达,还怀疑我吧。”

陈群冷笑一声:“除了你荀彧能算出玄刀所在,还有谁能知dào

我陈家会将玄刀藏在太丘公墓碑之后?从来没听说过盗墓有盗墓碑的。”

听陈群简略的说了一下情况,荀彧无言以对。连他自己都不敢肯定是不是荀攸干的,他只知dào

他从来没有算过玄刀的埋藏位置,更没有告sù

荀攸。

“那你们现在准bèi

去哪儿?”

“我陈家的任务已经结束,现在要为家族做点事了。”一直沉默的陈纪叹了一声:“我们准bèi

去徐州避一避。另外,我们想去看看那只雏凤,看看他有没有觉醒的征兆。文若,你有没有卜算过?这几个月来,我总是心神不宁,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荀彧点点头:“的确出了些问题,不过,卜算的结果却是吉。”

陈纪长出一口气:“如此,我就放心了。”他拱拱手,转身告辞,连案上的酒都没看一眼。

荀彧目送他离开,良久无语。直到荀谌回到楼上,他才说道:“兄长,玄刀既入刘辩之手,戏志才的困龙阵怕是不能奏效。你立即赶往河内,劝盟主退兵吧。”

荀谌点点头,却没有动:“刘辩有了玄刀,随时都有可能孵化龙卵,万一恶龙出世,袁绍能对付得了吗?”

荀彧无奈的笑笑:“袁绍不肯用心于凤形导引,境界徘徊不前,一心想借着凤鸟走捷径,一飞冲天,终究是要吃点亏的。你想办法将思召剑送给他吧,以他目前的修为,他还用不了赤霄。”

荀彧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支八寸长的竹简,递给荀谌。荀谌接在手中,又问道:“你去哪里?”

“我去找华佗,困龙阵被破,戏志才受伤必然不轻。”荀彧苦笑道:“郭嘉尚未出关,没有戏志才辅佐,曹操很难成为备用选择。”

荀谌同样报以长叹,转身离去。

……

众人惊骇莫名。

刘辩仅仅是挥了一下手,就击退了两名悟命破境的绝世猛将,关羽受伤落水,孙坚一战而亡。

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龙渊中央那道冲天水柱不知dào

什么时候不见了,龙渊中心出现了一个大漩涡,原本喷涌而出的水现在以更快的速度倒流而回,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乘船而来的刘备、程普等人大惊失色,拼命的喝令将士划船,对抗倒流的水势。即使如此,那些离漩涡太近的船还是无法脱离漩涡,被水流拉扯着,渐渐的消失在龙渊深处。

惨叫声从漩涡深入传来,仿佛来自地狱的哭喊。

刘辩浑身湿透,站在大石上,看着脚下的水位迅速降低,所有的力量也似跟着水流退去,忽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他晃了两下,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反……击!”便颓然倒地。

荀攸及时赶到,听得清清楚楚。他迟疑了片刻,突然咬牙喝道:“传陛下将令,全军反击!”

皇甫郦吓了一跳,随即会过意来,大声喝道:“击鼓,反击!反击!全军反击!”

“喏!”山坡上的将士们轰然应喏,地动山摇。他们有的拉开弓箭,向正在与倒流的龙渊水抗争的敌人射击,有的手持长矛、战刀,踩着泥泞的山道。冲向那些刚刚从水里挣脱的敌军,大肆屠杀,鼓吏们敲响了战鼓,将反击的命令传向四面八方。

……

北口,吕布仰天长啸,快意非常。刚刚看到那道冲天的水柱,看到龙渊水突然猛涨,他就意识到了刘辩可能面临的困境,以为刘辩这次是在劫难逃了。没想到现在却听到了刘辩安然无恙,还要全军反击的命令。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这种劫处逢生的感觉真好。

吕布举起方天画戟。怒声大吼:“典韦,来战——”

曹性、魏续等人也如梦初醒,应声大声:“杀——”

一千并州精骑跨上战马,高举手中的武器。咆哮着向远处的曹军杀去。

夏侯渊沮丧的长叹一声。下令典韦殿后。全军撤tuì



……

二十八浦。

贾诩竖起了耳朵,凝视倾听。

远处的战鼓声清晰可辩,清晰得让他不敢相信这是来自龙渊的战鼓声。他站起身。看向龙渊方向。那道水柱已经不见了,哗哗的水声还有,却不是来自龙渊方向,而是来自正北方向。

“侍中,侍中,涨水了,涨水了!”石潭边,传来将士们欣喜若狂的叫声。

贾诩笑了,他听到了脚下的水声,看到原本干涸的石潭里水花四溅,水面迅速上升。

“哈哈哈,逆天不祥,逆天不祥啊。”贾诩喜极而泣,张开双臂,放声长笑:“天意,天意啊。来人,击鼓,传令全军反击!”

战鼓声隆隆响起,贾诩嘴角带笑,走到石潭边,蹲下身子,捧起一洼带着新鲜泥腥味的潭水,深吸一口,沉醉地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有水真好,即便是千年灵龟,也是要水的。”

……

杨凤愕然抬头,看着中军方向。

全军反击?贾诩是不是疯了?

没等他明白过来,远处传来了喊杀声。他大吃一惊,跃马冲上旁边的一个土坡,举目远眺。

有一股溃兵从北面奔逃而来,旌旗散乱,全无阵型。所有的人都在逃命,根本没有人阻击反抗。在他们身后的天地之间,在朝阳的映衬下,一道烟尘直冲云霄。领头一将,一马当先,人马俱红,如同一团烈火,看起来是那么的亲切。

杨凤狂喜,他一边冲下山坡,一边拔刀长啸:“击鼓,全军反击,全军反击!”

将士们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们知dào

肯定是陛下安然无恙,而且打败了敌人,转入反攻阶段了。他们兴奋莫名,举起手中的武器,应声怒吼:“反击,反击!杀光他们!”

三千黄巾将士攻势如潮,扑向对面的袁术阵地。

……

“他们疯了?”袁术冲出大帐,看着远处狂奔而来的黄巾军,一边扣着衣服,一边笑骂道:“吵得老子睡觉都睡不踏实。”

“不知dào

啊。”冯方也赶了过来,面对眼前的情况,他一头雾水,不知dào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从远处急驰而来,马背上的人几乎抱着马脖子,策马狂奔。袁术一下子认了出来:“那……那不是曹矮子吗,他……他怎么这么狼狈?”

冯方指着远处,声音发颤:“将……将军,吕……吕布?”

袁术顺着冯方颤抖的手指看去,不禁大吃一惊。在曹操后面紧追不舍的那匹火红的战马可不就是赤免,赤兔上手持方天画戟,所向披靡的人可不就是吕布,吕布身后那些如狼似虎的骑兵可不就是闻名天下的并州精骑。

问题是,他怎么……杀到这儿来了?

袁术茫然无措。这时,后营又响起了激烈的战鼓声:有敌人突袭,来将正是徐晃。

没等袁术回过味来,东北方向传来警报,张绣、皇甫郦率领五千精骑,正在迅速逼近。

一阵寒意直冲后脑,袁术大惊失色,再也顾不上多想,奔向自己的战马,飞身上马,连声怒吼:“快撤,快撤,我们被包围了。”

冯方、桥蕤等人不敢怠慢,立kè

召集亲卫营,拥着袁术向东狂奔而去。

袁军崩溃。

皇甫郦、吕布、杨凤、徐晃等人各率大军,追亡逐北,肆意杀戮。

(第一卷完)(未完待续……)

六更连发,老庄的第一个求票单章!

六更连发已毕,这次老庄诚意满满。

这次是创新之作,风险不小,成绩尚可,希望诸位继xù

支持。

因为隔了一段时间才发新书,老庄的好多书友都没有保底月票,月票情况不怎么理想,老庄也知dào

原委,一直没有发单章求票,现在已经到了月中,想必有不少人有订阅月票出现了,老庄今天一口气将六章发完,诚心诚意求个月票,让老庄在新书月票榜上爬升几位,可好?

谢谢!(未完待续……)

第161章 危机

太平元年三月初,阳都山,峥嵘谷。

虽然山外还春寒料峭,山中却已经春暖花开,不知名的野花铺满了向阳的山坡,和煦的阳光洒在半山腰茅屋前的大石上,照在陈纪的肩上。

陈纪抱着腿,和诸葛玄对面而坐。陈群拱手立于身后,眼睛眨也不眨的打量着头梳垂髻的诸葛亮。诸葛亮站在陈纪面前,不卑不亢,眼神平静。

“小子有孝在身,万望陈君恕罪。”

陈纪上下打量着诸葛亮,眉心微蹙,良久才道:“小小年纪,便已明悟天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怕只怕聪明外露,不能长保啊。”

诸葛玄微微颌首,深有同感。

诸葛亮微微一笑:“圣人生而知之,又当如何?”

陈纪淡淡的应道:“圣人生而知之,亦能成就功德。可是,有哪一个圣人不是承shòu了常人难以承shòu的苦楚,方能名垂青史?大舜有瞽父顽弟,多次遇险;夫子颠沛陈蔡,有阳虎之厄,何尝有一日清闲?”

诸葛亮笑道:“又想名垂青史,又想清闲自在,陈君,你所欲太广了。”

诸葛玄连忙喝止:“亮儿……”

“不妨。”陈纪抬手示意诸葛玄不要着急,他笑眯眯的说道:“这么说,你已经做好准bèi

了?”

诸葛亮躬身一拜:“大丈夫当兼济天下,岂能独善其身。”

“那你说说看,嵩高山之战。结果当如何?”

诸葛亮不假思索:“戏志才不自量力,欲在刘氏祖山击败天子,就算玄刀没有落入天子之手,恐怕也不能取胜。他兵行险招,欲以小搏大,非智者所当为。”

陈纪眉头微蹙,沉吟不语。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欲用山水之力,非大仁大智者不可妄行。戏志才逞小智,欲以人力逆转山水。勉为其难。是为行险。”诸葛亮侃侃而谈:“兵者,奇正相依,原非无碍。可是戏志才自己力有不逮,又师心自用。他这险冒得也大太了。成。他未必能击杀天子本人。最多有所斩获,不能伤其根本。败,却反受其害。甚至可能全军覆没。”

“你为什么说他师心自用?”陈纪不解的问道:“据我所知,戏志才虽然好用小道,但是为人机警,不是纸上谈兵之人。”

“那他知dào

天子的境界吗?”诸葛亮笑了笑:“如果我猜得不错,天子早已明悟,他得到玄刀,不是荀攸告密,而是玄刀在召唤本命。”他看了陈纪一眼,淡淡的说道:“以区区陉山,如何镇得住玄刀的滔天水气?陈君,你应该把他藏在泰山的。”

“亮儿,不得胡言乱语。”诸葛玄见诸葛亮出言指责陈纪,连忙喝住,不准他再说。

陈纪却若有所思,良久才长叹一声:“没错,是我父子思虑不周。原本只想着靠得近些,看护方便,不料大军一到,我们只有望而兴叹,仓皇而逃。”他转而又道:“按你的说法,那天子早就明悟了,为何连许劭也看不出来,他本人又全无征兆。”

诸葛亮小大人似的皱起了眉头:“我想也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其境如渊,深不可测。”诸葛亮两眼发亮,似乎有些向往:“以管窥天,以锥刺地,而欲知天高地厚,岂不谬哉?戏志才欲效精卫,衔粒石抷土而填大海,焉能不败。”

陈纪一惊,爽然若失。过了许久,他才喟然而叹:“圣人东行矣。”说完,他从大石上走了下来,端正衣冠,从袖子里掏出一卷书,双手奉到诸葛亮面前:“青出于蓝胜于蓝,雏凤更比老凤清。孩子,我老了,儒门的未来就托付给你了。”

见陈纪此状,诸葛玄也不敢怠慢,端身正意,陈群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肃穆如见大人。

诸葛亮看着陈纪手中泛黄的帛书,有些迟疑。“这……这是什么?”

“《风后书》。”陈纪微笑道:“与玄刀一样,是我陈家历代奉命看守的儒门至宝。如今父兄先后离世,我又老朽,精力衰退,不堪负此重任,只好将它托付给后来人了。”

诸葛亮收起了笑容,躬身一拜,伸手接过了《风后书》。

陈纪向后退了一步,再拜,转身离去。陈群留恋的看了最后一眼,紧紧跟上。诸葛亮赶上两步,站在山坡旁,目遂陈氏父子远去。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花树之间,他才退了回来。

“亮儿,这个责任……可不轻啊。”诸葛玄忧色忡忡:“陈群亦非寻常之辈,陈纪却不让他承担这个责任。亮儿,就算你已经明悟天命……”

诸葛亮抬起头,眼神发亮:“叔父,我要找一个地方闭关读书,希望能用十年之功读通此书。此外,叔父,我不希望有人知dào

我的命格。否则……”他沉默片刻:“我怕等不到展翅高飞的那一天。”

诸葛玄轻叹一声,连连点头。

……

陈纪扶杖缓行,不时的停下来,嗅嗅鲜花,看看绿叶,怡然自得。

陈群跟在他后面,几次欲言又止,神情纠结。

“长文,想不通?”陈纪停下脚步,看着一朵不知名的野花,欣赏了良久,这才笑道:“这一路走来,你至少叹了十八回气,看来是真的放不下。”

“是的,父亲,我陈家为了保护这两件至宝,耗尽了十几代人的心血,为什么要交给这个小孩子?不错,他是明悟了命格,可是谁知dào

他的命格是什么,究竟能不能担起这个重任?”

“那你是怀疑我的眼光了?”

陈群一惊,连忙躬身道:“小子不敢。”

陈纪斜睨了他一眼。无声的笑了起来:“长文,天道玄远,非其人不传。非不愿传,乃不能传也。玄刀埋在你祖父坟前三年有余,前后到坟前祭拜的人数以万计,可是谁能感应到玄刀的所在?为什么刘辩一到,玄刀就落入他的手中?我相信诸葛亮说的,不是刘辩在找玄刀,而是玄刀在召唤本命。”

陈群有些失落。他也在祖父的坟前祭祠过无数次,却不知dào

玄刀就埋在咫尺之遥。一路走来。他也没能从嵩高山的战局中察觉到刘辩的龙渊境界。诸葛亮远在琅琊,却能见微识著,看出戏志才的破绽,诸葛亮的智力超过他何止一筹。

这悟了命的人。就是聪明啊。

“玄刀只有一口。不能兼得。《风后书》却可以化身万千。此去泰山还有数日之程,你可以看一看,能看懂多少。都是你的福份。”

陈群大喜过望,连忙拜谢。

“不过,你不要奢望太多。能看懂序文,我就心满yì

足了,也算是我陈家这些年没有白忙一场,你祖父和叔父在九泉之下,也能稍有安慰。”

……

洛阳北宫西北角,濯龙池。

密室里已经重新装饰过,墙壁上的春|宫被清除一空,又涂上了白垩。那三幅暗藏玄机的画像也被清除掉了,密室里只有一尘不染的四面墙,中央有一张锦榻,垫着厚厚的锦被。周围的墙帷后,几只青铜香炉散发着热气。

刘辩斜躺在榻上,闭着眼睛,濯龙池的水声清晰入耳,就像一首永不重复的琴曲,丁咚作响。

除了水声,周围一片寂静。

刘辩的嘴角有一丝苦笑,一丝苦得化不开的笑。

他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也不知dào

这个结果是福是祸,只知dào

这个结果不是他希望的。

龙渊一战,他孵化了巨龙,在龙渊水底畅游,逆水而行,仅以意念就击伤了戏志才和曹操,又以轻描淡写的一刀击败了关羽、孙坚两大破境高手,大获全胜。巨龙的战斗力实在是匪夷所思,可是带来的后果也极其严重,他为此昏迷了两天一夜。

现在,袁术、曹操被击溃,袁绍主动放qì

荥阳,退守酸枣,洛阳之围已解。可是,他却无法趁胜追击,一举荡平山东,统一天下。因为他孵化的巨龙不知去向,是还在龙渊,还是去了别的地方,他一无所知。没有巨龙的帮zhù

,仅凭他手中的三五万人,他也许可以采得一两场战事的胜利,但从长远来看,他没有什么胜算。

再者,他本人也遇到了大麻烦。破境给他带了敏锐过人的六识,如今他不仅目力过人,听力也好得难以想象。可这并不仅仅是好处,更多的是麻烦。

你能想象有无数个声音在耳边争吵,日日夜夜,不让你耳根有片刻清静的痛苦吗?

刘辩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他现在能听清百步以内的一举一动,十步以内,甚至连蚂蚁打架的声音都一清二楚。这些声音天天在他耳边萦绕,没有一刻停息,让他痛苦不堪,烦躁欲狂。他可以下令当值的郎中都站到百步之外,他可以下令将密室用厚厚的帘子挡住,他可以下令将百步以内的地面扫了又扫,让所有的蚂蚁搬家,可是他无法让自己的心脏不跳,血液不流。

心跳如鼓,血流如川,每时每刻,他都像站在砥柱的那块巨石上,倾听着黄河的咆哮。

一时半会,也许会觉得气势磅礴,心情澎湃,可是一天十二个时辰片刻不停的这么吵,刘辩不胜其扰,快被逼疯了。

亏得在他之前吕布、张绣都已经破境成功,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虽然没他这么严重,却也给了他不少启发。他不能让自己的心脏不动,不能让自己的血液不流,只能慢慢适应。

在此之前,他只能躲在这密室里,深居简出。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难以想象的大麻烦。

孵化巨龙后,他的欲念变得非常旺盛,几乎如潮水一般此起彼伏,难以抑制。他是皇帝,当然不缺女人,一回洛阳,他先和皇后唐瑛欢好一场。龙渊大捷,唐瑛也非常兴奋,着意奉承,两人几乎折腾了一夜,可谓是畅快淋漓,琴瑟和谐。

可是乐极生悲,唐瑛第二天就病倒了,浑身冰冷,脸色发青。太医检查后,说这是寒意侵体,轻则大病一场,重则可能危及生命。更重yào

的是,唐瑛得了极严重的宫寒,有可能失去生育能力。

不用多想,刘辩就知dào

是自己害了唐瑛。而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如果他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恐怕没有一个女子能够为他生儿育女。

他面临着绝嗣的危机。

除了巨龙失踪,可能绝嗣两个危机之外,刘辩还有一个危机:长安不安,随时有可能生乱。

年前,刘辩在河东收服了郭泰和杨凤的白波军,一部分降卒赶往关中,协助董卓镇守关中。有了这些援兵,董卓最终守住了小槐里一线,韩遂、马腾被迫撤出关中。

关中的危机解了,有功的董卓却成了麻烦,他不知dào

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要强娶皇甫规的遗孀马氏为妻,马氏不从,董卓凶性大发,不仅杀了马氏,还屠了皇甫规满门。

如此一来,不仅北地皇甫不肯罢休,就连扶风马氏都急眼了,到刘辩面前哭诉,要求刘辩严惩董卓,为皇甫家、马家申冤报仇。太傅皇甫嵩虽然没有上书,却从那一天开始就闭门谢客。

刘辩不能坐视不理,却也不能操之过急。在山东尽反的情况下,长安是朝廷唯一的退路,不能乱。董卓不仅手握重兵,和西羌诸豪又有着说不清的关系,万一处理得急了,逼反董卓,长安落入羌人之手,届时四面皆反,困守洛阳,刘辩的麻烦可就真大了。就算巨龙在手,他也未必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更何况巨龙还不知去向,他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内忧外困,后院起火,刘辩心烦意乱,夜不能寐。不过,他更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负面情绪都没有意义,任何一点疏忽大意都有可能引发崩溃的危机,所以即使心乱如麻,恶念横生,他还是强迫自己静下来。深居简出,既是为了冥思苦想破解之道,也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破绽。

他知dào

,在洛阳城里,皇宫内外,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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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卞氏

有脚步声响起,刘辩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眼中露出无奈之色。

过了许久,万年公主刘和和陈留王刘协并肩走了进来。万年公主打量了刘辩一眼,笑道:“怎么,陛下一脸嫌恶,是不喜欢臣妾来打扰么?”

“岂敢。”刘辩强笑了一声:“姊姊最近的进展如何,怎么有空来看我?”

“臣妾知dào

陛下喜欢清静,不想让人打扰,本不敢前来。是陈留王关心陛下,又不敢独自前来,只好拉着臣妾来做个伴。”

刘辩把目光转向刘协,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些许温情。只是笑意很淡,透着一种化不开的寒意,看得刘协一阵心惊。不过他并不害pà

。他知dào

刘辩并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而是对谁都这样。刘辩从龙渊回来之后就这样,离他最近的唐瑛被他的寒意所侵,现在还生死未卜。

“阿协,伏寿……好么?”

“好。”刘协连忙应道:“她聪明乖巧,很是可爱。得此佳偶,乃臣弟之幸。谢过皇兄。”

“父皇不在,你我的母亲又都过世了,我和姊姊不为你操心,还有谁为你操心。”刘辩揉了揉眉心:“我最近性子有些冷,不是针对你,你不要怕。你来看我,我还是很高兴的。以后有时间,多来陪陪我,不能有了伏寿就忘了皇兄,知dào

么?”

刘协尴尬的笑了一声:“臣弟领诏。”

刘辩重新躺了一下,有些疲倦的说道:“那你今天来。有什么事?”

刘协犹豫了片刻,看看万年公主,又舔了舔嘴唇:“皇兄,臣弟听说长安出事了。皇兄身体不快,臣弟不揣妄陋,想毛遂自荐,去长安看一看,为皇兄分忧。”

刘辩一声不吭,清冷的目光透过门帘,看向密室外的天空。密室里没有风。还生着几个火炉。却依然凉气逼人。刘协连大气都不敢出,静静的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刘辩点了点头:“父皇英年早逝,我们兄弟又单孤。你早点出来做事也是好的。不过。董卓那点事翻不了天。张辽自能解决妥当。”他顿了顿,又道:“倒是山东有点麻烦。我想让你代我去一趟山东,向山东的百姓宣示朝廷的善意。督促他们重归朝廷,你可愿意?”

刘协躬身领命。

刘辩转向万年公主:“你可曾找到相关的记载?”

万年公主眼神一黯,摇了摇头:“没有找到,哪怕是一语半字也没有。儒门几百年的谋划,做得可真是彻底,连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蔡先生父女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出东观,几乎翻遍了宫里的藏书,也没有找到任何提示。”

刘辩苦笑一声:“看来只有听天由命了。”

危机重重,特别是刘辩身上内部的寒意后患无穷,刘辩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哪怕是听都没听说过。太医署的太医们也闻所未闻,拿不出一个解决的办法。刘辩只好让万年公主和蔡邕父女翻捡古籍,希望从宫里收藏的古籍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现在看来,这个希望也彻底落空了。

想想也是,儒门经营几百年,有足够的时间将相关的线索清理掉,哪会给你留下机会。

见刘辩沮丧,万年公主劝道:“陛下不要担忧,冬主肃杀,冷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只等阳气初生,陛下自然会冬去春来,生机勃发。”

“我没事。除了性子冷一点之外,倒没有觉得什么不舒服的。”刘辨强笑道:“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等到了夏天,你们热得不行的时候,我这里可就是天下最舒服的地方了。”

万年公主破颜而笑,泪水却夺眶而出。她连忙转过身后,用锦帕抹去泪水,不让刘辩看到。

“皇兄,吉人自有天相。”刘协安慰道:“皇兄孵化龙卵,寒意侵体,臣弟觉得,也许……可以用火来解寒毒。”

刘辩把目光转身刘协。

刘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强笑了笑。

“哦,你接着说下去。”刘辩连忙笑了一声,以免刘协太紧张。刘协见了,这才放松了些,接着说道:“《易》云:水火既济。水至寒,火至热,如果能相辅相成,也许能解皇兄的寒毒。皇兄命臣弟东巡,臣弟也许可以和他们做个交yì

……”

刘协拖长了声音,没有再说下去。不过刘辩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笑了笑:“你见机行事吧。”

“多谢皇兄。”刘协接着又说道:“皇兄,其实宫里现在就有火命女子,陛下何来召来一试?”

刘辩眨了眨眼睛:“算了吧,我现在就是一冰坨,已经害了皇后,不想再害别的女子。要不然,以后可没人敢再把女儿送进宫了。”

“陛下,这些女子本就是罪人,不杀她们,已经是皇兄的恩典了。”

“罪人?”

“对啊,她们不是袁绍、袁术的姊妹,就是曹操等乱臣的姬妾。”

刘辩这才明白刘协在说什么。没错,袁家以及随着袁家造反的那些人的家属有不少还在洛阳,经过宣播和钟繇的甄别后,一部分关系比较远的发卖了,当然买的人都是那些心向袁氏的人,舍得花钱,刘辩因此赚了一大笔,稍减财政危机。还有一部分比较特殊,比如袁氏族人,比如曹操的妾卞氏,不能发卖,就留在掖庭做了官奴婢。

刘辩怦然心跳,一直被强行压抑的欲念突然之间蓬勃而生。一想到要将以收人妻为名的曹操的妻子收为姬妾,刘辩忽然有一种无法抑止的冲动。

唉,脱不了的恶趣味啊。刘辩暗叹一声,挥了挥手:“这个……就由姊姊去安排吧。”

万年公主嗔了刘辩一眼,掩唇而笑。

……

门外一阵轻柔的脚步声响起,密室的门被轻轻的推开。

卞氏站在门口,一身素衣,不施粉黛,乌黑的头发披在身后,一根系带都没有,就连裙裾都是用手掩着的。看起来,万年公主已经彻底清查过她的身体,不让她有任何伤害刘辩的机会。现在的卞氏要想杀刘辩,只有用牙齿和指甲了。

卞氏款款走到刘辩面前,曲身下拜:“罪妇曹卞氏拜见陛下。”

卞氏虽然用手掩着衣襟,可是当她在刘辩面前曲身下拜的时候,衣襟张开,还是露出一片饱满的胸脯。密室中虽然没有点灯,可是有火炉,刘辩的目力又好,看得清清楚楚,几乎能分辨出那片白晳上淡蓝色的血管。

刘辩一时出神,卞氏低头,看到自己的衣襟大开,顿时知dào

刘辩看到了什么,一时羞得脸色通红。她连忙掩好衣襟,又叫了一声:“陛下。”

“哦?”刘辩失笑,不由得暗自鄙视了一下。身为万乘之尊的天子,居然有这样的恶趣味,实在是没品。看来三代养成一个贵族,一点没错。我就算坐在这御座上,也不是什么贵族啊。他吸了吸鼻子,忽然皱起了眉头:“你刚生育?”

空气中有新鲜乳汁的味道,虽然很淡,却瞒不过刘辩的鼻子。

卞氏连忙点头道:“不敢有瞒陛下,罪妇刚刚育有一子。不过,罪妇已经仔细清洗过。”

刘辩暗骂了一声,哭笑不得。万年公主也太没有经验了,明知卞氏刚刚生育过,还是给他弄来了。这算怎么回事啊,掖庭那么多的女子,为什么给他弄个产妇来。产妇最受不得寒,一旦会落下病,一辈子受罪。刘辩虽然性动,却还不想害人,哪怕卞氏是个罪犯。

一念及此,刘辩所有的欲念都烟消云散。他怏怏的挥了挥手:“产妇要注意保养,不要太劳累。你回去吧,朕会让人给你多加一点饮食。你好好将养身体,不要落下隐疾。”

卞氏诧异的看着刘辩。自从被捕入狱,她就再没有把自己当成什么贵人——当然了,她在曹家也不是贵人——被万年公主安排来侍寢,她明知dào

对自己身体不利,也不敢违逆。一个罪犯家属,还有什么资格讲条件?她只希望能将刘辩侍候好了,刘辩一高兴,保住她两个儿子的性命。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刘辩居然会体谅她是个产妇,不仅不要他侍寢,还要给她增加伙食供应,让她养好身体,以否留下后遗症。

这是那个视人命为草芥的皇帝吗?卞氏一时茫然。

“你怎么还不走?”刘辩皱起了眉头,无奈的问道。他现在欲念如潮,只是凭着一丝良知在压制自己。卞氏再不走,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化身野兽,直接把卞氏办了,哪怕她会和唐瑛一样得了宫寒,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卞氏一惊,随即醒悟过来。她拜了一拜,向后退去。站在密室门前,她正准bèi

转身离开,又停住了,转过身来,看着刘辩:“陛下……是不是……很想?”

刘辩老脸一红,恶意横生,没好气的喝道:“关你什么事?快滚!”

卞氏低下头,咬了咬嘴唇:“陛下,其实……龙本来就是淫物,陛下乃龙体,欲念重于常人,也是很正常的事。陛下无须自责太重。”

“朕什么时候自责了,快滚!”刘辩恼羞成怒,挥了挥手,喝令卞氏离开。卞氏低下头,刚要走,刘辩忽然又叫道:“等等,你刚才说什么?龙是淫物?”。(未完待续……)

第163章 乳娘

卞氏点了点头:“陛下,龙喜水,五行对五脏,水乃肾也。肾气足则欲念自生。陛下与常人的区别只在于化育龙气,肾水至寒而常人不能受,所以……”

卞氏没有说完,但是刘辩明白了。他不解的看着卞氏:“你怎么知dào

这些?读过书,还是学过医?”

卞氏摇摇头:“陛下,罪妇哪里读过书,不过听家人说说而已。医者意也,医术高明者可自医,只要陛下念头通达,顺其自然,持心端正,自然否极泰来,逢凶化吉。”

刘辩大奇。他只知dào

这个卞氏颇有见识,没想到她还懂一点医学。他招手让卞氏坐到跟前,细细的讲述。卞氏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在刘辩面前坐下。两人像多年的好友一样相对而坐,随口谈论。只是卞氏衣衫不整,不时的要整理一下衣襟。刘辩见了,顺手解下自己的腰带,扔给卞氏,示意她将衣服系好。

卞氏感激不尽,她瞟了刘辩一眼,一眼看到刘辩高耸的小衣,不由得脸一红,吃吃的说道:“陛下,要罪妇……服侍你么?”

刘辩低头看了一眼,尴尬的扯过被子盖上:“算了吧,朕现在是一块冰坨,别祸害了你。”

卞氏咬了咬嘴唇,声音更低,两只手绞在一起:“陛下,罪妇有别的法子,也许能稍解陛下之困。”

刘辩看看卞氏,眨了眨眼睛,忽然明白了卞氏的意思。他移到榻边。垂腿而坐,带着几分兴奋说道:“那……就试试?”

卞氏低低的应了一声,起身挪到刘辩面前,小心的揭开刘辩的小衣,将手伸了进去。虽然是自愿的,她还是羞得抬不起头,乌黑的长发垂了下去,露出粉红色的脖颈和隐约可见的酥|胸。她似乎能感受到刘辩热烈的目光在看着他,伏下身去,将刘辩的衣摆盖了自己的脖子上。

……

刘辩长出一口气。仰面倒在榻上。通体舒泰。

“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箫艺甚佳啊,这算是你的拿手绝技么。”

卞氏被刘辩的双关词调笑得脸色绯红,帮刘辩将衣摆拉好。这才端起一杯酒走到一旁。漱了口。又才回到刘辩身边,拘谨的说道:“陛下说笑了,罪妇最拿手的是品玉。”

刘辩哈哈一笑:“那朕可用不上。朕能欣赏你的箫艺就足够了。”

“陛下。你误会了。”卞氏的脸红得似乎要滴血,连脖子都变成了粉红色。“罪妇说的品玉,是真的玉。陛下,听说宫里的传国玺失踪,罪妇不才,愿意为陛下效劳。若天有幸,说不定罪妇能够找到一点线索。”

刘辩转过头,诧异的看着卞氏:“你……懂玉?”

卞氏微微一笑:“陛下,罪妇姓卞,卞和的卞。鉴玉寻玉,是卞家流传千年的绝技。”

刘辩翻身坐起,两眼瞪得溜圆:“你……是卞和的后人?”

卞氏点了点头。

刘辩彻底无语了。如果卞氏是卞和的后人,有流传千年的鉴玉绝技,那要想找到失踪的传国玺的确非她莫属。他瞟着卞氏,心道曹操娶她,不会是因为这一点吧?要不然的话,以曹操的家世,的确没必要娶一个倡优女子。虽然这年头的倡优和后世的娼|妓并不完全是一回事。

“既然有这样的本事,你们卞家怎么……落到这个地步?”

卞氏脸色一黯:“陛下,百工本来就是贱役,和倡优又有什么区别?和氏璧虽然先后成为楚赵秦的镇国之宝,最后还被制成传国玉玺,可是卞家又得到了什么呢?”

刘辩无语。卞氏说得没错,卞和发xiàn

了和氏璧,但代价是被砍去了双脚,后来确认是宝玉,也不过是赏了一笔钱而已。百工是贱民,连农夫都不如。玉工又是一个特殊的工种,除了官府之外,几乎没有生存空间。和后世腰缠万贯的琢玉大世相比,他们虽然同样拥有绝技,却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以鉴玉传家的卞家居然落到做倡优的地步。

听着卞氏说卞家的遭遇,刘辩感慨万千。从卞氏的讲述中,他还知dào

了一个异事。人寻玉,玉亦寻人。当一块绝世宝玉遇到合适的人时,它会大放光芒,这通常预示着这个人的命相尊贵。卞氏出生时,家中藏有一块古玉光盈满室,后来卜者王旦说,此女贵不可言。正因为如此,卞氏虽然身为贱民,名声却不小。

“有这样的事?”刘辩啧啧称奇,正准bèi

再问,却发xiàn

卞氏面色潮红,神情尴尬。他以为自己又搭帐篷了,连忙低头查看,却没有看到任何异样。他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了?”

“罪妇……”卞氏结结巴巴的说道:“出来多时,与陛下说得忘形,忘了……哺乳小儿。”

刘辩眼睛一扫,这才发xiàn

卞氏捂着胸口,而她胸前的衣衫已经湿了一大片,空气中弥漫着一阵乳香。他哭笑不得,正准bèi

让卞氏离去,心头一动,忽然觉得嘴有点干。他盯着卞氏的眼睛,说道:“朕渴了。”

“啊?啊!”卞氏面红耳赤,有些慌乱的站了起来:“那罪妇为陛下……倒点酒。”

刘辩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她的手臂纤细,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她的皮肤细滑。刘辩盯着她的眼睛,眼神戏谑:“朕不想喝酒。”

卞氏更加慌乱,想挣脱刘辩的手,却又不敢发力。她扭过头,尽可能的避开刘辩的眼神,结结巴巴的说道:“那……罪妇去……找一个碗。”

“不用那么费事。”刘辩越看越觉得有趣,越发的不敢放卞氏离开:“你放心,朕不会太贪,解解渴就行。待会儿,朕会派人给你送点鱼鸡之类物品去,好帮你养好身子,绝不会亏待了你儿子。对了,你刚生的这个儿子叫什么?”

听刘辩提到儿子,卞氏不敢再挣扎,只好转过身,慢慢的挪到刘辩面前,艰难的解开了衣襟,露出半边鼓胀滚圆的椒|乳。

“靠近一点。”刘辩伸手揽着卞氏的腰,往身边拉了拉,将卞氏拥入怀中,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这才心满yì

足的凑了上去。他的嘴唇刚刚碰到卞氏的肌肤,还没用力吸,卞氏就感觉到一个硬物顶在两腿之间,而她刚刚和那个物体亲密接触,近距离感受到它的威力,不由自主的仰起脖子,一声长吟,娇柔宛转。

……

刘辩鲸吸长饮,直到吸得卞氏皱眉呼痛,这才松开手。看着卞氏手足无措的掩好衣襟,挥了挥手:“好了,你去吧,好好保养身体,朕要你以后天天在朕身边侍候。”

卞氏掩着衣襟,落荒而逃。

听着卞氏慌乱的脚步声消失在密室之外,刘辩哈哈大笑:“曹孟德,汝妻子,吾养之。”他打了个饱嗝,摸了摸原本冰凉的小腹,不禁奇道:“真是大补啊,连丹田似乎都暖和了不少,看来以后还真得隔三岔五的补一补。”

他翻身坐起,盘腿坐在榻上,开始调息冥想。

……

龙亢。

曹操忽然怅然若失,喟然而叹。

“兄长,怎么了?”曹洪走了过来,正好听到曹操叹息,不禁问了一句:“是不是觉得兵力不够?”

嵩高山一战,曹操被杀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连部将卫兹都死在铁蹄之下,七八千将士只剩下了几百人,其他的死的死,逃的逃,一哄而散。曹操成了光杆司令,无力再战,只得狼狈的回到荥阳。袁绍安抚了他一通,让他赶到丹杨募兵,重新集结力量。

曹操知dào

,袁绍虽然有十几万大军,但那些都不会给他。他要拥有自己的力量,就只能自己掏钱募兵。丹杨是出精兵的地方,扬州刺史陈温、丹杨太守周昕都是袁家的故吏,袁绍同意他到丹杨募兵,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否则他根本进不了丹杨境。

要募兵,就要花钱,曹操自己实力不足,只要倚仗曹洪。曹洪家资丰厚,远远超过他。所以这次募兵,曹洪就成了当之无愧的副将。他们总共募了四千兵,正在赶往荥阳。四千人看起来不少,可是和袁绍比,显然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曹洪听到曹操叹惜,以为他是在愁这个,其实曹操愁的并不是这个。

“子廉,我是在为卞氏和孩子担忧,过了这么久,第二个孩子应该诞生了吧,也不知dào

是男是女,是死是活。”曹操愁眉不解:“当初为了走得隐蔽,将他们留在洛阳,本想一战而胜,攻进洛阳,解救他们,没想到……”

曹操长叹一声,想起嵩高山之败,心有余悸。他怎么也忘不了那道慑人的杀意。到现在为止,他没有和任何人提起那道杀意,他一直不愿意相信真有这样的生物。

但是,他知dào

自己的感觉没错,那头恶龙真的觉醒了。要不然,不可能关羽、孙坚二人联手都无法以胜,更不会出现龙渊水倒灌,功败垂成的惨状。

让他更担心的是,刘辨觉醒了,袁绍的凤卵却一点孵化的动静也没有。凤卵依然很红,依然很热,却迟迟没有孵化。现在的形势对山东很不利,如果袁绍还是不能孵化凤卵,众人看不到凤鸟出世,山东人内部必然会有动摇。一旦有人开始怀疑袁绍的号召力,不能再聚集在袁绍周围,山东集团必然四分五裂,到时候还怎么对付已经觉醒的恶龙?。(未完待续……)

第164章 刚者易折

家事,国事,都让曹操纠结不已。他现在有些怨恨丁冲。如果不是丁冲,他当时也许就将卞氏带出洛阳了,又哪会有这样的麻烦。

“父亲,荀先生来了。”曹昂大步走了进来。他刚刚十五岁,不过身材已经比曹操还要高出半头,英气勃勃,充满朝气。

曹操连忙站了起来,满面笑容的迎了出去:“文若,是你来了么?”

帐外站着一个人,却不是荀彧。曹操一愣,停住了脚步:“足下是……?”

“荀衍,荀休若。”荀衍微微一笑,拱了拱手:“路过此地,听说将军在此,特来拜见。不知可曾打扰了将军?”

一听说是荀彧的兄长荀衍,曹操又高兴起来。他亲热的挽着荀衍的手,向大帐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欢迎,欢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又怎么会打扰。”

两人到帐中坐下,曹操关心的问起了戏志才的近况。戏志才被困龙阵反噬,心脉受损,当时就晕迷不醒,荀彧带着他寻医访药去了,一直没有消息。曹操为此非常担心。

“戏志才……性命无忧,不过受伤太重,估计不能寿终。”荀衍简单的介shào

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不如志才远矣,本不敢前来献丑。只是现在情况紧急,我只好不揣妄陋,前来助将军一臂之力。”

曹操皱了皱眉,暗自叹息。刚刚有了一个能够相信的戏志才,却又受了重伤。真是时运不济。荀衍么,才华也许不弱于戏志才,信任却是一点也谈不上。他不过是荀家的一枚棋子罢了。

“文若现在何处?”

“文若将戏志才托付给华佗后,就赶往荥阳了。”荀衍瞥了曹操一眼:“天子有意派陈留王安集山东,随行的可能还有马日磾、赵歧、胡母班。”

曹操眉头一挑:“天子这是要分化山东人么?”

荀衍笑笑:“将军果然慧眼如电,一语中的。不过,那只是天子自己的想法,马日磾他们怎么想,这才是我们关心的。”荀衍笑容一收,黯然道:“君家眷属无法救出。现在已属掖庭。恐怕……凶多吉少。将军还有所节哀才好。”

曹操沉默良久,长叹一声:“可惜了。”

“不过,龙渊一战,也不都是坏事。”荀衍话锋一转。打量着曹操道:“将军明悟天命。便是一喜。将军。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将军现在的磨难。正是上天对将军的考验啊。将军切不可懈怠,辜负了上天的美意。”

“不敢。”曹操拱手道:“操才浅德薄,难孚重望,还望荀君鼎力相助,共襄大业。”

……

刘辩走出密室,抬起手,挡着刺眼的阳光。

当值的郎中们齐唰唰的躬身行礼:“拜见陛下。”

刘辨摆摆手,示意郎中们平身。他看了卫观一眼,卫观快步走到刘辩身前,深施一礼:“陛下!”

“好了?”

“好了。”卫观喜滋滋的说道:“若非陛下援手,臣必死无疑。臣此生唯陛下马首是瞻。”

刘辩微微一笑。在龙渊时,卫观为了保护他,不自量力的迎战孙坚,结果被孙坚的啸声所伤。他击伤关羽,斩杀孙坚,然后也晕了过去。当时情况紧急,荀攸就将卫观与刘辩留在一处,召太医救治。说来也怪,虽然太医异口同声的说卫观心脉已断,绝无生还之理,可是当刘辩醒来的时候,卫观也醒了,不仅伤势复原,而且因祸得福,明悟了命格。

太医们解释不了这个现象,最后只能归结于他是沾了刘辩的光。至于他是怎么沾刘辩光的,没人问,也没人想问。对于卫观来说,有了这么一层关系,他和刘辩莫名的就亲近了一层,当然也不会否认。

“导引术练得如何?”

“进展不错。”卫观笑道:“如果再和孙坚对阵,臣可以挡住三个回合。”

刘辩也笑了,他看看卫观:“雉鸡虽好斗,终究不是猛禽,你不要以武艺为能,你兄长恐怕也不会希望你成为冲锋陷阵的猛将,还是用心兵法,做个运筹帷幄的将军吧。皇甫太傅是当世战神,用兵有独到之处,你有空的时候,一起随朕去听课。”

“唯!”卫观大喜,再次躬身领命。能和天子做同学,这可是一个莫大的荣幸,更是一个仕途的捷径。张辽就是明证,他的武艺虽然并不是刘辩麾下将领中最好的,却因为同学的关系,深得刘辩信任。关中有事,张辽就被刘辩派到关中去了。说是做特使,了解一下情况,其实大家都清楚,天子已经有意让他接替董卓,镇守关中了。

刘辩转身向外走去:“杜氏来了吗?”

“已经来了两日,就安排在南宫偏殿居住。”

“那好,带关羽来吧。”刘辩顺着假山,走到山上的亭中坐下,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这么多天闷在密室里,他的确有些烦了。趁着天气不错,渐渐习惯了耳力、目力提升带来的干扰,他决定出来透透气,解决一些拖延已久的问题。

比如关羽的问题。龙渊一战,关羽被他击杀,在生死关头,关羽奋力将刘备的战船推出了漩涡,自己却力尽被俘,刘辩将他带回洛阳,关在大狱里,听候处置。

卫观领命,立kè

去安排。大概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卫观先领着杜氏来了。杜氏向刘辩行了礼,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脸色绯红,神情羞涩。关羽在龙渊受伤被擒,刘辩征求了她的意见后,让秦宜禄和她和离(离婚),只待关羽投降,她就可以和关羽重续前缘了。

当然了。刘辩也没有亏待秦宜禄,任命他为冯翊太守,又赏了一套宅子,钱百万。对于手头紧张的刘辩来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赏赐。所以秦宜禄虽然有些舍不得杜氏,却是心甘情愿的和离,并不存zài

强迫的因素。

杜氏因此很感慨刘辩。作为一个皇帝,能把事情做得这么周到,让她有脸有面,光明正大的和关羽团圆。她还能说什么呢。不管别人怎么说刘辩。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年轻的皇帝虽然有些阴冷,却不是一个没有人性的暴君。

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关羽被带了过来。为了防止他暴起伤人,他被上了重枷。脚下还有铁镣。四个壮汉各牵一根铁链。王越、史阿持剑在一旁看护。尽管如此,关羽还是走得昂头挺胸,气宇轩昂。每走一步都哗哗作响,阵势实在不小。

杜氏抬头看去,眼神发亮,仿佛关羽不是被押了过来,而是得胜凯旋。

“真是情人眼里出稀屎啊。”刘辩虽然没有特意去看,可是他六识过人,还是敏感的觉察到了杜氏眼中的小星星,不禁鄙视了一把。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和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至于么。

“把刑具去了。”刘辩靠在栏杆上,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

“陛下。”王越快步走了过来,提醒道:“牢中半月,他又破了一境,这些天已经打死打伤了十几个人,放开他,恐怕……”

“没事,放开他。”刘辩淡淡一笑:“他如果能伤了朕,朕绝不怪你们。”

王越迟疑了片刻,终究不敢违抗刘辩的命令,下令除去关羽的刑具。王越紧张万分,生怕关羽伤人,可是关羽却一动不动,出奇的安静,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杜氏。

“师……师妹?”

“长……长生?”

“嗯咳!”刘辩轻咳一声,打断了关羽和杜氏的浓情蜜意,瞥了杜氏一眼:“向后站。”

杜氏面红耳赤,嚅嚅的向后退了一步。关羽见了,勃然大怒,凤眼一睁,就要上前。刘辩斜睨着他,一动不动。王越等人大惊,刚要上前,却发xiàn

关羽尚未起动的身形仿佛被一套无形的绳索捆住,又像突然被冻住了一番,虽然运足了劲,红脸涨得发紫,却动弹不得。

王越惊骇莫名,史阿给他使了个眼色,王越这才意识到刘辩的信心不是没来由的。关羽在别人面前也许无dí

,在他面前却没什么威胁。因为到目前为止,真zhèng

正面击败过关羽的人,就是刘辩。一想到那天在龙渊时,刘辩挥手之间重伤关羽,击退孙坚的骇人景象,王越有些惭愧。别人都在进步,自己却还是停步不前,看来真得下点功夫了。

刘辩静静的看着关羽在徒劳的挣扎,直到他冷汗涔涔,眼神绝望,这才放开了意念压制。他的眼神一撇开,关羽如释重负,高大的身体晃了晃,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急促的喘息着,汗如雨下,眼神倔强中又带着几分向往。

刘辩心中暗笑。即使没有巨龙在侧,他同样能保持对关羽的心理优势。从关羽走到他面前的这段时间,他就从关羽的心跳声中听出了关羽对他的惧意。事实上,只要在龙渊看到那一幕的人,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忘记当时的情景,作为直面他的关羽,当然不可能一点心理阴影也没有。

没错,巨龙的确不在他身边,可是又有谁知dào

当时真zhèng

发威的并不是他刘辩,而是传说中的巨龙?骄傲如关羽,从来没服过谁,却被人一招击伤,他的心理要是不受挫,那他就太牛了。

越是骄傲的人,往往越承shòu不了打击。打败他,比什么道理都管用。

同样,境界越高的人,眼光越是高明,出手越是谨慎。他们追求的是一击必杀,而不是像街头混混一样的死缠烂打。当他面对一个自己根本就看不透的对手时,他绝不可能贸然出手,宁可等待下一次机会。

“关长生,这个人……对你意味着什么?”。(未完待续……)

第165章 龙骑

关羽用力挺直了身子,目光转向杜氏,变得温柔了几分:“师妹是我心中至宝。”

杜氏羞涩的低下了头。

“大话谁都会说。”刘辩摆了摆手,不屑一顾:“拿出点实jì

行动来。”

“你待如何?”关羽眼睛一瞪:“你杀了我兄长刘备,要我降你,却是万万不能。”

刘辩冷笑一声,不屑得解释。他没有杀刘备,至少目前还没有发xiàn

刘备的尸体。在看他来,刘备那种人不会那么轻易死的。当然了,就目前而言,他也不在乎刘备的死活。他最大的问题是解决破境带来的麻烦。不解决这个问题,他可真要断子绝孙了。

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承shòu得起他的寒意啊。

“朕不乎你降不降。”刘辩笑了笑:“你师妹是朕从秦宜禄手中换回来的,你要带她走,也拿一个人来换。你帮朕杀一个人,朕就让你带走师妹,还奉送一笔嫁妆。”

关羽心头一松,傲然一笑:“你说,除了我兄长和三弟,随便是谁,关某取其首级如探囊取物。”

“袁绍,袁术,曹操。”刘辩竖起三根手指:“任何一人都可以,能做到么?”

关羽犹豫了。这三个人哪个身边没有重兵保护?实力最弱的曹操身边还在典韦那样的猛人呢,他要想取曹操的性命,可没有他嘴上说的那么容易。可是,他看了一眼杜氏热烈的眼神,为难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一拍胸脯:“行,一言为定。”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以一年为期。”刘辩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无聊:“一年后,提任何一个人的首级来,你带她走。要是没信心,那朕给你另外一个选择:为朕效力十年,如何?”

“师妹,一年之内,我一定来带你走。”关羽转身喝道:“关某的刀马呢?”

“已经准bèi

好了。”刘辩又道:“你别急。朕还有一个附加条件:这一年内。你要是与朕为敌,哪怕是杀朕一个士卒,所有的约定都做废。”

“你?!”关羽圆睁双目,勃然大怒。

“你有和朕谈条件的资格么?”刘辩不以为然的看着关羽。“不要惹怒朕。否则。朕现在就灭了你。”他顿了顿,又道:“如果你实在不服气,朕可以指你一条明路。去夺袁绍手中的凤卵。成了真zhèng

的凤鸟,你也许有和朕一战之力。”

想到双方目前的实力差距,关羽无可奈何,跺跺脚,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看着关羽远去,刘辩摇了摇头:“真不好玩。王越,将朕与关羽的约定传出去,至少要给袁绍他们提个醒,别让关羽偷袭得手。”

“唯!”王越强忍着笑,应了一声。

“陛下?”杜氏惊讶的看着刘辩,不解其意。

“哈哈……”刘辩一笑:“你是希望他在朕麾下做个斩将夺旗的将军,还是希望他带着你浪迹天涯,求田问舍,做个农夫?”

杜氏思索片刻:“以师兄的武艺,做个农夫实在可惜了。”

“那就是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朕套在关羽脖子上的一根美人索。你在朕身边做个女官,不准离开朕的视线范围,朕可不想让关羽将你偷走了。”刘辩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仿佛刚刚完成了一个恶作剧般的开心。他伸了个懒腰:“现在,随朕要去看看龙骑的训liàn

吧。”

……

玄武门外,一百骑兵正在列阵冲锋。他们双腿紧紧的夹着战马,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端着铁戟,从悬挂的标靶前冲过,铁戟准确的刺向晃动的标靶,笃笃之声不绝于耳。

即使离着两百步远,刘辩依然能将每一个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他看了一会,满yì

的点点头:“训liàn

得不错,每人赏一厄酒,一斤肉。”

“唯!”卫观应了一声,安排一个郎中去传令。骑士们听了,欢呼声一片,纷纷驻马向刘辩行礼。

“陛下,身体大好了?”吕布骑着赤兔奔了过来,老远就飞身下马,紧赶两步,冲到刘辩面前,伸手挽住刘辩的马缰,打量了刘辩一眼,笑道:“陛下的精神不错,看起来是好了。”

“唉——”刘辩长叹一声,心里有苦说不出。吕布只知dào

他因为六识提升带来的烦扰,却不知dào

他真zhèng

的麻烦不是耳根不清静。不过,这些是秘密,除了最亲近的几个人,他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吕布这大嘴巴当然更不能说。不过,吕布对他还是有帮zhù

的。吕布初悟命格的时候,也遇到因六识提升而耳根不静的困扰,在这方面,他给刘辨出了些好主意,至少让刘辩不那么手足无措了。

“情况如何?”

“进展不错。”吕布喜滋滋的说道:“在龙渊明悟的十三人有了合适的导引图谱,进展顺利。再有一年半载的,陛下麾下又多十三位猛将,每一个都不弱于张绣。”

刘辩微微一笑,吕布是和张绣缥上了,处处针对他啊。

龙渊一战,刘辩在水中静坐,借着龙渊水孵化了龙卵,境界全开的那一瞬间,有不少人因此明悟,其中就包括张辽,当然也可能包括稍后明悟的卫观。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十三个近卫郎沾了光。虽然不是每个人的命格都和吕布、张绣一样是猛禽、猛兽,不乏有人和卫观一样只是一些普通的命格,但明悟命格依然可以带来不小的好处,足以让他们成为百里挑一的勇士。

这些人现在都成了刘辩新组建的龙骑军官,他们将成为龙骑的骨干力量。

“陛下,什么时候去关中?”

“不急。”刘辨走上了高台,观看着龙骑将士的训liàn

。龙骑以张绣、张辽率领的一千并凉精骑为基础,再加上从其他部队中抽调上来的精锐,总共有三千人,取代了原先的羽林郎,成为刘辩麾下最精锐的骑兵。稍有见识的人都知dào

这将是刘辩以后出征的天子剑,所以谁都想成为第一任龙骑督,吕布就是其中之一。一看到刘辩来巡视,吕布立kè

赶来侍候,无非是想套套近乎。

吕布咂了咂嘴,没有再说,可是他心里却盘算开了。

刘辩命张辽为使,持节往关中,彻查董卓杀人之事,看似缓和,实则别有玄机。他没有派文臣去,而是派张辽去,这里面已经有夺董卓兵权的意思。明眼人都知dào

,只要一个处理不当,长安必乱,刘辩肯定要御驾亲征,新组建的龙当然也要随驾。

龙骑是精锐中的精锐,第一次出战,出人意wài

,肯定会大获全胜,甚至有可能载入史册,谁不想成为这一战的龙骑督?

对吕布来说,这还有另外一个意义。这是凉州人内部的争斗,天子只能派并州人出面,张辽已经做了使者,如果他吕布不能成为龙骑督,岂不是被张辽比了下去?张辽明悟之后,他对张辽的优势所剩无几,如果不能牢牢把握住这个机会,他迟早要被张辽盖过风头,让出并州领袖的地位。

换了以前,吕布就要发飚耍蛮了,少不得说几句狠话。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他看到刘辩就有点怕。想想也是,凡人怎么能和真龙斗,说面对关羽、孙坚的夹击,他可没有一点信心,而刘辨只是挥了一下手就够了。

吕布眼珠一转,看到了身穿软甲,跟在刘辩身后的杜氏,顿时计上心来,慢了两步,和杜氏并肩而行。“杜家小娘子,到陛下身边做女官了?”

杜氏点了点头,对吕布的心思洞若观火,却不好言语。吕布好色,又长得英俊威武,和部下的妻妾常有苟且之事。她嫁给秦宜禄之后,吕布也来撩拨过她,不过她眼里只有关羽,所以没搭理吕布。吕布因此对她也不太满yì

,此刻如此低声下气的说话,自然是因为她跟在刘辩身上,以吕布那满脑子的下作念头,说不定会以为她现在是天子的女人,来献个殷勤,当然也是想让她在天子面前为他说几句好话。

果不其然,吕布难得的放低了姿势,托言其妻魏氏对杜氏向有好感,一直想请她聚一聚之类。杜氏听了,一句话就把他顶了回去。我现在是陛下身边的女官,一切行动都要有陛下旨意。

吕布哑口无言,讪讪而退。

刘辩将吕布的做派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只有和吕布这样的武人呆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觉得舒服。和那些儒生说话,他总觉得费劲,哪怕是以他现在的境界,任何人说谎都很难得逞,他也不喜欢那种猜来猜去的交流方式。

“奉先。”

“陛下。”吕布三步并作两步,凑到刘辩身边:“陛下有何吩咐?”

“朕听说你做过马贼?”

“谁敢这么污蔑我?”吕布勃然变色:“陛下,臣向来良善,从不为非作歹,与草原上的马贼没什么往来。”

“是这样啊。”刘辩皱了皱眉:“这么说来,出征的先锋,朕要另择合适的人选了。”

“出征的先锋?”吕布急了,连忙改口:“陛下,臣虽然没有做过马贼,可是剿过马贼,以五原境内的马贼了如指掌。陛下,你要征哪里?”

“你没听说吗?”刘辩忍住笑意:“去年你们并凉精锐都在河东、荥阳大战,边陲空虚,那个鲜卑大王,叫什么连……”

“和连。”吕布接上了话头:“现在的鲜卑大王叫和连。”

“对,两个月前,他率军袭扰并州,雁门太守裴茂率军拒守,虽然保得关内无恙,关外的百姓却遭了殃。朕很不爽,准bèi

教xùn

教xùn

他们。”。(未完待续……)

第166章 默契

吕布眉头一挑,应声说道:“陛下,春夏出兵,战马体弱,恐怕不是好时候啊。更何况关中的事还没了,万一董卓……”

“这两件事是一件事。”刘辩打断了吕布,放低了声音:“朕打算调太尉与朕一起征讨鲜卑。”

吕布会意,连连点头,喜不自胜。刘辨和他说悄悄话,又把这么重yào

的消息提前告sù

他,这是对他的莫大信任啊。没错,让董卓北征鲜卑,既可以将董卓调离关中,又可以在战场上解决他。一举两得,的确是好计。

当然了,董卓也不是笨蛋,如果没有安全保障,他是不会轻易前往的。这样一来,刘辩既要有足够的实力,又不能让董卓起疑心,暗中集结草原上的马贼作为奇兵,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吕布喜上眉梢,能执行秘密任务,可比做龙骑督还威风,更何况是回到他熟悉的草原。

“陛下的意思是……”

“朕觉得是时候组建狼骑了。”刘辩轻轻握了握拳头:“董卓是一头蛮性大发的熊,要对付这样的猛兽,朕不仅需yào

一头龙,还需yào

一群狼,一群潜伏在暗中窥伺的狼。”

吕布几乎幸福得晕了过去。刘辩曾经说过,要组建一支狼骑,让他做骑督,可是他从来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快。

“陛下,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狼骑督,非你莫属。”刘辨皱了皱眉:“不过。既然是兵行暗着,你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去。”

吕布不解:“陛下……准bèi

如何安排?”

刘辩笑了:“朕准bèi

授你为朔方太守,让你方便行事。按例,太守要有质任在京,你将你母亲送到洛阳来,妻女也留在洛阳。然后么,自然会有人造朕的谣,谣言传到朔方,你就可以暗中行动了。就算董卓知dào

了,也不会对你有所疑心。”

“造谣?造什么谣?”

“奉先。你不会不知dào

。现在洛阳都要传恶龙出世吧?”刘辨无声的笑了笑,卞氏囚居掖庭,都能知dào

传国玉玺失踪,恶龙出世。可见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吕布居然不知dào

。真是后知后觉。“都说龙性本淫。他们能造什么谣,朕用脚指头也能想得到。”

吕布傻眼了:“陛下,臣的女儿……才十岁啊。”

“这样才显得朕荒淫无道。你也反得理所当然啊。”

“臣不敢。”吕布大吃一惊,连忙说道:“臣……相信陛下不是那样的昏君。”

刘辩暗笑,涉及到自身利益,吕布终于变得聪明起来了。

“对了,听说你的弓断了,朕在宫里找到一份记录,是李广所用大黄弓的制造方法,朕命尚方监按样打照了一张,到时候你带走,不过不要声张。奉先,朕希望你能和李广一样镇守龙城,不让胡人匹马过阴山。高官厚爵,朕为你备着。”

吕布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起来,抱拳应喏。

……

荀彧走进了马日磾的房间,躬身一拜:“马公安好。”

马日磾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文若啊,这段时间,你可是忙得很啊,直到现在才来见我?”

荀彧无奈的笑笑:“嵩高山之战出人意料的惨败,戏志才受了重伤,彧找高人给他医治,拖延了几日。还请马公海涵。”

马日磾长叹一声,伸手示意荀彧入座。嵩高山之败的确出人意料,本来都以为戏志才能用困龙阵困住刘辩,在刘氏祖山大败刘辩,甚至击杀刘辩,谁也不曾想,刘辩居然绝地反击,孵化龙卵,破境成功。

巨龙一出,排兵布阵的曹操、戏志才毫无抵抗力,双方重伤;冲杀在前的刘备、孙坚同样蒙受了惨重的损失,就连赶去支援的袁术都遭受重创,三万大军损失殒尽,险些连自己的性命都丢在嵩高山。

这个结果是任何人都没有预料到的,作为幕后主持大事的人荀彧当然要多花点心思来善后。

“文若,巨龙已经出世,凤鸟却迟迟未能孵化,你看这形势……”

“马公,巨龙现在在何处?”荀彧反问道:“可有人亲眼看过巨龙?”

马日磾皱起了花白的眉头,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没有人亲眼看到巨龙。”

“巨龙乃远古之物,它如果在洛阳,洛阳城不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荀彧面容清瘦,眼神焦虑:“我怀疑龙渊之变,可能不是因为巨龙,而是因为玄刀。”

马日磾眉毛一挑:“玄刀?这又是什么东西?”

荀彧简单的把玄刀的来历和落入刘辩之手的经过说了一遍,马日磾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怔怔的看着荀彧:“文若,究竟还有多少事是我们不知dào

的?”

“马公,有些事,不知dào

未必就是坏事。”

马日磾眼神一紧,神色有些不善:“就像马夫人?”

“不仅是那位马夫人。”荀彧再次长叹一声:“马公别忘了,洛阳还有一位马夫人。她了解的信息可能远比皇甫家的那位马夫人更多。一旦她掌握的信息落入恶龙之手,对我们可不是一件好事。”

马日磾摇摇头:“这你大可以放心,我这位族姑性子刚烈,目无余子,不会屈服的。不过,你们不能因此放松警惕,需知龙系的相关记载虽然被清除干净,可是龙的直觉甚强,他也许不知dào

应该怎么做,可是他会本能的去做。一旦被他从别处得到龙系血脉的秘密,可就真的没有人能够制止他了。”

“多谢马公提醒。马公说的,可是草原上的胡人么?”

“是啊,礼失求诸野,这是圣人的遗训。灵帝派蔡邕去朔方,就是想从胡人那里追查一些失传的古籍。蔡邕是书生,不能深入草原,只得能得其皮毛,不代表别人就不能。如果龙系血脉真的觉醒了,他的感应能力会超乎想象,找到失传古籍的机会大大增加。文若,你要抓紧了。”

荀彧沉默不语。马日磾所说的这些,他其实都知dào

,但是他现在没有办法解决。

“对了,还有一件事。”马日磾突然拍了一下脑门:“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这么重yào

的事都忘了对你说。文若,传国玉玺可能失踪了。”

荀彧惊讶的看着马日磾,随即又笑了起来。他轻轻的拍了拍手:“这虽然不是一个好消息,至少也不是一个坏消息。”

马日磾不解,荀彧也不解释,接着问道:“马公,这个消息准确么?”

“应该准确,我从陈留王的口中得到了验证。”

荀彧眼珠一转:“是么,那么,我能和陈留王见一面吗?”

马日磾想了想,点头同意。

……

刘协端坐在室内,身子虽小,却自有一番气象。

荀彧慢慢的走到他面前,行了礼,入座,然后抬起头,仔细的打量了刘协片刻,拱手道:“恭喜陈留王。”

刘协笑笑:“才离龙潭,又入虎穴,何喜之有?”

荀彧眼角一动,不动声色的笑了。他低下头,接着说道:“陛下寒意入体,有绝嗣之险。陈留王是陛下唯一的弟弟,如果陛下有所不讳,陈留王自然是帝位唯一的选择。”

刘协打量着荀彧的笑脸,沉默了半晌,小大人似的轻叹一声:“正因为如此,陛下才会派我安集山东。荀君,我现在是如履薄冰啊。”

荀彧赞赏的打量着刘协。刘协的确聪明,虽然才十岁,却没有因为眼前的诱惑失去理智,他清楚的知dào

自己面临的危险。刘辩如果绝嗣,刘协就是毫无疑议的后继之君,可是刘辩还年轻,他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与此同时,除掉刘协,避免某些人起异心,也是顺理成章的选择。

让刘协安集山东,等于把这个麻烦送到了袁绍的面前。你不是要拥戴刘协为帝吗,我把刘协送给你。你拥立刘协为帝,就是自找麻烦,不拥立刘协,那以后就不能再打着拥立刘协的名义号召天下。对于刘协来说,一旦袁绍提出了拥立他的请求,他就面临着两难的选择:答yīng

了,他等于与刘辩公然对抗,是朝廷的叛臣,不答yīng

,随时可能面临着被杀的下场。

这是一场较量,不管是袁绍还是刘协,都面临着进退两难的困境。

刘协轻叹一声:“我早失父母,少无所养,实在是智短计穷,荀君可有良策教我?”

荀彧想了想:“大王以为,若陛下移驾西京,或者北征草原,谁会镇守洛阳?”

刘协沉思良久:“我不知dào

陛下能不能答yīng

,保持对峙,可是养虎遗患啊。”

“对陛下而言,如果不解决寒意侵体的危险,就算统一了天下,终究还是大王的。”荀彧劝道:“一旦寒意深入脏腑,不能及时解救,他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当此之际,大王以为他还会有心征战山东吗?”

刘协抬起眼皮,看了荀彧一眼,无奈的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协就勉力一试。”

荀彧如释重负,又转而问道:“大王知dào

传国玉玺在何处?”

刘协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说道:“应该还在宫里吧。”

荀彧会心而笑……(未完待续……)

第167章 逼供(150票加更)

刘辩走进了掖庭狱,看到了身着囚衣,正端坐在狱室中读书的马伦。

从袁氏起兵开始,马伦就被抓捕入狱。她有机会逃跑,但是她没有逃跑,安坐家中,从容入狱。

她在狱里过得还算安生,没吃什么苦头,不管是宣播还是钟繇都不敢对她不敬。即使现在大部分叛臣家属都要干活,她还能坐在干净的单间里读书。

听到刘辩的脚步声,她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陪同的钟繇有些尴尬,正准bèi

上前喝斥,刘辩拦住了。

“还是没有收获?”

“唯,臣无能。”钟繇低下了头,窘迫不堪。他奉命审讯马伦,可是他却下不了手。为了家族的利益,可以选择留在朝廷,但是让他对马伦动用大型逼供,他做不到。否则,他不仅会成为袁家的仇人,而且被整个儒门唾弃。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一个读书人。

马伦性情高傲,动了大刑也未必能得到需yào

的消息,说不定会把她逼死。不动大刑,那就更是什么也指望不上了。面对刘辩的询问,他只能承认自己无能。

“你们都出去,朕要和马夫人单独谈谈。”

钟繇愣了一下,挥挥手,命人又点上两盏灯,把屋里照得更亮一些,这才退出狱室,顺手掩上了门。

刘辩走到马伦身边,伸手揪着她的衣领,往旁边轻轻一拨。马伦就飞了起来,“轰”的一声。摔在墙上。刘辩同样没有看她一眼,掸掸袖子,在马伦刚才坐的木榻上坐了下来。

马伦撞在墙上,又摔到地上,趴伏在金黄色的麦秸中,嘴角溢出了鲜血,与苍白的脸色相衬,煞是凄惨。她一动不动的趴着,好半晌才缓过气来,看向刘辩。眼神中充满了讥诮。

“陛下果然好英勇。”

“朕的英勇。无须你说。”刘辩泰然自若,面无愧色。他现在冰寒侵体,有绝嗣的危险,刘协的一句话提醒了她。要解冰寒。需用火攻。房|中术可能有用。凤仪同样可能有用。卢植说过,凤仪心法就来自马家。要真zhèng

了解凤仪,找马家的人当然更合适。

原本他不一定要找马伦。马伦还有一个姊姊,就是皇甫规的遗孀。不过,刘辩现在找不到她了——她刚刚被董卓杀了。他原本还没想太多,现在却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些太巧了。

他今天来,就是要从马伦嘴中挖出点真货,避免有人抢在他前面下手。马伦对他敌意很重,不打压住她的气势,击溃她的心理防线,他今天一句有用的信息也得不到。

刘辩翘起了二郎腿,双手抱膝,好整以暇的打量着马伦,眼角带笑,神情轻佻,就像一只猫看着一只老鼠,胜券在握,信心十足。“以你的聪明,应该知dào

朕的来意吧?”

“你如果想从我的嘴里得到一言半语,那是休想。”马伦坐了起来,倚着墙角而坐,拭去嘴角的血迹。她打量了刘辩一眼,凄然一笑:“寒意侵体的感觉不错吧,知dào

自己要绝嗣的感觉是不是非常美妙?”

刘辩笑了笑:“我只是有可能绝嗣,能否解决这个问题,尚未可知,而袁隗却是实实在在的绝嗣了。你有一张利嘴,可惜,这张嘴再利,也无法替袁隗生一儿半女。”

他打量着马伦那张带血的嘴唇,兴趣盎然:“我很想知dào

,你这张利嘴如果被冻住,会何等美妙。”

马伦骇然心惊,不由自主的向后挪了挪。可惜她的背后是墙,她半寸也无法后退。她盯着刘辩,冷笑一声:“陛下果然是恩泽天下,德育众生。”

“我无所谓了。”刘辩一摊手,嘿嘿笑了起来:“就算我德比尧舜,你们也会说我是桀纣。再说了,你现在是罪犯,不管到哪儿,都是一个为奴为婢的命。既然是奴婢,侍候别人也是侍候,侍候我也是侍候,没什么分别。你出身世家,对这些事应该并不陌生吧?”

刘辩一下托着下巴,一手拍打着膝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马伦,眼神发亮。“你虽然年逾花甲,可是养尊处优,保养得不错,看起来也就是四十出头,又没生养过……”他的目光在马伦身上游荡着,从上至下,在马伦的腹部停留了片刻,又慢慢的回到马伦的脸上,呲牙一笑:“从你这张嘴就可以看得出来,应该还算紧致。”

马伦面色煞白,额头冒汗。她出身世家,当然知dào

女奴会有什么样的待遇,只是那时候她是尊贵的女主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同样的遭遇。她自认为姿色也可以,正如刘辩所说,她养尊处优,保养得不错,虽然年过六十,看起来也就是四十出头。让她更难堪的事,刘辩的话说得非常粗鲁直白,说起那些闺房私事一点也不遮掩,甚至评价起了她的私处。

这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场面,甚至连想象都没有想象过。她出身扶风马家,父亲是大儒马融,师兄弟是郑玄、卢植这样的守礼君子,嫁给袁隗,她并没有高攀的感觉,相反,她觉得袁隗有点配不上她。

她这一辈子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面对这种场面。即使是入狱为囚,她一样保持着自己的风度,保持着马家女、袁家妇的尊严。

可是现在她发xiàn

在刘辩的面前,这一切都将失去。面对刘辩这种没有人性的恶龙、暴君,她拥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让刘辩更有成就感的装饰,说不定还会激起他更强烈的兽|欲。

马伦圆睁双目,伸长舌头,张开嘴,准bèi

用力咬下,断舌自尽。

刘辩看在眼里,笑了起来,笑得两肩直晃,乐不可支。马伦莫名其妙,怒目而视。

“看来你虽然家学渊源,却也有不知dào

的。”刘辩一边笑一边说道:“你不知dào

吗,咬舌自尽的成功率并不高,而且死得非常痛苦,非常难看?”他指点着马伦:“咬舌自尽的关键是断舌堵住气管,就和自缢一样,气绝而亡。问题是怕疼的本能会让你咬不下去,或者只咬断一点点,不足以堵住气管。那剩下的就是流血不止,失血而亡。可是如果伤口不够大,流的血也会非常有限,你根本死不了。”

他晃着腿,打量着马伦:“我想,你从小至大都不知dào

疼是什么滋味,是不是?”

马伦汗如雨下,张着嘴,却不敢咬下去。正如刘辩所说,她对咬舌自尽了解得并不多,刘辩刚才说的这些道理,她就不懂。另外,她的确不知dào

疼是什么滋味,很怀疑自己能不能承shòu那样的痛苦。

“你可以试试看。”刘辩鼓励道:“看看自己能不能忍得住疼。”

马伦气得眦睚欲裂。刘辩简直是丧心病狂。她一辈子,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没有人性的人。有劝人咬舌自尽的么?

“就算你忍得住疼,在你死之前,朕还有足够的时间做完想做的事。”刘辩伸手摸到腰间,慢慢的解腰带:“如果你咬得不够狠的话,也许门外的士卒还有时间捡点残羹冷炙。啧啧,马融的女儿,袁隗的夫人,这可是他们一辈子都没机会碰到的贵妇啊,我想他们不会嫌弃你老,不会嫌弃你快死的。”

“畜生!”马伦终于忍受不住,嘶声尖叫着,抓起一把草,向刘辩扔了过去。“你不是人!你是畜生!”

草只飞出一尺远,就无力的坠地了,正如马伦此刻的心情。

刘辩忽然脸色一沉,举步上前,伸手就是两个耳光。“啪啪”两声脆响,马伦眼前直冒金星,血腥味溢满口鼻。刘辩冷笑一声:“不知死活的贱人,你有资格和朕较量吗?老老实实的回答朕的问题,否则,朕不介yì

淘淘你这口老井。”

“呜呜……”马伦双手撑在地上,吐出两口鲜血,鲜血中,几颗牙赫然在目。马伦呜咽着,泪流满面,略显花白的头发散了开来,披在脸上,随着她的哭泣颤抖着。“你是……”

“你要是再敢口出不逊,我不介yì

打落你所有的牙。”刘辩冷笑道:“没了牙更好,省得弄疼了朕,不舒服。”

马伦再也支撑不住,卧倒在地,双目流血,怒视着刘辩,却不敢再骂一个字。她刚才还有咬舌自尽的想法,现在被刘辩打了两个耳光,吃了痛,她算是真zhèng

了解了什么叫疼痛,咬舌自尽的勇气早就烟消云散,也不想再挨刘辩两个耳光。

原来疼痛这么难受。

“凤仪究竟是怎么回事?”刘辩蹲在马伦面前,伸手撩起马伦腮边的乱发。汉人大部分穿的是无裆裤,从马伦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暴怒的龙根。马伦不想看,却又无法挪开眼睛,只好紧紧的闭上眼睛。可是眼睛虽然闭上了,那浓烈的气味和骇人的形状却深深的印入了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说?”刘辩笑了一声:“那好,我问一句,解你一件衣裳,如果解完了,你就是想说,朕也不想听了。反正你还有一个妹妹马芝,朕享用完了你,再去问她也不迟。”

刘辩说着,手指一挑,解开了马伦的外衣,很温柔的扯了下来。他耐心的抬手马伦的手臂,脱下袖子,又慢慢的翻动马伦颤抖的身体,将外衣取了下来,放在一旁,又问了一句:

“风仪究竟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第168章 凤系血脉(200票加更)

马伦紧紧的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刘辩又解开了一件。时值春末夏初,狱中却有些阴寒,马伦身上的衣服真不少。不过刘辩并不着急,他慢条斯理的问一句,解一件,解一件,问一句,看起来非常享shòu

这样的过程。他并没有刻意的去触碰马伦的身体,可是手避免不了会在马伦的各个部位滑过,而他的龙根却一直在马伦面前晃悠,杀气腾腾。

他并不着急。

对于马伦来说,她最大的倚仗就是袁家在儒门中的声望。钟繇这样的人忌惮名声,不敢对她下手。他却没有这样的顾忌,只要能打破马伦的心理防线,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他可以尽情的折辱马伦,用粗暴的手段敲碎她精致的外壳。在野蛮面前,雅致根本没什么抵抗力。

论逼供的技巧,他也比钟繇更擅长。他虽然不能直接侵入马伦的意识,却能敏锐的感受到她的心理,知dào

什么样的手段更有效。

没有了名声的保护,马伦身上的衣服就是她心理上的最后寄托。每脱下一件衣服,她的心理都会削弱一分,而面对侵犯无力还手的软弱感会慢慢的累积起来,直到击垮她的理智。到了那时候,为了保护最后一丝尊严,她什么都会说。

在《风声》中,有坚强意志的地下工作者都无法面对这种心理上的折磨,更何况养尊处优,从来没有受过挫折的马伦。她也许是高傲的。也许是雅致的,但她是虚弱的。她就像一只精致的瓷器,面对野蛮和粗暴,她没有任何抵抗力。

“身体真的保养得不错呢。”刘辩啧啧称赞:“不下蛋的鸡,果然与众不同。”刘辩捏了捏马伦的腰,“虽然粗了些,可是还算紧,弹性也不错。”他又托着马伦的胸晃了晃:“虽然有些下垂,却不算严重。可惜,天生一对妙物。居然一辈子没乳过婴孩。待会儿朕要试试。看看能不能嘬出你人生中的第一滴乳汁。啧啧,袁隗和你结婚一辈子,怕是都没有这个福气吧。”

“我说——”一直一动不动,咬牙坚持的马伦终于崩溃了。她用力推开刘辩。将所有的衣服都抢了过去。抱在胸前,掩住身体,泪如满面。泣不成声:“我说,凤仪是……”

……

酸枣。

“修liàn

凤仪,就能孵化凤卵?”袁绍打量着手中发红的凤卵,将信将疑。

“凤仪修liàn

的是心火,唯有心火才能孵化凤卵。”荀谌郑重的说道:“凤仪四境:正大光明。正者,端正其仪容;大者,养其浩然之气;这两境是所有人都可以修liàn

的,可以成就君子丰仪,但是仅止于此。只有明悟凤系命格的人,譬如盟主,才有可能踏入第三阶,温润如玉,自生仪光。要孵化凤卵,却非得第四境不可。”

袁绍的脸色有些难看。第四境大圆满?他连第三境还没圆满呢,什么时候才能第四境大圆满。如此说来,凤鸟出现无望,他也成不了现世的圣人,又怎么领导儒门,领导群雄?

袁绍为难的解释道:“这个……军务繁忙,实在没什么时候静心修liàn

啊。”

“盟主需yào

的是时间。”荀谌说道:“同样,洛阳的天子也需yào

时间。”

袁绍直起了腰,目光闪闪的看着荀谌。这个消息来得太及时了。倒不是说他需yào

时间来修liàn

,而是说天子短时间内不会出兵山东。嵩高山一败,真龙出现的谣言已经传遍山东,谁也不愿意再和刘辩对阵。一旦刘辩出兵山东,山东集团很难团结一致,并肩对敌,很可能为刘辩各个击破。

别的人还可以弃暗投明,大不了贬官,再不行就流放首恶,不至于将整个家族推入深渊。可是袁家不同,他们已经没有退路,要么位登九鼎,要么灭族,没有第三个选择。

至少他袁绍是如此。

如果天子暂时不能出兵出山,他就有时间整合山东的力量,不至于出现现在这种窘境。到了那时候,就算有巨龙又如何?我集中上百架的守城弩,射死它!巨龙的战斗力是强dà

,却不是杀不死。

“哦,为什么?”袁绍笑容满面的问道:“莫非他也遇到了修liàn

瓶颈?”

荀谌把刘辨孵化巨龙,寒意侵体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这些情况一部分是荀彧原本就知dào

的,一部分是马日磾他们带来的消息,还有一部分是从刘协嘴里挖出来的。袁绍听了,哈哈大笑,快意非常。

“太好了,太好了。”袁绍拍着大腿,如释重负:“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龙系血脉,哈哈哈……这么说来,戏志才还是有功的。”

他当然有理由高兴。凤仪心法最多令人发狂,还不至于影响后嗣,而龙系血脉却有可能绝后,这两者的危害岂能同日而语。如果刘辩因此一命呜呼,那就完美了。

荀谌看在眼里,不由得暗自叹息。袁绍为什么而高兴,他大致能猜得到。听到这个消息,袁绍不是考lǜ

抓紧时间修liàn

,增强自己的实力,而是把希望寄托在刘辩绝嗣或者送命的基础上,未免有些不切实jì

。更重yào

的是,他现在还有一个重yào

的问题急需解决。

“盟主,陈留王东巡,如何接待为妙?”

袁绍一听这话,眼神顿时失去了神采。他沉默良久:“友若有何妙计教我?”

“陈情进表,劝陈留王进皇帝位。”

袁绍眼神一闪,心领神会。

……

“凤仪心法来自塞外?”

“是。”马伦缩在墙角,畏惧的看着刘辩,原本精致的脸现在被泪水冲得一片糊涂,头发散乱。衣服也散乱,眼神同样散乱,早已没有了之前的高傲和矜持。刘辩问一句,她就答一句,几乎不加思索,就像一台人形应答机。“凤仪心法原本是凤系血脉的修行之术,后来天下大乱,心法失传,流失塞外,据说在匈奴人中出现。秦国、赵国先后攻打匈奴。就是为了夺取凤仪心法。”

“赵国……也要夺凤仪心法?”

马伦鄙视的看了刘辩一眼,随即又意识到自己这么做会招来横祸,连忙把眼帘垂了下去。“没错,战国七雄中。秦楚赵三国出自一脉。秦人出自飞廉、恶来。赵人出自飞廉四世孙造父,楚人则出自吴回之后,他们都是凤系血脉。如果能得到凤仪心法,就可以孵化凤卵,统一天下。”

“这么说,最后得到凤仪心法的是秦国?”

“是。”马伦连连点头。“秦文王于陈仓道所得的宝鸡,就是一种凤鸟,这只凤鸟并不是他们偶尔发xiàn

的,而是他们自己孵化出来。不过,秦国当时得到的凤仪心法并不全,虽然孵化出了凤鸟,却没有能将心法修至圆满,直到从赵国得到一部分残本,又从楚国夺得另外一部分,互相印证,才真zhèng

大成。”

刘辩一怔,半晌无反应过来:“你是说,最后修成的人是秦始皇?”

“是的,就是秦始皇。”马伦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不过,凤仪心法也有弊端,修liàn

不当,道德不厚,容易让人心发狂,秦始皇晚年心性大变,不惜民力,穷兵黩武,征伐四夷,又穷奢极欲,求仙问道,正是修liàn

凤仪心法失常的表现。”

刘辩犹豫起来,如果马伦说的是真的——他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她的心理已经崩溃,此时此刻,怕是没胆子给他编瞎话——那么凤系血脉和龙系血脉一样,都不是什么完美的血脉。相比较而言,凤系血脉还好一些,不修liàn

凤仪心法至极致,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而龙系血脉则从一开始就没有回头路。

如果凤仪心法能够解寒毒,那当然更好,如果不能,自己会不会冰火两重天,外焦里嫩?

“你们马家是怎么得到这个信息的?”

“伏波公早年曾在塞外牧马,偶得在匈奴人中流传的残本,知dào

了凤仪心法的存zài

。后来马家出了数位贵人、皇后,有机会出入宫掖,这才从宫里收藏的古籍中找到了凤仪心法的全本。凤仪心法作为儒门秘术,一直在宫中收藏,不过历代天子几乎没有人当回事,致使儒门安排的一招暗棋几乎没有起任何作用。”

“也不是一点作用没有,先帝英年早逝,就和凤仪心法有关。”刘辩恶狠狠的看了马伦一眼,吓得马伦一哆嗦,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刘辩站起身,掸了掸衣袖:“好吧,今天就放过你。我再去别处验证,如果发xiàn

你说谎,你知dào

后果。”

马伦如释重负,拜伏在地,连声道:“罪妇不敢,罪妇不敢。罪妇所言,句句是实。”

“最好如此。”刘辩哼了一声,举步出门。在门口,他对钟繇说道:“给她换一个地方,好好照看,朕留着她还有用。”

“唯!”钟繇躬身领命,送走了刘辩,回到狱室,看了一眼噤若寒蝉的马伦,一头雾水。他站在门外,不知dào

狱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马伦的脸虽然有些肿,嘴角带血,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伤,可见刘辩没有动大刑,何以一向高傲自负,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马伦就全招了?

钟繇看到了马伦有些散乱的衣服,却想不到刘辩究竟做了些什么。一来刘辩应该不会对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妇有兴趣,二来马伦这模样也不像是被侵犯过,最多只是挨了两耳光,摔了一跤罢了。

这样她就招了?钟繇百思不得其解。他想来想去,还是归结于龙系血脉的能力,刘辩也许是用意念压制了马伦,直接从她的脑子里取走了需yào

的东西。一想到自己的大脑对刘辩敞开大门,予取予求,钟繇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未完待续……)

第169章 两害相权取其轻(250票加更)

刘辩离开了掖庭狱,回到密室,招来了蔡邕父女。

蔡邕形神憔悴,精神萎顿,看起来最近的任务压得他快崩溃了,整个人几乎处于半短路状态。蔡琰的状态了不太好,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也没有往日灵动。

刘辩心中一暖,不管蔡邕以前做过什么,至少他们现在为了解决他的麻烦是尽心尽lì

的。

“看来还是没什么结果啊。”

“陛下,臣无能。”蔡邕惭愧的说道:“搜检数日,竟无一字之得。”

“罢了。”刘辩摆摆手:“儒门经营百年,做得干净,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伯喈先生,朕想问问凤仪心法的事。关于凤仪心法,你知dào

多少?”

蔡邕一怔,迟疑了半晌,才说道:“臣听说,凤仪心法分正大光明四个境界……”

刘辩仔细的听完,不由得暗自叹惜。人果然不是聪明就行的,有些东西不知dào

就是不知dào

,再聪明也没辙。以蔡邕的聪明,他对凤仪心法的了解远远不如马伦。不过,他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马伦的说法:不管是龙形修liàn

图谱,还是凤仪心法,很可能都是来自塞外,因为龙凤两种血脉本来就来自昆仑山,修liàn

法门同样应该来自昆仑。欲往昆仑,无非两条路:一条经由凉州西行,一条由草原西行。

“臣忽然想起一件事。”蔡邕突然说道:“鲜卑人手里可能有龙形图谱。”

“为什么这么说?”

“十多年前,草原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豪杰。名叫檀石槐。檀石槐几乎以一已之力统一了草原,其功绩让人瞠目结舌。如果不是英年早逝,他恐怕已经攻入中原了。”蔡邕的眼神亮了起来,看起来有一种突然顿悟的兴奋:“臣偶尔听说,他的死状,和陛下此刻的情形有几分相似。”

“既然檀石槐也是寒毒而起,那你为什么说鲜卑人手中可能有龙形图谱?有了图谱,他还会死么?”

蔡邕摇摇头:“陛下,檀石槐少年即已明悟,他如果没有图谱。哪能活到四十岁?而且。檀石槐虽然死了,他却有两个儿子,说明他至少解决了绝嗣的问题,只是没能修liàn

至大圆满。最后还是死于寒毒而已。”

刘辩慢慢的捻着手指:“这么说来。朕必须要往草原上走一遭了。”

……

刘辩召集近臣商议。一开口,就遭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反对。

杨修反对最激烈。

山东未平,正应该趁着嵩高山大捷的机会一举击败袁绍。先除元首,然后再各个击破。现在不攻击山东,反而去北伐,等于白白给袁绍一个统一的机会。等山东统一到袁绍手下,朝廷还有什么实力和他对抗,难道陛下一个人大杀四方?

没错,陛下是真龙,可是龙行要水,你跑到苦寒少水的沙漠去和胡人厮杀,而不是去多少的山东征战,岂不是舍已之长,用已之短?谁给陛下出的这主意,该杀!

荀攸附和了杨修的意见,他也认为此刻出兵山东最合理。就算不能一举荡平山东,至少也能重创袁绍。一旦袁绍实力受损,他就再也无法号令儒门,号令山东。就算短时间内不能击败所有的人,也可以避免袁绍坐大。

刘辩很高兴,杨修、荀攸这么说,说明他们是真心为朝廷考lǜ

,而不是虚以委蛇。不过,他也有他的考lǜ

。对于他来说,如果不能解决寒意侵体的麻烦,他不仅会有绝嗣的危险,而且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绝嗣,还有刘协可以继位,丧命,那麻烦就大了,就算刘协继位,他也保不住大汉江山。

要想克制拥有凤卵的袁绍,他就必须跨过这个坎。跨过去了,万事大吉,跨不过去,大汉倾覆是必然的事,就如历史上那样。

“夺不回龙形导引图谱,解不了寒毒,朕时日无多。”刘辩伸出手,看看杨修,又看看荀攸,“你们谁愿试试?”

杨修疑惑的伸出手,碰了一下刘辩的手,瞬间全明白了。他立kè

问道:“陛下北伐鲜卑,洛阳怎么办?”

“有皇甫太傅坐镇洛阳,袁绍打不进来。”刘辩笑道:“你们刚才也不说了吗,他首先要统一山东。”

杨修长叹一声:“看来只好如此了。”

荀攸目光闪动,躬身道:“陛下,臣愿随陛下北伐。”

“当然,行军作战,怎么能少了你这个军谋。”

……

刘辩走进了皇甫嵩的宅第,闭门谢客的皇甫嵩赶到前庭相迎。一见面,皇甫嵩就拜倒在地,泪流不止。

几天不见,皇甫嵩瘦了一圈,眼窝深陷。

“太傅节哀。”刘辩将皇甫嵩扶了起来,抚着他上了堂,入座之后,他说道:“令婶之死,恐怕别有阴谋。董卓发狂,也是无风不起浪。”

“陛下,你这是……”皇甫嵩不解,以为刘辩是为董卓说情,不过他看了刘辩一眼,就知dào

事情远比他想象的严重。

刘辩把凤仪心法的事说了一遍,凤仪心法中可能藏着解寒毒的法子,而知晓凤仪心法内幕的人现在只有马氏。皇甫规的遗孀就是其中之一。董卓发狂杀人,可能不是无风起浪,而是有人在暗中布局,要断了这根线索,让他找不到解寒毒的办法。

现在,他从马伦的口中知dào

凤仪心法来自草原,而蔡邕也说鲜卑人手中甚至有可能有龙形导引图谱,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要赶去草原,洛阳就必须托付给皇甫嵩。

皇甫嵩沉默半晌:“陛下要用多少兵?”

刘辩心领神会:“朕给太傅留两万兵,然后再从关中调兵。令太尉一起出征。”

……

唐陶匆匆走进了密室,向闭目养神的刘辩施了一礼。

刘辩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唐陶。唐陶是唐瑛的族兄。唐瑛做了皇后,唐家风生水起,唐陶这个街头混混也成了皇亲。刘辩看他机灵,就让他做了郎中,随刘协去山东。

“说吧。”

“唯!”唐陶起步欲上前,刘辩笑笑:“你就站那儿说吧,一股胭脂味儿,薰人。”

唐陶尴尬不已。只得应了一声。站在原处说了起来。

他从山东赶回来,只是为了亲口汇报一件事:袁绍率领山东人上表陈情,欲拥刘协为帝。刘协推辞了帝位,但是答yīng

愿意向天子进言。重用君子。远斥小人。重整朝纲。

刘辩无声的笑了起来:“看来没有一个是笨蛋,都是聪明人啊。”

唐陶莫名其妙。

……

牛辅坐在董卓左侧,李儒坐在他下手。两人低着头,寒着脸,沉默不语。

张辽坐在右侧,王允坐在他身边,两人互相看了看,张辽站了起来,拱手道:“太尉,陛下有诏书到。”

董卓的脸抽搐了一下,费力的翻身坐起,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牛辅赶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将他扶了起来。董卓走下台阶,歉然一笑:“文远,某老弱痴肥,失礼了。”

张辽笑笑:“董公老当益壮,为国尽忠,可钦可敬。”

“唉,老糊涂了,老糊涂了。”董卓摆着手,一脸懊悔:“受奸人所误,犯下如此大错。某无颜再见陛下,唯等一死耳。”

“陛下说了,董公征战一生,要死,也应该死在沙场上,不应该死在刀笔之下。”张辽上前,伸手扶着董卓的手臂,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董卓听了,眉头一挑,过了片刻,又慢慢的松驰下来。

“如此,待某与部下商议商议,再给文远答复。”

张辽笑道:“这是自然。”

……

张辽、王允离开,董卓将牛辅、李儒和弟弟董旻叫到了内室。

“陛下要亲征鲜卑,令我率军随行,你们怎么看?”

牛辅沉默不语,李儒眉头微皱,捻着胡须不说话。董旻见了,先开了口:“兄长,这会不会是陛下调虎离山?兄长的根基在凉州,麾下健儿大多也是凉州人,当初先帝调你去并州,就差点引起大乱,现在陛下又要征你去并州,会不会是同样的想法?”

董卓不置可否,转头看向李儒:“文优,你的意见呢?”

李儒咳嗽了一声:“儒以为,太尉当奉诏而行。”

“哦?”董卓拖长了声音,眼神有些不善。

李儒不动声色:“太尉,奉诏有三利,抗诏则有三害。”

“哪三利,哪三害?”

“奉诏出征,可以继xù

掌握兵权,得天子信任,堵悠悠众口。若力战有功,太尉可以将功折罪,万一战死,太尉亦是为国捐躯,有身后哀荣,董氏圣眷不减。抗诏出征,则为逆臣,兵权不保,士众不附。陛下挥师入关中,太尉为罪人,身首异处,董氏三族皆受牵连,步皇甫后尘。”

董旻、牛辅相顾失色。

李儒说的重点不在董卓,董卓年过花甲,又犯下如此众罪,不杀他,天子无法向皇甫氏交待。可是,战死沙场,他是为国尽忠,天子可以放过其他人。抗诏,他就是逆臣,到时候不仅他要死,与他有关连的人都要死,董旻、牛辅也在其中。

是让董卓一个人去战死沙场,还是让董氏满门陪着他一直死?

这个选择并不难。

即使是以董卓本人而言,这也是一个没有什么疑问的选择:从天子出征,如果立了功,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抗诏则必死无疑。不错,你的根基是在凉州,可是你在凉州的号召力比皇甫氏还要大吗?你的武力,比拥有巨龙的天子还要强吗?以离心离德的羌人对付拥有巨龙的天子,你有什么胜算?

董卓的眼角抽了两下,长叹一声……(未完待续……)

第170章 君子协定(300票加更)

荀彧看着推门而入的荀攸,愣了半晌,才展颜而笑。

“公达,你怎么来了。”

荀攸也笑了。“叔叔一定以为我再也不会来了。”

荀彧皱了皱眉,又浅笑道:“是的,你这么久没有消息传回,我不知dào

你现在的境况如何。”

“我是奉天子诏书而来。”荀攸不再和荀彧猜哑谜,他知dào

自己不是荀彧的对手,不论在哪个方面。

“哦?”荀彧很诧异,他伸手相邀:“坐下说。”

荀攸入座,端起案上的酒杯,先给荀彧添满,这才自己添了一杯,呷了一口,畅快的赞了一声:“还是家乡的酒好啊,入口甘甜,仿佛喝到了颍水的味道。”

“颍水现在不甘甜了。”荀彧端起酒杯,浅浅的抿了一口:“嵩高山一战,尸横遍野,并凉精骑追击袁术直至郾县一带,颍水中泡了太多的尸体,血腥味和尸臭混在一起,臭不可闻。”

“大战之后,必有大疫,这是自然之理。”荀攸平静的说道:“陛下不愿意整个山东也变成这样,所以决定和你做个君子协定。”

“和我?”荀彧吃了一惊,看向荀攸的眼神有些冷酷。

“我不知dào

他何以得知,也许只是一种直觉。”荀攸收起了笑容,严肃的看着荀彧:“陛下的学识一般,直觉却非常惊人。他仿佛未卜先知,总能知dào

自己该做什么。所以,这可能是你最后的机会。”

荀彧狐疑的打量着荀攸。半晌才沉吟道:“机会?”

“对,陛下要和你订一个君子协定。”荀攸一字一句的说道:“陛下会率军北伐鲜卑,寻找龙形导引图谱,陈留王将坐镇洛阳。在他回来之前,袁绍不得称帝,不得鼓动陈留王称帝,不得进攻京畿。”

“若他一直回不来呢?”荀彧有些恼怒,不禁反唇相讥:“难道就凭这一句口头协定,就要儒门放qì

统一天下的机会。”

“当然有时间约定。”荀攸竖起一根手指:“十年。十年之内,天子若寒毒发作身亡。帝位自然是陈留王的。你想怎么样,他都管不了。如果他侥幸不死,他也会给你十年时间。十年之后,他会挥师东进。与儒门决战。看看是飞龙在天。还是凤舞九霄。”

荀彧犹豫了。对于袁绍来说,对于儒门来说,这显然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否则。只要天子率军东出荥阳,逼袁绍决战,袁绍就会面临溃败,儒门就会四分五裂。

“这个机会……的确很难得。”

“是的,这是陛下给你的机会,给儒门的机会。”

“是么?”荀彧似笑非笑:“他有这样的善意?恐怕是他不得已而为之吧。”

“我也想不明白。不过,我相信你不会拒绝的。”荀攸哈哈一笑:“是不是?”

荀彧无奈的点了点头:“是的,我的确无法拒绝。”

“那你就是接受了?”

“我不接受也没办法。”荀彧眉心紧蹙,忧心忡忡:“袁绍现在也没有心思攻进洛阳,他只想着统一山东。我现在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又是一个秦始皇,身负凤系血脉,却行龙系之政。”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荀攸微微一笑:“他不配。”

“他不配,谁配?”

“如果非要挑一个,我觉得陛下更有希望成为你心目中的内圣外王。”荀攸转着酒杯,淡淡的说道:“陛下龙系血脉觉醒,的确有多疑、暴虐的倾向,可是他心中有大仁。因为寒毒在身,他不愿祸及无辜女子,强行压制自己的欲念,自囚于密室,所以到目前为止,为寒毒所伤的女子唯有皇后一人,还是误伤。”

他瞥了荀彧一眼:“这个结果,你肯定想不到吧?”

荀彧沉吟了半晌,忽然笑了一声:“公达,说了半天,你是来做说客的吧?”

荀攸笑而不答,“还有一个附加条件,陛下要华佗到军中听令。”

荀彧眉头微蹙,眼中露出些许讥讽:“华佗治不了他的寒毒。”

“陛下要华佗是为了医治将士,减少伤亡,而不是为了他自己。”荀攸起身,拱拱手,扬长而去。

……

襄阳。

诸葛玄带着诸葛亮、诸葛均走进了襄阳城,径直来到了州牧府,投上名刺,求见荆州牧刘表。

很快,刘表迎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卷书,看到诸葛玄,大笑着迎了上来,抱着诸葛玄,拍打着他的背。

“老弟,你来得好啊。”他一边拉着诸葛玄进门,一边笑道:“山东乱起,徐州大战在即,我正打算派人接你来荆州,没想到你就来了。这样好,这样好,天下汹汹之际,我们还有一方净土读书。”

诸葛玄非常意wài

:“兵乱已及徐州了?我出门的时候,徐州还是风平浪静呢。”

“你不知dào

?”刘表诧异的说道:“天子要北伐鲜卑,洛阳的战事停下了。袁绍没有了压力,他还能不抓紧时间统一山东?徐州刺史陶谦没有派兵助阵,他早就看不顺眼了,这次腾出手来,恐怕第一个就要收拾他。老弟,我很担心你啊,兵乱一起,生灵涂炭,人不如犬啊。”

诸葛玄皱起了眉头,回头看了一眼诸葛亮。诸葛亮脸色平静,无动于衷。

“那使君欲待如何?是出兵平叛,还是响应山东?”

刘表眨了眨眼睛:“我是大汉宗室,受天子之命镇守荆州,当然不会响应山东。不过,出兵平叛么,目前未见天子诏书,不宜妄动。于今之计,自然是尽一个臣子的责任,供应粮赋。保一方平安。”

诸葛玄懂了。刘表这是两不得罪,割据荆州,坐观时变啊。他将粮赋送到洛阳,既解决了天子北伐的补给问题,又给儒门争取了时间,却偏偏做得滴水不漏,天衣无缝。看来是有高人给他出过主意了,或者说,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意见,而是整个荆州的态度。

不过这样也好。荆州安定。正好适合诸葛亮闭关读书。

……

洛阳,濯龙池密室。

卞氏面色潮红,从刘辩腿上下来,掩好衣襟。跪伏在刘辩面前。撩开刘辩的衣摆。握住了刘辩金刚怒目的龙根。刚才被刘辩抱在怀中吸食乳汁的时候,她已经感受到了龙根的贲张,此刻握在手中。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硬挺。可惜没有什么热度,握在手中凉凉的。好在已是夏天,刘辩吸食了她的乳汁之后,寒意似乎受到了遏制,倒不那么冰手。

卞氏俯身上去,张开檀口,将怒涨而微冰凉的龙根吞没。这些天来,虽然不是天天如此,她经lì

得也不少了,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做得越发熟练,处处到位,让刘辩欲罢不能,大呼痛快。

当然,她和两个孩子的待遇也跟着水涨船高,她本人也日见丰腴起来。唯一的麻烦就是刘辩的精力越来越旺盛,要让他疲软下去,所需的时间也越来越多,让她实在有些不堪重负。更让她难以启齿的是服侍刘辩时,她自己的欲念也变得旺盛起来,却无法解脱,只能苦熬。

不过,她还是尽心尽lì

的服侍着,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怨言。因为她很清楚,这是她和两个孩子生存下去的唯一机会。如果她对刘辩没用了,再回到掖庭做奴婢,她不可能过得比现在还好。

刘辩看着伏在身下起起伏伏,努力吞吐的卞氏,既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又有一种莫名的自责。卞氏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六识过人,能从卞氏的心跳、呼吸和眼神的变化中看出她的困窘和煎熬。他也想和卞氏真刀实弹的交和一次,同时解决双方的麻烦,可是他知dào

,那样只会害了卞氏。

所以卞氏只能忍着,他也只能忍着。

半个时辰之后,筋疲力尽的卞氏终于大功告成。她星眸迷离,脸色潮红,浑身酸软,斜靠在刘辩的脚下,气喘吁吁,连口角白色的液体都无力拭去。

刘辩起身,倒了一杯酒,坐在卞氏身边,将卞氏扶起来,半搂在怀中。“漱漱口吧,别受了寒气。”

卞氏接过嘴边,有气无力的说道:“谢陛下。”

刘辩笑笑,看着卞氏漱了口,却没有放开她,而是将她搂在怀中,手绕到她的胸前,握住了她鼓涨的丰满,轻轻的揉捏着,另一只手顺着她尚未完全平复的小腹滑了下去。

“陛下——”卞氏大羞,连忙握住了刘辩的手。

“我知dào

你也难受。”刘辩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让我帮帮你。”

卞氏的脸顿时热得发烫,她迟疑了片刻,慢慢的松开了手。刘辩摸到了一片泥泞,轻笑一声。卞氏听了,更是羞不自胜。没等她说话,刘辩就探了进去,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了上来,卞氏不由自主的长吟一声。

“朕马上要北伐了,你是回谯郡去,还是随朕北行?”

卞氏一怔,侧过身子,看着刘辩,一脸疑惑:“陛下,你这是……”

“朕的意思,你应该懂。”刘辩平静的说道:“如果你想回到曹操身边,朕就派人送你回去。如果你不想回去,朕想带你一起同行。”

卞氏沉默了片刻:“曹君有我无我,没什么区别。陛下没有我,只怕不太方便。罪妇……还是暂时留在陛下身边吧。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不等刘辩说话,她又道:“陛下,我感应到传国玺的踪迹了。”

“在哪?”

“永乐……宫。”卞氏忽然抱紧刘辩的手臂,挺起了腰肢,颤声道:“陛……陛下,我……我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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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离别(冬暖夏凉万点打赏加更)

椒房殿。

唐瑛拥被而卧,静静的看着殿门外阳光灿烂的庭院,看着庭院中怒放的花朵,心却像秋风中凋零的落叶,一片死寂。

真是飞来横祸。

天子嵩高山大捷,一举击溃袁术、曹操等人的大军,又临阵破境,眼看着就可以驾驭巨龙,荡平天下,重兴大汉,没想到却中了寒毒,而第一个被波及的人竟然是她。

到目前为止,虽然天子性情大变,由一个懦弱无能的少年变成了一个力挽狂澜的大丈夫,由一个无人君之相的废物变成了挥斥方遒的霸主,可是他却一直只有她一个女人,他甚至连她身边的宫女都不染指。

如果不是这样,她也许不会中寒毒。

可是,她并不后悔,相反,她非常骄傲。

这是她的丈夫,是她一个人的皇帝。

即使是现在,刘辩自囚于密室,迫不得已,从掖庭罪妇中挑选了卞氏去服侍,他依然每天都来看她。每天这个时刻是唐瑛每天最幸福的时刻。她总是竖起耳朵倾听,一旦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她就欢喜得像个孩子。

门前忽然一暗,刘辩出现在殿门口,殿中顿时寒意大增,连灯火都有些瑟瑟。

唐瑛的心却暖了起来。她知dào

,刘辩又来了。

“英子,今天感觉怎么样,好些了么?”刘辩走了过来,脸上露出笑容,虽然笑容也带着三分寒意,可是唐瑛的心里却暖洋洋的。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都暖和了许多。

“多谢陛下。臣妾好些了。”

刘辩走到榻边坐下,挽起唐瑛的手,摇了摇头:“又在安慰我,哪里好些了。”他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掖进唐瑛的怀中,顺手在唐瑛的胸前捏了一下,笑道:“送个暖手宝给你。”

唐瑛娇笑了一声,闪身避开。这是刘辩和她之间的小游戏,两人以前经常这样毛手毛脚的。绽出一点点星星之火。最后烈火燎原,恶战一场。不过现在刘辩就是一个人形大冰坨,她也中了寒毒,不敢再有房事。相互之间就剩下这些小情趣了。

“是什么东西。硬梆梆的。杵得人难受。”唐瑛说着,拿出那件东西看了一眼,顿时目瞪口呆。“传国……玉玺。陛下,在哪找到的?”

“永乐宫的一口井里。”刘辩淡淡的笑着,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痛苦。唐瑛倒吸一口冷气,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她情不自禁的掩住了嘴巴,杏眼瞪得溜圆。

“别想太多了,也许是他疏忽了。”刘辩握着唐瑛的手,再也没有看传国玉玺一眼:“有没有什么感觉?”

唐瑛抚摸着传国玉玺,忽然一挑柳眉:“好象有点热热的。这就是陛下说的暖……暖手宝?”

“嗯,朕要北伐,以后不能天天来陪你。这个留在你身边,暖暖手,晤晤心。”刘辩轻声笑道:“英子,考你一个问题,知dào

传国玉玺的传承历史么?”

“不知dào

。”唐瑛眼神一斜,撅起有些发青的嘴唇:“陛下要谈古,还是去找蔡琰谈比较好,哪怕是万年公主也比臣妾强上许多。”

“你啊,就是不肯读书。”刘辩无奈的笑笑:“那朕说得再简单一点,关于传国玉玺,你知dào

哪些?”

唐瑛伸出一根手指,抚着嘴唇,皱眉想了起来。她神情专注,别有一番美艳,看得刘辩心头微动。唐瑛是个坐不住的人,永远都是那么活力四射,现在身中寒毒,不得不卧在殿里,倒是发xiàn

了一种安静的美。

“孝元后摔玺?”唐瑛嗔道:“臣妾就记得这个,陛下还知dào

什么,讲给臣妾听听。”

“那你知dào

卞和献玉,完壁归赵的故事吗?”

“哦,对对,传国玉玺原来是和氏璧,这两个故事也可以算的。”

“你看啊,楚国发xiàn

和氏璧,后来流落到赵国,然后又归秦。”刘辩的笑容变得高深莫测了起来:“你知dào

么,楚、赵、秦三国都是凤系血脉,是商朝王室后裔。”

“有这么回事?”唐瑛彻底傻了,半晌才会过意来:“那这传国玉玺……”

“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凤系血脉的圣物。”刘辩脸上的笑容更加阴森:“比起洛阳城,这个局更大。”

唐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听刘辩说过洛阳局,但是她从来没想过传国玉玺也是一个局。

“袁绍现在只怕找它找得发疯。”刘辩嘿嘿一笑:“朕把它留给你当手炉。万一朕回不来了,你就……”

“不。”唐瑛忽然明白过来,她低下头,抚着传国玉玺,泪如泉涌,吞声道:“陛下,你一定要回来。如果你死了,臣妾就带着这块传国玉玺一起投河,让他们永远找不到它。”

刘辩搂着唐瑛,长叹一声。他知dào

唐瑛没什么学问,性情也算不上温柔,可是她有一种骨子里的坚强,传国玉玺只要交给她,他才放心。他不愿意把传国玉玺送给袁绍,但是也不愿意带到草原上去。他不知dào

自己这次离开洛阳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他必须将传国玉玺安排在放心的地方。

只有唐瑛才是他最放心的人。果真到了那一天,唐瑛会毫不犹豫的抱着传国玉玺跳进滔滔大河。

……

五月中,刘辩起程,离开洛阳北行,陈留王刘协率群臣到孟津送行。

兄弟俩并肩站在黄河边。几个月前,他们也曾一起站在这里,看着闵贡持剑喝斥张让、赵忠等人,逼着他们跳进滚滚黄河。他们也曾站在这里,看着董卓率领三千西凉铁骑如潮水般涌到面前,厉形于色,不可一世。

也是在这里,所有人见证了刘辩的重生,从董卓下马,赤兔伏首的那一刻起,此刘辩非彼刘辩。

如今,黄河依旧,物是人非。

几个月的时间,刘辩增高了一头,唇边也有了些淡淡的胡须,看起来像个昂藏丈夫。而刘协虽然才十岁,可是山东一行,也让他眉宇间少了几分幼稚,多了几分沉稳,依稀有明君之相。

“阿协,洛阳交给你了。”

刘协躬身领命:“愿皇兄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区区胡人不足惧,关键是能不能找到龙形导引图谱。”刘辩淡淡的笑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知dào

我让你镇守洛阳的用意。万一我回不来……”

“陛下一定会回来的。”刘协道:“臣弟坚信这一点。”

刘辩笑笑,没有再说。他摸摸刘协的头:“阿协,龙凤势不两立,正如水火不相容。你不要对儒门抱太多的希望。你要跳出儒门看儒门,才能真zhèng

明白儒门的长短。跟着皇甫太傅、卢司空好好读书,不要拘泥门户之见,我相信你能找到中兴大汉的法门。”

“敢不从命。”刘协躬身道:“陛下,时辰不早了,还是早点出发吧。臣弟会每天给陛下写信,汇报洛阳的情况。”

刘辩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好,那我就走了。”

“恭送陛下!”

……

刘辩和众臣一一道别,上了船,回头看着远处的洛阳城,不禁有些恍惚。

洛阳城还是那个洛阳城,只少了燃烧的朱雀阙。

恐怕袁术也不会想到,他烧掉的朱雀阙正是洛阳城中儒门的象征物。朱雀阙被烧毁,儒门设的这个百年大局的局眼被破,洛阳城的风水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改变。

也许,历史上袁家以天下领袖的身份讨董,最后却兄死河北,弟亡淮南,正是因为朱雀阙的焚毁,伤了儒门的元气,这才被曹操趁虚而入。

曹操不是凤,而是一头蛟龙。那天隔着山体,他看到了曹操抱着戏志才奔跑的情景,正是一条蛟龙驭水飞腾的模样。不过,历史上,他这头龙似乎并没有真zhèng

觉醒,否则不至于在赤壁大败。又或者周瑜、诸葛亮的道行比他更高,而他又偏偏挑选了一个不适合自己的战场。

赤者,火也,本是凤系的吉地。

不过,这一切都不会再出现了。他的到来,已经彻底改变了这一切。

他不知dào

自己能不能活着从草原回来,也许他现在正在一步步的陷入祖母悖论,改变了历史,二十一世纪就不会有他。没有他,这一切就不会改变。

眼前的这些,也许只是一场梦,也许只是历史长河中的一个小偏差。

刘辩闭起了眼睛,黄河涛声入耳,汹涌澎湃。

恍惚间,他看到了一个白茫茫的世界。眼前是高耸入云,晶莹剔透的冰雪之山,一座连着一座,一峰连着一峰,绵延数千里,没有尽头。天地间一无所有,只有无暇的白色。

刘辩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原来,你去了那里,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万里之外,冰天雪地之间,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突然一声轻响,一道长约五尺的细长黑影跃出水面,直冲云霄。冰冷而刺眼的阳光下,它扭动着,在空中滑行数百步,又冲入大海,激起一道冲天的水柱。

数只逆戟鲸仓惶四散,潜入深水,消失得无影无踪。

冰山上,一头巨熊突然人立而起,紧张四处张望。两只毛茸茸的小熊伏在不远处的雪窝里,睁着好奇的眼睛,不解的看着母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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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大漠豪情

吕布扬起马鞭,纵声长啸:“呼——嗬!呼——嗬!”

赤兔四蹄腾空,鬃毛飞扬。从繁华的洛阳城来到空旷的大草原,它不仅没有感觉到失落,反而觉得分外开心。这里天地辽阔,可以让它肆意奔跑,撒着欢儿打滚。

魏续、曹性等人紧随其后,策马狂奔。不过他们的战马和吕布差得太远,已经被拉下了一箭之地,而且越来越远。

“府君,小心埋伏——”魏续踩着马镫站了起来,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qì

大吼。吼声一出来,就被呼啸而过的风吹没了。不过他并不担心,他知dào

吕布听力过人,肯定能听到他的提醒。

果然,没一会儿,前面传来吕布的笑声:“哈哈哈……有埋伏又有如何,放眼天下,谁还能拦得住我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我就怕他们不来。这个月,我才抓了一百多马贼啊。”

魏续无奈的摇摇头。回到草原之后,吕布就投入了如火如荼的抓马贼的战斗中。特别是从洛阳传来天子召他的姊姊、吕布的夫人魏氏入宫,数日不归的消息后,吕布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几乎难得回朔方一趟,整天在草原上游荡。

作为吕布的亲信,魏续当然知dào

那些谣言都是假的,不过,作为魏氏的弟弟,他又有些莫名的遗憾。

如果天子真的看上了姊姊魏氏,自己也可以加官进爵,独当一面了吧。

“小心。前面有敌人!”曹性忽然大叫一声,将魏续从遗憾的梦境中拉了回来,同时取下了背上的强弓。

魏续沿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前面的地平线上,有一群黑压压的影子正在迅速变大,看起来足有三五百人,他们驰来的方向,正是冲在前面的吕布。

“哪来这么多的马贼?”魏续吓出一身冷汗,一边大叫,一边举起了号角。用力吹响。

“呜——”雄浑的号角声在天地间回荡。传向远方。

“我哪知dào

。”曹性一边策马飞奔,一边大叫道:“也许不是马贼,是匈奴人或者鲜卑人。”

魏续吓出一头冷汗,深吸一口气。再次用力吹响号角。这次是连续三声。命令两侧的人马向中间靠拢。准bèi

战斗的号角。

“呜——呜——呜——”

吕布听到号角声,破口大骂:“这竖子,是不是和胡女睡多了。腿发软,遇到这么一点敌人就求援?”

他一边骂着,一边轻踢赤兔,左手摘下大黄弓,右手轻抚马鬃:“赤兔赤兔,今天杀个痛快可好?”

赤兔昂首奋蹄,再次加速,在茂盛的野草间荡开一条绿色的波浪,如同一团火焰,向前急驰。

吕布伸手到箭囊中抽出三枝箭,将两枝咬在口中,在弦上挂了一枝,拉开大黄弓,冲着远处还看得不甚分明的敌人,撒手放箭。

“嗖——”箭羽震颤了两下,突然从吕布眼前消失,“啪”的一声脆响,在吕布耳边炸响。

吕布笑了,再次拉弓搭箭,一口气连射三箭。直到第三枝箭从他眼前消失,他才满yì

的挂好弓,摘下方天画戟,厉吼一声:“髡头奴,人中吕布来也!”

来的正是一群鲜卑人,他们是虎部落的,领头的正是小帅柯耶。几天前,斥候发xiàn

在汉人深入草原,已经到达虎部落领地的边缘,这让柯耶非常不爽。在他的记忆中,只有鲜卑人去打劫汉人,哪有汉人深入草原打劫鲜卑人的道理,哪怕是打猎也不行。

柯耶带着自己的部下追了出来,用了两天功夫,终于追踪到了这伙汉人,并且知dào

领头是吕布。

吕布的大名不仅在并州为人所知,草原上知dào

的人也不少。不过,即使知dào

吕布箭术高明,武艺高强,柯耶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因为他知dào

,吕布身边只有一百多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于是,他甚至没有给部落大帅柯最送个消息,自己就迎了上来,和吕布迎面相撞。看到吕布一个冲在前面,柯耶放声大笑,下令一拥而下,将吕布斩于马下。

得到命令,柯耶的亲卫们兴奋莫名。能够斩杀驰名大漠的勇士吕布,将来谈论起来,脸上有光啊。

他们大呼小叫,放马奔驰,直扑吕布。

三百步外,他们有的拔出了刀,做好砍杀的准bèi

,更多的则拉开了弓,做好了射击的准bèi

。骑弓的有效距离在六十步左右,加上战马的奔驰速度,一百五十步外就可以射击了。在这个距离做准bèi

,是他们多年来的习惯。

这些人都是久经战场的勇士,战斗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临战在即,他们不仅没有紧张,反而更加兴奋,一边策马飞奔,一边做着战斗的准bèi

,还不忘互相调侃几句。

柯耶笑得最大声,能够斩杀吕布,甚至活捉吕布,以后他柯耶的名声还能小吗?

就在他笑得最开心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有些异样,眼前的空气似乎扭动了一下。下一刻,身边的同伴,胯下的战马突然加速向前,将他抛在身后。

他觉得很奇怪,正准bèi

问问是怎么回事,突然看到胸口飚出一股血箭。直到这时,他才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痛得他说不出话来。

在别人的眼中,柯耶已经飞了起来,他从奔驰的战马上腾空而起,手舞足蹈的在空中飞了十几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后面的骑士大惊失色,目光随着柯耶抬起,眼角突然看到一蓬血花绽放。他大惊失色,正要侧身躲避,一枝羽箭从血花飞驰而出,正中他的咽喉。

“扑扑扑!”三枝羽箭几乎同时射到,包括柯耶在内的四名骑士翻身倒地,冲锋的阵型顿时一滞。

看着柯耶空荡荡的马鞍,几乎所有的鲜卑骑士都傻了。吕布还有三百步之外,怎么可能射出这么强劲且精准的箭?他们把目光转向前方,却看到了一人一骑,呼啸而至。

“杀!”吕布一声轻喝,方天画戟刺出一片戟影。

鲜卑人大惊失色,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三人被吕布迎面挑杀。

一人一马,像一柄滚烫的利剑刺入冰冷的油脂,轻而易举的穿过了鲜卑人的战阵,毫无一丝阻滞。片刻之间,吕布留下一路血迹和十几具尸体,透阵而过。他在马背上斜着身子,强行拉着赤兔转身。赤兔也兴奋起来,人立而起,前蹄腾空,虚踏两步,强行刹住了脚步,当它放下马蹄的时候,它已经重新面对慌乱的鲜卑人。

“杀!”吕布大喜,轻拍赤兔的脖子:“好赤兔,再冲!”

赤兔昂首长嘶,发力狂奔。

鲜卑人还没有转过头来,就听到了背后急促的马蹄声,顿时吓得面色大变。他们一边呼喝着,一边向两侧奔逃,谁也不愿意被吕布追上。正面迎战也许还有一丝侥幸的机会,被吕布这种级别的对手追着打,那肯定是死路一条。

“不要脸!”见鲜卑人四散奔逃,吕布气得破口大骂:“没卵子的阉货,还没打就逃!”

鲜卑人看不到吕布的鄙视,但是他们看到了两侧升腾起的烟尘,顿时目瞪口呆。

在他们的左右前方,各有百余骑迅速接近。

在他们的正前方,魏续和曹性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曹性拉弓放箭,弓弦响处,数名骑士落马。

鲜卑人陷入了包围之中。他们的身后虽然只有吕布一人,却让他们更加恐惧。

有机灵的鲜卑人见大势不妙,不待接战,拨马就逃,消失在茫茫草原深处。

半个时辰后,战斗结束,吕布跳下赤兔,拍了拍手,埋怨道:“你们来这么快干什么,你看,都没能一网打尽,至少跑了七八个。”

郝萌笑了起来:“府君,你现在可有点苛求我们啦。这么大的草原,四百多人,只跑了七八个,已经是很难得啦。”

吕布看看郝萌,咧嘴一笑:“对你们中原人来说,这已经不错了,可是对我们草原上的汉子来说,跑掉一个,就是多一份麻烦。更何况我吕布出马,居然让他们活着离开,传出去,岂不被人笑话。”

众人大笑。魏续等并州人笑得最大声。郝萌是河内人,投入吕布麾下的时间最短,不过他统兵有方,吕布让他做了都尉,统领百人。这也让不少老部下眼红,见吕布取笑郝萌,他们都觉得很开心。

郝萌嘿嘿笑了两声,却不见气。“府君,附近的马贼也剿得差不多了,现在都和鲜卑人交手了,是不是该见好就收?免得引起鲜卑人大举进攻?”

吕布摇摇头,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边的山峦:“不然,我们的声势还不够。”他张开双臂,拥bào

天地:“我就是要挑起鲜卑人的怒气,好一网打尽,把这一片草原变成我们的马场。”

郝萌愣了愣:“府君,你……要在这苦寒之地安家?”

“不是我,而是我们大汉。”吕布伸手一指,“我们不仅要打到狼居胥山,重现霍骠姚的辉煌,我们还要打到北方极远之地。那里,才是龙的故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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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老成谋国(350票加更)

“三百步外一箭命中?!”柯最站了起来,碰翻了手边的金杯,美酒流淌,酒香四溢。柯最却失魂落魄,恍然不知,瘦长的脸上满是惊愕。

“怎么可能?!”柯驹一脚踢翻面前的木案,拔刀出鞘,直指那些刚逃回来的骑士:“定是你们胆小怯战,临阵脱逃,这才连累得我兄长战死,却拿这些屁话来蒙人。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儿吗,什么人能在三百外一箭命中?难道吕布打仗不用弓,会扛一架巨弩?”

骑士们哭天喊地,却无法辩驳。他们也奇怪,人怎么能射出比弩还强劲的箭来。弩是汉人的利器,因为结构复杂,鲜卑人一直无法批量制造。对于他们来说,汉人的弩是唯一值得敬畏的武器,这种武器不仅射得远,而且射得准,是骑兵的天敌。

不过,弩也有致命的缺陷,一是射速慢,弩的射速只有弓的十分之一,二是弩身重,只适合步卒用,不适合骑兵用。能射三百步远的弩至少是六石弩,非人力可及,一匹战马根本无法驮动,何况在奔驰的战马背上也无法上弦。别说柯驹认定他们说谎,就他们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可他们看到的情景的确如此。

“住手,他们没有说谎。”柯最拦住柯驹,面色阴冷,眼神中却有一丝强烈的不安:“没有人会说这种谁也不会信的谎。”

“大哥,他们怎么可能没有说谎?”柯驹叫了起来:“汉人怎么可能射出三百步远的箭?就算他们最强的三石弓。也射不了这么远。难道你觉得吕布会扛着一架弩打仗?”

“能一箭射出三百步的人的确不多,可是并不等于没有。”柯最瞪了柯驹一眼:“大王就能做到。”

“大王,那个废物……”柯驹哑然失笑,笑了一半,突然瞪起了眼睛,惊讶的看着柯最:“你是说……檀石槐大王?”

柯最点了点头,摸着硬如岩石的下巴,慢慢的踱起了步。他仔细的盘问了逃回来的骑士,连一点细节都不放过,最后挥了挥手:“把他们关起来。”

柯驹应了一声。命令把这些骑士关押起来。回到帐中。看着柯最忧郁的眼神,柯驹也有些不安起来。

“大哥,难道吕布……和大王一样,成神了?”

柯最看了柯驹一眼。沉吟片刻。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仿佛刚刚下了一个决心。

“三弟,你还记得那个汉人元节先生吗?”

柯驹想了半天,还是不太肯定:“就是那个号称汉人八匹宝马的那个?”

“什么八匹宝马。是八俊,俊杰的俊,不是骏马的骏。”柯最没好气的瞪了柯驹一眼:“他曾经说过,人都有本命,有的是禽,有的是兽,一旦明白了自己的命,他就能发挥出巨大的潜能,变成神一样的存zài

。”

柯驹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你不会是说,檀石槐大王不是真神,只是明悟了自己的本命吧?那这么说,吕布……也成了神一样的存zài

?”

“很有可能。”柯最长叹一声:“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恐怕要步匈奴人的后尘。据老辈们口耳相传,当年匈奴人横行草原,就是遇到了明悟本命的汉人将军卫青、霍去病,才被打得七零八落,从此一蹶不振。如今檀石槐大王病死,草原四分五裂,如果汉人中再出一个卫青、霍去病,我们可就惨了。”

柯驹咽了口唾沫,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他知dào

匈奴人曾经辉煌过,不过檀石槐大王横空出世之后,草原就成了鲜卑人的草原,如今的匈奴人只能在汉人的土地上做客。不仅要受到汉人官吏的压榨,还经常成为鲜卑人的两脚羊。如果鲜卑人也沦落到那个境地,他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这事关系重大,不能大意。你守好部落,集结人马,不要轻易与吕布交战。”柯最站了起来,“我去弹汉山面见大王,商量对策。”

……

雁门关,刘辩在裴茂的陪同下登上了关楼,极目远眺。

后人曾说雁门关是”三关冲要无双地,九塞尊崇第一关”,由此可见雁门关的重yào

性。虽然此时的雁门关并非后世的雁门关,却同样地势险要,左西陉,右句注,两山夹峙,如雁双翅,又似两扇大门,牢牢的护住了并州中部。

自古以来,并州就是游牧民族进出中原的通道,从北向南有三道防线,最北面的一道是大同,其次是雁门关,最南面的是太原。在中原民族强盛的时候,通常能把战线推到大同以北,甚至直抵阴山,将草原上的胡人赶到漠北,而最惨的时候则是在太原对峙,大半个并州沦为胡人的牧场。一旦太原失守,胡人由太原南下,快马一日可至洛阳境内。大多数时候,双方纠缠不下,都是在雁门对峙。

此时此刻,汉人虽然实力减弱,但还能守得住雁门一带。不过,匈奴人已经在并州腹地的美稷一带的河谷中居住,随着三国时代群雄并起,中原忙于内战,匈奴人很快就会趁势而起,将整个并州收入囊中。

蔡琰就是在随后几年中的某一天,被游弋到河东的匈奴人劫走的。

刘辩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和杜氏指着远处的山峦说得眉飞色舞的蔡琰,微微一笑。

因为我,这小姑娘悲惨的命运算是不会再上演了。

“陛下,鲜卑人虽然猖狂,可是檀石槐病死以后,鲜卑人四分五裂,元气大伤,已经不足为患。山东正乱,陛下何必急于北伐,置山东于不顾?”

面对裴茂的疑问,刘辩沉思了片刻:“我想给儒门一个机会。”

裴茂更不解了:“给儒门什么机会?”

刘辩轻笑一声,做了一番解释。裴茂是他倚重的边将,如果不把这里面的考lǜ

解释清楚了,他可能会有一些想法。此外,裴茂虽然不算山东人,但他也是读书中,以儒生自居。就像皇甫嵩一样,虽然不是党人,却处处为党人考lǜ

。在与皇权对峙这个观念上,读书人是基本一致的,区别只在于是不是改朝换代,要不要选择造反这么激烈的方式。

刘辩在嵩高山大败袁术、曹操,这是天下人都知dào

的。刘辩孵化出了巨龙,知dào

的人也不少。在他们看来,如果挟胜出击,袁绍除非及时孵化出凤鸟,否则根本无法对抗。一旦山东四分五裂,以刘辩的实力完全可以各个击破,迅速平定叛乱,统一天下。

可是,刘辩可以用武力平定天下,但是他无法铲除儒门。袁绍、荀彧是儒门中人,难道杨彪、皇甫嵩等人就不是?就算刘辩这次平定了天下,儒门的抗争并不会结束,只不会重新潜伏起来,或者换一批人,积累力量,卷土重来。更重yào

的是没有人知dào

巨龙不在刘辩身边,更没几个人知dào

刘辩寒毒侵体,性命堪忧,他很可能支撑不到平定天下的那一天。

因此,刘辩选择了暂时与山东对峙的战略。一方面,他要先解决自身的问题,另一方面,他也想解决与儒门的理念之争,结束相互之间千年的对抗。在他看来,他离不开儒门,儒门同样也离不开他,只是儒门现在还没有认清这一点。包括裴茂在内,他们也许会将这次山东的叛乱当成一次机会,却不会认为儒门反对皇权就是错了。正如皇甫嵩可以尽忠,却不代表他赞同皇室重用宦官和外戚的做法一样。

所以他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证明他们错了的机会。

刘辩寻求与儒门的合zuò

,当然能得到裴茂的支持。

“我想让儒门里的有识之士看看,袁绍不是他们希望的圣王。”刘辨转过头,严肃的看着裴茂:“他们期望的上古之世、内圣外王,终究只是一个不切实jì

的梦想。”

裴茂半信半疑,他思索片刻:“那陛下以为,什么才是可行的?”

刘辩笑了笑,心道裴茂在心里果然还是赞同儒门的主张的。他心里倒是有些想法,不过,现在说为时过早,和裴茂说民主好象有点不合时宜,而且以他的身份,如果真谈民主,估计他立kè

就会被推翻。

“朕现在还不清楚,所以要等一等,看一看。为了长治久安,耐心的等一等还是有必要的。”刘辩留了个谜团,笑道:“不过,鲜卑人扰我边疆,杀我百姓,却等不得。”

裴茂叹息一声:“陛下高瞻远瞩,深思远虑,非臣所能及。不过,不积跬步,无以致千里。陛下虽然志向远大,却也不能忽视眼前的隐患。就算陈留王有皇甫太傅辅佐,镇守洛阳,山东乱臣不能入洛阳,西羌却还是个麻烦啊。韩遂、马腾都是智谋、悍勇之士,若无大将镇守,恐怕长安不安。”

刘辩哈哈大笑:“裴卿果然是老成谋国,见识过人,一眼就看出了其中关键。不错,山东虽然暂时可稳得一时,西凉却不能等。只是要解决西凉之前,朕要先敲打敲打鲜卑人,让他们安份一点,不要惹朕,否则后果自负。”

裴茂笑了。既然刘辩并没有忘记西凉,并没有忘记山东,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满心欢喜,刘辩尚未弱冠,就能率领精兵勇将驰骋疆场,又能深谋远虑,从大局出发,而不是急功好利,贪功冒进,表现出这个年纪少有的冷静,这是大汉的福气啊。

有这样的明君,大汉何愁不兴,天下何愁不太平?。(未完待续……)

第174章 匈奴

“陛下要北伐鲜卑,可要征调匈奴人?”

“当然。”刘辩不假思索的答道:“他们吃我们的,住我们的,如今朕要北伐鲜卑,他们当然要出力。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裴茂笑了笑,刘辩这句话很粗俗,但是道理却很实用,简单的字眼中,透着主人的骄傲和自信。即使是大汉到了这一步,刘辩依然没有失去中原王朝的尊严。不过,尊严是要用实力来维护的,希望刘辩还能像在嵩高山一样大展神威,打败匈奴人、鲜卑人,重振大汉雄风。

“陛下,匈奴人内乱,恐怕一时半会的出不了兵。”

“匈奴人内乱?”刘辩愣了一下:“怎么没听你说?”

裴茂也很诧异:“陛下不知dào

?于扶罗不是诣阙自讼么?臣也有奏疏送往朝廷,陛下应该知晓才对。”

刘辩皱了皱眉:“可能是朕最近身体不适,他们没有来打扰朕吧。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朕说说。”

裴茂没有再问,他久经宦海,知dào

这里面肯定不是一时疏忽那么简单。他将匈奴人内乱的事说了一遍。

建武二十四年,匈奴人分裂为南北两部,南部迁入大汉境内,先在五原立单于庭,随后转往云中,最后又迁往河西郡的美稷。他们驻牧于北地、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门、代郡、上谷等地,部众有多有少,多者数万人,少者几千人。

匈奴人住在汉人境内。平时牧马放羊,自食其力,战时出兵助阵,随汉人出战。汉人每年供匈奴人一一亿九千万钱,战时征调匈奴人做骑兵,算是互惠互利。一开始,双方合zuò

得还算不错,大汉边疆安宁,匈奴人的生活也安定了,一派和谐景象。

可是最近这些年不行了。大汉内部纷争四起。征调频繁。匈奴人不胜其扰,叛乱增多。而叛乱增多,也伤害了相互之间的信任。中平四年,前中山太守、渔阳人张纯叛乱。朝廷征调匈奴人出征。匈奴人怕伤亡太大。起兵反叛,攻杀单于羌渠。

羌渠死后,其子于扶罗立为单于。但是那些杀了羌渠的人担心报复,于是立须卜骨都侯为单于,起兵攻击于扶罗。于扶罗独木难支,只得向汉朝求援。所以,现在于扶罗本人不在美稷,他应该在洛阳。既然刘辩不知dào

,那就不知dào

他在哪儿了。以匈奴人的习性,说不定已经成了流寇,甚至有可能被袁绍招安,成了雇佣兵。

“那现在什么人在美稷?”

“须卜骨都侯。”

“让他来见朕。”刘辩冷笑一声:“否则,朕立kè

灭了他。”

裴茂苦笑一声:“陛下,须卜骨都侯可有万余骑,是不是等……”

刘辩摇摇头:“兵贵神速,朕虽然只带了五千精骑来,可是朕有龙骑,灭他们还是一句话的事。”

裴茂刚要再劝,裴潜笑了,拉着裴茂走到城墙边,指着不远处的龙骑军营,笑道:“父亲大人,你知dào

那三千龙骑是什么样的人吗?明悟命格的猛将至少有这么多。”

裴茂看着裴潜将手来回反复了一次,眼神一亮,随即脸一沉,“啪”的一巴掌拍在裴潜后脑勺上,骂道:“竖子,在老子面前说话,还故武玄虚?有多少,说便是了,伸什么爪子。”

裴潜拍着脑袋,无语。

裴茂回到刘辩面前,躬身一拜:“陛下,老臣不才,毛遂自荐,去一趟美稷。”

刘辩笑笑:“裴卿,不用麻烦你了。朕还是自已找上门去吧,省得浪费时间。文行,你先行一步,让须卜骨都侯来迎朕。”

裴潜大声应喏。裴茂瞪了他一眼,随即又说道:“待会儿来见我,我将匈奴人的情况解说一番。”

……

由雁门西行五百余里,便到了河曲。河曲者,顾名思义,黄河之曲也。

黄河由北而来,在这里转了个小弯,又折向西,然后再折向南行。直到这里,黄河水还算清澈,至少没有在河东境内看起来那么浑浊,当然也没有那样的气势。这里的黄河不像黄河,反倒有点像刘辩记忆中的江南水乡,只是周围的景致看起来远比江南的小镇大气。

看着周围的山山水水,刘辨精神一振,顿觉神清气爽。

人需yào

雅致,可是在雅致的氛围里呆得太久了,难免会染上文弱的毛病,所以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喜欢远足,喜欢骑行西藏,就是想享shòu

那种远离城市,亲近自然的本能感觉,开拓自己的心境,强健自己的身体,同时也是一种新的时尚。

不过,和刘辩的远征比起来,他们那些都是小儿科,不值一提。

带着三千龙骑出征,横行天下无dí

,这可比什么自驾游都爽啊。

“陛下,这里真美啊。”蔡琰骑着一匹桃花斑母马赶了过来,笑靥如花:“我真想在这里住几年,不回洛阳城去了。”

刘辩笑笑,心道你现在当然觉得美,可要是被人横在马背上,恐怕就不觉得美了。

这次出征,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坐车,而是全部乘马,就连大部分辎重都用马来驮,随行的车辆不超过十辆。他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快速行军,一方面是为了和将士们同甘共苦,增加凝聚力。

通常来说,别说是皇帝,就是普通将领带兵打仗,也与普通士卒的待遇相去甚远。最著名的例子就是名将霍去病出征,自带厨子,将士们面有菜色,他的行营里却还有肉没吃完。霍去病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真zhèng

能和部下同甘共苦的将领绝对是凤毛麟角。

至于皇帝,那就更不用提了。天子出征,行军费用的一大半可能是供应皇帝及其随从人员的。所以天子出巡向来是烧钱的事。刘辩现在没钱,只好以身作则,从自己开始精简起。

他的身边除了三百近卫郎,只有十来个荀攸、裴潜之类的军谋、文官,女人只有三个:美人索杜氏、乳娘卞氏、才女蔡琰。杜氏、卞氏侍候他的生活起居,蔡琰负责他的文书翰墨,都有各自的任务,真zhèng

吃闲饭的只有卞氏的两个小孩子:五岁的曹丕和刚刚三个月的曹彰。其实曹丕也不能完全算吃闲饭,他已经知dào

帮zhù

刘辩磨墨铺纸。只有曹彰什么也不干,整天躺在襁褓里卖萌、吐口水、睡大觉,不过刘辩也不好说什么,分享了曹彰的口粮,总得还个人情。

刘辩大概是有史以来最简朴的天子。不过,这个苦吃得很值,这极大的增强了将士们的凝聚力,刘辩所到之处,每一个将士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发自肺腑的热诚,他们相信,这样一个真zhèng

与他们同甘共苦的天子一定能带着他们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

万人必死,横行天下。刘辩没有万人,包括所有人在内,他只有五千人,但是他却有足够的信心一举击杀须卜骨都侯。这不仅是因为他手下有超过十人明悟命格,更是因为这份凝聚的人心。

“别光顾着自己美,还得让别人知dào

这里的美。”刘辩笑道:“那些儒生只知dào

读万卷书,却不知dào

行万里路,在他们眼里,这里就是蛮荒之地,却不知dào

这里有别样的美。比如你父亲,他曾经过到朔方,也没有觉得这里美吧?”

蔡琰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蔡邕到朔方来,虽然不是真的发配,而是身负秘密使命,可是在他的心里,其实和发配差不了多少。他只想着早点完成任务,回到洛阳,哪里会有心情欣赏这些美景。他辗转江湖十余年,写了不少诗,却没有一首是写塞北之美的,便是明证。

“陛下放心,臣妾会留心的,希望将来能留下一卷半卷的诗文,也能在列女传中留名。”

刘辩大笑:“哈哈,岂止是列女传,你大可以在文苑列传中留名。”

蔡琰红着脸,瞥了刘辩一眼,正准bèi

说些什么,前面驰来一骑。蔡琰知dào

有军情,连忙催马离开。

骑士驰到刘辩面前,也不下马,就在马背上躬身抱拳:“陛下,横野中郎将徐晃已经选好安营地点,并派出斥候探查百里以内的敌情,请陛下准bèi

休息。”

刘辩挺直了身躯,手抚鞍桥,颌首示意:“回报横野中郎将,将士们辛苦,朕甚是欣慰。”

“愿为陛下效劳。”骑士应了一声,拨转马头,飞奔而去。

登封一战,徐晃一战成名,刘辩将他提升为横野中郎将,虽然还不是将军,可是徐晃的仕途之光明已经是人所共知。刘辩知dào

徐晃谨慎,所以让他做了前锋,反而将熟悉边地情况的张绣留在中军。一开始,有很多人表示不解,可是后来,随着大军一路向前挺进,徐晃细致到让人发指的侦察让他们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麻烦,所有人,包括张绣在内,都认可了刘辩的这个安排。

在湳口扎好大营,升起了篝火,刘辩却没有入营休息,他盘腿坐在河水边,闭目冥想。漆黑的玄刀横在膝上,寂静无声。

……

美稷,一个灯火通明、烟气缭绕的大帐里,头戴虎皮,口中衔着虎牙的巫师突然张开了眼睛,失声尖叫:“真龙降临——流血满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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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斧头帮

须卜骨都侯匆匆走进了大帐,听完了大巫师的预言,脸色阴得几乎能滴下水来。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匈奴人没有什么忠诚的概念,对于杀单于羌渠自立,须卜骨都侯并没有什么愧意。羌渠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他贿赂汉人,杀了前单于呼征,又谄媚汉人,不顾部众死活,早就失去了人心。杀他是顺应民意,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部众推举他为单于,驱逐于扶罗。

可是,对大汉天子亲自率军前来讨伐,须卜骨都侯却不敢掉以轻心。两天前,大汉天子的使者裴潜赶到了美稷,向他通报了天子的愤nù

,当时他就有些不安。虽然天子只带了五千骑巡边,看起来并没有武力征讨的意思,可是他的态度却表明了汉人对他的不满。

这让须卜骨都侯很不安。

他不喜欢汉人,但是他同样知dào

,现在的匈奴人离不开汉人。没有了每年的一亿九千万钱,匈奴人的生活会差很多,如果再和汉人交战,他们就有可能面临灭顶之灾,然后像塞外的匈奴人一样被鲜卑人吞并。

这也是他自立单于之后,一直没有和汉朝明言绝裂的原因。他希望大汉天子能够接受事实,让他做单于,并且做出一些让步。在得知大汉内部发生叛乱之后,他惊喜交加。惊是的煌煌大汉居然就这么分裂了,喜的是大汉内乱,朝廷不仅没有余力来征讨他。还要向他低头,以求得他的协助。

匈奴人如今虽然没落了,在骑战方面,与鲜卑人相比也许没什么优势可言,对汉人却一直保持着优势。大汉天子要想征服山东,很可能要借重匈奴人。而征讨富庶的山东,得到的战利品将非常丰厚,可比征讨鲜卑人强多了。

鲜卑人比他们还穷,所以他们更狠,更凶残。打起仗来更勇猛。

裴潜的到来让须卜骨都侯大失所望。大汉天子不仅不是来安抚他。承认他的单于之位,还是来勒令他认错。须卜骨都侯觉得好笑,这个年轻的天子是不是被不久前的那场胜利冲昏了头脑,居然只带了五千骑就敢来耀武扬威?

须卜骨都侯没当回事。下令把裴潜关了起来。对于这样的事。匈奴人已经习惯了。关上几年。然后要么杀了,要么放走,就当是对大汉天子无礼的回应。用不了多久。那个年轻的天子就会明白自己错了。

可是,听到大巫师的预言,须卜骨都侯不安起来。

一方面,他担心反对他的部众。他杀单于自立,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支持他的人固然很多,反对他的人也不少。行事之前,他曾来请大巫师占卜,大巫师就预言他会给匈奴人带来灾难。不久之后,于扶罗就带着人逃向洛阳,匈奴人一分为二,实力大减。

另一方面,他也担心上苍的处罚。匈奴人崇拜龙,但是又惧怕龙,他们希望得到龙的保护,他们称祖山为龙山,称祖祠为龙祠;却又害pà

龙,一旦龙发怒,可能就要流血千里,至少也要杀人杀马祭祠,才能安抚龙的怒气。

汉人自称是龙的子孙,他们的天子是真龙,现在大汉天子来了,是不是意味着恶龙发怒了?

须卜骨都侯又急又气。

“把大巫师看好,不要让他太劳累了。”须卜骨都侯对亲信使了个眼色,匆匆的离开了大巫师的大帐,回到自己的单于帐,立kè

派人打探消息。

他要知dào

大汉天子是不是真的只有五千人,如果是,那他就放手一搏,如果不是,他就不能硬拼,只能暂时撤tuì

,以避其锋。

安排完之后,须卜骨都侯让人带来了裴潜。

裴潜满脸红光,心情愉快,虽然被软禁了两天,他却没受什么罪,匈奴人好酒好肉的招待着,还给他安排了几个漂亮的胡女侍候,让他尝到了真zhèng

的异域风情。一看到须卜骨都侯,他就笑了:“想明白了?”

须卜骨都侯皮笑肉不笑:“使者,过得还好吧?”

“好,酒好,肉好,女人更好。”裴潜扬了扬手:“我很喜欢这里。”

“酒是你们汉人皇帝赐的御酒,自然好,肉好,女人好,是因为这里的水草丰茂。”须卜骨都侯斟字酌句的说道:“这是汉人和匈奴人合睦共处的结果。如果双方打起来,这里的水会被鲜血染红,这里的草会被尸骨压住,也许来得会长得更加肥美,却多少有些血腥味,到了那时候,肉可能就没这么好了,女人么,倒有可能多一些,也许会有更多的汉人女子,只是使者可能不太感兴趣。”

裴潜哈哈大笑,一扬手,意气风发,自信满满:“不会的,匈奴人多的是,杀了你们,于扶罗回来,会对我更客气。毕竟,他才是我们汉人承认的单于嘛。”

“羌渠的单于位也来得不正。”须卜骨都侯强压怒气:“老单于帮你们汉人打鲜卑人,受伤而死,你们的中郎将张修却杀了呼征,立羌渠为单于,这是对我们匈奴人的蔑视。”

“张修已经被皇帝杀了,羌渠本来就是右贤王,他做单于是顺理成章的事。张修的罪不是立错了,只是没有得到陛下的诏书擅行其事,和你杀单于自立是两回事。”裴潜不慌不忙的说道:“更何况你杀羌渠是为了抗拒征调,形同谋逆,陛下岂能容你?”

论口才,须卜骨都侯不是裴潜的对手,他放qì

了论理,冷笑一声:“不能容我,又能奈何?就凭他那五千人马?就算加上你父亲统领的雁门守军,恐怕不到万人吧。我这里有精骑万余,还能怕他?我倒是担心他会像你们的高皇帝一样被困白登城,不得脱身啊。”

“对付你,何必动用雁门守军。”裴潜微微一笑:“当今天子英明神武,少年英雄,麾下个个都是勇士,别说你只有万余人,就算十万人,他一样能举手而破。”

“哈哈哈……”须卜骨都侯忍不住放声大笑。他觉得裴潜疯了,那个年轻的天子也疯了,真是什么样的君用什么样的臣啊。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将他打醒吧。不带雁门守军?那可太好了。

须卜骨都侯让人把裴潜带下去,好生看管。他要等打败大汉天子后,将他们君臣关在一起。

裴潜谈笑自如。他并不担心。在匈奴人的大营里住了两天,他已经大致了解到了匈奴人的实力。他不担心刘辩无法击败这些匈奴人,他只担心刘辩不敢进击,放跑了匈奴人。他人虽然在匈奴人的大营里,但是消息却已经送了出去。他把大军的总数告sù

须卜骨都侯,又出言刺激,就是要激起须卜骨都侯的怒气,迫使他与刘辩一战,而不是逃遁。

……

徐晃带着一个亲卫,大步流星的赶到了刘辩的面前,拱手施礼:“陛下,斥候营又捕到三个匈奴斥候,看起来,须卜骨都侯没有臣服的意思,正在备战。”

刘辩微微颌首:“公明,斧头帮训liàn

得如何?”

徐晃不苟言笑:“启禀陛下,已经训liàn

纯熟,只等陛下一身令下,臣身先士卒,破阵杀敌。”

刘辩笑了。登封一战,徐晃消除了心病,境界全开,五百人打得纪灵三千人一败涂地,威名大震。现在谁不知dào

徐大斧的赫赫威名?论功行赏,刘辩不仅提拔徐晃为中郎将,赏了一柄云台二十八将中的虎牙大将军盖延用过的宣花战斧,还特许徐晃建立一支五百人规模的亲卫营,全部配备战斧。

五百亲卫,意味着可以统兵五千,这已经不是中郎将的级别,而是将军,而全军配备战斧,这更是为了破阵,特别是破重甲阵或者骑兵阵的配置,绝对是一支强力兵种。别的不说,五百柄战斧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如果不是刘辩特许,仅凭徐晃自己的经济实力根本不可能做到。

徐晃对此感激不已,立誓要为刘辩效命,训liàn

非常刻苦,手持战斧的五百亲卫很快形成了战斗力,被刘辩戏称为斧头帮,徐晃也被张绣等人戏称为斧头将军。

“那你就做好准bèi

吧,朕也想看看斧头帮的实力。”刘辩看看四周:“公明,你觉得战场放在这里如何?”

徐晃眉头一挑:“陛下要背水一战?”

“哈哈哈……”刘辩大笑:“我以强击弱,何需背水一战,我只是不想让那些匈奴人跑了。”他举起手臂,划了一个圈:“南有湳水,东有大河,我们只要堵住出口,匈奴人除了跳河,还能有什么活路?”

徐晃恍然大悟,笑道:“陛下豪情,臣等不及。”

“兵法有云:致人而不致于人。公明,除了练兵练形之外,还要读点兵法。”

“唯。”徐晃抱拳领命。

刘辩摆了摆手,蔡琰走了过来,递上一卷纸,笑眯眯的说道:“这是陛下听皇甫太傅讲兵时的笔记,陛下命我抄录了一份,赠与将军,早晚研习。”

徐晃大喜,连忙撩起甲裙,拜倒在地:“谢陛下。臣何德何能,蒙陛下如此厚爱,敢不以死效命。”

“呵呵,独木不成林,孤勇不为军。朕希望有更多像你一样的勇士良将,助朕征服天下。”

“唯陛下马首是瞻。”。(未完待续……)

第176章 湳水之战(书友goukaia万点打赏加更)

须卜骨都侯很快就打探清楚,裴潜没有说谎,刘辩的确只有五千精骑,随行没有雁门军。他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看来老天不是要惩罚他,而是要送他一个机会。如果能一举击溃这个少年无知的大汉天子,逼着他承认他的单于之位,甚至得到大批的战利品,何愁人心不附。

到了那时候,谁还会想起于扶罗?

须卜骨都侯拒绝了大巫师的一再警告,下令部下备战。他甚至没有集结其他各郡的人马,只是将美稷单于庭的部众集结起来。这部分人是他的心腹,他当然要将这样的好机会留给自己人。等到他大功告成,其他各郡的部落头领自然会来依附,向他顶礼膜拜,俯首称臣。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须卜骨都侯率领一万步骑出发了,主动迎战。

……

刘辩背水列阵,在湳水注入大河的河曲地立下了中军将台。将台很简陋,是用刚刚砍下来的树搭起来的。辎重营的将士虽然没有徐晃的斧头帮强悍,但是斧头使得也不差,将台搭得又高又大,稳固结实,上面还特意留了几根枝叶,点缀其间,随风摆动,煞是好kàn



刘辩登上了将台,看着在最前方下马列阵的徐晃,再看看左侧沿湳水列阵的皇甫郦,右侧沿河水列阵的张绣,满心欢喜。

看起来这是一个常见的步骑配合阵势,实jì

上在寻常中暗藏杀机。徐晃率领一千骑士下马步战。是为了让匈奴人觉得阵势单薄,诱使他们直冲中军,等匈奴人发xiàn

这一千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突pò

,双方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张绣统领的三千龙骑会给他们致命一击。

今天是龙骑的第一战,希望张绣能打出威风,打出气势。

刘辩在将台上坐好,看了一眼左侧的杜氏,又看了一眼右侧的蔡琰:“抚琴!”

“唯!”蔡琰抬起手,戴上玉制的指甲套。轻抚琴弦。奏响了《高山流水》。琴声丁咚,和身后的河水轻响应和,让人有一种出尘之感。刘辩在龙渊明悟之后,这曲琴的上半阙高山曲已经不再让他感到窒息。反而能给他一种宁静感。他心烦意躁的时候。经常让蔡琰给他弹这个曲子。

此刻,琴曲在蔡琰手下流淌开来,天地为之一空。伫立在面前的几千将士,几千匹战马,仿佛都渐渐离他远去,又仿佛慢慢晕化开来,变成不分彼此的一团,将刘辩包裹了进去,变成了他的一部分。

同呼吸,共命运。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听到琴声,可是所有的将士都知dào

天子就在他们身后,而天子的身后就是大河,没有退路。如果他们不挡住匈奴人的冲锋,天子将无路可逃。

可是,他们并不紧张,也不兴奋,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战斗的开始。听着若有若无的琴声,有的人嘴角露出恬静的笑意。他们闭起了眼睛,享shòu

着这大战前的宁静。

远处,有一骑冲出地平线,飞奔而来。马背上的骑士老远就挥舞着手中的彩旗,拦在阵前的将士一动不动,看着他从中间的夹道驰过,一直奔到中军台前。

“陛下,匈奴人共计骑七千余、步四千余,离我军二十里。”

刘辩一动不动,恍若未闻。卫观走到台边,大声说道:“赐酒,再探。”

“唯!”骑士并不下马,拨转马头,走到台边,曹丕已经备好了一杯酒,双手举过头顶,奉到骑士面前。骑士接过,一饮而尽,满面红光的大喝一声:“谢陛下赐酒!”策马而去。

时间不长,又一名骑士到中军台前汇报。

“陛下,匈奴人离我军十五里。”

卫观再次大声喝道:“赐酒,再探!”

骑士饮了酒,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策马而去。

斥候来得越来越急,他们一一向刘辩汇报了敌军的距离,然后领了赐酒,再次远行。小小的一杯酒,让他们感受到了天子对他们的重视,谁也不肯辜负这一片重视,斗志昂扬,准bèi

斩首立功,将来也好向家人吹一吹,老子当年可是饮过天子的御酒的。

斥候是大军的耳目,消息的准确与否,及时与否,直接影响到大军的行动。没有好的斥候,就像是耳聋眼瞎的巨人,空有一身力qì

,却无法打中目标,最后只能成为其他人的猎物。刘辩从皇甫嵩那里了解了这个情况之后,就组建了一个精干的斥候营,尽可能的给予最好的待遇和装备,当然也会有最艰苦的训liàn

。阵前赐酒,只是鼓舞士气的一个小动作而已,却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

谁都想斩首立功,得到天子的赐酒。

随着匈奴人越来越近,迎来了最后一波高峰,当酒瓮里的酒见底,除了那些游弋在敌后的斥候之外,大部分的斥候都已经归队,准bèi

战斗。

地平线处,匈奴人的大军露出了身影,大地开始震颤起来,无数的马蹄蹬踏出的声音滚滚而来,传入每一个人的身体,每一个人的心里。心脏的跳动快了起来,心液热了起来,步卒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骑士们安抚着战马,静静的等待着战斗的开始。

须卜骨都侯勒住了马缰,举目远眺。看清刘辩的阵势后,他不禁撇了撇嘴。

这个阵势不仅没有出奇之处,反而是个必死之阵。背水列阵,不是没有过先例,但那都是被逼到绝境,只能自断后路,决一死战。这种阵势固然可以防止将士们逃跑,却也有不可忽视的致命缺点。一旦被大军围困,这些没有退路的将士很容易投降,甚至倒戈一击,冲乱本阵。

看来这个年轻的大汉天子就算没疯,离疯也不远了。

须卜骨都侯挥手下令,四千骑出阵,分为两队,各自监视敌方大阵左右两翼的骑兵,他自领三千为中军,待机而动。四千步卒则做好破阵准bèi

,既然敌方只有一千步卒,那他大可先击破步卒,直捣中军,然后将两侧的骑兵分隔开来,各自击破。

这样的阵势,这样的兵力对比,如果不能战胜,那我真应该受到上苍的惩罚了。

须卜骨都侯举起了手中的径路剑,发出了攻击的命令。

战鼓声响起,一千步卒举着弯刀和木盾,排着整齐的队伍,向前逼去。

弓箭手紧随其后,开始拉弓放箭。

“嗖——”一只羽箭离弦而去,飞越百步,直扑阵前的徐晃。徐晃闭着眼睛,低头沉思,一动不动,身边的一名亲卫举步上前,挥起手中的战斧,一斧将羽箭劈为两段,然后又退了回去,眼神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更多的羽箭飞至,天空为之一暗。

“举盾——”一个都尉厉声长啸。

“哗”的一声,站在前面的亲卫营将士举起了手中的小盾。他们原本都是骑士,带的是骑战用的小圆盾,防护面积没有步卒用的木盾大,但是他们互相掩护,前排的将士半蹲,将圆盾举在面前,后排的将士将圆盾架在他们上面,组成了一面盾墙,依然能起到较好的防护作用。

不过,这毕竟是权宜之计,引起了匈奴人的大声讪笑。大匈奴人看来,汉军既然都是骑兵,却偏偏要用步战,这分明是对自己的骑战水平没有信心,又苦于兵力不足,只得放qì

骑战,采用汉人最擅长的阵地战。可是没有了长矛、巨盾,没有了强弓硬弩,他们的战力大打折扣,怎么可能取得胜利。

看到如此怯懦的对手,匈奴人放声大笑,排着松散的队型,争先恐后的冲了过去。

中军将台上,琴声一变,由稳重如山的高山变成了轻快欢畅的流水。刘辩平静的面容瞬间变得生动起来,嘴角也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严整的大阵,忽然多了一分灵动,仿佛一头沉睡千年的巨兽睁开了眼睛,打量着不自量力的敌人。它的动作并不大,但浑身的气脉已经开始加速流动,心跳开始加速,将一股股新鲜的血液推向四肢百胲。

前阵,徐晃忽然睁开了眼睁,看着近在咫尺的匈奴人,看着盾牌后面那些兴奋而丑陋的面孔,他冷笑一声,从亲卫手中接过宣花战斧,一跃而起,厉声一声:“杀!”

声如巨浪,一跃十步,正当其冲的一个匈奴百夫长跑得正欢,突然觉得心脏被人猛地攥住了,气息为之一窒,仿佛被人迎面击了一拳,眼冒金星。没等他明白过来,徐晃挥舞大斧杀到了他的面前,宣花战斧呼啸而来。

“嚓!”一声脆响,盾破。

“扑!”一声闷响,盔裂,头破。

百夫长瞪圆了眼睛,浑身的力qì

迅速流逝,他两腿一软,跪倒在地,眼睁睁的看着徐晃从他眼前一掠而过。他也知dào

这是一位汉人的高级将领,首领非常值钱,却没有一丝力qì

抬起手臂。

一柄雪亮的战斧从他眼前掠过,斩下了他的头颅。

以徐晃为锋,一百名手持战斧的亲卫狂呼杀进,所向披靡。

在他们的身后,四百名同伴向两侧展开,如雄鹰展翅,卷向匈奴人的大阵。欢呼而来的匈奴人像是一道潮水,忽然撞上了坚固的堤坝,溅起漫天血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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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应龙现身

战斧营推锋直进,如汤泼雪。

战斧重于常用的刀剑,本是专破重甲阵或骑兵阵的利器,一旦挥舞开来,仅其沉重的力道就足以敲瘪敌人的头盔,砸碎他们的头骨,何况还有锋利的斧刃,匈奴人的皮盾、皮甲在锋利的战斧面前根本没有任何防护作用,不是被砍裂,就是被砸碎。匈奴人手中的弯刀一碰到战斧就被磕飞,无力抵抗。

这是战斧营第一次上阵。作为天子特许的战斧营,作为有史以来第一个以战斧为武器的亲卫营,作为一步踏上了通道坦途的徐晃的亲卫营,这些从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勇士无不身强体壮,武艺精湛,经过几个月的强化训liàn

,沉重的战斧在他们手中轻若毫毛,挥洒如意。

以重击轻,以强击弱,这种感觉太好了。

战斧营的将士们杀得畅快淋漓,大呼痛快,他们互相掩护,交替杀进,杀得匈奴人节节败退。

他们是一群猛兽,而拥有应龙命的徐晃无疑就是他们最锋利的牙齿,是他们的领袖。徐晃的位置,就是他们前进的方向。

徐晃手持宣花战斧,左劈右砍,面前无一回之将。战斧落处,无论是盾、是盔,皆一斧辟开,不管是刀是戟,皆一斧两断,被他砍中的人更无幸免之理,无一例外的当场倒毙,不乏被他砍个正着,开膛破肚,砍成两爿的,就算只是被他的斧尖擦到,也会断臂折腿。

他就是一个杀神。虽然匈奴人将他团团围住,乱砍乱杀,却无人能近他的身,能破他斧影。

宣花战斧舞得并不密不透风,却着着犀利,每一次挥出,必有一人毙命。

他身边的那些亲卫没有他那样强悍的力qì

,也没有他那样雄浑的真气,但是他们互相配合,牢牢的护住了徐晃的两翼。将任何企图绕到徐晃背后的敌人一一斩杀。

五百战斧营如同一只俯冲的雄鹰。一下子打断了匈奴人冲锋的势头,反而杀得他们站不稳脚跟,连连后退。前面的匈奴人遭到迎头痛击,后面的匈奴人还在继xù

杀进。前仆后继。兴高采烈的向前冲。一直到他们看见纷飞起落的斧影。

匈奴人傻眼了,士气一落千丈,面对凶悍的战斧营。面对杀神一般的徐晃,他们的勇气不翼而飞,纷纷转头逃跑。当后面的同伴挡住他们去落的时候,他们一边疯狂的嚎叫着,一边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乱砍乱杀。

匈奴人阵势大乱,连负责指挥的千夫长也傻了,看着迅速接近的徐晃,他根本没有上前接战的勇气。虽然他也是一个勇士,也曾经经lì

过无数凶险的战役,与那些战役比起来,眼前这些敌人的数量简直不值一提,可是,他却从来没有看过如此强dà

的对手。

那不是一个人,那是一头猛兽。

那不是一群人,那是一群猛兽。

千夫长惊慌失措,一边下令吹号求援,一边拨转马前,准bèi

撤tuì



号角声刚刚想了一声,三四柄斧头打着滚,凌空飞至,一柄斧头砸落了号角,一柄斧头敲碎了号角兵的头颅,一柄斧头砍在了将旗上,将旗喀嚓一声,折为两段,轰然坠落。

徐晃仰头长啸,一道若有若无的真气笼罩了全身,宣花战斧震颤起来,仿佛振翅欲飞,斧刃处吐出一尺多长的真气,徐晃整个人仿佛大了一圈,气势逼迫得他面前的匈奴人不敢直视,纷纷后退。

马背上的千夫长目瞪口呆,失魂落魄。

这是……怎么个意思?这人莫非不是人,是战神转世?

没等他明白过来,徐晃连进十步,一斧劈下。

连人带马,一斧劈为两半。被砍为两截的战马摔倒在地,挣扎着,长嘶着,热哄哄的内脏流敞了一地,腥臭味扑鼻,令人欲呕。

千夫人的左眼第一次看到了右眼。

目睹这一幕,旁边的匈奴人愣了片刻,再也没有反击的勇气,他们凄声尖叫着,呼天喊地的转头就跑。

听到他们的哭喊声,更多的匈奴人开始慌乱起来,他们向中军看去,没有看到将旗,也没有看到千夫长的身影。他们吹起号角询问,却得不到任何回应,能听到的只有同伴充满了恐惧的哭喊声。他们犹豫了,慌乱了,片刻之后,他们也跟着开始崩溃,开始逃跑。

仅仅是一顿饭的功夫,徐晃就击退了匈奴人的第一次冲锋,在阵前留下了三百四具尸体。

徐商砍下了千夫长的首级,用他自己的旗枪挑起,竖立在阵前。

刘辩笑了笑,挥手道:“击鼓,为徐晃助威。”

“唯!”杜氏起身,手持鼓桴,走到战鼓声,敲响了战鼓。她敲的正是蔡琰在砥柱悟出的鼓曲,伴奏的是六十四个近卫郎,这些近卫郎除了自己的武器,还要各带一个小鼓。此刻随着杜氏击起小鼓,虽然没有大鼓的雄浑,却自有一番气势。

汉军将士欢呼如潮。

徐晃听到鼓声,转过身,向刘辩的中军台方向抚胸致意,五百战斧营也一起转身肃立,抚胸致意。

一曲鼓未听完,徐晃忽然全身一振,他情不自禁的张开双臂,仰天长啸,啸声中,护体真气蓬勃而出,化作一头两丈高的应龙,那些婉约可见的应龙昂首作龙吟状,展开三丈大小的双翼,轻轻拂动,卷起一阵罡风,十丈以内风尘激荡。

汉军将士愣了一下,随即异口同声的山呼万岁。徐晃临阵再破一境,护体真气接近实形,这是多么难得的场景啊。

刘辨也笑了:“嘿嘿,吕布有对手了。徐晃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这么快又破了一境。”

“应龙命可不是一般的命格,尊贵得很呢。”蔡琰和杜氏笑盈盈的向刘辩躬身施礼:“恭贺陛下,又得一员绝世猛将。”

须卜骨都侯也看到了这一幕,惊得倒吸一口冷气。原本他还非常气愤,恨那个千夫人指挥不力,一千人没能突pò

徐晃的阻击,反而被杀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现在他知dào

了,不是千夫长不努力,而是他运气不好,居然遇到了这种神级猛将。

这样的猛将,须卜骨都侯自己都没有亲眼见过,只是听说过。此刻亲眼看到这样的场景,他不仅没有一点幸运的感觉,反而觉得自己倒霉到了极点。如果知dào

刘辩手下有这样的猛将,他可能就不会这么草率的率领万余步骑来与刘辩交战了。

可是现在,他却不能后退,否则,他不仅在刘辩面前弱了声势,而且会被所有的匈奴人看扁。

无dí

猛将虽然难得,却也不是不死之躯,只是代价大一点罢了。伤亡大,当然会让他心疼,可是如果就此退去,他疼的就不止是心,而是命了。

须卜骨都侯一面下令剩下的三千步卒全部压上,同时命令中军上前压阵,敢后退者,杀无赦,同时派人请来了随军的大巫师。

“大巫,我知dào

你一直反对我,可是现在情况紧急,如果不能击杀这位汉将,我们可能会全军覆没,美稷,也不再是匈奴人的家园。我希望你能帮我做法,挡住汉人的攻击。只要挽回这个败局,我愿意让出单于位,接受任何惩罚。”

看着面目狰狞的须卜骨都侯,大巫师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请大单于放心,我会尽lì

而为的。”

大巫师佝偻着身子,向远处的黄河走去。他走得并不快,但是每走一步,他的腰就直一分,走出百余步,他已经挺直了腰杆,仿佛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他走得依然不快,但是脚步却越来越坚定,越来越沉重,仿佛每一步都在要土地上踏出一个坑一样。

须卜骨都侯看在眼里,松了一口气,他知dào

大巫师没有骗他,他将全力以赴,助他压制徐晃。

“准bèi

攻击——”须卜骨都侯怒吼。

“呜——”号角声响起,在战场上空回荡。

大巫师走到了黄河边,十几个仆从和奴隶正在那里等候,已经备好了法器。大巫师站在那里,脱掉了身上的长袍,换上了一件用羽毛织成了法衣,举起手中的法杖,发出尖厉的祈祷。

“高飞的鹰神啊,请可怜可怜你的子民,阻止那头恶龙吧,我们将献给你最好的牺牲——”

大巫师的吟唱声中,一名武士将一个年青的奴隶拽到河边,一刀砍下了他的首级。鲜血泉涌,染红了河水。原本清澈平静的的黄河水忽起波澜,拍打着岸边。天空高处,有一个看不见的气旋慢慢形成,渐渐的在所有人眼中露出了形状。虽然有些模糊,却大致能看出那是一只鹰。

一只奇大无比的鹰!

这只鹰展开双翅,在战场上空盘旋,它悠然自得,仿佛是君王在巡视自己的疆土,面前的所有人都不过是它的臣民。它看了徐晃一眼,缓缓飞过战场上空,从大巫师的上空缓缓滑过,被染红的河水仿佛受到了一个看不见的力的控zhì

,冲天而起。

徐晃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暴涨的身形猛的收缩,但是徐晃没有屈服,他深吸一口气,境界全开,应龙再次展开双翅,昂首长啸,徐晃举起手中的宣花战斧,厉声怒吼:

“准bèi

战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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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小巫见大巫

看到巨大无比的鹰神显形,展开的双翅几乎遮住了整个战场,徐晃护体真气所化的应龙在巨鹰的映衬下仿佛一只挡车的螳螂,匈奴人低落的士气重新振作起来,三千步卒排着松散的队伍,再次向徐晃杀去。

徐晃举斧长啸,天空忽然响起一阵清唳,那只云气所化的鹰俯冲下来,向徐晃扑去。

突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徐晃被困在其中,几乎睁不开眼睛。身边的风中仿佛有无数双手,有的抱着他的手臂,让他举不起战斧;有的抱着他的腿,让他迈不开步;有的则捂着他的眼前,让他眼前一片迷茫;有的则捂住他的耳朵,让他听不清楚。无数的石子、土块敲打着他的头盔、战甲,丁当作响,无数的乱草枯枝缠绕着他的战斧,让他无法挥动。

应龙嘶吼着,扑打着双翼,却无法挣脱,这股强风不仅不能让它振翅高飞,反而死死的将它压在地上。

徐晃一动不动,他深吸一口气,静静的等待着,耐心的等待着,宛若一块磐石。

在别人的眼中,徐晃就像石化了一般,面对着迅速接受的匈奴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须卜骨都侯大喜过望。他只希望大巫师能帮他度过难关,没想到大巫师居然召来了大鹰神,将徐晃牢牢的困住。这样一来,徐晃身边的那一千人还怎么对付三倍的匈奴人?

徐晃死了,刘辩的中军触手可及。

须卜骨都侯再次发出命令。一旦两侧的汉骑有出动的迹象,立kè

发起攻击,务必缠住他们,不让他们救援刘辩的中军。

杀死徐晃,杀死刘辩,我就是天命所归的大单于。

须卜骨都侯兴奋莫名。

汉军鸦雀无声,他们虽然没有慌乱,却也被眼前的场景镇住了。匈奴人的大巫师也有两下子啊,虽然不能像戏志才那样移山倒海,却也能呼风唤雨。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突然间就狂风大作,而且这阵风又偏偏围着刚刚大展神威的徐晃转,将徐晃困在其中,这显然是专门针对徐晃的。

不过。这些汉军将士大多在刘辩身边多时。有一大部分人参加过龙渊之战。戏志才都不是天子的对手。这等胡人巫师又算得他什么。因此,他们虽然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期待。期待着天子再次显现神勇,大败敌军。

“这匈奴人的巫师还有点道行。”刘辩笑了笑,起身走下中军台,来到河边。

这里是湳水和黄河交汇的地方,既是湳水边,又是黄河边。一边是清澈的黄河,一边是清澈的湳水。黄河像是粗壮的主动脉,湳水就像是纤细的血管。

黑刀在鞘中低吟。

刘辩拔刀,刺入水中,闭上了眼睛。

一声欢呼从黑刀上传来,直入刘辩心底深处。

刹那间,黄河水沿着黑刀,灌入他的意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不论是远处的风,还是水底的鱼,都在他的意识之中。不论是最远处的匈奴人,还是他身边的卫观,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那个正在黄河边施法的大巫师当然也不例外。

刘辩嘴角含笑,意念涌入大河,溯水而上。

大巫师正在做法,随着他的咒语,已经有五个奴隶倒在了血泊之中,鲜血汩汩而流,流入河水,却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生灵吸走了一番,只剩下那些奴隶的无头尸体在地上抽搐。

大巫师的脸变得非常年青,原本褶皱的皮肤现在变得光滑如蛋白,黯褐色的老人斑也消失了,甚至原本花白的头发都变得漆黑,他双目紧闭,嘴唇急速的颤动声,一句句含糊不清的咒语从他的唇间迸出,又消失在空气中。

远处,那团风越来越紧,越来越急。

匈奴人越来越近,而徐晃却依然动弹不得。

手持战斧的亲卫们也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只能眯着眼睛,极力想看清敌人的方向。

匈奴人却没受什么影响,他们所到之处,风似乎都会避开他们,丝毫不干扰他们的行动。

双方相距十步,匈奴人兴奋的狂笑已经清晰可辨,徐晃却依然挣脱不了狂风的缠绕。

须卜骨都侯咧开嘴,笑了。

就在此时,急速念咒的大巫师忽然睁开了眼睛,恐惧的看着河水,仿佛河水中潜藏着一个可怕的生物。

他身边的仆从们也吓呆了,手中血淋淋的刀落在地上,扎破了他们自己的脚背,他们却浑若不觉觉。

因为他们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

河水沸腾起来,珠玉飞溅,在阳光下晶莹可爱。紧接着,一条鱼跃出了水面,在空中扭动着身体,甩出一串水珠。水珠落在大巫师的脸上,就像弹珠一样,打得大巫师面皮生疼。

大巫师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一步。

又是一条鱼跃出水面,尾巴一扭,甩在大巫师的脸颊上,“啪”的一声,清脆响亮,仿佛是一个耳光。

大巫师被打得头一偏,白晳光滑的脸顿时红了起来,迅速变成了一个鱼尾状的红印。大巫师唉呀叫了一声,伸手去捂,眼前一花,又一条鱼高高跃起,在他那一侧的脸颊上抽了一记。

“啪!”

“啪!”

无数条鱼跃出水面,向大巫师发起了进攻,“啪啪”的脆响声不绝,大巫师也不知dào

挨了多少记鱼尾耳光,打得他面皮火辣辣的,再也顾不上念咒语。

与此同时,他觉得仿佛有一只手伸进了他的脑海,随意的翻捡着,就像在翻一本书。

大巫师痛苦的叫出声来:“啊——”

听到大巫师的叫喊声,仆从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扑上来,想将大巫师拖回岸边。没等他们碰到大巫师,更多的鱼从水里跃出,甩动着尾巴,像无数只手,抽打在仆从们的脸上。仆从们被打得头晕眼花,眼冒金星,再也顾不上大巫师,只知dào

捂着脸,四处奔逃。有的人慌不择路,跑向河中央,被河水吞没,挣扎着,很快就消失在河水中。

原本严谨肃穆的法坛一片混乱,大巫师和仆从们在水里翻滚哭喊,躲避着鱼群的抽打,狼狈不堪。在哭喊声中,大巫师的脸皮迅速的变暗,变皱,头发由黑变灰,由灰变白,在鱼群的撕扯下,一缕缕的脱落,鲜血沁入河水中,随波沉浮。在一片混乱中,大巫师落入河水中,不见了踪影。

战场上,风云突变,围绕着徐晃的狂风突然散去,倒卷向匈奴人。疾奔而来的匈奴人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吹迷了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大风从他们身边呼啸而去,刮得他们站不稳脚跟,不少人摔倒在地,武器也不知dào

丢哪儿去了,只知dào

捂着眼睛,发出痛苦的喊叫。

大风刮向须卜骨都侯,越刮越烈,越刮越响,扯得匈奴人坐不稳马背,睁不开眼睛。眼前什么也看不到,只有飞沙走石,耳边什么也听不到,只有呼啸的风声。

须卜骨都侯大惊失色,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后的狼头大纛“喀嚓”一声,从中折断,沉重的大纛被风卷起,漫天飞舞,掌旗兵的手中只剩下了半截旗杆。

没有了狂风的撕扯,徐晃睁开了眼睛,怒吼一声:“杀——”手起斧落,将面前一个正在揉眼睛的匈奴百夫长劈为两半。

五百战斧营应声大喝:“杀——”举起战斧,大踏步前进。匈奴人都被吹得五迷三道,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他们也不用结阵了,随意杀戮,直冲匈奴人的中军。他们知dào

,那里有匈奴人的单于。

两侧的皇甫郦和张绣看了,急忙敲响战鼓,摇动战旗,向中军方向请示是否出击。张绣最着急,原本这是龙骑的第一战,现在却被徐晃的斧头帮抢了风头,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中军代替刘辩指挥的荀攸欣喜若狂,听到皇甫郦、张绣的请示,他顾不上请示刘辩——刘辩正在和大巫师斗法,没空理这事——立kè

下令击鼓,命令全军出击。

听到出击的命令,张绣迫不及待的猛踢战马,霸王枪直指蓝天:“龙骑,出击——”

“出击——”三千龙骑将士猛踢战马,开始加速,开始飞奔,沿着黄河边,直插匈奴人的左翼。

匈奴人两翼的骑兵同样被狂风吹得睁不开眼,可是他们久经沙场,从大地的震动,他们知dào

敌人开始冲锋了。他们心急如焚,骑兵冲锋需yào

距离,需yào

时间,哪怕是再骁勇的骑士,如果没有足够的速度,也可能被一个无名小卒挑落马下。现在,敌人抢在他们前面冲锋了,而他们却连眼睛都睁不开,战马也被风吹得狂躁不安,根本不听命令,哪里还有加速的可能。

几乎每一个匈奴人的心中都涌过一阵哀叹。须卜骨都侯得罪了真龙,惹来了杀身之祸,连我们匈奴人的鹰神都不帮zhù

我们了。这一次,死定了。

须卜骨都侯的心情一样灰暗,他一边扯开拍打他面颊的战旗,一边愤nù

的咒骂着。这肯定是大巫师在害他,大巫师一直就是羌渠单于的人,为了替羌渠报仇,大巫师做了叛徒,帮汉人来对付他。

没等他骂完,一只金光灿灿的金狼头从天而降,砸在他的头上。

咒骂声嘎然而止,须卜骨都侯脑浆迸溅,当场身亡……(未完待续……)

第179章 恩威并施

美稷。

须卜骨都侯一战败北,而且被象征狼神的金狼头砸死,极大的震颤了匈奴人。匈奴人敬畏天命,比汉人还要虔诚,在天命面前,他们毫无抵抗力,不像汉人拿天命说事,实jì

上并不怎么相信。

孔夫子一边说“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一边又说“敬鬼神而远之”。就是说承认天命的存zài

,但是不去探究,因为天命遥远,对人事没什么影响。到了汉代,董仲舒讲天人合一,也不过是用天命来吓唬人,用灾异来警告天子罢了。开始的时候,一有灾异,天子就要降诏自责,到了后来,干脆用罢免三公来代替,十足的形式主义。

匈奴人则不同,对于天命,他们要虔诚得多。当年苏武不死,就是因为他卧雪吞毡,匈奴人认为他有天让他不死,后来善待他。李广利临死前诅咒匈奴人,匈奴大灾,只得为他起祠祭祀。

如今,枉杀羌渠,抗拒大汉征调诏书的须卜骨都侯以优势兵力一战而亡,大巫师召唤鹰神助阵,结果反受其害,匈奴人惊慌不已,再也没有人敢和刘辩对抗。湳水之战后,留守单于庭的匈奴贵族赶到湳水,向刘辩叩首请罪,恭恭敬敬的将他请到了美稷。

刘辩有点累。每次灵魂出窍,神游体外,他都会感到极端的疲惫。龙渊一战,他甚至昏迷了几天才醒过来,把朝臣们吓得不轻。这一次,他虽然没有晕过去。却也感到说不出的疲倦。他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可惜,美稷的形势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必须强撑着训话,一方面安抚这些匈奴贵族,一方面还要安排赏赐,鼓舞士气,又不能让将士们胡作非为,激起匈奴人的反抗。

“美稷,是我大汉的土地。是列代先帝可怜尔等。暂时让尔等在此居住。你们出兵助我征伐,是你们应尽的义务。”刘辩威严的目光扫过那些匈奴贵族,不禁暗自感叹一声。这些匈奴人已经不再是那些逐水草而居,耐苦寒。能久战的草原民族了。看他们衣锦佩玉。行动迟缓,和洛阳的贵族有什么区别?大汉每年一亿九千万的赐币,大概都被他们用来购买汉地的奢侈品。没有几个钱会落到普通部众的身上。让他们入住汉地,对匈奴这个曾经强悍的民族来讲,并不完全是好事。

“你们如果不想出兵助阵,甚至想与我大汉为敌,这都没关系,你们有选择的自由。”刘辩动了动,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不过,朕也有选择将你们赶出长城,或者赶尽杀绝的自由。”

“陛下开恩!”匈奴人冷汗淋漓,拜倒在地,苦苦哀求。现在再回到长城以外,他们只会被鲜卑人吞并,对普通部众来说区别不大,不过是换一个头领,继xù

过日子,对于他们这些贵族来说,却意味着所有的荣华富贵都将烟消云散。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对任何人都成立。

“羌渠是朝廷认可的单于,于扶罗是他的儿子,也是名正言顺的单于,你们杀死羌渠,赶走于扶罗,就是与朝廷对抗,就是造反。”刘辩声音不大,却透着阴森森的杀气。“如今,首恶已诛,尔等附从者,死罪可免,却也不能如此放过,否则,将来朕还怎么统领万邦?”

“陛下所言甚是,臣等领罪,臣等领罪。”匈奴贵族们如释重负,“臣等恭领陛下降罪。”

刘辩摆了摆手,放缓了口气:“朕也知dào

,你们也有你们的难处。朕身为天子,当体恤下情,不为已过。这样吧,你们各自献出家产的一半,闭门思过三个月,朕就饶了你们这一回。”

不等匈奴人说话,刘辩坐直了身子,盯着那几个须卜骨都侯的死忠:“有些人却是非杀不可的。你,你,你……”他一连点了几个人,挥了挥手:“拖出去砍了,所有的家产没收,部众、妻女没为官奴婢。”

那几个匈奴人大惊,刚要跳起来反抗,几个近卫郎走了过来,一脚踹倒,倒拖出去,手起刀落,砍下了他们的首级,献在刘辩的面前。

刘辩瞥了一眼,神情淡然的摆了摆手:“做成酒器,以儆效尤。”

匈奴贵族们大惊失色,本想和刘辩讨价还价一番的,也都被吓了回去,老老实实的答yīng

献出一半家产,以保全自己的地位。只要地位在,家产以后还可以慢慢的积累。命要是没了,或者地位没了,他们就会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他们虽然没读过书,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恩威并施之下,刘辩快刀斩乱麻的解决了匈奴人的内乱,下令将这些人缴纳上来的财物一分为三,一一分犒赏将士,一分赐给普通的匈奴民众,一分留作备用。他下令传檄并州,通知于扶罗回美稷就任单于之位,在此之前,他在贵族中挑了一个老成人暂时代领单于之位。

一切安排妥当,刘辩斥退匈奴人,回到内帐,坐在软绵绵的锦榻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不过,他还不能休息,徐晃等人还等着安排任务。

“让他们进来吧。”

“唯。”杜氏应了一声,出帐招呼,时间不长,荀攸、徐晃等人依次而入,向刘辩躬身施礼:“臣等拜见陛下。”

“将所有的战马、骆驼都收好,将来要急行军,这些牲畜少不了。”刘辩看着皇甫郦、徐晃、张绣三人,“其实,有匈奴人里面挑一些老实能吃苦的奴隶带上,善待他们,以后随军放牧,需yào

由他们来负责。”

“唯!”皇甫郦三人大声应喏。

“另外,多挑一些健壮的匈奴女人带上,她们不比普通男人差,做事还细心,还能解决将士们的思乡之苦。”刘辩又关照道:“但是,你们不能把她们当奴隶看,残暴只能一时奏效,要想征服天下,我们还要学会收拢人心。我们固然不能被匈奴人当成两脚羊,也不能把匈奴人当成两脚羊。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平等的对等他们,才能得到他们的真心认可。”

“陛下所言甚是。”荀攸说道:“要想横行大漠,与鲜卑人征战,匈奴人是一个不错的帮手。”

皇甫郦三人躬身领命,转身出帐。

“公达,把那个叫金国的大巫师带进来。”刘辩一边说着,一边让卞氏给他拧了个热手巾,擦了擦脸,让有些疲惫的脸看起来精神一些。过了一会儿,大巫师金国被带了进来,看了刘辩一眼,弓着腰,默默的站在帐中。

大巫师金国被鱼群打落河中,随波逐流,一直飘到刘辩面前,才被近卫郎们捞上岸。上岸的时候,他已经喝了一肚子水,昏迷不醒,脸皮皱成了老橘子,原本花白的头发也全白了,又被鱼群撕咬掉不少,头皮像秃子,血迹斑斑,精神萎靡。

“匈奴人不是信奉龙神么,为什么你却是召唤鹰神?”

金国花白的眉头皱了一下,迟疑了半晌才道:“我们信奉龙神,但是龙神是不可召唤的,最高明的巫师也只能召唤狼神、鹰神。”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站在黄河边作法?”

“我们虽然不能召唤龙神,却需yào

借助龙神的力量才能召唤鹰神。”金国躬着身子:“没有龙神,我们就没有法力,正如没有水,就没有生命一样。”

刘辩若有所思:“那么,你念的咒语就是召唤鹰神的咒语?”

金国沉默不语。他想起了遇袭时的诡异情形,眼角不由得抽了抽。他之前没有和刘辩接触过,两人虽然都在黄河边,但是他在上游足足有五百步,刘辩怎么可能听到他念咒语?

刘辩笑了笑,张口念出了一串音符,他不知dào

这些音符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dào

这就是金国当时念的咒语。他刚念了两句,金国就惊愕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刘辩。

“你……你怎么会这个咒语?”

“如果你告sù

你,那些鱼都是听从我的命令前去袭击你的,你相信吗?”

金国目瞪口呆,身体颤抖起来,慢慢的跪倒在地,匍匐而前,膝前到刘辩面前,抱着刘辩的脚,亲吻着他的战靴:“至高无上的龙神啊,金国愿意做你的仆人。”

刘辩笑笑:“既然你愿意做我的仆人,那就先将你们匈奴人的法术讲给我听听吧。”

“主人,我愿意,我愿意。”金国老泪纵横,须发飞舞。

刘辩看看荀攸:“公达,你也听一听,让蔡琰来做记录。”

荀攸大喜,连忙答yīng



……

长安,张辽走进了官廨,脱下了盔甲,四处看了看,扶剑走进后院。

两个执戟的亲卫向他躬身行礼,打开门,让他进去,随即又拉上了门。

张辽缓步走到一间小屋前,敲响了木门。

“文远啊,进来吧。”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紧接着,牙吱呀一声开了,贾诩打了个哈欠,笑道:“希望你有重yào

的进展,要不然,打搅了我的清梦,我可不能饶你。”

张辽笑笑:“文和先生,我安排在城西长柳亭的眼线看到了密信,是送给韩遂的。”

贾诩眉毛一挑,淡淡一笑:“果然。”。(未完待续……)

第180章 神鹰咒

“先生,如果韩遂、马腾来攻,我必然要赶往陇山对敌,先生留在长安,这安全……”

“不妨,只你韩遂、马腾进不了陇山,我就安然无恙。”贾诩不紧不慢的捻着胡须:“这些读书人,没有那种破釜沉舟的勇气的。到时候,我会让郭泰调些人给我,你就安心守陇山,和韩遂、马腾较量一番吧。”

他看了张辽一眼,突然笑了:“我听说,马腾的长子马超虽然年轻,却已经勇冠三军,除了他之外,马腾身边还有一个叫庞德的,也是难得的猛将,韩遂的麾下还有一个叫阎行的年轻人,武艺不在马超之下。文远,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呢。”

张辽笑了笑:“先生,可有什么妙计助我?”

贾诩沉吟片刻:“攻心为上。破敌若解牛,以无厚入有间,则无往不利。兵易合,心难合。韩遂西州名士,自视甚高,马腾虽然自称出自扶风马氏,却没落已久,他们两人是不可能成为真朋友的。”

张辽心领神会,躬身致谢:“多谢先生教诲。”

“文远,好好打,陛下对你期望甚深,不亚于徐晃。”贾诩拍拍张辽的肩膀:“你这头青貔前途远大,现在还远远没有到你大放光芒的时候。戒骄戒躁,你的将来会让你自己大吃一惊。”

张辽笑笑:“那也得文和先生多多指点才行。”

……

金城,一幢宽大的宅院内。

韩遂居中而坐。马腾坐在左手段,摩挲着胡须。他身材高大,即使坐着也像一座铁塔,威风凛凛,让人不敢小视。马超坐在他的身边,眉清目秀,神清气朗,两眼炯炯有神,精光四射。

坐在马腾对面的王国皱着眉,一副深谋远虑的模样。他保持这种表情已经很久了。马超看在眼里。颇有些不屑。不自觉的撇了撇嘴。马腾虽然没看他,却似乎知dào

在他想什么,轻咳了一声。

韩遂转过头,打量了马超一眼:“听说孟起悟了。是什么命格啊?”

“是飞廉。”马超应声答道。眉毛一挑:“文约叔见多识广。可曾听说过有这样的命格吗?”

韩遂笑了笑:“没有。”他顿了顿,又道:“说起来也怪,我虽然早就听说过有命格之回事。却一直没有听说过谁悟了天命,这段时间也不知dào

怎么了,明悟命格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竟有泉涌之势。元之先生,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王国叹了一口气:“边乱思良将,危难见忠臣,英雄辈出的时代,向来就是天下大乱、生灵涂炭的时代,哪里会是什么好事。如今天子昏庸,朝纲大乱,明悟命格的人却如雨后春笋,这不就是天大下乱的标志么。”

“照先生这么说,遍地庸才才是天下太平了?”马超反唇相讥:“先生虽然没有明悟,却闻名凉州,恐怕也是凉州兵祸不结的标志吧。”

“竖子,敢对元之先生无礼?”马腾大怒,抬手就是一耳光:“滚出去!”

马超满面通红,起身就走。马腾怒不可遏,起身就要追上去,韩遂叫住了他:“寿成,和孩子治什么气,坐下,坐下!”

马腾坐了回来,尴尬的笑了两声:“元之先生,腾教子无方,还请见谅。”

王国笑笑:“这也怪不得寿成,你忙于军务,疏于教导,也是情有可原。要怪只能怪你的妻子出身寒微了些,不知孟母三迁之义。”

马腾的脸顿时阴了下来。王国这句话太歹毒了,不仅指责他有意揽权,而且取笑他的妻子身份低,不识礼仪。他一向以扶风马家自居,奈何家贫,无力娶世家豪强之女为妻,只能娶一个寒门女子。对他来说,这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他父亲娶的可是羌女。

王国真zhèng

想说的,大概也是这句话。

韩遂见了,不免暗自感叹。王国自负才高,一向看不起马腾这样的武夫。去年围困关中,王国自高奋勇的统兵,结果被董卓拦在小槐里一带寸步难进,一直拖到郭泰率领黄巾降卒赶到关中,他无功而返。为此,他一直对马腾不满,认为是马腾不出力,看他笑话。

韩遂也有这样的看法,只是他不会像王国说得那么露骨。毕竟那一战是王国自己指挥的,他没有笼络好马腾,本来就是他的能力有问题。

“元之,寿成,嵩高山一战,戏志才功败垂成,如今山东无力进攻,刘辩移兵西向,可能会对我们不利。”韩遂慢条斯理的说道:“如今之计,我们要先下手为强,夺取关中。一来是助山东一臂之力,二来也是为我们自己争取一个立足之地。关中关河四塞,是个乱世固守的好地方啊。”

王国也点头道:“不错,董卓利令智昏,犯下大错,觊觎马夫人,又屠杀了皇甫规满门,如今被调出关中,死期不远,关中只剩下牛辅和张辽勾心斗角,正是我们夺取关中的好机会。寿成,你出自扶风马氏,当为马夫人报仇才是啊。”

马腾慨然道:“那是自然,腾父子不才,愿为先锋。”

韩遂和王国交换了一个眼神,会心一笑。

……

刘辩躺在草地上,灿烂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却感觉不到一点热度,只是眯起了眼睛,凝神注视着空中盘旋的那只鹰。

他已经看了这只鹰很久。

从匈奴大巫师金国的嘴里得到了神鹰咒,他这才知dào

神鹰咒不仅能够召唤风作战,还能召唤真zhèng

的鹰。如果能与鹰产生感应,就能够借助鹰眼查看战场,对他来说,这无异于凭空多了一架无人侦察机,好处之大,毋须赘言。

所以,虽然金国一再警告,不有足够的念力无法召唤到真zhèng

的神鹰,就算召唤到,也无法产生足够的交流,刘辩还是想试试。不管徐晃他们有多么细心,人眼观察来的情报毕竟不够全面,如果有一只鹰翱翔在战场上空,他就轻松多了。

他这里躺了半天,终于看到一只鹰飞过,可是当他想与这只鹰发生感应的时候,却不太顺利。那只鹰高傲的飞翔在天空,根本不理他的召唤。他将全部心神都集中到了这只鹰身上,鹰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一起在上空盘旋,却没有落下来,更没有和他产生心灵感应。

刘辩有些气馁,有些累。

他叹了一口气,放qì

了召唤神鹰的奢望,闭上眼睛,决定好好睡一觉。

他太累了,躺在这片绿油油的草地上,仲夏的阳光晒在脸上,虽然不足以消除他身上的寒意,却能让他睡个安稳觉。

刘辩睡着了。他做一个梦,梦见自己飞翔在高高的蓝天之上,下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地,远处是绵延起伏的山坡,山坡也被绿草覆盖着,宛如一块巨大无比的地毯,翠色欲滴。

在一片碧绿的牧草之间,有成群的牛羊,有挥舞着长长的鞭子,漫步在四周的牧人。他们像是点缀在地毯上的图案,透着安祥,透着平静的幸福。他几乎能听到他们的歌声,能分辨出那是一对年轻的匈奴男女在对唱。

他展翅高飞,掠过一道山岗,看到一个汉家小女孩坐在一棵大树下,旁边有一匹桃花马,悠闲自得的啃着青草。小女孩伏在自己膝上,正在写着什么。她写了一会儿,伸起胳膊,打了个哈欠,看看四周,靠着大树,闭上了眼睛,嘴角挂着笑,进入了梦乡。

他笑了笑,即使隔得很远,他也知dào

那是蔡琰,她肯定是读书读累了,要在这里小憇片刻,说不定是打个腹稿,等她醒来,一篇绝世好文就能从笔端流淌而出。

他再次拍动翅膀,乘风翱翔,转过一个山头,向远处看去。远处有黄河如带,湳水如缕,交汇在一起,向南流淌而去,消失在一片大山之中。在一片绿草之间,有两匹快马正在奔驰,前面的一匹马上坐着一个白衣汉子,是汉家儒生的服饰,后面的马上驮着两个大藤箱。藤箱很重,马跑得很吃力,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真是没用。”儒生停住了马,走到驮马前,擒起两只大藤箱,挂在自己骑的马背上,系好绳子,然后牵着马开始前进。他走得很快,几乎是踏草而行,那两匹马居然有点跟不上。

刘辩很好奇,俯冲而下,想近距离的看看这个儒生。离得还有一百多步远,那儒生突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右手掐了一个手印,向他一指。

眼前的空气突然扭动起来,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利箭正向他疾急而来。

刘辩一惊,下意识的展翅高飞,没等他拍两下翅膀,那只看不见的利箭已经射中了他的手臂。刘辩吃痛,突然醒来,茫然的看着四周。

四周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没有鹰,没有马,没有儒生。

他站了起来,向山坡上看去,他看到了靠着树假寐的蔡琰,不由得一怔。回想起梦境,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转身向东侧的山坡奔去,在山坡上守望的近卫郎连忙迎了上来:“陛下?”

“刚才看见一只鹰没有?”

“看到了,向东飞过去了。”近卫郎说道:“应该……飞出十几里了吧。”

“马来!”刘辩大叫道。近卫郎牵过马,刘辩翻身上马,策马扬鞭,向东狂奔。隐在四周的王越等人见了,不敢怠慢,纷纷上马,飞奔而去……(未完待续……)

第181章 华佗

刘辩奔出数里,就看到了那个汉人儒生。汉人儒生牵着马,健步如飞,见刘辩等人迎面奔来,他有些吃惊,立kè

停住了脚步,做出了警戒的架势。

“你是谁?”刘辩勒住战马,有些焦急的问道。他有一种感觉,他刚刚和那只鹰产生了联系,他在梦里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现在看到这个儒生,再看看那两匹马,以及马背上的大藤箱,他更确定自己的判断了。只是这只鹰可能刚刚受了伤,也不知dào

严重不严重,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们是……”儒生打量着刘辩等人,有些迟疑:“是汉军么?”

“废话。”王越催马上前,翻身下马,走到儒生面前,喝道:“皇帝陛下在此,还不行礼?!”

“皇帝陛下?”儒生大吃一惊,重新把目光转向刘辩,然后笑了起来:“不错,寒意入体,除了陛下,不会有第二个人。”说着,他躬身行礼:“沛国华佗,见过陛下。”

“你是华佗?”刘辩叫住了王越,笑了起来:“你终于来了。”

“因为要准bèi

一些药物和用具,所以来得迟了些,还请陛下恕罪。陛下的身体……好些了么?”

“无妨。”刘辩摆了摆手,“你可曾看到一只鹰?”

“一只鹰?”华佗愣了一下:“看到了,陛下……”

“那是我刚刚召唤的神鹰。”刘辩看了华佗一眼:“你是用什么兵器,那么远也能攻击到神鹰?”

华佗有些尴尬:“针意。”

“针意?”刘辩很好奇。他问清了鹰的方向,让王越等人立kè

去找,然后拉着华佗一起回营,问起了针意。华佗本来有点紧张,千里迢迢的赶来,还没见面,就伤了天子召唤的神鹰,说不定还伤了天子的意念,这个开头可有点不太好。

“陛下,有哪里……不舒服么?”

“还好。”刘辩仔细的查了查自己的身体。没发xiàn

有什么异常:“你为什么这样问?”

“听陛下刚才所说。陛下应该是与那只鹰通灵了。你可以通过鹰的眼睛去看,当然也能感觉到鹰的疼痛。臣刚才不知dào

是陛下,用针意伤了那只鹰,陛下有可能会感同身受。”

“有这样的事?”刘辩再次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身体。还好。没什么不适的感觉。“我没感觉。”

华佗松了一口气:“那臣就放心了。如果一见面就伤了陛下。虽非有意,亦难辞其咎。”

“哈哈哈……”刘辩大笑,“行了。你放心吧,朕没事。你还说说看,这针意是怎么回事,怎么能这么远伤人……啊,是伤鹰。”

“陛下,意非实物,不论远近,目之所及,意之所至,所以不存zài

距离的问题。当然了,距离越远,威力越小,对付鹰这样的飞禽飞兽还有点作用,对于意念较强的人就不起作用了。陛下意志坚定,当然更不足为惧。”

刘辩笑笑。华佗医术是高明,可是马屁拍得也不差。再看他这一身儒衫,有人说他热心仕途,恐怕不是空穴来风。他忽然想起华佗的医术。他向荀彧要华佗来,是因为华佗在外科医术上有独到的造诣,可以说,放眼整个中医史,外科手要能做到华佗这个境界的也没几个。正因为他的独特,有人怀疑他不是中国人,而是印度人,他的医术也不是中医术,而是印度医术,因为在人们的印象中,中医几乎没有像样的外科手术,而印度却有着非常高明的外科医术。

“你的医术闻名天下,不知师从何人?”

华佗不假思索的说道:“臣没有师傅,自修而成。”

“自修?”刘辩愣了一下,眼神有些狐疑。这货还真能吹啊,自学成才,居然也成为一代名医?

华佗似乎知dào

刘辩在想什么,笑了笑:“陛下听说过扁鹊的故事么?”

刘辩点点头,这个神医的名头太大了,他当然听说过。

“那陛下知dào

扁鹊的医术是怎么来的么?”

这次刘辩不知dào

了,只好老老实实的听华佗说。华佗说,扁鹊是黄帝时代的一个神医,不过他要说的扁鹊却是战国时代的名医。他姓秦名缓,字越人,年轻时是一个客馆的厮役。后来认识了一个异人长桑君,长桑君给了他一个药方,让他每天熬药吃,一个月后,他就能看到隔壁的老鼠,当然看人体更是洞若观火。有了这个能力,人体在他眼里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当然是手到病除。

刘辩眉头一皱:“你有这个能力?”

“臣还没有那一步,但是臣能从常人分辨不出的细微之处发xiàn

病情。人的五脏六腑和五官都是相通的,不管什么地方有病,都会在脸上看出来。只是常人经验不够,目力不足,所以分辨不出而已。像陛下肾气充足,耳力必然过人,但是因为寒意逾于常人,所以陛下的耳朵颜色会白一些,细细分辨,会有些许蓝色……”

听华佗滔滔不绝的讲述中医的诊病原理,刘辩有一种脑洞大开的感觉。前世他也听说过中医的望闻问切,据说有经验的老中医甚至不用搭脉,只要看看你的脸,看看你的舌头,就能知dào

你的病在哪儿。不过他一直不太相信,毕竟他没有遇到过,现在听了华佗的讲解,他知dào

这还真是可能的。

关键是你有没有那本事。照华佗这种说法,医生也是要修liàn

的,不是背两个药方就能行医,首先要让自己的观察能力达到一定的高度。相比之下,西医依赖于各种器械,不需yào

医生本人修liàn

身心,成材的速度当然要快得多。

生活节奏快的二十一世纪,哪个学生有时间修liàn

。没有修liàn

的身体。当然不具备那样的诊断能力,中医没落也就在情理之中了。人们也只能在嘴上说说中医的各种好处,然后到西医那里去做昂贵的检查。

不过,对刘辩来说,他最开心的事却是华佗说他的寒意侵体不是毒,而是肾气过重。普通人的五行是平衡的,偏差比较小,不足以影响身体。如果五体偏差过大,就会出现一些问题,甚至可能影响气运。这就是所谓的五行缺某行。而刘辩因为孵化巨龙。他的肾气之足会远远超过常人。

性淫、多疑,都是因为肾气足而带来的生理、心理变化。普通人缺一行,都会引起气运的变化,刘辩的肾气足到相当于缺木火土金四行。岂能没有影响。至于唐瑛中毒。还有一个她本身的命格原因。她是金命,金生水,更加剧了刘辩的肾气反冲。唐瑛寒意入体,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刘辩长出一口气:“那有解吗?”

侃侃而谈的华佗一怔,摇了摇头:“无解,修行的事,没什么回头路可走。”他想了想,又道:“也不是绝对无解,如果陛下遇到劲敌,境界被破,机缘凑巧的情况下,或许有可能恢复正常。不过,正常情况下,境界被破只有一个结果。”

华佗没有再往下说,但是刘辩明白了,这条路不通。

“照你这么说,我只有往前走了?”

“是的,只有勇猛精进,等待一阳复生。”华佗看看刘辩,有些羡慕的说道:“陛下,钻之弥深,仰之弥高,陛下一旦突pò

了这个境界,一阳初生,由水而生木,则所有的医术对陛下来说,都不过是雕虫小技。”

这话刘辩相信,如果人体在他眼里是一个透明体,那治病还不是手到擒来。不过,他要熬到那一天才行。“在一阳初生之前,朕应当怎么做?”

“臣不知dào

。”华佗苦笑一声:“臣没有经lì

过这样的境界,也没听说过,所以不能给陛下任何建议。不过,陛下可以看看《老子五千言》,也许能找到一些门径。”

“《老子五千言》?”

“对,据臣猜测,老子可能是唯一修成龙形的人。”华佗不太肯定的说道:“所以夫子才说,老子犹龙。”

华佗说得没什么把握,刘辩也将信将疑,不过,这总比一点头绪也没有好。

和华佗说得正欢,王越回来了,带回了那只受伤的鹰。这只鹰的左翅耷拉着,无力飞起,在草丛里扑腾了很久,被王越他们抓住了。不过,王越仔细查看之后,却没有发xiàn

伤口,也没有发xiàn

骨折之类的内伤,他不免有些惊讶。

“没什么,它只是被我的针意所伤,并没有实质性的损害。等它睡一觉,忘了这事,自然就能恢复健康。”华佗看着刘辩:“不过,如果陛下想收服它,现在就可以施术。陛下的神鹰咒虽然修为尚浅,但是近在眼前,触手可及,要收服这只鹰还是易如反掌。”

刘辩兴趣大增:“是么?”

“是的,意念的距离越远,耗费的心神越多,陛下施术后感到疲倦,就是这个原因。陛下虽然有雄厚的念力,但是运化的能力不足,就像空有万斤之力的勇士却不会用一样,每一次应用都是一次锻炼。陛下以后会越来越熟练,这种疲惫的感觉也会慢慢消失。”

刘辩看看华佗,一丝笑容从嘴角绽放。

华佗脸色有些不太自然,随即又平静下来,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是荀彧教的,还是你自己的计划?”

“是臣自知境界有限,不敢在陛下面前弄巧。”

“很好。”刘辩摊开双臂,靠在锦榻上:“留在朕身边吧,愿意行医,朕可以让你做太医丞,将来做个国医,如果想做官,给朕培养一个能代替你的人,就让你去做官,如何?不过,以你的天赋,做名医可以垂名青史,做官嘛,不过是一循吏,充其量官至二千石。怎么选,你自己看着办。”。(未完待续……)

第182章 五禽戏

华佗既高兴,又有些尴尬。

高兴的是刘辩对他的表现很满yì

,也很爽快,虽然看出了他的名利心较重也不嫌弃他,反而让他自己选择。尴尬的是,这么一来,他反倒不好意思主动提出要培训随军医匠了,要不然岂不是显得自己急于做官,贪求名利?他也通晓儒家诸经,这名声要是传出去,以后在士林里还怎么立足?

刘辩六识过人,看出了华佗的尴尬,既好笑又无奈。儒家对人的道德要求太高,达不到也要勉强,最后大家只能装了。想出人头地本来是正常心理,在行医在贱业,唯以经取士方为高的时候,华佗想做官本是自然心理,绝大多数读书人都是如此,却偏偏不能说,只好假惺惺的做出一副清高的模样,实在无趣。

“这样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培训军中医匠,然后再对普通将士进行一些外伤包扎的基本培训,这样他们以后可以自己包扎,免得耽误救治。”

“喏。”华佗松了一口气,刘辩这个命令下得及时,免除了他的尴尬。他转身正要出去,一个近卫郎大步走了进来,脸色焦急:“陛下,荀先生晕倒了。”

刘辩一惊:“怎么回事?

“这几天,他一直在研究神鹰咒,刚才似乎有所得,一时高兴,突然就晕倒了。”

刘辩站了起来,大步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叫道:“元化,快。一起去看看。”

华佗不敢怠慢,连忙跟上。他们一起来到荀攸的大帐,看到荀攸的模样,不禁吓了一跳。荀攸面容憔悴,头发散乱,身上的儒衫也是墨迹斑斑,不知dào

画了些什么东西。荀攸倒在榻上,眼中充满血珠,神情却有些亢奋,手舞足蹈的挣扎着。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dào

在说些什么。

“陛下,这是用心过度,心神错乱。”华佗赶上一步:“请陛下稍避,臣为他施针安神。”

华佗说着。顺手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只扁扁的锦盒。就在榻边打开。从里面取出几只金针,手一抄,几只金针就夹在了手指之间。只见他神色专注。眼神肃穆,出手如电,也没看他做什么准bèi

,眨眼之间,几只金针就扎在了荀攸的头上。

金针入脑,烦躁不安的荀攸立kè

安静下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刘辩松了一口气,眉头一皱,随即让人叫来了大巫师金国。湳水一战,金国也伤不得轻,不过听到刘辩召唤,他还是让人抬着来了。听完荀攸的病状,他苦笑一声:“主人,老仆能用鹰神咒,可是修行了一辈子的结果,八岁由大巫师开广启修行,直到四十岁才可以召唤神鹰,六十五岁才可以呼唤风鹰,还需yào

借助祭祀龙神,才能偶尔成功。荀先生急于求成,岂能不伤?”

刘辩眉头紧皱,还没有说话,华佗插了一句嘴:“陛下,借用天地之力,当有过人实力。勉强行之,只会反伤其身。戏志才便是如此。”

刘辩眼神一闪:“戏志才怎么样了?”

“救治及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他元气受损,活不过四十岁。”

刘辩叹了一口气。如此说,他将从金国这里得来的神鹰咒告sù

荀攸,岂不是害了他?

“陛下毋须担忧,荀攸受伤不重,有臣在,可保其无恙。不过,修行道术当循序渐进,如果急于求成,肯定是会有损伤的。臣敢请向金国请教一下他的修行方法,也许能从中找到一些办法,帮zhù

荀攸先培植根基。”

刘辩有些诧异:“你还懂这些?”

“臣对医术兴趣浓厚,但凡养生、导引、吐纳、针灸都有所涉猎。”华佗矜持的笑了一声:“臣还见过《黄帝十二形》的导引图谱,择取其意,创编了一套五禽戏,每日练习。”

“五禽戏?”刘辩忽然想起了这件事,著名的五禽戏就是华佗创编的,但是他不知dào

五禽戏的蓝本居然是《黄帝十二形》。他还有一个觉得奇怪的地方,五禽戏名为五禽,实jì

上只有鹤形是禽,其实的虎熊猿鹿都是兽,不知dào

为什么五禽戏。面对创编者本人,他提出了心中的疑问:“莫非这四兽都是为一禽服wù

的?”

华佗叹了一口气:“荀文若说陛下直觉过人,总能一语中的,看来没有骗我。五禽戏编成以来,知dào

的倒有好几个,问出这个问题的人,陛下是第一个。没错,四兽炼精,一禽化气。精不足,不能化气。五禽之戏,以禽为本。虎熊猿鹿只是内强外壮,练的皮肉筋骨,鹤形大成,方有羽化登仙之效。”

刘辩心中一动,若有所悟。

……

嵩高山,广成泽。

荀彧下了船,低下头,走进了茅屋,慢慢的适应了屋内昏暗的灯光,打量着窗前凭几而坐的戏志才,无声的笑了笑:“脸色好多了,看来已无大碍。”

戏志才笑笑:“因祸得福,又破一境。”

荀彧叹了一口气:“志才,破境也未必是好事,会大损寿元的。”

“夫子有言:朝闻道,夕死可矣。”戏志才不以为然:“人生百年,不过一梦。能够听到花开之声,知这世界有不可思议之事,以数十年寿元来换,值了。”

“你还是这么偏激。”荀彧走到他对面坐下,拿出一只陶瓶放在案上,又拿出两只酒杯,斟满酒,递给戏志才一杯。戏志才接在手中,呷了一口,咧嘴一笑:“襄阳蔡家三十年佳酿。文若,我怎么觉得有一种不祥的味道?礼敬于人,必有所求啊。”

荀彧不说话,又从袖子里拿出一片薄薄的帛书,轻轻的推到戏志才的面前。戏志才看了一眼发黄的帛书,眉梢一跳,迟疑了片刻:“这又是什么秘谱?”

“不是秘谱,只是一本游记残篇。”

“游记?”戏志才伸手翻开帛书,只看了几个字,便不由自主的放下了酒杯,双手摊开帛书,如捧珍宝,爱不释手。帛书并不大,也就两百来字,旁边还绘了一副图,图画得密密麻麻,旁边还注着小字。

“东方朔的玄洲记?”

荀彧点了点头:“《海内十洲记》中的一篇,不过,现在传抄的书里并没有你看到的这些内容。”

戏志才抬起头,目光闪烁:“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些?”

“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一个关于东方朔的故事。”荀彧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建元元年,长安,平阳公主府中,一个女奴生下了一个男婴,这个女奴叫卫少儿,这个男婴叫霍去病。”

戏志才眉头一挑,精光突现,接着说了下去。

“次年,东方朔来到长安,公车上书,待诏金马门,大隐隐于朝,在长安度过二十多年后,突然从长安消失。第二年,也就是元狩六年,二十四岁的霍去病暴亡。”

“你还是那么聪明,举一知十。”荀彧长叹一声:“那你应该知dào

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戏志才低下了头:“如果不是霍去病英年早逝,大汉征服匈奴的大业不会突然中断,之后也不会败师折衅,前后十几万将士,上百万的百姓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你不要忘了,霍去病仅仅因为一点冲突就射杀了李敢。”荀彧转头看向窗外,眯起了眼睛,眼神中有些抹不去的迷茫。“霍去病的确是战功赫赫,可是他的战功是用无数将士的尸骨堆起来的。李敢就是他麾下的勇将,随他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他射杀李敢,就像射杀一只鹿,一点犹豫也没有,其生性之凉薄可见一斑。与这个相比,将士们面有菜色,他厨有余肉,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

“不错,他是难得一见的传奇将才,如果他不是早死,与匈奴人的战争可能会提前结束。可那不会是结束,只会是开始。志才,你要知dào

,匈奴以外还有西域。剿灭匈奴之后,你以为他会停下脚步,放马南山?不,他会继xù

挥师西进,征服西域。随着他的战功,他的残暴本性也会变本加厉,彻底失去控zhì

。”

戏志才沉吟片刻:“没错,元朔末年,张骞刚刚从西域归来,大汉初知西域万里河山。”

“那场战争将会比对匈奴人的战争还要惨烈,还要旷日持久,他们的贪婪、残暴将会把整个大汉拖入深渊。”荀彧眼神复杂的看着戏志才:“现在又有了一个霍去病,所以,我们还需yào

一个东方朔,在他失控之前,屠掉他的本命恶龙。”

“有这么严重?”戏志才嗤的一声笑了,面露不屑:“他现在可没有山东,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他不是不想平定山东,只是有比山东更大的问题要先解决。”荀彧摇摇头:“如果他解决了这个问题,而袁绍又孵化不出凤鸟,大汉将迎来一次真zhèng

的浩劫。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必须把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除了我之外,只有你能担当起这个重任。”

戏志才点点头:“你是个全才,要总领大局,这事就交给我吧。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荀彧应声道:“我让郭嘉提前出山,将他推荐给曹操。”

戏志才苦笑一声:“既然你都想好了,看来我不去也不行了。有什么神器?你总不会让我空着手去吧。”

荀彧招了招手,随侍的童子走了进来,将一柄古剑放在戏志才的面前……(未完待续……)

第183章 董白

“陛下,我懂了,我懂了。”荀攸一脸兴奋的说道:“我懂了神鹰咒是如何发生效用的了。”

刘辩咂了咂嘴,本想打断荀彧,可是看他那种急欲一吐为快的兴奋劲,估计不让他说出来,很可能憋出内伤。他让人送过一杯酒:“你别急,慢慢说,慢慢说。”

荀攸接过酒杯,压抑着兴奋,一饮而尽,甚至来不及用袖子抹去胡须上的酒渍,就开口道:“陛下,阵法的关键是位置。”

“位置?”

“对,位置。”荀攸放下酒杯,以手蘸酒,在案上解说起来:“一是要选在合适的位置作法。比如戏志才引水倒灌龙渊,他必须要选一个合适的地形,在这个位置才能以轻驭重,四两拨千斤。大巫师做法,也是选择河畔,而且是两水交汇的附近,因为这里的水气最足,又是风口,最容易起风。”

“是这样吗?”刘辨转头问金国。金国愣了一下,看向荀攸的眼神有些怪异。他迟疑了片刻:“不错,根据老仆的经验,的确是这样的地方做法最容易成功。”

“另外,施术之人的位置也非常重yào

,只有位置合适,才能将所有人的力量集中到一起。”荀攸两眼发亮:“就像那一百二十面??鼓的位置,并不是随意摆放,而是刻意为之。这个位置又不是一成不变的,他要依据不同的地形进行调整,才能发挥出鼓声的最大效用。”

刘辩“哦”了一声,突然明白了。在龙渊的时候。他隔着山体“看到”了一百二十面大鼓的位置,后来让人重现的时候,却怎么也无法产生那种效果。现在听荀攸这么一说,他才明白这里面门道很多,鼓的位置并不是确定的,还要根据具体的地形进行调整。

荀攸现在说出来只是一句话,可是要悟出这些道理,不知dào

要死多少脑细胞,所以荀攸累得半死。而要将这些理论付诸实践,同样要有丰富的经验和强dà

的计算能力。所以戏志才差点累死。而历代大巫师也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慢慢摸索。

道术归根到底是技术,技术是一层纸,捅破了就是那么回事,可是要想捅破这层纸却需yào

大量的时间和心血。他依靠的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而是无数人的力量。这中间就需yào

传承。如果没有他从戏志才那里看来的鼓阵。如果没有金国无私的奉献,荀攸不可能这么快悟出阵法的奥秘。也许终他一生,他也未必能有机会领悟。那个机缘只能等。不能强求。

传承,原本就是儒门赖以生存的根基。

“公达,你还没有真zhèng

的懂,你只是摸到了门槛,向殿堂里面看了一眼。”刘辩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荀攸稍安勿躁。“探索的路还很长,不过,在此之前,你要保证你不会再出现这样的问题。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戏志才。”

荀攸不好意思的笑笑。

“元化有一套五禽戏,是从黄帝十二形中所化,专门为你这样的人准bèi

的。”刘辩顿了顿,嘴里有些苦涩。他早就知dào

自己离不开儒门,现在果然如此,最初明悟阵法的还是儒门中人,不知dào

贾诩那只老龟能不能迎头赶上,制衡荀攸,否则,自己的发展终究还是个问题。“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的身体,你的大脑就是你的武器,你要好好的善待它们。身体强健,才能发挥出阵法的功用,未老先衰,终究不是目的所在。”

“唯!”荀攸喜滋滋的应了。

“你和大巫师再讨论一下,各部落的头领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得给他们准bèi

一个接风宴。”

“唯!”荀攸大喜,躬身领命。准bèi

一个震慑匈奴各部头领的小戏法,还有金国相助,比引风助阵可简单多了。他初悟阵法,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小试身手。

……

董卓率领一万步骑赶到了美稷。

董卓的脸色很不好,原本油光水滑的脸瘦了一圈,皮肤皱了起来,褐色的老人斑重重叠叠,须发苍苍,眼神忧郁,看起来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翁,哪里还是那个统领三千铁骑奔腾而来的西方大豪。

看到刘辩,董卓早早的翻身下马,拱身而行,离刘辩十余步,他就跪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陛下,臣请罪来了。”

看着涕泪横流的董卓,刘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凄然。他知dào

董卓不是真的为自己的罪行后悔,他杀人杀了一辈子,什么时候后悔过。他是因为自己的众叛亲离而后悔,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为了调董卓离开关中,到塞北来领死,他让牛辅接替董卓镇守关中。牛辅是董卓的女婿,又在河东时立了功,由他接替董卓的权利,他放心,董卓也没什么话好说。董卓虽然妻妾成群,子嗣却不旺,他只有一个儿子,还早夭了,女儿倒是有几个,不过几个女婿中最有本事的就是牛辅,总的来说,董卓处于一种后继无人的窘境。在牛辅有可能为了自身利益而背叛的情况下,董卓没有任何举兵反叛的勇气,因为他没有可以依赖的人心和实力。

从他接受诏书,离开长安的的那一刻,他就是被拔去了利爪的老虎,被拔去了华丽羽毛的凤凰,现在,他就是一只待宰的脱毛老狼。

刘辩也不叫董卓起来,惋惜的说道:“董公,一世英明,怎么毁在一个女人的手上?”

“陛下,老臣荒悖,一时糊涂,做出了这等人神共愤的事。老臣该死,不敢请陛下开恩,唯望陛下看在臣往日的微功上,赦免臣的家人。臣上有老母,下有幼孙,他们都与此事无关……”

听着董卓的哭诉,刘辩摇了摇头,暗自叹息。这历史真是乱了套了,杀人魔王也有这样的时候,看来人的际遇真的难说啊。龙游大海则兴风作浪,落浅滩则遭鱼虾戏弄,一点也不错。不过,他一点也没有同情董卓的意思,他非常清楚,如果不是他事先有所防备,做好了部署,董卓不会手软的。一旦催逼过紧,董卓很可能和韩遂、马腾等人合zuò

,关中会乱成一团,他必然阵脚大乱。

“事已至此,后悔无益,人死也不能复生。你还是想想怎么赎罪吧。”刘辩不紧不慢的说道:“朕已经和皇甫太傅商量过了,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从现在开始,你随着朕一路向前,什么时候战死,什么时候算完。如果你的运气够好,立下了大功,朕允你一个风光的葬礼,保你董家无忧。”

“谢陛下,谢陛下!”董卓抹着眼泪站了起来,向外面喝了一声:“带进来。”

一个年青的亲卫推着一个美艳的女子走了进来,用力一推,骂了一句:“贱人,还不跪下,将你们的阴谋说给陛下听。”

听到这清脆的声音,刘辩一皱,瞥了那亲卫一眼,沉下了脸:“董公,这是怎么回事?”

董卓也愣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亲卫,嘴巴张了几下,却没说出话来。听到刘辩的喝问,他吓了一跳,连忙用力按在亲卫的肩膀上,硬生生的把他摁得跪倒,自己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汗如雨下。

“陛下,这……这是……臣的孙女董白,臣……臣……”

这两个人一进帐,刘辩就闻到了女人的体味,而且是两种,一种是带着妩媚的香气,应该是出自那个美艳的女子,另一个却有点奇怪,香气并不重,却非常纯净,应该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体香。他开始还没想到这个年青的亲卫是个女子,只是好奇。她一开口,刘辩立kè

听出来了。

“你的孙女?”刘辩打量着董白,哭笑不得。眼前这个穿着札甲的年轻女子身材高大,看起来有七尺左右,算不上多么漂亮,眉眼还有些硬,细看和董卓还真有几分相似,别有一种边地的凛冽味儿。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既有好奇,又有委屈,不甘示弱的看着刘辩。

“陛下,我大父不知dào

这件事,是我自己偷偷的来的。我要向陛下告状,为大父洗清冤屈。陛下,我大父是被人陷害的……”

“阿白,闭嘴!”董卓急了,伸手捂住了董白的嘴:“陛下面前,无诏不得乱言。”

“唔……”董白挣扎着,拼命的想推开董卓,奈何她的力qì

和董卓相比实在差得太远了,不仅没挣开,反倒挣得满脸通红,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显露出了她这个年龄应该有的神态。

“让她说吧,朕也想听听你有什么冤屈。”

董卓讪讪的松开了手:“唯。”

董白用袖子擦了擦嘴,又呸了两口,这才转过脸,指着那个楚楚可怜的女子说道:“陛下,是王允那个坏东西送了这个贱人给我大父,和我大父套近乎,又在我大父面前说,世人之所以看不起我大父,是因为我董家出身边地,虽然勇武,却无文学,曾为袁家故吏,现在却为了陛下与袁家作战。如果娶了马氏,就可以与扶风马家联姻,与袁隗成了连襟……”

董白说着,用力一拍胸甲,张开嘴,刚准bèi

说话,却“唉哟”一声,痛得弯下腰去,半天没说出话来。她躬着身子,用头顶着地,慢慢的倒在地上,脸胀成了猪肝色。

刘辩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这傻姑娘,还真是傻得可爱啊。把这么一副凸凹有致的身体塞到战甲中去已经很勉强了,还给自己来这么一下,一点儿也不留力。这下自作自受了吧……(未完待续……)

第184章 貂蝉

董白好半天才把气喘匀了,见刘辩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臊得满脸通红,起身就奔了出去。老远的,刘辩听到她抓狂的怒吼声:“气死我啦,气死我啦。”

董卓连忙请罪:“陛下,臣失于管教,失礼君前,请陛下……”

“好啦。董公,令孙女……”刘辩摆摆手,强忍着笑意:“质朴可爱,朕不会计较她的。不过,军中繁杂,你还是看好她,别闹出事来。”

“唯。”董卓谢恩,又指指那个美艳女子道:“这是王允送给臣的婢女,名叫貂蝉。臣得到之后,未敢享用,特献与陛下,唯陛下所愿。”

刘辩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他倒不怕董卓说谎,貂蝉是不是完壁,他很快就能搞清楚。不过,董卓带着貂婵来,恐怕不仅仅是将证物上交这么简单。董家祖孙虽然粗鲁,却不是没脑子,他们的小算盘打得还是很精明的。

“还有什么要送给朕的吗?”

“有勇士一名。”董卓叹了一口气,知dào

自己那点小心事没能瞒过刘辩。他转身招呼了一下,帐外走进一个年轻人,身高八尺,膀阔腰圆,面色黝黑,往那里一站,就像一幢铁塔一般。

“草民牛金,见过陛下。”

牛金抱拳施礼。刘辩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你是……”

“他是臣婿牛辅的族弟,有一身好武艺。”董卓介shào

道:“若能得陛下指点。将来必成陛下驾前虎贲。臣献与陛下,供陛下驱驰。”

刘辩明白了。这个牛金是牛辅的人,是牛辅在向他示忠,和董卓没什么关系。之所以通过董卓的手,只是不想撕破那层皮罢了。看来牛辅得到了李儒的提醒,已经着手收拢董卓的力量了。

“你们翁婿的心意,朕心领了。”刘辩摆摆手,示意带牛金下去换装,然后转身貂蝉:“董公所言,你都听到了?”

“贱婢听到了。”貂蝉低声应道。她的嗓声婉转。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媚意。偏偏神情却非常严肃,甚至还有些冷艳,全无妖媚之意。

“可有不符事实之处?”

“没有。”

“那你是承认王允蛊惑董公杀人了?”

“贱妾不敢认。”貂蝉抬起头,泪光闪闪的看着刘辩:“陛下。王公建议董公迎娶马夫人以近儒雅。去其粗鄙。也是为国着想,希望他能多读诗书,辅佐陛下治国安民。何错之有?董公杀人,乃是自行其意,又与王公有什么关系?董公在此,陛下可以问问他,王公可曾有一句劝他杀人的话?”

董卓嚅嚅无言。

刘辩笑笑,心道王允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把这样的把柄落在董卓手里。不过,没有把柄,不代表他就是清白的。王允为什么怂恿董卓杀马氏,刘辩心里一清二楚。

“这么说,王允无罪?”

“陛下圣明,王公无罪。”貂蝉俯身而拜,乌黑的发髻从脖子旁边滑了下去,露出修长白晳的脖颈。她衣衫单薄,贴在身体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削溜的肩膀,纤细的腰肢,梨形的臀胯,无一不恰到好处,妙至巅峰,让人一看就心动不已。

刘辩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某个部位蠢蠢欲动了。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仅仅是看到一个女子的外形就意动。而罪魁祸首貂蝉却连衣服都没解,只是楚楚可怜的拜倒在他面前,为王允求情。

“有罪无罪,不是你说了算的。”刘辩微微一笑:“不过,王允把你送人,一定非常后悔。”

貂蝉的肩膀一动,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董卓莫名其妙,却不敢多问。刘辩不再看貂蝉一眼,转身董卓:“朕的意思,你明白了?”

“明白了。”董卓屏气息声:“陛下宏恩,臣感激不尽,铭记在心。”

“好了,那就去做吧。”

“唯。”董卓不舍的瞥了貂蝉一眼,退了出去。

刘辩对貂蝉招了招手:“来,到朕的身边来。”

貂蝉红着脸,起身走到刘辩身边,刘辨示意她转过身去。貂蝉不解,却还是照做了。刘辩伸手撩起她的裙摆,直接按在了她的臀部。貂蝉轻呼一声,红霞满面,身子也颤栗起来,却不敢避让,只能硬撑着。

刘辩在她浑圆的臀上摸了两下,滑腻如脂的手感让他爱不释手,不过,他却没有摸到自己预料中的东西。他皱了皱眉,问道:“难道是朕看错了?”

“陛下看出了……什么?”

刘辩收回手,瞪了貂蝉一眼:“是狐是貂?”

貂蝉怯怯的说道:“贱妾……不知dào

陛下在说什么。”

刘辩有些诧异。不过想想也正常,貂蝉只是一个工具,她未必就知dào

自己的特异之处,甚至可能连命格是什么都不知dào

。看她的体型和神态,他觉得她可能是狐类,但是从她的臀部,他并没有摸到狐类特有尾部特征。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看错了,二是貂蝉还没有觉悟。看貂蝉媚由骨生,应该是明悟的迹象,所以他才去摸尾骨,不料却摸了个空,只留下一手的滑腻。

刘辩沉吟半响:“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貂蝉眨了眨眼睛,张开嘴,伸出了小小的舌头。刘辩一看,吃了一惊,貂蝉的舌头不仅比普通人长,而且更柔软,如果细看,可以看出她的舌面有几道浅浅的起伏。不过他还是不太明白这是什么命格的特征,莫名其妙的看着貂蝉。

貂蝉脸色更红,欲言又止,她急中生智,屈膝跪在刘辩面前,伸手托起刘辩的手,用眼神请示道:“陛下,可……可以么?”

刘辩明白了,慢慢的缩回手:“不用试,我知dào

了。”他拍拍貂蝉的脸颊:“去休息吧,待会儿,朕会慢慢体验一下你的特异之外,看看王允这老东西究竟想干什么,送这么一个尤物给朕。”

貂蝉低下了头:“陛下,王公忠心为国,绝无不臣之念。”

“他想不想害朕,朕且不说。”刘辩微微一笑:“那他要害你,知dào

么?”

貂蝉诧异的说道:“王公怎么待贱妾如女,怎么害贱妾?”

“朕的皇后寒毒入体,现在还有洛阳卧床,随时都可能冻成一坨冰。”刘辩眼神讥诮,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寒意:“这件事,王允对你说过么?”

貂蝉绯红的脸顿时煞白,一丝血色也无。

……

弹汉山。

和连背着手,站在殿前的台阶上,眺望着南方湛蓝的天空。

柯最站在他身后,手抚刀柄,沉默不语。

他们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柯最知dào

,和连的心情很不好。

不管是谁,遇到这个内外交忧的情况,心情都不会好。

和连是檀石槐的次子,作为传奇人物檀石槐的儿子,他的压力本来就很大,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同样深得众望的兄长槐头。槐头勇武过人,比长相文弱的他更得鲜卑人的欢心。如果不是柯最出手帮忙,继承鲜卑大王之位的不会是和连,只可能是槐头。

槐头死了,追随槐头的部落被柯最打败了,和连刚刚松了一口气,又来了新的敌人:大汉天子刘辩。

刘辩也是一个传奇,虽然汉人说得含含糊糊,但是和连听出了隐藏其中的真相。刘辩去年在刘氏祖山击败了强dà

的敌人,而且是用匪夷所思的手段。他现在留着国内的敌人不管,反而挥师草原,并不是因为他的仁慈,只是出了一些意wài



据那个汉人使者说,可能和檀石槐大王有关。

和连想不通刘辩和父亲檀石槐有什么关系,但是他不喜欢父亲檀石槐,所以也不喜欢刘辩。对他的到来,他由衷的感到愤nù



就在几年前,父亲檀石槐做鲜卑大王的时候,汉人还软得像条虫,汉家天子还想用和亲的手段来安抚鲜卑人,结果被檀石槐羞辱了一番。和连自知才能不及父亲檀石槐,可是他觉得对付汉人还是有足够优势的,所以这些年他几乎年年入侵,什么时候轮到汉人来草原上打猎了?

这简直是对他的羞辱,如果还是檀石槐做大王,哪怕是槐头做大王,汉人都不敢这么做。刘辩之所以敢这么做,吕布之所以敢到稽落山打猎,招抚马贼,都是因为他们看不起他和连。

他们和那些鲜卑人一样,看不起他和连。

“不能求和。”和连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靴尖,“征召各部人马,准bèi

做战,我正好kàn

看谁的眼里有我这个大王,谁的眼里没我这个大王。”

柯最有些迟疑:“大王,汉家天子麾下可有不少像吕布一样的猛将,这一战,就算是胜了,也是惨胜。”

“那正好借他的刀……”和连阴森森的笑道:“杀我的敌人。怎么,你担心实力受损?放心吧,如果他真的那么厉害,我不会和他硬拼的。这草原,毕竟是我们鲜卑人的草原,他来了也住不久。我们撤到北海,难道他还敢追来?我倒希望他有这个胆量,这样我才有机会证明我虽然武艺不高,头脑……”

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傲然一笑:“却是最好的。”。(未完待续……)

第185章 江东猘虎

袁绍看看郭图,又看看郭图手中的三尺古剑,眼神疑惑。

他昨天刚和郭图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神人授他一口宝剑,剑上有“思召”二字,今天郭图就来献剑了。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一些。如果郭图这么擅于揣摩主君之意,那可不是好事。

做臣子的都希望对主君的心意了如指掌,可是君主却不希望自己被臣子把握,投其所好,刻意奉承。

“哪来的?”

“按照盟主梦中所说,我去试着找了一下,没想到真想着了。”郭图笑眯眯的说着,双手捧起剑,递到袁绍面前:“盟主,你看看,是不是盟主梦中所见的古剑。”

袁绍犹豫着,接了过来,一手握鞘,一手握柄,缓缓的拉开。轻微的摩擦声响起,一截暗红色的剑出现在袁绍面前。袁绍眯起了眼睛,定定的看在剑锷处,那里有两个古篆字:思召。

这不是他梦中所见的模样,至少不完全是。

“公则,这思召剑……有何说法?”

郭图笑笑:“盟主,这思召剑是周公所作。当日周公镇守洛阳,名满天下,毁谤随之,召公亦有怀疑之心。周公作此剑,名为思召,乃是希望与召公同心共力,两心相知之意。”郭图顿了顿,又道:“思召者,绍也。绍者,继也。此剑重现人间,乃是盟主追继前贤,大兴儒门之意啊。”

“公则,胡说。”袁绍沉下了脸。眼中却全是笑意:“我怎么敢和周公相提并论,若是能与周公并世,我当为其门下走狗。”

“盟主谦虚,图佩服之至。”郭图凑趣的说道。他松了一口气,知dào

袁绍虽然有所疑惑,但是他已经接受了这个说法。在现在这个尴尬的时候,袁绍得到思召剑,效仿周公,既是向其他人表明自己并无代汉之意,又掌握了征伐的大权。同时还保留了进一步的权利。

王莽当初可是当世周公。这并没有妨碍他再进一步。而周公又是儒门创始人孔子最为称道的人物之一,以周公为号召,当然是代表整个儒门的袁绍最合适的大旗。事实上,除了那些泥古不化的腐儒。绝大部分人都认可。周公当时很有可能再进一步。只是条件不许可罢了。

连禅让都是一个美丽的传说,周公为什么不可以?

袁绍懂这个道理,他郭图也懂这个道理。正因为如此。他才肯接受荀谌的暗示,通过他的手,把这柄思召剑送到袁绍的手里。

“这口剑,有何神奇之处?”袁绍把玩着古剑,有点漫不经心。“能敌得过玄刀么?”

“不能。”郭图不假思索的说道。

“那……”袁绍瞥了郭图一眼,又问道:“敌得过孙家那口吴刀么?”

“亦不能。”郭图又道:“能与玄刀、剖鲧吴刀相提并论的,唯有赤霄剑。”

“赤霄何在?”

“不知dào

。”

袁绍叹了一口气:“这么说来,我不仅比不得刘辩那小儿,就连公路也比不得了?”

孙坚死后,孙家群龙无首,已经落入袁术的控zhì

之中。孙坚手中的那口剖鲧吴刀,自然也成了袁术的收藏品。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袁绍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刘辨有玄刀,袁术有剖鲧吴刀,而他却什么神器也没有,这与他盟主的身份不相衬啊。

更让他觉得没面子的是,刘辩将宫里收藏的兵器赐与吕布、张绣等将领,这种败家的行为在袁绍看来简直是破罐子破摔,可是他只能看着,而他部下的将领却心动不已,流露出羡慕之意。长久以往,对他非常不利。

现在,他得到了一口古剑,本来可以人前炫耀一下,结果这口剑根本不能和玄刀、剖鲧吴刀相提并论,他要了干什么,拿出去让袁术笑话么?

郭图对袁绍的这种想法早有准bèi

,他收起了笑容,严肃的说道:“盟主知dào

刘辩最大的倚仗是什么吗?”

袁绍斜睨着郭图:“我洗耳恭听。”

“盟主,刘辩最大的倚仗是巨龙,而不是玄刀。”郭图一本正经的说道:“能和巨龙衡的只有凤鸟。凤鸟一出,不论是玄刀还是剖鲧吴刀,都将在凤鸟的烈火中化为一团废铁。”

袁绍眉头一挑,沉默不语。这又提到了他的烦心事,不能让他不恼火。刘辨孵化巨龙,一下子逆转战局,展示出了巨龙强dà

的战斗力,这也让所有人对凤鸟的能力有了更高的期望,偏偏他却迟迟无法实现诺言,这也是很多人对他开始动摇的一个原因。

他不是不想孵化凤鸟,他朝思暮想,希望能在某一刻,凤鸟破壳而出。可惜,这个梦想却离他非常遥远。郭图此刻提及凤鸟,岂能不让他郁结。

“思召剑,可以助盟主梦想成真。”郭图道:“要论道德,汉高祖岂能和周公相提并论?非思召剑,何物能助盟主孵化凤凰这种德鸟?”

袁绍眨眨眼睛,忽然叹了一口气:“可惜,传国玉玺不在身边,否则……”他话锋一转,又问道:“公则,公路不肯与我并力讨伐徐州,奈何?”

“使曹操为先锋。”郭图心领神会:“他有典韦这样的勇士,做前锋最合适了。”

袁绍抚着胡须笑道:“不错,我也觉得非他莫属。”

……

曹操叹了一口气,将军令扔在案上,对坐在对面的荀衍说道:“戏志才走了,军令来了,就凭我手里的这三四千人,能够拿下徐州么?休若,你得帮我啊。”

荀衍笑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河北之地,乃盟主的囊中之物,非将军能够染指。青徐之地尚未有主,谯沛又是将军的家乡,将军何不趁此机会广招人才,壮大自己的力量?”

曹操眼珠一转,拍岸叫绝:“妙啊,休若,你这主意好,这主意好。休若,随我出征吧。”

荀衍摇了摇头:“将军莫急,随将军出征的奇才很快就会到,将军耐心的等上两日便是。”

“哦,是什么样的奇才?能和戏志才一样会用阵法么?”

“这个我不太清楚,等将军与他见了面,再细细的问他吧。”

“好的,好的。”曹操喜不自胜,摩拳擦掌。

……

孙策脱去了孝服,换上了甲胄,站在铜镜前,一声不吭。

铜镜里是一张英俊而瘦削的脸,三个月的丧礼让他疲惫不堪,但是眼中的精光却更加明亮,灼灼逼人。

“父亲,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刘策握紧了拳头,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我一定会让孙家出人头地,不再受人轻视。任何轻视孙家的人,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与孙策年纪相仿,一样英俊的周瑜走了进来,正好听到孙策的那句话,不由得皱了皱眉:“伯符,为大事者,当放眼天下,不可切切以私仇为念。”

孙策转过身,看着周瑜,笑容从嘴角绽放,却冷酷异常:“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为人子者,岂能须臾有忘?公瑾,其他的,我都听你的,这件事,你以后休要再提。”

周瑜无奈,只得点了点头:“外面有个道士,自称与令尊有过一面之缘,说有良言相告。”

“道士?”孙策目光一闪:“他说他叫什么了吗?”

“于吉。”

孙策深吸一口气:“好,我去见他。公瑾,你与我一起。”

……

于吉走了进来,看着堂上端坐在孙策,再看看侍立在一旁的周瑜,忽然叹了一口气:“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令尊的白虎命。”于吉缓缓走到堂上,也不等孙策礼让,便在孙策对面坐下。“你虽然悟了,命格却不够贵重,勇猛有余,宽厚不足,最好能找一个大儒辅佐,纵使不能克竟功业,至少也能打开局面。”

孙策脸色阴了下来:“你看不起我的猘虎命?”

于吉平静的看着孙策:“世外之人,直言无忌,将军不喜欢听么?”

孙策大怒,长身而起,正准bèi

厉声喝斥,周瑜按住了他,冲着于吉拱拱手:“于道长,伯符有丧父之痛,言语不周,还请道长海涵。闻说道长曾经孙将军谋划,不知dào

能否为伯符施筹。”

于吉笑了一声:“既然你知dào

我曾为孙将军谋划,想必也知dào

我为他谋划了一些什么。现在么,还是那句话,江北不是你孙家父子宜居之地,回江东去吧。江东六郡,也够你施展拳脚了。”

孙策撇了撇嘴,不屑一顾:“大丈夫当横行天下,与天下英雄争衡,怎么能坐守江东,作壁上观。”

“让你回江东,不是让你做壁上观,而是让你避强击弱,夯实基础。”于吉淡淡的说道:“回江东,以你孙家、吴家的家世,假以时日,尚能做出一番功业。如果在中原,你纵使和你父亲一样勇猛,又能如何?”

孙策哑口无言。

于吉起身,飘然而去。孙策回过神来,追出院外,却看不到于吉的身影。问门外的士卒,士卒们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的说没有看到什么道士。

孙策和周瑜互相看了一眼,悚然心惊。(未完待续……)

第186章 人牲

于扶罗纵马狂奔,急促的马蹄声在山谷间往复回荡,经久不息,如闷雷一般传向远方。

十余骑冲在他的前面,三百余骑紧紧的跟在后面,紧张的注视着周围的环境,以防发生意wài

。他们都是于扶罗的亲卫侍从,于扶罗就是他们的命,他们就是于扶罗的爪牙。现在于扶罗已经陷入狂喜之中,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判断力,他们要负起这个责任。

于扶罗不可能不兴奋,不可能不狂喜。

去年,匈奴人发生内乱,杀死他的父亲老单于羌渠,拥立须卜骨都侯为单于,他实力薄弱,无法抵抗,只得带着千余忠心的部众赶往洛阳,希望借助大汉皇帝的威信,夺回单于位。

他万万没想到,迎接他的不是大汉皇帝的使者,而是山东尽反的噩耗。

于扶罗当时就懵了。大汉帝国分崩离析,大汉皇帝自顾不暇,哪里还有时间替他出头。万念俱灰的于扶罗无处可去,只能在河东、河内一带游荡,打劫一些偏僻的村庄来补充粮草。可是这种零星的劫掠根本满足不了他的需yào

,眼看着就要陷入绝境,他接到了大汉天子到达美稷,击杀须卜骨都侯的消息。

于扶罗再一次懵了。须卜骨都侯有什么样的实力,他非常清楚,大汉皇帝刘辨居然能一战击杀须卜骨都侯,这已经非常意wài

了。更让他意wài

的是刘辩快速的行动能力。皇帝出行的排场很大,注定了速度不会快。须卜骨都侯有足够的时间做准bèi

。可是,一个月前,他还听说刘辩在洛阳,怎么突然就到了美稷?

当他听说刘辩只带了五千精骑的时候,他明白了刘辩为什么这么快,但是另一个疑问又产生了。仅凭五千精骑,就算再加上雁门、太原、西河诸郡的郡兵,刘辩要想击败须卜骨都侯都有些难,又怎么临阵击杀须卜骨都侯?

临阵斩将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久经战阵的于扶罗明白,这肯定是一场摧枯拉朽的胜利。只有如此。须卜骨都侯才会连逃都来不及。

这让于扶罗想起了几个月前的嵩高山之战。于扶罗并不知dào

详情,但是他知dào

双方的兵力对比,刘辩手中只有三四万人,而他的敌人总数却超过二十万。刘辩如何击败袁家兄弟。现在已经成了一个传奇。各种神奇的说法都有。于扶罗也不知dào

该信哪一个。

但是,他知dào

自己可能碰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抓住这个机会,他不仅能坐稳单于之位。而且能够重振匈奴人的雄风,将已经没落的匈奴人带向一个新的辉煌。

所以,于扶罗将主力交给弟弟呼厨泉和右贤王去卑,自己只带了最精锐的亲卫营,一人双马,昼夜不息的往美稷狂奔。

一只鹰,在远处的天空盘旋。于扶罗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这只鹰在他的眼里虽然只是一个黑点,可是他却莫名的觉得一阵威压,仿佛那只鹰正冷眼看着他一般。

于扶罗没有看错,那只鹰的确在看着他。

刘辩坐在树下,神情淡漠。他一动不动,心神已经和那只鹰合而为一,正默默的注视着狂奔而来的于扶罗和他的亲卫。他虽然不认识于扶罗,但是从这个队伍的规模和装备上,他知dào

这应该是急着回来就单于位的于扶罗。

他对于扶罗兴趣不大,但是他很享shòu

这种翱翔在蓝天之上,俯瞰大千世界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的有点像神。

在这个高度,不管地面上的山峦如何起伏,在他的眼里都是一道小土坡;不管地上的人如何强壮威武,在他的眼里都是一只蝼蚁;不管地上的河水如何奔腾澎湃,都不过是一条蜿蜒流淌的小溪。

俯瞰大地,就像弯下腰看着一片草地,看着蚂蚁在草丛间忙碌,看着甲虫在草丛间捕猎,看着它们挥舞着肢足,正等着猎物送上门。他只要伸出一根手指,随时都能将它们碾成齑粉。

“陛下,陛下?”一个怯怯的声音将刘辩惊醒。

刘辩睁开眼睛,看了面前的貂蝉一眼。貂蝉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跪了下去,低下了头。低垂的脖颈,浑圆的翘臀,让刘辩不由得一阵意动。他几乎忍不住要将貂蝉叫过来,再体味一下幽径九重的美妙滋味。

貂蝉舌上的那几道褶皱,就是传说中的名器:幽径九重。真zhèng

的名器当然不是嘴,而是貂蝉深藏的完璧,只是刘辩眼下的情况还不宜触碰,否则貂蝉很可能和唐瑛一样变成冰美人。不过,仅是她的这张檀口,已经超过了卞氏,成为刘辩的第一选择。

每当貂蝉以这种姿势拜服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总是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不过,于扶罗离此不足二十里,他还有更重yào

的事要安排,只好先忍一忍,回头再痛痛快快的享shòu

一下。

“什么事?”刘辩问了一声,不动声色的扯了扯衣摆,将已经挺起的龙根藏住。

“陛下……该进餐了。”

“哦。”刘辩如梦初醒,又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大汉普通百姓一日两餐,草原上的民族也是如此,贵人们一日三餐,作为贵人中的贵人,刘辩正常是一日四餐。不过,自从开始修行之后,刘辩渐渐的就没什么食欲了,对吃饭这种事,除了和曹彰抢食之外,总是提不起兴趣,也不觉得饿。

不过,人是铁,饭是钢,他还没有成神,当然不能不吃饭,所以只能勉强自己多吃一点。提醒他吃饭的任务原本是卞氏和杜氏的,现在貂蝉来了,就成了貂蝉的专职任务。

“今天有些什么?”刘辨一边说道,一边坐了起来,那只鹰从天下滑翔而至,侍立一旁的牛金伸出手臂,鹰收起翅膀,落在他的手臂上,冷漠的注视着伏在刘辩面前的貂蝉。

不过几天时间,它似乎又长大了不少,双翅展开足有一丈,是一只难得一见的大鹰了。

“是……是烤羊羔、骆……骆驼炙……”

刘辩皱了皱眉:“你冷么?”

“不……不冷。”貂蝉强笑了笑,声音发颤:“是陛下……天威,臣妾……”

刘辩无语。他知dào

,自己不经意间露出的冷漠吓坏了貂蝉。自从知dào

王允派她来送死,是一个温柔的暗器,她就非常害pà

刘辩,害pà

他那双冰冷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内心的眼睛。事实上,不仅貂蝉一人如此,蔡琰也曾经这么说过,只是她的感觉没有貂蝉这么重罢了。

“你去吧,请荀攸来。”刘辩说着,拔出小刀,割下一块肉,随手抛向那只鹰。鹰身子一探,张开弯曲的鹰喙,叨住肉,仰起脖子,直接吞了下去,又歪着头,看着刘辩。

貂蝉起身,匆匆的去了。时间不长,荀攸来了,步履轻快,健步如飞。

“陛下?”

“公达,坐。”刘辩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又指了指烤得金黄的羊羔和美酒:“不要客套,自便。”

荀攸应了一声,拿起小刀,割下一块肉,扔进嘴里,慢慢的咀嚼起来。跟着刘辩这么久,他已经习惯了刘辩的这种做派。你可以说他是无人君之相,也可以说他平易近人。不过,真zhèng

和刘辩接触过的人已经没几个敢说刘辩无人君之相了,只要被他那仿佛天神俯瞰人间的眼神看一眼,没有人再敢说刘辩轻佻。

“匈奴诸部都快到了,接风宴准bèi

得怎么样?”

“都已经准bèi

妥当了。”荀攸眼神一闪:“有件事……”

“什么事?说吧。”刘辩又抛了一块肉给鹰,自己拈起一小块,慢慢的品味着。只有如此细细的品味,才能让他找到一点吃饭的乐趣。

“演示一下阵法,这没有问题。”荀攸说得很快,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慎重思考:“可是,如果要行之战阵就没那么容易了,必须要献祭。”

“献祭?”刘辩一怔,打量着荀攸,荀攸迎着他的目光,默默的点了点头。

刘辩知dào

献祭是什么意思。湳水之战时,金国为了召唤风鹰,一口气杀了七个年轻力壮的奴隶。这叫血牲,即指有鲜血的生命,最低级是的羊犬之后,然后是牛马,然后是人,即人牲。人里面也分三六九等,通常是根据地位来的,不过,刘辩觉得根据修为来可能更准bèi



最高级的人牲,当然就是他这个具有真龙血脉的皇帝。

几乎每一个民族都有这样的经lì

,夏商周都有人牲的习俗,只是到了周代之后,人文思想兴起,就很少用人牲了,就连陪葬都改用陶俑。即使如此,还是遭到了孔子的极力反对,所以孔子诅咒说:“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连象征物都不肯留。

荀攸虽然依附了刘辩,但他依然是儒门中人,对使用人牲的做法,他很难接受。可是他也清楚,刘辩让他学习阵法,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用上,如果因为人牲的问题而无法付诸实践,他就无法继xù

研究阵法,到时候也很难派上用场。

是不是继xù

研究,他需yào

知dào

刘辩的想法。如果刘辩坚持使用人牲,那他只好放qì

,老老实实的做一个谋划之士,不再涉及阵法。

“以人为牲,未免太过残忍。”刘辩沉吟良久,淡淡说道:“你再试试,有没有别的办法。”

荀攸如释重负,躬身领命。

卫观快步走了过来:“陛下,匈奴单于于扶罗求见。”(未完待续……)

第187章 利剑在手

“让他等着。”刘辩漫不经心的说道:“公达,我请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如何安置匈奴人的问题。”

荀攸拱了拱手:“陛下有何旨意?”

“我想解除匈奴人的武装,让他们安心的牧马放羊。”刘辩道:“作战任务主要由我汉人承担。”

荀攸惊愕的看着刘辩:“陛下,汉人怎么可能在马背上胜过匈奴人?如果解除匈奴人的武装,全靠我汉人作战,战力必须大打折扣,陛下还怎么完成征服草原的霸业?”

“我宁可放qì

这个霸业,也不能让匈奴人借着这个机会再次崛起。”刘辩静静的看着荀攸:“匈奴人是人,我汉人也是人,他们能做到的,我们一样能做到,为什么还要把利剑交在他们的手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用匈奴人作战,看起来省心省力,可这只是眼前的小利,伤害的却是万年基业。一个没有强壮体魄的人,不是一个健康的人,一个依赖外族人作战的民族,也不是一个有前途的民族。”

荀攸眉头一挑,沉思半晌:“陛下深谋远虑,的确非臣所能及。可是,这件事非一日之功,现在就解除匈奴人的武装,是不是有些太仓促了?而且山东叛乱未平,仅凭司隶、并州、凉州的户口,恐怕无法组建足够的大军啊。”

“是的,这的确是一个大问题。”刘辩也有些无奈,任何宏伟的构想。最后总要落实到具体的实施上。现在他只能直接控zhì

司隶和并凉地区,总人口不足千万,还要对付山东袁氏兄弟,一时半会的,根本没有这样的财力和人力独力完成征服草原的任务。

“不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刘辩接着说道:“我想,计划可以慢慢的实施,却不能放qì

。从现在开始,我君臣都必须建立这样的信念。最锋利的剑。必须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

荀攸点点头:“臣明白了。”

“在人口不足的情况下,要完成征服草原的大业,我们只能走精兵的路线。”刘辩又道:“既然战场之阵需yào

人牲,有违天性。那就暂时放一放。你用在阵法上的心得再去研究一下蔡琰的鱼龙舞。我希望这曲鱼龙舞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多激发一些将士明悟,只有如此,我们才能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精锐之师。”

“唯!”荀攸松了一口气。不用再研究那种血腥的阵法。让他倍感轻松。

“你去见见于扶罗。”刘辩挥挥手,靠在树上,闭上了眼睛:“探探他的底。”

“唯。”荀攸躬身领命,起身而去。

刘辩对侍立在一旁的貂蝉招了招手,貂蝉脸一红,走了过来,跪在刘辩面前。牛金等人见了,转身离去,全部站到百步以外。

刘辩伸出手,抚着貂蝉修长的脖子,叹了一声:“好一个漂亮的脖子,不知dào

将来砍的时候,朕舍不舍得下手。一只这么有灵气的尤物做祭,想必神灵一定会很喜欢。”

貂蝉大惊,眩然欲滴:“陛下,莫杀臣妾。”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刘辩笑笑。

……

“皇帝陛下何在?”于扶罗走进大帐,见帐内只有荀攸一人,不禁诧异的问了一声。他虽然不认识刘辩,但是他知dào

眼前这个中年儒生肯定不是大汉皇帝。

“皇帝陛下日理万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荀攸语气很生硬的说道:“于扶罗,我奉陛下之命,有一句话要问你。”

于扶罗惊讶不已。匈奴人虽然实力大不如从前,汉朝的官吏也不怎么把他们放在眼里,敲诈勒索的事常有发生,但是场面上的事还是说得过去的,很少有这种恶语相向的场景,特别是从一个儒生的嘴里说出来。汉人的儒者即使很贪婪,很无耻,说话也是温文尔雅,没有一个这么直接生硬的。

刹那之间,于扶罗都有些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假的。

“什么事?”于扶罗警惕起来,手按在了刀柄上。

“这几个月,你在哪里,和什么人有过接触?”荀攸盯着于扶罗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最好说老实话,在真龙面前,你想隐瞒任何事,都是妄想。”

“真龙?”于扶罗莫名其妙:“谁是真龙?”

“当然是皇帝陛下。”大巫师金国颤巍巍的走了进来,看了于扶罗一眼,露出喜悦的笑容:“我的大单于,你终于回来了……”

“大巫师,慢着。”荀攸眼神阴冷,打断了金国:“他能不能继xù

做大单于,现在还很难说。”

于扶罗脸色一沉,刚要厉声喝斥,金国拍拍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转身荀攸说道:“荀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你问问他这几个月都干了些什么?”荀攸冷笑一声:“你们的手上,怕是有我汉人的血吧?我很明确的告sù

你,皇帝陛下很不满yì

。”

金国一怔,随即又笑道:“可是,他们也是迫于无奈,何况皇帝陛下即将北征,正是用人之际……”

“不。”荀攸摇摇头:“征服草原是我汉人的事,和你们匈奴人没什么关系。所以,你们不要拿这个来说事。鲜卑人在你们的眼里也许很强dà

,在我们的眼里,他们什么也不是。至于你们匈奴人么,嘿嘿,我们已经见识过你们的实力。”

于扶罗再也忍不住了,勃然大怒:“没有我们匈奴人助阵,你们能打败鲜卑人?你真是不知dào

天高地厚,随口跑马。你们这些死读书,读死书的书生,总有一天会被书害死的。”

“看来你也读过一点书。”荀攸反唇相讥:“可惜,你真是读死书,不仅不能明智,反而看不清形势。这么看来,须卜骨都侯代替你成为新的单于,倒也不算愚蠢。”

听到须卜骨都侯的名字,于扶罗心中一惊,金国也立kè

意识到情况严重。他连忙安抚住于扶罗,把湳水之战的情况说了一遍。于扶罗听完,惊出一身冷汗:“皇帝陛下是真龙?”

金国点点头。

于扶罗汗如雨下。他可以不相信荀攸,但是他不能不相信大巫师金国。金国一直支持他们父子,并不赞成须卜骨都侯,不会骗他。

可于扶罗还是有些不服气。刘辩就算是真龙转世,难道他能一个人征服鲜卑?没有匈奴人的助阵,这根本不可能。

“皇帝陛下的境界深不可测,非我能敌。”金国叹了一口气:“就是你眼前这位荀君的聪明,也非我能够企及。我修了一辈子的法术,他只用了几天时间就明白了。皇帝陛下驾前还有一员猛将,在阵前展现出惊人的境界,有这样的贤人、勇士相助,皇帝陛下也许真的不需yào

我们了。”

金国看了于扶罗一眼,低声提醒道:“大单于,现在能代替你的人很多,皇帝陛下愿意信任你,是你的机会,你可要好好的把握机会啊。”

于扶罗心惊肉跳。如果汉人不需yào

匈奴人助阵,自己就能征服鲜卑草原,匈奴人的作用没了,他这个单于也可有可无,谁都可以做。就算刘辨暂时还无法完全抛弃匈奴人的帮zhù

,他这个单于却有很多的后备人选,再找一个须卜骨都侯出来应该非常容易。在这个时候和荀攸对着干,的确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于扶罗只得忍气吞声,向荀攸致歉。

“将你这几个月的行程一一说来。”荀攸也放缓了口气,“不要有任何隐瞒,一旦陛下怀疑你的忠诚,就是大巫师也帮不了你。”

“喏。”于扶罗抹了抹额头冷汗,连声答yīng



……

“这个于扶罗虽然落魄了,胆子却还是很大啊。”刘辩将一叠记录扔在一旁,脸色阴沉,隐含怒意。

于扶罗在河内、河东的这段时间靠打劫为生,而当地的官员却没有一个上报的,一个个习以为常,也不知dào

是他们没把朝廷放在眼里,还是没把那些受苦的百姓当回事。更让他不高兴的是,王允居然派人和于扶罗联系,邀他去关中,并且自作主张,答yīng

将来让于扶罗进入西河郡。

虽然西河郡现在已经是匈奴人的牧马场,但是王允做出这样的承诺无疑是不合适的。

刘辩随即找来了皇甫郦、张绣、徐晃等人,把自己准bèi

以汉军为主力征服草原的用意说了一下,皇甫郦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意wài

。汉军的战力是很强,但是人数太少,就算加上董卓的人马,也不过一万五千步骑,就算征召北疆各郡的边军,也不会超过五万,而且是以步卒为主。以这点人马想要打败鲜卑人,说得难听点,有点异想天开。

“陛下,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皇甫郦提醒道:“没有匈奴骑兵助阵,我们的骑兵数量太少了,不足以和鲜卑人对抗啊。”

“倒也不是说一个匈奴人也不用,只是尽可能的少用。”刘辩笑笑:“找你们来,就是希望你们提高标准,只招收那些真zhèng

的匈奴勇士从征,而不是什么人都跟在后面,不仅增加了物资供应的困难,将来也容易让匈奴人坐大。当然了,从长远看,我是想建立一支以汉人为主的大军,匈奴人什么的只能当当游骑。”

他看了张绣一眼:“子章,龙骑是朕手中最锋利的剑,要严格控zhì

异族人的数量,要让进入龙骑成为他们的梦想,龙骑的每一个将士都要能代表我大汉的豪情和勇气,不要让那些异族人看轻了我们。”

张绣挺起胸脯,大声应喏。(未完待续……)

第188章 反客为主(400票加更)

于扶罗膝行而进,跪倒在刘辩面前,温顺得像一只小绵羊。

形势逼人,他不得不低头。

荀攸明确的表达了不需yào

匈奴人从征的计划,开始的时候,于扶罗还有些傲气,想看看汉人的笑话,可是后来经大巫师一开导,他意识到问题远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匈奴人主要的经济来源有三个:一是自己放牧、耕种,一是汉廷每年赏赐的一亿九千万钱,另外一个就是从征所得的战利品和赏赐。前两个是固定的,基本能满足匈奴人的日常生活,而最后一项则被很多匈奴人视为意wài

之财,是那些不甘于贫困的匈奴人,特别是武艺高强的勇士期盼的意wài

之财。

如果刘辨不要他们出征,哪来的战利品和赏赐?没有这一项收入,他们也能活,可是一旦匈奴人不打仗了,他们就会由劫掠者变成被劫掠者,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到了那时候,你就是想安份守己,安贫乐道也做不到。你会成为别人的奴隶,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这就是匈奴人的困境。出征太多,人口损失太大,他们承shòu不住,因此甚至不惜杀掉单于羌渠,以示反抗。不让他们出征,他们又受不了没有战利品的穷日子,还有沦为被打劫对象的可能。

对于扶罗本人而言,他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如果没有武力,他拿什么来和汉人谈判,凭什么每年拿一亿九千万?没有武力。他这个大单于又怎么可能做得稳?

原本于扶罗是有底气的,不相信刘辩不向他妥协,现在反过来,他必须向刘辩妥协,才能争取到出征的机会,才能坐稳大单于的位置。

“陛下,臣于扶罗拜见陛下,愿陛下威行漠北,德布天下。”

看关匍匐在面前的于扶罗,刘辩暗自冷笑。他知dào

于扶罗只是迫于形势。并不是真的服软。不过。他有办法让于扶罗真zhèng

的服软,只是时候不到而已。

“大单于,起来吧。”刘辩摆了摆手,示意赐座。于扶罗坐下。却依然低着头。保持着恭敬的态度。

“陛下。鲜卑乃是我匈奴人的世仇,陛下出征漠北,臣愿率匈奴勇士从陛下出征。恳请陛下开恩。”

“你们和鲜卑人有仇。朕也略知一二。不过,朕这次出兵,是为了惩戒他们历年来入侵我边塞,与你们匈奴人没什么关系。”

于扶罗脸色通红。刘辩提到鲜卑人的历次入侵,其实是在说匈奴人无能、不忠,匈奴人为汉人守边,结果让鲜卑人长驱直入,不是无力阻挡,就是与鲜卑人勾结,至少是不作为。现在刘辩御驾亲征,当然要抛开匈奴人,自力更生。

“陛下有所不知。”于扶罗躬身道:“光和元年(178),我匈奴随大军出征漠北,为檀石槐所败,损失惨重,一直未能恢复元气。这些年,部众一直有怨气,是以攻战不力,让陛下的子民受了委屈,臣也是痛在心里。这次陛下亲征漠北,希望陛下能给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刘辩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刚从河内回来,也知dào

朕的国家不宁,说实在的,粮草并不是很充裕,只够供应朕的大军,所以嘛,就不劳烦你们了。”

于扶罗气得要吐血,刘辩说这话,是不想给他供应粮草,还要他供应粮草的意思了。

“陛下,臣知dào

大汉目前有些困难,也有心为陛下分忧,奈何当时兵力微寡,未能及时赶至嵩高山,如今有机会随陛下出征,臣岂敢再落人后?”于扶罗一脸恳切的说道:“陛下,臣愿意集结部落中的勇士随陛下征战,还要收集所有的粮草供应陛下的大军,望陛下肯允,给臣一个效力的机会。”

刘辩笑了,话说到这个份上,于扶罗也算是知dào

后果严重了。不过,于扶罗这只是迫于形势,并不是真zhèng

的服气,接下来就是看张绣等人的本事了。

“既然大单于一片至诚,朕也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样吧,区区鲜卑,朕不愿意兴师动众,人不要太多,免得连累老弱埋骨异乡。”他派人叫来了张绣:“子章,你和大单于配合,挑选一些能用的勇士,成全大单于的忠心。”

张绣躬身领命:“大单于,请!”

……

深绿色的草地上,龙骑督张绣横枪立马,左右司马,六名都尉,共八名勇士端坐在马背上,在张绣背后一字排开。他们盔明甲亮,神色肃穆,气度森严,一看就知dào

是百里挑一的勇士。

事实上,他们是龙骑的核心骨架,是在龙渊一战中明悟命格的勇士,每个人都有着过人的武艺。从龙骑组建之前开始,他们就每天练习导引术,明悟命格后,更是苦练不缀,一日千里。他们每一个人的武艺都堪堪和明悟之前的张绣相提并论,说他们百里挑一绝对不准确,千里挑一勉强符合事实。

到目前为止,龙骑还没有真zhèng

发挥过威力。湳水一战,本当是龙骑的出场秀,不料被徐晃抢去了风头。徐晃在阵前突pò

,护体真气成型,可谓是威风八面,人人皆知斧头将军和他的斧头帮,可是对于龙骑来说,这却是一场悲剧,就像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偏偏还不能哭出声来一样的委屈。

现在,天子将挑选匈奴勇士的任务交给了他们,虽然不是正式的战斗,他们也铆足了劲,要在众人面前抖抖威风,证明一下龙骑并非浪得虚名。

张绣轻踢战马,走到于扶罗面前,微微一笑:“大单于,这八人的武艺在我军还算过得去,就由他们来担任考官。大单于麾下的勇士可以任选一个为对手,步骑皆可,只要能在他们面前走上一两合,就算入选,如何?”

于扶罗点了点头,不以为然的看了那八人一眼。他要随军出征,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并不是真想为刘辩卖命。真zhèng

的勇士,他是不可能送给刘辨的。他转过头,对弟弟右贤王呼厨泉使了个眼色。呼厨泉会意,勾了勾手指,身后一名骑士纵马出列,举起手中的长矛,指着对面的八人喝道:“我们匈奴人尚左,就选左侧第一人吧,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张绣笑了笑,也不说话,挥手示意。

排在左侧第一的古弼出阵,远远的看了张绣一眼。张绣伸手在脖子旁比划了一下,古弼会意,转过身去,嘴角挑起一抹冷酷的笑容。

两人相隔两百步,三声号角过后,两人同时纵马奔驰,迅速将速度提到了极致。两匹战马急速靠近,马背上的两人都伏下了身子,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围观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汉军将士知dào

古弼的武艺,但是不知dào

这个匈奴勇士的武艺,生怕古弼失手,丢了龙骑的脸面。匈奴人知dào

这个匈奴勇士的武艺,却不知dào

古弼究竟是什么样的水平,生怕折了匈奴人的面子。这一战,不仅关系到这个匈奴勇士能不能入选,更关系到匈奴人的脸色。

就在众人的紧张的注视中,矛戟相交,古弼将护体真气灌注在长戟中,轻轻一拨,就磕开了匈奴勇士的长矛,一戟刺穿了他的脖颈。

两匹战马一错而过,古弼缓缓勒住战马,持戟而立。

在他身后,匈奴勇士翻身落马,一命呜呼,泉涌的鲜血染红了草地。

于扶罗大吃一惊。他知dào

自己这个部下的武艺,虽然算不是顶尖的,却也不至于被人一击毙命。他刚才看得清楚,这个部下并没有任何失误,可以说是全力以赴,对方也没使什么巧妙的招术,按他估计,应该是不分胜负才对,怎么就死了?

张绣沉下了脸,将古弼招到面前,当着于扶罗的面厉声喝道:“蠢物,这不是战场,只是比试而已,所有的匈奴勇士都有可能成为我们的袍泽,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古弼一本正经的躬身道:“将军恕罪,大单于恕罪。某见他是大单于身边的近卫,不敢大意,所以用了七分力,没曾想……”

于扶罗的脸上火辣辣的,这个耳光可打得有点响。他咳嗽了一声,拦住了正准bèi

再骂的张绣:“将军,比武较技,难免有所损伤,这也怨不得他。我们再来过。”

张绣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某安排不周,还请大单于恕罪。这样吧,我们去掉枪头再试,如何?”

于扶罗连连答yīng

,让人准bèi

了几杆去掉枪头的矛柄、戟柄,派人再试。

一个接一个匈奴勇士上阵,轮番挑zhàn

龙骑的八名勇士,一个上午下来,于扶罗的脸都快被打肿了,三百多人上阵,居然只有二十三人通过了考核——在对手面前走过了一招,没有落马。

龙骑将士并没有欢呼,只是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匈奴人却沉默了,他们万万没想到汉军有这样的实力。如果只是一人两人,他们相信这只是运气不好,可是对方站出来的八人个个如此骁勇善战,这就不是运气问题了。

张绣看看于扶罗,笑了笑:“大单于,还有么?如果没有,那我就将这二十三位通过考核的勇士带走了。”

于扶罗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哑口无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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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登高望远(第四更,求月票!)

刘辩放下了手中的竹简,看着一脸愧色的于扶罗,不解其意:“大单于,你这是……”

“陛下……”于扶罗撩起衣摆,跪倒在刘辩面前。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些傲气,有些自信的资本,经过这半天的较量,他是彻底服气了。

有这三千龙骑在手,刘辩的确不需yào

他助阵啊。

听完了于扶罗的请求,刘辩沉默了片刻,有些为难:“千里征伐,当然要用最精锐的战士,如果连一个回合都挡不住,那跟着去也没什么用啊。”

“陛下,龙骑骁勇,臣自惭不如。可是,行军作战不仅仅要有最骁勇的战士,还要有熟悉地形的向导。臣的部下也许不能做为冲锋陷阵的主力,可是他们熟悉地形,为陛下打探消息还是可以的。希望陛下给臣这个机会,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刘辩笑了。堂堂的大单于居然以斥候自居,看来于扶罗是真的服软了。

“大单于如此恳切,朕非常欣慰,这样吧,朕授权你组建一千匈奴精骑,组建一个胡骑营,你兼任胡骑校尉,如何,不会觉得委屈吧?”

于扶罗愣了一下,以大单于的身份兼任胡骑校尉,这可就是真成了刘辩的臣子了。可是,不担任又如何?这一千胡骑是有机会随刘辩出征的匈奴人,也是最精锐的匈奴骑兵,他不愿意做这个胡骑校尉,有的是人愿意做。

“臣……愿意。”

“那好,你去准bèi

吧。从你的部众里挑三百,剩下的七百人,你斟酌着办。”刘辩重新拿起了书简:“朕会安排人调拨甲胄、武器给你们,你可要用心些。秋天快到了,鲜卑人也快做好准bèi

了,朕很快就要出发,希望你动作快点。”

于扶罗松了一口气,有了这一千人的装备,总算没有两手空空。

于扶罗出去不久,张绣走了进来。将刚才的情况汇报了一下。脸上全是得yì

的笑容:“陛下,这二十三个人就是龙骑的人了。”

“不,不能这么简单。”刘辩笑笑:“最多收五个,多了。于扶罗会心疼。龙骑也会掉价。你去摸摸底。看看这里面有没有汉人,或者和汉人有血缘关系的。此外,在流落至此的汉人中多挑一些机灵的。或者能识文断字的,武艺不行,也可以当侍从嘛。”

张绣一愣,随即大声应诺,转身刚要走,刘辩叫住了他。

“太尉有什么反应?”

“太尉没来,不过,他的孙女董白一直在旁边看着。”

“很好。”

……

董卓坐在大帐里,两眼无神。

董白伏在他的身边,托着腮,看着他,一动不动。她知dào

董卓心里难受,却想不出怎么安慰他。她很后悔,早知dào

会有这一天,她一定多读一点书,学学怎么安慰人。

自从见过天子,知dào

唯一的恩赐就是可以死得风光一点之后,董卓的心情依然不好。他虽然已经年过六旬,却不想死,可是,他又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他曾经想过在战场上击杀刘辩,用刘辩的首级做大礼,向袁家、马家求和。或者掌握这支大军,杀回关中,割据一方,与袁绍等人抗衡。对他来说,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只有是否可行。

他曾经一度认为可行,至少有机会。可是现在看来,他根本没有机会。

龙骑中至少有八个明悟命格的猛将,再加上张绣、徐晃,刘辩手下至少有十人明悟命格,这样的实力放眼天下也是首屈一指的,他拿什么和刘辩较量?

恐怕只要他露出一点苗头,就会被人斩于马下。

也许刘辩就在等他出手。刘辨那双眼睛可能看透一切,自己的心思肯定瞒不过他。

董卓又想到了黄河边的那一幕,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就失去了所有的机会。

“唉——”董卓长叹一声,心灰意冷。人,不能和真龙斗啊,哪怕自己明悟了天命也不行。

“阿白,你想干什么?”董卓看了董白一眼,心中升起一阵暖意,最后一点暴戾也化为乌有。他不能冒这个险,一旦失手,死的不仅仅是他,还有九十岁的老母,乖巧的孙女,还有陇西董家上百口人。

“大父,我……我想……我想……”

见董白吱吱唔唔的样子,董卓明白了:“你想进龙骑?”

“嗯哪。”董白用力的点了点头。

“可是,你的武艺不够,根本进不了龙骑。”董卓抚着董白的头,亲昵的说道:“大父没几天啦,你还是安心的等在大父身边,送大父最后一程吧。”

董白低下了头,眼圈红了。

……

沿边诸郡的匈奴部落首领先后赶到了美稷,互相拜访之后,一个让他们非常意wài

的消息在匈奴人内部流传开来:这一次,大汉的皇帝陛下出征,不打算征调匈奴人助阵。

听到这个消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应。

有的人如释重负。常年的征战让他们厌倦了战争,他们想过安生的日子,不想再在刀口上舐血了。刘辩不要求他们从征,他们求之不得。这个沉重的负担终于可能放下了。

这部分人当然以普通的匈奴将士为主。

有的人在欢喜之余又有些惋惜,不作战,没有战死的危险,也就没了意wài

之财。从此,他们要过贫苦的生活,这可怎么熬啊。

这是很多好勇斗狠的匈奴人的想法,特别以年轻将士为主。

还有一小部分人和于扶罗一样,在短暂的高兴之后感到的是危机。刘辩不带他们出征,不仅没有了意wài

之财,而且长年不征战,只是放放羊,匈奴人还是匈奴人吗?他们岂不是和汉人一样成了两脚羊?不是你想做两脚羊,与世无争,就能做到的,因为你身边还有狼。要想和狼斗,就必须把自己变成狼。如果成了羊,那就成了狼的猎物。

这样的人当然都是各部落的头领,他们考lǜ

得更多的是自己的利益,而不是部众的愿望。不可否认,他们的眼光也比普通的部众更远。

不约而同的,他们开始活动起来,有的人去请见刘辩,有的人刚去找于扶罗。见刘辩的人大多没有如愿,最后,他们都集中到了于扶罗的面前。直到这个时候,于扶罗才知dào

自己的那个决定实在是在英明了。

他如果不接受这个胡骑校尉的头衔,会有很多人争着要。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但凡有点历史常识的匈奴人都会唏嘘不已,什么时候狼的子孙,横行大漠的匈奴人要像狗一样乞求汉人的施舍了。

明知dào

屈辱,可是迫于现实的压力,匈奴人还是忍气吞声,为多要几个胡骑营的名额吵得不可开交。

一个胡骑营的名额,就意味着一套汉人的装备,而且是最好的装备。据小道消息说,那些能进入龙骑营的人还可以得以修liàn

的秘笈,有机会成为万人敌。哪个部落有了这样的勇士,安全就等于多了一重保障,谁能漠视?

……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刘辩叹了一口气:“我希望大汉能象孝武皇帝时一样威镇天下,不希望像匈奴人一样没落。”他看了荀攸等人一眼:“这需yào

每一个人努力,从我本人开始。孟子说得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希望每一个将士都能建立起忧患意识,把目光放得长远一点,不要纠结于眼前的这点利益。”

“臣等谨听陛下教诲。”皇甫郦等人齐声答yīng



“作为天子,我会努力让你们每一个的付出都得到应有的回报。一家兴亡,在主;一国兴亡,在君。”刘辩看了一眼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的荀攸:“有功者赏,有过者罚;有德者崇,有罪者诛。微功必赏,纤过必罚,这是朕努力的方向,希望诸位监督,时时提醒。”

“敢不从命。”皇甫郦等人再次应喏。

“好了,天快凉气,匈奴人快到齐了,鲜卑人也应该准bèi

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出发了。”刘辩咳嗽了一声:“公达,你准bèi

好了吗?”

荀攸一怔,连忙起身道:“陛下,臣已经准bèi

妥当了,一定让匈奴人见识我汉人的智慧。”

“很好。”刘辩微微一笑:“我们不仅要比他们勇猛,还要比他们文明,这才是实实在在的自信。”

“唯!”

……

贾诩站在院子里,仰起头,看着夜空明亮的星星,脸色欣然。

郭武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见贾诩正在观星,连忙停住了脚步。贾诩转过头:“陇山来的战报?”

郭武吃了一惊:“先生怎么知dào

,你难道能未卜先知么?”

贾诩笑笑:“秋意未浓,陛下应该还在美稷;山东人吹枯嘘生,却未必有胆量攻击洛阳。想来想去,也只有陇山热闹一点了。傻小子,很多事,不需yào

算也能知dào

啊。”

郭武尴尬的摸了摸头:“先生,这就是所谓的善易者不卜么?”

“机灵。”贾诩哈哈一笑,赞道:“难怪陛下要将你从轘辕关调到我这儿来,的确是个聪明的小子。”他顿了顿,又道:“你要想看得更远,就要站得更高,只有当你站在比其他人更高的地方看事情时,你才能看得更清楚。搞清楚他们之间的联系,你才能想在别人前面。”

郭武躬身一拜:“多谢先生指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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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控火者

陇关前,战鼓声震天。

马超跃马舞枪,再一次向张辽发起了冲锋。他两眼通红,面目狰狞,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当”的一声脆响,张辽磕开了马超的长枪,直刺马超的面门。马超大叫一声,仰面躺在马鞍桥上,险险的劈开了张辽的一刺。眼看着张辽从他面前驰过,他刚想坐起,眼角突然有黑影闪现,他下意识的双臂用力,抬起长枪,架在胸前。

“当!”又是一声响,张辽的枪鐏狠狠的砸在他的枪杆上,震得他两臂发麻。

张辽纵马而去,笑声远远的传来。“不错,不错,飞廉命,果然还是有点意思的。”

马超翻身坐起,正想大声喝骂,突然觉得嗓子一甜,连忙闭紧了嘴,将涌到嘴边的血又咽了回去。这时,他跨下的战马四腿打颤,一个马失前蹄,马超顾不得多想,飞身跃起,避开了倒地的战马。

听到战马的嘶鸣声,张辽转过头看了一眼,耸了耸肩,大声说道:“马孟起,今天到此为止吧,你回去找匹好马,明天我们再玩。”

“玩你先人!”马超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为什么要等到明天,你等着,我换匹马再来。”

张辽也不动气,他知dào

眼前这个年轻人真的急眼了。他比马超大不了几岁,知dào

马超在想什么。十五六岁,正是梦想着横行天下的时候,马超又刚刚悟了飞廉命。一心想着天下无dí

,哪知dào

一出马就遇到他,连吃苦头,心情当然不会好。

“马超,回去吧,你不是我的对手。”张辽抬起头,看看远处掠阵的庞德,又道:“你虽然悟了天命,可是你没有练习对应的导引术,潜能还远远没有发掘出来。你怎么可能打赢我?”

“导引术?”马超举起手臂。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倔强的说道:“那是什么东西?”

“看来韩文约没有对你说实话。”张辽哈哈一笑,拨马就走,笑声远远传来:“马孟起。你虽然悟了命。却不知dào

怎么利用你的天命。回去问问韩遂吧。要是他不告sù

你,你来找我,我再告sù

你。”

马超唾了一口唾沫。转身就走。

……

马腾抬起头,看着怒冲冲推帐而入的马超,咂了咂嘴:“孟起,你玩够了吧?该进攻了。”

马超瞪着眼睛:“阿爹,你有没有听文约叔说过导引术?”

马腾不解看着马超,一头雾水。

“张辽说,我虽然悟了天命,却没有练习过对应的导引术,所以潜力无法发挥。他还让我回去问文约叔,想必文约叔是知dào

的,你听他说过吗?”

马腾想了想:“似乎听他偶尔提及过,但……那不是养生之法么,和武艺有什么关系?”

没等马腾说完,马超已经撩帐而出。“我回金城,当面向他问个明白。”

马腾追出大帐,马超已经纵马驰去,连人影都看不着了。马腾跺脚大骂:“这竖子,怎么还这么任性,我们是来攻击陇关的,你以为是比武较技?”

马岱从一旁赶了过来,正好听到马腾这句话,不由得苦笑一声:“兄长,我们怎么办?”

马腾焦躁的转了两圈,一挥手:“准bèi

攻城。已经被这小子耽误了四五天,再不攻城,王国那鲰生又要说我怠战了。”

“可是孟起不在,我们没有能和张辽对阵的人,又是攻城,损失必然惊人。”

马腾犹豫了。马超和张辽对战了几天,虽然没有占到便宜,却也让他看到了明悟天命的猛将究竟能猛到什么程度。以张辽目前的境界,闯营杀将也许还不够,但是据城而守,殂杀攻城的将领却是轻而易举,要想攻下他守的陇关,自己手下至少要损失三四员大将。

这可是自己的骨干力量啊。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好容易积累起来的力量,怎么能丢在陇关?

韩遂不会是知dào

这个情况,故yì

让我来送死吧?马腾心头突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皱了皱眉,一挥蒲扇般的大手:“抓紧时间打造攻城器械,等韩遂来。”

马岱心领神会,领命而去。

……

陇关城头。

张辽摘下了头盔,陇关都尉徐荣迎了下来,接过头盔,笑道:“将军,马超大概是呆不住了,必然会金城找韩遂问个明白。将军的离间计用得好。”

张辽看看徐荣,笑了起来:“子烈,如果这个离间计真能成功,也离不开你的帮zhù

。子烈,其实就算我不来,你也能守住陇关。太尉让你守陇关,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徐荣笑笑,没有再说什么。他虽然是董卓手下,但他不是凉州人,而是幽州人,一直被排斥在凉州人的圈子之外。董卓派他来陇山,的确是看重他的能力,可这并不代表就是重用他。在董卓头脑发热,干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后,他更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子烈,放心吧。”张辽拍拍徐荣的手臂:“陛下知人善用,你会有脱颖而出的那一天的。”

“多谢将军。”徐荣松了一口气。张辽和天子有同门之谊,深得天子信任,否则不能以弱冠之年镇守陇关,有他在天子在前美言,他徐荣的前程就算有了保障。

……

秋风渐起,所有的匈奴部落头领终于赶到了美稷。美稷是匈奴单于庭,却依然是大汉国的领土,所以刘辩依然是主人,匈奴人——包括单于于扶罗在内——是客人。身为主人,刘辩当然要设宴招待这些首领。

宴会很热闹,大伙儿按照汉人的风俗,席地而坐。伏案而食。匈奴人不太习惯这种坐法,没坐多久就呲牙咧嘴,却不敢放肆,只得一个个歪坐着,靠在凭几上,让麻木的小腿放松一下,或者找借口起来敬酒,尽可能的减少跪坐的时间。

酒过三巡,各种文艺表演开始上场。先是角抵,两个精赤着上身的壮汉来到场中。向众人行礼之后。开始交手。角抵就是摔角,又有点后世的相扑,只是角抵手没有相扑手那么肥壮。

角抵之后,又有女子上场表演歌舞。十几个盛装的匈奴女子围着火堆载歌载舞。倒是让刘辩想起了前世的旅游。不免有些唏嘘。

匈奴人表演过后,汉人也表演了几个节目,气氛变得热烈起来。匈奴人喝了不少酒,放松了许多。刘辩也偶尔露出些许笑容。就在这轻松的气氛中,荀攸上场,准bèi

表演最后一个压轴戏。

十二面鼓按照特定的方位,围着中间的篝火摆好,十二个精壮的近卫郎手持鼓桴,腰缠红绸,精神抖擞的站在大鼓前,做好了表演的准bèi



匈奴人面面相觑,莫名其妙,难道军阵中的鼓吹也能当作压轴大戏?而且鼓吹鼓吹,只有鼓,没有吹,有什么意思?

对匈奴人的疑惑,荀攸不予理会,抱着一架琴,走到鼓阵一旁,轻轻拨响了琴弦。

十二名近卫郎举起了鼓桴,猛的敲响了战鼓。

“咚!咚咚!咚咚!”

鼓声一起,近卫郎们应着节拍大声怒吼起来,匈奴人听了,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互相看看,眼中露出惊讶的神情。这些人大多是部落里的贵族,熟悉大巫师的作法步骤,对这个腔调也不陌生,他们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些近卫郎吼的是单于庭大巫师召唤风鹰的咒语。

这些汉人怎么知dào

了大巫师的咒语?

他们知dào

咒语又有什么用,他们有大巫师的法力吗?

匈奴人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在鼓声中,伴随近卫郎们的吼声,被围在中央的篝火仿佛突然有了生命,窜起一丈多高,更让人惊奇的是火焰随着鼓声的节奏,不停的扭动着,渐渐的幻化成一个人形,就像一个婀娜多姿的舞女,正在跳着热情奔放的舞蹈。

匈奴人目瞪口呆,大惊失色。

汉人不仅可以召唤风,而且能用风控zhì

火,让摇曳的火幻化出人影,威力虽然没有大巫师召唤的风鹰那么强,可是控zhì

的技巧却远远超过了他们的认识。火是流动不居的东西,比水还要难以控zhì

,而这些汉人居然能控zhì

得如此娴熟,如此精准,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让匈奴人更加惊讶的还有后面。

随着鼓声,火形舞女的面目越来越清晰,腰是腰,臀是臀,双臂如蛇,裙裾飞舞,火光中,似乎藏了一脸宜嗔宜喜的脸,一双明眸善睐的眼,灵动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让人挪不开眼睛。

匈奴人傻了,手里的酒杯忘了举,美酒洒在案上,蜿蜒流淌,他们却毫无知觉,只是愣愣的看着这个可望可不及的舞女。有人坐直了身子,有人甚至站了起来,一步步的走向烈火,却被一道无形的气势挡住,寸步不得前行。他们围着篝火,举起手臂,扭着身子,应着节拍,跳起舞来。

越来越多的匈奴人加入了舞圈,如癫似狂。

在匈奴人意乱神迷中,火形舞女舞姿渐停,向坐在正中央的刘辩款款一拜,慢慢的消失在火焰中。

正在狂舞的匈奴人怅然若失,呆呆的站在那里,留恋的看着已经恢复了原状的篝火。

“至高无上的龙神啊——”大巫师金国率先出列,扑倒在地,尖声叫道:“我们愿意做你的仆人,做你的鹰犬,为你们捕捉狡猾的狐狸和凶残的野狼,愿意为你奉献我们的血,我们的肉,我们的一切。”

匈奴首领们愣了愣,争先恐后的扑倒在地,异口同声的跟着大巫师高呼。(未完待续……)

第191章 弹汗山(450票加更,求月票!)

荀攸以风控火的表演极大的震颤了匈奴人。这不仅证明了汉人的法术不亚于匈奴人,而且证明了大汉火德不衰,眼前的劫难只是一时的,大汉就像那团火一样,一定会重新熊熊燃烧。

这是天命。匈奴人敬畏天命,在不可知的天命面前,他们没有什么抵抗力。

同样,比较现实的是,如今的匈奴人已经不再是当年横绝大漠的草原之王,即使是面对已经衰落的大汉,他们依然没有多少抵抗力。见识了这么一场令人叹为观止的表演之后,他们更不敢违逆刘辨的意愿。

匈奴人中最有权力的是大单于,可是最有威信的却是单于庭的大巫师,他的法力最高,他的预言最准,其他任何一个部落的巫师都不能超越他,既然他说刘辩是龙神,那刘辩就是龙神。

在刘辩一战击杀须卜骨都侯,证明了汉人依然拥有强dà

的武力之后,荀攸通过一场火舞证明了汉人在法术、天命上同样拥有不可置疑的优势。匈奴人俯首听命,纷纷表示愿意追随龙神出征。

这其中,各部落的巫师最积极。

普通人追求俗世的富贵和享shòu

,巫师们更追求精神的解脱和过人的智慧。跟随龙神,才能更清晰的了解这个世界,才能窥见常人无法想象的秘密。

巫师们要求出战,给了首领们一个机会,他们纷纷向于扶罗建议,请求大汉皇帝让他们派兵保护他们的巫师。巫师是部落的灵魂,必须要确保他们的安全。

对首领们的心思,于扶罗心知肚明,也正中下怀。他当然愿意有更多的匈奴人随行出征,这样他才有和刘辩说话的资格,仅凭一千精骑,他除了给刘辩做斥候之外,还能有什么用?

于扶罗再次向刘辩请求组建一支骑兵,保护各部落的巫师。

经过几次磋商,刘辨勉为其难的答yīng

了。同意匈奴人再组建三千精骑。专门保护各部落集结起来的巫师。与此同时,刘辩将这些巫师也集中起来,由荀攸牵头,将他们各自掌握的法术进行组合摸底。包括大巫师金国在内。一共集结了十三位匈奴巫师。授以刘辩从戏志才那里“看”来的??鼓阵。

一切准bèi

妥当,刘辩下令出发,两万步骑。直奔鲜卑王庭弹汉山。

……

“才两万步骑?”和连面露失望之色,还有些怀疑:“怎么可能就这点人马,匈奴人没有出兵吗?”

“匈奴人也在其中,不过兵力有限,只有四五千人。”柯最细长的眼睛里也露出疑惑:“难道是因为汉人内乱,实力不济,不敢大量征招匈奴人?又或者是匈奴人之前曾经叛乱过一次,汉人不相信他们?”

和连想了想:“都有可能。不过,如果只有两万步骑,我们大可不必征召那么多部落啊,就凭王庭和你虎部落,完全可以杀得他落花流水。”

“大王不是想借刀杀人么?”柯最笑笑:“刘辩毕竟是大汉天子,就算兵力少一点,想来也都是精兵。他虽然年轻,可是董卓却是久经战阵的悍将,又有吕布、徐晃这样的猛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他想了想,又道:“须卜骨都侯亦不是善类,湳水一战,被刘辩杀得落花流水,可见刘辨的实力不弱。”

“须卜骨都侯?”和连撇了撇嘴,不屑一顾:“他不够狠,居然让于扶罗跑了,真是没用。”

柯最没有接这个话茬。在这一点上,须卜骨都侯的确没有和连狠,和连为了这个鲜卑大王的位置,连兄长槐头都杀,比须卜骨都侯果duàn

多了。

和连转过身,看向沉默的柯最,嘴角微挑:“大帅,我们应该在什么地方与刘辩交战?”

柯最沉吟片刻:“在乞伏海吧。”

“乞伏海?”和连眉头一皱,面露疑惑:“为什么要在靠近汉人边境的地方作战?万一公孙瓒那个疯子也来插一脚,岂不是麻烦?幽州刺史刘虞又是宗室,他能看着刘辩作战而不出兵助阵?”

“大王放心吧。公孙瓒虽然骁勇,但是这两年他和乌桓人连起冲突,损失不小,恐怕没有余力出兵。刘虞么,他虽然是宗室,可是在去年的大战中,他的态度**,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忠臣。就算他还忠于天子,也不过是个儒生,成不了什么大事。可是刘辩兵临幽州,袁绍不会坐视不理,他至少会陈兵渔阳、中山,以免生变。这样一来,刘辩就不敢全力以赴,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和连思索片刻,不禁笑了一声:“还是大帅英明,深谙人心。”

柯最眉毛一挑,连忙说道:“大王,我只是当年与汉人交战多次,对他们的习惯略有所知罢了。”

和连点点头:“既然如此,就由大帅部署吧。好好的教xùn

一下刘辩,让他知dào

谁才是草原的主人。”

柯最点头答yīng



……

“弹汗山本是鲜卑语,在我汉人典籍中,这座山叫梁渠山。《山海经》载:梁渠山无草木,多金玉,修水出焉。修水,就是现在的歠仇水……”

“错筹水?”刘辩一边纵马奔驰,一边扭头问道:“是不是施错筹的错筹?”

“不是错筹水,是歠仇水!”蔡琰紧催桃花马,紧紧跟随,一边说着,一边在手心比划着。跟着刘辩出来这么久,每天骑马,才女蔡琰现在也能够在马镫的帮zhù

下双手脱缰,再配上那身剪裁得体的皮甲,她看起来很像一个眉清目秀的书僮。不过,在颠簸的战马上,她的两只手还是凑不到一起去,总也划不成形。

刘辩见了,伸手拉住她的胳膊:“阿琰,小心!”说着,手臂一用力,将她提了过来,放在自己身前,一手圈着她的腰,一手摊在蔡琰面前:“你写给我看。”

蔡琰吐了吐舌头,有些小紧张。不过这样的动作也不是第一次了,她拍了拍胸脯,靠在刘辩的身上维持平衡,一手抓起刘辩的手掌,在刘辩的手掌写起来。

“好麻烦的一个字。”

“嘿嘿,这个字很常用啊。”蔡琰一边写“仇”字,一边说道:“歠就是饮的意思,《楚辞.渔父》有‘众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歠其酾’。《战国策》中也有‘进取热歠,厨人进斟羹,因反斗而击之,代王脑涂地’……”

“好了,好了,你就别掉书袋了。”刘辩苦笑着打断了她,“你就说说这梁……梁什么山?”

“梁渠山。据说这山上有一种怪兽叫居暨,长得像老鼠,却是无色的毛,叫起来像猪。还有一种鸟,样子像夸父……”

“等等,夸父不是人么,什么鸟会长得像人?”

“唉呀,陛下,臣妾没有说完,你不要插嘴嘛。”蔡琰脸一红,瞥了一眼远处紧紧拽着马缰不敢松手的貂蝉,接着说道:“夸父是人,但夸父长手长脚,四肢张开的时候有点像鸟啦。而且,夸父族也是东夷,是崇拜鸟的,说不定夸父本来就是一种鸟也说不定呢。唉呀,陛下,你看,又被你打乱了,我们说弹汗山的,怎么又说到夸父族了。”

刘辩哈哈大笑:“那好,还说弹汗山,还说弹汗山。”

“弹汗山离高柳不到三百里,离护乌桓校尉所在的马城不过百余里,其实就在我大汉的边境上。檀石槐在这里立王庭,是对我大汉的藐视,更是为入侵大汉做准bèi

。如果不是他死得早……”

“如果不是他死得早,朕还有机会和他对阵。”刘辩沉下了脸。檀石槐也太猖狂了,居然把王庭设在大汉边境上,简直是对大汉的无视啊。这么多年了,汉人对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即使檀石槐死了,和连继位,鲜卑人内乱不已,汉军也没能出塞拔掉这根眼中钉,实在是丢人。

那么,就让朕来拔掉这根钉子,将他们一网打尽吧。

“阿琰,弹汗山既然无草木,想来不宜居住,檀石槐在此立王庭,一定有别的考lǜ

吧,至少他要解决粮食和水源的问题。既然有修水,那水的问题就算解决了,粮食怎么办?”

“陛下,沿修水河谷而下,可以穿过长城,直抵马城、涿鹿,到达上谷腹地。涿鹿是一块面积不小的河俗,适宜耕种,当年为了争这场土地,黄帝曾经和蚩尤大战一场。”

刘辩非常诧异:“这里就是黄帝战蚩尤的古战场?”

“是啊,这里不仅有涿鹿之战的古战场,还有阪泉之战的古战场,就在涿鹿东南二十里左右。”蔡琰扭了扭身子,面色更红:“父亲当年来过这里,写过一篇考论,我从小就背过这篇文章。涿鹿北有共工之台,射者不敢北向,按照方位来说,檀石槐立王庭于弹汗山,可能是以为弹汗山就是共工台。”

“不是说蚩尤么,怎么又扯到共工了?”刘辩皱了皱眉,道:“别乱动,小心……小心掉下去。”

“古籍上记载不全,共工有很多事迹和蚩尤混在一起,有人说,他们很可能就是一个人。”蔡琰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头也低了下来。“陛下,我……还是回我的马上去吧,太挤了。”

“呃……好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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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珠玉在前

柯最纵马冲进了大营,翻身下马,大步流星的进了中军大帐。

柯驹迎了上来:“大帅,大王答yīng

了?”

“答yīng

了。”柯最摘下头盔,扔给亲卫,一抹汗淋淋的髡头:“他快疯了,居然连我都怀疑。”

柯驹不解,柯最把与和连商量战事的经过简要的对柯驹说了一遍,特别提到了和连那句暗含杀机的话。和连武艺一般,一向以聪明自负,自以为把握人心最为通透,他说柯最了解人心,提防之意不言自明,柯最岂能不心寒。

没有他,没有虎部落,和连能做鲜卑大王?和连猜忌他,提防他,简直是丧心病狂。

“这个混蛋,亏我兄弟为他出生入死,他就这样对我兄弟?”柯驹勃然大怒,破口大骂:“兄长,我们不管他了,自回稽落山去,看他被刘辩砍了首级。”

“你以为他死了,我们就有好下场?”柯最瞪了柯驹一眼:“现在他还有用,不能让他这么死。”

“这个废物能有什么用?”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鲜卑大王。”柯最坐了下来,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一抹胡须,冷笑一声:“没有鲜卑大王的旗号,我们怎么能召集那么多部落来?据说刘辩所带的都是禁军,甲胄武器都是最好的,打赢这一仗,我们……嘿嘿。”

柯驹恍然大悟,哈哈大笑。不错,汉人的武器、军械都是难得的好东西。更何况是天子禁军的装备。两万步骑的装备,足以让虎部落的实力再涨一个台阶。

“听说,刘辨是头龙。”柯最漫不经心的说道:“可惜,草原上可不是中原,没那么多水,他这条龙威风不起来。乞伏海是方圆三百里内最大的水源,他要真是龙,必然会来这里取水。我们就在这里列阵,等他自投罗网。我就不相信,六万大军还打不赢他两万人。对了。鹰部落的铁鳌来了没有,我们要用他的鹰来打探消息。”

“铁鳌没来。”柯驹撇了撇嘴,有些恼怒:“铁根来了。”

柯最愣了一下,神色有些黯然:“看来这老东西还是记恨我啊。三雕部落来了几个?”

“金雕部落来了。火雕、黑雕没来。据说正在追捕慕容风。”

“慕容风?”柯最坐了起来:“找到他了?”

“还没有。不过,有人说他可能去了牛头部落,找风裂去了。”

“风裂啊。”柯最笑了起来:“如果真是去找风裂。那倒好了。”他摆了摆手:“给我请各部落的头领喝酒,我要和他们商量一下怎么屠龙,先得给点甜头,他们才肯卖力啊。”

柯驹也笑了。他和柯最最亲近,知dào

柯最图谋的远不止是打赢这一仗这么简单。和连已经露出了不信任的苗头,柯最不能不早做准bèi

,利用这次势在必得的战事带来的丰厚战利品,他要拉拢那些部落,为将来的自立做准bèi



鲜卑大王么,谁有实力谁就能作,檀石槐当初也不过是一个小部落的头领,凭着自己的能力才成为鲜卑大王。和连既然没这本事,还是早点让贤的比较好。

……

夜宿定襄。

以董卓为首的汉将齐聚刘辩的大帐,匈奴大单于于扶罗有幸列席旁听。卫观铺开了地图,侍立一旁。

“董公,你曾在北疆征战多年,战功赫赫,对这里的情况应该比较熟悉吧?能否为朕讲解一番。”

董卓一怔,连忙拱手道:“臣不胜荣幸。”他眼中一热,连忙低下了头。

此时此地,刘辩仍然称他为董公,并且在一帮年轻后进面前提及他过去的功劳,可谓是给了他莫大的面子。以他待罪的身份,他根本没资格坐在这里,最常见的做法是关起来,到大战开始的时候,让他带几个人冲入敌阵送死,甚至斩杀于阵前祭旗,谁会记得他以前的战功。

董卓也曾经像徐晃等人一样,是一个热血青年。

他年轻的时候游历羌中,锤炼武艺,交结朋友,成年后,以良家子的身份为羽林郎,因为一身好武艺,官至军司马,随中郎将张奂在并州征战,因战功而入仕,先后做过郎中、广武令、蜀郡北部都尉、戊己校尉,但是都没能做久,很快就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免了。

年岁渐长,董卓渐渐认识到了朝中无人不做官的道理,他通过段颎的推荐,成了司徒袁隗的司徒掾,从此仕途亨通。即使在讨黄巾的战事中屡受挫折,他依然一路高升。当然,他也因此成了袁隗的爪牙。正因为如此,袁绍召外兵入京时,才会将他列为重点对象。

这时候的董卓已经成了一个骄横跋扈的军阀,不再是那个一心想凭着战功封侯拜将的热血青年。他很清楚,武艺再好,战功再高,如果不能被袁氏这样的门阀接受,他永远是进不了三公九卿的朝堂——凉州三明的经lì

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而那些山东世家连刀都提不起来,却凭着家世把持朝政,呼风唤雨。

儒生得势,武人受制,这就是大汉的现状。赫赫战功,不及一篇文章,不敌数句狂言。得不到世家的认可,武人永远别想得到自己应该得到的。即使像段颎那样依附宦官而拜太尉,留下的也不是他的战功,而是恶名。

董卓不想步段颎后尘,他刻意与宦官保持距离,即使联系也尽可能的低调,他依附袁家,向儒门靠拢,希望能留下一点好名声,可是,他最后还是被儒门出卖了,他成了儒门手中的一把刀,一把用完就扔的刀。

他最后还是没能逃脱段颎一样的下场。

只是他运气比较好,刘辩没有让他槛车征廷尉,而是给了他一个英勇战死的机会。现在,又在一众年轻后辈面前向他讨教,提起他当年在并州的战功。

那些战功,甚至董卓本人都有些淡忘了。

三十年啦。

“陛下……”董卓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的湿润:“由定襄向东,约三百里,便是南池。南池是我军到达弹汗山前,最后一个能够补给饮水的地方,也是最适合扎营的地方。以臣估计,他们会在这里部署大军,拦截我军,让我军望水而不得饮,望山而不能进。”

董卓说着,在地图上点出了南池的位置,开始分析周边的地形。

北疆行军有两大难题:一是粮食,二是水源。粮食要自带,粮尽之前,必须返回,这就决定了行军时间有限。而饮水比粮食更麻烦,不可能带着走,必须就水而行。水源之地,就成了双方争夺的重点。

刘辩要攻击弹汗山,鲜卑人有两种策略:一种是向北撤,撤到汉军无法到达的地方,只能粮尽退兵,然后鲜卑人从后追击,利用骑兵的速度四处出击,让汉军防不胜防,最终崩溃。一种是在重yào

的水源地设伏,以重兵掩杀。

汉军实力强dà

的时候,鲜卑人通常采用第一种方式。当年汉军三路出塞北伐,檀石槐就是这么干的,结果三路汉军损失惨重,大败而归。

只有汉军实力有限,鲜卑人觉得可以正面击破,无须后撤的时候,他们才会正面迎战。这一次,鲜卑人显然是这么认为的,他们没有后撤,而是在南池附近集结重兵,准bèi

正面交手。

对刘辩来说,就面临着一个选择:如果正面交手,他这两万步骑损失肯定会很大,甚至可能全军覆没,如果不正面交手,他就无法抵达弹汗山,只能在离弹汗山还有百余里的地方铩羽而归。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新问题,而是一个老问题,中原的农耕民族面对草原的游牧民族时必然要面对的一个问题。

“阵而后战?”刘辨笑笑:“这不是我的选择。”

“那陛下打算……”

“入乡随俗。”刘辩的目光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于扶罗的脸上。他微微一知:“既然来到了草原,当然要用草原上的方式作战。我想大家应该记得,孝武皇帝时,汉军与匈奴人屡次交手,名将辈出,韩安国、程不识、李广,以及后来的卫霍,李广被匈奴人称为飞将军,卫青屡次大破匈奴主力,但是,真zhèng

让匈奴人闻风丧胆的还是霍去病。”

于扶罗尴尬的笑笑,董卓却眼神一闪:“不错,以骑对骑,才是制胜之道。陛下的意思是……”

“我为什么只带了五千精骑,而没有带步卒?为什么一直强调最精锐的骑士才能入选从征?”刘辩的眼光变得阴冷起来:“因为我们要做的是最危险的事,当然要最强dà

的勇士。孤军深入,转战万里,就食于敌,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shòu得了的。不知dào

诸位有没有这样的勇气?”

徐晃、张绣等人互相看了一眼,顿时热血上涌,异口同声的说道:“臣等愿追随陛下,横绝大漠,万死不辞。”

“那定襄就交给太尉了。”刘辩看看董卓:“希望朕这个左勾拳打回来的时候,还能与董公并肩作战。”

董卓躬身一拜,慷慨激昂,声若洪钟:“老臣但有一口气在,定不让鲜卑人匹马入定襄。”(未完待续……)

第193章 韩遂

金城。

韩遂与边章对面而坐,正在弈棋。棋盘上,黑白子交错纠缠,局面繁杂,难分胜负。

“文约,这局棋,该我赢了吧?”边章端起酒杯,笑盈盈的说道。

“老边,你准bèi

这么久,不会就是为了等我这个漏着吧?”韩遂苦着,拈着一枚棋子,迟迟没有落下。

“君子待机而动。”边章呷了一口酒:“你以为我一直在闲着?我告sù

你啊,我可比你们忙多了。”

“忙什么,不就是在黄巾余孽论道么?”韩遂不以为然:“黄巾大帅张燕、杨凤都投降刘辩了,白波军郭泰就在关中,协助牛辅、张辽防守关中,剩下的那些云游道人还有什么用?”

“这可不一定,人多不代表就有用。”边章哈哈一笑:“你知dào

刘辩为什么会放着山东不管,却去北伐鲜卑?”

“他疯了呗。”

“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你才是疯了。”边章收起了笑容:“文约,你太大意了。就算刘辩疯了,袁绍为什么不攻进洛阳?现在洛阳可空虚得很啊。”

韩遂眉头一挑,直起身子,静静的看着边章:“老边,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辩……化龙了。”

韩遂一惊,手里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哗”的一声响,几粒棋子移位,棋面形势为之一变。边章瞟了棋盘一眼,眉头慢慢蹙起,半晌没有说话。他伸出手。将棋局抹乱,长叹一声:“不是好兆头啊。”

韩遂回过神来,急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龙已经消亡了近千年,怎么会突然出现?”

“谁知dào

呢。”边章抬起头,迎着韩遂惊讶的目光:“最近明悟命格的人出了很多,想必你是知dào

的?”

韩遂点点头:“和龙有关?”

“是的。龙凤乃是上古神物,一出世,必然引起天地元气的巨变。明悟命格,其实就是体会对天地元气的感应。以激发自身的元气。有龙凤命格的人明悟。常常会引出一系列的命格突然明悟。”边章一边将棋子一粒粒的收起,一边说道:“洛阳兵变,袁绍以为是自己和凤卵产生了感应,以为天命在已。可是后来的事实证明。凤卵并不是和他产生的感应。而是龙的出现引发了凤卵的反应。”

韩遂将信将疑。

“那天晚上。刘辨在黄河边明悟,天地间元气震荡,有很多人在同一时刻明悟了天命。”边章苦笑一声:“可笑袁绍还以为是自己的功劳。因为那些人分布四方。儒门一时没有尝察到这其中的联系,致使戏志才估算失误,嵩高山一战,不仅没能击杀刘辩,反而让刘辩化龙成功。”

“对啊,马超明悟,好象就是在那个时候。”

“何止马超。”边章瞥了韩遂一眼:“这一次化龙,与上一次明悟还有点区别。上一次黄河边明悟,刘辩还不知dào

自己的能力,无法控zhì

自己的境界,所以四方皆有感应。这一次,他是在龙渊化龙,受惠最多的是他身边的人。据可靠消息,仅是那一夜,在他身边的近卫郎中就有十余人明悟命格,张辽不过是其中之一。而离得较远的地方,目前所知,仅有马超一人,就算还有其他人,加起来应该也不会比刘辩身边的人多。”

韩遂冷汗涔涔。十余人明悟命格?那刘辩身边的力量也太强dà

了吧。

“更让人担心的是,刘辩将宫里收藏的《黄帝十二形》的入门图谱交付近卫郎修习。有了导引谱的帮zhù

,这些明悟命格的人会突飞猛进,迅速破境,比没有练习导引的人快得多。所以,马超不会是张辽的对手,他甚至有可能死在张辽手下。文约,你们让马腾父子先行,很可能会折了马超这个难得的猛将。”

韩遂面露尴尬,他和王国的心思被边章看破了。但是,他只是想让马腾父子吃点苦头,并没有想让马超送死。他之前根本不知dào

张辽也已经明悟了,而且有导引图谱的帮zhù

,实力远在马超之上。

面对边章的责备,他无言以对。

“化龙,给刘辩带来了强dà

的实力,但是也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见韩遂知错,边章没有再说,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龙本极寒之物,他体内的寒气非常人能承shòu,所以他面临着绝嗣的危险。要想解决这个问题,他必须回到龙的故乡,玄冥之海,等待一阳初生。”

“这就是刘辩北伐的原因?”

“对。因为有关龙的典籍都被儒门清理掉了,刘辩自己可能还不知dào

玄冥之海,但是龙类的天性会吸引他一路向北。而要回到玄冥之海,他就要跨过漠北,就要征服鲜卑人。漠北苦塞少水,对于必须借助水才能生存的龙来说,这是一道生死关。”

韩遂松了一口气:“这么说,刘辨这次北伐有可能死在战场上?”

“有可能,但是他也有可能绝地重生,又回到中原。到了那时候,就算袁绍孵化了凤鸟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因此,儒门安排了三个计划。我们进攻关中,就是计划之一。一旦拿下关中,东西连成一体,集华夏之人力、物力,才能对抗归来的恶龙。”边章长叹一声:“这将是一场恶战,一场不亚于阪泉、涿鹿的恶战。如果败了,儒门几百年的经营将毁于一旦,我们都将成为龙的奴隶,甚至……食物。”

韩遂沉默不语。边章所说的情况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诸侯混乱,哪里想到这里面还牵涉到儒门与恶龙的千年之战。

韩遂坐了很久,连边章什么时候走的都不清楚,直到马超推门而入,他才惊醒。

“孟起,你怎么回来了?拿下陇关了?”

马超笑嘻嘻的说道:“文约叔,陇关易守难攻,哪有那么容易攻克。我阿爹还在做准bèi

,等叔父一起去攻城呢。”

“你们还没有攻城?”韩遂沉下了脸。

“倒也不没攻,我已经和张辽激战数次了。”马超笑得越发天真无邪:“文约叔,你学问好,我向你请教一件事,行吗?”

“你说。”

“这明悟命格的人,是不是还要练习什么导引,才能发挥命格的潜力?”

韩遂想起边章的话,点了点头:“不错,明悟命格,只是打开了那道门,充其量跨进了那道门槛,比起普通人,当然强上许多,可是真zhèng

的实力还需yào

进行相应的修liàn

才能发挥出来。”

“修liàn

与否,有多大的差距?”

“这个因人而异,很难说。”韩遂故作神mì

的笑笑:“比如说吧,你马孟起天生就比一般人强,没有明悟之前,你的力qì

就是普通人的两倍甚至三四倍,明悟之后,你会再涨一倍,是普通人的五六倍甚至七八倍,如果再辅以相应的导引修liàn

,你还能在现在的基础上再涨一倍,达到普通的十几、二十倍,甚至更多。到了那时候,你不仅对普通人来说是神一番的存zài

,就是对明悟命格而没有修liàn

的人来说,你也有压倒性的优势……”

韩遂说着说着,忽然觉得马超的眼神不对。马超虽然还在笑,但是眼神凌厉,仿佛有烈焰升腾,杀气冲天,不由得问道:“孟起,你……怎么了?”

“原来叔父早就知dào

。”马超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叔父一定有这样的导引图谱吧,能不能拿出来,让我开开眼?”

马超真是气疯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和张辽相比也就是早悟一步,晚悟一步的事,现在才知dào

他和张辽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张辽如果要杀他,他早就死在阵前了。更让他难以接受的事,韩遂明明知dào

这件事,却不肯告sù

他,让他去和张辽单挑,这不是让他去送死么?

现在,他居然还自鸣得yì

的侃侃而谈,真可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导引图谱?”韩遂大吃一惊:“我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孟起,你想错了。”

“叔父既然对导引的功效了如指掌,又怎么可能没有导引图谱?”马超站起身来,冷笑道:“莫非叔父是想把图谱留给你的女婿阎行用?很可惜,他可能没这机会用了,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马超说完,转身就走。韩遂大惊,连忙起身,等他追到门外,马超已经上了马,扬长而去。

韩遂跌足长叹,抽了自己了一个耳光,大叫道:“备马,快通知彦明(阎行)小心,马超疯了。”

他的儿子韩银听到声音,从屋里赶了出来,问清楚情况,也吓出一身冷汗,立kè

飞身上马,追赶马超去了。阎行的武艺原本和马超差不多,可是马超明悟之后,已经远远超出了阎行。马超含怒出手,要杀阎行是易如反掌。没有了阎行,韩家丧失一员大将,实力必然受损。

看着韩银带着亲卫赶去,韩遂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到堂上,半天没能平静下来。他被边章的话惊乱了心神,居然没有想到马超来者不善,还在他面前卖弄了一番,现在想解释也解释不清了。他和马腾本来就是面和心不和,再加上这么一件事,以后两人还能互相信任吗?(未完待续……)

第194章 长缨在手

“阎行,你出来!”马超推开上前阻拦的卫士,一脚踹开大门,冲进了阎行的家。

“马孟起,你疯了?”韩氏闻声赶了出来,厉声喝斥。她是韩遂的女儿,韩遂与马腾结为兄弟,她和马超也非常熟悉,算是马超的义姊,对马超当然没有什么生份,见马超踹了自家的大门,又直呼夫君阎行的名字,当时便怒了。

“叫阎行出来!”马超正在气头上,连带着对韩遂也一肚子火,更别提什么义姊了。

“你这是抽哪门子的疯,打到我的门上来?”

“我找阎行,我要杀了他。”马超摆摆手:“姊姊,你准bèi

再找个好人家吧,反正他也不喜欢你。”

“放屁!”韩氏沉下了脸,转身从廊上的阑锜上取下了一口刀:“再敢胡言乱语,看我不劈了你。”

“你不是我对手!”马超拨开韩氏,径直闯向后院,刚走了两步,阎行迎面走来,一边擦着手,一边皱着眉,打量着马超:“马孟起,打输了?”

马超一愣:“你怎么知dào

?”随即又道:“我怎么会输,自从我悟了飞廉命,放眼西凉,谁能是我的对手。”一边说着,一边挺矛向阎行刺去。长矛破空而至,真气萦体,仿佛烈焰升腾。

阎行笑了一声,抬手抓住长矛,跨步上前,劈手一掌,斩断了矛,反手一矛柄砸在马超的脖子上。他的动作快如闪电,马超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被砸得一个踉跄,扑通一声趴在地上,眼前一黑,半天没反应过来。等他爬起来的时候,阎行已经好端端的坐在堂上。韩氏坐在一旁,忍着笑,打量着他。

“你……”马超翻身坐起,脖子一阵剧痛,他抬手捂住脖子,唉哟了一声。连吸几口气。这才缓过来:“你什么时候……也悟了?”

阎行漫不经心的说道:“大概和你差不多时候吧。”

“不可能,怎么没听你说?”

“悟了就悟了,没必要到处说吧。”阎行瞥了他一眼,嘴角微挑:“难道要让西凉每个人都知dào

我悟了。才算是悟了?”

马超脸一红。他可不就是想让西凉每一个人都知dào

他悟了。自从悟了飞廉命之后。他自认为西凉第一,万万没想到阎行悟了却不声不响,莫名其妙的吃了一个大亏。他讪讪的说道:“那……你知dào

导引的事么?”

“刚听说。”阎行还是那么淡淡的。仿佛什么精神也提不起来:“边先生刚刚来过。”

“他来干什么,给你图谱?”

“看我有没有被你杀了。”阎行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屋檐:“要想得到图谱,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向袁绍乞讨,依我看,这个可能性不大。如果袁绍愿意给,边先生不会不给我们。”

马超想了想,也觉得有些道理。悟没悟,已经有很大的区别,有没有导引图谱,同样有着不可忽视的差距,在朝廷的猛将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的时候,他和阎行这样能够悟天命的人才有可能与他们对敌,边章手里如果有图谱,不可能不给他们,而让他们白白送死。既然不给,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没有。

马超突然一惊:“你想……”

“我没有想。”阎行打断了马超,扫了他一眼:“就算悟了天命,修liàn

了导引术,也不过是匹夫之勇,战场上,一支流矢也可能要了性命,一个无名小卒的长矛也可能让你一命呜呼。命格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神奇,以为悟了就能天下无dí

。楚霸王勇冠三军,天下无dí

,垓下一战,不一样自刎乌江?”

马超眉毛一挑:“纵使如此,大丈夫也当横枪立马,睥睨天下,岂能老死于床箦之上,妇人之手?”

“有志气!”韩遂拍着手,大步走了进来。阎行、马超连忙起身上迎。韩遂上了堂,居中而坐,笑眯眯的看着马超:“孟起,还怀疑我藏私么?”

马超脸一红,低头不语。

“两军交战,有万夫不当之勇固然重yào

,可是真zhèng

决定胜负的,还是这里。”韩遂指了指自己的头:“正好,我们也准bèi

得差不多了,一起去陇山吧。如果能攻入关中,就算袁绍不肯给,你扶风马家未必就没有。别忘了,马家可是出过几任皇后的,这样的秘谱抄一份藏在家里,也不是不可能。”

马超的眼睛顿时亮了。

……

张辽眯着眼睛,看着远处正在扎营的西凉军,手在冰凉的城墙上轻轻拍打着。

徐荣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子烈兄,有什么想法?”张辽忽然说道:“不妨直言当面。”

“西凉军的数量……似乎有些少。”徐荣慢吞吞的说道:“马腾已经准bèi

了快一个月,一直没有攻城,韩遂来了,怎么也是如此?依我看,恐怕另有玄机。”

“比如说?”

“要么是上邽,要么是萧关。”徐荣还是那么不紧不慢:“天气转凉,上邽水浅,河岸也能行得军了。萧关么,更适合骑兵突袭,如果这里只是疑兵,韩遂率领主力去了萧关,我们有可能腹背受敌啊。”

张辽缓缓点头:“子烈兄,我把陇关交给你,你能守得住一个月么?”

“应该没问题。”

“那就这样,我去萧关。”张辽转身下城:“上邽的防务,就交给郭汜将军吧。”

“好。”徐荣精神一振。张辽将陇关的防务交给他,等于给他独当一面的机会,将来论功,他肯定能得到升迁,至少可以给天子留下印象。

……

长安,司隶校尉府。

司隶校尉王允背着手,在院中来回踱着步,瘦削的脸上愁云密布。

王盖、王晨两人并肩走了进来,见王允神情凝重,连忙放轻了脚步,走到王允面前,静静的侍立着。

王允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长子王盖:“刘焉可有消息传来?”

“有,不过刘焉只派了一个校尉来,兵不过两千,怎么看也只是敷衍了事,恐怕当不得大用啊。”王盖担心的说道:“马腾屯于陇关近一个月了,也没什么消息,他们会不会都在观望?”

“刘焉是宗室,既心存不轨,又不肯光明正大的起兵,只想据州自保而已。不过,不管他派了多少人,他都已经站在朝廷的对立面,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马腾、韩遂,这些西凉鄙夫只顾着自己的利益,哪里真心为天下人着想。我们不能指望他们,只能靠自己。只要他们把关中的兵力引开,我们就动手拿下牛辅,扼守潼关,关中唾手可得。”

“仅凭我们几家的部曲家奴,怕是不够吧?”王盖道:“要不要与马家联络一下,袁氏起兵,董卓又杀了马夫人,马家肯定愿意支持我们。马家出过几任皇后,家里应该还藏有一些秘谱……”

“马家是要联络的,但不是现在。”王允微微一笑:“太早了,会让牛辅察觉。马家的仇恨早已埋下,不需yào

过多挑拨,到时候只要我一封书信,马家就会趋之若骛,为我奔走,唯恐人后。我们过早与他们接触只会暴露行踪,反而不美。”

“父亲说的是。”王盖笑着应了一声。

王允转向王晨:“对了,郭家有消息了没有?”

“还没有。”王晨应道:“郭淮最近正在闭关,好象有明悟的迹象。”

王允皱了皱眉,叹了一声:“这时机……可不太好啊。”

……

贾诩端坐在廊下,慢条斯理的喝着酒,郭泰恭敬的坐在他面前,竖起耳朵聆听。

“你去子午谷。”贾诩说道:“一定要把声势造得大一点,要让所有人都知dào

你在子午谷安排了人马。此外,斜谷那里也派些人。”

郭泰不解:“先生,为什么不把他们引进来,一网打尽。”

贾诩笑笑:“时间还没到,现在放进来,鱼太大,网不够结实,会将鱼网挣破的。”

郭泰若有所思:“那上邽、萧关怎么办?”

“没事,我已经通知郭汜增援上邽了,张辽会安排人去萧关。韩遂他们只是虚张声势,不会强攻的。”贾诩无声的笑了起来:“都想让别人冲在前面,自己躲在后面捡好处,我让他们看得着,吃不着。”

郭泰挑起大拇指:“先生真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陛下才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贾诩眼皮一抬,精光乍现,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样子:“现在,陛下应该在草原上大杀四方,没空理韩遂这些小鱼,我们就将这群小鱼诱住,等陛下回来,一网打尽。”

郭泰眉开眼笑,起身离开。出门的时候,牛辅迎面走来,老远就停住了脚步,向他躬身施礼:“贾先生得空了么?”

“进去吧,先生正等着你呢。”郭泰说完,翻身上马,带着几个亲卫出城而去。

牛辅轻手轻脚的进了门,站在贾诩面前:“先生,我该怎么做?”

“什么也不用管,守住长安。”贾诩伸手示意牛辅入座,又给他倒了一杯酒。牛辅受宠若惊,伸手接过,不心翼翼的啜了一口。“守住长安就行?”

“对。守住长安,让他们觉得无隙可击,不敢贸然出手。从今日起,长安戒严,执行宵禁,把他们的腿脚缚起来,不要太自由。”贾诩笑笑:“长缨在手,松紧由我,他王子师还能跳得出我的手掌心?”(未完待续……)

第195章 狼与鹰

刘辩率领一万三千余骑,沿着黄河一路向西,直抵朔方郡高阙塞。

朔方太守吕布赶来相迎,当他看到刘辩身边那个身着甲胄,扶刀而立,意气风发,却一根胡须也没有董白时,他笑了,笑得很淫|荡,很放肆。

董白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一红,喝道:“某乃董太尉孙女董白,现任陛下驾前羽林。”

“哦——”吕布拖长了声音,晃了晃脑袋,哈哈一笑,进了大帐。

董白气得一跺脚,猛捶胸口,然后又呲牙咧嘴的捂着胸蹲了下去,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不长记性,让你不长记性!”

“陛下,太尉服软了?”吕布走到刘辩面前,一边行礼,一边问道。看到董白,他就知dào

董卓翻不起什么大浪了,不免有些可惜。

“你知dào

心疼你家闺女,他就不知dào

心疼孙女?人老隔代亲,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刘辩笑了一声:“看你这气色,这段时间收获不小吧?”

“没有,得知陛下到了美稷之后,臣就退回塞内了。要不然,那些髡头奴怎么敢放心的东行。”

刘辩点点头。他在美稷停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给鲜卑人时间调集兵马,以为他会先进攻弹汗山,将重兵集结在弹汗山一代,他才好趁虚而入,实施左勾拳计划。吕布如果不及时撤回塞内,鲜卑人肯定不会放心东行。

“你母亲来了没有?”

“臣已经派人去接了,只是没想到陛下来得这么快。所以耽误了一些。”吕布收起笑容:“陛下,臣的妻女……在洛阳还好吧?”

“不知dào

。”刘辩皱了皱眉:“你闺女太闹腾,朕嫌她吵,见了第一面,就不想再见第二面,让她陪皇后、公主去了,据说和陈留王妃很是说得来。至于你夫人么,朕就没见过她,由皇后见了几次,留在宫里住了几天。”

刘辩脸一沉:“怎么。你不入心朕?一见面就查问。”

吕布大喜。如释重负。“臣岂敢。”

“长安有消息来么?”

“有。马腾出兵陇关,马超与文远对阵,不过不是文远对手。韩遂、边章等人还留在金城,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人正率领往金城。现在应该赶往陇关了吧。陛下。韩遂集结了近十万人马。如果不及时回援,关中怕是守不住啊。”

刘辩思索片刻:“有贾诩和文远在,无妨。我们按照我们的节奏打。收拾完鲜卑人,再回头收拾马腾、韩遂不迟。西凉地域辽阔,不把他们集中起来,一击而定,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这倒也是。”吕布颌首附和,丝毫不以十万西凉人为意。

君臣二人正说得热闹,门外有人来报,吕布的母亲黄氏来了。吕布很意wài

,顾不得多问,连忙出塞去迎。时间不长,母子俩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出乎刘辩的意wài

,黄氏看起来很年轻,也就是四十多岁的样子,和吕布不像母子俩,倒像是姊弟俩。她头上戴着一个像是虎皮做成的帽子,虎尾巴垂在左耳边,脖子上戴了一个项链,全是由大大小小的牙齿编成,身上穿着一件由五彩布条编起来的长袍,随着她的步伐,布条无风自动,一股蛮荒气息扑面而来。

刘辩起身,欠身致意:“老人家一路辛苦。”

黄氏看了刘辩一眼,拜伏在地:“老妇拜见陛下。”

刘辩伸手虚扶,请吕母起身,赐座,又让董白上酒。黄氏入座,饮了酒,这才恭敬的说道:“闻说陛下大军走得急,老妇怕耽误了陛下的军务,所以用了一点小法术,来不及换装,还请陛下恕罪。”

刘辩兴趣盎然:“不知dào

老人家用的是什么法术,来得如此之快?”

“陛下既然从美稷来,想必听说过金国大巫师的神鹰咒吧?老妇用的法术和他的差不多,名为天狼咒。”

刘辨心下恍然。这应该就是吕布从娘胎里就开始听的天狼咒,只是想不到天狼咒还有加速的功效,连忙向黄氏请教。他请黄氏到军中来,就是想向她了解一些匈奴人的法术。从大巫师金国那里,他已经了解了一些,但是匈奴人的传承比汉人儒门的传承还要隐密,几乎是单线传承,谁也说不清全貌。因此,刘辩只要有机会,都会抽出时间向每一个懂行的人请教,希望能拼凑出一个体系来。

“匈奴人是草原之子,除了敬畏天地日月,也敬畏一切有灵之物,鹰和狼就是其中最重yào

的两种。”黄氏侃侃而谈,大度从容,一点也没有面见天子的窘迫,倒像是大巫师面对来请教的信徒。“鹰高飞于九天之上,离太阳最近,是太阳神的骄子。狼行于大地之上,是草原上最有灵性的生命,能独行千里,又能团结一致,是草原上最令人生畏的力量。匈奴人本是狼的子孙,鹰只是被他们驯服的灵物。”

听了黄氏的解释,刘辩这才知dào

,她和美稷的匈奴人并不是一支,她其实是北匈奴的遗民。匈奴南北分裂之后,北匈奴远走西域,曾经想在西域休养生息,不料被陈汤、甘延寿率领西域诸国痛击,一败涂地,从此一蹶不振。自那以后,北匈奴人就没有一个统一的单于,有的继xù

西行,有的向东,有的投靠鲜卑人,有的投靠南匈奴,或者直接投靠了汉人。

黄氏就是入塞投靠汉人的一个,她原本是一个小部落的萨玛,就是智者的意思,也就是汉人所说的巫师、祭司,部落四分五散之后,她流落到五原,隐姓埋名。身为智者,她比一般人有灵性,很快就学会了汉话,熟悉了汉人礼仪。穿上汉服,谁也看不出她是匈奴人,甚至比一般的汉人女子还要有修养,有气质,也正是因为如此,她顺利的嫁给了吕布的父亲吕良。

吕良原本不是五原人,吕良的父亲,也就是吕布的祖父吕浩曾经官至越骑校尉,可惜他跟错了人,后来被免官。留在了五原。说起来。吕家也是官宦之后。

“阿母,我怎么不知dào

这回事?”吕布听得目瞪口呆。

“告sù

你有什么用?”黄氏瞪了他一眼:“从你懂事起,我就让你读书习文,你听过我话么?一看到笔墨就头疼。一拿起弓箭就兴奋。你天生就不是一个读书人的命。”

吕布很尴尬。无言以对。

刘辩这才明白吕布这种粗人怎么会成为丁原的主簿。主簿是要通晓文字会计的,在文盲率高达95%以上的边疆,吕布这种学问其实已经不错了。

“那……老人家。我有一个疑问。”

“陛下请说。”

“你说匈奴人是狼的子孙,又崇拜太阳的骄子鹰,这让我想起西方的一个大国,他们也是自称狼的子孙,也崇拜鹰,你们匈奴人和他们有没有关系?”

黄氏沉吟片刻:“陛下是说罗马?”

刘辩一愣,半晌没有说话。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要寻找龙文明的秘密,与鹰文明对抗。而鹰文明的来源正是罗马。西方文明是在罗马文明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他们的国徽中就经常看到鹰的影子,最著名的是美国的海雕和俄罗斯的双头鹰,而双头鹰原本就是东罗马帝国的国徽。

这么说,龙与鹰的对抗来源已久,秦汉帝国与罗马帝国双雄并立就是兆萌,只是还没有发生直接冲突而已?罗马帝国亡了,鹰文明死而复生,秦汉帝国亡了,龙文明却只剩下一个躯壳,凤文明——儒家文化成了真zhèng

的内核?

更让了意wài

的是,黄氏直称罗马为罗马,而不是像普通汉人那样称罗马为大秦。这就有点奇怪了,说明黄氏对罗马的了解并非经由汉人,而是另有渠道。

“陛下,草原上有一条商路,东至大海,西至罗马,往来不绝。”黄氏笑了起来:“老妇就是从他们那里知dào

罗马的。”

“有这回事?”

“是的。”黄氏收起了笑容,面露疑惑之色:“不瞒陛下说,老妇最开始听到罗马人自称狼的子孙,又崇拜鹰神的时候,也怀疑过匈奴人和罗马人的关系。不过,一直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也不敢断定。可是,老妇觉得,罗马人和匈奴人有可能是起源于同一个地方。”

“同一个地方?”刘辩大奇:“哪里?”

“昆仑山。”

刘辩更好奇了,昆仑山是汉人神话里的神山,怎么会成为罗马人的发源地?

“不仅是罗马人和匈奴人,汉人也来自于昆仑。在罗马人的传说中,罗马的神都来自东方,在汉人的传说中,神都居住在西方,匈奴人有时候自称是黄帝的子孙,有时候又自称来自西方,说法不一,但是都可以归结到同一个方向,那就是昆仑山。”

刘辩没说话,黄氏这个结论下得可有点武断,可信度不高。不过,她虽然曾经是匈奴人的智者,毕竟掌握的信息有限,得出这个猜想已经不容易了。

“老妇有这样的猜想,还有一个原因:你们汉人崇拜龙神与凤凰,和遥远的西方一个古老的王国非常相似,那个国家崇拜蛇与鹰。此外,他们和匈奴人一样,也崇拜狼神,他们的王常常被认为是长了一个狼头的人。”

刘辩沉吟了半晌,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名字:“这个古老的国家叫什么名字?”

“不知dào

。”黄氏摇了摇头:“老妇只是偶尔听一个胡僧说过,是否属实,不敢断定。”她顿了顿,又不太肯定的说道:“那胡僧还说,那个国家喜欢为死去的国王建巨大的坟墓,上尖下方,他在关中看到了相似的坟墓,所以猜想,你们汉人也许和那个古老的王国有什么关系。”(未完待续……)

第196章 兵马俑之谜

刘辩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漆黑的屋子突然打开了一扇窗,透进来一缕阳光。阳光中,历史深处的灰尘在飞舞,一直隐藏的黑暗中的壁画露出了一角。虽然只是一角,却可能透露出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真相。

秦始皇陵是一座金字塔?

前世的他对金字塔并不陌生,这世的他也多次见过秦始皇陵。只是他一直没有往那个方面想,可是现在经黄氏一提醒,他忽然意识到秦始皇陵有些古怪。但最古怪的并不在地面,而在地下。

比如兵马俑。

中国古代有人牲的习俗,后来改为俑,有陶俑,有木俑。秦以前,秦以后,都有俑,但是论规模,论艺术性,无出秦始皇兵马俑之右。兵马俑一出土就震惊世界,被称为世界第八大奇迹。

秦始皇兵马俑有很多谜,但是其中一个最让人不解的是秦始皇兵马俑酷似真人,不仅尺寸和真人相仿,各个细节都非常逼真,而且不是一件,是近万件。这在中国古代雕塑史中是一个空前绝后的特例,没有第二例,同时期的其他地方,也没有同样的例子。

如此写实的艺术手法,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在艺术史上是一个难解的谜。可是如果放宽眼界,与秦始皇同时的希腊、罗马,这种写实的艺术风格却非常普通。所以,有人猜想,为秦始皇制作兵马俑的匠人并非中国人,而是来自西方。

如果是真的。这将是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事件,近万件的兵马俑制作非一日之功,亦非几个人可以完成,这需yào

一大批匠人经年累月的工作才有可能。可是,在典籍中,这件事却没有任何记载,干净得让人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曾经发生过。

难道也是被汉儒系统的清理了?

和黄氏交流了一番,刘辩的疑问不是少了,而是更多了。不过,他最想问的问题却没有得到解决。对龙的认识。黄氏和大巫师金国的了解相去不远,匈奴人敬畏龙,但潜意识里也认为龙是一个恐怖的生物,匈奴人选择敬而远之。远不如对狼和鹰来得亲切。

只有一点提醒了刘辩。龙的故乡在极北之地。一个冰雪亘古不化的地方。黄氏说不清那是什么地方,只知dào

那里永远是黑暗,寒冷得让人无法生存。但是刘辩知dào

,那里也有日不落的极昼。

他最近经常“看见”这样的场景,他大致也估计得到那里可能是北极,他的龙可能就在那里。

除了一堆的疑问之外,刘辩也不是没有收益,他了解到了天狼咒,并让蔡琰用谐音的方法记了下来。据黄氏说,天狼咒除了能够激发有天狼命的人明悟之外,还可以锻炼士卒的体质,短时间内还可能激发士卒和座骑的潜能,提高急行军的速度。

她就是利用这种能力提前赶到高阙的。

这样的法术当然对需yào

急行军的骑兵非常有用,特别是对以长途奔袭的轻骑兵有用,因此吕布很自然的要用来训liàn

他的狼骑。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人还是向着自家人。

……

夜色深沉,蔡琰誊写好了最后一条记录,递给刘辩过目。刘辩接过来,一边看,一边问道:“阿琰,你相信她说的这些么?汉人和匈奴人、罗马人都来自昆仑?”

蔡琰摇摇头:“文献不全,仅凭只言片语,无法判定。就昆仑来说,我读过的古籍中,昆仑的位置也不确定,至少有三种说法,每一种说法都有典籍佐证,但是细究起来,每一个说法都没有确切的证据。由书生转抄而来,看不到原本,也不知dào

是否曾经修改,所以只能存而不论。”

刘辩长叹一声,这的确是个大麻烦,经过儒门的几次清理之后,那些关于古代的记载根本闹不清是真是假,就像前几日蔡琰所说,共工和蚩尤的很多记载相信,是不是同一个人,谁也说不准。即使没有儒门的整理,古代书籍都是靠传抄,有意无意的讹误累积起来也非常惊人,真相是什么,谁也不知dào



“也许……有一个办法?”蔡琰忽然说道。

“什么办法?”刘辩抬起头,看着蔡琰,发xiàn

蔡琰两眼发光,像是看到了一堆宝藏。

“陛下……”蔡琰凑了过来,小脸发红:“秦始皇当年焚书坑儒,烧掉了很多书,但是,宫里留有原本,你说,他会不会……用来陪葬了?”

“秦始皇陵?”刘辩诧异的看着蔡琰,看不出这小姑娘够狠啊,居然想挖秦始皇的坟?“阿琰,你口味真重啊。”

“怕什么,秦始皇是暴君,挖他的陵也是替天行道,如果能找到那些被焚的典籍,还原真相,也是造福万代嘛。”蔡琰嘻嘻笑道:“再说了,秦始皇不是凤系血脉嘛,挖了他的陵,也是坏了儒门的风水,对陛下有利无弊啊。”

刘辩忍着笑:“你别忘了,你父女也是儒门中人。”

“哦……”蔡琰恍然大悟,转了转眼睛,讪讪一笑:“跟随陛下太久,臣妾把这事给忘了。”

“挖坟掘墓的事以后再说,朕倒是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这个才女。”刘辩沉吟道:“阿琰,匈奴人、鲜卑人都没有文字,过去的事只能靠口耳相传,错误在所难免。可是西方的罗马、希腊却有比较完整的记载,我希望你能学习他们的语言,也许能从他们的典籍中找到一些旁证。”

“陛下要臣妾学蛮夷的文字?”蔡琰瞪起了眼睛,一脸的不乐意:“华夏泱泱文明,穷臣妾一生之力,也未必能尽览无余,哪有时间去学这些蛮夷的文字。”

“可是朕需yào

了解他们的记载,找到真相啊。”

蔡琰柳眉一挑,娇笑道:“既然如此,臣妾领诏便是。”

……

清晨,一万余骑穿过高阙塞,冲向了茫茫的草原。

秋风渐紧,寒意逼人。刘辩却觉得分外清爽,这样的风吹在他身上,不仅没有一丝寒意,反而觉得神清气爽。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放声长笑,快意非常。

出了塞,离开了熟悉的故土,他觉得自己像是脱去了一层枷锁,回到了真zhèng

的天地。

虽然这里的景色和塞内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虽然从现在开始,他接触到水的机会越来越少,随时都可能面临着断水断粮的困境;虽然这次出塞,他不知dào

自己能不能找到真相,能不能活着回来。

他就是觉得轻松,由心底散发出的那种轻松。

没有了浩浩荡荡的大河,他和远在极北之地的巨龙之间的联系越来飘忽不定,他感到的不是恐惧,而是自由。

这个感觉很奇怪,他说不上来理由,只是觉得这样……挺好。

“前进,前进……”刘辩纵马奔驰,快意长啸。

卫观、牛金等近卫郎紧紧跟随,人欢马叫。

刘辩闭上了眼睛,张开双臂,只用两条腿夹着马腹,身体随着战马的奔驰一起一伏,如在浪巅。

一直蹲在牛金手臂上的雄鹰振翅而起,直上云霄,一声清脆的鹰唳,刺破长空,消失在远处。

刘辩的心随着鹰飞上了天空,逆风飞翔。在他的注视下,一万余骑分成左右三队,齐头并进,如同海神波塞冬的三叉戟,刺向遥远的北方。

吕布奔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仰起头,看着天边那个越来越小的黑点,眼中全是羡慕之色。

他也是明悟了命格的人,可是和刘辩比起来,他差得太远了。刘辩不仅有本命真龙,现在居然又轻而易举的驯服了一只鹰,可以将心神附在这只鹰的身上,通过鹰的眼睛来俯瞰大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吕布很好奇,但是他更多的是向往,如果自己也有一头本命狼协助战斗,那该多好啊。

可惜,到目前为止,他看不到任何希望。

除了刘辩之外,明悟命格的人没有一个拥有本命神兽。也许,这就是龙的特权?

吕布默念着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天狼咒,幻想着自己身边奔驰着一头雪白的巨狼,不禁笑出声来。

赤兔长嘶一声,再次发力,如同一团烈火,奔向远方。

远方,有朔风渐紧。

……

玄莬郡北,戏志才勒住了马,裹紧了貂皮袄,向荀彧摆了摆手:“回吧,忙你自己的事去,接下来的路,我一个人走就行了。”

荀彧叹了一口气:“志才,刘辩深入大漠,遇到大川大河的机会最少,与巨龙的联系也最少,这是屠龙的最佳时机。冬天将至,玄冥海将迎来最长的夜晚,即使是巨龙也会感到寒冷,赤霄剑的热力会对它产生致命的吸引,你随时都有可能面临一场恶战,千万小心。”

“哈哈哈……”戏志才放声大笑:“文若,没关系,只要能和你这个满身香气的家伙分开,我去哪儿都行啊。那个……”戏志才笑容一收,斜睨着荀彧:“你答yīng

我的事,可不能食言。”

“你为什么一定要帮他?”荀彧不解的问道。到这个时候了,戏志才放不下的居然还是这件事。“他可是一头龙,虽然不是巨龙,却也不是善物。”

“没有为什么。”戏志才头也不回的拍马而去,声音被北风吹来,断断续续。

“我……就是……喜……欢……”(未完待续……)

第197章 马贼

高阙塞北八百余城,浚稽山东,柯驹坐在马背上,仰起头,看着远处铅灰色的乌云,眉头皱成了疙瘩。

柯最统领大军在弹汗山迎战大汉天子,作为主力,虎部落不仅承担了出兵的任务,还承担了后勤补给的责任。这些年草原上越来越冷,一到冬天,不少牛羊冻死,各个部落的积蓄都不多,要供应大军征战,即使是对实力比较雄厚的虎部落来说,也是一个并不轻松的负担。

虎部落几乎是全力以赴,除了留下必要的口粮之外,全部送往弹汗山。因为干系重大,为了防止出现意wài

,柯驹不放心任何人,亲自率领三千骑兵押送。

柯驹很清楚,如果这批辎重出现问题,柯最很难坚守弹汗山,更很难坚持到最后的胜利。

一想到柯最阵而后战,柯驹就有些不安。与汉军几十年的交战中,鲜卑人要么是主动出击,要么是诱敌深入,都是利用骑兵的机动灵活来掌握主动,从来没有原地不动,等着汉军杀上门来,阵而后战的。这一次实在有些反常,反常得让柯驹一直没反应过来。

其实原因也简单,这次是大汉天子御驾亲征,剑锋直指弹汗山王庭,更重yào

的是他只带两万步骑。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和连还要诱敌深入,那也未必太示弱了。没有抢先杀入汉地,对鲜卑人来说已经够隐忍了,又怎么可能主动撤tuì



当然了,击败了刘辩之后。士气正旺的鲜卑人肯定会趁势杀入汉地,再捞一把,弥补一下这些年因为天气带来的损失。汉人如今内乱,正是鲜卑人大举入侵的好机会。刘辩不知天高地厚,主动出击,对饥不鲜卑人来说既有些不可思议,又正中下怀。

击败刘辩,重创汉军士气,再用汉军装备加强自己的战斗力,杀入汉地。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一向不怎么把和连放在眼里的各部大人闻风而动,都想来分一杯羹,就连那些不怎么感兴趣的人也勉为其难的派兵参战,不肯让别人将好处全部抢走。

眼下。在弹汗山西的乞伏海。集结了大概十多万人。在弹汗山周边还有两三万人。总兵力接近汉军的十倍,胜券在握的同时,也让虎部落等几个支持和连的部落有些承shòu不起。

如果不是冲着丰厚的回报。柯驹绝不会答yīng

这样的事。

天色不好,很快又要下雪了。柯驹叹了一口气,挥着马鞭,大声喝斥着,下令那些汉奴们加快脚步,尽早赶到乞伏海,免得耽误大军征战。现在柯驹最担心的就是汉军听到风声,不敢出塞,那鲜卑人可就白忙活了。

刘辩啊,你可千万要来。柯驹暗暗祈祷。

“快点!”柯驹催动战马,挥起手中的马鞭,“啪”的一声脆响,鞭梢像长了眼睛似的,抽在一个老汉奴的背上,单薄的絮衣被抽破,黑色的絮飞了出来。老汉奴的脸上被抽出一道血痕,疼得眼角直抽,却不敢反抗,咬紧牙并,挽车前行。

在队伍中拉车的基本都是汉奴,是鲜卑人从汉地边郡掳掠来的。鲜卑人本来就不是很多,即使这些年鲜卑人统一了草原,吞没了不少异族人口,总人口依旧有限,而且鲜卑人自认是草原的主人,这种粗活重活,他们是不屑得做的,被掳来的异族当然成了最好的人选,而吃苦耐劳的汉人就是最受欢迎的奴隶。

大汉这些天天灾人祸不断,大量的百姓北逃,让鲜卑人喜出望外。读过书的儒生可以为他们出谋划策,有手艺的匠人可以为他们打造武器,制造各种生活用品,农夫可以为他们种地,实在什么也不会的,与可以为他们做奴隶,担负起各种杂役,鲜卑人则腾出手来,只管打仗。

对鲜卑人来说,这些北逃的汉人简直是上天恩赐的礼物。

黄巾之后,这样的礼物几乎年年有,月月有。去年关东起兵,大汉再一次爆fā

大规模内战,更是迎来了一波流民潮,让中部鲜卑和东部鲜卑的大人们兴奋了好久,而西部鲜卑却没有沾到便宜,因此大为眼红,多次发牢骚。

柯驹本人也因此事和柯最商量过。虎部落原来的驻牧在右平北以北,因为参与王庭之争,柯最帮zhù

和连击败了西部鲜卑雕部落的慕容风,和连将慕容风的牧场送给了柯最,虎部落才拓展到浚稽山一带。眼看着大汉分崩离析在即,入侵大汉成为回报最高的选择,将部落回迁以靠近汉人边郡,就提上了议事日程。

柯最要帮和连打这一仗,就有这个目的。只有离汉人更近,才能分到最多的利益。

一想到即将有更多的汉奴,柯驹心情好了起来。

“小帅,你看!”一个亲卫突然叫了一声,指向南方的地平线。

一个黑点正在迅速接近。

柯驹抬头看了一眼,脸色一沉,骂了一声:“大概是吕布又来了,吹号,准bèi

战斗,多准bèi

盾牌、弓箭,密集阵型!”

号角声响起,在辽阔的天地间呜呜作响,分散在辎重阵两侧的鲜卑骑兵迅速行动起来,一部分驱赶着奴隶们,将辎重车聚在一起,一部分做好战斗准bèi



黑点越来越大,一个鲜卑斥候奔到柯驹面前,一边控zhì

着战马减速掉头,一边大声叫道:“小帅,有马贼接近!”

柯驹松了一口气在,大声问道:“大概多少人?”

“一千两三百多人。”斥候来到柯驹面前,喘了口气:“好像是黑日森林的乌豹。”

柯驹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这只土狗,敢来劫的我粮草,他不想活了?”他大声吼叫着,下令亲卫骑出击。黑日森林是浚稽山南麓的一个原始森林,里面盘踞着两千多马贼,有汉人,有匈奴人,还有鲜卑人,算是草原上马贼中实力比较强的一个,他们不听任何人的号令,以抢劫为生。虎部落迁到浚稽山以后,没少被他们骚扰。柯最还亲自率军进讨过,不过黑日森林地形复杂,柯最最终也没能将这伙马贼剿平。

现在,他们大概听说虎部落的主力不在,所以又来打劫了。

虽然兵力不占明显优势,柯驹还是有足够的信心,这些马贼虽然骁勇,但是他们的装备太差了,和他的亲卫骑不能比,他有足够的信心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至少可以赶得远远的。

八百多亲卫骑士呼喝着,冲出了队伍,另有一千多骑士分成两队,由左右包抄而去。

在五十多个亲卫的保护下,柯驹冲在队伍的最前面,怒不可遏,却又带着一丝战前的兴奋。他抬起头,在灰色的云层中看到了一个黑点。这个黑点在云间穿梭,忽隐忽现,自信而高傲。

柯驹忽然有一些不安。他知dào

鹰部落有一只神鹰,能够用不同飞翔的姿势告sù

主人大概有多少敌人,虽然数字不够精确,可是对估计对方实力,特别是预防伏击有奇效,草原上一望无垠,成百上千的人马很难逃过高飞的鹰。鹰部落也因此而名扬草原。

难道鹰部落就在附近?

“那只鹰现在在哪儿?”

亲卫也看到了那只鹰,也知dào

柯驹问什么,立kè

有人说道:“那只鹰跟着铁根去了乞伏海,不可能在这里。”

柯驹松了一口气。鹰部落的大人铁鳌和慕容风是好朋友,当年曾经和虎部落大战一场,三千黑鹰铁骑曾经给虎部落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他可不希望这时候和鹰部落再战一场。

那种有灵性的神鹰不多见,这应该是一只偶尔露过的鹰,大概是想捡点尸肉吃。

一想到即将开始的战斗,柯驹的嘴角露出了冷酷的笑容。

片刻之后,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黑影,几百骑一字排开,像一道黑色的浪头,迅速接近。

柯驹不屑的摇摇头,拔出战刀,厉声大喝:“加速——”

号角声再响,亲卫骑在奔驰中,迅速的聚拢到柯驹身边,形成一个楔形冲锋阵型。

战马全力奔跑,马蹄踏破草地,枯黄的草被踩成碎屑,揉进泥土中,随着马蹄的起落飞舞。

双方迅速接近,就在双方相距三百多步的时候,对面的马贼忽然左右分开,让出了正面,向柯驹的两侧奔了过去。柯驹不以为然,他知dào

这是马贼们的惯用伎俩,让开中间的主力,攻击两侧,如果可能,他们会穿插到后方,抢一把就跑。

柯驹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在他的身后,除了两翼的一千骑,还有近千人在等着这些马贼自投罗网,拦住他们的去路,而他本人也会转向,从背后发起猛攻,力图将这些马贼一网打尽。

见马贼们分开,柯驹再次发出命令:“左转,左转——”

亲卫骑操控着战马,开始向左转,杀向左侧马贼的后方。他们动作娴熟,一听到号角声就开始转向,速度却一点也不减。柯驹歪挂在马背上,用身体的重量强制战马左右,还没等他重新回到马背上,却听到右侧亲卫惊恐的叫喊。

“大人,汉军!”

柯驹下意识的挺直了身子,向南面看去。当他看到天地间急速涌来的火红战旗时,一身冷汗透体而出。

不好,中计了!(未完待续……)

第198章 杀俘

一只鸣镝,逆风飞驰,带着凄厉的呼啸,带着肆意张扬的杀意,直扑柯驹。

柯驹是部落中的小帅,是柯最的弟弟,衣甲、战马皆非普通鲜卑骑士可比,即使是在两百步外也能分辨得出,当然更逃不过吕布的眼睛。

吕布很清楚,他只有一次机会,跟在他后面的是早就红了眼的龙骑。龙骑出征以来,还没有一次真zhèng

发威的机会,张绣早就铆足了劲,要斩将夺旗,打一个漂亮的开门红。组建龙骑的时候,吕布亲眼见识过那些骑士的实力,眼前这些鲜卑人根本不可能逃过他们的魔掌。

要想虎口夺食,只有借着先锋的有利地位,一击得手。

吕布一口气射出三支箭,然后猛踢赤兔,一马当先,杀向柯驹。

赤兔和吕布一样兴奋,迎风长嘶,撒开四蹄,全速奔跑,片刻之间就与曹性等人拉开几个身长,如同一团奔腾的野火,卷向鲜卑人。

柯驹没有被吕布射中,嚣张的鸣镝提醒了他危险的接近,看到那团火,他立kè

想到了吕布的名字,想也不想,立kè

趴在马背上,抱着马脖子,厉声狂吼:“右转!右转!”

他本想左转抄马贼的后路,现在马贼后面还有敌人,他只好放qì

马贼,先迎战吕布再说。否则,他会被吕布追着打,连掉头的机会都没有。

这么近的距离,想逃跑都没机会了,只有硬着头皮杀上去。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这是柯驹最本能的反应,话刚出口,吕布的鸣镝就从他背后掠过,正中一名亲卫的胸口。长箭洞穿了他的铁甲,带着他飞了起来,砸在后面同伴的马头上。

“轰”的一声响,人马俱倒。

吕布三枝箭,射杀了三名骑士,其中包括举起号角,正准bèi

吹号的传令兵。长箭穿透了他的手臂。射飞了牛角。传令兵摔倒在地,被急促的马蹄连踩几下,一命呜呼。

柯驹的命令没能立kè

传出去,虽然有十几个鲜卑骑士拨转马头。迎向吕布。但更多的人还是保持着左转的姿势。等柯驹没听到号角声。扭头看到身边的战马背上空空如也,传令兵不知去向的时候,吕布已经杀到了他们的跟前。

方天画戟刺出。音啸声爆起,两个鲜卑骑士落马。

赤兔踢起一路的烟尘,冲到鲜卑人群中,如同一头横冲直撞的巨兽,接连撞翻数骑。

鲜卑人侧面受到撞击,原本就不算厚的阵型就像一层木板,很快被撞得七零八落。这些骑士空有一天好武艺,面对杀来的汉军骑士,却来不及转身,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一个接一个的被撞倒,被杀死。

柯驹被魏续的战马撞中,飞了起来,扑通一声落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险而又险的的躲过了几只碗口大的马蹄,灰头土脸的刚刚站起来,还没等他辨清方向,又是一匹战马迎面撞来,马蹄狠狠的踩在他的大腿上。

“喀嚓”一声脆响,柯驹痛彻心肺,惨叫出声:“啊——”

听着柯驹的惨叫声,吕布回头看了一眼,惋惜的摇摇头。他的部下已经冲过了鲜卑人的阵势,不可能回头去杀柯驹。他虽然可以一箭射杀柯驹,但是这样抢功的嫌疑太明显,而且有可能误伤龙骑的将士。抢功,他不怕,误伤了龙骑将士,天子会不高兴。

吕布只能放qì

,将冲天的杀意倾泄到面前的鲜卑人身上。

黑日森林的马贼头领乌豹打马狂奔,心里笑开了花。他震惊于吕布的武艺,被吕布收编,原本以为会成为冲锋陷阵的弃子,很快就会消耗一尽,没想到刘辩给他安排的任务却是诱敌,冲在最前面,欺骗鲜卑人的斥候。现在,柯驹的主力将会和吕布、张绣等正面相遇,而他们这些马贼却一门心思的直奔留守在后方的辎重队。那些鲜卑骑士要保护辎重,分散在各个方向,根本不会想到他们会这么快的杀掉,抵抗将非常有限。

乌豹心情畅快,站在马背上,举起手中的战刀,连声怒吼:“杀!杀光鲜卑人!”

马贼们齐声响应,用马背拍打着战马,急速前进。他们从鲜卑人两翼杀过,扑向辎重队。

留守的鲜卑骑士目瞪口呆,请示的号角声一声接着一声,却得不到任何响应。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各自迎战,冲向离自己最近的敌人。

马贼们拍马狂奔,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借助马势,将沿途遇到的鲜卑人一个接一个的砍倒在地。他们一边砍杀,一边大声叫道:“汉人退后,汉人退后!”

惊慌失措的汉奴们听了,二话不说,扔掉手里的活计,纷纷躲在车队中间。鲜卑人急了,有人冲上来,挥舞着马鞭,驱赶着汉奴出去抵挡马贼们的战马,汉奴们死死的拽住大车,不肯听命,双方推搡在一起,乱成一团。不知dào

是哪个汉奴喊了一声:“杀死这些鲜卑狗”,随即一拥而上,几个对付一个,将鲜卑人扑倒在地,抢过他们的战刀,砍下了他们的首级。

鲜卑人傻眼了。这些汉奴平时都很老实,任劳任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个鲜卑人能管十几个汉奴,没想到这些汉奴今天开始反抗了,一下子陷入了被动之中,很快被制服。

柯驹率领的主力也遭遇到了最强dà

的敌人,张绣率领龙骑将士扑到,像一堵移动的巨墙,一下子将鲜卑人混乱的阵地碾平,龙骑将士以百人为一队,排着整齐的阵型,像一把钢铁铸成的铁耙从鲜卑人的阵地上杀过,将一个又一个的鲜卑骑士刺倒在地。

在他们的面前,阵型已经被打乱的鲜卑人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在他们身后,留下一地的鲜血和尸体,辗转哀鸣的伤兵,独立风中的战马,看起来是那么的萧瑟,那么的悲凉。

小半个时辰后,战斗结束。

在三百近卫郎的簇拥下,刘辩踏着血迹而来。那只鹰依然在天空盘旋,视野之内,除了几个零星四处逃窜的溃兵,再也看不到成群的鲜卑人。

面色惨白的柯驹被拖到了刘辩的面前,刘辩懒懒的看了他一眼,根本没心情理他。他淡淡的对围过来的吕布、张绣等人说道:“伤亡如何?”

吕布咧着嘴,哈哈大笑:“陛下,哪有什么伤亡,最多也就是一点皮外伤而已。如果真有受伤的,那也是自己武艺不精,自作自受。”

张绣也笑了:“陛下,伤亡虽然还没有统计,不过肯定微乎其微。这种战斗太轻松了,简直是牛刀割鸡。”

“你们不要太大意,我们还有无数次战斗,不管多少的伤亡,积累起来,总会到无法承shòu的那一刻。所以,尽可能的减少伤亡,是当务之急。”刘辩转身对华佗说道:“元化,立kè

检查一下伤兵的情况,看看他们能不能接着战斗。”

华佗应了一声,转身去了。这段时间,他已经培训了一百多个军中医匠,普通将士也都学会了最基本的外伤处理。他的任务就是鉴定一下那些伤势比较重的伤员,看看他们能否继xù

战斗。伤势比较重的,要安排他们回塞养伤,同时将战利品送回去。

徐晃沉声问道:“陛下,俘虏怎么办?”

刘辩轻笑了一声:“留下十人,割掉耳朵鼻子,放他们离开,其他的,全杀了。”

“全杀了?”

“我们还要战斗,没有兵力分出来看守俘虏,杀了最省事。再说了,鲜卑人不把我们当人,我们又何必把他们当人?杀,一个不留。要和狼斗,就要比狼更狠。”

刘辩环顾一周,看了看面色有些凝重的将领们,包括于扶罗等匈奴人在内:“接下来,我们会袭击鲜卑人的部落,还会遇到俘虏的问题。现在就立个规矩,除非朕有特殊的诏令,所有的俘虏,男人无论少长,杀!女人有反抗的,杀!”

“那……汉人呢?”

“问清楚,附从鲜卑人的,杀!其他的,分给他们一些武器和补给,愿意回家的,自行组织回塞,愿意留在塞外的,任其自便。”

听完刘辩的安排,吕布等人脸色都有些沉重。即使是久经沙场,杀人无数的他们,也被刘辩的冷酷无情惊住了。杀俘是一件不得人心的事,一来容易引起激烈的反抗,二来杀已经投降的人终究和在战场上杀人不同。即使知dào

刘辩这样做是为了减轻负担,他们一时也难以接受。

不过,刘辩没有征求他们意见的想法,立kè

下令执行。

当着柯驹的面,一排排的鲜卑人被砍下了首级,血流成河,腥味冲天。

最后,十名鲜卑人被带了过来,他们捂着流血的鼻子和耳朵,惨叫声此起彼伏,让人毛骨悚然。

刘辩皱了皱眉,手一挥:“再杀一个。”

牛金举步上前,拔刀出鞘,一刀砍下了一个鲜卑人的首级。

刘辩指了指柯驹,对董白说道:“割下他的鼻子、耳朵,给他一匹马,放他走,让他去给柯最报信!”

董白一愣:“我?”

“不敢?”刘辩眉毛一扬。

“我?”董白一咬牙:“有什么不敢。”说着,拔出刀,大步走到柯驹面前。一手捏着柯驹的鼻子,一手挥起短刀。

柯驹惨叫一声,血如泉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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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的,看到这情景,简直是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尻子啊,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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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亲疏有别

“陛下,杀俘不祥。”蔡琰跟了过来,小脸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被到处都是尸体的情景吓得不轻,更被刘辩的命令吓得心跳如鼓,两腿发软,连声音都有些发抖:“溥天之下,莫非王……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王臣……”

“这里的草原是我的土地,他们却不是我的臣民。”刘辩轻轻的跺了跺脚:“他们是不请自来的强盗。”

“可是他们投降了,投降了,就是陛下的臣民。”

“不,他们还不是朕的臣民。朕的臣民是他们。”刘辩抬起头,看向站在车队旁的汉奴们,叹了一口气:“他们才是朕受苦受难的臣民。朕的恩泽只会施给他们,不会施给那些强盗。”

蔡琰语塞。

刘辩走到那些惊魂未定的汉奴面前,伸手拉起一个老汉奴颤抖的手,抹着上面的血,笑了笑:“老人家,杀了几个鲜卑狗?”

老汉奴翻着混浊的老眼,茫然的看着刘辩,干瘪的嘴唇蠕动了半天:“贵……贵人是……”

“这是皇帝陛下。”卫观上前,大声说道:“老人家,你不要怕,陛下不会伤害你们的,他是来接你们回家的。”

“陛……陛下?”老汉奴蓦的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是的,朕就是大汉皇帝,刘辩。”刘辨笑了笑:“你可能不知dào

我的名字,但一定知dào

……”

没等刘辩说完。老汉挣脱了他的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旁边的汉奴们一个接一个的跪了下去,号陶大哭。

刘辩有些发愣。他虽然已经当了几个月的皇帝,可是他一直没怎么把自己当皇帝,除了自己身边那些郎官近侍,朝堂上的大臣没几个真把他当皇帝,他们的心里只有袁绍,只有儒门。一心一意的想改朝换代。即使是钟繇等人,在刘辩看来也不过是坐观成败而已,根本没有把他当成至高无上的皇帝。

事实上,这里面既有事实的成份。也有刘辩的误会。汉代的君权虽然已经在加重。却还没有到后世一言九鼎的地步。臣子当面顶撞天子的事时有发生。灵帝就被杨修的族兄杨奇就当面说成和桓帝一路货,结果灵帝也只能针锋相对的诅咒他像杨震一样不得好死,却不能把他怎么样。

自认为在做皇帝这件事上。刘辩一直没有什么自觉。在朝堂上,他是装出来的,即使是刚才这副表情,也有做秀的成份在里面。看到这些汉民突然跪倒在地,痛哭流涕,他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原来在老百姓的眼中,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还是大汉的象征。

刘辩一时感慨万千。这算是安慰奖么?如果荀彧等儒门中人看到这一幕,会不会跌破眼镜?

好容易才安抚住了激动不已的百姓,刘辩下令除了必要的补充之外,剩下的补给、牲口都给这些百姓。他们如果愿意回塞内,可以径直到边塞叩关,边郡的太守会安置他们,将来是回原籍还是留在边郡屯田,都会有安排,如果不想回塞内,就在草原上定居,也发一些必要的东西,任其自由。

不过,听说能回塞内,绝大部分百姓都愿意回去,只有一部分身强力壮、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听说刘辩还要一路杀过去,扫荡草原,便主动请缨,要求与刘辩同行。

刘辩没有轻易答yīng

,他连一般的匈奴人都不想要,更不能让根本没有战斗经验的人拖累脚步。

“你们有战斗的勇气,朕非常欣慰,可你们还不是战士,不能战斗。”刘辩对一个情绪亢奋的年轻人说道:“你叫什么,哪里人氏?”

“陛下,臣是并州人,臣……我……我叫田锦江。”年轻人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语无伦次:“我是战士,我曾经戍过边……”

“可你还不是最好的,朕只要最好的战士。”刘辩轻笑一声:“你如果真想随朕战斗,那就先回五原塞去,安定下来,屯田习武,等什么时候通过考核,再跟着朕出征杀敌。如何?”

“陛下,我虽然武艺不算出众,可是我也是汉人,一样能杀人?”田锦江急了,涨红了脸:“我……我刚才砍死了一个鲜卑人。”

“战斗,是战士的责任和荣耀,你还不是战士,就不能抢。”刘辩笑道:“如果让普通百姓上阵,那让这些勇士们去干什么,放羊么?”

卫观等人骄傲的挺起了胸膛,哈哈大笑。刚才还有些紧张的董白笑得最夸张,肩膀笑得直抽抽。不过,她一笑,暴露了她的身份,田锦江顿时急了:“陛下,女人都能上阵,我们七尺男儿反而不能从陛下出征?”

“女人?”刘辩眉毛一挑:“你要是能打赢他,陛下就让你从征,如何?”

“好!”田锦江不假思索的答yīng

了,卷起袖子,就向董白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还能打不过女人?女人就应该在家生孩子……”

董白笑得正开心,听了这句话,顿时恼了,二话不说,冲上来就是一脚,正踹在田锦江的胸口。田锦江措手不及,被踹得连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没等他爬起来,董白赶了过去,一脚踩在他胸口,长刀出鞘,指着他的咽喉,破口大骂:“竖子,敢小看我们的女人?信不信姑奶奶一刀阉了你,送你到陛下身边做阉人,全了你的心愿?”

众人愕然,周围一片寂静。

“哈哈哈……”刘辩大笑,转身就走:“看到没有,朕身边全是勇士,哪怕是女人,也是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想随朕出征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来人,赐他一口刀,回去好好练武,希望将来能再次看到你。”

牛金上前,解下腰间的战刀,放在田锦江身边。董白瞪了他一眼,还刀入鞘,紧赶几步,跟上刘辩,喜滋滋的说道:“陛下,我……我真是巾帼英雄么?”

“还差一点。”

“差多少?”

“差一颗百夫长的首级。”刘辩翻身上马,大声道:“勇士们,随朕出发,目标:虎部落老巢。”

“出发!”近卫郎们齐声应喝,一个个以最潇洒的姿势翻身上马,跟着刘辩扬长而去。

汉民们互相看看,喜形于色。田锦江爬了起来,拍拍屁股,看看怀里的刀,再看看正在集结的汉军,眼珠一转,转身对同伴们说道:“诸位,陛下嫌我等武艺不精,当不得主力,可是有陛下率精锐在前面冲杀,我们跟在后面杀几个零散的鲜卑狗总不成问题吧?”

众人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田锦江急了,又说道:“你们也看到了,陛下行军如风,很多牛羊都无法带走,等鲜卑狗回来了,这些还会被他们拿回去,我们跟上去,把这些牛羊全部赶回塞内,让鲜卑狗全部冻死、饿死,他们欺负我们这么久,我们也该回报他们一下,你们说是不是?”

有的人眼睛亮了。

田锦江拉着说道:“而且,陛下只杀鲜卑狗的男人,放过了鲜卑狗的女人,我们把这些这女人带回塞内,愿意娶妻的娶妻,愿意纳妾的纳妾,实在不行,当成婢女也好啊。这些鲜卑女人身强力壮,干起活来,可不比男人差呢。”

这次更多的人动心了,七嘴八舌的附和着田锦江。汉人重男轻女,再加上有钱人多娶妻妾,不少普通百姓成年之后无法娶妻,现在有鲜卑女人可以带回去,他们岂能放过,就算当作妻子会被人笑话,纳作妾,当成婢女使唤总可以吧。

田锦江纠集起百余少年,骑上刘辩留给他们回塞的战马,尾随刘辩而去。

……

庐江郡治,舒城。

太守府内,气氛压抑,所有人都在忙碌,所有人都阴着脸,仿佛大祸将至。

大祸的确很快就要到了。

嵩高山一败,袁术损失了一万多精锐,狼狈退回南阳。荆州刺史刘表随即打起了他的主意,派大将蒯越统兵进击,袁术应战,军粮供应不上,派人到庐江来讨粮。庐江太守陆康一口拒绝,反而回了一封书信,大骂袁术是逆贼。袁术大怒,派麾下的小将孙策前来攻击庐江。

孙策是孙坚的儿子,陆康并不畏惧他,不过,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孙策和周瑜是好朋友,而周瑜则是舒城周家的子弟。周家是舒城数一数二的世家,周瑜的从祖周景、从叔周忠都官至太尉,就连前太尉乔玄都是周景的故吏。周忠的儿子周晖横行乡里,是有名的豪侠,去年洛阳兵败,周晖曾经率数百部曲,准bèi

前往洛阳,经果袁术忌惮他的势力,拦住了他的去路。

有周家做内应,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dào

舒城守不住。陆康自知在劫难逃,却不肯弃城而走,决定以死报国。在此之前,他要将随行的家属子侄遣送回乡,自己坚守庐江,以城共存亡。

此刻,书房内,陆康正在对管家陆云交待世务,八岁的从孙陆逊安静的坐在一旁。陆逊早孤,陆康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听完了陆康的交待,陆逊稚声稚气的说道:“大父,既然攻击我们的是孙策,恐怕回吴郡也非万全之策。”

陆康转过头,打量着陆逊,眉心微蹙:“逊儿,为何这么说?”(未完待续……)

第200章 内战,外战

“大父,天下之争,乃是袁氏挟百年之德业,欲革化更新,再立新朝。可是大业未成,先有兄弟之争,袁绍固守河北,剑指青徐,袁术意在淮南,坐拥江东。袁术才力不如袁绍,将来必然退江自守,企图与袁绍划江而治。以江东六郡的形势,吴郡必然成为袁术的囊中之物。”

陆康皱起了眉头,如果吴郡必然逃不掉袁术的手掌心,而他又与袁术争锋,就算家属回到吴郡,恐怕也不能自全。

“孙氏父子都是吴郡寒门,当年孙坚为了娶吴氏,险些大动干戈。孙坚战死,孙策残暴不让其父。如今他要借着庐江之战向袁术邀功,以图夺回孙坚旧部。大父欲坚守庐江,无异于挡住了孙策的路,孙策岂能不与大父决一死战?”

陆康听明白了。孙策要借这一战立身,他守庐江,就是挡在孙策前面的一块石头,不搬掉他,孙策是绝不会罢休,势必会全力以赴。如果孙策败了,当然会恨他一辈子,如果胜了,而损失过大,以孙策的性格,很可能会大加屠戮,陆家同样难逃一劫。

离在庐江当然不会有好结果,可是回到吴郡也不代表就安全。陆康进退两难,一时不知dào

如何是好。他眼珠一转,再次问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大父,你觉得陛下如果挥兵东向,能够击败袁绍吗?”

陆康抚着胡须,沉吟不语。这也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问题。今年年初。天子刘辩在嵩高山大败袁术、曹操,甚至有人说他已经孵化出了传说中的巨龙。如果是真的,那他完全可以击败袁绍,就算不能平定整个山东,也能打掉袁绍的威信,让山东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局面。

可是,刘辩却统兵北伐了。他在想什么,陆康一直搞不明白。

“打败袁绍,应该没问题。我就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出手。偏偏要北伐。这不是给袁绍机会嘛。等袁绍统一了山东。再想出兵,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能而不为,只有两种可能。”陆逊的声音虽然稚嫩,神情却极是从容:“要么是不以袁绍为意。早打晚打没什么区别。要么是有更重yào

的事。逼得他只能先将袁绍放在一旁。”

管家陆云忍不住了。插嘴问道:“那……和我们陆家有什么关系?”

“既然吴郡难保万全,为何不去洛阳?”陆逊说道:“至少可以多一个选择。”

陆康和陆云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点头。事实上。也不是所有人都对袁家有信心,留在朝廷观望的人绝不仅一个。既然决定忠于朝廷,与袁氏兄弟对抗,那么派一部分人去洛阳无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陆康考lǜ

了很久,决定兵分两路,陆云带几个家人护送陆逊去洛阳。陆逊的祖父陆纡曾任城门校尉,在洛阳还有一些故旧,陆逊到洛阳投靠他们,至少生活上有保障。

事不宜迟,当天下午,陆逊就起程,西行入荆州,准bèi

避开袁术的阻挠,由荆州赶往洛阳。

……

彭城西,曹操立马萧山之上,极目远眺。

远处,彭城如卧虎。

曹操眼神阴郁,拉着马缰的手青筋暴露。年轻的郭嘉坐着战马上,不时的掩嘴咳嗽一声,每一次咳嗽,都会持续好一会儿,直到脸色潮红。

戏志才走后,荀彧将郭嘉推荐给曹操。与郭嘉一席谈,曹操非常高兴。郭嘉简直就是年轻版的戏志才,不仅性格相似,观点相似,就连身体都很相似——虚弱。

唯一让曹操有点遗憾的是郭嘉没有戏志才的成稳。戏志才虽然性格放荡不羁,但是他人到中年,有那个资历,别人就算是看不惯,也不会说什么。郭嘉则太年轻了,年轻得任何人都认为他是晚辈,总想教xùn

他两句,偏偏他又聪明得任何人都没这实力能说服他。当那些人被他驳得哑口无言,甚至反唇相讥的时候,难免会给人少年轻狂的印象。

这样的年轻人当然不招人待见。

也就是曹操这样的人能和郭嘉谈得来,如果是袁绍,只怕和郭嘉说不到几句话就要送客了。

曹操很看重郭嘉,就像当初倚重戏志才一样。袁绍派他来攻徐州,他听取了荀衍的意见,一路打着袁绍的旗号求才纳贤,实力大大增长,可是要攻彭城,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在安排他攻彭城的时候,袁绍自己统领大军杀入了青州。在平原、高唐一带击败青州徐巾管亥部,取得了不小的胜利,可是出兵助阵的兖州刺史刘岱却莫名其妙的阵亡了。听到这个消息,曹操心里就犯了嘀咕,因为刘岱是他的好朋友,曾经露过要请他入主兖州的意思。这次刘岱阵亡,曹操不知dào

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如果是,那只能说袁绍对他的戒心甚重,不仅要借着攻打彭城消耗他的实力,还要除掉他的朋友。

面对这种情况,曹操更不敢轻举妄动了。如果攻打彭城损失太大,袁绍要清理他就更容易了。杀刘岱,也许会有些不同声音,杀他曹操,估计站出来替他说几句公道话的人都不会有。

“奉孝,怎么才能轻取彭城?”

“用水。”郭嘉漫不经心的说道:“既然将军是龙,当然要好好的利用水。彭城在泗水、汴水交汇的地方,如果造堰积水,泡上几个月,彭城不战自溃。”

曹操无声的笑了起来。这个主意是好,不过却不是好在水攻有效,而是水攻可以让他有借口避免强攻,拖时间。泗水、汴水的流量是不小,可是要想建一条包围彭城的长堰,仍然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完成的大工程。这样一来,他既可以避免强攻的损失,又有充足的理由说自己没有消极怠战。

“只怕盟主等不及啊。”曹操叹了一口气:“如果有人在他面前说我延误战机,那可如何是好?”

“这个简单,破财消灾而已。”

曹操心领神会。袁绍身边的郭图、许攸等人寄寓他乡,开销都很大,如果能送他们一些钱,想必他们会很愿意帮他在袁绍面前美言几句。至于那些钱,当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最后还要从徐州人头上盘剥回来,说不定还能大捞一笔。

……

草原上,铁骑冲突,人喊马嘶;箭矢交驰,刀戟并举。

一万多汉军铁骑在金雕部落的帐逢间来往奔驰,将一个又一个鲜卑人斩杀在马前。

这是几天来,刘辩率军踏平的第四个中部鲜卑部落。

鲜卑各部大人齐聚弹汗山,准bèi

瓜分刘辩带来的一万余汉军的装备,顺便在击败大汉天子的荣誉榜上写上自己的名字,东部、中部鲜卑的绝大部分部落的主力都去了弹汗山,部落驻牧地只有少部分兵力和一些老弱,面对突然从西面杀来的汉军,他们根本没能组织起像样的抵抗,很快就被刘辩杀得溃不成军。

按照刘辩的要求,每荡平一个部落,男人全部杀光,最好的战马全部掳走,牛羊之类的牲口除了必要的补充之外,都交给那些被鲜卑人掳来的汉人,他们愿意带回塞内的就带走,实在带不走的全部杀掉,临走的时候再放一把火,将所有的帐篷、皮毛烧掉,所到之处,哀鸿遍野,血流满地,哭声一片,简直是人间地狱,让人不忍目睹。

随着刘辩的迅速向前推进,跟在后面捡战利品的汉人已经达到了千余人。看着丰厚的战利品,看着那些哭天喊地的鲜卑女人,几乎所有的汉人都动了心,除了实在没体力跟着大军奔走的老弱,年轻人大多跨上了战马,紧紧跟随刘辩的大军。他们也许还无法骑在马背上冲锋战斗,以马代步却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不知不觉的,他们成了刘辩的编外后勤部队,每天晚上,都会有年轻人带着年轻漂亮的鲜卑女奴来到军营里慰问将士,顺便看看有没有投军的可能。有的甚至和将士们做起了生意,接受立功将士的委托,将他们的战利品带回塞内,然后再象征性的收取一点佣金。

几次扫荡过后,几乎没有人再反对刘辩残忍的命令,他们知dào

这才是有效杀伤鲜卑人,而且不会延误行程的办法,那些丰厚的战利品被汉人带回塞内,也将缓解边郡人口、食物短缺的问题,至少可以撑到明年开春。至于鲜卑人的死活,就没几个人关心了。

因为鲜卑人也从来没有关心过汉人的死活,被掳到草原上的汉人除了极少数人之外,基本上都成了奴隶,过得猪狗不如、生不如死的悲惨生活,此时此刻,刘辩解救了他们,以鲜卑人之道,还治鲜卑人之身,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在看过无数汉奴的生活状况之后,就连心软的蔡琰都接受了刘辨以牙还牙的态度,在她每天撰写的《草原战记》中,刘辩的形象终于光明起来。

可是她并不清楚,这段时间以来,刘辩的心一直在下沉,沉向无尽的黑暗。

天气越来越冷,北风越来越紧,一场大雪随时都有可能到来,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柯驹赶到弹汗山,鲜卑各部主力回援的时候,他面临的战斗也将越来越残酷。

大战一触即发,他的龙却不见了。(未完待续……)

第201章 主客易位(500票加更)

就在几天前,刘辩刚刚率军出塞的时候,奔驰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切断了和巨龙的联系,还觉得浑身轻松,就像摆脱了一个看不见的压力。可是当他几天来和巨龙一点联系也没有的时候,他又有些莫名的不安起来。

就像父母看着孩子烦,把他赶了出去,自己可以偷闲半日,可是当真的看不到孩子身影的时候,又莫名的不安起来,生怕他会出事。

刘辩没做过父母,但是他听人说过这样的心情,此时此刻,他体会到了这种感觉,一阵阵的揪心。

也许是因为附近没有大河的原因。刘辩安慰自己说。他每次和巨龙联系,都是在大河大川旁,草原上没有大河,甚至连小河都很少见,可能这也是他无法和巨龙联系上的原因。

刘辨找来了吕布。这里正是并州以北,最熟悉地形的当然是吕布。

“附近有什么流量较大的河流?”

吕布沉吟了片刻:“向东再走两百多里,就是石门山,石门山南北各有一条河,南面的河叫石门水,经石门障入塞,注入黄河。北面的河叫艾布盖河,北流百余里,注入一个叫雪狼湖的海子。”

吕布在地图上指出两条河的位置,刘辩沉思片刻:“去艾布盖河。”

“陛下,为什么去艾布盖河,而不是去石门水?”吕布不解:“我们缴获了那么多的战利品,丢了实在可惜。如果去石门水,可以顺便把这些战利品送回棝阳。单就两条河来说,石门水的水量、水质都要好得多,更适合大军驻扎。”

“战利品不用考lǜ

,我们是来清剿鲜卑王庭的,只要拿下鲜卑王庭,战利品多得吓人。石门水是好,可是离定襄太近了,很容易被鲜卑人发xiàn

,对我们的整个战略有影响。”

刘辩笑了笑:“既然叫雪狼湖。是不是有雪狼?”

“是的。那里经常有狼群出现,据说头狼是一头浑身雪白的巨狼,非常凶猛,普通虎豹也不敢招惹它。也正因为如此。臣才不建议去雪狼湖。这种天气遇到狼群可有点麻烦。”

“那你有没有想过。收一头巨狼做本命兽?”

吕布的眼睛顿时亮了。

“如果真有巨狼,朕帮你搞定它。”

“好,多谢陛下。”

……

柯最看着眼前这个没鼻子。脸上只有两个洞,没耳朵,也只有两个洞的人,愣了半天没说话。

柯驹拜倒在地,痛哭失声:“大哥,我们的部落完了。”

柯最后背升起一阵凉意,脸颊抽搐起来,原本冷静的眼神变得烈焰升腾。

“岂有此理!”柯最怒吼一声,将面前的食案掀翻,案上的杯盘、食物撒得到处都是。柯最一跃而起,在帐内来回踱着步,如同一头狂暴的困兽。

他被刘辩耍了。他一直以为刘辩在定襄,以为刘辩打探到了乞伏海的鲜卑大军,不敢继xù

前进,就像那些怯战而又好面子的汉人一样,在定襄呆一段时间就回师,然后谎称大胜。他正在考lǜ

是不是要主动赶往定襄与刘辩一战,没曾想,刘辩绕行千里,从高阙出塞,又从塞外一路杀了回来。

沿途几个部落的主力都在乞伏海,部落里留守的兵力很少,根本不可能是刘辩的对手。虽然还没有收到消息,但是柯最相信,这几个部落都不会有幸免之理。

这是一个意wài



汉军不是不出塞作战,但是每次出塞都是数万大军,准bèi

多时,携带大量的粮草辎重,才有可能出塞作战。大军的数量多,要准bèi

的物资就多,时间当然也就长,鲜卑人有充足的准bèi

时间,要么整个部落撤tuì

,要么陈兵以待,总之不会让汉军有机会袭击他们的部落。

这一次之所以犯这样的错误,是因为领兵的是大汉天子,而且兵力又很少,总共才两万步骑,怎么看也不像大举出塞的样子。柯最等人一直以为刘辩只是做做样子,到边关打上一两仗,显示一下自己的威风就走,选择弹汗山作为目标,自然也是因为弹汗山离汉地边境很近,进退都方便。离边境千里的各部落当然是安全的,给刘辩十个胆子,他也不可能以这点人马杀入草原。

谁也不曾想,刘辩不仅杀入草原,而且千里奔袭,一击即中,第一战就将柯驹率领的三千精骑杀得干干净净。这一战,汉军显示出来的战力和战术都足以让柯最心惊肉跳,而刘辩凶残的手段也让柯最大出意wài

,这种赶尽杀绝、不留后患的做法就连草原上的民族也做不出来,更别提汉人了。

可是很显然,这种做法的破坏力也是惊人的,凡是被他屠戮过的部落都会元气大伤。一旦其他部落的大人得到这个消息,必然会惊慌失措,人心大乱,赶回去救援将成为他们唯一的选择。

谁也不会坐视整个部落被刘辩这个凶兽连锅端,哪怕只是留守的老弱,哪怕大部分主力不会受到影响。

如此一来,乞伏海的重兵将一哄而散,弹汗山就会暴露在刘辩的面前。

柯最气急攻心,汗如雨下。刘辩突如其来的一招打乱了他的整个计划,让他陷入了无比被动的局面。根据柯驹描述的汉军实力,如果各部落的大军各自为战,恐怕没有一个人敢保证自己可以战胜刘辩。更让柯最头疼的是,如此一来,主动权将落入刘辩的手中,他们只能疲于奔命,被迫防守。

刘辩想要的很可能就是这个结果。

柯最冥思苦想了很久,下令召集各部落的大人商议。他很清楚,这件事是瞒不住的,刘辩每到一个部落,都会留下一些人回各自的部落报信,柯驹能赶到他的面前,那当然会有其他人赶到各部落的大人面前。如果他知情不报,那些部落大人一旦得知真相,肯定会翻脸,拿刀砍他。

柯驹这么急着赶来,就是为了给他争取时间。

不出柯最所料,一听说刘辩率军杀入草原,大肆屠戮沿途的部落,金雕、土狼等几个首当其冲的部落立kè

炸了锅,不等柯最说话,爬起来就往外冲。

柯最早有准bèi

,十几个亲卫拔出战刀,拦住了他们。

“你们如果从这里离开,各回各的部落,正好中了刘辩的诡计。”柯最阴狠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他伸出大手,慢慢的捏紧:“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只会被他一个接一个的击败,杀死。”

“那你说怎么办?”金雕部落的慕容绩红着眼睛怒吼道:“难道我们就坐在这里,看着他杀光我们的族人,抢走我们的财产?”

“我不让你们回去,正是为了报仇。”柯最握紧拳头,在空中用力的挥了一下,似乎刘辩就站在他面前,被他一拳击倒。“刘辩只有一万余骑,对付任何一个部落都足够,可是如果我们两三个部落联合起来,他就不是对手了。此时此地,我们不能分兵,只能集中兵力,逼他决战,才有可能报仇雪恨,而不是中他的计。”

众人听了,这才冷静下来。

柯最随即下令,以时间和行军速度估计,刘辩现在应该还在乞伏海以西,因此,当务之急是先拦住他的去路,以免他一路向东。他下令东部鲜卑的几个部落联合起来,在乞伏海以北的草原上巡逻,一旦发xiàn

刘辩的踪迹,就上前拦截,缠住他。

而中部鲜卑的几个部落则联合成另外一支大军,向西进发,主动寻找刘辩决战。一旦截住刘辩,甚至攻杀刘辩,不仅可以解除危机,还能趁势杀入并州掠夺,以弥补被刘辩袭击的损失。

柯最的安排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响应。东部鲜卑为了保护自己的部落,肯定不会放刘辩东行。中部鲜卑的部落此时此刻可能都已经遭了刘辩的毒手,一心要找刘辩报仇,同样不会消极怠战。将来如果杀入并州,用战利品来弥补损失,也是一个有效的刺激,不用担心谁阳奉阴违。两只大军都有四五人马,不管谁遇到刘辩,都有足够的兵力优势。

商议已定,柯最派人迅速通知和连,刘辩的主力已经进入草原,定襄只有一些疑兵,大王可以率军杀入并州,先抢一把,迫使刘辩回援。

和连接到消息,气得破口大骂。柯最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并没有通知他这个鲜卑大王,只是把最后的结果告sù

他。他的眼里还有他这个鲜卑大王吗?现在柯最居然还要他杀入并州,他难道是柯最手下的一个万夫长吗?

问候完柯最的女性长辈之后,和连还是率领守护在弹汗山的两万骑兵,浩浩荡荡的进入长城,直奔代郡、雁门、定襄诸郡。

一场以逸待劳的大战,不经意之间就变成了追逐战,而且主战场是在鲜卑人的草原上。

接到鲜卑人入侵的消息,代郡、雁门、定襄诸郡立kè

进入战时状态。

和连刚刚杀入代郡,就遇到了第一个对手:白马将军公孙瓒。

公孙瓒率领三千骑兵,匆匆从蓟县赶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接到了和连入侵的消息。公孙瓒勃然大怒,立kè

向和连发起了攻击。本以为只是追亡逐北的和连没想到第一战就碰到这位白马将军,一时措手不及,吃了点小亏,只得避其锋锐,向西进入雁门。

公孙瓒不顾部下的劝阻,率军越过郡界,穷追不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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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鹰过拔毛

夜幕降临,雪狼湖周围一片寂静,只用呼呼的北风不停的吹着,如同无同冤魂的哀嚎。

数千顶帐篷散乱在雪狼湖周围,万余将士都已经围着篝火进入梦乡,只剩下当值警戒的斥候还警惕的注视着周围。

一只鹰从空中盘旋而下,收起翅膀,落在牛金伸出的手臂上。牛金从腰间的革囊里拿出一块肉,鹰低下头,叨起肉,头一仰,就吞了下去。

“嘿嘿,你是越来越能吃了。”董白鬼鬼祟祟的从一旁闪了出来,凑到鹰的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摊开来,是一块温热的羊肉,散发着新鲜的清香。鹰看了董白一眼,伸嘴叨起,又吞了下去。

“牛叔,我替你一会儿?”

牛金看看一脸陪笑的董白,皱了皱眉:“你可不能再拔它的毛,陛下看到了要骂的。”

“不拔了,不拔了。”董白连连点头,满口答yīng

:“我就和它玩一会儿。我可爱这只大鸟了。牛叔,什么时候也帮我抓一只鹰玩玩?”

牛金苦笑道:“我哪有这本事。”一边说着,一边将鹰递给董白。董白接过鹰,抚着鹰油黑发亮的羽毛,爱不释手。牛金警惕的看着她,见她没什么恶意,这才将头扭了过去。

董白用眼角余光看着牛金,见他分神,不动声色的走到一旁,躲在一顶帐篷的后面,悄悄的拽住了鹰的尾巴,无声的对鹰说道:“就一根。就一根,行不行?”

鹰感觉到一阵不祥的预感,身体一沉,展翅欲飞,董白早有准bèi

,一把将鹰抱在怀里,紧紧的搂住,两腿夹住鹰身,一只手在前面捏住鹰喙,另一只手绕到后面。用力一扯。

两根最漂亮的鹰羽被她扯了下来。

鹰痛得一声尖叫。奋力挣扎,却被董白两手两腿夹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不许叫,再叫就把你拔成没毛鸡!”董白低声威胁道。

鹰猛的一挣。仿佛听懂了董白的话。不敢再动了。

“不许乱动。我就松开你,听懂了,就眨眨眼睛。”

鹰眨了两下眼睛。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董白嘿嘿一声笑,慢慢松开了鹰,小心翼翼的向后退了两步,刚准bèi

抽身逃跑,一转身,撞入一个人的怀中。她连忙叫道:“牛叔,牛叔,我错了,我错了……”一边说着,一边端了下去,顺手将两根鹰羽塞入胸甲。

“你还知dào

错了?”刘辩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董白一怔,慢慢的抬起头,仰视着一脸狞笑的刘辨,讪讪的笑道:“陛下,你不是……睡了么,怎么……”

“朕是睡了,可是有人又玩朕的鸟,还拔了朕的鸟毛,朕被疼醒了。”刘辩冷笑一声,伸手拽住董白的衣袖,将她拖进了大帐。闻声赶来的牛金一看就明白了,连忙上前请罪:“陛下,是臣……”

“滚!”刘辩飞起一脚,将牛金踹了出去:“先收拾了罪魁祸首,待会儿再问你失职之罪,给朕在外面跪着,动一下,砍下你的鸟头。”

牛金尴尬的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那只大鹰抖了抖羽毛,斜睨着牛金,幸灾乐祸的叫了几声。

刘辩将董白拽进大帐,手伸进她的胸甲,摸了两下,入手一片温软。董白的脸顿时红了,连连向后退去:“陛……陛下……”

“干什么?”刘辩眼睛一瞪:“你以为朕是想轻|薄你?朕是想找朕的鸟毛。”一边说着,一边又捏了两下:“咦,奇了怪了,藏哪儿去了?”

董白面红如血,却不敢挣脱,只得任刘辩轻|薄。虽然刘辩没有明言要收她入宫,但是她自己心知肚明,既然被大父送到刘辩身边,她就是刘辩的人了。她已经十三岁了,已经来了初潮,如果不是刘辩寒意未解,她承shòu不起,恐怕她早就要和貂蝉一样服侍刘辩的起居。

董白生长于陇西,饮食在奶食、肉食为主,身体发育得比同龄的蔡琰丰满成熟得多。陇西近羌地,风俗也比中原更开放,刘辩将手伸到她的胸甲里摸捏,她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不像蔡琰那样羞怯,反倒有些说不出的兴奋。

刘辩感觉到了两点突起,再看看董白媚意欲滴的眼,不敢再胡来。这小姑娘可不是蔡琰,一旦惹出真火,她很可能变被动为主动,反把他给吃了。谁吃谁倒不重yào

,反正是迟早的事,可董白承shòu不起他的寒意,一夜欢好的代价很可能就是一条人命。

刘辩抽出了手,捏着两根带着董白体温的鹰羽:“你又想干什么,想把朕的鹰拔成没毛鸡吗?”

“反正还会再长出来的嘛。”董白撅着嘴道:“我想做一枝风箭,大巫师说,必须要用有灵性的鹰羽才行,我只好……来拔陛下的鹰了。”

“哪个混蛋说的?”刘辩大怒:“你要想射得准,射得远,就好好修liàn

,像吕布一样明悟破境,为什么要打朕的鹰的主意?朕怕你的风箭没制出来,朕的鹰却飞不起来了。还有啊,你非得盯着一只翅膀拔吗?你没看到朕的鹰现在飞起来都歪着身子。”

“呃……”董白低下了头,搅着两只手:“下次……下次换一只翅膀。”

“什么?”刘辩哭笑不得:“还有下次?”

“不不不,没有下次了。”董白连忙摇手:“没有下次了,没有下次了。那个,陛下,这两根……就赐给我吧,好不好?”

“不行。”刘辩毫无商量余地的一挥手:“赶紧出去,以后不准靠近鹰的十步以内,否则朕就砍了你大父的首级。”

董白脸一苦,垂头丧气的出去了。一出帐,就看到吕布从远处大步走来。她眼珠一转,连忙隐在一旁。吕布看了他一眼,推帐而入,喜滋滋的叫道:“陛下,臣看到巨狼的足迹了,它应该就在附近。”

“是么?”刘辩大喜,推帐而出:“牛金,别跪着了,看看鹰受伤了没有,朕要用它。”

牛金一轱辘的爬起来,仔细检查了鹰的身体,发xiàn

没什么大碍,连忙向刘辩汇报。刘辩点了点头,吩咐近卫郎准bèi

,自己反身入帐,高声叫道:“来人,更衣。”

“来了。”内帐的貂蝉应了一声,还没等她走出来,董白闪身走了进来,手脚麻利的拿起挂在一旁的鱼鳞皮甲,一脸陪笑:“陛下,臣妾侍候你更衣。”

刘辩瞪了她一眼,张开双臂,董白侍候他披甲,又加了一件大氅,然后转到刘辩正面,一面给他系大氅的带子,一面说道:“陛下,臣妾随时候命,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臣妾万死不辞。”

刘辩知dào

她在想什么,没好气的说道:“朕的前面没有刀山,也没有火海,只有一个雪狼湖,还可能有一群狼。你要是想跟着去,就老实一点,不准再打歪主意。狼群可不是好惹的。”

“嘻嘻,陛下放心,我对狼太熟悉了。”董白笑嘻嘻的说道:“我还没会走路,大父就给我一头小狼养着玩。”

“这么厉害?”刘辩有些吃惊。这陇西人果然够猛啊,把狼当宠物玩?“养大了没有?”

“当然养大了。”董白舔了舔嘴唇:“不过,狼不是狗,养不熟的。有一次,它居然想咬我,我就把它给宰了,炖了一锅肉汤。大人都说狼肉不好吃,可是我觉得味道还可以。”

“噗!”吕布没忍住,笑出声来。貂蝉则惊得脸色有些发白,看着董白的小脸,就像看着一头母狼。

“对了。”董白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目光灼灼:“狼肉能治内寒,说不定能冶陛下的病。”

吕布一惊,连忙说道:“陛下,这……这不行啊,臣准bèi

收来做本命兽的啊。”

“是你的本命兽重yào

,还是陛下的身体重yào

?”董白像是捡到了宝,兴奋得不可自抑:“而且,据说白狼有奇效,是不可多得的滋补佳品。如果陛下吃了那头白狼,那……”

吕布恨不得把董白掐死,这是要把他已经预定的本命神兽炖汤的意思么?

刘辩摆摆手,心道你别再说了,再说吕布要先把你给吃了。

……

雪狼湖东三千余里,单单大岭(长白山)深处。

积雪覆盖的山谷中,一点火光透出。

戏志才拥裘而坐,看着对面的一个须发斑白的老人,一口接一口的饮着酒。

“你来得有点迟啊。”老人再一次唠叨起来,将一根劈材塞进火堆:“要去玄冥海,最好是春天出发,夏天入海,冬天去,可冷得很,风能吹掉人的鼻子、耳朵。而且,冬天的玄冥海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你很可能连玄冥海都看不掉,就不知dào

掉进哪个冰窟窿里去了。”

老人咧开嘴,露出只剩两颗黄牙的牙床:“嘿嘿,那你可就是万古长存了,那里可冷啊,保证你一万年以后被挖出来,还是现在这个样,就差一口气而已。”

戏志才看着老人,忽然叹了一口气:“老人家,为了一个很可能只是传说的任务,一个人在大山里守了一辈子,你后悔么?”

老人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沉默了良久,又慢慢的笑了起来:“不后悔。龙固然可恶,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人在山里听花开花落,清静。我想,这才是道的真谛。”(未完待续……)

第203章 貂蝉的本命兽

戏志才心头一动,正在再问,忽然听到外面哗哗一阵响,不由得神色一变,振衣而起,手一伸,赤霄出鞘,红光大盛,映红了整个小屋。

“别紧张。”老人轻笑一声,摆摆手,“不妨事,坐下喝酒。”

戏志才看了老人一眼,迟疑了片刻,重新坐了下来,还剑入鞘。红光收敛,老人的眼神却亮了一下,原本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清澈透明,露出难得的好奇之色。

“这柄剑……”

“赤霄。”

老人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戏志才笑笑,倒持赤霄,递到他的手中。老人接过剑,手握剑柄,深吸一口气,赤霄剑微微震颤起来,红光照亮了他苍老的脸庞。

戏志才眼神一缩,不禁大惊。这个连自己名字都忘记的老人境界似乎还在他之上。

“故老传说,屠刀的神器不是一口刀么,什么时候变成了剑?”老人将剑还给戏志才,又恢复了那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喃喃的说道:“难道是我年纪大了,记错了?”

戏志才眉头一挑:“老人家,你没记错,原本应该是一口刀的。不过,那口刀……不在我们手中,只好以赤霄代替。”

“是这样啊。”老人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戏志才也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反问道:“老人家,刚才是什么神物,动静如此之大。”

老人笑笑:“也没什么,应该是鲜卑人的那头神兽被惊动了。除了它。没人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鲜卑人的神兽?是什么样的神兽?”

“不知dào

啊,我也没看过。”老人笑了起来:“我只听过它的声音,还是隔着几座山,听起来像是打鼓,咚咚的挺吓人,山里那些虎啊、豹子之类的畜生都吓得直哆嗦。”

戏志才大奇:“鲜卑人还有这样的神兽?”

“是的,老人们是这么说的。不过鲜卑人走出单单大岭之后,这头神兽没有跟着去,一直留在这里。原来还好,几十年也没什么动静。去年八月之后。不知dào

遇到了什么事,突然欢腾起来了,最近更是三天两头的闹腾。看样子,鲜卑人可能遇到了麻烦。神兽感应到了。”

听到八月两个字。戏志才头皮有些发麻。他断定神兽的异常和刘辩的觉醒有关。就像关羽、典韦、孙坚等人在同一时刻明悟一样。荀彧曾经猜测过,刘辩的觉醒干扰了天地元气,以致一大批人相继明悟。现在看来。荀彧还远远没有认识到危险的严重性。

不仅明悟的人多了,觉醒的异兽同样也不少。至于是敌是友,目前还不能肯定。不过,他知dào

天子刘辩正在草原上与鲜卑人作战,鲜卑人的神兽不安,究竟是鲜卑人要倒霉,还是刘辩要倒霉?刘辩的龙不在身边,他赶往玄冥之海就是要屠掉这头龙,如果龙死了,鲜卑人的神兽却出山助阵,刘辩还有机会吗?

鲜卑人会不会因此杀入中原?

戏志才沉默良久,做出了一个选择。

“老人家,那头神兽通常在哪里出没?”

……

雪狼湖周边是几座小山,山坡并不高,坡势也比较平缓,唯有南端有一个缺口,艾布盖河从这里流入,汇聚成湖。湖边生长了一些不知名的草木,如果是在春夏,也许能算得郁郁葱葱,现在已是深秋,叶子早已落光,只剩下枯枝败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刘辩带着三十几个近卫郎,赶到了北侧的山坡上,吕布就是在这里发xiàn

了巨狼的踪迹。在吕布的指引下,刘辨看到了那行脚印。这行脚印比其他的脚印大近一倍,深度也与众不同,在众多的脚印中别具一格,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头狼可不小。”董白说道:“要比普通的狼大一倍。”

“是啊,从它的步幅来看,几乎和普通的马差不多了。”吕布心动不已:“如果能收服这头狼做本命兽,狼骑也许能超过龙骑。”

“你想得真美。”张绣不满的瞪了吕布一眼:“不管到什么时候,龙骑都是最强的骑兵。”

“嘿嘿,我承认龙骑的将士都是勇士,可惜你不是龙。”吕布心情不错,和张绣斗起了嘴:“如果是徐晃统领龙骑,我相信比你强。不过,就算是徐晃统领龙骑,他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可以找一头巨狼做本命兽,他到哪儿去找龙?”

张绣语塞,只能唾一口唾沫表示不屑。

刘辩没理他们,他闭上了眼睛,将心神注入大鹰识海。大鹰抖了一下羽毛,振翅而起,冲上云霄,展翅翱翔。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刘辩就发xiàn

了那头巨狼。

浑身雪白,大如马驹,伫立在一块巨石之上,翘首南望。

在它的身边的山影中分散着三十多匹狼,看似全无规律,可是细细辨认,却可以看出这些狼正好围成了一个警戒圈,正如它身边的近卫营一般。

这头狼静静的伫立在巨石上,一动不动。当大鹰飞过它的头顶,它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看了一眼,抖了抖脖子,雪白的长毛在夜风中飞舞。它低下头,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再次向南边看过。

在它的视线尽头,正是刘辩等人所在的山坡。那里对它似乎有特别的吸引力,让它舍不得离去。

“是一头好狼。”刘辩赞了一声:“还很有灵性。”

“是么?”吕布欣喜若狂,恨不得自己能像刘辩一样,借着大鹰飞上天空,亲眼看一看这头雪狼。

“它不敢来,可能是知dào

我们在这里。又舍不得走,附近可能再也找不到同样的水源了。”

“那怎么办?”吕布傻眼了。离得这么远。他可没办法收服这头狼,就连刘辩收服那只鹰也要近在咫尺呢。“要不,臣率狼骑去围捕它?”

“别急。”刘辩安慰道:“再等等,如果能等它自己走过来,那是最好的。”

董白忽然说道:“我觉得吸引它的可能不止是这片湖,如果只是为了喝水,它完全可以绕到南边去,不用冒这么大的危险。”

刘辩沉默了片刻,点头赞同:“说得有理。”

得到刘辩的许可,董白嘻嘻的笑了起来。转过头。正准bèi

和貂蝉显摆一下,却见貂蝉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较咬贝齿。黛眉微蹙。似乎在忍着什么。不禁脱口问道:“你怎么了?”

“我……”貂蝉捂着胸口,欲言又止。

刘辩也发xiàn

了貂蝉的异样,皱了皱眉。伸手拍在貂蝉的背上,却发xiàn

貂蝉在发抖。

“你是冷吗?让你别跟着来,你非要来。”

“不是,臣妾……不冷。”貂蝉抬起头,看着刘辩,眼中媚意欲滴。刘辩苦笑一声,心道这时间,这地点,你用这种眼神看我,似乎不太合适吧。他正准bèi

说话,貂蝉忽然转过头,看向平静的湖面。刘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湖面上一点涟漪慢慢的荡漾开来。如果不是他眼力过人,几乎都察觉不到这个涟漪的存zài



刘辩立kè

明白了貂婵异常的原因:“水里有东西?”

“嗯。”貂蝉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向刘辩靠拢了一点,身体抖得越发厉害。

刘辩立kè

提醒道:“所有人离湖边远一点。”

近卫郎们一听,立kè

赶了过来,将刘辩围在中间,一起向后退去。刘辩将心神从大鹰身上收回来,拔出黑刀,一步步的走到湖边。

“哗啦”一声轻响,一个黑影从湖中一跃而起,又坠入水中。这次刘辩看清楚了,这是一只身形瘦长的小动物,不是什么猛兽,全身漆黑,但是背上似乎有一道白线。在跃出水面的那一刻,它似乎向湖边看了一眼,在张望什么,又不敢靠近。

刘辩沉吟片刻,抬了抬手:“貂蝉,你来。”

貂蝉不解,却不敢违抗,提着裙脚,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刘辩反手握着她的手,轻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东西应该和你有关。”

“我?”貂蝉诧异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不敢置信。刚才听刘辩和吕布说了半天的本命神兽,她却没想到自己也有可能有本命神兽,一时被刘辩的话惊住了。

刘辩也不多说,吩咐道:“闭上眼睛,放松心神,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怕。”

貂蝉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刘辩将黑刀伸入水中,一道意念沿着黑刀潜入湖水。

刘辩看到了一双小眼睛,一双迷离而有灵性的眼睛。漆黑的湖水中,只有这双眼睛发出微弱的光。等刘辩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他隐约看到了一头小兽,一头和松鼠差不大的小兽。它身形浑圆修长,有一条又长又大的尾巴,在水中优雅的缓缓划动。它通身漆黑,如果不是刘辩目力过人,根本发觉不了它的存zài



貂蝉的身体颤抖起来,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欣喜。

董白等人目瞪口呆,眼睁睁的看着湖面上露出一个黑影,这个黑影划开一道水波,向岸边游来,小心翼翼的上了岸,伏在岸边的枯草上,仰起头,怯生生的打量着众人,轻轻的摇晃着水中的尾巴。在它的背上,有一条从鼻端直到尾尖的白线,黑暗之中,人们看不清它的身体,仿佛只看到那条白线轻轻晃动。

过了片刻,似乎看到岸边的众人没有恶意,小兽伏地而行,走到貂蝉脚边,咬着貂蝉的裙脚,蹭了蹭,“吱”的叫了一声。貂蝉睁开眼睛,看着脚下这头小兽,不由自主的蹲了下来,伸出手。小兽又叫了一声,顺着貂蝉的手臂爬了上来,伏在她的肩膀,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貂蝉的脸。

貂蝉咯咯的笑了起来,小兽似乎也很高兴,吱吱的叫了几声。(未完待续……)

第204章 雪狼(书友yns415万点打赏加更)

看到这一幕,吕布和董白的脸色顿时变了。

大半夜的不睡觉,折腾了这么久,是为了吕布收服那头雪狼做本命兽的,结果雪狼还在几里地外,跑来看热闹的貂蝉倒先收了一头小怪兽。即使以吕布对草原的熟悉,也认不出这玩意究竟是什么,而且看它背上的那条白线,应该也不是普通的野兽。又这么有灵性,一见面就知dào

讨好人,十有八|九是湖里的精怪。

吕布岂能不郁闷。他叹了一口气,把目光投向雪狼的方向,暗自惋惜。

吕布是郁闷,董白则是眼红。和吕布一样,董白对刘辩的大鹰羡慕已久,恨不得据为己有。只是鹰是刘辩的,她没这胆量抢,只好偷偷摸摸的玩一玩,顺便拔两根毛。对貂蝉,她一向没什么好感,不仅是因为貂蝉漂亮,还因为貂蝉害得董卓差点被刘辩砍了脑袋,整个董家都差点完蛋。

如果不是因为貂蝉成了刘辩身边的侍婢,董白早就一刀把她杀了。

她还没有本命兽,甚至没有悟命,貂蝉却有了本命兽,她岂能不眼红,岂能不妒嫉。

“哼!”董白扭过了头,佯作不屑。

刘辩也有些不高兴,这头似貂似狐的小东西看起来不大,却很聪明,一看到貂蝉就往她怀里钻,十足的宠物嘴脸。不知dào

那是朕的禁脔吗,你这不知dào

从哪儿来的小东西,居然敢在朕的地盘上撒野?迟早炖了你。

“别和畜生一般见识。”刘辩说道,也不知dào

是安慰吕布、董白。还是安慰自己。

“是,人不能和畜生一般见识。”董白抢先说道:“陛下,那头狼还在吗?”

刘辩重新将意念注入大鹰,再次看向那头雪狼。巨石上空空如也,不仅没有那头巨狼,连那些散在四周的狼都不见了。他非常失望,刚想说话,却见貂蝉肩上的那头小兽突然竖起了头,睁着两只小眼睛,向北看去。看了片刻。忽然“吱”的一声尖叫。顶开貂蝉的衣襟,钻了进去,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貂蝉也吓了一跳,刘辩却心中一动。再次将意念注入大鹰。仔细搜巡着草原。

他看到了一道白影。白影的两侧,跟着十几个黑影。

那头雪狼居然主动冲了过来。

刘辩大喜,立kè

吩咐吕布等人准bèi

。吕布眉开眼笑。摩拳擦掌,做好了擒获雪狼的准bèi

。这头雪狼体型巨大,非一般人能够抵抗,不过吕布自恃武艺高强,又有天狼命,浑不在意,一心只想着收服它之后冲锋陷阵,斩将夺旗。

张绣等人也不敢怠慢,一个个握紧了长刀,将刘辩围在中间。

片刻之后,那头雪狼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它放慢了脚步,警惕的注视着刘辩等人,在离最前面的张绣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蹲伏在地,伸出长长的舌头,一对狼眼,定定的看着貂蝉。貂蝉大惊失色,下意识的躲到了刘辩背后。她能感觉到她怀里的那只小兽此刻和她一样紧张,一样怕得发抖。

刘辩笑了,他虽然不懂狼语,但是他看得出来,这头狼似乎看中了貂蝉的那头小兽,它迟迟不走,不是为了到湖中喝水,而是为了小兽。照这个情形看,这头小兽对它的吸引力似乎难以抗拒,以至于它明知这里很危险,还是赶了过来。

吕布低吼一声,突然拔步飞奔,张开双臂,扑向那头雪狼。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他已经跃出近卫郎的警戒圈,扑到了雪狼的面前。雪狼似乎早有准bèi

,身子一伏,贴着地面往前猛窜,从吕布的腿边一掠而过,腾身跃起,一跃数步,从张绣的头顶跃过,直扑刘辩。张绣不假思索,长刀出鞘,劈向雪狼的胸腹。

“别伤我的本命狼!”吕布一招扑空,知dào

不好,连头都没回,大声吼道。他一脚蹬出,蹬得泥土飞扬,硬生生的停住了身形,转头看向雪狼。

就在他愤nù

的目光中,张绣一刀劈在了雪狼的胸口。对张绣来说,刘辩的安全显然比什么都重yào

,他根本不理吕布的警告,这一刀劈得力量十足,全无保留。

吕布气得眦睚欲裂,怒吼道:“张绣,我和你拼了。”猛的一跺脚,大地为之一颤,吕布如同一头怒虎,扑向张绣。眨眼之间,他就扑到了张绣的面前,铁拳带风,砸向张绣的面门。

劲风及面,张绣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着就要被吕布砸中,拳头却停住了。吕布保持着猛击的姿势,目光却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后正扑向刘辩的雪狼。

雪狼被张绣劈了一刀,却毫发无伤,至少看不出它有受伤的迹象,它扑向刘辩的身形依然是那么矫健,那么敏捷。不仅吕布傻了,就连张绣也傻了。从刚才刀上传来的力感,他知dào

自己没有劈中那头雪狼。

可是,他明明看准了距离的,没有道理劈不中啊。

张绣和吕布一样,转过头,看着雪狼落地,矮身从两名近卫郎的腿下穿过,向旁边侧行两步,将一个近卫郎撞得失去平衡,摔倒在地,然后再次飞身跃起,从两个近卫郎的头顶跃过,扑向刘辩。

它的动作太快,几乎和吕布一样快,快得让人看不清。它不仅快得让人不敢相信,而且动作灵活多变,一气呵成,几个近卫郎的拦截在它的面前全部失效,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它就冲到了刘辩的面前。

刘辩眯起了眼睛,紧握玄刀,一声不吭,两道目光死死的盯着扑面而来的巨狼。虽然他的龙不在身边,可是他手中有玄刀,他依然有足够的信心斩杀这头雪狼。

“畜生!”一个身影从刘辩身边一跃而起,撞向雪狼。雪狼身在半空中,无法躲避,被那个身影抱个正着。一人一狼,带着风声,从刘辩身边掠过,“轰隆”一声落地,震得大地为之颤抖。

“畜生,敢对陛下无礼!”董白扑在雪狼背上,双臂紧紧的勒住雪狼的脖子,两腿盘在雪狼的腰间,两脚抵在雪狼的两条后腿上,抵得雪狼两腿分开,腹部洞开。她连声怒吼,双臂用力,将狼头向后扳。雪狼受制,只有两条前腿可以自由活动,却无法抓到背后的董白。它厉声嗥叫着,在地上打着滚,想要将董白压倒,同时拼命的扭着身子,要从董白的控zhì

中挣脱出来。

董白毫不示弱,吼声比雪狼还响:“畜生,我炖了你!”

一人一狼,在地上翻滚着,吼叫着混成一片。

近卫郎们围了过来,高举战刀,正准bèi

劈下。吕布冲了过来,推开近卫郎,红着眼睛喝道:“谁敢伤我的狼,我就杀谁!”

“让开!”牛金冲了过来,撞向吕布。吕布大怒,飞起一脚,踹在牛金的胸口,将牛金踹得倒飞而起。牛金大怒,翻身跃起,连嘴边的血迹都来不及擦一下,再次冲向董白和雪狼。

“你敢!”吕布也急眼了,横身拦在牛金面前,伸出拔出半截战刀,怒吼道:“你不要逼我!”

“让开,你不要逼我!”牛金也急了,圆睁双目,咬牙切齿,伸手拔刀就要和吕布拼命。

刘辩走上前,冷喝一声:“都给我让开!”

“陛下,这是臣的本命兽,不能伤啊。”

“陛下,董白是太尉孙女,不容有失啊。”

“你们都给我闭嘴,看清楚情况再说。”刘辩没好气的喝了一声,指向正在地上翻滚的一人一狼。

吕布和牛金转头看去,不禁目瞪口呆。

董白的头盔不见了,披头散发,嘴角带血,可是她的眼睛却特别亮,甚至比雪狼的眼睛还要亮几分。她面目狰狞,勒住雪狼脖子的手臂肌肉贲起,撑得臂甲都散了开来,战袍一寸寸的裂开,嘶嘶有声。

更让人震惊的是,一道若有若无的白光从她身上迸发开来,渐渐的将她和雪狼笼罩在其中,人和狼似乎变成了一体。白光越来越强,越来越耀眼,就像点起了一个巨大的灯笼,将湖边照得亮如白昼。

“炖了你,炖了你!”董白的怒吼声越来越响,雪狼的吼声却慢慢的弱了下去,翻滚也渐渐的变得无力,终于倒在地下,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胸腹还在抽动,几乎让人怀疑它已经被董白勒死了。

近卫郎们冲了过去,将董白从雪狼的身上拖出来。董白带着一身白光,摇摇晃晃的走向刘辩,咬牙切齿的说道:“陛下,我要……炖了它,给陛下……补……补……”话音未落,白光忽然变淡,转眼间就消失了,董白两腿一软,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牛金飞身上前,想要接住董白,可是刘辩比他更快,一步迈出,就到了董白的身边,手臂一伸,正好接住董白。他拍拍董白的小脸,笑了笑:“别乱动,你刚刚悟命破境,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怕,这是你的命。”

“哦……”董白应了一声,也不知dào

听懂了没有,头一歪,靠在刘辩的胸口,沉沉的睡去,片刻间,鼾声大作。

那头小兽从貂蝉怀里钻了出来,四处看看,又跃上了貂蝉的肩膀,两只小爪子抱在一起,吱吱的叫着,欢欣鼓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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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吕布的如意算盘(550票加更)

天色渐明,早起的将士们看着眼前的一切,即使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勇士,也被惊得骇然变色。

三十多头野狼伫立在大营前,既不嗥叫,也不离开,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等待谁的命令。

它们来得很隐蔽,四周警戒的斥候居然没有发xiàn

它们,就这么让他们欺到了营前。也不知dào

它们来了多久,总之没有人发觉它们的到来,直到天色大变,警戒的将士们才发xiàn

视线以外居然有这么多的狼。

将士们不敢怠慢,立kè

层层上报,最后报到了刘辩的面前。

刘辩刚刚醒,看着难得动容的徐晃,刘辩笑了笑:“是不是有些惭愧?没关系,人毕竟不是狼,警觉性和狼比起来还是有些距离的。”

“陛下……已经知dào

了?”

刘辩点了点头,披衣而起,指着不远处卧在董白帐前的雪狼:“那些狼是跟着它来的。”

看着这头巨大的雪狼,徐晃倒吸一口冷气,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腰间的战刀。他知dào

刘辩昨天夜里出去有事,但是他不知dào

刘辩将这么一头巨狼带进了大营。

“不用怕。”刘辩笑笑:“它是董白的本命兽。”

“董家小娘子也是狼命?”

“是啊,昨天晚上刚悟的。悟命、破境,一气呵成,又收了这头雪狼,真是她的机缘到了。”刘辩顿了顿,不禁笑了一声:“可惜了吕布,忙活了半夜。替他人做嫁衣裳。”想到吕布,他又想起了吕布的那些话,转头看向徐晃:“什么时候你也能得一头本命龙,那就太好了。”

徐晃微微一笑:“臣就不指望了。应龙是上古之物,应该早就绝种了。”

“这也未必。”刘辩叹了一口气:“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谁知dào

哪个人迹罕至的大山大湖里,还藏着一些上古神物的后裔。再说了,没有本命兽,你徐公明一样是斩将夺旗的斧头将军。咦。对了。你没有导引图谱,怎么破境这么快?”

徐晃躬身道:“陛下,臣虽然没有导引图谱,但是臣可以练武。一样能够锤炼体魄。增强实力。”

刘辩没有再说什么。黄帝十二形中,龙形导引图谱失踪了,所以他没有相应的导引图谱给徐晃。可是奇怪的是徐晃反而进步最快,后来者居上,护体真气已经具备化形的能力,比吕布还要高一筹。他不太认可徐晃以练武代替导引的看法,更相信这是龙系血脉的威力所在。

在所有的血脉中,龙系血脉的潜能无疑是最大的,即使是凤系血脉也要略逊一筹。

“好了,让将士们保持冷静,不要紧张。我们在此休整两日,再继xù

征伐。”

“唯!”徐晃躬身领命,又看了一眼那头雪狼,大步离去。

刘辩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帐。到雪狼湖来,是为了测试一下能不能重新和龙联系上,结果一无所获。也不知dào

是龙真的不见了,还是雪狼湖不小,不足以联系他和巨龙。总之一句话,他不会留在雪狼湖太久。

貂蝉迎了上来。“陛下,臣妾侍候陛下洗漱吧,早餐已经准bèi

好了,陛下随时可以进餐。”

刘辩看了一眼蹲在她肩膀,抱着一片肉脯正嚼着欢的小兽,哼了一声。小兽一惊,停住了嚼食,瞪圆了眼睛,看了刘辩一眼,吱溜一声从貂蝉肩上下来,不知dào

钻哪儿去了。

刘辩失笑,刚刚坐下,等着貂蝉给他梳头,却见那头小兽像一道黑色闪色,又窜了进来,在帐内转了两圈,不假思索的跃上貂蝉的肩膀,拱开她的衣襟,钻了进去,就连长长的尾巴都收了进去。貂蝉原本就不算瘦削,再挤进这么一只小兽,胸前顿时鼓起一大片。

貂蝉面红耳赤,正准bèi

伸手将小兽拽出来,帐外传来董白不耐烦的叫声:“快滚,别跟着我,否则宰了你吃肉!”接着就听到了雪狼低沉的呜咽声。

刘辩起身,掀开帐门,只见董白对雪狼又踢又踹,见赶不走它,干脆双手揪着雪狼的尾巴,拖着雪狼就向外走。不过,雪狼很重,她又刚刚悟境,体力尚未恢复,拖了几步远就累得直喘气,只得松开了雪狼。雪狼转过来,乖巧的伏在她的脚边,晃着尾巴。

“看见你这样就烦,快滚!”董白又踢了它一脚:“要不然炖了你。”

“好啦。”刘辩又好气又好叫:“它是你的本命兽,留下它吧。”

“陛下,狼不是狗,养不熟的。”董白眼珠一转:“要不,将它炖了,给陛下补补。”

刘辩无语。吕布想这头雪狼想疯了,恨不得认狼做干爹,董白居然时时刻刻想把这头雪狼给炖了。不知dào

吕布听到这句话,该作如何想。

“别闹了,外面一大群狼,你带它出去,安抚一下那些狼吧。”刘辩吩咐道:“对了,你去吕布营中,问他要不要狼,也许他对雪狼有兴趣。”

董白无可奈何的应了一声,转身走了。雪狼回头看了刘辩身后的貂蝉一眼,露出长长的舌头,舔了一下嘴,迈着轻快的脚步,跟了上去。躲在貂蝉怀中的小兽看了,吱的一声尖叫,将头缩了回去。听到小兽恐惧的叫声,董白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雪狼的头:“哈哈,看不出你这东西还有点用,我有点喜欢你了。”

雪狼呜咽两声,似乎很高兴。

……

看着一人一狼迎面走来,吕布垮着脸,无精打采。

这个打击太大了,雪狼没看上他这个天狼命,却心甘情愿的跟着董白做哈巴狗,吕布觉得很没面子。他有些遗憾,董卓怎么不反呢,如果董卓反了,他就可以将董白一起杀了,也不会有人来和他抢雪狼了。

似乎感受到吕布的敌意,雪狼抬起了头,警惕的注视着吕布。

看到雪狼凶狠的眼神,吕布更加伤心,几乎要捶胸顿足。这么勇猛有灵性的雪狼应该是我吕布的啊。

董白虽然不喜欢雪狼,可是很享shòu

吕布羡慕的目光。她故yì

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传达了刘辩的命令,问吕布有没有留下狼群的计划。

“想啊。”吕布转怒为喜:“如果能有几十头狼和斥候一起去打探军情,可是一个难得的好事啊。”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要不,小娘子也到狼骑来吧,我让你做假骑督。有了这头雪狼,再带上一群狼,草原上还有什么敌人是我们的对手?”

董白眼前一亮,心动不已:“是个好主意哟。”

“就是嘛。”吕布越想越开心,简直忍不住想夸一下自己聪明。“狼骑狼骑,有了狼,才叫狼骑嘛。你说是不是?再说了,这对小娘子也有好处啊。陛下身边的几个女人中,皇后嘛,那是陛下的患难夫妻,就不提了。蔡家小娘子的才学,那是一般男人都比不上,我们也不说了,貂蝉、卞夫人几个,也各有千秋,可是她们没有一个能上马征战的,小娘子如果……”

吕布几句话,说得董白小脸通红,心动不已。

“可是……陛下未必肯答yīng

呢。”董白有些担心的说道。

吕布一拍胸脯:“这算什么话,陛下要想征服天下,怎么会放着小娘子这么贵重的天狼命不用?如果小娘子愿意到狼骑来屈尊做个假骑督,我愿意把天狼咒和盘托出,绝不藏私。”

“天狼咒有什么了不起,陛下也知dào

的。”董白忽然明白过来,指着吕布道:“哦,我明白了,你藏私,没有把天狼咒全部告sù

陛下……”

吕布脸色大变,连忙拱手求饶:“只有几句,只有几句,我老母留着传家的,留着传家的。”

拿住了吕布的短处,董白开心异常,仰面大笑。她拍拍胸脯:“看在你请我做假骑督的份上,我就不告发你了。不过,你要自己去自首,要不然,将来我可不保证陛下会不知dào

哟。”

“一定,一定。”吕布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莫名的有些后悔。

……

刘辩答yīng

了吕布的请求,让吕布在狼骑中拨出两百人归董白指挥。为了保证董白的安全,牛金也进入狼骑,做了董白的部曲将,统领那两百狼骑。

有了自己的人马,董白很兴奋,对雪狼也客气多了。通过向随军的匈奴巫师请教,她尝试着和雪狼进行了交流,给狼群下达了命令,一起进入狼骑,并安排了专门的人照看。

有了雪狼,狼骑终于名符其实,狼骑上下洋溢着高昂的士气,迫不及待的要上阵搏杀,展示一下狼骑的威力。就在这时,斥候送来消息,鲜卑人分成两部,各四五万骑,一部由柯最率领,正在赶往石门障方向,一部由东部鲜卑的百战部落大人弥加率领,正向雪狼湖赶来。

听到这个消息,吕布抢先请战。

刘辩摆摆手,示意吕布稍安勿躁。“这是我军出塞以来,第一次和真zhèng

的敌人交手。打赢这一战,我们才有骄傲的本钱。因此,这不仅仅是狼骑的事,也不仅仅是龙骑的事,而是我们这一万余骑每一个将士的事。”

刘辩转身看向于扶罗等匈奴人:“当然也包括你们。”(未完待续……)

第206章 鲜卑人的危机

匈奴人不敢怠慢,轰然应喏。

如果说湳水之战,刘辩召唤风鹰还是听说的多,眼见的少,那么站在董白身边的雪狼却是实实在在的。比起鹰,草原上的人更敬重狼,特别是像雪狼这种毛色、体型与众不同的狼,更是当成神物一般,不敢有丝毫不敬。

更让他们敬畏的是雪狼并不是刘辩的,只是刘辩身边的女人的。那什么样的神兽才够资格侍奉刘辩呢?联想到徐晃的应龙命,谁要是还认为刘辩不是真龙,恐怕连自已都说服不了。

草原需yào

英雄。有一个英雄出现,草原上的各部落很快就能聚焦到他的麾下,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形成极大的战斗力。当年的冒顿如此,后来的檀石槐也是如此。当一个英雄出现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做他的部下,而不是做他的敌人。

此时此刻,刘辩正式承认匈奴人是他的部下,对匈奴人来说,不是请求,而是恩赐。草原上的敌我关系很简单,非友即敌,如果刘辩还是把他们当客人,那打完了鲜卑之后,很可能转而就收拾他们。

如果鲜卑人都不是刘辩的对手,匈奴人拿什么和刘辩战斗?既然不是刘辩的对手,那还是做他的部下比较安全一点。

刘辩随即下令吕布安排狼骑四处侦察,其他各部做好战斗的准bèi



雪狼湖顿时热闹起来。

……

戏志才在齐膝深的积雪中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冰冷的空气。看着前面正在缓步前进的老人,不由得摇了摇头。老人看起来很木讷,沉默寡言,但是境界却一点也不差。在山里转了几天,老人一直走在他前面,他却始终看不出老人的境界。

如果不是事关重大,戏志才必须亲自去玄冥之海,他甚至觉得把赤霄剑交给老人可能更合适一些。

老人似乎感觉到了戏志才的疲倦,停了下来,靠着一根树。闭上了眼睛。

戏志才慢慢的走了过去:“老人家好境界。晚辈自惭不如。”

“我是一辈子的修行。”老人笑笑,睁开眼睛看着戏志才:“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比你差远了。儒门几百年的积累,确有独到之处。”

戏志才苦笑一声:“我活不到老人家这个年龄。”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老人摆了摆手,指向前面的一个山坡:“翻过这道山。应该就不远了。我能感觉到那头神兽的气息。不过。我劝你翻山之前先休息一夜。以你现在的状态,你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它会不会跑掉?”

老人反问道:“如果它要跑,你追得上吗?”

戏志才想想。不禁哈哈大笑:“老人家说得有理,它要跑,我真是追不上。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休息一夜,养精蓄锐,明天与它一战。”

老人眯起了眼睛:“这里是鲜卑人的祖山,如果真能杀掉这头神兽,鲜卑人至少有百余年翻不了身。下一次走出大山,也许得三百年后了。”

“有没有办法彻底毁掉这里的龙脉?”

“也许有吧,不过我不知dào

。”老人眯起了眼睛,慨然而叹:“重黎绝地天通,共工撞倒不周山,大禹劈山开河,那样的惊天手段又岂是我等凡人能够想象的。现如今,能屠一条他们豢养的龙就不错啰。儒门几百年,真不知dào

是进步了,还是没落了。”

戏志才长叹一声。

……

雁门关外,和连看着空荡荡的田野,脸色很难看。

他率领两万大军,一路从弹汗山杀来,所到之处,就没看到几个人影,所有的汉人都失踪了,就连茅草屋都看不到完整的一间,汉人几乎拆走了每一根能用的木头。

和连知dào

,汉人全部躲进了城池,有城墙保护,他们可以度过整个冬天。他要想攻城,就必须停下脚步,打造攻城器械,还要付出重大伤亡,才有可能攻破城墙,得到城墙里的财富和人口。

鲜卑人不擅长攻城,攻城通常都由掳掠来的汉人负责,他率领的又是弹汗山的精锐骑兵,汉人极少,要他攻城实在有些勉为其难。

是继xù

向前走,还是就此掉头出塞?和连拿捏不定。继xù

向西,他将进入定襄、云中和五原,那里也许会有可供劫掠的百姓,但是深入汉境,也有被汉军截断后路的可能。定襄向西就有山,虽然不算很高,小心一点也可以翻越,但终究不如一望无际的平原来得安全。

犹豫良久之后,和连下令继xù

向西。他不能这么空着手回去,否则他这个鲜卑大王将名声扫地。至于弹汗山的安全,有柯最和弥加等人的大军,刘辩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机会。

“向西!”和连指着远处的地平线,恨恨的说道。他现在非常恨柯最,柯最把最好的任务留给了他自己,将最难的任务交给了弥加,却将最没有油水的任务给了他这个鲜卑大王。

柯最该死。这次回去,一定要想办法削弱虎部落,削弱柯最的实力。

……

就在和连对柯最恨之入骨的时候,弥加也对柯最咬牙切齿。

在弥加看来,如果不是柯最支持和连,和连这个废物根本当不了大王,应该当大王的是和连的兄弟槐纵。比起软弱无能,只会使阴谋诡计的和连,勇猛善战的槐纵才是檀石槐的儿子。更重yào

的是,如果由槐纵做大王,鲜卑人就不会自相残杀,就不会手足相残。

檀石槐麾下的两员最会打仗的大将慕容风和风裂也不会一个成了叛徒,四处逃亡,一个远遁漠北,不再过问弹汗山的事。只要有他们一个人在,鲜卑人就不会被刘辩杀入草原,狠狠的砍了一刀。

想起包括虎部落在内的中部部落受到的重创,弥加有些幸灾乐祸。正是因为柯最、慕容绩这些无耻之徒,慕容风才会失败。现在他们被汉人端了老窝,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大人,我们又损失了三个斥候。”一个小帅走了过来,身后的马背上驮着两具尸体,一具尸体的脸被咬得血肉模糊,一具尸体失去了右手,伤口残碎,一看就不是武器砍出来的,除非那个人有虐待狂。“看起来,像是狼或者豹子咬的。”

“豹子单独行动,不可能主动攻击三四个一起行动的斥候。”飞马部落的大人阙机赶了过来,接过了小帅的话头:“肯定是狼,我的手下也损失了好几个,其中一个说看到了狼。”

弥加眼角一阵抽搐:“你肯定是狼?”

“是的,肯定是狼。”

弥加叹了一口气:“那就把斥候的嘴封上,不准他们乱说。”

阙机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他知dào

弥加在担心什么。鲜卑人里面有大量的匈奴人,他们虽然都是草原上的子民,但是匈奴人源自阴山,鲜卑人却来自草原东部的鲜卑山。匈奴人崇拜狼神,鲜卑人虽然也敬重狼,却并不把狼看成最重yào

的神灵。几百年前,匈奴人出了一个冒顿的时候,鲜卑人的祖先东胡人曾经被匈奴人杀得血流成河。如今,当鲜卑人中出现了一个檀石槐的时候,匈奴人同样被鲜卑人杀得心惊胆战。

鲜卑人不相信匈奴人,但是又不敢轻视匈奴人,毕竟匈奴人和他们一样擅长战斗,而且数量还不少。如果激怒了匈奴人,鲜卑人的实力将大大削弱。

而匈奴人最敬重的就是狼,如果说斥候是被狼咬死的,匈奴人会认为这是上天抛弃了鲜卑人,会产生动摇,说不定会起异心,转身去投奔汉人。他们有不少人原本就是从汉人那里逃出来的,不少人的同胞现在就跟在刘辩后面在草原上烧杀。当鲜卑人强dà

的时候,他们可以跟着鲜卑人一起杀汉人,当汉人强dà

的时候,他们也可能转过头来杀鲜卑人。

“斥候打探出什么消息了没有,那个汉人皇帝向哪个方向去了?”

“据最新的消息说还在雪狼湖。”

阙机粗眉一挑:“他这是疯了么,难道是想在雪狼湖与我们决战?雪狼湖的地形可是一块死地。”

弥加面无表情:“他要不是疯了,会只带一万多人就杀进草原?正常人不可怕,可怕就是这种疯子。因为你不知dào

他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来。”

阙机心有同感的点点头,长叹一声:“是啊,除了那位赵王,他是我所知dào

的唯一一个杀入草原的中原皇帝。他比他那位老祖宗强多了。我有一种预感,如果这次杀不死他,我们迟早会成为他的奴隶。”

弥加冷笑一声,转头看了阙机一眼:“你是被他吓软了吧?我们又不是匈奴人,怎么可能成为汉人的奴隶。从来只有汉人做我们鲜卑人奴隶的份。再说了,一万对五万,他怎么可能不死,难道你改了主意?”

阙机哑然失笑:“你看你,怎么怀疑起我来了。”他顿了顿,又道:“我就是有些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么多年了,草原上来的汉人也不少,你听说过汉人里面有狼和龙的吗?”

“胡扯。”弥加不屑一顾:“汉人狡诈,那不过是编出来吓唬匈奴人的。匈奴人没出息,打不过汉人,就跟着汉人吹牛,好象这样才不丢人似的。等我打败了刘辩,砍下吕布、徐晃的首级,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变的。”(未完待续……)

第207章 一触即发

时隔一年,荀彧再一次走进了南宫。

陈留王刘协奉诏镇守洛阳,不敢在北宫居住,还住在南宫,就是当年董太后所住的永乐宫。永乐宫和东观只有数步之遥,刘协经常在这里读书,随蔡邕、杨彪学习。

荀彧走进来的时候,刘协站在书架前,正在翻看骨签,听到脚步声,刘协侧过头,看看荀彧,不动声色的挥了挥手。侍从们会意,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几个月不见,先生瘦了。”刘协握着一卷竹简,缓缓走到荀彧面前,轻声笑道:“先生,最近过得不太好吧。”

荀彧静静的看着刘协,沉默了片刻:“大王过得好么?”

刘协一怔,随即又笑了,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多谢关心,我过得很好。”

“恐怕不尽然。”荀彧笑了:“比起几个月前,大王也瘦了不少,想来不仅仅是因为操劳国事吧?”

刘协的嘴角抽了抽,低下了头,伸手相邀:“先生请,兰台上说话。”

荀彧颌首。藏书阁里摆了很多书架,谁也不知dào

哪个书架后面猫着人,兰台上宽阔,可以保证不会有人靠近偷听。刘协年纪虽然小,心思却足够谨慎。这一点,让他非常满yì



两人出了藏书阁,来到兰台,近侍奉上酒,便退了出去。荀彧看了一眼那个看起来最多十岁的近侍:“他就是卢子干之子卢毓?”

“先生对洛阳的情况了如指掌啊。”刘协笑笑:“连我身边的一个近侍都逃不过先生的眼睛。”

“夫子曰:不知其人,视其友。”

“我记得。这前面还有一句:不知其子,视其父。”刘协宛尔一笑,温婉如处子。“先生,你是想提醒我,还是提醒我皇兄?恐怕都不太合适吧。”

荀彧也笑了:“大王很谨慎,臣甚是欣慰。”他拱了拱手:“大王,臣这次入洛阳,是想问问传国玉玺的去向。臣收到消息,袁绍急于孵化凤卵,欲求传国玉玺布阵施法。”

刘协眉头一颤。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传国玺乃是国家重器。岂是袁绍可以觊觎的?先生,当初我皇兄和你有约,十年之内,袁绍不能称帝。”

“十年之约。臣牢记在心。不敢有忘。臣这次来只是想提醒大王。小心保管传国玺,莫被人盗了去。”

刘协沉吟片刻,淡淡一笑:“这倒不会。没人能从我手中盗走传国玺。”他看看荀彧,又轻笑一声:“先生是儒门大贤,袁绍是儒门领袖,为什么先生不帮袁绍,却给我通风报信?莫非先生也不看好袁绍?”

荀彧长叹一声:“儒门修行的根本乃是修身修心,如果不能忍受修行之苦,不能正己之身心,又怎么能提升境界,超凡入圣,成就王道?一心想靠外物来提升境界,是走火入魔,非其人之福,非国家之福。再者,传国玺是难得的圣物,若境界不够,只会适得其反。臣不想让他得到传国玺,也是为他着想。”

刘协欲言又止。

“大王,陛下北征,以万余步骑深入草原,九死一生。大王既然奉诏坐镇洛阳,当有所准bèi

,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乱了阵脚。”

刘协嘴角一挑:“这个么,我皇兄临走之前都已经安排好了,有皇甫太傅坐镇京畿,没人能打得进来。再说了,袁绍正忙着清除异已,攻击青徐,袁术忙着应付刘表,恐怕没有多余的兵力攻击洛阳吧。”

“大王,一旦陛下驾崩塞外,大王即位,要想的可不仅仅是守住洛阳,而是要一统天下,重振大汉。满足于袁绍、袁术无力攻击洛阳,不是大王应该想的。”

刘协一怔,面露惭愧之色。

“大王,臣带来了一份图谱。大王已然明悟,若能用心修liàn

此图谱,自然能事半功倍,一日千里。”

荀彧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图谱,推到刘协面前。刘协狐疑的接过,看了一眼,不由得眼角一跳。

……

濯龙池,密室前。

皇后唐瑛裹着锦被,坐在池前,静静的看着喧腾的池水,一动不动。

荀彧一步步的走来,站在池水对面,默默的看着唐瑛。

唐瑛茫然不觉,恍如老僧入定。

荀彧叹了一口气,拱拱手,欠身施礼:“皇后安好?”

又过了好一会儿,唐瑛才慢慢的抬起头,眼珠动了一下,恢复了些许生气。她打量了荀彧两眼,嘴角挑起讥讽的笑容:“我好不好,你不知dào

?”

荀彧再叹一口气:“龙已经消失了上千年,谁也不知dào

龙化会是什么结果,我也是遍查典籍,才知dào

这其中的厉害。”他打量着唐瑛,眼中露出欣慰之色:“不过,皇后此刻还能说话,便足以说明皇后的寒意尚不致命,还有一线生机。”

他说着,手一扬,一张纸从他手中飞出,越过濯龙池,轻飘飘的落在唐瑛的手中,就像是他从池面飞过,将纸送到唐瑛手里一样,一丝偏差也没有。

“这是能解你寒意的导引心法,只要皇后安心练习,三年之后,你就能恢复如常了。”

唐瑛笑了笑,慢慢的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手一扬,扔进了池水中,看着那张竹纸在水中洇成一团,又顺水飘走。荀彧惊愕的看着唐瑛,不解其意。唐瑛扬起脸,苍白的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如果陛下能够找到龙形图谱,自然能解我的寒毒,不劳你费心。如果不能,陛下活不成,我也不想苟活。”唐瑛摆摆手,像赶走一只苍蝇:“我不喜欢你们这些伪君子,与其看着你们恶心,不如追随陛下于九泉。你走吧,我看你一眼都觉得不舒服。就此别过,以后不要再拿你的假仁假义来恶心我。”说完,她闭上眼睛,再也不看荀彧一眼。

荀彧沉默良久,轻叹一声,悄悄的离开了。

……

萧关。

阎行坐在战马上,看着远处紧闭的城门,看着城头随风飘扬的战旗,一动不动。

他是奉韩遂之命来挑zhàn

的,可是他对此毫无兴趣,只是应付差事。好在城头的张辽也没有出城应战的意思,城下的人骂阵骂了半天,城头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没看到张辽的身影。

阎行知dào

,张辽根本不是马超所说的那种好勇斗狠的人,他知dào

自己的职责是什么。与马超对阵,只是为了激怒马超而已,并不是想与马超决一胜负,斗的是心智。

可笑马超还以为张辽是和他一样,只知dào

逞匹夫之勇。

其中,由原本应该在陇关的张辽突然出现在萧关,挡住他们的去路,就知dào

张辽不是普通之辈,他早就把韩遂等人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可以想象,由上邽顺着渭水河谷东下的南路大军肯定也会遇到阻击,西凉人想进入关中的梦想又一次要破裂了。这次比上次还惨,连关中的大门都进不去,更别说夺取长安了。

阎行回到了大营,向韩遂复命。

韩遂心情很不好,草草的安慰了阎行几句,便让他去休息。阎行离开后,韩遂和边章、王国互相看看,王国笑了起来:“看来张辽也是等闲之辈。不过,就凭他一个人是守不住萧关的。文约,按照时日计算,刘辩应该已经进入草原,生死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如果我们不及时打破萧关,挺进关中,一旦刘辩阵亡的消息传到洛阳,儒门控zhì

朝廷的目标成为现实,我们再想分一杯羹,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韩遂没接王国的话头,把目光转向边章。“老边,你的意见呢?”

边章沉吟道:“西凉人要想在朝廷上立足,就必须让山东人看到我们的实力。如果这次不能及时控zhì

长安,我怕以后都很难再进长安了,至于洛阳,更是可望不可及。”

韩遂咬咬牙,握紧了拳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和张辽好好的战一场,看看他这个悟命破境的并州儿究竟有多少本事,能不能一以敌万。”

王国放声大笑:“文约,你早就如此决断了。要想争天下,就要当机立断,总是优柔寡断的怎么行。攻吧,攻吧,打破萧关,挺进长安,我们西凉人也可以占据半壁江山。”

……

刘辩坐在山坡之上,双目垂帘。

大鹰高飞于蓝天之上,优雅的滑翔,不时的看一眼远处的地平线。

一匹接一匹的战马冲到坡前,马背上的斥候大声的汇报完刚刚打探到的消息,然后领上一杯酒,一饮而尽,换上一匹战马,再次奔向远方。

曹丕随卞氏留在了定襄城,现在赐酒的是貂蝉。与相貌一般,说话也有些稚气的曹丕相比,貂蝉赐酒更能激起斥候们的勇气。他们好象喝的不是酒,而是神药,一杯饮下,精神百倍,疲倦全消。

斥候来得越来越密,准bèi

的酒也越来越少,当最后一杯酒倒进一个斥候的喉咙,刘辩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

地平线上,烟尘直冲云霄。

鲜卑人来了。

大鹰清唳一声,收敛双翅,俯冲而下。

阙机的战旗,在刘辩的眼中越来越大。

刘辩嘴角微挑,无声一笑:“传令,狼骑出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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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恶战雪狼湖(600票加更)

与中原的战争不同,草原上因为以骑兵为主,步卒有限,很少阵而后战,通常都是利用骑兵的速度突袭。数千骑从几十里外奔袭而至,三五里外开始高速冲锋,将对任何措手不及的敌人给予致命的打击。

骑兵要形成战斗力,不仅需yào

足够的速度,还要部署好冲锋的阵形,以免射箭时伤及己方将士,更要留出足够的冲锋距离,以免打乱节奏,互相干扰。

而这些都需yào

时间,动辙成千上万的将士,仅是行军的队伍就要排出几里甚至十几里去,要想通过传令兵和号角旗鼓的指挥,将敌人的方向、数量传达到每队人马,再让每一个将士明白自己的战斗任务,所需的时间并不短,而高速冲锋的战马冲过三五里的时间却非常有限,在如此有限的时间内,事先没有防备的一方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的反应。

被骑兵突袭,不仅对以步卒为主的中原军队来说是灾难,对以骑兵为主的草原民族来说同样是灾难。所以草原民族行军的时候,通常也会在前后两翼部署一定数量的人马,在遇袭的时候提供一个预警及阻击的作用。对于进攻的一方来说,最前面的人马通常也是冲锋陷阵的第一人选,能否在第一时间打乱对方的阵脚,甚至击破对方的阵形,会对战局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

阙机担任的就是这个任务。因为他的信心不足,导致弥加怀疑他的用心。为了消除这个误会,阙机主动要求担任前锋,要第一个发起对刘辩的攻击。

阙机这么想,有他自己的考lǜ

。刘辩只有万余人,又经过数日战斗,体力肯定有所下降。他也有一万多人,就算不能彻底击溃刘辩,也不会吃什么亏。前锋因为伤亡较大,在分战利品的时候也有优先权,没什么风险。却可以多拿一些战利品。这样的机会阙机怎么能放过。

因此,明知刘辩在雪狼湖以逸待劳,明知刘辩可能给他一个迎头重击,阙机还是选择了直接冲阵。他要让弥加看看。他不是懦夫。

阙机盯着远处的小山。看着沿山列阵。像是给山坡镶上了一道黑边的汉军,嘴角挑起一抹冷笑。汉军只知dào

选择高地,却不知dào

以骑对骑。不是实力不足,就是将领愚蠢怯战。这样的阵势看起来万无一失,却是一个必死之阵。

因为鲜卑人有近五倍的兵力优势,据山而守,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阙机心中冷笑的时候,身边的一个亲卫突然举起了手中的弓,射出一箭。

阙机大怒,抬手就是一马鞭:“谁让你现在就射的,你以为你是吕布啊。”

话音未落,又有几个亲卫射出了手中的箭。阙机大吃一惊,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黑影在眼中迅速放大,掠过他的大纛,又飘然远去。“嗤啦”一声响,阙机绣着飞马的战旗被撕成两半,旗枪上只剩下小半片,在风中无力的飘动。

阙机这才发xiàn

,那个黑影是一只鹰,一只比常见的鹰至少大一半的鹰。这只鹰从高空俯冲而来,斜掠而至,快如闪电,亲卫们射出的箭根本跟不上它,不是力尽而落,就是被它的翅膀扫落。就在上万的飞马部落将士面前,它带着大半幅飞马战旗,腾空而去,消失在蓝天之上。

掌旗兵挡不住这个突如其来的力量,翻身落马。长达两丈,沉重无比的旗枪横着栽倒,将两匹战马拦腰砸断,又挡住了后面的骑士。骑士们措手不及,一个接一个的摔倒在地,人和马挤在一起,乱作一团。

阙机冲在掌旗兵的前面,没有受到波及,可是当他回头看到数十匹战马被旗枪绊倒,阵型被打乱,而他的大纛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时候,心头顿时掠过一团乌云,一团不祥的乌云。

我可能犯下了一个大错,现在苍天再次警告我了。

没等阙机反应过来,左侧忽然有急促的号角声响起。阙机打了个激零,抬头向左侧看去,只见左侧的战旗正在剧烈摇动,表示有敌人正在迅速接近。

阙机没有太在意,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也是骑兵对战的常用战术,安排在左侧的人马就是为了对付这些人的。不过,他心里却升起了一点兴趣,看来刘辩也不笨啊,居然知dào

派人从旁边袭击抢攻。

“换旗,换旗!”阙机一边大声下令,一边看向远处的山坡。山坡越来越近了,他已经能分辩出刘辩的战旗,也看到了刘辩身前两百步的步卒方阵,看到了步卒方阵中的那杆画有一头带翼巨龙的战旗。

他知dào

,那是徐晃。

拥有应龙命的徐晃名声很大,可是手下的人马却不多,看起来最多两千人。阙机决定,利用战马的速度和兵力优势,以最粗暴的方法击破徐晃的战阵,如果能阵斩徐晃,那就再好不过了。

“加速,冲锋——”阙机拔出战刀,兴奋地大吼道。

鲜卑骑士拨转马头,绕开横倒在地的旗枪和挣扎的战马、骑士,继xù

向山坡冲去。

破碎的战旗,倒毙的战马,就像一块石头,似乎从每一个人的眼前一掠而过,却在不知不觉之间,横亘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看到飞奔而来,迅速接近的鲜卑人,徐晃轻蔑的笑了。他伸手接过战斧,用力一顿,大地之为一颤,一股雄浑的力量蓬勃而出,笼罩了他的全身,幻化作一头高达两丈的应龙,两翼张开,风尘鼓荡,就连强劲的北风都为之一滞,似乎要避开他的气势。

已经奔到两百步外,拉开了手中的弓,正准bèi

射出第一波箭雨的的鲜卑人见此情景,吓得目瞪口呆,手一滑,箭不知dào

飞哪儿去了,就连胯下的训liàn

有素的战马都受到了惊讶,几匹战马吓得两腿发软,马失前蹄,摔倒在地,马背上的骑士来不及反应,滚落尘埃,随即被飞奔的战马踩成肉泥。

鲜卑人的冲锋阵型再一次受到了干扰。

刘辩看到了这一幕,微微一笑,徐晃的应龙虽然还不能投入实jì

的战斗,但是已经能用来吓唬吓唬人了,如果他再破一境,不知dào

会有什么样的威力。

“击鼓,为徐晃助威。”

“唯!”卫观应了一声,转身对已经做好准bèi

的匈奴巫师们下达了命令。为首的大巫师金国举起了手中的鼓桴,击响了身前的小鼓,同时念起了神鹰咒。

“咚!咚咚咚!咚咚咚!”鼓声起。

“呼呼呼——”北风忽紧,迅速的增强,由山顶而来,掠过徐晃的阵地,扑向鲜卑人。

“掷!”徐商大吼一声,用力抛出了手中的短斧,借着风势,翻滚着,砸向一个鲜卑人。鲜卑人被风吹得迷了眼,根本没看到斧头飞来,就算看到了,也来不及避让,只听得“扑”的一声,斧头劈在了马头上,战马痛得狂嘶一声,人立而起,将马背上的骑士摔了下去,随即被后面的战马撞倒,侧着身子倒地。

上百柄斧头凌空飞到,有的砸开了马头,有的劈断了马腿,有的砸在鲜卑人的头上、身上,沉重的斧头比起箭的杀伤力更大,一旦被砸中,高速冲锋的战马很难再保持平衡,几乎无一例外的倒地,甚至当场被击毙,即使逃过一劫,也无法逃过后面战马的踩踏。

鲜卑人的冲锋阵型受到了迎头痛击,随着几十匹战马摔倒在阵前,越来越多的战马收不住脚步,被绊倒在地,马背上的骑士措手不及,转弯根本来不及,想冲过去同样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受伤倒地的战马、战士挣扎着,对奔驰而来的战马形成了巨大的干扰,任何人都很难完好无损的冲过去。

后面的人持续不断的冲来,让他们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被迫向前冲去,摔倒在地,成为新的障碍。

鲜卑人的阵形乱成一团,咫尺之遥的战斧营将士却面无表情,只是熟练的抛出手中的短斧,然后操起长柄斧,等待着出击的命令。眼前这些人仰马翻、鬼哭狼嚎的鲜卑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只剩一口气的尸体。

失去了速度的骑兵,在手持重斧的战斧营面前,的确只是一团待宰的羔羊。

大巫师金国越舞越欢,咒语越念越响,鼓舞越来越急,北风越吹越紧,敲得鲜卑人失魂落魄,汉军将士热血澎湃。

战斧营的将士没有等太久,徐晃很快就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在亲卫的簇拥下,率先冲出大阵,杀向乱作一团蚂蚁的鲜卑人。宣花战斧左右一荡,两颗髡头飞起。

在战场的西侧,两千狼骑奔涌而来,冲在最前面的却不是吕布,而是一头狼,一头浑身雪白的巨狼。

董白紧紧的跟在后面,张牙舞爪的尖叫着:“好狗,好狗,给我冲啊。咬死他们,咬死他们,咬死这些髡头奴,一个也不剩。”

吕布紧随其后,握紧了手中的方天画戟,强忍着一戟挑杀董白的强烈欲|望,纵马狂奔,和雪狼并肩而驰。雪狼一边奔跑,一边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呲牙低吼。赤兔头一甩,嘴角的泡沫甩了雪狼一脸,得yì

的长嘶一声,加速狂奔,将雪狼抛在身后。

雪狼大怒,再次加速,像一道闪电,向赤兔追去。(未完待续……)

第209章 棋高一着(650票加更,求月票!)

草原上的民族大多比较粗野,崇拜英雄,崇尚勇敢,以战死为荣,以病死为耻。战斗,是最能体现他们英雄气概的时候,所以每逢战斗,他们总是特别兴奋,嘴里大喊小叫,一边砍杀一边咒骂是正常现象,而接战之前发出愤nù

的咆哮也是司空见惯的事。

狼骑的主要成份是草原上的马贼,这些人居无定所,朝不保夕,今天晚上睡下去,谁也不知dào

能不能看到明天的朝阳。对他们来说,每一次战斗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所以他们骂起人来也特别的凶狠,特别的粗野。

不过,今天他们没有乱七八糟的咒骂,而是齐声念起了天狼咒。两千人齐念天狼咒,究竟有没有用,能不能让自己更快先放在一边,仅是这气势就让鲜卑人吃了一惊。

他们听不懂这是什么,但是他们知dào

这是咒语。草原上的人都相信巫师,都相信咒语具有强dà

的力量,每个部落里都对巫师奉若神灵,听到巫师念咒都要屏气息声,以免打扰巫师作法。忽然间听到数千人念咒,他们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火红的赤兔,雪白的巨狼,一下子映入他们的眼帘。

紧跟着,他们看到了吕布、雪狼身后的狼群。

狼是群居动物,但排他性也很强,一个狼群通常只有十头左右,三十头狼聚在一起的情况并不多见,如果这个狼群中还有一头雪白的巨狼,那就更稀罕了。称之为神狼,几乎不会有什么人反对。

鲜卑人不以狼为祖先,但是同样敬重狼,至于匈奴人,那更是把狼当成神灵,不敢有丝毫不敬。突然看到一头雪白的巨狼奔腾而来,身后还跟着三十多头狼,再加上吕布身后的狼骑,不论是鲜卑人还是匈奴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左翼的两千余骑原本就是以匈奴人或者与有匈奴血缘的鲜卑人为主。斥候早就探明了这一点。刘辩也通过鹰眼看到了这一点。这才特地安排吕布的狼骑冲击左翼。

对症下药,这个阵势果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还没交手,鲜卑人的左翼骑兵在心理上就受到了重创。

狼的子孙,怎么能和神狼战斗?

他们犹豫。吕布可一点不犹豫。狼骑的马贼们也一点不犹豫。相反,他们利用敌人犹豫的机会,抢先发起了攻击。射出了密集的箭雨。

箭羽遮云蔽日,破空声连成一片,飞过六七十步的距离,射入鲜卑人的阵型中,激起一朵朵血花。

片刻间,近百名鲜卑人落马。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吕布杀到,方天画戟厉啸而至,轻轻一挥,就夺走了两条鲜活的生活。

雪狼接踵而至,一跃而起,咬中一个鲜卑骑士的脖子,将他扯下了马背,紧接着以让人不敢相信的速度从一匹战马的腹下穿过,前爪一挥,在战马的肚腹上划开一道口子,热腾腾的内脏瞬间挤了出来,战马长嘶一声,摔倒在地,而雪狼连头都没有回,径直冲向了下一个目标。

董白在牛金等人的保护下杀到面前,狼群涌入鲜卑人的阵中,随着雪狼的身影,忽而跃起,忽而伏地急行,神出鬼没,宛如幽灵,让鲜卑人防不胜防,乱作一团。

片刻之间,鲜卑人的左翼崩溃,求救的号角声一声接着一声,惊心动魄。

阙机惊愕的转过头,看着左翼的阵势,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样的敌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击破左翼的骑兵?难道刘辩将所有的骑兵都集中在了这个方向?

没等阙机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吕布已经杀透了他的左阵,跃马舞戟,直奔他的中军。

在他的身后,雪狼如影随形,紧跟不舍。

董白、牛金带着两百狼骑,如风杀到。

两千狼骑齐诵天神咒,战马奔腾,战马飞舞,所向披靡,士气如虹。

左翼阵势土崩瓦解,无数的骑士四散奔逃,毫无尊严可言。

阙机目瞪口呆,一下子乱了手脚。左翼阵地崩溃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他的中军正在全力向前,对侧翼杀来的敌人根本没有防御能力,等待他们的只有被屠杀的命运。

就在这时,半幅战旗从空中飞落,在鲜卑人的头顶盘旋着,无力的落下。认出战旗上的飞马图案的鲜卑人不约而同的向中军看去,不知什么时候,阙机的飞马大纛已经不见了。

鲜卑人抬起头,看到了那只高飞的雄鹰展开宽大的翅膀,轻盈的飞过他们的头顶,巨大的阴影从每一一个的心头掠过。一种不祥的气氛随着那只雄鹰,在鲜卑人的心里弥漫开来。

刘辩坐在土坡之上,微闭双目,感受着战场上的气氛。他感觉到了鲜卑人的恐惧,感觉到了鲜卑人心中的慌乱,抬起手,轻轻一指:“命令,匈奴骑出击!”

“唯!”卫观大声应喏,转身下达了命令。战鼓声一变,代表左翼的战旗摇晃了两下,向前一指。

听到战鼓声,看到战旗所指,于扶罗拔出战刀,猛踢战马,厉声狂啸:“出击——”

四千匈奴人跃马扬鞭,顺着山坡冲了下去,短短的时间内就将速度加到了极致。这四千精骑是从十部匈奴骑兵中精选出来的,不是各部落首领的亲卫骑,就是用来保护各部巫师的精锐,可以说匈奴人最后的精华,战斗力绝非普通骑兵可比。跟着刘辩出征以来,一直没有遇到强硬的对手,今天终于遇到了第一场有份量的战斗,每一个匈奴人都铆足了劲,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本事,免得让汉人小看了。

以他们的实力居然争不到首发的机会,这让一向自负勇猛,不怎么看得起汉人的匈奴人很伤自尊。目前,刘辩麾下的力量大致可以为徐晃的战斧营、吕布的狼骑和张绣率领的龙骑,除此之外,还有皇甫郦率领的三千多西凉骑。龙骑的实力不用怀疑,张绣等人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强dà

。徐晃的战斧营也不用怀疑,湳水一战,徐晃以五百亲卫营大破须卜骨都侯,同样是真zhèng

的精锐,匈奴人不敢挑zhàn

他们。可是面对吕布的狼骑和皇甫郦的西凉骑兵,匈奴人自认还是有点优势的。

这次刘辩将狼骑安排在右翼,匈奴人很不服气。他们知dào

,对汉人来说,右为尊,刘辩将狼骑安排在右翼,那当然是认为狼骑的实力在匈奴人之上。

于扶罗不服,匈奴人不服,他们要用事实证明自己在刘辩麾下应该有一席之地,就算不能和龙骑、战斧营这样的精锐相提并论,也应该排在那些马贼的前面。

哀兵必胜!

胸中有一股怒气的匈奴人一出手就拿出了最强dà

的手段,几乎在瞬间就击破了鲜卑人的右翼。在他们的面前,两千鲜卑人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就被打得鼻青眼肿,溃不成军。

匈奴人初战得手,情绪高涨,兴奋的怒吼起来,杀入阙机的中军。

阙机的中军正面被徐晃拦住,寸步难移,左右两翼先后遭到攻击,不论是时间还是攻击强度,都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再联想到未战先被大鹰撕走了战旗,阙机一下子慌乱起来,急出一脑门子细汗。立头功的想法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剩下的只有深深的后悔。

将是一军之胆,阙机心慌意乱,鲜卑人也乱了阵脚,面对三个方向的猛攻,他们渐渐的支持不住了。求援的号角声此起彼伏,透着说不出的不安和惊慌。

刘辩手指敲击着大腿,随着大巫师们的鼓声,轻轻的打着拍子。事前周密的侦察,大鹰在空中的飞翔,让他对阙机的阵型安排了如指掌,因此能做出极具针对性的安排。以步战能力强dà

的徐晃来阻止阙机的中军,用狼骑对付以匈奴人为主的左翼,用四千匈奴精骑对付两千鲜卑右翼,先断阙机两臂,然后三军合围,夹击阙机的中军,可谓是步步为营,针针见血。

鲜卑人都知dào

他只有一万余骑,却不知dào

这一万余骑都是精中选精,战斗力绝非普通意义上的万骑,如果公平的较量,这一万骑少说也能抵得上三万骑的战斗力,阙机以万骑来挑zhàn

,焉能不碰得头破血流?

更何况他还有大鹰和雪狼的助阵,可以对鲜卑人中的匈奴人心理产生强dà

的威慑力。战斗还没开始,这些匈奴人就已经乱了阵脚,还怎么可能全力以赴。匈奴人一乱,不仅削弱了鲜卑人的实力,还会引发一系列的反应,这些反应都会成为阙机崩溃的原因,最终让阙机失去判断力,失去对整个局势的控zhì



这就像两个人下棋,他看破了阙机每一步棋的用意,而阙机却对他一无所知。

阙机焉能不败?

开战不到一顿饭的功夫,鲜卑人就动摇了。首先是两翼开始逃跑,接着是后阵放qì

了救援,抛下了阙机的中军,掉头逃跑。

见此情景,吕布和于扶罗不约而同的调整了方向,开始沿着鲜卑人的两侧奔射,他们如风似云,来去飘忽,将一阵阵的箭雨射入鲜卑人的战阵之中。

在密集的箭雨打击下,阙机的中军如春冰消融,涣然瓦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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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鲜卑神兽

在不经意之间,戏志才看到了老人口中的鲜卑神兽。

这是一头长得很像马的怪兽,通身雪白,几乎没有一根杂毛,只在尾巴是黑色的,长可及地,行走在冰天雪地之间,正面相遇,根本不可能发xiàn

它的存zài

。戏志才觉得这头怪兽很可能一直跟着自己,只是自己没有发xiàn

罢了。

除了雪白的身体和乌黑的尾巴之外,怪兽的头上长了一只角,角并不大,也就是一尺来长,像一把白色的匕首,上面似乎还有节纹。它的四脚不是马蹄,而是像虎爪一样的利爪,被长长的毛掩盖着,隐于皑皑白雪之中,只有它行走的时候才能看到。看到这四只利爪,戏志才相信了老人的话,这样的庞然大物,大概除了熊虎之类的大型猛兽,豹之类体型略小些的猛兽都不太可能是它的对手。

“这是什么东西?”戏志才皱着眉,慢慢的抽出赤霄剑,左手并指抹剑锋,一绺鲜血浸入剑身,赤霄剑红光一闪,突然亮了起来。

“不知dào

。”老人也有些紧张,口齿不清的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以前只听老辈说过,他们也是听来的,没人真zhèng

见过。看来我的运气不错,不仅可以等到预言中的屠龙者,还能看到鲜卑人的神兽。”

戏志才眉头皱得更紧。老人一向沉默寡言,突然说这么说,肯定是因为紧张。人在紧张的时候会突然性情大变,展露出了与平时不同的一面。老人的境界在他之上。他都感到紧张,可见这头神兽散发出的气息非常可怕。

“老人家退后。”戏志才轻声道,手臂一抖,斜挎在肩上的行囊慢慢的滑了下来,被他信手扔在一边。老人见了,手中的木杖一挑,将行囊挂在树梢上。

树枝晃了晃,积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落在戏志才的头上,肩上。落在他的脖子里。他却一动没动。

他左手捏着剑诀。右手握剑置于身前,两眼紧紧盯着那只怪兽,身体微微下蹲,右腿慢慢向前滑出。

怪兽一动不动。歪着脑袋。打量着戏志才和他手中已经变得通红的赤霄剑。似乎对这柄剑颇感兴趣。

戏志才慢慢的向怪兽逼去,齐膝深的雪让他每一步都变得非常艰难,他却不敢大意。硬生生的铲出一条雪道,逼向怪兽。他一边向前走,一边慢慢晃动着手中的赤霄剑。怪兽随着剑的晃动,慢慢的转着头。

一人一兽,相距一丈。怪兽有些警觉起来,向后挪了一步,利爪一闪即没。

戏志才长啸一声,一跃而起,赤霄剑暴涨一丈,带着逼人的炙热,刺向怪兽的胸口。怪兽一惊,人立而起,两只前爪踢起两团雪雾,砸向戏志才,赤霄剑吐出的剑芒从它的两腿之间穿过,燎着了白毛,几点火星一闪即没。

戏志才早有准bèi

,一剑刺空,他立kè

矮身前冲,同时手腕一拧,一丈长的剑芒反撩怪兽的胸腹。

怪兽感觉到了胸腹之间的炙热,怒吼一声,如巨鼓炸响,两只扬起的前爪突然下扑,直扑戏志才的胸腹。只到怪兽战鼓一般的吼声,戏志才被震得眼前金星直冒,嗓子有点甜。他圆睁双目,侧身避开怪兽两只利爪,赤霄剑执着的劈向怪兽的腹腹,要将怪兽一剑劈为两半。

怪兽借着吼声,身体猛的一掀,前爪尚未落地,后半身便跃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一个身,避开了戏志才必杀的一剑,同时低下头,用头上的角刺向戏志才的左肋。

怪兽的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戏志才招数用老,再也无法避开,眼睁睁的看着怪兽雪白的尖角像一柄匕首刺向自己的肋骨,却无法避让。

“唉,连一头鲜卑人的神兽都无法制服,居然还想去屠龙,我实在是太自不量力了。”戏志才悲叹一声,卸去真气,不再理会怪兽的尖角,在身体下坠的同时,挥起赤霄猛劈怪兽的头部。

“当”的一声脆响,如金石相交。戏志才只觉得手臂一麻,握不住赤霄剑,赤霄剑飞了起来,像一道流火,射向远处的大树。

在最后时刻,怪兽放qì

了伤害戏志才,先求自保,用尖角击飞了赤霄剑。它张开嘴,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齿,再次发出怒吼。

吼声如雷,在山林间久久回荡,树顶的积雪一团一团的往下落,远处响起一两声惊恐的尖叫,也不知是什么动物被吓得失魂落魄,居然跳出藏身之处,向怪兽飞奔而来。怪兽看了它一眼,猛然窜了过去,张开血盆大口,咬个正着,脖子一扬,就将它吞了下去,然后转过头,向戏志才走了过来。

戏志才苦笑一声,长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咬破了左手食中二指,厉喝一声,在空中画了两个符。

两个血字在空中一闪即没,怪兽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突然停住了脚步,随即再次发出怒吼。

刹那间,戏志才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嵩高山,面对着那一百二十面??鼓,胸中血气翻腾,腥味倒涌,他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

“戏君小心。”藏在树后的老人突然窜出,抄起落在雪中的赤霄剑,挡在戏志才面前,一手握住戏志才的手,一手持剑,清叱一声,赤霄剑再次变得赤红,亮得耀眼,剑芒暴涨,扑向怪兽。

怪兽措手不及,被刺个正着,胸前的皮毛被剑芒燎中,烈焰升腾,一股鲜血飚出,顺着明亮的剑芒,射向老人的手臂,溅了老人一头一脸,赤霄剑上更是鲜血淋漓。

一沾到怪兽的鲜血,赤霄剑的剑芒更盛,亮得耀眼,让人睁不开眼睛。

戏志才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挡住眼前的亮光。

一声怒吼,怪兽一跃而起,消失在山林之中。

片刻之后,山林中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一片狼藉的脚印。

“别动!”老人面色如血,双手按在戏志才的肩头,将他摁得跪倒在雪中。老人咬破右手食中二指,凌空画了两个符,点在戏志才的眉心。刹那间,一股雄浑的力量涌入戏志才的大脑。戏志才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头痛欲裂,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

“你还敢说不是怯战?”弥加冷笑一声,将酒杯砸在地上,怒视着形容狼狈的阙机:“一万对一万,你连半个时辰都没撑过去,还好意思说不是怯战?回来得这么快,你见着刘辩的战旗没有?”

阙机寒着脸,一声不吭。

他这次丢人丢大了,战前信誓旦旦的要立个头功,结果去得快,回来得更快,根本没能等到弥加率领大军赶到,他就大败而归,还损失了近一半人马。

连他都不知dào

该怎么向弥加等人解释,因为他自己也不知dào

究竟是怎么败的。他只知dào

左右两翼败得太快,他只知dào

大战尚未开始,自己的大纛就被一头大鹰扯走了。这一切都无法让弥加等人相信,包括那头大鹰。他说那头鹰的翅膀伸展开来有三丈,话刚出口,就遭到了弥加等人异口同声的讽刺。

草原上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大的鹰,你阙机要么是被吓得眼花了,要么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无能,故yì

夸大其辞。又是白狼,又是巨鹰的,究竟刘辩是草原上的人,还是我们是草原上的人?狼和鹰都是草原上的神灵,怎么会去帮zhù

汉人。

阙机有口难辩,只好自认倒霉。

弥加虽然对阙机冷嘲热讽,却不敢大意,他下令多派斥候,打探刘辩的行踪,准bèi

再次与刘辩交手。虽然损失了阙机的一半人马,他还有绝对的优势,只要不大意,照样能把刘辩斩杀于雪狼湖,用事实证明阙机一派胡言。

……

刘辩看着面前成排的俘虏,面无表情。

“朕只要精锐。”刘辩背着手,来回踱着步:“你们要证明自己的勇敢,才有机会成为朕的部下。”

俘虏们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不要说你们以前的战功,对朕来说,那些都不值一提。”刘辩在一个鲜卑人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去死;要么割去自己的左耳,朕会将你们独立一军,给你们机会证明自己的勇敢,三次战斗不死,朕接受你们成为真zhèng

的部下,享shòu

做人的荣耀。”

“在此之前,你们先要为自己与朕为敌付出代价。”

刘辩传下命令,所有俘虏排队报数,逢五杀一。命令一下,所有人都呆住了。沉默了片刻之后,皇甫郦首先劝道:“陛下,杀戮太重,下次招降可就难了。”

刘辩转过身,冷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鲜卑人是怎么称霸草原的,你们难道不知dào

吗?”

众将面面相觑,他们对鲜卑人了解有限。事实上,在檀石槐统一草原之前,鲜卑人一直没有进入大多数汉人的视线,对他们来说,鲜卑人和匈奴人一样,不过是草原上的一头狼,谁也没想到,这头狼最后居然继匈奴之后,成了大汉的心腹之患。

“看来,要请蔡琰给你们上课,讲讲鲜卑人的兴衰史了。”刘辩遗憾的摇摇头:“不知往,何以知来?”(未完待续……)

第211章 养虎为患

鲜卑人的祖先是东胡,也就是被匈奴单于冒顿打得落花流水的东胡。被冒顿击败之后,东胡人向东退入草原东部的大山,一部分人居住在乌桓山,后来被称为乌桓人,一部分住在鲜卑山,被称作鲜卑人。

在大山里潜伏了两百多年后,东胡再次走出大山,先走出来的是乌桓人,然后是鲜卑人。他们的主要活动地点是辽东、辽西一带。因为语言相近,习俗相同,乌桓人和鲜卑人很自然的联合在一起。当时,匈奴人趁着王莽之乱,中原内战不休,再一次成为草原上的主人,只是与冒顿时代相比,他们的实力大不如前,而且王庭也西迁到浚稽山以西,大约与大汉的武威、酒泉郡相对。

匈奴人西迁之后留下的空白被鲜卑人填补了。谁也没想到,冒顿当年夺来的土地居然以这种方式又回到了东胡人的手中。

开始的时候,匈奴人的实力还不弱,鲜卑人、乌桓人只能做他们的附庸,经常跟着他们入侵汉境。中原经过几十年的内战之后,无法应对他们的联合进扰,就接受了辽东太守祭肜的建议,和鲜卑、乌桓人修好,让他们和匈奴人做战,以互相消耗,而大汉则每年赏赐一定的财物给鲜卑人、乌桓人。

应该说,祭肜的分化手段达到了一定的效果,匈奴人因此衰弱,最后彻底丧失了草原。永元元年,车骑将军窦宪、执金吾耿秉在浚稽山大破匈奴,斩首万余。永元三年。窦宪再次出兵,围北匈奴单于于金微山,斩首五千余,生擒北单于阏氏,从此北匈奴消失在汉人的视线中。

但是,大汉人击败了北匈奴,却没有在草原上立足,胜利的果实被鲜卑人捡走了。鲜卑人迅速崛起,拿着大汉的赏赐,还常常入侵汉地。掳掠百姓。把汉人变成他们的奴隶,把汉境当成他们的粮仓、金库。

鲜卑人如此迅速的强dà

起来,和祭肜的建议有很大关系。但是,祭肜当时提出这个建议并没有错。因为祭肜本人有震慑鲜卑人的实力。他是云台二十八将中祭遵的堂弟。开得三百斤的硬弓。能征善战。鲜卑人打不过他,怕他,所以听他的话。祭肜在任时。一手硬,一手软,把鲜卑人捏得死死的。

可是,继任的辽东太守没有祭肜的能力,他们只知dào

怀柔,不知dào

示威。鲜卑人从此只知dào

拿好处,不知dào

尽本份,这才能迅速强dà

起来,种族繁衍,最终占据了草原。等到檀石槐横空出世,鲜卑人联合在一起,东西万里,频繁入侵汉境,搞得汉人焦头烂额,那些满腹经纶的朝臣们束手无策,最后只提出了和亲这种迂腐到了极点的办法。

朝廷其实知dào

和亲无益,只是被羌乱所累,一时无力北征,只能虚以委蛇。桓帝用段颎为将,初步平定了东羌,正准bèi

移兵北向,却突然驾崩了。灵帝即位,内争不断,先是窦家争夺,然后又是党锢,直到十年以后,北伐才提上议事日程。但是,朝堂上的外戚、世家和宦官之间的争权夺利最终毁了这次北伐。三路大军出塞,被檀石槐诱敌深入,打得大败,最后只剩下几百人逃了回来。

同样一个政策,祭肜执行就可以收到良好的效果,其他人执行却不行。为什么?因为后继者没有祭肜的实力,东施效颦,只能适得其反。不仅起不到分化胡人的效果,反而养虎为患。

“归根到底一句话:计谋只是权宜之计,实力才是最根本的手段。”在蔡琰讲解完鲜卑人的发家史之后,刘辩做了总结:“这百十年来,大汉对鲜卑人太好了,以至于鲜卑人的眼里根本没有大汉人。那些饱读诗书的大臣只知dào

说空话,却没有祭肜的手段,最后喂肥了鲜卑人,反被鲜卑人打了耳光。现在,朕要扭转这个局面,要让鲜卑人重新认识到我大汉不可欺,就要先打他们几个响亮的耳光,把他们打醒,把他们打服,然后,我们才能谈怀柔的事。”

“就和董白收服雪狼一样,先要勒住它的脖子,把它打得只剩最后一口气,这时候,你才有机会把它变成好狗。”

刘辩看了吕布一眼,吕布恍然大悟,懊丧不已。雪狼之所以被董白收了,而不是他,是因为他当时下手不够狠,没能一下子摆平它,结果被董白捡了个便宜。

“所以,不要指望赏赐点东西,说两句好话,就能把鲜卑人变成好狗。在此之前,我们先要好好的打几仗,打得他奄奄一息,才有机会收服他。”刘辩环顾一周:“诸卿,有信心么?如果担心鲜卑人的反扑,害pà

伤亡太大,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众人互相看看,谁也不动。匈奴人虽然脸上有些挂不住,却也只能装作没听懂。在座的人都清楚,匈奴人就是现成的例子,就是被汉人打得奄奄一息之后才成为汉人的看门狗的。只是历代大汉君臣没有一个像刘辩这样把话挑在当面,说得这么难听。

不过,让他们走,他们也没这胆量。他们甚至不敢保证自己能安全的走出这个大帐。

识时务者为俊杰,和刘辩作对,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至少目前不是。

“既然没有反对意见,就去执行吧。”刘辩顿了顿,“所有的鲜卑人只发一天的干粮,让他们带队去扫荡各部落,攻击弹汗山的时候,也让他们做敢战士(敢死队),不听命令的,杀!”

“唯!”众将轰然应喏。

一天之后,刘辩在雪狼湖留下了一千多具尸体,和两千多只左耳,飘然远去。

弥加接到斥候回报,吓得半天没说话,脸色白得像女人的屁股。

身为东部鲜卑大人,他一直以为白马将军公孙瓒是汉人中的另类,现在他才知dào

,公孙瓒根本不算什么,大汉的皇帝陛下刘辩才是最凶残的那个。

杀俘,割下俘虏的耳朵,这就意味着刘辩根本不在乎鲜卑人的反抗,也不指望收容鲜卑人,如果有可能,他更愿意将鲜卑人赶尽杀绝,一个不留。如果鲜卑人想报仇,他求之不得。

遇到这种对手,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杀了他,要么离他远一点。

弥加不愿意和这种人做对手,但是他没有选择,因为刘辩离开了雪狼湖,正在赶往东部鲜卑。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和刘辩交战,刘辩已经决定把战火引到他的领地上。

弥加向诸部大人通报了结果,不出所料,诸部大人和他的反应一样,先是沉默,然后异口同声的要求追击。如果不追击,他们的部落会落得和虎部落、黑雕部落一样的下场,被刘辩杀得血流成河。

决定了追击,又一个问题来了:怎么才能追上刘辩?

这是一个听起来很新鲜的问题,事实上也确实是一个新鲜问题。以前都是汉军追鲜卑人追不上,因为汉军不熟悉草原,骑兵也少,大量的步卒和辎重让他们行动缓慢,跟不上鲜卑人的速度。现在刘辩全是骑兵,基本上不带辎重,全靠打劫鲜卑部落补充给养,速度比鲜卑人还快,鲜卑人反而追不上刘辩了。

在自己的草原上作战,鲜卑人不可能靠打劫其他部落生存。

十几个大小部落的大人们面面相觑,叫苦不迭。这个问题太让人难堪了。

商量到最后,弥加只得将人马分为两半,一部分携带十天的干粮,负责追击刘辩,一部分落在后面,负责押送牛羊、粮草。为了避免被刘辩各个击破,任何一部分的兵力都不能太小,因此弥加只能将四万多大军一分为二,以保证任何一部分遇到刘辩都有一战之力。

做出决定之后,弥加立kè

率领两万大军出发。在动身之前,他给柯最送出消息,刘辩已经向东去了,请柯最立kè

率领大军向东,和他汇合,一起追击刘辩,以确保有足够的兵力优势与刘辩决战。

……

柯最看着余烟袅袅的牛羊、毛皮,看着那些被北风吹得纷纷扬扬的灰烬,气得两眼通红,钢牙咬碎。

这些汉人太可恶了,听说鲜卑大军追来了,从各部落劫掠来的财物、牲口无法带回塞内,干脆一把火烧了,骑着马和骆驼,向着汉境边塞一路狂奔。

只要进了塞,没有了这些牲口,他们照样有饭吃,没有了这些皮毛,他们照样有衣穿。可是鲜卑人就不同了,被汉人打劫之后,他们将迎来一个缺衣少食的冬天,不知dào

有多少人会饿死、冻死。

那些被刘辩杀死的人或许会感到幸运,因为他们不用面对长时间的绝望,他们死得不怎么痛苦。

那些被汉人掳走的鲜卑女人也会感到幸运,因为她们不用像草原上的鲜卑人一样忍饥挨饿,只要侍候好她们的汉人丈夫,至少有一口饭吃。

柯最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在这个样子?几十年以来,不都是鲜卑人闯入汉境抢劫么,为什么现在刘辩会跑到草原上来打劫。一个堂堂的大汉皇帝,放着洛阳的皇宫不住,非要跑到草原上来做强盗?

真是个疯子。

柯最不愿意和疯子打交道,所以他决定不去和弥加会合,他要攻破汉地边塞,把那些损失抢回来。否则,不管鲜卑人会怎么样,他的部落肯定会从草原上消失。

柯最下令,攻击定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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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后继有人(第三更,求月票!)

董卓坐在凭几内,宽大的凭几被他的一身肥肉塞得满满得,一点空隙都没有。他的肚子太大,以至于想伸手去拿案上的军报都有些困难。

“文优,给我念念。”董卓试了几次都未能如愿,只得对李儒勾了勾手指,喘着气说道。

“喏。”李儒应了一声,拿起军报念了起来。他刚从关中赶来,向董卓汇报了关中的明争暗斗。得知王允正在计划和刘焉、韩遂等人里应外合,攻取长安,董卓气是一掌拍坏了一面结实的案几。

对王允的背叛,他非常气愤。

他做过并州刺史,当时就对王允很看重。正因为如此,刘辩让王允到长安来配合他的时候,他还非常高兴。到了长安,他几乎是对王允言听计从。王允说娶马氏对他有好处,能解决他的麻烦,他就信以为真了。没想到王允包藏祸心,居然把他当刀使,而真zhèng

的目标居然是天子。

他落到今天这个结果,都是王允害的。现在听说王允很快就要被贾诩收拾,他心情好了许多,觉得就算是战死也值了。当然了,如果能在死之前听到王允的死讯,那就更好了。

李儒读了两句,忽然眉毛一挑:“董公,有大喜事。”

“大喜事?”董卓有些意兴阑珊。军报上的大喜事,无非是刘辩又打了什么大胜仗了。可是他是个快要死的人,又是待罪之身,这种事跟他没什么关系。

“董白悟了命。破了境,还收了一头雪狼做本命兽,现在是狼骑假督……”

没等李儒说完,董卓一跃而起,大手一挥,从李儒手中抢过了军报,一边走一边看,一边看一边笑:“哈哈哈,不愧是我董卓的孙女。好啊,好啊。将门虎女。果然是将门虎女,十三岁做骑督,这也算是大汉国头一份了吧?”

董卓太过兴奋,用力过猛。全然没有注意到一张凭几已经被他挣碎。只剩下一圈扶手套在他的腰上。像一条玉带,随着他的肌肉上下晃动着。李儒见了,忍俊不禁。上前去掰扶手。

“何止是大汉国头一份,就是华夏有史以来,也是独一无二的。”

“那是,那是。”董卓眉飞色舞,喜形于色。他看看李儒:“你搞什么呢,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

“董公,你把凭几挣裂了,只剩下一圈扶手,我想替你拿下来呢。”李儒挣红了脸,却怎么也没法将半圈扶手董卓身上取下来。董卓低头看了看,只看到自己的肚子,愣是没看到陷在肉里的扶手。他伸手摸了一下,轻轻一扯,结实的扶手就像一根烂绳子一样断开了。他撇了撇嘴:“你们这些书生就会耍心眼,真要上了战场,连只鸡都杀不死。”

李儒笑笑:“我哪能和有苍熊命的董公相比。可惜,董公悟得迟了一点,和董白比,可就差远啰。”

如果李儒说董卓不如别人,董卓少不得要啐他两句,可是说他不如董白,他却眉开眼笑,乐得合不拢嘴。他拍着李儒的肩膀:“废话,有几个能和我那乖孙女比?我董家这鸡窝里啊,可是飞出了一只金凤凰……不,小白可不是凤凰那种只有一身漂亮羽毛的东西,小白是……是……”

“董白是雪狼啊。”

董卓眨了眨眼睛:“不错,是狼。既然是狼,将来就要吃羊,依我看,骚扰我大汉百年的羌乱可能就要以我这乖孙子的手上终结了。哈哈,我和羌人打了半辈子交道,现在要看我家小白发威了。可惜,老子看不到了。”一念及此,董卓大为恼怒:“王允这混蛋,不得好死。”

李儒哭笑不得,董卓这思维跳跃得也太厉害了,聪明如他也有点跟不上啊。

荀攸走了进来,见此情景,不由得一愣:“太尉,这是……”

“啊,是公达啊,快来快来。”董卓松开李儒,脚步轻快的走到荀攸面前,献宝似的拿出军报:“你看,你看,我孙女……”

荀攸扫了一眼,立kè

明白了:“哈哈,贺喜,贺喜。太尉,这可是大喜事啊,太尉要好好的庆贺一下什么时候摆酒?我一定到。”

“竖子,居然想打我秋风?”董卓眉毛一挑,随即又仰天大笑:“应该的,应该的,我要请全城的百姓喝酒。”

“那我可就等着了。”荀攸笑道:“不过,恐怕有不速之客呢。”

“不速之客?”董卓立kè

明白了荀攸的意思:“是谁?和连又回来了,还是……”

“柯最。”荀攸依然笑眯眯的:“他大概是被陛下打急了,要来攻定襄,大军离城不到五十里了。”

董卓嘴角一撇,煞气横生,刚才那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消失得无影无踪:“这髡头奴,居然敢来惹老子?他不知dào

老子是雪狼命董白的大父吗?文优,传令诸将议事,老子要好好教xùn

教xùn

这个髡头奴。”

“喏。”李儒领命,转身去了。

“公达,阵法演练得如何?”

荀攸笑笑:“??鼓一百二十面,面面都浸过虎豹血。”

“好,让这些髡头奴看看我汉家男儿的厉害。”董卓拍拍手:“公达,这才是有用的东西,你说是不是?多研究一点这些,比那什么春秋礼仪的有用多了。”

“太尉所言甚是。”

时间不长,郭汜、张济等人赶到,听完消息,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一丝不安。他们都知dào

董卓的宿命,作为董卓的旧部,也应该与董卓同生共死,可是事到临头,真zhèng

能视死如归的人毕竟是少数,特别是跟着一个罪人去送死。

相知多年,董卓只是扫了一眼,就知dào

这些人的想法。他哼了一声,抬手一拍扶手,“啪”的一声,手臂粗的扶手应声而断,看得李儒眉头直皱。

“我董卓快七十的人了,打了一辈子仗,有胜有负。功过,都在陛下心里记着,我知足了。”董卓声如洪钟,震得堂上的人耳膜疼:“生死,已经不重yào

了,可是区区一个柯最还要不了我的命。老子这条命,不是一个髡头部落大人能取的。”

郭汜等人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们最怕董卓只顾自己寻死,不顾他们的安危。

“陛下在草原上所向披靡,打得髡头奴鬼哭狼嚎,我们坐守定襄,也不能丢了陛下的威风。既然柯最不知死活,要来撩老子的虎须,那老子也要给他点厉害看看。小子们,可有信心?”

张济、郭汜等人年长的不过五十出头,年轻的还不到四十,董卓一向叫他们小子,他们也习以为常。听到这一声,他们顿时精神一振,拱手道:“太尉放心,我等一定听从太尉调遣,给这些髡头奴一点厉害看看。”

“嗯,这才像我西凉好男儿嘛。”董卓满yì

的点点头,想了想,又道:“你们虽然也一把年纪了,可是不能懈怠,被小儿女们比下去,可不好kàn

啊。”

张济等人不明其意,董卓莫名其妙的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有李儒最清楚董卓的心思。他站了出来,微微一笑:“董公,既然如此,何不设宴壮行,激励士气,顺便也为令孙女悟命破境贺上一贺。”

董卓正中下怀,哈哈大笑。

张济等人听了,悄然大悟,七嘴八舌的向董卓祝hè。堂上的气氛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

驻马高坡之上,看着两千多右耳军如狼似虎的杀入鲜卑人的部落之中,刘辩的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汉人也好,鲜卑人也罢,果然还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最危险。

这些俘虏中,有一部分是依附鲜卑人的匈奴人,他们对鲜卑人本来就没什么好感,不过是迫于形势,不得不跟着鲜卑人,现在要抛弃鲜卑人,换一个更强dà

的依附对象,当然要好好表现一番,用鲜卑人的首级博取刘辩的恩赐。只有得到刘辩的认可,成为刘辩的部下,他们自己的部落和家人才有安全可言,才不会沦为被人屠戮的对象。

他们杀鲜卑人,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鲜卑部落之间互相仇杀是很常见的事,特别是这几年檀石槐死后,和连兄弟争位,各部落支持不同的人,互相之间没少发生战斗。这些鲜卑中,有不少就是战败之后被俘的,此刻又被刘辩俘虏了,他们当然要向刘辩表忠,同时对过去的敌人施以报复。

他们杀鲜卑人,同样没什么心理负担。

为了自己的生存,为了自己那只失去的左耳有点意义,右耳军比刘辩想象的还要凶狠,还要残暴。三天之内,他们领着刘辩狂奔一千余里,劫掠了三个大部落,五个小部落,沿途的鲜卑人部落几乎无一幸免,所到之处,满目疮夷。

对他们,刘辩没有同情。

吕布飞奔而来,长吁一声,勒住赤兔,看了一眼正在狂呼杀戮的右耳军,眉头一挑,喜上眉梢:“陛下,果然是好狗呢。”

刘辩笑笑:“手痒了?”

“是啊,弥加一直在后面追,我们什么时候回头给他一点厉害瞧瞧?”

“要的不就是他来追么。”刘辩淡淡的的说道:“这些狗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该让他们去咬弥加了。”他看了看远处的山峦:“可惜,大雪很快就要来了,这次的征程只能到白山为止,东部鲜卑只能留着下次再说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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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儿皇帝石敬塘刚刚卖掉燕云十六州不久。

后蜀国主孟昶,正在与花蕊夫人嬉戏。

南唐后主李煜,隔江犹唱后庭花!

后周世宗柴荣,做梦都惦记着北伐。

北宋太祖赵匡胤,正琢磨着黄袍加身。

这是混乱的时代,却也是李中易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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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右耳军

弥加率领两万精骑,狂追而来。

一路上看到的情景让每一个鲜卑人心惊肉跳,一个念头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萦绕,如果不拦住刘辩和他率领的这些野兽,他们的部落即将成为下一个牺牲品。比起草原上的民族,这次入侵草原的汉人显然更加凶残,更加没有人性。

鲜卑人也互相攻击,但是他们很少赶尽杀绝,因为他们知dào

人口也是财富,所以他们宁可将俘虏变成奴隶,变成战士,也很少杀俘,更不会杀老弱妇孺。他们会将这些被他们打败的部落变成他们自己的部落,由此增加实力。而那些战败的人通常也会表示服从以保留性命,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

草原上的战斗,除了有深仇大恨,通常不以灭族为目的。

这一次,他们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敌人。刘辩显然没有俘虏鲜卑人做奴隶或者雇佣兵的打算,凡是遇到的鲜卑部落要么杀掉男人,将妇人、财物和牲口交给那些被俘的汉人带回塞内,要么统统杀掉,

一个不留。他以一种闻所未闻的决绝和残忍,一路将遇到的鲜卑部落赶尽杀绝。

这种做法一方面让他保持了高速行军的能力,一方面也让鲜卑人又恨又怕。鲜卑人既想拦住他,杀了他,又追不上他。这是让鲜卑人很沮丧的一种事——在他们的草原上,他们居然追不上汉人。半个月以前,如果谁说这种话。大概要被人笑话,说不定还要请巫师帮他做法去邪,可是现在,事实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感到的只有恐惧。

有人开始猜测,刘辩可能有大巫师的能力,能够不吃不喝,连续行军,否则无法解释他一直保持高速行军的能力。

也有人猜测,刘辩是恶龙转世。有战无不胜的神力。所以他才能一战击败须卜骨都侯,现在又杀入草原,所向披靡。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在雪狼湖,轻而易举的击溃了阙机的大军。

也有人猜测。刘辩即将成为大草原的主人。否则。草原人奉若神明的鹰和狼不可能为他作战。

各种各样的谣言在鲜卑人中悄悄的流传开来,弥加勃然大怒,接连处死了几个传谣的部下。这才将谣言强行压制了下去。弥加其实很清楚刘辩为什么能保持这么快的行军速度,为什么这么凶残,但是他没办法向每一个人解释,只能以最粗暴的手段遏制这种谣言的扩散,否则,军心一乱,他将无法与刘辩对阵。

谣言虽然被强行压制住了,可是弥加的心情却没有丝毫轻松,他和所有的鲜卑人一样,恨不得一天之内就追上刘辩,将他拦住。按照刘辩的行军速度,再有两天时间,一旦刘辩越过白山,他的百战部落就会面对着刘辩的屠刀。

他不希望自己的部落被刘辩夷为平地。

在不知不觉中,弥加的行军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昼夜不停的在赶路。连续行军,不仅使将士们的体能消耗极大,掉队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带来了一个后果:斥候的作用被严重的削弱了,能够提前预警的距离越来越小。

当白山在望,却看不到汉军的踪影时,弥加心头升起了不祥的乌云。但是,那只是他担心自己的部落受到刘辩的攻击,却不知dào

刘辩就在白山等着他自投罗网。

……

斥候往来飞驰,弥加率领的两万大军越来越近,已经逼到二十里之外,瞬息可至。

一万多大军严阵以待,做好了战斗的准bèi



刘辩催马出阵,牛金在左,手臂上架着大鹰,董白在右,马前跟着雪狼。

两千右耳军紧张的看着刘辩,他们清楚,接下来的这场战斗很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场战斗。刘辩要以一万五千人迎战弥加的两万多人,而他们将是冲在最前面的敢战士。敢战士的死亡率最高,两千多人最后能活一半下来就已经是奇迹。

更何况刘辩本来就要让他们送死的企图。

面对眼前这个年轻的汉人皇帝,右耳军的将士又恨又怕。如果有可能,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杀死刘辩,可是他们不敢。不仅是因为刘辩有一万多如狼似虎的大军,仅眼前这头比寻常的鹰大一半的鹰,和比普通狼大一倍的雪狼,就足以让他们心生寒意。

草原人崇拜的鹰与狼居然都成了刘辩的宠物,谁敢说苍天不保佑刘辩?如果他们有一点异常的举动,也许不用刘辩动手,那头雪狼也许就会撕开他们的喉咙,那头大鹰也许就会啄掉他们的眼珠。

鲜卑人不怕任何对手,只要他还是人。可是,拥有鹰与狼为宠物的刘辩似乎已经不是人了,他们提不起勇气与这样的人战斗。

“这几天,你们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你们的忠诚。”刘辩勒住了战马,面对心情复杂的右耳军,平静的说道:“但是,那些战斗都不是真zhèng

的战斗,不能证明你们的勇敢。弥加正在赶来,这场战斗,将是你们证明自己的第一场战斗。”

“这次战斗中,你们中很多人将死去,你们将没有机会荣耀的活着。”

“但是,你们可以荣耀的死去,你们可以将荣耀留给你们的家人,留给你们子孙。”刘辩提高了声音,语气也变得更加严厉:“在此,朕,大汉天子,向你们承诺,勇敢战死的人,朕将豁免他们的家人,让他们成为朕的子民,让他们有尊严的活着,享有你们应得的战利品。”

“怯战的人只有一个结果:耻辱的死去,你们的肉体连最肮脏的老鼠都不吃,你们的灵魂将无法回到赤山,你们将承shòu无尽的耻辱和诅咒,你们的子子孙孙都将成为最卑贱的奴隶。”

右耳军一动不动,被刘辩恶毒的诅咒吓得胆战心惊。

“你们是愿意荣耀的战斗……”刘辩怒吼一声,宛若恶龙咆哮:“还是愿意耻辱的死去?”

右耳军沉默片刻,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战!”

“战!战!战!”更多的声音响了起来,开始有些乱,慢慢的变得整齐划一,声若雷霆。右耳军咆哮着,眼睛变得血红。

“敌人就在那里,弥加就在那里,去战吧!”刘辩拨转马头,马鞭一指:“荣耀等着你们。”

右耳军轰然怒吼,一人出阵,两人出阵,更多的人冲出了战阵,没有队形,没有掩护,有的人甚至扔掉了盾牌,手持弓箭与战刀、长矛,从刘辩的两侧绕过,如同一群饥饿的恶狼,扑向弥加的大军。

战鼓声突然炸响,十三名大巫师诵起了神鹰咒,敲响了腰间的小鼓。

北风忽紧,乌云密布,就在所有将士的眼前汇聚成形,幻作一头巨大无比的黑鹰。

黑鹰双翼笼罩之处,阴气森森,寒气逼人,北风呼啸,宛若万鬼嚎哭,似乎这些天来被杀掉的鲜卑人的鬼魂都从四面八方赶了来,被鼓声所拘,带着说不尽的怨气和戾气,不断的汇入黑鹰,在所有人的头顶盘旋着,哭喊着,却被一个更强dà

的力量逼迫,不敢下扑。

刘辩拔出了腰间的黑刀,轻轻向前一指。

牛金一振手臂,大鹰腾身跃起,直冲云霄,在乌云化成的黑鹰前展翅高飞,引领着黑鹰扑向远处的敌人飞去。那团越来越强的戾气突然似乎有了目标,欢呼着,厉啸着,争先恐后。

风声起,鼓声急,右耳军纵马奔驰,厉声怒吼。

……

弥加坐在奔驰的战马上,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黑鹰,目瞪口呆。

他奔驰了一天,刚刚接到斥候的报gào

,刘辩没有越过白山,而是在白山西麓等待着他的到来。听到这个消息,弥加吓出一身冷汗。这个误判很致命,因为他现在已经人困马乏,掉队的人马也达到了三分之一,一旦与以逸待劳的刘辩正面对阵,他有可能蒙受重大损失。

当然,弥加还没有认为自己会输,他只是觉得损失太大对他不利而已。

是战,还是退?没等弥加做出决定,他就看到了那只由乌云幻化而成,巨大无比的黑鹰。

弥加知dào

匈奴王廷的大巫师能够召唤风鹰助阵,但是这只黑鹰也未免太大,太骇人了一些。

更多的斥候从各个方面飞奔而来,摇动着手中的彩旗,吹响了手中的号角,将一个接一个的消息送到弥加的耳中。

有敌人靠近!

弥加看看四周,知dào

已经没有退路,不管他是否愿意承shòu这样的损失,他都没有选择的权力了。他立kè

下令,一面召集后面的大军做好战斗的准bèi

,一面命令前锋立kè

投入战斗。

号角声响起,前锋三千余骑再次加速,和陷入半狂化状态的右耳军正面相撞。

看着两眼通红、面目狰狞的右耳军,鲜卑人像看到了魔鬼,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冷气。他们经lì

过无数的战斗,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疯狂的对手。这些对手大部分都没有披甲,有的甚至没有带盾牌,他们骑在马上,不停的射箭,不停的砍杀,直到被箭射倒,被刀砍死。有的人已经被射了两三枝箭,砍了四五刀,鲜血淋漓,却依然号呼酣战,仿佛是不死之躯。

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没有左耳。看到这些人光秃秃的左脸,鲜卑人想起了雪狼湖边那两千多只耳朵。

一种说不出的感情涌上他们的心头。

这些人曾经是他们的族人,现在却是杀害他们族人的恶魔。现在,他们正挥舞着战刀,向他们扑来。(未完待续……)

第214章 白山赤血

鲜卑人跟着刘辩已经追了三天两夜,基本上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他们不像刘辩,可以靠打劫鲜卑部落来补充给养,跟在刘辩后面,也捡不到什么给养,他们必须自己带着干粮和马料,虽然已经竭尽所能的减少负重,还是不能和轻装简行的刘辩相比。

追赶刘辩已经让他们精疲力尽,疲惫不堪,在这种情况下与刘辩突然正面相遇,很多人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一方面,他们觉得己方实力雄厚,刘辩孤军深入,目标又是弹汗山,此时此刻,有速度优势的他当然会直奔兵力空虚的弹汗山,而不是返身与强敌正面作战。

虽然刘辩已经深入草原半个多月,纵横千里,将沿途的鲜卑部落杀得落花流水,更是在雪狼湖击败了阙机,但鲜卑人的潜意识里,还是不认为刘辩率领的一万多汉军能够和两倍于己的鲜卑人正面作战,这种以骑对骑的战斗更适合草原上的部落,对刘辩这么一个中原皇帝来说,并不是他所擅长的。

雪狼湖的战斗也证明了他们的看法,正面阻击的还是步卒,两翼突袭的却是草原上的马贼和匈奴人。

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刘辩在骑战上的实力超过鲜卑人。

也许是人的思维惯性,也许是鲜卑人潜在的骄傲作祟,从统领大军的弥加到普通的将士,很多人都没有想到刘辩会主动找他们决战。

从心理上到生理上,他们都没有做好准bèi



而咆哮而来的右耳军更是给了他们一个沉重的打击。曾经的族人。现在却成这般模样,一个个穷凶极恶,如疯似狂,看到他们就像是看到了生死仇敌,不顾生死的向前猛冲猛打,横冲直撞。

鲜卑人一时有些懵,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

而头顶飞来的黑鹰,更给他们的心理重重一击,他们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奇怪的乌云,更无法抵挡乌云中携带的阴气。这股阴气似乎和他们有着说不出的熟稔。直逼到他们的心里去,让恐惧从他们的心灵深处泛上来,直冲脑门,一种说不出的悲哀涌上心头。让他们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鲜卑人如丧考妣。未战先怯。

右耳军杀入鲜卑人的前锋,大砍大杀,如水银泄地。迅速向前冲击。

随着一个又一个鲜卑人的倒下,高空的黑鹰似乎又变大了一些。

右耳军没费太多的力qì

就穿透了三千鲜卑人的前锋阵型。面前的阻力一松,幸存的将士欣喜若狂,发出兴奋的吼声,扑向弥加的中军。

在他们的身后,徐斧纵马奔驰,五百手持战斧的亲卫紧紧的护在他的两侧,杀入刚刚被右耳军击破的鲜卑前锋。战斧营第一次以骑兵的面貌出现在战场上,却一点也不比步战弱,他们挥动战斧,劈砍砸敲,沉重的战斧在他们的手中轻若羽毛,举重若轻。一柄柄战刀被战斧砸飞,一个个鲜卑人的髡头被他们砸扁,每一次闷响都像是他们的赞歌,却是鲜卑人的挽歌。

刚刚被右耳军打了一闷棍的鲜卑人这时才发xiàn

,与这些冷酷的敌人相比,刚才那些疯狂的右耳军不过是一个只知dào

乱砍乱杀的小孩子。这些手持战斧的汉军将士才是真zhèng

无情的恶魔,他们手中的战斧就是招魂的法器。每一次挥舞,都是一次死神的召唤。

大部分鲜卑将士只有皮甲,裸露着髡头,条件好一点的会有头盔,但即使是铁质的头盔也挡不住战斧一击。“丁当”声响起,鲜卑人不是头盔被砸瘪、砸碎,就是坐不稳马背,一头栽倒。轰鸣声还在耳旁萦绕,眼前的金星还没有散去,就被战马撞倒在地,踏成血泥。

战斧营的马速并不是特别快,他们并不追求以最快的速度突pò

鲜卑人的战阵。对他们来说,已经被打懵的鲜卑人已经没有任何抵抗力,他们要做的就是有条不紊的杀戮,让这些晕头转向的鲜卑人一一杀死,让匈奴大巫师召唤的云鹰汲取他们丑陋的灵魂,变得更加强dà



赶尽杀绝。

在他们的身后,没有一个鲜卑人还能坐在马背上,有的只是蜷缩在血泥之中,抱着头哭泣。

战斧营像一堵沉重的墙,一步步向前推进,虽然不是那么快,却更加骇人。

眼看着战斧营越来越近,斧影清晰可辩,鲜卑骑士恐惧了,动摇了。苍天已经抛弃了他们,鹰和狼都成了他们的敌人,草原上的神灵已经弃他们而去,他们没有了勇气的来源。

鲜卑人开始倒退,开始逃跑。

等他们转过身,他们才发xiàn

,右耳军已经杀入弥加的中军,中军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一遇到右耳军,弥加就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右耳军的疯狂和天空乌云汇聚成的黑鹰像两块石头,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头,让他看不到任何希望。右耳军轻而易举的洞穿了前锋,杀入他的中军,强dà

的战斗力让他震惊,而那头巨大的黑鹰则对他的心理产生了强烈的震慑,现在已经是深秋,风很大,云很容易被吹散,而不会形成这种模样。黑鹰凝而不散,只能说明有巫师在作法,而且法力强dà



鲜卑人也有巫师,但巫师通常只能治病、预言,偶尔有人能够做法帮zhù

自己的部落战斗,但那都是小规模的战斗,一旦人数达到千人,巫师的法术基本就没什么效果了。现在,两军兵力都在万人以上,刘辩所带的巫师居然能召唤出这么大的云鹰,云鹰中蕴含的戾气又是如此之重,实在大出他的所料。

难道苍天真的抛弃了鲜卑人?一个早就在鲜卑人中流传的谣言再次涌上弥加的心头。

弥加追击而来,整个队形一直在向前冲,和右耳军交手后,双方也没有停下来,而是互相穿插厮杀。右耳军杀入弥加的中军之中,伤亡陡增,就像一根根冰锥,在摩擦中慢慢消融,渐渐的消失不见。而弥加的中军却在继xù

前进,只是速度变慢了一些,队形稀疏了一些。

可是弥加并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因为他看到了溃逃的前锋。

在逃兵的后面,有一杆大旗在迎风招展。

大旗上,有一头巨龙展开巨大的双翅,在风中扭动,仿佛要破旗而出,迎风怒吼。

战旗的前面同样有一头两丈多高巨龙,双翅张开,足有三丈多长,不停的鼓荡着,仿佛即将腾空而起。

弥加知dào

,那是拥有应龙命的徐晃,是在湳水击败须卜骨都侯,在雪狼湖打得阙机寸步难移的战斧营。

他也知dào

,已经溃败的前锋挡不住徐晃的攻击,溃败是情理之中的事。他更担心的是自己的中军能不能挡住徐晃。他不想像阙机一样蒙重战败的耻辱,他更不想像须卜骨都侯一样丢了性命。

弥加鼓起勇气,拔刀怒吼:“百战!百战!”

百战部落的勇士们喝着怒吼起来:“百胜!百胜!”

整个中军开始怒吼:“百战百胜!百战百胜!”

弥加猛踢战马,率领亲卫营,迎向徐晃。

风声更紧,喊杀声震天。

刘辩端坐在战马上,心神却在天空展翅高飞,注视着草原上正在厮杀的双方将士。右耳军伤亡增大,攻击受阻,弥加用人数优势扛住了右耳军的攻击,还想利用人数优势反转战局,勇气可嘉,可是他并不想让弥加梦想成真。

他要彻底击溃他。

鲜卑人努力向前,前锋虽然已经被击溃,但中军的阵势很厚,即使以徐晃的战斗力,短时间之内也无法击破弥加的阵势,一旦战斧营的将士体力消耗过大,反而可能造成伤亡。

刘辩随即下令,战斧营转向,避开正在冲锋的弥加正面,攻击弥加的右翼。

战鼓声一变,徐晃举起血淋淋的战斧,策马左转,向鲜卑人的右翼扑去。随着战鼓声,战斧营变阵,以徐晃为锋,狠狠的砍向弥加的右翼。他们像一柄锋利的战斧,剁在弥加的右肩上,砍下一大块血肉。

弥加痛彻心肺,却无暇顾及。他知dào

,徐晃避开他的正面,并不代表刘辩会放qì

攻击,相反,他即将迎来新的敌人。

不出所料,他很快就听到了雄浑的战鼓声。

刘辩下令,狼骑出击,攻击弥加的左翼;匈奴人出击,攻击鲜卑人的中军。

吕布催马出阵,方天画戟迎风摇摆:“狼骑出击——”

“狼骑出击——”董白踢马飞奔,雪狼奔踊在前,三十余头狼紧随其后,连声怒嗥。

两千狼骑齐声诵起了天狼咒,跃马奔腾。从天空看去,仿佛是一头巨狼,冲出战阵,扑向鲜卑人的左翼。吕布、董白和雪狼就是这头狼的最尖利的两颗狼牙。

铁蹄轰鸣,双方迅速接近,吕布拉开了大黄弓,一口气连射七箭。七支羽箭撕破空气,在狂风中扯出一条看不见的通道,扑向远处的鲜卑人。

三百步外,例不虚发。

七个鲜卑人翻身落马,两个十夫长,四个百夫长,一个千夫长。

在吕布的射程以内,凡是落入他眼帘的目标,无一幸免。

战斗还没开始,这一千多鲜卑人已经失去了灵魂,成为待宰的羔羊。

狼骑杀到,弥加的左翼受创。(未完待续……)

第215章 神鹰化龙

四千匈奴精骑纵马奔驰。他们的战斗更像是草原上的战斗,双方相距三四百步就开始互相射击。骑射要借助战马的速度,还要借助风速,在这个方面,匈奴人都占足了便宜。

鲜卑人追击到此,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就投入了战斗,马力已乏,只是撑着一口气在战斗。匈奴人以逸待劳,养精蓄锐,精力旺盛。十三名匈奴巫师做法,聚云为鹰,当然不会让他们逆风,少不得要助他们一臂之力。匈奴人刚刚开始奔驰,大巫师金国就一口气斩杀了二十名鲜卑战俘,念起了神鹰咒。

风力猛增,匈奴人的箭借着风势,射向鲜卑人的阵中。

鲜卑人逆风而行,还没拉开弓,就被匈奴人迎头重击,不少鲜卑骑士中箭落马,手里的箭也不知dào

飞哪儿去了。

三轮箭过罢,双方接触,占了上风的匈奴人性发如狂,跃马舞刀,大砍大杀。

他们是真zhèng

的草原人,熟悉这种方式的战斗,很少有人会催马与对方硬碰,更多的是从对方的空隙之间穿插,利用马速,在错身之机,用战刀或者长矛砍杀对方。这才是真zhèng

的较量,能不能把握好那刹那之间的机会,往往就意味着生与死的距离。

匈奴人知dào

弥加的中军阵势厚实,要想在这种没有什么取巧机会的硬碰硬对冲中生存下来,不论他们有多么精锐,伤亡必然可观,所以。于扶罗本能的选择了偏转方向,尾随徐晃而去。他们就像一柄锋利的战刀,又在弥加血淋淋的右肩上削下一块肉,然后越过徐晃的战斧营,远远的绕了一个圈,再次扑向鲜卑的阵地,切下一角。

与汉人相比,他们更像狼群,不愿意正面攻击,而是四面游斗。偷空就咬下一块肉。然后远远的逃开。

和他一样,吕布率领的狼骑也采用了这种战术,他们在鲜卑人的左翼撕开了一个缺口,却没有深入。砍杀了近百名骑士之后。又飘然远去。在远处拨转马头,再次扑向鲜卑人迅速选择靠拢的左翼。

狼骑和匈奴人像两柄锋利的小刀,将弥加的两翼打断。将中军割得血肉淋漓。

两万多大军在白山西麓的草上的冲杀,留下一具具尸体,一滩滩鲜血。

接连遭受了右耳军、战斧营的重创,又被狼骑和匈奴人在左右两翼撕开了缺口,鲜卑人就像是一头精疲力尽的巨熊,虽然还在向刘辩的中军突击,速度却慢了下来。步履蹒跚,摇摇欲坠。失去了速度之后,阵型也变得有些散乱,在战斧营、狼骑和匈奴人的围攻下,他们不得放qì

对刘辩中军的攻击,竭力与身边的狼群纠缠。

徐晃指挥着战斧营,挥舞战斧,推锋而进,深深的楔入鲜卑人的阵地。

于扶罗指挥着匈奴精骑,往复奔驰,一次次的撕咬着鲜卑人的战阵,每一次突击,都要带走几十条鲜活的生命。

吕布指挥着狼骑,飘忽不定,来去如风。他一边厮杀,一边张望着弥加的中军,希望能看到弥加的影子。他能一箭射出三百步,可是弥加的中军阵势太大,已经超出了他的射程,而且他只看到弥加的战旗,却看不到弥加本人的影子,无法实施他最拿手的远距离狙击,一击命中。

吕布抬起头,看着那头引领着云鹰飞行的大鹰,羡慕不已。雪狼虽好,终究不如鹰能够高飞,如果他能像刘辩一样借助大鹰俯瞰在场,说不定能找到弥加的身影。

刘辩看到了弥加。

弥加就在战旗之下,举着战马,惊慌的四处张望,鲜卑人特有的白色脸膛上全是冷汗,怎么擦也擦不完。他不时的张望着吕布的方向,大概是知dào

吕布的箭术厉害,所以不敢站得太高,深怕被吕布看到,几百步外一箭毙命。

除了对吕布保持高度警惕之外,弥加对头顶的这只鹰也同样不敢掉以轻心。现在他相信了阙机的话,这只引领着云鹰的大鹰大得惊人,草原上很难找到第二只。他不希望自己的战旗也像阙机一样被鹰撕走,所以下令数十名亲卫举弓对准天空,保持警惕。

刘辩不想损失自己的鹰,所以他一直没有试图飞下去,他只是伸展双翼,在空中优雅的滑翔,虽然在鲜卑人的眼里,他根本没有一点优雅,有的只是恐怖和黑暗。

他通过鹰看到了弥加,却不能通过鹰的眼神控zhì

弥加的心神。相隔千余步,他自己的眼睛看不到弥加,当然也无法施展意念控zhì

之术。他只是俯瞰大地,耐心的等待着最后一击的到来。

他知dào

,这一战,他已经胜了,弥加已经被困住,随着左右两翼被吕布、于扶罗撕咬得血肉模糊,随着徐晃的深入,弥加的崩溃只是时间的问题。

弥加的前锋被击溃,左右两翼受重创,中军主力被缠住,已经没有什么翻盘的机会。他之所以迟迟没有下令龙骑出击,虽因为他还没有看到弥加的后军。战场上,他只看到了一万两三千人,还有近七千人没有出现。他知dào

弥加追了这么久,肯定会有掉队的,但是究竟有多少人掉队,弥加的后军还有多少人,他现在还没有把握。

所以,他将最强dà

的龙骑紧紧的握在手中,随时应变。

鲜卑人后军迟迟没有出现,弥加的中军却已经露出了崩溃的迹象。

斥候没有送来更新的消息,刘辩也没有看到鲜卑人后军来援的迹象。按照距离推算,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这只强dà

的后军根本不存zài

,要么是他们跑了。

刘辩不再犹豫,下令发起最后一击。

一直待命的华佗听了,连忙命人将准bèi

好的药粥送了上来,每个匈奴巫师一碗。药粥里不知dào

放了什么,味道很难闻,黑里带红,颜色也有点恶心,可是吟诵着神鹰咒,敲着小鼓,已经陷入半癫狂状态的匈奴巫师却像是看到了山珍海味,接过药粥,也不怕烫,三两口就喝得干干净净,有的甚至伸出舌头,将木碗舔得干干净净。

喝完药粥,巫师们的眼神又亮了三分,金国一挥手,大声喝道:“祭龙神!”

留侍一旁的匈奴卫士将八十一名反绑的鲜卑人推了过来,围着巫师们跪成一圈,挥起战刀,一刀枭首。

鲜卑人倒地,鲜血从腔子里喷溅而出。

被围在中间的匈奴巫师顿时成了血人,热气升腾,腥味扑鼻。

他们随即再次诵起了神鹰咒,敲响了腰间的小鼓。

盘旋在战场上空的黑鹰仿佛忽然活了过来,越飞越快,越转越急,一道道冤魂被它吸入其中,黑鹰变得更加强dà

,转得更急,渐渐的失去了鹰的形象,像是一个漏斗,将战场上的烟尘吸引,卷上高空。

看到这一幕,金国大巫师两眼放光,状若疯狂,他举起双手,嘶声叫道:“神鹰化龙,真龙现形——”

刘辩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战场上那个漏斗状的旋风,不由得吃了一惊:龙卷风?在草原上出现?

还有,鹰能够化龙?怎么没听金国说过这件事?

就在他的视线中,漏斗状的风终于接触到了地面,在鲜卑人中迅速的移动着,所到之处,鲜卑人被风刮得坐不稳马背,有的摔落马背,有的甚至被风卷起,张牙舞爪的消失在空中。

鲜卑人目瞪口呆,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看着不停旋转的龙卷风。

弥加头皮一阵发麻,手中的战刀落地,插在泥土之中。他呆若木鸡,看着迅速接近的龙卷风,却不知dào

避让。他从来没有看过这种风,更不知dào

如何对付这样的风。

他现在知dào

,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根本不知dào

底细的对手。

龙卷风呼啸而来,吹得弥加睁不开眼睛,无法呼吸。接着,他觉得自己飞了起来,身体轻飘飘的,耳中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也听不到;眼前除了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片刻之后,龙卷风消失了,天空的乌云也不见了,连风都停了。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让人心旷神怡。

鲜卑人的中军空荡荡的,百战部落的大纛不见了,弥加也不见了。

鲜卑人失魂落魄,无所适从,气沮如山崩。

正在围攻鲜卑人的战斧营、狼骑和匈奴人爆fā

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他们绕着鲜卑人策马奔驰,挥刀欢呼,虽然没有射出一支箭,可是那种气势却在摧毁着鲜卑人最后的斗志。

一杆鲜卑大旗倒下了,又一杆鲜卑大旗倒下了。

鲜卑人停止了战斗,放qì

了无谓的抵抗。

“哈哈哈……”大巫师金国仰天长笑,满脸满身的血迹让他看起来形如鬼魅。他笑了两声,仰面摔倒在地,震得大地为之一颤。旁边护卫的匈奴人连忙跟了上去,将他抱了起来,大声呼唤。

没等金国被唤醒,十二名匈奴巫师也一个个的倒了下去,两眼翻白,气若游丝。

匈奴卫士们慌了,七嘴八舌的叫喊着,华佗一个健步赶了过去,推开匈奴卫士,出手如电,一根银针扎入金国的百会穴。看着一尺多长的银针消失在金国的头骨里,匈奴卫士大惊失色,冲上前就要阻拦。华佗手一抬,将那个匈奴卫士扔出去三丈多远,破口大骂。

“不想让他死,就给老子滚远一点,不要妨碍老子救人。”(未完待续……)

第216章 教化

“陛下但请宽心,不会有大碍。”华佗擦完脸,将布巾放在一旁,放下卷起半截的袖子,露出疲惫的笑容:“不过,阴气反噬太重,他们的寿元大受影响。”

刘辩看了一眼华佗,对这位名流青史的大名医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的谄媚有些好笑。不过,他能理解华佗的心理,在能够决定他前程的皇帝面前,他清高不起来。真zhèng

能够清高的是那些皇帝左右不了的人,像袁绍、杨彪那样的世家,不做官,照样能名满天下,衣食无忧。

“阴气太重,是鲜卑人的原因么?”

“是的,杀戮太重,难免有干天和。”华佗笑道:“这些大巫师平日里服食巫药,冥想多而活动少,本来身体就不是太好,现在又强行逆转天地元气,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承shòu能力,遭到反噬,没有当场身死,已经是奇迹了。依臣看来,这里面应该有??鼓曲的作用,但是归根到底,有陛下这头真龙护佑才是他们今天大展神威的真zhèng

原因。”

刘辩笑笑,没有说话。他也觉得不可思议,龙卷风一般只在海面上形成,一旦深入内陆就会失去生存基础,慢慢削弱。在白山这样的蒙古高原居然会形成龙卷风,即使持续的时间不足一顿饭,直接伤害也不过是卷走了弥加和他的战旗,也算是惊人的了。

鲜卑人的最后崩溃和这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龙卷风有莫大的干系。对于神mì

的事物,人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鲜卑人又信奉鹰神,鹰神象征的正是风,龙卷风对他们的震撼比最初的云鹰还要强烈。

毕竟他们对鹰要熟悉一点,龙卷风却是闻所未闻。

就连刘辩都觉得不可思议。他非常想弄清这背后的原因。华佗的猜测只能说是可能的诸多因素之一,而且是最不靠谱的那一个。在刘辩看来,这几天被他杀死的那些鲜卑人可能性更大。

按照大巫师和荀攸的说法,这些都是血牲。如果以血牲祭神真的有用,那么成千上万的血牲所引发的反应完全有可能这么强烈。他必须解开这个疑惑,毕竟这样的情况并不多见,他不可能保证每次战前都可以毫无心理障碍的屠杀成千上万的人。

“那就让他们好好休养吧。”刘辩淡淡的说道:“击败了弥加。已经没有比他更强的人拦在我们前去弹汗山的路上了。”

“陛下所言甚是。”华佗连连点头。喜不自胜:“陛下现在可以安步当车,剑指弹汗山,就算和连、柯最回援,也无法挡住陛下的兵锋。”

……

白山一战。弥加率领的一万三千多大军全军覆没。临阵斩杀超过三千人。受伤的四千多人,还有两千多人逃走。吕布、于扶罗率军追出五十多里,草原上到处都是血迹和尸体。可以想象,明年的草会长得更加茂盛。

按照既定方案,刘辩对俘虏进行了斟别,重伤的扔在草原上,让他们自生自灭,剩下的俘虏按照比例,一口气斩杀近千人,砍下的首级和尸体堆成了小山丘,剩下的那些人全部割去左耳,加入右耳军。右耳军的待遇只能保证不饿死,武器、战马也受到严格的控zhì

,是以后冲锋陷阵的敢死队不二人选。

因为人数猛增至近五千人,刘辩必须做出妥善的安排,以免右耳军暴动。他除了实现之前的诺言,免去右耳军阵亡将士家属的奴隶身份,继承应有的战利品之外,还将幸存的八百多右耳军将士进行了奖赏和提拔,让其中一些人担任右耳军的各级军官。做了军官,就可以享shòu

好一点的待遇,战死的可能性就更小,熬过两次大战,恢复自由身的可能性要大得多。有了生的希望,他们才能安份守已,不会铤而走险。

为了进一步的加强对右耳军的控zhì

,刘辩将卫观等十名近卫郎安排到右卫军中任职。卫观深知责任重大,领诏之后,找了个机会,单独向刘辩问计。

“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刘辩没有直接给出卫观需yào

的答案,而是反问了一句。

卫观沉默了片刻:“陛下天威在前,臣即使不杀一人,也足以让这些鲜卑降虏不敢正眼相看。不过,若是逼得太紧了,难免会引起反扑。臣等身死不足惜,坏了陛下的大计,未免不妥。”

刘辩笑笑,点头示意卫观接着说下去。

卫观犹豫了片刻,最后抬起头:“陛下,我大汉与匈奴征战凡四百年,不知dào

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依然无法收服其心。匈奴未去,鲜卑又来,如今赖陛下天威,扫荡大漠。然陛下为中原之主,岂能久占大漠?陛下去后,焉知不会有其他人趁虚而入?数十年后,草原上枭雄再起,后继之君却未必有陛下之能,边疆烽烟再起,奈何?”

刘辩眉心微蹙,这个问题他也一直在考lǜ

,只是还没有具体的办法。卫观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什么好的建议。“你这么说,一定是有想法,不要拐弯抹角的了,直接说吧。”

卫观也笑了,他侍卫刘辩大半年,自认对刘辩的心思把握得还是比较准的。那些人都以为刘辩嗜血,没人敢来劝他,唯独他清楚刘辩为什么会对鲜卑人大开杀戒。刘辩这么做,这里面不仅仅是为了立威,还有暴力削减鲜卑人口,摧毁鲜卑人根本的目的。财富可以很快积累,人口却无法迅速增长,鲜卑人的人口本来就不多,再被杀掉一批,在短期内,他们都无法再次形成强dà

的实力,自然也无法控zhì

草原。

但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陛下,人无恒产,必无恒心。臣想恳请陛下保留那些右耳军将士的家属,将他们另组一营,让立功的将士有机会与家人会面,以缓其戾气,也能体现陛下仁爱之心……”

卫观一口气提出了几条建议,大多是羁縻右耳军将士的办法,比如保留他们的财产和战利品,由他们的家人保管,什么时候恢复自由身,他们可以带走,如果战死,他们的家属也可以恢复自由;给他们立功升职的机会,让他们看到生的希望;增加必须的供应,保证最基本的生活等等。

最后,卫观说道:“这些办法安的都是鲜卑人的身,要想真zhèng

收服鲜卑人,还要收服其心。陛下,匈奴人、鲜卑人之所以屡叛而不服,乃是因为不读诗书,不知礼义,不谙忠孝。欲化其戾气,不如教以诗书。”

“教以诗书?”刘辩有些意wài

,他没想到卫观居然提出这样的建议。在儒门举山东而叛的情况下,提议用儒道教化鲜卑人,不能让他不有所警惕。

“陛下,秦有天下,二世而亡,非武力不足,乃是文化不够。秦起自边鄙,用商鞅之法,耕战强国,以武力征服天下,不可谓不强。汉承秦制,以秦法治天下,山东、山西,名为一国而各用其法,朝廷虚有其表。道家崇尚无为,与民休息,使山东坐大,贾谊、晁错忧心为国,提议削藩,却导致七国之乱。唯有董仲舒出,以春秋之义辅佐圣君,孝武皇帝方能集中国之力,讨伐匈奴,一雪国耻。”

“秦以武力统一天下,儒以文化统一人心。”卫观小心翼翼的看着刘辩:“陛下以武力征服草原,如能继之以儒……”

刘辩愣了一下,沉吟不语。卫观低下了头,不敢再说。他知dào

这件事太敏感,大汉内乱,儒门是罪魁祸首,在这个时候推崇儒门的教化功能,很难保证刘辩不会有其他想法。

“兹体事大,容朕再想想。”刘辩思索良久,最后说道:“马上得天下,不能马上治之,这个道理朕懂。不过,对鲜卑人的征服刚刚开始,此刻说教化未免太早了些。仲道,你说是不是?”

“陛下所言甚是,是臣求治心切,不若陛下高瞻远瞩。”

“呵呵,你能提出这个建议,可见是个肯用心的人。”刘辩笑道:“看来,朕让你去领右耳军是对了。”

卫观松了一口气。

“力服与德化,两者并不矛盾,而是相辅相成。你有学问,教化鲜卑人绰绰有余,这一点,我不用担心。不过,教化不代表就要放qì

武力,你读书的时候,也没少被你兄长打手心,是不是?”

卫观笑了,摸着手心道:“陛下放心,臣不会对那些鲜卑人手软的。如果需yào

,臣也不介yì

先砍他几十颗髡头立威。”

卫观也是悟命之人,虽然命格并不是猛禽凶兽,可是修liàn

过相应导引图谱的他武力绝不亚于一般的鲜卑武士,只要不遇到像吕布那种天生强者,他同样能凭拳头制服对手,更何况他身后还站着刘辩这样的强势君主。

“这个任务很危险,也是一个机会。”刘辩拍拍卫观的肩膀:“如果你能把右耳军带好了,将来统领上万的大军不成问题。朕需yào

的不仅是饱读诗书的书生,也不仅仅是勇武绝伦的猛将,朕更需yào

文武双全的能臣。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入则为相,出则为将,是朕对你们的期望。”

卫观如释重负,躬身领命:“谢陛下厚爱,臣敢不肝脑涂地,以效犬马之劳。”(未完待续……)

第217章 以佛法化戾气

卫观走了出去,刘辩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与卫观担心的不同,刘辩对儒门没有那么深的敌意,对意识形态挂帅的政治斗争,他没有那么敏感,这也是他为什么能用卫观等人的原因之一。

但是,他对儒门能不能教化鲜卑人持怀疑态度。卫观说,用儒家的忠孝思想把鲜卑人变成大汉的顺民,可是他总觉得这有点不靠谱,原因很简单,儒门刚刚背叛了朝廷,你还指望儒家思想能把鲜卑人变成安分守己的顺民?

这未免也太讽刺了吧。

对意识形态,刘辩的见识有限,但是他知dào

向人请教。关于各家各派的思想,他身边就有一个绝佳的老师,而且是个妙龄少女:蔡琰。蔡琰的父亲蔡邕是百科全书式的大儒,而不是纯粹的经学家。他不仅精通今古文经学,而且对道家、方术、谶纬这样的学问都有很深的研究,蔡琰从小跟着蔡邕流浪江湖,这方面的薰陶非常人可及。

刘辩叫来了蔡琰。

蔡琰手里摆着一卷羊皮书,站在刘辩面前,躬身行礼,嘴里冒出一串稀奇古怪的音。

刘辩一句没听懂。“阿琰,你说什么?”

蔡琰一怔,随即不好意思的笑了:“呃……臣妾刚才说的是希腊文,是见过陛下,愿陛下得到奥林波斯诸神庇佑。”

“你的希腊文说得这么流利?”刘辩很惊讶,随即又问道:“不对啊。你最近不是在研究罗马么,怎么先学希腊文?”

“陛下,罗马人自己也把希腊文当雅文,把拉丁文当俗言啊。他们的学者都喜欢用希腊文写作,有身份的人在一起也喜欢用希腊语交谈……”

刘辩非常意wài

。还有这回事?罗马人哈希腊可不是一点两点啊。不过,他找蔡琰来可不是为了说希腊。

“有人建议用儒家学问教化鲜卑人,你觉得怎么样?”

一会用汉语,一会用希腊语,说得正欢的蔡琰一听,脸上的笑容立kè

僵住了。愣了半晌才问道:“哪个蠢物提的这个建议。误导陛下?”

“为什么这么说?”

“儒家学问包罗万象,乃是我华夏文明数千年积累的精华,怎么能教给鲜卑人?”

刘辩忍不住笑了,心道蔡琰虽然不同意卫观的意见。但是她对儒家的推崇与卫观同出一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卫观只是认为儒家文化能消磨鲜卑人的野蛮。把他们变成忠臣孝子,蔡琰则把儒家推崇到了华夏文明的地步。这未免有些书生气。咬文嚼字,守圣人旧义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儒家经典就是华夏文明?

“陛下。儒家的学问有经有史,有正有奇,读史可知兴衰,可知政事,可知兵机,可知人情,怎么能说是迂腐之言呢?”蔡琰急了,涨红了小脸,声音也有些大。“若陛下以为儒家学问只是那几句干巴巴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圣人的微言大义需yào

用心揣磨,并非熟读即可。孝武皇帝之所以能内平诸侯,外攘四夷,称雄于天下,不就是因为独尊儒术么?”

刘辩沉吟不语。这样的故事,他之前听荀攸说过,儒门帮zhù

汉武帝统了一思想,这才内制诸侯,外击四夷,特别是在对匈奴的战争中发挥了重yào

的作用。那一场战争持续四十年,如果不是大汉雄厚的国力能够统一调度,最后谁胜谁负,还真是说不准的事。

“别的不说,圣人说:天下有道则见,天下无道则隐。陛下横行草原,屠戮过万,鲜卑人会认为陛下有道吗?他们如果认为陛下无道,甚至认为陛下已失天命,进而替天行道,揭竿而起,那陛下觉得他们是帮zhù

山东儒门,还是帮zhù

陛下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刘辩恍然大悟。在儒家的思想中,天子就是天子,并不是至高无上的天,只是天的儿子,也就是天在人间的代理人。天子如果不称职,是可以罢黜甚至可以废立的。这样的事,儒家推崇的圣人伊尹干过,周公干过,当然王莽也干过。

王莽代汉,本身就和儒门的支持分不开。

“与其用儒家来教化鲜卑人,不如用道家来教化鲜卑人。道家推崇返朴归真,舍我从人,更容易培养顺民。陛下常读《老子五千言》,应该知dào

老子的思想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虚其心,实其腹。让他们能吃饱肚子就行,别想那么多事。商鞅继承了这个思想,所以要禁诗书,让老百姓只知dào

两件事:耕与战,耕则有食,战则有功,所以秦人才能一统天下。楚汉之交,天下反,而秦人不反。”

刘辩明白了蔡琰的意思。儒家是讲教化,但是教化出忠臣孝子只是一方面,却不是无条件的服从。对于臣子来说,天子有道,就辅佐他,天子无道,要么力谏,要么归隐,甚至起来反抗。这样的思想当然不能教给本来就野性未改的鲜卑人。与其用儒家,不如用道家。道家是讲愚民的,法家的愚民思想就是来自于道家。商鞅提倡禁诗书,到了李斯,直接焚书坑儒,以吏为师。

吏是什么?吏不是大臣,他们只会具体的事务,没有思想,是帝王最中意的工具。

不过,刘辩目前没有合适的道家人选,要想完成对鲜卑人的教化,道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蔡琰忽然眼睛一亮:“陛下,臣妾有一个建议,不仅可以化去鲜卑人的戾气,还能亡其种,灭其族。”

“什么办法,这么强dà

?”

“浮屠。”蔡琰为自己的建议雀跃不已,小脸都兴奋得红了起来,说不出的娇嫩。“白马寺不是有很多浮屠胡僧吗?浮屠胡僧和道门一样,提倡出世。提倡忍辱,他们还要求信众禁欲出家,以身奉道,如果……”

不用蔡琰说完,刘辩就恍然大悟。他抚摸着拇指上的佛骨,笑容从眼角绽放。没错,比起道家的愚民思想来,佛教才是最有效的愚民工具。佛教崇尚苦行,崇尚忍耐,而且反对杀生。如果鲜卑人都信佛。那他们还是狼吗?他们只可能是温顺的羊。

历史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但凡信了佛教的民族无一不弱,就连曾经建立蒙古帝国的蒙古人信佛后都失去了黄金家族的勇武。成了满清温顺的羔羊。

而且。利用佛教比道家更方便。支谦等人就在洛阳白马寺,为了得到朝廷的帮zhù

,他们甚至将佛祖的喉骨舍利都献了出来。如果让他们到草原上来传教。他们肯定很愿意。与道门相比,从西域来的胡僧和鲜卑人更容易相处。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刘辩伸出手,捏了捏蔡琰的鼻尖,哈哈大笑:“当得一万户侯。”

蔡琰掩着嘴,娇笑道:“那陛下什么时候将这一万户封给臣妾啊?”

“放心,朕金口玉言,绝不食言。”刘辩满心欢喜:“不过,你先得给朕写一封信告sù

支谦,这里有一个传播浮屠教义的大好机会。让他快点来。”

“唯!”蔡琰笑盈盈的欠身施礼,转身走到旁边的书案前,挽袖提笔,一挥而就。

刘辩看了之后,一字未改,立kè

派人送往洛阳白马寺。

……

刘辩率军赶往弹汗山。

正如华佗所说,白山一战,弥加率领的两万精锐一战而没,对鲜卑人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打击,率领两万余多骑押送着辎重,跟在弥加身后的长鹿部落大人阙居听到这个消息后,迟疑了很久,最后决定中途返回弹汗山,固守王庭,同时送信给大王和连和虎部落大人柯最,请求他们一起回援弹汗山。仅凭他们和弹汗山的留守人马,阙居没有信心守住弹汗山。

弹汗山虽然是座山,却没有多少地利可恃,当初檀石槐选择弹汗山作为王庭,是因为鲜卑人的实力强横,汉军拿他没办法,明知他就在汉境附近,也没有实力攻击弹汗山。以檀石槐的强dà

,这个选择充满了自信,可是现在檀石槐英年早逝,面对更加强悍的大汉天子刘辩,鲜卑人终于体会到了弹汗山作为王庭的缺点。

长鹿部落是东部鲜卑的部落,阙居率领的大军主要也以东部鲜卑的部落为主。在檀石槐统治草原的时候,鲜卑分为三个部分,中部鲜卑由檀石槐自己掌握,东部鲜卑由其长子槐纵掌握,西部鲜卑则大多是次子和连的亲戚。檀石槐是想利用姻亲关系来联络东西鲜卑,却没想到最后为鲜卑的分裂留下了隐患。檀石槐暴亡之后,和连和中部鲜卑的虎部落大帅柯最暗中联合,再加上西部鲜卑的力量,远远超过了槐纵控zhì

的东部鲜卑,逼得槐纵自杀,成为鲜卑大王。

因为和槐纵的关系,东部鲜卑一直受到和连的压制。阙居本不想为和连作战,是被一万多汉军的装备吸引来的。他不想让柯最等人把好处拿吃掉,增强实力,反过来对东部鲜卑不利。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次战事会这么麻烦,原本以为是一场实力悬殊,十拿九稳的战斗,却演变成这个结果。

他不想步弥加的后尘,被刘辩砍得鲜血淋漓,而且也没有必要。刘辩已经回师西进,东部鲜卑已经安全了,他没有和刘辩拼命的必要。

为了和连?真是笑话。在阙居看来,如果不是刘辩来势汹汹,对鲜卑人赶尽杀绝,他完全可以抛弃和连,和刘辩做做交yì

。现在退守弹汗山,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刚刚回到弹汗山,阙居就接到了一个消息:弹汗山王庭出现了一头怪兽,看起来很像是传说中鲜卑人的神兽。

阙居惊骇莫名,不知dào

是福是祸。(未完待续……)

第218章 疑云

鲜卑人大多知dào

祖山里有神兽,或者叫祖兽,但是神兽究竟长什么样,谁也没见过。

据老人们说,神兽很少出山,它会守着祖山,将所有企图靠近祖山,打扰祖先魂灵的猛兽赶走。只有在鲜卑人遇到大灾大难或者出现了难得一见的英雄的时候,它才会出现在鲜卑人的面前。

大灾大难,鲜卑人遇到不少,不过神兽却很少出现,最多只是在雪地里看到它的足印。对此,鲜卑人总是觉得庆幸,因为这说明他们遇到的灾难还不是最大的。

难得一见的英雄,鲜卑人中也很少出现,檀石槐可以说是鲜卑人中最杰出的英雄,可惜,他虽然统一了整个草原,却依然没能亲眼看到神兽。檀石槐因此很遗憾,只得请汉人画师在弹汗山王庭的墙壁上画了一副神兽的画像聊以自|慰。神兽的模样是根据王庭的大巫师描述的,究竟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dào



在刘辩横行漠北,杀得鲜卑人血流成河的时候,神兽突然出现在弹汗山附近,究竟是意味着鲜卑人的大灾难降临,还是意味着鲜卑人中将出现一个真zhèng

的大英雄?

阙居不知dào



但是他知dào

这件事意义重大,有可能让鲜卑人重整旗鼓,反败为胜,也可能让鲜卑人彻底消亡。

阙居不敢怠慢,他立kè

派族中的大巫师作法,请示上苍,同时派人前往神兽出现的地点打探设围。费了一番周折,阙居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神兽。还没等他平复紧张的心情,神兽胸前焦黑的伤口就陷入了他的眼帘,触目惊心。

阙居的心不断的向下沉。神兽受伤,怎么看也不像是吉兆,难道鲜卑人的命运真的到此为止了?

就在阙居寒意横生的时候,虔诚的大巫师靠近了神兽,在小心翼翼的观察之后,大巫师断定,神兽是被火属性的神器所伤。听了这句话,阙居隐约明白了敌人是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和各部大人商量之后。决定再次派人给和连和柯最送信,请他们尽快返回弹汗山,共商大计。

与此同时,阙居在弹汗山部署防御阵地。防止刘辩趁胜攻入弹汗山王庭。阵地防御战本不是鲜卑人擅长的。换了以前。阙居等人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是现在情况有变,他们的行军速度赶不上刘辩。逃跑的危险性更大,相比之下,固守弹汗山的风险反而更小。

……

戏志才在茅屋旁的土坟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拔出赤霄剑,运起真气,赤霄剑亮了起来,鲜红似火,略显橙黄。戏志才以前没有看过这种现象,也没听荀彧说过,但是他却一点也不奇怪。因为十天前,他看到老人用这样的赤霄剑刺伤了鲜卑人的神兽。

当然,那一剑也耗尽了老人多年修liàn

所得的真气。在最后一刻,老人将最后一点修为化作两道符,灌进了他的识海,让他拥有了一些以前没有过的法术。

老人死了,戏志才将老人带回他的茅屋,将他埋在茅屋旁的山上,让他与相伴了一生的茅屋永远为伴。戏志才为老人守了三天灵,在这三天里,他再破一境,也能像老人一样,使赤霄剑发出带橙色的剑芒。他是个聪明人,知dào

老人给了他什么。两人虽然没有任何名份,但是他已经将这位连名字都不知dào

的老人当成了老师。

他找了一块大石头,以赤霄为斧斤,刻了一块墓碑,然后刻上两列字。

儒门贤人之碑

弟子颍川戏志才敬立

贤人是儒门四阶中的最低一阶,却不是一般人可以得到的名号。孔子有弟子三千,能称贤人的只有七十二位,且大多数并不名符其实,真zhèng

配得上贤人称号的不超过三十人。在戏志才看来,这位独守深山数十年的无名老人是真zhèng

的贤人。

戏志才拔剑,在坟前起舞,长歌一阙,再次行礼,飘然而去。

行走在冰天雪地之间,戏志才的脚步很轻松,再破一境之后,他已经无惧山中的严寒,险境的山势也无法对他形成任何障碍,他现在比树间蹦跳的松鼠还要灵活。可是他的心情却非常沉重。在老人极少的话语中曾经提过一个问题:儒门曾经有通天彻地的圣人,现在还有没有?儒门积累了千年,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戏志才不知dào

答案。对于儒门,他的了解其实非常有限,大多来自于荀彧的传授。但是儒门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答案却非常明显。

三百年前,东方朔一个人就可以去玄冥海屠龙,安然而返,现在,他身负重任,却连一头鲜卑神兽都没能击杀,更何况屠龙。荀彧的修为也许比他高,可是在他看来,荀彧超过东方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否则他不会让他去执行这个任务。

要么是荀彧根本不知dào

屠龙有多难,要么是荀彧自己也没有把握。两个可能之间,戏志才更相信前者。戏志才甚至相信,荀彧对于赤霄剑的了解也非常有限,比如赤霄剑会因为修为的不同而展现不同的颜色,荀彧就不知dào

。很显然,他他并不清楚这件神器究竟有什么样的威力。

那么,有多少秘密已经消失了?儒门是在进步,还是在退步?

答案不言自明。

可是为什么呢?自从汉武帝独尊儒术,儒门虽然没能真zhèng

实现天下太平的愿望,但是儒门的经学却无可争议的成为读书人的第一选择,研习儒门学问的人最多,其他诸家几乎都不足挂齿,儒门应该进步才对,为什么却退步了?

一抹疑云,在戏志才的心头挥之不去。

……

东山,

袁绍负手站在高坡之上,翘首四望,意气风发。

不到半年的时间,他就掌握了冀州、青州和大半个兖州,接下来,他将挥师徐州。一旦击败陶谦,将徐州收入囊中,他就可以顺势攻入豫州,衣锦还乡。

拿下豫州之后,大半个山东就已经成为他的实力范围。一直想和他较量的袁术现在连荆州还没拿下,却因为粮食短缺,不得不派孙策进攻庐江,眼下战局胶着,袁术根本腾不出手来和他争夺豫州,败局已定。

袁绍在考lǜ

要不要将扬州留给袁术,毕竟是自家兄弟,而且袁术又是一个无赖脾气,真要把他逼急了,不排除袁术有和他翻脸的可能。大业未定,兄弟相争,总是会让人笑话的。

“子远,阿瞒围攻彭城的战况如何了?”袁绍淡淡的问了一句。

许攸连忙上前,躬身施礼:“盟主,曹操围堰蓄水,已经快要完成了,再有半个月,徐州必下。”

“徐州必下?”袁绍冷笑一声:“彭城虽有泗水、汴水两道大水,可是冬日水浅,哪有足够的水来淹城?依我看,他是怕消耗太大,伤了元气吧?我可听说,他攻城不用心,对收拢人心却是很上心呢。”

许攸不慌不忙。曹操在干什么,袁绍一清二楚,如果袁绍不同意,根本容不到曹操拖延至今。

“盟主,他一个阉竖之后,能收拢什么人心?依附他的不过是许禇一类的武夫罢了,真zhèng

的名士有哪个接受他的邀请?边让是陈留名士,据说不仅把曹阿瞒的礼物扔出门外,还骂了他一通,有好事者将那段骂辞写了下来,四处传诵呢。”

袁绍忍不住笑了起来。边让骂曹操的事,他早就知dào

了,那篇骂辞,他也看过了。虽然不喜欢边让的狂傲放肆,但是对曹操吃瘪,他还是很高兴。这说明曹操在士林中的名声很差,不会有多少人依附他,曹操也就很难形成对他的威胁。

上一次,曹操在嵩高山功败垂成,这一次,曹操围彭城半年而不克,他的用兵能力可见一斑。名声不好,能力又不足,曹操除了依附他之外,还能有什么出路?

由此可见,荀彧的见识也就那么回事。他居然会看中曹操这样的人,可见他的王佐之名虚有其表。何颙号称识人,也难免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子远,你去一趟彭城,催催他。”袁绍挥了挥袖子:“如果他觉得攻彭城有难度,那我也不勉强他,我自统大军前去会会徐谦便是了。他么,再安排他简单一些的任务。”

许攸应了一声,转身离开,眉眼间有些不安,心里暗骂曹操害人。说好三个月攻克彭城的,现在都快半年了,连点影子都没有,让他在袁绍面前很没面子。早知如此,当初就不收曹操的钱了。

看着许攸灰溜溜的走了,郭图暗自得yì

。他知dào

许攸收了多少钱,他收的比许攸还多,但是他不像许攸那样贪财的名声在外,有了钱也不知dào

收敛,到处挥霍,很快就被袁绍察觉。袁绍很不喜欢这样的人,所以对许攸的印象一下子差了许多。而他郭图收了钱却不声不响,为曹操说情也说得很隐晦,到现在为止,袁绍也没发xiàn

他和许攸一样,都得了曹操的好处。

南阳许家毕竟不是汝南许家,寒门支庶就是不能和世家相提并论。(未完待续……)

第219章 踪迹

“公则,曹操虽然怠战,可是围堰却是快建好了,你觉得是攻好呢,还是不攻好?”

郭图连忙上前半步,侧身对着袁绍:“盟主,图以为彭城还是留给曹操的好。”

袁绍淡淡的说道:“哦,为什么这么说?”

“盟主手握雄兵十余万,彭城一鼓可下,本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若盟主攻彭城,可能会有两个问题。”

“有问题,还是两个?”袁绍无声的笑了起来,瞟了郭图一眼:“你倒说说看,是什么样的问题?”

“首先,曹操围城造堰,堰成而盟主大军至,就算攻下了彭城,别人也会以为这是曹操造堰的功劳,盟主不过是因人成事,不仅显不出盟主的兵威,反而有夺权之嫌。二来,若盟主取彭城,徐州入手之后,盟主自然要取豫州,岂不是与袁将军直接面对?”

袁绍眉头一皱。郭图这句话说到了他的心眼里。他现在还不想与袁术面对面的发生冲突,甚至发生战争。可是以袁术的脾气,一旦发xiàn

他要攻占豫州,肯定会大发雷霆。当初叔父袁隗分配任务的时候,豫州这个敏感地点没有说明,就是怕袁术不满。

郭图建议他让曹操取彭城,然后由曹操攻豫州,在他和袁术之间建立一个缓冲,不发生直接冲突,这是一个好主意。

“可是……豫州人口众多,家家殷实,又是我的乡梓。若是落入公路之手,我怕他肆意而为,为祸乡里,到时候……”

袁绍沉吟着,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郭图却听得明白。说什么怕袁术乱来,为祸乡里,其实是怕袁术以武力迫使汝南人附从,与他袁绍争夺袁家的家主之位。

“盟主,且不说有曹操。就算没有曹操。以袁将军的实力,也不足以使豫州人忍气吞声。再者,盟主以德行取天下,眼下最重yào

的不是征伐。而是孵化凤卵。一旦凤鸟面世。又有谁是盟主的对手?”

袁绍的眉头皱了起来。一提到凤鸟。他就心烦。思召剑也得了,凤鸟却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这可把他急坏了。好在最近他在军事上一帆风顺。即使有什么怀疑的声音,也没人敢说得明白。可是,凤鸟不出世,终究是个大问题。在道义上,他心虚啊。

“公则啊,你说……刘辩小儿能找到龙形图谱吗?”

郭图笑了起来:“盟主,鲜卑人如果有龙形图谱,檀石槐又怎么可能暴亡?刘辩到草原上去找龙形图谱,不过是一个病急乱投医罢了。退一步讲,如果鲜卑人手中真有龙形图谱,就算出不了檀石槐那样的枭雄,出几个悟命的枭雄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刘辩不知天高地厚,以万骑入草原,能活着回来就是奇迹,怎么可能得到图谱。依臣看,他可能未必敢踏入草原一步呢。”

袁绍沉吟良久,叹了一口气:“刘虞不配合,我们对草原上的消息一无所知,也不知dào

战况如何,万一生变,连一点应变的准bèi

也没有啊。公则,我这心里,总是没底啊。”

郭图笑笑:“盟主谨慎,自然有谨慎的道理。不过,刘辩死与不死,其实都没什么影响。刘辩死了,陈留王即位。刘辩不死,寒毒在身,也活不了几年,没有子嗣,最终继位的还是陈留王。陈留王固然聪明,可是他没有龙,身边又有伏寿那枚暗棋,如何是盟主的对手。”

袁绍点点头,眉宇间的担心却未散去。他思索片刻:“荀彧最近有什么动静?”

“荀彧一直在老家郾县闲居读书。倒是陈纪有了新动向,刚刚有人发xiàn

他在徐州。”

“陈纪在徐州?”袁绍大吃一惊,神情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什么时候收到的消息?”

“刚刚收到。陈纪行踪隐秘,修为又高,一般的斥候根本找不到他的踪迹。如果不是有人报gào

说最近徐州境有一些奇怪的现象,我也猜不到会是他。”

袁绍越发紧张起来。陈家是与荀家并称的颍川世家,他起兵到现在,陈家一直没有派人来投诚,可是对他敌意甚深。现在三君中硕果仅存的陈纪出现在徐州,有与他为敌的可能,他不能不予以重视。

“奇怪的现象?什么奇怪的现象?”

“有报gào

说,徐州莫名其妙的起风,还有人在家门口迷路。”郭图笑笑:“我曾经听前贤说过,黄帝的臣子风后有八阵图,能因地制宜,设立八阵,让人平白迷路。据说,陈家曾习得此术,陈家老宅就有八阵图的遗意,所以才有梁上君子的故事。那个梁上君子其实不是为陈寔的德行所感动,而是在阵中迷了路,才被陈寔捉个正着。”

“有这样的事?”

“是的。所以图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就想到了陈纪,后来派人一查,果然找到了陈纪的踪影。”郭图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陈家号为德行传家,其实贪财与常人无二,到了徐州之后,寄人篱下,更要受馈赠才能生活。”

袁绍明白了,陈纪为生活所迫,受人钱财,难免就要出面应酬。陈纪有名声,徐州在受到攻击的时候,陈纪出现在徐州,对稳定人心有好处,陶谦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可是一想到陈纪在帮zhù

陶谦,袁绍的心情更好不起来。

郭图瞟到袁绍的脸色,暗自得yì

。他把话题由曹操身上引到陈纪身上,当然不是为了让袁绍不高兴。

“盟主,陈纪突然离开颍川,潜行至徐州,现在却和陶谦往来,不怕暴露行踪,这其中大有文章啊。”

袁绍目光一闪,突然明白了。他激动起来,声音有些发颤:“公则,你……”

郭图向前迈了半步,附在袁绍耳边说道:“盟主,陈纪父子在去彭城之前,曾经去过泰山。”

袁绍屏住呼吸,目光希冀的看着郭图。郭图向后退了半步,微微一笑:“盟主,图已经派人入山,彻底清查几条入山的道路,很快就能找到陈纪去过的地方。”

“公则,要抓紧,要抓紧啊。能让陈纪不远千里,藏到泰山去的东西,必是儒门至宝。如果得到这件至宝,也许我就能孵化出凤鸟了。”袁绍激动的抓住郭图的手臂:“公则,你若能找到这件至宝,可就是我的大功臣啊。”

郭图躬身一拜:“臣愿为盟主效犬马之劳。”

袁绍仰天大笑,拍拍郭图的肩膀:“还是公则知我,能为我解忧。”

……

弹汗山北麓。

徐晃快步走进了刘辩的大帐,躬身施礼。刘辩放下手中的竹简,招了招手:“公明,坐。”

“谢陛下赐座。”徐晃入座,有近卫郎端上酒来,徐晃浅浅的呷了一口,用袖角抹了抹嘴角。“陛下,弹汗山的地形,臣已经派人打探清楚了。虽然没什么险要的地形,可是阙居有近三万人防守,如果要强攻,恐怕伤亡不小。再者,我军没有适合步战攻击的器械,只凭骑盾、弓箭,很难突pò

他们的阵地。”

刘辩点点头。徐晃在忙着打探地形的时候,他也没闲着,早就在空中侦察过弹汗山的阵形。弹汗山虽然没什么险要地形,毕竟利于防守,不利于攻击,而且他带的全是骑兵,没有步卒用的大盾、强弩等军械,强攻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可是,他又必须攻进弹汗山,而且要把弹汉山的鲜卑王庭里收藏的相关资料全部抢来,希望能从里面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原本他还有一个想法,利用匈奴巫师们召唤风鹰助阵,弥补兵力不足的劣势,打击鲜卑人的心理。可是现在巫师们都元气未复,一时半会的很难再次施法。以目前的形势,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围而不攻,可是季节不等人,再等下去,草原上可能就要下雪了。仅靠抢劫来的物资,他也坚持不了太久。

“公明有什么好建议?”

“放qì

弹汗山,先解定襄之围,然后追击和连。”徐晃道:“和连是鲜卑大王,其重yào

性等同于弹汗山,若能生擒和连,则弹汗山不攻自破。”

“和连?”刘辩沉吟片刻:“他现在在哪里,能找得到吗?”

“找不到和连,却可以找到公孙瓒。公孙瓒越境追击,必然要从各县取得补给。找到了公孙瓒,和连必然不远。”

刘辩笑着点点头:“是个办法,我也想看看这位白马将军是个何等样的人物。从他的表现来看,他和袁绍似乎没什么共同语言,也许能和朕说到一起去。”

“他本来就是陛下的臣子,当然会追随陛下。他的老师卢公可在朝廷任职呢。”

刘辩哈哈一笑,没太当真。公孙瓒是不把袁绍当回事,可也未必就把朝廷当回事。这货就是个桀骜不驯的烈马,要想将他套上笼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徐晃并非不知实情,只是碍于礼节才这么说罢了。可是徐晃不知dào

,他这个人根本不在乎那些虚礼,他实jì

着呢。

不过,公孙瓒在名义上也是卢植的弟子,又是一个确实能打的将领,如果能将他争取过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好,我们先解定襄之围,再去追和连。”

“唯。”徐晃应了一声,并没有起身,又接着说道:“陛下,斥候们还听到了一个消息,据说鲜卑的神兽出现在弹汗山附近。”他皱了皱眉:“可是,鲜卑人的表现却很奇怪,令人不解。”(未完待续……)

第220章 棋逢对手

刘辩很奇怪,他很少看到徐晃有这么疑惑的时候。徐晃话不多,不代表他笨,相反,他为人谨慎,思维缜密,所以很多在其他人看来很意wài

的事,他却早有想法,并不大惊小怪。

刘辩静静的听完了徐晃探听到了消息,也觉得有些不解。神兽这种东西出现在附近,那当然是好事,特别是对刚刚遭受了惨败的鲜卑人来说更是如此,为什么他们却表现得这么反常?

“知不知dào

神兽什么样,最近在哪里出现过?”

徐晃在地图上点了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双手递到刘辩面前。“臣去右耳营问过,说法不一,但是都说像一匹马。”

“马?”刘辩端详着那张画工实在很一般的画,看着上面的马状怪物:“草原上虽然有马,可是大军在此,有野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如果真有这种马状的神兽,应该比较醒目才对。朕的鹰一直在天上飞着,怎么一点也没发xiàn

?”

“所以,臣怀疑鲜卑人的神兽可能……受了伤。”

“既然是神兽,怎么会受伤?”

“神兽与国运相通,鲜卑人会被陛下打得溃不成军,他们的神兽当然也可能受伤。”

刘辩一拍额头:“你说得有理,是我想差了。既然这头神兽可能受了伤,躲了起来,朕的鹰看不到,那就让雪狼出阵。弹汗山也不大,以雪狼的本事,想来不难找。一旦发xiàn

这头神兽。朕就宰了他,看鲜卑人会不会因此崩溃。”

徐晃表示赞同。弹汗山的范围并不大,也没什么峻岭深沟,由雪狼带着狼群去追踪,肯定比人去追踪更容易。估计用不了两天时间,雪狼就会找到这头受伤神兽的位置。

刘辩随即找来了吕布和董白,一听说有一头马状的神兽,吕布的眼睛顿时亮了。

“陛下,如果臣找到了这头怪物,能不能……”

刘辩沉默了片刻。淡淡的说道:“吕布。功劳还没立,就开始讨赏?是不是朕不答yīng

你,你就不打算执行命令了?”

吕布一愣,脸色一变。赶紧撩起战甲。拜倒在地。以首伏地:“陛下恕罪,臣岂敢。臣只是一时心动,出口无状。还请陛下海涵。”

董白见状,捂着嘴笑了。可是她瞟了一眼刘辩,发xiàn

刘辩的神情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这才意识到刘辩不是拿吕布开心,连忙放下手,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咳嗽了一声。

“你想要一头本命兽,这个心情可以理解。可是,本命兽可遇而不可求,岂是你想要就能要得到的?君恩尚不可求,天恩更是难得,你母亲是侍奉上苍之人,难道这点道理都没有对你讲过?”

吕布头上的汗下来了。刘辩这句话说得很重,再往下深究,他可就有要挟天子的意思了。

“陛下,是臣狂悖,背母教,负君恩。请陛下责罚,臣无所不从。”

“哼哼,朕怎么能责罚你,你可是两千狼骑的骑督。朕还指望你能为朕征讨不服,扬威西域呢。”刘辩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也听你母亲说过,西方极远之地,有个崇尚天狼的古国,朕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带着你们去看看,也许能给你找一头天狼做本命兽。现在看来,你很心急,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吕布汗如雨下,连连叩首。“陛下,臣愿意随陛下征讨四方,不论千里万里,陛下马蹄所及之地,臣都愿意唯陛下马首是瞻,不敢有违。”

“起来吧。”

“谢陛下。”吕布起身,站在一旁,举起袖子,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朕知dào

,你未必有不臣之心,只是在草原上野惯了。可是你要清楚,你现在不是草原上的马贼,而是狼骑的骑督,你掌握着两千狼骑,将来还会有更多的部下。如果你不能以身作则,又怎么能带好这些人?”

刘辩哼了一声同,接着说道:“以你的本事,迟早会位列朝堂。你希望像太尉一样,因为礼节失误,被侍御史赶出朝堂吗?”

吕布很尴尬,连董白都有些尴尬。吕布迟疑了半晌,讪讪的说道:“那……臣该怎么办?”

“去找个老师,学点臣礼吧。”刘辩转过头,打量着一脸幸灾乐祸的董白:“你也是,早点学礼,不要步你大父后尘。再被人从朝堂上赶出来,不光丢你董家的人,连朕的脸面都受损。”

“学……礼?”吕布的脸色顿时苦了起来,董白听了,也半晌没说话。对这两个狼骑督来说,骑着马,在草原上无拘无束的飞奔三天三夜都没问题,学礼么,就太煎熬了。可是刘辩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也不能不听,总不能像董卓一样,被人从朝堂上赶出来吧。为了那事,董卓可是很久抬不起头,要不然也不会听王允的蛊惑,想娶皇甫规的遗孀马氏。

“去吧,让雪狼找到那头怪物的踪迹,朕要先屠了这鲜卑人的神兽。”

“唯!”吕布和董白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应了一声,转身逃出了刘辩的大帐。

……

弹汗山南,歠仇水在这里转了一个弯,形成了一个方圆百步左右的水潭。潭边乱石嶙峋,怪木重生,厚厚的落叶消去了脚步声,走上去还有点晃晃悠悠的。

“你慢一点。”吕布一手提戟在地面戳击,一手向后拦住董白:“这里水多,很可能会有沼泽,一旦陷进去,说不定命就没了。”

董白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你是说流沙么?”

“差不多吧。”吕布小心翼翼的向前走,抬起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雪狼:“其实,阿雪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那头怪兽会藏在这里?”

“别阿雪阿雪的,那是我的狗。”

“我说假骑督,你不要分得这么清好不好?”吕布郁闷无比。“阿雪不仅是你的本命兽,还是我们整个狼骑的本命兽,我身为狼骑骑督,对它关心一些,也是应该的吧。”

董白晃了晃肩膀,得yì

洋洋的说道:“那也是我的狗。”

吕布无语,握着方天画戟的手紧了紧,一戟刺下,将一块石头刺出一个洞。

“你干嘛,想杀了我,夺我的狗?”董白一瞪眼:“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我死了,我的狗也会死,你还是两手空空。”

吕布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假骑督,我怎么敢。我就是杀我自己,也不能杀你啊。太尉就不说了,陛下对你的宠爱,我也不说了,狼骑的两千将士哪个不护着你?我和你相争,他们至少有一大半人会跟着你啊。”

“嗯,知dào

就好。”董白一扬头,小辫子一甩,得yì

洋洋的说道:“我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狼骑督,可惜,现在还是个假的。我现在就想啊,你什么时候死了,我可就是真骑督了。”

吕布无语,敢情不仅他指望董白死,董白也指望他早点死啊。

走在前面的牛金忽然抬起头,示意噤声。吕布和董白连忙闭紧了嘴巴,顺着牛金的手看去。只见雪狼站在一块巨石前,尾巴夹在两条后腿之间,两只耳朵却竖起尖尖的,腰弓着,两条前腿低伏,作势欲扑,却又迟疑不前,前进两步,又后退两步。它呜呜的低鸣着,带着恐xià

,还有几丝说不出的恐惧。

吕布和董白都有些意wài

。雪狼是难得的巨狼,身边还有三十多头健狼,就算遇到虎豹,它也有一战之力,何况它身后还有百十名手持武器的狼骑勇士,怎么会露出这种神情?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向前跑去。吕布一边跑,一边提起了方天画戟,真气蓬勃而出,方天画戟的戟刃、戟胡都亮了起来,发出微微的颤音。

没等他们跑到跟前,雪狼忽然向后退了两步,身体伏得更低。

一头马状的怪兽缓缓从巨石后面走了出来,它打量了雪狼一眼,神情轻蔑。至于从四周聚拢过来的那些狼,更是看都不看一眼,而那些狼虽然围了过来,却和雪狼一样神情紧张,不敢靠得太近。

吕布首先看到了怪兽的四只虎爪,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我的亲娘唉,这是马是虎,还是马虎,怎么长了四只虎爪。怪不得它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这要是在树林里遇到,被它吃了都不知dào

谁干的啊。”

董白也两眼放光:“哦——好漂亮的角,这是鹿还是羊,这根角长得跟长矛似的,一下就能捅个透心凉啊。这要是骑着上阵,不就是多了一根长矛?”

“咦,对哟。”吕布怦然心动:“小娘子靠后,这怪物一看就很危险,你身份尊贵,别伤着,让我吕布先去看看它的本事。”

吕布一边说着,一边抢步上前,两步跨过雪狼,抡起方天画戟冲向那头怪兽,照着怪兽的头就拍了下去。天子说过,要想收本命兽,就不能手软,先要把它打服了才有机会。看到这头长角的虎爪怪马,吕布心痒痒的不行,一心想抢过来。如果他能够收为本命兽,就算天子要抢也抢不走了。(未完待续……)

第221章 驳兽

怪兽见吕布扑来,忽然低下头,用前猛冲,一尺多长的尖角像一把匕首,直刺吕布的心窝。它的速度极快,一跃数丈,后发先至,居然比吕布还快了半拍。方天画戟离它的身体还有一丈,它的尖角已经刺到了吕布的胸前。

吕布虽然想和董白收服雪狼一样,先打个半死再说,可毕竟不能打死了,并不敢真的全力以赴,一时不察,险些被这怪兽一击而中。他圆睁双目,低吼一声,半空中强行拧身,避开了怪兽的尖角,撒手扔戟,一把揪住了怪兽飞扬的鬃毛,转身就想跨上怪兽的背。

吕布从小就在草原上厮混,仗着先天明悟激发的过人体能,不知dào

玩死了多少野狼,骑过的野马也不是一头两头。得到赤兔的时候,赤兔也没少犯倔,但始终没法将他从背上扔下去,这才不得不服。在吕布看来,这头怪兽虽然长了尖角和虎爪,终究还是一匹马,驯服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让他跨上背,这头怪兽就是他的了。

吕布想得很美,两手揪着马鬃,腿也跨上了怪兽的背,可是还没等他夹紧,前冲的怪兽突然腰背一拱,将吕布抛在半空中,紧接着,怪兽前爪着地,用力一蹬,高高昂起了头,头上的尖角直挑吕布的腹部。

吕布大吃一惊。怪兽不仅动作快,而且将这支角用得出神入化,简直和武技高手手中的短刀一样,根本不给吕布一点机会。招招必杀。吕布只觉得一阵凉意直冲后脑,头皮发麻,情急之下,来不及多想,一拳砸向怪兽的角。

“呯”的一声金属交鸣之声,怪兽一个趔趄,横移了两步,回过头,怒视着吕布,低吼一声。声如战鼓。再次向吕布冲了过来。

吕布借着一拳之力,在空中翻了一个滚,刚刚落地,还没立稳。见怪兽再次冲了过来。连忙右腿用力。猛蹬地面,向左侧滚了过去。怪兽的尖角从他的右肩划过,与肩甲摩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火星照亮了吕布的眼睛。

吕布立足不稳,一跤坐在地上,没等他爬起来,怪兽身子一拧,转了个方向,腰背一掀,两只后爪就向他的脸抓了过来。吕布旧力又失,新力未生,只得连滚带爬,再次避开。

怪兽被吕布那一拳打得怒了,吼声如雷,四爪飞扬,接二连三的向吕布攻来。它的动作极快,吕布一招失手,先机尽失,竟是陷入了被动,再无反击之力,只能避让,狼狈之极。

董白见了,连声呼喝雪狼上前围攻。雪狼呜呜的叫着,却只敢张着怪兽转圈,逡巡不前。董白气得大叫,抢上两步,抄起落在地上的方天画戟,就向吕布扔了过去。

“接着!”

吕布听得董白的叫声,转头来看,却只是苦笑了一声。方天画戟沉重,虽然董白已经明悟了命格,修为却不够,只将画戟扔出一半,就落在地上。他却因为这一扭头的功夫,险些被怪兽抓中。情急之下,他怒吼一声,一边向后退,一边连攻三拳。

拳风霍霍,卷起地上的落叶,刹那间众人眼前一片混乱,只看到一团落叶飞舞,却看不清吕布和怪兽的所在。董白拔出战刀,刚想上前助阵,看到这一幕,连忙停住了,睁大了眼睛,仔细分辩着落叶中的身影,生怕免得误伤了吕布。

吕布有苦难言。他攻出了三拳,却未能击退怪兽。怪兽只是顿了一下身形,随即张开血盆大口,厉声咆哮。它的声音如同战鼓,冲击得吕布耳膜生疼,飞起的落叶被无形的声浪击中,像一片片利刃,打着旋,向他飞来,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睁不开眼睛。

一旁的董白等人也被这怪兽的吼声震住,一个个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耳朵,雪狼和那三十多头狼则伏在了地上,像狗一样呜咽着,浑身打颤。

远处,吕布等人的战马也悲嘶起来,嘶声中充满了吼惧,有一匹战马四腿打颤,退了两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慌乱的挣扎着,神情狼狈。只有赤兔昂起了脖子,兴致勃勃的看着声音响处,突然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虚踢几步,希聿聿长嘶一声,充满了说不出的兴奋。

它一甩头,挣扎着了牵着它的亲卫,撒开四蹄,向怪兽奔去,像是一道红光,杀入场中,插在吕布和怪兽之间。没等吕布明白过来,赤兔和怪兽已经斗在一起,马蹄和虎爪齐飞,一红一白,像两道闪电,混成一团,地上厚厚的落叶被它们踢得漫天飞舞,赤兔的嘶声与怪兽声混在一起,交相呼应,震得周围的狼和战马四肢发软,瑟瑟发抖,不住的呜咽低鸣。

吕布和董白见了,大惊失色。吕布生怕赤兔有失,不敢怠慢,抄起地上的方天画戟,撮唇长啸。

斗得正酣的赤兔听到吕布的啸声,突然向外一窜,从吕布身边一跃而过。吕布飞身跃起,坐在赤兔背上,方天画戟一抖,护体真气蓬勃而出,直奔追来的怪兽面门。

怪兽仿佛知dào

厉害,不敢硬接,连忙拧身,在旁边的巨石上借力反扑,一低头,尖角刺向赤兔的腹部。吕布不敢怠慢,反手回戟,猛刺怪兽的背脊。

有了赤兔,吕布终于脱离了被动的局面,挥舞着方天画戟,与怪兽斗在一起。怪兽暴怒,吼声愈烈,声声震耳,在山石间来回飞奔,闪转腾挪,竟与吕布、赤兔战了一个不分上下。赤兔虽然神骏,可是这里的地形并不合适奔驰,与身形灵活的怪兽相比,它的速度优势根本施展不开,屡屡受限,如果不是有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居高临下,它迟早也会伤在怪兽的尖角或者利爪之下。

吕布大怒。他本想收服这头怪兽当个本命兽,却险些被怪兽所伤,现在有赤兔相助,依然不能取胜,实在有失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赫赫威名。他涨红了脸,怒吼一声,境界全开。

“轰”的一声响,一道强劲的真气从吕布的身体内迸射出来,将周围的落叶吹出几丈远,眼前之一空,露出吕布、赤兔和怪兽的身形。一头有若实质的巨狼蹲伏在吕布的身上,张开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仿佛冲着怪兽发出恐xià

的低吼。

正在山石间飞扑的怪兽一见,迟疑了片刻,飞身跃入歠仇水之中,几个沉浮,便不见了踪影。

吕布催动赤兔,追到水边,却不敢入水,只能望水兴叹。怪兽得而复失,他很失落,就连刚刚破境都没能给他带来一点喜悦。

“哇,好大的狼啊。”心有余悸的董白走了过来,羡慕的看着吕布:“这天狼命果然不凡。”

“不凡又有什么用,又不是第一个。”吕布叹了一口气:“徐晃的护体真气早就化形了,还是应龙呢。我跟他比,差远了。”

吕布虽然不甘,可是与怪兽战了一场,他也知dào

怪兽的实力强dà

,又适应山地的地形,如果深入搜寻,就算找到它也制服不了它,说不定还要搭上许多人手。他只得回营向刘辩交令请罪。

“哦,这是什么东西,居然连你吕布都制服不了?”

吕布连忙解释道:“陛下,不仅是臣对制服不了它,就连雪狼遇到它,都有些害pà

呢。”

刘辩看看董白。董白有些郁闷,今天雪狼的表现实在太差了,她有点没脸见人了。

“这倒是个稀罕事。”刘辩苦笑道。他有些无语。这还是三国么?“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陛下,会不会是驳?”一旁的蔡琰忽然插了一句话。

“驳?”

“驳是一种史书里记载过的怪物,样子和你们说的有点像。”蔡琰兴致勃勃的说道:“据说这种怪兽以虎豹为食,只有霸者才能骑乘。《管子》记载,齐桓公曾经乘马出行,乳虎见而不敢动,桓公不解。管仲说,就是因为桓公骑的是驳马,与驳的样子相似,乳虎以为是驳兽,所以不敢动。驳的意思本来就是黑白相间,也与这匹马的模样吻合。”

“原来是只有霸者才能骑乘,怪不得臣竭尽全力,也制服不了它。”吕布释然,难得的识趣:“以臣看来,这匹怪兽大概只有陛下才能制服了。”

“胡说,陛下是天子,是王者,岂是霸者可以相提并论的。”蔡琰驳斥道:“这样的怪兽,最多只能当陛下的宠物,只有真zhèng

的龙马,才能配得上陛下。”

“真zhèng

的龙马?”吕布有些紧张:“你是说……赤兔么?”

“赤兔当然是好马,不过它还算不上真zhèng

的龙马。以今天相斗的结果来看,它甚至比这头驳兽还要略逊一筹。”蔡琰咬着手指头,想了想:“按照古书里的记载,臣妾觉得,只有麒麟、貔貅这样的神兽,或者是肋生双翼的天马,才算得上王者的坐骑。”

刘辩忍不住笑出声来。得了吧,麒麟、貔貅这些神兽都是传说中的,现实中有没有都说不准,至少在场的人没有见过。如果说只有这样的神兽才能配得上他,那他什么时候才能有合适的坐骑?”

“阿琰,王和霸有这么大的区别吗?”

“当然。”蔡琰不假思索的说道:“天皇地帝,圣王贤霸,四者之间的区别可不是一点两点,就像儒门的凤仪心法四阶正大光明,每破一阶,都有天壤之别。”(未完待续……)

第222章 皇帝王霸

“等等!”刘辩连忙叫住蔡琰,她刚才说的这些,他听得稀里糊涂,吕布、董白这两个粗货就更别提了,瞪着四只大牛眼,显然已经晕了。“什么天皇地帝,圣王贤霸?”

蔡琰很惊讶:“陛下不知dào

?”

“又没听你说过,朕怎么知dào

?”

蔡琰很委屈:“陛下也没问过啊,臣妾以为陛下知dào

呢。”

“行了,行了,别说这绕圈子的话了,你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好,臣妾就给陛下讲讲这天皇地帝,圣王贤霸。”蔡琰兴致勃勃,摆开了龙门阵。“先说这天皇地帝……”

据零星的典籍记载,在远古时期,天地还连在一起的时候,人通过修行,可以让自己的境界得到升华,境界可以分为四阶,也就是天地圣贤。

贤者勤学好问,知识渊博,可以行霸道,称霸一方,或者辅佐君王称霸,比如管仲。

由贤者再上一阶,可称为圣人。圣人天生聪明,洞悉人情,可以行王道,治理天下,或者为一代宗师。比如周公,比如孔子。

圣人以上的地阶,又称叫仙阶,其人称仙人,或者叫至人。他们和于阴阳,调于四时,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达之外。如果为政,不仅可以统治人间,还可以统治天界,所以不称王而称帝。最著名的比如黄帝,比如尧舜禹。

地阶以上,就是最高的境界。又称为天阶。天阶已经不是统治天地,而是开天辟地,化生万物。比如盘古,比如伏羲、女娲。

蔡琰最后说道:“贤者人力可至,圣者已经是天生,很少有人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达到。所以孔子在世的时候,已经有人称孔子为圣人,但孔子自己却一直不肯定承认自己是圣人,只承认自己是贤人。内圣外王,是人能够达到的最高境界。也是儒门的最高理想。”

“秦以前。有三皇,有五帝,有商周之王,有春秋之霸。到了秦始皇一统天下。自认为功绩超过三皇五帝。所以自创了一个称号。合称皇帝。汉承秦制,也就把这个称号继承了下来。”

蔡琰说了一半,忽然明白过来。捂着嘴,怯怯的看着刘辩:“陛……陛下,臣……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刘辩正听得津津有味,见蔡琰这副模样,不免有些诧异。

“嘿嘿,她还能是什么意思。”董白却抢先明白过来,抖着肩,坏笑道:“她的意思是说,陛下虽然被称为皇帝,其实根本没有那样的境界,不过是个虚皇假帝。”

刘辩恍然大悟,暗自抹了一把冷汗。自己对这些言外之意还是不够敏感啊,连董白都听出来了,他还去里雾里呢。他看着小脸发白的蔡琰,摆了摆手:“好啦,朕的境界,朕自己清楚,咱们就不扩大话题了。你再说说,既然霸者可以骑乘驳一样的神兽,那王者又当骑乘什么?皇和帝呢?

“王者行王道,当然乘麒麟、貔貅一类祥瑞之兽。至于帝,那就要乘龙了,黄帝乘六龙,巡行天地,所以黄帝时有豢龙氏。刘姓始祖刘累,就曾经习得豢龙技艺,服侍夏帝。”

“那皇呢?”

“皇者已经无须骑乘,天地是他们所生,或者说,他们就是天与地,还需yào

去哪里?他们只要返观内照,时不时的查看一下就行啦。伏羲制八卦,所谓外观天地,内察诸身,其实是一回事。在古易中,就说医者易也,不知返观内照,不足为太医。”

“医者意也?”刘辩觉得这句话耳熟,似乎听卞氏说过。“你说的意,是意念的意吗?”

“不,是易经的易。”蔡琰思索片刻,又道:“不过,意念的意也对。只是这个意并非普通的意,而是先天的意。人生病,都是因为七情六欲,而这些都从属于意的范畴。心有恶念,必生恶疾。”

刘辩有点乱,吕布和董白二人更是听得晕晕乎乎,不知所云。刘辩摆摆手,示意吕布、董白二人退下,再让他们听下去,估计两人都快睡着了。

吕董二人退下以后,刘辩又问道:“你对驳兽了解多少?怎么才能收服驳兽?”

蔡琰眨了眨眼睛,一摊手:“不知dào

,书上没讲过。”

刘辩无语。说了半天,全是白说。

“不过,从驳兽入水而逃来看,驳兽应该是水属性,与陛下应该相近。”蔡琰又道:“陛下可以凭借神鹰观察其习性,增加对它的了解,到时候是力服还是德化,再看情况而定。”

刘辩沉吟半晌:“也只有如此了。”

他随即放出了大鹰,巡察附近的山林,查找驳兽的踪迹。不过,鹰眼虽然犀利,在山林之中却不怎么管用,驳兽也是有灵性的怪兽,一看到鹰的影子就躲起来,刘辩一时半会的根本找不到他的踪迹。

……

阙居等人看到了天空盘旋的鹰,心头沉甸甸的。有一部分弥加的溃兵逃回了弹汗山,讲述了那头由乌云汇聚而成的巨鹰,一时间人心惶惶。看着这只大鹰,阙居能猜得到它可能在寻找那头鲜卑人的神兽,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可想。

他也控zhì

不了神兽。他倒是想把神兽请到鲜卑山来供起来,以振奋士气,可是神兽根本没有来的打算。更何况神兽受了伤,他不知dào

那些士卒知dào

这个消息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眼下,他能做的就是守住弹汗山,等待和连和柯最的大军回援。

……

定襄。

董卓端坐在城楼之上,视鲜卑人纷飞的箭雨如无物。

从年青时从军征战开始,他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他只瞟了一眼,就知dào

鲜卑人的攻势虽然看起来很猛,其实没什么大用。一来鲜卑人不擅长攻城,二来鲜卑人没有足够的大型攻城器械,要凭简单的云梯和射程不过百步的弓弩来攻城,鲜卑人付出的代价必然惨重。

他手下的五千步卒足以守住定襄城,保证定襄城内的军民无恙。

让董卓意wài

的反倒是荀攸的??鼓阵。

荀攸准bèi

了一百二十面鼓,蒙鼓的皮都在虎豹血中浸过。军中原本就有这样的术士,但是董卓统兵作战多年,除了看到张角能够施法助战之外,大部分时候也就是意思一下,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对于荀攸的??鼓阵,他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经过了验证之后,他非常诧异。

荀攸的??鼓阵居然能够召唤狂风。每次当某段城墙上的形势危急,荀攸只要调整一下鼓阵,敲响其中的一部分??鼓,就会有狂风平地而起,刮向那些鲜卑人,而那些攻势正急的鲜卑人也会像中了邪似的,纷纷掉下城头,有的甚至发疯发狂,对自己人乱砍乱杀。

董卓觉得很诧异。他看过类似的场面。在接替卢植攻击广宗的黄巾军时,每次当张角念咒施法之后,黄巾军将士就会出现这样的疯狂。区别只有于张角的法术只对黄巾军将士有效,荀攸却能对敌我双方产生不同的效果,还能召来狂风助阵。

他觉得这很神奇,也因此对儒门有了新的认识。

荀攸的法术虽然还不能彻底扭转战局,却已经极大的鼓舞了守城将士的士气,同时也沉重的打击了鲜卑人的信心。鲜卑人还在攻城,但是节奏已经有些乱了,柯最似乎在犹豫,既想一鼓作气的攻下定襄,进城掳掠一番,又怕损失过大,一无所获。

董卓对这些鲜卑人的心理一清二楚,他找来了骑将张济和郭汜等人。

“让将士们吃饮喝足,将战马准bèi

好。”董卓抚着鼓鼓的肚子,眼中凶光四射:“我们不能躲在城里挨打,必要的时候,也要给柯最一点教xùn

。”

“太尉,柯最可有数万骑兵,我们这两三千骑兵冲出去……”

“没听过兵败如山倒吗?”董卓哼了一声,“陛下能以万余骑杀入草原,打得鲜卑人像没头苍蝇似的乱窜。我们为什么不能追着柯最的屁股打一打?虎部落已经被陛下连锅端了,柯最成了丧家之犬,他还敢和你们硬拼?再说了,我也没让你们跟他硬拼啊,学陛下的办法,用鲜卑人的战法,打鲜卑人,这总会吧?”

“再说了,幽州儿公孙瓒能以三千骑兵一路追击和连,我们西凉人还能被他比下去?”董卓浓眉微挑:“想不到卢植没教出名儒,倒教出一个名将,真是出人意料。”

张济等人面露难色,却不敢反驳,只是把目光投向了李儒。

李儒轻声说道:“太尉,就算是公孙瓒追入草原,也吃过乌桓人的苦头。我们可没有陛下那样的神通,贸然深入草原,万一迷了路,或者是断了水,那可如何是好?”

董卓费力的转过脖子,打量着李儒:“文优,难道我们就这么守着,坐视陛下在草原上征伐?”

“太尉,陛下转战千里,捷报频传,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太尉又何必去救?不如养精蓄锐,派人探查直道,准bèi

驰援关中。”

董卓目光一闪,哈哈大笑:“还是文优深谋远虑,棋高一着。”(未完待续……)

第223章 白马公孙瓒

在董卓为还有立功机会而心满yì

足的时候,柯最正看着城头纷纷坠落的士卒叹气。

他知dào

自己一不小心,又咬了一块硬骨头。原本以为四五万人马围攻定襄城,就算没什么攻城器械,就算攻城能力不如汉军,就算损失大一点,他也能拿下定襄,然后用定襄城内的人口、财赋补充一下损失,万万没想到,董卓居然如此强悍,不仅把城池守得很严实,而且还有能够施法的人。

每次当柯最做好了准bèi

,要一举拿下定襄城,而且已经有士卒登上城头,破城在即的时候,总会有鼓声响起,然后那些被打得节节败退的汉军将士就会斗志昂扬的重新杀回来,而自己的部下却像是中了邪似的,晕头转向,斗志全无,有的甚至自己从城墙上掉了下来。

柯最仔细问过那些幸存的将士,他们说,那些鼓声一响,就像有无数头虎豹在耳边嘶吼一般,让人心惊胆颤,筋酥骨软,有的时候甚至会觉得心脏被人揪住了似的,不受控zhì

的乱跳,一看到那些身穿黑色玄甲的汉军将士,就像是看到了魔鬼,莫名其妙的心慌,莫名其妙的败下阵来。

柯最问过随军的大巫师,大巫师说,这是咒语,和平时治病禳诅的咒语差不多,只是汉人用鼓声代替人声,诵出来的咒语威力更大,以至于能同时影响很多人的心志,让他们产生幻觉,丧失斗志。

大巫师没有这样的能力。他们的法术现在只有一个作用:为死者祈福,让他们的灵魂能够回到祖山。

经过几天的战斗,柯最大致搞清楚了这些鼓声的威力。如果他要强行攻城,未必不能得手,只是伤亡会超出他的估计,而且还是在汉军没有其他的手段的前提下。一旦汉军还有隐藏的手段未用,那他很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却还是要望城兴叹。

柯最承shòu不起这样的风险,他决定放qì

攻城。可是。他又不甘心。他决定佯撤诱敌,把董卓诱出城来打。用计,毕竟不是强攻,能不能成功。取决于董卓会不会上当。对此。柯最同样没有信心。

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柯最收到了阙居送来的消息。得知弥加惨败,两万大军一战而没,刘辩兵进弹汗山。而鲜卑人的神兽突然出现,并且受了伤,柯最惊得半晌没说过来,冷汗浸透了衣衫。

刘辩能够召唤云鹰,并且云鹰化龙,卷走了弥加?难道他真是恶龙转世?

鲜卑神兽受了伤,而且是被火属性的武器攻击所致?汉人自称火德,放眼天下,大概也只有汉人有这样的高人吧。神兽受伤,莫非预示着鲜卑人在与汉人的交锋中,最终还是要败下阵来?

柯最心神不宁,他不敢再攻定襄,干脆执行诱敌计划,希望董卓上当,出城追击,他好重施故计,杀董卓一个回马枪。到了草原上,就算董卓有高人施法助阵,柯最仍然有较大的胜算。

柯最下令撤tuì



接到鲜卑人撤tuì

的消息,董卓的确动了心思,想派人追击,却被李儒劝住了。李儒坚持道,天子有足够的实力击败柯最,不会有危险。就算有危险,天子也会退往定襄。守住定襄,就是守住了天子的后路。与其出城追击,不如守城。

此外,天气渐冷,这次北伐已经接近尾声,接下来,该准bèi

关中之战了。

荀攸附议。

董卓从善如流,固守不出。

接到汉军没有出城的消息,柯最仰天长叹。

……

虎泽,喊杀声震天。

公孙瓒猛踢战马,挥舞着手中的双头铁矛,纵马奔驰。铁矛左右突刺,如同一头双头蛟龙,张开大口,吞噬着一条又一条的生命。

一个鲜卑人倒了下去,又一个鲜卑人倒了下去,这些丑陋狰狞的面孔,一个又一个在公孙瓒面前消失,却没给公孙瓒留下一点印象。在公孙瓒看来,这些髡头的鲜卑人都是禽兽,都该杀,看到他们,举起长矛刺倒就是,没有必要去分辨谁是谁。

他已经杀了上百鲜卑人,可是鲜卑人却像是怎么也杀不完,刺倒一个,又冲上两个,刺倒两个,又冲上来三个。他已经厮杀了一天一夜,筋疲力尽,应付不暇,他不知dào

自己还能支撑到什么时候,但是他知dào

,和连是真急了,这次凶多吉少。

公孙瓒不后悔,他一路追来,几乎无日不战,斩杀的鲜卑人早就超过了他所带的人马。就算战死在这里,他也能含笑九泉了。作为一名统兵作战的将领,最好的宿命就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不是老死在床上。

“杀——”公孙瓒厉声怒吼,双手持矛,磕开一柄砍来的战刀,顺势刺入敌人的咽喉。那个鲜卑人大叫一声,翻身落马,却在刹那间伸出手,死死的拽住了已经刺入他咽喉的铁矛。公孙瓒下意识的振臂,想要抖开鲜卑人的握持,一阵酸痛传来,他竟然没能挣开,长矛被鲜卑人带落马下,险些将他也拉下去。

刹好之间,他空门大开,两柄长矛,一口战刀,同时向他杀来。

公孙瓒圆睁双目,怒吼一声,撒手扔矛,顺手拔出了腰间的战刀。战刀抡圆,劈开两柄长矛,后发先至,砍中纵马驰来的鲜卑人脖颈。

一刀枭首!

鲜卑人的无头尸体仍然坐在马背上,飞驰而过。

“杀!”公孙瓒挥刀左劈右砍,再杀两人,手腕一软,战刀脱手。看着飞扑而来的鲜卑人,公孙瓒气得钢牙欲裂,嘶声大喝:“死得其所,快哉快哉。”说着,纵马向鲜卑人撞去。

“将军!”几个白马义从见此情景,急得连声大叫,放开了眼前的对手,拍马猛追,想要救公孙瓒。鲜卑人哪里肯放,一拥而上,战刀、长矛齐下,甚至有人纵马冲撞,以命相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死公孙瓒。

这个白马将军太狠了,简直是杀人不眨眼。不知dào

有多少鲜卑人、乌桓人死在他手上,今天好容易有机会围住他,哪能让他轻易逃脱。

片刻之间,数百人拥在一起,战成一团。

公孙瓒和一个鲜卑人撞在一起,同时落马。他虽然手无寸铁,浑身力qì

也消耗一尽,却依然气势如虎,双臂扼住那个鲜卑人的脖子,用力一拧,“喀嚓”一声,鲜卑人眼珠突出,低吼了一声,乱挥乱舞的手臂软了下来。公孙瓒顺手夺过他的战刀,顺势一挥,再杀一人。

几乎在同时,两柄战刀砍在公孙瓒的背上,一柄长矛从背后如果毒蛇般的刺出,正中公孙瓒的后腰。公孙瓒痛得怒吼,反手握住长矛,大吼一声,拧断长矛,顺手一刀,砍在偷袭的鲜卑人脖子上。

“杀!”四个鲜卑人纵马奔来,撞向公孙瓒。

“快救将军,快救将军!”白马义从急红了眼,大砍大杀,想要向公孙瓒靠近。奈何他们和公孙瓒一样,战了一天一夜,早已精疲力竭,虽然不惧生死的前突,却无法冲破鲜卑人的拦截。眼看着公孙瓒被鲜卑人围住乱砍乱杀,就要死于非命,急得眼泪都下来了。

就在这时,一声雷霆般的厉喝在他们耳边响起:“闪开!”一道黄色的身影从他们身边一掠而过,刀光一闪,数名鲜卑人被一刀两段,死于非命。

鲜卑人的包围圈像是破烂的木桶突然挨了一斧,瞬间被砍出一个大大的缺口。没等鲜卑人反应过来,一匹黄色的骏马从缺口一跃而入,马上一将,身穿一件绿色战袍,手持一口明晃晃的长刀,刀身上萦绕着一团若有若无的红光,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鲜卑人就像是肮脏的积雪,一遇到这团火,就消融不见,化作一团团的血雾。

来人轻而易举的杀透了鲜卑人的包围,赶到公孙瓒的身边,战马绕着公孙瓒转了两圈,手中的长刀无情的收割着鲜卑人的生命。不管是刀还是矛,抑或是鲜卑人的身体,在这口火气萦绕的长刀面前,皆无抵挡之力,被砍倒在地,一时间,鲜卑人如遇鬼魅,人喊马嘶,乱作一团。

“公孙将军,尚能乘马否?”

公孙瓒举起刀,一刀劈下,将一个抱着他腿的鲜卑人砍翻在地,这才以刀柱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抬起头,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名威风凛凛的将领,觉得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足下是……”

“某乃河东关羽,我兄长刘玄德是将军的同门。”

公孙瓒愣了一下,一拍额头,恍然大悟:“原来是你,我说怎么这么眼熟。怎么,玄德也来北疆了?”

关羽一边纵马绕着公孙瓒奔驰,青龙偃月刀划出一圈圈的刀光,将仍然不死心,企图杀上来的鲜卑人一一杀死,一边说道:“此处非说话之地,还是请将军上马,先杀出去再说。”

公孙瓒哈哈大笑:“也好,先杀出去再说。”他向四周看了一眼,抢过一匹无主战马,飞身上马,大喝道:“杀出去。”

“好,某为将军开路!”关羽朗声大笑,催动绝影,举起青龙偃月刀,向前杀去。所到之处,当者披靡,如汤泼雪,势不可挡。

“跟上,跟上!”公孙瓒举起战刀,纵马奔驰。

绝处逢生的白马义从大喜,纷纷猛踢战马,跟着关羽和公孙瓒向前杀去。(未完待续……)

第224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关羽一马当先,杀出一条血路,将公孙瓒救出了鲜卑人的包围。

与两万多鲜卑人恶战一天一夜,公孙瓒损失不小,体力消耗也到了极点,恨不得躺下来睡他三天三夜。可是看到关羽,他还是非常兴奋,拉着关羽直入大帐,设宴接风。

“云长,你不是在龙渊被俘了吗,怎么突然到北疆来了?”

关羽很尴尬,脸色有点难看。公孙瓒见了,不禁哈哈大笑。他伸手拍拍关羽的肩膀:“云长,你不要把这件事当成丢人的事。我听玄德说了,如果不是为了救他,没人能抓得住你。你义字当头,令人钦佩。玄德有你这样的义弟,我真的很羡慕啊。”

关羽听了,颜色稍霁,略带矜持的笑了一声,随即问道:“我兄长在何处,三弟可曾同行?”

“龙渊一战,玄德的部曲损失殆尽,他又没有曹操等人的实力,可以重新招募,就和张飞一起回到了幽州。我本来打算让他在我麾下任职,可是后来……”公孙瓒沉默了片刻,淡淡的说道:“刘虞不知dào

从哪儿听说了玄德,辟为他掾吏。刘虞是幽州牧,又是宗室,有这样的好前程,我这个做兄长的,当然不能耽误了他。”

关羽凤眼一眯,莫名的有些后悔。他一路追着公孙瓒的脚印来,就是猜到刘备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会投奔公孙瓒这个同门。没想刘备来是来了,却半路转投刘虞。公孙瓒说得轻描淡写。可是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公孙瓒与刘虞面和心不和,这是之前就知dào

的事,刘备应刘虞的辟举,无异于打了公孙瓒一个耳光。公孙瓒也是个好面子的人,心里岂能没有芥蒂。

“嗯,要找玄德,你到时候随我回幽州就是了。”公孙瓒不打算再谈这个话题,问起关羽的近况。关羽叹了一口气,把这大半年的遭遇简单的说了一遍。

关羽和刘辩打赌,要斩杀袁绍、袁术和曹操三人中的一人以换取师妹杜氏的自由身。原本以为这并不算太难。三人之中。他根本没考lǜ

曹操。他想杀的是袁绍或者袁术,在综合考lǜ

之后,他首先选择了袁术作为目标。

不料,还没等他进南阳界。他就听到了风声。袁术居然早就知dào

了这件事。身边配备了重兵,根本不让他有任何靠近的机会。关羽虽然强悍,也不可能在袁术有防备的情况下杀进军营。取袁术首级。在南阳等了两个月,也没有等到任何机会,只得颓然而返。

袁术如此,袁绍就更不用说了,防备比袁术还森严。一听说关羽求见,袁绍直接拒绝了,还让陈琳回了一封书信,引经据典的把关羽损了一顿,搞得关羽很没面子。

关羽无可奈何,又不肯去杀曹操,只得另想办法,准bèi

先找到刘备,和刘备商量一下再说。这次到北疆来,也是想顺便和杜氏见一面,让她稍安勿躁,再耐心的等一段时间。

关羽虽然说得含含糊糊,公孙瓒还是听明白了,不禁哈哈大笑。

关羽沉下了脸,神情不悦。

“云长,君子可欺之以方。”公孙瓒乐可不支:“你被陛下骗了。”

“为何这么说?”关羽不解:“天子乃万乘之尊,怎么会骗人?”

“天子为什么不能骗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有那些俗儒才会斤斤计较于细节。”公孙瓒剑眉一挑:“我敢断定,这个消息是陛下派人放出去的。不过,陛下并不是想霸占你的师妹,而是想让你为他效力。云长,这是陛下对你的器重啊。为了你这员猛将,他不惜使出市井手段,倒也是难得。”

关羽恍然大悟,如释重负,忧郁的眼神随即变得明亮起来。他抚着胡须,傲然道:“他虽有心,我却无意。还有几个月时间,如果我能再破一境,就算袁氏兄弟身边有千人保护,我取他们的首级依然如探囊取物。到时候,我领了师妹,还去找我兄长,谁稀罕为他效力。”

“我等身为汉臣,为陛下效力,乃是臣子的本份。”公孙瓒沉下了脸:“玄德自称宗室之后,却依附袁绍,我颇为不解。袁绍那等世家子弟,只知dào

沽名钓誉,蛊惑世人,何尝有半点仁义?陛下率万骑入草原,屠戮鲜卑人如屠狗,解救大汉子民以万计。袁绍在干什么?他杀了刘岱!”

关羽无言以对。他知dào

刘岱是谁,也大致知dào

袁绍为什么杀刘岱,对袁绍的行为也很不齿,但是他却不能当着公孙瓒的面说袁绍的不是,否则无法解释当初刘备依附袁绍的决定。

公孙瓒见关羽神情尴尬,叹了一口气:“玄德好福气,有你这样的兄弟。云长,你放心,我不会强人所难,夺人所爱。回幽州后,你自去寻玄德,我不留你。不过,我损失太大,无力再战,要退往定襄休整一下,你随我一起去吧。陛下出塞前,曾经在定襄暂留,说不定你的师妹也在那里。”

关羽点头应允。

……

雄鹰在湛蓝的天空优雅的滑翔,将弹汗山及周围的草原尽收眼底。

不远处,刘辩驻马立于山坡之上,瞩目弹汗山。以山坡为中心,一万五千铁骑列阵,施旗招展,气势森严,让人不敢生丝毫轻视之心。他虽然离弹汗山还有数里之遥,凛然的气势却已经惊动了弹汗山上的鲜卑人。鲜卑人严阵以待,阙居亲自赶到了阵前,紧张的注视着远处的刘辩。

刘辩的阵势不是攻击弹汗山的阵势,倒像是鲜卑人常见的围猎。匈奴人也好,鲜卑人也好,每到秋冬之际都会进行围猎,统计一下今年的收成,看看能不能足够过冬,如是不够,那就得准bèi

入塞劫掠。围猎的另一个意义就是演兵,熟悉大军作战时的互相配合,为劫掠做好准bèi



谁也不曾想,汉家天子会在弹汗山行猎,而鲜卑人虽然坐拥两倍的兵力,却不敢主动出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阙居觉得有些不是滋味。所有的鲜卑人都有些黯然。大王檀石槐一去世,曾经威镇草原的鲜卑人居然沦落至些,被人打上门来都不敢应战。即使是半年之前,也不会有人想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出现。

阙居还有一个担心没说出口。他担心刘辩围猎的目标不是普通的野兽,而是鲜卑人的神兽。据斥候说,刘辩一天前派吕布围捕过神兽,没有成功,神兽突围而去。刘辩这次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很有可能是冲着神兽来的。吕布就已经让神兽遁逃,刘辩出马,有神鹰在天上监视,神兽还能逃得掉吗?

如果刘辩捕到了神兽,甚至杀死了神兽,然后来到弹汗山前,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

阙居不敢再想。

阙居没有猜错,刘辩摆出这么大的阵势就是要围捕鲜卑人的神兽。捕杀神兽,虽然未必能让鲜卑人不战而降,却能大大的挫伤鲜卑人的士气,到时候也许有机会直接攻下弹汗山,不用再迂回作战。他的时间不多了,如果能尽快攻下弹汗山,他可以为这头怪兽多费一点心思。

这一天来,通过大鹰的眼睛,他已经初步锁定了神兽的位置。这不仅是因为他的意念超过大鹰的本能,更因为他的理性。排除了不可能之后,剩下的当然就是可能的。这一点,再聪明的鹰也做不到。

“陛下,老奴已经准bèi

好了。”大巫师金国走了过来,躬身施礼。

白山一战,金国等匈奴巫师召唤云鹰,云鹰化龙,大破弥加,他们也遭到了严重的反噬,十三名巫师中有八人至今卧床不起,更别提做法了。金国随华佗修习过五禽戏,境界最高,恢复得也最快,虽然还不能再次施展大法助战,但是指挥近卫郎,帮zhù

刘辩围捕鲜卑人的神兽却是绰绰有余。

“能行么?”刘辩低下头,打量着金国的脸色:“不要勉强。”

金国恭敬的说道:“陛下,华太医医术精湛,五禽戏也非常神奇。老奴经过他的医治,已经好了大半,不碍事的

。”

“那好。”刘辩轻踢战马,手指远处的一处山林:“就在那里。”

金国抬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走到山坡下,翻身上马,领着六十四名腰胯小鼓的近卫郎出阵,张绣随即带着一千龙骑跟了上去。这些龙骑将士不仅人手一杆长戟,一具手弩,还带了不少套索,是专门用来套马的绳索,只是比常用的绳索更粗一些,更结实一些。

张绣骑着马,绕着刘辩指定的山林四周跑了一圈,很快确定了几个怪兽可能逃脱的路线,安排龙骑将士做好堵截的准bèi

,这才举起战旗,向金国示意。

金国点起篝火,绕着篝火载歌载舞,嘴里念念有词,最后张开双臂,仰首向天,厉声长啸:“伟大的龙神啊,请赐你谦卑的奴仆力量,擒获那愚味的畜生,让龙神的恩泽遍布草原吧。我必将最新鲜的牺牲奉献在你的祭台上……”(未完待续……)

第225章 行猎弹汗山(求推荐,求月票!)

六十四名近卫郎敲起了小鼓,鼓声并不如何响亮,却传得极远,即使是数里之外的阙居都能隐约能听到。阙居抬起了头,看向鼓声处,却看到了万里无云的蓝天之上忽然生出丝丝白云。这些白云慢慢的聚拢起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渐渐遮蔽了阳光,突兀的出现在了草原之上,阴影处,正是那处山林。

阙居惊骇莫名,刘辩军中的巫师居然有这样的法力?这么说来,他召唤云鹰,并且让云鹰化龙的事是真的?他忽然有些后悔起来,不该让将士们备战。现在至少有一万多人正在看着这一幕,即使刘辩捕不到神兽,也将对鲜卑人的士气产生严重的影响。

阙居立kè

传令,所有将士低下了头,密切注意自己的阵地,不准随便抬头。

就在阙居担心的时候,那些云已经聚成了一团,并且慢慢的旋转起来,而且颜色越变越深,渐渐的黑如墨汁,仿佛随即都能下雨,电闪雷鸣。

云越转越快,越压越低。

金国越舞越急,吟咒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高亢,渐渐的尖细至不可闻。

大鹰从远处飞来,突然俯冲而下,敛起双翅,从旋转的云团中穿过,像一只利箭穿过靶心。云团被它的疾风带动,如同一支巨大无比的长矛,呼啸着扑向山林。

寂静的山林中忽然响起一声厉吼,如同激越的战鼓,和近卫郎手中的鼓声应和。又像是对抗。正在急舞的金国晃了一下,身形一滞。他立kè

举起左手,右手持刀,在掌心一划,鲜血飞溅。金国举起血淋淋的左手,直指山林,厉喝一声:“龙神,显灵吧!”

一道看不见的血气向山林扑去,山林中的鼓声受到了无形的阻击,气势一滞。近卫郎们也齐声怒吼。一边将小鼓敲得急响,一边大声念起了神鹰咒。

神鹰咒一起,飞扑的大鹰扑得更急,扑向山林。劲风压得树梢哗哗作响。

“咚——”树林一阵摇晃。驳兽冲出了山林。如同一道闪电,快得让人不敢想象。见驳兽冲出了山林,敛翅下冲的大鹰忽然展开双翼。像俯冲的战斗机一样从树梢掠过,转了个方向,扑向驳兽。两只铁钩般的利爪伸出,抓向驳兽的背脊。

与此同时,正当驳兽的龙骑将士们策马迎了上来,前面的十余骑纷纷甩出了手中的套索,套索打着圈,飞向驳兽。驳兽一看,长嘶一声,突然人立而起,前爪在空中虚踢,两只后爪在地上蹬踏得草地尘屑飞扬,强行转了一个身,向另一个方面扑去。

龙骑将士扑空,一个个抖手收回套索,操控着战马,跟着驳兽转向,紧追不舍。而扑空的大鹰则振翅从他们头顶掠过,再次高飞,在空中转了一个圈,也向驳兽追去。

驳兽刚刚奔出数十步,就看到了迎面冲来的龙骑将士,只得再次转向。它想奔回山林,可是后面追来的龙骑将士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已经插到了它和山林之间,堵死了它奔回山林的路线。驳兽无奈,转了两个圈,返身再逃。刚刚跑出百十步,又有数十骑迎了过来,数十个套索布成了一个天罗地网,挡住了驳兽的去路。

龙骑将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训liàn

也极其刻苦,骑术精良,配合默契,事先又做过周密的部署,此刻一出手,片刻时间,就将驳兽围在中间,成擒在即。

驳兽四面受困,越发暴怒,它连续转了两个圈,突然折向东,向不远处的歠仇水奔去。

“堵住它,堵住它!”张绣大喜,一边连声大叫,一边抛出了手中的套索。套索打着旋,向驳兽飞去。驳兽长嘶一声,突然再次加速,接着低下头,向张绣猛冲过去。

张绣目瞪口呆,仿佛又看到了当年与吕布对阵的那一幕。驳兽快如闪电,即使是空鞍的赤兔也不过如此,他观察了很久,以为驳兽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没想到驳兽居然还有潜力加速,一时措手不及,套索从驳兽的头顶飞过,而驳兽却向他冲了过来,急切之间,根本来不及转向,眼睁睁的看着驳兽头部的尖角捅进了战马的胸口。

“轰”的一声,战马侧飞起来。

驳兽一扬头,尖角划开了战马的胸口,鲜血飞溅。

张绣来不及反应,飞了起来。

驳兽在空中转了半圈,借着惯性落地,在地上转了半圈,一落地就四爪用力,短短的时间内就再次达到了全速,只是转了个方向,扑向快要赶到了一队龙骑将士。

龙骑将士不假思索,纷纷抛出了手中的套索。

驳兽越奔越快,眼看就要被套索套中,突然伏地塌身,一跃而起,极力伸展开四肢,从三名龙骑将士的头顶掠了过去,落地之地,毫不停留,继xù

向前飞奔。龙骑将士手中套索再次落空,眼睁睁的看着驳兽从他们头顶飞过,却无计可施。

驳兽连行险招,突出龙骑将士的重围,向着歠仇水飞奔。

刘辩将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不禁兴趣大增。这头驳兽不仅速度极快,力量惊人,而且还很聪明,居然知dào

兵行险招,快成精了,不愧是霸者所乘。他虽然不知dào

自己是不是够得上霸者的境界,却也动了收服之心。

刘辩一催战马,从山坡上冲了下来。他没有追向驳兽,他所乘的御马虽然也是一匹好马,但是速度却和驳兽相去甚远,要想靠它追上驳兽根本不可能。驳兽既然奔向歠仇水,自然是想借歠仇水而逃,而他最大的倚仗除了那头远在北方极远之地的龙,就是他手中的黑刀。

正在飞奔的驳兽几乎与刘辩同时奔到水边,一跃入水,顺着歠仇水向下泅去。刘辩不假思索,飞身下马,也扑入歠仇水中,同时拔出了腰间的黑刀。黑刀入水,一道龙吟突然响起。刘辩的意念从大鹰身上收回,顺着黑刀潜入水中,在水底潜行,一种说不出的欢愉从心里的迸发出来,让他禁不住的想放声大笑。

他看到了正在潜水的驳兽,加速游了过去。驳兽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转身加速向对岸游去。刘辩立kè

感知到了驳兽的用意,心里更加欢喜。这头怪兽的灵性很高,居然能感受到他意识的威胁,不愧是鲜卑人的神兽,真是山林中的精灵。在这一点上,就连赤兔和雪狼都略逊一筹,更别提他的大鹰了。

一定要抓住它,收服它。刘辩的识海中发出兴奋的欢叫,加快了速度。头顶越来越亮,河岸近在咫尺,一旦驳兽上了岸,离开了水,他就无能为力了。

驳兽仿佛也知dào

这一点,四只虎爪全力划水,劈波斩浪,快得让人不敢相信,很快就到了歠仇水的对岸,踩到了湿滑的河岸。就在它要冲上岸的一瞬间,刘辩飞扑上去,缠上了驳兽的尖角,涌入驳兽的识海。

“嘿嘿,我抓住你了。”

只剩下尾巴还在河中的驳兽忽然脚下一滑,翻身落水。翻滚的河水再次淹没了它。它紧张起来,像是被一条巨蟒缠住,在水里踢打着,嘶吼着,发出战鼓般的吼声。水花四溅,歠仇水似乎突然沸腾了,甚至有鱼被吓得跳上了岸。驳兽全然不顾,摇头摆尾,张牙舞爪,奋力挣扎,可是头上的尖角却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无论它怎么挣扎,却无法挣脱。

离它百步之遥,刘辩在手中沉浮,被歠仇水冲得如水中浮萍,可是他的手却死死的抓住黑刀,圆睁的双目中露出兴奋的光芒,仿佛看到了一个宝藏。他的意识已经侵入了驳兽的识海,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一个强dà

的精神力量在阻止他的深入,让他无法全面接管驳兽的意识。

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在此之前,他只收服过大鹰,当时是亲手触摸着大鹰的身体,意识的侵入毫无阻碍。除此之外,他只有在龙渊隔着山体与戏志才、曹操的意识对峙过,也没有尝试过入侵他们的意识。那时候除了手中的黑刀,还有刚刚孵化的巨龙,击败他们,根本没有一点困难。现在他没有巨龙,只有黑刀,面对驳兽的反抗,他有些力不从心。

可是,他不愿意放qì

。不仅仅因为驳兽是鲜卑人的神兽,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灵物,更是遇到挑zhàn

,他从心底里激发出的斗志。他将全部意念注入黑刀,死死的缠住驳兽,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不让驳兽有丝毫喘息之机。

他根本不知dào

,自己的身体也因为失去了意识的控zhì

,已经和驳兽一样随波沉浮,随时面临着溺毙的危险。他咬紧牙关,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与驳兽搏斗,难分难分。

蔡琰和董白追了过来,见刘辩在水中忽隐忽现,蔡琰急得大叫,董白却不假思索,连身上的甲胄都不及脱,鱼跃入水。

董白万万没想到,还没等碰到水,一股很阴森的气息就向她扑来。这道气息很冷,很黑,瞬间就吞没了她的意识。董白什么也不知dào

了,像一块石头砸入水中,溅起一大片水花,然后就不见了。

蔡琰急得大哭:“快救陛下,快救董白!”

追过来的近卫郎也急了,纷纷下水。可是他们和董白一样,一下水就像一块石头,失去了意识,别说救刘辩了,连他们自己的性命都成了问题。

后面的近卫郎一看,顿时傻眼了,谁也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看着顺着水往下游漂的刘辩、董白和近卫郎同伴,束手无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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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貂蝉建功

就在这时,“吱”的一声尖叫在众人耳畔响起,一道白光划过众人的眼前,射入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片刻之后,在数十步外露出水面,划出一道细细的水浪,向远处正在挣扎的驳兽急射而去。

紧接着,貂蝉冲了过来,一边跑,一边脱掉了外面的貂裘,解开了紧身的小袄。

“不能下去。”蔡琰连忙拦住她,指着那些在昏迷不醒,在水中漂荡的近卫郎,急声道:“你会死的……”

貂蝉来不及多说,伸手推开蔡琰,飞扑入水。

奇迹出现了。貂蝉没有像那些近卫郎一样碰到水就昏迷不醒,她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又清醒过来,挥动双臂,奋力向刘辩划去。就在蔡琰等的惊愕的目光中,她一个猛子扎进水中,片刻之后,水花一阵乱响,她托着刘辩出现众人面前。

蔡琰大喜,拍着手叫道:“太好了,太好了,陛下有救了。快,快,把陛下拉上来。”

近卫郎们不敢怠慢,连忙冲到河边,伸出手。貂蝉托着刘辩,踩着水,向岸边游来。

远处,貂蝉的本命兽冲到了正在挣扎的驳兽身边,伸出两只小爪子,抓住了驳兽的鬃毛,顺着鬃毛爬到了驳兽的头上,长长的大尾巴一甩,卷住了驳兽的尖角。

正在全力攻击驳兽意识的刘辩仿佛看到一道闪电飞至,毫无阻碍的闯入驳兽的意识,与其融为一体。负隅顽抗的驳兽意识出现了瞬间的破绽,刘辩趁隙而入,涌入驳兽的识海。

疯狂挣扎的驳兽忽然安静下来,挥动着四只虎爪,悠闲自得的划着水。

小兽蹲在驳兽的尖角上,捧着两只小爪子,吱吱的叫着。

远处,刘辩长吁一声,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貂蝉湿淋淋的脸。笑了一声。抬起手,拍拍貂蝉冰凉的脸颊:“没想到最后帮我的人是你,可见天下没有一个人是没有用的,只是还没到他建功的时候。”

貂蝉喜极而泣:“陛下……”

“好了。没事了。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别受了寒。”刘辩站了起来,从地上捡起貂蝉的小袄和貂裘,披在貂蝉的身上。轻轻推了她一把:“赶紧回大营,把湿衣服换了,再让华佗煮点姜汤,好好的暖和一下,去去寒意。”他又对那些刚被救上岸的董白和近卫郎们说到:“你们也是,都回大营去。”

“唯……唯!”董白甩甩头,应了一声,还没说完,就张大嘴巴,打了一个响应的喷嚏:“啊……啊欠!啊欠!”两条晶莹透明的鼻涕龙喷射而出,挂在下巴上,摇摇欲坠,晃晃悠悠。

貂蝉冻得牙齿打战,脸色发青,却不肯走开。“那……陛……陛下呢?”

“我没事。”刘辩若无其事的说道。他虽然比貂蝉在水里的时间还长,可是他却感觉不到一点寒意,反而觉得如鱼得水,快意非常。刚才落水的时候,他有种错觉,

仿佛他也是一条龙,就应该生活在水里,在水里反而比在岸上更快活,更自由。

刘辩让人送貂蝉、董白等人回大营,自己却连湿衣服都没脱,只是从蔡琰手中接过大氅披在身上,走向刚刚上岸,正在抖落一身水珠的驳兽。

驳兽静静的站在他面前,低下了头,水珠从它身上滑落,白色的毛贴在身上,有些灰暗。胸部焦黑的伤口更加触目惊心,甚至能看到被烧坏的皮肉里有蛆虫有蛹动。

貂蝉的本命兽抱着驳兽的角,爬上爬下的玩得正欢。

刘辩伸出手,抚着驳兽湿漉漉的鬃毛。驳兽扬起头,抖了抖脖子,又安静下来,低下头,一动不动。刘辩的意识再一次进入了驳兽的识海,不过这一次没有遇到任何抵抗,驳兽平静的接受了他,任他在识海中遨游。

在驳兽的识海深入,刘辩看到了一团明亮的红光,一团带着充沛热量的红光,这团红光亮得耀眼,还伴随着一阵巨痛和深深的恐惧。在红光的后面,隐约能看到两个身影,只是模糊得很,分辨不出面孔,只能从宽袍大袖的服饰上看,应该是汉人。

“驳兽是被汉人所伤?”刘辩很意wài

。驳兽是鲜卑人的神兽,据说一直在鲜卑人的祖山里,那里离最北的汉境千里,很少有汉人会出现在那里。怎么会突然有汉人去,而且伤了驳兽?

那团红光像一口剑,什么样的剑能够发出如此耀眼而炙热的光芒?

“陛下,你没受伤吧?”张绣带着龙骑将士奔了过来,见驳兽驯服的站在刘辩面前,而刘辩虽然浑身湿透,却神情平静,身上也没有什么伤痕,这才松了一口气,惭愧的说道:“臣等无能,未能擒获此物,还要陛下亲自出手。”

“无妨。”刘辩微笑着摆摆手,示意张绣和龙骑将士们起身:“此驳兽速度奇快,又颇有灵性,你们没有遇到过,一时失手,也在所难免。好了,我们回阵去吧。”

张绣应了一声,伸手牵过刘辩的战马:“请陛下上马。”

刘辩点点头,正准bèi

上马,忽然心中一动,看着驳兽道:“不,朕就骑乘这头驳兽。”

“陛下,此物野性未除,只怕会……”

“无妨,朕既然能降住它,就不怕它再起异心。”刘辩拍拍腰间的黑刀:“在服与诛之间,这样的灵物知dào

如何选择,要不然,它也不配被称为神兽了。”

见刘辩主意已定,张绣不再劝阻,亲手从刘辩的坐骑上解下了马具,装在驳兽身上。一切准bèi

好以后,他对刘辩躬身施礼:“请陛下上马,臣不才,敢请为陛下牵马。”

“哈哈,能有子章牵马,朕很欣慰。”刘辩翻身上了驳兽,貂蝉的本命兽“吱”的叫了一声,窜到刘辩的袖子里,抓住刘辩的袖角晃晃悠悠,一条蓬松的大尾巴甩过来,甩过去,惬意非常。

张绣牵着驳兽,回到阵前,首先从做法完毕,正坐在马背上喘息的大巫师金国面前走过。看到温顺的驳兽,金国愣了一下,翻身下马,拜倒在刘辩面前。

“陛下是真龙转世,唯有陛下,才能降伏此等灵兽。老奴恭贺陛下。”

“金国,你辛苦了。”刘辩点了点头:“起来吧,回营去,好好休息。朕会让华佗给你配些灵药,你好好静养,早点恢复。”

“谢陛下。”金国顿首再拜。

刘辩轻催驳兽,回到大阵之前。率领狼骑在右翼立阵的吕布看到已经被套上鞍辔的驳兽,长叹一声,失落之情溢于言表。一旁的曹性推了推他:“将军,还不上前恭贺陛下?”

吕布一惊,如梦初醒,连忙催马上前,向刘辩躬身施礼:“恭贺陛下大展神威,降服鲜卑人的神兽。此乃大汉之福,鲜卑必亡之兆也。”

刘辩哈哈一笑:“奉先,看来你又要等一段时间了。”

吕布有些不太自然的干笑道:“无妨,臣既然是天狼命,总有一天,臣会随陛下西征那天狼之国,到时候,收了他们的神兽做本命兽,也是不错的。”

“卿言甚壮,朕很喜欢。”刘辩勒住驳兽,顿了顿,又道:“奉先,我们的征程刚刚开始,你要放长眼量,做高瞻远瞩的英雄,莫作目光短浅的鼠辈,可好?”

吕布眨了眨眼睛,心头欢喜,拱手大声应喏:“唯陛下所命,臣无所不从。”

“来,与朕同行。”刘辩招招手,示意吕布跟过来。吕布大喜,催动赤兔,与刘辩并肩而行。赤兔偏着头,打量了驳兽一眼,打了个喷鼻,吐了一团白沫。驳兽也转过头,瞟了赤兔一眼,又扭过脖子,状甚不屑,只是步子迈得更大了一些,虎爪抬得更高了一些。

对这两头灵物的明争暗斗,刘辩置之一笑。他回到中军,下令收兵回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后,他立kè

召来了于扶罗和匈奴各部的头领。

时间不长,于扶罗等人奉诏而来,还没进帐,先看到了那头鞍辔齐全的驳兽。他们早就知dào

这头神兽的存zài

,也知dào

刘辩今天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这头驳兽,可是此时此刻,当他们亲眼看到这头驳兽,还是震惊不已。

这就是鲜卑人的神兽?的确是闻所未闻。既然鲜卑人的神兽被刘辩收为坐骑,那鲜卑人统治草原的时代也该结束了。看来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和刘辩对抗,他们可能会在鲜卑人之前被刘辩剿灭。而现在,他们抢在鲜卑人前面臣服,以后多少能占一些便宜。

于扶罗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躬身进帐。一进帐,他们就跪倒在刘辩的面前,口称万岁,诚惶诚恐。

刘辩笑笑,他知dào

于扶罗等人在想什么,将驳兽放在帐外,就是要让他们看看。他摆摆手,示意于扶罗等人起身,温和的说道:“你们和鲜卑人或战或和数百年,要论对鲜卑人的了解,朕自认不如你们。朕想劝降阙居,你们看,有几分可能?”(未完待续……)

第227章 给你们一个机会

于扶罗躬身道:“陛下天威所至,谁敢不服?如今鲜卑人的神兽都成了陛下的坐骑,鲜卑人的族运也到头了。除了向陛下俯首称臣,还能有什么出路?”

刘辩笑笑,他需yào

的是实实在在的分析,而不是这种空洞的大话。收服驳兽,他对鲜卑人的心理优势又强了几分,如果利用得好的话,找到鲜卑人内部的矛盾并加以利用,打一场心理战,分化鲜卑人,是目前最可行的办法。可以说,之前的铁血屠杀也是为了今天劝降服wù

的。这些游牧民族不相信仁义,只信服强者,不把他们打痛了,劝降是没有意义的,只会招来羞辱。

就像当初桓帝要与檀石槐和亲一样。

现在,他横扫鲜卑中部,几乎赶尽杀绝,又连败阙机、弥加两路大军,召唤云鹰,不论是武力还是神mì

的法术,都已经给鲜卑人造成了强dà

的威慑力,逼得阙居只能困守弹汗山,不敢出战。现在又征服了鲜卑人的神兽,这时候劝降,成功的机会大大增加。

最熟悉草原人的当然还是草原人,汉人对鲜卑人的了解毕竟有限,问匈奴人再合适不过。可是,于扶罗的话显然不能让他满yì

,于扶罗和汉人相处的时候太长了,大话空话不少。

见刘辩神情淡漠,站在于扶罗后面的右贤王去卑知dào

刘辩对于扶罗的回答不满yì

,思索片刻,起身说道:“陛下,臣也以为可行。”

“哦。为什么?”

“其一,经过雪狼湖、白山两次大战,陛下天威已经传遍草原,鲜卑人丧胆,不敢与陛下对阵。此时劝降,是给他们一条生路,是陛下的仁慈。他们只要没有失去理智,就不会拒绝这个唯一的活命机会。”

刘辩眯起了眼睛,仔细打量着去卑。他知dào

这个人。据说,历史上就是这个匈奴人抢走了蔡琰。致使蔡琰流落匈奴十二年。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注意去卑,但是去卑很低调,不怎么说话,既不像野蛮的狼。也不像温顺的羊。介于两者之间。今天他第一次在刘辩面前表达意见。刘辩却一下子发xiàn

这个匈奴人与众不同。

“其二,鲜卑人本来也是各部并立,争斗不已。服从于檀石槐,只是因为檀石槐过人的才能。如今檀石槐已死,和连夺位自立,人心不服。几年前,鲜卑人就发生过一场内战,几乎所有的大部落都牵连其中,鲜卑人的不和可见一斑。”

刘辩微微颌首,鲜卑人内乱的这件事,他也知dào

。不过,在这方面,他的见识比去卑更高明。不仅是鲜卑人如此,草原民族大部分如此,出现一个传奇英雄,他们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崛起,建立一个强dà

的草原帝国。等这个传奇英雄一死,强dà

的草原帝国又会在瞬间分崩离析。冒顿如此,檀石槐如此,以后的成吉思汗也是如此。

“其三,阙居并不是和连的亲信,他是东部鲜卑的部落,原本从属于和连的兄长槐纵。槐纵死后,他才不得不屈从于和连。如今中部鲜卑残破,草原上只剩下东部鲜卑和西部鲜卑,实力相当,而西部鲜卑却是支持和连的。为了自己的利益,阙居不会再一次容忍和连和西部鲜卑凌驾于东部鲜卑之上,依附陛下,借陛下之威,与和连对抗,甚至取而代之,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刘辩笑了。果然是叫的狗不咬,咬的狗不叫。这个匈奴人平时不声不响,不代表他肚子里没货。这个三条意见说出来,简直和汉人谋士如出一辙啊。这哪里匈奴人,这简直就是一个熟读汉人史书的汉人啊。

“右贤王的分析有理有据,言之有物。”刘辩面带微笑:“右贤王读过书?”

去卑微微一怔,低头道:“陛下谬赞,臣草莽之人,不曾读书,只是喜欢听故事罢了。言语粗鄙,还请陛下海涵。”

“喜欢听故事?”刘辩点点头:“这里面有不少我们汉人的故事吧?”

去卑沉吟片刻,无奈的点了点头。“陛下灼见,臣虽然是匈奴人,却生于汉境,长于汉境,也曾去洛阳游历,的确听过不少汉人的故事。”他顿了顿,又道:“臣仰慕汉家文明,最希望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穿上华夏衣冠,作一个真zhèng

的汉臣。臣最喜欢听的便是当年曾经侍奉过孝武皇帝的休屠王子金日磾的故事。”

刘辩笑了:“好好努力,你有仿效前贤的潜质。”

“谢陛下。”去卑躬身一拜,出了一身冷汗。于扶罗等人却不知情,见刘辩允诺去卑像金日磾一样的前程,不由得露出羡慕的目光。

和于扶罗等人商量之后,刘辩又找来徐晃等人商议。徐晃等人也觉得可行,值得试一试。如果能够逼降阙居,不仅可以兵不血刃的进驻弹汗山,达到北征的目的,还可以造成鲜卑人的东西对峙,对大汉肯定是有利的。

刘辩随即让蔡琰写了一封诏书,派人送往弹汗山。

……

刘辩出征的时候,身边没有带多少文臣,奉命出使的是一个武艺高强,长相却比较儒雅的近卫郎,名叫于鸿,字元鹄,是扶风人,读过书,言辞谈吐都不错,可惜家境一般,一直未能入仕。后来做了羽林郎,因为武艺好,家境清白,被选入近卫郎。

当于鸿站在阙居面前的时候,阙居不由得眼前一亮,脱口赞了一声:“没想到汉家还有这样的好儿郎。”

于鸿微微一笑,拱了拱手:“大帅过奖。汉家俊杰辈出,像我这样的人比比皆是,不足为奇。”

阙居咧了咧嘴:“如果真是如此,那汉家天子派你来弹汗山出使,岂不是太轻视我们了?”

于鸿嘴角一挑:“大帅误会了,我不是出使,只是宣诏。出使这么重yào

的事,当然要由饱学之士担任,我不敢当,只能宣诏。”

阙居沉下了脸:“弹汗山是鲜卑王庭,不受汉家天子的诏书。你走吧,惹恼了我,休怪我砍你的首级。”

于鸿不仅不慢,不为所动。“鲜卑神兽都成了陛下的坐骑,弹汗山成为陛下的猎场也是指日可待的事。大帅,你应该清楚,我军不攻弹汗山,并不是因为不可攻,而是不想攻。大战一起,必伤天和。我军进入草原以来,攻必胜,战必取。阙机败于雪狼湖,弥加败于白山,都是摧枯拉朽,速战速决。弹汗山,亦如是。陛下悲天悯人,已经将中部鲜卑屠戮一尽,流血千里,不愿意再对东部鲜卑施以霹雳手段,这才给诸位大人一个机会。”

他扫了在座的鲜卑人一眼,脸上的笑容很灿烂,话说得却非常阴森。

“如果诸位执迷不悟,还要对抗天威,那陛下也不会姑息养奸。一声令下,弹汗山化为齑粉,玉石俱焚,到时候后悔晚矣。不过,你们也不会寂寞,大雪一下,用不了一个冬天,中部鲜卑的诸位大帅很快就会步你们的后尘,至于西部鲜卑的诸位大帅,那就要看他们是不是识时务了。也许,有诸位的先鉴在前,他们会明智一些,不会一意孤行。”

阙居头皮一阵阵的发麻。他听出了于鸿的言外之意。扫荡中部鲜卑,是为了立威,如果东部鲜卑还不识时务,那汉家天子也不在乎将东部鲜卑赶尽杀绝,给西部鲜卑一个榜样。中部鲜卑、东部鲜卑相继覆灭,西部鲜卑肯定会俯首称臣,到时候,汉家天子肯定会将草原交给西部鲜卑的那些人,说不定还会留着和连的小命,继xù

让他做鲜卑大王。

如此一来,最后得便宜的还是和连一系,而槐纵一系则死得干干净净,沦为奴隶。如果和连或者西部鲜卑的那些人听到这个消息,也许会拍手称快,很可能出兵助阵,帮zhù

汉人攻击东部鲜卑的各部。

他们原本就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阙居的口气软了下来:“贵使能不能容我们商量商量?”

“当然可以。陛下圣明,通情达理,从来不会把人逼到绝路上去。这点余地,总是要留的。”

阙居苦笑。

……

阙居与诸部大帅紧急商议之后,很快统一了意见。对于东部鲜卑的各部来说,为了和连和汉人拼命,不值得。于今之计,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实力最重yào

,向汉人投降,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和连本来就不应该做鲜卑大王,只是他勾结了柯最等人,用武力和阴谋夺取了王位,现在该让他吐出来了。

阙居提出了两个要求:第一,他要派人去汉军大营,确认一下鲜卑人的神兽是不是真的向汉家天子臣服。第二,他希望汉家天子能够封槐纵的儿子槐头为鲜卑大王。槐纵是檀石槐的长子,是真zhèng

的鲜卑王位继承人,现在槐纵死了,王位应该传给他的儿子槐头,鲜卑人才会心服口服。

阙居这么说,当然有他的私心。槐头适合继承鲜卑王位是不假,可是槐头还小,根本不足以担任这样的重任。如果汉家天子真的答yīng

了,他阙居肯定会成为鲜卑王庭的重臣,东部鲜卑的各部落也会从中得到好处,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将鲜卑王庭控zhì

在东部鲜卑手中,控zhì

在他阙居的手中。

于鸿对阙居的小算盘心知肚明,立即答yīng

将阙居的要求回报给刘辩。(未完待续……)

第228章 争势

接到于鸿的回报,刘辩松了一口气。阙居愿意谈判,说明他已经心动了,接下来只是如何争取最大利益的问题,兵不血刃的进入弹汗山基本已成定论。

但是他并没有掉以轻心。他很清楚,游牧民族只服于强者,不存zài

什么忠孝礼义。此刻的降,是因为他掌握了主动,分散了鲜卑人的兵力,并利用鲜卑人内部的矛盾挑起了阙居等人的野心,并不代表阙居等人就会心甘情愿的听他调遣。一旦阙居等人觉得他的实力不足,随时都有可能反戈一击,重新成为独立的力量,打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在很多时候,中原的有识之士不愿意接受外夷内附,只愿意羁縻,并非没有开疆拓土的雄心壮志,而是力有不逮,为免自取其辱,只得保守一些,放qì

一些眼前的利益。与之相反,很多人贪图草原民族的战斗力,希望用利益来换取他们的效忠,开始的时候也许会取得一些效果,并因此而得yì

洋洋,认为边境安宁,减少的军费远远超过付给草原民族的赏赐。可是当温顺的狗重新变成凶残的狼时,他们往往会毫无反抗能力,最后被咬得遍体鳞伤,甚至彻底灭亡。

三国之后的五胡乱华,唐代中后期的五代十国,宋之后的金元,明以后的后金,都是这么成长起来的。与其说是草原民族强dà

,不如说是中原的政权堕落腐化,把国家安全寄希望于外族。

刘辩不想做这样的傻瓜。就算不能对外族赶尽杀绝,他也不会将安全寄托在他们的身上。一个国家不可能靠雇佣兵来保卫,更不可能靠异族。否则,他们迟早会变成待宰的羔羊。

要想让这些草原民族安份守已,就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能有对他们太假以颜色。刘辩拒绝了蔡琰盛装接见鲜卑使者的建议,只是让徐晃、吕布二人随侍左右,于扶罗、去卑两个人陪同。除此之外,他没有做任何特意的安排。

阙居的使者来了,自报家门。是东部鲜卑的宇文部落大人。名叫宇文伤。看到神情随意的刘辩,宇文伤沉下了脸,非常生气。

去卑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时间虽然极短,却被刘辩看得一清二楚。

“去卑。你有话说?”

去卑一惊。连忙说道:“陛下。臣无话可说。”

“哦?”刘辩不置可否,引而不发。

去卑有些慌乱。刘辩这一声“哦”明显有些敷衍,并不相信他。可是他却不知dào

刘辩究竟在想什么。迟疑片刻,他沉声说道:“陛下有所不知,宇文部原本是匈奴人。”

“你们原本是匈奴人?”刘辩转向宇文伤。

宇文伤看看去卑,眉头微蹙,点了点头:“他说得不错,我们原本是匈奴人……”

话音未落,吕布忽然站了起来,脸一沉,厉声大喝:“髡头狗奴,敢在陛下面前大言不惭,连基本的规矩的都不懂,还敢来做见驾。阙居是不是瞎了眼,派你这么一个蠢物?”

宇文伤一怔,看着眼前这个身高九尺的彪形大汉,心里有些发虚。可是他来之前,就已经知dào

自己身上的重任,要想将利益最大化,就不能弱了气势。因此,他才故yì

做出一副傲慢的样子,以示双方是平等的关系。没曾想刚一开口,吕布就火了,跳出来破口大骂。

宇文伤强自镇静,故yì

冷笑一声道:“你又是何人,如此大声咆哮,恐怕也不合汉家制度吧。”

“你不知dào

我是谁?”吕布更加恼怒,眼神已经有些不对。

“奉先,看来你的名声也没有那么大嘛。”刘辩不失时机的煽风点火。

一听这话,吕布更加生气。他低吼一声,真气运转全身,境界瞬间全开,一头两丈高的巨狼跃出体外,张开血盆大口,冲着宇文伤发出愤nù

的咆哮。这头巨狼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大帐都无法让它站起身来,身材魁梧的宇文伤在它的面前就像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猎物,随时都有可能被它一口天下。

即使是宇文伤做好了心理准bèi

,突然看到一头如此巨大,如此凶恶的巨狼,还是吓得面无人色,再也无法保持镇静,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无知的髡头奴,现在知dào

我是谁了么?”吕布斜睨着宇文伤,满脸不屑,大有再说一句不认识老子,老子就活吞了你的感觉,威胁的意思就连傻子都看得出来。

宇文伤不敢再装,连忙强笑道:“原来是拥有天狼命的人中吕布,果然是名不虚传。”

“算你识相。”吕布抖了抖肩,收起了真气。巨狼消失不见,可是宇文伤等人却心有余悸,丝毫不敢大意。就连于扶罗、去卑都有些胆战心惊。吕布原本就是北疆第一高手,现在又破了境,护体真气现形,草原上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刘辩手下有吕布、徐晃这样的神级猛将,还有谁能拦住他横行大漠的脚步?

宇文伤转过身,看着古井无波的徐晃:“这位……莫非就是拥有应龙命的徐公明将军?”

徐晃微微一笑,欠身致意:“不敢当,在下正是大汉天子麾下横野中郎将徐晃。”

宇文伤汗如雨下。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刘辩为什么没有摆出隆重的天子仪仗。拥有两名神级猛将的刘辩根本没将鲜卑人放在眼里,正如于鸿所说,不攻弹汗山,不是不能,而是不想。以徐晃、吕布这样的猛将攻山,弹汗山根本守不住。

宇文伤气势大堕,不敢再摆使者的派头,翻身拜倒在刘辩面前,按照汉人的礼节,大礼参拜。

见宇文伤服软了。刘辩也适当的放缓了口气,聊了一些闲话,便切入正题。宇文伤将阙居的要求一一说来,最后特别指出,阙居派他来见驾,就是因为他曾经是匈奴人。匈奴人依附大汉之后,入居汉境,生活条件大有改善,鲜卑人对此非常羡慕,希望能和匈奴人一样内迁。对于东部鲜卑来说。当然是希望进入幽州东部诸郡。特别是辽东。辽东地广人稀,可以安置不少鲜卑部落。

刘辩不置可否,阙居的胃口不小,不仅要做鲜卑王庭的摄政王。还想要辽东。辽东的汉人很少。让鲜卑人涌入辽东。用不了多久,辽东就会成为鲜卑人的天下。一旦鲜卑人有了异心,再想把他们赶出辽东。那可就是千难万难了。

“有功者赏,不服者诛。”刘辩淡淡的说道:“草原上苦寒,要想内迁诸郡,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辽东的土地有限,不可能雨露均施,必须有所选择。”

宇文伤会意,随即提出了仿效匈奴人,组建精锐骑兵,随刘辩征伐的请求。

大致的条件谈妥之后,宇文伤提出一个请求,想看一看鲜卑人的神兽。

刘辩答yīng

了他的要求,让人带他去看驳兽。宇文伤跟着近卫郎走到辎重营,看到和普通战马拴在一起的驳兽时,惊得半晌没有说出话来。不仅是因为看到了传说中的神兽,更是因为刘辩居然如此对待鲜卑人的神兽,就和普通的战马拴在一起,连一个单独的营帐都没有。

更让他觉得屈辱的是还有一头全身漆黑,唯有背上有一条白线的狐状小兽蹲在神兽的头上,捧着一枚坚果,啃得喀吱喀吱的响,而神兽也甘之如饴,似乎极为享shòu

,不时的轻摇黑色的尾巴。反倒是看到他时,神兽不经意间露出了几分高傲的神态,仿佛是君王俯视自己的子民。

宇文伤心如死灰,再无一丝斗志,向驳兽拜了两拜,赶回弹汗山,向阙居等人回报。

听完宇文伤出使的经过,阙居思索了良久,最后抬起头,看着围坐在一旁的诸部大人,声音有些沙哑。

“各位,你们有什么意见?”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木神部落的素利站了起来,还没说话,先长叹一声。

这一声仿佛叹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既然神兽都甘心作汉家天子的座骑,那我们还坚持什么呢?檀石槐大王死了,鲜卑人的好运也走了,草原要换主人了。我们只能顺从天意,保全自己的性命。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附和声一片。

阙居随即再次派宇文伤赶赴汉军大营,与刘辩洽谈最后的细节。经过几天紧张的谈判,双方达成协议。阙居等人奉槐头为首,向刘辩投降,并由各部落共出精锐骑兵五千,组成两个营,分别称为鲜卑左营,鲜卑右营,由宇文部落的宇文伤和木神部落的素利率领,随刘辩征伐。

刘辩封槐头为鲜卑附义王,阙居为王相,从各部中选精骑五千,卫戍王庭,必要的时候由鲜卑附义王或者王相率领,随汉家天子征战。这一万五千精骑的家属可以优先迁入辽东,接受大汉官府的管辖和必要的赈济,同时担任应尽的义务。其他鲜卑人只能在靠近边塞的地方居住,不得进入现有的汉境,如果遇到大灾大难,朝廷会酌情给予赈济。

一切妥当之后,刘辩登上了弹汗山。鲜卑附义王槐头,王相阙居等一众王庭的大臣赶到山下迎接。

槐头只有十一岁,看到刘辩,他有些惴惴不安。他的两个弟弟跟在后面,同样战战兢兢。

“附义王很害pà

么?”刘辩笑笑:“是害pà

朕,还是怕和连回来夺你的王位?”

槐头不敢说话,把目光投向王相阙居。阙居轻轻的推了一下槐头,一起跪倒在地:“和连凶劣,一旦闻说臣等归义陛下,必然回兵报复。请陛下为臣等主持公道。”

刘辩摇摇头:“不会的,和连活不了多久了,他这一辈子,也许都无法再见到弹汗山。”(未完待续……)

第229章 柳暗花明

弹汗山靠近汉境,又是王庭所在,人口也较其他地方多一些,是鲜卑人中为数不多的有固定人口定居的城市。虽然规模不能和汉境内地的大城相提并论,但比起边境的小县城却不遑多让。

弹汗山王庭有两重城,普通人住在城外,草原民族习惯用帐篷,从汉地逃来的百姓却喜欢住房子,自然而然的分成了东南和西北两部分。东南多院落,是汉人的聚居地。西北多帐篷,是鲜卑人的聚居地。

城内便是王庭所在地,是鲜卑大王及其家属居住的地方,一起住在里面的还有鲜卑的高级头领,王庭重臣,当然也包括鲜卑大王的妻妾们。

真zhèng

的内城却很简单,也不大,是一座汉家陵庙式的建筑,四面有高大的围墙,中间有一座享殿。

站在享殿中间,看着中间供奉的塑像,刘辩仔细看了半天,也没认出这是谁。

这是一个真人两倍大小的塑像,虽然穿的是汉家衣冠,但是造像风格却和大汉迥异。此人容貌俊美,面白无须,线条柔和,看起来既像一个英俊的少年,又像一个清纯的少女。一套汉家儒衫式的长袍,却紧小贴身,健美身形表露无遗。

“这是什么神?”刘辩百思不得其解,回头问蔡琰道:“是男是女?”

蔡琰也茫然不解:“看衣饰,似乎是汉家的道士,当然了,也可能是坤道。道门中人不分男女,都穿一样的服饰。区别只有于他们头顶的道冠。”蔡琰指着塑像头顶一根半圆形的头饰道:“道家尚圆尚缺,所以用一个半圆形的道冠来表明自己的身份。至于是乾道还是坤道,则只能从本人的面相来分辨。可是此人的面貌、身材非男非女,亦男亦女,臣妾实在是分辨不出来。”

“而且,他穿的虽然是儒衫,可是太紧了,说是胡服也可以。”蔡琰摇了摇头:“由这种风格来判断,这尊塑像可能是西域的匠人所制,也许是一尊胡人的神也说不准。”

见蔡琰也搞不清来历。刘辩只好让人找来了槐头等人。让他失望的是。槐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小时候倒是在弹汗山呆过一段时间,但那时候太小,而且也没什么机会进入神殿,并不清楚这尊神像是谁。

阙居等人同样说不清楚。

站在鲜卑人的神殿中。刘辩心情很低落。他在神殿里盘桓了很久。将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查看了一遍。希望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可惜,他最后还是失望了。除了这尊神像,他什么也没有找到。

看着神像似笑非笑的脸。刘辩很失望。费尽心机,来到了弹汗山,走进了鲜卑人的王庭,最后却什么线索也没有。难道是老天不想让我找到龙文明的秘密,一定要我死于非命,然后再将历史转回到原来的轨迹上去?

蔡琰劝道:“陛下,天色已晚,陛下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查看也不迟。”

刘辩轻叹一声:“传令下去,朕今天要在这里休息,希望上苍垂怜,今天晚上能给朕一点启示。”

……

夜深人静,刘辩独自盘腿坐在神殿中,托着头,打量着那尊带有异域风格的塑像。他已经再次将神殿搜索了一片,还是没能发xiàn

什么线索。时至子夜,看来上天是不会垂怜他了。

“唉——”刘辩轻叹一声,失望的摇了摇头。

“唉——”一声轻叹,在寂静的神殿中响起,仿佛在回应刘辩。

刘辩一愣,下意识的坐了起来,竖起耳朵细细分辨。他的听力过人,那个轻叹声虽然微不可闻,在他的耳朵里却清晰可辨。让他不解的是,这个声音分明是来自这尊塑像。

塑像会说话?即使见多了各种怪事,刘辩还是有些毛骨悚然。不过,他毕竟是有着良好心理素质的特勤人员,如今又手握重兵,身边至少有一百多近卫郎随时听候召唤,腰间还挂着能夺人意识的黑刀。就算真有妖魔鬼怪,他也有一战之力。

刘辩慢慢的站了起来,绕着塑像走了一圈。

什么动静也没有。

难道只是我的回音?刘辩回到塑像正面,思索了片刻,又叹息了一声,然后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一片寂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刘辩皱起了眉头,又拍了拍手。

“啪啪。”清脆的拍手声在神殿里回响,又很快消失。刘辩听到了回音,但是回音却是来自四面的墙壁,而不是面前的塑像。

刘辩百思不得其解。就在他准bèi

放qì

,承认是自己幻听的时候,他的耳边又想起一声叹息。

这次,他听得真真切切,的确是面前的塑像发出来的。他走到塑像面前,侧着耳朵,细细倾听。塑像很高大,他即使是踮起脚尖,也只和塑像的胸腹相齐。于是,他很自然的将耳朵贴在了塑像的腹间。

刚刚在塑像面前站定,他的眼神就眯了起来。他的手感觉到了一丝弱不可觉的凉风。如果不是他的六识异于常人,他根本觉察不到,站在塑像几尺以外,更不可能察觉。

神殿四面有墙,只有北面开了一道门。可是现在门紧闭着,而且门外还有一堵高墙,就算是外面北风呼啸,殿里的烛火也不见摇晃一下,这缕风显然不是从门外吹进来的。

那么,这缕风是从塑像体内吹出来的。

刘辩伸出手,仔细感受着那缕风,费了大概一杯茶的时间,他才确定这缕风来自塑像的小腹之下,两腿之间。他愣住了,看着那个在衣衫下隐约可见的平坦小腹和修长的大腿,忽然明白了这尊塑像的性别。

这是这一个女性神像。这缕风,就来自她的神mì

部位。

这是怎么个意思?虽然独自一人,刘辩还是有些尴尬。这也太龌龊了吧,居然将机关设在女性塑像的神mì

部位。神是让人崇拜的,谁敢在拜神的时候去摸她的神mì

部位。纣王这种奇葩毕竟是奇葩,敢于亵渎神明的人毕竟是少数,哪怕他不怎么相信这尊神明。

“陛下……”身后传来貂蝉的声音。刘辩转过身,看着貂蝉,下意识的缩回了手:“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刚进来的,见陛下全神贯注的拜神,就没敢打扰陛下。”貂蝉红着脸,低下了头,声如蚊蚋。

“啊……啊,朕刚刚有所发xiàn

。”刘辩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知dào

貂蝉肯定是误会了,连忙将她拉过来,握着她的手,伸到塑像的小腹之下。“你仔细感觉,是不是有风?”

貂蝉什么也没感受到,却还是说道:“陛下说得没错,的确有风。”

一看她那副娇羞的样子,刘辩就知dào

她在敷衍自己。凭他的敏锐感觉都要仔细体会,貂蝉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感受到。他正准bèi

让她再试,貂蝉的胸口突然拱了两下,那头小兽探出头来,两只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下,“吱”的一声叫,从貂蝉的怀里钻了出来,顺着貂蝉前伸的手臂滑了下去,一闪就消失在塑像的两腿之间。

刘辩愕然,貂蝉也愕然。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小兽又从塑像的两腿之间露出头来,吱吱的叫道,仿佛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显得非常兴奋。

“这里面……有机关?!”刘辩和貂蝉异口同声的说道。

“是,是,这里面的确有机关。”貂蝉脸色更红,吱吱唔唔的说道:“臣妾……臣妾刚才……”

柳暗花明,绝处逢生,刘辩没心情计较貂蝉的请罪,连忙将手伸到了塑像的两腿之间,仔细的摸索起来。手刚伸进去,他就有所发xiàn

,摸到了一条窄窄的洞。来回摩挲了两下,刘辩不禁尴尬起来,老脸一红,讪讪的收回了手,默默的骂了一声:“这是什么神,这么下作?”

貂蝉不解,也伸手过去摸了两下,一张俏脸随即红得像血一样。

她是女人,当然比刘辩更清楚他们摸到的是什么东西。刘辩说这神下作,她深表赞同。将机关设在这个部位已经够匪夷所思了,居然还做得如此维妙维肖,更让人无法理解,说下作都不足以表达她的鄙视。

“陛下,这……这鲜卑人野蛮不开化,果然拜的不是什么好神。”

“可不是么……”刘辩附和了一句,刚准bèi

再骂两句以示自己的清白,突然心头一动,伸手掩住了貂蝉的嘴:“等等,朕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貂蝉看着刘辩掩在她唇上的那只手,想到这只手刚刚在塑像的神mì

部位摸过,顿时觉得有些恶心。她刚准bèi

推开刘辩,却发xiàn

刘辩两眼放光,似乎有所发xiàn

,连忙停住了动作,轻声问道:“陛下,你明白了什么?”

刘辩无声的笑了起来:“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貂蝉一头雾水:“什么……门?”

刘辩抬起头,看着塑像低头俯视的脸,眼中笑意更盛。“蔡琰说得没错,这是一个女道士,这尊塑像体现的正是道门的精义。”(未完待续……)

第230章 众妙之门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出自《老子五千言》的道篇第一章,也是让无数人好奇的谜。这个众妙之门究竟是什么,有很多种说法。其中最著名的一种,也是接受的人最多的一种,就是指女人的阴|户。

刘辩最近经常读《老子五千言》,知dào

道家尚柔,尚雌,都与女性的性格特征相符。道家说“上善若水”,也与贾大少说的名言“女人是水做的”不谋而合。《老子五千言》中也多次提到“道为天地母”、“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之类的话,还有一句“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塑一尊女神像,并将机关设在这个位置,正符合道家的理念。

对于道家来说,男女房中之事并不下作,而是可以成仙得道的无上妙术。房中|术一直以来都是修行的重yào

法门。刘辩先入为主,认为下作;貂蝉对道门学术知之甚少,本身又是被作为一个性|奴送人,以色娱人的侍婢,有同样的想法也是很自然的事。

但是刘辩知dào

,鲜卑人将神殿放在王庭中央,不应该只是为了满足一些卑劣的心理,在他们的眼中,这尊神像是神圣的,不可能有任何亵渎的想法。草原民族的原始宗教中,女神的地位比男神尊贵,他们也不太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让刘辩不解的是,为什么鲜卑人的女神却穿着汉家衣冠?他前世见过一些原始部落的女神像,这次扫荡草原也看过各部落的巫师和供奉的女神。大多是穿着各种法衣的老年女子,从来没有这样年轻貌美的少女。如果不是这个塑像的胸部平坦如男子,他和蔡琰也不会分辨不出她的性别。

刘辩大惑不解,再次派人叫来了槐头和阙居。这次不是询问女神是什么人,而是问平时王庭如何祭神。

槐头茫然不解,阙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在此之前,他们进入神殿的机会并不多。不过,槐头提到了一个问题:在他的印象中,檀石槐祭神都是独自一人在殿中,大门紧闭。就连当值的卫士都会被赶到神殿以外。并且不准发出任何声音。否则,檀石槐会非常生气,重责犯过者,甚至斩杀之。

刘辩还是抓不到要领。无奈之下。他只得让槐头等人全部出去。然后命人在神像前铺了一个床位。准bèi

夜宿神殿之中,慢慢参悟。貂蝉本想留下来侍候他,却被他拒绝了。他要一个人静一静。说不定还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貂蝉出去以后,刘辩盘腿坐了下来,调匀呼吸,凝神静气,静静的等待着。

当周围的一切渐渐的离他远去,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时,他听到了悉悉窣窣的声音。这个声音很微弱,却非常清晰,似乎很遥远,又似乎近在眼前,飘忽不定,却始终萦绕在他的耳畔。刘辩明白,这个声音很可能就是貂蝉的本命兽在神像体内爬行时发出的时间,至于在哪个位置,他却不太清楚。

他也不去问,只是静静的听着。

周围一步寂静,就连近卫郎都撤到了神殿之外,神殿内只有刘辩自己和一尊不会说话的神像,还有神像体内的小兽。他放空了心神,静静的听着,眼前一团漆黑,可是在黑色之中,又有什么东西在动,仿佛那只浑漆黑,只有背部有一条白线的小兽,正在顺着一条看不见的管道穿行。

想到小兽,刘辩忽然又想起了驳兽。驳兽浑身雪白,唯独尾巴是黑色的,从背后看的时候,它和小兽正相反。一念及此,刘辩忽然心中一动,若有所思,瞬间从恍恍惚惚的境界中跳了出来。

他抬起头,静静的打量着沉默的神像。神像脸上的笑容很神mì

,有点像传世名作中的蒙娜丽莎,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又在笑什么,甚至是不是在笑。

刘辩仿佛想到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沉思良久,最后决定还是暂时抛开那个念头,重新倾听小兽在神兽体内爬行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刘辩再次进入了恍恍惚惚的境界。不过,他没有听到小兽爬行的声音,神像体内一片寂静,大殿里只剩下刘辩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那只小兽仿佛突然之间消失了。

刘辩不解,本想起来找一找,但念头刚刚一动,他又改变了主意,决定不去管小兽的生死,就这么慢慢的等下去。

大殿里漆黑一片,万籁俱静,仿佛天地之初。

……

长安。

王允拥被而卧,眼睛闭着,呼吸很平稳,却没有睡着。

不知dào

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一阵轻而急的脚步声。王允突然睁开了眼睛,翻身坐起。

“吱呀”一声轻响,门被推开了,王盖闪身进了门,随即又轻轻的掩上了门。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直到眼睛适应了室内的环境,这才轻声叫道:“父亲?”

“如何?”王允已经坐了起来,两眼目光炯炯。“刘焉的人来了没有?”

“来了,可是……”王盖欲言又止,黑暗中,他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沮丧。王允立kè

皱起了眉头:“究竟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没一点丈夫气概。是不是刘焉派来的兵力太少?”

“兵力的确不多。”王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听刘范说,他派了三千步卒来,儿子觉得,刘焉大概是对我们没什么信心,想坐观成败。”

“坐观成败?”王允冷笑一声:“他不臣之意已明,就算不出兵,也逃不出逆臣之名。依我看,他可能是被郭泰前些天的行动吓住了,以为朝廷有了防备,不敢深入。志大才疏之辈,莫不如此。”

王盖沉默不语。十多天前,原本镇守扶风的郭泰突然回到长安,移驻子午谷,又派了一部分人去郿县的斜谷口,加强了戒备。不过,他调动的人马有限,总数不过两千多人,而且两天前,他们又都离开了,重新回了扶风。刘焉也许听到了之前的风声,派人制止了前来助阵的部下。

刘焉人在成都,和部下有千里之遥,要想遥控指挥,这里面至少有五天的时间差。这种秘密任务根本不合适遥控指挥,要么亲临一线,要么安排一个信得过的将领,这样才能随机应变,当机立断。刘焉遥控指挥,实在是愚蠢到了极点。王允看不起刘焉,王盖也不怎么赞同刘焉的这个做法。

问题是刘焉只是他们的盟友,不是他们的下属,就算不同意,他们父子也拿刘焉没办法。相反,他们还要迁就着刘焉,没有刘焉这三千人马的帮zhù

,他们很难全面控zhì

长安。

“韩遂、马腾真是没用,快一个月了,还没能攻进长安。”王允轻叹一声:“这些凉州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要想靠他们来完成儒门的大业,实在是痴心妄想。如果我手里他们的一半人马,牛辅、郭泰的首级早就提在我的手里了。”

“父亲说得是,儒门人才济济,唯独在兵权上力量薄弱。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当初窦武、陈蕃也不会功败垂成。如果他们像父亲这般文武双全,儒门的大业早就成功了,可至于拖延至今日。”

王允笑了一声,自信满满。“这一天很快就会来的。一旦控zhì

了长安,控zhì

了牛辅的部属,手握并凉精锐,就算山东战事不利,我们也可以稳住半壁江山,儒门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王盖赞了一声:“还是父亲深谋远虑。他们都将目光放在山东,唯独父亲看中了关中。”

“山东人……”王允微微一笑,不屑之色溢于言表:“清谈客众,能臣了了。袁本初四世三公,也不过如此。我听说,荀家的那个王佐之才,到现在也没有奉袁绍为主。陈家宁可依附陶谦,也不肯向袁绍低头。钟繇决意在朝中观望,韩家则投靠了袁术。颍川四家,居然没有一家看好他的,要想成大事,岂不是痴人说梦。”

……

褒斜谷,刘范摸黑行走在栈道之上,脚下的木板被踩得吱吱作响,伴随着夜风,敲在刘范的心头。

刘范抬起头,看了看远处黑黝黝的山影,心头莫名的涌过一丝不安。

他奉王允之命,从长安赶来迎接从益州赶来的援军。三千益州军悄悄的进入长安,配合王允的行动,将给牛辅突然一击。在张辽、郭汜率兵与韩遂、马腾对峙的时候,长安兵力空虚,牛辅身边只有五千多人,运作得当,完全可以一击而中。

帮zhù

儒门控zhì

了长安,刘焉对儒门有功,将来就有可能实现割据益州的目的。刘焉自己也清楚,割握益州不可能是长久之计,儒门一旦控zhì

了洛阳、长安,迟早会收复益州,一统天下。但是作为乱世中保命存身的手段,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到时候还可以和朝廷讲条件,封王封侯,皆有可能。

对于他们父子来说,握有益州,是进可攻,退可守的上上之策。帮zhù

儒门取长安,只是避免与儒门发生冲突而已。

刘范正想得出神,身边的亲卫忽然拽了他一下:“少主,你看。”(未完待续……)

第231章 水火无情

刘范抬起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一百步外的栈阁前亮起了一排火把,数十个身影矗立在黑暗之中,像是守护栈道的山神。

栈阁里通常都会有士卒守护,以免有山贼或者山民觊觎阁中所藏的粮食、甲杖,但是很少会有这么多人,而且大半夜的不睡觉,手持火把在阁前列队,自然不会是闲得无聊,半夜进行演习。

刘范知dào

,这些人十有八|九是针对自己来的。前面既然有了堵截的,后面也不会没有人。刘范这时候才想起来,那间栈阁的驿卒笑得有些诡异。

刘范进退无路,栈道的左边是滔滔不绝的褒水,右边是岸然壁立的悬崖。跳进褒水,他会被淹死,爬悬崖,他也没那本事。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硬着头皮向前走,希望寻些士卒要等的人不是他。

一百余步,刘范走了很久。

当他拖着沉重的腿,终于走到栈阁前的时候,一个年轻的校尉站在他面前,一手举着火把往刘范脸上一照,一手抚着战刀,微微一笑:“左中郎将刘范?”

刘范万念俱灰,所以的侥幸不翼而飞。

“在下正是刘范。”

“贾侍中等候多时,请左中郎将随我来。”校尉转过身,向栈阁走去。

刘范听到贾侍中三个字,莫名的一惊,就像被毒蛇咬了一口,险些跳起来。在长安这么久,也和王允父子接触得不少。听王允提及的名字最多的就是贾诩。贾诩是天子近臣,洛阳兵变的时候,他多次领别部独立作战。天子北伐,荀攸随行,贾诩却一直没有动静。王允最担心的就是贾诩来了长安,一旦贾诩到了长安,王允的计谋就很可能被他看破。

但是,经过几个月的明察暗访,王允始终没有在长安发xiàn

贾诩的踪迹,基本确定贾诩不在长安。可是现在贾诩突然出现在这里。当然不是一时心血来源。夜游栈道,只可能是专门在这里等他,等益州来的三千人马。

贾诩不仅在长安,而且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他们还有成功的希望吗?

王允一直在骗我。他根本不知dào

贾诩在哪里。

刘范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走进了栈阁。

贾诩穿着臃肿的冬衣,正靠在灯旁读书。听到刘范的脚步声。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看着刘范,轻笑了一声:“我想,你一定会告sù

我,你不顾天黑危险,夜行赶路,是为了去成都劝阻你的父亲,让他不要助纣为虐,应该忠于朝廷,忠于陛下。”

刘范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他想说的话还没出口,就被贾诩说了,他还说什么。

“你肯定还会告sù

我,你并不知dào

有三千益州军正在赶往长安的路上,离此不足十里。”

“侍中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刘范哑声道。虽然知dào

瞒不过贾诩,可是他还是不想束手就缚。

“没关系,很快你就会明白。”贾诩站了起来,将书卷塞进袖子里,披上一件半旧的大氅:“走吧,我请你看一场好戏。也许,你会和戏中的某些人有关。”

……

天色微明,刘范站在栈道之上,看着对面的山崖和半山腰上的栈道,心沉到了谷底。

这是益州军前往长安的必经之路,现在却控zhì

在贾诩的手里。

贾诩在栈道口安排了三十名士卒,这些士卒手里拿的全是弩,还有几架守城弩已经安装到位,寒森森的箭头直指对面的栈道。守城弩的旁边,点着两堆篝火,篝火的旁边摆着一堆箭,箭杆上缠了厚厚的布条,浸过油的布条。

最多半个时辰之后,三千益州军的前锋就会出现在条栈道上。他就是来迎接他们。可惜,现在迎接他们的却是贾诩和这些强弩、火箭。即使刘范对军事比较外行,他也知dào

贾诩会做什么,行走在栈道的三千益州军和昨天晚上的他一样,前后失据,死路一条。

贾诩坐在崖边的一个竹榻上,两条腿垂在空中,正在看书。褒水在他的脚下哗哗流淌。刘范看了一眼褒水,忽然心头一喜。栈道的下方两丈左右就是褒水,秋冬水浅,褒水的水面比往日低了一丈左右,流速也小得多,犬牙交错的石头露出了水面。如果从栈道上跳下去,虽然可能摔伤,虽然水有点凉,却有可能逃出贾诩布好的陷阱。以益州军对山地战的熟悉,这样的地形可能对他们造成一些麻烦,却不可能完全困住他们。

他看了一眼贾诩,嘴角微微一挑。天子信任的贾诩,不过如此。王允那么担心他,实在有些过了。

……

朝阳升了起来,远处的栈道上,远远的走来了一队人马。他们沿着栈道逶迤而行,走得并不匆忙,甚至有些悠闲。很显然,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走进一个陷阵。

刘范很想喊一声,给他们提个醒。可是看看距离,再看看身边那几个一脸杀气的士卒,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他只要露出一点报警的意思,这些人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砍死他。

在刘范焦急的注视下,益州军越来越近,终于出现面刘范的面前。当他们看到栈道上严阵以待的士卒时,立kè

慌乱起来,报警的鼓声大起,在山谷间来回震荡,透着说不出的恐惧。

鼓声一起,守城弩旁的士卒立kè

点燃了巨箭上的引火物,强壮的士卒举起大锤,猛的敲在弩机上,守城弩猛的一颤,燃烧的巨箭呼啸而出,直奔益州军身后的栈道。

益州军看到了飞驰的火箭,也明白了敌人的意图,不禁发出惊呼,有的人拔腿向后奔去。可是在狭窄的栈道上,根本没有让他们奔跑的空间,而且他们跑得再快,也快不过飞驰的巨箭。

“呯”的一声,巨箭飞过五百多步的距离,射在对面的山崖上,就在栈道的下方数尺左右,深深的扎进石壁之中。巨上的火苗立kè

舔着了栈道上铺着的木板,火势更烈,眨眼间就烧着了数十块木板,以让人不敢相信的速度蔓延。

看到此情此景,刘范的头皮一阵发麻。他知dào

,贾诩肯定事先做过手脚,比如在木板上倒油,或者涂漆。为了防止栈道因为湿气过大而腐朽或者被虫咬,在上面浸油或者涂漆是非常常见的事,即使有人发xiàn

了上面有新鲜的油漆,也不会有人起疑心。

可是,此时此刻,这些油和漆却是致命的,一被火苗舔着,木板就燃烧起来,烈火熊能,让人不敢靠近。虽然有军官大声下令士卒上前救火,却没有几个人敢冲上去。就在他们的注视下,一块木板被烧断,又一块木板被烧掉,栈道很快就出现了一个数步宽的大缺口。

片刻之间,守城弩连续不断的射击,射出数十只火箭,将栈道烧成十几段。益州军将士挤在在那些残存的栈道上,看着越来越近的火,有的人上前扑打,有的却大叫着,跳下了栈道,扑进褒水之中。

刘范暗自笑了一声,看了贾诩一眼。

就在这时,栈道北面突然响起激烈的战鼓声,沿着狭窄的山谷奔腾而来,像一道看不见的洪流,瞬间就淹没了益州军惊慌的叫喊。

刘范诧异的转过头,看向身后的栈道。昨天晚上,他就是跟着贾诩从那里过来的,那里只有一百多士卒,除此之外,他没有看到任何大军的影子。难道贾诩就要靠这一百多名士卒追杀益州军?

而且,他们用什么办法?

通过栈道?栈道上已经挤满了人,根本无法迅速前进。

利用战船?水量不足,明石暗礁遍布,战船根本无法顺利通行,走不了多远,就可能被撞得粉碎。

刘范没有想太久,因为他很快就知dào

了答案。

鼓声之中突然多了一个轰轰的声音,紧接着,刘范看到一道高达一丈以上的浪头汹涌而至,狂暴的冲刷着两崖的山崖,像一头发怒的巨兽,不顾一切的向前狂奔,撞得两侧的山崖瑟瑟发抖。片刻间就从刘范的眼前掠过,冲向那些刚刚跳下栈道,准bèi

涉水逃生的益州军。

刘范惊骇莫名,他不知dào

这些水是从何而来。这几天没有下过雨,根本不会有山洪出现,这场洪水来得太过诡异。他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转向了贾诩。

贾诩悠然自得的坐在悬崖边,泛着白沫的浪花从他脚下涌过,冲撞山崖上,激起的浪花打湿了他的大氅,在大氅上流下了一滴滴的阴影,就像是慢慢洇开的血泪。

跳下栈道的益州军发出绝望的哭喊,拼命的向栈道奔去。可惜,栈道在他们上方两丈以上,急切之间,他们根本来不及爬回栈道上去。

片刻之间,数十名益州军士卒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卷走,在水中沉浮,像一块朽木,被洪水裹胁着,撞向两侧的山崖。

栈道上的益州军失魂落魄,面色如土。

贾诩放下了书卷,看着对面正在燃烧的栈道,看看无情的冲击着益州军将士的洪水,叹了一声:“水火无情,善用水火者无dí

,可不慎哉?”(未完待续……)

第232章 帝者,谛也

贾诩对刘范招招手,好整以暇的看着已经陷入绝境,全无还手能力的益州军,淡淡的说道:“刚才这曲《波荡壑》如何?还能一听么?”

“《波荡壑》?”刘范重复了一句,却不明白贾诩在说什么。

“是的,《波荡壑》,黄帝??鼓十二曲中的一阙,以一百二十面??鼓激发水势,波涛涤荡谷壑,故名《波荡壑》。”贾诩嘴角微挑,眼神中难得的带了几分得yì

:“我经过几个月的冥思,创编了一个只用三十六面鼓的小阵,今日牛刀小试,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刘范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心头剧震。刚才的山洪不是意wài

,而是贾诩用鼓声激发的?黄帝??鼓十二曲,这个名字听起很威风,却不知dào

是真是假。

看到刘范疑惑的神情,贾诩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站在他身后的郭武随即传出命令。过了片刻,鼓声再起,正是刘范刚才听到的鼓声。刘范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山谷,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就在他的注视下,一道雪白的浪头由远及进,冲刷着两崖的山石,撞出一朵朵浪花,咆哮而至。

水中的益州军惊恐的大叫起来:“洪水又来啦,洪水又来啦——”他们一边叫着,一边奋力划水,拼命的向两岸游去,希望在洪水到来之前能够爬上岸。一旦被洪水卷走,难免会被水中的石头撞伤、撞死。就算运气好,他们也会被卷到下游。没有了辎重,在大山里跋涉十几天,他们很可能会被饿死,或者成为山中野兽的腹中餐。

刘范心痛如绞,向贾诩躬身施礼:“贾君,智者仁义为先,请高抬贵手。”

贾诩点点头,抬起手,手指微曲。郭武会意,立kè

让人用彩旗发出命令。鼓声一息。山谷间静了下来。只剩下洪水撞击山岸的哗哗声。又过了一会儿,洪水越过这段山谷,冲向下游。

“还有两千多人,是死是活。全在刘君一念之间。”贾诩用书卷拍打着手心。神情恬静。仿佛在与二三知己赏景畅谈:“浮屠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高楼。刘君,你意下如何?”

刘范深吸一口气。迟疑半晌,长叹一声:“全凭贾侍中吩咐。”

“刘君不愧家学渊源,当机立断。”贾诩无声的笑了起来,语带调侃:“对了,告sù

你一件事,陛下纵横大漠,连战连捷,三天前已经进驻弹汗山,很快就会移师关中。”

刘范的眼角抽了抽,暗自一声叹息。

……

一缕阳光,穿过神殿高高的围墙,照在刘辩的脸上。

刘辩的眼前一片光明。

他眼开眼睛,仰起头,看着俯视他的神像,看到那神mì

的微笑,若有所悟。

他独居神殿,原本是为了倾听小兽在神像体内爬行的声音,可是后来,他似乎忘记了一切,沉浸在一种无法意会的宁静中,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问,只是静静的坐着。

他的心跳像战鼓,节奏越来越缓。他的呼吸如大风,声音越来越悠长。直到最后,鼓声渐渐远处,风声也渐渐弱不可闻,识海里一片空明,只有丹田处有微弱的脉动。即使是他现在已经恢复了六识,那丝脉动依然清晰可辨。

他这时才注意到,神像面对北方。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正照在神像的右手上。神像的右手捏成一个环,阳光穿过这个环,然后照在他的小腹上。

貂蝉的本命兽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蜷缩在他的手上,大尾巴盖住身体,像一个毛茸茸的球。一团漆黑中,背上的那道白线特别显眼。刘辩将小兽托了起来,仔细端详着这道白线,发xiàn

小兽的鼻端处,白线开始的地方似乎变得粗了一些,原本黑色的鼻头中央多了一个白点,配合着那条长长的白线,让刘辩想到了某个东西。

刘辩笑了起来,托着小兽,起身向神殿外走去。小兽动了动,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嘴,一股淡淡的腥味弥漫开来。这缕腥味很淡,但是刘辩六识过人,确认自己不会错。他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把目光转向神像。

在神像的两腿之间,他看到了一片碎冰。

神像内部有水,还有鱼?

刘辩迟疑了片刻,打消了立kè

搞个水落石出的想法。天已经亮了,鲜卑人估计都在紧张的等他走出神殿。如果他此刻将神像大卸八块,鲜卑人难免会有想法。征服者与被征服者之间本来就互有猜忌,涉及到精神世界更容易引发冲突。

刘辩托着小兽,走出了神殿。静坐一夜,他不仅没有一点倦意,反而觉得精神抖擞,精力充沛。

刘辩在殿中静思,鲜卑附义王槐头和王相阙居也没敢离开,就在神殿外的殿中等候,一听说刘辩出殿,他们立kè

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向刘辩躬身一拜:“陛下……安好?”

“朕很好。”刘辩温和的笑笑:“附义王和王相脸色可不太好啊,是不是睡得不好?”

一脸倦色的槐头舔了舔嘴唇,欲言又止。他睡得倒还可以,只是一大早就被叫起来,目前还处于半迷糊状态。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说,这时候起床实在太早了。

阙居见状,连忙说道:“陛下在殿中侍神祷祝,臣等焉能安睡。附义王与臣在殿外守候了一夜,未曾阖眼。”

刘辩笑笑,阙居这话说得真假。不过,他没有兴趣去戳破他。

“附义王与王相辛苦了,朕甚是欣慰。”刘辩摆摆手:“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朕如果有事,会让你去传你们。”

“谢陛下。”阙居深施一礼,带着忍不住要打哈欠的槐头向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开。在起身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刘辩手中托着的小兽,眼神一闪,似乎有些惊讶。

刘辩将阙居的眼神看在眼中,却什么也没说。

……

回到自己的大帐,刘辩立kè

叫来了蔡琰,将昨天晚上的经lì

对她讲了一遍,最后特别讲到了神像手指捏成的环。蔡琰托着腮,眼睛眨也不眨的听完,思索了良久,眼睛突然一亮。

“陛下,听说过老子如龙这句话么?”

刘辩点点头,他以前就听人说过这句话。老子如龙,孔子如凤。老子是道门的创始人,孔子则是儒门的创始人。一龙一凤,代表了两种风格迥异的文化思潮。

“儒门推崇圣人,而道门则反对圣人,甚至将圣人与大盗相提并论。老子说:圣人不死,大道不止。但是,老子很推崇帝。在老子的眼里,帝就是道,‘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而谛听的谛字,本字就是帝,换句话说,帝这个字本身就有听的意思。”

“其实圣人的圣字也和听有关。圣字的上半部有耳有口,下半部是王。耳就是听,耳顺谓之圣。右侧的口代表教化,意思是说圣人要教化天下,然后方能称王。”

“所以,善于倾听,是为帝为圣的根本。不过,在此之前,通常都解释为为帝为圣者应该听取民声,而没有和修行联系起来。如果联系到龙喜水,五行之中,水代表肾,而肾又与耳相通,那陛下昨夜的经lì

可能无意间解开了神像之谜。”

“你的意思是说神像真zhèng

的用意,就是让观神的人凝神倾听?”

“对啊。”蔡琰兴奋不已,拍着手道:“陛下,你想想看,神殿建在弹汗山中部,又用高高的围墙拦住,数十步之内,除了神殿中的人之外,没有其他人,这正是为了减少干扰,好让观神的人听到神像体内那弱不可闻的风声。用心倾听,激发肾气,静候一阳初生,岂不是和道门吐纳、浮屠冥想异曲同功?”

“听起来……似乎是这么回事。”刘辩连连点头。经蔡琰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能解释神像的各种怪异现象。只是他还不太明白,为什么鲜卑人的神像会穿汉人的衣衫。

“这个问题其实也简单。”蔡琰眼珠转了转,心情有些落寞:“汉人出没草原的人虽然不多,却也不少。特别是两次党锢之后,走投无路的党人要么南奔,要么北逃。北逃者,就有可能选择弹汗山。他们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挑担,要想在茫茫草原上活下去,只有出卖自己的智慧,为鲜卑人效力。”

她顿了顿,低下了头:“当年冒顿之所以能与大汉抗争数十年,不仅仅是因为匈奴人擅长骑射,来去如风,更因为有中行说为他出谋划策。檀石槐能统一大漠,也离不开汉人谋士的帮zhù

。他们将大汉的文明传授给鲜卑人,甚至教他们修行之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可这是道门的修行法门啊,难道道门中人也有被党锢牵连,不得不逃入草原?”

蔡琰黛眉轻皱,有些迟疑:“这个……的确令有费解,不过也不是不可能。道门中人大多有儒门背景,不管是天师道的张陵,还是太平道的张角,原本都是儒生。在与宦官、外戚的斗争中,道门中人大多时候还是站在儒门一边的。兼通道门学术的儒生也不少,家父就是其中一个。”(未完待续……)

第233章 精兵猛将

阎行怒目圆睁,力贯双臂,手中的长矛虎虎生风,一口气向张辽刺出了七矛。

张辽单手挥刀,信手拨挡,轻松似闲庭信步,将阎行的攻击一一接下,一刀挥出。有劲风忽起,直奔阎行面门。阎行旧力已去,新力未生,迫不得已,只得鼓起余勇,横过矛柄,举过头顶,架在面前。

“嚓”的一声轻响,矛断,张辽的战刀在阎行的额头停住。

“啪!”阎行的头盔突然裂开一道缝,迅速延伸至盔缨处。

阎行面色如土,看着近在咫尺的刀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知dào

,自己刚刚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如果不是张辽手下留情,他只怕会被这一刀劈成两半。

张辽收刀,向后退了一步:“没有修liàn

过导引图谱,你不是我的对手,回去劝劝韩遂,不要听信那些山东人的谎言。在他们的眼里,凉州人、并州人都是野蛮人,帮他们,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与其如此,不如弃暗投明,随陛下征伐,做个中兴之臣。”

阎行深吸了一口气,拱了拱手,翻身跳下了城墙。

那些费尽心机攻下城墙,却被一排排的长矛挡住,寸步难移的西凉劲卒一看,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的走到城墙边,翻身跳下城墙。他们都是阎行的亲卫,最重yào

的任务是保护阎行,而不是攻城。阎行都跳下去了,他们也不会傻乎乎的在城墙上等死。

一场激烈的战斗刚刚开始就宣告结束。城上城下又多了几十具尸体。

张辽的兄长张汎抬起腿,用靴底擦去战刀上的血迹,还刀入鞘。他不解的看着张辽:“文远,为什么放走阎行?杀了他,韩遂就没有倚仗了,必然退兵。”

“杀了多可惜。”张辽笑笑,抬起头,看着缓缓撤去的阎行:“这人已经悟了命格,如果能弃暗投明,得到导引图谱。假以数年。必然又是一个高手。陛下欲以精兵猛将横行天下,这样的人才岂能放过?”

“你想收服他?”

“我哪有这个资格。”张辽摇摇头:“这等人才只有陛下可以用,我只能尽推荐之责,不能做非份之想。否则。将来必自遗其咎。袁家为什么会反叛?就是因为他们售私恩。以门生故吏的关系将天下的人才聚拢到自己身边。而不是献于朝廷。”

张汎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张辽的意思。最近张辽越来越深沉了,经常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见张汎一副茫然的神情。张辽没有再说。他知dào

这个兄长不是大将之才,武艺也很一般,以后只能带在身边照应了。将来立了功,分他一点功劳,也足以让他封侯拜将,封妻荫子。

……

阎行迈进大帐,将裂开的头盔放在韩遂面前的案上,深施一礼,肃立无言。

正和王国下棋的韩遂莫名其妙,他放下手中的棋子,拿起头盔看了一眼:“彦明,这是怎么回事?”

“被张辽一刀劈开的。”阎行神情平静,仿佛险些被张辽一刀砍死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再落两寸,劈开的就不仅仅是头盔,还有我的首级。”

韩遂吃了一惊:“你受伤了没有?”

“没有。”阎行依然很平静,甚至有一些失落:“不过,这更可怕。张辽的武艺远在我之上,已经到了收发自如的境界。我不是他的对手,再攻城也是自取其辱。”

韩遂沉下了脸,将头盔放在案上,目光移到棋盘上。王国嘴角一挑,斜睨着阎行:“那以彦明之见,我军该当如何?”

“撤回金城。”阎行的目光停在韩遂的脸上,连看都没看王国一眼。“张辽也好,徐荣也罢,他们都有足够的实力击败我们,却一直守城不出,实在有些诡异。我觉得,他们是在等人。”

“等谁?”

“等陛下北伐的主力。”

“哈……”王国大笑一声,不以为然:“天子不过步骑两万,与鲜卑人一战,损失必然不小,就算能活着回来,那点人马又能影响什么?如果他敢放qì

地利,与我军野战,我们正好立一大功。”

阎行的目光变得阴冷起来,他怒视着王国,厉声说道:“元之先生,你也看到了,虽然都是悟命之人,可是有没有修liàn

过导引图谱,实力差距绝非一点半点。张辽在陛下麾下并不以勇武著称,已经能取我性命如屠鸡犬,那吕布、张绣等人若至,又岂是我们所能抵挡的?陛下身边三百近卫郎,每个人都修习过导引图谱,就算只有百分之一悟命,也超过我西凉军中的高手人数。你觉得我们能是他们的对手吗,就凭先生这两句子曰诗云……”

“彦明,不可对元之先生无礼。”韩遂喝了一声,打断了阎行:“你先退下吧,我再思量思量。”

“喏。”阎行强忍怒气,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等阎行走出大帐,王国哼了一声,拈起棋子,轻轻的敲在棋盘上:“文约,彦明的态度不对劲啊。一口一个陛下,他是想归顺朝廷了?”

“元之过虑了。”韩遂有些不耐烦:“彦明不是那种人。”

“文约,你赏识他,嫁之以女,焉知他是心怀感激,还是迫于无奈?听其言,观其行,不可不防啊。”

“防?”韩遂瞥了王国一眼,嘴角一撇:“我可以将他调开,可是谁来代替他攻战?如果元之或者老边能够从山东人那里得到秘术,再激发几个人的命格,我军中多出几员猛将,我又何必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王国脸色有些不自然,顾左右而言他。“萧关有张辽,阎行不敌,倒也情有可原。陇关的徐荣可没有悟命,怎么马腾父子到现在还没有得手?他们不会是故yì

怠战吧?”

韩遂心烦意乱,手一推,将棋盘推乱:“不下了。一个个嘴上说得漂亮,却都在观望,盼着别人做螳螂,自己做黄雀。这样下去,如何还能同舟共济?”

王国目光一闪:“文约,你……打算怎么办?”

“蛇无头不行,可是头多了,也乱啊。”韩遂长叹一声:“元之,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王国含笑不语,却点了点头。

……

刘辩端坐御座之上,左侧摆着两个席位。匈奴单于于扶罗和左贤王呼厨泉,鲜卑附义王槐头和王相阙居依次而坐。其他匈奴、鲜卑各部的头领坐在他们身后,右侧也摆着四个席位,羽林中郎将皇甫郦、龙骑督张绣、狼骑督吕布、战斧营横野将军徐晃依次而坐。

汉将的人数虽然不多,匈奴人、鲜卑人却不敢有任何轻视,特别是对吕布、徐晃这两个已经悟命现形的神级猛将,对于崇尚勇武的草原人来说,这两个人已经跨过了人神之间的那道鸿沟,迈入了神的境界。

吕布能够三百步外一箭洞穿三层甲胄,徐晃能够百步外一斧劈开马头,这些都超出了人的认知,没有人愿意和这样的人对阵。除非有上万的大军保护,否则随时都可能遭到远程狙击,想象中的战斗也许都不会开始,他们就会死于非命。

同样的武器,攻击距离增加一两成都会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更何况他们是成倍的增加。

口耳相传中,这两个人已经成了神,没有人敢忽视他们。

而对于能将鲜卑人的神兽驳作为座骑的刘辩,更没有人敢藐视他。如果说吕布、徐晃只是迈入了神的境界,那刘辩根本就是神。这种认识经过匈奴王庭大巫师金国的确认之后,已经得到了匈奴、鲜卑数十名巫师的共同认证。

此刻,刘辩往那儿一坐,什么话也不用说,就足以让这些鲜卑人、匈奴人屏气息声。

“诸卿……”刘辩语气淡淡的开了口,威严却丝毫不减:“经过数十年的战争,如今鲜卑和匈奴一样成为我大汉的属国,共浴华夏文明,本是万民同庆的好时候,不该再轻起刀兵。可是,大家也知dào

,现在离天下太平还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还有一些不知天命所归的狂妄之徒在企图反扑,破坏眼前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

吕布应声而起,拱手施礼,朗声道:“请陛下下诏,臣等愿追随陛下,征讨不服,剿除凶逆。”

于扶罗也连忙站了起来:“臣匈奴单于于扶罗愿率匈奴精骑,随陛下征伐。”

槐头茫然的看着吕布和于扶罗,阙居捅了他一下,槐头才回过味来,连忙站起身,稚声稚气的说道:“臣鲜卑附义王槐头,愿率鲜卑精兵,随陛下征战,讨平凶臣柯最及西部鲜卑。”

刘辩笑笑,摆摆手,示意众人入座。

“诸位爱卿不惧辛劳,勇于效命,朕甚欣慰。不过,行军作战不仅会有伤亡,而且会消耗大量的钱财,大量的壮丁从军还会影响生产。战斗,只应该是真zhèng

的勇士才能享有的荣耀,而不应该是一群乌合之众,白白的浪费宝贵的物资。这一点,单于应该深有体会。”

于扶罗连忙起身:“陛下所言甚是,兵在精而不在广,诚为金玉良言。”

刘辩转头看向阙居:“附义王,王相,朕希望随朕出征的鲜卑勇士也和匈奴勇士一样,是真zhèng

的勇士。鲜卑左右二营的将士代表着鲜卑人的荣耀,可不能滥竽充数啊。”

阙居嘴里发苦,却不敢违拗,只得躬身应喏,保证提供的五千精骑都是真zhèng

的精锐。(未完待续……)

第234章 下马威

按照事先的约定,跟随刘辩征伐的鲜卑将士可以将家属迁到辽东境内,享shòu

与大汉子民同等的待遇,说得具体一点,就是可以在大汉的土地上耕种放牧,在遇到大灾大难的时候,可以享shòu

zf的赈济。

这一点对草原上的牧民尤其重yào

。草原上的产出本来就不多,又以牲畜为主。一旦遇到严寒天气,牲畜大量冻死,他们就会陷入灭顶之灾。这个时候,不管是部落大人还是鲜卑大王都救不了他们,天灾对所有人一视同仁,自身难保,谁还有余力救人。

中原王朝则不同。

中原疆域辽阔,从南至北五六千里,东西近万里,全面受灾的可能性比较小,而且农耕民族产出较多,有一定的储积,抗灾的能力也相对大得多。只要不是连续多年的全国范围大灾,通常很难将中原王朝彻底推进深渊——如果政治还算清明,官吏们还有良心,不借机发国难财。

对于中原王朝来说,人祸比天灾更危险。对于全看老天脸色的草原人来说,中原稳定的生活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天堂。特别是在受灾的时候,如果能得到朝廷的赈济,他们就可能免于一死。

能够迁入汉境定居,享shòu

与大汉百姓同等的待遇,对于许多草原人来说就是进了天堂——虽然他们根本不知dào

真zhèng

的天堂是什么样子。

刘辩松开了一个口子,给了一部分人机会。但是这个机会是有代价的——只有从天子征伐的精锐才有可能享shòu

这样的待遇,而且他们能享shòu

多好的待遇,直接和他们的战功挂钩。换句话说,要想家人能够在汉境安居乐业,他们就必须为刘辩卖命。

阙居自己清楚,这五千精锐到了刘辩手里就不再是鲜卑人了。鲜卑人对王庭、部落的忠诚都有限,都是为了能够享shòu

到集体的保护,有了大汉帝国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做靠山,有几个人还愿意再忠于王庭,忠于部落?

除非大汉帝国不把他们当人看。逼得他们走投无路。他们才会想起自己是鲜卑人,而不是汉人。

阙居本来想把这个条约藏起来,不让太多的人知dào

。可是刘辩却以公正、公开的姿态,将条约的内容公布于众。现在每个鲜卑人都知dào

了这件事。没有几个人不想加入刘辩的大军。阙居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更何况,他也清楚,如果他提供给刘辩的不是真zhèng

的精锐。刘辩也会还以颜色。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就是阙居现在的处境。自从决定向刘辩投降,立槐头为鲜卑大王之后,他就和和连以及中部鲜卑、西部鲜卑的部落成了敌人。如果再和刘辩交恶,他就两面受敌了。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所以明知刘辩在割他的肉,他也只能暂时忍着。

不仅如此,他还要力争率领王庭卫队随刘辩出征的机会,这样才有可能获得战利品,壮大实力。

阙居站了起来,一脸毅然。“请陛下放心,臣一定挑选最精锐的勇士随陛下出征,如陛下不弃,臣愿意奉大王一起,率领王庭精骑为陛下前驱。”

刘辩微微颌首:“王相的好意,朕心领了。不过,附义王年幼,上战场终究早了些。王相辅弼有责,也不宜轻离王庭。再说了,和连、柯最之流不过是丧家之犬,不足挂齿,就不劳附义王和王相费心了。将来西征,朕再请附义王、王相同行。”

阙居无奈,怏怏的退回座席。

……

五千鲜卑精骑集结完毕,经过刘辩与鲜卑人的共同协商,最后决定由东部鲜卑飞马部落的阙机、木神部落的素利分别担任左右营的将军,各统两千人,还有一千主要由匈奴人组成的鲜卑精骑补充入刘辩的亲卫营,由宇文伤任校尉。

集结完毕之后,阙机、素利和宇文伤三人赶到刘辩的大帐中拜见。

阙机在雪狼湖畔被刘辩打败,当时正面阻击他的是徐晃统领的战斧营,率先发起突袭,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破他左翼的是吕布率领的狼骑,所以他对徐晃、吕布的敬畏最重,徐晃阵前现身的那头两丈高的应龙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吕布给他印象最深的却是那头雪狼。雪狼湖即以雪狼命名,雪狼俨然已经是雪狼湖的神兽,他不敢有丝毫不敬。

宇文伤则与阙机相反,他没有见过徐晃的应龙身,却近距离见识过吕布的天狼现形,当时吓得他差点尿裤子。两人相比,徐晃比较安静,平时不显山不显水,吕布却是张牙舞爪,咄咄逼人,让人避之不及。

素利没有亲眼见过任何一人发威,所以畏惧心也最淡薄,神情也最随意。看到刘辩的时候,也没有阙机和宇文伤这般恭敬,欠身施礼时只是点了点头,腰甚至没有弯一下。

“大胆!”史阿按剑上前,厉声喝道:“尔等即从陛下征伐,便是陛下麾下将领,见驾时如此倨傲,还有人臣之礼么?”

素利身材魁梧,又白又胖,力大无穷,一向自负是草原上的勇士。他看了史阿一眼,见史阿不过中等身材,也不是特别壮实,颇有些不屑,不以为然的笑了一声:“我们草原上的人生性自由,不熟悉你们汉人的礼仪,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陛下宽恕。”

见素利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刘辩知dào

素利在想什么。他笑笑:“你们自由惯了,对汉礼不熟悉,朕会让人慢慢的教你们。现在么,朕倒是对你的武艺颇有兴趣。听说你是东部鲜卑有名的勇士,单打独斗,从来没有输过?”

素利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陛下过奖了。”

“史阿是朕身边的一个郎中,剑术还过得去,你有没有兴趣和他切磋一下?”刘辩同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要是能赢了他,朕赏钱百万,上等锦缎十匹,再加上御马一匹,如何?”

素利沉吟了片刻。作为一个部落大人,他不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刘辩说得轻松,但是他身边的郎中怎么可能是弱手?打赢了,恐怕刘辩会恼羞成怒,打输了,自己又会名声扫地。

“陛下,刀剑无眼,臣怕伤了陛下的卫士。”素利挤出满脸的笑容:“再说了,臣虽然小有勇力,却不善剑术,臣擅长的是角抵。”

“没关系,随你挑好了。”刘辩往后靠了靠,用鼻孔对着素利。“朕就想看看你这个鲜卑勇士的成色。”

素利的笑容有些僵,刘辩这是质疑他的实力,也可以看成对他的侮辱。如果他不应战,那就不是礼貌与不礼貌的问题,而是关系到尊严的问题。他沉下了脸,拱手施礼:“陛下有令,焉敢不从。臣就与他较量较量角抵之术,以供陛下一笑。”

刘辩笑了。素利看起来粗笨,其实却极精明。他至少比史阿高一头,又借着话头比试角抵,分别是怕敌不过史阿的剑术,干脆发挥自己的强项。不过,这根本不会影响结果。史阿的确不比力量见长,但那是与同等境界的高手相比,已经悟命破境的他与素利这样的对手比武,即使是角抵,他也足以碾压素利而完胜。悟命破境给人的体能带来的提升,是素利这样的草原人根本想象不到的。史阿不像吕布那么张扬,实力也没有吕布强悍,但是和素利比,他已经站在了另一个层次,不可同日同语。

他让史阿与素利比武,就是要震慑一下鲜卑人,如果能在素利最强的方面击败他,效果当然更好。

“好。”刘辩转过头,笑吟吟的看着阙机和宇文伤:“二位有没有兴趣博一博?”

阙机和宇文伤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说道:“既然陛下有兴趣,那臣等就凑个热闹,出好马两匹,添个彩头。”

刘辩哈哈大笑:“素利,怎么样,有没有信心?百万钱,缎十匹,马五匹,可是一笔小财啊。”

素利的脸颊抽了抽。这的确不是一笔小财,可是这么一来,他就成了逗乐的小丑。堂堂的部落大人会为了这点财物和人比武?刘辩赏的,那没问题,谁让他是皇帝呢,阙机和宇文伤这算什么,打老子的脸?他和阙机、宇文伤平起平坐,总不能受他们的赏吧。

“汉人常说,钱财乃身外之物。”素利强忍怒气,再次施礼:“臣若侥幸赢了,陛下所赐,臣不敢辞。阙机与宇文伤的马,臣就不受了,转送给这位壮士,当个安慰。臣的木神部落虽然算不是什么大部落,几匹马,倒还不放在眼里。”

阙机和宇文伤一愣,这才知dào

素利恨上他们了,不由得暗自后悔。

“草原上的汉子,果然心胸开阔。”刘辩摆摆手:“这样吧,朕做主,赢的人得赏,败的人则取阙机和宇文伤二卿的马,如何?”

素利松了一口气,由刘辩这么一说,赌博的色彩就淡了很多。他向刘辩施了一礼,走到帐中,脱掉外面的羊皮袍子,又解下身上的战刀扔在一旁,双腿分开,身体下蹲,两只大手一拍,冲着史阿招了招:“来!”

史阿笑笑,将腰间的剑连鞘抽出,递给另一个郎中,卷起袖子,走到素利的面前,也招了招手:“来!”(未完待续……)

第235章 打服了好讲理

素利大怒,角抵最怕被对方揪住,只有可能,角抵手通常都会赤膊上阵。在天子面前,他不好意思脱光,但还是要脱掉外衣。史阿居然连外衣都不脱,哪有一点比武的样子?

素利心中恼怒,二话不说,左脚虚划半圈,晃到史阿面前,伸手就去揪史阿的肩膀。只要被他抓牢,双臂用力,脚下一绊,他就可以将史阿摔出去,让史阿见识见识他的蛮横力量,也让刘辩知dào

一下草原上勇士的本领,不要不把鲜卑人放在眼里。

他的意图很清晰,手脚也很灵活,史阿没有任何反应,就被他揪住了双肩。素利大喜,左手往下按,右手往上提,就将史阿向左边扔去。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史阿不仅没有伸手格开素利的手,反而双手交叉,将素利的两只大手牢牢的按在了自己肩上,同时身体微微下挫,蹲了个标准的四平马。刹那之间,素利觉得自己抓住的不再是一个人的肩膀,而是一个石人,只怕连石人也没这么重,以至于他一下子居然没能提起来。素利的大白脸顿时涨得通红,他深吸了一口气,怒吼了一声,再次发力。

史阿依然纹丝不动。他按着素利的两只手,笑眯眯的看着突然间面色如血的素利。

素利稳了稳身子,连吸两口气,厉声狂吼,双臂用力。

“嘿——”

素利的吼声震得帐篷微微发颤,可是史阿却还是一动不动。好整以暇的看着素利。

素利三次发力未能奏效,立kè

知dào

自己看走了眼。眼前这个看起来并不如何壮实的汉人身怀绝技,绝不是一个普通卫士。但是让他想不通的是这个汉人用什么的绝技,居然让他的体重远远超出常规,至于他整个人像一个石人,自己使出吃奶的力qì

也提不起来。

对方居然在自己最自负的力量上超过自己,这武还怎么比?

这是绝技,还是妖术?

素利瞪着眼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倒是想就此罢手,可是他的手被史阿按住。想脱都脱不开。

“我要发力了。”史阿嘴角微撇。提醒道。素利的脸顿时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史阿发力之前还要提醒他,这是比武还是逗孩子玩?他咬紧牙关,身体下蹲。决定要让史阿无法发力。双方战成平手。多少挽回一点颜面。

史阿也不着急,等素利准bèi

好了,他这才清啸一声。如灵鹤唳空,清脆悦耳。

可是素利却一点也不觉得悦耳。与史阿面对面,他觉得史阿的清啸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瞬间刺破了他鼓足的力qì

,刺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一直钻到他的脑子里。没等他反应过来,史阿交叉的双手忽然反扭,素利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在空中转了一个圈,重新落地,姿势甚至都没有发生变化,还是那副沉腰坐马的样子。

史阿向后退了一步,一边放下卷起的袖子,一边笑眯眯的说道:“承让,承让。”

素利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这才发xiàn

自己面前已经空无一人,顿时臊得无地自容。他就是再笨,也知dào

刚才失神的时间足够史阿杀死他十次。

何况他并不笨。

阙机和宇文伤也傻眼了。素利的力qì

有多大,他们都很清楚,就算没有亲自和他交过的,也听别人说过。素利的身体有多少,更是不用说,眼睛一看就能知dào

。史阿未见如何用力,双臂一绞,就能将素利提起到半空中,又转了一圈,将他原样放好,这份力量已经非常惊人,而他对力道的控zhì

更是出神入化,让人叹为观止。

有这样的力量,有这样精准的控zhì

能力,还有谁能挡得住他手中的剑?

“想不到陛下身边居然有这样的勇士。”阙机起身,走到刘辩面前,顺便用肩膀撞了一下发呆的素利,大声说道:“臣等能随陛下征伐,是臣等的荣幸,是上苍对臣等的恩赐。”

宇文伤也连忙起身,给素利使了一个眼色。素利如梦初醒,和宇文伤一起,向刘辩深施一礼。

“诸卿,比武较技,互相切磋,所图不过一乐。”刘辩满yì

的点点头,对付这些草原人,果然还是先要打服了才行,拳头硬比什么道理都管用。示完了威,接下来才能施恩。“好了,朕的赏赐归史阿,你们二位的好马归素利。”

“谢陛下!”此时的素利已经全无傲气,不管刘辩给他什么,他都必须收下。

“好了,朕想去看看鲜卑族的勇士,你们可愿意随朕同行?”

阙机等人面面相觑:“陛下……要去哪儿?是去亲卫营吗?”

“不,是去左营和右营。”刘辩站了起来,双袖一振,背在身后:“亲卫营就在身边,以后随时可以看。朕先去阙机的左营,再去素利的右营,如何?”

阙机和素利大感意wài

。宇文伤率领的一千精骑大部分都是匈奴人,有匈奴单于在侧,他们对刘辩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不会有什么意wài

。可是他和素利率领的左右二营却大多是真zhèng

的鲜卑人,其中还有一部分在雪狼湖和白山与刘辩恶战一场,刘辩到他们的营里去,他们自己都不敢保证刘辩的安全。

“没什么好担心的。”见阙机和素利担心的模样,刘辩哈哈大笑,举步就向外走去。史阿和王越互相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阙机和素利见了,不敢怠慢,连忙赶上几步,侧身走在刘辩前面,为他带路。

出了中军,刘辩骑上驳兽,在王越、史阿师徒和百名近卫郎的簇拥下,泰然自若的来到了阙机的左营。阙机和素利二人骑着马,各带十余名亲卫。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充任前导骑士。

左营的鲜卑骑士看到阙机和素利并肩走来,还只当是素利和阙机互相走动,并没有太在意,举起了手中的号角,刚要吹响。阙机翻身下马,大喝一声:“快吹号,陛下驾临,所有的将士列阵接驾!”

那个鲜卑骑士一听,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阙机等人的身后。当他看到那头雪白的驳兽时。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冷气,半晌没有反应过来。阙机见了,恼怒不已,劈手夺过他手中的牛角号。呜呜吹响。

号角声一响。原本一片寂静祥和的鲜卑左营立kè

风起云涌。一个个剽悍的鲜卑骑士冲出了帐篷,在大道两侧立阵,片刻之间。一个气势森严的阵势就出现刘辩等人的眼前。每一个鲜卑骑士都站得如标枪一般的挺直,每一匹战马都四蹄如钉,不动如山,两千人与马,像是一尊尊雕塑,一眼看不到头,队伍整齐如专门训liàn

的依仗队。

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一匹马嘶鸣,两千人虽然还没有上马,却已经将他们的精悍展露无遗。

这时,阙机手中的号角还没有放下,一通角声尚未吹完。

刘辩端坐在驳兽背上,看着这几乎是瞬间成型的战阵,满yì

的点了点头。

阙居没有骗他,这些鲜卑人都是真zhèng

的精锐。将这样的五千精锐从鲜卑人中分离出来,变成自己的力量,鲜卑人的脊梁骨就被抽掉了大半,短时间内很难恢复元气。

如此一来,只要维护得当,北疆至少可以获得十年左右的稳定。

刘辩坐直了身子,轻踢驳兽。驳兽抬起虎爪,傲然向前,目不余视,步履从容。刘辩配合着驳兽的步伐,神情肃穆中透着自信,威严而不失温和的目光从两侧将士的脸上缓缓扫过,露出满yì

而矜持的笑容。

王越、史阿扶剑而行,警惕的目光将数十步以内的情况尽收眼底。他们虽然没有像吕布一样境界全开,却也做好了应变的准bèi

。一旦有人意图不轨,他们会毫不留情的将对方斩杀在刘辩面前。在他们的身后,近卫郎们默契的夹侍而前,隔在刘辩和鲜卑人之间,手握战刀的刀环,战刀随时可以出鞘。

两侧的鲜卑将士注视着刘辩,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刘辩的到来出乎每一个人的意料,谁也没想到堂堂的大汉天子会突然驾临他们的大营。鲜卑人是被刘辩征服的,在此之前,刘辩曾经举起屠刀,大开杀戒,杀得鲜卑人血流成河。他给鲜卑人留下的是一个恶魔般印象,几乎可以用来止儿啼的。此时此刻,当他们看到刘辩是一个年青俊朗的汉家儿郎,是一个英气勃勃的阳光少年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种事实与传言的落差,让他们错愕不已,让他们怀疑自己以前听到的究竟是不是事实。

可是,他们并不敢对刘辩有任何轻视,因为刘辩的胯下骑的是鲜卑人传说中的神兽。鲜卑人的神兽是不是这个样子,他们并不是非常清楚,可是这头上长角,马身虎爪的形象足以证明它不是普通的生物,当得起神兽的赫赫威名。

能以神兽为坐骑的当然是真龙天子。鲜卑人对此深信不疑,就算有家人、朋友死在汉军手中,此时此刻,他们也没有胆量对刘辩发起攻击。

刘辩就这么坦然的走进了鲜卑人的大营,一直来到中军。下了驳兽,刘辩在阙机的引导下入帐坐定,两名千夫长,二十名百夫长鳞次而入,向刘辩躬身行礼。

刘辩坦然的接受了他们的拜见,一一问了他们的名字,部落,最后朗声说道:“阙机统兵有方,训liàn

精良,堪称良将。诸位都是难得的勇士,能够率领诸位征伐天下,是朕的荣幸。望卿再接再励,将来封妻荫子,富贵可期。”

阙机等人大喜,连忙躬身拜谢,齐声应喏:“臣等愿为陛下效劳。”(未完待续……)

第236章 良禽择木而栖

关羽坐在门槛上,托着腮,目不转睛的看着忙碌的杜氏。

杜氏红着脸,咬着唇,尽可能不去看关羽痴迷的目光。可是关羽的眼神不仅仅落在她身上,更落在了她的心里,任她躲到何处,都避不开关羽的注视。

“你干坐着闷不闷?”杜氏轻叹一声:“要不还是去和公孙将军谈兵论道,比武较技吧。”

这些日子,关羽在定襄城最熟悉的人除了杜氏,就是公孙瓒。有刘备这层关系,再加上他们并肩作战的情义,关羽和公孙瓒很谈得来,经常在一起喝酒说话。

“哦,公孙伯珪在练兵。”关羽有些讪讪,又莫名的有些失落。公孙瓒比他大不了几岁,已经是将军,手下有上千的精锐,还有闻名北疆的白马义众。他呢?孑然一身,匹马单刀,眼看着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却无力迎娶。“我去干什么,兵不兵,将不将的,好生尴尬。”

杜氏知dào

关羽的心思,也有些叹惜。她走了过来,挽起裙脚,与关羽并肩而坐:“一年之约将近,你打算怎么办?”

“我……”关羽语塞,脸憋得通红。

“要不,你就为陛下效力十年吧。”杜氏挽过关羽的手,轻轻的摩挲着:“我知dào

,你关心你的兄长刘玄德,他不是汉室宗亲吗?让他一起来便是了。我听皇后说过,早在陛下向董太尉讨要贾诩、张绣之前,陛下就向卢公讨要过刘玄德、公孙伯珪二人。只是机缘不巧,你们兄弟成了陛下的对手。如今时过境迁,公孙伯珪为陛下效力已成定局,你兄长也脱离了袁绍,为什么不到陛下身边来?以你们兄弟的能力,统兵作战,斩将夺旗,都是意料中的事。”

“有这回事?”关羽吃惊的挺起了身子。

“难道我还会骗你?”杜氏嗔道,起身要走。关羽连忙拉住她的手:“师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我和陛下见面的时候。陛下从来没有提起过。”

“那时候你们还是敌人。他怎么会提起?”杜氏又好气又好笑:“再说了,堂堂天子,能降尊纡贵和你做君子约定,已经是难能可贵了。难道还要他低声下气的求你不成?”

“他算什么君子。”关羽嘟囔了一句。郁闷的扭过头。

“那是陛下看重你。”杜氏气得一跺脚:“好了。该说的我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大不了,我再等你十年就是了。”

说完。杜氏扭身就走,关羽抬手欲叫,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看着杜氏进了屋,关羽怏怏的离开,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公孙瓒的军营。还没进营,他就发xiàn

情况不对,公孙瓒的部下正在拔营,即将远行。

关羽赶到公孙瓒的大帐。公孙瓒正在忙碌,一看到关羽便说道:“云长,我正要派人去找你。陛下刚刚有诏书来,要我和董太尉一起,率领骑兵追击柯最。你是跟我一起走,还是留在定襄。”

关羽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你们只有三千余骑,去追柯最?”

“当然不是。陛下恩威并施,已经迫降了鲜卑人,现在麾下精骑两万,正在向这边赶来。我们只是先行一步,缀上柯最,别让他跑了。”公孙瓒哈哈大笑:“云长啊,陛下真是厉害,我和鲜卑人、乌桓人打了那么多年仗,也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我有预感,这次柯最死定了。”

“伯珪兄对陛下很景仰啊。”

公孙瓒看了关羽一眼,笑着摇摇头:“我不景仰陛下这样的英主,难道景仰袁绍那样的世家子弟?云长,不是我说你,以陛下对你的器重,你何必东奔西走?为陛下效力,数年之内就可以拖青纡紫,这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好机会啊。要是陛下这么器重我,我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

关羽嘿嘿一笑:“伯珪兄也不要自谦,陛下对你的器重只怕不亚于我呢。”

关羽将刚刚听来的故事对公孙瓒说了一遍。公孙瓒眉头一挑,有些不高兴。“这么看来,我那老师眼里还真没有我这个寒门弟子啊,这样的机会送到面前,居然也不愿意成全我。”

见公孙瓒口风不对,关羽连忙打住。“伯珪兄,你什么时候出发?”

“怎么,你也有兴趣?”

关羽尴尬的笑笑:“我反正闲着也没事,正好和你一起去看看。”

“这就对了嘛。”公孙瓒拍拍关羽的肩膀,哈哈大笑:“我要找你,也是为了这事。云长,我想委屈你一下,暂时做我的部曲将,统领一部分白马义从,如何?”

关羽大喜。白马义从是公孙瓒的亲卫部曲骑,公孙瓒又是那种逢战必先的性格,每一次上阵,白马义从都是主力中的主力。做公孙瓒的部曲将,那就等同于先锋官,正是关羽的最爱,岂能推辞。

“承蒙伯珪兄不弃,羽求之不得。”

……

董卓没有亲自出征,他令张济率领两千精骑,与公孙瓒合兵一处,共三千五百余人,带着半个月的干粮,冲出了定襄城,向草原深入追去。

公孙瓒的官职高于张济,理所当然的成了这队人马的最高指挥官。他下令所有的将士昼夜兼程,穷追不舍。宿营的时候,他总要等第一个将士都安顿好了,自己才入帐,确保每一个将士都吃饱喝足,自己才进餐。关羽作为他的部曲将,经常跟他在一起,看到那些将士对公孙瓒的拥戴,很是眼热。想起袁绍的贵公子作派,他忽然觉得刘备的选择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经过三天两夜的追击,前方的斥候捕捉到了柯最的踪迹。柯最从定襄撤走之后,没有向东,而是沿着阴山北麓向西,看样子是打算回自己的虎部落。在他的身后,公孙瓒等人看到了不少汉人的尸体。这些人大多死得很惨,有的连衣服都被剥光了,赤身裸|体的躲在荒野之中,有的残肢断臂,有的甚至胸腹洞开,被人摘走了心脏。

公孙瓒等人勃然大怒,越发不肯放过这些鲜卑人,发誓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为这些受害的汉人复仇。

关羽更是怒发冲冠,率领五百白马义从追在最前面,他们一人双马,人不解甲,马不卸鞍,最快的时候一天一夜追了三百多里,终于在高阙塞外追上了柯最。

看到鲜卑人的身影,关羽飞身跳上绝影,举起青龙偃月刀,叫过身边的十个白马义从:“你们回去,向公孙将军报gào

我军的方位,其他人随我杀敌!”

十个白马义从领命,一人带上两匹备马,掉头狂奔而去。

其他的白马义从将士轰然应喏,跳上战马,跟着关羽向鲜卑人冲去。

“杀——”五百骑齐声怒吼,卷起一道狂飚。

……

柯最抬起头,看着远处天边冲天而起的烟尘,眉头紧锁。

他刚刚收到斥候的报gào

,有四五百骑追了上来,看旗号,像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

柯最很奇怪,公孙瓒不是在幽州么,怎么跑到并州来了?更奇怪的是,他怎么追到草原上来了。前几日,和连曾经送来消息,说他在虎泽大败公孙瓒,白马义从损失惨重,公孙瓒本人显然被擒。如果和连说的是真的,公孙瓒此刻应该躲起来舔伤口才对,怎么可能追到草原上来?

以柯最对和连的了解,他觉得和连可能又习惯性的撒谎了。不过,他并不因此担心,反而有些欢喜。白马义从的装备虽然赶不上大汉天子刘辩的禁军,却也是北疆边军中出了名的好。如果能击败公孙瓒,他说不定能弥补一些损失。

虎部落被刘辩扫荡一空,攻击定襄又一无所得,柯最现在穷途末路,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要不然,他也不会派出骑兵截杀那些没能及时回到塞内的汉奴。对他来说,现在多一件衣服,多一头羊都是好的,更何况是几千人的装备。

听说有四五百骑白马义从追了上来,柯最立kè

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后军的金雕部落慕容绩正面迎击,左右两翼前突包抄,务必要将这些不知死活的汉人围歼。

悠长的号角声响起,一万多鲜卑精骑变阵,拨转马头,冲向了关羽。

看到三个方向的烟尘,关羽不惧反笑,他举起青龙偃月刀,对身边的白马义从将士大声说道:“诸君,莫看鲜卑人气势汹汹,人多势众,且看羽为诸君破之。”

这些白马义从将士跟着关羽数日,都敬佩关羽的武艺,他们身经百战,也都是视生死于无物的悍勇之辈,听了关羽这句话,一个个放声大笑。

“愿随关君,斩将夺旗!”

“好,斩将夺旗!”关羽厉声长声,猛踢绝影,瞬间境界全开,无形真气蓬然而出,将关羽连人带马笼罩在其中。绝影兴奋的长嘶一声,再次长啸,化作一团黄影,扑向鲜卑人。

白马义从的将士不用吩咐,立kè

在关羽身后列成锋行阵,以关羽为锋,两翼的将士举起了骑盾,操起了长矛,中间的将士举起了弓,开始急射。(未完待续……)

第237章 取上将首级

鲜卑人并没有把关羽等人放在眼里。白马义从的名声的确不小,可是人数太少,以四五百人冲击十倍于已的大军,要么是疯了,要么是虚张声势,骚扰一下就走。这半个多月来,柯最等人先是在乞伏海空等了几天,被刘辩趁虚而入,将中部鲜卑各部落的驻牧地扫荡一空,随后又在定襄攻城数日,徒劳无功,这几万大军现在心情沮丧,只想回去给家人收拾遗骸,免得被草原上的野兽啃食,哪里还有心思打仗。

在很多人看来,全军停止前进,派一万多人包抄这四五百人,都是一种莫名其妙的行为,凭后军金雕部落的五千多人就足以击败这些不知死活的敌人,哪里需yào

费这么大的周折。

鲜卑人没当回事,他们虽然纵马奔驰,可是除了冲在最前面的人之外,后面的人根本没有战斗的打算。原因很简单,这点敌人根本不够前面的伙伴砍的,他们不过跟着跑一圈而已。

可是关羽却不这么想。他要展现一下他悟命破境神级高手的厉害,让这些眼高于顶的白马义从将士从心底里佩服他;他要立下斩将夺旗的战功,不负公孙瓒对他的赏识;他要做一个威震天下的名将,好让师妹杜氏为他感到骄傲。

否则他才不会冒这个险呢。就算他悟命破境,要以一敌百依然不是易事。

他只是骄傲,又不是疯子。

白马义从同样杀气腾腾。

白马义从之所以战斗力强,不仅是因为他们的武艺好。不仅是因为公孙瓒身先士卒,敢打敢冲,更因为他们大多是边疆子弟。对他们来说,与草原上的胡人作战,除了立功受赏等名利刺激之外,还有保家卫国的现实意义。他们不是那些中原来的边军,作战是纯粹的任务,他们要保护的是他们的家人,是他们的家园。

看到那么多的汉人被鲜卑人屠戮,他们早就被鲜血染红了眼睛。此刻明知寡不敌众。却依然怒不可遏的杀向鲜卑人,杀向十倍于已的敌人。

他们像一支烧得通红的利箭,射向鲜卑人的后军。

关羽一马当先,绝影几乎四蹄腾空。快如闪电。

鲜卑人的箭雨射向关羽。却被关羽的护身真气挡住。纷纷滑落,虽然看不到一点火花,却让人惊心动魄。眼看着关羽连盾牌都不举。也没看到他挥刀格挡,却看到一枝枝羽箭在他身前滑下,无法伤及关羽分毫,甚至都无法延缓他的步伐,鲜卑人顿时傻了。

这是人么?

关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的护体真气虽然浑厚,却不可能一直用来挡箭,否则消耗太快,迟早会力不从心。他要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冲过两军之间的距离,同时给对方一个强烈的震撼,失去思考的能力。

只要几息的时间,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几息之后,关羽已经杀到了鲜卑人的面前,青龙偃月刀划出两道慑人的光芒,几个鲜卑人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他砍成两段。他们的首级还在半空中飞舞,关羽已经如风般杀入数十步,鲜卑人纷纷落马,无一幸免。

青龙偃月刀划出一道道闪电,无情的收割着鲜卑人的生命,关羽所到之外,鲜卑人的战阵洞开,毫无反抗能力。他们虽然举起了战刀,端平了长矛,甚至有的射出了羽箭,可是在关羽的面前,他们的刀来不及劈下,他们的长矛来不及刺出,他们的箭来不及射中,青龙偃月刀的刀锋就劈开了他们的身体。

刀断!矛折!弓裂!人亡!

关羽像一团奔驰的烈火,无情的吞噬着沿途遇到的所有生物,以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向慕容绩的中军杀去。在他的身后,五百白马义从紧紧跟随,将那些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鲜卑人砍于马下。

战马奔驰,战刀飞舞,弦响如霹雳,箭落如星河。

战斗一开始,关羽和白马义从将士就全力以赴,给鲜卑人迎头痛击。鲜卑人心怀轻视,更没想到有关羽这种非人生物的存zài

,原本以为一阵箭雨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等到发xiàn

关羽的异常时,已经来不及了。关羽闯入阵中,大砍大杀,鲜卑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他砍瓜切菜般宰杀了一大片。

白马义从本来就是骑射本领高超的精锐,丝毫不逊色于鲜卑人,此刻有了关羽这个无坚不摧的箭头,杀进速度更是快得让人不敢想象。关羽越是神勇,他们越是兴奋,士气高涨,奋勇上前,杀得鲜卑人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片刻之间,关羽等人杀进两百步。在他们的身后,鲜卑人的后阵被撕开了一道虽然不大,却非常深的伤口,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两侧包抄的鲜卑人突然发xiàn

他们的愿望落空了,这些汉军根本没有逃跑的打算,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杀进了金雕部落的阵地,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他们不知dào

这些汉军是被金雕部落的同伴包围了,还是已经被斩杀了,总而言之,他们失去了目标。

号角声响起,鲜卑人一边询问着战况,一边向前奔驰。数千人急速奔驰,可不是想停就能停得下来的,要真zhèng

把方向转过来,他们至少要跑出几里地去。

关羽却不想给他们这样的时间。他很清楚,自己的战斗力再强,也无法做到以一敌百。白马义从的将士再善战,也不可能真zhèng

的以一敌十。公孙瓒在虎泽被和连率领的两万多鲜卑人围住,险些全军覆没。现在双方的兵力更悬殊,一旦胶着,他们必死无疑。

所以关羽不管两侧包抄的敌军,决绝的杀入了鲜卑人的后阵,以最快的速度向中部突进。他成功了,以自己过人的实力和白马义从的强悍,打了鲜卑人一个意wài

,在鲜卑人反应过来之前,突到了金雕部落的中部,面对着金雕部落大人慕容绩。

看着越来越近的关羽,看着被关羽砍得七零八落的部下,慕容绩惊骇莫名。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骁勇的汉将,不管是号称北疆第一高手的吕布,还是被称为白马将军的公孙瓒,都没有展现过这样的实力。

吕布也不过是据说能在三百步外一箭命中。公孙瓒也不过是双头铁矛杀法凌厉,上阵如疯虎。

眼前这个汉将根本不是人,这简直是神。

人怎么可能面对密集的箭雨浑然无事,甚至连盾牌都不用举?

慕容绩惊恐之下,来不及多想,立kè

下令亲卫骑上前堵截。战马急速奔跑的时候,两侧都是奔驰的将士,他就是想避开关羽都不可能,只能希望亲卫骑能拦住关羽,将他斩杀在面前,至少也要将他挤到一边。

慕容绩一声令下,数十名亲卫骑猛踢战马,向关羽冲去。

关羽也看到了慕容绩的金雕大纛,看到了大纛下慕容绩惊恐的脸,看到了向他冲来的鲜卑人。他长啸一声,再次将护体真气运到极致,脚尖猛踢绝影。绝影长嘶一声,再次加速,向两匹战马中间冲去。

青龙偃月刀舞成一团寒光,关羽连人带马,化作一个直径三丈左右的光球,无情的从鲜卑人中间碾过。

片刻之间,关羽连杀七人,冲到了慕容绩的面前。

慕容绩双目圆睁,不敢相信的看着关羽那张枣红色的脸,看着关羽那双细长的凤眼。

凤眼中有寒光闪过,关羽催马一跃而起,一刀劈下。

有无形的烈焰扑面而来,将慕容绩吞噬其中,让他无法呼吸,无法思考,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一片清风掠过,慕容绩发xiàn

自己飞了起来,他看得更远,看得更清晰,他看到关羽的刀从一具没有头的尸体上掠过,将他的金雕大纛和掌旗兵砍为两截。

一柄长矛疾刺而至,将慕容绩的首级插在矛尖。

“斩将!”关羽身后的白马义从亲眼目睹了关羽的神勇,兴奋的大吼起来,策马狂奔。

“夺旗!”关羽一声长啸,从轰然倒落的金雕大纛下冲过,轻展猿臂,青龙偃月刀的刀尖像割一片破纸一样,轻而易举的割下了金雕大纛。关羽将大纛挑在刀尖,迎风招展。

“斩将!”

“夺旗!”

白马义从齐声怒吼,士气如虹。

鲜卑人目瞪口呆,士气大落。

“加速!加速!”关羽将大纛扔给身后的将士,再次挥起了青龙偃月刀,杀出一条血路,穿透了慕容绩的大阵,然后拨转马头,从柯最的中军面前掠过,奔向西北。鲜卑人左翼的鹰部落正在向前冲,眼看着关羽向他们杀来,却无法立kè

转向,只有尾部的数十人拨转马头,向关羽冲来,想要拦住关羽,却无济于事,被关羽一一斩于马下。

关羽破阵而出,带着慕容绩的首级和金雕大纛,还有满身是血,却兴高采烈的白马义从将士。

“诸君,如何?”关羽放慢了脚步,手抚胡须,斜睨着赶上来簇拥着他的白马义从,傲然顾盼。

一个骑士大声赞道:“将军神勇,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呵呵,区区慕容绩算什么上将。”关羽回过头,看了一眼远处柯最的虎头大纛,眼神凌厉:“何时斩了柯最,方才勉强说得。”(未完待续……)

第238章 穷途末路

柯最激零零打了个冷颤,一股寒意从脊柱升起,直冲后脑。

看到关羽一马当先的杀出慕容绩的大阵,身后的长矛挑着慕容绩的金雕大纛,柯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使是在数万骑士的保护之下,即使和关羽还隔着四五百步的距离,他依然能感觉到森森杀意。

他想起了和连给他写的信。和连说,他设计在虎泽伏击公孙瓒,本来是有机会将公孙瓒和白马义从围歼的,可是后来出了点意wài

,公孙瓒突围而走。公孙瓒不仅有精锐的白马义从,还有无dí

猛将,就是他们突pò

了包围圈,致使虎泽之战未竟全功。

柯最一直不相信和连,一是不相信公孙瓒会进入并州追击,这不符合汉人的规矩;二是不相信有这样的猛将,能从万军之中突围而出。他认定这是和连在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掩饰自己的无能。和连曾经拜汉人儒生为师,别的本事学得很一般,口才一流,说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夸大其辞更是不值一提。虎泽之战只不过是又一个谎言而已。

可是现在,柯最知dào

自己错怪和连了。公孙瓒麾下如果有这样的猛将,从重重包围中突围而出并非全无可能。事实就摆在眼前,在片刻之前,就连柯最自己也不敢相信这四五百白马义从能杀透慕容绩的战阵,还摘走了慕容绩的大纛。

柯最还不知dào

慕容绩已经死了,但是他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当初吕布击杀柯耶。三百步外一箭毙命的时候,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草原上的人崇拜英雄,敬畏英雄。有英雄出,就能征服各部落,将各部落统一在一起,檀石槐就是一个最鲜明的例子。可是如果对方阵营里出了不世英雄,那各部落的灾难就要来了。

汉人中有一个吕布已经让人头疼,现在公孙瓒麾下又出现了一个不亚于吕布的猛将,如果再算上未曾谋面的徐晃,那汉人就有三个不世出的英雄。对鲜卑人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汉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接二连三的出现绝世猛将?刘辩征伐草原,是不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柯最脑子里一片混乱。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左翼的鹰部落在请示要不要追击。柯最沉吟片刻。下令鹰部落放qì

追击。从自己的中军调出五千骑,交给自己的亲信段松,让他去追击关羽等人。他特地关照段松。让他小心对方的突袭,一切以安全为主,随时保持与大军的联系。

段松领命,率领五千骑脱离大阵,向关羽等人追去。

柯最随即重整阵型,商讨方案。他的目标是公孙瓒率领的大军,而不是这四五百人。等金雕部落的人赶到,柯最这才知dào

慕容绩不仅丢了大纛,连首级都被人摘了去。

大帐里一片死寂,一股不安的气氛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十倍的兵力,被人杀透了阵势,还能说是意wài

,连脑袋都被人砍了去,慕容绩也太大意了。”柯最适时的冷笑一声,打断了众人的思绪:“以十敌一,就算挤也能把他挤死,怎么可能让他近身?”

众人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谁都听得出来,柯最自己也心虚了,说这些不过是在稳定军心罢了。可是事实摆在面前,被刘辩扫荡一番之后,中部鲜卑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就算击杀了公孙瓒也无济于事,他们现在最重yào

的是怎么渡过眼前这个难关。如果不能及时补充物资,他们很难安全的渡过这个冬天。

经过一段让人窒息的沉默之后,鹰部落的铁根提出了一个看法:我们不应该再和刘辩硬碰硬,雪狼湖和白山两次大战说明,汉军的实力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公孙瓒既然敢追过来,难保刘辩不会来。我们就算战胜他们,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到时候还是免不了被别人的部落吞并的危险。与其如此,不如避其锋锐,别择对手。

铁根没有说别的对手是谁,可是大帐里的人心里有数。鹰部落的大人,铁根的父亲铁鳌与正在逃亡的慕容风是好朋友,他们最恨的人除了和连、柯最,就是西部鲜卑的各部落。西部鲜卑大多支持和连,正是因为他们的支持,和连才得以逼死槐纵,赶走慕容风,登上鲜卑大王之位。

柯最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铁根冷笑一声,眼神讥诮。

就在这里,斥候送来了一个更让人震惊的消息:刘辩征服了鲜卑人的神兽,阙居等人投降,槐头成了鲜卑附义王,阙居为王相,刘辩率领精骑两万,正在迅速接近。

大帐中顿时吵翻了天。有的大骂阙居等人不要脸,居然投降汉人;有的询问什么是鲜卑人的神兽,神兽又怎么会出现在弹汗山,而且被刘辩征服;有的则忧心忡忡,刘辩率领的两万骑肯定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原因很简单,东部鲜卑的兵力不下四五万,刘辩不缺兵。

一时间,唾沫横飞,叫骂声四起。柯最脑仁都被吵得疼,他用力一拍案几,大喝一声:“别吵了!”

众人闭上了嘴巴,神色各异的看着柯最。柯最连吸了两口气:“不打了,我们去接应大王,先回浚稽山,联络西部鲜卑的各部落,共商大计。”他阴森的目光扫过铁根不屑的脸,语气冰冷:“现在不是我们互相内讧的时候。刘辩的目的很明显,他就是要挑起我们内讧,让我们自相残杀。东部鲜卑已经成了我们的敌人,如果再和西部鲜卑翻脸,在座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铁根吸了吸鼻子,沮丧的低下了头。柯最说得对,除了与西部鲜卑联合,他们已经没有更好的出路了。

……

刘辩端坐在驳兽背上,看着公孙瓒带着两骑从远处奔驰而来,雪白的大氅被北风吹起,猎猎作响,如狂舞的战旗。

相距三十步,公孙瓒勒住了胯下的白马,却没有翻身下马,他盯着驳兽,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采,直到他身边的长史关靖推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一跃下马,急行几步,赶到刘辩面前,双手举过头顶,深施一礼。

“奋武将军臣瓒,拜见陛下。”

公孙瓒的声音洪亮而浑厚,有如黄钟大吕,是极具感染力的男中音,刘辩听了非常满yì

,和声说道:“将军平身,抬起头上,让朕看看你这位让胡人闻风丧胆的白马将军是何等英雄。”

公孙瓒心中受用,连忙谦虚道:“陛下谬赞,臣不敢当。有陛下珠玉在前,臣那点微功岂足道哉。”

“呵呵呵……”刘辩笑了起来,抬腿下了驳兽,抚起公孙瓒:“没想到将军还是一位谦谦君子,朕真是很意wài

啊。看来,卢公教出来的学生就是不一般。”

“陛下过奖了。臣学问浅薄,有辱师门,不愧以卢师弟子自居。”

刘辩诧异的瞟了公孙瓒一眼。卢植现在位列三公,想以他弟子的名义入仕的人数不胜数,怎么公孙瓒反而有自绝师门的意思?

“将军谦虚了。”刘辩扯开话题:“追击柯最的情况如何?”

“关羽已经追上了柯最。”公孙瓒眉头一皱,他刚刚收到关羽送回的消息,得知关羽不等他的主力赶到就要与柯最交手,他非常担心。关羽是骁勇善战,他身边的五百白马义从也都是精锐,可是兵力太过悬殊了,他担心关羽会死在阵中。

“关羽?”刘辩很意wài

:“他什么时候到了你的麾下?”

“哦,关羽为寻找刘备、张飞二人,游历北疆,在虎泽时正好遇到臣,后来就一起去了定襄。”公孙瓒连忙解释了一番。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和刘辩发生直接联系,也没有机会将关羽的情况报gào

给刘辩,而董卓显然不知dào

关羽与刘辩之间的约定,更没有道理在来往公文中提到一个无官无职的百姓,哪怕这个人是难得的猛将。

“原来如此。”刘辩有些担心起来。关羽生性高傲,轻易不肯向人低头服软。一年之约将近,他没能实现自己的诺言,现在会不会铤而走险?“柯最离此还有多远?”

“大概一百五十里。”

刘辩摇了摇头。通常前锋和主力之间不会超过二十里,以便于主力随时接应,不至于让前锋孤军深入。关羽居然和主力相距一百五十里,一旦发生意wài

,主力根本来不及救援,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这货果然是心高气傲,桀骜不驯。

刘辩立kè

叫来了吕布:“奉先,你立kè

率领狼骑出发,一人双马,全速前进。”

吕布躬身领命,翻身上马,急驰而去。

刘辩随即又叫来了于扶罗、阙机、徐晃等人,命令他们各率本部,依次出发,两军之间保持距离,相互掩护,以免被鲜卑人突袭。随后,他率领剩下的一万骑开始急行军,。

刹那间,草原上烟尘大起。

安排妥当之后,刘辩翻身上了驳兽,手指轻轻向前一指,一直蹲在近卫郎肩上的大鹰振翅而起,直冲云霄,转眼间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公孙瓒抬起手,挡住扑面而来的劲风,嘴巴却张得大大的,半天没能合拢。(未完待续……)

第239章 曹操擒龙

兖州山阳郡,大野泽。

一人高的野草之中,曹操踮起了脚尖,屏住呼吸,注视着远处的水面。腰圆体阔的许禇站在他的身边,手握刀环,警惕的注视着四周。数十名虎士分散在他们周围,全神贯注,不敢有任何一丝疏忽。

他们如此紧张的原因很简单,曹操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这里已经被袁绍控zhì

住了。自从兖州刺史刘岱意wài

战死之后,兖州就落入了袁绍的手中,那些世家豪强眼里根本没有曹操。一旦发xiàn

曹操脱离自己的战区,不在彭城督战,却悄悄的出现在兖州境内,曹操没法向袁绍解释。

曹操也不想冒这个险,可是他又必须来。因为郭嘉说,巨野泽可能有龙。

曹操相信郭嘉,就像相信自己。和郭嘉相处了这么久,明知郭嘉是荀彧安排过来,他还是和郭嘉相交莫逆。郭嘉和戏志才一样,并非对荀彧言听计从,他有自己的思想,他也不喜欢袁绍那样的世家子弟,愿意为曹操奉献自己的才智。

为了让曹操能有和袁绍抗衡的实力,郭嘉强烈建议曹操要捕获一头龙。经过他仔细查看,他觉得最有可能出现龙的地方就是巨野泽。

龙喜水,且食量惊人,没有足够辽阔的水域,是养不活一头龙的。

经过几天的查探,郭嘉确定巨野泽有龙。现在,为了捕获那头龙,郭嘉以自犯险,亲自坐在船头观察。几十名虎士隐在岸边。手持特制的鱼网,等待着那头龙的出现。从远处看去,郭嘉即使裹着厚厚的冬衣,身形依然瘦削,看得曹操心里很不是滋味。

郭嘉的身体比戏志才还差,特别是遇到潮湿寒冷的天气,咳嗽会比往常更厉害。可是今天,曹操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听到郭嘉咳嗽一声,只看到他不时的捂着嘴,身体弯得像一张弓。曹操有些后悔。他不应该让郭嘉到水上去。那里风大,湿冷异常,普通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体弱的郭嘉。万一受了凉。他到哪里去找这种志同道合的谋士。

曹操犹豫了一下。正准bèi

下令让郭嘉回来。许禇突然说了一声:“来了!”

曹操连忙顿住了身形,侧耳倾听。他也是悟命之人,导引图谱也修liàn

多年。虽然在武艺上不能和拥有黑虎命的许禇相提并论,可是耳力却不一点也不差。很快,他就感受到了大地的颤动,不由得又惊又喜。他离水边还有数步之遥,依然能如此清晰的感受到震动,除了他的六识敏锐之外,说明有体量巨大的猛兽在靠近。

曹操运足了目力,死死的盯着水面。他看到有细微的波纹从远处慢慢荡来,顿时一阵狂喜。他看了一眼郭嘉,心情矛盾之极,想提醒郭嘉一声,又怕惊走了龙,进退两难。

好在郭嘉也意识到了龙的接近,他伸手从侍立一旁的典韦手中抽出了青釭剑,插到了水中。

青釭剑是荀彧交给郭嘉的剑。剑如其名,雪亮的剑身如一道青虹,一插入水中,方圆两丈以内的水就亮了起来,泛着青色的光芒。

远处的水面一晃,波纹迅速变大,有一个暗色的身影从水下浮现,迅速向小船接近。

“往岸边划!”郭嘉右手持剑,左手在剑锋上一抹,鲜血从掌心涌出,顺着剑锋滑入水中。鲜血一入血,便滋滋作响,化作一缕青烟。

波纹更急,一个像枯树干一般的头颅探出了水面,露出匕首般的牙齿。低沉的吼声从巨大的阔口中发出,有如临战前的鼓声,虽然不急,却让人心襟摇动。

曹操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恐惧和兴奋交织在一起,让他热血沸腾。

许禇也不由自主的向前迈了半步,伏身如虎,拔出了半截环刀。

郭嘉左手捏起了剑诀,嘴里念起了咒语,脸色越发的苍白。他死死的盯着迅速接近的龙,嘴唇翕动,无声的咒语喷涌而出。

龙越游越快,越追越近,吼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一个划船的虎士面色如血,突然大叫一声,松开了船桨,翻身落水。他在水里扑腾了两下,就被龙一口咬中,拖入水中。水花四溅,鲜血瞬间染红了湖水,虎士惊恐的大叫着,伸手攀住了船,拉得小船摇摇晃晃,船边的郭嘉险些一头栽入水中。

典韦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左手架住摇摇欲坠的郭嘉,右手手起戟落,一戟砍断了虎士攀在船舷上的双手,怒吼一声:“不要慌,赶紧划!”

虎士们面色如土,却不敢违抗,奋力划桨,小船向岸边急驰而去。

“快,快把尸体抢出来,龙吃饱了就会离开。”郭嘉急声道。

典韦一愣,二话不说,鱼跃入水。两条手臂如同巨大的船桨,击打得水花翻飞,眨眼间就靠近了水中的龙,伸手拽住了那个虎士胡乱拍打的手臂,用力一扯。

水中的龙仿佛知dào

了典韦的意图,紧紧的咬住虎士的身体不放,同时翻了一个身。典韦跟着在水里转了一圈,喝了一大口水,却不肯松开,反借着这股力量翻身跃起,在空中飞跃一丈,再次入水,张开双臂,紧紧的搂住了水下那个巨大的身影,一低头,顶在了龙的脖颈处。

龙愤nù

了,松开了虎士,拍打着四肢,企图将典韦从身上甩下去。典韦哪里肯松,双手双脚牢牢的攀在龙身上突起的鳞片,脸紧紧的贴在龙的脖颈处,屏住呼吸,使出浑身力qì

,用力的挤压着龙的咽喉。

龙翻腾着,不断的扭动着身体。水面沸腾起来,形成一个漩涡,将郭嘉所乘的船又吸了回来,不断的扯向漩涡中心。曹操见了,大惊失色,不顾一切的冲出藏身之处,冲入水中,疾声大呼:“奉孝,快回来,快回来!”

郭嘉充耳不闻,握紧了手中的青釭剑,咒语念得更急。他再次将左手在青釭剑上抹了一道,鲜血泉涌而出,滴入水中,青烟袅袅,嗤嗤有声。

曹操大急,扯下头盔,跳入水中,就准bèi

游过去。许禇一把拽住了他:“将军退后,待禇为将军生擒此物。”话音未落,他一跃入水,手臂挥动,游到漩涡中心,跟着水流转了半圈,看准龙的血盆大口,双腿一蹬,扑了上去,将宽阔的龙头抱在怀里,双臂用力,怒吼一声,硬生生将龙张开的大口勒得闭了起来。

龙无法呼吸,更加愤nù

,拼命的扑打着,挣扎着,向水下沉去。

“快撒网!”郭嘉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仰面摔倒在摇晃不已的小船上。

虎士们不敢怠慢,纷纷涉水而进,甩出了手中的鱼网,将龙和典韦、许禇一起裹了进去,数十人一起用力,将他们拖到岸边。

一头长达四丈、宽约三尺的龙露出了真形。它长着宽大的头部,两只眼睛有许禇的拳头大,四条粗壮的腿几乎和典韦的腰一样粗,一条又宽又长的尾巴像一个巨大的船桨,背上全是突起的鳞片和脊突,如同丛生的矛头,即使被许禇、典韦二人死死的搂住嘴和咽喉,无法呼吸,它还是奋力挣扎着,左右甩动尾巴,扯得拉着鱼网的虎士踉踉跄跄。

郭嘉从船上爬起来,急声叫道:“快……快立约!”话音未落,就猛烈的咳嗽起来。

“好!”曹操不假思索,按照郭嘉事先教过的办法,拔出七星刀,用力在掌心一划,险些将左掌割断。他将血淋淋的手掌按在龙的两眼之间,大声吟唱起来:

“以龙之名,立此誓约。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

随着咒语声,一道红光从曹操的掌心亮心,又迅速消失渗入龙的头颅之内。正在挣扎的龙慢慢的平静下来,伏在曹操面前,闭上了眼睛。

曹操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收回手掌,却发xiàn

手掌上的血迹已经消失,连伤口都似乎弥合了一部分。他惊讶不已,正准bèi

问跌跌撞撞跑来的郭嘉,一看郭嘉的脸色,连忙将郭嘉抱住,急声问道:

“奉孝,怎么样?”

郭嘉躲在曹操怀中,看着温顺的龙,喜形于色,喘息着说道:“臣……无妨,有了此龙,彭城可一鼓而下。徐州……是将军的了。”

曹操欣慰的点点头:“皆是你奉孝的功劳。奉孝,你要好好的保养身体,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我……没事。”郭嘉看看刚刚被虎士们从龙的身下拖出来的许禇、典韦:“将军,赶紧派人医治他们,没有他们这样的熊虎之士为将军爪牙,大事难成。”

曹操会意,连声答yīng

,让人将精疲力尽,伤痕累累的许典二人抬到营中检查。

……

袁绍忽然翻身坐起,一把抓过枕边的思召剑,拔剑出鞘,冷汗淋漓。

睡在他身边的刘氏吓了一跳,连忙坐了起来,用被角掩着胸口:“夫君,出了什么事,做噩梦了?”

袁绍深吸一口气,又慢慢的吐出来。他眼珠转了转,还剑入鞘,强笑道:“没什么,刚刚梦见拉车的骖马打架,挣断了车辕,吓了我一跳。”

刘氏叹了一口气,抚着额头,很是无语。(未完待续……)

第240章 空欢喜

袁绍披衣而起,温和对刘氏说道:“时辰尚早,你再睡一会儿吧。”

刘氏没理他,翻身将后背对着袁绍,自顾自的睡去了。袁绍自觉无趣,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推门而出,来到大堂上,一个人默默的坐着。他双手拢在袖中,双手交握,一直在回想着刚才那个梦。

他只对刘氏说了一个梦,还有一个梦没敢说。他梦见拉车的三匹马挣断了车辕之后,又踢翻了马槽,马槽压在他的身上,将他盖在其中,一片黑暗,使他透不过气来,几乎要窒息而死。

他就是被憋醒的。

袁氏家传经学是孟氏易,袁绍不以学问显名,但是对孟氏易的经文还是熟悉的。从被当成下一任家主开始,他就开始接触孟氏易的内学,也就是不传普通弟子的卜算之学。袁绍在学术上不太用心,正如他在导引修liàn

上不肯用心一样,他对卜卦也保留一定的怀疑。

可是,仅凭这半吊子的卜算能力,他也能猜到这个梦代表着什么。

辕者,袁者;槽者,曹者;骖者,参也。

曹操一向自称是曹参的后人,又是他麾下各路豪杰中最有野心的一个。他命曹操去攻徐州,曹操顺势大肆招揽豪杰,却在彭城滞留不前,借口要围堰聚水,水淹彭城,明显是不肯出力,保存实力。

难道曹操有异心?

袁绍揉了揉太阳穴,暗自叹息。他莫名的有些后悔起来。当初如果在洛阳按兵不动。牢牢的掌握着南北禁军、西园八校,就凭天子手中那几千各怀鬼胎的并凉骑兵,他还是有胜算的。缓缓图之,偷梁换柱,他依然有足够的机会学习王莽,一步步走向那个御座。奈何一时心急,抛弃了洛阳的大好根基,勃然举兵,一步错,步步错。现在落得进退两难的境地。

大业未竟。儒门内部已经有很多不同的声音。不仅袁术要与他争袁家家主之位,曹操这个阉竖之后也不甘寂寞,要跳出来分一杯羹了。即使是他的身边也不太平,冀州世家和他带来的汝颍系力量之间明争暗斗。同样有愈演愈烈之势。

当然了。最让他头疼的还是颍川四家。荀彧在观望。陈纪避而不见,钟氏投身朝廷,韩氏更好。直接投了袁术,唯独没有一个愿意全力支持他。这进一步的削弱了他的影响力,让更多的人保持观望的态度。

“叔父啊,你留给我的是一副怎样的重担啊。”袁绍抬起头,对着天空闪烁的明星,满腹惆怅。

虚掩的门外,披衣而立的刘氏看着弓身而坐的袁绍,也不由得暗自叹息。她是最熟悉袁绍的人,也是最清楚袁绍底细的人,看到袁绍这副模样,她觉得前途迷茫,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

洛阳,杨修举起袖子,掩着张得大大的嘴巴,一边系着衣角,一边向前庭走去。

“德祖。”他的母亲袁氏从后面赶了过来,拦在他前面,一边替他系着衣服,一边嗔道:“你看你,也是正经做事的人了,也不知dào

讲点官仪。杨家也是四世三公的望族,可丢不起这个人。”

杨修看看母亲,咧着嘴笑了:“母亲,你不要看不起我们杨家。说不定再过几年,提到四世三公这四个字,就没人会想起袁家了。”

“你倒是自信得很嘛。”袁氏不屑一顾:“你休要空言,你老母我还没到死的时候,再活个二十年都不成问题,有机会看到你说的那一天。”

“我知dào

母亲不信。”杨修张开双臂,像小时候等着母亲帮他穿衣一样,晃着脑袋:“阿母,你一定觉得陛下根本找不到去除寒毒的办法,将来必死于寒毒。可是你想想看,就算陛下不幸早逝,陈留王继位,他难道不比阿舅强么?”

“陈留王?”袁氏眉头微蹙,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陈留王很聪明么?”

杨修点了点头,若有深意的看了袁氏一眼:“阿母,陈留王有大智慧,不比你儿子我差。”

“当真?”杨修嘴角一歪,不置可否,深施一礼,转身离开。

袁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她知dào

杨修有多自负,杨修说陈留王刘协不比他差,那陈留王肯定出类拔萃。如果真是如此,就算刘辩最后还是要死于寒毒,只要他撑过这几年,等刘协到了十五六岁,能够独立问事,也会对袁绍造成极大的阻碍。

难道大汉的德运未终,袁氏终究还是空欢喜一场?

杨修出了门,他的父亲杨彪已经坐在车上等着,一看他的神情,杨彪问了一句:“又遇到你母亲了?”

“嗯。”杨修应了一声,钻到车里,靠着车壁,想了想,又道:“父亲,为什么袁本初到现在为止还无法孵化凤卵,他不是已经和凤卵产生了感应么?”

杨彪瞟了他一眼,拍拍车厢,示意车夫出发。听到辚辚的车轮声,杨彪才轻声说道:“修行的精义在于聚精会神,去除杂念,细心体悟自然。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都有机会守孝,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明悟的原因。真zhèng

能身心合一的人太少了,大部分人不过是做做样子。袁绍当初能够明悟,是因为那时候的他不会想到太多,守孝就是守孝。现在么,他要考lǜ

的事情太多,哪里还有那样的心境。凤鸟乃是圣鸟,与它产生感应需yào

一定的境界,孵化它则需yào

更高的境界,如果我猜得不错,凤仪心法如果达不到第三阶,他这一辈子都休想孵化凤鸟,只能留待有缘人了。”

杨修若有所思,沉吟不语。

杨彪看看杨修,又接着说道:“和他境遇相似的还有陛下。在我看来,陛下就要决绝得多,宁可抛下半壁江山,也要找到龙形修liàn

图谱,因为他知dào

,三心二意是做不成大事的。仅从这一点上来看,不论最后能不能成功,他都已经胜袁绍一筹。”

“父亲也看好陛下?”

“如果我不看好陛下,能让你这么做事?”杨彪无声的笑了起来,伸手拍拍杨修的脸:“小子,我不管怎么做,身上都脱不掉儒门的印迹,很难得到陛下无保留的信任。可是你不同,你一出仕就侍奉陛下,和儒门几乎没有联系,又和陛下年岁相当,他更容易信任你。你要好自为之,不要辜负了这个机遇。”

“喏。”杨修躬身领命。

“陈留王虽然聪慧,可是陛下毕竟还在,你不要和陈留王走得太近。”杨彪又道:“陈留王身上有山东人的血,我怀疑他在修行上很难走得太远。如果是在太平盛世,他可以做个明君,如今身逢乱世,不仅需yào

智慧,更需yào

强dà

的武力,在这方面,他有所欠缺,难成大器。”

杨修眨了眨眼睛,不解的看着杨彪。杨彪的话里似乎有其他的意思,为什么有山东人的血就在修行的路上走不远?如果照这个方向推测,那山东人的在修行上岂不是都先天不足?

杨修愣了片刻,突然间恍然大悟。他紧张得声音发抖:“父亲,袁本初是不是……根本无法孵化凤卵?”

杨彪无声的笑了起来:“也不能说一点机会没有,只是机会比较小而已。如果能全力以赴,说不定能打破这个天然桎梏也说不定。现在么……”

杨修莫名的替袁绍感到悲哀,他走的就是一条根本没什么希望的路啊。

……

长安。

王允缓缓收势,闭上眼睛,用心温养。

一个轻而急的脚步声传来,王盖匆匆的走了进来,静侍一旁。王允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示意王盖可以说话了。

“父亲,刘范从斜谷回来了,正在门外等候。”

王允双眼突然睁开:“一个人?”

“不,还在领兵前来的校尉孙肇。”

王允眼珠一转:“让他们进来。”说着,转身上了堂,正襟危坐。

王盖转身离去,时间不长,领着刘范和一个年轻的军官快步走了进来。他们在王允面前站定,王允打量了刘范两眼,又看了年轻的军官一眼,冷笑一声:“来人,给我拿下。”

旁边的卫士一拥而上,刹那间,数柄长戟就对准了刘范和年轻的军官。刘范大惊,脸色大变,刚要叫喊,那个军官上前一步,将他拦在身后,视身前的长戟如无物,平静的看着堂上的王允。

“王公这是何意?想夺我益州军么?”

“如果真是益州军,那我就不用夺了。”王允起身,推开一个执戟卫士,走到军官面前:“说吧,你究竟是谁?”

“益州牧刘使君麾下校尉,扶风孙肇。”

“大汉有制,除州牧、州刺史、县长令外,皆由本地人担任,你一个扶风人,怎么跑到益州去做校尉?”

军官笑了起来:“真zhèng

的益州人会愿意到关中来冒险?王公,如果你是这样想的,那我带来的益州军有一半是假冒的,因为他们大多是三辅人。”

“所以我才要问你,你究竟是谁?”

“我已经说了,扶风孙肇,益州牧刘使君麾下校尉。”军官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副书信:“刘使君的亲笔书信在此,若王公仍有疑问,不妨派人去益州当面询问。我么,做几天阶下囚就是了。”

王允接过书信,扫了一眼,哼了一声:“这个不用你教我。”(未完待续……)

第241章 两只鹰

孙肇——郭武在两名卫士的押送下,走出了司隶校尉府的大门,神情平静中带着几分不屑。他在阶上停了一下,抬起头,“呸”的一口唾沫,然后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王盖看着那口粘在墙壁上的唾沫,无奈的苦笑一声,转身回到中庭。

王允平静的问道:“如何?”

王盖忧心忡忡:“那个姓孙的校尉很不高兴。”

“不高兴?那就对了。”王允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如果忍气吞声,委屈求全,那他要么是假的,只能虚以委蛇,要么是胆气不足,不足以担当重任。如果只是一味的鲁莽,同样难以托付。只有这种有胆气而又知dào

轻重的人,才是真zhèng

的人才。看来刘焉还是有点见识的,派来的人很合适。”

王盖长出一口气,刚才那一幕可把他吓坏了。

“那……父亲还要与刘焉联络么?”

“当然要确认一下。不过,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去,没有十天很难得到回音啊。”王允长叹一声:“你多和刘范接触,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喏。”王盖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

贾诩坐在亭中,轻抚琴弦,琴弦微微颤动,却没什么声音。他看着池中的鱼,脸上露出平静的笑容。

三条小鱼,绕着一个看不见的圆心游动,水波荡漾,一圈一圈的扩散开去。

一个年约三旬的卫士快步走了过来,站在亭外。躬身施礼:“侍中,郭校尉已经通过了。”

贾诩抬起头,打量着这个卫士,嘴角微微一挑:“白泽,你知dào

你这个名字很吉祥么?”

白泽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知dào

,家中长辈请人起的,并不解其意。”

“白泽是一种无所不知的瑞兽,非盛世不出。”贾诩笑道:“我也讨个吉利,从现在开始,你就接替郭武的职位。负责与他的秘密联系吧。”

“喏。”白泽大喜。连忙拜谢。他太清楚贾诩在天子心目中的地位了。能像郭武一样在贾诩身边做事,将来前途就算没有郭武那么好,也会比一般的卫士强上很多。

“好好做事。也许,你真是一个能为天下带来太平的瑞兽呢。”

……

关羽一声清啸。青龙偃月刀电闪而下。一刀将一名鲜卑骑士连人带马。劈为两半。

只剩下半片身体的鲜卑骑士还没有栽倒在地,关羽跃马从他身边掠过,刀光一闪。再杀一人。

“快,快把那只鹰射下来!”关羽一边挥刀劈砍,一边大声叫道。

“将军,那只鹰飞得太高了,我们射不着。”两个白马义从急声叫着,松开了手中的弓弦,却没有射向天空的那只鹰,而是射向两名正冲向关羽的鲜卑骑士。

鲜卑骑士应声而倒,两匹空鞍战马跑到关羽面前。错身的那一刹,关羽飞身换马,借着旋转之际,再杀两人。关羽拨转而回,绝影自觉的放慢了脚步,紧紧的跟在关羽身后。

这已经是关羽第七次临阵换马了。

在成功的突袭了慕容绩的阵地,斩将夺旗之后,关羽的好运气仿佛突然用光了。敌人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追来,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时间。开始的时候,关羽根本没当回事,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xiàn

了不对劲。敌人好象知dào

他的位置似的,总是能迅速的找到他。他真气充沛,不把这些鲜卑人当回事,可是白马义从的将士却有些支持不住了。

再强悍的人,也扛不住连续不停的厮杀。

为了保护这些将士,关羽只有全力以赴,不断的冲锋陷阵,将陷在阵中的部下救出来。这样一来,他的体力消耗猛增,真气也有枯竭的迹象。原本轻若羽毛的青龙偃月刀渐渐变得沉重起来,关羽仿佛又回到了明悟破境之前的时候,只能凭着过人的体力搏杀,再也发挥不出命格的威力。

直到关羽斩杀了数名胸甲上纹有黑鹰纹样的鲜卑骑士,他才知dào

自己遇到了草原上著名的黑鹰骑士。

黑鹰骑士是鹰部落的精锐骑士,人数并不多,在三千人上下。这次随柯最出征,只来了五百黑鹰骑士,是充当鹰部落小帅铁根的亲卫骑。关羽突pò

慕容绩的大阵的时候,鹰部落在左翼,已经冲到前面去了,关羽没有和他们面对面,只斩杀了几十个普通骑士。

黑鹰骑士不仅是精锐,还有一头神鹰,也就是一直在关羽头顶翱翔,关羽却一直没有注意到的那只鹰。

草原上有很多鹰,关羽哪里会想到这只鹰居然是鹰部落的神鹰,一直充当着眼睛的作用,将他的行踪源源不断的报gào

给正在追击他的铁根和段松。等他发xiàn

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被铁狼和段松围追堵截了一天一夜,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连饭都没时间吃。

关羽命令白马义从将那只鹰射下来,可惜,那只鹰飞得很高,即使白马义从的箭术都不错,他们毕竟不是射雕手,对这只高飞的鹰,他们无可奈何。

于是,关羽就只能疲于奔命。

再一次突pò

了鲜卑人的堵截,关羽却没有丝毫轻松,经过一天一夜不间断的厮杀,他们的体力已经消耗到了极点,伤亡也突pò

了三成。如果再遇到一拨敌人,他甚至不知dào

这些白马义从还能不能战斗。

关羽抬起头,看着那只在天空滑翔的鹰,气得钢牙咬碎。如果他现在能化身青凤,他一定飞上天空,将那只可恶的鹰撕成碎片。

可惜,他不能。

所以,他只能继xù

逃,在下一拨敌人追过来之前。

“所有人换马,抓紧时间吃点干粮。”关羽大声下令。其实不用他吩咐,白马义从已经这么干了。他们抛弃了力竭的战马,尽可能的换乘鲜卑人的坐骑,同时从鲜卑人的身体搜出一些干粮、冷肉,匆匆忙忙的往嘴里塞,甚至来不及嚼烂就吞了下去。

这样的事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为了生存,他们甚至吃过生肉,喝过鲜血。

关羽还做不到这些,他咽不下那些冰冷的生肉,也喝不下腥味扑鼻的热血。如果能找到水或酒,他就喝两口,实在不行就忍着。饿还可以忍受,干渴却着实难熬,他现在觉得嗓子眼里直冒烟,每说一句话,嗓子都有一种撕裂的疼痛。

可是,他没有时间关注这些,片刻功夫,从东北西三个方向就有烟尘升起,又有敌人在迅速靠近。关羽长叹一声,他知dào

,自己很快又要陷入重围。南面看起来没有敌人,其实真zhèng

的敌人就在南面,段松和铁根恨他入骨,肯定已经做好了准bèi

,就等他自投罗网。

“上马,上马!”关羽连声呼喝着,翻身上马,向东急驰而去。此时此刻,他已经不敢再想着斩杀柯最,只想尽可能把这些白马义从带回去,交给公孙瓒。

没等他们跑出多远,鲜卑人已经从三个方向包围过来。他们的方向很明确,直直的奔着关羽就来了。

关羽抬起头,看了看空中那只鹰,恨得牙痒痒。他挥了一下青龙偃月刀,恨不得一刀能劈了这只可恶的畜生。就在这时,一个白马义从突然惊喜的叫了起来:“将军,你看!”

关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东面的天空中又出现了一只鹰,一只更大的鹰。这只鹰疾飞而来,一点弯也不转,径直扑向了一直在他们头顶盘旋那只鹰,仿佛看到了生死仇人,分外眼红。

两只鹰就斗在一起,几声尖厉的鹰唳之外,那只大鹰伸出铁爪,牢牢的抓住了对手的脖子和一只翅膀,振翅而起,向南面飞去。

“这……这是……”关羽又惊又喜。

“这肯定是陛下的那只神鹰。”白马义从将士们欢呼起来:“陛下来了,陛下来了。”

关羽恍然大悟。他听杜氏说过,刘辩在美稷的时候也收了一只鹰,还能够通过鹰眼查看敌情。不过他一直没怎么在意,他的心思只在杜氏身上,对其他的事都不怎么关心。此时此刻,他才第一次意识到刘辩的鹰有多大的用处。

“向东,向东,与陛下会合。”关羽兴奋的大声叫道。

“向东,向东。”白马义从们也欢喜不已,拍马狂奔。援军将到,只要击破对面的这些鲜卑人,他们就有活路了。一念及此,他们一个个兴奋异常,浑身充满了力量。

马蹄翻飞,关羽一马当先,三百多白马义从紧紧跟随。

在他们的身后,两个鲜卑千人队迅速接近。关羽回头看了一眼,莫名的有些羞愧。一心为立功而来,没想到却因为一只鹰险些丧命,现在还被人追得像条丧家之犬似的。

境界啊境界,什么时候能够有一只自己的青凤就好了。

就在关羽向往青凤的时候,东部的烟尘越来越近,“斩将!”关羽举起青龙偃月刀,哑着嗓子,厉声长啸。

“夺旗!”白马义从轰然应喏,再次加速,卷起一阵狂飚,向对面的敌人迎了上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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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242章 痛饮胡虏血(第三更,求月票!)

铁根抬起头,看着那只向南疾飞的大鹰,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生于草原,长于草原,从来没在草原上见过这么大的鹰,至少是他们鹰部落神鹰的两倍大。在这种巨鹰的面前,他的神鹰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两个回合就被擒,是死是活,只有天知dào



他的心像被砍了一刀,鲜血汩汩。这头神鹰是他从小养大的,不仅是他们部落的神物,简直和他的兄弟一般。鹰部落这些年能在草原上立足,黑鹰铁骑能够扬名草原,这头神鹰发挥了不可估量的作用。现在,这只神鹰居然像一只小鸡似的被一只更大的黑鹰擒获,是不是意味着上苍抛弃了鹰部落?

铁根心痛如绞,怒气勃发。

“冲锋!”铁根举起战刀,嘶声狂吼。

五百黑鹰骑士轰然应喏,拥着铁根,率先冲出了阵势,如一道黑色洪流,扑向迎面而来的关羽和白马义从。五百骑士整肃如一人,阵型流畅,相互之间的距离保持着恰到好处,既可以避免与对方硬碰硬,又可以保护不会有敌人愣住。

长矛如林,战刀如电。

驰骋草原的黑鹰铁骑一出阵,就展示出了自己的与众不同。

铁根有足够的信心。

段松追击关羽等人未果,反被关羽连破数阵,斩杀过千人,柯最不得不让他带着鹰部落的三千骑士来增援。柯最做出这样的选择,有两个考lǜ

:一是他身边有五百黑鹰铁骑。一是他有神鹰。现在,神鹰被一只更大的鹰擒获,再也不给帮他锁定关羽等人的位置,如果不能一举击杀关羽,让他冲出包围圈,茫茫草原之中,他们就很难再捕捉到关羽的踪迹。

经过一天一夜的缠斗,关羽等人已经精疲力尽,损失也不小,他的五百黑鹰骑士却精力充沛。战意盎然。铁根有足够的信心一个冲锋就将关羽等人击杀。即使有漏网之鱼,也逃不过他身后两千五百骑的围追堵截。

斩杀这员让无数鲜卑人闻风丧胆的无dí

汉将,为神鹰报仇。

铁根纵马奔驰,黑鹰铁骑如同一只黑色的箭头。射向关羽。

关羽拍马狂奔。三百余白马义从紧随其后。如同一把雪亮的长剑,直欲刺破苍穹。

远远的,关羽看到了黑鹰铁骑的阵型。顿时心头一紧。在草原上战斗了数日,他已经能从对方的冲锋阵型估计对方的实力。黑鹰铁骑的阵型一看就知dào

非等闲之辈,如果兵力相当,准bèi

充足,白马义从也许有一战之力,现在苦战多时,白马义从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勉强对阵只有一个结果:全军覆没。

刹那间,关羽的脑海里闪过几个念头,是立kè

撤tuì

,保全实力?还是迎上去,英勇的战死?

不战而退,等于临阵脱逃,关羽不能容忍这样的怯懦。

迎上去战死,对他而言是求仁得仁,可是身后这三百多白马义从则未免有些不值。关羽知dào

公孙瓒有多爱hù

这些部下,也知dào

这些白马义从已经尽了力,不应该白白送死。不管是对公孙瓒,还是这些白马义从,他都不能太自私。

片刻之间,关羽做出了决定。他举起青龙偃月刀,转身对着白马义从们喝道:“右转,右转。”

白马义从不假思索,立kè

拨转马头,避开了正面冲来的黑鹰铁骑,冲向东南方向。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一眼就能看出黑鹰铁骑是真zhèng

的劲敌,绝非现在的他们所能抵挡的。及时撤tuì

,保存实力,下次再击败他们,才是最明智的做法。关羽的命令和他们的潜意识一拍即合,很默契的就做出了反应。

可是,他们随即发xiàn

关羽并没有转向,而是飞身跳上绝影,单刀匹马,向黑鹰铁骑冲了过去。

“将军——”白马义从们惊声尖叫。

“你们快撤,关某断后。”关羽哑着嗓子吼道:“快走,快走!”

片刻之间,关羽已经奔出数十步,脱离了队伍。

白马义从们互相看了一眼,军侯李蓉清瞠目大呼:“某等纵横草原,所向无dí

,岂能坐视关将军一个断后,你们先撤,某去助关将军一臂之力。”

说完,他也拨转马头,向关羽追去。

“某也去!”

“某也去!”

白马义从们纷纷拨转马头,放qì

了撤tuì

,自发的跟着军侯,杀向黑鹰铁骑。这些天来,他们和关羽朝夕相处,虽然觉得关羽为人高傲,却体恤士卒,而且武艺高强,世间罕见。如果没有关羽每次冲锋在前,他们不可能取得这么大的战果,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让他们看着关羽一人赴死,他们做不到。

不期而然,三百多白马义从再次拨转马头,齐声怒吼着杀向黑鹰铁骑。

见白马义从转向撤tuì

,铁根并不觉得yì

wài

。只要稍有见识的骑兵都会被黑鹰铁骑的实力所震慑,本能的做出撤tuì

的反应。这些汉骑既然能够轻而易举的杀透慕容绩的战阵,斩将夺旗,当然是真zhèng

的精锐。越是精锐,越清楚黑鹰铁骑的实力,在这种情况下不战而走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虽然他不会让他们轻易的逃走。

一看到白马义从折向东南,铁根就下令黑鹰铁骑转向。号角声响起,黑鹰铁骑不约而同的驱策着战马左转,改变了方向,冲向白马义从。

可是,关羽单刀匹马的冲上来,却让铁根非常意wài

。他不知dào

这个汉将想干什么,难道他想一个人挑zhàn

五百黑鹰铁骑?

就在铁根不解关羽的意图时,白马义从再次转向,也让他大吃一惊。如此一来,黑鹰铁骑会冲到白马义从的前面,侧面承shòu白马义从的攻击,损失会非常大。他来不及多想,立kè

下令再次转向。

可惜,他的命令有些迟了。黑鹰铁骑再精良,毕竟是数百人的阵型,又在高速冲锋,转向不仅需yào

时间,更需yào

空间。事起仓促,关羽和白马义从都不可能让他们从容的调整阵型。

关羽最先接敌,青龙偃月刀划出一道寒光,两名黑鹰骑士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关羽连人带矛斩为两段,他们的尸体还在马背上,随着战马向前冲了数十步,这才轰然倒地。

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绝影驮着关羽,撞进了黑鹰铁骑的冲锋阵势。关羽清楚,自己已经耗尽真气,很难再杀透敌阵,突围而出。他只是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想临阵脱逃,同时还要尽可能的多杀一些鲜卑人,为白马义从撤tuì

争取时间。因此,他一出手就不留余力,抱着同归于尽的决然,纵马撞击鲜卑人。

绝影嘶鸣着,撞在一匹黑马的侧面。那匹黑马悲嘶一声,侧移两步,又撞在了旁边一匹战马的身上,同时倒地。马背上的骑士猝不及防,横着飞了出去,张牙舞爪的撞在一个同伴的身上,又摔在地上,随即被奔驰的战马踩中,几声惨叫后,就没有了声音。

关羽纵马冲撞的同时,从绝影背上一跃而起,凌空一个转身,青龙偃月刀借着旋转的腰力,划出一道直径两丈有余圆弧,闯入鲜卑人的阵队之中。

“嗤嗤”声不绝于耳,几名鲜卑骑士眼睁睁的看着刀锋划到了面前,却来不及射开。他们虽然举起了盾牌,抬起了长矛或战刀,可是在关羽不留余地的绝命一击面前,任何抵抗都无济于是。

盾牌,刀断,人亡。

关羽一人一马一刀,像一块巨石砸进了黑鹰铁骑的阵型,瞬间打乱了黑鹰铁骑冲锋的节奏,阻断了他们冲锋的洪流。数名黑鹰骑士被他斩杀,更多的人却来不及调整方向,更不愿意调整方向,而是纵马向他冲来。

关羽双腿落地,稳如磐石,面对连续不断冲杀过来的黑鹰骑士,他夷然不惧,将青龙偃月刀舞得如风车一般,遇人斩人,遇马斩马。刹那间,一匹匹战马被他砍断马腿,悲嘶着倒地,一个个黑鹰骑士倒马,又被他毫不留情的斩杀。

他就像一个嗜血的磨盘,无情的收割着黑鹰骑士的生命。

眨眼之间,数十骑被他斩杀阵前,而更多的骑士还在源源不断的冲杀过来。

关羽觉得体力迅速流逝,手中的青龙偃月刀也变得越来越重,每一次挥动,都让他觉得可能是最后一次,每一次劈砍,都有可能再也抬不起来。可他却不肯放qì

,咬着牙,一次次的催逼着残余的体力。

鲜卑人愤nù

了。

黑鹰铁骑纵横草原,在同等兵力的情况下从来没有输过,更何况是被一人一马重创。如是不斩杀这员汉将,黑鹰铁骑的威名从此将一败涂地,还有什么脸面自称是真zhèng

的精锐。不用铁根下令,更多的黑鹰骑士冲了过来,将关羽围在中间,刀矛齐下,疯狂的进攻,誓死要斩杀这个疯狂的汉将。

关羽满脸是血,却来不及擦一下,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染得红脸更红。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的鲜血,见黑鹰铁骑的阵型已经大乱,至少有一半人正围着他厮杀,白马义从逃生的希望大增,不禁放声大笑:“快哉,快哉!今日能痛饮胡虏血,不枉此生。”(未完待续……)

第243章 青凤

铁根怒极攻心。

黑鹰铁骑是鹰部落在草原上存身立命的保障,更是鹰部落的脊梁。以他的身份,父亲只派了五百黑鹰骑士做亲卫骑,而柯最等人也不敢不把他放在眼里,可见黑鹰铁骑的赫赫威名。

第一次与关羽对阵的时候,他率领黑鹰铁骑在左翼,因为柯最两翼包抄的命令,他冲在最前面,不料关羽杀透了慕容绩的大阵,从他的身后溜走了,未能与关羽正面作战。那是柯最的问题,是慕容绩的问题,不是他铁根和黑鹰铁骑的问题。铁根坚信,如果当时关羽正面冲击的不是慕容绩,而是他铁根,关羽绝不可能逃脱。

所以,接受了柯最要他配合段松擒杀关羽的命令后,铁根已经把关羽和这五百白马义从的首级记在了他的功劳簿上。进展也一直如他所料,有神鹰在天空追踪关羽的位置,不管关羽等人如何变换路线,始终没能冲出包围圈。现在,关羽已经精疲力尽,他只要率领黑鹰铁骑上前,就可以轻松的擒杀关羽。

擒获一名汉人的神级猛将,再斩杀四五百名白马义从,将给黑鹰铁骑的功劳簿上添上重重的一笔。

一切都似乎要如愿了,铁根却发xiàn

自己一脚踢在了石头上。关羽一人一马,硬生生的打断了黑鹰铁骑的冲锋阵型,又大展神威,接连斩杀数十名黑鹰骑士。

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不能抓住这名汉将。黑鹰铁骑还算什么精锐?

铁根下令,前面的两百多黑鹰骑士继xù

冲锋,迎战白马义从,其他的黑鹰骑士围攻关羽,一定要将关羽斩杀,如果能生擒,那更再好不过了。

号角声呜呜作响,黑鹰骑士一分为二,一部分迎向白马义从,一边部向关羽拥来。他们有的策马冲撞关羽。要凭马力将关羽撞倒,踩杀;有的则绕着关羽纵马奔驰,防止他趁乱脱围。

一匹匹战马向关羽撞来,一口口战刀劈向关羽。一柄柄长矛刺向关羽。在他们的身后。一匹接一匹的战马奔驰。卷起一道道烟尘,涌向关羽。

关羽顿时感到了强dà

的压力。

他的眼前全是体格健壮的战马和面目狰狞的鲜卑人,全是雪亮的战刀和锋利的长矛;他的耳中充满鲜卑人的怒吼声。战马的嘶鸣声,马蹄踏地的轰鸣声,刀矛破风声,混成一片。这些身影和声音像一道洪流,不断的涌向他,挤压着他,让他睁不开眼,他无法呼吸,几乎将他撕裂,碾成碎片。

想不到我关羽会战死在这里。关羽慨然长叹,却没有一丝遗憾。能死在与异族的战斗中,能够与驰名草原的精锐黑鹰铁骑恶战一场,就算是战死也值了。上苍没有让我死在龙渊,却让我死在草原之上,是上苍对我的恩赐,给我的又一次机会。

不枉此生!

一股旺盛的战意在胸中涌起,关羽豪气顿生,疲惫的身体突然间充满了力量。他举刀长啸:

“来战——”

青龙偃月刀再次扬起,一道红光闪过,三匹战马被一刀斩杀,马背上的骑士挥舞着手中的战刀、长矛,瞪圆了眼睛,从马背上摔落,跌倒在关羽面前。关羽上前一步,一脚踹在一名骑士的胸口。骑士“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胸骨俱碎。关羽看都不看他一眼,抬腿起脚,一脚踢在另一个骑士的头盔上,“喀嚓”一声,骑士颈部折段,一命呜呼。

“杀!”关羽转身,青龙偃月刀格开两柄长矛,刀尖从偷袭者的胸口划过,吱的一声轻响,划破了骑士胸前的皮甲,割开了他的胸膛。

鲜血迸现,鲜卑人踉跄着倒地,看着左冲右杀,势不可挡的关羽,目瞪口呆。

关羽心存死念,一心拼杀,将手中的青龙偃月刀舞得比风还快,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样。围在他身边的鲜卑人被他的杀气所迫,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挥舞手中的武器,也来不及多想,可是数十步外的铁根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他看到关羽的身体周围有一团淡青色的光晕,这团光晕开始只是笼罩在关羽周围,摇曳如风,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吹散,可是随着关羽一次次挥刀砍杀,这团光晕越来越大,越来越稳定,渐渐的变成了一只淡青色的大鸟,而关羽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就是大鸟的翅膀,每一次挥动都会掀起一道凌厉的罡风,将数名骑士斩为两段。

铁根屏住了呼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想起了一个故事,一个父亲铁鳌听来的故事。据说大王檀石槐在战斗至忘我境界的时候,身边就会萦绕着一团黑影。这团黑影有时候像虎,有时候像熊,一旦黑影出现,檀石槐大王就会展现出令人无法相信的战斗力。

铁根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传说,草原上的故事大部分都是口耳相传,在传播的过程中因为各种原因变形。有时候是自己人的夸耀,有时候是敌人的夸大其辞,正如匈奴人说汉人徐晃有龙护体一样。可是现在,他相信了这个传说,因为他亲眼看到了类似的奇迹。

看着那团淡青色的光晕,铁根几乎无法呼吸,他使出了全身的力qì

,才下达了命令。

“射,射死他!”

传令兵惊讶的看着他,关羽身边有无数的黑鹰骑士,一旦下令射击,这些黑鹰骑士也会被射中。为了关羽一个人,让这些黑鹰骑士陪葬?

“快,快吹号!”铁根快要疯了,此时此刻,他哪里还顾得上那些黑鹰骑士。如果能击杀关羽,他愿意奉献出自己的生命。檀石槐有这样的境界,所以他横行万里,只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就统一了草原。如果汉人里出现了这样的猛将,以大汉的人力、物力,统一草原的时间更短,鲜卑人的下场只会和匈奴人一样,成为汉人的走狗。

见传令兵发愣,铁根一把夺过他的号角,运足一口气,准bèi

下达集射的命令。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急促的号角声。他下意识的转过头,却看到眼前的空气诡异的扭动着,在这团扭动的空气中间,有一点刺眼的亮光。

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突然觉得脑子空了,意识一片空白。

“呼”的一声,仿佛有风从他的脑子里吹过。

铁根松开了号角,轰然倒地,鲜血从他被洞穿的头盔里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大地。

在他的身边,一个骑士横飞起来。一支羽箭洞穿了他的身体,余力带得他腾空而起。

铁根死了,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看到他的黑鹰铁骑即将陷入死亡的深渊。

关羽激战正酣,他也没有看到外围的情况。

天地之间,有一道浪奔涌而至。在这道浪头的最前面,一匹如烈焰般的战马上,一个身材如关羽一般高大的将领刚刚松开弓弦。羽箭破空的声音尚未消失,羽箭已经穿越三百余步,洞穿了铁根的头颅。

一匹雪白的巨狼,正在他的身侧狂奔。

吕布带着狼骑赶到。

两千狼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战场上,掀起一道狂风,卷地而来。

吕布一马当先,连发数箭,将视野所及之内的几个重yào

目标一一狙杀,奔到数十步以内,这才收起大黄弓,举起了方天画戟,迎风摇动。

“狼骑,出击——”

鲜卑人瞬间崩溃。

……

“杀!”关羽厉喝一声,青龙偃月刀横斩,前突一步,冲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再劈一刀。

“当”的一声脆响,一股大力从刀上传来,关羽立足不稳,向后连退两步。他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凤眼微眯,杀气迸现,低喝一声:“来得好,报上名来!”

“报你老母啊。”吕布勒住赤兔,破口大骂:“青鸟儿,老子救了你,你不谢老子一声也就罢了,怎么连老子都砍?是不是杀昏了头,砍花了眼?”

关羽一愣,定睛一看,突然觉得有些眼熟:“你是……哪位,我在哪儿看去过你。”

“去你老母。”吕布无语,提马便撞,挥起方天画戟,一戟刺向关羽:“让你看看老子是谁!”

一看到方天画戟,关羽突然清醒过来,一边横刀格挡,一边大叫:“吕布,你是吕布!”

“嘿嘿,你这竖子,就是不打不懂事。”吕布收戟,不屑的哼了一声:“看你战了半日,想是疲了,老子不与你计较。”

关羽原本对吕布还有些感激,听了这话,立kè

恼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吕布,你以为现在的关某还是当日荥阳城下的关某么?”

吕布得yì

的一笑:“嘿嘿,你不是当日荥阳城下的关羽,我难道就是当日荥阳城下的吕布?”他说着,冷哼一声,真气迸体而出,一头两丈高的巨狼张开血盆大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关羽。

关羽哑口无言,看了一眼吕布得yì

的笑容,这才明白吕布得yì

是有资本的,不免黯然神伤——他还不知dào

自己已经拥有了同样的境界。

见关羽服了,吕布一抖肩膀,收了境界,故yì

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说道:“你杀痛快了,我还没过瘾,要去杀柯最,有没有兴趣一起来?”(未完待续……)

第244章 生于忧患

这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

刘辩收回五十里之外的意念,轻叹一声。目睹关羽在战斗中再次破境,刘辩百感丛生。

包括他本人在内,绝大部分破境契机都是在战斗中,只有面临绝境,无路可退,必须背水一战时,才是破境的最好时机。以对手而论,徐晃、吕布、关羽三人化气成形都与异族有关,徐晃是对阵匈奴人,吕布是对抗鲜卑人的神兽,关羽则是直接与鲜卑人的战斗中化形。如果按地理位置来算,他们化形的地点都是在长城以外。徐晃化形所在的河曲是三个地点中最南的一个,正是长城所经之地。

这三个人都是为了追求更高境界而不懈努力的人,特别是关羽,他一心想着破境升级,提高武力,斩杀袁绍三人中的一个,以便完成约定,抱得美人归。可是他在中原游荡了那么久也没能破境,反而到草原上没半个月就再次破境成功。

“为什么会是这样?”刘辩转过头,问身边的蔡琰和华佗。这两个人一个是满腹经纶的有脚书厨,一个是精通导引的神医,这样的问题问他们再合适不过了。“一个两个还可以说是意wài

,接二连三的出现,恐怕不能简单的以意wài

来解释吧。”

蔡琰裹紧了貂裘,红扑扑的小脸藏在毛茸茸的帽兜中,两只眼睛中闪着好奇而疑惑的光芒,似乎正在开动大脑,紧张的搜索大脑中的资料。

华佗捻着胡须。沉吟片刻,不紧不慢的说道:“从他们三人化形的时机来看,放下一切顾虑,全力以赴的心境可能是关键。修liàn

也好,习武也罢,都需yào

全神贯注,身心俱忘,只有如此,才能体会大道。”

“这听起来有些道理,可是不尽然。之前的战斗也不少。可除了张绣一个明悟之外。其他人似乎没怎么听说,更没有出现一个化形的。一到了草原上,前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三人化形。难道和地利没有一点关系?”

华佗为难的摇摇头:“臣也说不清楚。”

“陛下。臣妾以为有关系。”蔡琰忽然若有所悟。两眼发亮的说道:“上古之人,常常神仙并称,神乃天生而成。仙却可以通过修liàn

成得。仙本来就是指山中之人。之所以要到山中修liàn

,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山中清静,还因为山中元气充沛。草原虽然不是山,却离玄冥海更近,元气应该也许比中原更充沛一些,也许这才是他们能够化形的原因?”

“蔡大家,你说的这一点,恕我不能苟同。”没等刘辩提醒,华佗就立kè

出言反驳:“如果说草原上的元气比中原更充沛,那草原上为什么不能像中原一样人才济济?要说修仙养生,这些蛮夷哪能和中原相比。人杰地灵这四个字,只有中原的万里河山才能当得,这塞外蛮荒之地如何当得起?”

蔡琰眨了眨眼睛:“要想修仙养生,又岂是元气充沛就能万全的?你精通养生之道,应该知dào

养生要有财有侣,有法有地,地只是诸多要素中的一项,岂能因草原上成仙者寡就否定草原上元气充沛?如果不是玄冥海元气充沛,那陛下的龙为什么要去玄冥海?”

“话可不能这么说……”华佗激动起来,引经据典,与蔡琰辩论起来。要论学问,蔡琰完胜,可是华佗胜在有实践知识,这一点蔡琰是全无胜算,两人争来争去,也没争出个结果。

刘辩也不打断他们,笑盈盈的听他们争辩,心里却有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正如蔡琰所说,要想修仙养生,需yào

的因素很多。一个整天为生计奔波的人是不可能有心情修仙养生的,可是一个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人,也未必就能修仙。老子说,五色使人盲,五音使人聋,沉迷于声色犬马的人是无法修仙的,只有寡欲淡泊之人才有可能返朴归真。

中原物质条件优裕,可是修仙有成的人却不是那些掌握财富最多的皇亲国戚、世家豪门,而是那些淡泊名利、隐居深山的人。塞外苦塞,可是塞外之人往往身强力壮,如果能满足基本的物质条件,寿命也往往比中原人更长。寿命长本身就是养生的目标之一,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塞外的确比中原更适合修仙养生。塞外罕见大成就者,恐怕与塞外物质条件过于短缺有关,无法满足基本生存需yào

,当然没时间去修liàn

了。

就物质条件一项来说,过犹不及,过于苦寒可能不利于修行,富足的生活同样不见得是好事。恶劣的环境迫使人变得更强,只有更强才能生存下去,富足的生活却会让人腐化、堕落,营营苟苟,唯利是图,失去最朴素的精神,最后变成一堆烂肉。

所以孟子才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对照历史,这个结论大致也靠谱。中原王朝往往死于内部腐朽,而草原民族一旦入主中原之后,很快就会步其后尘,落入腐朽堕落的深渊。这与人种无关,也与制度无关,这是人好逸恶劳的本性。

恍惚之间,刘辩好象抓住了什么,一时出神。

……

曹操带着擒获的龙赶回彭城,却没有在众人面前展示他的龙,只是将夏侯惇、夏侯渊、曹洪、曹仁等亲信将领引到帐中,又关好帐门,这才请出了他的龙。

一看到那头庞然大物,夏侯惇等人毛骨悚然,却又欣喜若狂。大帐里一片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曹操是龙?

这个事实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曹操一直说自己是虎,他修liàn

的导引图谱也是虎,据说还有虎啸之声。怎么突然他就成了龙,而且擒获了一头龙?

片刻之后,回过味来的他们面面相觑,眼神复杂,甚至有恐惧之色。

对他们来说,这首先是一件坏事。

曹操是袁绍的部落,而袁绍是凤系的代表,龙系是他们的敌人。曹操当然也应该与龙为敌。现在曹操本人成了龙,那他和袁绍还能做盟友吗?这个消息一旦泄露出去,曹操立kè

就会成为袁绍的敌人,甚至是整个儒门的敌人。以曹操目前的实力而言,他随时都有可能被袁绍撕成碎片。

可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又是一件好事。

在袁绍迟迟未能孵化凤卵的情况下,儒门能不能取得成功,凤系血脉对龙系血脉的进攻究竟能不能成功,现在谁也不好说。不少人甚至怀疑凤系根本不是龙系的对手,只有龙系才是天子的最好选择。在这种情况下,曹操是头龙,无疑让他们有了一个做从龙之臣的机会,这帐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开国功臣。

“擒龙的消息,不能泄露出去一个字。”曹操看着帐中诸将,深施一礼:“我曹操的性命就托付在诸位的手中了。”

夏侯惇等人互相看看,一齐躬身施礼:“我等愿追随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曹操再拜还礼:“苟富贵,不相忘。”

……

痛饮一番,立了血誓之后,郭嘉脚步虚浮的回到自己大帐。一进帐门,他就愣了一下,原本飘忽的脚步忽然间变得稳如磐石,他挥挥手,斥退亲卫,轻轻的掩上帐门,放下卷起了一半的袖子,神情变得恭敬肃穆。

“荀君,别来无恙?”

荀彧从内帐后面转了出来,静静的看着郭嘉,半晌没有说话。

大帐内的气氛有些压抑,让郭嘉有种窒息的感觉。他皱了皱眉,强笑道:“恭喜荀君,你又进步了。”

“可是你却越走越远了。”荀彧淡淡的说道:“我让你来辅佐曹操,是希望你让他修仁心,行善政,而不是崇恶念,行霸道。如今他的境界未有寸进,你却帮他擒获一头龙,是想帮他,还是想害他?”

“当然是想帮他。”郭嘉说道:“彭城坚固,又有陈氏父子助阵,仅凭曹将军的实力根本无法强攻。旷日持久,消耗太大,袁绍在侧,虎视眈眈,没有龙,哪里有一点胜算。”

“有了龙,你就有胜算?”荀彧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龙是恶物,你们擒获的这头龙更是如此。它帮不上你们多大的忙,却会给你们惹来大麻烦。曹操的境界不够,一旦这头龙反噬,你如何控zhì

它?”

郭嘉惊讶的抬起头:“立约之后,还会反噬?”

“只有实力相当的双方才可以立约,或者强者对弱者立约。”荀彧眯起了眼睛,怒火中烧:“当弱者变强之后,你觉得一纸契约会有用?”

郭嘉面色煞白,呆若木鸡。过了良久,他才抬起头,直视荀彧,眼神狂热:“荀君,这不过是一头亚种龙,既然戏志才能够屠掉真龙,你又何必担心一头亚种龙。不如想方设法增强曹将军的实力,让他有足够的实力控zhì

这头龙,成为儒门的鹰犬。要对付他,总比对付刘辩那头真zhèng

的恶龙有把握吧?”

荀彧眉头紧皱,沉吟半晌:“你说的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只是对于龙,我们知dào

的实在有限,最后能不能控zhì

得住,谁也说不准啊。奉孝,你这是与虎谋皮,兵行险招啊。”

郭嘉恢复了轻松,笑容不羁:“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老天要让龙重生,你我有什么办法?”(未完待续……)

第245章 见机行事

彭城。

陈群沮丧的放下了手中的卜筹,满脸惭愧的看着父亲陈纪。

陈纪端着酒杯,浅浅的呷了一口酒,品味了半天,才不紧不慢的说道:“算不出来?”

“我只能算出彭城有一劫,却算不出具体是什么劫。”陈群眼角抽搐,神情黯然:“我愧对陈家。”

“修行这种事要看天赋。没有天赋,再努力也没有用。”陈纪淡淡的说道:“你的天赋不足,在修行上不会有太大的成就,可是不代表你就愧对陈家。努力了,就没有什么好惭愧的,只有那些没有付出努力的人才会有遗憾,才会愧对家门。”

陈群愣了片刻,躬身施礼:“多谢父亲。”

“你在兵法、权谋上没天赋,就不要再看《风后书》了,当成一个消遣,以后遇到合适的人,再传下去便是了。”陈纪放下酒杯,一丝失望之后从眼中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平静。陈群在《风后书》上用功半年,可谓是废寢忘食,却一直未能领悟其中的精要,可见陈家的使命到此为止了。要说不失落,那不是事实。可是看到儿子如此沮丧,作为父亲,他又不得强颜欢笑的安慰陈群。“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对治国之道有心得,就在这方面多下点功夫吧。毕竟……兵法、权谋并非治国之道的全部,甚至不是主流。”

“喏。”陈群再拜。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陈纪又道:“既然彭城有一劫,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免得被殃及。”

“那我们去哪儿?”

“去洛阳。”

“洛阳?”

“是的,洛阳。”陈纪抬起头,深邃的目光看向远方:“洛阳……有一位蛰伏的幼龙,如果能辅之以正道,化去他的恶性,也算是为天下造福。”

陈群明白了,起身施礼:“那儿子去见见陶使君。”

……

闻说陈群到访,陶谦又惊又喜。他看看在座的陈珪父子:“汉瑜,元龙,他大概是冲着你们父子来的吧?我陶谦可没这么大的面子。”

陈珪连忙欠身道:“使君客气了。使君忠于朝廷。守土有方。贤名传播四海,岂是愚父子所能比拟的。”

陶谦哈哈大笑。今天可真是双喜临门,一向不怎么和他亲近的陈珪父子突然来访,还没说几句话。到彭城几个月也没有主动拜见他。甚至他去拜见都不见得能如愿的陈纪又派儿子来见。真是双喜临门。

陶谦冲着别驾麋竺点了点头:“子仲,陈君父子在此,我不能失礼。劳烦你代我去请陈小君。”

麋竺起身领命,下堂去了了。时间不长,引着陈群走了上来。陈群已经听麋竺说了,没有先拜见陶谦,而是先向陈珪行了一礼:“没想到汉瑜先生在此,未曾准bèi

名刺,死罪死罪。”

陈珪微微一笑,欠身还礼:“小友相貌堂堂,气质出众,太丘先生若在,必然欣慰后继有人。”

“先生过奖。贤父子在此,小子资质丑陋,焉敢放肆。”

见陈群和陈珪如此客气,陶谦心里有些不痛快,脸上的笑容也有些不自然,却不能发作。他出身寒门,少年丧父,放荡无行,后来被同乡甘公赏识,嫁之以女,又供他读书,他这才走上仕途。像他这样又没有家世,又没拜过名师的人,陈纪、陈珪这样的世家是看不起的。他们能上门拜访,已经是给他面子了,这点冷落,他也只有忍着的份。如果出言不逊,他们拂袖而去,他的名声可就臭了。

等陈群、陈珪客套完了,陶谦这才强笑道:“今日诸位贤人一起到访,我这刺史府也是蓬荜生辉啊。不知二位贤人有何指教。”

陈群知dào

陈珪也刚来不久,连忙说道:“汉瑜先生请,小子正好洗耳恭听。”

陈珪也不客气。颍川陈氏虽然在士林中名气很大,可下邳陈氏并不比他们差。现在又是在徐州,他可以算是地主,年龄又长于陈群,那当然不能让一个后生看了笑话。

“使君,曹操围城数日,土堰已成,虽然还没有蓄水,却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战祸一起,势必生灵涂炭,使君拳拳爱民之心,必受损伤。珪不才,愿使君从长计议,另想良策。”

陶谦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来。

曹操围城数月,前来劝降的人一拨接着一拨,他已经不胜其烦。但陈珪这样的人一直没有出现,所以他还抗得住,现在陈珪也这么说,是否表示徐州的世家大族已经统一了意见,不肯跟着他一起对抗袁绍、曹操了?没有了徐州世家的支持,仅凭他一个人,是挡不住曹操的。

“不知汉瑜先生有何良策教我?”

“议和。”

“是议和……还是议降?”

“当然是议和。”陈珪笑笑:“使君本是汉臣,一直未曾有叛离之意,向朝廷求援,哪有投降之意?”

陶谦愣住了,不解的看着陈珪。

陈珪神态从容,笑容满面:“据我所知,使君曾经在皇甫太傅麾下与羌人作战。如今皇甫太傅坐镇洛阳,使君坐镇徐州,都是为国守土。徐州有难,难道皇甫太傅会坐视不理吗?”

陶谦这才明白陈珪说什么,但是他依然大惑不解。陈珪不仅是儒门中人,而且和袁家关系匪浅。陈珪的伯父陈球曾经参与政变,谋求铲除阉竖,是有名的党人。陈珪和袁绍、袁术的关系都不错,特别是袁术,起事之后,三番五次的来请陈珪。

他怎么会劝我重归朝廷,不会是反话吧?

陶谦一时犹豫,抚着胡须,眼神闪烁。

陈珪不紧不慢的说道:“袁绍以为袁太傅报仇为名,以儒门领袖自居,起兵山东,天下响应者甚众,却不代表所有人都支持他。使君守徐州而不附,我等虽然只是一介匹夫,却也不敢不问是非。袁绍谋兖州,杀刘岱,袁术谋扬州,攻陆康,哪里还有儒门领袖的风范?如今又谋徐州,我等如果坐视,刘岱、陆康先鉴在前,覆灭有日。当此紧急之时,还请使君当机立断,向朝廷告急,请求援兵。”

听了这话,陶谦松了一口气。看来袁绍、袁术的所作所为并不是没有反对意见。

“朝廷……能出兵吗?”

“能。”陈珪斩钉截铁的说道:“袁绍起兵,并没有得到天下人的认可,就连他的冀州牧都是自说自话,从未得到朝廷的任命。他攻击青徐,是叛乱,使君守徐州,是为国尽忠,朝廷焉能坐视不理?”

陶谦不以为然的笑笑,心道朝廷现在不坐视又能如何,天子要有实力,早就出兵平定袁绍的叛乱了,何必等到袁绍攻击徐州。陈珪要么是书生之见,要么是另有所图。

“退一步说,就算朝廷不能出兵援助,使君也并非全无益处。”陈珪接着说道:“使君守土有功,朝廷必然下令嘉奖,如今一来,徐州百万之众都知dào

使君是忠臣,袁绍是叛逆,众志成城,岂是区区曹操可以攻克的?”

陶谦怦然心动。他听懂了陈珪的意思。向朝廷求援,能求到援兵当然更好,求不到援兵,能求个名份,那也不错。在山东尽叛的情况下,他坚守徐州,朝廷能一点意思也没有?有了朝廷的诏书,有了徐州人的全力支持,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割据徐州,坐观成败。当然了,陈珪这些人也可以名利双收,既无背叛之名,又有加官进爵的好处。万一徐州最后还是守不住,他们也可以抬高和袁绍谈判的筹码。

徐州是大州,如果徐州的世家都和陈珪一样的心思,还是有观望的实力的。

实jì

上,他根本没有考lǜ

的余地。接受陈珪的建议,就可以和徐州人捆在一起。拒绝陈珪的建议,他就成了孤家寡人,立kè

众叛亲离。

陶谦不动声色,转身看向陈群:“小君,你移驾前来,又有何指教?”

听完陈珪的建议,陈群已经明白了陈珪的用意。看看陶谦的脸色,陈群也知dào

陶谦已经答yīng

了,问他的意见不过是礼节而已。更何况站在他的立场来说,他也希望陶谦保持与朝廷的联系,而不是依附袁绍。

“汉瑜先生高屋建瓴,振聋发聩。小子佩服。”

陈珪笑盈盈的说道:“哦,小友也赞成我的意见?”

“当然。”陈群笑道:“家父与先生不谋而合,小子前来,也是想向使君呈情。不过,有汉瑜先生珠玉在前,小子就不必献丑了。如果使君有意与朝廷联络,愚父子可以供使君驱驰,去一趟洛阳,为使君传声递书。”

陈珪父子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陈登挺身立起:“登不才,愿与陈君父子同行。”

陶谦看看陈登和陈群,再看看麋竺,麋竺点了点头:“使君,汉瑜先生所言甚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请使君不要犹豫,从善如流。”

听麋竺也这么说,陶谦确信了他和陈珪早就通过气,陈珪今天是作为徐州世家代表来的。他放了心,起身施礼:“既然元方先生与汉瑜先生有教,谦焉敢不从。那就辛苦诸位,立kè

赶赴洛阳,向朝廷表明我陶谦及徐州士绅之耿耿忠心。”(未完待续……)

第246章 并肩作战

北风劲吹,寒意逼人,吹得人浑身彻骨。蔡琰等人裹紧了身上的冬衣,就连修liàn

有成的华佗都有些忍受不住,竖起了衣领,拉紧了颜色发暗的羊皮风帽。

刘辩却丝毫不觉得冷,他端坐在驳兽背上,身体随着驳兽的奔跑上下起伏,开心得快要飞起来。

他的心神早就飞到了四五十里之外的战场之上。

有了驳兽之后,他的意念控zhì

距离突然增加了不止一倍,即使他的鹰已经到了四五十里之外,他依然能够通过鹰的眼睛俯瞰战场。

方圆十余里的战场上,万马奔腾,喊杀声震天。

两千狼骑在吕布和关羽的率领下,无所畏惧的杀入了柯最的前军。

见识了吕布的护体巨狼,又看到了那头比普通的狼大一倍的雪狼,骄傲如关羽也不得不承认,吕布一如既往的强dà

,即使他刚刚化气成形,即使这头雪狼并不是吕布的本命兽,他依然不是吕布的对手。

再加上吕布的救命之恩,关羽心甘情愿地与吕布并肩作战,并且主动请缨,担当了破阵的先锋,让吕布可以一心一意的狙击敌方的将领。

恢复了体力之后,关羽展现出了从所未有的威猛,青龙偃月刀洒出一道道寒光,将所有企图接近的敌人成片成片的砍倒在地。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一个一个的敌人,更不分人和马,只要看到髡头,只要看到那些丑陋肮脏的皮甲。他就挥刀斩杀。

一匹匹战马倒在他的面前,一个个鲜卑人死在他的刀下,关羽像一个绞肉石磨,无坚不摧,硬生生的在鲜卑人的大阵中碾出一条宽达两丈的血路。不仅鲜卑人闻风丧胆,就连他身后的狼骑将士和白马义从都看得毛骨悚然。

有了关羽这个人形磨盘开路,吕布可以放心射箭,一枝枝羽箭从他的大黄弓上离弦而去,在关羽的两侧爆出一声声音啸,三百步以内。几乎没有人能逃得过他的狙击。只要落在他的眼里,基本上就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关羽杀得酣畅淋漓,吕布射得兴高采烈,他甚至站在赤兔背上。单腿立于马鞍之上。登高望远。尽情射击。站得高,看得远的同时,他也成了很多鲜卑人的目标。无数鲜卑人拉弓搭箭,箭如雨下,要将这个嚣张得无以复加的汉将射于马下。

在鲜卑人面前炫耀箭术,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惜,鲜卑人的箭虽然密集,却无法突pò

吕布的护体真气。一支支箭射到了吕布面前,眼看着只差数寸就能射入吕布的身体,却莫名其妙的掉了下来。吕布在急射的空暇甚至有空捉住一两枝箭反射回去,将箭的主人射于马下。

一个近战无dí

,一个远射无双,关羽和吕布并肩作战,互相掩护,成了战场上一道亮丽的风景。

汉军将士士气如虹,战意高涨,跟着关羽、吕布奋勇杀进,势如破竹,当者披靡。

鲜卑人一落千丈,神情沮丧,心如死灰,节节败退。

“云长,我们换换?”吕布又射空了一囊箭,一边从魏续手中接过新的箭囊,一边对关羽大声说道:“你的青龙偃月刀喝足了血,我的方天画戟还没有开荤呢,我们俩换换,我替你开路。”

见识了吕布的神射,关羽有自知之明,他一边挥着青龙偃月刀,尽情屠戮着迎面冲来的敌人,一边大声说道:“某的箭术不如你,就不献丑了,还是某替你开路吧。”

吕布得yì

的大笑:“哈哈哈……其实也没什么,这么多人,随便射,总能射中的。看你杀得开心,我实在是眼馋得很啊。俗话说得好,刀如虎,枪如龙,我的方天画戟兼有刀和枪的妙用,有龙虎之威,总不能让你擅美。”

关羽抽空斜睨了吕布一眼,忍不住反唇相讥:“未必见得,样样通,样样松,你没听说过么?”

“什么,你敢看不起我?”吕布松开弓弦,看着羽箭急驰而去,将迎面冲来的一个鲜卑骑士射得倒飞起来,两腿一分,坐稳马背,挂起大黄弓,抬起方天画戟,清啸一声,赤兔急驰而出,方天画戟迎风而刺,瞬间割破了两个鲜卑骑士的胸甲。

“关云长,好好kàn

着,看某的方天画戟是如何的精妙!”吕布一边大笑着,一边挥戟突刺。戟刃划破空气,发出一声声音爆,仿佛连空气都被摩擦得生热,烧得戟刃上的血嗤嗤作响。沉重的方天画戟在吕布的手中轻若毫毛,刺、砍、勾、锁,各种精妙的招数浑若天成,杀得鲜卑人手足无措,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武器就脱手而飞,咽喉就被刺破,手臂就被砍飞。

“有什么了不起。”关羽寒着脸,不肯认输,手一挥,青龙偃月刀借着马速,横掠三丈,将两个鲜卑人斩落马下:“你杀人的速度有我快么?”

“呃——”唾沫横飞的吕布顿时语塞。不得不说,方天画戟再犀利,杀人还是要一个一个的杀,不可能像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一样一片一片的杀。

见吕布吃瘪,关羽快意非常,放声大笑,催动绝影,赶上吕布。

……

柯最坐在马背上,立于中军大纛之下,看着迅速被吕布、关羽撕裂的前军,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铁根死了,五百黑鹰骑士全军覆没,就连他们的神鹰都被一头巨鹰撕成了两半。现在,两千多汉军毫无畏惧的杀入了他的前军,与五千骑正面对冲,不仅不落下风,而且占尽了上风。

吕布和关羽联手,威力岂止是翻倍,柯最一点也不怀疑,这五千前军的下场绝对不会比慕容绩的下场好。原因很简单,双方刚刚接战不久,前军主将就被吕布一箭射杀,眼下群龙无首,溃败是迟早的事。

遇到这种敌人该如何应付?柯最已经在身边聚集了三百手举盾牌的亲卫骑,但是他依然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死在吕布的箭下。用箭术高明的骑士当狙击手,在战阵上狙击对方的将领,这一点并不奇怪。论射击的精度,他身边的几个射雕手也能和吕布不相上下,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有吕布这样的力道和射程。

三百步外,一箭洞穿铁甲,这样的箭是人能够射得出来的吗?

柯最算是亲眼见识了神级猛将的厉害。他知dào

柯耶死得不冤,铁根死得不冤,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突然遇到这样的对手,不死才是怪事。

一个吕布已经让人头疼了,一个关羽也够让人头疼了,现在两人联手,还有人能拦得住他们吗?

柯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用密集阵形,不惜伤亡,用巨盾长矛来对付吕布和箭和关羽的刀,用人命耗得他们精疲力尽,然后一举斩杀。

不过,这还是鲜卑人的战术吗?这是中原汉人擅长的战术啊。

柯最欲哭无泪。

就在柯最犹豫要不要将左右两翼的人马压上,包围吕布、关羽的时候,远处有一骑飞奔而来,吸引了柯最的目光。在骑士的背后的天地之间,有一股直冲云霄的烟尘正在接近。

又有骑兵迅速接近,是敌是友?

骑士冲到面前,一边圈着马,一边嘶声大叫:“大帅,匈奴单于于扶罗率领三千匈奴精骑,正在迅速接近,可能会攻击我军右翼。”

柯最皱起了眉:“匈奴人也来了?”

没等他做出决定,又一骑飞奔而来,冲到柯最面前,大声喊道:“大帅,飞马部落阙机,率领两千鲜卑精骑正在赶来,离我军十里。”

一道寒意直冲后脑,柯最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阙机也来了,他想干什么,拿我的人头向刘辩邀功?

柯最没有猜错,阙机正有此意。

雪狼湖一败,飞马部落的损失不小,虽然跟着阙居一起投降了刘辩,但是那些已经沦为俘虏的部众却已经编入右耳军,要不回来了。要想保住自己的地位,就必须得到战利品,就必须跟着刘辩征战。这才是他主动要求担任鲜卑左营的统兵将领的真zhèng

原因。

现在,他向刘辩表示忠诚的时候到了。他很清楚,刘辩不会满足于他的几句空话,他要看到他的实jì

行动。这一次让鲜卑左营提前出发,救援关羽,就是刘辩的试探。如果他不能让刘辩满yì

,下一次就未必有这样的机会了。

阙机抬起了头,看向天空那只巨鹰。那只鹰就是刘辩的眼睛,就是刘辩的化身。刘辩虽然还有身后数十里,但是战场上的一切都无法瞒过他的眼睛,包括他阙机的表现。

巨鹰飞了起来,在阙机的头顶盘旋了两圈,然后向西北方向飞去。阙机明白了,这是刘辩要他攻击柯最左翼的意思。他拔刀出鞘,厉喝一声:“吹号,准bèi

战斗。”

传令兵举起了号角,呜呜吹响。

两千鲜卑左营的骑士加快了速度,杀向柯最的左翼阵地。

马蹄声越来越急,越来越整齐,渐渐的汇成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像一道闷雷,沿着大地迅速向前,涌向远处的战场,涌向曾经并肩战斗,也曾经反目为仇的鲜卑人。

当鲜卑人的旗帜在望,阙机举起了战刀,尖声厉啸:“杀——”

“杀——”两千鲜卑精锐齐声怒吼,张弓搭箭,拔刀出鞘。(未完待续……)

第247章 大获全胜

刘辩张开双臂,逆风飞翔。

湛蓝的天空在他背后,寂远而辽阔;黄色的草原在他身下,无垠而苍茫。

数万铁骑,正在草原上忘我厮杀。他们往来冲突,倏分倏合,忽聚忽散,不停地变换着队形。有时候如敛翅俯冲的鹰,有时如展翼滑翔的雁,有时候凝成一只铁锥,有时围成一道环。

一切,都在刘辩的眼中;

一切,都在刘辩的掌中;

柯最的中军虽然还屹立不动,左右两翼的骑兵蓄势待发,后军还远在十里之外,只有前军在迎战吕布、关羽的冲击。可是刘辩知dào

,柯最已经败了,他的中军只是一座即将消融的冰山,看起来巍峨耸立,不动如山,其实内部已经裂缝丛生,崩溃在即。

阵形尚在,士气已衰。

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只能用心去体会。

翱翔在战场上空,刘辩不仅可以对整个战场有清晰的了解,可以看着两千狼骑仿佛一头巨狼,势如破竹的冲入鲜卑人的阵地,像狼入羊群一般勇不可挡,还能看到关羽挥动青龙偃月刀,挥洒出一片片刀光;看到吕布舞起方天画戟,一次次后发先至,洞穿对手的格挡,刺穿他们的身体;董白、牛金一次次跃马舞刀,将对手砍翻在地。

巨细无遗!

这种掌握一切的感觉真好。整个战场在刘辩的眼中变成一盘棋,双方的势态尽收眼底。而对方却只是棋盘上的棋子,只能靠战旗和号角来了解战场上的动态。不管他们做出任何反应,刘辩都可以先人一步,尽收眼底。

当吕布、关羽率领狼骑突入鲜卑人前军过半的时候,刘辩看到柯最的中军战旗摇动,两翼的骑士开始加速。他笑了起来,柯最的反应太慢了,即使有被关羽破阵杀将的惨痛经验,他依然没有真zhèng

适应新形势下的战斗。

要对付吕布、关羽这样的猛将,怎么能等到这时候才出动两翼呢?迟了。机会已经失去。就算他的两翼骑兵包抄过来,也只能面对狼藉的战场,却无法截断狼骑的队形。

棋差一着,别手别脚。

作为一个四五万大军的统帅。柯最应对新形势的反应太慢了。这注定了他只能成为一个普通的将领。无法成为像皇甫嵩那样的天才将军。更不可能打出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

作为皇甫嵩的弟子,作为第一个能以鹰眼俯瞰战场的将领,刘辩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他转了一个弯。上下翻飞,作出两个动作,指挥刚刚赶到的于扶罗和阙机进入战场,分别迎战柯最的两翼,砍断他的双臂。

……

于扶罗率领三千匈奴精骑赶到,杀入柯最的右翼阵地。

阙机率领鲜卑左营赶到,马不停蹄的杀入柯最的左翼阵地。

柯最的两个拳头刚刚伸出来,就遭到了迎头痛击。

卫观率领五千右耳军赶到,尾随深深楔入柯最前军阵地的狼骑,再次给鲜卑人重重一击。

这些骑士都是各部落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战斗力远超过柯最率领的骑士,柯最的兵力虽然有绝对优势,可是在这样的精锐面前,他依然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他手中还有两万多中军主力,可是他不敢轻易出动中军,因为刘辩还没有出现。现在赶到的这些人都不过是刘辩的支军,刘辩真zhèng

的主力还没有出现。如果轻举妄动,一旦刘辩赶到,他将彻底失去主动,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柯最心急如焚,前军崩溃在即,左右两翼也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不断的向他发出求援的号角,而他却不敢轻意出手,只能坐视各部苦战。

他不停的瞟着天空那只大鹰,汗如雨下,如芒在背。

在柯最焦急的等待中,徐晃率领战斧营、素利率领鲜卑右营同时赶到,他们在大鹰的指挥下,不约而同的绕过战场,向柯最的后方飞奔,意图十分明显,就是包抄柯最的后路,彻底包围柯最的大军。

如果是换作以前,柯最只会对他们的举动报以冷笑。兵力少的一方想全歼兵力多的一方,这无异于自寻死路,就算是合围,他们也无法将他一口吞下。可是现在,柯最却没这样的自信。他很清楚,刘辩的大军虽然只有两万人,却是真zhèng

的精锐,而且士气高涨。他虽然还有近四万人,却已经连受重创,士气低落,各部落又急于回去收拾残局,根本无心与刘辩决生死。一旦被包围,谁也不能保证他们能坚持到最后。

柯最动摇了。

草原上的生存法则很简单,那就是弱肉强食。不想成为别人的食物,那就要有足够的实力。他既然没有足够的把握将刘辩的大军变成自己的战利品,那就要优先考lǜ

保存自己的实力。如果双方恶战一场,两败俱伤,刘辩回到塞内,照样还是大汉的皇帝,很快就能重新补充实力。他却没有这样的机会,他只有一个下场,成为别人的附庸,甚至被别人彻底吞并。

柯最决定撤tuì

。现在与刘辩大军厮杀的还是其他部落,再战下去,就会伤及虎部落的实力了。

“呜呜呜……”撤tuì

的号角声响起,柯最拨转马头,最后看了一眼喧嚣的战场,眼神痛苦而绝望。

柯最的中军战旗一动,正在苦战的鲜卑人立kè

崩溃,再也没有人愿意坚持,谁也顾不上其他人,能逃的赶紧逃,实在逃不掉的立kè

闪到一边,让开汉军冲锋的路线,免得莫名其妙的成了汉人的刀下鬼。他们纷纷扯起白旗,响起投降的号角,聚在一起,紧张的注视着纵马奔驰的汉军。

听到鲜卑人撤tuì

的号角声,吕布破口大骂:“这个不要脸的髡头儿,怎么跑得这么快,我还想送他去和他弟弟会合呢。”

“下次还有机会。”关羽抹了一把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却笑得痛快异常。“快哉,快哉,今日一战,才叫痛快。”

“这才算什么。”吕布一手提戟,一手叉腰,故作不屑:“可惜未能全歼柯最,否则这一战也勉强能看得了。”

关羽扭过头,装没听着,大声叫嚷着:“换马,换马,再杀一阵。”

“这是正理。”吕布抚掌大笑,换了一匹战马,率先追了下去。

一万多汉军将士追亡逐北,肆意杀戮。

……

夕阳西下,草原上渐渐的恢复了平静,汉军将士打扫战场,将双方战死的将士分开,一具具的排好,摆在草原上,由金国等巫师为他们超渡。受伤的将士也集中起来,由华佗率领医匠们进行包扎、治疗。伤重不治的战马被一一宰杀,成为今天晚上庆功宴的主要肉食。

一堆堆篝火点了起来,一只只装满水的大锅架在火上,等待被杀的战马发出临死前的悲嘶,更多失去主人的战马则聚在一起,无声的立在渐紧的北风中。

刘辩坐在一只小马扎上,打量着拱手肃立的关羽。关羽满脸血迹还没来得及洗去,正好遮盖了脸上尴尬的表情。

“又破境啦?可喜可贺。”刘辩摆了摆头,近卫郎拿过一只马扎,摆在关羽面前。“坐吧。”

“谢陛下赐座。”关羽低声说道,坐了下来。他身材高大沉重,小马扎摇摇欲坠。

刘辩从近卫郎手中接过一只水壶,伸到关羽面前:“把脸上的血洗一洗吧。”

关羽愣了一下,迟疑的伸出手。刘辩在他手上倒了点水,关羽将水泼到脸上,用力的搓了几下,已经干涸的血迹重新化开,顺着他的胡须往下流淌,将黑亮的胡须染成了红色。刘辩笑了笑,又倒了一些水,才勉强算是将关羽的脸洗干净了。

刘辩将水壶抛给关羽,打趣道:“这算是金盆洗手,还是洗心革面?”

关羽一愣,无言以对。

“听公孙伯珪说,刘备和张飞在刘虞处。”刘辩抱着膝盖,笑眯眯的看着关羽:“你是去和他们会合,还是让他们来?好兄弟,共患难,你要是跟着朕征伐天下,身边有两个信得过的兄弟,也是个安慰。”

关羽沉吟片刻:“陛下……愿意宽恕我兄长么?”

“浪子回头金不换。”刘辩说道:“你们兄弟这样的人才找不到出路,说起来朝廷也有责任,不能全说是你们的错。只要他们愿意弃暗投明,朕愿意既往不咎。不管怎么说,他身上也流着刘氏的血。当初在荥阳说过的话,依然有效。”

“当真?”关羽愕然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刘辩。当初在荥阳,刘辩曾经通过吕布的嘴表示,只要刘备愿意为朝廷效命,他可以恢复刘备的宗籍,将来封王封侯,都有可能。

“君无戏言。”刘辩郑重的看着关羽的眼睛:“不过,这是最后一次承诺。如果他执迷不悟,那就看他的造化了,最好不要落在朕的手上。否则,朕一定会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关羽倒吸一口冷气,顺势单腿跪倒在地,抱拳道:“多谢陛下开恩。某这就赶往兄长处,将陛下的恩典转告给他,劝他来归。”

“好。”刘辩抬手指向映红了半边天的夕阳:“关羽,记住今日。大丈夫当如卫霍,开疆拓土,而不是营营苟苟,勾心斗角,将天赋的才智浪费在那些龌龊的事中。”

“唯!谨遵陛下教诲。”关羽躬身施礼,再拜,起身肃立一旁。(未完待续……)

第248章 亚历山大

深夜,刘辩坐在帐中,公孙瓒、吕布、徐晃等人团团而坐。

战果已经出来了,经过几天的战斗,共杀死杀伤柯最部一万三千多人,投降的近万人,柯最部的损近接近一半。缴获战马万余匹,牛羊近三十万头,各种辎重堆积如山,可谓是大获全胜。

经此一战,中部鲜卑根基受损,在短时间内不可能恢复元气。

“中部鲜卑受创,东部鲜卑归顺朝廷,草原上可以获得暂时的安宁。”刘辩淡淡的说道:“现在,我们可以腾出手来,清理一下门户了。”

“陛下是说……山东么?”公孙瓒小心翼翼的问道。虽然刘辩没什么皇帝的谱,可是他往那里一坐,自然而然的就让人不敢放肆。公孙瓒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能说是身为王者的天赋禀质。

怎么会有人说天子轻佻,无人君之相?公孙瓒不理解。

“山东是要清理,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刘辩转过头,打量着公孙瓒,淡淡的说道:“伯珪,你觉得袁绍能成气候么?”

公孙瓒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那些儒生只会咬文嚼字,笔底龙蛇,哪里能成什么气候。”他忽然明白了刘辩的意思,顿了顿,又道:“那……陛下说的是……”

“西凉。”

“西凉?”公孙瓒恍然大悟,随即又来了兴趣:“陛下,臣愿意同行。”

刘辩笑了起来:“伯珪,朕知dào

你建功心切。不过。朕有另外一个任务给你。”

公孙瓒心里一凉,笑得有些勉强:“陛下有令,臣受命便是。”

“伯珪,这件事还真是非你不可。”刘辩扯过地图,在幽州的辽东郡虚画一圈。“鲜卑新附,人心未定,这时候既要施之以恩,更要示之以威。数万鲜卑精锐的家属将迁入辽东,将来还有更多的鲜卑人、乌桓人迁入我汉境,因此。朕不仅需yào

一个能行善政的辽东太守。还要一个能威慑其心的无dí

战将,让他们不敢生一丝异心。”

听了这话,公孙瓒再也不觉得大材小用,立kè

挺起了胸膛。意气风发:“臣唯命是从。”

“在此之前。朕需yào

你暂驻弹汗山。确保槐头、阙居不会出事。直到朕平定了西凉,再次回到草原。”

“唯!”

刘辩随即命蔡琰拟诏,授公孙瓒为度辽将军。统骑五千,驻弹汗山,兼护鲜卑、乌桓等族。封蓟侯,食邑三百户,子弟一人为郎。看到这一幕,不仅吕布、徐晃等人眼热,关羽更是热血沸腾。刘辩如此看重公孙瓒,那与公孙瓒同门,又有着刘氏血脉的刘备如果投到刘辩麾下,仕途自然也会一路畅通,又何必在刘虞的麾下苦熬。

看到关羽眼中的光芒,刘辩笑了。重用公孙瓒,一方面是公孙瓒有坐镇一方的能力,而且与世家豪强有着无法调和的矛盾,一方面也是要让刘备兄弟看到希望,让那些以前没有出路的寒门子弟、普通百姓看到希望。世家豪强背叛了朝廷,他不能再失去寒门士子和百姓。

安顿好了后方的留守任务,刘辩随即做出了继xù

进兵的部署。柯最被击溃了,和连却还在塞内游荡,他们需yào

再打一仗,把和连赶出去,才能过一个太平的新年。

刘辩叫来了张济,让他迅速和董卓取得联系,让董卓统兵由塞内追赶和连,他本人则率大军取道塞外,继xù

追击柯最的溃兵,同时截断和连的退路,避免西部鲜卑闻风而动。

张济领命而去。

……

北风呼啸,扯得帐篷啪啪作响,刘辩抱着腿坐在大帐之中,一卷《老子》放在腿边,火塘里的火照亮了他的脸庞,也眼亮了他的眼睛。

蔡琰坐在他对面,正在讲述刚刚收集来的资料。击败柯最之后,蔡琰在俘虏中发xiàn

了一些来自西域的商人,其中有一些来自遥远的西方。蔡琰如获至宝,和他们交流了一番,对西方的情况又多了一些了解,现在正将她的所得整理出来,转述给刘辩听。

“陛下,这些西域的胡商近的来自贵霜,远的来自帕提亚。这个贵霜很可能就是以前的大月氏,而这个帕提亚则可能是典籍中记载的安息……”

蔡琰托着腮,小脸被火照得红扑扑的,眼睛闪闪发光,像两颗黑钻石。她沉迷在新知识之中,口气轻松而愉悦,忘记了眼前的少年是她的皇帝,仿佛只是她的一个知心好友。

“这个帕提亚最有意思,我听那些胡商说,帕提亚原本是波斯帝国,四百年前,被一个传奇般的英雄征服,那个英雄叫亚历山大,在希腊语中,就是人类的守护者。陛下,我觉得你有可能超越他的功绩。”

“我?亚历山大?”刘辩愣了一下,连连摇头:“我怎么能和那样的传奇人物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蔡琰争辩道:“亚历山大二十岁继位,二十三岁开始远征,陛下十七岁即位,十八岁统兵扫荡草原,可比他强多了。”

刘辩眨了眨眼睛:“远征是需yào

充足的财力为后盾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远征的消耗更是惊人。山东背叛朝廷,朝廷如今入不敷出,怎么可能支持得起万里远征?”

蔡琰笑了起来,眼睛笑成了月牙,猛然间和貂蝉的媚眼有几分相似。“陛下,我要说的正是财赋的事。”

“哦?”刘辩兴趣大增,打趣道:“你什么时候又研究起经济来了?”

“陛下让我研习希腊、罗马的事,希腊可不就是以商兴国?”蔡琰得yì

的撇了撇嘴:“而且,我从胡商那里打听到,我大汉的丝绸在罗马可是最爱欢迎的商品。这些人不远万里,抛妻别子,长年奔波在草原上,为的就是丰厚的利润。陛下,你都不敢相信,这条商路上的利润有多大。”

看着蔡琰发亮的眼神,刘辩禁不住想笑。蔡琰虽然熟读儒家经典,但她毕竟不是蔡邕那样的儒生。蔡家是陈留著姓,蔡邕即使不治生产,也可以过得很安逸,所以他有底气淡泊名利,言不及利。蔡琰则从小跟着父亲流落江湖,她经lì

过没钱寸步难行的窘境,所以对利的贬斥只是局限于论学问的时候,并没有深入到骨髓。现在谈到草原上的商路,又是为刘辩解忧,她更是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侃侃而谈,口若悬河,不时的冒出一两句希腊语、波斯语,俨然一个资深海归,谁会相信她学习这些语言还不到一个月。

听了蔡琰的分析,刘辩这才知dào

草原上的这条丝绸之路养活了多少人。

丝绸是大汉的特产,就目前而言,只有大汉全面掌握了养蚕、缫丝等一系列的工艺,能够批量生产丝绸,而各国的权贵阶层对这种轻便华丽的织物都非常着迷,以前的希腊、波斯,现在的罗马、帕提亚、贵霜,甚至是草原上的鲜卑贵人,都将这种神奇的织物当成梦寐以求的至宝。

在罗马,丝绸与等重的黄金等价。

丝绸不仅给生产国带来了利润,也养活了这条路的无数人。大汉的商人安土重迁,轻易不远行,最远的不过到西域,大部分不会走出汉境,真zhèng

贩运丝绸的是他们口中的胡商。而沿途的西域各国、贵霜、帕提亚则通过对经过的商人收税获得了大量的财富。

生产丝绸的大汉其实只拿到了极少的一部分利润,而且这部分利润都被掌握了市场的世家豪强瓜分了,朝廷并没有得到好处。原因很简单,除了车船关隘的税收,大汉是不对商业本身收税的。

大汉没有从丝绸交yì

中获利,但是大汉的作用却不可忽视。商路的畅通需yào

安定的社会环境,随着大汉内部的各种问题,大汉对西域失去了控zhì

,经过西域的丝绸之路处于半中断状态,商人们不得不从草原上往来于大汉。此时此刻,他们想到了大汉的好处,迫切的希望大汉出兵,重新控zhì

西域,疏通这条商道。

丝绸的生产地主要在青州和兖州,临淄和陈留号称衣被天下,但是他们要走出大汉,却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西行入长安,经西域出塞,一条是北行入草原,经由草原西行。现在,刘辩控zhì

了弹汗山,扫平了中部鲜卑,等于将这两个出口同时控zhì

在手中。

山东有大量的丝绸,可是丝绸之路却控zhì

在朝廷的手中。

“真zhèng

控zhì

丝绸生产的是山东的世家,如果失去了这两条商路,他们的财富就会大大缩水。陛下,有了这两条商路,陛下还担心什么财赋?”

刘辩看着蔡琰,笑容从嘴角绽放:“阿琰,这就是知识创造财富,你现在是个知本家了。”

“知本家?”蔡琰品味了一般,掐起指尖,咯咯笑道:“臣妾有陛下封的万户侯,又不缺钱,不稀罕做什么知本家。臣妾只想陛下成为亚历山大的时候,能为陛下执笔,为陛下的宏图大业著书立传,攀龙附凤,在青史上留一点薄名。”

“哈哈哈……”刘辩大笑:“不是你沾我的光,是我要借你的如椽巨笔。阿琰,你可不能在书里黑我啊。我知dào

,你们这些读书人的笔杆子也是可以杀人的。”

“嘻嘻……”蔡琰掩着嘴,笑出声来:“陛下也怕春秋笔法吗?”(未完待续……)

第249章 丧家之犬

刘辩率领大军,一路尾随追杀。

草原上无遮无掩,有大鹰在天空监视,方圆百里之内,几乎都在刘辩的控zhì

之中。柯最无所遁形,像一只被群狼围捕的兔子,仓皇逃命,几乎是无日不战,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鲜卑人在草原上被汉人追得狼狈不堪,这是柯最有记忆以来唯一的一次,而这一次偏偏就落在了他的头上,他只能仰天长叹,自怨自艾。

经过连续几天的逃亡,鲜卑人士气崩溃,再也没有反身迎战的勇气,为了避免和柯最陪葬,不少部落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柯最,有的逃了,有的回头投降刘辩,有的甚至对柯最反戈一击。

柯最对此并不意wài

,从撤tuì

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有了心理准bèi

。草原上就是这样,强的时候附者云集,弱的时候人人喊打。他之所以要保存实力,不和刘辩血战到底,就是防着这一天。虎部落的实力损失有限,所以没多少人敢来打他的主意,而那些没见识的,大部分也被他揍得头破血流。

可是柯最依然不能保证自己的生存。经过几次大战,虎部落被刘辩扫荡一空,两个弟弟临阵战死,虎部落的实力还在,根基却已经空了。如果不能及时找到一个盟友,不用刘辩来打,虎部落熬不过这个冬天。

冬天,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柯最不敢怠慢,一路西逃。在逃跑的同时。他派人联络和连。和连和西部鲜卑的各部落之间关系很好,要想在西部鲜卑站稳脚跟,和连能帮上忙。

……

和连的心情也不太好。

从定襄、云中一路杀来,他没遇到什么大的阻碍,可是也没什么收获。

汉人都躲在城池里,坚壁清野,连一根梁柱都没给他留下,更别提粮食了。

眼看着带来的粮草辎重一天比一天少,劫掠却一无所得,和连慌了。再这么下去。他很难保证自己安全的回到弹汗山。

很快。他就知dào

想多了。不管他怎么想,弹汗山都回不去了。

两天前,他接到了柯最派人送来的消息。柯最在塞外,传令兵要翻山越岭。才能把消息送到他的手中。延误了不少时间。以至于刘辩已经从弹汗山再次出发,他才知dào

阙居拥槐头为王,投降了刘辩。而他这个鲜卑大王早就成了丧家之犬。

在一番歇斯底里的狂怒之后,和连面临着一个前所未有的困境。

出路在哪里?

回弹汗山?没这实力。阙居等东部鲜卑早就对他心怀不满,现在又有了汉人做后盾,还能不痛打落水狗?和连虽然武艺不行,眼力还是有的。这时候去找阙居拼命,不仅夺不回弹汗山,而且有可能有去无回,白白送了性命。

不回弹汗山,又往何处去?刘辩正在追杀柯最,就算柯最打赢了,中部鲜卑也废了,迟早会被别人吞并。如果柯最输了?那就更不用说了,他会被刘辩撕成碎片。

剩下的选择只有一个:西部鲜卑。和连做王子的时候,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驻留西部鲜卑,和西部鲜卑诸部落大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他的夫人来自红日部落,夫人的母亲来自狂沙部落,而他的妹妹则嫁给了野狼部落的大人宴荔游。

去西部鲜卑,成为他最好的选择。

可是,身为鲜卑大王,和连不能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去西部鲜卑,否则,他会沦为笑柄,也不会有人看得起他,更不会有人再把他当成鲜卑大王。要想体面的去,他必须带一点礼物,不能太穷酸。

和连左思右想,决定攻击鸡鸣塞。

鸡鸣塞在高阙塞西,是并州沿边诸塞中位置最西的一个要塞。相对而言,这里离并州内地也比较远,被刘辩解救,从草原上逃回来的汉奴们会选择在这里暂时停留,休息两天,然后再起程回到内地。

如果不出意wài

,鸡鸣塞里应该有比较丰厚的财物。攻破鸡鸣塞,和连才有送给西部鲜卑大人的见面礼。

出于这个考lǜ

,和连明知部下不擅攻城,明知没时间打造,也不会打造大型的攻城器械,也不得不勉为其难,让部下扎了一些简陋的云梯,就开始攻击鸡鸣塞。为了减少伤亡,他派人爬上了鸡鸣塞两侧的山崖,居高临下,用箭阵攻击守城的汉军将士,分担攻城将士的压力。

没有强弩,和连只得命令将士们有射程只有六十步左右的骑弓射击掩护攻城,为了能射到城头,射手们不得不逼近到城下,冒头城头的箭雨向城上仰射。

鲜卑人为此付出了惨得的代价,终于凭着自己的强悍,冲上了城头。

可是冲上城头,不代表他们就攻破了要塞。汉军将士在城头布下了密集阵型,层层设防,步步阻击。

城头,喊杀声震天,鲜卑人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而和连却看不到城头的情况,只能干着急。

鸡鸣塞都尉谢广隆手持血淋淋的战刀,带着几个身材高大,面容狰狞的亲卫,一路从城头杀过去。看到几个鲜卑人站在城头,高举盾牌,紧紧的挤在一起,面对着汉军将士的刀砍矛刺,死战不退,谢广隆勃然大怒,推开那些战得正酣的将士,冲上去,飞身跃起,一脚踹在盾牌上。

“轰”的一声,正当其冲的鲜卑人被他踹得立足不稳,连退两步,翻身摔下城头。两侧的鲜卑人瞪着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杀了过来,一柄战刀砍向谢广隆的头,另一柄长矛如毒蛇般的从盾牌后面刺出,直奔谢广隆的腹部。

谢广隆大喝一声,左手疾伸,握住长矛,右手抡圆了战刀,一刀劈下。长矛应声而断,谢广隆手持半截断矛,撞入敌群,手一扬,断矛狠狠的扎进了鲜卑人的咽喉,右手战刀一闪,另一个鲜卑人的首级飞起在半空中。他拳打脚踢,刀砍矛刺,转眼间连杀数人,将这些鲜卑人全部杀死,扔下城头。

“要狠!”谢广隆转过头,两只眼睛瞪得像牛眼,怒气冲冲,须发贲张:“别对这些畜生客气,别像个娘们似的,行不行?行不行?”

“喏!”将士们心悦诚服的齐声应喏。虽然谢广隆的话说得难听,可是谢广隆的勇猛却是他们的信心来源。如果不是谢广隆指挥有方,仅有三百士卒和两千多难民的鸡鸣塞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你们没福气跟着陛下去草原上打狼,现在狼到了家门口,你们还不出手,更待何时?”谢广隆沿着城墙一路走过去,但凡看到负隅顽抗的鲜卑人就冲上去大砍大杀,一边战斗一边大声训斥着将士和那些自高奋勇参战的难民。“这里是当年卫大将军痛宰匈奴狗的地方,现在该我们出手,让这些鲜卑狗看看我们的本事了,不能给卫大将军脸上抹黑,听见没有?谁要是退后,我就把他扔下去,送他去给鲜卑狗为奴……”

在谢广隆的喝骂声中,大汉军民同仇敌忾,斗志昂扬,一次次将攻上城头的鲜卑人赶下城去。

……

深夜,和连气喘吁吁的从女奴身上爬起来,浑身酸软的坐在一旁,敞着怀,露出白晳而松驰的皮肉。如果不是他白晳的面孔和略带黄色的头发,他一点也不像草原上的人,更像一个汉人书生。

事实上,他的学问很不错,不仅在草原上屈指可数,就算到了中原,他也能闯出了点门道。当年那个汉人老师曾经亲口对他说,有了他这个学生,老师的学问就会在草原上扎了根。

这些学问帮他战胜了勇武的兄长槐纵,夺得了鲜卑大王之位,却不能让他打赢敌人。现在,他被刘辩赶得像条狗似的,无家可归。苦战两日,损失了两千多人,连区区一个鸡鸣塞都没能拿下,让他不由得怀疑起这些学问究竟有没有用处。

这不会是汉人的一计吧?和连忽然心头一动,脸色一寒。

赤身裸|体的女奴爬了过来,乖巧的伏在和连腿边,帮和连擦拭着一塌糊涂的下身。看着女奴丰满圆润的身体,和连忽然邪性大发,伸手揪住女奴的头发,将她摁在自己胯下。女奴也不敢挣扎,顺从的服侍起和连来。

正到酣处,帐门一掀,一个亲卫闯了进来,见此情景,他只是愣了一下,也没有多犹豫,快步走到和连面前,躬身施礼:“大王,柯最败了。”

“什么?”和连诧异的仰起头,眼角抽搐起来。

“柯最败了。”亲卫清了清嗓子,面色有些发白,神情也有些慌乱。“柯最大败而走,人马损失过半,中部鲜卑已经崩溃。他正在赶往西部鲜卑,请大王立即出塞,与他汇合……”

没等亲卫说完,和连推开女奴,跳了起来。女奴猝不及防,翻身摔倒,脚尖扬起,正好踢在和连的下身。和身“嗷”的一声惨叫起来,一手捂着下身,一手抽出亲卫腰间的战刀,一刀割开了女奴的脖子。

“嗷——”和连扔了刀,身体弓得像煮熟的大虾,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涕泪横流,如丧考妣。(未完待续……)

第250章 惊弓之鸟

和连再也没有勇气攻打鸡鸣塞,现在的他已经顾不上面子,只想着逃命。

没有尊严,还可以再夺回来。没有了命,可不能死而复生。

柯最战败西逃,就没有人能帮他阻挡刘辩,一旦被刘辩堵在塞内,他除了向刘辩投降之外,就只有死路一条。按和连的本心来说,他倒不反对投降,到洛阳做一个富贵闲人也没什么不好。可是现在,即使他愿意投降,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活下去。按照汉人的逻辑,是要诛首恶的,他的部下可以降,他这个鲜卑大王却未必能降。

何必刘辩已经立了槐头为王,阙居等人一定不会愿意看着他投降刘辩,一定会劝说刘辩杀掉他。

曾经的荣耀,现在却像一个夺命索套在他的头上,想扔都扔不掉。

和连只能逃跑,向西逃。

天色未亮,和连率领一万多鲜卑大军匆匆撤走,从鸡鸣塞向南,绕过贺兰山,他就可以出塞,回到辽阔的草原上。

和连走得很狼狈。他既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以免被刘辩截住,又不能放qì

任何一点物资——他现在已经穷得只剩下这些东西了。天不亮起程,和连一路急行,夜色降临时,他已经奔出两百里,人困马乏,疲惫不堪。虽然和连还想趁着月色继xù

赶路,将士们却不愿意了,纷纷抗议。

见群情涌动,和连不敢再勉强,只得同意扎营休息。同时派出大量的斥候,打探百里以内的敌情,以免被汉军或者那些已经背叛的鲜卑部落偷袭。落驾的凤凰不如鸡,和连知dào

他这个鲜卑大王的首级很值钱,会有不少人在暗中窥视着他。

虽然已经累到了极点,和连却没有一点睡意,或者说,他不敢让自己放松下来,生怕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汉军将士就站在他面前。直到后半夜。和连才和衣而卧。打了个盹。

眼睛刚阖上,和连就感觉到大地一阵颤动,有低沉的声音传来,仿佛有铁骑正在高速冲锋。他连眼睛都不及睁开。一跃而起。大喊大叫:“敌袭!敌袭!”

“大王。大王!”帐外的卫士们连忙冲了进来,将他摁住:“大王,哪里有敌袭?”

“敌袭。敌……袭……”和连睁开眼睛,看着一脸茫然的卫士,这才回过神来。他软软的坐了下去,卧在床铺之上,将自己裹了进去,无声的呜咽起来。

卫士们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敌人还没有出现,和连已经快要崩溃了,如果敌人真的来了,还能指望他迎战吗?这哪里是一个鲜卑大王,根本就是一个懦夫。可惜了,如果当初是英武的槐纵做大王,肯定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卫士们出帐,纷纷散去。等和连第二天起来,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呼叫卫士的时候,半天也没有人答yīng

。他大惊失色,走到帐外,却发xiàn

帐外人影稀疏了不少,卫士们看着他,眼中混杂了同情和鄙夷。

和连呆立半晌,心情寂寥。

鲜卑人的士气越来越低落,第二天晚上宿营的时候,逃跑的士卒已经达到了三分之一,和连的身边只剩了两个卫士。和连心情低落,也没心情去问哪些人逃走了。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和连虽然没听过这样的话,却也明白这样的意思。他得位不正,本来就不得人心,现在又穷途末路,这些人没有趁机杀他,已经算是对他客气了,他哪里还敢去要求别人。

又一次,和连在恐惧中入睡,一夜数惊。

子夜时分,吹了几天的北风渐渐的停了,天空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片刻之间,大地一片雪白。

……

百里之外,刘辩伸出手,接着两片雪花,看着雪花在掌心迅速消融,变成两只晶莹的水珠。刘辩耸了耸肩,无声一笑。

“陛下,追么?”吕布弓着身,满脸希冀的看着刘辩的眼睛。

“不追了。”刘辩拍拍手,负在身后,回到帐内。

“为什么?”吕布不甘心的说道:“鲜卑人士气大落,和连肝胆俱破,虽然在百里之外,只要追上去,肯定能打他一个落花流水。”

“正因为他肝胆俱破,朕才不追他。”刘辩坐火塘边坐好,示意吕布也坐,指了指火上吊着的酒和烤羊:“不要拘束,自取自用,这么自在的日子没几天了。”

吕布叹了一口气,知dào

刘辩说得什么意思。这次北伐已经结束了,他们即将回到中原,一旦回到中原,他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随意的和刘辩相处了。就算刘辩愿意,也会有很多儒臣站出来指责他的失礼。这样的事已经在广成出现过一次,他不想再出现第二次。

“陛下,就这么放走和连,太可惜了。”吕布不甘的说道:“如果陛下担心大雪,臣可以率领狼骑去追。狼骑的将士习惯了大雪,雪越大,对他们来说越好。”

“我不是担心打不赢,而是不想就这么杀了和连。”刘辩拿着牛角杯,呷了一口酒,眼角带笑:“和连读了儒门的书,中了儒门的毒,内战内行,外战外行,让他安全的到达西部鲜卑,比你的狼骑更有杀伤力。奉先,放心吧,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你就知dào

了。”

吕布耸耸肩,他虽然读书不多,却不笨,能理解刘辩的意思。只是他总觉得,要击败对手,还是亲手来做比较爽一点。假手他人,总有一点不痛不痒。

“我们要效仿亚历山大,建立一个横跨万里的帝国,就不能局限于逞匹夫之勇,要将眼光放远一点。”刘辩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如果一直满足于战场上厮杀,斩将夺旗,那一天才能像公孙瓒一样坐镇一方?”

听到公孙瓒三个字,吕布眉毛一挑,没有再坚持。

公孙瓒被刘辩委以镇守辽东的重任,在此之前还肩负着守护弹汗山的任务,对吕布等人触动非常大。公孙瓒的功劳并没有他们大,却先被委以重任,和公孙瓒率领三千骑兵追击和连有关。这体现了公孙瓒在遇到敌情的时候勇于承担责任,不局限于无过即有功,同时又有一定的大局观念。与此相比,勇敢善战却不是最重yào

的特性。正因为如此他展现出的这些素质,刘辩才能将辽东交给他负责。

通过对公孙瓒的任命,刘辩告sù

吕布等人,他不仅需yào

冲锋陷阵,斩将夺旗的猛将,更需yào

能坐镇一方的将才。只要有这样的特质,他可以越级提拔。吕布希望有朝一日像公孙瓒一样拜将封侯,就不能不向这方面努力。

“请陛下放心,臣一定戒骄戒躁,虚心学习。”

“希望如此。”刘辩举起酒杯,冲着吕布示意了一下:“奉先,陈留王写信来,又一次提到了你的女儿。虎父无犬女,你闺女在洛阳可是惹了不少事啊,要不是朕有先见之名,把皇后留在洛阳,还真没人镇得住她。”

吕布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尴尬不已:“这个……都是臣太宠着她了,回到洛阳,臣一定好好管教她。”

……

濯龙池。

四个火炉散出热气,密室中暖意融融,宛如仲春。

皇后唐瑛穿着轻薄的小袄,俏脸含愠的坐在榻边,瞪着吕绮玲。吕绮玲一脸的假笑,绕着唐瑛转圈,一边转圈一边拱手作揖:“皇后,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帮你捏捏肩,要不捶捶腿,再不行的话,我让你打两拳好不好?你别绷着脸啊,你一绷着脸,就不好kàn

了。到时候陛下回来了,看到他最心爱的皇后长了皱纹,我可担当不起啊。”

“噗哧!”唐瑛忍俊不禁,伸手拧着吕绮玲的脸颊:“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花言巧语?都以为你是个夯货,马骑得好,戟使得妙,却没想到还长了一张巧嘴。”

“唉哟……”吕绮玲虚张声势的叫了起来:“皇后,你轻点,你轻点。我的脸皮粗啊,把我的脸拧坏了没事,可不能把你的手磨粗了,陛下会怪罪的。”

“咄!越说越没谱了。”唐瑛松了手,瞋了吕绮玲一眼:“以后别去招惹陈留王了,要不然,我也救不了你,听懂没?”

“皇后放心,我没事的。”吕绮玲嘻嘻的笑了起来:“陈留王再尊贵,他也是王,有陛下和皇后护着,我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我闯到他殿里去,也是想看看他们在议什么,看看他有没有对陛下不利嘛。皇后,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教导陈留王。”

“哦?”唐瑛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陈留王的境界提升得太快。”吕绮玲收起了笑容:“以前,我要走到门口,他才能发觉,现在,我一进宫门,他似乎就知dào

了。而且……”吕绮玲皱了皱眉:“有一次,我听他们说到了龙。”

“什么龙?”

“我不知dào

。”吕绮玲苦恼的摇摇头:“另外,我还听到了曹操的名字。”

“龙?”唐瑛沉吟不语,眼神冷峻:“曹操?他也配?”(未完待续……)

第251章 起点

南宫,长秋殿,云台。

陈留王刘协负手站在云台二十八将的画像面前,个头虽小,尊贵气势却不可轻视。

陈登、陈群站在他的两边,拱手而立,神情恭敬。

刘协侧着,面露矜持的笑容:“元龙,长文,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像诸位前贤一样,图形于世,供后人瞻仰?”

陈登朗声道:“臣愚昧,焉敢与诸位前贤并肩。”

陈群也说道:“臣不敢,只愿能奉明君,树正气,尽人臣之礼。”

“你们会如愿的。”刘协转过身,缓缓而行,陈登、陈群连忙跟上,亦步亦趋。“我皇兄就是一个难得的明君嘛。尚未弱冠,就已经北伐草原,解除了数十年的边患。元龙,你有些可惜了,如果能早点入朝,以你的能力,应该不亚于我皇兄麾下的任何一人。”

陈登眼神一闪,笑道:“大王过奖,臣不敢有此野望。”

“莫要妄自菲薄,你们都是难得的人才,等我皇兄回来,我一定会将你们推荐给皇兄。我相信他也一定会欣赏你们,重用你们的。”

“那臣就先谢过大王了。”

“呵呵,为国举才,也是我的本份嘛。”刘协转身对陈群说道:“长文,你对举荐制的改革,我皇兄应该也会大感兴趣。能将举荐之权从世家手中夺回来,可是我父皇、皇兄一直在考lǜ

的事情。”

陈群微微欠身,含笑不语。

三人在殿中坐定。重回正题。

“元龙,长文,陶谦及徐州士绅不愿附逆,心存忠义,这自然是极好的。不过,你们也知dào

,陛下远征,主力基本上都被他带走了,现在洛阳的兵力有限,根本不足以救援徐州。”

陈登和陈群肃立不动。到洛阳之后。他们并没有闲着。特别是陈群的父亲陈纪,已经拜访了钟繇等人,对洛阳的情况有所了解。皇甫嵩手上只有两万兵,要守洛阳诸隘已经捉襟见肘。更不可能出兵救援徐州。换句话说。他们现在能从朝廷得到的东西只有名份。要对付曹操,只有靠徐州人自己的力量。

虽然这也是计划之中,但终究有些遗憾。没有援兵。徐州将承shòu重大损失。

刘协将二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我与太傅商量之后,想了一个补救的办法。能不能用,现在还想听听二位的意见。”

陈登立kè

抬起了头,目光炯炯。他是徐州人,当然比陈群更希望得到切实的援助。

“大王,不知是什么样的办法?”

“洛阳无兵可派,可是青州有兵。”刘协顿了顿,又道:“青州黄巾与黑山黄巾、白波黄巾皆是黄巾余部,尊奉同一种道义,如今黑山、白波诸军已经归顺朝廷,青州黄巾又与袁绍恶战一场,想必他们不会与袁绍同流合污。如果能和他们合兵一处,徐州可立得精兵数万,对付曹操,应该是绰绰有余。”

陈登一愣。他知dào

黑山的张燕、白波谷的郭泰等人投降了朝廷,但他一直以为这不过是战败投降而已,可是听刘协的意思,似乎朝廷和黄巾之间有什么联络,以至于刘协有信心直接说降青州黄巾。

“元龙通晓兵法,有统兵之能,如果愿意,我可以安排你和张燕将军见面,不知dào

元龙意下如何?”

陈登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看向刘协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刘协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却可以影响他的一生。刘协让他和青州黄巾联络,将来青州黄巾与陶谦合zuò

时,他就是中间人,只要处理得当,他很可能成为统领青州黄巾的将领。如此一来,他不仅可以和陶谦分庭抗礼,制衡陶谦,而且将成为朝廷埋在徐州的一个重yào

棋子。

或者更准确的说,他将成为刘协手中的一枚重yào

棋子。在他之上,只有两个人可以指挥他:天子刘辩和陈留王刘协。一旦天子刘辩去世,他就成了刘协的亲信。

这样的机会可不是经常有的,现在却突然之间摆在他的面前,他岂能不心动。

短暂的思索之后,陈登做出了决定:“唯大王之命是从。”

刘协满yì

的点点头,又接着说道:“虽然你还没有明悟命格,可是以你的天资,明悟是迟早的事。我本该赐你一份导引图谱,可是导引图谱是宫中之物,未请示皇兄之前,我不能擅作主张。我会向皇兄请诏,请他赐一份图谱给你,相信皇兄不会拒绝的。你就耐心的等着吧。”

“谢大王。”陈登喜不自胜,躬身再拜。

一抹笑容,从陈群嘴边一闪而没。

……

“陛下,太尉已经派人清查过直道,虽然有些损坏,可是并不影响通行,陛下可以经由直道入关中,如果昼夜兼程,不过五六日便可到达甘泉宫。”

“当真?”刘辩有些不敢相信。直道从秦朝开始修筑,后来虽然也经过几次整修,毕竟经过了这么多年,那些路还能走,而且可以保持这样的畅通?这哪里是直道,简直是这个时代的高速公路啊。

“当然。”荀攸笑道:“太尉这次从关中来的时候就曾经取道直道的南段,亲历直道的存留,他又派人实地查勘了直道的北段,确信可以通行,这才让臣来向陛下汇报。”

“既然派人勘查过,那朕就放心了。”刘辩非常满yì

,董卓虽然生性凶残,毕竟是征战多年的将领,又曾经在并州征战过,对地理情况还是很用心的。“太尉用心了,公达,你也费心了。”

“这是李儒的功劳。”荀攸连忙说道:“臣对北疆的地理并不熟悉,提不出什么好建议。不瞒陛下说,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走过直道呢。”

刘辩莞尔一笑,看来荀攸在定襄呆得并不安心,他按捺不住的请令随行了。不过,有李儒在董卓身边,足以控zhì

董卓这头猛兽,比荀攸有用多了。

“你很快就会有机会见识一下这条直道了。”

“谢陛下。”荀攸如释重负。他从怀里掏出一叠书信,双手奉到刘辩面前:“陛下,这是臣叔荀彧最近写给臣的信,其中论及龙凤者甚多。臣已经按时日整理好了,奉与陛下,供陛下余暇之时消遣。”

刘辩看了那些书信一眼,却没有去接。“交给蔡琰吧,有什么有趣的事,她会知会朕的。公达,??鼓阵演练得怎么样?”

“回陛下,臣已经掌握了《波荡壑》的大义。不过,臣有一点担心。”

“担心什么?”

“??鼓曲似乎……也要有牺牲,才有进阶。”

刘辩一愣,眉头皱了起来。匈奴人的神鹰咒需yào

牺牲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鼓曲怎么也需yào

有牺牲?莫非这些失传的阵法都需yào

牺牲才能发挥真zhèng

的作用?据说??鼓有十曲,《波荡壑》只是其中最基本的一首曲子,如果没有牺牲连这一步都跨不过出去,就算得到整个曲谱又有什么用?

“贾诩也在研习??鼓曲,等到了关中,问问他的情况再说吧。”

荀攸点头答yīng



……

刘辩率军进入高阙塞,与太尉董卓会师。

董卓接到命令之后,立kè

率军出城,可是他一路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和连。刚到半路,他就收到消息,和连攻鸡鸣塞不成,跑了。

“鸡鸣塞都尉谢广隆有功。”董卓赞不绝口,一提起谢广隆就连挑大拇指。“边疆多健儿,连一个小小的都尉都有这样的本事,让和连碰了一鼻子灰。如果他不是出身太差,臣估摸着,他早就应该升职了。”

刘辩笑笑:“能得到太尉如此夸奖,想来真是一个人才。既然如此,那就拨到太尉麾下吧。”

董卓迟疑了片刻:“陛下要让臣移镇朔方?”

刘辩点点头:“是,太尉可有异议?”

董卓吃了一惊,连忙说道:“臣求之不得,焉敢有什么异议。陛下,与入朝为官相比,臣其实更愿意镇守边疆。”

刘辩微微一笑。他知dào

董卓说的半真半假。董卓一把年纪,要说他不想回老家安享富贵,那肯定不是真相。可是他不愿意回洛阳为官,也不全是假话。对他们这些厮杀了一生的武人来说,朝廷上的那些礼仪实在太繁琐了。别说董卓,就连他这个皇帝一想到回洛阳都有些犯憷。

边将希望入朝为官,一方面是希望功成名就,锦衣还乡,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边将远离权力中心,地位太低。除了那些想割据一方做土皇帝的人,没几个愿意呆在边疆苦熬却得不到别人的尊贵,出生入死,还不如权贵之家的一个小儿活得滋润。

在帝国的权力体制中,很多时候并不是付出越大得到的越多,而是看你离权力中心的距离。边将付出最多,但是离权力中心太远,心理难免失衡,所以很多名将最后都希望回到朝廷任职。但是他们习惯了军营的生活,未必能适应朝廷的勾心斗角,往往晚景凄凉,甚至晚节不保,在激烈的政治斗争中一败涂地,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太尉放心,你不会孤独的,朕很快就会回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朕希望有一天,寒苦的边疆会成为年青人成就梦想的出发之地,英雄传奇的诞生之地,大汉脊梁的锻造之地。”

刘辩抬起头,看向远方:“这里不是终点,而是起点。”(未完待续……)

第252章 秦直道的遐思

蹄声特特,车声辚辚。

刘辩坐在大车之中,靠在车窗边,目光透过车帷,打量着直道两侧的高山深谷,感慨万千。

南起关中,北至阴山,穿山越谷,长达一千八百里的巨大工程,即使是后世有现代工程机械的施工队伍来修建也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真不知dào

四百年前的蒙恬是怎么修成的。

说起来,蒙恬就像是秦始皇的影子。秦始皇的两大工程——长城与直道都与蒙恬有关,而秦皇的两大功绩中的驱逐匈奴更与蒙恬密不可分。可惜,这样一个功勋卓著的名将却死得很窝囊,胡亥、赵高只用一封诏书就将他冤杀在狱中。

抢在他前面死的,还有公子扶苏。

如果扶苏不死,蒙恬不死,大秦帝国会不会亡?这个问题恐怕谁也说不准。

不过,刘辩此刻身在直道之上,没有猜想大秦帝国的命运,也没有想什么历史走向。他只是想,蒙恬主持了长城和直道两大工程的修建,他如果像后世的官员那样贪污,能贪污多少钱?

历史上,即使是要致他于死地的胡亥、赵高也没有说他有贪污的劣迹,可见蒙恬的手是干净的。

刘辩突然问道:“蒙恬能不能算圣人?”

正在翻阅书籍的蔡琰一愣,仰起头,不解的看着刘辩。

“蒙恬手握雄兵三十万,没有造反,没有克扣军饷。主持长城、直道两大工程,没有贪污的劣迹。这样的人能不能算圣人?”

“不算。”蔡琰摇摇头:“圣人天生聪明,蒙恬不识大势,最多只能算贤人,算不上圣人。”

“蒙恬还不识大势?”刘辩不以为然:“阿琰,你这个标准太高了。”

“怎么能说标准太高呢。”蔡琰来了精神,放下书卷,挺起了身体:“圣贤本非常人可及,以子产之能,夫子也只称为他贤人,区区蒙恬又怎么能称为圣人。且秦并天下。当务之急是与民休息。而不是穷兵黩武,南征北战。长城、直道两项工程,更是耗尽了民力。秦二世而亡,与这两项工程有莫大的关系。蒙恬不能辞其咎。”

“没有长城。没有直道。不驱逐匈奴,天下不安。”刘辩不紧不慢的反驳道:“是时匈奴人侵占河南地,马蹄旦夕入咸阳。不征伐,岂能与民休息?长城、直道工程浩大,的确耗费了民力,可是如果没有长城,没有直道,后来武帝讨伐匈奴能那么顺利吗?今天朕回长安能这么便捷吗?依朕看来,长城、直道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值得修。”

蔡琰语塞,眨巴着眼睛,眼珠直转。

窗外一声轻笑。

刘辩转过头,撩起窗帘,打量着含笑的荀攸:“公达,你有何高见?”

荀攸在马背上欠身施礼:“陛下,臣有子二人,次子适今年已经五岁了。臣想请陛下恩准,让他到宫中为郎,操弓执戟,侍奉陛下左右。”

刘辩眉头一皱,觉得荀攸有些神经病,表忠心也不能这么急吧。“你儿子才五岁,到宫里来是为郎,是不是太早了?”

“陛下所言甚是。”荀攸笑笑:“秦奋六世之余烈,灭六国,统一天下,帝国初生如婴孩。六国虽亡,人心未一,这时候就急着北讨蛮越,北驱匈奴,建长城,修直道,是不是也有些太早了?秦亡汉兴,孝武皇帝以七十年之积储,再续秦始皇之赫赫武功,亦使民力枯竭,险些酿成大祸。若是汉高祖像秦始皇一样,方立国就大举征伐,岂能有汉四百年之天下?”

刘辩一怔,笑了起来,指着荀攸道:“公达,你这是指桑骂槐,别有所指啊。”

荀攸躬身道:“臣不敢,臣只是希望陛下从长计议,莫要揠苗助长,须知欲速则不达啊。”

刘辩微微颌首:“多谢公达提醒,朕记下了。朕会以秦始皇为鉴,戒骄戒躁。”

“陛下圣明。”

“呵呵,圣明就不敢当了,只希望不要成为一个糊涂虫吧。”刘辩看着荀攸,笑眯眯的说道:“当然,更希望不要成为一头人人欲屠之而后快的恶龙。”

荀攸尴尬的笑了笑:“陛下,臣以为不会。陛下不敢说前无古人,却可能后无来者,必然是一代明君。”

刘辩一怔,深深的看了荀攸一眼,放下了车帷,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蔡琰撅起了嘴,埋怨道:“这个荀公达,真是扫兴。”

“不,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刘辩摆摆手,示意蔡琰不要意气用事。他知dào

荀攸说得对,不仅仅是指要循序渐进,体恤民力这件事,更多的是指他本人。

荀攸与他会合之后,可能也听过亚历山大的事迹。不过他的观点和蔡琰不同,他看得更远。对他欲效仿亚历山大征伐天下的事,他其实持反对意见。今天借着直道论说秦始皇,其实是不动声色的给他提个醒。荀攸说他是后无来者,说的不是他的才智,而是他的龙。

他的龙是存世的最后一头龙,目前还不知所踪,能不能回到他的身边,不好说,但是有一点是可能肯定的,在他之后,可能不会再有人拥有一头真zhèng

的巨龙。

他为什么能够在国内半壁江山失控的情况下征服鲜卑?吕布、徐晃等人的强dà

当然是一方面,鲜卑人的内乱也是一方面,但根本原因却是因为他有龙,他拥有了别人无法企及的异能。他可以利用这个异能,像亚历山大一样征服一个横跨万里的大帝国,然后呢?是不是也像亚历山大一样,人一死,帝国就分崩离析?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让无数人抛头颅,洒热血,又有什么意义?

就为了那个“世界的守护者”的虚名?

霸业可成,却不可守,这是荀攸最担心的问题,也是他面临的最大问题。草原一行,他到了弹汗山,初步领悟了帝道的秘密,可是他还没有解决绝嗣的问题。就算他解决了子嗣问题,也无法保证龙的传承。

只有一头巨龙,怎么传承?

对他来说,解开龙文明的秘密,找到传承龙文明的途径,这才是最迫切的问题。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却想着征服天下,岂不是痴人说梦?难道耗尽大汉的所有元气,就为了放一朵璀璨的烟火,追求那转瞬即逝的光荣?作为一个统治者,这显然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刘辩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但是这点理智还是有的,所以他才会真诚的向荀攸表达谢意。

隔着车厢,听着刘辩轻轻的叹息声,荀攸暗自松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远方,眼神欣慰。

……

陇关,喊杀声震天。

马超手持长矛,拨打着如雨的箭矢,嘶吼着奋力向前。

长矛如风,划出一道道罡风,将无数的箭矢卷了起来,急劲的箭矢落入漩涡,失去了力量,随波逐流,像一根根枯草落在他的脚下。漫天的箭雨,在马超的面前如同无物。

只有面对强劲的六石守城弩射出的箭矢,马超才会提起心神,小心应付。这种箭矢不仅粗大,而且劲道强悍,有可能撕破他的防护,一旦有一两只箭趁虚而入,他不仅会大失颜面,

甚至可能会因此被射杀。

明悟了命格,力量、速度都有了显著的提升,但他还不是不死之身,被箭射中一样会受伤,一样会死。

自负如马超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他只是勇敢,而不是亡命。

不仅马超自己知dào

这一点,徐荣更清楚这一点。他将四架守城弩全部对准马超,轮流发射,让马超片刻不敢大意,时刻处于危险之中。他的攻击受阻,整个攻击势头就被打断,他身边的亲卫没有他这样的实力,即使和他一样勇猛的庞德也无法突pò

严密的防守,攻上城头。

他们被压制在城下,不断有士卒被城头的箭雨射伤射死,发出一声声闷哼或者惨叫。

马超心急如焚,怒火攻心。

徐荣站在城头,密切注视着整个战场,不停的发出命令,调整攻击的方向和节奏。

激烈的铜锣声响起,马腾发出了停止攻击的命令。正在苦战的将士如释重负,潮水般的退了回去。马超独力难支,只得挥矛拨落两枝劲射的箭矢,恨恨的向后退去。

看着城墙下密集的箭矢和横七竖八的尸体,徐荣笑了。

马超回到中军,怒不可遏:“父亲,我已经快要登城了,为什么要鸣金收兵?”

“攻上城头又如何?”马腾不紧不慢的说道:“让你离守城弩更近一点?”

马超语塞。他不是没有机会攻上城头,可是登上城,他并没有因此攻破陇关,却面对着徐荣给他准bèi

好的陷阱,如果不是庞德拼死营救,他就折在城头了。

“撤tuì

吧,要下雪了。”马腾看看天色,长叹一声:“这一次,又无功而返,这个冬天难熬啊。”

一听到撤tuì

二字,马超顿时急了。他眼珠一转:“文约叔同意撤了?”

马腾眉心拧成了川字,沉默半晌:“还没有,我正准bèi

派人去问,想来他应该不会反对吧。”(未完待续……)

第253章 不请自来

长安。

贾诩默默的看完手中的纸条,嘴角微挑,揉成一团,目光看向火炉。

白泽会意的提起火炉的盖子,贾诩将曲指一弹,纸团准确的弹进了火炉,迅速被烤焦,燃烧起来,照亮了贾诩的眼睛,随即又慢慢的黯淡下去,直到变成一团灰烬。

白泽放下盖子,屋里又恢复了幽暗,贾诩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半天才眨一下,静寂无声。

“通知牛辅、郭武,按计行事。”

“喏。”白泽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

牛辅满面愁容的走进了司隶校尉府,来到王允的面前。王允满面笑容,起身相迎。

“牛将军,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有什么事需yào

我帮忙吗?”

牛辅拱了拱手:“王公,正是有事要拜托你。郭汜传来消息,说上邽的战事紧急,兵力不足,箕谷又现敌踪,可能会有羌人入关掳掠。唉,你也知dào

的,一到冬天,这些羌人就会打关中的主意。现在萧关、陇关都在激战,脱不开身,我只有亲自出马了。”

王允心头一喜,脸上却不动声色。他捻着胡须,沉吟道:“将军所言甚是,箕谷不容有失,羌人凶残成性,一入关中,扶风屯田的成果怕是守不住了。不过,郭泰不是在扶风嘛,调他去箕谷便是了。”

牛辅犹豫片刻:“王公,这些黄巾……靠不住吧?万一到时候他们没什么损失,却谎报被羌人劫掠。借机藏匿粮食,那可怎么办?山东尽失,陛下可指望着这些屯田的收成呢。”

王允装出一副愕然的模样,随即一拍额头:“还是牛将军想得周全,我倒是忘了这些黄巾的劣性。不错,让他们屯田还可以,靠他们守卫关中,那可有点危险。”

“正是。”牛辅点头附和:“我离开长安之外,长安就交给王公了。王公,我给你留一千人。够么?”

王允连连点头。又道:“将军什么时候走?我去给你饯行。”

“三天后。”牛辅不好意思的笑道:“大军先行,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可能要滞后一两天。”

王允笑而不语。他知dào

牛辅所说的私事是什么,无非是舍不得他刚纳的那几房美妾。不过。牛辅自以为纳妾做得隐秘。却不知dào

全落在王允的眼中。甚至是王允一手操办的。否则,以牛辅的身份,怎么可能娶到关中世族的女儿。哪怕是庶族小支。

送走了牛辅,王允父子叔侄回到书房。王允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眼中充满了抑制不住的喜悦。等待了这么久,机会终于降临了,他不能不激动。

“父亲,牛辅会不会有诈?”王盖皱着眉头,提醒道。

“他这个蠢货,能有什么诈?”王允瞥了王盖一眼,不屑一顾。“他连那几个女人为什么嫁给他都不知dào

,还能给我设计?”

王盖苦笑一声,坚持道:“前些日有消息来说,天子已经征服的弹汗山,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朝。那些黄巾贼虽然桀骜不驯,对天子对极是畏服。只要天子一封诏书至,他们能不全力以赴?”

“这不是不信任黄巾贼,而是牛辅想争功。”王允摆摆手,打断了王盖的话。“张辽守萧关,徐荣守陇关,郭汜守上邽,都有功,眼看着天子回朝,大局将定,牛辅能看着诸将立功,而自己却坐镇长安,寸功未立?这时候杀几个羌人,给自己添一笔功劳,这个新年才能过得好嘛。”

王允说道,不禁笑了起来。笑声中有讥讽,有不屑,还有得yì



他看不起牛辅这样的人,他看清了这些人的丑陋本质,不学无术,只知dào

杀人争功,哪里知dào

真zhèng

的治国大道。等我控zhì

了关中,联手关中世家,把关中治理得物阜民丰,路不拾遗,让你们看看什么叫治国,什么叫王佐之才。

你们这些西凉匹夫只配做鹰犬,哪有资格出将入相。

“郭淮出关没有?”

王晨连忙上前:“还没有。”

“那只能怪他自己运气不好了,这么好的一个立功机会,他居然不能参与。”王允笑笑:“让刘范、孙肇来,该让他们出力了。”

王盖转身离去。

王允又转身对王晨说道:“让彦云(王凌)这两天辛苦一点,多留意牛辅的行踪。一旦他落单,我们就行动。大军离城之后,只要牛辅就擒,我们控zhì

长安就易如反掌了。另外,你去一趟萧关,让边章、韩遂等我的消息,千万不能撤兵,否则休盖我翻脸无情。”

“喏。”

……

三天后,牛辅的三千步骑离开长安西行,赶往箕谷。

半夜,王凌匆匆走进司隶校尉府,叫醒了刚刚入睡的王允:“叔父,不出你所料,牛辅果然抛下大军,潜去了城外的外宅。他行踪隐秘,只带了二十名亲卫。”

王允哼了一声:“不知死活的匹夫,天子居然信任这样的人,焉能不败。”

王凌笑容满面。

王允翻身坐起,一边穿衣,一边说道:“刘范、孙肇准bèi

好了吗?”

“他们早就做准bèi

好了。”王凌笑眯眯的说道:“原本还担心进不了城,现在牛辅去了外宅,倒是省了一个大麻烦。等拿到牛辅的印绶,入城简直是易如反掌。”

王允嘴角一撇:“你以为我在城外购宅,是随意之举?”

“叔父高瞻远属,步步为营,令人叹服。”

“我在城外为牛辅置宅,不仅是为了抓牛辅方便。”王允系上绶带,站在铜镜前,仔细端详着镜中的仪容:“更是不想给这些益州军进城的机会。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放心这些益州军。”

“怎么,叔父看出了什么破绽?”

“这倒没有。可是正因为什么破绽也没有,我才觉得不安。”王允沉吟片刻,“刘焉那个人,我很清楚,貌似大度,其实心胸狭碍。他既有心独立,怎么能把兵权交给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关中人?他身边有侄儿,有儿子,应该交给他们其中一人才对啊。就算儿子、侄儿无能,他也应该交给随他一起入川的荆州人,不应该交给孙肇这个关中人啊。”

王凌也有些不安起来。

“今日抓捕牛辅,让我们自己的人动手,孙肇和他率领的益州军只能守在外围,不得进入宅院。得手之力,益州军进城的人数也不能超过我们的人,必须保证长安控zhì

在我们手中。”

王凌点头答yīng



时间不长,王盖赶到,报gào

说刘范、孙肇已经准bèi

好了。王允又将刚才的话关照了王盖一番。王盖听了,也有些紧张。王允很不高兴,严厉的喝斥道:“大丈夫临事不惧,只要防范周全,他们就算有鬼,又能奈我何?只要擒住了牛辅,就算刘范、孙肇有什么问题,他们还能攻进长安城不行?届时只要我一纸命令,韩遂、马腾入关,区区三千益州军还不是手到擒来。”

王盖躬身领命。

王允父子叔侄三人出了门,三百部曲已经在庭中准bèi

妥当,见王允出来,一起向王允行礼。王允也不多说,出了门,翻身上马,带着这三百部部出城。

来到牛辅的私宅外两百步,刘范、孙肇迎了上来,向王允拱手施礼。

“王公。”

“二位辛苦。”王允在马背上欠身施礼:“为国家事,将诸位半夜召集到此,允谨以司隶校尉的身份,二位表示谢意。”

“愿从王公吩咐。”刘范上前拉住马缰,“王公,你看我们怎么安排,多少人进去,多少人守在外面?”

“你们都守在外面吧。”王允微微一笑,伸手示意身后的三百部曲:“有这三百壮士,擒牛辅易如反掌。你们守好门户,隔绝百姓,不要让闲人靠近,免得满城风雨,就万事大吉了。”

刘范讪讪的松开了马缰,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了道路。王允傲然而行,领着三百部曲,直到门前。听到马蹄声,牛辅留在门前的几个亲卫紧张起来,拔出武器,拦住了去路,其中一人挑起灯笼,仔细端详。王允策马而前,淡淡的说道:“不认识我了?”

那个亲卫听到王允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放下了灯笼,拱手刚要说话,王凌等人一拥而上,将他们摁翻在地,又上前推开大门。王允冷笑一声,昂首阔步,进了门,穿过前院,来到中庭。大门、中门随即在他身后关闭,王凌带着部曲,牢牢的守住了门户。

堂上,牛辅端着酒杯,诧异的看着王允,笑道:“王公,如何不请自来?”

王允举步上堂,负手站在牛辅面前,微微一笑,充满了鄙视:“意wài

么?我等着这一天很久了。”

牛辅勃然变色,挺身而起,“呛啷”一声,战刀出鞘:“王允,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为国除奸而已。”王允摆摆手,厉喝一声:“拿下!”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二十名部曲一拥而上,向闻声赶来的牛辅亲卫扑了过去。还没等他们冲到牛辅的面前,突然又刹住了脚步,慌乱的急步后撤。

无数甲士从牛辅身后的屏风后涌出,反将王允父子围在中间,盔甲鲜明,杀气腾腾。(未完待续……)

第254章 烈士

王允大吃一惊,却没有乱了方寸,他轻轻推开护在他面前的王盖,向前走了两步。

正对着他的甲士愣了一下,迎着王允严厉的目光,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牛辅不动声色,冷冷的看着王允,慢慢转动着手里的酒杯,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王允打量着牛辅,忽然笑了起来:“原来你一直不相信我,我倒是看走眼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我生疑的?”

“不是我聪明,是你太自信了。”牛辅坐在案边,从容的拿起酒勺,添了一杯酒,嘴角一咧:“同样的计策,你连用两次,我就算再蠢,也能看出这里面有问题。”他举起酒杯,冲着王允举了举:“来一杯?”

王允迟疑了片刻,走到另一张空案前坐下:“好,上酒。”

牛辅哈哈大笑:“不愧是太原王家的人,有豪气。来人,给王公上酒,送他一程。”

一个甲士上前,给王允斟满了酒。王允举杯,凑到酒杯,瞟了牛辅一眼:“除了这些人,你还有人吗?你知dào

我外面有多少人?”

牛辅笑容一收,慢慢的将酒杯放在案上:“这么说,你也是准bèi

已久,不除我不快了?”

“哈哈哈……”王允大笑,一口饮尽杯中酒,重重的将酒杯顿在案上,大叫道:“再来。”

甲士添酒,王允连饮三杯,这才长身而起,将酒杯掷在地上。怒视着牛辅:“牛辅,你听好了。我王允虽然看不起你们这些粗野匹夫,但是今日杀你,却不为是私仇,而是为公义。”

牛辅斜睨着王允,冷笑不语。

“牛辅,我为什么要对付董卓,为什么要对付你?不是因为我讨厌你们——虽然我的确讨厌你们,而是因为事涉公义,为天下百姓计。不得不如此。牛辅。你扪心自问,你们向朝廷报的战功中,有多少是真zhèng

的敌人,有多少是无辜的百姓?”

牛辅沉默不语。

“你再仔细想一想。羌乱百年。究竟是因为羌人野性未除。还是因为你们这些边将贪得无厌,邀功妄杀,逼得羌人不能自安。奋起反抗。”

“你将你们的战功从头细数,有几次是真zhèng

浴血奋战而来,有几次又是与敌人互相勾结,暗通款曲。”

“你问问自己,羌乱难平,究竟是因为羌人强dà

,还是因为你们这些边将养寇自重,不肯用心。”

“你们的功劳,究竟是怎么来的?”

“你们究竟是功臣,还是祸乱的根源?”

牛辅脸色阴沉,一言不发。他不得不承认,王允的指责大部分都是事实。羌乱百年难平,并不是羌人有多强dà

。羌人不论是武器还是战术都很落后,如果边将个个都能秉忠职守,羌人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波。如果边郡的各级官吏都清廉公正,羌人也不会一叛再叛。

说到底,羌人叛乱此起彼伏,是因为边郡官吏贪婪,不顾羌人死活,肆意盘剥,官逼民反。而负责平叛的将领要么是养寇自重,要么是玩忽职守,不肯用心,甚至与羌人勾结,谎报战功,侵吞军饷物资。

这些贪婪的官吏中,当然有内地人,但更多的是凉州人。一州一郡一县,只有州刺史、郡太守、县令长是外地人,其他官吏大部分是本地人。至于边将,当然更是以本地人为主,即使朝廷派人来,也会受制于本地将领,无法施展,最后耗费大量物资,却无法真zhèng

平定羌乱。

如果边郡的官吏像汉阳太守傅燮一样清廉,羌人不会乱。

如果边郡的官吏都像段颎一样用心平叛,羌乱也不会持续百年。

说到底,对很多人来说,羌乱并不是坏事,而是升官发财的机会。这样的人中就包括董卓。

董卓和羌人首领如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人都是好朋友。

前太尉张温主持平羌战事的时候,就是董卓从中阻挠,致使数次进剿无功。张温的军司马孙坚为此大发雷霆,要求张温斩杀董卓以正军纪,可张温却迫于董卓在凉州的影响力,最终没敢下手。

王允没说错,他们都是蛀虫,朝廷真zhèng

的心腹大患不是羌乱,而是他们这些养寇自重的边将。牛辅被王允说得脸热,却不肯示弱:“王公说得一点也没错。不过,比起你们这些世家来,我们不过是小贼,你们才是大盗。我们最多谎报一点军功,你们却窃取了整个天下。王公,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身在朝廷,心已经在袁氏了吧?”

“我的心在天下,在儒门,在王道。”王允鄙夷的看着牛辅:“不过,这些区别你们是搞不懂的。我只想告sù

你,我杀你,是替天行道,是为天下苍生谋福利,顺便也为了那些枉死在你们手下的无辜百姓讨个公道。”

“啪啪啪……”牛辅放下酒杯,抚掌而笑:“王公不愧是满腹经纶,这番话说得……啧啧,真是大义凛然,让人汗颜。不过,你说得再好听,不还是和逆臣么?和袁绍相比,你甚至连一点名义都没有呢。”

王允沉下了脸:“朽木不可雕,白白浪费我的口舌。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也不与你多说了。来人,将此獠拿下,若敢反抗,杀无赦。”

牛辅嘻嘻的笑了起来:“拿下?王公,好象这里是我的人多啊。”

“这里是你的人多,可是我还有更多的人在外面。”王允仰天大笑:“我不仅带了三百部曲来,还有三千益州军。牛辅,你这蠢物,想不到会有今天吧?”

“唉,果然想不到。”牛辅惋惜的摇摇头:“想不到我在王公的眼里居然如此不堪,以至于王公以为三千益州军驻在城外,我都一无所知。王公与关中各家联络,组织了三百精锐部曲,我都蒙在鼓里。王公,我真的搞不清楚,是我蠢,还是你蠢?”

王允一愣,看着依然从容的牛辅,突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牛辅说着,站了起来,突然勃然变色,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案几,拔刀出鞘,大喝一声:“来人,击鼓,将反贼王允父子拿下。违抗者,格杀勿论。”

“喏!”甲士们一拥而上,对准保护在王允父子身边的部曲挥刀砍杀。他们都是跟随牛辅久征沙场的悍卒,又有人数优势,对付这些连战甲都没有的部曲当然是手到擒来,片刻之间,惨叫声四起,还能站着的就只有面色惨白的王允父子了。

与此同时,院落四角的鼓楼上响起了战鼓声,院外喊杀声大作,中间夹杂着王凌的呼喊声。

“刘范、孙肇,你们这两个逆臣。”

“他说错了。”牛辅分开亲卫,走到王允面前,脸上挂满了残忍的笑容:“那人不叫孙肇,他叫郭武,是不久前在轘辕关立功的勇士,是陛下让贾侍中点拨的可造之才。王公,你连这都不知dào

,还想兵变?”

王允汗如雨下。他一直怀疑孙肇,但是他根本没想到孙肇不是孙肇,而是朝廷的人。最让他震惊的倒不是孙肇,而是贾诩。

贾诩在长安?

牛辅戏谑的看着王允,晃动着手中的战刀:“听说王公有一身好武艺,牛辅不才,想与王公切磋切磋,不知王公可否赏光?”

听着外面渐歇的惨叫声,王允脸色煞白,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有何不可。为小人所误,功败垂成,王允所欠唯一死尔,能手刃一贼,也算是不枉此生。”

说着,他突然厉啸一声,飞身一纵,手中刚刚拔出半截的长剑闪电般的刺向牛辅。牛辅眼神一缩,不假思索,挥刀猛劈。他没有去格挡王允的长剑,却径直劈向王允的面门,竟是一副两败俱伤的架势。

王允没料到牛辅这么狠厉,来不及多想,长剑反挑,直奔牛辅的手腕。

牛辅一招夺回先势,再不留情,一口气劈出七刀,刀刀直奔王允要害。

王允挥动长剑,剑光霍霍,将牛辅的攻势一一破解,却也被牛辅逼得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边。后背贴上了墙,再也无法后退,面对着牛辅力猛势沉的一刀,他绝望的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当”的一声,长剑被牛辅劈为两半,战刀在王允额头一寸停住,一缕白发被刀风激起,飘然落地。

牛辅收刀,后退了一步,不屑的一笑:“拼命?你会拼命吗?你拼过命吗?”

王允面红耳赤,气喘吁吁。他瞪着牛辅,嘶声道:“贾诩何在?我要见他。”

一声轻叹,在室内响起,贾诩拱着手,慢慢的走了出来。他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王允,轻叹道:“既然心存大义,慷慨赴死也就是了,也不枉烈士之名。你应该知dào

,就算你愿意投诚,陛下也不会接受的。”

王允寒声道:“你们早就知dào

?”

“早就知dào

。”贾诩点点头,云淡风轻:“一直等着。”

“等什么?”

“等陛下凯旋,将你们一网打尽。”

王允愣了半响,仰天长叹:“天意!天意!”说完,举起半截长剑,横剑自刎。

鲜血迸溅,贾诩向后退了一步,正好退到鲜血之外。他转过头,打量着王盖,笑了笑:“你知dào

郭淮为什么迟迟不来了吧?能悟命之人,总是有点见识的。”

王盖面如死灰,一声不吭,走到王允身边,将王允的尸体扶起,倚墙坐好,捡起断剑,猛的刺入自己胸膛。(未完待续……)

第255章 通天台

云阳甘泉山,甘泉宫旧址。

刘辩负着手,站在通天台的废墟之前,回想着汉武帝当年站在新筑成的通天台上的雄心壮志。

汉武帝有两个梦想:一是开疆拓土,开万世太平;一是成仙得道,享万寿无疆。

很可惜,这两个梦想只完成了半个。他在位期间,基本奠定了后世中国的版图,却没能开创太平。他还没死,大汉就已经面临着崩溃的局面,流民四起,经济崩溃,而他的告缗令等政策也让无数的家庭破产。

对告缗令的功过,后世评论不休。有人说,这是从大局出发,必须将对匈奴的战争进行到底,而豪强富户们眼中自私自利,对朝廷苦口婆心的劝诫一而再,再而三的视若罔闻,汉武帝不得不出这样的下策。也有人说,这是穷兵黩武,竭泽而渔,以国家名义掠夺民财,而他鼓励告发的命令更是激发了人本性的恶,以至于人人自危,道德沦丧。

孰是孰非,谁也说不准。

但是结果很明显,面对即将崩溃的天下,最后退让的是汉武帝,他下罪已诏,停下了自己前进的步伐。可是事情并没有因此结束,形势并没有得到根本性的好转,儒门的抗争还在继xù

,并最终导致了王莽的篡汉自立。

千秋功过,留与后人说。而后人说了千年,最终也没说清楚。就当时来说,主流思想对汉武帝是没什么好评价的,宣帝即位。曾经下诏尊崇武帝之功德,要为他上尊号、设庙乐,结果长信少府大儒夏侯胜表示强烈反对,认为汉武帝无益于百姓,不应该给他尊号和庙乐,引起一片哗然。而群臣反对夏侯胜的理由也只是抗诏,并没有否定夏侯胜对汉武帝的评价。

也就是说,几乎所有的大臣都赞成夏侯胜的观点:汉武帝不是一个好皇帝,没什么功德可言。

如果不是通读汉书,对这段历史有了一定的了解。刘辩也不敢相信在后世与秦始皇并称的汉武帝在当时人的心目中居然是这样的一个评价。

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这个疑问在刘辩心头盘旋了很久。一直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

至于眼前的通天台,更是汉武帝的一大罪状。求仙问道,奢侈浪费,是汉武帝身上的另一个标签。

脚步声响起。刘辩侧了侧身。看到贾诩快步从山下走来。不由得歪了歪嘴角。

看来王允死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刘辩从来没有认为王允是贾诩的对手。王允虽然也有一顶王佐之才的桂冠,可是他性情太过刚烈。除了董卓那种失去了理智的人会中他的圈套,只要稍有点智商的人,都会对他生硬的转变有所警惕。一个为了大义,宁死也不肯向宦官低头的人,会突然之间变成谄媚的小人?如果不是有诈,就是大伪。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值得提高警惕,小心戒备。

“陛下。”贾诩走到刘辩身后,躬身施礼,语气平静,听不出一丝丝兴奋。刘辩相信这不是贾诩在装。对付王允,对贾诩来说太轻松了,根本不值得骄傲。

“文和,你说说看,孝武皇帝内削诸藩,外拓四夷,为什么却没能留下好名声,反而怨声载道?”

贾诩沉吟片刻,淡淡的说道:“因为这只是他一个人事业,不是所有人的事业。”

刘辩品味了片刻,微微一笑:“朕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他是一个独夫,所以他的臣民也没有把他当成领袖,而是当成敌人。”

贾诩眨了眨眼睛,一抹笑容从眼中一闪而没。“陛下,孟子说得好,‘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孝武皇帝心中只有他的功业,没有天下臣民,天下臣民心中当然也没有他。”

刘辩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再往浅白了说,其实还是利。百姓为他的征伐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却没有从他的征伐中得利,当然不会把他的事业当成自己的事业。”

贾诩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刘辩没有解释,他相信以贾诩的聪明,很快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在对匈奴的战争中,汉武帝征服了不少匈奴部落,投降的匈奴人成了他的臣子,对他来说,这是值得夸耀的功绩。可是,那些为战争消耗了大量的财富,甚至付出了性命的百姓却没有从中得利,很多人还被他赏赐给匈奴人,成为匈奴人的奴隶,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人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不得不说,汉武帝在很多时候并没有把子民当成子民,在他眼里,也许大汉的百姓真的和两脚牛羊差不多。不仅是汉武帝,其实很多皇帝都是这样的看,所以州长者才会叫牧。牧者,放牧也。放牧谁呢?当然是那些百姓。

这就是所谓的君之视臣如犬马,臣视君如国人。对于普通人来说,国人就是不相干的人。你的事业,与我无关。

“文和,这次从九原回到甘泉,朕只用了五天时间,甚是便利。”刘辩转过身,欣赏着甘泉山的秋景:“鲜卑初服,尚未安稳,西羌未平,万里西域更是盼王师如盼父母,居于洛阳,多有不便。朕想迁都长安,天子守国门,你看如何?”

贾诩心头一喜。等了很久的决定,终于从刘辩嘴里说出来了。迁都长安,是西凉人的心愿,也是他贾诩的心愿。不过,贾诩可不是那种毛头小伙子,片刻的喜悦之后,他提醒道:“陛下,迁都乃是大事,要慎重才行。”

“这当然。”刘辩点点头:“特别是在山东未平的情况下,迁都长安,难免有示弱之意。所以,朕会在长安停留一段时间,却暂时不会宣bù

以长安为都,等大臣们适应一段时间,再说不迟。”

“陛下思虑审慎,臣就放心了。”

“迁都长安,是为了就近对付羌乱,出兵草原方便,可若是想长治久安,真zhèng

控zhì

草原,朕还需yào

一个更靠近草原的行宫。你看,哪里比较合适?”

贾诩愕然,他打量着刘辩,想从他脸上看出他是不是在开玩笑。迁都长安是可以理解的。山东叛乱,洛阳无险可守,迁都长安,可以占据有利地形,同时也有利于平定羌乱。可是再建一个靠近草原的行宫是什么意思?有董卓守朔方,公孙瓒守辽东还不够,天子要亲自坐镇草原?

天子想干什么?难道他准bèi

放qì

整个中原?

聪明如贾诩,一时也有些糊涂了。

“呵呵,看来文和一时也没有好想法。不急,我们再议。说说战事吧,准bèi

得如何了?”

贾诩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陛下,王允已经就擒,关中意图不轨的叛逆也一一抓捕在案,秋收已毕,颗粒归仓,郭泰所部的黄巾可以投入战斗,现在可以一心一意的对付边章、韩遂了。臣建议,诱敌深入,关门打狗,在扶风境内全歼边章、韩遂部,一举解决西凉的问题。”

刘辩对远处的荀攸招招手:“公达,你也过来,一起议议。”

荀攸连忙走了过来,对贾诩拱拱手:“侍中安好?”

贾诩微微一笑:“公达,听说你在定襄用??鼓曲大破鲜卑人,找个机会,我们共同探讨探讨?”

荀攸也笑了:“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能和侍中探讨阵法,求之不得。”

……

“撤tuì

?”韩遂看着马超,不怒反笑:“孟起,你……没听错吧?”

马超尴尬的点点头:“文约说,我父亲真是这么说的。攻击陇关一个月了,徐荣守得太紧,我们没机会啊。眼看着天气转凉,马上要下雪了,再不回金城去,我们怕粮草供应不上。”

韩遂哼了一声:“打进关中,不就有粮了?郭泰带着几万黄巾军在扶风屯田,虽说是初来乍到,收成有限,可是供我们吃还是够的。如果进了长安,那更不用担心粮食了。”

马超苦笑:“要是能攻进去,那当然再好不过,现在不是攻不进去吗?文约叔,你也在萧关这么久了,现在不是还在萧关以外?”

“那是因为我在等一个消息,现在,这个消息来了。”韩遂神mì

的笑了笑:“用不了两天,张辽就会关门迎接,我会安步当车,直入关中。”

“有这样的事?”马超狐疑的看着韩遂。

“傻小子,我会骗你吗?萧关之敌,不在萧关之外,而在萧关之内啊。”韩遂得yì

的拍拍马超的肩膀:“你是在这里等着,和我一起入关,还是赶回去,在陇关外等着我给你父子开门?”

见韩遂一副胸有成竹,不像说笑的样子,马超彻底傻了。

……

萧关城外,一条僻静的山道上,王晨勒紧了坐骑,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前面的骑士,抹了抹额头的汗。

虽然是并州人,可他还是第一次走这么偏僻的山道,听到山里那些怪异的声音,就已经让他胆战心惊了,再突然看到一个披甲执戟的骑士站在面前,更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王晨颤声道:“前面何人,为何挡道?”

骑士微微一笑,拱拱手:“在下扶风李蓉清,奉行征西将军张文远之命,请王君到萧关坐坐。”

王晨脸色煞白,摇晃了两下,扑通一声摔落马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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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望穿秋水

“张辽撤军了?”王国冲进了韩遂的大帐,惊喜若狂,全无半分名士风范。

“真的?”韩遂也大吃一惊,抬起头看着王国,手中的书卷“啪”的一声落地。

“我也是刚听说。”王国尴尬的说道,随即又得yì

起来。连韩遂都不知dào

的消息,自己却先知dào

了,可见人脉还是不错的。“文约,你还不知dào

?”

“我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韩遂也恢复了平静,站起身来,捻着胡须,在帐内来回踱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会不会有诈?”

“有诈?谁有诈?”王国瞪着韩遂,疑惑不解。

“张辽,或者……王允。”韩遂瞥了韩遂一眼:“王允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我相信牛辅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也未必对我们有什么善心。如果他想把我们诱入关中,一举歼灭,那……”

王国一惊,眼珠一转,随即又笑了起来:“文约,你太谨慎了。王允能有什么实力?牛辅的人马以西凉人为主,对于西凉人来说,是王允更有号召力,还是你我更有号召力?王允如果想以西凉人来对付西凉人,除非他疯了。”

韩遂觉得有理,自失的一笑,又坚持道:“虽然王允害我的可能性不大,却不得不防着张辽。万一他是想把我们诱入六盘山,予以伏击,还是很麻烦的。”

“文约,我们时间不多了,容不得你如此瞻前顾后。”王国手一挥。意气风发:“依我之见,谨慎是必要的,却不能拖延得太久。这样吧,让阎行、马超先行,有这两员猛将探路,就算张辽设下埋伏,也无济于事,不可能伤及我大军主力。”

韩遂不置可否,出了大营,登高远望。

远处。萧关的城头只剩下稀稀拉拉的旌旗。再也看不到往日旌旗招展,戒备森严的场面。虽然城门还没有开,却展露出几分颓败之气。韩遂见了,心头一松。脸上露出了笑容。

王国更是喜形于色。谈笑风生。

马超也是喜笑颜开。如释重负。他本来就不想撤,只是迫于父命,不得不来萧关与韩遂会面。现在张辽不战而退。萧关唾手可得,韩遂的预言已经实现,想来陇关也是如此。关中终于对他们敞开大门,想想都让人觉得兴奋。还是韩遂这位名士有办法啊。马超暗自叹了一声。他们父子虽然号称是伏波将军的后人,可是扶风马家根本不承认他们,王允与韩遂联络,眼中却没有他们父子,着实可恨。

仔细的观察了形势,又派出斥候打探,确认张辽真的已经撤出了萧关,正在向关中撤tuì

。韩遂终于放了心,立kè

找来阎行和马超,让他们领三千人马为前锋,迅速跟进,然后又派人到萧关叩关。事情很顺利,萧关应声而下,城门大开,迎接韩遂入关。关里已经没有多少人马,张辽几乎将所有的主力都带走了,关里只剩下一个叫李蓉清的都尉,还有三百多老弱。

在内城大堂上坐定,韩遂抚着胡须,从容的问道:“张辽为什么突然离开?”

李蓉清手足无措,显然还没有从突然变故中回过神来。他迟疑了片刻:“属下……也不清楚,只知dào

他收到了一封军令,随即就点起人马,连夜出关。他走得很急,属下……只问了一句,还被他斥责了一通。”李蓉清揉了揉头,又结结巴巴的说道:“看样子,好像是长安出了事。”

韩遂没有再问,以李蓉清一个都尉的身份,不可能接触到太多的机密。从他的只言片语来看,张辽有可能是急着赶回长安,至于是向王允效忠,还是要解救牛辅,控zhì

长安局势,那就说不准了。以张辽的身份来看,两种可能性都有。

韩遂沉吟片刻,请来了边章和王国、北宫伯玉等人,经过仔细商量,韩遂决定留下李文侯守萧关,自己率领主力,火速入关。如果张辽是为了对付王允而赶回去,没有他的帮zhù

,王允未必是张辽、郭汜等人的对手。

……

升头山,薄落谷。

刘辩坐在驳兽背上,极目远眺。

巨大的苍鹰在上空盘旋,悠闲自得。

吕布勒着赤兔,不时的看刘辩一眼。不远处,雪狼趴在地上,两只前爪抱着脑袋,正在挨训。董白用马鞭敲着雪狼的头,唾沫横飞,正在训斥。吕布一直在装没听见,可是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瞟向雪狼,每次董白用马鞭敲雪狼的头,他的嘴角就不由自主的抽搐一下。

可惜了一头好狼。

蔡琰侧坐在马背上,一手托腮,不知dào

正在构思什么好文。杜氏站在一旁,拨弄着衣带,目光闪烁,嘴角带笑,神色羞涩,不时的向远处看一眼。

荀攸和贾诩站在不远处,轻声交谈着,说到得yì

处,两人不时会心而笑。

一切都显得那么详和和安静。

不知dào

过了多久,山谷中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几匹战马冲出山谷,出现在刘辩眼前。刘辩收回心神,静静的看着冲到坡前,翻身下马,快步向山坡上走来的牛金。

狼骑是轻骑兵,经常担负打探军情的任务。董白这个假骑督只是挂个名,其实干不了什么大事,她的责任大部分由牛金担了起来。

牛金跑到刘辩面前,拱手行礼:“陛下,韩遂已经入关,阎行、马超率领三千精骑,正在尾随张文远将军。韩遂率领五万步骑在后,留守萧关的是李文侯,大约有一万多汉羌步骑。”

刘辩点点头。这些情报他都已经知dào

了,有大鹰在天空侦察,他几乎能看清韩遂脸上的表情。但他还是要求各部按规定进行侦察,毕竟到目前为止,能够用大鹰来侦察敌情的人只有他一个。如果让部下养成了依赖心理,一旦他死了,或者他不在战场上,难道就不侦察,两眼一抹黑?

他只是让大鹰做一个参照,来衡量这些部下侦察的结果是不是准确。大鹰不应该成为他们懒惰的理由,反而应该成为了他们提高侦察能力的动力。

“很好。”刘辩点点头,转身看向吕布:“奉先,你尾随韩遂,让他不要走得太快,给文远和公明争取一点时间。”

“喏。”吕布拱手领命,冲着远处喊了一声:“假骑督,出发啦。”

“来了,来了,再训两句。”董白大声应道,又指着雪狼骂了两句,这才翻身上马。雪狼爬起来,耷拉着脑袋,安安静静的站在董白马后。吕布见了,无奈的摇摇头:“雪狼,是你自己遇主不淑,我也帮不了你啊,自求多福吧。”

“你说什么?”董白眼睛一斜,杀气腾腾。

“没什么。”吕布策马飞奔,声音远远的传来:“我是说,韩遂有眼无珠,现在自投罗网,只能自求多福了。”

“这两二货……”刘辩摇了摇头,正准bèi

让人去叫远处的部下,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十余骑出现在山谷之中。刘辩看了一眼,笑了起来:“嘿嘿,总算来了,要不然,秋水都要被看穿了。”

杜氏见了,脸色羞红,低下头,捻着衣带不语,耳朵却有些热起来。

片刻之后,刘备领着关羽、张飞等十余骑赶到坡前,翻身下马,急行几步,来到刘辩面前。不等刘辩说话,刘备翻身拜倒,以头叩地。

“罪臣备有眼无珠,与陛下为敌,罪该万死。”

关羽、张飞等人也拜倒在地,屏气息声,连大气都不敢出。

刘辩打量着刘备卑微的身影,心中暗笑。《三国演义》中,张飞曾经骂吕布是三姓家奴,可是和刘备比起来,吕布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刘备才是货真价实的跑得快,投过、坑过的主公何止三个。别看他现在说得诚恳,可是他心里究竟怎么想,谁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他倒了霉,说不定刘备又会弃他而去。

不过,这不能成为他拒刘备于门外的理由。如果连姓刘的本家都容不下,他这个皇帝又怎么能让其他人有安全感?刘备能建多少功还在其次,帮他树立一个榜样,这才是最重yào

的。

“玄德,朕这也算是三请贤才,望穿秋水了吧?”

刘备伏地不起,连称惭愧。他听关羽说过,刘辩曾经向卢植提起他,要征他入朝,是卢植没有同意。这么算起来,刘辩的确是第三次征辟他了。现在再加上“望穿秋水”四个字,是对他礼敬有加,将来传出去,也是一个好名声。

当然了,他做不到像那些名士大儒一样不应征辟。他就是一个快要溺水的人,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所以关羽将刘辩的话传给他,他立kè

辞别刘虞,昼夜兼程的赶来了。

“陛下礼贤下士,臣愧不敢当。唯愿不辞驽钝,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以报陛下知遇之恩万一。”

“玄德,平身吧。”刘辩上前一步,虚扶刘备的手臂:“圣贤有言,亲亲贤贤,你身上有刘氏血脉,虽然还不知dào

我们之间的辈份孰高孰低,你是朕的亲族却是无疑。血浓于水,希望我们能君臣和睦,共济大业,百年之后,可以心无所愧的去见刘氏列祖列宗。”

“臣敢不从命。”刘备感激涕零,双目泛红。(未完待续……)

第257章 亲亲贤贤(第三更,求推荐,求月票!)

刘辩转身看向张飞。“听云长说,你也有万夫不当之勇,不知可曾明悟?”

张飞咧了咧嘴,尴尬的摇摇头,讪讪的说道:“回禀陛下,快了,快了。”

看着传说中的猛张飞的窘样,刘辩忍不住哈哈大笑:“无妨,无妨。云长破境就是在战场上,等你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说不定也能临阵破境。”

“谢陛下教诲。”张飞窘迫的说道,羡慕的看了关羽一眼。他原本和关羽的武艺差不多,可是后来关羽悟命,两人的差距就拉开了。这次分别大半年,再见面的时候,关羽不仅再破一境,还真气化形,两人之间的差距已经不可以道里计,这让他羡慕不已。

关羽感觉到了张飞的羡慕,得yì

的瞥了张飞一眼,嘴角一挑。

刘辩摆摆手:“好了,玄德,朕马上要出师围歼韩遂,你是希望到前线作战,还是在朕的身边?”

刘备一愣,有些茫然的看着刘辩。这是什么意思?虽说我们都姓刘,可毕竟我有过附逆的劣迹,刚刚回归,要么是赋闲,要么是送上战场当敢死队,都是刘辩一句话,哪有问我意见的。

是看我的态度?

片刻之间,刘备想了很多。刘辩不动声色的看着,以他的六识敏锐程度,即使不看刘备,他也能从刘备突然变快的心跳声知dào

刘备现在有多紧张。他目光一扫,看到了刘备身后的简雍。刘备虽然要钱没钱。要兵没兵,简雍却一直跟着他,至死不渝,也是难得。以简雍的能力,如果离开刘备,虽说不能飞黄腾达,至少也不用跟着刘备做丧家之犬。

人有时候真是奇怪呢。

简雍感受到了刘辩的目光,心意一凛,本来想提醒刘备两句的,此刻也不敢再多说了。

“韩遂、王国率领五万多汉羌步骑。正在赶往关中。”刘辩淡淡的说道:“朕要前后夹击。将他围困在那道山谷里,届时将有一场恶战,恐怕连朕自己都要亲自上阵。你们来得正好,打完这一仗。恐怕要等一段时间才有机会上阵。”

刘备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五万步骑。山谷阵地战。还要前后夹击,这可怎么打?他听关羽大致说过,刘辩麾下也就是两万骑左右。两万骑前后夹击。平均只有一万人,又是山地战,怎么可能是五六万步骑的对手。在这种情况下到最前线去,简直是送死啊。

没等刘备想明白,关羽先叫了起来:“兄长,这可是破境的好机会啊。战斗越是激烈,越是可能破境,我在草原上的时候就是如此。”

刘备哭笑不得。没错,战斗越激烈,破境的可能性越大,可是战死的可能性也大啊。要不是吕布及时来援,你早就战死在草原上了。

张飞的眼睛也亮了:“兄长,我们去前线吧。”

刘备欲哭无泪。两个好兄弟急吼吼的要上前线,他如果再不答yīng

的话,会被人鄙视的。他一咬牙,大声道:“蒙陛下错爱,臣无以为报,大战在即,臣愿冒锋镝,面矢石,立尺寸之功,报陛下厚爱。”

刘辩冷眼旁观,将刘备的纠结看得清清楚楚。他忍俊不禁,宛尔一笑:“立功有的是机会,不急在一时。你初来乍到,尚不熟悉我军的情况,贸然上阵不见得是好事,还是留在朕的身边熟悉一下情况,如何?”

刘备如释重负,暗自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道:“唯,臣唯命是从。”

刘辩嘴角一挑,又转向有些失望的关羽:“云长,你曾经和吕布并肩作战,配合默契,吕布对你的战力赞不绝口。这一次对手强劲,你和他配合一次,再立一功,如何?”

关羽眉毛一挑,正想答yīng

,一眼瞥到了刘备的脸色,顿时有些犹豫。

刘备嘴里发苦。片刻之间,他已经被刘辩耍了两次。他不想让关羽离开他的身边,可是又无法当着刘辩的面说。他也看得出来,关羽对上阵厮杀立阵极为热心。如果他刚才不是那么犹豫,关羽也不会要去和吕布配合。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他还怎么收回来?

短暂的尴尬后,刘备笑道:“云长,大敌当前,不要犹豫了,小心一些,注意安全,不要恃勇冒进。”

关羽感激的看了刘备一眼,点头答yīng



刘备又转身对刘辩说道:“陛下,张飞武艺虽然不如云长,却也是难得的勇士。不如让他与云长一道,尽绵薄之力,两人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刘辩笑了。刘备虽然有些小家子气,却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枭雄,知dào

拦不住关羽、张飞,干脆让他们一起上阵,既显得光明磊落,又不让他们完全分开。这人能以如此单薄的基础三分天下,自有其道理。皇叔的招牌其实都是假的,他的个人魅力才是关键。

“也好。”刘辩答yīng

了刘备的“请求”,关羽大喜,过去和杜氏叙了几句旧,就领着张飞翻身上马,追吕布去了。目前关羽、张飞离开,刘辩看着形单影只的刘备,突然有些不忍,就像是夺走了瘸子的两根拐杖似的,未免有赶尽杀绝之意。

“玄德,你的武艺如何?”

刘备强笑了一声:“臣武艺低微,不敢称勇。”

“是这样啊。”刘辩沉吟片刻:“你在卢公门下求过学,学问如何?”

刘备不好意思的笑了:“臣不好学问,愧对师门。”

刘辩打量着神情落寞的刘备,无声的笑了起来:“无智无勇,朕知dào

你可以做什么了。”

刘备不解的看着刘辩,心里一阵阵的发虚。刘辩给他“无智无勇”这四个字评价,是什么意思?准bèi

闲置我么?

“勇者可以为将。冲锋陷进,斩将夺旗。智者可以为学,博古通今,锦绣文章。”刘辩微微一笑,拍拍刘备的肩膀:“无智无勇,做不得学问,当不得将军,那我们就做个逍遥的人,如何?”

“陛下,如何……逍遥?”

“就像朕这样。观风吟月。闲坐空山,坐看云起云落,春去秋来。”刘辩伸开手臂,指着眼前起伏的山峦。湛蓝的天空:“朕缺一个近卫郎将。你可愿屈就?”

刘备瞪圆了眼睛。屏住了呼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近卫郎将统领刘辩身边的三百近卫郎中,是刘辩身边的亲信将领。前一任近卫郎将卫观现在已经是指挥五千右耳军的将领。地位尊崇。更重yào

的是,近卫郎是可以修liàn

导引图谱的,近水楼台先得月,近卫郎将手中掌握的导引图谱最多,对他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宝库啊。

刘辩会将这么重yào

的位置留给他?

“陛下,臣……”

“不愿意?”刘辩戏谑的看着刘备。

“不,臣愿意,臣愿意。”刘备欣喜若狂,连声答yīng

:“陛下如此错爱,臣敢不肝脑涂地,竭诚以报。”

“呵呵,卿不负朕,朕不负卿。”刘辩轻叹一声:“儒门背叛朝廷,山东尽反,朕现在能信任的也只有刘氏宗室了。玄德,你可曾带了家谱来?朕让人查查,看看你究竟是什么辈份,也好让你重归宗籍。”

听了这话,刘备心中百感交集。说实话,他虽然自称是中山靖王之后,可是过去了两三百年,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自己的辈份了,更没指望能够重归宗籍,平时不过是拿来装点一下门面而已,也没几个人信。也就是关羽、张飞这些兄弟亲信听他的,袁绍那样的人根本没当回事。如果刘辩真的愿意让他重归宗籍,就算是彻底让他赋闲,他也愿意了。

刘备拜倒在地,含泪道:“陛下厚爱,臣万死不能报其一。”

……

关羽、张飞催马狂奔,赶上了吕布。

听到马蹄声,吕布回头看了一眼,一看到关羽的高大身影,他就笑了起来,扬手叫道:“青鸟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关羽寒着脸,紧了紧青龙偃月刀,没好气的说道:“再敢出言不逊,休怪关某翻脸。”

“哈哈哈……”吕布耸着肩大笑:“你除非在背后偷袭,否则要杀我,恐怕没那么容易。咦,你怎么也来了?”看到张飞,没等张飞说话,他就指着张飞大笑道:“我记得你,在荥阳的时候,你拿了一根蛇状的铁矛,与我战了两合,居然没死,后来又把你兄长刘备救走了。武艺虽然一般,却是个汉子。”

张飞气得脸色发黑,却无言以对。吕布说的都是实情,他确实不是吕布的对手。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还没悟吧?”吕布放慢了脚步,等张飞赶上来,大大咧咧的拍着张飞的肩膀:“别急,等上了阵,厮杀一场,说不定你就能悟了。云长,你说是不是?”

关羽哼了一声,抚着胡须,把脸侧了过去。对吕布这种自来熟,而且以老大自居的脾气,关羽实在很无语。除了在战场上半肩战斗,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吕布却自我感觉良好,拉着关羽、张飞呱啦呱啦的说个不停,没说两句,又拿关羽开起了玩笑,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说道:“云长啊,你既然来了,可得卖力一点,多挣点战功,争取早日拜将封侯。杜家小娘子跟着陛下的时候,过的可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你要是不努力,每天粗茶淡饭,她迟早会后悔的,就是跟着秦宜禄也好啊,秦宜禄现在可是冯翊太守,据说对杜家小娘子可是念念不忘呢……”

关羽恼羞成怒,涨红了脸,低吼一声:“吕奉先,你能不能闭上你那张狗嘴?”

吕布哈哈大笑,得yì

洋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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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巨鹰擒羊

汧水岸,渝麋县城北。

一个气势森严的步骑大阵当道而立,挡住了南去的道路。

一万步卒,分为五个两千人方阵,由北而南,依次鼎立。两阵之间相隔百步,栽着五排拒马桩,拒马桩由新伐的树扎成,根部削尖,埋入土中,枝叶削去一半,向北伸展,宛如一道道深绿色的防线。

左侧是渝麋县城,城池依山而立,城头戒备森严,战旗在强劲的北风中猎猎作响。

右侧是汧水,汧水对岸是一道壁立百尺的落叶原,原顶同样有旌旗迎风飞扬,隐约可见几匹战马在坡上往来奔驰,将一个个消息送上高坡。

守渝麋县城是扶风太守、屯田校尉郭泰,坐镇汧水东岸落叶原的是镇西将军牛辅。

郭泰在河内归降朝廷之后,就率军迁到了扶风,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几万拖家带口的黄巾军。他们帮牛辅赶走了王国率领的西凉军,随即在扶风屯田,经过一年的辛苦,虽然收成不是很理想,但是今年过冬不成问题了。听说西凉人又来了,黄巾老少怒不可遏,郭泰的征兵令一下,一万黄巾步卒很快就集结完毕,立kè

投入战前准bèi



黄巾军士卒主要来自于失去土地的农民,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可能跟着张角等人造反。经过几年的苦战,他们好容易才重新拥了自己的土地,眼看着可以过一个安生年,西凉人要来打劫。他们怎么能答yīng



耕与战,是他们这些年来的生活内容,放下农具,拿起武器,他们并没有什么陌生的感觉,相反有一种久违的亲切。不过,这一次与往常有些不同,以前是为了抢一点粮食生存,现在却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劳动果实。他们的身后是一年辛苦的成果,是父母妻儿殷切的目光。是未来美好生活的希望。

他们愿意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一万黄巾军。却展现出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郭泰站在城头,看着沿道立阵的黄巾军,突然有一种错觉。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大贤良师的指挥下。与官军浴血奋战的战场。

郭泰抬起头。看向湛蓝的天空。时值深秋,天高气爽,万里无云。只有一只鹰在空中翱翔。

那是黄巾军的神鹰。

不知dào

大贤良师在天之灵,看到我为天子而战,会是什么样的心情?郭泰有些沉默。

“府君?”杨奉走了过来,站在郭泰身边,看了一眼高飞的神鹰:“是不是想到大贤良师了?”

郭泰转头看了杨奉一眼,自失的一笑:“你也是?”

杨奉点了点头,用手扶了扶城头的尘土。“不光是我,好多兄弟都想到一处去了。”杨奉吐了一口气,又道:“我们都觉得,如果大贤良师的在天之灵看到今天的这一切,一定会欣慰的。我们不仅是为天子战斗,更是为自己战斗。”他指着立阵的将士:“你看他们,哪一个的身后不站在一家老小?他们保护的不仅是关中,更是自己的家人。”

郭泰点点头,重复了一遍:“对,我们是为自己而战斗。”

杨奉握紧了拳头,狠狠的砸在城墙上。“所以,我们一定会胜利。”

“对,我们一定会胜利。”郭泰转过头,迎着杨奉的目光,无声一笑,一字一句的说道:“谁不让我们过好日子,我们就和谁拼命,不死不休。”

……

正在天空滑翔的鹰忽然慌乱起来,上下翻飞,翻了两个筋斗,向城头急飞而来。郭泰凝神细看,只见远处的天空出现了一个黑点,这个黑点迅速变大,竟是一只比神鹰大上两倍的巨鹰。这只巨鹰如同一只黑色的幽灵,突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与这只巨鹰相比,黄巾军的神鹰简直就是一只小麻雀。

郭泰大吃一惊,立kè

命令弓箭手准bèi

,杨奉飞身冲到城角,推开守城弩旁的将士,转动守城弩,瞄准那头巨鹰,屏住了呼吸。

巨鹰悠然自得的在空中盘旋了两圈,向汧水对岸的落叶原飞去。在郭泰等人的注视下,缓缓降落在落叶原上。郭泰运足了目力,紧紧的盯着落叶原的方向,心中狐疑不已。

难道这是牛辅的鹰?牛辅是西凉人,部下有能养鹰的人很正常,可是这么大的鹰却极为罕见,他是从哪来捕来的,怎么没听他提起过?难道朝廷又背信弃义,要对我黄巾不利?

……

此时此刻,牛辅看着面前的这只巨鹰,也惊得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鹰,可是让他震惊的却不是这只鹰的体形,而是这只鹰展现出的平静和自信。它蹲伏在牛辅面前的栏杆上,转动着脖子,仿佛在视察牛辅的部下。最后,它把头转了过来,看着牛辅,张了张嘴。

刹那之间,牛辅险些认为它是在说话。

牛辅战战兢兢,就在这时,传令兵打出旗语,张辽来了。

牛辅小心翼翼的绕过巨鹰,走到原边,看着远处奔驰而来的骑兵。时间不长,骑兵来到坡前,张辽翻身下马,迈着矫健的脚步,登上了高原。他拱拱手,正准bèi

和牛辅说话,见牛辅一脸的惊恐,不由得一愣。

“将军,你……怎么了?”

“文远,你……你看。”牛辅指了指那头巨鹰。巨鹰蹲伏在栏杆上,歪着头,平静的打量着刚刚赶到的张辽。看到这只如此巨大的鹰,张辽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下来,碰了碰牛辅的手臂:“将军,这只鹰应该没有恶意。”

牛辅点了点头,却没说话。他现在有些懵,不知dào

该如何处理这只巨鹰。是福是祸?他不知dào

。他只知dào

这么大的鹰已经不是凡物,处置不当,说不定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张辽慢慢的走上前,在离大鹰两步的地方站定。他端详着这只鹰,这才发xiàn

这只浑身漆黑的鹰在额头处有一个白斑,就像是它的第三只眼睛一样。张辽眉头一皱,忽然想到了什么,躬身冲着鹰施了一礼。

鹰张开嘴,“嘎嘎”叫了两声,一耸身,腾空而起,展翅高飞,在原顶转了两圈,直冲云霄。

牛辅瞪大了眼睛,看着犹自躬身不起的张辽,又看看天空已经变成一个黑点的巨鹰,茫然不知所措。

张辽直起身,走到牛辅身边,微微一笑:“将军无须担心,这只神鹰是我军大破韩遂的预兆。”

“是吗?”牛辅松了一口气:“文远如何得知?”

“这就是天意。”张辽微微一笑:“鹰者,猛禽也。如此神骏的巨鹰,别说是兔子,就算是一头羊,也能轻松捕获。韩遂率领的是羌人,羌也,羊也,神鹰落在将军的面前,岂不是预示着将军将和苍鹰抓羊一样击败韩遂和他率领的羌人?”

牛辅眼珠一转,转忧为喜,用力的拍打着张辽的肩膀:“文远,借你吉言。怎么样,那只羊来了?”

“老羊还没来,小羊来了。”张辽浅笑道:“阎行、马超率领三千骑兵,跟在我后面几天了。”

“阎行,马超?”牛辅吃了一惊,看了一眼张辽,随即又笑了:“亏得是你文远,换一个人,恐怕早就被他们撕成碎片了。这可是两个悟命的猛将啊。文远,如何应战?”

张辽转头看了一眼河谷中的大阵,胸有成竹的说道:“等阎行、马超看到了将军和郭府君的战阵后,我想去和他们谈一谈,也许能让他们不战而降。”

“不战而降?”牛辅沉吟片刻:“阎行是韩遂的女婿,马超是马腾的儿子,又都是西凉首屈一指的猛将,恐怕没那么容易说降吧。”

“试试也无妨。”张辽笑道:“若说降不成,再让他们见识见识将军的雷霆之威。”

牛辅哈哈大笑,对张辽的恭敬非常满yì



……

阎行勒住了战马,抬起头,打量着天空那只鹰。

马超也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取笑道:“彦明,想养鹰了?等回到西凉,我给你捉一只。这只鹰应该是黄巾军的鹰,你养不熟的。”

阎行一动不动,看了半晌,摇摇头:“这不是黄巾军的鹰,这只鹰比黄巾军的鹰要大很多。”

“是么?”马超抬起头,仔细打量了半天,也没觉得这只鹰有什么奇怪之处。以天空为背景,没有参照物,他根本分辩不出鹰的大小。“你怎么看出来的?”

“看它飞行的速度。”

马超凝神细看,这才注意到这只鹰的飞行速度太慢,慢得有些不合常理。鹰在空中滑翔也是需yào

一定速度的,低于这个速度,它就无法保持平衡。这只鹰的速度太慢,只有一种可能:它飞得比他想象的要高,之所以看起来和普通的鹰没什么区别,那是因为它比一般的鹰更大。

阎行皱起了眉头,“如此神骏的鹰突然出现,不知是吉是凶啊。鹰是草原上的神灵,据说匈奴人、鲜卑人豢鹰的很多,这只鹰出现在这里,莫非是有鲜卑人或者匈奴人在附近?”

马超恍然大悟,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你是说……天子的大军已经回了关中,而且就在附近?”

阎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吐了出来。他看着马超,默默的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可就有来无回了。”(未完待续……)

第259章 阵前擒将

一道寒意从马超后背涌起,直冲后脑,激得他头皮发麻,两眼发直。

马超生于西凉,虽然是汉人,还号称是扶风马家支系,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人,其实他更像一个羌人,相信神灵,相信预兆,当然也相信阎行。阎行比他年长几岁,也是少有在武艺上和他不相上下的人,他虽然不服阎行,却相信他的眼力。

看到这只与众不同的大鹰,又听到阎行说这句话,马超的心里没底了。

他知dào

阎行说的是什么意思。天子率万骑入草原,横扫鲜卑,打得鲜卑人损兵折将的消息,已经零星的传到了凉州。到萧关之后,他也听韩遂提及此事。韩遂非常担心天子的大军驰援关中。原因很简单,天子这次出兵用的全是骑兵,收降了匈奴人、鲜卑人之后,他在骑兵上的实力不弱于西凉人。

如果在空旷之地进行骑兵对决,韩遂已经没有什么明显的优势。万一天子抢在他们前面进入关中,就算有王允作为内应,他们也很难攻进关中。韩遂之所以敢响应王允的兵变,其中有一个很关键的原因就是天子还没回来。

只要能抢在天子之前进入关中,以关中四塞的有利地形,占据关中,将天子拒之门外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加,西凉人控zhì

关中的梦想才能最终实现。此时此刻,如果天子已经回到了关中,并且就在附近,那他们辛辛苦苦的赶来。就不是抢战机,而是钻陷阱。

阎行说有来无回就是这个意思,而且马超知dào

他说得一点也没错。

“那怎么办?”马超急道:“现在退回去,还来得及吗?”

阎行摇了摇头:“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算撤tuì

也来不及了,大军主力早就进了山,萧关恐怕也失守了。与其如此,不如继xù

向前,也许……”阎行轻叹一声:“只是我们疑神疑鬼,想得太多也说不定。”

马超狐疑的看着阎行。目光闪烁。他不知dào

阎行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dào

阎行有一点说得没错。如果真有埋伏,现在撤tuì

也来不及了。韩遂率领的主力就在他们身后三十里,早就进了埋伏圈。两侧都是山岭,少数人翻山越岭的逃跑没问题。大军要想从山岭上撤tuì

无异于痴人说梦。就算能逃脱性命。那些辎重、战马也无法带走。

“那就听彦明的。”马超鼓起勇气,握紧了手中的长矛,踢马向前:“我先去前面探探路。看看情况。”

阎行点点头,举起手,示意大军放慢速度。他们一路追击张辽而来,体力消耗不小,如果不抓紧时间休息一下,一旦前面真有敌人,交战时肯定会吃亏。

马超呼喝一声,带着庞德百余骑冲出队列,沿着山路一直向南。在奔驰的时候,他不仅密切注意着两边的情况,更不时的抬头看空中的鹰。过了一会儿,鹰飞走了,消失在蓝天之中,马超莫名的松了一口气。这只鹰就像一朵乌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现在总算好了。

可是马超的心情没能好多久,当他一口气奔出三十余里,冲出山谷,看到远处当道而立的大阵时,刚刚放回肚子里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心脏呯呯乱跳,让他手脚发麻。

阎行不幸而言中,果然是个陷阱。

马超勒住了缰绳,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他久经沙场,一眼就看出眼前的这个阵势有多坚固,不论是两侧的城池和高原,还是中间的步卒方阵透出的杀气,都足以证明这是一个精心选择的战场,对方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bèi

。要想突pò

这个阵势,肯定要付出惨重的伤亡,远远不是他和阎行率领的三千骑兵能够完成的任务。

王允搞什么鬼?难道他真和韩遂担心的一样,是想诱我们入关,一网打尽?

在马超惊魂未定中,远处驰来数十骑,当先一人,是马超非常熟悉的张辽。

张辽策马而来,在十余步外勒住了战马,面带笑容的看着马超:“马孟起,看到这一切,想必你已经知dào

自己身处何境。是作为一个叛逆,带着耻辱死去,还是弃暗投明,为国家奉献自己的才智和勇气,我相信你会做出最明智的决定。”

马超怒火中烧:“张辽,王允究竟在搞什么鬼?”

“王允?”张辽笑出声来:“王允意图不轨,已经伏诛。顺便告sù

你一声,扶风马家也有份,已经被贾侍中一一抓获在案,只等陛下一身令下,扶风马家就要从此消失了。可惜,从伏波将军起,马家辉煌了一百余年,现在就要烟消云散了。不知dào

作为马家后人,你有何感想。”

“感想?”马超怒吼一声:“我只有一个感想:杀了你!”

吼声中,马超突然发难,跃马舞矛,直取张辽。

张辽身边的卫士大怒,催马欲迎。张辽摇摇头,单手持矛,示意亲卫们退后,自己轻踢战马,长矛轻挥,在身前划了半个圈,迎上马超急刺的长矛。

“当”的一声,两柄长矛相交。马超虽然双手握矛,又有备而来,却还是没能敌过单手持矛的张辽。张辽磕开马超的长矛,顺势前刺,直奔马超的胸膛。马超气得小脸通红,怒吼一声,双臂一振,将张辽的长矛架了出去。

张辽一出手,就轻轻松松的夺回了主动权。两马盘旋,战在一处。

在陇关前,他们曾经战过无数次,都是悟命之人,没有修liàn

过导引图谱的马超在修liàn

过导引图谱的张辽面前根本没有一丝机会,无论马超如何全力以赴,都无法伤及张辽分毫。此时此地,兴冲冲赶来,一心想入据关中,建功立业的马超发xiàn

等待自己的居然是一个大坑,更是怒急攻心,心志大乱,虽然含怒出手,招数凌厉,却已经乱了章法,更不是张辽的对手。

张辽单手绰矛,挥洒自如,将马超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一一化解。

见马超落了下风,马超的亲卫将庞德却没有冲上去,而是拦住了准bèi

上前助阵的亲卫们。他取下了弓,搭上了箭,目不转睛的看着张辽,心情紧张到了极点。

“庞将军,少将军不是张辽的对手,赶紧上去救人吧。”

“稍安勿躁。”庞德沉声道:“我看张辽没有坏少将军性命的意思,且看看再说。”

亲卫们虽然急得眼珠子都快红了,却本能的相信了庞德的分析。他们都知dào

马超不是张辽的对手,如果张辽要杀马超,可能只是几合之间的事,根本用不着等到现在。张辽一直没有尽全力,显然正如庞德所说,他根本没想杀马超,贸然上阵厮杀混战,反而容易误伤。

马超吼声连连,势如疯虎,长矛使得呼呼生风,却被张辽轻描淡写的接下,又急又怒,血涌上头,不仅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连眼珠子都充了血,仿佛欲择人而噬的凶兽。可惜,他面对的却是一个更强dà

的对手,强dà

到他拼尽全力,也占不到一点便宜。

对一向自负的马超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无法接受的窘迫场面。

马超越发疯狂,张辽不禁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看来你还是没得到导引图谱,仅凭血气之勇,你是战不过我的。马超,听我一句话,弃暗投明吧,你可以有更光明的未来。”

“放屁!”马超嘶声怒吼:“吃我一矛!”

张辽不再说话,借着错马而过的刹那,左手挥矛架开马超的长矛,右手突然探出,抢入中门,一手揪住了马超腰间的革带,轻轻松松的将他提了起来,拨马回阵,往地上一扔。

“绑了!”

亲卫们一拥而上,摁住马超,将他捆了起来。

马超破口大骂,刚骂了两句,一个亲卫厉声喝道:“不识好歹的东西!”脱下一只战靴,扯下臭气薰天的足衣,塞进了马超嘴里。马超眼睛瞪得溜圆,却再也喊不出一声,随即眼睛被一股辛辣之气薰得通红,泪水长流,这才意思到塞进自己嘴里的是什么东西,气得嗷的一嗓子,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庞德举起了弓,“吱吱”一阵弦响,张弓如满月。

张辽持矛而立,静静的看着庞德,面沉如水。

庞德一动不动,眼神紧缩,屏住了呼吸。

两人对峙了片刻,张辽笑了。

“马将军让你来做马超的亲卫将,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回去对阎行说,我想和他谈一谈。”

庞德迟疑了片刻,放下了弓箭,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家少将军少年心性,不堪折辱,还请将军高抬贵手。”

张辽点点头,淡然道:“我自有分寸,毋须你交待。”

庞德双手抱拳,深施一礼:“谢将军厚意。请将军稍候,我去去便来。”

张辽摆摆手,庞德拨马而去,消失在山谷之中,剩下十几个亲卫看着不远处被捆得像个粽子,一动不动,不知生死的马超,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张辽笑笑,下了马,在道旁的石块上坐下,拿过一袋酒,痛饮起来。

两个骑士催马走到马超亲卫的面前,一扬手,扔过两个酒袋。马超的亲卫们接住酒袋,迟疑了片刻,躬身致谢。

远处,一只巨鹰盘旋着,缓缓落在树梢,静静的看着山谷中的一幕。(未完待续……)

第260章 双刃剑

刘辩睁开了眼睛,忽然说道:“张辽可大用。”

贾诩抬起头,迎着刘辩带着笑意的眼神,沉吟片刻:“陛下所言甚是,张辽有勇有谋,的确可大用。不过……”他欲言又止,过了片刻,苦笑道:“为将者,权若太重,对朝朝廷或他本人,都不是好事。”

“为何?”

“无他,相疑尔。”荀攸接上了话头。“誉满天下,谤书满箧。名将如名剑,可杀敌,亦可自伤。重兵集于一人之手,如太阿倒持,剑悬头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明君在位,君臣相知,自然无妨,可一旦朝中有变,新君继位,则非国家之福,亦非名将之福。”

刘辩缓缓点头,不免有些丧气。

兵权是双刃剑,将领拥兵自重,最后成了国家之祸的例子以前有,以后更多,武功极盛的大唐就是被蕃镇之祸拖进深渊的,最后导致宋朝走向另一个极端:以文制武,同样后患深重。大汉也差不多,历史上,三国混战的军阀就是各地拥兵自重的州郡长官,因为黄巾之乱,他们有了兵权,由王朝的守护者变成了王朝的掘墓人。

而对于他来说,在真zhèng

解决龙文明的秘密之前,他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今天国之干城的名将,明天就有可能成为悬在继任之君头顶的利剑。刘协今天才十岁,他不能把这样的麻烦留给他。他不希望自己好容易守住了半壁江山,又亲手埋下分裂的种子。

“怎样才能使君臣相知,而不相疑?”

贾诩、荀攸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的摇摇头。沉默了良久,贾诩抚着胡须说道:“除非每一位君主都能像陛下一样明帝道。通天下,观人心如观掌背。否则,人心难测,只能谨慎从事,防患于未然。”

刘辩心头一动,若有所思。帝道,不修文学,不习武艺,只是一意沉静,耳能听天籁之色。目能观秋毫之变。以他眼下的境界,已经能做到几乎没人能当面骗他,如果再进一层,像贾诩说的观人心如观掌背,就不存zài

什么信任与不信任的问题了。谁有问题,谁没有问题,他一眼就能看得通透,当然知dào

什么人能用,什么人不能用。

推而广之。由重臣推广到百姓,如果他能够对百姓的愿望掌握得一清二楚,又能舍已从人,满足百姓的合理愿望。还有谁会冒着杀头的危险造反呢?

可惜,这仅仅是美好的愿景,帝道并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以至于在蔡琰提到了皇帝王霸四境中,帝道初归于神界。非人力可及。就连传说中的黄帝也做不到这一点,所以才有蚩尤之叛。

“天道远。人道近。”刘辩长叹一声,“难怪帝王术越来越等而下之,垂拱而治成为一句空言。”

贾诩沉默不语,荀攸也叹了一口气。他想到了荀彧。他一直和荀彧有联系,虽然不可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他从荀彧最近的来信中感到了荀彧浓浓的失望和担忧。山东的形势和他预想的相差十万八千里,儒门的宏大计划似乎从一开始就走上了岔路,而且是他不希望的岔路,荀彧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

拥有凤卵,以儒门领袖自居的袁绍一心想着平定山东,巩固自己的位置,离内圣外王的目标越走越远,而儒门一心要铲除的恶龙化身刘辩却对帝道孜孜以求,这实在有些讽刺。

“马超就擒,不出意wài

的话,阎行也会归降,韩遂未战先失两员猛将,接下来,是不是该收网了?”

“陛下,正当如此。欲擒韩遂,先取萧关。”

刘辩摇了摇马鞭:“这个任务,就交给徐晃、卫观吧。”

……

李文侯百无聊赖的坐在堂上,听着官吏们汇报萧关的各种情况,心思却飞出了萧关,走进了关中。

他对韩遂一肚子意见。大家说好的一起进关中,为什么把我留在萧关,却让北宫伯玉那样的羌人进关中?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汉人嘛,羌人进了关中,关中还不被他们抢得鸡飞狗跳?没错,羌人一心想到关中定居,可是打了上百年的仗,羌人就没法在关中站稳脚跟,他们只能抢一把就走,已经成了惯性。去年随王国入侵,关中就几乎被他们抢成了白地。

韩文约啊,你想做关中的主人,怎么能让北宫伯玉这样的强盗进关中呢,这是引狼入室啊。

李文侯摆了摆手,没好气的喝道:“别说了,都给我滚。”

李蓉清走了过来,躬身问道:“大帅,心情不好?”

“我这心情能好得起来吗?”李文侯站起来,唉声叹气:“我上了韩遂的当了,守在这萧关,快要闷出鸟来。”

李蓉清苦笑道:“可是,守城就是这样,成年累月,不得轻出,大帅这才呆了几天就嫌闷,以后……”

一想到成年累月的守在城里,李文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他是凉州人,凉州也有城,可是凉州的城与城之间动辙上百里,所以战斗大部分都在野外展开,很少有守城的。他也不习惯守城,如果要他天天守在这方城里,岂不是要疯了?

果然还是家乡的好,我这才出来几天,就有水土不服的感觉了。

李文侯眼珠一转:“附近有什么可以打猎的地方,我要去打猎,散散心。”

“大帅不可。”李蓉清连忙劝道:“大帅是一城基石,岂能轻动?万一有变故,如何是好?”

“王允在关中兵变,韩遂的大军在前,哪来的变故?”李文侯不耐烦的挥挥手,推开李蓉清,大声叫道:“备马,备马,老子要出城。”

李蓉清眼中闪过一抹冷笑,随即又赶了上去,苦苦哀求:“大帅,不可,不可啊。”

李文侯大怒,瞪起眼睛,正要斥骂,有人来报,有敌军正在接近,为将者是天子麾下的横野将军徐晃和伏远中郎将卫观,共七千步骑。

听到横野将军徐晃的名字,李文侯突然停住了脚步,半晌没有说话。湳水一战,徐晃临阵化龙,大败匈奴人,徐晃的威名已经传到了西凉,俨然是天子麾下第一猛将。李文侯一直以为天子还在草原上与鲜卑人战斗,突然听说徐晃到了城外,半晌没反应过来。

“徐晃……怎么会在这里?”

李蓉清心知肚明,却一脸的茫然,看起来比李文侯还紧张:“不……不知dào

啊,他不是……在天子麾下征战草原么?”

李文侯跳了起来,破口大骂:“这还用说,肯定是天子回师,驰援关中……”他突然灵光一闪,如梦初醒:“我知dào

了,我知dào

了,天子肯定是追鲜卑人,一直追到朔方,然后由朔方向南,取道北地、安定,所以才会突然出现在萧关。”

李蓉清连连点头:“大帅说得太对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嘿嘿。”李文侯眉头一挑,不忧反喜:“既然我们一直没有收到消息,说明他们来得太快。千里行军,必然人困马乏,我正好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挫其锐气……”

李蓉清连忙劝阻:“大帅不可。”

“为何不可?”李文侯斜着眼睛,不屑一顾。

“大帅,徐晃威猛,万一伤了大帅……”

“你当我是没脑子的羌人,以身犯险,和他拼命?”李文侯哈哈大笑:“应龙命的猛将又如何,他难道还能以一敌万?小子,我率军出城,你留在城里,看我是怎么砍下徐晃的首级的。”

说完,李文侯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李蓉清笑容不变,眼神却变得冷了起来。

李文侯率军出城,在城下立阵。时间不长,徐晃和卫观率领大军赶到,没等李文侯仔细观察一下阵形,一千右耳军咆哮着杀出阵势,挟带着凛冽的寒风,直奔李文侯的中军。

刹那间,蹄声如雷,刀光如电。

西凉军大惊失色,不等李文侯吩咐,前军的步卒举起了弓箭,开始发射。

因为慌张,因为准bèi

不足,箭雨显得有些零乱,全无箭阵应有的气势。

一千右耳军举起盾牌,纵马狂奔,无视头顶的箭雨,迅速冲过了百余步的距离,冲进了西凉军的阵势。

战马嘶鸣着,撞上长矛。长矛入体,强dà

的反冲力撞得西凉军士卒站立不稳,连连后退,将后阵的阵形撞乱。马背上的骑士一手舞盾,一手举刀,借着马速飞身跃起,张牙舞爪。

一杆长矛急刺而至,正中骑士的小腹。长矛透体而出,鲜血淋漓。骑士怒吼一声,扔掉了盾牌,紧紧的揪住长矛手的衣领,将战刀横在他的脖子上,用力一拖。

长矛手双手握矛,鲜血从颌下泉涌而出,他看着面目狰狞的敌人,看到了敌人残缺的右耳,看到了敌人口中喷涌的鲜血和尖利的牙齿,惊骇莫名。

“杀!”右耳军骑士推开被他割喉的敌人,无视贯通身体的长矛,向前迈出一步,再次挥刀,却被长矛绊倒。他停下脚步,看看顺着矛柄流淌的鲜血,呲牙一笑:“阿妈,好好活着。”翻身倒地,一命呜呼,面带释然的笑容。

西凉军将士目瞪口呆。(未完待续……)

第261章 一鼓而下

右耳军从被俘的那一天就知dào

自己终将战死在战场上,区别只在于是这一场战斗还是下一场战斗。对于他们本人来说,战死是必然的,他们能争取的只有一件事:尽可能的做先锋队——先锋队的赏赐最厚,如果战死,不仅家人能拿到双倍的抚恤金,还可以继承他们所有的财产,过上安稳的日子。如果万一运气好到了极点,居然没死,那他们也可以从此调离右耳军,享shòu

天子麾下普通将士的待遇,不用再背负着战俘的恶名。

当然,先锋队的战损率也最高,常常高达七成以上,甚至是全军覆没。要想在这样的情况下活下去,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任何一丝迟疑,都会让自己死得没有价值。

既然要死,当然也多杀几个人垫背,这是右耳军将士最朴素的想法。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一人必死,十人难当。

一千右耳军杀入西凉军的前阵,给西凉军重重一击。片刻之间,西凉军的阵形就像是肚子上挨了一拳的巨人,深深的陷了进去。右耳军咆哮杀进,势如疯虎,勇不可当。

西凉人被杀得节节败退。虽然他们也号称勇武,也堪称亡命,可是当他们面对这些只剩下一只耳朵的右耳军时,他们还是感到寒意彻骨。

他们面对的不是一群人,而是一群野兽,一群陷入绝境,垂死反扑的野兽。

没有人愿意和野兽对阵。

李文侯看着前军迅速楔入的敌人,大惊失色,临阵斩杀徐晃的雄心壮志不翼而飞。如果徐晃的部下都是这样的人。他可能连徐晃的脸都看不到,就被砍死乱军之中了。

李文侯抬起头。看向远处,脸色顿时煞白。

两道又高又直的烟尘从远处迅速逼近。久经沙场的李文侯知dào

。这是高速冲锋的骑兵特有的烟尘,从他们行进的方向来看,这些骑兵是冲着他两翼的骑兵去的,甚至有可能直扑他的后阵。

李文侯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据说刘辩这次远征草原,没有采用汉军常用的步骑混和阵型,而是采用清一色的骑兵,虽然人数不多,却都是精锐。韩遂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曾经拿霍去病做比喻。对鲜卑人的命运表示担忧。后来的情况正如韩遂所担心的那样,刘辩像当年的霍去病一样,横行草原,连战连胜,打得鲜卑人落荒而逃。

这样的骑兵已经不比羌人的骑兵差,甚至更甚一筹,自己两翼的骑兵能挡得住他们吗?

看看正在冲击前阵的骑兵,就知dào

这些人有多亡命。

李文侯突然意识到自己太大意了,连对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就习惯性的认为徐晃和以前常见的汉军一样以步卒为主,轻举妄动,等他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已经迟了。面对这样的敌人。他最明智的办法是据城而守,利用萧关坚固的城墙坚守。

李文侯心生怯意,转身向身后的萧关看去。这一眼。险些看得他魂飞魄散。

城头,西凉军的大旗正在缓缓落下。大汉战旗高悬在旗杆之上,在风中狂舞。大旗下。李蓉清扶刀而立,面带笑容。看到李文侯回头看,李蓉清抬起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虽然隔得太远,看不清李蓉清的脸,可是李文侯相信,李蓉清的脸上肯定充满了得yì

的笑容。

“狗贼!”突然间,李文侯全明白了。自己被这个年轻人骗了。他根本不是被张辽抛弃的弃子,而是张辽布下的一枚暗棋。他们可能早就知dào

天子的大军来了,正因为如此,张辽才弃城而走,把萧关拱手相让,同时也留下了李蓉清。

李文侯脑子里一片空白,冷汗淋漓。

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那现在兴冲冲赶往关中的韩遂岂不是正在往坑里跳?

三百里的六盘山啊。一想到那长长的山道,李文侯的心就在抽搐,几乎看到了韩遂、王国绝望的眼神。

徐晃、卫观却没有给李文侯更多的时间感慨。徐晃率领两千战斧营立住阵脚,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卫观却指挥着五千右耳军全面出击,一千右耳军正面攻击,四千右耳军分成左右两路,同时攻击西凉的两翼。这不是正常的攻击战术,只适合于疯子,没有退路的疯子,一心只想和敌人同归于尽的疯子。

右耳军就是疯子,所以一出手就不留余地,全力以赴。

在右耳军疯狂的进攻下,西凉军的两翼首先告破。李文侯总共只有两千骑,分布在两翼。他们没料到敌人的攻势会这么凌厉,一出手就是雷霆一击,根本没有做好准bèi

,好多战马甚至没来得及加速,敌人就迎面撞来,而马上的骑士又是如此的疯狂。

一触即溃。

紧接着,三千人的前军被一千右耳军凿穿,只剩下不到三百人的右耳军挟带着满身的鲜血和杀气,怒吼着冲向李文侯的中军。在他们的身后,留下一条宽达数十步的血路,即使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右耳军战士,依然没有一个西凉士卒敢踏进那条血路,切断右耳军的退路。

事实上,右耳军根本不在乎有没有后路,他们只是向前,向前,不死不休。

在他们的身后,是两千正在逼近的战斧营。

战斧营的前面,飘扬着一面大旗。大旗上,一头巨龙张开双翼,手持两柄战斧,一长一短。

战旗下,是催马前行的徐晃。一头两丈高的应龙笼罩在他的身上,几乎与大纛齐高,鼓荡的双翼仿佛带着无尽的杀气,掀起一阵阵的烟尘。

在徐晃的身后,五百手持战斧的亲卫气势森严,仿佛一柄无坚不摧的巨斧,正在向西凉军缓缓逼近。

阵地尚在百步之外,气势却已经让西凉军将士喘不过气来。他们看着越来越近的战斧营,看着那头鼓动双翼的应龙,心神剧震,甚至忘了上前堵截。

双方接近,没有箭雨,没有激励士气的吼叫,只有让人窒息的沉默。

“当!”不知dào

是哪一个西凉军士卒扔下了手中的武器。

“哐当!”又一面盾牌落地。

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应,无数的战刀和盾牌落地,前军的西凉军士卒缓缓向后退去,让开了战斧营的正面。他们已经被右耳军杀破了胆,再也没有勇气面对拥有一头龙的战斧营。久经战事的他们看得出来,战斧营的战斗力绝对比右耳军更加凶残。

没有人愿意送死。

前军崩溃,如春雪消融。

李文侯再也坚持不住了,他死死的盯着那头应龙,张着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据说徐晃有应龙命,原来是真有,他真是一头应龙。既然如此,那皇帝刘辩是真龙的传言也不是假的了?人能和龙战斗吗?在龙的面前,我们不过是蚂蚁一样的存zài

,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难怪袁术、曹操会在嵩高山一败涂地。

难怪袁绍以四世三公的地位起兵,却不敢进洛阳一步。

原本刘辩是一头龙。

李文侯的心理崩溃了,所有的雄心壮志都飞到了九霄云外,此刻的他只有一个念头:逃。

将旗一动,西凉军彻底瓦解。

不到一个时辰,一万西凉军惨败,扔下两千多具尸体,四散而逃。

徐晃、卫观挥师掩杀。

萧关再次易手。

……

支谦沿着狭窄的山道,盘山而上,来到了刘辩的面前,双手合什,口宣佛号。

刘辩盘腿坐在一块大石之上,招了招手:“大师,请坐,此地无酒,山泉两杯,尽请笑纳。”

支谦喘息着说道:“多谢陛下,臣走了半日,的确是渴了,山泉正好解渴。”

刘辩微微一笑:“从洛阳赶来,大师的行程很紧张啊。”

支谦笑笑,捧起水杯,饮了一口,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接到刘辩从北疆发回的消息,得知刘辩征服了中部鲜卑,又迫降了东部鲜卑,要让他去北疆宏扬佛法,他异常兴奋,星夜兼程的赶来了。

佛法传入大汉已经有几十年,但是传播的并不顺利。汉家权贵只把佛法当成一门学术,却没有几个人愿意真zhèng

信奉。特别是佛法要求修行者抛家弃子,隐居修行,更是被儒生看作大逆不道,传播受到了极大的阻碍,即使他们求助于皇室,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现在,刘辩让他去北疆传道,无异于是一个大好机会。

北疆寒苦,又是胡人所居之地,儒生们不愿意去,也不屑去,那里的人除了一些原始的信仰和巫术,基本上是一张白纸,到那里传播佛法,遇到的阻力会比较小。至于环境的恶劣,对于一向崇尚苦行,崇拜去除欲望的佛教徒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所以支谦非常珍惜这次机会。他恨不得立kè

赶往草原,但是他很清楚,刘辩让他去草原传法,绝不是毫无缘故的一时起意,这里面肯定有他的用意。他不惜绕道千里,赶到关中来,就是要当面向刘辩问清楚,以免以后产生分歧,走了岔道,刘辩反过来再扑灭他,他的所有努力就白费了。

在拥有至高无上的世俗权力的皇帝面前,再高深的佛法也没什么还手之力。

“臣星夜至此,恭聆陛下圣训。”

刘辩眨了眨眼睛:“传教的事且先搁在一边。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熟悉我们大汉的老子吗,有没有读过他的五千言?佛法和道法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未完待续……)

第262章 佛本是道

支谦眉头微皱,似乎有些犹豫,半天没有说话。

刘辩感应到了支谦的担忧,笑道:“你有什么想法,直说无妨,我们不过是坐而论道,求同存异,并非一较高下。”

支谦强笑了一声:“既然陛下如此好道,不耻下问,那臣就不辞妄陋,勉强为陛下解说一二。臣虽然修佛多年,但是资质太差,所得有限。对于道门学问,也仅仅是读过几篇典籍,非没有实jì

的修行,如果说错了,还请陛下不吝指教。”

刘辩无奈的笑了起来。不过,他能理解支谦的心情。门户之见,有若仇敌,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引起轩然大波。别说佛道之间,就是儒门也是如此。儒门内的今古文两派斗了两三百年,到现在还是难分难解,战斗之激烈,以至于儒生把辩论直称为应敌,经学大师何休就曾说他的弟子郑玄是“入吾室,操吾矛,以伐我”。如今黄巾军重归朝廷,曾经的黄巾大帅张燕就驻扎在河内,杨凤驻扎在并州,如果支谦一言不当,黄巾军以为他是攻击道门,麻烦可就大了。

“无妨,是非曲直,朕自有评判。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闭门造车可不是求道之法。”

“陛下圣明。”得到了刘辩这句承诺,支谦松了一口气:“老子之于道门,有如佛陀之于婆罗门,不过一个是百川之源,一个是万川归海。”

刘辩有些不解,却没有多问,凝神细听。

“佛者。觉悟也。未悟之时,乃婆罗门。乃外道,乃苦修者。既悟之后,乃佛陀。佛陀说,万法皆空,老子说,无为天地之始。老子所说的无,正如佛陀所说的空。以臣之见,老子乃是觉悟者,亦佛陀也。观其行止,亦与婆罗门之林居者极为相似。只不过他是隐于洛阳王室,而不是山林之中。可是后来他道成出关,不知所踪,却与林居者无二。”

“然,道门之道与老子之道,亦如婆罗门之道与佛法的区别,相去甚远。”

说到这里,支谦没有再说下去,再说。等于直指道门之道是旁门外道了。

刘辩却想到了一个问题,支谦说老子也是觉悟者,也就是佛陀,他与佛陀都推崇空。都推崇无,看起来好象荒诞不经,但是二十一世的物理学却从另外一个角度证明了他们的理论。

在现代物理学中。世界的确是空的。

万物皆由原子组成,原子由原子核和电子组成。而原子核、电子的体积只占整个原子的几千亿分子之一,也就是说。原子内部的绝大部分空间是没有物质的。推而广之,即使是所谓基本粒子内部也是空的,按照弦理论,所有物质都是由一维的弦组成的。

一维的弦没有体积,还是空的。

就连整个宇宙都来自于奇点的大爆zhà

,那么在奇点之前呢?岂不就是空,就是无?

这是一个巧合,还是一个必然?谁也说不清楚。大部分科学家不承认佛陀、老子的认识符合科学,认定科学和神mì

学泾渭分明,不可能有交叉,但是也有极个别的人认为,也许是佛陀、老子长期的禅定开发了直觉,不借助任何仪器或者逻辑推理,直接认识到了世界的本源。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支谦说老子就是佛陀,也未尝不可。

有着一些现代物理常识的刘辩,却比支谦想得更远。如果这个理解是确的,那么佛陀的空、老子的无就不是常见意义上的虚无,而是物质的另一面:能量。禅定也好,冥想也罢,其实都是以身体为仪器,感应能量的变化。

弹汗山的神像为什么要以女人的阴|户代指众妙之门?为什么要在神像体内留出孔道,要祭神者凝神屏气,谛听神像体内的风声变化?其实就是让你全神贯注,排除杂念。只有排除了杂念,你才有可能感应到能量的变化,就像是只有平静的水面,才有可能反映出最接近真实的天空。

就像观星的望远镜要远离都市,观测中微子的仪器要深埋地下。

刘辩豁然开朗,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大师,你一语惊醒梦中人,朕感激不尽。”

支谦看着面带笑容的刘辩,突然间有种神圣的感觉,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间帝王,而是刚刚觉悟的佛陀。刘辩脸上那种洞悉世情的笑容,像极了佛陀的神情。他不禁又惊又喜,还有些惭愧和迷茫。他修行佛法几十年,却还没有真zhèng

明悟佛法,而刘辩才十八岁,又是一个日理万机的帝王,却在只言片语之间明悟了佛法的真谛。

莫非他就是菩萨转世,带着前世的慧根?

“陛下……悟了?”

“身虽未至,心路已开。”刘辩笑道:“我觉得我已经摸到了一点门径,看到了方向。”

“恭喜陛下。”支谦虔诚的行了一礼,又道:“陛下,臣奉诏前往草原传法,需yào

有大神通者护法,臣有一个不情之请,望陛下首肯。”

“你说。”

“臣想以陛下麾下猛士为伽蓝菩萨,为佛门护法,震慑草原。”

刘辩眉头一挑,明白了支谦的用意,他哈哈大笑:“这个主意不错,可以细细设计一番。”

……

“竖子敢尔!”韩遂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案几,勃然大怒,他看着王国、边章,痛心疾首:“大丈夫困厄,祸起婚姻乎?”

王国、边章面如死灰,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韩遂刚刚收到了一份劝降书。写这封劝降书的不是别人,正是韩遂的女婿,先锋营的统兵将领阎行。

马超被张辽生擒,阎行则干脆投降了张辽,并且反过来写信劝韩遂投降。他说,牛辅、郭泰、张辽三人已经在渝麋布好了阵地,就等着他们入彀,而天子也亲率大军,取道安定,控zhì

了六盘山一带,切断了他们的后路。现在,韩遂的几万汉羌步骑被两面夹击,堵住这条谷道里,死路一条,只有投降。

阎行、马超是目前西凉已知仅有的悟命猛将,阎行还是韩遂的女婿,派他们两个先行,就是想以他们强悍的武力敲开关中的大门,没曾想一个被擒,一个投降,反过来还写信劝降,一心满进入关中,控zhì

关中的韩遂突然得到这个噩耗,怎么可能不暴怒,怎么可能不失态。

他还有什么脸面指挥大军?

更严峻的问题还在后面,如果阎行说的是真的,张辽从萧关退却只是一计,刘辩已经率军从安定杀过来,切断他们的后路,那萧关就危险了。一旦萧关失守,他们会被堵住在三百里谷道中。虽然不至于全军覆没,但是损失肯定会非常惊人。

换句话说,他们率领的西凉精锐有可能不战而亡,几年之内都恢复不了元气。

这个后果是任何人都很难接受的。

见韩遂等人慌了阵脚,韩遂的部曲将成公英提醒道:“先生,此时真假难辩,还是先派人查看虚实为妙。如果前面真有埋伏,据险而守,我军很难突pò

,那就必须保证萧关无恙。”

韩遂如梦初醒,沉吟片刻,立kè

派人请来了羌人头领北宫伯玉。北宫伯玉一听说前面可能有埋伏,顿时急了。韩遂刚刚提出让他回师,确保萧关安全,他就一口答yīng

,立kè

起程,简直一刻也不想多呆。看着北宫伯玉像逃跑一样的背影,韩遂等人互相看看,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

乌合之众怕就是的这种逆境。战事顺利的时候,谁都想争功,因为有功就有战利品。一旦战事不利,立kè

会有人退却,有人逃跑,甚至有人投敌,反戈一击。

北宫伯玉就是这种人。韩遂让他回师萧关,不仅是因为北宫伯玉和李文侯是好朋友,相信他为了能回家会不遗余力的战斗,而且是防止发生战斗时羌人内讧,在背后给他们一刀。

韩遂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却依然心神不宁。斥候已经派出去了,消息还没有最后确定,所有的猜测都来自于阎行的劝降书,可是他却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阎行说的可能是真的。

“老边,如果阎行说的是真的,我们怎么办?”韩遂负手在帐里踱着步,眉宇间愁云惨淡。

边章靠在凭几上,眼神空洞而痛苦。

如果阎行说的是真的,牛辅已经率军赶到渝麋,那王允自然是败了。王允败了,儒门控zhì

关中的计划就彻底破产,最好的局面也不过是控zhì

山东半壁江山。也许有人会觉得半壁江山也不错——山东不少人就是这么认为的——可是边章觉得,不管是从历史来看,还是以当前的局势来看,都是一个结论:得关中者得天下。

那么,天子放qì

嵩高山大捷带来的机会,北征草原,又迅速回师抢占关中,目的就很明显了。相比之下,袁绍等人还在山东混战,连趁机攻占洛阳都做不到,凭什么和天子争天下?

难道这次和王莽的新朝一样,又是一个笑话?

难道儒门天下太平的梦想终究只能是梦想,无法变成现实?

边章的心情有些苦涩,有些绝望。(未完待续……)

第263章 夜袭

夜色深沉,山谷间篝火点点,如夜空繁星。

吕布、关羽和张飞围着篝火,一边闲聊,一边喝酒。董白靠在一旁,裹着大氅,昏昏欲睡。雪狼卧在地上,替她挡着风,不时的低下头,打量一下董白,然后小心翼翼的挪一下身子,免得惊醒董白。

十多头狼散在四周,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还有二十多头狼散在四周的山谷中,跟着斥候营的将士监视着三十里以内的情况。

“那条大狗真……不错。”张飞喝得有点高了,舌头有点大,眼神也有些朦胧。他指着雪狼,嘀咕道:“什么……时候,我也有……一条这样的……大狗就好了。”

关羽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说话。他和吕布相处的时间比较长,知dào

雪狼是吕布心中的痛,还是少提为妙。

“你也配?”吕布虽然喝得不少,耳朵却依然和狼一样灵,将张飞含糊不清的嘀咕声听得清清楚楚,立kè

撇了撇嘴以示不屑。“雪狼是狼中俊杰,只有天狼命的人才有可能做它的主人,你连悟命都没有,哪有机会收这样的神物。”

“假骑督收……雪狼前,也不是没……悟命?”张飞斜着眼睛,不服气的反驳道:“你倒是悟了……命,不也是没收……成?”

“竖子,敢瞧不起我?”吕布恼羞成怒,起身喝道:“再敢胡言乱语,休怪老子捶你一顿。”

“怕……怕你么?”张飞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无所畏惧的拍拍手:“打一架。说不定我……也悟了。”

“你把我当畜生么?”吕布真的火了,一跃而起。关羽一听张飞的话就知dào

要坏菜。连忙站起,拦在吕布前面:“奉先。奉先,他酒量不行,喝多了,喝多了。”

“没这酒量,就不要猛喝。”吕布没好气的喝道:“不要钱么?”

关羽哭笑不得,见张飞一脸的不服气,连忙上前捂住他的嘴,低声喝道:“闭嘴,回去睡觉。”

张飞一脸的不乐意。却不敢违逆关羽,嘟囔着往回走,和匆匆赶来看的牛金擦肩而过。牛金带着一身寒气,大步赶到吕布面前,躬身行礼:“将军,发xiàn

羌人的踪迹了,和他们的斥候交了手。”

“哦,如何?”余怒未消的吕布立kè

精神起来,就连走出数十步的关羽也停住了脚步。凝神细听。

“北宫伯玉率领一万多羌人,正在往这里赶,估计就在四十里处。”牛金说道:“我们擒获了两个羌人斥候,一吓唬。他们就招了。看得出来,羌人人心惶惶,军心不稳。”

“人心惶惶?”吕布沉吟片刻。抬起头,看了看天。眼珠转了转:“这段路好走么?”

牛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没问题。”

吕布点点头。扬手叫道:“云长,云长?”

关羽将张飞交给亲卫,自己大步赶了回来。他已经听到了牛金和吕布的对话,猜到了吕布的意思,精神抖擞,斗志昂扬:“将军,要夜袭么?”

“当然,我们狼骑就是干这活的。”吕布笑了笑:“北宫伯玉匆匆赶来,应该还没摸清我军的方位,趁夜突袭,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才能最大程度的减少伤亡。你说呢?”

“将军所言甚是,我愿意做先锋。”

“老规矩,我们一起上。”吕布拍拍关羽的肩膀,哈哈大笑:“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关羽推开了吕布的手,晃了晃肩膀,凤眼微眯:“我所愿也。”

小半个时辰后,狼骑拔营,沿着山谷急速穿行。

……

北宫伯玉坐在厚厚的虎皮上,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一只半冷的羊腿,喝一口酒,啃一口肉,吃得满脸是油,酒汁和油渍洒得到处都是。

北宫伯玉的手有些抖,一种说不出的恐慌,让他压抑不住心里的恐惧。

明明是与王允里应外合,轻取关中的战事,怎么成了被朝廷大军两头截击,堵在山谷里,成了风箱里的老鼠?这是朝廷的阴谋,还是韩遂、边章的阴谋?

北宫伯玉有些后悔。当初如果不是希望借重韩遂、边章的名气,拱手让出了兵权,他们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被韩遂、边章摆布。北宫伯玉长叹一声。读书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们拼死拼活,他们却在后面喝酒吃肉,说不定还在商量着整天削弱我们的诡计。一个个说起来天下无dí

,真zhèng

上了战场却什么也不懂,只会乱指挥。去年王国指挥大军,在关中与董卓对阵了大半年,结果还是被人赶了出去。战后分析战情,追究责任的时候,王国却反咬一口,说是马腾作战不力,不是他的责任。

对这些人,北宫伯玉非常鄙视。他不愿意和这样的人呆在一起,所以韩遂一说让他回援萧关,他立kè

就带着自己的部下走了。连阎行都投降了朝廷,韩遂他们还想打赢这一仗么?

关中很危险,读书人的心思更是无底洞,和他们合zuò

下去迟早会死,不如趁早撤tuì

,和李文侯会合之后,赶回西凉。如果韩遂等人死在关中,那就再好不过了,西凉就是他们的天下。凉州已经乱了上百年,大汉屡次出征讨伐,也没能重新控zhì

凉州,现在山东大乱,半壁江山丢失,大汉朝廷内忧外患,更没有精力顾及凉州,也许是他们的好机会。

可是不知dào

为什么,北宫伯玉的心里就是不安,强烈不安,就像是一个人走在旷野之中,却被一头猛兽盯上了似的,恐惧从心底深处泛上来,不管喝多少酒,吃多少肉,都压制不住。在他的意识深处,仿佛有一个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不住的吞噬着他,并最终会将他彻底吞没,将他推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北宫伯玉打了个激零,杯里的酒洒出一半。

他抬起头,不安的目光透过帐门,看向远处黑黢黢的山影,仿佛看到了一头巨大无比的怪兽。

怪兽忽然动了起来,一股凉风涌入大帐,吹得北宫伯玉透心凉。北宫伯玉大吃一惊,下意识的抓起身边的战刀,一跃而起,拔刀就砍。

“当”的一声,刀被人架住,随即腰间一紧,被人死死的抱住。

“大帅,是我,聂啸啊!”

“聂啸?”拼命挣扎的北宫伯玉听到聂啸的名字,这才松了一口气,一阵冷汗透体而出,浑身无力。“聂啸,你半夜闯到我帐里来干什么?”

聂啸是北宫伯玉麾下的一个小帅,中等身材,面容削瘦,两眼透着精光,虽然是汉人,却深得北宫伯玉的信任。他是前军将领,此时此刻,不应该出现在中军。

“我派出的斥候死了十几个,我怀疑前方有埋伏。”聂啸松开北宫伯玉,忧心冲冲。“明日也许有一场恶战,我们要提前做好准bèi

。”

北宫伯玉眉头一皱。提前做好准bèi

的意思就是要放慢行军速度,以便随时转入战斗,可是他现在要急着赶回萧关,以免李文侯失守萧关,恨不得一步就飞到萧关,哪能放慢脚步。

“有这个必要吗?”

“有。”聂啸坚定的说道:“天子出师草原,一反常规,全部以骑兵从征,所以他的行军速度肯定很快,我们不能以常理来推测他的方位。如果他现在已经拿下了萧关,在前面的山谷中伏击我们,那可……”

北宫伯玉脸色一变。在山谷中遭到伏击,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很有可能全军覆没。他点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聂啸松了一口气,转身出帐。他刚刚掀开帐门,突然停住了脚步,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北宫伯玉见状,不解的问道:“怎么,还有事?”

聂啸转过头,脸色煞白:“大帅,恐怕我们对危险的估计还远远不够。”

北宫伯玉茫然的看着聂啸,正准bèi

再问,耳畔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低沉的声音。

久经战场的北宫伯玉立kè

明白过来,脸色顿时变得比聂啸还北。这是骑兵冲锋的声音,可现在是夜里,又是山地,怎么会有骑兵冲锋?难道他们是草原上的狼,能够夜间视物?

北宫伯玉冲出了大帐,跳上战马,极目远眺。

夜风呼啸,吹得北宫伯玉遍体生寒,可是北宫伯玉却丝毫感觉不到。他的心更冷。

在远处的山谷中,一团火光跃出了黑暗,正在迅速靠近,越来越多。

“敌袭——”聂啸大吼一声,翻身跳上战马,“大帅,立kè

下令反击,我去挡住他们。”

北宫伯玉如梦初醒,腿一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这一跤摔得他痛彻心肺,似乎把所有的酒都摔出来了。他连滚带爬,嘶声大吼:“吹号,吹号,准bèi

迎敌——”

聂啸一边纵马飞奔,一边从亲卫手中抢过号角,鼓起了腮帮子,用力吹响。

“呜呜——”号角声打破了山谷的平静,惊醒了沉睡中的羌人将士。片刻之后,更多的号角声响了起来,无数将士冲出了帐篷,睁着惊恐的眼睛,打量着四周漆黑的山岭。

在他们的正北方,吕布、关羽和张飞三骑冲在最前面,两千狼骑从漆黑的山谷中涌出,一头雪白的巨狼一跃而起,将一个警戒的羌人士卒扑倒在地。(未完待续……)

第264章 得意忘形(万点打赏加更)

山谷如同一个天然的音箱,可以将声音传得更远。吕布深知这其中的奥妙,所以直到大营外三里才下令加速,发起冲锋。羌人赶了一天的路,根本没有任何准bèi

,等他们听到冲锋的马蹄声时,吕布等人已经到了大营外一里,开始全速前进。

羌人有明显的草原民族战斗习惯,他们行军不扎营,不挖壕沟,只是派出一部分骑士警戒。这样的好处是方便,坏处却是一旦遇袭,基本上没什么防护措施,不像汉军还有营栅可以防守。

今天,他们遇到的对手是比他们速度更快的狼骑,是吕布、关羽组成的无dí

刀锋,区区百余骑警戒骑士根本起不到应有的作用,没等他们整合好队型,关羽就杀到了他们的面前,青龙偃月刀撒出一片刀光,三名羌人骑士惨呼着落马。

张飞随后杀到,他虽然喝得醉薰薰的,可是这并不影响他战斗,丈八蛇矛在他手中依然稳健,轻轻一挥,就将一个舞刀冲上来的骑士挑下马去。

“燕人张飞在此!”张飞抖擞精神,大喝一声,再杀一人。

吕布撒手松弦,两只羽箭连珠而出,将百步外正准bèi

逃跑的曲军侯射落马下。听到张飞的吼声,吕布撇了撇嘴:“燕人张飞?呸,又是一个鸟人。”说着,摘下方天画戟,轻踢赤兔,越过张飞,手起戟落,连杀三人,留给张飞一个伟岸的背影。

“且,悟命了不起么?”张飞翻了个白眼,猛踢乌锥。紧追不舍。

这三人冲杀在前,几乎没有人能够挡得住他们一击。曲军侯被吕布射杀。这些羌人群龙无首,更是乱成一团。被杀得晕头转向,稀里糊涂的就送了性命。吕布等人率领狼骑,几乎是毫无阻滞的杀过了他们的队伍,冲向羌人的大营。

羌人的大阵扎在一片河谷地中,两千狼骑一出山谷,如同喷涌而出的洪水,肆意汪洋。

吕布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只瞟了一眼河谷中的情况。就知dào

羌人对他们的到来没有一点准bèi

,他立kè

下令分兵出击,力求以最快的速度击垮羌人的反抗,摧毁他们的中军,只要占领了中军,这次突袭就算基本成功了。

“云长,你在左,我在右,看谁先斩了北宫伯玉的羊头。”

“好!”关羽应了一声。催马向前。牛金率领两百亲卫,护着董白,郝萌率领一千狼骑,紧紧跟在他们的后面。

吕布举起方天画戟。厉喝一声:“跟我来!”踊跃向前,魏续等人率领一千狼骑,

两千狼骑像洪水一样。突然分为两队,分别在关羽、吕布的率领下。左右两路杀入羌人大营。

聂啸奔到前军的时候,吕布等人已经冲入大营。看着如狼似虎,迅速杀入的狼骑,聂啸一时手足无措。他有战斗的勇气,可是他独木难支,面对两路杀入的敌人,他不知dào

该拦住哪一路。

更让他不安的是,敌人两路杀入,齐头并进,这是有备而来,而且兵力必然不少,能挡得住吗?

……

刘辩盘腿坐在帐中,双手结印,置于腹前,双目微阖,似睁似闭。

和支谦聊了几天的佛法,他发xiàn

支谦虽然不是儒生,却也有一点儒生的习气,那就是他对经典用心多,而真zhèng

修行的时间却不多。或许是一心想把佛法传入中原,有了执念,将大部分心思都用在翻译佛典上,他的心境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和佛法的真谛离得有些远,反而忘记了真zhèng

的佛法并不在佛典,而在参悟。

参悟,就要放下。整天忙碌于一字一句精义的人,怎么可能了解整个大道。

佛典不是佛法,正如浩如烟海,动辙数十万字的儒门经籍一样,其实已经脱离了真zhèng

的儒门经义。儒家学问不是应敌,而是为了解释大道,治国理政。

刘辩不读书,却自认为比满腹经纶的支谦更了解佛法,比皓首穷经的大儒更了解所谓的仁义。此时此刻,他坐在帐中,静坐冥想,用心体会着能量的波动。

按照现代物理的说法,天地之间到处充斥着能量,有不同的类型,也有不同的能量等级,他不知dào

他要体会的这个能量究竟是什么能量,究竟能体验到什么样的能级,但是他知dào

,他能做的就是静静的等。

等他的机缘,等他的身体做好准bèi



帐外,数十名近卫郎沿着大帐站成两圈,驳兽静静的伏在地上,两只前爪围成一个圈,一头小兽躺在它的两爪之间,睡得正香。随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轻轻摆动,头顶的白点忽隐忽现,背上的那条白线在火光的照耀下,像一根银线在轻轻的颤动着,如同轻抚的琴弦。

紧靠大帐的一顶小帐中,蔡琰端坐在案前,目光却透过被风轻拂的帐门,将驳兽和小兽尽收眼底。夜色之中,火光照映之下,雪白的驳兽,黑色的尾巴,漆黑的小兽,小兽额头的一点白,背上的一条红,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画面。这幅画面中只有黑白两色,最中间是一点白,然后是一团黑,黑的外面又是一团白,白的外面是更多的黑。

黑白分明,却又不截然分开,仿佛是静止的,却又静中有动。

蔡琰一动不动,内心充满了喜悦,又似乎古井无波。

她若有所悟,一点灵光在她的脑海里跳跃,却不甚分明。

不知不觉中,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将心神从驳兽和小兽的身上收了回来,静静的注视着脑海中的那点灵光,静静的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蔡琰忽然睁开了眼睛,拿起案上的笔,在砚池中蘸了蘸,素手一挥,一个图案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放下笔,看着这张没有任何图像,只有黑白两色的图,嘴角微微挑起,眼睛笑成了一对月牙。

隔壁大帐中,刘辩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蔡琰小帐的方向,微微一笑。他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却听到了蔡琰的心跳声。这个心跳声比往常略快,却不紧张,只有一丝丝兴奋。

蔡琰一定是有所发xiàn



刘辩站起身,走出大帐,推开小帐的帐门,只看了一眼,不禁目瞪口呆。

一团五彩云色萦绕在蔡琰身边,仿佛是一道只有五色的彩虹,流转不休,仔细看去,又像一只五彩的小鸟拍打着翅膀,绕着蔡琰翻飞,虽然不像关羽的青凤那样威势逼人,却另有一番小巧和可爱。

蔡琰抬起头,看到刘辩脸上的惊愕,连忙避席,曲身下拜:“陛下,臣妾惊扰你了么?”

“哈哈,朕没惊着,朕是惊喜。”刘辩展颜而笑,走到蔡琰身边,眨眨眼睛:“原来你是一只五彩鸟,只是不知dào

是什么鸟?”

“五彩鸟?”蔡琰不解的眨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忽闪忽闪。“什么五彩鸟?”

“你啊。”刘辩忍俊不禁:“你看看你自己,难道看不到这些五彩的光晕?”

蔡琰低下头,顿时惊得睁大了眼睛,她看着萦绕在身边的五彩光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片刻,她忽然咯咯的笑出了声,张开双臂,绕着刘辩跳起了舞,笑容灿烂如朝阳。

“陛下,我悟了,我悟了。”

“是的,你悟了。”看着且歌且舞,像一只快乐小鸟的蔡琰,刘辩也是欣喜不已。蔡琰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可是聪慧异常,是个难得的天才,悟命只是迟早的事,只是他没想到蔡琰居然是一只五彩鸟。在他有限的所知中,五彩鸟就算不是凤凰,也是与凤凰相同等级的神鸟。他好奇的问道:“你究竟是什么?”

“我不知dào

,我不知dào

。”蔡琰嘻嘻的笑着,“可是,陛下,我好高兴,我好高兴啊。”

蔡琰的裙裾带动了微风,将案上的那张图刮了起来,从刘辩眼前掠过。刘辩眼神一闪,突然出手,将纸接在手中,仔细端详。他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阿琰,这是……你画的?”

“是啊。”蔡琰探过头来,看了一眼,有些得yì

的说道:“像不像?”

“像什么?”刘辩的声音有些嘶哑。这张图有点像后世的太极图,却没有太极图那么规整,在他看来,与其说这是一个太极图,不如说是一个星系的轮廓。

“像陛下的驳兽和貂蝉的那头小兽啊。”蔡琰抱着刘辩的手臂,一边转着圈,一边咯咯的笑着。

“呵呵,傻姑娘。”刘辩摇了摇头,有些无语。不管蔡琰有多聪明,毕竟她还是一个才十三岁的孩子,突然悟命,难免会得yì

忘形。此时此刻,恐怕她已经把自己只当成一只鸟,而不是一个人了。

“这怎么可能是驳兽,是有那么一点意思,可是根本……”刘辩说了一半,忽然心中一动。

得yì

忘形?!

看着绕着他转圈的蔡琰,刘辩忽然笑了起来。自从认为老子所说的道可能是能量之后,他一直在考lǜ

能量可能的运行模式。此刻,看到这张黑白两圈的图,看到转圈的蔡琰,他忽然明白了最可能的一种方式。

他缓缓的抬起双臂,如同展翅的大鹏,然后一内一外,划了一个圈。

载歌载舞的蔡琰被他轻轻一带,站立不稳,尖叫一声,不由自主的扑入他的怀中,下意识的伸出双臂,抱住了他的脖子,小嘴不偏不倚,正好贴在了刘辩的唇上,两只眼睛顿时瞪得溜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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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各位圣诞节愉快!

第265章 夜惊

“陛下……”貂蝉推帐而入,见蔡琰被刘辩搂在怀里,双手圈着刘辩的脖子,踮着脚尖,正与刘辩脸对脸,唇贴唇的抱在一起,吓了一跳,连忙退了出去。

蔡琰如梦初醒,从刘辩怀里挣了出来,红着脸,跑到榻边,掀起被子钻了进去,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刘辩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回味着刚才那柔软香甜的滋味,不禁笑了一声。

他看了一眼蔡琰,此刻的蔡琰一点也不像五彩鸟,却像一只鸵鸟。

“这丫头!”刘辩摇摇头,转身出帐,却见貂蝉跪在帐外,低首敛眉,连声请罪。

刘辩俯身拍拍貂蝉的肩膀,和声问道:“起来吧,什么事?”貂蝉为人谨慎,明知他在蔡琰的帐中,如果没有特别的事,她不会贸然闯到蔡琰的帐里来。

“荀先生求见,臣妾找不到陛下,就想来问问蔡姑娘,没想到……”貂蝉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的消失了,即使以刘辩的听力,只能听到她紧张的心跳声。

“荀攸?”刘辩一惊,更不敢怠慢。荀攸大半夜的来找他,肯定有事。他示意貂蝉起来,快步回到自己的大帐,荀攸正在帐门口等着,一看到刘辩快步走来,连忙迎了上来。

“陛下恕罪……”

“公达,什么事?进帐说。”

“唯!”

刘辩进了帐,荀攸随即跟了进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书信,双手呈到刘辩面前。刘辩接过来。瞥了一眼,竹子有些皱。还有些湿气,看样子被荀攸捏在手里好一会儿了。刘辩将书信打开。迅速扫了一眼,顿时眉头一挑。

“曹操有了龙?”

荀攸惶恐的点点头,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收到这份书信的时候,也吃了一惊。曹操在郭嘉的帮zhù

下,得到了一头龙。这头龙在攻打徐州的过程中发挥了重大的作用,以令人畏惧的力量攻破了徐州的水门,突进徐州城,一路上被它咬伤咬死的人有几十个,残肢断臂落了一地。个个死状凄惨,一个士卒被龙咬着嘴里凄声惨叫的情景让徐州城的将士当场崩溃。

这是龙第一次真zhèng

出现在战场上。龙渊那一次,刘辩化龙,但是谁也没看到龙,只是由刘辩的突然强dà

猜想他已经孵化了龙。这一次,现在有数百人亲眼目睹了龙在战场上行凶作恶,所向无dí



荀彧把这件事告sù

他的目的很简单,一是通过他的嘴转告刘辩龙是恶物,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一是提醒刘辩,现在不仅他有龙,曹操也有了龙。他又多了一个对手,山东的形势现在很复杂,谁也无法预料会发展到哪一步。

刘辩也是震惊不已。蔡邕说过。他手里的龙卵是最后一头巨龙,那现在曹操的龙是哪儿来的?他再次将荀彧的信看了一遍。却没有发xiàn

什么线索。荀彧只是说曹操也有了一头龙,却没有说这头龙是什么样。也没有说这头龙是哪儿来的,他找不到自己需yào

的答案。

难道历史上曹操战胜袁绍,就是因为他也拥有了一头龙?

难道蔡邕没有对他说实话,这个世界上不止一头龙?或者,这又是因为他的到来扰乱了这个时空?

刹那间,刘辩想了很多,心情非常复杂。

曹操有了龙,他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不把山东人放在眼里了。如果让曹操击败袁氏兄弟,统一了山东,攻占了洛阳,到时候大家都有龙,孰胜孰负还真说不定,特别是他的龙远在玄冥海,而曹操的龙就在身边的情况下。就算他及时召回巨龙,战胜了曹操,那也是一场惨胜,实力必然大受削弱。

如此一来,刚刚稳定的草原必然再起波澜,前功尽弃。

刘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刻他远在安定,不可能肋生双翼,飞回洛阳,也不可能提三尺剑,直接斩了曹操,屠了他的龙,只能冷静下来,重新部署,以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

刘辩又将荀彧的信看了一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帮曹操捉到龙的是郭嘉,那戏志才呢?是死了,还是在曹操身边?以戏志才在阵法上的能力,和他与曹操之间的默契,这件事不应该少了戏志才的功劳啊。

“戏志才在哪里?”

“不知dào

,家叔一直没有提起过。”荀攸摇摇头:“不过,华佗说过戏志才没有死,攻打徐州这么重yào

的战役,他却没有出现,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要么是隐居养伤,要么是在执行其他任务。”

“其他任务?什么任务?”刘辩问道。

荀攸刚要回答,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如战鼓般的怒吼声,中间夹杂着吱吱的尖叫声。刘辩一愣,举步出帐,却见驳兽不知dào

什么时候起来了,昂首奋爪,似乎有些不安,两个近卫郎用力的拉着缰绳,依然被它扯得站立不稳。

刘辩皱皱眉,走上前,伸手抚着驳兽的鬃毛。驳兽感觉到了刘辩的意识,慢慢的安静下来,低下头,用额头的尖角轻轻的触着刘辩的手。刘辩抚着驳兽,不悦的问道:“怎么回事?”

“回禀陛下,臣等不知。”近卫郎紧张的回答道:“驳兽原本好好的,不知怎么的,刚才突然就惊了。”

“刚刚的事?”

“是的,就是刚刚的事。”近卫郎战战兢兢的说道。大半夜的,驳兽突然惊了,而且惊扰了天子,如果天子发怒,他们可担待不起。

正说着,刘备大步走了过来,一看到这个场景,连忙拱手道:“陛下,是臣疏忽,未能照顾好驳兽,惊扰了陛下。请陛下责罚。”

刘辩瞟了刘备一眼,淡淡的说道:“驳兽突然惊了,与你何关?你也不要紧张。朕不是那等好杀之人。”

刘备身形一僵,有些惴惴不安。刘辩的语气有些不善。而且好象是特意针对他,对他一句顺口说出来的话也有诛心的迹象。与平常的大度迥然不同,让他非常意wài



看到刘备与近卫郎们的紧张,刘辩眼神一闪,知dào

自己有些失态,吓着他们了。他摆摆手,放缓了语气:“玄德,半夜还没睡,在巡营还是读书?”

刘备躬身道:“刚刚巡完营,正准bèi

休息。不知dào

怎么的,忽然有些心惊,刚坐起来,就听到驳兽的叫声,就立kè

赶来了。没想到冲撞了陛下,真是死罪。”

“哪来的死罪。”刘辩微微一笑:“好吧,既然来了,就陪朕说说话。”

刘辩拍拍驳兽的脖子,转身进帐。刘备拱着手。跟了进来,小心翼翼的站在刘辩对面。刘辩赐了座,刘备一声不吭的坐下了,静静的听候刘辩的垂询。

“你在幽州的时候。有没有听说有什么汉人路过幽州北上?”

“北上?”刘备沉吟良久,摇了摇头:“臣没有听说。幽州之北俱是蛮荒之地,怎么有汉人北上?”

“朕捕获驳兽的时候。曾经从驳兽的意识里看到一个汉人的身影,这人还拿一口红色的剑……”刘辩将当时从驳兽的识海里看到了意识碎片大致说了一下:“朕怀疑有一个汉人高手去了北疆。伤了驳兽。”

刘备大惊失色。他知dào

驳兽被捕获的时候有伤在身,却不知dào

这个伤是被人伤的。而且是个汉人。什么样的人,居然能伤了驳兽?

“等等,陛下,你说那是一口红色的剑?”荀攸突然插了一句话,眼神有些惊讶。

刘辩点点头:“你听说过这样的剑?”

“是的,红色的剑绝不多见,而臣恰恰知dào

有一口剑是这样的。”荀攸眼神中露出惊恐之色,声音也变得干涩起来:“那口剑叫赤霄,应该在家叔的手里。”

刘辩眉头拧成了疙瘩,沉吟半晌:“你是说,伤驳兽的人有可能是戏志才?”

荀攸点点头,正要说话,外面又传来一声驳兽的怒吼。刘备应声而起,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刘辩紧跟着也再次出帐,只见驳兽摇头摆尾,奋力挣扎,似乎遇到了强dà

的敌人,透着一种说不出的不安。

刘辩和荀攸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深吸一口气。

没错,伤驳兽的就是失踪多时的戏志才,他手拿赤霄,远赴北疆,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杀驳兽,而是为了一个更远大的目标:屠龙。

刘辩转身奔回了大帐,片刻之后,他又回来了,手里握着黑刀。

“玄德,立kè

集结近卫营,随朕出发,找到附近最大的河流。”刘辩翻身跳上驳兽,大声说道:“公达,你留在此地,与文和一起主持战事。”

刘备、荀攸同时躬身领命:“唯!”

……

伸手不见五指的的冰原上,戏志才裹紧了厚厚的皮袄,紧紧的抱着怀中的赤霄剑。

丝丝热气,从赤霄剑上散发出来,渗入他的身体,渗出他的皮祅,散发在茫茫夜色之中。

他这么做不是为了取暖,以他现在的境界,他根本不怕冷。他是为了用赤霄剑的热量吸引巨龙。荀彧说过,在这个冰天雪地的世界里,赤霄剑上的热气是对巨龙最致命的诱惑。他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是为了屠龙,可是他现在却不知dào

龙在哪里,只能耗费宝贵的真气,催动赤霄剑,诱使巨龙前来。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两天,真气即将耗尽,却没有看到巨龙的一丝踪迹。看来巨龙并不在附近,他这两天的苦苦等等全部白费了。

就在戏志才身形一动,想要站起来的时候,他忽然又停住了,抬起头,看向远处。

远处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仿若太古之初。(未完待续……)

第266章 一跃万里

升头山在泾水上游,下了山不久,刘辩就找到了一个水潭,他甚至来不及脱去大氅,来不及从驳兽背上下来,直接驱策着驳兽冲进了水兽。

漆黑的潭水中,水花四溅,刘辩和驳兽的身影被潭水吞没,瞬间失去了踪影。

刘备大惊,翻身下马,就往水潭里冲。一个近卫郎拦住了他,急声道:“将军,不可。”

“陛下落水,我等岂能坐视!”刘备急红了眼,怒吼道:“若有闪失,我等皆难辞其咎。”

刘备担任近卫郎将时间不长,但是他的豪爽和对部下的宽厚深得人心,近卫郎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刘备如此声色俱厉的喝斥,一时愣住了,看着刘备从他身边掠过,冲向水潭。

“站住!”一声娇喝在刘备身后响起:“你不要命啦!”

刘备突然停住了脚步,扭头一看,貂蝉抱着小兽,飞奔而来,杏眼圆睁,往日常带三分谦卑笑容的俏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严厉。刘备一时心神恍惚,看着貂蝉走到面前,这才回过神来,义正辞严的反驳道:“只要能救陛下,我等性命何足道哉!尔等妇人,不得多言,站在一旁。”

“只怕你救不了陛下,还要人救你!”貂蝉一反常态,对刘备厉声喝斥,一边说着,一边蹲在潭边,将小兽放进了水里。小兽吱吱叫了一声,向水潭中心游去,一个猛子扎下去,也消失在水潭中。身后有近卫郎递过一只厚厚的锦席。貂蝉也不多说,脱下外衣。然后盘腿坐在锦席上,裹紧外衣。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水面。

由始至终,貂蝉都没有看刘备一眼。

刘备勃然大怒。到营中数日,他知dào

貂蝉的身份,虽然在刘辩身边近侍,但是她什么名份也没有,说得实jì

一点,她就是一个以色娱人的侍妾。他却是拥有皇室血脉的宗室,深得天子器重,三次相约。连荀攸、贾诩等人都对他客客气气,貂蝉如此藐视他,让他非常恼火,怒不可遏。

“你……”

“将军。”近卫郎杜奕赶了过来,拦住了刘备,不顾刘备的坚持,把刘备推到了一旁。刘备虽然也算是孔武有力,可是在杜奕面前,他却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刘备恼羞成怒。却没有发作,沉着脸,盯着杜奕的眼睛。他认识杜奕,杜奕字载德。是河南杜家的子弟,精通音律,是鱼龙舞的直接负责人。他接受近卫郎将的职务后,就和杜奕有过交流。

“载德。你也认为我错了?”

“将军,貂蝉姑娘所言句句属实。将军救不了陛下,只会坏了自己性命……”杜奕把刘辩擒获驳兽时的经过说了一遍,刘备听了,这才知dào

其中的凶险,不由得脸色一变。他瞟了貂蝉一眼,哼了一声。

“既然她能救陛下,那我就不与她计较了。”

杜奕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

刘辩骑着驳兽,沉入潭水中,黑刀出鞘,瞬间化龙,沿着冰冷的潭水奔涌而去。他的意识也跟着黑刀不断的向前延伸,穿过峡谷,涌入清澈的渭水,再沿着渭水向前飞奔,穿山越谷,来到潼关,冲入汹涌澎湃的黄河,一路来到惊涛拍岸的砥柱,冲过白浪滔天的三门峡。

一座座山,一道道水,从他眼前飞快的掠过,所有的景像都在他眼前缩成了一团,就像是在驾车高速穿过一条狭窄的隧道。

突然之间,他的面前一片汪洋,浩浩荡荡,横无际涯。

他不作片刻停留,掉头北上。沿途的景色越来越单调,渐渐的只剩下了黑白两色,黑的土地,白的冰雪。天地之间一片冷寂,只有风声。

终于,在漆黑的大海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身影藏身于海水之中,与周围的海水融为一体,根本分辩不出。可是他却能感觉到,能看到它巨大的身体,强健的四肢,甚至能看到它轻轻摆动的尾巴上每一根骨刺。

这是我的龙,它还活着,而且它长得更大了。

刘辩如释重负,欢呼着,扑向那个身影。

黑暗中,那头巨龙突然转过头来,睁开双目,如同两只巨型探照灯在黑夜中突然亮起,让刘辩一时睁不开眼睛,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挡住那两束光。

一道说不出的寒意向他涌来。

刘辩心里一沉。他虽然看不到,但是他能感觉得到,这头巨龙对他的到来并没有什么欢欣喜悦,甚至有一点厌恶,仿佛他的到来打扰了它的清静,破坏了它的好事。

黑刀所化的龙都感觉到了一丝颤栗,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弓起了身体,紧张的注视着那头巨龙。从它身体的颤抖,刘辩体会到了它的恐惧,体会到了在更强dà

的存zài

面前的无力。

巨龙转过身,慢慢的游了过来,绕着他缓缓的游动,一圈,又一圈,一道幽暗的光从它的身体上泛起,照亮了它巨大的身体。

刘辩看到了它的真面目。

这是一头长约四五丈的龙,浑身披着黑色的鳞甲,每一片鳞甲都在夜色中闪着幽光,仿佛有一层闪电覆盖在上面,几乎能听到噼噼啪啪的响声。它有一张巨大无比的吻,宽约三尺,长四尺有余,刘辩丝毫不怀疑,它如果张开嘴,可以轻松的将自己吞下去;两只和他的头一样大的龙目,明灭之间,寒光逼人;一对龙角,恍若虬劲的苍松,盘踞在它的头顶;如狮鬃一般的须发围绕在脖子周围,在水中飘荡,让它看起来更加威猛,更加巨大。

与龙渊之战时的巨龙相比,这头龙仿佛变小了一些,可是气势更加威严,更加冰冷,冷得连刘辩自己都觉得有些承shòu不住,几乎连血液都被冻住,连心脏都要停止。

他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冷酷。没有故友重逢的欢欣鼓舞,没有血脉相连的温情脉脉,有的只是实力的肆意张扬,对胜负的评估,对得失的权衡。此时此刻,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主仆之情,而是狭路相逢的对手。刘辩有一种感觉,如果巨龙觉得它有足够的胜算,它会毫不犹豫的将他吞噬掉。

这就是我费心费力孵化出来的龙?

这就是传说中能够横扫天下,以一当万的巨龙?

这就是炎黄子孙奉为始祖的龙?

忽然间,刘辩有些自嘲。得知巨龙可能有危险,他放下一切,不远万里的赶来,迎接他的却不是巨龙绕膝盘的亲近,而是充满敌意的打量。这实在太讽刺了,我难道是送来给你当食物的?

刘辩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黑刀。黑刀所化的龙一阵颤抖,慢慢的昂起了头,与巨龙对峙。

巨龙停止了游动,停在刘辩面前的海水中,轻轻的摇动着尾巴,眨了眨眼睛,仿佛有一丝讽刺。

刘辩沉默的看着龙,右手握刀,左手的拇指慢慢的曲了起来,其余四指慢慢的覆在上面,将拇指握在其中,连同拇指上的佛骨舍利。

虽然没想预料到会成巨龙为敌,但是刘辩并没有乱了阵脚,两个呼吸之间,他就冷静下来。

冷静得连他自己都有些料想不到。

他前世是特工精英,接受过严格的训liàn

,但是他接受过的训liàn

不足以让他面对着一头远古的巨龙时依然能够无动于衷,平静如水。

他的冷静,只能来自于他的顿悟。

既然龙是能量的代言人,既然龙是只看重实力,不讲仁义道德的远古生物,那么要降服它就只有一个办法:证明自己的实力。

仿佛感觉到了刘辩的战意,巨龙迟疑了片刻,但也仅仅是片刻,突然之间,它睁开了巨大的嘴,一道声浪从它口中涌出,推动巨量的海水,向刘辩奔涌而来。

刹那间,平静的海面上波涛汹涌,巨浪滔天。

远处,戏志才站了起来,愕然的看着眼前的海面。他的目力虽然不错,却看不到海平面下发生的一幕,只能看到平静的海面上突然升起一道水墙,以让匪夷所思的速度向前推进。

戏志才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这就是巨龙的威力?

没等戏志才想明白,一个尖利的声音涌入了戏志才的耳朵,就像无数根锐利的针一样,同时扎进了戏志才的身体,痛不可当。戏志才大吼一声,腾空跃起,摔倒在冰原之上。

鲜血,从他的眼睛里、耳朵里、嘴里、鼻子里流了出来,瞬间又被冻住。

一瞬间,他眼前一片漆黑,耳边一片尖利的噪音,渐渐的,噪音消失了,耳边只剩下一片死寂,没有一点声响。

戏志才的心不断的往下沉,他知dào

,自己虽然还没有死,但是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在这冰天雪地的冰原上,他聋了,瞎了,却连巨龙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一眼。

屠龙?原来真是一个笑话,一个流传了千年的笑话。

戏志才咧了咧嘴,摸到了赤霄剑,慢慢的蜷缩起来,将赤霄剑紧紧的抱在怀里。

赤霄剑黯淡无光,只有一丝残余的热气,就像戏志才的生命。

海水涌上冰原,又迅速冻成冰块,将戏志才包裹在其中。(未完待续……)

第267章 龙象之力

面对奔涌而来的水流,刘辩不甘示弱,张口一声厉啸:“唵——”

刹那间,他的小腹鼓起,一团元气在其中振荡,随着啸声涌出身体,迎向那道水墙。在啸声中,黑刀所化之龙涌入啸声,啸声更厉,刺破了水墙,在水墙中心刺破一个甬道,无数的海水在刘辩身边呼啸而过,在他身后重新汇聚成,形成一个巨大的吸力,将他拽得向后飞去。

巨龙的脸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眼中似乎有一些意wài

,但更多的是不屑,还有一丝蠢蠢欲动的兴奋。

就像是寂寞已久的高手终于看到了能够一战的对手。

巨龙抖了抖身子,强烈的战意蓬勃而发,涌向四周,逼得刘辩无法保持平衡。

看着随波逐流的刘辩,巨龙眼中的嘲讽之意更浓。

……

泾水边的水潭上,在无数火把的照耀下,潭水忽起波澜,刘备等人运足了目力,才能勉强看到刘辩骑在驳兽上,在水中沉浮。驳兽奋力划动四肢,保持着平衡。刘辩只用双腿夹住驳兽,双手张开,左手握拳,右手握刀,身体在水中俯仰,脸上却是说不出的平静。

刘备惊骇不已。他亲身经lì

过龙渊,亲眼看到刘辩龙化时一刀逼退关羽,斩杀孙坚的威势,此时此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龙渊,又回到了那个让他恐惧不已的夜晚。

这一次,我会不会在劫难逃?

刘备看了看四周,四周的近卫郎们虽然紧张。却没有一丝怯意。他们紧紧的盯着水里的刘辩和驳兽,有的人拿出了套马索,伸到水潭上方,随时准bèi

将刘辩和驳兽拉上来。

貂蝉坐在潭边,一动不动,恍如石雕。

刘备惭愧的摇了摇头,自己实在是太紧张了,居然不如一个女人镇定,以后还怎么成就一番事业。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刘备的自责。

“嗡——”这个声音如黄钟大吕。由潭中而发。撞在四周的石壁上,又反弹回来,反复振荡,在所有的耳边萦绕。刘备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耳朵。却挡不住这个声音。这个声音透进他的身体。在他体内来回冲突,像一道无法控zhì

的洪流,不停的冲刷着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貂蝉忽然颤抖起来,裹在身上的外衣散开,露出纤细的腰肢。她弓着腰,捂着耳朵,痛苦不堪。

其他的近卫郎也差不多,不少人跌坐在潭边,有的捂住耳朵,有的不断拍打着自己的头,仿佛要将这个声音从自己的身体里赶出去。

可是,这个声音却像是在他们的身体内扎了根,怎么也清除不掉,反而来得更加猛烈。

刘备将目光转向了水潭,转向了水潭里的刘辩。他知dào

,这个声音来自刘辩,据说是一句佛咒,可是佛不是以仁慈为本吗,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杀意,充满了金戈铁马的肃杀?

龙,果然是一个恶物,即使连身边的人也不放过。

想起曹操说过的话,刘备的心中充满了恐惧。

刘辩不知dào

这一切,此时此刻,他的心神全在遥远的玄冥海。

在黑刀的帮zhù

下,一声佛咒,破解了一道龙吟,撕破了龙吟掀起了水墙,让他重新站在了巨龙的面前,虽然脚步有些不稳,虽然神情有些狼狈,但是他还在。

意识中,他就站在巨龙的对面,脚上是暗流涌动的海水。

巨龙眼中的战意落在他的眼中,有如实质,狠狠的打在他的心头。

刘辩屏住了呼吸,硬抗这股战意。可是这股战意越来越强,越来越浓,他很快就支持不住了。

巨龙的战意就像一座山,要将他压为齑粉,化为无形。

刘辩握紧了拳头,握紧了黑刀,黑刀化龙怒吼,再次扑向对面的巨龙。

巨龙轻蔑的一笑,再次张开嘴,一道更强烈的龙吟涌来,海水翻涌,呼啸而至。黑刀支撑不住,如断线的风筝,摇摇欲坠。

刘辩再次张口,念起了佛咒:“唵——”

这一次,佛咒仿佛遇到了强dà

的阻力,居然没能涌出体外,在他的丹田处回旋不息,越转越急,却无法涌出他的身体。刘辩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运足的心神,再次念咒。在丹田内回旋的气流更加壮大,却被强劲的水流阻止,还是无法涌出体外。

刘辩瞪圆了眼睛,孤注一掷,将所有的心神全部集中起来,第三次念动佛咒。

三道佛咒化为一体,突然奔涌而出,却不是冲向体外,迎向压迫身体的海水,而是在身体内部翻涌而上,顺着手臂内侧,一路向前。

刘辩突然觉得拇指一胀,两道雄浑的能量涌入两个大拇指,分别涌入左手的佛骨舍利和右手的黑刀。

刹那间,天地间元气涌动。

被巨龙战意逼得摇摇晃晃的黑刀突然昂起了头,一道雄浑的龙吟从它口中涌出,虽然不如巨龙的龙吟洪大,却更加锐利,像一把刀,一刀捅破了巨龙的龙吟,劈开了巨浪。

与此同时,一头巨大无比的白象出现在刘辩的左手边,挡住了被龙吟催动,压在刘辩身上的水墙。无数的海水从白象的身边滑过,却无法撼动白象分毫。白象悠然自得的甩着长长的鼻子,片刻之间,就将水墙搅得七零八落,化解于无形。

刘辩重新站稳了身子,左手白象,右手黑龙,威风凛凛,如天神下凡。

巨龙眯起了眼睛,眼神中多了几分犹豫。

“来战!”刘辩大喝一声,向前迈出一步。

巨龙缩起了身子,无数的海水被它吸了进去,形成了一个看不见的漩涡。可是刘辩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个漩涡,他知dào

这头巨龙还没有真zhèng

的臣服,它只是没有了必胜的信念,开始重新打量他这个对手。

“来战!”刘辩再次大喝,又向前迈出一步。

巨龙再次收缩身体,更加疯狂的吸取着海水。

“来战!来战!来战!”刘辩连声大喝,每喝一声,就向前迈出一步,一直逼到巨龙的身前。

巨龙怒了,微眯的双目忽然猛睁,两道愤nù

的闪电在它的眼眸深处亮起,瞬间刺破了黑暗。一道龙吟从它的身体内部激射而出,无数的海水喷涌出来,如天河倒灌,涌向刘辩。

刘辩瞬间被激荡的海水淹没,眼前全是翻涌的水花,耳边全是轰轰作响的水声,水声中,夹杂着无数尖厉的叫喊,仿佛来自远古的幽灵,绕着他翻飞跳跃,仿佛要将他撕成碎片。

刘辩全神贯注,不视,不听,不喜,不怒,所有的意念都化作一声佛咒。

“唵——”

佛咒在丹田中涌现,奔涌而上,涌向两手的拇指。

白象更白,放出万道毫光。象鼻搅动海水,将海水搅成碎沫,将其中蕴含的龙吟化为于形。

黑龙更黑,黑得如同能吸引所有的一切,将水墙中心的海水全部吸入,硬生生在水墙中挖出一个洞。在这个凭空出现的洞中,黑龙如闪电般射出,冲到了巨龙的面前。

刘辩忽然觉得脚心一跳,仿佛有无数的海水从脚底涌入,又迅速灌入大脚趾,沿着大腿内侧扶摇而上,穿经逾穴,直达胸口,再沿着手臂涌入两手的大拇指。

白象昂着头,悠悠长鸣。

黑龙张开口,被它吸入的海水化作一枝利箭,射向巨龙。这枝海水凝聚的利箭刺破海水,发出尖厉的啸声,和白象的长鸣交相呼应。

这两个声音融在一起,不知不觉中成了另一个声音。

“嘛——”

与此同时,刘辩睁开了双眼,两道比巨龙眼眸深处的闪电更亮的光出现在他的眼中,瞬间超过了黑龙喷出的水箭,照在巨龙的双眼上,射入它的眼眸深入。

这两道光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巨龙都来不及闭眼,刘辩的意念就再次进入了它的识海。

咆哮的巨龙突然一变,汹涌的战意如潮水般的退去,圆睁的双目慢慢闭了起来,昂起的龙头垂了下来,张开的巨嘴阖了起来,就连飘扬如战旗的龙鬃都慢慢的垂了下来,温顺如猫。

……

水潭边,翻滚的潭水慢慢的平静下来,驳兽驮着刘辩浮出了水面,小兽蹲在驳兽的额头上,大尾巴盘着驳兽的角,挥舞着两只小爪子,吱吱的叫道,只是身形仿佛又变大了一些,额头上的白点、背上的白线发出淡淡的白花,在夜色中晃动着,像一根舞动的琴弦。

潭边,站着双目垂泪的貂蝉。她的外衣落在地上,身上只有紧身的小祅,看起来更是凸凹有致,诱人遐想。看到刘辩骑着驳兽从水潭中升起,她惊喜交加,飞奔而来:“陛下……”

刘辩伸手将她接住,横置在驳兽背上,搂在怀中。他看着潭边的近卫郎们,嘴角微挑:“看来这次收获不小,又悟了十八个。呵呵,刘备原来也是龙,不错,不错。”

潭边,一团团的光晕如同夏夜的萤火,光晕中,一个个近卫郎面露狂喜。

刘备的身边也有一团淡淡的光,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狂喜,更多的是紧张和不安。惶恐中,他抬起头,正迎上刘辩温和中带着几分戏谑的目光。他愣了一下,随即惊喜,扑倒在地,大声疾呼:

“陛下天命所归,真龙再世,大汉之幸,天下之幸。”(未完待续……)

第268章 张飞悟命

汧水旁,激战正酣。

吕布、关羽齐头并进,势不可挡的杀入羌人大营,一路势如破竹,马前无一合之将。

顷刻之间,聂啸的大营就被狼骑切成三部分,乱成一团。战鼓声、马蹄声、喊杀声汇成一片,山谷间人喊马嘶,火光冲天。

聂啸吹起了号角,竭尽全力的组织反击。他知dào

,自己的前军肯定是保不住了,但是如果就此放qì

,任由吕布等人杀透他的前军,冲击北宫伯玉的中军,那中军也会遭受灭顶之灾,他必须给北宫伯玉争取时间,让他能够及时的加固防线,甚至能够反击,打退吕布。

在短暂的慌乱之后,聂啸下令全军反击,不惜一切的全军反击。

聂啸的努力没有反费,在号角声的鼓舞下,羌人们疯狂的战斗,就地组织起来,与飞奔而至的狼骑拼杀,甚至骑上马,直接与狼骑冲撞。他们虽然最终没有挡住吕布、关羽的步伐,却给北宫伯玉争取到了富贵的时间。

眼看着羌人的中军快要成型,关羽大急,甚至来不及喘一口气,举起青龙偃月刀,厉声长啸:“加速!加速!”一马当先,杀入羌人中军,手起刀落,两个起落之间,连杀七人。

“杀——”张飞怒喝着,挥舞蛇矛,随影而入。

在另一侧,吕布恼怒聂啸的顽强,挂上方天画戟,拉弓搭箭,一箭射向聂啸。聂啸一直在注意吕布的动静,一看到吕布拉弓。他立kè

翻身倒地。长箭从他的头顶掠过,将一名亲卫的身体洞穿,亲卫一声惨叫,被射得飞了起来,狠狠的摔在地上,已经气绝。

聂啸熟悉骑战,当然也熟悉军中狙击手,对于吕布这样的神箭手,他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吕布的箭能射得这么远。这么有力。险些被吕布一箭射杀。他再也不敢露头,缩着脖子,藏在战马的后面,继xù

指挥战斗。

吕布看不到聂啸的身影。无法狙击。又没有充裕的时间来直接攻击聂啸。只得下令继xù

冲杀。继关羽之后杀透前军,直扑北宫伯玉的中军。

他们遭遇了更顽强的抵抗,北宫伯玉下令步卒布成防线。同时用骑兵两翼包抄,要将吕布等人斩杀在阵中。他无路可退,黑夜之中,他也看不清究竟有多少敌人,身后有没有敌人,中军一动,大军必然崩溃。这时候,他只能咬牙坚持,希望这只是为数不多的突袭人马,他还可以凭借兵力的优势反败为胜。

他很快就接到了前军聂啸的消息,前军虽然被击溃,但是地处山谷之中,溃败的士卒无法四处奔逃,只是在大营里像没头苍蝇似的乱转,聂啸不断的吹响号角,将他们重新组织起来,虽然暂时还无法投入战斗,但是聂啸发xiàn

了一个问题:敌人的兵力并不多,不会超过两千。

他将这个消息转告给了北宫伯玉,北宫伯玉大喜,立kè

转告全营将士,鼓励他们奋勇厮杀,将来袭的敌人困住,扭转当前的不利形势。

吕布、关羽等人也听到了羌人的号角声,心里有些着急。夜袭要的就是出奇不意,以最快的速度打乱敌人的防守,击溃他们的心理,如今在前军耽搁了时间,让北宫伯玉有了准bèi

,又被他们看出兵力的虚实,这仗就有些不好打了。

如果理性一点,他们现在应该拨转马头,利用聂啸的前军还处于混乱之中的形势,撤出战阵。可是吕布也罢,关羽也好,都是天生骄傲,自认为天下无dí

的高手,哪肯临阵退缩。因此,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继xù

战斗。

战斗越发的惨烈,羌人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挥舞着战刀、长矛不停的砍杀,驱策着战马,不惜一切的猛撞,箭落如雨,吼声如雷。

吕布怒声咆哮,大吼一声,真气澎湃而出,化作一头巨狼,护在身前,挡住飞驰的箭矢,方天画戟刺出一道道劲风,将面前的敌人一一挑杀,曹性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手不停挥,一枝接一枝的利箭射出,将企图偷袭吕布的人射杀。郝萌、魏续等人也连声嘶吼,指挥着狼骑奋勇向前,尽一切可能的保持速度。

另一边,关羽也放出了青凤,青凤扇动着双翅,鼓起一阵阵的风尘,飞舞的青龙偃月刀就是青凤的翅尖,烈焰升腾,刀尖似乎都被烧红了,所到之处,当者披靡。

张飞紧紧的跟在关羽的后面,看着这只巨大的青凤,羡慕不已。他吼声连连,蛇矛使得如狂风骤雨,接连挑杀数十人,却不觉得有一点倦意。他杀得性起,猛踢乌锥,竟然冲到了关羽的前面,大吼一声,连杀三人,将一个羌人百夫长挑起,双臂一抖,远远的扔了出去。

羌人红了眼,数骑向他冲了过来,策马猛撞,以命搏命。

张飞被对方困住了,乌锥马接连被三匹马夹击,悲嘶一声,人立而起,将张飞扔了下去。羌人见状,更加疯狂,数柄长矛刺向张飞。

“翼德,小心,跟在我后面……”关羽见状大惊,连忙催马上前,挥刀斩杀二人,却又被三骑挡住去路,强行和张飞分隔开来。关羽大怒,厉啸一声,青龙偃月刀一刀三杀,再进两步。

“分开他们!分开他们!”羌人也疯了,不顾性命的向关羽猛撞。关羽虽然一口气斩杀了十余人,却没能接近张飞,从张飞的身边冲了过去。他很想停下来去救张飞,可是他很清楚,一旦停下来,他不仅救不了张飞,还会葬送他身后的这些狼骑将士。

“翼德——”关羽凄声长啸。

“二哥——”张飞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别管我,杀光这些羌狗!”

“好,杀光他们,杀光他们。”关羽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声长啸,青凤身形暴涨,青龙偃月刀变得赤红如火。“杀!”关羽挥刀,一道炙热的劲风扑过,数名羌人惊呼着,被斩杀在马前,如汤泼雪,摧枯拉朽。

“杀得好!”张飞远远的看见关羽青红色的身影,兴奋的大吼一声,俯身猛冲,迎头撞向对面的羌骑。

恍惚间,有一道浑厚的气息由脚底而生,片刻之间流遍全身,周围的一切突然变得慢了起来,飞舞的马蹄、锋利的长矛、羌人狰狞的脸都变得清清楚楚,却非常缓慢,以至于他觉得自己能够轻易的捏死他们。

张飞没有任何犹豫,飞起跃起,一矛洞穿了正面一个羌人咽喉,捏起左拳,狠狠的砸在另一个羌人的脸上,紧接着收腹、提腿,用膝盖猛撞第三个人的胸口。

“呯呯呯”,三声脆响,三名羌人翻身落马。

张飞轻松的跃过两匹战马,落地无声。一名羌骑迎面冲来,抖矛就刺,张飞身体一矮,横移三步,从一匹飞驰的战马腹下钻过,猛的站起,用肩头猛撞马腹,马背上的骑士一矛刺空,正在惊讶敌人的消失,忽然战马腾空而起,他被甩了出去。张飞回手,一矛刺穿了他的咽喉。

张飞在飞奔的羌骑之间腾挪闪烁,举手投足之间,连杀数十人。所有的人和马,在他的眼中都变得缓慢无比,只要他伸手,他就能轻而易举的杀死他们。张飞欢喜得大叫:“二哥,二哥,你快看啊……”

关羽已经冲到了前面,听不到他的叫喊声,可是身边的狼骑却看到了张飞的神勇,他们立kè

大喊起来:“张将军,张将军,快上马。”

张飞如梦初醒,回头一看,他的乌锥马已经站了起来,就在他的身后不远。张飞二话不说,翻身上马,策马狂奔,向关羽追去。

董白看着快如闪电的张飞,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没能收回舌头。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快?”

“他应该是悟了!”牛金挥刀砍死一个敌人,大声叫道:“战斗,是最佳的悟命契机。”

“原来他也悟了。”董白坐稳了身子,举起刀,接连劈死两个敌人,大声问道:“牛叔,你呢,你什么时候悟命?”

牛金微微一笑:“假骑督,你看看我是什么。”他说着,从飞奔的战马上跳下来,狂奔两步,撞上一匹飞驰的战马。那匹战马悲嘶一声,横飞起来,马背上的骑士惊慌失措,张牙舞爪,接连撞倒两人,随即被马蹄踩中。

在他落地之前,牛金已经连撞三匹战马,所有被他撞中的战马无一例外的都飞了出去,庞大的身躯在他面前仿佛只是一团轻飘飘的泥。

董白两眼瞪得溜圆:“你也悟了,你是什么?”

牛金笑笑,紧跑两步,再次飞身上马,大声说道:“我也不知dào

是什么,应该是一种牛。”

“哈哈哈,好啊,好啊,以后谁敢惹我,你就撞飞他。”董白兴奋的挥了挥拳头,大声叫道:“狗儿,狗儿,冲啊,我也要破境,我也要破境!”

雪狼昂首长嗥,腾跃上前,快如闪电,冲入羌人之中。

张飞追上了关羽,乐得合不拢嘴:“二哥,二哥,我来了。”

听到张飞的大嗓门,关羽又惊又喜,回头一看,顿时笑了,泪水却夺眶而出。

“太好了,三弟,我们并肩杀敌,永不分离!”(未完待续……)

第269章 黑与白

张飞临阵悟命,与关羽并肩杀敌,在他们的率领下,狼骑突进的速度再次变快。

牛金不失时机的下令诵起了天狼咒,整齐的诵咒声让狼骑将士精神抖擞,士气如虹,就连战马都受到了感染,脚步更加轻盈,几乎要四蹄腾空。

羌人听到这奇怪的声音,看着一边砍杀一边诵咒的狼骑将士,看着笼罩在关羽身上的巨大青凤和快如闪电的张飞,再看看那些奔腾而来的狼群,士气大受打击,再也没有勇气与他们面对面的硬撞。

在战场的另一侧,曹性忽然连声大叫:“将军,将军……”

吕布一边挥舞着方天画戟冲杀,一边不耐烦的吼道:“叫什么叫,没看见我忙吗?”

“将军,借你的大黄弓用一下。”曹性冲到吕布身边,“我要射北宫伯玉。”

“就凭你?”吕布抽空瞟了一眼四百多步的中军,“这么远,连我都未必有把握,你能射中?再说了,我的大黄弓,你拉得开么?”

“将军,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曹性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吕布不由得笑骂了一声:“看你老母,老子对男人可没兴趣,你……”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曹性满是狂喜的脸,愣了一下,突然说道:“你……也悟了?”

“是的,我也悟了。”

“那好,射他一箭试试。”吕布伸手摘下大黄弓,连同箭囊一起递给曹性。然后挥起方天画戟,护在曹性的前面,境界全开,怒吼道:“我给你做护卫。”

“多谢将军。”曹性挂好箭囊,抽弓搭箭,一下子将大黄弓拉满,瞄准远处的北宫伯玉,撒手松弦。

长箭呼啸而去,虽然没有吕布的音啸,却也是快得让人不敢想象。

长箭射上天空。在空中划了一个长长的弧。掉头而下,直奔北宫伯玉。

北宫伯玉正盯着东侧的战场,他被关羽的那头巨大的青凤吸引住了目光。不是说凤是儒门神兽吗,怎么会出现在天子的部下?儒门不会是已经投降了朝廷。这才在关中设下陷阱。诱我们上当吧。

惊疑之中的北宫伯玉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他身子一晃,战马向后退了半步。

“嗖”的一声,一支长箭从他面前掠过。正中他的战马脖子。战马一个踉跄,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北宫伯玉猝不及防,一条腿被战马压住,痛得他惨叫起来。

中军顿时大乱。

接连几枝箭飞来,几个上前扶北宫伯玉的亲卫中箭倒地,连北宫伯玉自己都中了一箭,正在左臂,痛得他呲牙咧嘴,方寸大乱。箭能射到中军,说明敌人已经离中军不足百步,这仗已经输了。

慌乱之间,北宫伯玉把吕布破境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他来不及多想,立kè

下令撤tuì



撤tuì

的号角声响起,羌人再也没有一丝斗志,纷纷逃离战场。一部分人顺势向前冲,闯入聂啸刚刚初步恢复的前军大营,一部分拨转马头,冲向整军待战的后军。

羌人三军同时崩溃。

……

刘辩回到大营时,天色刚刚放亮。

贾诩坐在中军大帐,就在刘辩常坐的案几后面,面沉如水,平静如常。荀攸坐在一旁,也看不出有什么太紧张的情绪,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悠闲得很。

听到刘辩回营的消息,贾诩蓦然抬起头,正和荀攸惊喜的目光相撞。两人愣了一下,不约而同的笑了。

“陛下回来了,我又可以回去睡觉了。”

“是啊,是啊,陛下平安归来,我也可放心了。”

“好啊,公达,我们一起去迎陛下。”贾诩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这半夜,坐得我腰酸背痛啊。”

“我也是,我也是。”荀攸站起身,顺势扶着贾诩,如释重负:“我这心头,也是压了一座山啊。”

两人相视而笑。

笑声中,刘辩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贾诩、荀攸连忙收起笑容,躬身参拜。

刘辩微微一笑:“二位辛苦了。”

“陛下辛苦。”贾诩打量了一下刘辩,见刘辩除了浑身湿淋淋的之外,并无其他不妥,暗自松了一口气:“陛下,一切顺利么?”

“虽然小有波折,总的来说还算顺利。”刘辩转头看向荀攸:“公达,你说得没错,戏志才是去了玄冥海。不过,他没能屠龙,却险些被龙给屠了。”

荀攸大吃一惊:“陛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辩叹了一口气,抖抖身上的湿衣服:“一言两语的说不清楚,朕要换身衣服,休息一下。你们也累了,先回去休息,然后我们再议。经此一战,我们对龙总算有了些认识。”

“唯。”荀攸不敢再说,行了礼,退出大帐。

“文和。”刘辩叫住了贾诩,点点头:“辛苦你了。”

贾诩微微一笑:“臣不能上阵杀敌,能为陛下守值,也是臣的荣幸。陛下,你一夜没有休息,想必是累了,还是早点洗漱,好好休息,还有战事等着陛下处理呢。”说完,他拱了拱手,退出大帐。

刘辩耸耸肩,欲言又止。他转头看看貂蝉,眼珠一转:“让人准bèi

点热水,朕要泡一泡。”

貂蝉有些意wài

,从她到刘辩身边起,刘辩就没有洗过热水澡,和普通将士一样,都是用冷水洗澡,哪怕是在寒冷的北疆。只有她和蔡琰等人才会用热水洗澡,今天刘辩怎么一反常态,要用热水洗澡了?她也不敢多问,立kè

让人去准bèi

。好在正是做早饭的时候,辎重营已经烧开了不少热水,刘辩要的热水很快就准bèi

妥当,送到了大帐里。

刘辩泡在热腾腾的浴桶里,惬意的闭上了眼睛。还是热水澡舒服啊,泡在热水里,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似乎在呼吸,特别是对在意识里去了一趟北极的他来说,这个热水桶简直和天堂一样舒服。

如果没有必要,谁会跑到那个冰天雪地里去?大概只有那生性冷酷的巨龙吧。

一想到巨龙对他发起的攻击,刘辩心头就是一阵颤栗。连他这个孵化者都要吃,还有什么龙不吃的?荀彧说得没错,以常见的人情来说,龙就是残酷到底的恶物。

可是,刘辩不是那种拘泥于仁义道德的迂夫子。他虽然也希望与人为善,可是他很清楚,真zhèng

的善是很少的,恶却很多。要想行善,必须要先有反抗恶的能力。这就需yào

实力,没有实力,所有的善都是伪善,都是空中楼阁。

这个世界是讲实力的,没有实力,就没有资格讲道德。正如他刚刚与巨龙的一战,如果他没有足够的实力,现在就不能躲在热水桶里思考问题,而只能在巨龙的肚子里考lǜ

问题了。

可是,实力也是一柄双刃剑。实力也可能行善,也可能作恶。要想让实力为人类造福,就必须要控zhì

实力的能力和境界。他需yào

对龙有更多的了解,对这一战好好的反刍一下,当时情况紧迫,他来不及反应,现在有时间好好的分析了。

战后分析是特勤人员的必修课。只有总结每一次战斗的经验得失,才能获取更多的信息,让每一次战斗都物有所值。

这一战,他有很多事有待搞清楚。

比如,那头白象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并不是龙命,而是和高顺一样,是白象命?

比如,他明明念的佛咒是“唵”,为什么变成了“嘛”,支谦说过,六字大明咒会自已升级进阶,那他这个算不算?

比如戏志才究竟有没有死?他一个人,又是怎么到达那个冰天雪地的地方的。他拿的是不是赤霄剑,为什么赤霄剑会对巨龙有吸引?

白象和黑龙,会不会就是太极的两仪?龙是华夏文明的象征,那象是不是印度文明的象征,佛教文明的象征?

太多的问题,让刘辩一时不知dào

从何想起。不知不觉的,他靠在浴桶上睡着了。

貂蝉捧着几片皂角和布巾走了进来,见刘辩仰着头,睡得正香,愣了一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走到桶边,伸手试了试水温。刘辩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貂蝉吃了一惊,惊讶的看着刘辩。

刘辩闭着眼睛,嘴角带笑:“不用怕,我不会伤你。”

貂蝉连忙说道:“陛下,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朕知dào

你的意思。”刘辩缓缓的睁开眼睛,端详着貂蝉那张闭月羞花的脸,忽然笑了一声:“王允如果知dào

你对朕意识味着什么,恐怕他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陛下,王公……”貂蝉的眼圈一红,低声道:“实在有些可惜了……”

“可惜?”刘辩摇摇头:“不,他一点也不可惜。他的死可以让很多人冷静冷静,而不是以为只要有气节就足够了。”他叹了一口气:“为国为民,不仅仅需yào

气节,还需yào

有卓越的见识,儒门不缺气节,见识么,就差一点了。”

“儒门中人满腹经纶,还没有见识?”

“你以为大道就在那几本破书里?”刘辩瞥了貂蝉一眼,撇了撇嘴。“周公、孔子之前,大道在哪里?”

貂蝉一时语塞,她眼珠一转,反问道:“那陛下以为大道在哪里?”(未完待续……)

第270章 敏感的袁绍

刘辩正要说话,却想起了一段公案,不由得笑出声来。

在他那个时代,佛教已经成为一种文化,虽然科学昌明,可是信佛的人也很多,就算是不信佛,也喜欢拿着佛门公案来说说,以示自己的超然。其中常被人提及的一段公案,就是“吃茶去”。

这段公案说,有某位禅师大彻大悟,对来请教的人常说三个字:吃茶去。有不少人因此三字而顿悟,但是对这三个字的解释却是千变万化,各有各的理解,去问禅师,禅师依然只有三个字:吃茶去。

除此之外,还有一段公案,说得更玄乎。

有一位高僧大德,隐居山林,和那位吃茶去禅师不同,他从来不和人说佛法,除了剃光头,穿僧衣,持戒律之外,他和一个普通的人没什么区别,甚至也没什么名声,后来遇到一个游历的书生,交谈之后,书生很好奇,就问他什么是佛法。

高僧说:佛法就是饿了就吃,困了就睡。

据说,书生也因此大悟。

对这样的传奇故事,刘辩总是一笑置之。身为隐秘战线上的特勤人员,他知dào

太多的内幕,知dào

所谓的高僧大德、道德模范背后有多么不堪入目。如果一定要让他选择一个,他宁愿选那个与常人无异的禅师。他未必真的悟了道,但是他至少享shòu

自己的状态,是一种真实的心态,而不像某些高僧,在讲坛上大讲四大皆空。出了门却是豪车别墅。

现在看来,可能绝大多数和尚都解错了佛陀的意思。佛陀的悟,是真zhèng

体察的悟,而不是逻辑推理,或者模模糊糊、似是而非的臆测。四大皆空的空不是思想上的虚无,掩耳盗铃的虚无,而是实实在在的空。

当深入到物质的最深处,四维的时空中只有一维的弦时,岂不是只有空?

这个道理又岂是“吃茶去”三个字能解释的,仅仅是听了这三个字。又怎么可能真zhèng

的大彻大悟?

这不仅需yào

长期的苦修。去除数不尽的干扰,进入深层次的冥想状态,还需yào

机缘。就像科学家发xiàn

新的星系一样,不仅需yào

高性能的望远镜。还需yào

在正确的时间把望远镜对准正确的地点。有最好的设备。也有坚韧的意志。但一辈子没能有真zhèng

发xiàn

的人太多了。

听了一句话就大彻大悟,只能说是书生们的意淫。

禅宗之所以成为华夏大地最流行的佛门教派之一,和迎合读书人不肯吃苦。却希望高高在上的心理有分不清的关系。相比起来,汉代的儒生还是有一点实干精神的,比如王允,就的确有一身好武艺,而不是只会动嘴皮子。

“陛下,你笑什么?”貂蝉怯怯的说道:“是臣妾的问题太笨拙了吗?”

“不是。”刘辩摇摇头:“是我想到了一些可笑的事。貂蝉,你要问什么是大道,其实一句话就可以说明。《易》云:一阴一阳谓之道。你懂么?”

貂蝉的脸腾的红了,羞羞答答的说道:“陛下……需yào

臣妾服侍么?”

刘辩哈哈大笑。果然,同样的一句话,有人想到房中|术,有人想到相对论,对于绝大多数汉人来说,男女就是最直接的阴阳,闺房之乐就是阴阳和谐,虽然不能算错,但终究落了下成。

可惜,人是没什么底限的。在汉代,房中|术还是一门正经的医学,到了后代,房中|术却堕落成了权贵们玩弄女人的借口。至于大道,早就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

刘辩抚着貂蝉的手:“朕虽然初明大道,却不知dào

会不会伤着你。你如果愿意服侍我,就先替我搓搓背吧。一夜没睡,我的确有些倦了。”

貂蝉低低的应了一声,拿起一团疏松的东西,准bèi

替刘辩搓背。刘辩瞟了一眼,突然说道:“这是什么东西,哪儿来的?”

貂蝉看着手里的物事,笑道:“陛下是说这个么?这可是好东西,是华佗带来的,说是丝瓜络,能够通经、活血,还可以解毒,陛下身体有寒意,用这个搓背能够舒缓一二。”

刘辩转了转眼珠,没有再说。他知dào

这是丝瓜络,但是他没有在汉代见过丝瓜,华佗是从哪儿弄来的丝瓜络?不过,他来的时间太短,去过的地方太少,也许别的地方已经有种植也说不定,还是不问为好。

在貂蝉的侍候下泡了个热水澡,刘辩浑身放松,沉沉睡去,一宿无梦。

……

洛阳。

五鹿走进了永乐宫,一步一步的走上正殿,向坐在正中间的陈留王刘协深施一礼。

刘协摆手,侍者卢毓端过一张半旧的木榻,放在五鹿身边,五鹿再次致意,盘腿坐在榻上。卢毓脸色一沉,喝道:“大王面前,不得放肆。”

五鹿笑笑:“大王,臣乃太平道中人,长期修道,习惯了这种坐法,还请大王恩准。”

刘协的嘴角抽了抽,摆了摆手,示意还要坚持的卢毓退下。五鹿是黄巾大帅张燕身边的亲信,张燕现在虽然是朝廷的大将,驻扎在河内,平时也以臣子的身份相称,很少提黄巾军、太平道的身份,可是今天情况特殊,五鹿是来问罪的。

问罪的原因,就是刘协从中牵线的事。刘协让陈登去找张燕,请张燕以黄巾军大帅的身份下令青州黄巾,让他们听从陈登的指挥,帮zhù

陶谦守住徐州,守住彭城。张燕答yīng

了,青州黄巾大帅管亥和陈登联手,派一万精锐赶到彭城,协助陶谦守城。可是谁也没想到,曹操居然有一头龙,径直攻破了彭城的水门。

实事求是的说,这次大战的伤亡并不是很大,至少不比通常意义上的攻城战伤亡大,但是龙的出现出乎每一个人的意料,要与拥有龙的曹操作战,也不在黄巾的计划之中。张燕觉得受到了欺骗,这才派五鹿前来问罪。

“道长,曹操有龙的事,孤事先并不知情。”刘协恳切的说道:“若是知晓,孤不会让大帅下令,更不会让青州黄巾军白白送死。道长,在彭城被龙咬死的徐州将士也是我大汉的子民啊。当此危急之际,他们不附袁绍,苦守徐州,是我大汉的忠臣,孤岂能坐视他们遭受龙的屠戮?”

刘协言辞诚恳,态度也非常坦诚,一番话说得五鹿无言以对。是的,守徐州的不仅有黄巾,还有徐州士绅。陈登等人冒险来到洛阳,如果刘协故yì

让他们送死,徐州人还能相信他么?

“大王不知dào

有龙的存zài

,便也罢了。现在已经知dào

了,大王有什么对策?”

刘协笑笑:“若早一点知dào

有龙的存zài

,孤又何必生这么多周折?要对付曹操,很简单,根本无须大动干戈,只要坐等就行了。”

“坐等?”

“然也。”刘协点点头,面带从容:“要想对付龙,只有两种办法:一是同样拥有一头龙,二是拥有一只凤。现在,我皇兄有龙,却还在关中平羌,无法及时赶到徐州。可是,袁绍却近在咫尺,他不会坐视曹操吞并徐州,与他为敌的。道长无须担心,山东数日内必有大变。”

五鹿沉吟不语。

……

袁绍眉心紧蹙,脸色发青,眼角不由自主的抽搐着,手里的信札簌簌作响。

若非二十多年的养气功夫,他此刻必然大发雷霆,下令将荀谌推出去砍了,再派人将整个颍川荀氏连根拔起。特别是荀彧,他恨不得将荀彧碎尸万段。他一直没有孵化凤鸟,儒门领袖的身份已经受到了质疑,荀彧再帮曹操捕到一头龙,这不是在他背后捅一刀么?

有一个袁术还不够,非要把曹操也变成我的敌人才满yì

,你究竟对我是多么没信心啊?

“友若,你们兄弟几个虽然都是人才,可是文若却是最高明的。”袁绍费了好大的力qì

,才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焦躁,不失盟主的风度:“依我看来,他才是真zhèng

的龙,见首不见尾,鬼神莫测,真是仰之弥高,钻之弥深,瞻乎在前,忽焉在后啊,我等凡人,只能瞠目结舌。”

荀谌的额头冷汗涔涔,袁绍这句话太重了,把荀彧当成龙,可比帮曹操捕一头龙更加恶劣,更加严重,这等于宣bù

荀彧是整个儒门的敌人啊。

“盟主言重了。”荀谌一拜到底,两手贴在地上,额头贴在手上,整个人都似乎趴在了地上。“文若只是一个书生,哪能与龙相提并论。帮zhù

曹操捕龙的是郭公则的从子,并非文若。”

袁绍一声不吭。荀谌故yì

提出郭图的名字,显然有转移话题之义,他岂能被荀谌带着话题走。

“盟主,且不说文若一向反对龙,他怎么可能帮zhù

曹操捕龙?就算文若真的知dào

捕龙之法,他也会献与盟主,怎么会反而帮zhù

曹操这个阉竖之后?”

“这可说不定。”袁绍哼了一声,一脸的不屑:“你们荀家和唐家可是姻亲呢。”

“那也是迫于形势,不得已而为之,岂是心甘情愿?”荀谌臊得满脸通红,“荀家虽然愚昧,却也知dào

黑白是非,岂能眼盲至分不清盟主与曹操的高下清浊?如今曹操恶性毕露,他只会避之不及,又怎么可能助纣为虐。盟主,若他提趋炎附势之人,他当初又何必离开洛阳?洛阳的皇后,可是姓唐啊。”

袁绍眉头一挑,颜色缓和了些:“那友若能为我作书一封,请文若前来相助么?”

“敢不从命。”(未完待续……)

第271章 儒门弃子(书友骄柒万点打赏加更)

贾诩快步走进了中军大帐,看了一眼刘辩的脸色,暗自松了一口气,躬身道:“贺喜陛下。”

“哦,何喜之有?”

“一贺陛下境界提升,二贺近卫郎又多了十八个悟命高手,三贺陛下即将平定西凉,一举解决百年来的羌乱,重开西域,指日可待。”

刘辩眼珠一转,展颜而笑:“文和,你是做说客来了?”

贾诩也笑了:“臣也是西凉人啊,当然希望西凉早日重回朝廷。”

“你倒是实在,实在得朕都不好批评你了。”刘辩哈哈大笑,指了指旁边的坐席,示意贾诩入座。贾诩谢座,随即奉上军报一封:“陛下,刚刚收到的军报,昨天夜里,吕布、关羽等人夜袭北宫伯玉的大营,两千狼骑大破一万羌兵,大获全胜。”

刘辩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满yì

的点点头。军报应该是关羽写的,里面引了几句《春秋》中的话,不是吕布那种粗货能写得出来的。除了大破北宫伯玉,生擒前军将领聂啸之外,里面还有张飞、曹性临阵悟命的喜讯,着实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在徐晃击破李文侯,夺回萧关之后,吕布再破北宫伯玉,朝廷的平叛大军已经连续两次以少胜多,重创羌人,展示了他们强悍的战斗力,而徐晃、吕布、关羽等人临阵现境的赫赫威风也随着溃兵的嘴传向四面八方,谁都知dào

天子麾下有不可思议的神级猛将。非常人可挡,对羌人的心理造成了挫伤,对以后的战斗有不可忽视的影响。

和鲜卑人、匈奴人一样,羌人同样有他们的信仰,有他们的原始宗教,对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他们会神化。连仅仅是武艺出众的马超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天将军,能够在阵前展示境界的吕布等人更是神一样的存zài

,不可能不产生怯战心理。

在成功的将他们堵在六盘山中,又重创了他们的心理之后。劝降水到渠成。贾诩说得很实在。他也是凉州人,当然不希望凉州和鲜卑一样,被刘辩杀得血流成河,尸骸满地。不管怎么说。凉州毕竟还是大汉的疆域。与鲜卑不同。

刘辩接受了贾诩的建议。这不仅因为凉州人也是大汉子民的问题。也关系到他能不能尽快重开西域的问题。凉州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路,在山东造反,大汉的经济命脉可能断绝的情况下。尽快重开西域,对朝廷来说非常重yào

。只有稳定了局势,刘辩才有可能腾出手来,继xù

追寻龙文明的秘密。否则,他就天天带着一群猛将征战吧。

“派谁去比较好?”

“简雍。”

刘辩心领神会,对贾诩的观察入微非常满yì

。简雍有口才,善于接人待物,做说客是再合适不过了。在关羽、张飞随从征伐之后,简雍是刘备身边不多的人才之一,再把简雍安排出去,刘备可就成了光杆司令,只能老老实实的做他的宗室了。

刘辩随即叫来了简雍,吩咐他前往韩遂大营劝降。

……

韩遂心神不宁,做了一夜的噩梦,天亮时精神有些不好,强撑着起来处理了一些事,便觉得疲惫不堪,在帐中闷坐。想想这几天的境界,他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一心想内外夹击,轻取关中,没想到被人内外夹击,堵在六盘山里了。

一心想坐镇关中,号令天下,没想到众叛亲离,连女婿阎行都投降了朝廷。

一心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旗开得胜,没想到久战无功,现在甚至连性命都成了问题,比起去年大败而归的王国还不如。

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韩遂连忙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襟,正襟危坐。

“文约?”边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韩遂松了一口气,刚刚挺直的身子又松了下来。“老边啊,快请进。”

边章掀帐而入,看了一眼韩遂,无奈的苦笑一声:“文约,是不是没睡好,看你脸色不太好啊。”

边章点点头,坐在韩遂对面,成公英进帐,让人奉上酒水、果脯,又退了出去。边章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是啊,现在这个情况,我怎么可能睡得好。文约,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出路在哪里?”

韩遂紧紧的闭着嘴,不知如何作答。边章所说的出路有两个含义:一是眼下如此突出重围,一是将来如此发展。可是,对他来说,这两个出路,他一个答案也没有。

前有牛辅、张辽堵截,后有天子的主力,怎么才能突出重围?只有从旁边的山路走。山路不是不能走,但是大量的辎重yào

扔掉,重型军械要扔掉,只能匹马单身,狼狈而逃。即使如此,也会有很多人回不到凉州,会因为补给不足而饿死在山里。

主力被困,元气大伤,将来怎么办?如果北宫伯玉、李文侯也受到重创,那还好一点,至少羌人暂时不能对他有什么威胁,可是如果大家都损失惨重,一旦天子进剿,又哪来的实力抵抗?

羌乱百年之所以屡征不平,一是因为凉州的汉人和羌人互相勾结,有一定的实力,一是因为朝廷的官吏贪婪而怯懦,被董卓之类的凉州将领控zhì

了实权,征讨不力。现在董卓被天子安排在北疆,随天子出征的将领都是一些年轻人,而且大多不是凉州人,一心要砍他们的首级立功,他们还有什么反抗的机会?

更别说天子刚刚横行漠北的赫赫战功了,羌人的实力再强,难道还比鲜卑人强?

怎么想,似乎都没有出路。

“老边,你是不是已经有想法了?”韩遂反问道:“你我相交多年,亲如兄弟,有话就直说吧。”

边章点点头:“文约,袁绍起兵到现在,将近一年,未进京畿一步。我不知dào

他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觉得他已经坐失良机。天子已经平定了北疆,将鲜卑、匈奴当成了自己的爪牙,眼看着凉州又要被他征服,袁绍还能成功吗?”

韩遂沉默不语。

“没错,我们自认儒门中人,可是山东人似乎并不这么认为。”边章长叹一声:“到现在为止,他们也不肯告sù

我们悟命究竟是怎么回事,悟命之后又要如何做,才能更进一步。如果不是张辽对马超、阎行手下留情,有意笼络,我们可能到现在都不知dào

导引图谱的事。”

边章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失落:“可是,天子麾下的近卫郎都人手一份导引图谱。近卫郎是什么,近卫郎不过是天子豢养的鹰犬,文约,难道在山东人的眼中,我们连一个鹰犬都算不上?如果是这样,就算他们成功了,又哪里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韩遂深吸一口气,一股寒意沿脊柱升起,看向边章的眼神有些复杂。边章是和山东儒门的联系人,可以说,他就是山东儒门在凉州的代言人。从他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对山东儒门是多么的失望,而他自己的心里又是多么的绝望。

“老边,你想抛背叛儒门,重新做朝廷的鹰犬?”

“不是我想背叛儒门。”边章痛苦的摇摇头:“是儒门从来就没有真zhèng

接纳我们,儒门是山东人的儒门,不是我们的儒门。并不是说我们读了儒门经典,奉行圣人的教诲,就成了儒门中人。对山东人来说,我们永远是山西人,就算像张奂一样,把家迁到弘农,我们依然是边鄙之人。”

“那……你已经决定了?”

“没有。”边章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好兄弟,当然要共进退。”

韩遂目光闪烁,良久未语。

就在这时,成公英突然闯了进来,打破了韩遂的沉思。韩遂惊愕的抬起头,注视着成公英。成公英为人谨慎,明知边章和他议事,没有特别的事,他不会这么冒失的闯进来。

“先生,北宫伯玉大败而归。”

“什么?”韩遂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惊讶不已。北宫伯玉被击败,而且逃了回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退路已绝,而且敌人很强dà

,否则北宫伯玉不会连个消息都来不及送回来就败了。

韩遂看了边章一眼,边章眼神空洞,面如死灰。

“我不如皇甫嵩,我就是一个蠢物。”韩遂长叹一声,仰面大笑,泪水奔眶而出。

皇甫嵩是凉州名将,是韩遂、边章敬重的人。平定黄巾之后,皇甫嵩手握重兵,却忠心耿耿,毫无异心。山东叛变,他又赶到洛阳勤王了,随即将兵权交给了天子。董卓受王允蛊惑,杀了他的叔叔皇甫规一家,他还是忍辱负重,耐心的等待着天子的裁决。

这样的行为,曾经被人认为是懦弱,现在看来,皇甫嵩不是懦弱,是明智。

只有悟命之人,才能有这样的大智慧。

听到韩遂这句话,边章的心情也非常不好。韩遂一向心高气傲,自信才高,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内心是多么的绝望,多么的无助。以这样的状态,他根本不可能再指挥大军作战,甚至连投降的事都处理不好。也许不用等对手攻击,他们就会崩溃。

“文约,守好营盘,别被溃兵冲乱了阵脚。”

韩遂如梦初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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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人心的力量(求推荐,求月票!)

韩遂亲自出营,在大营外截住了北宫伯玉,以免北宫伯玉的溃兵冲击营盘,同时将战败的消息传遍整个大营。战败这个结果是瞒不住的,迟早会被人知dào

,但是不能让那些溃兵乱说,谣言一旦传起来,就很难再澄清,最好的办法是从一开始就控zhì

住。

“大帅,这是怎么回事?”一看到北宫伯玉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韩遂气不打一处来。

“先生,别说了,别说了。”一回想战场上看到的那一幕,北宫伯玉还是从心眼里感到恐惧。

北宫伯玉是羌人大豪,这一辈子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韩遂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慌乱,心里不免有些难受。他划了一个地方让北宫伯玉扎营,安置溃兵,然后把北宫伯玉拉到自己的大营里,设宴为他压惊。

一连灌下几大杯酒,北宫伯玉紧张的情绪才放松了一下。他将酒杯重重的顿在案上,皱起了眉头:“先生,我听你说过,悟命之人可能勇力倍培,可能聪明过人,是吧?”

韩遂和边章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点头:“正是如此。”

北宫伯玉追问道:“那人真的能变成神吗?”

韩遂莫名其妙,不知如何作答,人怎么可能变成神?边章接过话头:“大帅,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一头这么高的巨狼,还看到一只差不多高的青鸟……”北宫伯玉一边比划着,一边将战场上的情景说了一遍。他并不知dào

那头巨狼就是吕布。那只青鸟就是关羽,但是他知dào

那头巨狼和青鸟像两个神一样的存zài

,不仅杀死了他很多部下,更击垮了他们的斗志。

与这两头神兽相比,那些像长了眼睛似的箭倒不那么可怕了。在逃跑的路上,北宫伯玉忘记了很多事情,唯独这两个身影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连做梦都忘不掉。

“有这样的事?”听完北宫伯玉的叙述,韩遂和边章也大吃一惊。目瞪口呆。见他们这副模样。北宫伯玉气急败坏。“你们这些读书人,就不能给我们一句实话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朝廷的大军中怎么会有这么巨大的猛兽?你们不要告sù

我说,你们也不知dào

这件事。”

边章一脸灰败。这样的事已经超出了他的认识。但是他相信。儒门肯定有人知dào

这是怎么回事,却没有对他提及一个字。就和导引图谱一样,他们是先从朝廷这里了解到了相关信息的。

边章再次和韩遂交换了一个眼神。此时此刻。他们已经没有什么犹豫了,向天子投降是唯一可行的选择,剩下的问题只有一个:尽可能争取一点利益。

……

落叶原。

张辽、阎行二人相对而坐,频频举杯,马超一个人靠在一旁,意兴阑珊,不时的看一眼相谈甚欢的张辽和阎行,眼神中有几分凶狠,有几分不甘。

他不像阎行,他是被擒之后,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投降的。现在每天跟在张辽、阎行的后面,像个跟屁虫似的,很憋屈。更多的时候,他还担心战况,担心他的父亲马腾。他不知dào

马腾有没有像韩遂一样上当,被诱进关中,不知dào

将来回到凉州,怎么向其他人解释他被俘的这回事。

这几乎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挫败,一败就败得眉青眼肿,灰头土脸。

张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彦明兄,这几日不战不退,依你之见,文约先生作何打算?”

阎行微微一笑:“不战,是无取胜之力;不退,是无退兵之粮。将军就静候佳音吧,用不了几天,他必然派人来联络。”阎行笑笑:“当然了,如果将军愿意,派人去劝降,可能会更快一点。”

张辽哈哈一笑,有了阎行这句话,他就彻底放心了。不管韩遂最后降不降,西凉的这一支最大的力量都会被严重削弱,将来再进兵凉州,彻底平定羌乱就轻松多了。

“劝降的事么,会有人去做,我这个嘴笨得很,不擅长做这个。”

“将军谦虚了。”马超不阴不阳的说道:“我看将军劝降彦明,可是手到擒来啊。”

“那是因为有人先被擒了啊。”阎行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马超顿时语噎,脸胀得通红,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用什么字眼不好,非要用擒?不是自己把脖子往阎行的刀上凑,请他来砍么。

张辽笑而不语。他知dào

马超小孩子心性,咽不下这口气。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让他慢慢熬过这段时间。

“陛下行精兵之政,并凉是出精兵,特别是精骑的地方,一向为陛下所重。”张辽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头:“当初董太尉初入洛阳,陛下便授贾侍中、张子章官职,张子章所率五百西凉精骑是陛下麾下的第一支精骑,说起来,我并州人可是落后一步啊。”

阎行颌首而笑:“不过并州俊杰也不少,吕布的狼骑是陛下麾下第一支成建制的精骑。陛下当初为了招揽他,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啊。”

“吕布算什么?”马超又忍不住的插话道:“有皇甫太傅、董太尉在前,吕布区区一个骑督何足道哉。”

阎行斜睨了他一眼,不屑一顾。马超为凉州人辩护,他也不能硬说凉州人不行,为并州人争脸是张辽的事,不是他的事。何况他也知dào

马超是没话找话,只是赌气,没有道理可讲。

张辽笑笑:“并州也好,凉州也罢,都是英雄辈出的地方。可是,并州、凉州又都为山东士人不齿,说起来,还是地域偏见,门户偏见。不过,这也验证了一句话。”

“什么话?”

“陛下常常提及的一句名言。是孟子说过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阎行眉头微蹙,沉吟片刻,轻叹一声:“可惜,能言者众,能行者少。”

“这也是庸人多,英雄少的原因。”张辽重新添了一杯酒:“推而广之,所谓精兵,皆出穷苦之地,非其地人杰地灵。而是不努力则无法生存。而富庶之地则常常出才子。张口锦绣,落笔千言,惜武功不盛。无他,读书不过是嘴上文章。与人为敌。武功却要是付出无数汗水。与己为敌。胜人者易,胜己者难……”

“又在装神弄鬼,故弄玄虚!”马超一脸不屑的哼了一声。

阎行蹙眉沉思。过了良久,这才拍拍大腿:“文远,我虽然一直不是你的对的和,可是我并不服你,总认为你只是运气好,有导引图谱,这才技高一筹。现在看来,你不仅武艺比我好,见识也比我高。能从孟子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引申出这番道理,我是做不到的。文远,现在我真的服你了。”

张辽哈哈大笑,连连摇手:“你不要服我,这不是我自己的体悟,而是陛下的领悟,我不过学舌而已,并不能算我的本事。你真zhèng

应该佩服的是陛下,而不是我。”

阎行很惊讶,欲言又止,眼神中多了几分沉思,几分好奇。

马超撇了撇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

嵩高山,广成泽。

在戏志才曾经休养的那间茅屋里,荀彧一个人静静的坐着,痛苦而迷茫的眼神越过窗户,越过广成泽,看向对面的山峦。

他已经这么坐了很久。

在他的面前,放了一封信,一封他已经看过无数遍的信。

信是郭嘉写来的。在信中,郭嘉详细的叙述了彭城之战,从他掩饰得很好的得yì

中,荀彧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他知dào

郭嘉在担心什么,虽然只是一头亚种龙,可是龙在战斗中表现出的力量和残暴足以让任何亲眼看到的人战栗。

郭嘉想要这个力量,却又担心控zhì

不了这个力量,所以才会给他写信,向他求援。

可是,他对龙的了解并不比郭嘉多,他只是比郭嘉更了解龙的残暴,了解龙的危险性,却不知dào

怎么控zhì

龙。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一直不赞成郭嘉帮曹操去擒龙。曹操与袁绍正相反,他是一个非常实jì

的人,他行动果敢,生性残忍,一旦让他见识到了龙的力量,他就无法抗拒这种诱惑。

他可能会更加残暴,追求更强dà

的力量,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龙终将失去控zhì

,最终祸及其身。没有和人立约的龙只是野物,空有一身残暴的力量,毕竟智慧有限,对人的威胁也有限,一旦得到了人的智慧,龙的力量将得到最大程度的释fàng

,最后为祸人间。

世界上的龙并不可怕,真zhèng

可怕的龙藏在人心里,是人对力量的追求,而不是对仁义的追求。正是这种贪婪,一次又一次的造成灾难,把人自己推入深渊。

除了曹操,还有刘辩。

戏志才已经走了大半年,按时日推算,他应该已经到了玄冥海。可是到目前为止,荀彧还没有感受到任何天气元气的变化。龙是来自远古的巨兽,戏志才如果杀死了那头龙,天地间的元气会有一个明显的震荡,就像刘辩在黄河边悟命,曾经激发了很多人明悟命格一样。

既然没有这样的巨变,那戏志才很可能是失败了。戏志才一旦失败,也就意味着赤霄剑失踪了。在那一片茫茫冰原上,要找到一个人,一口剑,无异于大海捞针。

没有剖鲧吴刀,没有赤霄剑,他拿什么来屠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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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九歌(第二更,求月票)

“陛下所说的应该是肺经和肝经。”刘辩一开口,华佗就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立kè

给刘辩解说了两条经络的循行走向和重点穴位,刘辩一听,果然是一个不差,不由得好奇心大起。

作为特勤人员,擒拿格斗是必修课,伤筋动骨也是在所难免,当时为他们冶疗的医师中就有针灸师、按摩师,可是,经络因为在实验室中一直无法证明其存zài

,也就一直没能摆脱伪科学的嫌疑,针灸、按摩更多的是作为辅助疗法,连营养师的待遇都不如。

华佗精通的是外科,但是他对内科同样有精深的造诣,又精通养生,还改编过五禽戏,对他来说,经络并不陌生,说得头头是道。

“元化,你既然精通手术,又熟悉经络,可曾在人体中发xiàn

过经络的存zài

?”

华佗一愣:“陛下能告sù

我,气是什么样子吗?”

刘辩眉头一挑,半开玩笑的说道:“当然可以,我捏住你的鼻子,捂住你的嘴巴,你就知dào

气是什么样子了。”

华佗应声答道:“那臣也能用一根针封住陛下的穴位,证明经络的存zài

。”

刘辩收起了笑容,他觉得这样斗嘴没什么实jì

意义。他想了想,事实上是只要有合适的设备,是可以让空气变成液态,甚至变成固态的,空气中主要成份是氧和氮,随着温度的下降,氧气会变为淡蓝色液体,再变成雪花状的淡蓝色固体。氮气会变成没有颜色的液体,再变成固体。

问题是他没有这样的设备,怎么向华佗证明?除非他的身体能冷到那个程度,让空气在他手心里冷却成液体,再冷却成固体。不过,用不了到那时候,他大概先变成固体了,而且能万寿无疆,连福尔马林都不用。

刘辩正在苦恼,心头忽然一动。温度的降低会让看不见、摸不着的氧气、氮气现出原形。冥想沉思能让平时注意不到的经络现出原形。这似乎和老子、佛祖的理论有些相似啊。在现代物理中,如果温度降低到一定的程度,原本以光速运动的基本粒子速度降低,成为可观察的粒子。据说。连时间都可以变慢。而随着宇宙的持续膨胀。宇宙的温度会越来越低,逐渐接近绝对零度,而那个状态即称为冷寂。

在佛教术语中。也有一个近似的词叫寂灭,也叫涅槃。

他感觉到经络的存zài

时,是人在升头山的深潭,意在遥远的北海,当时全部心神都在与万里之外的巨龙较量,根本没有感觉到身体的存zài

,刹那之间,仿佛他的身体已经消失了,他人还在,却又不是实实在在的肉体,仿佛只剩下意念。

就是在那时候,先是肺经脉动,他发出第一声佛咒,击退了巨龙的第一次进攻,然后是肝经脉动,不仅将佛咒由“唵”进化到“嘛”,再次击退巨龙的进攻,并且用眼神发出了意念,一举渗入巨龙的识海,从而控zhì

了巨龙,取得了胜利。

按传统的经络学说,肺经主声,正和佛咒相应,肝经主目,和眼神相应,似乎说得通。

刘辩将这个猜想说给华佗听,华佗也有些茫然。“陛下的这个情况按照经络也不可解,经络循行,是有一定的顺序的,按道理,应该是肝经在前,肺经在后才对,陛下却是先肺经震动,发出佛咒,然后肝经震动,发出神光,似乎有点本末倒置。”他抚着胡须,沉思半晌,还是摇了摇头。“难不成经络可以逆行?不可解,不可解。”

“不可解,正说明你们的学说不完善。不仅是顺序不对,按照你们常说的五行配五脏,肝经为木,肺经为金,木生金,还是对不上啊。”刘辩哈哈一笑:“元化,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你要真zhèng

了解经络的妙用,不能仅承前人教诲,抱残守缺,还是要勤加修liàn

,以求自明自悟。不能返观内照,不足为太医啊。”

华佗面红耳赤,尴尬的点点头:“谨遵陛下教诲。”

华佗的确有些自责。刘辩身边的悟命之人越来越多,两日前,在意念中与巨龙一战,刘辩自己进阶就不说了,当时随侍在旁的近卫郎中又有十八人悟命,而他这个精通医术和养生术的人却一直未能悟命,不得不说是个讽刺。细细想来,一方面是他的事情太多,没有什么时候修行,另一方面也是他的心境不对,杂念太多,当然也有觉得自己医术无双,不需yào

再精进的心理在作怪。

现在,刘辩身上出现了他解释不了的问题,作为一心想做太医的他来说,这是一个不小的刺激。刘辩说他应该勤加修liàn

,自明自悟,不能抱残守缺,这个批评很重,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华佗出去之后,刘辩一个人在帐中独坐。自从龙渊之后,他就不太喜欢热闹,总想一个人独居,现在更是如此。入静之后,只要一念佛咒,“嘛”音仿佛从脚底而发,直至大拇指,四肢震动,脏腑也受到了影响,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比累了一天之后,在温泉里泡上一个小时,再由手艺精湛的按摩师帮着放松还要舒坦。

他刚刚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帐外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脚步声,脚步声中还夹杂着急促的心跳。声音虽然轻微,可是刘辩的耳中却清晰得如雷鸣。他有些遗憾的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看着帐门。

脚步声在帐外十余步的地方停住了,变得有些迟疑,心跳声却更快了。

刘辩扬声道:“是阿琰吗?进来吧。”

“陛……陛下,是……是我。”蔡琰结结巴巴的说道,又迟疑了片刻,迈着小步走了进来,推开帐门,像做贼似的闪了进来,又立kè

关好帐门,怯生生的贴着大帐站着,小脸憋得通红。

刘辩哭笑不得,招了招手:“你非要站那么远说话么?”

“臣……臣妾……有点……有点怕。”

“怕什么,怕朕吃了你?”刘辩瞪了她一眼:“你放心吧,朕就算是忍不住,也会先吃貂蝉,不会吃你。你太青涩了,朕没兴趣。”

“陛下,臣妾十三了。”蔡琰不服气的挺起胸,随即又意识到自己这无异于引狼入室,羊入虎口,连忙又把胸收了回来,无地自容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由的偷看刘辩一眼。

刘辩哭笑不得:“快说吧,你有什么事?”

“哦,臣妾从最近收集来的书籍中,发xiàn

了一个崇拜火神的西域古国……”一说到学问,蔡琰立kè

镇定下来,像一个老学究,不紧不慢,将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

蔡琰说了一半,刘辩就知dào

她在说什么了。她说是古波斯,所谓崇拜火神的宗教就是祆教。不过,她说的重点并不是波斯帝国和祆教,而是祆教和楚文化之间的相似之处。

汉承秦制,承的是政治体系,也就是所谓的帝国体系,但是大汉的文化基因里却有浓厚的楚文化成份。汉赋即由楚辞脱胎而来,而文化昌明的山东早在六国统一之前,就被楚国侵占了大半,深受楚风影响。可以这么说,长江以南都是先被楚征服,然后再被秦征服的。

楚和秦赵一样,都是凤系后人,他们崇拜同一个对象:凤凰,而凤凰正是火的象征。

除此之外,楚国的原始信仰也和拜火教非常相似,蔡琰证明这个结论时,引用了屈原的《九歌》。

《九歌》原本是巫歌,用于祭祀,屈原并不是原创,而是改编者。《九歌》有十一篇,十一篇的诗歌为什么叫《九歌》,一直没人能说得清楚。但是,《九歌》里祭祠的神明大部分都和祆教的神明有一定的相似性,东皇太一就和拜火教里的阿胡拉.马兹达非常接近。

而东皇太一就是大汉的国家祭祠体系中一个不可或缺的神明。太一神有各种名称,有称泰皇,有称太乙,还有人说,太一神就是伏羲。在汉代的信仰体系中,东皇太一无疑是至高神,地位堪比后世的玉皇大帝,或者道教中的太上老君,佛教中的如来佛祖。

如果说东皇太一和拜火教的阿胡拉.马兹达有血缘关系,那不仅龙文明来自西域,凤文明也有可能来自于西域。

刘辩提醒道:“阿琰,你可小心一点,这个论点一提出来,你很可能成为儒门公敌。”

儒门崇拜凤凰,而且一直以华夏自居,视周边民族都是蛮夷,更别说万里之外的胡人了。如果说华夏文明原本是胡人传入中原的,那他们岂不是成了胡人的后人?心高气傲的儒门肯定不能接受这个说法,不管蔡琰多么有才,论据是否扎实,她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蔡琰吐了吐小舌头,一缩脖子:“臣妾知dào

,所以臣妾只敢对陛下一个人说。”

“那你告sù

我,又有什么用呢?”

“这证明了陛下的猜想可能是对的,龙和凤,就是那个古国的蛇和鹰。”蔡琰眼神发亮:“陛下要追寻龙的秘密,安排臣妾研究他们的典籍,是一个非常英明的决定。”

刘辩眼睛一睨,嘴角带笑:“你是转着弯的夸我么?”

“不,臣妾是为自己高兴。”蔡琰握紧了小拳头,信心十足:“臣妾有可能成为开宗立派的一代圣人,就算不能和孔子并肩,至少也可以和孔门十哲并立。”

“噗!”(未完待续……)

第274章 迫降(第三更,求月票!)

简雍走进了韩遂的大营,看着中军大帐前一脸杀气,威风凛凛的执戟卫士,不由得笑了笑。他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面无惧色。

“唰”的一声,执戟卫士将手中的长戟交叉,形成一个通道,寒光闪闪的铁戟离简雍的冠顶只有两寸,清脆的交击声更是让人心襟动摇。

“唉——”简雍摇了摇头,一脸同情的笑容,从铁戟形成的通道中走了过去,目不斜视,不慌不忙,一直走进韩遂的中军大帐,来到韩遂的面前。

韩遂斜着身子,歪坐在案后,眼睛根本不看简雍一眼,等简雍在他面前站定,这才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涿郡简雍,想请教韩君一个问题。”

“涿郡有大儒卢植卢子干,有尚书崔寔崔子真,却没听说过姓简的。”韩遂斜着眼睛看了简雍一眼,面露不屑:“如此说来,你的问题我应该还能答得出来,你说吧。”

帐中的凉州众将哈哈大笑,放肆而无礼。倒不是他们天生无礼,而是必须这么做。谁都知dào

简雍是来劝降的,他们也知dào

自己非降不可,但是他们并非没有谈判的实力。有四万大军在手,如果他们放手一搏,还是有可能夺路而逃的,甚至有可能杀入关中。有这样的实力,当然要好好的谈,多争取一点利益。

正如韩遂所说,幽州和凉州差不多。都是边鄙之地,如果卢植、崔寔这样的大儒来,韩遂、边章也许应付不了,可是简雍一个无名小卒来,以韩遂、边章的学问,还能不驳得他哑口无言?

让他灰溜溜的滚蛋,逼天子重派一个有份量的使者来,同时给天子一个下马威,这就是韩遂的如意算盘。他们倒不是针对简雍,而是要和天子较力。这直接关系到最后能争取的利益大小。

“其实我只有一个问题。”简雍嘴角带笑。说不清是礼貌还是讽刺:“刚才在帐外看到不少勇士夹道欢迎,雍非常荣幸,却也有些美中不足,不知dào

闻名西凉的两位勇士——令婿阎行和马腾之子马超……可在其中?”简雍转身四顾。“好象没看到他们嘛。”

韩遂的脸色顿时变得通红。

阎行和马超是他手下最强悍的战将。如果有可能。他当然不会让他们避而不见。问题是这两人一个被张辽生擒,一个向张辽投降,他到哪儿去让他们来列阵?

简雍这个耳光打得可真是响亮啊。

没有了阎行、马超。外面就是算是摆上千军万马,也撑不起韩遂的面子。鼓足通气要给简雍一个下马威的西凉众将顿时像是挨了一闷棍,有的晕了,有的瘪了,面面相觑,无地自容。

大帐中一片难堪的沉默。

王国咳嗽一声,接过了话头,打破了沉默:“既然是谈判,当然是和为贵,简君咄咄逼人,言辞犀利,恐怕不是合适的使者人选吧?”

“足下是……”

“狄道王国。”

“原来是王君。”简雍微微一笑:“你说得没错,我的确不是一个合适的使者。”

王国同样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天子怎么会派你来谈判?莫非天子根本没有诚意?”

“谈判?”简雍一脸愕然:“谁说天子派我来谈判?”

王国一怔,脸色有些难看:“不是来谈判,莫非简雍是来访客?我这营里,恐怕没有简君相识的人吧?”

“的确没有。”简雍哈哈一笑:“我简雍虽然资质鄙陋,也没什么学问,却也不愿意和有眼无珠、监守自盗的人做朋友。”

一听这话,边章和韩遂的脸色同时大变。他们被北宫伯玉胁迫起兵的时候,边章是凉州督军从事,韩遂是凉州从事,都是朝廷官员,而他们却杀死了当时的凉州刺史陈懿,与羌人一起造反。简雍说他们监守自盗,可是一点也没冤枉他们。至于有眼无珠,那就更简单了,被儒门当猴耍,落得如此境遇,不是有眼无珠是什么?

韩遂拍案而起:“简雍,你是来是下战书的么?”

“如果我是下战书的,你敢接么?”简雍眼睛一翻:“如果你敢接,我这里还真有一份。”简雍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封战书,举在手里晃了晃。

韩遂顿时慌了,不是说好谈判的么,怎么成了下战书?

“镇西将军牛辅,行征西将军张辽,右扶风太守郭泰,率步骑两万,正在渝麋静候大驾。狼骑督吕布、横野将军徐晃、伏远中郎将卫观率领步骑一万,正在你们的后方。至于他们的战力如何,我想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简雍咧嘴一笑:“我就是一个连说话都说不好的笨人,实话实说,还请诸位见谅。”

韩遂脸上火辣辣的,无言以对。打得过么?如果真能打得过,他又何必和天子谈判?可是他想谈,天子似乎不想谈吧,派了这么一个使者过来,哪有一点谈判的诚意,直接说是下战书也许更准确。

简雍举着战书,缓缓的环顾一周:“对了,还忘了一件事,陛下率领一万余精骑就在萧关,人数倒也不是很多,只是悟命的勇士有十几个,也许可以和诸位一较高下。”

“悟命的有十几个?”王国冷笑一声,不屑一顾:“如果天子身边有这么多猛将,何必再谈,直接杀过来就是了。”

“你说的没错,不少人就是这么想的。”简雍笑笑:“像吕布就曾经说过,对付你们这些叛服无常的人,杀了最干净。十万鲜卑人都杀得落花流水,四五万羌人算什么。”

王国语噎,张了几次嘴,还是没找到反驳的话。简雍这句话的威胁很实在,十万鲜卑大军都能被天子打得落花流水,你这四五万汉羌步骑算什么?羌人和鲜卑人有过战斗,对鲜卑人的战斗力,王国心里有数。

韩遂有些不安起来,照这么说,天子真的不是来谈判的,而是来下战书的?他看了一眼边章,边章摇摇头,站了起来,走到简雍面前,拱手施了一礼:“简君,陛下身边有悟命之人十余,可是真的?”

“几天前还是真的,现在么,不太准确了。”简雍放缓了语气:“三天前,陛下身边又有十八人同时悟命,再加上临阵悟命的张飞、曹性,现在悟命的总数应该是三十有余。”

边章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大帐里的西凉诸将也吓得目瞪口呆。马超、阎行悟命之后的实力有什么样的提升,他们都是知dào

的,如果天子身边悟命之人有三十多人,那双方的实力差距就不能简单的以兵力多少来衡量了。这一点,北宫伯玉最有发言权,与其说他的一万大军是被两千狼骑击破,不如说是被吕布、关羽二人击破。那一头巨狼、一头青凤太吓人了。就算悟命之人没有他们这么可怕,那三十多个马超、阎行杀出来,谁能挡得住?

边章黯然:“这么说,陛下是准bèi

对我们赶尽杀绝了?”

“不然。”简雍一转手,将战书收了起来,笑道:“这是最后的杀手锏,只有在陛下的恩泽被你们拒绝的时候,这张战书才会真zhèng

生效。”

“陛下的恩泽?”边章苦笑一声:“陛下还能施我等以恩泽吗?”

“祸乱天下的黄巾都可以重归朝廷,你们为什么不可以?”简雍收起笑容,诚恳的说道:“陛下说了,羌乱百年,朝廷也有责任,权柄旁落,世家专权,用人不明,赈济不力,官逼民反,凉州汉羌百姓为生存而战,也是迫不得已的事。现在,他愿意既往不咎,与诸位携手并肩,经营西北,重开丝路……”

边章、韩遂等人绝处逢生,欣喜如狂。

……

郭图走进了彭城,怒气冲冲的看着郭嘉:“奉孝,你好大的胆子,险些害得我身首异处。”

郭嘉笑嘻嘻的迎了上来,拱手道:“阿叔,莫生气,莫生气,究竟是为了什么事?盟主对阿叔倚为心腹,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要阿叔的性命?”

“你啊。”看到郭嘉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郭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头几乎戳到了郭嘉的脸上:“你开始只是说曹操实力薄弱,不能损失太大,要缓一缓,现在却为曹操找来了一头龙,你让盟主的脸面何存?”

“曹将军有龙,对盟主来说是好事啊,这不是轻而易举的攻破了彭城,占据了徐州么?”郭嘉大惑不解:“这不是盟主要曹将军做的吗,现在曹将军做到了,为什么盟主反而不喜?”

“那么,接下来……”郭图一字一句,阴森森的说道:“曹操是要与盟主为敌呢,还是与盟主为友?”

“当然是继xù

奉盟主的将令。”郭嘉义正辞严的说道,随即又换上一副笑脸:“当然了,如果盟主愿意当曹将军是朋友,那就再好不过了。”

郭图的脸上没有一点笑意:“龙和凤,能做朋友吗?”

郭嘉眼神一闪:“关羽能为天子效力,曹将军为什么不能为盟主效力?”他盯着郭图的眼睛:“难道阿叔的意思是说,盟主的胸怀……”

郭图大吃一惊,厉声喝止:“你别说了!”

郭嘉哈哈大笑,伸手揽着郭图的手臂向中庭走去:“还是阿叔英明。我就说嘛,既然是阿叔来,必然是好事。阿叔,曹将军已经备下酒宴,要为阿叔接风洗尘。”(未完待续……)

第275章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第四更,求月票!)

曹操设宴,为郭图接风洗尘,各种吹捧奉承,自是不在话下。

郭图缓了脸色,接受了曹操的礼物,却没有忘记自己的主要任务。

袁绍可以接受曹操拥有龙这个现实,但是曹操必须向他效忠,否则袁绍就算答yīng

,儒门也无法答yīng

,曹操必将迎来儒门的围攻。而所谓的效忠,就是将他的家属全部送往邺城,以示自己对袁绍、对儒门忠心不二,他这条龙是儒门的鹰犬,而不是儒门的敌人。

这个要求把曹操逼上了绝路。他虽然有龙,可是他的实力还不足以和袁绍对抗,更不足以和整个儒门对抗,一旦和袁绍翻脸,他麾下的很多将领、谋士可能都要弃他而去,儒门反对皇权,反对龙,就算对袁绍不感兴趣,也不会为一头龙效命。

深夜,郭图酒足饭饱,醉薰薰的回驿馆去了,曹操却无法入睡,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焦躁如困兽。

郭嘉静静的坐在一旁,端着一杯茶,却没有喝,眼睛看着缭绕的雾气,眼神冷漠,嘴角微挑,有一种说不出的玩味。空气中弥漫着茶的香味,还有一丝淡淡的暖意。

曹操忽然停住了脚步:“奉孝,算了,我不是他的对手,做他的臣子就是了。”曹操背着手,仰着头,唇边中说不出的苦涩:“以我的能力和身份,能被他如此看重,也算是我的荣幸。”

郭嘉抬起头,瞥了曹操一眼。无声的一笑,却没有接曹操的话头。曹操顿了顿,又道:“有了奉孝你的智慧,有了龙的威力,我将来也许能名列青史,图绘云台,也算不错了。奉孝,你说是不是?”

曹操眼巴巴的看着郭嘉,郭嘉却一动不动,过了好半天。他才端起茶杯。浅浅的呷了一口,又品味了半天,这才“呸”的一声吐出一片姜片,仰起头。眉毛微挑:“将军。你觉得袁绍真有可能统一天下。坐拥九鼎吗?”

曹操都快急死了,可是他看着郭嘉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反而有一种莫名的轻松感。通常来说,如果这件事郭嘉不放在心上,那就不算事。他歪着脑袋想了想,眼珠滴溜溜的乱转,猜测着郭嘉究竟是什么意思。

“将军,你觉得袁绍如果统一了天下,会容忍你这头龙的存zài

吗?”

曹操眨了眨眼睛,摸着下巴上的短须,沉吟不语。

这两个问题问到了核心处。首先袁绍有没有可能取得最后胜利,如果能,他不投降只有一个结果,被他打败、击杀。如果不能,那他现在投降袁绍也没有意义,将来还是和袁绍一起失败,一起被杀。

然后,就算袁绍能统一天下,能不能容忍你的存zài

?如果不能,你终究还是一个死。既然如此,又何必投降?与其降而死,不如垂死反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这两个问题其实并不难回答,郭嘉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他的看法,只是要提醒曹操如何看待这个问题而已。听完这两句话,曹操已经知dào

自己该怎么选择了,只是他还有一个难题必须解决。

“奉孝,如果不送人质,袁绍必然来攻,我兵微将寡,如何应对?”

“袁绍恐怕未必能腾出手来攻击将军,眼前这点困难很容易解决。”郭嘉沉吟道,脸上难得的出现了凝重的神情:“将军要考lǜ

是长远之计,如果真的和袁绍反目,将军就要想好是自立,还是依附另一个强者。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将军应该将眼光放长远一点,否则你终究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曹操眼神一闪,想到了戏志才。戏志才也曾经说过这句话,现在又从郭嘉的嘴里说出来了。他又想到了荀彧,不由得为荀彧感到悲哀。荀彧送到他身边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违背了荀彧的初衷。

其实说起来也简单,戏志才是颍川寒门,阳翟郭家虽然是颍川世家,但是郭嘉却是旁支,他的父亲又死得早,阳翟郭家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帮zhù

,反让他受了不少排挤和白眼,郭图对他的颐指气使就可以说明他在族中的位置。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和拥有强dà

实力的世家一样考lǜ

事情呢,他们要争取更多的利益,就必然会成为世家的对手。

“就近眼而言,袁绍要面对的敌人很多,他还不至于傻到逼将军与他为敌的地步,否则,他就真的该死了。”郭嘉嘴角一撇,轻蔑之色不加掩饰:“至于兵力,其实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即使不是将军的兵,将军也可以用的。”

“什么意思?”

“青州黄军与黑山黄巾同出一脉,如今黑山黄巾占据河内,衣食无忧,我想青州黄巾不会无动于衷。要从青州去河内,兖州是必经之地,冀州也难免被波及……”

郭嘉说了一半,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曹操已经明白了。他指指郭嘉,哈哈大笑。

“奉孝,你真是鬼才啊。”

“将军,比起袁绍,此刻还有一个更迫切的事,必须立即处理。”

“什么事?”

“将能够屠龙的剖鲧吴刀据为己有,免得落入他人之手。”郭嘉一字一句的说道:“特别不能落入袁绍之手,否则,将军依然是在劫难逃。”

曹操倒吸一口凉气。

……

“曹将军当然会效忠盟主,效忠儒门。”郭嘉端坐在郭图面前,面带恭敬,神情肃穆:“不过,曹家世居谯沛,如今又在曹将军的治下,突然迁到邺城,难免会惹人猜疑。若是给人留下盟主心胸狭隘,与将军之间有猜忌之事,岂不是对盟主名声有碍?”

郭图脸色很难看,死死的盯着郭嘉。郭嘉说得再漂亮,其实意思只有一个:送人质,没门。

“曹将军攻彭城,乃是奉盟主将令,围城数月,一朝得手,是因为有龙。虽然杀伤不是很多,可是龙的恶名在外,徐州人磨刀霍霍,一直意图反扑。曹将军如果将人质送往邺城,人心必疑,军心必散,如何才能应对徐州人的攻击?如此一来,彭城得而复失,盟主如之奈何?”

“盟主是儒门的盟主,他的敌人是远古的巨龙,而不是曹将军这样的亚种龙。”郭嘉微微一笑:“阿叔见多识广,应该知dào

这样的龙并不罕见。如果连曹将军这样的龙都不能接受,那徐晃那样的应龙又怎么办?这种本末倒置的举措,非阿叔这样的智者所赞同。盟主一时糊涂,阿叔当为其除疑解惑,指点迷津。当年韩信求封齐王,若非张良、陈平蹑高祖之足,又怎么能有垓下之四面楚歌,十面埋伏?”

郭图眉头微蹙,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郭嘉的话里有很浓厚的威胁意义。曹操不会送人质,如果袁绍非要和他反目成仇,那对袁绍的伤害也大于对曹操的伤害。一方面,会让袁绍有心胸狭隘,不能容人的恶名,另一方面,他也会把曹操逼到他的对立面。袁绍的实力虽强,却还没有到统一天下的时候,他的敌人很多,如果再把曹操逼成了对手,显然得不偿失。

另外,郭嘉的解释也很实在,曹操的龙不是儒门要对付的那种龙,这样的亚种龙即使不算是到处都是,却也不算罕见,大江大泽里都有这样的龙存zài

,如果袁绍连这样的龙也要一并除去,那他的对手也未免太多了一些。相比之下,将这样的亚种龙变成部下,肯定要比全部击杀好。

刘辩能用关羽,袁绍为什么不能用曹操?

“你也要知dào

,我虽然颇受盟主信任,却也不是言听计从。”郭图慢吞吞的说道:“要让盟主相信曹操没有异心,恐怕要费不少周折。”

郭嘉心领神会:“只要阿叔愿意出面说解,曹将军必不敢让阿叔无功。”

……

韩遂、边章等人站在刘辩的中军大帐前,脸色煞白。

认识到自己没什么谈判的资本,韩遂等人很快就接受了刘辩的条件。说起来,刘辩的条件比王允答yīng

他们的还要好一些,不仅同意一部分人迁入关中定居,还解决了羌人一直很抗拒的一个问题:征兵。

汉人征四夷为兵,基本上是一个传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双赢,汉人可以减少伤亡,不用千里奔波服役,羌人也可以通过征伐获取一定的战利品,改善自己的生活。可是一旦事情过了头,征发太频繁,这件事就会受到羌人的抗拒了,所以,在天下太平的时候,羌人争着当兵,一到了王朝没落,叛乱四起,正需yào

用兵的时候,羌人反而不愿意当兵了,一旦逼得急了,他们往往会铤而走险,成为朝廷的对立面,加速王朝的崩溃。

刘辩解决了这个问题,象征性的设了一个营,只有两千人的名额。当然了,这两千人必须是真zhèng

的精锐,宁缺勿滥。与之相对应,这两千人的家属也优先迁入关中,安排良田住宅,即使这个人以后战死,他的家属也可以继xù

在关中定居。

这样一来,不想当兵的可以豁免兵役,愿意用战斗来换取良田住宅的人也可以得偿所愿,再也不是强迫从军。没有了对立性,两千个名额就不是任务,而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美差,至少对那些渴望安居乐业的穷人来说。

条件谈拢,韩遂等人要来刘辩的大帐拜见。从营门走到大帐前的这一段路,他们虽然有些紧张,却还没有失态,可是看到大帐前的那两排甲士,他们有些腿软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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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以情动人

不知dào

刘辩是不是有意而为之,像当初韩遂为了威慑简雍一样,刘辩在大帐门口同时设了二十个甲士。这二十个甲士穿着统一的玄甲,披着黑色的大氅,手中没有大戟,但是手扶战刀,叉腿而立,目不斜视。他们也没有故yì

横眉怒目、呲牙咧嘴,更没有刻意的挺直身体,摆出一副杀气腾腾的凶狠模样,可是他们平静中表露出来的杀气却比任何人都要强烈,根本不用走到他们面前,就能感受到那让人窒息的压力。

谁也不会怀疑,这二十名挺立的甲士战刀虽然还在鞘中,可是只要有必要,一个呼吸之间,他们就能斩杀任何敢在他们面前放肆的对手。

这样的自信,这样的杀气,戎马倥偬的韩遂只有两个人身上看到过:阎行和马超。评心而论,就算是阎行和马超也未必有这样的威势,真zhèng

拥有这种气势的也许只有曾经和他们对阵的张辽。

难道这就是简雍说的那十八个刚刚悟命的近卫郎?韩遂和边章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惧意,又有一丝庆幸。

简雍没有说谎,在别的地方很稀罕的悟命之人,在天子身边很多。

明知天子这只是示威,不太可能真的斩杀他们,可是韩遂、边章就是迈不开步子。他们是罪魁祸首,按简雍的话说,他们还是食君之禄,不忠君之事的逆臣,比走投无路的羌人还可恶。天知dào

刘辩会不会诛首恶以儆效尤。

并州名士,王佐之才王允不就死了?

韩遂、边章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大帐里一片寂静,二十名甲士的沉默更增加了气氛的凝重,以至于让韩遂等人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刘备手扶战刀,站在帐门口,看着这两个曾经率领数万大军,雄霸西凉数年的凉州名士,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潭边悟命之后,知dào

自己也是一条龙,即使只是一头没有角的螭龙。他也是心有忐忑。担心刘辩因此生忌。后来想起徐晃的应龙命、皇甫嵩的虬龙命,他也就释然了,只剩下一点遗憾。如果没有刘辩这头真龙,他这头螭龙也应该能建一番功业。现在却只能做个富贵闲人。

可是现在。看到韩遂、边章这副噤若寒蝉的模样。他那点儿遗憾也飞得无影无踪了。拥兵十万又如何?在天子这头真龙面前,不管是什么都没有用。天子的龙威力之强毋须待言,但是他更大的能力却是能让身边的人不断的提升境界。比起他的龙,他的这个本领更让人艳羡。

如果不是听关羽的劝告,来到天子身边,他哪天才能知dào

自己的命格?他给袁绍做狗,袁绍却连让许劭给他相个面都不愿意,以至于他一直不知dào

自己的命格,修liàn

更是无从谈起。眼下刘辩虽然还没有合适的导引图谱给他,但是他知dào

自己的命格,境界已经提升了一大截。如果能像徐晃一样以练武代替导引,虽然费的功夫多一点,破境却是完全可能的。

到了那时候,区区袁绍,何足道哉,更别提眼前的韩遂、边章和一众羌人了。

刘备胸中涌起一股豪气,他举步上前,穿过甲士们形成的甬道,来到韩遂的面前,拱拱手:“西州名士韩遂韩文约?”

韩遂连忙还礼:“罪臣正是,不知将军是……”

“在下涿郡刘备,中山靖王之后,蒙陛下错爱,忝居近卫郎将。”刘备笑盈盈的说道:“闻说韩君归降,陛下甚是欢喜,正在帐中等候,请诸位跟我来。”

“敢不从命。”韩遂强笑一声,跟着刘备向前走去。刘备身高七尺五寸,在普通人中算得上魁梧,可是走在这些甲士中间,他却显然并不起眼。不过他昂首阔步,气宇轩昂,比起他身后畏畏缩缩的韩遂等人,相去不吝万里。

韩遂等人越走脚步越重,越走额头的汗越多,短短十余步,却仿佛走过了千年,一进大帐,刚刚看到正面端坐的那个身影,没等看清,他们就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膝行而前。

“罪臣韩遂,拜见陛下。”

“罪臣边章,拜见陛下。”

“……”

一众人等,依次报名而前,在刘辩面前乌压压的跪了一片。

看着这些神色紧张,汗如雨下的凉州人,看着这些曾经的大汉官员,后来又伙同羌人作乱的西凉人,刘辩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讨厌这些人,但是他又知dào

自己不能轻易的大开杀戒。杀,解决不了问题,杀了韩遂、边章,还会有其他人出来。

不过,到这一步为止,与皇甫嵩、阎忠、贾诩等人商定的引蛇出洞、关门打狗之计算是圆满成功了,韩遂、边章等人投降,凉州叛军的主要力量都一举荡平,只要处置得当,剩下的那些残兵败将根本掀不起什么大浪。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要妥善安置韩遂、边章等人。

刘辩离席而起,走到韩遂面前,伸手扶起韩遂,语重心长的说道:“韩公,既然你们弃暗投明,重归朝廷,以前的那些事,我们就揭过不提。希望诸君有什么想法,可以直言当面,不要再闹出同室操戈,兵戎相见这样的事,好不好?”

韩遂惊讶的看着刘辩。刘辩扶他起身,这就是承认他是凉州叛军的领袖,又以天子的身份称他为韩公,这是对他的莫大尊敬,最后还以商量的口气和他说话,言语之间,不仅对他们的叛乱既往不咎,而且默认自己有一些责任,这是何等的胸怀,何等的诚意?

要知dào

,他现在可是阶下囚,刘辩要杀他,只是一句话的事。在这种情况下,刘辩还能如此谦虚,他还能说什么呢。

韩遂再次拜倒在地,泣不成声:“陛下,臣死罪,臣死罪。”

刘辩再次扶起韩遂,笑道:“韩公,起来吧,数年不见,别来无恙否?”

韩遂一愣:“陛下……见过微臣?”他是曾经到洛阳办过公务,但是他官卑职轻,没有机会见驾,更何况当时刘辩连太子都不是。他印象中根本没和刘辩见过面。

“韩公到大将军府的时候,朕也在,曾经和韩公有一面之缘。数年不见,韩公风采依旧,只是白发多了些,想来这几年也是心力憔悴吧?”

韩遂恍然大悟,大将军何进可不就是天子的母舅。当年何进曾经邀他入幕,但是他拒绝了,原因是他建议何进铲除阉竖,但何进不同意,所以他认为何进不能成事,不如离他远一点。有这么一段往事在里面,他和天子也算是有点关系的。

“陛下所言正是,臣身为汉臣,迫不得已,起兵叛乱,日夜煎熬,生不如死。”韩遂半真半假的说道,此时此刻,当然要表现得无辜一点。天子主动叙旧,给了他这个台阶下,他如果不紧紧抓住,他还算什么名士。

“呵呵……”刘辩笑了起来:“当年韩公拒绝大将军,正说明韩公的正直,比起委身大将军府,最后却举山东而叛的袁氏来,韩公还是个磊落的汉子。如此说来,韩公这几年的自责,当是发自肺腑。”

韩遂庆幸不已,连连点头。

“韩公年近半百,好好将养,还能为朝廷效力几年。”刘辩话锋一转:“虽然不知dào

韩公的子孙如何,可是朕听张辽说,令婿阎行是一个能将,想来一定能统领好韩公的旧部。韩公,不知你意下如何?”

韩遂如梦初醒,目瞪口呆的看着刘辩。刘辩笑盈盈的,一脸阳光,可是眼神却深邃如渊,让他一眼看不到底。不过,他已经知dào

自己上了刘辩的当,刘辩又是叙旧,又是怜惜他的愧疚,都是为了最后一句。

刘辩要剥夺他的兵权,让他提前养老,而将他的兵权交给阎行。阎行虽然是他的女婿,可是阎行和他并不是一条心,大敌当前,阎行不战而降,形同背叛。他的兵权落到阎行手里,阎行还能为他卖命吗?

如此一来,他就只能听刘辩摆布了,偏偏他还说不出反对的理由。他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阎行不行,我的儿子韩银才能继承我的兵权。

韩遂嘴里发苦,却无言以对,只得躬身领命。

搞定了韩遂,刘辩继xù

安抚边章等人,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威逼利诱之后,他成功的化解了一众降臣的心理防护。他又安排了一次酒宴,与韩遂等人把酒言欢,畅谈美好未来。

刘辩在只言片语之间解除了韩遂等人的兵权,却没有赶尽杀绝。他很清楚,韩遂、边章在凉州的威信不小,把他们逼到绝路上去是不明智的,拔掉了他们的牙,还要将他们养起来,而他用来安抚韩遂等人的就是丝绸之路的利。金城是丝绸之路青海道的必经之路,韩遂等人又是当地的大族,对丝路的情况肯定了解,说不定还控zhì

着重yào

的资源。

“韩公,金城当陇右之要冲,有人建议朕重开西域丝路,不知dào

韩公有什么好的建议?”(未完待续……)

第277章 投其所好(谢书友恋—无上将军万点打赏加更)

韩遂一听,立kè

来了精神:“陛下有意重开丝路,臣敢请不揣妄陋,为陛下献策。”

人心苦不足。最开始的时候,韩遂为能保住性命而庆幸。等谈判完成,性命无虞时,韩遂又想保住兵权,毕竟兵权在握就意味着各种明的暗的利益。当刘辩在只言片语间解除了他的兵权时,韩遂是很失落的,作为曾经造反的人,没有了兵权,就等于猛兽被拔去了爪牙,从此只能任人摆布,要说不担心,那是骗人的。一想到自己之前杀过的那些人,韩遂心情难免有些低落。

没有了兵权,只能做个富家翁,韩遂当然不肯放过丝路,一听说刘辩要重开丝路,韩遂主动献计,为刘辩分析起青海道的各种收益来。一方面,他是想多争取一点利益,另一方面也是要在刘辩面前表现一下,保住这西凉领袖的地位。只要刘辩承认这一点,他的生命安全基本就可以得到保证。

看着侃侃而谈的韩遂,刘辩神色平静。对青海道,他了解得有限,大部分都是听贾诩、蔡琰说说,可是对韩遂的心理,他却把握得非常准确。比起杀掉韩遂来重振朝廷的威严,把韩遂这个逆臣变成朝廷的忠犬——哪怕是表面上的——才是真zhèng

的胜利。

大家相谈甚欢,举座皆乐,充满了和谐,哪里像是不久前还杀得死去活来的两个阵营。

贾诩一直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看着谈笑风生、意态从容的刘辩。他非常高兴。相比于一年前在朝堂上与袁隗对阵时的天子,现在的刘辩真zhèng

有了天子风范。

……

阎行、马超并肩走进了大帐,来到刘辩面前,躬身下拜。

阎行心满yì

足,他终于脱离了韩遂的控zhì

,成了天子之臣。他已经得到消息,刘辩夺走了韩遂的兵权,要让他接替韩遂成为西凉系的将领代表,这当然是对他的酬劳,也是对他忠心的嘉奖。这足以证明他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马超却有些怏怏。韩遂等人降了。他的父亲马腾还在陇关之外。使者已经派出去了,是降是逃,现在还没有回音。就算马腾降了,他也不能和阎行相提并论。统领马家军的还是他的父亲马腾。而不会是他。想到一直在伯仲之间的阎行一跃成为一军之将。自己落了一大步,不免有些气短。

他知dào

这很公平,就是有点遗憾。有点不服气。

看到他们走进来,刘辩亲切的说道:“彦明,听张辽说,你早就悟了命,不知dào

是什么命?”

阎行躬身道:“回陛下,臣的命格不高,只是云豹。”

“云豹也不错啊,体型虽小,战力却不弱。”刘辩满yì

的说道:“朕已经与韩将军商量过了,将他手中的兵转到你的麾下,你细心挑选一下,从中挑出两千精锐出来,组建一支豹骑,你来任骑督,如何?”

阎行大喜,连忙拜谢,又道:“臣有不情之请,还希望陛下恩准。”

“你说说看。”

“臣想请陛下任命成公英为豹骑假督。成公英虽然尚未悟命,可是武艺精湛,为人忠实,是可用之人。”

刘辩点了点头。他听贾诩说过成公英这个人。成公英名声不显,但是他的能力并不差,在阎行悟命之前,他基本上和阎行不相上下。他对韩遂非常忠诚,待之如父如主,不管韩遂是叛还是降,他都不离不弃。阎行请求让成公英担任豹骑假督有多方面的考lǜ

,可见阎行心思缜密,不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将领,韩遂看中他,还是有眼光的,只是可惜,韩遂的手段太过粗暴,一直没能得到阎行的忠心。

“好,依你所请便是。”

“谢陛下。”阎行感激不尽。他是一个降将,刘辩让他组建豹骑,已经是皇恩浩荡了,他还请求让成公英做的假督,在一般人看来,这有些不知进退,可是刘辩一口就答yīng

了,一点犹豫也没有,这让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刘辩招了招手,史阿拿过一份导引图谱递到刘辩手中。刘辩站起来,走到阎行面前,将导引图谱放在他的手中,轻轻的拍了拍阎行的手。“彦明,这是豹形导引的全部图谱,你收着,好好修习,要循序渐进,切不可操之过急。明白吗?”

阎行大喜,双手接过,深施一礼:“谢陛下宏恩。臣愿为陛下鹰犬,唯陛下马首是瞻。”

“呵呵,朕相信你会有扬名天下的那一天的。”刘辩哈哈一笑:“朕也希望,豹骑能尽快的形成战斗力,别让狼骑有高手寂寞的感觉。”

阎行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大声应喏:“唯,臣敢不从命。”

刘辩转身马超:“马超,你说说看,你父亲是降,还是逃?”

马超涨红了脸,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看刘辩对阎行的态度,他本以为刘辩也会对他非常亲热,就算赶不上阎行,也不能相差太远吧。可是没想到刘辩第一句就是这个,看这意思,他现在还不算正式投降,要等老子马腾的反应再做决定啊。

“这个……”马超左右为难。说马腾会降吧,万一他不降呢?说他不降,岂不是说天威不够?

“俗话说得好,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看来你武艺虽高,对家人却不是很关心。”刘辩老气横秋的说道。他倒是有这个资格说马超,不仅仅是他的身份尊贵,而且他的年纪也比马超大几岁,倒不完全是以势压人。

马超脸一红,心里闪过一丝愧意。他的确对父亲马腾的关心不够,其实不仅对父亲,对家里的其他人关心都比较少,他一心习武,想要成为西凉第一高手,其他的事都不怎么在意。现在被刘辩当面问住,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幼稚。

“你是伏波将军之后,马伏波虽然不在云台二十八将之列,可是他的功勋一点也不亚于二十八将。扶风马家弃武从文,学业虽然大成,见识却是越来越差了,丝毫不见伏波将军的明智。先是依附袁家,后又与王允同谋,不知dào

伏波将军在天之灵看到这些,会作如何想。马超,你有没有雄心壮志,要重新接过伏波将军的遗志,不要让他无血食可享?”

马超愣住了,傻傻的看着刘辩。刘辩话里的意思怎么像是要让他们父子成为扶风马家的正支?扶风马家原本是武人,后来弃武从文,出了大儒马融,成为大汉有名的儒门世家。他们父子生于西凉,一直想和扶风马家攀亲,可是扶风马家根本看不上他们。现在风头一变,马家因为附逆面临被清洗的困境,他们父子反而因祸得福,要承继扶风马家大宗了?

如果刘辩将这个条件告sù

父亲马腾,父亲怎么可能不降?这是天大的恩赐,比授他们什么官,赏他们多少钱都珍贵啊。刹那间,马超幸福得有点迷糊了。还是阎行明白,连忙用手肘拱了拱马超,笑道:“孟起,恭喜恭喜,以你的武艺,跟着陛下征战,将来扶风马家必然能成为关中赫赫有名的世家。”

马超如梦初醒,撩起战袍,拜倒在地,连连叩头,还没说话,眼泪就出来了。

“臣父子愚钝,不知天威,与陛下为敌,蒙陛下不弃,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呵呵,能有孟起在侧,想必不会再有宵小打扰朕休息了。”刘辩微微一笑:“你去找近卫郎将刘备,他会安排你的。导引图谱,他那里都有,你先挑一个相近的习练。另外,牛金去了狼骑,朕的鹰一直没有一个好的架鹰人,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唯!”马超欣喜若狂,大声应喏,破涕为笑。

看着心高气傲的马超拜倒在刘辩面前,阎行暗自点头。张辽说得没错,天子气度非常人可及,跟着这样的皇帝征战天下,是千载难逢的机遇,是每一个为将者都应该珍惜的机会。

……

郭图站在袁绍面前,侃侃而谈。

“盟主,臣已经看过曹操的龙了。”郭图摇摇头,一甩手,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态:“那不过是一头亚种龙,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一头大一点的爬虫,根本不值得担心。”

“郭将军,你说得太轻松了吧?”田丰不满的站了起来,打断了郭图的话。一看到郭图这副神态,他就知dào

郭图肯定又收了曹操的好处,不仅把自己的使命忘得精光,反而替曹操说好话来了。“大汉中季以来,各地传闻有黄龙现,所谓的黄龙,可都是你所说的亚种龙。庶民愚昧,他们哪里知dào

什么真龙和亚种龙,他们只知dào

曹操有龙。有龙,就是有天命,曹操有天命,置盟主于何地,置儒门于何地?”

郭图看了袁绍一眼,见袁绍脸色虽然平静,眼神却有些不耐,知dào

袁绍心里也非常不安。不把他这个心结解了,自己的责任根本无法洗清。他微微一笑,转身看向田丰,深施一礼。

“敢问元皓,是关羽这只青凤背叛盟主可憎,还是曹操有龙更可憎?”

田丰眉头一皱,沉吟不语。

郭图不给他考lǜ

的时间,紧接着又追问了一句:“关羽背叛之时,元皓无动于衷。曹操有了龙,盟主麾下多了一头龙命战将,元皓却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建议盟主除去曹操,不知dào

是何用意啊?”

袁绍眼角一跳,顿时一惊,眼神也变得有些异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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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一举两得(谢书友骄柒万点打赏)

关羽是凤命,这一点很多人都知dào

,当关羽随着刘备依附袁绍的时候,曾经作为袁绍拥有天命的象征而大肆宣扬。而关羽龙渊战败被俘,被释后没有回到袁绍帐下,而是做起了刺客,准bèi

取袁氏兄弟和曹操的项上首级来换取一个女人,虽然最后没得逞,却也是狠狠打了袁绍一个耳光。

至于关羽后来去了北疆,并成为天子的部下,这件事知dào

的人并不多——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知dào

的人越少越好——对袁绍来说,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对田丰等人来说,也没想过要对关羽口诛笔伐,必欲置之于死地而后快。

袁绍麾下世家太多了,谁会注意一个出身寒门的河东武人,如果不是关羽过人的武力,在荥阳城前与吕布一场恶战,可能都不会有人认识他。降了天子就降了天子吧,连荀攸都可能重归朝廷,关羽算什么。

田丰也是这些人之一,当然也包括郭图。可是现在旧话重提,意思就有些微妙的不同了。

凤命大将关羽投降天子,天子的实力增强,你一言不发,盟主麾下有了龙命大将,你欲除之而后快,什么意思?

再引申一步,天子能接受有凤命的关羽,盟主却要杀有龙命的大将,你这是要让天下人觉得盟主的气度不如天子,不能容人么?

这两层意思把田丰推到了极其不利的境地,因为他也知dào

。真zhèng

被袁绍当成敌人的人只有一个:天子刘辩。他一切都要和刘辩争个高下,在武力无法超过刘辩的情况下,他还能引以为傲的就是袁家在士林中的威望,就是袁绍大度能容的气度。谁要是在这一点上刺激袁绍,绝对没有好下场。

看袁绍的脸色就知dào

,袁绍的注意力已经被郭图不知不觉的带走了。田丰大急,厉声喝道:“郭图,第一知dào

关羽背叛的是你,不知dào

你又为盟主提出了什么好的建议?”

袁绍眉头拧得更紧。郭图不屑作答,这种问题不值得回答。因为这根本不是重点。和田丰争辩,反而失了自己身份,让袁绍不喜欢。田丰的态度越是恶劣,袁绍的心情越不好。

沮授暗自叹了一口气。田丰有大略。但是在这种口头争辩上。他显然不是郭图的对手。他站了起来。用眼神示意田丰稍安勿躁,不紧不慢的说道:

“盟主,公则所言。愚以为并不妥当。盟主是何等样人,岂能与无人君之相的刘辩相提并论,刘辩接受关羽,难道盟主就一定要接受曹操?儒门是凤门,盟主是儒门的盟主,是拥有凤卵的鸾凤,和龙是誓不两立的千年世仇。凤乃祥和之物,关羽背盟主而去,可见他只有凤命,却无凤性,去留皆不足道。龙却是恶物,生性凶残,将来曹操如果反噬,盟主将如何应付?”

袁绍凛然一惊,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向沮授点头致意,表示感激他的提醒。

郭图也不得不暗自赞了一声,沮授的反击可谓是有理有据,不仅化解了他的指责,而且把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推到他的面前。将来曹操如果反叛,谁承担这个责任?如果不是他事先和郭嘉商量过,一路上又仔细考lǜ

过,此刻面对沮授的指责,他还真没有办法反驳。

“曹操只是一头亚种龙,刘辩才是真zhèng

的巨龙,如果连曹操都对付不了,必欲除之而后快,那盟主还怎么对付刘辩,怎么才能屠龙兴凤,怎么才能振兴儒门?”

郭图不紧不慢,看起来心平气和,可是话里的意思却步步紧逼,不停的撩拨着袁绍的心气。不管沮授说得多漂亮,袁绍要与刘辩争长短的心态是改变不了的。只要把袁绍的注意力引到刘辩身上去,曹操才能避免成为众矢之的,他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沮授和田丰联手,他并不担心,相反,他越显得弱势,成功的可能性越大。让袁绍看到冀州人的强dà

,袁绍才会更倚重汝颍系。这一点是田丰根本看不到的,或者说,他看得到,却忍不住。

沮授比田丰平和一点,也意识到了郭图的阴险,立kè

避而不战,不动声色的给郭图布了一个陷阱。

“那以公则之见,我们就坐视曹操壮大实力?”

郭图心知肚明,摇摇头:“不然。要让曹操俯首听命,供盟主驱策,不仅需yào

借助盟主的凤命,更要增加我军的实力。曹操能够捕获亚种龙,难道以盟主的凤命反而不能捕获相应的神兽?冀州是古九州之一,东有大海,西有太行,北有燕山,南有大河,州中大泽众多,诸君都是翼州世家,为什么不能帮盟主捕一些神兽呢?”

田丰和沮授等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郭图这个建议让他们无法反击,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沉默片刻,沮授轻叹一声:“我等并非不愿为盟主效命,实在是有心无力,不悟本命,就算是找到神兽也无法立约,徒呼奈何。”

袁绍听了,不由得面色发青。这是他心里最憋屈的地方。就他所知,现在刘辩身边悟命之人至少有吕布、张绣、关羽三人,那些没露过面的还不知dào

有多少,而他身边的悟命之人却屈指可数,目前除了他和曹操之外,似乎还没有悟命,荀彧倒是悟了命,可是荀彧一直若即若离,倒是和曹操走得更近。

在人才的积累上,拥有世家支持的他反而不如刘辩,这一点实在让他气短。

袁绍看了郭图一眼,郭图含笑点头。袁绍立kè

心里一松,郭图肯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唉,还是郭图能帮忙啊,田丰、沮授这些冀州人终究不贴心,难怪当初光武帝对河北人防范有加。

袁绍摆摆手,淡淡的说道:“好了,散了吧,再议。”

见袁绍心情不好,事情还没有解决就要散会,田丰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沮授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郭图却是心中暗喜。田丰的态度会将他自己越推越远,威胁自然也越来越小。

众人离开,郭图被单独留了下来,袁绍皱着眉头问道:“公则,如何才能捕获神兽?”

郭图躬身道:“盟主,沮授所言极是,捕获神兽并不难,难的没有悟命之人,就算捕获神兽也无法立约。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悟命的办法。”

“如何……才能悟命?”袁绍更加无奈,悟命可遇可不求,这能有什么好办法?

“盟主,刘辩身边的悟命之人渐多,与刘辩本人的境界提升有莫大的关系。刘辩境界提升,则身边之人遍受恩泽。盟主如果能不断精进,才有可能恩泽四方啊。”

袁绍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腰间的思召剑,瞟了郭图一眼,脸皮有些发热。即使有了思召剑,他的境界也没有明显的提升,而郭图的意思似乎在说,他身边悟命之人有限,是因为他的境界不够。

“公则,如何才能尽快提升境界?”

“盟主,刘辩的境界提升,与蔡邕之女蔡琰所创的鱼龙舞有关。龙性喜水,凤性喜山,凤门圣山就在咫尺,盟主何不登泰山静修,每日鼓《九韶》之曲,若能破境,大放光明,自然凤凰来仪,百兽率舞。”

袁绍眉头一挑,眼神一闪,随即又黯然了。泰山是凤门圣山不假,可是登泰山是儒门中的一件大事,孔子登泰山,历代帝王封禅,都是极隆重的。他如今功业未就,德业不纯,有什么资格登泰山,传出去,要被人笑话的。

“盟主只是去静修,并非封禅,谁能说三道四?”郭图早有准bèi

,立kè

献计。“再者,青州黄巾盘踞泰山,为祸四方,盟主替天行道,本就应该进入泰山清剿黄巾余孽……”

袁绍恍然大悟,转怒为喜:“公则,这果然是一举两得的妙计啊。”

……

郭嘉匆匆的走出大营,将荀彧接到帐中,笑嘻嘻的说道:“文若兄,突然来访,有什么好消息吗?”

荀彧看看郭嘉:“我没什么好消息,看你这样子,应该有好消息告sù

我吧,不知dào

是不是真的好消息。”

郭嘉自我解嘲的一笑:“文若兄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那点儿本事,你还不清楚?怎么突然离开嵩高山了,是不是境界又有突pò

?”

看着顾左右而言他的郭嘉,荀彧心里掠过一阵阴影。郭嘉现在不仅喜欢剑走偏锋,不循正道,而且开始对他隐瞒了。由此看来,他终究是少年心性,当初让他提前出关可能是一个严重的失策。这件事办完了,一定要把他带走,不能再让他和曹操在一起了,否则迟早会害了他。

“戏志才去玄冥海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怀疑可能出了意wài

。”荀彧淡淡的说道:“我打算亲赴玄冥海屠龙,却没有合适的神兵,你想办法,把剖鲧吴刀从孙策的手里取来。”

郭嘉眉头一皱,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他打量着荀彧,迟疑了半晌:“你想屠哪一条龙?”

荀彧沉下了脸:“如果要屠曹操的龙,我还需yào

剖鲧吴刀吗?”

郭嘉一拍脑袋,哈哈大笑:“好,那我就想办法,把剖鲧吴刀给你找来。”他顿了顿,又收起了笑容,说道:“告sù

你一个坏消息,王允中了贾诩的计,关中计划已经失败,东西对峙在所难免。”

荀彧震惊不已,良久,长叹一声:“我们都是罪人,万死莫能赎!”(未完待续……)

第279章 入长安

十月末,刘辩走进了长安城。

他的身边除了威风凛凛的近卫郎,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韩遂,一个是马腾。

看着曾经多次入侵关中的人如今恭敬的陪侍在天子左右,看着曾经像狼群一样肆虐关中的西凉人如今像条忠犬一样护卫着天子,夹道欢迎的关中士绅和百姓百感交集。他们不仅有太平可期的轻松,更有一种扬眉吐气的得yì



曾经的狼被打成了狗,这是最值得骄傲的一件事。而与曾经的征服异族不同,这一次,关中百姓不需yào

付出任何代价,天子没有夺去他们的土地赐给这些曾经的敌人,更没有把他们变成佃民,随土地一起送给敌人为奴。

有利无害,哪怕是名义的利,也足以让他们欢喜一阵。

当两千羌骑、四千匈奴精骑,五千鲜卑精骑小心的控zhì

着战马,依次从他们面前经过的时候,路两旁的百姓们指指点点,叽叽喳喳,像一群快乐的小鸟。

“嘿,这个髡头奴是鲜卑人还是匈奴人,都是傻傻的,分不清啊?”

“笨,看毛啊,黄毛的是鲜卑人,黑毛的是匈奴人。”

“你管他是鲜卑人还是匈奴人,反正现在都是我大汉的奴隶。”一个面目清瘦的老者抚着花白的胡须,摇头晃脑的说道:“我估摸着,天子又要扩充长水营、胡骑营啊。这么多人,别说五校了,八校都不够啊。”

“可不是么。除了鲜卑人、匈奴人,还有羌人呢。唉,你们说,匈奴人是狼,鲜卑人是什么?羌人呢,会不会是一头羊?”

“胡说八道。”老者一脸傲气的驳斥道:“羌人也是狼,这些蛮夷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唉,你们看,那是不是羌人,战旗上好象是一头狼唉。”

“呸!你这老东西。眼花了就不要乱说。这是狼骑的战旗,可不是什么羌人。唉哟喂,好大的一头狼!”

小马驹一般的雪狼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群健狼。吓得两旁围观的百姓大惊失色。惊叫声一片。董白非常得yì

。脸笑得像朵盛开的花儿。她骑在马背上,连连拱手:“父老乡亲们,不要怕。不要怕,这是我的狗儿,不会咬人的,你们放心好了。”

周围的百姓听了,这才心安了些,随即有人发xiàn

了董白的性别,惊讶的叫了起来:“呀,这是个姑娘啊,声音真好听。”

“可不是么,不仅声音好听,这身盔甲也好kàn

,威风得紧呢,可不比男人差。”

“那当然了,你们看清了,这可是将军的盔甲。”刚刚看错了战旗,被抢白了一顿的老者又精神起来,大声说道:“老夫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女人能上阵,开天辟地以来,这是第一遭啊。”

周围赞叹声一片,董白得yì

的扬扬眉,腰挺得更直,小脸黑里透红,精神焕发,正左顾右盼的抖威风呢,一名近卫郎驰马而来:“董骑督,陛下召见。”

“唉,知dào

了。”董白应了一声,冲着四周的百姓拱了拱手,催马而去。吕布撇了撇嘴,吆喝了一声:“雪狼,到队伍中间来,别吓着人。”

雪狼乖乖的回到队伍中间,藏起了身形。

一看到身材高大、形容俊朗的吕布,围观群众们又热闹起来。“哟,这位将军是谁啊,这么大的个子,像天神下凡一样。”

更激动的是女人,关中如今虽然文风颇盛,却与普通百姓无关,一看到威风凛凛的吕布,大姑娘、小媳妇们眼睛就亮了,队形一时有些混乱。

董白赶到刘辩面前,躬身下拜:“陛下。”

“你的狼没吓着人吧?”刘辩斜倚着车壁,打量着一脸兴奋的董白,半开玩笑的说道:“看你这样子,应该已经享shòu

了一路的惊艳,感觉怎么样?”

董白咯咯笑道:“感觉真好。陛下,我跟着大父来往关中几次了,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以前他们一看到军队,就跑得连影子都看不着了,现在却围在路边看,真热闹。看来陛下就是陛下,非人臣可及。”

刘辩哭笑不得,这丫头连说奉承话都不会说,这话要是落到御史的耳朵里,可都是罪状。

“管好你的狼,管好你的部下,不要让他们伤了百姓,要不然,以后再看到你可就是不是夸你,而是骂你祖宗八代了,连我这个天子都跟着受累。”

“唯。”董白一本正经的说道:“臣立kè

转告吕骑督。”

“嗯,你亲自跑一趟,让吕布多加小心,然后就到朕的近卫营来,把雪狼也带来,免得扰民。”

“唯。”董白转身走了。

刘辩又一一将各部的将领叫来,亲自吩咐,以示慎重。现在他麾下人员复杂,不仅有匈奴人、鲜卑人、羌人,还有草原上的马贼,包括汉军在内,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旦关照不周,有将士出去伤了人,或者抢了东西,影响可不好。

一切安排妥当,刘辩对随侍一旁的马腾说道:“马将军,马家是关中大族,你既然要承继伏波将军的家声,就从现在开始吧。朕拜你为司隶校尉,掌握京畿治安,不管哪个营的,如果敢扰民,一略严惩不怠。”

马腾连忙躬身领命。司隶校尉原来是王允,王允败亡之后,一直没有任命新的司隶校尉,没曾想这个重任落到他的肩上了。他当然也知dào

,这个司隶校尉不好当。司隶校尉相当于州刺史,权力却比州刺史大得多,但主要责任还是纠察世家豪强和各郡的官员,刘辩让他当这个司隶校尉,第一件事恐怕就是处理关中世家和王允同谋的案子。

这是让接手关中马家,也是要用他的刀来对关中世家下手,如果他执行不力,那就不能怪刘辩了。

借刀杀人,这个司隶校尉不好当啊。

韩遂看在眼里,也是看得心里一阵阵发紧。投降刘辩不过十来天,他已经见识了刘辩的手段,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将对手逼到绝路上去。这让他替袁绍担心起来,也为自己感到庆幸。不用怀疑,如果不出意wài

,袁绍基本上没什么胜利的可能。

……

王莽之末,长安城曾经被赤眉军放火烧成废墟,后来虽然屡经维修,终究无法重现当年的辉煌。东汉迁都洛阳,长安不再是皇城,当然也不能再按那个规模重修,所以长安城绝大部分都废置了。

说起来,原本的长安成绝大部分空间都是皇宫,真zhèng

供各级官吏使用的官署并不多,至于民居,那就更少了,大概连十分之一的空间都不到,而且聚集在城市的东北部,能在皇宫附近置宅的都是高官贵戚,否则你就算有钱也没资格。

董卓坐镇长安的时候,曾经请旨修复一部分宫殿驻兵,当时就选在昆明池旁的偏殿。刘辩不顾众臣的反对,入住昆明池。他的理由是长安城里的宫殿空闲太久,还要进行一些简单的修整才能入住,他不想半夜被大梁掉来下砸死,所以暂时住在昆明池。

其实,真zhèng

的原因只有他一个人知dào



他虽然再次侵入了巨龙的意识,可是他并没有和巨龙立约——他也不知dào

如何立约,巨龙臣服于他,只是因为实力不如他。可是他清楚,他们的实力差距只是暂时的,巨龙在玄冥海,进阶的速度比他快,随时都有可能反超他。他不敢再像在草原上一样长时间不与巨龙联系,放任自由,最后险些造成大祸,必须时刻监视巨龙的情况,以免失控。

昆明池有沣水、灞水之间,与渭水相通,八水绕长安,沣水、灞水是其中两条,对于需yào

借助水才能与巨龙联系的他来说,住在这里最合适不过。

一进入昆明池的禁苑,刘辩就觉得一阵清凉袭来,神清气爽的同时,又有一些不安从心头升起。

刘辩沉默片刻,叫来了刘备。“玄德,安排警戒,朕要休息。”

刘备有些诧异。天子初入长安,有点疲惫,要休息一下,情有可原,但是却不能接受。一来对刘辩而言,不存zài

累的问题,二来刚刚到长安,有很多人等着接见,很多事等着处理,刘辩却要休息,与他往常的做派有些不符。不过刘备什么也没问,躬身领命,转身去安排了。

刘辩走上牛郎织女石像之间的石坊,拔出了黑刀,迟疑了片刻,伸进了昆明池。

黑刀化龙,欢呼一声,瞬息万里,来到了冰天雪地的玄冥海,找到了巨龙。巨龙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很平静的接受了他。刹那之间,刘辩仿佛感觉到巨龙有些如释重负的轻松。一进入巨龙识海,他立kè

感觉到巨龙的情绪不太稳定,它的境界又提升了,却有些心浮气躁,似乎有担心什么。

什么能威胁巨龙,难道这玄冥海里还有比巨龙更厉害的生物?

片刻的惊讶之后,刘辩与巨龙的意识融为一体,透过巨龙的眼睛,看向茫茫夜色笼罩下的冰原。

周围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可是他知dào

,那里一定有什么东西,而且很危险。(未完待续……)

第280章 玄冥之海

时值冬季,正是极夜之时,四周黑漆漆的,即使以巨龙的眼睛看去,也只是一片茫茫。

没有光,再好的视力也无济于事。

幸好巨龙的听力也非常强dà

,刘辩立身于巨龙的意识之海,这才发xiàn

巨龙不仅身体庞大,他的意识也非常复杂。当他凝神静听时,无数的声音向他涌了过来,刹那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龙渊之后刚刚破境的那一刻,耳光全是嘈杂的声音,吵得他头痛欲裂,眼冒金星。

这些声音中不仅有来自巨龙体内的,还有来自巨龙体外的。巨龙潜身于海水之中,海水可以将很远的声音传到巨龙的耳中,虽然巨龙是一个危险的生物,很多动物都唯恐避之不及,可是传到巨龙耳中的声音仍然很多,以至于刘辩一时之间有些纷乱。

一静下来,首先涌入脑海的是巨龙的心跳声,血液的涌动声和呼吸声。也许是因为水温的原因,巨龙的心跳很慢,大概只有常人的十分之一,可是每一次跳动都像一声重鼓,能在耳边萦绕很久,颇有绕梁三日的感觉。它的血液流得很也不快,如冲入平原地带的黄河,缓缓流淌。巨龙的呼吸也很慢,却非常深,比刘辩入静时的呼吸还要慢,还要深,按刘辩的估计,频率大概在每分钟一次以下,每一次呼吸,都像来自深渊的叹息。

刘辩有点明白了它为什么境界提升得比较快。呼吸和心跳都是自身干扰入静的因素之一,很多人修行多年。却无法进入修道之门,就是因为无法排除这两个干扰。只有越过这个层次,将呼吸和心跳声忘在脑后,才有可能真zhèng

入静,才能体会到深层次的能量脉动。巨龙在这两个方面都异于常人,先天就具有入静快的特点,自然更容易突pò



当巨龙的心跳声、血流声、呼吸声渐渐远去,外面的声音又清晰起来,在巨龙的意识帮zhù

下,刘辩听到了海中的鲸鱼的鸣叫声。听到了冰原上北极熊的脚步声。听到了北极狐转动头颅时皮毛摩擦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仿佛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原本北极这么热闹。根本不是印象中的生命禁区。刘辩一时有些入神。怪不得巨龙长得这么快。有这么多的食物,成天吃了睡,睡了吃。当然长得快了。

当这些声音变得一一可辨时,刘辩听到了一个心跳声。这个心跳声很微弱,就像雪窝里睡觉的北极狐,可是频率却比北极狐还要慢,几乎和巨龙的心跳差不多。如果不注意倾听,这个声音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难怪巨龙会对这个声音这么紧张,如此微弱,频率又如此低的心跳声,不属于常识里的任何一个生物。人对未知的事物有恐惧感,巨龙同样也是如此。对于这样一个陌生的心跳声,这样一个陌生的生物,巨龙保持警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在巨龙的认识中,心跳频率越低,往往代表着境界越高,当然也越危险。特别是在玄冥之海,心跳慢的生物往往寿命更长,也更容易进阶,随时都有可能破境,成为超越它的强dà

存zài



在长期间的聆听之后,刘辩依然没搞清楚这个声音来自于哪里。他只知dào

这个声音不在海水里,而是在冰原上,巨龙虽然强dà

,却无法爬上冰原,近距离的观察。看来在太阳重新照耀玄冥海之前,他是无法知dào

这个心跳声属于什么样的生物了。

刘辩安抚了巨龙一番,收回了意识,瞬息穿过万里江河,回到了昆明池旁。

不远处,刘备手按战刀,正警惕的注视着周围。他的心跳声有些快,呼吸也有些沉重。在更远处,近卫郎控zhì

了方圆几百步以内的每个角落,在西北角的殿门口,董白裹着大氅躺在雪狼的身旁,睡得正香,口水滴到阶上,“啪”的一声轻响,雪狼静静的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突然抬起头,冲着昆明池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周围的一切,都尽在刘辩的掌握之中。

这种感觉真好,安静,却又无所不知,就像巨龙在玄冥之海。

可惜,有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寂静,就像冰原上那个微弱的心跳声。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在远处大殿里响起,伴随着粗重的呼息声,还有甩动衣袖时的风声,佩玉撞击声。

刘辩从水中抽出黑刀,轻轻一抖,黑刀上的水汇成水珠,落入池中。刘辩还刀入鞘,向刘备走去。

“陛下!”听到刘辩的脚步声,刘备转过身来,如释重负。

“怎么了?”刘辩打量了刘备一眼:“谁来了,让你这么紧张?”

刘备苦笑一声:“是卢师,他要求见陛下,我说陛下正在入定,他便怒了,说我故yì

刁难,要置他于不义之地。”

“这话从何说起?”刘辩不解的问道,一边说,一边向岸边的偏殿走去。刘备紧赶两步,跟了上来,有些迟疑:“卢师可能……是为马家的事来的。”

“马家?”刘辩明白了,嘴角微微一挑。进了殿,还没等刘辩说话,卢植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他面前,拱手施礼,一揖到底:“司空臣植拜见陛下!”

“卢公坐下说话。”刘辩笑笑:“让卢公久等,朕实在惭愧。”

卢植脸一沉:“陛下想必已经知dào

臣的来意,不愿意见臣,臣也无话可说。只是臣大义所在,却不能轻易言退,别说陛下让臣等三天,就算让臣再等三天,臣也是要等的。”

刘辩愕然:“三天?卢公已经来了三天?既然如此,为什么刚来时不直接来见朕?”

卢植转身刘备,怒不可遏:“刘备。你向陛下解释解释。”

刘备一脸无奈的苦笑,拱手道:“陛下,你已经在昆明池边入定三天了。卢师来的时候,你已经入定一个时辰,臣以为陛下很快就要出定,所以让他等一等,谁想到……”

刘辩大吃一惊。“三天?我入定三天了?”在他的意识中,他的意识在巨龙体内最多一个时辰,怎么可能有三天,听了刘备这话。他根本不敢相信。

“陛下。”刘备再次深施一礼:“这三天来。为陛下守卫的不仅有臣,还有三百近卫郎,陛下一问便知。除此之外,狼骑假督董白。司隶校尉马腾都来求见过。董白还一直守在殿外。陛下可以请她进来问问。”

刘辩没有叫,他相信刘备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撒谎,他只是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居然在昆明池边入定三天?真是匪夷所思。支谦曾经说过。佛祖入定七日,在菩提树下睹明星而悟道,我现在入定三日,岂不是离佛祖不远了?

“这么说来,倒是朕的失误了,流连忘返,怠慢了卢公。”刘辩微微一笑,揭过了这个话题,请卢植入座。“卢公,所为何事?”

卢植入座,把来意说了一遍。他原本应该在轘辕关防备袁术,王允被杀之后,马家被收捕,有人给他送信,请他出面救马家。不管怎么说,卢植是马融的学生,师门有难,他这个学生必须出面,更何况他还有这样的身份,深得刘辩器重。

“陛下,马家与王允同谋,意图谋反,的确罪不可赦。臣不敢请陛下枉法,只愿陛下恩准,容臣以身代罪,为师门留一丝血脉,使恩师不至于无血食可享。”

说完,卢植翻身跪倒在地,摘下冠带,泪垂双颊。

看着刚过半百,已经头发花白的卢植,刘辩沉默了片刻。马家是关中世家的典型,不仅和袁氏有着密切的婚姻有关系,而且又和王允同谋,如果不严厉打击,以后谁还把朝廷放在眼里,谁还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他要捧马腾为扶风马家的正支,势必要对扶风马家实施雷霆打击。让马腾去办这件事,而不是直接下诏宣bù

马家是叛逆,已经是从大局出发,低调处理了。

放过了马家,那太原王家怎么办?和马家一起与王允同谋的那些家族怎么办?

可是,卢植的面子又不能不给。洛阳兵变的时候,如果不是卢植在复道上拦住张让,何皇后很可能也会被劫持到黄河边。在董卓气势汹汹而来的时候,也是卢植护在他的前面。再后来,还是卢植顶着袁家的压力,全力支持他与袁隗周旋,因此不惜和师妹为敌。

不给卢植面子,人情上说不过去。很可能正是考lǜ

到这些原因,马家人才请卢植出面,而马日磾、赵歧等人却没有来请旨。马日磾虽然不在被诛连之列,却是正宗的扶风马家子孙,赵歧更是马融的侄女婿,也是有名的大儒,目前在朝中任太常。

刘辩起身,扶起卢植:“卢公以为,朕如何处置才妥当?”

卢植长叹一声:“当此国家多事之秋,马家又犯下如此重罪,不予惩治,则不能正国法。臣要不求情,则不能报师恩。臣不敢贪得无厌,只愿陛下开恩,留他们一条性命,不要赶尽杀绝。如此,臣感激不尽。”

刘辩点点头:“好吧,只诛首恶,就不多造杀孽了。剩下的人谪贬辽东,大赦亦不得遣反。”

卢植如释重负,叩头谢恩。负责辽东的人是他的学生公孙瓒,只要他安排一下,马家的人到了辽东也不会吃太大的苦,至少性命是有保障的。刘辩的这个安排很给他面子。

“至于卢公,你以司空之尊,擅离职守,置军务于不顾,罪过也不小。看在你也是为义的份上,迁凉州刺史,去为朕安抚凉州,切不可懈怠。”

“唯!”卢植感激不尽,大声领命。由司空降至凉州刺史,官职是降了一大截,可是刘辩对他的器重不减,他已经心满yì

足了。别说凉州刺史,就是某一个偏远小县的县长,他都会高高兴兴的去做,而且全力以赴。(未完待续……)

第281章 垂拱而治(新年快乐,求保底月票!)

刘辩虽然没有宣bù

迁都长安,可是他留在长安不走,实jì

上已经把长安当成了都城。贾诩等人心知肚明,谁也不说迁都的事,但是却按迁都的步骤在处理。

迁都不是一件小事,涉及的问题非常多,特别是宫殿和官署,皇帝要住的地方,百官要办公的地方,各种机构需yào

的设施都要置办,可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办得好的。

好在洛阳有陈留王刘协坐镇,刘辩无须急着回洛阳,他大可以用游幸的名义坐镇关中,慢慢操作。

当务之急,当然是安排好凉州降卒。不仅要将一部分将士的家属迁到关中,还要与关中、凉州的世家豪强商量重开丝路的问题。山西的土地、人口都不如山东,要想渡过眼前的难关,一方面要精打细算,另一方面也要广开财源。

对这些事,刘辩不太懂,也不想不懂装懂,他那点儿可怜的经济学理论早就还给老师了,就算记得,也未必适用于这个时代。一个理论是否正确,适用性是第一要素,否则肯定会死得很难看。刘辩不想做这种超前的改革者,他把这些事交给了懂的人去做。

杨修从洛阳赶了过来,以少府丞的身份主持关中的各项经济事务。少府是九卿之一,专门负责皇室的财政,可是杨修太年轻了,让他担任少府会惹人非议,而且也会给他太大的压力,所以刘辩让他任少府丞,以少府丞的身份处理少府的事务。让韩遂、边章以及一些关中的世家从旁协助。

杨修很高兴,接到诏书之后,就像陀螺似的开始连轴转,除来向刘辩汇报进展之外,大部分时候都吃住在公署里。

财政问题交给了杨修,治安问题交给了马腾,政治问题交给了贾诩,刘辩除了去军营看看各部演练,就是在昆明池修行。他经常与巨龙保持联系,既可以随时了解巨龙的修行境界。又能帮自己入定修行。一举两得。

他这种甩手掌柜的做法取得了意wài

的赞誉,朝中大臣都说他有帝王风范,真zhèng

的垂拱而治,一时间。说他没有人君之相的少了很多。

……

洛阳。

蔡琰的马车驶进了皇宫。一直来到兰台之下。

蔡琰下了车。拾级而上,来到台上,见蔡邕居中而坐。一脸的肃穆,不禁抿嘴一笑,雀跃而前,抱着蔡邕的胳膊摇了起来:“阿爹,你这是怎么了,不愿意女儿回来看你么?还是女儿塞北走了一遭,又黑了些,是以阿爹不喜?”

蔡邕绷不住脸,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掐了一下蔡琰的小脸,将一叠书稿扔在蔡琰面前:“你看看,这都是写的什么东西?这是要传出去,岂不是坏了我的家声?”

“怎么了?”蔡琰拿起书稿翻了翻,不解的眨着眼睛:“这些文章都是女儿亲眼所见,亲手所写,有什么问题?是阿爹觉得女儿的文笔粗野吗?”

“文笔是好的,可是你看你写的内容。”蔡邕痛心疾首:“又是什么驳兽,又是什么雪狼,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能写进朝廷的奏章吗?还有什么希腊、罗马,天狼之国,这些蛮夷之邦,你居然说他们的历史比我华夏还要悠久,一旦传出去,你不怕贻笑大方?这是朝廷的诏书,不是《山海经》。”

“原来是这个啊。”蔡琰嘻嘻一笑:“阿爹,看起来这比《山海经》还离奇,不过都是女儿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可不比那些道听途说的传闻。至于希腊罗马,天狼之国,女儿也收集了不少资料,正要与阿爹共赏呢。”

蔡琰说着,一挥手,有人抬上两个大箱来,摆在蔡邕面前。打开箱盖,里面全是形制各异的书籍,有大汉常见的竹简、帛书,也有羊皮卷,还有一些是刻是青铜卷上的。蔡邕一看,顿时两眼放光,连忙拿起一卷,摊开一看,眉头又皱了起来:“这是什么蛮夷的文字?”

蔡琰看了一眼,掩嘴而笑:“阿爹,这是希腊文呢,你手里拿的这一卷,就是希腊人著名的哲人柏拉图的《对话录》,里面提到一个叫亚特兰蒂斯的古国,据说,现在地球上所有的人都来自于那个古国呢。”

“不拉土?让他烂地死?”蔡邕一头雾水,不禁有些恼怒,将书卷扔在一旁:“这都是什么人在胡言乱语,这样的东西也值得一看?浪费光阴嘛。我华夏起自三皇五帝,自有渊源,怎么可能来自那遥远的西夷?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嘻嘻,果然被陛下一言而中。”蔡琰咯咯的笑了起来:“阿爹,你知dào

么,西域之外,有一个贵霜国,是当年的大月氏后人所建。”

蔡邕不屑一顾:“我当然知dào

。”

“那在贵霜之西,有一个帝国叫帕提亚,阿爹知dào

么?”

蔡邕犹豫了片刻:“贵霜之西,我知dào

有安息,不知和这帕提亚有什么关系?”

“嘻嘻,安息是我们对他们的称呼,西夷称之为帕提亚。帕提亚之西,便是罗马。罗马之前,有希腊,希腊曾经出过一个少年英雄,叫亚历山大,弱冠出征,征战十余年,建立了一个东西万里的大帝国……”

“等等。”蔡邕虽然有些晕,却还是闻弦音而知雅意,一下子明白了蔡琰的言外之意。“陛下要效仿这个什么山,征战西域?”

“阿爹真是聪明呢。”蔡琰嘻嘻而笑:“所以,陛下会在长安停留一段时间,这洛阳的事务么,就交给陈留王了。”

……

“陛下要远征西域?”刘协一时愕然,不解的看着杨彪和蔡邕:“这是真的吗,那山东怎么办?”

杨彪抚着胡须,不紧不慢的说道:“不管陛下是不是真要远征西域,可是他暂时不会回洛阳却是肯定的。依臣之见,陛下这次北伐虽然战功赫赫,却还没有解决最根本的问题,所以,他才要让殿下挑起重担,尽可能早一点得到历练。”

刘协听了,眼圈一红,垂泪道:“陛下思虑深远,奈何我智浅德薄,如何才能挑得起这个重担。”

杨彪满yì

的点了点头,和蔡邕交换了一个眼神。蔡邕从蔡琰那里得知刘辩要在长安长住的时候,立kè

赶去和杨彪商量。汉灵帝在世的时候,他和杨彪都做过汉灵帝的老师,论学问,他比杨彪强,但是论政治,杨彪却比他强太多。这件事关系重大,只有杨彪才能控zhì

局面。

杨彪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意wài

。不过,杨修奉诏赶往长安的时候,他就知dào

刘辩暂时不会回洛阳,只是没想到刘辩会有长住长安的计划。他第一个想法就是刘辩还没有解决寒毒的问题,性命朝不保夕,又没有子嗣,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唯一的弟弟刘协身上。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刘协就是大汉的未来,他的能力、德行如何,很可能影响到大汉是中兴还是灭亡的问题。

看到刘协这副表情,杨彪松了一口气。不管刘协的伤心是真是假,这都是最合适的反应,如果他欣喜若狂,那才麻烦呢。一个没有道德的人照样可以做一个好皇帝,一个没有城府的人却肯定不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这一点不符合圣人的教诲,却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殿下,以殿下的年纪来说,治国的责任的确很重,不过,就算殿下已经成年,依然不是殿下一个人能解决的问题。治家尚且需yào

兄弟和睦,治国更需yào

君臣同心,殿下,陛下在关中的举措,便是真zhèng

的垂拱而治,真zhèng

的帝王风范,他这是为殿下做榜样,教殿下如何治国。殿下切不可大而化之,辜负陛下的一片良苦用心啊。”

刘协抬起头,眼神中有些疑惑,心中有些警惕。他知dào

刘辩在关中做了些什么,刘辩在信里已经详细对他说了,可是他没想到杨彪会这么说。他究竟是想劝自己步天子后尘,亦步亦趋,还是想趁机让世家掌权,卷土重来?

看来对皇兄的举措的确要好好的研究一下,看看他是怎么对付世家的。如果发xiàn

其中有不妥之处,还要及时提醒皇兄。西凉人虽然不是山东人,可是贪婪却未必比山东人差。别前门刚赶走了一头虎,后门又引进了一群狼。

刘协略作思索,点点头:“司徒所言甚是,孤的确应该多多向陛下学习治国之道。这样吧,就由司徒出面,召集群臣商议一下,看看如何处置山东的事宜。此外,陛下要重开丝路,山西自有陛下处置,山东又如何处置,还要诸卿群策群力。司徒,有劳了。”

刘协说完,对杨彪深施一礼。杨彪连忙还礼。他将刘协的反应看在眼里,老怀大慰。看来这段时间的教导没有白费,刘协的心智和城府都已经超过了他的同龄人,小小年纪已有明君之相。只要两三年内刘辩不突然去世,刘协就完全有可能迅速成长起来,接过刘辩未竟的事业,引领着大汉走向中兴。

不过,事情总有两面性,如果刘协成长起来了,刘辩却解决了寒毒的问题,有了子嗣,他们兄弟之间恐怕避免不了一场恶斗。以刘辩的强势,身为臣子的刘协很可能凶多吉少。

杨彪且喜且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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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心思难猜

与杨彪、蔡邕商量完政事,刘协回到寝殿,王妃伏寿迎了上来,一见刘协的脸色,眼神不由得一黯,轻声道:“又遇到麻烦了?”

刘协没有回答,眼神四下扫了扫:“今天有人来过吗?”

“吕姑娘刚刚来坐了一会,说了几句话。”

刘协皱了皱眉,轻哼了一声,却什么也没说。他走到内室,端坐在案前,伏寿亲自端了一杯水,放在刘协面前,示意亲信宫女们站得远些,这才掩上门,跪坐在刘协面前:“殿下,出了什么事?”

刘协拿起水,看了看,苦笑一声:“我皇兄虽在千里之外,却是神目如电,不仅有鹰在天上飞,而且有鼠在地下跑,无孔不入啊。你看,即使是在我自己的房里,我也不敢放肆。”

伏寿黛眉轻挑,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相衬的成熟:“陛下不准殿下喝酒,也是为殿下身体着想。太早饮酒之人,的确容易养成贪杯的毛病。殿下思虑缜密,与禁酒有一定的关系。”

“你也这么想?”刘协嘴角一撇,斜睨着伏寿,带着几分质疑,几分戏谑。伏寿是他的王妃,两人一个十岁,一个九岁,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是玩伴,但是他们两人都有点早熟,即使开玩笑,也不像普通孩子那样粗俗幼稚。

伏寿点点头:“殿下一定要这么想,而不能口是心非是,否则,你迟早会被人看出破绽。假的真不了,只有真的才假不了。”

刘协无声的一笑。呷了一口水,把蔡琰传回来的消息说了一遍,最后,他看着伏寿的眼睛,淡淡的说道:“阿寿,你帮我参谋参谋,为什么皇兄不直接对我说,而是由蔡琰回来传话,又经过司徒之口。”

伏寿眉头紧蹙,思索良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陛下用意深远。臣妾也猜不透。不过,陛下在关中借着王允之事大开杀戒,几乎将关中的显赫世家清除掉一半,他不会让世家重新崛起。也许。他是在考验殿下的智慧。看看殿下对世家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又是考验?”刘协苦恼的抓抓头:“我都快被逼疯了。这种猜谜的日子,我过够了。我现在终于知dào

戾太子为什么要反了,我不想做这个没名没份的皇储了。我还做我的陈留王。”

“殿下!”伏寿沉下了脸,厉声喝道:“你是真的不想做,还是赌气?如果是真的不想做,就立kè

上奏陛下,请陛下另择贤者。朝廷虽然衰微,宗室却还大有人在。如果是赌气,你就辜负了无数人的心血,在拿人命开玩笑,非智者所当为。”

刘协一怔,愣了半晌,重新坐直了身子,面带愧色:“如之奈何?”

“不能让杨彪一人独掌大权。”伏寿脸色稍霁:“唐珍虽然不做司空了,可他是皇后的亲叔叔,随时都有可能重任三公。殿下去向皇后请示一下,请唐珍一起斟酌吧,既能向皇后示好,也能制衡杨彪。当然了,卢司空擅离职守,他这个司空之位大概是保不住了,殿下如果能主动请旨拜唐珍为司空,皇后想必也会很高兴的。”

刘协点点头。

……

濯龙池,密室。

唐瑛斜靠在锦榻上,拥被而卧,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却不明显,眉宇间的笑意看起来也有些暖意。

万年公主坐在一旁,手搭在锦榻上,握着唐瑛的手,笑盈盈的看着谈笑风生的蔡琰。

吕绮玲坐在一边,双手托腮,眼皮却有些打架,头像小鸡啄米似的,控zhì

不住的向下沉。对蔡琰讲的这些奇闻逸事,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她最感兴趣的是狼骑的故事,对于董白拥有一头巨大的雪狼做本命兽,她艳羡不已。可惜蔡琰对这个没兴趣,三言两语一带而过,让她好生乏味。

唐瑛捏了捏万年公主的手,万年公主会意,笑道:“草原一行,陛下的寒毒算是解了么?”

蔡琰摇摇头:“华佗说了,陛下的寒意并非寒毒,而是水性。弹汗山神庙之后,陛下初明帝道,已经初窥玄妙之门,这寒意应该已经无恙。”

“是么?那可太好了。”万年公主又道:“陛下身边除了你和那个貂蝉、乳母卞氏,董太尉的孙子董白,还有哪些女子?他对谁最怜惜?”

蔡琰有些扭捏:“卞氏留在定襄,还没有回来。董白去了狼骑之后,就很少回中军了,我只负责陛下的文书,这些事只有贴身服侍的貂蝉才知dào

。不过,就我所知,陛下对此并不怎么在意,要不然不会这么久了,貂蝉还是完璧。”

万年公主和唐瑛互相看了一眼,唐瑛有些担忧起来:“陛下的身体是不是尚未康复,要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如此清冷?”

“我也不知dào

。”蔡琰歪着脑袋,眼珠一转,又咯咯的笑起来:“也许,陛下是等皇后?”

“咄,乱说。”唐瑛脸一红:“我可没有专宠的意思,你不要乱说。”

“我没有说皇后意图专宠,只是陛下对貂蝉视若未见,自然是心里只有皇后一人。”蔡琰感慨的叹了一声:“陛下对皇后的心意,足为天下楷模,令人心向往之。”

“哼,你这小才女,少在我的面前遮掩。”唐瑛心中欢喜,红着脸反击道:“我看你是做贼心虚吧。陛下现在没收了你,只是因为你年幼,再过几年,你还不一样是陛下的女人。你敢说,你和陛下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蔡琰语塞,随即又反驳道:“既然皇后也知dào

陛下怜惜年幼之人,我和陛下之间能发生什么呢?难道授受之间的偶然接触,也算是有什么不成?”

“只怕不是偶然,而是有意呢。”唐瑛一眼就识破了蔡琰的掩饰,不免好笑。正待再说,有宫女来报,陈留王求见。唐瑛诧异的看看万年公主:“他怎么来了?”

万年公主松开唐瑛的手:“你是皇后,后宫之主,他是代陛下理政的洛阳留守,见你,自然是有事,不管什么事,见见再说吧。”

唐瑛点了点头,坐直了身子,又示意蔡琰、吕绮玲等人暂避,这才沉声道:“有请陈留王。”

……

昆明池原本是汉武帝用来操练水军而建,建成之后却不仅仅用来操练水军,更多的用于游乐。昆明池中有建章台,台上有宫殿,台下还有一条石刻的大鱼,长三丈有余。在天旱的时候常在此求雨,据说很灵验,甚至有人说,求雨的时候,如果石鱼的须尾摇动,就可以下雨,摇动的幅度越大,雨越猛,时间越长,雨越多。

不过,刘辩不相信这个石鱼会动,看到这个石鱼,他想到的却是玄冥海的那头龙。

因为这头石鱼就有点像龙,虽然不像巨龙,却有点像鲸鱼,也就是传说中的鱼龙。

在汉人的心目中,龙并不是只有一种形态,只要体型巨大,能在水中生活的动物,都可以叫龙,所以身高八尺的马也可称为龙马,水里的鱼就更不用说了,像这种长达三四丈的大鱼都可以称为龙。

鱼龙据说是一种水陆两栖的神兽,在陆为猞猁,入水为鱼龙,这一点有些神奇,但究竟是不是真的,恐怕谁也说不准,口耳相传的故事可能会变形,就算是记在书里的东西也未必就一定是真相。当然了,没记载的也未必就不存zài



驻兵昆明池之后,刘辩就把建章台当成了自己的宫室,除了处理必要的政务之外,就是潜心修liàn

,时刻保持与玄冥海巨龙的联系。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的有些不安起来。巨龙在玄冥海的修行速度之快超出了他的预料,每一次在意念中相会,都让他有强烈的紧迫感。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玄冥海,也不知dào

哪一天巨龙的境界超过了他,会再次失控。不知dào

如何立约,他与巨龙之间的联系始终处于一个不稳定状态。

除了巨龙本身之外,冰原上的那个微弱心跳也让他不安。心跳一直都在,而且越来越慢,声音越来越响,渐渐的不需yào

凝神细听都能感觉得到。这个心跳声让巨龙不安,也让刘辩不安。他不知dào

这个心跳声从何而来,是敌是友。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被冰封在冰原上的戏志才。但是他仔细想想,这种可能性又不是很大,戏志才毕竟是血肉之躯,境界虽然不错,应该还没有到被封在那么冷的地方,不吃不喝这么多天依然能活下来的地步。如此缓慢的心跳,也不太像人的心跳,与其说是戏志才,不如说是未知的远古生物可能性更大。

“陛下,我阿爹也是龙,他能像陛下一样入水不溺吗?”一个清脆的童音在身边响起,刘辩回头一看,见曹丕抱着一个卷轴,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曹彰在卞氏怀里挣扎着,向他伸出双臂,嘴角流着涎水,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刘辩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陛下,臣妾刚刚从定襄赶回来。”卞氏欠身施礼,脸色微红:“一起回来的还有杜夫人,她已经去狼骑营找关将军了。陛下,别无来恙否?”(未完待续……)

第283章 天师道

“还好,没那么冷了。”刘辩应了一声,拉过曹丕,摸摸他的小脑袋:“你怎么知dào

你阿爹也是龙的?”

曹丕仰起头,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一点也不害pà

的打量着刘辩:“经过河东的时候,听人说的。”

“消息传得很快啊。”刘辩耸了耸肩,抬起头看着卞氏:“你也知dào

了?”

“知dào

了。”卞氏淡淡的说道,看不出欢喜,也看不出担忧,显然非常平静。“没想到他是头龙,我一直以为他是庚金虎呢。”

“臣也一直以为他是虎。”刘备插嘴道:“他亲口对臣说过,他是丙木虎,说庚金虎只是掩人耳目。”

刘辩一怔,心道这个曹操真是撒谎不打草稿啊,张口就来,而且不论亲疏,逮人就骗。如果不是郭嘉为了捕了一头龙,他大概还要一直骗下去。

“你认识我爹?”曹丕转身打量着刘备,看到刘备脸上的伤疤,不由得扬了扬眉,眼神躲闪了一下,又落回刘备的脸上:“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刘备摸摸伤疤,淡淡的说道:“战场厮杀,难免会落下一点伤。我这伤,是狼骑督吕将军所赐。”

“噢,我知dào

了,你就是那个三个打一个的大耳贼?”

刘备的脸腾的红了。他知dào

大耳贼这个外号是哪儿来的,就是眼前这位天子,只是他现在归顺了天子,已经没什么人提这件事了,没想到曹丕一见他就提个外号。让他无地自容。他尴尬的笑了一声,随即又笑道:“不错,那时候我和你父亲在一起,都是贼,现在我弃暗投明了,你父亲却还和袁绍在一起做贼,只是不知dào

他还能做几天。”

卞氏眼神一闪,看看刘辩,刘辩笑而不语,从曹丕手里接过画卷。展开一看。不由得连连点头,赞道:“画得好,画得好,果然是维妙维肖。栩栩如生。”

刘辩在弹汗山看到了着汉装的女神像。一直心有疑惑。后来让支谦去草原传道的时候,特地让他带上鸿都门学里的画师,给那尊女神像画个像。现在这个画像到了他的手里,简直和他印象中的女神一模一样,就连那神mì

莫测的笑容都刻画得非常到位。可见鸿都门的画师水平不一般。

“支大师还给陛下写了一封书札。”卞氏放下曹彰,从怀里掏出一副书札,递到刘辩面前。刘辩接过带着卞氏体温和乳香的书札,笑了笑,仿佛又回到了洛阳的那段时光。他看了卞氏一眼,抖手拆开了书札,只看了两眼,便愣了一下。

支谦的这封书札主要是汇报在草原上的传教工作,但是在开篇,他先提到了一个重yào

的线索,他可能认识这个神像的原型。他在洛阳白马寺的时候,常有四方修道之人慕名来访,其中一人就酷似这个神像。不过时隔已久,那人又只来过一次,他不敢肯定是不是他。他记得这人自称是天师道的门人,因为建议刘辩带着画像,找天师道的人查访一下,也许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刘辩沉吟片刻:“把刘范找来。”

“唯!”刘备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刘辩将支谦的书札叠好,放在袖子里,问道:“一路上还好么?”

“一切还好,沿途的官府照应得很周全。”卞氏看看曹丕,又说道:“特别是在太原的时候,郭家很给面子,还派人专门迎送。到了河东也是如此,卫家、裴家全程陪同,当年逼迫杜家的那户人家,又犯了事,拒捕逃亡,已经被当场格杀了。”

“是么?”刘辩眉头一皱,有些不喜。那户人家逼婚当然不好,可是也不至于到死的地步吧,看来河东的世家已经被王允的案子吓破了胆,有些急于表现了。不过,他没有和卞氏说这些,卞氏只是一个带话的,并不知dào

里面的内情。“洛阳的家人如何?”

“有陛下的恩旨,陈留王照应得很好,臣妾非常感激。”卞氏有些动容,刚才那些其实与她没什么关系,洛阳的亲人才是她最关心的。刘辩的一道圣旨,卞氏家人便成了洛阳的寓公,住进了曹家的旧宅,可谓是一步登天。这也让她对刘辩死心塌地,再也不关心曹操的事情。他有龙也好,无龙也罢,都与她无关。

“好了,你一路奔波,先去休息吧。”刘辩掐了掐曹彰的小脸蛋:“朕还有点事,办完了事,再找你说话。”

“唯!”卞氏欠身施礼,拉着曹丕就走。曹丕走了台边,又转过身:“陛下,太原郭家的郭淮也是个悟命之人,他如果能为陛下效命,陛下麾下又多一员大将。”

刘辩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曹丕自己知dào

了。他听卞氏说到太原郭家,就知dào

郭淮一定会出现。作为郭家的悟命天才,既然在王允相招的时候按兵不动,必然是把筹码压在了朝廷一边。现在王允已经伏诛,郭淮自然会主动谋求入朝效力。通过曹丕传话效忠,不过是途径之一罢了。

可是,他现在缺悟命之人吗?郭淮未免有些高估自己了。不着急,再酝酿一段时间再说,好汤都是慢慢熬出来的。

时间不长,刘范匆匆的赶了过来。刘辩让他看了画像:“认识这个人么?”

刘范皱了皱眉,摇摇头:“不认识。”

“你们营中的益州士卒,有没有信奉天师道的?”

“这个……应该不少。”刘范有些紧张,不知dào

刘辩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刘辩能接受曾经造反的黄巾军,应该不会排斥没有扯起大旗的天师道吧。“益州是天师道的大本营,信众甚多。不过,那些普通信众除了自己的乡亲之外,未必能接触到道门中的高人,陛下不妨召天师道的关中治来问问,他们应该了解得更多。”

刘辩点点头,又问道:“令尊在益州,与天师道也多有接触吧?”

刘范的脸红了。他虽然没有去过益州,但是他知dào

他父亲刘焉与天师道的接触不小,特别是对天师道的嗣师夫人卢氏垂涎已久。刘辩问起这件事,可见他对益州的情况并非毫不知情。

“陛下圣明,听闻如此。”

“给令尊写封信,让他们教中的重yào

人物来一趟长安。”刘辩摆摆手,吩咐道:“此外,着你去请天师道在关中治的人来见朕,朕有些问题要问他们。”

“唯!”刘范不敢大意,连忙应了,转身离去。下了建章台,回到昆明池的岸边,他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汗湿重衫。刘辩虽然没有对他严辞厉色,可是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威严却让他不敢有丝毫大意。此时此刻,他对贾诩说不出的感激,如果不是贾诩在斜谷道拦住了益州军,并将益州军收为己用,而是让益州军与王允并力,他们父子恐怕现在就落在叛逆名单上了。以天子麾下的精兵猛将,就算益州有山川之险也守不了太久,江夏刘家迟早是家破人亡的悲剧。

……

一个道人跟着刘范,快步走上了建章台,被刘备拦住。刘备上下打量了道人一番,问道:“这是谁?”

刘范连忙答道:“是天师道的关中治治头大祭酒艾和道长,奉诏前来,供陛下垂询。”

刘备摆摆手,马超和另一个近卫郎走了上来,喝道:“抬起手臂!”

“这……”艾和看看刘范,脸色有些难看,刘范也急了,抢上一步:“刘将军,这是什么规矩?”

“新规矩。”刘备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如今天下动荡,图谋不轨的人太多了,谁知dào

哪个是刺客?万一你带来的这位天师道高人有什么想法,我们岂不是失责?”

刘范面红耳赤,有口难言。他知dào

自家父子虽然名义上归顺朝廷,可是并不受天子信任。原因很简单,刘焉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将今年应将的赋税交到长安来,理由是米贼塞道。这自然是个借口,刘焉既然与天师道交往过密,天师道的人怎么可能堵塞汉中道——除非是刘焉指使的。

刘备此刻要对天师道人搜身,自然是故yì

刁难,但故yì

刁难的背后,却很可能是天子对他们父子的不信任和不满。刘范无可奈何,转身向艾和躬身施礼:“事急从权,艾道长,难否委屈一下?”

艾和微微一笑:“艾和本是修道之人,以老子为宗,五千言不离口,又怎么会在意这点事。无妨,尽管来搜便是。”说着,他张开双臂,面带笑容的看着刘备。“这位将军虽然有龙命在身,修为惊人,却为人谨慎,有他这样的高人侍卫天子,又有什么宵小能伤得了天子?天子无恙,是天下人之福。”

刘备眼神一紧:“你看得出我的龙命?”

艾和笑着点点头:“贫道略知相术,一看就知dào

阁下相貌不凡,是人中龙凤。”

“道长过奖。”刘备微微一笑,却不动声色,看着马超搜过了艾和的身,这才侧身让开:“道长请跟我来。”

“谢过将军。”艾和颌首致意,和刘范一起,跟着刘备走向建章台。

刘辩坐在台中央,看着碧波荡漾的昆明池,看着那头似乎在水中遨游的鱼龙,听到脚步声,他侧过头,目光落在道人艾和的脸上,嘴角微微一挑。(未完待续……)

第284章 十三势

艾和来到刘辩面前,行礼拜见。

刘辩手臂虚抬,示意艾和起身:“道长并未悟命,如何知dào

刘备是龙命?你说的这相术又是怎么回事?”

艾和躬身道:“陛下,修行修的是人的身体,真气充盈,必形于相。龙命有龙命之形,虎命有虎命之形,有的形于面,有的形于身,有的形于形,各有端倪不同。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大致还是能猜得出的。当然,如果以更高的境界视之,则无须追究这些细枝末节,洞若观火,譬如臣在陛下眼中,毫无形迹可藏一般。”

刘辩忍俊不禁,放声大笑:“道长,你虽然五千言不离口,却未入心啊。”

“陛下批评得是,臣资质鲁钝,先师在世的时候便说臣成就有限,这辈子怕是无法悟命了。”

“你是张天师的弟子?”

艾和微微一笑:“回禀陛下,臣是天师的入门弟子中最没出息的一个。”

“你既然能成为入门弟子,资质自然不会太差,最没出息,是不肯用功,还是天师不肯教?”

艾和一怔,随即又笑道:“臣入师门的时候,天师已经闭关修行,臣是由师兄代授。”

刘辩点点头,没有再辩下去,问了几句有关修行的话之后,他将女神的画像推到艾和面前:“认不认识这个人?”

艾和眼神一闪,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仔细端详了半天,摇了摇头:“有点像师姊嗣师夫人。不过……也不是非常像。”

“嗣师夫人?”刘辩很意wài

:“你是说嗣师张衡的夫人卢氏?”

“是的。”艾和显然有些疑惑:“不过,臣没听说过天师道在草原上传道,更没听说卢师姊去过草原,鲜卑人怎么会将她的模样塑成神像?”

刘辩倒不是很正在意,既然艾和说这人有点像卢氏,那就让卢氏本人来一趟关中就是了,当面问一问,什么都清楚了。艾和虽是关中治的负责人,毕竟只负责一方,而且远离天师道本部。有些情况不清楚也是很正常的。他随即问起了天师道在关中的传播情况。艾和也打起精神,仔细向刘辩汇报了一番。

与太平道的极力扩张,野心勃勃不一样,天师道更像一个道门。他们吸引信众的方式也更加温和。并不主张武力反抗。更提倡互助精神。在这一点上,天师道吸引了部分墨门的平等博爱精神,只是将墨门的武力色彩替换成了神道。

天师道的传播不如太平道迅猛。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们也避免了像太平道一样的悲剧命运。后世的道家,大部分都是天师道一脉,龙虎山成为天师道的圣地,而太平道则因为官府的重重打击,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刘辩关心天师道在关中的传播情况,不仅仅是随口一问。他既然知dào

让支谦去草原传佛,当然也防着有人利用宗教来对付他,四五万黄巾军及家属在扶风屯田,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力量,一旦他们再和天师道联合起来,天知dào

会出现什么问题。

得知天师道与太平道道义虽然相近,做法却是截然不同,刘辩有了主意。

“既然天师道与太平道都是道门,那究竟谁的道法更高明一些,不妨聚在一起议一议。”刘辩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朕召黄巾大帅郭泰来,与你论论道,如何?”

艾和平静的答道:“陛下,论道并非不可,不过,道法本是各人自悟,人的禀赋不同,对道法的理解当然也千差万别,强求一致,恐怕未必就是上策。不仅难以统一意见,更容易引起不必要的争端,有违道门真义。”

刘辩微微一笑,并不作答。艾和说得对,道法很难论出高低,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没有统一标准可用,谁能说谁的道法最好?但是他提议论道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论出道法的高低,而是要让太平道和天师道走上对立,这样他才好从中制衡。

在汉代的历史上,皇帝干预学术的事件不止一次,白虎观会议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次。不过,他不想照搬白虎观以权力决定学术的做法,他只是挑起他们的争论,不让他们相安无事,甚至结成联盟。对于朝廷来说,这样才能分而治之,对于道门来说,这也可以避免他们敝帚自珍,抱残守缺。

见刘辩心意已决,艾和知dào

胳膊扭不过大腿,只得躬身领命,反正卢夫人也要赶到关中来,不如就议一议吧。

“艾道长,朕给你看一样东西。”刘辩摆摆手,马超拿过一幅帛图来,摊在艾和面前的案上,正是蔡琰画的那副太极图。不过,为了防止扯坏了,刘辩让蔡琰在帛上重新画了一幅。

一看到太极图,艾和愣了一下,原本有些微躬的背立kè

挺直了。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拿起太极图,仔细端详,眼中露出无法抑制的欣喜。过了一会,他放下太极图,向刘辩施了一礼:“臣斗胆,敢问陛下,这副图是陛下所制么?”

刘辩高深莫测的笑着:“你觉得这图如何?”

“玄妙之极。”艾和突口而出:“深得道门三味,臣修道数十年,尚未见过如此简洁,却又如此玄妙的图解。陛下,臣能否与这位高人见一见,当面请教。”

“有这么高明?”

“当然。”艾和似乎有些欢喜过度,不复有初见时的仙风道骨,他喋喋不息的解说起来,引经据典,论证这副图深明大道真义,最后说道:“易云:一阴一阳谓之道;又云:大道至简至易;这副图正是体现了这样的精髓,一阴一阳,又至极简之境,可谓无以复加,若强言之,唯混沌可解。而混沌则是老子所言之道,‘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看着手舞足蹈的艾和,刘辩忍俊不禁。“既然这个图这么高明,那你是不是也露两手,让朕看看你是不是够资格和这位高人交流。”

艾和看了看刘辩,心里有些明白了,这位高人弄不好就是天子本人。要想从天子的嘴里求到真经,当然先要上贡。他一狠心,拱手道:“陛下,臣有师门导引秘技一式,愿意在陛下面前献丑。”

刘辩点点头。

艾和起身,在台上站定,双目垂帘,呼吸吐纳,收敛精神,手臂慢慢抬起,又缓缓张开,如同一只大鸟张开双翼,又慢慢合拢,双手置于腹前,如抱一团,缓缓揉动。

刘辩觉得有些眼熟,不由自主的坐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艾和。

艾和双手抱球,正转三十六圈,反过来又转了三十六圈,这才缓缓收势。他抬起眼皮,正打算说话,却看到刘辩一脸的惊愕,不免有些诧异。

“陛下?”

“你这是什么导引术?”

“先天十三势的起手势。”

“先天十三势?”刘辩疑云大起。这哪是什么导引术,这分明是太极拳的起手势啊。他自己虽然没练习过这种老太太健身的养生功法,但是见得太多了,是个华夏人都知dào

啊。什么时候太极拳也成了导引术?

“对,先天十三势包括起手势与十二势,十二势与十二正经相合……”

艾和讲解了一下先天十三势,除了起手势之外,另外的十二势各与十二正经相通,和十二形的导引图谱一样,这十二势也需yào

循序渐进,起手势未至大成,不能进入下一势的练习,否则很难有什么效果。

“起手势是养气势,需温养丹田,待真气自动,然后可循经演练。”

刘辩心里虽然波澜大起,脸上却恢复了平静。“你练了多少势?”

“臣惭愧,一直在练起手势。”艾和惭愧的说道:“据说本门中真zhèng

练成十三势的只有天师本人。其他师兄弟尚未听说有修至大成的。”

“那谁的手里有十三势的完整图谱?”

“十三势是师门秘谱,当然只能由天师一脉秘传。天师仙化之后,就由嗣师保存,嗣师十年前仙化,现在在嗣师夫人卢氏手中。谁若有了突pò

,回青城山由嗣师夫人验证之后,再授予下一势。”

刘辩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等艾和和刘范下了建章台,他站起身来,凝神止息,缓缓抬起手臂,照着艾和刚才演示的姿势演练起来。他的手臂刚刚抬起,就觉得丹田一跳,一股热流随着手臂的动作涌了起来,顺着手臂内侧的肺经注入大拇指。

大拇指套着的佛骨舍利忽然亮了起来,一道看不见的浑圆气势蓬然而发,向四周涌了过去。站在一旁的刘备、马超等人只觉得一阵微风扑面,都以为起风了,并没有在意,可是当他们发xiàn

四周的帷幕向外鼓起,并非是被外面的风吹动时,这才意识到这股风有些诡异。他们转过头,看着双臂抬起,面带微笑的刘辩,惊得目瞪口呆。

刘备最先反应过来,翻身扑倒在地:“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刘辩微微一笑:“玄德,同喜同喜。”(未完待续……)

第285章 悔之莫及

对于刘辩来说,最大的问题有两个:一是他不知dào

与巨龙立约的办法,只能凭实力制服巨龙;二是他没有龙形导引图谱,境界的提升只能靠战斗,而在战斗中破境是非常危险的,稍有闪失,他就有可能破不了境,反被对手所伤。特别是当他的对手是巨龙时,他的压力越来越大,时刻面临着被巨龙反噬的可能。

如果天师道的先天十三势能够起到导引图谱的作用,帮他迅速提升自己的境界,就算不能最终解决问题,至少也可以让他面对巨龙的时候多了一份机会。

而对于刘备这样的龙命拥有者来说,刘辩有了适合龙命修liàn

的导引术,也就等于他们有了快速提升的修liàn

方法,不再需yào

像徐晃一样,靠加倍努力的习武来获取进步。

刘辩演练了两回,确认他已经达到了继xù

修liàn

的基础,他的真气之浓厚是任何人都不能相提并论的,姿势一摆出来,体内的真气就开始起动,自然得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现在有些遗憾,当初如果找几个太极拳高手学一点太极拳就好了,现在他记得的只有广场大妈练的太极操,这恐怕当不得真。

“玄德,你带一百近卫郎去成都。”刘辩略作思索,立kè

下令:“无论如何,要将卢夫人尽快带到长安。”

刘备大声应喏。

……

下邳,蒲姑陂。

几艘小船在陂中荡漾,船上的士卒手持长杆。杆长吊着一只只拼命挣扎的活鸡,小心翼翼的看着波澜起伏的水面。

曹操站在一艘大船上,看着混浊的水面,屏住了呼吸,仔细搜寻着他的龙。两道浓眉皱成了疙瘩,盘踞在充满血丝的眼睛上。

龙帮他攻破了彭城,也给他带来了不少的麻烦。除残暴的坏名声之外,最实jì

的问题他的龙不怎么听话,食量惊人,还非常挑嘴。死物根本不吃。非要吃活的。不知dào

是不是在彭城之战的时候尝到了人肉的味道,这头龙最喜欢吃的不是曹操给它送去的食物,而是给它送食物的士卒。

这些天下来,被它吃掉的士卒已经超过十个。

这样的消息。曹操不敢外传。严令保密。知dào

的人并不多,但是他身边的人却瞒不过,给龙喂食成了一个最危险的任务。曹操无奈。只得将龙放在蒲姑陂,让它自己寻食。

这个办法解决了龙觅食的问题,却也带来了新问题。一旦距离稍远,曹操往往联系不上他的龙,要想找到龙,就只能用这种笨办法。可是龙并不笨,它似乎知dào

曹操想干什么,依然对喂食的士卒更感兴趣。

曹操有一种骑龙难下的挫败感,他现在相信了荀彧的话:龙是恶物,却没办法摆脱了,除非把这龙给宰了,吃龙肉。可是他也知dào

,自己现在实力有限,敌人却不少,如果没有龙助阵,他很快就会被别人给吃了,连骨头都不剩。

水面一阵晃动,突然间,一个巨大的身影跃出水面,撞向曹操所乘的战船,“轰”的一声巨响,战船剧烈的摇晃起来,曹操一个踉跄,险些栽进水中,亏得许褚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的腰带。

可是危险并没有过去,龙跃出了水面,张开宽阔的大嘴,露出匕首般的牙齿,扑向站立不稳的曹操。

“孽畜!”典韦怒吼一声,迎了上去,抡起拳头,照着龙的上腭就是一拳。“呯”的一声,龙挨了一拳,去势已衰,扑通落水,溅起冲天的水花,随即尾巴一甩,消失得无影无踪。

曹操惊魂未定,面色煞白:“它……它要咬我?”

“恐怕是的。”郭嘉紧紧的抱着桅杆,连连点头。

“为什么?”曹操勃然大怒:“它是我的龙,为什么反而要咬我?我们立过约的。”

“将军,你没发xiàn

吗,这头龙比你抓到它时候又大了不少。”

“那又怎么样?”曹操又气又急,刚才那一幕把他吓坏了,如果不是许禇及时拉住他,如果不是典韦力大无穷,一拳把龙打回水中,他现在就在龙的嘴里了。他看过龙吃人的样子,他可不想成为龙的食物,特别是这头龙还是他自己的龙。

“将军,龙生来自由,岂肯被你束缚,是以无时不刻不想解决与将军的约定。将军要想永远的镇服它,只有在实力上压制它,让它不敢反噬。龙和人立约之后,会借用人的智慧,变得更聪明,修行的速度更快,而人与龙立约之后,同样会在修行上有更快的进展,你和龙之间是一个互相竞争的关系。龙的思维简单,除了进食,就是修行,而将军军务繁忙,日理万机,修liàn

时间太少,进展太慢,有些落后龙了。”

曹操的眼角抽了抽,有些尴尬。这些道理,郭嘉有捕龙之前就和他讲过,只是当时他一心想要捕一头龙来增强实力,根本没想到后面的事,现在危险临近,他才意识到龙有多么危险。而郭嘉的话里还有责备的意思,因为他这段时间过得太舒服了,根本没有修liàn

,就连房中|术也成了纯粹的纵欲,而不是修行。

“那……那我该怎么办?”

“专心修行。”郭嘉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我想办法把剖鲧吴刀取来,希望能借这把刀的神力镇服这头龙,七星刀的神力太小了。”

“那龙怎么办?”

“暂时没有战事,就让它在水里呆着吧。”郭嘉心有余悸:“离将军远点,它的修行速度也会慢一点,危害会更小一点。”

曹操无奈的摇摇头,长叹一声:“我误会文若了,早知如此,当初肯定不去捕这头龙。”

郭嘉沉默不语。

……

十一月初,袁绍下令移师济北郡,准bèi

对盘踞在泰山一带的青州黄巾用兵。

管亥等人望风而遁,躲入泰山深处,据险而守。

黄巾军虽众,但不论是训liàn

还是军械都不能和袁绍率领的军队相提并论。世家豪强有钱,掌握着各种工坊,能够提供上等的甲胄、武器,世家豪强有人才,可以训liàn

部曲战阵之法,远非乌合之众黄巾军可以相比。特别是曹操拥有龙,在彭城之战中对黄巾士气造成了严重的打击,如果连曹操都要为袁绍卖命,天知dào

袁绍麾下还有什么猛兽。

管亥明智的选择了撤tuì

,避免与势头正锐的袁绍正面交锋。与此同时,他派人向黄巾大帅张燕求救。与陶谦结盟的时候,管亥是听张燕的命令,现在他遇到了麻烦,当然也要向张燕求援。

袁绍几乎没费什么力qì

就占领了一大片地区,可谓是旗开得胜,春风得yì

。在一番准bèi

之后,他带着郭图等亲信悄悄的上了泰山。

在此之前,郭图已经做足了功夫,虽然还没有找到陈纪藏书的地方,却已经非常逼近,如今人手充足,可以光明正大的进行拉网式搜索,成功的机率大增,他更是眉开眼笑,心情舒畅。

“盟主,泰山历来是儒门圣地,陈纪到此,必然与儒门的宝物有关。等这些宝物落入盟主的手中,天下还有谁敢说盟主半个不字?陈纪背叛儒门,终究是白费心机,这就是天命啊。”

袁绍心情也非常不错,背着手,在狭窄山路上缓缓而行,左顾右盼。虽然时值冬季,山里的气候却比外面暖和一些,还有些不知dào

的树残留着些许绿色,空气也比较清晰。远离了喧嚣的大营,不用再面对成堆的公务,他也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公则啊,泰山是儒门圣地,历代帝王常有祭泰山者,果然是人杰地灵。若能在此常住,就算不能成仙得道,也能益寿延年啊。”

“那是自然。”郭图附和道:“等盟主一统天下,创太平盛世,来泰山封禅,那就功德圆满了。”

“但愿有这一天吧。”袁绍仰着头,欣赏着奇丽的山景,充满了向往:“真能如此,也不负我袁家列祖列宗,特别是叔父的良苦用心。”说到这里,袁绍忽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下意识的四处看了看,等发xiàn

田丰并不在身边,只有郭图陪在一侧的时候,不由得失笑起来。“亏得元皓不在,否则又要笑话我了。”

郭图微微一笑:“盟主,元皓其实也不是恶人,只是性格刚强了一些。其实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脾气,燕赵多豪杰,河北人都是这副刚烈的性子,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

袁绍点点头,非常赞同郭图的话。河北人的确太自负了。冀州是天下大州,燕赵之地向来是实力雄厚,据之者足以睥睨天下。赵国能与强秦争雄,项羽在巨鹿一战而亡秦,韩信率偏师入赵,助汉高祖夺天下,汉光武帝据河北而得天下,都是因为河北独特的地理位置。他不占老家汝南,而是跑到冀州来,同样是因为河北的重yào



河北重yào

,河北人当然也有些自以为是。光武帝利用南阳人、山西人与河北人争雄,他现在也要利用汝颍人与河北人争雄。就目前而言,这个策略还是非常有效的。不过,河北人毕竟还占着上风,让他总有掣肘的感觉,如果在泰山修行有所成就,让河北人俯首听命,那才叫功德圆满,心想事成。

看着高耸入云的天柱峰太平顶,袁绍踌躇满志,他转过身,郑重的看着郭图:“公则,希望我出泰山的时候,能看到剖鲧吴刀。”

郭图躬身领命。(未完待续……)

第286章 夹缝中生存

陈留王刘协召集群臣,商议朝政,名士陈纪自然在列。一连几天的讨论,陈纪倒没有发表什么意见,陈群却崭露头角,几条建议都非常中肯,得到了许多人的一致赞同。

颍川陈家后继有人已经成为大家的共识,陈群随即被陈留王看中,召入宫中为侍读,成了陈留王的左右近臣。陈纪为此脸上有光,也颇为得yì

,每日迎来送往,应酬实在不少。

这一日,侍郎丁冲设宴,陪同的大臣不少,廷尉监钟繇赫然在列。一番觥筹交错之后,丁冲将陈纪引入后堂,请陈纪上座。陈纪谦虚道:“主人在此,纪如此敢居上座。”

丁冲躬身道:“不瞒陈君,今日是有事向陈君请教。”

陈纪没有再说什么,以他的年纪和声望,也没有必要和丁冲太客气。他坦然的坐了,静静的看着丁冲。

“闻说陈君来洛阳之前,曾经去过一趟泰山?”

陈纪默默的点点头,眼神却警惕起来。泰山之行涉及到儒门圣物,他不打算把这样的事告sù

丁冲,如果丁冲要打听的这件事,他就只能撅他的面子了,没有什么好客气的。

“冲收到消息,袁绍去了泰山。”

陈纪一怔,眼神微缩,心脏猛跳起来。袁绍去了泰山?他难道听到了什么风声,想去找我藏在泰山的圣物?如果落到他的手里,恐怕有些不利。陈家一向不看好袁绍,不仅一直没有依附袁绍。还把儒门圣物藏到泰山,是以儒门领袖自居的袁绍来说,当然是一个很没面子的事。袁绍得到了圣物,实力增强,当然不是陈纪希望看到的事。

陈纪的神色变化全落在丁冲的眼里,丁冲微微一笑:“陈君,这么说……泰山有重yào

之物?”

陈纪定了定神:“泰山是儒门圣山,孔子也曾经登临,重yào

之物太多了。不过,袁绍去泰山。与我有什么关系?他自认儒门领袖。去泰山瞻仰圣迹,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无关就好,无关就好。”丁冲笑眯眯的说道:“我也只是好奇,袁绍集结大军。不往洛阳。不往徐州。却偏偏和黄巾余孽过不去,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陈纪深吸一口气,屏息片刻。又慢慢的吐了出来。两人说了几句闲话,陈纪起身告辞,上了车,匆匆而去。丁冲送出大门,看着陈纪有些仓促的身影,眼神慢慢的冷了起来。

……

丁府对面的一座小院里,陆逊静静的站在门后,看着陈纪的车马离去,看着丁冲带着一脸阴森的笑容回到大院,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管家陆云站在他身后,听见叹息,看看小大人似的陆逊,不由得好奇起来:“少主,你又看出了什么?”

“洛阳是一汪浑水。”陆逊转身上了堂,走到了一半,又转过身来:“我们去长安吧。”

“为什么去长安?”陆云赶上几步,不解的问道:“我们来洛阳,不是要寻机向朝廷进言,请援兵解庐江之围吗?负责山东战事的是陈留王,为什么要去长安?”

“陈留王只能守,无力出击。”陆逊看看对面的丁府,“你看看他们是怎么解彭城之围的,就知dào

他们解不了庐江之围。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陆云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曹操攻彭城,洛阳只是利用青州黄巾牵制曹操,结果曹操捕到了一头龙,出人意料的轻取彭城,洛阳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坐视半个徐州落入曹操手中。庐江附近可没有什么大规模的黄巾,要对付孙策,洛阳根本指望不上,只有去长安碰碰运气了。

……

庐江郡治舒县。

城头血迹斑斑,随处可见残破的城墙,一队队民伕正在紧急抢修,无数身披甲胄的士卒一边监视着民伕,一边警惕的注意着城外的大营,片刻不敢放松。

陆康也披着战甲,疲倦的脸上满是愁容。孙策已经围数四个多月了,一直没有看到任何援兵,随着城中伤亡的士卒越来越多,他的心情也越来越灰暗。

他能坚持到今天,不仅因为庐江有足够的存粮,而且因为他深得民望。闻说孙策攻城,无数休假的士卒连夜赶回,这才让他有了足够的兵力守城,没被孙策一鼓而下。即使是周家,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任何异动,给足了他面子。

可是,随着战况的不断恶化,他不知dào

自己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他也不知dào

陆逊究竟能不能求来援军。从不久前陶谦被曹操击败的情况来看,洛阳似乎没有出兵救援的意思,那庐江也可能等不到援军。

仅凭庐江自身的力量,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不管到什么时候,我也不能放qì

。陆康看着城外的大营,握紧了拳头,轻轻的捶击着城垛。

……

“等等等,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孙策怒容满面,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案几:“公瑾,我们为什么不强攻庐江?就凭陆康那个书生,他能是我的对手?还有,你周家究竟是什么态度,就这么看着?”

周瑜面无表情,静静的站一旁,看着怒气冲冲的孙策。

孙策觉得有些无趣,停了下来,仰着头,看着青黑色的帐顶,气喘如牛。

周瑜挥挥手,亲卫邓当走了进来,放好案几,重新摆上酒肉,将地上清理了一遍,这才躬身退了出去。周瑜走到孙策面前,正要说话,邓当又走了进来,大声道:“校尉,袁将军使者到。”

孙策一愣,和周瑜交换了一个眼神,一摊手,压低了声音道:“你看你看,又来催了,我如何交待?”

周瑜摇摇头:“秋收刚毕,舒县虽然未下,城外的粮食却我们抢收了大半,袁将军不缺粮,这次派使者来,应该不是为粮。”

孙策点点头,整整衣冠,堆出一脸的笑容,迎了出去。

阎象站在帐外,笑盈盈的看着孙策。他是袁术的主簿,孙策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行礼,将阎象迎入大帐,命人奉上酒水,寒喧已毕,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阎君此来,又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好消息没有。”阎象放下酒杯,直截了当的说道:“坏消息倒是有一个。”

孙策面色尴尬,偷眼看了周瑜一眼,又讪讪的问道:“策无能,转城数月,未能生擒陆康,在负将军所托。不过……”

“不是庐江的事。”阎象打断了孙策:“孙校尉,你听说了曹操有龙的消息么?”

孙策眉头一皱,点了点头。他早就听说这个消息了,为此羡慕了很久呢。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难道曹操来要攻击他,解庐江之围?这应该不可能。曹操是袁绍的部下,他是袁术的部下,袁家兄弟虽然不和,还没有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吧。

“龙是恶物,能克制龙的东西并不多。”阎象放慢了语气,目不转睛的看着孙策:“孙校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人盯上校尉家的那口宝刀了。”

孙策一怔,这才明白了阎象的来意,不由得怒气上涌,沉声道:“不知是谁,居然觊觎我孙家的宝刀?”

阎象微微一笑:“当然是袁绍和曹操。”

孙策哼了一声,却有些为难。他当然知dào

阎象说的不完全,除了袁绍和曹操,只怕袁术也在其中。剖鲧吴刀据说能屠龙,可惜龙渊一战,手持宝刀的孙坚不仅没能屠了刘辩那头龙,反被刘辩杀了。从那以后,屠龙就成了一个笑话。不过,现在曹操又有了龙,人们又想起了这口刀。

不能屠刘辩的龙,未必不能屠曹操的龙。曹操有龙,实力大增,可是如果有剖鲧吴刀,能屠了他的龙,那曹操还能那么嚣张吗?说不定还能得到曹操的效忠,那可就实力大增了。

袁绍要用剖鲧吴刀来控zhì

曹操,袁术同样要用剖鲧吴刀来威慑曹操,而曹操本人为了自己的安全,也要将剖鲧吴刀控zhì

在手里,这是天经地义的事。阎象的理由虽然有些虚伪,却也不能说完全不合理。以孙策个人的力量,即使袁术不出手,他也未必能对应袁绍和曹操的巧取豪夺,而要借重袁术的力量,就不能没有表示。此时此刻,袁术最希望得到的东西当然就是剖鲧吴刀。

没有实力,在袁家兄弟之间求生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自家父子为袁术出生入死,却还要受这样的窝囊气,想想都觉得憋屈。

孙策强忍怒气:“多谢将军提醒,我会注意的。”

阎象沉下了脸,话说到这个份上,孙策还不主动献出宝刀,实在是不识趣了。他站起身,拱拱手,扬长而去。周瑜看了孙策一眼,连忙起身追了出去。孙策一动不动的坐着,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暴起,抽出腰间的战刀,一刀将面前的案几劈为两段。

“袁家匹夫,欺人太甚!”

周瑜走了进来,看着怒虎般的孙策,无奈的长叹一声:“伯符,你何苦来哉,发怒能解决什么问题?”

孙策涨红了脸,怒吼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未完待续……)

第287章 东京和西京

长安。

陆逊乘着一匹小马,走进了霸城门,沿着一条宽阔的大道,一直向西。

这条大道虽然有些残破,规模却依然弘大,依稀能看出昔日京师的影子。大道两侧的宫墙已经倒塌,透过缺口,能看到一些残余的台基。

陆逊问道:“这里应该长乐宫的旧址吧?”

陆云四处看看,不知如何作答。这种事情问他,超出他的知识范围了。不过,长安城虽破,气势却比洛阳城更大,看得他心动不已。

“不愧是帝都,气魄之大,即使洛阳城也无法相提并论。”

“那当然。”陆逊笑笑,指着远处的一个高阙:“那应该是就是未央宫的东阙,罘罳(读若浮思)阙,比起洛阳的朱雀阙如何?”

陆云抬眼看去,赞不绝口:“看起来比朱雀阙还要高大雄伟。”

“再走近一点,应该还能看到北阙,据说北阙和东阙差不多高大,那里还有金马门,一代奇人东方朔就曾经隐居金马门。”

陆云突然觉得有些好奇:“帝王南面,为什么未央宫却是北门和东门最为高大,而不是像洛阳城,把南阙建得最高?”

陆逊笑了,回头看了陆云一眼:“你终于意识到这里面的问题了,哈哈,你慢慢想吧。”说着,他一催小马,向前轻驰而去。

陆云挠了挠头,带着仆从们追了上去。

从霸城门进城,走到罘罳阙下。他们走了小半个时辰。在远处看罘罳阙已经很雄伟了,却远远不及走到近处,仰头观望时的压迫感。罘罳阙虽然残破,残高却还比洛阳城的朱雀阙高一些,要将头仰到极致才能看到顶部雕刻的花纹。

不过,最吸引陆逊的却不是花纹,而是一只鹰,一只浑身漆黑的鹰。

这只鹰蹲在罘罳阙上,低着头,静静的打量着陆逊。陆逊忽然有一种感觉。仿佛这不是一只鹰。而是一个人,一个高高在上的人。

“少主,怎么了?”

“你看那只鹰。”陆逊示意陆云抬起头,陆云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好大的鹰。”

“你说。这会不会是陛下的那只神鹰?”

陆云皱了皱眉。不太敢相信。两人正说话间,有马蹄声响起,陆逊循声看去。只见十余骑沿着宽阔的大道轻驰而来,马背上的骑士衣甲鲜明,身形矫健,当前一人,身穿亮银甲胄,披白色大氅,相貌俊朗,面白无须,竟是一个英姿勃勃的少年郎。

骑士们来到陆逊面前,勒住了战马,领头的少年一边控zhì

着战马,一边打量着陆逊:“从哪儿来?”

“洛阳。”陆云连忙迎了上去,拱手奉上路传(古人出行的通行证),客气的笑道:“我等初来乍到,如有冒犯,还请将军海涵。”

少年郎哼了一声,接过路传,扫了一眼,又看向陆逊:“你是江东人,怎么会在洛阳?”

陆逊淡淡一笑:“你是西凉人,不也是在关中?”

少年郎脸色一肃,刚要发火,陆逊又道:“看诸君气宇轩昂,气势不凡,胯下的战马亦非凡品,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们应该是天子身边的精锐吧。不知dào

我何德何能,居然劳累你们这样的勇士来盘查。”

少年听了,转怒为喜,哈哈一笑,将路传还给陆云,拱手道:“小友眼光不凡,居然一眼认出我等是天子身边的精锐,看来应该不会错了。在下扶风马超,在天子身边为郎,奉天子诏,来迎一位少年俊杰。”

“天子?”陆逊有些诧异,又抬起头,看着那只鹰,欲言又止。

马超得yì

的笑笑:“没错,那就是陛下的鹰,正是这只鹰看到了你们,陛下才命我来迎。小友,请随我来。”

……

刘辩斜倚在船上,看着划船的貂蝉,嘴角挂着笑意,一时有些出神。

驳兽在水中沉浮,绕着船游来游去。貂蝉的本命小兽蹲在驳兽的额上,两只小爪子捧着一颗坚果,啃得咯吱咯吱响。蓬松的大尾巴缠着驳兽的角,稳如泰山。

白色的驳兽,黑色的小兽,小兽背上的一条白线,额上的一点白,形成了一个白里有黑,黑里有白的图形,在刘辩身边不停的绕着圈,一会儿顺转,一会儿逆转。

貂蝉被刘辩看得面热,抬头道:“陛下,你的鹰回来了。”

刘辩抬头一看,见大鹰从长安城方向飞来,在空中缓缓的打着圈,知dào

马超把人迎回来了。他只知dào

那个少年老成的孩子与众不同,出言不凡,却不知dào

他究竟是谁,这才派马超去问问。

“靠岸吧。”

“唯。”貂蝉应了一声,划动船桨,将船缓缓的靠了岸。刘辩抬腿上了建章台,挥挥手:“你自去玩耍,不要管朕,朕事情办完了,自会去找你。”

貂蝉欢喜的应了,转身离开,驳兽驮着小兽,随船而行。它们都喜水,昆明池就是它们最喜欢滞留的地方,几乎每天都要来玩一下,饿了就抓水里的鱼吃。

刘辩坐在台上,看着马超引着一个少年走上来,不禁有些奇怪。马超一向自负,虽然在他面前不敢张扬,可是一旦离开他,那可是看谁都不在眼里。今天对这个少年如此客气,倒是少见。刘辩不禁好奇起来,这少年究竟是何等样人,居然能这么快就和马超谈得热络。

马超让陆逊在台边稍候,自己上了台,赶到刘辩面前,躬身道:“陛下,臣已经将陛下要见的少年俊杰带到,随时等候陛下召见。”

“他姓甚名谁?来自何处?有何才能?”

“他姓陆名逊,年方八岁,来自洛阳,聪明早慧,颇有风识。”

陆逊?刘辩一怔,随即又笑道:“他最大的见识,怕是一眼认出了你马孟起吧?”

“呃……”马超尴尬的一笑:“陛下圣明。”

“马超,被一个八岁的孩子看破行藏,你这养气的功夫还在待进步啊。”刘辩摆摆手:“好了,让他进来吧。”

“唯。”马超红着脸,退了出去,把陆逊带了进来。陆逊小步急趋,赶到刘辩面前,躬身下拜,山呼万岁,身形虽小,却礼节周全,一丝不苟,一点也不比久经官场的人差,就算是最严苛的御史来,也找不到他的毛病。刘辩点点头,看来世家子弟自有其门道,普通人家的小孩可不懂这些规矩,也做不到他这么沉稳。人说陆逊能忍,有城府,由此可见一斑。

“你是哪里人氏?”

“回禀陛下,小民本江东吴郡人,少孤,随从祖庐江太守康就食。袁术使将孙策围庐江……”

刘辩静静的听陆逊讲述他这几个月的经lì

,一直没有插嘴。其实这些事他都知dào

,袁术攻襄阳,当时缺粮,向陆康要粮,被陆康拒绝,一怒之下派孙策攻庐江。庐江军民一心,孙策兵力不足,只能围困。秋收后,袁术的粮食危机得到了缓解,孙策更没心思攻城了。

不过,他要听陆逊讲一遍,看看这个三国时代的杰出人才究竟早慧到什么程度。陆逊在《三国演义》里不怎么出彩,可是以在《三国志》里,却是和诸葛亮并肩的人物,除了帝王之位,只有他和诸葛亮是单独列传的。

听完了陆逊的叙述,刘辩问了一个问题:“你从洛阳来,想必知dào

洛阳最高的建筑是朱雀阙,进了长安城,想必也看到了什么地方最高,那你和朕说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不同?”

陆逊躬身道:“小民愚昧,不知详情,既然陛下垂询,小民就妄自揣测一番。之所以有这样的区别,不仅仅是因为地势,而且因为崇尚的为政之道不同。前朝儒法并用,帝道为先,是以尚水,崇龙。北阙为玄武,东阙为青龙。而本朝尚儒,崇尚气节,故尚火,崇凤,故朱雀阙为尊。”

刘辩微微颌首,陆逊小小年纪有这样的风识,着实不简单。他又问道:“那么,长安、洛阳,两者选其一,你更喜欢哪一个?”

“小民喜欢洛阳。”

“哦,为什么?”

陆逊不卑不亢的说道:“长安乃是帝都,洛阳方是民居。”

刘辩眼前一亮,兴趣大增:“何以见得?”

“陛下,论广阔,长安大于洛阳,可是论四民所居,长安城却不如洛阳远甚。故长安适合帝者所居,不宜小民,小民选择洛阳。”

刘辩微微一笑。他有大鹰,可以俯瞰大地,知dào

陆逊说得不虚。长安城的周长是洛阳城的两倍,面积更是洛阳城的三倍以上,可是长安城有近一半的面积是宫殿区,再除去权贵、官署、街道的占地面积,供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只有东北角地势低洼之处,不足全城的十分之一。而洛阳城则不同,宫殿区不足四分之一,民居的比例要大得多。陆逊说长安是帝都,洛阳才是民居,一点也不为过。

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见识,还有可能是家中长辈所教,可是陆逊能在天子面前侃侃而谈,不卑不亢,却足见他的少年老成,童稚之年就有这样的心性,实在是难得。不过,性格决定命运,这可能也就是他悲剧结局的根源所在。(未完待续……)

第288章 小心思(谢书友骄柒万点打赏)

“哈哈哈……”刘辩哈哈大笑,“小小年纪,就能绵里藏针,有如此气度,将来必成大器。你说吧,从宜民所居的洛阳赶到帝者所居的长安来,你希望朕做点什么?”

陆逊拜倒在地:“小民泣血恳请陛下出兵庐江,解庐江军民于倒悬,断袁氏逆臣之妄念。”

刘辩沉吟片刻:“兵者,国之大事,不可大意。庐江军民,朕之子民,忠心为国,也不可放qì

。陆逊,这件事,容朕细细思量,如何?”

陆逊连连叩首,泣不成声,恳求道:“陛下横行漠北,如风卷残云,何以解庐江之围却迟迟不动?救兵如救火,一旦城破,庐江易手,二袁连横,奈天下何?陶谦败于彭城,徐州失守,士绅色沮,若庐江不保,扬州再被隔于大江之外,山东人心可就真沦落,不可收拾啦。”

刘辩没有吭声。他并不担心二袁联手,因为他知dào

二袁不可能联手。他之所以敢和荀彧定十年之约,就是知dào

这些人不可能真zhèng

的合zuò

,正如当年的六国,不论到什么时候,他们互相之间的防范都远胜于对秦国的警惕。他远征漠北的这大半年时间里,山东人一直在内斗,也证明了他的猜想。

不过,荀彧派戏志才远赴玄冥海,准bèi

屠杀他的龙,却让他非常恼火。十年之约是没有这样的内容,荀彧这么做,他如果没有一点反应,未免有些示弱。刘协对彭城的应对措施。就让他不满。借着陆逊来求援的这个机会,他有必要展示一下实力,让荀彧以后能收敛一些,不再试图再钻这样的空子。

他召来了徐晃。

“你去轘辕关,将孙策带到我的面前,或者……”刘辩顿了顿,淡淡的说道:“杀了。”

……

卢毓匆匆的拾级而上,来到陈留王刘协的面前。刘协正和陈群对面而坐,听陈群讲述有关官员品鉴的要点,看到卢毓进来。形色匆忙。不由得笑了一声:“什么事,能让你这么着急,岂不让长文笑话。”

陈群也笑了笑:“卢君怕是遇到了急事,连礼节都忘了。”

卢毓瞥了陈群一眼。径直走到刘协的面前。将一封急报递给刘协。低声道:“殿下,长安六百里加急。”

刘协一愣,脸上的笑容立kè

消失了。原本松驰的身子下意识的一挺,恭敬的对急报行了一礼。卢毓的声音虽然小,却足以让陈群听到,陈群也不由得笑容一僵,随即向后膝行一步,避席行礼。

长安来的消息,当然是天子发出的,而用六百里加急,足以说明事情很紧急。就陈群的意见,即使是天子驰援关中,迫降韩遂、马腾的时候,也没有用过六百里加急。

陈群紧张,刘协更紧张。他很想让自己显得很平静,可是心脏却不受控zhì

的乱跳起来。六百里加急,难道是天子出了意wài

?哦,可不能这样,皇兄如果此刻驾崩,我可怎么办?我还没来得及培植起自己的根基啊。

一时间,刘协想了很多,看着面前的那封六百里加急,头皮有些发麻。

“殿下……”卢毓低声提醒道:“还是赶紧看一看吧。”

刘协如梦初醒,哦了一声,连忙拿起急件,验证了封泥之后,打开细看。他看了一遍,紧皱的眉头松开了,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随即又慢慢的蹙了起来,颇有些不解。他看了一眼陈群,淡淡的说道:“陛下已经转卢司空为凉州刺史,派横野将军徐晃接替轘辕关的防务。徐晃已经在路上,按日程算,再有五六日也应该到了。”

陈群眉梢一挑,眼珠转了转:“既然卢司空转凉州刺史,轘辕关的防务当然要有人接手,横野将军徐晃屡立战功,颇得陛下信任,由他接手轘辕关的防务,倒也没什么不妥。可是,这件事……需yào

六百里加急吗?”

刘协没有吭声,静静的看着陈群。他疑惑的也正是这一点。卢植离开洛阳之前,曾经来向他告辞,他们都知dào

,不管卢植最后能不能保住马家,卢植这个司空肯定做不成了,轘辕关需yào

一个新的将领是意料之中的事。刘协曾经想自己安排一个人选,可是仔细考lǜ

之后,他又放qì

了这个打算,决定静候长安的消息。刘协一直和天子保持联络,知dào

徐晃的战绩,也知dào

天子对他的评价甚高,几乎与张辽相当,徐晃得到重用是迟早的事,现在来接替卢植负责轘辕关的防务,也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这件事为什么要用六百里加急?天子总不会认为卢植离开的这段时间,轘辕关就没有将领负责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天子不仅对刘协不放心,还低估了皇甫嵩的能力。很显然,天子不会低估自已的老师,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担心刘协自作主张。

刘协迟疑了很久,脸色阴晴不定。陈群见了,也有些束手无策。帝王心思,他还捉摸不透,这兄弟俩之间的关系又有些诡异,他连刘协的想法都不太清楚,更何况是未曾谋面的刘辩了。

见陈群沉默,卢毓提醒道:“殿下,徐晃跟随陛下作战多时,深知救兵如救火之义,他接诏之后,必会日夜兼程。殿下是不是派人提前到城外等候,以否延误兵机?”

刘协惊醒,连连点头。

……

两天后,刘协在城西见到了徐晃和五十名亲卫。

除了徐晃之外,还有马超和五十名近卫郎,他们是奉诏保护徐晃安全的。

看到这一百余骑,刘协更是惶惶不安。徐晃这是来接替轘辕关防务,还是来做别的事,怎么只带了这么少的人。将领移防,通常都会带着自己的部下,徐晃的战斧营有两千精锐,仅亲卫就有五百名,他应该全部带来才对。除了人少之外,徐晃的速度也太快了,长安到洛阳九百里,他只用了不到四天的时间,每天要走两三百里,远远超过日常行军的速度,却和他轻装简行很契合。

莫非他只带这些人,就是为了快速行军?

更让刘协不安的是,马超和五十名近卫郎的出现也非常诡异。近卫郎是天子身边的精锐,其中不乏悟命的高手,用他们来保护徐晃,似乎不太合理,他们应该有其他的任务才对。那么,是什么任务呢?

刘协心里像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脸上却不动声色,静静的等着徐晃等人走到面前。

“止!”徐晃一举手,一百余奔驰的骑士同时减速,正好在离刘协百步的地方停住,整齐如一人。徐晃翻身下马,大步流星的来到刘协面前,躬身行礼。

刘协扶起徐晃,温和的笑着:“将军来了,轘辕关万无一失。不过,将军只有一百骑,是不是太少了?孤调拨两千步骑给你吧。”

徐晃摇摇头:“多谢殿下关爱,臣不敢受。臣奉陛下诏书,星夜赶来,不仅是为了接手轘辕关的防务,更是为了解庐江之围,人多了,反而影响行动。”

“庐江之围?”刘协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庐江的战事,他早就知dào

,只是庐江在扬州,和洛阳之间还隔着颍川、汝南两郡。在天子与荀攸的十年之约中,朝廷大军是不会出洛阳京畿的,更不可能进入颍川、汝南境内。难道天子决定食言,提前与山东决战了?可是我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啊,难道皇兄决定解除我的权力?

刘协的脸色有些发白,却不敢多问,心里的猜测毕竟只是猜测,既然天子没有明诏,他就是问徐晃,想来徐晃也不会给他答案。

“将军打算怎么解庐江之围?”陈群也大惑不解,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徐晃瞥了陈群一眼,淡淡的笑笑:“很简单,驰援庐江,生擒孙策、周瑜。”

陈群愕然。他看看徐晃,再看看远处那一百渊停岳峙的一百骑,又闭上了嘴巴。

刘协同样诧异,不过他想得比陈群更多。刘辩派徐晃去解庐江之围,不可能让徐晃去送死,他肯定是有一定把握的。难道徐晃的实力居然到了这种地步,可以凭一百骑解庐江之围?

……

徐晃没有进城,辞别了刘协,绕城而过,直奔轘辕关。

“孟起,有劳你去一趟太傅的大营,向他报备一下我们的行动。”

马超应了一声:“喏,然后到轘辕关与将军会合么?”

“嗯,我在轘辕关等你一天。”徐晃笑笑:“来得及么?”

马超大笑:“将军放心,只要太傅不滞留,只要半天时间就够了。”

徐晃微微一笑:“孟起不愧是飞廉命的少年俊杰,这几天进展神速,只欠一次真zhèng

的战斗了。”

马超脸一红,嘿嘿的笑了两声,心中却是美滋滋的。徐晃说得没错,他虽然和张辽恶战了几场,可是那些都不是真zhèng

的战斗,张辽根本没有出全力。现在情况不同了,他也练习了导引术,而且进展不错,现在就等着用一场真zhèng

的战斗来检验自己的实力了。不过,他在徐晃面前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徐晃一直没有导引术,可是他依然在战场上破境,境界不亚于吕布、关羽等人,可谓传奇。

天子让他随徐晃这样的传奇出征,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个莫大的恩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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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假期结束,老庄回来了,该还的债,一章一章的还,大伙儿别急啊。

第289章 谁家少年

南阳。

袁术一跃而起,冲到阎象面前,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斜睨着阎象,撇着嘴:“他敢不给我?”

阎象向后退了一步,无奈的摇摇头。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明显了,可孙策就是装聋作哑,不肯献出剖鲧吴刀,他也不能硬夺。万一把孙策逼急了,当场宰了他,他连喊冤的地方都没有。和袁术这样的世家子弟打交道,他多少还有点把握,与孙策那种寒门出身的少年较量,他可不敢保证对方一定按照自己的思路走。

不过,看袁术这副浑不吝的表情,他觉得自己可能有些高估袁术了。袁术虽然已过而立之年,又出身于四世三公的袁家,可是不讲理起来,和孙策没什么区别,甚至比孙策还蛮横。

阎象有些后悔了。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劝道:“将军,孙策少年使气,自负武勇,不把袁盟主、曹操放在眼里,剖鲧吴刀又是他孙家的传家之物,不肯放手也是意料中的事。将军为他着想,已经仁义至尽,他既然不肯从命,将来因刀丧命,也怨不得将军。”

袁术眼睛一斜,撇了撇嘴:“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是建议将军不要强夺,以免被人误会。孙家父子为将军效命,如果被人传言将军贪图他家的传家宝刀,于将军的名声有污。曹操辖徐州、豫州,与庐江接壤,将来万一与孙策发生冲突,死于剖鲧吴刀之下。也是他的运数。若宝刀在将军处,难道还要将军屈尊与曹操对阵?”

袁术眼珠一转,耸耸肩:“他不配,要与我对阵,怎么也得那个庶子亲自来,曹操这个阉竖后人哪里有资格。也罢,就让孙策去对付他吧,希望他不要被曹操宰了才好。”袁术眼珠一转,摇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要不然。吴夫人可要伤心了。”

阎象松了一口气。

……

孙策纵马奔驰。拉弓搭箭,弓弦响处,一只野兔应声中箭,一个筋斗栽倒在路边的野草丛中。

亲卫邓当催马冲了过去。一弯腰。捡起野兔。又转了回来,举起野兔,大声叫道:“校尉。好箭法,好箭法,一箭正中兔眼。”

孙策撇撇嘴,悻悻的收起了弓,对紧跟上来的周瑜说道:“公瑾,何故一箭不发,好生无趣?”

周瑜眉头微蹙:“伯符,你是统兵的将领,不应该流连于射猎……”

不等周瑜说完,孙策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无妨,陆康不过是一书生,守城勉强尚可,出城一战,谅他没这样的勇气。再说了,营中有我舅父和程普等人管事,能有什么意wài

。”他叹了一口气,有些烦闷:“攻城数月,寸步难进,袁将军不肯增兵,却要谋我家的宝刀,实在让人气闷。呆在营里,我不舒服,不如出来打打猎,散散心。公瑾,你是庐江世家,无法体会我心里的感受。”

周瑜轻叹一声:“伯符,我知dào

你心里郁闷,可成天打猎也不是办法。万一遇险,如之奈何?”

“遇险?”孙策持弓四顾:“就算遇险,又有谁是我的对手?不过是送上来供我消遣罢了。”他突然愣住了,看着西北方向,过了片刻,眉头一挑:“难道是袁将军又怕人来讨宝刀?”

周瑜抬头看去,只见西北方向一股烟尘直冲云霄,来得极快。周瑜不禁吃了一惊,高声道:“伯符,这是骑兵的尘迹,数量虽然不多,却比我等的随从多,还是避一避吧,就算不是袁将军的人,万一是曹操派来的,也不是好事。”

“如果是曹操派来的,那倒再好不过。”孙策兴趣大起,不仅没有听周瑜的话离开,反而伸手从亲卫手中接过长矛,单手一振,哈哈大笑:“希望能有一两个值得一战的对手,要不然,也太让我失望了。”

周瑜大急,苦口婆心的劝孙策回营,孙策只是不听,嫌周瑜烦了,干脆拨马迎了过去,将周瑜甩在身后。他的马好,周瑜赶不上,又不放心孙策,只好招呼亲卫一起赶上,同时派人去大营通知吴景、程普做好准bèi

,派人接应。

孙策跑出数里,与一队骑士正面相遇,远远的看了一眼,不由得有些奇怪。这队骑士没有战旗,但人马都非常精神,一看就不是平常之辈,让孙策看得眼热。孙家的部曲来自江东,战马极少,孙策的身边总共只有五十余骑,就是袁术身边的骑兵加起来也不过两千余骑,而且不是什么来精锐,突然看到这一百余雄壮的战马,孙策岂能不心动。

“不是袁术的人,难道真是曹操派来偷袭的人?”孙策心中暗道,怒气勃然,横矛立马,大喝一声:“什么人?报上名来!”

急驰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徐晃和马超等人。他们昼夜兼程,急驰到此,看到有一个年轻的小将拦在路中间,徐晃和马超互相看了一眼,马超一拱手:“将军,待我前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徐晃点点头,一边勒住战马,示意身后的骑士减速,一边说道:“去吧,小心点。”

“谢将军。”马超笑了一声,催马上前,庞德也从马鞍上摘下了长矛,紧紧的跟在后面。他们来到孙策面前十余步,马超勒住了战马,喝道:“何方小儿,敢拦我的去路,不怕死么?”

孙策哈哈大笑,手一伸,戟指马超:“无知鼠辈,观你的年纪,也不比我大多少,居然敢如此大言赤赤,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知dào

在和谁说话么?我乃袁将军麾下校尉,吴郡孙策是也。”

“孙策?”马超一愣,重新打量了一下孙策,心道不会这么巧吧?他们一路急驰而来,穿郡过县,就是要杀孙策,结果还没到舒县,就遇到一个自称孙策的。看年龄倒是差不多,可是孙策既然是一军主将,怎么能轻离大营,只带十余名亲卫出来打猎?

马超也是将门之子,从小就在军营里厮混的,而且以勇气著称,也没像孙策这样干过。平时还可以,战时哪能如此轻脱,万一被敌军包围,就算你武艺再好,都有可能寡不敌众,死于非命,更何况孙策还是一军主将。

不会是谁家的少年仰慕孙策的名声,冒孙策的名气来玩耍吧?

“你当真是孙策?”马超沉下脸,又问了一声。

“我当然是孙策,难道还会冒充不成?”见马超变得凝重的脸色,孙策非常得yì

,摇头晃脑的说道:“看你也是有点武艺的人,如果不相信,上前一试便知,不过你要小心些,悟命之人,可不是寻常之辈。”

听了这话,马超差点笑出声来。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了不久前面对张辽的自已,也是如此自负,如此骄傲,如此的不知天高地厚。悟命很了不起么?在别的地方也许很难得,可是在天子身边,悟命根本不算什么,在他的身后,悟命之人至少有五个,其中还包括已经真气化形的应龙命猛将徐晃。

就让我来教xùn

教xùn

这个自以为是的小儿吧。马超一声轻喝:“无知小儿,看枪!今天就让你知dào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说着,一踢战马,拧枪便刺。

他们之间相距只有十余步,通常情况下,战马根本来不及加速,可是马超来自西凉,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胯下的这匹战马更是正宗的西凉名马,身高体壮,与他配合默契。马超身形一动,战马就猛的窜了出去,一跃数步,两个起跃,便到了孙策面前,长枪破风而至。

马超战马一动,孙策便吃了一惊。这个对手的骑术精湛,绝非普通人可比。他胯下的战马虽然也是一匹好马,可是却无法对马超的战马相比,而他的骑术同样相形见绌,一愣之间,马超已经到了他的面前,而他的战马还没来得及加速。

好在长矛一直握在手中,孙策不假思索,力灌双臂,挥矛猛击。

“当!”一声爆响,孙策的长矛击在了马超长枪的枪头上,将马超的长枪击偏少许,自己却被反震得手臂发麻,险些握不住长矛。他大吃一惊,趁着反弹之势,将长矛收了回来,同时猛踢战马,向前猛窜。

马超的长枪虽然被击偏,却依然冲着孙策的面门刺了过去,在两马交错的那一瞬间,马超反枪刺向孙策的后心。孙策听到脑后风声,知dào

大事不妙,不假思索的一低头。

“扑”的一声,马超的长枪挑中了他的头盔边缘,盔缨被绷断,头盔飞了起来,在空中划了一道弧,落在地上。

孙策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一个回合还没过,他就被对方挑落了头盔,这是何等的羞辱。别说他已经悟了命,就算他悟命之前与人对阵,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战马好,骑术精,就可以天下无dí

么?

孙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纵马冲出十余步,拨转马头,扬矛大喝:“再来!”

马超也拨转马头,看着披头散发的孙策,哈哈大笑:“悟命之人?不过如此嘛。”

孙策听了,恼羞成怒,不由分说,猛踢战马,冲向马超。(未完待续……)

第290章 孙策战马超(求推荐,求月票!)

建章台上,刘辩身穿一袭春衫,双手抱球,缓缓转动。他双目似睁似闭,神色恬静,眼神温柔,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颇有几分神mì

色彩。

微风徐来,建章台四周的帷幕轻轻拂动,仿佛有一只手温柔的划过,吹动轻薄的帷幕向外鼓起,又慢慢的平息下去。

侍立一周的近卫郎脸朝外,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可是他们此刻都有些分神。站在帷幕之外,他们也能感觉到那股浑厚的气流在他们身边流转,即使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天发生,他们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天子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先天十三势的起手势证明对龙命拥有者有用之后,他立kè

抄了三分副本,分别则给皇甫嵩、徐晃和刘备三人,皇甫嵩远在洛阳,练习效果不得而知,徐晃、刘备却近在眼前,近卫郎们都看过他们演练的情况,即使是已经真气化形的徐晃第一次演练龙形导引的时候,也无法和刘辩相提并论,有用没用,只有他自己知dào

,外人根本感觉不到一点真气的波动。

像刘辩这样一举手,一抬足,都有真气流转,不仅能鼓动帷幕,还能吹拂近卫郎气息的情况,只有在刘辩身上出现过。就像一声佛咒引发十八名近卫郎将士悟命一样,放眼天下,绝对是独此一家。

悟命的人都得到了适合自己的导引图谱,在修liàn

有成之后。就会普查安排到龙骑或其他各营任职,先鉴在前,尚未悟命的近卫郎们也不敢放松,刻苦修liàn

,耐心的等待着自己悟命的契机,同时把发生在近卫营的传奇故事口耳相传,告sù

那些新补进来的郎官。

帷幕慢慢的安静下来,刘辩抱着拳,体会着气息在体内如大河般奔涌的美妙感觉。

这感觉有点像龙渊之后,他突然破境。六识跳跃式提升时的状况。不过现在萦绕在耳畔的身音不再是噪音,而是如佛唱道歌般的妙音,让他心旷神怡,平静喜乐。

“嗷嗷嗷……”摇篮里的曹彰舞动着小手。嘴里嗷嗷的叫着。像一只乳虎。两只又黑又亮的眼睛跟着刘辩的身形流转,小嘴乐得合不拢,亮晶晶的涎水从嘴角流了出来。沾湿了厚厚的襁褓。刘辩见了,忍不住笑了一声,伸手抹去他嘴边的涎水。

“你笑什么笑,你也懂么?”

“嗷嗷嗷。”曹彰挥舞着手臂,嘴里不停的叫着。

“你真懂?”刘辩哈哈大笑。

“嗷嗷嗷。”曹彰咧着嘴,欢喜异常,似乎他真能听懂刘辩的话似的。

卞氏提着裙脚,从侧室走了出来,伸手去抱曹彰,一脸歉意的说道:“小儿无知,打扰了陛下修liàn

,臣妾真是罪该万死。”

“无妨无妨。”刘辩从卞氏手中接过曹彰,手背从卞氏温暖的胸前滑过,卞氏脸一红,却没有避让,只是羞涩的瞥了刘辩一眼,就松开了曹彰。刘辩若无其事的接过曹彰,举过头顶。“老子说,抟气致柔,能婴儿乎?说的就是他这种状态,看着他,我可常保赤子之心,不致于被力量蛊惑了心神……”

曹彰被他举在空中,高兴得忘乎所以,两条小腿用力的蹬动着,小鸡鸡一翘,一道热腾腾的童子尿冲了出来。刘辩眼疾手快,手势一转,将曹彰正对卞氏,卞氏措手不及,被尿了一身,又羞又气,接过曹彰,“啪啪”就是两下,曹彰嘴一咧,“嗷嗷”的叫了起来,却是一声不哭,反倒像非常开心似的。

卞氏摇摇头,抱着曹彰去换衣服。刘辩看着她的背影,轻笑了一声,负手走到台前,远眺长安城。

站在这里,可以清晰的看到残破的罘罳阙,还能看到未央宫的大殿。未央宫就建在首阳山上,站在前殿前,视线可以越过长安城墙,真zhèng

是天子所居。不过,如今的未央宫已经没有了帝王气象,破败不堪,要想修复,不知要花多少钱财,以大汉目前的经济状况,根本不可能将这件事提上议事日程。

除了经济问题,长安城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那就是城北的渭水。汉高祖建长安城之前,秦帝国的都城咸阳是有渭北的咸阳原上,后来之所以选在渭水之南建长安城,就是因为渭水改道,有冲刷咸阳城的危险。现在,渭水同样威胁着长安城的根基,据刘辩所知,后来隋朝的大兴城,唐朝的长安城,就舍弃了汉长安城的旧址,选择东南方向的龙首原。

依水而居,必然伴随着水灾的问题,正如洛阳城一样,几百年后,洛阳城也被伊水、洛水冲塌了南墙。

如果想重新以长安城为帝都,就必须先解决渭水对长安城的影响。这可不是一代人两代人居住的地方,也不是一幢两幢小院,这是百年大计,甚至是千年大计,不能不把目光放得长远一点。

没有水活不下去,可是离水太近,同样面临着危险。人们对水又敬又怕,正如对龙一般。

龙就是水系神兽,就是水的象征。

刘辩一时感慨,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远处,华佗沿着长长的廊桥走了过来,一路上了建章台,来到刘辩身后。行礼已毕,刘辩侧身问道:“有什么事?”

“臣来为陛下把脉。”

刘辩眉毛一扬,走到案前坐下,伸出手臂。华佗跪在他对面,为他把了脉,眉宇间有些茫然。“陛下,寒意已解,为何……”

“是朕暂时不想。”刘辩收起手臂,放下袖子:“龙在玄冥海进展神速,朕不敢有丝毫大意,一旦这头巨龙失控,不知dào

要造成多大的灾难。当此生死存亡之际,哪有心思顾及男女之事。”

华佗点了点头。他虽然不知dào

巨龙有多危险,但是他很清楚刘辩眼下的实力是何等的强dà

,龙是他的龙,他当然最清楚龙有多危险。除了刘辩本人,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镇服那头巨龙,在这种关键时刻,他自然不会劝刘辩留意子嗣的问题。

如果刘辩的巨龙失控,就算刘辩有了子嗣又如何?巨龙反噬,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与没有子嗣相比,丢了性命更麻烦。

“陛下为天下安危,不惜一切,臣真是感激莫名。”

刘辩笑笑,不置可否。他不关心子嗣,自有他的用意。如果可能,他还是想回到他自己的那个时代去,并不想在这个时代做什么皇帝。对他来说,弄清楚龙的秘密,找到回去的途径,比生孩子什么的重yào

多了。

……

马超纵马奔驰,人马合一,挥洒自如,一次又一次的拨开了孙策的攻击。

孙策眦睚俱裂,怒气勃发,长矛使得一次比一次急,却始终无法击破马超的防守,反被马超一次次信手拈来的反击打得狼狈不堪。

很显然,双方的实力不在一个档次上,不论是战马还是骑术,抑或是两人的武艺,马超都明显占了上风。此时此刻,他终于体会到当初张辽面对他时的轻松自如,那时的他也像现在的孙策一样,尽管全力以赴,尽管抱了拼命的打算,勇气却无法弥补实力间的差距,只能徒呼奈何。

此刻,他和当初的张辽一样,并不想取孙策的命运。与杀了孙策相比,让孙策输得心服口服可能更合适。刘辩的命令是能擒则擒,不能擒则杀,他现在要擒孙策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又何必急着杀孙策。

天子说他养气功夫不够,又让他跟着以喜怒不形于色的徐晃出征,用意已经足够明显,如果他还不学着控zhì

自己的情绪,他最后只能像吕布一样,做个猛将,却很难像张辽、徐晃一样坐镇一方。

马超很沉着,一面守得水泼不近,一面不住的用言语刺激孙策。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右肘压着矛柄,对,就是这样,是不是顺畅多了?”

孙策气得两眼通红,咬牙切齿,这是比武较技,还是师傅点拨弟子?他恨不得一矛将马超刺于马下,可惜他拼尽全力也做不到,反而在不知不觉中跟着马超的指点走了。

“你虽然悟了命,却没有练习导引术。”马超借着一次次错马而过的机会,不断的撩拨着孙策,正如当初张辽刺激他一样。“难道袁术没有把导引图谱给你?这么说来,你在他的眼中还不够重yào

啊。孙策,别打了,下马投降吧,我可以替你向陛下求情,也许他能赐你一份图谱……”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孙策怒吼道:“我与昏君势不两立。”

“不两立,就是要站在一起嘛。”马超不急不躁,耐心的解释道:“你父亲附逆,企图对陛下不利,陛下只杀他一人,没有诛你全家,已经是仁义至尽了。你如果执迷不悟,继xù

为袁术卖命,到时候死的就不是你一个人,而是你吴郡孙家的三族了。孙策,好好想想吧。”

孙策瞪圆了眼睛,咆哮道:“我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了你!”

“这可不容易。”马超从容的摇摇头:“你还有没有帮手,最好是已经悟了命的,让他来帮你,也许还有一线机会。”

孙策气得要吐血。悟了命的很多吗,我要是还有悟命的部下,又何至于到现在也攻不下舒县。他当然不知dào

,马超这句话可真没有调侃他的意思,在刘辩身边,悟命的人早就不稀奇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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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孙策的机会(书友鱼翔浅底万点打赏加更)

周瑜带着十几个骑士赶到,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惊得心脏怦怦乱跳。他和孙策朝夕相处,知dào

孙策的武艺有多好,特别是悟命之后,孙策就很少遇到能在他面前走上三合的对手,通常都是一个照面就被孙策挑于马下。

这个年轻人从哪儿来的,战了这么多回合,不仅没被孙策挑于马下,倒似有将孙策挑于马下的可能。这人不仅和孙策一样悟了命,而且实力远在孙策之上。

悟命之后,还有什么样的境界?即使周瑜出身世家,博览群书,对这样的事依然不太清楚。他只知dào

孙坚曾经得到袁术给的引导图谱,修liàn

之后,武艺大进。只是孙坚死得太意wài

,没来得及将图谱传给孙策。他战死在龙渊之后,剖鲧吴刀被程普等人捞了回来,导引图谱却在水里泡得模糊了,以至于孙策到现在也无法破境,只能苦练武艺。

那么,这个年轻人修liàn

过导引图谱吗?

周瑜心凛不已。他知dào

,能够悟命的人已经是万里挑一,而拥有合适的导引图谱更是可遇不可求的事,除了袁家这种渊源深厚的世家,大概也只有皇室拥在足够多的图谱。

这么说,这一百多骑真是朝廷的人?可是,他们又怎么会悄无声息的穿过颍川、汝南,突然出现在庐江境内?就算他们人数不多,行动迅速,可是他们向孙策挑zhàn

,就不怕被大军包围,回不去吗?

还是他们有足握的把握。能够凭自己的实力击破任何敢于阻拦他们的人?

周瑜思绪翻涌,却做不出判断。纵使他聪明过人,还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

孙策却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连续不断的猛攻,次次都全力以赴,他的体力消耗非常大,再加上心神已乱,刺出去的矛便有些错乱。周瑜见状,不敢再等,连忙命令鸣金。

“当当当……”清脆的铜锣声一响。孙策借着策马冲锋的机会。直接回了本阵,与马超脱离了接触。

马超拨转马头,却没有去追,而是看了徐晃一眼。徐晃一动不动。静静的端坐在战马上。打量着对面的两个少年。周瑜和孙策不敢怠慢。落荒而去。

“将军,不追么?”

“不追。”徐晃微微一笑:“要杀孙策很容易,我们还是先进舒城吧。”

“好。”马超二话不说。收起了长枪。庞德催马过去,从地上捡起了孙策的头盔,曲指一弹,笑了一声:“这头盔不错,孙策丢了头盔,恐怕后脖颈会有些凉。”

马超哈哈大笑。

……

徐晃、马超径直来到舒县城下。

得知有援兵到来,陆康大喜过望,亲自赶来相迎,可是一看徐晃和他身后的人马,陆康心头那块刚刚放下的石头又悬了起来。区区一百骑,能顶什么用?难道朝廷真的要放qì

庐江了吗?

“陆府君?”徐晃翻身下马,大步赶到陆康面前。

陆康点点头,拱手还礼:“徐将军?”

“府君客气,在下正是横野将军,河东徐晃。”

陆康上下打量着徐晃,惴惴不安。开战以来,他一直守在庐江,被袁术所隔,对朝廷的事知之甚少,根本没听说过徐晃的名字。看徐晃如此年轻,最多不过二十五六岁,却已经是一个杂号将军,他难免生疑,他能解庐江之围?而更让他生疑的是马超,马超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却身披甲胄,据说还刚刚战败了孙策,怎么听都不像真的。

“恕陆某孤陋寡闻,河东徐家……是哪位大贤?”在陆康看来,二十多岁能做将军,肯定是家世背景深厚的世家子弟,这样的世家,他至少应该听说过,可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河东有个徐家。

徐晃心知肚明,陆康是吴郡世家,他本能的把自己当成了依靠家世骤贵的权贵子弟。他笑笑:“晃出身寒门,以郡吏入仕。蒙陛下不弃,屡加拔擢,并非因为家世。”

陆康恍然大悟,突然喜上眉梢:“你……你是从长安来的?那我的从孙陆逊是不是已经到了长安?”

徐晃点点头:“正是,令孙已到长安,陛下非常喜欢他,听了他的哭诉之后,这才派我等来解舒县之围,以慰诸位耿耿忠心,拳拳之意。”

陆康一则以喜,一则以忧。“陛下不忘我等,实在庐江百姓之幸。可是区区百骑,能解舒县之围么?”

“请府君放心,明日一战,为府君破之。”

陆康将信将疑。见徐晃说得从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安排他们休息,然后又召集众将议事,准bèi

明日的战斗。

……

孙策回到大营,越想越恼火,越想越憋屈,大发雷霆,声如怒虎。

自他上阵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从来都是他逼得对手手足无措,杀得对手落花流水,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被对手打得手忙脚乱,甚至连头盔都被打落?

在孙策看来,被打落的不仅仅是头盔,更是他的尊严,甚至是他的首级。不报此仇,他孙策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世上?

如何才能报仇?孙策左思右想,却找不到什么好办法。原本他是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十五岁悟命,比父亲孙坚早了十几年,将来的成就一定能超过父亲。如果立了战功,再从袁术手中得到导引图谱,他就可以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凭借着家传的剖鲧吴刀,成为项羽式的无dí

猛将指日可待。为父报仇还不是轻松得一句话的事?

现在倒好,父仇还没报,自己却被人打得鼻青眼肿。这人还只是一个郎官打扮,如果真如他所说,他是天子身边的一个普通郎官,那他哪里还有机会向天子报仇?别说父仇,自己被羞辱的这个仇都报不了。

苦思无策,孙策越发的恼怒,像一头困兽,发出一声声愤nù

而无助的嘶吼。

周瑜赶了过来,看着面色通红,两眼充血的孙策,同情的叹了一口气:“伯符,何苦如此?”

“公瑾,你说我该怎么办?”孙策大步走到周瑜面前,双手抱着周瑜的肩膀:“公瑾教我。”

周瑜将孙策推到案后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水,看着孙策喝了下去,这才沉声道:“伯符,你相信这些人是从长安来的吗?”

孙策眨了眨眼睛:“虽然太过离奇,可是现在的确有些信了。如果洛阳有这样的精锐,刘协和皇甫嵩又何至于坐视彭城失守,陶谦败退?”

周瑜点了点头:“我也这么想。这么说来,天子已经回到了长安。他五月间离京北伐,这么快就能凯旋,实力可见一斑。如果他真的击溃了鲜卑人,那么凉州的韩遂、马腾被他击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你还记得吗,与你对阵的那个年轻人就是西凉口音。”

孙策沉思片刻:“不错,听起来的确有些怪怪的,不像是关中口音。”

“以战胜鲜卑人、西凉人的精锐攻打山东,如何?”

孙策倒吸一口凉气,半天没有吭声。如果真如周瑜猜测的那样,天子能够接连击败鲜卑人、西凉人,那山东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在大汉诸州中,幽并凉的骑兵号称天下精锐,根本没有对手。鲜卑人更是马背上的骄子,绝非山东的步卒可以对抗。刘辩挟战胜鲜卑之余威,以并凉劲卒为锋,破袁氏兄弟易如反掌。

曹操破彭城时,刘辩还没有回师,刘协只能坐视彭城易手。现在情况不同了,刘辩只派出百骑就敢孤军深入,远及庐江,等他的大军回到洛阳,东出荥阳,袁绍还能是对手吗?

那他为袁术卖命,是不是有些不智?

可是,父亲孙坚为刘辩所杀,这个仇难道就不报了?孙策摇摇头,沉声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纵使昏君可以横行天下,我也不得不奋起反击。”

“伯符,你还记得于吉吗?”

孙策一怔:“回江东?”

“对啊,回江东,据大江之险,天子纵有千骑万骑,又能如何?这才是我等可以凭借的根基。转战江淮,旋得旋失,非明智之举啊。”周瑜耐心的劝道:“以伯符的能力,以孙家、吴家在吴郡的根基,割据江东易如反掌。天子的兵力虽强,击破袁氏兄弟指日可待,可是要想真zhèng

荡平江淮,还需yào

一段时日。有这些时间,伯符可从容布局,坐观成败,岂不比为袁术卖命好?”

孙策犹豫不决。这样的道理,他早就知dào

。于吉当初劝孙坚回江东,孙坚没有听,最后战死在龙渊,他现在遇到的情况和当初一模一样,是听于吉的建议回江东,还是继xù

攻打舒县?如果他不听于吉的建议,会不会落得和父亲一样的结局?

可是,就这么放qì

舒县,怎么向袁术交待?母亲和弟妹都在袁术的手中,他这就么死了,以后还怎么做人?更何况他刚刚被马超击败,如果就此撤军,会不会被人认为是怯战,以后还怎么征战天下?

“公瑾,我知dào

回江东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我不能走。”孙策痛苦不堪:“如果母亲和弟妹都被袁术杀了,我一个人回江东,就算得到了整个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周瑜长叹一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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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观者众(书友登轩无尽万点打赏加更)

周瑜和孙策相交日久,情同莫逆,对孙策的处境非常清楚。于吉的建议是不错,可是对孙策来说,这却根本不是一个选择。

孙坚战死,孙策就成了家中最年长的男人,他一心要挑起孙家崛起的重任,却毕竟是一个刚刚十六岁的少年,要让他置母亲和弟妹于不顾,率领部曲回江东创业,实在太难为他了。

他是一个英雄,却不是一个枭雄。

周瑜不知dào

是该庆幸还是该惋惜,以孙策的能力,如果能够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他有机会割据一方,裂土封侯,甚至有机会称王称霸。可是如果割舍不下亲情,他就无法脱离袁术的控zhì

,最终只能成为袁术手下的一条狗,加上他这好勇斗狠、每战必身先士卒的性格,迟早会和他的父亲孙坚一样战死沙场,哪里有什么事业可言。

有友如此,自是幸事,可是如果这是事业的依托,未免有些不足。

周瑜一时也不知dào

该怎么对孙策说,只好沉默。

孙策感觉到了周瑜的犹豫,他转过头,打量着周瑜游离的眼神,咬了咬牙,沉声说道:“公瑾,我觉得……你从叔的选择是对的。”

周瑜一愣,讶然的看着孙策:“你说什么?”

“我说,你从叔选择支持陆康的决定,很可能是对的。”孙策叹了一口气,心情低落:“袁家兄弟空有四世三公之名,却无容人之量。要夺天下,再立新朝,怕是有点勉强。你从叔选择支持陆康,心向朝廷,也许是更明智的决定。”

周瑜的眼角颤了颤,半天没有说话。他明白了孙策的意思。他和孙策之间没必要互相试探,特别是孙策,对待朋友和对待家人一样坦诚,从来不肯辜负。他这么说,应该是真的觉得取胜的希望不大了。对于自负的孙策来说。有这样的心态实在不多见。看来今天的失利对他打击非常大。

“伯符,两军征战,较量的将帅的智慧,而不是匹夫之勇……”

“可是当双方的实力差距到了一定的地步之后。就不是实力可以弥补的了。”孙策握紧手腕。长叹一声:“今天我与那少年一战。已经有所不敌,而他身后的那些骑士之精锐,更非我军骑卒可比。你注意到没有。那个手持战斧的将领?”

周瑜点点头,他当然注意到了。

“那人的武艺不在少年之下,而且……”孙策犹豫了片刻:“即使是先父在世,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我估计,他应该和吕布一个层次。”

“吕布?”周瑜大吃一惊。论谋略,他自认比孙策更强,可是论武艺,他却不如已经悟命的孙策。孙策的直觉很敏锐,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他不会故yì

贬低自己的亡父。可是,要说还有人和吕布一样强悍,他却不怎么相信。吕布在荥阳城前以一敌三,早就成了少年剑客心目中的战神,难道这样的人在天子身边居然不止一个?如果徐晃真的和吕布一样强dà

的话,那麻烦可真大了,孙策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那我们怎么办?”周瑜盯着孙策的眼睛:“撤tuì

么?”

孙策眼神微缩,迟疑了好一会:“我不知dào

应该怎么做,但是我总觉得,撤回去……肯定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周瑜一时愕然。他看着孙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还是那个意气风发,一心要与天下英雄争锋的孙策吗?

……

洛阳城,太傅皇甫嵩的宅第。

这是一幢并不大的小院,但是很幽静,屋角有数杆翠竹,虽然寒风萧索,竹叶却依然青绿。如水般的月光下,轻风拂动竹杆,沙沙作响,竹影婆娑。

皇甫嵩与阎忠面对面的坐在堂上,欣赏着屋角的竹影,他面前的案上摆着一幅帛图,正是刘辩让马超捎来的先天十三势的起手势。帛书叠得很整齐,仿佛从未打开过。

阎忠瞟了一眼皇甫嵩,嘴角带笑:“义真,真不打算看看吗?”

“公孝如果有兴趣,可以看看,我是不想看了。”皇甫嵩淡淡一笑:“虬龙命已经让我担惊受怕了半辈子,我年纪大了,不想再受这样的惊吓,只想太太平平的过几年。”

阎忠摇了摇头:“你啊,就是太谨慎了,所以这庐江的战事才会由徐晃一个年轻人主持。”

“有什么不好?”皇甫嵩不以为然,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清茶:“你不是一直在说嘛,要保持平衡,不要让凉州人独大,有一个河东人出来主持军务,分洛阳的兵权,岂不是正合我意?”

阎忠苦笑一声,无言以对。他和贾诩一样,一直坚持要由西凉人主导朝政,但是要保持克制,千万不能形成独大的局面,以免给西凉人带来灭顶之祸。只是皇甫嵩比他想象的更保守,连天子给的导引图谱都不打算练,完全是一副混吃等死的模样,让他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不独大,不代表就要让出主导权啊。现在董卓已经被闲置,如果皇甫嵩再主动放qì

,那凉州人在军队的力量就会被削弱。眼下并州的张辽已经成长起来,河东的徐晃眼看着又要上位,凉州却还没看到能和他们相提并论的年轻人,这让阎忠很担心。

“陛下心胸开阔,如果他忌惮你,又何必将这个导引图谱给你?”阎忠不动声色的劝道:“义真,小心谦虚过头,被人当成作伪啊。”

皇甫嵩无声的笑了起来:“公孝,我不是担心长安的陛下忌惮,我是担心这里的殿下啊。”

阎忠眉头一挑,长叹一声:“义真,还是你老成,我有些书生意气了,实在愧对义真的信任。”

“别忙着自责。公孝,你说说看,陛下让徐晃百骑解庐江之围,究竟是想敲打谁?是陈留王殿下,还是我,抑或是山东的叛逆?”

“也许是兼而有之吧。”阎忠转动着茶杯,沉吟片刻:“陛下用意深远,我一时还捉摸不透。徐晃轻军突进,很有点陛下横扫草原时的打法,蛮横,霸道,却又有一种舍我其谁的豪迈,透着那么一股子年轻人的胆气。”

皇甫嵩瞥了阎忠一眼,哈哈大笑:“公孝,又来了,又来了。”他笑了两声,又轻叹一声:“可惜,电闪永夜,雷鸣瓦釜,终究只是刹那的辉煌。如果殿下能从中感受到些许勇气,那才称得上可喜可贺。”

阎忠闪亮的眼神也黯了下来,不由自主的长叹一声。刘辩再强势,终究不能长久。北伐的战果再辉煌,也无法掩饰他无嗣的尴尬局面。如今之计,大汉的将来还要落在刘协的身上。可惜刘协不是刘辩,他身上有太多河北人的血。

……

朝阳初升,舒县城门大开。

陆康顶盔贯甲,目送徐晃等人出城。两千经过徐晃挑选的步卒紧握手中的武器,目光炯炯的看着徐晃,看着他身后的那些骑士。陆康不知dào

徐晃和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他看得出来,这两千步卒斗志昂扬,一点也不担心接下来的战斗。

徐晃要以这两千一百步骑与孙策决战,而他甚至没有向孙策发出挑zhàn

书,根本不知dào

孙策会不会应战。至少在陆康看来,孙策不太可能会和徐晃阵前决斗。孙策虽然自负武勇,可是昨天与马超一战,已经证明了他的武勇不足恃,那么今天他很可能会放qì

决斗,转而发挥他的兵力优势。

孙策有一万人马,攻城不足,阵而后阵,却有足够的优势。

徐晃凭什么肯定孙策会和他决斗?陆康不清楚。但是他选择相信徐晃,选择相信天子,既然天子派徐晃率一百骑赶到庐江来解围,而徐晃的确安然无恙的穿过了颍川、汝南两郡,赶到了庐江,就说明天子没有用错人。

徐晃向陆康拱了拱手,轻催战马,出城列阵。

陆康上了城头,凭墙而望。

徐晃的阵势还没列好,陆康听到城下有声音响起,他转头一看,周晖走了过来,一脸的笑容。陆康不由得愣了一下,连忙上前行礼:“周君这是……”

周晖是周家现任家主周忠之子,曾经做过洛阳令,却不是一个谦谦君子,甚至可以说是横行乡里的恶霸。即使是陆康也不太敢逼迫他,以免他狗急跳墙。周瑜与孙策围城数月,周家一直当没看见,既不与周瑜里应外合,也不帮zhù

陆康守城,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架势。今天他突然上城,让陆康有些紧张。

周晖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徐将军说今天有一场好戏,请我来观阵,盛情难却,我便拨冗前来,凑个热闹,想来府君不会嫌我碍事吧?”

一听说是徐晃请来的,陆康更是不解。他什么也没说,伸手相邀,不动声色的示意亲卫警戒。

周晖看在眼里,却不以为然。他大模大样的走到城墙边,负手而立,打量着正在城外列阵的徐晃,眉毛一边高一边低,透着一丝丝不屑。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以少胜多。”他暗自哼了一声:“希望不要让我太失望。”(未完待续……)

第293章 有龙,敢屠否?(谢书友骄柒万点打赏)

建章台。

刘辩与贾诩对坐,正在下棋,荀攸观战,捻着胡须,眉头紧皱。

刘辩拈着棋子轻敲棋盘,看了一眼荀攸,笑着对贾诩说道:“文和,你再长考下去,朕担心公达的胡须会稀疏很多啊。”

贾诩笑笑:“那是他的事,与臣无关。臣可不能再输了,要不然,臣以后就真没什么东西可以消遣了。漫漫人生,很无聊的。”

荀攸瞪了他一眼:“你再长考,也是输定了。陛下虽然学棋日短,可是他的直觉太强,你纵使耗尽千年修行,也不敌他的随手一子。这就是命,你就认命吧。”

“我不信。”贾诩摇头晃脑的说道:“直觉虽然高明,可是可一不可再,可再不可三,总有失算的时候。我还是更相信精密的计算。”他顿了顿,又道:“可惜,如果有你荀家的金筒紫蓍相助,我也许可以走得快一点。”

“走得快一点是多快?”荀攸反唇相讥:“一天几着?”

“怎么得也得两三着吧。”

“噗!”荀攸还没笑,歪坐在一旁观阵的曹丕却已经笑出声来。一天走两三步棋,还算快一点?那如果慢一点,岂不是一天只能走一着?

“看见没?连小儿都在笑话你呢。”荀攸故作不屑:“果然是千年龟,比慢是谁也比不过你。”

“慢有慢的好处,你不懂。”贾诩拈着棋子,不动如山。“兵贵胜。而不在快与慢。静若处子,动如脱兔,整天在天上飞来飞去,哀鸣不已,不如藏于九地之下,静待时机。”

荀攸无语,只好把头扭过去,装作没听见。

刘辩笑盈盈的看着这两个谋士斗嘴,伸手捏了捏曹丕的小脸蛋:“笑什么笑,听懂了没有?”

“哦。我听懂了一点。”曹丕嘻嘻的笑道:“贾侍中是以兵法入棋。现在没有战机,所以他就慢慢的耗着,希望陛下心浮气躁,出现破绽。孙子兵法里面说:始如处子。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及拒。”

“你已经开始看兵法了?”刘辩很好奇。

“嗯。我和陛下一样,做一个战无不胜的将军。”

“真zhèng

战无不胜的将军,是不看兵法的。”贾诩笑笑。逗趣道:“你整天侍候在陛下身边,什么看到陛下看兵法?陛下看道书,兵法反落了下乘。”

“陛下是真龙,当然不用看兵法。”曹丕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是凡夫俗子,不学岂能成器?阿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陆逊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他到刘辩身边的时间还短,做不到曹丕这么随意。

刘辩却来了兴趣:“陆逊,你说说看,徐晃能不能解庐江之围?”

“这个……”陆逊迟疑了片刻:“陛下既然派徐将军前去解围,想来一定能马到成功。”

“不要说这些虚话,要说点你自己想的。”

“这个……”陆逊舔了舔嘴唇,眼神中露出些许担忧:“臣的确有些担心。”

刘辩扫了贾诩一眼,两人会心而笑。和曹丕相比,陆逊沉稳多了,是个可造之材。贾诩招了招手,将陆逊叫到身边,让他坐下,循循善诱:“你说说看,徐晃的成败,究竟有多大影响?”

陆逊低下头,思索片刻,重新抬起头的时候,眼神变得坚定了许多。

“如果徐将军解了庐江之围,则不仅庐江士绅心向朝廷,不敢附逆,而且可以打击叛军士气。是以徐州可守,荆州可固,扬州更会游离于二袁之外。袁术不能入扬州,则将来陛下挥师东进,平定山东时,就无须舍精骑之利,争舟楫之长短……”

荀攸诧异的看着陆逊,虽然陆逊的意见稍显稚嫩,可是以陆逊的年纪来说,能由庐江的胜负想到这么远已经难能可贵了。看来吴郡陆家后继有人啊。这样的家族还忠于朝廷,是朝廷的利好,却是袁家的悲哀。

代表儒门,他们能代表多少儒门中人?

听完了陆逊的分析,贾诩又问道:“既然此战如此重yào

,你觉得陛下会很随意的派一个人去吗?”

陆逊一愣,躬身一拜:“多谢侍中指点,是小子关心则乱。”

贾诩摸摸他的头。

……

舒县城外,徐晃列阵完毕。

马超从庞德手中接过长矛,长矛上挑着孙策的头盔。他催动战马,来到阵前,向徐晃点头致意。徐晃端坐在马背上,微微颌首。马超拨马向对面走去,来到出营查看情况的孙策面前,大声叫道:

“孙策,还记得这是谁的头盔吗?”

孙策远远的看见自己的头盔,粉嫩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踢马就要冲出去,却被程普、孙静一左一右的拦住了。昨天与马超一战,险些被杀,把程普、孙静吓得不轻,今天两人特地陪孙策出来,以自己的身份压制孙策,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孙策很尊贵这两人,一时倒没有用强,只是气得两眼冒火,恨不得用眼神杀了马超。

马超却无动于衷,手一抖,将孙策的头盔扔在阵前,又催马上前,战马踢了一脚,头盔轱辘辘的滚了几步远,像一颗首级。看到此情此景,孙策脸皮发烫,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

马超却毫无收敛的打算,他端坐在马背上,横枪而立,高声喝道:“孙策,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没打算再陪你玩。今天来,是想让你看一看,什么叫真zhèng

的高手,什么叫真zhèng

的悟命之人。孙策,你来看。”

马超说着,手一指,直指两百步外的徐晃。

孙策等人不由自主的看向徐晃。两百步外,徐晃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即使孙策目力过人,也看不出徐晃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就在他准bèi

反唇相讥的时候,异象突生,让他不由自主的睁大了眼睛。

远处的徐晃突然变成了一头高大的应龙,与他身后的大纛并肩,他旁边的那些步骑突然之间都变得渺小无比。应龙双翼张开,足有两三丈长,缓缓扇动,连他身边的城门都被挡住了。

孙策彻底傻了。他知dào

徐晃很可能已经悟了命,也知dào

徐晃可能练过导引图谱。但是他从来没想过徐晃是一头如此巨大的应龙。即使隔着两百多步,那慑人的气势也足以让他窒息。

孙策身边的程普等人没有孙策这么好的目力,看不清对面阵中情况,但是他们也看到了那头有着巨大翼展的奇特生物。还以为徐晃带来了什么猛兽助阵。不由得心脏怦怦乱跳。马超等人的武艺高强。已经让他们很头疼了,如果再有什么猛兽助阵,岂不是雪上加霜?

曹操以龙助阵。轻易攻破彭城的事,已经让很多人心生恐惧,如今亲眼看到这庞大的陌生怪兽,谁能不心惊。

马超目力比孙策还要好,孙策等人的表情当然全落在他的眼中。程普等人想什么,他并不关心,他只关心孙策一人。他高声叫道:“孙策,你认得这是什么吗?这是应龙,徐将军是应龙命的神级猛将。你不是有号称能屠龙的宝刀么,如今徐将军不远千里的赶来舒县,就是要试试你这宝刀的威力。”

他运足了中气,大喝一声:“孙策,敢战否?”

这一声厉喝,真是喝得中气十足,豪气干云,不仅孙策等人听得清清楚楚,心襟动摇,就连四百步外的舒县城头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陆康等人目瞪口呆,城头鸦雀无声。

徐晃居然是应龙命的猛将?

原来这个有着巨大双翼的生物就是传说中的应龙?

原来徐晃千里迢迢的赶来,不仅是要解舒县之围,更是要直面孙策手中那口据说能屠龙的宝刀?明知孙策的宝刀能屠龙,徐晃依然敢来,可见他是多么的自信。

或者说,是多么的愚蠢。

陆康又惊又喜,心提到了嗓子眼。

周晖却想得更多,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曹操有龙,立kè

成了儒门的敌人,成了袁绍的眼中钉,袁绍险些要对付他,可见龙的影响有多大。可是刘辩手下也有龙命的臣子,却没有任何忌惮,反而付以重任,这是何等的胸怀?

徐晃是龙,刘辩还能放心大胆的用他,那刘辩的龙又是什么样的境界?想想龙渊一战的结果就可以想象了。孙坚的实力比孙策强得多,又有宝刀在手,依然被刘辩一战斩杀。以袁绍至今未能孵化凤卵的境界,他能是刘辩的对手吗?袁氏兄弟妄图与天子对抗,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

周晖忽然有些庆幸起来,亏得庐江周家没有听周瑜的话,没有依附袁术,与孙策里应外合,攻破舒县。否则,他们能得到的只是一时的胜利,最后收获的却将是周家的彻底覆灭。

原来徐晃请他来观战,就是为了看他应龙命猛将的实力。而他不过是刘辩麾下名不见经传的一名将领,在他之前,吕布、张绣、关羽等人早就在荥阳扬名天下。

陆康、周晖等人或惊或喜,而孙策却被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他拥有号称能屠龙的剖鲧吴刀,所以才能得到袁术的重视。可是有一头龙来到了他的面前,向他邀战,他是应战还是不应战?

应战,他未必是徐晃的对手,哪怕他有宝刀在手。

不应战,那不仅他丢脸,孙家更是丢脸,手握屠刀宝刀,却不敢屠龙,还有什么脸色与天下英雄争锋?

孙策紧紧的握住了剖鲧吴刀的刀环,关节青白。(未完待续……)

PS:谢书友骄柒万点打赏加更,祝hè他成为本书的第一个掌门。

好吧,老庄不好意思说这是加更,因为这原本就是打算更的。这两天学车,被教练骂得狗血淋头,存稿也耗光了,想加更,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俺老实的再去码字。

第294章 低调的张扬

这是最低调的张扬。

这是最直接的打脸。

你不是有宝刀,号称能屠龙吗?我就是一条龙,就这么不遮不掩的站在你的面前,有本事你就来试试,看看最后谁屠谁。

徐晃没有送出挑zhàn

书,可是还有什么样的挑zhàn

书比这样的挑zhàn

更加直接,更加嚣张?

他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只是境界全开,大大方方的亮出自己的应龙命,向孙策发出挑zhàn



敢战否?

别说孙策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别说孙策是一个以勇武自负的勇士,就算是年过不惑的孙坚到此,也未必能忍得下这口气。

孙策血气上涌,白晳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他咆哮一声,纵马前冲。

程普和孙静虽然没看清对面是什么东西,但是他们一直注意着孙策,一看到孙策的神情就知dào

要坏,立kè

冲上去,拦在孙策的面前,齐声道:“校尉,不可。”

“那是一头龙!”孙策眼珠子都红了,简直像一头暴怒的雄狮。“宝刀在手,屠龙就在今日。二位叔叔不要挡我,待我去屠了这头恶龙。”

“龙?”程普和孙静对视一眼,这才明白刚才马超说的是什么意思。原来那不是一头怪兽,那就是徐晃,徐晃是龙?他们立kè

明白了徐晃的险恶用心,不约而同的伸出手,一个拉住孙策的马缰,一个冲上去抱住了孙策。

“校尉,令尊在世的时候。也未能做到白虎化形,你有把握取胜吗?”

“伯符不可!这是激将之法,切不可上当啊。”

“大丈夫,死便死矣,岂能临阵退缩,不战而退?”孙策奋力挣扎着,想摆脱孙静的手臂,冲上去与徐晃决一死战。面对这种羞辱,如果他不奋力一战,就算别人能够理解他。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来人。校尉神智不清,将校尉带回营中静养!”孙静怒了,用力将孙策扯下战马,喝令白虎义从上前。将孙策团团围住。不管孙策怎么奋力挣扎。强行带回中军。孙策虽然是悟命之人,体力远逾常人,可是他现在心志已乱。围着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叔叔,就是父亲留下的宿将,不敢全力反击,就这么被孙静绑走了。

程普当仁不让,接过了指挥权,下令全军出营列阵,准bèi

与徐晃厮杀。他不准孙策上前与徐晃单挑,不等于他就怯战。个人再勇武又如何,吕布当年自恃勇武,也曾经被孙坚困住,险些命丧当场。个人的武力再强,在绝对的兵力优势面前,所起的作用还是有限。徐晃这么嚣张,想必和吕布一样,是个逞匹夫之勇的莽夫,正好借此机会,将他斩杀在陆康等人的面前,说不定舒县能一鼓而下。

看到孙策被带走,看到程普下令全军出营列阵,马超暗自笑了一声,拨马回阵,来到徐晃的面前。面对着两丈多高,鳞甲鲜明的应龙,马超既羡慕又紧张,恭恭敬敬的躬身施礼。

“将军,马超复命!”

“归阵!”

“喏。”

徐晃端坐在马背,丝毫没有将境界收起来的意思,他亮出真气所化的应龙,就是要让人看看——不仅让对面孙策等人看,更要让身后城头上的陆康、周晖等人看看。他不可能长期驻守在舒县,要让这些扬州的世家、豪强不敢轻视朝廷的力量,不敢轻易的依附袁术,他就尽可能的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证明朝廷的存zài



正因为这个原因,一向低调的徐晃才会如此张扬。

此时此刻,他正如那头真气所化的应龙,高傲的俯视着大地,冷漠的看着对面数倍于己,正在列阵的敌人,没有趁敌人立足未稳施以突袭的意思,更没有一丝畏惧,仿佛那些敌人再多,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这是一种无形的威压,让程普喘不过气来,也让陆康陷入了期待和担忧的焦虑之中。周晖更是不安,不知不觉中,他高傲的头颅渐渐的低了下来,脸上的傲气也慢慢化作恭敬,负在身后的手,不知dào

什么时候握在胸前,如见大人。

他虽然不知dào

徐晃究竟有多少实力,可是看看孙策不敢出阵,也知dào

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境界。可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徐晃是何方神圣,提起天子麾下的猛将,大多数人都知dào

有吕布、张绣,却没听说过徐晃这样的一个人。

难道天子故yì

派徐晃来,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有多么强dà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徐晃能击败孙策,解舒县之围,就没有人再敢轻视朝廷的实力。

看着城下的两千一百步骑,周晖忽然有些期待起来。如果这一战徐晃真能打赢,那就不是以少胜多的问题,以少胜多,可以用计,而徐晃却是阵而后战,是硬碰硬的实力,想必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这头两丈高的龙上了阵,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

就在周晖的期待中,对面的程普列阵完毕。他用的是最常见的阵型,前面是三排盾牌手、长矛手,后面是三排弓弩手,然后又是两道同样的阵势,最后才是厚实的中军。只是他们的骑兵太少,只能充作亲卫骑,无法在两翼列阵掩护,所以两侧的阵型同样是步卒与弓弩手的混编阵型。

这是一个明显的防守阵型。

以数倍的兵力,却摆出一个防守的阵型,首先从气势上就弱了几分。

听到对面的战鼓声,如磐石般纹丝不动的徐晃终于有了行动。他缓缓策马出阵,一名亲卫举着大纛,紧随其后。徐晃拨转马前,面对着身后的两千名舒县步卒,沉声道:

“诸君苦战数月,力保舒城不失,付出了重大的牺牲。今天,我等奉陛下之命,千里驰援,只有区区百骑,想必有很多人一定以为陛下忘记了你们,忘记了庐江,忘记了扬州还是大汉的疆域。”

他停了下来,威严的目光扫过每一个的脸,眼皮一抬,最后落在城头周晖的脸上。

周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仿佛被一柄雪亮的战斧指着一般。

“今天,我要告sù

你们,陛下没有忘记你们,没有忘记庐江,扬州还是大汉的疆域,任何人有不臣之心,都不过是自取灭亡。”他举起手中的战斧:“请诸君见证,徐某将以百骑破阵,斩将夺旗。”

众人愕然。两千精选出来的步卒都以为自己将随徐晃一起上阵,没想到徐晃带他们出来,只是为了让他们近距离的做个见证,徐晃要以百骑出战,而且要斩将夺旗。

这是何等的自信,何等的张扬?

可是,看看那头两丈多高,双翼轻摇的应龙,却没有人敢怀疑徐晃的自信,更没有几个人觉得徐晃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胡言乱语。他们之中不凡见多识广,身经百战的悍卒,很多人还和孙策面对面的战斗过,可是谁见过有护体真气现形的猛将,而且还是一头龙?

短暂的沉默之后,一个步卒举起手中的战刀,大声应道:“愿为将军作证。”

城头的陆康心潮澎湃。虽然他此刻还不敢确信徐晃一定能做到百骑破阵,可是他却被徐晃的话语所感动。天子没有忘记他,没有忘记庐江,没有忘记扬州。他举起手臂,嘶声怒吼:“陆康不才,不能随将军冲锋陷阵,却也愿意为将军作证,愿将军斩将夺旗,大展天威。”

听到陆康的怒吼声,城上城下的将士们都兴奋的齐声大喝:“愿为将军作证,愿将军斩将夺旗,大展天威。”

“谢诸位!”徐晃双手抱拳,躬身一拜。巨大的应龙和他一样,两只粗壮的前爪合拢在一起,欠身施礼。此刻,人们看到的不仅是徐晃,更是这头充满了威武之气的应龙。在他们的心目中,这头龙不是传闻中的恶龙,而是舒城的守护神。它的狂暴只对敌人施展,在他们的面前,它只有温顺和怜惜。

看到躬身而拜的应龙,陆康眼睛一热。他忽然明白了天子派徐晃来援的用意所在。

他不仅仅要击退孙策,解舒县之围,更要借此战震慑人心,展示朝廷的实力和尊严。

徐晃转身,面对两百步外的战阵,他举起了手中的战斧,沉声喝道:“战斧营随我来,近卫郎随马超侧击!”

“喏!”一百名骑士齐声应喏。

马超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催马出阵,摇枪向徐晃示意:“将军,马超先行一步,抢个头功。”

徐晃微微颌首。马超长啸一声:“近卫郎,随我出击——”

“喏!”五十名近卫郎猛踢战马,鱼贯而出,倾刻间在马超身后形成两列,如同雄鹰张开的双翅,向远处的战阵急驰而去。面对战阵的将士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盾牌,远离战阵的将士则拉开了弓,搭上了箭。

徐晃同时催马出阵,五十名手持战斧的亲卫紧随其后。他们没有举起盾牌,只是紧紧的跟在徐晃的后面,面对张弓搭箭的敌人,毫无畏惧的杀了过去。

杀声起,蹄声急,战场上空的气氛突然一紧,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城楼上,一只巨大的黑鹰忽然振翅而起,直冲天际,一声清唳,声振九霄。

被绑回大营的孙策心头一紧,抬起头,看着那只巨大的黑鹰,心头掠过一片乌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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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百骑破阵

十余里外,孙策经常狩猎的地方,也就是他第一次和马超见面的地方,郭嘉勒住了战马,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极目远眺。

他看到了舒城方向湛蓝的天空里,有一个黑影在缓缓移动。

“那是什么?”郭嘉一手指着黑影,一手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庐江阴湿,他非常不适应。可是为了夺取孙策手中的剖鲧吴刀,他不得不亲自赶来。为了避免被孙策的斥候发xiàn

,也为了避免被依附袁术的人发xiàn

他越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昼伏夜行,辗转到此,没想到一到这里就发xiàn

了这只鹰。

他其实不用问,也知dào

那是什么,江淮地区很少出现鹰。他甚至能猜出这是谁的鹰,在他收到的情报中,这只鹰是天子北伐所收的第一个神物,从此开始了本命兽的时代。

他不明白的是,这只鹰怎么会到了庐江,难道天子有意用兵庐江?

郭嘉是潜行动此,身边只有十来个许禇训liàn

出来的虎士。他的任务是刺杀孙策,而不是与孙策对面交锋。如果天子和他一样,也看中了孙策手中的剖鲧吴刀,并且派来了高手,那他就不能轻举妄动了。

他不是孙策,他对天子的了解更深更多,他知dào

悟命的高手在天子身边很多。

“那是……一只鹰?”虎士况天涯不太确定的说道。他是一名剑客,游走江湖时,和许禇成了朋友。许禇归曹。他也跟着投入曹操帐下。这次郭嘉来谋孙策的宝刀,他是负责行动的高手之一。他的眼力不错,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大致看清楚那是什么。不过,他没有郭嘉了解的信息多,对这里出现鹰,他非常不解,不太敢肯定自己的判断。

郭嘉点了点头:“我们可能要遇上对手,而且是极其强劲的对手。”

况天涯不解的看看郭嘉,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郭嘉这么谨慎。这么紧张。郭嘉放荡不羁。即使是在曹操面前,他也没有正襟危坐的时候。不管多大的事,对他来说似乎都是不问题,信手化解。而且妙不可言。

“什么样的对手。能让祭酒如此看重?”

郭嘉侧过头。看了一眼况天涯,苦笑一笑,却没有解释。“你带两个人。去孙策的大营看看,我有点累了,在这里休息一下。”

况天涯没有再问,立kè

执行,带着两个虎士向舒城外的孙策大营赶去。

……

面对奔腾而来的五十余骑,程普却不敢有任何大意。既然徐晃敢以五十骑冲阵,必然有他的倚仗。他千里迢迢的赶来,又在舒城下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总不会是为了送死。

程普立kè

下令:“弓弩手,集射。刀盾手、长矛手,守好阵势,退后者斩!”

战鼓声大作,将程普的命令送了出去。

其实不用程普下令,直接面对徐晃的将士们也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特别是徐晃那头巨大的应龙,在远处看的时候,虽然觉得它不小,却还没什么直接的感受,此刻徐晃纵马奔驰,应龙双翼舞动,仿佛俯冲而来,迅速在他们眼中变大,变成一头让人无法仰视的巨兽,那种令人窒息的压力扑面而来,顿时让好多人两腿发软,长矛手们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长矛,刀盾手们举起了手中的盾牌,而弓弩手们则射出了手中的箭。

长箭呼啸而去,越过数十步的距离,射向一马当先的徐晃。

徐晃端坐在马背上,纹丝不动,甚至连手里的战斧都没有一丝晃动。

可是应龙动了,两只宽达三丈左右的翅膀猛的张开,密集的羽箭射在应龙的身上,就像陷入了泥沼,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坠落在地,却没有一支箭能够穿过这头由真气化成的应龙。巨大的应龙就像一面透明的盾牌,挡住了射来的箭,护住了身后所有的亲卫。密集的箭雨对它来说如若无物,它越飞越快,眨眼间就冲到了刀盾手、长矛手的阵前。

“掷!”徐晃一声怒喝,拔出腰间的小斧,抖手甩了出去。

小斧在空中打着转,带着凌厉的厉啸之声,化作一道残影,飞跃三十余步,正中惊愕的前军都尉的面门。“噗”的一声,都尉的头颅被一劈两半,翻身仰倒。他身边的亲卫大惊失色,连忙扶起他,这才发xiàn

都尉的面门上多了一柄小斧,小斧深深的劈进了头骨,甚至连头盔都被劈出一道口子。

目睹这一切,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一名亲卫伸手握住斧柄,用力去拔,将都尉的身体带得离得地,却没能将小斧拔出来,可见这柄小斧切入得有多深。

徐晃没给亲卫们更多吃惊的时间,随着他掷出小斧,又有十余名亲卫掷出了小斧。这五十名亲卫都是跟随徐晃征战多时的悍卒,练习小斧的投掷已经成了他们日常的消遣,比普通战刀还要重一倍的小斧在他们手中轻若羽毛,二三十步外,即使是在飞驰的战马上,他们依然能做到十发九中,力道足以震开普通的盾牌,砍破普通的盔甲。

不用任何命令,十余柄小斧越过徐晃的头顶,在他身前汇聚,仿佛是应龙前伸的巨口。

“噗噗噗!”小斧先后命中目标,将徐晃面前由长矛、盾牌组成的战阵撕开一道口子。

徐晃杀到,跃马冲过缺口,手中的战斧轻轻一挥,两名嚎叫着冲上来的长矛手飞了起来,

更多的战马冲了进来,战斧一次次的挥起,准确的砍在缺口上。两侧的将士虽然拼了命的封堵,可是在奔驰的战马、飞舞的战斧面前,他们的任何努力都无济于事。

一面面盾牌被击飞,一个个将士惨叫着倒地,血花飞溅,斧声清啸。

徐晃轻而易举的击破了第一道防守,杀入阵中,纵马奔驰,对其后的弓弩手大开杀戒,肆意蹂躏。弓弩手们虽然配有战刀等近战武器,可是面对急驰而来的战马,他们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眨眼间就被杀得七零八落。

程普是右北平人,对骑战并不陌生,否则他也不会被孙坚看中,现在又被孙策委以重任。一看到徐晃掷出的斧头,他就知dào

麻烦来了。江淮的士卒对骑兵不熟悉,不知dào

被骑兵突入战阵后的危险有多大,他摆出了阵势,却无法让每一个列阵的士卒都全神贯注。

不出所料,徐晃破阵而入,他的第一道阵势形同虚设。

程普大急,立kè

下令击鼓,命令第二道阵势加强防备,以免重蹈覆辙。

可惜,徐晃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冲破了第一道阵势之后,徐晃没有任何迟疑,立kè

杀向了相隔六十步外的第二道阵地。

同样的战术,同样的犀利,没有任何花哨,数十柄小斧飞出,在防守阵形上强行斫开一道口子,不等袁军士卒补防到位,徐晃挥斧杀到。

片刻之间,徐晃连破三道阵势,来到了程普的中军面前。

在他的身后,是零落的残阵,是辗转哀嚎的伤兵,还有五十名手持战斧,战意盎然的亲卫。亲卫们迅速传递着手中的短斧,做好了继xù

战斗的准bèi



徐晃勒住了战马,举起血淋淋的宣花战斧,直指中军大纛下的程普:“敢战否?”

他的声音并不大,可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送入了程普的耳中,送入了中军每一个将士的耳中。应龙挥舞着双翅,风尘翕张,巨大的龙首勾起,冷冷的注视着程普,让程普有种心脏被人攥住的感觉。

程普一动不动,脸色煞白。徐晃和他的部下表现出的战斗力超出他的预料,三道阵势瞬息被破,他甚至怀疑自己的中军能不能挡住徐晃的步伐。面对徐晃的挑zhàn

,他一时犹豫。

就在程普面对徐晃心生惧意的时候,马超率领着五十名近卫郎,像一群狼围着程普的大阵来回奔驰。近卫郎是从各部中精挑细选出的精锐,几万大军中才挑出三百人,个个骑术精湛,骁勇善战,不管是装备还是战马,都是最好的,甚至比龙骑还要强。此刻,面对数千步卒,他们依然纵马奔驰,毫无惧色,将一支支利箭射入敌阵,几乎每一声弦响,都会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列阵的袁军将士苦不堪言,他们虽然有强弓,有硬弩,人数也占绝对的优势,可是面对来去如风的骑兵,他们根本来不及调整,射出的箭雨要不就是落空,要不就是太稀疏,无法对这些可恶的骑兵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一旦露出破绽,这些骑兵就会趁隙而入,一通砍杀,又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脱围而去。

他们就像一群体形庞大的野牛,被一群狼围住,空有一身蛮力却施展不出,反被狼群撕咬得血肉淋漓,遍体鳞伤,只能发出一声声无奈的怒吼。

“加速,加速——”马超一手举起长枪,一手在大氅上擦去滑腻腻的鲜血,厉声长啸。

“加速,加速——”五十名近卫郎齐声响应,策马奔驰。

在他们的头顶,一只大鹰悠闲的飞翔。(未完待续……)

第296章 实力证明尊严

马超率领五十名近卫郎,如穿花蝴蝶,一次又一次的洞穿程普的两翼,将他们的防守阵势刺得七零八落,漏洞百出。在飞驰的战马面前,这些步卒欲战不及,欲退亦不及,想结阵而守,却一次次功败垂成,被马超杀得焦头烂额。

马超名义上是汉人,却出身西凉,不仅个人骑术精湛,而且熟悉骑战的要领。虽然在西凉还不敢称第一,可是面对这些对骑战根本没什么经验的山东将士,他依然将骑兵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他率领的这五十名近卫郎是精锐中的精锐,根本不需yào

他多费口舌,只需yào

他一个手势,他们就能流畅的做出他需yào

的战术动作,比自己的手指还要灵活。

五十余骑,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无情的切割着程普的战阵。

听着两翼和后阵求援的战鼓声,程普心急如焚,欲哭无泪。

他率领的部下大部分来自普通的百姓和世家、豪强的附民,真zhèng

有实战经验的人并不多,称得上悍卒的人只有那些跟随孙坚讨伐黄巾的部众——现在被称为白虎义从——很多人是山越蛮夷,精悍好斗。即使是这样的人,对付骑兵的经验也非常有限,突然遇到马超这样精于骑战的西凉将领,遇到近卫郎这样的精锐骑士,他束手无策,就算他有办法对付,急切之间也无法落实到位。

他知dào

,自己低估了对手,以为对方只有一百骑。却没想到这一百骑都是真zhèng

的精锐,战斗力远非普通的一百骑能够相比,一交手就落了下风,而且很可能没有转败为胜的机会。

因为除了灵动的马超之外,他还要面对更加强悍的徐晃。

徐晃同样只有五十骑,可是他却不是纯以速度取胜,他就像他手中的战斧,沉重而犀利,轻而易举的砸破了他的战阵,此时此刻。他就站在他的对面。仅仅五十骑,却如五百骑、五千骑一样让人不敢小觑。

程普身边还有四千中军,他还想再拼一拼。骑兵的优势在速度,一旦失去速度。再强dà

的骑兵也会战力大损。到了那时候。他以近百倍的兵力优势。完全可以困死徐晃,让他无法脱身。

程普强按心头的恐惧,下令击鼓。

鼓声中。无数的袁军将士重新集结,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徐晃的大纛,看着徐晃这头巨大的应龙。

徐晃冷笑一声,战斧一指程普:“随我来,斩杀此獠!”

“喏!”亲卫们举起战斧,轰然应喏。

徐晃猛踢战马,再次加速,亲卫们紧紧跟随。

五十余匹战马发力狂奔,卷起一阵狂飚,迎向如浪潮般涌来的袁军。在他们的身后,是正在集结的残阵。战鼓声一阵响似一阵,一阵急似一阵,摧人胆魄。

大纛旗下,程普紧张的注视着越来越近的徐晃等人。两阵之间相隔不过六十步,战马瞬息便到,第一通战鼓声尚未平息,徐晃已经催马杀进了战阵。

战斧扬起,将一面大盾劈为两半,大盾后的士卒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战斧,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应龙,吓得脸色苍白。没等他惊叫出声,战斧反撩而起,将他一分为二,左右对称如绳墨。

鲜血飚射,一匹又一匹的战马杀入重围。

徐晃挥舞战斧,左劈右砍,马前无一合之将。遇阵破阵,遇人杀人,没有人能挡在他的面前,没有人能够延滞他的脚步,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前进。

如汤泼雪,势如破竹。

真气所化的应龙扇动双翼,所到之处,袁军将士被刮得踉踉跄跄,站不稳脚跟,严密的阵型被拍散,纷飞的箭雨被扇落,无法对徐晃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徐晃以让人无法相信的速度向前杀进。在他的身后,是一道宽约五步的血路,在这条血路上,没有一个站着的人,只有一堆分不清的残肢断臂,只有一堆面目模糊的血肉。

蜂拥而来的袁军就像湍急的流水,在激烈的战鼓声催促下,围着他们不停的呐喊,不停的冲击,他们却像一块亘古未变的顽石,任凭流水的冲刷,依然不改本色,只是不断的前进,前进。

不知dào

多少人倒在了斧下,不知dào

多少人被夺去了生命,只知dào

程普的战旗越来越近,就连战旗的徽帜都已经清晰可见。

程普同样看到了徐晃。他震惊不已,徐晃居然是如此的年轻,看起来比孙策大不了几岁,可是他如何能有这样的境界?孙坚以勇武著称,也是四十岁才悟命,至死也未能达到徐晃这样的境界。徐晃有了什么样的奇遇,居然进步神速如斯?

他看到自己的部下被徐晃砍得东倒西歪,他看到徐晃的战马虽然已经不能全速奔驰,却依然保持着旺盛的战斗力,不断的冲撞着他的战阵,将一个个将士撞倒在地,踏为血泥。他看到沉重的宣花战斧在徐晃的手中轻若毫毛,忽而轻灵如猫,忽而沉重如山。

眼看徐晃已经杀到跟前,程普不敢再犹豫,怒吼一声:“亲卫营,给我顶住!”

徐晃不屑一顾,翻身下马。战马已经失去足够的速度,再骑在战马上,只会成为众矢之的,却对战斗无益。不用他吩咐,亲卫们纷纷下马,迅速在徐晃周围组成一个小阵,以徐晃为锋,继xù

向前杀进。

出乎程普的意料,下了马的徐晃更加威猛,更加势不可挡,杀进的速度不降反增。面对徐晃,他的亲卫营根本不是对手,虽然前仆后继,号呼上前,却一个接一个的被徐晃砍倒在地。他们奋力追赶,却无未能突pò

战斧组成的战圈,无法攻到徐晃的背后,这十余步之遥看起竟是那么的遥远。

徐晃杀到了程普面前,应龙挥动双翼带起的风尘已经刮得程普睁不开眼睛。龙颈如弓,龙首低垂,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程普,眼中没有一丝感情。

程普眯起了眼睛,看着神情冷漠的徐晃,看着那头巨大的应龙,面色煞白。喧嚣的战场突然寂静下来,激烈的战鼓声,嘈杂的喊杀声,都迅速离他远去,他的耳畔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

徐晃居然就这么杀到了他的面前?

即使孙坚再世,恐怕也做不到这一点,至少不可能这么轻松。

难道就这是传说中的龙命猛将?

徐晃倒提战斧,戟指程普,沉声喝道:“知罪否?”

程普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两名亲卫从他身边杀过,咆哮着冲向徐晃:“去死吧!”

话音未落,徐晃手中的战斧抬起,斧影一闪,“呯呯”两声闷响,两个亲卫斜飞出十余步,轰然落地,脑浆迸裂,一命呜呼。在徐晃的面前,他们连挥出武器的机会都没有。

程普目瞪口呆。他已经知dào

徐晃的战力强dà

,可是近距离的看到徐晃举手投足间击飞两名强悍的亲卫,他才真zhèng

意识到徐晃有多么强dà



难怪他能够如此轻松的杀到他的面前。别说这些普通的将士,就算是孙策,或者是孙坚重生,恐怕也不是徐晃的对手。

孙策说,他不是马超的对手。孙策又说,徐晃可能比马超还要强dà



孙策没说错,在此之前,他们都无法想象徐晃有多么强dà



徐晃的强dà

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那么吕布有多强?张绣有多强?

天子身边还有多少像徐晃这样的猛将?

程普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身体晃了两晃。

徐晃见状,不再与程普多费口舌,举步上前,将拦在程普面前的几个亲卫砍倒在地,一脚踢翻程普,举起战斧,一斧劈向程普的战旗。

“喀嚓”一声,碗口粗的旗杆被拦腰砍成两截,战旗哗啦啦作响,轰然倒落。

……

看到远处倒下的战旗,陆康欣喜若狂。

他不停的揉着眼睛,揉得眼睛通红,泪水夺眶而出。

直到此时此刻,他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奇迹,就在他的眼前诞生。徐晃、马超仅用一百骑,就击败了数十倍于己的敌人,轻松得就像出去打了一场猎。他还没做好胜利的准bèi

,胜利就这么突然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舒县得救了,庐江得救了。有这样的猛将,区区袁术又怎么可能是对手?

陆康放声狂笑,泪如雨下。他举起双臂,发出凄厉的怒吼:“击鼓,击鼓,为徐将军贺。”

“喏!”城头的将士同样陷入了无以名状的狂喜中。数十名鼓吏用力敲响了战鼓,向战场上的徐晃等人致以敬意,将胜利的消息传遍城中的百姓和将士。

激昂的战鼓声响彻全城。

周晖面色苍白,两眼发直,脸上的傲气已经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惊恐。徐晃没有骗他,果然给他上演了一场好戏。

一百骑击破八千人的大阵,无可辩驳的证明了徐晃的强dà

,证明了朝廷的尊严。

此战过后,徐晃将名扬天下,无人不知。

在惊恐之余,周晖又感到庆幸不已。他亏得没有将登门拜访的徐晃拒之门外,亏得他没有听周瑜的话,与孙策里应外合,否则,今天被徐晃无情屠戮的就不仅仅是袁术的人马,还有他周家上下百口的首级。

周晖偷眼看了看狂喜中的陆康,举起手臂,跟着一起呼喊起来。

“大汉威武!徐将军威武!”(未完待续……)

第297章 闻徐色变

孙策站在大营中,看着倾倒的战旗,面色如土。

周瑜、孙静同样失魂落魄,呆若木鸡。

程普有八千大军。

程普出身北疆,熟悉骑战,又随孙坚征战多年,作战经验丰富。

可是,他在徐晃面前没有撑过一个时辰,就被徐晃击破了中军,砍断了战旗,生死未卜。

程普本人的生死已经不重yào

了。经此一战,他名声扫地,信心更是被击得粉碎,以后都不可能再统军作战了。

“怎么会这样?”孙策喃喃的说道:“去年梁县大战,父亲曾经困住吕布,难道徐晃比吕布还厉害?”

孙静打了个激零,眼神有些发直。“你说的未尝不可能。吕布虽然厉害,也没看过他真气化形。你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悟命之后,人的体力和速度都会有明显的提升,足以为万人敌。而练习导引与否,又有一个明显的差距。徐晃真气化形,恐怕境界还在此之上……”

他看看孙策,没有再说下去。可是孙策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更加苍白。对孙坚的这个判断,他有着切身的体会。悟命之后,他已经足以秒杀普通的对手,可是他在马超面前却没有还手之力,差距不可以道里计。而马超正是练习了导引,却未至化形之境的高手。他和徐晃相比,还有一个不小的距离。

徐晃究竟拥有什么样的境界,恐怕他根本想不到。他甚至不敢断定现在徐晃是否已经全力以赴。

正在这时。有人来报,舒城周家的家主周忠来了。

周瑜看着孙策,一动不动。孙策颜色沮丧,摆了摆手:“公瑾,去吧,去吧。”低着头,进了大帐。

周瑜又看了看孙静,将孙静拉到一旁,耳语了几句,孙静听了。迟疑半晌。长叹一声,点了点头,转身召来了几个白虎义从,走进了大帐。孙策坐在案前。神不守舍。半天也没发xiàn

孙静。孙静摇了摇头,摆了摆手,白虎义从上前。按住孙策的肩膀。孙策一愣,勃然变色:“叔父,你这是何意?”

孙静走到孙策对面,坐了下来:“伯符,想成为徐晃一样的高手吗?”

孙策神色一凛,沉吟不语。

“那就听我的,别跟着袁术了。袁氏兄弟的眼里根本没有我们,他们是不会把导引图谱给你的。”

孙策眼神冰冷:“那个昏君就能给我?”

“如果马超想杀你,昨天你就不能活着回来。”孙静怜惜的拍拍孙策的肩膀:“伯符,也许……我们真的错了。跟随袁家造反,并不能让我们实现光宗耀祖的梦想,也许应该试试另一条路了。这个重任,就落在你肩上了,努力!你放心,你的母亲和弟妹,我会保护他们,你不用挂念。”

……

郭嘉坐在土坡上,看着远处飞奔而来的战马,轻叹一声,站起身:“收拾收拾,准bèi

撤tuì

。”

虎士们面面相觑,却没有犹豫,立kè

收拢正在四处吃草的战马。

况天涯奔到郭嘉面前,翻身下马,气喘吁吁的说道:“祭酒,孙策败了,孙策败了。”

“别急,慢慢说,孙策是怎么败的?”

“孙策统八千大军,与徐晃对阵,被徐晃以一百骑所破,前后不到半个时辰,中军战旗被砍倒,孙策本人生死未卜。”

“八千大军,为一百骑所破?”郭嘉眉头一挑,兴趣大增:“难道那一百骑都是悟命之人?”

“就算不全是,恐怕也差不多。”况天涯心有余悸,眼神中闪现出少有的惊惧。“我远远的看到有五十骑一直绕着孙策的大阵闪击,阵形流畅,杀法犀利,来去如风,就和高手的剑一样忽焉在前,忽焉在后,让人目不睱接,无法抵挡。”

“是么?”郭嘉沉吟道:“骑兵,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他目光一闪,又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我来晚了一步,无缘目睹那口传说中的屠龙宝刀了。走吧,回去!”

……

袁术一跃而起,两步冲到孙静面前,厉声大吼:“你说什么?”

孙静披头散发,满面血污,连连叩头,泣不成声。

“嚎什么嚎!”袁术急得直跺脚:“快说是怎么回事?”

“将军,天子派了一个叫徐晃的人来解舒县之围,孙策统兵与之血战,不料徐晃战力惊人,击破中军,重伤了孙策,我等极力反击,奈何不是他的对手,大败而归。将军,孙策是孙家的长子,不容有失,请将军发兵舒县,斩杀徐晃,解救孙策。”

“徐晃?这名字有点耳熟。”袁术若有所思,转头看向桥蕤等人。“你们有印象吗?”

桥蕤沉吟片刻,把目光转向了纪灵。纪灵面色尴尬,拱手道:“将军,这应该是那个在登封城外击败我军的人。”

“是他?”袁术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如果是他,那倒是有可能。连你都不是他的对手,孙策就更不行了。对了,他是怎么到舒县的,我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收到。”袁术沉下了脸,怒气冲冲:“颍川、汝南的将领难道通敌?大军过境,居然悄无声息。”

“将军,不是大军。”孙静又叩首道:“他只带了一百骑。”

“一……一百骑?”袁术的眼睛瞪得溜圆,两步赶到孙静面前,一把揪住孙静的衣领:“八千大军,败给了一百骑,连孙策都折在里面?你们这仗是怎么打的?”

“将军,非我等不肯力战,实在是徐晃实力太强啊。”孙静放声大哭:“徐晃是应龙命,在阵前化作一头应龙,足有两三丈高。厮杀时,无人能挡,我军死伤惨重啊。不仅是他,和他一起来的一个年轻人,好象是姓马,听说是扶风马家的人,也是骁勇无比……”

“姓马,扶风马家?”袁术眼珠一转,有些信了。扶风马家被刘辩连根拔起,现在由马腾这个羌妇子入主马家,他的儿子马超也是悟命之人,现在就在刘辩身边做近卫郎。如果说他和徐晃一起来到舒县,倒不是不可能。

可是,徐晃有这么厉害吗,应龙命,还能临阵化作一头两三丈高的应龙,这怎么听着都不像真事啊。可是看看孙静这副惨样,又不像是装的。

袁术犹豫不决,将信将疑。

纪灵叹了一口气:“这一战可真不是时候啊。庐江无法攻克,就不能深入扬州。不得扬州,仅凭豫州和南阳一郡,我们将来怎么与袁本初抗衡,就是曹操的实力,也足以和我们对峙啊。”

袁术听了,郁闷不已,一屁股坐在榻上,拍了拍脑门,懊丧的说道:“怎么这些倒霉的事都落在我的头上了。登封城外,是这个徐晃拦住了我军的去路,现在又是他打败了孙策,硬生生夺走了庐江。不杀此人,我不能安睡啊。”

桥蕤、纪灵等人互相看看,暗自苦笑。杀徐晃?连悟命的孙策都不是徐晃的对手,还有谁能和徐晃对阵?此战过后,只怕不少人会闻徐色变吧。

……

舒县城外,陆康、周忠率庐江士绅,将徐晃送出三十里,依依惜别。

“徐将军,请一定代我等向陛下致意。我等虽与朝廷隔绝,可是此心向汉,希望陛下能早日挥师东进,平定山东,还百姓以太平啊。”

“是啊是啊,我等庐江百姓,可是盼王师如盼甘霖啊。愿陛下早日出师,扫除奸邪,我等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面对七嘴八舌表忠心的庐江士绅,徐晃面带微笑,一一致意,保证一定将他们的名讳和忠心禀报与天子。他没有多说什么,该说的,他都已经和陆康说过了。此战过后,庐江应该会太平一段时间,陆康会趁着这个空间联络扬州世家,特别是吴郡、会稽的江东世家,组织起来,与袁氏兄弟对抗。

袁氏兄弟起兵的根基是各地的世家、豪强,没有了这些世家、豪强的支持,他们根本无法成事。袁家号称门生故吏遍天下,可是江东却是一个例外。有汉以来,江南一直是欠发达地区,真zhèng

数得上号的也就是吴郡,其他诸郡在江淮人里面都是蛮夷所居,袁家在那里的影响相对较弱。而陆康本人就是吴郡豪强的领袖,由他组织反袁,可以极大程度的抵消袁氏的影响。再加上江东有长江天险,足以抵挡一时。

至于庐江,在周晖亲眼目睹了一场好戏,见证了朝廷的实力,又有周瑜入朝为质的情况下,想来周家会好好考lǜ

一下该怎么做。有了他们的帮zhù

,陆康可以筹集到更多的人力物力,守住庐江的难度大大降低。

告别了众人,徐晃翻身上马,带着马超等人飘然而去。在他们的队伍中,多了两个新面孔。他们一样的年轻,一样的稚嫩,并肩站在一起,就像一对亲兄弟。

他们就是孙策和周瑜。

孙策回头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人群,摘下了崭新的头盔,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公瑾,我真的应该这么做吗?”

周瑜看看他,郑重的点点头:“我想,令尊在天有灵,一定会支持你的选择。与家族的兴衰相比,个人的荣辱算得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298章 敲山震虎(还债的加更,求月票!)

昆明池,一只小船停在宽阔的水面上,飘飘荡荡,随风摇摆。

刘辩独自一人盘坐在船头,双手结印,闭目冥想,气息若亡若存,几近于无。黑刀置于身侧,几滴水珠,在温暖的冬阳下折射出晶莹的异彩。

一切都是那么安祥,一切都是那么平静。

可是刘辩的心底深处,却泛起一丝丝不安。

他刚刚从遥远的玄冥海回来。与这里的平静不同,玄冥海暗流涌动。他的龙越来越不安,频频顾望那座冰原,倾听着冰原上若有若无的心跳声,承shòu了极大的压力,以致于无法静心修liàn

。也正是因为感受到了龙的不安,他才独自一人坐在这里,排除所有的干扰,希望能弄清那个心跳声究竟来自于什么生物。

一个月来,心跳的频率降低了一半,声音也变得微弱,却更加清晰。除了心跳声之外,他还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一个更加微弱,更加缓慢,更加浑厚的声音。

有点像风声,却又不是风声。冰原上时常有狂暴的飓风刮过,却没有如此低沉的声音。刘辩一直猜不透这是什么声音,但是在刚才,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声音非常像呼吸声,不是普通的呼吸声,而是在入静极深时的呼吸声。在高度入静的状态下,人的呼吸可以降低到平时的十分之一,甚至几十分之一,却更加绵长,更加低沉,和龙有几分相似。

龙的呼吸就非常低沉,非常绵长。

刘辩更加不安。他越发怀疑冰原上的生物有可能是一个人,而且有可能就是戏志才。

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刘辩缓缓睁开了眼睛,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吐了出来。

水面微起波澜,以小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去,一直波及到数百步以外的岸边。

刘辩看着浅浅的波纹,眼神微缩,然后慢慢抬起头。看向快步走到岸边的荀攸。无声的笑了笑,扬声道:“公达,有捷报来么?”即使隔着数百步,他也能看到荀攸脸上的笑容。

荀攸扬了扬手中的军中。大声叫道:“陛下。是捷报!”他虽然也早就悟了命。可是隔得太远,他做不到刘辩这般举重若轻,隔岸传音。只能不顾形象的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刘辩招了招手。“来吧。”

荀攸跳上岸边的一艘小船,抄起桨,自己划了起来。自从刘辩入住昆明池,来觐见的大臣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为了保密,通常不要近卫郎为他们划船,而是选择自己动手。相对而言,能让他们独自与刘辩见面,本身就是一种荣耀,至少说明他们得到了刘辩的信任。

“哗哗”的水声响起,荀攸来到刘辩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将船靠了过来,隔着船递出手中的捷报。

“陛下,徐晃大破孙策所领的大军,临阵宰杀程普,孙策、周瑜归降,庐江之围已解。”

刘辩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欣喜。今天这个结果并不意wài

,一直在他的预期之中。之所以派徐晃去,就是要达到这个目的。如果徐晃做不到这些,他反倒有些意wài

了。

不过,等刘辩看完军报,还是有些意wài

。他没想到徐晃会用这么直接,这么粗暴的方式解决舒县之战。以百骑破阵,斩将夺旗,可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不仅将他个人武力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让马超给山东人展示了精湛的骑术和骑兵的强dà

,威慑效应成倍的放大。

如此一来,袁氏兄弟不仅会认识到他的麾下有强悍的猛将,还有强dà

的骑兵,并将由此引发一系列的反应,将山东的形势推向复杂化。

刘辩很满yì

,徐晃不仅很好的贯彻了他的意图,而且做到了极致。

“公达,山东能太平一段时间么?”

荀攸笑笑:“山东能太平,可是幽州就说不定了。并凉皆在陛下掌握之中,袁绍要想取得战马,必然会图谋幽州。而要挥师北上,他必须在山东留下一个大将,以臣看来,曹操是他唯一可能选择的人选。”

刘辩笑了。荀攸说得没错,袁绍如果北上与公孙瓒争雄,那曹操就是最有可能为袁绍坐镇兖豫的大将,可曹操是龙,恐怕袁绍也不可能放心的托付给他。对袁绍来说,这将是一个艰难的选择。说不定,为了能安心的北上,他会提前和曹操决战,将曹操这头龙扑杀在萌芽状态,以绝后患。

可是对他来说,有剖鲧吴刀在手,有徐晃这头应龙的现身说法,威逼利诱,策反曹操的时机就成熟了。

“公达,你去一趟洛阳。”刘辩想了想:“除了看看山东的形势,你帮我带一句话给荀彧:戏志才可能还没死。”

“什么?”荀攸一怔,面露讶色:“戏志才不是被龙所伤,封在冰里了么,怎么可能还没死?”

“我也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龙不能离水,要想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除非有人亲自赶过去查看。”刘辩平静的看着荀攸,眼中有淡淡的忧色:“你去问问荀彧,戏志才究竟是什么命,会不会也是一头龙?”

荀攸愣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躬身领命。

……

泰山,天柱峰,太平顶。

看着六十四个持鼓而舞的舞姬,荀彧的眼神冰冷,脸上连一丝笑模样儿也没有。

按照礼制,这就是八佾,是天子的舞乐规格,季氏用八佾之舞,曾经引得孔夫子大发雷霆,声称“是可忍,孰不可忍?”现在,袁绍还没有取得任何像样的胜利,先在泰山这个凤门圣山用上了八佾,而这个始作俑者偏偏又是他荀彧,不知dào

将来他在青史上会留下什么样的骂名。

荀彧来见袁绍是迫不得已。不仅仅是因为袁绍逼迫他的兄弟荀谌,更是因为袁绍迟迟无法破境,孵化凤卵遥遥无期,儒门内部的不同声音越来越多,他也不能坐视不理,看着儒门分裂。

他向袁绍推荐了《韶》,韶是舜帝所作,又称《大韶》、《九韶》,是古代宫庭里的大乐。这种大乐的演奏要求极高,效用也非常强dà

,不仅可以用来肃穆朝堂上的气氛,给人庄严之感,还能肃心正气,激发有凤系血脉的人悟命破境。

以古乐修身养性,以助修liàn

,本来就是儒门的一个秘技。孔子学《文王操》,并不仅仅是为了学一首琴曲,更是为了借这首琴曲来领悟文王的境界。

可是韶乐要用八佾,因为这本来就是天子之乐。

在凤门圣山,用帝舜所制的天子之乐,不仅再次确认袁绍是儒门领袖,而且等于无形中承认了他是天子,是儒门拥戴的天子。虽说袁绍信誓旦旦的说这只是为了破境,为了儒门的将来,可是荀彧相信,袁绍可能更享shòu

这种无形的荣耀,将来他一定会把这个当成资本,向人炫耀。

荀彧不知dào

自己做对了,还是做错了。站在悬崖边,看着翻滚的云海,听着初具雏形,却显得有些靡弱的韶乐,荀彧忽然有一种纵身跃下的冲动。

也许,只有一死,才能赎罪。

“文若!”荀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把荀彧从混乱的思绪中惊醒过来。荀彧转过头,看到了荀谌担忧的眼神,枯寂的心里涌过一阵暖流。

“兄长,你怎么来了?”

荀谌皱了皱眉,看看四周,不动声色的将荀彧拉到安全地带,低声说道:“出了紧急情况,我不得不赶来拜见盟主。”

荀彧一愣,眼神逼视着荀谌。荀谌是统兵的将领,目前驻扎在陈留一带,袁绍在泰山隐修,是不可能让他来打扰的。荀谌突然赶来,不是洛阳有了异动,就是豫州有了情况。

“什么紧急情况?”

“天子派徐晃率领百骑,奔袭舒县,一战大破孙策的大军……”

听完了荀谌简明扼要的叙述,荀彧倒吸一口凉气,眼前一阵发黑,踉跄了两步,如果不是荀谌一把拽住他,险些摔下悬崖。他半天才反应过来,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突然有一种莫名的轻松。

“这么说,盟主没时间在泰山静修了?”

荀谌眼神有些怪异:“文若,我怎么觉得你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意思?”

荀彧怔了怔,掩饰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么?”

荀谌正待要说,一个甲士奔了过来,快步走到他们面前,躬身道:“二位荀君,盟主有请。”

荀彧和荀谌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轻叹一声,跟着甲士下了崖,穿过穿着单薄的舞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歌舞伎,来到了袁绍的面前。

袁绍身披绣有鳞羽的大氅,头戴饰有五彩羽毛的大冠,脸颊上涂了几笔斜插入鬓的朱砂,恍若一只五彩凤凰,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没有一丝祥和之气,眼中全是说不出的焦虑和不安。看到荀氏兄弟走来,他的目光从荀谌脸上扫过,随即落在了荀彧的脸上,急声道:“刘辩小儿不仅有猛将,还有精骑,如之奈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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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人心莫测

徐晃长驱直入,以百骑大破孙策所部一万大军,斩将夺旗,不仅摧毁了袁术企图进兵庐江,进而占据扬州的企图,还向所有人展示了骑兵强dà

的冲击力和快速机动能力。

也许后者更能刺激袁绍等人的神经。

俗话说得好,山西出将,出东出相。论文化,山东人有足够的优势,能在朝廷上占据上风。可是论武力,还是山西人强悍。不仅因为山西人与蛮夷接近,习于战斗,更因为山西有马。

大汉最好的养马地在凉州,然后是并州,最后是幽州。

如今并凉都在天子手中,幽州也控zhì

在刘虞的手里,袁绍虽然拥有大量的户口,随即可以组织起十万大军,却找不到足够的战马,如何与朝廷对抗?

去年的荥阳之战,刘辩为什么能以劣势兵力化险为夷?不就是因为他拥有骑兵,拥有步卒无法想象的快速行动能力吗。一年过去了,他们之间的差距不仅没有缩小,反而越拉越大,袁绍一心想统一山东的时候,刘辩北伐鲜卑,不仅将凶残的鲜卑人变成了驯服的狗,还顺手平定了西凉。如今他坐拥数万精骑,冷眼旁观山东混战,当他觉得不高兴的时候,只派出一百骑,就将袁术的一只手臂砍断了。

也许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徐晃一样强悍,也许不是所有的骑兵都像这一百骑一样精锐,可是刘辩拥有压倒性的骑兵优势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袁绍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问题:就算他统一了山东,能将软弱的山东人训liàn

得和山东人一样剽悍。他就能战胜拥有强dà

骑兵的刘辩吗?

恐怕还是不能,因为他没有战马。

荀彧心中感慨不已,情绪低落。

徐晃这一战的影响之大,又岂仅仅是战马一项,徐晃的强dà

难道不足以让人警惕?去年荥阳之战的时候,徐晃还名不见经传,登封一战,以少胜多,大破纪灵三千人马,已经展示了他的实力。不过那一战牵涉的人不多。特别是龙渊一战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荀彧一样注意到徐晃。

那时候的徐晃还只是刘辩麾下普通的一员将领,甚至不能和吕布、张绣等人相提并论,可是不到一年时间,徐晃居然能以百骑大破孙策。并且在阵前展示了惊人的境界。难道不比骑兵的战斗力惊人?

徐晃击败孙策。夺走了剖鲧吴刀,从此袁绍失去了对曹操的威慑能力,主动权转到了天子手中。难道就不该引起袁绍的重视?

徐晃是龙,却能得到天子的重用,对同样是龙,却被袁绍忌惮的曹操来说,他会有什么样的心理,难道不应该防患于未然?

可是袁绍只想到了一件事:战马。并凉的骑兵优势又不是突然间形成的,现在才想起来,是不是有些迟了?他如此郑重,如此急迫,是不是有些小题大作?

荀彧沉默不语,袁绍见了,神色不悦:“文若,不愿教我么?”

荀彧摇摇头:“盟主,对于军事,彧自问无过人之处。盟主帐下多有能人智士,盟主何不问问他们?”

袁绍脸色稍霁,唇角露出一丝笑容:“文若,你对儒门的传承最清楚,能不能告sù

我,如果没有剖鲧吴刀,还有什么办法对付龙?”

荀彧松了一口气,袁绍原来还记得龙这回事。他拱拱手:“盟主,要想对付龙,最可靠的武器并不是剖鲧吴刀,不管是什么样的神兵利器,终究还要有足够的境界来用才行。孙家父子有刀在手,却未能屠龙,便是明证。若盟主能突pò

正大光明的第四境,又何需宝刀?”

袁绍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努力修行,争取早日孵化凤卵,迎凤鸟降世。不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若有神刀利器,还是能助一臂之力的。我听说……凤门有一口神剑,名为赤霄?”

荀彧眼神一闪,随即又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盟主所言极是,的确有这么一口剑。不过,此剑现在在玄冥海。”

“玄冥海?”袁绍大为失望:“这剑怎么会在玄冥海?”

“我从古籍中找到记载,龙孵化之后,必去玄冥海,是以让戏志才带着赤霄剑去玄冥海,抢在龙再次破境之前屠龙,以绝后患。”

“原来如此。”袁绍点了点头。荀彧这么做,虽然有些自以为是,毕竟还是为儒门着想,对他也有利,他也不能太过苛责。既然有戏志才去玄冥海屠龙,他肩上的压力就小多了。只是戏志才这个寒门士子更倾向于曹操,必须使点手段,把他从曹操那里争取过来才行。有了他,曹操是龙又能如何?

刹那间,袁绍想了很多,喜忧参半。

陪在一旁的郭图松了一口气,带着几分感激,向荀彧示意。

荀彧哭笑不得。

……

曹操推开了郭嘉的房门,大步走到榻边,低头看了看睡得正香的郭嘉,怜惜的摇了摇头,摆手示意卫士们退出去,不要吵醒郭嘉,自己放轻了脚步,走到一旁坐下,随手拿过案头的一本书翻了起来。

不知dào

过了多久,郭嘉终于翻了一个身,睁开朦胧的眼睛,看到曹操的背影,打了个哈欠,一边用手捂着嘴,一边坐了起来:“将军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曹操放下手里的书,应了一声,挤了挤眼睛,从袖子里拿出一副军令,拿在手里晃了晃,笑道:“奉孝,猜猜是什么命令?”

郭嘉瞟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盟主要北上幽州,将兖豫的战事交给将军。”

曹操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他起身将军令塞到郭嘉手里,手按在郭嘉的肩头,轻轻的拍了拍:“奉孝,你真是我的陈平啊。袁绍虽强,不过是你眼里的一碗水,什么都被你看得通透。不瞒你说,我可是担惊受怕了好些天了。”

郭嘉笑笑,接过军令,仔细看了两遍,又皱了皱眉。“将军,这只是暂时安全,还不是最终的解决方案。将军切不可懈怠,以免为人所趁啊。”

曹操似笑非笑:“那奉孝以为,什么才是最终解决方案?”

“要么让自己强dà

到没有对手,要么把强dà

的对手变成盟友……”郭嘉顿了顿,又道:“甚至主公。”

“我能强dà

到没有对手吗?”

“很难说啊,要看戏志才能不能成功。”郭嘉呲了呲牙,有些为难。“如果戏志才屠龙失败,我看天底下能杀天子的就只有他的龙了。可是真要到了那一步,只怕为他殉葬的人将以千万计。”

曹操眨了眨眼睛,默默的点点头。过了片刻,突然说道:“我有些想我的儿子了,有一个出生之后,我还没见过呢,也不知dào

长成什么样了。”

……

荀彧站在门口,忽然停住了脚步,侧身对随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出去。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直到随从的脚步声消失在大门外,他才举步进了门。

荀攸站在门侧,躬身相迎,礼节备至:“阿叔。”

荀彧打量着荀攸,眼神一闪,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你又进步了。”

荀攸笑笑:“因人成事,终不如阿叔自己修行得来的强。”

荀彧的眉心微微蹙起,却没有问,走到案前坐下,又示意荀攸入座。荀攸跪坐在一旁,像在家的时候一样,麻利的将一旁的小火炉的风门找开,拨亮了火,又架上一壶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扁扁的琉璃瓶,瓶中装着一些细长的茶叶。

“这是什么?”

“蜀中的茶,按陛下的新法所制,别有风味,阿叔一定会喜欢的。”

荀彧不动声色,静静的等着。两人沉默着,等炉上的水烧开,荀攸洗了杯子,泡了两杯茶,先送了一杯到荀彧面前,自己也端起一杯:“阿叔,请品茶。”

荀彧将杯子凑到鼻端,嗅了嗅,点点头:“很好,淡而不浅,香而不腻,的确别有风味,有君子之德。”

荀攸笑了:“陛下没说错,最了解你的,很可能就是你的敌人。”

荀彧浅浅的呷了一口,面色平静:“你大老远的从长安跑来,不会是做说客吧?”

“当然不是。”荀攸摇摇头,“我是来告sù

你一个消息:戏志才可能还没死。”

荀彧大吃一惊,手一抖,茶汤泼出少许,他的手立kè

红了一片。他连忙放下茶杯,一边擦,一边问道:“戏志才遇险了吗?”

荀攸静静的看着惊慌失措的荀彧,眼神有些复杂。他从来没看到荀彧这么慌乱过,看来荀彧这段时间情绪不太稳定,承shòu的压力不小。

“戏志才找到了龙,却不是龙的对手,被龙吟所伤,冻结在冰原之上。”荀攸缓缓的放下茶杯:“陛下想问你一件事:戏志才是不是龙?”

荀彧眼神紧缩,盯着荀攸的眼睛,一动不动。好半天,他才轻笑一声:“他就是龙,还怕别人是龙?就算戏志才是龙又如何,没有巨龙,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荀攸不为所动,直指要害:“这么说,戏志才是龙?”

荀彧轻叹一声,眉心紧蹙:“其实……他究竟是什么,我也搞不清楚。”(未完待续……)

第300章 不合格的刺客

荀攸有些意wài

,迟疑了一会,只好放qì

。命格究竟是怎么回事,实jì

上并没有多少人真zhèng

明白,包括荀彧在内,也不可能对所有的命格都了如指掌,就和当初有人看到麒麟却不知何物,只有孔夫子才能认出那是麒麟一样,不为常人所知的怪兽数不胜数,荀彧不知dào

戏志才的命格究竟是什么,也不意wài



就连博学多才的蔡邕也不知dào

貂蝉的本命兽是什么,貂蝉的命格又是什么,更何况荀彧。

“既然不知dào

戏志才是不是龙,可他手中有赤霄剑,如果他意wài

的破境,也是一个潜在的危险。阿叔可有备用的计划?”

荀彧思索了良久:“看来,只有我去一趟玄冥海了。”

荀攸眉毛一挑:“你去玄冥海?那一片冰天雪地中,你能找到戏志才?”

“你有什么好办法?”

“去见见陛下吧。”荀攸放缓了语气,诚恳的说道:“他不是你想象的恶龙,比起很多人来,他也许更有仁爱之心。也许,你们俩可以做个知己。”

荀彧眼神闪烁,不置可否。

……

徐晃回到洛阳的时候,徐商也带着战斧营赶到了洛阳,准bèi

接手轘辕关的防务。

陈留王刘协再次出城相迎,看着徐晃和他身后的俘虏,刘协震惊不已,一起出迎的百官也非常意wài

,就连皇甫嵩都有些不敢相信。在刘协与徐晃寒喧的时候,皇甫嵩将马超拉到一旁。仔细询问了战事的经过,威慨不已。

“没想到应龙命居然有这样的威力,简直是闻所未闻。”

马超笑道:“如今有徐将军镇守轘辕关,太傅也可以轻松一些了。假以时日,太傅未尝不能破境,我也非常想看看太傅的虬龙命是何等的威风。”

皇甫嵩笑笑,没有再说什么。与意气风发的马超不同,虬龙命对他来说是负担,而不是资本。他根本没打算修liàn

刘辩给他的导引图谱。只是这些话,他不能对马超说。只能藏在自己心里。他看着与徐晃说得亲热的刘协。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担忧。

徐晃毕竟还是年轻啊,锋芒毕露,只知dào

一战成名天下知,却不知dào

功高震主的危害。

“徐将军年轻有为。境界高明。有你镇守轘辕关。陛下放心,孤也放心,能睡个安生觉了。”刘协亲热的拉着徐晃的手臂。缓缓而行,虽然站在徐晃身边,他显然非常弱小,气势却一点也不弱,王者气象让人折服。徐晃拱着手,低着头,落后半步,亦步亦趋。“孤为你准bèi

了庆功宴,还请将军赏光。”

徐晃欠身道:“多谢殿下厚爱。不过能有今日之胜,一是大汉立国四百余年,人心思汉,二是陛下英明,大王仁爱,扬州军民用力,三是麾下将士敢战,不惜生死,并非是臣一人的功劳。臣食汉禄,为汉臣,理当为朝廷效死命,不值得殿下如此厚爱。”

刘协微微一笑,拍拍徐晃的手:“酬功赏能,为政之道,就算陛下在此,想必也不会觉得这庆功宴多余。将军谦逊,朝廷之福,可是有功不赏,将来何以再立新功?徐将军,就不要推辞了。若有什么担忧,孤自会向陛下禀明,你就安心的赴宴吧。自陛下龙渊大捷以来,这可是对山东的第一场胜利啊。有了这场胜利,新年祭庙的时候,面对列代先帝,陛下和孤的脸面也有光。”

刘协的话说到这个地步,徐晃无法再推辞,只是请求刘协让从征的一百骑士全部受赏,这才勉强受了。

……

一场皆大欢喜的庆功宴之后,徐晃带着战斧营赶赴轘辕关,马超带着近卫郎和孙策、周瑜等人赶往长安。连续三天的奔驰之后,孙策等人第一次看到了长安城,看到了罘罳阙,不由得心襟摇荡。

他们在洛阳看过朱雀阙,虽然只是残基,却依然令人瞩目,让人心生崇拜之心,可是看到罘罳阙后,朱雀阙顿时相形见绌,失去了一大半的光芒。

马超笑嘻嘻的说道:“是不是觉得很雄伟?”

孙策扭过头,紧紧的闭上了嘴,一言不发。周瑜却泰然自若的点点头:“的确如此,与长安城一比,洛阳城多了几分儒雅,却少了几分豪迈。”

“哈哈,还是公瑾有见识。”马超手臂一挥,豪气干云:“你们从山东来,山东富则富矣,雅则雅矣,却少了几分大气。就拿山水来说,江淮之间的山水格局太小,哪有山西的山高,哪有山西的水清,就连天,山西的天也要高得多,蓝得多。将来有机会,你们随陛下远征塞外,看到一望无际的草原,才知dào

什么叫天地广阔,任我驰骋。”

孙策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周瑜却是微笑着点点头,以示赞同。

他们绕过长安城,沿着昆明渠一路来到昆明池。一直停在近卫郎肩上的大鹰振翅而起,飞向昆明池中心的建章台。时间不长,有一骑飞奔而来,在马超等人面前停住。马背上一人,朗声叫道:“陛下有诏,宣马超等人见驾。”

马超和近卫郎们翻身下马,肃立行礼:“唯!”

周瑜也连忙下马,孙策却有些迟疑,周瑜拉了他一把,孙策不情不愿的下了马,束手站在一旁。传诏的近卫郎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嘴边微微一撇,转身急驰而去。

马超重新上马,带着孙策、周瑜来到昆明池旁。池旁停着几艘小船,马超将战马交给一个近卫郎,自己上了一艘小船,对孙策、周瑜招招手道:“你们可会操舟?”

孙策哼了一声,大步上船,抄起船桨,轻轻一荡,船便离了岸。周瑜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飞身上船。孙策拨动船桨,向池中心的建章台划去。看着一眼看不到的边的昆明池,孙策眼神微动,不由自主的看了周瑜一眼,正好迎上周瑜的目光。周瑜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向下按了按手掌。孙策气闷,低下了头。

小半个时辰过后,建章台在他们的眼中越来越清晰,竟是一座小岛。虽然已是冬季,岛上却绿树成荫,蓊蓊郁郁。嶙峋的怪台之间,一条羊肠小道盘山而上,山道清静,看不到什么人,只有岛的最高处,建章台四周的走廊上,才看到几个执戟而立的近卫郎。

孙策、周瑜随马超下了船,拾级而上。孙策不住的用余光扫量四周的环境,不禁暗自心惊。在他看来,天子所居,肯定是戒备森严,就算明里看不到卫士,一定也会有许多人在隐蔽之处,可是一路走来,他运足了耳力,却没发xiàn

一个暗椿。难道真如马超所说,悟命之人在天子身边根本不稀奇,这里比他武艺高的人数不胜数,以致于他无法发xiàn



孙策一阵阵不安,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刘辩的面前。

刘辩没有戴冠,只用一块明黄色的头巾扎着发髻,一身单薄的春衫,背着手,站在台上,微风徐来,拂动发带和衣角,飘飘若仙。即使是以英俊自诩的孙策看了,也不由得一时出神。

没想到世间居然有如此俊朗的男子。

“你是孙策,你是周瑜?”刘辩转过头,嘴角带笑,打量着孙策和周瑜。

孙策一愣,周瑜却有些讶然:“陛下何以知晓,是因为大鹰么?”

刘辩摇摇头:“是因为杀气。”他走到孙策面前,上下打量着孙策,依然一脸春风化雨般的微笑:“你想杀朕,为父报仇?”

孙策惊骇不已。他的确有这样的心思,但这样的心思并不坚定,连他自己都不知dào

是不是该这么做。一路走来,他是在观察地形,可是山道迂曲,他又做得非常隐秘,刘辩在台上,应该看不到他的小动作才怪,何以刘辩一见面就说破了他的情藏?

难道他是在诈我,或者是想找借口杀我,以绝后患?

刹那间,孙策想了很多,勃然变色,向后退了一步,手便伸向了腰间的刀环。周瑜大惊失色,连忙紧紧攥住了孙策的手,撩起衣摆,跪倒在地。

“陛下,孙策少年心性,见陛下天威,一时意动,故而色变,并非有意行刺,请陛下明察。”

周瑜虽然着急,话却说得不紧不慢,连声音都不让人觉得刺耳。刘辩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孙策,要做刺客,就得像周瑜这样,拿得起,放得下,才有机会近身。像你这样,怎么做刺客?”

孙策一时无语,不该是承认刘辩说得对,还是予以否认。

“你想为父报仇,没关系,朕可以理解。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刘辩笑容满面,仿佛在说一个与己无关的事:“你忍辱负重,为的就是导引图谱,朕也可以给你,看看你究竟能到什么地步,能不能成为朕的对手。在此之前,朕还可以推荐一个人给你,供你在动手之前先试试自己的本事。”

孙策被刘辩搞糊涂了,下意识的问道:“谁?”

“关羽啊。”刘辩忍不住笑出声来,眼神中充满了戏谑。“你要报仇,总该知dào

你父亲虽然是死在我的面前,却是被关羽的刀所杀吧?既然要报仇,何不一起报了?”(未完待续……)

第301章 文武不均(为陆伯言盟主加更!)

孙策哭笑不得,就连周瑜都懵了,不知dào

刘辩说的是真是假。

刘辩的反应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所有的预案都落了空,根本不知dào

如何应对这个局面。

忽然之间,二人有一种错觉,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天子,而是和他们差不多的少年,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却一见如故,成了倾盖之交,刘辩主动帮他们谋划如何报仇,仿佛他根本不是孙策要复仇的对象,和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他根本不怕,还有些无聊,希望孙策能给他带来一点刺激。

孙策正在彷徨之中,忽然感觉旁边投来一束讥讽的目光,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年方八九岁的小儿,穿着一件得体的郎服,手里捧着一个盛有笔墨的托盘,静静的站在一旁。孙策大惑不解,怒气暗生。我根本不认识这个小孩,他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难道是看不起我吗?

孙策怒气冲冲的回瞪过去。

陆逊皱了皱鼻子,不屑一顾,走到刘辩身边:“陛下,笔墨准bèi

妥当,请陛下拟诏。”

刘辩看到孙策的怒色,忍不住笑了:“孙策,知dào

他是谁吗?”

孙策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他就是庐江太守陆康的从孙。”刘辩在案前坐在,陆逊将笔墨送了上去,又铺开空白的诏书。刘辩提笔蘸墨,一笔一画的写了起来。时间不长,便写完一份诏书,看了看,满yì

的点点头,眼皮一抬,讥诮的打量着孙策。“这封诏书是嘉奖陆康守庐江之功,朕亲笔书诏,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的耿耿忠心。”

孙策脸色尴尬。陆康有功,是因为他无能。可他不是败在陆康的手里。而是徐晃的手里。刘辩这么做,等于当面打脸,可是他却什么办法也没有。再想到他之所以败在徐晃的手里,就是因为陆逊的求援。孙策的心情更是苦涩。

周瑜也有些默然。当初他支持孙策的时候。家里人并不太赞同。一直按兵不动,里应外合的计划落空,以致于孙策迟迟无法攻克庐江。当时他还是有些怨恨的。现在形势倒转,周家逃过一劫,陆康受赏是意料之中的事,他的从祖、从叔大概也会得到升迁,事实证明,还是他们眼光老到,看得更远。

“酬功赏能,为政之要。惩恶扬善,为政之本。”刘辩搁下笔,脸色渐渐的变得严肃起来:“你们年轻,朝廷之前用人也有不当之处,各打五十大板,就此两清。即日起,尔等当谨守为臣之道,莫生叛逆之心,否则,朕的刀也是能杀人的。如果谁想试试,朕也不反对,只是希望你们不要辜负了朕的一片心血,枉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到时候后悔晚矣。”

孙策、周瑜悚然心惊,躬身领命。

……

马超上前,奉上从孙策手中缴来的剖鲧吞刀,又将舒县之战的始末原原本本的说给刘辩听。他是全程参与者,讲叙起来可比徐晃的奏疏详细多了。刘辩静静的听着,偶尔问上一两句,却没有太多的兴奋。他有些惋惜的看着马超:“没能临阵破境?”

马超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山东兵不习骑兵,近卫郎又是万里挑一的精锐,对付他们是手到擒来,根本没什么压力,哪里能破境。陛下,臣愚昧,有一事不明,敢请陛下解惑。山东兵虽众,却疏于战阵,不堪一击,陛下若提万骑东出,破之必矣,为何按兵不动?”

刘辩无声的笑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在马超的眼里,山东兵不堪一击,可是他根本不知dào

,即使是这样的兵也是经过黄巾之乱锤炼出来的。在黄巾之乱以前,山东连这样的兵都没有。

为什么山东拥有大量的人口,却无可用之兵?当然和光武帝的政策有关。光武帝就是要压制山东,不让他们拥有武力,因此不惜废除了都试制度。取消了全民皆兵的都试制度,给山东带来了百余年的和平,让山东的经济实力有了长足的发展,却也消磨了山东人的血性。

光武帝是成功的,在黄巾起义之前,山东人在朝堂上闹得再凶,武力却一直掌握在山西人的手里。可是这么做的后果也是严重的,当三国混战之后,天下归晋,司马氏以统一天下的精兵却无法抵挡西北入侵的五胡,中原从此陆沉,只能偏安江南,祖宗陵寢俱落胡人之手,万里河山成了胡人的牧马场。

这个代价是惨重的,只是当时没人会想得到而已。他宁可暂时放qì

山东,也要将西北控zhì

在手里,就是不想看到这一幕重演,哪怕因此改变了历史,可能让他无法回到他的时代。

“行军打仗,要消耗大量的钱财。朕现在没钱啊。”刘辩循循善诱:“你们一百骑的花销不大,朕还承担得起,可是一万骑出战,朕哪来这么多钱?再说了,一百骑可以间行而至,掩人耳目,一万骑能行吗?”

马超恍然大悟,躬身一拜:“多谢陛下指点。”

“孟起,趁着年轻,多读点书,只有一身武艺是成不了大将的。”刘辩满yì

的看着马超,让他跟着徐晃出这一趟差还是有必要的,现在的马超和刚归降时相比沉稳多了,也肯动脑子了。他现在不缺猛将,但是缺大将,他需yào

像皇甫嵩、张辽、徐晃这样能够坐镇一方的将才。大将不仅要能打仗,会战术,还要有战略意识,知dào

服从大局,统一调度,只知dào

冲锋陷阵的人是不可能成为大将的。

如今并州有张辽,河东有徐晃,凉州有皇甫嵩,在军中的力量还是平衡的。可是皇甫嵩年纪不小了,迟早会致仕退休,他需yào

在凉州人里找一个能接替皇甫嵩的。张绣武艺不错,但是不喜欢读书,做不了皇甫嵩的接班人,刘辩非常希望在阎行和马超之中挑一个,至于能不能成功,就看他们自己是不是用心了。凉州武风很盛,可是文化根基太浅,像皇甫嵩那样知书达礼的将门世家毕竟不多。

……

杨修匆匆的走上了建章台,满面倦容。身后跟着两个健卒,抬着一个箱子,箱子看起来很重,两个健卒的脸憋得通红。

刘辩眉头一皱:“什么事?”

“刚刚和并凉以及关中世家签订的条约。”杨修的眼中充满血丝,脸也瘦削了很多,下巴都尖了,神情中也充满了疲惫。“还有各州郡报上来的粮赋副本,臣一一清查过了,入不敷出啊。”

刘辩目光一闪:“益州的还没报来?”

杨修摇了摇头,眼中闪过浓浓的担忧。刘辩沉下了脸,神色变得凛冽起来。如今朝廷能直接控zhì

的州郡有限,荆州正在大战,粮赋消耗很大,能支持朝廷的很少,并凉都是有名的穷州,不仅无法给朝廷增加税赋,还要朝廷贴补,现在能指望的只有益州,益州的粮赋迟迟不到,朝廷就等于没有收入,别说大规模的战事了,就算正常的官俸都有可能出问题。

刘焉是什么意思,他的野心还没死?

刘辩心生怒意,却没对杨修表露,反而关心起杨修的身体来。“你也是悟命之人,怎么累成这样?是不是又连续不眠不休,夜以继日?”

杨修苦笑道:“关中刚刚稳定,那些郡吏惶惶不安,臣也不敢大用,只好自己辛苦一点了。”

刘辩咂了咂嘴,有些头疼。他身边的悟命之人不小,可是大多数都是武人,打仗没问题,可是让他们理政就不行了。现在政务都落在贾诩、杨修的身上,贾诩又是一个老乌龟,能不管的就不管,大量的具体事务都要由杨修负责,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文武不均,山西人质朴少文的弊端现在开始慢慢呈现出来了。山东出相,山西出将,仅有将,没有相,终究还是不行的。

“德祖,这不是一个办法。”刘辩问道:“你看,能不能在道门里挑一些识文断字的人补充到各个官署里去,充作胥吏?”

杨修不解:“陛下不可,道门中人自私自利,一心只为苟活,不肯用心于政,他们只能自理,不能理人。陛下为什么不直接从洛阳调人?洛阳太学有三四万太学生入仕无门,陛下一纸诏书,便会有成百上千人的赶到关中,为陛下效命。”

“太学生,那些只知dào

死读书,读死书的人,能有什么用?”

杨修连连摇头:“陛下,儒家经典中的确没有什么具体的政务办法,可是儒家经典讲忠孝,讲仁义,讲廉耻,这样的读书人从政,总比那些只知dào

横征暴敛的酷吏好吧?再说了,太学虽然不讲刑律,可是太学生中懂刑律的却不少,以仁义之心,执刑律之政,这才是行王道的正途。”

刘辩瞟了杨修一眼,半开玩笑的说道:“你的书生气又犯了吧?”

“不然。”杨修正色道:“陛下,汉高祖得天下,陆贾曾云:马上得天下,不可马上治天下。是以进《诗》《书》,又作《新语》十二篇,每进一篇,高祖未尝不称善,左右称万岁。陆贾没世,贾生继之,有攻守异势之论,有此诸贤薪火相传,休养生息,才有文景之治,才有汉武之赫赫武功。如今之势,不正如当初吗?陛下欲行王道化天下,又何必拒儒生于千里之外?”(未完待续……)

PS:恭贺书友陆伯言成为盟主,哈哈,终于有盟主了。

PS:今天还有,老庄有债必还。

第302章 荀氏之儒(冬寒夏凉万点打赏加更)

刘辩没有立kè

答yīng

杨修,他要仔细考lǜ

一下。

大汉有今天,儒门有功,但是儒门的过也不小。不是儒门中人丑恶,而是两种意识形态无法调和,更何况现在儒门拥戴袁绍为领袖,起兵山东,分裂天下,他如何还能毫无保留的信任儒门?

如果儒门要求他禅位让贤,他是答yīng

还是不答yīng



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先例的,如今儒门的实力更大,甚至不惜举兵造反,另立新朝。太学生也是儒门拥趸,当初起党锢之事,太学生就是冲锋陷阵的马前卒,把这些人弄到长安来,会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刘辩必须慎重再慎重。

刘辩找来了主管政务的贾诩,将杨修的建议告sù

了他,却没有提杨修的名字。

贾诩听完之后,笑了笑:“陛下所虑甚是,党锢时,的确有不少太学生从中生事,与朝中大臣互为表里,不过,也不是所有的太学生都热衷于仕途。依臣看来,儒生其实也可以分两种:一种是学而优而仕,一种则是学而优也不仕。”

“前一种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做官,读书不过是做官的手段,他们当然热衷于名声,汲汲于仕途,一心想出人头地,所以才呼朋引伴,互相标榜。这种人可用,只要陛下给他们富贵,他们随时都可以改变态度。”

“至于后一种人,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求知,并不关心政务。只要谁能让他们衣食无忧,安心做学问,他们就支持谁。这种人当然也可用,毕竟有了他们的努力,才能文明昌盛,彬彬有礼。”

刘辩没好气的看着贾诩:“文和,说了半天,你等于什么也没说啊。”

贾诩不解:“陛下,臣怎么没说?臣的态度很明朗啊。”

“你的态度是很明朗,可是。汲汲于仕途的人求的是富贵。朕现在能让他们贵,却不能让他们富,他们能来么?就算来了,到时候唯利是图。迟早还会因为贪腐被杀。问题没解决。反惹了一些麻烦,说不定还会给朕带来一个杀儒的恶名。至于后一个,他们倒是没坏处。可是也没好处,朕现在捉襟见肘,哪里闲钱供养他们,装点门面?”

贾诩躬身道:“陛下圣明,这两种人都可用,只是陛下不可用。儒门本来就是装点门面的,诸子百家中,儒门最先立派,也是他们最早游说诸侯,可是他们除了留下一些夸夸其谈的大言之外,何尝有人能强一国?鲁是儒门的发源地,可是鲁却早早的就亡了。齐有稷下学宫,亦是儒门大贤聚集之地,可是齐却坐失统一天下的良机。由此可见,所谓儒门能强国之说,实属谬论。”

刘辩很惊讶,他很少看到贾诩有这么激烈的反对儒门的。事实上,贾诩很少如此激烈的反对任何一件事,他可以提建议,但是很少坚持。

“那你的意思是学秦,以法治国,耕战自强?”

贾诩不置可否:“陛下,当先儒门大贤荀子到秦,可是盛赞秦国的政治的,说秦是‘威强乎汤武,广大乎舜禹’,他的两个弟子先后入秦,为秦统一天下立下了大功,其后,张苍、贾谊、申公等人传荀子之学,开儒门入政之河……”

“等等。”刘辩打断了贾诩的话,疑惑不已:“贾谊是荀子的传人?”

“当然。”贾诩很意wài

于刘辩不知dào

这个关系。“贾谊师从吴公,吴公与李斯同邑,曾经以李斯为师,而李斯正是荀子的入室弟子,所以贾谊是荀子的三传弟子。陛下没有读贾谊的政论吗?他的思想和荀子非常接近的,都是推崇礼法,希望以礼法治国。与李斯、韩非相比,他只是把礼提到了法之前,而非李斯、韩非重法轻礼,崇尚末智。”

刘辩半晌无语。他也读了一些书,已经觉得自己眼界大开了,没曾想儒门里面还有这样的故事。这么说来,荀子才是联系秦汉的人?李斯、韩非助秦始皇统一天下,贾谊、申公的弟子则开启大汉统一思想的征途,并最终使儒门独尊。

荀子才是儒门的大圣人啊,可是为什么如今的地位反不如董仲舒?

听了刘辩的疑问,贾诩笑了:“陛下误会了,董仲舒之儒,乃是公羊春秋学,而荀子所传却是谷梁春秋之学,他们并不是一家?”

“不是一家?”刘辩更是大惑不解:“两家都是春秋,又有什么区别?是不是和今古文一样?”

贾诩有些为难,这种学术问题,他并不擅长。“陛下,臣只知大概,具体而言,还是由荀公达来解答比较好,毕竟他才是荀子的嫡传子孙,了解的事也比臣多。臣只能说,荀子之儒与董仲舒之儒在于礼法与教化的先后,荀子认为为政当以礼法促教化,而董仲舒则认为先教化而后立礼法。两者比较,董仲舒之学更理想化,不如荀子之学切实可行。至于今古文,则又不同,古文经学推崇的是《左传春秋》,而不是荀子之学推崇的《谷梁春秋》。”

刘辩有些挠头,这里面太复杂了,不是他一时半会的能搞清楚的。不过他明白了贾诩的意思。贾诩不赞同从洛阳征召太学生到关中任职,这些人的理念不同,到关中弊大于利。

“那如何解决眼前人才短缺的困难?”

“简单,以吏为师。”

“以吏为师?”

“对,杨修是辅国之才,足堪大用,只是他还年轻,不明为相之道,才让自己疲惫不堪。如果能征召一些识文断字,忠厚老成的人为吏,分担一部分政务,又何至于此?”

刘辩有些不悦:“文和,你年长杨修甚多。政务又是以你为先,你不理政也就罢了,何以反说杨修不明为相之道?那依你之见,为相之道若何?”

贾诩不慌不慌,躬身一拜:“陛下,前朝时,曲逆侯陈平有言,‘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岂能为俗务所牵?这些事交待给属吏们就是了。如果什么事都抓在自己手里。要属吏何用?”

“再者。相府乃是郡县太守令长所生之地。在相府为吏,就是为将来出仕郡县做准bèi

。如果什么事都由宰相自理,属吏如何熟悉政务。当来又如何能理一方?”

刘辩沉吟不语。他知dào

贾诩说得有道理,这年头可没有什么专门培养干部的学校,如何理政,一方面看各人的家族传承,一方面要看他在各个官署里边学边干。三公府的掾吏就是将来县令长、郡太守的备用人选,如果什么事都由三公亲历亲为,掾吏得不到锻炼,将来是没法治理一方的。

刘辩仔细的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以吏为师,不会形成门生故吏吗?”

“陛下所虑极是,门生故吏,就是如此形成的。不过,并非所有的掾吏都会变成门生故吏,如果举荐权被限制,门生故吏则无由而生。因此,陛下当注意的是选人法。”

刘辩恍然大悟。贾诩说得对,有上下级关系,并不一定就能拉帮结派,形成门生故吏的关系,只要把上级推荐下级出仕的权利控zhì

住了,没有了直接的利益联系,门生故吏也就无法形成利益集团了。

不过,这个任务可不容易解决啊,还是以吏为师,先解决掾吏不足的问题吧。

刘辩不由分说:“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吧。”

贾诩躬身领命。

……

昆明池旁,一座幽静的小院里,卞氏迎来了一个客人:弟弟卞秉。

听说卞秉来了,卞氏又惊又喜,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出去。一出门,看到停在门口的两辆马车,卞氏愣了一下,眼神随即冷了下来。这两辆马车太奢华了,以卞家的身份和财力,根本不可能拥有这样的马车,而且卞秉如果一个人来,也不需yào

两辆马车。

卞氏转身进门,顺手关上了大门,插上了门栓。

卞秉刚刚下车,正准bèi

上前和姊姊叙叙旧,却见大门紧闭,顿时尴尬无比。他回头看了一眼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程昱:“这个……”

程昱身高八尺三寸,一部长髯,和关羽有几分相似,只是比关羽多了几分儒雅,少了几分傲气。见卞氏出而复返,又关上大门,他立kè

明白了卞氏的意思,不禁微微一笑。他特地如此张扬的从洛阳赶来,又岂容卞氏避而不见。

“无妨,令姊谨慎,怕招人物议,诚足可贵。不过,曹将军与她有夫妻之实,人所共知,派人来探望她和孩子,也是人之常情,无需隐瞒。只需yào

把事情说清楚了,我想令姊不会拒我于门外的。”

卞秉上前,隔着门,和声说道:“姊姊,开门,你别误会啊。曹将军派人来,只是为了看你和孩子,夫妻之义,父子之情,你总不能都一刀割断吧?”

卞氏站在门内,眉心紧蹙,她寒声道:“阿弟,你也不小了,怎么这么蠢。他如果真的有夫妻之义,父子之情,当初怎么会一声不吭的离开洛阳,置我母子于不顾?如今他是朝廷的逆臣,却如此张扬的派人来寻我母子,显然是另有用心。我卞家本是倡家,贫苦惯了的,如今陛下赏了一座大宅子,又给你安排了差事,你还不知足,被一辆马车就打动了?我看错你了,你回去吧,不要给卞家惹来祸事。”

卞秉面红耳赤:“姊姊……”

程昱听得分明,上前一步,在门外拱手施礼:“夫人,在下东郡程昱,在曹将军麾下听命。这次赶到长安来,并不是要给卞家带来祸事,而是想送一桩功劳给令弟。夫人难道不希望卞家因功封侯,堂堂正正的列于朝堂吗?”(未完待续……)

PS:谢书友冬寒夏凉万点打赏。

第303章 性本恶(贺书友骄柒盟主加更)

“曹操的使者?”刘辩有些意wài

,不过稍微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曹操是龙,能屠龙的剖鲧吴刀落在他的手中,曹操不担心才怪。为了得到战马,袁绍将重心北移,曹操坐镇江淮,为了避免被朝廷大军袭击,派人来探探口风也是很正常的事。

“是的,臣妾……”卞氏满面羞惭,无地自容。为前夫曹操的使者引见,她觉得很丢脸,可是,她又被程昱的话打动了。以色娱人,色衰则宠绝,如果卞秉能够立一点功劳,正式入仕,比靠她可稳当多了。

她一直侍候在刘辩身边,当然知dào

刘辩现在看起来战无不胜,实jì

上也是危机重重。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曹操愿意暗中归顺朝廷,对刘辩来说也是一个利好的消息。

“除此之外,他还说什么没有?”看着卞氏脸上的窘迫,刘辩不以为然的笑笑,没有再追究这个话题。卞氏的心思,他大致也能猜得到,一个女人,再聪明,又怎么算计得过曹操和他身边的那些谋士。曹操想从他这儿打探一点风声,他也正好需yào

从使者那里打探一点曹操的动向,各取所需,何尝不可。至于卞氏,就没必要为难她了,见与不见,主动权还在自己手上。“他没有问你和孩子?”

卞氏面红耳赤,羞不胜言。“送了一些财物,还说……谢谢陛下对我母子的照顾。”

刘辩耸了耸肩膀,忍不住笑出了声:“曹操是个真小人。虽然坏,却比伪君子强。”

卞氏无言以对,只好沉默。

“让他等着,朕心情好的时候,会考lǜ

见他。”刘辩收起笑容,很诚恳的说道:“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是去是留,朕都不拦着你。你也知dào

朕的情况,恐怕能给你的实在有限。”

卞氏曲膝跪倒,垂泪道:“陛下。臣妾虽出身卑贱。又岂是不识好歹之人。于曹氏而言,臣妾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妾,只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于陛下而言。臣妾虽然没什么名份。却是一个真zhèng

的人。臣妾再无知。又怎么能不愿意做人,非要做一个工具?陛下吉人天相,定会化险为夷。子孙繁盛,臣妾愿意亲眼见证,请陛下不要赶臣妾走。臣妾知dào

错了,下次再不敢了。”

刘辩哈哈一笑:“你有什么错,又不偷,又不抢,不过是引荐一下而已。见与不见,决定在我,与你无关。放心吧,朕不是那种没有主见,却将责任推给女人的人。”

“陛下圣明。”卞氏如释重负,再拜了拜,起身感激的看了刘辩一眼,退了出去。

身披郎官甲胄,手持长铩,肃立在一旁当值的周瑜将整个过程都听在耳中,不由得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由衷的感到庆幸。在山东的时候,他听到的关于天子的消息都是不好的,要么是说天子无人君之相,轻佻无礼,要么是说天子是恶龙,好色嗜血。第一次看到卞氏母子的时候,他也是如此认为,卞氏虽然颇有姿色,但毕竟是有夫之妇,而且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刘辩宠幸她,自然是好色之人。可是现在听了刘辩和卞氏的对话,他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正如卞氏所说,在刘辩的眼中,卞氏首先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工具,哪怕她曾经是一个工具。

这一点,就连很多饱学大儒也做不到。因为在常人的眼里,妾等同于奴婢,和牛马一样属于私产,可以随便送人,与妻不可同日而语。刘辩能把卞氏这样的女人当人看,实在难能可贵。

周瑜正在出神,水面上驶来一艘小船,小船上一个中年儒生,风尘仆仆,驾舟却非常熟练,小船轻快的向建章台驶来。周瑜连忙提醒道:“陛下,有人来觐见了。”

刘辩走到台边,看了一眼:“是荀攸,他回来得倒快。”

周瑜一惊,他知dào

荀攸是谁。袁术没有少骂他,说他是反复小人,是荀家首鼠两端的典型表现。周瑜不像袁术想的那么简单,荀攸以宫中黄门侍郎的身份先逃离洛阳,投奔袁绍,又挑动白波军攻击河内,他已经上了朝廷的黑名单,这样的人再投朝廷也会受到极大的猜忌,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出此下策,只能说袁绍让荀家失望了,逼得荀家再找退路。

相比之下,倒是天子对荀攸的信任让他有些意wài

。对于荀攸这样一个有附逆污迹,而且很可能别有企图的人,刘辩居然还让他负责比较重yào

的任务,是非常让人吃惊的。

当然了,更让周瑜吃惊的是刘辩这么远都能认出来人是荀攸。周瑜的眼力也不错,可是在这样的距离上,他根本看不清荀攸的脸。

“很意wài

?”刘辩侧过头,打量着周瑜。“你的心跳突然加快,脉象不稳。”

周瑜大吃一惊:“陛下能听到臣的心跳?”

“当然,朕不仅能听到你的心跳比较快,而且能听到孙策的心跳也你更快。”刘辩漫不经心的说道:“岛上的三十个近卫郎,两个女官,三个厨师,五个杂役,一匹驳兽,一只小兽,所有的心跳、呼吸,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他顿了顿,又道:“你前日当值时,中间打了三次盹,是不是?”

周瑜倒吸一口凉气,两眼瞪得溜圆。

“今天高兴,再让你开开眼。”刘辩转身伸手,一直肃立在一旁的陆逊奉上了剖鲧吴刀。刘辩接刀在手,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剖鲧吴刀忽然刀光大盛,刀身亮得刺眼,一道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突然在面前摆了一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炉。

周瑜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挡在眼前,挡住耀眼的光芒,挡住逼人的热气。

刘辩收起了境界,剖鲧吴刀恢复了原状。刘辩看了周瑜一眼:“你懂了么?”

周瑜躬身道:“臣明白了,一定规劝孙策,不辜负陛下的一片厚爱。”

刘辩点点头:“你也是。朕希望你们这样的少年俊杰能够成为大汉的骄傲,扬威天下,留名青史,而不是打入另册,遗臭万年。”

“臣一定谨遵陛下教诲。”

刘辩摆了摆手,起身走下了建章台,沿着崎岖的山道,一路来到池边。荀攸的船正好来到,他刚刚靠岸,刘辩就举步上船。荀攸会意,二话不说,将船向池中划去,远离岸边。

刘辩负手而立,欣赏着池中戏水的驳兽和小兽,淡淡的问道:“情况如何?”

“正如陛下所料,袁绍收到徐将军舒县之战的消息后,就离开了泰山,赶回邺城,很可能会调集重兵攻击幽州。”

“他在泰山干什么?”

“泰山是儒门圣山,他想借泰山的灵气破境。”荀攸不紧不慢的说道:“家叔建议他使用韶乐,八佾之舞。袁绍挑了六十四个美貌舞姬,正在泰山排演。”

“韶乐?八佾之舞?”

“是的,韶乐是虞舜所作,最容易与凤系血脉的人产生感应,八佾则是合易经六十四卦之意。”说到这里,荀攸轻笑了一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凤乃火物,尚阳刚之意,当用六十四少年为舞方为正统,袁绍却选了六十四个舞姬,想要成功,却是难上加难。”

刘辩不解的转过身,看着荀攸:“为何这么说?”

“陛下练过凤仪,凤仪就是凤系导引的起手势。”荀攸说道:“陛下初练的时候,是不是有全身发胀、心潮澎湃的感觉?”

刘辩回想了一下,点点头。他当时练凤仪的时候,的确感觉身体发胀,有所谓的浩然之意。不过他后来没有再练过,也不知dào

接下来会怎么样。

“凤系尚火,火主生发。凤仪练心,心主意生。火发意生,如果再面对美貌舞姬,还能发生什么事?”

刘辩恍然大悟,忍不住笑出声来:“会多几个孩子。”

听了刘辩这话,荀攸也笑了。他一笑即收,感慨的说道:“天下人都想修道成仙,却无法克服自己的本能。夫子有言,食色性也,只有克己复礼,方能天下归仁。不绝食,不戒色,连仁的境界都达不到,如何能超凡入圣,成就大道?所以道门推崇房中术,大多数人却堕入淫|欲,不仅与道无补,而且伤风败俗。”

“克己复礼,可以这么解吗?”

“是的,人性本恶,却有善根。若能克己复礼,守礼自持,方能化恶扬善,归于仁。由仁而进乎德,由德而归于道,即老子所谓复归于婴儿。”

刘辩目光一闪:“没错,性恶论,本是你荀家先贤的发明。公达,这次洛阳之行,你学问大涨啊。”

“皆是家叔教诲。”荀攸咳嗽了一声:“家叔希望臣将这些话转达陛下,以助陛下克制恶龙的反噬。”

“他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戏志才?”刘辩面色平静:“戏志才究竟是什么,龙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荀攸沉默了片刻:“戏志才究竟是什么,家叔也不太清楚,他没有在典籍中看过类似的记载。至于龙,家叔所知也非常有限。他说,关于龙的消息,很可能被儒门先贤有意识的清除了,就是怕有人觊觎龙的力量,反被龙所害。”

刘辩叹了一口气,失落不已:“这么说,还是一无所获?”

“倒也不是。家叔已经决定亲赴玄冥海,寻找戏志才和赤霄剑,只是……”荀攸迟疑了片刻:“家叔希望陛下能给他这个机会,让他弥补自己的过失。”(未完待续……)

PS:恭贺书友骄柒成为第二位盟主。

终于把债还完了,老庄可以松口气了。

第304章 卧龙

刘辩明白了荀攸的意思。

荀彧要独自去玄冥海寻找答案,寻找戏志才和戏志才手中的赤霄剑,可是必须得到他的配合。如果他不配合,荀彧在冰原上跋涉的时候,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巨龙的猎物。

说了半天的性恶论,归根到底只有一个目的,希望刘辩接受龙是恶物的观点,放qì

对龙的兴趣,让荀彧完成屠龙的计划。

“他的境界如何,能屠龙吗?”

“家叔的境界,臣一无所知,仰之如山,俯之如渊。”

“比朕的境界如何?”刘辩笑眯眯的问道:“朕有龙,他不会也有龙吧?”

“这个……臣无法判断。”荀攸老老实实的说道:“在臣的眼中,陛下也好,家叔也罢,都是无法臆测的存zài

。不过,有一点,陛下似乎不如家叔。”

“哦?”刘辩兴趣大增:“他有什么特异之处,连朕都比不上?”

“家叔……身有异香,陛下没有。”

刘辩一怔,无言以对。他看看荀攸,无奈的哼了一声:“看来在公达的心目中,还是家大于国啊。你是转弯抹角,非要让荀彧胜过朕一头?”

荀攸笑而不语。他知dào

刘辩不会因为这句半玩笑的话而生气,但是这么做,却不仅仅是要证明荀家有底蕴。实jì

上,与荀彧一晤之后,他的担忧一点也不比荀彧少。他天天在刘辩身边,知dào

刘辩不仅自己的境界提升快。而且很容易让身边的人悟命破境。这一点,以前他就有些怀疑,却是一直到与荀彧面谈之后,这才真zhèng

确定这件事。

龙命之人就是有这种特异。通常龙命之人身边都会聚集一批境界高明的人,但是,这些人大多是武力强悍之人,却少有大智慧。这样的人多了,有时候并不是好事,反而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他们因力量而与巨龙结缘,最后要么成为巨龙的爪牙。被巨龙吞噬掉。要么反噬巨龙,酿成新的危险。这就是力量的特征,谁也无法避免。告sù

刘辩荀彧境界很高明,让他有所忌惮。不敢一意孤行。肆意妄为。也是一个没办法的办法。

“朕不会答yīng

你什么。”刘辩沉吟良久,幽幽说道:“朕会一直看着他,如果他有让朕生疑的地方。朕绝不会手软。”他静静的看着荀攸:“朕和他之间,没有一点信任可言。”

荀攸无奈的点点头,刘辩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让他很意wài

了。以荀彧的所作所为,刘辩杀他一千次都不为过。

刘辩话锋一转,笑容满面。“哦,对了,曹操派人来了,你猜猜看,他是什么意思?”

“曹操?”荀攸眉头一皱,又暗自叹了一口气。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可能,可是当这个结果真的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为荀彧感到悲哀。“来求和么?”

“不知dào

,但是朕想和他做做生意。青州、兖州可是桑林成片,衣锦之乡啊。朕要重开丝路,正好落在他的头上。”刘辩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件事,刘备去成都,迟迟未归,朕担心刘焉可能有异动。你和文和商量一下,做好出征的准bèi

。刘焉要是不把朕的善意当回事,朕也不在乎拿他祭祭刀。”

荀攸从刘辩的话音中听出了浓浓的杀意,不禁心神一凛,连忙躬身领命。

“唯!”

……

襄阳。

刘表快步进上了大堂,堂上三五成群的人连忙起身相迎,七嘴八舌的向刘表致意。

刘表微笑着点头还礼,他环环一揖,入了主席,双手扶在案几上,挺直了上身,目光灼灼的看着众人,朗声道:“诸位想必已经收到消息了,陛下派徐晃徐公明率百骑千里奔袭,大破孙策所部,已经解了庐江之围。现在扬州人心思汉,众志成城,与我荆州成犄角之势,固若金汤。袁术想以扬州之粮攻我荆州的计划,算是彻底破产了。”

“使君高明。”蔡瑁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臂,大声说道:“当初我等担心袁术兵势,有怯战之心,还是使君力战。如今看来,还是使君明于大势,知dào

袁术成不了事,必为陛下所败。”

众人附和声一片,阿谀之词不绝于耳。刘表听了,笑容满面,心中却全是侥幸。他并不像蔡瑁说的那么坚定,只是上任之前,天子授他纯钧剑,曾经警告过他,他一直心有疑惧,不敢太露行迹。孙策围攻舒县,他一直以为陆康坚守不了太久,扬州必为袁术所得,心里不是没有过动摇。可是现在,天子只派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徐晃,率领百骑,就大破孙策,解了庐江之围,其武力之强悍骇人听闻,刘表这才意识到刘辩当初的话并不完全是虚言恫吓。

此时此刻,他非常庆幸自己不是天子的敌人,而是天子信任的宗室重臣。

“诸位,天子虽然年幼,可是果敢善战,知人善用,有明君之相。我等有福,追随这样的明君,不仅太平可期,而且有机会名垂青史,光照后世。现在袁术兵退,襄阳的战事也告一段落,我想派一个人去长安,将荆州的军民政务向天子做个汇报,不知dào

哪位愿意辛苦一遭?”

众人听了,互相看看,都没有说话。他们当然知dào

,代刘表去朝见天子是一个好机会,如果被天子看中了,也许就一步登天了。可是危险也不小,袁术虽然从襄阳退兵了,南阳却还控zhì

在他手里,要想去长安,必须经过南阳,万一被袁术捉住,小命也许就没了。

此外,荆州今天战了一年,大部分的财赋都被消耗掉了,根本没什么能献给朝廷的,天子万一不高兴,上计的人就要承shòu天子之怒。都说天子是头龙,龙要是生气了,那还得了?徐晃是头应龙,一怒就击败了孙策的大军,天子可是真龙,他一怒,摘你一颗首级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见众人迟疑,刘表把目光转向诸葛玄,虽然没有说话,意思却非常明显。诸葛玄寄寓在刘表的幕府中,刘表待他不薄,当此众人畏惧之时,诸葛玄应当主动请命,给众人做个示范,好让刘表有面子。诸葛玄刚刚想起身,坐在他身后的诸葛亮扯了扯他的衣摆,诸葛玄愣了一下,刚刚挺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

刘表有些不高兴,却没有点破,依然满面春风:“怎么,诸位担心袁术阻隔南阳,前途凶险么?”

堂下站起一人,大声说道:“刘巴愿往。”

刘表有些诧异。刘巴是个人才,年少知名,十八岁任郡主薄,这次到襄阳来,就是代表郡太守上计的。刘表早就听说过刘巴这个人,一直想举荐他为茂才,以便成为他的举主,可是刘巴就是不接受。除了公务之外,刘巴几乎不和刘表接触,搞得刘表很没面子。今天突然主动请缨,实在有些怪异。

“子初愿往?”

“是的,我愿意去长安,代使君致意于陛下。”

“你不怕袁术阻路么?”

刘巴不以为然,轻松的耸耸肩:“徐晃能率百骑援舒县,巴不能轻车诣长安乎?”

刘表一怔,哈哈大笑:“果然是少年,勇气可嘉,勇气可嘉。”

……

刘巴领了命,出了府,上了车,正准bèi

出发,诸葛亮从旁边走了过来,扬手道:“刘君止步。”

刘巴一看,连忙下了车,拱手道:“诸葛小友,有何指教?”

诸葛亮拱手还礼,笑道:“刘君这次可是跳出浅潭,跃入龙渊了,可喜可贺啊。”

刘巴眉毛一扬,反问道:“那小友准bèi

卧到何时,当真要等到天下太平么?以小友的才学,太平之世可不见得就是好事啊。”

诸葛亮笑而不答,继xù

自己的话题:“刘君去了长安,如果有机会面见天子,还望留意一二。如今并凉已定,天子兵强马壮,他什么时候能出兵山东,恢复一统。我可是盼着回乡呢。”

刘巴嘴角一撇:“我待诸葛君如友,诸葛君却不拿我当朋友啊。你盼着回乡,呵呵呵……”

刘巴摇摇头,拱拱手,翻身上车,扬长而去。诸葛亮见了,脸色一僵,长叹一声,有些沮丧的走到一旁的车上。诸葛玄坐在车上,见诸葛亮脸色不好,轻声问道:“怎么了?”

“刘巴此去长安,对儒门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啊。”诸葛亮叹息道:“天子雄兵在手,却迟迟不动,无非是因为粮赋不足。而刘巴偏偏是个擅长经济之人,有他助天子一臂之力,胜雄兵十万。我怎么看,都觉得前途渺茫,儒门大业无望啊。”

诸葛玄一声不吭,拍拍车轼,示意车夫起步。马蹄特特,像是轻快的鼓点,可是诸葛玄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压在他心里的那个秘密让他喘不过气来,如今形势对朝廷有利,如果刘表知dào

诸葛亮身负儒门重任,他会不会将诸葛亮抓起来,送到长安?

“叔父,不用担心。”诸葛亮看出了诸葛玄的担忧,轻松的说道:“刘表自己也不是一个纯臣,他还在观望,不会死心塌地的为朝廷出力的。我们要担心的不是他,而是以儒门领袖自居的袁绍。我总觉得他突然去泰山,恐怕不是为了游山玩水。”

诸葛玄一愣:“你是说……”

诸葛亮点了点头,眉宇间愁云笼罩。“河北多有贤才,如果有人悟出了《风后书》,真不知是福是祸。”(未完待续……)

第305章 他乡遇故知

诸葛玄听得心头一颤:“《风后书》不是极其高深,非悟命之人不能领悟吗?河北虽然多贤才,可是未曾听说有哪位大贤悟命啊。”

“悟了命,未必就一定要说。”诸葛亮托着腮,少年老成中露出几分他这个年龄应有的稚嫩。“并不是每个人悟命都像龙一样扰动天地元气,天下皆知。如果有人胸有城府,悟命却不张扬,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如果这个人恰好就在袁绍的麾下,那岂不是麻烦了。”

诸葛玄不解的问道:“如果此人在袁绍麾下,那袁绍便能获胜,儒门大业便可成功,有何麻烦?他可是凤系血脉,儒门的希望所在啊。”

诸葛亮斜睨着诸葛玄,哭笑不得。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通?这个叔叔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凤系血脉是不假,是不是儒门的希望,恐怕还得再议。”诸葛亮耐心的解释道:“嬴政也是凤系血脉,可是他行的却是霸道,而不是王道。袁绍虽然拥有凤系血脉,可是观他行事,如果他成功了,我看未必就能比嬴政强。”

“袁绍可是以世家为根基,他能反对世家?”

“光武帝同样以世家为根基,最后还是一样要对付世家。其实说起来,世家太强dà

,的确非国家之福。要想富国强兵,还要求助于法才行。”

诸葛玄吃了一惊,提醒道:“亮儿,你现在的想法很危险啊。这儒法之争可比道法之争残酷多了。如果你推崇法家,恐怕会遭到儒门的群起而攻之。”

“叔叔放心,我不会乱说的。”诸葛亮打了个哈欠:“我要去看看姊姊,叔叔一起去么?”

诸葛玄忧心忡忡的看着诸葛亮,欲言又止。诸葛亮伏在车轼上,闭目假寐。

……

子午谷。

刘巴行色匆匆的走在栈道上,听得远处“丁丁当当”的敲击声,不由得担心起来。他抬起头,四处打量,后面响起一阵响亮的号子声。回头一看。有两个健壮的民伕扛着一根粗大的木头急行而来,穿着草鞋的脚板踩在栈道的木板上,咚咚作响。

他连忙侧身让在一旁,借着错身而过的时候。他拱拱手。客气的问道:“这位仁兄。敢问前面是在修栈道吗?”

走在后面的一个中年汉子一看刘巴的服饰,连忙叫了一声,停住了脚步。憨笑着回礼道:“先生说得正是,前面是在修栈道。先生这是要去关中吗?”

“是啊,我要去关中,能过得去吗?”

“过得去,过得去。”汉子连声说道:“栈道虽然还没修好,旁边却搭了一个临时的浮桥,小心些,还是走得的。”

刘巴松了口,只要能走,不耽误行程,那就没问题了。“这好好的栈道,怎么又要修?我看这段栈道还是很新啊,不会是有人借着修栈道,从中牟利吧?”

汉子看了他一眼,笑了一声,招呼前面的伙伴停下来歇一歇,一边拿下肩头的布巾擦汗,一边说道:“这位先生好眼力,这段栈道的确刚修了不久,不过,却不是有人想从中牟利,而是不久前,被贾侍中一把火给烧了。”

“烧了?好好的栈道,为什么要烧?”

“这事说起来,那就要说道说道了。”另一个年轻些的汉子忍不住插嘴道:“听口音,这位先生应该是江南人吧?江南离这儿太远,不知dào

也是正常。在我们汉中,这可是人人皆知的故事了……”

刘巴笑眯眯的听着,心里却涌起了巨浪。不久前,这里发生过一场大战,贾诩兴风作浪,水淹三千益州军?虽然这故事听起来很玄乎,听起来像神话,可是刘巴却知dào

,悟命之人完全可能有如此威力。

刘巴对悟命之人并不陌生,长沙太守孙坚就是一个悟命之人,而他的父亲江夏太守刘祥与孙坚交好,他曾经亲眼见识过孙坚的实力,对此刻骨铭心,一心希望自己也能悟命。这次主动请缨去长安,虽然有离开刘表,省得被他骚扰的想法,但更多的还是想寻找悟命的契机。

他是有心之人,细细想来,他所知dào

的悟命之人大多和天子有关。他虽然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却相信在天子身边悟命的可能性更大。此刻听说天子身边的贾诩可能也是悟命之人,更增强了他的信心。

刘巴在贾诩当日指挥战斗的地方驻足良久,心潮澎湃。

……

“刘巴?”刘辩上下打量着刘巴,心里有此嘀咕,不知dào

眼前这位刘巴是不是那个传说中不鸟刘备的牛人刘巴。“哪里人氏?”

“臣是零陵烝阳人。”刘巴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虽然早就知dào

天子年轻,今年刚刚十八岁,可是第一眼看到刘辩的时候,他还是非常意wài

。天子面相很嫩,可是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却让人慑服,不仅没有传说中的轻佻,反而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不敢掉以轻心。

“哦。”刘辩还是没分辨出来,他对刘巴的了解并不多,无从验证起,只好暂予不论。“荆州今年的收成如何?”

刘巴抖擞精神,将荆州今年的收成一一报了上来。他的官话虽然不怎么标准,带着浓重的江南口音,可是细细分辨之下,还是听清楚。听他将一笔笔帐目随口报出来,与上计簿上的记载丝毫不差,刘辩估计,这个十有八九就是那个让诸葛亮也赞叹的奇才了。虽然他给刘备出的那个招有点损,刘辩并不怎么喜欢。

“看来你对会计之学颇有心得,朕倒想问问你,如今天下分裂,山东尽反,关中财赋短缺,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刘巴胸有成竹。他一路走来,早就准bèi

好了答案。

“陛下,袁氏虽然起兵山东,可是说山东尽反,恐怕言过其实。”

刘辩一愣,看向刘巴的眼神有些异样。山东尽反这四个字已经说得顺口了,却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反驳他,不过细想起来,刘巴说得一点也不错。山东尽反的确有些言过言实,至少扬州就没有反,绝大部分地区还忠于朝廷。徐州也没有反,只是打不过有龙的曹操,这才被迫向后撤tuì

,既然如此,现在也没有全部沦陷,一直在和曹操拉锯战,拖住了曹操的步伐。

刘辩兴趣大增,这是一个有真才实学的才子,傲气得有资本。“哦,那你倒说说看。”

见刘辩不怒反喜,刘巴心中大定,以手蘸水,就在刘辩面前的案上指画起来。“陛下,论粮赋,的确山东为优,可是论财富,却不尽然……”

刘巴说,山东人口众多,良田也多,的确是粮食的主要产地,可是除了兖豫青徐之外,荆州、扬州的产量同样不小。而论起商业,则荆扬的比重更大,就拿荆州来说,由交州来的商人经由荆州北行,入洛阳或者长安,货流量非常惊人。如果荆州大部分都在朝廷手中,只有南阳一郡被袁术控zhì

着,如果能夺回南阳郡,重新打通商道,获利必然丰厚。

除了交州来的商道之外,大江同样是一条不可忽视的黄金水道。大江将益州、荆州、扬州连在一起,这三个州现在都控zhì

在朝廷手中,等于拥有了半壁江山。扬州的吴郡,荆州的长沙,都是产粮地,现在只是因为战事消耗太大,能支持朝廷的有限,如果朝廷能够出兵,使袁氏兄弟无暇南顾,那吴郡、长沙的米就可以转而支持朝廷。

刘巴一连给刘辩提出了好几条建议,其中一条最让刘辩感兴趣。刘巴说,江南发展一直不如中原,并不是江南的水土不好,不适合耕作,而是因为人口不足。中原如今地少人多,失地农民成为黄巾,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他们迟早还会成为朝廷的心头大患

。与其如此,不如将这些人迁移到江南去,让他们自己开荒种地,一来可以减少袁氏兄弟手中控zhì

的人口,二来可以增强江南的实力。

刘辩非常高兴。刘巴果然是一个擅长经济的人才,他提出的这些建议都是切实可行的,特别是人口一项,不仅可以用于江南,也可以用于关中。有他来和杨修搭班子,可以让杨修轻松许多。

“留在长安吧,朕需yào

你这样的人才。”

刘巴正中下怀,连忙谢恩。刘辩又和他交谈了一阵,派人带他去找贾诩、杨修,立kè

入职。刘巴高高兴兴的去了,下了建章台,正准bèi

登船,孙策突然从旁边闪了出来。

“子初兄。”

刘巴一愣,随即大喜过望:“伯符,你怎么在这儿?整个荆州都说你死了。”

孙策苦笑道:“为了家人安全,只得诈死埋名,实在愧见故人。子初兄,你怎么到长安来了?”

“我不到长安来,难道去邺城?”刘巴哈哈一笑,眼珠一转,就明白了孙策的苦衷。他拍拍孙策的肩膀:“你啊,跟着袁术有什么前途,那个败家子,迟早会被陛下砍了脑袋。别的不说,你现在再回去投袁术,袁术能让你做近卫?无识人之明,你还不会比较?”

孙策心情低落,强笑道:“多谢子初兄提醒。他乡遇故知,看到你,我心里舒服多了。”(未完待续……)

第306章 吃人肉的程昱

成都,升仙桥。

刘备紧紧的勒住马缰,眼神凶狠。“二位,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对面站着两个人,年长些的叫严颜,年轻些的叫张任,都是刘焉麾下的属吏,被刘焉安排来“陪伴”刘备的。盘桓月余,刘备以悟命之身,始终未能胜过张任,无法见到刘焉,更无法见到天师道的嗣师夫人卢氏。他明知卢氏就在城里,却无法完成使命。第一次担负重任就铩羽而归,刘备的心里充满了耻辱感。

严颜、张任都是聪明人,听得懂刘备这话里的威胁,不过他们也没办法,只好装聋作哑。

“请!”张任走到刘备身边,伸手牵着马缰,引着刘备上了桥,轻轻的拍着马脖子:“真是一匹好马,若一路急行,将军十天就能回到长安了吧?”

刘备哼了一声:“何必十天,五天足矣。也许半个月后,刘某会再来与足下较技。”

张任点点头:“恭候大驾,我等也希望有一天陛下能够巡视益州,使我益州士民有幸观瞻圣容。刘将军,天色不早了,还是尽快起程吧。山间路险,小心为上啊。”

刘备一抖缰,战马冲了出去,扬长而去。近卫郎们鱼贯从张任身边驰过,却没有人敢对张任不利。一个多月的反复较量,已经证明了张任的境界远在他们之上,贸然出手,只会惹出麻烦。

看着刘备等人远去,张任转身与严颜并肩。轻叹一声:“严兄,奈何?”

严颜看看张任:“侍主以忠,待友以诚,我们对刘备已经仁义尽致,对使君当然也不能欺妄。再劝劝吧,如果他能回心转意,送卢夫人去长安,尚有回旋之地。若他一意孤行,那……只好劝他做个抉择了。”

……

刘备奔出数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安。他勒住了战马。对杜奕招了招手:“载德,你说……张任刚才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

杜奕也是水潭边悟命的十八个近卫郎之一,他和刘备两人是这百名近卫郎的首领,作为刘备的副手。他一直关注着刘备与张任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他也有些怀疑,只是还没来得及和刘备商量,现在刘备主动提起。他便说道:“将军,我也觉得有些问题。张任似乎在提醒我们什么。”

刘备沉吟了片刻,忽然吃了一惊:“难道刘焉会杀人灭口?”

杜奕的后背升起一阵凉意,头皮发麻,急声道:“山路艰险,栈道千里,如果出点意wài

,百十人葬身大山之中,尸骨无存,谁能找得到?贾侍中在栈道设险,三千益州军进退失据……”

刘备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口气太过张扬,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不禁后悔莫迭。不过事已至此,他就算回头给张任打招呼也来不及了,更何况他也不能这么做。

“怎么办?”

杜奕沉吟片刻,猛的抬起头,眼神坚定:“易道而行,专走大军无法行进的道路。”

刘备略作思索,立kè

点头,拉着杜奕的手臂:“若能将兄弟们平安的带回长安,我一定向陛下汇报你的功劳。”他转身对近卫郎们说道:“诸位兄弟,我们可能有麻烦,不过不用担心,益州只有一个张任,到了群山之中,没人能是我们的对手。我们一定可以回到长安,向陛下复命。”

“喏。”近卫郎轰然应喏,咬牙切齿,神色狰狞。

……

严颜、张任走进州牧府,站在了益州牧刘焉的面前。

刘焉年约五旬,相貌儒雅,一对浓眉,一双大眼,高鼻阔口,胡须打理得一丝不乱。他打量了严颜、张任半晌,不紧不慢的说道:“刘备可曾说了些什么?”

严颜躬身道:“他说,他会再回来。”

“哼!不自量力的小子。”刘焉冷笑一声:“这里是巴蜀,又不是北疆,纵有铁骑千群,又能奈我何?我放他一条生路,他居然还敢出言威胁,看来还是我太仁慈了。”他眼神一凛,逼视着严颜、张任:“还要麻烦二位。”

严颜、张任对视一眼,躬身领命。他们出去之后,刘焉的三子刘璋从后面走了出来,忧色忡忡:“父亲,这么做……真的好么?”

刘焉瞥了他一眼:“不这么做,难道让他回去在天子面前鼓弄唇舌,兴风作浪?”

“可是,如果他失踪了,两位兄长怎么办?天子震怒,会杀他们的。”

刘焉脸色闪过一丝不忍,低下头,沉思了片刻,长叹一声:“季玉啊,为父又不是猛虎,岂能食子?只是时局艰难,天下不安,为家族计,为父不得不如此。当初先帝昏愦,皇子轻佻,袁氏羽翼已成,为存刘氏,为父不得不冒天下之大不韪,选择有天子气的益州为根本,以作复国之准bèi

。这些年,为父在益州杀戮甚重,结仇不浅,一朝去位,我父子还有立身之本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刘焉冷笑着,眼神讥讽:“龙是恶物,不伤人,则伤己,他们只知dào

天子如今战无不胜,却不知dào

他时日无多。你看看刘备,他刚刚悟命,就已经如此凶戾,可想天子那头龙会是如何的残暴。天子至今无子嗣,我看,他大概也支持不了多久了吧。攻打益州?除非他能飞过秦岭。”

刘璋苦着脸,愁容不减。

……

昆明池。

刘辩盘腿坐在一艘楼船上,静静的冥想沉思。宽大的船舱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他孤伶伶的一个人,既有些寂寞,又有些寥落。

可是他的耳中,却一点也不寂寞,在隔壁舱里的陆逊、曹丕,在下层甲板上的貂蝉、卞氏,还有四周侍卫的近卫郎,第一个人心跳声、呼吸声都在他的耳中,与拍打船底的水声交汇在一起,如同一首交响乐。

每一个人,都是一首独特的乐曲。第一个心跳,都是一个独特的音符。

远处,有脚步声响起,沿着厚实的甲板,向船舱走来,在隔壁停住了脚步。有一个较轻的脚步声响起,停了片刻,陆逊走了过来,站在舱门口,轻轻的敲响了舱门。

“陛下,程昱求见。”

“让他进来吧。”刘辩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搓了搓手,捂在眼睛上。

“唯!”陆逊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回去。时间不长,程昱走了进来,低着头,弯着腰,拱着手,毕恭毕敬。一进舱门,就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刘辩静静的看着,胸中杀意如潮。

程昱相貌堂堂,一派儒雅,可是谁能想到,这个儒雅的人居然会干出吃人肉的勾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过细想起来,并不是程昱一个人如此狠毒,三国时代,吃过人肉的不仅是程昱一个人。刘辩曾经听人说过,包括刘备在内,很多人都吃过人肉,只是一般不说而已。历史上在改朝换代之前,往往都会有大饥荒,挣扎在生存线上的人是没什么道德仁义可言的,易子而食,析骨而炊是司空见惯的事。

刘辩相信,如果山东继xù

混战下去,这一幕迟早会变成现实,而程昱这种不怎么在乎仁义,更讲究实jì

的能人才有可能生存下去。杀了他,也会有其他人出现,说不定事情会变得更糟。说到底,他本人也下过屠鲜卑人全族的命令,站在人道主义的高度,他并不比程昱高尚多少。

在刘辩的逼视下,程昱感到了极大的压力,仿佛肩头压着一座沉重的大山上一样,让他抬不起头,几乎要趴伏在甲板上,汗如浆出。

“曹操的龙,是什么样子?”刘辩收回了目光,散去了对程昱的杀意。

“将军的龙,是一头长约四丈,身有鳞甲的猛兽……”程昱不敢怠慢,将曹操的龙细细的描述了一遍。

刘辩听完,啼笑皆非,这哪是龙,这分明是一头巨鳄啊。原来在汉人的心目中,鳄鱼也是龙?怪不得蔡琰说,很多巨兽都有可能称为龙,就像身高八尺的马称为龙马一样。

这么说来,贾诩那只老乌龟也是一头龙,龙生九子,其中有一个赑屃就长得像乌龟,喜欢负重,整天驼着一个大石碑。只不过汉代还没有这样的说法,所以也没人认为贾诩是龙。

“曹操是如何与龙立约的?”

“这个……臣不知。”程昱老老实实的说道:“这是郭祭酒的计划,臣未能参与,不知详情。”

刘辩眉头一挑,有些恼怒。郭嘉既然知dào

,那荀彧很可能也知dào

,他为什么不肯把这个秘密告sù

我?他沉默了片刻:“有了龙,他还怕袁绍干什么?”

程昱苦笑道:“陛下,曹将军的龙虽然凶猛,却当不得千军万马。且龙只能在水中发威,一旦上了岸,就威力大减。彭城一战,见识了龙的威力之后,将军也是后悔不已。只是已经立约,他只能将错就错,极力控zhì

而已。若陛下能给他一个悔过的机会,他愿意借陛下之威压制龙性,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刘辩无声的笑了。“他不是悔,他是怕吧。”刘辩拿起剖鲧吴刀,扔在程昱面前:“是不是?”

程昱沉默片刻,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陛下圣明。不过,与陛下的天威相比,屠龙之刀不过尔尔。”(未完待续……)

第307章 借刀杀人(谢书友橙孓万点打赏)

程昱虽然长得像个儒生,但是说话做事和儒生都不太一样,他非常现实,知dào

现在曹操有求于刘辩,所以姿态放得特别低,即使反击也只是绵里藏针,不露声色。

“你和贾诩见过面了吧?”

“和贾侍中见过几面,受益良多。”

刘辩嘴角撇了撇。程昱和贾诩是同一类人,只是贾诩城府更深,心性也阴鸷得多。让他先去见贾诩,就是让他收起狂傲之心,认清自己的身份。现在看来,效果非常好。

“朕正准bèi

用兵西域,有没有来朕的麾下效力的打算?”

程昱不卑不亢:“岂止是臣,包括曹将军在内,无人不愿意为陛下效力。曹将军常说,他的志向就是死后能在墓碑上刻上大汉征西将军几个字。羌乱百年,西域失守,是我大汉有志男儿最为痛心疾首的遗恨。”

“那好,你回去告sù

曹操,如果他愿意来归,朕让他统兵西征。”

程昱不假思索,应声道:“臣一定转告曹将军。”

刘辩点了点头。曹操派程昱来做使者,真是用对了人。此人性格虽然刚强,却能知进退,又不示弱,正合他的胃口。即使知dào

程昱性情狠毒,他还是对他讨厌不起来。

“好了,你退下吧,具体的事务,贾诩会和你说。”

“唯,臣告退!”程昱膝行退出船舱,被凉风一吹,这才觉得后背湿透重衫。一片冰凉。

曹丕从隔壁走了出来,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程昱,一动不动。程昱愣了一下,不敢怠慢,客气的施了一礼:“敢问小郎君,有何贵干?”

“我是曹丕。”曹丕昂起头,骄傲的说道:“我现在是陛下身边的侍读,是陛下的臣子。你回去告sù

我父亲,如果他还想认我们母子三人,就让他早点向陛下认错。陛下宽宏大度。会给他机会。可是如果他执迷不悟。别说陛下不会原谅他,就是我们也不会原谅他。”

程昱眼神一缩,正准bèi

说话,曹丕的嘴唇忽然动了几下。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同时抬起手。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又扬了扬手,在身后挥了两下。程昱一愣。没等他明白过来,曹丕已经回去了。程昱无奈,只得在舱外拜了两拜,匆匆离去。

曹丕四周看了看,这才闪身回到舱中。一抬头,正看到陆逊似笑非笑的目光。曹丕脸一红,连忙拱了拱手。陆逊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程昱下了船,一路都在回响曹丕的提醒,却怎么也想不通,只好藏在心里,慢慢思量。

……

贾诩起身,将程昱迎了进来,笑盈盈的说道:“见过陛下了?”

“见过了,见过了。”程昱感慨的摇摇头:“君威如山,古人诚不我欺。即使有侍中提醒,我还是汗流浃背,战战兢兢啊。”

“曹将军有这样的威势么?”

程昱摇了摇头:“曹将军虽然威严,让人肃然起敬,却还没到这个地步。如果强要比拟的话,曹将军只是东山,陛下却是泰山。”

“这就是龙威啊。”贾诩嘿嘿一笑:“曹将军的龙威充其量和徐晃一个级别,如果没有龙助阵,他还不如徐晃。派你来长安,是他的聪明之处,可见他的确是个人杰。”

程昱也笑了起来:“是的,曹将军也希望有一天能像徐将军一样,为陛下效力。”

“如果真是如此,他会有机会的。陛下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过常自受,功则推人,只要曹将军真心弃暗投明,以他的能力,必能重现曹氏荣耀。”

“但愿如此。”

“现在,就有一个功劳摆在他的面前,不知dào

曹将军有没有兴趣。”

贾诩不动声色,仿佛随口一说,却让程昱紧张起来。他这次来长安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所以只能以卞氏家属的名义暗中拜会,如果刘辩不肯接受曹操,却将消息泄露出去,那曹操可没办法向袁绍交待。面对贾诩深沉的目光,程昱沉吟片刻,恳切的说道:“如果是要曹将军攻击袁绍,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呵呵呵……”贾诩笑了,揽着程昱上了堂,分宾主入座,这才慢悠悠的说道:“如果是攻击袁术呢?”

程昱眼珠一转,立kè

说道:“敢不从命。”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贾诩摆摆手,轻松得像是说了两句闲话。“击破袁术,朝廷收回南阳,打通交州商道,兖州、青州的丝帛便可入关西行。”

程昱大喜:“陛下要征伐西域了吗?”

贾诩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征西将军张辽已经就位,随时可以出发。”

……

程昱日夜兼行,赶回彭城。

听完程昱的汇报,曹操如释重负。刘辩能够给他一个机会,他就有了后路,不用再担心被袁绍和刘辩夹击了。他和袁绍相交多年,对袁绍的性格一清二楚,袁绍绝不可能容得下他这头龙,龙凤势不两立,他们之间迟早必有一战。

曹操笑逐颜开。“天子的身体如何?他的龙有没有反噬的迹象?”

“不知dào

,属下多方打听,也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不过,天子身边的女子没有一个有孕在身,想来病根未除。”

程昱低下头,避开了曹操的目光。曹操恍然不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么说来,他的龙的确不是普通的龙,我与龙立约至今,也没有什么寒意入体,难道是我的境界不够?”他转过头,眼神疑惑:“会不会是没有龙形导引,不能真zhèng

进入龙的境界?”

郭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曹操是龙,但是之前他自己并不清楚。他用刀逼着许劭给他相命,许劭说他是虎,他也一直练虎形导引,后来龙渊之战,他被戏志才安排的波荡壑鼓阵所感,才知dào

自己是龙命。可是他没有龙形导引,修行缓慢,一直无法破境,龙的境界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也是一知半解。他问郭嘉,郭嘉同样不清楚。他曾经就此事问过荀彧,荀彧说龙的资料非常少,他也不知dào

。郭嘉不知dào

他是真的不知dào

,还是托词,总之一句话,他回答不了曹操的问题。

可是,从程昱了解的零星信息中,他们可以确定一点,贾诩说得没错,曹操的龙不能和刘辩的龙相提并论,他最多和徐晃一个层次,境界甚至不如徐晃。他比徐晃强的地方只是他有龙,徐晃还没有,仅此而已。真要论个人武力,以徐晃百骑破阵的实力,他在徐晃面前可能走不了一个回合。

徐晃就在轘辕关,随时可能挥师东下,他就是刘辩架在他曹操脖子上的一把刀。不知dào

什么时候,一纸诏书送到徐晃的手中,徐晃就会挥舞战斧杀到,破了他的阵,屠了他的龙。

“这么说来,我们不得不从了?”见郭嘉沉默,曹操换了一个话题:“我们怎么攻击袁术?”

“天子的用意很明显,他要打通交州商道,让荆州从战事中脱身,就要把袁术从南阳赶走。”郭嘉接上话头:“我军如果攻击豫州,袁术必然东向,首尾难顾,南阳必然失守。这是天子要借我们的刀,砍袁术的头。对于我们来说,攻击袁术,也是为盟主效力,想必盟主不会生疑。”

郭嘉苦笑一声:“这就是以势逼人了,我们明知被他利用,却不得不从。”

程昱也叹了一声:“是啊,我当时也是这么想,所以才立kè

答yīng

了。”

曹操摆摆手:“仲德,你做得很对,无须自责。现在,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打。”曹操挠了挠头:“袁术虽然没有龙,可是他的兵力五倍于我,要和他交战,我们力有不逮啊。天子真是阴险,他有数万精骑在手,击破南阳易如反掌,却非要我与袁术拼命……”

“等等。”程昱忽然叫了一声,若有所思。曹操一愣,不解的看着程昱,却没有说话。过了片刻,程昱如梦初醒,欣喜若狂:“将军,我们可以用丝绸和天子换战马啊。”

曹操、郭嘉一听,不约而同的笑了。“仲德,你这个主意好,你这个主意好。”

“不是我的主意。”程昱连忙说道:“是令郎曹丕的主意。我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刚才听将军提到战马,我这才突然醒悟过来。将军,天子现在什么都缺,就是战马不缺啊。”

曹操非常意wài

,连忙详细追问。程昱将当日在船上遇到曹丕的经过说了一遍,曹操眉头一挑,眼神闪烁,满yì

的点点头:“想不到我儿小小年纪,居然有这样的心计。不错,不错,哈哈……”他转身拍着曹昂的肩膀:“子修,你又多了一个帮手。”

曹昂也笑了:“那父亲什么时候把他接回来?”

“不急。”曹操摇摇头,肩膀一抖,眉毛一掀:“让他在天子身边多呆一段时间,说不定,他也能小小年纪就悟命呢。我替他养何晏,他也替我养儿子,算是扯平了。”

郭嘉、程昱对视一眼,相对无语。曹操的思维果然与众不同,他收了何咸的妻子尹氏,将何咸的儿子何晏当儿子养,却把自己的儿子留在天子身边,让天子替他养儿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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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义之所在

得到刘辩的首肯,曹操随即开始了运筹。

首先,他派人和陶谦、陈登联络,暂时停战,保持战线不动,不再发生大规模的冲突,然后大张旗鼓的返乡祭祖,准bèi

过年。谯县在沛郡,属豫州,他要回家,袁术不能把他怎么样,可是他回家之后并没有安分守己的呆在沛郡,部下走亲访友,不少人进入了陈郡、汝南。

这么一来,袁术坐不住了,曹操这是过年,还是准bèi

打劫啊?袁术立kè

派人前去堵截。他本来是想和曹操说清楚,豫州是我的地盘,你回乡祭祖可以,但是不能太过份。可是曹操有意生事,没等袁术反应过来,双方已经发生了冲突,大打出手,一发而不可收拾。

袁术大怒,派纪灵统兵一万,与曹操对峙,要求曹操在限定时间内退回整个豫州,否则视同宣战。

曹操正中下怀,立kè

飞马报与袁绍,请求袁绍增援。万一没有援兵,那也送点马来,我兵力不足,如果有骑兵助阵,可能会好一点。

袁绍占据冀州,与并州、幽州相临,虽然明面上得不到官马,可是私下里还是能买到一些战马。相比较而言,袁绍的骑兵比曹操、袁术都多一些。可是他正打算与北上争夺幽州,要对付幽州精骑,特别是白马将军公孙瓒,骑兵多多亦善,哪能拨给曹操?他只是口头上表示支持曹操,象征性的送了两匹马,其他的就要曹操自筹。

曹操一边连续发函向袁绍哭穷。一边派人与刘辩联系。在一番私下磋商之后,刘辩授意刘巴,以走私的方式,将一千多匹中下等战马卖给了曹操,换回了大量的丝织品和粮食。

曹操用这一千多匹战马组建了骑兵,交给族弟曹仁和夏侯渊率领。城父一战,当曹操亲率步卒与纪灵战得难分难解之时,曹仁、夏侯渊率领一千骑兵斜刺里杀出,直冲纪灵后阵,顿时杀得纪灵大败。

袁术接到战报。暴跳如雷。不顾众人劝阻,亲率大军赶赴汝南,要和曹操决一死战。

江淮之间风云突变。

就在袁术一心要砍下曹操的首级时,刘表突然出手。派大将蒯越、文聘杀入南阳郡。攻占昆阳。袁术大惊。立kè

打算率军回援,还没等他回到南阳,轘辕关的徐晃率军突入颍川。五日内连破数城,与刘表联成一片,牢牢的堵住了袁术西进的路。

前后不到一个月,袁术丢失重镇南阳郡,四面受临,被曹操、徐晃、刘表三人困在汝南郡。袁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大骂曹操阴奉阳违,卑鄙无耻。他派人质问袁绍,曹操勾结朝廷,你还管不管了?

袁绍置之不理。

……

南阳是帝乡,又是刘辩母氏何家的故乡,刘表夺回南阳,当然值是大肆庆祝一番。

捷报送到了长安,可是刘辩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刘备刚刚从益州回来了,非常狼狈。为了躲避刘焉派出的追兵,刘备没有取道汉中,而是溯汉水北上,取道武都郡,从陇右绕了一大圈回来。

那条路不好走,近卫郎的身手敏捷,攀山越岭不成问题,可是战马却不适应山路,一路上折断马蹄,摔下山崖,再加上被杀掉充饥的,一百多匹战马只剩下三分之一回到关中。

刘备灰头土脸,进入长安之后,又听说徐晃以百骑大破孙策,解庐江之围,更是无地自容。站在刘辩面前,刘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听完了刘备的汇报,刘辩哭笑不得。

都说刘备是三国的常败将军,一辈子打了无数的败仗,现在看来,他败得不冤。张任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他居然一点口风也没听出来,还口出狂言,非要逼得刘焉下死手,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快意恩仇,听起来很威风,可是你得有那个实力才行啊。

“人没事就好。”刘辩按捺着不快,安抚了刘备几句,让他下去休息。

刘备怏怏的走了,从周瑜的身边经过时,他停住了脚步,愣了一下:“新来的?”

周瑜拱手施礼:“庐江周瑜,见过刘将军。”

“好一个少年郎。”刘备赞了一声,“迷途知返,可喜可贺。”

“败而不馁,将军亦勇气可嘉。”

刘备眨了眨眼睛,笑了笑,摆摆手,走下建章台,腰杆不知不觉的挺直了,步子也迈得大了起来。

刘辩听得分明,不免有些诧异。周瑜居然会安慰刘备,是出于对上官的阿谀,还是出于他大度的本性?刘辩沉默片刻,把周瑜叫了过来。

“公瑾,刘焉不臣,当如何处置?”

周瑜躬身道:“益州四塞,栈道千里,行军不便,急切之间难攻,恐怕要缓缓图之。”

“难道就坐视不理?”

“也不然。”周瑜沉吟片刻:“臣以为,首先要重派使臣,弄清事情曲折,再作定论。且刘将军既然能取道武都回来,必须有道,不如派人勘探,看看是否能行得大军。依臣看来,山路虽然狭窄,可是一旦进入武都,以水路行师,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刘辩想了想:“使者的事,朕另有人选,打探武都道的事,朕交给你和马超,你敢去吗?”

“敢不从命。”

刘辩很满yì

,随即派人找来了马超,让他带着周瑜等五十名近卫郎赶赴武都郡,打探道路,做从武都进军益州的准bèi

。然后又派人找来了简雍,让他再去一趟成都,质问刘焉。与此同时,他让艾和回一趟益州,从道门内部与卢夫人取得联系。

安排妥当,各路人马分头行动,奔向益州。

……

雪山之中,墓碑之前,荀彧拱手肃立。

看着墓碑上那几个字,荀彧心情沉重。老人死得匆忙,没能按照规矩留下继任之人,以至于他费了好多力qì

才找到这里。没有向导指路,仅凭手里那一份东方朔留下的地图,他不知dào

能不能找到正确的路。

儒门的局很大,不是几个人就能完成的,无数人在暗中默默的奉献着,甚至不知dào

自己在为一个什么样的目标奉献,也许一辈子都无法真zhèng

的履行职责,在等待中消耗了自己的生命。这个老人是幸运的,他等来了戏志才。他又是不幸的,戏志才的到来打断了他平静的生活,让他死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孤伶伶的只有一块墓碑,只有白山黑水相伴。

荀彧的目光又一次扫过墓碑,忽然觉得有些异样。他蹲了下来,手指抚过冰凉的碑石。

碑石很光滑,像是专门磨过。可是荀彧知dào

,这大山里面,很少会有石匠来为一个不名一文的老人打磨墓碑。老人死了,戏志才人生地不熟,更不可能去找石匠。

那这块碑石是怎么回事?

荀彧的目光落在字上。字是阴刻,是戏志才的笔迹,不过笔意更加张扬。每一道笔迹都差不多深,最深处都在笔画的中间,清晰如新。

荀彧倒吸一口凉气。他知dào

这块墓碑是怎么来的了,他也知dào

这些字是怎么以刻的了。

赤霄剑。

戏志才居然用赤霄剑砍斫墓碑,居然用赤霄剑刻字?荀彧恼怒起来。赤霄剑是天子剑,是儒门掌握天下之后的天子所佩的剑,何其尊贵,戏志才居然用这样的剑来斫碑刻字?

荀彧眯起了眼睛,目光扫过第一道字迹,眼神中的愤nù

慢慢的变成了惊讶。他看到最后一笔的深度与第一笔的深度一样,刻痕依然清晰,看不出剑尖有被磨钝的样子。

荀彧明白了什么,却一点喜色也没有,反而多了几分担忧。在戏志才失败之后,他之所以要亲自赶赴玄冥海屠龙,就是因为他的境界比戏志才高,戏志才做不到的事,他有可能做到。可是看到这块墓碑之后,他突然意识到,至少在刻这块墓碑的时候,戏志才的境界已经超过了他。

如果由他来刻这块墓碑,这些字,他自问做不到如此平整,如此挥洒自如。

戏志才是怎么破境的?

如果戏志才破了境依然还不是龙的对手,那么他到了玄冥海又能做什么?

荀彧在墓前坐了良久,直到夜色降临,林中虎啸声震得头顶的积雪簌簌而落,他才抬起头,看着深沉的夜空。有明星闪烁,照耀着苍茫的大地。仰望着明星,沐浴着黯淡的星光里,荀彧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有些事,不管有多少希望,都是必须要做的。”

他站起身,走到旁边的树上,用腰间的匕首割下一块树皮,在裸|露的树干上刻了几个字。

“儒门后进荀彧,瞻仰前贤,心慕身随。”

然后,他向着墓碑躬身行礼,向后退了几步,清啸一声,飞身跃起,啸声未绝,身影已经出现在对面的山头,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茫茫的林海中,一个孤独的身影向北急驰。他不知dào

路在何方,他不知dào

还有多远,不知dào

自己到了玄冥海又能干什么,甚至不知dào

自己能不能到达目的地,可是他却没有一丝停留,没有一丝犹豫。

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未完待续……)

第309章 伏羲八卦的秘密

楼船之上,暖意融融。

刘辩本人不怕冷,可是他身边的人不行,所以他还是在船舱里设了火炉,铺了厚厚的锦褥。在明亮的灯光下,舱中满壁生辉,富丽堂皇,一副皇家气派。

刘辩背着手,在宽敞的船舱内来回踱着步。陆逊和曹丕跪在地上,铺开一张地图,按照刘辩的叙述,将一条条道路和驿站标在地图上。临近关中的这一部分已经标得差不多了,再远却还是一片空白。

刘辩有大鹰,翱翔在数百尺的高空,依然能将地面的形势看得一清二楚,只要给他时间,他能绘出一副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的地形图。

要想解决刘焉这个野心家,仅靠推心置腹、以诚相待可能不太够,刘辩做好了武力攻击的心理准bèi

,可是物质准bèi

却差得太多。关中和益州之间隔着秦岭和大巴山,要想翻过这两座大山绝非易事,刘焉既然有心割据自立,那几条栈道怕是不怎么好走了。要重新开辟路线,又何其困难。虽然派马超和周瑜去打探武都道,可是在最后结果出来之前,谁也不敢说武都道一定适合行军。

刘备刚刚从武都道回来,即使他报仇心切,可是谈到从武都进军益州,他还是连连摇头。

在这个时代,开山修道,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如果龙的威力再大一点就好了,像传说中的大禹一样,一剑劈开大山。开出一条大河,那多好。

刘辩忽然一惊,停住了脚步。陆逊、曹丕吓了一跳,连忙规规矩矩的跪好,连大气都不敢喘。刘辩听到他们急促的心跳声,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笑了一声,摆摆手,示意他们放松一些。可是他自己却无法放松下来,暗自警惕不已。

我是不是太追求力量了?有了龙还不够。还要能像大禹一样开山辟河?

感受到了刘辩的异常。陆逊、曹丕战战兢兢,一动也不敢动。刘辩皱了皱眉,正打算让他们出去避避,却听得外面有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他眉头一挑:“蔡琰回来了。你们去迎一迎。”

陆逊、曹丕应了一声。连忙起身。他们也知dào

蔡琰回来并不需yào

他们去迎。刘辩这么做,只让他们暂避一下,顺便提醒蔡琰一下而已。虽然他们在刘辩身边。刘辩从来不对他们发火,可是刘辩不经意之间露出的威压还是让他们有些承shòu不住,出来避一避,还是有好处的。

两人出了门,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陛下又遇到难题了。”

“是呢。”曹丕稚声稚气的说道:“陛下的难题,只有陛下自己能解,我们也帮不上忙。”

陆逊沉吟片刻,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可不是么,他已经站在高山之巅,考lǜ

是天下大事,我们还站在山脚下,什么也看不到。”

“可是你学得好快。”曹丕羡慕的看着陆逊:“还有周瑜,陛下最喜欢他了。”

陆逊笑笑,没有再说,目光投向远处,看着快步走来的一行人。“那个就是蔡琰么?”

“是的。”曹丕看了一眼,脸上堆起笑容,奔了过去:“蔡姊姊,你可回来了,陛下又遇到了难题,盼着你回来解呢。”

蔡琰柳眉一挑,快步从曹丕、陆逊面前经过,瞥了陆逊一眼,突然停了下来:“你就是陆逊吧?”

陆逊连忙行礼:“吴郡陆逊,见过蔡大家。”

蔡琰屈膝还礼:“你现在可是个名士了,少年申包胥啊,洛阳都在传诵你的事迹呢。”

陆逊不卑不亢:“大家此言不当。庐江本是大汉一郡,并非两国,陛下也不是偏居一隅的秦王。”

蔡琰一愣,咯咯的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你睡觉的时候说不说梦话?是不是说梦话都一本正经,不露一点破绽?”

陆逊有些尴尬,小脸微红,无言以对。

不等陆逊回答,蔡琰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和袅袅香风,向刘辩所在的船舱走去,在舱门口站定,脆声道:“陛下,臣妾蔡琰回来了,求见陛下。”

“进来吧。”刘辩应了一声。蔡琰推门而入,见刘辩坐在一旁出神,地上铺了一张地图,眼珠一转,道:“刘焉又给陛下添堵了?”

刘辩摇摇头:“不是。刚才朕突然心惊,一时自省而已。”

他把刚才的心绪说了一遍,蔡琰听了,轻笑一声:“追求力量,本不为过。大禹没有神一般的力量,又怎么能治水成功,造福百姓,为万世传诵。陛下能自我警省,慎用武力,乃是有大仁之人。力量只有掌握在陛下的手里,才能让人放心。”

刘辩瞥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一声:“大老远的从洛阳赶回来,连夜求见,就是为了奉承几句?”

“当然不是。”蔡琰献宝似的从袖子里举出一张图,铺在刘辩面前:“陛下,臣妾在古籍里找到了这个,陛下猜猜,这是什么?”

刘辩看了一眼,不以为然:“这不是伏羲女娲么,有什么奇怪的,到处都是。”

“是么,那陛下再看看旁边画的是什么?”

刘辩收起了笑容,仔细的看了一遍,兴趣大增。这副帛图的中间是伏羲女娲交尾的图样,并不稀奇,只是服饰更古老一点,不像常见的那些画像穿的是汉代服饰,除些之外,并没有什么古怪之处。可是,在图的四周,却各画着两个点,大小一致,有黑有白。

“这是什么东西?”

“臣妾和父亲讨论了很久,也没有一个定论,但是,臣妾以为,这可能是卦爻。”

“卦爻?卦爻不应该是六爻么,至少也是三爻,怎么会只有两个点?”

“奇怪就奇怪在这个地方。”蔡琰眼睛发亮,眉飞色舞,沉浸在自己的分析之中。“最简单的卦为三爻,共为八卦。比八卦最简单的,则是阴阳两爻。一气化阴阳,阴阳生八卦,八卦化生万物,正符合道生一,三生万物之意。可是,为什么不能有两爻的卦?‘道生一’与‘三生万物’之间,还有‘一生二’和‘二生三’呢。”

刘辩似懂非懂,茫然的看着蔡琰:“你究竟发xiàn

了什么?”

“看到伏羲、女娲,陛下能想到什么?”

“想到夫妻,想到繁衍后代啊。”

“可是,他们其实是兄妹。”

刘辩一惊,忽然明白了蔡琰的意思,不由得目瞪口呆。蔡琰说得没错,伏羲女娲是人类始祖,可是他们还是兄妹,换句话说,人类其实是乱|伦——说得轻一点,也是近亲结婚——的产物,但是人们都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这一点。其实在不同的文化中都有这种说法,只是人类进入文明之后,不再提倡近亲结婚,也就慢慢的忘记了这一点。即使是少数民族的继婚妻,也极力避免同姓婚姻。

蔡琰的脸有些红,低下了头,避开了刘辩的眼神,接着说道:“道为无,一为有,二为夫妇,三为天下。这副帛图,很可能说的就是龙族繁衍的秘密。”

“你的意思是说,真龙都是乱……伦的产物?”

蔡琰点点头,有些迟疑,不过她还是抬起头,勇敢的迎着刘辩的目光。“陛下还记得草原上如何的名马如何育种吗?”

刘辩的嘴角抽了抽,没有回答。

“龙是比马更神奇的生物,更讲究血脉的纯净,只有同胞相婚,才能真zhèng

保证龙族的繁衍。与其他姓氏相婚的次数越多,血脉越驳杂不纯,龙血越淡,生出真龙的可能性就越小……”

刘辩抬起手,打断了蔡琰。他已经知dào

蔡琰想说什么,而且,他有着比蔡琰更多的科学知识,知dào

她很可能在无意之中已经揭露了一个真相,只是限于道德伦理,谁也不愿意接受的真相。

如何能保证孩子最像自己?克隆。可是克隆人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纪,也是被禁止的。原因很简单,不符合社会伦理。

同样,近亲结婚也是不被允许的,更别提同胞相婚了。

可是在远古时代,没有这些社会伦理的时候,同胞相婚却是被接受的。那时候有龙。后来,随着社会的进步,人们有了社会伦理,同胞相婚先被禁止,随后同姓相婚也被禁止,最后同族相婚也被禁止了。

然后,龙没了。

龙不是没了,而是龙的基因被严重稀释,稀释到出现龙的机率无限接近于零。而那些偶然拥有更多龙基因的人,就成了杰出的人才,甚至是划时代的豪杰。

现代基因科学说,二十一世纪的人,基本上都来自于十五万年的一个非洲女人。这个女人叫露西。

中国神话说,人类始祖是伏羲女娲,他们是一对兄妹。

基督教的圣经说,人类始祖是亚当夏娃,他们生的孩子形成了全人类。

神话和科学在这里交汇,却揭示了一个让人无法相信的真相。可是,这却可能是唯一的真相。地球上的所有生命都起源于数十亿年前的一个单细胞生物。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地球上的所有生命都是近亲。

刘辩的脑子有些乱,苦笑道:“阿琰,你这个发xiàn

太过惊世骇俗,我要静一静,好好消化一下。”

蔡琰嚅嚅而退。(未完待续……)

第310章 白骨观(周一,求推荐,求月票!)

刘辩一直认为龙文明的秘密是能量,突然听到蔡琰这个发xiàn

,这才知dào

还有另外一个可能:基因。

顺着这个方向往下想,基因比能量能解释更多问题。比如说,伏羲、女娲是人类始祖,伏羲最著名的发明是八卦。一爻分阴阳,两爻分四象,四象可以代表组成基因的四种含氮碱基,而由六爻组成的六十四卦,正和DNA的六十四组合相契合。

其实,伏羲、女娲手持规矩交尾的图形,本身就和DNA的双螺旋结构非常相似。

人类在二十一世纪初绘制了人类基因图谱,但是探索的征程并没有结束,对人体基因的发xiàn

越多,人类越是好奇。无数的天才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一头扎进了一个神奇的宝山,不断有新发xiàn

,却不知dào

这个宝山究竟有多大。

刘辩对基因科学一知半解,他不知dào

八卦和基因之间的联系是巧合还是必然。他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如果这就是龙文明的秘密,他该怎么办,难道要和同胞姊姊结婚以延续龙的血脉?

那大汉刘家岂不成了坦格利安家族,连最基本的廉耻都不要了。

刘辩觉得舱中有些热,热得让人头晕脑胀,他走下了楼船,上了建章台,却没有登上台顶,而是沿着建章台的小径,来到了台下方的一个密室。这个密室是他意wài

发xiàn

的,刚发xiàn

的时候,室密里满是尘埃。他派人清扫之后,做了一些整修,将昆明池的水引了进来。在这里,他不用离开密室,就可以和远在玄冥海的巨龙取得联系。

这里的清静也非常适合他一个独居。

坐在冰凉的汉白玉石座上,刘辩的脑子清醒了些。他抽出随身携带的黑刀,想了想,又推了回去,轻轻的搁在一旁。和巨龙联系的次数多了,他隐隐的感觉到巨龙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他的性格。让他变得冷酷。让他变得残忍。他一直坚持静坐冥想,一直坚持念佛咒,就是想以佛法化解巨龙带来的戾气,免得自己被巨龙影响得迷失了本性。

现在。巨龙的血脉中还可能带有乱|伦的基因。他非常担心自己会被巨龙影响。干出人神共愤的事来。真要到了那一步,别说天下人不会原谅他,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刘辩在密室里坐了很久。最后还是抽出黑刀,伸进水中。

他要再次进入巨龙的识海,从中搜寻一些线索,来确定蔡琰的猜想是不是实情。

黑刀化龙,穿过昆明池,进入渭水,进入大河,一路飞奔,来到了浩瀚的大海。

在大海面前,他停住了脚步,有些迟疑。这条路,他已经多次经过,早就轻车熟路。要想进入玄冥海,最合适的方法是由此东行,直接进入太平洋,再经过白令海,进入北极圈。这条路水域够宽够深,是首选之路。可是这一次,他突然想换一条路。

他知dào

,荀彧已经起程北上,可能已经赶到了鲜卑的祖山以北。现在,那里是一片冰封荒原,可是那里还有一条大河,不能通往玄冥海,却和东海相通。

他想和荀彧见一面,也许可以谈一谈——如果荀彧愿意谈的话——看看荀彧对龙的了解究竟有多少。

刘辩掉头北上,闯入一个陌生的水域,在北行了数千公里,试探了数十次以后,他进入了一条大河。溯河而上,穿行在冰冷的河水中,听着头顶流水冲刷冰层,听着偶有动物经过,脚蹄踩在冰面上的轻响,他放慢了速度,静静倾听着周围的一切。

没有巨龙,黑刀所化的龙意念力大减,无法穿越厚厚的冰层,看到冰层上面的一切。他只能听,静静的倾听,将沿岸的声音输入耳中,细细的辨认着可能属于荀彧的那个心跳和呼吸。

他不知走了几百几千里,沿途听到了几声蹄响,听到了一堆篝火的声音,听到了几个猎人的鼾声,却没有发xiàn

荀彧的踪迹。眼看着河水越来越浅,冰越来越多,无法继xù

前行,他只好怏怏的退回大海。

……

大山之中,荀彧踩着齐膝深的积雪,艰难前行。

连续十几日的跋涉,在见识了骇人的严寒之时,他还承shòu着对未知的恐惧。看着四周一片茫茫的雪原,他知dào

,自己很可能迷路了。

虽然手中有东方朔留下的地图,可是没有了那些无名守值人的指点,只凭着自己的感觉前行,他终究还是迷失了方向。现在,夜晚越来越长,白天越来越短,而且很多时候都是雪雾满天,他想靠太阳来确定方向都非常困难。一连走了七八天,他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寂寞铺天盖地而来,将他笼罩在其中。

纵使葬身雪原,我也要向着玄冥海的方向倒下。荀彧喘息着,停下了脚下,将身上的斗蓬脱了下来,铺在雪地上,将积雪压实,然后端端正正的跪坐在上面,调匀呼吸,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包裹。

包裹里只剩下一块硬梆梆的肉脯,半块麦饼。

荀彧轻叹一声,撕开一条肉,放进嘴里,慢慢的嚼着。干硬的肉条磨擦着溃烂的口腔,痛楚虽不剧烈,却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荀彧静静的品味着这种痛楚,神色平静肃穆,如见大人。因为他知dào

,这次去玄冥海九死一生,再过几天,也许连这丝痛楚都会成为奢望。

更重yào

的是,他知dào

他还不是最痛苦的,如果刘辩的猜测是对的,那么戏志才现在被冰封在玄冥海的冰原上,他也许正承shòu着生不如死的痛苦。和戏志才相比,他现在毕竟还活着,还能自由的行动。

虽然已经筋疲力尽。

荀彧抬起头,看向北方——他不知dào

那是不是真的北方,那里的星空有些陌生,和他学到的天文知识相去甚远。可是他有一种感觉,那里就是北方,那里有他的同道好友戏志才,那里有可怕的巨龙,那里还有让他好奇不已的秘密。

我一定要去玄冥海,前贤东方朔曾经做到,我也一定要做到。

荀彧艰难的咽下了肉条,抓起了一把雪,塞进了嘴里。冰凉的雪顿时冻住了口腔,口腔失去了知觉,连那些痛楚都离他远去。

……

刘辩抽出黑刀,出了一会儿神,抬起了头。

密室里一片寂静,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在静静的燃烧,将他的身体投射到对面的墙壁上,看起来很高大,却黑得分不清面目。

刘辩看看手中的黑刀,将真气灌注进去。黑刀颤抖起来,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却没有像剖鲧吴刀那样发亮,而是越发的深沉,仿佛要融化在这夜色之中。灯光照在上面,一点反光也没有,仿佛全被黑刀吸了进去。刘辩身边的黑色更浓了些,连油灯都颤抖起来,摇摇欲灭。

刘辩非常好奇。他得到黑刀已经很久了,也多次凭借黑刀所化的龙深入玄冥海,甚至在黑刀的帮zhù

下与巨龙战斗,可是他对黑刀的了解却非常有限。他不知dào

这把刀是谁所铸,不知dào

这把刀传自何人,不知dào

这把刀是用什么材料铸成。既然是以他对武器的了解,他也搞不清黑刀究竟是什么金属。

甚至黑刀是不是金属,他都不能肯定。他只知dào

黑刀比普通的刀沉一些。

刘辩还刀入鞘,又将真气注入左手大拇指上的佛骨舍利。舍利慢慢的亮了起来,柔和的白光像空气一般弥漫在整个密室之中,照亮了刘辩的眼睛,照亮了刘辩的脸,纤毫毕现,明亮而不刺眼,一片祥和之气。在刘辩的意识中,低沉的佛咒喃喃念响,消解着他心中的恐惧。

刘辩低着头,看着大拇指上的佛骨舍利,忽然吃了一惊。在佛骨舍利发出的光照耀下,他的大拇指仿佛褪去了皮肉,只剩下一根白生生的指骨,佛骨舍利就套在指骨之上,熠熠生辉。

刘辩皱起了眉头。白骨观?他不信佛,但是曾经学习冥想,冥想教官说佛教有白骨观,是五种禅法之一,用于对色身的贪恋。但白骨观并不是入门修法,在白骨观之前还有不净观,他除持诵佛咒,并没有修过不净观,甚至没有修过任何佛法,何以出现白骨观。

刘辩百思不得其解,让人叫来了华佗。

华佗看在舍利散发的佛光下伸屈的指骨,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半晌没有说话,以至于刘辩担心他一口气把自己憋死,连忙收了佛光。

“吁——”华佗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涨得通红的脸慢慢的恢复了正常。“陛下,你听说过儒门心法的四个境界吗?”

刘辩听蔡邕说过,也听蔡琰说过。“正大光明?”

“对,正者,正其礼仪容止;大者,壮其浩然之气;光者,浩然气外发,体自生光;明者,返光自照,是以洞悉其身,掌握阴阳,进乎大道。陛下,依臣之见,你可能已经踏入了明的境界。”

“我只修过一次凤仪心法,感受到了浩然之气,后来就再也没有练习过,怎么可能一步跃过光的境界,直接进入明的境界?”刘辩将信将疑:“元化,你会不会搞错了?”

华佗摇摇头:“陛下,臣也不知dào

是不是搞错了。因为臣连大境都没有跨进去,根本不知dào

光境、明境是如何的神奇。陛下,这件事,你也许只能问荀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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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千年世家(谢书友橙孓万点打赏!)

又是荀彧?!刘辩有些恼怒,他现在的敌人仿佛不是袁绍,而成了荀彧。袁绍这个儒门领袖不过是虚有其表,真zhèng

主持儒门事务的人却是荀彧。

“为什么要问荀彧,除了荀彧,就没人知dào

这些了吗?”

华佗想了想,茫然的摇摇头:“臣不知dào

除了荀彧之外,还有谁可能了解这其中的秘莘。”

刘辩没有再追问。华佗是荀彧派来的,他虽然也读过儒经,却不是一个真zhèng

的儒生。要成为真zhèng

的儒生,不仅要熟读儒经,还需yào

有师门传承,知dào

一些普通人无法知晓的经义,并不是会读儒经就是儒。像关羽也能读《春秋》,而且朗朗上口,可是他对一些微言大义不甚了然,所以也没人把他当成儒生。

华佗也是如此,他只是一个读过书的医匠,不可能接触到儒门内部的修行法门。

华佗兴致勃勃的说道:“不管陛下是不是已经到了正大光明的明境,臣以为陛下肯定可以洞悉自身,如果愿意学医,可以事半功倍,一日千里。”

刘辩眨了眨眼睛,觉得华佗言之有理。如果他能借助佛骨舍利照见自身,知dào

每一块骨头,每一根神经所在的位置,甚至能看到每一条经络,每一个穴位,再对症施治,那还能不手到病除?

不过他现在最上心的不是医术的问题,他更关心正大光明四境。佛法和凤仪心法之间有什么关系,他要尽快的弄清楚。

刘辩又派人叫来了荀攸。

夜已三更。荀攸不像华佗,大半夜的不睡觉,天气寒冷,朝廷的财政吃紧,每个人分到的取暖木炭有限,为了节省,他早早的就上床休息了。被人从暖和的被子里叫起来,荀攸虽然有些遗憾,却还是最快的速度赶来了。他知dào

刘辩不是那种不体恤属下的人,这么急着找他。肯定有重yào

的事情。

刘辩已经回到了温暖的楼船上。荀攸一进舱门。就感受到了一阵暖意,顿时心情一松。他走到刘辩面前,在准bèi

好的榻上坐下,躬身道:“陛下深夜招臣至此。不知有何事垂询?”

刘辩摆摆手。孙策端过来一杯热酒。“大半夜的把你叫起来。又吹了一路的风,想必是凉了。热酒一杯,以示歉意。”

荀攸接过酒。谢了恩,将酒一饮而尽。

“我想了解一下,你们荀家究竟是什么样的神奇存zài

。”刘辩微笑着摆摆手,孙策会意,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舱门,执戟立在门外,警惕的目光注视着黑漆漆的昆明池水。隔着舱门,他依然能听到刘辩和荀攸的对话。对儒门内部的秘密,他也非常感兴趣,但是更让他意wài

的是刘辩明知他已经悟命,耳力过人,还让他在舱外候着,而不是让他走得更远。

似乎在刘辩的眼中,他就是一个可以信任的近卫郎,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荀攸不解:“陛下为何这么说?我荀家哪里谈得上神奇,不过是颍川一个普通的世家罢了。”

“恐怕不能这么说。”刘辩笑道:“且不说颍川四长,荀陈钟韩,你荀家居首,就说你叔叔荀彧对儒门内部事务的掌控,恐怕荀家就不是普通人。戏志才、郭嘉,可都是荀彧推荐给曹操的,这两个人,任何一个都可以称得上当世奇才。”

荀攸想了想,点头道:“不瞒陛下,其实我也有这样的疑问。不过,我从来没有问过家叔。家叔虽然还不是家主,但却是下一任家主无疑。他愿意告sù

我,自然会在合适的时候我,他如果不想告sù

我,我就是问了也没用。这是臣从小就听到的教诲,所以从来不敢主动发问。事实上,直到离开洛阳之前,臣都不知dào

洛阳是个局。”

“这么说,荀家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啊。”

“荀氏也是千年世家,保密不到位,哪能传承到今天。”荀攸不卑不亢的说道:“世家不是王朝,容不得犯错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个小小的错误,都有可能致使整个家族覆灭。”

刘辩非常意wài

:“千年世家?荀家也是千年世家?”

荀攸平静的点点头:“陛下,荀氏源自晋大夫原氏黯,至今已近千年。”

“这么说来,荀家不仅是颍川第一世家,即使是放眼整个天下,也是首屈一指的世家啊。”

荀攸摇了摇头:“陛下,天下传承千年的世家虽然不敢说很多,却也不少,只是世家为了生存,大多不会太招摇,一旦遭到皇家忌惮,往往会招来灭族的大祸。荀家传承千年,的确是一个家世渊源的世家,但即便是在颍川,也不能称第一,更何况是整个大汉。”

“是么?”刘辩反问道:“颍川谁第一?”

“臣不知dào

谁第一,但是据臣所知,陈家就不亚于荀家。”

“陈太丘的陈家?”

荀攸点点头:“家祖当涂公在世的时候,不为俗儒所容,亦不以俗儒为意,唯独对陈太丘青眼相看。臣年少时,尚不知家族秘莘,所以只当是士林轶事,现在想来,荀家与陈家之间的关系大有文章。”

刘辩皱起了眉头,沉吟不语。颍川四姓中,不仅荀氏的动向可疑,陈氏的举止也非常可疑。据他收到的消息,陈纪父子由徐州来归,和他们离开老家颍川之前,有一段较长的时间空白,他们究竟去了哪里,见了些什么人,做了些什么事,谁也不知dào

。他本来只是觉得陈氏是在观望,现在听荀攸提及,他忽然意识到其中大有文章。

……

洛阳,一座前后五进的宽大宅院中,陈纪仰首看天,一动不动。

陈群静静的站在他身后,拱手而立,肃穆不语。

月已西斜,东方见白,陈纪才低下头,摇了摇酸痛的脖子,轻叹一声。

“父亲看出了什么?”

“没什么,一场梦而已。”陈纪吸了吸鼻子,忽然笑了起来:“哦,黄粱熟了,真香,食指动矣。”

陈群看看满脸笑容的陈纪,又看看香气缥缈的东厨,一时茫然。陈纪也不理他,快步上了堂,连声道:“快点洗漱,快点洗漱,尝了黄粱,好上朝堂。”

陈群摇摇头,连忙去安排。等侍候着陈纪洗漱完毕,用了早饭,穿上朝衣,陈纪忽然说道:“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机会合适的时候,你问问陈留王霸王戟的事。”

陈群眉头一皱:“陈留王虽然进展神速,但是以他目前的境界,还用不了霸王戟吧?”

“用不了没关系,也得看看霸王戟愿意不愿意让他用啊。”陈纪轻叹了一声:“神兵如能臣,不仅是君择臣,臣亦择君啊。”

陈群点点头:“父亲要去哪里,陈留王能同意么?”

陈纪眼睛一斜,轻笑一声:“天子的诏书,他敢违抗么?”

陈群愕然变色,急声道:“父亲当真要去?”

陈纪笑而不语。

……

天子诏书很快送到了洛阳城,随行而来的还有二百龙骑,率队的正是龙骑督张绣。诏书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天子有疑,要向少府陈纪请教,特命龙骑奉安车蒲轮,护陈纪西行。可是看看张绣的态度,陈留王刘协也好,陈纪本人也罢,都知dào

这一趟非去不可。

陈纪没有拖延,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随张绣起程。

陈留王刘协亲自到城外送行。陈纪的官职虽然不算最高,可是他的身份和名声在这里,陈留王送送他,一方面是表示对陈纪的尊敬,与他诀别,另一方面也是一个展示自己礼贤下士的好机会。

除了送行之外,刘协还亲笔给刘辩写信,报gào

了一个喜讯:经过刻苦修liàn

,臣弟进展不错,现在已经能拿起霸王戟了。

……

陈纪走上了楼船,不紧不慢,不偏不倚,向刘辩行礼。

刘辩起身,还礼:“陈公远来辛苦。”

“陛下为国事操劳,比臣辛苦百倍。”陈纪温和的笑着,看着刘辩腰间佩带的黑刀,如见故人:“能在陛下身边再见到这把玄刀,臣倍感欣慰。不过,天子当佩剑,佩刀有些不伦不类啊。”

刘辩摸了摸黑刀的刀环,非常意wài

。既意wài

这黑刀原本叫玄刀,又意wài

于陈纪的坦诚。他还没问他什么问题,他就开始主动解惑了。

“关于此刀,陈公还知dào

些什么?”

“此刀与龙一样,是个魔物,是个不祥之物。”陈纪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刘辩:“陛下,此刀常伴陛下身边,陛下有没有感到不安,或者做一些坠入深渊的噩梦?”

刘辩眨了眨眼睛:“以陈公的境界,难道看不出朕有没有坠入魔道吗?”

陈纪目露疑惑之色:“陛下,臣愚钝,看不出陛下的境界。不过,臣能感觉到,陛下中正平和,还没有入魔的迹象。”

刘辩笑笑,举起左手,向陈纪展示大拇指上的佛骨舍利:“也许是因为朕的心中有大慈悲。”

“这是……”

“天竺之神,佛祖涅槃后的佛骨舍利。”

陈纪脸一沉,面露不屑之色:“‘蛮夷之有君,不若华夏之亡也’。蛮夷的神,不提也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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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家法

荀彧昏昏沉沉,眼前一片雪白,空无一物。

他不知dào

自己身在何处,不知dào

自己是死是活。他已经彻底迷失了方向,一连十几天的大雪,看不到太阳,也看不到星辰,他只是凭着一腔信念在一眼看不到头的雪原上艰难跋涉,硬梆梆的肉干吃完了,半块麦饼也在七天前被他吃完了最后一小块,连续几天没进一口食,只能吞咽冰冷的雪,他终于没能走出雪原。

他最后记得的印象是阴沉的天空,旋转的大地,就连这些最后也融化在一片茫茫之中。

天地在摇晃,在颤抖,仿佛幼时的摇篮。

荀彧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那个给他带来超越常人能力,却又给他带来无尽负担的脸——母亲唐氏。

这张脸已经在他的记忆中消失了很久,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母亲的脸。可是现在,这张脸却特别的清晰,特别的慈祥,就像他在襁褓中时看到的模样。

他是母亲的骄傲,母亲却是他的耻辱。不为别的,只因为母亲是臭名昭著的阉竖唐衡的女儿。

随着年龄的渐渐增长,荀彧知dào

自己与众不同,而这个不同就是来自于母亲的血脉。他不知如何自处,只能一心读书,在那些发黄、发脆的古籍中消磨自己的精力,谁也不见,特别是母亲。直到有一天,唐家势衰,母亲在忧郁中辞世,他才走出书房。

他看到一张枯槁的脸。可是他知dào

,那时候的母亲尚未三十。他盯着那张脸看了很久,一直以为自己记得的是这张脸,可是没想到,现在他回忆起母亲,想到的却是那张年轻而幸福的脸,光彩照人。

还是这样的母亲好kàn

啊。荀彧叹了一口气。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连串叫声,他听不懂是什么,但是他能听出声音中蕴含的喜悦,正如母亲看到他醒来。伸出双手来抱他时的喜悦。他睁开眼睛。眼前一片光明,亮得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睛,定了定神,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一个年轻的女子跪坐在他面前。脸色黝黑。两颊黑里透红。一头黑发,两只发亮的黑眼睛满是喜悦,直勾勾的看着他。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你是谁?我在哪里?”

女子兴奋的拍着手,嘴里发出一连串的声音,荀彧却一句也听不懂。他皱了皱眉,放慢了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是谁?我在哪里?”

女子疑惑的看着他,忽然起身冲了出去。荀彧费力的抬起头,四处观看,这才发xiàn

四周是透明的冰墙,地上铺着厚厚的毛皮,毛皮发出浓烈的味道。冰屋中间,一堆火正熊熊燃烧,上面吊着一只黑乎乎的壶,火苗舔着壶底,发出欢快的声音,壶口有白色的热气冒出,还有清甜的奶香。

冰怎么能做屋子,还在里面生火,不怕冰墙塌了?荀彧诧异不已,忽然想起东方朔游记中记载的一些内容,“屋冰乘鹿”,当时他曾经觉得可能是传抄失误,应该是“卧冰乘鹿”才对,现在一座冰做的屋子真的出现在他眼前,他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道我误打误撞,居然又遇到了那些终年在雪原上游牧的引路人?荀彧的心中忽然升起了希望。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是苍天佑我,儒门必然大兴。这个念头一浮现在脑海里,荀彧又摇了摇头。“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我如果能死里逃生,化险为夷,也是这些人的原因,与天有什么关系。

过了一会儿,一股凉风涌入,那个女子又走了进来,双手比划了一阵,说一些什么话。荀彧也不知dào

她在说什么,只能猜出她是让他吃点东西的意思。一提到吃,荀彧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女子嫣然一笑,虽然她的容貌与娇媚无关,可是她此刻的神态却极其妩媚,看得荀彧心中一动。

女子从火上取下壶,给荀彧倒了半碗雪白的奶,递给荀彧。荀彧想抬起手,却发xiàn

四肢无力,竟是动弹不得。女子见了,膝行到荀彧身边,一手抱起荀彧,一手端着碗,凑到了荀彧的嘴边。

喝了大半碗热气腾腾,香甜可口的奶,荀彧慢慢恢复了元气。半天后,一个脸膛黑红,身材高大的老人走进了冰屋,看了一眼荀彧,两眼放光,神情激动:“儒门……来人?”

他的口音虽然很生硬,很别扭,却是汉话无疑。不过不是洛阳话,而是长安话。

荀彧起身,一揖到底:“儒门后进荀彧,见过老丈。”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暗红色的木牌,双手递到老者面前。木牌上,一只凤凰浴火而生。

老人接牌在手,双目垂泪,脱下了身上的皮袄,露出一件陈旧的儒衫,他又打开抱在怀里的盒子,取出一件进贤冠,端端正正的戴在头上。他站直了身体,张开双臂,如凤展翼,向荀彧躬身一拜,未语先泣。

“想不到此生不仅能两次见到华夏衣冠,还能见到儒门圣人亲至,老朽死而无憾。”

……

“陈公对浮屠成见颇深啊。”刘辩感慨的叹了一口气:“那么,陈公对浮屠又了解多少呢?”

陈纪从容说道:“老臣对浮屠了解不多,虽然没什么兴趣,但也没什么恶感。可是在徐州住了一段时间之后,老臣对浮屠深恶而痛绝。陛下,你可知dào

有一个叫笮融的人么?”

刘辩摇摇头。

“笮融是丹杨人,世为大姓。陶谦为徐州牧,笮融往附,陶谦让他做下邳相,督运广陵、彭城的漕粮,待之不可谓不厚。可是谁知dào

曹操东侵,正当彭城急需支援的时候,笮融却将广陵、彭城的漕粮卷席而去,还蛊惑了百姓三万余口,马三千余匹,致使陶谦无匹马可用,一败再败。笮融至广陵,广陵太守赵昱待以宾客之礼,笮融却杀赵昱,大掠广陵,渡江而去。”

陈纪眼神凌厉,一字一句的说道:“陛下,这个笮融凶顽残暴,为什么却能蛊惑人心?因为他奉行的就是浮屠的那一套。日不思耕种,唯以诵经饭僧为业,不耕而食,不织而衣,这就是浮屠给人的希望。可是天不雨栗,地不生丝,他们所食所衣,都是劫掠而来,每一颗米,每一件衣,都浸满了鲜血,哪里有大慈悲可言?陛下欲以这等凶残之邪道消减魔性,何异于缘木求鱼。”

刘辩一时无语。他知dào

陈纪说得有些偏颇,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当佛学由哲学变成宗教的时候,其实已经变了质。哲学的高妙精微变成了宗教的腐朽虚伪,很多人皈依佛门并不是为了追求大彻大悟,而是为了过上衣食无忧的寄生生活。和尚是一个很现实的职业,而不是一个精神上的追求。

不过,他不想与陈纪讨论这个问题。

“那么陈公以为,如何才能化解龙的魔性呢?”

“当然是儒学。”陈纪拱手一拜:“心有仁义,胸存浩然之气,方能消除魔性,行王道于天下。”

“你说的,是凤仪心法么?”

“凤仪?”陈纪一愣,一脸的惊讶:“凤仪哪有什么心法?”

刘辩也愣住了。“你不知dào

凤仪心法,你现在……”他指着陈纪翩翩大袖:“这……不就是凤仪吗?”

“这是凤仪,可是没什么心法。如果一定要说有心法的话,那也只是心存敬畏而已。”

刘辩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越想越觉得可笑,越笑越是收不住,最后笑得有些打跌。陈纪一声不吭,脸色严肃的看着刘辩,肃穆如祭神。如果换了普通人,在他面前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的,即使亲近如陈群,看到他这副表情,也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越雷池半步。可是刘辩显然不怎么在乎他的端庄肃穆,他笑得很开心,笑得很放肆,笑得陈纪尴尬不已,徒呼奈何。

好半天,刘辩才收起笑容。“听闻贤父子兄弟三人并称三君,境界不凡,不知dào

你们是如何修行的。”

陈纪不假思索:“坐忘!”

“坐忘?”刘辩有些意wài

,坐忘其实也是一种冥想。“坐忘也能练就浩然之气?”

“心有仁义,坐卧不失礼,都能练就浩然之气,何况是坐忘。晨午昏三时,静坐自省,持之以恒,自然能体会到圣人之心,练就过人之能。”

“想不到儒门内居然隔阂至此,千年世家陈氏居然不知dào

凤仪,而近在咫尺的荀氏也不知dào

坐忘。”

陈纪这才会过意来:“凤仪是荀氏家传的儒门心法?”

刘辩点点头:“没错。凤仪正是儒门心法,据说袁家的凤仪心法是从马家传入的,而马家又是从宫中得来。不过,颍川荀家一直就知dào

这门心法,而且了解透彻,知dào

有正大光明四境。”

“正大光明四境?”陈纪的脸色变得复杂起来,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陈公想到了什么?”

陈纪眉头一挑,不答反问:“陛下,你知dào

我陈氏是什么血脉,而荀氏又是什么血脉吗?”

刘辩笑而不语,戏肉终于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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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稷下学宫

“颍川陈氏传至周陈胡公,陈胡公为舜帝之后,凤系血脉。武王灭商,封陈胡公为于陈,又嫁长女太姬与陈胡公为妻,是以陈氏后人又兼有姬姓的龙系血脉。不过,姬姓的龙系血脉本身就不太纯正,而太姬的龙系血脉更淡,所以陈氏传承的主要还是凤系血脉。”

陈纪笑笑:“相比之下,荀家的龙系血脉更浓一些,因为荀氏本来就是姬姓的一支,荀氏始祖郇伯是周文王第十七子,更有人说,荀氏不是荀氏,而是荀姓,传自黄帝十二姓之一。”

刘辩的眉头皱了起来。汉代姓氏已经不怎么分了,但是实jì

上两者是有区别的。姓是大姓,氏是由姓里分裂出来的,属于小宗。如果荀家的先祖可以追踪到黄帝十二姓中的荀姓,那荀家不仅是龙系血脉,而且是非常纯正的龙系血脉,甚至可能不亚于皇室刘家。

即使荀氏不是出于黄帝十二姓,而是出于姬姓的一支,那也够骇人的。儒门领袖荀氏不是凤系血脉,而是龙系血脉,这大大出乎刘辩的预料。明知陈纪点出这一点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刘辩还是很意wài



不过,他并没有太震惊,或许,他已经习惯了各种意wài

。面对陈纪郑重其事的揭发,他更不能太过惊讶,以免被陈纪看轻。在这种老油条面前,他必须保持足够的镇静,足够的神mì

,才能让他摸不到底,吐露更多的秘密。

果然。见刘辩没什么反应,陈纪颇有一拳打空的感觉。他只得接着话头说了下去。

“陈氏虽然是凤系血脉,但陈国却多次与姬姓通婚,所以血脉一直受到压制,并没有出现多少杰出的人才,直到陈厉公时陈国内乱,公子陈完出奔于齐,传九世而代齐,算是真zhèng

出了一个霸主。不过,田齐立国不过百余年。便为同为凤系血脉的秦国所灭。从此田氏没落。”

“田氏代齐,得位不正,所以田齐的第三代国君田午于临淄城立稷下学宫,招揽天下名士。搜罗天下典籍。这么做一方面是树礼贤之名。收买人心。另一方面却是借机搜罗旧籍,寻找凤系宝物,为凤系血脉一统天下做准bèi

。”

“他们的心血没有白费。稷下学宫不仅使齐国强dà

起来,而且找到了两件宝物:一件是《风后书》,一件就是陛下腰间的玄刀。不过,玄刀并不是凤系血脉的圣物,而是龙系血脉的圣物。”

“秦统一天下,齐不战而降,本以为同属凤系血脉,秦齐一家,太平可期,不料秦始皇嬴政以凤系血脉行恶龙之法,倒行逆施,人神共愤。是以陈胜举兵,田氏复反。后高祖统一天下,田横不得不带着这两件宝物远遁海外,希望循夫子之迹,道不行,浮于海,在海外建立符合儒门希望的太平盛世。”

“可惜,海外荒芜,民生艰难,而汉高祖又屡屡派人招揽。田横将计就计,携带这两件宝物回到中原,暗中与颍川陈氏联系,将两件宝物交与颍川陈氏后便于尸乡自刎,令宾客二人奉儒门圣剑赤霄剑入洛阳,使汉高祖误认赤霄剑便是传说中的龙系神兵,留在宫中。”

“从此,《风后书》与龙系神兵玄刀就一直保管在颍川陈氏的手中。”

“从稷下学宫受益的不仅有田氏,还有荀氏。荀况以龙系血脉而入儒门,成为一代大儒,三入稷下学宫,最为老师。当时并没有人知dào

他的血脉,见他学问优越,便让他接触到了很多孤本秘笈,荀况因此从中得到了一些线索,只是当时还不甚明暸。”

“荀况的两个弟子李斯、韩非先后以法家入仕秦国,对秦始皇以凤系血脉行法家之道有莫大的影响。入汉之后,荀氏传人张苍、贾谊、申公等人先后以荀氏的礼法制度进说,希望以荀氏家法为国之大政。可惜,他们的努力为崇尚道家的皇室所阻,功败垂成,反被信奉公羊春秋学的董仲舒、公孙弘等人后来居上,说动了汉武帝。荀氏从此隐没民间,与陈氏两不相知,相安无事。直到荀淑横空出世,偶然得知了陈氏的秘密,这才露出真容。也是到了这时候,我陈氏才知dào

荀氏知dào

这么多秘密。”

听完了陈纪的叙述,刘辩不禁动容。荀攸说得没错,与颍川陈氏一比,荀氏的确不算什么。原来田齐也是陈氏的一支,而田氏代齐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宫廷政变,田齐与嬴秦一东一西,是凤系血脉针对龙系血脉的姬周布下的一个大局。如果再算上南方的楚国和北方的赵国,凤系血脉已经将龙系血脉包围在其中。三家分晋,田氏代齐,都不过是一个大棋局中的一个小局罢了。

这么说来,这不是一个百年之局,而是一个千年之局。

“既然荀氏也是龙系血脉,他为什么还要与皇室做对?”

“同是凤系血脉,秦国不是一样灭了赵楚齐?”

刘辩没有再说,陈纪这句话很阴险,直指荀家有不臣之心。不过细想起来,也不是不可能。从来最危险的就不是敌人,而是身边的同族。一想到此,刘辩不禁头皮发麻,如果荀彧也是龙,那他到玄冥海可能就不是屠龙,而是要收服龙。他推荐给曹操的郭嘉曾经帮曹操收服了一条龙,他自己为什么不能收服巨龙?

看着刘辩闪烁的眼神,陈纪一动不动,心里却是暗自欢喜。他知dào

这番话终于刺中了刘辩的软肋,身为皇帝,他不可能不留神任何一个可能对皇室产生威胁的人。对他来说,袁绍也许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同样拥在龙系血脉,又知晓更多秘密的荀彧就不一样了,万一他抢走了巨龙,刘辩根本不得对手。

不过,他不能露出一丝破绽。他知dào

刘辩六识过人,不管是心跳还是呼吸,只要稍有变化,都会被刘辩察觉。好在他修行多年,数十年如一日的坐忘,也许没让他拥有强dà

的武力,可是论心性的稳固,恐怕没有几个人能超出其右。

……

让人带着陈纪离开,安置他住下,刘辩一个人沉思了很久。在他的面前,还摆着一封由陈纪带来的信。信是陈留王刘协亲笔所书,大部分内容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只是汇报一些最近的学习工作,这已经是两人之间的习惯了,几乎每一天,驿路上都会有他们兄弟之间的书信来往。

可是这封信里有一个关键:刘协说,他能拿起霸王戟了。

霸王戟是藏兵秘阁里最强dà

的武器,以吕布的实力也无法使用,张绣使出了浑身力qì

,也只能将霸王戟抱起来挪个地方。刘协才是十岁的孩子,他能拿得动霸王越?

看来最近他没闲着啊。

可是让刘辩警惕的是,刘协与他通了这么多信,却一直没有提到他修liàn

的事,突然之间,刘协告sù

他,他能拿起霸王戟了,这里面会不会另有玄机?当然,除了修liàn

的事之外,刘协还有一些事一直没说,比如他和荀彧接触的事。

人小鬼大,这个弟弟可不像他的年龄那样幼稚。比起自己来,这个弟弟才是一个早慧的天才。

刘辩叫来了蔡琰。“阿琰,你和陈留王见面过吗?”

蔡琰点点头,她回洛阳的一个重yào

任务,就是查看陈留王刘协的状况。“陛下,陈留王一切正常啊,有什么问题

?”

“你觉得陈留王的境界如何?”

“境界?”蔡琰一愣,摇摇头:“他有什么境界?臣妾没看出来。”

刘辩没有再顺。蔡琰没看出刘协的境界,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刘协与常人无异,根本没境界;要么是他的境界早就超过了蔡琰,所以蔡琰根本看不出来。

“阿琰,拟诏,召陈留王赴长安,将藏兵秘阁中的武器全部带来。”

……

洛阳,藏兵秘阁。

刘协站在霸王戟的面前,脸色微微发白。他伸出手,触摸着霸王戟冰凉的戟柲,脸色有些犹豫。

“孤真要用这样的神兵利器吗?”

“神兵利器都是给人用的。”陈群不紧不慢的说道,神色从容,泰然自若。“更何况这霸王戟还算不上最顶尖的神兵利器,与陛下手中的玄刀相比,霸王戟也许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刘协苦笑一声:“那阁中其他的兵器又算什么,他们都是当年随光武皇帝平定天下的能臣悍将。”

“殿下,他们只是比普通人强一些罢了。”陈群回身扫了一眼那些曾经被二十八将用过的兵器,眼神淡漠:“当世间没有了神,这些人也许可以称得上是俊杰,可是当神重新降临人世,他们又算得了什么?如果殿下修liàn

有成,能拿起霸王戟征战天下,他们最多和英布、钟离昧一样,成为殿下的马前鹰犬罢了。如果殿下能拥有玄刀、赤霄之类的神兵利器,那就连项羽在殿下面前也只能俯首称臣。”

“长文,你说的好奇怪。”刘协强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说的怎么全是这些山海经里的故事?”

“子曰: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子不语怪力乱神,是因为无可言之人。殿下与众不同,臣如果知而不言,岂不是失了殿下,违背了圣人的教诲?”(未完待续……)

第314章 温柔一刀

“可是……”刘协迟疑不决:“孤真不是皇兄那样天生的圣君,坐镇洛阳,已经让孤力有不逮,更何况是逐鹿天下。霸王虽勇,最后也不是落得乌江自刎,身首异处?”

“霸王乌江自刎,不是因为他的勇,而是因为他的不智。若他能如殿下一样礼贤下士,从谏如流,陈平、韩信如何会弃楚归汉?”陈群迟疑了片刻,又道:“何况霸王之败,亦有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刘协好奇的看着陈群,眼睛发亮。即使他早慧,即依然难以摆脱少年的生性,对这种隐秘的故事没什么抵抗力。“究竟是什么原因?”

“陛下知dào

霸王是什么命格吗?”

“不知dào

,没听说过。”

“霸王如虎,他是猛虎命。”陈群不自然的放低了声音。“猛虎本是龙系血脉的分支,是以霸王才能用霸王戟这样明显带有龙系特征的神兵利器。猛虎的血脉相对于龙来说的确还不够强dà

,可是他败给高祖,却不是因为血脉的原因,而是因为他身边有一招暗棋,儒门布下的暗棋。”

“暗棋?”刘协眼珠转了转:“虞姬?”

陈群吃了一惊,刘协的反应太快了,他只提了一个引子,刘协居然一下子就猜到了答案。这样的悟性即使是在悟命的人中也是非常罕见的,难道是因为他是龙的原因?

见陈群迟迟不说,刘协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时兴奋。失言了,让陈群有所警惕。他笑了笑,天真无邪:“听说项羽虽然英雄盖世,却非常专情,身边只有一个虞姬,即使战败,最担心的还是虞姬的安危,孤想不出还有什么暗棋比虞姬更容易影响项羽了。”

陈群松了一口气,笑着点点头。“殿下分析得很对。虞姬本是齐人,虞姓本是帝舜之姓。虞姬的凤系血脉远比一般人更浓。是以她容貌出众,身轻如燕,又舞得一手的好剑,在霸王面前一出现就得到了霸王的专宠。可是凤系血脉火性强烈。非项羽所能承shòu。是以项羽无子。而且变得越来越暴躁,其后用兵多有失误,不复钜鹿之能。而为高祖败于垓下,只落得身首异处。”

“果然是柔情似水,温柔一刀啊。”刘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儒门好计谋。可是,儒门为什么要对付霸王呢,如果霸王不败,刘家如何能得天下,龙系血脉岂不是从此没落,正好合了儒门的心愿?”

“霸王残暴好杀,不是儒门希望的圣君。”陈群摇了摇头:“何况猛虎也不是不可以变成龙。”

刘协好奇心大起,正准bèi

问猛虎如何变成龙,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卢毓快步走了进来,面色有些紧张:“殿下,长安急诏。”

刘协和陈群对视了一眼,不敢怠慢,立kè

安排接诏。天子经常有诏书给刘协,但是很少有急诏,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接完诏书,刘协的脸色有些发白。天子召他急赴长安,并将藏兵秘阁的武器全部带走,洛阳的防备交给太傅皇甫嵩,政务交给司徒杨彪,宫里的事务交给皇后唐瑛,竟是一转眼间就将他的所有权利剥夺得一干二净。

刘辩有些慌了神:“这……这可如何是好?”

陈群胸有成竹:“殿下放心前往,必不会有事。”

刘协眉心紧皱,沉思良久,点点头:“那好,你们召太傅和司徒入宫,孤先去向皇后复命。”

……

荀彧走出了冰屋,看着灿烂的阳光,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经过几天的细心调养,他已经恢复了体力,而与引路人的意wài

相逢,又回到了正轨上,让他对前面的路充满了信心。

这里的生活很艰苦,同时也很悠闲。这个移动的部落只有一百多人,还没有荀家的人口多。每天除了放牧,就是晒太阳,或者聚在篝火旁闲聊。唯上让荀彧不习惯的是他们没有菜蔬,连吃的肉有时候都是生的,只有喝的鹿奶是热的。

这种头上长着繁复鹿角的驯鹿是他们最重yào

的生活物资,迁徙的时候要靠驯鹿拉雪橇,没其他食物时要吃驯鹿的肉充饥,穿驯鹿的皮制成的衣服御寒。部落里的智者说了,会集中部落里最好的驯鹿,最好的驭手,为荀彧提供一个护送他去玄冥海的队伍,正如给戏志才准bèi

的那样。

听到这句话,荀彧的心里一沉。

荀攸在转告刘辩的话时,只提到了戏志才一个人,没有提到其他人。而他隐晦的问起智者时,智者也没有提及这些人的下落,他似乎一直以为这些人还和戏志才在一起。以荀彧对戏志才的了解,他知dào

那些护送戏志才北行的人凶多吉少。戏志才是个执着而又生性凉薄的人,对他来说,只要能完成任务,用什么手段并不重yào

,区区几个连汉话都不会说的蛮夷,根本不会在他的关心之列。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荀彧一直不认为戏志才是儒门中人。儒门中人心有仁义,不会如此性冷,那是恶龙才有的特征。一想到龙,荀彧就不免有些担心,正如他刚听到刘辩担心戏志才可能是龙的时候一样。

他不知dào

戏志才是不是龙,但是戏志才的性格的确和龙有些接近。

看着北方的天空,荀彧忧色忡忡,眉宇间的愁云慢慢聚拢。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一个略显快的心跳声。荀彧眼神一闪,脸上露出温馨的笑容,转过身,看向手持一件鹿皮衣,迈着轻快的步伐走来的姑娘卡乌捷。在她们的部落语言中,卡乌捷的意思是月亮。就是卡乌捷在雪地中发xiàn

了荀彧,后来也是她一直在照料荀彧。虽然语言不通,可是荀彧看得出来,卡乌捷对他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衣……衣服。”卡乌捷黑红的脸膛上洋溢着羞涩的笑容,将一件崭新的鹿皮衣披在荀彧身上。

“多谢卡乌捷姑娘。”荀彧礼貌的点点头,抚摸着光滑的鹿毛,笑了,明知卡乌捷不可能听得懂,还是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很喜欢,喜欢。”

卡乌捷咯咯的笑了起来:“留……留下,留下!”又指指北方,连连摇手,示意荀彧不要去了。荀彧坚定的摇摇头,面带笑容,神情坚毅。卡乌捷歪着头,想了片刻,忽然又高兴起来,蹦蹦跳跳的跑远了,敏捷得像一头年轻的母鹿。

荀彧脱下鹿皮衣,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忽然有些心动。他看了一眼天空,回到冰雪,放下了帘子,开始修liàn

。他知dào

,只要他摆出姿势,就不会有人再走进冰屋,哪怕是卡乌捷也会远远的避开,以免打拢他。

他必须和卡乌捷保持距离,因为他不可能留下,无法给卡乌捷任何希望。

……

刘辩又一次进入了那条大河,沿着冰层下的河水缓缓向前,倾听着两岸的声音。他本想将巨龙从玄冥海带到这里来,以增强意念感应能力,侦测到更远的地方,可是巨龙现在太大了,要想进入这条河实在有些困难,而且巨龙的食量惊人,这里却不如大海中的食物丰富,袭击几头过河的动物也就罢了,万一闹出袭击人的事,那就不是刘辩希望的结果了。

所以他只能自己耐心的搜索,希望能来一次他乡遇故知,和荀彧做一次意念上的交流。

可惜,他一直未能如愿,他没有找到属于荀彧的心跳声。事实上,他甚至很少看到人。

这里似乎是生命的禁区,甚至几百里也听不到一个人的气息。刘辩潜行在冰层之下,很多时候都漆黑的夜晚,只有几次看到了短暂的阳光透过冰层,映入他的眼帘,大部分时候,他都是独自在黑暗中潜行,看不到亮光,看不到希望。

今天天气不错,至少还有阳光。

刘辩走得并不急,虽然他的意念可以在瞬间走遍整条大河,可是经过几十次徒劳无功的搜索,他现在不想走得那么急,他要仔细的搜索每一个可能的声音。必要的话,他可以耗费一整夜,一个人呆在密室里,借助着玄刀的能力,潜行在冷寂无声的冰河之下。

他听到了一个声音。隔着冰层,这个声音含糊不清,无法分辨究竟是什么,但是刘辩至少能听得出这不是某种动物的声音,因为动物的声音没有这么多的节奏。

这应该是一个人的声音,而且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因为这个声音很清脆,透着旺盛的生命力。

刘辩停了下来,静静的倾听。他只是一道意念,无法敲击头顶厚厚的冰层,无法引起那个人的注意。他转身四顾,想要找一个生物,却发xiàn

连一条小鱼都没有,身边只有无声流淌的水。

刘辩无奈,只能凝神静听。哪怕这个声音与荀彧无关,哪怕他听不懂这个人在说什么,能在这冰天雪地中听到人的声音,本身就是一个值得驻足的发xiàn



听了片刻之后,刘辩忽然升起了一线希望,因为他从这个连续重复的声音里听出一个音节,像是玉,又像是鱼,音调有些古怪,却和荀彧的彧有几分相似。

就在这时,一条奇形怪状的鱼从他身边游过。刘辩心头一动,意识立kè

涌了过去,控zhì

了这条鱼,然后借助着水流,一次又一次的跃起,用力的撞击着冰层。

“啪!啪!啪!”

岸边的呢喃声嘎然而止,然后,一个阴影渐渐变大,遮住了阳光。(未完待续……)

第315章 囚牛命

卡乌捷趴在冰面上,侧耳倾听。

她听到了有鱼撞击冰层的声音,不由得大喜,飞快的跑上了岸,向冰层奔去。她跑得像一阵风,等荀彧发xiàn

她要冲进来,想要发声阻止的时候,她已经冲进了门。

冰层里很暖和,荀彧没有穿外衣,就连内衣系得也不是那么紧,晃动之间,露出白晳而紧致的皮肉,特别是线条分明的腹肌,看得卡乌捷脸一红。她连忙指了指放工具的角落,连忙说道:“提克太里克,提克太里克!”不等荀彧回答,她抄起一柄冰镐和一个鱼网,又奔了出去。

荀彧莫名其妙,连忙穿好衣服,走出冰层,只见部落里的人都从冰屋里跑了出来,诧异的看着卡乌捷奔去的方向,有几个穿得像头小熊的孩子也跟着后面,一路飞奔。

智者走了过来,向荀彧拱了拱手:“圣人,卡乌捷发xiàn

鱼了。”

荀彧很诧异。他去过河边,看过部落里的孩子捕鱼,冰层很厚,最薄的地方也有三尺多,而且根本没捕到鱼,只是当练习或玩耍而已。卡乌捷早就超过了无所事事的年龄,她怎么可能一时兴起,跑去钓鱼。

荀彧也非常好奇,连忙跟了过去。等他赶到河边,卡乌捷已经在冰城上凿开了一个洞,然后放下鱼网,又用鹿毛绳扣了一块肉,从洞里垂了下去。一群孩子围在一旁,屏住呼吸,耐心的等待着。

荀彧小心翼翼。刚准bèi

走上冰面,忽然一阵心惊。他停住了脚步,屏住了呼吸,凝神静听。

除了冰上人群的呼吸声,他什么也没听到,可是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不安。他突然大叫一声:“卡乌捷,卡乌捷,快离开那儿!”一时着急,他喊的是汉话,卡乌捷只听懂了自己的名字。却不懂荀彧在说什么。她转过头。一脸灿烂的笑容,欣喜的看着荀彧。

荀彧是这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大声叫她的名字。

“快走!快走!”荀彧见状,顾不得多想,跑上冰面。冲到卡乌捷的身边。一把抱着她。转身就要走。可是冰面上非常滑,他一个立足不稳,抱着卡乌捷摔倒在地。脸正好挡在卡乌捷凿出的冰洞口。

在那一刹那,刘辩看到了荀彧的脸,他喜出望外,飞快的向荀彧扑了过去。

看到水中有黑影闪现,荀彧大惊失色,不假思索的翻身一滚,抱着卡乌捷滚到一边。

大鱼出现在洞口,一跃而出,尾巴在空中摆动,甩出一串晶莹的水珠。

“哦——”看热闹的孩子们兴奋的叫着,扑了过来,其中一个身手敏捷,一把将大鱼抱在怀中。

看到四周飞扑过来的人影,刘辩这才意识到危险。一旦脱离了水,他的意念就无法回到水中,无法回到长安昆明池下的密室,天知dào

他会不会变成植物人。他不假思索,奋力一抖,鱼猛的在孩子怀中挣扎了一下,力道大得惊人。孩子没提防,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掉进了冰洞。

一回到水中,刘辩立kè

收回了意念,放qì

了对鱼的控zhì



他看到,那个孩子虽然头已经扎进了水里,却依然不肯放手,死死的控zhì

抱着鱼,用下巴顶着鱼头,不肯让鱼从他怀中挣脱,甚至连自己在不断的下滑都不顾。

卡乌捷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孩子的脚,将他从冰洞里拖了下来。孩子一头一脸的水,却非常开心,二话不说,将鱼用力的砸在冰面上,“呯呯”两声,鱼就停止了跳动。

“卡乌捷,给你。”孩子提着鱼,送到卡乌捷的手里,一边用手抹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说道:“给你的小情人熬汤,他吃不惯鹿肉,鱼总吃吧。”

卡乌捷接过鱼,拍了一下孩子的手,嗔了一句,拖着荀彧就走。荀彧脸色煞白,失魂落魄。卡乌捷见了,以为他受了惊吓,连忙把他带到智者面前,说了几句。智者听了,连忙问道:“圣人,怎么了?”

“没什么。”荀彧定了定神,对卡乌捷强笑了一声,示意她先回去。等卡乌捷走远了,他才拉着智者,一路回到冰屋。看看四周无人,这才轻声说道:“老丈,这个季节,鱼会自己跳上冰面吗?”

智者愣了一下,摇摇头:“哪有鱼这么傻,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自己跳上来的。”

“我怀疑,龙就在这条河里。”荀彧心有余悸的看着冰封的大河:“他刚刚看到了我。”

智者大惊失色。

“此地不宜久留,我必须要走了。”荀彧抬起头,目光灼灼:“我必须抢在他前面找到戏志才。”

……

听着冰面上的声音渐渐散去,刘辩一动不动,心情有些怏怏。经过这么多天的搜索,他终于找到了荀彧,可是荀彧并不想见他。在荀彧惊鸿一瞥的眼神中,他就是洪水猛兽,死一万次都不够的恶龙,连见都不想见他,更何况推心置腹的谈一谈。

刘辩退出大河,返回长安。

还刀入鞘,刘辩静静的坐在汉白玉石阶上,凝视着面前浅浅的涟漪,一动不动。

荀彧避我如避瘟疫,究竟是因为理念之争,还是他想夺我的龙?

荀家三方投注,究竟是为了家族生存,还是为了探听机密?

袁绍是不是荀彧这局棋上的一个棋子,只不过是替荀家火中取栗的傻猫?

他一头雾水,满腹疑云。他不知dào

谁可信,谁又不可信。不管怎么说,龙这种强dà

的生物必须控zhì

在自己手里人。不仅是为了大汉天下的安危,还有他肩负的重任。这是最后一头龙,如果让荀彧屠了龙,或者是被荀彧控zhì

了龙,屠了他,都是无法接受的后果。

刘辩站了起来,手抚黑刀,轻叹一声:“荀彧,看来我们必须面对面的战一回了。”

……

腊月末,陈留王刘协赶到了长安昆明池。

按照刘辩的吩咐,藏兵秘阁包括霸王戟在内的神兵利器都被带了过来。

站在霸王戟面前,刘辩看看刚到霸王戟三分之一高的刘协,有些怀疑。怎么看,刘协也不像是能拿得动霸王戟的样子。不过他没有直接点破,而是微笑着对随行而来的万年公主说道:“我们的弟弟出息了,连吕布、张绣都不能用的霸王戟都能使得,将来必须又是一个横行天下的英雄。”

万年公主浅笑道:“陛下英武,能孵化巨龙,他也不能太弱了。要不然,怎么能做陛下的弟弟呢。”

刘辩眨眨眼睛,听了万年公主这句话,他知dào

刘协可能真有这样的实力。他抬抬下巴:“阿协,使给皇兄看看,也让皇兄开开眼,看看霸王戟的威力。”

刘协小脸泛红,不好意思的说道:“皇兄,臣弟只能勉强拿起来,使却是使不得的。”

“无妨,能拿起来,也是了不起的事。”

见刘辩坚持,刘协也知dào

不试一下是无法过关的。他走到横置的霸王戟面前,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抱起霸王戟,低吼一声,浑身骨骼咯咯作响,如同爆珠一般,瞬间游遍全身。沉重的霸王戟离开了托架,被他抱得悬了空。

刘辩的眼神一紧。

刘协能抱起霸王戟,虽然很不简单,却不意wài

。霸王戟的确非常重,有一百斤左右,也不知dào

是什么材质打造,比普通的兵器要重两倍。吕布、张绣不用霸王戟,并不是他们拿不起来,而是他们与霸王戟的气息不符,无法使用,要拿起来并不是难事。张绣就曾经拿过,还是在他破境之前。

只要气息不对冲,刘协能拿起霸王戟,可以算力qì

不小,却不算出奇。让刘辩吃惊的是他的骨骼发出的那一连串响声。这样的响声,他在吕布身上听过,也在关羽身上听过,无一不是气贯骨髓,真气化形的高手身上才有的现象。刘协居然有这样的境界,实在有些骇人听闻。

而且,在刘协抱起霸王戟的刹那,他看到一个虚影在刘协身上一闪即没。虽然时间很短暂,可他却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影子有一个龙头,应该是龙无疑。

“什么命?”刘辩语气轻松的问道。

刘协放下霸王戟,曲身拱手,小脸微红:“回禀皇兄,是囚牛。”

刘辩笑了起来:“怪不得你音律那么好,原来这也是天生的,父皇当年说我笨,不如你善解音律,可是冤枉了我呢。”

刘协不好意思的笑着:“皇兄说笑了,囚牛虽然也是龙子,可是和皇兄的真龙比起来,不值一提。”

刘辩笑而不语,命陆逊拿过剖鲧吴刀,递到刘协的手里:“霸王戟太重,你一时半会的还用不了。试试这口能屠龙的宝刀,如果能用,就赏你了。”

刘协倒吸一口凉气,迟疑了片刻,连忙推了回来:“陛下,这等神兵利器,岂能授于人臣之手,自当由陛下自用。臣弟万万不敢当。”

刘辩轻叹一声:“阿协,我知dào

这个担子放在你肩上,实在是太重了。不过,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出还有谁合适保管这口刀。难道你要让姊姊一个女子担起这样的责任吗?她终究是要嫁人的,要有她自己的生活,总不能一辈子都消磨在这冰冷得没有人间气息的皇宫里。”(未完待续……)

第316章 选婿(书友橙孓万点打赏加更)

听了这句话,万年公主和刘协都有些沉默。身为天子,刘辩对皇家下这样一个定义,自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如果不是心累到极点,不是失望到极点,他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刘协的嘴唇蠕了蠕,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他紧紧的抿着嘴唇,一动不动的站着。

刘辩负着手,若有所思的看着霸王戟,似乎对霸王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从中看出点什么来。

万年公主静静的看着这兄弟俩,眼中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悲哀。

“陛下……”

刘辩抬起头,展颜而笑:“姊姊,阿协,你们一路从长安赶来,一定累了,先休息休息吧。”

万年公主见刘辩不打算再说,只得收住了话头,施礼告退。刘协看了看霸王戟,又看看刘辩手中的剖鲧吴刀,欠身告退。刘辩抬起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将剖鲧吴刀塞在他的手中,什么也没说,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向外推了推。

刘协抱着刀,低着头,慢慢的走了出去。他走得很慢,背微微的弓着,似乎不胜重负,肩膀轻轻的摇晃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回头。脚步很沉重,就像是在地上拖行,又仿佛行走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里,随时都有可能被吞噬,不得不小心翼翼,随时准bèi

回头。

但他最终没有回头。

刘辩的嘴角挑起一抹淡淡的笑,淡得看不分明。却又明白无误。他转身走到霸王戟面前,伸出手,握住戟柲,轻轻的提了起来,手腕一拧,霸王戟在他手中轻盈的转动着,呼呼生风。

一旁的陆逊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刚刚就在他的眼前,刘协用尽全身的力qì

,才堪堪将霸王戟抱起。而刘辩拿起霸王戟居然是这么的轻松。实在让人无法相信。就算刘协年纪小,力qì

不够,可是刚才霸王戟是被两个甲士抬过来的,虽然他们已经很小心了。但落地的时候还是一声闷响。可以看得出来。份量的确不轻。

可是在刘辩的手中,这柄沉重的霸王戟却轻若羽毛,挥洒自如。

刘辩听到了陆逊倒吸凉气的声音。转过头,看看陆逊,又看看远处目不斜视的孙策,无声一笑,将霸王戟放了回去,吩咐道:“收好。”

“唯。”陆逊不敢怠慢,连忙叫过两个近卫郎,让他们盖上木盒,抬了出去。

……

万年公主回到住处,却无法静下心来的休息。刘辩和刘协兄弟俩的神情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她仿佛能看到一幕兄弟相残的悲剧正在上演。她心急如焚,手足无措,满腹的学识此刻都失去了作用,不能给她丝毫有益的建议。她刚刚曾经想说,可是被刘辩打断了。刘辩的声音不怎么高,也没有声色俱厉,可是那轻描淡写间透出的却是不容置疑,让她无话可说。

她更担心刘辩同样轻描淡写的下达命令,处置了刘协。

她迟疑了很久,还是举步出门,准bèi

去找刘辩谈一谈。她带着几个宫女,刚刚走出门,就看到一辆青鸾车停在门前,十个英气勃勃的郎官扶刀而立,一个英俊少年站在车前,见她出来,躬身施礼。

“臣近卫郎孙策,奉陛下诏书,请公主楼船赴宴。”

万年公主松了一口气,连忙上车,直奔昆明池。

昆明池中的楼船上,灯火通明,无数宫女、郎官们正在忙碌着,衣影飘飘,人影幢幢,井然有序的穿梭来往,在甲板上摆好案几,尚食监的御厨们正在舱中精心烹制美食,香气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万年公主上了楼船,陆逊正在等候,将万年公主引到刘辩所在顶层船舱。这里很安静,四面的窗户都关着,四盏青铜宫灯放在角落,照亮了房间,也照亮了天子刘辩的脸。听到脚步声,负手而立的刘辩转过身来,笑容满面。他快步走过去,一手扶着门,一手相邀。

“姊姊请。”

万年公主心里一热,含笑点头:“多谢陛下。”

“这里没有陛下,只有姊弟。”刘辩轻轻的掩上门,虚托着万年公主的手臂,将她引到案前入座。“姊姊一路赶来,疲乏了吧?”

“车马劳顿,不过是身累,能再次看到陛下,心里却是喜欢的。却不知dào

陛下看到臣妾和陈留王,心里是不是也喜欢呢?”

刘辩瞥了万年公主一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且喜且忧。”

“喜为何事,忧又从何来?”

“姊姊,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刘辩摇摇头:“且不说阿协的事,我们先说你的事。姊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可曾有意中人?”

万年公主心里一沉,却不敢露在脸上,故yì

嗔道:“臣妾住在宫中,每天见到的人除了皇后、女官,就是宫女、郎官和各监的杂役宦者,难道陛下以为臣妾会看上哪个郎官不行?”

刘辩却一点笑容也没有,他沉默了片刻,重新抬起头:“姊姊,我要出一趟远门,不知dào

什么时候能回来,也许……回不来。”

万年公主大吃一惊,顿时花容失色,不由自主的抬手掩住了嘴巴:“陛下?”

“荀彧去了玄冥海,要对的我龙不利……”刘辩将这些天的经lì

对万年公主说了一遍,包括陈纪对荀家的揭发,包括他在冰原上与荀彧意wài

相遇的那一幕,一五一十,全对万年公主说了。“我不知dào

这里面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不知dào

荀彧去玄冥海是为了屠龙,还是为了夺龙,总多都不能让他得手,所以,我必须亲自去一趟玄冥海。”

万年公主脸色煞白:“那江山怎么办?”她随时即明白了什么:“你不会是要我……”

“是的。”刘辩接过了话头:“皇后虽然忠诚,但是她学识有限,性子又刚烈,不是一个合适的托付人选。姊姊饱读诗书,知书达礼,又有处理政务的经验,比她更适合辅政。”

“可是……”

“姊姊,不需yào

你辛苦太长时间,以阿协的资质,最多再过十年,他就能独掌朝政。到时候姊姊自然可以还政于他,过你的自在日子。”

万年公主吃惊的看着刘辩,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放心阿协,要将皇位传给他?”

刘辩笑了,笑得有些无奈,笑得有些苦涩。“阿协不是一个好弟弟,却是一个好皇帝。他聪明有城府,能妥协,又能做得不动声色,这些都是做一个好皇帝的潜质。他身上有山东的血脉,山东人也会支持他,他比我更合适做这个皇帝。父皇当年有废长立幼的想法,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万年公主哑口无言,瞪着一双妙目,死死的看着刘辩。

“阿协对你有依赖感,他不会反感你的辅政。”刘辩接着说道:“可是,如果你背后没有强有力的支撑,一旦他有什么想法,你可能没有反抗之力,所以……”

万年公主接上了话头:“所以,你要帮臣妾选一门亲事,这门亲事能给臣妾带来实力,足以威慑阿协及其他人,却又不至于影响到皇室的安全。”

刘辩点点头,带着几分歉意的看着万年公主。

“那么,陛下为臣妾挑的夫婿是谁?”

“征西将军张辽。”

万年公主点了点头:“臣妾细细想来,也就是他了。”她忽然笑了起来,眼波一扫:“多谢陛下费心,为臣妾挑了一个年轻有为又年岁相当的夫婿。他年方弱冠就是征西将军,前途不可限量。能有这样的人做夫婿,臣妾还能有什么话说,求之不得呢。”

“姊姊如果喜欢,那我就放心了。”刘辩哈哈一笑,他转身一指墙角装有霸王戟的木柜:“这个做你的嫁妆,再加上金城长公主的封爵,三千户的封邑,算是对姊姊的一点补偿。”

万年公主全都明白了,盈盈一拜:“谢陛下,臣妾一定尽忠职守,完成陛下的嘱托。不过,臣妾更希望陛下安然归来,子孙延绵,福泽万世。”

刘辩扶起万年公主,拍了拍她的柔肩,感慨不已。

……

天色渐晚,甲板上点起了数十盏气死风灯,就在微凉的夜风中,刘辩宴请金城长公主和陈留王。姊弟三人,没有外客,酒过三巡,气氛便渐渐的活跃起来,刘辩笑盈盈的对刘协说道:“阿协,突然召你到长安来,你可知dào

是为什么?”

刘协连忙放下酒杯,躬身道:“臣弟愚钝,不知陛下深意,还请陛下点拨。”

“我要闭关。”刘辩举起手中的玉箸,指指四周:“这里的事要暂时交给你,不仅仅是洛阳,而是整个天下。”

刘协大惊失色,迟疑了片刻,连忙推案而起:“陛下,臣弟德浅才薄,镇守洛阳已经勉为其难,如何当得起这样的重任?”

刘辩笑笑,静静的看着刘协:“你天赋过人,十岁悟命,又有真气化形之兆,我相信,用不了十年,你一定能成为一个雄才大略的干才。到时候,如果我安然出关,我们兄弟就并肩横扫天下。万一我成仙得道,或者身死道消,那这个江山也只有你能担得起来。至于现在,你也无须担心,我会给你安排几个德才兼备的大臣,指点你,帮zhù

你。而这内朝的首辅大臣,就是我们的姊姊,金城长公主。”(未完待续……)

PS:谢书友橙孓万点打赏,特此加更。

第317章 临行密密缝

听到金城长公主五个字,刘协知dào

皇兄什么都安排好了,他只有接受的份,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唯唯喏喏,全盘接受。

就在酒席之间,刘辩做好了他离开长安之后的安排。

刘协坐镇长安,以陈留王的身份统领全局。

司徒杨彪、司空陈纪为外朝辅政大臣,金城长公主刘和、尚书令贾诩为内朝辅政大臣,四人共同辅政,有事则实行公开朝议,投票决定的方式,四人四票,再加上百官公议的一票,择得票多者而从。

太傅皇甫嵩镇守洛阳,总负责山东战事,横野将军徐晃迁卫将军,平东中郎将张燕迁镇南将军,孟津都尉高顺迁城门校尉,三人共为皇甫嵩的副将,协助皇甫嵩。

由皇后唐瑛主掌后宫事务。

刘辩一一吩咐,蔡琰在一旁手不停挥,写下一道道诏书,刘辩过目之后,随即安排人用玺,着六百里加急送往各人手中。这些诏书就像一块投入昆明池的巨石,眼下虽然还没看到涟漪,却必将对天下局势产生难以估量的影响。

一切安排妥当,刘辩举起酒杯,笑眯眯的对刘协说道:“阿协,你是怎么破境的?”

刘协起身,面带羞惭:“陛下,臣是因为《广陵散》而破境的。臣向蔡先生学习《广陵散》,子时鼓《高山》,午时鼓《流水》,九九八十一日而悟命。数月前,陈君父子至洛阳。又授以坐忘之法,又八十一日而破境,真气萦体。”

刘辩算了算时间,赞了一声:“这么说,你得法之后,无一日不练?”

“正是如此。”

刘辩点点头,意味深长:“八十一日悟命,八十一日破境,可谓神速,难怪陈纪对你如此推崇。阿协。你兼有龙凤之长。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当好自珍惜。”

刘协眼睛有些湿润:“皇兄,臣弟虽然小有天赋,如何能与皇兄相提并论。臣弟不敢有非份之想。只愿皇兄早日破关而出。重掌乾坤。臣弟愿为皇兄马前卒,共兴大汉,以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刘辩摇摇头。安慰道:“阿协啊,我的境界是比你高一点,可是却不如你有前途。龙是行将灭绝的远古生物,不足为恃,而你的修行却是自己挣来的,将来可传之子孙,择善而授之。荀彧也罢,陈纪也罢,他们都是人间智者,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有他们自己的局限,你可以向他们问计,却不能尽信尽从,你要站得更高一点。儒门独尊的后果,你也看到了,切不可重蹈旧辙。”

“皇兄,当如何是好?”

刘辩看看刘协,笑了:“自己的路,要你自己去走,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刘协有些尴尬,露出少年特有的赧然。

……

刘辩离开了长安,随身只带了一百近卫郎和一千龙骑。在临开之前,他轮流召见了附近的将领,有的话多,彻谈了一夜,有的话少,只有寥寥数语。离开建章台之后,所有的将领都三缄其口,说也不说天子究竟对自己说了些什么,然后各回驻地,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腊月末,刘辩回到了阔别半年之久的洛阳,见到了一直住在密室里的皇后唐瑛。

听完了刘辩的安排,唐瑛阴沉着脸,什么也不说。夫妻两人静静的坐着,密室里只有灯花偶尔爆fā

的噼啪声,只有唐瑛略显粗重的呼吸。

刘辩看着唐瑛那些沉默的脸,幽幽的叹了一声:“英子……”

唐瑛忽然开口了,一开口就火气十足:“陛下,你就这么甘心的让出皇位?”

“我还能怎么做?”刘辩反问道:“如果让荀彧得手,我能保得住皇位?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不给他,还能给谁?”

“你为什么不能自己生一个孩子?”唐瑛突然站了起来,猛的扯开自己的衣服,解开小衣,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接着又转身扑到刘辩身上,用力的去解刘辩的衣带,眼泪夺眶而出,泣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

刘辩没有拒绝,旁边的侍从们默默的退了出去,将密室留给了刘辩和唐瑛。

……

云散雨收,唐瑛红着眼睛,静静的伏在刘辩赤|裸的胸膛上,咬着牙,无力拍打着刘辩。

“为什么你这么狠心,连一点念想都不留给我?”

“我也不知dào

是为什么。”刘辩看着屋顶,抚着唐瑛被汗水浸湿的背,伸手拉起锦被,将她拥入被中。“我想,这也许就是房|中术所说的握固锁阳,可能……是一种自警机理。”他无奈的强笑一声:“也许是说,我还有更进一步的机会吧。”

“神仙有什么好,神仙不食人间烟火,一个个都绝情无义,哪有人间夫妻可贵。”

刘辩一时语塞,不知dào

如何回答唐瑛。他的故事太离奇,说出来,比龙还要神奇,恐怕唐瑛也不会相信,还会认为他是搪塞她。与其如此,不如不说。

“既然陛下不要这江山了,臣妾守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不如随陛下一起去玄冥海,纵使被冻成冰尸,也能与陛下多相守一段时间。如果陛下能够得道成仙,跨龙而去,说不定臣妾也能鸡犬升天呢。”

刘辩无声的笑了,拍拍唐瑛的肩膀:“好啦,我又没说不回来。你要是也走了,恐怕我就是想回来也回不了。你要帮我看着这个皇宫,守着这个皇位,等我回来。如果我得道成仙,我就骑着龙回来接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做神仙伴侣。如果没能成仙,又没死,我就回来继xù

做我的皇帝,你做我的皇后。如果……”

唐瑛捂住了刘辩的嘴:“如果是那样,臣妾就带着玉玺跳河。”

刘辩眨眨眼睛,没有说话,过了良久,他说道:“让唐陶跟我去弹汗山。”

……

昔日的曹氏旧宅,如今的卞氏大宅。

卞秉指挥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奴仆,将厚重的门槛卸下。

一辆俭朴的马车驶入大门,走入中庭。车门打开,曹丕先跳了出来,看着旧曾相识的大院,看着几乎一个也不认识的仆人,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

卞氏抱着曹彰也走了下来,看了一眼四周的人和物,面无表情的向内室走去。

“子承,你跟我来。”

卞秉应了一声,连忙牵着曹丕的手,跟着卞氏走进了后院。来到收拾得干干净净,满壁锦绣的房间,卞氏放下曹彰,转身对卞秉说道:“你不是想立功吗,现在有一桩功劳送给你。”

卞秉大喜:“姊姊,什么样的功劳?”

“把阿丕送回去。”卞氏拉过曹丕,摸着他的头,眼中露出不舍之意。“把他送到他父亲身边。”

卞秉愣了一下:“为什么?那你呢?”

“我要跟着陛下北行。”

“你跟着陛下有什么用?”卞秉叫了起来:“他要去弹汗山闭关修行,不能近女色的,你去了能干什么,难不成做个端茶送水的婢女,虚耗韶光?”

卞氏瞪了他一眼:“如果陛下愿意让我为他端茶送水,那都是卞家的福气。如果没有陛下,你觉得我还有什么用?你还能住这样的宅子?”

卞秉语噎。他虽然不是什么权贵,却也收到了消息。天子刘辩要到弹汗山闭关修行,将朝政交给了陈留王刘协。至于内幕如何,众说纷纭,谁也说不清楚。刘协与卞家没什么关系,之所以善待卞家,都是因为姊姊卞氏在天子面前受宠的原因。如果天子去了弹汗山,再也不回来,那卞家的确没什么指望了。与此相比,卞氏远赴弹汗山,保持与天子的联系,才是最正确的结果。只要天子升天的消息没传来,就没人敢对卞家不利。

他叹了一口气:“只是苦了姊姊。”

……

平南将军张燕走进皇宫,拜倒在天子刘辩面前。

“张燕,修行如何?”刘辩抬手虚扶,示意张燕起身。

张燕站了起来,拱手而立:“回禀陛下,进展顺利,大约有大贤良师当年七成境界。”

“七成?”刘辩满yì

的点点头:“进展不错。不过,大贤良师当年暴病而亡,朕总觉得他的心法里面有些问题,你就不要冒险了,还是练习十二形吧。”他顿了顿,又道:“知dào

朕为什么拜你为镇南将军,移镇颍川吗?”

张燕摇摇头:“臣愚昧,不解其中深意。”

“其实也简单,黄巾军人数众多,需yào

更多的土地。郭泰在西,杨凤在北,朕把你安排到南,再加上在东的管亥,你们也算是各得其所。将来平定袁术之后,你可以进兵至江南,那里有大片的土地可供开发,只要你们不怕辛苦,愿意付出汗水,供养千万人不成问题。”

张燕恍然大悟。他一直以为刘辩要将他调集黑山老巢呢,原来刘辩是希望他带着黄巾军到江南安居乐业。地广人稀的江南虽然不如中原富庶,可是对于渴望土地的黄巾军来说,这简直是一块梦寐以求的乐土。他拜倒在刘辩面前,哽咽道:“陛下恩泽,我太平道数十万道众铭记于心,不敢须臾有忘。”

刘辩一声叹息:“耕者有其田。朕这算是实现了大贤良师未竟的事业了吧?张燕,把朕的安排告sù

管亥,告sù

每一个黄巾将士。朝廷没有忘记他们,朕没有忘记他们。”(未完待续……)

第318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辆马车驶进了谯县的曹家大院,正在家休养,准bèi

过年的曹操闻讯,亲自迎了出来。

曹丕跳下车,看着有些陌生的父亲,一时有些迟疑。曹操看着曹丕,又看看他身后的马车,也有些意wài

:“你母亲呢?”

曹丕还没来得及回答,曹昂从侧院大步赶了过来,一看到曹丕就笑了。

“哈哈哈,阿丕,一年没见,长高了好多啊。来,让阿兄抱抱,哈哈哈,好重,你是不是到草原上吃了太多的肉,现在壮得像个小牛犊。”

被曹昂高高举起,曹丕终于笑了起来。兄弟俩闹成一片。

卞秉走到曹操面前,躬身行礼。曹操又问了一句:“你姊姊呢?”

“她不回来了,说要侍奉陛下北行。”

“她不回来,那我的璋儿呢?”曹操有些不悦,转身向堂上走去。卞秉拱着手跟在后面,亦步亦趋,语气谦卑,笑容恭敬:“姊姊说,璋儿还小,离开母亲不便抚养,先让她养着,待有阿丕一般大小,再送回来不迟。”

曹操挑了挑眉,没有再说。到了堂上坐下,又随意指了一个座榻,示意卞秉入座。他眼珠转了转:“天子北行弹汗山,究竟是修行,还是要对冀州用兵?”

卞秉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这个……真不太清楚,他只带了一千多骑,不像是用兵的样子。”

“一千多骑就不能用兵?”曹操不满的看着卞秉:“鲜卑已服,天子一至,随时都可以纠集起上万的骑兵。更何况还有幽州的刘虞和公孙瓒。要对付袁绍,那还不举手之劳。”

卞秉苦笑。他知dào

曹操想打听什么。可是他真的不知dào

这些内幕。见卞秉一副为难的表情,曹操哈哈一笑。挠了挠头:“好啦,不说这些,你送丕儿回来团聚,也是一桩喜事。我请你吃酒,请你吃酒。唉,对了,你知dào

徐晃从孙策手里夺走的那把刀……现在在哪儿?”

这一次,卞秉笑了,因为他知dào

这个答案。

“陛下赏给了陈留王。”

曹操的脸颊一阵抽搐。半晌没有说话,笑声也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

宴后,曹操安顿好了卞秉,匆匆来到书房。郭嘉已经在书房里等着,听到曹操的脚步声,立kè

起身拉开门,将曹操迎了进去,随手又关上了门。书房里已经煮好了茶,随着翻腾的热气。温暖而微辣的姜味弥漫在整个书房里,让曹操精神为之一振。

能独自一人在曹操书房里逗留,是郭嘉独享的权利。

“奉孝,天子将剖鲧吴刀交给陈留王。究竟意味着什么?”

郭嘉沉吟片刻,抚着唇边淡淡的胡须,摇了摇头:“天子好大的气魄啊。如此神兵利器。居然能交给明显有野心的陈留王,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的。可惜。如此有气魄的天子,却不能善终。”

曹操瞅了郭嘉一眼。没好气的笑了一声:“最可惜的是居然是你的敌人吧?”

郭嘉哈哈大笑:“不错,如果能和这么有气魄的主公并肩征战,一定是一件不错的事。贾诩有眼光,荀攸有运气。不过,我也不差,将军如果遇到这样的局面,大概也会如此处理吧?”

曹操想了片刻,点点头:“不错,这么做是最合适的。不过,我现在不在他的位置上,说起来轻松,真到到了那一步,未必就做得出来。很多时候,人是看得破,忍不过啊。”

“将军能承认这一点,已经难能可贵。”郭嘉赞了一句,立kè

调转话题:“不过,剖鲧吴刀对我们来说是屠龙利器,对天子来说却没什么威胁。陈留王就算有足够的境界使用这把刀,也只能对将军和徐晃这样的亚种龙有用,对天子这样的真龙是没什么意义的。要对付真龙,恐怕不仅要有高深的境界,还要有赤霄剑这样凤系神兵才行。”

曹操微微颌首:“荀彧突然失踪,会不会是去玄冥海寻赤霄剑?”

“应该是,否则,没有什么样的威胁能让天子放下一切。”郭嘉抬起手,揉着有些酸痛的眉心:“将军,除了荀彧之外,还应该注意一个人。”

“陈纪?”

“对。陈纪成为四个辅政大臣之一,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啊。”郭嘉转过头,眼神发亮:“陈纪是儒门名士,陈家是与荀家齐名的颍川世族,影响力不亚于荀家。他不依附袁绍也就罢了,如今又成为辅政大臣,是不是说天子有意调和皇室与儒门的冲突?”

“你是说……”曹操犹豫着:“天子借此机会向天下人表示他愿意与儒门合zuò

,以此来瓦解山东儒门?”

郭嘉点头称是。

“如此一来,袁绍岂不是麻烦了?”

“袁绍麻烦与否,是袁绍的事。”郭嘉提醒道:“将军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人心向背,可能才是最关键的问题。当此重yào

关头,一步走错,就有可能身败族亡,名灭功销。”

曹操吃了一惊,眼神凛然,沉吟了片刻,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奉孝,还是你想得远,我差点疏忽了。天子这一招釜底抽薪着实阴毒啊,袁绍……又要上火了。”

……

河间,易水南岸。

袁绍勒住了战马,目光越过易水,注意着远处影影绰绰的易城,脸色阴沉。

郭图、田丰等人拥在一旁,谁也不说话,可是眼神中闪烁的却满是忧虑。袁绍刚刚收到了一件紧急消息,天子将朝政交给陈留王刘协,任命了四个辅政大臣,自己将北上弹汗山闭关修行。

这个简单的消息就像一柄利剑,一下子刺痛了袁绍的神经。

一是陈纪居然名列四个辅政大臣之列,与杨彪共同负责外朝的事务。陈纪是山东儒门名士,杨彪是山西儒门代表,弘农杨家与汝南袁家齐名,都是四世三公的显赫家族,让这两个人负责外朝事务,无疑是向天下人昭告,儒门主宰朝政的可能性就在眼前,根本不需yào

通过什么激烈的手段,更不需yào

再立新朝,现在就可以实现。

那袁绍这个儒门领袖还有起兵造反的理由吗?

一是天子闭关修行的地点不是长安,不是洛阳,也不是长安城南被道门视为隐修最佳地点的南山,却是曾经被鲜卑人当作王庭的弹汗山。弹汗山在幽州之西北,从弹汗山南行,越过代郡,很快就能兵临中山、常山。天子这是去闭关修行,还是要与公孙瓒两路进击冀州?

一想到天子率领万骑横扫草原的赫赫战功,袁绍的手心全是汗。对付公孙瓒一人,他还有些把握,再来一个天子,他可是一点胜算也没有。

道义没有了,兵力优势也没有了,这一仗还怎么打?

“公则,这会不会是天子的一计?”袁绍侧过身,轻声问道。郭图连忙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盟主,就算是一计,也不能掉以轻心啊。凤鸟不出,本来就有很多人抱以疑惧之心,如今朝廷重用陈纪、杨彪这两个儒生,只怕……”

袁绍皱了皱眉:“如之奈何?”

郭图看了看四周,见所有的人目光都有意无意的落在他们身上,不由得一滞。他冥思苦想,绞尽脑汁,脑门上憋出细密的汗珠,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袁绍见状,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既然公则无计,那只好聚众议事了。”

郭图面红耳赤,像是被当众打了一耳光。可是他心里却又松了一口气,这种难题还是交给田丰他们去处理吧。辅政大臣的事还好办,万一天子去弹汗山不是闭关修行,而是为了攻击冀州,就算神仙来,恐怕也没什么好办法。

正如郭图所料,袁绍聚众议事,逢纪、田丰、沮授等人济济一堂,可是面对这个突发情况,谁也没有好主意。天子任命陈纪、杨彪为辅政大臣,向儒门示好,对袁绍向来自负的人望必然产生重大影响。一旦山东人认为可以不流血就能实现以儒术治理天下的理解,可以实现天下太平,那谁还愿意跟着袁绍造反?

造反是会死人的,而且是很多人。除了某些野心家,有谁愿意天下动荡。

看着沉默不语的谋士们,特别是那些神色复杂的河北人,袁绍忽然后悔了。陈留王刘协的母亲就是冀州的赵国人啊,刘协的身上流着河北人的血,他成了不是天子的天子,河北人还会跟着他袁绍卖命吗?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刘辩这一招真是狠毒啊。

袁绍咬牙切齿。他斜睨着田丰、沮授:“二位,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田丰眉头一皱,站了起来。沮授见状,连忙扯了扯他的袖子。田丰却一摆手,挣脱了沮授,头一昂,朗声道:“盟主,丰以为盟主不必忧虑,静观其变即可。”

袁绍冷笑一声:“就这么等着?”

“对。”田丰一开口,思路瞬间变得通达起来:“金城长公主是妇人,不足为虑,贾诩是西凉人,素无名声。他们掌握内朝,岂能与陈纪、杨彪没有矛盾?如果陈纪、杨彪能坚持儒门理想,内外朝之间必起冲突,不战自乱。如果陈纪、杨彪向内朝屈服,他们又怎么能代表儒门?”

袁绍眉头一展,心头一松,笑容还没有绽放,田丰又说了一句,顿时让他喜气全消。

“孙子云:不可胜在我,可胜在敌。只要盟主能坚持儒门理念,以王道治天下,天下儒门自然归心,又何必担心朝廷有什么举动?”

大帐里顿时一片死寂。(未完待续……)

第319章 助你悟命

袁绍还在笑,只是笑得有些狰狞,笑得有些勉强,笑得有些苦恼。

什么儒门理念,什么王道,都是虚的。前面一句才是实的,“不可胜在我,可胜在敌”,胜利是硬道理,管他什么政策,你只要战胜他,你就是对的。换句话说,如果无法战胜,你就是错的。

归根到底一句话,实力才是真理。刘辩有龙,你却没有凤,你就是错了。

听了这句话,袁绍觉得肋骨都疼,这一针刺得真是寒心啊。

田丰意犹未尽,还想再阐述两句,沮授看出了袁绍脸色不对,连忙拉住了田丰,连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了。真要激怒了袁绍,逼得袁绍撕下仁善的面具,田丰肯定没好果子吃。

龙有逆鳞,凤也有逆羽。袁绍这个人好面子,你让他没面子,他就可能让你没命。

田丰大惑不解,议事完毕出了帐,他拉住沮授说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说,我还有好主意呢。”

“你有什么好主意?”沮授哭笑不得:“如今凤鸟不出,儒门盟主的位置岌岌可危,战事又不顺利,你如果有办法解决这两个问题,那才叫好主意,其他的都是废话,只会激怒盟主,适得其反。”

“我就是要解决这两个问题啊。”田丰激动起来,拉着沮授,一边走一边说:“你想想看,山西的粮赋本来就有限,虽然有荆州、益州,可是并凉两州都是穷州,朝廷现在必然捉襟见肘。入不敷出。而山东民众殷实,仅冀州一州就有户口百万。供养十几万兵根本不行问题。强弱相争,弱者当行法治。聚全国之力于一身,方能与强者相持。这时候搞四个大臣辅政,互相制衡,能做什么事?他们不斗得你死我活就是万幸了。你想想,孝武帝死后留下的四个辅政大臣最后是什么结果,今天的朝廷是不是与之有类似之处?”

沮授突然停住了脚步,诧异的看着田丰,用力的一拍大腿,脱口赞道:“元皓。还是你想得深远啊。”

田丰傲然一笑:“本来就是嘛,是你们被刘辩吓破了胆子,还不准我说。”

沮授惭愧的摇摇头:“卓尔不群者,唯元皓也。我等皆是因人成事者。”

“你别夸我了,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劝说盟主吧。”田丰叹了一口气:“长安可以置之不理,弹汗山却不能掉以轻心,当先塞中山、常山,塞飞狐、白陉、井陉诸道。我担心刘辩不仅可能从代郡入中山,更担心他从雁门、太原入常山。幽并攻冀州。可是居高临下,防不胜防啊。”

沮授连连点头附和,沉吟片刻道:“军事上的事,不如去找审配。”

……

袁绍踞坐在帐中。看着面前的思召剑,兀自生着闷气。郭图走了进来,一看这副情形。立kè

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如丧考妣。

“公则。怎么了?”

“盟主,还是担心那头恶龙么?”

“可不是么。”袁绍长叹一声。惋惜不已。“好容易从荀彧那里得到了《九韶》的秘密,凑齐了六十四个少女,本以为能安心修行,孵化凤鸟,没曾想却又被战事打乱了节奏。现在凤鸟不出,人心惶惶,我岂能不心忧啊。”

“盟主,泰山是儒门圣山,在泰山修行当然是最好的选择,现在形势所迫,不能在泰山静修,在军营中修行也不是不可以啊。”郭图小心翼翼的劝道:“据臣得到的消息,刘辩麾下的几员大将都是在战斗中破境,也许,战斗也是修行?”

袁绍眉头一挑,眼神亮了起来。

郭图松了口气,接着说道:“燕山虽不如泰山,却是龙脉之首,天地灵气亦不弱。再者,甄家就在中山,甄家五女俱是绝色,而幼女甄宓更是贵不可言,若盟主能将她们纳入阵法……”

袁绍眼珠转了转,微微颌首。他如释重负的长叹一声:“为我解忧者,还是公则啊。”他顿了顿,又想起了什么:“你又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哦,没什么。只是臣觉得田丰刚才似乎言有未尽,想去向他讨教讨教。”

一听到田丰的名字,袁绍的心情又不太好了。“他都说了些什么?”

郭图无奈的笑笑:“臣未曾有机会向他讨教。他和沮授一路说着,后来去了审配的大营。”

袁绍的脸立kè

阴了下来,沉默半晌,才阴恻恻的说道:“河北子,想造反乎?”

郭图一声不吭,静静的等着,一直等到袁绍冷静下来,才从怀里捧出一只遍遍的锦盒,恭敬的送到袁绍面前:“盟主,臣找到了一个古物,应该就是陈纪埋在泰山的东西。”

袁绍转怒为喜,长身而起,急不可耐的说道:“是什么?”

“未经盟主许可,臣未敢开匣。”郭图恭敬的笑道:“儒门圣物,只有盟主才能开启。”

袁绍哈哈大笑。

……

太平二年,正月初一,刘辩在洛阳德阳殿召见群臣,接受群臣祝hè。

朝会之后,祭宗庙,宴群臣,一桩一桩的事接踵而来,刘辩忙得几乎连修liàn

的时间都没有。在召见大臣的时候,皇甫嵩、杨彪都表示了对他北行弹汗山闭关修liàn

的反对。刘辩无奈,只得将他面临的重大危机告sù

了他们。听说荀彧北上玄冥海,有可能意在夺龙或者屠龙,皇甫嵩、杨彪都不说话了。

他们都清楚,刘辩能有今天,能在山东尽反的情况下力挽狂澜,还占据了上风,与那头巨龙有分不开的联系。没有龙,刘辩可能什么也不是。

为了龙,刘辩别说放qì

皇权,就是放qì

生命也是值得的。如果他能真zhèng

收服了龙,谁敢夺他的皇权?到时候不仅是收复山东,还要征战四夷呢。

取得了这两个人的支持之后,反对声音渐渐的小了。

正月中旬,上元节过后,刘辩就离开了洛阳。

正月末,他到达太原,平北将军杨凤出城相迎,他的身边跟着两个相貌英武的少年,其中一个身材高大,超出常人,大约十七八岁。另一个面目清秀,英气勃勃,看起来也就是十一二岁。刘辩看了这高大少年一眼,杨凤立kè

上前介shào

:“陛下,这是太原人郝昭郝伯道,虽然年轻,却有一身的好武艺。”

刘辩微微颌首。原来这就是郝昭,果然是少年英雄。不过,他的起点不高,只能跟着杨凤这么一个黄巾贼出身的将领做亲卫,看来太原郝家也是没落了。

“那这位呢?”刘辩转向另一个少年。其实他已经知dào

他是谁了,却故yì

做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太原郭家的郭淮。”杨凤眉宇间的神色有些古怪:“郭淮虽然年幼,却是悟命之人。他与王家虽有婚约,可是深知天命在汉,不愿与王家同流合污。王允多次派人相召,他都没有附逆,还建议臣做好准bèi

。是以陛下诏书一到,臣立kè

就将王家收监了。”

“你就是郭淮?朕知dào

你。”刘辩上下打量着郭淮,宛尔一笑:“勾镰命,不错,也是一头小龙啊。”

郭淮略显尴尬,却只得上前行礼:“陛下谬赞,臣这头小龙不值一提,当不起陛下一赞,唯愿奉真龙征战天下,唯陛下马首是瞻。”

“会有机会的。”刘辩宽慰道:“杨将军是朕信任的将军,他驻守太原,肩负着重任,你跟着他,会有很多立功的机会。锻炼几年,你将来一定能脱颖而出,成为一代名将。”

郭淮无奈的眨了眨眼睛,退了回去。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曾经托卞氏向天子致意,

希望能到天子身边任职,以示郭家的忠心,天子却一直没有旨意来,似乎把他给忘了。他曾经怀疑卞氏母子没有替他传话,现在看来,是天子根本不打算让他随侍。

看来还是被王家连累了,要不就是天子忌惮太原的世家,不想给他太多的机会。郭淮有些恼怒,可是一想天子一见面就叫破他的命格,又不禁有些心惊肉跳。

刘辩没有再和郭淮见面,他将杨凤召到了内堂。

“相别经年,境界如何?”

杨凤惭愧的低下了头:“臣资质有限,进展缓慢,尚未悟命。”

刘辩眉头微皱,沉吟片刻。“去冠,解发!”

杨凤不解。不过他还是按照吩咐,除去了头上的冠带,又解开了头发。刘辩起身走到杨凤的面前,伸出了一只手,轻轻的贴着杨凤头顶的百会穴,轻声道:“不要慌,也不要喜,持中守一,朕助你悟命。”

杨凤大喜,仰起头,看了刘辩片刻,纳头便拜,颤声道:“臣何德何能,能得陛下如此恩宠。”

刘辩无声一笑:“放心,你有机会报答朕的。好了,收敛心神。”

“唯!”杨凤连忙坐好,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感受到了杨凤识海的平静,刘辩轻诵佛咒,一股雄浑的能量由脚底而生,穿经逾穴,涌入大拇指。刹那间,一道白光从佛骨舍利散发,没入杨凤的百会穴。

在浑厚的佛咒中,一只拖着斑斓长尾的鹗雉跃然而出,昂首清鸣。(未完待续……)

第320章 赵云

刘辩松开手,白光渐敛,佛咒却绕梁不止,久久回荡。

杨凤静静的坐着,清泪长流。他坐了很久,最后拜伏在刘辩面前,泣不成声:“陛下——”

“好了,起来吧。”刘辩拍拍杨凤的背:“我只能助你悟命,跨过这个门槛,能不能破境,还要看你自己的努力。”

“谢陛下。”杨凤抹了抹眼泪,坐了起来。“请陛下降诏,臣万死不辞。”

刘辩笑笑:“守住并州,就是朕给你的任务。”

“守住并州?”

刘辩示意杨凤坐下,将自己的计划对他解释了一遍。

他将朝政交给刘协,又安排了四个人辅政,但这还远远不够。平定天下,不等于就解决了贫富分化、土地兼并的问题。杨彪、皇甫嵩等人不管是哪里人,说白了都是世家,区别只在于实力大小,他们本质上是要汲取更多土地的,能从大局出发克制贪念的毕竟是少数人,作为一个阶层,他们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那黄巾军怎么办?张燕、杨凤、郭泰都已经归顺朝廷,可是一旦被夺走了土地,他们肯定还会铤而走险,再次造反。就算没有黄巾军,贫富分化造成的贫民也会成为新的不安定因素。

刘辩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一是他没有这个学识,二是他没有这个时间。他只能先给黄巾安排一个前程,让朝廷看到他们的实力,不至于漠视他们,不至于肆无忌惮的争权夺利。另一方面。黄巾军中虽然有不少将领也出身豪强,可是毕竟他们与普通百姓更接近。他们会主动制衡朝廷,为自己争取生存权利。

除了彰示黄巾军的实力。影响朝廷的决策,将人口众多的黄巾军安排在四周还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稳定边境。西凉的兵力雄厚,郭泰的实力差一点也没问题。东南北三面却必须强化,所以让张燕去江南,杨凤守并州,管亥联合陶谦、陈登等人牵制青州。

这三人中,杨凤肩负着威慑匈奴、鲜卑的任务,责任最重,如果他的实力太差。很难完成这个任务。助他悟命,又将郭淮、郝昭留在杨凤身边,都是出于这个目的。

“郝昭是个人才,好好待他。等他悟了命,你向长公主请命,选合适的导引图谱给他,助他修liàn

。”刘辩淡淡的说道:“郭淮这样的世家投机心理太重,你要留心一点。可以用,却不能不予以限制。”

“臣明白。”杨凤连连点头。刘辩这是给他机会。让他向郝昭、郭淮施恩,有了这些并州世家的支持,他的实力会大大增强。更何况刘辩还助他悟命,跨过了这个门槛。他已经一跃而与张燕并肩。除了徐晃、吕布那样的传奇人物,没有人可以轻易的击败他。

……

离开太原,刘辩一路北行。沿途先后召见匈奴单于于扶罗、雁门太守裴茂等人,授以机宜。二月中。他到达弹汗山。

鲜卑附义王槐头、王相阙居迎接,幽州牧刘虞。度辽将军公孙瓒也赶来见驾。

刘辩单独召见了公孙瓒。

公孙瓒接到诏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行营,身边只带着一骑。此人年约三旬,面白如玉,身高八尺有余,英姿飒爽。公孙瓒带着他直接走进了刘辩的御帐,刘辩有些奇怪,公孙瓒这么做是不合规矩的,有失礼之嫌。

“陛下,臣斗胆,向陛下推荐一个人才。”

“人才?”刘辩笑了起来:“能让你白马将军公孙瓒认为是人才的,可真是不多啊。”

公孙瓒哈哈一笑,他生性自负,目无余子,这已经是人所皆知的了。“陛下,此人真是人才,如果不推荐给陛下,臣觉得有负臣节。他是常山真定人,姓赵名云,字子龙。”

“赵云赵子龙?”刘辩不由自主的直起了身子。在三国名将中,赵云赵子龙绝对是排在前列的,与关羽、张飞并肩,甚至有人认为他的武力值比关羽还要高。听到这个名字,就算刘辩已经将吕布、关羽等人收为部下,也不免生出几分兴趣。

“正是他,陛下也听过?”公孙瓒眉毛色舞。他推荐的人才如果早就为天子所知,正说明他有眼光。

“听过。”刘辩心道,何止听过,简直是如雷灌耳啊。“他什么时候投到你的麾下的。上次在北疆的时候,朕可没在你的身边看到过他。”

“就在半个多月前的事。”公孙瓒笑道:“不知陛下有没有收到消息,御驾北行弹汗山的消息传出之后,袁绍就惊慌失措,担心陛下会从飞狐道入冀州,两道夹击,所以他只派了颜良到河间,屯易县,准bèi

与臣作战,自己却亲率主力赶到了中山。如今中山、常山二郡已经戒严。赵云早有预料,抢先赶到幽州,投入臣的麾下。陛下,这种德才兼备的臣子,臣岂能不推荐给陛下。”

刘辩点点头,转身看向赵云:“子龙,你怎么知dào

袁绍会转道中山、常山?”

赵云躬身道:“启禀陛下,其实早在陛下派徐晃以百骑破孙策之时,臣就猜到袁绍会提兵北上,做好了准bèi

。这次不过是凑巧,听说袁绍派人去无极甄家,估计他会转道中山,却没想到他会驻兵于此。公孙将军错爱,臣愧不敢当。”

“见微识著,不愧是悟命之人。”刘辩缓缓点头,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公孙瓒。公孙瓒是个直肠子,天赋虽然不错,却静不下来,所以一直没有机会悟命。他看不出赵云已经悟命了,也不知dào

赵云来投奔他并不是因为他个人的魅力,而是因为赵云不看好袁绍。一旦遇到比他更合适的人,赵云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他。历史上,赵云与刘备见面之后,就像扔一块抹布一样的放qì

了公孙瓒。

其实当时刘备要人没人,要兵没兵,而公孙瓒却是割据幽州的军阀,赵云抛弃他,并不是贪图刘备的实力,只是因为他觉得公孙瓒不是一个合适的主公。赵云已经悟命,而且境界非常稳定,可见不是近期才悟命的,他也许和吕布一样很早的时候就悟了命,只是一直没表现出来,不像吕布那么招摇而已。

“有德有才,的确是个人才。子龙,可愿到朕的身边做个郎官?”

赵云面色平静的拱拱手,躬身一拜:“能为陛下效劳,臣所愿也。”

刘辩满yì

的点点头,宠辱不惊,赵云的心性不是常人可比。这样的人能活到七十多岁才寿终正寢,也是性格使然。比起关羽、张飞来说,他也许更难得,可惜历史上的刘备没能充分利用他。

让人带赵云出去换装之后,刘辩对公孙瓒说道:“伯珪,你向朕推荐了一个人才,朕必须要赏你。你猜猜看,朕会怎么赏你。”

公孙瓒笑了:“陛下知dào

臣不擅长揣测人心的,再说了,陛下赏什么,臣都高兴,又何必去猜。”

刘辩嘴角一挑,笑了。公孙瓒心里一惊,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脸上的笑容一僵。

“伯珪,去弹汗山的神庙,陪朕闭关,什么时候悟命,什么时候出来。”

公孙瓒大惊失色:“陛下,易县战事紧张,臣岂能在此悟命。”

“区区颜良,折腾不起大浪,你不必担心。”刘辩摆摆手,不容公孙瓒分辩:“朕现在安排在四方的将领都是悟命之人,破境者也不乏其人。你身负北疆重任,连命都没悟,以后还怎么和他们并列朝堂?伯珪,光有天赋、勇气还不够,做大将,还要有大将的心性,你缺的就是心性。不要再说了,立kè

回营收拾收拾,今晚就随朕去神庙闭关。”

公孙瓒无语,只得应了。回营交待了事务,收拾了一下行李,随刘辩赶往弹汗山。

……

神像的笑容依然那么神mì



刘辩回了一趟中原,还是没能解开神像之谜。刘焉居然敢违抗诏书,扣留卢夫人不放,实在有些出乎他的预料。由此看来,儒门对人心的影响力还是不小的,有了天命这个招牌,在某些野心家的眼中,儒家大力提倡的忠孝就退居其次,成了可有可无的幌子。

相反,倒是那些没什么学问的寒门,对皇室还保留着一些敬畏。

站在佛像面前,刘辩沉声问道:“伯珪,知dào

你为什么一直没有悟命吗?”

公孙瓒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他想跑也跑不掉,只好老老实实的听刘辩吩咐,尽可能早一天悟命了。态度端正之后,他也开始考lǜ

这个问题。为什么他一直没能悟命?

“臣一直在战斗,却静不下来。”

“没错。易云:一阴一阳谓之道,动静相参,方能成就大道。战事之余,好好坐下来想一想,也许比继xù

战斗的得益更多。你不缺少战斗的经验,你缺少的是一个反省的机会。从现在开始,你就好好的补上这一课,将这些年的成败得失认认真真的梳理一遍。”

他指了指神像:“你什么时候听能到神像的叹息,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了,否则,你就等着老死在这神殿里吧,反正出去也没什么用。”

“神像……还能叹息?”公孙瓒两眼睁得溜圆。

刘辩笑而不语,转身出殿,命人锁上大门,将公孙瓒关在了神殿里面。(未完待续……)

第321章 论道弹汗山

刘辩说要公孙瓒与他一起闭关,但是他本人并没有留在神殿里面。从繁华的洛阳一路走来,对他来说,弹汗山已经足够幽静了,根本不需yào

再进入特别隔音的神殿。以他的听力,如果心不静,就算在神殿里也一样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更何况他还有更重yào

的事要处理。

鲜卑附义王槐头还小,有点惧怕刘辩,在刘辩面前连话都说不周全,更谈不上奏事,只好由王相阙居出面,汇报鲜卑各部落的情况。

“陛下,鲜卑内附,从并州、幽州调来了一些粮食和布匹,又将一部分民众内迁,的确解决了不少问题,今年冬天冻死的人比去年少了三成……”

刘辩静静的看着阙居,不动声色。阙居不是什么善人,这些都是场面话,难听的话还在后面呢。果然,夸完了陛下的仁慈,表完了忠心之后,阙居开始叫苦了。主要内容有两方面:一是内郡调拨来的物资远远不够,二是战事需yào

,鲜卑人不仅要响应公孙瓒的要求派兵助阵,还有一个更大的对手——西部鲜卑。派兵就要有装备,就要有粮食,这些都需yào

皇帝陛下的赏赐——更多的赏赐。

等阙居说完了,刘辩也不反驳,从容的说道:“王相,你说的这些情况,怎么都没有上报给朝廷?”

阙居愣了一下,随即解释道:“臣是想等陛下北巡,当面向陛下禀报。”

“朕不是每年都会来,有事。还是要向朝廷禀报比较合适。朝廷有专门负责钱粮的司徒,有专门负责兵事的太尉。还有专门负责尔等内附种族的大鸿胪。他们都是我大汉难得的人才,解决起具体的事务来。比朕一个人更合适。”

阙居尴尬的点点头,强笑道:“臣记下了,以后一定先汇报朝廷。”

“在没有具体的数据之前,朕不知dào

你们还缺多少,你将帐册准bèi

好,朕会派人去查,朕自己也会去看。不过,有句话要说在前头,大汉的情况你清楚。现在困难的不是你一个,朕自己的吃穿用度都大幅度节俭,宫里能省的人都省了,身边没几个闲人,这些你也是看得到的。朕希望你们能按下性子,和朕一起渡过眼前这个难关,而不是借机贪墨,中饱私囊。”

阙居瞟了一眼刘辩身上半旧的战袍,额头冒出了冷汗。朝廷分拨的财物大部分都被他们这些贵族瓜分了。真zhèng

分到部众手中的寥寥无几,要不然也不会冻饿死那么多人。刘辩要看他的帐目,他还怎么遮掩?忽然之间,阙居有些后悔。他忘了眼前这位大汉天子是个自奉甚俭的怪胎了。

“幽州的战事暂时不会有大的冲突,谅袁绍的胆子再大,也不敢杀出冀州。此外。朕已经命公孙将军闭关修liàn

,等他悟命破境。需yào

的人马更少,想来更不会成为问题。至于西部鲜卑。你也毋须担忧,朕会安排董太尉率领匈奴各部协助你,只要他们敢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阙居心里“咯噔”一下,刘辩做好了安排,准bèi

对西部鲜卑动手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老实一点为妙,不要去惹怒刘辩。要不然,他也许会将东部鲜卑也连根拔起。

“还有事么?”

“没有了,没有了。”阙居连声说道,躬身欲退。

“等等。”刘辩歪了歪嘴角:“朕还有事要王相帮忙。”

“陛下请讲,只要阙居能做到的,万死不辞。”

“倒也没那么严重,你找一些熟悉北方的人来,朕要了解一些事情。”

“唯!”阙居不敢多问,躬身而退。他走出御帐的时候,迎面走来了身披大红袈裟的支谦。阙居一见,连忙跪倒在路边,连头都不敢抬,大声说道:“菩萨!”

支谦停了下来,手抚着阙居的头顶,念了几句咒语,这才向大帐走去。阙居起身,恭敬的看着支谦走向御帐,见刘辩双手合什,站在帐门内相迎,不禁再添几分崇敬之意。

“见过大师。”

“贫道见过人间佛。”

阙居大吃一惊,摸了摸额头,转身离去。

刘辩将阙居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不由得会心一笑,转身将支谦让入帐中。“大师好手段,不过数月,居然将这蛮荒之地变成了人间佛土。”

支谦客气的说道:“皆是陛下指点迷津,贫道才能如鱼得水。鲜卑人被陛下重创之后,惶惶不安,无数人急需抚慰,这才让佛法有了施展的余地。再者,贫道奉陛下为人间佛,又奉吕布、关羽等名将为护法伽蓝,恩威并施,自然水到渠成。”

刘辩哈哈大笑。看来支谦传道还是很顺利的,佛法已经在鲜卑王族中初见成效。

“大师劳苦功高,你才是真zhèng

的人间菩萨。”刘辩赞了几句,伸出左手:“朕有一个问题,要请大师为我解惑。”

“不敢当。”支谦谦虚道。

刘辩轻诵佛咒,真气由脚底而生,循经走脉,灌入大拇指,佛骨舍利大放光华。光华所照之外,皮肉化作无形,露出一节白生生的指骨。

支谦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大师,这是……白骨观么?”

“这……”支谦结结巴巴的摇摇头:“贫道不知dào

。”

“不知dào

?”刘辩皱起了眉头,收了境界。光华敛去,他的手指又恢复了原样。

支谦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抬起头,看看刘辩,双手合什,躬身一拜:“陛下,臣有不情之请,能否请陛下择日大会鲜卑诸部首领时,展现此境界。”

“这当然可以。不过,这究竟是什么?”

“不瞒陛下,贫道真不知dào

。”支谦慢慢恢复了平静,详细的解释道:“佛门的万千法门中的确有白骨观,可是,白骨观只是一想观法,只能自己在意念中看到,从来没有人可以让别人看到。”支谦想了想,又补充道:“也许……佛陀本人有这样的神迹。”

刘辩明白了支谦的意思。白骨观是一种观想法,并不是真的现出白骨,所以支谦才会如此大惊失色。

“如果取掉佛骨舍利,陛下还能如此么?”

刘辩摇摇头。他已经试过了,拿掉佛骨舍利,他不可能让别人看到白骨,但是他自己可以想见白骨,不仅是白骨,几乎每一条肌肉,每一根血管,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用华佗的话说,他如果想做医生,简直是易如反掌。

“看来佛骨舍利的确有不可思议之境界,只是要遇到合适的人。”支谦感慨不已:“这枚佛骨舍利在我国收藏数百年,也没人发xiàn

这样的情况,只有到了陛下手中,佛骨舍利才遇到了真龙。”

听了这句话,刘辩突然想起了白象有事,便又对支谦讲了一遍。支谦翻着白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刘辩,脸上的笑容很古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刘辩有些担心:“大师,你没事吧?”

“陛下,贫道没事,贫道只是……”支谦想了半天,也没找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陛下,白象是我佛门神兽,普贤菩萨的坐骑就是白象,他是理德、行德的化身,与文殊菩萨一道侍从佛祖,又与佛祖共称三圣。陛下左白象,右黑龙……”

支谦词穷,不知dào

怎么说下去了,只能以崇拜得五体投地的目光看着刘辩,不敢有一丝不敬。

……

送走了支谦,刘辩独坐了良久。

他本想向支谦请教解惑的,结果支谦不仅没能帮他解惑,反而给他带来了更多的问题。佛骨舍利很神奇,有不可思议之境界,但是真zhèng

了解佛骨舍利的人却非常罕见。难道我像唐三藏一样去天竺游历,才能解开这个谜团?

谜越解越多啊。正如龙,他对龙的了解越多,疑惑越多。

不过,他并没有气馁,相反,他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他不是科学家,但是他知dào

人类每向外跨出一步,都会遇到无数的未知。这不是坏事,这正说明他迈入了一个全新的领域,一个前人没有到达过的领域。

而这不正是他穿越时空而来的目的所在吗?

只是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开拓新世界,真的有些寂寞啊,连一个讨论的对象都没有。

……

卡乌捷穿着厚厚的熊皮衣,却依然步履轻快,她像一只小鹿般的跳到荀彧面前,红扑扑的小脸掩在长长的熊毛之中,带着羞涩的笑容。

“你……找……我?”

荀彧点点头,抬起手,取下卡乌捷的帽子,手指抚着卡乌捷的光滑的脖子。卡乌捷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抚着衣襟上的带子,正在犹豫要不要解开,突然眼前一黑,软软的倒在了荀彧的怀中。

荀彧小心的将卡乌捷放在床上,向后退了一步,留恋的看了一眼,转身走出了冰屋。

老人走了上来,递上一件鹿皮大袄。荀彧接袄手:“出发吧。”

老人看看冰屋,张口正要叫,荀彧拦住了他,摇了摇头。老人会意,什么也没说,转身向准bèi

停当的雪橇队走去。一声鹿笛,数十头健壮的驯鹿迈开脚步,拉动雪橇,奔向着遥远的北方。(未完待续……)

第322章 人间佛国

中山郡无极县,甄家大院。

中庭丝竹幽幽,鼓乐齐鸣,六十四名少女在庭中翩翩起舞,俏面如花,襟带如云。随着节拍,她们用娇嫩的小手拍打着手中的小鼓,发出一种奇怪而古拙的节奏。

中有一台,袁绍宽衣博冠,正襟危立,双臂张开,袖如双翼,掌心正对心窝。他微仰着头,眼睛看着天空明亮的太阳,眼神发亮。气相森严肃穆,让人不敢仰视。

鼓声如潮,一阵阵的涌向袁绍,激起了袁绍心中的波澜,与掌心处传来的阵阵脉动相合,往来呼吸,仿佛有了生命。

藏在心窝处的凤卵热了起来,随着心跳晃动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破壳而出。

郭图站在远处,紧张的注视着袁绍。在他的身后,张郃率领两百名大戟士,将中庭包围得严严实实,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出入。在甄家大院外,还有高览率领的两千亲卫营。任何人想进入甄家,想接近袁绍,都不是一件易事。

看着袁绍鼓起的大袖,看着袁绍腰间在剑鞘中微鸣的思召剑,郭图的心跳比鼓声还急。他甚至不敢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心脏就会从他的嘴里蹦出来。

将《九韶》之舞带到军中,带到中山,是他的主意。

强迫甄家五女——特别是刚刚八岁的甄宓加入这些少女之中,也是他的主意。

因为前一个主意,他得罪了军中的文臣武将,因为后一个主意。他得罪了甄家。换句话说,他已经被绝大部分冀州世家列入了佞臣之列。可是他不怕。只要袁绍因此能够破境,他就是得罪天下都无所谓。

只要不得罪袁绍。

看到袁绍有破境的迹象。他仿佛看到了一条光坦的前途大道。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郭图沉下了脸,回头一看,随即又露出了笑容。“正南,来见盟主?”

审配的目光从郭图脸上扫过,不作片刻停留。他看了一眼被六十四个少女围在中间的袁绍,忽然叹了一口气:“公则,我给你提个建议。”

郭图非常意wài

,审配这可是第一次主动给他提建议。“正南有言。必是高见。请讲。”

“你看啊,盟主既然是凤,当然应该戴凤冠,着凤衣。这些少女围着盟主,自然是朝凤的百鸟,也应该着百鸟衣。如此一来,岂不是应了盟主是凤系血脉的征兆?”

郭图大喜,连连点头,态度顿时好了三分。“正南稍候。这已经是最后一阙了。”

审配没有吭声,背着手,默默的看着正在修行的袁绍。

一曲终了,六十四个少女散在四周。围成一圈,袁绍深呼吸,缓缓收势。又等了一会儿。这才下了台,返回堂上。郭图连忙带着审配上堂拜见。袁绍抬起眼皮。看了审配一眼,又看了郭图一眼。郭图笑道:“恭喜盟主。臣虽然愚钝,也能感觉到盟主即将破境了。”

袁绍矜持的笑笑:“这都是公则的功劳。甄宓虽然年幼,血脉却极是纯正,将来必是我儿佳偶。”

审配一声不吭的听着,无动于衷。袁绍感觉到了审配的不以为然,又道:“正南,有事么?”

审配躬身施礼:“盟主,经过周密侦测,天子并无进兵中山之意,倒是听说最近一直在寻找熟悉北方地形之人,看样子,他有可能北上。”

袁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北上?弹汗山已经是草原,再向北有什么?”

“臣以为,他有可能要远赴玄冥海。”

袁绍恍然大悟:“不错,这倒是一个可能,荀彧说过,他的龙在玄冥海。”他不禁笑了起来,“如此说来,冀州无忧了?正南,这是一个好消息啊。”

“不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而且是一个好机会。”

“机会?”

“正是,是我们劫杀他的好机会。”审配不动声色,言语间却杀气腾腾:“北方蛮荒之地,不可能带大军前往,否则他无法解决辎重的问题。依臣愚见,若能部署数百精锐,效徐晃之故技,间行入漠北,伺机劫杀,可一举而定。”

袁绍眯起了眼睛,拳头慢慢的握了起来,刚刚平复的心跳变得更加激烈,连掌心都能感觉到一阵阵热血在涌动。审配提出的这个建议太好了。刘辩如果真要去玄冥海,身边不可带太多的甲卒,否则他没有足够的辎重,无法走到玄冥海。安排数百精锐,完全可能击杀他。杀了刘辩,没有了巨龙的威胁,还有谁是我的对手?

“公则,你看呢?”

郭图刚要说话,审配看了他一眼,笑容一现即收。郭图微微一笑:“盟主,臣觉得正南的建议绝妙。如果能成功,区区徐晃何足道哉。刘辩一死,天命在盟主,人心向背,自在情理之中。”

“好!好!”袁绍放声大笑:“正南,这个建议是你提出的,就由你去实施吧。”

审配躬身一拜:“喏。”转身出院。

郭图喜滋滋的说道:“盟主,正南不仅有用兵之能,似乎对修行也有一些不错的见解……”他把审配的建议说了一遍,最后说道:“百鸟朝凤,此乃大吉之兆啊。”

袁绍却皱了皱眉:“公则,不妥。儒门即凤门,儒冠即凤冠,身如折磬,威仪如凤,这才是凤仪的真zhèng

意义,舍华夏衣冠不用,披羽纹面,那岂不成了未开化的蛮夷?”

郭图一怔,尴尬不已。他知dào

,自己被审配给耍了。

……

弹汗山王庭,天子刘辩接见鲜卑各部首领。

太尉董卓奉诏从定襄赶了过来,此刻正威严的坐在刘辩身边。在北疆大半年,他的须发花白了不少,面容也清瘦了些,不复当初的大腹便便。可是威严却丝毫不减,一张狰狞的脸藏在浓密的胡须中,不怒自威,一对大眼发出冷漠残忍的光芒,看得那些鲜卑首领心惊肉跳。

在他的对面,坐着身披袈裟的佛门大德支谦。和董卓正相反,支谦一手捻着佛珠,一手立在胸前,双目低垂,面容凝祥,法相庄严,让人肃然起敬,更感觉到了一种阳光般的温暖和抚慰。

与这两人相比,坐在正中间的刘辩中正平和,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色。时隔半年,他在草原上造就的斑斑血迹已经淡去,在座的很多人也没有与他正面作战过——与他作战过的人大部分都死了——对他的凶狠冷酷只留在传说里,与他本人对面,反而不怎么容易感受到这些。相反,他文质彬彬,相貌英俊,是一个风度翩翩的汉家少年郎,走在外面,是被人围观倾慕,能拂动无数少女心弦的最佳对象。

“这半年来,虽然国事维艰,可是诸卿能体谅朝廷,与朝廷同心并力,共度危局。草原上民心向化,安静祥和,朕心甚慰。”刘辩的目光扫过一个个鲜卑人的脸,仿佛在向每一个人致意。鲜卑人心里一松,不禁露出了笑容。

“支大师本是西域王族,为普渡众生,不远万里,来到草原。他修的虽然是佛法,却是人间的圣人。尔等当敬之信之,以万上之佛法,消胸中之恶念,自然能苦尽甘来,赴极乐世界。”

“董太尉本凉州大族,征战一生,战功赫赫。有他坐镇定襄,西部鲜卑那些鼠辈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尔等当敬之重之,借我大汉之天威,却周边的恶邻,自然能安居乐业,享天伦之乐。”

“鲜卑、匈奴,皆是黄帝之后,华夏传人,如今又同归大汉。朕不敏,愿与诸位共勉,去陋习旧俗,循华夏典章,废髡发左衽,效华夏衣冠,以别于禽兽,归于文明,共赴大光明之境。”

刘辩说着,忽然神色一收,伸出左手,亮出手指上的佛骨舍利。

佛骨舍利大放光芒,在佛光的照耀下,刘辩的左手露出白净无睱的骨头,一块块清晰在目。

支谦站了起来,高喧佛号:“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不垢不净,不增不灭,是为大光明之境。陛下一心向佛,乃有不可思议之境界,实乃无上佛法之人间圣迹……”说完,大声念起了佛经。

董卓见了,也不禁变色。他虽然不相信这是什么佛法,可是他很清楚,刘辩的境界已经到了他无法揣测的地步,双方的实力不可以道里计。他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与支谦并肩而立,像两尊神像,侍立在刘辩身侧。

目睹圣迹,耳闻佛音,鲜卑人不约而同的拜倒在地,跟着支谦大声念经。一时间,诵经声大作,整个王庭仿佛变成了人间佛国。

刘辩一动不动的坐着,嘴角带笑,看着大门。

一个稳重有力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如黄钟大吕,震人心魄。

“陛下,度辽将军臣瓒……悟了。”

刘辩含笑不语,鲜卑人却吓得一哆嗦,即使是佛音抚慰,听到公孙瓒的名字,他们也由衷的感到恐惧。他们不约而同的回过头,打量着公孙瓒。只见公孙瓒急行两步,拜倒在刘辩面前,一道形如白马的真气笼罩在公孙瓒的身上,俯首参拜。

鲜卑人目瞪口呆,又一个悟命破境的神级猛将?!(未完待续……)

第323章 最大的爱护

刘辩却一点也不奇怪。

公孙瓒的天赋并不差,他能在北疆打下一片江山,又能与袁绍这样的儒门盟主战得不可开交,即使最后败了,也不代表他不突出。他之所以一直没有悟命,只是因为他一直在战斗,没有想过停下来想一想。

悟命的关键在静,正如水面不静,无法反映出真实的景像一样,人心不境,无法悟命。

可以说,公孙瓒其实早就该悟了,只是缺少一个契机。他把他关在神殿里,让他自悟,就是强迫他静下来。以公孙瓒的资质,以他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战斗体验,悟命破境不过是迟早的事。

只不过,天底下能让公孙瓒这匹桀骜不驯的白马静下来的人,大概也只有他一个。

有才之人如烈马,必然不是那么容易驯服的,可是一旦驯服了,也能当以大用。

前提是你得有这实力驯服他,让他或心甘情愿,或迫于形势的臣服于你。

北疆只有董卓是不够的,董卓老了,而且凶残成性,名声很差。公孙瓒够年轻,也有魄力,还有卢植这个大儒老师,白马将军之名早就深入人心,有他镇守北疆,他才能放心。

他不知dào

这次去玄冥海会有什么结果,是驯服了龙回来,还是被龙吞噬了,是击败了荀彧,还是被荀彧击败,他都不知dào

。因此,在离开之前,他要尽可能的做好安排。现在有皇甫嵩、徐晃、高顺镇守洛阳,有张辽开拓西域,有公孙瓒镇守北疆。再加上安排在四方的黄巾军,只要刘协不出大错。至少可以保持一个不败之局,维持半壁江山。如果刘协能够体会他的良苦用心。将来挥师东进,统一天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都是天意。他扶起公孙瓒,笑盈盈的介shào

给所有的鲜卑人:“诸位,这是佛祖对你们的保佑啊,又一位护法伽蓝神出世了。”

支谦高呼一声:“我佛慈悲!”

……

公孙瓒的悟命破境大大的震撼了鲜卑人,在鲜卑人、乌桓人的心目中,他甚至比吕布、徐晃等人更可怕。有他这样一位护法伽蓝神在北疆,鲜卑人藏在心里的那点小心思直接被压到了肛门里,短时间内不敢再有蠢蠢欲动的想法。

刘辩将鲜卑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知dào

预期的目的圆满完成,也有些高兴。宴请了各部头领之后,他又将董卓、公孙瓒召来面授机宜,董卓、公孙瓒领命,先后离开了弹汗山王庭,各赴驻地。

站在弹汗山顶。俯视着曾经捕获驳兽的那片草原,刘辩沉默着。

赵云赶了过来,拱手行礼:“陛下!”

“子龙,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前程会是什么样子的?”

赵云愣了一下。随即从容的说道:“想过,为将者,当然还是希望征战疆场。建功立业。不过,征战就意味着无数的伤亡。就意味着鲜血和生命,所以……”

“你不想同类相残。所以又不想战争。”

赵云叹了一口气:“陛下所言,一语中的,臣的确是有些矛盾。”

“这没有错。”刘辩转过身,看了一眼温润如玉的赵云,颇有些遗憾,不知dào

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回来,率领这样的名将征战天下。“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穷兵黩武,亡国之道。贪残好杀,亡身之道。人要有强dà

的武力,但这强dà

的武力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他人,而不是滥杀无辜,否则就是武力控zhì

了人,而不是人控zhì

武力。”

赵云有些诧异的看看刘辩,这样的话从以恶龙名世的刘辩嘴里说出来,的确有些意wài

。去年草原一战,他可是杀得草原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无数鲜卑人听到他的名字都战战兢兢,儿不敢啼。他一直以为刘辩是残暴之人,听到这句话,这才知dào

可能看走了眼。

“朕给你一个任务。”刘辩叹了一口气:“送一封信去长安。”

赵云连忙领命。

……

刘协匆匆走上了楼船,推开舱门。

“姊姊!”

正与贾诩对面而坐的万年公主抬起头,莞尔一笑:“殿下来得如此匆忙,有什么急事么?”

贾诩起身避席,向刘协施礼。刘协还了礼,很客气的笑道:“原来贾令君也在此,正好省得孤派人去请了。马超,周瑜,进来吧。”

“喏!”一声应喏,马超和周瑜走了进来,向万年公主、贾诩依次行礼之后,周瑜铺开了一张地图。

贾诩看了一眼,抚着胡须,淡淡的说道:“由武都入益州的地图?”

“正是。”马超苦笑一声。他和周瑜等人奉命去武都郡打探地形,往来千里,前后两个多月,吃尽了苦头,终于绘制了一张地形图,一心想跟着天子出征立功的,没想到天子已经离开了长安。他们没办法,只好去找陈留王报gào

,陈留王不敢做决定,带着他们来问万年公主和贾诩。

听完马超和周瑜的报gào

,贾诩和万年公主交换了一个眼神。万年公主温和的问道:“殿下的意思如何?”

刘协眉头微蹙:“孤正是不知如何是好,这才要来请教公主和贾令君。你们都是陛下任命的辅政大臣,还请拿出一个合适的方案。”

“我们是陛下任命的辅政大臣不假,可是辅政大臣并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万年公主不动声色的指正刘协:“是否应该攻击益州,又如何攻击益州,这件事关系到能否维持当前的稳定局面,又关系到朝廷能否运行下去,还需yào

和司徒、司空商量,就是太傅那里也是要咨询一下的。”

“那孤就等着司徒和太傅的回复吧。”刘协起身欲走,“孤先去休息了。”

“殿下,等等。”万年公主起身,叫住了刘协,又向贾诩行了一礼:“贾令君,这件事,我们容后再议吧。”

贾诩会意,起身走了出去。马超、周瑜也跟了出去,舱里只剩下刘协姊弟。万年公主走过去,轻轻的掩上门。“阿协,你有怨言?”

“不敢。”刘协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皇兄虽说将朝政交给我,可是你看他这一路上的安排,哪里还需yào

我嘛。”

“那你觉得陛下安排有疏漏之处吗?”

刘协怔了怔,摇摇头:“皇兄思虑周全,倒没什么疏漏。只是……只是这样一来,事情都让皇兄做完了,我还有什么用?我这个陈留王就是一个摆设嘛。”

“阿协,你知dào

什么是帝道吗?”

刘协沉吟片刻:“这个……我知dào

,帝者,谛也,倾听天下民声,垂拱而治,无为而无不为。”

“那你知dào

你皇兄为什么不取山东吗?你觉得他如果出兵山东,需yào

多长时间才能击败袁绍?”

刘协不说话了。

万年公主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没错,你皇兄是做了很多安排,可是他做的这些安排都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限制你吗?他是为了给你打好基础,稳住当前的局面,等你准bèi

好了,十年之期一至,你随时可以挥师东进,统一天下。只要你取得一两场战事的胜利,你和陛下的十年之约也到了,届时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基继位,天下人谁也不服?”

刘协面露惭愧之色。

“陛下此去,凶多吉少。可是为了我刘家的天下,他不惜以身犯险,却将天下留给了你,你不仅没有感恩之心,反而抱怨他没有给你施展的空间。他是没给你施展的空间吗?益州就是留给你的磨刀石,马超、周瑜都是他挑出来留给你的人才,你如果想一试身手,就拿益州开刀吧。不过,在做出决定之前,你先想想有多少成功的可能。如果你有足够的把握,我可以以首辅的身份说服其他人,可是,万一你失败了,你要承担所有的后果。”

万年公主声色俱厉,刘协面色煞白。他知dào

承担所有的后果是什么意思。

“你能行吗?”万年公主走到刘协面前,双手按在他的肩上:“你觉得你可以不需yào

任何人的帮zhù

,独自完成攻取益州的任务吗?”

刘协沮丧的摇了摇头。他有自知之明,知dào

益州不是那么容易攻取的,如果一上来就啃这个硬骨头,最大的可能是蹦掉牙。

“取益州尚且有难度,更何况取天下。”万年公主拍拍刘协的脸:“阿协,稍安勿躁,陛下要我们辅政十年,就是怕给你太大的压力。有这十年,你大可以从容的看,从容的学,而不必承担任何压力。这才是你皇兄对你的最大爱hù

啊。”

刘协面红耳赤,尴尬的说道:“姊姊,是我错了。我一定沉下心来,好好学习治国之道,用心修行。如果皇兄回来,我就和他一起并肩征战。如果他不回来,我也要挑起这副担子,中兴大汉。”

“你能这么想,也算不辜负你皇兄的一片苦心,也算对得起先帝对你的青眼有加。”万年公主轻叹一声:“如果你皇兄能回来,你们兄弟并肩征战,袁氏兄弟何足道哉,就是像那个亚历山大一样,建立一个横跨万里的大帝国,也不是难事啊。阿协,且将眼量放长远,像你皇兄一样胸怀天下,心念苍生,行帝道,施仁义,这才是一个帝者应有的风范。”(未完待续……)

第324章 惜别

刘协回到自己的住处,派人请来了陈纪。

陈纪一进门,一看刘协的脸色,就知dào

了大半:“殿下去找公主了?”

刘协点点头,面露惭愧之色。“我年幼无知,一时意气,经公主指点,这才明白皇兄的一片良苦用心。细细想来,我虽然学习了亲亲贤贤的道理,却并未真zhèng

领悟。请陈公前来,是想请陈公为我解经。”

陈纪松了一口气:“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本是儒门提倡的人伦之理。殿下能自警醒,精益求精,老臣甚慰。现在想来,陛下虽然身负龙命,对殿下却是尽了父兄的责任呢。”

刘协连连点头,轻叹了一声:“皇兄在时,我对他敬而远之,时常有不安之念。现在皇兄走了,细想起来,我当初的确有些想得太多了。一想到自己因私心作祟,疏了亲情,常常夜不能寐。陈公,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陈纪摇摇头:“自私之心,人皆有之,正如恻隐之心一般。性善性恶,各执一词,争论数百年而未有定论,依臣看来,善恶本存乎一念。善念生时喜,不为善,善念无时悲,方时善。何也?人有向善之心也。人之所以别于禽兽,乃是人有廉耻之心,有向善之能,是以圣人日三省其身,去恶养善,臻于大善……”

刘协静静的听着,眼中露出向往之色。良久,他才微微一笑:“得陈公教诲,三生有幸。若能以王道治天下。虽千万人,吾往之。”

陈纪喜不自胜,拜倒在刘协面前。“如此,则大汉幸,天下幸,更是臣之大幸。”

……

大帐中,刘辩端坐在案前,凝视着案上的地图,沉默不语。

半个多月的准bèi

,只得到了眼前这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地图。虽然仔细询问了近百人。可是他对北方的情况还是知之甚少。早在洛阳的时候。他就下令寻找过北方的地图,可惜,皇宫里所藏的资料中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东汉一朝,真zhèng

深入草原的战事就非常少。没留下什么有用的记录。远不如西汉的时候多。卫青、霍去病等人就曾经深入大漠。霍去病一战攻击前进至居胥山。居胥山虽然离玄冥海还有很远,至少已经在弹汗山北近两千里。

只可惜,西汉末的战乱。连这点资料都没能留下。

《汉书》《东观汉纪》中都有相关的资料,可惜那些资料都是道听途说来的,没有一个是学者亲自走过的,大多也作不得数。东汉的儒生大部分是书斋里的学者,崇尚的是学而优则仕,崇尚的是对儒家经典的琐碎解释,而不尊崇那些见识广博的人。张骞出使西域,能以功封侯,史书有传,而甘英走得比他更远,却没能在史书上留下了传记。

刘辩现在就面临着没有地图可用的窘境。

“陛下,又在担心北行的事?”貂蝉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腾腾的羊奶。

刘辩看了她一眼,接过羊奶呷了一口,笑道:“是在考lǜ

,担心倒不至于。朕有大鹰,找到这条河应该不成问题。只要找到这条河,朕也许就能追上荀彧。”

“陛下要带多少人去?”貂蝉斜坐在一旁,淡淡的说道:“万里迢迢,就算北方冰雪遍地,不缺饮水,粮食总要带的吧?”

刘辩放下了羊奶,想了想:“朕正在考lǜ

这件事。出门无轻担,更何况是去万里之遥的玄冥海。多一个人,就要多带一份辎重。多带一份辎重,就要多带无数骡马。人吃马嚼,可就越算越多了。所以……朕打算一个人去。”

“陛下一个人去?”

刘辩轻轻点头:“是的,我打算一个人去。以我的境界,就算十天半个月不吃一粒米,也没什么问题。如果半路上能够找到一些野兽充饥,我就算不带辎重,也能走到玄冥海,速度反而更快一些。”他指了指倚在旁边的滑雪板和雪橇:“何况我还有这个。”

“这是什么?”

“滑雪板和雪橇,在冰雪之地行走时最好的工具。”

“怎么用?”貂蝉突然来了兴趣,走过去拿起修长光滑的滑雪板,眨了眨眼睛:“这是绑在脚上的么?”

刘辩笑了。貂蝉虽然不怎么多嘴,武力也不值一提,可是她的聪慧是藏在骨子里的。第一次看到滑雪板,她居然就猜出了它的用法,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子。

“是啊,绑在脚上,用这个撑着前行。”刘辩又拿起滑雪杆,示意了一下。

“陛下,真好玩,教我吧。”貂蝉红着脸,请求道。

刘辩本想拒绝,可是转念一想,又答yīng

了。他带着貂蝉,拿着滑雪板、滑雪杆出了王庭,来到没有被拢动的雪地上,教貂蝉滑起了雪。虽然已经是二月末,可是弹汗山附近还是白雪皑皑,积雪甚厚,一点也不影响滑雪。刘辩前世是外勤精英,滑雪是必修课,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他就没碰过这东西,现在教貂蝉滑雪,又让他想起了前世出外勤的经lì

,不由得一阵感慨。

貂蝉虽然力量不是很足,手脚却是很灵敏,刘辩教了一会,她已经能歪歪扭扭的滑一段距离了。她兴奋的笑着:“陛下去忙吧,臣妾再玩一会儿。这个太好玩了。”

刘辩无语,只得派两个近卫郎跟着貂蝉,防止她出事,自己回到了大帐,继xù

做临行前的方案。

过了一会儿,帐门一掀,有人走了进来。刘辩没抬头,顺口问了一句:“玩累了?”

没人说话。

刘辩很诧异,抬头一看,这才发xiàn

进来的不是貂蝉,而是卞氏。刘辩眉头一皱,不经通报,擅闯大帐,这是很忌讳的事情。不仅卞氏本人有罪,就连帐外的近卫郎都会受到重责。

“陛下,是臣妾求他们不要通报的。”卞氏看出了刘辩的心情,曲身施礼:“陛下,臣妾想和陛下说几句话。”

刘辩摆了摆手,示意卞氏起来。卞氏是他身边的亲近,又不辞劳苦,主动要求跟着北疆来,也不容易。她对自己没有恶意,就不必太追究了。

“坐吧,什么事?”

“陛下这些天一直在做北行的准bèi

,辎重甚少,想必是不会带很多人同行吧。”

刘辩眉梢一挑,点点头:“是的,朕打算轻装简行,就不带太多的人了。”

“想必臣妾也在太多的人之列?”

“这个……是的。”

卞氏轻叹一声:“臣妾知dào

,陛下身边人才众多,有的天生聪慧,有的身怀命格,武艺高强,都不是臣妾所能比的。能随陛下两度北行,又赐宅封官,臣妾已经深感荣幸,不敢再有什么奢望……”

“这个……”刘辩不知dào

说什么才好,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你有辨玉之能,帮朕找回了传国玉玺,朕也是非常感激的。”

卞氏低下了头,手捻衣带:“传国玉玺就在宫里,只要用心找,迟早是能找到的。可是若非陛下垂怜,臣妾却不知身在何处了。陛下,臣妾无能,不敢自为累赘,陪陛下去玄冥海,只希望陛下临行之前,能……能侍候陛下一次,做一回陛下的女人。”

刘辩沉默了片刻:“你是担心你的家属没人照应么?如果是……”

卞氏摇摇头,欺身上前,伏在刘辩的腿上,握着刘辩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喃喃说道:“陛下,臣妾不担心家人,臣妾只是想真zhèng

做一回陛下的女人。”

刘辩还想再说,卞氏仰起头,泪眼朦胧,颤抖的唇迎了上来,一下子堵住了刘辩的嘴。

……

刘辩吐了一口气,拉过被子,盖在卞氏背上,轻轻的拍了拍:“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难怪多子。”

“如果能为陛下生一个孩子,那臣妾这个本事也算没有白学。”卞氏伏在刘辩身侧,温顺如猫。“是臣妾愚笨,不知dào

陛下的寒毒已解……”

“这不是你的错。”刘辩笑了笑,没有再解释。华佗来了之后,他就已经知dào

了自己不是寒毒,只是因为与龙相通,普通人承shòu不起而已。后来修liàn

佛咒,寒意已解,可以正常行房,只是不能正常生育。不能有子嗣,对他来说,普通人的交欢之乐远不如沉入冥想之境来得通畅,所以也一直没有让貂蝉、卞氏来侍寢,她们也不知dào

他其实已经可以正常交欢了。

这有点不可思议,没有经lì

过那种深层次冥想的人根本无法想象,就连刘辩自己也觉得非常神奇。不过,他不打算对卞氏解释这件事,他奇怪的是卞氏居然能突pò

他体内的握固锁阳,哪怕只是瞬间,也足以让他惊讶了。

难道是因为她天生的异禀?一想到此,刘辩不由得想起了貂蝉异于常人的体质,忽然有些好奇起来。

是不是该在北行之前,享shòu

一下貂蝉的滋味?

卞氏忽然意有所动,抬起微阖的眼皮,看着刘辩:“陛下在想谁?”

刘辩一怔,有些尴尬。卞氏抿了抿嘴,吐出一小截粉红色的舌尖,在红润的嘴唇上滑了一下,缩起身子,滑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325章 念念不忘

赵云带着数骑,冲出了陇关。

他奉刘辩诏书,一路从弹汗山赶来,将一封信送到金城长公主手中。金城长公主看完信后,赐给他一份导引图谱,又让他送一封诏书到金城。

赵云什么也没问,就带着几个近卫郎出发了。一路上,他经过了很多地方,感慨颇多,特别是到了扶风之后,看到头裹黄巾的农夫在田间为春耕做准bèi

时脸上的笑容,他知dào

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袁绍治下的冀州虽然富庶,却没有这种和平的景象。倒不是因为冀州有战事,在袁绍起兵之前,甚至在张角起兵之前,冀州就不太平了。

冀州是天下大州,民众殷富,可是冀州的土地兼并也是非常严重的。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一点也不夸张。否则,张角登高一呼,也不会响者云集。冀州是黄巾大本营,天下三十六方,至少有一半在冀州。仅是钜鹿一战,赴河而死的黄巾军就有五万之众。为什么宁可死也不投降?因为他们没有生路了,不如一死了之。

赵家也是豪强,但是并不妨碍赵云同情那些农民。他知dào

袁绍是世家子弟,他解决不了土地兼并的问题,所以把希望放在了朝廷身上。投奔公孙瓒,只是为了避开袁绍的权宜之计,即使知dào

公孙瓒现在悟命破境,身负北疆重任,他依然不后悔。公孙瓒堪为一方重将,却不是大臣。他同样解决不了这些问题。

他看重的是天子这一年多来对黄巾军的态度。不论是在河东招降白波军,还是劝降黑山军,抑或是后来将部分鲜卑人迁入辽东,部分羌人迁入关中,他都看到了天子为解决这个问题付出的努力。作为一个身负恶龙之名的年轻天子,能如此宽恕曾经的逆贼,又能如此谨慎的让鲜卑人、羌人内附,让他看到了与天子年龄不相衬的成熟。

他相信天子比袁绍更有机会解决大汉的症结。只可惜,他遇到天子太迟,天子因为龙的危机。必须远赴玄冥海。这一去生死未卜,凶多吉少。

可是赵云依然不后悔。以天子之尊,能放下一切,不拒艰难。远赴玄冥海。这样的勇气本身就值得他敬重。而这一路走来。他看到的一切,又让他相信天子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bèi

,就算他回不来。朝廷也不会乱,面对山东的袁氏兄弟,依然有一定的优势。

当然,他还是希望天子能够回来。跟着这样的皇帝征战天下,他一定可以实现平生的夙愿。

……

淮阴。

陈登跳下车,快步走进大门。

大堂上,徐州牧陶谦父子之外,还有一个容貌甚壮的年轻人,正和陶谦说话。两人似乎谈得不错,最近心情一直不怎么好的陶谦发出爽朗的笑声。

“使君安好?”陈登上前行礼,哈哈一笑:“我这话多余了。一听到使君的笑声,就应该知dào

使君心情甚佳。”

陶谦微微一笑,伸手拉住陈登,将他引到堂上,一指那个年轻人道:“元龙,向你介shào

一个新朋友。这位是东莱人太史慈,他奉北海太守孔融之命,前来与我连横,共抗袁氏。”

陈登原来没当回事,可是一听到孔融的名字,立kè

肃然起敬,同时心中大喜。孔融不仅本人文名满天下,是有名的少年神童,他的家世更加显赫,是正宗的圣人后裔。他支持朝廷,反对袁绍兄弟,这可是人心向背的重大转变啊。

这就是世家的影响力。孔融虽然武力有限,可是他的影响力却非同小可。

至于太史慈,他能被孔融任命为使者,赶来拜见陶谦,就算家世一般,他本人也必有过人之处。更何况太史慈相貌英武,双目有神,一看就是那种英华内敛,磊落不群的人。

正是陈登最喜欢的那种人,因为他本人也是这种人。

“下邳陈登,字元龙,蒙使君不弃,忝任广陵太守。”

太史慈已经听陶谦介shào

过陈登的情况,不过陈登主动报出名号,却是表示对他的尊敬,他连忙还礼:“东莱太史慈,字子义,蒙孔府君错爱,任奏曹史。”

陈登一听,再添几分敬意。太史慈一看就是武艺不错的人,他能任奏曹史,说明他还有一定的文化底蕴,并非单纯的武夫,是文武双全之辈。

两人一见如故,很是亲热。说了一阵闲话后,陶谦说道:“子义这次来,不仅身负孔文举之命,还带来了天子对黄巾军的安排。”

陈登连忙收起笑容,正襟危坐。天子突然北行弹汗山,说要闭关修行,这件事引起了不少的风波。虽然因为曹操的原因,徐州战事暂时停止,但是陈登等人还是希望天子能够早日出师,平定山东的。天子北行,希望又落了空,他们非常不安。现在天子对黄巾军有安排,自然关系到徐州的前程,他岂能不关心。

太史慈将天子对黄巾军的安排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这个消息是由黄巾军大帅张燕传来的,非常可靠。现在张燕已经移镇颍川。管大帅也有意东迁一部分人马,屯田自给,减轻负担。”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个好消息,屯住太原的杨帅在陛下的帮zhù

下,已经悟命了。”

陈登听了,喜上眉梢。他抚掌叹道:“天子虽然年轻,却大有圣君气度。他对黄巾的安排可以算是目前最妥当的部署了。不瞒子义说,我们也一直担心黄巾军会铤而走险,再施暴行,闹出不愉快的纠纷。现在可以放心了,至少十年内,我们不会因为土地问题而起冲突。”他向往的说道:“真希望陛下能尽快出关,到时候率雄师击破袁氏,还我太平啊。”

太史慈笑着点点头:“元龙恐怕不会希望太平,更希望随陛下一起征伐四夷吧?”

陈登大笑:“子义难道不这么想么?有这样的圣君,开疆拓土,征伐四夷,再现汉武雄风,是意料之中的事啊。”

太史慈连连点头:“正是如此。不瞒元龙说,孔府君也是因为对陛下有信心,这才痛下决心,要与袁氏划清界限啊。他说,比起不自量力的袁绍,天子任命杨彪、陈纪为辅政大臣,以王道治天下,才是儒门希望的结果。儒门为的是天下苍生,可不是个人的野心。袁绍这么做,只会像王莽一样自取灭亡。”

陶谦、陈登异口同声的说道:“诚然如是。”

……

彭城。

曹操背着手,来回踱着步。

郭嘉坐在堂上,以手支额,半睡半醒。

曹昂扶刀站在一旁,看看曹操,又看看郭嘉。他抚着刀环,爱不释手。

这口刀就是曹家家传的七星刀,两天前,曹操刚刚郑重的交给他,要他好好保管。曹昂知dào

,这意味着父亲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接班人来培养,正式向所有人宣bù

他的身份。

这是非常不容易的,曹操本人才三十七岁,正当壮年,这么早的确立继承人并不多见。袁绍现在已经四十出头,还没有指定继承人。

曹昂知dào

原因。不久前,他们收到消息,天子北行,任命陈留王刘协主政,又任命了四个辅政大臣。虽说天子对外宣称北行是为了闭关修行,可是他们很清楚,天子恐怕不是闭关这么简单,他很可能要去玄冥海。陈留王其实就是储君,不管天子回来与否,他都已经将整个天下交付给了他这个唯一的弟弟。

天子能这么做,显示了他的气度,显示了他以大局为重的魄力。曹操有和天子一样的危机,因为龙的缘故,他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会被龙反噬,提前确定好接班人,也是稳定人心的一个好办法。

曹昂没有和天子见过面,但是他却间接的得到了天子的好处。再加上曹丕回来之后,常常说起天子的行为举止,特别是去年的草原之战,曹丕每一次说起都眼光发亮,好象他一直随侍在天子身边似的。其实曹昂知dào

,曹丕根本没有随天子去草原,他一直呆在定襄。可是,他却被曹丕的情绪所感染,一心希望有机会能见一见曹丕口中这位少年明君。

“奉孝,我们该怎么做?”

郭嘉打了个哈欠:“将军何必心急。袁术一心要重夺南阳,袁绍一心要夺幽州,我们正好休养生息,静观其变。”

“就这么等着?”曹操眉梢一挑,追问道。

“当然不能空等。”郭嘉一边拍着嘴,一边站了起来,走到曹操身边,轻声笑道:“将军,真龙北行,生死未卜,却无非两个结果。如果他能乘龙归来,那将军就不要想太多了,以将军的命格和龙的威力,绝不亚于徐晃等人。如果他回不来……”

郭嘉轻声笑了起来。曹操眼光一闪,会心而笑。如果天子回不来,天下又有谁是他的对手呢。这个时候主动惹事,绝非智者所为。在敌我分明之前,养精蓄锐,静候时机,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奉孝,你说中了我的心思啊。”曹操拍着肚子,看着晦涩不明的天空:“可是这等待的日子,真是煎熬啊。”

郭嘉张大嘴巴,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将军就耐着性子,拭目以待吧。”(未完待续……)

第326章 在水一方

三月末,弹汗山北百余里。

一百近卫郎,一千龙骑,静静的伫立在白雪皑皑的旷野之中,神情肃穆的注视着即将远行的天子刘辩。

刘辩坐在驳兽上,身边还有两匹健马,马背上驮着此行所需的物资。

刘辩打量着四周的将士。这些人长的跟了他一年多,短的跟了他几个月,可是他却熟悉每一张脸,知dào

每一个人的名字,知dào

他们之中悟命的有七个,即将悟命的有十一个,虽然人数有限,却是一支令人生畏的力量。

“你带着龙骑,在这里游猎一段时间,然后回弹汗山去,就说朕要闭关一年,谁也不见。”刘辩将唐陶叫到身边,最后一次吩咐道:“等朕一年,如果一年后,朕还不回来,你就回洛阳去,保护皇后周全。”

唐陶欠身施礼:“陛下放心,臣在这里等陛下一年,寸步不离。”

刘辩瞥了唐陶一眼,又道:“其他的事,朕都安排好了,没人敢对唐家不利。不过,你也不要贪得无厌,须知高处不胜寒。唐家能平安的退出朝堂就是胜利,切不可执念太重,引起人的厌恶。”

唐陶凛然心惊。

刘辩又看了一眼四周,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却一直没有看到貂蝉的影子。

昨天,貂蝉外出滑雪,一直没有回来也不知dào

她去了哪儿。卞氏说,貂蝉的行李原封不动,没有任何出走的迹象。刘辩虽然着急。甚至派出了大鹰,却一直没能找到她。

临行之前,出了这样的事,让刘辩有种不安的感觉。

……

审配紧紧的拽住战马的尾巴,一步一步的下了山坡,看到眼前这一片辽阔的雪原,他摸了摸被寒风吹得生疼的脸,松了一口气。

“终于走出来了。”

“将军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会?”文丑走了过来,恭敬的问道。

审配摇摇头。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不歇了。立kè

出发。我们的踪迹隐藏不了多久,很快就会被边塞的斥候发xiàn

。一旦他们追上来,就瞒不住了。”

文丑答yīng

了一声,重新整队出发。他们率领两百余精骑。从中山出发。穿过飞狐道。在代郡的山谷间昼伏夜行,又越过了长城,费尽千辛万苦。来到这塞外,为的就是截杀刘辩。

两天前收到消息,天子刘辩去北边打猎了。审配一听就说,这是出发在即,必须立kè

赶上去。否则,他们的骑兵再精锐也赶不上刘辩的步伐。文丑知dào

审配说得对,他们率领的这些骑兵虽然是渔阳、广阳一带的杂胡,都是马背上长大的人,可是他们面对的对手同样不是普通人,刘辩身边的那些骑兵更加精锐,行进速度会非常快,稍迟一点就赶不上了。

深入草原,他们带了大量的辎重,辎重多了,速度就慢。为了翻越身后的这座并不高大的山林,他们花了两天的时间,还摔死了三个人,五匹马。

可是文丑知dào

,后面的山林虽险,却险不过即将到来的征途。他不知dào

他们能不能在这茫茫雪原中追上刘辩,不知dào

刘辩身边究竟有多少人,不知dào

是他们杀了刘辩还是刘辩杀了他们。

一切都是未知。对袁绍来说,这只是一次投机行动,对他们来说,却是生死之战。

……

刘辩从驳兽上跳了下来,又取下装备,穿戴起来。当双手重新握上滑雪杆的时候,他有一种已经回到了前世的感觉。

通过大鹰的眼睛,他知dào

唐陶等人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却还没有离开。他也能猜到他们在看什么,虽然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心中一暖。

他很想和他们一起并肩征战天下,可是他却不能带着他们去玄冥海。他们是精锐,却还没有脱离普通人的范畴,这么多一起北行,需yào

的辎重多得惊人,绝非短期内能筹备得起来的。为了抢时间,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他只有独自前行。

刘辩撑动滑雪杆,在厚厚的积雪上开始滑行,驳兽和那两匹健马奋力扬蹄,紧随其后。

大鹰展翅高飞,迎风翱翔。

一口气走了两个时辰,在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河前,刘辩停了下来,暂作休息。倒不是他自己累了,而是那两匹健马累了。越往北走,积雪越厚,驳兽体力强悍,又常年生活在大雪山里,重新行走在雪地上,它显得非常轻松。那两匹健马却不太适应,累得呼哧呼哧直喘,喷出来的雾气萦绕在嘴边,结成了霜。

“看来遇到游牧的部落时,还要和他们换两匹马才行,这两匹战马虽然健壮,却不适合严寒的天气。”刘辩暗自想道。他从健马拉的雪橇上取下一些包裹,挪到驳兽身上。驳兽抖抖黑色的鬃毛,若无其事的打了个喷鼻,低下了头,神情有些落寞。

刘辩知dào

驳兽为什么心情不佳,因为它少了一个伙伴。从它被收服的那一刻起,貂蝉的本命小兽就是它最亲密的伙伴,几乎形影不离。两天前,貂蝉失踪,小兽也不见了,驳兽就一直怏怏不乐,无精打采。

刘辩也有这样的感觉。他虽然一直没有让貂蝉侍寢,可是貂蝉已经成了他最亲近的人之一,每天有貂蝉在身边侍候起居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忽然间不见了,心里空落落的,总像是缺了点什么。

刘辩轻叹一口气,抚着驳兽的鬃毛,颇有同病相怜的感觉。

驳兽晃了晃脑袋,用头上的尖角轻轻的蹭着刘辩的手,仿佛在和刘辩互相安慰。突然,它抬起了头,看了一眼远处,发足狂奔,跃入冰冷的河水之中,踢出一串晶莹的浪花,向对岸奔去。

刘辩一不留情,差点被驳兽带倒。他向驳兽看去,目瞪口呆。

一个纤细的人影,脚踩滑雪板,手拄滑雪杖,俏生生的站在对岸的雪地之中,倾国倾城的小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眼神中有顽皮,还有几分得yì



“貂蝉?!”

“陛下!”貂蝉双手拢在嘴边,大叫一声,充满了兴奋。

“哈哈哈……”刘辩哈哈大笑,解下滑雪板放在马背上,催着健马涉水过河,来到貂蝉面前,喜不自胜的问道:“你这两天跑哪儿去了?是不是赶来和朕道别?”

“不。”貂蝉摇了摇头,“臣妾是来陪陛下北行的。”

“北……行?”刘辩一愣,这才悟然大悟。他哭笑不得:“貂蝉,你的一片心意,朕心领了。可是去玄冥海却不是闹着玩的,朕一个人还勉强走得,带上你,可没什么把握。貂蝉,你还是回去吧,唐陶他们……”

“陛下不在,臣妾就是回去也是一个人。”貂蝉打断了刘辩的话,幽幽的说道:“与其一个人孤伶伶的活着,不如陪陛下一起去玄冥海,就算葬身在冰天雪地之中,也能多陪陛下几天。陛下放心,臣妾带了自己的粮食,什么时候吃完了这些粮食,什么时候臣妾就离开。”

刘辩长叹一声,没有再劝。看着貂蝉脚下的滑雪板,手中的滑雪杖,再看看她身后装着一个大包裹的雪橇,他知dào

貂蝉早就做好了准bèi



貂蝉说得没错,除了他,她没有一个亲人。她本来就是王允的一个工具,根本不知dào

自己的亲人是谁。现在王家被连根拔起,貂蝉举目无亲。

“好吧,你跟我走。”刘辩搂着貂蝉的肩膀,在她微红的脸上啄了一下:“一起去玄冥海看极光。不过,不准再玩失踪了,否则打屁屁。”

貂蝉欣喜的连连点头。

“还有,这冰天雪地之间,只有我们两个。”刘辩看看四周,看看盘在驳兽角上的小兽,忽然有一种莫名的轻松。当了一年多的皇帝,身边还是第一次如此清静。“你也别陛下陛下的叫了,我也别朕啊朕的,累得慌,我们……”刘辩想了想,眨眨眼睛。“我们就是一对私奔的情人。”

“情人?”貂蝉吐了吐舌头,脸色绯红:“还私奔?那要是皇后知dào

了,臣妾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既然是私奔,怎么能让皇后知dào

。”刘辩哈哈大笑,仿佛做了一个恶作剧似的,快意非常。

貂蝉脸色更红,娇艳动人,看得刘辩一阵心动。他看看四周,凑到貂蝉耳边说道:“累不累,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会儿?”

“陛下……”

“刚说了,别陛下陛下的。”刘辩伸出一根手指,掩住貂蝉的嘴唇,眨了眨眼睛:“貂蝉,此地无人,我要尝尝你的滋味。”

貂蝉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刘辩的意思。她不好意思的看看四周:“这……可是白天,白昼宣……宣……好么?”

“管他什么白昼不白昼,天地之间就我们两个人,以天为幕,以地为席,有何不可?”刘辩抱着貂蝉,狠狠的亲了一口,兴致大动,仿佛又找到了人间的滋味:“真甜!”

貂蝉羞不自胜,却没有推开刘辩,轻轻的倚在刘辩怀中,任他轻薄了一回,这才红着脸,低声说道:“陛下,不远处有一个山洞,是臣妾昨晚夜宿之处,有铺好的草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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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不速之客

看着虽然简陋,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山洞,看着洞角铺得整整齐齐的枯草,刘辩笑了。

临时夜宿还要做得这么周密,真不知dào

貂蝉的小脑瓜里是怎么想的,如果是他,天亮即走,何必费这么大的力qì

,布置好安全警戒,准bèi

好逃生路线,比把草垫得平整些更重yào



也许,他根本不会铺草,放下睡袋就可以休息了。前世执行任务时都是这么干的。

貂蝉却一丝不苟,一进洞就放下了包袱,从里面扯出两幅粉红色的墙帷,挂在洞壁上,中间横拉一幅,当作了门,又拿出一块厚厚的褥子垫在草上,仔细的用手抹平边边角角,又捧出两床厚厚的锦被,在褥子上放好。又收拢了一些木头,点起篝火,这才走到刘辩身边,红着脸道:“陛下,臣妾为你更衣。”

“你确定你这是去玄冥海?”刘辩翻捡着貂蝉的包袱,哭笑不得:“我怎么觉得你就是出来旅行两天,带了被子、褥子,还有墙帷,却没带多少干粮。你觉得这些粮食够你走几天?”

貂蝉一怔,随即低下了头,低声说道:“臣妾……本没指望能走多远,只是希望能陪陛下最后一程。”

刘辩明白了,不由得心中一痛。对他来说,生存是第一重yào

的,艰苦点没关系,任务完成了可以慢慢享shòu

。可是对貂蝉来说,她根本没有抱生还的希望,这是有去无回的死亡之旅。只为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光有他相伴,所以宁愿少带点干粮,少活几天,也要活得舒服一点,不能委屈了自己,不留遗憾。

女人的思维果然不能以常理计,因为她们追求的本来就不一样。

“陛下……”貂蝉伸出手,轻轻的拉开了刘辩的腰带。看到她修长的脖颈,粉红的耳垂,刘辩暂时把干粮的事抛开一边。抱起貂蝉。钻进了被子。

……

审配捂着嘴,剧烈的咳嗽着,眼睛无助的看着前方。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雪,连远处起伏的山峦都被雪覆盖着。放眼四顾。都是一样的景色。都是一样的天地。如果不是天空还有灰白的太阳。审配现在南北都分不出来。

原来草原是这样的。

审配恐惧的看着四周,他已经向北奔行了两天两夜,却还是没有发xiàn

刘辩的踪迹。站在这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的草原之上。他才知dào

即使视野开阔,要找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审配下令下马休息,在没有线索之前,盲目冲动,只会浪费体力。

文丑已经带着一些骑士向各个方向搜索去了,审配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好好的想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到了草原上,才知dào

草原之大,先前的一些预想现在全变成了笑话,如果找不到行之有效的办法,别说追刘辩了,他自己都回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马蹄声响起,文丑带着两个骑士奔了回来。

“将军,我们发xiàn

了龙骑。”

审配一下子站了起来:“龙骑?那看到了天子吗?”

文丑摇摇头:“龙骑是最精锐的骑士,我们不敢靠得太近。不过,我们在北面发xiàn

了踪迹,看样子应该是和龙骑刚刚分离不久。”

“有多少人?”

文丑皱起了眉头,面露疑惑之色:“只有两匹马,好像还有一头虎。”

审配略一思索,顿时兴奋起来:“不是虎,是驳,那是天子的坐骑。”

“驳?”文丑莫名其妙。天子乘的不是马,是驳?驳又是什么样的东西,居然长了虎了一样的爪子。

审配没有给文丑解释,立kè

下令出发。只有两匹马、一头驳,天子是独自北行,身边最多只有一个随从。这是下手的好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天子轻装简行,速度一定很快,如果不及时追上,他们这次的任务就算是失败了。

审配、文丑率领两百余骑,一口气追出七八十里,看到了一条浅浅的清流。审配下令暂停,休息片刻,又叫来了几个熟悉本地地形的乌桓人,让他们去打探情况。

文丑拦住了审配,指了指天空。审配抬头一看,什么也没看到。“子俊,你看到了什么?”

“一只鹰。”文丑眯着眼睛,盯着远处的那个黑点。“将军,你还记得吗,天子有一只神鹰。”

审配恍然大悟。刘辩不仅有驳兽,还有一只神鹰。这只鹰曾经随着徐晃来到庐江,其巨大神骏让很多人记忆深刻,更是让袁绍及其麾下的将领艳羡不已。行军作战,如果能有一只鹰在天空侦察,无形中就占据了优势。很多人不知dào

刘辩有一头驳兽做坐骑,但是几乎所有人都知dào

刘辩有一头神鹰。

只是审配的目力不如文丑,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到那只鹰。

“天子就在附近,最多二十里。”文丑做出了判断,转身过,目光炯炯的看着审配。

审配沉吟片刻,沉声道:“休息片刻,进食喂马,准bèi

战斗。成败在此一举。龙骑就在附近,我们的时间有限,必须全力以赴,一击得手。”

“喏!”文丑大声应声,转身离开。

……

刘辩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搂着貂蝉,嘴角微挑,带着一丝不屑的笑容。

他已经通过大鹰看到了那群人。虽然那群人没有任何旗帜,又穿着厚厚的皮袄,看不出身份,但是从他们的行进路线来看,这些人不会是来打猎的,肯定是在执行一个任务。

至于这个任务是不是他刘辩,他不清楚。

这些人是什么人,他同样不清楚。

但是有一件事,他非常清楚,如果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不管他们是什么人,都必须承shòu代价。

愚蠢的代价。

两百余骑的确不少,即使用来对付吕布、关羽这样的神级猛将也够了,可是对付他,未免有点异想天开。没有足够的把握,他会独自北行,奔赴万里之外的玄冥海?

他是去对付荀彧,对付龙,还有那个疑似戏志才的可怕生物的,如果连区区两百骑都对付不了,他还有什么资格去玄冥海。

他勇敢,并不代表他莽撞。

“貂蝉,有人给你送干粮来了。”刘辩抚着貂蝉光滑的肩头,笑道:“这下子,你可以放心的和我走到玄冥海了。”

貂蝉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陛下别安慰臣妾了,臣妾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不会有人赶来给臣妾送干粮的。”

刘辩将被角在貂蝉身边掖好,自己则爬了起来,找到了自己的衣服,拿起一件春衫穿好。貂蝉见了,大惑不解,用被角掩着胸口坐了起来,怯生生的说道:“陛下,你是要抛下臣妾吗?”

“傻瓜,当然不是。”刘辩被貂蝉楚楚可怜的神情惹笑了:“你安心的躺着,朕去去就来。他们大老远的来送辎重,我不能不见他们的情,多少得露两手。”

貂蝉听得莫名其妙,可是见刘辩脸色平静,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春衫,又没有拿旁边的行李,知dào

刘辩不是要抛下她一个人走,这才安心的看刘辩离开。她躺在留在刘辩体温的被子里,闻着那羞人的味道,不禁俏脸通红。

刘辩提着玄刀,走出山洞。卧伏在洞口的驳兽动了一下,准bèi

站起来。刘辩伸手按在它的脖子上:“守着洞口,谁想进来,就吃了谁。”

驳兽仿佛听懂了刘辩的话,又趴了下来。小兽“吱”的叫了一声,不知dào

从哪儿窜了出来,趴在驳兽的头领,两个小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刘辩出了山洞,向下走了一段,来到河边,盘腿坐在地上,拔出玄刀,探进了河水之中。

玄刀化龙,欢叫一声,顺水而下。

刘辩看到了一群人,有束发的汉人,有髡头的鲜卑人。听到了一团声音,有马嘶声,有兵器的碰撞声,有乌桓人的胡语,还有汉人的声音。

他听到了一个名字:审配。

原来是他!刘辩收回黑刀,站了起来,嘴角挑起鄙夷的笑容。袁绍真有魄力,居然能打听到他的行踪,还派出两百多人潜行千里来偷袭。正面战场不是对手,就用斩首战术,还真是用心良苦。

只可惜,他们太低估了他这个对手。

除了对袁绍的鄙视之外,刘辩还对鲜卑人、乌桓人表示强烈的鄙视。他们虽然归顺了朝廷,也接受了朝廷的赈济,却谈不上忠心耿耿。否则,这两百多骑不可能悄无声息的穿过他们的驻牧地,一点消息也不泄露。既然如此,那就不得施点霹雳手段,再让他感受一下天子之怒的后果。

刘辩右手提刀,左手摩挲着大拇指上的佛骨舍利,暗笑一声:“我佛慈悲,可是我佛也有金刚怒目的时候。现在,就让这些鼠辈听听真龙的怒吼吧。”

刘辩起身,沿着小河向前走去。他走得并不快,从容不迫,信步由缰,仿佛不是去杀人,而是闲来无事,去看望附近的一位老友。

天色渐暗,北方有风起,吹动雪雾,漫天飞舞,遮住了这天,遮住了这地,遮住了所有人的眼睛。

一场杀戮,即将上演。(未完待续……)

第328章 雪夜杀戮(第三更,求月票,求推荐!)

看着忽然吹起的北风,文丑抬起手,挡在眼前,大声喝道:“不要停,继xù

前进!”

一个髡头胡人叫道:“将军,风雪太大了,看不清方向,是不是等一下再走?”

文丑看了审配一眼,审配摇摇头,文丑明白,厉声喝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风雪迷眼,鹰无法高飞,龙骑也无法发xiàn

我等的踪迹,正是我等突袭的好时机。你们愿意被龙骑追上吗?”

将士们一听,立kè

紧紧的闭上了嘴巴。龙骑是天子禁军,据说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悟命的猛将在龙骑中比比皆是,谁愿意与这样的精锐骑兵对阵,何况还是敌众我寡。

两百余骑士紧催战马,沿着蜿蜒的小河,向西而去。

风更紧,又下了起雪,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漫天飞舞,将天地间搅成一片。

审配拉起了风帽,只露出一双眼睛,竭力的想看清前面的路,可是眼前一片片茫茫,只能看到几个晃动的背影,根本分辨不清,更别说看到远处了。北风呼啸,扯得他摇摇晃晃,几乎无法坐稳马背,他只能俯下身子,双手抱着马脖子,两腿紧紧的夹住马腹,才能不摔下马去。

能不能杀死刘辩,很快就要见分晓。大半个月来的辛苦,马上就要变成现实。他本应该感到激动,可是现在他心里只有强烈的不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

忽然间。他想起了郭图那张笑脸,心中涌过一阵不安。他戏耍了郭图,郭图肯定已经知dào

了,可是郭图为什么却没有阻挠他的行动,反而非常支持,大赞他此行的意义,说得袁绍心潮澎湃,多次嘉奖他?审配知dào

,以郭图的性格,这绝对不是什么真心的支持。只可能是一种捧杀。

难道……

没等审配想明白郭图究竟是什么意思。前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接着,一声马嘶打破了队伍中的沉默。审配抬头看去,只看到一个黑影迎面飞来。迅速变大。没等他反应过来。旁边的一个亲卫大叫一声。飞身跃起,将他撞倒,连战马都站不稳脚步。侧移了数步,轰然摔倒。

审配猝不及防,一只脚被马压住,痛彻心肺。可是他却没有意识到痛,他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呆了。

一匹战马凌空飞至,将那个亲卫压倒在地,一声巨响,亲卫口吐鲜血,一命呜呼。战马蹬着四腿,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怎么也无法站起。审配看到,它的前腿已经只剩下了半截,鲜血飞溅,洒得到处都是。

审配目瞪口呆。

文丑是武将,反应更快,当那声惊叫刚刚响起的时候,他就将脚移出了马镫,只剩下脚尖还踩在马镫上,同时握紧了手中的长矛,做好了战斗的准bèi

。他催马向前,大喝一声:“什么事?”

“敌……”一个骑士惊叫着,话音未落,他也跟着飞了起来。

“敌袭!”另一个骑士怒吼着,纵马上前,战马刚刚冲出两步,突然马失前蹄,向前栽倒。骑士手舞足蹈的飞了起来,惊叫声刚刚出口,一个身体撞到面前,接着一个拳头带着风声砸在他的面门上。

“啪”的一声脆响,骑士倒飞而起,却寂静无声,他的面门已经被打碎,惨声叫被憋在了喉咙里。

文丑大吃一惊,知dào

遇上了劲敌,眼神猛然紧缩,一踢战马,冲了上去,握紧手中的长矛,突然刺出。

长矛刺破北风,刺向那个步行的身影。

身影一动不动,眼看就要刺中,矛头突然一偏,仿佛刺上了什么东西,滑向一边。紧接着,那个模糊的身影出现文丑面前,迅速变大。

这是一个年轻人,穿着一身单薄的春衫。他挥起手臂,飘舞的袖子挡住了他的脸,让文丑看不清他的长相。他也没时间分辨,那个轻飘飘的袖子像一阵风似的从他面前刮过,柔滑如少女皮肤的精美丝绸此刻却带着凛冽的杀气,没等文丑明白过来,已经拂上他的胸膛。

一股大力传来,文丑不由自主的飞了起来。

在半空中,他看到一个身影形如鬼魅,杀入骑士之中,所到之处人仰马翻。一匹接一匹的战马摔倒在地,一个接一个的骑士被击中,惨叫声、闷哼声、落地声不绝于耳,让人目不暇接。就在文丑从马背上飞起到落地的这短短的时间内,他看到五匹战马被击倒,马背上的骑士被击毙,无一例外。

而那个身影只是挥了挥袖子,手中甚至没有任何武器。

“轰”的一声,文丑落地,摔得他头晕脑胀,天旋地转,手里的长矛也不知dào

扔哪儿去了。他强忍疼痛,在地上打了个滚,卸掉了一部分力量,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厉声大喝:“敌袭!敌袭!”

在这喘息之间,又有三匹战马被击倒。

后面的骑士听到文丑的吼声,立kè

警戒起来,一个个勒紧战马,手持长矛、战刀,有的拉开弓箭,运足目力,死死的盯着惊叫声响起的方向,准bèi

出击。

审配已经被亲卫拉了起来。二十名亲卫下了马,手持武器,背对背,在他身边围成一个圈,将他保护在中间。审配的目光越过亲卫们宽阔的肩膀,看向前面混乱的战场,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恐惧。

龙骑追上来了,一定是龙骑追上来了。

“结阵,结阵!”文丑嘶哑的喊声从一旁传来:“三重阵,三重阵!”

文丑的命令让审配松了一口气,既然文丑没有下令立kè

突围,说明敌人虽然强dà

,却还没有强dà

到无法抵抗的地步。也许只是一小队斥候利用突然刮起的风雪发起的突袭,只要阵脚不乱,挡住了这次突袭,他们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只怕惊动了刘辩,让他跑了。

文丑却没有审配的患得患失,他快急疯了。从遇袭到现在,他看到的敌人只有一个,可是己方伤亡的数目却在急剧增加。即使骑士们已经聚在一起,密集防守,依然无法挡住对方的脚步。惨叫声、重击声离他越来越近,不断有人被击飞,有战马被击倒,他依稀又看到了飞舞的大袖,那个挺拔的身影正在不断的接近。

这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qì

,一举手一投足之间竟有如此威力?

文丑捂着胸口,惊骇莫名。他被那人击中,胸甲已经凹了进去,挤得他呼吸困难,而喉咙里的甜意、胸口的剧痛都在告sù

他,他受了严重的内伤,断两根肋骨是少不了的。

自从成年以来,从来没有人能如此轻松的将他击败,更没有人能在一个照面之间将他击飞,进而重创他。文丑的自信心瞬间崩溃,他这才知dào

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难道是刘辩麾下的神级猛将吕布、关羽,要不就是庐江一战成名的徐晃?

文丑心里升起一阵阵的寒意,如果眼前的这个敌人真是这三个人中的一个,不仅这次任务没有成功的可能,就连他们这些人都无法生还。

文丑四处打量,竭力分辨。他没有看到其他的人,眼前似乎只有这么一个敌人。

“你在找谁?”随着两个骑士被击飞,刘辩站在了仓惶四顾的文丑面前,笑盈盈的问道。

“你是谁?”文丑下意识的拔出了战刀,双手握刀,死死的盯着刘辩:“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刘辩笑了,背着手,绕着文丑转了两圈:“你们不远千里的来杀我,就不准我杀你们?”

“你……你是天子?”文丑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睛瞪得溜圆。

“你还记得我是天子?”刘辩停住了脚步,仰面而笑:“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把袁绍当成了天子呢,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才是天子。真是不容易啊。”

“你……你……”文丑牙齿打颤,不知dào

说什么才好,他咬了咬牙,怒吼一声,扑了上去:“杀!”

一刀破风,向刘辩当头劈落。

刘辩皱了皱眉:“袁绍真做不得大事,千里迢迢的派人来杀我,却派了一个废物。”

他侧身移开半步,文丑的战刀贴着他的身侧砍落,深入积雪。文丑双臂用力,拖刀欲扫,忽然刀头一重,他使尽了浑身的力qì

,却没能移动分毫。他定睛一看,只见刘辩一脚踩在他的刀尖上,将战刀深深的踩进了泥土中。

文丑大怒,深吸一口气,力贯双臂,奋力拔刀。

战刀纹丝一动。

文丑再次发出厉啸,双目赤红,全力拔刀。

刘辩笑眯眯的看着他,一动不动,头也不回的挥出衣袖,“呯”的一声,一个手持战刀,冲上来要砍他后背的骑士倒飞而起,砸在两个同伴的身上,“扑通”一声,三人同时摔倒在地。他一脚踩着文丑的战刀,一手随意挥洒,轻松背对数十名面目狰狞的敌人,竟无人能杀入他身前三尺。

审配站在亲卫的身后,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切,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费尽心机,在雪原中辛苦跋涉,就是要来截杀刘辩,可是当刘辩主动找上门来,他们却束手无策,空有两百余勇士,面对刘辩一人,他们居然没有还手之力。

我们确定是来截杀他的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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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伪君子

当数十名骑士先后被刘辩击倒在地,却连刘辩的油皮都没伤着的时候,不论是文丑还是审配,都已经意识到这是一场笑话。他们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累,就是为了上演这么一个笑话。

审配知dào

郭图为什么不阻挠他了,因为郭图等着看他的笑话。

审配突然想起一件事,传说在龙渊时,刘辩孵化巨龙,一个人就击退了关羽、孙坚两个悟命的猛将,其中孙坚本人更是被临阵斩杀。大战过后,这件事已经传得面目全非,神乎其神,甚至有人说刘辩化作一头巨龙,一口就吞下了孙坚。审配听过这些流言,但是他根本不相信。他不相信刘辩有这样强悍的武力。他不认识孙坚,但是他认识关羽,知dào

关羽的武力有多强dà

。刘辩是皇帝,不是吕布、张绣一样的猛将,他根本不可能亲手击退关羽,斩杀孙坚。

这不过是朝廷为了鼓舞士气造出的神话罢了。审配对这一套手法非常熟悉。他甚至自信可以做得更好,最起码能让人相信。不能让人相信的流言有什么意义?

可是,现在他知dào

了,那不是神话,而是确确实实的事情。

文丑是袁绍麾下四名将之一,可是他在刘辩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见没有人敢上前攻击,刘辩打量着脸挣得通红的文丑,轻哼了一声,踩在刀上的脚突然飞起,一脚踹在文丑的胸口。“呯”的一声。文丑跌跌撞撞的连退十余步,如果不是两个骑士上前扶着他,他很可能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惊恐不已的看着刘辩,气喘吁吁,却没有再战的勇气。

他很清楚,刘辩这一脚并没有尽全力,否则他根本不可能还活着。胜负已定,他再冲上去也没用,不过是枉送性命而已。

至于任务……就让它随风吹去吧。

刘辩转身走向审配,审配的面色煞白。围在他身边的亲卫虽然紧张。却还是握起了手中的战刀,直指刘辩的面门。只是他的身体控zhì

不住的颤抖,连带着战刀也在刘辩面前晃动。

刘辩皱了皱眉,脚步不停。径直走了过来。视雪亮的刀尖如无物。亲卫咬了咬牙。正准bèi

举刀去劈,刘辩举起右手,屈起手指。轻轻一弹。“丁”的一声轻响,战刀长吟。亲卫身体猛的一震,一仰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两腿一软,栽倒在地,手中战刀落地,“啪”的一声,雪亮的刀身瞬间化作四截。

众人目瞪口呆。

刘辩屈指,再次弹上另一柄战刀。

又一个亲卫倒地,口吐鲜血,四肢抽搐,战刀化作数截。

刘辩沉着脸,轻声一声:“滚!”

亲卫们却没有让开,他们强压心中的恐怕,怒叫着冲了上来:“保护家主!”

“保护家主!宁死不退!”

“跟他拼了!”

刘辩叹了一口气,他明白了。这些人不是普通的骑士,而是审配的部曲,他们的任务不是来杀他,而是保护审配。审配死了,他们就是活着回去也没用。

刘辩不再犹豫,挥起手,“啪!”一掌扇在迎面冲来的亲卫面颊上。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声音也不是怎么响亮,那个亲卫前扑的姿势不变,脖子却突然转了个方向,“喀嚓”一声脆响,他扑倒在地,脖子诡异的扭向身后,两眼圆睁,几乎要凸出眼眶,露出让人心惊的眼白。

刘辩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轻挥,一连串的耳光声过后,审配身边的二十个亲卫全部倒在地上,无一幸免,每一个人的脖子都被刘辩这轻飘飘的一个耳光抽断了。

审配面无血色,瘸了一条腿,却手拄长矛,坚强的站在刘辩面前,不肯倒下。

刘辩看了他一眼,轻蔑的笑了一声:“到这个地步了,还想装名士?”

审配一字一句的说道:“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

“我可以尊重我的对手,可是……”刘辩摇了摇头:“你不配。”

审配面色更白:“士可杀,不可辱。你可以杀我,却不可以污辱我。”

“我说了,你不配。”刘辩回过身,打量了一下四周面色惊恐的骑士,还有摇摇晃晃,想冲过来却力有不逮的文丑,又收回目光,静静的看着审配:“这次行动,应该是你的计划吧?”

“大丈夫敢作敢当,是我的计划。”

“那你想到这个结果了吗?”刘辩歪了歪嘴:“你知dào

你是和什么人战斗吗?”

审配的脸色一黯,眼神中闪过一丝后悔。如果知dào

刘辩的武力强悍到这个地步,他一定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更不会亲自赶来。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别说数十里之外还有数倍于己的龙骑,就算刘辩一人,他们也不是对手。

“连对手有多少实力都不知dào

,你还真是蠢得可以。”刘辩毫不留情的打击着审配最后的心理防线。“黄巾军揭竿而起,我可以理解。他们没有了土地,要为生存而战。这些鲜卑人、乌桓人入侵抢劫,我也能理解,北疆寒苦,不抢劫便不能自存。可是你追随袁绍造反,我非常不理解。你是缺吃的,还是缺穿的?”

审配咬紧了牙关,沉默不语。审家是冀州豪强,怎么可能缺吃的,缺穿的。

“不缺吃,不缺穿,甚至还可以山珍海味,坐享其成,你跟着袁绍造反,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想投机,攫取更大的利益,甚至裂王封侯,独霸一方,对不对?”

审配圆睁双目,厉声道:“袁盟主是儒门领袖,我追随他,是为了实现儒门的梦想,以王道致太平。”

“以王道致太平?”刘辩耸了耸肩:“你知dào

天下为什么不太平么?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豪强贪得无厌,兼并土地,逼得普通百姓无生存之本,而你们却可以不劳而获。你还有脸面说什么王道,说什么太平?”

“你……”

“你敢说,你家没有多占田?”

审配哑口无言。

“你也说,你家没有垄断沽榷,谋取暴利?”

审配心虚的避开了刘辩逼视的眼神。刘辩说得没错,世家豪强怎么才能成为豪强?无非两条路:一是做官贪墨,一是兼并土地,再利用庄园的经济垄断市场,谋取暴利,这样才能积累更多的财富。

“自己就是天下不太平的根源,却偏偏要说得大义凛然,说什么儒门的梦想,要以王道致太平。”刘辩鄙视的唾了一口唾沫:“伪君子!你这样的伪君子,有什么资格要求我的尊重?”

审配手一松,长矛脱手,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失魂落魄。

他觉得有些冷,就像被人剥光了衣服,扔在这冰天雪地里一般,不禁寒气彻骨,而且无地自容。

四周一片寂静,幸存的百余名骑士面无人色的看着刘辩,看着这个他们一心想击杀的目标,却生不起一丝勇气。亲眼看着刘辩一巴掌一巴掌的扇死了审配的二十名部曲,已经彻底击溃了他们的信心,让他们不敢有一丝侥幸。

而文丑的心更冷。他发xiàn

刘辩不仅实力强悍,辞锋更是犀利,只言片语间就将刚直自负的审配说得无言以对。刘辩说得没错,黄巾军造反可以理解,胡人入境打劫也情有可原,但是世家豪强造反却一点理由也没有。皇室是腐朽,是堕落,可是世家豪强就不腐朽,不堕落么?他们打着要为民请命的幌子起兵,孰不知兼并土地、盘剥百姓最多的并不是皇室,而是他们。

皇室只有一个,世家豪强却有无数。

“知dào

我为什么不进兵山东么?”刘辩斜睨着审配,不屑一顾。“不是我不能击破袁绍,我就是想看看你们这些伪君子究竟要装到什么时候。现在是不是后悔了,袁绍抢不到更多的财富,不仅不能让你们发财,反而每天都在消耗你们的财富,你们是不是急了?你们的王道在哪里,你们的太平在哪里?”

审配一动不动,仿佛死人。

“士可当不可辱?”刘辩哼了一声:“你错了,杀你,是对我的污辱。我的刀不想沾上你们这些伪君子的血,臭不可闻,倾北海之水也难消。”

他转身走到文丑面前,上下打量了文丑一眼:“底子不错,可惜连命都没悟,也算是有眼无珠。回去好好修liàn

,不要再出来丢人现眼了。以后再与朕作对,见一次,打一次。”

他举起手,点了几个人,命令他们收拾几匹战马,将他们带来的干粮集中起来,又找了一顶行军帐篷,扔在马背上,翻身上马,施施然的走了。

百余骑士,无一人敢拦他的路,只能用敬畏的目光送他远去,消失在风雪之中。

“噗”的一声,审配吐出一口鲜血,颓然倒地。

四周的骑士们慢慢转过头,眼神复杂的看着审配,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扶他。带来的干粮都被刘辩抢走了,他们现在面临着断粮的危险,归途漫漫,能不能活着回到塞内,回到冀州,成了他们现在唯一要考lǜ

的问题。

风更紧,雪更密,天地之间,一片彻寒。(未完待续……)

第330章 造势

刘辩翻身下马,一手拎着两个硕大无比的包裹,脚步轻松的走进山洞。貂蝉听到脚步声,掀帷相迎,看着肩扛背驮的刘辩,脸上的笑容顿时变成了惊愕。

“陛下……”

“嘿嘿,有了这些东西,不仅能够走到玄冥海,而且能过得比较舒坦了。”

貂蝉大喜,连忙伸手去接。刘辩却没有松手。别看他拎着一点不费力,可即使是最小的包袱,也不是貂蝉能提得起来的。他自己提着进了山洞,放在地上。“外面下大雪了,估计一两天时间走不了,你把这洞里收拾一下。我去把马安顿好。”

貂蝉喜滋滋的应了一声,环顾四周,开始考lǜ

如何装饰的问题。刘辩走出山洞,却看到那几匹抢来的战马规规矩矩的站在洞口,看着卧伏在地的驳兽,一动也不敢动。驳兽半眯着眼睛,正享shòu

着小兽在鬃毛里嬉戏的乐趣,根本没理这几匹马的意思,神态悠闲如帝王。

刘辩笑了,心道看样子不用费心了,有驳兽在,这几匹马根本不敢有任何心思。他也没犹豫,先去宰了两匹马,去了内脏,将肉挂在洞外阴干。抢这几匹马一是为了运这些辎重,二是为了提供肉食。冰天雪地之间,不管是貂蝉还是驳兽,都需yào

大量的肉食才能保证热量。

等刘辩忙完了这一切,回到山洞里,山洞已经焕然一新。貂蝉将几顶帐篷裁开,挂在四壁遮挡石壁上的寒气和灰尘。再用漂亮的墙帷盖上,就成了不亚于洛阳富贵之家的卧室。在枯草上铺上厚厚的褥子,再垫上锦被,凹凸不平的山洞就成了松软的锦榻,烧得旺旺的篝火照得四周的锦绣流光溢彩,洞中温暖如春,谁会相信这里是雪原上的一个山洞。

“这么漂亮?!”

“嘻嘻,陛下这次的战利品可真是丰厚啊,居然有锦帐,陛下是不是劫了过路的胡商?”

刘辩伸手揽住貂蝉。翻身倒在锦被上。哈哈一笑。他自己并不清楚缴获了一些什么东西,只知dào

将审配身边的那些辎重全盘接收了。这些锦帐自然是审配的专用品,一想到执行这样的任务,审配居然还带着这么奢华的物品。刘辩就想笑。

“这冰天雪地的哪有什么胡商。不过是一个伪君子罢了。”

“伪君子?”貂蝉翻身起来。伸手去解刘辩的衣带:“陛下,这上面都是血,换下来。我去洗一洗吧。”

刘辩低头看了看衣衫上的血迹,起身脱了下来。这些雪也不知dào

是杀人的时候溅上的,还是杀马的时候溅上的,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区别。一年多来,第一次小试身手,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居然成了一个绝世高手。

“天寒地冻的,别洗了。”刘辩随手扔在一旁:“直接扔了,再找一件新的换上就是。”

“这可不行。”貂蝉连忙抢过:“那些衣服再好,也是臣子所穿,这件衣服虽然有血,却是陛下自己的,岂能轻易抛弃。臣妾不怕冷,再说了,这里也不冷啊。臣妾还觉得热呢。”

看着貂蝉微红的脸,忽然明白了。他身边没有带专门负责的宦者,衣服一向都是由貂蝉和卞氏负责的,这件春衫说不定就是貂蝉自己缝制的,至少也是她亲手整理的,所以她舍不得扔掉。

“那就随你吧。”刘辩侧躺在锦被上,看着貂蝉像个小媳妇似的忙碌着,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他没有在唐瑛身上感受到,也没有在蔡琰等人身上感受到,唯有貂蝉能给他这样的感觉。看着貂蝉,他就像前世第一次看到那个圆脸的小姑娘羞涩的拿起他换下来的衣服走向洗衣房,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和甜蜜。

这是家的感觉。这个山洞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临时住所,可是对貂蝉来说,这却是属于他和她的家,现在,他不再是君临天下的帝王,只是她一个人的男人。

……

赵云轻勒缰绳,走进了金城,来到了牙城门前。

时间不长,张辽快步走了出来,一看到赵云,张辽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他拱拱手:“不愧是陛下看中的俊杰,果然非等闲之辈。”

赵云连忙还礼,谦虚了几句,张辽挽着他的手进了大堂,接了长公主下达的诏书,神色一肃,然后慢慢的将诏书收了起来,抬起头,郑重的看着赵云:“从现在起,你就是镇西将军府的长史,我会用五天的时间将这里的事务移交给你。”

赵云一愣:“将军要去哪里?”

“我要赶回长安,迎娶长公主。”张辽不喜不忧,神色却非常凝重。“子龙,我们不仅肩负着开拓西域的任务,还负责制衡整个儒门,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的强dà

起来,并且用合适的方法展示我们的强dà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陛下才派你从弹汗山一路赶来。”

赵云连连摇头:“将军,我初来乍到,怎么能担得起这么重的任务。将军府中肯定还有其他贤才……”

张辽抬起手,打断了赵云。“我虽然不了解你,但是我相信陛下的眼光,他从来没有看错人。”

赵云欲言又止,想了想,慨然道:“既然如此,那云就不揣妄陋,勉力一试。”

张辽随即叫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神情剽悍的中年人,介shào

道:“子龙,这是我镇西将军府的军司马,金城鞠义,字云天。他不仅武艺好,而且精通羌人战法,你们可以好好交流。云天,这是常山赵云,字子龙,是陛下从白马将军麾下挖来的人才,现任我镇西将军府的长史。你们要多亲近亲近。”

鞠义和赵云互相打量了一眼,拱拱手,眼神交错,有寒光闪现。

“有机会,切磋切磋?”

“好说,好说。”

……

长安。

昆明池旁的一座小殿中,陈留王刘协居中而坐,金城长公主刘和、尚书令贾诩和司空陈纪坐在一旁,正在商量征伐益州的事。周瑜站在地图前,指着地图,如数家珍的解说着不同战法的优劣。刘备、马超手抚刀环,静静的伫立在一旁,看向周瑜的眼神各有不同。

他们都是走过武都道的人,可是论起战略战术,他们的眼光都不及周瑜。从周瑜条理分明的解说中,他们知dào

,周瑜不仅亲自用脚走了那段路,还查阅了不少档案,他的眼光远远的超出了武都郡,而是以益州为中心,将荆州、关中以及凉州全都包括了进去。他甚至提到了巴蜀通往交州和天竺的两条商道,眼界之广,绝非他们所能比拟。

所以现在能站在陈留王等人面前侃侃而谈的是周瑜,而不是他们。

这是眼界的高低,也是学识的差距。世家出身的周瑜考lǜ

事情要比他们周全得多,家族的薰陶弥补了他经验不足的缺陷,让他走在了前面。

周瑜讲完,静静的站在一旁。

长公主看看贾诩,贾诩会意,欠身向陈纪施礼:“陈公,你看,这个方案可行么?”

陈纪抚着胡须,频频点头:“纪不懂军事,但是从这个方案来看,很有大将风度。想来贾令君也比较满yì

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反对了。我带着他去洛阳,和太傅、杨公等人商量商量,尽快给你们回复。”

贾诩笑笑:“不急。这个方案本来就不是以力服人,而是以势迫人。只要势成,益州就得了一半。我们希望的结果并不是三路强攻益州,而是益州士绅明于是非,向风而化,此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我想,太傅、杨公,以及朝中的百官也不会反对这一点的。”

陈纪笑而不语。

长公主清咳一声:“陈公,除了益州的战事之外,还有一件事,想提请陈公与太傅、杨公以及朝中百官商议。如今陛下远赴弹汗山闭关修行,陈留王坐镇长安,负责对益州的战事,这百官如果还留在洛阳,每次议事都要陈公来回奔波,也不太方便。你看,是不是可以让一部分官员先到长安来?”

陈纪眉头一皱:“迁都?”

“不,迁都头绪繁杂,所需的财赋也非常多,朝廷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只是让一部分官员先到长安来,就近配合陈留王处理政务而已。”

陈纪沉吟片刻,点头道:“臣会将长公主的意思转告太傅、杨公,仔细权衡,再集合众人的意见,向长公主回报。”

长公主欠身致意:“有劳陈公。如果需yào

的话,妾身或者贾令君可以去一趟洛阳,当面向他们解释这么做的用意。”

陈纪不敢怠慢,连忙还礼。

刘协静静的看着,一言不发,眼神中却有几分疑虑。陈纪见了,不动声色的说道:“殿下有没什么旨意,需yào

老臣转告太傅和杨公以及洛阳群臣?”

刘协舔了舔嘴唇,思索片刻,浅笑道:“陈公,孤现在只是向诸公学习,还没有到发表意见的时候。不过,孤也有一句话请陈公带与山东诸贤,大汉百废待兴,孤年幼无知,需yào

许多学者通儒的辅助,如果有人愿意来长安,孤愿意执弟子礼,奉束脩,安车相迎。”

陈纪微微一笑:“殿下求贤若渴,臣相信,山东人一定会踊跃西行的。”

贾诩面无表情,恍若未闻。(未完待续……)

第331章 慎独

刘辩推开被子,将胳膊枕在脑后,看着穿着单薄的衣衫,正在篝火前忙碌的貂蝉纤细的背影,无声的笑了。貂蝉听到背后的声音,头也不回的俏声说道:“陛下醒了?请陛下稍候,待臣妾侍候陛下更衣洗漱。”

“嗯咳!”刘辩威严的咳嗽了一声,拖长了声音道:“又犯禁了,该当如何啊?”

貂蝉利索的动作一滞,转过身,俏脸生晕,楚楚可怜的看着刘辩,期期艾艾的说道:“臣……我又忘了,请……夫……夫君责罚。”

刘辩掀被而起,走到貂蝉身后,将她揽在怀中,狠狠的亲了一下,又在她的俏臀下抚了抚:“暂且寄着,下次再犯,加倍责罚。”

“谢夫君。”貂蝉如释重负,眼角带笑,转身拿过水杯和青盐,递到刘辩手中。“陛……”她及时警醒,吐了吐舌头,又笑道:“夫君,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梦想着君临天下,恨不得所有人都跪在自己面前,你明明就是皇帝,却偏偏要做普通人?”

刘辩喝了一口水,耸耸肩:“他们没做过皇帝,不知dào

皇帝有多累。我做了一年多,实是在厌了,不如这样自在。”他瞟了貂蝉一眼,坏笑道:“如果是和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而不是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你能有那么多的姿势?”

貂蝉臊得满脸通红,双手捂脸,嘤的一声,一头钻进锦被里去了。锦被里有刘辩的体温,还有他们的味道。貂蝉想起了昨夜两人情到浓处的情景,心头呯呯乱跳,更不好意思面对刘辩。

刘辩漱完了口,又洗了脸,走到山洞口去倒水,发xiàn

驳兽正卧在地上,有滋有味的品着一大块马肉,小兽捧着一小块肉,正嚼得开心,看到刘辩出来。咧了咧嘴。呲出尖利的牙齿,仿佛在笑。四匹马站在另一边,静静的嚼着干草。刘辩倒了水,回到洞中。见貂蝉还藏在被子里。不禁摇摇头。他在篝火边蹲了下来。看看篝火上已经被烤焦的鱼。再看看旁边开膛剖腹、鳞片刮得干干净净的几条鱼,一时有些出神。

他不是一个没有警戒心的人,貂蝉起身。他是知dào

的,可是他没想到貂蝉的动作这么迅速,只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她不仅生了篝火,喂了马和驳兽,还烤了鱼,准bèi

好了早饭,甚至连他洗漱的水都调得不冷不热。她是如此忙碌,却又如此快乐,简直像是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姑娘,又像是生活在童话里的女主角。这个山洞就是她的天国。

她的期望真的很少,只要一点点,她就能非常快乐。

刘辩取下焦黑的鱼,重新拿起一条,正准bèi

用树枝穿起来,架在上面烤,想了想,又放qì

了。

“貂蝉,你过来!”

貂蝉从被子里探出头,见刘辩拿着一条生鱼出神,以为刘辩不会烤鱼,连忙走了过来,伸手欲接:“陛下……呃,夫君,还是我来吧,别脏了你的手。”

刘辩拦住貂蝉的手,伸手取过玄刀,手一挥,一片薄如蚕翼的鱼片应声而下。“尝尝。”

貂蝉一愣,却不敢拒绝,小心翼翼的从刀上取下鱼片,放进嘴里,嚼了两下,脸顿时苦了起来。刘辩又削了两片,递到貂蝉的面前。貂蝉的眉头皱成了疙瘩,哀求的看着刘辩。

“夫君,是我错了,我……”

刘辩笑了:“你以我是在惩罚你?”

貂蝉不解的看着刘辩。她就是觉得刘辩在惩罚她,要不干嘛让她吃生鱼片,这里又没有各种佐料,鱼片又腥又冷,一点也不好吃,而且刘辩早就知dào

她不怎么喜欢这些生冷的食物。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没有蔬菜吃,会生病的。”刘辩拈起一块生鱼片扔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嚼着:“北方的人怎么才能保证不生病呢,就要吃生鱼。你以前就不喜欢吃生鱼,现在不行了,要想去玄冥海,必须习惯吃生鱼。要不然……”他捏了捏貂蝉小巧的鼻子:“你会生病,而且会变丑。”

貂蝉将信将疑,看看手里的生鱼片,鼓起勇气,又吃了一片。

……

冰天雪地之间,十几头驯鹿散在四处,拱开厚厚的积雪,寻找草根果腹。

荀彧坐在雪橇上,神情萎顿,面部浮肿。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感受着口中松动的牙齿随着吸气晃动带来的痛感,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出发十几天以来,他莫名其妙的就病了,原本一口坚实的好牙,现在松得像风烛残年的老人,牙龈处出血,膝盖酸痛,仿佛在这十几天的路程中,他一下子跨过了几十年的光阴,迅速衰老。

即使他每天坚持练习导引、坚持坐忘也没用。

说起来,这里空气虽然冷冽,却非常清静,练习导引和坐忘的感觉都比在中原的时候好,他能清晰的感受到真气在体内运转,那种感觉真是好极了。可是,关节的酸痛打破了这种美妙,让他感受不到一点快乐。越是往北走,真气越是明显,可是疼痛也更加严重,即使以他心志,也有一种无法承shòu的感觉。

他不知dào

这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没有东方朔书里说的那种神丹。东方朔留下的《玄洲记》中曾经提到这种问题,他是用一种叫玄水丹的丹药来解决的,可是玄水丹的配方和制法已经失传,他根本没有准bèi

。他问过引路人,引路人也不知dào

什么是玄水丹,但是引路人给他一个建议,让他和他们一样吃生肉,特别是生鱼肉,也许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荀彧拒绝了。

君子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没有任何酱料就生食鱼肉,不合夫子之道。他即使是身处荒原之上,也不愿意如此放肆。

君子慎独。哪怕是一个人独处,也不能忘记了礼仪,更何况现在这么多人在一起,一个个视他为圣人,他就是儒门的象征,他要以身作则,言传身教的教化这些人,怎么能反而和他们一样失礼。如果他和这些人一样野蛮,将来看到戏志才的时候,还有什么面目见戏志才?

他更加勤奋的练习导引,哪怕是赶路时躺在雪橇上无法入静,他也坚持吐纳呼吸。这些天来,他体内的真气越发浑厚,隐隐有破境的迹象。

荀彧且喜且忧。

出发十来天,每天前进数十里,他们已经走了几百里,离玄冥海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他已经感受到了北方元气的丰沛,绝非中原可比。难怪北方虽然苦寒,胡人却生生不息,种性强韧,屡屡为中原带来杀戮。这里的环境一方面使人强壮,一方面又让人害pà

,所以草原上的胡人总是向往土地肥沃的中原,时时刻刻的想着入侵汉境。

那玄冥海的元气又将是如何的丰沛?巨龙出生之后,就要返回玄冥海,是不是因为那里更容易修行破境?人的修行本来就没有龙迅速,现在他又身患怪病,还能是龙的对手吗?

还有,戏志才究竟是生是死,刘辩的估计究竟是不是真的,还是根本就是一个骗局,将他骗到玄冥海来,不让他干预中原的战事?

也不知dào

中原现在怎么样了,有了《九韶》的帮zhù

,袁绍总应该破境了吧。

荀彧昏昏沉沉,思绪万千,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

雪后初晴,阳光普照,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不过,更妖娆的还是貂蝉。

貂蝉换上了一身大红短裘,手持滑雪杆,站在滑雪板上看着刘辩,亭亭玉立,面若桃花,含羞带笑,意态撩人,看得刘辩一时出神。

“夫君,走吧。”貂蝉不好意思的低声提醒道。

刘辩笑笑,走上貂蝉身后,从袖中扯出一块黑色的丝帕,罩在貂蝉脸上,在脑后打了一个结。

“这又是为什么?”

“防止雪盲。”刘辩自己也掏出一块丝帕蒙在脸上,打好结,这才穿戴起来。“雪地反光太强,如果不挡着一点,你会什么也看不到的。”

“夫君怎么会知dào

这些?”貂蝉歪着脑袋,好奇的打量着刘辩:“是鲜卑人告sù

你的,还是蔡琰从书看到的?”

刘辩打了个哈哈:“我天生圣明,不学而知啊。”

貂蝉咯咯的笑了起来,却没有点破。她双手一撑滑雪杆,轻快的在雪上滑行起来,姿势优美,动作轻盈,仿佛御风而行。在刘辩出发之前半个月,貂蝉就开始练习滑雪,几乎废寢忘食。现在,她除了力qì

不如刘辩之外,动作标准如多年的老手,在妩媚之外,又添了几分飒爽英姿,就像一团火焰在雪原上飞驰。

景美人更美,刘辩心情舒畅,一声轻喝,驳兽驱赶着四匹健马,拉动雪橇,向前急行。小兽一会儿蹲在雪橇上,一会儿在驳兽和几匹健马的身上跳来跳去,仿佛是一个尽心尽职的管家,不停的巡视着自己的领地。闲下来的时候,它就蹲在驳兽的额上,大尾巴卷着尖角,小爪子不时的指一下前方,宛若指挥着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大将军。(未完待续……)

第332章 阴魂不散

就在刘辩西侧三百余里的地方,一支百余人的队伍也在急驰。

和连披着一件厚厚的熊皮大氅,蜷缩在雪橇上,面庞消瘦,眼神却更加阴鸷。

去年的草原之战是他有生以来的最大挫折,前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不仅损失了几乎整个中部鲜卑,还丢了弹汗山,眼睁睁的看着刘辩抢走了他的鲜卑大王,然后像丢一块骨头似的随手赏给了狗一样的槐头。

鲜卑大王成了鲜卑附义王,草原上的狼成了鲜卑人的狗,耻辱像一只老鼠,日日夜夜啃噬着他的心,让他无法安睡。

可是,面对实力空前暴涨的汉军,面对拥有巨龙之体的刘辩,他无能为力,自知不是对手,只能退避三舍,躲在西部鲜卑那偏僻的角落里舔舐自己的伤口,等待着复仇的机会。

机会是如此的渺茫,渺茫得几乎看不到希望。当和连得知刘辩回师关中,再次大破羌人的时候,他几乎要绝望了。他不知dào

怎么面对西部鲜卑的头领,特别不知dào

怎么面对他妻子的家属。他的妻子失落在弹汗山,现在已经成了槐头的女人。因为阙居等人的反对,她只是槐头身边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妾,对她的父亲落置鞬落罗和舅舅律日推演来说,这无疑是一个耻辱。

他们把她送到弹汗山去,不是为给槐纵的儿子做妾的,与其如此,当初不如给槐纵做王妃。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对和连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和连度日如年。实力耗尽的他现在寄人篱下,只能忍气吞声。就在他以为自己将从此郁郁终生的时候,一个神mì

的汉人来到了红日部落,来到了他的面前经,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

刘辩将独自北上,深入大漠。

听到这个消息,和连差点抽那个使者一个大耳光,把他赶出大帐。这怎么可能?刘辩是万乘之尊的大汉皇帝,他怎么可能独自去玄冥海。连他一个鲜卑大王出行都要前呼后拥,刘辩怎么可能不带随从亲卫就深入草原。

使者说。因为刘辩不仅要深入大漠。还要远赴玄冥海。他的龙在玄冥海,有人去玄冥海屠龙,他必须赶过去,否则。一旦巨龙被人杀了。他就会一无所有。不仅中原的半壁江山将拱手让人,就连他的性命都难保。换句话说,他不得不去。

和连仔细斟酌了两天。最后决定去试一试。他知dào

这件事很冒险,但是他除了冒险之外,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可言。刘辩死了,鲜卑草原依然不是他的,刘辩如果乘龙归来,更没有他的立锥之地。使者说得很明白,刘辩的志向很大,他不仅要征服鲜卑草原,还要征服西域,开疆拓土。西部鲜卑看起来很遥远,却绝对在刘辩的目标之列,就算他想苟延残喘,他也没有机会。

与其如此,不如奋力一搏。

在草原的北部,还有一些部落,集结起来,集结四五千骑还是完全有可能的。就算刘辩现在武力不弱,面对四五千人,而且还是在草原上出生,草原上长大的四五千骑,他又能有多少生还的机会?

杀了刘辩,夺下他随身携带的宝物:玄刀和佛骨舍利,和连要重新成为鲜卑大王易如反掌。玄刀就是一头龙,佛骨舍利则是佛门至宝,有这两件宝物在手,那些信仰佛教的草原人还能不望风而降?

和连裹紧了皮袄,眯起了眼睛,看向远处与天空混成一片的地平线,眼神冰冷而疯狂。

……

刘辩有节奏的撑动滑雪杆,在雪原上向前滑行。经过两天的练习,他已经找回到了前世的感觉,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每一次发力都能恰到好处,滑行的距离都可以达到最大化。如果不是驳兽和健马跟不上,他也许还能再快一倍。

不过,比较而言,貂蝉的滑雪动作更加赏心悦目。她不像刘辩这样精心计算,节省每一丝力qì

,不作无用功。相反,她做了很多花哨的动作,就连路线都繁复得像是在绣花。她绕着刘辩曲折前进,来回翻飞,像一只绕树穿花的蝴蝶,清脆如冰棱的笑声忽远忽近,仿佛诱人的海妖。

看着兴奋如顽童的貂蝉,刘辩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暖,更加迷人。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怜爱,充满了人间的温情,再也看不到那种宫廷中尔虞我诈的警惕,那种三思而行的谨慎。

在这里,他不用担心任何人,不用有任何警惕,他可以开心的笑,不用担心失去天子的尊严。他可以放心的说,不用担心貂蝉会有言外之意的猜测。他甚至可以随时停下来,抱着貂蝉亲薄一回,而不用担心有人说他没轻佻无人君之相。

他现在不是君,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貂蝉滑了回来,在刘辩面前一个漂亮的急停,她娇喘吁吁,一双妙目在丝帕之后眨也不眨的看着刘辩:“夫君,我滑得好么?”

“好,又滑又好,妙不可言。”

貂蝉听懂了刘辩的双关语,不好意思的放下了面纱,转到刘辩身边,和他并肩而行。“今天的白天似乎又长了一些呢,夫君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走?”

“我没关系,你呢?”刘辩偏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貂蝉:“你走的可比我多多了。”

“我不累。”貂蝉笑嘻嘻的说道:“不知dào

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觉得累,好象越往北走,越不觉得累,就连这雪都不那么冷了。我感觉……”她想了想:“我可能原来就是这里的人一样。”

“说不定真是呢,中原哪有你这般冰雪聪明的女子。平时看不出来,一到了雪原上,你就像是冰雪造就的精灵,如鱼得水啊。”

“嘻嘻,夫君又笑话我了。”貂蝉掩着嘴,眼睛笑成了月牙。她仰着头,想了想:“可是,我真的觉得这里可能就是我的家乡。在这儿,我不用担心任何人,也不用讨好任何人,想笑就笑,想跳就跳,不用想着这个姿势好不好kàn

,合不合礼,只要合我的心意就好了。”

“所以说,自然的才是最美的。”刘辩心有同感的叹了一声:“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让你叫我陛下的原因。只有放下这些俗礼,我才是真zhèng

的我,你才是真zhèng

的你。”

“我真希望……”貂蝉轻叹一声:“玄冥海更远一点。”

刘辩笑而不语,他正在想怎么安慰貂蝉,忽然听到头顶的大鹰一声清唳。他心神一凛,抬头一看,只见大鹰一个急转身,在空中来回飞了两圈,接着向西北方向俯冲而去。

“大鹰又抓兔子了。”貂蝉兴奋的叫了一声,双臂用力,向前滑了出去。

他们在地面向前滑行的时候,大鹰大部分时候都在空中飞翔,雪地上,鹰眼看得更得清晰,任何一个小动物露出形迹,都很难逃出它的眼睛。虽然刘辩带了不少肉,可是鹰也好,驳兽也罢,都更喜欢活食,所以一旦发xiàn

小动物,大鹰都会尽可能的捉来。可是貂蝉却非常喜欢小动物,特别是浑身雪白,毛茸茸的雪兔。可惜,大鹰抓来的雪兔大部分都受了伤,她一直想着抓一只完好无损的雪兔当宠物。此刻看到大鹰可能发xiàn

了猎物,她生怕再被大鹰伤了,连忙赶了过去。

与貂蝉担心大鹰又伤了猎物不同,刘辩从大鹰的叫声中感受到了危险的接近。他一边赶了过去,一边将心神投射到大鹰识海之中。刹那间,他看到西北方向有一群人,大约二十多骑,正在向他们接近。其中一人看到了大鹰,大叫了一声,身后一个随从弯弓搭箭,蓄势待发。

虽然还隔着四五百步,大鹰却已经感受到了威胁,放qì

了俯冲,振翅高飞。

那人发xiàn

鹰飞走了,似乎有些遗憾,不过他随即发xiàn

了貂蝉,兴奋的举起手,喊了一句什么,二十余骑顿时兴奋起来,十余骑向两侧散开,成扇形包抄过来。貂蝉也发xiàn

了这些人,吓了一跳,转身要逃,却已经来不及了。这些人策马奔腾,战马虽然不怎么高大,却非常适应这种雪地,跑起来飞快,将她围在正中间。

貂蝉感受到了这些人的意图,却并不慌张,她停住了滑行,捏起两嘴,放入口中,一声清啸响起,清亮而骄傲。驳兽额上的小兽叫到啸声,突然挺直了身子,张望了片刻,一跃而起,甩动大尾巴,闪电般的向貂蝉窜了过去。它在松软的雪地上飞跃,就像一片树叶被风吹起,轻盈而优美,几乎不停一点痕迹。片刻之间,它赶到了貂蝉身边,跃上貂蝉的肩头,冲着四周围过来的敌人露出尖利的牙齿,尖声嘶啸。

最先赶到了左侧数骑见了,不禁哑然失笑。他们根本没有把这一人一兽当回事,却把目光转向了正在接近的刘辩。当他们看清刘辩也只有一个人,身后的几个雪橇上却装满了东西的时候,他们开心的笑了。

一声呼哨,数骑飞奔而去,将刘辩包抄在其中。

刘辩叹了一口气:“煞风景的人,到处都有。”(未完待续……)

第333章 天子驾临

刘辩在貂蝉面前缓缓停住,身体正好将貂蝉挡在身后。

眼前忽然多出一个宽厚的背影,再也看不到对面马背上射来的那道让人不安的目光,貂蝉松了一口气。她轻轻的抓住刘辩的衣角,就像抓住了一个依靠。她甚至可以抬起头,怯生生的打量着这些突如其来的人。

这些人显然不是什么善人,一个个穿得破烂恶俗不说,脸上的神情也说不出的凶恶,眼中射出贪婪而残暴的光,比吕布还要暴戾,比董白的雪狼还要冷酷,而那个领头的年轻人更是可恶,不仅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露出馋涎欲滴的神情,还单腿横在马鞍上,故yì

展露自己的骑术,做出一副俊杰的模样。

也不看看他这副尊容,一条刀疤斜斜的越过半张脸,上半个鼻子向左歪,下半个鼻子和嘴向右歪,整张脸似乎都长斜了。看着这样的脸,夜里会做噩梦的。

貂蝉低下了头。

刘辩的目光越过刀疤脸的年轻人,看向他身后的一个中年骑士。这个骑士脸色黝黑,淡黄色的浓密胡须将半张脸都遮住了,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鹰隼般的眼睛。刚才就是他拉弓欲射,使刘辩的大鹰放qì

了低飞俯冲的打算。

仅仅张弓搭射就能展露出这样的气势,只有吕布、曹性那样的神射手才可以做到,他们射箭射得久了,眼神中都带有杀意,会被鹰这样的灵物感应到。

“为何挡道?”刘辩不慌不忙的说道。

“哈哈哈……”年轻人眼神一亮。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刘辩二人哇啦哇啦的说了一通。刘辩能听出他们说的是鲜卑话,也能听懂几个词,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皱眉。

这里原本应该是中部鲜卑的驻牧地,去年一战,中部鲜卑被他扫荡了一番,几个实力强劲的大部落也被他连根拔起,鲜卑分裂之后,东西两部互相提防。一直没有人进入这片牧场。现在怎么会有人出现,而且看这架势,这个部落的实力还不小。

难道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年轻人大声说笑了几句。身后走过一匹马。马背上坐着一个身体略显瘦削的中年人。与那些黄发燎须的鲜卑人不同。此人黑发黑目,有几分像汉人。他看了刘辩一眼,抬起了下巴。眼神傲慢。

“小帅问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听到这流利的汉话,刘辩眉头一挑:“汉人?”

“没错,我曾经是汉人,可我现在小帅的老师……”

没等这个不可一世的中年人说完,刘辩冷哼了一声:“既然是汉人,既然还能做这个鲜卑奴的老师,怎么一点规矩也不懂?见到天子,不知dào

下马行礼么?”

中年人的话被刘辩打断,有些生气,一听刘辩的话,又转怒为笑:“呵呵,原来是个疯子……唉哟!”

“非礼勿言!”刘辩冷喝一声,手中的滑雪杖挥出,“啪!”中年人被击中腰部,翻身落马,一头栽进齐膝深的积雪中,只剩下两条腿在外面乱蹬,模样极其可笑。见此情景,笑得正开心的鲜卑人突然停住了笑声,年轻人怒喝一声,挥起手掌,大喝一声,下令攻击。

刹那间,二十余骑向刘辩冲了过来,他们似乎看出年轻人看上了貂蝉,有意识的避开了貂蝉,杀向刘辩。貂蝉却吓得尖叫一声,紧紧的拽着刘辩的衣角:“陛下——”

“没事,你开始滑。”

“我往哪儿滑?”

“想往哪儿滑,就往哪儿滑。”刘辩若无其事的放声大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里虽然是漠北,却还是我的地盘。我的地盘我作主,你随便滑。”

貂蝉心慌意乱,根本没听清刘辩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撑动滑雪杆,向前滑去。情急之下,她慌不择路,冲向了那个年轻人,眼看着就要撞上年轻人的战马,她吓得惊声尖叫。就在这里,她眼前一花,刘辩轻快的从她面前一闪而过,挥起手中的滑雪杖,轻飘飘的一挥。

“呯!”年轻人刚刚伸手去拔刀,刀还没出鞘,胯下的战马突然横飞起来,侧移数步。他措手不及,一个趔趄,从马背上栽了下来,一只脚被马镫扣住,被战马拖得倒在地上。

然后,他看到貂蝉火红的俊俏身影从他眼前掠过,鲜红的貂裘扬起,露出雪白的衣角。没等他看第二眼,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一只脚踩在他的脸上,将他狠狠的踹进了冰冷的积雪中。

“非礼勿视!”刘辩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又飞快的消失,嘈杂的声音涌入他的脑海,不过最清晰的还是鼻骨被踩断,鲜血涌入口腔的汩汩声。

年轻人被鲜血刺激得发了狂,怒吼一声,将自己从积雪中拔了出来,连甩两下,甩脱了马镫,低头一看,这才发xiàn

自己的坐骑已经倒地身亡。他吃了一惊,抬起头,却看到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火红的身影在雪地上飞驰,另一个身影在她前后往来倏忽,将一个个挡在她面前,或者想挡在她面前的人或马一一击飞。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只是信手挥出手中的滑雪杆,不论是飞驰的战马,还是挥舞战刀的骑士,都像秋风中的落叶一般轻飘飘的飞起,让出火红身影滑行的道路。

“杀了他——”年轻人用袖子擦了擦鼻子里的雪,抽出战刀,愤nù

的狂吼。

没有人听他的。

貂蝉心花怒放,撑动滑雪杆,在雪原上任意滑行,根本不在乎面前有没有障碍,会不会有敌人。任何人,只要拦在她的面前,或者想拦在她的面前,都被刘辩一一击飞。正如刘辩所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是天子,走到哪里都是君临天下的帝王,没有人敢挡他的道,也没有人能挡他的道。

而现在,他在为她开道,仿佛她才是君临天下的王。

看着在她眼前来往飞驰的刘辩,貂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没有了紧张,她滑得更加轻盈,更加飘逸,滑雪杆忽起忽落,滑雪板载着她在晶莹的积雪上轻快的滑行,发出丝丝的轻响,像是一曲欢快的歌谣,吟唱在她的心间。

满脸络腮胡须的中年人拉满了弓,闪着寒光的箭头一直紧跟着刘辩,可是他却一直没有松开勾弦的手指,一直没有射出这只蓄势待发的箭。细密的汗珠从他油亮的额头沁了出来,沾湿了他浅黄色的头发。

平生第一次,他对自己没有了信心。虽然那个背影离他不过百步,虽然那个身影已经被他牢牢锁定,可是他却不认为自己能够射中他,只要盯着这个身影看了片刻,他就会有一种错觉,这个身影似乎突然变得庞大无比,甚至可以塞满整个天地。

在这个身影的面前,他就像一只不起的蚂蚁。

“射他!”年轻人跌跌撞撞的扑了过来,用刀背猛砸他的后背。“给我射死他!”

中年人不动如山,屏住了呼吸,再次瞄准刘辩,锁定了刘辩,屏息待发。

不经意之间,刘辩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撇,凌厉的眼神越过百步,带着无边的威压,一下子涌进了他的眼睛,涌进了他的识海。

“轰”的一声,中年人的脑海中有战鼓突然炸响,一下子震散了他的心神。他一仰头,栽倒在地,手中的箭也偏离了方向,一箭正中年轻人的大腿。年轻人瞪圆了眼睛,“嗷”的一嗓子尖叫起来,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猫。

刘辩根本没有在意,他撑动滑雪杆,飞身而起,一脚将挥着战刀迎面杀来的一个鲜卑人撞倒在地,踩进积雪之中,这才倏地的一转身,以一个漂亮的急停动作收住身形,看着貂蝉如履平地的从那个鲜卑人脸上滑过,笑盈盈的说道:“如何?”

“嘻嘻,太好玩了。”貂蝉身体微曲,在滑行中优雅的欠身施礼,笑靥如花:“陛下威武。”

“呵呵,足以横行天下否?”

“陛下圣明,横行万里,无人敢当。”

“朕心甚慰。”刘辩张开手臂,做出一副君临天下的威严:“爱妃,与朕一起同行。”

“谢陛下!”貂蝉咯咯的笑着,转了过来,与刘辩携手而行,脸上洋溢着骄傲和不加掩饰的崇拜。

周围的鲜卑人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是看他们旁若无人的在这里逗趣,而已方二十余骑却以各种姿势倒在雪地里,狼狈不堪,一个个怒火中烧,恨不得将这两人砍成肉酱。可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爬不起来,稍微一动就痛不可当,只能躲在雪地中,从不同中的角度来欣赏让人切齿的这一幕。

最生气的当然是年轻人,他看着眼角流血,倒地不已的中年箭手,看看那些东倒西歪的部下,再看看玩得正欢的刘辩和貂蝉两人,急得眼珠子都红了。他四处一看,终于找到了那个正在雪地里挣扎的中年汉人,连忙奔过去,将他拽了起来。

“他们是谁?”

“他们……”中年汉人气喘吁吁,惊魂未定:“他们是……”

“大汉天子。”刘辩和貂蝉并肩而至,接过中年人的话头,淡淡的瞥了中年汉人一眼:“现在,你可以告sù

朕你是谁,这个鲜卑丑奴又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未完待续……)

第334章 野火烧不尽

中年汉人抬起头,畏惧的看着刘辩,迟疑半晌:“我叫王强,字少泽,他……他是火雕部落的小帅,是慕容风之子慕容规,鲜卑名又叫莫护跋。”

“火雕部落?慕容风?”刘辩若有所思,他听说过这个名字。据说慕容风是鲜卑大王檀石槐麾下著名的战将,虎部落的柯最什么的都不如他。鲜卑内乱时,慕容风拥护槐纵,后来成了叛逆,却因为寡不敌众而战败,不知dào

逃哪儿去了。

现在他又回来了么?

“慕容风在哪儿?有多少人马?”

王强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又吸了吸鼻子,似乎有些恐惧。

“你怕他杀了你?”刘辩笑笑,斜眼看了一眼犹自恶狠狠的瞪着他的慕容规,厌恶的皱了皱眉,飞起一脚,“喀嚓”一声清响,慕容规脖子折断,倒在雪地上,一命呜呼。“朕的耐心有限,再犹豫,你就去黄泉路上追随他吧。”

“我说,我说。”王强吓得面无人色,瘫软在地。“慕容风就在西北方向,大概五十多里,他现在有一万余落,胜兵者五千多人。慕容规是他的……独子。”

“一万余落,五千多人,兵力不少啊。”刘辩沉吟道。

“是的,是的,中部鲜卑被……”王强胆怯的看了一眼刘辩。他不相信刘辩真是什么大汉天子,可是他又不敢违逆刘辩,生怕刘辩像杀慕容规一样一脚踢死他。“……被陛下扫荡之后,不少残部仰慕他的名声。逃到了这里,依附了他,他的实力迅速增长,所以……所以他又回来了。”

刘辩轻笑一声,明白了王强的意思。中部鲜卑被他扫荡之后,残兵败将归附了慕容风,慕容风实力壮大了,想回来占领中部鲜卑的旧地。这片土地对汉人来说是荒漠,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却是难得的牧场,北方苦寒。他们当然要向南迁徙。弹汗山现在只有五千骑。阙居等人不是慕容风的对手,槐头是槐纵的儿子,恐怕也不会对慕容风下死手,说不定暗中还要眉来眼去的勾搭一番。

董卓老了。公孙瓒要对付袁绍。恐怕未必能对付慕容风这员悍将。只能先放在一边。再给慕容风一段时间休养生息,鲜卑草原上的局势又会有新的变化。

果然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刘辩抬起头。看看西北方向。

天空盘旋的大鹰振翅高飞,很快就消失在蓝天里。

……

西北五六十里的一个山谷中,各式各样的帐篷像一朵朵小花,开满了山谷。帐篷之间,衣着破烂,神情却极其剽悍的鲜卑人忙碌着,有的人习武,有的在擦拭武器,有的正打水,还有一些人光着脚,站在刚刚被砸开冰层的河边,正忙着捕鱼。一些孩子拖着长长的鼻涕,奔跑着,尖叫着,玩着打仗的游戏。

和连从雪橇上下来,挪动着酸痛的腿,用羡慕的眼光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一年以前,他是不会将这样的部落看在眼里的,可是现在不同了,他身边的部下不足千人,物资也非常贫乏,就连这样的部落都没有了。他粗粗一看,就能估算出这个部落的大致实力,有了这样一个部落,至少西部鲜卑就没有人再敢不把他当回事。

两个手持长矛的战士走了过来,拦住了和连,警惕的打量着他身后的人。

和连叹了一口气,报上名字:“和连求见慕容风大帅。”

“和连?”一个年轻的战士似乎有些吃惊,瞪着和连看了又看。和连苦笑一声:“没错,我就是曾经的鲜卑大王,你们大帅的敌人。不过,我现在不是他的敌人了,我有事要面你你们大帅。”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非常非常重yào

的事。”

两个战士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不敢大意,吹起了号角,一时间,山谷中号角起伏,形势突然紧张起来。时间不长,马蹄声响起,数十骑从山谷奔出,将和连等人围在中间,杀气腾腾,敌意甚明。

和连拱着手,低着头,面无表情的站在圈子中间,忍受着被敌视的目光围观的耻辱,一动不动。

又过了一会儿,山谷深处有号角声响起。围在四周的骑士听了,冷冷的看着和连:“走吧,大帅在等你。”和连暗自叹息,慕容风甚至不出来迎接一下,可见他的心里早就没了他这个鲜卑大王,待会儿见了面,也不知dào

会如何羞辱他呢。

只要能杀刘辩,不管什么样的折辱,我都能承shòu。和连暗自对自己说了一声,迈出了沉重的脚步。

……

慕容风站在大帐门口,仰着头,看着天空那只大鹰,心里涌起一阵阵的不安。

他是生死在草原上的人,从十几岁起就随檀石槐征战,对鹰这种草原上的灵物自然不陌生。可是这么大的鹰,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就算是鹰部落的那只神鹰恐怕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鹰部落的那只神鹰据说被大汉天子刘辩的鹰杀死了,鹰部落也没有了。

这样的巨鹰是千年难遇的灵物,难道会突然之间又出现了一只?和连来了,这只巨鹰会是和连的吗?

这只鹰从东南方向来,慕容规好象就去了那个方向打猎,他会不会有危险?

慕容风静静的看着,除了眼神闪烁着一些不安之外,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直到和连来到他的面前,他依然保持着负手看天的姿势,根本没有迎接和连的意思。

和连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像一个晚辈拜见长辈,丝毫没有鲜卑大王的气势。

“你来了?”

和连低着头,低声应道:“大帅,我来了。”

“为什么来?”

“因为汉人皇帝刘辩来了。”

慕容风花白的剑眉一挑,心里咯噔一下,眼神凌厉如刀,看得和连一阵心惊肉跳。他虽然没说话,可是和连却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以至于呼吸都有些不畅。

“大帅,我得到消息,刘辩将独自赶赴玄冥海,寻找他的巨龙。没有巨龙,他已经毁了鲜卑,如果有了巨龙,恐怕连大帅也难逃他的魔掌。”

“就算他有巨龙,难道他一个人可以杀掉我整个部落?”慕容风迅速冷静下来,轻蔑的哼了一声:“你是想阻止我向南迁徙吧?是落置犍落罗还是律日推演让你来的?你从小就会骗人,可这个谎言却一点也不高明。”

“都不是。”和连摇了摇头:“是我自己要来的。”和连迟疑了片刻,慢慢的抬起头,迎着慕容风轻蔑的眼神:“大帅,我知dào

你看不起我,心目中只有我的兄长槐纵,你认为只有他才有资格做鲜卑大王。可是,我要告sù

你,现在鲜卑大王已经没有了,弹汗山那个叫鲜卑附义王,槐头也做不了什么主,他只是阙居的傀儡,只是汉人的一条狗。现在中原内乱,汉人无力北顾,什么时候中原平定了,汉人的皇帝还会再来,到了那时候,槐头就是想做狗都没机会了。”

慕容风深吸了一口气,过了良久才慢慢的吐了出来。他抬起头,指着天空那只鹰:“你认识这只鹰吗?”

和连仰起头,看了半晌,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来了。”

“是吗?”慕容风哼了一声:“那就等他来杀我,顺便证明你终于说了一句实话。”

和连知dào

慕容风不信他,正待再说,有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待,穿过一个个帐篷,奔到了慕容风面前。不等战马停稳,马背上的骑士翻身下马,顺势跑了两步,在慕容风面前跪定,气喘吁吁的说道:“大帅,小帅被一个自称是汉人皇帝的人杀死了。”

慕容风不禁动容,厉声道:“铁狼呢?”

“铁狼……生死不知。”

“对方有多少人?”

“两个人,一男一女。”

“两个人?”慕容风忽的转过头,死死的盯着和连。和连也皱起了眉头,不过他心头却是一阵激动。千言万语,都不如真相有说服力。只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情报中说是刘辩一个人,而现在却成了两个人。不过,这并不重yào

,刘辩是天子,女人多的是,他要带一个在路上享shòu

,那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关键在于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刘辩。

和连抬起头,看着天上的大鹰,忽然灵机一动。

“他们身边有没有一匹马,一匹很奇怪的白马,头上长着角,四肢却是虎豹一样的利爪?”

慕容风一愣,随即也会过意来,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骑士。骑士目瞪口呆:“你……你怎么知dào

,是有这么一匹怪马。”

“这就对了。”和连眼中闪过一丝得yì

的笑容,随即又换上了一副沉重的表情。“大帅,那是我们鲜卑人的神兽,现在被刘辩强夺了去当成坐骑。”

慕容风眼中有怒火闪现。他握紧了拳头,沉声道:“不管他是谁,他都必须死。”

和连拱手道:“大帅,我曾经和他对阵,知dào

他的阴险和恶毒。如果大帅能给我一点信任,我愿意助大帅一臂之力。”

“你?”慕容风不屑一顾,神情冷漠。

“是的,大帅,他是汉人。”和连挺直了腰杆,胸有成竹:“只有汉人才最了解汉人的想法。我虽然不是汉人,可是我读过汉人的书,比任何人都了解汉人的心思。”(未完待续……)

第335章 破境

刘辩打量着铁狼:“射雕手?”

铁狼恶狠狠的盯着刘辩,一声不吭。刘辩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伸手去取铁狼背上的弓。铁狼死死的拽住,不肯放手。刘辩眼神一冷,喝道:“再不松手,连人带弓,一起撅了。”

王强连忙翻译过去,铁狼神情一滞,眼神复杂的看着刘辩,慢慢的松开了弓。这张弓黑黝黝的,入手很沉,几乎比普通的弓重一倍,弓背上用细绳捆着两片黑色的牛角,比普通的弓上的牛角厚一倍。

“陛下,这就是所谓的端弓,这是上等的端牛角。”王强主动解释道:“这是一张三石弓,很硬的,陛下小心些,莫伤了你的手……”

刘辩瞥了王强一眼,手臂一张,轻轻松松的拉了个满月。王强见了,讪讪的闭上了嘴巴,没敢再吭声。铁狼却吓得两眼发直,这张弓有多硬,他自己最清楚,刘辩居然毫不费力的就拉满了,仅是这份力量就够惊人的。

“你是汉人,怎么跑到鲜卑来了?”

王强愣了一下,这才明白刘辩是在问他,不免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说道:“陛下,小民……惭愧。”

“惭愧反正已经惭愧了,就直说吧。”刘辩在一旁坐了下来,示意王强坐在他对面。“听你口音,好象还是南方人,学问也不错,怎么混到草原上来了。”

王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陛下有问,小民不敢瞒。小民是党人。年轻的时候在李征君(李膺)门下做记名弟子。哦,李征君就是李膺李元礼。”

“李元礼啊,我知dào

,登龙门的那一位嘛。”

“原来陛下也知dào

。”王强话一出口,随即意识到自己又失言了,面红耳赤,连忙谢罪:“小民在蛮夷中日久,疏忽了尊卑礼仪,再三失言,还请陛下恕罪。”

刘辩微微一笑。看着眼前这位已经没有了书生模样的汉人书生。心里却有些发苦。李膺是汉末名士,而且是一位真zhèng

德才兼备的名士,王强能做他的弟子,哪怕是记名弟子。恐怕也是有几分本事。有点骄傲的。现在却流落鲜卑,做了慕容风的智囊,恐怕不是他本人愿意。更多的还是大汉的选举制度出了问题。

刘辩耐心的听王强说完了他的遭遇,这才知dào

流落到草原上的人数不胜数,最有名的还是党人张俭,不过张俭后来又回去了。他是大名士,哪怕是家产全没了,回到家乡,自然会有人给他送钱送地,为他张罗,让他安居乐业。王强这样的普通士子就没这么幸运了,因为党锢,他的家人受了牵连,家产也被那些借机贪墨的官吏侵吞了。他就算回去也是上无片瓦遮头,下无立锥之地,再背着一个党人的名声,前途无望,不如在草原上混口饭吃,了此残生。

“慕容风这几年都躲在哪儿?”

“居无定所,四处躲藏。夏天到北海,冬天就往南迁一点,去年陛下击破弹汗山之后,中部鲜卑的残部来投——铁狼原来就是鹰部落的——他的实力强了一些,就有了些想法。不过,听说陛下又来了弹汗山,他不敢轻撄陛下虎须,正在准bèi

西迁。”

“西迁?往哪儿迁?”

“祁连山以西。”王强想了想,又挠了挠头:“这几年来往于草原上的胡商说,西域诸国也是内乱不已,实力大减,慕容风就想迁到那里去,夺其地立国。可是他又舍不得故土。西去之后,离鲜卑人的祖山可就越来越远了。”

刘辩没有说话。这些情况,他早就听蔡琰说过,所以才派张辽准bèi

重开西域。

“你对漠北熟悉吗?”

“还行,这些年经常来往,也算是比较熟了。”

“做我的向导吧。”刘辩站起身来:“然后我送你一份前程,如何?”

王强dà

喜,连忙说道:“能为陛下效劳,是小民的荣幸,敢不从命。”他顿了顿,看看旁边脖子诡异扭曲的慕容规,神色一黯:“陛下,你杀了慕容规,只怕慕容风不会罢休。你还是走别的路吧,我知dào

的路,他都知dào

。”

“我就是要他知dào

。”刘辩哈哈一笑,看了看铁狼:“你是鲜卑人,我就不管你了。不过,弓和箭我借用一下,以后有机会再还你。”

铁狼看着刘辩手里的弓,怅然若失。王强笑道:“陛下,他技不如人,成了陛下的俘虏,按说取他的性命都是天经地义的,只拿了他的弓,算是便宜他了。”

“虽然是个蛮夷,也是个忠心耿耿的丈夫,何必杀他。”

“那是陛下仁慈,泽及四夷。”王强说着,和铁狼交流了一番。铁狼低着头,解下背上的箭囊,双手奉上。王强接过来,放在马背上,又搜罗了一些干粮和衣物,跨上马,跟着刘辩走了。

……

中山,甄家大宅。

鼓声渐息,袁绍身披春衫,红光满面,头顶雾气蒸腾,两眼放光,面带喜色。

郭图一看,立kè

凑上前去,轻声问道:“盟主,突pò

了?”

袁绍矜持的点点头,压抑着满心的狂喜,淡淡的说道:“总算是一脚踏进了光境,果然是妙不可言。”

郭图大喜,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他立kè

拜伏在地,未语泪先流,吞声道:“盟主,儒门有望,天下有望了。”

看着郭图这副神情,袁绍也不禁恻然。他扶起郭图,和声劝道:“公则,你是有功之臣,我心里记着呢。如果苍天护佑,让我孵化凤鸟,一统天下,再造儒门,我不会忘了你,不会忘了颍川郭家。”

“盟主言重了。”郭图严肃的说道:“臣是为盟主喜,为儒门喜,为天下百姓喜,岂敢求售私恩。盟主,虽说破境成功,可是要孵化凤鸟,仅仅是光境还是不够的,盟主尚需再接再励,勇猛精进,争取早日突pò

明境,迎接凤鸟降世。”

袁绍且忧且喜。“第三境尚且如此高深,我不知dào

此生有没有进入第四境的可能,这凤鸟……”

“盟主,进入第三境,已经超越了常人。天人之隔已破,后面的修liàn

应该会快得多。就算第四境不易,盟主也已经成为非常人,盟主又何必担忧。”

袁绍笑了,抚着胡须,怡然自得。“这倒也是。跨入第三境,就算不能孵化凤鸟,对付曹操那样的亚种龙应该没问题了。如果审配能够截杀刘辩成功……”

郭图打断了袁绍,沉声道:“盟主,臣怕审配不能成功。”

袁绍看看郭图,宽容的一笑。他知dào

审配和郭图不对付,对郭图此刻的心态能够理解。不过,他的心情也不错,就不打算斥责郭图了。“公则,何出此言?他的建议,你当初可是也赞成的。”

“盟主,臣是赞成他的建议,可是没想到他如此荒唐。”郭图一本正经的说道:“刘辩是龙命之人,龙渊一战,关羽、孙坚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他的境界超出关羽何止一倍?如果是对付关羽,盟主觉得需yào

多少人才有胜算?”

袁绍的眼角抽了抽,眼中的兴奋散去。他知dào

问题出在哪儿了。对付龙渊之时的关羽,至少要五十人,关羽后来破境,应该需yào

一百到两百人左右才能杀死他。刘辩的实力如果在关羽之上,两百人肯定不够,甚至可能需yào

五百人。而审配只带了两百骑,是不是有些太托大了?

袁绍对审配的行动寄予厚望,现在被郭图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顿时失望之极。他不怪郭图没有提醒他,而是怪审配太大意。一时间,他心情复杂,五味杂陈。

“这……这可如何是好?”

“事已至此,只能看天意了。”郭图心中暗笑,接着劝道:“盟主还是应该将精力放在修liàn

上。此次破境,甄氏姊妹有功,以臣看,以命格贵重之人配合修liàn

非常有用。盟主,要想精进,可能还需yào

寻找有特殊命格的女子啊……”

郭图拖长了声音,没有再说。袁绍却明白了,眼珠一转:“哪里还有比甄氏姊妹命格贵重的女子?”

“曹操之妾卞氏,冯方之女冯氏,除此之外,还有陈留吴壹的妹妹吴氏,特别是桥蕤的一对女儿……”

袁绍心领神会的笑了:“公则有心。”

“为盟主效劳,理所当然。”郭图谦卑的拱拱手,一脸庄重肃穆,仿佛他现在说的不是女子,而是天下大事。“卞氏已经落入天子之子,为龙血所染,不值一提。冯氏据说她已经成了袁公路的妾,颇受宠爱,恐怕难以得手,吴氏、桥氏年幼,尚未婚配,盟主要尽快安排,免得走漏了风声。”

袁绍眉头一挑,沉吟不语。郭图一声不吭。他说得轻松,其实这件事一点也不轻松。既然他能知dào

吴氏、桥氏与众不同,袁术、曹操怎么可能不知dào

,陈留现在控zhì

在曹操手中,桥蕤是袁术手下的大将,袁绍要想把这几个女子夺过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曹操还好说,袁术那脾气肯定是不会答yīng

的。

“公则,奈何?”

“盟主,曹操那边,我可以通过我的从子郭嘉想想办法,袁公路那边……恐怕要有身份够尊贵的人出面才行。”(未完待续……)

第336章 鲜卑往事

蒲姑陂。

曹操叉着腰,站在战船上,看着他的龙在水中沉浮,心情舒畅。

曹昂手扶七星刀,站在曹操身后,好奇而羡慕的看着水中忽隐忽现的龙,轻轻的拍了拍曹丕的肩膀:“你见过天子的龙么?”

曹丕两眼盯着水中的龙,摇摇头:“没有,从来没有人见过天子的龙。”

曹昂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曹操听了,转过身,看看两个儿子,又指了指远处的郭嘉:“你们有什么不明白的,去问奉孝。如果说天底下还有人知dào

天子的龙是什么样,他应该是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曹昂、曹丕一听,并肩向郭嘉走去。郭嘉正坐在舱中,身披重裘,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搂着一个美艳的歌伎。见曹家兄弟进来,他也不起身,斜睨着醉眼,漫不经心的说道:“有何贵干?”

“想向先生请教一下关于龙的学问。”

“龙?”郭嘉愣了一下,坐直了身子,将歌伎推开,摆开了架势,正要说话,外面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身着青衣的中年人走了进来,附在郭嘉耳边低语了几句。郭嘉眉头一皱,摆了摆手:“好了,有正事,龙的事以后再说,请将军进来。”

曹昂兄弟一看,知dào

出事了,连忙出事请曹操。

曹操大步走了回来,听完郭嘉的话,脸色一松,不以为然的笑了。“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只是一个女人。告sù

吴家。让他们把人送过去就是了。”

郭嘉摇摇头:“将军,我那从叔虽然做事荒唐,可是这件事却不是那么简单的。颜良和公孙瓒在易县一带恶战,寸步难进,袁绍却在中山甄家修行,这本身就不正常。现在袁绍又要吴家的女子,而且要将军出面,这件事就更诡异了。以我看,袁绍很可能从中尝到了甜头……”

曹操一怔,随即明白了郭嘉的意思。袁绍妻妾众多。但是他并不是那种好色到不顾大局的人。他不远千里。让人来陈留寻吴氏,肯定是觉得吴氏对他有大帮zhù

。要他出面,并不是要麻烦他,而是通知他。这个女人我要了。你不要自找没趣。

“难道是……破境了?”

郭嘉眉头紧锁。拍打着案上的急信。“看我从叔的这封信,应该是悟了。我真是好奇啊。据说正大二境是人境,光明二境是神境。不知dào

这人变成了神,究竟是什么感觉啊。”

“我知dào

。”曹丕在门外叫了一声。

“你知dào

?”曹操和郭嘉互相看了一眼,把曹丕叫了进来。“你倒说说看,你是怎么知dào

的?”

“陛下早就成神了。”曹丕得yì

的仰着小脸,仿佛成神的是他,而不是刘辩。“陛下龙渊化龙时,曾经随着龙潜行水底,隔着山体看到阿爹和戏志才……”

听曹丕说了几件发生在刘辩身上的神迹,曹操和郭嘉面面相觑,不知dào

该不该相信。不过,曹操有过亲身经lì

,对曹丕所说倾向于接受。在龙渊之时,他和戏志才都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现在看来并不是幻觉,当时刘辩化龙,就在山的那一边看着他们。

“那袁绍如果也成了神……”曹操欲言又止,不敢再往下想了。

郭嘉沉吟良久:“转告吴家,将军不与他争便是了,免得留下后患。至于吴家是不是愿意,那就与将军无关了。”

曹操心领神会。

……

刘辩与貂蝉并肩而行,王强坐在雪橇上,主动承担了照看驳兽和几匹驮马的任务。在北疆几年,这些活他已经干得很利索,就像一个熟练的马夫。中途休息的时候,他很快生起了火,煮了一些热乎乎的肉汤,送到刘辩面前。

“陛下,吃点热食,暖暖身子吧。”

刘辩接过木碗,呷了一口汤,向王强点头致意。“味道很不错,你也喝一些,你干的活可比我们多。”

王强笑容满面,乐得合不拢嘴。他美滋滋的呷了一口汤,有些得yì

忘形。“陛下,不瞒你说,我刚到草原的时候,可是什么也不会,看到牛粪都绕着走。现在可不一样,半路上看到牛粪,我都会让人捡起来,要是身边没人,我就自己捡。这锅汤就是……”

他突然醒悟,尴尬的看着刘辩。刘辩爽朗的笑了,一边喝着汤,一边说道:“没错,这才是实践出真知,书上可是不讲的。夫子身边如果有你这样的学生,他在陈蔡的时候也不会饿肚子了。”他冲着王强挑起大拇指,又拍拍自己的胸口。“我比夫子有福。”

见刘辩一点也不介yì

他的粗俗,反而夸他实践出真知,王强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感慨不已。他本来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够离奇了,一个长沙的书生,流落到草原上,成了蛮夷的先生,简直就是一个传奇。可是和现在的境遇一比,那些都不值一提。他居然能和皇帝陛下坐在一起,像老朋友似的一边喝着羊汤,一边对夫子不敬。

他不像一个书生,刘辩也不像一个皇帝。可是在刘辩的眼里,他却是一个真zhèng

的人才,而在他的眼里,刘辩也是一个真zhèng

的帝王,而且是能继往开来的一代雄主。

就像高皇帝刘邦。

“陛下,按照时辰计算,最早今晚,最迟明早,慕容风的人就会追上来。陛下准bèi

如何应付?”

刘辩反问道:“以你对慕容风的了解,他会怎么安排?是亲自来,还是安排部下追击,又会带多少人?”

王强思索片刻。“陛下杀了慕容规,又在铁狼面前展示了强悍的实力,慕容风应该不会掉以轻心,他一定会安排重兵追击,而且是亲自追击。慕容风对地形熟悉,又征战多年,他一定会从四面围困,步步紧逼,同时还会派出带有大盾的步卒……”

刘辩静静的听着,慢慢的把一碗香浓的肉汤喝完,连一点肉丝都没有浪费,又抓起一把雪,将碗擦干净,这才交给王强。“慕容风会在哪个方向?”

“慕容风作战身先士卒,他一定会在最困难的那一路。”

“那么他应该在我们前面?”

王强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陛下要避开他么?”

“避开?”刘辩哑然失笑:“如果要避开他,我何必费这么多手脚。”笑容一收,他的声音变得冷酷无比。“鲜卑人重英雄,出了一个檀石槐,大汉边境三十年不太平。檀石槐死了,还有一个慕容风,我不能让他活着。”

王强dà

吃一惊:“陛下要杀慕容风?”

“当然。”

“万万不可。”王强dà

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刘辩面前。“慕容风征战多年,用兵如神,麾下又有数百精锐,据说都是修习过道法的,当然曾经是檀石槐的亲卫营。檀石槐死后,这些人陆陆续续的聚到慕容风麾下,是慕容风最强dà

的力量,纵使陛下神勇,寡不敌众,恐怕也难保万全。陛下天赋聪明,肩负大汉中兴的重任,前途不可限量,何必逞此匹夫之勇?”

刘辩笑了。“慕容风用兵如神,我也不是匹夫之勇。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和他硬拼的。对了,你说他身边的那些亲卫习过道法,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强苦笑着摇摇头:“我也不是非常清楚,这些人行踪诡异,很少公开露面。我虽然是慕容规的老师,也只是远远的见过几次。据鲜卑人说,檀石槐的师父好像是一个道法高深的奇人,他不仅传授檀石槐高深的道法,还教他兵法。那些精锐都是檀石槐一手训liàn

出来的,个个勇猛善斗,骑射|精良。这些年慕容风在草原上被和连追杀,就是因为这些精锐的保护才安然无恙。”

貂蝉听了,不由得插嘴道:“陛下,檀石槐的师父会不会是神殿里的那个神像?”

刘辩思索片刻,微微颌首。“我也正有此意,只是不知dào

这个人究竟是谁。唉,刘焉真是该死。”

王强莫名其妙,刘辩便把弹汗山的神像简单的说了一遍,王强听了,也觉得大有可能。一想到这位高人居然能将帝道融汇在一尊神像中,又在弹汗山修筑出直通地下暗河的神像,他更不敢让刘辩冒险,力劝刘辩尽快离开。在这雪原之上,就算慕容风有数千人,要想追踪他们三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刘辩不置可否。他不会因为慕容风身边有高手就放qì

,但是出现了新情况,他也不会鲁莽行事。以他的武力,哪怕是直面慕容风的五千大军,就算杀不了慕容风,全身而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身边有貂蝉和王强,那情况就不同了,他们两个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王强苦苦哀求。“陛下,放qì

吧。先去玄冥海,找到了巨龙再来杀慕容风。”

刘辩眉头一挑:“附近有没有大河?”

“多大的河?”

“越大越好。”刘辩想了想,又道:“至少要有大江、黄河一半大。”

王强摇摇头:“附近没有这样的大河,再向北一千多里,在狼居胥山附近,倒是有一条河,也许能满足陛下的要求。”

“那我们就去狼居胥山。”刘辩站了起来,双臂一振,意气风发。“我们也学霍去病封狼居胥,这祭品么,就拿慕容风凑个数吧。”(未完待续……)

第337章 底牌

慕容风慢慢的站直了身子,目光在慕容规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就决绝的挪了开去,脸色冷漠如对路人。只有和连捕捉到了他眼中的痛苦之色,知dào

老年丧子已经深深的刺痛了这位名将的心,也成功的激起了他的怒火。

他松了一口气,为自己感到几分庆幸。如果不是慕容规运气不好,遇到了刘辩,而且被刘辩一脚踩死,他很难说服慕容风出手。慕容风曾经是名将不假,可是他现在老了,未必还有当年的雄心壮志,特别是遇到刘辩这种后起之秀,他也许会选择退避三舍,以求自全。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慕容规的死断了慕容风的后路,现在他应该只有一个念头:为慕容规报仇。

“他取走了你的弓?”

慕容风走到铁狼面前,扶起铁狼,语气严厉却不冷漠。铁狼惭愧的低下了头,无颜以对。

慕容风转过头对和连说道:“铁狼的弓很硬,他拉得开么?你的情报里有没有提到他的武力?”

铁狼鄙视的瞥了和连一眼,抢先说道:“他的力qì

很大,能将我的弓拉满,而且……我估计他的箭术也不差,因为他的眼力非常好。”

慕容风眉心微蹙:“能将你的弓拉满,岂不是臂力比你还强?”

铁狼点点头,郁闷的吐了一口气。

见慕容风有为难之意,和连生怕他打退堂鼓,连忙说道:“铁狼是草原上有名的射雕手,那张弓也是草原上有名的硬弓。他一个娇生惯养的皇帝如何能拉得这么强的弓?就算是他悟命破境,有巨龙之力,能拉开这张弓,也未必代表他就有铁狼这般神奇的箭术。再说了,两囊箭也不过是一百只,难道他在逃命的路上还会停下来制箭?”

慕容风看了他一眼,不予置评。他来回走了两步,最后在铁狼面前站定:“全军出动,以五百骑为单位,四面包抄。召集玄武营。随我追击。”

……

“体力不错。”刘辩放慢脚步。和王强并肩而行。“这几年苦没有白吃。”

“谢陛下。”王强dà

口大口的喘着气,呵出的气像云雾一样缭绕在他面前。虽然在北疆呆了这么多年,他早已不是一个普通的书生,可是和刘辩相比。他的体能还是差得太远了。就是貂蝉的耐力也比他强上几分。“我以前也练过几天剑术。不过那只是修身养性,效仿君子风仪,真要与人动手。也就是一两合的事,上了战场可不行。在北疆几年,和鲜卑人厮混在一起,的确是强壮了一些。不过,如果不是随陛下前行,我也坚持不了这么久。”

刘辩笑笑:“这是你的努力,不要什么都和皇恩浩荡联系在一起。没有我,你一样可以做人,没有了你们,我这个皇帝可就是光杆司令,什么也不是。”

王强眨了眨眼睛,大致猜到了光杆司令是什么意思,不由得会心一笑。刘辩说得没错,对普通百姓来说,皇帝可有可无,可是对皇帝来说,没有百姓的皇帝还算什么皇帝。这种道理大家都清楚,很多上位者也能说,可是像刘辩这样说得坦坦荡荡,应该不多。

王强摇摇头:“陛下,我并不是虚言奉承,而是真话。和陛下走在一起,我觉得我的体力比任何时候都好。陛下,难道没有人对陛下说过这样的事么?”

刘辩眼珠一转,笑而不语。他身边悟命的人都有几十个,他当然能猜到王强的感觉是什么。龙系血脉好象是有这样的特质,能让身边的人受益,不过仅限于在体力上,对智慧好象并没有太多的影响。一直以来,他身边悟命之人多是武夫,像贾诩、荀攸那样的智者受益有限。

“少泽,你听说过命格吗?”

“当然听说过,我的门师李征君就是悟命之人。”

“哦,他是什么命?”

“据说是青龙命。”王强轻叹一声:“可惜,火克木,他是生不逢时。”

刘辩眼神一缩。李膺居然是青龙命?不过,细细想来,他的确有几分龙命的特征。李膺虽然是儒生,却文武全才,生性剽悍。他做青州刺史,贪官怕他的严厉,主动弃官;他做护乌桓校尉,屡次击破入侵的鲜卑人;后来他因事被免,鲜卑人再次入侵,朝廷无奈,重新起用他为度辽将军,结果鲜卑人望风而遁,连羌人听说他的名字,都主动送还掳掠的汉人。

如果李膺不是被党锢牵连,一直坐镇北疆,也许檀石槐不会崛起得那么快。

“克他这个木的火,不是大汉之火,而是儒门的心火。”刘辩遗憾的叹惜道:“李元礼的本事是有的,节操也毋庸置疑,可是他做事太过理想化……”

听刘辩简单说了一下儒门的千年计划,百年大局,王强惊得目瞪口呆。他虽然自称是儒门中人,可是他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秘莘。他不知dào

李膺知dào

不知dào

,但是他知dào

李膺恪守儒门的礼仪,这凤仪心法他也许不知dào

,但是凤仪却肯定是常习的。如果刘辩说的是真的,凤仪会让人心气飞扬,自我感觉有浩然之气在胸,倒是和李膺的做派非常符合。

李膺就是以天下为己任,自认为正义在手,行事无所顾忌,甚至先斩后奏,不经审判就当场格杀了张让的弟弟张朔,这才激怒了汉灵帝,落得党锢下狱,拷掠至死的悲惨下场。不能说他的动机不对,但是他的做法肯定有问题,这一点,就算是王强也不能否认。

“原来大汉是水,儒门才是火。”王强喃喃自语,“天下读书人都被骗了。”

“也不能说所有人都被骗了,但是被骗的肯定不是少数。”

王强哭笑不得,不知dào

说什么才好。

“别想那么多了,继xù

向前走,把你所有的潜能都发挥出来。也许,你今天晚上做一个梦,也悟命了。”

王强笑了一声,放下满腹的郁结,豪气干云的长啸一声:“好,我就随陛下痛快一场。”说完,双手猛撑用铁矛柄做成的滑雪杆,向前飞驰而去。

刘辩抬头看了看空中的鹰,解下了脚下的滑雪板,一起扔到雪橇上,操起一柄铁矛,飞身上了驳兽。

“貂蝉,你和王强先走,我去去就来。”

“陛下小心些。”貂蝉应道,牵起健马,追王强去了。

刘辩骑着驳兽,静静的等待着。驳兽摇头摆尾,显得有些兴奋。这么多天来,刘辩一直是滑雪而行,很少骑乘驳兽,驳兽和几分健马一起拉雪橇,似乎觉得很没面子,现在有机会上阵,顿时精神起来。

过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十几个黑点出现在地平线上,越来越大。

是一队鲜卑人的斥候。

刘辩目力过人,早在三五百步之外就将这些人看得清清楚楚,他催动驳兽,开始小跑。

鲜卑人也看到了他,不禁有些奇怪。冰天雪地之间出现一个独行的人,这本身已经够诡异的了,而这个人看到他们的出现,不仅不躲避,还主动迎上来,那就更诡异了。

难道是求助的?

双方越来越近,等鲜卑人看到刘辩手中拿着长矛的时候,他们明白了刘辩的用意,不禁勃然大怒。他们呼哨一声,成扇形包抄过来,远远的,就有人拉开了弓,开始射击。

看到鲜卑人的阵形,看到呼啸而来的箭矢,刘辩轻蔑的笑了笑。他身上背着铁狼的三石强弓,如果他想用箭,这些人连他长什么样都看不到,小命就没了。不过,他现在不打算用弓箭,只想近距离击杀这些鲜卑人。

他不是对自己的箭术没信心,前世曾经熟练使用狙击枪,这世又和吕布这样的神箭手并肩作战,再加上超人一等的目力、臂力,他的箭术就是和铁狼相比也不落下风,更何况这些普通的鲜卑人。

他只是不想一下子露出所有的底牌。

准确评估对手的实力,使用最合适的战术,这是一个优秀外勤的必备技能。大炮轰蚊子这样的傻事,只有新丁才会干。接下来还会有很多战斗,他不能一下子就把所有的底牌露给慕容风。

刘辩单手执矛,冲了上去。手臂微颤,矛头像毒蛇一般的震颤起来,将一枝枝疾驰而来的羽箭击飞,箭头与矛头相撞,丁丁作响,火星四溅,羽箭乱飞,奏出一曲轻快的战歌。

鲜卑人在远处看不清晰,等到了三五十步之内,才知dào

刘辩是如何从箭雨中穿过来的,不禁目瞪口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刘辩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长矛左右一荡,两个鲜卑人惨叫着横飞了出去,矛头一闪,精准的扎进了第三个鲜卑人的咽喉。

惨叫声被憋在了喉咙里,鲜卑人瞪圆了双眼,看着刘辩从他身边一掠而过,翻身落马。

双方错身而过,刘辩挥动长矛,轻而易举的击杀了正面冲击的五个鲜卑人,然后拨转驳兽,向左侧的鲜卑人追了过去。

鲜血在雪地上绽放,热腾腾的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驳兽兴奋不已,怒声嘶吼。(未完待续……)

第338章 龙的传说

鲜卑人正在奔驰的战马听到驳兽的怒吼声,筋酥腿软,四肢打颤,有两匹马甚至马失前蹄,一头栽倒在地,将背上的骑士摔出去老远。

鲜卑人惊恐的看着这一幕,面如死灰。

看到刘辩用长矛拨打箭矢,他们很吃惊。

看到刘辩在一个冲锋之内连续击杀五个同伴,他们很震颤。

看到驳兽一声怒吼就让他们的坐骑丧失了勇气,颤栗不已,他们才注意到刘辩胯下骑的不是一匹白马,而是一头怪兽,一头长着角和虎爪的怪兽。这一次,他们彻底傻眼了。

我们面对的是人还是神,他骑的又是什么怪兽?

刘辩不管鲜卑人怎么想,他追上去,挥动铁矛,将鲜卑人一一杀死。看到驳兽追过来,鲜卑人的战马连步子都挪不动了,更谈不上奔驰逃跑,不管鲜卑人如何踢打,这些战马都不听命令,有的甚至跪倒在雪地中,俯首听命,任由背上的主人被刘辩轻松的刺杀。有的鲜卑人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徒步战斗,可惜他们的勇气无济于事,在刘辩的面前,他们一点机会也没有,甚至连武器都来不及挥出,就被刘辩击杀。

片刻之间,刘辩将十七个鲜卑斥候全部杀死,让驳兽扑倒一匹战刀,饱餐了一顿,又挑了两囊好箭,这才追赶貂蝉和王强去了。走了几里路,他先看到了貂蝉,不禁笑了一声:“怎么,怕我有危险?”

貂蝉嫣然一笑:“不。我怕自己有危险,不敢离夫君太远。”

刘辩笑笑,伸手揽住貂蝉的肩膀:“是嫌王强碍事,想和我单独在一起吧?”

貂蝉红了脸,笑而不语。

“亏得他是个男人,要是个女人,你得紧张到什么程度?”

“夫君,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貂蝉紧张起来,连忙解释道:“我……我只是……”

“好啦,开玩笑的。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刘辩朗声大笑。伸手将貂蝉抱起,解下她脚上的滑雪杆,一起扔到雪橇上,然后抱着她上了驳兽。轻轻一踢。驳兽迈开步子。奔跑起来,即使驮着两个人,它依然轻松自如。小兽从貂蝉的怀里窜了出来。跳上它的专属位置,用蓬松的大尾巴缠着驳兽的尖角,随着驳兽的步伐,兴奋得呲呲直叫。

貂蝉红着脸偎在刘辩怀中,口不对心:“夫君,王强就在前面呢。”

“别管他。”刘辩看着远处的那个背影:“他为了悟命,现在一心狂奔,哪有心思关注我们。”

……

夜色降临,慕容风率领一千亲卫营赶到。

亲卫营的将士们下马,围着十七具尸体站了一圈,谁也不敢轻易的踏进这个圈子,以免破坏现场。

慕容风下了马,踩着丝丝作响的积雪,走到第一具尸体的面前,蹲了下来,静静的看了一会,又伸手将尸体放平。死去的骑士露出了冰冻的脸,脸上有圆睁的双目,还有被凝固的恐惧,咽喉处,一个黑色的血洞触目惊心。

慕容风皱了皱眉,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住,盯着雪地中一串爪印,沉声问道:“这是神兽的脚印?”

和连点点头:“应该是,据说神兽长了虎豹一样的爪子。他们汉人称之为驳兽。”

慕容风眼神冰冷,哼了一声,怒气上涌。刘辩居然将鲜卑人的神兽当成坐骑,简直是忍无可忍。他什么也没说,一个人走进了战圈,仔细查看了每一具尸体,事无巨细,甚至连阵亡将士身上的箭囊少了两个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他重新上马,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地平线:“停止前进,就地扎营。升火,火葬所有的死者,让巫师为他们招魂,送他们回祖山。”

亲卫们轰然应喏,井然有序的开始忙碌。和连不解:“大帅,走得越远,对我们越是不利,既然发xiàn

了刘辩的踪迹,为什么不立即追上去。休息一夜,他也许会走得更远。”

“刘辩武力强悍,夜间适合他偷袭,却不合适我大军围剿。”慕容风拨转马头,径自前行。和连脸上一热,仿佛被慕容风抽了一个耳光,顿时面红耳赤。他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那些倒毙在雪地中尸体,想到夜里被刘辩偷袭的后果,后背一阵阵凉意。

……

离慕容风大营五十里的一个小山坡上,刘辩、貂蝉和王强三人正在一个背风的小山洞里休息。王强全力奔跑了一个时辰,现在累得精疲力竭,心跳如鼓,手脚无力,不过他还是强撑着生了火,做好了晚饭,这才坐在一旁喘气。

“感觉如何?”

“真累。”王强无力的笑道:“就好像全身的力qì

都被抽空了似的,连吸气都觉得疼。”

“看不出你也够拼的。”刘辩笑笑,用树枝拨着火堆:“少喝点汤,吃几块肉,也不要太多。腹中太饱,不利于气脉运行。”

“谢陛下。”王强感激不尽:“如果能早点悟命,为陛下效劳,我就是饿上几天也没事。”

“想辟谷啊?”刘辩打趣道:“辟谷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没到那个境界,勉强行之,辟谷最多只能成为减肥的办法,而不是修道的办法。”

王强眨了眨眼睛,没有纠结刘辩口中的新词。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减肥,方面大耳,腰圆体壮不好吗,干嘛要费心费力的减肥,就算是女人,也没必要个个纤腰一握吧。

“陛下,今天夜里出去么?”

刘辩摇摇头。这些天,他其实很少睡觉,更谈不上和貂蝉欢好。每天夜里,他都会出去一段时间,打探附近的情况,以免被敌人摸到身边。他的感应能力是超过常人,覆盖的范围毕竟有限,他的鹰也不是猫头鹰,夜视能力还没强悍到那种地步,而且也不可能一直在天上飞。如果一个疏忽,被慕容风摸到身边发起突袭,他可不敢担保全身而退。

王强还挺机警的,居然知dào

他夜里出去,看来这几年草原上的生活也不怎么太平。人只有在危险的环境里才会如此警觉。

“今天我为你护法,巡视的事交给驳兽。”

王强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

和连揉着眼睛,走进了慕容风的大帐,强打精神:“大帅,有何吩咐?”

慕容风瞟了他一眼,指了指对面的兽皮,示意他坐下说话。和连看了看那些破旧的兽皮,什么也没说,规规矩矩的坐下了。寄人篱下的生活已经让他没有了任何尊严,更何况现在他还指望给慕容风留下一点好印象,一起击杀刘辩,夺回弹汗山。就算慕容风不肯杀了槐头,让他做鲜卑大王,至少也能让他做一个部落的首领。

“你读过汉人的书,你说说看,刘辩现在在干什么?”

和连沉吟片刻,一字一句的说道:“向北逃,拼命的逃。”

慕容风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和连,神情冷漠。

和连接着说道:“他最大的倚仗是龙,他向北去,也是为了龙。只要有龙在手,别说大帅的五千人马,就算是再增加十倍,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龙有这么强dà

?”深沉如慕容风,听到这句话也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大帅,听说过牧野之战吗?”

慕容风想了很久,还是没想起来牧野之战是什么时候的事,在他对汉人的了解中,更没有龙参战的记忆。看着慕容风迷惘的神情,和连心中暗笑,脸上却不露声色,反而更加谦卑。

“牧野之战就是周武王克殷之战,在汉人的典籍中,这是一场仁义战胜残暴的战争。正因为周武王奉行仁义,才能以少胜多,以四万五千人击败了拥兵七十万的纣王。有人说,那七十万人是奴隶和俘虏,临阵倒戈,这才使周武王大胜,纣王大败。可是,七十万人怎么可能同时倒戈?除非他们同时看到了周武王的强dà

。”

慕容风不自然的坐直了身子:“是因为龙?”

和连点点头:“周武王有一头龙。当龙从黄河中出现,袭击商军的后阵时,商军一下子崩溃了。那头龙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纣王在朝歌的城头上都能看到它。事实上,大战还没有开始,纣王就知dào

他已经败了,所以,不等周武王进城,他就在鹿台聚火而焚,宁可将自己收集的所有宝藏烧掉,也不留给周武王。”

慕容风将信将疑。

和连笑了。“如果不是因为有龙,汉朝早在前年就灭亡了,哪能支撑到现在。山东的袁绍之所以迟迟不能攻进洛阳,就是忌惮龙。如果刘辩一死,龙没有了主人,那汉朝……”和连伸出手,在慕容风面前慢慢握紧:“并州、幽州甚至凉州,都将是我们鲜卑人的牧场。大帅,你也不用躲在北海了。”

慕容风眼神一凛,杀气迸现,吓得和连打了个激零,脸上的笑容不翼而飞,战战兢兢的看着慕容风,后悔莫迭。慕容风冷冷的注视着和连:“刘辩死了,谁会成为龙的主人?会是你吗,和连?”

和连汗如雨下。(未完待续……)

第339章 变计

夜色深沉,刘辩背靠着一块巨石,看着满天的星斗出神。

貂蝉依在刘辩身边,紧紧的抱着他的手臂闭目假寐,呼吸平稳,神情恬然如摇篮中的婴儿。

有风从南方来,带着微弱的春意,吹在脸上,也没有冬天的北风那样凛冽。

春天来了。

可惜,这春风多了几分暖意,却没有更多的水气。当积雪融化,渗入大地,成为牧草生长必不可少的水源之后,这里依旧是干旱少水的荒原,除了那些无处可去的牧民和千里求财的商人,没有几个人愿意在这里多作停留。

可是,这片后世叫做蒙古高原的土地却是无数游牧民族的发源之地,从这里出现的游牧民族一次次的成长起来,骑着战马,呼啸着杀向中原,杀向四面八方,影响着中国甚至整个世界的历史。有的铩羽而归,有的却在中原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王朝,将万里良田变成了牧场。中原的汉人在他们的压力下一次次的南迁,先有东晋,后有南宋,偏安一隅,苟且偷安,而到了后来,在蒙古铁骑和满清八旗的铁蹄面前,连偷安都成了奢望。

有一部曾经引起极大争议的小说讲的就是这方面的故事,他的论点不足为评,但是他提及的现象却是实实在在的。中原自称文化之邦,却在落后异族面前一次又一次的被击倒,不能不说是一个悲剧。

这不仅是东方的悲剧,对西方人来说。同样如此。区别只在于西方的蛮族打倒了罗马的躯体,却接过了发源于希腊的古典文明,而东方的游牧民族在打倒了汉人的王朝后,接过的却是更加严密的思想禁锢,几乎彻底葬送华夏文明。

刘辩一直在思考这方面的事,他不是哲学家,也不是历史学家,想不出太多的名词。可是他有一种比较相素的看法,也许很接近真相,那就是文化有时候带来的不一定是文明。更可能是文弱。别的不说。就拿正在洞中静坐调息的王强来说,在北疆呆了几年,他就与中原普通的书生截然不同。可如果不是形势所迫,他会愿意来北疆吗?

很难想象。

读书人的理想是经国济世。为帝王师。以圣人之道教化万民。致天下太平,谁愿意到这穷苦之地来实施教化,就连夫子本来也不愿意。夫子欲居九夷。乘槎浮于海,不过是窘迫之时说的气话罢了。

可惜,连这样的理想后来都不见了。

“唉——”刘辩叹了一口气。

“夫君,怎么了?”貂蝉睁开朦胧的眼睛,看了看四周,坐直了身子,抬起纤纤素手,撩了撩腮边的乱发。她看看刘辩,又回头看看山洞:“他还没明悟?要不,你帮帮他吧?”

“那可不行。”刘辩摇摇头。“我帮杨凤悟命,是因为他已经修行了数十年,只差最后那一步。王强的根基太差,如果不能自悟,我就想帮他也帮不了。其实,如果不是形势需yào

,我连杨凤都不会帮。修行毕竟是自己的事,靠外力的帮zhù

终究不是正道。”

貂蝉“哦”了一声,不过看她的神情,也不知dào

她是真懂还是装懂。不过,对她来说,这些都不重yào

。她对修liàn

什么的没什么兴趣,也不关心自己有没有悟命。只要有刘辩在身边,她就满足了。

“那陛下为什么叹惜?”

刘辩低下头,在貂蝉的额上亲了一下。“我在想,我是不是替他们想得太多了。为了杀慕容风耽搁行程,是不是值得。”

貂蝉眨了眨眼睛,赞同的点了点头:“陛下的确是为陈留王想得太多了,不过,这是陛下对他的一片怜爱之心,没有什么值得不值的,只要陛下觉得值得,那就值得。”

刘辩无声的笑了。貂蝉说的和他说的并不完全是一回事,不过结果差不多。他拍拍貂蝉的肩膀:“那好,我们明天就走自己的路,不管慕容风了。”

“那王强呢?”

“让他把我们带到狼居胥山,然后就各走各的。”

貂蝉笑了。

……

王强静坐一夜,虽然没能悟命,可是起身的时候却是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完全没有一夜未睡的萎靡。他认定这是刘辩给他带来的好处,感激不尽。

“虽然未能悟命,可是在陛下身边,小民大受恩泽,每天都有进步。”

“那是你在北疆呆了几年,心性坚定,非寻常人可比,可不是我的功劳。”

刘辩谦虚了几句,把自己变更后的计划说了一遍。王强听了,也觉得有理。与杀死慕容风相比,尽快赶往玄冥海,与荀彧争夺龙才是最重yào

的事,慕容风的实力虽然变强了,可是和当年的檀石槐相比还有天壤之别,檀石槐都不能入主中原,慕容风最多也就是在北疆称雄罢了,何况还有董卓、公孙瓒坐镇北疆,应该能把危险控zhì

在最小。就算慕容风会壮大起来,刘辩也没办法,他总不能一手包揽所有的事。如果龙落入荀彧手中,那危险更大。

“陛下圣明,我也觉得应该如此。”

“那好,我们吃完早餐就出发吧。”

王强应了一声,连忙去张罗早餐。三人享用了一阵有生鱼片、薰马肉的丰富早餐之后,收拾行装,起程北行。暂时放下了击杀慕容风的打算,刘辩就不再迟疑,一心一意的前行,速度陡然提升,半天时间就奔出六十里,将慕容风的人马远远的甩在身后。

……

慕容风接到了消息,沉思良久,然后下令继xù

追赶。

他原本担心刘辩会有其他用意,毕竟以刘辩的强横武力,就算不能正面他的五千骑士,寻找机会进行突袭却不是什么难事。他可不想统领数千人马,却死在一次刺杀之下。鲜卑四分五裂,他还想接过檀石槐的战旗,重新统一鲜卑呢。

现在刘辩加速北行,根本没有停留之意,他就放心多了。在这种速度下,他四面包抄的计划落空,只能集中在一处。有数千大军聚集在身边,慕容风更加放心,下令追击。

不过,他的速度依然不是很快,眼看着被刘辩越拉越远,双方的距离达到了一百五十多里,只能凭着刘辩等人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迹追踪。和连心急如焚,再次找到了慕容风。

“大帅,这么追下去,到达狼居胥山之前,我们跟本追不上刘辩。刘辩会跑掉的。”

慕容风置之不理,恍若未闻。

和连大急,却不敢逼迫慕容风。被慕容风识破,被迫之下承诺不再觊觎鲜卑大王之位以后,和连看到慕容风就有些心虚。他现在发xiàn

,心机多少与读书无关,慕容风一个汉字也不认识,并不影响他对人心的揣测。他那点小心眼在慕容风面前根本藏不了多久。

站在慕容风的帐外,和连跺足长叹。

……

十天之后,刘辩三人赶到狼居胥山。

看到山坡东侧那条蜿蜒流淌的大河,刘辩松了一口气。

“陛下,山坡西侧那条河通向北海,这条河向东,应该就是陛下说的那条直通大海的大河。不过,我没有去过那里,也不知dào

是不是如此。”

“应该没错。”刘辩抬起头,看看四周,如释重负。他虽然还没看到熟悉的景色,但是他有一种预感,这应该就是后世称为黑龙江的大河——也就是他曾经逆流而上,遇到荀彧的那条大河——的源头。“少泽,多谢你送我们一路到此。今天在此休息一夜,明天我们就分道扬镳。你回中原,我们东行。”

“唯。”王强有些遗憾的应道。这十几天来,他虽然每天坚持苦修,进展也非常神速,与之前相比有脱胎换骨之感,可是毕竟修练日短,离悟命还有一段距离,跟着刘辩也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他的累赘。更何况他也从貂蝉的神情中看得出来,貂蝉并不喜欢他在一旁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王强带着他们来到一个隐蔽的山洞,然后主动去搜罗生火的柴火,貂蝉忙着布置山洞,做宿营的准bèi

。刘辩却攀上的高坡,放出了大鹰,打探四周的形势。

大鹰展翅高飞,将方圆十余里范围内的一草一木尽收眼底。

周围一片平静,雪地上除了一些小动物的足迹,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刘辩下了山,骑着驳兽,奔驰数十里,来到了山坡西侧那条流往北海的大河源头。他下了马,拔出玄刀,探入清澈冰冷的水中。玄刀化龙,涌入河水,向前奔涌而去,瞬息千里,来到了一片宽阔的大湖。

这里应该就是北海,后世的贝尔加湖,著名的苏武曾经在这里牧羊十九年。

现在,北海边一片寂静,杳无人烟。刘辩沿着湖边巡游了一圈,也没看到一个人影。

刘辩收回意识,还刀入鞘,却没有离开。他坐在河边的巨石上想了好一会,又跨上驳兽,没有回宿营地,却向更远的地方走去。

大鹰展开双翼,飞去更过的四方,借着落日的余晖,扫视着狼居胥山周围数十里之内的草原。

夕阳西下,将雪原照得暗红如血,一片惨淡。(未完待续……)

第340章 陷阱

刘辩回到山洞的时候,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狼居胥山,王强生起了篝火,准bèi

好了晚餐。貂蝉也将山洞布置得花团锦簇,如洞房一般。

刘辩在篝火旁坐了下来,接过王强递上的肉汤,一边喝着,一边看着火焰沉思不语。王强、貂蝉见了,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免得干扰刘辩的思绪。过了很久,刘辩才抬起头:“今夜可能不能安睡了。”

“陛下发xiàn

了什么?”

“正因为什么也没发xiàn

,所以才不安全。”刘辩眉头轻皱,将自己巡视的结果说了一遍。不仅远在千里之外的北海边没什么人,就连狼居胥山周边二三十里范围内都没有成群的人,只看到几个猎户状的男子,这情形未免有些可疑。

“我记得你说过,慕容风夏天的时候会去北海,和牛头部落、灵狐部落一样住在北海边上?”

王强也紧张起来。“陛下所言甚是,以前一向如此。那几个部落即使是冬天也很少离开北海附近。不过,这几个部落和慕容风的关系不怎么好,为了地盘的事,还打过几仗,死了不少人。他们应该不会和慕容风沆瀣一气,共同对付陛下吧?”

“那要看有没有足够的利益。”

王强想了想,颌首附和。“不错,如果能杀了陛下,他们的威望必然大增,合兵一处,也可以称雄草原。这个利益的确够大,足以吸引得他们放qì

仇怨。并肩战斗。草原上的人向来如此,重利益而寡仁义。”

“是啊。”刘辩轻笑一声:“我本想不管这闲事,现在看来,也由不得我不管了。既然如此,那就痛痛快快的杀一场吧。少泽,如果慕容风抓到了你,会杀了你么?”

王强摇摇头:“应该不会,按草原上的规矩,我是被俘。俘虏为敌人效力,不算背叛。”

“那好。我和貂蝉走。你留在这里,安全以后,是留在草原上等我,还是回中原。你自己看着办。”

“唯。”王强点点头:“愿陛下一路顺风。擒龙归来。届时臣愿追随陛下鞍前马后。征战天下。”

“会有机会的。”刘辩伸手拍拍王强的肩膀:“还有半夜时间,你入静打坐,看看能不能在我离开之前悟命。如果有可能。我助你一臂之力。”

“唯!”王强爽快的答yīng

了,收拾了一下,收敛心神,开始静坐冥想。

……

百里之外,雪地之中,几百顶帐篷围成一圈,中间一堆篝火烧得正旺。慕容风和和连面对面的坐在篝火旁,各怀心思,沉默的吃着肉,喝着酒。

和连非常失望,按照时程计算,刘辩此刻已经到达狼居胥山,接下来,他应该会沿着那条大河向东走。这已经超出了慕容风能够追击的距离,再追下去,慕容风已经没有足够的辎重了。

这次任务彻底的失败了,他成功的说动了慕容风,而且老天保佑,刘辩意wài

的杀死了慕容风的独子慕容规,按说慕容风应该不惜一切代价追杀刘辩才对,可是慕容风追了十几天,却一直不肯全力以赴,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辩逃之夭夭。

什么名将,就是一个徒有虚名的老懦夫罢了。和连偷偷的瞅了慕容风一眼,暗自腹诽。

慕容风恍然不觉。他一直盯着篝火看,似乎想从火焰中看出什么预兆一般。不过,和连可不相信这些,他虽然是鲜卑人,却不相信这些巫术。

突然,慕容风抬起了头,眼睛发亮,仿佛一头黑暗中窥视的狼,凌厉而警惕。

和连吃了一惊,连忙将脸上的不屑隐藏起来。慕容风却没有看他,目光越过他的头顶,看向他的身后。和连转过身,却什么也没看见。他迟疑了片刻,正准bèi

说话,黑暗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时间不长,两个身材高大的战士走到了慕容风的面前,其中一个是慕容风的亲卫,玄武营的战士,另一个冲着慕容风躬身行礼:“大帅,我来了。”

慕容风招招手:“段松,你们来了多少人?”

“七个部落,一共三千一百五十二骑,全是最精锐的骑士。”段松咧嘴一笑,充满了得yì

:“三个射雕手全来了,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给他们配备了汉人的鱼鳞细甲和波斯软甲。”

慕容风笑了,站起身,卷起袖子。“你们用心,我就放心了。我最怕你们敷衍了事,最后不仅杀不了刘辩,反而白白折了人手。好了,我们也出发吧。和连,你是跟我来,还是留在这里?”

“大帅?”和连又惊又喜。惊是的慕容风居然安排了这么大的阵仗,一点也没和他通气,喜的是有了这三千多骑,刘辩想要逃出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这是……要追击刘辩?”

“当然。”慕容风威严的目光扫视一圈:“这么重yào

的战事,岂能没有玄武营的参与。我会率领玄武营连夜驰援,可能会比较辛苦,你如果撑不住,就不要来了。”

和连脸一红,吃吃的说道:“大帅,我倒是想亲眼看着刘辩死,可是我自知能力有限,去了也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大帅的累赘,就不随大帅前往了。我会向上苍祈祷,等大帅凯旋。”

慕容风嘴角撇了撇,一甩大氅,大踏步的走了。

时间不长,慕容风带着五百玄武营冲出了大营。

……

狼居胥山西三十里,一道寂静的山坡上,漏出一抹暗红色的火光。

在积雪覆盖的灌木后面,是一个又宽又深的山洞。山洞里,数百骑士正在做出发前的最后准bèi

。一堆残火,被他们走动时带起的风吹得摇摇欲灭。

裂狂风收回手,拍了拍,笑嘻嘻的对熊霸说道:“马上就要上阵了,想不想赌一赌?”

熊霸中等身材,长得也不算太强壮,黑黝黝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神情,就像一头沉默的黑熊。听到裂狂风邀赌,他不紧不慢的说道:“赌什么?”

“赌谁能杀死刘辩。”裂狂风摸着腰间的战刀,笑容满面:“赌北海西侧的那个林子,谁赢了归谁。”

熊霸瞥了裂狂风正好,笑出声来:“林子没问题,不过赌的题目换一下吧。谁活着归谁,如何?”

裂狂风不以为然:“三千多人对付一个人,还会有危险?”

“你别忘了,慕容风大帅有五千多人,还有玄武营。”熊霸站了起来,张开双臂,骨节啪啪作响,如炒豆一般,整个人似乎突然高了一头,刚才那个平淡无奇的中年人突然间气势威猛逼人,让人不敢直视。他大步向外走了出去,百余名骑士紧紧跟上。

裂狂风犹豫了片刻,也跟了出去。

山洞外,夜风正寒。

……

与此同时,狼居胥山的北面、东面,也有成千上百的骑士走了藏身之处,在夜色的排护下,悄悄的向狼居胥山进发。他们像一群狩猎的狼,行动隐秘,却又井然有序。

……

子时末,王强睁开了眼睛,有些遗憾的看着刘辩:“陛下,我资质鲁钝,终究还是不能明悟。”

刘辩咧嘴一笑:“你错了,能在十几天之内达到这样的境界,你足以让很多修道之人汗颜。少泽,如果你愿意听我的,不要急着回中原。在草原上再呆一段时间,对你的帮zhù

更大。”

“陛下……”

刘辩按住王强的肩膀:“相信我,我可不是故yì

试探你。草原上地广人稀,虽然艰苦,却更能锻炼人的意志,似乎天地元气也更丰沛一些,适合修liàn

。二来中原事务繁多,关系复杂,不像这里简单,你回去之后被那些俗事淹没,未必能安心修liàn

。不如在这里再呆一段时间,等跨过了那个门槛再回去。”

王强恍然大悟,连忙点头。

“好了,我们走了。”刘辩站起身,看看洞壁上挂着的丝绸。“这些送给你,希望慕容风收下之后,不会追究你的责任。其他辎重,我也留在外面了,你到时候带走就是。”

“陛下——”王强心中一暖,泪水夺眶而出。刘辩作为一个皇帝,不仅不歧视他这个落魄草原的党人,还处处为他着想,让他大受感动。

刘辩拱拱手,和貂蝉转身出了山洞。驳兽和几匹驮马已经准bèi

妥当,雪橇也包扎好了,整装待发。

“走吧。”刘辩帮貂蝉系好风帽,摸摸她的脸,轻轻的推了她一下。貂蝉顺着山坡飞驰而下,轻盈无声。刘辩翻身上了驳兽的背,赶着驮马,小跑下山。

王强站在洞口,看着刘辩二人消失在夜色之中,想了想,转身回到山洞,想刘辩留在洞里的丝绸全部收了起来,包扎得整整齐齐,然后一路小跑的出了洞,将这些东西仔细的藏在附近一个隐秘的山洞里,又在洞外做了一些掩饰,这才回到居住的山洞。

他坐在篝火前,将一些木柴放火中,篝火烧得更旺,照亮了洞壁,也照亮了王强的脸。

“陛下,你可一定要安全的回来啊。如果不能追随陛下征战四夷,臣就是悟了命又有什么意义。”

他顿了顿,又双手合什,暗自祈祷:“老师,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陛下,保佑大汉。这可是大汉中兴的好机会啊,千万不能让他伤在鲜卑人的手中。”(未完待续……)

第341章 单骑破阵(求月票,求推荐!)

刘辩走了将大半个时辰,东方的夜色渐渐退去,露出了浅浅的鱼肚白。

刘辩吹了一声口哨,一直停在雪橇上打盹的大鹰睁开了眼睛,仰起脖子,看着刘辩。刘辩手一抬,扔过一片肉,鹰准确的张开嘴叼住,一仰头,咽了下去,随即腾身跃起,飞上了天空。

刘辩满yì

的看着大鹰,转身对蜷缩在雪橇上假寐的貂蝉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不要看我了。大鹰往哪个方向飞,你就往哪个方向走,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知dào

吗?”

貂蝉有些紧张,柳眉微蹙,关心的看着刘辩。

“你不用担心我。”刘辩哈哈一笑:“不管他们来多少人,只要抓不住你,他们就抓不住我。”

“好吧。”貂蝉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重新穿戴好装备,吸了一口气

,挺起胸膛,深深的看了刘辩一眼:“陛下保重!”身体微曲,双手用力一撑,向前飞驰而去。

刘辩闭起了眼睛,将意念注入到大鹰的识海中,巡视着周围的环境。借着朝阳的映衬,他看到十里之外,一伙大约五六百人的骑兵正在迅速接近。从人和马呼出的气息形成了白雾来看,他们已经走了不少路,体力消耗得也不少。按照时间计算,如果他按正常的时间起身,这些人正好赶到狼居胥山。

他的警觉给他创造了时间,让他在这些人身体最累,最没有警觉性的时候迎面相撞。

刘辩指挥着大鹰转了个方向。向东北方向飞去。貂蝉见到大鹰转向,回头看了一眼刘辩,也调转了方向。刘辩向貂蝉挥挥手,摘下那张三石角弓,挂好弦,拉了两下,将一囊箭拨到合适的位置,开始轻驰。

驳兽迈着轻快的脚步,向敌人正面跑去。

几杯酒的功夫之后,刘辩看到了地平线上冒出来的一道黑线。他笑了笑。张弓搭箭。撒手松弦。

“嗡”的一声,羽箭猛的震颤了一下,随即消失在空气中,十分之一息之后。羽箭破空的时间才传入刘辩的耳朵。如果吕布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大惊失色。刘辩射出的箭一点也不比他弱。轻易的就达到了音爆的境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乎在刹那间,远处正在奔驰的骑士中。冲在最前面的一个突然飞了起来,在空中倒翻了两个跟头,一头撞在另一名骑士的身上。两人先后落地,滚作一团,随即被后面的战马踩中,一个被踩断了大腿,一个被踩中了胸膛,同时发出凄厉的惨叫。

沉默的队伍顿时大乱,骑士们纷纷勒住了战马,举起了盾牌和战刀,警惕的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没等他们看明白,又是一道影子一闪而没,正中一个骑士的胸口。那个骑士也跟着飞了起来,血花四溅。

“敌袭!敌袭!”有人大叫起来,催动战马,向旁边奔去。聚集在一起的阵形最容易被射中,而且不方便加速,战马没有速度,就失去了大部分的威力。这些人都是部落中的精锐,各种战术已经融入了血液,成了本能,一遇到袭击,根本不用等待命令,立kè

由行军状态进入战斗状态。原本像长蛇一样的队伍突然散开,像眼镜蛇膨开的颈,又像鹰展开的双翼,整个队形突然变大了几倍。他们一边加速奔驰,一边极目远眺,希望找到敌人的身影。

眼前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支支羽箭从远处飞驰而至,将一个又一个的骑士射落马下。这些箭是如此的迅急,以至于这些身经百战的骑士也费了一些时间才反应过来。

敌人就在正前面,而且是一个超强的箭手,准头且不说,仅是这份力量和射程,就足以让他们瞠目结舌。就算是草原上的射雕手也不过如此。

走在队伍中部的小帅段栩打了个激零,突然想起出发前,父亲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慕容风送来的消息中曾经提醒他们,刘辩抢走了铁狼的三石角弓,他的臂力惊人,丝毫不弱于铁狼,要小心他的远程狙击。

铁狼是草原上有名的射雕手,几乎与鹰部落的神鹰齐名。他与刘辩对阵时,不仅眼睁睁的看着刘辩杀死了慕容规,而且被刘辩抢走了倚为生命的宝弓,这本身就是一个让人无法相信的事。由此可见,刘辩的箭术不可小觑。

不过,谁也没有真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个汉人皇帝和箭术似乎搭不上关系,刘辩之所以强dà

,不是因为他的箭术,而是他有龙。相比于传说中的龙,箭术实在微不足道。

可是现在,他们还没有看到刘辩,更没有看到刘辩的龙,却先领教了刘辩的箭术。

一只只羽箭从远处急驰而来,射得他们狼狈不堪,死伤惨重。特别是在他们散开之前,几乎箭箭中的,从不落空。直到十几个骑士中箭落马,队伍中的射雕手才确定了刘辩的位置,拉开手中的强弓,射出了第一支反击的箭。

见对面有箭射来,刘辩侧身避开,收起了弓,拿起了铁矛,伏低了身子,开始加速。

驳兽放开脚步,发力狂奔,几乎四爪腾空,即使是厚厚的积雪也无法延滞它的脚步。

见射雕手出击,对面再也没有夺命的羽箭飞来,灵狐部落的鲜卑人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们看着那个迅速接近的孤单身影,又好气又好笑。在远处用弓箭袭击一下也就算了,一个人冲过来算什么意思,想以一己之力单挑这五六百人吗?他还真以为他是神了?

如果他真是神,他怎么可能被射雕手压制住,主动放qì

了远程射击的安全战术。

鲜卑人重拾信心,大声呼喝着,成扇形包抄过去。当刘辩进入射程之内,不少人举起了手里的弓,连续发射。

“嗡嗡嗡!”弦响如霹雳。

“嗖嗖嗖”,箭驰如急雨。

刘辩力贯矛尖,单手抖动铁矛,将沉重的铁矛使得像柔软的白蜡杆一般,在身前不停的转动,形成一个漩涡,又像一个漏斗,迎面射来的箭被吸入其中,失去了力道,像乱草一般落在雪地中,却没有一枝箭能伤得了他和驳兽。

他没有盾牌,但是他将铁矛变成了一面巨大的无形盾牌,将一人一兽严严实实的护住了后面。

双方迅速接近,看到飞驰而来的无形盾牌,看着那密集的箭羽在这面盾牌前失去了威力,鲜卑人大惊失色。在战场上,武艺高强的战士不用盾牌,而是用手中的武器拨打箭矢,不是没有先例,但那绝对不是一个人面对五六百人时的做法。人的速度再快,眼神再敏锐,也不能同时面对几十张弓,总有失手的时候。

当然了,那些人都是用武器拨打,而不是像刘辩这样全面覆盖。

因为没有人能像刘辩这样的神力,能将铁矛使得如此迅急。

段栩倒吸一口凉气,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就在鲜卑人的惊慌中,刘辩杀到,铁矛一抖,矛影组成的盾牌突然消失,铁矛化作一道道寒光,刺向鲜卑人。两丈长的铁矛应该是某个勇将的兵器,甚至可能是一杆旗枪,现在却变成了刘辩手中的一柄杀器。锋利的矛头颤动着,荡开一柄柄长矛,击飞一口口战刀,洞穿一具具身体。

刘辩面前无一合之将。所到之外,当者披靡。

一个呼吸之间,刘辩挥动铁矛,连杀十三人,冲到了那个身披重甲的射雕手面前。

射雕手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刘辩,甚至忘了几乎成了本能的射击。

他不知dào

自己面对的是人还是怪兽,但是他知dào

,这个敌人骑的肯定不是马,马不会长角,更不会长着虎一样的爪子。

刘辩微微一笑,铁矛带着风声,刺中了射雕手的胸甲。

“当”的一声闷响,射雕手飞了起来,他口吐鲜血,胸甲深深的凹了进去,却没有被铁矛刺穿。刘辩很意wài

,虽然被鲜卑人的阵势所阻,他的速度已经不是最快,也没有尽全力,可是这一矛的力量一点也不少,别说鲜卑人的皮甲,就算是普通的铁甲也一样能洞穿,何以这个射雕手能幸免,只是被捅得飞了起来?

刘辩不假思索,一踢驳兽。驳兽猛的向前一窜,刘辩一弯腰,在射雕手落地之前,单挑将他捞了起来,夹在腋下,继xù

挥舞着铁矛连续刺杀,一直杀透了鲜卑人的战阵,双方背道而驰,相距三百余步,这才放缓了脚步。

刘辩将铁矛挂在鞍桥上,伸手扯开了射雕手的铁甲,在鱼鳞细甲的下面,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一个前世电影中常见的西式环甲,又叫锁子甲的东西。

刘辩笑了:“果然是有备而来啊。”

射雕手惊恐的看着刘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刘辩也不看他,伸手一拨,“喀嚓”一声,扭断了他的脖子,顺手从他腰间取下了箭囊,然后就将已经气绝的射雕手扔在了雪地上。他拨转驳兽,看着那些正在减速转向的鲜卑人,冷笑一声,再次催动驳兽,冲了过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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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超渡

“杀!”段栩怒不可遏,举起战刀,厉声狂啸。

一时疏忽,损失惨重,不仅二十多名勇士死在刘辩手中,部落中唯一的射雕手更是被刘辩生擒击杀。

这些勇士都是真zhèng

的精锐,身经百战,骁勇剽悍,是部落赖以生存的根基,每损失一个都让人心痛,更何况是一下子死了二十多个。而射雕手更是部落实力的象征,灵狐部落能以数千落的人口在北海边占一席之地,这名射雕手有不可低估的作用。

现在,因为他的疏忽,这些人被刘辩杀死了。

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刘辩只有一个人,单枪匹马就击破了他的阵势,给他造成了惨重的代价。这件事传出去,灵狐部落哪里还有尊严,他段栩哪里还有一点面子可言。这次应慕容风之邀来截杀刘辩,是为了能在鲜卑重新崛起中分一杯羹,而不是来让刘辩打脸的。

必须杀了刘辩,不惜一切代价,否则灵狐部落和他段栩本人都将沦为笑柄。

“密集阵型!密集阵型!”段栩一边催马加速,一边连声下令:“举盾!举盾!”

号角声响起,灵狐部落的骑士们纷纷向段栩身边靠拢。他们都有些异样的感觉,密集阵型是攻破步卒防守大阵时用的攻击阵型,利用骑兵的高速冲锋连续撞击步卒的阵地,以最快的速度强行撕开一道缺口,扭转战局,但是从来没有听说数百人面对一个人的时候也要用密集阵型。

这是把刘辩当成一个坚不可摧的步卒大阵。要强行突pò

吗?

虽然不怎么理解,但他们还是忠心的执行了命令,在段栩身边汇成一道矢形阵,前后左右相隔不到一人,对于高速冲锋的骑兵来说,这简直是密不透风,任何一点疏忽,一匹马摔倒在地,都会绊倒一大片,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失。

只有这些精锐的骑士才敢做出这样的战术动作。

看到对面的阵势。刘辩暗暗点头。这些骑兵不愧是草原上的精锐。这样的骑术,这样的配合,即使是龙骑、狼骑也未必能做到。段栩的战斗经验也非常丰富,一个回合就看出了他非寻常人可比。居然用这样的阵型来对付他。拼着被他射杀数十人。也要用连续不断的冲锋强行击杀他。

他没有射箭,冲在最前面的鲜卑人都举着盾,就算那些盾挡不住他的箭。但是在这种高速冲锋的情况下,他最多射杀几个人,却无法打乱整个阵型,一旦被段栩冲到面前,哪怕他的武力再强,也挡不住战马的连续冲撞,迟早会被撞倒在地,踏成肉泥。

刘辩伏下了身子,催动驳兽,迎面而上,悄悄的将铁矛挂在了鞍桥上,双脚也从马镫中抽了出来,只有脚尖点在镫中。

马蹄飞舞,皑皑白雪被踩成了黑色的泥浆。

驳兽飞奔,四爪起落,如同一道闪电。

双方迅速接近,谁也没有射箭。刘辩放qì

射箭是因为没有意义,而段栩放qì

了射箭同样是因为没有意义,刘辩能将铁矛舞成盾牌,射箭除了浪费箭矢之外,不如集中精力操控战马,进行面对面的强攻。

哪怕再损失五十骑,一百骑,只要能将刘辩撞倒,刘辩就死定了。

段栩恶狠狠的盯着对面的刘辩,杀气腾腾。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

就在双方眼看着就要撞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准bèi

迎接猛烈撞击的那一刻,伏在驳兽背上的刘辩忽然动了。就在灵狐部落的骑士面前,就在段栩惊恐的注视下,刘辩作出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动作。他侧过身子,身体腾空,双腿缩起,踏在驳兽的右肩上,身形一展,猛然跃起,如同一个弹丸,飞射而出。

与此同时,驳兽也以无法想象的角度,突然向另一个方向转向,几乎擦着一匹战马的脖子掠了过去,在交错的那一刹那间,驳兽挥起了利爪,狠狠的划过了战马的胸口。

鲜血迸射,皮开肉绽,战马悲嘶一声,向前奔出几步,摔倒在地,马背上的骑士见势不妙,连忙飞身跃起,连滚带爬的躲开了后面的马蹄。没等他反应过来,驳兽扑到他的面前,一口咬着他的脖子,拔步飞奔,强劲有力的脖子猛的一甩,将他远远的扔了出去,砸进流畅的冲锋阵型之中。

“轰”的一声,一个骑士被砸倒,摔倒在地,随即被纷飞起落的马蹄踩死。

在另一侧,刘辩在半空中一个转身,从背上摘下了硬弓,张弓搭箭,一口气连射三箭。

三枝羽箭飞驰而出,射入密集冲锋的阵型之中。正在冲锋的灵狐部落骑士几乎是人挨人,马碰马,相互之间的空隙有限,就是想躲避也没有空间,他们能做的只有调整盾牌的方向,希望能挡住刘辩的箭。

这显然是一个奢望。

双方相距不过十来步,以刘辩的臂力,射出的箭几乎是转瞬即至,鲜卑人的盾牌还没能遮住他们的脸,刘辩的箭已经到了。羽箭洞穿了目标之后,余势不衰,又射中了另外一名骑士,强劲的力量甚至将他扯离了马背。

三箭射出,五人落马,原本流畅的冲锋阵型顿时为之一滞。

直到此时,刘辩双脚才落地。他就地打了个滚,卸掉了力量,然后开始飞奔。他跑得并不快,就在鲜卑人的面前十余步处,与鲜卑人逆向而行,一边奔跑,一边搭弓搭箭,连续射击。

人如奔马,箭若流星。

随着一声声弦响,一枝枝羽箭射入鲜卑人的阵势中。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一个个骑士中箭落马,像一块块石头扔进急流之中,很快被淹没,可是急流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干扰,变得混乱起来。

段栩目瞪口呆,却无能为力。

他看着刘辩从他眼前跑过,射出一枝枝箭,却无法让飞驰的阵型停下来,去攻击徒步奔跑的刘辩。

刘辩也看到了段栩,微微一笑,拉满了弓,射出了一枝箭。

羽箭刺破空气,几乎在瞬间出现在段栩面前。

在和刘辩目光交错的那一瞬间,段栩就感受到了刘辩的杀意,下意识的缩起了脖子,举起了盾牌。他的本能反应给了他一条生路。他的盾牌刚刚举起,就被射中。“呯”的一声响,盾牌裂开一个大洞,木屑飞舞,有两根深深的扎进了段栩的面皮。

可是段栩却没有叫,他看着从眼前三寸急驰而过的羽箭,脑子里一片空白。羽箭掠起的劲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扑”的一声,他右侧的亲卫中箭,一声闷哼,在马背上晃了两下,险些落马。

一箭洞穿了盾牌,居然还有这样的力道,不愧是铁狼的三石强弓。

看着一次次拉开强弓,射出利箭,似乎一点也不费力的刘辩,段栩一阵冷汗透体而出,遍体生寒。

这就是龙的力量?

段栩当然不知dào

,这不是龙的力量,而是象的力量。

刘辩的左手大拇指上套着佛骨舍利,简直是一个天然的扳指,每一箭飞驰而出,都会摩擦佛骨舍利,发出一声轻响,仿佛是佛祖充满了慈悲的叹息。刘辩不知dào

佛祖的叹息为谁而发,他也不知dào

被他射死的这些鲜卑人会不会因此超渡升天,但是他清楚的知dào

,佛骨舍利对他有帮zhù

,没有这枚舍利扳指,他不可能射了这么多箭还没有一点脱力的迹象。

三石强弓可不是一般的弓,就算是射雕手来,也不可能像他这样连续不停的射击。

五百多灵狐部落的骑士组成了一道五六百步长的雁形阵,前面是三四百步的矢形阵,像大雁前伸的脖子,后面是一百多步的展开阵势,如同大雁伸开的翅膀。刘辩一口气射出十几箭,随即和迎面杀来的展开阵势迎面相撞。

刘辩背起了弓,俯身从雪地上抄起两口战刀,舞出两团刀光,杀入鲜卑人的阵中。

刀光霍霍,鲜血迸射,惨叫连连。

这里的阵型不像前面的矢形阵那么密集,有足够的空间供刘辩腾挪闪跃。即使是在奔驰的战马之间,刘辩也可以做得从容不迫。他挥起战刀,格开一口口劈来的战刀,抽空将那些反应不及的鲜卑骑士砍落马下,还不时的飞脚猛踹。战马被他踹中马腿,马腿“喀嚓”一声折断,被他踹中身体,也会一个趔趄,不由自主的向旁边侧移几步。

刘辩就像一块顽石,面对着鲜卑人的滚滚洪流,岿然不动。

鲜卑人纵马而来,一个接一个的撞在顽石上,激起一朵朵浪花。

血花。

也就是数十息的时间,刘辩面前突然一空,他再次杀透了鲜卑人的阵势,驳兽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浑身血迹,神态安祥。刘辩招了招手,驳兽一路小跑着走了过来,刘辩拍拍驳兽的脑袋,翻身跃上鞍桥,再次拿起了铁矛,高高举起。

鲜卑人也慢慢勒住了战马,绕了一个圈子,在五百多步外重新列阵。

看着对面的一人一兽,看着双方之间五百六百的阵地上横七竖八的上百具尸体和迎风悲鸣的战马,段栩感到了莫名的恐惧。(未完待续……)

第343章 特种战(第三更,求推荐,求月票!)

慕容风说得没错,刘辩的武力极其强dà

,一两百人可能都制不住他,但是人的力量毕竟有是限的,境界再高,也不可能无限强dà

。以刘辩目前的实力,五百人足以对付他。

所以,他们四路人马,最少的一路也有五六百人,而且都是各部落里的精锐,他们的力量集结在一起,即使刘辩也不能战胜。刚才的这一幕证明了慕容风的判断,面对密集冲锋的鲜卑铁骑,刘辩选择了回避。

可是,他们忘了一个问题:刘辩不可能正面硬捍五百铁骑,却不代表他就会等死。

他不仅有超越常人的臂力,可以轻松的拉开三石强弓,他还有着过人的速度。这样的速度让他成了一个无法捕捉的目标,如果他想逃,没人可以追得上他,不管你有多少人。

兵力多,可以增强力量,却无法提高速度。

一群野牛围成圈,可以抵挡最强壮的豹子,却无法追上豹子。

因为他们的速度不够快。

如何才能让野牛捕住豹子?段栩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即使有冰凉的风吹拂,他依然汗如雨下。

要想捕住速度很快的豹子,就要拉开一个足够大的网,让豹子发觉的时候已经被包围,即使他跑得再快,也无法跳出这张网。

慕容风的计划就是这样的,七八个部落,总共三千多人,从四个方向包围,刘辩不管向哪个方向突围。都会遇到少则五六百,多则上千的堵截,不管他的武力有多强悍,不管他的速度有多快,他都无法逃脱。

为了让刘辩安心的踏进包围圈,走进狼居胥山,他们在远离狼居胥山三五十里的地方调伏,趁夜色向狼居胥山靠近,在黎明之前合围。

一切都很顺利,除了提前遇到刘辩。

现在。这里只有灵狐部落的五百多骑士。如何才能捕捉刘辩?如果四散包围,那他们的兵力不足,任何一个方向的阵势都无法保证足够的厚度。如果集中兵力,保证阵势的厚度。他们又跟不上刘辩的速度。主动权完全掌握在刘辩手中。想打想逃,都由刘辩说了算。

怎么办?段栩进退两难。

……

慕容风带着玄武营,一夜之间狂奔一百余里。冲上了狼居胥山。

王强坐在洞口,有滋有味的品着肉汤,又将最后一块肉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着。看到慕容风带着铁狼和几十个玄武营亲卫小心翼翼的走上来,他站起身,扬了扬手。

“大帅!”

“王先生?”慕容风愣了一下,又大声喊道:“你没事吧?”

“多谢大帅关心,我没事。”王强在衣服上蹭了蹭走,顺着山坡向下走去,一直来到慕容风的面前:“大帅,你是来追击天子的么?”

慕容风点点头,如鹰般的眼神盯着王强,眼睛眨也不眨,仿佛要将王强看得通透。在他的逼视下,王强面色平静。

“大帅看到那只大鹰了吗?”

慕容风的眼神一缩,随即明白了王强的意思,心里不由得一凉。刘辩有大鹰,只要飞上天空,方圆十里之外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如果看到了自己,不可能还等在这里坐以待毙,大鹰也不可能一直到现在没有露面。

如果刘辩是这样大意的人,他不可能活到现在。

“他……走了?”

“嗯,走了,说是感觉到不对劲,怕出意wài

,就提前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向哪个方向去了?”

王强迟疑了片刻,诚恳的说道:“大帅,我王强不才,蒙大帅错爱,揽为小帅业师。可是我毕竟是汉人,就算不能恩将仇报,对大帅不利,也不能帮大帅对付我大汉皇帝。再者,我是被陛下俘虏的,陛下没有杀我,我也不能反咬一口,否则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畜生,你说是不是?”

“可恶的汉奴,敢在大帅面前胡言乱语!”一个玄卫营亲卫低吼一声,上前一步,拔出了战刀。“你是小帅的先生,小帅被杀,你怎么能无动于衷?”

“住手!”慕容风轻喝一声,亲卫虽然不愤,可是看看慕容风的脸色,再看看铁狼的眼神,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还刀入鞘,退回慕容风身后。

“好吧,我不勉强你。”慕容风看看四周:“你是随我前行,还是……”

“大帅一定是去追杀天子,我就不去了。”王强从容不迫,不喜不悲。“作为汉民,虽然流落鲜卑,看着大汉皇帝被你们追杀,终究不是滋味。”他顿了顿,又道:“如果大帅成功了,希望你能容许我安葬天子。如果大帅……被杀了,我也会为大帅祈福。”

“胡说八道!”铁狼厉声喝道:“大帅怎么可能有危险。”

王强沉默以对。慕容风叹了一口气:“好吧,随你去哪儿。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还要劳烦先生书碑作记。”

“愿为大帅效劳。”王强躬身施礼,反身回了山洞。

慕容风摆了摆手,十个亲卫拔出战刀,分成两路,分别从左右两侧进了山洞。王强也不看他们,静静的坐在一旁。亲卫们在山洞里仔细搜寻了一番,回到慕容风身边,沮丧的摇了摇头。慕容风和铁狼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浓浓的担忧。

“派人四处查探,立kè

追击。”

“大帅,奔驰了一夜,再追,将士们体力……”

“别说了,必须追上。”慕容风翻身上马,打断了铁狼的劝告。“我不知dào

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他提前起程,打乱了我们的计划。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杀他的问题,而是合围不成,不管哪一路碰到他,都有可能被他重创的问题。”

“他一个人,逃都来不及,还能主动挑zhàn

?”

“很难说。”慕容风回头看了王强一眼:“他留下王强,未尝不是因为王强武力太弱,怕他横死战场。以他的武力,没有人有把握拦得住他。”

铁狼没有再说话。刘辩的武力如何,他最有发言权。慕容风之所以一直不听和连的话,不敢离刘辩太近,就是因为刘辩的个人武力强悍,擅长偷袭。慕容风谨慎,不代表其他人也谨慎。如果谁被刘辩杀死,而刘辩却逃之夭夭,慕容风这个发起人也难辞其咎。

时间不长,有亲卫来报,在山坡东路发xiàn

了踪迹。慕容风立kè

下令追击,同时派人给其他人马送信,让他们立kè

向东追击增援。

……

看着对面迟迟不动的鲜卑人,刘辩笑了,笑得非常冷酷。他“看到”空无一人的北海,就已经预计到了狼居胥山有伏兵的可能。虽然他还不知dào

这些人是怎么会知dào

他的行程的,但他绝不会让他们的诡计得逞。拥有了超强的战斗力,他已经不是普通的一个人,而是一支只有一个人的特种部队。这场战斗也不再是一场普通的包围与反包围的战斗,而是一场特种战争。

对于慕容风等人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课题,可是对他来说,这却是已经浸入血液的本能。

他原本就是一个精英战士,在他成为一个统领千军万马的皇帝之前。

所以,他只需yào

提前一个时辰出发,就可以将主动权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不管对方部署了多少人马,在某一个时刻,他需yào

面对的只是其中一路。是战是走,主动权都在他的手中。

段栩现在一定很为难,可是他同样也不轻松。毕竟他只有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猛虎难架恶狼,略一疏忽,他就可能被一支流矢射死,或者被一匹战马撞倒,一世英明毁于一旦。

是继xù

战斗,还是见好就收?

慕容风到了哪里,他有没有带玄武营来,有没有杀了王强?

有没有机会将慕容风这个隐患干掉?

刘辩抬起头,看向远处天空的大鹰,松了一口气。大鹰视力所及之处,除了他对面的这些鲜卑人,还没有看到其他的鲜卑人,貂蝉是安全的。

不过,西面的地平线上虽然还没有看到人影,却已经感受到了潜在危险,很可能有追兵正在迅速接近。

刘辩略作思索,做出了决定。他举起长矛,催动驳兽,向对面的鲜卑人驰去。

看到刘辩开始加速,段栩虽然还没有想出好主意,却还是下达了命令。他命令密集阵型,外侧的将士人人举盾,同时注意保住两翼,免得再被刘辩从侧翼攻击,为了砍保万全,他将后阵的展开阵型做了适当的收缩,将阵形变得更加密集,同时降低了速度,随时准bèi

转向。

他不想再和刘辩面对面的冲锋,他要追着刘辩打,用自己的兵力优势拖垮刘辩。

号角声响起,马蹄声隆隆,双方越来越近。

看到鲜卑人两翼将士举起的盾牌,刻意控zhì

的马速,刘辩的嘴角挑起不屑的冷笑。段栩已经没有了斗志,他现在只想自保,不想伤敌。狭路相逢勇者胜,没有了战斗的勇气,还怎么能奢望取得胜利。

看来草原上的人虽然崇拜狼,可他们毕竟不是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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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破绽

雪原之上,两军对垒。

一面是四五百骑的鲜卑人,他们聚在一起,组成一个巨大而厚实的矢形阵,每一个人都举起了盾牌,护住自己的头顶,凶狠的目光从盾牌的边缘偷偷的注视着远处的敌人,其中不乏有人只将目光注意在身前的同伴身上,而不去看那个越来越近的敌人。

一面是驳兽上的刘辩,一人一兽,孤单而骄傲。在鲜卑人的阵型面前,他就像雪原上的一个黑点。

可是,这个黑点却丝毫不惧,反而露出一种更强dà

的信念,让对面数以百计的敌人为之胆寒。

驳兽的速度达到了极致,像一阵风,又像一道闪电,咆哮着扑向了鲜卑人。

吼声如平地惊雷,滚滚而来。

正在奔驰的鲜卑人惊恐起来,他们被驳兽的吼声吓得心惊肉跳,而更惊恐的却是他们胯下的坐骑,这些精挑细选,身体强壮的战马突然颤抖起来,不受控zhì

,有的调转了方向,企图远离急速靠近的驳兽,有的甚至腿一软,一头栽倒在地,将马背上的骑士摔了出去。

矢形阵的前端突然涣解,就像一柄木矛刺上了坚硬的岩石,突然崩裂,露出了一丝破绽。

刘辩乘隙杀入,手中铁矛如蛟龙出水,巨蟒翻身,坚硬的矛身狠狠的抽在鲜卑人的身上、盾牌上。

“呯呯呯”,一连串的撞击声响起,鲜卑人像流水一般向两侧分开。他们惊慌的挥舞着双手,却不是攻击刘辩,而只是为了保持平衡,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百姓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体察民情的帝王,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手舞足蹈的山呼万岁,恭迎帝王的驾临。

刘辩就是这个帝王。

这一次,他不求杀伤,真气贯入双臂,又注入铁矛。将铁制的长矛使得像一条软鞭。无情的抽打着迎面冲来的鲜卑人,将他们打下马去,却不取他们的性命,而是保持足够的速度。向前突进。

鲜卑人像遇到阻碍的流水。又像是被利刃破开的竹片。在他面前一分为二。

这是真zhèng

的势如破竹。

驳兽连声咆哮,让一匹匹战马筋酥腿软,避之不及;铁矛不断鞭打。将一个个鲜卑人打落下马。刘辩单枪匹马,不断的向前杀进,有若神助。

段栩听到了驳兽的咆哮声,大吃一惊。他一边极力控zhì

着胯下的战马,一边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前面如流水般分开的阵型,看着越来越近的刘辩。他不知dào

怎么会这样,他已经看到了刘辩骑的不是一匹普通的马,而是一匹怪兽,但是他没想到这匹怪兽居然有如此威力,一声怒吼,就能让训liàn

精良的战马因为恐惧而失去控zhì



在奔驰的战场上,战马受惊失控,几乎是每一个骑士的噩梦。

如果连胯下的战马都控zhì

不住,他们还怎么战斗?即使敌人近在咫尺,他们也无法递出手中的武器,发起攻击。

灵狐部落的勇士现在就面临着这样的困境。五百多人攻击一个人,却被对方轻而易举的杀到了中军。

刘辩出现在段栩面前,嘴角微微一挑,露出几分不屑的冷笑。

长矛如电,洞穿了段翊的胸膛,将段翊高高挑起。没等段栩惨叫声出口,刘辩手臂一抖,将他抛了起来,紧接着拔出了腰间的玄刀。刀光一闪,段栩的首级飞起,灵狐部落的战旗“喀嚓”一声从中折断。

刘辩还刀入鞘,凌空接住段栩的首级,拨转驳兽,斜刺里杀出鲜卑人的阵地,飘然远去。

“哗啦啦”一声巨响,灵狐部落的战旗从空中飘落,缓缓盖在段栩的无头尸体上。

驳兽的吼声慢慢的消失在战场上空,鲜卑人的战马慢慢的安静下来,灵狐部落的勇士们也慢慢的安静下来。他们勒住战马,看着狼藉的战场,心头笼罩着无以名状的恐惧。

没有人下令追击,他们的灵魂已经被刘辩斩杀,他们的战旗也被刘辩折断,他们的勇气荡然无存。

……

刘辩追上了貂蝉,放慢了脚步,跳下驳兽,张开双臂,将欢呼着扑上来的貂蝉搂入怀中。

小兽“吱”的一声从貂蝉肩头跃起,跳到驳兽头上,抱着驳兽的尖角荡起了秋千,状甚亲密。

刘辩脱下身上血迹斑斑的外衣,将段栩的首级包了起来,扔在雪橇上。貂蝉连忙打开包袱,拿出一件干净的,侍候着刘辩换上。刘辩又捧起一把雪,擦了擦脸,将脸上的血迹洗去,这才笑道:“我说没事吧。”

“夫君神勇,战无不胜。”

“嘿嘿,这些人实力不弱。”刘辩坐上雪橇,吆喝着健马继xù

前行,回忆着刚才那持续不到半个时辰的战斗,暗自感慨。如果不是他的境界非寻常人可以想象,如果骑的不是驳兽,他不可能活到现在,更不可能破阵杀将。这还只是伏兵中的一路,其他的敌人实力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如果他没有提前从狼居山出发,而是被成百上千这样的精锐包围在狼居胥山,情况可就没这么乐观了。

现在的问题是,游牧四方的鲜卑人怎么会不约而同的聚到狼居胥山来截杀他?这是慕容风的部署吗,就因为他杀了慕容规那个丑逼?

这里面有阴谋的味道。可是谁会是幕后的黑手呢?

见刘辩眼神闪烁,貂蝉自觉的闭上了嘴巴,一边拿出准bèi

好的酒食给刘辩,一边给驳兽喂食。恶战了这么久,不管是刘辩还是驳兽都需yào

休息,补充体力,准bèi

迎接随时可能到来的下一场战斗。

……

慕容风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段栩的遗体面前,揭开了被鲜血浸湿的战旗,看了一眼段栩的无头脖颈,皱起了眉头。

“大哥——”段松红了眼睛,一声凄厉的长啸,哭倒在地。

慕容风一动不动,他环顾四周,打量着那些面无人色,神情呆滞的灵狐部落勇士,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正等着他往里跳。

在狼居胥山,得知刘辩提前离开,他已经有些不安,知dào

自己遇上了强劲的对手。和连很可能没和他说实话,或者和连本人也不清楚刘辩的实力究竟如何。总之一句话,他低估了刘辩。

能单人独马的闯进大漠,远赴玄冥海的汉人皇帝,实力超过了他最大胆的估计。他认为刘辩一个人可以对阵两百人,要五百人才有足够的胜算,现在看来,这个估计远远不足。

因为他的失误,段栩死了,灵狐部落遭受重创,而刘辩却毫发无损。如果他不杀死刘辩,给段栩报仇,那灵狐部落会将这个仇结在他的身上,认为是他的阴谋,借刀杀人。

更何况段松在他的大营里看到了和连。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将和连的消息告sù

其他人。不是他想故yì

隐瞒,而是和连的名声太恶,如果知dào

有和连参与,没有人会来助阵。草原上的人恩怨分明,敌人就是敌人,朋友就是朋友,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能够为大局做出让步。

看着抚尸痛哭的段松,慕容风莫名的叹了一口气。

“段松,等我们为你大哥报了仇,将刘辩的首级献在他的灵前,再哭不迟。”

段松一跃而起,双目充血,像一头欲择人而噬的狮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五百人足以对付他,为什么我们来了五六百人,我大哥却死了?”

“你也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不知dào

战场凶险吗?”慕容风厉喝一声:“你大哥是怎么死的,我怎么知dào

?难道你怀疑我千里迢迢的追来,就是要看你大哥被人杀了?”

段松被慕容风吼得一愣,气势顿弱。

“你不知dào

,我也不知dào

。”慕容风放缓了口气:“在追击之前,我们要先搞清楚这一点。你把将士们集中起来,我要问话。看看这一仗是怎么打的。五六百人拦不住一个人,还被人斩将夺旗,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你不怕丢人,我还怕丢人呢。”

段松面红耳赤,耷拉着脑袋,下令全军集合。

……

花了半天时间,直到夜色深沉,慕容风才算是搞清楚了这一战的始末。

围坐在篝火边,慕容风一边搓着手,一边沉思着。

他让人叫来了段松和下午刚刚赶到了熊霸、裂狂风,还有另一路人马——野狼部落的宴荔游和土狼部落的后厘。宴荔游是和连的妹夫,原本是西部鲜卑的首领,中部鲜卑被刘辩扫荡之后,他也把部落迁到了这里。

“我仔细分析了刚才那一场战事,发xiàn

了几个问题。”慕容风淡淡的开了口,脸色平静而冷峻。“刘辩不仅个人武力强悍,他骑乘的怪兽也是一个极其强dà

的猛兽,能让我们的战马受惊。但是,他并不是没有破绽,从战斗的经过来看,他的箭术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精准,否则,他没有必要冒着危险,破阵杀人。”

话音未落,旁边响起一阵如释重负的吐气声,原本沉重压抑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松,甚至有人笑出声来。

“可惜了他那一把力qì

。”(未完待续……)

第345章 烛龙

对草原上的人来说,最恐怖的不是近身博斗的能力,而是能远距离攻击的箭术。最可怕的对手不是身强力壮的勇士,而是射雕手。

个人武力再强,控zhì

范围不会超过长矛的长度。

可是,如果对手是一个射雕手,那他就可以在你的攻击范围以外发起攻击,你还没看到他,就有可能被他一箭射杀。没有人愿意生活在这样的恐惧中。即使到了战场上,箭术高超的射雕手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威胁。战场上流矢乱飞,百步之外,一箭毙命,对任何一方来说都是一个可怕的噩梦。如果主将被人远距离射杀,这场战斗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决定了胜负。

拥有一个射雕手,即使是实力有限的部落也能赢得尊敬,这就是射雕手的影响力。

刘辩拥有射雕手必须的强悍力量,又抢走了铁狼闻名草原的三石强弓,如果他再有射雕手一样的精准箭术,基本上两百步以内,只要被他看见,没有人能逃过他的箭。在偷袭的情况下,他甚至可以在更远的地方射杀对手。

没有人愿意和这样的对手战斗。

慕容风说刘辩的箭术一般,无法做到远距离狙击,无疑是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没有了远距离的威胁,刘辩再强dà

,驳兽对战马的威胁再大,都有办法解决。

等大家的情绪稳定下来,慕容风接着说道:“除此之外,刘辩身边还有一个人。一个女人。”

“这汉人皇帝真会享shòu

,去冰原这么冷的地方还带着女人,暖床么?”

“可不是吗,真是要色不要命。”

慕容风抬起手,说笑声嘎然而止。他看看四周,严肃的说道:“刘辩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重yào

,关键是他在战斗之前让这个女人远离战场,这说明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他很在乎这个女人,生怕她遇到危险。”熊霸淡淡的说道:“如果在战斗的时候。我们捉住了这个女人。就等于捏住了刘辩的软肋。”

“胡扯!”宴荔游没好气的打断了熊霸:“他是汉人皇帝,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会因为一个女人被你威胁?你以为他是你这种躲在冰天雪地里的穷鬼?再说了,他们汉人可不是我们鲜卑人。没人会把女人当回事的。哪怕这个女人是他的阙氏。”

熊霸沉默不语。慕容风看了宴荔游一眼。沉声道:“你们有谁知dào

我儿子的那个汉人老师?”

宴荔游眨了眨眼睛:“那个叫王强的?”

“对。”慕容风点点头:“王强被俘之后,一直跟着刘辩北行。可是现在,他在狼居胥山。”

众人听了。互相看看,明白了慕容风的意思。

段松站了起来,拍拍胸脯:“大帅,我段松相信你,你说吧,怎么做才能抓住刘辩,砍下他的鸟头,给我大哥报仇。反正我和这个汉人的仇是结下了,别人敢不敢,我不管。我一定要杀了他。”

……

刘辩从水中抽出玄刀,抖落刀身上的水珠,还刀入鞘,一步步的走回篝火旁。

见刘辩脸色不好,貂蝉迎了上来,柔声道:“夫君,怎么了,不顺利?”

“嗯,龙不在那里,不知dào

去哪儿了。那个心跳声却更慢了,几乎已经听不到。荀彧到了哪里,我也不知dào

,看样子他已经在提防我,尽可能避免在水边宿营。慕容风……”

刘辩叹了一口气,有些头疼。荀彧对龙的了解比较多,知dào

他手中有玄刀,主动离开水源宿营,以免被他探知,还情有可原,慕容风居然也这么做,让他非常意wài

。现在,他只知dào

大概方圆二十里之内没有足够威胁的敌人,但是慕容风在哪里,有没有追来,他却是一无所知。

他是出于本能,还是和荀彧一样,知dào

了他手中玄刀的秘密?如果是后者,那么又是谁将这个秘密透露给慕容风的?

更让他不安的还是玄冥海的情况。巨龙不知去向,冰原上的心跳比上一次又慢了许多,几乎弱不可闻,这似乎代表着那个生物的境界又有所提高。这一点也验证了他对于玄冥海适合修liàn

的推论,不管是巨龙还是这个未知的生物,境界的提升都比他要快。

巨龙会不会是感到了威胁,所以藏起来了?

刘辩百思不得其解。

貂蝉不敢多嘴,只是尽心侍候。刘辩看看外面的夜色,拍拍貂蝉的翘臀。“好啦,你别陪我硬撑了,先睡吧。”

“那夫君呢?”

“我要静坐一会儿,理理思路。”

“好吧。”貂蝉乖巧的应了一声,脱去了外衣,钻进了被褥。

刘辩走出大帐,将帐门小心的掩好,以免有人在远处看到火光,发xiàn

他们的位置。然后在雪地上铺了一块熊皮,在上面坐了下来。虽然这里的雪还没有化尽,夜风依然冰冷,可是对于他来说,这和阳春三月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先练习了一会儿先天十三势的起手势,让全身的气机活跃起来,周身流转,刘辩这才入座,将玄刀横在膝前,双手掐起手印,置在腹前,调息宁神,进入玄妙的空无之境。他的意识先向内收敛,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听着血液在血管里的汩汩流动声,听着身体内脏在身体内震动,直到身体的每一根毛发被风拂动的声音都清晰入耳。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刘辩听到了貂蝉细微的鼾声,听到了她的心跳声,听到了驳兽和那些驮马的喷鼻声,听到了小兽在驳兽的鬃毛里翻身时拨动毛皮的声音,听到了远处雪地上雪粒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天地之间,万籁俱静。身内身外,混为一体。

有佛音从丹田处升起,循经走脉,缓缓流入双手的大拇指,流入佛骨舍利,又慢慢的流淌出来,沿着食指外侧缓缓上行,顺着手臂一路爬升,直到鼻翼。

刘辩听到腹中肠鸣,像是饿了似的,但是他一动不动,恍若未闻。他清楚的知dào

,以他现在的境界,就算几天不吃不喝,也不可能有饿了的感觉,更何况貂蝉还精心准bèi

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他向华佗了解过经络的知识,知dào

刚刚感应到的这一条经络是手阳明大肠经,气注大肠经,引发肠鸣是很正常的。至于为什么这条经络沿着手臂上行,和大肠并没有关联,却引发了肠鸣,他就不太清楚了。连华佗都不明白的医学知识,他更不可能一下子想明白。他能做的,只是返观内照,静观其变。

气机在鼻端盘旋了片刻,慢慢的消失在皮肉深处。刘辩忽然闻到了一股味道,这股味道来得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强烈,仿佛就在他鼻端一般。

有血腥味,有驳兽、驮马等动物身上的臭味,有帐篷里溢出的烟火味,还有淡淡的体香。一缕一缕,都变得清晰可辩,甚至能分辨出哪些是帐篷里的篝火,哪些是从风中传来的远处的烟火。

刘辩的嘴角绽放出一丝浅浅的笑容,心中有淡淡的喜悦。不用思考,他已经知dào

了这是什么。

气至迎香,百味自明,他很快将迎来一次新的突pò



……

刘辩北两千多里,荀彧站在帐篷外面,看着远处天空流光溢彩的绿色巨幕,目瞪口呆。

在漆黑的星空之下,冰原之上,一道宛如床帷的绿光正在缓缓流动,由近及远,遮住了整个天空,连整个冰原都亮了起来,被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绿色。这层绿色是如此的柔和,如此的纯净,不带一点杂色,却又变化多端,深浅之间过度得是如此的自然,如此的巧妙,仿佛在不经意之间就变了模样。

看着眼前的奇景,荀彧忘记了酸胀的关节,忘记了刺痛的牙齿,忘记了一切,全身心的沉浸在这无以伦比的美景之中。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听到荀彧的感慨,引路的老人走了过来,恭敬的看着荀彧:“圣人,经籍中有提到这样的奇景吗?”

荀彧想了想,摇摇头:“圣人经籍中没有提到过,但是前贤东方朔曾经提到过,另外《山海经》里提到一种叫烛龙的神兽,说它闭目为冥,开目为昼,和眼前的这个样子有点相信。不过,我不太敢确定。老丈,你知dào

这是什么吗?”

老人笑了起来,皱纹中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我是引路人,没有等到圣人之前,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不过,我倒是听说过一个故事,据说是西域传来的,与中原的说法不太一样。他们说,这是黎明女神,她是巨神的女儿,是太阳和月亮的妹妹,她有一驾用四匹马拉动的马车,从大海中腾空飞起,在天空播下群星和北风,还有智慧与力量。”

“智慧与力量?”

“是啊,据说,如果能在黎明女神的身边,被这样的光照拂,就能拥有与众不同的大智慧,成为人人尊贵的智者,或者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成为人人敬畏的英雄。”

荀彧眉头皱了皱,沉声道:“拥有智慧,当然可以成为智慧,可是拥有力量,却未必成为英雄。西夷的故事果然是有些偏颇的,见地有限。”

老人笑而不语。荀彧叹了一口气,却莫名的有些担心起来。

虽然他没有沐浴在黎明女人的绿光之下,却也感到了充沛的元气波动。老人有一点说没错,这绿光似乎对修liàn

有极大的助益。

那戏志才呢?(未完待续……)

第346章 失控

刘辩睁开眼睛,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笑容如阳光,照耀在这雪原之上。

“真香!”

披着厚厚的皮袄,一手提着装水的皮桶,一手挽着袖口的貂蝉茫然的看着刘辩:“夫君,早饭还没好呢,哪来的香味?”

“我是说你香。”刘辩站起身,双臂展开,做了几个伸展动作,关节爆出一连串的脆响,不绝于耳。丰沛的真气循经走脉,滴水穿堤,豁然开朗。

貂蝉红了脸,低着头,躲进了帐篷。过了一会儿,又探出头来说道:“夫君稍候,早饭很快就好了。”

“无妨。”刘辩转头看看了西南方向。“你慢慢做,我先去杀几个人。”

“杀……杀人?”貂蝉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刘辩的脸上笑容灿烂,语气也是轻松无比,就像是在说一个笑话。可是刘辩的眼神却有些冷,冷得如刀,又预示着这并不是一个笑话。

“是的,有一伙斥候离我们太近了。”刘辩说着,吹了个口哨。正在远处打盹的驳兽一个激零跳了起来,摇头摆尾的走了过来,闻着刘辩转了两圈,亲热的舔了舔刘辩的手。刘辩翻身跳上驳兽,抄起铁矛,轻轻一抖,又取下铁弓,挂上弦,拨了两拨,如抚琴弦。

“真要去……杀人?”见此情景,貂蝉确定刘辩不是说笑,不由得有些发懵。

“无妨,你安心的做饭吧。饭做好了,我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刘辩说着,轻催驳兽,轻驰而去。

大鹰腾空而起,展翅高飞,俯瞰大地。

貂蝉眨眨眼睛,怔怔的看着刘辩单人独骑,渐渐远去。

刘辩端坐着驳兽背上,随着驳兽的奔驰晃动着身体。清凉的风吹在脸上,惬意非常。似乎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吸新鲜空气。驳兽也颇为兴奋。脚步轻快,呼吸平稳,强健的肌肉在光滑的皮毛下滚动,强dà

的力量随时都可能喷薄而出。

经过几次战斗。驳兽和刘辩的心意渐渐相通。仿佛有了一种不用付诸语言的默契。根本不用刘辩将意念注入它的识海,它就能领会到刘辩的意思。刘辩越来越觉得驳兽就是一个不会说话的战友,那种心有灵犀的默契就仿佛经过了多少年的考验。已经深入骨骼。

也就是一顿饭的功夫之后,刘辩看到了远处的人影。

他笑了笑,二话不说,催动驳兽冲了上去。

在静坐的时候,他已经闻到了他们身上顺风飘来的血腥味,知dào

他们来者不善。只是他们根本没有料到,他们要追踪的敌人就在他们前方不到二十里。因为心里的恐惧,因为担心夜里会遭到偷袭,一到天黑,他们就安营扎寨,点起篝火,烤羊喝酒。

这些味道顺风飘到了刘辩身边,被迎香穴初开的刘辩闻个正着,他们不知dào

自己已经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吃饱喝足,钻进帐篷睡着了。朝阳升起,他们钻出帐篷,准bèi

将昨天没吃完的烤羊再烤一下,重新出发,却发xiàn

远处一骑急驰而来。

一个中年骑士抬起头,看到了头顶盘旋的大鹰,顿时想到了什么,惊恐的大吼起来:“刘辩,刘辩,立kè

向大帅汇报,刘辩来了!”

两个骑士如梦初醒,连滚带爬的向战骑奔去。另外十几个骑也纷纷拿起武器,翻身上马,呼喝着纵马冲向刘辩。他们都知dào

刘辩的强dà

,与刘辩对阵,生还的机会非常小,可是他们依然鼓起勇气冲了上来。

只有如此,那两个同伴才有可能逃脱,将消息送到慕容风的面前。

身为斥候,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可惜,刘辩根本没有让他们逃脱的打算。他拉弓搭箭,“嗖嗖”两声厉啸,两枝羽箭离弦而去。

两名刚爬上马背,扬起马鞭,正准bèi

策马而逃的骑士应声落马。

中年骑士大惊失色。此时刘辩还在两百步以外,连发两箭都精确的命中,箭术不亚于任何鲜卑人,即使是射雕手也不过如此,和他们得到的情报根本不是一回事。而且刘辩此举意味着他根本不打算让任何一个人逃脱,要将他们这些人赶尽杀绝。

中年骑士头皮发麻,下意识的大吼一声:“别打了,向不同的方向……”

话音未落,一枝羽箭破空而至,突然出面在他的面前,洞穿了他的喉咙,将他没说完的话全堵在了胸膛里。中年骑士伸手抓住眼前只剩下半截的箭杆,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口吐鲜血,翻身落马。

他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是其他的骑士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敌人太强,送信的人已经被射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向不同的方向跑,让刘辩来不及追杀,希望能逃掉一两个人,把消息送回去。他们二话不说,纷纷拨转马头,四散奔逃。

还没等他们跑出五十步,刘辩已经杀到他们的面前,驳兽一声怒吼,惊天动地,正在加速的战马听了,顿时筋酥腿脚,颤栗不起,任凭背上的骑士如何鞭策踢打,就是不敢再前过一步,有几匹战马甚至四肢发颤,趴在了地上。

刘辩赶到,手持铁矛,轻而易举的格开鲜卑骑士的攻击,将他们一一杀死。他从驳兽背上跳下来,取取回那三枝箭,收回箭囊。这种强弓用的箭都是质量上成的好箭,是普通的箭无法替代的,刘辩非常珍惜,轻易不浪费。

最后,他用长矛挑起还在篝火上烤着的半只羊,扬长而去。

……

貂蝉托着腮,看着烧开的水发呆。

早饭已经快做好了,可是刘辩还没有回来。她有些担心。刘辩武力的确强悍,可是战场凶险,万一有个闪失……她不敢往下想了,一时心烦意乱,后悔莫及。

都是因为我,手无缚鸡之力,非要跟着陛下,不仅帮不上忙,反而成了他的累赘。如果是董白在,至少还能上阵厮杀,我能做什么呢,只会让陛下分心。

小兽蹲在貂蝉的肩膀上,看看貂蝉,又看看热气升腾的铜壶。突然,它立了起来,转动着小脑袋,向外看了一眼,“吱溜”一下跳了下来,一闪就不见了。貂蝉一惊,起身正准bèi

出帐,帐门一掀,刘辩提着半只羊,裹挟着一股寒风,大步走了进来。

“早饭还没好?”刘辩伸手提起铜壶,将羊架了上去,笑道:“想什么呢?”

“夫君……”貂蝉目瞪口呆,手足无措:“你……你回来了?”

“当然,可是你的早饭还没做好。”

“我……我忘了。”貂蝉又惊又喜,在帐中转起了圈子。刘辩哈哈大笑,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好啦,不怪你,只怪那些家伙靠得太近了。”

“夫君……杀了他们?”

“当然,不杀他们,难道还请他们来做客,一起吃早饭?”

“哦,多少人?”

“二十个。”刘辩想了想,收起了笑容:“慕容风很谨慎啊。”

“慕容风是鲜卑人中的豪杰,他率领的人又都是各部落中的精锐,很危险的。”

刘辩侧过头,看了貂蝉一眼,嘴角微挑:“那我更要杀了他。他想以这件事为由头,将各部落的人集中到一起,将来必然大患。我本来还有些犹豫,现在看来,还是杀他更重yào

一点。不杀了他,没法安心去玄冥海。”

貂蝉担心的问道:“你一个人?”

“对啊,就是我一个人。”刘辩举起手臂,双手抱在脑后。“有时候,人多未必就是好事。人越多,需yào

的辎重就越多,在这荒无人烟的雪原上,慕容风要喂饱那么多的人和马,可不是一件小事。我么,就简单多了,随便杀几个斥候,就能补齐辎重,过得舒舒服服。”他伸手揽着貂蝉的肩膀:“还有美人相伴,多么惬意啊。”

貂蝉红了脸,一边转动着烤羊,一边轻声问道:“那我们吃完就走吗?”

“不急。”刘辩轻笑一声:“既然要杀他,当然要先遛遛他。”

……

慕容风紧紧的勒着马缰,几乎要将自己的手掌勒断。

二十名骑士,倒在方圆不足百步的地方,姿态各异,死法却大同小异,都是咽喉被箭或矛洞穿,血液凝成了黑色,触目惊心,又仿佛是一个不言而喻的示威。

一行足迹,由东而来,向东而去。

鲜卑人是马背上的民族,机动性是他们的优势所在,可是二十多人面对一个敌人,不仅没能逃脱一人,而且分布距离如此之狭,几乎是聚在一起被杀。

慕容风知dào

这是什么原因,可是他的担心并不因此而减轻。

他有些犹豫。刘辩太强了,有没有必要将那么多的鲜卑勇士葬送在他的手下?为了追击刘辩,他已经将人马精简到了最大限度,身边的人除了玄武营,就是各部落的精锐,这些人可以说是整个鲜卑的精华,有必要全部送到刘辩的刀下吗?

可惜,慕容风很快就发xiàn

,事态不由他控zhì



斥候来报,刘辩就在前方,最多不超过二十里。

鲜卑人一下子炸窝了,不等慕容风下令,段松就带着灵狐部落的勇士冲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347章 一夫当关

貂蝉牵着四匹驮马,拉着雪橇,策马而行,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刘辩和更远处的追兵。

在得知鲜卑人追上来之后,刘辩才不慌不忙的开始“逃跑”,为了像那么回事,他还特地扔掉了一些辎重,显然得匆忙,很狼狈,其实那些不过是刘辩从鲜卑人那儿抢来的,现在又还给了他们而已。

可是鲜卑人却有些兴奋起来,段松带着灵狐部落的四百多骑穷追不舍,越追越近,现在已经追到了视线所及之处。刘辩让貂蝉先行,自己转身断后。

眼着刘辩这么久,貂蝉这是第一次距离战场这么近。即使知dào

刘辩的武力已经非常人可比,她还是有些担心。

“不用怕,你尽管向前跑,我马上就来。”刘辩如此安慰她。

貂蝉很听话,她知dào

自己帮不上忙,远离战场,保证自己的安全,就是对刘辩最大的帮zhù



所以她二话不说,立kè

带着辎重全速前进。

刘辩横枪立马,拦住了鲜卑人的去路。

段松带着部下狂奔而来,一心要杀刘辩,为大哥段栩报仇。可是真看到刘辩就在对面的时候,他又犹豫了,举手下令所有的部下停止前进。

慕容风了解战情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听着。后来他又和幸存的将士做了深入的交流,对刘辩的武力有清晰的了解。面对段栩率领的五六百骑,刘辩一点压力也没有。斩将夺旗,毫发无伤。现在,他虽然追上了刘辩,却是狂奔五六十里而来,所有人的战马都处于半脱力状态,贸然接战,只会送上去让刘辩杀。

何况,他还没有找到能杀死刘辩的办法。

段松看了一眼远处的那个黑点,想起了慕容风的话,却犹豫不决。正如慕容风所说。刘辩对他身边的那个女人非常重视。每逢接战,都会让她远离战场。如果能派几个人抓住这个女人,说不定能要挟刘辩。可是在这种追逐战中,要想追上她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派人从两侧包抄。为了避开刘辩的阻拦。这些人必须绕一个大圈子,多走很多路。

让马力本来就不是很足的部下去做这样的事,是不是值得?

将本来就没有绝对把握的兵力再分出一部分去。是不是值得?

段松不知dào

。他想等一等,每多等一会儿,他的部下就有一会儿喘息的时间,每多等一会儿,他就有可能想到更好的办法。也许,他还能等到慕容风。

能对付刘辩的人,也许只有慕容风,还有他身边的玄武营。

所以,段松一动不动,与刘辩远远对峙,却没有下令发起攻击。

看到远处的鲜卑人,刘辩撇了撇嘴。他带着貂蝉“逃跑”,并不是害pà

鲜卑人,而是要利用这种战术让鲜卑人无法集中全力。孙子有云:五十里而争利,必蹶上将军,其法半至。意思是说,赶到五十里之外战斗,会遭遇重大损失,因为长途奔袭对将士的体能是一个重大考验,会有很多士卒掉队,战力受损。

鲜卑人是骑兵,可以承shòu的距离会比步卒远很多,但是他们是从很远的地方追来的,体力消失也非常惊人,他选择在这个位置迎战第一批敌人,就是因为在这个时候,鲜卑人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如果再跑,鲜卑人也许会放qì

追击。

诱敌就像钓鱼,既不能让鱼把铒吞了,更不能让鱼放qì



段松的犹豫,正在他的预计之中。段松想抓紧时间休息,他又怎么可能给他喘息的机会。

刘辩轻踢驳兽,向对面的鲜卑人杀了过去。

片刻之间,段松有些胆怯。虽然对面只有一人一骑,可是他却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丝毫不亚于面对一支上千人的大军。他身边的骑士急促的呼吸也让他感到一阵阵的不安。这些人和刘辩面对面的战斗过,亲眼见识过刘辩的战斗力,此刻再次面对刘辩,他们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恐惧的战场。他们的紧张感染了段松,让段松产生了撤tuì

的念头。

鲜卑人不怕撤tuì

,面对强敌的时候,他们经常选择撤tuì

以保留实力。可是现在,他们面对的只是一个人,要让他们主动撤tuì

,实在有些难堪。

这有些诡异。谁也不能否认刘辩的强dà

,可是如果几百人被一个人逼退,又似乎很难接受。更何况他是来追杀刘辩,为大哥段栩报仇的。他的身后还跟着其他部落的勇士,如果撤tuì

,他将被人耻笑一辈子。

短暂的犹豫之后,段松鼓起了勇气,举起了战刀,发出了冲锋的命令。

与此同时,他也没忘了下令数十名将士拨转马头,将消息送给身后的其他人。他很清楚,仅凭自己的力量,他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够拖住刘辩,等到慕容风的支援,就是最大的胜利。

“杀——”鲜卑人大声怒吼,互相鼓舞着士气,纵马向刘辩杀去。

刘辩抱以冷笑,摘下角弓,一口气连射七箭。

七枝羽箭破空而去,没入七匹战马的身体。

七匹战马轰然倒地,将马背上的骑士摔出去十几步远。

通常来说,骑兵对射时不会特意射对方的战马。战马身体庞大强壮,只要不是要害部位中箭,被射中一两箭并不影响战斗力,在生死只在刹那之间的战场上,没有人会将稍瞬即逝的生机浪费在战马身上,而是尽可能的瞄着马背上的骑士。可是对于刘辩来说,他的臂力远超常人,用的箭也比一般的箭更硬,射击没有防护的战马毫无阻碍,几乎整枝箭都没入了战马体内,对战马的伤害远比一般的箭更严重。

中箭的战马就算不立kè

毙命,也被这种强烈的疼痛刺激得无法继xù

战斗。

鲜卑人的阵形为之一滞,左前方塌了一块。

双方相距百步,刘辩依然没有操起铁矛,而是执弓继xù

射击。每一枝羽箭射出,都有一匹战马受伤,鲜卑人的左侧阵形就像是被洪水冲刷的堤岸,一点点的在崩塌。

段松见了,双目赤红,大吼一声:“射,射死他!”

鲜卑人如梦初醒。他们之前没有射箭,是因为刘辩能够将铁矛舞成盾牌,让他们的箭无用武之地,现在刘辩一直在射击,没有用矛,正是他们用箭射击的好时机。段松一声令下,无数人收起了刀矛,抄起了弓,密集射击。

箭雨从阵型中腾空而起,直扑刘辩。

刘辩双臂一振,真气澎湃而出,在他身边聚成一团,护住了他和驳兽。虽然没有像徐晃、吕布等人一样化成应龙或者巨狼,却比他们更加浑厚,更加坚实。鲜卑人的箭射在上面就像射在了一堵透明的墙上,纷纷落地。

鲜卑人目瞪口呆,拿着手里的弓,不知dào

是继xù

射击,还是放qì

这种没有意义的举动。

刘辩却没有丝毫犹豫,双方十距不足二十步,他放下了弓,抄起了铁矛,杀入了鲜卑人最薄弱的左翼。

铁矛挑起一名看傻了鲜卑人,远远的扔了出去,紧接着如闪电般的刺入另一个鲜卑人的咽喉。左右一荡,像铁鞭似的格开一柄长矛、一口战刀,抽打在两名鲜卑人的脖子上,“喀喀”两声脆响,鲜卑人脖子被折断,侧身落马。

如滚汤泼积雪,如宝刀破朽木,刘辩势无可挡的杀入了鲜卑人的战阵。

鲜卑人踊跃而来,举起手中的武器,没头没脑的杀向刘辩,却被刘辩轻而易举的格开,随即像拍蚊虫一般的将他们打落马下。他甚至不愿意取他们的性命,只是将他们信手拨开,势如破竹的向段松杀去。

“杀死他!杀死他!”

看着越来越近的刘辩,看着他身后分而复合的滚滚铁流,段松虽然还在大声的下令,声音却有些干涩。他知dào

大哥段栩是怎么死的了,因为他很快也将如此的死去。

刘辩破阵而入,显然是冲着他来的,其他的人根本不够资格成为他的目标。

段松有意的控zhì

住了马速,让更多的亲卫从他身边冲过,在他面前聚拢,组成一道厚实的防护墙。

可惜,这道防护墙在刘辩的面前没有任何意义。他们连续追赶了两天,又刚刚不惜马力的狂奔五十里,战马早就到了崩溃的边缘。面对刘辩这个强敌,他们虽然全力踢打战马,甚至不惜用手中的武器劈砍战马,想压榨出战马的最后一丝潜力,可是战马却依然无法达到最快的速度。

刘辩催动驳兽,游刃有余的在他们之间奔驰,将一个个骑士打落马下。

他来到了段松的面前,微微一笑,伸出手,握住了段松挥舞战刀的手腕,将他从马背上提了起来。

然后,他将段松当成流星锤,砸向蜂拥而来的鲜卑人。

鲜卑人顿时慌了手脚,他们连忙收起了手中的武器,不敢再攻击刘辩,连箭都不敢再射,生怕误伤段松。可是刘辩却一点也不手软,他将段松舞得像风车一样,将一个个鲜卑人砸得坐不稳马鞍。

鲜卑人纷纷避让。

刘辩透阵而出,一手提矛,一手倒提段松,拨转驳兽,轻蔑的看着远处转向的鲜卑人。他看了一眼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段松,轻笑一声:“好棒槌,居然还没死,那就再杀一回!”

驳兽昂首奋爪,向鲜卑人追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348章 骑虎难下

刘辩抡着段松,再次杀入灵狐部落的战阵之中,一口气连杀数十人,斩将三员,夺旗两杆,杀得鲜卑人失魂落魄,四散奔逃。

刘辩扬长而去。

灵狐部落的残兵败将面面相觑,没有人能够鼓起勇气追击。两次兵力悬殊,胜负同样悬殊的战斗,他们已经被刘辩杀破了胆,知dào

自己追上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是被刘辩再凌虐一回罢了。

他们不敢追刘辩,却不愿意就此罢休,商量了一番之后,掉头去找慕容风。是慕容风邀请他们来围攻刘辩的,现在刘辩的实力远超慕容风所说,致使他们的两个小帅都死于非命,损失惨败。他们被慕容风骗了,不能不找慕容风讨个公道。

……

刘辩追上貂蝉,貂蝉已经到了羽水边,正鼓起了腮帮子吹羊皮囊,准bèi

渡河。

刘辩拦住了她,将大小不一的包袱连同雪橇一起扛在肩上,骑在驳兽上,涉水游过了河,然后又返回来,向貂蝉招了招手:“过来,我背你过河。”

貂蝉红着脸,羞涩的伏在刘辩背上,小兽也窜了过来,蹲在驳兽的额上,顾盼自雄,吱吱直叫。

过河之后,貂蝉忙着将驳兽和健马身上的水擦干净,刘辩则将段松的尸体插上一杆夺来的大旗上,竖在河东岸的高坡上。一切准bèi

妥当,他让貂蝉先死,一刻不停的向前急行。

“陛下呢?”

“我在这儿等慕容风,如果他敢追来的话。”

“慕容风可有几千人。陛下一个人?”

刘辩哈哈一笑,捏捏貂蝉的脸:“你放心好了,日落之后,早点做晚餐,等我回来吃饭。可别再迟了,否则决不轻饶。”

貂蝉知dào

无法改变刘辩的决定,只得应了,带着辎重前行。刘辩让大鹰跟着她,保证她周围十里之内不会有敌情。他还再三叮嘱貂蝉,万一有被包围的可能。立kè

扔掉所有的辎重。带上所有的马轻装逃命。只要保住性命,丢失的东西都可以找回来。

貂蝉一一应了,向东行去。

刘辩在山坡上盘腿而坐,调息冥想。驳兽自己去河边饮水抓鱼。嬉耍够了。就卧在刘辩身边休息。

一人一兽。静静的等待着敌人的到来,从容而冷漠。

……

慕容风脸色铁青,握着刀柄的手咯咯作响。关节发白。

刘辩再一次重创了灵狐部落,还生擒了段松。

段栩、段松兄弟先后阵亡,战旗被夺,战死受伤的已经达到了四成,更重yào

的是士气低落,怨气却暴涨。他们不敢再去找刘辩的麻烦,却非要他慕容风给出一个说法。他们气势汹汹的围着他,要么承认他在欺骗他们,要么斩杀刘辩,为段栩、段松报仇。

慕容风选择了后者,事到如今,他已经骑虎难下,不斩杀刘辩,不仅借此机会扬名立万,统一鲜卑的希望落空,他还会成为众矢之的,永无宁日。

他找来了熊霸和裂狂风等人,商议如何追击刘辩。

讨论来讨论去,他们都有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刘辩的速度一点也不比他们慢,根本不给他们包抄的机会。不仅如此,他们还要全力追击才能勉强跟上刘辩,不至于把人跟丢了。

他们是一支大军,不像刘辩。刘辩可以轻装简行,几匹马换着骑乘,一天走个两三百里也没问题。大军不能这么行军,他们也没这么多马可以替换,日行两百里就是极限,而且坚持不了太久。

“汉人的兵书里曾经说过,百里而趋利,必然会死大将,原因就是体力消耗过大,会有很多人掉队。”慕容风嘴里发苦,脸上却极力保持着平静。“以前汉人出塞,不是我鲜卑人的对手,就是因为他们有步卒,速度跟不上,现在反过来了,我们被刘辩牵着鼻子走,一刻也不能喘息。再这么下去,我们会被他拖死。”

熊霸面沉如水。“大帅准bèi

一击而定?”

慕容风点点头:“全速前进,追到羽水,如果到了羽水还追不上,我们就放qì

。”

熊霸沉吟片刻:“我赞成。”

裂狂风看看熊霸,又看看慕容风,也点了点头:“我也赞成,再追下去,我们会被他各个击破的。”

慕容风把目光转向了宴荔游。宴荔游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既然大帅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意见。”

“那就这么说定了。”慕容风把目光转向灵狐部落的残兵败将:“这是大家的决议,可不是我慕容风一个人的意思。如果你们有更好的意见,现在就可以说出来了。”

看着熊霸等人凶狠的目光,灵狐部落的人闭口不言。

……

羽水在望,慕容风等人的心情却依然复杂难明。

羽水对岸的山坡上,一杆破旧的大旗低垂,旗枪的顶上挂着一具尸体,虽然看不清楚尸体的面目,但是谁都猜得到,那肯定是段松。

刘辩临阵生擒了段松,将他当成大棒,现在又凌辱段松的遗体,把他插在旗枪上。这不仅是对灵狐部落的污辱,更是对所有鲜卑人的污辱。

看到这个场景,灵狐部落的残部痛哭流涕,纷纷拔出战刀,割开面皮,血泪横流的发誓要将刘辩碎尸万段,为段松报仇,为灵狐部落雪耻。

慕容风沉默着,脸上火辣辣的。他知dào

这是刘辩在向他示威,逼他渡水作战。半渡而击是汉人克制对方优势兵力的常用战法,也是鲜卑人非常熟悉的战法。在双方兵力悬殊的情况下,刘辩做出这样的举动非常自然。

可是这却将他慕容风推到了绝路上。面对刘辩的挑衅,如果不做出强有力的反击,他如何向众人证明他的勇气,证明他的能力,证明他有资格率领各部落重新统一鲜卑?

可是他知dào

,渡水容易,生擒刘辩却不易。主动权还在刘辩手中,他如果想走,没有人拦得住他,没有人追得上他。

慕容风不肯束手就缚,他叫来了熊霸和裂狂风,让他们分别率领本部人马,分别在上下游渡水,准bèi

包抄刘辩。在此之前,如果刘辩撤tuì

,他们也算是逼退了刘辩,给灵狐部落一个交待。如果刘辩不撤,那正好三面合围,将他斩杀于此。

熊霸和裂狂风领命而去。

慕容风下令全军准bèi

,然后眯起眼睛,打量着对面山坡上的那个人影。

刘辩就坐在旗松之下,一动不动,沉默着透着一丝说不出的轻蔑,说不出的自信。这股自信让慕容风非常不安,他反复权衡,也没发xiàn

有什么安排不妥当的地方。可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心头萦绕着一团不安的疑云。

慕容风摇摇头,把这个不安的念头甩在身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召来了玄武营,下令他们做好出击的准bèi

。这是与刘辩的最后一战,也是玄武营与刘辩的第一战,玄武营必然是战斗的主力。慕容风深知刘辩的个人战力强悍,如果不能发挥玄武营的兵力优势,一样无法战胜刘辩。

所以,他下令玄武营的将士以百人为阵,三百人同时出击,两百人准bèi

替补,互相配合,轮流上阵,尽可能的减少伤亡,又不给刘辩逃脱的机会。

看着熊霸、裂狂风率领部下离开,又看到玄武营做战前准bèi

,鲜卑人不安的心情慢慢的稳定下来。他们相信,在慕容风的指挥下,三千多人围攻刘辩一人,又有玄武营这样的精锐打头阵,就算刘辩是神,今天也要被斩杀在这里。

刘辩已经成了鲜卑人心头的一个噩梦,斩杀刘辩,对重振鲜卑人的自信有莫大的作用。而参与这一战的人也将名扬天下,成为鲜卑人的英雄。

鲜卑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连战马都兴奋起来,不住的昂首长嘶,交相呼应。

羽水西岸人欢马叫,战意盎然。东岸却一派宁静,刘辩一动不动的坐在旗枪之下,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呼吸平稳依旧,仿佛对面的千余敌人根本不存zài

。驳兽卧在他的身边,趴在两只前爪上,眼睛半睁半闭,十分惬意。

一杆旗枪,一具尸体。

一个人影,一匹异兽。

东风渐起,破烂的战旗开始飘扬,啪啪作响,仿佛抽在鲜卑人脸上的耳光。

有马蹄声起,南北两个方向传来了鲜卑人的号角声。熊霸、裂狂风已经率领人马进入战斗位置,成犄角之势,截断了刘辩的退路。

羽水对岸,慕容风举起了手,下令玄武营渡水,准bèi

发起攻击。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刘辩睁开了眼睛。

慕容风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的山坡。他相信刘辩已经看出了他的安排,可是刘辩却一直没有任何反应,是对他的轻蔑,还是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慕容风不知dào

,但是他知dào

,随着玄武营渡水,结果很快就会展现在他的面前。

要么斩杀刘辩,一战成功。要么功败垂成,一败涂地,陪上自己的一世英名。

这是一场豪赌,赌刘辩和他慕容风谁是最后的赢家,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在赌大汉和鲜卑的命运。(未完待续……)

第349章 人形兵器

看起来很顺利,三百玄武营的将士分成三个方阵,顺利的渡过了羽水,在对岸背水立阵。

刘辩安然不动。

三个百人方阵互相靠拢,相距二十步,两翼靠前,中央拖后,向刘辩逼了过去。

刘辩依然不动。

三个方阵在离对岸五十步处停住,监视着刘辩的一举一动,掩护着另外两个方阵渡水。

刘辩依然一动不动,甚至都没有站起来看一眼的意思。

慕容风有些迷惑了,刘辩在等什么?难道对面那个人不是他,甚至不是一个活人?为什么看了这么久,看到这么大的动静,他依然没有一点反应?

五百玄武营全部渡水,在刘辩面前列成一个前三后二的阵形。他们吹响了号角,向慕容风发出信号,请求发起攻击。

慕容风有些迟疑,他摸不清刘辩的动静。现在刘辩已经被两千多人包围,特别是玄武营已经在他的面前列阵完毕,他怎么还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在等什么?

慕容风百思不得其解,再三权衡之后,他下令发动攻击。

号角声起,五百玄武营迈着谨慎的步伐,一步步向山坡上逼去。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五十步。

后面两个方阵的玄武营将士举起了手中的弓,准bèi

向山顶射击。

刘辩站了起来,懒洋洋的拔起插在地上的旗枪,单手挑着段松的尸体。指向玄武营,指向羽水对岸的慕容风。慕容风一惊,随即下令:“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号角兵连忙鼓起腮帮子,用力吹响号角。玄武营的将士如梦初醒,连忙收起了弓箭。如果他们继xù

射击,这些箭无法伤及刘辩,却会射在段松的尸体上,不过是对段松的又一次污辱而已。

五百玄武营对阵一人,还需yào

用箭射吗?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玄武营的将士愤nù

起来。高举盾牌和战刀。发出怒吼,加快速度,向山坡上冲去。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

看着越来越近的玄武营将士。刘辩重新插好旗枪。伸了个懒腰,搓了搓手,眼神中露出几丝兴奋。仿佛是饕餮看到了一顿丰盛的大餐,食指大动。

驳兽也站了起来,看看刘辩,又看看迅速带近的玄武营将士,跃跃欲试。

“别急,这是我的,还没轮到你。”刘辩拍拍驳兽的脑袋,轻笑了一声,向已经冲到面前的玄武营冲了过去。只是一瞬间,他就由一座静止的山变成了一缕灵动的风,冲到了玄武营的面前。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杀!”正当其冲的三个玄武营将士强行压制着心里的恐惧,举起手中的战刀,向刘辩砍了过去。

寒光乍现。

喊杀声尚未消失,刘辩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举起双手,如饿鹰扑兔,准bèi

的叼住了两个玄武营将士握刀的手腕,轻轻一拧,那两个身高力大的勇士就痛得忍不住的大叫起来,握不住手中的战刀,随即身体也变得轻了起来,天地掉转了方向。

一个照面,他们就被刘辩生擒,被刘辩提了起来。

与此同时,刘辩飞起一脚,狠狠的踹在正对面的敌人胸口。“呯”的一声闷响,那个正在全力向前冲的玄武营将士倒飞了起来,“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将身后的几个同伴撞得东倒西歪,原本严密的阵型被硬生生砸出一条一人宽的通道。

“呯”的一声,那个玄武营的将士摔倒在地,顺着山坡滚了下去,一直滚到羽水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脖子诡异的扭曲着,鲜血从他的嘴边溢出,蜿蜒流淌。

他死了,看不到其他的同伴与刘辩之间的战斗。

也许不看更好。

面对冲上来的第一个百人阵,刘辩连武器都没有拔,一手攥着一个玄武营将士的手腕,将他们当成了两根人形兵器,举重若轻,肆意挥舞,杀入阵中,没头没脑的一顿乱砸。这些玄武营的将士都比一般人高大健壮,身高都在七八尺左右,再加上刘辩的臂长,方圆一丈以内,几乎都是飞舞的腿影。那两个玄武营将士开始还愤nù

的吼叫着,没甩两下,就已经头晕脑胀,天旋地转,再甩两下,他们彻底没有了声音,生死不知。

面对两个同伴变成的武器,玄武营的将士一开始有些手足无措。他们身经百战,却没有经lì

这样的局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阵型被刘辩搅得大乱。玄武营将士是慕容风身边的精锐,基本上都装备了最好的战甲,脚上也穿着结实的牛皮战靴,为了骑马方便,脚后跟上还有马刺,这两个将士被刘辩当成大棒挥舞,不时有人被马刺击中,割破面门或者胸甲,闷哼着倒了下去。

玄武营的将士愤nù

了,他们再也不顾是不是同伴的身体,挥舞着战刀,扑了过来,乱刀齐下,砍断了同伴的腿,砍断了同伴的腰,接着又砍断了同伴的手臂。

刘辩哈哈一笑,扔出两根残臂,砸向对面的敌人,举步上前,抬手格开一柄砍来的战刀,一拳砸在盾牌上。“轰”的一声响,盾牌后的鲜卑人一仰头,吐出一口鲜血,身体一软。没等他倒地,刘辩轻轻一提,就将他提到了半空中,顺手抓住他的脚脖子,将他倒提起来,握在手中,顺手一挥,砸向身后扑来的两个敌人。

“呯!”两个试图偷袭的鲜卑人被砸中,踉跄着退了开去。

刘辩俯身,抄起其中一个人的脚脖子,左右开弓,再次挥舞起人形大棒,杀入鲜卑人的人群中,肆意击打。玄武营的将士苦不堪言,虽然全力反击,却无法应付如此沉重巨大的武器,反被砸得鼻青眼中,臂断腿折。

第一个百人方阵眼看着损失大半,刘辩却依然生龙活虎,看不出有半点力竭的迹象。他看着四周那些拼命砍杀,却根本无法近身的鲜卑人,哈哈一笑。

笑声并不如何响亮,却清晰的传到了慕容风的耳中,传到了羽水对岸鲜卑人的耳中。

鲜卑人面面相觑。玄武营是鲜卑大王檀石槐一手建立的精锐,每一个人都难得的勇士,即使檀石槐死后人数不足,慕容风进行了一些增补,实力有所下降,却还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精锐。正是在他们的保护下,慕容风才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他们经常以少胜多,毫无惧色,可是如今以百人方阵围攻一人,却落得如此境地,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

可是这一幕偏偏就在他们眼前。

难怪和连会一败涂地,难怪段栩、段松先后被杀,难怪灵狐部落五六百人败在刘辩一人手下。

玄武营都无法战胜的敌人,又岂是段栩、段松率领的灵狐部落能够战胜的。

慕容风说了谎,他骗了我们,他有意贬低了刘辩的实力,骗我们来送死。

不少人把愤nù

的目光转向了慕容风。

慕容风怒不可遏,这一次,他真的被刘辩激怒了。刘辩如此儿戏般的击败玄武营,将第一个百人方阵打得七零八落,不仅是对他慕容风的侮辱,更是对檀石槐的侮辱。玄武营在檀石槐麾下的时候从来没有遇到如此屈辱的战斗,在他慕容风的麾下也不能。

他知dào

,这个时候希望那些观望的部下渡水作战是不可能的,他能指望的只有剩余的玄武营将士,还有已经渡水的熊霸和裂狂风。

“吹号,再次攻击,再次攻击!”慕容风双目赤红,厉声嘶吼:“渡水,困住他,就算是战至最后一人,也要将他斩杀在这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纵马向羽水奔去。他要渡过羽水,亲自指挥战斗,参加战斗。

号角声响起,远处的熊霸和裂狂风开始奔跑。

“杀——”

“杀——”玄武营的将士也疯狂了,四个方阵一起围了过来,将刘辩和那个已经残破的百人方阵围在中间。

刘辩居高临下,看得清楚。见慕容风跃马渡水,他笑了。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要杀的人只有一个:慕容风。

之所以一直不离开高坡,就是为了登高望远,能够清晰的看到慕容风的一举一动。

刘辩撮唇长啸,已经被玄武营将士隔在一旁,被一个鲜卑人牵着马缰的驳兽忽然头一低,将头顶的尖角拥进了手持缰绳的鲜卑人胸口。没等鲜卑人惨叫出声,它一扬头,将他甩了出去,然后发足狂奔,短短几息之间,就奔到了羽水边,在慕容风面前一跃入水。

慕容风大惊,下意识的抬起手中的盾牌,挡住飞溅而起的水花,同时大声下令:“挡住它,拦住它!”

没有人响应他的命令,他身边的亲卫愣愣的看着冲来的驳兽,眼神呆滞。

山坡上,刘辩轻啸一声,击退了面前的几个敌人,扔下手中的半截躯体,向山下狂奔而去。他一边跑,一边从背上摘下了弓,抽出了羽箭,一口气连射三箭。

三枝羽箭离弦,破空而去,下一刻,出现在慕容风的面前。

慕容风端坐在马背上,举着盾牌,一动不动,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充满了绝望。(未完待续……)

第350章 卡乌捷

慕容风对其他人是有所隐瞒,但是现在他清楚了,他自己也不例外,同样被刘辩骗了。

刘辩从来没有把所有的实力展示在他的面前。

比如,刘辩此刻在三百步外连射三箭,精准无比,任何一个射雕手看到都会自叹不如。这样的箭术,在此之前,刘辩从来没有展示过。

再比如,驳兽入水,他身边的卫士突然失去了意识,像聋了瞎了,看到箭来也不知dào

举盾,听到他的命令也不知dào

行动。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就连他胯下的战马也停止了游动,似乎变成了一匹死马。

慕容风不知dào

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能猜到,这肯定是刘辩暗藏的手段。

刘辩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要杀的人就是他。

这里是一个陷阱,而他就是刘辩等待的猎物。

“噗噗噗!”三声闷响,三枝羽箭几乎同时射中慕容风,一箭面门,一箭胸口,一箭小腹。

慕容风张开双臂,从马背上飞了起来,看着远处疾驰而来的刘辩,他长叹一声。

败了,终究还是败了。

“扑通”一声,慕容风落水。

刘辩疾若奔马,将所有的敌人都甩在身后,一跃而起,凌空转身,挥弓扫开几枝射来的箭,拉弓再射。

又是三枝箭射出,不同方向的三名鲜卑骑士的弓弦还没有停止震颤,刘辩的箭就到了。

三人同时落马。

刘辩跳上了驳兽的背,劈波斩浪。从昏迷不醒的鲜卑人面前急驰而过,捞起慕容风的尸体,一刀砍下了他的首级,然后远远的扔了开去。他不需yào

慕容风的首级向谁报功,砍下来,只是为了确认慕容风已死。

费了这么多心思,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如果再被慕容风死里逃生,那也太憋屈了。

确认慕容风授首,刘辩不再管身后的玄武营。他催动驳兽。向西岸奔去。

西岸还有一个他想斩杀的目标:宴荔游。

宴荔游是和连的妹夫,也是和连的绝对支持者。他既然千里迢迢的赶来送死,刘辩也不介yì

杀了他,断和连一臂。和连虽然谈不上什么智者。可是在鲜卑人中。他却是一个会玩阴谋的人。如果再让他有了实力。很难保证他不会成事,再次做上鲜卑大王。刘辩留着他搅局,却不肯让他真zhèng

成功。

所以要杀了宴荔游。

宴荔游也看到了涉水而来的刘辩。大惊失色。他本想拨马逃走,眼珠一转,却又改变了主意。

“冲锋!冲锋!”

宴荔游猛踢战马,突然加速,冲出了队伍,同时却举起盾牌,挡住了面门,以防被刘辩远射。他极其谨慎,可是在别人看来,他却是英勇无比,在玄武营苦战不下,慕容风被刘辩三箭射杀的情况下,他还能主动发起冲锋,足以当得勇士之名。

不少人将佩服的目光投向了他。

与此同时,野狼部落的骑士也开始冲锋,他们速度并不快,却紧紧的聚集在宴荔游的身边。在这一路的追击过程中,宴荔游虽然话不多,却一直在观察,一直在倾听慕容风的分析。对刘辩两次击破灵狐部落的战斗,他自己也做了反复的推演,知dào

面对刘辩这种对手,还是使用密集阵型最可靠。刘辩的箭术固然可怕,可是如果被刘辩杀到身前,那更是有死无生。

唯一的办法就是先保护自己,然后用人数优势冲撞。如果能撞倒刘辩,他们也许会有一线生机。就算不能得逞,他也能坚持多一点时间,撑到其他人来支援。

宴荔游声音很大,却将自己藏得很好,同时命令身边的亲卫与刘辩对射,迫使刘辩无法专心对付他。

这些亲卫中就有一个射雕手。射雕手隐在无数的骑士之中,死死的盯着越来越的刘辩,拉开了硬弓,射出了必杀的一箭。

一枝利箭,隐在纷飞的箭雨当中,射向了刘辩。

射雕手轻挽弓弦,得yì

的笑了。笑容刚刚在嘴角绽放,他的眼神突然紧缩,头皮发麻。

他刚刚射出的箭突然一分为二,一枝箭从中间疾飞而至,一眨眼就到了他的面门。

“噗”的一声,射雕手翻身落马。

宴荔游大吃一惊,他还指望着射雕手偷袭刘辩呢,怎么刚射了一箭就死了?宴荔游抬头一看,正迎上刘辩阴冷的目光,和拉得满满的弓。

即使隔着两三百步,宴荔游还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缩起了脖子,藏在盾牌后面。

“呯!”盾牌忽然裂开一个大洞,木屑四飞,一箭羽箭从洞中飞出,正中宴荔游的额头,从前额进,从后脑出。

宴荔游闷哼一声,翻身落马。

野狼部落顿时阵势大乱。

刘辩舞动铁矛,杀入阵中,一口气连杀数十人,透阵而去。

……

日落时分,刘辩看到了大鹰,追上了貂蝉。

貂蝉不在帐篷里,却在一个由冰块雕成的小屋里。火光透过透明的冰墙,在夜色中闪闪发光,仿佛童话里的水晶宫一般。

刘辩很意wài

,他注意到冰屋的周围还有一些雪屋或冰屋,依稀还有人来回走动。不远处的河面上,还有孩子在滑冰嬉闹。

刘辩觉得有些眼熟,他仿佛来过这里。

“夫君,你回来了?”貂蝉从冰屋里钻了出来,远过多的奔了过来,见刘辩一身单薄的春衫,不禁掩住了嘴:“是不是又杀了好多人,有没有受伤?”

“哈哈,也不是很多啦。”刘辩搂住貂蝉的肩膀,轻轻的摇了摇:“我怎么会受伤呢,一点小事而已。”

貂蝉闻着刘辩转了一圈,见刘辩的确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拉着刘辩向冰屋跑去。“夫君,我遇到了一群人,他们都是这里的游牧民,有个姑娘不仅长得漂亮,还会说几句我们的汉话。”

“是吗?”刘辩随口应了一声,跟着貂蝉走进冰屋。一个黑脸膛的姑娘站起身,羞涩的看着他。一看到这个姑娘,刘辩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有一种熟悉感。他的确来过这里。不过不是走来的,而是从那条河里来的。眼前这个姑娘,就是曾经和荀彧在一起的那个叫卡乌捷的女子。

“卡乌捷?”刘辩笑了。

卡乌捷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她歪着脖子,仔细打量着刘辩,吐出一连串叽哩咕噜的蛮语。刘辩一句也听不懂,无奈的看着他。卡乌捷这才明白过来,连忙放慢了语气,借助着手势,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是谁?知dào

……我的……名字?”

这次刘辩听明白了,他点点头,同样比划着,一字一句的说道。

“荀彧,荀……彧,这么高,有胡子……”

刘辩说着,又蹲下来,拿起一根烧黑的木枝,在地上写出了荀彧的名字。看到这两个字,卡乌捷的眼睛顿时亮了,拍着手笑了起来,搂着貂蝉又笑又跳。貂蝉眨了眨眼睛,看了刘辩一眼。刘辩也笑了,做了个手势,貂蝉会意的眨了眨眼睛。

……

貂蝉和卡乌捷成了好朋友,连刘辩都不知dào

这两个语言不通的女人是怎么交流的,总之貂蝉不仅帮他圆了他认识卡乌捷这个破绽,把他变成了荀彧的好朋友,还得到了卡乌捷的承诺,要帮他们准bèi

去玄冥海的物资。

在这件事上,似乎卡乌捷比他们还热心,不仅四处张罗驯鹿,还不断的游说人和他们一起远行。不过,后一个目标不怎么顺序,部落里的男人大部分都跟着荀彧他们走了,现在只剩下一些妇孺老弱,一听说要去遥远的玄冥海,不少人都连连摇头。

卡乌捷却没有气馁,她信心十足的对貂蝉说,她虽然是个女子,却一样会赶驯鹿,驾雪橇,而且不比一个男人差。她愿意送刘辩和貂蝉去玄冥海,追赶荀彧。

“卡乌捷,你是为了追荀彧,才来送我的吧?”刘辩打趣道。

卡乌捷虽然听不太懂,可是她看懂了刘辩调侃的神情,黑黑的脸膛红了,随即又一扬头:“对,我就是要去追他。我卡乌捷看中的男人,怎么能让他就这样跑了。”

……

玄冥之海,荀彧摘下风帽,看着碧波荡漾的大海,看着海面上飘浮的浮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涌入肺中,让他遍体生寒。“圣人,不能脱掉衣服,会冻伤的。”老人走了过来,连忙将熊皮大氅披在荀彧身上。看着面前的大海,他有些迟疑:“圣人,还继xù

走吗?”

荀彧没有说话,从怀中掏出地图,小心翼翼的铺在雪地上,仔细的对照着远处的海岸线。地图很粗糙,他看了很久,也没看出什么。他叹了一口气:“这里就是陆地的边缘吗?”

老人愣了一会,茫然的摇摇头:“圣人,我真的不知dào

。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甚至最优秀的猎人也没有到过这么远的地方。我想,你的问题只有问黎明女神才会有答案。”

荀彧皱了皱眉,有些为难。东方朔留下的记录中没有这么详细的记录,大概他也没想到以后还会有人来玄冥海屠龙。现在,荀彧虽然到到玄冥海,却不知dào

戏志才在哪里,那头巨龙又在哪里。(未完待续……)

第351章 意外

在卡乌捷的帮zhù

下,刘辩将所有的驮马都换成了驯鹿。再往北去,马可不如驯鹿耐寒,如果可能,他还想找机会换成爱斯基摩犬呢,那才是北极探险的最好动力。

刘辩一路杀来,路上打劫了不少好东西,虽然扔掉了一些,还留下不少。特别是从审配那里抢来的丝织品最受欢迎,卡乌捷和部落里的女人几乎是受不释手。刘辩也不吝啬,将这些东西大部分都送给他们,换成了在他们看来最不值钱的皮货。

到了北极,丝绸可御不了风寒,还是这些皮货来得实在。

除此之外,刘辩还将一些顺手抢来的武器带在身上。他自己不在乎这些武器,可是对于生活在北极圈内的猎人来说,这些产自中原或鲜卑的武器却是非常难得的好东西。他可以用这些来和他们交换能拉雪橇的犬,以及一些必须的物资,说不定还能找到几个向导。

准bèi

妥当之后,刘辩出发了。虽然卡乌捷成功的游说了两个半大孩子同行,却被刘辩坚决的拒绝了。他这一趟生死未卜,把这些孩子带到玄冥海去,等于将他们送入绝地。这个部落因为儒门的事已经损失了太多的男人,他不能再把这几个半大孩子带走。

刘辩带着卡乌捷和貂蝉踏上了北行之路。卡乌捷很兴奋,天天和貂蝉腻在一起,两人借着手势,有说不完的悄悄话,反倒是刘辩一个人清闲下来。一到宿营的时候,刘辩就主动包揽了所有的体力活。忙前忙后,甚至连做饭的事都承担了。卡乌捷看在眼里,对貂蝉羡慕不已,不知dào

夸了多少次貂蝉有福气。她丝毫没有怀疑刘辩的身份,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脸带笑容,手脚麻利的年轻人会是大汉帝国的皇帝陛下,更没有把刘辩和那条跃出冰洞的鱼联系在一起。

在愉快的气氛中,刘辩轻装简行,赶向玄冥海。没有了鲜卑人的追击,他可以安心的修liàn

了。每天晚上。当貂蝉和卡乌捷在悄悄话中进入梦乡之后,他都会静坐冥想,耐心的等待着又一次破境的到来。而随着时间的不断迁移,离玄冥海越来越近。他也能感觉到天地之间的元气越来越充沛。修liàn

效果非常好。每一次彻夜静坐之后,他都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可是,这并没有让他高兴起来。相反让他更加担心。如果玄冥海真的利于修行,那么一直在玄冥海的巨龙现在是什么境界?冰原上那个越来越缓慢的心跳又是怎么回事,他究竟是不是戏志才,为什么会让巨龙感到恐惧,甚至避而远之?

一切都是谜。刘辩现在联系不上龙,也没有大江大河可以随时利用,要想揭开真相,也许要等到他亲身站在那片冰原上。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尽可能快的赶往玄冥海,一是抓紧一切时间修liàn

,尽可能的提高自己的境界。

说到底,还是要实力说话的。

……

和连的眼角不住的抽动着,手脚冰凉,额头冷汗涔涔,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慕容风死了?

三千多各部落的精锐居然没能杀掉刘辩,反而让他杀死了慕容风和宴荔游?他真的成了神,可以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和连暗自庆幸不已。没有鸡鸣塞外与刘辩对阵,没有随慕容风一起去追杀刘辩,让他一直与刘辩保持距离,所以他虽然败了,却依然活着。

而慕容风死了,宴荔游也死了。

和连一时不知dào

怎么办才好。他踌躇满志,千里迢迢的赶来见慕容风,是希望借慕容风之力杀死刘辩,成为龙的新主人,然后统一鲜卑,夺回鲜卑大王的宝座,甚至入主中原。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不切实jì

的梦。

所有的计划,全被刘辩一人击得粉碎。

在短暂的惊慌之后,和连发xiàn

他也不是一无所获。慕容风死了,他的独子慕容规也死了,慕容风的部下群龙无首,彷徨无依,正是他扩大自己实力的好机会。他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先找到了宴荔游的旧部,说服他们支持自己,然后又连哄带吓,把慕容风的部下变成了自己的部下。

十余天后,和连带着一万余落,六千余骑,向稽落山走去。

……

几乎与和连同步,王强也离开了狼居胥山。从零星的鲜卑人口中,他知dào

了发生了羽水畔的那一战,又惊又喜。他在刘辩住过的山洞里留下了几行字,然后带着刘辩留给他的辎重,踏上了漫长而遥远的南归之路。

一个月后,他赶到了定襄城,见到了太尉董卓。

听完王强的转述,董卓又惊又喜,他对李儒说:“想不到陛下的境界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数千鲜卑精骑都挡不住他,破军杀将,易如反掌。”

李儒也惊骇不已。不过,他想得比董卓更多。“陛下去玄冥海是为了龙,他不惜浪费宝贵的时间,设计诱杀了慕容风这员草原上的名将,恐怕还是担心慕容风会重新为祸。这么说来,陛下心里可能对玄冥海之行没什么把握,所以才要除了这个后患。太尉,任重而道远啊。”

董卓轻叹一声:“老夫无能,还要陛下出手除此后患,实在是我等做臣子的耻辱。文优,老夫已经年过花甲,没几天活了。你要努力,将来坐镇北疆,保一方太平。鲜卑人狼性重,他们不会一直驯服的,你不能学刘虞那样养虎为患,而要像公孙瓒那样用武力镇服他们。”

李儒微微颌首。

董卓摩挲着大手,有些遗憾。“真是不凑巧,如果陛下能生个一儿半女,那该多好啊。虎父无犬子,他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会是个雄才大略的明君,我大汉也许有望。陈留王么……”

“太尉!”李儒连忙提醒。董卓是武人,一向骄横惯了,就连在刘辩面前都有些不知收敛。刘辩为人豁达,可能不计较这些,陈留王刘协却不同。万一被有心人传到刘协耳中,谁知dào

刘协会不会暗生嫌忌。王强虽然受刘辩之恩不浅,可他毕竟是荆州人,是儒门子弟,他应该和刘协的思想更接近。刘辩不回来,他大概还是要投靠刘协的。董卓在他面前说刘协的不是,有遗祸之嫌。

董卓惊醒,连忙闭上了嘴巴。可是他的心里还是觉得非常遗憾。乖孙女董白在刘辩身边那么久,居然连一点名份都没有,实在是遗憾啊。如果她能给刘辩生个一儿半女的,那董家也可以占占光,不至于让牛辅抢走了风头。

……

洛阳,濯龙池。

皇后唐瑛静静的坐在池边,看着池中游动的小鱼。和煦的春阳晒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晕晕欲睡。可是唐瑛却不敢睡,她强打精神,等待着接见一个人。

卞氏。

卞氏陪着刘辩北行,刚刚从并州回到洛阳。回到洛阳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濯龙池求见。唐瑛对此很满yì

,卞氏很知dào

尊卑轻重,虽然很得刘辩的宠,却对她这个皇后保持着足够的尊重。

她当然也清楚卞氏为什么会这么做,刘辩离开了中原,赶赴玄冥海,虽然谁也不说,但是大家都知dào

他是九死一生,生还的可能性非常小。没有了刘辩的保护,卞氏必须再找一个靠山,才能保证卞家的生存。

而她就是一个合适的靠山,至少在刘协继位登基之前如此。刘辩一千龙骑交给她的兄弟唐陶,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信号。谁要想动她这个皇后,要想动唐家,都要先考lǜ

一下那一千龙骑答不答yīng



因为这一千龙骑,唐瑛非常欣慰。

卞氏走了进来,一进门,唐瑛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你怎么了?是不是舟车劳顿,身体不爽?”

卞氏笑笑,摇摇头,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四周的宫女和侍卫。唐瑛眼神一闪,挥了挥手,让宫女和侍卫退下。卞氏这才走上前,欠身施礼。

“多谢皇后关心,臣妾脸色不佳,并非因为舟车劳顿。”

唐瑛屏住了呼吸,突然觉得心跳加速,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那你是因为……”

“臣妾……有孕在身。”卞氏抚着自己并不突出的肚子,默默的看了唐瑛一眼:“已经两个月了。”

唐瑛虽然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性,可是当卞氏亲口证实这一点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承shòu不住,抬起手,捂住额头,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卞氏连忙扶住她,借着这个机会,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皇后,臣妾愚笨,不知dào

如何处置才好。皇后,臣妾是留下这个孩子呢,还是……”

“当然要留下。”唐瑛瞪起眼睛,凶神恶煞,杀气腾腾:“从现在起,你就留在我身边,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喏。”卞氏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有了皇后这句话,臣妾这提了一路的心可算是落了地了。”

“不,你错了。”唐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的危险才刚刚开始,一直到孩子降生,确认他是陛下的骨血之前,你都不会真zhèng

的安全。”(未完待续……)

第352章 技不如人

易县。

“出击——”公孙瓒猛踢战马,冲出了阵地,高举双头铁矛,振臂狂啸。

二十个精赤着上身的壮汉挥动鼓桴,敲响了一人高的牛皮大鼓,鼓声惊声动地,令人热血沸腾。

三千白马义从呼啸而出,紧紧跟随公孙瓒,卷起了一阵狂飚,如风般驰过战场,划了一个圆滑的弧线,像一把弯刀,突然杀向袁军的左翼。

中军的大将颜良大惊失色,连忙下令中军向左翼增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公孙瓒一马当先,射出一阵密集的箭雨,将左翼的袁军射倒一片,随即跃马舞矛,从缺口处冲了进来。

袁军迅速崩溃。

看着公孙瓒在白马义从的簇拥下往来冲突,马前无一回之将,颜良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他虽然自负勇武,可是他非常清楚,公孙瓒已经悟命破境,如果和公孙瓒面对面的厮杀,他可能挡不住公孙瓒一个回合。

技不如人,只得甘拜下风。袁军且战且退,退过了易水,好容易才稳住阵脚。看看易水中溺毙的将士,颜良连声叹息。他收拢残部,将消息送往中山。

……

中山,甄家大院。

袁绍背着手,在堂上来回踱着步,审配、文丑跪在他的面前,衣衫褴褛,神色沮丧。

两百骑出塞,历时一个多月,他们不仅没有带回刘辩的首级,反而被刘辩羞辱了一顿。虽然刘辩没取他们性命。可是他们已经失魂落魄,全无出塞前的斗志,让袁绍看了就心烦。

这就是河北的英豪?是我眼拙,还是他们太会装?平时一个个都心比天高,自负天下无双,怎么现在成这副德性?

袁绍很生气,连话都不想多说了,只是摆了摆手,敷衍的安慰了几句,便让他们下去休息。

审配站起来。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眼神呆滞。行动迟缓,仿佛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郭图看在眼里,喜在心中。审配是河北人的中坚,他遭遇惨败。对河北人的打击非常严重。河北人受挫。汝颍人的春天就来了。

当然。这只是开胃小菜,如果和连能鼓动慕容风,把刘辩杀掉。那才是真zhèng

的大餐。

郭图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一想到草原上正在发生的生死追逐,他就不禁暗自感慨。那个小竖子,不愧是悟命之人,想出来的主意简直阴损之极,却又妙至巅峰,连鲜卑人都被他利用了。

文丑转身要走,袁绍叫住了他。“子俊,你和刘辩交手了?”

文丑低下了头,惭愧不已。“是,末将无能,不是刘辩的对手,愧对盟主的信任。”

“他的武艺……很强吗?”

文丑打了个激灵,面露惊恐之色。他又想起了刘辩一个人杀入阵中,举手投足之间斩杀无数的场景,特别是他最后一耳光一耳光的将审配二十名部曲抽断了脖子,那些悍勇无畏的汉子在刘辩的面前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毫无反抗之力,实在让人心寒。

听完了文丑的叙述,袁绍眉头蹙得更紧,拧成了一个疙瘩。他安慰了文丑两句,让他下去休息。

“公则,我们在武力上可没什么优势啊。”

郭图正要说话,外面有人走了进来,将一份紧急军报呈到袁绍面前。袁绍一看,眉毛先是扬起,随即又塌了下来,眼角扑扑直跳,眼神凌厉,如欲噬人。郭图看得心惊肉跳,几次欲言又止,生怕一言不当,激怒了袁绍。

“公则,我们不仅没有优势,而且大大的处于劣势。”袁绍终于没忍住,双臂用力,一下子掀翻了面前的案几,厉声咆哮:“仁义!仁义有什么用?”

郭图眨眨眼睛,凑了过去。袁绍将军报扔进他的怀中。郭图连忙接住,迅速看了一眼。这是颜良送来的军报,易水惨败,颜良退回易水之南,两个月的战果毁于一旦。

颜良提到了两个问题:一是公孙瓒中途消失过一段时间,重新出现的时候,他已经悟命破境,武力倍增。二是白马义从中多了不少鲜卑人,还看到了鲜卑附义王槐头的战旗。这两个因素结合一起,公孙瓒在骑兵上的优势更加明显,屡次以铁骑破阵,力挽狂澜,有效的弥补了他在兵力上的不足。

郭图突然灵光一闪:“盟主,公孙瓒会不会是去了弹汗山?”

“去弹汗山?见刘辩?”

郭图点点头,没说话,眼睛却盯着袁绍。袁绍也回过味来了。从时间上看,公孙瓒消失的那段时间正好是刘辩在弹汗山的时间,如果他是去弹汗山面见刘辩,又和鲜卑人交涉,带来鲜卑骑兵助阵,这倒是能解释颜良提出的两个问题。

“刘辩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让公孙瓒在短短的时间内悟命破境?”

“这个秘密一定在弹汗山。”郭图慢慢的握紧了拳头:“如果我们知dào

了这个秘密……”

袁绍挺直了身子,屏住了呼吸。

……

刘辩轻抖缰绳,勒住了驯鹿,十头高大健壮的驯鹿停住了脚步,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刘辩跳下雪橇,解开套索,让驯鹿自已去周围的树林里刨草根充饥。

驳兽也停了下来,低声呜咽着。小兽从貂蝉的肩膀上一跃而起,划过一道弧线,准bèi

的落在驳兽的头上。驳兽抖了抖鬃毛,迈着优雅的步子,也向旁边的树林走去。

刘辩看看四周地形,笑道:“今天就在这儿宿营吧,这里有个山坡,可能挡风。”

貂蝉拉着卡乌捷跳了下来,提着衣角,转了两圈,打着手势和卡乌捷商量了两句,两人点点头,拉着手,向树林远处跑去,清脆的笑声象银铃般回荡在寂静的雪原上,回荡在空阔的树林中。

刘辩无奈的摇了摇头。自从有了卡乌捷这个女伴,貂蝉就很少和他在一起了。这两个女人也不知dào

去说什么悄悄话,也许只是小解,总之他这个大男人不便旁观,只能安心的准bèi

宿营地。走了这么多天,他已经从卡乌捷那里学会了制造冰屋、雪屋的本事,以他的过人体力,不论是取冰还是伐木,效率都不是常人可比。

刘辩看看四周,从雪橇上取下一柄利斧,走到树林中,挥起利斧,一斧劈下,一棵碗口树的桦树就被他劈断了,哗啦啦的倒了下来。他一口气砍断了十几棵树,又去了枝条,截成需yào

的长度,手脚麻利的搭起了树屋。就在树屋快要成形的时候,树林深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浑厚的咆哮,随即想起两声尖叫。

刘辩大吃一惊,抄起斧头,循着尖叫声狂奔而去。几个纵跃之后,他不禁大吃一惊。

两头浑身雪白的巨熊围住了貂蝉和卡乌捷,气势汹汹的逼了过来,貂蝉不知怎么的,爬上了一棵树,卡乌捷跟在她后面,却爬得慢了一些,被一头巨熊冲了过来,一巴掌拍了出去。

身体结实的卡乌捷就像一只风筝,飞出十几步远,扑通一声撞在一棵合抱粗的树上,又落在雪地上,痛得一声惨叫,弓起了身体。那只巨熊冲了过去,张口就咬。另一只巨熊冲到貂蝉的树下,用两只前爪抱住树杆,猛烈的摇晃着。树被摇得哗哗作响,吓得貂蝉失声尖叫。

刘辩大怒,大喝一声,扔出了手中的斧头。

斧头打着转,砸在巨熊的头上。巨熊痛得嗷的一声长嗥,放qì

了貂蝉,转身向刘辩扑了过来,张开巨口,厉声嘶吼。尚在五步之外,刘辩就闻到了呛人的腥臭味和骇人的劲风。

看着这次身高足有自己两倍高的巨熊,刘辩不敢正面硬撞。他一矮身,从巨熊的身下滑了过去,顺手操起了落在雪地中的斧头,然后一跃而起,抡起斧头,冲着巨熊的后背,狠狠的砸了下去。

“呯!”一声闷响,巨熊被砸得一个趔趄,扑倒在雪地中,随即又翻身跃起,愤nù

的看着刘辩,再次发出怒吼。

刘辩非常吃惊。他清楚自己现在有多大的力qì

,就算是铁打的,刚才这一斧下去也能砸出一个大坑来。这巨熊却似乎没受什么伤,它不仅体型大得惊人,这皮肉也够厚实的。

“夫君,卡乌捷,卡乌捷……”貂蝉抱着树,大叫起来。

刘辩回头一看,另一头巨熊已经冲到了卡乌捷的面前,张开了血盆大口。这一口咬下去,恐怕卡乌捷最多只能剩下一半。他不敢怠慢,放qì

了眼前这头巨熊,用力扔出手中的斧头,同时撮唇长啸,召唤驳兽。

“呯!”斧头砸中了巨熊的背,巨熊吃痛,放qì

了卡乌捷,转过头,冲着刘辩低声咆哮。

正在这时,远处响起了驳兽的怒吼声,两头巨熊一愣,转身就逃,虽然它们体型巨大,却非常灵活,转眼间就消失在雪林之中。

刘辩如释重负。他虽然境界提升,武力过人,可是同时对付这两头巨熊,他还是有些吃力,特别是身边还有貂蝉、卡乌捷两个女人的时候。亏得驳兽威猛,一声怒吼就吓退了这两头巨熊,不愧是鲜卑人崇拜的神兽。

“夫君,卡乌捷,卡乌捷不见了!”貂蝉又叫了起来。刘辩转头一看,顿时目瞪口呆。雪地上一片狼藉,哪里还有卡乌捷的影子。(未完待续……)

第353章 雪林巨熊

驳兽驮着小兽,冲了过来,跃跃欲试,神情兴奋,仿佛看到了可口的猎物一般。

貂蝉从树上跳了下来,泪水涟涟,拉着刘辩,泣不成声:“夫君,怎么办,怎么办?”

刘辩想了想,将她抱到驳兽背上。“你先回去,我在那里做了个树屋,差不多快好了。你到树屋上去,有驳兽守着你,应该不会有什么野兽敢来骚扰。我去救卡乌捷。”

“那你要小心!”貂蝉想着那两头巨熊的骇人模样,心有余悸。

“没事。”刘辩安慰的拍着她的背,轻推了一把,让驳兽送她回树屋,自己捡起斧头,循着巨熊逃走的足迹追了过去。

追踪巨熊并不难,不仅地上的足迹清晰可辩,巨熊奔跑时冲撞树干时发出的声音也被刘辩听得清清楚楚,只是这两只巨熊奔跑的速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在厚厚的雪地上,它们依然能健步如飞,速度丝毫不比刘辩差,这实在有些骇人听闻。

刘辩出来仓促,没带滑雪板,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跋涉,有些吃力。如果不是他体力过人,恐怕还跑不过巨熊。唯一让刘辩安慰的是,他这一路追来,都没有看到血迹或者是尸体,说明卡乌捷很可能还活着。巨熊虽然大,应该不没大到一口将她囫囵吞下的地步。

追了小半个时辰,巨熊的身影在前面隐约可见,刘辩大喜,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就在这时。两只巨熊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刘辩不敢怠慢,握紧斧头,紧赶几步,冲到巨熊消失的地方。眼前突然一空,出现了一个大坑,刘辩险些收步不及,摔下去。等他定下神来,仔细察看,发xiàn

坑壁上到处都是冰棱,仿佛是一条冻结的大河。坑底黑乎乎的。刘辩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他听到了有巨大的物体滑动的声音。

天色已黑,看不到下面是什么情况,刘辩却不敢怠慢,如果失去了巨熊的踪迹。卡乌捷凶多吉少。他一咬牙。循着巨熊滑落的印迹。跳了下去。

冰面非常光滑,没有什么突起,应该是巨熊经常在这里滑行的缘故。刘辩用斧头击打冰面减速。有惊无险的滑到了坑底,屏息静听,等眼睛适应了洞中的环境,这才发xiàn

洞里并非漆黑一片,四周的冰壁透明晶莹,仔细辩认,还能看出路径。不远处,两个巨大的身影依稀可见,巨熊低沉的喘息声在石洞的聚拢下,清晰的传到耳中。

刘辩加快脚步,追了上去。洞里迂回幽深,谁知dào

会发生什么事,尽快截住巨熊,救出卡乌捷,就能尽快离开这里。

洞中安静,刘辩的脚步声传出很久,前面的巨熊立kè

发觉了,其中一头巨熊转过身来,迈开大步,像一堵墙扑向刘辩。沉重的脚步声,愤nù

的吼叫声,混在一起,像一道看不见的声浪,向刘辩涌来。

刘辩临危不惧,急步上前,就在巨熊伸出巨掌挥来的那一瞬间,他脚下用力,突然变向。半空中跃起,挥起利斧,一斧劈向巨熊的面门。

“呯!”这一斧劈得结结实实,深深的陷进了巨熊的脸。巨熊顿时血流满面,痛得厉声长嗥。刘辩只觉得耳膜生疼,头晕脑胀,几乎要被这声浪震得晕过去。可是他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巨熊受伤,野性大发,杀伤力更加惊人,稍有疏忽,他这个已经半神的皇帝也许就会死在它的巨掌之下。

他借着巨熊疼痛,猛烈摇晃的力道,伸手揪住巨熊脖子上的长毛,一翻身,骑在了熊的脖子上,用力拔出斧头。鲜血飚射出来,四周晶莹的洞壁顿时一片血红,冰冷的空气中充满了热腾腾的血腥味。

刘辩抡起斧头,刚准bèi

再劈两斧,彻底消灭这只巨熊,背后突然有风声起。他不假思索,斧头突然转向,劈向身后,同时顺着巨熊的脖子向下一滑,躲进了巨熊宽厚如墙的怀中。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是结果还是让他大出意wài

。他的斧头劈中了那一头巨熊挥来的爪子,深深的劈入了熊掌,却依然被巨熊无以伦比的力量震得手臂发麻,斧头飞了出去,砸在冰壁上,“当”的一声脆响,不知dào

飞哪儿去了。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身边的这头巨熊伸出了爪手,抓向他的后背。他连忙松手,顺着巨熊腹部厚实的毛皮一滑到底,用力一蹬巨熊如树桩一般的腿,背部着地,向后滑出十几步远,撞在冰墙上,这才停住。

巨熊抓空,更加愤nù

,挥起爪子,狂乱的击打着四周的冰壁。刘辩仔细一看,这才发xiàn

巨熊血流满面,大概是糊住了眼睛,以至于巨熊看不到他的位置。在它的身后,另一头巨熊已经不见了。刘辩运足了目力,仔细辨认,这才发xiàn

远处有一个身影正在狂奔,越来越小。

刘辩大惊,深吸一口气,气贯双臂,将麻木感驱散,看准巨熊挥掌的时机,矮身一跃,从巨熊身边掠了过去,发足狂奔,紧追不舍。在这头巨熊身边,他没有看到卡乌捷的影子,而那头巨熊一击即走,很可能是带走了卡乌捷。

受伤的巨熊听到背后响起的脚步声,也转过身向刘辩追了过来。洞中不是林中,冰柱林立,又非常光滑,巨熊的速度大受影响,刘辩在冰天雪地间走了一个多月,已经习惯了这种地形,又能预判地形借势,半走半滑,反而比雪地上快了许多,离前面的巨熊越来越近。

一人两熊,前后追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刘辩追上了那头逃跑的巨熊,在它转身的刹那间,他看到它的脖子上有一个人形黑影飘起,然后像一片树叶一样飞起,滚到了角落里,在地上蠕动了两下,靠着冰壁坐了起来,不禁松了一口气。

卡乌捷还活着。

斧头已经丢了,刘辩拔出了腰间的玄刀,深吸一口气,一声佛咒由丹田而发,涌入双臂,刹那间,玄刀龙吟,佛骨象吼,大放光明。刘辩持刀而立,如怒目金刚,法相庄严,不可侵犯。

角落里的卡乌捷睁大了眼睛,抬起手臂,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

两头巨熊一愣,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低声咆哮着,却不敢再靠近。

刘辩慢慢的转了个身,借机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势。这里是一个山洞,一角铺着厚厚的落叶,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熊窝。落叶突然动了一下,刘辩不敢大意,凝目细看。

“吱吱,吱吱!”落叶散开,爬出三只毛茸茸,圆乎乎的小东西,只有成年家猫大小,连眼睛都没睁开,吱吱的叫着,吐出粉红色的舌头,向坐在一旁的卡乌捷爬了过去。

原来是三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熊仔。

刘辩心中莫名的一软,再次念动佛咒,对着两只巨熊吼道:“走开,要不我杀了你们!”

声如巨浪,在山洞里来回震荡,小熊受惊,钻入卡乌捷的怀中,不停的拱动着,发出害pà

的叫声。卡乌捷手足无措,哭笑不得,推开又不是,抱着又不是。动了动,又扯动了身上的伤,疼得唉哟一声。

“卡乌捷,还能动吗?”

卡乌捷听懂了自己的名字,却不知dào

刘辩在说什么。刘辩只好做了几个手势,示意她小心一点,从里面走出来。卡乌捷看看那两头巨熊,又看看怀里的三只小熊仔,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推了下去,背靠着洞壁,一步一步的蹭了过来。

那头体型较小的熊有些犹豫,似乎想上前拦截,刘辩厉声大喝,双手握刀,举过头顶,做出了攻击的姿态。玄刀龙吟,刀身微颤,仿佛有了生命,刀身更加幽深黑暗,不断的吞噬着佛骨舍利发出的光芒,意让人有一种如临深渊的感觉。

巨熊迟疑了,低下了头,四肢着地,向后退了两步,被刘辩砍破的手掌在地上留下两个血手印。

刘辩又逼退了紧追而来的巨熊,护着卡乌捷慢慢的向后退去。

卡乌捷紧紧的揪着刘辩的衣服,气息急促,牙齿打战,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不过,站在刘辩身后,她不再像刚才那么恐惧了,至少还能睁开眼睛,打量着那两头巨熊和身前的刘辩。

巨熊很高大,可是在她的眼里,刘辩比巨熊还要高大,能够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刘辩没心思注意到卡乌捷在想什么,面对两头巨熊,他不敢有任何大意。很明显,这两头巨熊虽然畏惧他,却不像畏惧驳兽一样掉头就走。它们随时都有可能扑过来。

直到退出了巨熊的视力范围,刘辩这才松了一口气。

背后“咕咚”一声响,一直抓着他衣角的卡乌捷松开了手,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刘辩回头一看,连忙收起玄刀,伸手将卡乌捷抱了起来。入手一片冰凉,却又异常滑腻,刘辩仔细一看,这才发xiàn

卡乌捷的皮袄早就不知去向,她身上只有一件薄皮衣,还撕破了几个口子,两条结实圆润的腿几乎都露在了外面。她躺在地上,身体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昏迷不醒,只剩下牙齿颤抖的咯咯声。(未完待续……)

第354章 海上生明月

刘辩没有丝毫犹豫,立kè

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将卡乌捷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

他出来时正砍柴建屋,也没有穿多少衣服,身上只有一件驯鹿皮袄,一条驯鹿皮裤。可是他不怕冷,有真气护体,这样的天气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卡乌捷则不同,她虽然从小就生活在这冰天雪地里,其实她和普通人差不太多,没有衣服御寒,她一样会冻死。

刘辩将卡乌捷包得像个粽子一样,背在身上,继xù

向前走。走了几步,他忽然回过味儿,停住了脚步,仔细察看四周的地形,然后,他悲剧的发xiàn

自己迷路了。

四周是形态各异的冰柱,根本分辨不出哪里有路,哪里没路,但是他知dào

自己进来的时候肯定没有经过这里,因为这儿的冰面没有任何足迹,保持着原始的状态。

刘辩不禁暗自苦笑,一个曾经的特勤精英,现在的半神之体,居然会出现迷路这样事,传出去肯定会被人笑死。不过,他没有慌张,而是站在原处,一边仔细打量着地形,一边回忆刚刚走过的路。

他知dào

自己是怎么迷路的了。

巨熊进洞的那一段是有路的,可是靠近它们洞穴的那一段却是没路的。不是没路,而是它们为了防止暴露洞穴,故yì

绕了圈子,很少走同一条路,这样留下的足迹就比进洞的那一段浅。他当然又防着两头巨熊追上来,没有注意脚下。等发xiàn

迷路的时候已经迟了。

他暗自估算了一下时间,知dào

自己离巨熊的洞穴并不算太远,只要耐心点,肯定能找回去。只是洞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就算他运足了目力,也很难在晶莹的冰层上发xiàn

蛛丝马迹。

刘辩思索了片刻,决定等一等。黑夜里在陌生的地方乱转,危险性更大。他挑了一个平坦的地方,放下卡乌捷,又仔细清点了一下身上的物品。除了斧头之外。什么也没丢。但是有一个问题:没食物。

刘辩犯了愁。没有食物,他不在乎,饿上一两天,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可是卡乌捷不行。她受了惊吓。又冻了这么久。体温过低,如果没有食物补充能量,她很容易因低温症而死。

可是这冰洞里哪来的食物?难道要找回去。宰了那两头巨熊,或者把三只小熊仔抢来当食物?且不说他能不能顺利的杀掉两只巨熊,他如果愿意杀小熊仔,当时也不会轻易的退出来了。

不想吃熊肉,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走出冰洞,回到树屋里去,那里不仅有食物,而且有温暖的被褥,可以暖暖的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又是愉快的一天。

可是,天色已暗,他连火把都没有,又迷了路,怎么才能走出这冰洞,难道念着佛咒,用佛骨舍利发光,把自己当人形火把?

刘辩几乎立即放qì

了这个离谱的想法。他伸出手,摸了摸卡乌捷的额头,又犹豫起来。卡乌捷的额头一片冰凉,更让刘辩担心的是,她一直咯咯作响的牙齿都不响了,这是低温症的典型症状,如果再恶化下去,她很快就会停止呼吸。

带上卡乌捷,不仅是需yào

一个向导,更因为她和荀彧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荀彧没有带她一起奔赴玄冥海,并不是荀彧对她没感情,相反,他是在担心她的安全,所以才要把她留在部落里。刘辩一直希望和荀彧好好谈一谈,带上卡乌捷,甚至让貂蝉和卡乌捷成为好朋友,都是出于这个原因。

如果卡乌捷死了,死在这个冰洞时,他怎么向荀彧提起,又怎么对得起一心要去会情郎的卡乌捷?

刘辩左思右想,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解开包在卡乌捷身上的衣服,又解开卡乌捷自己的衣服,只留下一件贴身的亵衣。这件亵衣还是貂蝉送给她的,原本就是貂蝉自己穿的,质量上层,入手光滑,和卡乌捷自己的皮肤一样光滑。刘辩却没时间去体会这些,他解开自己的外衣,将卡乌捷背在自己身上,两人之间只隔着卡乌捷的亵衣,几乎是肌肤相亲,然后又将衣服一件件的穿在卡乌捷身上,将她包得严严实实,像一个大背包。

然后,刘辩抚着佛骨舍利,念起了佛咒。

“唵——”佛咒悠扬,在冰洞里缓缓流淌,有一种说不出的祥和安宁。

佛骨舍利大放光明,柔和的佛光照亮了周围的冰柱,晶莹剔透,如同仙境。

在佛光的照耀下,刘辩仔细分辩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

佛咒一声接着一声,生生不息。不知不觉的,“唵”变成了“嘛”,刘辩觉得眼前更亮了,几乎能看透冰层,看到深处。他感受着体气真气的流动,却没有任何喜悦。他不知dào

自己要走多远,体气的真气能不能支撑到那个时候,会不会引来巨熊的追击。在真气迅速消耗的情况下,如果再遇到饥饿的巨熊,他根本没什么把握逼退它们。

这是什么熊,大冬天的睡眠不好吗,非要生仔?哦,不对哟,好象现在是三四月份了。

一想到时间,刘辩不禁有些唏嘘,不经意之间,他已经离开中原将近三个月了。也不知dào

刘协监国监得怎么样。长公主和贾诩两个人能不能挡得住杨彪和陈纪,杨彪和陈纪这两个不同派别的儒门是联合起来了,还是各执已见。他自认为已经做出了最好的安排,可是他很清楚,自己不是政治家,对政治体制的理解有限,他认为合适的制度未必就能符合大汉当前的形势,也未必能得到那些人的认同。

唉,自己的生死都管不了,还管什么大汉啊。刘辩叹惜一声,收回心神,全神贯注的观察着路,同时用心倾听,不时的吸吸鼻子,希望能从空气嗅出一丝味道。

走出百余步之外,他听到了巨熊低沉的咆哮声,听到了小熊仔吃奶的声音,不禁咽了一口口水。这时候要是能让卡乌捷喝两口热乎乎的熊奶,自己也没必要当人形手电筒啊。不过,小熊仔都吃不饱,估计巨熊奶妈未必愿意让卡乌捷分享。

刘辩已经听到了巨熊警惕的低吼声,不愿意再靠近。好在他也找到了进洞时的路,那里有一根冰柱,他追巨熊的时候曾经借过力,踩断了一部分。他松了一口气,转身向洞外走去。

随着一声声佛咒吟唱,刘辩体气的真气在迅速流动,化作佛光,消散在这冰洞之中。他能感受到背上的卡乌捷渐渐的暖和起来,可是他的眼前却有些模糊,头也有些晕。他知dào

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浑厚真气消耗过度,有力竭的可能,却不敢放qì

。他现在离巨熊还不算太远,并不安全。

他坚持着,继xù

往前走。

卡乌捷醒了,无力的靠在他的背上,虚弱的喘息着。

他看到了一根接一根被巨熊撞断或被他踢断的冰柱,知dào

自己没有走错路。

他看到了斑斑血迹和一个个血掌印,那是巨熊被他砍断面门和熊掌留下的。

他看到了他的斧头,重新捡了起来,插在腰间。

真气越来越弱,佛光越来越暗,每一次念动佛咒,刘辩都觉得丹田生疼,一直疼到脚底,让他每走一走都钻心的疼痛。

终于,佛光黯淡下去,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终于,他拼尽全力也念不出佛咒。

头旋地转,精疲力竭,两条腿重得像灌了铅,身上的卡乌捷沉得像一头巨熊,刘辩再也支撑不住,勉强靠着冰壁,慢慢的坐倒在地。

“卡……乌……捷,我休息一会儿。”刘辩也不管卡乌捷能不能听懂他的话,呻吟了一声,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急促的喘息着。来到这个世界,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累过,即使是前世经lì

魔鬼训liàn

,累到眼皮都睁不开,他也没有这种无力感。

那种累只是体力透支,而这种累却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心血,整个人像被掏空了,神志都有些迷糊了。不管巨熊会不会循声追来,他都要休息一下,调息打坐。

背着卡乌捷,刘辩坐了下来,缓缓呼吸,努力让自己不失去意识,保持着最后一丝警惕。

卡乌捷也感觉到了刘辩的虚弱,一动不动的伏在刘辩背上,竖起耳朵,倾听着周围的一切。

刘辩闭上了眼睛,耳边只剩下心跳声和喘息声,有他自己的,还有卡乌捷的,这些声音混在一起,无法分开,慢慢的化作一道海浪,冲刷着他的身体。

“哗——”

“哗——”

“哗——”

永不停息。

不知过了多久,无力的黑暗中突然露出一丝亮光,一丝纯净如银,湿润似玉的亮光,慢慢照亮了天边,就像一轮明月,照在漆黑的大海上,将翻涌的海浪照得如银似玉,慢慢抚平了躁动不安的浪花。

大海渐渐的平静下来,微波不兴,就像一块无边无际的墨玉,深邃而温润。

海浪声没有了,呼吸声没有了,心跳声也没有了,连自己都没有了。刘辩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心中生出无边的喜悦。

在沉静的大海深处,一头巨龙慢慢升起,跃出水面,绕着皎洁的月亮,缓缓舞动。(未完待续……)

第355章 众生平等

白的温润,黑的沉静,都是那么的纯净,无一丝瑕玼,黑白分明,却又水乳|交融。

刘辩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无悲无喜,无忧无惧。不知是瞬间空明,还是亘古如是,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仿佛这就是世界本来的面目。他的眼中有黑又有白,没有黑又没有白,黑就是白,白就是黑。

有梵音起,先是“唵”,再自然的转为“嘛”,然后又化作“呢”,三个音仿佛一个音,转换自然,浑若天成。

承泣穴动,仿佛有泪。

是喜,是悲。

刘辩的灵台一片清明,不落尘埃。

随着梵音,刘辩不知不觉的站了起来,双手在腹前抱前,缓缓揉动,仿佛将那轮明月抱在手心里,又仿佛明月在他的腹中,而他的手就在腹中揉动。无内无外。左转三十六,右转三十六,然后双手缓缓抬起,手臂缓缓张开,举首而望,仿佛那轮就托在他的手心。

刘辩一切出乎自然,动作舒缓,气定神闲,一点心思都在那轮明月之上,又仿佛不落在任何地方。他随意挥洒开去,不拘形式,却又浑然自如。

他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却不知dào

他背后的卡乌捷已经看得傻了。

与刘辩肌肤相亲,特别是两条腿盘在刘辩腰间,卡乌捷醒来之后,就被自己这个姿势吓了一跳。不过她毕竟是在冰雪之间长大的,立kè

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刘辩这么做不存zài

任何其他的意思,而是用体温来帮她取暖。她很羞涩,却又很感激,可是接下来的事却让她大开眼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看到刘辩一动不动的坐在冰冷的地上,身体微凉,却不冰冷;她感受刘辩身体内有颤动,却不是因为冷而颤抖,那种颤动很轻微,却很温和。就像那种冰天雪地里的温泉。让人全身放松,每一个毛孔都欢快的歌唱;她听到刘辩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没有曲调,却让人感到非常安心。仿佛是儿时母亲哼唱的催眠曲;她看到刘辩站了起来。轻轻舞动。姿势优雅,伸出的手掌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光。

就像面对巨熊时发出的光,不过更柔和。更明亮,就像他的手掌中托了一个卡乌捷。

她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惊动了刘辩。与刘辩隔着一层薄衫紧紧相依,随着刘辩的每一个动作,她能感觉到刘辩背上的肌肉在缓缓蠕动,摩擦着她的身体,摩擦着她珍藏了十几年的禁地。

一缕红云爬上了卡乌捷的脸膛,让她面红耳赤,羞不自胜。

刘辩不知不觉,继xù

演练着他自己都不知dào

的舞蹈。卡乌捷随着刘辩舞动,即使手脚都被绑在刘辩身上,也能感觉到那种妙至天成的韵律之美。

不知什么时候,那两头巨熊从冰洞深处走了出来,静静的伏在他们面前,三只小熊仔挤在母熊的肩头,瞪着黑漆漆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一切。

卡乌捷没有感到一丝恐惧,虽然一头巨熊的脸上还有血迹。

不知dào

什么时候,刘辩收起了动作,静静的站在那里。卡乌捷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可是却能感受到他的面带微笑,而且一定是温和慈祥的笑。

“你们也懂么?”刘辩说道,声音并不响亮,却充满了力量。

两只巨熊抬起了头,又低下了头。

“那就跟我们走吧。”刘辩说着,举步向洞口走去。他的步子并不大,却迈得极稳,即使是走在光滑的冰面上,他也如履平地,丝毫不见局促。他一步步的向上走去,不紧不慢,神态从容,如沐春风。卡乌捷有一种错觉,他们不是走在冰寒彻骨的冰洞里,而是走在阳光灿烂的花丛中。

她侧过头,看到两只巨熊紧紧的跟在身后,三只小熊仔已经被两只巨熊叼在了嘴里,原本让人望而生畏的血盆大口,现在变成了它们的摇篮。

刘辩走出冰洞,一步步的向树屋走去。

两只巨熊带着三只小熊仔,亦步亦趋。

当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上升起,洒在林间的雪地上,洒在那简单而结实的树屋上,刘辩背着卡乌捷,带着五只熊,来到了树屋下。

驳兽站了起来,警惕的注视着两只巨熊,不停的摇着尾巴,跃跃欲试。

小兽蹲在驳兽的额上,吱吱直叫。

貂蝉听到叫声,从树屋里探出了头,面容憔悴,眼圈发黑,眼睛中布满血丝。看到刘辩站在树下,她一下子从树屋上扑了下来。刘辩连忙上前接住她,貂蝉顺势扑入刘辩怀中,搂着刘辩的脖子,失声痛哭,泪流满面。

“好了,好了,这不是回来了吗?”刘辩抚着貂蝉的散乱的头发,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你看,我没事,卡乌捷也没事,我们还带回来几个新朋友。有吃的吗,卡乌捷肯定饿了,我都听到她的肚子叫了几回了。”

“有,有!”貂蝉连忙从刘辩的怀中挣脱出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昨天晚上就准bèi

好了,你们一直没回来,我害pà

极了,想去找你,又怕你回来看不到我……”说着,她忍不住又落下泪来。这一夜的煎熬对她来说,简直比千年还长。

刘辩上了树屋,解下了卡乌捷,换上一套新衣服,又从树屋下来,取出几块冰冻的肉,扔给巨熊。母熊叼起来走到一边,慢慢的撕扯开,细嚼慢咽起来。公熊看了刘辩一眼,转身消失在树林之中。

“夫君,你怎么……和这两头可怕的巨熊在一起?”

“不是我要和它们一起,是它们跟着来的。”

“你没杀它们?”

“本来想杀的。”刘辩看着那三只挤在母熊腹中挤奶喝的小熊仔,嘴角微挑,唇边露出温暖的笑容。“可是看到这三只小熊仔,我知dào

它们攻击我们只是想给这三个小家伙找吃的,我就不想杀它们了。你知dào

我看到它们想起了谁?”

“谁?”

“想起了卞夫人和你。”刘辩伸出手臂,将貂蝉搂在怀里。“你说,卞夫人是不是为了孩子,什么都会做?你是不是像这三个小家伙一样,天天盼着我带着食物回来?”

“可是卞夫人和我不会吃人。”貂蝉嗔道:“陛下,它们差点把我和卡乌捷吃掉。”

“那不是没吃掉嘛。”刘辩哈哈一笑:“既然我们已经保护了自己不受伤害,何必再多此一举,伤它们的性命。杀了它们,这三个小家伙也会饿死,你不觉得可惜吗?”

貂蝉皱了皱鼻子:“夫君,你现在不像一个杀伐果duàn

的皇帝,更像那个胡僧了。是不是还要说什么我佛慈悲,众生平等?”

“众生平等?”刘辩品味了一般,无声的笑了:“我倒没想这么多,只是……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杀,所以就没有杀。”他顿了顿,又道:“貂蝉,杀伐果duàn

,不等于嗜血好杀,正如我佛慈悲也不等于做滥好人,任人欺侮。我不知dào

众生是不是平等,但是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要说残忍,我们人可能是最残忍的一种动物。动物杀戮只是为了生存,而人残杀却是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貂蝉轻叹一声:“好呢,我说不过你。不过,你说得对,一想到这三个小东西会饿死,我也有些不忍呢。看到它们,我就想起我自己。它们还有父母,我却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dào

。”

“可是你有我啊。”刘辩回头看看吃饱喝足,钻进被子里呼呼大睡的卡乌捷,“你还有卡乌捷这个好朋友。”

貂蝉也回头看了一眼,嘻嘻的笑了起来。“她倒是安心,吃饱就睡,一点也不烦心。”

“这样好。”刘辩轻叹道:“我也希望自己能和她一样,活得简单,活得快乐。”

“你不快乐么?”

“现在很快乐,可是我不可能总是这么快乐。”刘辩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着远处将雪原照成一片金色的朝阳。“我知dào

我的龙在哪儿了,它在玄冥海的最深处等着我。”

貂蝉茫然的看看刘辩,不解其意。

……

荀彧又一次看到了那道弥漫在天地之间的绿光,眉心微蹙,手指快速移动着。

一路走来,虽然被各种怪病折磨,让他痛苦不堪,可是他的境界也在突飞猛进。他现在已经无须动用金筒紫蓍也能推演易经。不过推演的结果却让他非常失望。

上巽下兑,大过挠挠,利有攸往,亨。

卦象很清楚,含义却非常含糊。此卦上下各有一阴爻,中间四卦为阳,是外阴内阳,火气太盛之意。荀彧不明白为什么玄冥海会火气太盛,这里分明是水气太盛的极北之地,怎么可能火气太盛。而卦辞更让他不安,“大过挠挠”是我说做得太过,多此一举,而“利有攸往”是说荀攸选择的道路才是正确的吗?

这是天意,还是人心?

荀彧自责的摇了摇头,儒门信奉的人心,自己怎么会突然考lǜ

起天意来。先贤有云: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天道远,人道迩,高高在上老天哪里管得了人间这点事,人间的事,终究还要由人来解决。

我命在我不在天,当然更不在龙!(未完待续……)

第356章 去从

凉州,陇西郡。

岷山脚下,洮水西岸,望曲谷,两军对垒。

征西将军张辽、凉州刺史卢植集结一万汉羌步骑,费了两个多月时间,终于把宋建堵在了这片山谷中。

宋建是枹罕人,也曾经是一凉州赫赫有名的豪强。中平元年,张角掀起黄巾起义,波及整个山东,却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年年底就被皇甫嵩等人平定。宋建聪明得多,他不声不响地聚众数万,割据一方,改元,置百官,做起了河首平汉王。也许是因为他的低调,也许是因为朝廷自顾不暇,宋建一直没有受到什么真zhèng

的打击,就连韩遂、马腾等人都被击降了,他依然在做他的平汉王。

宋建以为,他能一直这么自在下去。

可惜,他遇到了嫉恶如仇的卢植,遇到了刚刚迎娶长公主,正要以赫赫战功来报效天子的征西将军张辽。不论是哪一个人,都不会让他这么自在。所以,张辽赶赴长安大婚之前,就下令麹义和赵云二人开始战前准bèi

,从长安回来之后,立kè

发动了征剿的战役。

有张辽坐镇指挥,有麹义、赵云冲锋陷阵,再加上卢植在他们身后统管全局,战事出乎意料的顺利。宋建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张辽堵在了望曲谷。

宋建不服,鼓动三寸不烂之舌,集结了五万多羌人步骑,与张辽决一死战。

三千羌人策马而来,蹄声如雷。箭落如雨。

麹义率领一千步卒,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单腿跪倒在地,隐于盾后,眼睛在盾牌的边缘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羌骑。他们全身绷紧,做好了战斗的准bèi

。密集的箭矢射在盾牌上,“咚咚”作响,却无法让他们眨一下眼睛。

这些是麹义与羌人作战多年锤炼出来的精兵,他们是麹义自信甚至自负的资本。别的不说。仅凭在数千奔腾的战马面前面不改色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称雄陇右。

没有麹义的命令,他们不会有任何轻举妄动。

两军迅速接近,冲在最前面的战马马蹄快要踏上麹义的盾牌。

“杀!”麹义突然长身而起,举刀狂啸。

“杀!”千余步卒应声怒吼。仿佛平地惊雷。突然炸响。

正在冲锋的战马受惊。“希聿聿”一声长嘶,猛地转身,侧翻倒地。马背上的骑士措手不及。一下子摔出去十几步远,还没等他站起身,一名麹家步卒飞身赶到,刀光砍下了他的首级。

羌骑大怒,前面的人仰马翻,后面的却还要继xù

冲锋,不断有战马撞在一起,乱作一团。

麹义率领步卒闯入阵中,大砍大杀,不住的齐声怒吼,以壮声势。马背上的羌人连战马都控zhì

不住,更腾不出手来反击,一下子被杀得狼狈不堪,冲锋的阵型严重受挫,损失惨重。

听到麹义的那一声长啸,张辽露出了满yì

的笑容,看了看远处的赵云,举起了手,轻轻向前一挥。

赵云跃马出阵,高举手中长枪,一声长啸:“冲锋——”

战鼓声响起,三千精骑齐声长啸,冲出了山谷,像一头蛟龙,直扑羌人的右阵。

张辽向卢植拱拱手:“卢公,这里就交给你了。”

卢植满yì

的点点头:“将军小心些。”

“多谢卢公关心,无妨。”张辽笑笑,纵马出阵。三千并州精骑紧随其后,卷起一道狂飚,扑向羌人的左阵。

张辽和赵云向一刀锋利的剪刀,一下子剪断了三千羌骑的退路。

宋建大惊失色,还在犹豫要不要增援,张辽、赵云却拨转马头,就在他的阵前转向,射出一阵箭雨。

其中一支箭脱颖而出,飞跃三百步,射到了宋建的面前。正扭头等待宋建命令的传令兵中箭,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宋建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远处的汉军,伸出的舌头半天没有缩回来了。不管这一箭是有意还是流矢,能射这么远,还有这样的力量,就足以让人瞠目结舌,不敢小觑。

难道吕布来了?

一想到吕布的名字,宋建顿时心生怯意,他不敢轻易出手。谁都知dào

吕布是狼骑督,狼骑不仅有吕布、关羽这样的神级猛将,还有雪狼和天狼咒,在刘辩征伐草原和击破羌人的战斗中立下了赫赫战功。他们曾经在六盘山大破韩遂率领的六万大军,在羌人中威名甚著。

如果狼骑真的来了,那双方的实力对比就要重新计算了。

就在宋建犹豫的时候,张辽和赵云左右冲突,迅速击溃了羌骑的后阵,然后如双龙出水,杀向了宋建的两翼。与此同时,麹义一击得手,阻断了羌骑的冲锋势头,随即赶着羌骑杀向宋建的本阵。

看到汉军如此轻易的取胜,又倒卷残云般的杀向自己,宋建失去了斗志,羌人也心慌意乱,无心再战。

有人开始撤tuì



卢植见状,立kè

下令全军出击,五千中军步卒发起了总攻。

宋建大败。

……

深夜,卢植和张辽对面而坐。

经过大半天的追杀,斩首超过万级,宋建的主力损失大半,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陇右一战而定,几个月的辛苦已经看到了结果。

卢植对张辽非常满yì

。他虽然年轻,却有勇有谋,堪当大任。更让卢植欣赏的是张辽有眼光,他看中的麹义和赵云都很快露出了锋芒,将来必成一方重将。不过,卢植也因此有些担心。对于社稷来说,能征善战的名将就是一把快刀,有利有弊。他们可以用来砍敌人,也可能伤着自己。像皇甫嵩那样知进退的名将毕竟是少数,董卓那种拥兵自重的武夫才是主流。

“文远,陇右平定在即,接下来你准bèi

在何处用兵?”

张辽不动声色,躬身施礼:“辽离开长安的时候,长公主特别叮嘱,卢公虽然不是辅政四大臣之一,却是陛下敬重的名臣,也是长公主敬重的名臣。她希望能听听卢公的意见。”

卢植心中一动,感到了一丝难得的温暖。他因为替马家求情,被刘辩贬到了凉州,虽说这已经是刘辩对他的特别照顾,可他因此失去了辅政大臣的荣遇,多少有些遗憾。现在张辽转告长公主的话,让他非常欣慰。天子没有忘记他,长公主也没有忘记他。

“文远啊,既然长公主礼贤下士,我就说两句。”卢植思索片刻,很郑重的说道:“西域是很重yào

,可是益州对大汉的作用更大。没有益州的支援,朝廷很难支撑下去。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取益州啊。”

张辽微微颌首,表示同意卢植的建议。他知dào

卢植一直反对重开西域,认为这是本末倒置。他和卢植有不同的意见,但是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卢植说得也没错。攻取益州,将刘焉这个以宗室身份谋图割据的叛逆杀死,对朝廷至关重yào

。否则,接下来还不知dào

有多少人会蠢蠢欲动。

“卢公所言,乃是老成谋国的高见。不过,重开西域,不仅仅是为了解决朝廷的财赋危机,为了诱使山东内部分裂,更是开国人眼界的一个大事。陛下曾言,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谋国者,当建百年大计,不可局限于眼前困难。以辽看来,益州战事,两年可定,两年之后,征山东,则力有不逮,守太平,则太平未至,卢公以为当如何?”

张辽不卑不亢,语气坚定而又礼节备至,卢植听了,也不禁连连点头,赞道:“文远,你说得对,我担心你们年轻,立功心切,所以不赞成你们重开西域。可是听了你这句话,知dào

你思虑周密,目光高远,我就放心了。没错,益州平定之后的确可以考lǜ

西域的事。”

张辽笑了:“能得卢公一赞,辽不胜惶恐。不过,兵进西域,可以待益州战事结束再说,相关的情报收集却应该提前开始。卢公,我想请贾令君派一些得力干将扮作行商,先赴西域打探情况,卢公以为如何?”

卢植眼神一闪,笑了起来。

“这些是贾诩的主意吧?”

张辽摇摇头:“是四位辅政大臣共同商议的结果。”

卢植愣了一下,迟疑了半晌:“是么?”

张辽笑笑:“陛下离去之前,设下这四大臣辅政的规矩,所以但凡涉及到国家大政的事情,没有人可以独断专行。重开西域是关系到百年大计的大事,不管是长公主还是贾令君,都不敢一个人做决定。毕竟一旦战事开启,很可能要动员大量的人力物力,如果不能同舟共济,仅靠凉州,是支撑不起这样的战事的。”

卢植明白了。这件事很可能是遭到了杨彪和陈纪的反对,所以长公主和贾诩退而求其次,只提议做好情报上的准bèi

。即使是情报上的准bèi

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特别需yào

他这个凉州刺史的配合。他是儒生,如果站在杨彪和陈纪一边,不肯提供方便,那重开西域的事就成了一句空话,根本无从着手。

可以想象,杨彪、陈纪很快就会派人来和他联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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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舍得

卢植知dào

了自己的份量,也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刘辩把他安排在凉州做刺史。

卢植知dào

,龙的优势不仅仅是力量,更是直觉。也许刘辩安排他来凉州的时候,他还没有想到会远赴玄冥这件事,但是他可能已经有了预感。而重开西域却是他早就有的想法,把他安排到凉州来,当然是希望他能在这件事上起到积极的作用。否则他离开长安的时候,他完全可以一纸诏书将他调离凉州。

卢植心中涌过一阵暖流,觉得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

“文远,能将你的计划细细说给我听一下么?”

张辽大喜,卢植为政多年,经验丰富,他肯定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要听详细计划,就说明到目前为止,他还不反对。他不禁暗自感慨,贾诩果然是揣测人心的高手。当初长公主刚刚把和卢植沟通的建议告sù

他时,他还不太同意,因为他担心卢植身为儒生,会本能的坚决反对这个明显不符合儒家思想的扩张战略。可是长公主说,这是贾诩的建议,而她相信贾诩不会冒险。

现在,卢植的反应正如贾诩所料,他没有像那些文官一样一口拒绝,而是愿意做进一步的了解。

张辽拿出一份计划,详细的讲解起来。这份计划是贾诩亲自操刀,细致周密,一目了然。

卢植仔细的听完,沉吟半晌:“文远,给我两天时间。”

“好。”张辽虽然有些担心。却还是爽快的点了点头。他必须取得卢植的支持,否则这件事很难进行。他相信贾诩的眼光,也相信刘辩的眼光。刘辩不会给他安排一个拦路虎做同僚。

两天之后,卢植给了张辽一个肯定的答复,原则上,他同意这个计划。

张辽立kè

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送往长安。

……

贾诩带着白泽,快步走进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在中庭阶下相迎,以一个女流之辈做首辅,她无时不刻的不注意自己的礼貌,不敢有任何傲慢之举。因为她很清楚。正如刘辩让陈留王刘协监国一样。刘辩选择她做首辅也是迫于无奈,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高明的政治眼光,或者有多广博的学识,只是因为刘辩没有更好的选择。

他只有一个弟弟。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他不把皇位留给刘协。还能留给谁?

他只有一个姊姊,在儒门无法相信的情况下,他不信任她。又能信任谁?

“长公主。”贾诩快步上前,躬身行礼。“长公主精神颇佳,实在令人羡慕。”

“令君,请上堂说话。”长公主笑盈盈的说道:“妾身能够如此精神,是因为有令君承担了大量的事务。令君辛苦了。”

贾诩上了堂,分宾主入座,笑道:“微臣出身西凉边鄙,能得陛下信任,平步青云,焉能不竭忠以报。长公主如此说,微臣愧不敢当。长公主这么急着叫我来,有什么好消息么?”

长公主摆了摆手,有侍女拿过一封书札,长公主接过来,放在案上,慢慢的推到贾诩面前。

“陇右大捷。”

贾诩眉头一挑,喜上眉梢。长公主说的陇右大吉肯定是双关语,如果只是一场战事的胜利,她没必要把他叫到府里来面议。他连忙拿起书札,仔细看了一遍。果然,张辽送来的消息中,不仅有陇右战事的进展,还有和卢植商量的结果。

“卢公是陛下选中的人,深明大义,慷慨为国,凡事以国事为重,做出这样的选择是意料中的事。”

“这么说,重开西域,是人心所向?”

贾诩笑了。他知dào

长公主对此一直有担心,只是不摆在表面上而已。现在有了卢植这个大儒的支持,想必长公主会宽心些。

“长公主有所不知,儒门其实并不反对抗张,当年孝武皇帝讨伐四夷,如果没有儒门的支持,哪能如此顺利。儒门和孝武皇帝的分歧,其实只是在轻重缓急而已。”

长公主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她转而问道:“不管怎么说,这总是一个好消息。不知贾令君又给妾身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贾诩眉头微皱:“这个消息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白泽,你是经办人,将这件事的始末向长公主汇报一下。”

“喏。”白泽上前,躬身施礼,拿出几件文书,不紧不慢的说了起来。

白泽说,根据最近收到的消息,在两个月前,也就是天子到达弹汗山的时候,有两百多来历不明,没有任何旗帜的骑士穿过了代郡,消失在草原上。将近一个月前,这些人再一次穿过代郡,进入了飞狐道。不过,这些人损失惨重,大概只剩下不到五十骑。

除此之外,鲜卑草原上也有异动,昨天刚刚收到消息,和连消失了一个多月后,突然出现在稽落山一带,而且拥有了近万部。镇守定襄的太尉董卓不敢大意,请示出击,将和连赶离稽落山,以免鲜卑人再次侵边,破坏来之不易的安定局面。

综合各种消息来看,那些骑士和和连可能都和天子有关。

长公主的脸色顿时变了。

“长公主且莫惊慌。”贾诩适时的接过了话头:“如果前面这些都是坏消息,那结果就是好消息。不管是那两百骑还是和连,看样子都没能伤割到陛下。陛下吉人天相,说不定又有了大的收获。”

长公主慢慢的冷静下来,沉声道:“陛下单身北行的计划非常隐秘,知dào

的人有限,怎么会有人前去截杀?恐怕是有心人故yì

暴露陛下行踪吧?”

“微臣担心的就是这一点。”贾诩也严肃起来:“如果不把这个人揪出来,只怕这样的事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

长公主缓缓点头,神情冷峻:“贾令君,这件事就托付给你了。”

“喏。”

……

荀攸匆匆走进尚书台,走到贾诩身边,躬身施礼。

贾诩将一份整理好的报gào

递给他,荀攸也不客气,接过来,迅速浏览了一遍。看完之后,抬起头看着贾诩,脸色煞白:“文和,这是针对我的啊。”

贾诩捻着胡须,戏谑的看着荀攸。“来而不往非礼也,公达,露两手吧?”

荀攸苦笑一声,眼睛一翻:“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借势让我选择站队,是吧?”

贾诩耸了耸肩,笑而不语。

荀攸一语双关的说道:“你和陛下越来越像了。”

贾诩宠辱不惊:“我本来就是陛下的影子。”

荀攸叹了一口气:“好吧,这件让我仔细想一想。不过,稽落山的鲜卑人要立kè

想办法处理,不能让他们坐大,最好能在这个冬天之前解决掉……”

“这个不用你操心了,李儒会处理好的。”贾诩站起来,走到荀攸身后,双手按在他的肩上:“你能帮我对付山东人,特别是你们汝颍的那帮人精,我就感激不尽了。”

……

刘辩坐在树屋上,静静的看着貂蝉和卡乌捷在雪地里玩耍。

三只小熊仔像圆滚滚的雪球,跟在她们后面奔跑,在雪地里打着滚。貂蝉的小兽在雪中跳跃着,吱吱的叫个不停。驳兽卧在树屋下面,无精打采的看着这一幕。

对驳兽来说,不能将这三个小熊仔变成食物,实在是一种巨大的浪费。

听着貂蝉和卡乌捷的欢笑声,听着小熊仔和小兽的叫声,刘辩心灵深处一处宁静。

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天,一方面是等卡乌捷的伤好,另一方面也是想稳定一下自己刚刚突pò

的心境。忽然之间,他不怎么担心荀彧了,甚至不担心冰原上的那个古怪生物了。巨龙同样是远古生物,它感觉到了危险,主动隐匿了自己的行踪,保证自己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

冰原上的生物再强dà

,难道还能潜入大海,捕杀巨龙?如果真有这么强dà

的生物,儒门不可能一点风声也不知dào

,也没必要对龙这么恐惧。更何况,如果真有这么强dà

的生物,自己就算赶过去,恐怕也无济于事,只会枉送了性命。

有时候快未必就是好事,慢一点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突然中断了紧迫的行程,三天无所事事,除了静坐冥想就是看貂蝉她们和小熊仔、小兽嬉戏,刘辩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境界也提升得非常快,不仅六字大明咒已经进至第四音,由“呢”转化为“叭”,而且还无师自通的创了一套导引术。虽然他不知dào

这是什么导引术,但是每次练习,他都能感觉到对身体的改造,变得更加强dà

,真气更加充沛,运转更加流畅。

如果现在再和巨熊对阵,他甚至可以不用斧头,一掌就足以击碎巨熊的头骨。

他现在不仅在意念中有龙象之力,而且切切实实的化入了身体。那一次几乎耗尽他所有真气的人形火炬壮举,让他打破了一个桎梏,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先贤说得没错:舍得舍得,必须先舍,然后才会有得。如果不是机缘凑巧,或者他不愿意为卡乌捷冒险,他也许这一辈子都无法明悟这样的境界。

卡乌捷——在她们的话言中——就是月亮。(未完待续……)

第358章 白骨(第三更,求保底,求推荐!)

貂蝉见刘辩坐在树屋边,便抱着一只小熊仔爬了上来,倚着刘辩坐着,一边摸着小熊仔的头,一边笑嘻嘻的说道:“夫君,我们带着它们一起走好不好?”

刘辩笑着摇摇头:“它们适合在这里生存,你又何必把他们带到玄冥海去?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它们会捕不到足够的食物,到时候你喂它们?”

貂蝉眨眨眼睛:“那我们把小熊仔带走,它们吃得少。”

“你忍心把它们从父母身边带走?”

貂蝉闭上了嘴巴,将小熊仔抱在怀里,用脸颊摩挲着小熊仔细密的绒毛,纠结不已。刘辩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她,面带微笑。过了良久,貂蝉抬起头:“我们走吧。”

“不多和它们玩两天了?”

“再过两天还是要分手,到时候说不定更舍不得了。不如现在就走。”

刘辩微微颌首。“缘终有尽时,该放手时还是放手的好。如若有缘,将来还会再聚。”

“嗯。”貂蝉应了一声,抱着小熊仔回到地面,和卡乌捷说了几句。卡乌捷回头看了刘辩一眼,又和貂蝉比划着说了几句什么,似乎发生了争执。不过貂蝉很坚持,她气得跺了跺脚,放下了小熊仔,独自一人跑到雪橇上去坐着。貂蝉将小熊仔抱起,放在它们这两天休息的窝里,蹲在窝前,一动不动的看着。

刘辩跃下树屋,开始收拾行装。

两头巨熊回来了。叼着一头小鹿。貂蝉站了起来,缓缓回到雪橇上,拉起风帽,遮住自己的脸。

刘辩挥动鞭子,驯鹿开始发力,拉着雪橇慢慢启动。两头巨熊人立而起,两只巨掌拱在胸前,仿佛拱手道别,三只小熊仔跑出熊窝,“吱吱”的叫着。向雪橇追来。却越来越远。

貂蝉无声的抽泣起来,肩膀耸动。坐在一旁生闷气的卡乌捷愤nù

的叫了两声,转身搂住了貂蝉。

刘辩没有回头。此时此刻,他知dào

自己该怎么做。

驯鹿迈开四蹄。拉着雪橇在冰原上飞奔。

……

荀彧跳下雪橇。一步步的走上了陡峭的冰峰。

这座冰峰大概有三十余丈高。在冰原上非常突兀,从远处看去像是一只卧伏的狐狸,面对南方。狐狸的耳朵并不怎么大。不像玄冥海特有的狐狸,却像中原常见的品种。蓬松的尾巴在身后卷曲着,像一个问号,又像一个火把。

荀彧站在狐狸的两耳之间,感受着三百年前的先贤传递来的智慧。

东方朔的游记中记载过这座冰峰,并起了一个名字:首丘。屈原的《九歌》里说: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这座冰峰状若将死之狐,又面向南方,正好和北行之人的心意相符,故名首丘。

经过三百多年的风雪,首丘已经变了模样,狐狸的模样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逼真,至少没有东方朔记载的那样逼真。不过,在荀彧的眼里,这座名叫首丘的冰峰却和东方朔提及的那座冰峰一模一样。

至少他们的心意是一模一样的。

荀彧在首丘上站了一会儿,回到老人面前。

“老丈,你们就送到这儿吧。接下来的路,要我一个人去走。”

“圣人,你一个人怎么能行……”

荀彧摇摇头,打断了老人的话,含笑道:“老丈,你们能把我送到这里,我已经非常感激了。接下来的路非常凶险,不是你们能够应付的,勉强跟上去也无济于事,不过徒增伤亡。你们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没必要再做无谓的牺牲。回去吧,准bèi

点好酒,如果我能回去,再去寻你,我们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老人见荀彧坚持,知dào

他不会改变主意了,只得叹了一口气,让人给荀彧离下充足的物资,这才和荀彧挥泪告别。送走了老人,荀彧坐上已经准bèi

好的独木船,握紧船桨,开始向大海深处进发。

接下来的这段路,他要一个人走。

半天之后,他看到了一座形如鼓台的小岛,暗自松了一口气。这说明他的方向对了,在东方朔留下的记载中就这样一座小岛,这种大大小小的岛有二十多座,联成一串,一直通往玄海冥深处的冰原。玄冥海虽然被称为海,绝大部分地区却是一片经年不化的冰原,漂浮在大海之上,由无数的冰峰相连。

上了小岛,荀彧将独木舟拖上岸,在冰雪上打下一个木桩,将独木舟系好,做好标志,然后背起一个行囊,向眼前最近的一个冰峰走去。走了大半天时间,他到达冰峰之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两根插在雪地中的黑色木桩。木桩上封了一层冰,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过去。

荀彧在木桩前站了一会儿,从背囊里拿出一把匕首,挖掘起来。他没用多久就在木桩后面挖出了一个坑。坑里有一具尸体,尸体血迹斑斑,白骨森森,却没有多少肉,骨头上还有一些刀痕,显然这具尸体上的肉是被人割走了。

荀彧的眉心一阵抽搐。他强忍着呕吐,又撅开了另一个坑。

同样是一具没有多少肉的骨架。

荀彧在坑前肃立了很久,心里一片凄凉,还有一抹无法掩饰的愤nù

和自责。

他能猜得出这是谁干的。之所以拒绝老人同行,要独自奔赴玄冥海,就是因为他已经估计到了这个可能,不愿意让老人和他的同伴看到这一幕。老人曾经安排了六个人送戏志才来玄冥海,这六个人一直没有回部落中去,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老人乐观的以为他们陪着戏志才一直向前走,可是荀彧清楚,他们的辎重不足以应付这么长的旅程。那六个人没有如期返回,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死了。

荀彧知dào

戏志才的性格。戏志才是寒门士子,却不代表他是一个心怀仁慈的人。为了他自己的目标,他可以希望任何一个人。这些蛮夷对他来说,无疑是可以牺牲的那一类。能为他们挖个坑,再竖上一个木桩,对于戏志才来说,已经非常难得。

这样的人如果拥有了强dà

的力量会怎么样?

一想到刘辩的猜测,荀彧不寒而栗。

……

刘辩摇着鞭子,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架着雪橇在冰原上飞驰。

经过几天的练习,如今他已经超过了卡乌捷,成了赶雪橇的主力。卡乌捷也乐得偷懒,和貂蝉两个窝在雪橇上,裹得严严实实的,整天在一起嘀嘀咕咕,也不知dào

她们哪来那么多的话可说。刘辩也不去管,沉浸在自己的感悟中。心态放松了,行程从容了,他发xiàn

即使是在飞奔的雪橇上,即使北风冰冷如刀,他也能保持空明的状态。似乎根本不需yào

他的控zhì

,大鹰就知dào

在天空引路,驯鹿就知dào

向哪个方向奔跑。

刘辩非常享shòu

这样的状态。

原本艰苦的旅程,不经意之间变成了一趟随心所欲的旅行。想走就走,想停就停,天色尚早,刘辩忽然心中一动,手腕一抖,鞭子“啪”的一声轻响,驯鹿慢慢的收住了脚步,而天空的大鹰也像陨石似俯冲而下,落在雪橇上。

“怎么了?”貂蝉探出头,不解的问道。

刘辩还没说话,卡乌捷突然变了脸:“不好,赶紧宿营,有大雪暴。”一边说着,一边跳下雪橇,奔向装载帐篷的雪橇,手脚麻利的开始解绳子。貂蝉听了,不敢怠慢,也连忙从热乎乎的毛毯中钻了出来,和卡乌捷一起忙碌。

刘辩虽然没听懂卡乌捷说什么,但是他已经从大鹰的举动中感觉到了危险,他四处一看,见没有遮挡之处,立kè

抄起一柄斧头破冰。一斧头下去,脚上和钢铁一般坚硬的冰立kè

破开了一个大缝,大地为之一振,不仅驯鹿们吓了一跳,就连卡乌捷都叫了起来。她回头一看,顿时变了脸,冲过来就抢刘辩的斧头,嘴里哇啦哇啦的叫着。

刘辩听不懂,他伸手推开卡乌捷,卡乌捷急红了脸,再一次冲了过来。貂蝉抢上一步,拦住了她。刘辩抡起斧头,调整了一下力量,手起斧落,冰屑飞舞,不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大洞。

争辩声停住了,卡乌捷目瞪口呆的看着刘辩,嘴巴张得大大的,惊骇不已。

“别看了,赶紧把驯鹿圈好,人到洞里躲着。”刘辩吸了吸鼻子:“风暴还有一会儿就到。”

貂蝉将刘辩的意思翻译给卡乌捷,卡乌捷如梦初醒,连忙吆喝着,将驯鹿扣在一起,防止它们被风暴吹散。刘辩则拿起工具搭建营地,又在冰面上打下几根粗大的木桩,将雪橇全部固定好。他力量惊人,普通人需yào

几个人一起做的事,他一个人就也非常轻松。三人互相配合,很快就做好了一切准bèi



一顿饭的时间后,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狂风呼啸,大雪漫天,刘辩三人围坐在冰洞里,升起了篝火,煮起了鹿奶,热乎乎的奶香味弥漫在每个人的鼻端。

“你怎么会知dào

风暴要来?”卡乌捷好奇的看着刘辩,打着手势问道。

貂蝉生怕刘辩不懂,又帮他翻译了一下。刘辩听了,微微一笑:“荀彧没和你说过吗?天人合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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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大光明

卡乌捷托着腮,歪着头,明亮的眼神有些黯淡。

她听荀彧说过天人合一,但荀彧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部落里的智者和男人们说的,她不过是在旁边偶尔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细想起来,她虽然和荀彧相处了十几天,可是和荀彧说过的话却非常有限。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多,即使有,荀彧大部分时候也只是沉默的想着自己的心思。

他和刘辩是两个不同的人。从貂蝉的口中,她了解到不少关于刘辩的事,相比之下,她对刘辩的了解比对荀彧的了解还要多。刘辩会和貂蝉躺在一起说话,会尽可能的回答貂蝉的一切问题,哪怕这个问题听起来很幼稚。貂蝉心情不好的时候,刘辩会安慰她,甚至会说笑话,故yì

逗她开心。

不可否认,荀彧也是喜欢她的,关心她的,但是他从来没有像刘辩对待貂蝉一样把她当成一个平等的人。他的喜欢和关心更像是施舍,更像是怜悯。

貂蝉用手臂碰了碰刘辩,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刘辩也感觉到了卡乌捷的情绪变化,却没有听从貂蝉的劝告。他带着卡乌捷北行,可不是仅仅是要带她去会情郎,更多的是要通过她来了解荀彧。

“怎么,又想他了?”刘辩调侃道。

卡乌捷嘀咕了几句,连貂蝉都没听懂,一歪身子,钻进旁边的睡袋,把自己藏了进去。

貂蝉瞋了刘辩一眼,指指卡乌捷。又摇摇头。刘辩笑笑,从火上提起热气腾腾的鹿奶,给貂蝉倒了一碗,又给卡乌捷倒了一碗。“卡乌捷,想不想听听荀彧的故事?”

貂蝉译了过去,卡乌捷却一动不动。

刘辩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说道:“我想你肯定不知dào

,荀家是一个有着千年历史的神奇家族……”

貂蝉愣住了,惊讶的看着刘辩:“荀家有这么悠久的传承?”

“想不到吧?”刘辩哈哈一笑:“想不想听?想听的话,把我的话翻译给卡乌捷听。”

貂蝉大喜。现在外面正在刮着大风雪。谁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会停。漫漫长夜,听刘辩讲讲故事无疑是一个不错的消遣。她连忙翻译给卡乌捷听,卡乌捷却一动不动,还故yì

打起了呼噜。刘辩听了。忍俊不禁。这蛮夷女子就是天真率性。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情。貂蝉已经算是单纯了,可是和卡乌捷一比,她简直就是一个狐狸精。

不过。她本来就有做狐狸精的潜质,要不然王允也不会让她承担这么重yào

的任务。只不过机缘凑巧,她现在不用再那么做,可以做一个安静的小女人。

“她不听就算了,我讲给你听。貂蝉,你靠我近一点,免得打扰了她睡觉。”刘辩说着,伸手将貂蝉搂在怀中。貂蝉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卡乌捷,依偎了过来,伏在刘辩的腿上。

自从遇到卡乌捷以后,她大部分时间都和卡乌捷厮混在一起,几乎没有和刘辩亲密的机会。现在卡乌捷把自己裹在睡袋里,虽然还在附近,可是眼前看不到这个人,貂蝉突然觉得这个不大的冰洞又成了她和刘辩的二人世界,心里泛起丝丝涟漪。想到羞人处,不禁面色绯红,艳若桃花。

刘辩一手端着碗,一手搂着貂蝉的腰,轻声细语的讲起了荀家的历史。貂蝉听得入迷,不时的插嘴问一句,为了听得清楚一点,她下意识的向刘辩靠近,不知不觉的,她已经坐在了刘辩怀中,双手抱着刘辩的腰,就连喝鹿奶也成了刘辩一口一口的用嘴喂给她。喂的时候,不免要借机亲热一下,再后来,两人的嘴唇似乎粘在了一起,故事也讲不下去了。

卡乌捷虽然听不懂刘辩的话,可是她听得懂几个简单的词,特别是荀彧的名字,一想到荀彧的家族有着那么悠久的历史,很自然的在脑海里想象起来。她没有太多的概念,千年对她来说太长,千年以前就存zài

的家族无疑是和神一样的尊贵。她很想听,却又听不懂,正在犹豫是不是要请貂蝉翻译,故事却变得断断续续,冰洞里却多了一种很奇怪的声音。

她倾听了片刻,还是不知dào

这是什么声音,只知dào

听得心里痒痒的,似乎什么东西被拨动了,让她不由自主的一阵阵悸动,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荀彧。她强忍了片刻,最后还是没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悄悄的将睡袋拉开了一条缝。

她看到了羞人的一幕。

貂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去了厚重的外衣和贴身的小袄,只剩下一件薄如冰片的丝衣,她软得像没有骨头,缠在刘辩身上,抱着刘辩的脖子,仰着头,眼睛半睁半闭,微张的红唇娇喘吁吁,细细的腰肢扭动着,浑圆的臀在刘辩的两腿之间缓缓摩擦,刘辩的手在丝衣下不安份的滑动着,仿佛在弹奏一曲动人的乐章,而貂蝉就是那只绝妙的琴。

卡乌捷一下子明白了,连忙将睡袋拉了起来。睡袋挡住了光,却挡不住声音,卡乌捷紧紧的闭着眼睛,却还是感觉面红耳赤,眼热心跳。她弓起了身子,双手抱在胸前,想要控zhì

住颤抖的身体,眼前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貂蝉丝衣下刘辩的大手。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漆黑的冰洞,她伏在刘辩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丝衣,正如此刻的貂蝉。而彼时的刘辩上身不着一丝,比现在还要清爽,让她能感受到他的肌肉的每一丝颤动,能感受到刘辩身上传来的浑厚热量。

卡乌捷有些迷乱了,刘辩和荀彧在她眼前交替出现,难以分辨,渐渐的融为一体。

冰洞里温暖如春。

……

荀彧坐在一处冰峰之下,脸色苍白。

在雪原上走了两个多月,老人离开的时候又不厌其烦的反复叮嘱,在雪暴来临之前,他已经有所预感,并且迅速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宿营地。可是他的动作不够熟练,没能及时扎好营帐,帐蓬被风吹走了,他现在无遮无挡,只能躲在冰峰之下,等待着自己未知的命运。

即使如此,他也不肯让自己太放肆。他将衣摆仔细的放好,抚平,跪坐在上面,臀部落在脚跟上,挺直了身体,正襟危坐,如见大人。双手拢在袖中,十指相对,置于腹前,如托丹心。

狂风呼啸,大雪纷飞,伸手不见五指。

荀彧如同一座雕像,静静的等待着,仿佛这里不是冰天雪地的玄冥海,而是庄严肃穆的朝堂。他不是一个远赴玄冥海的屠龙者,而是一个穿戴整齐,等着上朝的臣子。

身体虽然已经冻得冰冷僵硬,仿佛被风雪割裂,可是心里却有一团火在燃烧,散发出丝丝热气,温暖着他的身心,让他在漆黑的夜里依然能看到一线光明。他有些庆幸,在这段旅程中,他没有浪费一点时间,每天都像在中原的时候一样三省吾身,静心修liàn

,境界比起两个月前有了明显的突pò

,此刻才能在这冰天雪地之间依然保持一份尊严。

心口的那团火虽然微弱,却非常顽强,就像风中摇曳的灯火,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吹灭,却每每又重新稳定下来,散发出一丝丝光和热,甚至显得更加明亮,更加温暖。那团火有着说不出的魔力,照亮了他的五脏六腑,照亮了他的皮肉骨血,上及灵台,下及幽泉,让他通体透明。

两行喜悦的清泪涌出,随即又被冻住,凝结在荀彧已经结冰的脸上。

正大光明。

没想到在这冰天雪地之间,他一脚迈进了明境。

……

风雪肆虐的冰原之上,一片漆黑。

突然,有一点红光泛起,仿佛有人突然点亮了一盏灯,照亮了方寸之间的天地。

即使是在狂风暴雪之中,这点红光依然稳定,一动不动,根本不受风雪的影响,似乎根本不是在无遮无挡的冰原上,而是在安静的密室中。

风更紧,雪更密,红光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越来越亮,越来越红,照亮了飞舞的雪,照亮了透明的冰,鲜红如血,透着说不出的冷艳,却又带着一丝抹不去的血腥。

慢慢的,红光变得温暖起来,多了一丝黄色,变成了橙色。这团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大,照亮的雪也越来越多。在这团温暖的光中,隐约可见一个透明的冰壳,晶莹剔透,全无瑕玼,仿佛是一块天然水晶。

黄色越来越浓,渐渐由橙色变成了黄色,又慢慢转为绿色,再慢慢化为青色。随着颜色的每一点变化,光团越来越大,越来越亮,最后变成了一个方圆数丈的光团,亮得让人无法直视,即使是密集的风雪也遮挡不住。这团光似乎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连风也无法渗入,连雪也无法飞进。

光团之外,风紧雪密;光团之内,温暖祥和。

玄冥海深处,无边的黑暗之中,忽然有一股暗流涌动。巨龙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头顶,正是那片冰原,正是那片光的位置。虽然它看不到那团光,可是它感受到了那股强dà

的力量。

它有些不安,摆动了一下尾巴,缓缓游了两圈,轻轻一声叹息。(未完待续……)

第360章 阳谋

刘辩忽然睁开了眼睛,翻身坐起。

眼前篝火黯淡,耳边风声呼啸。

风雪未停。

貂蝉翻了个身,闭着眼睛,伸出手抱住刘辩的腰,呢喃了一声。刘辩定了定神,伸手掖好被角,小心翼翼的钻了出来,穿好衣服。他倒不是怕冷,而是在卡乌捷面前,他不能太随意。往篝火里添了两根柴,将火拨旺,刘辩起身钻出雪洞。

风依然很紧,雪依然很密,天空黑漆漆的,也不知dào

是白天还是黑夜。

刘辩看向北方,他不知dào

那里有什么,但是他知dào

那里有他的龙,还有一片冰原,冰原上还有一个能让巨龙心生警惕的强dà

生物。刚才,他感受到了一道能量。他不知这意味着什么,但是他清楚,不管他走得多慢,真相和决战都离自己不远了。

不知dào

荀彧到了哪里,有没有到达冰原。

刘辩在风雪中站了片刻,什么也没看到,就连那道能量波动也消失在天地之间,不留一丝痕迹。刘辩想了想,又查看了一下驳兽、驯鹿和雪橇,这才钻回冰屋。

“卡乌捷……”

“啊——”穿着单衣的卡乌捷忽然一声惊叫,扑了过来,用力将刘辩往处推。刘辩站在高处,低头一看,卡乌捷的衣襟敞开,禁地全面失守。刘辩尴尬的笑了一声,借着卡乌捷的力量,向后便倒。在两人一触即分的那一刹那间,刘辩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

这不是貂蝉身上的味道。但是非常相似。刘辩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禁摇了摇头,自失一笑。看来昨天晚上虽然同处一室,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一想到卡乌捷躲在睡袋里煎熬,刘辩忽然有一种恶作剧的快感。

过了好一会,貂蝉才出来叫刘辩进去。她的脸上红扑扑的,眼神如春水一般柔媚。刘辩心知肚明,两人会心一笑,谁也不提。

“貂蝉,你和卡乌捷说一声。雪停之后。我们可能要加快速度了。”

貂蝉柳眉一挑:“为什么?”

“可能有异变,我要尽快赶到玄冥海,尝试和龙联系一下。”刘辩抬起头,看向北方的天空。眉心微蹙:“我怀疑荀彧可能会有危险。”

貂蝉低下了头:“他有危险。你又何必担心?”

刘辩苦笑一声:“貂蝉。他的死活与我无关,可是他脑子里记得的那些事却非常重yào

。如果丢了,也许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卡乌捷突然探出头来。大声叫道:“荀彧怎么了?”

貂蝉连忙解释了一下。听说刘辩是担心荀彧有危险,卡乌捷脸色才缓和了些,缩了回去。刘辩和貂蝉也回到了冰屋,三人相对无言,沉默良久。刘辩虽然想早点走,可是风雪不停,他也无可奈何。他可以独自前行,貂蝉和卡乌捷却承shòu不了这样的风雪。把她们留在这里又不安全。

……

冰峰之下,荀彧也站了起来,翘首北望。

他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元气波动,就像当初刘辩在黄河边明悟一样。不过,刘辩明悟时的元气像水,虽然有些冷冽,却能够滋润万物,而刚刚这股元气波动与之截然相反,温暖却有些热燥,让人在舒服的同时又有些不安。

这是火系的力量。

荀彧喜忧参半,心情复杂。

在玄冥之海有强dà

的火系力量诞生,这原本是一件值得崇尚火的儒门庆贺一番的喜事,可是一想到这个强dà

的力量很可能是戏志才,荀彧就高兴不起来。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路以来发xiàn

的白骨,历历在目,一共六具,每一具都被剔除了肉,而且手法越来越熟练,大有传说中庖丁解牛的境界。

只可惜,他解的不是牛,而是人。

这样的一个人掌握了强dà

的力量,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荀彧不敢想象,后悔莫及。

看着满天的风雪,荀彧心急如焚。他想尽快赶去查看一下究竟,可是眼前一片雪幕,他寸步难移。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孤身一人航行在大海上,如果搞错了方向,他很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更别提完成屠龙的任务了。

……

郭图阴着脸,一声不发。

他刚刚收到消息,和连亲自北上,顺利的和慕容风达成了协议,集结了各部落的数千精锐围捕刘辩,却功败垂成,不仅没能杀掉刘辩,反而被刘辩斩杀了慕容风。

郭图非常担心。不是因为袁绍的霸业,而是他自身的安全。日后如果刘辩从玄冥海归来,重掌朝政,又查出这件事和他郭图有关,刘辩能放过他吗?袁绍虽然已经成功的突pò

了第三境,迈入了半神的境界,可是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一日千里,凤卵还是没什么动静。如果刘辩乘龙归来,袁绍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保护不了他。

我是不是被郭嘉利用了?郭图心中有一丝烈的不安。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再也无法清除。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越想越生气,在大帐里来回踱着步,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

城父,章华台。

郭嘉坐在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的战场,手里转着一只酒杯。酒已经凉了,却一滴未喝。

面前的案上放着一封书信。信是荀攸写来的,内容很简单,朝廷准bèi

发动对益州的攻击,需yào

调动三路大军,荆州的刘表也在其中。要让刘表能够安心的西行,就必须牵制住袁术。这个重任就落在了曹操的肩上。

荀攸还顺便说了一件事。徐晃收复颍川后,朝廷重新掌握了颍川。由尚书令贾诩提议,几位辅政大臣共同商议,将根据不同的立场对颍川世家进行针对性的甄别,以起到惩恶扬善的目标。

让郭嘉沉默的正是这句话。

阳翟郭家是颍川大族,虽然没有荀陈钟韩四家那么大的名声,可是实力并不差多少。郭嘉是支族,但他毕竟是郭家子弟,不可能不关心郭家的未来。

很显然,郭家是站在了朝廷的对立面。郭图是袁绍的亲信,他是曹操的亲信,却没有足够分量的人才依附朝廷。从目前的形势来看,郭家显然下错了注,必然在清洗之列。

不过,真zhèng

的危险并不在于此,而是在于荀攸的言外之意。荀攸重归朝廷之后,一直很低调。除非天子安排给他任务,他轻易不和山东联系,更不会和他郭嘉联系。现在突然写信给他,又是这么重yào

的消息,荀攸肯定是得到了某些人的授意,要迫他就范。

目的就是要曹操主动邀战袁术,为刘表减轻压力,而奖赏就是对阳翟郭家网开一面。

这不是阴谋,这是阳谋。以曹操目前的实力,要想战胜袁术还有一定的难度。在袁绍出兵幽州的时候,曹操主动挑zhàn

袁术,损失必然惊人。可是他又必须劝曹操这么做,不仅仅是因为他不能坐视郭家被朝廷斩草除根,还因为曹操同样没有选择。如果拒绝这个提议,曹操很可能会抢在刘焉面前遭到围攻。陶谦、张燕一东一西,可是随时都想报彭城之仇,袁术更是每天都想着干掉曹操,全面控zhì

豫州,与袁绍争锋。

郭嘉有些头疼,他不知dào

这是贾诩的主意还是荀攸的主意,但结果都是一样的,他和曹操都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只能俯首听命。

除此之外,他们安排在朝廷中的暗椿恐怕也要被拔出来了。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曹操、夏侯渊带着几个卫士赶了过来,在台上翻身下马,拾阶而上。还没到台上,曹操就大声叫了起来:“奉孝,什么事这么急,我和妙才正在练兵演阵呢。”

郭嘉站了起来,走到台边,淡淡的看了一眼夏侯渊,随即把目光落在了曹操的脸上。

“丁冲危矣!”

“丁冲?”曹操一愣,脚步突然停住。他明白了郭嘉为什么要带上夏侯渊,夏侯渊的妻子也是丁冲的堂妹。他当然也知dào

丁冲的身份,对这一天早有心理准bèi

,只是事到临头,他还是有些意wài



“怎么回事?”

“不知dào

。”郭嘉摇摇头,将荀攸写来的信递给曹操。这件事必须要得到曹操的配合,否则他什么也做不了。曹操信任他,他完全可以不动声色的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这么做非常危险,是小聪明,不是大智慧。郭嘉不屑为之。

而且,他相信曹操会明白这其中的利割,做出正确的选择。

果然,曹操沉吟半晌后,突然说道:“奉孝,我们能不能借朝廷之力,吃掉袁术?”

郭嘉笑了,笑得很开心,笑得很得yì

。他对曹操的反应非常满yì

,同样对自己的眼光非常得yì

——曹操的反应正在他的预料之中。

“将军,这的确是个好机会。”郭嘉拉着曹操的手,快步走到案前,伸出细长的手指,在酒杯中沾了一些酒,信手挥了几下,一幅江淮形势图就出现在案上。“趁着袁绍北上,无暇南顾,我们联合陶谦、陆康、张燕等人,彻底消灭袁术,将整个江淮收入囊中。”(未完待续……)

第361章 风云变

长安城东,戏亭。

黄门侍郎丁冲斜靠在车壁上,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长安城,忐忑不安。

突然被召到长安来,他一点准bèi

也没有,诏书上又说得含糊其辞,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今天子虽然不在中原,可是他定下了陈留王监国,四大臣辅政的制度,各方面还算是正常,像这种不说明任何原因就将某个官员紧急召往长安的事——据他所知——是第一次。

空穴不来风,丁冲已经有所预感,他知dào

即将发生什么事。按理说,他如果弃官而逃,逃回老家,以朝廷目前的实力,也拿他没办法。可是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以静制动,奉命赶往长安。

这很冒险,却是一个最合理的选择。

驭手甩了一个鞭花,“啪”的一声脆响,两匹拉车的骏马慢慢的收住了脚步。驭手大声说道:“什么人?这是黄门侍郎丁大人的马车,奉诏赶往长安。”

丁冲坐直了身子。他听出了驭手的提醒,知dào

有意wài

情况发生,连忙按住了腰间的剑柄。

一个爽朗的笑声从路边传来:“丁幼阳,这么急干什么,下来喝一杯吧。”

丁冲眼珠一转,松开了剑柄,推开车门,一跃下车。

荀攸站在路边,笑盈盈的看着丁冲,一脸久别重逢的快乐。可是他的眼神中却一点喜悦也没有,倒像是看着一个将死之人,充满了怜悯。甚至还有一些愤nù

。看到荀攸这副表情,丁冲心里咯噔一下,暗自轻叹一声,脸上却笑容可掬。

“有劳公达久候,荣幸之至。”

“虽然算不上至交,毕竟相识一场,来送送也是应该的。”荀攸笑眯眯的说着,转身把丁冲让进了路边的驿站。他不动声色的挥了挥手,有人送上酒菜,顺手带上了门。丁冲清晰的听到“咯嗒”一声。脸上的笑容随即也黯淡了下去。他扫了一眼案上的酒菜。吸了吸鼻子,嘴角微挑:“菜一般,酒不错。”

“知dào

幼阳海量,这是专门从南阳送来的美酒。蔡家的九酿。”

“果然。”丁冲也不客气。坐到案前。自己舀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他连喝三杯,这才将酒杯顿在案上。眉头一皱:“好了,酒也喝了,想问什么,现在该问了吧?”

荀攸抚掌而笑:“果然不愧是丁幼阳,闻弦音而知雅意。既然如此,我们就开门见山吧。”说着,他笑容一收:“陛下北巡的消息,是怎么传递出去的?”

丁冲眼睛一斜,带着几分挑衅:“要全部说吗?”

荀攸点点头。

“你知dào

牵连有多广吗?”丁冲冷笑一声:“你不怕洛阳城空一半?”

荀攸反唇相讥:“丁幼阳,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dào

?”

丁冲语塞,沉默半晌,重新倒了一杯酒,端在手里看了好半天:“好吧,我没有其他要求,只求死得痛快点。”

荀攸点点头:“这样的酒还有两瓮,你可以喝三天,喝完之后,就把你埋在里面,送回家乡。”

丁冲哈哈大笑,举起酒杯,冲着荀攸致意:“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美妙的死法。多谢公达。”

“不客气。”荀攸拱拱手,转身走到门前。门开了,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口,冲着荀攸拱了拱手。荀攸颌首致意,举步走了出去。年轻人目送荀攸离开,跨进门,顺手关上门,微微一笑。

“扶风白泽,见过丁大人。”

丁冲一怔,眼角不由自主的抽了两下,眼神渐渐黯淡下去。

……

荀攸走出驿站,慢慢走上一个小山坡。山坡上有个亭子,贾诩坐在亭中,悠闲的欣赏着四周的山景。戏亭西就是新丰城,南面是骊山,建立了千秋功业,同样也遭到了千秋骂名的秦始皇就葬在那里。汉人虽然不知dào

闻名后世的秦始皇陵兵马俑,却能看到阿房宫的遗址,前去凭吊的人并不在少数。

不久之前,荀攸就陪贾诩去过一趟,就是在那里,他们定下了迫使曹操和袁术火拼的计策。

一切顺利,收捕丁冲不过是最后一幕,充其量只能算尾声。荀攸怀疑,丁冲等人的行动一直在贾诩的监视之中,他故yì

卖了一个破绽,目的就是想引蛇出洞,创造一个机会来清理朝堂上的山东力量。

不过,这只是荀攸的猜测,他不可能问贾诩,问了,贾诩也不会承认。

听到脚步声,贾诩回过头,笑容满面。“公达辛苦。”

荀攸叹了一口气:“令君,你害苦我了。”

“哈哈哈……公达,你不谢我就罢了,怎么还说这种没良心的话?”贾诩笑得更开心了。“你敢说,你不是在等这个机会?”

荀攸翻了个白眼,无言以对。他立kè

换了一个话题:“袁术被曹操缠住,接下来要准bèi

益州的战事了吧?我想去前线,不知dào

令君能不能行个方便?”

贾诩笑而不语:“怎么,想离我远一点?”

“是的,我怕再被你算计了。”荀攸咂了咂嘴,又说道:“丁冲一死,我是罪魁祸首。留在长安,肯定要被人指脊梁骨,不如去前线,谋个清静。”

“行。”贾诩一口答yīng

。“张辽那里还缺一个军谋,你去吧。”

……

广汉,锦竹。

益州牧刘焉心神不宁,像只被困牢笼中的野兽,来回踱着步。

一个容貌清秀,却看不出年龄的女子坐在堂上,低着头,一动不动,宛如石雕。

她就是天师道嗣师夫人卢氏,刘焉的入幕之宾。

看着卢氏的清瘦身影,刘焉叹了一口气,在卢氏面前停住了脚步,拱手央求道:“卢夫人,你就不能帮我出出主意?天师道、太平道,都是道门,益州一向是天师道的地盘,哪来的黄巾?我对天师道不薄,你不能坐视我内外交困啊。”

卢氏抬起头,默默的看着刘焉:“使君,你真觉得我一个修道的女子能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我如果真有这么大的能力,使君敢将我软禁在府中吗?”

刘焉语塞,神情尴尬,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有点恼羞成怒。

不过,他知dào

卢氏说的是实情。天师道在益州的信众是多,可是随着天师张陵羽化登仙、嗣师张衡英年早逝之后,天师道就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局面。卢氏身为嗣师夫人,却没有足够的道行,也没有足够的影响力,所以才主动依附他,希望利用官府的力量,维持天师道的统一。

卢氏的道行一般,可是驻容有术,虽然年近四十,却和二十出头的少妇一般美貌,更有一种修道之人的出尘之气,让刘焉一下子就动了心。要不然,他也不会鬼迷心窍,因为一个女人和朝廷撕破了脸。

现在,麻烦来了。刘辩虽然离开了长安,赶往弹汗山闭关修行,监国的陈留王刘协却拿他当磨刀石,要在他身上取战功。一时间,益州人心惶惶,不少人都开始悄悄的和他保持距离,以免被池鱼之灾。更让刘焉头疼的事,居然有人冒充黄巾,公然造反。

刘焉怀疑这是天师道在暗中生事,所以特地把卢氏叫来。没想到卢氏一开口就呛了他两句,全然不像平时那般温顺,这让刘焉更加确信天师道的不安份。

刘焉沉下了脸,语带威胁。“夫人,如果这件事真的和你无关,那我可就放手整治了。”

“使君尽管放手施为。”卢氏起身,施了一礼:“妾身道行浅薄,帮不上使君的忙,就在天师前为使君多多祈福,希望使君能够吉人天相,化险为夷吧。”

卢氏说完,起身款款而去。刘焉看着她的背影,仰天长叹,徒呼奈何。

……

雪后初晴,雪原上一片无瑕的洁白,白得让人心旷神怡,眼前一空。

荀彧却没时间欣赏这样的美景,他匆匆的收拾了一下,带着精简后的包裹,跳上了独木舟,奋力向下一个海岛划去。成功的由光境跨入明境,他实力大增,轻轻一荡桨,独木舟就像箭似的飞了出去,划开平静的海面,驶向远处那片大得无边无际的冰原。

一天之间,荀彧除了停下来吃饭,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赶路。当夜色笼罩冰原的时候,他终于踏上了冰原。离开独木舟,脚踩在松软的雪上,荀彧看着眼前这片宽荡荡的雪原,叹了一口气。

他找了一个显眼的地形,将独木舟拖过去,固定好,然后找了个高处,坐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

他没有立帐篷。一来他已经没有帐篷,二来以他现在的境界也不需yào

帐篷。他要在这高处等待着那股能量波动再次出现,以锁定那个疑似戏志才的古怪生物的位置。

现在,他只有一个信念,找到戏志才,取回赤霄剑,屠了那头恶龙。

坐在一片裁成四方的布上,荀彧闭上了眼睛,调整呼吸,进入了正大光明的世界。

在荀彧的视线之外,平静的海面上,一道涟漪悄悄的散开,一个巨大的身影悄悄的潜出了水面,看向荀彧的方向。在黑暗中,冰峰上的荀彧散发出淡淡的光晕,仿佛灯塔。

天地之间,一灯如豆。(未完待续……)

第362章 又见巨龙

日落之前,刘辩赶到了玄冥海边。

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看着远处海平面上漂浮的冰山,刘辩拉开风帽,吹了一个口哨。

没什么特别的用意,他就是想吹一声。

听到口哨声,卡乌捷有些兴奋,扬了扬眉毛,拉着貂蝉刚想说些什么,却见貂蝉一脸愁容,眼神悲哀。

“你怎么了?”卡乌捷不解的问道:“辛苦了一个多月,终于赶到了玄冥海,你不高兴吗?”

“高兴。”貂蝉口不对心的应道:“本来还以为要走一辈子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走完了。”

“嘻嘻,怎么可能走一辈子呢。”卡乌捷抱着手,眼睛发亮:“可是,怎么才能找到荀彧呢?”

貂蝉看看她,没有再说。一个是即将看到自己的爱人,一个却是将亲眼看着自己的爱人走向未知的危险,两个人的心情怎么可能一样呢。

貂蝉走到刘辩身边,眼圈一红,轻声说道:“夫君,这么宽的海,怎么过去?”

刘辩伸手揽着貂蝉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他知dào

貂蝉担心的不是海太宽阔,而是担心前方的危险。如果可能,她甚至希望这海再宽十倍,宽到永远无法跨越才好。他笑了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我自己的地盘上,还有人能拦得住我?”

貂蝉破涕为笑。

“赶紧擦干净,要不然会冻成珍珠的。”刘辩伸出手,轻轻的抹去貂蝉的泪珠。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现在不仅有龙,还有荀彧。”貂蝉偷看了一眼远处的卡乌捷,压低了声音:“还有冰原上那个东西。哪个不可怕?”

刘辩笑容一收,沉默片刻:“别想太多了。你去和卡乌捷准bèi

晚饭,饱餐一顿,早点休息。”

“喏。”貂蝉低低的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开去。

刘辩独自一人站在海边,沉默了很久。拔出玄刀。探进了水中。

玄刀化龙,涌入大海。

出乎刘辩的意料,他的意识随着玄刀还没离开海岸多远,就看到了巨龙的身影。数月不见。巨龙又大了三分。漆黑的海水中。刘辩只能看到一个巨大的龙首,却看不到它的整个面目。从龙目中散发出的意念力浑厚无比,如同一堵实质的巨墙。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刘辩停住了,和巨龙遥遥相对。

巨龙在海水中缓缓摇动着身体,一动不动,既没有丝毫狰狞,也没有任何喜悦,仿佛是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只是无意识的对望了一眼,下一刻就将擦肩而过,从此相忘于江湖。

可是刘辩知dào

,他和巨龙之间根本不可能这么简单。

平静,不过是战斗前的序幕。

他握紧了黑刀,左手四指握住了拇指,握住了拇指上的佛骨舍利,纵身跃进了大海。

佛咒从丹田深处起,有光明从内而外,渐渐照亮了刘辩,照亮了他身边的海水。他站在海水之中,站在光明之内,就像站在虚空之中,却又稳定得像站在坚实的大地之上。

他缓缓的抬起了手,慢慢的划了一个圆,先天十三势的起手势自然而发。

周围的海水跟着旋转起来,就连佛光似乎也跟着扭曲了,随着刘辩的双手慢慢转动。

巨龙睁开了眼睛,惊讶的看着刘辩。

刘辩不悲不喜,不惊不惧,双手舞动,不紧不慢的划着圈。他的动作并没有变快,可是周围的海水却流动着越来越快,越来越猛,渐渐的形成了一个以刘辩为中心,方圆数丈的漩涡。

刘辩伸手一指,玄刀所化的黑龙一声长吟,从漩涡中心扑出,张牙舞爪,直扑远处的巨龙。

海水在它身后涌出,仿佛是它新的身体,让它变得巨大无比,几乎能和巨龙相媲美。

巨龙眼神微缩,突然向后退出数十步。它的动作非常隐秘,根本看不出任何预兆,仿佛它本来就在那里似的。

黑龙咆哮而来,如影随形,同样一跃数十步,最后在巨龙的面前堪堪停住,鼻端和巨龙的鼻端相对,四只龙目对视,一样的平静,一样的冷漠,只是巨龙的眼中透着冷酷,而黑龙的眼中只有淡然。

巨龙愤nù

了,身体一缩,龙首再次向后退了两丈,突然之间,它又冲了过来,张开巨大的龙口,发出无声的咆哮。刹那间,海水中突然出现了无数的气泡。这些气泡像一颗颗弹丸,汇成一道白色的弹流,射向黑龙,射向黑龙身后的刘辩。

方圆数十丈之内的生物突然受到了悄吓,落荒而逃,甚至有不少鱼跃上了海面,水花四溅。

刘辩平静的看着这一切,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

他清楚这声龙吟的威力,他更清楚那些看起来没什么威力的气泡有什么样的杀伤力。就和吕布刺出的戟,射出的箭突pò

音啸时一样,这种音爆的杀伤力丝毫不比真zhèng

的弹丸差,这些气泡破裂时产生的冲击波甚至能产生致命的高温,足以将钢铁融化。轮船的螺旋桨最常见的损坏,就是这种高速水流产生的气泡冲击产生的。

可是他依然平静。

他举起了左手,伸开了卷曲的四指,露出了大拇指,露出了大拇指上的佛骨舍利。就在这时,佛咒“叭”声从他唇中吐出,佛光大盛,化作一只巨大的白象,长长的象鼻在身前转动着,搅动水流,将那道充满了气泡而变成白色的水流卷入其中,吸入身体,身体变得更白更大,更加厚实,牢牢的护在刘辩身前。

巨龙迟疑了,它阖上了嘴巴,静静的看着刘辩,看着近在咫尺的黑龙,看着远处的白象。

它低下了头,闭上了眼睛,敞开了识海。

在巨龙的识海中,刘辩再一次听到了冰原上的心跳声,而且看到了那团由赤红色变成橙黄色,最后变成青绿色的光芒,伴随着每一次的颜色变化,光团都会变得更大,更加明亮。

刘辩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他知dào

光是不同频率的电磁波,频率越高,蕴含的能量越高,肉眼可见的光中,能量最低的就是红光,能量最高的就是紫光。这个光团的颜色变化规律正是可见光的频率顺序,如果遵循的规则是一样的,说明这个光团的能量不断的提升,和光团的亮度和大小也正相符。

他想起了儒门的凤仪心法。

儒门崇尚的是火,凤仪心法分为正大光明四境,第三境便是光境,据说能体内生光,光芒外露,照耀世人。不过,能跨入第三境的就是圣人,就像武人悟命之后破境,内气外放,已经非普通人可以理喻,进入光境的圣人同样不是普通人,而是半神之体。

冰原上的这个生物也进入了光境?

进入光境,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虽然少,还是有人可以进入这个境界。可是每越一境都要耗费无数的光阴,而此人在短短的时间内就不断的破境,实在有点骇人听闻。

巨龙担心的不是这个生物现在的境界,而是被他境界的提升速度所震慑。以这样的速度修liàn

,他超过巨龙的时间指日可待。巨龙的修liàn

速度已经足以让世人恐惧,而此人的修liàn

速度远胜巨龙,巨龙岂能不心生恐惧。

如果巨龙能够离开水,登上冰原,它会毫不犹豫的将那个生物扼杀在摇篮之中。

刘辩明白了巨龙为什么会在这里等他。它需yào

他去冰原上看个究竟,最好能在那个生物的实力超过它之前斩杀之,以绝后患。

刘辩继xù

检索着巨龙的意识,最后,他看到了荀彧。

在夜色之中,荀彧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像一个灯塔。他身上的光没有颜色,也没有冰原上的光那么炫目明亮,却更加温润,更加柔和,像是一块温养了许多的美玉。

刘辩退出巨龙的识海,一步步的走上岸。海水哗哗的流淌下来,在他的身体聚成小河,随即被冻住,可是他身上的水却一直流动着,一点没有冻结的迹象,似乎只有离开了他的身体,回到了冰冷的空气中,才开始受到环境的影响。

貂蝉和卡乌捷已经扎好了帐篷,准bèi

好了晚餐,正坐着说闲话。看到刘辩浑身是水的走进来,貂蝉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迎了上来,不由分说地将一块毛毯披在了刘辩身上,又将他拖到烧得正旺的篝火边,连声说道:“快将湿衣服脱了,别受了凉。”

刘辩一边脱着湿衣服,一边对目瞪口呆的卡乌捷说道:“我看到荀彧了。”

卡乌捷愣了一下,这才如梦初醒,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他在哪里?”

“他就在百余里外的冰原上。”刘辩提起篝火上的铜壶,从里面倒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鹿奶,呷了一口。“明天,我就带你去见他。”

“怎么去?”卡乌捷又惊又喜,还有几分犹豫:“我们没有船,怎么下海?”

“这个你不用担心。”刘辩笑了起来,有几分得yì

,还有几分顽皮:“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让你开开眼。”(未完待续……)

第363章 纤夫

夜色之中,荀彧忽然睁开了眼睛,目光炯炯有神。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那道能量波动。

虽然心情激动,可是他还是一丝不苟的站了起来,抚平衣角,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背囊,确认无所遗漏,这才迈步前行。他的神情并不仓促,不慌不忙,有如上朝,可是他的速度却非常快,一步迈出,便在十余步之外,几个起落便是百步,即使是最快的骏马也不过如此。

他像一道光,掠过冰原,越过冰峰,向北方飞奔。

能量波动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可是荀彧的心情却越来越复杂。他甚至有些不安起来。从这道能量波动中,他感觉到了一些异样。这道能量是火系无疑,境界应该在正大光明的第三境——光境,可是这种能量的强度却远远眼过他的认识。

按照他的认识,这种能量的强度应该是明境以上才有可能达到,怎么可能一直徘徊在光境?这不符合常理。反物为妖,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荀彧不敢怠慢,将境界提升到极致,化作一道流光,疾驰而去。

他不知奔了多久,也不知奔了多远,当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的时候,他看到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团光晕。

一团淡紫色的光,在黑暗的冰原上熠熠生辉,如同一颗宝石。

荀彧松了一口气。跋涉万里,费尽千辛万苦,他终于找到了这片冰原。马上就能够确定这个生物是不是戏志才。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刘辩没有骗他,不管是方位还是路程,都正如刘辩所说。

东方越来越亮,太阳即将升起,远处的紫光却越来越黯淡。荀彧认准了方向,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当朝阳洒在冰原上,照亮了天地的时候,荀彧站在了光晕最后消失的地方。

眼前全是雪。一望无际。没有一点起伏,没有一个足迹,只有风吹过的痕迹。

可是荀彧知dào

,他要找的那个生物——或者说是那个人。就在他的脚下。

他能听到那如战鼓般的心跳声。虽然节奏缓慢得让人不敢相信。却非常清晰,非常有力,甚至还有一些无法言明的亢奋。

他低下头。伸出手,轻轻的拂去厚厚的积雪。

在白色的雪下面,有一个近乎透明的冰壳。冰壳中蜷缩着一个模样的身影,在灰黑色的身影映衬下,一个条形物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在寒冷的冰原上散发出淡淡的暖意。

荀彧百感交集,泪水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他知dào

,这个人是戏志才,这暗红色的光芒来自于赤霄剑。戏志才还活着,虽然被封在这冰壳里数月之久,他却没有死,而且一直守护着赤霄剑。

他是等我来么?

荀彧有些惭愧。仔细想来,他赶到玄冥海来,更多的是为了赤霄剑,而不是戏志才。他根本没有指望戏志才还能活着,但是他必须寻回赤霄剑。在剖鲧吴刀继玄刀之后,落入刘辩手中的时候,要想屠龙,他只有把希望放在赤霄剑上。如果不是赤霄剑,他不会来玄冥海。

哪怕刘辩说,戏志才有可能还活着。

荀彧伸出手,准bèi

击破冰壳,却又有些犹豫起来。

他知dào

戏志才的性格,也看到了戏志才是如何对付那些护送他来玄冥海的人,戏志才如果醒了,他会怎么对待自己?他的境界又有些古怪,自己还能控zhì

得住他吗?

把一个不可控zhì

,而且性格又比较偏激古怪的人解救出来,是不是一个明智的行为?

“嘭!嘭!嘭!”荀彧的心跳不知不觉的快了起来。他面临着一个难以抉择的时刻。

……

刘辩钻出帐篷,伸了个懒腰,心情愉快。

“快点,快点!”卡乌捷也钻了出来,抱着刘辩的手臂用力的摇着,叽哩咕噜的说着什么。刘辩听不懂,但是他明白卡乌捷的意思。昨天他说要让她们开开眼,卡乌捷兴奋了一夜,至于是等着开眼,还是急着去和荀彧会合,就只有她自己知dào

了。

“你抓着我,我怎么快?”刘辩将手臂从卡乌捷的怀里抽了出来。这蛮夷的女子一点也不知dào

避嫌,貂蝉见了,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表露在脸上,可是落到荀彧眼里,荀彧大概不怎么能接受。

“那你快点嘛。”

“你去准bèi

鹿皮囊。”刘辩指指雪橇:“我们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没有这些辎重,吃什么,喝什么?”

“知dào

了。”卡乌捷明白了刘辩的意思,像只小鹿似的,一蹦一跳的去准bèi

渡海用的鹿皮囊了。他们没有带独木舟,一路走来,都是将鹿皮囊绑在雪橇上当船用的。这些活,对卡乌捷来说是小菜一碟,也不知dào

她那么强dà

的肺活量是天生的还是练出来的。

刘辩走到海边,将玄刀插入水中,意念随着玄刀所化的黑龙潜入大海。在离岸不远的海水中,巨龙静静的等候着,在它的身侧,两头庞大的逆戟鲸温顺的摇着尾巴。

刘辩笑了笑,巨龙不愧是远古生物,连逆戟鲸这种强dà

的生物都不敢违拗它的意志,乖乖的来当纤夫了。他毫不客气的进入了巨龙的识海。他在帐篷里睡觉的时候,巨龙却一直在数百里外的海中监视着荀彧。

他看到荀彧化作一道流光,在冰原上急驰。他同样捕捉到了巨龙感受到那道能量波动时的不安,不禁微微皱眉。在巨龙的识海中,他当然清楚巨龙的实力如何,也知dào

它为何恐惧,可是他不明白巨龙为什么会这么担心。就因为那个疑似戏志才的生物进展神速?

刘辩在巨龙的识海中查看了一番,没有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便退了出来。卡乌捷已经准bèi

好了雪橇,貂蝉也将行装收拾整齐,一件件的装上了雪橇,捆得结结实实。

“你怎么让我们开眼啊?”卡乌捷跳了过来,大声叫道:“我都等不及啦。”

刘辩哈哈一笑,走到小山似的雪橇前,双臂用力,将雪橇举了起来,走到海边,放进水中。“上来,上来!”他招呼道。貂蝉娇俏的张开双臂,迎了过来。刘辩伸手将她抱住,放在雪橇里,又去牵驳兽。

卡乌捷也张开双臂,晃着身子,叫道:“喂,我呢?”

“你自己上去。”

“为什么?”卡乌捷跺足道:“你偏心,我也要你抱过去。”

刘辩眨眨眼睛,看看貂蝉,又看看卡乌捷,伸手将卡乌捷夹在腋下,走到雪橇前,扔进了雪橇。卡乌捷像个大包裹似的在雪橇里滚了两下,气得大叫起来。刘辩也不理她,自去将驯鹿和驳兽系在一起,绑上鹿皮囊,让它们泅水渡海。

一切准bèi

停当,刘辩回到雪橇上,卡乌捷撅着嘴,瞪着眼,一脸怒气的看着他。刘辩哭笑不得,一边将将雪橇划向大海,一边招呼道:“坐好了,可别吓着。”

“什么东西,很可怕吗?”貂蝉紧张的问道。

“嘿嘿,是不是很可怕,马上就知dào

了。”在离海岸数百步的地步,刘辩停了下来,拔出玄刀,重新将意念涌入大海,占据了巨龙的识海。通过巨龙,他给那两头逆戟鲸下达了命令。

两头逆戟鲸摇头摆尾的浮出水面,向雪橇游了过来。

正在生闷气的卡乌捷突然睁大了眼睛,惊恐的大叫起来:“杀人鲸,杀人鲸!”

貂蝉听懂了卡乌捷的话,大惊失色,站了起来,四处张望。当她看到海平面上突然出现了两个像小山一般的黑色背脊,还有那船帆一般的背鳍时,也吓得花容失色。

“别怕,这是我召来拉纤的。”刘辩及时的按住了貂蝉的肩膀,轻轻的按了按,示意她坐稳。

“拉……纤的?”貂蝉结结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这么宽的海,靠我们自己划,那得划到什么时候,找它们来拉纤,我们就轻松了。”刘辩看看一向镇定自若,第一次如此惊慌失措的卡乌捷,示意貂蝉道:“让她坐稳点,别掉海里面。”

貂蝉如梦初醒,连忙上前劝导卡乌捷,卡乌捷却怎么也不听劝,又蹦又跳,用力的摇晃着刘辩的肩膀,不住的尖叫着,让他赶紧回到岸上去。刘辩被她叫得耳膜疼,干脆站了起来,借着她的力量,翻身入海。

卡乌捷以为自己把刘辩推到了海里,吓得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天地之间顿时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远处一声水响,刘辩从海里冒了出来,手里拿着准bèi

好的绳索,劈波斩浪,游向那两头逆戟鲸。见此情景,卡乌捷再次惊叫起来,一边跺着脚,一边大叫道:“快让他回来,快让他回来!”

貂蝉却明白了刘辩的意思,心里虽然也有些紧张,却不像卡乌捷这样失态。她按着卡乌捷的肩膀,柔声安慰,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远处的刘辩。

刘辩游到逆戟鲸身边,骑在了逆戟鲸的背上,将绳索套好,又如法炮制,系好了另一头逆戟鲸,这才轻轻拍了拍:“走吧!”

两头逆戟鲸摇动尾巴,喷出一个水柱,拉着雪橇向前游动,不断加速。刘辩翻身入海,回到雪橇上,看着目瞪口呆的卡乌捷,咧嘴一笑:“不叫了?”

卡乌捷连连摇头,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刘辩。

“开眼了么?”

卡乌捷用力的点点头,力道大得刘辩很担心她会把下巴晃下来。(未完待续……)

第364章 虎兕出于柙

荀彧在冰壳旁坐了很久。

冰壳里的心跳声慢慢的平稳下来,像是从来没有变过。

看得时间久了,荀彧不仅能分辩出戏志才身上的衣服,甚至能看清他的面目。戏志才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像个冻死的人。如果不是荀彧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他会认定他已经冻死了。

荀彧不知dào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一大块冰将戏志才包围在里面,戏志才应该无法呼吸才对。人不能呼吸,还能活吗?

荀彧考lǜ

了很久,还是决定先把戏志才救出来再说。他担心的问题还没有确认,不管怎么说,也要先看看戏志才是否活着,总不能让他就远被冻在冰里。

荀彧抬起手,覆盖在冰壳上,准bèi

运劲击破冰壳。劲力将露未吐之际,他又有些不安,心头冒出一句话: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正当荀彧左右为难之际,被封在冰壳里的戏志才突然睁开了眼睛,两道有如实质的目光透过冰壳,落在荀彧的脸上。荀彧一惊,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做出了戒备的姿势。

他看到冰壳里的戏志才动了一下,以为自己眼花,连忙眨了眨眼睛,凝神细看。

突然,冰壳一声脆响,裂开了一条缝。这条缝迅速延伸、变大,像蜘蛛网一样覆盖了整个冰壳,原本晶莹如水晶的冰壳突然间变得模糊起来,充满了细密的白色裂痕。像一个巨大的蚕茧。荀彧再也看不到戏志才的身影,却听到了一声暴戾而尖厉的长啸。

长啸声中,冰壳碎成千片万片,四处纷飞,几片从荀彧身边飞过,轻而易举的割破了荀彧身上的皮袄,就像锋利的刀片。荀彧大惊,低喝一声,双手舞动,澎湃的气劲透体而出。将更多的冰片挡在身外。

一个身影冲天而起。跃上数丈高的天空,双臂展开,大袖翻飞,如同一只大鸟展开了双翅。昂首长鸣。刹那间。一道红光闪现。烈焰升腾,凝聚成一柄长剑,刺向荀彧。炙人的热气扑面而来。

荀彧倒吸一口冷气,不敢轻撄其锋,闪电般的向后急退,一退便是数十步,同时厉声大喝:“戏才,是我!”

红色的身影在荀彧面前一丈停住,已经由红色变成紫色的长剑离荀彧的鼻端只有数寸,劲风从荀彧的脸侧刮过,燎得皮袄上的鹿毛卷曲起来,迅速变焦变黄,散发出淡淡的臭味。

戏志才保持着挺剑前刺的姿势,眼神迷茫的盯着荀彧:“你是谁?”

“我是荀彧啊。”荀彧小心翼翼的向后退了一步,让开戏志才手中的长剑。“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你是荀彧?”戏志才眨眨眼睛,慢慢的收了姿势:“你认识我吗?”

“我们是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啊,当然认识。”

“那我是谁?”戏志才皱着眉,一脸的茫然。他抬起手,拍拍头:“我……我想不起来我是谁了。”

“你是戏志才啊。”荀彧心头涌过一阵不安,大声说道:“你是戏志才,我是荀彧,我们都是大汉人,是大汉颍川郡的人。这里是玄冥海,你还记得你来干什么的吗?”

戏志才却不理他,自顾自的踱着步,喃喃自语:“大汉?颍川?荀彧?戏志才?玄冥海?”

听着戏志才的自言自语速,荀彧觉得背后泛起一阵阵凉意,额头也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戏志才本来就有点疯癫,现在看来,他是彻底的疯了。一个境界高明的强者,却是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这将是一个何等的威胁。

“戏志才?荀彧?好耳熟啊,可是我为什么却想不起来?”戏志才一手拍打着额头,一手随意舞弄着剑。赤霄剑在他手中发出淡紫色的光芒,阵阵热意涌出,剑锋所及之处,厚厚的积雪吱吱作响,化作清泉,就连坚实的冰面也被划出了一道道的裂缝,看得荀彧心惊肉跳,生怕他一剑捅透了脚下的冰层,沉入冰冷的大海。

东方朔留下的笔记中说过,玄冥海是一片海,这片冰原下面并没有陆地,不过是无数的冰山连在一起,漂浮在海水中。刘辩能够和巨龙联系,也证实了这个说法,这里的冰层虽然厚,终究不是坚实的大地,下面就是冰冷的海水。

戏志才手中的赤霄剑就像一团火,不断融化着他身边的冰雪,他的脚下已经陷下去一尺多深,汇聚了一汪雪水,在这滴水成冰的玄冥海上,这汪雪水却没有重新冻结的迹象,反而冒出丝丝热气。

这就是赤霄剑的威力?荀彧又惊又喜。在他的认识中,玄刀是水,赤霄剑是火,只有赤霄剑才能代替剖鲧吴刀,完成屠龙的重任。他以前不太相信,可是现在看到赤霄剑在戏志才手中的威力,这才知dào

自己孤陋寡闻。以前看不出赤霄剑的威力,是因为他的境界不够。如果他有现在的境界,早就能体会到赤霄剑的玄妙了。就像袁绍达不到第四境,无法孵化凤卵一样,在没有到达第四境之前,他也无法真zhèng

发挥出赤霄剑的威力。

现在,戏志才做到了,他也可以做到。

荀彧谨慎的向前迈出一步,咳嗽了一声,说道:“志才,将剑给我。”

戏志才充耳不闻,继xù

冥思苦想,眼神中透着说不出的狂乱。

荀彧提高了声音:“志才,将剑给我。”

戏志才一惊,转过身,看看荀彧,又看看手里的赤霄剑。“给……你?”

“对,给我。”荀彧伸出手,脸上不带一丝笑容:“这剑本来就是我的。”

“你的?”戏志才举起手中的赤霄剑,一脸的迷茫:“这剑明明在我手中,为什么却应该是你的?”

荀彧刚准bèi

解释,戏志才突然脸色一沉,冷笑道:“你刚才说了那么多,都是为了这口剑吧?什么好朋友,什么大汉,大汉在哪里,这里又是在哪里?你从那什么大汉跑到这儿来,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我手里的剑吧?”

荀彧一时语塞。戏志才的话虽然有些疯癫,却与事实暗合。他不远万里的来到玄冥海,的确是为了这口剑多一点,而不是为了戏志才。相反,踏入玄冥海的范围以后,他一直在担心戏志才,现在依然如此。

见荀彧不说话,戏志才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恍然,他冷笑一声,狂乱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一声厉啸,一跃数步,举剑刺向荀彧。与此同时,浑厚的真气从他体内澎湃而出,像一团火笼罩了他的全身,化作一只大鸟,昂首长鸣,跳跃的火焰成了他最耀眼的羽毛。

看到这只浑身火焰的大鸟,荀彧浑身冰凉。他知dào

了戏志才的命格,他知dào

他的预感没错,这果然是一只恶鸟。这只恶鸟一旦回到中原,必然引起无数的杀戮。

荀彧后悔莫及,不再犹豫,清啸一声,不退反进,冒着炙人的烈焰,迎了上去。双手急点,几道罡风透指而出,直扑戏志才的面门和胸膛。

戏志才虽然失去了记忆,本能却更加敏锐,他立kè

意识到了眼前的荀彧是个劲敌,大喝一声,已经刺出的赤霄剑回扫,将荀彧的劲气卷走,又挟带着逼人的烈焰,刺向荀彧的胸膛。

一息之间,两人各施辣手,交手数合。

荀彧越战越心惊。比起来玄冥海之前,戏志才的境界不仅有了明显的提升,他的狠戾也更加明显。他显然认定了我是欺骗他,是想夺取他手中的赤霄剑,每一次攻击都非常猛烈,不留一丝后手,必欲杀之而后快。

他已经记不得他是谁,我又是谁,他是真想杀了我。

这样的人留不得,否则后患无穷。就算是同归于尽,也要将他留在这里。

荀彧悲痛不已,将境界发挥到极致,全力反击。

两人兔起鹘落,战在一处,以命相搏。

……

刘辩靠在雪橇上,双手搭在包袱上,翘着二郎腿,得yì

的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貂蝉倚在他的身边,脸上带着**不明的笑容,一会儿看着刘辩,一会儿又看着卡乌捷。

卡乌捷已经乐疯了。把两头凶狠的杀人鲸当成纤夫,拉着她们在海中遨游,这是她从来不敢想象的事。可是刘辩做到了,他说让她们开开眼,果然就真的让她们开了眼,而且是想都不敢想的奇景。

如果部落里的男人听说她有过这样的经lì

,会不会吓得把舌头冻住?

如果部落里的那些孩子听说她有过这样的经lì

,会不会把她当成神?

如果部落里的智者听说,会不会认为她疯了,要做法替她驱邪?

如果荀彧看到我这样来到他的面前,又会怎么想?

驾着杀人鲸,畅游在大海上,脑子里冒着千奇百怪的想法,卡乌捷兴奋得快要晕倒了。她大声尖叫着,挥舞着手里的鞭子,仿佛在驱赶两头逆戟鲸直前,骄傲如君临天下的帝王。

“嘿,姐姐,太好玩了。”卡乌捷一个人开心还不够,跑过来拉貂蝉:“我们一起玩吧。”

貂蝉笑着拒绝了。“这么威风的事,就让你一个人做吧,我还是靠在这儿舒服一点。”

卡乌捷皱了皱鼻子,表示鄙视:“没出息!天天赖着男人,有意思么?!”

貂蝉笑而不语。(未完待续……)

第365章 劲敌

由两头逆戟鲸做纤夫,在大海里遨游,虽然很拉风,刘辩却还是有些不安。

他走的是水路,只能沿着海岸线前进,比已经登上冰原的荀彧要慢得多。荀彧是昨天夜里离开巨龙视线的,以他展现出来的境界,普通的冰峰根本挡不住他,他基本可以按照直线前进。如此一来,荀彧很可能现在已经和疑似戏志才的生物碰了面。

这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呢?是久别重逢后的悲欣交集,还是新增强援,大业在望的慷慨激昂?虽然还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刘辩基本能肯定那个古怪的生物就是戏志才。一想到儒门又增加一个实力强劲的高手,他就有些挠头。

能让巨龙感觉到威胁的生物,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

到目前为止,刘辩对修行依然是一知半解,但并不妨碍他对戏志才的境界做出一个基本的估计。就他本人以及身边诸将破境的经lì

来看,破境通常发生在两种情况下,一是对阵厮杀,在最危险的境界下,抛弃一切杂念,全力以赴,置之死地而后生,达到瞬间的忘我状态,从而破境;二是入静冥想,到达无dí

无我,无内无外的空明境界;这两种情况其实是一种情况,就是意识放空,彻底破除一切常识,放开思想上的自我约束,充分体会道的玄妙。

对于武人来说,通常以前一种情况居多,对于修道之人来说,则是后一种情况为主。刘辩本人比较幸运。兼而有之,既有因战斗而破境,也有因为入静而破境,最明显的是一次是因为释fàng

佛光,当人形火炬,将真气耗尽,一步踏入空明境界。

那么,谁有戏志才的经lì

离奇?他被冰封在雪原之上数月之久,不仅没有了意识,就连心跳、呼吸都几乎完全停止。处于近乎濒死的状态。也许已经死过一回。有什么样的入境状态能如此放空?

佛祖在菩提树下坐了七天而大彻大悟,戏志才被冰封了几个月,又将体验什么样的境界?

刘辩不敢想象。

更让他不安的还有一件事。一路走来,他已经用亲身经lì

证明了玄冥海的元气比中原更充沛。更适合修liàn

。正有因为如此。巨龙才会一出世就赶到玄冥海来。戏志才在玄冥海修liàn

了这么久。他的提升速度连巨龙都感到吃惊,他现在的境界究竟是什么境界,刘辩并不太清楚。

他对儒门的正大光明四境的了解并不是很透彻。

刘辩抚着手中的玄刀。心头沉甸甸的。他知dào

,这一战必然是一场恶战,即使他和巨龙联手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荀彧。

刘辩一直不太清楚荀彧是什么境界,现在他大致有点数了。如果单独面对荀彧,仅凭境界而论,他并不担心荀彧。可是荀彧拥有儒门传承千年的智慧,这是刘辩无法估量的财富。荀彧对龙了解多少,他是否掌握龙的致命缺点,他本人究竟是龙还是什么其他的命格,刘辩一无所知。

一个对自己非常了解,自己对他却几乎完全陌生的对手,并不比一个实力强劲的对手容易对付。如果这两个人联手,实力更加不可小觑。因此,刘辩不敢有任何疏忽大意。他并不急着赶过去,既然已经无法在荀彧之前与戏志才交手,各个击破,不如以静制动,缓缓图之。

他放出了大鹰。

大鹰盘旋而上,向冰原飞去。

……

冰原上,戏志才与荀彧激战正酣。

戏志才挥动赤霄剑,步步紧逼,越战越勇。他虽然记不得自己是谁,虽然记不得荀彧是谁,但是他却没有忘记战斗。也许是被冰封得太久了,他几次破境,都没有施展的机会,这次一出关就遇到了荀彧这样的强劲对手,充分激起了他战斗的欲望。在几次谨慎的接触之后,他发xiàn

荀彧的实力强劲,却不足以战胜他,正是一个切磋的绝佳对手,立kè

斗志暴涨。

赤霄剑吞吐着火焰,与真气所化的火焰融汇在一起,就像一团燃烧得正旺的烈火,不时的吐出一条条火苗,卷向荀彧。强劲的罡风,灼人的热气,无一不逼得荀彧节节败退。荀彧虽然将境界提升到极限,不惜一切代价的反攻,可是面对戏志才,他还是落了下风,全无反击之力。

荀彧汗如雨下,双目赤红,咬着牙,顽强的支撑着,等待着。戏志才的攻击虽然强横,可是没有人可以一直如此强横,飘风不终朝,暴雨不终日,他总有力竭的时候。荀彧以守为攻,想必一切办法消耗戏志才的真气,希望可以支撑到那个时候。

可惜,他们恶战了半日,荀彧不知dào

退出了几百几千步,戏志才的攻击依然强劲如初,一点看不到力竭的迹象。荀彧手臂酸软,双腿沉重如铅,每一次出手,都让他觉得力不从心。如果不是心里有一股气在撑着,他也许早就倒下去了。他一边招架,一边死死的盯着戏志才的肩膀,等待着反击的机会。

戏志才却似乎看破了荀彧的计划,狂乱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戏谑,他甚至放缓了攻势,不再逼得那么紧,故yì

要给荀彧反击的机会。看着戏志才脸上轻蔑的笑容,荀彧无言以对,只能咬牙坚持。

等了良久,见荀彧依然没有使出意wài

的手段,戏志才有些不耐烦了。他轻喝一声,手中的赤霄剑紫光大盛,身上的紫色光芒也突然暴涨一圈,整个人似乎都变得大了三分,向荀彧卷了过来。荀彧见了,心头一紧,强提一口真气,正准bèi

反击,戏志才却突然收势,抬头向天空看去。

湛蓝的天空有一只鹰在翱翔。

戏志才眉头一皱,眼中杀气迸现,放qì

了眼前的荀彧,身体微蹲,突然像一颗弹丸一样跃起,离地数丈。身在空中,他手臂一挥,甩出了赤霄剑。赤霄剑化作一道紫电,射向大鹰。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一点也不像临时起意,倒像是准bèi

了很久的一次伏击。大鹰虽然一直在看着他们,却没料到他的反应这么快,将剑掷得像射出的箭一样高。等它反应过来的时候,赤霄剑已经到了它的面前,“扑”的一声洞穿了它的身体。

大鹰悲唳一声,直直的栽了下来。

戏志才飞身赶到,在大鹰落地之前握住了剑柄。他将大鹰从剑上拔出下来,轻而易举的扼断了大鹰的脖子,递到嘴边,一口咬下,狠狠的扯下了一大块皮肉,连着鹰毛和血一起吞了下去。

……

刘辩突然打了个激零,坐了起来,冷汗涔涔。

因为防止巨龙出尔反尔,再次反噬,他一直将大部分心神都放在巨龙的识海里,通过它指挥两头逆戟鲸前进,并没有太关心大鹰。一来大鹰飞得足够高,戏志才和荀彧都不是射雕手,应该伤不到它。二来这里离戏志才所处的冰原还有一段距离,长距离的和大鹰保持意念的联系,即使他的境界一再提升,依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所以,他只是偶尔和大鹰联系一下,并没有一直停留在大鹰的意识中。

他万万没想到,大鹰居然会失去了联系。他清楚大鹰的飞行速度,这短短的时间内,大鹰不可能飞出他意识的控zhì

范围,失去联系,只有一个可能:它死了。

谁有这个本事,能够击落高飞在天空的大鹰?是荀彧还是戏志才?难道他们破境之后,也都有了射雕手的实力?

没有了大鹰,刘辩就像失去了眼睛,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貂蝉发xiàn

了刘辩的异样,连忙贴了过来,轻声问道:“夫君,怎么了?”

刘辩悄悄的看了正沉迷于指挥逆戟鲸的卡乌捷,轻声说道:“我和大鹰失去了联系。”

貂蝉一惊:“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dào

。”刘辩沉吟片刻,站起身来看了看,做了一个决定。“尽快上岸扎营,你在营地等候,我和卡乌捷赶过去看看。”

貂蝉眼神一闪,立kè

明白了刘辩的意思。沿着海岸走,绕的路太远,而让她留在海上,又不安全。不如先将她安顿下来,就地等待,他好一心一意的赶到看个究竟。至于卡乌捷,刘辩带她来的目的就是要通过她和荀彧做个交yì

,当然要随行。

“好!”貂蝉点头答yīng



刘辩指挥逆戟鲸靠岸,又将雪橇全部拖上岸,在岸边的高地上扎好营帐,将貂蝉安顿好,然后和卡乌捷一起登上了雪橇,向大鹰消失的方向进发。

卡乌捷虽然还没玩过瘾,可是一听说要赶去见荀彧,她立kè

答yīng

了,连好姐妹貂蝉都放在了一边。她系好驯鹿,一摇鞭子,甩了一个响亮的鞭花,十头强壮的驯鹿拉着只载了两个人的雪橇,向西北方向急驰而去。

貂蝉站在营帐门口,看着消失在地平线上的刘辩,泪水夺眶而出。她不知dào

还能不能再见到刘辩,这里又是不是玄冥海之行的尽头。她并不后悔,能走到玄冥海,踏上这片冰原,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期。这一路的缠绵都是上天对她的恩赐。

貂蝉走回帐篷,像往常一样开始布置。不管刘辩能不能回来,她都要保证当刘辩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已经准bèi

好了热腾腾的饭食和整齐的被褥,还有最灿烂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366章 石荡崖

当戏志才狼吞虎咽,将大鹰连毛带皮的吞下肚去,只剩下鹰喙、鹰爪和一堆羽毛的时候,荀彧头脑一片空白。戏志才还是人吗?他简直是一头野兽。戏志才虽然放荡不羁,却是一个非常讲究的人。他非常在意生活的享shòu

,美酒佳肴,娇妻美妾,一直是他最向往的生活,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吃东西?

他真的疯了。

荀彧悲愤交加,越发的自责。如果不是他安排戏志才到玄冥海来屠龙,戏志才又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可是,尽管他对戏志才充满了愧疚,他却还是要将戏志才杀死。

杀死他,而不是让他像一只野兽似的活着,也许是对他最大的仁慈。

趁着戏志才只顾撕咬大鹰的时候,荀彧迅速调整呼吸,再次将境界提升到极致。

他张开双臂,一声怒喝:“波荡壑!”

天地之间,忽然有风起,被戏志才的剑qì

和真气所化的雪水被风吹皱,飘了起来,卷向戏志才。

戏志才愕然的转过身,看着荀彧,看着扑面而来的水幕,瞪大了眼睛,仿佛刚刚看见荀彧似的。他一动不动的站着,任凭水幕砸在身上。

“啪啪啪!”刺耳的厉啸声不绝于耳,水珠像一颗颗弹丸,射在戏志才的身上。有的洞穿了戏志才身上破烂的皮衣,有的打在了戏志才的脸上,打出一朵朵血花。戏志才吃痛,下意识的交叉双臂。护在面前,向后退了一步。

这是他和荀彧交手以来第一次后退。

荀彧大喜,运足真气,再次挥动双臂,卷起水花和雪团,冲向戏志才。

戏志才护往面门,再次后退。

荀彧再进两步,离戏志才插在雪中的赤霄剑只有数步之遥。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正准bèi

厉声长啸,对面的戏志才突然歪了歪头。似乎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波荡壑?”

荀彧此刻眼中只有赤霄剑,根本没注意到戏志才的异样。他举步上前,一声长啸,再次出手。

“波荡壑!”

戏志才猛的抬起头。护在面前的双手拍了拍。脸上露出儿童般的欢喜。他大笑道:“波荡壑。波荡壑!”

他衣衫褴褛,须发丛生,嘴边还挂着鲜血和鹰毛。像一个疯子,偏偏脸上的笑容却非常真诚。不过,荀彧却感觉不到一点真诚,他闷哼一声,如遭重击,前冲的脚步停住,“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波荡壑,波荡壑!”戏志才拍着手,绕着荀彧跳了起来。手掌发出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却像一只只重锤一样狠狠的击打在荀彧的胸口,让他无法承shòu。赤霄剑离他只有咫尺之遥,他却怎么也迈不出这几步。

戏志才合着节拍,一下接着一下的鼓着掌,清脆的掌声形成的正是波荡壑的节拍。只不过在龙渊之时,他是用了一百二十面??鼓才奏出波荡壑,逼得暗河的水倒流,涌入龙渊,现在却只用两只手打着节拍,就逼得荀彧血脉不畅,心跳加速。他玩得很开心,可是荀彧却一口一口的吐着血。

荀彧后悔莫及。他还在为自己境界提升,能够一个人施展波荡壑而庆幸,没想到戏志才居然强到了这个地步,仅用两只手掌就击打出了波荡壑的节拍,并且重创了他。戏志才自己却一点影响也没有,反而兴高采烈,玩性大作。

他真的只是光境么,怎么比拥有明境的我还要强dà



连续几口鲜血吐出,荀彧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天旋地转。他突然灵机一动,大喝一声:“石荡崖!”一边说着,一边胡乱作了一个手势。

“石荡崖?”戏志才果然停住了,目不转睛的看着荀彧。

荀彧大喜,再次大喝一声,重复了一次。接连两次之后,戏志才也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一边挥动手势,一边大声唱着:“石荡崖!石荡崖!”

荀彧如释重负,踉跄了几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波荡壑和石荡崖都是??鼓十二曲中的曲名,不过戏志才只知dào

波荡壑,不知dào

石荡崖。以他当时的境界,催动波荡壑已经勉为其难,更别说威力更加强dà

的石荡崖了。戏志才一直想了解其他十一曲的用法,曾经几次请求,却被荀彧拒绝了。荀彧当时对他说,等你境界到了,再告sù

你石荡崖。

石荡崖从此成了戏志才念念不忘的一个词,此刻荀彧念出这个曲名,他果然中计。可是他并不知dào

荀彧刚才演示给他看的石荡崖却是一个胡乱比划的招数,根本没有石荡崖应有的威力。

他自顾自的玩得开心,荀彧也能松一口气。想到自己居然用这种办法对付戏志才,不免有些哭笑不得。他喘了两口气,抹了抹嘴边的血,偷偷看了一眼戏志才,不动声色的挪到赤霄剑旁,伸手就去拔剑。

他的手刚刚伸出,蹦蹦跳跳的戏志才突然冷静下来,眼神冰冷的看着他,冷笑一声:“你骗我?!你就是想要我的剑!”

“我……”荀彧一时语塞,脸色通红。

戏志才一个箭步窜了过来,抬手就打。荀彧向后急退,顺手拔起赤霄剑,运足真气,气贯手臂,注入赤霄剑中。赤霄剑“嗡”的一声响,原本暗红色的剑身突然变成橙色,并迅速由橙变黄,由黄变绿,一直变成紫色,最后紫色淡去,变得通体透明,在荀彧的手中嗡嗡作响。

“咦?”戏志才盯着荀彧手中的赤霄剑,不解的挠着头,仿佛搞不懂为什么剑到了荀彧的手中就变了一个模样。他绕着荀彧转了两圈,忽然又拍着手跳了起来:“波荡壑!石荡崖!波荡壑!石荡崖!”

他念一声就拍一下手掌,虽然波荡壑与石荡崖互相混杂,手里打的拍子却是波荡壑。他每拍一下,荀彧就觉得心脏被人猛击了一掌,仿佛有无数大鼓在耳边炸响,让他心血紊乱,真气逆行,痛不可当,再也握不住手中的赤霄剑。赤霄剑的颜色也迅速变回了暗红色。

荀彧眼前一片血红。透过这片血红,看着鼓掌而歌的戏志才,荀彧一咬牙,将剑抱在怀中,也不管方向,踉踉跄跄的奔了出去。没奔出几步,突然扑倒在地,顺手将剑刺进身下的雪中,然后又迅速爬起来,向另外一个方向奔去,双手依然抱在胸前,仿佛剑还在他怀中似的。

戏志才没有看到他的小动作,怒吼着追了过来:“还我剑,还我剑!”

荀彧知dào

自己不是戏志才的对手,再拼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当下运足了残余的真气,发足狂奔,希望把戏志才从赤霄剑的身边引开。

……

刘辩站在雪橇上,不断的释fàng

出意识,企图和大鹰取得联系。大鹰一直没有任何反应,刘辩的心不住的往下沉。他知dào

大鹰凶多吉少,很可能已经遭了毒手。至于是荀彧还是戏志才,他不敢肯定。这两个人的境界都有了极大的提升,都有可能杀死大鹰。

刘辩从卡乌捷手中抢过鞭子,抽打着驯鹿,催促着驯鹿以最快的速度前进。他的狠厉遭到了卡乌捷的强烈反对。卡乌捷虽然也急着去见荀彧,可是她对驯鹿同样爱hù

,不肯看着刘辩如此残忍的对待驯鹿。和刘辩争辩了一番,没有任何效果之后,她干脆扑上来抢刘辩手中的鞭子。

刘辩没心情和她纠缠,一只手握着鞭子,一只手勒住了她的腰,将她横抱在胸间。卡乌捷拼命的挣扎着,却敌不过刘辩的力量,徒劳的挥舞着手臂,用她们自己的语言破口大骂。

刘辩也不管她,反正也听不懂她在骂什么,只是挥着鞭子,催促着驯鹿加速,加速,再加速。

十头健壮的雄鹿发足狂奔,拉着雪橇,风驰电掣。卡乌捷看了,吓得面色煞白,再也不敢再骂一句,不敢挣扎一下。她很清楚,这种看似一马平川的冰面上其实处处危机,谁也不知dào

哪儿藏了一条冰缝,一旦驯鹿踩了进去,蹄子必然折断,雪橇也必然会翻。如果遇到那种冰窟窿,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卡乌捷吓得哭了,连声哀求。可惜刘辩根本听不懂,只顾催着驯鹿狂奔。

卡乌捷担心的悲剧终于发生了,正在飞奔的一头驯鹿突然栽倒地地,连带着其他的驯鹿接二连三的摔倒,雪橇飞了起来,卡乌捷吓得尖叫一声,闭上了眼睛,同时将双手紧紧的捂住脸。

刘辩却早有准bèi

。他虽然不像卡乌捷一样生活在冰原上,却有过这样的训liàn

,知dào

可能遇到什么情况。一看到驯鹿摔倒,他就知dào

大事不妙,借着雪橇腾空的力量,他一手挟着卡乌捷,一手抓起滑雪板和滑雪杆,飞身跃起,在空中转了个身,双脚套进了滑雪板,轻盈的落在雪地上,用力一撑滑雪杆,继xù

向前滑去,任由驯鹿在身后的冰原上挣扎。

听到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却没有预料到的撞击,卡乌捷睁开了眼睛,从手指缝里偷偷的向外看了一眼。当她发xiàn

自己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前滑行的时候,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未完待续……)

第367章 惨败

站在破碎的冰壳前,刘辩的眉心不由自主的抽搐。

从零乱的足迹,融化后又冻结的冰面,以及冰壳里残存的一些痕迹,刘辩看出了很多东西。

荀彧的境界是有了明显的提升,可是戏志才的提升更加惊人,荀彧根本还是戏志才的对手,被逼得一路后退。从开始的脚印到后来出现的血迹,荀彧的状况不容乐观。

“这是谁的血?”看到暗红的血迹,卡乌捷紧张起来,黑黑的小脸蛋有些发白。

“荀彧!”刘辩虽然听不懂,却明白了卡乌捷想问什么,直截了当的回了一句。他抬起头,看看远处,喊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背,示意卡乌捷赶紧过来,他要背着她赶路。卡乌捷连连摇头,她虽然不是那种拘礼的人,可是很快就要见到荀彧,她不愿意被荀彧看到她在刘辩背上。

刘辩急了,指指天色,又指指雪地上的血迹,提醒卡乌捷荀彧很危险,必须尽快赶过去。卡乌捷纠结了一会,只得无奈的接受了刘辩的意见,趴在刘辩背上。刘辩用绳索将她绑好,施展出境界,一声清啸,飞驰而去。

沿着荀彧和戏志才的足迹追得越远,刘辩越是心惊。荀彧一直在退,戏志才一直在进,已经稳稳的占据了上风。在一个方圆不足数丈的雪地上,刘辩看到了一丝丝如红梅盛开的血迹,触目惊心。在血迹的四周,还有一圈足迹。以及大鹰的残骸。

刘辩心中一动,不顾背上卡乌捷的催促,沿着足迹走了两圈,仔细观察着足迹的深浅。他学过追踪术,可以从脚印上看出很多东西,现在六识敏锐,能得到的信息更是丰富异常。他想了想,突然悟到了什么。

这些脚印里暗藏着一种节奏,一个似曾相识的节奏。

刘辩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的打起了节拍。他背上的卡乌捷忽然皱起了眉。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唉呀。你别唱了,我好难受。”

刘辩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舒服,忽然笑了。

他记得这个节奏,这是龙渊时戏志才用一百二十面??鼓击打出的波荡壑。他曾经隔着山体“看”过。后来还传给了贾诩。贾诩用这个鼓曲在斜谷大破益州军。

笑容一展即收,刘辩心里更多的是担忧。戏志才的境界提升得太快,居然以一已之力奏出了波荡壑。连荀彧都抵挡不住,因此受伤吐血,看来戏志才的实力已经远远在荀彧之上。他正准bèi

重新起程去追,忽然心中一动,目光扫向一个雪窝。

那个雪窝隐约像个人形,但是有一个地方显然有些奇怪,仿佛被人掏开,又塞了起来。他走了过去,用滑雪杆拨了两下,杆头碰到了一个硬物。刘辩拨开积雪,雪地中赫然是一柄暗红色的长剑,剑锷处铭刻着“赤霄”二字。

赤霄剑?刘辩又惊又喜。他听过赤霄剑的名字,据说是与玄刀、剖鲧吴刀齐名的神兵,原本藏在宫里,是大汉皇室的御用藏剑。原来说是汉高祖刘邦所用,现在他知dào

,这不过是儒门的一个阴谋。

赤霄剑怎么会在这里?刘辩将剑捡了起来,用布包上,斜插在腰间,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痕迹,心里大致有了一些结果。看样子荀彧夺回了赤霄剑,却又自知保不住,所以找机会藏在雪地中,又把戏志才引开了。

事情已经危急到了这个地步,荀彧有赤霄剑在手都不是戏志才的对手?

刘辩不敢拖延,再次起程,顺着雪地上的足迹追了下去。

……

戏志才一个飞扑,凌空一掌,炙热的掌风拍在了荀彧的后心上。已经筋疲力竭的荀彧支撑不住,脚一软,摔倒在雪地中。没等他爬起,戏志才赶到,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将他硬生生踩进了雪里。

“我的剑!我的剑!”戏志才连声叫骂着,单手将荀彧提了起来,在荀彧身上乱摸。

荀彧无力的笑着,笑容凄惨而落寞,脸上沾满了积雪和凝霜,头发、眉毛和胡须都变成了白色,还有斑斑的血迹,让他看起来非常狼狈。更狼狈的是他的心,一向骄傲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被人击败,落到这步田地,而且击败他的人是曾经对他景仰有加的戏志才。

看着眼神中混杂着疯狂和愤nù

的戏志才,荀彧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他只恨自己,是他把戏志才推到这个险境,让他在荒原上被冰封了几个月,承shòu了非人的煎熬。如果不是他,戏志才大可以在中原按照他自己的意愿过完有限的人生。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我是自作自受,理当受此惩罚。只是戏志才入魔,如果让他回到中原,势必引起腥风血雨,如果让他和拥有龙的曹操联手,局势更无法收拾。

怎么才能把戏志才留在这里?荀彧绞尽脑汁,苦苦思索。他想起了那只大鹰,心中升起一丝希望。玄冥海很少看到鹰,而那只鹰又是如此的巨大,如此的神骏,应该不是寻常之物。它会不会是刘辩的鹰?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荀彧就自失的笑了。他觉得自己真是穷途末路了,居然把希望落在了刘辩的身上。他赶到玄冥海来寻赤霄剑,不就是想屠龙,不就是想阻止刘辩成为灾祸么,现在怎么反而希望他来救自己。

我终究还是不够坚强。

“我的剑呢?”戏志才有荀彧身上搜了一遍,找出不少小玩意,却没有找到他的剑,不禁勃然大怒,狠狠的把荀彧砸在雪中,没头没脑的踩了几脚,一边踩一边破口大骂:“我的剑呢?我的剑呢?”

“志才,不要想剑了。”荀彧被戏志才踩得鼻青眼肿,头破血流,却没有一点责怪戏志才的意思,反而希望戏志才多踩他两脚,甚至取了他的性命,这样他也许可以稍微的心安一些。

“我要我的剑!”戏志才瞪起眼睛,大声吼道:“你藏哪儿了,你藏哪儿了?”

荀彧嘿嘿的笑了两声。

“呯!”戏志才怒极,攥起拳头,一拳砸在荀彧胸口,“喀嚓”一声,两根肋骨断裂,荀彧喷出一口鲜血。戏志才看也不看,接着又是一拳,砸在荀彧的小腹处。荀彧痛得“哦”的一声,身体弓了起来,像一只煮熟的大虾。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戏志才疯狂的吼叫着,连踢带打,一直到荀彧一动不动,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住了。他来回踱了两步,突然若有所思:“我知dào

了,我知dào

了。”说着,沿着来路飞奔而去,再也不看荀彧一眼。

荀彧气若游丝,看着戏志才迅速消失的背影,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已经料到了这个情况,所以逃跑的时候故yì

让足印多次交错。如果戏志才的神智还清楚,他也许还可以找到回头路,可是以他现在的疯癫,他很难从纵横交错的足迹中找到正确的地点。

老天啊,下雪吧,下一场大雪,覆盖所有的痕迹,也将我埋葬。

……

刘辩停住了脚步,看着雪地上纵横交错的足迹,一时有些犯难。这些脚印互相覆盖,交叠在一起,指向不同的方向,一时间很难确定哪个在先,哪个在后,也不知dào

最后去了哪个方向。

就在刘辩仔细分析这些足印,想要从中找到一条路的时候,远处奔来一个身影。这个身影速度非常快,几个起落之间,便到了刘辩面前。

一看到眼前这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材,似人似鬼的人,刘辩心神一凛。

他知dào

这个人是谁,他曾经隔着山体“见”过他,而且重创了他。

戏志才!

虽然有心理准bèi

,可是当他真zhèng

看到戏志才,而且是这个模样的戏志才时,他还是有些意wài

,很自然的提高了警惕,做出了戒备之势。

戏志才神智不清,本能反应却非常敏锐,他立kè

感受到了刘辩的敌意,停住了脚步,翻着白眼,打量了刘辩片刻:“你是谁?”他的声音嘶哑,语调生硬,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疯狂。

刘辩皱了皱眉,不答反问:“你又是谁?”

“我……”戏志才痛苦的拍打着额头,“啪啪”作响,力qì

大得像是要自杀一样。“我……不知dào

自己是谁,我记了。你……你认识我吗?”

刘辩无语。这货是疯了么,三国版欧阳峰?

他灵机一动:“你是荀彧啊。”

“荀彧?”戏志才晃着脑袋:“这个名字好耳熟,我似乎在哪儿听过。”

卡乌捷不知dào

刘辩和戏志才在说什么,可是听到荀彧的名字,她立kè

精神起来,张嘴正准bèi

问,屁股实然被刘辩拍了一记。她吓了一跳,“唉呀”一声叫了起来,抬起拳头就要打刘辩。刘辩伸手抓住她的腕,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嘴前,示意她不要说话。

卡乌捷又羞又怒,叫骂了两声。戏志才听到她的声音,突然眼睛一亮:“女人?”话音未落便一跃而起,张开脏兮兮的双手,向卡乌捷抓来。

在他的指缝间,刘辩看到了两根鹰羽。

一丝怒意从心头涌起,刘辩挥起滑雪杆,带着厉啸,向戏志才击去。(未完待续……)

第368章 对手

“呯”的一声响,滑雪杆击中戏志才的身体。

戏志才横着飞了出去,在雪地上打了两个滚,又站了起来,须发贲张,双目圆睁,再次跃起,向刘辩扑了过来。

刘辩暗自心惊。他清楚自己刚才用了多大力道,就算戏志才是铁铸的,只怕也要抽出一条缝。可是戏志才落地即起,攻势更猛,竟似根本没受伤似的。

他难道成了金刚不坏之体?

刘辩不敢大意,打起精神,挥动滑雪杆,护得周全,伺机反击。

戏志才连攻数招,都被刘辩挡下,还被刘辩抽了两杆,虽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却也疼得直咧嘴。他向后退了两步,重新打量着刘辩,眼神凶狠,面目狰狞。刘辩被他看得不安起来,似乎又回到了前世,正面对着一个强劲的对手。

他清楚这种眼神,这是顶级掠食者审视对手的目光。这样的审视之后,不是谨慎的撤tuì

,就是更猛烈的攻击。他心里暗暗叫苦。他现在处于极端不利的局面,不仅脚下套着滑雪板,手中拿着滑雪杆,背上还背着卡乌捷,行动大受影响,面对戏志才这样的对手,这很可能是致命的。

“卡乌捷,卡乌捷……”

“嗯?”卡乌捷不解的应道,盯着戏志才,浑身颤抖,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你自己把绳子解开,先下来。”

“嗯?”卡乌捷茫然的看着刘辩,不知dào

他在说什么。

刘辩哭笑不得。语言问题成了最大的问题,卡乌捷根本不知dào

他在说什么。一时之间,他也找不到合适的方式向她说明,只好晃了晃,做好了战斗的准bèi

。看戏志才这样子,大概不会轻易撤tuì

。他能连毛带血的生吃了大鹰,已经和野兽没什么区别。他可不希望卡乌捷和大鹰一样被戏志才吃了。

戏志才没有犹豫多久,再一次发动了攻击。他绕着刘辩转起了圈子,一边转一边蹦蹦跳跳,还打着拍子。嘴里念念有词:“波荡壑。石荡崖!波荡壑,石荡崖!”

随着他的拍子,刘辩觉得心头一紧,仿佛心脏被人揪住了似的。紧跟着。他背上的卡乌捷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全喷在他的脖子里,粘乎乎,热腾腾。随即被风一吹,变得冰凉。

好强的杀伤力。刘辩倒吸一口冷气,不敢怠慢,抚着左手的佛骨舍利,念起了佛咒。

“唵——”

佛咒像一道无形的波浪,向四周涌了开去,将戏志才的节拍声挡住。刘辩心里一松,背上的卡乌捷也松了一口气,呻吟了两声。戏志才却愣了一下,身形一滞,手上的节拍也乱了,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刘辩抓住机会,抡起手中的滑雪杆,以杆当枪,直刺戏志才的心窝。戏志才本能的闪身让开,刘辩趁势加速,从戏志才身边冲过,撑动滑雪杆,向海边急驰。

戏志才发xiàn

上当,勃然大怒,嘶吼着,追了过来。

刘辩头也不回,全力以赴,疾若奔马。

听到波荡壑的名字,他就想起了龙渊之战。龙渊时,戏志才曾经使用过波荡壑,逼暗河的河水倒流,想将他淹死在龙渊,结果他孵化了巨龙,反击成功,戏志才被震伤心脉,意识受损,险些死去。现在,戏志才又一次使用波荡壑,他当然也想利用这个鼓曲反击。

波荡壑,顾名思义,这本是水系阵法,利用声音的共振作用不假,但是没有水,效果还是大大削弱。

他要利用水的力量来反击戏志才,而且,他的巨龙就在海中,和巨龙联手,他取胜的机会更大。

片刻之间,刘辩奔到海边,在冰崖边一个急停,积雪和冰屑被滑雪板刮得四处飞溅。卡乌捷吓得面色煞白,在这种冰冷的天气里,刘辩可以下海,她却没这本事,一旦落水湿了衣服,必然冻死。不过,她也知dào

形势紧急,不敢放声大叫,拼命的用手捂住了嘴巴,防止干扰了刘辩。

刘辩借势跃上一块浮冰,两脚站在水中。他解下了滑雪板,扔在一旁,拔出玄刀探入水中,召唤巨龙。

远处的大海中,水花四溅,巨龙探出了头,一声龙吟,原本平静的海面上突然掀起一道水墙,以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向岸边涌来。刘辩身体微蹲,借着浪涌的力量,高高跃起,一刀劈向戏志才,同时暗诵佛咒,将龙吟的威力挡在身外,以免卡乌捷被这场音咒相搏误伤。

戏志才紧追不舍,追到岸边,正准bèi

跟着刘辩一起跳到浮冰上,忽然看到远处的巨龙,不由得愣了一下,若有所思。没等他想明白,龙吟掀起了水墙就涌了过来,他神色一凛,下意识的厉声长啸。啸声中,波荡壑脱口而出。

无形的音啸和有形的水墙相撞,“轰”的一声巨响,水花四溅,戏志才被淋得浑身湿透,成了落汤鸡。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零,吐出嘴里的水,一抬头,刘辩举刀杀到。

“杀!”刘辩一声怒吼,玄刀当头就劈。

戏志才大惊失色,抽身急退,同时再次发出厉啸。

玄刀带着风声,从戏志才面前滑过,刀尖劈开了戏志才的鼻尖,又劈向他的胸膛。眼看着就要将他开膛破肚,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一道淡紫色的光芒一闪,戏志才脏兮兮的身体突然笼罩上了一些紫色,玄刀的刀尖滑过这道紫色,突然变得耀眼无比,火星四溅。

“吱——”刘辩一刀劈过,戏志才脸色虽然煞白,身上的破衣被一刀劈开,随风飞舞,可是他的胸腹之间却连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戏志才看看刘辩,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胸腹,突然大叫一声:“我去找我的剑,我去找我的剑!”说着,转身飞身而去,破衣迎风飞舞,像是一对黑色的翅膀,片刻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辩苦笑不已。借助巨龙之力,凭玄刀之利,他虽然一招逼退了戏志才,却没能真zhèng

的伤了他。戏志才的境界实在高得让人难以想象。亏得他神智不清,不知dào

赤霄剑就在他的身上,否则真不知dào

谁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当初的预料没错,比起戏志才,荀彧根本算不上威胁。被封在冰壳里几个月,戏志才真的脱胎换骨了,难怪巨龙也会不安。

玄冥之海,还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刘辩在海边休息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路,也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卡乌捷从刘辩背上下来,惊魂未定,嘴边还有残存的血迹。虽然刘辩反应很快,用佛咒将戏志才的波荡壑和龙吟挡住,卡乌捷还是受到了不轻的伤,原本黑黑的小脸现在有些发青。

刘辩思索片刻,有了主意。刚才戏志才在发动波荡壑的时候,嘴里还念到了一个词,好象是石荡崖。他好象听过这个词,据说是??鼓十曲里的另一曲。不过,戏志才只念出了这个名称,却没能真zhèng

施展出来,徒有其表。可是他又从哪儿听来的这个名称呢?

难道是荀彧告sù

他的?

刘辩决定尽快找到荀彧。如果能从荀彧那里知dào

??鼓十曲的其他内容,他也许有更大的把握对付戏志才。略事休息之后,刘辩再次出发。这一次,他提足了精神,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防止遭到戏志才的偷袭。

……

荀彧躺在冰雪之中,一动不动,呼吸微弱,连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热乎乎的血一流出来就被冻住,现在他和戏志才一样,快要被冻在冰雪中了。可是他比戏志才更惨,他严重受伤,被戏志才打断的骨头戳进了肺里,现在他每吸一口中气都有血的味道。

他知dào

自己很快将离开这个世界。受了这么重的伤,丹田遭到戏志才重击,他辛苦多年练就的护体真气已经被戏志才打散,没有真气护体,他支撑不了多久,很快就被冻死。

可是,他没有一丝害pà

,只有无限的后悔。

儒门雄心勃勃的计划,几百年的苦心经营,最后不仅没能拯救大汉,实现太平,反而把大汉推进了深渊。从黄巾之乱起,大汉就一步步的走向衰亡,袁氏起兵更是宣bù

了儒门与皇室的正式决裂。虽然刘辩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可是他又能支持多久呢。没有了山东的粮赋,没有了儒门的支持,大汉必然会走向分裂,必然会重回汉武帝独尊儒术前各自为政的局面。

难道这是一个死局?儒门和大汉同生共死,休戚与共?

儒门错了?

荀彧眼前的天地模糊起来,他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身体,渐渐的飘了起来,回到了中原,回到了洛阳的皇宫里,回到了嘉德殿。他看到刘辩缓缓的走上了御座,威严的目光扫视着群臣,最后落在他的脸上。

“荀彧……”刘辩不知dào

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年轻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朕可以和你谈谈吗?”

荀彧正要回头,刘辩突然变成了一个女子,大叫一声:“荀彧,你怎么了?”(未完待续……)

第369章 冥冥天意

“卡乌捷……卡乌捷……”荀彧呻吟着,眼皮却重得像压了两块巨石,怎么也睁不开。

“别动,别动。”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几分哭音。

荀彧觉得这个声音非常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这是谁,只是不停的叫着:“卡乌捷……卡乌捷……”他记得那个黑黑的小脸,那是曾经救了他的命,又对他一往情深的蛮夷姑娘卡乌捷。

“我在这儿呢,我在这儿呢。”卡乌捷又是高兴又是伤心。高兴的是荀彧伤成这样还记得她,伤心的是荀彧伤得不重,就连刘辩也不知dào

能不能救活他。千里迢迢,吃了千辛万苦,终于来到玄冥海,她可不是想来看荀彧这副模样的,更不想给荀彧送终。

“你快过来看看啊,你快过来看看啊。”卡乌捷跑到刘辩身边,将他拽到荀彧身边,泣不成声:“他快要死了,他快要死了。”

“死不了!”刘辩有些不耐烦,能做的他已经全做了,荀彧伤得这么重,难道还指望他起死回生?就算是华佗在这儿也不敢打包票。他晃了晃手里的勺子:“没东西吃,他会先饿死。”

“我知dào

,我知dào

。”卡乌捷虽然听不懂,却明白了刘辩的意思,抢过他手里的勺子,去准bèi

晚饭,临走前又对刘辩连连拱手,挤出一丝笑意,央求刘辩帮荀彧疗伤。

刘辩哭笑不得,坐在荀彧身边。打量着被包成粽子的荀彧,嘿嘿笑了一声:“荀彧,知dào

我是谁么?”

荀彧一点反应也没有,只知dào

不停的念叨着:“卡乌捷……卡乌捷……”

“什么君子!”刘辩无可奈何的唾了一口。“死到临头,心里还惦记着姑娘。伪君子!”

……

貂蝉坐在帐中,双手托腮,看着明亮的篝火,听着铜壶里的鹿奶在咕咕冒泡,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绯红。眼神迷离。

帐外。突然想起驳兽的怒吼声。貂蝉惊醒,连忙拿过衣服披上,钻了出去,喜不自胜的叫道:“夫君。你回……”话刚说了一半。她就愣在那里。

十余步外。站着一个身影,离得太远,她看不清楚。却能感受到一种野兽般的气息。

貂蝉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掩住了嘴巴。

驳兽叫了两声,突然不叫了,转身撒腿就跑,一会儿就连影子都看不到了。小兽“吱”的叫了一声,跳上貂蝉的肩头,又钻到她的怀里,瑟瑟发抖。

貂蝉也非常紧张,她知dào

驳兽是什么样的猛兽,如果连它都感到害pà

,对面的这个人肯定是一个穷凶恶极的人。她想退回帐篷,可是又怕那人真是刘辩与人恶战一场归来,迟疑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举着一个火把,小心翼翼的迎了上去。

没等她走到跟前,那个身影突然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貂蝉吓了一跳,连忙跑了过去,举着火光照了照。

不是刘辩。

貂蝉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把心提了起来。这个人虽然不是刘辩,可是他快要死了。他的头发很长,胡须也很长,脸上血迹斑斑,看不清面目。他身上也没什么衣服,上衣只剩下了两片看不出颜色的破布,下身也只剩下一条破破烂烂的裤子,露出脏兮兮的腿。脚上也没有鞋子,却一点也不脏,被冰雪擦得干干净净,比脸还干净,和冰雪一样惨白。

貂蝉有些为难。这人穿得这么少,如果让他留在外面,肯定会被痛死。可是如果把他带回大帐,让他吃了做好的晚饭,那刘辩回来吃什么?

如果夫君在这里,他会怎么办?

貂蝉想起了刘辩救卡乌捷的情景。为了救卡乌捷,刘辩显些死在冰洞里。他带着卡乌捷来玄冥海的确有些动机不纯,可是这个动机不足以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他救卡乌捷,只是因为他不忍心看着卡乌捷死。

貂蝉不再犹豫,使出吃奶的力qì

,一步步的把这个人拖回了大帐。

……

戏志才慢慢的暖和过来,却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竖起了耳朵细细倾听。

他很快就知dào

自己在什么地方,身边又有什么人。他松了一口气,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虽然结实,却没什么修为,根本不可能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而方圆数十丈之内也没有其他人,唯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个女人似乎有两个心跳。

“你醒了?”一个悦耳的声音他面前响起。

戏志才定睛一看,不由得眼前一亮。这是一个堪称国色的脸,即使是自认为阅历丰富的戏志才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不过,相比于这个女子的美貌,更让戏志才感到安心的是她眼神中的温柔和善良。

“是你救了我?”戏志才坐了起来,一边打量着帐篷里的情况,一边随口敷衍着。他注意到帐里的摆设非常精致,正如眼前这个美貌的女子。就连他的身上都换上了一件干净暖和的衣服,再加上明亮的篝火,他现在浑身内外都暖洋洋的,舒坦得每个毛孔都在歌唱。

“你会说汉话?”他乡遇故知,貂蝉眼前一亮,欣喜的说道:“我也是汉人。”

“汉人?”戏志才拍拍脑袋,想了片刻:“没错,我……我是汉人。”

“那可太好了。”貂蝉拍着手掌笑道:“不知贵客是大汉哪里人低,妾身可有荣幸知dào

贵客的名讳么?”

“我……”戏志才冥思苦想,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叫什么,脑子里的记忆混成一片,支离破碎。他迟疑了片刻,突然一个名字冒了出来,开心的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叫荀彧。”

“荀彧?”貂蝉又惊又喜,上下打量着戏志才:“你真是荀彧?”

“当然。”戏志才点了点头,露出得yì

的笑容。这时,他的肚子咕噜一声响,戏志才顿时觉得腹中空空如也,闻着诱人的奶香,顿时食指大动。他指指篝火上咕噜作响的铜壶:“我……我能吃点东西么?”

貂蝉恍然大悟,连忙给戏志才拿了一只碗,倒了大半碗鹿奶给他,然后又拿起一块肉放在火上烤了起来,眉开眼笑的说道:“原来你就是荀先生,妾身可真是怠慢了,还请荀先生见谅。妾身这就给你准bèi

吃的。荀先生,你知dào

么,妾身和夫君千里迢迢的赶到玄冥海来,就是为了找先生呢。”

“找我?”戏志才的思维有些迟钝,不解的看着貂蝉。貂蝉人美,笑容更美,他心里涌过一阵暖流,忽然鼻子有些酸。原来还有人记得我,甚至不远千里的来找我。这个女人刚才说到夫君,原来她是有夫之妇,可是我怎么想不起来这个女人,她的夫君又是谁?既然能千里迢迢的来找我,应该是我的朋友吧。

“是啊,虽然先生一直和我的夫君有些误会,不肯和我夫君见面,可是我的夫君却非常景仰先生,一直想和先生面谈呢。”貂蝉拿出小刀,割下一片烤得金黄的鹿肉,放在盘子里,双手递到戏志才面前。戏志才接过盘子,低下头,正准bèi

直接用嘴去吃,眼睛一瞟,见貂蝉掩嘴而笑,有些尴尬,连忙说道:“主人家,有箸么?”

“有的,有的。”貂蝉连忙拿起一双箸子,用热水洗了洗,这才双手奉给戏志才。戏志才接过,夹起肉送到嘴里,慢慢的咀嚼了一番,不禁连连点头,赞不绝口。“好,好,肥而不腻,脆而不焦,主人家烤得好肉。”他又喝了一口鹿奶,再次点头称赞:“好,好,香而不腥,热而不烫,这是什么奶?”

“是鹿奶。”貂蝉眼睛发亮,仿佛夜空的星星。“没想到先生对美食如此有研究,果然是雅人呢。”

“哈哈哈……”戏志才心里一根弦被拨动了,不由得放声大笑,连思路都顺畅了些。他得yì

的点点头:“惭愧,惭愧,忝为儒门子弟,这点圣人教诲还是知dào

的。”

貂蝉虽然到刘辩身边很久,可是她对刘辩本人以外的东西都不怎么感兴趣,虽然常听刘辩说起儒门,但是她本人并不在清楚儒门是怎么回事。现在刘辩未回,“荀彧”却来了,她身为女主人,必须出面接待,又不能冷场,很自然的顺着“荀彧”的话题往下说。

“先生,妾身愚笨,这儒门为什么要和朝廷过不去呢?”

戏志才沉吟了片刻,听到儒门和朝廷,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却又想得不太分明。在女人面前,特别还是一个绝世美女面前,他骨子里的骄傲又不容他说不知dào

,便反客为主,很自然的问道:“不知女主人又如何看待儒门和朝廷之间的矛盾?”

貂蝉不知dào

眼前这个荀彧是假的,也不知dào

“荀彧”这是掩饰自己思维的混乱故yì

发问,歪了歪头,想了片刻:“妾身没读过什么书,一向是景仰儒门的贤人君子的。不过,朝廷也不见得就都是坏人……”她使了个小心眼,不动声色的说道:“我看像杨司徒、卢司空这样的人也是君子嘛。”

“杨司徒?卢司空?”戏志才听得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两人是谁。不过,这更勾起了他的兴趣,谈笑自若的和貂蝉聊起天来。两人一个思维单纯,一个是思维混乱,一个想为夫君说点好话,一个想从对方嘴里多打听一点消息,各怀心思,却说得非常投机。(未完待续……)

第370章 傻人有傻福

荀彧觉得自己在一艘船上,船在大海里航行,风浪颠簸,让他头晕眼花。他又觉得自己被一团火围住,烈焰舔舐着他的头发、胡须,烤得他浑身发热,在火光中,戏志才那张疯狂的脸正露出如饥似渴的笑容,似乎看到了一桌美味佳肴,馋涎欲滴。

我要成为他口中的美食了吗?

荀彧头痛欲裂,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不由得呻吟起来。

“叫什么叫?再叫把你丢在这里,冻死算完!”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啊呀,你别喊了,他是病人。”另一个温柔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这是卡乌捷的声音,她怎么到了玄冥海,难道我已经回到了北疆?那个声音是谁,听着耳熟,可是却怎么想不起来是哪里见过的了。

荀彧想了一会儿,又失去了意识,昏沉沉的睡去。

刘辩非常郁闷。他到玄冥海来是为了阻止荀彧屠龙,顺便看看有没有可能交流一下,可不是为了来救荀彧的。现在荀彧伤得像一条死狗,他还得费心费力的把他拖回去,连滑雪板都不能用了,只好步行。在齐腰深的积雪里步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他已经到了半神的境界,连续不断的跋涉也让他累得直喘。

不过,有一个任务算是达到了,以荀彧的伤势,他能不死就算逆天,屠龙肯定是不可能了。不知dào

戏志才是有意还是无意,荀彧的丹田气海遭到重创。所有的修为都废了。如果不是他和卡乌捷及时赶到,再迟一顿饭的功夫,也许荀彧就冻成了冰尸了。

他当然不会扔下荀彧不管,可是他心里不爽,就是想发几句牢骚。

唉,貂蝉肯定煮好了香喷喷的鹿奶,烤好了油亮焦黄的鹿肉,等着我回去呢,可是我堂堂的大汉天子,能让杀人鲸拉纤的半神。现在却要给荀彧拉担架。

刘辩嘀咕着。拉着荀彧艰难的前行。一天艰苦的行程之后,他拉着荀彧来到了海边,召来了巨龙和逆戟鲸纤夫。坐在逆戟鲸的背上,抱着逆戟鲸的背鳍。刘辩终于摆脱了苦力的待遇。

逆戟鲸在海中游行。比刘辩在陆上行走快了许多。半天时间之后,刘辩来到了貂蝉扎营的地方。

听到刘辩的喊声,貂蝉欢欣鼓舞的从帐篷里钻了出来。一路飞奔,扑到刘辩怀中。

“哈哈,我忙了两天一夜,又累又饿,有好吃的没有?”

“有啊,有啊。”貂蝉喜滋滋的说道:“夫君,你肯定想不到,我们有了一位贵客。”

“贵客?”刘辩哭笑不得。这冰天雪地的,几十里都看不到一个人影,哪来的贵客。

“是啊,你一直在找的荀先生来了。就在刚才,他说要去散散心,才离开的。”

“荀彧?”刘辩愣住了,回头看看卡乌捷拖过来的担架。荀彧就在担架上躺着,哪来的另一个荀彧?他忽然一惊,连忙说道:“你说的那个荀彧是不是头发、胡子一大把,衣服破破烂烂的,瘦得像个鬼似的?”

“是啊。我也没想到,你们常说的荀彧是这副模样。嘻嘻,太难看了。”

貂蝉笑得很开心,刘辩的后脑勺却直冒凉气。他去救荀彧的时候,戏志才却来了这里,和貂蝉在一起渡过了一天多的时间,还被貂蝉当成了荀彧?

这是怎么回事?

刘辩不敢怠慢,连忙把貂蝉拉到帐中,细细的询问了一回。听完貂蝉的眉飞色舞的叙述,刘辩真zhèng

的哭笑不得。这也太离谱了。是戏志才那疯子演技太好,还是貂蝉太笨,两个谈了一天多的时间,貂蝉居然没发xiàn

认错了人?

“貂蝉,那不是荀彧,那是戏志才,被封在冰里的戏志才。他疯了,还生吃了我的大鹰。”

“啊?”貂蝉大吃一惊,愣了半晌才说道:“可是……可是我看他一点也不疯啊,虽然长得难看点,瘦了一点,却是一个谦谦君子呢。”

“还谦廉君子。”刘辩无语,拖着貂蝉来到荀彧的担架面前:“这才是真zhèng

的荀彧,他被戏志才打残了,已经高烧两天,现在还没清醒过来,能不能活下来,谁也不说准。”

貂蝉彻底傻眼了。过了半晌,她才如梦初醒:“怪不得荀……戏志才来的时候,驳兽吓跑了。”

“那是,驳兽被戏志才伤过,还记得戏志才。你么,连驳兽都不如。”刘辩捏了捏貂蝉的鼻子,又心有余悸的说道:“不过傻人自有傻福,你心思单纯,没有敌意,戏志才这才没有伤你。如果你知dào

他就是戏志才,恐怕我现在看到的就是一堆骨头了。”

貂蝉脸色煞白,眼神惊恐。过了一会儿,她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戏志才好可怜呢。”

刘辩咂咂嘴,不知dào

怎么和貂蝉解释。她没看到戏志才凶残的那一面,只看到戏志才可怜的一面,这才会这么说。如果不是她运气好,戏志才当时没有晕过去,她现在恐怕不会这么想了。刘辩想着,突然觉得心中一凛,拿起玄刀,冲出了帐篷,警惕的四处观望。

四周一片寂静,什么也没有。刘辩皱了皱眉,看向焦躁不安的驳兽,走到驳兽面前,抚着它的鬃毛,将它安抚下来。他找来一根木桩,深深的楔入冰层,然后将驳兽牢牢的系在上面。最后,他拍拍驳兽的脑门:“委屈你啊,当回看门狗。”

驳兽打了个喷鼻,非常郁闷。

……

三百步外,戏志才趴在雪地里,只露出眼睛,悄悄的打量着远处的帐篷。

他感觉到了危险。

帐里不仅多了几个人,而且有一个高手。这个高手的气息很熟悉,很可能在不久前和他交过手,只是他想不起他是谁。除此之外,远处的海面上也有威胁,一个让他更加不安的威胁。

他不知dào

这是什么,但是他本能的让自己远离这里,即使那个美丽的女人让他心生留恋,香甜的鹿奶和烤肉是如此的美味,他还是决定远离这些危险。

就像一只野狼,他谨慎的选择着自己的方向。

和那个叫貂蝉的美丽女人谈了那么久,他收获良多。现在,他不仅知dào

了杨司徒是杨彪,卢司空是卢植,他还知dào

了儒门和朝廷的战争,他还知dào

了袁绍和曹操。袁绍手中有凤卵,而曹操这个名字则非常耳熟,仿佛也曾经是他的好朋友。

貂蝉还说,他和皇后是亲戚,可是他却对这个皇后亲戚一点印象也没有。

戏志才决定,回到那个大汉去,寻找自己失去的记忆。他首先要搞清楚自己是谁。

……

两天之后,荀彧的高烧慢慢的退了,意识也清醒起来。当他得知救他的正是他欲除之而后快的天子刘辩时,他沉默了很久。

“陛下怎么到玄冥海来了?”

“你到玄冥海来屠我的龙,我怎么能不来?”刘辩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有人对我说,你也是龙命,到玄冥海不是为了屠龙,而是想占为己有。可有这回事?”

荀彧苦笑一声:“陈仲方说的吧?”

“看来你也知dào

。”

“我当然知dào

。陈家、荀家互相监视不是一天两天了,互相之间使点小手段,也是很正常的事。”荀彧叹了一口气:“现在看来,还是陈仲方经验老到,居然看出儒门成不了事,又一次做出了最有利的选择。”

刘辩笑笑,他听得出荀彧话语中的无奈和失落。“你也有机会。”

“我是罪魁祸首,不知dào

有多少人因我而死,我哪里还有脸面立身于朝。”荀彧艰难的摇了摇头:“陛下,你肯定有不少话想问我,趁着我还能说话,你就问吧。只要能告sù

你的,我都告sù

你。”

刘辩打量着荀彧,想了想:“陈纪说,荀家、陈家都是千年世家,是真的么?”

“是真的。不过,陈家是凤系血脉,荀家却不是他说的龙系血脉。”

“荀氏不是姬姓么?”

“荀氏是姬姓分支,可是姬姓本身就不是纯正的龙系血脉。陛下,儒门的真zhèng

创立并不是孔子,而是周公。”荀彧动了动,刘辩连忙将他扶得坐了起来,又在他背后垫了一个软垫,让他躺得舒服一点。荀彧感激的点了点头,喘了半天气,这才接着说道:“荀氏的凤系血脉比龙系血脉更浓,但是因为这点龙系血脉,先祖荀卿虽然在稷下三为老师,却不为儒门八派所接受。他创立的礼法帮zhù

秦始皇统一了六国,却不能帮zhù

孝武皇帝统一大汉的人心。”

刘辩没吭声,生怕打断荀彧的思路。关于荀氏儒,他听过不少,知dào

汉初的贾谊、晁错、申公等人都是荀氏儒的传人,但是他要向荀彧打听的不是这些,而是儒门反对皇权的真zhèng

原因。

“周公创立儒门,其实只有一个目的:以人道代替天道。”荀彧目光灼灼:“陛下,老子有一句说得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是残酷的,是无情的,只有人道才值得珍惜。所以,儒门经典千万,一以贯之,一字曰仁。”(未完待续……)

第371章 谁是骗子(求推荐,求月票!)

“何为仁?仁者爱人。”

“皇帝是天,臣民是人。奉行天道,就是以万民奉一人。奉行人道,就是以一人奉万民。”

“天道远,人道迩,非不言天道,乃人力不可及。”

荀彧太虚弱,说了几句,便气喘吁吁,额头全是虚汗,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刘辩见了,将手按在荀彧的肩上:“你还是休息休息,等伤好了再说吧。”

“陛下,我受伤太重,大概支持不了多久。”

“那就你挑重点的说,龙究竟是怎么回事?”

荀彧眼神一黯。看来他和刘辩之间的分歧依然很大,刘辩关心的是龙,对他的说教根本不感兴趣。他想通过影响刘辩而影响大汉形势的希望又一次落空了。

看到荀彧眼中的失望,刘辩暗自发笑。他最讨厌这种喜欢给人洗脑的政委式人物,儒家似乎都有好为人师的习性,抓住机会就来一堂政治课。荀彧伤成这样,随时都有可能咽气,居然还有心思大谈什么天道、人道,说点实在不更好么?

荀彧也看到了刘辩眼中讥讽,思索半晌,斟字酌句的说道:“陛下,你和龙共处了这么久,应该知道龙是凶物,随时都有可能反噬。而凤则是德鸟,它……”

不等荀彧说完,刘辩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没好气的说道:“荀彧,看来你还是没打算和我交流。我知道,你们这些儒门中人虽然承认我是皇帝。在地位上略高一筹,却不认为我有资格和你们平起平坐。你们总觉得真理掌握在你们手中,可以不屑帝王,要做帝王师,却不知道自己只是多读了两本书,多知道几件事而已。我是读书少,可你也未必就真的博学到无所不知。既然你不打算和我说话,我也没兴趣听你说教,你好好休息,自求多福吧。”

“你……”荀彧被呛得咳嗽起来。无力的叫道:“陛下就是如此礼贤下士吗?”

刘辩在帐篷门口转过身。歪了歪嘴:“不是我不肯礼贤下士,是你自己自命清高。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有这功夫,我不如去静坐冥想。自己参悟。何必听你别有用心的信口雌黄。”说完。他拂袖而去,将荀彧一个人扔在帐篷里。

刘辩回到自己的帐篷,貂蝉和卡乌捷正在说话。两人说得面色微红。神情羞涩,见刘辩进来,卡乌捷立刻站了起来,准备出去。刘辩拦住了她,对貂蝉说道:“你告诉她,我准备回去了,她是留在这里陪荀彧,还是跟我们一起走。”

貂蝉一惊,连忙问道:“就这么回去了?”

“是啊,荀彧找到了,却什么也不肯说,我呆在这里干什么。反正他也废了,屠龙不过是一句笑话,我何必再在这里受冻。”

貂蝉听了,也没多想,立刻翻译给卡乌捷听。卡乌捷一听就急了:“你要是走了,荀彧怎么办?”

“爱怎么怎么办。”刘辩泰然自若的躲在被褥上,想了想,又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两句话有点绕,貂蝉解释了半天,卡乌捷也没听明白。再问刘辩,刘辩却没心情搭理她,只得跺跺脚,跑到荀彧的帐篷里,把刘辩的话学了一遍。

荀彧立刻听明白了刘辩的意思,眼神黯然。

刘辩要扔下他在玄冥海自生自灭。这一点,荀彧不担心,他已经了无生趣,死在玄冥海也是死得其所。可是另一层意思他却不能坐视不理。刘辩回到中原还能干什么?肯定是出兵山东平叛,对儒门展开血腥的清洗,就算不会将儒门斩草除根,赶尽杀绝,也会推翻之前的重儒政策。儒门不仅将失去独尊的地位,而且很有可能像墨门一样消失在显学之中。

这不仅是儒门的灭顶之灾,也是大汉的灭顶之灾。儒门推崇的是人道,没有了人道,只剩下天道,大汉会步暴秦的后尘,走向自我毁灭。

“卡乌捷,你去对陛下说,我想和他谈谈。”

“陛下?”卡乌捷莫名其妙:“谁是陛下,那个可恶的家伙在这里吗?”

荀彧一怔,诧异的看着卡乌捷:“你……你不知道他是陛下?”

卡乌捷瞪大了眼睛,半天才回过神来。“你是说……刘辩就是你说的那条龙,那个皇帝?”

“是啊。”

“可……可是他一点也不像你说的那么残暴,他是个好人,不仅对貂蝉姐姐好,对我也非常好。他……他为了救我,差点死在冰洞里……”

卡乌捷彻底乱了。她以前从荀彧那里听过一些关于刘辩的事。在荀彧的描述中,刘辩是一个残暴的皇帝,是一头凶恶的龙,他所到之处,带来的都是杀戮,都是鲜血,都是眼泪。在她的印象中,刘辩应该是一头凶残的猛兽。可是她和刘辩这一路走来,根本没看到刘辩凶恶的一面,恰恰相反,刘辩有如父兄,一直对她很爱护,为了救她差点付出性命。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一头恶龙?

“他在骗你!”荀彧无奈的苦笑道:“他带你来玄冥海,就是想通过你和我联系。”

卡乌捷不敢相信的看着荀彧,突然起身,冲了出去。她一路来到刘辩的帐中,将正在和貂蝉说话的刘辩拽了起来,愤怒的尖叫道:“你是不是骗我?”

貂蝉连忙起身,将卡乌捷拦开,将卡乌捷的话翻译给刘辩。刘辩莫名其妙:“我骗你什么了?”

“你是龙,你是皇帝!”

“没错,我是龙,我是皇帝。可是我没骗你啊。”刘辩委屈的摊开手,坦然的说道:“你问过我么?”

卡乌捷一时语塞,随即又叫道:“可是你带我到玄冥海来,就是想利用我和荀彧说话。是不是?”

貂蝉听了,有些赧然,不敢正视卡乌捷的眼神。刘辩却哈哈一笑:“这就是骗你吗?没错,带你来玄冥海,是希望通过你和荀彧交流一下。可是我没有骗你,是你自己要来玄冥海找荀彧。现在,我帮你找到了他,你不谢我,怎么成了我骗你?”

“你……”论口才,卡乌捷哪里是刘辩的对手,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她气得眼泪都出来了,跺足道:“你……你……”她突然灵光一闪:“你一直掩藏你的龙。我知道荀彧是来屠龙的,如果我看到了你的龙,就会知道你的险恶用心,所以,你一直不肯让龙出现在我的面前。”

刘辩听完翻译,忍不住笑出声来。卡乌捷虽然单纯,却不笨,她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要害。没错,他一直不肯让卡乌捷看到他的龙,就是担心卡乌捷生疑。要不然,他根本不需要用逆戟鲸做纤夫,直接由龙拉着走更快,更方便。

“谁说我没让你看到龙?”刘辩不紧不慢的说道:“击败戏志才的时候,那道巨浪不就是龙掀起的?拉纤的两头杀人鲸不是龙招来的吗?”

卡乌捷想起了刘辩与戏志才的一战,想起了那道突然从背后涌来的巨浪,想起了那个可怕的声音,突然明白了。她是见过龙,不过当时她正背对着龙,听到了龙的声音,却没有看到龙的样子。而事实上,她当时被戏志才吓得不轻,根本没有留意背后海面上的动静。

原来龙一直与她同行。

“再说了,有龙未必就是坏人。”刘辩淡淡的说道:“要杀荀彧的可不是龙,也不是我,而是荀彧的好朋友戏志才。”

这次轮到卡乌捷吃惊了:“戏志才是荀彧的……好朋友?”她怎么也想象不到,穷凶极恶的戏志才会是荀彧的好朋友——他可把荀彧伤得不轻。

“你为什么不去问荀彧?”刘辩哼了一声:“问问他,究竟喜不喜欢你,会不会娶你当老婆?问问他家里有几个夫人?”

卡乌捷瞪了他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貂蝉轻叹一声:“夫君,你何必如此,荀彧……怎么可能娶她,卡乌捷注定只是一场空欢喜。”

“没什么,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君子嘴脸。”刘辩撇了撇嘴,不屑一顾:“动不动说别人道德有问题,他们自己又是什么货色?袁家如此,陈家如此,荀家何尝又不是如此?荀谌投袁绍,荀衍投曹操,荀攸投我,还不是出于荀彧的安排,他的正义在哪里,原则在哪里?”他用力的挥了一下手臂:“我残暴?我要真是残暴,还能让他这么矫情?一刀砍了他,诛他的九族,那才叫残暴。”

貂蝉惊恐的看着刘辩:“夫君,你这样子好吓人。”

刘辩一惊,摸了摸自己的脸:“是么?”

貂蝉不安的点了点头。

刘辩沉思片刻,暗自警醒。这两天不知是因为太紧张了,没时间静坐冥想,还是因为龙朝夕相伴,受了影响,总之有点急躁,似乎有一团无名火在心里燃烧,不由自主的想发火。见貂蝉情绪紧张,刘辩自失的一笑:“这两天没你在身边,阴阳不谐,所以有些不安。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貂蝉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又含羞说道:“那荀彧有了卡乌捷照顾,会不会好得快一点?”

“这个么……我可不知道。”刘辩哈哈一笑,将面红耳赤的貂蝉搂在怀中。“死得更快也说不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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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一生之敌

坐在篝火旁,刘辩打量着赤霄剑。

在火光的映衬下,剑身的暗红色看起来像是陈旧的血迹,黯淡无光。

刘辩翻来覆去的看着,也没看出有什么特殊之外,他示意貂蝉站到自己身后,调动真气,缓缓的注入剑体。赤霄剑微微颤动,忽然亮了起来,由暗红色变成了明亮的鲜红色。

刘辩转了转眼睛,谨慎的加大了力道。

赤霄剑越来越亮,慢慢的变了颜色,就像刘辩在龙的识海中看到的那样,由红色变为橙色,又变为黄色,最后变成了紫色。当他继续注入真气的时候,紫色越来越淡,渐渐的消失于无形。剑身仿佛突然消失了一般,手中只剩下剑柄。

刘辩又惊又喜,没想到赤霄剑居然有这样的变化。他也想过紫色之上会是什么情景,按照黑体辐射的理论,紫色以上是紫外光,而紫外光是人眼无法看到的,剑体消失,正符合这种猜想。

他立刻收了真气。紫外光对人体有害,照射太多的紫外光容易引起皮肤癌,他可不希望貂蝉吹弹可破的俏脸最后长出一大块肿瘤。

赤霄剑又变成了暗红色,静静的躺在刘辩的手中。刘辩却没有将它重新包起来,而是拔出了腰间的玄刀,与赤霄剑摆在一起。

一红一黑,一直一曲,两口传说中的神兵利器静静的摆在刘辩面前,微微颤动,似乎在共鸣。

貂蝉看得直了眼。

刘辩也有些惊讶。刚才将直气注入赤霄剑的时候。他就感受到玄刀有些不安,在鞘中颤动。现在亲眼看到两口神兵产生感应,他更是惊奇不已。这两口刀剑究竟是用什么材料打造的,居然有这样的神奇功能,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

刘辩伸出双手,一手拿刀,一手持剑,同时注入真气。“嗡——”赤霄剑和玄刀同时发出轻响,赤霄尖锐高亢,玄刀浑厚低沉。两者应喝。有如妙音。与此同时,刘辩两脚的脚心一跳,有真气从脚底而生,沿着大腿内侧涌入丹田。又汩汩而上。涌入双臂。涌入赤霄和玄刀。

赤霄更加明亮,仿佛有火焰涌出。

玄刀更加深沉,仿佛能将所有的东西吸入其中。最明显的就是赤霄的光芒产生了偏移。似乎受到了玄刀的吸引,被无形的风吹拂着,拉扯着,即将陷入玄刀的深渊中去。

刘辩心头一动,走出帐篷,手持刀剑,缓缓舞动。

赤霄、玄刀在他身前划了一个圈,可是在紧跟出来的貂蝉眼中,这个圈只有一半,赤霄划了的半圈明亮而耀眼,玄刀却仿佛融化在了夜色中。随着刘辩的舞动,半个圈渐渐的变成了一个完整的圈,就像一团火围着刘辩在燃烧,照亮了刘辩的脸庞,也照亮了他的眼睛,照亮了他眼中的喜悦和平静。

刘辩在雪地上缓缓游走,赤霄、玄刀在他手中舞动,发出两种完全不同,却又相得益彰的声音,融汇在一起,如琴瑟合鸣。他舞到畅快处,佛咒自然而发,融汇到两个声音中,与赤霄、玄刀互相应合,又自成一曲,别具空明之美,法相庄严。

刘辩沉浸在这美妙的合音中,貂蝉看得傻了眼,眼中却全是喜悦。因为她知道,刘辩肯定又有了特别的感悟。

不远处的帐篷中,荀彧闭上了眼睛,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声音。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但是他觉得这个声音很美妙,如同天地之初的天籁之声,不停的洗涤着他的心灵,洗涤着他的伤口,让他心情平静,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一片恬然喜乐。

正在追问荀彧的卡乌捷也闭上了嘴巴,静静的倾听着。

远处的海面上,巨龙慢慢的浮出水面,瞪着两只巨大的龙目,看着远处冰原上翩翩起舞的刘辩。它缓缓的游动起来,尾巴拍打着冰冷的海水,啪啪作响,与刘辩遥相应和。

十数里之外,戏志才停止了撕咬雪兔,静静的倾听着夜色中若有若无的声音。他扭曲的脸慢慢的恢复了正常,沾满鲜血的手也不再颤抖。他坐了下来,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沉浸在这美妙的夜色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声音停止了。戏志才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雪兔,看着手上已经冻住的血和毛,突然觉得一阵恶心,不由自主的弯下了腰,呕吐起来。一团混着肉和血,还有兔毛的呕吐物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酸臭扑鼻。

吐完了,他抓起一把雪,擦了擦嘴,然后站了起来,看了一下漆黑的夜空,向远处走去。

被他吃了半只的雪兔孤独的躺在雪地中,消失在夜色里。

……

“我知道了。”刘辩微笑着说道。

“夫君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了什么叫一阴一阳谓之道。”刘辩看着手中的玄刀和赤霄:“我知道了什么是体,什么是用。”

貂蝉眨着眼睛,不明所以。她不知道什么是体,什么是用,对“一阴一阳谓之道”的理解也仅限于一夫一妻最合适的层次。不过,她还是很高兴,她懂不懂没关系,刘辩懂了,就是天大的好事。

驳兽忽然叫了起来,叫声凄厉而惊惶。

貂蝉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跃到刘辩身边,躲在刘辩身上。刘辩却无动于衷,只是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夜色。

夜色中,有一点火光跃出了地平线。火光越来越近,越来越亮,貂蝉只能看到一团亮光,而刘辩却在那团火光中看到了一个人影。

一个瘦削的人影。

是戏志才。

戏志才身上穿着貂蝉给他的皮袄,这原本是给刘辩准备的衣服,因为戏志才的衣服破了,她便给了戏志才。戏志才的身材虽然和刘辩差不多高,却没有刘辩健壮,这身皮袄穿在他身上有些空旷,更显得他瘦削。

在刘辩的注视下,戏志才一步步的走了过来,真气所化的烈焰在他身边萦绕,拂动着他长长的头发和胡须,将它们染成了火红色。就连身上的皮袄似乎都变成了火焰。

戏志才就像一只瘦削的大鸟,每一片羽毛里都冒着火。

刘辩静静的看着他,一动不动。

远处的巨龙也停止了游动,气息绵长,静静的看着刘辩和刘辩对面的戏志才。这一次,它没有任何不安,也没有任何亢奋,只是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貂蝉和冲出帐篷的卡乌捷看傻了,目不转睛的看着戏志才,嘴巴张得老大。

驳兽呜咽着,趴在了雪地中,用两只爪子遮住了眼睛,连看都不敢看戏志才一眼。

戏志才走到刘辩面前,在数步以外停了下来,茫然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刘辩,最后落在了貂蝉的脸上。他笑了,微微欠身施礼。他虽然须发蓬乱,脸上还有斑斑血迹,甚至还有几根兔毛,可是他神情却非常庄重,非常礼貌,甚至有一些矜持。

“夫人安好?”

貂蝉愣了半晌,这才慌乱的点点头。

戏志才又笑了笑,又转向刘辩,拱手道:“这位便是夫人的夫君吗?在下荀彧,曾受夫人救命之恩,深感贤伉俪千里相寻之义。只是不知阁下名讳,敢请告知?我们是朋友吗?”

刘辩笑笑:“我是刘辩。我们也不算是真正的朋友,也许算是敌人更合适。”

戏志才愣了一下,非常意外。“我们是敌人?”

“是的,你也不是荀彧,而是戏志才。我们到这里来,也不是为了救你,而是为了杀你。”

戏志才沉默了,围绕着身边的火焰渐渐黯淡,最后消失于无形。过了好一会,他才惋惜的说道:“真可惜,原本以为你是朋友,没想到却是敌人。”

刘辩淡淡的说道:“是的,我们是敌人。不过,你却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敌人。能在冰中坚持了这么久,我非常佩服你的毅力和勇气。”

戏志才笑了,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刘辩:“不错,你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敌人。明知我很危险,却不肯骗我。我愿意把你当成敌人。”他又看向貂蝉,咧嘴一笑:“夫人的款待,我也会记在心里。滴水之恩,涌泉为报。将来夫人如果有难,志才随时为夫人效劳。”

貂蝉眨着眼睛,突然说道:“我不用你谢我。如果你真想谢我,就和我夫君做朋友,不要做敌人了吧。”

戏志才看了刘辩一眼,刘辩微笑不语。戏志才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夫人,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你不会懂的。我们做敌人,比做朋友更有趣。没有朋友,最多无聊,没有对手,却很无趣。”他顿了顿,又说道:“好了,你有神兵在手,还有龙做帮手,我现在不是你的对手,先行一步。临行之前,能请我吃点东西么,我现在非常饿。”

“这个……”貂蝉有些犹豫。

“好!”刘辩却一口应承下来,伸手相邀:“帐中有酒有肉,可以一醉方休。长夜漫漫,分手在即,我们何不秉火夜谈,天亮之后,再各奔东西,做一生之敌。”

“一生之敌?”戏志才眨了眨眼睛,抚掌而笑:“有趣,有趣,正当如此。”(未完待续。。)

第373章 袁氏渊源

荀彧躺在病榻上,听着刘辩与戏志才喝酒聊天,颇有些想不明白。

刘辩和戏志才围炉而坐,把酒言欢?这也太诡异了吧,而且他们还说得明明白白,宁做一生之敌,不做朋友。既然如此,那还在一起喝什么酒?刘辩在说什么鬼话,他不趁着这个机会杀死戏志才,还请他喝什么酒。

难道他就是想灌醉戏志才,一刀砍了他?

荀彧思绪如潮,一会儿兴奋,一会儿又悲哀。兴奋的是戏志才马上就要死了,因他而起的隐患很快就会被清除。悲哀的是戏志才毕竟是他的朋友,到玄冥海来也是他的安排,现在戏志才先疯后死,他有无法推卸的责任。如果不来玄冥海,戏志才怎么会疯。以戏志才的心计,如果不疯,他怎么可能被刘辩杀死。

更让他不安的是,赤霄剑也落入了刘辩手中,三大神兵都成了刘辩的战利品,还有谁能治得住刘辩?儒门与皇族的斗争彻底的败了,而最强大的戏志才却因为有失控的危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刘辩的手中。

荀彧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费尽心机的安排,最后却是这个结果,得利的不是儒门,而是儒门的敌人。自己就和吐丝而死的蚕一样,耗尽一生的心血,却把自己缚在了其中,而他辛苦吐出的这些丝却将成为刘辩的华服。

这难道就是天意?

荀彧沮丧无比,昏昏沉沉。却又睡不着,不远处帐篷中的欢声笑语隐隐的传来,像一根根针扎在他的心上,让他说不出的难受。

“你想说什么吗?”卡乌捷体贴的擦去荀彧额角的汗珠,“要不要我去对……刘辩说?”

“不,不。”荀彧连连摇头,喘息道:“戏志才该死,我却没有必要用他的性命来向刘辩示好。”

卡乌捷茫然不解。荀彧的思想太复杂了,她理解不了。

……

第二天清晨,荀彧从半睡半醒中醒来。正在帐外忙碌的卡乌捷听到响声。连忙走了进来。她已经干了半天的活,热气腾腾,脸蛋红扑扑的,散发着诱人的朝气。

“饿了么。我给你弄吃的。”

“戏志才死了没有?”

“戏志才?”卡乌捷愣了一下。“我去问问。”说完。转身出帐,没过一会儿,又像一阵风似的回来了。“没死。天亮后他就走了。”

“走了?”荀彧大吃一惊,翻身想坐起来,却痛得唉哟一声,冷汗涔涔。卡乌捷连忙上前去扶他,荀彧强忍疼痛,连声说道:“我……我要见陛下。快,快请他来。”

卡乌捷“哦”了一声,又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她又跑回来了,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说道:“他还没起,貂蝉姐姐说,他喝多了,正在睡觉呢。”

“喝……多了?”荀彧两眼睁得溜圆,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刘辩和戏志才喝酒,已经够诡异了,居然还喝多了。他是有必胜的把握,还是愚蠢到无可救药?

荀彧让卡乌捷再去催。卡乌捷无奈,跑了两趟,也没请来刘辩,只带回来一句话。刘辩说,我怎么做,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荀彧被刘辩这句话噎得半天没喘过气来。刘辩说得没错,怎么和戏志才相处,那是他的事,是死是活,也是他的事,轮不到荀彧来指手划脚。你跟我什么关系?我们也是敌人好不好?关系还不如戏志才亲近呢。

荀彧被刘辩呛了一句,却还不死心。让卡乌捷看着,等刘辩起身之后又去请。三番四次,连卡乌捷都觉得有些不耐烦了,刘辩才披着衣服,揉着眼睛,懒洋洋的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荀彧对面,打着哈欠说道:“什么事,快点说。”

荀彧顾不上计较刘辩的无礼,迫不及待的说道:“陛下为什么不杀了戏志才?”

“为什么要杀他?”刘辩反问道。

“他是陛下的敌人!”

“是敌人就该杀?”刘辩冷笑一声,斜睨着荀彧:“那我现在是不是该先杀了你?”

荀彧真的急了,提高了声音:“陛下,你是该杀了我,可是戏志才同样该杀。你知道他是什么命?”

“不知道。”刘辩无所谓的摇摇头:“看样子是一只火鸟,应该算是凤系吧。不过没关系,关羽也是凤系,我能用关羽,就能用戏志才。”

“你还想用戏志才?”荀彧真的气得无语了,仰天长叹。“戏志才是毕方,是凶鸟!毕方现世,必有兵灾,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皆由陛下此举而起。”

刘辩愣了愣,反问道:“那黄巾起义又是因哪个而起?谁是那只毕方?”

荀彧语噎。他终于看出来了,刘辩对他很不爽,他越是着急,刘辩越是开心。他气得满脸通红,怒不可遏的看着刘辩:“陛下这是拿国事当儿戏吗?大汉的千万子民在陛下的眼中,居然不如一个戏志才?”

刘辩平静的迎着荀彧吃人般的目光,冷笑了一声。“你现在知道担心大汉的千万子民了?当你们设局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当袁绍起兵的时候,你怎么没提醒他?当你潜入洛阳,和陈留王密议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告诉他?嘿嘿,我还要提醒你一句,我虽然还保留着皇位,但是我身在玄冥海,已经交监国的权利交给了你欣赏的陈留王,你有没有一种大功告成的满足感?”

荀彧被刘辩一连串的逼问问得哑口无言。是的,虽然他一败涂地,可是他希望的结果却正在实现。刘辩来了玄冥海,刘协临国,将来皇位肯定是刘协的。他应该高兴才是啊。可是一想到戏志才回到中原后的局面,他又高兴不起来。

戏志才生性偏激,现在又神智不清,他一旦回到中原,肯定会掀起中原局势的巨变。在某种程度上,他甚至比刘辩的威胁还要大。毕竟刘辩还能和他定十年之约,还能暂时隐忍,没有立刻出兵山东武力平叛。戏志才却做不到这些,他只会利用他强横的实力,将一个个的对手杀死。

袁绍不是他的对手,刘协也不是他的对手。

见荀彧不吭声了,刘辩吐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毕方是凶鸟?”

“是的。”荀彧长叹一声:“毕方其实也是凤的一种,不过火性太烈,不够中正平和。有毕方命格的人通常性格偏激,常常会带来灾难。可是毕方最危险的地方却不是它的性格,而是它能招来阴魂。”

“阴魂?”

“是的,毕方原本是黄帝之臣。黄帝征蚩尤,将杀死的蚩尤部众阴魂拘于泰山,毕方就是守护神。也许是沾染了太多的戾气,毕方也成了危险的生物。如果它放出那些阴魂,就更加可怕了。”

刘辩眉头微蹙,将信将疑。说毕方是凶鸟,性格偏激,这一点他还能接受。说什么阴魂之类的,太离谱了吧。这世上真有鬼,而且鬼还能重新回到作战?

“陛下,你肯定不信,但是故老传说,典籍中也多有记载,儒门圣山泰山就是地府所在,当年那几次大战中被杀死的鬼神都被封在泰山。就连蚩尤本人都不例外,他就死在寿张。”

刘辩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蚩尤死在寿张,袁绍起兵的时候,曾经在寿张祭蚩尤——蚩尤虽然在儒门的神话体系里是恶神,却是大汉正式祭祠的兵主,每逢起兵,必祭蚩尤。原本他以为这是因为蚩尤善战的原因,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回事。

蚩尤很可能就是凤系血脉,他是被龙系血脉的黄帝杀死的。

“蚩尤是……凤系血脉吧?”

荀彧无奈的点了点头:“是的。”刘辩的直觉过人,他一下子听出了这里面的隐秘联系。

“袁氏究竟是什么家族?”刘辩语带讥讽:“能让荀家这样的千年世家拱手让出儒门领袖之位,圣人后裔的孔家也不敢有什么二话,袁氏恐怕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家族吧?”

荀彧半天没有说话,最后苦笑一声:“袁氏……源于帝舜。”

刘辩愕然,然后又慢慢的笑了起来:“哈哈哈,果然是深谋远虑,水到渠成。原来汉为尧后,是为了这么一个伏笔。这文章做得可真远啊。”

嵩高山之战时,荀攸曾经对刘辩说过,汉为尧后的说法一直有,但是真假难辩,可是汉为夏后却是公认的。刘辩后来也问过一些人,有说汉为尧后是对的,也有人说查无实据,恐怕当不得真。蔡琰后来给他解释了一下汉为尧后的由来,刘辩这才知道也是汉儒的杰作,但是当时一直没想出儒门这么做的原因。

儒门为什么要给刘氏找这么一个伟大的出身?

现在他明白了,就像王莽把大汉的水德改为火德,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顺理成章一样,汉为尧后,也不过是为了禅让给帝舜后人的袁氏做准备。三代禅让,是儒门最为推崇的上古圣王,可是三代之中,禹其实并不在推崇之列,而尧的功绩也不显,他最大的功绩似乎就是发现了舜这个圣人,然后又把帝位传给了舜,因此不惜逼死了自己的儿子丹朱。

既然如此,那刘氏当然应该禅让给袁氏,特别是四世三公,门生故吏满天下的袁氏,拥有凤卵的袁氏。

想通了这一点,刘辩忍不住放声大笑。他越笑越开心,越笑越有趣,最后笑容一收,冷冷的看着荀彧,轻蔑的吐出两个字:“书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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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欲擒故纵

荀彧怒了。

他的养气功夫一流,早就超过所谓的袁隗、袁绍,可是现在,面对刘辩不加掩饰的蔑视,他还是怒了。不知道是因为被戏志才重创,境界受损,还是因为刘辩在他最自负的道统上表示不屑,他罕见的无法保持心境的平和。

“书生有什么不好?”荀彧看似平和,实则愤怒的抗声道。

“书生有什么好?”刘辩反问道:“你们除了卖弄几句古人的经典,给自己编一个光明伟大的祖先,还有什么用?就算你们说是真的,汉为尧后,袁为舜后,刘家就一定要把皇位禅让给袁绍?三代故事多有伪饰,尧究竟是禅让还是被迫退位,谁也不说清,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袁绍想也别想。”

荀彧一时语噎,不知道如何反驳。刘辩说得很无赖,却也很实在。理由千万条,最后能起作用的只有一个:实力。如果袁绍无法战胜朝廷的大军,就算有再充足的理由,他也得不到皇位。这就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任他口才多好,学问多渊博,也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刘辩继续毫不留情的打击着荀彧。“你自诩儒门领袖,掌握着儒门积累千年的资源。不过,我想你未必真的明白那些资源有什么用,否则你也不会被戏志才打成死狗。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戏志才离开吗?”

荀彧愣了一下,不知道刘辩为什么会跳转话题。不过他对这个问题的确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刘辩提到了这个话题。他立刻接了下去:“为什么?”

“戏志才现在神智不清,可是境界却实在是高。我可以毫不谦虚的说,现在能治得住他的只有我,你不行,袁绍更不行。”刘辩笑了起来,笑得很得意,还有几分残忍。“我就是鼓动他回中原,我倒要看看他会先去杀谁。你们设了那么多局,现在也该轮到我来设个局了吧。你猜猜看,袁绍能挡住他几个回合?”

刘辩还没有说完。荀彧的脸色就变了。他和戏志才交过手。最清楚戏志才的境界。刘辩是不是戏志才的对手,他不太不清楚,可袁绍肯定不是戏志才的对手。如果袁绍被戏志才杀了,凤卵落到戏志才的手中……

荀彧不敢想了。心跳如鼓。面色红一阵白一阵。

“陛下……”

“你别指望我。”刘辩摇摇手。站了起来,背着手往外走。“我现在虽然不落下风,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在玄冥海。我有龙相助,戏志才赢不了我,到了中原,我却未必能赢他。嘿嘿,至于为什么,你这么聪明的人,不用我说吧。”

荀彧急得语无伦次:“可是陛下,难道中原……”

“别跟我提中原,皇位我都让出去了,让给了你看中的陈留王。中原有什么事,应该由他担着,与我无关。”他想了想,又道:“希望你教给他的东西有用,不要输给戏志才。”

说完,不等荀彧回答,他撩帐而出,脚步声渐行渐远,什么也听不到了。

大帐里只剩下荀彧急促的呼吸声。

正如刘辩所说,他是个聪明人,已经知道了后果有多么严重。不仅袁绍不是戏志才的对手,刘协更不是戏志才的对手。论单打独斗,戏志才几乎是想杀谁就杀谁,如果他和曹操联手,也没有人能挡得住他们横扫天下的步伐。

刘辩目前还能占上风,是因为他有龙。等戏志才从袁绍手中夺来了凤卵,孵化出凤鸟,刘辩就没什么优势可言了。而戏志才却有着刘辩不具备的优势,他掌握了一部分儒门积累千年的智慧。波荡壑只是??鼓十曲中的一曲,而??鼓十曲同样只是儒家智慧中的一种而已。以戏志才的实力,要找到他藏在嵩高山的秘室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一旦那些智慧落到戏志才的手中,就算刘辩有龙,也不是他的对手。

刘辩可以躲在玄冥海,不问中原事。他能么?

不能!因为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荀彧冥思苦想,心急如焚,呻吟了一声,又晕了过去。

……

卡乌捷冲进了刘辩的帐篷,没好气的吼道:“你都和他说了些什么,他又晕过去了。”

“这跟我有什么有关系?我又不是他的保姆!”刘辩翻了个白眼,一脸的无所谓:“他自作自受。”

“你!”卡乌捷气急,冲上来要和刘辩拼命,却被貂蝉拦住了。貂蝉将她拉到一边,好言安慰,多方解释。说了半天,卡乌捷也明白了荀彧和刘辩之间的冲突,知道刘辩没什么责任,尴尬不已。想救刘辩帮忙,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红了脸,和貂蝉软言央求。

貂蝉笑着打圆场道:“夫君,你就帮帮他吧,就算不帮荀彧,你也不能看着卡乌捷妹妹这么伤心吧。”

“她伤心什么,荀彧和她有关系么?”

“怎么能说没关系呢?荀彧可是卡乌捷妹妹的意中人。”

“一厢情愿!”刘辩勾了勾手指,把卡乌捷叫到面前:“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先搞清楚一点,荀彧究竟打算怎么安置你。把这一点搞明白了,再决定帮不帮他,行不行?”

卡乌捷笑逐颜开,扑上来抱着刘辩又笑又跳,然后胸有成竹的一拍胸口,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卡乌捷消失在帐外,貂蝉脸上的笑容淡了,幽怨的看着刘辩:“夫君,你明知荀彧不会给卡乌捷名份,又何必这么做?”

“因为他太可恶了。”刘辩咬牙切齿的说道:“不好好折腾他一回,难解我心头之恨。”

貂蝉不解。刘辩哈哈一笑,解释道:“荀彧有死志,但是他放不下的东西太多,不管是荀家,还是儒门,甚至天下,他都无法割舍。要对付戏志才,他只有和我联手。当然了,我也必须和他联手。既然如此,抢夺主动权就非常重要。我越是无所谓,他就越按捺不住。至于卡乌捷么……”

刘辩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让她清醒一点,不要沉醉在自己的梦里。”

“可是,这是不是太……”貂蝉欲言又止。

“残忍?”刘辩冷笑一声:“难道让她到了中原之后才明白这是一个梦就不残忍了?”

貂蝉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一声叹息。

……

看着羞红了脸,却毫不退缩的卡乌捷,荀彧半天没反应过来。他直觉的认定刘辩的诡计,不免有些鄙视。男人之间的事,需要让卡乌捷这样单纯的女子夹在中间为难吗?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卡乌捷。

作为荀家下一代家主,怎么可能娶一个连汉话都不会说的蛮夷女子为妻。就算他愿意,荀家也不能愿意。他的父亲娶了唐衡的女儿为妻,已经遭到了无数的骂名,他娶一个蛮夷,下场只会更惨。纳妾?卡乌捷恐怕不会答应。更何况就算是纳妾,蛮夷女子也不够格。他荀彧要纳妾,怎么也得是世家女子,否则同样是极丢人的事。

他一直不肯与卡乌捷有更亲密的接触,就是因为他无法给卡乌捷一个未来。本以为分手之后天各一方,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谁曾想刘辩居然把卡乌捷带到了玄冥海,而且和卡乌捷建立了紧密的关系。

他曾经背着卡乌捷在冰洞里跋涉,肌肤相亲。

一想到这件事,荀彧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这个……”荀彧吞吞吐吐,不知如何开口。

卡乌捷脸上的羞涩慢慢的变成了担心:“你……有妻子了?”

荀彧无奈的点了点头。

卡乌捷的脸渐渐发白,结结巴巴的说道:“那……那如果我不介意呢?”

荀彧苦笑一声,沉默不语。

卡乌捷明白了,她狠狠的瞪了荀彧一眼:“貂蝉姐姐说得没错,你们这些读书人都是伪君子。”说完,她转身奔了出去,冲到刘辩的帐中,扑到貂蝉的怀里,放声大哭。

刘辩转了转眼珠,悄悄的缩到一旁,面对貂蝉责怪的眼光,无辜的笑了笑,耸耸肩。

……

刘辩走进了荀彧的帐篷,低头看了看闭眼假寐的荀彧。

“嘿,别装了。”

荀彧无可奈何的睁开了眼睛,怒气未消,尽量不去看刘辩。刘辩也不在乎,一屁股坐在荀彧对面:“想好了没有?我可没什么耐心,卡乌捷现在很伤心,估计没心情照顾你。貂蝉是我的女人,你是碰都不能碰,至于我,嘿嘿,你就更别想了。我可是皇帝。”

“在陛下的眼里,我连卡乌捷都不如?”

“当然了。”刘辩不假思索的说道:“她虽然没读过书,至少纯真率性,敢做敢当。你怎么能和她比。”不等荀彧说话,他又说道:“你一定想说‘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是吧?没错,我是好色,可是你也未必就有德。你只是没胆罢了。”

荀彧气怒,提高了声音:“陛下,士可杀不可辱。”

“你敢说,你对英子没想法?”刘辩冷笑一声:“你敢说,你不喜欢卡乌捷?”

“我……”

“你就是有心没胆。”刘辩不屑一顾:“不过你也不用自责,儒门虚伪,你也不是第一个。夫子见南子后也不是赌咒发誓,指天划地的说没有越矩?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还不是既想偷嘴,又不肯承认嘴腥。”(未完待续。。)

第375章 无理可讲

荀彧快疯了。

刘辩哪里像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他就是一个无赖。

他本来还想和刘辩细细分析一下大义,权衡一下得失,看看如何一起对付戏志才,重新将大局控制住。现在看来,这些想法都是空想,刘辩心里根本没什么大义,他真可能撒手不管,坐看中原动荡,生灵涂炭。

刘辩放得下,他放得下么?不能。

荀彧长叹一声:“陛下,直说吧,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没什么特别想知道的。”刘辩哈哈一笑:“不过你可以说说看,也许有我感兴趣的事也说不定。”

荀彧哭笑不得:“陛下,能有点帝王之相么?”

刘辩冷笑道:“我如果有帝王之相,容得你这么和我说话?”

荀彧咽了口唾沫,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道:“我听说,贾诩曾经用波荡壑在斜谷大破益州军,挫败王允的计划,公达也曾经在定襄用波荡壑击退鲜卑人,想必都是从陛下那里知道的。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说说??鼓十曲吧。”

刘凛不动声色。

“??鼓十曲和黄帝十二形一样,都是黄帝所作。黄帝得天下,并不仅仅是依靠龙的力量,而是龙凤并用,所以黄帝十二形中兼有龙凤,而??鼓十曲中则兼有山水禽兽。仁者乐山,智者乐水……”

刘辩静静的听着。他曾经看戏志才施展过??鼓曲中的波荡壑,他本人也用这这个鼓曲击退过戏志才。当时就感觉波荡壑更适合龙系血脉施展。龙喜水,波荡壑是用声音作为攻击武器,而与声音相连的耳朵与肾相通,也是水属性。但是石荡崖,他不太清楚,现在听荀彧一说,这才知道石荡崖并不是以声音作为媒介,而是用身体模拟山石撞击山崖的情景,其实是一个技击法。

不过不是个人技击法,而是战阵之法。或者说是重甲步卒破阵之法。讲究的是强横的身体和精妙的步法互相配合。难怪戏志才虽然喊得起劲,却一点实际用处也没有。

“??鼓十曲中有一曲名为《壮士奋》,却是以音咒激荡人心,使战士勇于战斗。不惧生死。如果和石荡崖相配合。可以造就无畏死士。”荀彧停了下来。喘息了一会:“就像张角的黄巾力士。”

刘辩一惊:“黄巾力士是以??鼓十曲练就的?”

荀彧点点头。

刘辩心头一动:“那张角和儒门究竟有什么关系?他后来的暴毙,是不是儒门在里面做了手脚?”

荀彧轻叹一声,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遗憾。“当然。陛下能想到这一点。果然是直觉惊人。”

刘辩沉默的看着荀彧,等着他的进一步解释。

荀彧陷入了回忆之中。“张角原本是天师道弟子。天师教的天师张陵是沛国人,是留侯张良的后人。张陵也是儒门中人,不过,他同时兼奉道门。入仕之后,他在宫里看到了皇室密藏的大量道门典籍,从此弃儒入道,赴青城山修道,并创建了天师道。”

“自从孝武皇帝独尊儒术,道门就成了隐学,不再是儒门的对手。天师道突然创立,自然引起了儒门的担心。当得知先帝以奉道为名,与张角定下密计,要以道门对抗儒门的消息后,儒门就设了一个局。”

“家叔和张角在汉水之滨见了面,授以以龙形导引为名的凤仪心法,并传授了一些道术给他,帮他创立了太平道,与天师道并足而立,并将传道范围控制在山东。接下来的事,陛下想必也很清楚了。”

刘辩的眼角一阵抽搐。他的确清楚了。张角在山东传道,以太平道的名义起事,先帝以为这是自己的计划,所以暗中纵容,先是斩杀那些说张角要反的人,后来又从战场上调回卢植,看似积极平叛,其实是推波助澜,打算用张角的手清除山东的世家豪强。而张角也借机大肆扩张,几乎将整个山东控制在手中。

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其实给了儒门一个好机会。因为太平军声势浩大,朝廷又没有足够的兵力平叛,各州郡顺理成章的控制了兵权,并大肆征兵,儒门从此拥有了足以和朝廷对抗的实力。当张角将矛头对准世家豪强时,儒门安排的那着暗棋也开始起作用了。因为频繁的使用符咒战斗,张角暴毙而亡,太平军群龙无首,迅速崩溃。

因为他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儒门不再需要张角,不再需要太平军。

“凤仪心法为什么能让张角暴毙?”

荀彧长叹一声:“不管是龙形还是凤形,都需要道德的辅助。龙形修的是力量,凤仪修的是智慧。没有道德的辅助,力量会让人残暴,智慧则会让人奸诈。对于凤形导引来说,最大的危险就是心智发狂。”

刘辩没吭声,后背却是一阵阵的冷汗。他知道自己很幸运,非常侥幸的躲过了一动。他之所以孵化巨龙,却没有变得残暴贪淫,一是因为他来自后世,有着这个时代的人不具备的人道观念和平等思想,不想多造杀戮;一是因为他机缘凑巧的得到了佛骨舍利。持念佛咒,化解了龙带来的暴戾,让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跨过了那个坎。

“原来如此。那你再说说??鼓十曲吧。除了波荡壑之外,还有九曲是什么样的?”

“??鼓十曲,各有妙用。除了波荡壑之外,还有石荡崖、熊罴吼……”

……

刘辩赶到海边,在荀彧所说的地方找了半天,并没有找到他留在这里的独木舟和辎重,倒是发现了两个冰雪砌成的坟墓。看着墓前那块用船桨做成的墓碑,刘辩的眼角抽搐了两下。

“这里有死人?”卡乌捷跑了过来,一个急停,滑到刘辩面前,正好停住。见就是看着两个冰雪堆成的坟,有些意外。

刘辩看了她一眼:“也许你还认识。”

卡乌捷莫名其妙的看着刘辩,又拉着跟过来的貂蝉,央着她翻译。貂蝉看着刘辩,连使眼色。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人。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听卡乌捷听过无数次那些送戏志才来玄冥海的族人姓名。船桨上虽然写的是汉字,却正是那六个人中的两个无疑。

“译给她听。”刘辩郑重的点了点头。

貂蝉无奈,只得翻译给卡乌捷。卡乌捷一听到那两个人的名字,脸色立刻白了。她怔了片刻,突然奔了回去,发疯似的冲到荀彧的担架边,“啪啪”给了荀彧两个耳光,骂了一句,捂着脸,痛哭失声。

荀彧脸色苍白,一动不动,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刘辩缓缓的走了过去,看着荀彧,荀彧眼神悲凄,轻声道:“陛下又何苦如此。人死不能复生,白白让她伤心。”

“敢做不敢认?”刘辩冷笑一声:“其实,我虽然也觉得戏志才做得过份,却不觉得他比你卑鄙。他是为了生存,为了完成你托付的任务,不得不如此,比起你们借着天道的名义发动战争强多了。”

荀彧无言以对,转过头,避开了刘辩的目光。

刘辩又道:“我觉得,孔子杀少正卯,比戏志才做得更过份。”

荀彧眉头紧皱,实在忍不住了。“陛下何必借题发挥,诽谤圣人。”

“你不服?”刘辩鄙夷的笑了笑:“戏志才杀人,是为了生存。孔子杀少正卯,却是因为说理说不过人,便用手中的权利杀人,然后再给少正卯安上一堆罪名,让他永世不得翻身。比起戏志才杀了人,还给他们挖个坟,哪个更过份?”

“照你这么说,戏志才倒成了圣人?”

“戏志才当然不是圣人,可是孔子也不是你们所说的圣人。”刘辩话锋一转:“广而言之,儒门也不像你们自己自以为的那么崇高伟大。你们说是信奉人道,可是你们往往最不人道。你们说龙是凶物,凤是德鸟,可是依我看,恐怕这也是你们一厢情愿,自说自话。袁绍那只凤,未必就比我这头龙更仁慈。”

荀彧沉默良久,轻叹一声:“陛下所言甚是,人性本恶,所以才用以礼法拘束。以礼法教化,化恶为善,乃是礼教的本心。而董仲舒的学说妄谈人性本善,欲以德化天下,最终流于空泛,反而自缚手脚。”

刘辩微微一笑,带着三分讥讽,七分不屑。他拔出玄刀,走向海边:“你不要和我说这些空话虚话,偷梁换柱,趁机兜售你荀氏的学问,给我洗脑。我只是想告诉你,龙也好,凤也罢,他们本身无所谓善与恶,他们只是一面铜鉴,所谓的善恶,表现的不过是人的善与恶。”

他说着,举起玄刀,纵声长啸。

远处的海面上,一声巨响打破了海面的平静。原本平坦如境的水面突然涌起一道小丘,紧接着,一头巨龙跃出水面,摇头摆尾,水花四溅,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轰”的一声,巨龙重新入水,溅起冲天的水柱,向岸边游来。刘辩纵身跃起,巨龙飞身迎上,准确的将刘辩接住,游到岸边。海水被巨龙推动,涌上冰原,一直冲到荀彧的面前。

刘辩站在巨龙头顶,两角之间,持刀而立,威风凛凛,如天神降临。(未完待续。。)

第376章 始作俑者

看着巨龙,荀彧瞠目结舌,半晌没说出话来。

儒门和龙系血脉斗争了上千年,真正看过龙的人却没几个。关于龙的资料散失得非常严重,荀彧对龙的了解并没有刘辩希望的那么多。在龙渊之战前,荀彧一直认为巨龙已经绝种,世上只有亚种龙,现在亲眼看到巨龙出现在眼前,他惊骇莫名。

如此巨大的生物,除了凤鸟,还有谁是它的对手?

看着涌到面前的海水,荀彧进退两难。

刘辩没有找到他所藏的独木舟,自然是因为独木舟被戏志才发现了,他用这个独木舟横渡大海,返回陆地。可是这片冰城和陆地之间有数百里的海面,就算戏志才实力强悍,非常人可比,他也需要至少两天的时间。他是火系力量,到了海中,实力大减,刘辩有龙相助,完全可以将戏志才击杀在海中。可是他没有这么做,为什么?

这是一个为了一己私利,不惜让天下大乱的独夫。

我和这样的人合作,会不会是引鸩止渴?

……

“准备走了。还看什么看,难道你能用目光杀了它?”刘辩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荀彧的面前,见他一面忧国忧民的愁容,便取笑道:“别说你现在境界全废了,就算你再正大光明,也不是它的对手。”

荀彧眼珠一转,顾左右而言他。“为什么我已经进了明境,却不是光境的戏志才对手?”

“你不是儒门领袖吗。怎么还来问我?”

荀彧诚恳的说道:“臣是的确不解,真心向陛下讨教。”

刘辩微微一笑:“正大光明,是说境界不假,可是境界不是绝对的。打个比方吧,正境是赤手空拳,大境是拿块砖头,光境呢,更好一点,手里有一把长刀,明境就高级了。手里拿的是宝刀。就像赤霄、玄刀一样。如果力气差不多,当然是宝刀胜长刀,长刀胜板砖,板砖打赢赤手空拳。可是如果双方的力气不一样。那就未必了。说不定拿宝刀的不如拿板砖的。”

“陛下的意思是说。臣的心境虽然到了明境,可是根基不如戏志才深厚,所以反不敌他的光境?”

“应该是这样。看你们真气所化的火焰就知道了。你最多是个蜡烛,戏志才却不折不扣的是个大火把。”

荀彧沉思半晌:“这么说,被封在冰里半年,对他来说也不完全是个坏事?”

“这当然。”刘辩连连点头:“谁能像他这样几个月不吃不喝,不思不想,又是在这元气充沛的玄冥海修炼。何况他在被冰封之前,又被龙吟所创,有目不能视,有耳不能听,等于断绝了一切感官意识。唉,我现在都有些担心,就算我们联手,也未必能对付这个大火把呢。荀彧,你造的孽不浅啊,要派也派个本性善良的来啊,怎么派这么一个祸害。”

荀彧板着脸,不知道如何解释。有事没事的挖苦他两句,已经成了刘辩的习惯。他虽然一直坚持以君臣之礼相见,希望刘辩还记得自己的天子身份,多少讲一点基本的礼仪,可是很显然,他的努力全部付之玄冥海,什么效果也没有。

按照刘辩的说法,你是天下大乱的罪魁祸首,是朕的阶下囚,在朕赦免你之前,你没资格称臣,要称也是称罪臣。既然如此,我何必待你以君臣之礼。

荀彧不得不承认,在这个问题上,他同样没什么优势可言。只是由掌控全局的儒门领袖莫名其妙的变成了阶下囚,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更让荀彧难以释怀的还有卡乌捷。自从荀彧拒绝给卡乌捷一个说法之后,这个蛮夷女子立刻扔开了荀彧,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偶尔看也是充满了鄙视,反倒是和刘辩、貂蝉打得火热,就连晚上休息都是睡在一个帐篷里。每当夜深人境,听到他们刻意压低的说笑声,荀彧就觉得心里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

可惜,他同样没什么办法处理这个局面,只能尴尬的面对,最大的反击不过是在心里腹诽一句夷狄之有君,不若诸夏之亡。要他像一个泼妇无赖似的破口大骂,他实在做不出来。

“又在嘀咕什么?”刘辩很粗鲁的提起荀彧,放在雪橇上,眼神狐疑:“不会又是在腹诽我吧?”

荀彧脸一红,掩饰道:“陛下太多疑了。”

“不是我多疑,是你的表情出卖了你。”刘辩看看远处的卡乌捷,又看看荀彧。“何况口是心非是你们这些儒生的本性,我早就领教过了。”

荀彧很无奈,只得闭口不言,任由刘辩将他连同雪橇一起拖到海中。几个小山一般的雪橇都用吹了气的鹿皮囊绑着,在海水中摇摇晃晃。刘辩将两头奉召而来的逆戟鲸套上绳索,这才重新跃上巨龙的头顶,扶着两只龙角,在前面开路。

两头巨大的逆戟鲸拉着雪橇,劈波斩浪,游向南方的大陆。

……

两天之后,刘辩等人赶到了首丘。

在海边,他们看到了原本应该属于荀彧的独木舟,还有一行孤独的脚印。脚印很深,步伐却非常大,显然戏志才虽然背负了沉重的背囊,却一点也没受到什么影响,他前进的速度依然很快。

卡乌捷冲了上去,对着戏志才的脚印一阵猛踩,仿佛踩的不是戏志才的脚印,而是戏志才自己。

荀彧默然神伤。“我们还得赶快一点,要不然,送我来玄冥海的人性命不保。”

刘辩冷笑一声:“说的全是废话,没一句有用的。我们追得上戏志才吗?”

荀彧无语,长叹一声。刘辩说得没错,且不说他的伤势让他无法迅速行动,就算他现在境界恢复,他也追不上戏志才。这里唯一能追上戏志才的人是刘辩,可刘辩既然放戏志才走,自然也不会去追。

“陛下,这可是十几条人命……”

“我知道十几条人命,可是我爱莫能助。”刘辩扫了他一眼:“这算什么,戏志才回到中原,要死的可不仅是十几条人命。”

“戏志才是陛下放走的。”荀彧忍不住叫了起来,怒不可遏。

“戏志才是你造就的。”刘辩反唇相讥。“你才是始作俑者。谁闯的祸,谁去收拾。这是你们儒门内部的事,为什么要我来负责?你不是儒门领袖吗,儒门不是以天下为己任吗?闯祸的时候义不容辞,到负责的时候就袖手旁观了?”

荀彧气得两眼瞪得溜圆,气喘如牛,却无言以对。

卡乌捷听到两人的争吵,不解其意。等她向貂蝉问清楚是怎么回事,立刻急了。她没有去求荀彧,而是拽着刘辩不放,苦苦央求。刘辩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得冲她挤了挤眼睛。卡乌捷不解其意,貂蝉却立刻明白了,将她拉到一旁,耳语了几句。卡乌捷顿时又惊又喜:“真的?”

“当然是真的。”貂蝉笑道:“我亲耳听到陛下和戏志才说好的。为了这件事,我们还给了戏志才不少食物呢。”

“哦,太好了,太好了。”卡乌捷喜极而泣,双手合什,念念有词,又不知道在感谢哪位天神。

荀彧略懂她们的语言,当下也明白了什么,不解的看着刘辩。

“陛下,你……”

刘辩撇撇嘴,哼了一声,跳上雪橇,扬起鞭子,轻轻一抖。驯鹿迈开步伐,拉动雪橇,向前奔驰。

“陛下,戏志才能信守诺言吗?”荀彧不放心的追问道。

“只要那些人不主动攻击戏志才,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最多被戏志才抢走一些东西罢了。”刘辩胸有成竹的说道:“马上就到夏天了,越往南走,食物越多,戏志才可以找到充足的食物,应该不会主动杀人。不过嘛……”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荀彧一眼:“到了中原,情况就很难说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荀彧听了,眼神一缩。他知道什么人最危险了。戏志才一心想战胜刘辩,而刘辩拥有龙和玄刀、赤霄,戏志才要想与刘辩争锋,必然会去寻找相应的神兽和神兵,拥有凤鸟的袁绍肯定是首当其冲,拥有剖鲧吴刀的刘协也可能会很危险。

“陛下,陈留王可是陛下的亲弟弟,剖鲧吴刀也是你给他的。”

“他是我的亲弟弟没错,剖鲧吴刀是我给他的也没错。”刘辩轻笑一声:“可这是他想要的,他想承担这个责任,我就给了他,有什么不对?说到底,让他有这个野心的人还是你荀彧。如果不是你将导引图谱给他,他未必会这么快悟命。不悟命,他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野心。所以,他如果被戏志才杀死,你荀彧还是始作俑者。你说是不是?”

荀彧哑口无言,后悔莫及。

刘辩的话很难听,可是细想起来,未尝不是实情。今天的一切,不论是大汉的分裂局面,还是袁绍、刘协即将面临的危机,哪样和他没关系?如果不是儒门将凤卵交给了袁家,袁绍不会走到这一步。如果不是他将希望放在刘协身上,刘协又怎么可能勇于进取,觊觎皇位?

他想拯救大汉,拯救苍生,最后却把他们推到了死亡边缘。

难道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未完待续。。)

第377章 归来

温暖的阳光照耀在草原上,曾经洁白的积雪消融殆尽,残存的一些也被灰尘染黑,成了黑乎乎的雪球,青嫩的牧草茁壮的成长起来,没过了马蹄。不知名的野花在草丛中肆意的开放,努力的生长,用一切生命力来抓住转瞬即逝的春光。

草原上的春天非常短,南风一吹,几天之间,原本枯黄的大地就披上了绿装,一下子由冬季进入了夏季,快得让人不敢相信,来不及接受。

董白脱去了厚重的冬衣,穿着一身轻便的劲装,纵马飞驰。雪狼在她身后紧紧跟随,一只雪兔受惊,从草丛中一跃而起,雪狼立刻转身追了上去,几个起落,就追到了雪兔背后,张开大口,正要去咬,雪兔突然转向,从雪狼的口中逃脱。

一支利箭呼啸而至,正中雪兔的耳朵,从左耳射进,从右耳射出,将雪兔钉在草丛中。

雪狼奔了过去,叼起雪兔,摇着尾巴,向董白跑去。

董白俯身,举着雪兔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嗯,这箭射得还可以。只是这毛太稀了,终究不如冬天的好。还是下次再来吧。”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激烈的呼喝声,董白闻声举头看去,只看随从的数骑纵马向北奔去,一边怒喝着,一边张弓搭箭。她皱了皱眉,拨转马头,跟了过去。部曲将牛金见状,不敢怠慢,也带着亲卫们跟了上去。

数十骑转着圈,将一个衣衫褴褛、面目黑瘦的人围在中间。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大声呼喝着,杀气腾腾。圈中除了那个人之外,还有一匹空鞍的战马,它的主人则被人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那人并不在意,淡淡的看了一眼,伸手拉住战马,从马鞍上取下酒囊,拔开塞子。喝了一口。满意的长叹一声:“好酒。好酒。”

董白赶到,正好听到他的话,眉头一挑:“你是汉人?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那人瞟了董白一眼,眼睛一亮:“好俊俏的女子。看你这样子。莫非还通晓武艺。咦。你手里这只兔子是你射的么?好箭法。好箭法。哟,好大的一头狼,神物啊。”

董白转怒为喜。哈哈大笑,得意洋洋的说道:“虽然是个疯子,眼神却不错。没错,这只兔子是我射的,这头大狗也是我的,怎么样,不错吧?”

“不错,不错。”那人连连点头,走到董白的身边,摸摸雪狼的头。雪狼虽然凶狠,可是在此人的面前却温顺得像条狗似的,董白甚至能感觉到它的恐惧,不由得有些诧异。她打量了这人一眼,摇了摇手里的马鞭:“嘿,我是陇西董白,你是哪里人?”

“我么,颍川戏志才。”戏志才仰着脸,伸手去拿董白手中提着的兔子。“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饿得很,你把这只兔子给我吧。”

董白身边的骑士勃然大怒,呼喝着又要上前。董白抬手拦住了他们,将兔子扔给戏志才:“一只兔子而已,何必在意。只有兔肉,没有酒吃,多没劲。要不一起喝一杯?”

“好啊。”戏志才正中下怀。

董白不顾牛金等人的劝阻,就地下马,让侍卫们再去打些野味来,烤了下酒。时间不长,肉香便四溢开来。戏志才也不谦让,撕下一条兔腿,大口大口的啃起来。董白看着他吃,眉开眼笑。她觉得这个戏志才虽然疯疯癫癫的,却着实有趣。

“多吃点,多吃点。”董白扔过来一囊酒。戏志才单手接住,用牙齿咬开塞子,一仰头,如长鲸饮水,一口气灌下去半囊酒。董白见了,抚掌大笑:“好酒量,好酒量。张飞如果见了你,肯定很开心。”

“张飞?”戏志才疑惑的皱了皱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为什么他见了我会很开心?”

“因为他也喜欢喝酒啊。”董白咯咯的笑着:“你们两个人如果有机会一起喝酒,不知道谁会赢。”

“当然是我赢。”戏志才不假思索的拍拍胸口,将酒囊里的酒喝尽,扔还给董白,又意气风发的叫道:“还有么?”

“有,有!”董白也兴奋的大叫起来,命令所有的亲卫都将随身携带的酒囊拿来,全部堆在戏志才的身边。戏志才一一打开,一口气喝下十几袋酒,越发兴奋。他大叫道:“董白,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好啊,好啊。”董白拍着手,雀跃不已。

戏志才从旁边拿起一只还没褪毛的野雉,深吸一口气,突然眼睛一瞪,真气透体而出,野雉猛的一颤,身上的羽毛突然炸开,像箭一般射出,一根不剩,戏志才的手里只剩下一只光秃秃、白生生的肉雉。

“哇——”董白又惊又喜:“好玩,好玩。”

“别急,还有更厉害的呢。”看到董白这副兴高采烈的模样,戏志才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一团烈火从他的掌手吐出,将野雉包围,“嗞嗞”声不绝于耳,野雉的皮肉立刻由白变得焦黄,很快就看到了金黄色的油脂沁出。

董白目瞪口呆:“这是……西夷的眩术么?”

“眩术?”戏志才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他说着,将手里烤得正好的野雉递给董白。“你请我吃兔肉,请我喝洒,我也请你吃。”

“好的,好的。”董白接过来,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立刻挑起了大拇指:“好吃,烤得正好。”

“哈哈哈……”戏志才得意的大笑,伸手拍拍董白的肩膀:“你虽然是个女子,却非常有意思。我喜欢你。本当与你多盘桓几日,不过我还有事要办,以后有机会再见了。”

董白一边嚼着肉,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弹汗山。听说弹汗山王庭有一座神像,有点意思,我想去看看。”

“弹汗山王庭啊。”董白叫了一声,对一旁呆若木鸡的牛金招了招手:“牛叔,给他一面腰牌。要不然,他进不去神殿的。”

牛金和亲卫们已经被戏志才神奇的手段惊呆了。他们不像董白这么神经大条,他们清晰的感受到了戏志才的强大实力,深知此人有多危险。一旦发怒,即使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也不是他的对手。听到董白的招呼,牛金这才如初醒,连忙拿过一个腰牌,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双手递给戏志才。

戏志才接牌在手,微微一笑:“虽然没什么用,不过你的好意,我还是心领了。就此别过。”说着,他将腰牌塞在腰间,一跃而起,像一道流火射向远处,两个起落,就消失在地平线上。

牛金头皮发麻,眼神呆滞。

董白也吓了一跳:“好快的身法。我还准备送他一匹马,现在看来,用不着了。”

牛金看看董白,哭笑不得:“骑督,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董白这才明白,后脑勺冒起了一丝丝凉气。她刚才只觉得和戏志才谈得来,以为戏志才用的是眩术,却没想到自己是在一个神智不清,却拥有骇人境界的疯子对面而坐。她想了半晌,突然一拍脑袋:“嘿,他到了弹汗山,如果那些鲜卑人拦着他,岂不是要死人?”

“肯定要死人啊。”牛金哭笑不得:“万一槐头受了伤,太尉也有责任。”

董白恍然大悟,将烤鸡扔给雪狼,翻身上马:“快追!”

……

刘辩骑在驳兽背上,和坐在雪橇上的荀彧并肩而行。貂蝉和卡乌捷坐在另一架雪橇上,肩并肩,头靠头,不知说着什么悄悄话。

积雪虽然还没有化尽,但草根已经露出,雪橇行走的速度受到了影响。荀彧的伤还没全好,也受不了长时间的颠簸,所以刘辩只能放慢速度,像踏春一样缓缓而行。没事的时候,刘辩就逗荀彧玩。

“你猜猜看,现在戏志才到哪儿了?”

闭着眼睛假寐的荀彧睁开了眼睛,想了想:“应该已经到那条大河了吧?”

“我看他可能更快,应该已经过了狼居胥山。”刘辩笑笑,“他一个人,没什么拖累,境界又高得吓人,没什么东西能逃过他的眼睛,要找点吃的太简单了。他是烈火之体,性格肯定急,说不定会连夜赶路,现在到了中原也说不定。唉,你说袁绍能挡住他几个回合?”

荀彧不吭声。他知道刘辩知道答案,袁绍不可能是戏志才的对手,凤卵必然易手。一想到戏志才拿到凤卵,孵化出凤鸟,却以一个疯子的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儒门的形象将遭受重大考验,他就心急如焚。可是他却无法阻止戏志才,不仅仅是因为他受了伤。就算他没受伤,他也不是戏志才的对手。

这种无力感让他非常沮丧,而刘辩最欣赏的就是他这种沮丧。为了不让刘辩太得意,他极力将这种感觉藏在心里。可是让他更沮丧的是不管他掩饰得有多好,刘辩却乐此不疲,有事没事的来调侃他两句,将这当成了旅途中最大的消遣。

“你说,戏志才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荀彧虽然一声不吭,刘辩却笑得更开心。“想恢复自己的神智,还是想追寻凤系的根源?唉,对了,这个儒门领袖知道凤系是从哪里发源的么?哈哈,你肯定想不到,儒门虽然起源于齐鲁,可是儒门的真正根源却是你们看不起的西夷。”(未完待续。。)

第378章 好人

“怎么可能!”荀彧实在忍不住了,矢口反驳。“儒门起自周公,兴由孔子。周公是姬氏宗室,孔子是商凤后裔,真正的凤系血脉,华夏种裔,怎么可能是西夷?!”

“欲盖弥彰!”刘辩成功的挑起了荀彧的怒火,心中得意,笑得更加开心。“要不我怎么说你们儒门一代不如一代呢。你看啊,孔子罕言天道,不管是他因为不知道才不说,还是知道了也不说,至少他不乱说。为了混口饭吃,他还周游列国,多少见过点世面。到了董仲舒,他倒好,三年不窥园,然后整出一个什么天人感应,大言不惭的以为自己掌握了所有的真理。我勒个去,他知道个毬啊。”

“他只是儒门一派,并不能代表整个儒门。”

“你们被他那一派打败了,还不如他呢。”刘辩毫不留情的说道:“就说你荀家吧,你家先祖荀子东至齐,西至秦,七入稷下,三为老师,不管他的学问是不是有失偏颇,至少是经过实践的。你倒好,躲在一堆故纸里,只会玩些阴谋诡计,以为自己能运筹帷幄之中,一举重建儒门天下。闭门造车,自欺欺人,你和董仲舒有什么区别?你说戏志才疯了,你何尝不疯?”

荀彧气得扭过头,不理刘辩了。刘辩根本不是和他在讲理。如果要正正经经的辩论,以刘辩那点不成系统的学问,怎么可能是他荀彧的对手。这也是他不想和刘辩讨论这些问题的原因。可是刘辩却一直在他耳边聒噪,一说到具体的事。他就顾左右而言他,这让他很无力。

不过,刘辩虽然有胡搅蛮缠的嫌疑,却也不能说一点道理没有。儒门拘泥于文字经典,无数人将大好青春浪费在动辙万言的典籍中,因为一字之得失而耗尽心血,却将圣人真正的精髓抛诸脑后,这不是舍本求末,是不是值得?

见荀彧不说话,刘辩又挑衅道:“既然你没话说了。我们就讨论另一个话题。我们再说说少正卯的事。”

荀彧有些焦躁起来。没好气的说道:“少正卯的事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用再说了。陛下还是先搞清楚少正卯的学术再说吧。”

自从刘辩提出少正卯的事之后,荀彧已经和他多次解释过。少正卯是与孔子同时代的鲁国闻人,曾再为太尉的闻人袭就是少正卯的后人。关于少正卯的记载很少。但荀彧在珍藏的典籍中看过一些少正卯的言论。总的来说。他认为孔子杀他的理由是正确的。

可是刘辩不同意他的看法,两人就此争论了很多回。荀彧认为刘辩根本不知道少正卯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依据。只是为了争论而争论,而刘辩岀认为荀彧手中的记载未必全面,说不定就是儒门的片面之词。而且就算是真的,孔子杀少正卯也是对权力的滥用。

“等我们回到中原,平定了山东,如果我杀了你荀家,你说我能不能找到一个足以证明我杀得对的理由?”刘辩冷笑一声:“后世的人看到这些记录,会不会认为我杀得对,你们荀家罪有应得?”

荀彧无语。

“而且,你敢说你们儒门没有篡改记录的劣迹?”

“陛下别忘了儒门还有秉笔直书的董狐。”

“董狐只有一个,用春秋笔法,为尊者讳的人却遍地都是。”

荀彧忍不住反唇相讥:“那陛下以为,以后为陛作本纪,是不是也当将陛下今日之言一一记录在案?”

“如果有这一天,我希望将太史能将我们之间的争论一字不差的记录在案。”刘辩不为所动,瞟了荀彧一眼:“你有这胆量吗?”

“为什么没有?”荀彧同样报以冷笑:“陛下不怕留下骂名,臣求之不得。”

“那太好了,一回长安,我们就到蔡伯喈面前复述,留下记录。”

荀彧哑口无言。刘辩有勇气承认所有言论,可是他却做不到刘辩这么坦荡。很显然,儒门做的那些事如果真的曝光,儒门的形象必然大损,独尊的地位也肯定会被动摇。不过,如果刘辩真的重登皇位,就算不留下记录,只怕儒门独尊的可能性也没有了。

儒门几百年的努力,在我手中毁于一旦,前功尽弃。

“要不……你做太史公?”刘辩眼珠一转,抽出玄刀,冲着荀彧晃了晃,咧嘴一乐。荀彧打了个激零,下意识的捂住了下身。

刘辩哈哈大笑。

……

董白追到弹汗山,一看眼前的惨状,就知道自己还是来晚了。

弹汗山王庭外,通往神殿的是一条血路。

数百王庭卫士倒在地上,辗转哀鸣,他们的被扭断了手臂,有的被踩断了腿脚,有的则被自己的武器杀伤杀死,鲜血汩汩而下,浸入土地,沿着石阶蜿蜒流淌。

山顶上,神殿大门洞开。

山脚下,号角声此起彼伏,烟尘四起,无数的王庭骑士正在集结,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董白大惊失色,飞奔上山。

“董骑督,你怎么来了?”王相阙居正在指挥大军围住神殿,看到董白,他非常意外,心头呯呯乱跳,担心是董卓耍的诡计,派一个高手来生事,然后以助阵的名字出兵弹汗山。“太尉来了?”

董白却没想那么多,她直接说道:“我大父没来,我是来这儿打猎的。刚才是不是有个叫戏志才的人杀了进来?”

“他叫戏志才么?”阙居惊魂未定,又狐疑的看着董白:“董骑督……认识他?”

“我也是刚认识他。”董白抹了抹额头的汗,气喘吁吁的说道:“你们和他交了手?”

阙居的眼角一阵抽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槐头从紧张的卫士中挤了出来,颤声道:“董骑督,不是交手,是他直接杀了上来。没有人是他的对手,王相只好调动王庭精骑,准备和他决一死战,我们可不是想这样。”

董白看看脸色苍白的槐头,摇摇头:“你们还是散了吧。他是个疯子,不讲理的。他到弹汗山来是为了看神像,不是为了杀人。如果你们想拦住他,只会死更多的人。”

阙居反问道:“难道就让他这么闯进王庭,又安然离开?”

董白看看他:“恐怕只能如此。”

阙居阴着脸,狐疑不决。董白也不理他,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进了神殿。戏志才背手而立,仰着头,盯着神像,一动不动。听到董白的脚步声,他转头看了董白一眼,笑了。

“你来得很快。”

“再快也没有你快。”

“那当然。”戏志才当仁不让。“天下能和我相提并论的人只有一个,他还在玄冥海。”

董白心中一动:“谁这么厉害,能和你不相上下?”

“他说他叫刘辩,是皇帝。”戏志才又瞟了董白一眼,忽然坏笑起来。“他身边还有一个美人,长得非常漂亮,比你漂亮一百倍。不过,你也不要遗憾,她不会骑马,也不会射箭。这一点,你比她强多了。”

董白根本没注意到戏志才思维的跳跃性,她心中涌过一阵狂喜。刘辩还活着。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咦,陛下……去玄冥海,不会是因为你吧?”

“哈哈哈……没错,他去玄冥海,就是因为我。”戏志才非常得意。“因为只有我,才配做他的对手。我本想和他决一死战,可惜他不仅有宝刀,还有龙助阵。我的剑却丢了,所以暂时不是他的对手。他说,他悟道就是因为这座神像。”

戏志才仰起头,看着面带神秘微笑的神像,陷入了自己的遐想之中。“可是我却看不出这神像有什么神奇之处,难道是我没有他聪明吗?不可能,不可能,我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他能悟出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悟不出。唉,我的头有点疼,真的很疼。”

戏志才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头,露出痛苦之色。他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头,力道大得像是要自杀,让董白很担心他一不小心把自己烤成那只野雉。不知不觉中,戏志才的真气外放,像一团火,将他包围在其中,火焰闪动,如同一只巨鸟。

董白大惊,忍不住大叫一声:“嘿,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戏志才猛的抬起头,一步就跨到了董白的面前,双手紧紧的扣住董白的肩膀,赤红的双目紧紧的盯着董白,仿佛有火焰射出。他的力道很大,董白的肩膀立刻失去了知觉,不由得叫出声来。

“你放手,你抓痛我了。”董白抬起脚,狠狠的踢向戏志才,“呯”的一声,踢个正着。戏志才却毫无知觉,诧异的看着董白:“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杀了他。你请我吃肉喝酒,是我的好朋友。”

董白愕然,双目含泪的看着戏志才。戏志才两眼通戏,眼神却非常纯净,仿佛一团透明的火。

原来他真的是个疯子。

她忍痛拨开戏志才的手:“你跟我走,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好啊,好啊。”戏志才大喜,拍着手,欢天喜地的叫道:“你真是个好人,我要和你做朋友。”(未完待续。。)

第379章 恩怨分明

定襄。

董卓坐在城头,被温暖的阳光晒得昏昏欲睡。大冠歪在一边,花白的头发漏了出来,微风吹拂,缓缓摆动。李儒拿着一卷文书,走上了城楼,见董卓这副模样,连忙放轻了脚步,转身准备下楼。董卓吧哒了一下嘴,叫道:“文优,什么事?”

“董公没睡着?”李儒惊讶的笑了一声。

“就算是睡着了,也不会一点警觉也没有。”董白靠在凭几上,揉了揉眼睛,带着几分傲然。“要不然陛下怎么会放心我守定襄,我们可是在狼群之中啊。快说吧,有什么消息来,是不是有仗可以打?再不打仗,我这把老骨头都快锈了。”

“哈哈哈,陛下慧眼识人,董公老当益壮。”李儒笑了起来:“董白,长安有消息来,让平北将军杨凤协助我们出兵,击破和连部。”

董卓一下子精神起来,腾身跃起,瞪圆了眼睛,喜上眉梢。“当真?”

“当然是真的。”

“哈哈,贾诩这小子有良心,当初没白收他。”董卓兴奋的来回踱着步,沉重的脚步踩得脚下的城墙咚咚作响。“虽然和连不经打,多少也是一块肉啊。再不把麾下的将士拉出去转一圈,都快把他们养成猪了。嗯,时间正好。文优,你安排一下,我们尽快出兵,打和连那小崽子一个措手不及。”

“董公,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师。现在就等杨凤和于扶罗的消息。只要他们到了,我们就可以出发。”

“那就让他们快点。”董卓一挥手:“告诉杨凤,别看陛下帮他悟命,他要是耽误了老夫的事,老夫废了他的修为。还有于扶罗那个狼崽子,要是敢和老夫耍滑头,老夫踏平他的王庭。”

李儒笑了笑,转身下楼去了。他和冲上来的董白迎面相遇,见董白行色匆匆,满脸通红。立刻停住了脚步:“你这是……”

“文优叔。你快来。”董白不由分说,拉着李儒的袖子,把李儒重新拽上了城楼。李儒虽然是个男子,毕竟是个文士。跟不上她的脚步。被她拽得踉踉跄跄。差点一跤摔倒。董卓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一看到董白,他就忍不住哈哈大笑。指着董白说道:“你的耳朵很灵啊,刚有要打仗的消息,你就来了。”

“打什么仗?”董白跺足道:“出事了。”

“出事?”董卓和李儒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神色一凛:“什么事?”

“我刚才遇到了一个叫戏志才的人……”

“戏志才?!”李儒大吃一惊,冷汗顿时下来了。他和贾诩有消息往来,知道刘辩去玄冥海的目的,也知道戏志才是谁。戏志才从玄冥海回来了,那刘辩作为他的对手,岂不是凶多吉少?他不敢怠慢,连忙拉着董白,让她细细的说一遍。

听完董白的叙述,李儒如释重负,一时间居然觉得有些脚软。他向后靠了一步,手扶着城墙,苦笑着对董白说道:“我说姑娘,下次你能不能别这么吓人?这明明是好消息,怎么是出事呢。你快把我吓死了。”

董白反驳道:“戏志才这么强大的对手出现在中原,怎么不是出事?”

“戏志才是有些不正常,却不是疯了。”李儒摇摇头,示意董白不要激动。他迅速的回忆了一下董白所说的事,很快得出了结论。“他只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记不得以前的事了。既然陛下没有杀他,还告诉他神像的事,必然有办法对付他。等陛下回来,还有什么可怕的?”

董白似懂非懂。董卓却听明白了,一拍大手:“没错。戏志才自视甚高,一般人根本不配做他的对手。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战胜陛下。要想达到这个目的,他就必须得到能和龙抗衡的神兽,得到有和玄刀相提并论的神兵。其他人只要不主动生事,他是不屑得动手的。”

李儒看了董卓一眼,咧嘴一笑:“董公一针见血。”

……

刘辩重新看到了那条大河,看到了卡乌捷的族人。

看到族人无恙,卡乌捷悬了一路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不过,一想到被戏志才吃掉的那六个人,她又犯难了,不知道怎么向族人解释那些人的下落。她走到荀彧面前,阴着脸:“你自己犯的错,你自己去解释,如果想蒙混过关,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荀彧默默的点了点头。

“圣人?!”部落中的智者看到雪橇上的荀彧,又惊又喜,连忙迎了过来,打量了一番:“圣人,你这是怎么了,被龙伤了么?”

荀彧看看站在一旁,笑而不语的刘辩,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不是被龙所伤,而是被戏志才所伤。这位就是我大汉的皇帝陛下,也是龙的主人,是他救了我的命。”

老人愣住了,脑子有些乱。老人虽然没有把戏志才当成圣人看待,却也是当作儒门的代表来对待的。他们的目标是屠龙,怎么龙没屠成,戏志才却伤了荀彧,而龙的主人又救了荀彧?

“还有,你派去护送戏志才的那六位勇士……”荀彧迟疑了半晌,还是难以启齿。他看着刘辩戏谑的笑容,最后咬咬牙:“他们被戏志才杀害了。”

“杀害了?”老人半天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荀彧闭口不言,戏志才吃人的事,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卡乌捷狠狠的瞪了荀彧一眼:“伪君子!”

“卡乌捷,不可对圣人无礼!”老人沉下脸,厉声喝道。

卡乌捷跺足道:“智者,你不知道,那几个人被戏志才……当肉吃了。”

老人的脸色顿时煞白,周围一片寂静,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和剧烈的心跳声。

过了良久,老人突然愤怒的咆哮起来:“圣人,这就是我们族人守候数百年的报应吗?!儒门以人为本,怎么会干出吃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荀彧惭愧的低下了头,无地自容。

……

因为戏志才,刘辩等人被驱逐出境,禁止在部落视线所及的范围内驻留。虽然刘辩举手之间就可以将这些人杀得一个不剩,可是刘辩却什么也没说,将所有的驯鹿和雪橇都留了下来,各种不再需要的物资也全部留给了卡乌捷。貂蝉也将自己的大部分衣服送给了卡乌捷。

沿着大河,西行了十余里,刘辩才在河边扎营。

荀彧艰难的从驳兽背上下来,一步一步的走到刘辩身边:“陛下,我们这得走到什么时候?”

“还能怎么办?”刘辩一边忙碌着,一边瞟了荀彧一眼:“驯鹿本来就是人家的,现在还给人家,也是天经地义,总不能赖着不还吧。走路虽然慢一点,可是迟早有到的那一天。如果遇到几个不长眼的鲜卑人,抢几匹马,也许能走得快一点。”

荀彧咬了咬牙:“陛下就不想早点回到中原,对不对?”

刘辩诧异的看着荀彧,笑了。“是啊,那就怎么样?”

荀彧愤怒的盯着刘辩:“陛下不关心袁绍的生死情有可原,陛下也不关心陈留王的生死么?”

“关心。”刘辩不假思索的说道。他站直了腰,平静的迎着荀彧的目光:“可是,我更关心他是不是一个合适的天子。你难道不关心这一点吗?”

“陛下回到中原,你就是天子,他是不是合适的天子有什么关系?”

“不然。”刘辩坦然的摇摇头:“到目前为止,你还没有告诉我龙系血脉的秘密,我也没有子嗣。就算我回到中原,重新做皇帝,天下迟早还是他的——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是这么希望的,否则我会鄙视你。既然如此,我当然需要知道他是不是一个合适的天子。”

荀彧咬紧牙关,沉默不语。

“我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刘辩话语如锋,毫不留情的继续刺激着荀彧。“我虽然六识过人,一般人在我面前无法掩饰。可是你的境界太高,作伪的能力也太强。实事求是说,我还不能肯定你有没有说谎。但是,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我对你们不惜一切代价争夺的那个御座,其实不怎么感兴趣,我关心的是龙系血脉的秘密。”

荀彧哼了一声,表示怀疑。

“燕雀不知鸿鹄之志,你们这些蝼蚁又怎么会知道龙凤的志向。”刘辩撇了撇嘴,中断了这个话题:“既然你已经能走了,那从现在开始,你就自己去寻找食物吧。不管是不是皇帝,我都没有义务侍候你。”

“我……”

“穷不能独善其身,达怎么兼济天下,嘴上说说么?”刘辩将一柄斧头扔在荀彧的脚边:“你腿脚不方便,就不勉强你去抓鱼了,捡点枯枝,劈点柴,总行吧。”

荀彧咬咬牙:“行!”

刘辩拍拍手:“其实吧,不让你去河边捕鱼,不是想照顾你,主要还是顾忌那些可怜的人。我怕你碰过的水,他们不愿意喝。”

荀彧脸胀得通红。刘辩也不看他,转身向大河走过。他捕鱼很简单,抽出玄刀,探入水中,不一会儿,鱼就噼噼拍拍的跳上了岸,在草地上翻腾着。貂蝉跑过去,熟练的用准备好的草绳将鱼串了起来。

“嘿,多打两条。”远处传来一个声音:“还有我的哪。”

刘辩抬头一看,卡乌捷骑着一匹马,飞奔而来。(未完待续。。)

第380章 荀氏易

貂蝉惊喜的迎了上去:“卡乌捷,你怎么来了?”

“我要和你们去中原,看看中原的繁华和富庶。”卡乌捷狠狠的瞪了一眼远处扶着斧头大喘气的荀彧,快步走到刘辩面前,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道:“皇帝,我们部落也是炎黄子孙,被儒门那些伪君子骗了几百年,现在还能回去吗?”

刘辩眉毛一挑:“为什么不能?鲜卑人、匈奴人和我们打了那么多年仗,流了那么多血,我都能接受他们,为什么不能接受你们?”

“可是我们帮助儒门……”

刘辩哈哈大笑,曲指弹了一下卡乌捷的脑门:“好啊,我是皇帝嘛,一言九鼎,不会骗你的。”他看了远处的荀彧一眼,挤了挤眼睛:“我不喜欢伪君子,也不会做伪君子。”

“嘻嘻。”卡乌捷笑了起来。“那好。我回去请智者来,你当面对他说。我说的,他不信。”随即又嘟着嘴,气呼呼的说道:“气死我了。”

“去吧,去吧。”刘辩摆摆手,“我多打点鱼,招待你们喝鱼汤。”

卡乌捷大喜,翻身上马,急驰而去。

荀彧看着卡乌捷的背影,大惑不解。刘辩高喊了一声:“喂,荀彧,多劈点柴,待会儿有客人来。”

荀彧顿时苦了脸。

一个时辰过后,智者在卡乌捷的引领下,带着几个随从和一堆酒食,赶到了刘辩的面前。貂蝉已经准备好了坐席。刘辩热情的请他们入座。智者局促不安的在刘辩面前拜倒,那几个随从也一起跪在了刘辩面前。卡乌捷莫名其妙,她和刘辩同行了几个月,从来没在刘辩面前跪过。在她印象中,智者只有在祭拜天地神灵的时候才会跪,现在却跪在刘辩的面前,莫非就因为他是什么皇帝。

见卡乌捷还傻乎乎的站着,智者急了,连扯她的衣角。“卡乌捷,快跪下。”

“为什么?”卡乌捷不服气的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跪他?”

“他是皇帝陛下。”

卡乌捷瞪圆了眼睛。“皇帝陛下又怎么了?”

智者急得老脸通红。满头是汗。刘辩哈哈大笑。把智者扶起,又示意其他人起来,挽着智者的手入座,笑眯眯的说道:“老丈。这里又不是朝堂。就没必要那么拘束了吧。来。请入座,我正好有一些问题要请老丈解惑,还请老丈不吝赐教。”

智者受宠若惊。连忙入座。貂蝉拉着卡乌捷去准备晚餐,鱼汤已经熬得发白,香气四溢。刘辩端了一碗,先递到智者的手里,智者惶恐不安,连连推辞,却拗不过刘辩,只得接了。还没喝,浑浊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陛下,我们为儒门所欺,一直以为龙是恶物,这才将陛下赶出部落,现在想来,实在是不该。”

“老丈,龙不是什么恶物,却也不是什么善物。”刘辩端着碗,和智者碰了一下,呷了一口,又道:“不过,龙和各种猛兽一样,的确会伤人,而且它的力量极大,造成的伤害也就更大。不过,说龙是恶物,凤是德鸟,就是胡说八道了。依我看,龙凤都差不多,不存在什么善恶。善恶的只是人。”

智者若有所思。“陛下所言甚是,我们的确听了片刻之辞。”

“老丈,你们部落是什么时候来到草原上的,又是怎么和儒门联系上?”

智者长叹一声:“陛下有所不知,我们部落在草原上的时间太久了,已经不知道自己的祖先是谁。故老传说,也只知道祖先来自中原,所以一直自称炎黄子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按时间算,应该是两百多年前,从中原来了一个人,他身材高大,有如天神,力大无穷,能以一敌十。他还能与拘鬼役神,与天地交通。他告诉了我们龙和凤的秘密,说我们是凤系后人,现在恶龙当道,凤系后人要联合起来,共同对敌……”

刘辩静静的听着。智者说的支离破碎,亦真亦幻,他也搞不清里面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不过,对他来说,这些都无所谓,这些人自认炎黄子孙,愿意回到中原去,他就举双手欢迎。

刘辩答应得很爽快,也非常实在。他甚至为他们规划了南迁的路线,由部落向东向南,离辽东最近,而且辽东现在有大量的空闲土地,足以安置他们。对中原人来说,辽东也许苦寒,可是对于这些人来说,辽东和天堂没什么区别,他们一定可以适应得很好。

……

送走了智者,貂蝉和卡乌捷忙着收拾残局,刘辩端着一碗喝剩下的鱼汤,拿着半条烤鱼,走到荀彧的帐篷里。他和智者说话的时候,荀彧一直坐在自己的帐篷里,没有露面,也没有去吃东西。听到刘辩的脚步声,荀彧睁开了眼睛,自嘲的笑了一声。

“吃点东西。”刘辩将鱼汤和烤鱼递给荀彧,不忘挖苦一句:“虽然是残羹冷炙,却不是不劳而获,这里面有你的功劳的。”

荀彧一声不吭,接过鱼汤和烤鱼,默默的吃了起来。

“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向他臣服不?”

“陛下恩加四海,德泽万民,远人怀德,自然襁负而至。”

刘辩笑了起来,故意吸了吸鼻子。“咦,这帐里怎么有一股怨妇的味道。”

荀彧窘迫不堪,面红耳赤。

“人当然不能不讲道德。可是讲道德之前,总得先让人吃饱。饿着肚子讲道德,特别是自己吃得饱饱的,却要别人饿着肚子讲道德,这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荀彧轻叹一声:“陛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一路上,我也在想这些事。大汉走到今天这一步,皇室不行仁政,固然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可是世家豪强兼并土地,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光武皇帝以河北豪强为基,又出尔反尔,抑制河北人,也是迫不得已的举措。袁绍循其旧迹,就算得了天下,也不会有更好的办法。”

“能让你认识到这一点,这一路的苦头也算没白吃。”

“这正说明董仲舒一系的春秋公羊学不如我荀氏学合理。”荀彧话锋一转,又强调起荀氏儒学的优越性来。“先祖承认人性本恶,不是为了使巧取豪夺成为天经地义的事,而是要以礼法拘束之。陛下,儒门从来不是想夺取皇权,也不是想反对皇权,只是想限制皇权。荀氏之法与商鞅之法不同。商鞅之法,万民皆治,唯王者不治。荀氏之法则君臣同归于礼,礼法不仅是对臣的要求,同样是对君的要求。以法治民,以礼治国,方能君守君道,臣守臣道,如此才能兴太平,立万世。”

“可是你们荀氏学不是又称为帝王术么?”

“那是韩非自己的发明,并非先祖的本意。”荀彧无奈的轻叹一声:“先祖的帝王术本是帝道,而不是驭臣之道。帝者,垂拱而天下治。驭臣以法,而不以诡诈,方能君明臣贤。韩非为人木讷,却心机阴险,他将先祖的帝王术变成了驭臣之道,本来就剑走偏锋,再以诡诈为之,极力宣扬人的恶,却忘了人亦有善,最后同门相残,也是命中运数所致。”

“陛下熟悉易经么?”

刘辩摇摇头。易经太玄乎了,他基本上是一窍不通。

“易经六十四卦,人们常常以为是八八两重卦,其实大谬不然。”荀彧放下汤碗,取过一截树枝,在地上画了六道爻,是一个坎下离上的未济卦。“其实,还有一种更古老的画法,是四四四三重卦。”

荀彧说着,在地上重新画了六道爻,却是一个离下坎上的既济卦,而且不是三爻相连,是两爻相连,三三相依。刘辩看了这个卦,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蔡琰和他提起过这种两爻的画法,当然就有一个疑问,既然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那么太极为一,两仪为二,三则不可解,解成八卦的三爻有偷梁换柱之嫌。现在看到这个画法,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是八八六十四卦,那么乾坤之外,离和习坎二卦便是四极之中,实际上,与乾坤共为四极的应该是未既和未济。既济是离下坎上,象征臣下君上,君臣和谐,故而既济。未济却是君下臣上,君臣逆位,故而未济。”荀彧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刘辩:“陛下,君臣之道,在易经里就是决定好的。”

“等等,你这三重卦是什么意思,四极又是什么意思?”

“三重卦,就是两爻为一重,三重共六爻,为六十四卦。四极就是指乾、坤、既济、未济,这四卦是纲纪所在,不参与计算。所以,六十四卦中真正参与计算的是六十卦……”

听着荀彧的解释,刘辩震惊不已。原来这才是六十四卦的正宗解法?莫非这又是孔子整理六经时做的手脚?这个手脚可做得太大了,现在所有研究易经的人都以为是八八六十四卦的两重卦,谁知道真正的解法却是四四四的三重卦。

怪不得易经成为三玄之一的玄经,这根本就是一个骗局嘛,不玄才怪。(未完待续。。)

第381章 三重卦

“这种三重卦的算法又有什么优点?”

荀彧傲然一笑:“用这种三重卦来计算,几乎可以说是百发百中,比两重卦更准确。”

刘辩半开玩笑的说道:“那你给我算算看,我什么时候能平定山东。”

荀彧脸上的笑容一僵:“这个……臣现在真算不了。”

“为什么?”

“运用这种计算法,虽然方法很简单,但是计算过程极耗心力,没有相当的境界,根本计算不了。”荀彧皱起了眉头,“强行运算,甚至可能让人耗尽心力而亡。”

“是么?”刘辩故作不屑,“那你告诉我怎么算,我自己来计算,万一出了事,也与你无关。”

“臣不敢冒险。”荀彧诚恳的说道:“陛下现在是唯一能够对付戏志才的人,如果陛下出事,天下很可能会被一个疯子所统治。这不是臣愿意看到的,也不是天下百姓愿意看到的,是以请陛线上自珍,切莫妄自菲薄。”

“原来我这么重要啊。”刘辩哈哈一笑:“没事,你告诉我怎么算,我不强试便是了。”

荀彧无奈,只得将三重卦的计算方法说了一下。刘辩本来真没当回事,仔细听了,这才知道荀彧所言不虚。所谓三重卦的六十四卦不过是最基础的算法,可以推算大致的趋势,如果想知道得更详细,还要继续推演,每细化一次,就要增加两爻。相当于多出四倍的变化,由六十四卦变成两百五十六卦。细化两次以上,基本上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心算的了,必须借助特殊的工具。

在刘辩看来,高性能的计算机也许就是最好的工具。

不过,他想的与荀彧所说并不是一回事。

根据他粗浅的生物学,人体的DNA就是四种碱基,每三个碱基组成一个字节,也就是说,每个字节有六十四种可能。这六十四种可能最后积少成多。组成了复杂的基因信息链,控制着人体的一切。理论上说,如果能够知道每一个基因的组成和功能,就可以知道这个人的未来。包括他什么时候得什么病。什么时候会死。

这不就是命运么?

可是。人体的基因有数十亿个碱基组成,还有不同的结构的影响,绝非人脑可以计算的。就算是普通的计算机也无法完成这样的计算。即使是在他那个时代,详细的人体基因图谱也没有完全解读成功,只是得到一个粗略的模型。

他不知道荀彧说的三重卦和基因有没有关系,但是他觉得这里面的巧合太多了,足以引起重视。

当然,最让他高兴的是荀彧终于肯开口说出真正的秘密了,虽然离真相还有一段相当的距离,但那不是荀彧不肯说,而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

刘辩和荀彧谈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回到自己的帐篷。卡乌捷已经睡着了,钻在睡袋里,说着梦话。貂蝉也躺在睡袋中,却没有睡,看着篝火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刘辩进来,她连忙起身,准备披上衣服,服侍刘辩洗漱。刘辩轻轻的按在她的肩膀上。

“嘘——”刘辩轻声说道:“你先睡,我还要想一会儿事。”

貂蝉打量了刘辩一眼,凑了过来,伏在刘辩腿上:“陛下和荀彧谈得不错?”

刘辩笑着点点头:“总算有了点实质性的进展,看来给他点苦头吃,还是有必要的。”

貂蝉掩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荀彧和陛下想法不同,却不是什么伪君子,陛下莫要欺负他太狠了。”

“我这是帮他。”刘辩不以为然。“不吃苦中苦,怎么做人上人?你看戏志才,他为什么这么牛气,连我都要高看他两眼?不就是因为他被封在冰里几个月,境界突破,实力强横吗?”他叹了一口气:“真可惜,这一次去玄冥海本该有更大收获的,却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半途而废。”

“陛下的收获还不大么,赤霄剑成了陛下的战利品,最大的对手荀彧也成了陛下的俘虏。”

“赤霄剑的确有点意思,不过荀彧却算不上什么成就。”刘辩沉默了片刻,又道:“玄冥海是最佳的修炼场所,如果能安安静静的在玄冥海呆一年,说不定不用荀彧帮忙,我也能搞清楚龙系血脉的秘密。”

“真的么?”貂蝉又惊又喜:“那是不是陛下就能有子嗣了?”

刘辩一愣,哑然失笑。他想知道的是龙文明的秘密,只有知道了龙文明的秘密,他才有可能完成任务,返回他的时代。对他来说,生不生孩子,做不做这个皇帝,根本不那么重要。貂蝉再美,还能有后世的美女诱人么?汉代人普通身高不高,所谓的七尺男儿其实也就是后世的一米六,女人身高更有限,他的母后何氏身高七尺,就算是女人中身材高挑的,貂蝉也不过五尺八寸,比起后世那些动不动一米七的魔鬼身材,她们相形见绌。

所谓古代四大美人,不过是文人们的意淫罢了。即使以貂蝉之美,拿到后世也不过是中上之姿罢了。

刘辩没法对貂蝉解释这些事,要不然貂蝉肯定以为他中邪了。他眼珠一转,装模作样的掐了掐手指,嘿嘿一笑:“山人刚刚掐指一算,觉得今天就是一个不错的时机。如果你不怕卡乌捷听到,我们现在就可以试一试。”

貂蝉杏眼一斜,媚意丛生。“陛下,卡乌捷去而复返,陛下还不明白她的意思么?”

刘辩翻了个白眼,暗自感慨,自己境界再高,在某些方面果然还是后知后觉的。他一时心动,脱掉外衣,钻进了睡袋,搂住了貂蝉的纤腰。貂蝉娇笑一声,钻进了刘辩怀里。

……

易水两侧,夹河而阵。

易水中,无数尸体随波逐流,一面面旌旗在水中沉浮,互相碰撞着,纠缠在一起,随着被鲜血染红的河水向下游淌去。

一场大战刚刚结束,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却没有取得希望的结果。

颜良被公孙瓒击败后,袁绍亲自赶到了河间,重整旗鼓,征集了一万多人,补齐了颜良的损失,又稳扎稳打,以逸待劳,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将公孙瓒诱进了埋伏圈。袁绍本想将公孙瓒一举击杀,从此解决心头之患,杀进幽州,取得重要的战略资源——战马,同时也破除一下将领们对悟命破境的恐惧,鼓舞一下士气。没曾想,他虽然以近十倍的兵力困住了公孙瓒,却还是功归一篑,被公孙瓒杀透重围,突围而去。

虽然公孙瓒也付出了几乎全军覆没的代价,但是他毕竟逃出去了。再多的乌桓人、鲜卑人的髡头,也不如公孙瓒一个人的首级有用。

袁绍很沮丧。费了千辛万苦,迈入了第三境,掌握了不少郭图找到的,据说可能是陈纪埋在泰山的秘谱,他排兵布阵的能力有了很大的提升,可是他麾下将领的武力却找不到合适的办法,至今没有人悟命破境,这成了他最大的弱点。

郭图已经派人去弹汗山寻找公孙瓒破境的秘密,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真正有用的信息。

“唉——”袁绍长叹一声,转身回营。刚到大帐便有人来报,外面有一个疯子求见,自称颍川戏志才。

“戏志才?”袁绍很诧异,“公则,你认识这个人么,我听着有些耳熟。”

郭图笑道:“盟主应该记得这个人,他曾经是曹操的谋士,嵩高山之战,就是此人想用困龙阵困住刘辩,结果功败垂成,遭到反噬,险些丧命。”

袁绍一拍脑门:“对了,我想起来了。这人虽然出身寒门,还是有些本事的。怎么,他现在又好了,不投曹操,来投我袁绍了?嘿嘿,他终于想起我袁绍了么?”

郭图笑而不语,心里却有些忐忑。戏志才已经销声匿迹了好长一段时间,怎么会突然跑来见袁绍?

袁绍让人带戏志才进营,自己也没当回事,一边坐在案前,一边与郭图说着闲话。在他看来,戏志才一个落魄士子,不投曹操,改投他袁绍,实在再正常不过了,没什么好怀疑的。以他的身份,愿意接见戏志才便是天大的恩赐,根本没有必要特意做出礼贤下士的姿态。

当戏志才站在他面前,倨傲的负手而立时,他非常后悔自己不够庄重,以至于戏志才忘了自己的身份。

戏志才说:“听说你有一颗凤卵,还有一柄思召剑,我想借用一下。”

袁绍脸一沉,眼中仅有的善意消失殆尽。他冷冷的看着戏志才,一言不发。郭图则厉声大喝:“戏志才,你好大的胆子,凤卵和思召剑也是你……”

话音未落,戏志才大袖一挥,一团火从他掌心飞出,正中郭图的面门。

郭图须发皆燃,失声惨叫:“啊——”

袁绍大惊失色,长身而起,一边向后退,一边拔出了腰间的思召剑,同时失声尖叫:“儁乂救我!”(未完待续。。)

第382章 夺卵

听到帐内突如其来的惨叫声,张合不敢怠慢,推开帐门,冲了进来。一进帐,他便大吃一惊,郭图双手捂着脸,倒在地上翻滚着,发出凄厉的惨叫,袁绍紧紧的贴着帐壁,手持思召剑,直指戏志才,虽然他极力掩饰,眼中却满是惊惶。

张合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一向沉稳有风度的袁绍会慌成这样。

没等他想明白,眼前一花,戏志才如同鬼魅一般到了袁绍面前,劈手夺过思召剑。张合大惊,大喝一声:“休伤盟主!”拔刀冲了上去,双手握刀,举过头顶,冲着戏志才就劈。

戏志才摆弄着思召剑,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手腕一抖。张合只觉得眼前一花,手腕一麻,一股大力传来,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重重的撞在帐篷上。这一下是如此之重,以至于巨大的帐篷猛的摇晃了一下。张合咽喉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直冒金星。

在晕眩中,他看到戏志才手持思召剑,身形不动,几次信手拈来的突刺,就将冲进来的大戟士击杀。眨眼之间,戏志才面前就倒下了三具尸体。剩下的大戟士大惊失色,谁也不敢再向前一步。

张合用力的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他看了袁绍一眼,见袁绍躲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连忙使了个眼色,示意袁绍赶紧离开。袁绍的左手侧就是后帐的帐门,从那里可以退出大帐。袁绍却像傻了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戏志才,脸色苍白,冷汗涔涔。

大帐里只剩下郭图的惨叫声。

张合一咬牙,大喝一声:“住手!”

大戟士们如释重负,向后退了一步。张合走上前去,从地上倒毙的大戟士手中取过一柄大戟,在戏志才对面站定,双手一振大戟,戟头嗡嗡作响。“这位壮士,我不知道足下为何而来。可是足下如果伤了盟主。今天肯定走不出这个大营。”

戏志才不以为然的笑了一声,兴趣盎然的看着张合,仿佛张合在说一个笑话。

张合一边说着,一边在背后作了个手势。示意背后的大戟士绕到后帐去保护袁绍。“足下剑术高明。张合不才。粗通武艺,想向足下请教。这里狭窄,不适合大戟施展。能否请足下移步,到外面打个痛快。”

戏志才哈哈一笑:“你在大戟上的确有几分造诣,不过,你的境界太差,不是我的对手。等你什么时候破境悟命,也许有与我一战的资格。现在么,我只想拿到凤卵。”他说着,手中长剑突然刺向袁绍。“嗤”的一声,长剑从袁绍脸颊旁刺过,一剑刺破了他身后的帐篷。

“啊!”一声惨叫在帐外响起。

戏志才收剑再刺,又是一声惨叫。

张合大惊失色,他知道,这是两个企图从后帐救走袁绍的大戟士被杀了。戏志才能察觉这两个大戟士已经够惊人的了——张合自己都没听到那两个大戟士的脚步声——隔着帐篷,还能如此准确的一击即中,实在是神乎其技。

张合明白了,戏志才说他不是他的对手,一点也不是夸张。他咬了咬牙,扬起了手中的大戟:“虽然我不是足下的对手,可是为了盟主的安危,我还是要与足下决一死战。”

戏志才理都不理他,手中长剑一抖,剑光一闪,剑尖在袁绍的咽喉前停住。

“给我凤卵!”戏志才淡淡的说道:“要不然,你就死。”

袁绍两眼发直,汗如雨下。张合同样目瞪口呆,一动也不敢动。戏志才的剑术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只要戏志才再向前突刺一寸,袁绍很可能就会受重伤甚至被杀死,他可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当啷”一声,张合扔了大戟,举起双手,抢到袁绍面前,直面戏志才的长剑。

“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戏志才沉下了脸:“我是可惜你大好的资质,可不是怕你。”

“多谢足下垂怜。”张合抗声道:“合守护盟主,职责所在,死不足惜。只望足下三思,莫要伤了盟主,以免祸延自身。这里有数万精锐将士,你境界再高明,也冲不出去。”

“我死过一次,不怕再死一次。”戏志才放声大笑,笑了两声,突然一收,冰冷的眼神越过张合的肩膀,盯着他身后的袁绍:“我问最后一次,你是给还是不给?”

张合挡住了戏志才的剑,袁绍暂时脱离了危险,却被挤在张合和帐篷之间,原本就有些气短,再被戏志才瞪了一眼,顿时觉得心脏一紧,仿佛被人猛击了一拳似的,喘不上气来。他愣愣的看着戏志才,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

戏志才怒了,一声清叱,境界全开,真气蓬勃而出,化作一只巨大的火鸟,笼罩在他身体周围。升腾的烈焰仿佛在舔舐着帐篷,随时都有可能将帐篷烧出一个大洞。这只浑身是火的大鸟低下头,瞪着张合和他身后的袁绍,眼神凶狠。

袁绍大惊失色,这是凤凰么?如果戏志才是凤凰,那我是什么?如果失去了儒门领袖的号召力,我还能干什么?袁家已经走到这一步,只剩下了人心,如果人心涣散,我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心头一急,头一歪,晕了过去。

大鸟张开嘴,清叱一声。张合顿时觉得眼前金星直冒,浑身无力。他眼睁睁的看着戏志才从他身边走过,提起袁绍,从他的袖子里摸出一颗圆圆的卵,一颗如火焰般通红的卵。

这就是传说中的凤卵么?张合看了一眼,坐在了地上。

戏志才掂了掂凤卵,满意的收入怀中。他看了一眼叉腿而坐的张合,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伸手在张合的心窝一戳。张合只觉得一道热流涌进了他的胸膛,烫得他禁不住叫出声来,眼前也模糊起来。朦胧中,他看到戏志才走出了大帐,而围在一旁的大戟士们有的目瞪口呆,有的扔掉了大戟,捂住双耳,痛苦不堪,有的抱着头,在地上翻滚着,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戏志才。

张合大急,强撑着站了起来,胸口的热流突然炸开,“轰”的一声,瞬间流遍全身。他突然愣住,呆呆的站在那里,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

刘辩睁开眼睛,披衣而起,走出大帐。

卡乌捷穿着一件小衣,挥动着手里的斧头,正在劈柴。一斧劈下,一根大腿粗的木头应声劈成两半。

“哟,力气不小啊。”刘辩打了个招呼:“卡乌捷,起得这么早?”

“哼!”卡乌捷哼了一声:“吵得睡不着,就早点起啰。”

“谁吵你了?”

“坏人!”卡乌捷气呼呼的说道,用脚将劈好的柴放在一旁,又放好一根木头,抡起斧头,一斧劈成两半。她用的力气太大,斧头深深的劈进了土中,一下子居然没拔出来,倒是让胸前的衣襟散开,一片洁白一闪而没。

“哈哈,哪来的坏人,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吧。”刘辩哈哈一笑,上前接过斧头,有意无意的握住了卡乌捷的手。卡乌捷脸一红,抬起因为干活而微微发红的脸,瞪了刘辩一眼。刘辩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扫过,在她敞开的衣襟处停留了一下,不由得赞了一声。这姑娘脸虽然黑,胸却真是白,似乎比貂蝉还要伟大一些,不愧是吃肉喝奶长大的。

似乎感受到了刘辩的眼神,卡乌捷脸一热,却没有退让,反而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刘辩笑笑,提起斧头。“我来吧。”

“你不是皇帝陛下么,怎么能干这些粗活?”

“既然知道我是皇帝陛下,就不要顶嘴。”刘辩挑了挑眉:“要不然,皇帝陛下会生气的。”

“你……”卡乌捷眼睛一瞪,刚要反驳,荀彧从远处的帐篷里钻了出来。卡乌捷一看,转身就走,钻进了自己的帐篷。

“早!”刘辩扛着斧头,走到荀彧面前,将斧头塞进荀彧的手里。“该干活了。”

荀彧脸上的笑容刚释放了一半,听到这句话,看看手里的斧头,皱眉道:“陛下,臣还没有用早餐,哪有力气劈柴?”

刘辩脱口而出:“不劈好柴,哪来的早饭吃?你以为寒食节啊?”

“卡乌捷劈了那么柴,做早饭足够了。”

“她和你没什么关系。”刘辩拍拍荀彧的肩膀:“文若,不要总留恋过去。现在你是你,她是她,不该惦记的就不能惦记了。明白?”

荀彧脸色一黯,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另外啊,我是君,你是臣,按照礼法,自然应该是你侍候我。就算是朋友,也应该礼尚往来,不能总占便宜。之前你有伤在身,我照顾你,现在你伤好了,该把这个人情还给我了吧。从今天开始,你要像个随从的样子,打水劈柴,生火做饭,都是你的责任,就别让我再关照了啊。”

荀彧翻了个白眼,扭过头,非常无语。

“你这是什么态度?”刘辩不依不饶的说道:“还有啊,以前你的衣服都是我洗的,现在也许帮我洗衣服,还有……”

“我们的衣服不要他洗。”卡乌捷突然钻了出来,大声叫道:“我嫌他脏!”

“哦,知道了。”刘辩大声应道,转身对荀彧咧嘴一乐。“恭喜你,你占了一个大便宜。”(未完待续。。)

第383章 钥匙

荀彧非常郁闷,挥动大斧,一斧一斧的劈下,将原本不规则的木头劈成了规规矩矩的柴火。

昨天与刘辩谈了一会,心里放下了不少负担,这一夜,他睡得特别安稳,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精神充沛,虽然气海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但是身体却已经基本复原。他也清楚,这里面有刘辩莫大的功劳,如果不是刘辩精心的护理,他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好。

他感激刘辩不计前仇,对他的照顾,可是他对刘辩的态度却一点也不感激。刘辩没有丝毫天子的尊严,也没有一点礼贤下士的风度,他一直是在逼迫,一直是在交换,从他这里一点点的榨取关于龙凤的秘密。这让他有一种屈辱感,总觉得自己应该慷慨赴死,现在却不得不苟且偷生,而罪魁祸首就是刘辩。

如果不是刘辩放走了戏志才这只毕方鸟,他又何必如此委曲求全,又何必被刘辩呼来喝去?

人生百年,不过一死。他闯下了这么大的祸,总就该死了,又何必背负着这沉重的负担活下去,也许死了更轻松。可是,他偏偏不能这么做,要想安心的死去,他至少要先除掉戏志才这个大患。

戏志才现在到了哪里,他有没有找到袁绍,夺走凤卵?

荀彧习惯性的掐起了手指,却没有算,只是叹了一口气。他很清楚,以他现在的境界,他根本算不出来。其实,他也不用算。戏志才要杀袁绍易如反掌,凤卵落入他的手中也是迟早的事,区别只在于戏志才究竟能不能孵化凤卵。

如果被儒门当作德鸟的凤凰跟着戏志才这样一个疯子走,那会是什么结果?

荀彧不敢想象。

他想尽快回到中原,可是刘辩却一点也不想这么做。这段时间,他的行程都非常慢,日上三竿才起,日方西斜就停,一天走不了两个时辰,而且行进速度也非常慢。多至二三十里。少则三五里,有时候甚至几天不挪窝。

荀彧看出来了,他一点也不在乎中原死多少人,更不在乎戏志才会闹出多大的风波。他很满足于这种幕后推手的感觉。荀彧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他也曾经这么推动天下局势的发展。

他知道。这种感觉有时候比君临天下还容易让人沉迷其中。

这是神俯视人间,掌控一切的感觉,非常美妙。

想起在玄冥海。刘辩站在巨龙头顶的那一幕,荀彧心情复杂,五味杂陈。他不知道刘辩是不是神,但是他至少可以肯定,玄冥海一行,刘辩有了新的感悟,这是他没有的感悟,就连东方朔那样的儒门奇人也未必知道的感悟。刘辩似乎什么也不知道,又似乎什么都知道,这从他昨天听到三重卦时的表情可以感觉得到。

刘辩知道的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多。

荀彧抬起头,看了一眼远处河边的刘辩,眼神复杂。

刘辩赤着脚,站在水里,没有拔出玄刀探入水中,只是静静的站着。他看着缓缓注淌的河水,意念却已经潜入了河水之中。他可以看到每一条游动的鱼,可以看到每一根随波荡漾的水草,甚至可以看到河底淤泥中缓缓移动的贝壳。

可是他现在根本不在乎这些,他想看到更小的东西。

他想看清水中的每一粒尘埃,他想看到鱼身上的每一片鱼鳞,他想看到水草上的每一个细胞,他甚至想看清每一个水分子。

华佗说过,如果能返观内视,则可以为太医。这个太医不是指为皇帝服务的医生,而是指医术的最高境界。

昨天,荀彧又说,伏羲的六十四卦并不是通常所说的两重卦,而是三重卦。荀彧自己并不清楚这三重卦意味着什么,但是刘辩却和基因联系在了一起。因为据说伏羲发明易经,就是返观内照。

再联想到司空见惯的伏羲、女娲形象,他更加肯定和基因有关。因为伏羲女娲都是人首龙身,互相缠绕,这和DNA的双螺旋结构非常神似。

如果他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伏羲发明的易经卦象本就是依据DNA的双螺旋结构而来,易经推算的就是基因,而基因基本上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先天条件,从一个人的基因编码,大致上可以推断一个人的一生健康情况,治病岂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现代医学的发展,很大程度上就是观察技术的发展,也可以归结为两种镜的发展:望远镜和显微镜。望远镜主要用于观测宏观的宇宙,而显微镜却用于观察微观的世界,医学的每一次跨越式进步,都与观测科技的进步密不可分。

但是,受限于人体结构,人不能承受长时间的短波照射,因此对人体的研究更是远远落后,直到他那个年代,人类依然无法直接观测基因链上的每一个分子,更谈不上理清它们之间的关系。对基因图谱的解读也一直停留于黑盒子似的猜想,形同盲人摸象。

如果能有一种办法直接观测到基因链的结构,那么剩下的就是大量的模拟运用了。

这和三重卦的推演方法正好暗合。

如果龙文明的秘密就是基因,那么他现在手里也许拿着解着龙文明秘密的钥匙,但是要真正打开这个秘密宝库,他还需要找到那个门,走进宝库,才有可能一窥究竟。

怎么才能走进宝库,发现基因的真正秘密?

刘辩不知道,但是他觉得,这很可能和玄冥海有关。

真可惜!如果能在玄冥海多呆一段时间,也许就能验证这个想法了。解开龙文明的秘密,他就可以完成任务,离开这个拉屎都没纸擦屁股,只能用竹片刮的蛮荒世界,去享受真正的文明生活。

刘辩在水中站了很久,还是无法让自己的意念观察到更细微的结构,只得放弃了徒劳的努力,回到岸上。荀彧已经劈好了一堆柴,生起了火,正在准备早饭。很显然,他对这些不太在行,脸被烟薰得乌黑,连头发都被燎了一片,灶下的木柴一大堆,而锅里的水却还没开。

貂蝉和卡乌捷站在远处,同情的看着荀彧。

“堂堂的儒门领袖,对火系力量掌握得如火纯青,怎么连个饭都做不好?”刘辩站在荀彧身边,一脸嘲讽的说道:“连吃饭问题都解决不了,你还想解救天下苍生?我看你比陈蕃也强不了多少啊。”

陈蕃就是那位被人驳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大名士,结果也正如那人所言,陈蕃虽然名满天下,却没斗过曹节、张让等人,还连累得窦武一家被连根拔起。

荀彧沮丧的坐在一旁。他什么时候干过这样的粗活,他也从来没有把这样的事和智慧联系在一起,可是现在他发现,即使是这样的粗活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得好的。看刘辩、卡乌捷他们生火很简单,可是轮到自己,这火死活就是生不起来。

刘辩蹲了下来,看看荀彧,再看看被塞得密不透风的锅底,非常无语。

“还记得虚其心,实其腹么?”

荀彧默默的看了刘辩一眼,点了点头。

“这句话用在做人,就是做人要谦虚,先要吃饱肚子。用来生火,同样如此,你把中间堆那么多木头,火怎么可能生得起来?生火除了需要木头,还要流通空气的。”

荀彧恍然大悟,连忙抽掉了几根木头,然后撅起屁股趴在地上,吹了几口气,火苗立刻旺了起来。

“嘿嘿嘿……”他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也值得骄傲?”刘辩不屑的鄙视着他:“看你得意的那样,有点城府好不好?”

“呃——”荀彧尴尬的闭上了嘴巴,收起了笑容。

……

刘协快步走上了建章台,向长公主躬身施礼。

“姊姊。”

“阿协,你来得好快。”长公主侧过脸,抚着隆起的小腹,微微一笑。“姊姊身体不便,召你来,有些失礼了。”

刘协笑了,摇摇头:“姊姊,你说这话,可是我无地自容了。以公论,你是皇兄亲封的金城长公主,首辅大臣,我只是监国的陈留王,你比我贵重。以私论,你是姊姊,又有孕在身,我是弟弟。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我来见你啊。”

“难得你体谅,我非常高兴。”长公主从袖子里抽出一封秘件,递给刘协。“北疆刚送来的急件,与你有点关系,你仔细看看。”

“北疆的战事,不是由太尉主持么,怎么和我……”刘协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眼神变得有些异样。长公主也不吭声,静静的看着他,将他的脸色变化尽收眼底。只是刹那间,刘辩就恢复了平静,继续看急件。看完之后,他又看了一遍,这才将急件递还给长公主,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

“既然戏志才都能回来,那皇兄应该也无恙,这可太好了。”

“是么?”长公主将急件叠好,收入袖中,抬起头,淡淡一笑:“戏志才失去了赤霄剑,很可能会来夺你的剖鲧吴刀,你不担心他?”

刘协挠了挠头:“担心也没用,该来的还要来,多做些准备就是了。”他迟疑了片刻,又说道:“姊姊,能否再拨一些禁卫营将士给我?”(未完待续。。)

第384章 花堪折时

刘协离开了建章台,回到自己的宫殿,一个人静静的坐了好一会,拢在袖中,一直握得紧紧的手才慢慢的松了开来。他摊开手掌,看着掌心被指甲掐出的红印,苦笑了一声。

“请陈司空来。”

卢毓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刘协站了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往复几次,这才恢复了平静,原本有些僵硬苍白的脸颊也多了几分血色。卢毓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司空稍后便到。”

刘协点点头:“子家,你父亲可有消息来?”

卢毓笑了一声。他知dào

刘协想问什么。卢植拒绝了杨彪、陈纪的建议,支持长公主和贾诩的征西计划,刘协心里很不安,想从他这里了解一些卢植的动向。可惜他无法给刘协满yì

的答复。他的父亲卢植在凉州和征西将军张辽配合得很好,正在扫荡残余的羌人势力,但是具体的行动步骤,卢植是一字不漏。他能得到的消息都是从官方的邸报上看来的,并不比刘协多。

“凉州的战事比较顺利,应该不会影响围攻益州的计划。”

刘协无奈的点点头,对卢植的坚持有些失望。他善待卢毓,就是希望卢植能够看在父子之情的份上多支持他一点,现在看来,卢植根本不领他这份情。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陈纪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虽然迁都的计划还没有公布,但是鉴于监国的陈留王迁到关中。四个辅政大臣之间已经达成了默契,都城迟早会迁到关中来。迁都之前当然要先修复长安以及一系列的相关建筑设施,负责此事的陈纪也因此顺理成章的调到了关中,到了刘协身边。

陈纪忙得很,一进门就问道:“殿下,出了什么事?”

刘协把急报上看到的消息说了一遍,陈纪的脸色立kè

一僵:“戏志才回来了,那陛下呢?”

“现在还不清楚,李儒写得很含糊。不过,从字里行间。我猜应该是没事。”

陈纪沉吟不语。眼神中闪过一抹慌乱。刘辩放下一切,赶赴玄冥海,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让刘协监国。这里面有他的功劳。如果不是他说荀彧是龙系血脉。有夺龙的可能。刘辩不会这么紧张。如果刘辩从玄冥海回来了,岂能不追究他的责任。

他可以搪塞说那只是他的猜想,可是刘辩能相信他吗?

更重yào

的是。刘辩一旦回来,刘协就没有了监国的机会。如果刘辩解决了子嗣问题,那刘协就彻底绝望了,现在支持刘协的这些人,轻则被刘辩冷藏,重则被刘辩血洗。

陈家是不是下错了注?

“陈公?”见陈纪不说话,刘协轻声提醒了一句:“我该如何是好?”

“哦。”陈纪如梦初醒,连忙整理了一下思路:“长公主说得对,殿下应对得也非常妥当。戏志才会不会来夺剖鲧吴刀,这本身就是一个疑问。真的来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陛下有龙相助,都无法将他斩杀,以殿下的实力,恐怕更不是他的对手,殿下尽lì

而为便是了。”

刘协狐疑的看看陈纪,他明显的觉得陈纪有些心不在焉,这个答复也没什么建设性。难道是让他将剖鲧吴刀拱手相送吗?皇室是龙系血脉,剖鲧吴刀落入戏志才之手,皇室如何能安睡?

陈纪叹了一口气,耐心的提醒道:“殿下,如果陛下不回来,谁能怪罪殿下?如果陛下回来,又怎么能怪罪殿下?”

刘协恍然大悟,如释重负。刘辩如果不回来,没有人敢质疑他,就算质疑他也没用,没人比他更合适监国。如果刘辩回来了,那要面对危险的也是刘辩,能否夺回剖鲧吴刀,斩杀戏志才,也成了刘辩的责任,与他无关。他又何必担心。

可是,如果计划就这样付之东流,多可惜啊。

刘协患得患失,遗憾不已。

……

狼居胥山。

刘辩看到王强留在洞壁上的那一行字,非常意wài

,循着指示,找到了那个隐蔽的山洞,果然找到了当初他留给王强的东西。王强包裹得很好,拿出来晒一晒,立kè

就可以用了。

“今天可以睡得舒服一点,不用挤睡袋了。”刘辩很开心,看着忙里忙外的貂蝉和卡乌捷,满yì

的笑道。荀彧凑了过来,打量着在阳光下金光灿烂的锦被,非常意wài

:“陛下去玄冥海,还带着这样的东西?”

“不是我带的,是貂蝉带的,还有一些是从审配那儿抢来的。”刘辩打量了荀彧一眼,眼睛一瞪:“你看什么看,不知dào

非礼勿视?天子寢宫也是你随便能看的?是不是想做内侍?”

荀彧嘴角抽搐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走了,大步流星,似乎生怕刘辩拖住他,一刀把他变成内侍。刘辩见了,哈哈大笑。他最喜欢看荀彧这种落荒而逃的窘态。

“哼,又欺负老实人。”卡乌捷从后面跳了出来,皱着鼻子,不满的哼了一声。

“他老实吗?”刘辩惊讶的说道:“他只是看起来老实,其实一肚子坏水。伪君子都这样,表面上道德文章,背地里男盗女娼,什么坏事都干。”

“那你呢?你也不是什么真君子。”

“我也许不是君子,至少也不是什么小人。”刘辩哈哈一笑,搂着卡乌捷的肩膀:“喂,你就算不把我这个皇帝当回事,至少也要记着我救你一命的恩情吧。你这两天的情绪不太对啊,处处针对我,我哪儿得罪你了,居然还帮着荀彧说话?”

“你得罪我的地方多了。”卡乌捷一扭身子,挣脱了刘辩的轻昵举动,蹦蹦跳跳有帮貂蝉干活去了。

刘辩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摸着下巴,打量着卡乌捷矫健的背影,嘿嘿坏笑。越往南走,天气越热,草原上的草长得茂盛的同时,卡乌捷心里也有什么东西在疯长。

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卡乌捷,我想去周边看看,你想一起去么?”

卡乌捷转过头,瞪了刘辩一眼:“荒山野岭,有什么好kàn

的?”

“荒山野岭?”刘辩故yì

睁大了眼睛,“这么好的风光,怎么能叫荒山野岭。等到了中原,你可看不到这么好kàn

的草原。走吧,我带你去看霍去病封禅的地方。”

卡乌捷还有些犹豫,貂蝉用肩膀挤了她一下,鼓励道:“去吧,难得陛下有这个心情,你就陪着去吧。等到了中原,陛下日理万机,可没时间这么陪你疯。”

卡乌捷扭扭捏捏的应了,走过去,牵上驳兽和一匹马,跟着刘辩下山。

荀彧听了,放下手中的斧头,快步走了过来。“陛下,我能随驾么?”

“不行。”刘辩不假思索,干净利索的拒绝了。开什么玩笑,我是想和卡乌捷单独相处一段时光,你来凑什么热闹。

“为什么?”荀彧不解:“臣也想瞻仰一下霍嫖姚封狼居山的遗迹。”

“霍去病是龙,他之所以英年早逝,就是你们儒门背后捅的刀子。你还有脸去看他?”刘辩翻身上了驳兽,轻轻一踢,冲了出去。卡乌捷虽然听得不太明白,可是看荀彧一脸的尴尬,大致也猜到什么,鄙视的撇了撇嘴,扬鞭策马,追了出去。

荀彧看着两人的背景,想着刘辩的话,落寞的叹了一口气。刘辩说得没错,他是没脸去看霍去病。可是抛开儒门领袖的身份,作为一个汉人,想起那段热血沸腾的岁月,他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卡乌捷追上了刘辩,与刘辩并肩而行,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不带荀彧去看?”

刘辩斜睨着她:“想知dào

么?”

“想啊,快点告sù

我。”卡乌捷伸手拉扯着刘辩的衣袖。刘辩顺势抓住她的手臂:“好啊,到我这儿来,我告sù

你。”

“我有马,为什么……”卡乌捷没说完,刘辩探身过来,将她拦腰抱起,放在自己的身前。双手绕到她的身前,搂着她的纤腰,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往她的耳朵里吹了一口气。卡乌捷顿时脸红了,紧紧的抓住刘辩的手,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想干……干什么?”

“你啊。”刘辩嘿嘿一笑。

“什么?”卡乌捷一时没反应过来,侧过脸,看着近在咫尺的刘辩,被他笑得心里有些发毛。虽然和刘辩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但是除了冰洞里那一次,他们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大胆如卡乌捷这时也有些局促不安,脸也热了起来。

见卡乌捷这么紧张,刘辩笑了。

“别动,你不是想知dào

我为什么不带荀彧来么?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明白了。”

“哦。”卡乌捷松了一口气,绷紧的身体松驰了些。刘辩轻催驳兽,向霍去病封狼居胥山的地方走去。

绿油油的牧草没过了马腿,刘辩抱着卡乌捷,信马由缰的行走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轻声说着霍去病少年出征,建功封侯,以及东方朔远赴玄冥海屠龙的故事,手掌贴着卡乌捷的小腹,温柔的摩挲着。(未完待续……)

第385章 天地作证

“我大汉立国七十年,一直被匈奴人视为两脚羊,即使经常送公主去和亲,每年赠送大量的金帛,可是匈奴人还是不知足,经常入侵边疆,最远一次甚至深入到长安附近。直到孝武皇帝即位,卫青、霍去病出征,这才扭转了多年来的不利局面。这其中,霍去病的战功最为显赫,因为他抛弃了我们汉人常用的步骑合击之术,发挥骑兵的速度,以骑对骑,与匈奴人在马背上争强……”

“哇,这个霍……去病真是个少年英雄啊。”

“那当然。”刘辩叹了一口气:“只可惜,他永远是一个少年英雄,因为他二十四岁就病死了。他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儒门的手中。”

听完霍去病的故事,卡乌捷柳眉倒竖,怒不可遏:“这些儒门的人不仅是伪君子,还是大坏蛋。他们有这么好的本事,怎么不去对付匈奴人,反而对付自己的英雄?谋杀自己的英雄,是要变畜生的。”

“嘿嘿,儒门的特点就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对付自己人比对付敌人更有办法。必要的时候,他们甚至不惜引狼入室,只为了除掉与自己意见不同的同胞。”

卡乌捷气得小脸通红:“禽兽!”

“你说得对,我也觉得他们是禽兽。”封禅处远远在望,刘辩翻身下了驳兽,又将卡乌捷抱了下来,牵着她的手,一步步的走到那块石碑前,看着石碑上已经斑驳的文字。他有些沉默。

卡乌捷静静的站在他身边,难得的淑女了起来。

“卡乌捷,你希望我成为霍去病那样的英雄吗?”

“那当然。”卡乌捷脸一扬,漆黑的眼睛闪闪发光,眼中的崇拜不加掩饰。“我听貂蝉姐姐说过,你就是这样的英雄,而且你可以做得比霍去病更好,因为你比他更年轻,比他更强。”

刘辩微笑着:“那你愿意嫁给这样的英雄么?”

卡乌捷脸色绯红,低下了头。羞涩的不说话。

“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在这块由霍去病立下的石碑时立下誓约,结为夫妻。”刘辩牵起卡乌捷的手:“在此之前,我要先说清楚。我有皇后,还有貂蝉这样的妃子。而且不止一个。我没办法让你做皇后。我只能像对貂蝉一样的对你。你还愿意吗?”

卡乌捷背过身去,用力的点了点头。

刘辩并不担心,这些情况。卡乌捷肯定早就知dào

了。在她们的部落里,也不存zài

一夫一妻制,他们是游牧民族,强壮的男人拥有几个妻妾是很正常的事。

他走上前去,拉过卡乌捷,在石碑前跪了下来。卡乌捷迟疑了片刻,挨着他跪下,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会心而笑。

……

从山上下来,刘辩将卡乌捷抱上驳兽,自己牵着驳兽向前走去。他很清楚,卡乌捷虽然从貂蝉那里知dào

了一些皇帝是怎么回事,可是对于她这样一个从小生长在部落里,见过的人不超过一千的女子来说,她根本不知dào

皇帝意味着什么,也不知dào

做皇帝的女人又意味着什么。貂蝉知dào

,可是貂蝉性子清淡,她又希望卡乌捷做姐妹,不会特意说得那么具体,就算说了,卡乌捷也想象不出来。

卡乌捷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倾慕英雄,愿意嫁给他,但是他并不能娶卡乌捷,至少不可能像卡乌捷希望的那样娶她。能在霍去病的纪功碑前一起跪拜,就是他能给卡乌捷的最大荣耀。现在,像一个普通人家的新郎给新娘驾车牵马一样走上一段路,也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等回到中原,这些都不可能。

卡乌捷一直低着头,不时的偷偷看刘辩一眼,沉浸在喜悦之中。走了一会,她拍拍刘辩的肩膀:“夫君,你也骑马吧,还有很远的路呢。”

刘辩皱了皱眉:“卡乌捷,在你们部落的习俗中,拜完天地之后,该做什么?”

卡乌捷想了想:“喝酒,唱歌,跳舞。”

“这里没有酒,但是我们可以唱歌、跳舞。”刘辩眉毛一扬:“我们一起跳舞,好不好?”

卡乌捷咯咯的笑了,俯身扑在刘辩肩上。刘辩将她接了下来,两人就在齐肩的牧草中跳起舞来。刘辩其实不会跳,他只会胡乱的甩着手臂,卡乌捷却不在乎这些,她提着裙角,欢快的旋转起来,在碧绿的牧草上旋转着,舞动着,唱着刘辩听不懂的歌谣,像一只快乐的百灵。

卡乌捷跳得累了,伏在刘辩的肩上,笑得花枝乱颤。“夫君,我好高兴。”

“跳完舞了,接下来该干什么?”卡乌捷一愣,突然抬起头,仰着红扑扑的小脸看着刘辩,抿唇一跳,向驳兽奔去。“我不告sù

你——”

刘辩哈哈大笑,追了过去,伸手将卡乌捷拦腰抱住,飞身上了驳兽,却没有像来时一样将卡乌捷置于身前,而是让她与自己面对面的坐着。他搂着卡乌捷的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坏笑道:“想逃,哪有那么容易?你是想回去让貂蝉见证,还是想让她旁观?”

“我不要,我不要。”卡乌捷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双手推着刘辩的胸口,欲拒还迎。

“既然不要,那还等什么?”刘辩将她抱起,撩起了她的衣摆,抽开了她的腰带。卡乌捷尖叫一声,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刘辩:“你……”

不等她说完,刘辩探身过去,用嘴堵住了她火热的嘴唇。卡乌捷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刘辩,一动也不敢动。刘辩踩着马镫站了起来,做好了准bèi

,这才松开了卡乌捷的嘴唇,轻声道:“卡乌捷,我要进来了。”

卡乌捷轻咬嘴唇,面如桃花,眼波如水。

刘辩小心的抱着卡乌捷,慢慢的将她放了下去。

驳兽向前奔去,青青的牧草像流水一样在刘辩和卡乌捷两侧分开,又在他们身后合拢,留下一路的琴瑟和鸣。

……

太阳将草原染成一片金黄的时候,刘辩带着卡乌捷回来了。卡乌捷靠在他的胸口,慵懒无力,脸色潮红,仿佛喝醉了酒似的。到了宿营的山洞前,她还不肯下来。

“好了,到家了,下来吃饭。”貂蝉迎了上来,含羞带笑的看了荀彧一眼,伸手去接卡乌捷。卡乌捷却拨开了她的手,仰起脸,撒娇道:“夫君,我没力qì

了。”

“我抱你下去。”刘辩抱着卡乌捷一跃而下,向山洞大步走去。一边走,一边喊着:“荀彧,荀彧!”

荀彧闻声从远处奔了过来,见刘辩抱着卡乌捷,大吃一惊:“卡乌捷怎么了,受伤了?”

“不关你事,去把驳兽和马系好,喂点草料,准bèi

晚饭。”

“哦?!”荀彧愣住了,看着刘辩抱着卡乌捷进了山洞,这才怏怏的回头。山洞里面是刘辩的寢宫,他没资格进去,只能在洞口呆着。他走到驳兽前,一眼就看到了驳兽鞍上的血迹,心不禁又提了起来。

卡乌捷真的受伤了?他伸出手指,揩了一点血液,捻了捻,又凑到鼻端闻了闻。在血腥味之外,他闻到了另一种味道。他愣了片刻,突然明白了,顿时呆若木鸡,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晌没有动弹。

刘辩从洞里走了出来,见荀彧站在那儿发呆,诧异的问了一句:“你干嘛呢?”

“我……”荀彧慌乱的转过身,下意识的将手指藏到袖子里,急切之间却忘了自己穿的不是广衫博袖的儒服,而是仆役穿的短衣,袖子小得可怜,根本藏不住他的手。刘辩见他这副模样,转眼又看到了驳兽鞍上的血迹,顿时明白了。

“没想你还有这个嗜好啊。”刘辩讥讽道:“你是不是也研究过房|中术?”

“呃——”荀彧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时不知dào

怎么说才好。

“后悔了?”刘辩伸手揽着荀彧的肩膀,拉着他向洞外走去。“卡乌捷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却是个好姑娘。你错过了,就不要后悔。现在她是我的人了,你懂吧?”

荀彧心中一痛,点了点头:“臣明白。”

“既然明白,那以后眼睛和嘴巴就注意些,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这些都是你们儒门经常挂在嘴边上的,应该不用我提醒你。如果你真想经常见到她呢,也不是不可以。”刘辩说着,伸手又去摸腰间的刀环:“我可以法外开恩,让你做个内侍,就在我身边做事,顺便连起居注也一起写了,耳濡目染,说不定将来也能和司马迁一样写一部史书,如何?”

荀彧大汗,连连摇头。“臣才疏学浅,不敢有此野望。”

“这样啊?”刘辩有些失望,又挠了挠头。“那你帮我想个办法,解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怎么让我纳卡乌捷这个蛮夷女子为妃显得英明伟大,堵住朝中那些大臣的嘴。”刘辩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也知dào

,儒门中人很讲究什么门当户对的,纳一个蛮夷女子为妃,而且是以这种草率的方式,他们肯定有话说。你帮我想个理由,让他们无话可说。这个……没问题吧?”

荀彧的眼角不由自主的跳动起来,愤懑之极。(未完待续……)

第386章 一扇窗

夜幕降临,草原上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声此起彼伏,互相应和。

荀彧握着一只木杯,杯中有些许残酒,已被夜风吹冷。荀彧却一点喝的意思也没有,他拨弄着快要熄灭的篝火,冥思苦想。

刘辩让他为纳卡乌捷为妃找个合适的理由,这让他非常难受,就像在他心里割了一刀,然后又撒了一把盐,让他无法漠视这种痛苦。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刘辩。斧头就在他的身边,天天砍柴,不仅锻炼了他的力量,也磨亮了斧头。他非常想一斧头劈死刘辩,解恶龙之患,也让自己脱离这种被伤害和被侮辱的境地。

一了百了。

可是他不能。戏志才已经回到了中原,降了刘辩,没有能是他的对手。别说戏志才疯了,就算他没疯,他也是一个祸害。以他那种偏激的性格,他肯定不会按照他的既定思路去做,他肯定会把天下闹得一团糟。

他现在只能忍,就算要杀刘辩,也得等他先杀了戏志才再说。

荀彧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汁冰凉,直凉到心里去,还有一丝淡淡的苦涩。

背后传来脚步声,荀彧身形一滞,慢慢的转过身,侧着脸,看了一眼,刹那间有些迟疑,然后又迅速站了起来,躬身施礼。

“陛下!”

刘辩走了过来,提着手里的酒囊,往荀彧的酒杯中添了点酒,眉梢一挑:“一点也没恢复?”

荀彧双手握杯。苦笑一声:“气海被戏志才一拳打散,怕是彻底废了。”

“这么说,你要杀我,只能偷袭了?”

“大概……什么?”荀彧大吃一惊,连忙摇头:“臣……”

“哈哈,别急着否认。”刘辩哈哈一笑,伸手按在荀彧肩膀上。“你也知dào

的,我讨厌伪君子。如果你我互换位置,我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杀了你。”

“陛下,臣……”荀彧不知怎么解释才好。又觉得有些心虚。刚喝下去的冷酒似乎一下子上了头,憋得他满脸通红,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

“坐吧。”刘辩近荀彧的肩膀,示意他坐下。举起酒杯。向荀彧示意了一下。怡然自得的呷了一口。“说实话吧,我曾经很羡慕你,甚至有些嫉妒你。”

“陛下……妒嫉我?”

“是的。有一段时间,皇后提到你时的神情让我很受伤,在她的眼里,我是一个需yào

她保护的弱智,而你却是可以保护她的智者。我和你之间……”刘辩举起手,比划了一下。“至少差两个层次。”

荀彧尴尬的笑了笑,又觉得不太合适,连忙让笑容收了起来,讷讷的说道:“陛下天下至尊,臣官不过黄门,岂能和陛下相提并论。”

“我最烦你们这种虚伪。”刘辩皱起眉,面露鄙夷之色。“明明看不起人,还要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儒者的自信?夫子困厄于陈蔡之间,还能鼓琴自娱,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奴性?”

“这个……”荀彧无言以对,心中涌过一阵悲哀。他沉默片刻,慢慢抬起头,迎着刘辩的目光:“陛下,打断儒者脊梁的人,正是朝廷啊。陛下就算对之前的事不太清楚,难道两次党锢也记不得了吗?”

刘辩打量着眼神中透着坚定,透着痛苦的荀彧,挑起眉头:“我记得。可是我想问你的事,是什么给了朝廷这么大的权力?”

荀彧一时不解。

“荀彧,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刘辩话锋一转:“当初秦始皇自高自大,以为王不足以称其功绩,别立新号,以皇帝自号。按照儒家说法,这是不是不太妥当?”

荀彧没有立kè

回答,他打量着刘辩,一时有些想不通。听刘辩的意思,他似乎并不赞同皇权的无限扩大。如果别人这么说,他可以理解,唯独刘辩这么说,他不太敢相信。要知dào

刘辩本人可就是皇帝。皇权有万般不是,但他却是受益者,甚至是唯一的那一个。

他有什么道理对皇权扩张不满?

难道他是在试探我?

荀彧脑中翻滚着无数的可能,一时不敢轻易表态。他反复思索,最后谨慎的说道:“的确不太妥当,不过,这是既成事实,也只能将错就错。”

“你们儒门不是讲究名不正言不顺吗?为什么高祖称皇帝的时候,却没有一个儒生反对?”

荀彧沉默不语。

“那是不是可以这么说,这个不好的开始,你们儒门也有很大的责任?”

荀彧点了点头,轻叹一声:“不错,儒门的确有责任。”

“孝武皇帝独尊儒术,儒门重新掌握了主动权,正是你们施展自己政治抱负的好机会。可是为什么你们不仅没能实现以礼法治天下,反而以春秋治狱,甚至曲解诗书,让孔子代汉立法,只为迎合天子?”

“陛下,那是公羊春秋学,不是左氏春秋学……”

“那孝宣皇帝推崇左氏春秋学,为什么左氏春秋学依然不能取代公羊春秋学,甚至无法与其抗衡?”

“那是因为公羊春秋学门徒已成气势,左氏春秋学虽然有孝宣皇帝扶持,却依然难以立于学官……”

“不立于学官,就无法表达自己的声音?”刘辩冷笑一声:“你们的学问离开了官府,难道就这么不堪一击?你有没有想过这其中的问题?连董仲舒那种胡说八道的天人感应学说,你们都战胜不了,又能比他高明几分?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们自身有问题,只能依附皇权。”

荀彧面红耳赤,不知dào

如何反驳。

“我对儒家学术了解不多,但是我懂一个道理。”刘辩举起拳头晃了晃:“如果一种武技高明,那最有说服力的证据是什么呢,不是嘴上说得漂亮,又是什么符合自然之理,又是蕴含什么高深的道理,而是谁不服,我就打谁,打到他服为止。这才是实实在在在。又比如说,你的三重卦推演之术,是不是比两重卦推演之术高明,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比试,谁推演得准,谁就是对的,否则,说得再好听也没用。”

荀彧长叹一声:“陛下,儒门的理念不是武技,也不是推演之术,不能这么比较的。”

“那好,儒门的理念是治国之术。怎么才能评价你们的理念对不对?我觉得不是举办什么白虎观会议,也不是什么盐铁会议,而是比赛。小至各治一州一郡,大至各执朝政五年或十年,谁能富国强兵,谁能让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谁就是对的。与其打口水仗,这是不是更有说服力?”

荀彧眼前一亮:“陛下圣明,这个建议的确有点意思。”

“有意思?”刘辩突然笑了:“可惜,你们儒门不愿意这么干,你们要独尊,为此不惜使出各种手段奉迎朝廷,以打击对手。孔子不就这么干的?少正卯……嘿嘿。”

荀彧顿时尴尬不已,不知不觉中,他又被刘辩绕到少正卯的事情上去了。如果承认刘辩轮流执政以分高下的说法,那孔子杀少正卯不就是耍氓,或者说,像刘辩说的那样权力滥用?

照这么一说,儒门从孔子开始,似乎的确有这种潜意识。当辩论无法取得胜利的时候,就依靠权力来杀死对手。这样一来,看似取得了胜利,真zhèng

得利的却是朝廷,因为权力在朝廷的手上。

要想限制朝廷,就不能滥用权力?

荀彧想来想去,想得自己都糊涂了,有些不知所措。

见他这副模样,始作俑者刘辩提着酒囊,悠哉游哉的走了,扔下荀彧一个人在那里冥思苦想。荀彧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他只要给他打开一扇窗,捅破那层纸,荀彧自己就能发xiàn

一个新世界。他留在这里只会干扰荀彧的思路,不如回到山洞里去和貂蝉、卡乌捷温存。

哈哈,今天不用顾忌卡乌捷偷听了,大被同眠啊。

刘辩回到山洞,貂蝉和卡乌捷正在说悄悄话,不知说到了什么,卡乌捷脸色嫣红,俏脸含春,咯咯直笑。刘辩走了进去,好奇的说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卡乌捷说陛下勇猛,把她吓坏了呢。”貂蝉迎了下来,笑盈盈的去解刘辩的衣带。“夫君,时辰不早了,早点洗漱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谁说我明天要赶路?”刘辩笑道:“这儿风景不错,我准bèi

在这儿多呆两天。”

卡乌捷拍着手笑起来:“好啊好啊,我也想在这儿多玩几天。”

貂蝉无可无不可:“明天不走,也不能彻夜不眠吧?卡乌捷,去把热水端来,侍候夫君洗漱。”

“好咧!”卡乌捷欢快的应了一声,飞奔出去端水。刘辩看了一眼,赞道:“卡乌捷身体就是好,一点也不累。”

“她身体再好,陛下也不能那么整治她。”貂蝉抿嘴一笑:“万一摔伤了,那可怎么办?”

“摔伤?怎么可能。我的骑术好着呢。”刘辩捧着貂蝉的脸,亲了一口:“明天和你试试,你就知dào

了,包你乐此不疲。”

洞口传来卡乌捷的脚步声,貂蝉羞不自胜,连忙推开刘辩,迎了上去,亲热的说道:“卡乌捷,今天你陪夫君休息吧,我一个人……”

不等她说完,刘辩一把将她抱住,另一只手将卡乌捷搂了过来,哈哈大笑:“想跑?哪有那么容易。”(未完待续……)

第387章 借刀杀人

戏志才仰着脸,看着远处飘扬的战旗,若有所思。

他觉得自己似乎很熟悉这面战旗,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

他没有任何犹豫,举步向大营走去。

见有人靠近,营前巡逻的士卒立kè

迎了上来,举起手中的长矛,对准戏志才的胸口,刚要厉声喝斥,身后的队率突然叫了一声:“戏祭酒,是你吗?”声音中充满了喜出望外的惊喜。

看到锋利的长矛指向胸前,戏志才已经沉下了脸,正准bèi

一掌将那个士卒拍死,听到这一声亲热中带着尊敬的称呼,他停住了,转向那个一脸惊喜的迎上来,老远就拱起手的队率,疑惑的说道:“你……是谁,你……认识我?”

“戏祭酒,我是小武啊。”队率一点也不尴尬,爽朗的笑道:“嵩高山之战时,我曾经在祭酒身边当值,还给祭酒提过酒壶。”

戏志才根本记不得这个小武,但是他很满yì

小武话语中露出的崇拜。这种感觉很遥远,很陌生,却又能让他感觉到一点温暖。他已经有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温暖了。小武处于兴奋之中,没有发xiàn

戏志才的神色有些木然。他继xù

说道:“祭酒,你这是来见曹将军么?唉呀,你走了之后,曹将军可是非常想念你啊,一喝酒就想起祭酒。”

戏志才心中一动:“曹将军在营中么?”

“在,在。祭酒。我替你通报?”

“有劳。”戏志才难得的露出了笑容,满yì

的点点头。

……

“谁?”曹操一跃而起,面露狂喜。

“是戏志才戏祭酒。”小武恭恭敬敬的说道:“他就在营外,不过,神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有点……”小武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说道:“似乎有点神不守舍。”

曹操和郭嘉互相看了一眼,拔步就走。郭嘉连忙拦住他:“将军,且莫冲动。戏志才现在在玄冥海,他突然回到中原,实在有些蹊巧。万一……”

曹操看了郭嘉一眼。拨开他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奉孝,志才与我默契于心,他不会对我不利的。况且他特立独行,不受任何人的控zhì

。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和我一见如故。奉孝。我和他之间的信任,就像和你之间的信任一样,那是发乎本心。毋须怀疑的。”

不等郭嘉再说,曹操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大帐,翻身上马,急驰而去。来到大营门,他老远的就大声叫道:“开营门,开营门!”

守门的士卒非常吃惊。曹操治军极严,营中不准策马,不准急行,不准大声喧哗。今天这是怎么了?他们不敢怠慢,连忙打开营门。营门刚开了一条缝,曹操就策马从夹缝中冲了出去,来到戏志才的面前,翻身下马,冲向戏志才。

“志才,别来无恙否?”

戏志才笑了。这个声音很熟悉,这张脸也很熟悉,他有一种回到了家的感觉。

“将军,别来无恙?”

……

曹操拉着戏志才的手臂,回到大帐,郭嘉已经让人准bèi

好了酒食,曹操拉着戏志才入座,举起酒杯,开心的大笑道:“志才,嵩高山一战,你不辞而别,过了这么久才来看我,如此薄情,当罚三杯。”

戏志才也笑容满面,举起酒杯,连饮三杯,这才抹抹嘴道:“酒是要罚的,不过,却不是志才薄情。不瞒将军说,志才遇到了一点变故,以前的事只记得零星片断,并不周全。”

“哦,这是怎么回事?”

戏志才叹了一口气,将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一一说来。以前的记忆都是一些模糊的碎片,真zhèng

完整的记忆要从他和荀彧相见开始算起。戏志才就将他与荀彧恶战,后来又与刘辩交手,最后约定做一生之敌,一直讲到杀进弹汗山看神像,闯进袁绍的大营夺凤卵和思召剑。

曹操和郭嘉听得目瞪口呆。戏志才的经lì

太不可思议了,这和他们预想的差得太远了。戏志才差点击杀荀彧,却又和刘辩成了一生之敌?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戏志才的境界居然高到了这个程度,居然能从袁绍的手中夺走凤卵和思召剑。

曹操知dào

袁绍身边有多少高手。袁绍养士多年,身边的游侠剑客数不胜数,更何况还有张郃率领的大戟士贴身保护,那可是真zhèng

的精锐,大概只有许禇、典韦率领的虎士可以相提并论。

“志才,你可是因祸得福啊。”

“不错。”戏志才哈哈一笑:“玄冥海是个神奇的地方,对修道之人来说,是不可多得的胜境。”他瞟了郭嘉一眼:“你修行不够圆满,用心过度,必然有伤寿永。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去一趟玄冥海,一定会对你大有益处。”

郭嘉眉头一挑:“志才兄,有一个疑问,我想请你解惑。”

戏志才傲然的点点头。

“你我都是凤系血脉,凤系尚火,应该去南方,为什么你却在玄冥海破境?”

戏志才眉头微蹙,脸上的傲色散去,露出疑惑的神情。“我也想不通这个道理。而且,据刘辩所说,凤火之源,似乎并不在南方,而在西方。”

郭嘉又问道:“天子说愿意与你做一生之敌。他有玄刀和巨龙,你必须也有要相应的神器和神兽,才有可能是他的对手。现在,你已经拿到了凤卵,将来孵化出凤鸟,应该能与巨龙匹敌,可是思召剑能是玄刀的对手吗?”

戏志才摇摇头,从剑腰拔出思召剑,扔在案上,像扔一块朽木。“这剑虽然不是凡品,却也算不上什么神器,比赤霄差得太远。我还要再寻神器,否则必不是刘辩之敌。”

郭嘉和曹操互相看了一眼,又道:“思召剑是周公所制的古剑,你何以知dào

它不如赤霄?”

戏志才笑了,伸手握住剑柄,手腕一抖,长剑出鞘。也不见他如何作势,思召剑突然亮了起来,仿佛在火中锻炼,剑身晃晃悠悠,发出一种类似不堪重负的哀鸣。

“你看,它根本承shòu不住我的真气。”戏志才叹了一口气,收了真气,思召剑光华散去,剑身黯然。

曹操拍了拍手,曹昂快步走了进来。“子修,将你的七星刀给戏祭酒看看。”

曹昂应了一声,解下七星刀,递给戏志才。戏志才接刀在手,仔细看了看,还是摇了摇头,又还给曹昂。“刀是宝刀,但和玄刀、赤霄无法相提并论。”

“那你再看看这口剑。”曹操从身上解下青釭,双手递到戏志才面前。戏志才接过,眼前一亮,拔剑出鞘,一道青光闪过,照得戏志才的眼睛都多了几分碧色。

“好剑!”戏志才赞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将真气缓缓灌注进青釭之中。青釭“锃”的一声响,剑体由青碧色变成淡蓝色。戏志才大喜,境界全开,一只巨大的毕方火鸟跃然而出,将大帐内照得一片通红。青釭剑光芒暴涨,由蓝色变成了紫色,紫色越来越浓,越来越亮,亮得有些刺眼。

有一种淡淡的血腥味散发开来。

戏志才眼神中的惊喜慢慢散去,露出几分疑惑。“这剑中如何有龙的气息?”

“龙?”郭嘉愣了一下,突然一拍大腿:“我用这口剑收过一头亚种龙。”

“亚种龙?”戏志才大失所望:“可惜了。这口剑原本应该能胜过赤霄,可惜你的境界不够,未能发挥出它真zhèng

的实力,反被亚种龙的气息所侵,落了下成,真是暴殄天物。用这口剑屠龙,恐怕会适得其反。”他递还给曹操:“好好保存吧,用来对付凤系血脉,应该还是有用的。”

曹操有些失落,郭嘉也后悔不迭。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能够胜任屠龙任务的神器就只有一个了。”郭嘉沉吟道:“剖鲧吴刀。”

曹操不解的看看郭嘉,却没有出言阻止。

戏志才眼睛一亮:“这是什么宝刀?又在何处?”

“原本在江东孙家的手上,现在么,在长安,陈留王刘协的手中。”

戏志才不假思索:“那我去长安。”

……

送走了一刻也不肯耽误的戏志才,曹操皱着眉头,思索了半晌,依然搞不懂郭嘉的意思。

“奉孝,为什么告sù

戏志才剖鲧吴刀在陈留王的手中?难道你希望他杀了陈留王?”

“我不知dào

他会不会杀陈留王。”郭嘉眼神闪烁,似乎在想什么。“我在想,天子为什么要放戏志才回中原。以他的实力,他完全可以当场斩杀戏志才。”

曹操眼珠一转,后脑勺升起了一阵凉意。“你的意思是说,天子……希望戏志才杀了陈留王?”

“我不知dào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很有可能是想借戏志才这把刀杀人。”郭嘉嘿嘿一阵冷笑:“荀彧、陈纪一心想让有山东血脉的陈留王继承皇位,就算天子归来,儒门也会极力阻止,横加阻挠。天子想借戏志才之手除掉陈留王,是一个非常稳妥的计划。陈留王被儒门中人所杀,儒门无法自明,自身难保,还怎么与天子对抗?”

曹操沉吟不语,暗自点头。站在一旁的曹昂却倒吸一口凉气。如果天子、陈留王兄弟之间真是如郭嘉所猜测的这样,一个要借儒门之力继承皇位,一个要借儒门中人杀弟自固,那他们之间还有才能亲情可言?

龙都是这样冷血残暴吗?(未完待续……)

第388章 心动

“那我们该怎么办?”

郭嘉挑起小指,挠了挠鬓角,有些头疼。戏志才疯疯癫癫的,提供的信息支离破碎,他无法从中推测刘辩的真zhèng

用意,也就无法准确的把握其中的脉络。原本以为刘辩必死,中原的局势取决于刘协与袁绍的较量,现在刘辩又回来了,还施出了狠招,袁绍的凤卵被夺,刘协的剖鲧吴刀不保,儒门将遭受再一次的重创,刘辩一旦回到中原,顺理成章的再次成为掌局者。

曹操该怎么办?

他知dào

刘辩是囚牛命,身上又有儒门的血脉,他和儒门之间有合zuò

,也有冲突,如此一来,拥有蛟龙命的曹操可以两面逢源,不至于没有毫无还手之力。可是在刘辩的面前,曹操这个亚种龙就没什么机会了,一旦刘辩看他不顺眼,他随时可能将曹操除掉。

一个高明的谋士,就像一个高明的棋手,必须比对手多看一步甚至两步。

可是面对刘辩这样的对手时,郭嘉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倒不是刘辩的心计有多深沉——郭嘉很轻松的就能把握住刘辩的计划——而是刘辩的实力太强,不论什么计都很难奏效。

戏志才已经够强dà

了,可是刘辩显然比戏志才还要强dà

,否则他不会有这样的信心,放戏志才回中原。至于什么一生之敌,不过是个幌子。刘辩手里肯定还有藏而未用的杀招。

这个杀招是什么?郭嘉猜不出来。

“眼下形势未明,不能轻举妄动。”郭嘉慢慢的说道:“袁绍失去了凤卵和思召剑。名声扫地,实力大减,很可能会向将军求助。眼下之见,不宜和袁术纠缠得太紧,以免困兽犹斗,损失太大。还是保存实力,静观其变的好。”

曹操心领神会。

……

刘辩睁开了眼睛,看着洞口透进的朝阳,轻轻的抬起卡乌捷的手臂,放进被子里。又小心翼翼的从貂蝉的环抱中挣脱出来。穿上裤子,走出了山洞。

荀彧坐在火堆旁,看着火上的铜壶发呆。铜壶已经被烧得通红,壶口冒出袅袅的黑烟。荀彧呆呆的看着铜壶。一动不动。

刘辩一愣。连忙拿起一根木头。挑开铜壶。再一看,壶底已经被烧开一个大洞,不禁哭笑不得。

“嘿。发什么呆?”刘辩没好气的叫道:“让你做早饭的,早饭呢?”

荀彧见是刘辩,连忙站了起来:“这么晚了,陛下还没睡?”

“这么……晚了?”刘辩上前两步,一手按着荀彧的肩膀,一看挑起荀彧的下巴,看着他黑乎乎的眼圈和通红的眼睛:“你……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荀彧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这才发xiàn

天光已经大亮,如梦初醒:“天……天亮了?”

“我勒了个去!”刘辩翻了个白眼,没兴趣再和荀彧解释,走到行装前,拿起一个铜盆,准bèi

去河边打水。壶已经被荀彧烧坏了,只能用洗脸盆烧水了。看着倒在地上,还没完全冷却的铜壶,刘辩气得踢了一脚,铜壶匡当匡当的滚出去好远。

荀彧却恍然不觉,追了上来,急急的问道:“陛下,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你就是皇帝,为什么却希望限制皇权?”

刘辩猛的停住了脚步,诧异的打量着荀彧。荀彧没防备,“呯”的一声撞在他的背上,鼻子酸疼,顿时泪水长流。他捂着脸,唉哟一声,蹲了下去。

“你一夜没睡,就在想这个问题?”

“是……是啊。”荀彧捂着鼻子,含糊不清的说道:“臣想不明白陛下究竟想干什么,所以不敢轻信陛下的提议。”

刘辩明白了。荀彧怀疑他的动机,所以对他的建议不敢接受。不过,这并不是荀彧蠢或者迂腐,相反,他触摸到了问题的根本。

皇帝是帝制的利益既得者,任何人都有可能反对加强皇权,唯独皇帝本人不会。任何一个皇帝,都会拼尽所有的力量,将权力抓在自己手中,而且希望越多越好。他建议限制皇权,这实在太反常,荀彧如果不怀疑他的动机,那才是蠢呢。

“因为我想活得久一点,活得舒服一点,活得像人一点。你没有做皇帝,体会不到皇室父子反目,兄弟相残的痛苦。如果不是为了皇权,谁会这么没人性?”刘辩反问道:“你们荀家为了争家主之位,会杀人吗?”

荀彧一怔:“就是这个原因?”

“当然不止,但这肯定是主要原因。”刘辩一脸沉重的拍拍荀彧的肩膀:“荀彧,皇帝也是人啊。”说完,大步流星的向山下的大河走去。

他不想和荀彧多讨论这个问题,免得露出破绽。他愿意限制皇权,当然不是因为他有多伟大,是因为他出生在一个没有皇权的时代,对皇权这种专制统治深恶痛绝,即使他摇身一变成了皇帝,也不能甘之如饴,完全摆脱以前的思想烙印。

更何况,这一世的他之所以活得这么艰难,这么累,还不是被皇权所累?

皇帝真的那么好做吗?至少刘辩不这么觉得。

如果只谈物质生活,就算后世的一个普通人也比现在的皇帝过得舒服。如果谈精神生活,除了那种手握生杀大权的痛快之外,皇帝的精神世界其实一点也不正常。一个人活在敌人的包围圈中,父母兄弟子女都有可能成为敌人,怎么可能爽得起来。就连所谓的生杀大权,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妙。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杀谁就杀谁?笑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孝灵帝怎么会死得那么憋屈,那么窝囊。

刘辩打完水回来,荀彧已经重新生好了火。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他已经是一个命格的侍者了。不管是劈柴生火,还是打水做饭,他都做得很熟练。他从刘辩手中接过脸盆时,脸有些红:“陛下,我会将铜壶修好的。”

“那最好不过。”

“陛下,你真的……”

“你爱信不信。”刘辩恼了,提高了声音喝斥道:“是不是觉得我太圣人了,你心理不平衡?”

“呃——”荀彧尴尬的咂了咂嘴,没好意思再问下去。

见荀彧吃瘪,刘辩这才舒服了一些。他想了想,又问道:“荀彧,我问你啊。在皇帝和神仙之间,你选哪一个?”

荀彧为难的看着刘辩,不敢应答。刘辩眼珠一转,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摆手道:“此外不是朝堂,我不把自己当皇帝,你也别想自己当臣子,就当两个闲人无聊,说了玩。”

荀彧松了一口气,沉吟片刻:“当然是像轩辕氏一样,先做皇帝,再做神仙。”

“看不出来,你还蛮贪的啊。”刘辩哈哈一笑:“既想做皇帝,还想做神仙。”

“不是。”荀彧不紧不慢的说道:“儒门讲究圣内外王,有能力,就要兼济天下。如果只顾自己,不顾世人,心中无仁,怎么可能成圣,又怎么做神仙?”

刘辩一怔,觉得有些道理。他顿了顿,又道:“其实,你一直鄙视的佛门里,也有类似的说法。据说有一位佛说,如果人间还有没有觉悟的人,他就不成佛。一定要等到天下所有人都成了佛,他才肯成佛。”

“佛门中人还有这样的见识?”荀彧有些意wài

:“这倒是真zhèng

的仁义,这位佛是真zhèng

的智者。”他想了想,又道:“可惜,他怎么入了佛门,他应该入儒门才对。”

“我呸!”刘辩气不打一处来。“儒门了不起么?孔子不过是商人的落魄后裔,还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野生庶子,佛祖可是正正经经的王子,为了天下苍生,舍身出家,论出身,论思想境界,佛门可比你们儒门高贵多了。”

荀彧没有反驳,可是神色中却有些不屑:“儒门讲究的是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就算儒门有一些逐利之夫,却也不缺为国为民的仁者。佛门讲究什么?无国无君,是为不忠,无父无母,是为不孝。剃度出家,不生子息,是为不仁。不劳而获,夺人衣食,是为不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怎么能和儒门相提并论。”

“嘿——”刘辩怒了,瞪起了眼睛。

“陛下,如果佛门真是能富国强兵,你能让支谦到草原上传播佛教,你为什么不让他在洛阳传教?他可是在洛阳等了多少年了。”

刘辩顿时哑口无言。他瞪着荀彧半晌,忽然笑了。“哈哈,古人说得没错,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他伸手拍拍荀彧的肩膀:“你的境界虽然无法复原,但是心思也堪作一生之敌。”

“臣不敢。”荀彧拱拱手:“臣愿效犬马之劳,为陛下拾遗补阙。苟对国家有些许助益,臣万死不辞。”

“又来了。伪君子,就会说大话。”

“臣句句发自肺腑,无一字敢欺骗陛下。”荀彧起身,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是以,臣斗胆,希望陛下也能不以臣愚笨,多加垂训,使臣能日有增益。”

刘辩诧异的看了荀彧一眼,心中一动。(未完待续……)

第389章 福兮祸所伏

“你等等。”刘辩转身回到山洞,拿起赤霄剑,又走了出来。“荀彧,你看过真气注入赤霄剑之后,赤霄剑颜色的变化吗?”

荀彧点点头,眼神中多了几分期冀。很显然,刘辩打算对他说些什么,而且这些东西对他非常重yào

,很可能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他见过戏志才手握赤霄剑时的情景,这些情景已经深深的烙在他的脑海时在,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忘却。

刘辩也不多说,将真气注入赤霄剑。赤霄剑由赤红变成了橙色,随即又变成了黄色、绿色、青色、蓝色,最后变成了紫色,又慢慢的变得透明起来,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只剩下一个剑柄握在刘辩手中。

“你想到了什么?”

荀彧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刘辩慢慢的收回真气,消失的赤霄剑又慢慢的显现出来,由紫色一路变回赤红色。

荀彧盯着赤霄剑,一动不动,眼神专注,神情凝重。

刘辩反复演示了两遍,然后将赤霄剑放在一边,去张罗早饭。荀彧捡起赤霄剑,一边来回踱着步,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dào

在说什么。直到貂蝉和卡乌捷并肩从山洞里走出来,见刘辩在做饭,而荀彧却在一旁发呆,不禁有些意wài



刘辩摆摆手,示意她们别打扰荀彧。卡乌捷嘟着嘴道:“他又发什么疯?”

刘辩笑笑。“没什么,我给他出了个难题。他在解题呢。”

“怎么用脸盆做早饭?”貂蝉转眼看到了一旁的铜壶,顿时恍然大悟。卡乌捷也看到了,不禁叫了起来。“他怎么这么笨,什么都不会做。”

刘辩忍俊不禁。聪明绝顶的荀彧被人骂笨,这还真是不多见。好在荀彧沉迷于思考当中,没有听到,倒也省得尴尬了。刘辩也不管他,先烧了一盆水用来洗漱,又将脸盆洗开净,开始做早饭。

草原上的日子过得很悠闲。日上三竿才起。早饭、午饭都连一起吃了。卡乌捷来自游牧民族,一天两顿饭是常态,有时候甚至只吃一顿饭。汉人习惯也是两顿饭,有钱人家三顿。皇帝特殊些。一天四顿。不过现在刘辩也没什么皇帝的样子,和貂蝉、卡乌捷两人围着脸盆,吃了一顿算是早饭又算是中饭的饭。

等他们吃完。荀彧才神不守舍的走了过来,夹了一块肉,正准bèi

送到嘴里去,突然愣住了。

他盯着盆里的油花,脸上露出了笑容。

半冷的油膜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七彩的光晕。

“彩虹,是彩虹。”荀彧忽然跳了起来,兴奋得手里的肉都不知dào

甩哪儿去了。“陛下,是彩虹!”

“你才是彩虹呢,你们全家都是彩虹。”刘辩从他手里夺过筷子,没好气的吼道:“再用筷子指我,别怪我抽你。至于吗,一个小问题而已,这么久才想起来,你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啊。连彩虹都没看过?”

荀彧不好意思的笑了,搓着手道:“陛下,臣年轻时闭门读书,很少外出,更没什么在雨天外出赏虹的经lì

。彩虹七色,还是在嵩高山闭关时,偶尔所见,当时也没在意,所以印象不深。”

“这就是你们儒门的习性所致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就是个不孝子孙。”

荀彧诧异的说道:“这从何说起?儒门忠孝传家,臣虽然愚笨一些,却不敢不孝。”

刘辩翻了个白眼:“你天天和我讲你们荀家的学问,我记得你家先祖荀卿说过一句话: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没有船,人不能涉江湖。没有车马,人不能致千里。做学问,不光是读古人的书,还要观察身边的万物,是不是这个道理?”

“呃……大致上没错吧。”

“你说董仲舒是闭门造车,可是你连彩虹都不熟悉,你比他能好到哪儿去?以你这种做学问的态度,你能造出车船吗?”

“造车船是匠人的事……”

“是的,具体的制作,应该当匠人来负责,可是如何造,你应该知dào

吧?”

“这个……”荀彧犹豫了:“陛下是说墨家吗?”

“不是墨家。”刘辩有些头疼了,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一说到这些就犯晕呢。他不是不懂,他是本能的排斥啊。读书人的劣根性,果然是好吃懒做想发财,一心想靠几篇破文章拖青纡紫,出将入相。“学问怎么来?不是空想出来的,而是从身边的万物中来的。伏羲制卦,是外观天地,内察诸身,他又不是脑袋一拍,自己想出来的。”

“哦……”荀彧恍然大悟:“那这和彩虹、赤霄剑有什么关系?”

“彩虹七色,赤霄也有七色,而且随着注入赤霄的真气不同,颜色的变化和彩虹的颜色变化一致。他们之间又岂是相似这么简单?”

荀彧眨着眼睛,又有石化的倾向。刘辩无语了,他没想到解释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居然会变得这么复杂。他挠了挠头:“你见过铸剑不?”

荀彧摇摇头:“我荀家有铁作,但是我没有仔细看过。”

“那知dào

炉火什么颜色的时候才能用来铸剑吗?”

“这个……据说要等变成青色。”

“炉火通常是红的,为什么要等变成青色呢?”

荀彧眨巴着眼睛,又傻了。

刘辩长叹一声:“自然是因为温度变高了。红火的温度最低,不足以融化铁。青火的温度更高,所以要等到火的颜色变成青色,才可以用来铸剑。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还好意思自称儒门领袖?”

荀彧尴尬的看着刘辩,一时不知dào

怎么反驳。他的确没有注意过这些问题,因为他关心的是国家大事,根本不会关注这些小事。可是现在听刘辩说起,他才发xiàn

这问题似乎并不简单,炉火的颜色和彩虹的颜色,以及赤霄剑的颜色变化是融汇贯通,一以贯之的。

刘辩用赤霄剑在地上划了一条线,从中截取一小段,又将这一段分成七小段。

“赤霄的剑光也好,彩虹也罢,其实都是不同颜色的光。不同颜色的光代表不同的能量,而能量的范围很大,我们能够用眼睛看到的,只有这一小段。这一小段光让我看到了天地万物,看到了英雄美人,已经让我们眼光缭乱,但是,这仅仅是一小段。在这一小段之外,还有大量的未知等待着我们去发掘。”

刘辩抬起头,看着荀彧:“你们连这一小段光都不了解,还怎么了解更多的光?”

荀彧眉头慢慢的挑了起来,多了几分警惕之色。“陛下是说,我们只是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不知东海之大。应该跳出这口井,放长眼量?”

“对。”

“那陛下是不是还想征伐四夷,开疆拓土?”

刘辩很诧异:“咦,你怎么扯到这儿来了?”

荀彧长叹一声:“陛下,你知dào

东方朔当初为什么要北海屠龙吗?”

“知dào

,你说过,他不希望霍去病征讨西域。”

“儒家本来是支持孝武皇帝征伐的,为什么后来却如此激烈的反对呢?”荀彧激动起来。“孝武皇帝以七十年的积储征伐三十年,就已经让天下十室九虚,动荡不安,险些重蹈暴秦后辙。如今天下不安,陛下如果还要效孝武皇帝旧迹,臣恐怕大汉不仅会有黄巾军,还会有青巾军,红巾军,再现当年赤眉、绿林席卷天下之事。陛下,万万不可啊……”

刘辩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说要现在就去了?”

正准bèi

泼出性命苦谏的荀彧听了,一脸愕然:“那陛下准bèi

什么时候去?”

“要想打架,先得锻炼好身体。要想征伐,当然要先巩固国本。”刘辩打量着荀彧:“你不会以为我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呃……”荀彧尴尬的说道:“陛下真的等得?”

“当然等的。学不了孝武皇帝,我学孝文、孝景行不行?再不行的话,我学高皇帝行不行?”

荀彧如释重负,羞愧不已。“如果陛下能够持重,效孝文、孝景之旧迹,那也是大汉之幸啊。”

刘辩讥讽的笑了一声:“是的,我的确是想学孝文、孝景,至少那时候没那么多腐儒。”

荀彧语塞,心头涌过一阵悲哀。看样子儒门独尊的可能是越来越小了。刘辩如果重登帝位,对大汉来说,好坏未可知,但是对儒门来主,肯定不是一个好消息啊。

“荀彧,你一直说由董仲舒一派代表儒门,是儒门运气不好。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做贾谊,让你荀氏儒学成为儒门的正统,你有没有这个信心?”

荀彧一怔,心头涌起一阵狂喜:“当真?”

“当然是真的。”刘辩笑笑:“不过,我要的荀氏儒不是你以为的那些文字,而是你先祖那种能够富国强兵的真本事。荀彧,你是不是该把你先祖从稷下学宫得到的那些秘本透露一些给我,让我看看值不值得信任?”

荀彧沉默片刻,咬了咬牙。“如果陛下愿意听,那臣就不揣妄陋,说一说稷下学宫,以及稷下学宫以前的那些事。”(未完待续……)

第390章 天道与人道

“先祖在稷下学宫最大的收获,就是发xiàn

了天道的秘密。陛下,看到这个字,你会想到什么?”

荀彧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天字,然后目光炯炯的看着刘辩。

刘辩疑惑的看看荀彧,又看看那个字:“你这是……测字么?”

荀彧眼神一闪,他不知dào

测字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点头道:“差不多吧,从六书的角度来看,陛下看到这个字,能想到什么?”

汉代有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本字典——《说文解字》,第一次正式提出了六书的理论,对字的结构予以分析。这个理论一直用到后世,以汉语为书面语的人大多都能理解这种成字理论。刘辩也不例外,他试探着说道:“天是二人?”

荀彧眉心微蹙,摇了摇头:“天字不是二人,而是一大。”

“一大?”刘辩不服气:“为什么不能解为二人?”

荀彧诧异的看着刘辩:“天字中哪有人?”他说着,又在旁边写了一个篆书“人”字,刘辩一看就明白了。汉代虽然已经通行汉隶,但是学者认可的文字之源还是篆书,不论是考据还是辨义,都以篆书为准。而篆书中的人是一个侧身而立,俯首躬腰的形象,与汉隶中的一撇一捺根本不是一个字。

“天者,太一也。”荀彧接着解释道:“天道,就是一大。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个一,就是天地人一以贯之的王。”荀彧又在地上写了一个王字,“现在的解释是王乃天子,可是在以前,王就是天。”

刘辩心头一动,他想起了荀彧说过的那句话,“天道。是以万民奉一人。人道,是以一人奉万民。”原来出处在这里,所谓的天道,其实就是绝对的专制。绝对的独裁。王不是天子。就是天本身。所以天才是一大,王才是天地人一以贯之。

见刘辩色动,荀彧的嘴角微挑。有几分苦涩,又有几分欣慰。“陛下,这还不是最后的真相。天字还有一层更残酷的意思。”

刘辩的眉毛挑了起来:“这还不够,还有更残酷的?”

“是的。”荀彧又写了一个“夫”字,然后用手抹去夫字出头的部分:“天者,夫去首也。”

刘辩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是什么意思?”

“天道的一个重yào

核心,就是祭天的时候要杀人,杀人以殉,动辙以百数,甚至以千万数,而所有的目的只有一个:祈求上天对王的垂怜,让他继xù

以一人治天下。”荀彧有些激动起来:“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来自人殉这种祭祀礼仪制度。人殉制度起自蒙昧,盛于夏,至周而衰,战国时便成了一种野蛮落后的象征,记载曲指可数。之所以会有这种变化,就是因为儒门兴起,反对人殉。陛下想必还记得孔子那句话: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儒门重孝道,崇尚厚葬,他反对以俑陪葬,不是因为制俑耗费钱财,而是担心会有人从俑再恢复到人殉制度。”

刘辩暗自叹了一口气,他果然猜中了。在天的眼里,除了王之外,所有的人都是刍狗,都是可以敬献给神明的祭品,和牛羊猪犬没什么区别。

“可是,为什么天道要用人祭天呢,难道就因为不把人当人?”

荀彧有些犹豫,似乎不太想说,可是他看看刘辩的眼神,还是说了出来。“人是万物之灵,以人祭天,最具诚意,也最容易得到天的眷顾。古代炼剑,通常要以人的指甲毛发为引,甚至用人血,更有甚者,要以人为牲,才能炼出真zhèng

的好剑。各种道术也需yào

以人血甚至人命为引,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刘辩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他想起来了,第一次与匈奴人作战的时候,大巫师金国就曾经杀人祭祀,招来了风鹰,险些逆转战局。他当时以为只是匈奴人野蛮,所以才杀人作法,现在看来,这才是巫术的本质。汉人崇尚儒学,不再杀人作法,文明固然文明了,可是法术也渐渐的成了摆设,发挥不出真zhèng

的作用。

戏志才在龙渊之战时,就曾经以自身的血为引,将波荡壑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几乎能和巨龙相抗衡。

原来如此。

刘辩想起那些杀人祭天的原始部落,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原来在文明的初期,还有这样的事情。

“陛下……”见刘辩神色变幻,荀彧有些担心,试探的叫了一声:“你……还觉得天道……可行么?”

刘辩明白荀彧在担心什么,不禁笑了一声:“你不用担心,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残暴。”

荀彧如释重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如果刘辩因为更加信奉天道,那他可就弄巧成拙了。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为了取信刘辩,他根本不会把这个秘密透露给刘辩。

“齐国原本是姜氏,姜氏与周王室多有通婚,龙系血脉较浓,田氏代齐,原本就是儒门以凤系代替龙系的一个布局。发xiàn

了这个秘密以后,两代齐王就指示稷下学宫的学者以整理经籍为名,对以前流传下来的典籍进行修改,尽可能的将天道的秘密掩藏起来。从那以后,天道隐,人道显。龙系血脉渐渐衰微,而凤系血脉大盛,并形成了对龙系血脉的包围。”

刘辩微微颌首。后来的故事,他已经听不同的人说过,南有楚,北有赵,东有齐,西有秦,战国七雄,凤占其四,不管最后谁统一天下,凤系血脉都是赢家。

“计划原本很完美,可是谁也不曾想,眼看凤系即将一统天下的时候,又横生枝节。”荀彧扼腕长叹:“有龙系力量从西域而来,展示出了龙系血脉的力量,赢政因此心动,背叛了凤系血脉,沉迷于龙系血脉的力量,为此不惜称自己为祖龙,冒称龙系血脉。先祖入秦,本打算以儒门道义辅助嬴政统一天下,却发xiàn

嬴政暗中与龙系血脉勾结,不得不退出秦国。当时秦国统一天下大势已成,为了避免更多的流血,先祖只得以帝王术为诱惑,先后派李斯、韩非入秦,希望以法为先,以礼继之。”

“只可惜,秦始皇实力太强,吞下了你先祖的诱饵,反过来又砍了儒门一刀,焚书坑儒?”

“是的,他用韩非、李斯统一天下,却又拒绝采用儒道治国。儒门计划落空,只好逃离咸阳,投入起义的陈胜、项梁和高祖麾下,消灭暴秦,再造天下。后面的事,陛下大概也清楚,臣就不说了。”

刘辩咂了咂嘴,没有再说什么。如果荀彧没有说谎,天道的真是以人殉为基础,他也无法接受这样的天道。在皇帝和人两种属性之间,他首先是一个人。他可以不做皇帝,却不能不做人。为了做皇帝而不把人当人,当成献给上天的祭品,他做不到。

似乎有人说过,皇帝不是人,倒是和天道的真zhèng

含义暗合。

“除了发xiàn

天道的秘密之外,你家先祖还发xiàn

了什么?”

荀彧沉吟片刻,又道:“陛下听说过《山海经》吗?”

“听过,有人说是一本奇书,有人说是一本荒诞不经的小说。”

“如果臣告sù

陛下,真zhèng

的《山海经》记载的都是真实的历史,陛下会不会觉得臣疯了?”

刘辩愣住了,半晌没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他真的觉得荀彧有点疯了。

“陛下,你的驳兽不就是《山海经》中提及的怪兽?”

“这个……”

“《山海经》是根据山海图所作,现在所传的《山海经》也不是原本,而是经过刘歆父子修改过的。之所以被人认为荒诞不经,是因为是歆父子知dào

《山海经》关系重大,不希望有人按图索骥,再去寻找那个已经消失的世界。”

刘辩心头一动,他觉得荀彧有些吞吞吐吐,仿佛在掩饰什么,但是他又不知dào

他想掩饰什么,这些话里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又是假的。他沉吟了片刻:“刘歆父子难道也是儒门中人,凤系血脉?”

“陛下,刘歆是楚元王刘交后人,而刘交与申公一样,都是浮丘伯的弟子,是荀氏儒派的传人,当然是儒门中人,凤系血脉。”荀彧意味深长的看着刘辩:“刘交与高祖名为兄弟,实则异父异母,根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刘辩喝了一口鹿奶,狐疑的打量着荀彧。“他们异母我知dào

,怎么连父亲也不是同一个?”

“高祖的父亲可不是太公,而是龙。”

“噗!”刘辩将一口鹿奶全喷在荀彧的脸上。荀彧躲避不及,被喷了一脸,雪白的鹿奶从他脸上流下来,看起来非常狼狈。刘辩一边咳嗽着,一边连连摇头表示不信。荀彧无奈的抬起袖子,擦去脸上的鹿奶。

“人与龙当然不能真的交媾生子,可是具有真龙血脉的人却可以。”

“等等!”刘辩突然打断了荀彧,眼睛瞪得溜圆。“你是说……真龙血脉可以生子?”(未完待续……)

第391章 闯宫

“当……然。”荀彧显得很勉强,似乎根本不想把这个秘密告sù

刘辩,可是话已经说出了口,刘辩又捕捉到了这个信息,他当然不能避而不答。“当然可以,不过对育胎之体有要求。龙系血脉越纯,境界越高,要求越严格。”

“怎么个严格法?”

“究竟严格到什么程度,臣也不清楚。总之非常罕见。”荀彧顿了顿,又道:“就算遇到了合适的育胎之体,也未必能生出血脉纯正的子嗣,所以,龙系血脉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就是为了保证血脉的纯正,常常会同胞相婚。”

刘辩倒没有太震惊,同样的话,他听蔡琰说过。当时以为蔡琰是臆测,现在看来,蔡琰当时虽然是推测,却已经接近了真相,包括她对伏羲八卦的怀疑。

见刘辩这副表情,荀彧又担心起来。刘辩不会为了留下子嗣,冒天下之大不韪,和自己的姊姊结婚吧?

“荀彧,你知dào

吗,有一个人和你异途同归,也猜到了这个真相。”

“谁?”荀彧诧异的问道。他知dào

这些,是因为他手里有相关的资料。经过儒门几次系统的清理,藏书最多的皇宫现在也没有多少有用的资料,有人居然可以猜到这样的真相,那也太聪明了吧。

“不告sù

你。”刘辩笑了。“不光是这个秘密,她还猜到了更多,比如你儒门的渊源。”

荀彧淡淡一笑,充满了自信。“儒门还有什么渊源是我不知dào

的?”

“哈哈哈……”刘辩放声大笑:“坐井之蛙。刚刚有点自知之明,又开始自以为是起来了。”

荀彧尴尬不已,满脸通红。

……

长安。

蔡琰伏在案上,一手支颐,一手摆弄着毛笔,百无聊赖。

案上,摆着几根算筹。她刚刚闲得无聊,便卜了一卦,既想测测自己的推演水平,又想顺便算算刘辩的生死。算来的卦相不错。是上水下火的既济卦。可是正有因为如此。她非常沮丧。刘辩去玄冥海是九死一生,甚至可以说是必死无疑,怎么可能是水火既济呢。

这易学还是研究得不够透彻啊,推演出来的卦象莫名其妙。

陛下还能回来吗?蔡琰抬起头。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一时出神。跟在刘辩身边的时候。她不觉得有多好,可是离开刘辩之后,她忽然发xiàn

再也找不到一个人能像刘辩那样的宠她。就连父亲蔡邕也做不到。刘辩不仅许诺要封她万户侯,还怂恿她研究希腊、罗马的文字,在她面前打开了一扇窗。如今她虽然才十五岁,却是大汉国独树一帜的学者,在对西夷的研究方面,就连她的父亲蔡邕也甘拜下风。

可是,刘辩不在,研究得现好,又能给谁看呢?刘协是未来的皇帝,他虽然雄心勃勃,励精图治,可是他与刘辩不同,他更看重大汉内部的事,他经常请教的是杨彪、陈纪那样的儒者,对研究西夷的蔡琰敬而远之。

当然,他保持距离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蔡琰是刘辩的女人,刘协是不能碰的。

这也让蔡琰多了几分清静,至少没有人会来给她提亲,打扰她做学问。

蔡琰正有胡思乱想,突然觉得有些诧异,远处似乎有人在叫喊,隐约还有报警的铜锣声。

蔡琰站了起来,冲到门外,扶着门框向外一看,顿时吃了一惊。东北角的望楼上,当值的卫士正紧张的扶着围墙张望,不少人拔出了武器,一队卫士飞快的下了望楼,冲了过来,大声说道:“蔡姑娘,有贼寇入宫,请蔡姑娘立kè

躲避。”

“有贼寇入宫?”蔡琰很诧异:“什么样的贼寇这么厉害,宫里有两百禁卫营,宫外还有两千龙骑,谁能闯得进来?他去了哪个殿?”

卫士一边护着蔡琰离开,一边说道:“看样子是建安殿。”

蔡琰更加惊奇。建安殿是陈留王刘协的寢殿,戒备之森严为诸殿之首,这个贼寇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找上了陈留王,而且一路潜入了建安殿?

“我们去看看吧。”蔡琰眉飞色舞的说道:“也许还能帮上点忙。”

“啊?”卫士们目瞪口呆。

……

戏志才提着思召剑,缓步走上了建安殿。

鲜血顺着思召剑缓缓滴下,在汉白玉的台阶上串成一串,红得耀眼,浓得刺目。

在他的身后,一百多名禁卫营将士倒在血泊之中。没有人能挡住他的一剑,不管有没有悟命,在戏志才面前都没什么区别。

一剑封喉。

刘协面色煞白,陈纪也惊骇莫名,看着一步步走上来的戏志才,束手无策。

更多的卫士冲下来,挡在刘协、陈纪面前,将戏志才围在其中,结成战阵。

戏志才却看也不看,脚步都没有受到一点影响,胜似闲庭信步。他甚至没有看那些卫士一眼,只是迈步上前,只是当有人挡住了他的路,或是向他发起攻击的时候,他才信手挥出手中的思召剑。

唯一变化的只是他眼中的冷漠。每杀一人,他的眼神就冷漠一分,似乎有无形的火焰在燃烧,却一点热度也没有,只有说不出的疯狂。

“唰唰涮!”戏志才连刺三剑,将三个不同方向的卫士刺倒在地。他有些厌了,手指一掐,轻喝一声,境界全开。刹那间,一只巨大的火鸟出现在他的身上,通红的眼光扫视一圈,看得围在四周的卫士们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陈纪倒吸一口冷气:“戏志才是毕方?”

刘协脸色大变:“他就是戏志才?”

陈纪点点头,向前走了一步,轻轻的推开挡在面前的卫士。“你们不是他的对手,都退下吧,免得白白丢了性命。”

卫士们不敢动。职责所在,虽然自知不敌,也不能随便退开。对这些卫士来说,这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的局面。他们都是天子刘辩从各部中精选出来的勇士,授以导引图谱,勤加修liàn

,悟命之人数有十计,可谓是天下闻名的精锐。天子离开之后,他们一部分保护长公主,一部分保护陈留王,最近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绝大部分都被调到了陈留王的身边。他们原以为陈留王即将出征益州,他们将随行保护,谁会想到突然遇到戏志才这么一个强劲到无法想象的对手。

有的人已经悟出这其中的玄机。他们被调过来,就是为了对付戏志才的,可惜,在戏志才的面前,他们根本起不到应有的作用,保护不了陈留王。

尽管如此,他们也不能随便退去。作为天子亲卫,他们可以战死,却不能撤tuì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平时享shòu

到了普通将士无法享shòu

的待遇,现在就要负起自己的责任。

“你们……”刘协犹豫了好一会,不知dào

该不该让这些禁卫营的将士退下。面对戏志才,他有一种发自肺腑的恐惧。让卫士们退开,难道自己就任戏志才宰割吗?可是,不退下又如何,这些禁卫营的将士虽然悍勇,却不是戏志才的对手,只能白白送死。

“你是谁,认识我?”戏志才偏着头,打量着陈纪。

陈纪苦笑一声。以他陈纪的身份,戏志才应该认识他,可是戏志才现在这副神情,却一点虚伪也没有,看起来倒有几分难得的天真,当然更多的是傻。

“我是陈纪陈元方,和你一样是颍川人。”陈纪说道,一手负在身后,不动身后的示意刘协不要轻举妄动。他们早就得到了戏志才可能会来夺剖鲧吴刀的消息,也做了充分的准bèi

,现在看来,这些准bèi

根本不够,剖鲧吴刀大概是保不住了。“你不是去了玄冥海吗,怎么突然来了长安?”

戏志才想了想:“我从玄冥海回来了,听说长安有一口剖鲧吴刀,我想要。”

“你去玄冥海,有没有碰到陛下?”陈纪不动声色的引导着语题。

“陛下?”戏志才眨眨眼睛:“谁是陛下?我没遇到姓陛的人。”

陈纪暗自叹了一口气。戏志才疯得不清。“陛下不姓陛,姓刘,讳辩。”

“哦,刘辩啊。”戏志才恍然大悟,满不在乎的挥挥手。“我和他是一生之敌,就是为了打败他,我才来找这口剖鲧吴刀的。我原本有一口赤霄剑,不知怎么的丢了,对付不了他的宝刀,只好来要剖鲧吴刀。”

“你怎么知dào

剖鲧吴刀?难道是陛下告sù

你的?”

“刘辩?没有。”戏志才连连摇头:“我是听一个朋友说的。他不让我告sù

别人,所以我不能告sù

你。”

陈纪无语。如果是刘辩告sù

戏志才的,他就可以痛痛快快的交出剖鲧吴刀了。偏偏戏志才又傻得天真,连句谎都不会说,让他没法把这件事往刘辩身上引,这可得多费不少口舌了。

就在陈纪挠头的时候,戏志才不耐烦了,挥了挥手中的思召剑:“你赶紧让开,把剖鲧吴刀给我,我拿到刀就走。”

“剖鲧吴刀是陛下交给陈留王的宝刀,岂能轻易的交给你。”陈纪沉下了脸,“你真以为你悟了命,破了境,就能来去自如吗?这里可是皇宫。”说着,他两手抬起,在胸前轻搭,仿佛行礼。

一股雄浑的气势散发开来,陈纪神情突变,凛然不可侵犯。(未完待续……)

PS:除夕夜,提前祝诸位书友新年快乐,一路顺风。

第392章 惟一心(祝各位书友新年快乐!)

看着陈纪突然高大起来的背影,刘协愣住了。

在场的人中,与陈纪相处最多的就是他,但是他从来没有看到陈纪展现这样的境界。在他的印象中,陈纪就是一个熟读诗书,饱经风霜的老人,为人谨慎,说话周全,甚至有一些迟缓。他是智者,不是武夫。

可是此时此刻,当他感受到陈纪身上散发的强dà

气势时,他才知dào

自己忘了一件事:陈纪与其父陈寔、弟陈谌同称三君,守护城门的秘密多年,如果没有高深的境界,他怎么可能做到。

他只是不屑于像吕布、关羽那些武人一样到处炫耀罢了。

刘协忽然安心了许多,就像是突然找到了一座强dà

的靠山。

殿外,匆匆赶到的贾诩突然停下了脚步,和身边的张绣交换了一个眼色。张绣皱着眉:“哪来的高手?好强的气势。”

贾诩目光一闪,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倒是个意wài

。子章,你部署龙骑,我进去看看。”

张绣担心的说道:“先生,你可要小心些,不管是戏志才还是这个高手,境界都非常可怕。”

贾诩微笑点头,泰然自若的走了进去,还没走到殿门口,他就看到了匆匆赶来的蔡琰,不禁眉头一挑,和蔼的说道:“蔡姑娘,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的。”

蔡琰抿唇而笑:“贾令君不也来了吗?陈留王有危险,我岂能只顾自己安危。不来救护。”

贾诩无奈,招了招手:“跟在我后面,不要轻举妄动。你虽然已经悟命,却没什么战力,不要枉送了性命。陛下回来,我怎么向他交待?”

“陛下回来?”蔡琰眼睛亮了,声音有些颤抖。“陛下要回来了吗?”

贾诩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是的,我猜他应该要回来了。冲进宫中的那个人叫戏志才,是去玄冥海屠龙的儒门中人。陛下去玄冥海就是因为他。他既然回来了。陛下当然也该回来了。”

蔡琰大喜。忍不住笑出声来,举步跟着贾诩走进大殿。

看到那只由火焰组成的巨大火鸟,蔡琰不禁掩住了嘴唇,惊叫一声:“毕方命?”

贾诩诧异的看着蔡琰:“你认识这种鸟?”

“是的。毕方也是凤鸟的一种。不过生性凶恶。向来是不祥之鸟。毕方现世,必有兵灾。没想到戏志才是毕方,怪不得连陛下都不敢忽视。”

贾诩重新打量了一下戏志才。也有些紧张起来。戏志才是毕方命,这点超出他的预料,而戏志才展现出来的境界也让他心惊不已。与戏志才相比,戏志才对面的陈纪虽然气势如山,终究不是他的对手。

贾诩伸出手臂,拦住了蔡琰,沉声道:“蔡姑娘,里面形势危急,你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形势再说。”说完,又安排人去调驻扎在附近的狼骑,特别强调一定要让吕布、关羽、张飞三人全部到齐,协助龙骑保护陈留王。

蔡琰不敢吭声。她身材娇小,被贾诩身边的卫士挡住了目光,只能竖起耳朵,倾听殿中的声音。

贾诩面沉如水,眼神微缩,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看到陈纪展现出来的境界,戏志才兴趣大增。他甩了甩思召剑,缓缓走向陈纪,上下打量了陈纪两眼:“想不到你也有这样的境界,实在是难得。不过,你要想挡住我,恐怕还不够。”

陈纪傲然一笑:“老夫已逾花甲之年,经lì

多矣。受陛下之托,为辅政大臣,又蒙陈留王错爱,待以师长之礼。人臣尊贵,老夫都已经有了,能为保护陈留王而死,死而无憾。”

戏志才摇摇头:“我没想杀你,也没想杀陈留王。我只想要剖鲧吴刀。”他看看四周,目光在殿门口停留了片刻,又淡淡的扫了过去。“谁挡我,我就杀谁。”

“剖鲧吴刀是陛下留给陈留王的,岂能给你,更何况你要剖鲧吴刀还是要与陛下为敌。”陈纪向前迈了一步,气势更盛。“要么,你现在就离开,要么,你就与老夫一战。老夫纵然不敌,也不能让你得逞。”

戏志才焦躁起来,大声喝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杀了你。”说着,他手腕一抖,思召剑平平的刺出。他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快,可是声势却极为惊人,毕方鸟一声清啸,火焰沿着他的手臂涌了过去,包围了思召剑,射向陈纪。

陈纪不动如山,双手虚拱。

激射的火焰射到陈纪手臂前,突然受阻,就像撞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上似的,向两边分开,呼呼作响。

戏志才大怒,厉喝一声,火花大盛,思召剑变得通红,剑身颤抖起来,径直向陈纪刺去,一下子突进陈纪用真气布成的屏障。陈纪闷哼一声,脸色突然涨得通红,他瞪圆了眼睛,大喝一声:“惟天地万物之母,惟人万物之灵!”

随着他的怒喝,一缕鲜血从他嘴角溢出,瞬间化作无形。

戏志才手中的思召剑再次受阻,离陈纪的面门只有一尺,却怎么也刺不进去。

殿外的贾诩听得清清楚楚,也将殿中的争斗看得清清楚楚,不禁心神大震,竖起了耳朵,凝神倾听。

陈纪再次朗声吟道:“受有臣亿万,唯亿万心;有臣三千,惟一心。”

殿中突然有风起,被戏志才气势所迫的禁卫营精神一凛,不约而同的大声喝道:“受有臣亿万,唯亿万心;有臣三千,惟一心。”

“有臣三千,惟一心!”

百余卫士齐声大喝,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瞪圆了眼睛,怒视着戏志才。

风势更紧,围绕着陈纪和戏志才旋转,注入陈纪的体内。陈纪的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身体站得更直,手臂拱手更圆,像一张蓄满了力的弓。一道更强dà

的真气由他体内迸射出来,身周三尺以内,狂风大作。

戏志才脸色变得通红,火光更盛,手腕再次向前刺出。可是思召剑却没有前进,剑尖滋滋作响,亮得耀眼,仿佛刺进了一个滚烫的熔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熔化。戏志才虽然不断的前进,剑端却始终离陈纪的面门一尺,剑身越来越短,最后只剩下了一截剑柄,被融化的剑身变成了一滴滴通红的铁珠,在两人之间凌空飞舞,所到之外,嗤嗤声不绝。

戏志才向后退了一步,扔掉了只剩下剑柄的思召剑,低头看了看被剑身所化的铁珠洞空的衣摆,笑了起来:“好一个‘有臣三千,惟一心’,没想你还有这样的奇术。不过,你能支撑多久?”

他抬起头,斜睨着陈纪,眼中露出讥讽的神情。

陈纪神色一凛,大喝一声,向前迈出一步。

戏志才向后退了一步,甩了甩袖子。

围着他们的百余禁卫营也齐噼噼的移了一步。

陈纪再次大喝,连迈两步。

戏志才再退两步,禁卫营如同一人,同时移动了两步。

陈纪停住了,瞪圆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戏志才,原本涨得通红的脸有些发白。

戏志才笑盈盈的看着他,神情轻松。

殿门口的贾诩轻叹了一声:“原本如此,陈家所传的是合击之术,守则有余,攻则不足。”

被卫士们护在中间的蔡琰仰起头,目光灼灼。“原来《泰誓》还有这样的功用,实在是闻所未闻。看来古人经籍中藏了很多秘密啊。”

“是啊,遗子黄金满籯,不如一经,只可惜,真zhèng

知dào

这里面秘密的人太少了。”贾诩打量着远处的陈纪,淡淡的说道:“抱残守缺,害人害己啊。”

蔡琰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

陈纪和戏志才相隔三步,似乎触手可及,却又似乎遥不可及。

陈纪身边的风声渐弱,被风吹起的尘埃慢慢的落在地上,那些被激得四处飞舞的铁珠也落在了地上,慢慢的变冷,变黑。正如陈纪此刻的眼神。陈纪低下了头,双臂虽然还虚拱着,却不停的颤抖着,没有了刚才那不动如山的威严气势,仿佛一道即将土崩瓦解的山崖。

戏志才举步上前,信手挥出一掌,拍向陈纪的脑门。

“等等——”刘协大叫一声,向前迈了一步。

“把刀给我。”戏志才停住了手掌,目光转向刘协。

“我——”刘协面色苍白。

“殿下,不可……”陈纪向后退了一步,让开戏志才的手掌,吐出一口鲜血,突然大吼一声:“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吼声中,他一跃而起,原本搭在一起的双手向外一翻,两道强劲的真气吐出,狂风大作,扑向戏志才。

戏志才眼神一凛,一声大喝,毕方鸟一声清啸,双翅聚拢,挡住了陈纪击来的双掌。戏志才欺身而进,一掌拍在陈纪的脑门上。“呯”的一声,陈纪倒飞而起,重重的摔在刘协的面前。他“哇”的吐出一鲜血,伸出手。刘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起陈纪,泪水夺眶而出。

“陈公——”

“剖鲧……吴刀,乃是……陛下所赐,不可……与人!”

“我知dào

,我知dào

。”刘协痛哭失声,连连点头。“陈公,你撑一下,我马上传华佗。”

陈纪咧嘴一笑,仿佛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鲜血从他眼中、鼻中涌出,倾刻间染红了刘协的衣袖,染红了刘协的双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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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天下为棋

贾诩轻声叹惜:“可惜,可恶。”

蔡琰不解的看着贾诩。贾诩却不解释,抬腿向殿中走去,扬声道:“戏志才,你不就是要剖鲧吴刀么?”

戏志才转过身,看看缓缓走来的贾诩,不屑的一笑:“你是谁?也想拦我?”

贾诩摇摇头:“我不是你的对手,也拦不住你,就不做这种自不量力的事了。”他走到刘协面前,看着已经气绝身亡的陈纪,叹了一口气,躬身致礼,又道:“殿下,陈司空为保护殿下而死,是尽了臣节,殿下不管怎么厚待他都不为过。可是眼下,还是先解决戏志才的问题吧。”

“怎么解决?”刘协抱着陈纪,慢慢的站了起来,眼中含着热泪,眼神却有些冷漠。“贾令君是做准bèi

继陈公之后,与戏志才决一死战,还是要劝孤将剖鲧吴刀双手奉上?”

贾诩眨眨眼睛:“殿下,你觉得你是戏志才的对手吗?”

刘协恨声道:“如果孤有这样的境界,还需yào

向贾令君请教吗?”

贾诩不为所动,淡淡的说道:“殿下没有这样的境界,所以不逞匹夫之勇,此乃明智之举。臣虽不敏,不能不步殿下后尘。”

刘协哼了一声,眼中讥诮之色更浓。“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将剖鲧吴刀双手奉上?”

“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剖鲧吴刀相比,殿下的安全更重yào

。”

“剖鲧吴刀是陛下所赐,如果被戏志才夺走。孤将来如何向陛下解释?”刘协抬起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瞪着贾诩:“贾令君智计百出,又是辅政大臣,可有妙计教我?”

贾诩轻声叹惜。“既然是臣的建议,将来陛下问起,自然由臣来负责。”

刘协有些意wài

,他看了贾诩片刻,点了点头:“既然贾令君这么有担当,那孤就从贾令君之计。”他摆了摆手,卢毓从后面赶了过来。双手奉上剖鲧吴刀。贾诩接过。打量了一番,转身向戏志才走去。

戏志才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仿佛一块石头,只有真气所化的火焰熊熊燃烧。呼呼作响。直到看见剖鲧吴刀。他才眼珠一动。恢复了生气。

“宝刀给你,你就离开?”

“当然。”戏志才不解的看着贾诩:“难道你要请我喝酒?”

“如果能和你这样的高人共饮,也是诩的荣幸。”贾诩将剖鲧吴刀双手奉到戏志才面前:“请!”

戏志才接刀在手。拔刀出鞘,深吸了一口气,将真气灌入宝刀之中。

剖鲧吴刀突然发出一道白光,亮得刺眼,连天上的太阳都失去了光彩。刹那间,殿中一片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全部消失在剖鲧吴刀散发出来的光芒中,只有剖鲧吴刀浮在空中。戏志才惊喜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好刀,果然是好刀。有了这口刀,我可以和刘辩一战了。”

“恐怕还不够。”贾诩的声音响起。“陛下英明神武,境界超然,又岂是你能够企望的?”

“你说什么?”白光突然消失,戏志才愤nù

的脸出现在贾诩面前。“你敢轻视我?”

“我不敢轻视你。”贾诩淡淡的说道:“相反,我是提醒你。”

戏志才急赤白脸的吼道:“我境界比你高,人比你聪明,还需yào

你提醒吗?”

“剖鲧吴刀堪堪能与玄刀匹敌,可是陛下有龙,你有凤鸟吗?”

戏志才笑了,得yì

的从怀中掏出凤鸟,托在掌心,伸到贾诩的面前:“你看这是什么?”

贾诩看着微红的凤卵,笑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凤卵?”

“你以为呢?”戏志才又收了起来,挑了挑眉:“你还敢说我不是刘辩的对手?”

贾诩叹了一口气:“有凤卵,就一定有凤鸟么?袁绍拥有凤卵数年,到现在也没能孵化出凤卵。你拿到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可有孵化的迹象?”

戏志才脸上的笑容嘎然而止,倨傲之色慢慢褪去。他重新打量着贾诩,试探的问道:“你……知dào

怎么孵化凤卵?”

贾诩摇摇头:“我又不是儒门中人,哪知dào

怎么孵化凤卵。”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大致能猜出来谁能知dào

。凤是儒门圣鸟,怎么孵化凤卵,当然只有儒门中人知dào

。”

戏志才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正如贾诩所说,他拿到凤卵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他不知dào

怎么孵化凤卵,虽然每天都放在胸口,凤卵却一直没有孵化的迹象,他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上了袁绍当,拿了一个假凤卵了。此刻被贾诩一语道破,他不免有些讪讪。

“好吧,我去找儒门中人。”戏志才还刀入鞘,转身就走。“我一定能打败刘辩。”

贾诩面色平静,恍然未闻。

戏志才纵身而起,转眼间就消失在树林之中。

殿内,刘协如释重负,偷偷的吐了一口气。剖鲧吴刀虽然丢了,可是责任却由贾诩担了过去,他没什么责任,这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唯一的遗憾是陈纪战死了,四个辅政大臣少了一个,平衡被打败,儒门的实力大受影响,对朝廷的平衡不是好事。不过,与这个问题相比,天子即将回归的消息更加惊人。如果刘辩重新回到中原,他将如何自处?

殿外,张绣紧握霸王枪,看着像一只大鸟一样纵观宫墙的人影,骇然心惊。

远处,吕布、关羽勒住了狂奔的战马,看着那个转瞬即逝的身影,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冷气。他们自负是一等一的高手,一向目无余子,此刻看到这个身影,他们才知dào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们还远远没有攀上最高峰,一时间不免有些沮丧。

……

贾诩快步走进了长公主的府第。

长公主挺着肚子,起身相迎,有些浮肿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贾令君,如何?”

贾诩摇摇头:“基本顺利,不过,戏志才居然是毕方鸟,让我非常意wài

。据蔡琰说,毕方鸟也是一种凤鸟,不过本性凶顽,毕方现世,必有兵灾。”

长公主笑了:“那岂不是正中贾令君下怀,有什么好担心的。”

贾诩尴尬的笑了一声:“长公主,戏志才的实力太过强悍,我担心会弄巧成拙啊。我急着赶来,就是想请长公主以首辅的名义给各部将领下一道命令。”

“什么命令?”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与戏志才发生冲突。”贾诩忧色冲冲:“以戏志才的境界,能对付他的人只有陛下一人。其他人与他对阵,几乎无幸免之理。”

长公主立kè

明白了贾诩的意思,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岂不是有失控的危险?”

“这种以天下为棋的大局,已经不是我等所能左右的,只有陛下才能掌控全局。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免无谓的损失,等待陛下归来。”贾诩想了想,又有些惋惜的叹了一口气。“陈纪死了,他的合击之术如惊鸿乍现,即露即逝,也不知dào

陈家还有没有人知dào

这门道术,要不然的话,只怕会就此失传。”

听完了贾诩的叙述,长公主也惋惜不已。陈纪有这么神奇的合击之术,却一直没有展露出来,如果随着他的死而失传,实在太可惜了。

“儒门中人为了将这些神奇的道术据为己有,不知dào

使多少绝技失传,真是罪莫大焉。”

贾诩颌首附和。“是啊,儒门独尊,对学术来说的确弊大于利。陛下要儒道佛并举,大概也有这方面的考lǜ

。”

……

刘辩骑在驳兽上,荀彧骑着一匹马,两人并肩而行,一边欣赏着草原上的景色,一边随口闲谈。

自从荀彧决定和刘辩进行交流以来,两人的关系渐渐的有了变化,敌对少了,默契多了,虽然争论还时有发生,却不再是针锋相对。

“陛下,在狼居胥山已经住了快一个月,再不走,给养就要用完了。”

刘辩斜睨着荀彧,不以为然。“有我在,还担心没吃的?”

“可是天天吃肉,肠胃不适啊。”荀彧解释道:“五味调和,方有益身心,没有菜吃,臣的嘴里全是泡,食不甘味啊。”

“活该,谁让你那么矫情,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刘辩耸耸肩,哈哈大笑:“我跟你说,吃鱼脍的要点不是酱,而是鱼肉中有一种东西可以补蔬菜不足,容易上火的弊端。这种东西不耐高温,一旦煮熟就会被破坏掉,所以只能生吃。至于酱,不过是为了去其腥味,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你们把酱当成了关键,不是本末倒置吗?”

“有这种事?”荀彧很意wài

:“那臣岂不是……”

“白遭了一回罪。”刘辩接上了荀彧的话头,得yì

的坏笑道:“你算是运气好,境界原本就不错,得了玄冥海充沛的元气滋补,没让你死在玄冥海。”

荀彧后悔莫迭。

“真zhèng

的智慧不在书里,而在日常的生活之中。”刘辩哈哈一笑:“你们自以为读了几本书,是所谓的智者,却不知dào

一叶障目,不见青天。与世间万物蕴含的道理相比,儒门收藏的那些经典何足道哉?儒门可亡,天地常在。”(未完待续……)

第394章 人心涣散

荀彧不服气的反问道:“依陛下之说,那读书岂不是没用了?”

“你不要乱说,我从来没有说过读书无用。”刘辩眼睛一瞪:“我只是反对你们那种读书方法。更反对你们为了自己的需yào

,不惜歪曲古人言论的卑鄙行为。一方面讲究师法家法,一方面又肆意篡改文字,甚至毁真而造伪,混淆视听,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还能再不要脸一点么?”

荀彧气苦,却又无话可说。刘辩说的这些事,儒家的确没少做。不管目的是什么,造伪、篡改典籍,的确是儒家诸多擅长的手段之一。这世上有多少伪书,连荀彧自己都说不清。用刘辩的话说,儒家以传道授业为标榜,其实干的是和道家一样的愚民政策,因为这些所谓的学问都是应运而生的,是死是生,是兴是亡,决定权只在某些人的手中。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谶纬,也就是说谓的内学。

谶纬也就是各种谣言,或者美名其曰预言,古来有之,但真zhèng

成为一门学问却是汉儒的杰作。从董仲舒讲天人感应开始,谶纬渐渐成型,到王莽代汉,谶纬正式成为一种强dà

的武器,甚至光武帝也不得不借重对谶纬的解释来强化自己奉应天命的合法性。

等光武帝成了皇帝,他知dào

谶纬是一柄双刃剑,就刊定了谶纬的定本,不准天下人再造新的谶纬,并且希望能给谶纬一个理论。虽然遭到了真zhèng

的儒生强力反对,光武帝还是把这件事做了。不过效果如何。只有天知dào

,在编定的过程中,就有人不断的加入自己拟定的谶纬,后来谶纬成为一门神mì

的学问,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这就是学术造伪的弊端。当所有人为了利益可以无视真伪,信口雌黄的时候,学术也就尊严扫地。

荀彧连声叹息,心里很不是滋味。

“荀彧,你说戏志才现在应该在干些什么?”

“臣……算不出来。”荀彧犹豫了片刻:“陛下,如果他孵化出了凤卵。又夺取了剖鲧吴刀。陛下还能制得住他吗?”

刘辩笑了,瞥了荀彧一眼:“不告sù

你。”

荀彧无奈的转过头,翻了个白眼,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刘辩虽然不肯说。但是从他的神情来看。他是有把握的。荀彧好奇的是他的底气从何而来。他根本不知dào

凤鸟有多么强dà

,他也不知dào

剖鲧吴刀究竟有什么样的威力,何以肯定自己就能战胜戏志才?

是因为戏志才疯了。还是因为他疯了?

“你说,如果袁绍失去了凤卵,山东的形势会有什么变化?”

荀彧思索片刻,眼神越发焦躁。“没有了凤卵,袁绍在道义上的号召丧失,只能以力服人。想来……山东会烽火连天了。”他长叹一声:“山东乃国家粮赋根本,如此一来,不知dào

有多少人会死在战乱之中。陛下,你一点也不怜惜他们吗?”

“我怜惜他们?”刘辩眉毛一扬,冷冷的说道:“袁绍举兵的时候,谁怜惜过我?”

荀彧低下了头,无言以对。

“别以为不说话的人都是受了委屈的。”刘辩不依不饶的说道:“我之所以在嵩高山之战后没有立即出兵山东,是想看看你们这些儒门中人究竟有多团结。之所以现在迟迟不回中原,是想给你多一点思考的时间。等回到中原,被那些人围在中间,用看圣人的目光看上几天,我怕你又会忘乎所以,真把自己当成了圣人。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一番苦心可就全浪费了。”

“陛下,我们还是走吧。”荀彧恳切的请求道:“臣已经知dào

错了,必定痛改前非,寻本溯源,重新求学问道。戏志才太危险,多留他一日,也许就会多死几个人,还请陛下尽快回到中原。”

“真是有趣啊。”刘辩讽刺道:“儒门领袖居然求我这个恶龙去清理儒门中的高手。”

“唉——”荀彧郁闷的长叹一声,快要吐血了。

……

和连纵马冲上山坡,极目远眺。

夏天的稽落山非常漂亮,一眼看不到头的碧绿草原像一张巨大的地毯,草原上的牛羊就是装饰在地毯上的花朵,和蓝天白云互相映衬,优美如画。

和连很欣慰,却又有些惋惜。

这么好的草原,他不能一直拥有,却要拱手让给汉人,实在是一个让人非常痛心,非常羞愧的事。这样的事,在他的父亲檀石槐的时代不可能出现,如果他的兄长槐纵在,也不会出现,可是在他的时代,却一再出现。

一年前,刘辩屠杀了中部鲜卑,打断了鲜卑人的脊梁骨。现在,董卓又要出兵草原,赶尽杀绝。

慕容风、宴荔游死后,和连软硬兼施,吞并了他们的部落,拥了上万落,五六千骑。西部鲜卑的部落大人再也不能俯视他,至少在表面上又承认了他的王位。可是和连清楚,草原上的人只认实力,而他眼下的实力只能自存,不足以再统率整个草原。落置犍落罗他们对他的客气只是暂时的,一有机会,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吞下他,连骨头都不吐。

和连早就知dào

稽落山离汉境太近,迟早会引起汉人的注意。只是冬季不能迁徙,他只能如此。现在,得知董卓正在调集人马,准bèi

出塞,他也决定西迁,远远的离开董卓这头残暴的老熊。

西迁要经过落置犍落罗、律日推演的牧场,和连必须取得他们的同意,否则会发生流血冲突。

和连请来了舅舅律日推演。

律日推演五十多岁,身材壮实,一头淡黄的头发,卷曲的胡须,是一个典型的鲜卑人。

“这么好的牧场,你却要留给汉人?”

“舅舅要么?”和连不紧不慢说道:“我愿意送给你,只想换一条路。”

“你现在就想着逃?”律日推演看了他一眼,语带轻蔑的说道:“这么没勇气,怎么可能得到别人的尊敬,怎么才能成为真zhèng

的大王?”

和连面不改色。“只有活着,才有可能成为真zhèng

的大王。我现在没有实力,不是董卓的对手,当然只能避而远之。舅舅的实力是我的两倍,有没有兴趣和董卓一战?”

律日推演被和连噎了一句,尴尬的闭上了嘴巴。他不是怕董卓。如果只是董卓,他完全可以和董卓战一场,就算不能大胜,至少也不会输。现在的问题是草原上没有一个被人共同尊奉的霸主,相互之间的提防一点也不比对汉人的提防差。他如果和董卓打得两败俱伤,说不定回来就被别人干掉。

换了他,他也会这么干。汉人曾经派使者来和他商量过夹击落置犍落罗的事,他相信汉人也会派使者和落置犍落罗商量一起干掉他的事。

“舅舅如果没把握,我就去和落置犍落罗商量。”和连拨转马头,轻叹一声:“只是这样一来,落置犍落罗的实力恐怕又会增加不少。”

律日推演眉头一挑,抬手按住了和连的肩膀:“别急,你等我想想。”

和连的确不急。他知dào

律日推演不能容忍落置犍落罗得到这片牧场。落置犍落罗的女儿——他曾经的阏氏——现在是鲜卑附义王槐头的阏氏,听说落置犍落罗有意和槐头讲和,投向汉人。如果让他得到了这片牧场,落置犍落罗的实力会进一步的扩张,律日推演就很危险了。

鲜卑人除了放牧之外,另一个重yào

的经济来源是互市——与汉人交yì

。稽落山与汉人最近,谁控zhì

了稽落山,谁就控zhì

了与汉人互市的优先权。任何一个部落大人都不能漠视这一点,否则他的部落很快就会陷入贫困之中。

律日推演笑道:“既然你要走了,以后再也不回来,不如帮我打一仗。”

和连皱了皱眉:“怎么打?”

“你向西行,落置犍落罗肯定会派兵拦截你,我们合兵,夹击落置犍落罗。”律日推演笑道:“如果能重创他,我分一部分战利品给你,也可以将他在西边的牧场给你。你愿意西迁多远,都随你的便。”

和连眼神一闪:“谁给你出的主意?”

律日推演笑而不语。

和连沉默了片刻:“可以。不过,我要得到大母的允诺。”

和连的大母就是律日推演的母亲。鲜卑人以母为重,母亲虽然不干涉战事,但是如果在母亲面前立誓,却也不敢轻易违抗。和连不放心律日推演,担心他趁机吃掉他的人马,所以要在律日推演的母亲面前立誓。

律日推演爽快的答yīng

了。

“我知dào

你不相信我,所以我已经将她请来了。”律日推演笑道:“你跟我来,我们在她面前起誓,你帮我诱落置犍落罗上当,我给你西迁的路。”

见律日推演答yīng

得这么爽快,和连有一些不安。这种被人算个正着的感觉很不好。律日推演不会和汉人有什么勾结吧?他想打的人究竟是谁,是落置犍落罗,还是我和连?

和连一边思索着,一边催马向律日推演宿营的山谷走去。为了安全起见,他带上了玄武营。律日推演见了,也不反对,只是笑着摇头。笑容中既有鄙视,又有些苦涩。和连胆怯到这个地步,哪里还有一点鲜卑大王的豪气。鲜卑人之间互相提防到这种程度,又怎么可能是汉人的对手。

草原上需yào

英雄。没有英雄的草原就是一盘散沙,不堪一击。(未完待续……)

第395章 一阴一阳谓之道

杨凤、裴潜带着五千步卒赶到了受降城。

李儒闻讯,亲自出迎。一看到那长得看不到头的辎重车辆,李儒笑了起来:“看来我白担心了。”

杨凤翻身下马,快步迎了上来,老远就抱拳笑道:“为了多准bèi

一些粮草,来得迟了,还请文优兄在太尉面前多多美言。”

“有了这么多粮草,再大的火气也消了。”李儒挽着杨凤的手,亲热的说道。他看了裴潜一眼,赞赏的点了点头:“一年不见,文行英华内敛,温润有光。”

裴潜摊摊手,一脸的无奈:“与杨将军这样的上官,有郝伯道、郭伯济这样的同僚,我就是想不内敛,也没资格张狂啊。”

李儒忍不住哈哈大笑:“没错,正是因为征北将军麾下人才济济,太尉在北疆才能安心御敌。陛下的安排当真是周到得很。”

杨凤笑容满面,坦然的接受了李儒的赞扬。不得不说,刘辩对他非常照顾,不仅帮他悟命,还将郝昭、郭淮、裴潜这样的少年俊杰安置在他的麾下。仅此一项就可见平北将军府的实力雄厚,即使是以凶悍闻名的董卓也不敢轻视他。

杨凤跟着李儒走进大堂。面对一脸杀气的董卓,不等杨凤说话,李儒先向董卓报gào

了杨凤带来大批粮草辎重的消息。董卓一听,转怒为喜。要想深入草原作战,当然需yào

大量的粮草辎重,准bèi

得越充分。他就越有底气。这当然是个好消息,足以抵消杨凤来迟几天的罪过。

董卓亲热的问道:“栖之,并州去年的收成怎么样?”

杨凤躬身还礼,带着几分骄傲的向董卓汇报了一下去年的粮赋。董卓名义上是太尉,实jì

上是以待罪之身守边,朝中有四个辅政大臣理政,一般不向他通报这些具体的事务。杨凤知dào

董卓心里憋屈,所以特意详细的说了一遍,也让董卓体验一下三公应该享有的荣耀。

并州这两年的情况不错。

并州山多地少,好的土地几乎都被世家豪强占据了。杨凤刚到并州的时候。只能带着黄巾军将士在世家豪强们不屑占据的山沟里开荒。尽可能的将土地利用起来。等到王允事败,并州许多家族受到了牵连,杀头的杀头,充军的充军。大量的土地被杨凤控zhì

。看到朝廷的铁腕之后。剩下的那些世家豪强也收敛了许多。有些人主动“卖”出了一些土地,有些人主动和杨凤合zuò

,一起发财。

杨凤的日子一下子好过多了。

黄巾军将士都是穷苦人出身。他们不仅将土地看成财富,更看成生命。一旦有了自己的土地,就不惜力qì

的劳作,比起那些做佃户的人更舍得出力,产出自然也更多一些。到了去年年底,并州基本上能自给自足,虽然没有为朝廷提供多少粮赋,却也没向朝廷伸手。

对于并州来说,这是不小的进步。

这次董卓要出征,杨凤想了不少办法,不仅将粮仓清扫一空,还向世家借贷了不少,允诺将来以战利品偿还。他笑着对董卓说道:“太尉,我们这一战可输不起啊,否则,我那平北将军府要坐上无数的债主。”

董卓哈哈大笑,大手一拍案几,“呯”的一声巨响。“放心,我们不会输的。就算不能像陛下一样横扫草原,打和连一个落花流水却不成问题。”

“那就再好不过了。”

“文优,你把作战方案给栖之讲一下。兵贵神速,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喏。”

……

刘辩坐在驳兽背上,摇摇晃晃,昏昏欲睡。

越往南走,温度越高,刘辩等人离开的时候带的都是厚重的冬衣,现在都没法穿了,刘辩干脆光着膀子,将冬衣的袖子扎在腰间,看起来和草原上的牧人没什么两样。

荀彧没有刘辩那么洒脱,他穿着一件薄衫,裤子就有些勉强了。冬裤太热,捂得难受,单裤倒是有,却已经破得不像样子,一边只剩下了半截,一边破了一个大洞,露出白花花的大腿。

“看不出来啊,你还真是细皮嫩肉,和女人一样。”刘辩睁着惺忪的眼睛,咂了咂嘴。

荀彧尴尬的拉过一片布,盖在大腿上,脸胀得通红。

“别不好意思啦。”刘辩掩着嘴,打了个哈欠。“等遇到龙骑,我赏你两套衣服。不过,到时候你可别忘了谢恩。要不然可是失礼,御史知dào

了要弹劾的。”

荀彧心中一惊,忽然有种淡淡的失落感。他虽然一直苦恼于刘辩对他的戏弄,可是习惯了这种率性的生活后,真要回到那个文明的世界时,他还有些不适应。

“臣记住了。”

“嗯。”刘辩点点头,似乎又要打盹。荀彧却说道:“陛下,臣想到了一个好的理由。”

刘辩无力的睁开眼睛,扫了荀彧一眼:“理由?什么理由?”

“陛下纳卡乌捷的理由啊。”

刘辩怔了怔,忽然笑了起来。他摆了摆手:“扯淡,这需yào

什么理由。我就纳了,谁能把我怎么的?”

荀彧的眼角一阵抽搐。刘辩让他找个理由,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心思,终于找到一个看起来能自圆其说的说法,没想到刘辩根本没当回事,也根本不需yào

什么理由。

“陛下……”

“我就是想让你知dào

。不论多么自负的人,在生死存亡面前,都很难保持气节。”刘辩探身过来,拍拍荀彧的肩膀,同情的说道:“荀彧,你也有失节的时候啊。是不是找到理由的时候,还有些得yì

?”

荀彧气得脸色发白,又有些惭愧。正如刘辩所说,当他找到这个理由的时候,是有几分得yì

的。现在看来,这点得yì

的心情是多么的可耻。

“人是没有底线的。如果你给他设定一个根本达不到的目标,他就会丧失信心,不断的降低自己的底线。在这一点上,你家先祖比孟子高明,他承认人的恶,把底线放得很低,然后不断的提升,每一点进步都是努力取得的。这比无论怎么努力也成不了圣人更靠谱,对不对?”

荀彧无地自容,默默的点了点头。

“你是聪明人,想通了这一点,我相信你会做得更好。”刘辩张大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唉,我真不想回到中原去。对我来说,狼居胥山比中原舒服,而玄冥海则比狼居胥山还要舒服。每天乘龙遨游大海,不比坐什么御座更舒服?阴阳和谐啊,人间至乐。”

荀彧眼珠一转:“陛下,一阴一阳方才谓之道,你这可不是阴阳和谐啊。不仅人数不对,而且貂蝉和卡乌捷都不是皇后,他们与陛下……”

刘辩睁开眼睛,鄙视的看了荀彧一眼,打断了他的话。“你能不能不要总往下三路想?”

荀彧愕然。“那陛下指的是什么?”

“唉,我不想和你说话了。”刘辩伸手在面前摇了摇,仿佛要把荀彧说的话臭不可闻似的。“什么儒门领袖,居然只记得房|中术。”说完,他一踢驳兽,远远的跑了开去。

荀彧尴尬不已。他挠挠头,忽然看到了刘辩腰间随着驳兽脚步跳跃的玄刀和赤霄剑,突然间恍然大悟。自从他伤好之后,刘辩就把打水劈柴这些杂务交给了他,其他杂务有貂蝉和卡乌捷打理,他除了去打猎,大部分时间都在习武。可是他的习武与众不同,既不是练刀,也不是练剑,而是刀剑一起练。

荀彧一直以为他是练搏杀之技,现在才突然明白,刘辩练的不是武技,而是导引术。

玄刀与赤霄,不就是一阴一阳么?玄刀是水,赤霄是火,水火既济,不是道还是什么?

荀彧豁然开朗。他心中大喜,拍马追了上去,正想叫住刘辩,告sù

他自己的领悟,突然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数十个黑点,飞速驰来。荀彧大吃一惊,连忙勒住了战马,却发xiàn

刘辩还在不断的向前奔跑,连忙猛踢坐骑,连声大喊:“陛下,有危险——”

刘辩回头看了他一眼,缓缓的勒住了驳兽。荀彧追到他身边,却看到刘辩嘴角带笑,一脸轻松。

“陛下?”

“哪来的危险?”刘辩笑道:“欢迎回到文明世界。”

“啊?”荀彧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远处的身影,渐渐的明白过来:“陛下,这是……”

“朕留在这里的龙骑。”刘辩坐直了身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仿佛有些遗憾。“收拾一下自己的仪容吧,不要让龙骑的将士笑话了。这里面还有一个你的熟人呢。”

荀彧不敢怠慢,连忙跳下马,从行囊中拿出一件冬衣穿戴起来。虽然捂得难受,总比光着腿好些。他看了一眼刘辩,却发xiàn

刘辩根本没有准bèi

的意思,就那么光着膀子,静静的坐在驳兽背上,却自有一翻睥睨天下的气势。

荀彧一时看得呆了,直到唐陶率领数十骑奔到刘辩面前,翻身下马,拜倒在刘辩马前,山呼万岁,他才回过神来。他看向唐陶,觉得有些眼熟。唐陶也看到了他,上下打量了两眼,大吃一惊:“你……你是荀彧荀文若?”

荀彧点点头:“你是……”

“我是唐陶啊。”唐陶又惊又喜。“你……你怎么和陛下在一起?”(未完待续……)

第396章 不谋而合

王相阙居最近有点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这种不安从戏志才闯山开始萌芽,慢慢发酵,等到龙骑突然赶向狼居胥山的时候,终于到达了顶点。

龙骑对外声称是护卫天子在草原上游牧,闭关修行,不见外客。但是阙居从隐秘的渠道得知,刘辩并不在龙骑护卫之中,他要走得更远。究竟去什么地方,阙居并不清楚。龙骑的骑督是皇后的兄长唐陶,自然也是天子的亲信,要想从他嘴中得到天子的确切去向,根本不可能。

阙居之所以如此不安,不是因为刘辩的去向不明,而是因为他知dào

的那些零星的消息。

几个月前,曾经有两百多来历不明的汉骑穿过东部鲜卑的驻牧地,深入草原。他们要干什么,究竟有没有干成,阙居并不清楚。事实上,这件事一直就是一个谜,他知之有限。

他只能隐约的猜到可能和刘辩有关。

和刘辩有关,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对于阙居来说,刘辩已经成了一个不祥的怪兽,和他有牵连通常都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对当时的装聋作哑,阙居后悔不已。

一个侍者匆匆走了进来,单腿跪到在阙居面前:“王相,天子回来了,召大王和王相到神殿回话。”

阙居打了个冷颤,眼角一阵阵的抽搐。

……

刘辩骑着驳兽,沿着那条长长的甬道。来到了神殿门口。

被戏志才杀死的士卒已经搬走,被他击坏的大门也已经修复,就连那些血迹都已经渗入地下,被新生的青草掩没。神殿周围一片宁静,王庭卫士执戟而立,神情肃然,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可是刘辩知dào

戏志才已经来过这里,并且闹出了不小的风波。听唐陶转述完了大致的经过后,他还是不太肯定,又让人召槐头和阙居来说话。

山坡上马蹄声响。槐头、阙居在一百王庭精骑的保护下。来到了山坡下。阙居翻身下马,带着槐头快步走了过来,步子虽急,神色却非常恭谨。颇有几分汉臣上朝时小步急趋的模样。透着说不出的谨小慎微。跟在刘辩身后的荀彧看了。颇有些诧异,一时有一种错觉,似乎这里不是鲜卑人的王庭。而是大汉的朝堂。

“奇怪么?”刘辩听到荀彧的呼吸不太平稳,立kè

感知到了他的情绪变化,调侃道:“朕虽然没什么学问,可是朕用刀剑和佛法教化这些鲜卑人,成绩也是斐然啊。”

荀彧无声的撇了撇嘴,不予置评,也的确无话可说。事实胜于雄辩,刘辩一手屠刀、一手佛法的教化效果显著,绝非儒门提倡的道德感化所能比拟。就荀彧本人来说,他虽然是儒门中人,却也不相信那些以德服人的故事。荀氏儒门推崇性本恶,信奉礼教,是不太相信柔服来远这样的故事的,那些不过是信奉德教的公羊派儒门希望的结果。

槐头和阙居来到刘辩面前,挤出一脸笑容,向刘辩行礼。

刘辩摆了摆手,看了槐头一眼,又打量了一下阙居,温和的笑道:“王相,脸色不佳,是不是因为事务繁忙,力不从心啊?”

听到刘辩关心他的健康,阙居刚高兴了一下,听到刘辩后面一句,脸上尚未绽放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这句话大有玄机啊,是说他管的事太多了,还是说他最近不太安分?

阙居尴尬的笑了一声:“多谢陛下关爱。我王年幼,臣又才能有限,不得不多加努力,方能不负陛下重托和我王信任。好在我王勤奋,进步神速,再过几年,臣就可以轻松一些了。”

刘辩笑得更加欢畅:“王相的进步也不小。王相的相府中,是不是有不少我汉人儒生?”

阙居额头上湿润了起来,他抬起手,抹了抹汗津津的额头。“陛下圣明,臣的确招揽了一些汉人贤者,向他们学习为臣之道。”

刘辩有意无意的瞟了荀彧一眼,淡淡的说道:“好学是好事,不过,你是王相,政务繁忙,不能总坐在书斋里读那些之乎者也。如果想做大儒,将来致仕之后再用功也来得及。”

阙居心里更加不安起来。他偷偷的看着刘辩的脸色,心头七上八下。

“几个月前,朕刚刚北狩的时候,出了一点事。”刘辩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居然有两百多汉骑出现在草原上,袭击朕。王相,你知dào

这件事吗?”

阙居心里咯噔一下,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太阳穴“呯呯”乱跳。该来的还是来了,刘辩一见面就问这个问题,显然来者不善,这股邪火在心里憋了很多了,一个应对不当,刘辩很可能就会大发雷霆,甚至可能将他当场斩杀。

阙居有些后悔,没多带一些亲卫来。可是转念一想,就算将王庭的五千精骑全带来又如何,能突pò

一千龙骑的堵截,将他从刘辩面前救走吗?恐怕唯一的功能就是让刘辩有借口认定他图谋不轨罢了。

阙居在脑子里飞快的权衡了一下,一咬牙:“臣……不知。”如果说知dào

,他肯定脱不了干系。一口否认,他最多是个失职之罪,以他在鲜卑人中的号召力,刘辩应该不敢随随便便的斩杀他。

“是么?”刘辩笑容依旧,眼神却有些冷了下来。“那慕容风等人在狼居胥山伏击朕的事,你知dào

么?”

“慕容风等人在狼居胥山狩猎的事,臣知dào

。可是……”阙居一脸惊讶的反问道:“陛下也在那里?”

刘辩没理他的反击,继xù

问道:“既然知dào

慕容风等人在狼居胥山出没,你可有应对?”

阙居满脸惭愧:“陛下,臣听说慕容风出现在狼居胥山后,就立kè

派人查看,后来得知这件事和和连有关。听说慕容风暴死之后,部下被和连收拢,移牧稽落山一带。臣本当出兵攻击,奈何兵力不足,便听取汉人贤者的离间之计,派人与落置犍落罗联系,准bèi

联手夹击和连。这件事已经通报给董太尉,可是……”

“可是什么?”

“董太尉否决了臣的提议,他要臣安心守着弹汗山,出兵讨伐的事,由他独力负责。”

刘辩没有再说。阙居的府中看来真有汉人儒生,这些应对之道也不是准bèi

了一天两天了,基本上没什么破绽让他抓。他不屑的笑笑:“既然讨伐和连的事有董太尉负责,那就不劳烦你了。汉骑伏击朕的事,你去查一查,看看谁这么大胆,敢对朕不利。”

不等阙居回答,刘辩又转身对唐陶道:“召幽州牧刘虞来见驾,那些汉骑从幽州经过,刘虞要给朕一个说法。我看他这个幽州牧是做不长了。”

听了刘辩这句话,本来还准bèi

扯两句的阙居立kè

把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刘辩既然决定找刘虞的麻烦,显然对那些汉骑的行踪并非一无所知,自己既然说不知dào

这件事,就不能多嘴,免得惹火烧身。

刘辩又问了一番弹汗山和鲜卑人的近况,吩咐槐头和阙居准bèi

兵马,他既然回来了,征讨和连的事就不能由董卓一人主持,他要御驾亲征。既然如此,鲜卑人不能不随行。

槐头和阙居唯唯喏喏的应了,连忙去准bèi



刘辩带着荀彧走进了神殿,大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刘辩仰起脸,看着那个高大的神像,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一声:“荀彧,你知dào

这个神像有何奇妙之处吗?”

荀彧摇摇头:“臣不知,还请陛下指点。”

“这个神像有三个奇妙之处。”刘辩不紧不慢的说道:“其一,她是鲜卑人供奉的神,却是我汉人模样。据天师道的人说,这个神像和天师道嗣系夫人卢氏有几分相似。”

荀彧点了点头,他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的确和卢氏有几分相似,不过,从陛下所说的造像时间来看,应该与卢氏无关。”

刘辩微微一笑。儒门和天师道之间的联络还在太平道之前,荀彧对天师道内的情况也不陌生。

“其二,她所体现的不是鲜卑人的巫术,而是帝道。”

“帝道?”荀彧皱起了眉头。

“是的,帝道,不过,这个帝道的奥义并不是你以为的天道。”

荀彧目光炯炯的看着刘辩,等待着他的进一步解释。可是刘辩却没有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说起了第三个奇妙之处。

“你看这个神像的姿势,有没有想到什么?”

荀彧盯着神像看了半天,还是茫然的摇了摇头。这个神像的姿势的确不常见,但是他却想不出来和什么有关。

“朕开始也没看出来这个神像姿势的含义。后来支谦大师来了之后,说这个姿势有点像佛祖刚刚出生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自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姿势。再后来,我又听说,这个姿势与西域一个崇尚火的习俗有关。”

“火?”荀彧心中一动,连忙问道:“是陛下说的那个儒门渊源么?”

刘辩笑了。“没错,那个西域之国不仅和你们儒门一样崇尚火,还有一种不死神鸟,这种神鸟每五百年由火中重生一次。怎么样,是不是和你们儒门五百年有圣人出的预言有些不谋而合?”

荀彧将信将疑。(未完待续……)

第397章 却之不恭

刘辩和荀彧隐约的提过,有些证握表明,儒门的渊源可能比周公更早,有可能和西域的一些崇尚火的国家有关。但是荀彧并不相信,堂堂的华夏文明会来自于西域蛮夷之邦?这怎么可能。刘辩也没有勉强他,算是求同存异,没有一定要辩出一个结果。

这是荀彧能够和刘辩一路走来的原因之一。比起荀彧的坚持,刘辩有时候显得没什么原则。你能接受那就接受,不能接受就暂且搁置,等心平气和了再商量也不迟。

此时此刻,刘辩再一次提到这件事,荀彧已经习惯了,倒也没有太过激动。不过,他想得更多。在此之前,戏志才已经来过这个神殿,自然是因为刘辩告sù

了他这件事。戏志才现在一心要打败刘辩,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正如夺袁绍的凤卵,抢刘协的剖鲧吴刀一样,戏志才为了寻找儒门的渊源,会不会远赴西域?

夺袁绍的凤卵,等于帮刘辩削弱了袁绍的力量。抢刘协的剖鲧吴刀,等于为刘辩清除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这些都可能是刘辩希望的,那他诱惑戏志才去西域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他想亲征西域?

荀彧觉得不太可能。以大汉目前的形势来看,能够稳住大汉的局势已经不容易了,内忧外患的情况下,他哪有实力远征西域。

荀彧侧过头,打量着刘辩。刘辩笑而不语,撇了撇嘴。有些调侃。有些戏谑,还有些神mì

莫测。

荀彧想了想,决定不接刘辩的招,免得陷入无意义的争论之中。在行程中,只有他们两人争论,可以不顾尊卑,现在不同了,刘辩是天子,他自己不在乎形象,荀彧却不想乱了君臣之本。

……

洛阳。云台。

蔡邕看着刚刚从长安用六百里加急送来的急信。一头雾水。

只不过是一些学术问题而已,有必要用六百里加急吗?这是朝廷用来传递最紧急的消息,怎么能如此浪费。

虽然有些不高兴,蔡邕还是将信仔细的看了几遍。内容并不复杂。是蔡琰关于儒学与西域一些习俗的相似性做出的总结。在蔡邕看来。这些论证只能当游戏。根本当不得真,不登大雅之堂。如果被其他学者知dào

蔡琰的这些话,连整个蔡家都会被人笑话。

这也能算是学问吗?

信的后面还附了一句话。蔡琰说。这是尚书令贾诩关照的,不管蔡邕信不信这个结论,如果戏志才到洛阳找他,一定要按照这个结论对他说,如果能找到更多的证据,更有说服力,那就再好不过了。

蔡邕沉吟良久,不敢大意。他知dào

贾诩虽然学问很一般,但是为人机警,特别受到刘辩的器重,否则刘辩不会在董卓一入长安的时候就将他招揽到身边,也不会力排众议,任命他为四个辅政大臣之一。

戏志才?这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让贾诩都不敢掉以轻心?

……

廷尉钟繇坐在堂上,看着泪流满面的陈群,轻叹一声:“长文,令尊为保护陈留王和剖鲧吴刀而捐躯,也是死得其所,朝廷不会亏待他,儒门也不会亏待他。只是戏志才既是儒门中人,又是颍川人,这件事说起来不仅是儒门内部的冲突,更是我们颍川人之争,如果闹大了,实在有些难看啊。”

陈群抹着泪道:“钟君说得是,正因为如此,小子方才彷徨无计,只能来向钟君请教。颍川世家夹在朝廷与儒门之中,左右为难,又意见不合,各执已见。先有荀彧一意孤行,如今又有戏志才妄加杀戮,对颍川世家的打击可真是太大了。钟君是颍川长者,小子恳请钟君出面主持大计,切莫乱了阵脚。”

钟繇眉头微皱。他明白了陈群的来意。颍川四姓,荀陈钟韩,荀家三分,荀彧和天子为敌,如今势同水火。陈纪一死,陈家的顶梁柱轰然倒塌,韩家一直不露声色,现在能主持大局的也只有他了。

这倒是个机会。可是,这同样是一个挑zhàn

。如果没有难度,陈群不会这么主动的放qì

。既然同为颍川世家,相互之间的扶持不可避免,但明争暗斗同样激烈。陈群表态要支持他代替荀家成为颍川世家领袖,不可能那么大公无私。

“长文,你……有什么计划?”

陈群抽噎着:“我陈家世代守护儒门的秘密,为此付出了旁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如今家祖父子兄弟三人先后辞世,陈家再也没有能力守护这个秘密了。希望钟君能接过这个重任……”

钟繇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向前倾去:“长文,你们陈家究竟守护着什么样的秘密?”

陈群躬身道:“这么说,钟君是答yīng

了?”

钟繇语塞,抚着胡须,沉吟不语。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不管是儒门还是朝廷,都盯着这些秘密呢。接受了这个任务,就要像陈家一样承shòu巨大的压力。他自忖没有陈家父子那样的实力。

可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陈家父子的实力,不也是来自那些秘密吗?如果得到了那些秘密,钟家的实力岂不是也能得到加强,也有机会成为颍川世家中的领头羊。

钟繇心动不已,迟疑不决。

“兹体事大,长文能否容我思量思量?”

陈群躬身领命,喏喏而去。他离开之后,钟繇回到书房,来回踱着步,沉吟了很久,最后派人请来了荀攸。荀攸这两天正好在洛阳办差,来得很快。听完钟繇的叙述,笑了一声:“陈长文好心计。”

钟繇不解。

荀攸和钟繇很熟,在上一次抓捕丁冲的事件中,钟繇帮了他很大忙,两人早就绑在了一起。钟繇请他来商量,自然也是因为儒门内部主要监视陈家的就是荀家,荀攸的意见虽然不能代替荀家的意见,终究可以代表一部分。在钟繇面前,荀攸也不掩饰,将荀陈两家的关系对钟繇说了一遍。最后说道:

“陈家所谓的秘密,据我所知有两个部分。一是玄刀,一是《风后书》。玄刀现在在陛下手中,剩下的只是一些使用的方法,我想,这个秘密已经保不住了。”

钟繇点点头。

“至于《风后书》,就算落到你的手里,你也不是唯一知dào

的人。”荀攸笑笑:“至少陈家是知dào

的。”

钟繇瞥了荀攸一眼:“那你是不建议我接过这个秘密?”

“这也不见得。”荀攸沉吟道:“陈家能有今天,与他们保守的秘密有很大关系。如果能从中获益,钟家也是有好处的。”

“那我应该接过来?”

“陈家要将这个秘密拱手相让,你不接过来,岂不是浪费了一个大好机会。”荀攸哈哈一笑:“如果你是担心家叔,那我可以替你保证。如果你是担心陛下,我觉得也大可不必。你和陛下相处得不多,我算是有幸,在他身边侍从过一段时间。他的学问虽然一般,有时候也不太注意礼节,但是论胸怀,他却不逊任何一位明君。如果你愿意和他合zuò

,他当然会非常高兴,万一你不愿意和盘托出,他也不会干出巧取豪夺这样的事。”

“当真?”钟繇眉头一挑,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本来只希望从荀攸这里得到荀家的保证,现在却一举两得,荀攸很肯定的说天子不会强迫他交出这个秘密,那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会骗你吗?”荀攸笑道:“你看我都能得到重用,在征西将军麾下做军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惜,陛下远赴玄冥海,未必还能回来。陈留王虽贤,却没有这样的胸怀呢。”

荀攸收起了笑容,沉吟片刻:“我觉得,陛下不会就这么一去不归。”

“你这么有把握?”

“我没有把握,我只是对陛下有信心。戏志才都能从玄冥海脱困,陛下就不能?”荀攸长叹一声:“如果陛下真的回不来,那大汉的运数就真的到头了。元常,乱世之中,要想生存,也是需yào

有倚仗的。既然陈群送你这个机会,你就不应该放qì

。”

钟繇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对了,你的差事办得怎么样?”

荀攸目光一闪,笑了起来,摇摇头:“差事办得很顺利。本来四个辅政大臣中两个支持西征,两个反对,现在陈纪一死,杨司徒独木难支,我看西征势在必行。元常,你有没有征战沙场的打算?我知dào

,你除了律令之外,对兵法也有研究。”

钟繇会心的笑了。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他刚露出一点意思,荀攸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可是朝廷不缺良将,我能有机会吗?”

“朝廷不缺猛将,但是缺良将。”荀攸拍拍钟繇的肩膀:“特别是能镇守一方的儒将。陈纪死了,我估计卢子干很快就会入朝,凉州将空出一个刺史之位。你如果愿意放qì

这九卿之位,去凉州主持军务,我想长公主不会不答yīng

的。当然了,如果有《风后书》在手,那就更稳妥了。”

钟繇哈哈大笑。(未完待续……)

第398章 虎皮

刘虞赶到了弹汗山,面对刘辩的质问,他大惊失色。

“臣罪该万死。”刘虞连连叩头,“出了这样的事,臣居然一无所知,实在愧对陛下的信任。请陛下下诏责罚。”

刘辩静静的看着刘虞:“这么说,爱卿不知dào

这件事?”

刘虞伏地不起:“臣无能,却不敢不忠,不敢有丝毫欺瞒陛下。”

“你觉得可能是谁?”

刘虞想了想,连连摇头:“无凭无据,臣不能臆测,污人清白。”

刘辩没有再问。刘虞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不仅对胡人好,对其他的同僚也好。如果不是他一直姑息,公孙瓒那种脾气的犟种也不能坐大。不过,这样的人不太适合守边,特别是在眼下这种情况。

“爱卿,你回朝吧。”

“唯!”刘虞毫不犹豫的答yīng

了,但是随即又关切的问道:“陛下,袁绍对幽州虎视眈眈,公孙瓒虽然善战,却性格偏激,不善治民,又与各地的世家不太和睦,如果……”

刘辩明白了。公孙瓒虽然也是出身辽西世家,但他是庶出子,对世家内部的那种等级森严和傲慢非常反感,他宁愿用一些出身贫寒的人,也不肯给那些世家机会。如此一来,世家当然也不肯支持他。有刘虞从中弥和时还好,如果由他来掌控全局,幽州内部必然不安,公孙瓒也会成为孤臣。

“多谢爱卿提醒,朕会安排的。”

“唯。”刘虞二话不说。躬身答yīng



……

刘辩住在弹汗山,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阙居几乎急得一夜白头。刘辩没有一口咬定是他的问题,却也没有放过他。不管怎么说,那些汉骑是从鲜卑人的驻牧地通过的,他这个王相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必须交出一个能顶罪的人给刘辩,否则,刘辩不会满yì



可是,交出谁给刘辩。才能让刘辩满yì

呢?

同样。不管交出谁,阙居在鲜卑人心目中的地位都会受损。当初东部鲜卑投降汉人,并不是因为心向教化,而是迫于兵势。生怕刘辩趁势挥兵东部鲜卑。像杀中部鲜卑的人一样杀得血流成河。这才不得不低头。在鲜卑人看来,一时投降并不可耻,但失去了独立地位。彻底沦为附庸,却是他们不太愿意接受的。

如果为了让汉人满yì

,还要交出鲜卑人顶罪,他们会更加恼怒,说不定会铤而走险,再次反叛。如此一来,弹汗山对各部落的控zhì

力就会受到质疑,而阙居这个王相能不能再做下去,也要打个问号。

夹在刘辩和各部落之间,阙居左右为难。他本想拖一段时间再说,刘辩回到了中原,他随便找一个小部落交上去也就算了,想来刘辩也不会千里迢迢的来验证。可是刘辩滞留弹汗山不走,他这个想法落了空,每天还要面临着刘辩的追问,他实在无法忍受。

与此同时,刘辩下令各部落的精锐集结,准bèi

西征作战,也让阙居有一种强烈的不安。

刘辩西征自然是要攻击和连,却绝不仅仅是和连,他的目标中还包括落置犍落罗、律日推演这样的西部鲜卑豪强。如果东部鲜卑听他的指挥,鲜卑人自相残杀,实力必然大减。阙居之前和落置犍落罗的联合也就成了空。如果不听,刘辩很可能先对东部鲜卑举起屠刀。

这同样是个左右为难的死局。

阙居焉能不急。他觉得自己脖子上似乎套了一根绳索,而绳索就抓住刘辩的手中。开始很松,他还不觉得怎么样,现在刘辩慢慢的开始收紧绳索,他就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阙居向相府里的汉人儒生智囊们问计。这些儒生都非常兴奋,一个个慷慨陈词,或不屑,或激烈,唾沫横飞,给阙居献上了一条又一条的好计。有的建议阙居施缓兵之计,借口查证责任人,远离弹汗山,让刘辩找不到他。有的建议阙居集结东部鲜卑的部落首领,将自己的困境和盘托出,争取他们的同情,一致对外,抱成团和刘辩据理力争。

正说得热闹,一个儒生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面色惊惶。

“王相,天子身边是不是有一个中年儒生?”

被儒生们的引经据典说得晕头转向的阙居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那王相知不知dào

他叫什么?”

阙居又想了好一会:“好象叫……荀彧。”

“什么,荀彧?”首席智囊,一个年约六旬的长者失声惊叫。

大帐里顿时鸦雀无声,儒生智囊们面面相觑,尴尬不已。有一个中年儒生不解,起身拱了拱手,问道:“荀彧是谁?夫子何以如此惊讶?”

长者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你连荀彧都不知dào

是谁?”

“他……很有名么?”中年儒生觉得很好笑,本想说笑两句,可是一看长者脸上嫌恶的神情,又觉得有些尴尬。

“名倒不是很有名,不过,他在儒门内的地位却很高。”长者不动声色的挪了挪位置,似乎想离这个没见识的家伙远一点。他看看四周,见不少人与身边这位一样,用求教的目光看着他,不禁得yì

起来,抚着胡须,慢条斯理的说道:“如果说袁绍是儒门公开的领袖,那么荀彧就是儒门藏在暗处的领袖。只有真zhèng

的儒门中人才会知dào

他的身份,我也是偶尔从师门得知,颍川四长,荀淑称神君,陈寔父子并称三君,可不是凭空得来的,他们都是传承千年的世家,儒门内举足轻重的人物……”

听完长者卖弄式的讲解,帐内的儒生顿时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有人起身告辞,匆匆而去。没等阙居明白过来,原本热闹的大帐里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阙居和长者。

阙居一把抓住长者的袖子,生怕他也起身告辞。他虽然听不懂那些汉话,但是他已经感受到荀彧带来的压力。他恳切的说道:“夫子,荀彧……很厉害么?”

长者叹了一口气,指了指那些空出来的位置。“王相,你知dào

他们急着离开,是干什么去吗?”

阙居茫然的摇摇头。

“他们都是赶去拜见荀彧。”长者站起身,轻轻的抖了抖袖子。“鸟之将死,其鸣也哀。老朽无能,蒙王相厚待,临行前有一言相告。”

阙居不敢怠慢,连忙起身,执弟子礼。

“大汉内乱,与其说是袁绍起兵复仇,不如说是儒门要与皇室争权。没有袁绍,还会有方绍,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可是荀彧作为儒门中不可替代的人物,他站在天子一边,却将影响很多儒生的选择。如果我猜得不错,大汉的局势很快就会有大的逆转。王相,大汉内乱,鲜卑人可以分一杯羹,可是如果儒门与朝廷合zuò

,大汉内部统一,别说鲜卑人现在四分五裂,不堪一击,就算是像当年的匈奴人一样控弦三十万,也无法逃脱远遁漠北的下场。王相,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阙居半懂不懂,但是他至少知dào

长者话语中的警告。儒门与朝廷合zuò

,大汉分裂的局面很快就会结束,统一的大汉不是目前的鲜卑人所能抗衡的。从长远计,不要与刘辩对抗才是明智的选择。

不等阙居说话,长者挣脱了袖子,匆匆而去。

……

“荀彧,你很有号召力啊。”刘辩摇着马鞭,似笑非笑的说道。

荀彧一脸的无奈:“这不是陛下想看到的结果吗?如果我没有这样的号召力,陛下又何必天天带着我招摇过市,唯恐那些儒生不知。”

刘辩哈哈大笑。唐陶也跟着笑了,看向荀彧的目光有些调侃,还有些欣慰。在他眼中,荀彧一直是足智多谋,沉着冷静的智者形象,现在被刘辩玩弄于股掌之上,是以前是很难想象的事。想起妹妹的话,他不由得暗自佩服。还是妹妹有眼光,别人都以为刘辩是个废物,她却认定刘辩有前途,即使刘辩远赴玄冥海,她也不改初衷,至死不渝。如今刘辩归来,唐家的前途简直一片光明。

荀家就说不定了。

“说你胖,你还真喘了。”刘辩斜睨了荀彧一眼:“你真以为天下事取决于你们这几个书生之手?那些个儒生除了说一些不着边际的空话之外,还能有什么本事。他们真要有本事,又怎么会逃到草原上来忽悠阙居。”

荀彧无言以对,只好紧紧的闭上嘴巴。

刘辩正待再损荀彧两句,远处一骑飞奔而来。刘辩眼力过人,一眼看到了骑士背后插着的三面小旗,不由得眼神一缩。这是六百里加急的驿卒,居然会出现在弹汗山附近,肯定是有什么重yào

的消息。

很快,龙骑的将士也看到了这个驿卒,有人上前拦住,验证了身份,才将他带到刘辩面前。驿卒仔细看了刘辩一眼,双手奉上一封急信。刘辩拆开一看,嘴角一挑,目光转向荀彧。

“陈纪死了。”他抖了抖手中的急信。“他死在戏志才的手中。”

荀彧心头“嗡”的一声,惊得半晌无语。他已经猜到戏志才会去长安抢夺剖鲧吴刀,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陈纪会因此死在戏志才的手中。荀家、陈家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陈纪是三君中硕果仅存的前辈,却死在戏志才这个疯子的手里,他的罪孽又深了一重。(未完待续……)

PS:感谢书友刀刀口的万点打赏。

第399章 华雄

刘辩将荀彧的神情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之所以滞留弹汗山,迟迟没有南归,就是要等长安的消息。

荀彧担心的是袁绍手中的凤卵,刘协手中的剖鲧吴刀,他担心的却是贾诩能不能明白他的心意,按照他预设的计划进行。他不杀戏志才,不是杀不了戏志才,而是希望戏志才能起到更大的作用。可是,如果贾诩不能理解他的用意,竭尽全力的阻止戏志才,那他的计划就算最后能够实现,损失也会非常大。

现在看来,贾诩虽然还没有得到他已经从玄冥海返回的消息,却已经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不管陈纪死不死,他的计划都不会受到影响。

当然,陈纪死了,对他的计划更有利。荀彧回归,儒门的力量有所增强,如果陈纪不死,他还要多费一番手脚。陈纪一死,他就无须再费心思,即可保证儒门的势力不会太膨胀。

一路走来,虽然荀彧并没有完全向他敞开心扉,只是有选择的向他透露了一些儒门收藏的道术。可是他已经意识到,儒门也许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他们在保存文化这方面还是有功的。很多上古流传的道术因为儒门历代精心甚至以生命为代价的保护,才能够流传到今天。他们自己也许并不清楚这些典籍和道术有多么重yào

,可是刘辩却非常清楚,儒门守护着一个神mì

宝藏的大门。

这个宝藏里面。也许就包含着龙文明的秘密,??鼓十曲只是其实的一项而已。

所以,他不能简而化之的清洗儒门,也不能粗暴的出兵平叛,将儒门赶尽杀绝。他有这样的实力,可是这样做的损失将是惊人的,华夏文明积累千年的文明将毁于一旦。

费尽心机的和荀彧周旋,甚至不惜将戏志才这个强劲的对手放回中原,就是要迫使荀彧和他合zuò

,一点点的吐出儒门的秘密。在这一点上。最可能体会他心思的人就是贾诩。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的情况下,贾诩承担了丢失剖鲧吴刀的责任,让戏志才取走了剖鲧吴刀,又最大程度的保存了实力。不得不说。贾诩这只灵龟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智慧。

有贾诩坐镇长安。他可以放心了。

当然。有李儒坐镇定襄,他同样也很放心。

贾诩也好,李儒也罢。甚至可以包括一直在洛阳不显山不显水的阎忠,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博学多识,机智过人,又偏偏出身寒门。在这个重视门第的时代,他们很难出头,如今遇到了他这个器重他们的“明君”,他们愿意付出百倍的努力来回报他的赏识。

在这一点上,他其实和公孙瓒有一样的看法,世家子弟自认为仕途是他们应得的,不管你怎么赏识他们,他们都不会感激你。和他们相比,寒门士子才是可以依靠的对象。只不过他和公孙瓒相比,他的地位更高,选择余地更大,主动权也更多。

“钟繇也懂兵法?”

荀彧愣了一下,不知dào

刘辩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他眨巴着眼睛,看着刘辩。

“陛下为何有此问?”

“公达向长公主建议,将钟繇转为军职。”刘辩淡淡的说道:“陈纪死了,陈群自认实力不足,已经将守护数百年的秘密转到了钟繇手中。钟繇愿意献出《风后书》。”

荀彧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现在他才知dào

,戏志才回到中原,陈纪战死,会引发这么多的连锁反应,即使他聪明过人,他也有些应接不暇。

“陛下……同意么?”

“为什么不同意?颍川四家之一的钟家愿意入军职,我求之不得。”

“陛下不怕儒门掌握了兵权之后,会对朝廷有所威胁?”

“你是怕钟家压过荀家吧?”刘辩哈哈一笑,反问道:“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知dào

你的两个兄弟都有将兵之能。怎么样,让他们到朕的身边来吧,朕志在天下,不怕人才多。”

荀彧没吭声,他不打算让荀谌、荀衍重归朝廷。如果是那样的话,儒门就等于彻底向朝廷投降了。

他还没死心。让袁绍、曹操保存一份实力,他才有和刘辩周旋的底气,才能避免让刘辩肆意妄为,哪怕因此将两位兄长推进深渊,他也在所不惜。与天下人相比,与儒门的事业相比,荀家的任何损失都是值得的,何谈两位兄弟的前途。

“钟繇的确有坐镇一方的能力。陛下准bèi

如何安置他?”

“贾诩建议让他出任幽州刺史,朕觉得很合适。”

荀彧皱起了眉头,好半天没有说话,眼神中全是忧虑。

刘虞失职,幽州牧肯定是做不成了。可是让钟繇出任幽州刺史,其中的深义却非常值得深究。幽州刺史不是幽州牧,在官职上,钟繇比公孙瓒低,这样一来,钟繇就不能完局掌控幽州,就算他想和袁绍有什么联系,他也无法跨过公孙瓒这一关。

可是,刘辩任命钟繇为幽州刺史,却向天下人展示了他的胸怀。颍川四家之一的钟繇都能担任幽州刺史,处于与袁绍直接对抗的前线,还有谁是刘辩不肯原谅的呢?

如此一来,儒门倒向朝廷的人会更多,而袁绍的实力将进一步被削弱。

看似很简单的一个人事变动,却有可能带来无法想象的人心转向。刘辩的心思已经够深沉,而那个贾诩在情况不明下做出的反应更让他不安。有这样的奇才协助刘辩,他还有多少机会?

“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回长安?”

“本来还想着早一点回去,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刘辩哈哈一笑:“先收拾了和连、落置犍落罗再说。”

荀彧暗自叹了一口气。他猜得没错,有贾诩坐镇长安,刘辩从容多了。这两个人之间的默契非常人可以想象。他们联手,没有人敢说有把握战胜他们。

……

李儒兴冲冲的走上了大堂,将一封诏书递到董卓的面前。

“太尉,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槐头死了?”

“槐头倒是没死,不过也和死差不了太多。”李儒笑吟吟的说道:“陛下已经从玄冥海返回,到达弹汗山……”

李儒还没说完,董卓就突然跳了起来:“当真?”

“当然是真的。”李儒哈哈大笑,“太尉,你是不是担心陛下会抢你的功劳?”

董卓转了转眼睛,也放声大笑。

“放心吧,陛下说,这次出兵还是以你为主。他会率领龙骑和鲜卑精骑为奇兵,在必要的时候助你一臂之力。”

董卓如释重负,抚着花白的胡须,满yì

的点了点头。“有陛下相助,我这个功立定了。和连小儿,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太尉,和连算什么,陛下回到了弹汗山,却不回中原,依我看,他这是志在天下啊。”李儒向往的说道:“太尉啊,我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然!”董卓兴奋的大叫一声,想了想,又道:“牛金去了狼骑,唐陶是皇亲国戚,没什么真本事。陛下身边缺少一个掌骑的悍将,文优,你觉得谁比较合适,李傕还是华雄?”

“华雄吧。”李儒想了想,道:“李傕太残暴,陛下可能不喜欢。”

董卓连连点头。“我也觉得华雄比较合适。让他到陛下身边,一定能让陛下喜欢。”

……

“你就是华雄?”刘辩很诧异。这位西凉悍将居然到现在还默默无闻,让他很是意wài



“臣就是华雄。”华雄有些拘谨。“闻说陛下归来,董太尉非常欢喜,特命臣到陛下麾下听令。”

“哦,你的境界如何,要在龙骑站稳脚跟,可不是一件易事。龙骑骑督可是张绣,悟命破境的悍将。”

“臣不敢和张骑督相提并论。”华雄不好意思的笑笑:“臣悟命已久,只是进展缓慢,一直未能破境。”

“你什么时候悟的命?”刘辩早就看出华雄已经悟命,而且知dào

华雄是燕鹰命,不过他的境界一般,估计现在最多也就是和张飞一个级别,离吕布、徐晃、关羽这样的猛将还有一段距离。

“是随太尉与鲜卑人大战的时候悟的命。”

刘辩算了一下时间,华雄悟命大概有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来,董卓所部一直没有大规模的战斗,华雄也没什么破境的机会。像他这种武人,让他们静坐冥想是不太可能,最好的破境机会还是在战场上。没有激烈的战斗,他们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突pò



“你就在朕的身边做个亲卫将吧。”刘辩仰起头,有些挠头。“戏志才将朕的大鹰吃掉了,你既然是燕鹰命,能不能替朕物色一些大鹰?”

“臣敢不从命。”华雄胸有成竹的说道:“请陛下放心,臣一定擒一只上好的鹰献与陛下。”

“那再好不过。”刘辩意味深长的看着华雄:“不过,朕更希望你能成为朕的雄鹰,展翅高飞,为朕捕狐搏兔,斩将夺旗。”

华雄激动不已,大声道:“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未完待续……)

第400章 龙凤血脉

刘辩以荀彧为虎皮,吓得阙居身边的那些汉人儒士望风而散。没有了智囊,阙居也丧失了与刘辩周旋一番的勇气,乖乖的按照刘辩的要求,彻底清查与袭击刘辩的汉骑勾结之事。阙居本来就知dào

一些风声,查起来并不费事。他担心的却是泄露自己在其中的作用,因此一出手就是雷霆之势,将有关的两个小部落连根拔起,赶尽杀绝。

知dào

阙居与此有关的人,都没能活到刘辩的面前。

当数百名俘虏跪在刘辩面前,随即又被刘辩下令斩首,而阙居却得到了刘辩的嘉奖,赏了不少丝帛金银的时候,阙居并没有感到任何喜悦,只有一丝如释重负的庆幸和浓浓的苦涩。通过这次行动,他在鲜卑人的印象中彻底沦落成为刘辩的一条狗,除了紧紧的跟着刘辩,他没有其他的选择,一旦失去了刘辩这个靠山,他随时都可能被其他的鲜卑人撕成碎片。

阙居无计可施,只得努力的尽到一条恶狗的本份,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各部落的精骑,准bèi

随刘辩出征。

当一万余鲜卑精骑或情愿或不情愿的来到弹汗山时,刘辩在弹汗山下阅兵。

骑着驳兽,由华雄举纛跟随,刘辩在鲜卑人面前来回走了一圈,最后回到方阵的正对面,也没有任何作势,淡淡的开了口。

“诸位都是各部落中的勇士,你们不远千里,响应朕的号召。从各部落赶到弹汗山来,愿意随朕出征。朕非常满yì

。”

刘辩并没有声嘶力竭的大吼大叫,神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漠,声音也不怎么洪亮,却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即使是站在最远处的人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仿佛刘辩就站在他面前,对他说话。

这些鲜卑骑士都是久经沙场的勇士,不少人还参加过去年的那场大战。对刘辩及其麾下的猛将并不陌生。不过真zhèng

见过刘辩境界的人并不多,此刻见刘辩这么轻松的就将每一个字送到了自己的耳中,不由得大惊失色,心底里的那点不满瞬间被压制到了最隐秘的地方。全神贯注的听刘辩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出。

可是最震惊的却是华雄。他离刘辩最近,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倒是觉得刘辩的声音是不是太小了些。后面的人未必能听得到。可是当他感受到鲜卑人战阵中突然一变的气势时,他立kè

知dào

自己想多了。在场的一万多精骑,一万多匹战马,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什么样的境界?

这就是真龙的境界么?

刹那间,华雄心头涌过一阵阵惊涛骇浪。他已经听说过刘辩的很多奇迹,可是直到此刻,他亲身感受到刘辩的神奇,才知dào

那些故事对别人来说也许是奇迹,可是对刘辩来说并不算什么。

华雄的眼睛亮了,他知dào

自己的机会来了。跟着这样的天子征战沙场,如果还不能建功立业,只能说他自己没本事。

“不过,朕要做的是关乎草原百年太平的大事,需yào

的也是百里挑一的勇士,而不是普通人。”刘辩淡淡的说道,眼神从无数鲜卑人的脸上扫过,他虽然只是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可是眼神却凌厉得有如实质,每一个鲜卑人都觉得刘辩看了他一眼,即使是那些无法与刘辩的目光直接接触的鲜卑人,也不由得心神一凛,不由自主的打起了精神,不敢有丝毫怠慢。

“华雄,唐陶。”

“臣在!”华雄和唐陶二人出列,大声应喏。

“朕命你二人为检校官,对这一万骑进行考核,挑出两千真zhèng

的勇士,宁缺勿滥。”刘辩拨转驳兽,飘然而去。“可用之人,随朕出征。不可用之人,发放路费,遣散回家,让他们回去牧马放羊吧。”

“唯!”华雄和唐陶互相看了一眼,会心一笑,大声应喏。

刘辩走了,一万鲜卑人却有些愤nù

不已。他们都是从各部精挑细选出来的勇士,现在却被刘辩如此轻视,实在让人无法接受。他们可以不为刘辩效力,却不能接受以这种形式回到自己部落。

当华雄重新回到鲜卑人的阵前时,立kè

有鲜卑人上前表示反对。

“敢问华将军,如何考核?”

华雄微微一笑。他在军中多年,也没少和鲜卑人打交道,岂能不知dào

这些鲜卑人在想什么。刘辩一开开口,他就知dào

了刘辩的用意,也知dào

自己露一手的机会到了。他是董卓推荐来的,可是他并不是仅凭董卓的推荐就得到龙骑司马之职,他是凭着自己的实力,打败了十余名挑zhàn

的龙骑勇士才得到了认可的。

在军中,最能说服人的办法只有一种:打服。

“很简单。”华雄挥挥手,“在我的身后,是一千龙骑将士。你们任意挑选一个人,不论是骑射还是角斗,胜一人即为合格,胜两人,可为十夫长,胜五人可为百夫长,胜十人则为千夫长。”

“如此胜了华将军呢?”

华雄不紧不慢的说道:“胜了我,我就请陛下下旨,让你做龙骑司马。”

“好,一言为定。”鲜卑人成功的被华雄激怒了,拨马回阵,用鲜卑语大吼了一通。鲜卑人的方阵顿时沸腾起来,请战声一片。时间不长,百骑出列,开始挑选龙骑将士进行比试。

弹汗山前顿时成了一个超大的比武场,大约有一百龙骑骑士在接受鲜卑人的挑zhàn

,到处都是马蹄声、喊杀声、箭矢破空声,叫成一片。

刘辩站在神殿前,看着山下的情景,嘴角带笑。草原上的人头脑简单,好勇斗狠,根本无须费多少力qì

,就能让他们全力以赴。不管最后能挑出多少人,东部鲜卑最精锐的骑士基本上都被他搜罗一空,阙居等人就是还有什么想法,看到这精挑细选的两千骑士都要三思而行。

荀彧站在刘辩身边,眉心微蹙。“陛下真准bèi

只带三千骑出战吗?”

“三千骑都嫌多。”刘辩转过身,向神殿走去。“在草原上作战,要想快速行军,就不能带太多的人,否则辎重给养都是一个大问题。霍去病当年为什么能建立比卫青更大的功业,就是因为他率领的全是精锐骑兵,行动迅速,能以快打快。北疆初定,百废待兴,三千骑的给养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啊。”

“三千骑还嫌多,那陛下准bèi

带多少骑?”

“以西部鲜卑的战利品能够供养为限。以战养战嘛,当然要针对不同的对手使用不同的兵力。和连麾下有玄武营的旧部,还有原属慕容风的部属,战斗力不弱,要想打赢这一仗,不能掉以轻心。”刘辩停下脚步,打量了荀彧一眼:“你有什么办法?”

荀彧沉吟片刻,有些无奈的说道:“攘外必先安内,陛下要远征,自然是先平定国内的……”

“叛乱。”见荀彧斟酌字眼,刘辩毫不犹豫的补了一刀。这没什么好客气的,不把袁氏起兵定性为叛乱,接下来有很多事都不好处理。

“呃……”荀彧无奈的说道:“不平定袁氏的叛乱,就无法集结山东的财力、物力,陛下的征程也无法走得太远。当年孝武皇帝讨伐匈奴之时,不仅有七十年的积储,更有文景二帝不断的削藩为铺垫,否则仅以关中的实力,是不可能发动大规模的征伐的。即使如此,后来也难以为继,为了阻止孝武皇帝日渐膨胀的野心,东方朔不得不北海屠龙。”

刘辩瞥了荀彧一眼。“照你这么说,害死霍去病的不是东方朔,而是孝武帝皇征服天下的野心?”

荀彧点点头:“是的。”

“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难道霍去病是龙,孝武皇帝反而不是龙?为什么东方朔屠龙,霍去病就英年早逝,而孝武皇帝这个始作俑者反倒能活到七十岁?”

荀彧诧异的看着刘辩,眼中闪过异色。儒家有为尊者讳的传统,很少直接批评天子至尊。即使是汉武帝背信弃义,利用了儒门后又抛弃了儒门,这才引得以夏侯胜为代表的儒门对他严厉批评,但是儒门后世依然很少如此直接了当的指责汉武帝。刘辩是天子,从道统上来说,他也是汉武帝的后人,怎么会这么直接的认定汉武帝是比霍去病责任更大的始作俑者?

“怎么,我说错了?”

“这个……不能说错。只是以陛下的身份,有这样的看法,实在……实在有些意想不到。”荀彧苦笑道:“孝武皇帝当然是龙,不过,历代先帝中,他的血脉是比较特殊的一个。”

“怎么个特殊法?”

“他身上除了龙系血脉,同时也有较浓的凤系血脉。”荀彧苦笑道:“陛下也许还记得,孝武皇帝的外祖母臧儿是燕王臧荼的女儿。”

刘辩愣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明白了荀彧的话。汉武帝的母系有凤系血脉,汉武帝本人也因此融合了龙系血脉和凤系血脉。他能做出那么大的功业,和他身兼龙凤血脉有不可分割的联系。龙系血脉给了他力量,而凤系血脉给了他智慧,他才能由一个在深宫中长大的皇子成长为一代雄主。(未完待续……)

第401章 机会

唐宗宋祖,秦皇汉武,这四个为后人称道的雄主中,只有汉武帝不是开国之君,也没有在民间生活的经lì

,他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却出人意料的成长为一个不亚于任何开国之君的千古一帝。在这个意义上,他是一个罕见的奇才。

而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奇特的龙凤血脉。

不过,水火不融,两种属性完全相反的血脉互相融合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按照荀彧的说法,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龙与凤可以完美融合?”

“很难。”荀彧摇摇头。“就我所知,孝武皇帝是唯一的一个。即使如此,他也称不上完美。陛下别忘了,他晚年做出的那些事险些提前将大汉推入深渊。”

刘辩没作声,但是他同意荀彧的看法。汉武帝的功绩令人仰视,能和统一天下的秦始皇并称,但是他的残暴同样不逊于秦始皇,某种程度上,他比秦始皇更无情。秦始皇至少没有杀扶苏,而汉武帝却杀了自己的太子。这样的事别说儒门不能接受,就是对儒门颇有微词的刘辩也不能接受。

虎毒不食子,何况是人。

“易卦中有水火既济,现实中又有孝武皇帝这样的实例,儒门有没有龙凤血脉融合这方面做一些研究,寻找其中的秘密?我觉得,也许有一些问题没搞清楚,这才使两种血脉的融合不完美。如果……”

荀彧不假思索的打断了刘辩。“陛下,孝武皇帝虽然不用人祭。可是他的功绩却也是无数白骨堆积起来的。”

刘辩撇了撇嘴:“袁绍叛国难道不是用白骨堆积他的袁氏江山?他是所谓的鸾凤命,这又怎么解释,你总不能又把这个罪状推到龙系血脉的身上吧?”

荀彧哑口无言。

“荀彧,你还是不肯真zhèng

放下那些偏见。不放下偏见,怎么能面对真zhèng

的问题,又怎么可能得以真zhèng

的学问?”刘辩轻声叹息:“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这是夫子四绝。你忘得一干二净。还好意思自称什么儒门领袖,难怪儒门一代不如一代,由君子儒沦为小人儒,由当仁不让。以致天下太平为理念的志士变成苟苟营营的书蠹。”

荀彧面红耳赤。脸上发烧。像是被刘辩狠狠抽了一耳光。在荒原上的时候,他们没有少争论,不过那时候刘辩不以天子自居。荀彧也不怎么把刘辩的讽刺太当回事。现在形势不同了,刘辩已经重新成为九五之尊的天子,而荀彧也不能不考lǜ

儒门的未来。如果无法改变刘辩对儒门的印象,儒门的前途很可能到此为此。错过了刘辩,儒门很难再遇上一个像刘辩这样对皇权的危害有清醒认识,并且愿意做出让步的皇帝。

这也许是儒门最后的一个机会。

“陛下……”荀彧沉思良久,恳切的说道:“胜人易,胜己难,请陛下多给臣一些时间。”

“朕可以给你时间。”刘辩想了想,又说道:“你是打算去长安静思,还是打算随朕出征,增长见闻?”

荀彧本想说回中原静思,可是转念一想,又道:“臣不敏,却已经读万卷书,缺的是行万里路。既然陛下要征伐,臣就随陛下出征,行万里路吧。”

刘辩笑了,挑了挑嘴角,打量了荀彧一眼。荀彧暗自庆幸自己反应还算快,没有按照惯性思维选择回中原,否则他很可能就被刘辩打入另册了。到了这一步还不想改掉既有的习气,他还怎么进步,怎么能让刘辩相信儒门有宽广的胸怀和远大的抱负。

“既然如此,在蔡琰到来之前,你就先帮朕打理一些文书吧。”

“唯!”荀彧大喜。能帮刘辩处理文书,就等于得到了刘辩的信任,不仅可以接触机密事务,而且可以和刘辩朝夕相处了。

……

经过几天的选拔,华雄从一万多鲜卑骑士中挑出了两千三百多骑,独立一营。虽然最开始的时候这些鲜卑人未必是真心愿意为汉人效力,可是当他们经过层层选拔,从一万多人中脱颖而出的时候,他们还是觉得非常骄傲,不知不觉的和那些落选者有了距离,以天子亲军自居。

剩下的七八千人领了遣散费,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曾经的同伴们换上了新装,然后沮丧的离开了自己的家乡。他们开始期待下一次的征召,也暗下决心,回去之后一定要苦练武艺,争取下一次征召时能够入选。他们也许可以不在乎能不能为天子效力,但是他们不能无视征战带来的战利品以及天子的赏赐。没有战利品,没有赏赐,他们很难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刘辩随即从龙骑中挑选了三十多名精锐,将他们安排到鲜卑人中担任从百夫长开始的军职。因为之前的较量,龙骑的实力已经得到了鲜卑人的一致的认可,这个安排没有引起任何反弹,鲜卑人平静的接受了这些来自龙骑的上司。

一切就绪之后,华雄带领这三千多汉胡精骑开始训liàn

。董卓推荐华雄到刘辩身边来,并不是因为他的武力超群,更是因为他出自西凉,长年征战,有高超的骑战能力。刘辩相信董卓的眼光,毫不犹豫的将唐陶龙骑骑督的位置挪了出来,交给华雄。华雄感激莫名,自然要使出浑身的本事,为刘辩训liàn

出一支真zhèng

的精锐骑兵,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董卓的忠心。

几天之后,刘辩收到了董卓的消息,他们已经出发了。董卓留下李儒守边,自已亲率一万步骑,直奔和连驻牧的稽落山,而杨凤则率领五千精骑,出鸡鸣塞西行,直扑千里以外的居延。

刘辩立kè

明白了董卓的用意,不禁拍案叫绝。董卓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宿将,品德不敢恭维,用兵的眼光还是有的。这两路大军一明一暗,看起来目的是稽落山的和连所部,其实目的是居延泽。居延泽有柘木林,向来是匈奴人制箭用的上等箭材来源。当年霍去病西出祁连山,连番恶战,所谓断匈奴右臂,其中就包括这个战略目的。

草原上的民族以骑射为根本,没有了箭材,他们就等于被拔掉了爪牙,威力大减。如果杨凤夺取了居延泽,其杀伤力比全歼和连所部还要大。以董卓的脾气和身份,做出这样的选择,里面少不了李儒的功劳。否则,董卓是不可能把这样的好机会留给杨凤的。他如果不同意,杨凤哪有这么多骑兵可用。

李儒这根钉子埋得很好,在关键的时候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刘辩随即召华雄、阙居来议事,随后带着三千汉胡精骑,消失在草原上,再次赶往狼居胥山,做出北行狩猎的模样。

……

洛阳,东观兰台。

蔡邕在书架上抽出几只青囊,走回自己那张宽大的书案前,准bèi

开始一天的工作。他的秘密使命结束之后,刘辩罚他在东观整理宫里收藏的典籍,尽可能的去除儒门的篡改,恢复原貌。这个任务并不简单,可是对蔡邕来说,却是他梦寐以求的工作。不用操心那些烦人的政务,随心所欲的读书,为自己要修的史书做资料准bèi

,哪里是惩罚,简直是最大的恩赐。

因此,他每天都很快乐。

即使他看到戏志才像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他面前。

戏志才依然是一袭青衫,身形瘦削,眼神忽而凌厉,忽然迷茫。他虽然作士子打扮,腰带里却插了一口刀,不免有些不伦不类。汉代战场上的兵器已经基本不包括剑,但是士子通常还是佩剑。剑乃君子之器,无故不离身。刀是杀人利器,通常是武士才会佩带。而武士在汉代——特别是东汉——地位下降,已经被排挤出了士人的行列。士人佩剑,武人佩刀,几乎是一个不成文的习惯。

看到戏志才佩刀,哪怕知dào

那是三大神兵之一的剖鲧吴刀,蔡邕还是觉得有些不屑。

“你是……”

“在下颍川戏志才。”戏志才的眼神聚拢起来,很随意的拱了拱手。“闻说蔡伯喈是天下通儒,特来请教。”

蔡邕心知肚明,却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你有什么问题?怎么会闯到这里来?”

“我想知dào

,儒门尚火,源自何处?”

“这个问题嘛……”蔡邕抚着胡须,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不紧不慢的说了起来。“目前还没有定论,就古藉所见,大致有这么几种说法。”他抬起头,看了看四周,脸色一沉。“咦,我的童子呢?”

戏志才盯着蔡邕的眼睛,见他此时才想起关心他的童子,不禁一笑。“你放心,我没有伤他,只是让他睡一会儿,免得来打扰我们。”

蔡邕狐疑的打量着戏志才,心里却是暗笑。戏志才虽然疯了,还不忘试探他,可是他肯定想不到,早在半个月之前,他就接到了女儿蔡琰转来的消息,做好了戏志才来的准bèi

,又怎么可能让戏志才这个半疯的家伙看出破绽。他一本正经的咳嗽了一声,开始他准bèi

了很久的长篇大论。

“你想必明白,夫子为凤,而凤是儒门神兽。众人皆知凤是德鸟,却不知凤有火性,能浴火不死,更能于火中重生……”(未完待续……)

第402章 清者自清

蔡邕侃侃而谈,戏志才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眼神闪烁,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权衡。

接到蔡琰的消息之后,蔡邕就开始了准bèi

。他的博学多识远在蔡琰之上,他自己也许不相信这个说法,但是他如果想让戏志才相信,却完全可以做到旁征博引,说得若有其事,似乎不这么理解反而不对了。

别说戏志才神智不清,就算他和以前一样清醒,要论学问,蔡邕依然可以轻松的糊弄他几条街。因此,虽然戏志才一直在留神蔡邕的神态,几乎是逐字逐句的辨析蔡邕的理论,最终却没能找到蔡邕的破绽。

“这么说,儒门的起源真是来自西域?”

“这可不能这么说。”蔡邕一本正经的摇摇头,似乎责备戏志才的不求甚解,轻听轻信。“就目前而言,这个想法还只是一个零星的证据串联起来的,来源分散,不够系统,又没有人亲赴西域考察,只是听一些西域夷人的说法和古籍互相映证,这里面有多少误会,谁也不清楚。”

蔡邕说着,轻轻的拍了拍手:“夫子云:温故而知新,不亦乐乎。这算不算新知,还有待验证。老夫老了,要是再年轻二十岁……”他若有深意的看了戏志才一眼,眼神中充满羡慕。“我一定会去一趟西域。如果能找到圣火之源,就算是死在西域,我也心满yì

足。我这一生,也算走过不少路。见识了不少典册以外的奇怪,与这个秘密相比,却不值一提啊。”

戏志才眼神一闪,长身而起,躬身施了一礼:“伯喈先生,多谢指点,无以为报。嵩高山广成泽北有一个石室,里面有一些简帛,先生也许会感兴趣。”

“老夫坐拥书城,见过的典籍何止千万。还有什么样的文字能让我感兴趣?”蔡邕抚着胡须。有点漫不经心的说道:“难道与儒门圣火之源有关?”

“也许吧。”戏志才手一招,蔡邕面前案上的纸笔飞了起来,轻飘飘的落入戏志才的手中。戏志才接过来,随手挥洒。画了一张草图。然后信手一掷。毛笔准确的落入笔筒之中,那张轻薄的竹纸也飞到了蔡邕的面前。蔡邕一怔,眼角抽了抽。惊讶的看着戏志才。

戏志才微微一笑,扬长而去。

蔡邕坐了半天,这才长出一口气。他现在知dào

蔡琰为什么再三提醒他不要与戏志才做对了。戏志才的境界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蔡邕定定心神,重新看向手中的草图,顿时眉飞色舞。颍川郡已经落入朝廷掌握之中,现在征南将军张燕就驻守在襄城。有了这张草原,他随时可以取出那个石室里收藏的简帛。他说得浑不在意,其实一听心里就痒痒了。这种藏在石室里的藏书无疑是一个宝藏,一出世就必然会引起学术界的轩然大波。对他这样嗜书如命的儒生来说,更是一个无法抵抗的诱惑。

蔡邕拿着草图,直奔太傅皇甫嵩的府第。

……

刘协快步走进了长公主府,拾阶登堂,笑吟吟的说道:“姊姊,你身体不便,今天突然召我来,又有什么大事?唉,你等会儿再说,让我猜一猜。看你这样子,一定是件好事。”

“的确是件好事。”长公主眼皮一抬,话中有话的说道:“至少对我而言,是这样的。”

刘协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又笑道:“你我是姊弟,对你来说是好事,对我来说当然也是好事。”

“这样说……也有道理。”长公主示意了一下,有侍女奉上一封书信。长公主接过,拿在手中,却没有递给刘协,而是在手中掂量了片刻,这才缓缓说道:“你皇兄已经回来了,正驻跸弹汗山。”

刘协的脸色顿时煞白。

长公主静静的看着他,眼眸中闪过一抹同情,随即又有些失望。刘辩归来,刘协如此震惊,哪里还有一点喜色。这说明刘协根本不希望刘辩归来,以前说的那些都是骗人的。

对长公主来说,这一点她最不能接受。先帝子嗣不多,就他们姊弟三人,刘辩作为兄长,对刘协可谓是仁义至尽,而刘协对刘辩却没有一点亲情,表面恭顺,背地里却一直渴望刘辩去死,这还有人性吗?

难道真如刘辩所说,帝位是一个能吞噬人良知的深渊?

见长公主神情冷漠,刘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强作镇静,强笑道:“这真是一个好消息,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是不敢相信,还是不愿相信?”

刘协诧异的抬起了头。“姊姊何出此言,皇兄安然归来,这当然是好消息,我怎么会不愿相信呢?”他眼圈一红,低下头,抹了抹眼泪。“我知dào

了,姊姊一定是以为我贪恋皇位,希望皇兄死于非命,故而有些说。”

“难道我想错了?”

刘协身起,深施一礼:“姊姊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我处嫌疑之地,难免有嫌疑之咎。不过,清者自清,皇兄归来,我从此可以放下这副重负,自然嫌疑不起。姊姊……”刘协含泪道:“届时你自会明白臣弟的委屈。”

长公主心中一软,眼神中多了几分温柔。她轻咳一声:“你想从此轻松,只怕还不能如愿。你皇兄暂时还不会回到中原来。”

刘协不解的看着长公主。“他……受伤了?”

“没有。”长公主迟疑了片刻,缓缓说道:“他什么也没说,只说还要在草原上呆一段时间。”

刘协忐忑不安,左思右想,还是不明其意。“姊姊,皇兄这是……为何?”

长公主黛眉轻皱,轻摇螓首。“我也不知dào

他在想什么。不过,既然他没有免去你监国之权,你就不能放松。按照你的既定想法去做吧,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对了,他提议转钟繇为幽州刺史,我和贾令君已经商量过了,基本没什么意见。你有什么意见?”

刘协大惑不解。“皇兄要转钟繇为幽州刺史,还要……我们的意见?”

长公主瞥了刘协一眼,点了点头。刘辩为什么这么做,她隐约猜到了一些。估计刘辩虽然安然返回,却没能最终解决子嗣的问题,将来可能还要由刘协来继承帝位,让他继xù

监国也是迫不得已的事。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刘协监国,辅政大臣辅助的制度还是有必要的。

“好吧,我回去再想想,尽快给姊姊回复。”

……

草原上,旌旗招展。

董卓挺着肥硕的肚子,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尘埃,举起宽厚的手掌,做了两个手势。

身边的传令兵敲响了战鼓,摇动战旗,将董卓的命令传了出去。

刹那间,战鼓声像波浪一样向四周传递开去,正在前进的汉军将士立kè

行动起来。步卒将武刚车推了出去,卸下车轮,用铁链两两连在一起,手持刀盾的步卒冲到武刚车之后,蹲在盾牌后面,弓弩手则忙着将弓弩上弦,又将箭囊推到合适的位置,准bèi

射击。骑兵奔向两翼,面对北方列阵,护住大阵,做好冲击的准bèi



这是汉军常用的步骑战术,优点是防守能力强,缺点也非常明显,反应速度慢,而且攻击能力比较弱。

战阵即将成型之时,斥候才从远处狂奔而来,将敌军即将接近的消息送到董卓面前。

看到那些战马四蹄几乎腾空,依然毫不吝惜的鞭打战马的斥候,再看看远处扬起的冲天烟尘,汉军将士知dào

来袭的敌人非同小可,如果不是董卓提前下令布阵,真等这些斥候将消息送到,恐怕鲜卑人也已经杀到了他们的面前。

董太尉果然是战场宿将,这份直觉非同小可,又救了他们一命。

不少将士将钦佩的目光投向中军大纛下那个壮硕如山的身影,不约而同的吐了一口气。

这一路走来,他们已经三次见识董卓的直觉。他似乎只要看一看远处的天色,就能知dào

有没有敌人接近。虽然费了不少事,却也让他们避免了被鲜卑人突袭屠戮的厄运。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注视着天边的烟尘,做好了厮杀的准bèi



在他们紧张的注视下,烟尘渐渐散去,慢慢的化作无形。无数斥候从远处飞奔而来,将一个个消息送到董卓的耳中。普通将士听不到那些消息,只看到一个个斥候像蝴蝶一样往来穿梭,一直绷着一口气,不敢有丝毫大意。

半天之后,董卓传出命令,警戒解除,就地扎营。

全军将士如释重负。

董卓跳下战马,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亲卫从辎重车上取下他的专用坐榻,先让他休息一下。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胖,长时间的骑马已经让他不堪重负。就算没有鲜卑人来,他也要停下来休息休息了。

李傕催马而来,在董卓面前翻身下马,大声叫道:“太尉,这些鲜卑奴在搞什么鬼,来了又走,走了又来,逗老子玩呢?”

董卓瞥了他一眼,“噗”的一声,一口浓痰啐在了李傕的脸上。

“没出息!急什么急,给老子把那股气憋着,别现在乍乎,该你使劲的时候却软了。”(未完待续……)

第403章 想念

三十里外,鲜卑人很随便的扎了个营,既没有营栅,也不结阵,只是在水边挑了一块平坦的草地,立下帐篷,就开始宿营,看起来非常轻率,非常写意。

可是在帐篷里,却是另外一番气氛。

落置犍落罗父子二人看着缓步走进来的和连,下意识的交换了一个眼色。他们能感觉到得,和连有着一种与以往不同的气质。他们说不清这是什么,却能感受得到。

在这种互相狐疑的情况下,和连居然敢轻装前来,这本身就是一个让人很不安的事。如果没有足够的倚仗,他怎么可能这么大胆。

“和连,你胆子不小啊。”落置犍谛敖走上去,皮笑肉不笑的搂住和连瘦削的肩膀,用力的捏了捏。“不怕我们父子杀了你?”

“怕。”和连不紧不慢的说道:“可是你们杀了我,却拿不到好处,我的部下被你的律日推演吃掉了,对你们来说也不是好事吧?”

落置犍谛敖脸上的笑容一僵,又哈哈一笑。“你看你,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这么当真。”

和连笑了起来,眼神狡黠如狐。“我也只是一个玩笑,你又何必当真。”

落置犍谛敖尴尬的抹了抹脸,向父亲落置犍落罗投去救助的眼神。落置犍落罗微微一笑,伸手示意。“大敌当前,还说这些话,不怕被汉人笑话?我们鲜卑人为什么打不过汉人,不是我们不勇敢。而是我们不团结。狼群分裂了,反被羊占了便宜。坐下说话,我想听听你怎么破敌。”

“还是大帅英明。”和连不动声色的推开落置犍谛敖的手,走到落置犍落罗对面坐下,顺手拿过案上的羊皮地图,点了点。“大帅应该知dào

,汉人皇帝刘辩已经离开了弹汗山,据说往狼居胥山去了,不过,我更愿意相信他正在附近窥视着我们。”

落置犍落罗不紧不慢的说道:“他有多少人?”

“大概三千人左右。”

“三千人就想袭击我们?”落置犍谛敖冷笑一声:“他是不是疯了?”

和连不理他。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落置犍落罗。“大帅。这三千骑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即使是面对面的交手,大帅麾下的一万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如果你再不当回事,被他一口咬住……”

和连拖长了声音。没有再往下说。但是意思却已经很明白。

落置犍落罗依然无动于衷。他在猜测和连的用意。和连要借道西行。他本来是想假意应承,然后半路袭击,吃掉和连的人马。现在董卓突然出兵。深入草原,他不得不暂时搁置这个计划,转而与和连、律日推演等人联手,先击退汉人再说。尽管如此,他也不可能完全相信和连等人,与董卓相比,和连等人也许更加危险。

在商量如何迎战的时候,和连提出了一个计划:落置犍落罗率领几个部落的骑兵,总共万余人,分成三队,连番骚扰董卓,阻滞他的行程;和连和律日推演以及其他几个部落埋伏在稽落山附近,等待刘辩的出现。和连认定董卓只是诱饵,真zhèng

的杀招是刘辩——董卓是太尉,刘辩却是皇帝,汉人最讲究尊卑,皇帝怎么可能为臣子做辅军。

董卓是步骑联合,受到步卒和辎重的拖累,他的速度有限,如果再受到不停的骚扰,他在草原上很难走得太远。根据他的辎重数量估算,他能走到稽落山就是极限。因此,落置犍落罗等人拥有绝对的速度优势,也有足够的安全,实在不行,遁入草原深入就是了,反正董卓追不上他。

如此一来,刘辩如果不现身,正面作战,那汉人的这次行动就会失去意义。而一旦他现身,改奇袭为强攻,那就落入了和连等人的埋伏圈。就算他的部下很精悍,在绝对的数量优势面前,和连和律日推演也有足够的胜算。击败刘辩,回头再追击董卓,自然是手到擒来。

根据和连的计划,落罗犍落罗等人这些天一直在骚扰董卓,效果很显然,董卓的大军就像一只乌龟一样爬行,将近一个月时间过去了,他还离稽落山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可是,刘辩一直没有现身。落置犍落罗沉不住气了,他担心和连只是利用这次机会来削弱他的实力。他虽然没和董卓真zhèng

交锋,可是天天这么跑来跑去,也很耗体力的。和连他们不会在稽落山等的不是刘辩,而是精疲力尽的他吧。

因此,落置犍落罗以商量战事为名,请来了和连,没想到和连却给他这么一个消息。他一直以为刘辩会带上弹汗山王庭的五千精骑呢。如果只是三千人,那和连他们吃的是肉,给他留的却是骨头啊。

落置犍落罗很不高兴。

“如果董卓坚持不到稽落山,中途折返,而刘辩又不露面,那怎么办?”落置犍落罗摆弄着手里割肉的小刀,不冷不热的说道:“你们在稽落山以逸待劳,我却在和董卓这头苍熊赌命啊。”

和连细长的眉轻轻的拧了起来。他听出了落置犍落罗的意思,他不能就这么白干了,他要好处。

“如果就这么结束,那我就将稽落山的牧场送给大帅,大帅借我一条西行之路。”

“律日推演会答yīng

吗?”

“牧场是我的。”

落置犍落罗终于笑了。他抬起油乎乎的手,招了招:“好,我们刻木为誓。”

和连的脸阴了下来。刻木为誓是鲜卑人的习俗,表示苍天为证,谁也不能反悔。落置犍落罗这是逼他就范啊。他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一声:“好。”

……

雪狼停住脚住,嗅了嗅,忽然有些不安起来,伏在地上,刨着地上的草皮,低声呜咽着。

董白勒住了战马,厉声喝道:“怎么了,快走!”

雪狼一动不动,干脆伏在了地上。董白大怒,拨马过来,抡起马鞭,刚要抽雪狼,牛金突然说道:“骑督,你看。”

董白抬头一看,远处的天空飞来一只大鹰,正在他们头顶盘旋。

“是……是陛下的鹰?”

牛金点头道:“应该是的。如此神骏的鹰,除了陛下,我想不出还有谁配做它的主人。”

“那可太好了。”董白兴奋的叫道:“我正好去拔几根鹰羽做箭用。”

牛金以及其他的卫士顿时哭笑不得。千里迢迢的赶来见天子,董白想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拔天子大鹰的羽毛做箭,除了董白,不会有第二个人。

董白不管那么多,举起手,冲着大鹰用力的挥了起来。大鹰在空中转了两个圈,敛翅而下,落在牛金伸出的手臂上。董白冲了过去,伸手就去抓大鹰。大鹰眼神一凛,振翅而起,落荒而逃。

“给我站住!”董白大喊大叫,策马狂追。

牛金等人无语,只得策马跟上。

追着大鹰跑了十来里地,追进一个两山夹峙的山谷,董白看到了三百多个帐篷,也看到了一脸怒气的刘辩。“好大的胆子,你这毛病改不了了是吧,一见面就要拔朕的鹰毛?”

董白翻身下马,嘎嘎笑了两声,泪水却夺眶而出。“陛下,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刘辩一怔,再也凶狠不起来了,嘿嘿一笑。“嗯咳,怎么,想朕了?”

“想。”董白抹了抹眼泪,随即又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随即又补充道:“整个龙骑、狼骑的将士都想念陛下。吕骑督和关骑督一喝酒就念叨陛下,说陛下心狠,只顾自己逍遥快活,扔下他们不管了。”

“他们是这么说朕的?!”刘辩皱起了眉头,“对了,你这个狼骑假督怎么跑到草原上来了?”

“还什么狼骑假督啊,没帐可打,又怕出门生事,狼骑上从吕骑督、关骑督,下至普通士卒,都被关在军营里,不是喝酒就是打架。我闷得难受,就跑来定襄看大父了。”

刘辩眼珠一转:“谁把他们关在军营里的?”

“还有谁,就是贾诩那个臭书生。”董白气呼呼的大叫道:“也不知dào

他说了些什么,吕骑督、关骑督就是信他的,让他们向东,他们不敢向西,让他们打狗,他们不敢吆鸡……”

听着董白的控诉,刘辩哈哈大笑。在临行之前,他是命令吕布、关羽等人要听长公主和贾诩的命令,特别是贾诩的命令,可是他没想到吕布、关羽这么听话。这不仅是他的命令有效,更是贾诩关于操控人心,要不然,不管是吕布还是关羽,都不是那么听话的主。更别提张飞、董白两个不省心的。

贾诩可大用啊。当初力排众议,任命他为四辅政之一,是最明智的决定。

“好了,别抱怨了。如果不是贾诩管得严,你也不会来草原上。如果不来草原,你也不会有机会参加这场大战。怎么样,这大半年时间有没有荒废武艺?”刘辩上下打量了董白一眼,不满的摇摇头:“我看你是没什么进步,雪狼跟了你,还真是明珠暗投了。被朕的鹰看了一眼,居然就吓得趴在地上,哪里还有狼王的威风。”

“陛下不在,人家哪有心思练武嘛。”董白翻了个白眼,撅着嘴,低声抱怨道。

看着扭捏的董白,刘辩忽然觉得牙根有些酸,不由自主的吸了吸气。(未完待续……)

第404章 温故而知新

“大父现在应该在这个位置。”董白在地图上指了指,又挠挠头。“红日部落一直在骚扰我们,却又避而不战,我军行进速度大受影响。如果一直这样的话,我们可能无法在预定的时间赶到稽落山。”

刘辩看着地图,一声不吭。红日部落一反常态,即不飘然远遁,又不主动攻击,而是持续不断的骚扰,董卓的进军速度受到了影响,原先的计划也有调整的必要。从目前的情势来看,鲜卑人不再像以前的鲜卑人,倒有点像汉人。

“看来不仅阙居从我们汉人这里学到了东西,落置犍落罗也变聪明了。不过,最有可能的还是和连。和连打仗不行,却有一个聪明的脑子。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能将几个互相防范的部落再纠集起来,也算是不容易。”

“《春秋》本是史书,里面记载着大量的战事,特别是《左传春秋》,对各国之间的政局有细致的分析。熟读深思,亦可以学习到用兵之术。”荀彧淡淡的说道:“这就是儒门没什么猛将,却常有名将的根源。朝廷与胡人互市,却一直禁止儒家经典出境,就是因为有方面的考lǜ

。”

刘辩打量着荀彧,微微一笑:“张俭潜逃出塞,不会也是儒门的安排吧?”

荀彧连忙摇头。“这是个意wài

。儒门如果要安排张俭逃难,易如反掌,却不会安排他到鲜卑,更不会让他成为和连的老师。张俭当年名高。有气节,却不够沉稳,一听党锢事起,就乱了方寸,仓惶出逃。如果有儒门安排,何至于如此狼狈。”

刘辩哈哈大笑。“你不要紧张。不管怎么说,和连也算是儒门中人,他受了你们儒门的教化,却没有忠诚于我,你是不是该给朕出点主意。收拾了这个反噬的败类?”

荀彧无语。“陛下要击败和连。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来考校我。”他顿了顿,又道:“其实,和连将西部鲜卑的几个部落联合在一起。对陛下更有利。如此。可一击而定西部鲜卑。免得旷日持久,与鲜卑人在草原上追逐。”

“这倒是个道理。不过,凡事有利有弊。和连的安排使我们原先的计划无法实现,必须有所改变才行。”刘辩摩挲着唇边淡淡的胡须,沉吟道:“杨凤一直没有消息来,也不知dào

他有没有进入战场。千里行军,相互之间的联络是个大问题。要想统一行动,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杨凤。”

“陛下不是有大鹰么?”董白插了一句嘴。

“大鹰刚刚驯服,尚未长成。再说了,和连部下可能有射雕手,我可不想让这只鹰被鲜卑人射落。和连很精明,他看到这只鹰,很可能就会发xiàn

我的位置,所以我一直没敢让大鹰飞得太远。”

董白眼珠一转:“那陛下能让大鹰跟着我么,就像当年那只大鹰跟着徐晃去庐江一样。”

“这个倒没问题,可是……你的境界太低,怕是无法和大鹰产生感应。”

董白撅起了嘴,沮丧的低下了头。

荀彧眉头一皱,仔细打量了董白片刻,忽然说道:“陛下,我有办法让她在短时间内破境。”

“你有什么办法?”刘辩笑道:“她很懒的,性子又躁,根本坐不下来。”

“陛下……”董白急了,连忙打断了刘辩,一跃而起,冲到荀彧面前,连连拱手:“荀先生,你有什么好办法?快帮帮我吧。”

荀彧宛尔一笑:“我是有办法,可是会很痛苦,你如果撑不住,就不要太勉强。”

“没事,没事,只要能破境,什么苦我都能吃。”

荀彧看向刘辩,刘辩点点头。荀彧接着说道:“陛下还记得《广陵散》么?”

刘辩眉头一挑,有点明白了。《广陵散》又叫《高山流水》,蔡邕说过,高山止息,流水生意,本来就是为了悟命破境所创的琴曲。不过,让董白学琴,似乎不太靠谱吧。

“她这手勾弓弦还行,拨琴弦……有点勉强吧。”

“不是她弹,而是陛下弹。”荀彧给董白使了一个眼色,接着说道:“本来嘛,如果臣的境界没有毁掉,也许能为陛下代劳。现在臣的境界全毁,只能教陛下琴曲,却不能助董骑督悟命了。所以……”

董白立kè

明白了,转身又跃到刘辩面前,趴在地上,连连叩头,力qì

大得刘辩担心她会把脑门磕破,或者自己把自己撞成脑震荡。

刘辩歪了歪嘴,又好气又好笑的瞪了荀彧一眼,却什么也没说。董白如果能够破境,当然是件好事。如果能从荀彧这里多了解一些《广陵散》的秘密,他更是求之不得,宁愿给荀彧当一回学生。

……

刘辩曾经向蔡邕、蔡琰学过一段时间的琴,后来政务日渐繁忙,又没什么明显的效果,就放qì

了。他的琴技只能说刚入门,勉强能弹出几个音来而已。不过有荀彧这位高手教导,再加上他接连破境之后,六识敏锐,不仅能将荀彧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记得清清楚楚,还能感受到声音中的细微变化,因此没有费多少功夫,他就将原本半生不熟的《广陵散》学成了。

“陛下可以先弹一遍。”荀彧将琴推给刘辩。“在拨琴的时候,陛下将真气灌注在指端,自然能感应到真气与琴声的互动。陛下境界高明,真气雄厚,董白应该很容易就能感应到。”

刘辩应了,按照荀彧的指点,将真气灌注到指端,然后轻轻拨动了琴弦。

“叮”的一声,第一个音符从琴弦上飞出,刘辩立kè

觉得气息一滞,原本自然的气息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他眉头一挑,瞟了荀彧一眼,嘴角微挑。他有过这种感觉,当初向蔡邕学琴的时候,他就有一种气闷的感觉,只是没现在这么明显罢了。现在他的境界更高了,又有意将真气注入,自然有天壤之别。

刘辩弹了起来,琴声叮咚,节奏舒缓,仿佛一个人不急不徐的行走在大山之中,放眼看去,到处都是重峦叠障,高耸入云,就连头顶的天空都变小了,仿佛无数巨人从四面八方压了过来,让人有喘不过气的的感觉,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琴声越来越缓,越来越沉重,四周的山越来越高大,整个人有一种不断下坠的感觉,快要被这群山吞没,头顶的天空就像一个井口,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闪烁的星星,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之中。

世界一片黑暗,只有琴声在继xù



在琴声的感染下,刘辩已经不知不觉的屏住了呼吸。他不觉得难受,他早就习惯了内呼吸,在这种状态下,他反而有一种灵魂出壳的轻松感,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了琴声,只剩下了他自己。

他停止了下坠,像是在无尽的深渊之中,又像是身处失去了重力的太空之中。四周一片黑暗,没有光,没有空气,没有任何声响,就连琴声都不知dào

什么时候消失了,甚至时间都停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有一点光明闪现,周围的一切又慢慢的苏醒过来。刘辩重新看到了天空,重新看到了周围的群山,只是这一次看得更加清晰,细致入微。不仅将整个山峦都看得一清二楚,就连山崖上的一颗棵小草都历历在目。巨细无遗,毫厘不爽。

然后,他看到了一缕清泉,从山巅流出,在巨石间蜿蜒流淌,潺潺有声。过了一会儿,又有一缕清泉汇入,水量更大,流速也快了一些,声音也大了一些。

随着一道道泉水汇入,清泉变成了洪流,从高不可攀的山巅倾泄而下,坠入巨大的深潭之中,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泛着泡沫的水在深潭里翻滚着,欢呼着,打着漩,冲向远方,穿过一道道山谷,越过一座座丛林,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一片光明,万里碧波,横无际涯。

刘辩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双手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琴弦。琴弦微震,余音缭缭,许久不绝。

“陛下……”荀彧目瞪口呆的看着刘辩,眼神中满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怎么了?”刘辩不解的看着荀彧。“我弹错了?”

“不,不。”荀彧连连摇头。“陛下真是神乎其技,令臣瞠目结舌,不可思议。”

刘辩眉心微蹙,沉下了脸。“荀彧,朕将你带在身边,可不是想听你说这些谀词。”

荀彧躬身施礼:“陛下,臣所言皆是实情,无一字阿谀。陛下的指法虽然未至化境,可是陛下的境界高明,能充分发挥出此曲的妙处。此中情景,陛下应该感悟最深。陛下,你有没有死而复生的感觉?”

刘辩想了想,点了点头。他的确有这种感觉。

“高山止息,止的是后天之息。流水生意,生的是先天之意。”荀彧感慨的说道:“当年伯牙创此曲,无人能识其中妙处,唯樵夫钟子期一听便知,感叹说:峨峨乎泰山,洋洋兮江湖。伯牙引以为知音。陛下,你看到了什么?”

“我……”刘辩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我看到了星辰大海。”(未完待续……)

第405章 事出意外

“什么?”荀彧一时没听明白。他本以为刘辩会和伯牙一样感悟到高山大河,没想到刘辩看到的却是星辰大海。大海可以理解,那是比江湖还要广阔的水,星辰和山有什么关系?

刘辩意味深长的看了荀彧一眼。他能理解荀彧此刻的心情,对于荀彧来说,泰山便是最高的山,东海便是最大的海,天上的星辰则是高不可攀的存zài

,可以存而不论——那太遥远了,他的世界局限于可以触摸的大气层以内。可是对他来说,冲出地球的大气层,才是征途的真zhèng

开始。

儒家对天道敬而远之,天道也抛弃了儒家。荀彧虽然拥有《广陵散》数十年,却一直未能体验到这琴曲的真谛。他的思想已经被束缚在一个无形的框架中。

“没什么。我要怎么做,才能帮zhù

董白破境?”刘辩忽然有些怏怏,觉得特别无力。“她会不会在琴声中窒息?”

“完全有可能。”荀彧收起了好奇心,严肃的说道:“要帮zhù

她强行破境,就是要断绝她的后天之息,置之死地而后生,激发其先天之意。只有激发出先天之意,才能跨过那道坎,体验到先天之妙。这之间有一个过程,如果duàn

了后天之息后不能及时激发出先天之意,她就有可能气绝而亡。”

刘辩皱起了眉头。“这么做太危险了。”

“如果是普通人这么做,的确太危险了。因《广陵散》而亡的并不少见。否则当初也不会以上阙《高山》作局。”荀彧坦然的说道,目光炯炯的看着刘辩,没有愧意,却有一丝遗憾。“可是陛下不同。陛下境界超出常人,真气之雄浑非常人可及,而董白却形同一片虚无,陛下如果将真气强行灌输到她的体内,疏通其经络,洗濯其百骸,去除其妄念。其先天之意即可自然而发。就算不成功。陛下及时退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刘辩想了想,不置可否。他还是觉得荀彧的做法不太靠谱,对他来说也许没什么危险。可是董白就很难说了。这等于把董白摁到水里。强行切断她的呼吸。迫使她启动潜藏的先天之气。万一不成功,那董白可就废了。人停止呼吸一段时间的确可以重新救活,可是大脑如果缺氧受伤。会造成永久性的伤害。董白本来就不算聪明,如果再受伤,岂不要是变成白痴。

“都有谁用这种方法破过境?”

荀彧为难的摇摇头:“臣只是在古籍里见过这种方法,不知dào

谁成功过。”

“果然,又是书生之见。”刘辩苦笑着,挠了挠头。“我再考lǜ

考lǜ

。”

“唯。”荀彧有些不好意思的拱拱手,告辞出帐。

董白冲了进来,兴冲冲的问道:“陛下,什么时候开始?”

“别急,这事还要慢慢思量。”刘辩示意董白稍安勿躁。他把荀彧的理论说了一遍,特别点明了可能造成的伤害。董白听了,也有些失望。她虽然想破境,却不想变成傻子。

“这可怎么办?”

“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等一等。”

“等到什么时候?难道要拿别人来试试看?”

刘辩也有些挠头。董白说得对,如果不做试验,这终究只是一个理论。用别人试,难道别人就可以不当人?就和医学上做研究一样,临床实验总是一个必须迈出去的坎。

刘辩想了很久,最后说道:“这样吧,我们可以试一下,但是,我们不追求一步到位。”

“什么意思?”董白眨巴着眼睛,不明其意。

“我先帮你疏通经络,然后再查试着切断你的后天之息,看看你自己能不能引发先天之意。如果不能,我们就立kè

停止,以免发生危险。”

“好啊。”董白高兴的跳了起来。

说干就干,刘辩找来了貂蝉和卡乌捷,把要为董白破境的事说了一下,让她们帮着董白先洗个澡,特别是她那一头的小辫子要清洗干净。董白厮混在军旅之中,不像普通女子一样喜欢洁净,身上难免有些味道。她自己习惯了,平时感觉不到,在冥想入静的时候,人的六识会变得更加敏感,一旦被自身的体味刺激,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貂蝉会意,和卡乌捷一起带着董白去洗澡。董白明白了刘辩的意思后,臊得小脸通红,难得的露出了些许羞涩。不过,她很快和卡乌捷就成了好朋友,两人都没什么心机,都没什么学问。董白除了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话之外,和卡乌捷差不多,都是蛮夷。

对卡乌捷来说,和董白这个外向甚至有些粗野的汉人女孩相处,比和貂蝉相处来得更容易。她们一样好说好笑,好玩好闹,而貂蝉总是温柔的笑着,总是那么体贴人意,却很少和卡乌捷一样毫无顾忌的疯玩,反而经常阻止她。和董白说话,她没有这样的顾忌。

反复洗了三次澡之后,董白一身清爽的来见刘辩。按照刘辩的要求,貂蝉没有给董白用任何香薰,只是把她从里到外的洗干净了。当董白披着一头长发,穿着一袭轻薄的单衣,来到刘辩面前,款款下拜的时候,刘辩愣住了,好一会没回过神来。

眼前这个清静娴淑的女子真是那个疯疯癫癫的董白吗?

董白不好意思的抿着嘴,轻声道:“陛下……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味儿不一样了。”刘辩笑了一声,打了个哈哈,故yì

吸了吸鼻子。“今天特别香。”

“香么?”董白担心的举起袖子,自己闻了闻。“我什么香也没用啊。”

“是体香。”刘辩打趣道:“原本一直以为你是臭臭的,没想到洗干净也蛮香的。”

董白满脸通红,第一次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刘辩一直不肯纳她为妃,是不是因为她身上有臭味?

“好了,不开玩笑了。”见董白脸色变幻,刘辩连忙打住。洗澡的目的是为了方便董白入静,逗得她心神不宁就弄巧成拙了。他吩咐董白在行军榻上平躺好——最好的办法是盘膝而坐,可是董白根本不习惯这种坐姿,只能用平躺来代替了——不要胡思乱想,收敛心神,然后捧来了琴,开始弹奏。

刘辩没有照搬荀彧的理论。他经过仔细考lǜ

之后,决定先试着用下阙《流水》帮董白疏通经络,希望能诱导她入静,至少要帮她集中注意力,排除杂念。只有如此,在止息的时候才有成功的可能性。

刘辩拨动琴弦,琴声如水,从指端缓缓流淌出来,虽然没有刘辩体悟到的那般肆意汪洋,却自有一般灵动和活泼。董白听了,嘴角微微挑起,露出恬静的微笑,眼睫毛颤动了几下,脸上浮起淡淡的绯红,自有一种娴静之美。

刘辩将《流水》弹了两遍,见董白安静如同入睡,心绪已经宁静,这才将真气灌注到指端,真zhèng

开始帮董白疏通经络。琴声一变,原本似睡非睡的董白身体忽然一动,鼻子皱了皱,似乎有些难受。

“怎么了?”刘辩连忙问道。

“我的肚子……”董白轻声呻吟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跳了一下,有点热,好象……好象有一只手在……在……”

刘辩翻了个白眼。董白的神情很古怪,像是痛苦,又像是享shòu

。她的声音也有些异样,不像从嘴里发出来的,倒像是从鼻子里挤出来的,宛转幽怨,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诱惑,再加上这断断续续的话语,很容易让人想到某些少而不宜的东西。

这么下去,董白会不会有情绪波动很难说,刘辩却有可能把持不住自己的心神。

“好了,别说话,只是气动而已。”刘辩咳嗽了一声,收敛心神,继xù

弹奏起来。随着琴曲节奏的变化,董白的反应越来越激烈,整个人都不安份起来,根本无法安静的躺在那里,她在行军榻上不停的扭动着身体,原本僵硬的身体不知怎么的变得柔软无比,摆出各种即便是貂蝉也无法做出的姿势,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媚惑,就像是春天到了,万物生发,百鸟鸣唱,春|意盎然。

刘辩很无语,这是假小子董白,还是千娇百媚的貂蝉?

琴声一停,董白忽然从榻上坐了起来,侧卧在榻上,一手撑着榻,一手举起,撩着腮边的头发,双眼半睁半闭,双颊嫣红,樱唇微张,娇喘道:“陛下,你怎么不弹了,不要……停啊……”

刘辩没有料到这个情况,哪里还谈得下去,起身就要出帐,准bèi

叫貂蝉、卡乌捷来照料董白。不料他刚一起身,董白忽然像一阵风似的扑了过来,扑入他的怀中,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微仰着头,双眼如星,吐气如兰。不等刘辩说话,她就亲了上来,将刘辩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嘴里。

“不要……”刘辩一张嘴,刚要说话,一个小巧的舌头就钻了进来。

“停!”刘辩一伸手,正准bèi

推开董白,入手却是一团柔腻。即使隔着一层单衣,他依然能感受到那与普通女子不同的弹性和充满了野性的力量之美。

“陛下,不要停!”(未完待续……)

第406章 能量为王

董白的动作生涩,甚至有些粗鲁,她像一头母狼,凶狠的撕扯着刘辩的衣服,搂抱着刘辩的身体,贪婪而野蛮,没有一点羞涩,没有一点掩饰,一举突pò

了刘辩的防守,吞没了刘辩的要害。

一声激烈的长吟,董白在痛苦和快乐交错中完成了人生中的重yào

一步。

此时此刻,刘辩就算想推开董白也没用了。他只能搂着董白,尽量控zhì

着节奏,以免董白伤了自己,也伤了他。

琴扔在一旁,琴声已经消失,帐中只剩下董白夹杂着哭泣的叫喊声。

……

“这是怎么回事?”刘辩恼叉着腰,圆睁双目,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从董卓将董白送到他边的那一天,他就知dào

董白期待着成为他的女人,可是他从来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我怎么觉得这是一个陷阱?”

荀彧也目瞪口呆。他虽然境界被废,六识不复灵敏,可是他的眼力还在,一看刘辩这副模样,他大致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一次为帮zhù

董白悟命的修行,怎么会变成这个结果,他也有些莫名其妙。

“陛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董白……死了?”

“呃……她没死。”刘辩挠了挠头,有些尴尬。董白初经人事,却比谁都疯狂,几乎像是世界末日前的狂欢,直到在无边的兴奋中昏迷过去。现在还在后帐休息呢。虽然没死,却也和死差不了太多,刘辩非常担心她会留下后遗症。

“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辩无奈,只得把大致经过说了一遍,具体的过程就自动省略了。荀彧听了,恍然大悟,随即又一脸委屈的说道:“陛下自行其意,不用高山,先用流水,这怎么能说臣陷害陛下呢。”

“你不说用真气帮她疏忽经络么。怎么……怎么……”

“《高山》止息。《流水》生意。陛下未奏《高山》,先奏《流水》,不止后天之息,如何能生先天之意?”荀彧苦笑不已。“陛下是帮她起了意。却是后天之意。”

“胡扯。她才十四岁……”

“陛下。大汉女子十三四岁出嫁生子的太多了。董白又是西凉人,西凉与羌地接壤,习俗重女子。轻礼教,十三四岁已经不小了。董卓又有罪在先,让董白到陛下身边来,本就是想献与陛下,以固董家权势,董白焉能不知?再说了,陛下英明神武,董白对陛下钦慕已久,说是后天之意,只怕也深入骨髓了。陛下以为是意wài

,臣以为倒未必呢。”

刘辩哑口无言,恼羞成怒的反驳道:“想不到你对女人的心思也很有研究啊。”

荀彧尴尬的撇撇嘴。

“那现在怎么办?”

荀彧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又道:“董白心性不够沉静,用琴曲恐怕的确有些难。与其如此,不如用房|中术。”

“房|中术?你也不下作了吧。”刘辩鄙夷的看了荀彧一眼:“再说了,我的境界比她高出何止百倍,何必用这种下作的办法,损不余以补有余。”

荀彧摇摇头,微微一笑。“陛下误会了,采战之术,是房|中术的下乘。真zhèng

的房|中术是导引中的神仙术。房|中术是双修术,其融合阴阳之妙处,比起独自修行的效果更佳。用《高山》止息的目的只是断绝后天之息,使其进入无思无虑的状态,以待先天之意生。房|中术的要旨也在于此。琴瑟合鸣,阴阳交融之时,也是最容易产生先天之意的时候。陛下难道没有体会那一刻的虚无?”

刘辩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与董白的缠绵,他没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在此之前,与唐瑛行房的时候,特别是前世尚未接触修行的时候,他却有过这样的感觉。在喷薄而出的那一刹那,的确和入静冥想时的状态有几分相似。难道这就是荀彧所说的琴瑟合鸣、阴阳交融之时?

“正因为房|中术有这样的妙处,所以才称为神仙术。不过,这一刻很难把握,而且对男子的要求非常高。如果沉迷于皮肉之欢,一泄如注,将那一刻白白错过,甚至于贪图感官之乐,那房|中术的意气就完全失去了,只剩下纵|欲的借口。陛下境界高妙,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如果能把握住机会,引导董白进入先天之意,未尝不是一个好机会。”

“当真?”

“这一点请陛下放心,臣是有亲身体验的。”

“是么?”刘辩瞟了荀彧一眼,不怀好意的笑了一声:“没想到你还是个房|中高手。”

一听这笑声,荀彧就知dào

刘辩又想歪了。他苦笑道:“陛下,世家子弟哪个没有几房妻妾,又有几个不知dào

房|中术?只是有人借修行之名,行好色之实,真zhèng

能控zhì

自己心境的人太少罢了。是以修道者多如牛毛,得道者凤毛麟角,不是道远人,是人远道啊。”

刘辩仔细品味了一番荀彧说的话,觉得未尝没有道理。很多事情的立意原本是好的,只是后人舍本求末,沉迷于皮肉之欢,反而忘了修行的真义,房|中术在汉代还有强身健体、广嗣修道的实用意义,到了后来,干脆成了有钱人放纵自己的一个借口罢了。论性科学的起源和繁荣,汉文化绝对是名列前茅,但是到了后来,这已经成了妖术,现代科学意义上的性科学反而需yào

从西方引进。

“你给我说说这房|中术究竟是怎么回事。”

“唯。”荀彧清了清嗓子。“房|中术传自上古,向来便是道术中的精华,所以不论天师道还是太平道,都对此有精深的研究。他们所研究的房|中术,除了一部分是道门秘传之外,大部分都是由儒门整理出来的。孝武皇帝独尊儒术,罢黜百家,百家并没有亡,而是被儒门吸收,归于一统……”

荀彧侃侃而谈,从《黄帝内经》一直说到最近的《容成阴|道》,刘辩听得目瞪口呆,他这才知dào

房|中术居然还有如此深奥的道理。荀彧也许对人体的生理结构未必清楚,但是传自上古的房|中术,经过历代修道之人的斟酌,其中不乏暗合人体巧妙之处。不过,荀彧说的房|中术比刘辩以前听到的那些零星理论更加系统,荀彧明确指出,健体、广嗣只是房|中术的附带作用,房|中术的根本意义在于聚先天之精,生先天之意。

这个说法和后来的还精补脑有点相似,不过更加系统。荀彧曾经到过那个高度,有亲身经lì

,说起来当然更加具体,远非纸上谈兵、自欺欺人的书生或道士所能比拟的。

“不知陛下有没有这样的感觉,读书作文,如果用脑过度,便会感到疲惫,即使坐着不动,却比终日劳作还要累?”

刘辩眼珠一转,有些明白了荀彧的意思。作为一个现代人,他知dào

人的大脑虽然占体重的2%,但消耗的能量却占到20%,是人体各器官中的耗能大户。一个围棋棋手下一盘棋所消耗的能量比一个篮球运动员打一场比赛消耗的能量还要大。读书作文,虽然是坐着不动,可是大脑高速运转,也是非常疲惫的。

“修道之人,聚先天之精,引先天之意,能够明目开智,为常人所不能为。悟命之人,通常都有超过常人的智慧,就是因为他们用的是先天之意,耗的是先天之精,而不是米谷所化之气……”

刘辩无声的笑了起来,笑得非常开心。他听懂了荀彧的意思。有现代的物理学知识,他也许比荀彧本人更能理解这先天之精、先天之意的意义。

说白了,其实就是不同级别的能量。

有了不同的能量,赤霄剑才能有不同的颜色。能量越高,光谱的频率越高,赤霄剑的颜色也就会由红色向紫色转化。大脑是人体的耗能大户,如果使用普通的化学能,那它只能发挥出一部分能力,而且不能持久,如果使用更有效率的能量,它能发挥的能力就越大,人也就越聪明。

一直有一个理论,说人的大脑只发挥了10%的能力,还有90%的能力在休眠。如果这个理论是正确的,那正和荀彧说的理论暗合。就像人体有不可思议的潜能有待挖掘一样,大脑同样有大量的潜能在休眠,而要发掘这样的潜能,就只有修行,提高自己的能量储备,使用更有效率的能量。

说一千,道一万,核心思想都是能量,更高的能量。谁掌握了更强dà

的能量,谁就能够达到更高的层次,谁就能发xiàn

更多的宇宙奥秘。所有的修行,无论是老子还是佛祖,不论说的是道还是空,其实都是同一个东西。

“荀彧,你有没有想过重新恢复境界?”

“我?”荀彧愣了一下,神情有些黯然。“想过,不过……没什么可能。”

“有可能。理论上说,只有要足够的能量……”刘辩笑笑,用了一个荀彧能够理解的词。“也就是先天之精,就可以修复你的气海,区别只在于需yào

的能量有多少而已。”

“这……怎么可能?”

“嗯,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想和你说一说物质与能量的关系。有一个智者说过,物质和能量可以互相转换。”(未完待续……)

第407章 一举两得

荀彧将信将疑。“这是哪位智者,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是一位……西域的智者。”刘辩神mì

的笑了笑。“属于你认为的蛮夷,你当然不关心。不过,这位智者……”刘辩突然灵机一动,原本拿荀彧开开玩笑的想法变得可信起来。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最后导致了原子能的使用,而太阳的光和热都来自原子能,在这个意义上来说,爱因斯坦岂不就是太阳神的使者,不就是凤文明的智者、圣人?

只不过他是在一千八百年以后罢了。

“他应该也是凤系血脉的圣贤。”

荀彧震惊不已,眉宇间露出一丝动摇。“难道我华夏的儒门真的来自西夷?”

“不仅是儒门,道门可能也是如此。你应该记得,我和你说过西夷中有一个崇尚天狼的古国,他们不仅信奉太阳神,把代表太阳的鹰当成神物,同时还崇拜蛇当成神物。这是不是和龙凤很相似?”

荀彧沉吟不语,一时不敢断言。可是他没有再像以前一样断然否定,因为刘辩说得像模像样,还列出了一系列的算式。在荀彧看来,虽然他不太理解这种算式,可是以刘辩的学问,应该编造不出这样的谎言。这很可能是真有其人,真有其事,不像是空穴来风。

“如果能和这样的智者见一面,也许能发xiàn

更多的真相。”

刘辩笑而不语。

……

董白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榻边貂蝉和卡乌捷的背影。不由得脸一红。她悄悄的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毛皮做成的被子滑过身体,她突然发xiàn

自己藏在被子下面的身体居然是裸|露的,不着一丝。

“呀……”董白惊叫失声。

“怎么了?”貂蝉和卡乌捷应声转过头,看着面红耳赤的董白,顿时明白了,不约而同的掩着嘴笑了起来。卡乌捷心直口快,咯咯笑道:“你真是一头凉州的小母狼呢,差点将陛下吃了。”

董白红着脸,啐了卡乌捷一口。“我再野。也没有你野。居然在马背上……”

“嘻嘻……”卡乌捷不以为然的挤了挤眼睛:“你是不是很羡慕,想不想试一试?”

“且——”董白拉长了声音,表示不屑一顾。

貂蝉摆摆手,打断了她们的嬉笑。关切的说道:“你初经人事。有没有伤着?”

卡乌捷抢着说道:“可不是呢。第一次就这么疯狂,亏得陛下与众不同,要不然……”

董白回想起那癫狂的一幕。不禁赧然。她悄悄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触手处尚有残余的滑腻,有奇怪的味道从掀动的被子里渗了出来,让她的脸发热。

“还好,没什么……伤。”

“那就好。”貂蝉松了一口气。“你再休息一会儿,我让人准bèi

水,给你洗浴。”说着,拉着卡乌捷起了出去。卡乌捷回过头,扮了个鬼脸,洒下一串笑声,出帐而去。

董白藏在被子里,回想着那羞人的过程,脸上又飞起了红云。

帐门一响,董白连忙缩回被子,偷眼看去,却是刘辩走了进来。她更不好意思了,将全身都藏在了被子里。被子里的味道更加浓郁,混杂着一种暖暖的诱惑。

“这个……”刘辩迟疑了一下,又一本正经的咳嗽了一声,这才说道:“醒了?”

“醒……醒了。”董白声若蚊蚋,细不可闻。好在刘辩耳力过人,倒是听得清楚,甚至董白的心跳都听得声声入耳。借着心跳声,他检查了一下董白的身体,发xiàn

她除了有些不好意思之外,气脉倒没受到什么伤害,这才松了一口中气。

他无声的笑了笑:“是我一时大意,险些坏了你的性命。既然你无恙,那我就放心了。”

“陛……陛下,你……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刘辩坐在榻边,轻声说道:“小白,修行这种事,别人可以……”

董白忽然探出头来,小脸通红,两眼灼灼的看着刘辩。“陛下,你叫我什么?”

刘辩咂了咂嘴。有了这种关系,再叫董白全名似乎不太合适,可是叫小白又有点怪异。他一时也想不出合适的称呼,只好这么叫了,没想到董白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个……”刘辩挠了挠头,决定还是将这个问题暂时搁置一边。“说正事儿呢,别打岔。这个修行的事啊,别人可以帮忙,但是最重yào

的还是你自己。你要是不是有自己的大鹰,那就算了。以后跟在我身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董白一跃而起,被子从她身体上滑落。刘辩眼前忽然一亮,虽然已经缠绵过,他还是第一次发xiàn

董白和卡乌捷差不多,脸虽然黑,身体却很白,十四岁的身体虽然还不像貂蝉那样成熟丰满,盈盈一握,却自有诱人之处。

见刘辩眼神不对,董白立kè

意识到自己走光了,连忙躺了回去,撅着嘴道:“陛下,我不要做你身边没用的人。我要破境,我要有自己的大鹰,我要……保护陛下。”说到最后,她想起了刘辩的境界,不由得有些气短,却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刘辩笑笑,伸手摸了摸她乱糟糟的头发。“既然如此,那就好好修liàn

,我可以帮你创造机会,但是能不能把握这个机会,还要看你自己。”

“嗯!”董白用力的点了点头。

……

和连纵马冲上了高坡,极目远眺。

铁狼紧随其后,睁着一双大眼,警惕的四处巡视。他是射雕手,有着常人难以企求的视力,能看得更远,看得更清楚。不过,他今天陪和连出来,却不是为了保护和连的安全,而是为了搜寻刘辩的位置。

他们都知dào

,刘辩有一只神骏的大鹰,能够在高空侦察敌情。在历次战事中,这只大鹰帮了刘辩很大忙,特别是轻而易举的撕碎了鹰部落的神鹰之后,这只大鹰已经成为很多鲜卑人闻声色变的神物。

和连相信,如果刘辩出现在附近,这只鹰一定会出现。

鹰在高空飞翔,当然能俯瞰大地,可是以蓝天之上,鹰同样无所遁形。普通人也许未必能发xiàn

它,它却无法逃过铁狼这样的射雕手。通过监视这只鹰来监视刘辩的行踪,是和连颇为自负的发明。在和连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个奢望:如果铁狼能够一箭射落这只大鹰,那当然更好了。

连续十几天的搜寻,还是一无所获,和连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有些动摇了。

难道刘辩不在附近?

“走吧。”和连叹了一口气,拨转马头。铁狼却一动不动,恍若未闻。和连有些恼怒,铁狼曾经是鹰部落的勇士,后来又成为慕容风的部下,现在成了他的部下,可是他既不能和鹰部落的大帅铁鳌相比,更不能和慕容风相提并论,铁狼有点看不起他,经常对他的命令爱理不理。

“铁狼……”

“等等,那里似乎……有一只鹰。”铁狼压低了声音说道,仿佛怕被那只鹰听到。

和连顿时精神起来,顾不上铁狼的失礼,转身看去。

天空一片湛蓝,哪里有什么鹰。

不过,和连却没有反驳,他知dào

铁狼的脾气。铁狼也许很桀骜不驯,但是做事却绝对认真,他说那里有鹰,那里就肯定有鹰,只是他的眼力不如铁狼,看不到而已。

“鹰向哪个方向飞?离此有多远?”

“向西飞。”铁狼目测了一番。“应该在十里以外。”

和连倒吸了一口冷气。“刘辩的鹰能够和他相距近百里,刘辩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是想从稽落山西侧发起进攻,先吃掉狂沙部落吗?”

“很难说,也许是想进攻红日部落也说不定。”

和连凛然心惊。

……

三十里之外,董白纵马奔驰,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天空的大鹰,微翘的嘴角挂满了得yì



这一趟来得值,既实现了和陛下欢好的愿望,又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大鹰,可谓是一举两得。

在刘辩的帮zhù

下,经过十几次尝试,她终于把握住了那个机会,进入了恍兮惚兮的冥想境界。有刘辩帮她伐骨洗髓,疏通经络,她一旦体味到了那个境界,立kè

引发了先天之意。虽然她自身的真气不够雄厚,还不能拥有像吕布、徐晃等人一样的强横武力,可是用来和大鹰联系却是足够了。

此刻,她人在马背上之上,意念却随着大鹰俯瞰大地。

她看到了远处山坡上的那几个人影。

从对方常见的扇形阵容来看,她估计被围在中间的那两个人一定身份高贵。她本想带着牛金等人杀上去,将这个身份不低的鲜卑人擒杀,可是想到刘辩的命令,她还是按捺住冲动,给牛金使了个手势。

牛金会意,招呼一声,下令所有的骑士加速奔驰。他们像一阵风,掠过草原,掠过稽落山,向西奔去。

看着大鹰消失在西北的天空,和连立kè

派出了斥候,仔细侦察向北百里以内的草原,搜索一切可疑的痕迹。结果让和连大惑不解,斥候发xiàn

了一些痕迹,却不是大军通过的痕迹,最多只有三百人。(未完待续……)

第408章 破绽

难道刘辩自恃武力强悍,只带了三百人就敢孤军深入,要与上万的鲜卑骑兵对决?

如果换成别人,和连也许会一笑置之,这无异于自杀。可是对于刘辩,和连一点也不觉得yì

wài

。几个月前,刘辩曾经单枪匹马,接连击败灵狐部落和慕容风的大军,最后在上万大军的包围下阵斩了草原上的传奇人物慕容风。

他为什么不能再来一次?

和连不敢怠慢,立kè

退回大营,吩咐全军戒备。

律日推演不以为然。“三百余骑就把你吓成这样,那还谈得什么伏击刘辩?他身边可有三千精骑呢。”

和连耐心的解释道:伏击与正面作战不同,伏击是在我们选择的战场上,用对我们有利的战术。而正面作战则不同,在草原上游荡,随时都有可能突然遭遇,地形对双方都是平等的,也不可能预先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战术,这个时候实力才是决定性的因素。特别是在遭遇战中,遇到刘辩这样的神级猛将,任何人都很难在短时间内做出最有效的反应。

上万大军的阵形调整,不可能像一个人一样机动灵活。

律日推演并非不懂这些道理,只是觉得和连对刘辩过于恐惧,有些没出息。排除了意气用事之后,他也觉得很棘手。论用兵,他不如慕容风太多,论实力,他们这里的骑兵也不如慕容风召集的各部精锐。既然刘辩能够临阵斩杀慕容风,为什么不能斩杀他律日推演?

如果不是有这个担心。他又何必听和连的在稽落山设伏。他会直接杀往弹汗山,逼刘辩决战。

“这么说,我们输定了?”

“也不然。”见律日推演冷静下来,和连放心了些。“我仔细询问了参战的将士,了解了当时的过程,发xiàn

了一个特点:刘辩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强。”

律日推演眼睛一亮。“哦?”

“刘辩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吕布、徐晃等神级猛将,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神级猛将也不可能以一敌万。纵观他与灵狐部落的两次战斗,以及羽水边的那一次大战,他真zhèng

的实力大概是以一敌千,甚至不足一千。”

和连将自己一直以来的分析说给律日推演听。他虽然没有亲历战场。但是他接受了慕容风和宴荔游的残部。对当时的情景做了多方了解,从中得到的信息并不比亲历战场的人少。经过仔细分析,反复权衡,他认定刘辩的真zhèng

实力在五百至一千人之间。也就是说。面对千人以下的敌人。他可以全身而退。千人以上,他就力不从心了。

当然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千人能够配合默契。不给他偷袭的机会。人多了,实力当然更强,可是灵活性也大幅度下降,面对刘辩这样可怕的一个对手,任何一点破绽都可能是致命。

因此,选择伏击,在自己选定的地形,预先做出多次演习,确保到时候无懈可击,就成了最佳的选择。

律日推演明白了和连的意思,在稽落山伏击刘辩,不能轻举妄动。

“那你凭什么相信刘辩一定会来?”

“所以我们需yào

一个诱饵,一个有份量的诱饵。”和连无声的笑道:“董卓就是一个合适的诱饵。”

……

董卓突然发xiàn

骚扰的鲜卑人不见了,一直阴魂不散的红日部落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三十里以内都看不到鲜卑人的影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久经沙场的董卓深知这一点,但是他没有停滞不前,他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如果不能加快速度,在指定的时间内赶到稽落山,他就将进退两难。

董卓下令加速前进,同时派出大量斥候,试图与刘辩联络。在茫茫的草原上,他也不知dào

刘辩在什么地方,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办法。

这些斥候都是真zhèng

的勇士,他们知dào

自己一旦深入草原,就会遭到鲜卑人的围追堵截,能不能活着并找到天子的踪迹,有时候真的只能靠运气。即使他们熟悉草原,即使他们能从鲜卑人的包围下逃脱,他们也未必能完成任务。

可是他们义无反顾,接受命令之后,立kè

冲出了大营。

田锦江就是其中之一。

去年那场大战,田锦江未能如愿的成为天子部下,可是他并不气馁。带着千余刚刚跨上马背的壮士,尾随着天子的大军,一路劫杀落单的鲜卑人,最后与柯最的大军遭遇。他们大败而归,只剩下两百多人回到塞内。不过,他们的事迹引起了太尉董卓的兴趣,他成功的加入董卓统领的边军,因为对草原的熟悉,他成了一个斥候。

只可惜,那次大战之后,草原就平静下来,一直没有战事,他也一直没有得到升迁的机会。这次随董卓出征,又将与天子并肩作战,他非常兴奋。

凭借着自己对草原的熟悉,凭借着去年那场大战中尾随天子作战时摸索出来的一些规律,田锦江一离开大营之后,就冒险冲向稽落山附近。他知dào

东北方向有几座山谷,有水源,有上好的牧场,可以隐藏几千大军,最有可能成为天子的隐匿之处。

他毫不意wài

的遇到了鲜卑人。

十个骑卑斥候骑着战马突然出现在他的四周。田锦江且战且走,杀死了两个鲜卑人,也被鲜卑人砍了两刀,射了一箭。他胡乱的包扎了一下,不敢多作停留,憋着一口气,继xù

狂奔。他的武艺虽然不错,可是面对这种局面,他没有任何胜算,只能逃跑。

鲜卑人穷追不舍。

田锦江逃了一天一夜,几次被鲜卑人追上,又拼命杀出。他已经遍体鳞伤,眼前一阵阵发黑。他不知dào

自己还能走多远,也不知dào

自己走的方向是不是正确,只是凭着一口气,不断的策马奔驰。

在灿烂似锦的朝霞中,他听到了一声利啸,一只利箭破空时的利啸。

他下意识的低下头,抱着马脖子,尽可能的将身体缩成一团。他的骑盾已经丢了,只能用这种方法来避免被对方的箭射中。一旦落马,他将被鲜卑人抓住,一番折磨之后难逃一死。

在低下头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不远处的空气扭动了一下。紧接着,他听到身后有人落马的声音。他扭过头,正好kàn

到离他最近的一个鲜卑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手里拿着一张弓,已经搭在弦上的箭不知dào

飞到哪儿去了。

没等田锦江明白过来,又是两声利啸突然响起,两个鲜卑人应声落马。

数十骑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将田锦江和他身后的鲜卑人包围在其中,就像当初鲜卑人包围田锦江一样。不过,这些骑士都穿着汉军特有的玄甲,玄甲下面是黑色的战袍,在他们的左侧胸口,都有一个圆形的图案,一半黑,一半白。

是汉军!田锦江松了一口气,缓缓从马背上滑落。

刘辩策马而来,打量了田锦江一眼,突然“咦”了一声:“朕认识你,你是那个想投军的并州壮士。”

“陛下……”田锦江笑了。这一趟来得值得,没想到去年只有一面之缘的天子居然还记得他。

刘辩翻身下马,扶起田锦江,一道真气注入他的心脉,迅速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田锦江的伤虽然重,却都是皮肉伤,他身边的札甲很好的保护住了他的要害。

“一年不见,你变强了。”刘辩一边招呼人给田锦江包扎,一边笑道:“你怎么会往这个方向跑,是碰运气,还是发xiàn

了什么?”

“臣熟悉这里的地形,估计陛下有可能潜藏在这里。”

刘辩眼神一闪,转身以荀彧说道:“既然我汉人都能猜到朕可能在这里,和连也应该能猜到,他为什么一直没有来?”

荀彧沉思不语,他对和连一点也不熟悉,对草原上的地理也知之甚少,无从分析。田锦江见了,忍不住说道:“陛下,臣也许知dào

。”

刘辩忍俊不禁,这个并州汉子还真是直率,他以为我真的不知dào

么?不过,他还是笑着点点头:“那你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和连慑于陛下强dà

的实力,要以逸待劳,伏击陛下。”田锦江迫不及待的说道:“他熟悉稽落山,可以从容安排,坐等陛下入彀。董太尉不过是他安排的诱饵。”

刘辩和荀彧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刘辩满yì

的看着田锦江:“不错,是个肯动脑子的人。那你说说看,朕为什么一直按兵不动,坐视董太尉挺进稽落山呢?”

田锦江哑口无言,愣了半晌,忽然眼睛一亮,大声说道:“我明白了,杨将军……才是捅入鲜卑人心脏的第一刀,扬汤止沸,不如斩草除根。特别是与鲜卑人作战,直觉比学问更重yào

。”

刘辩感慨的叹了一声,对荀彧说道:“你看,用兵有时候并不一定需yào

多少儒学,战场上一样可以培养出名将。”他又对田锦江说道:“赶紧养好伤,到朕的龙骑来吧。”

“喏。”田锦江喜出望外,大声应喏,随即又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是普通人,连忙又补了一句:“唯!”(未完待续……)

第409章 如鸟兽散

董卓率领大军挺进稽落山,和连且战且退,一直将董卓诱进埋伏圈,一声号角,伏兵齐出,就连消失已久的红日部落都出现了,两万多骑将董卓围在中间。

号角此起彼伏,战旗遮云蔽日。

汉军将士不禁失色,一时有些慌乱。

董卓却一点也不紧张,下令布阵。传令兵立kè

将他的命令传了出去,雄浑的战鼓声响起,盖过了鲜卑的号角声,安抚着汉军将士的心情。在战鼓声的指挥下,汉军行动起来,将一辆辆武刚车推出阵地,互相连接在一起,布成一道防守阵势,步卒、弓弩手、骑兵相继进入战斗位置,做好了战斗的准bèi



大战一触即发。

董卓捧着肥大的肚子,费力的登上了刚刚用武刚车搭建起来的中军将台,查看着四周的形势。四周的山坡上人头攒动,漫山遍野,人欢马叫,让人不敢掉以轻心。而被包围在山谷中的汉军看起来就像汪洋大海里的一叶扁舟,似乎只要鲜卑人一个冲锋就能将他们倾覆。

可是董卓并不担心。他很清楚他并不是和连真zhèng

的目标,他充其量就是个鱼饵。在真zhèng

的大鱼上钩之前,和连不会将他这个鱼饵吞进去,否则他根本无法到达稽落山。

董卓下令全力防守。即使他明知和连不会全力以赴,他也不能让和连占便宜。和连把他当成诱饵,他却想做钓者,以自身为饵。将和连钉死在这里。为了这个目的,他必须尽可能的减少伤亡,特别是骑兵的伤亡,以便在反击的时候有足够的实力。

见董卓中伏,和连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把大汉太尉诱进包围圈,这是难得的战绩,不管是落置犍落罗还是律日推演,都不敢再像以前一样轻视他。原属慕容风的部下看到这番景象,也将被他的妙计折服——从被困将领的官阶来看,即使是檀石槐在世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辉煌的战绩。

和连下令发动攻击。他必须重创董卓。逼董卓向刘辩求援,才能把刘辩这条真龙诱进埋伏圈。

一声令下,鲜卑人万箭齐发,遮云蔽日。天空为之一暗。

董卓毫无惧色。命令所有的将士依阵而守。用强弓硬弩进行反击。虽然地势对汉军不利,可是论阵地攻防,论弓弩对射。鲜卑人又怎么可能是汉军的对手。

一时间,双方杀得难分难解。

和连仰起头,张开双臂,看着湛蓝的天空,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万里无云,碧空如洗。

……

稽落山南三百余里,居延泽。

杨凤举起了长矛,厉声长啸:“杀——”

“杀——”五千精骑纵马奔驰,长矛在手,利箭在弦,向惊慌失措的鲜卑人扑了过去。

羌人侵边,凉州荒芜已久,张掖居延属国只剩下了不到千人,都龟缩在居延城里,轻易不敢出城一步。城外成了鲜卑人的牧场,那片柘木林更是鲜卑人的禁脔,汉人不得染指。一旦被鲜卑人抓住,轻则为奴,重则当场杀死。

几十年的时间,鲜卑人已经习惯了,谁也没想到会有五千多汉人精骑突然出现在这里。

一触即溃。

五千精骑追亡逐北,酣畅淋漓。

在鲜卑人的尸体旁,杨凤下令将士们宰牛杀羊,饱餐一顿,补充了给养和战马之后,命人通知居延城中的汉人军民,将剩余的物资全部收进居延城。听到这个消息,居延城中一片欢腾。

休息一夜之后,杨凤率领五千精骑,在两个自高奋勇的向导引领下,继xù

追杀鲜卑人。

半路上,杨凤遇到了由三百龙骑护卫而来的董白。

董白向杨凤传递了刘辩的命令,不用管稽落山的战事,沿着凉州边境继xù

前进,扫荡西部鲜卑各部落的牧地。他们的主力现在都在稽落山围攻董卓,部落里留守的都是些妇孺老弱,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候。

杨凤立kè

明白了刘辩的意思,不禁大喜。他虽然没有参与去年的那场大战,可是他对那场大战的经过却是一清二楚,当时就遗憾自己没能参与其中。虽然是黄巾出身,可是在对鲜卑人的仇恨上,杨凤和一个普通的汉人没什么区别。

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获得了补偿,而且是以他为主力,天子刘辩和太尉董卓都成了配角,为他吸引鲜卑人的主力。杨凤感激不尽,邀请董白同行。董白原本就是董卓的孙女,再看到那只大鹰,看到董白身边的三百龙骑,杨凤知dào

董白又多了一重身份,自然不会吝惜分董白一部分功劳。

董白以狼骑假督的身份,莫名其妙的成了这五千精骑的副将。

五千精骑,像五千匹凶猛的饿狼,在西部鲜卑的草原上横冲直撞,肆意杀戮。

……

稽落山,接连几天的攻击,激烈得甚至惨烈。

和连想重创董卓,迫使董卓向刘辩求援,董卓却不肯示弱,构筑起了一重又一重的阵势,顽强反击。双方恶战数日,伤亡都不小。特别是鲜卑人。这种阵地攻防战不是他们的强项,下了马的鲜卑人根本不是汉军步卒的对手,要想突pò

汉军的第一重防守,他们都要付出惊人的代价。

落置犍落罗和律日推演都有些沉不住气了,纷纷来找和连,要求他改变战术,一口气吃掉董卓所部,以免拖延日久,损失太大。

和连沉默了很久。

他也有些不安,只是不敢表面在脸上。

他一直觉得刘辩就在附近,可是几天激战下来,刘辩却迟迟没有出现,甚至连那只大鹰也没有露面。刘辩究竟去了哪儿,难道自己算错了,他根本不在那里?

与董卓进行阵地攻防战,不是他的目标。他的目标是诱使刘辩来救,他布置的埋伏是为刘辩准bèi

的,如果刘辩不来,就算杀死董卓又有什么意义?更何况要想杀死董卓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阵地攻防战是汉军的强项,不是鲜卑人的强项。

刘辩究竟在哪里?

就在和连冥思苦想的时候,一个部落小帅冲了进来,满头大汗,眼神惊惶。

“居延泽出现了汉军。”

“什么?”落置犍落罗一下子跳了起来。他的驻牧地最靠近居延泽,如果汉军出现在那里,他的部落很可能遭到攻击。红日部落的主力都在稽落山,部落里留守的都一些老弱妇孺,肯定不是对手。

“怎么可能?”和连也大吃一惊。他认识这个小帅,他是他安排去居延泽取箭材的。这些天箭矢的消耗量太大,他必须加以补充才行,居延泽的柘木林最鲜卑人制作箭杆的重yào

木材来源,如果被汉人破坏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没说错。居延泽附近的部落都被杀死了,所有的牛羊、箭杆也都被汉人抢走了。领头的将军姓杨,他们还有一头大鹰……”

一阵凉意从和连后背升起。大鹰?刘辩去了居延泽?怪不得他一直没有露面,任凭董卓在这里苦苦支撑。怪不得董卓一直没有脱围的打算,一副要与他决战到底的架势。原来刘辩根本不在这里,他要像去年一样避实就虚,要像去年横扫中部鲜卑一样扫荡西部鲜卑。

和连面色煞白,他一直想做渔翁,没想到刘辩根本不上他的当,稽落山也从不是刘辩的目标。当他在稽落山与董卓恶战的时候,刘辩已经深入到西部鲜卑,开始了他最拿手的战术。

等等。和连突然打了个寒颤。刘辩带了三千精骑出弹汗山,现在只有三百多骑向西,那剩下的人马在哪里,又准bèi

干什么?

和连冥思苦想,反复计算,落置犍落罗却等不及了。他冲出大帐,集结自己的部下,准bèi

离开稽落山,直奔自己的驻牧地。和连亲自追出来,苦口婆心的劝说,可是落置犍落罗哪里肯听,推开和连,扬长而去。他的手挥起的时候,碰巧扫到了和连的面颊,别人看起来,就像是他打了和连一个耳光。

和连面色煞白,心不断的往下沉。因为困住董卓而刚刚树立起来的威信被落置犍落罗这个有意无意的耳光打得烟消云散,他畅想的宏图霸业也一下了摔得粉碎。

这些人都不是能成大事的人,和他们在一起,我永远不可能成功。

落置犍落罗离开之后,人心惶惶,各部落的大帅小帅担心自己的部落被刘辩扫荡,再也没有心思在这里围攻董卓,纷纷离开,有的还来向和连辞行,有的干脆不辞而别。

一夜之间,两万鲜卑大军如鸟兽散,只剩下律日推演和和连两人的部下。

黎明时分,和连跳上了自己的坐骑,对心情沮丧的律日推演笑了笑。“红日部落实力大损,不可能再是你的对手,也无法再拦住我的路。我要走了,你自己保重,如果有心西行,可以去找我。”

律日推演眼神复杂的看着和连。他很清楚,和连虽然又一次失算了,但这只是因为他的对手太强,而不是他无能。和连走了,他们就是刘辩的对手吗?也许将来有一天,他也会和和连一样西迁,远远的避开汉人的刀锋。和和连保持良好的关系,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你要走到哪里?”

和连低下头,想了想:“走到汉人皇帝不愿意去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410章 第三个

董卓敞着怀,端着酒杯,斜睨着兴奋不已的李傕、张济等人,撇了撇嘴。

“看你们那点出息。”

“太尉早就想到了?”

“废话,要论骑射,我们也许稍逊一筹,要论阵地攻防,我们什么时候输给过鲜卑奴?”董卓不屑一顾,将杯中酒一口饮尽,站起身来,拍拍肥大的肚皮。“好啦,去追吧,老子没什么好说的,只有一句话。”

李傕等人连忙拱手:“请太尉吩咐。”

“留和连一条狗命。”

“为什么?”李傕莫名其妙,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要问为什么,照做就是了。”董卓挥了挥手:“滚吧,不斩个千儿八百首级,别回来见我。”

李傕等人不敢再

问,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三千精骑冲出了大营,尾随撤tuì

的鲜卑人而去。阵地攻防战的时候,不论战况有多紧急,他们都被董卓安置在最安全的地方,看着步卒浴血奋战,现在终于到他们大展拳脚的时候了,谁也不肯示弱,争先恐后的冲了出去。

董卓没有离开,他登上了稽落山的山顶,摆下一张案几,命人烤起了一只羊,一个人喝起了酒。

……

天边有烟尘起,刘辩乘着驳兽而来,缓步登山。荀彧紧紧相随。

在山顶的董卓放下酒杯,站了起来,拱手施礼,恭迎圣驾。

刘辩走到山顶,摆摆手。示意董卓免礼。他看着山坡下尚未收拾干净的战场,皱了皱眉:“伤亡如何?”

“回陛下!”董卓应声道:“战死八百二十五人,伤一千七百零三人,斩首一千一百八十一级,伤者数目不明。”

“这么说,鲜卑人并没有全力以赴啊。”

“陛下英明。”

“荀彧,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刘辩转身荀彧说道:“就算是想诱我前来,他们的战果也不够啊。”

荀彧不以为然的笑笑:“陛下所言甚是。以臣推测,他们不过是想保存实力,以免伤亡过大而已。他们互相之间的提防。并不比对我汉军的提防差。”他顿了顿。又道:“就像当初六国合纵,却不敌秦国一般。国之力,不仅仅是看户口众寡,粮赋多少。还要看能不能全力以赴。一致对外。这正是孝武皇帝独尊儒术的目的所在。夫子有云:天下有道。礼乐征伐自天子出……”

刘辩笑了起来:“好吧,虽然你有点啰嗦,不过我承认你这句话说得对。一致对外,而不是互相猜忌,才能够变得更加强dà

。在这一点上,儒门有功。”

董卓翻着老眼,不解的看着刘辩和荀彧打哑谜,他不知dào

这两人在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心情谈论儒门的事。不过,他人老成精,知dào

该怎么做,所以一直低着头,一声不吭。

刘辩转身看向董卓,亲切的说道:“董公,在定襄过得自在么?”

董卓沉吟片刻:“只要能为陛下效力,臣在哪里都很自在。”

“我看你也比较自在。大战之后,独坐山巅,自斟自饮,这是大自在。”

董卓笑了起来,伸手相邀。“陛下共饮一杯?”

“我就免了。”刘辩无奈的摇摇手。“你年过花甲,到了应该自在的时候。我还年轻,不能太自在。你一个人喝吧,想喝到什么时候就喝到什么时候。对了,陇西的羌乱已经平定了,你什么时候想回去,也可以回去看看。树高千丈,总要落叶归根的。”

董卓一怔,随即明白了。刘辩这是准他致仕,还乡养老了。按照他的年龄来说,他的确应该养老了,只是他的情况特殊,是有罪之身,当初刘辩只是给他一个战死沙场的机会。可是他身为太尉,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战死了,其实就是让他待罪边关,一直到死的意思。现在刘辩准他致仕,等于赦免了他。

“谢陛下。”董卓撩起战袍,艰难的跪了下去。

刘辩转身向山下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轻声说道:“还有一个事要告sù

你,董白破境了,朕将她留在身边,聘礼稍后会送到陇西。”

董卓心领神会。聘礼送到陇西,这是刘辩要向陇西人表明对他董卓的信任依旧。有了这个关系,陇西董家的荣华算是保住了。一想到此,董卓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不禁老泪纵横。

……

落罗犍落罗长嗥一声,握紧拳头,猛击心口。

“和连害我!和连害我!”

落置犍谛敖看着眼前的惨状,目瞪口呆。

山谷中到处都是烧得发黑的帐篷,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鲜血,却没有一点声音,安静得让人窒息。

人死了,马死了,牛羊也死了,而且都被火烧得焦黑。空气中弥漫中焦臭的味道,让人作呕。

落置犍谛敖欲哭无泪,眼神发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对这样的场景,他们并不陌生,他们甚至多次亲手制造过这样的场景,只是他们从来没有作为受害者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红日部落是西部鲜卑中的第一大部落,即使是檀石槐在世的时候,红日部落也没有遇到过如此沉重的打击。

可是,现在这一幕就真真切切的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知dào

汉人出现在居延泽,可能会袭击他们的部落,但他们一直抱有幻想,希望能逃过这一劫。现在,他们无法再逃避现实了,面对这血淋淋的一幕,他们感到的没有痛快,只有痛。

“追!”落置犍谛敖冲到落置犍落罗面前,咬牙切齿的说道:“阿爹,血债血偿,追上他们,将他们斩尽杀绝,让他们尝尝我们的愤nù

。”

落置犍落罗用力的点了点头:“追,追上他们,我要将他们一个个的砍死。”

红日部落的骑兵重新踏上了征途。这一次,他们充满复仇的怒火。

……

刘辩带着三千骑兵一路走来,看到了不少鲜血和尸体,却无动于衷。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去年这个时候,他还亲自制造了比这些场景更加惨烈的一幕。

荀彧却看得面色煞白,几次忍不住下马呕吐。他从小生活在中原,见过杀人,却没有见过这么多尸体。他一直觉得,党锢时杀的人已经够多了,山东几次大战时杀的人也不少,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可是看到连绵数百里的尸体,看到那些倒在血泊中,特别是那些被野兽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他才知dào

自己知dào

的实在有限。

又一次几乎要吐出苦胆之后,荀彧费力的爬上了马,却怎么也直不起腰来。他伏在马鞍上,奄奄一息。

“很惨么?”

荀彧愤nù

的反问道:“陛下难道就没有一点恻隐之心吗?”

刘辩很淡定,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觉得和洛阳宫里发生的那一场屠杀相比,哪个更惨?”

荀彧怔住了,无言以对。

刘辩轻策驳兽,继xù

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当时应该也在宫里。看着袁绍兄弟屠杀那些宦者、宫人,你是怎么想的,有没有为他们流泪,为他们呕吐?”

荀彧紧紧的咬着牙齿,一声不吭。

刘辩嘴角挑起,充满了讥讽。“我就搞不懂了,你能为鲜卑人流泪,为什么就不会为宫里那些人流泪。难道宦者就都是奸人,难道那些宫人就都该死?你是儒门领袖,不会不知dào

袁家和宦者也有勾接吧?”

“我……知dào

。”荀彧哑着嗓子说道:“我……我只是……”

“你觉得那是权宜之计。”刘辩毫不留情的接过了荀彧的话:“为了你们儒门的大业,你们当然可以允许袁家和同样是阉竖的袁涣互相勾结。为了你们儒门的大业,你们也可以坐视袁绍兄弟在皇宫里大开杀戒。为了你们儒门的大业,你们甚至可以推波助澜,让百万黄巾呼啸山东,只为给你们儒门一个掌兵的机会。你觉得你比朝廷高尚吗,你觉得你有恻隐之心吗,你觉得龙是残暴的恶物,而凤却是什么德鸟吗?呸!”

“我不是不能打败袁绍,我就是想看看袁绍究竟能做出什么来,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儒门捧出的这位鸾凤命领袖究竟是什么货色。”刘辩冷笑一声:“袁绍杀人,我也杀人,可是我一样可以看不起他,因为他只会自相残杀,而我却是以杀止杀。”

“止戈为武,不是空说什么仁者无dí

,而是以战止战。”

荀彧伏在马背上,泪如泉涌。

刘辩放缓了语气,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现在,你应该知dào

什么叫闭门造车了吧?你们把自己困在书堆里,怎么能知dào

真zhèng

的道,怎么能真zhèng

致太平。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的征程刚刚开始,就耐心的跟着朕走下去吧。什么时候你跳出你那口井,见识到了真zhèng

的天地和大海,你才是一个真zhèng

的王佐之才,才能真zhèng

的致太平。”

荀彧慢慢的直起腰,虽然脸色依然苍白,眼神却坚定了许多。“臣愿意陪陛下走这一程。不过,臣还是要提醒陛下,要想走得更远,就要先把根基扎得更深。否则,陛下的征程不可能是星辰大海。”

“一个好汉三个帮。”刘辩忽然笑了起来:“荀彧,朕希望你做那第三个。”(未完待续……)

第411章 攻城与攻心

荀彧心头一动。第三个?那第一个和第二个是谁?

戏志才算不算?

“你不用猜另外两个人是谁。”不用看荀彧的脸色,仅从荀彧的心跳和呼吸的变化,刘辩也能知dào

荀彧在想什么。他促狭的笑了一声:“你多想想,怎么才能做好这第三个才是最要紧的事。”

说完,他轻踢驳兽,向前驰去。

荀彧摇了摇头。他又怎么可能不想呢。刘辩这么说,分明就是要让他猜。圣意难测,自己真是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啊。他不敢怠慢,催马跟了上去。

一骑飞驰而来,骑士拨转马头,在刘辩身前十步转向,与刘辩同向而行,同时大声说道:“陛下,李傕、张济部与狂沙部落相遇,正在激战,我军三千,敌军四千余。”

刘辩点了点头,对随侍身后的田锦江说道:“传令华雄,命他统领一千鲜卑骑助阵,你也跟着去。”

“唯!”田锦江大喜,这么快就有上阵的机会了,真是鸿运当头。他策马奔驰,赶到前军,将刘辩的命令传达给华雄。华雄听了,举起手中的长刀摇了摇,一千鲜卑精骑冲出了队伍,向前狂奔而去。

“陛下,怎么能派鲜卑人驰援,万一他们与狂沙部落联手……”

“且观之。”刘辩摆摆手,胸有成竹的打断了荀彧的劝谏。

……

李傕扔到了半截长矛,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厉声咆哮:“杀!杀!杀!”

身后的亲卫紧紧跟随,一边拨马转向,一边重新将手弩上弦上箭。作为亲卫,他们不在乎杀多少敌人,但是他们必须保证李傕的安全,任何有可能威胁李傕性命的人,都必须被杀死。

可是,今天的敌人太多了。

一路追杀过来,他们都没有遇到强有力的对手。鲜卑人根本无心恋战,一看到汉军战旗就四散奔逃。汉军将士不知dào

这是为什么。也没心思去问。他们只是一路掩杀过去。不停的向西追,撵得鲜卑人不能停下来休息。

直到遇到律日推演率领的狂沙部落,他们才遇到了真zhèng

的敌人。

三千对四千,李傕和张济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可是他们并不担心。因为他们的身后就是天子率领的三千精骑。虽然数目不多。战斗力却不可小觑。只要坚持到天子来援,胜利必然是他们的。

因此,他们一边投入战斗。一边派人向天子求援。

三千汉军与四千鲜卑人战在一起,战鼓声与号角声此起彼伏,汉军战旗与鲜卑战旗往来穿插,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刀矛砍在身体上,发出一声声惨叫,舍生忘死,难分难解。

律日推演有苦难言。即使兵力占优,他也不愿意与汉军厮杀,只是汉军前去的方向正是他的部落方向,如果不拦住这些如狼似虎的汉人,他的部落肯定也会遭到血腥的屠杀。他必须拦住这些汉军,保存自己的实力,否则他将和中部鲜卑的虎部落、西部鲜卑的红日部落一样,被汉人砍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两害相权取其轻。律日推演虽然不知dào

这句汉人的俗语,却本能的选择了这么做。他指挥大军与李傕等人缠斗,同时派人赶往部落,催促那些留守的部众赶紧迁移。就算他能打赢这一战,他也必须向北迁,避开汉人的锋锐。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片牧场可能再也不是鲜卑人的了。

七千大军号呼酣战,往来冲突。随着时间的推移,律日推演的心不住的往下沉。他原本是想利用优势兵力迫使汉骑知难而退,转头向南,不要前往他的部落。可是汉军却不管不顾,死缠烂打,这大大出乎了他预料。他想起和连说过的话,刘辩肯定就藏在附近,他身边有三千精骑,而且刘辩本人也有着难以想象的战斗力。一旦刘辩率军赶到,他很可能会面临灭顶之灾。

是立kè

撤tuì

,还是再坚持一会?律日推演犹豫不决。

正在这时,远处响起了报警的号角声,一声急似一声,声声吹得律日推演头皮发麻。他知dào

汉人有援军来了,而且很可能是刘辩率领的精骑。可是此时此刻,他要想撤出战阵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两军搅杀在一起,一旦撤tuì

,必然会遭到另一方的追击。

律日推演凝神倾听,当他得知敌军只有一千骑的时候,他如释重负。如此一来,双方的兵力相当,他还有一战之力。就算是不敌,也可以从容撤tuì

,不至于有被尾追之祸。

律日推演下令左翼的一千精骑脱离战阵,迎战来敌。

一千骑脱离了战阵,向左前方冲了过去。

李傕的压力一减,冲杀的速度立kè

快了起来。他踩着马镫站了起来,举刀长啸:“陛下来了——龙骑来了——”

“陛下来了——”亲卫们也兴奋的大吼起来。

听说天子率军来援,正在苦战的汉军将士热血澎湃,勇气倍增,再次爆fā

出强dà

的战斗力,不断冲击着鲜卑人的战阵。

华雄手握长刀,看着远处急驰而来的鲜卑人,冷笑一声,举起长刀,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战鼓声响起,田锦江一马当先,张弓搭箭,连射三箭。

长箭呼啸而去,箭上绑着的鸣镝发出尖厉的啸声。

听到鸣镝声,冲在前面的将士张开了弓,开始急射。这些人都是从各部落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箭术虽然不能和射雕手相提并论,可是比一般的鲜卑人却要强一点。配备了汉军的制式强弓之后,不论是射程还是力道都强了不少,在一百步以外就开始射击。

狂沙部落的骑士还没拉开弓,就先遭到了迎头痛击。没等他们回过味来,田锦江和几个龙骑士已经杀了过来,“轰”的一声巨响,双方就像迎头相撞的巨浪,撞在一起,激出冲天的浪花。

虽然人数相当,可是双方的实力却有不小的差距。即使交战的双方绝大多数都是鲜卑人,他们之间却没有一点同胞之义。不同部落之间的鲜卑人互相仇杀本来就是常事,被选入汉军之后,这些来自东部鲜卑的鲜卑人更对狂沙部落的鲜卑人没有一点仁慈之心。他们甚至比汉人还要残忍,还要勇猛,狂沙部落骑士与他们一样的髡头此刻变成了最好的战利品。

狂沙部落的一千骑遭到了重创。

华雄杀入狂沙部落之中,手中的长刀飞舞,面前无一合之将。看着身前身后那些如狼似虎的鲜卑人,他非常意wài

,却又非常敬佩。刘辩让他率领一千鲜卑精骑来援的时候,他还担心这些鲜卑人会消极怠战,现在看来,纯属多余,鲜卑人杀鲜卑人更狠,更无情。

华雄放下了心里的隐忧,突pò

了狂沙部落的堵截,看准律日推演的战旗,杀了过去。

律日推演看着冲过来的汉军,目瞪口呆。汉军的实力超出了他的估计,不仅重创了他派去堵截的一千骑,还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的左翼暴露在汉军的面前,无遮无掩。

可是汉军将士却欣喜若狂。看到右翼突然出现的援军,看着他们身边那些零落残破的鲜卑人队形,他们立kè

意识到来援的是一支强悍的友军,实力绝不能仅仅以兵力来衡量。

此消彼长,汉军卷起了新一轮的进攻狂潮,狂沙部落立kè

处于下风。

律日推演见大势已去,不敢再迟疑,立kè

下令撤tuì

。虽然此时撤tuì

会损失惨重,但总比全军覆没好。

华雄等人挥军掩杀,追亡逐北。

……

“鲜卑人杀鲜卑人,为什么会这么狠?”

荀彧皱着眉,看着一个个满脸血腥,却笑逐颜开的来报功的鲜卑人,不解的问道。

“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同族之义。”刘辩淡淡的解释道:“他们的利益以部落为单位。同一个部落内的才是同族,部落以外的都是敌人。”

“狭隘!蛮夷就是蛮夷。”

“汉人也差不多。”刘辩侧过脸,看了他一眼:“你别以为自己比他们高尚多少。”

荀彧没有争辩。他知dào

刘辩说得没错,争辩的结果只会是自取其辱。而且他知dào

刘辩反感儒门的一个重yào

原因之一就是虽然儒门主张“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却善待异族,苛待同族。他原本有些不以为然,现在的看到这些同族相残的鲜卑人,他却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刘辩要他做第三个帮手,自然是需yào

他的帮zhù

,可是对他来说,这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要想抓住这个机会,他就要主动把握刘辩的心思。刘辩的学问也许不如他,可是刘辩的见识却不差,在这个问题上,他觉得刘辩所说有一定道理,汉人自诩华夏衣冠,比蛮夷有文化,如果和蛮夷一样,还谈什么文明?

更何况,儒门一直推崇仁道,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敦亲睦邻,天下一家。如果和鲜卑人一样以部落为壑,那还谈什么心怀天下?

忽然之间,荀彧发xiàn

自己原本厚实周密的观念出现了一丝裂缝,透进一束微光。他怔怔的站在那里,眼前人头攒动的人群渐渐离他远去,而扑鼻的腥臭味也丧失了威力,都被他抛在离后,剩下的只是脑海里不断盘旋,不断互相辩驳的声音。

刘辩不动声色的挥了挥手,示意亲卫营清场,让荀彧好好想一想。他的战场不仅在辽阔的草原上,更在深不可测的人心中。持续数月的争论,如今初见成效,他可不希望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打断。(未完待续……)

第412章 石破天惊

洛阳东观。

蔡邕看着小山一样的简帛,一会儿咬牙切齿,捶胸顿足,一会儿却又两眼放光,面颊潮红,如癫似狂。

从嵩高山石室取出的典籍非常多,对于好读书的蔡邕来说,突然发xiàn

这么多闻所未闻的典籍,无异于打开了一座宝库。可是,在欣喜若狂的同时,他更加抓狂。

因为这些典籍里记载的事颠覆了太多的常识,如果这些记载是真的,那他以前读过的书大部分都是被人篡改过的伪书。他虽然一直就知dào

有伪书的存zài

,但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如此程度的篡改。与这些简帛所说的历史相比,蔡琰关于西夷的那些研究实在算不上什么离经叛道。

他本能的排斥这些信息,可是他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些简帛中所记载的可能才是真相。

他一直在追求真相,可是当真相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又无法接受。

正因此如此,他才非常纠结。

除了大量记载历史的简帛,还有一部分修行用的谱诀。可惜,博学如蔡邕也看不太懂这些谱诀的意思。这里面有太多的隐语,甚至有一些古文字连蔡邕也没有见过,更谈不上解释其中的意思了。

蔡邕虽然是个书生,毕竟在朝廷为官多年,他深知这些简帛一旦泄露出去将引起什么样的反应。因此,他派人请来了太傅皇甫嵩。

皇甫嵩来到东观,看着有点神经质的蔡邕。不禁笑出了声。他一向不苟言笑,沉默寡言,可是看到蔡邕这副模样,他无法不笑。

“伯喈,你这是怎么了?欢喜得紧了?”

蔡邕二话不说,拉着皇甫嵩走到案前,指着案上摊开的一幅帛书说道:“义真,你自己看。”

皇甫嵩一手抚须,一手背在身后,弯下腰。一边看着帛书的内容。一边打趣道:“伯喈,你不会是要考校我的学问吧,我那点经学在你的眼里,可是连蒙生都不如啊……啊?”

皇甫嵩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他双手按在帛书上。仔细看了一会,转过头,盯着蔡邕。眼睛眨也不眨。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和你一样不敢相信。”

“那你觉得这是真是假?”

“造假是为了骗人,藏在深山里骗谁?”

皇甫嵩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么说……是真?”

蔡邕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他转身又拿出一幅帛书,交给皇甫嵩。皇甫嵩顾不上多说,连忙看了起来。只看了一遍,他就放下了,以手抚额,脸色苍白,眼神凝重。

“这些都只是我能看懂的一部分。”即使身边没有其他的人,蔡邕还是压低了声音。“义真,你应该知dào

这些典籍如果泄露出去,会是什么后果。”

“人心大乱。”皇甫嵩迟疑了片刻,又加了一句:“儒门必亡!”

“那我们该怎么办?”

皇甫嵩沉思良久,慢慢的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剑。“立kè

封存这些典籍,除了你我之外,不可有第三人看到一个字。立即报与陛下知晓,请陛下定夺。”

蔡邕眉心紧蹙。“报与陛下定夺?陛下可是对儒门一直没什么好感,有了这个机会,他还不……”

“是的,陛下对儒门的确没什么好感。”皇甫嵩抬起手,打断了蔡邕。“可是,他也不会对儒门赶尽杀绝,否则,他不会留着戏志才,也不会荀彧活着,更不会让袁绍活到今天。”

蔡邕反复权衡后,点了点头。“那好,我尽快拟一份清单和摘要,用六百里加急送与陛下。”

“不,让你的女儿亲自带给陛下,否则很容易被有心人发觉。”

蔡邕看了皇甫嵩一眼,钦佩不已。这件事过于重大,嵩高山有藏书送到洛阳的事已经瞒不住了,如果再用六百里加急,更容易引起其他人的猜疑。蔡琰即将奔赴边疆,中途要拐到洛阳来辞行,由她转述给刘辩是最稳妥的,也不会引人注意。

皇甫嵩的周全,果然不是他这个书生能够相比的。

……

濯龙池。

皇后唐瑛看着大腹便便的卞氏,既有些羡慕,又有些欣慰。

因为她的决定,到目前为止,知dào

卞氏怀有身孕的人不超过十个,而且都在她的控zhì

之中。而知dào

卞氏所怀的孩子可能是刘辩的血脉的人,只有她和卞氏两个。

刘辩一直为没有子嗣而苦恼,因此不得不将帝位留给刘协,自己远赴玄冥海。即使是在刘协处置失当的情况下,他依然保持沉默,继xù

观望。如果他知dào

自己有子嗣,那他还会让刘协监国吗?

唐瑛的嘴角含着一丝得yì

的笑容。她几乎能想象得到刘协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当然也清楚如果消息走漏,会引来什么样的反应。那些一心想让有山东血脉的刘协继位的儒门中人难免会狗急跳墙,铤而走险。为了避免这个可能,她必须耐心的等到刘辩归来。

刘辩已经到了弹汗山,回到中原是迟早的事情。

唐瑛沉吟着。她总觉得洛阳不安全,最好能把卞氏送到刘辩身边去。可是卞氏现在又不适合远行,万一因为旅途劳顿而小产,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她思前想后,决定先给刘辩送个信,告sù

他这个消息。

于是,她写了一封信,准bèi

让蔡琰带给刘辩。

……

草原上,朝阳初升,霞光万道。

刘辩穿着一身素色单衣,面对朝阳,慢慢的练着拳。他手中虽然没有拿玄刀和赤霄剑,双手却有两种不同的真气在萦绕。他眼皮微垂。似睁似闭,慢慢的体味着身体的感受,体味着那两种不同的真气互相冲击,互相融合带来的玄妙感。

荀彧一动不动的坐在不远处,看着刘辩在演练,脸色虽然平静,心中却掀起了惊涛巨浪。

他知dào

刘辩演练的是什么。这是典籍中记载的先天十三势,据说就是龙形导引。儒门曾经把经过修改的十三势传给天师道的天师张道陵,从此成为天师道的重宝。刘辩向天师道关中区祭酒艾和了解过十三势,但艾和只知dào

起手势。而刘辩现在却无师自通的演练出了完整的十三势。

他从哪儿学来的?这肯定不是天师道的人能教的。因为刘辩演练的是没有经过修改的十三势,天师道中的人也不知dào

这种十三势。

荀彧震惊不已。等刘辩收势,他忍不住的问道:“陛下,你演练的十三势从何学来?”

“十三势?”刘辩怔了一下:“你说这是十三势?”

“陛下难道不知dào

?”荀彧有些后悔。不过更多的是好奇。刘辩明明会完整的十三势。为什么不知dào

这就是十三势?难道传授他的那个人故yì

隐瞒了?

“不知dào

。”刘辩看出了荀彧的疑惑。不禁哈哈一笑。“我就是随便比划,是不是十三个姿势我都不知dào

,哪里知dào

是不是十三势。”

“随便比划?”荀彧更加无语了。随便比较能比划出完整的十三势么?

“是啊。真要说起来。这还得感谢卡乌捷。”刘辩有意无意的瞥了荀彧一眼,明显看到荀彧的神情一滞,不由得笑笑。“那天背着卡乌捷在冰洞里走,真气耗尽,自以为必死无疑,在恍惚中看到了大海明月,然后就自然而然的演练起来。据卡乌捷说,当时演练的动作就是这样的。”

“大海明月?”荀彧若有所思,沉吟不语。听《广陵散》的时候,刘辩曾经说他看到了星辰大海,现在又说真气耗尽之时,恍惚中看到了大海明月,仿佛有些联系,可是他却又想不通里面的关联。他知dào

卡乌捷的名字就是月亮的意思,不过他倒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毕竟卡乌捷除了身体强壮之外,没有一点修为,应该对刘辩的修行没什么影响才对。

荀彧痴痴的站在那里,刘辩也不打扰他。荀彧最近经常出现这种出神的状态,通常都是思路遇到了某个瓶颈,一旦突pò

,他就有可能豁然开朗,打开一个新天地,一旦被打扰,很可能就再也无法找到那个契机,下一次还不知dào

要等到什么时候。

刘辩回到大帐,貂蝉和卡乌捷送上早餐,三人说说笑笑的吃了起来。刚吃了一半,荀彧突然冲了进来,一脸的狂喜。

“陛下,陛下,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刘辩没好气的说道。从来没有人敢闯他的大帐,荀彧就更不会了。今天这是发什么疯,居然这么失态?

“陛下,我明白了。龙为阴,月亮也是阴。”荀彧顾不上看卡乌捷的白眼,急急忙忙的说道,发什么一停就会忘记似的。“陛下说过的,月亮本身不发光,而是反射阳光,那月亮是不是无,是不是空,是不是老子所说的致虚极,守静笃?”

刘辩将信将疑。“这……也能扯得上?不过,似乎有点道理哟。”

荀彧忘形的一拍大腿。“岂止是有点道理,简直是太有道理了。陛下,月亮离不开太阳,龙岂不是也离不开凤?那龙系血脉是不是也离不开凤系血脉,朝廷是不是也离不开儒门?这就通了啊。陛下,你不能舍弃儒门啊。”

“呸!”刘辩气得一跃而起,指着荀彧大骂道:“荀彧,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别总担心有人会革儒门的命,总希望别人给儒门一个机会?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儒门若有价值,谁也革不掉他的命。若没有价值,自己会革了自己的命。机会是自己争取的,不是别人赏的。”(未完待续……)

第413章 天行健

荀彧如梦初醒,看着失望的刘辩,臊得面红耳赤,掩面而去。

回到自己的大帐中,荀彧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惭愧不已。

刘辩说得对,他一直在恳求刘辩不要清洗儒门,一直希望刘辩给儒门一个机会。可是他忘了,刘辩给他反省的机会,给他改正的机会,却不会给儒门以任何仁慈。如果儒门不能达到刘辩的要求,无法实现刘辩的目标,不管他怎么恳求,刘辩都不会留下儒门。

哀求是求不来儒门的希望的。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儒门要想生存下去,就要使自己强dà

起来,而且要不断的变强。只有如此,才能证明自己存zài

的价值。

如果才能自强?荀彧很自然的想起了历史。

在儒门的发展史上,儒门从来就不是一帆风顺的,作为天下学术之始,儒门领风气之先,也承shòu了最多的打击。先是有墨门发起挑zhàn

,随即又有法家挑zhàn

,到了汉代,又遇到了道门的强力阻击。儒门能够独尊儒术,一统学术,是因为儒门吸引了其他各家的学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融汇贯通,这才脱颍而出,取得独尊的地位。

那么,现在儒门的对手是谁?其实只是刘辩一人而已。刘辩没有学术,但是他有强悍的实力,足以让满腹经纶的他甘拜下风。要想战胜刘辩,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拥有比他更强的实力。

如果才能拥有更强的实力?首先要分析刘辩是如何获得这样的实力的。

荀彧没有把刘辩作为一生之敌,但是他对刘辩一直很关注。对刘辩的几次破境过程。他都做过反复的分析,只是当时限于眼界,又是间接得来的消息,他对刘辩的了解并不全面,对刘辩本人在想什么更是知之甚少。现在和刘辩朝夕相处几个月,他亲眼看到刘辩的一举一动,亲耳听到刘辩的一言一语,更有机会和刘辩促膝而谈,对刘辩的了解绝非之前能比。

刘辩的破境过程和他的思维方式有相似之处。刘辩不像他一样有固定的成见,也不像他一样排斥与自己固有想法不同的东西。刘辩能够接受新事务。常常保持一种对大道的敬畏之心。保持一份谦虚,同时又充满勇气,敢于不惜一切代价的反击。

正是这份敬畏,正是这份谦虚。他才能兼取百家之长。

正是这份勇气。他才能力挽狂澜。与戏志才决战于龙渊,在龙渊水中孵化巨龙,又从巨熊掌中救出卡乌捷。于真气耗尽之际悟出先天十三势。

与刘辩相比,我是不是顾忌太多,不够决绝?是不是过于保守,固步自封?

荀彧托着腮,眼神闪烁,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任何东西。他的目光仿佛照见了自己的内心,看到了自己心灵深处的诸多污垢,这些污垢堵塞住了他的心灵,也蒙蔽了他的眼睛。

原本我根本不知dào

什么是真zhèng

的正大光明,我看到的不过是最微弱的星光,不仅不能和太阳相提并论,就算是比起月亮来也相去甚处。

荀彧觉得自己眼前一片黑暗,就像黎明前的黑夜,黑得让人窒息,却又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

杨凤、董白一口气杀出两千多里,一直杀到金微山东麓,这才停下了脚步。

沿途的鲜卑部落有的忘风而逃,逃得慢一点的都被他们杀得落花流水。鲜卑人从来没有想过汉军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根本没有一点准bèi

,仓促之下,被杀得血流成河。

杨凤感慨不已。这一仗打得爽,俨然有几分当年霍去病横扫河西,纵横万里的快意,而鲜卑人就像当年的匈奴人,只能唱着悲歌,望风而遁。

看着天边连绵起伏的山峦,杨凤向往的叹了一口气。

“可惜,粮草不足,否则我们应该一直杀到西域。”

郝昭勒住了战马,将雕弓放下箭囊,爽朗的大笑道:“将军,一定会有这一天的。有陛下这样的明君,恢复西域三十六国,甚至走得更远,都是有可能的。”

郭淮也附和道:“伯道说得对,等平定了山东,我们就能有更多的粮草辎重,自然能走得更远。”

杨凤回头看看这两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当然知dào

刘辩可以走得更远,一旦平定山东之后,他们也有更多的后勤支持。可是,这个机会未必还会落到他杨凤的头上,征西将军张辽是刘辩的同窗,现在更是长公主的夫婿,是刘辩亲自选中的大将。征西这样的任务,自然要留给张辽来做,哪会给他一个黄巾出身的将领。

虽然杨凤已经对刘辩感激不尽,可是一想到西征的功业与自己无关,他还是有些惆怅。

只是这些话,他不能对郝昭、郭淮这样的下属说,更不能当着董白的面说。

“回吧。”杨凤留恋的看了一眼天边的山峦,拨转马头。

郝昭和郭淮见了,不由得会心一笑。他们都是少年俊杰,世家子弟,郭淮更是已经悟命之人,岂能猜不到杨凤的心思。不过,他们也不好说,毕竟会不会让杨凤参与西征,只能由刘辩说了算。杨凤也好,作为杨凤下属的他们也罢,都不能主动申请,以免有贪功之嫌。

只有董白心思比较单纯,大大咧咧的说道:“杨将军何必担心。你是征北将军,草原上虽然粗定,可是鲜卑人还没死绝,狼居胥山一带还有很多部落有待将军征伐,再打个三五年的肯定不成问题。到时候,我大父归老,这镇守北疆的重任,还能不落到将军你的肩上。”

杨凤听了,哈哈大笑。

笑声中,有一骑从远处飞驰而来,奔到他的面前,绕了一个圈子,与他同向而行。马背上的骑士大声叫道:“将军,红日部落的大帅落置犍落罗追来了,大概有三四千骑,离我军还有七十里。”

杨凤眉头一挑,笑道:“这是担心我辎重不够,赶着给我送牛羊来的么?”

郝昭和郭淮应声而笑。郝昭说道:“将军,这可能是我们上次出征的最后一战,可要打得漂亮一些。”

“自然如此。”杨凤沉吟片刻:“伯道在左,伯济在右,我自领中军。至于董骑督,就辛苦你了,你领千骑截断落置犍落罗的后路,先吃掉他的后勤。”

董白叫了起来:“为什么又让我去做这样的事?我要与他的主力正面作战。”

杨凤笑道:“董骑督,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要想回程过得舒坦一些,就尽可能的要多劫一些粮草。落置犍落罗久经沙场,也不会不知dào

这个道理,所以他派去保护辎重营的也肯定是最善战的部下。我把这个任务交给骑督,是希望借骑督之力,断其后路。换了其他人,我还不放心呢。你要是不肯……”

董白听了,转怒为喜,忙不迭的说道:“好吧,好吧,我去。”一边说着,一边猛踢战马,吆喝着雪狼,飞奔而去。牛金带着亲卫,紧紧跟随。

杨凤给郝昭和郭淮使了个眼色,二人心知肚明,微微颌首。他们负责包抄鲜卑人的两翼,会在鲜卑人的后阵会师。为了保证董白的安排,他们必须尽快切断鲜卑人中军与后军的联系,减轻董白的压力。这一方面是为了让董白建功,以报刘辩和董卓对杨凤的关照,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确保夺得鲜卑人的辎重,回程的时候过得舒服一点。

千里行师,他们不可能带太多的粮食,必须以战养战。现在落置犍落罗不远千里的来给他们送辎重牛羊,他们又怎么能不好好的招待他一番。

他们朝夕相处,虽然各有禀性不同,可是在这个问题上,他们却非常默契,当下无须杨凤吩咐。郝昭、郭淮各带一千人马,向鲜卑人包抄过去。

半天后,两军相遇。

落置犍落罗追了近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邪火,现在看到汉军迎上来,他二话不说,立kè

下令发动进攻,并下令他的儿子落置犍谛敖率领亲卫营冲杀在前,务必要给汉人一个下马威。

不敢和刘辩亲率的精锐正面作战,难道还怕这些普通的汉军?此时此刻,落置犍落罗心中充满了必胜的信念。他要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孤军深入的汉军全部杀死在草原上,以报屠族之仇。

杨凤等人同样杀气腾腾。大战已经接近尾声,落罗犍落罗可能是最后一个有份量的对手,放过这个机会,这次征途又怎么完美?

郝昭猛催战马,一马当先。他举起手中的雕弓,拉弓如满月,一口气射出七箭。

七枝羽箭带着啸声,离弦而去,扑向急驰而来的鲜卑人。

鲜卑人看到飞驰而至的羽箭,不甘示弱,一边松开了手中的弦,一边低下头,尽可能的减少面积。

“嗖!”一枝羽箭从冲在最前面的鲜卑人头顶飞过,直奔落后十余骑的一名掌旗兵

“噗!”一箭命中。掌旗兵瞪圆了眼睛,看着胸口摇曳的箭羽,吐出一口鲜血,翻身落马。(未完待续……)

第414章 何必当初

郝昭、郭淮,一左一右,像两只矫健的雄鹰,掠过鲜卑人的两翼,向后阵疾驰而去。

双方并没有实jì

接触,只是互相射了一阵箭,一触即分。

落置犍落罗并没有在意。他清楚汉军想干什么,无非是想抄他的后路,抢他的辎重。可是他在草原上征战多年,如果能这点准bèi

都没有,他早就被人砍死了。他在后阵安排了至少两千骑,足以护住所有的牛羊和辎重。当汉军久攻不下的时候,他已经击败杨凤的主力,回手反击。

因此,落罗犍落罗下令前锋继xù

向前,直奔杨凤的中军,力求以最快的速度击破杨凤,速战速决。

这是鲜卑人最习惯的战术,特别是面对汉军的时候。突然出现,雷霆一击,要么得手,要么迅速撤离战场,飘然远去,根本不给汉军反应的机会。

落罗犍落罗没有把郝昭、郭淮蜻蜓点水般的攻击放在眼里,他认为这是汉军实力不足,不敢正面作战的表现,和他印象中的汉军一样,没什么区别。只会攻击实力不足的留守老弱,根本不是真zhèng

精锐的对手。

他将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杨凤看着越来越近的落置犍谛敖的战旗,看着已经消失在鲜卑人阵后的两翼汉军,松了一口气。有郝昭、郭淮这两个少年英雄助阵,董白击破鲜卑人后阵的难度大大降低,他现在可以专心对付落罗犍落罗父子了。

他举起了手中的长矛,轻轻摇动。

传令兵立即敲响了战鼓。将他的命令传递到第一个将士的耳中。

随着鼓声,两千精骑在他身后渐渐聚拔,形成一个细长如矢的冲锋阵形。外围的将士举起了手中的战刀,放平了手中的铁戟长矛,阵中的将士则举起了手中的弓弩,宛如虎豹露出了锋利的爪牙。

而他们最锋利的爪牙却是杨凤。

杨凤策马狂奔,冲杀在最前面,数十名强悍的亲卫紧随其后,与主阵拉开了十余步的距离。与普通的亲卫护在主将的前面不同,他的亲卫都躲在他的后面。看得落置犍谛敖一阵发笑。

“愚蠢的汉狗!”落置犍谛敖不屑的笑了一声。举起战刀,下令射击。

数十名鲜卑骑士举起了手中的弓,松开了弓弦。

“嗖嗖”之声不绝于耳,数十只利箭向杨凤急驰而去。落罗犍谛敖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杨凤。等着看杨凤翻身落马时的惨状。一军之将冲杀在前。勇敢固然是勇敢。却是愚蠢的勇敢。此时此刻,他就算举起盾牌也只能护住自己的要害,护不住庞大的战马。战马中一两枝箭也许没事。可是连中数箭,必然倒地。到了那时候,杨凤除了落马之外,不会有其他的结果。

一接战就斩杀杨凤,这一战已经胜劵在握。

落置犍谛敖几乎要笑出声来。

可是,笑容刚刚在嘴角绽放,就凝固了。落置犍谛敖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远处的杨凤。

一只状如雄鹰的大鸟突然迸现,笼罩了杨凤全身,连同他的战马都裹了进去。两只巨大的翅膀张开,左右扇动,将射向杨凤的数十枝羽箭扇得七零八落,像枯枝一般乱飞,哪里还能伤及杨凤分毫。

“神级猛将?!”落置犍谛敖大惊失色。他听说过神极猛将的威风,却一直不太相信,更没想到杨凤会有这样的境界。此时此刻,他离杨凤不到百步之遥,可是看得真真切切,毫厘不爽。

杨凤同样将落置犍谛敖的神级看得清清楚楚,嘴角挑起残忍的微笑。年初天子帮他悟命,这大半年时间,他无时不刻不在苦练,一心一意的提升自己的境界,要为天子守护北疆。在一个多月的征战中,他一直身先士卒,冲杀在前,终于破境,只是面对那些鲜卑人的残兵败将,根本轮不到他上阵,施展的机会有限。现在,他要重创红日部落,建最后一功,当然不用再保留。

境界全开,巨鸟的双翅展动,不仅护住了他和战马,也护住了身后的亲卫,就连战马的步伐都变得轻盈起来,四蹄腾空,瞬间越过数十步,与鲜卑人迎面相撞。

杨凤舞动长矛,丁当之声不绝于耳,一口气拨开三杆长矛,四柄战刀,连挑七名鲜卑骑士,杀到了落置犍谛敖的面前。

落置犍谛敖目瞪口呆,本能的举起了手中的战刀,劈向杨凤。杨凤冷笑一声,双臂一抖,长矛像灵蛇般的跃起,点在落置犍谛敖的手腕中。落置犍落罗感到一阵巨痛,握不住战刀,战刀飞了出去。没等落置犍谛敖叫出声来,杨凤已经洞穿了他的咽喉,从他身边一掠而过。

一名亲卫挥起战刀,一刀劈下了落置犍谛敖的首级。鲜血泉涌,落置犍谛敖的首级飞了起来。

另一名亲卫飞马而过,凌空接住,塞入马鞍上的革囊,同时扣动手弩,射出了弩箭,正中落置犍谛敖身后的掌旗兵。掌旗兵闷哼一声,晃了一下,松开了手中的大纛。

更多的亲卫拍马赶到,挥起手中的战刀,接二连三的砍在大纛上。被连砍七八刀之后,大纛终于被砍断,“哗啦啦”的一阵响,轰然倒下。

此时,杨凤已经杀入鲜卑人的战阵深处,巨鸟长鸣,长矛飞舞,将一个个鲜卑人挑杀在马前。

两千汉军骑士如影随形,杀入鲜卑人的阵中,大砍大杀,横冲直撞。

鲜卑人看到汉军的战旗深入阵势,却看不到落置犍谛敖的大旗,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发出询问。号角声此起彼伏,却听不到任何回应,顿时慌了手脚。

听到前阵的号角声,落置犍落罗也吃惊不小,他运足了目力,却没有发xiàn

落置犍谛敖的战旗;凝神静听,却听不到落罗犍谛敖的命令,不禁心头一凛,后脑升起一阵凉气。

当他看到杨凤在一只巨鸟的保护下透阵而出,冲向他的中军时,他如梦初醒,大吃一惊。

杨凤居然有这样的境界,大出他的意wài

。他根本没有这样的准bèi

,否则他不会选择与杨凤如此接战。落置犍落罗随即想到了儿子,知dào

他凶多吉少,心中一阵刺痛,不由得大叫出声。

“啊——”

他的眼珠红了,看着远处的杨凤,心中充满了仇恨。

哪怕你是神级猛将,今天也要将你杀死在这里。

落罗犍落罗发出命令,斩杀杨凤者,赏马百匹,擢升为部落小帅。

号角声一传出,鲜卑人顿时沸腾了,齐声呼嗬着,向杨凤拥了过去。杨凤并不难找,他的战旗,还有那只高达两丈的巨鸟,都是他最醒目的标识。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鲜卑骑士,杨凤感受到了强dà

的压力。可是他却更加兴奋,厉啸一声,猛踢战马,加速冲锋,同时抽出了腰间的战刀,左矛右刀,划出一道道虚影,肆意杀戮。

落置犍落罗看得心惊肉跳,冷汗涔涔。

就在落置犍落罗全力围攻杨凤的时候,董白在牛金等人的保护下,杀向了鲜卑人的后阵。

大鹰展翅高飞,掠过鲜卑人的战阵,向董白指示着鲜卑人的薄弱位置。

雪狼踊跃在前,嘶声咆哮。

牛金率领三百龙骑,率先杀向鲜卑人的战阵。相方相距百步,牛金拉开了手中的硬弓,射出一枝鸣镝。

龙骑士应声松弦,上百只利箭呼啸着,紧随鸣镝,射向鲜卑人的战阵。他们都是各部精选出来的勇士,原本武艺就不错,选入龙骑后,每天练习导引术,又经过吕布、张绣这样的猛将指点,武艺更是突飞猛进,虽然不能和张绣、吕布这些悟命破境的猛将相提并论,可比起这些鲜卑人来,他们却足以碾压。

上百只利箭飞越百步,一下子在鲜卑人的战阵上撕开了一个口子。

牛金拍马赶到,举起手中的战刀,左右劈砍,跃马杀入。

被落置犍落罗寄予厚望的两千精锐,在龙骑士的面前没能撑过一个回合,就被突pò

了战阵。一千精骑杀入阵中,大砍大杀,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后军将领大惊失色,一面组织反击,一面向落置犍落罗求救。

听到后军的号角声,落置犍落罗头皮一阵阵发麻。他转过头,看到天空飞翔的那只大鹰,知dào

自己踢上了一块石头。这些千里奔袭的汉军并不是普通人,他们并不亚于刘辩身边的那些精锐,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他贸然与他们决战,把自己送入了死亡的深渊。

红日部落将重蹈中部鲜卑的覆辙。红日将永远落下,不再升起。

落置犍落罗心头涌过一阵绝望。他突然想起了和连,后悔万分。如果听和连的话,西部鲜卑抱成一团,他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如今部落被汉军摧毁,最后的辎重又被汉军夺走,他除了像和连一样西迁,远远的避开汉人的刀锋,还有什么选择?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痛彻心肺的落置犍落罗咬咬牙,举起了手中的战刀,下令全军加速向前。他们已经与杨凤率领的汉军交错,此时加速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脱离战场。趁着汉军要减速调头的机会,拉开双方的距离。

他要像和连一样,远远的避开这些汉人。(未完待续……)

第415章 漫漫西行路

金微山北麓,和连勒马回望,满心苍凉。

曾经的大草原,再也不是他的家。他就像一只丧家犬一样,被刘辩一路赶出了家园,赶向未知的西方。

他不知dào

自己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回来。刘辩比他年轻,比他强dà

,在这样的对手面前,他没有一点反败为胜的机会。

和连忽然有些后悔。如果不读汉人的诗书,此刻也许不会有这么多的伤感。鲜卑人是马背上的民族,这里原本就不是他们的家园——他们来自遥远的雪山,逐水草而居就是他们的生活,背井离乡这种感情实属多余,而且有害。

“走吧。”和连转过头,对铁狼吩咐了一声,挥起马鞭,策马前行。

“大帅。”铁狼突然叫了一声:“你看,好像是红日部落的人。”

和连顺着铁狼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山峦上,有一小队人马驻马山坡,中间一人举着一杆大旗。没什么风,大旗低垂,和连看不出是哪个部落。不过他相信铁狼,射雕手的眼力不是一般人可比的,铁狼也很少说没把握的话。

和连的心提了起来。“落置犍落罗打败了杨凤,准bèi

截击我们?”

铁狼浓眉紧皱,沉吟片刻:“不太像,他们的气势很弱,像是被打断了腿的孤狼。”他轻催座骑。“我去看看。”

和连没有吭声,紧紧的盯着远处的人,思索着各种可能。同时命令部下戒备。他知dào

落罗犍落罗去追杨凤了,不知dào

谁胜谁负。以落罗犍落罗的性格,他如果战胜了杨凤,回头截击他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在紧张的等待中,铁狼又策马赶了回来,走到和连面前,眼神复杂的说道:“大帅,落罗犍落罗被杨凤打败了,辎重损失一空。他想和大帅一起西行,想问问大帅的意见。”

和连一怔。半晌没说出话来。红日部落有多少实力。他非常清楚。落置犍落罗有多自负,他也非常清楚。落罗犍落罗被杨凤击败,也想西行?和连觉得不可思议,第一感觉是这可能是一个阴谋。

“杨凤只有四五千人。双方实力相当。他就算败了。也不至于输得太惨,怎么会……”

“杨凤也是神级猛将,他麾下至少还有两个悟命的猛将。”铁狼明白和连的心思。立kè

说道:“落罗犍谛敖被杨凤阵斩,所有的辎重都被夺走了。另外,杨凤身边有三百龙骑,保护的好像是一个年轻的女子,那个女子有一头雪狼,还有一头神鹰,很可能就是我们看到的那只鹰。”

和连倒吸一口冷气:“那只鹰跟随的是一个女子,不是刘辩本人?”

铁狼点了点头。

和连愣了好一会儿,既庆幸又害pà

。庆幸的是刘辩没有挡在他前面,他一直担心刘辩会切断他的西行之路,要将他赶尽杀绝。害pà

的是刘辩一直没有离开稽落山附近,如果他当时再迟走几天,和董卓拼得两败俱伤,刘辩也许就会突然杀出来。

“你去跟他们说,让落置犍落罗来见我。”

铁狼领命而去,又过了半天功夫,落置犍落罗带着十几个卫士出现在山坡上。和连二话不说,也带了十几个玄武营的卫士赶了过去。见此情景,落置犍落罗松了一口气,策马奔下山坡,和和连在空旷之外见了面。

不等落置犍落罗开口,和连关切的问道:“大帅,这是怎么回事?”

落置犍落罗长叹一声,将战事的经过说了一遍,特别说明了杨凤悟命和龙骑破阵的事。和连静静的听着,最后点了点头:“与这样的强敌为邻,岂能安睡。大帅,你现在明白我的苦衷了吧。”

落置犍落罗惭愧的说道:“是的,可惜已经晚了。如果当初听你的,我们联手,也许还有一战之力,现在被他们各个击破,就算想联手也没这实力了。”

“汉人有句话:攘外必先安内。我们就是因为不团结,这才被汉人抓住了机会。大帅,你愿意西行,我当然求之不得。可是,西行路上虽然没有刘辩这样的强敌,却也不是一路坦途,如果……”

落置犍落罗立kè

明白了。他实力大损,现在不是和连的对手,如果不向和连服软,和连也许会直接吃掉他。为了生存,他连忙说道:“你放心,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支持你。你读书多,懂的道理也多,我是个粗人,有些地方做得不对,你不要计较。”

和连笑了。落罗犍落罗毕竟是草原上的雄豪,很清楚眼前的形势,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

燕然山西麓。

刘辩端坐在驳兽之上,看着烟火缭绕的战场,眼神平静,如古井无波。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没有一点惊讶。

华雄、田锦江等人击破了狂沙部落,打得律日推演落荒而逃,金微山以东已经没有能够抗衡汉军的鲜卑人部落。草原已经成了大汉的草原。

刘辩叫来了于鸿。

“元鹄,你辛苦一趟,去追和连。”

“陛下有命,臣之荣幸。不知见到和连之后,又该说些什么。”

“让他走得远一点,不要总在朕的面前晃来晃去。要不然,朕会让他不得安生。”刘辩笑笑。“意思就是这个意思,该怎么说,你自己掂量着处置。朕相信你不会让和连看低了。”

于鸿激动不已。刘辩这句话可是对他的莫大褒奖。上次劝降阙居,他就由一个普通的卫士升为都尉,这次又要升职了,而且以后的仕途也将一路光明。

“唯!”

“见完和连之后,你也别急着回来,顺便到西域去看一看。”

“唯!”于鸿领命,转身离开。

“陛下要征伐西域?”荀彧眉心微蹙,担心的说道:“山东未平,陛下走不远的。”

“提前做些准bèi

而已。”刘辩漫不经心的说道:“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我把和连这头饿狼赶到西域去,可不是让他在西域立足的。如果西域诸国太弱,岂不是便宜了和连?”

荀彧心领神会。“西域诸国受到和连的侵扰,必然会向凉州求援,如此,陛下即可令征西将军出兵,重新进驻西域。”

刘辩笑笑:“你不就是担心我亲征消耗过大吗,可是你看看,我的随从有董卓多么?他还随身带着榻,带着酒呢,我连这些都没有。你还担心什么?”

荀彧尴尬的笑笑,拱手笑道:“陛下的节俭,臣看得清楚。可是,陛下能保证后继之君也能像陛下一样节俭吗?一旦有人欲效周穆王,做天下之游,这万里之行可不是一个小事。陛下,国事如植树,本固而末生,根深而叶茂。陛下之根在中原,陛下之本在大汉,何必将精力耗费在这些蛮荒之地?”

“无蛮荒之地,岂能拒敌于国门之外?”刘辩拨转驳兽,缓缓而行。“当初有人建议弃凉州,虞诩就是这么说的,弃凉州,关中就成了边境,又怎么能安心耕种。我取草原,把鲜卑人赶走,也是希望幽并凉三州能够安定生产,不用再被兵灾殃及。”

“陛下圣明,如今鲜卑人已经成了丧家之犬,不能为患汉境,那陛下也该凯旋了。”

“凯旋?”刘辩沉吟片刻,抬起头,凝视着天边,摇了摇头:“不,我还有更重yào

的事要做。”

荀彧皱起了眉头:“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不回中原,怎么平定天下?还有什么重yào

的事比天下更重?”

“百年大计,长治久安。”刘辩转过头,微微一笑。“如果不能找到龙与凤的真zhèng

秘密,我就算能活百年,百年之后又能如何?荀彧,你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应该把眼光放长远一点。你是儒门的领袖,儒门不寄希望于天,而是着眼于人的力量,这是好的。你也应该多想想,如何发挥更多人的力量,共致天下太平,而不是指望哪个明君,或者哪位名臣。”

“人的力量?”荀彧心中一动,若有所思。他沉吟片刻:“陛下难道要将平定山东的事交给陈留王?”

“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又没有子嗣,不指望他,还能指望谁?”刘辩苦笑一声:“剖鲧吴刀的事,他处置得不够妥当,没有一国之君的担当,我很不满yì

。不过,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我也不能太苛求他,想再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能吸引教xùn

,我也能放心一些。如果他还是这么软弱,我也只好另选储君。”

荀彧看着刘辩,既有些敬佩,又有些同情。刘辩实力强悍,可以横行天下,可是又能如何?他终究要死的,如果没有子嗣,他就算征服了整个天下,也没有人能继承,终究要交给别人。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愿意给儒门一个机会,给刘协一个机会。

“陛下,我愿意回中原去,在陈留王身边拾遗补阙。”

刘辩看着荀彧,沉默不语。

荀彧躬身一拜:“陛下,彧不敏,却可能是最了解陛下的人,希望能为陛下的百年大计尽绵薄之力。”

刘辩想了想,轻笑一声:“好。”(未完待续……)

第416章 小过与大善

长安,昆明池畔。

一座简朴的宫殿中,刘协忽然打了个激零,坐了起来,冷汗涔涔,眼神惊恐。

当值的陈群应声走了进来,关切的问道:“殿下,怎么了?”

刘协怔了怔,缓缓的摇摇头。“没什么,做了一个噩梦。”

陈群眼神一闪,轻声笑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殿下这是太累了,要多注意休息才好。殿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睡眠不足,会有影响的。”

刘协转过头,打量着陈群。陈群面色从容,眼神淡定,不卑不亢的迎着刘协的目光。两人对视了片刻,刘协忽然笑了,指指榻边的坐席。“长文,你坐,我们说说话。”

陈群应了,在榻边坐下,拱着手,一副恭聆圣训的架势。

“长文,你说说看,陛下从玄冥海归来,滞留弹汗山不归,又对国事不置一词,这是什么意思?”

陈群沉吟片刻,不答反问:“殿下以为,陛下不在的这段时间,殿下监理国事的功过如何?”

刘协苦笑一声:“是功还是过,这个我说了不算啊,陛下说了才算。”

“可是殿下心里总有一个自我评价吧?”

“这个么,当然是有的。”刘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其他的事,我不敢说做得有多好,至少没什么大错。唯独关于剖鲧吴刀这件事,我总觉得有些欠妥。”

陈群追问道:“如何欠妥?”

刘协沉默良久,惭愧的低下了头。“顾虑太多。不够担当。当时看起来是滴水不漏,现在想起来,诿过臣属,有失为君之道。我身为监国,受陛下保管剖鲧吴刀的重任,理当像司空一样挺身而出,与戏志才周旋。纵使不敌,也不能将责任推给其他人。”

陈群点点头。“臣也是如此想。”

“是么?”刘协转过头,打量着陈群,眼神中全是自嘲。陈群也是这么想。别人大概也是这么想。可是在我自己主动承认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对我说起这样的话。他们嘴上不说,心里一定对我非常鄙夷吧。皇兄没有归来,他们不得不掩饰自己的心思。现在皇兄归来了。他们没有必要再掩饰了。

“是的。”陈群仿佛洞悉了刘协在想什么。眼神却依然平静。他不紧不慢的说道:“由此可见,殿下虽然聪慧过人,却依然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神。”

刘协愣住了,不明白陈群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安慰我,还是鄙视我?

陈群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殿下,像陛下那样十余年懵懂,一朝悟命就脱胎换骨的毕竟是少数,而且他拥有巨龙,这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比拟的优势,即使殿下与他是兄弟,也不能相提并论。有汉四百年,能够孵化巨龙的天子唯陛下一人而已。殿下如果以陛下为标准来衡量自己,自然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以陛下的标准衡量臣子,则满朝文武皆是朽木。”

刘协心中一动,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如果将陛下这样的天生圣明排除在外,殿下能以稚童之年做出这样的成绩,足以和历史上的任何一位明君相提并论。殿下又何必自责若此?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臣等之所以一直未尽忠直之言,并非想做乡愿,而是希望殿下能自明自悟。只有殿下自己明悟,才是真zhèng

的知错,才能真zhèng

的悔改。”

刘协松了一口气,脸色缓和了些。

“殿下,臣大胆推测,陛下放戏志才回到中原的那一刻,大概就已经知dào

他会来夺剖鲧吴刀。之所以不加以阻拦,无非有两个目的:一是看殿下的境界有没有提升,能不能战胜戏志才。二是在不敌戏志才的情况下能做出何等反应,能不能担起重任,是不是一个有合格的储君。”

刘协苦笑一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陛下可能要失望了,我既不是戏志才的对手,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

“不然。”陈群摇了摇头,一脸严肃。“殿下不宜妄自菲薄。殿下做得也许不够,却也不算太差。否则,陛下不会保持沉默,他会直接免除殿下的监国之权。之所以不表态,就是希望再看看,看看殿下能不能做得更好。”

“我能么?”

“臣刚才已经说过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殿下有小过,亦有大善,两相比较,堪称贤明。”陈群顿了顿,又道:“治国如修行,谁也不能自己不犯错,不走弯路。犯错不可怕,走了弯路也不可怕,怕的是执迷不悟,知错不改。夫子有四绝:毋意,毋必,毋固,毋我。殿下当铭记在心,时时对照。”

刘协沉思片刻,掀被下榻,正身直立,对陈群深施一礼:“幸得长文贤父子为师友,协幸甚。”

陈群恭敬的还礼。“殿下折节下士,谦卑为怀。臣父子能与殿下相处,亦深感幸甚。愿殿下亲贤臣,远小人,任贤使能,励精图治,则天下幸甚,大汉幸甚,万民幸甚!”

……

十月末,草原由碧绿变成了枯黄,刘辩也回到了弹汗山。

历时三个月的西征已经结束,太尉董卓在稽落山大破鲜卑联军,征北将军杨凤横行千里,重创红日部落,迫使西部鲜卑最大的部落红日部落随和连一起西迁,与并州、凉州接壤的西部鲜卑草原正式被纳入大汉疆域。

消息传出,草原上顿时热闹起来。那些实力有限,不足以和汉军对抗的鲜卑小部落人心惶惶,有的被迫撤离,远避汉人锋锐,有的则权衡利弊后向汉军投降,愿意做大汉的子民,以免遭到汉军的攻击。而沿边的汉人则欣喜不已。没有了鲜卑人时不时的骚乱,他们可以安心的耕种放牧了。

太尉董卓年高,在完成了这次战役后,光荣致仕,回陇西老家颐养天年。

太尉府主簿李儒转并州牧,全面主管并州民事。

征北将军杨凤因功升任镇北将军,封千秋亭侯,移镇定襄城,再次与昔日同为黄巾大帅的张燕并肩,一南一北,守护大汉边疆。

郝昭因功迁居延属国都尉,镇守居延城。

郭淮任镇北将军府司马,继xù

辅佐杨凤,领别部镇守稽落山。

裴潜迁护鲜卑校尉,驻弹汗山,监护鲜卑王庭。

至此,杨凤及其三员旧部,再加上度辽将军公孙瓒,一共五员大将,精骑万余,东起辽东,西迄居延,牢牢的控zhì

住了草原。

而刘辩本人则一直驻跸在弹汗山

,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这让阙居非常不安,几次来探刘辩的口风,刘辩都没理他,只是说他要继xù

闭关,而弹汗山风水不错,非常适合修行,因此他还要再呆一段时间。

阙居听出了刘辩的意思,试探的提出将鲜卑王庭北迁至狼居胥山,将弹汗山留给刘辩做行宫,却被刘辩一口拒绝了。

“王相是嫌朕碍事,还是想敬鬼神而远之?”

阙居惊出一头冷汗,连忙跪倒在地。“陛下言重了,臣只是觉得弹汗山狭小,王庭人员众多,担心打扰陛下静修,想给陛下腾点地方。”

“是这样的啊。王相的一片好意,朕心领了。不过,有附义王和王相陪着,朕也不会寂寞。你放心,朕会精简随从,不会占太多的地方。如果你还觉得人太多,也可以精简一部分人马嘛。现在草原上已经太平了,养那么多骑兵也没什么用,不如放他们回去与妻儿团聚,放马牧羊,也算是与民同乐。你看好不好?”

阙居嘴里发苦,却无法拒绝。刘辩身边只有不到三千精骑,槐头作为附义王,再保留五千王庭卫队的确不太合适,裁员是必然的。可是他心里清楚,就算不裁员,这五千精骑也不是刘辩三千精骑的对手,再裁到同样的兵力,他们以后更没什么说话的实力,只能仰刘辩鼻息,随刘辩摆布。

鲜卑人完了。

阙居沮丧的离开了,与匆匆赶来的蔡琰擦肩而过。一看到这个去而复返的汉人小才女,阙居更是长叹一口气。刘辩将她召到弹汗山来,看来是打定主意不走了。

唉,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老老实实的裁军吧。阙居长叹了一口气,转身找槐头去了。

蔡琰没有注意到阙居的失落,她兴冲冲的走进了大帐,躬身一拜,脆生生的说道:“陛下,臣妾来了。”

刘辩笑了,责怪道:“怎么现在才来?朕都到西部的草原转了一大圈了,你才到。早点来的话,还能随朕出征,写点纪实文章啊。”

“嘻嘻,臣妾也想早点来的,可是得知陛下归来,很多人都渴望觐见圣颜,不能得志,就托臣妾向陛下转达致意。这么一来,臣妾的行程就耽搁了,还请陛下恕罪。”

蔡琰一边说着,一边从侍女手中拿过一只锦囊,双手奉到刘辩面前。“这都是他们让臣妾带给陛下的,其中有皇后的,长公主的,杨司徒的,还有家父的口信。”

“这么多啊,看来朕还是蛮受欢迎的嘛。”刘辩打了个哈哈,先拿起皇后唐瑛的书札,打开看了一眼,眼睛顿时直了。

卞氏怀孕了?(未完待续……)

第417章 昆仑悬圃

刘辩愣了半晌,这才慢慢的冷静下来。他想起临行前和卞氏缠绵的那一次,不禁暗自摇头。

看来卞氏的确有些门道,皇后唐瑛朝思暮想的孩子却出现在她的身上,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而唐瑛将卞氏严密保护起来,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泄露风声,就连长公主、贾诩也不知dào

,甚至是帮她带信的蔡琰都不明所以,也不得不说她很有魄力,做事非常周密。

蔡琰见刘辩神色不对,吃了一惊,连忙问道:“陛下怎么了?”

“没什么。”刘辩笑了起来,没有多说什么。他虽然觉得卞氏怀的有可能是他的血脉,但是他和唐瑛一样,对此并不全信,还抱有一定的怀疑。毕竟他和卞氏同床的机会并不多,以前也一直没有动静,现在却突然怀上了,未免有些诡异。卞氏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在这种特殊的时候意wài

的怀孕,难保不会有其他的可能。如果这只是卞氏的一个自保之策,他急急忙忙的公布这个消息,恐怕会自取其辱。

“还有什么好消息?”刘辩将锦事翻了一下,没有急着拆开长公主和杨彪的书信。他们谈的肯定是国事,而他既然想再观察刘协一段时间,国事就不是他关注的重点。

“戏志才相信了儒门源自西夷的说法,已经沿着那条线索一路追踪过去了。”

“是么?”刘辩眉毛一挑,有些兴奋。他给戏志才安排了一条路。但是很隐秘,因为一旦他说得太直白,戏志才很可能会生疑。要想达到最终的目的,这里面需yào

一些人的默契。从剖鲧吴刀的得失来看,贾诩应该猜到了他的意思,并最终将戏志才引到了那条路上。

“他到了哪里?”

“离开长安后,他曾经先后拜访过郑玄、马日磾等人,最后在家父那里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后来,他又去了荆州,似乎和宋忠等人有过一些争论。然后便西行了。据贾令君得到的消息,他应该是入蜀了。”

刘辩笑笑。戏志才本来就自负才高,现在又拥有神奇的境界,他大概是不会刻意隐藏行踪的。肯定逃不过贾诩的眼睛。入蜀。自然是因为神像与天师道嗣师夫人卢氏面貌相似的缘故。这也是他诱戏志才来弹汗山的目的所在。

看来一切顺利。

“哈哈,令尊伯喈先生有功,朕应该重重的赏他。”

“嘻嘻。家父有功,已经得了重赏啦。”蔡琰笑嘻嘻的把蔡邕从嵩高山石室得到儒门藏书的事告sù

了刘辩,然后拿过笔和竹简,开始默写蔡邕告sù

她的书单。她笔不停挥,一口气写了上百枝竹简,一字不改,笔笔清晰娟秀,却又透着大家气质。

看着长长的书单,刘辩又惊又喜。“这么多?”

“是的,这些只是书名,关于内容的简介,都在臣妾的脑子里,陛下想问什么就问吧。”

看着一脸小得yì

的蔡琰,刘辩歪了歪嘴,笑得很开心。这个小学霸来了,他等于多了一个人形资料库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问她,比计算机检索还要方便,还要智能。

“有没有关于龙系血脉的?”

“有一点,不过不太多,而且大部分都比较简略。其中有一篇提到了重黎绝地通和昆仑的关系。”

“绝地天通,昆仑?”

蔡琰得yì

的笑了。这一路走来,她就在猜想刘辩现在最想知dào

什么,想来想去,她觉得刘辩从玄冥海归来却不返回中原,肯定是没能找到龙系血脉的最后答案。因此,她在洛阳的时候就翻阅了从嵩高山石室得到的藏书,寻找可能有关的资料。最后,她选出了这个题目,果然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刘辩。

“没错,古史传说,黄帝时代人神杂居,后来蚩尤作乱,天下骚动,是以颛顼命重黎绝地天通,不经许可,神不得下地,人不得登天。而昆仑就是最后的天梯,只有通过昆仑,才能登上天庭。”

“为什么会这么说?”

“陛下知dào

悬圃吗?”

刘辩茫然的摇摇头,他没听说过什么悬圃。昆仑倒是听说过几次,可是说法不一,谁也说不清指的是哪一座山。

“《淮南子》记载,昆仑分三重,昆仑之丘是最下一层,其上为凉风之山,再其上为悬圃,悬圃之上即为天帝之所。而《山海经》又言,登悬圃即为神仙,因此,臣妾怀疑悬圃就是天帝之所。除了《山海经》的记载之外,还有一个佐证,传说悬圃是悬浮在空中的一座山,所以《楚辞.天问》中才有‘昆仑悬圃,其凥安在’这样的问题……”

一说起学术问题,蔡琰顿时变得有些兴奋,两眼放光,小脸微红,樱红润泽的嘴唇不停的开阖,引经据典,纵横古今,很多看起来不相干的资料也被她联系在一起,说得头头是道,剖析入理。

刘辩听得兴趣盎然。因为他听到了一个特别关心的问题。

按照穿越前学到的知识,改变历史后,他很可能无法回到原来的时空,而会产生一个平行空间。要想回到原来的时空,就要找到龙文明,重新纠正时空。

如何能改变时间?当然和神仙分不开。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就是最接近时空相对论的说法。也许这句耳熟能详的俗语就蕴含着龙文明关于时空的秘密。既然神仙都有可能是真的,那悬圃会不会也是实jì

存zài

的?

只是到哪儿去找那个悬在空中的悬圃?这可是比空中花园还要神奇的存zài

啊。

“要问悬圃所在,当然应该问重黎后人。”

“重黎后人?”刘辩差点笑出声来。“这可真的是神的后裔啊。”

“人本来都是女娲所造,可不就是神的后裔。”

“好吧。那这个重黎后人又是谁?”

“司马氏。”蔡琰又道:“不过,世家重传承,冒称先贤后人的可不在少数。司马氏的来源又多,是不是重黎后人很难说。就算是,他们也未必知dào

这个秘密,知dào

也未必肯献与陛下。就像陈氏藏有玄刀和《风后书》一样,如果不是陛下孵化巨龙,与玄刀产生感应,这个秘密不知dào

还要守护多少年。”

刘辩傻眼了。“那我岂不是要把天下的司马氏都查一遍?”

“这倒没必要。”蔡琰胸有成竹的说道:“重黎是帝喾高辛时的火正,又称祝融。也就是说。重黎其实和我们现在追查的凤系血脉其实是一家,找到了凤系血脉的来源,也就找到了重黎。”

“这么说,还要把希望寄托在戏志才身上?”刘辩想了想。笑了一声:“看来我是歪打正着了。”

“陛下。这就是直觉的神奇之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刘辩放声大笑。

……

益州,绵竹。

戏志才昂首阔步的走上了大堂,打量了一下正襟危坐的刘焉。又四处看了看,眉头一皱:“天师道嗣师夫人何在?”

刘焉脸上矜持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听说颍川戏志才求见,他以为戏志才是来投奔他的,已经做好了礼贤下士,笑脸相迎的准bèi

,没想到戏志才的目的是找卢夫人,眼中根本没有他刘焉。

这无异于当面抽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他的脸上火辣辣的。到他的府里来找卢夫人,岂不是向所有人宣bù

他觊觎一个修道的妇人。这让他情何以堪啊。

“你找天师道的嗣师夫人,自去鹄鸣山便是,为什么来我的州牧府?”刘焉沉下脸,厉喝道:“亏你还是读过书的士子,怎么如此荒唐,也不怕丢了读书人的脸面。”

戏志才诧异的瞟了刘焉一眼,笑了起来。“亏你还是刘氏血脉,汉室宗亲,天下大乱之际,不思藩卫皇室,却妄图割据益州自立,哪里还有忠孝二字,也不怕丢了儒门中人的脸面。”

“你……”刘焉的脸涨得通红,却无言以对。他恼羞成怒,厉声喝道:“来人,将这个狂徒拿下。”

“喏!”站在堂下的甲士轰然应喏,围了过去,堂上顿时刀光剑影,杀气腾腾,令人不寒而栗。坐在一旁的属吏们吓得脸色发白,戏志才却无动于衷,他慢慢的转过身,目光从甲士们的脸上扫过,也不见他如何狰狞,被他看到的甲士们却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戏志才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盯着刘焉。“刀兵相向,恐怕不是待客之礼吧。”

“客既然不遵为客之道,我这个主人又何必遵待客之礼。”刘焉不苛言笑,眼神森然。“你如果就此离开,我可以饶你一条命。”

“哈哈哈……”戏志才放声大笑:“饶我一条命?”他笑吟吟的看着刘焉,缓缓伸出双手,掌手向上,一团火焰从掌心升腾而起。“你自称是刘氏血脉,炎汉传人,却不知dào

自己是在玩火。今天就让你看看,究竟是谁饶谁的命。”

说着,他轻轻一挥手掌,两团火焰射出,挂在墙上的墙帷立kè

烧了起来。蜀中产锦,刘焉既然有自立之心,当然不能太寒酸了,四周挂的全是上等的蜀锦。一旦着火,立kè

烧得丝丝作响,火热迅速蔓延开来。

刘焉大惊,那些属吏也吓得面无人色。有的目瞪口呆,有的惊慌失措,却没有人敢去攻击戏志才。

戏志才信手挥舞,火球不断从他掌中射出,富丽堂皇的大堂顿时成了一片火海。

“快救火啊,快救火啊。”刘焉急得直跳脚,疯了一般的推攘着发愣的甲士和属吏。甲士们如梦初醒,也顾不得保护刘焉了,纷纷去取水灭火。可是他们取水的速度根本赶不上戏志才放火的速度,火势越来越猛,不仅吞噬了州牧府大堂,还向四周的建筑蔓延开去。

“住手,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一个声音响起,卢夫人出现在大火之中,在熊熊烈焰的映衬下,静静的站在戏志才面前。(未完待续……)

第418章 神和人

戏志才轻蔑的看了刘焉一眼,转身离开。从容一举步,就迈出了大堂,再一抬腿,就消失在刘焉等人的视野之中。

卢夫人吃惊不已,她同情的看看刘焉,又看看那些目瞪口呆的甲士,也跟着纵身跃出。她没有戏志才的轻松写意,要全力以赴,才能跟上戏志才的步伐。

两人一前一后,衣带飘飘,在屋脊上飞奔,仿佛御风而行。

刘焉退入庭院中,看着已经消失的背影,虽然周围都是火,烤得人面皮发烫,他却是一身冷汗。戏志才这个衣着落魄的穷士子居然有这样的惊人实力?自己居然还妄想将这样的人揽至麾下,真是不自量力。

刘焉惭愧不已,失魂落魄。

出了城,戏志才在路边的一棵树下停下。过了一会儿,卢夫人的身影闪现,在戏志才面前停住。她奔得有些急,脸色微红,气息带喘,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惊奇。

“看来你的境界还是太弱了,空有一副好皮囊。不知dào

天师道是本来就名不符实,还是后继无人啊。”

卢夫人脸一红,微微颌首。“我修行不足,有辱师门。不知足下是何方贤明,为何要寻我。”

戏志才也不说话,手一抖,从怀里取出一幅画。这幅画是蔡邕给他的,画的正是弹汗山的神像。以蔡邕的画技,即使是临摩也能临得维妙维肖。将画上的人与面前的卢夫人互相对照,戏志才满yì

的点了点头。她们的确有几分相似。

他将画递给卢夫人。卢夫人接过来看了一眼,不由得羞涩起来。“你……你身边怎么会有我的画像?”

“这是你么?”

“是啊。”卢夫人诧异的看着戏志才,这时才发xiàn

戏志才的神情有些不对。戏志才身边藏着一张她的画像,可是面对她的时候,眼神中却看到一点激动和兴奋,反倒有些说不出的茫然,哪里像一个倾慕者。她不由得好奇起来。“足下是何方人氏?哪来的这幅画?我们以前见过吗?”

戏志才出了一会儿神,对卢夫人的问题避而不答,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去过弹汗山?”

“弹汗山?”卢夫人怔了一下,突然明白了。虽说刘焉与朝廷对立的根本原因不是她。可是闹到今天这一步。她也是原因之一。她当然知dào

弹汗山有一尊与她有几分相似的神像,只是想不到戏志才会与这件事牵扯在一起,这才闹出了误会。

“这不是我。”卢夫人非常肯定的摇摇头。“我从来没有去过弹汗山。”

“不是你?”戏志才有些恼怒,声音也大了起来。“那你刚才还说是你?”

“是我弄错了。”卢夫人有些惊讶。戏志才看起来是个中年人。怎么这么暴躁易怒。像个未成年的孩子。拥有如此高妙的境界,心智却如此幼稚,难怪他一言不合就放火烧了刘焉的州牧府。她眼珠一转。随即说道:“听说弹汗山有一尊神像,与我有几分相似,不知dào

是不是这个?”

戏志才转怒为喜。“原来你也知dào

?”

卢夫人有些无语。她越发肯定戏志才心智不成熟。不过,对她来说,这也不奇怪。修行需yào

人抛开太多的世俗拘束,就是要求人重返童真,所以修道之人大多和孩子差不多。戏志才的境界如此高妙,有点小孩子脾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卢夫人尽可能详细的把自己知dào

的情况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与刘焉的关系。戏志才静静的听了,有一些失落。“既然不是你,那会是谁呢?”

卢夫人道:“我想到了一个人,也许会是她。”

“谁?”

“我的老师,天师夫人。”

“她在哪里?”

“她已经羽化登仙多年了。不过,鹄鸣山有一尊她的塑像,是西域胡人所制,与她本人维妙维肖,你可以去看看。”

戏志才二话不说,点头答yīng



……

刘辩站在神殿中,仰着头,端详着神像,眼神微眯,眉心轻蹙。

神像笑得很神mì

,他却一直捉摸不透其中的奥秘。蔡琰说过,神像体现的是帝道,包括身体内的机关都是象征着水,象征着道门的修练真谛。可是他总觉得这种解释可能还只是皮毛,还有蔡琰不知dào

的秘密。

他很想把神像搬开,找到神像下面的密道,一探究竟。可是他又很清楚,如果找不到其中的关键,就算把秘密坦露在他面前,他也看不到。如果搬开神像就能发xiàn

秘密,那这个秘密也就不能称之为秘密了。

身后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伴随着啪啪的咬碎坚果声。刘辩笑了,转过身,看着款款而来的貂蝉。“怎么,担心朕会做傻事?”

貂蝉也笑了,欠身施礼。“陛下天生聪明,怎么会做傻事呢。臣妾只是听说陛下有一天没有用膳了,担心厨子做的饮食不合陛下的口味,这才过来看一看。如果陛下愿意,臣妾可以做一些点心,呈献与陛下。”

“呵呵,我只是想到了一些问题,忘了吃饭而已。”刘辩牵起貂蝉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摩了摩。“你看,我又不饿。”

貂蝉任由刘辩牵着手,宛尔一笑,顺势挽着刘辩的手臂,温柔的靠在他的肩上,小鸟依人。从弹汗山回来之后,虽然她还是和刘辩形影不离,却不像在玄冥海那样亲密无间。刘辩身边有太多的人,有太多的事,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和她腻在一起。她也清楚刘辩的身不由己,不像卡乌捷那样失落,可是要说内心里没有一点寂寞,那也不是事实。

她怀念那段时光,虽然冷得能冻得人的鼻子,可是那时的刘辩是她的,不用和这么多人分享。

刘辩感受到了貂蝉心里的深藏的遗憾。他抚着貂蝉的青丝,暗自叹息。他不想回中原,也有这方面的考lǜ

。他不喜欢那种到处是人的繁华,只想静静的呆着,探索自己感兴趣的问题。可是,即使他滞留弹汗山不归,他也不可能经常一个人呆着,更不可能像北行路上那样和貂蝉不论尊卑,率性随意。

他不想过于沉浸在这种情绪中,岔开了话题。“卡乌捷呢?”

“她这两天和蔡姑娘厮混在一起,蔡姑娘对她们部落的老故事非常感兴趣,天天缠着她讲呢。”

刘辩很意wài

,蔡琰莫非发xiàn

了什么,要不然以她的趣味,不会和卡乌捷这种目不识丁的蛮夷混在一起啊。难道她和后世的社会学者一样,把卡乌捷当成人类发展的化石,要从里面挖掘出一点故事来?

只是这样一来,貂蝉就不免寂寞了。除了自己,她只和卡乌捷亲近。刘辩同情的拍拍貂蝉的肩膀。“走吧,准bèi

点好吃的,我们出去转一转,野炊一次,重温一下玄冥海的美好时光。”

“当真?”貂蝉果然兴奋起来,仰起脸,看着刘辩。

“当然是真的。”刘辩低头亲了她一下,挤了挤眼睛,低声说道:“不要告sù

别人,就我们俩。”

貂蝉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转身出去了。

……

虽然还只是十一月,草原上却已经下过几次雪,枯黄的草地被大雪覆盖,放眼望去,一片雪白,银装素裹,就连山峦的曲线都变得柔和起来。

刘辩骑着驳兽,信马由缰。貂蝉坐在他的怀中,没有穿自己的貂裘,却钻在他的大氅里,倚在他的怀中,一动不动,脸上洋溢着小女人的幸福。对她来说,此时此刻,她就拥有了整个世界。

“知dào

那里是哪儿么?”刘辩指了指东南方向。

“不知dào

。”貂蝉缩了缩脖子,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一点。

“那里就是涿鹿山。”刘辩又指了指西南方向。“那里有一座阪泉山,据说黄帝和蚩尤的阪泉之战就发生在那里,蚩尤吃了亏,一路东逃,黄帝就跟在后面追,后来在涿鹿这里追上了,又发生了一场大战,也就是涿鹿之战。这一次,蚩尤没逃掉,被黄帝杀死了。也有人说,他受了伤,向南逃,死在寿张。袁绍起兵的时候,曾经在寿张祭蚩尤。不过,看来蚩尤这个兵主并不怎么喜欢他,所以他一直打不了胜仗。”

貂蝉咯咯的笑了起来。“那当然,与陛下相比,他连小鬼都算不上,怎么能得到蚩尤这样的大神垂青。”

刘辩笑笑:“是神是鬼,有时候很难说得清楚。不过,自从重黎绝地天通之后,人和神之间就无法相通了,上不了天,就只有下地,做不了神,只有做鬼。所以不再说昆仑山,却把地府泰山当成了圣地。究竟是神抛弃了人,还是人抛弃了神,谁也说不清。”

“陛下想成神吗?”

“那要看你心目的神是什么模样。”刘辩想了想,笑了起来。二十一世纪的人上天入地,甚至飞出地球,进入太空。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他们不就是神么。

等等。刘辩突然愣住了,所谓的神,会不会就是这样的一群拥有高科技的人?(未完待续……)

第419章 关心则乱

“陛下,你怎么了?”貂蝉敏感的感受到了刘辩的异样,仰起脸问道。

“哦,没什么,我只是突然觉得有些有趣。”刘辩笑笑,没有多说什么。貂蝉心思比较简单,也不怎么关心神和人的问题。和她说这些没什么意义,反而有些煞风景。不过,这个念头在他心里一产生,他就无法再漠视了。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新鲜话题,怀疑古代的神是一群拥有高科技的人,早就是一个说滥了的话题,区别只在于细节的不同。比如这些人是上一个文明毁灭后的幸存者,还是由外太空而来,甚至有人说时间就是轮回的,这些神就是像他这样的时空穿越者。

刘辩以前不怎么相信,可是他现在就是一个穿越者,自然不会对这样的理论排斥。不排斥,不等于就同意,他还需yào

证据去证明。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证明有逆转时间的技术,只有这样,他才能回到他原来的时间去。

如果把貂蝉带到那个时空,看到城市里纵横交错的道路,看着那些由电脑控zhì

高速行驶的交通工具,看到身边各种各样的电子产品,她会不会认为自己来到了天堂?

十有八|九会有这种感觉。

如此说来,人间和天堂离得并不远,人和神之间也没有不可逾越的距离,所谓的绝地天通,也许没有想象的那么神奇。曾经有人说过,别看二十一世纪的地球有多么高的成就。只要一场中等规模的太阳风暴就足以摧毁地球上的电网和所有的电子产品,将人类文明推回到石器时代。

石器时代,比现在还要落后。

如果说神的世界就是拥有高科技的世界,那岂不是说神的世界就是凤文明的世界——现代科学可是在西方文明,也就是鹰文明的基础上建立起来。龙文明的世界又是什么样的,难道龙文明注定不是凤文明的对手,注定会消亡,追求龙文明的秘密终究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可能。我现在就是龙,只要我愿意,我不仅可以将儒门扫荡一空。还能挥师西征。将鹰文明的发源地夷为平地,将他们赶回蛮荒时代,甚至赶尽杀绝。在我的面前,经营千年的儒门并非不可战胜。反而显得非常弱小。既然如此。龙文明又怎么可能不是凤文明的对手?

龙文明的问题在于传承。龙文明很强dà

。却局限于个人,无法像儒门的学问一样诉诸文字,传给后人。就像我现在虽然拥有强dà

的实力。却无法拥有自己的子嗣,更无法将自己的能力传递给他一样。

如何解决传承问题,也许才是龙文明的最大的问题。

刘辩忽然有所领悟,仿佛明白了什么,却一时说不清楚。他随着驳兽的步伐轻轻晃着身子,思绪起伏。貂蝉乖巧的闭上了嘴巴,不敢打断刘辩的思路。

过了很久,刘辩抬起头,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龙文明的信息已经消散在历史深处,能找到的资料支离破碎,要想重新找到龙文明的秘密,即使有蔡琰这样的悟命才女相助,也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当然,最可靠的办法还是潜心修liàn

,只有不断的提升境界,站得更高,才能钻得更深,看得更远。

……

荀彧风尘仆仆,再一次走进了洛阳城。

即使是潜行出洛阳之后,他对洛阳也不陌生,不知dào

多少次进出这座雄城。可是,这一次与以往都不同。不仅是因为他现在是奉天子之命赶回中原,辅佐陈留王刘协,更是因为玄冥海一行,让他在思想上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境界毁了,可是他的思路却打开了。洛阳城依然是那座洛阳城,却又不再是他认为的那座洛阳城。

荀彧走进了皇宫,来到濯龙池,求见皇后唐瑛。

唐瑛很诧异。她知dào

荀彧曾经去玄冥海,又与刘辩一起从玄冥海归来,眼下已经不再是那种势如水火的对立关系。可是她依然想不明白刘辩为什么会让荀彧一个人回来,更不明白荀彧为什么要来见她。

“荀彧想干什么?”

大腹便便的卞氏坐在唐瑛对面,茫然的摇了摇头。“妾身愚笨,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由。”

唐瑛无声的笑了笑。她知dào

卞氏会习惯性的装傻,她没指望卞氏能帮她猜出荀彧的目的——以荀彧的聪明,就算卞氏不装傻,她也猜不到。

“荀彧聪明过人,你不能被他看到,还是暂时避一避吧。”

“喏。”卞氏顺从的起身,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蹒跚着离去。出了门,她四处看了看,眉头微皱。“彰儿呢?”

侍女们茫然四顾,也没有发xiàn

曹彰的身影。曹彰已经两周多了,虽然还不会说话,却远比同龄的孩子强壮,跑起来飞快,一不留神就跑得不见影子了。

“夫人不用担心,濯龙池四处都有龙骑郎把守,他出不去的。”

卞氏无奈的点了点头,不敢多作停留,转身离开。

过了片刻,荀彧走了进来,走上凉亭,向唐瑛躬身施礼。与往常一样,他礼节周到,动作到位,无一丝瑕玼,区别只在于他内心的态度。以往他拜见唐瑛时,总有一种清高在其中,这一次,他却是抱着一种坦诚向唐瑛行礼。除了尊卑之间的恭敬之外,还多了一份亲情带来的温和。

唐瑛眯起了眼睛,打量着眼前的荀彧。荀彧身上的衣服半旧,而且沾满灰尘,脸色也很憔悴,可是眼神却非常干净,就像一块蒙尘的羊脂美玉,污垢只在表面,内心一片纯净。

“你……有些不一样。”唐瑛淡淡的说道:“看来玄冥海一行,你有不少收获。”

“皇后所言甚是,臣的确收获良多。”

唐瑛更加好奇,下意识的捻着手指。“说来听听。”

“喏。到了北疆,走进雪原,臣知dào

天下之大。与陛下朝夕相处,谈经论道,臣知dào

人外有人。”

唐瑛嘴角一挑:“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真是不容易。来人,赐座,赐酒,让荀侍郎坐下,好好的说一下他此行的感受,也让我这样的妇道人家长长见识,开开眼界。”

荀彧对唐瑛话语中暗含的嘲弄无动于衷,在侍女搬过来的榻上坐下,又呷了一口酒,然后说起了玄冥之行的经过。他说得很详细,从自己筹备北行开始,说到自己在荒原上迷路,被卡乌捷所救,一直说到与戏志才大战,气海被破,境界全毁,最后又被刘辩软硬兼施的带回中原,直到此刻坐在唐瑛的面前。

这一说就说了一天。一直到华灯初上,他才说完。

唐瑛一直静静的听着,神情冷漠,看不出任何心情波动。等荀彧说完,她默默的点了点头:“你能迷途知返,也算是难能可贵。既然陛下同意你回中原,辅佐陈留王,我也没什么意见。陈留王年幼无知,能有你这样的王佐之才教导,纵使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天子,也可以做一个有益国家的藩王。”

荀彧眉心微微一跳,欲言又止。

唐瑛也没有多说什么,吩咐人赐宴,便让荀彧离开。荀彧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慢慢的转过身,看着唐瑛。

“皇后,臣……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唐瑛淡淡的说道:“你可以问,我却未必一定会答。”

荀彧点点头:“臣斗胆,敢问传国玺是不是在皇后手中?”

唐瑛眼神一缩,忽然笑了。“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臣和陛下相处日久,虽然陛下身边不乏女子,可是臣觉得,陛下最信任的还是皇后。如果要选一个能让陛下托付传国玉玺的人,皇后是最合适的人选。”

唐瑛嘴角一歪,一抹笑容一闪而没。她垂下了眼皮,不予作答。荀彧明白了,唐瑛不会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他正准bèi

转身离开,突然看到一个小儿从唐瑛背后的帷幕中冲了出来,扑入唐瑛怀中,一边往唐瑛身上爬,一边大笑,含糊不清的说道:“阿……阿母,饿,饿。”

荀彧大吃一惊,看着抱着小儿,一脸灿烂笑容的唐瑛,目瞪口呆。

唐瑛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孩子?

唐瑛发xiàn

了荀彧的惊讶,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故yì

沉下脸。“还有什么事?”

“哦,这个……这个孩子……”

“这是你该问的吗?”唐瑛没好气的打断了荀彧,喝道:“还不退下!”

“喏。”荀彧被呛了一声,却不敢多问。唐瑛说得对,这不是他该问的。就算他再好奇,他也只能忍着。他转身离开,满腹疑云,连皇后赐的酒宴都没尝出是什么味,匆匆出宫,径直来见司徒杨彪。一见杨彪,施礼完毕,他就迫不及待的问了一个问题。

“杨公,皇后身边的那个小儿是谁的孩子?”

杨彪诧异的看着荀彧,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文若,果然是关心则乱啊。你就这么担心陛下有了子嗣,会影响陈留王的地位?”

“杨公不担心?”

“我不担心。”杨彪半真半假的看着荀彧。“以陛下的胸怀,如果他真有了子嗣,肯定不会比陈留王差。文若啊,我觉得陈留王这块美玉,被你和陈元方这两个拙劣的玉工毁了。”

荀彧顿时满脸通红,不知dào

如何辩驳。他喃喃的说道:“还请杨公指教。”(未完待续……)

第420章 高山

杨彪请荀彧入座,抚着胡须,沉吟了片刻,重新抬起头的时候,眼神中多了几分凝重。“文若,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杨公请讲。”

“有汉四百年,求仙问道、梦想长生的天子不少,有哪一个像当今天子这样,尚未弱冠便愿意为求仙问道而弃皇位如弊履的?”

荀彧眉梢一颤,略作思索。“杨公,你可能想得差了。陛下远赴玄冥海,可不仅仅是求仙问道。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他不仅无法解决子嗣的问题,而且有可能危及性命。他去玄冥海,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他现在滞留弹汗山不归,还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当然。”荀彧迎着杨彪的目光,点了点头。他答得很肯定,心里却有些不安。他有一种感觉,自己并没有说服杨彪,可能也无法说服杨彪。

杨彪笑了笑,摆摆手,示意荀彧不要激动。“好,我们暂且搁置这个问题,先说第二个。在那么多想长生的天子中,有哪一位是孤身远行,以身犯险的?”

这一次,荀彧无话可说,连连摇头。“从来没有。”

杨彪接着说笑:“第三,有哪位天子在世时就设立辅政大臣,并且真zhèng

将大权托付给辅政大臣,又利用百官牵制大臣,权柄下移,而不是一手掌控,集权于自己手中?”

荀彧目光闪动,没有吭声。他可以说刘辩设立辅政大臣是因为不得已而为之。可是现在刘辩回来了,依然滞留弹汗山不归,就不能用不得已来解释了。更何况,他之所以这么急着赶回来,就是知dào

刘辩有心放权,在皇权与臣权的争斗中主动让步。在这一点上,杨彪的理解大体上并不错,并由此推出刘辩的胸怀比刘协宽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虽然还不知dào

刘协在监国期间与辅政大臣之间的关系如何,可是从他诿过于贾诩来看,他显然禀承了不少法家的为政观点——集权于上。天子手握权柄。超然于法律之外。而始作俑者就是他荀彧。他虽然一心想通过刘协来重振儒门,但是法家的为政理念却也是深入到荀氏礼法血液中的。刘协是不是接受了他的礼治思想还说不定,但已经接受了他的法治思想。

刘辩放权,刘协收权。两相对比。哪一个对儒门更有利。一目了然。

荀彧忽然有些怀疑,自己千里迢迢的赶回来辅佐刘协,是不是舍本求末了?希望刘辩没有子嗣。只能以刘协为嗣君,是不是有些偏执了?

看到荀彧的神情变幻,杨彪语重心长的说道:“文若啊,陛下远赴玄冥海,也许是不得已。可是并不代表他就要亲自去,更不代表他要孤身前往。朕即国家,举一国之力,求一人之长生,才是天子常见的做法。历代帝王,有几个是将这样的责任挑在自己一人肩上的?秦始皇、孝武皇帝是怎么做的。”

荀彧心服口服,连连点头。“杨公言之有理,我的确是想差了。”

“有汉立国以来,君权与相权的争斗越演越烈,虽然儒门历代先贤不断抗争,可是君权一直在扩大,相权一直在退缩,这却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以一人治天下,虽然还没有成为真zhèng

的事实,却是可以想象的结果。文若,我们要争取的不就是遏制这个势头吗?如今天子愿意主动让步,是儒门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什么你却看不到?陈留王有山东血脉不假,可是有山东血脉就愿意让步?孝武皇帝的凤系血脉不可谓不浓,可是夺丞相之权却正是他的手笔。”

荀彧黯然神伤。

“文若,我知dào

天子学问粗疏,未必知dào

君轻民贵的精髓所在,可是观他所作所为,又有哪一个天子能像他这样重视民生?善战而不好战,外拓四夷却又能内抚万民,就算是你看好的陈留王也做不到这个地步。如果天子有子,耳濡目染,岂不比陈留王强上百倍?你何惧之有?”

荀彧苦笑一声:“这么说,皇后身边的那个孩子……”

杨彪挥了挥手。“我很希望那是陛下的子嗣,很可惜他不是。”杨彪惋惜的摇着头。“那是是曹操的血脉,叫曹彰,是卞氏在狱中所生。皇后无子,卞氏就带着曹彰入宫陪伴,和皇后很亲近。”

“哦,原来如此。”荀彧应了一声,感觉很奇怪,说不清是轻松还是失望。“既然如此,在陛下有子嗣之前,陈留王也是唯一的选择,希望杨公能助我一臂之力,教导陈留王,让他成为像陛下一样的圣君。”

杨彪目光一闪。“文若,说了半天闲话,你还没说你赶回来的目的。”

荀彧笑了笑。“杨公,我赶来见你,就是因为你说的这个机会。”他从在玄冥海和刘辩见面说起,一直说到分手前的那一次辩论,最后神情激动的说道:“杨公,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好机会?”

杨彪眉心微蹙,却没有荀彧想象中的兴奋。他微微仰着头,盯着青黑色的屋顶沉吟良久,这才缓缓说道:“你的意思是儒门需yào

自我改造,颠覆义利关系?”

荀彧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知dào

,真zhèng

的交锋开始了。要想重兴儒门,就必须先改造儒门的思想,使之符合刘辩的期望。改造儒门最大的阻碍不是别人,而是儒门自己。杨彪虽然不清楚儒门内部的诸多秘莘,可是杨家却是堪与袁家抗锋的世家,也是儒门思想真zhèng

的拥趸者,要想说服杨彪改弦易张,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杨彪就是他面前一座无法逾越,却又必须逾越的大山。

“杨公,义与利,不应该是对立的……”

……

鹄鸣山。

戏志才站在塑像面前,惊愕不已。

他恍惚有种感觉,自己不是在鹄鸣山,而是在弹汗山,在鲜卑王庭的神殿中。

因为眼前这柆塑像虽然没有鲜卑王庭的那尊神像高大,也没有那样的姿势,相貌却是一模一样。更重yào

的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栩栩如生,维妙维肖的塑像。

他现在可以肯定,被鲜卑人当成神一样供奉的女人就晃天师道的天师夫人,就是卢氏的业师雍氏。

“她什么时候去过弹汗山?”

卢氏茫然的摇摇头。“先师是不是去过弹汗山,我也不清楚。不过,她仙踪不定,游历甚广,去过很多地方,在弹汗山传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哦,她去过哪些地方?”

卢氏苦笑一声:“这个我真说不清楚。先师很少在鹄鸣山,也很少对我们这些弟子说她的行踪。其实就连她现在还在不在人世,我们都说不清楚。”

“你不是说她羽化登仙了吗?”

“是的,可是我们并没有找到她的遗骸,只能猜想她已经羽化登仙了。”卢氏想了想:“按照年岁计算,她应该有一百二十多岁了吧。”

戏志才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卢氏。

“是不是很吃惊?”卢氏微微一笑:“不过,你如果见到她,肯定不会相信的。三十年前我最后一次见她时,她就和这尊神像差不多。三十年不露面,我想,她应该是羽化登仙了。”

戏志才半晌没说话。按卢氏所说,三十年前的雍氏也有八九十岁了,面目居然和三十岁的女子一样年青,仅是驻容有术就足以证明她的境界非凡响。这么算来,卢氏的丈夫,嗣师张衡应该是她七十多岁时所生。七十岁生子,也足以惊世骇俗了。

这样的人成为鲜卑人的神明,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找不到她本人,怎么才能继xù

追索儒门的来源呢?

正在戏志才苦恼时,卢氏突然说道:“对了,为先师塑这尊像的,是一个西域人,有个奇怪的西域名字,叫柯妣。”

戏志才大喜过望,连声追问道:“柯妣?他在哪?是哪国人?”

“不知dào

他在哪。”卢氏摇摇头。“他说的话我们听不懂,写的文字我们也不认识。只知dào

他是西域来的,离大汉很远很远,据说是一个什么雷……什么丝?”

“等等。”戏志才突然灵机一动,他似乎听过一个类似的名字。“色雷丝?”

“对,对。”卢氏恍然大悟,连声说道:“就是色雷丝。”

戏志才摸了摸袖子里的凤卵,笑了。看来刘辩没有骗他,蔡邕没有骗他,儒门的起源和凤系血脉的秘密真的和西夷有关。要找到真zhèng

的秘密,必须到西域去一趟。找到凤系血脉的秘密,孵化凤卵,他才能和刘辩抗衡,做一生之敌。

“我要去色雷丝,一个人上路难免寂寞,你陪我走一趟吧。”

卢氏一怔,沉下了脸,向后退了一步。“为什么?”

“你难道不想提升自己的境界吗?”戏志才背着手,打量着卢氏。“你虽然驻容有术,可是和你的师尊相比,你差得太远,否则也不会被刘焉所辱。修道之人,却被一个蠢笨如猪的人欺负,实在是耻辱。跟着我,没人能欺负你。”(未完待续……)

第421章 症结

荀彧口干舌燥,心力憔悴。

一涉及到义利之辩,原本很温和,对刘辩很欣赏的杨彪顿时变了脸,不仅喝斥荀彧短视,忘了圣人训诲,而且对刘辩颇有微词。不过,他觉得刘辩年轻无知,学问浅薄,有这样的错误很正常,而荀彧身负王佐盛名,跟着刘辩胡闹则大不应该。他应该劝阻刘辩,而不是推波助澜。

“君子当固其根本,而不可舍本求末。举国上下而争利,就能富国强兵?一派胡言!高皇帝一统天下,孝惠帝、高后奉黄老无为之治,文景继其后,轻徭役,减赋税,天下因之富饶,的确是实情。可是黄老之道能帮zhù

孝武皇帝驱逐匈奴,外拓四境吗?不能,这样的大业只有儒门才可以完成。”

杨彪怒不可遏,厉声咆哮着,手指头几乎戳到了荀彧的脸上,唾沫更是快能给荀彧洗澡了。

“民好利而畏难,如今天下大乱,是因为不富吗?不是,是因为不均。为什么富而不均,就是因为人人好利而忘义,贪得而不肯舍。读书人钻研经学,为的不是奉行圣人之道,而是求利,对他们来说,经学不过是一块敲开仕途之门的砖,一旦得逞就抛诸脑后。这才是儒门最大的问题,而不是重义轻利。”

“君子德风,小人德草。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历代先帝提倡德教,依然人心不古,世道沉沦。如果举国崇利,则国将不国。还谈什么太平盛世?”

“荀彧,我看你不是境界毁了,你是脑子坏了。”

荀彧无言以对。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那些刚刚想通的道理根本不对,脑子里一团浆糊,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了。

他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走出司徒府的。走在宽阔的大街上,他觉得有些冷,有些无助。他抬起头,看着远处只剩下半截的朱雀阙,一时有些出神。朱雀阙是儒门百年大局的局眼。却被袁绍兄弟一把火给烧了。说起来也真是劫数。

劫数这个词是荀彧从刘辩口中听到的,据说原来来自安息人支谦,是佛门用词。佛门说,五百年有一劫。和儒门五百年有圣人出有暗合之处。刘辩手上的一块佛骨舍利。据说和天竺的孔雀王有关。这个孔雀,会不会就是儒门所说的凤鸟?

儒门真会像刘辩猜的那样源自西夷吗?他说的另外两个人又是谁?

荀彧思如潮涌,一时恍惚出神。

……

钟繇拾级而上。匆匆登上了弹汗山。

他虽然不以武艺出名,但是身体很结实,一路走来,气定神闲。

刘辩看着钟繇,暗自叹了一声。这可是曹魏文武全能的长青树,贵极人臣,却能活到八十岁才寿终正寢,在这个年代可是难得,能和他相比的也只有贾诩那只老乌龟。

行礼完毕,刘辩问起了幽州的事情。

钟繇先报gào

了一下上谷太守的事。经查,审配、文丑等人是从上谷郡进入草原的,上谷太守公沙孚是北海人,心向袁绍,与审配的关系也非常亲近。袁氏起兵之后,他一直想响应袁绍,奈何被燕山阻隔,刘虞与公孙瓒又防范得当,他这才一直没找到机会。

“看来人在朝廷,心向袁氏的不少啊。”

钟繇笑笑:“陛下,身在袁营,心向朝廷的更多。”

“是吗?”

“是的。陛下可知dào

孔融?”

“知dào

,圣人后裔嘛。”刘辩笑了,他再无知,也不可能不知dào

孔融。到了这个时代,他也没少听到孔融的名字。不过,当世对孔融的看法是恃才傲物,是个标准的书生。但是他与普通书生不同的是,他不像那些人说一套做一套。他信奉儒门,就以忠孝为准则。事实也证明了他的真诚,袁氏起兵,他守在北海,坚决不向袁氏低头。

孔融是圣人后裔,他不依附袁绍,实jì

上就是否定袁绍代表儒门的合理性。袁绍至今无法真zhèng

掌控山东,与此不无关系。所以刘辩对孔融的印象一直不错。

“孔融与陶谦联合,在太史慈、陈登等人的辅佐下,力保青徐不失,是有功的。臣听说,青徐豪杰听说陛下在弹汗山闭关修行,都翘首以盼,希望等陛下出关,他们好追随陛下平定天下,征战四方呢。”

“是么?”刘辩目光一闪,沉吟不语。钟繇是什么人?他跑到弹汗山来,可不是为了说几句奉承话。他说的是青徐豪杰,表达的却可能是他的心声。钟繇希望他再次御驾亲征,亲自解决山东的战事,而不是留给刘协?

荀彧和他联系过?

“朕一心修行,不愿意多动干戈。山东既然依附袁绍,朕就想看看儒门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也能取长补短,建万世太平。假以数年,陈留王长成,国家积蓄多了,再出兵山东,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陛下,臣以为不妥。”

“哦,为什么这么说?”

“山东依附袁绍是的不少,可是反对袁绍的也很多,像臣刚才所说的孔融,陶谦等人,以及青徐豪杰,他们可是盼着陛下出师,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陛下怎么能弃他们于不顾?陛下想给儒门一个机会,这是儒门的幸事,不过,袁绍怎么能代表儒门?袁氏四世三公,可是袁绍在经学上的造诣却不值一提,而且袁氏内部也不乏反对他的人。袁绍代表的只是一部分世家豪强,与儒门无关。”

刘辩眼珠转了转,有些心动。

“陛下疼爱幼弟,欲以天下委之,臣深表佩服。可是,教导陈留王又何必以山东为猎场?山东百姓是陛下的子民,不是陛下的猎物啊。再者,陈留王年幼,他怎么能独力承担这样的重任呢?臣为陛下计,不如陛下将他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平定山东后,天下一统,财赋充足,而陈留王也经lì

了磨炼,将来是不是让他统兵征讨,还可以商榷。天下之大,陛下还怕陈留王没有上阵的机会吗,又何必急在一时?”

刘辩微微颌首。他觉得钟繇说得有道理,自己以前想的有些偏颇了。虽然他不准bèi

亲征山东是想安心修行,可是山东不平,他又怎么可能安心修行。

“卿言甚善,朕再思量思量。”

“唯,愿陛下以天下为念,早日出征,解山东于倒悬。”钟繇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此行的目的达到了。刘辩虽然说还要思量思量,但那不过是托词。“卿言甚善”,刘辩已经同意了,只不过等人再劝一下。这样的事,钟繇当仁不让。

他立kè

给洛阳的亲友写信。

……

荀彧走进了长安城。

虽然没有大张施鼓的对长安城进行修缮,可是陈纪死之前已经做出了部署,相关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并没有因为陈纪突然死去而中断。眼前的长安城更加整洁,渐渐的露出了曾经天下雄城的气魄。

荀彧穿城而过,顺道瞻仰了罘罳阙,在阙下坐了一会儿,这才赶往昆明池。

他没有急着去见刘协,而是先求见长公主。

长公主刚刚产下了一个男孩,正闭门谢客,在家休养。听说是荀彧来了,她破例接见了荀彧。对荀彧的了解,她大多来自皇后唐瑛和贾诩。贾诩说荀彧是儒门真zhèng

的幕后主使,还是刘协背后的老师,她当然要见一见。

见礼完毕,长公主问了一些荀彧的来意。当她听说是刘辩让他回来辅佐刘协时,她有些失落。

“荀彧,妾身有一句话,可能不太动听。”

“公主请说。”

“妾身的弟弟陈留王是一个资质上佳的好孩子,可是被你教得有些歪了。”

长公主沉下了脸,脸色不太好kàn

,语气也不太中听。荀彧听得心里一阵不安。以长公主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对刘协肯定是非常不满yì

了。他没有吭声,静静的听着。

“儒家常说,忠臣出自孝子,人必能孝,而后能忠。如果心中没有仁爱,就算有雄才大略,也无法成就王道。陛下对陈留王的爱hù

,天下人有目共睹,可是陈留王对陛下的心思,恐怕就不是那么至诚了。妾身非常好奇,你身为儒门领袖,究竟是怎么教导陈留王的。”

荀彧出了一身冷汗,诚惶诚恐,却又无言以对。他正在思量如何回答,长公主又说道:“妾身本来想不明白,最近在家休养,却有些懂了。人常说当有赤子之心,为什么?是因为赤子不会作伪,不会想太多的事,也不会因为想要万人景仰而故yì

掩饰自己的想法,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你们则不然,一心想成就王道,却不看看条件成熟不成熟,有没有那个可能,只是一味的空谈。久而久之,你们不仅骗人,自己也信以为真。以这种办法教人,岂能教出真zhèng

的明君,怎么能实现真zhèng

的王道?”

荀彧尴尬不已,却又心头一震。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左右移离了,因为他一直没能真zhèng

明白刘辩对儒门的反感之处。相反,长公主置身事外,反而看懂了儒门的症结所在。

好高骛远,言高行卑。(未完待续……)

第422章 舍得

长公主最后对荀彧说,要按我的意思,是不能再让你和陈留王接触,可是既然陛下答yīng

了,我相信陛下,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陈留王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就算陛下同意,我也不同意。别忘了我还是首辅,陛下不回来,朝廷的事,我还能说得上话。

荀彧感激不尽,退出了长公主府,来到了尚书台。

贾诩闻讯,笑脸相迎。他打量了荀彧两眼,乐不可支。“被长公主训斥了吧?”

荀彧尴尬的点点头。“蒙长公主不弃,点拨了几句。”

“哈哈哈……”贾诩大笑起来。“荀文若,你啊,没有公达爽快,所以过得也憋屈。”

荀彧笑而不答,不打算在这些私人问题上和贾诩争论。

“你的来意,我已经知dào

了。既然陛下和长公主都答yīng

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陈留王是块美玉,欠缺的只是雕琢。不过他才十一岁,有的是时间,你也不用太担心。”贾诩打量着荀彧,沉吟片刻,又道:“工欲善其事,当先利其器。文若啊,让我看看你的利器吧。”

荀彧笑了。“贾令君,彧斗胆,想问你一个问题。”

贾诩有些意wài

的看着荀彧,捻着胡须,思索片刻,嘴角微挑,轻声笑道:“文若这是要与我对阵哪。”

“不敢,互相切磋而已。”

“好,难得碰到对手,就与你切磋切磋。”贾诩爽快的摆摆手。“你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若无陛下,你我两人各辅一主,孰胜孰负?”

贾诩想想,不紧不慢的说道:“若是行军布阵,我略胜一筹。若是治国理政,你胜我一筹。”

“若为帝王师,谁更能胜任?”

“你胜在正,我胜在奇。”

“若是我有戏志才、荀公达、郭奉孝等人助阵。你可有合适的帮手?”

贾诩眉头一挑。沉默良久,摇摇头。“我没有一丝胜算。”

“那么,你现在知dào

为什么陛下没有将陈留王托付给你,却托付给我。没有让你做首辅。却让长公主做首辅了吧?”

贾诩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却只是刹那之间。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没错,治国尚正,奇只能偶用。我用的是阴谋。不是阳谋,不足为帝王师。”他顿了顿,又笑道:“你虽然不尚奇,却教出了戏志才、郭奉孝、荀公达这样善于用奇的人才,可见你并非不能为奇,只是不屑为之。你真zhèng

的能力在正,可惜,你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教出一个在正道上出类拔萃的人才。陛下将陈留王托付给你,大概是希望你将正道传授给他吧。”

荀彧长叹一声:“贾令君,我原本也是如此想,现在却另有想法。我不为奇,并非不能奇,而是不屑奇。你不善正,并非不能正,而是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法门,只能剑走偏锋。机巧易学,正道难行,行正道比用机巧可难多了,若无传承,仅凭一已之力,是无法完成的。你欠缺的,只是嵩高山那一石室的书,以及传承千年的家族积累。”

贾诩目光闪烁,似笑非笑,眼神却有些落寞。荀彧说得对,论智力,论心机,他可以和当世的任何一个智者抗锋。可是他为什么不能成为刘辩心目中的帝师?因为他的学问不全面。他更擅长的是诡道,而不是治国大道。这些学问不是一个人空想就能想得出来的,他需yào

传承,需yào

很多代人的积累,才能从纷杂的头绪中找到最关键的东西。

学问在于鉴往知来,知dào

历史是第一步,而他连这第一步都迈不出去。

荀氏家族有千年的传承,他能了解到的历史真相远比他多。他没有传承,所知dào

的历史大多是流于表面,甚至是被人精心修饰过的,连真相是什么都不知dào

,又怎么能奢望从中学到真zhèng

的学问。

这就是寒门士子先天不足的地方。他也好,李儒也罢,他们的能力都只能体现在某一方面,偏重于阴谋,偏重于人心揣测,没有荀彧这样的世家子弟全面。学问是需yào

积累的,智慧也是需yào

沉淀的,他们没有这样的积累,也没有这样的沉淀。他们可以聪明一时,却不能聪明一世,面对积累深厚的世家子弟,他们始终处于劣势。别的不说,若非龙渊之战,他一辈子也不会知dào

??鼓十曲这种神奇的法门。

“那贾令君知dào

为什么陛下之前不认可我吗?”

“愿闻其详。”

“因为那时候的我心浮气躁,一心要追求王道,以为自己可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只言片语就可以翻云覆雨,指点乾坤,却不知dào

自己是站在累卵之上,悬崖之边。看起来俯瞰天下,其实寸步难行。如果遇到一般人,还可以对付一二。如果遇到真zhèng

的强者,我就会狼狈不堪,一败涂地。”

贾诩眼珠一转,会心而笑。他微微颌首:“我知dào

了,现在你的脚下不再是累卵,而是真zhèng

的大山。”

“大山不敢说,只是一个土丘而已。”他顿了顿,又道:“土丘虽卑,却是真zhèng

的大地。”

贾诩接了一句:“而且已经超出了地面。泰山不让细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放声大笑。

“文若,你脱胎换骨了,当得王佐之名。”

“这也是托陛下之赐,若非玄冥海之行,我终究是井底一蛙,不知东海之大。”

贾诩抚掌颌首:“可喜可贺。”

荀彧躬身致谢:“多谢。”

……

荀彧最后走到了刘协的面前。

刘协打量着荀彧,半晌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先生,你变了。”

“殿下,是臣误了你。”荀彧深施一礼。“陛下重新给臣机会,希望殿下与臣一起抓住这个机会。”

“还能抓住么?”刘协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落寞。“怎么抓?”

“要想改错,必先知错。殿下为何不从自己犯过的错开始说起呢。”

“我犯过的错?”刘协眉心微蹙,紧紧的抿着嘴唇,一声不吭。他觉得眼前的荀彧很陌生,和以前那个一心想把他教成明君的荀彧判若两人。他现在就像是天子的使者,千里迢迢的赶回来,不是为了帮他,而是为了让他认错。现在认的错,是不是将来要一条条的记录在案,公诸于众,然后顺理成章的将他踢出朝堂,让他永远不得翻身?

见刘协情绪抵触,荀彧没有逼他,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殿下,你知dào

陛下几次破境,是在什么情况下,遇到了什么机缘吗?”

刘协警惕的看着荀彧,强笑了一声:“还请先生指点。”

荀彧也不客气,将他了解到的刘辩几次破境的经过娓娓道来,特别强调了刘辩当时的心境,最后指出,刘辩的实力之所以如此强dà

,并不是因为他多么有心机。相反,他破境的时候万念皆空,心无杂念,常保一颗赤子之心。正因为如此,他才能窥见真zhèng

的大道。

这就是道法自然。

那其他人为什么不能刘辩这样迅速破境呢?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没有龙,更因为他们想得太多,不能像刘辩一样放下。不能放下,又怎么万念皆空,又怎么能常保赤子之心?

刘协将信将疑。

“陛下能放qì

皇位,能放qì

整个天下。殿下,你能做到么?”

刘协的眼角抽搐了两下。这才是荀彧真zhèng

想说的那一句吧。

“皇位是陛下,他能放qì

。皇位不是殿下的,殿下却不能放qì

。殿下,这其中的得与失,难道还不够清楚吗?”

刘协眉心拧成了川字,沉思良久。“先生的意思是说,陛下之所以强dà

,是因为他能放qì

,而我之所以迟迟不能破境,是因为我不能放qì

?”

荀彧满yì

的点了点头:“殿下终于触摸到了道法的真谛,臣也算没有白费这一番口舌。舍得舍得,先舍才能有得。殿下,臣以前教你的与真zhèng

的大道背道而驰,这不是殿下的错,是臣的错。”

刘协眼神微缩。“那依先生之见,我现在当如何做?”

“放qì

该放qì

的,抓住对殿下来说最根本的那一点。”

“那一点,是什么?”

“境界。”

“那……奈天下何?”

“殿下境界不够,这天下终究不是殿下的。殿下的境界够,这天下终究还是殿下的。殿下,陛下无子,他除了将天下交给殿下之外,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吗?”

“可是,就算我肯放qì

,我的境界也无法超地陛下。”刘协转过身,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他有龙,还有赤霄和玄刀,我却连一口剖鲧吴刀都没保住。”

“陛下,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你只看到赤霄和玄刀,只看到剖鲧吴刀,却忘记了还有一件重宝。与那件重宝相比,赤霄、玄刀、剖鲧吴刀都不值一提,甚至于龙凤都不足为虑。”

刘协不解的皱起了眉头:“究竟是什么,竟然如此珍贵,如此强dà

?”

“传国玉玺。”(未完待续……)

第423章 传国玺的秘密

刘协一怔,神情有些复杂。

传国玉玺失踪已久,荀彧是知dào

的。此刻突然提及传国玉玺,难道他知dào

传国玉玺在哪儿?

如果说剖鲧吴刀的丢失是刘协无法掩饰的一个失误,那传国玉玺就是刘协心里的一根暗刺。传国玉玺的得与失都没有公布于众,刘协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也没有听任何人提起过。刘辩也似乎忘记了传国玉玺,对传国玉玺的失踪无动于衷。

刘协因此承shòu了极大的精神负担。他不知dào

刘辩是真的不知dào

传国玉玺的下落,还是已经拿到了传国玉玺,就等他去自首。两者比较,他宁愿相信是前者。传国玉玺是天命的象征,觊觎传国玉玺就是谋逆。胸怀再宽广,兄弟情再浓厚,刘辩一旦得知他藏匿传国玉玺,恐怕不会放过他。

传国玉玺在哪儿,这已经成了刘协的一块心病。如果已经落在刘辩的手中,这无疑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利剑,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荀彧提到传国玉玺是什么意思?

刘协强行稳定了一下心神,尽可能不动声色的说道:“传国玉玺失踪已久,先生是知dào

的。”

荀彧笑笑:“玄刀失踪更久,陛下不是一样得到了。”

刘协心中一动,眼神亮了起来。“先生的意思是……”

“传国玉玺是凤系圣物,得与失,都与天命有关。天命若在殿下,纵使远在千里。也会被殿下得知。天命若是不在殿下,便是近在咫尺,陛下也会失之交臂。陛下为什么会得到玄刀?不是陛下知dào

玄刀藏在那里,而是因为陛下悟命,体内龙系血脉的力量增强,与玄刀产生感应,玄刀这才吸引陛下前去。”

刘协眼神一黯,大失所望。“陛下悟命,便与玄刀产生感应。可是我悟命已久,却一直未能与传国玉玺产生感应。这是不是说我并非天命所归?”

荀彧摇摇头。“这就是臣说与传国玉玺相比。玄刀不值一提的缘故。传国玉玺与玄刀一样,都是灵物,只不过是传国玉玺更神奇,所寄托的是天命。要想与传国玉玺产生感应。不仅需yào

凤系血脉。还要有更高的境界。就殿下所知,凤系血脉应该也有几个,高明如袁绍已经踏入正大光明的第三境。可是他却依然不知dào

传国玉玺的所在,为什么呢?因为传国玉玺太神奇了,只有踏入第四境的人才能与之感应。”

刘协倒吸一口冷气,又暗自放心了不少。既然传国玉玺的要求这么高,那么刘辩得到传国玉玺的只要能性就非常小了。他的境界虽然高,可他是龙系血脉,境界越高,离传国玉玺越远。

刘协难得的笑了。“传国玉玺这么神奇?”

荀彧严肃的点点头:“不错,传国玉玺中藏着秦统一以前的所有秘密。”

刘协大吃一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藏着秦以前的所有秘密,这可大出他的意料。他原本以为纵然比赤霄、玄刀神奇一点,也不过是一方玉玺罢了,又能神奇到哪里去。没想到这方玉玺里面还有秘密,而且是秦以前的所有秘密。

“殿下,传国玉玺原本是和氏璧,出自荆山。先为楚文王所有,后来传承百年,几次得失,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凤系血脉手中流转,而且未作任何改变。何以落入秦始皇手中,便琢成玉玺?”

刘协仿佛明白了什么。“秦始皇将楚文王至秦的秘密加入其中?”

“殿下圣明。秦始皇不仅是要想这一段历史加进去,还要为自己做一些解释。他原本是凤系血脉,却要冒充龙系血脉统治天下,这是一个谎言。他既不愿意天下百姓知dào

事实,又怕自己的子孙忘记了这个事实,所以,他在自称祖龙,欺骗天下臣民的时候,又将他是凤系血脉的事实留在了玉玺中。后世之君,只要有人能够达到明境,就能洞悉玉玺中所藏的秘密,而不至于忘了祖宗的血脉。”

刘协愣了半晌:“你怎么知dào

这个秘密的?”

“殿下,主持此事的人便是李斯,而李斯正是臣先祖荀卿的弟子啊。”

刘协的眉梢挑了挑,原本有些微躬的腰渐渐的直了起来,眼中的失落散去,自信的光芒重新闪现。

“这么说,我如果能够修成明境,就能……找到传国玉玺,并且得到其中所藏的凤系文明的秘密?”

荀彧点了点头。

刘协激起动来,向前挪了一步,离荀彧更近一点,探身握着荀彧的手,声音发颤。“那……我如何才能修成明境?按照先生的教导,我每天都晨练导引,夜鼓琴曲,至今一年有余,一直停留在光境之下,无法再进寸步。先生,会不会是我的资质有限,天赋不足?”

荀彧反手握住刘协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安慰道:“殿下,知dào

陛下为什么滞留弹汗山,不回中原吗?”

刘协眨了眨眼睛,忽然明白了。“排除政务干扰,一心修行?”

“殿下圣明。”荀彧笑道:“殿下身负监国之任,就算再用心,每天也会有大量的时间用于处理国政,焉能一心修行。修行之道,越是高深,越是难以前进,所以修道之人往往避居山林,为的就是尽可能的排除干扰。殿下修行一年,止步于光境之下,开始怀疑自己的天赋。可是殿下知dào

吗,臣五岁启蒙,六岁悟命,八岁悟正境,十三岁悟大境,三十一岁才入光境。殿下的天赋若是不好,那臣岂不是朽木一根?”

刘协不好意思的笑了。片刻之间,露出几分孩子气的得yì



“那也是先生教导有方。先生,我现在该怎么做?”

“请陛下回朝主政,殿下辅政,既可以卸下肩上的重担,又可以从旁学习陛下的治国之道。假以数年,殿下修成明境,接掌朝政,岂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刘协目光闪动,有些犹豫。荀彧心知肚明,接着说道:“长兄如父,如果陛下解决不了子嗣这个难题,皇位自然是殿下的。陛下如果解决了这个问题,以你们兄弟的境界,征伐天下、开疆拓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陛下岂能不给殿下一个安身之处?如果陛下在弹汗山修行,勇猛精进,殿下处理国政,却迟迟无法破境,就算陛下将来有意让殿下镇守一方,殿下能担得起这个重任吗?”

刘协明白了,深施一礼。“先生一言,拨云见日,协感激不尽。请先生不嫌鄙陋,继xù

教导我。”

……

数日后,荀彧接到了钟繇送来的消息,不禁暗自汗颜。在这个问题上,他输给了钟繇。回到洛阳之前,他一心想辅佐刘协理政,如果不是和杨彪发生争执,他根本不会改变主意。可是钟繇却抢在他前面进谏,并成功说服了刘辩。这也说明刘辩本人是有这样的想法的,自己跟他那么久,居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敢自称对他非常了解,真是自以为是。

荀彧随即和刘协商量。刘协听了荀彧的劝告之后,也清楚自己眼下实力太差,勉强恋栈,不想保不住这个位置,反而可能引起刘辩的反感,不如以退为进,将国事的重任还给刘辩,自己做一个听话的弟弟,一面学习治国之道,一面加紧修行。听说刘辩愿意回京主持大事,他不仅没有失落,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刘协随即与长公主、贾诩商议,又与杨彪、皇甫嵩通了气,很快就统一了意见,以刘协的身份奏请天子回朝,主持国政。

刘协的奏疏随即以六百里加急送往弹汗山。

……

草原上,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董白纵马飞驰,雪狼在马前飞奔,大鹰在头顶盘旋。

一只雪兔突然从雪窝里跃起,仓惶逃窜。雪狼低吼一声,转身飞奔。它的动作虽然不慢,却没有大鹰敏捷。大鹰一振双臂,俯冲而下,抢在雪狼面前抓起雪兔,再次腾空而起。

雪狼扑了个空,呲着牙,愤nù

的咆哮着。

“叫什么叫,谁让你这么慢!”董白飞驰赶到,用手中的弓轻轻的敲了一下雪狼的头。雪狼无奈,收起凶相,夹着尾巴,有些郁闷的走到一旁去了。

大鹰盘旋了一圈,回到刘辩面前,将雪兔丢在卡乌捷的面前。卡乌捷翻身下马,捡起雪兔看了看,仰着脸叫道:“陛下,这只雪兔很肥呢,我们烤着吃吧。”

刘辩笑笑:“这么多人,一只雪兔哪够,让董白多打几只,今天吃个痛快。”

“好啊,好啊。”卡乌捷开心的笑着:“我也去,我也去。”说着,操起了一张弓,飞身上马,冲出出去。

貂蝉和蔡琰陪在刘辩身边,她们既没有董白的境界,也没有卡乌捷的矫健,只能陪着刘辩看看了。

“你们也去吧。”刘辩推着她们的背,鼓励道:“就算打不到猎物,跑一跑也是好的。等回到中原,可没这样的机会啊。”

貂蝉轻声问道:“陛下真的要回中原吗?”

刘辩知dào

她的心思,微微一笑:“要回,不过,也就是两三年的事情。我迟早还会回到草原上来的,也许还会再去一趟玄冥海。到时候,你还和我一块儿。”

正说着,蔡琰突然叫了一声:“陛下快看,六百里加急。”(未完待续……)

第424章 塞翁失马

太平二年,十二月中,镇北将军杨凤、并州牧李儒、幽州刺史钟繇、度辽将军公孙瓒赶到弹汗山,与鲜卑附义王槐头、王相阙居一起参加会议。

会议地址就在神殿,那座面带神mì

微笑的神像下面。

同时参加会议的还有被称为草原活佛的佛教大师支谦。

支谦进门的时候,正背着手在神像前踱步的刘辩连忙上前,合掌为礼。

“大师安好。”

支谦连忙还礼。“方外之人,拜见人间佛。”

“大师客气了,辩不敢当。”

支谦也不多说,转身又向杨凤欠身施礼:“见过护法伽蓝。”

杨凤不敢怠慢,连忙还礼。他悟命破境,已经与吕布、关羽等人一样跨入神级猛将的行列,再加上不久前的西征,他顺理成章的被支谦纳入了护法伽蓝神的范围。在俗世,他是刘辩产的臣子,在佛门的世界里,他是刘辩这个人间佛的护法伽蓝。

这一切都是刘辩赐给他的,他对刘辩的感激自不待言。

公孙瓒看了,有些眼热。他和杨凤差不多时候悟命,但是悟命之后,他就没什么进展了,杨凤却在一年不到的时候内再次破境,并且立下了赫赫战功,成了草原上人尊敬的护法伽蓝神,可以享shòu

人间香火,实在让人嫉妒。

刘辩将公孙瓒的神色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说。杨凤是厚积薄发,在悟命之前就修行了很多年。只是凭自身的力量没能捅破那张窗户纸,一旦悟命,以前下的苦功就看到了效果。公孙瓒则不同,这是一个坐不住的猴子,虽然强迫他在神殿悟命,迈过了那道门槛,但是一回到军营,他大概没心思坐下来冥想的。

修行这种事,绝大多数时候还是要靠自己,他自己静不下来。别人也没办法。

槐头和阙居交换了一个眼神。无可奈何。刘辩手段高明,一手屠刀,一手佛法,将草原控zhì

得服服贴贴。现在他们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别说杨凤、公孙瓒等人虎视眈眈。草原上的牧民也未必肯听他们的。依附了汉人之后,不用再打仗了,互相之间的争斗也没有了。他们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而胡市的开放也补充了战利品不足带来的损失,不致使牧民的生活水准下降。

当然了,刘辩也不是什么真zhèng

的人间佛,他将草原变成了他的养马地,垄断了战马资源。上等战马由朝廷安排专职人员统一收购,每个部落只能保有一定数量的战马,超出部分必须全部出售,否则形同谋反,杨凤等人很快就会杀上门。各部落的精锐也被集中起来,由朝廷派遣将领统一训liàn

,统一指挥,各部落能够控zhì

的兵源非常有限,只能防盗,不足以发动战事。

这样做的基础就是佛法。佛法把刘辩变成了他们的人间佛,把刘辩的恩慧变成了人间佛的恩赐,把刘辩的怒火变成了人间佛的愤nù

,不仅是物质和生理上的控zhì

,更是心理上的控zhì



他们当初没有料到佛法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现在醒悟了,却已经无力挣扎,只能任凭刘辩摆布。

“草原上太平了,山东未平,朕不能厚此薄彼,所以要暂时离开草原,回到中原去。”刘辩不紧不慢的开了口。“中原稳定了,对草原也是好事。毕竟在物资上,草原上还要仰仗中原。中原就像内脏,草原就像皮肉,内气充盈,皮肉才能强健。你们说是不是?”

槐头和阙居连忙躬身行礼。“陛下所言甚是。”

“草原上艰苦,却也是修行的好地方。中原富庶,却也是乱花迷人眼之处。朕喜欢留在弹汗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孟子说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又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肌肤,空乏其身,方能增益其所不能。草原虽苦,却是最能磨练人的地方,能在这里安之若素,持心自守,将来必成大器。”

杨凤等人听了,不禁大喜。刘辩这句话可不是空话,他是在向他们许诺,守好草原,将来必有大用,这些年的苦不会白吃的。他特地在神像面前说这些话,可见庄重。

“臣等谨遵圣训。”

“伯珪,欲取冀州,幽州是重yào

的一环。你可曾做好准bèi

?”

公孙瓒抱拳施礼:“陛下放心,易水之战后,臣痛定思痛,在钟君的协助下,已经补充了损失,随时可以再战,一雪前耻。”

刘辩笑笑。易水之战,公孙瓒被袁绍困住,险些折在阵中,对他的刺激不小。要不是因为这次失败,钟繇进入幽州,恐怕还会受到这位白马将军的排挤。凡事有利必有弊,这就是一个明证。比起刘虞,钟繇显然更有手段。

“胜负乃兵家常事,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dào

从失败中吸取教xùn

。你是不是真的痛定思痛,嘴上说是没有用的,还要用这际行动来证明。幽州的战事,以元常为主,你为辅,可有问题?”

公孙瓒虽然有些遗憾,却无话可说,谁让他之前打了败仗呢。

“唯陛下所言。”

刘辩转脸看着钟繇。“元常,伯珪是匹烈马,用好了,是国家栋梁,用得不好,也是一方祸害。朕希望你能和他平安共处,同舟共济,将来东方的事务,还要多仰仗二位。”

钟繇不动声色的行礼领命,心里却是汹涌澎湃。他不做九卿,来幽州做刺史,又主动上书请刘辩亲自主持平叛的战事,就是想建功立业。他很清楚,刘辩虽然不好战,但是他重战功,对儒门又颇有微词,再想像以前一样凭经术封侯,可能性不大了。只有战功才能真zhèng

振兴钟家。

公孙瓒也非常高兴。刘辩夸他是烈马,既是对他的警告,更是对他的赏识。更重yào

的是刘辩说到东方事务,看来平定袁氏的叛乱并不是结束,将来还有更多的仗要打。有仗可打,公孙瓒心情立kè

好多了。

“栖之,平定冀州,当然少不了并州的大军。不过,对付袁绍这种跳梁小丑,就不动用草原上的铁骑了。这样的利刃,朕另有大用。你多留心西域的事,别让和连等人有任何可趁之机。”

杨凤早有心理准bèi

,当下大声应喏。

刘辩一一安排了各人的任务,最后设宴赐酒,君臣尽欢而散。

两天后,刘辩率领一千龙骑,踏上了归程。

……

十二月底,刘辩回到了洛阳。

早就接到消息的陈留王从长安赶来,亲自渡过黄河,赶到孟津北岸迎接刘辩。

再一次看到刘协,刘辩的心情很复杂。

他自己对皇位没什么兴趣,就算不能回到他那个时代去,他也觉得做一个活神仙比做皇帝舒服,在衣食无忧,又没有人能够威胁他的情况下,尔虞我诈的宫廷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如果刘协合格,他非常愿意把皇位让给刘协。

可是刘协显然不怎么合格。

平心而论,十一岁的刘协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如果是普通人家,他也许会很骄傲,可问题是刘家不是普通人家,他要交给刘协的也不是一分简单的家业,而是天下。

他可以不留恋皇位,一心想回到他的进代去,但是他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历史又回到原来的轨迹上去。来自两千年之后,他知dào

这段历史充满了波折,充满了屈辱。如今有机会改变而不改变,他将后悔一生,就算回去也不能安心。他想扭转这个轨迹,要让刘协成为这个继往开来的明君,可是刘协却做不到。

刘协很聪明,可是仅仅聪明是不够的。汉桓帝刘志不聪明吗,汉灵帝刘宏不聪明吗,他们都是以童稚之年登基,面对着强dà

的外戚势力,孤立无援,最后却能夺回权柄,足以见得他们的聪明。可是聪明又能如何,桓灵已经成了昏庸的代名词。

他希望刘协不仅聪明,而且强dà

,不仅有精明的手段,更有高人一等的见识。只有如此,他才能成为一个真zhèng

的中兴之君,才能开创一个新时代。在这一点上,刘协其实比他更有条件,因为刘协原本就是这个时代的人,学问也比他好得多,和朝臣之间的关系也更融洽。相比之下,他空有一身强横的实力,在政治上却非常薄弱,和儒门之间的冲突也大于合zuò



很可惜,刘协没能达到他的希望。

刘协的学问让他精通帝王心术,却没能提高他的眼界。照这个形势下去,他也许可以成为一个精明的帝王,却不可能成为一个真zhèng

的明君,更不可能改变历史轨迹。

所以,他只能亲自操刀。

“阿协,一年不见,你高了,也瘦了。”

刘协低下头,惭愧的说道:“臣弟无能,未能完成皇兄的托付,就连剖鲧吴刀都没保住。”

“想过为什么保不住吗?”

刘协愣了一下,心头有些不安。他抢先请罪,不过是一个姿态,刘辩却顺势抓住不放,是准bèi

在朝臣面前问罪吗?这也未必太心急了些。

“臣弟……境界低微,不堪大任。”

“境界低微,那该怎么办呢?”

“臣弟愿向皇兄学习,潜心修行,争取早日破境,夺回剖鲧吴刀,将功赎罪。”

刘辩点了点头。“如果能这么想,那剖鲧吴刀的丢失就不是一件坏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古人诚不我欺。”(未完待续……)

第425章 百年树人

刘辩把目光转向刘协身后的荀彧,温和的笑笑:“我这个弟弟就托付给你了,希望你多费心。”

荀彧躬身还礼:“臣竭尽所能。”

刘辩伸手揽着刘协的肩膀,一起登上楼船。楼船开动,向黄河南岸驶去。看着浊浪滚滚的黄河。刘辩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你想过海宴河清的景象吗?”

刘协应声说道:“臣弟盼着皇兄能够早日平定天下,一见海宴河清的盛世景象。”

刘辩眉头一皱。“要看海宴河清,不需yào

等到太平,现在就可以看到。黄河清不清,与是不是太平盛世没关系,而是看它流经地段的含沙量。河套一带,进入并州之前,黄河水就是清的。海水平不平,也与天子圣明不圣明没关系,而是看当时的天气状况。如果没有风,海水就是平的。”

刘协尴尬的笑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臣弟愚笨,想得差了。”

“不是你想得差了,是你一直没往那个方向想。你是不是觉得,我每一句话都是在试探你的忠心?”

刘协的嘴角抽了一下,没敢吭声。

“其实,我只是想看看你能不能脚踏实地,实事求是的看问题,而不是一心想着怎么揣摩我的心思。阿协,你明白了吗?”

刘协有点犹豫,不知dào

该说明白,还是该说不明白。站在他身的的荀彧见了,知dào

他这个习惯一时半会的还改不过来。便上前一步,拱手道:“殿下,圣人有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兄弟之间,殿下有一言一,有二言二,无须掩饰。”

刘协脸一红,连忙说道:“多谢先生提醒。协确实并不明白。”

刘辩微微一笑:“现在不明白没关系。我相信荀彧明白了,你以后也会明白的。”

“多谢皇兄。”刘协出了一身冷汗,和荀彧交换了一个眼神。荀彧鼓励的冲他点了点头,刘协这才心安了些。

刘辩打量着刘协身后的卫士。心里有些不舒服。他认识这些卫士。这些都是他挑选出来的禁卫营。可以说是大汉帝国高级将领的摇篮。当然也是最核心的力量。他离开中原的时候,将这些人一分为二,一部分交给刘协。一部分交给长公主。可是现在粗粗一看,不少应该在长公主身边的人也出现在刘协身边。

他知dào

其中的缘由。这是刘协借着戏志才带来的危机,从长公主那里讨来的。他早就知dào

保不住剖鲧吴刀,却不妨碍他借此机会从长公主那里夺来这些卫士。一门心思不是用在对付强敌上,而是尽可能的为自己谋利,又怎么可能真zhèng

强dà



现在,他回来了,当然要将这些卫士全部收回。他就是要让刘协明白,靠各种小心思得来的利益,终究是不牢靠的,只用把心思用在切实提高自己的实力,才是正道。

半个时辰后,楼船靠在黄河南岸,太傅皇甫嵩、司徒杨彪领着百官上前迎接,一一寒喧。这里不是朝堂,不是研究问题的地方,大家只是客气一番,刘辩除了当众对杨彪等辅政大臣的工作表示认可之后,没有说其他的话。可是这一句话,却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设立辅政大臣主政,并参考其他群臣的意见来决策国家大事,这是皇权让步的一个象征,虽然微不足道,却代表了刘辩的诚意。杨彪之所以认可刘辩,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刘辩愿意主动限制皇权。荀彧认可刘辩,同样出于此。可是辅政大臣的设立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刘辩不知dào

能不能回来,而刘协又年幼,暂时承担不起这个重任,所以才能辅政大臣来分担责任。

现在刘辩回来了,如果刘辩就此撤消辅政大臣,那他和汉武帝任命霍光等人为辅政大臣一样,不过是一个过渡手段,儒门空欢喜一场。如果刘辩依然保留这个制度,那才是真zhèng

有意让权,儒门的希望才有可能得到满足。

杨彪原本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刘辩商量一下,没想到刘辩当着众人的面对他们的工作表示认可,并鼓励他们再接再厉,这就是要将辅政大臣的制度继xù

推行下去了。杨彪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而亲耳听到这个消息的百官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这虽然只是一小步,却足以表明刘辩的态度,朝廷中那些对刘辩归来后能否与儒门合zuò

持观望态度的人也因此放下了最后的担心。在朝廷和袁氏之间的选择,他们不需yào

再考lǜ

太多了。

……

刘辩一个人走进了濯龙池,皇后唐瑛跪倒在密室门口,手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卞氏头上裹着一块手帕,跪在唐瑛身后,面如满月,脸色红润。曹彰跪在她身边,偷偷的抬起头,转动着两只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刘辩。一年不见,他已经想不起来刘辩是谁了,却又觉得有些眼熟,正在冥思苦想。

刘辩看着唐瑛怀中的孩子,一时有些感慨。

文武百官都去迎接刘辩,皇后唐瑛却一直没有露面,刘辩就猜到了结果。肯定是卞氏生下了一个男孩,唐瑛却不能肯定是不是他的血脉,生怕一旦露面,反而引起不必要的骚动,更怕有人暗中窥伺,趁她去接驾的时候对卞氏母子下手,所以干脆不去。

刘辩扶起唐瑛,又示意卞氏母子起来,从唐瑛手中接过襁褓,拨弄了一下孩子肉乎乎的小脸:“男孩女孩?”

“男孩。”唐瑛有些紧张的看着刘辩的神色。“陛下,可曾感觉到一些血脉相连?”

刘辩瞥了唐瑛一眼,又看看卞氏。“不用怀疑,是我的孩子。”

唐瑛松了一口气,笑容绽放,眉眼也变得生动起来。“陛下这么肯定?”

“因为她。”刘辩抱着孩子,走到卞氏身边,搂着卞氏的肩膀轻轻晃了晃。“她又不笨,你那点小心思,真以为她看不出来?我不回来,她还有浑水摸鱼的可能,我既然回来了,她如果心里有鬼,又怎么敢还在这里。”他将卞氏搂在身前,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你那究竟是什么妖术,教教皇后吧,她可是想孩子想得快疯了。”

卞氏羞得满脸通红,唐瑛的脸上也飞起了红云,她轻轻的掐了一下刘辩的手臂。“陛下,这里可是皇宫,不是草原上的帐篷,谨防隔墙有耳。”

“哈哈,你也是堂堂的皇后,不是蛮夷女人,是不是?”刘辩哈哈大笑:“如果在你这儿还不能开几句玩笑,那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轻松一点,难道只有在草原上,我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吗。”

“好吧,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唐瑛有些无奈,转身又拿过一件东西,递到刘辩面前。“臣妾不辱使命,完壁归赵。”

卞氏说道:“陛下,为了保护玉玺,皇后这一年的时间都没有离开濯龙池半步,尽心尽职,可是吃了不少苦呢。”

“你们都辛苦了。”刘辩接过玉玺,掂了掂,又还给唐瑛。“暂时还是由你保管吧。”

唐瑛眉头一挑,却什么也没说,又收了起来。正如荀彧所说,能成为刘辩最信任的人,她非常骄傲。这个任务对她来说是责任,更是荣耀。

刘辩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婴儿,想了想。“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就给他取名为植,字子建吧。希望朕在有生之年,能够植百世基业,建万世太平。”

唐瑛嗔道:“陛下,孩子才出生几天,不宜取名,否则会对孩子不利的,更别说字了,那得成年再取。”

刘辩嘴角歪了歪。他清楚唐瑛的小心思。对唐瑛来说,这孩子最大的作用是证明他能生育,唐瑛可不希望他把这个孩子当成嗣子,她身为皇后,当然想自己生一个嫡子,名正言顺的做太子。

“无妨。吉人天相,我相信他会健康成长的。”刘辩冲着唐瑛眨眨眼睛,又道:“她不仅给我生了一个儿子,还把家传的本事传给了你,你说该怎么谢她?”

唐瑛羞涩起来,嗔道:“那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

“那不一样,家和万事兴,你是皇后,后宫的事一向由你做主的,你不松口,我怎么能随便策封。”

唐瑛听了,心里美滋滋的,原本一点怨气也烟消云散。她眼珠一转,笑道:“封为贵人吧。”

刘辩眉头一挑:“一步跃升为贵人,是不是太快了?”

唐瑛连声道:“不快,不快,她为陛下生子,于国有功,又陪伴臣妾多时,臣妾非常感激她,把她当成亲姊姊一样对待,封她为贵人,臣妾还觉得委屈了她呢。”

刘辩笑笑:“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什么意见。卞贵人,你觉得呢?”

卞氏大喜,一个出自娼门的有夫之妇,生过两个孩子,还能成为贵人,简直是吉星高照,祖坟冒烟,哪里还有什么意见,难道真要让唐瑛把皇后让给她不成。她连忙跪了下去。“多谢陛下,多谢皇后。”

刘辩搂着唐瑛的肩膀,凑在她耳边说道:“赏功酬能,赏完了她,接下来该讨论讨论怎么赏你了。说吧,你想讨什么赏?”

“陛下,赏臣妾一个孩子吧。”唐瑛俏脸带晕。“臣妾也想为陛下生孩子。”(未完待续……)

第426章 大喜

皇甫嵩、杨彪等人站在大殿外,一边听着殿里的动静,一边低声商量着。临近年关,他们都有不少事要处理,特别是杨彪,身为司徒,年终上计本来就够他头大的了,刘辩回朝,很快就要发动平叛战事,为大军筹措粮草也是一件大事,这个时候刘辩突然召他见驾,他有些不太能理解。

刘辩是很少随便召见大臣的。

殿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刘协和荀彧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见皇甫嵩、杨彪站在廊下,他们也有些意wài



“太傅,司徒,你们……”

“殿下也是奉召前来吧?”杨彪抚着胡须笑了,“我们和殿下一样,不知dào

为了什么事。不过,以陛下体恤臣属的习惯,肯定是有大事。殿下一身戎装,是刚刚习武归来?”

刘协看看身上的甲胄,不好意思的笑笑。“是啊,这两天练习骑射,听到陛下召唤,连甲胄都没来得及换,就赶来了。如果御史看到了,还请太傅和司徒帮忙说个情。”

皇甫嵩和杨彪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的笑了。杨彪点点头:“殿下重现赤子之心,可喜可贺。”

刘协摸摸头,嘿嘿笑了两声,正要说话,大殿上传来刘辩的笑声。

“阿协,想不到你穿上甲胄这么好kàn

啊。”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刘辩手里抱着一个襁褓,满脸笑容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不由得一愣。宫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婴儿。而且身份不低,居然能由刘辩亲手抱着。

殿下顿时鸦雀无声,谁也不敢乱说话。刘协的脸有些白,心跳如鼓。

“来,看看你的侄儿。”刘辩冲着刘协招了招手。刘协一惊,下意识的走了过去,刘辩将襁褓递到他的手中,提醒道:“小心点,刚生下来没两天,嫩着呢。”

刘协抱着襁褓。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嘴角一阵抽搐。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dào

是该哭泣还是该幸运。天子有儿子了,那我还有什么用?他是什么时候知dào

的,回朝是不是因为这个消息。他有了自己的孩子。不再需yào

我了?

刘辩不动声色的看着刘协。荀彧也赶了过来。站在刘协身后,却一动也不敢动。刘辩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可以想象。这是刘辩对刘协的考验,如果他要提醒刘协,破坏刘辩的计划,只会害了刘协,而且刘辩也不会轻饶他。

这个时候能救刘协的只有刘协自己,别人谁也不上忙。

刹那间,荀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紧紧的闭着嘴,似乎一张嘴,心脏就会蹦出来。他手脚发麻,耳中一阵阵轰鸣,眼前的人影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他很清楚,刘辩有子对刘协意味着什么。这等于断绝了刘协继承皇位的可能性。以刘协一直以来的思维惯性,他这时候很难保持平静,不露一点破绽。

就连荀彧自己都做不到,更何况刘协。

很显然,刘辩突然召他们前来,就是要用这样一个突然袭击来试探刘协,看他心里究竟有多少人性,多少魔性。荀彧教他的是儒门思想,儒门思想以人性为根本,推崇人道,可是在帝王身上,人性却又是一个极其稀缺的东西,帝王术中要压制的就是人性。荀彧教给刘协的虽然不是韩非子那种帝王术,但是不可否认,两者之间其实差得并不远。

如果刘协通不过测试,刘辩会怎么处置他?他现在有了自己孩子,不再需yào

刘协了。他会不会借此机会将刘协一贬到底,彻底清除隐患?

他是什么时候解决子嗣问题的?

一连串的问题在荀彧的脑海里翻滚,聪明如荀彧,此刻也有些束手无策。

皇甫嵩和杨彪更是心知肚明,不由得为刘协抹了一把冷汗。

刘协抱着襁褓,呆若木鸡。不知过了多久,刘辩伸手,从刘协手中接过了襁褓,轻轻的晃了晃。原本正在酣睡的刘植突然醒了,皱了皱眉,咧开小嘴,哇哇大哭起来,打破了大殿中让人窒息的宁静。

“嘿,哭了,饿了吧?”刘辩笑了起来,转身将刘植交给赶过来的侍女,让她送给卞贵人去喂奶。

杨彪上前一步,打破了僵局。“陛下,这孩子是……?”

“卞贵人所生,朕有了子嗣,算不算一件喜事?”

“陛下有子,当然是一件喜事,而且是一件大喜事。可是,卞贵人……是哪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就是在朕身边侍候的卞氏。”刘辩轻描淡写的说道:“她随朕北行,曾经侍寢,因此有孕。相关的记录已经查证过了,朕自己也记得清楚。朕已经和皇后商量过了,准bèi

封她做贵人,今天请你们来,就是向你们通个气。”

杨彪很意wài

,一时不知dào

说什么才好。曹操曾经的侍妾,给天子生了个儿子?他虽然知dào

卞氏一直在宫里陪伴皇后,但是对卞氏怀孕的事却一点也不知情,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一时有点懵。

荀彧的脑子里也是“嗡”的一声,不过他的反应更快。他立kè

明白了唐瑛的用意,也明白了为什么两个多月前,他来濯龙池见唐瑛的时候,为什么唐瑛的反应那么平静——原来她早就知dào

刘协已经没有机会了,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白忙一场。

她不再是那个一心希望自己能帮她出谋划策的小女孩了,她的心机同样深得可怕。对她来说,卞氏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伙伴。卞氏出自倡家,能因给天子生子封为贵人,那谁还能说她一个阉宦之后不能做皇后。以后不管她能不能生子,卞氏母子都会对她感恩戴德,拱手让出大权。一旦刘辩驾崩,少子继位,她就是当仁不让的太后,皇位和刘协还有什么关系?

想通了这一层,荀彧不由得心惊肉跳。如果不是因为和杨彪的争执而改弦易张,劝刘协以退为进,请刘辩回朝,现在他将是什么结果?

“另外,朕已经决定,给这个孩子取名植,字子建。朕知dào

,才生几天就取名,尚未成年就取字,有些不合常理。不过,朕有朕的意思。取这个名字,是想诏告天下,朕要植百世基业,建万世太平。这样的伟业,当然不是朕一个人能完成的,甚至不是几代人能完成的,朕希望得到天下贤才的帮zhù

。”

杨彪恍然大悟,连忙拜倒在地。“陛下圣明,万岁,万岁!”

皇甫嵩也连忙跪倒,山呼万岁。他们太清楚这个名字的意义了。这是刘辩再一次向他们确认,他希望和儒门合zuò

,而不是对立,并且以皇长子的名字来向天地立誓,不可谓不隆重。如果他们还要怀疑刘辩的诚意,那就没有任何合zuò

的基础了。

荀彧也跟着跪了下来,他没有去看刘协,却竖起了耳朵,倾听刘协的一举一动。

刘协忽然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抬起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很不自然的笑容。他撩起战甲,跪了下去。“贺喜皇兄,恭喜皇兄,祝皇兄父子圣明,我大汉江山永固,植百世基业,建万年太平。”

刘辩也笑了,伸手拉起刘协,轻轻的拍了拍他苍白的脸。“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父子兵现在还指望不上,亲兄弟却是可以依赖的。阿协,不要以为我有了子嗣,你就可以做富贵闲人了。父皇子嗣不多,就你我姊弟三人,姊姊以一女流之辈,仍然不辞劳苦,你身为男儿,也不能退缩。”

刘协愣了一会,抱拳道:“全凭皇兄吩咐,臣弟愿效犬马之劳,尽刘氏子弟应尽之责。”

“甚善。”刘辩搂着刘协的肩膀。“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万人同心,天下横行。希望我们兄弟能够同心协力,希望天下贤才能够万众一心,共建万世太平。”

荀彧如释重负,大声道:“臣等谨遵圣谕,不敢有违。”

虽然被荀彧抢了话头,杨彪却还是很高兴,他也不愿意看到刘辩兄弟相残。不管真假,刘协守住了底线,刘辩也表示了对刘协的信任一如既往,这个重大危机暂时就算过去了。他和皇甫嵩一起,大袖翻飞,以最隆重的礼节向刘辩表示祝hè。

……

出了皇宫,坐在马车上,腰背挺得笔直的刘协一下子瘫软了下来,汗如浆出,面色惨白。

荀彧怜惜的看着他,将他搂在怀中。他知dào

,刚才那一刻对刘协这样一个孩子来说实在太残酷了。即使是他,面对这个情况,他也不能保证自己做得比刘协好。

“先生,我太累了。”刘协闭着眼睛,呻吟道。

“是的,殿下太累了,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了。”

刘协的嘴角微挑,露出自嘲的笑容。“是的,我的确可以好好休息了。皇兄有了子嗣,再也不用我这个包藏祸心的弟弟了。姊姊知dào

后,恐怕也会高兴万分的。”

荀彧平静的听着,什么也不说,只是紧紧的搂着刘协。

“我知dào

了,这就是天命。”刘协眼神发直,嘴唇颤抖,语无伦次的说道:“父皇交给我的龙卵,我没有保住,传国玉玺,我也没有保住,皇兄给我的剖鲧吴刀,我还是没保住,这都是天命,是天命。”

荀彧眼神平静,如古井无波。(未完待续……)

第427章 风乍起

太平三年,正月,天子大朝,宴群臣,同时宣bù

了三件大事。

第一,天子得子,一直悬而未决的子嗣问题不再成为难题。

第二,为振兴大汉,天子欲与天下贤良共商大计,征召各地的贤良俊杰入朝议政,路途遥远,或身体不便的,也可以奏疏形式上奏。不因人废言,不因言废人,但有只言片语可以采纳者,必有酬赏。哪怕有所偏颇,也不以言治罪。此次会议,天子不是最后决策人,将以三位辅政大臣为首,组建博学能臣数人,组成评审团,对各方献策进行汇总评定,聚其精华。

第三,天子将亲征山东,平定袁氏叛乱。在出师之前,各地叛军有向朝廷认罪的,可以从轻处罚,负隅顽抗,抱有幻想的,严惩不怠。

这三件事立kè

在朝臣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随即又以诏书的形势发往全国各州郡,将震动传播到帝国的第一个角落。一时间,洛阳城里议论纷纷,奔走相告,稳重的人还在揣摩圣意,心急的人已经开始研墨铺纸,奋笔急书,希望能在这场大会中脱颖而出。

……

郭嘉急冲冲的进了曹操的内室,将正在和丁氏说话的曹操拽了起来,拖着就走。

曹操连鞋都没穿好,就被拖出了内室。

“嘿!嘿!嘿!奉孝,你等等,你等等。”曹操一边叫着,一边挣扎着。他可不想就这么被郭嘉拖出去,也太丢人了。

“将军。情况紧急,等不得,恕嘉无礼了。”郭嘉一口气将曹操拽到大堂上,这才松开曹操。曹操一边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被郭嘉拽松的衣服,一边苦笑道:“奉孝,究竟出了什么事,你这么失态?有什么事不能在屋里说吗,夫人又不是外人。”

“这件事,必须避着夫人。”郭嘉压低了声音,掏出一张纸。递到曹操面前。曹操狐疑的接过。没看内容,先看了一眼郭嘉的脸色。郭嘉刚才奔得太急,用力过猛,苍白的脸有些潮红。但更让曹操心惊肉跳的是他的眼神。

郭嘉的眼神有些慌乱。又有些兴奋。

曹操不解。却也没有多问。他知dào

能让郭嘉这么失态的事肯定是大事。

纸上抄的是一份朝廷诏书,内容并不多,也就是三件事。可是这三件事中的任何一件都足以引起重视。更何况是三件事同时发布。

看完之后,曹操明白郭嘉为什么说这件事必须瞒着丁夫人了。

天子刘辩从弹汗山归来,挟雷霆之势,即将席卷全国。以他的实力,即使在短时间内不能完全平定天下,在正面战场上击败袁氏兄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夹在袁氏兄弟之间,担负着阻隔二袁联系的重任,不管是袁绍还是刘辩,都会将注意力放在这里,迫使他立kè

做出决定。

继xù

支持袁绍还是倒向朝廷?对曹操来说,这并不是一个难题。结果是可以想象的,麻烦只在于细节,不能被袁绍知dào

他的心思,先咬他一口。袁绍对付不了刘辩,要收拾他却是很轻松的事。

也正因为如此,不能让丁夫人知dào

也就非常重yào

了。丁冲死在朝廷的手中,如果他想倒向朝廷,难保丁夫人会有想法。也许她不是故yì

的,但以她那冲动倔犟的性格,只要做出一点出格的举动,就会被袁绍安排在这里的暗椿得知,引起袁绍的注意。

“奉孝,该当如何?”

郭嘉盯着曹操的眼睛:“将军觉得袁绍有取胜的机会吗?”

曹操连连摇头。开什么玩笑,刘辩不在的时候,袁绍都没什么机会,现在刘辩回来了,他哪还有半点机会。除非刘辩突然暴毙,那袁绍还有点希望。可是看看刘辩刚刚生了儿子,正是生命力旺盛的时候,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暴毙的人啊。

“将军自己呢?有没有可能趁乱而起,割据一方?”

曹操撇了撇嘴,苦笑道:“我最多是方面之将,逐鹿天下,非我所敢望。”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郭嘉一拍手。“当务之急,是立kè

联络朝廷和陶谦、孔融,以免遭袁氏兄弟夹击,有覆巢之祸。”

曹操点点头,随即又担心的说道:“奉孝,你怎么办?如果被天子得知你……”

郭嘉笑了。“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天子连荀彧、戏志才这样的对手都能宽恕,我又怎么会在他的眼中。将军放心吧,不必为我担忧。现在最重yào

的是让天子看到你的能力。”

曹操盯着郭嘉看了一会,忧心忡忡的说道:“如果是这样,那当然最好。”

曹操随即请来了毛玠、陈宫、程昱等人商议。看完那份抄来的诏书之后,毛玠等人也是大吃一惊。诏书里面的这三件事实在太震撼了,不仅关系到曹操的未来,也和他们每一个人息息相关。毕竟他们不是一个人,身后都有各自的家族。如果曹操成了叛逆,他们就算不陪斩,也会被闲置,整个家族都会受到影响。

叛逆可不是一般的罪过,没有几代人,很难清除这样的影响。

曹操看看这些人的脸色,立kè

知dào

自己的选择机会不多。他对程昱说道:“仲德,你曾经和天子见过面,这次还要麻烦你,再去一趟洛阳。”

程昱躬身领命。

曹操转身又对陈宫说道:“公台,你和陈登父子亲近,就劳烦你去一趟广陵吧。”

陈宫起身,深揖一礼。“喏。”

曹操拍拍凭几,长身而起,目光阴冷。即日起,各军备战,严守各辖区,随时做准bèi

作战,不得有误。”

“喏!”夏侯惇、夏侯渊等人起身,轰然应喏。

众人散去,曹操唯独留下了郭嘉。“奉孝,春天到了,该让我的龙出来活动活动了。”

郭嘉抚着青釭的剑柄,笑着点点头。

……

北海郡。

太史慈匆匆走上了大堂,向孔融抱拳施礼。大过年的,他正在家与亲朋好友宴饮,突然接到孔融的召唤,他非常意wài

。本来以为是好热闹的孔融要请客,让他来张罗一下,谁知dào

到太守府一看,府中戒备森严,根本没有一点请客的影子。

“子义,我们的坚持有结果了。”孔融将一份诏书递给太史慈。“你的机会也来了。”

太史慈一愣,连忙接过诏书,看了一遍,顿时屏住了呼吸。孔融说得没错,他们的坚持有结果了,他的机会也来了。天子要亲征袁绍,他终于可以一展才华了。

“朝廷征召各地贤良入朝议政,我准bèi

赶去凑个热闹。北海的安全就要托付给你了。子义,机会来了,就要好好抓住,要不然会后悔一辈子。”

太史慈激动得泪流满面。孔融身为北海郡太守,在此坚守多年,正是他立功的时候,他却要赶往洛阳,看似参加议政,实jì

上是把立功的机会让给他太史慈。孔融如果不走,就算他坐在太守府里不出门,将来朝廷也会将北海郡的功劳记在孔融的头上,他太史慈要往后排一排。现在孔融离开了,他就成了第一负责人,将来就是首功。

“多谢府君提携,慈亲自护送府君出城。”

“不用了,我身无长物,却有薄名,管亥他们不会伤我,反而会殷勤招待。你安心守好城池就好,袁绍狗急跳墙,天知dào

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你小心些。”孔融哈哈一笑:“你也不用感激我,我去洛阳,是因为洛阳有更适合我的事,而且更安全,最合适我这样的书生了。”

太史慈抹着眼泪笑了。他知dào

孔融这只是想宽慰他,不想让他有心理负担。

孔融随即召集了太守府的掾吏,宣bù

了诏书,说明自己将奉诏入京议政,北海郡的防务由郡都尉太史慈代理,并代理太守的相关事务。他郑重说明了天子亲征的人心所向,希望北海郡的各家各族认清形势,不要做出错误的选择。

众人大惊失色,不敢违命,连声应喏。

很快,孔融将印信移交给了太史慈,自己乘着一辆马车出了城。出了城数里,有一个衣衫不整,满身的酒渍年轻人叉着腰站在路中间,拦住了孔融的马车,大笑道:“孔文举,要做逃虏么?”

孔融掀开车帘,笑骂道:“竖子,我就知dào

你不会放qì

这么好的机会。快上车,我们去洛阳骂个痛快。”

年轻人哈哈大笑,爬上车来,伸开两只臭哄哄的脚,几乎杵到孔融的怀里。他抱着头,靠在车壁上,乐不可支。“一想到要与天下人对骂,还是当着天子的面,我祢衡的心里啊就痒痒的,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洛阳去。嘿,我说,有酒么?这么痛快的事,没有酒,多扫兴啊。”

孔融从一旁的小柜中摸出两只酒杯,一壶酒,冲着祢衡亮了亮。“与你这样的妙人相伴,岂能无酒。来,一醉方休。不过,别怪我言之不预,所有人都骂得,天子你可骂不得。”

祢衡夺过酒壶,拧开塞子,先往嘴里倒了一口酒,这才斜着眼睛说道:“为何,到了洛阳,不骂天子,那还去干什么?”

孔融嘿嘿一笑:“我怕你自取其辱,他可是骂得袁隗吐血的狠人。”

祢衡一愣,更加精神,用力一拍大腿。“这样的对手千载难逢啊,岂能错过?”(未完待续……)

第428章 作茧自缚

“呯!”一声巨响,一张厚实的书案飞了起来,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案上的简册、笔墨飞得到处都是,原本整洁的书房内一片狼藉。

一滩墨汁溅在郭图的银色面具上,顺着精致的面具往下流淌,滴在他月白色的新衣上。他却不敢动一下,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银色面具下的脸皮一阵阵的抽搐,比当初烧伤时还要刺痛。

“为什么会是这样?”袁绍厉声咆哮着,气喘如牛。“我才是天命所归,我才是天命所归。”

郭图一动不动。

“荀彧!荀彧!”袁绍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转头,厉声喝道:“来人!”

张郃应身走了进来,抱拳施礼。“盟主。”

“儁乂,去将荀谌的首级砍下来,祭旗!我要和刘辩决一死战。”

张郃莫名其妙,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要和刘辩决一死战,难道是发兵弹汗山?

“快去!”袁绍怒不可遏,脸涨得通红,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盟主不可!”郭图大惊失色,连忙劝阻。他冲着张郃连连挥手,示意张郃先出去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张郃会意,连忙转身走了出去,命人加强防备,不得盟主许可,任何人不得出入。安排好了一切,张郃心里却有些不安起来。他深知袁绍的脾气,不遇到重大挫折,他是不会不顾风度,如此大发雷霆的。

难道是因为要与朝廷决战?

一想到此,张郃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与戏志才一战。他因祸得福,因而悟命,成为袁绍麾下最强的战将,超过了深得袁绍信任的颜良。易水之战,正是他挡住了公孙瓒,扭转了战局。虽然袁绍对河北人心有疑虑,却还是将他当成亲信,让他统领近卫营,并且赏了他一份导引图谱。

如果再上阵,张郃很有可能成为与颜良并列的大将。但是。张郃很清楚,论个人实力,他在袁绍麾下也许可以称雄,却不算真zhèng

的强悍。朝廷有多名破境的猛将。就连曹操麾下都有典韦、许褚这样的悟命之人。一旦对阵。他根本没什么优势可言。

为什么袁绍自称有天命在身,身边却没有多少悟命之人?相比之下,刘辩身边却不断有人悟命、破境。甚至连曹操身边都有人悟命。

难道这是因为天命尚德不尚力?

想到袁绍的愤nù

,以及那句脱口而出的决战,张郃心情忐忑。

屋内,郭图苦口婆心的劝谏着。怒急攻心的袁绍对荀彧恨急,迁怒于荀谌,要斩杀荀谌祭旗。郭图吓得一头冷汗。荀谌和荀彧是亲兄弟不假,可是如果因为荀彧就不问青红皂白的斩杀荀谌,只会适得其反。像荀家这样分投不同阵营的家族太多了,他郭家也是如此。袁绍今天因为荀彧杀荀谌,明天就有可能因为郭嘉杀他郭图。用不了多久,袁绍就会成为孤家寡人,不用刘辩打,他就死了。

郭图引经据典,分析厉害,好容易才把袁绍劝住了。袁绍一屁股坐在榻上,捂着脸,痛哭失声。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落到这个地步,原本意气风发,登高一呼,天下响应,袁家百年的谋画终于可以在他手中成为现实,转眼间却众叛亲离,连荀彧背叛儒门,他想杀荀谌以示警告都做不到。

直到此时,他才真zhèng

意识到世家盘根错节的势力,并不是他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他想起了光武帝刘秀,突然意识到了刘秀的无奈。

就算我成功了,建立了袁氏天下,恐怕也会重蹈大汉的覆辙吧。

袁绍忽然感到一阵无力,就像一只甲虫,一直以为自己身强力壮,天下无dí

,左冲右突,却四处碰壁,才发xiàn

自己撞上了南墙,四周都是无法撕破的蛛网,有一只丑陋的大蜘蛛正等着自己自投罗网,还有无数的跳蚤虱子钉在自己身上,贪婪的吸着血。

“公则,我该怎么办?”袁绍垂着头,有气无力的问道。

“盟主,刘辩强横,不可力敌。冀州又三面受敌,非久战之地。于今之计,不若向南。”

“向南?”袁绍沉默了良久:“你是说江南吗?”

郭图刚才为了劝袁绍,出了一身汗,偏偏又不能拿下面具擦一擦。汗水在皮肤上滑动,脸上痒痒的,让他不由自主的抽搐着面皮,看起来有点神经质。

“刘辩攻占了草原,有上万铁骑可供调用,我军没有战马来源,骑兵不足,只有退过大江,据大江天险,守吴会多山之地,使战马之威无从施展,或可划江而治,得半壁天下。”

“半壁天下?”袁绍沉吟着:“如此一来,河北可就拱手相让了,河北士大夫岂不寒心?”

“盟主,河北儿恐怕早就对盟主寒心了。审配从草原上归来之后就闭门不出,却又宾客不绝,天知dào

他在草原上干了些什么。说不定……”

袁绍忽然转过头,眼神凶狠。郭图吓了一跳,没敢再说下去。不过,他很清楚袁绍的想法,否则他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审配和文丑潜行到草原上劫杀刘辩,两百精骑没能杀掉刘辩,却折损超过半数,损失不可谓不大。诡异的是审配和文丑两人却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而且一回来之后,审配就闭门不出。文丑虽然没有辞去军职,却也是日夜饮酒,无时不醉,成了一个废人。

他们在草原上究竟遇到了什么?据说是被刘辩一个人打败了。两百精骑被一个人战败,这怎么听也不像是真的。袁绍一直抱有怀疑,却无从问起,心里早就结了疙瘩。此时郭图再提起这件事,无异于提醒了袁绍:河北人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忠心耿耿,说不定和刘辩达成了什么协议呢。

可是,郭图说退守长江以南也不现实。河北人是他的根基所在,如果离开冀州,河北人未必会愿意跟着他背井离乡,到落后潮湿的江南定居。没有了河北人的支持,他连袁术的实力都不如,甚至无法战胜拦住他退路的曹操。

于今之计,恐怕只有先和袁术联合,利用山东的人力、物力优势和刘辩周旋一番,看看情况再说了。

“给公路去信,要他向我靠拢,合兵一处,与刘辩决一死战。”袁绍站了起来,捏紧了双手,又道:“让他小心曹操,这个阉竖遗丑自以为是龙,恐怕早就和刘辩眉来眼去的了。如果他敢三心二意,我就行收拾了他。”

他又看看郭图,沉声道:“立即召集诸将议事,不能让流言散播,乱我军心。多派校事,一旦发xiàn

有不轨之人,立kè

抓捕。”

“喏。”郭图连忙答yīng



……

濯龙园,刘辩沿着水流,缓缓前行。

杨彪落后半步,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属吏,手里捧着一大叠帐本。杨彪不时的拿起一本帐本,翻到某一页,向刘辩报出一串数字。

“陛下,出兵山东,平定天下,的确是理所当然。可是,这事急不来,欲速则不达啊。”

刘辩走下凉亭,在栏杆前坐下,指了指对面的石栏杆。“杨公,你也坐吧。”又对那个司徒府的属吏说道:“把帐本放下,捧着怪累的。”

属吏怯怯的看了杨彪一眼。杨彪没好气的说道:“陛下让你放下,你就放下,犹豫什么。”

属吏红了脸,连忙将帐本放在杨彪身边,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刘辩打趣道:“杨公这两天是不是太累了,火气不小啊。”

杨彪尴尬的笑笑:“为了陛下出征的事,臣这些天的确有些累,火气是大了些。不过,这些年轻人也让人生气,听说陛下征召贤良入京议政,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也想着一鸣惊人,连自己的差事都不用心了。好多事都要臣自己去办,实在有些不堪重负。”

刘辩同情的点点头。“没错,有热情是好的,却也不能耽误了本职工作。不过,司徒府的属吏都是杨公看中的年青俊杰,他们有这样的热情,也是一件好事。”

“唉——”杨彪长叹一声:“事的确是好事,只是……”他欲言又止。不知怎么说才好。说实在的,他对刘辩是有些微词的。山东失守,国家财赋本来就捉襟见肘,刘辩还要同时办两件大事,对他这个司徒来说,压力太大了。各地成千上万的贤良应征入京,沿途的开支,入京后的食宿,哪样不要花钱?刘辩还要组建大军出征,又要支出大量的军费,这钱从哪儿来?

杨彪今天来找刘辩,就是为了这事。贤良征召的诏书已经发出去了,不少人可能已经在路上。再让他们回去,显然不合适。可是大军出征却不急在一时,完全可以再等一等。等贤良会议结束之后,差不多秋收的粮食也下来了,正是出征的好时机。

刘辩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静静的听着。杨彪知dào

他还在等长安的消息,希望杨修、刘巴能从长安调拨一些粮赋来解决问题。不过,杨彪清楚,这个可能性微乎其乎,长安一直在备战益州战事,也没什么节余。

史阿快步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一个风尘仆仆的骑士。

“陛下,长安来了使者。”

骑士走到刘辩面前,单膝跪地,奉上一份奏疏。刘辩接过,看了一眼,眉毛渐渐的挑了起来。

“杨公,山东的战事看来必须缓一缓了,益州有突发情况。朕要先取益州。”

杨彪大喜:“什么突发情况?”

“刘焉病重,快死了。”(未完待续……)

第429章 根基与枝干

戏志才劫走了卢夫人,火烧刘焉大堂的事,刘辩早就知dào

。这本就是他计划中的事,所以他并不意wài

。可是他并不知dào

刘焉因此落下了病根,等贾诩安排在益州的密探发xiàn

刘焉久不露面,而且有医匠频繁出入州牧府的时候,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事了。

刘焉是个野心很大,手段也很毒辣的强权人物,为官经验老到,所以敢违抗朝廷,而朝廷在短时间内也拿他没办法。可是他的几个儿子没有这样的本事,如果刘焉病重而死,益州内部必然会发生内讧,此时取益州,正是最佳时机。

更何况刘协监国的一年时间里,已经做了不少准bèi

工作。西线的张辽已经平定了羌地,虎视眈眈的准bèi

杀入益州,而东线的刘表也一直陈兵江陵,如果不是逆流而上的难度太大,他大概已经攻入了益州。

取益州的条件已经成熟。

所以,贾诩一接到刘焉病重的消息,就派六百里加急送来了消息,而刘辩一看到这个消息,也立kè

做出了先取益州的决定。在与杨彪、皇甫嵩等人商议之后,刘辩立kè

带着禁卫营和龙骑赶往荆州。与此同时,张辽出武都,牛辅出汉中的诏书也用六百里加急发了出去。

……

颍川郡,三千龙骑像一头巨龙,挟带着雷霆之势,沿着官道急速前进,沿途的百姓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已经越境而过,留下一路震惊。

镇南将军张燕闻讯。带着数十名亲卫,出城三十里,赶到阳关迎接。

看着远处扬起的烟尘,张燕又惊又喜。惊的是刘辩为了行军速度,居然只带三千精骑,喜的是这三千龙骑的气势惊人,即使还没有到眼前,他已经感觉到了那种慑人的压力。

得知张燕亲自前来迎接,刘辩也没有放慢脚步,他策马而来。在张燕面前停住。勒住了驳兽。

“飞燕,辛苦你了。”

“陛下亲征,尚不言辛苦,臣怎么敢说辛苦。”张燕满面笑容。连忙上前行礼。见刘辩没有停下来说话的意思。他也不客气。翻身上马,与刘辩一起前进,只是落后刘辩半个马身。感受到驳兽的凶猛气息。他胯下的那匹战马有些紧张,不停的打着喷鼻,烦躁不安。

刘辩见了,摆了摆手,将刘协叫到跟前。“阿协,将你的马换给镇南将军,你带人到前面去,打理一下驻营的事宜。”

“唯!”刘协翻身下马,将马缰递到张燕手中。张燕受宠若惊,不敢受,刘协笑了,伸手接过张燕的马缰。张燕见了,不敢再犹豫,否则就成了刘协为他牵马了。他连忙翻身下马,对刘协深施一礼。

“多谢殿下。”

刘协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翻身下马,带着孙策等人急驰而去。他的年纪虽小,身手却非常敏捷,看得张燕又是一呆。

这片刻的功夫,刘辩已经驰出十余步远,见张燕还没有赶上来,便叫了一声:“飞燕!”

张燕如梦初醒,翻身上马,赶上刘辩,半是解释,半是赞叹道:“陛下,数月不见,陈留王进步神速,让臣大感意wài

。”

“是么?”刘辩笑笑:“你别看我这弟弟年纪小,境界可不低。对了,栖之最近有没有给你写信?”

张燕摇摇头:“臣驻守颍川,军务繁杂,很少和栖之他们联络。”

刘辩没有点破张燕。张燕警惕心非常重,借此机会表明黄巾军出身的将领之间并没有联合之意。他转头看看张燕。“飞燕,栖之年初悟命,西征之际又破了境,你可要抓紧一些,要不然将来黄巾四将再聚首,你这个大帅将何以自处?”

张燕当然知dào

杨凤悟命破境的事,也想过刘辩提出的问题,当下便笑道:“栖之是西征之际破境,陛下如果希望臣也能破境,不如也给臣一个征战的机会吧。”

“哈哈,我正准bèi

说,你就先等不急了。”刘辩哈哈大笑,摇了摇手中的马鞭。“这次取益州,虽说是三路围攻,可是益州四塞,易守难攻,难度可不小。我担心袁术会趁机生事,断我粮道,你能不能为我守住后方?”

张燕有些失望,可是随即又高兴起来。虽然不能随刘辩出征,可是独领一军更有立功的机会。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刘辩要想攻克益州,就必须取江淮之间的粮食为资,他这个任务可是非常重yào

的啊。

“陛下有诏,臣焉敢不从。”张燕挺起了胸膛。“但有臣一口气在,可保袁术不能进荆州一步。”

“如此,我就放心了。”刘辩沉吟片刻,又道:“黄巾力士还有多少?”

张燕心头一紧,略作犹豫,随即说道:“多年征战,损失不小,这些年又有一些因年龄和伤痛失去战力,目前能战者还有两百余。”

“挑一些精锐,加以训liàn

,凑满五百人吧。堂堂的镇南将军,手里不能没有一点杀手锏。”

张燕大喜,连忙躬身拜谢。他知dào

徐晃的贴身亲卫是五百战斧手,刘辩让他把黄巾力士增加到五百人,无异于将他与徐晃并列,这是对他的器重和信任,也是对他谨小慎微的酬赏。

“谢陛下。”

“这一仗打完,你就要挺进江南。江南多山多林,骑兵施展不开,到时候就要靠黄巾力士这样的精锐步卒。你要提前做好准bèi

。另外,你给管亥送个消息,朕希望他能挑选一些精通水性的将士,将来在水师上有一技之长。”

张燕欣喜若狂。杨凤、郭泰坐镇西北,手下有强悍的骑兵,他有黄巾力士这样的强力步卒,如果管亥等青徐黄巾再在水师占一席之地,那黄巾军的实力将在大汉的军界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有了实力,谁还敢轻视黄巾军?由此可见,刘辩诚意满满,他不仅没有违背当初的承诺,而且对黄巾军寄予厚望。

张燕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他虽然投降了朝廷,却没有放qì

黄巾大旗,而且把这杆大旗举得更高。有了刘辩的鼎力相助,他相信黄巾军可以走得更远,他们不再是蝼蚁一样的存zài

,而是大汉帝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

刘辩拒绝了张燕入城驻营的邀请,就在城外的军营中休息。

处理完相关的事务之后,刘协起身,准bèi

向刘辩告辞。他想了想,重新坐了下来。刘辩见了,眼皮微挑:“还有事?”

“皇兄,臣弟有一事不明,想请皇兄指点。”

“说。”

“臣弟听说,陛下不仅增加了黄巾力士的限额,将来还要让他镇守江南?”

刘辩瞥了刘协一眼,无声的笑了。刘协知dào

这件事并不奇怪,他敢当面质疑,这件事却很难得。

“黄巾四将,各镇一方,这原本是好事。可是杨凤、郭泰都曾经是张燕的部下,如果让张燕进据江淮,黄巾军就有了富庶之地,万一有异心,如何是好?”

“那就不要让他们有异心。”

刘协皱着眉头,不解其意。刘辩招了招手,让刘协靠近一点。他抚着刘协的肩头,温和的说道:“阿协,你说,是黄巾军野心大,还是世家豪强的野心大?”

刘协不假思索。“当然是世家豪强的野心大。”

“那我再问你,大汉的根基是世家豪强,还是像黄巾军一样的普通百姓?”

刘协沉默了片刻,拱手道:“皇兄,臣弟明白了。大汉就是一根大树,世家豪强是大树的枝,可是普通百姓却是大树赖以存活的土地。根深则叶茂,枝强则干弱。”

刘辩赞赏的看着刘协,轻轻的拍了拍。“阿协,你能这么想,我非常高兴。你才十一岁,就有这样的见识,可见你的天资是好的,只是以前总是忙于眼前的事务,眼界未免太窄了些。这次出来,有机会见见世面,对你大有裨益。”

“多谢皇兄教诲。”刘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拱身起身。“忙了一天,皇兄早些歇息,臣弟不打扰了。”

刘辩没有多说什么,摆摆手,示意刘协自便。刘协转身离帐。

……

荆州,襄阳城。

诸葛玄坐着马车,缓缓驶进了西门。诸葛亮坐在他的右边,两人谁也不说话,眼神凝重。他们一直隐居在城西的隆中,平时来襄阳城的机会不少,可是这次与往常不太一样,是荆州刺史刘表下令,让蒯祺亲自作书,邀请他们前来议事。这让他们心生疑虑,刘表与诸葛玄的关系不错,两人经常往来,可是诸葛亮却一直以年幼为理由,多次婉拒了刘表的征召。刘表也没有勉强。这次让蒯褀出面,却让诸葛亮无法拒绝。

蒯祺是诸葛亮的大姊夫,又是荆州豪强蒯家的子弟,论情论理,诸葛亮都不能拒绝。

刘表一定要他来,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又要他入幕?

诸葛亮心生疑虑,心里有些忐忑。

马车来到刺史府前,通报之后,蒯褀从里面迎了出来。一看到诸葛亮的脸色,蒯褀就笑了。

“不要紧张,使君还没有强人所难的习惯。请你来,只是为了验证一件事。”

诸葛亮松了一口气,笑了一声:“不知dào

是什么事?”

“《风后书》。”(未完待续……)

第430章 聪明误

诸葛亮脸上的笑容一僵,诸葛玄的眼中甚至闪过一抹惊恐。

诸葛亮手中有《风后书》是秘密,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就连诸葛亮的姊姊都不知dào

,蒯褀是从哪里知dào

的,刘表又是从哪里知dào

的?

看到诸葛亮叔侄的惊愕,蒯褀很满yì

。他对诸葛亮叔侄很不满。诸葛玄将诸葛亮的大姊嫁给了他,目的并不单纯。他们背井离乡,客居荆州,说是隐居隆中,耕读避世,可他们怎么可能真zhèng

做一个农夫呢。他们是士大夫,根本不会操持农活,更不可能以佃户的身份立世。他们需yào

土地,需yào

耕作土地的佃户,这些从哪儿来?除了刺史刘表的赠与之外,当然是蒯家、庞家这样的姻亲之家来供给。

蒯家、庞家愿意与诸葛氏结亲,不是因为诸葛亮的姊姊长得漂亮,更不是因为诸葛氏的家族背景——对他们来说,琅琊诸葛氏并不是什么显赫的家族,更何况他们背井离乡,一无所有。

他们是看刘表的面子。

可是诸葛亮却一而二,再而三的不给刘表面子,这让他们很不舒服。更让他恼火的是,诸葛亮藏有《风后书》这样的上古秘笈,却连一点风声都不透露给他们,还把他们当姻亲吗?

蒯祺有一种被人利用,同时又被人蔑视的屈辱感。不过,世家子弟的涵养让他不会把这些情绪摆在脸上,此刻看到诸葛亮刹那间的惊愕,他非常满yì



你以为你有秘笈。隐居参悟,就能真的呼风唤雨?错!没有家族的实力有支撑,你什么也做不成。同样,如果你不把我们当回事,你连最基本的消息都得不到,还怎么运筹帷幄。

“《风后书》?”诸葛亮很快恢复了平静,“姊夫从哪儿听来的?”

蒯祺笑容灿烂,如春日阳光。“孔明,你隐居深山,不问世事。当然不知dào

了。陈纪陈元方死了。你知dào

么?”

诸葛亮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心头涌过一阵悲哀。陈纪死了?

“《风后书》是陈氏家族守护千年的秘密,陈纪死了,陈群力有不逮。便转给了钟繇。没想到钟繇转身就将《风后书》献给了朝廷。换取了幽州的兵权。”

诸葛亮吸了一口气。两只手攥得紧紧的,小脸有些发白。钟繇将《风后书》献给了朝廷,那我守着这个秘密还有什么意义?

“那……使君既然已经得到了消息。又要向我求证什么?”

“据说陈纪之前曾经去过泰山,按照时日计算,当时你们应该还在老家,使君想知dào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风后书》这样的秘典。”蒯祺一边陪着诸葛亮叔侄往里走,一边说道:“使君还得到消息,陈纪去泰山,就是为了将《风后书》藏在泰山。不过,他的希望落空了,袁绍可能找到了他藏的《风后书》,易水之战,他就是用《风后书》里所载的阵法击败了公孙瓒。”

诸葛亮大吃一惊:“袁绍用《风后书》击败了公孙瓒?”

“是啊,听说袁绍境界提升很快。”蒯祺笑眯眯的打量着诸葛亮:“我估计应该比你的境界还要高一阶。孔明,闭门造车……不行啊。”

诸葛亮无言以对。他知dào

,蒯祺肯定知dào

了这个秘密,刘表当然也知dào

了,不然不会特地请他们来对质。只是刘表用意何在,他难道也想得到《风后书》?

诸葛亮忐忑不安的走进了刺史府,刘表坐在大堂上,正和蒯越、蔡瑁等人议事。看到他们进来,刘表停住了,抚着胡须,扫了他们一眼,神情有些冷淡,有些愠怒。

诸葛玄尴尬的上前行礼,刘表淡淡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入座。诸葛玄心里不安,却又不好主动开口,只好耐着性子,竖起耳朵听着。诸葛亮也差不多,虽然他只是一个孩子,刘表不至于和他计较,可是一旦诸葛玄受窘,他又岂能置身事外。

刘表轻咳一声,语气沉重的开了口。“表亦无能,到荆州三年有余,未立尺功。如今陛下亲临荆州,我也能卸下这副重任了。这三年,荆州安定,诸位有功,我会向陛下言明,尽lì

推荐,希望陛下择优录用。这也是我能为诸位做的一点力量。诸位都有安邦定国之能,将来拖青纡紫,富贵可期。”

“谢使君。”蒯越等人躬身施礼,脸色兴奋,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在山东绝大部分世家豪强都依附袁氏的情况下,荆州人没有随大流,而是一直坚定的坚持朝廷,承shòu了不少损失,也冒了不少风险。现在回报来了,天子亲临荆州作战,他们有机会与天子见面,征战立功,前途一片光明。

看到蒯越等人脸上的喜色,诸葛亮暗自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儒门势力广大,天下所有的读书人都包括在内,可是细想起来,儒门内部的派系却多得难以想象。不同的州郡有不同的学风,荆州与豫州不同,同为豫州的颍川郡与汝南郡不同,结果袁绍以儒门领袖自居,而真zhèng

的儒门领袖陈纪却根本没有和袁绍合zuò

的意思,荆州的世家则干脆与袁氏对抗,刀兵相见。

同为儒门,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分歧?诸葛亮想不明白。不过,他听懂了刘表的另外一层意思:天子刘辩即将亲自荆州。诸葛亮很惊讶,他不久前得到的消息还是天子远赴弹汗山闭关修行呢,怎么突然又要亲征荆州了。

诸葛亮向蒯祺靠近了一些,低声问道:“天子从弹汗山回来了?”

蒯祺笑笑。“是的,天子不仅回来了,而且决定要平定天下,改革更化。不久前,他发出诏书,征召各地的贤良入京议政,现在又决定亲征益州。平定了益州之后自然会顺江而下,先平袁术,再擒袁绍,我荆州将士有幸,可以随陛下征讨,立功在望啊。”

诸葛亮听出了蒯祺的得yì

,心里很不是滋味。荆州坚持依附朝廷,成了忠臣,依附袁氏的则然成了叛逆,可想而知,山东的绝大部分世家都会迎来重创。琅琊诸葛氏虽然没有依附袁绍,可是挟《风后书》待机而动,又屡次拒绝刘表的召辟,免不了也会受到打击。

此消彼长,蒯家还会把诸葛家当回事,还会把他的姊姊当回事吗?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本以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能为家族带来希望,没想到却把家族推进了深渊。果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就在诸葛亮心情沮丧的时候,刘表咳嗽了一声。“胤谊(诸葛玄),陛下年轻有为,也喜欢与年轻人相处,身边多有年轻才俊。我子刘琦虽然愚笨,却正当其年,我想让他到陛下身边为郎,又怕他不懂事,所以想挑两个少年俊才同行。孔明聪慧过人,又与陛下之弟陈留王年岁相仿,如果前去拜见陛下,随侍左右,想来一定可以得陛下器重,不知胤谊有没有这个想法?”

诸葛玄一听,顿时动了心,他看了诸葛亮一眼。诸葛亮无奈的点点头,表示同意。他很清楚,刘辩到了荆州,刘表自身难保,都要把儿子刘琦送去为质,更没能力来保护他们。如果再拒绝刘表,不仅得罪了刘表,而且会得罪天子,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

见诸葛玄叔侄答yīng

,刘表的脸色好了些。自己用不了这样的俊杰,推荐给天子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

“孔明,你能说说《风后书》是怎么回事么?”

诸葛亮起身,脆生生的说道:“使君有问,敢不从命。亮不才,愿为使君运筹,略展《风后书》之妙。”

……

刘辩看着眼前的三个少年,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即使他已经看惯了三国的大小名士,可是看到两个自称庞统和诸葛亮的少年站在面前的时候,他还有些意wài



这时的凤雏果然还是雏,这时的卧龙果然还只能卧,都没长成呢。

庞统略大一些,十四岁;诸葛亮更小,只有十二岁。

在这两个人的衬托下,刘表的儿子刘琦黯淡无光,站在那里有些碍眼,有些尴尬。虽然论长相,他也和诸葛亮不相上下,比庞统还略胜一筹。

人的名,树的影,谁让他不知好歹,和大名垂宇宙的卧龙凤雏站在一起呢。

“令尊何在?”刘辩很快就收回了心思,不动声色的说道。

刘琦躬身下拜:“家父正在襄阳为陛下准bèi

行在,特命小子前来拜见陛下,为陛下先导。”

刘辩点了点头,表示满yì

。刘表虽然一直摇摆不定,但终究他还是没有和朝廷对立,左挡袁术,右挡刘焉,工作完成得还算出色,没有辜负当初对他的希望。既然如此,就不用再追究他那点小心思了。求全责备,向来是政治大忌。

刘辩夸了刘琦两句,安抚了一下他的心情,这才对他身后的庞统、诸葛亮说道:“你们既然是刘使君挑选出来的年轻俊杰,不妨各展才华,让朕感受一下荆襄的风土人情。谁先来?”

庞统当仁不让,上前一步,挺起胸膛,大声说道:“既然陛下要了解荆襄的风土人情,就由我这个荆襄后生来献丑吧。”(未完待续……)

第431章 卧龙

庞统侃侃而谈,口若悬河,舌灿莲花。

刘辩不动声色,漠然以对,嘴角微挑,似笑非笑。

坐在一旁的刘协却听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庞统和他年岁相近,却如此能言善道,而且观点和他大相径庭,听起来似曾相识,但真zhèng

分析起来,却又根本不是一回事。

他好象听过这样的言论,却又非常隐晦,如神龙见首不见尾。

诸葛亮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庞统高谈阔论。他知dào

庞统——他的二姊就嫁给庞统的从兄庞山民,他出入庞家多次,知dào

庞家对这个庞统并不怎么看重,只有庞家的家主庞德公很喜欢这个后辈。平时也没看到庞统如此主动的表现自己,今天有点反常。他不知dào

是为什么,只是静静的听着,不动声色的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悟命之人的六识比普通人敏感,诸葛亮一旦用心体验,帐内诸人的气息、心跳基本上就被他听得一清二楚。稍一探查,他立kè

知dào

这个大帐里聚集了太多的人才。

庞统是悟命之人,而且命格与众不同,居然是一只两首鸟。诸葛亮不知dào

这种两个头的鸟是什么鸟,但是他知dào

有一种九头鸟,名叫九凤,又称为九车、鬼车,是一种凤鸟。庞统是不是这种鸟,他不清楚,但是多一个头,就已经足够让人惊讶了。

刘协也是悟命之人,命格为囚牛,这是一种龙。非常人可比。可是刘协让他惊讶的却不是命格,而且境界——刘协看起来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样子,却已经破境,真气随时都可以透体化形。诸葛亮自己也是悟命之人,可是他却还连破境的门槛还没看到。两相一比较,顿时让他大受打击。

刘协身后的孙策也是悟命之人。他是猘虎,是一个猛兽,虽然还没有破境,但是他气息深沉,绝不是刚刚悟命的人所能比的。

刘辩背后站着的虎贲郎也是一个悟命之人。他是白鹤。境界比孙策还要更深一些。以诸葛亮目前的境界,他还搞不清楚这个虎贲郎的真zhèng

实力。

不过,整个大帐里最让他不安的还是刘辩。

他知dào

刘辩是龙命,但是他查不出刘辩的境界。

很久之前。还在泰山的时候。他就猜想过刘辩的境界可能是龙渊。龙渊者。境如其名,其广如渊,深不可测。不过他以前只是有这个概念。今天真zhèng

面对刘辩的时候,他才真zhèng

意识到什么叫龙渊。

他感觉不到刘辩的气息波动,却又能感受到那种境界的宽广博大,就像是站在一个密封的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可是你却能感受到面前有一堵山一样高大的墙,有海一样深广的水,让你不敢轻易的迈步,否则随时可能撞上墙,或者失足坠入深渊。

诸葛亮见过不少境界高明的人,但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难道这就是真龙的境界?

诸葛亮正在出神,刘辩突然有意无意的瞥了他一眼,笑了一声:“庞统说完了,你可有什么要展示的?”

诸葛亮一惊,看向庞统,正和庞统的目光相对。一闪之间,他看到了庞统鬓角的晶莹汗珠,顿时明白了庞统的窘迫——庞统的口若悬河,源于他的紧张。他也感受到了刘辩的压力。

“小民非荆襄之人,对荆襄的了解有限,何况珠玉在前,小民就不献丑了。”诸葛亮上前一步,微微拱手:“愿借陛下筹策,小民为陛下演示一点筮法。”

“阵法?”刘辩眉头一挑,对刘协点了点头。刘协随即从袖子里掏出一支金筒,双手递到诸葛亮面前。诸葛亮接过一看,不由得眼前一亮,脱口而出。“金筒紫蓍?!”

刘协很惊讶,眼睛也亮了起来。“你也知dào

金筒紫蓍?”

诸葛亮一怔,随即知dào

自己失态了,连忙躬身说道:“小民听说过一些,并没有见过。”

刘协笑了,挥挥袖子。“先借你用用吧,这可是难得的五茎蓍草,灵性过人,可是消耗的元气也多,你注意一下,千万不要勉强。”

诸葛亮感激的看了刘协一眼:“多谢殿下提醒。”

“你知dào

我是谁?”刘协更加惊讶。他一直坐在帐中,却从来没有开口,穿的也是甲胄,身上并没有显示他身份的徽章之类,刘辩也没有必要向诸葛亮等人介shào

他,诸葛亮怎么一口就叫破他的身份?

“当然,殿下命格贵重,与众不同。”

刘协再次看了诸葛亮一眼,又看看刘辩,欲言又止。刘辩笑笑,示意刘协稍安勿躁。他对诸葛亮说道:“你打算怎么演示?”

“请陛下在心中默想一个数字,无须告sù

小民,小民算出来,陛下自然知dào

对错。”

刘辩觉得有趣。诸葛亮这样子有点像魔术师,难道他会读心术?他对筮法并不陌生,刘协手中的金筒紫蓍是荀彧送的,而荀彧和他一路从玄冥海归来,路上经常谈起筮法。不过,他对八卦有另外的想法,对这种卜筮之法并不太在意。

不过,这不妨碍他用来试试诸葛亮的境界。

“好。”他默想了一个数字,然后对诸葛亮点了点头。

诸葛亮收起了笑容,垂帘闭目,屏气宁神片刻,摆开起手中的蓍草。他的动作很熟练,手法也很快,普通人可能根本看不出他是如何做到的。片刻之后,蓍草在刘辩面前的案上摆出了一个图案。诸葛亮抬起袖子,抹了抹额头的微汗,沉声道:“陛下心中这个数字好大,小民险些力有不逮。”

刘辩吃了一惊,他想的数字的确不小,是他穿越前的那个日期和时间,有十二位数。

“是么?”他提起了精神,盯着诸葛亮的眼睛:“究竟是多少?”

诸葛亮想了想,嘴唇微张,刚准bèi

说,又摇了摇头:“不对,这不是一个数字,这应该是四个数字。”他重新摆弄了一下,这才抬起头,打量着刘辩:“陛下,是这四个数字么?”

刘辩眼神微缩,没有说话。过了半晌,他点了点头。“你……怎么算到的?”

诸葛亮笑笑:“小民不是算出来的,是感应出来的。”

“感应?”

诸葛亮挠了挠头,片刻间露出几分少年的稚嫩。“陛下气息如渊,一举一动,一思一念,皆会对天地元气产生波动。蓍草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握于手中,不能自如。小民感应到蓍草的反应,将它们感应到的元气变动释fàng

出来,自然就可以知dào

陛下所思所想。不过,陛下这个数字似一而实四,又实在太多了些,所以……”他吐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脸色微红。“小民险些元气不继,前功尽弃。”

刘辩明白了。所谓的推算其实是唬人的,只是凭借着过人的敏锐感应,将蓍草最自然的状态摆出来而已。看来这金筒紫蓍才是关键,难怪荀彧把家传的金筒紫蓍当个宝,九茎的舍不得送给刘协,只给了个五茎的。当然了,刘协境界不够,就算将九茎的给他,他也耍不起来。

“你是琅琊人,为什么要到襄阳来?”

“先贤指点,襄阳人杰地灵,民户殷实。地理方便,可仕可隐,是隐居修行的佳处,仅次于南山和嵩高山。”

刘辩明白了。他听懂了诸葛亮的意思。这里和关中的南山、洛阳的嵩高山一样,既适合隐居,又离尘世不远,既不会受到干扰,又不至于真zhèng

的脱离世事,进退自如。历史上,诸葛亮的确就是这么做的,所以他才能在隆中对策,为刘备指点江山。

“《风后书》修到哪一步了?”

诸葛亮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道果然还是逃不掉。他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刚修到示气。”

“这么说,离实用还有一段距离啊。”刘辩笑了笑,打量了诸葛亮两眼。“不过,以你这个年龄能修到示气,也算是难能可贵。你是想留在朕的身边,还是愿意做陈留王的伴读?”

诸葛亮一怔,不由自主的打量了刘协一眼。刘协正眼光热烈的看着他。诸葛亮却有些犹豫。他不知dào

刘辩这是什么意思。他听蒯祺说过,刘辩有了自己的子嗣,刘协已经没有继承帝位的机会了。可是,刘辩又将刘协带在身边,这显然不是准bèi

冷置刘协的意思。难道他还想培养刘协,预防万一?

诸葛亮非常想用手里的金筒紫蓍再算一算,可是他又不敢。他迟疑了片刻,躬身道:“唯陛下所命。”

刘辩无声一笑。“你和陈留王同岁,就与他做个伴吧。庞统,你到朕的身边做个郎官,如何?”

庞统大喜,带着几分得yì

的瞟了诸葛亮一眼,上前行礼。“多谢陛下,小民愿为陛下效劳。”

诸葛亮无动于衷,甚至有些暗自发笑。庞统虽然年龄比他大,可是这城府却不怎么够,聪明外露,急于求成,反倒落了下成。再想想他的命格,恐怕他的结局不太妙啊。一个沉不住气的人,又怎么能成为真zhèng

的社稷之臣呢。(未完待续……)

新书及更新通知

因为大伙儿都知dào

的原因,这本《神话三国》成绩不理想,所以,老庄不得不重开新书。新书《百变国师》已经上传,希望大伙儿支持。

两本书同时开,很凶残,老庄自知能力有限,精力也不敢保证,所以只能做出一个决定,精力主要放在新书上,这本《神话三国》改为每日一更,尽可能的写好结尾部分,有始有终。

谢谢你们的支持,老庄感激不尽。(未完待续……)

第432章 凤雏

刘表的态度让刘辩很满yì

,刘琦顺利的成为刘辩身边的郎官,手持大戟,扈从左右。他的武艺一般,做不了真zhèng

的扈从,不过是一个人质而已。如果运气好,得到刘辩的赏识,他将来也许能够顺利出仕,做个地方官,甚至有可能继承父亲刘表的爵位——如果刘辩真的赏识他的话。

刘琦心满yì

足,尽忠职守的做起了当值卫士。他带来的两个年轻侍从却得到了更好的前景,诸葛亮成了陈留王刘协的伴读,庞统最得yì

,成了天子刘辩的近侍郎官。

众人散去,刘辩留下了庞统。

“士元,孔明说襄阳人杰地灵,宜于隐修,你对此有何看法?”

庞统还没从兴奋中平静下来,一听刘辩发问,立kè

说道:“陛下,说襄阳人杰地灵,适合隐居,的确是一语中的。襄阳毗临汉水,西行则可入山,东行则出原,南行可涉江,北行可入洛阳,四通八达,消息灵通。且襄阳乃楚国旧地,多有神仙隐士,黄帝乘龙登天之处,便在荆山,传国玉玺原本也是出自荆山……”

看着一兴奋就侃侃而谈的庞统,刘辩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将诸葛亮送给刘协做伴读,一方面是因为刘协看中了诸葛亮,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诸葛亮虽然很强,将来可能更强,但是对他来说没什么用处。诸葛亮拥有的《风后书》他也有,而且他的境界超过诸葛亮太多,对《风后书》的理解也不是诸葛亮能比的。况且诸葛亮稳重。有儒门之名,却不是一个迂腐之人,让他和刘协作伴,有利于纠正刘协对儒门的盲从。

庞统却是他需yào

的人才。倒不是因为庞统的帝王术——那些东西如果没有足够的根基,只会变成小聪明,是他很排斥的学问——而是因为庞统是荆襄人,对荆襄的风土人情,故老传说很熟悉。在这个书籍流行还靠手抄的时代,这样的信息只有本地人最清楚。

正如庞统所说,荆山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眼。却有着非同小可的意义。

黄帝铸鼎是在荆山。乘龙登天也在荆山,而凤门圣物和氏璧同样出自荆山。他一直怀疑儒门崇火尚凤和西夷有关,而凤凰的传说也与楚文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荆山则正好在楚国境内,据荀彧说。西周初年。楚国的腹地就在荆山西侧不远的丹水、淅水的交汇处。

可以说。荆山也是儒门的圣山,虽然名声不如泰山大,重yào

性却不亚于泰山。诸葛亮选择这里隐居修行。也许就是冥冥之中有天意,只是他自己未必清楚罢了。

对刘辩这个后世人来说,荆山的神mì

之处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线索:荆山向西,就是神农架。在模糊不清的上古史中,神农有时候和炎帝混为一谈,而炎帝正是凤系文明的祖先,龙凤血脉的祖先都与荆山有扯不清的联系,刘辩要想搞清楚龙凤血脉,当然不能放过这个线索。

将庞统留在身边,正是为了了解这里的传说,特别是那些口耳相传,没有形成文字的传说。很多传说的背后,都可能有着一个让人不敢相信的真相。

“士元,你学帝王术,可能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庞统一愣,连忙问道:“陛下为何如此说?”

“帝王术是阴谋诡计,有伤阴鸷。法家原本是道门的一个分支,而且流于下成,到了荀卿时,虽然注以儒门的礼法纠正,但是依然偏于阴毒。你想想看,法家的诸位先贤有几个是善终的?帝王术的集大成者韩非子又是怎么死的?”

庞统的脸色渐渐的白了。

刘辩继xù

说道:“帝王术不是不能学,而是要有深厚的根基,只有如此,才能以重驭轻,随心所欲而是不逾矩。你小小年纪,心性尚未成熟,就研究帝王术,是剑走偏锋,于你将来的寿永大有妨碍。”

庞统冷汗涔涔,眼神惶惶。他舔着干涩的嘴唇,看着刘辩。“请陛下教我。”

“将帝王术先抛在一边,潜心修行,打好根基。等你根基稳固了,再来学帝王术,则有利而无害。”

“哦。”庞统抹了抹额头的汗,如释重负。“那……臣该如何修行?”

“修行有四要:良师、益友,佳地、妙法。良师可以引导入门,少走弯路;益友互相切磋,时时精进;佳地元气充沛,事半功倍;妙法嘛,更是直通大道的捷径。这四者缺一不可。”

庞统转了转眼珠,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四者……又如何才能兼备?”

“朕虽不敏,与你年岁相当,对修行略有所得,可为师,亦可为友。宫里多有秘笈妙法,赏你一两件合适的,这法便也齐备了。剩下的只有一个地。想来你也知dào

,朕以前是在弹汗山闭关的,你是荆襄人,恐怕不适合去弹汗山,不过,荆山就在眼前,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诸葛亮能不远千里,隐居隆中,你又何必舍近求远?”

庞统大喜。他的确不为地的原因发愁,而是为法犯愁,没有好的修行之法,就算有再好的隐修之地也没用。他不是不想像诸葛亮一样隐居修行,而是没有合适的法门。诸葛亮有《风后书》,他可没有。现在刘辩愿意授他妙法,他岂能推辞。

庞统翻身拜倒:“臣斗胆,请陛下赐法。”

刘辩一摆手,蔡琰从后帐走了出来,递上一份《黄帝十二形》的初阶图谱。刘辩将图谱转交到庞统手中,轻按他的肩膀:“修行需yào

动静结合,这只是动的,你还需yào

静坐冥想。静坐初期,需yào

安静之地。各人命格不同,需yào

的地点也不同,这需yào

你自己去找。就我的看法而言,隆中并非最佳选择。”

“请陛下放心,臣去找。”庞统拿着图谱,喜不自胜。

“找合适的地方,一方面要靠自己的感觉,另一方面也要借鉴前人的经验。你是荆襄人,回去多问问乡里先贤,看看这附近有哪些地方有仙人隐修过。按图索骥,可以事半功倍。快则半年,慢则三五年,你就能迎来破境的机会。”

庞统眉开眼笑,领命而去。

蔡琰掩着嘴唇笑了起来,眼波如水。“陛下真是会哄人呢,把这个小凤雏骗得和小山鸡一样,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刘辩笑了。“我可没骗他,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是没有全说罢了。”他眼珠一转:“要不,这个任务交给你吧?五彩鸟也是凤鸟的一种,你可能比他更合适。”

蔡琰撅了撅嘴:“我才不去呢。要那么高的境界做什么,大智若愚,我已经够聪明了,何必再修,难道非要聪明得没有朋友才好么?”

刘辩很无语,这女人的心思和男人的确不一样。

“好了,你就别高处不胜寒了。给朕说说??鼓十曲,这次攻益州,朕要靠这十曲立威呢。”

“唯。”蔡琰笑盈盈的应了,转身搬来一架鼓,准bèi

给刘辩演示??十曲。从嵩高山得到荀彧收藏的儒门秘笈之后,她们父女受益最多,完整的??鼓十曲就是其中一个。蔡琰要随刘辩出征,自然担当起了两脚书橱的重任。当然了,以她的境界,她最多也就能给刘辩演示一下,真zhèng

能发挥多大的作用,还要靠刘辩自己去揣摩。

“咚咚咚。”鼓起响了起来。

……

葱岭以西,贵霜国都,白沙瓦城。

和连骑着一匹青骢马,在一个头戴毡帽,身穿灿烂锦袍的官员带领下,由一百名玄武营将士陪同,走进了白沙瓦城。他面带微笑,看着两侧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前面引导官员几乎能挤爆锦袍,压垮坐骑的肥硕身躯,眼神中露出苦尽甘来的喜悦。

几个月的辛苦跋涉,数千里的逃亡之路,终于可以结束了。

虽然刚刚走进贵霜帝国的都城,还没有看到贵霜王,可是和连知dào

,贵霜帝国即将成为他新的猎物。起程的时候,他将部落里的珍宝几乎搜刮一空,又费了一番口舌,说服了落置犍落罗和律日推演等人,给他凑了一笔厚礼。这一路走来,他已经散掉了三分之一,并且因此得到了一个慷慨的好名声。沿途的贵霜官员对他赞不绝口,而眼前的这位官员更是为他如此方便的进入白沙瓦立下了不小的功劳,绝对对得起他塞给他的那些珍宝和两名金发碧眼的美女。

他一点也不心疼,因为送出去的这些珍宝和美女很快就会回到他的手中,而且会带来丰厚的利息:整个贵霜帝国。

贵霜帝国虽然富庶,可是他们定居太久了,太平得太久了,已经失去了锐气,不再是一头猛兽,而是一头肥得走不到道的猪。宰了这头猪,穷途末路的鲜卑人就能获得新生。然后,他会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

和连的心情非常好,只是有一刹那,他觉得脖子有些发紧,不由得扭了一下。在转头的刹那间,他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可是当他凝神细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看到。和连愣了一下,不禁摇了摇头,自失的一笑。

我刚到这里,哪会有熟悉的人。

和连晃了晃身子,腰背挺得更直,笑容更加灿烂。(未完待续……)

第433章 真龙

在和连身后百步,戏志才背着手站在人群中,看着勒缰缓行的玄武营将士,面色平静。

卢夫人站在他身边,同样面色平静,唯有眼神转向戏志才的时候才会露出些许的敬畏。这不仅是因为戏志才的境界高妙,更因为他的冷漠。在他的眼里,人仿佛不是人,而是蝼蚁一般的生物,当他看向这些人的时候,他不带一点同情。决定他们生死的只是他的心情。

的确,以他目前的境界,他想杀谁就杀谁,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像在绵竹时一样,戒备森严的刺史府在他面前形同无物,根本挡不住他的脚步。

不过,卢夫人倒是非常愿意戏志才现在杀了和连。她从和连的眼中看出了阴险,看出了杀机。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和连就会将这个城市杀得血流成河。她虽然不认识几个贵霜人,甚至有些鄙视这些蛮夷,但是她反感和连这样的野兽。

戏志才仿佛感知到了她的心意,不屑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卢夫人叹了一口气,紧紧的跟了上去。她知dào

戏志才的意思,不值得为这些贵霜人费心,哪怕是动动手指都不值得。

戏志才放慢了脚步,等卢夫人与他并肩时,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冷酷无情?”

卢夫人沉吟片刻:“难道不是吗?”

“你知dào

儒门之道是什么?”

“仁者爱人。”

“不对,儒门之道是人道。而不是天道。”戏志才眯起了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刹那间眼神中的冷漠退去,多了几分纯真和温暖。“人道的根基是人自己要努力,而不是祈求上天的恩赐。人恒自助,然后天助,如果总把希望寄托在上天的恩赐上,这就不是人道,而是天道。”

卢夫人想了想。又问道:“那人如果力有不逮呢。难道我们也不应该施以援手?”

“他们还没有到力有不逮的时候,他们只是还没醒。”戏志才看了一眼大路两侧看热闹的贵霜人,“如果我猜得不错,和连是被刘辩一路赶过来的。他能有多少实力?如果贵霜人鼓起勇气。和连根本不是对手。可是如果他们醉生梦死。引狼入室,那他们就算死也死得不冤。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他们自己寻死,你我是救不活的。”

卢夫人品咂着戏志才的话,竟然无言以对。

“走吧,我们自己的事要紧。”戏志才伸手挽起卢夫人,消失在人群中。

……

襄阳。

数十艘战船横在汉水中,旌旗招展,人马欢腾。

刘表一身戎装,腰挎纯钧剑,笑容满面。刘琦顺利的成了天子身边的郎官,他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这说明天子对他的成绩总体上是认可的,以他现在的功劳,将来封侯是理所当然的事。

蒯越等人簇拥在刘表身边,虽然不至于喜形于色,可是总体上心情还是轻松的。多年的坚持今天有了结果,任何人都不会无动于衷。在山东儒门将受到沉重打击的情况下,荆州人将异军突起,在大汉的朝堂上占据更重yào

的一席之地。

荆州人因祸得福。

“来了,来了!”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喜的叫了一声。正在闲聊的众人立kè

闭上了嘴巴,抬头看向远处。只见宽敞整洁的驰道上,奔来一匹战马,战马上的骑士用力挥舞着手中的彩旗,飞奔而来。

“陛下驾到——”

“陛下来了。诸君,随我迎驾。”刘表威严的说道。他身材高大,仪表堂堂,此刻更是威风凛凛,不可侵犯。

“喏!”蒯越等人轰然应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务必要在陛下面前展现自己最好的精神面貌。

刘表顾盼自雄,在这些荆州豪强的簇拥下,连他自己都觉得腰杆硬了几分。

众人屏气宁神,目不斜视,一脸肃穆,如在朝堂。

天边,烟尘滚滚,如同一条巨龙咆哮而来。骑兵队列还没有出现在视野中,人们已经感受到了脚下大地的震颤。震撼越越来越明显,就连身上的玉佩都摇晃起来,互相撞击,发出丁丁当当的轻响。

刘表回头和蒯越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庆幸。他们知dào

,天子只带了三千龙骑,可是这阵势却一点也不弱,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只有三千骑。在此之前,刘表心里不是没有过犹豫,蒯越等荆州豪强也不是没有想过趁乱而起,割据一方,可是现在,他们知dào

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了。

如果三千骑就有这样的威势,那一万骑将是何等不可战胜的存zài

?荆州没有战马,没有成建制的骑兵,空有户口百万,又能如何,能挡得住天子率领的铁骑吗?

片刻之间,三千龙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沿着官道急驰而来,渐渐减速。马蹄踢起的烟尘超过了战马,滚滚向前,将刘表等人吞没其中,刹那间眼前一片模糊,让人睁不开眼睛。

当烟尘慢慢散去,刘表睁开眼睛,看到一队人马从烟尘中露了出来。当中一人,骑在一匹马,不,是长了一支长角的马上,含笑看着他。刘表一惊,紧接着又发xiàn

那匹长角的马没有长蹄子,却长了四只虎一样的爪子,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汗毛直竖。

“父亲,还不上前拜见陛下?”见刘表发愣,刘琦连忙大声提醒道。

刘表如梦初醒,上前一步,躬身拜倒。

“荆州刺史臣表,拜见陛下。”

他身后的蒯越等人看到驳兽,也不禁心神一凛,下意识的上前行礼。

“爱卿辛苦了,平身。”刘辩翻身下马,两步赶到刘表面前,及时的托住了刘表,挽着他的手,笑道:“你我都有戎装在身,就以军礼相见吧。”

“谢陛下。”刘表满面红光,心满yì

足。在这么多人面前,刘辩来扶他,对他如此亲热,他很有面子。“陛下,请容臣为陛下介shào

荆州的俊杰。臣能守住荆州,多亏了他们的鼎力相助。”

“正要有劳爱卿。”刘辩笑吟吟的说道,走向紧靠着刘表的蒯越。

“陛下,这是蒯越蒯异度,襄阳中庐人,曾为大将军的东曹掾。”

刘辩站在蒯越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眉心微蹙。“蒯君,我们见过面吧?”

蒯越微微一笑:“陛下所言甚是,臣曾在大将军府见过陛下一面。当时陛下还寄寓在史家。”

刘辩笑起来。他其实对蒯越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是刘表既然特意介shào

蒯越曾经做过何进大将军府的东曹掾,他就不能顺势表示一下亲热。中国人很讲究排座次,这么多荆州豪杰,蒯越的兄长蒯良就在一旁,刘表的妻兄蔡瑁也在身边,刘表却先介shào

蒯越,足以说明蒯越的地位不一般,说两句客套话,可以迅速拉近关系,笼络人心。

“那时候,朕是什么模样?”刘辩伸手挽住蒯越的手臂,故yì

挤了挤眼睛:“说实话。”

蒯越沉吟片刻:“彼时陛下潜龙在渊,不露峥嵘。臣眼拙,不敢妄测。”

“哈哈,你还是老样子。”刘辩大笑,轻拍蒯越的手臂。“不管是在朝还是在野,你能不改其志,反倒是老而弥坚了。甚善,甚善。”

蒯越暗自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众人也附和的笑了起来,一副君臣同欢的架势。刘表也在笑,眼神中却多了几分惊惧。他和蒯越互相看了一眼,会心的点点头。所谓潜龙在渊,不露峥嵘,不过是客套话,他们都知dào

刘辩以前是什么德性,可是此时此刻,刘辩哪里还有半点当年的愚笨模样,举手投足之间露出的自信和威严,就算是登基二十余年的汉灵帝也无法和他相提比。

更重yào

的是,他才登基两年多。

看来传言不虚,真龙就是真龙,天子在黄河边一朝悟命,就脱胎换骨了。袁绍遇到这样的天子,也算是他倒霉,不仅袁氏天下无望,四世三公的荣耀也将毁于一旦。汝南袁家彻底完了。

蒯越、越良,蔡瑁、韩嵩,刘表一一介shào

过去,刘辩多则寒喧几句,少则点头致意,气氛非常融洽。不过,直到这些人全介shào

完了,刘辩也没看到自己想看的了。他转过头,看着刘表:“荆州豪杰尽在此?”

刘表不解,连忙说道:“陛下,不知……还有谁?”

“有个叫黄忠的,在哪里?”

刘表恍然大悟,连忙说道:“黄忠是臣麾下的校尉,眼下正随臣的从子刘磐在江陵前线,未能前来迎接,还请陛下见谅。”

“哦,那有没有一个叫魏延的?”

“魏延?”刘表这次真蒙了。谁叫魏延?听都没听过。他连忙给蒯越使了眼色。蒯越也茫然的摇摇头。

刘辩没有再问。看来魏延还没有崭露头角,在荆州豪杰中根本排不上座位。说来也是,连黄忠在刘表手下都没什么大成就,直到随刘备入川才有机会破军杀将,更何况魏延这么一个小字辈。

“问问看,如果找到这个人,让他来见我。”

“唯。”刘表有些忐忑不安,不知dào

是福是祸。(未完待续……)

第434章 魏延

刘辩在襄阳住了两天,安排了荆州的相关事宜。

所谓的安排,其实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大部分的事情还由刘表负责,只是将他手中的兵权接了过来,其他的一切照就。刘表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也没多说什么,刘辩升了他的官,迁他为荆州牧,并且封了侯,算是对他稳定荆州的正式认可。

刘辩接手兵权之后,将兵权一分为二。步卒交给蒯越与文聘统领——文聘守南阳,蒯越随驾征战;水师交给蔡瑁,驻江夏,与扬州牧陆康呼应,并且在豫章打造楼船,做好东进的准bèi

。总体而言,真zhèng

失去兵权的只有刘表一人,荆州世家豪强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因此人心安定,交接非常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刘表本人并不喜欢作战,血腥残酷的战场并不对他的味口。以前也许还有一点指挥千军万马,征服天下的浪漫想法,经lì

了两年多的战事之后,他也知dào

浪漫是假的,危险却是真的。刘辩夺去他的兵权,他也落得自在快活。荆州文风颇盛,每日里与大儒宋忠等人谈文论艺,校订典籍,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所以他也很愉快的接受了。

安置妥当之后,刘辩随即赶往江陵。

在禁卫营的夹侍下,刘辩奔出襄阳城,驰出城门的时候,城墙上突然有人大叫一声:“陛下……”

话音未落,“哗啦”一声响。禁卫营的将士拔出了战刀,举起了手弩,瞄准墙头。王越拔剑护卫,史阿在马背上一点脚尖,飞身跃起,如一只白鹤,轻轻的落在城头,长剑出鞘,直指喊话人的咽喉。

兔起鹘落,这一切都发生了刹那之间。喊话人的嘴巴还没闭上。史阿的剑已经到了面前,吓得他了“咕噜”一声,把后面的话全咽了回去。

“你是谁?”史阿看看四周,没发xiàn

什么险情。手腕一抖。“呛啷”一声。还剑入鞘。他既没有用手去摸剑的吞口,也没有看剑鞘,剑却准确的没入鞘中。这一手比刚才他飞身跃上城头还要让人惊讶。四周中的将士们都看直了眼,张大了嘴,不约而同的发出惊叹。

“我……我是魏延,听说……陛下找我……”

“你是魏延?”史阿随侍刘辩左右,知dào

刘辩提起过魏延,只是这些天一直没看到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魏延身高七尺八寸左右,身体壮实,在身材总体偏矮的荆州人中算是个大个子。年纪不大,眼睛却很有神,看起来还有些浑不吝的感觉。

“正是。”魏延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我刚听说陛下在找我,可是陛下的行营我又进不去,所以……”

“你随我来。”史阿笑笑,转身走下城墙。

魏延大喜,连忙紧紧跟上,一直来到城门洞中,走到刘辩面前。史阿说明了情况,刘辩点点头,他耳力过人,刚才已经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不免也有些好奇。他打量了魏延一番,发xiàn

魏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年轻,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出头,一脸的青涩,还有点嚣张,一双眼睛也不怎么老实。身上的甲胄倒是擦得干干净净,只是官阶不高,只是一个队率而已,最多能管五十人。

他还是一个看城门的下级军官,怪不得刘表、蒯越他们都没听说过他的名字。

“你就是魏延?”

“回陛下,臣就是魏延,字文长,南郡人氏,今年二十有三,从军三载……”魏延好奇的打量了刘辩两眼,赶紧低下了头。他虽然没有做过大官,也知dào

在天子面前不能太放肆。

听完了魏延的自报家门,刘辩知dào

大致不会错。

“武艺如何?”

魏延大大咧咧的一抱拳:“臣斗胆,敢请一试。”

刘辩对刘备示意了一下:“玄德,带他到一旁去试一下,如果能撑过你三个回合,就带他同行。否则的话,还是让他守城门吧。”

刘备含笑点头,带着魏延向城门外走去。魏延有些不服,一边走一边嘟囔着什么。他自以为声音很低,刘辩听不到,其实刘辩听得一清二楚,倒也没有在意。他相信,很快魏延就会服气了。

在原来的历史进程中,刘备也许未必是魏延的对手,可是现在不同了。刘备悟命,又修习导引图谱多时,武艺比原先高出不止一层,而魏延却尚未悟命,两人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说三个回合,他都是给魏延留面子了,按照他的估计,刘备一出手就能打得魏延鼻青眼肿。

不出刘辩所料,没过一会儿,刘备带着魏延赶了上来。刘备一脸春风,魏延却耷拉着脑袋,没有了刚才的傲气。

刘辩一边驱马前行,一边问道:“如何?”

“陛下,他的境界虽然有限,可是勇气可嘉,是个可造之才。”

“是么?”刘辩瞥了魏延一眼:“那就让他跟着你吧。”

“唯。”刘备捅了捅魏延:“文长,还不谢恩?”

魏延一愣,连忙躬身施礼。这一次,他的腰弯得很到位。

……

汝南郡,平舆城,袁氏老宅。

袁术暴跳如雷,拳打脚踢,将堂上的案几摔得到处都是。

“岂有此理,这个庶子居然敢命令我?!”袁术瞪圆了眼睛,夺过桥蕤手中的书札,扔在地上,连跺了几脚,又拔出战刀,没头没脑的一阵乱劈。

他刚刚收到袁绍的书札。袁绍说,刘辩归来,即将率兵出征,袁家面临危机,要想渡过这个危机,他们必须合兵一处,共同对敌,以免被各个击破。这一点,袁术不反对,他接到刘辩发往全国的诏书时,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与袁绍想的不同,他是要袁绍向他靠拢,听他指挥,而不是要听袁绍的指挥。

在袁术看来,袁绍自称儒门领袖的美梦已经破灭了,现在只剩下袁家的声望在支撑。要论在袁家的地位,他这个嫡子才是真zhèng

的家主,袁绍那个庶子哪有资格命令他?

他因此很生气,大发雷霆。

桥蕤等人很无奈,都到这个地步了,袁家兄弟还在争这个名份,实在有些不识时务。

主簿阎象上前一步,沉声道:“将军,我能说两句么?”

“你说!”袁术没好气的喝道,手中挥着战刀,气势汹汹,大有一言不合就砍了阎象的意思。

“将军自忖,没有袁本初,你能不能独力对付朝廷的大军?”

袁术的眼角抽了抽,没吭声。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如果能独力应付,他又何必与袁绍搭腔。

“如今朝廷要应付的战场有三个:刘焉的益州、将军的豫州、袁本初的冀州,将军以为,谁会是天子的第一个目标?”

袁术沉吟不语,过了片刻,才不情不愿的说道:“应该是益州吧。之前刘辩兄弟都是驻扎在关中,夺取益州是他们的既定计划,准bèi

也是最充分的。”

“那攻克益州之后,朝廷又将如何?是先攻豫州,还是先攻冀州?”

袁术不吭声了。他明白了阎象的意思。益州战事结束之后,他会成为刘辩的首选目标,也就是说,他比袁绍的压力更大。如果不和袁绍联合,他会死在袁绍前面。

“那该如何是好,难道要让我听那个庶子的?”

“两害相权取其轻,当务之急,是要守住豫州。”阎象不卑不亢的说道:“将军兄弟二人,损其一,余者不能自立。此时此刻,若不能同心并力,袁家百余年的基业恐怕就到此为止了,谁做家主,又有什么意义?”

袁术扔了刀,一屁股坐在榻上,抱着头,长叹一声:“没想到我袁公路威风一世,竟落得如此下场。”

……

郭嘉走上大堂,与陶谦、陈登见礼。

陶谦、陈登神情冷淡,只是微微欠身,算是还了礼。与之前曹操的使者来相比,他们今天的礼节实在算不上周到。不过,郭嘉也没有在意,他清楚得很,现在形势不同了,曹操处境尴尬,以后还要仰仗陶谦等人在天子面前美言,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陶谦抚着胡须,不紧不慢的开了口。“祭酒远来,所为何事?”

郭嘉微微一笑:“自然是联合zuò

战之事。天子即将征讨天下,袁氏兄弟如果合兵一处,恐怕太平之日又要拖后几天。他们自然不是天子的对手,可是万一困兽犹斗,想要出海或者渡江,恐怕徐州、扬州难免涂炭。曹将军虽然有龙,兵力却有限,所以只好派我来,希望与使君联合,保一方太平。”

陶谦眉头一挑,没有说话,而是看了陈登一眼。陈登也有些无语。他们原本是想借天子兵威压服曹操,掌握江淮战场的主动权,可是听了郭嘉这几句话,他们知dào

情况没这么简单。逼急了曹操,他们的损失同样会很惊人。袁术、袁绍不是天子的对手,可是要对付他们,却是轻而易举。

他们坚持了这么久,总算看到胜利的曙光了,不能在这个时候被袁绍、袁术灭了。借重曹操的力量,让曹操顶在最前面,才是最合算的战法。不管怎么说,曹操有附逆的污点,就算立再大的功劳,也不如他们这些一直支持朝廷的人有前途。

两人一权衡,很快做出了决定。陈登站了起来,笑脸相迎:“哈哈,你终于来了。使君等曹将军的消息,可是等得心焦啦。”(未完待续……)

第435章 纵横

四月初,袁术与袁绍意见达成一致,袁绍亲率大军五万,渡过黄河,挺进兖州,袁术挥师北向,威胁曹操后方,准bèi

协助袁绍迫使曹操投降,或者让出兖州,将两袁的地盘联成一片。

面对两袁的强dà

兵力,曹操没有了虚发委蛇的空间,在与麾下的文武商议之后,终于宣bù

与袁绍决裂,正式向朝廷投降。与此同时,他退守睢阳,固守待援。

接到曹操投降的奏疏之后,留守洛阳的太傅皇甫嵩立kè

做出反应,命令卫将军徐晃率军一万出陈留,与镇南将军张燕互为犄角,守住了曹操的西侧,又命徐州刺史陶谦守彭城,青州黄巾大帅管亥守泰山一带,护住曹操的东侧。

接到这个消息,曹操欲哭无泪。这明显是要把他往火坑里推啊,这条从东到西的战线,最薄弱的就是他曹操守的睢阳,压力最大的也是睢阳。袁绍、袁术只要脑子不坏,肯定会全力以赴的夹击睢阳,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打通联系。

可是曹操又无法拒绝,谁让他曾经附逆呢。这是皇甫嵩给他的立功机会,只有打嬴这一战,守住睢阳,他才能将功折罪,否则,曹家就等着灭族吧。

是给袁家陪葬,还是浴火重生?曹操没有太多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上,下令死守睢阳。

得到这个消息,袁绍、袁术没有太多的犹豫,立kè

挺进睢阳,八万大军将睢阳围得水泄不通。日夜猛攻。曹操亲自上阵,据城而守,不时的派出他的龙袭击敢于接近城墙的袁军。睢阳毗邻睢水,有宽阔的护城河,正是龙大展拳脚的好战场。

龙虽然没杀多少人,可是强dà

的战斗力却让袁军将士望而生畏,一时间,强渡护城河成了一个人人畏惧的任务。袁绍为此懊恼万分,他一直把曹操当小弟看,没想到最后却被小弟打了脸。曹操有龙。而他却一直未能孵化凤鸟。最后连凤卵都被戏志才抢了去,真是丢人丢掉家了。

袁绍怒不可遏,连夜演练阵法,要靠阵法之力与曹操的龙对峙。

睢阳城外。睢水北岸。响起了演练阵法的呼喝声。方圆数十里的天地元气被搅动,一时人心惶惶,百兽不安。

曹操顶盔贯甲。站在城头,眯着眼睛,眺望着远处的袁军大军,愁容不解。

“奉孝,如之奈何?”

郭嘉不以为然的笑笑:“将军有退路吗?”

曹操咂了咂嘴,满脸的苦涩。他要是有退路,又何必把自己逼到这个绝路上来。

“将军觉得,朝廷会希望两袁会师于睢阳吗?”

“说不好啊,他们合不合的,对天子来说根本无所谓,只不过是多费一点事罢了。可是对我来说就不一样了。睢阳城若破,我这首级肯定要被袁绍砍下来做酒器啊。”

郭嘉笑了。“将军放心吧,袁绍的阵法再厉害,他也攻不破睢阳城,说不定反而会给将军一个破境的机会。置之死地而后生,天子驾前猛将如云,如果将军的境界不能再有突pò

,仅凭一条龙,是不可能让天子看重将军的。”

曹操转头看看郭嘉,眼珠转了转,若有所思。

……

程昱紧赶慢赶,在当阳赶上了刘辩。

这一路,他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他觉得自己已经走得很快了,没想到还是不如刘辩快。他到洛阳的时候,刘辩刚刚离开洛阳。等他得到这个消息,急急忙忙的追赶时,刘辩已经到了襄阳。等他赶到襄阳,刘辩已经离开襄阳两天了。如果不是因为有了步卒随行,速度减慢,程昱估计得到江陵才能见到刘辩。

对刘辩的行军速度,程昱终于有了一个切身体会。一想此,程昱就有些后怕。兵贵神速,这是用兵之人都知dào

的道理,可是以步卒为主的中原大军终究不能和以骑兵为主的北方军团比速度,更不能和全是骑兵的刘辩比速度。曹操如果一念之差,决定与朝廷对抗到底,他就要面对刘辩这种快如闪电的攻击,究竟能撑多长时间?

也许一战就能决定胜负。

通报之后,程昱被带到了刘辩面前。

与上一次在昆明池楼船上相见不同,此刻的刘辩一身甲胄,皇家的富贵不见了,杀气却是扑面而来,让程昱也有些胆寒,本能的多加了几分小心。

他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不代表他就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程昱行礼完毕,还没说话,刘辩就开了口。“你的来意,不用你说,朕也明白。”

程昱张了张嘴,把准bèi

好的说辞又咽了回去,老老实实的说道:“陛下圣明。”

“曹操想弃暗投明,重归朝廷,朕当然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犯了错就必须要接受惩罚,否则何以分善恶,别忠奸?”

程昱汗如雨下,连连点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蒯越却笑了。

“陛下,赏功罚过,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奈何曹将军兵不满万,将不过十,袁氏兄弟却挟天下之望,拥兵十余万。曹将军既然决定将功折罪,自然不惧生死,可是万一袁氏兄弟会合,只怕对山东不利啊。”

刘辩眼神微冷:“你担心曹操力不从心?”

“是,臣担心曹将军有心无力,耽误了陛下平叛的大计,有伤陛下英名。”

“那……让曹操到朕的身边来,朕另派大将前去镇守兖豫,如何?”

程昱顿时闭上了嘴巴,再也不敢说一个字。让曹操离开兖豫,到刘辩的身边听命,另派人接手兖豫的防务,那曹操岂不是死定了?

刘辩冷笑一声,摆了摆手:“你回去问问曹操,他究竟有没有信心。如果没有信心,朕可以随时派人接替他。”

“唯,臣一定转告曹将军。”程昱喏喏而退。

等程昱上了车,惶惶而去,蒯越忍不住的说了一句:“陛下真的不担心曹操再有异心吗?他可不是一个固守忠孝仁义之人。如果再和袁氏兄弟联手,只怕青徐都会遭到涂毒。”

刘辩笑了。“异度,正因为曹操是小人,不讲忠孝仁义,讲的是利益,所以他才不会再次反叛。一次反叛,还有改邪归正的机会,再次反叛,曹家还有活路吗?没错,曹操很可能亡命一搏,可是他能搏出什么呢?他最大的倚仗不过是他有龙,可是他那条龙在朕的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蒯越眨眨眼睛,释然而笑。没错,他虽然和刘辩相处了几天,却一直没有看到刘辩的龙,无意识的忽略了这件事。曹操有龙,刘辩难道就没有龙?曹操的那条龙对普通人来说的确很强dà

,足以让他面对袁绍时也有讨价还价的底气。可是面对刘辩这头真龙,曹操哪有一搏的勇气。

“陛下,是臣疏忽了。”蒯越有些向往的说道:“臣希望早日能看到陛下的龙大展神威,也让臣等开开眼界,见识见识龙的神奇。”

“还是不见为好。”刘辩眉心微蹙,有些心事重重。他现在忙于征战,修行又要被耽误了,龙却在玄冥海潜心修行,没有了戏志才对它的威胁,它的修行进度会更加迅速,会不会被它反超,最后再次失控,他实在没什么把握。正因为如此,他才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平叛的战事,重新把精力放在修行上,放在自己的任务上。

“为何?”

“龙虽然不像儒门说的那样是凶物,却也不是什么仁善之辈。它只讲实力,可以为善,也可以为恶,要控zhì

住它并不是一件易事。”刘辩站了起来,抖抖大氅。“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野心也会越大。荀子说,人性本恶,能不能控zhì

住自己的恶念,将能力用于为善,也是一个考验啊。胜人易,胜己难,诚为至理明言。”

蒯越想了想,又笑道:“陛下是到了这个境界,才会有这样的担忧。对于臣这样的普通人来说,胜人尚且不易,哪里还会考lǜ

胜己。未胜人,先求胜己,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刘辩诧异的看了蒯越一眼。“不错,这一点也非常重yào

。异度,你果然是个奇才,不是那般迂腐的书生可比。”

“臣本来就不是真zhèng

的儒门中人。”蒯越不以为然的笑了一声。“陛下,我蒯家真zhèng

传承的是纵横术,研习得最多的是《战国策》,而不是儒门经典。”

刘辩恍然大悟,不禁莞尔一笑。他明白蒯越的用意。蒯越可不仅仅是想附和他几句,而是婉转的表达自己与儒门不同,希望和儒门保持距离,别莫名其妙的成了儒门政策的受害者。这就是做天子近臣的好处,有什么话,随时找个机会就说了,根本不用一本正经的上奏疏,效果还比正经八经的奏疏要好。

“纵横术啊,天下一统的时候没什么大用,诸强并峙的时候却大有用武之地。”刘辩转身看看蒯越:“中原对你来说太小了。异度,你应该去西域,那里有广阔的天空。”

蒯越大喜,连忙躬身致谢。“唯陛下所愿,臣无所不从。”(未完待续……)

第436章 黄忠

江陵城是荆州重镇,扼守着长江,控zhì

着江南与中原的要道,历来是兵家必守之地。

自从受命攻击益州之后,刘表就将江陵变成了他的常驻地,呆的时间甚至比宛城、襄阳还要多。只是在得知刘辩亲征的消息后,他知dào

自己统兵征战的生涯即将结束,这才回到襄阳,准bèi

接驾。

他将兵权移交给了他的从子刘磐,刘辩曾经问及的黄忠就是刘磐的副将。

刘表这么做,自然有他的考lǜ

。兵权交给别人,他不放心,即使是与他关系亲近的荆州豪强,他也不敢完全信任,只有交给自己的亲人,他才能睡得安稳。如果刘辩想对他不利,刘磐的存zài

可以让刘辩有所顾忌;如果刘辩不会对他不利,刘磐握有兵权,也能在军中有一席之地。

刘表的这点小心思,刘辩一清二楚。他从来没有想对刘表不利。刘表不是纯臣,但至少没有做出对朝廷不利的举动。不管是因为他没有魄力,还是对汉室心存敬畏,刘辩只看他的实jì

行动。有一句俗话说得好,论心不论迹,论迹贫家无孝子。论迹不论心,论心天下无好人。人性本恶,在这种礼崩乐坏,群雄并起的时候,谁能一点野心也没有?如果诛心,天下人岂不是要杀光。

刘辩不打算将刘表的势力完全赶出军中,这样会激起刘表的反弹,也会影响荆州的军心和士气。大汉实行的是中央集权和地方自治,除了州郡县的最高官员由朝廷直接任命之后。其他的掾属大多是本地人,换句话说,荆州首先是荆州人的荆州,然后才是朝廷的荆州。荆州军的将领主要也是荆州人,留下刘磐之类的外来人,可以避免荆州人独大,更有利于他对荆州的控zhì



江陵城外,刘辩见到了刘磐和黄忠。

刘磐虽然是刘表的侄子,长得却和刘表不一样。他相貌粗豪,没有一点书卷气。是一个标准的武夫。站在刘辩面前。也不知dào

恭敬一点,瞪着一双大眼,好奇的打量着刘辩。反倒是他身边的黄忠懂规矩,拱着手。低着头。一声不吭。

刘辩被刘磐看得笑了起来。童心顿起,突然放出境界。真气透体而出,若有若无的龙吟之声响起。玄刀也在鞘中轻颤起来。刘磐受到这股气息压迫,顿时脸色一变,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黄忠迟疑了一下,也向后退了一步。只是他没有刘磐那么自然,慢了半拍。动作虽然细微,却逃不过刘辩的眼睛。

“你是黄忠?”

“回禀陛下,臣正是黄忠。”黄忠已经收到消息,天子在众人面前问起他和魏延,早就知dào

会有这个时候,因此一点也不慌张。

“什么时候悟的命?又是什么时候破的境?”

“两年前悟命,三个月前破境。”

刘磐诧异的看着黄忠:“汉升,你什么时候破境的,我怎么不知dào

?”

黄忠不卑不亢,侧身向刘磐欠了欠身:“三个月前在鱼腹浦与益州军接战的时候。”

刘磐想了想,恍然大悟。“是你救我突围那一次么?”

“正是。”黄忠皱了皱眉,用眼神提醒刘磐,天子面前,你能不能老实一点,抢天子话头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刘磐茫然的眨眨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闭上了嘴巴。

见此情景,刘辩心情更加愉快。刘磐这么没心机,对他来说是件好事。看来刘表为了选择一个合适的人选可没少花心思。既要镇得住场子,又不能让他起疑心。

刘辩暂时打消了剥夺刘磐兵权的想法,这样的人留着比赶走好。

“去军营,看看荆州军的威风。”

蒯越心知肚明,什么也没说。黄忠有些意wài

,也没吭声,刘磐却兴奋不已,主动为刘辩导行。这是武士做的事,刘磐身为高级将领,却一点也不嫌丢人,反倒能为天子导行而倍感开心。

江陵驻军以水师为主,大营也是水寨与旱寨连在一起。江边已经停了好几艘楼船,正等着刘辩上船检阅。刘辩下了驳兽,大步流星的走上跳板,跳板晃动起来,刘辩却没有放慢脚步,稳稳当当的走上大楼,将伸出手准bèi

扶他的刘磐扔在身后。

“陛下行过船?”没等刘磐惊讶,蒯越先吃了一惊。

“很难么?”刘辩反问道。

“北人走马,南人行船,这是人之常情。骑惯了马的人初次登船,多少有些胆怯。”

“这算什么,大江难道比黄河还要急,比玄冥海还宽么?”董白不以为然的叫了起来,自己却站在岸边,一只脚踩在晃晃悠悠的跳板上,半天没敢迈出一步。卡乌捷见了,飞身下马,牵着董白的手,脚步轻快的走了楼船。脚踩在坚实的甲板上,董白的脸色才缓和了些,恢复了豪气,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陛下在玄冥海的时候,用山一样的大鱼拉船遨游大海,哪里会在乎这点小事。”

蒯越等人有些吃惊,不敢置信的看着刘辩。这怎么听起来那么不真实呢,山一样的大鱼?不过,他们也不敢轻易否定,在刘辩身上发生的奇事太多了,什么事都有可能。

“陛下,当真如此?”

“哈哈,也没那么夸张啦。”刘辩负手走到舷边,远眺大江。“哪有山一样的大鱼,也就是一艘斗舰那么大而已。当时没有桨也没有帆,只好找两头鱼来拉船。她是听说的,每听一次,鱼都会大几分,结果就变成山一样大了。”

蒯越忍俊不禁,笑道:“就算是斗舰一样大,那也是神物,董骑督也没说错。若非陛下亲口证实,臣真是不敢相信呢。”

“没有亲眼见过的事,不敢相信也是很自然的事。不过,不敢相信不等于不肯相信,更不等于一口否定。对未知的事物,还有保留几分虚心的好。比如说,你见过破境的高手有什么样的实力吗?”

蒯越摇摇头。他虽然武艺不错,却从来不以武人自居。

“黄忠,给他们展示一下吧。”刘辩对黄忠等头示意。“让他们看看破境的高手真zhèng

能高到什么程度。”

黄忠略作思索,躬身施礼。“唯!臣就展示一下箭术,请陛下指点。”

这个时代的武艺以骑射为重。黄忠是南阳人,总体上算中原人。中原战事中骑兵比较少,骑战也有限,箭术就成为他们最重视的武艺。悟命破境,首先体现在眼力和力量、速度的大幅度提升,对黄忠来说,最大的变化就是箭术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天子要看他的武艺,他自然要拿出最擅长的箭术。

黄忠从亲卫手中接过弓,拉了拉弦,又接过一箭枝,在手中转了一个圈,搭在弓上。

“请陛下指一个目标,三百步内,大小不论。”

刘辩嘴角微挑:“黄忠,射死物,如何能展现你的能力。朕给你出个彩头。”他说着,招了招手,侍立在一旁的史阿上前,递上一块玉玦。刘辩接过,在手中掂了掂。“看到没有,待会儿朕会让大鹰将这块玉玦带上天空,什么时候朕让你射,你就什么时候放箭。射中了,玉玦就是你的,射失了,罢了你的军职,到朕身边做个普通的郎官。”

黄忠眼神一闪,淡淡的应道:“唯!”

刘辩打了个呼哨,蹲在牛金肩上的大鹰叼起玉玦,振翅而起,数息之间就飞上了天空,变成了一个小黑点。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跟着大鹰飞起,唯有黄忠一动不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众人盯着大鹰,刘辩却迟迟没有发出消息,直到大鹰似乎消失在空中,刘辩这才笑了一声:“射!”

众人愕然,这还怎么射,连鹰都看不到了,更何况玉玦。

黄忠不动如山,仿佛没有听到刘辩的话。众人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这次在天子面前露脸的好机会可惜了,不仅没能露成脸,反而要丢一个大脸,千石的校尉丢了,只能做一个普通的郎官。

就在众人为黄忠惋惜的时候,黄忠突然抬起了手臂,拉弓搭箭,毫不犹豫的松开了弓弦。

羽箭猛的震颤了一下,突然消失在众人眼前,片刻之后,离弦之声才在众人耳边响起,“嗡”的一声,震人耳膜。

众人愕然四顾,运足目力搜索,才发xiàn

已在数十步之外的羽箭。不过,箭的前方什么也没有,没有鹰,更没有什么玉玦。

难道黄忠没办法,只能胡乱的射一箭?

唯独刘辩眼中露出了惊异的色彩,这么多人,也只有他看出了黄忠的用意。他看了一眼面色不悦的董白,使了个眼色。董白撅着嘴,将两根指头伸进嘴里,吹了个尖利的口哨。

哨声中,云端的大鹰敛翅俯冲而下,像一道黑色的闪色,划过三百步外的江面,探爪抓住了那枝快要落水的箭,重新飞起,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又飞了回来,收起双翅,轻轻的落在牛金伸出的手臂上。

铁铸的鹰爪上,抓着一支利箭,箭杆上,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玦赫然在目。

甲板上顿时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黄忠将弓交给亲卫,躬身一拜:“臣无能,未能闻诏即射,愿为郎官,侍卫陛下左右。”(未完待续……)

第437章 被鄙视了

刘辩非常满yì



黄忠不仅武艺高强,而且有着普通武夫少有的谨慎。这是非常难得的。通常武艺越高的人越是张扬,目无余子,睥睨天下,希望凭借着自己的过人武艺得到其他人的尊重,一旦不能如愿,往往会更加放肆,以桀骜不驯来弥补自己的自尊。

吕布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在心理学上,这叫心理补偿。

可是黄忠没有,他破境这么久,居然连刘磐都不知dào

。他圆满的完成了任务,却自认失手。就算他更看好做禁卫郎的前途,这份沉稳的心境也非常难得。如果是吕布遇到这种情况,恐怕不等你给,他就伸手要了。看来黄忠虽然也是一个武人,却不像吕布那样受人歧视,他的心态还是不错的,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只有徐晃。

“怎么,你担心朕舍不得这块玉玦?”刘辩接过玉玦,放在黄忠手心,轻轻的拍了拍。“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想到朕的身边为郎,朕自然是欢迎的,可不能因此让人以为朕重物轻人,你说是不是?”

黄忠一怔,随即恍然大悟,连忙躬身一拜。“臣无知,还请陛下恕罪。”

刘辩微微一笑,转身对周围或羡慕或赞赏的文臣武将们说道:“谁知dào

朕为什么要赏黄汉升?他说得没错,要按闻诏即射的要求而言,他的确没有做到。”

众人互相看看,谁也不敢轻易说话。

刘辩也不着急。含笑看着众人。他初到荆州,就夺了刘表的兵权,这些荆州籍将领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借着这个机会,他要向他们展示自己的胸怀,以最快的速度稳定军心。他可不希望带着一帮心怀疑虑的将士上阵。

历史上,曹操为什么会有赤壁大败?可不是因为什么诸葛亮的借东风,而是因为瘟疫和人心。瘟疫是因为北方将士水土不服,无法迅速适应荆州的潮湿气候。人心是因为荆州刚下,荆州籍将士还没有和曹操心贴心。一旦遇到挫折,大军立kè

崩溃。

他前世虽然不是统兵的将领。多少学过一些战争史。这世又向皇甫嵩学习兵法,经过了几次战事,对这些心理的理解更深,也知dào

抓住机会。解除众人的心理防卫。

蒯越最能理解刘辩的心理。他笑了笑。“汉升虽然没有闻诏即射。可是他终究还是射中了。以臣妄测,开始时未射,是因为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所以他要等,等到有把握命中的时候再射。虽说与陛下的要求略有差异,可是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为将者,不能拘泥诏书,而应该灵活应变。不知臣所言当否?”

刘辩微微颌首。蒯越果然有水平,既解释了黄忠的思路,又委婉的提出了“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说法。对于汉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个新鲜词,汉代武将还有比较大的自主权,按阵图而战这种诡异的事要到宋朝才会出现。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提出这个说法,却另有用意,一旦他认可了蒯越这句话,以后就不能再反悔了,只能给予将领们更多的自由。

蒯越自己也许不一定会统兵,可是统兵的将领听到这句话,都会对蒯越感激几分。

“这只是一方面。”刘辩笑道:“你们别以为高了难射,低了就好射。玉玦下落的时间越长,速度越快。大鹰将玉玦带到高空再放开,高度固然已经超出了汉升的能力范围。可是当玉玦下落到他能够控zhì

的范围时,速度却远远大于他平时所熟悉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一箭中的,可见他的箭术之精妙,即使是他自己恐怕也没有尝试过极限。汉升,我说得对不对?”

黄忠惊愕的看着刘辩,连连点头。“陛下所言甚是。玉玦的速度的确超出了臣的想象,臣不得不全力以赴,才能捕捉到玉玦的踪迹。”

众人互相看看,还是不太相信。

刘辩环顾四周,眼神中有些失望。“没人懂这个道理?荆州号称人杰地灵,却没通晓此类实学的人才?”

此语一出,围观的人群顿时有些尴尬。他们原本以为这只是刘辩为拉拢黄忠,故yì

这么说,现在听来不是这么回事,这里面似乎的确有点道理的,只是他们都不知dào

而已。

他们被刘辩鄙视了。

只言片语之间,荆州人的担心不见了,傲气也不见了。

……

睢阳城,战鼓声震耳欲聋,利箭破空声响成一片。

一枝枝利箭飞上城头,射得城上的守军狼狈不堪,只能躲在城墙后面,盾牌后面,稍一露头,就有可能射个正着。坚实的城墙被射得咚咚作响,仿佛突然间长了一层毛,粗大的箭羽让人看得心惊胆战,脚心直冒凉气。

袁绍制造了上百辆攻城大车,比城墙还高,每辆大车都有七层,每层都站满了弓弩手,不断的向城墙发射,射得场头的守军连头都抬不起来,苦不堪言。

曹操在典韦和几个虎士的保护下,猫着腰,射进了城墙,向躲在几面盾牌后面的郭嘉叫道:“奉孝,这可怎么办?箭太猛了,我怕伤亡太大。”

郭嘉盯着外面越来越近的攻城大车,嘴角抽了抽:“将军,别急。这些攻城箭车看起来威风,其实没什么大用的。这玩意能过护城河吗?最多只能起个掩护作用罢了。”

“掩护的威胁也很大啊。一旦被他们填了护城河,我的龙就起不了什么作用了。”曹操跳脚道:“而且这箭是怎么回事,射得也太远了吧?”

“有阵。”郭嘉转过头,眼神有些兴奋,还有些疯狂。“袁绍也会布阵了,看起来这阵的威力还不小。”

“是么?”曹操吃了一惊:“是什么阵,连你都不知dào

?”

“阵法不是我的兴趣所在。戏志才研究阵法比较多,可惜他不在。”郭嘉舔了舔嘴唇。“不过没关系,多看一会儿,我也许能琢磨出点门道来。将军,你还记得龙渊之战吗?”

曹操一愣,这时候郭嘉还有心情想龙渊之战?

“我听荀公达说,天子初知阵法,就是在龙渊之战时观摩戏志才施法。天子是龙,你也是龙,为什么不从袁绍的阵中偷师?”

“我怎么能和天子比。”曹操连连摇头。

郭嘉回头看了曹操一眼:“将军还没试过,怎么知dào

不能比?”

曹操转了转眼珠:“要试?”

“必须试!”郭嘉不假思索,应声答道:“你如果想活下去,就必须试一试。”

“好吧。”曹操无奈,手脚并用,爬到城墙上,背对着城墙坐好,调整呼啸,凝神静听。

郭嘉也没闲着,接连下达了好几个命令。城墙上顿时忙碌起来,片刻之后,许褚大步流星的赶来,他一边走,一边信手捉住一枝枝疾驰而至的利箭,顺手插在身边虎士的箭囊中,轻松得像是拿筷子。

“仲康,准bèi

五十个虎士,人人两重甲,不带武器,带火把。一旦攻城车推到护城河边,就切断后面的通道,杀进攻城车。”

“喏。”许禇应了一声,转身吩咐下去。

……

远处,高高的将台上,袁绍轻笑一声,用手中的玉如意敲了敲案几。

“公则,阿瞒被我射得抬不起头了,你那好侄儿胆气不错,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反击。”

郭图戴着银面具,看不出表情变化,声音中却充满了得yì

。“盟主,曹操不自量力,螳臂当车,郭嘉也是年少轻狂,根本不知dào

面对的是什么对手。在盟主面前,他们的反击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让盟主试阵而已。”

“哈哈哈……”袁绍大笑,满面红光。“你也有功,如果不是得到《风后书》,我又怎么能知dào

八阵的奥妙呢。公则,能取睢阳,你是第一功。”

“不敢当,不敢当,盟主运筹帷幄,决战千里,盟主才是真zhèng

的第一功。”郭图随即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我说错了。盟主又怎么会与臣下争功呢。”

袁绍矜持的笑笑,打量着远处的城头。“我非常好奇郭嘉准bèi

如何反击,如果没什么威力,用八阵对付他,岂不是杀鸡用牛刀?”

“盟主对阵法自然是了然于心,可是将士们却不太熟悉。曹操、郭嘉虽然不足道,用来演兵,却还勉强当得。若能一举攻克睢阳,不仅曹操授首,卫将军(袁公路)也能认清形势,对将来的战事大有好处啊。”

袁绍眉梢一挑,连连点头。“还是公则想得深远,我倒是想得差了。”

“盟主日理万机,难免有所疏漏,臣的责任,就是被盟主万一之失啊。”

“哈哈哈……”袁绍大笑。他站了起来,负着手,在将台上来回走了几步,瞟了一眼远去的城墙,举手玉如意,轻轻一挥。

传令兵立kè

走到台边,挥动彩旗,将袁绍的命令发了出去。片刻之后,战鼓声作大作,令旗翻飞,张郃、高览等八将各率两千步卒,冲出了大营,在将台与护城河之间列阵,将那些攻城大车包裹了进去。

城墙后,曹操忽然身体一震,失声叫道:“奉孝,天地元气有大变,外面是不是变阵了?”

郭嘉不以为然的大叫道:“将军,你就耐心的感受吧,我再试试袁绍的成色。”(未完待续……)

第438章 试阵

许禇率领五十名身穿重甲的虎士冲出了睢阳城。

城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震得他们心里一颤。他们的脸都藏在面甲后面,看不到表情,许禇也没有回头,却似乎感受到了他们的紧张。

“怕么?”

虎士们不吭声,面甲后面传来粗重的呼吸。

“跟着我,什么时候我倒下了,你们就回去。”许禇晃了晃手中的火把,慢吞吞的说道:“只要我还没死,谁后退一步,我就揪下谁的脑袋。明白了?”

“明白了。”虎士们七嘴八舌的应道。

“我没听清楚。”

“明白了!”虎士们齐声说道,声音响亮了些。

“什么?怎么都像个娘们!”许禇大声喝道:“再说一遍!”

虎士们互相看看,齐声怒吼:“明白了!”

“好,跟我来。”许禇迈开大步,举起手中的火把,义无反顾的冲了出去,就像一只猛虎,挟带着风雷而来。

“嗖嗖嗖!”攻城大车上的袁军弓弩手看到了许禇等人,立kè

射过来一阵箭雨。许禇冲在最前面,挥舞着手中的火把,拨打着密集的箭矢。火把在他身边飞舞,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球,滚滚向前,无数箭矢被他拨得像乱草一般,失去了准头,就算是射中了谁,也很难射穿两重铁甲。箭矢撞击铁甲的声音不绝于耳,时不时的也有人闷哼出声,却没有一个人倒地。

五十名虎士在许禇的带领下。杀到了护城河边,冲向刚刚在护城河上架好的浮桥。

“杀!”许禇怒吼一声,如风杀入,手中的火把信手挥舞,将冲上来的袁军将士推得跌跌撞撞,站不稳脚跟。不少人惊叫着,摔进了护城河,“扑通!扑通!”落水城不绝于耳。

许禇等人冲过了护城河,杀向离他们最近的攻城大车。这里有大量的袁军将士,攻城大车不敢向这里射击。许禇等人压力大减。不再关心头顶,一门心思的对付眼前的袁军将士。

无数的战刀砍来,无数的长矛铁戟刺来,刺在铁甲上。摩擦出吱吱咯咯的声音。让人觉得牙酸。丁当作响,火星四射,许禇就像披着满身光芒的战神。势不可挡的杀入。许禇冲在最前面,抡起双臂,将一个个敌人砸倒在面前,不断的向前楔入,逼近攻城大车。

更多的袁军涌了过来,层层叠叠,水泄不通。

许禇等人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慢,不管许禇如何咆哮,也无法再进一步。

……

郭嘉躲在盾牌后面,死死的盯着厮杀的战阵,看着被裹在中间的许禇等人,眼神兴奋,嘴里念念有词。

“好,好!”

曹操坐在墙角,双目紧闭,粗重的眉头不时的抖一下。

郭嘉转过身,对典韦说道:“你也带五十人出去,从另一个方面攻击。”

典韦看了看曹操,有些犹豫。郭嘉恼了,瞪起眼睛喝道:“快去,没有将令,不准撤tuì

。”

典韦无奈,只得转身走了。

片刻之后,典韦率领五十名虎士,杀出了睢阳城,冲过了护城河,杀进袁军阵中。

又过了一会儿,夏侯渊率领两百名战士,呼啸而出。与此同时,许禇接到了撤tuì

的命令,率领剩下的二十多名虎士撤出了战场。

……

袁绍眯起了眼睛,盯着远处的战场。“曹操想干什么,派这么多人来送死?”

郭图也不解其意,每隔一段时间,城里就会杀出一小队人马,人数不多,却非常精悍,看起来像是敢死士。可是,在袁绍的指挥下,张郃等人配合默契,灵活机动,将这些人一一挡下,没让任何一队人马靠近攻城大车,曹操的反击看起来完全的失败了,却依然不肯放qì

,不断有人冲出来,徒劳无功的冲击着袁军的战阵。

他也搞不清曹操的用意,却又不好意思说。

“莫非曹操在试探我军的虚实?”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恐怕要失望了。”袁绍也觉得郭图说得有理,不过他胸有成竹,根本不怕曹操的试探。“八阵首尾相顾,根本没有破绽,要想破八阵,只有围而困之。可是他有这么多人么?”

袁绍冷笑一声,不屑一顾,回到案前,翻开了《风后书》,在喧嚣的战场上研习起来。

城墙后,曹操眉心紧蹙,脸颊抖动。他紧紧的握着拳头,指甲掐进了掌心。

……

陈留郡,外黄。

卫将军徐晃坐在大堂上,将刚收到的一份紧急军报轻轻的放在案上,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袁绍兄弟八万大军围攻睢阳城,曹操一万人守城,双方已经恶战了大半个月,袁绍已经将战线推到了护城河边,双方短兵相接,睢阳保护战已经进入最紧张的时候,要不要出兵支援,太傅皇甫嵩却一直没有给出明确的意见。

没有意见的意思就是你自己看着办。这是刘辩的原话。所以,现在徐晃自己要做出决定。

作为刘辩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徐晃非常清楚刘辩的用意。这条分隔两袁的战线中,曹操是毫无疑问的骨头,他必须要承担最艰巨的任务,以弥补他追随袁绍的罪过。这是对他的惩罚,更是给他的机会。

但是,刘辩肯定不希望两袁会师,将山东连成一片。论实力,刘辩不担心两袁会师,可是刘辩也有刘辩的麻烦,他并不清楚自己的强势能保持多久,否则他不会这么急着发动平叛战事。在失控之前平定袁氏叛乱,稳定大汉的局面,至少可以确保大汉的统一。接下来的对外征伐什么时候进行,都是可以商量的事。

徐晃相信自己的分析是正确的,他也有这个勇气承担这个责任。

他派人给镇南将军张燕、扬州牧陆康送出消息,请他们一起出兵,先解决袁术。

与此同时,他写了一封奏疏,派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往江陵和洛阳,同时向天子刘辩和太傅皇甫嵩报备。

……

刘辩挥师西向,驻兵秭归。

秭归位于荆州西陲,山地与平原之间,比起荆州腹地的平原,这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对于水师来说,这里已经进入长江的三峡地段,怪石嶙峋,水流湍急,水师战船要想逆流而上,难于上青天。

与关中类似,蜀中也是四塞之地,这也是蜀地历来容易割据的原因之一。三峡就是长江上的天险,出蜀易,入蜀难,要想从荆州仰攻进入益州,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个几乎无法实现的任务。

刘表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自己真的能攻入益州,他给自己的定位是牵制一部分益州军,给其他人创造机会。刘磐等将领不愿意做策应,曾经想过强攻,但是最后都失败了。三个多月前,刘磐强攻鱼复城,结果在城南的鱼腹浦一带遭到益州军的优势兵力围攻,损失惨重,险些丧命。黄忠为了救出他,全力以赴,临阵破境,这才杀出一条血路,将他救了回来。

刘辩亲自视察了这一带的地形后,也觉得强攻不易。由此可见,历史上若不是刘璋自己犯傻,引狼入室,恐怕以刘备那点实力,根本不可能打进益州。刘备能够三分天下,刘璋帮了大忙。

站在江边的巨石上,看着脚下奔涌不息的大江,看着远处隐在群山之中的鱼复城,刘辩对蒯越、刘磐说道:“有什么办法能够突pò

扞关?”

蒯越连连摇头:“臣不建议强攻。此处地形不利行军,人数多了,无法前进,少了,不足以攻城。”

刘磐也连连摇头,他有过亲身体验,一想起那一战,他还心有余悸,此时哪里敢再放狂言。

刘辩也没吭声,走下山坡,准bèi

回秭归大营。

刚到山脚下,刘辩就愣了一下,路边停了一辆马车,马车旁站了一个年轻人。年轻人一手叉腰,一手拿着一个手绢,在脸边用力的扇着。他仰着脸,四处观望,看起来有些好奇,有些惊叹。他的脸上油光光的,眼神却有些桀骜不驯,一副天下老子最大的傲气。看到刘辩一行走来,他也没有收敛几分,斜着眼睛,打量了刘辩两眼,又把头扭了过去。

“谁啊?”

刘备迎上前来,苦笑道:“陛下,来了个狂生。他说他叫祢衡,一路从洛阳赶来的。”

“祢衡?”刘辩眉头一皱,打量了那个年轻人一眼,心里有些不高兴。这货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啊,可没有一点报效的意思,找麻烦的?

“臣正是祢衡。”还没等刘辩想好怎么应付,祢衡迈着鸭子步走了过来,很随意的拱了拱手。“拜见陛下。”

刘辩瞅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你不远千里,从洛阳赶来,不会是想到军前效力吧?你虽然也是个悟命之人,可是全身的功力也就在这张嘴上,只是不知你是想用这张嘴来对付谁。”

祢衡眼角抽了抽,重新打量了刘辩两眼,嘿嘿一笑:“有资格被臣这张嘴提及的人,天下都没几个。”

刘辩眉梢一挑:“这么说,你是专程……来找我的?”

“陛下圣明。”(未完待续……)

第439章 祢衡

祢衡嘴上说“陛下圣明”,脸上可没有一点陛下圣明的意思,那神态倒更像是你小子总算还没傻到家,老子愿意指点你两句的样子。

刘辩对此心知肚明,示意刘备给祢衡一匹马。刘备恨恨的瞪了祢衡一眼,牵过一匹马,将缰绳递到祢衡面前。祢衡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君子出行,不能无车。”祢衡撇了撇嘴:“乘马乃是贱仆蛮夷所为,臣不忍为也。”

刘辩眉梢微挑,嘴角带笑:“这里的地形可不适合乘车啊,那该怎么办呢?”

祢衡头一昂:“那就扶杖而行。”

“既然卿不愿乘马,那朕就陪你走走。”刘辩翻身下了驳兽,伸手相邀。“请!”

祢衡一怔:“陛下刚从山下下来,怎么又要上山?”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巫峡有山有水,与你的家乡大不同。既然你千里迢迢的赶来了,朕岂能不陪你饱览这仁山智水。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卿高才,何不登巫山而小荆襄?也许卿看得满yì

,大笔一挥,再写一篇诗赋,也好让这荆楚士子欣赏一下齐鲁人的才气。”

祢衡本待拒绝,听了这几句话,顿时兴奋起来。他千里迢迢的赶到荆州,不仅是为了和刘辩对骂一通,更想扬名荆楚,舌战群儒。他是不怕战斗的,对手越多,战力越强,他越兴奋。正想着怎么挑起纷争呢,刘辩就主动送给他这个机会,他岂能放过。

他从来不是怯战的人。

看看蒯越等人的脸色,祢衡也不能后退啊。

“恭敬不如从命。”

刘辩似笑非笑的看了蒯越一眼:“诸卿,你们也别闲着。就在山下静思作文,总不能让远道而来的客人独擅其美吧。等我们看完风景,也好评个高下。”

蒯越有些无语,却又不好拒绝,只好给身边的众人使了眼色,示意他们用心点。别给荆州丢脸。

刘辩热情的邀请祢衡同行,蔡琰、董白带着笔墨,紧随其后,刘协、诸葛亮也跟在后面,刘备、黄忠带着数十名禁卫郎官散在四周,执行警戒。

刘辩与祢衡并肩而行,面带笑容。祢衡很满yì

,他觉得刘辩虽然不够聪明,但是这个态度还是不错的。属于孺子可教的那一类。他心情虽然不错,嘴上却没有饶人,侃侃而谈,开始指责刘辩的过错。

“陛下身为万乘之尊,无至尊之重,一则亲征龙渊,二则亲征草原,三则亲征巴蜀。此乃君臣不分,头脚倒悬之过也……”

跟在后面的蔡琰听了。嘴一张,就准bèi

反驳,却看到刘辩回过头,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只好又闭上了嘴巴。落后十余步的刘协听了,轻轻的哼了一声。不予置评。他已经听说过祢衡的名声,据说这位和孔融一起赶到洛阳的青州士子辞锋如刀,犀利异常,骂遍洛阳无dí

手,连儒门领袖荀彧都被他骂得灰头土脸。刘协非常好奇。他不知dào

刘辩将怎么应对这样的狂生,难道他要和他对骂吗?那可有失王者风范。

通常来说,对于这类狂生有两种应对办法:一是礼敬有加,骂得越狠,越是尊敬,这样可以树立礼贤下士的好名声,当面受罪,背后得利。前提是要有这样的忍量,能够被人当面斥责而不至于恼羞成怒。另一种则比较简单,干脆一刀杀了,落得耳根干净,当然免不了落个恶名。那些士人到时候可不会说是狂生自取其咎,而是站在狂生一边,为他鸣不平,指责君主没有容人之量。

刘协暗自想,如果自己遇到这个情况,该如何处理?他落后两步,和诸葛亮几乎并肩而行,用眼神询问了一下诸葛亮。诸葛亮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殿下,这正是学习的好机会,何不静观其变?”

刘协不解,不过还是听取了诸葛亮的意见,坚起耳朵,睁大眼睛,看刘辩怎么应付。

他很快听到了一个与他有关的话题:祢衡指责刘辩对他太过纵容,家国不分,有失为君之道,有郑庄公欲擒故纵之嫌。

刘协吃了一惊,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大气都不出。

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甚至可以说是取死之道。刘协竖起了耳朵,凝神倾听刘辩的反应。

刘辩依然没什么反应,步履从容的继xù

向上走。

祢衡还在喋喋不息,不过他的气息有些不太匀了。脚下的路越来越险,越来越陡,很多地方几乎是直上直下,他要手脚并用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摔下去。可是刘辩却没有停下来等他的意思,他还是不停的向前走,如履平地。

“陛下……”祢衡抬头看看,有些担心起来。刘辩不会要一直走到山顶吧?

“嗯?”

祢衡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说道:“这里的风光已经够好了,不用再往上走了吧?”

“这里的风光不错吗?”刘辩摇摇头:“你还没看到更美的风光,怎么能止步呢。会当临绝顶,才能一览众山小。登山如果不到最顶锋,如果能体会俯视天下的快感?祢卿,莫要退却,拿出点勇气来。你看,那两个女子都没有喊累呢,你这个大丈夫怎么能先退。”

祢衡回头看了一眼一脸不屑的蔡琰和董白,咬了咬牙,继xù

攀登。这一次,他没有精力再说话了,必须全神贯注的爬山。山势越来越陡,脚下就是滚滚长江,他可不想一失足成千古恨。

刘辩越爬越高,登上了大禹授书台。站在台边,他看了看更高处的峰顶,提议道:“祢卿,我们再爬一段?”

祢衡两腿发颤,后背紧紧的贴着岩壁,脸色苍白,连连摇头。这里壁立千尺,台边无依无靠。台下就是翻腾的江水,能立足处不过三五尺宽。登高望远,景色当然秀美,可是山风呼啸,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吹落,他哪里还敢再爬一段。

“祢卿。这里是大禹授书之台,先贤在前,我们不妨效颦一回。”刘辩负手站在台边,山风吹乱了他鬓边的一缕长发,随风狂舞,矫若游龙。衣襟如旗,猎猎作响。他含笑说道:“你刚才说的意见,我觉得有点意思,只是听得不太清楚。要不你再说一遍?”

祢衡定了定神,大声说道:“陛下,臣以为……”

“你说什么?”刘辩竖起手掌,挡在耳边,大声说道:“朕听不清,你走近点。”

“陛下……”祢衡咬了咬牙,松开石壁,向前走了两步。刚要说话,一股山风吹来。顿时灌了他满口,险些将他吹得摔倒。他连忙向后退了一步,重新抓紧石壁。

刘辩转过身,一脸戏谑的笑容:“怕了?”

“臣……”

“你连两个女子都不如,还怎么横行天下?”刘辩眉毛一挑,看向亭亭玉立的蔡琰和董白。

“臣……”

“袁氏起兵两年。也没看到你去骂袁绍、袁术一句。朕颁诏求贤之前,也没见你到洛阳来劝谏一言半语。现在你跳出来了,真是勇敢啊。”刘辩耸了耸肩:“我知dào

你不怕死,你恨不得朕现在杀了你,好让你千古留名。不过。你高估了自己,朕腰间这口刀,不斩无能之辈。”

刘辩拍了拍腰间的玄刀,轻笑一声:“来,要想与朕对话,先与朕站在一起。”

祢衡瞪圆了眼睛,怒视着刘辩。他现在知dào

刘辩的阴谋了,可是事已至此,他要想回头却是不能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步步的走到台边,眼睛不看远处,却死死的盯着刘辩。

山风更劲,扯动着他的衣衫,吹干了他额角的冷汗,吹白了他的面庞。

“臣……现在……与陛下……站在一起了。”他鼓足了勇气,大声说道。只是话音原本就有些发颤,被山风一吹,更是断断续续,全无气势。

刘辩赞赏的看着祢衡,这厮嘴虽然臭,却还是真有脾气。虽然怕得两腿发颤,却依然不肯认输,比起那些只能打嘴炮的伪君子,他虽然狼狈,却还算是个汉子。

“阿琰,铺纸,研墨,请祢卿作赋。”

“唯!”蔡琰心知肚明,立kè

答yīng

。董白也知dào

了刘辩的用意,抢上一步,从郎官手中接过笔墨案几,摆在祢衡面前,一边滴水研墨,一边笑道:“祢君,你可得写一篇好文章,山下的荆州俊杰们可都等着看呢。以祢君的大才,这篇文章一定会传播四方,你可得写得认真点。”

她说着,双手将笔递到祢衡的面前,笑盈盈的看着祢衡。

祢衡没有接。他知dào

自己的处境。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可以压制自己的恐惧与刘辩站在一起,可是他无法控zhì

自己的手不抖,就算拿起笔,他也写不出像样的字,写不出满yì

的文章。勉强写出来,也只会沦为笑柄,被山下的荆楚人嗤笑。

“祢卿,一路走来,有没有感觉到四周的景色有何变化?”对祢衡的恼怒,刘辩恍然不觉,指着远处的山峦,又指指脚下的长江:“你现在看这山这水,是不是和刚才看这山这水有所不同?”

祢衡皱起了眉头,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同一个事物,看的人不同,看的角度不同,都会有不同的感受。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巫山真面目,只缘身上此山中。井底之蛙,不知天下之大,要想俯瞰全局,先得登到最高层,方能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祢卿,此时此刻,你难道不应该文思如涌吗?”

祢衡看看远处的山,又看看脚下的水,忽然间泪流满面。(未完待续……)

第440章 不战而胜

刘协站在远处,看着呆若木难,涕泪横流的祢衡,大惑不解。

“孔明,他这是怎么了?”

“在陛下面前,他发xiàn

了自己的鄙陋。”诸葛亮轻叹一声,话语中透着说不出的感慨。“殿下,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祢衡辩才无碍,若想以词锋折服他,恐怕要费一番周折,甚至可能自取其辱。陛下避而不战,引其登高,先挫其锐,又在他面前打开另一个世界,一个他不熟悉的世界,正如领兵作战,避实击虚,引敌入彀,自然无往而不胜。”

“打开另一个世界?”刘协茫然四顾:“哪里有不同的世界?”

诸葛亮眉心轻蹙,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耐心的说道:“殿下在此处所见的山水,难道和山下所见的一样吗?”

刘协恍然大悟,一拍额头:“的确有所不同。”

“这里虽然高,却还是山中,却已经与山脚下大有不同。如果登到最高峰,殿下将看到一副什么样的景象?再推而广之,如果能象陛下的大鹰一样翱翔九天,俯瞰大地,这曲折险峻的天险在殿下的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刘协皱起了眉头,眼中充满了向往。他明白了诸葛亮的了意思,也明白了刘辩的意思。

祢衡战意盎然而来,欲作口舌之争。刘辩如果与他唇枪舌剑,争一长短,胜固不易,败更丢脸。论战这种事情,从来没有真zhèng

的胜负。可是刘辩引祢衡登山,让在这种让人胆战心惊的场所与祢衡交手,先将祢衡置于不利之地,然后再向他展示高人一等的眼界,胜利自然是水到渠成。

在兵法上。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上兵伐谋,刘辩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与祢衡正面交锋,他只是向祢衡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就让祢衡自己不战而退。

在草丛里刨草籽吃的土鸡怎么和九天之上的雄鹰争雄?你喋喋不休,自以为得计,可是在我的眼里。那不过是无知之人的梦呓罢了,根本不屑得听,更遑论与你争辩。

这是实力的碾压,境界的碾压,根本不是势均力敌的战斗。

刘协忽然感到一种无力感。在刘辩的面前,祢衡固然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他又何尝有反抗的力量?正如诸葛亮所说,他还没有充分领略到山间的风景,而刘辩却已经翱翔在九天之上。双方境界差得太远。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难怪皇兄一直没有任何反应,原来在他的眼中,我根本不够资格做对手。

诸葛亮将刘协的神情看在眼里,有些失望,却还是不动声色的提醒道:“殿下,不积跬步,无以致千里。山峰虽高,却也是一步步的登上来的。殿下陪伴在陛下身边,朝夕揣摩。就算赶不上陛下的境界,也比普通人高明,将来坐镇一方,藩卫皇室,还是绰绰有余的。”

刘协笑了笑,看了诸葛亮一眼。“孔明。你说得对,孤的确太迟钝了,未能真zhèng

领悟陛下的良苦用心。”

……

刘辩留下刘备和两个禁卫郎中守护祢衡,自己下了山。

蒯越等人在山下等候,没看到祢衡的影子。不免有些惊讶。

难道刘辩辩不过祢衡,直接把他推下山,摔死了?

“祢衡看到荆楚的美妙风景,忽然有所领悟,正在山上静思。我们就不等他了,回营商讨战事要紧。”刘辩微笑着说道:“你们的文章写得如何了?”

蒯越尴尬的说道:“陛下,臣等是统兵的将领,文章本非所长,恐怕……”

“哈哈,看来异度也颇为文采不足而自苦。”

“正是如此。”蒯越听出了刘辩的言外之意,立kè

紧贴了上来。“陛下,人莫不想富贵当世,留名青史。富贵当世者,乃陛下恩典,臣等自强。唯留名青史却非自己所能掌控,以孝武皇帝之功业,亦不免为司马迁、班固所谤。这作史的权力,可是掌握在书生手中啊。正如乡论能够左右名声一般,月旦评天下闻名,谁敢轻易说个不字?”

“月旦评啊。”刘辩想起了许劭,不禁笑出声来。“对了,你们谁和许家兄弟相熟?朕想见见他们,当初许子将曾经说朕有一劫,快则三五月,慢则一两年,唯有清心自守,亲贤臣,远小人,方能度过此劫。现在两年之期已过,朕好象也没看出有什么劫,不知dào

是不是朕亲贤臣,远小人的原因。朕很想当面问问他,你能找到他么?”

蒯越听了,心领神会。这是要当面打许劭的脸啊。许劭是汝南人,和袁家走得非常近,当初说这话,很可能是指责刘辩与袁家不睦——四世三公的袁家不是君子,谁是君子——现在情况与许劭所说的不同,袁家日薄西山,刘辩却活得非常自在,岂不是说明许劭说错了——或者换句话说,刘辩亲近的他们就是贤臣,远斥的袁家就是小人?

哈哈,有趣。蒯越笑容满面的说道:“陛下放心,臣这就安排人去请。若许子将(许劭)无颜露面,许文休(许靖)也一定会闻诏即至。”

“那好,争取在许靖到之前,拿下扞关,攻进益州。”

蒯越大吃一惊:“陛下要强攻扞关?”

“为什么不可以?”刘辩泰然自若。“益州虽固,也不是没有被攻破过。在你们看来,扞关固若金汤,那是因为你们还不够强。异度,如果朕有三百个黄忠,你觉得能否攻下扞关?”

“三百个黄忠?”蒯越略一思索,恍然大悟。“陛下,何必三百个黄忠,再有十个黄忠,扞关必破。”

……

睢阳。

城下战鼓喧天,厮杀正酣。

袁绍坐在中军台上,闭目沉思。对面前的战场,他有些兴趣怏怏。

曹操派出了一队队的人来骚乱,但是在他的八阵面前,都不过是嗡嗡乱飞的苍蝇,根本不可能撼动他的大营。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一些兴趣,现在,他觉得曹操太无聊了。八阵演练得也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发起真zhèng

的进攻了?

可是,拿下睢阳之后,该怎么和袁术相处?比起这个问题,攻克睢阳显然没那么重yào



袁绍有些头疼,因为他太清楚袁术的臭脾气了。以前有曹操挡在中间,两人井水不犯河水,还算是相安无事。一旦击败曹操,他们将直接面对,能不能和睦共处,袁绍一点把握也没有。

城墙后,曹操站了起来,两眼炯炯有神,湛然有光。

“奉孝,我好像明白了这个阵势。”

郭嘉苍白的脸上有些潮红。“将军明白了什么?”

“处处无破绽,处处皆破绽。”曹操抬起头,握紧拳头,轻轻的捶击着城墙。“欲破此阵,必先跳出此阵。一旦被他卷入阵中,我就无路可逃了。”

郭嘉笑了,咳嗽了两声。“将军所言甚是,敌强我寡,只有出奇制胜。既然将军已经体会到了这个阵势的变化之妙,就避实击虚,打他个措手不及吧。”

曹操回过头:“我若出击,必然全力以赴,若背后的袁术趁机抢城,奈何?”

“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郭嘉眯起了眼睛:“将军别忘了,袁术的身后也有一头龙,一头应龙。”

曹操笑了。“好,就让徐晃去对付袁术,我来对付袁绍。希望这个功劳足够大,能保我曹家富贵,能保全军将士的前程。召众将议事,准bèi

全军出击。”

郭嘉满yì

的点了点头。他最欣赏的就是曹操这种一旦做出了决定,就不顾一切,全力以赴的狠劲。

“笔墨侍候,我给应龙将军写封信。”

……

徐晃看完曹操签名,郭嘉代笔的书信,无声的笑了笑,转手递给了张燕。张燕看后,又递给了文聘,然后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这个阉竖遗丑,能活到今天,果然有他的独到之处。”

文聘点点头,赞道:“不错,他不仅要我们为他拖住袁术,还要我们去救他一条命,这个局可真是不小啊。以小搏大,他是个真zhèng

的赌徒。”

“他已经赌输了一次,这次不赌也得赌了。”张燕漫不经心的说道:“当年颍川之战,皇甫太傅被波才困在长社,是他与率领五千骑突然出现,逆转了战局。那是他第一次上阵,就已有名将之姿,如今他有了龙,实力更是强dà

,袁氏兄弟这么久都没能制服他,可见实力不凡啊。”

徐晃看着张燕,淡淡的说道:“镇南将军,睢阳重yào

,不可有失。曹操虽然有龙,却不过是疥癣小疾,不足为虑。”

张燕闭上了嘴巴,沉默以对。徐晃的官职比他高,又比他更受刘辩信任,是当仁不让的主将。徐晃要留曹操一条命,他虽然不甘心,也只能服从命令。

“与管大帅联系,让他准bèi

渡河作战,将战线推到冀州。”徐晃轻轻的拍了拍大腿。“太平道从冀州而起,如今又要杀回冀州了。大贤良师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张燕精神一振,躬身领命。

文聘看着徐晃和张燕,暗自点头。能这么不动声色的解开张燕心结,徐晃虽然话不多,却不木讷。刘辩越级提拔他,真是慧眼识人。(未完待续……)

第441章 龙行于泽

徐晃指挥大军,挺进汝南郡。袁术闻讯大惊失色,顾不上睢阳,径直将大军撤回了汝南,迎战徐晃。

等袁绍知dào

消息的时候,袁术的大营已经撤得干干净净,气得袁绍破口大骂。

一通发泄之后,袁绍咬牙切齿,发誓就算没有袁术的支援,他也要拿下睢阳城。他设下重赏,谁能攻进睢阳城,就成为睢阳城新的守将。

五万袁军随即发起了对睢阳城的猛攻。

得知徐晃出手,袁术撤tuì

,曹操大喜。他一面命令夏侯惇守城,一面带着三千步骑悄悄的出了营,绕了一个大圈,出现在袁绍的身后,睢阳城北二十余里的蒙泽。

据郭嘉的情报,袁绍的后勤辎重就放在这里,由他的亲信将领淳于琼负责看守。曹操和淳于琼也不陌生,他们曾经同为西园校尉,一起为袁绍摇旗呐喊。今天,他们成了对手。

蒙泽是一片沼泽地,中间是一块高地,只有一条狭窄的小道与外界相通。淳于琼在这条小道上安排了重兵,又在高地旁设立了两重栅木城。曹操清楚他,他同样清楚曹操,特别是知dào

曹操有龙,沼泽对普通人来说是不可逾越的障碍,却有可能成为龙偷潜的通道。

淳于琼做好了物质上的准bèi

,却没有做好心理上的准bèi

。在他看来,曹操困守睢阳,面对袁绍兄弟八万大军的围攻,根本不可能腾出手来攻击蒙泽,就算曹操把所有的大军都带来攻击蒙泽,他也不可能在袁绍来援之前得手。因此,他的任务万无一失,大可高枕无忧。

他没想到,袁术突然撤走了。而曹操在第一时间亲自赶到了蒙泽。

站在蒙泽旁,看着远处那座安静的大营,曹操冷笑了一声,挥了挥手,下令开始出击。

许禇和典韦同时冲了出去,身后各跟着十个重甲虎士。他们将两艘平底船推进了沼泽地。跳了上去,然后撑着船,向前划去。普通人也许无法在这种沼泽地里撑船,可是在他们熊虎一般的巨力之下,平底船前进得非常顺利,即使是在草皮上也能顺利的滑行,并不比在水里慢多少。

一顿饭的时间后,两艘船先后靠近了淳于琼设立的栅墙。栅墙上的袁军将士看到有船靠近,立kè

拉弓射箭。进行阻击,同时发出警报。密集的箭矢射来,许禇却毫不在意,他挺立在船头,挥动着手中的战刀,信手拨打着箭矢,就像赶走一拨拨苍蝇。

在他的保护下,虎士们奋力撑动小船。如飞般赶到栅墙前。袁军将士隔着栅墙,不断的射箭。用长矛捅刺,却无法阻挡许褚的前进。许禇挥起手中的战刀,连砍数刀,在栅墙上砍出一个数尺宽的缺口。缺口刚刚形成,虎士们就将小船推了进去。

“哗啦”一声响,一条五六丈长的庞然大物突然跃出水面。迅速爬过小船,冲向奔过来堵截的袁军将士,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子叼住一个手持圆盾的士卒,一扬脖子。就咬进去半截。那个士卒惊恐万丈,挥舞着双手,发出凄厉的惨叫,鲜血泉涌,迅速染红了水面。

袁军将士目瞪口呆,惊慌失措,“轰”的一声,连连后退。

龙冲入阵地,连咬数人,如船舵般的尾巴左右一摆,将栅墙扫得哗哗作响,粗大的原木也承shòu不住它巨大的力量,如朽木一般的折断,那些架在空中的浮桥被它扫断,上面的袁军士卒纷纷落水,哭喊声一片。龙在沼泽中来回穿梭,将袁军阵地搅得大乱。

趁着龙大展神威的空当,许禇带着虎士奔上了浮桥,奋力杀进,冲向那条唯一的通道。后面一条船上的典韦见状,跳下沼泽地,大吼一声,举起小船,拔步飞奔,越过已经搁浅的小船,再次将小船扔进沼泽中,用力撑动,杀向下一道栅墙。

许禇、典韦一先一后,各破一道栅墙,帮zhù

龙突pò

了袁军的阻碍,冲进了袁军大营。

一头龙,两名破境猛将,二十名虎士,轻而易举的击破了淳于琼的防线。

大营里顿时乱成一团,袁军将士纷纷赶过来堵截,可是他们能挡得住许禇、典韦,却挡不住龙。在沼泽地中,龙来去自如,袁军将士却寸步难行,根本追不上龙,就算追上了,他们也不是龙的对手,手中的刀枪砍不破龙坚硬的皮肤,而他们的甲胄却挡不住龙匕首般的牙齿,一旦被咬中,就是死路一条,哪怕是被龙尾扫中,也会腿断臂折。

等淳于琼意识到形势不对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了。许禇、典韦守住了唯一的通道,打开了大营,曹操率领三千步骑如风杀入,往来纵横,杀人放火,倾刻间就将整个大营付之一炬。

淳于琼被擒到了曹操的面前,满脸是血,狼狈不堪。

曹操端坐在马背上,俯视着淳于琼,哈哈一笑:“仲简,没想到吧?”

淳于琼战战兢兢,无言以对。

曹操叹了一口气。“颍川淳于家居然出了你这样的废物,岂有不亡之理。本当杀了你,又担心淳于家就此绝嗣。算了,留你一条性命,也算是全当年同僚之谊。不过,如果就这么放你走,将来我也不好向陛下交待。仲简,你不要怪我啊。来人,割下他的鼻子,放他走。”

两个虎士上前,摁住拼命挣扎的淳于琼,战刀一挥,割下了他的鼻子。淳于琼惨叫一声,捂着脸,倒在地上,泣不成声,血泪横流。

……

睢阳城,厮杀正酣。

张郃、颜良各率数十精锐,冲上了城头。夏侯惇心急如焚,率领亲卫营,迎上了战力最强的张郃,死战不退。他虽然全力以赴,却不是张郃的对手,被杀得狼狈不堪。夏侯惇大急,叫道:“张儁乂,你枉为河北豪杰,却不知dào

天下大势吗?为袁绍卖命,你能有什么好结果?”

张郃一愣,手中的大戟缓了缓。

夏侯惇见意wài

奏效,勇气大增,又大声说道:“袁绍困兽犹斗,猛攻睢阳,不过是想南逃而已。你是河北人,难道也要跟着他背井离乡?陛下亲征,天下一统在即,你又何必执迷不悟,非要将河间张家推到死路上去吗?”

张郃皱起了眉头,四处看了看,见都是自己的亲信,不动声色的挥了挥手,退下了城墙。

夏侯惇长出一口气,连忙下令补防,自己则赶往另一侧,阻击颜良。见张郃被击退,颜良搞不清夏侯惇的实力,心中不安,也不敢恋战,迅速撤出了战场。

将台上,袁绍转过头,看向蒙泽方向,呆若木鸡。

冲天的大火,遮蔽了半边天的黑烟,即使隔着二十里,他也能看得见。

蒙泽的粮草被毁?袁绍怎么也想不明白,淳于琼究竟出了什么事,居然丢了蒙泽。

郭图的脸藏在银面具后面,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他的手却在发抖。他清楚蒙泽的重yào

性,他更清楚蒙泽被毁的严重后果。这不仅意味着袁绍失去了辎重,而且意味着颍川系将遭受重大打击。

就在这时,他们又收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应龙将军徐晃击败袁术,率领两万步骑,正在驰援睢阳,前锋骑兵离城不到二十里。

袁绍大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仰面摔倒。

……

扞关。

守将赵韪看着城下正在集结的敌人,有些莫名其妙。

难道这两三百人就想强攻扞关?这未免也太儿戏了吧。扞关背靠险峰,面临大江,易守难攻,别说三百人,就算三千人恐怕也未必能攻下。不久前,刘磐率领三千荆州精锐猛攻扞关,结果损兵折将,大败而还,险些连命都丢在这里。怎么才过了几天,他又来了?

莫非是那位据说有龙的天子要再试试扞关的坚固?他会派龙上阵吗?

赵韪忍不住笑了。就算有龙,恐怕也无济于事。龙离不开水,扞关虽然临水,城池却极为坚固,要想掀起长江水淹没扞关城,这也太逆天了。如果天子能做到这些,他就算丢了扞关,也心服口服。

“大人,城下那人似乎是黄忠。”校尉甘宁走了过来,指着城下正在登岸的一群人说道。

赵韪瞥了甘宁一眼,不以为然。“黄忠又怎么了,他上次也攻过城,结果不也是铩羽而归?”

“不然。”甘宁摇摇头,一脸的担忧。“据我所知,黄忠是悟命的猛将,他是荆州军中的第一高手,也是刘磐的副将。可是现在,大人请看,他手下似乎只有二三十人。”

赵韪仔细看了一眼,也发xiàn

了一些异常。虽然江边有两三百人,却没有聚在一起,而是分成十队,每队只有二三十人。黄忠只是其中一队的将领,其他各队另有人负责,互不统辖。

“他不会是因为上次战败被降职了吧?”

甘宁大急,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大人,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些将士都不是普通人,他们任何一人都是真zhèng

的勇士。这三百人看起来不起眼,在这种狭窄的地形作战,这些精锐组成的突击队人人皆能以一当十,战力不下三千人,对我们非常不利啊。”

赵韪将信将疑:“人人以一当十?哪来这么多的勇士。”

甘宁愣了片刻,脸色忽然煞白。“这是天子的禁卫营,天子这是要强攻扞关,一战立威啊。”(未完待续……)

第442章 三百勇士

甘宁没有说错,刘辩的确是想一战立威。

他想尽快解决益州的战事,就不能满足于一城一城的攻克,那样耗费的时间太久,消耗的辎重也太多。他拖不起。

要想迅速解决战斗,就要着眼于攻心。要以雷霆之势,击破益州人的观望心理,让他们放qì

不切实jì

的梦想,做出正确的选择。刘焉是外来户,为了在益州站稳脚跟,他拉拢了一些益州世家,也杀了不少人。他的地位是不稳固的,只要让那些支持刘焉的人看到朝廷的实力,放qì

支持刘焉,而被刘焉压制的人有反抗的信心和勇气,此消彼涨,刘焉的末日就到了。

要达到这个效果,易守难攻的扞关就是一个绝好的样板。

扞关是益州的东大门,要从东线进入益州,扞关是必经之路。当年公孙述割据益州,就是守扞关而尽有益州之地,后来吴汉击破扞关,攻进益州,吹响了公孙述灭亡的号角。

现在,他也要利用扞关的样板效应,让益州人看看朝廷平叛的决心,大军的实力。

扞关地势险要,大军铺展不开,攻城的人马再多也没有意义。既然如此,不如只派真zhèng

的精锐上阵。以黄忠、刘备这样的悟命猛将为将,以百里挑一的勇士为敢死队,三十人一组,同时上阵,就像三十把尖刀同时插进扞关城,可以发挥出三千人的效果,足以保证扞关城的守军无法应付。

在当然是建立在强dà

的基础之上的,放眼天下,能够摆出这样豪华阵容的人只有他一个。不管是数以十计的悟命甚至破境猛将,还是数以百计的常年练习导引术,一只脚已经跨进悟命大门的勇士,都没有人能够同时拥有如此惊人的数量。

刘辩站在山坡上。看着远处的扞关城,瞥了面容憔悴、眼窝深陷的祢衡一眼:“正平,你觉得是你的舌头锋利,还是朕的战刀锋利?”

祢衡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常枞示老子曰,吾齿已落,吾舌尚存。故柔弱胜刚强……唉约!”

刘辩慢吞吞的收回手,好整以暇的欣赏着修整得整整齐齐的指甲,对刚刚被他托了一下下巴,自己咬了自己舌头的祢衡说道:“是么,柔弱胜刚强?那你现在是牙疼哪,还是舌头疼?”

“陛……陛下,你……你……”祢衡疼得直跺脚,一边吐着带血的唾沫,一边含糊不清的喊叫道。他没想到刘辩这么不讲理。辩论就辩论,动什么手嘛。君子动口不动手,堂堂天子,与臣子辩论,居然会动手,而且是偷袭,实在是不要脸。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是牙疼。是舌头疼?”

“呜呜……”祢衡捧着嘴,无言以对。

“读书不求甚解。求道不问真伪,你们这些酸丁除了人云亦云,说些似是而非的大话,还有什么本事?千言万语,当不得老子一拳。”刘辩撇了撇嘴,爆了一句粗口。然后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传令,开始攻击,谁第一个打开扞关城门并且活着回来,谁就是扞关的守将。”

传令兵强忍着笑,挥动战旗。将命令传了出去。

战鼓声响起,打破了山谷间的宁静。

黄忠举起了手中的强弓,搭上一枝鸣镝,一箭射出。鸣镝带着尖厉的啸声,飞跃两百余步,射上城楼,正中赵韪的将旗。系旗的绳索被射断,战旗“哗啦啦”的坠落,罩在了赵韪的头上。

赵題眼前一片漆黑,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远处的甘宁看了,大惊失色,脱口说道:“不好,黄忠又变强了。”

“你说什么?”不远处的沈弥大叫道。他和甘宁同为赵韪麾下将领,一向交好,却很少听到甘宁如此失态的大叫,连忙问了一句。甘宁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你老母的,眼睛瞎啦,没看到黄忠是从什么地方射来的这一箭,就算老子射,也射不到这么准,射不到这么远啊。”

沈弥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黄忠正在向他瞄准。他不假思索的一缩脑袋,举起了盾牌。盾牌刚刚举起,突然裂开,木屑飞溅,一个闪着寒光的箭头从他耳边掠过,割开了他的脸颊,顿时鲜血如注。

沈弥大叫一声,向后连退几步。

这时,城角传来一声惨叫,一个操作守城弩的将士扑倒在守城弩下,已然气绝。

紧接着,另一个城角又传来两声惊呼,一支利箭钉在守城弩上,箭羽震颤,嗡嗡作响。

城头上一片慌乱,不少人看向城外的黄忠,心生寒意。

黄忠站在城下百步之外,拉弓搭箭,一口气连射十三箭,射落了赵韪的大旗,射伤了沈弥和另外几个将领,接连射杀了三个操作守城弩的士卒。连续不断的射击,压制得他们抬不起头来。

在黄忠的强力支援下,刘备举起了战刀,开始狂奔。

“杀——”

“杀——”魏延一手举刀,一手举着盾牌,催促着扛云梯的将士向前。他原本一直比较自负,觉得自己武艺不错,只是刘表不识人,不肯用他,否则早就拿下扞关,打进益州了。和刘备较量一番,又入了禁卫营,他这才知dào

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算什么,禁卫营随便挑一个人都比他强。自以为是之心一去,他埋头苦练,一心想练好武艺,杀敌立功。一个多月以来,他的进步神速,这一次随刘备出击,抢攻扞关,是他成名立万的好机会,岂能轻易放过。

十名身穿重甲的勇士冒着城头的箭雨,冲到城下,将云梯竖起,就开始向上爬。十人准bèi

支援,十人站在城下,举起手中的强弓,不断的仰射,压制城头的阻击。他们虽然只有十个人,十张弓,又是仰射,却毫不示弱,几乎箭不虚发,射得城头的守卒叫苦不迭,哪里还顾得上阻拦附城的将士。

魏延第一个冲到了城头,左手刚搭上城头,正准bèi

跃起,一柄战刀砍来。魏延大吼一声,单手用力,横身跃起,一脚踹向那个守卒的盾牌。“呯”的一声,守卒立足不稳,连退两步,魏延在城头站定,挥刀左劈右砍,全力冲杀。

甘宁见状,勃然大怒,一边指挥着将士们上前,一边冲了上去,不由分说,连砍三刀。趁着魏延招架的机会,横肩猛撞。遇到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魏延杀得正爽,忽然被甘宁一撞,有些手忙脚乱,翻身摔下城墙。眼看着就要摔落,爬到云梯中部的刘备一伸手,揪住了他的腰带。

“文长,能行么?”

“没事。”魏延松了一口气,大叫一声:“将军,将我扔上去。”

“好!”刘备大喝一声,用力将魏延甩了上去。魏延凌空飞上城头,如神兵天降,一眼就看到了甘宁,兴奋的大叫一声:“再来!”当头一刀劈下。

甘宁将魏延杀下城头,刚刚松了一口气,却见魏延又飞了上来,不禁大吃了一惊。他举盾招架,魏延居高临下,狠狠一刀劈在他的盾牌上,砍得甘宁的手臂一阵酸麻,不得不向后退了一步。魏延落地,得势不饶人,一口气连劈七刀,逼得甘宁连退七步。

刘备紧跟着杀了上来,大砍大杀,迅速在城头站稳脚跟。

甘宁大急,一边和魏延厮杀,一边怒吼着,命令所有的将士上前,将魏延、刘备重新赶下城去。刚刚开战就被他们杀上了城头,甘宁觉得很没面子。

一人拼命,十人难当。甘宁狂性大发,硬是挡住了魏延和刘备的步伐。可是,其他人却没有甘宁这样的实力和疯狂,当牛金等人纷纷率领敢死队发起冲锋,扞关的城头顿时告急。他们如虎入羊群,所向披靡,即使是城头的守军蜂拥而上,也只能勉强挡住他们前进的步伐,要想将他们杀死,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看着混乱的城头,看着不断跃上城头的敌人,赵韪头皮一阵阵发麻。他现在才明白甘宁的意思。没错,攻城的只有三百个人,可是这三百人却不是普通人,而是三百名真zhèng

的勇士,每一个都不弱于他手下最勇猛的将领。要想对付这三百人,他不仅需yào

坚固的城墙,还需yào

更多的士卒,就算没有三千,至少也需yào

两千,才有可能挡住这些人的攻击。

可是,他却无法及时将更多的士卒送上城头,扞关建在险要之处,城池相应的也比较狭小,没有这么宽敞的输送通道。甚至可以说,扞关从建城开始,就没有考lǜ

过这种情况。因为城下更狭窄,不可能同时有数千敌人发起攻击,城头有一千守军就足以保证扞关不失。

此时此刻,在这些如狼似虎的勇士面前,曾经固若金汤的扞关城像一块千疮百孔的朽木,摇摇欲坠。

远处,刘辩看着即将易手的扞关城,转身对眼睛发直的蒯越等人说道:“诸君请看,天时、地利皆不足恃,唯有实力,才是胜利的保障。只要实力足够强,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蒯越等人躬身施礼,唯唯喏喏。

祢衡不服气的反问道:“那陛下的意思,就是德不足倚,唯力可恃?治理天下,就不要仁德了吗?”

“不然。仁的意义,就在于调和所有人的利益,形成真zhèng

的合力,而不是以仁义之名,行内讧之实。”他握了握拳头,又笑道:“我说,你知dào

合力是什么意思吗?”(未完待续……)

第443章 坐而论道

祢衡似懂非懂。

从字面上,他大概能猜得出合力可能是指什么,但是和刘辩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他知dào

刘辩常常会说一些新词,未必就是他概念中的那个,贸然发言,难免会被他讥笑一通。儒者崇尚博学多识,崇尚引经据典,言必有出,祢衡之所以能横扫四方,就是因为他读的书多,记忆力好,而且能融汇贯通,出入自如。但是,在刘辩面前,他发xiàn

自己还有很多书没读过,这让他很没底气。

当然,他读过的书,刘辩大部分都没有读过。可问题是刘辩并不因此觉得没底气,他根本不喜欢引经据典,他衡量对错的标准只有一个:是不是合情合理,能不能经受事实的考验。至于圣人怎么说,他根本不关心。

与这样的人论战,祢衡满腹经纶却无用武之地,不得不跟着刘辩的思路走,全面被动。

“还请陛下言明。”

刘辩撇了撇嘴,伸手拔出玄刀,信手一挥,面前的一块巨石应声而开,被削出一块平面,虽不能说光滑如镜,却也是平平整整,可以当作书案。仅是这一手,就足以让祢衡等人吃惊不小。谁都知dào

刘辩的境界高明,超过悟命破境的黄忠不知几许,可是谁也没见刘辩展现过境界。此刻看到他削石如泥,偶窥一隅,不禁大开眼界。

刘辩又画了几条线,将物理力学中最基础的力的合成原理大致说了一遍。祢衡等人都是聪明人,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而且习惯性的进行了引申挥发。

“陛下的意思,是说仁的作用是集结众人之力,同心同德,共谋大事。而不是互相掣肘?”

“难道不是吗?”

祢衡眉毛一扬,战意盎然。“话是不错,可是这又有什么新意呢?儒门推崇礼法德教,不就是希望君臣一体,上下同心,共谋大业吗?”

“可是。现在儒门推举的领袖袁绍却是和朝廷战斗。”

“那是因为朝廷压制儒门,侵权臣下之权。从孝武皇帝起,屠戮丞相如猪狗,后来干脆取消了丞相。光武皇帝虽然以世家重兴大汉,却依然压制世家,屡兴大狱。桓灵二帝,重用宦官外戚,再兴党锢,儒门寒心。这才不得不铤而走险……”

见祢衡口若悬河,堪比滔滔长江之水,刘辩不屑一顾。不过,他没有打断祢衡,因为他知dào

,像祢衡这样想的人太多了,蒯越等人未必不是这么想,只是他们没有祢衡这么二。不会说得这么直接。很多事情就是因为不能坦诚交流,大家都在心里藏着。最后小事变成了大事。让祢衡做他们的代言人,把矛盾摆在明处,就像经常把私处亮出来晒晒太阳一样,有益健康。

征召天下贤良到洛阳议政,就是一次集中的曝晒。

等祢衡说得口干舌燥,刘辩才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那世家田连阡陌。隐匿逃民,富可敌国,与民争利,与国夺财,是内讧还是同心同德?”

祢衡一时怔住。随即又说道:“那朝廷呢?朝廷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难道就只能让朝廷锦衣玉食,士大夫却不能衣食无忧?”

蒯越等人竖起了耳朵,一声不吭。祢衡这大嘴巴真敢说,这些话连他们听的人都觉得心惊肉跳,更何况是正当其面的天子。如果刘辩恼羞成怒,祢衡可就惨了。不过,不得不说,祢衡这句话捅到了要害,世家豪强和朝廷不合,归根到底,争的不就是利益?

“朝廷锦衣玉食,不是你们儒门的礼仪规定的吗?”刘辩却笑了起来。“营建都城,立后册妃,哪一样不是按儒门礼法来定的?也许有时候会超出礼法,可是按照儒门的礼法,大多数天子还算是节俭的吧?别的不敢说,朕就算其中一个,你说是不是?臣愿意励行节俭,你们儒门中人能不能也上行下效,别再那么穷奢极欲?祢正平,如果你能说服天下世家守礼,朕就让你跻身辟雍,与圣人一起共享血食,如何?”

祢衡闭上了嘴巴,一声不吭。他倒是想成为儒门贤哲,与孔子一起享shòu

后世的祭祀,问题是这根本做不到。真要按儒门的礼制来,如今的世家豪强哪一个不逾礼?他可以骂得他们无言以对,体无完肤,但要让他们节俭守礼,无异于痴心妄想。

刘辩可以做到节俭,他却无法完成这个任务。王莽倒是推行古礼,结果是什么,大家都清楚。王莽能够代汉,是因为世家豪强的支持,后来之所以败亡,也是因为世家豪强的背叛。赤眉、绿林之类的流民不过是世家豪强手中的刀罢了。同样,儒门的礼法也是世家豪强用来和皇室争权夺利的大旗,真要强迫他们按儒门的礼法来,恐怕不用朝廷动手,世家豪强会先将儒门打倒在地。

能言而不能行,正是儒门德化天下的软肋所在。

刘辩追问道:“是儒门错了,还是动辙以儒门自居的世家豪强错了?”

祢衡长叹一声,哑口无言。正在这时,刘备、魏延等人从扞关城门中走出,一路走到刘辩面前,大声说道:“启禀陛下,仰仗陛下天威,臣等幸不辱使命,攻破了扞关城。”

看着扞关城头飘扬的大汉战旗,看着欢腾的士卒,刘辩满yì

的点点头,走下山坡,跨上驳兽,向扞关城走去。扞关城门大开,赵韪等人鱼贯而出,跪在城门外,低头请罪。

刘辩在赵韪面前勒住了驳兽。

“你就是故太仓令赵韪?”

赵韪汗如雨下,连大气都不敢出。刘辩知dào

他的名字,而且知dào

他是曾经的太仓令,当然对他为什么回到益州有所了解。看这样子,大概是不能放过他了。

“罪臣……正是赵韪。”

“现在还觉得益州有王者气吗?”

“罪臣愚昧,罪臣愚昧。”赵韪连连叩首。

“你放心,朕不会轻易杀你的。”刘辩轻踢驳兽,扔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赵韪更加绝望。“造反这么大的罪,自然要经过三公九卿复议,公正、公开、公平,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赵韪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刘辩转过身,对蒯越说道:“异度,赵韪是首恶,当由朝廷来处置,这些从犯,就无须千里迢迢的送到京城了,就地处置。这件事,就交给你如何?”

蒯越大喜,连忙躬身答yīng



刘辩又看看祢衡:“你饱读诗书,过目不忘,又对律令了如指掌,就由你来辅助蒯异度。如果他量刑不准,或者公报私仇,你负责监督。不让有罪之人逍遥法外固然重yào

,也不能妄生枝蔓,牵连无辜。勿枉一人,勿纵一人,能做到吗?”

祢衡愣了愣,随即领命。“臣尽lì

而为。”

刘辩没有再说什么,进了城,登上城头,看着远处的滚滚长江,环顾众将。

“谁是先登?”

众将把目光转向了刘备。刘备有些局促。刘辩笑笑:“是你第一个破城的?”

刘备点点头,又道:“可是,若无汉升神箭压制,无文长敌住甘宁,臣也不能先登。”

“甘宁?”刘辩转向魏延:“你和甘宁对阵了,孰胜孰负?”

魏延咧着嘴,一脸得yì

。“回禀陛下,臣略胜一筹。不过,他擅长的是水战,到了水里,臣未必能占上风。”

刘辩笑了。“你魏文长能这么谦虚,还真是难得。好吧,玄德,你现在就是扞关守将了。文长,将那个甘宁带来见我。我要看看他是不是真如你说。”

“唯!”刘备、魏延同时大声应喏。

魏延大步走开,过了一会儿,带着甘宁回来了。甘宁有些狼狈,头盔不见了,身上的战甲也被砍了几道刀痕,凹下去一个坑,估计都是魏延的手笔。站在刘辩面前,甘宁横眉冷目,昂身挺立,不肯下跪。

“不服?”

“有甚好服。”甘宁抗声道:“大丈夫,死便死矣,何必低头弯腰,做小儿女状,岂不让人讥笑。”

刘辩哼了一声,转身对祢衡说道:“像他这种情况,该当何罪?”

“附逆谋叛,抵抗王师。当斩,夷三族!”祢衡顿了顿,又道:“不过,他是从犯,只杀本人,家人流放,或者没为官奴婢。”

“听到了?”

甘宁脸色一僵,气势微堕。

刘辩轻笑一声:“朕刚才说过,要公正、公开、公平,勿枉一人,勿纵一人。不过,朕可以给你一个选择。据说你擅长水战,朕把你扔到大江里去,如果你能游到对岸再游回来,朕就饶你一命,让你有戴罪立功的机会。”他笑笑:“能不能将你的家人从官奴婢之中救出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甘宁眉毛一拧,拱手施礼。“谢陛下!”说完,转身下城。

“文长,你去看着,如果他不死,以后就是你的部下了。”

魏延大喜,“噔噔噔”的下城去了。刘备有些失望。他原本希望能将魏延继xù

留在身边的,现在看来,天子对魏延另有使用,借着这次立功升职的机会,将魏延调离了他的身边。可惜了,魏延现在的境界虽然还不怎么高明,却是一个资质上佳的好苗子,假以数年,这人肯定可以独当一面,成为左膀右臂。(未完待续……)

第444章 问道鹄鸣山

天子派出三百勇士,一鼓而下扞关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向四方。益州人为天子的兵威所震,有的惶惶不安,有的欣喜若狂,一时暗潮涌动。

不过,比起扞关之战,发生在城外山坡上的那一次辩论却更为读书人瞩目。在蒯越的建议下,扞关都尉刘备在那块巨石旁又凿了一块碑,由祢衡作文,蔡琰书丹,记叙了论道经过。一时间,天子图,祢衡文,蔡琰书,并称三绝,成为文人雅士们最时尚的谈资,如果有人不知三绝为何,就会沦为笑柄。

一向冷清的扞关城突然热闹起来,无数人跑到扞关城来,就为一睹这块碑,然后再雇人拓一张带回去,朝夕欣赏揣摩。有的人对祢衡的文章赞不绝口,有的人对蔡琰的书法欣赏有加,却没几个人对刘辩画的那张力学图有什么兴趣。

因为他们都不怎么看得懂。祢衡虽然在文中予以了解释,可是与他的文字太华丽,结果很多人欣赏他的文采,却没真zhèng

搞明白这张图是什么意思。相反,倒是有不少武人对这些图很感兴趣,他们都知dào

天子境界高绝,希望从这张图里能悟出什么刀法。

即使如此,随着祢衡文章的风行,大部分对刘辩的言外之义还是有所了解。显然,天子对世家豪强与国争利很不爽,予以打击,势在必行。这从之前对颍川世家的清洗中已经看出端倪。不过,从天子对荆州人的处理来看,天子虽然想打击世家,却不会粗暴行事,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他不会乱来。他曾经在扞关前亲口说过。要公开、公平、公正的处理附逆人员,依法行事。

如此一来,形势就很清楚了。益州世家中肯定有人要倒霉,天子肯定要借着刘焉背叛这件事对益州豪强进行清洗,只不过他只会清洗那些依附刘焉的人,不会横生枝节。对所有的益州世家下手。一直与刘焉做对的人固然是安全的,及时与刘焉划清界限的人也会得到宽恕,执迷不悟却只能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连根拔起,从此消烟云散。

想想颍川那些追随袁绍的世家,就可以明白自己的未来大概是什么样。

一时之间,益州风声鹤唳,州牧府门可罗雀,几乎没有人再敢和刘焉亲近。

刘焉心急如焚。他没想到扞关会如此轻易的失守。更没想到天子不仅在战阵上攻势凌厉,舆论同样玩得炉火纯青,一通碑文就逼得他众叛亲离。益州的山川地理不可恃,益州的人心同样不可恃。天子北行时,他和朝廷对峙了一年多,天子一出兵,他就兵败如山倒,全无还手之力。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继天子攻克扞关之后。征西将军张辽率步骑两万,越过白马山。经湔山道、汶山道,一路势如破竹,很快攻占了蜀郡。

接着,汉中又传来消息,镇西将军牛辅率步骑万余进入汉中。天师道张鲁杀死中郎将张修,向牛辅投降。并自称系师,号召天师道信众反对刘焉,迎接王师。天师道信众遍布益州北部,张鲁此举无异于釜底抽薪,从底层挖空了刘焉的根基。

世家、百姓。同时放qì

了刘焉,刘焉瞬间成了孤家寡人。

关山四塞的益州就像一只鸡蛋,在被刘辩敲开了扞关这个口子之后,随即土崩瓦解,袒露在刘辩面前。

两天后,刘焉在绝望中病死,益州世家随即易帜,宣bù

重归朝廷。曾经拥护刘焉的益州人董扶、河南人庞羲等有的束手就缚,有的潜逃失踪,如鸟兽散。

半个月后,刘辩到达成都,颁诏安民,将相关人等按照罪行不同,有的押送长安,有的就地处置。这些事都有专人处理,他本人最大的任务就是忙着接见益州各地的代表,安抚民心。益州是大汉帝国的西南重镇,与诸多羌地接壤,这里不能乱。

忙了大半个月后,刘辩才算清闲了些,一行人直奔鹄鸣山,天师道的圣地。

未到益州,刘辩就知dào

了戏志才闯刘焉大堂,带走卢夫人的事。戏志才后来去了鹄鸣山,再然后就消失了,只知dào

他西行,究竟去了哪里,谁也不知dào

。在此之前,刘辩就想召卢夫人去长安,询问有关神像的事,只是被刘焉挡了驾,未能成行。现在他亲自到了益州,岂能不去看个究竟。

得知天子驾到,张鲁当然不能落后,亲自作陪,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关中治的大祭酒艾和,也就是第一个向刘辩提起先天十三势的人。

作为一个皇帝,刘辩出行很简朴,甚至有些简陋。他只带了二十名禁卫郎官,既没有前呼后拥的仪仗,也没有连绵数里的车驾,一律乘马而行。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他甚至连驳兽都没有带。当他在鹄鸣山前下马的时候,张鲁愣是没注意到天子已经到了他面前。

好在艾和与刘辩很熟,连忙提醒张鲁。张鲁看着快步走来的年轻人,大吃一惊,看着艾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真?”

“当真。”艾和笑道,“陛下节俭是出了名的,你别忘了,他远赴玄冥海时,身边也只有一名侍妾。”

张鲁还想再问,刘辩已经到了跟前,他连忙上前,躬身施礼。

“臣不识陛下尊颜,有失远迎,死罪死罪。”

刘辩哈哈大笑:“好了,朕来此是为了求仙问道,就不用那么多世俗礼节了。张天师,能否为朕介shào

一下这仙山的风光,引朕瞻仰一下天师的仙踪。”

“臣荣幸之至。”张鲁松了一口气,殷勤的引着刘辩上山。刘辩对艾和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一点。“朕在玄冥海时,悟出了一套引导术,也不知dào

是不是所谓的先天十三势。不知天师道可有通晓先天十三势的高人,与朕切磋切磋?”

艾和苦笑一声:“陛下,自然张天师伉俪之后,天师道就没有人真zhèng

学全十三势。不过,嗣师夫人仙游前,留下了十三势的图谱,现在就保存zài

系师手中,届时陛下可以对照一番。”

刘辩没有再问。他其实已经问过荀彧,知dào

天师道的十三势来自儒门,而且是经过篡改的版本,不过是儒门想控zhì

道门布下的一枚棋子罢了。他提起这些,是对天师道有所安排,这才特意和艾和寒喧几句,拉近距离。

上了山,来到天师道观,张鲁命人去请图谱,刘辩先瞻仰那尊神像。一看到那尊神像,刘辩就和蔡琰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这尊神像除了规模小一点之外,不论是面容还是造型风格,都和那尊神像极其相似,很可能是同一人,而且很可能是出自一人之手。

“这是臣的大母(祖母)雍氏夫人。”张鲁见刘辩神色,立kè

上前解释道:“当初天师到鹄鸣山来修道,夫人便相伴左右,其道行与天师不相上下,门中不少弟子都是夫人所授,包括臣母卢氏夫人在内。”

刘辩转过身:“天师,你可能不知dào

,雍夫人的门徒不仅包括天师道中人,还包括鲜卑人,甚至包括那位曾经称雄草原的鲜卑大王檀石槐。”

“是么?”张鲁很谨慎。他已经听到过类似的说法,却不能轻易承认。“还请陛下指教。”

“说来话长,你也许会不相信。不过没关系,等你去一趟草原,亲眼看到鲜卑王庭的神像,你就全都明白了。”

张鲁心中不安,唯唯诺诺。这时,艾和拿来了导引图谱,刘辩接过,看了一眼便笑了。他轻轻的将导引图谱推开。“这等臆造之物,不看也罢。”

“臆造之物?”张鲁大惊,艾和也非常意wài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张鲁问道:“陛下,何以见得这是臆造之物。”

刘辩沉吟片刻,笑道:“大道至易至简,取法乎自然。此导引图谱处处逆势而行,看似取‘顺则凡,逆则仙’之意,实乃故yì

为之,并非自然之理。”他说着,脱下了外衣,摆开了架势。“朕所悟的十三势并非由图谱而来,乃是空明之境下自然所得,与这个图谱相比,哪个更高明,我想你们应该看得出来。”

说着,他凝神静气,开始演练这套导引术。张鲁和艾和不敢怠慢,瞪大了眼睛,用心记忆。张鲁本人曾经多次研习这十三势,对十三势中所藏的一些问题很清楚,只是一直没敢怀疑这十三势有问题。现在看到刘辩亲自演练,两相一对比,他立kè

明白了大半。

很显然,他手里这份图谱是有问题的。这很可能就是天师道一直未能出现高手的根本原因。

刘辩演练完十三势,神采奕奕,气定神闲,有如神仙中人。

“朕这个十三势,如何?”

张鲁有些急眼了。谁干的这事啊,也太缺德了,一份有问题的图谱,几乎扼杀了整个天师道。他撩起衣摆,跪倒在地。“请陛下开恩,赐臣图谱,造福苍生。”

刘辩笑了,摆了摆手。蔡琰走了过来,将一只青囊递给刘辩。刘辩接过青囊,在手里掂了掂,送到张鲁手中。“张天师,艾祭酒,你们照此图谱修行,一年不能破境,朕免你鹄鸣山一年的赋税,两年不能破境,朕免你鹄鸣山两年的赋税。如何?”

张鲁接过青囊,连连叩头。“还请陛下指点迷津。”

刘辩略作沉吟。“其实,你们这份图谱并非从天而降,而是得自儒门。”

“儒门?”张鲁大惊失色,随即勃然大怒。(未完待续……)

第445章 儒道并重

张鲁的愤nù

情有可由。

沛国张家出自留侯张良。张良出入朝堂,功成身退,所作所为都是道门风范。儒门大兴,道门隐退,天师张陵感慨道门衰微,以儒者创天师道,欲续道门遗绪。道门与世无争,崇尚隐退,与儒门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儒门却使出这等手段,给道门挖了一个大坑。

张鲁不得不怀疑天师张陵和嗣师张衡的死与儒门有关。

天师道对外宣称,天师张陵在鹄鸣山降妖后羽化,其实张陵的下落究竟如何,天师道中人并不清楚。只是为了颜面,不得不故作神mì

。不管怎么说,张陵还算是高寿,嗣师张衡就差远了,他五十多岁就死了,作为一个修道之人,这样的寿限实在不值一提。事实上,天师道对此根本没有心理准bèi

,要不然张鲁也不会无法顺利继承天师之位,他的母亲卢夫人也不至于去俯就刘焉。

张衡的突然死亡,几乎给天师道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张鲁怀疑这件事和这份导引图谱有关,他岂能不愤nù



在这种情况下,刘辩赐他图谱,他又怎么能不感激涕零。他随即向刘辩表示效忠,愿意号召益州的天师道众支持朝廷的平叛战事,追捕附从刘焉的余党。

刘辩很满yì

。他特意驾临鹄鸣山,不仅仅是为了看一眼神像,确定天师道和鲜卑人的关系,更要拉拢天师道。儒门独尊,对儒门也好,对朝廷也罢,或者把目光放得长远一眼,对汉人的学术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就算不能重现百家争鸣。他也希望儒道并重,不让儒门独霸学术。

道门现在有两个选择:太平道和天师道。太平道有更大的影响力,但是正因为太平道的影响力太大,他不能把道门的希望寄托在太平道的身上。为了安抚太平道,他设立了黄巾四将军,如果再让他们在学术上掌握太多的话语权。太平道的影响力又会导致失衡。

势力局限于益州,在军中又没有多少实力的天师道,就成了他的不二选择。

当然,他也不是简单的接受天师道,他必须对天师道的教义做出一定的影响。他不希望扶植起来的天师道只会念咒画符,他更希望天师道从另外一个角度对华夏文明的进步做出贡献。

刘辩摆了摆手,蔡琰上前,将一幅三绝碑的拓片铺在张鲁、艾和的面前。张鲁和艾和面面相觑,不知dào

刘辩这是什么意思。

“听说过这副图么?”

“略有耳闻。”

“知不知dào

究竟是什么意思?”

“臣愚昧。还请陛下指蒙。”张鲁就算知dào

是什么意思,这时候也不能说。始作俑者就在当面,他当然要好好的请教一番。将来和别人说起来,他也更有底气:我可是听陛下亲口说的,谁还能比我更清楚?

刘辩将力的合成原理再次说了一遍。这个道理并不复杂,即使张鲁等人不知dào

什么叫矢量,也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这样的道理在生活中也时常可见,并不生僻。相比于他们来说。刘辩只是用数学关系将这个原理予以数字化罢了。

但是,这却不是可有可无的一步。由经验主义走向科学的重yào

一步。就在于能不能用数理方法对既有的经验进行总结、抽象。刘辩看起来推开的只是一扇窗,却是通向实证科学的一道窗。

这才是他来到天师道的重yào

目的。

张鲁明白了刘辩的用意,却有些犹豫。这个什么原理很简单啊,一点神奇之处也没有,作为一个专门的学问来研究是不是太没前途了?研究这东西,能够成仙吗?

刘辩笑了。“万丈高楼平地起。道法自然。如果连自然根本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又怎么效仿?这些道理看起来简单,却是自然之理。大道至易至简,却形成了天道万物,岂能轻视?再者。老子云,上善若水,何以言之?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固其一也,自甘于下,以卑弱自居,乃其真义。若以其理简易而不肯为,又怎么能说奉老子之道而行?”

张鲁虽然有些不太情愿,却还是点了点头。天子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如果还不答yīng

,那就有点自讨没趣了。他躬身答yīng

,承诺组织人员,按照刘辩指定的方向进行研讨。

刘辩很满yì

。他可不敢指望张鲁一听就觉得至理明言,只要他肯去尝试,他相信张鲁很快就会发xiàn

其中的妙处。这些研究也许不能让他们成仙得道,却很快能带来实jì

的经济利益。有了利,自然会激发他更大的热情。

毕竟人还是要靠经济利益才能生存,才能发展的。成仙得道,不食人间烟火的毕竟是少数。

……

大殿外,刘协和诸葛亮并肩站在廊下。刘协眉头轻锁,沉思不语。过了好一会儿,他微微侧头,轻声问道:“孔明,陛下来鹄鸣山,不是求仙问道,却与张天师讨论力,是何用意?”

诸葛亮也有些意wài

。不过,他却很坦然。

“殿下,成仙得道,毕竟是极难的事。陛下常说,修道者多如牛毛,得道者凤毛麟角。天下需yào

有成仙得道的高人,却不能只靠成仙得道的高人——且境界高明者往往生性淡漠,视苍生如刍狗,未必肯为苍生劳心费力——天下人的福祉还是要靠天下人自己,不能求助于神仙。力的合成虽然看起来没什么高深之处,却正因为其简易,才能为普通人理解,才能为万民造福。臣以为,这正是陛下的高明之处。”

刘协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怅然若失。“仰之弥高,钻之弥深。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虽欲从之,未由也已。”

诸葛亮看了刘协一眼。“殿下何必如此,尽lì

而为可矣。陛下的境界固然超卓,却不可能一个人撑起大汉江山,还需yào

长公主和殿下的襄助,还需yào

臣下的辅弼。陛下不仅不愿以天下奉一人,亦不愿以一人治天下,他求的是集万众之智,建万世太平啊。”

刘协看了诸葛亮一眼,轻笑了一声。

脚步声响起,刘辩在张鲁等人的陪同下,从大殿里走了出来,目光似有意,又似无意的从诸葛亮的脸上扫过,嘴角一抹笑容一闪即没。

……

安息帝国,伊斯塔赫尔城,阿那希特神庙。

戏志才背着手,打量着神庙前高大的石柱,若有所思。

卢夫人打量着四周匆匆而过的人群,又回头看着戏志才。“怎么了?”

“似曾相识。”戏志才抬起手,挠了挠鬓边的乱发,眼神中有些苦恼。“我似乎在哪儿见过这样的神庙,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卢夫人没吭声。她虽然是道门中人,可是在与戏志才相遇之前,她的足迹不出益州,见识其实很有限。戏志才不知dào

的东西,她就更插不上嘴了。

“不管他了,进去看看。”戏志才一摆手,迈开大步,向神殿走去。

两个持矛而立的武士立kè

上前阻拦,戏志才视若不见,径直走了过去。武士大怒,手中长矛直指戏志才的胸口,正准bèi

将戏志才刺杀在当场,卢夫人忽然闪身迎了上去,双手划圈,轻轻一带,两个武士立足不稳,摔在一旁。戏志才缓步从他们身边走去,迈进了神殿。

武士大声的叫嚷起来,走廊上顿时响起一片脚步声,数十名全身甲胄的武士从两侧奔了过去,将戏志才和卢夫人围在中间。

戏志才眼神一闪,就准bèi

动手。卢夫人连忙按住了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面相威严的老者从神殿中走了出来,打量了戏志才一眼,非常诧异。他叽哩咕噜的说了一通,戏志才却是不应。倒不是听不懂,他进入安息帝国游历数月,已经能简单的听懂一些波斯言。卢夫人见他这副爱理不理的神情,知dào

他不屑与这些人交流,便轻声说道:“我去说明来意?”

戏志才点了点头。

卢夫人上前,欠身施礼,用不太熟悉的波斯语说道:“尊敬的大祭司,我们来自遥远的东方,是大汉国人。闻说神殿祭祀阿那希特女神,特来拜谒。”

老者诧异的看着卢夫人。“你是大汉国人?为何不远万里,来拜谒我们的神明?”

卢夫人有些犯愁。她的波斯语比戏志才略好一些,但是也非常有限。她勉强能听懂老者的话,却无法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正在她冥思苦想的时候,戏志才走了上来,扶着她的肩头,轻轻将她推到一旁,泰然自若的走到老者面前,伸出手掌。

一团火焰突然从他的手掌跃出,随风摇曳。

老者的脸被火焰照亮,不禁大吃一惊,瞪圆了眼睛,打量着戏志才。戏志才微微一笑,张开双臂,展开境界,真气透体而出,化作一头两丈高的大鸟,烈焰升腾,每一片羽毛都在火焰中飞舞。它低下头,俯视着老者,张开嘴,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

老者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狂喜。他用波斯语大喊道:“光明之神啊,你的神迹终于再现人间。”

“哗啦”一声响,横眉立目的武士们纷纷放下武器,拜倒在地,齐声呐喊,顶礼膜拜。(未完待续……)

第446章 天下为棋

激动万分的老者将戏志才和卢夫人迎进神庙,殷勤款待。

戏志才不怎么说话,大部分时候都由卢夫人和老者交流。经过耐心的解释,老者明白了他们的来意,他们也知dào

了老者的身份。

安息帝国的信仰很复杂,有的信奉希腊人带来的多神教,有的信奉犹大教和基督教,但更多的人信奉波斯本土的宗教。这个神庙祭祀的阿那希特女神就是波斯本土的古老宗教——琐罗亚斯德教中的幸福女神,老者名叫萨珊,是传自古波斯的一个显赫家族,他的儿子帕帕克就是此城的统治者。

作为城主的父亲,又是古老信仰的祭司,老人享shòu

崇高的地位,这个神庙更是他不可侵犯的王国。通常情况下,就算是城主帕帕克来祭祀女神,也要提前通知,毕躬毕敬,礼数周到,像戏志才他们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戏志才卓绝的境界打破了惯例。在萨珊看来,能够浑身冒火而不伤的戏志才简直就是光明神现身,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必将重新振兴的征兆。他并不清楚大汉帝国在哪里,只知dào

在安息帝国的东方,而琐罗亚斯德教的创始人被当时的统治者迫害,最后就是去了东方。

如今戏志才从东方来,又带着一身的火焰,身边陪着一个神mì

的女子,来到阿那希特女神的神庙,这岂不就是光明神阿胡拉.马兹达带着幸福女福阿那希特降临,萨珊又岂能不激动万分。

萨珊立kè

派人去召儿子——城主帕帕克来神庙拜见。

时间不长,帕帕克带着两百全身甲胄的铁骑赶了过来,随行的还有他十余岁的儿子——阿尔达希尔。除此之外,他还带来了一个通晓汉话的商人,作为他们与戏志才交流的翻译。

有了翻译。他们之间的交流顺畅多了。戏志才依然沉默寡言,大部分时候由卢夫人代言。这有些无礼,却更让萨珊父子敬畏。不管他是阿胡拉.马兹达再世也好,阿胡拉.马兹达的使者也罢,都绝非普通人能够相提并论,高傲一点。才符合神明的身份。相反,被看到幸福女神化身的卢夫人则名符其实,温柔谦和,让人如沐春风。

戏志才来的目的很简单,他要寻找凤系文明的起源,也可以说是火文明的秘密,孵化凤鸟,然后回东方和恶龙再决高下。作为信奉光明神的琐罗亚斯德教,信任传承数百年的古老家族。萨珊对火文明的秘密当然是最了解的,戏志才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这个答案。

听完了卢夫人的来意,萨珊和帕帕克商量了一番,最后提出了一个条件:他们可以向戏志才提供古老的秘典供戏志才参详,但是请戏志才在神庙居住,并且收帕帕克的儿子阿尔达希尔为徒,教导他修行。阿尔达希尔虽然年轻。却聪明好学,通晓古波斯的文字。他可以帮zhù

戏志才理解那些一般人很难搞懂的文献。

戏志才无可无不可,答yīng

了。

……

贵霜帝国,巴克特拉。

和连驻马山坡之上,看着纵马奔驰的鲜卑铁骑,看着勉强支撑的贵霜大军,露出了得yì

的微笑。

在白沙瓦呆了几个月。一边与贵霜帝国的大臣谈判,一边了解贵霜帝国的实力,以有心对无意,他很快掌握了贵霜帝国的底细。在登基不久的贵霜王韦苏提婆一世以为谈判将大功告成,他将收获无数的珍宝和勇敢的战士的时候。和连突然翻了脸,将前面所有的条约全部推翻,并且要求索回所有的贡礼。

韦苏提婆一世被激怒了,他下令驱逐和连出境,并拒绝归还礼物。和连以此为借口,指挥鲜卑大军侵入贵霜帝国,烧杀抢掠。贵霜帝国太平已久,根本没有料到和连会突然发难,一时兵败如山倒,北部近千里的草原被和连占领。面对和连的嚣张行径,韦苏提婆一世勃然大怒,立kè

组织起一只五万人的大军,御驾亲征。

可惜,贵霜人很久没有经lì

真zhèng

的战事了,骁勇善战的月氏人早就堕落成了脑满肠肥的权贵,韦苏提婆一世虽然有五万之众,可是面对不足万人的鲜卑铁骑,他根本不是对手,仅仅半天时间,他的两翼阵地就先后被落置犍落罗和律日推演洞穿。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击。

和连抬起手,缓缓拔出了腰间的战刀,斜指向天,用鲜卑语吼出了出击的命令。

“杀——”

“杀——”玄武营将士猛踢战马,趁着山势,呼啸而下。

他们像一柄利剑,刺向贵霜人的战阵。看着越来越近的战旗,韦苏提婆一世心惊胆战,他虽然看不清和连的脸,但是他能猜得到和连脸上的狞笑。和连是疯子,他为了生存,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以一万人迎战他的五万人。他赢了,得到了将是大片的土地,败了,大不了再次远行。可是他不行,他如果败了,哪怕是损失太大,他的王位也将岌岌可危。

韦苏提婆一世动摇了,他可以放qì

这片土地,却不敢将所有的精锐都损失在这里。这片土地不过他是帝国的三分之一,而一旦精锐损失太大,他将一无所有。

韦苏提婆一世下令撤tuì

,避免与和连决战。

号角声一响,贵霜大军士气低落,鲜卑人却士气如虹。律日推演举起了手中的战刀,一面飞奔,一面怒吼:“和连大王万岁——”

更多的鲜卑骑士跟着怒吼起来,地动山摇。

和连热泪盈眶,他终于听到了梦寐以求的欢呼。

……

远处的山坡上,一个身影跳下大树,消失在山谷之中。

……

玉门关。

荀攸翻开密件,瞟了两眼,又慢慢的合了起来,交给了郭武。他十指交叉,握在胸前,沉思了片刻,慢慢睁开了眼睛。“按照时日计算,和连再有半年时间,就能攻到白沙瓦了吧?”

郭武目光一闪:“和连能够取得巴特克拉大捷,都是意wài

所致。贵霜王之所以临阵撤tuì

,无非是不想与和连决战,损失太大,可是白沙瓦是贵霜的都城,他能轻易的放qì

吗?且鲜卑人擅长野战,不擅攻城,他们不会如此狂妄吧?”

荀攸轻笑一声:“你说的没错,鲜卑人是不擅长攻城,可是你别忘了,贵霜人的治下并不统一。各城不过是迫于贵霜兵威,这才臣服于贵霜。一旦出现了比贵霜王还要强dà

的敌人,他们会为了贵霜王和鲜卑人拼命吗?只怕会立kè

易帜,向和连称臣,倒戈一击。”

郭武不解:“何以见得?还请祭酒指教。”

“郭校尉,你只注意他们的兵力,他们的财赋,却没有注意贵霜各城之间的习俗。贵霜帝国大致与我大汉同时建立,如今我大汉上下一心,以华夏衣冠为贵,贵霜人呢?他们还是像几百年前的游牧部落一样,满足于收税、征兵,却没有移风易俗,那些人只会把贵霜人当成外来的征服者,而不会自认为是贵霜帝国的臣民。积沙为山,岂能长久?”

郭武恍然大悟,随即又说道:“这么说,安息帝国岂不是比他们高明许多?安息的权贵们现在可都习惯希腊人的生活方式。”

荀攸摇摇头,不屑一顾。“希腊人的生活方式何足道哉,他们原本就是商人,心中只有自己的利益,何尝有共同的信仰。他们太过强调听懂谓的民主,依然是一团散沙。希腊之亡于罗马,不是没有原因的。”

“贵霜帝国有了鲜卑人这样的对手,安息帝国的对手又将从何而生?”

“这个我就不知dào

了。”荀攸哈哈一笑:“还是先顾眼前事吧。陛下不会希望鲜卑人在葱岭以西站稳脚跟的,益州既然已经平定,西域之战也该提上了日程了。郭校尉,你加派人手,立kè

收集西域各国的情况,很快就会用得上的。”

“喏。”郭武喜形于色,躬身领命。

……

征西将军张辽带着赵云、麹义两员大将走进了大营,向刘辩躬身行礼,同时奉上了一封密件。

刘辩一边示意他们入座,一边拆开了密件。密件是荀攸写来的,上面有荀攸特有的标识,完好无损。刘辩看了一眼,又递给了张辽。

“本想让你们休息一段时间,现在看来,你们可能要立kè

赶回凉州,着手准bèi

西域的战事。”

张辽大喜,却没有太过的激动。西域之战早在预料之中,只是比预计的要提前一些罢了。他看完密件,转手交给赵云,同时说道:“陛下,山东尚未平定,恐怕朝廷大臣会有异议。”

“是啊,所以朕短期内不会给你增派人马,所有的战事都要由你们自己来承担。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张辽和赵麹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起立,抱拳应喏。

“臣等愿为陛下前驱,恢复西域,挺进贵霜。”

刘辩笑了,捻着手指,满yì

的点了点头。“战场上瞬息万变,朕无法千里遥制,望诸君精诚合zuò

,一致对外,不要堕了我大汉好男儿的名头,要让我大汉铁骑走向世界的第一步走得坚实一点,稳重一点。”

“臣等谨遵陛下教诲!”(未完待续……)

第447章 命运

洛阳。

司徒杨彪和荀彧一起,匆匆走进了太傅皇甫嵩的府第。两个青衣小奴跟在后面,一脸惶急,连连向皇甫嵩请罪。

皇甫嵩坐在堂上,案上铺着一张军用地图,正在教两个幼孙看地理形势。见杨彪和荀彧不请而入,不免有些诧异。他挥了挥手,示意青衣小奴下去,又慢吞吞的卷起了地图,收入青囊,这才轻笑了一声。

“亏得你们没带甲士来,要不然,我还以为是陛下有诏要收我呢。”

杨彪没好气的说道:“义真,我没时间和你说笑。”

皇甫嵩哈哈一笑,抚着一个幼孙的脑袋说道:“你看,杨公又急了。他火气可不小呢。去,将大父的好茶拿来,煮给杨公尝尝,让他消消火。”

杨彪见状,更是恼火。“义真,我也没时间喝茶,司徒府大门都快被人挤破了。”

“文先,这不就是你希望的吗?”皇甫嵩不紧不慢的说道:“儒门一心要与朝廷共治天下,为此不惜一切代价。如今陛下放手,你又有怨言了?这要是传到陛下耳中,陛下改弦易张,重新收回大权,你就满yì

了?”

杨彪一时语噎。

荀彧见状,只好接了上去。他如今是待罪立功,没有辅政大臣的身份,却担着不亚于辅政大臣的责任——与杨彪共驻洛阳,负责处理相关事务,特别是各地贤良在兰台召开的会议,每天忙得焦头烂额,还要辅助杨彪处理一些司徒府的事务。今天杨彪找皇甫嵩来讨论山东战事,他不得不跟着来,以免杨彪这个火爆脾气和皇甫嵩吵起来。

和他相反,皇甫嵩是洛阳最清闲的一个人。他也没有辅政大臣的责任。可是谁都知dào

,他就是辅政大臣,所有的重大决策都会有他参与。但是他不问杂事,只问军事,而且只问大略,具体的执行都交给徐晃、张燕和高顺等人。实在是清闲得让人嫉妒。

在洛阳所有重臣都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皇甫嵩却不动如山。然而也正是因为他的不动如山,洛阳才能够在外有战事,内有议政的情况下保持稳定。

荀彧非常羡慕皇甫嵩的处事哲学,可是他学不来。

“太傅,如今外有战事,内有议政,千头万绪,入不敷出。虽然陛下已经收复了益州,可是益州的赋税尚未解到,司徒府调拨不出足够的粮草供应平叛大军。太傅能否……”

皇甫嵩对荀彧没什么好印象,也不需yào

像对杨彪一样客气。他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们还能供应几个月的粮草?”

杨彪和荀彧互相看了一眼。“三个月。”

“三个月?够了。”皇甫一摆手:“你将三个月的粮草给我,以后就不用你操心了。”

“太傅,三个月时间就能平定山东的战事?”

“就算无法攻克冀州,豫州也没有问题。”皇甫嵩胸有成竹的笑了笑:“不过,我们可说好了。兖豫青徐四州尚在战时,所有的赋税都要由当地镇守的将领控zhì

。直到彻底平定袁氏的叛乱,相关驻军撤离,这几个州才会交给朝廷。你们……没意见吧?”

荀彧的脸色一黯。他明白了皇甫嵩的用意,也许就是刘辩的用意。他们并不急着彻底结束山东的战事,他们要利用战时这个最合适不过的理由,对山东进行清洗。进行压榨。山东人搞出这么大的事,朝廷不可能不对他们进行报复。

荀彧企求的看着杨彪。皇甫嵩是凉州人,对山东人一向没好感,和儒门也没什么真zhèng

的交情。当年党锢时,皇甫嵩也自称党人。想借机加入儒门阵营,结果被儒门人有意无意的排斥了。现在情况不同了,皇甫嵩没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指望他对儒门施以援手,无疑是痴心妄想。

他只能指望杨彪,希望杨彪顾全大局,不要让事态扩大。

“义真,陛下有意西征,你也是知dào

的。西征万里,需yào

大量的粮赋,就需yào

尽快平定山东。如果山东受创严重,我怕会延误陛下的西征大计啊。”

皇甫嵩笑了,指指杨彪。“文先,西征战事能否成行,陛下尚未有定论。你现在拿出来做理由,是不是有些太急了?再者,司徒府插手战事安排,是不是有越权的嫌疑?”

“我虽然不负责战事,可是西征这么重yào

的事,我岂能不预闻?”

“你放心,如果西征,不会从洛阳调拨粮草,这件事会由长公主和贾诩负责。”皇甫嵩收起了笑容,言语中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陛下从来没有指望过山东的世家能够支持他的西征大业。”

杨彪哑口无言,只得长叹一声。荀彧心头也飘过一朵乌云,沉甸甸的。刘辩不指望山东的世家能够支持他的西征大业,有两种解释:一是刘辩要从荆益凉并四州筹集物资,一是刘辩要将山东的世家连根拔起。在他看来,显然是后一种解释可能性更大。

如此一来,山东儒门将遭受重创已经是无可避免的事。要想保住最后的元气,就只能指望那些从各地赶来参加议政的贤良文学了。他忽然在想,天子召开这个会议,会不会就是为了甄别山东儒门中人,愿意来参加议政,与朝廷合zuò

的,尚有一线生机,拒绝参加会议,不肯与朝廷合zuò

的,自然是杀无赦?

果然是一举两得的妙计。

……

龙亢。

袁术站在营前,看着随风飘拂的战旗,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睢阳一战,他和袁绍联手,不仅未能攻克睢阳,反被徐晃、曹操击败。袁绍已经退回冀州,而他却无处可去。陆康在寿春,曹操在铚县,陶谦在准阴,徐晃步步紧逼,正从西面追来,四路大军即将合围,他无路可去。

再向东,就是垓下。他不知dào

这是巧合,还是徐晃等人的阴谋,要把他逼到垓下,让他步项羽的后尘。

项羽曾经是刘邦的劲敌,而且也是汝南人——项家的祖籍就是汝南郡的项县。

桥蕤走了过来,静静的站在袁术身后。

“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袁术突然问道:“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满天下,登高一呼,天下响应。眼看着只要攻进洛阳,江山就可以易姓,为什么反倒落得如此下场?”

桥蕤不吭声。他知dào

这里面的原因,但是他无法解释给袁术听。袁术是个豪杰,但是他先入为主,个人意气太浓,根本不是逐鹿天下的最佳人选。连自家兄弟都无法相容,又怎么可能容得下其他人呢。

见桥蕤不吭声,袁术又自言自语道:“我知dào

,你们都觉得是刘辩太强悍。可是,他有龙,我袁家何尝没有凤?只是那个庶生子不争气,只知沽名钓誉,却不思进取。凤卵在他手中这么久,还是看不到凤鸟出世的一点征兆。如果凤鸟现世,刘辩的龙尚且不足惧,又怎么会被曹操的龙打得落花流水。”

他长叹一声:“说一千,道一万,我们还是被自己骗了。什么仁义道德,什么诗书文章,都是空的,只有实力才是真的。只可惜,叔父将袁家的希望寄托在那个庶子的身上,却从来没有想过我。我才是袁家的嫡子啊。”

桥蕤皱起了眉头,不知如何解释。他觉得袁术说得不对。袁隗不将希望寄托在袁术身上,不是对袁术有什么歧视,恰恰是因为袁术自己不争气。细想起来,从洛阳的兵权争权开始,最初的失误不就是在袁术身上吗?如果他不轻视吕布,天子又怎么可能控zhì

洛阳,又怎么能力挽狂澜?

可见,袁术根本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败,他只会埋怨别人。如今走投无路,也是他应得的下场。

桥家要跟着袁术一条道走到黑吗?为这样一个蠢人陪葬,是不是值得?

为什么四世三公的袁家居然生出这样的败家子,难道也是命中注定?

桥蕤一时思绪万千。

……

益州,广汉郡,雒县西北。

刘辩缓步走上了一个大土堆,看着不远处的河水,又看看四周金黄金黄的油菜花,心情很不错。

“阿琰,这里也许就藏着你想知dào

的秘密。”刘辩笑眯眯的对蔡琰说道:“不过,我并不希望你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毕竟,这里只是一个中转,绝不会是源头。”

蔡琰笑嘻嘻的说道:“那陛下又何必带我来这里,还告sù

我那个带有预示的梦境?”

刘辩无奈的笑了笑。“是的,我也很矛盾,我希望你能直接找到源头,可是我又知dào

,如果不逐级追溯,最后得出的结果很可能南辕北辙,似是而非。这条路也许是一条正确的路,却不是一代人两代人能够完成的,也许需yào

几代人、十几代人的积累。”

刘协走了过来,神情疑惑:“皇兄说的路,究竟是什么路?”

“追求大道的路。”刘辩扶着刘协的肩膀,轻轻捏了捏。“就和你的修行一样,这是一个民族的修行,不能急。欲速则不达,更不可能指望别人代劳。自己的命运,终究还是应该抓在自己的手里。”(未完待续……)

第448章 立功心切

“民族?”刘协疑惑不解:“是指百姓的家族么?”

刘辩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民族这个词有些超前。他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天下一家,不过这一家不仅仅是我刘家,还包括天下百姓万民,所有的炎黄后裔。”

刘协似懂非懂,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天下一家的概念并不新鲜,儒家一直有大一统的信念,《礼记》中就有类似的话。他虽然觉得刘辩说的和书上的意思有些不一样,却也没有深究。他知dào

刘辩书读得少,万一答不上来,未免难堪。

诸葛亮却上前一步,拱手问道:“陛下以天下为一家,那家长当是如人?”

刘辩诧异的看着诸葛亮。诸葛亮很谨慎,奉诏伴读之后,诸葛亮经常出现在他的面前,但是很少说话,更不会主动提问。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似乎对他有所触动。他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诸葛亮虽然年幼,却是被陈纪看中的下一代儒门领袖,他在历史上的地位也的确常人无法企求。这样一个早慧的天才绝不会随便发问的。

“你觉得呢?”刘辩反问道。

诸葛亮迟疑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臣以为,朝廷当是家长,不知陛下以为然否?”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有些凝固。这句话看起来轻飘飘的,里面却大有深义。刘辩说天下一家,那么便自然的涉及到谁是家长的问题。按照通常的理解,刘家当然是家长,只有如此,刘家才能名正言顺的占据最顶层,享shòu

最丰厚的待遇。可是,诸葛亮说。朝廷才应该是家长,刘家不是。

对不对?可以说对,也可以说不对。

刘家是家长,那就是家天下。朝廷是家长,那就是天下为公,只有天子是家长一员。而刘家其他人都不是。因为汉代已经形成惯例,皇室近亲可以封王侯,却不能担任朝廷要职,反倒是那些血源比较远的宗室可以在朝中任职。不过,在大部分情况下,他们以士大夫自居,而不是皇室成员。所以,把诸葛亮的意思换成一句更通俗的话,就是与士大夫共天下。

诸葛亮低着头。拱着手,神态谦卑而坚持。

刘辩打量着四周神色各异的面孔,笑了起来。“没错,朝廷当是家长。那么,孔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作为一个家长,最重yào

的任务是什么?”

“保持家族和谐,人人互敬互爱。”

“不对。”刘辩摇了摇头:“作为一个家长。保持家族和谐,人人互敬互爱固然重yào

。但首要的任务就不是这个。”

“敢请陛下指教。”

“如果没有安全,朝不保夕,互敬互爱又有什么意义?”

诸葛亮一愣:“那陛下以为,家长的首要任务是训liàn

武士,时刻准bèi

与人战斗?”

“忘战必危,你说的只是一个方面。强dà

。并不仅仅需yào

武士,更需yào

智慧。这个智慧也不仅仅是合纵连横,更重yào

的是让自己如何变得强dà

。只有能提升家族实力的人,才是一个合格的家长。同样,只有能富国强兵的士大夫。才适合成为朝廷的重臣。外强内壮,并不冲突,一味用兵,难免会穷兵黩武,一味用仁,同样也会沦为一厢情愿,自欺欺人。你说是不是?”

诸葛亮躬身一拜:“陛下圣明,臣自愧不如。”

刘辩笑了。他知dào

诸葛亮会同意他的看法,因为诸葛亮就是这样的人。他不是那种迂腐的书生,相反,他最讨厌那种空谈误国的书生,他是一个实干家——虽然有些擅权。

“孔明,你智慧过人,将来必成大器。不过,朕还要提醒你一句,这条民族的修行之路,不是一个人能走得完的。要做一个明智的家长,不仅自己要有高明的境界,还要能培养出合格的接班人,将这个事业一代代的传承下去。否则,人亡政息,又怎么能保证万年太平呢。”

诸葛亮眉毛一挑,若有所思,转头看了刘协一眼。

刘辩没有再和他争论这些问题,他让蔡琰给蔡邕写信,在洛阳召集一些对古文字、古史有研究,又能够自甘寂寞,潜心学问的人来益州,一起研究即将发掘的这个大墓。蔡琰觉得刘辩有些小题大作,区区一座墓而已,何必兴师动众。

刘辩却不这么觉得。他凭自己前世的经验,凭自己过人的六识,知dào

脚下这三个土堆里掩埋着什么。说得严重一点,一旦出现,只怕是秦始皇陵里藏的那些历代典籍都未必比这墓里的东西复杂。对于中原的读书人来说,这很可能是一个石破天惊的发xiàn



他们也许能从里面找到凤系文明的渊源,将探寻的脚步向前推进一步。

因为这里是三星堆,一个曾引起无数猜测的文明遗址。

……

六月末,征西将军张辽回到凉州,立kè

拜见了凉州刺史卢植,向他通报了即将出兵西域的消息。

卢植大吃一惊:“不是说平定山东之后才出师吗,怎么现在就出兵?”

张辽笑了,将刘辩的意思转述了一遍。“山东虽然未平,可是大局已定。卫将军徐晃已经兵临汝南,即将围歼袁术所部,袁绍南逃之路被截断,现在只剩下入海一条路可走,他还能坚持到几时?陛下很快就会回关中,收荆益之粮,并凉之马,全力供应西域战事。”

卢植沉默不语。

“眼下的条件的确不是很成熟,可是,鲜卑人入侵贵霜,势如破竹,如果我们不抢紧时间收复西域,做好与鲜卑人再战的准bèi

,将来鲜卑人坐大,侵入西域,我们会更加被动。与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在鲜卑人控zhì

贵霜之前,先将西域纳入大汉疆域,拒敌于国门之外。”

卢植苦笑一声:“依我看,这鲜卑人才是陛下西征的先锋吧。”

张辽笑而不语。

卢植无奈,知dào

刘辩处心积虑,势在难免,便问道:“将军西征,准bèi

召集多少人马?”

“三千精骑,民伕五千,再加上随行的商旅,万人足矣。”

卢植大吃一惊:“三千精骑就想收复西域?”

张辽点点头:“西域不比中原,粮赋供应困难,大军数量太多,准bèi

时间就长,凉州转运的负担也重,所以我们必须以精兵出征,尽可能的减少转运中的浪费。带上商旅,也是为了能以商税供应军饷,同时利诱西域诸国,减少阻力。”

卢植松了一口气。凉州人口不多,如果出兵的数量太多,万里转运就是一个无法解决的大麻烦。现在张辽打算以精兵入西域,负担就小得多了,还在凉州能够承担的范围以内,不需yào

再调用其他州的支援。看来刘辩为了减少出兵的阻力,也是做了不少准bèi

。现在,只需yào

他这个凉州刺史的同意,张辽就可以成行了。

“好吧。”卢植点了点头。

张辽和赵云、麹义交换了一个眼神,会心而笑。

……

刘辩回师关中,在汉中和牛辅会师。

见礼之后,吕布就抱怨开了。对刘辩将狼骑、豹骑这样的精锐放在关中不用,将他和关羽这样的神级猛将置闲,他表示非常不理解。这次益州之战,张辽从武都突入蜀郡,兵锋几乎直抵成都城下,刘辩从东线强攻,一鼓而下扞关,威镇天下,唯独北线的牛辅大军没有建功,实jì

上这一路大军的实力是最强的。

刘辩笑笑:“下令出征的诏书可是很早就发出来了,又没人拦着你,不让你出兵,你走得慢,怪谁?”

吕布埋怨道:“陛下,关中与益州之间更是栈道千里,我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走到汉中,已经很尽lì

了。只是没想到陛下这么快就平定益州,所以白跑了一趟。”

“好啦,你就别埋怨了。征西将军即将出征西域,你有没有兴趣跑一趟?”

吕布的眼睛顿时亮了,喜不自胜。“陛下,真能让臣等出兵西域?”

“当然。”刘辩笑道:“西域万里,必须速战速决,只有坚忍能战的狼骑才能适应这样的战事。征西将军麾下虽然有不少善战的羌人,可是我总不能将这样的战事全寄托在羌人身上,所以要调狼骑西征。不过,文远曾经是你的旧部,你愿意听他的指挥吗?”

吕布顿时傻眼了。刘辩说得没错,张辽曾经是他的旧部,现在一跃成为征西将军,反成了他的上官。这可怎么办?

“你如果不愿意去,朕也能理解,可以让你留在关中,届时随朕一起出征,就让云长率领一千狼骑出征。”刘辩顿了顿,见吕布松了一口气,又说道:“不过,朕又担心,万一云长在西域立了功,升了职……”

吕布顿时急了,连忙说道:“陛下,臣愿意受文远统属,出征西域,在战场上建功。”

“你能和文远和睦相处吗?”

“臣……”吕布咬牙切齿的说道:“一定能。”

“大丈夫一言即出……”

“驷马难追!”(未完待续……)

第449章 高处不胜寒

吕布生怕刘辩反悔,立kè

带着狼骑起程。在起程之前,他和董白央求了半天,总算求得董白同意,让雪狼与他同行。董白破境之后,有了大鹰这个新宠物,对雪狼也不怎么在意,见吕布求得起真诚,索性就将雪狼送给了他。

得了雪狼,吕布像是孩子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玩具,欢天喜地的走了,一路直奔凉州。

刘辩随即安排阎行、成公英率领豹骑赶往豫州战场,归属卫将军徐晃指挥,增加山东平叛大军的战斗力。阎行二话不说,径直从汉中东行,取道南阳,杀向豫州。

刘辩又转牛辅为镇西大将军,出镇益州,驻越雋,总管西南军事,特别是永昌、益州一带的南蛮,以黄忠为副。

牛辅随即统领本部人马,赶往益州。

安排好了各方的军事,刘辩班师关中。七月末,他回到了阔别一年有余的昆明池。

昆明池正是秋高气爽之时,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碧波万顷,林木森森。

长公主刘和、尚书令贾诩到建章台接驾。

长公主抱着儿子张虎。七坐八爬,张虎正在坐爬之间,精力旺盛,一刻也闲不住。刘辩看了,非常满yì

。“虎父无犬子,姊姊,你这儿子以后又是一员虎将。”

“那当然,这也算是半龙血脉呢。”刘协也凑趣的笑道。

张辽是青貔命,貔貅在汉代也算是龙种,长公主虽然不知dào

命格是什么,但是刘辩是真龙命,刘协是囚牢命,如果不出意wài

,她也应该是龙命。只是没有修行,未曾悟命罢了。刘协说她和张辽所生的儿子是半龙血脉,却是一点也不错。

“他算什么半龙血脉,能像他父亲一样,我就心满yì

足了。”

“那可不一样。”刘辩摇摇头:“这毕竟有我皇家血脉,如果将来悟命。的确是龙系的话,少不得他封他一个王爵,建立他自己的国度。”

“陛下,不得信口开河。”长公主责怪道:“你对姊姊好,姊姊心领了。可是君者无戏言,让别人听到,可不妥。他就算有龙系血脉,那也是张家的子嗣,异姓不能封王。这是高皇帝立下的规矩。”

“高皇帝的规矩只在大汉境内适用。”刘辩从容笑道:“经过四百年的生息,这份土地已经容不下我们了,必须向外征伐。如果不能与天下英雄共利,如何能激起他们的斗志?文远能够率军远征,开拓万里江山,封一个王又算什么。”

贾诩一直沉默,此刻突然插嘴道:“陛下如果真有此意,臣以为当正式提出议案。举行朝议,交付众臣商议。并趁着贤良文学齐聚洛阳之际,一并予以讨论。”

长公主很意wài

。她原本以为贾诩会反对刘辩打破成规,却没想到贾诩更进一步,居然主张提交朝廷讨论,大有将这件事敲定的意思。这可和贾诩一贯的作风大不相同。

“贾令君,你可知dào

这个提议会遭到什么样的非议?”

贾诩笑了。“长公主。陛下召集贤良文学齐聚洛阳,可不仅仅是要釜底抽薪,甄别忠奸,更是要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诚意体现。将这个想法提议朝议,不管最后能不能通过。都能向天下人证明陛下的坦然。如果通过,则可体现陛下天下为公的胸怀,如果不通过,那也是朝臣们的集体意见,并不是陛下不愿意与天下英雄共治。又有什么不好呢?”

长公主听了,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再者,臣觉得,这个议案通过的可能性极大。”

“为何?”

“天下才俊,谁不敢裂土分疆,封王封侯?”贾诩收起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仿佛已经在举行朝议。“可是陛下不要忘了,当初周天子分封群臣,不过数百年,诸侯之间便征战不休,王室权威扫地。汉初,同样分封异姓王,然而不久便又被高皇帝一一剪灭,代之以同姓王。然而同姓王也尾大不掉,既有为皇室藩卫的梁国,也有成为国家之患的齐楚七国。直到推恩令行,才算结束了诸王与朝廷之间的冲突。陛下欲重立异姓王之议,不可不有所准bèi

。”

刘辩叹了一口气:“文和,正因为这件事影响深远,朕才要与你们商议。万里征伐,其中的辛苦非常人可以想象,若无重赏,难有勇夫。再者,征伐固然不易,守成更是困难。如何想出一个长治久安之策,是朕最近一直在考lǜ

的事情。个人智短,众人谋长,提交朝廷众议,可能是最稳妥的办法。”

“陛下圣明。”

刘辩与贾诩、长公主反复商议了封异姓王的利弊,就他们之间都未能形成共识,争执不下。刘辩随即又让杨修、刘巴等人参与进来,一同探讨。杨修长于大政,刘巴擅长经济,他们也从不同的方面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虽然一时未有定论,但总的气氛还算是好的。

刘辩在其中最大的作用,并不是多么缜密的思维,而是一种开拓性的眼境。他提议封异姓王,还是因为帝国的疆域大了之后,无法进行直接的管理。就算不封王,地方总督也会尾大不掉,罗马帝国也好,亚历山大的帝国也罢,最后的结果都差不多。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他一个人做不到,只能求助于众人的智慧,希望这些当代的智者能够想出一个好办法来,也免得他们成天将心思用在勾心斗角上。

抛出这个重大议题之后,刘辩就不再多问了。他深居简出,在建章台下的密室里潜心修行。

从玄冥海回来之后,刘辩就再也没有多少时间能够一个人静下心来修行。军旅之中,事务繁杂,虽然有不少军谋参赞,还是有许多事情需yào

他亲自处理。要想一个人静静的冥想,几乎是一个奢望。他最多只能保持自己心境的稳定,不过多的被外界的事务干扰,这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回到长安后,他与玄冥海的龙恢复了联系了。他发xiàn

龙的境界又有了明显的提升。没有了荒原上的压力,它重新回到了海面上,经常可以看到美丽的极光。

刘辩在玄冥海的时候见过极光,他也听荀彧说过,极光能帮zhù

人修行。刘辩猜要,龙孵化之后就赶赴玄冥海,也许就是因为玄冥海有极光。刘辩知dào

极光是太阳粒子在地球磁场的作用下发出的光,换句话说,极光就是一种能量,一种来自太阳的能量。龙沐浴极光,也许就是吸收能量。

戏志才被封冰数月,一跃破境,很可能也和极光有关。

中原没有极光,他的修行速度自然不如龙,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对龙的境界压制,就成了比封异姓王更让刘辩费心的问题。其他问题,他还可以找人商量,唯独这个问题,他只有自己去摸索。

高处不胜寒。高手的境界总是寂寞的。

……

阿那希特神庙,四壁堆满了藏书的密室。

戏志才翻看着一份份或是写在羊皮上,或是刻在青铜片上的文书,揉了揉眉心,对正在抄写的卢夫人说道:“这些文字如此繁琐,哪一天才能看完?”

卢夫人笑笑:“修道就是修心,你如果心乱了,还怎么修道?”

戏志才翻了个白眼,轻叹一声:“我怎么觉得我被他蒙了?就算儒门的渊源真的藏在这些典籍里,我要想把这个秘密找出来,也不知dào

要到什么时候。他却不然,有蔡邕父子那样的智者相助,又有荀彧那样的儒门领袖指点,还有嵩高山石室的秘典参考,肯定是一日千里,我又怎么可能胜过他?”

卢夫人觉得有理,也放下了手中的笔。“要论人力物力,你如何能与天子相抗衡?别说是你,就算是帕帕克城主也未必……”

“帕帕克不过是一个城主,哪能与我大汉相提并论。不过,整个安息……倒是有点可能。”

卢夫人怔住了,诧异的看着戏志才。

戏志才笑笑,起身走了出去,径直来到萨珊静修的卧室。见到戏志才,萨珊连忙起身。

“神使,有何吩咐?”

“我上次听你说过,你们都是波斯人,对希腊人在波斯的土地上作威作福,甚是不满?”

萨珊吃了一惊,连忙关上了门。“神使,这只是我与神使之间的秘密,可不能随便说,否则……”

“既然不满,何不革mìng

?”戏志才不以为然,轻描淡写的说道:“替天行道,吊民伐罪,将希腊人赶出波斯的土地,做自己的主人,岂不更好?”

萨珊苦笑道:“神使所言,皆是我等日思夜想之事。可是,希腊人势大,一时难以抗衡啊。”

“你怕什么,有我这个光明神的使者帮你,还有谁是你的对手?”戏志才微微一笑:“在成为光明神的使者之前,我可是指挥千军万马,攻必胜,战必取的军师。只要你们愿意听我的,区区希腊人,又算得了什么。”

萨珊大喜:“当真?”

戏志才沉下了脸:“你怀疑我?”

萨珊连忙说道:“不敢,不敢,请神使稍候,我这就去让犬子来听神使的复国计划。”(未完待续……)

第450章 阴阳

帕帕克匆匆赶来,脸色很不好。他将萨珊拉到房中,好一通埋怨。

你将这个来历不明的汉人收留在神殿里也就罢了,毕竟帝国宗教信仰还是自由的,神殿也是神圣之所,不会有什么闲杂人等,让他们研究典籍,潜心修行,这都没问题。可是听他一蛊惑,居然要造反,这算怎么回事?你老人家睿智了一辈子,现在怎么就糊涂了呢。

萨珊笑笑,对帕帕克说:“你忠于皇帝吗?”

帕帕克愣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道:“我怎么会忠于他,他是希腊人,我是波斯人,他是征服者,我是被征服者。”

“那忠于他的人有多少?”

帕帕克不说话了。他明白了萨珊的意思。现在的帕提亚皇帝沃洛加西斯五世虽然也称万王之王,但是他早就没有了祖先的赫赫雄风。不服他的人很多,只是还没有人跳出来反对而已。作为一个真zhèng

的波斯人,帕帕克也不把沃洛加西斯五世放在眼里,但是他更清楚,凭他一城之力,还对付不了沃洛加西斯五世。迟早都会有人跳出来,但最先跳出来的那个人很可能也会死得更快。

这里面的风险,他不能不考lǜ



“风险当然有。可是没有风险,哪来的回报?”萨珊接着说道:“现在的帕提亚帝国就像一堆干柴,沃洛加西斯五世就坐在最上面,只等一个人来点一把火。你是愿意做那个点火的人,还是愿意做围观的人?”

帕帕克目光闪烁,大手摩挲着刀柄上的宝石,沉默不语。他清楚萨珊的意思,点火的那个人将成为新的王,而围观的人只能继xù

围观。风险越大。回报越大,这是很自然的道理。羊群需yào

一只头羊,人们也需yào

一个英雄来领头。

见帕帕克心动了,萨珊无声的笑了起来。知子莫若父,帕帕克在想什么,他最清楚不过。否则也不会听了戏志才几句话之后就心动。戏志才不仅有高明的控火之术,完全可以成为光明神的使者,还通晓俗世的权谋之道,这简直是光明神对家族数百年侍奉的回报。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神明会震怒的。

“我们现在正好有一个最擅长用火的神使,能够给人们带来光明。”

“可是……”

“你现在不用急着回答。我让你来,也不是要你立kè

举兵,你先和神使交流交流,听听他的方案再说。”

帕帕克同意了。跟着萨珊去求见,毕恭毕敬的向戏志才请教。

戏志才在神庙里住了一段时间,天天和帕帕克的儿子阿尔达希尔在一起,在学习他们语言的同时,也了解到了帕提亚帝国的不少问题。帕提亚帝国的国土是波斯,皇帝也是波斯人,但是皇室、权贵却以希腊人的生活方式为荣,这让很多中下层百姓很不满yì



这个情况和大汉的情况非常类似。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大汉毕竟只是皇室与儒门的争权,并不存zài

文明的冲突。帕提亚皇室倾幕希腊文明。这已经脱离了本土文化,形同异族,反对势力的强dà

也明显比大汉皇帝要严重。

戏志才和帕帕克讨论了一阵之后,了解了帕帕克的担忧。他给帕帕克出了一个主意。你不用立kè

扯反旗,可以先利用神明的号召力。阿胡拉.马兹达是波斯人自己的神明,是得到皇室允许存zài

的合法信仰。既然如此,何不以阿胡拉.马兹达的名义召集一次聚会,以研讨神典为理由,与各城的城主沟通一下,摸摸他们的心意?

帕帕克大喜。戏志才有一身高明的控火神力。有他代表伊斯塔赫尔城,代表他们的家族,肯定能够慑服很多人的心。有神明护佑,他成为领袖的可能性很大。一旦拥了足够多的支持者,他就有实力和帕提亚皇室分庭抗礼,代表波斯人的声音。

此时此刻,帕帕克相信了父亲的判断,戏志才并不是一个只会敬奉神明的使者,他还是尘世间的智者。

帕帕克满yì

的离开了神庙,按照戏志才的办法,准bèi

召集各城信奉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到伊斯塔赫尔城来聚会。离开之前,他摸着儿子阿尔达希尔的头说:“儿子,上天如果眷顾我家,那第一个眷顾的肯定就是你。你有一位神奇的老师,好好的向他学习,将来一定会成为我们家族的骄傲。”

阿尔达希尔用力的点点头。

……

刘辩慢慢的站了起来,水声哗哗,从他的头上、身上流下,溅起一圈圈的涟漪。

听到声响,陆逊快步走了进来,递过一条布巾。刘辩接了过来,慢慢的擦着脸上的水珠,叹了一口气。

“陛下,有什么不对?”

“嗯,龙有些异动。”刘辩揉了揉眉心,愁容不解。“我耽误了大半年时间,境界似乎又被龙超过了。长此以往,龙会再次失控。伯言,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陆逊眉心微蹙。对修行的事,他没有什么好建议,更不敢信口开河。龙一旦反噬,第一个危及的就是刘辩的性命,接下来就说不准谁会遭殃了。

“臣对此知之甚少,不敢妄言。”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刘辩感慨的点点头:“伯言,你是能做大事的人。”

陆逊不好意思的笑笑,接过刘辩的布巾,又拿过一件外衣,让刘辩披上。刘辩背着手,在密室里来回走了几步,看到墙边阑锜上架着的玄刀和赤霄,迟疑了片刻,走上前,拔了出来,注入真气。

刀剑微吟,嗡嗡作响,玄刀越发深邃,赤霄却渐渐明亮起来,由赤红色变成橙色,再变成明黄色,最变成了淡紫色,发出耀眼的光芒。

空气中发出丝丝的声响,仿佛有闪电从赤霄剑上飞出,又被玄刀吞噬。

陆逊露出惊骇之色,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刘辩轻轻舞动刀剑,玄刀和赤霄在他身体两侧划着圈,一个明亮如日,一个幽深如夜。在日与夜,明亮与幽深之间,是刘辩的身体。

玄刀越来越幽暗,似乎融化在空气中,无法分辩形状。不仅如此,连刘辩握着刀的手渐渐都变得模糊起来,仿佛一团黑色的烟雾,笼罩着玄刀和他的手臂,渐渐的吞没了手腕、手肘,又延伸至肩膀。

另一侧,赤霄剑越来越明亮,照得人睁不开眼睛。在刺眼的光芒中,剑身慢慢消失不见,连同握着剑的手也融化在光芒之中,顺着手臂,慢慢延伸在肩膀。

黑暗与光明,在刘辩的身体上泾渭分明,对峙着,僵持着。

陆逊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却不敢叫出声来,生怕惊拢了刘辩。他悄悄的退出了密室,立kè

让人去请尚书令贾诩和龙骑督张绣。

刘辩没有意识到这些,他沉浸在两种力量的对抗中。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的两条手臂痛不可当,握着玄刀的左手冰冷异常,而握着赤霄的剑则炙热难当,一个仿佛要被冻僵,一个仿佛要被熔化,就连整个身体似乎都变成了虚无,他甚至感觉不到脚下的大地。

他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也没有一点惊慌,大脑里一片空白。室室中一半光明,一半黑暗,像两个无形的大球,托着刘辩。刘辩在光明和黑暗之中忽隐忽现,连面容都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似乎要融化在空气中。

贾诩和张绣匆匆赶到,看到密室里这惊人的一幕,不由得面面相觑。张绣连连拱手:“贾令君,这该如何是好?”

贾诩抚着胡须,眼神紧缩。他沉吟片刻,低声说道:“立kè

命禁卫营封锁密室,任何人不得入内。”

“那陛下怎么办?”

“陛下的境界,我们都不清楚,会出什么的事,我们也不清楚。眼下能做的,只有等。”贾诩顿了顿,又道:“吉人天相,陛下有常人难及的大胸怀,希望他能化险为夷,境界再有突pò

。”

张绣茫然的应了一声,转身立kè

去安排。他不太懂贾诩的意思,但是他相信贾诩判断。这是西凉人中的智者,除了他,没有人能够做得更好。

贾诩把陆逊也赶了出去,生怕他一时紧张,叫出声来,打拢了刘辩的修行。他又命王越、史阿持剑护卫,自己在密室门外坐了下来,双目微闭,神情专注,仔细倾听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只有眼角有些不受控zhì

,微微的抽动。

不知过了多久,密室里“哗啦”一阵水响,原本一直安坐不动的贾诩忽然起身,冲进了密室,身形快得让人无法想象。守卫在一旁的王越、史阿目瞪口呆,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向行动缓慢的贾诩原来也可以这么快?

贾诩不知dào

自己情急之下做出了惊世骇俗的举动。他看着浑身湿淋淋的刘辩,心跳如鼓。

“陛下,你……”

“没事,没事。”刘辩一边将玄刀、赤霄递给贾诩,一边抹了抹脸上的水,有些遗憾的说道:“离阴阳交融只有一线之遥,可惜还是没能跨过去。”

贾诩眉头一挑:“陛下,也许你应该找个好鼎了。”

“好鼎?”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要想阴阳和合,炼就金丹,岂能没有好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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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不尽!(未完待续……)

第451章 于吉

刘辩转了转眼睛,笑而不语。

来到这个世界几年,他对房中|术有了新的了解,并不认为房中|术只是淫|乐的幌子,但也不觉得房中|术真能成仙得道。在他看来,能在那种环境中保持灵台清明的人,根本不需yào

借助这种手段来修行。

当然,他也清楚贾诩。贾诩固然不是道德家,但是也不会怂恿他寻欢作乐。他要么是真的认为只有找一个好鼎才能阴阳融合,要么是另有用意。

“哪有好鼎?”

“陛下还记得袁绍曾经向袁术、曹操索取几个女子的事吗?”

刘辩沉思片刻,点了点头。他记得这么一回事。袁绍得到甄宓之助,因而破境,食髓知味,又向袁术、曹操索取几个据说命格贵重的女子。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据说陈留的吴家跑了,袁术则根本没搭理袁绍。袁绍后来境界止步不前,不知dào

和这件事有没有关联。

“你是说吴懿的妹妹和桥蕤的一对孪生女儿?”

贾诩点了点头。“不仅如此,还有几个道门中人,也应该招揽到陛下身边,以供参考。像孙策提过的于吉,庐江左慈,都是长年修liàn

道术的人。他们的境界也许不如陛下,经验却颇为丰富,说不定还知dào

一些常人不得而知的秘事,或许会对陛下有所帮zhù

。”

刘辩同意了。“也好,朕正准bèi

召集一些道门中人到长安来,举行一次规模更大的道门集会,与洛阳的贤良文学打个擂台。”

贾诩躬身领命。

……

“于吉来访?”桥蕤大惑不解,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和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道人有什么关联。

他听说过于吉,据说当初孙坚驻守梁县的时候。于吉曾经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消失。当时他劝孙坚退守江东,孙坚听了他的建议,却没有坚持执行,结果错失良机,在龙渊一战。被刘辩所杀。后来孙策统领孙坚的旧部,于吉再次出现,劝孙策攻取江东,但是孙策再次拒绝了他的建议,结果舒县一战,被徐晃生擒。

桥蕤曾经考lǜ

过于吉的建议,希望袁术能够尽快的渡江作战,夺取江东六郡。因为各种原因,袁术失去了这个机会。如今陆康控zhì

了扬州,牢牢的堵住了袁术的去路,再想夺取江东六郡已经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于吉求见又是为了什么?

桥蕤沉吟半晌,让人请于吉入帐。

看着昂然而入的道士于吉,桥蕤起身相迎。“道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于吉上下打量了桥蕤两眼,轻声笑道:“将军心神不宁啊。是不是为梁国桥家的前程担忧?”

桥蕤尴尬的笑了一声,没有回答。袁术被徐晃等人围攻。败亡在即,他岂能不担忧。只是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不知dào

长可有妙计?”

“我没什么妙计,但是你却有一个好友。”于吉抚着胡须,微微一笑。“你和贾诩相熟吧?”

桥蕤眼神一黯,点了点头。他和贾诩的确相熟。两人关系还不错。不过,一个是西凉寒门,一个是豫州世家,他们之间的交集并不多。那时候,他还有些轻视贾诩。现在看来,他们的地位已经天壤之别。贾诩是刘辩的亲信,辅政大臣之一,而他却即将成为阶下囚。

“看来你还没有收到天子征召天下道人集会的消息。”于吉缓缓说道:“当此生死存亡之际,你应该多注意一些风声,才有可能保住性命。若非我来,你岂不是白死了?”

桥蕤莫名其妙。于吉便把天子下诏,征求天下道士到长安论道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天子虽然境界强dà

,却一直在修行上有不明之处。突然召集道人论道,恐怕又是遇到了困难。被点名的几个人都是通晓房中术的人,所以,我猜想他可能需yào

几个命格贵重的女子。”

桥蕤明白了。“道长是说……我的女儿?”

“然也。袁绍能知dào

令爱的命格,天子没有理由不知dào

。”

“可是,我女儿……太小了,还不能侍奉天子。”

于吉笑了。“看来你对道门的误会也不小。房中|术,又岂男女交合可概而论之,其中的修行之术非尔等可知。你没听说过袁绍以甄宓而破境的事吗。甄宓是他的次子袁熙未过门的妻子,他难道还会对子妇有何举动?再者,你应该听说过,天子并非好色之人,令爱到他身边,有益无害。”

桥蕤有些犹豫。他的女儿是国色不假,可是年纪太小了,送给天子做鼎,未免太残忍了。

“恕我直言,这可能是你幸存的唯一机会了。”于吉转过身,淡淡的说道:“这是贾诩念你旧情,你切莫轻易放过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桥蕤长叹一声:“好吧,就听道长之言。”

……

卫将军徐晃大营。

徐晃看着于吉,再看看于吉身后那两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脸色平静。

“道长光临,有何指教?”

“将军想必已经收到了天子征召天下道门论道的人事,也知dào

贫道为何要带上这两个桥家的小姑娘。”

徐晃点点头,他的确知dào

。天子的诏书,他早就收到了,已经安排人去办。

“那将军知dào

陛下为什么会这么做,而将军又应该怎么做吗?”

“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晃无须关心,只需照办。”徐晃不冷不热的说道:“如果道长是来教我怎么做的,就免开尊口吧。”

于吉皱了皱眉头。“久闻陛下知人善用,现在看也未必尽然。负责山东平叛事宜的方面大将居然不谙深意,如何能独当一面?”

徐晃眼神一冷,正要发怒,坐一旁的军谋王强给他使了个眼色,起身行礼:“还请道长指教。”

“足下就是那个曾经在狼居胥山和天子同行的江南士子,王强王少泽?”

王强一怔。这件事非常隐秘,知dào

的人极少,他也从来没有对人说过,刘辩更不可能对人提起,这个于吉是怎么知dào

的?

“你应该知dào

天子远赴玄冥海是为什么。”于吉神mì

莫测的笑道。“你也许知dào

,天子的玄冥海之行虽然收获不少,却尚未真zhèng

解决问题。”

王强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看看徐晃。徐晃皱起了眉头,重新施了一礼:“那道长的意思是?”

“修行很凶险,越是境界高明,越是脚踏生死两界。”于吉顿了顿,又道:“也就是说,天子随时都可能弃此俗世。天子在一日,任何人不敢有异动。可是如果陛下不问世事,弃世而行,将军觉得,你还能平定山东吗?还能战胜袁绍,控zhì

住曹操吗?”

徐晃大惊失色,躬身一拜。“多谢道长指点,晃不胜感激。”

于吉欠身还礼。

徐晃立kè

安排车马和精锐士卒,护送于吉进京,同时给刘辩写了一封信,详述了与于吉见面的经过,请求尽快发起对袁术的最后一击,同时希望刘辩对于吉予以重视,这样的人如果不能留为己用,最好除掉。

……

长安,建章台。

“于吉……”刘辩掂着徐晃的密信,轻轻的放在案上。“伯言,你对于吉这个人熟悉吗?”

“臣听说过了一些。不过,众说纷纭,真伪难辨。”

“怎么个真伪难辨?”

陆逊笑笑:“陛下觉得,于吉大概有多少岁?”

刘辩目光一闪,没有回答,心里却起了疑心。这货不会和那个神mì

的天师夫人雍氏一样,是个老而不死的贼道吧。

“于吉往来吴会之间数十年,谁也说不清他的年龄。几十年前看他是什么样,现在看他,还是什么样。”陆逊说了几件和于吉有关的轶事,最后说道:“他能够被吴会之人当作神仙,和他的不老有相当大的关系。”

“于吉?不老?”蔡琰捧着一摞书,快步走了进来,正好听到陆逊的话,突然想起了什么。“陛下,你还记得《太平青领书》的来历吗?献书的宫崇说,这本书就是他的老师于吉得于曲阳泉上。”

刘辩一怔。宫崇献书是在汉顺帝时,距今已有六七十年,如果这个于吉真是宫崇的老师,那于吉少了不能少,也得百岁以上。他一直很怀疑雍氏的真实年龄,现在却要遇到一个活生生的百岁神仙,岂不是可以当面验证一下?

“《太平经》运到长安了吗?”

“已经运到了。臣父接到益州三星堆的发掘和研究任务后,已经将东观所藏的大部分典籍运到长安,《太平经》就在其中。”

“那好,召集张鲁、郭泰到长安来,准bèi

和这位老神仙见一见,看看他的真伪。”

刘辩不禁有些兴奋起来。来到这个世界,他见识了太多隐藏于历史深处的隐秘。在他的印象中,三国奇人不少,而这个于吉就是其中比较著名的一个,只是真伪难辩。如果有机会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奇人,也许可以解开很多谜。(未完待续……)

第452章 天机

八月末,秋收完毕,处于交战区的豫兖青徐扬五州的粮赋没有送交司徒府,立即就近解送到军营,交由卫将军徐晃调拨。收到粮赋之后,徐晃立kè

下令,发动了对袁术的最后一击。

一时间,江淮之间战火重起,无日不战。

袁术四面受敌,左右支绌。他向袁绍求救,袁绍却无能为力。相反,他也面临被围攻的危险。青州黄巾大帅管亥公然渡过黄河,进入清河郡。镇北将军杨凤率领大军,入飞狐道,进逼冀州西北。幽州刺史钟繇、度辽将军公孙瓒屯兵易县,虎视眈眈,随时准bèi

再一次杀入冀州。

袁绍自身难保,如临大敌,哪里还有余力救援袁术。

袁术孤立无援,连战连败,一路东撤,九月中,在沛国东的垓下古战场一带,被徐晃率领的五万大军团团围住。袁术没有项羽的骁勇,未能上演二十八骑突围的经典场面,在垓下被围歼。袁术自知无苟活之理,拒绝了桥蕤等人的劝降,自杀身亡。

三万大军投降,江淮平定。

消息传到洛阳,洛阳顿时一片热议。

有的人为朝廷平叛战事进展顺利而欣喜异常,战事结束,就意味着太平即将来临。经过了几年战乱,人们又开始怀念起太平时光,哪怕不是盛世,也总比战乱强。革mìng

要流血,这种方式的代价太大,而得利的却是少部分人。与这种暴烈的方式相比,天子实施的改革显然更温和。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原本只是应景的贤良文学议政多了几分现实意义。

有的人为自己的家族感到担忧。这些人大多来自山东,他们本人未必就参与了袁氏的叛乱,但是他们的家族却多少与袁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更有不少族人直接参与了这场叛。袁氏溃败。他们必然要受到牵连。对他们来说,一方面是庆幸——庆幸自己在袁氏覆亡之前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一方面又是哀叹——儒门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又因为一头真龙的横空出世而失败了。

对于这些儒门的拥趸者来说,这显然是一个坏消息。

……

司徒府,杨彪疲惫不堪。

江淮战事的进展顺利得让他不敢相信。随之而来的舆论风波也让他措手不及。一拨接一拨的人来访,让他疲于应付。他现在非常担心,如果徐晃趁胜追击,击败袁绍,取得决定性的胜利,那接踵而来的一大堆事可让他这个司徒有得忙了。

荀彧匆匆走了进来。和杨彪一样,他的眼中充满血丝,不过眼神还算清明,精神也不错。

杨彪有些意wài

:“文若。看你这样子……”

荀彧笑了笑:“没错,我又重新开始修行了。”

“是么?”杨彪又惊又喜。荀彧丹田被毁,按理说,此生修行无望,怎么能重新开始修行呢?“你又有什么奇遇?”

“奇遇倒是谈不上。也许是绝望之后的希望吧。”荀彧轻叹一声,感慨万千。“以前一心想提高境界,结果欲速不达,如今无所指望了。反而能静心体会坐忘的乐趣,不知不觉的。被毁的气海就恢复了,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杨彪抚着胡须,沉吟片刻,忽然说道:“我明白了。这才是所谓有的无为无不为。”

荀彧微笑着点点头:“诚如杨公所言。杨公,你也有修行的天赋啊。”

“哈哈,不行。我是看得破,忍不过啊。”杨彪大笑起来,指着堆成小山一样的文牍。“司徒府可不是修行的地方。天子可以无为而治,三公却不能无为而治。曹参之所以能日饮醇酒,是因为有萧何规矩在前。我没有这样的好机会。相反,我要推翻很多规矩,重新立一套规矩,无为是做不到的。”

荀彧点头附和。正如杨彪所说,刘辩也推崇无为而治,垂拱而治天下,不过那只是对于天子来说,是帝道,是君道,不是臣道。相反,他对臣下的考功非常重视,甚至还怂恿一些刺头跳出来对大臣指手划脚,评头论足。祢衡那个大嘴巴就在怎么处理益州附逆世家这件事上和司徒府、廷尉寺发生了冲突,搞得杨彪、刘虞很头疼。事情报gào

到刘辩那儿,刘辩却不给任何意见,只是让三公九卿议政,如果再决定不了,就到朝会上讨论。

荀彧现在是看明白了,除了兵权不放之外,刘辩是决心将大部分权利都下放给三公,他是铁了心要垂拱而治了。这当然是荀彧所希望看到的结果,不过他也因此累得像条狗似的。如果不是修行突然有了进展,体力增强,他也会杨彪一样疲惫。

“对了,杨公对山东的战事如何看?”说了几句闲话,荀彧立kè

回到正题。“江淮平定,冀州大战迫在眉睫,杨公就看着山东遭受重创吗?”

杨彪听出了荀彧的言外之意。“文若的意思呢?”

“山东是大汉的财赋之地,数年战乱,已经受创深重。如果再被交战双方盘剥,势必伤亡太重,数年内都恢复不了元气。万一再激起巨变,如何是好?”

“可是,山东附逆,如果一点惩戒也没有,陛下也不会满yì

啊。”

“惩戒当然要有,却未必要以这种方式。与其将这些人力和财赋消耗在山东战场上,为什么不用来向外征伐,开疆拓土?”

杨彪眼睛一亮:“你继xù

说。”

“陛下有意西征,却苦于兵力、赋税不足。何不将这些曾经附逆的世家、豪强流放到西凉屯边,既予以惩戒,又可以解决兵力和粮赋的问题。对他们来说,也有了将功赎罪的机会,不至于铤而走险。就目前而言,也可以避免他们困兽犹斗,增加朝廷大军的伤亡。”

杨彪抚掌大笑。“文若,果然好计。这样吧,就由你写一封奏疏,呈请陛下,我愿意第一个署名。”

荀彧松了一口气,躬身而谢。

……

建章台。

刘辩看着怯生生的大乔小乔,暗自骂了一声。贾诩这老狐狸,耍我玩呢。这两个小姑娘才几岁,怎么能拿来当鼎。这也太禽兽了。这不是什么鼎,是两张白吃的嘴啊。

于吉平静的看着刘辩,将刘辩眼中的神色尽收眼底,一抹异色从他眼底闪过,随即又恢复了淡然。

“琅琊于吉,见过陛下。”

刘辩打量着于吉,嘴角微挑:“道长,久仰大名,今日一见,能否问你几句很私人的话题?”

于吉笑笑:“修道之人,与天地同心,无所谓公与私。”

“是么?敢问道长今年高寿?”

于吉沉吟了片刻:“若是别人问起,贫道只会一笑而过。说了,他们也不信。可是陛下问及,贫道却要实话实说。贫道出生之时,正是光武皇帝登基之日,所以,贫道正与本朝同年。”

刘辩怔住了。于吉看起来也就是五六十岁的样子,怎么居然与本朝同年,也就说一百六十六岁。他眼神一闪,嘴角微撇:“道长果然高寿。不过,你又怎么能知dào

朕就会相信你呢?说实在的,朕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呢。”

于吉笑了。“看来陛下虽然境界高明,却不像孝武皇帝一样师心自用。贫道之所以对陛下也信心,也正因为如此。这百余年,陛下是第二个能让贫道有如此信心的。”

刘辩欠了欠身:“愿闻其详。”

于吉不答反问:“难道陛下就不想知dào

谁是第一个吗?”

刘辩眨眨眼睛:“道长觉得,朕应该知dào

谁是第一个吗?”

于吉点点头,含笑不语。

刘辩看着他,眉梢微耸,过了片刻,轻声笑道:“东方朔?”

于吉抚须而笑。“果然,陛下的直觉已经到了不测之境,龙系血脉的强dà

,在陛下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即使是东方朔再生,也未必是陛下的对手。”

刘辩似笑非笑:“那你呢?”

“贫道更不行。”于吉轻叹了一声,看看远处。“否则,贫道也不会两次白费心机了。”

刘辩顺着于吉的眼光看去,不免吃了一惊。昆明池边,刘协和诸葛亮正缓缓而行,在他们的身后,孙策、马超抚着刀环,正凑在一起,不知dào

说些什么。于吉所说的两次白费心机,自然是指劝说孙坚、孙策父子割据东南失败。

“道长觉得,儒门的希望在东南?”

“这不是贫道的臆测,而是天机所预示的。”于吉沉默了片刻,又有些遗憾的叹了一口气。“不过,贫道修行有限,误读了天机也说不定。”

“什么样的天机?”

于吉抬起头,平静的看着刘辩,一字一句的说道:“百年之后,华夏之冠在东南。”他顿了顿,又道:“陛下身负龙系血脉,直觉过人,对天机的感应应该比贫道强。敢问陛下,你是否也这么觉得呢?”

刘辩倒吸一口冷气,半晌没有说话。他重新打量着于吉,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于吉劝孙坚割据东南的时候,袁氏刚刚起兵,天下人都以为袁绍将攻进洛阳,儒门将主宰天下,于吉却说华夏衣冠很快就要失去中原,退守东南,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是,诡异之处就在于此,刘辩知dào

他是对的。百年之后,五胡乱华,中原陆沉,东晋代表的华夏衣冠偏安于东南一隅,一直到几百年后杨坚建立隋朝,华夏衣冠才算重新入主中原。(未完待续……)

第453章 归根复命

震惊之后,刘辩又有些愤nù

。他沉下了脸。

“既然你有这么高的道行,又知dào

神州即将陆沉,怎么能无动于衷,不出手施救,只是三番两次鼓动孙家父子割据江南?”

“道门重自然,尚借势而为,从不逆天行事。”于吉淡淡的说道:“当年礼崩乐坏,天下沉沦,老子也只是西出函谷关,并没有振臂而起,行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之事,何况是我。”他略作思索,又道:“人必自助,而后天助之。生生死死,天之道,人如此,族如此,国亦如此……”

刘辩打断了他的话:“人寿不过百年,你怎么能活这么久?岂不是有背自然之理?”

于吉笑了。“陛下,人寿岂止百年?天地人三才,天长地久,人怎么可能只有百年?很多人之所以活不到百年,是他们不知护养,沉迷外物,这才不能尽其天年。彭祖寿八百,尚称不足,吉不过百余年,又怎么是违背自然之理呢。”

“照你这么说,人可以像天地一样一直活下去?”

“能不能像天地一样长久,吉不敢断言,毕竟能像天地一样常保自然的人太少了,即使是我自己,我也做不到完全顺其自然,要想像天地一般长久,怕是做不到。不过,我可以借助道术,盗取天地元气,重塑肉身。”于吉躬身一拜。“陛下,吉从江湖而来,登堂入室,只是为了向陛下求一个重生的机会。”

“原来如此。”刘辩恍然大悟。怪不得于吉这个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会主动到长安来,还带着大乔小乔两个绝色萝莉,原来是有求于人啊。重生?这怎么听起来那么穿越呢。

“什么是重生?”

于吉沉默了片刻:“陛下,天机不可泄露。有些事,知dào

的人越少越好。修行到了的人听了,也许会茅塞顿开,由此悟见天机。修行不到的人听了,只会心生妄念,有害无益。敢请陛下屏退左右,容我向陛下一人言明。”

刘辩眯起了眼睛。盯着于吉,笑了笑,抬起手臂,轻轻的挥了挥。

王越上前一步,按剑道:“陛下……”

“放心吧,不会有事。”刘辩打量着于吉。“以他的修行,真想来刺杀我,你们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王越咬了咬嘴唇,还是执行了刘辩的命令。将所有人等都带了出去。

“现在,你可以说了。”刘辩指指对面的坐榻,示意于吉坐下。于吾也不客气,从容入座。“陛下在弹汗山的时候,见过神殿里的神像么?知dào

神像的秘密何在么?”

刘辩目光一闪,点了点头。

“那陛下知dào

为何如此?”

刘辩摇了摇头,不知不觉的坐直了身子:“这件事,我也一直在追查。可惜一直未得其详。不知dào

长有何高见。”

见刘辩的态度变了。也自然而然的换了称呼,于吉依然淡定从容。

“‘谷神不死。谓之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之根。绵绵兮若存,用之不勤’,这是老子所传的五千言中透露的消息。人皆有父母,皆由其母所生,神像的秘密在玄牝之门。即象征重生之意。修道之人,每六十年为一轮回,轮回尽,则需重归玄牝之门,所谓各归其根。行气吐纳,用复命之术,重塑肉身,反老还童。循环往复,即可长生久视,寿与天地齐。”

刘辩盯着于吉,好奇不已。“你寿百一百六十余年,却形如壮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正是。臣自上次复命以来,已逾四十八年,在十二年之内,必须重入玄牝之门,否则将日渐衰老,就算重归玄牝之门,也很难恢复赤子之身,最终将身亡道消,归于尘土。”

刘辩明白了。于吉到这儿来,是因为他要去弹汗山的神殿,要在神像中经lì

归根复命的仪式。这个仪式显然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否则以于吉的道行,潜入弹汗山神殿易如反掌。他很可能还需yào

一些人的辅助,无法一个人悄悄的完成,所以必须求得他的帮zhù



原来那个神像私处的暗道不仅仅是代表着帝道,还有这个重yào

的作用。玄牝之门就是重生之门。

“那么,归根复命之术,又是什么样的道术?”

于吉也不隐瞒,和盘托出。“归根复命之术,顾名思义,分为归根与复命两术……”

刘辩静静的听着,眼神如古井无波,心中却涌起了惊涛巨澜。一直以来,他都像一块海绵似的吸取着有关的知识,但不可否认,绝大部分知识都来自于儒门,或者是经过儒门改造的道门知识,真zhèng

的道门理论知之甚少。原因很简单,不管是荀彧还是蔡邕父女,他们的学问都以儒门为主,都来自于嵩高山所藏典籍和东观兰台的皇室秘书。嵩高山的典籍不用说,自然是儒门的传承,而皇室秘书也不例外,其中绝大部分都是经过儒门改造的东西,其真实性甚至不如嵩高山所藏的典籍。

于吉所说的却是真zhèng

的道门理论,这些理论没有经过儒门修改,和目前流传的《老子》也有些区别,是不是最正确的理解,谁也说不准,但是,这是于吉亲身验证过的学问,当然比儒门那些只存zài

于纸上的知识更接近真相。

于吉所说的道门修行道术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是因为其理论基础只有一个:老子所著的五千言,几乎每一句话出自这五千言之中。说复杂,是因为里面涉及到了外丹术和内丹术,相反,经常被提起的房中|术只是一个辅助之术。

按于吉的说法,要想归根复命,首先一条是要静,不仅是身要静,心更要静,而且是绝对的静——守虚极。致静笃。按照他自己的理解,归根其实就是将神识——包括记忆在内——凝为一点,藏在所谓的根里,以便仪式完成之后复命,也就是将神识重新安放到新的肉体中。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有一点杂念,就可能功归一篑。道消身亡。

要想达到这种层次的静,不仅需yào

一个绝对安静的场所——弹汗山神像下面的秘道,更需yào

长期的修行。道门重视静修,重视还精补脑,都与这一点有关。

很显然,这是一个要求极高的道术。完成了这个道术,可以拥有一个全新的身体,多六十年的寿命,继xù

修行。领悟天地大道。完成不了这个道术,从此不可避免的走上衰老死亡之路。也许会比普通人长寿很多,但是要想寿与天齐,那却是痴心妄想了。没有足够长的寿命,自然也不可能真zhèng

领悟天地大道。

修道者多如牛毛,得道者凤毛麟角,也许就有这一点有关。

“既然你对弹汗山神殿了如指掌,那我倒想问你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

“为何弹汗山神殿的神像居然是天师夫人的模样?”

“神像是她所建。她要塑成自己的模样,供人瞻仰。不过是一点私心罢了。”于吉淡然一笑:“正因为她有了私心,所以她无法顺利的归根。石像永存,肉身却毁,真不知dào

她会不会因此而后悔。”

“她没能完成归根复命?”

“第一次完成了,还与张陵生了二子四女,第二次没完成。”于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当初她传授檀石槐道法。就是为了在鲜卑人控zhì

弹汗山的情况下不影响第二次归根复命,没想到最后却毁在了这一点私心里,实在是可惜。”

“她死了?”

“死不死,不敢肯定。不过,没能完成第二次归根复命。她的肉身就是六十余岁的老妪,就算刻苦修行,也不过百年。更大的可能是她已经死了。归根复命之术非常凶险,稍有闪失,就会前功尽弃。”

“那你怎么知dào

她没能完成归根复命?”

“重塑肉身要盗取天地元气,会引起天地元气的扰动,如果成功,修道有成的人会感应到。”于吉看着刘辩,轻轻的笑了一声:“陛下在黄河边悟命,在皇宫龙虎交,在龙渊化龙,诸如此类,对修道之人来说,都是可以察觉的。更何况是归根复命这么重大的事。”

他又皱起了眉头。“不过,我有一个疑问,至今不解。不知陛下能否为我解惑?”

刘辩笑了。“我的境界虽然还算过得去,可是我对道的了解,和你相去甚远,怕是不能为你解惑。”

“无妨,这与道无关,只是发生在陛下身上的一件事罢了。”

刘辩眉毛一挑,示意于吉说说看。于吉说道:“陛下在黄河边悟命的那一晚,有两次较大的元气扰动,相隔时间极短。很多人都以为只是一次,但是我知dào

那是两次。其中一次,必然是陛下悟命,可是在此之前的一次更严重的元气扰动又是什么原因?陛下,你在悟命之前,可有什么异常的反应么?”

刘辩的眼角一抽,没有立kè

吭声。在悟命之前,当然有一次异常,那是他穿越千年而来,灵魂附在原本的刘辩身上。这是对时空的真zhèng

干扰,影响自然比悟命还要大。只是,他能对于吉说出这个秘密吗?

刘辩沉吟了良久,抬起头,微微一笑:“道长,以你的道行,难道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吗?”

于吉疑惑不已。“难道陛下尚未弱冠,便已经归根复命?”(想知d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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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 玉鼎之体

“差不多吧。”刘辩不置可否的笑笑:“具体是不是,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自己感觉像是重生了一次,大有不同。”

于吉长叹一声:“天地之道果然玄妙,纵使修行了一百多年,我还是知之甚少。”

刘辩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立kè

提起了另一件事。“神像是天师夫人所立,那在此之前,没有神像,你们又是如何进行归根复命之术呢?”

“以前的事,我不太清楚。从我入道门开始修行起,弹汗山就控zhì

在汉人的手中。不过,道门内并不称之为弹汗山,而是称为共工台。”

“共工台?”刘辩沉吟了片刻,似乎有点印象,好像听谁说过,却记不清具体的内容了。“为什么叫共工台?”

“共工是龙系血脉。”于吉笑笑:“当然了,也有人说他就是一头龙,所以是他是人面蛇身。他原本是水神,后来与颛顼争位而失败,怒触不周山,掀起惊涛骇浪,造成了不少灾难,所以也就成了恶神。儒门典籍中说他是红头发,就是其中一例。他是水神,尚黑,怎么可能有红色的头发呢。他的对手祝融才会有红色的头发。射者不敢北向,指的就是祝融的子孙。”

“射者怎么是祝融的子孙?”

“故老传说而已,不知真假。”于吉轻飘飘的一句话,就中断了话题。很显然,他对争论这些话题没什么兴趣,一副爱信不信的模样。不像那些儒生,一说到这些问题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抖擞,不争出个胜负绝不罢休。

刘辩笑笑,也没有再争辩,他同样不喜欢争辩。不过。对这个问题,他有些看法。在西方文化里,射箭通常和阳光有关,太阳神阿波罗最擅长的武器就是弓箭,箭其实就是阳光的暗喻,特别是指太阳的伤害。祝融是东方神话里的太阳神。说射者是祝融的子孙,很可能也是这种来自神话的暗喻。

“既然道长将归根复命之术和盘托出,又何必带着桥家二女来?莫非是觉得我不够资格尝试此术?”

于吉笑了。“陛下是天下至尊,岂能如等闲人一般。归根复命风险极大,且陛下正当春秋,归根复命还有近四十年的时间,在此之间,陛下还可以做很多事。桥家二女不过是助陛下修心而已。陛下如果心动,觉得这红尘富贵诱人。自然还可以生儿育女,做这人间帝王。如果连此等国色当前,依然不为所动,自然道心坚定,将来归根复命时,也会多几分成功的把握。有何不好?”

刘辩笑了。“原来她们是试心剑啊。”

“陛下圣明。”

刘辩沉吟片刻,收起了笑容:“道长,说到生儿育女。我能向你请教一个问题么?”

“自然。”于吉还礼。“能为陛下解惑,吉深感荣幸。”

刘辩便把自己身边几个女人都无法受孕。唯独卞氏机缘巧合,生有一子的事情说了一遍。他虽然不在乎能否留下子嗣,但是一直对此事疑惑。如果说是他的问题,为什么卞氏能怀上?如果说不是他的问题,为什么那么多女人都不行?

于吉也非常好奇。他想了很久:“吉想见见卞贵人,可否?”

“当然可以。”刘辩一口应承。

他立kè

命人召来了卞贵人。当卞贵人走进来的时候。一直侃侃而谈,淡定从容的于吉突然停住了,站了起来,连鞋都忘了穿,上前两步。仔细端详着卞贵人。卞贵人吃了一惊,连忙停住脚步,打量了于吉一眼,又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刘辩。

刘辩示意她轻松一些。于吉如此失态,大概是看出了什么。

“陛下,这是玉鼎之体啊。”于吉有些兴奋的说道:“这是千载难逢的贵人之体,吉相人多矣,这等贵重之体,却还是第一次见。”

刘辩很好奇,连忙问道:“什么叫玉鼎之体,又是如何尊贵法?”

于吉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坐了回去,笑道:“陛下有所不知,道门内有房中|术,常以女子为鼎,也将女子之体质按玉金银铜分为数等,最好的就称为玉鼎。不过玉鼎极少见,而且往往夭折。一般人都以为是过于贵重,普通人无法承shòu,其实大部分玉鼎之体都是被道门中人夺走了。因为玉鼎之体天生与玉亲近,出生时往往有异常,容易被道门中人发xiàn

,不等他们长成,就携归山中,或为徒,或为鼎。”

于吉突然转过头,看着卞氏:“贵人的卞氏,莫非是荆山卞?”

卞贵人不明所以,欲言又止。刘辩接过话题,不动声色的说道:“何谓荆山卞?”

“荆山卞是指发xiàn

和氏璧的卞和一支。卞和有识玉之能,卞氏家传的辨玉识玉本领,又长年与玉接触,是最有可能出现玉鼎之体的血脉。己亥年,琅琊曾经有一户姓卞的人家,就是荆山卞,曾经生下一女,据说黄色盈室,经日不消……”

卞贵人捂住了嘴巴。

于吉明白了。“就是贵人?”

卞贵人连连点头。

于吉笑了:“陛下,如此说来,吉明白了。当是陛下的真龙血脉太过纯正,普通女子承shòu不起,无法受孕,唯有这等玉鼎之体可以容纳陛下龙血。皇子将来一定是雄才,需好生教导才行。”

刘辩目光一闪:“你见过陈留王么?”

于吉笑笑:“不瞒陛下,早在陛下登基之前,吉就见过陛下与陈留王。陈留王固然是美玉之质,可那只是相对于普通人来说。与在玉鼎之体中受孕的真龙血脉相比,他还是略有逊色的。”

刘辩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卞贵人却是心花怒放,为免失态,连忙用手捂住了嘴。

……

卞贵人回到后宫,直奔皇后唐瑛的寢殿。刘辩还没有正式迁都长安,也没有正式的椒房殿,临时到长安的唐瑛住在昆明池旁的一座小殿里,与长公主府毗邻。卞贵人也住在附近,三人常常在一起说家常。

卞贵人赶到殿中的时候,唐瑛正与长公主坐在一起,看着张虎和刘植两个小儿嬉戏。张虎已经能坐着,刘植还只能被抱着,不过这并不妨碍两个小儿互相打量,不时的笑一声,仿佛他们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似的。长公主和唐瑛被逗得乐不可支,如果不是身上的华服,他们和两个普通人家的妇人没什么区别。

看到卞贵人走进来,脸上藏不住的喜色,长公主和唐瑛互相看了一眼,笑道:“这么高兴,陛下是不是又赏了你什么?”

卞氏摇摇头,把刚才的事简略的说了一遍。她说得很小心,生怕引起唐瑛的不快,或者长公主的反感。不过,她也清楚,长公主对陈留王刘协一直有所保留,唐瑛对陈留王更是一直心存不满,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

果然,长公主轻笑了一声:“皇后,这的确是件好事。”

唐瑛的表情复杂得多。“事是好事,可是贵人要辛苦一点,要多为陛下留下几个子嗣才好。堂堂天子,只有一个孩子,未免太孤单了些。”

卞贵人心领神会,轻声笑道:“只要皇后满yì

,我是不怕辛苦的。况且皇后身体复原,每日练习,又与宝玉朝夕相处,未必不能成为玉鼎之体。”

“这个于吉,倒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唐瑛不动声色的沉吟道。

长公主眉梢一挑,立kè

提醒道:“这等化外之民,就算有本事,也轻易不能招惹。在他们眼里,皇家可不算什么,与普通庶民无异。可是对我们来说,与这些人来往,往往是招祸之本。”

唐瑛不自然的笑了两声,低下了头。

长公主见了,暗自叹息。

……

刘辩走进了长公主府,看看已经守候在一旁的刘协,不免愣了愣。“姊姊这是要办家宴么?”

长公主从后室走了出来,轻笑道:“是啊,你最近一直在忙,难得见你一趟,所以置办了一些酒菜,请你和阿协过来喝两杯。不知陛下可愿赏光?”

刘辩哈哈大笑,挽住长公主的手臂。“姊姊这么客气,我心里倒有些不安起来。莫非是做错了什么,姊姊要怪罪我么?”

“怪罪是不敢。不过,有一件事,我是想当面向陛下问个明白。”长公主伸手揽住刘协,轻轻的将他推到刘辩面前。“你现在也有了皇子了,怎么安排我们唯一的弟弟,你可曾有定论?既然你让我做首辅大臣,今天我这个首辅大臣就来主持个公道。”

刘辩眨了眨眼睛,看看愕然的刘协,又看看故作严肃的长公主,忽然明白了。

“论公,你又是首辅大臣,论私,你是姊姊,这件事怎么处理,还请姊姊拿个章程,如何?”

长公主松了一口气。“让他去西域,自己为自己打下一片天地,如何?”

刘辩一听就懂了。他点点头:“我没意见,不过,阿协还小,姊姊舍得他吃这样的苦么?”

长公主转向刘协。“阿协,在姊姊和皇兄面前,你无需遮掩。你自己说,是愿意去西域自己征服一片土地,还是愿意留在中原,做一个富贵闲人?不管你选择哪一个,姊姊都支持你。”(想知d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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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未雨绸缪

刘协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他已经明白了,这是长公主姊姊的意思,但是皇兄并不反对。他们都不希望他的身份继xù

这么尴尬下去,要立kè

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如果是想自己拥有一片天地,那他就要自己去征服。如果他不肯吃这个苦,那就留在中原,做个富贵闲人。

富贵不用愁,但关键是闲人。

同样,把征服的目标定在西域,也是长公主煞费苦心的选择。西域离中原万里,而且没有中原富饶,就算他征服了西域,也无法影响中原的江山。征西将军张辽是长公主的夫君,皇兄的亲信,有张辽在,没有人敢对他不利,同样,他也很难在张辽的眼皮子底下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如此一来,他和皇兄之间就不可能再发生什么冲突。

这可能是长公主所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既保全了他的前程,又避免了兄弟相残的惨剧。

他知dào

长公主一直有这样的担心,但是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他一点心理准bèi

也没有。不过,他随即又释然了。这件事一直挂在长公主的心里,何尝又不是一直堵在他的心里。如果能就此做个决断,那也是好的。

刘协突然之间平静下来,笑眯眯的看着刘辩:“皇兄,我倒是想去西域,像皇兄征服鲜卑一样,征服一片天地,可是我实力不足,不知皇兄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长公主也把目光转向了刘辩。刘协说的也是实话,他才十二岁,把他一个人放到西域,他能做什么?至少也要给他配一个强有力的班底,既保证他的安全,也让他有这样的实力去征伐。

“阿协。只要我能办到的,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刘辩松开长公主,伸手搂住刘协的肩膀。“而且,我要告sù

你一件事,你不要以为西域就是沙漠中的小国。你要把眼光放得远大一些。把西域的概念一直扩大到大海之滨。贵霜、安息,甚至包括罗马,都是西域的一部分,别说是你,就算是你的子孙,也会有足够的发展空间。”

刘协笑了,虽然笑得有些勉强,却总算心安。有了刘辩这句话,他就可以安心起程了。人才不用担心。只要他能让对方服膺,刘辩就不会阻拦。

“既然如此,皇兄能否先将西域的资料让我熟悉熟悉?”

“当然,回头我就让人给你送过去。不过你可要有心理准bèi

,最近贵霜、安息每天都有新消息来,够你看一阵子的。”

见刘辩、刘协说得亲热,长公主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双手合什,暗暗向天祈祷。

……

晚宴过后。刘协告辞而去,长公主将刘辩留了下来。引入内室。请刘辩入席之后,她神情庄重的给刘辩行了一礼。刘辩大吃一惊,连忙扶起。

“姊姊,这是何意,我承shòu不起啊。”

“这是替阿协向你致谢,也是替先帝向你表达一分谢意。我知dào

。先帝虽然一直有意将帝位传给阿协,但是他对你依然有一份父子情,他并不愿意看到你们兄弟相残。”

刘辩笑了起来。先帝对他如何,他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刘协虽然对帝位念念不忘,但要说他有弑君之心。恐怕也不尽然——毕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心肠还不至于这么歹毒。当然了,这只是指目前而言,如果发展下去,谁也说不准。

有时候,形势不由人,不是刘协一个人能决定的。

“那我也要谢谢姊姊。”刘辩郑重的还礼。“姊姊帮我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问题,我也算能在青史上留下一点好名声了。”

长公主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刹那间,她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姊弟二人在宫中无忧无虑地玩耍时的情景。过了一会儿,她又收起笑容,提醒道:“你要多陪陪皇后,她想要一个孩子,都快想疯了。别让她做出傻事来,失了皇家脸面。”

听完了长公主的担心,刘辩点点头。“姊姊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

刘协回到自己的住处,见诸葛亮正指挥着一些人将一只只青囊摆放整齐,不由得愣了一下。

“什么东西?”

“蔡尚书派人送来的资料,说是有关西域的。”诸葛亮也一头雾水。蔡琰突然派人送来这些东西,他却不知dào

是何用意,又不能不收,只好先接下来,等刘协回来再作处置。“殿下莫非要去西域?”

“差不多吧。”刘协站在像一面墙似的资料前,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短短几年时间,皇兄居然对西域做了这么多的准bèi

,仅资料就收集了整整一面墙。他这段时间天天跟在皇兄左右,居然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谋定而后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啊。

“孔明,如果我去西域,你愿意跟我去么?”

诸葛亮怔了一下,转身取出一只青囊,拉开丝绳,从里面拿出一张地图,铺在案上。

“殿下是说,去西域征服这一片天地么?”

刘协看着地图,茫然不解。“这是哪里?”

“这就是西域啊。”诸葛亮笑道:“这就是殿下想去征服的西域。不过,和我们原本印象中的西域有些区别。”他在地图上虚划了一圈:“常说的西域大概是指这一片。这里就是葱岭,葱岭以西,就是贵霜……”

看着指点江山的诸葛亮,刘协忽然有些赧然。诸葛亮对西域的了解比他精深多了,平时也没看到了做功课啊,他怎么知dào

这么多东西?

“殿下发愁的时候,臣随便看来的。”诸葛亮笑嘻嘻的说道:“没想到居然真有机会用上了。”

刘协看着诸葛亮的笑脸,也笑了。他知dào

,诸葛亮留心西域的事,自然是想建功立业。在天子的强势碾压下,袁氏兄弟根本不是对手,国内很快就会一统,要想建功立业,只有开疆拓土。西域是一个最明显的选择,以诸葛亮的功业心,他不留心才怪呢。

至于是跟着刘辩还是跟着他刘协去西域,对诸葛亮有区别么?

当然,诸葛亮倾向于谁,对他刘协来说也没区别。

“‘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孔明,陛下说得没错,你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诸葛亮眼神一闪,又说道:“哦了,刚才贾令君派人来说,说有一些关于西域的密探要交给殿下,希望殿下这边派一个合适的人接手。”

刘协沉吟片刻:“你觉得谁接手比较好?”

“有一个人选,不过现在还在山东,殿下愿意派人去请么?”

“谁,居然还要派人去请?”

“因为他现在还在曹操的麾下。曹操对他礼遇有加,如果殿下没有足够的诚意,恐怕他不会动心。”诸葛亮笑笑:“殿下,我们要去西域征战,最大的敌人不是其他人,而是戏志才。这个人的境界也许不如戏志才,可是要论智谋,应该能和戏志才不相上下。”

刘协非常意wài

:“戏志才在西域?”

诸葛亮点点头:“在鹄鸣山的时候,天师道的人便说他与卢夫人一道去了西域,寻找儒门渊源。他也许未必会看得上那些蛮夷之君,但是以一个外乡人,要想接触到隐秘之事,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与权贵交结。戏志才就像一只锋利的锥子,就算他不想露出锋芒,也是藏不住的。所以我想,他很可能会成为我们最强dà

的敌人,应该提前做一些准bèi

。”

“戏志才再强,还能比你强?”

“再过十年,臣也许能和他一较高下,可是现在,臣还不是他的对手。”

“好吧,你说说看,这个堪和戏志才做对手的人是谁,我明天就请陛下下诏,召他来长安。”

“颍川阳翟人,郭嘉郭奉孝。”

……

东郡,濮阳。

郭嘉忽然一跃而起,手中的酒全洒在前襟上。坐在对面的曹操也吓了一跳,愕然问道:“奉孝,你怎么了?”

郭嘉摸摸脑袋,茫然四顾,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曹操哈哈大笑:“奉孝,虽然天色已晚,可是你还没有睡,怎么会做噩梦?说来听听,你究竟梦到了什么,哈哈哈……”

“我梦到和将军永别了。”

曹操一怔,瞪起了眼睛:“是你死了,还是我死了?”

郭嘉愣了愣,又道:“谁都没死,可是……就是再也见不到了。我们之间好象隔一片海,我向这边看,也能看到将军的身影,向那边看,也能看到将军的身影,却怎么也看不清将军的面容。我在想,那片海会不会就是黄泉?”

“呸!呸!”曹操连呸两声,“别胡说,你才多大年纪,就梦到黄泉。海……”他沉吟片刻:“莫非你这个梦的征兆,是指我将要出海征伐么?我曾经依附袁绍,现在又有战功,再加上有龙,奉诏出海征伐,应该是合适的结局。而你肺不好,不宜前往潮湿之地,出海自然更不适合。莫非……”

郭嘉想了想,也觉得有些道理,可心里却依然不安。(想知d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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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秋雨与秋风

邺城,袁绍看着眼前的地图,眼神凄凉,脸色灰暗。

他不由自主的裹紧了身上的锦袍。不久前,刚刚下了一阵秋雨,空气中突然多了几分肃杀,凉意逼人,似乎冬天提前来了似的。

可是袁绍知dào

,秋天还远,现在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更何况对于他来说,就算是真zhèng

的凛冽寒冬,他也不会感觉到任何寒意。光境中阶,足以让他抵御任何寒风。

他感受的不到寒意,而是杀意,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杀意。

拥有应龙命的徐晃,曾经的部下曹操,白马将军公孙瓒,黄巾大帅杨凤和管亥,这些人从不同的方向杀来,就像一群狼,虎视眈眈的盯着冀州,盯着他袁绍,要将他撕成碎片。

他现在的处境比当年的大贤良师张角还要危险。张角至少还拥有占绝对优势的兵力,也只有皇甫嵩一个对手,在黄巾军内部也没什么怀疑的声音,即使张角身死,张梁、张宝先后战败,黄巾军也没有出现什么叛变的现象,相反有数万黄巾军宁可投河而死,也不肯投降的悲壮场面。

可是袁绍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忠诚,这样的爱戴。从他起兵起,河北人对他的效忠就不是那么纯粹。河北系和汝颍系之间的明争暗斗就没有停止过。那时候形势一片大好,这些分歧还只是一些暗流,不引人注意。随着形势的恶化,朝廷大军的合围之势形成,内部不和谐的声音渐渐的强了起来,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袁绍不知dào

该怎么处理这些事。如果强力打压,会不会激起河北人的强烈反抗,最终导致决裂?如是不打压。会不会有纵容之嫌,最后不可收拾?不管怎么说,如果河北人抛弃了他,他就将成为丧家之犬。

此时此刻,袁绍深深的感受到了立足河北而不是汝颍的劣势。袁术如此不堪,直到最后战死之时。部下也没有如此明显的反对声音。河北人终究是河北人,他们从来没有真zhèng

的支持他,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可以利用的对象而已。

现在,没有了利用价值,河北人准bèi

抛弃他了。

士大夫,以儒门自许,以忠孝标榜,最后却不如不识一字的黄巾军忠义。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个讽刺。如果有机会让袁绍在河北世家和黄巾军之间做一个选择。他会毫不迟疑的选择黄巾军。

只可惜,他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黄巾军现在已经是天子的子民,四个黄巾系的将领中,有三个正在参与对他的围攻。想起当初天子为了招降郭泰、杨凤,不惜孤身入营的举动,袁绍长吁短叹。

门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郭图出现在门口。在身后秋雨的衬托下,他的银面具显然有些诡异。

袁绍收回纷乱的思绪。招了招手。

“公则,又有什么消息?”袁绍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厌烦。叹了一口气。一看到郭图这副样子,他就知dào

没什么好消息。最近一次好消息,他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郭图走到袁绍身边,将一张纸条递给袁绍。袁绍展开看了一眼,眉头一挑,迟疑了良久。眼中闪过不解之意。“益州广汉发xiàn

古墓,与我何关?”

郭图暗自叹了一口气。袁绍最近情绪低调,连脑子都转得慢了,居然没想到其中的联系。

“盟主,这个古墓可不是因为盗墓或者地震而发xiàn

的。是朝廷做出了周密安排发掘的。领头的蔡邕是有名的通儒,发掘之前,他就从洛阳带去了一批儒生,可见这个墓里可能有着非同小可的信息,必将震动天下。儒生手无寸铁,也许不可怕,可是他们善于蛊惑人心,万一发掘出对盟主不利的古籍,岂不是雪上加霜?”

袁绍转了转有些呆滞的眼珠,这才明白了郭图的担心。儒门最擅长的是造舆论,不论是口头流传的童谣,还是书之竹帛的谶纬,都是舆论的一部分。他这个儒门领袖在很大程度上都是舆论造出来的,凤系血脉加上四世三公的家世,再经过一些名士与相关谶纬的附会,最终把他推到了儒门领袖的位置上。

如果现在出来一份古籍,说袁家根本不是什么凤系血脉呢?

或者冒出一个什么舜帝并不是什么上古圣王,而只是一个奸佞之徒呢?

这样的事并非不可能出现,作为儒门中人,袁绍太清楚儒生修改了多少典籍,颠倒了多少黑白,混淆了多少是非,标准只有一个:是否符合自己的需yào

。如果刘辩现在为了从舆论上打倒他,造出一个惊世骇俗的新说法,他一点也不奇怪。

“那么……我又能如何呢?”袁绍侧过头,静静的看着郭图。

郭图沉默。他也不知dào

该怎么办。如今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就算听到了磨刀的霍霍声,也无计可施。

窗外的秋雨更紧,有秋风吹过,细雨从窗户里飘了进来,飘进袁绍的脖子,凉意袭人。袁绍将身上的锦衣裹得更紧了一些,木然的看着潇潇秋雨。

……

小槐里,秋高气爽,景色宜人。

刘协在马背上再次躬身施礼。“皇兄,送行千里,终有一别。皇兄止步吧,臣弟就此别过。”

以诸葛亮、孙策等人为首的一群年轻人齐唰唰的躬身行礼:“陛下止步,臣等就此别过。”

刘辩打量着这一张张或兴奋,或无奈,或黯然的脸,笑了笑。“诸位,此去万里,一别经年。你们中的很多人将在西域开始自己的事业,也有很多人可能再也看不到家乡。可是有一点,我希望你们记住:正如当初张骞西行,让我大汉知dào

了万里西域,班超投笔,让西域三十六国重归朝廷一样,你们要做的也是一件必将载入史册的大事。你们要比张骞走得更远,你们要征服的土地也比西域三十六国更多,你们之中,不仅会出现一个博望侯,一个定远侯,还会出现西域之王。”

刘辩将目光落回刘协的脸上。“陈留王,安世高也是一个王子,为了传播佛祖的智慧,可以不远万里来到大汉。如今,你率师西征,将我大汉文明传播到万里之外,可比他的任务重多了。好在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我相信你一定能获得比他更加辉煌的成就。”

刘协微微一笑:“多谢皇兄鼓励,如此重任,臣弟且喜且惧。臣弟深知德薄才浅,难当大任,西行之后,诸多事宜,还请皇兄多多指教,多多支持。臣弟愿意做皇兄的驾前先锋,为皇兄效犬马之劳,为大汉尽绵薄之力。”

刘辩笑了。他知dào

刘协在想什么。“你放心好了。山东将平,不知dào

有多少才智之士为了建功立业远赴西域。你不用担心人才的问题。天下从来不缺人才,只缺发xiàn

人才的慧眼,和为人才提供用武之地的胸怀。”

“皇兄所言有理,臣弟记下了。”得到了刘辩的亲口承诺,刘协松了一口气,再次向刘辩告辞,转身准bèi

上马。刘辩叫住了他,摆了摆手。王越牵着驳兽走了过来。刘辩接过驳兽的缰绳,塞到刘协的手中。

刘协愣住了。“皇兄,这是……”

“此次西征,西域小国,不足为虑,真zhèng

要担心的对手是鲜卑人。驳兽是鲜卑人的神兽,对他们有一定的震慑力。我将驳兽送给你,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

刘协大惊,连忙推辞。“皇兄,驳兽是你的坐骑,臣弟如何敢乘。”

“我将鲜卑人赶到西边去,原本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亲征西域。现在由你代劳,驳兽当然应该交给你。西域万里,我都可以托付给你,何况是一匹坐骑?阿协,不要推辞了。”

刘协还待再说,诸葛亮提醒道:“殿下,驳兽是神兽,能日行千里,这是陛下对殿下的殷切希望,是对西征的祝福,殿下怎么能推却呢。”

刘协听了,这才接受,再三拜谢。不过,他却不敢乘坐,而是让孙策牵着,自己还是上了原本的坐骑,拱手道别,渐渐远去。

刘辩站在路边,面带微笑。

随从的文武官员依次从刘辩面前走过,一一施礼,然后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踏上了漫漫西行路。

刘辩一一点头致意,直到最后一个身影消失在远处,刘辩才收回了目光,转身向回走。

贾诩紧随其后,轻声说道:“陛下,驳兽……可不是一般的坐骑,万一陈留王驾驭不了……”

“连一匹驳兽都驾驭不了,还怎么征服鲜卑人?”刘辩摆摆手,示意贾诩不用再说了。他知dào

贾诩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怕给人留下话柄。可是他担心的却不是这个,以刘协的谨慎,如果他没有足够的把握,他可能终生都不会骑上驳兽。如果连这一步都跨不出去,这西征之路很可能就是刘协的不归路。不仅他逃不掉郑庄公的恶名,还会使大汉向外拓展的脚步受到重创。

他好不容易将大汉才俊的注意力引向外部,又怎么愿意看到刘协败亡。

“文和,你想想办法,物色一两柄好剑,找合适的人给陈留王送去,助他一臂之力。”

贾诩眨了眨眼睛:“唯!”(未完待续……)

第457章 亡国之道

(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神话三国》更多支持!)太平三年的秋天,注定将成为一个不平静的秋天。

原本令天下人瞩目的山东平叛战争突然被人冷落了,除了正在准bèi

交战的双方将领,其他人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益州,一个刚刚发掘出来的古墓。

这个古墓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应,自然是因为其中发xiàn

了与众不同的东西。自从蔡邕的第一份简报送到洛阳,这个古墓中出土的器具就引起了无数人的关注。大量博学或自以为博学的人,引经据典,对那些与中原礼器迥异的祭器提出了各种各样的猜测,但是谁也无法做出一个令人信服的论断。

争论在所难免,而有争论的东西,往往也容易成为焦点。

因为议政,洛阳原本就聚集了不少贤良文学,整天议政,已经有些倦了,毕竟政治这东西禁忌话题太多,不是所有人都敢放言,突然多了这么一个话题,可以无所顾忌的猜想,自然比政治更吸引人。开始的时候,这还只是茶余饭后的闲谈,渐渐的,这个话题就超过了议政,变成了主流。

随着越来越多的简报传到洛阳,更多让人无法理解的事物出现在人们面前,很多人坐不住了。有的不再去参加议政,而是转而想方设法进东观查阅资料,第一时间接触简报,有的干脆收拾行装,起程赶往益州,要进行实地考察。

司徒杨彪原本就被这些儒生吵得晕头转向,听说有人愿意去益州。他求之不得,一律放行。让这些闲得无事,偏偏生了一张利嘴的家伙赶到益州,既减少了洛阳的不安定因素,也减轻了司徒府粮食供应的困难,可谓是一举两得。

就连荀彧都抚额而庆。这段时间。他也被这些儒生折腾得不轻。

其中就包括孔融。

论辞锋犀利,孔融可能不如祢衡,但是论学问深厚,祢衡和孔融比就差远了。如果拿剑客来做比较,那祢衡就是剑走偏锋,咄咄逼人,而孔融则是重剑无锋,无隙可击。

在这个时代,知识的传承并不普及。水平高下,在于见识:见得多不多,有没有过人之识。两者之中,其中又以见为基础,所谓见多方能识广。荀彧之所以见识卓著,是因为他可以看到很多人无法见到的典籍,知dào

更多的真相。在这方面,孔融丝毫不逊于他。孔家家藏的典籍也许没有荀彧收藏的那么杂。但是在儒学经典的积累上,有不少资料是荀彧也没见过的。

身为孔门嫡传。孔家的底蕴当然不是一般的家族可以比拟的。

除了学问之外,荀彧底气不足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不论是家世还是个人名望,孔融都比他强上几分。不论是学识还是文采,孔融都有明显的优势。除了修行——荀彧又不是刘辩那种喜欢动手的粗人,让他和孔融挥拳头,以武力论高下。他可干不出来。

孔融离开洛阳,荀彧长出一口气,随即又有些幸灾乐祸。

孔融取道长安去益州,以他的脾气,少不了要和刘辩较量一下。他和祢衡一样。从北海赶来,不是为了议政,而是为了和刘辩论理。祢衡为此不惜千里迢迢的追到益州,孔融顺道,更没有道理过城门而不入。

……

骊山。

刘辩站在古烽火台上,看着远处的秦始皇陵。夕阳西下,为高大的皇陵镶上了一道金边,植满松柏的封土堆有夕照的映衬下显然更加幽深。天边的晚霞如同烈火,格外绚烂。

一只大鹰,在空中盘旋,悠闲自得。

通过大鹰的眼睛,刘辩将方圆十里以内的情况尽收眼底,震撼不已。

他前世来过秦始皇陵,参观所谓的世界第八奇迹——秦始皇陵兵马俑,那时候秦始皇陵虽然还没有发掘,却已经做了不少探测,知dào

这片封土下藏着一个缩微版的大秦帝国。有没有秦代以前的典籍,他不知dào

,但是此时的秦始皇陵离建成之日更近,封土也更高,而且更接近于正方形。

换句话说,此时的秦始皇陵更像金字塔,只是规模没有那么大,没有那么陡。

可是,即使是埃及,也不是所有的金字塔都像胡夫金字塔那么大,那么陡。如果放宽一些标准,称秦始皇陵为东方的金字塔,也不算太离谱。

难道凤系血脉和文明真的来自西方?

刘辩虽然觉得这个结论太过匪夷所思,却不能完全否定。他很清楚,就在这片土地下,还埋藏着一个东方文明格格不入的兵马俑。就像弹汗山的神像一样,兵马俑的艺术风格就像是摆错了地方的希腊雕塑,在华夏艺术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显然特别突兀。

“陛下,想好了没有?”蔡琰兴致勃勃的撺掇道。广汉的那座墓掀起了一场大风波,她还嫌不够,鼓动刘辩发掘秦始皇陵。广汉那座古墓虽然惊世骇俗,却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至今没有发xiàn

文字。没有文字,就没有明确的记载,很多问题就很难有一个明确的结论。

秦始皇陵则不同,这里面肯定藏有很多典籍,而且年代相去不远,只要通晓古文字,就能解决很多争论。对于蔡琰来说,秦始皇陵显然比广汉的古墓更有诱惑力。

“这事不能急。”刘辩笑着摇摇头:“我们不是项羽,挖墓不是为了盗财,而是为了解决悬而不决的学术问题。广汉那座古墓没有书籍,其实是一件好事。封了这么久的墓,一旦打开,所有的书都有可能在瞬间化为灰烬。在没有想出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之前,就算在秦始皇陵找到了过去的典籍,你也看不了。”

“有这样的事?”蔡琰睁大了眼睛。

“我有必要骗你吗?”刘辩无奈的摇摇头:“真的,相信我。”

“陛下,你怎么会知dào

这些事?”蔡琰好奇的追问道:“难道你盗过墓?”

“你胡说什么呢。”刘辩恼了。敲了一下蔡琰的额头:“你这小脑袋里面,整天在想着什么?你什么时候看我去盗过墓?”

蔡琰摸着额头,嘿嘿笑了一声,转着眼珠,正打算再劝两句,有人来报。孔融求见。

刘辩很意wài

,孔融不是在洛阳议政吗,怎么突然跑到长安来了。他看看蔡琰,蔡琰也一头雾水。刘辩想了想,让蔡琰等人先避一避,让人把孔融请上来。

没过一会儿,孔融大步流星的走了上来。他身高八尺左右,虽然是个书生,却相貌堂堂。器宇轩昂,就像一柄巨剑,凛然不可侵犯。

“孔卿好风采,难怪祢正平对孔卿青眼有加。”

孔融微微一笑:“得知陛下对祢衡如此器重,臣心甚慰。闻说陛下在扞关刻石论道,天下传颂。臣不才,有不明之处,还请陛下指教。”

刘辩眉毛一掀。明白了孔融的来意。这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上门踢馆啊。他微微一笑:“闻说孔卿在洛阳舌战群儒,罕有敌手。怎么,孔卿高手寂寞,到长安来挑zhàn

?”

孔融笑而不语,平静中带着一丝倨傲,礼节周到而毫不谦卑。大有要与刘辩分庭抗礼的架势。

刘辩挥了挥衣袖,转过身去,云淡风轻的说道:“很可惜,朕怕是要让孔卿失望了。”

孔融愣了片刻,脸色有些不悦。“陛下不屑与臣言论?”

“非也。孔卿天下名士。能与孔卿一言,不知dào

是多少人的夙愿。不过,孔卿想必知dào

,朕并非儒者,而且一向对空谈误国的儒者不屑置评,所以……”

孔融看着似笑非笑的刘辩,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哪里是避而不战,这简直是挑衅啊。什么叫空谈误国的儒者?圣王之道,乃是儒门千年的智慧结晶,怎么成了空谈。

“闻陛下之言,似乎对儒者有不少偏见,臣不才,愿与陛下探讨一二。”孔融拱拱手,战意更加盎然。

“这种亡国之道,有什么好讨论的?”刘辩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如果孔卿真有做学问的兴趣,不如我们说点实学,不比说那些没用的东西更好吗?”

孔融眼角抽了抽,差点气得跳起来。说儒者空谈误国已经很过份了,现在居然变本加利,说儒道是亡国之道,如果不把这个道理辩明白了,他这个孔氏后人还有什么脸面立足于世?

孔融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笑容,哪怕是礼节性的。他抗声道:“敢问陛下,儒道何以与亡国之道并称?”

“呃,敢问孔卿,周天子治下诸国,哪一国儒学最隆?”

孔融傲然道:“那还用说,当然是鲁国。”

“春秋五霸中,有鲁国么?”

孔融顿时语塞。

“战国七雄中,有鲁国么?”

“这个……战国时,鲁国虽然实力不彰,可是齐国却是东方大国,而齐鲁并称,皆是儒门盛行之地。”

“好吧,就算齐国也是儒学大国,可是齐国空有天下之半,不也被秦国灭了吗?”刘辩斜睨着孔融,指了指远处的秦始皇陵。“夫子游历天下,唯不入秦。可是最后统一天下的偏偏却是秦国。朕不免怀疑,是否齐鲁之亡,正是因为有儒,而秦国统一天下,正是因为夫子未曾入秦?”

“陛下,怎么能这么说呢……”

刘辩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孔融。“朕学问浅薄,难免有所误会。不如这样吧,请孔卿告sù

朕,自夫子创立儒门以来,有哪一个国家是因为儒学而兴盛的?”

孔融面红耳赤,哑口无言。(我的小说《神话三国》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458章 简单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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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崇儒而亡的,却没有因崇儒而强的,就算刘辩的论断有些失于简单,却不能说他全无道理。

孔融准bèi

了一肚子的话,此刻面对刘辩的这个问题,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一定在想,大汉就是因为儒学而兴盛,孝武皇帝就是因为独尊儒术才建立赫赫武功,是不是?”

孔融本想点点头,他本来就是想这么说的。可是一看刘辩那一脸的讥讽,他又放qì

了。不用刘辩再说,他也知dào

这是一个陷阱,就像孟子的辩论术一样,这是提出一个看似能够接受的论点,最后却将导出一个相反结论的技巧。

他是辩坛上的高手,岂能上这样的当。可是,舍弃了这个例证,不管他怎么想,他也无法回答刘辩这个看似非常简单的问题。

孔融很困惑,他甚至觉得有些荒诞。自己不远千里,跑到长安来,难道是为了这个结果?

他想到了祢衡,忽然心有所动,意识到祢衡为什么气势汹汹的赶到荆州,却没了下文,最后成了刘辩手中的利剑,反戈一击,将益州世家整治得死去活来,伤亡惨重。

当然,他肯定想不到祢衡比他经受了更多的折磨。不管怎么说,他守北海有功,刘辩对他还是客气的。

对刘辩来说,辩才固然是一项能力,但辩才的好坏改变不了问题的本质。好的销售员能将稻草说成黄金,却不可能真的将稻草变成黄金。儒学在儒门的眼里当然是世上最好的学问。可是改变不了儒学天生的缺陷。儒学从诞生那一天起就是为王权服wù

的,承认王权的合理性,维护王权的至高无上,是儒学逻辑的基础。不论是仁义,还是忠孝,归根到底都是为了巩固王权。

区别只有于手段不同。不管是礼教还是德教,都承认一个前提,那就是大一统,承认天子的权威性。

从这一点上来说,李斯、韩非子这两个儒门弟子却成了法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因为法家同样认可王者游离于法律之外。法是王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王犯了法,却无法治罪。

法家与儒家的区别只在于法家干脆把法交给王。而儒家只能通过虚无缥缈的天来限制王。

既然虚无缥缈,就难免无法落到实处。对于刘辩这样的人来说,千言万语,不如一拳。不管你的词藻多么华丽,不管你的辞锋多么犀利,如果不能回答我的问题,就都是废话。

所以他给了祢衡一拳。对于孔融这样的忠臣名士,他客气一点。只提了一个问题。

一个问题,就点中了儒门的死穴。堵住了孔融的滔滔辩词。如果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他没有兴趣听孔融说任何话。孔融满腹经纶,偏偏就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孔融面红耳赤,进退两难。

刘辩指了指远处的秦始皇陵。“知dào

那是什么吗?”

孔融看了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他当然知dào

这是什么,可是他不知dào

刘辩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儒门内最大的争论。就是今古文,争论的焦点,无非是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经过这么多年,可能你们自己都搞不清了。”刘辩笑了笑:“不过。我却有一个比较简单的办法,打开秦始皇陵,找到里面陪葬的典籍,两相比较,孰真孰伪,不就是一目了然了吗?孔文举,你觉得现存的儒门经典中,可能有多少是伪书?”

孔融的头皮一阵发麻,眼中露出掩饰不住的惊惶,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作为圣人后裔,他太清楚伪书的泛滥有多严重。如果真的打开秦始皇陵,并且在里面发xiàn

了汉代以前的儒门经典,当今传读的很多经传都会成为笑话,儒生们费尽心机解释的好多微言大义也会成为无稽之谈。

包括三皇五帝的道统在内,因为这些绝大多数都是汉儒的发明。汉儒综合百家,将很多原本属于道家、墨家先贤的人物一起整合到儒家道统中来,其中最明显的就是黄帝。黄老并称,原本是道家崇拜的先贤——孔子从来没有提及过他——现在却成了华夏文明的始皇,也是孔子推崇的尧舜的共同祖先。

可以想象,一旦发xiàn

与现有儒家体系不同的古籍,儒门造假的事情就遮不住了。

而这几乎是必然的事。

对儒门来说,这无异于是一个灭顶之灾。

“陛下……认定儒道是亡国之道,要将儒门赶尽杀绝么?”

刘辩瞥了孔融一眼,摇摇头,有些无奈,有些自嘲。“钱串子虽然不能当钱用,却也少不得。朕如果要将儒门赶尽杀绝,何必等到今天。”

孔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刹那间,他仿佛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遍。

“不过,儒门要想重新成为真zhèng

的治国之道,有两个短处必须先解决。”

孔融躬身一拜:“敢请陛下言明。”

刘辩沉吟良久:“一则为虚,一则为伪。”他转过头,打量着孔融。“儒门以凤凰自居,凤凰能浴火重生,儒门能否如此?孔卿,你能为国家守住北海,朕非常感激。能不能守住儒门,能不能将亡国之道变成强国之道,朕希望你能再建新功,不知dào

你有没有信心?儒门常说,五百年有圣人出。可是朕觉得,五百年太久,只争朝夕。孔卿,时不我待啊。”

孔融如释重负,喜极而泣。“臣敢不从命。”

……

孔融昂着头而来,低着头而去。

蔡琰从后面绕了出来,笑嘻嘻的说道:“陛下,你的三寸舌锋可是越来越犀利了,连登过龙门的孔文举都被你击败了。”

刘辩吐出舌头,晃了晃:“是么。你有没有兴趣大战三百回合?”

蔡琰红了脸,转身要退,刘辩哪里肯让她逃,伸手将她拉了过来,搂在怀中,低头亲了上去。舌尖挑开蔡琰柔软的双唇,攻了进去。蔡琰面热心跳,想要推开刘辩,却又舍不得,一时手足无措。

董白从旁边踱了出来,重重的咳了一声。蔡琰像受惊的兔子,连忙从刘辩的怀中挣扎出来。刘辩哈哈大笑,握着蔡琰的手,不让她逃走。另一只手抓住董白拽了过来,带着三分蛮横的吻了上去。董白不但没有像蔡琰一样欲拒还迎,反而奋起反击,紧紧的搂着刘辩的脖子,几乎将整个身子都挂在刘辩身上,咬着刘辩的嘴唇不放松,啐啐有声。看得蔡琰眼热不已,既羡慕又嫉妒。

过了好半天。董白松开了刘辩,示威的扬起了下巴。蔡琰翻了个白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以示不屑。董白耸耸肩,嘎嘎大笑,昂首挺胸,龙行虎步的走了。

“陛下……”蔡琰撅着嘴,幽怨的摇着身子。

刘辩抹了抹被董白咬破的嘴唇。有些无奈。“你看,有时候简单粗暴的确比较好用。”

“难道陛下要每个人都像她一样不读书?”

“没有啊。”刘辩想了想,又说道:“阿琰,最聪明的人会将最复杂的问题以最简单的方式表达出来,只有笨蛋才会将原本简单的问题搞得复杂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为什么说儒家是亡国之道。就是因为儒门不仅虚,而且伪。虚,则礼仪繁复难明,浪费精力;伪,则无法面对真zhèng

的问题,只能多方掩饰,将原本简单的问题搞得复杂了。我最崇拜的一位智者,只用一个简单的公式就揭示了世上最复杂的问题。”

“什么人这么高明,臣妾能不能见见这位智者?”

“这个……”刘辩挠头了。怎么才能将蔡琰引见给爱因斯坦呢?这可有点麻烦。

除非揭开龙文明的最终秘密,发xiàn

时空的终极秘密。

唉,也不知dào

戏志才的进展如何。

……

在卢夫人的陪同下,戏志才缓缓的走上了祭坛,静静的看着数百面容各异,神情却同样紧张的祭司们。

这些祭司都是信奉琐罗亚斯德教的信徒,他们接到了萨珊的邀请,从四面八方赶来,要观瞻光明神的使者,见证光明神即将重现人间的重yào

时刻。在此之前,已经有人得到了消息,这位光明神的使者来自东方的大汉国——一个以火神之子自居的神mì

国度,那里盛产丝绸,遍地黄金,所有贵人们身上的丝绸都是从那里而来,而贩运这些丝绸的商人都赚得盆满钵满,富得流油。

不管是因为信仰,还是贪婪,戏志才的形象已经在他们的心目中笼罩上了一层神mì

的色彩。当他们看到卢夫人的时候,都发出惊叹,觉得她的美貌不仅配得上光明神的使者,即使是当作天使也绰绰有余。可是当戏志才本人出现在祭坛上时,他们却有些失望。

戏志才虽然谈不上丑陋,却也没有神使的庄严。

祭坛下泛起一丝骚动。

戏志才早有准bèi

,从容的伸出双臂,仿佛托起一轮太阳。他微微的仰起头,用熟练的波斯语吟诵起了琐罗亚斯德古经——《阿维斯塔》中的经文。这是他几个月学习的结果。经文一出口,立kè

压制住了祭司们的猜疑。他的发音非常标准,标准得连这些学习了一辈子《阿维斯塔》的祭司都叹为观止。更重yào

的是,他的声音中气充沛,浑厚之极,即使是在最偏僻的角落,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如在耳畔。

随着经文从他的嘴中流淌而出,回荡在整个神庙内,一团明亮的火苗从戏志才的掌心涌出,渐渐笼罩了他的全身,幻化作一头两丈高的巨鸟,舞动双翼,仰首长鸣。

祭司们震惊不已。

萨珊及时的拜服在地,大声喊道:“万能的光明神啊,你卑微的仆人恭迎你的降临。请将恶魔驱逐出波斯人的土地,赐予我们和平和光明。”

祭司们如梦初醒,纷纷拜服在地。(我的小说《神话三国》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459章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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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勒住了坐骑,看着远处路边的人群,回头看看一直跟在一旁的驳兽,又看了看诸葛亮,欲言又止。

“孔明……”

诸葛亮笑了笑,转身对陈群说道:“长文兄有何高见?”

陈群无奈的摇摇头。“殿下,安全第一。这些人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在他们的面前,殿下难道还想以勇武著称吗?不如坦诚一点,反倒自然。示弱,有时候比逞强好。”

刘协看着诸葛亮。诸葛亮附和道:“长文兄说得对,初来乍到,逞强不是上策,更何况还有不小的风险。驳兽是陛下的坐骑,殿下不敢乘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想来不至于惹人非议。”

刘协点点头,对刘备说道:“玄德,你去通知一声。”

刘备应了一声,催马向前急驰而去。

张辽站在路边,看到刘协远远的停住,和赵云、麹义交换了一个眼神。麹义撇了撇嘴,有些恼火:“什么囚牛命,连一匹驳兽都不敢骑,还想征服鲜卑人?果然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与陛下相比,陈留王太怯懦了。”

张辽轻笑一声:“云天,你可不要这么想。陛下这么大的时候,还不如陈留王呢。龙是一种神奇的生物,我等凡人看不出他的前途,可是陛下是真龙,如果没有把握,他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陛下啊……”麹义晃了晃肩膀,言语中有些不以为然。他一直希望刘辩有一天能够亲征西域。没想到最后等来了陈留王刘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他能干什么啊。刘辩要把刘协往火坑里推没关系,可是哪儿不好,非要推到西域来?

倒霉!

“云天,你想多了。”赵云拍拍麹义的肩膀。“陈留王和陛下相比,也许还有点距离。可是与你我相比。依然是一个难得的英才。真要是庸才,陛下何必费这么多心思?征西将军知dào

你的脾气,不会计较你,现在陈留王来了,你可小心些,不要授人以柄。”

麹义哼了一声:“过两天我就告病,回家过年。”

说话音,刘备已经驰到了跟前,勒住缰绳。大声宣告了陈留王的到来。张辽不敢怠慢,立kè

步行上前迎接,麹义虽然有些不爽,也跟着张辽来到刘协的面,躬身行礼。

刘协翻身下马,双手扶起张辽,笑道:“将军多礼了。将军既是我皇姊的夫婿,又是我皇兄的同窗。协奉诏来西域历练,还请将军多多指教。”

张辽微微一笑。松了一口气。刘协把身份摆得很低,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看来他也清楚西域的权力构成。张辽已经接到了长公主的家信,知dào

把刘协安排到西域来,并不是刘辩的意思,而是长公主的建议。无非是要他保护刘协。避免刘协再有非份之想,激化和刘辩之间的矛盾。对他来说,如何把握这其中的分寸就非常重yào

,既不能委屈了刘协,又不能让刘协失控。他最担心的就是刘协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摆出陈留王的威风,现在听到刘协这么说,他知dào

自己白担心了。

两人亲亲热热的说了一阵闲话,一起上马进城。刘协随口问起了西域的情况,张辽大致的汇报了一下。西域倒没什么重大的变故,目前还处在与西域各国互相沟通的阶段。不过,葱岭以西,倒是出现了一些新状况。一是和连等鲜卑人势如破竹,已经攻占了贵霜帝国的都城白沙瓦。贵霜帝国兵败如山倒,现在已经退守南部,灭亡是必然的事。一是贵霜以西的安息帝国出现了内乱,伊斯塔赫尔城主帕帕克纠集三十余城,与安息帝国的君主沃洛加西斯五世决裂,双方正在调兵遣将,一场大战迫在眉睫。

“听说,帕帕克之所以如此胆大,能纠集起这么多的追随者,似乎和一个什么神使有关。那个神使很神mì

,具有不可思议之神通……”

“是个汉人吧?”刘协打断了张辽的话。

张辽一怔:“殿下说什么?是汉人?”

刘协笑了笑。“征西将军,安息帝国还在贵霜帝国以西,至少两年内不会与我大汉产生关联,所以有关安息帝国的消息,并没有转告将军。我们得到消息,那个所谓的神使很可能就是戏志才。”

“戏志才?”张辽大吃一惊。他对戏志才并不陌生,但是他没想到戏志才会跑到安息去了。他想了想,随即意识到这不可能是偶然,与和连等人出现在贵霜帝国一样,很可能是刘辩有意为之。可是他又不怎么敢相信。和连等人是被刘辩打跑的,无路可去,只能西迁到贵霜帝国。戏志才却是孤身一人,刘辩想要把他赶到安息帝国去,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你觉得奇怪?”刘协笑笑。“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是,戏志才在安息是基本可以肯定的。不仅有他,还有天师道的卢夫人。”

张辽微微颌首。刘协说得这么肯定,自然有他的情报来源。这么说来,刘辩计划中的西征可不仅仅是现在意义上的西域了。他忽然灵光一现,明白了长公主的意思,不禁会心而笑。

……

贾诩快步走进了建章台下的密室,打断了刘辩的冥想。

刘辩睁开眼睛,情绪不太高,怏怏的说道:“文和,又有什么事?”

“陛下这是怎么了?”贾诩没有说自己的事,先关心起刘辩的心情来。“陛下心事重重,莫非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刘辩沉吟片刻:“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贾诩眉头一挑,追问道:“哪儿不对劲?”

刘辩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首先你就不对劲,崇尚言不如默的贾令君今天这是怎么了?”

“陛下是不是感应到了天地元气的扰动?是北方,还是西方?”

“都有。”刘辩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密室里来回转了两圈。“北方和龙有关,我觉得龙似乎有些不安。这种感觉以前也有过,是因为戏志才被冰封在荒原上所致。现在,这种感觉又来了。我担心,是不是戏志才又有突pò

,龙有所感应。这才有所不安。”

贾诩抚着胡须想了想,又道:“那西方呢?”

“西方……应该是戏志才吧。”刘辩轻吁一口气:“他可能在安息找到了什么,实力变得更强dà

了。”

“是两个月前开始的么?”贾诩说着,递过来一张纸条。纸条一寸宽,两尺长,卷曲在一起,看起来像是曾经卷在一起很长时间。刘辩接过来,展开一看,不禁哼了一声。“果然是他。”

“没错。”贾诩的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陛下能感应到具体是什么吗?从他召集这么多祭司来看,应该是排练阵法。只是神庙守护森严,我们的探子看不到具体的情况,所以……”

刘辩眼神一闪:“怎么,你担心儒门将计就计?”

贾诩没有直接回答,转而说道:“陈留王远赴西域的消息传出后,洛阳风言风语不小,臣总觉得。似乎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推波助澜?”刘辩哈哈一笑:“他们如果都愿意到西域去,我倒是求之不得。戏志才虽然实力很强。但是他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连自己为什么这么强,他都未必清楚,又有什么好怕的。”

“既然如此,那龙为什么不安?”

刘辩收起了笑容,没有再说什么。他感受到了贾诩心里强烈的担心。他自己也有些不安起来。让戏志才到西方去查找凤系文明的起源,是他的决定,但是他把戏志才放了出去,就无法再直接控zhì

他。戏志才远在万里之外,万一有什么异变。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会不会弄巧成拙?他并不清楚。

“陛下能以两年时间平定大汉,戏志才为什么不能在短时间内控zhì

安息?”贾诩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眉心微蹙。“陛下,到了你们这样的层次,什么意wài

的事都有可能发生,可千万大意不得啊。”

“文和,你有什么妙计?”

“陛下,袁绍不过是釜底游鱼,不值得陛下用心。陛下的眼光应该放得更长远一些,比如贵霜,比如安息。搞明白传国玉玺的秘密,才是当务之急。”

“传国玉玺!”刘辩苦笑一声,摇摇头:“这个秘密也许消失在历史深处,再也没有人搞得明白了。到目前为止,蔡琰查遍了所有的档案,居然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有。我有时候甚至怀疑,传国玉玺和和氏璧究竟是不是一件东西,又或者,传国玉玺被摔过之后,已经残破,再也无法找到其中的秘密。看来,要想有所发xiàn

,只剩下一个可能。”

贾诩迟疑了片刻:“打开始皇陵?”

刘辩微微颌首。“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么一个办法。汉代以后的典籍都被儒门修饰过,相关的信息已经被清理得非常干净。要想找到相关信息的本来面目,只有打开始皇陵一个办法,也只有那里可能保存着传国玉玺的真zhèng

秘密。”

贾诩眉头紧皱:“可是……始皇陵里有大量的机关,还有水银制成的江河,普通人根本进不去。如果像广汉古墓一样全面发掘,又恐怕无法掩饰消息。”(小说《神话三国》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460章 梦醒时分(大结局)

深夜,刘辩拥被而卧,看着面前的传国玉玺出神。

皇后唐瑛脱了外衣,钻进被中,搂在刘辩的腰,倚在他的胸前,巧笑道:“怎么,能看出来花儿来么?”

刘辩伸手将唐瑛揽住,抚摸着她光滑的背,无声一笑:“就算能看出花儿来,还能比你这朵花好kàn

?”

唐瑛皱皱鼻子,故yì

说道:“臣妾老了,就算是花也要落了,哪有那几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诱人?”

刘辩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知dào

唐瑛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对董白、蔡琰等人的得宠还是有想法的,特别是虽然年幼,却已经展露出过人姿色的乔氏姐妹花,更给她带来了不少压力。如果她能生一个皇子,也许还能心安一点,偏偏不管她怎么努力,肚皮都无动于衷,这让她在沮丧的同时不免有些焦躁。

“酸!”刘辩笑道:“堂堂皇后,和几个还没长成的孩子争宠,你觉得有趣么?”

唐瑛提起被角,掩住自己的脸,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过了片刻,她又问道:“今天这是怎么了,盯着玉玺看了半天,睡觉了,还在看?”

“不知dào

。”刘辩托起传国玉玺,摸着那块被摔破,又用黄金补起来的角。“可能是因为这个地方破损了,我一直想用意念探测一下,却怎么也沟通不起来……”

“这可不是第一次破损。要说破损,制成玉玺的那一次破损才叫严重。”

刘辩一愣,转头看着唐瑛。“你说什么?”随即又明白了过来,立kè

翻身坐起。唐瑛吓了一跳,撑着床铺,坐了起来。怔怔的说道:“陛下,你怎么了,是不是臣妾说错话了?”

“没事,没事。”刘辩喜不自胜,俯身抱着唐瑛,狠狠的亲了一口。“皇后。你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就快步走了出去。唐瑛茫然的眨眨眼睛,却又窃喜不已。现在的刘辩与以前不同了,她能帮上的忙有限,能帮刘辩解决一个问题,哪怕是一个小问题,她也非常开心。更何况,从刘辩的神色来看。这绝对不是一个小问题。

刘辩快步走出寢殿,让人叫来了蔡琰。时间不长,蔡琰一溜小跑的赶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陛下,这么晚了,召臣妾来……”一看刘辩衣衫不整的样子,顿时脸色通红。

“阿琰,问你一件事。”刘辩没有注意到蔡琰的异样。急急忙忙的问道:“你所看过的典籍中,有没有与和氏璧切割成传国玉玺的信息?”

蔡琰怔住了。思索片刻,连连摇头。“没有。”片刻之后,她再次肯定的说道:“一件也没有。陛下,怎么了?”

“阿琰,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和氏璧是圆的,而且中间有孔。要切成传国玉玺,需yào

经过什么样的手段?剩下的那些玉去哪儿了?和氏璧这么贵重,总不会就这么扔了吧。”

蔡琰一下子明白了,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对啊,剩下的玉料……”

“快去找。”刘辩挥了挥袖子。不假思索的说道:“把所有的资料重新梳理一遍,如果还不够,把荀彧从洛阳叫来。”

“唯!”蔡琰兴冲冲的走了。

刘辩又让人叫来了贾诩。贾诩来得比较慢,他已经睡了,听到刘辩的传召,急急忙忙的赶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见刘辩精神抖擞的站在殿中,他才松了一口气。

刘辩把自己的猜想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朕觉得这个秘密很可能还在秦始皇陵中,你准bèi

一下,朕决定要往始皇陵里走一遭。”

贾诩想了想,躬身应喏。

送走了贾诩,刘辩回到殿中,脸上依然喜气不减。唐瑛还没睡,正躺在被子里,含羞带怯的看着他。刘辩的心情不错。一个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因为唐瑛的一句话豁然开朗,可谓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刘辩掀被上床,搂着唐瑛,笑嘻嘻的说道:“皇后,你立了一大功,说吧,想讨什么赏?”

“陛下,你知dào

臣妾最想要什么。”

“这个嘛……”刘辩转了转眼珠,坏笑道:“那得看你的道行够不够了。”

……

刘辩手持赤霄剑,站在一驾巨大的铜马车前,眯起了眼睛。

经过两个多月的准bèi

,蔡琰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远在洛阳的荀彧也对这个问题一无所知,只有贾诩进展顺利,在关中找到了两个盗墓世家,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在秦始皇陵上打了几十个盗洞,终于找到了一条通往秦始皇陵地宫的路。

说起来也是讽刺,这条路其实并不是从外面打进来的,而是从里面挖出去的。

挖这条路的人,就是那些被封死在地宫内的工匠,也不知dào

他们付出了怎样的心血,居然在坚硬的青石上凿出一个洞。不过,他们运气不好,没能逃出去,最后那个人就死在洞的尽头,离地面只有三丈左右的地方。现在,刘辩又阴差阳错的挖通了这条路,第一次走进了秦始皇陵的地宫,经lì

了千辛万苦,站在了这辆铜马车前。

他见过类似的铜马车,不过没有这么大。前世的时候,在秦始皇陵兵马俑的出土文物中,他见过只有一半大小的铜马车模型。与兵马俑一样,造型虽然是秦人的造型,工艺却与华夏迥异。

此刻,站在与真实马车相同比例的铜马车前,他更加震撼,仿佛那几匹拉车的马随时都会发出嘶鸣,车上的人随时都会开口说话,而那位千古一帝的秦始皇也随时会推开棺盖,从棺廓中坐起来,发出威严的诏令。

刘辩定了定神,跳上了铜马车。

铜马车很结实,一动不动。

车厢内,摆着一张宽大的凭几。凭几的前面,有一张同样宽大的书案,厚重无比。在周围无数夜明珠的照耀下,闪着黯淡的光。

刘辩只看了一眼书案,就屏住了呼吸。他知dào

自己来对了。书案上摆着一个圆形的托盘,四片扇形玉佩静静的躺在上面。头尾相连,中间留出一个方形缺口。

刘辩松了一口气,坐在凭几内,放松一下心情。凭几虽然是青铜所制,又冷又硬,但是打磨得很光滑,历经千年,依然闪亮如新。

他从怀里拿出传国玉玺,和那个方形空缺比了一下。笑了起来。这四片玉佩应该就是将和氏璧割成传国玉玺时留下的余料。只是他没想到,和氏璧与普通的玉璧不同,中间居然是没有孔的。

刘辩拔出了赤霄剑,灌入入真气。赤霄剑发出红光,照亮了案上的玉佩,也照亮了玉佩上的花纹。

刘辩仔细看了半晌,皱起了眉头。他本以为这四片玉佩会雕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之类的四灵,却没想到四片玉佩上虽然雕刻了繁复的图案。却根本不是四灵,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他迟疑了片刻。将传国玉玺放在了四片玉佩中间。

玉玺渐渐的亮了起来,仿佛有光芒从内部射出,照得玉玺通体透明。玉玺越来越亮,光晕在玉玺内转动着,仿佛有了生命,想要突pò

玉玺的束缚。却怎么也无法成功。

刘辩皱了皱眉,伸出手,握住了玉玺,想要将玉玺拿起来,换一个方向再试试。手刚碰到玉玺。指尖忽然一麻,体气的真气汹涌而出,向玉玺倾泄而去。刘辩大吃一惊,想要松开手,却发xiàn

根本无法动弹,玉玺内仿佛有一个无边的黑洞,贪婪的吞噬着他的真气,吞噬着他的身体。

刘辩无助的看着这一切,眼中露出苦笑。

突然间,一道光从玉玺体射出,照在了左侧的一片玉佩上。玉佩亮了起来,上面的花纹也跟着流转起来,一条曲线跃出了玉佩,在空中慢慢的转动,仿佛是一头巨龙在大海中畅游。

刘辩不知不觉的转动着眼睛,盯着巨龙。

巨龙上方的空中也亮了起来,化作浅浅的绿色,围绕着巨龙不停的晃动。接着,这些光慢慢的聚拢起来,聚成一束明亮的光,注入巨龙的身体内。巨龙接受了这些光,却没有变亮,反而越来越黑,越来越黑,渐渐的消失在空气中。

刘辩看着巨龙消失的地方。恍惚间,他有一种感觉,仿佛再一次来到了冰天雪天的玄冥海,飘浮在无边无际的海水中,与巨龙近在咫尺。他虽然看不到巨龙,却能感受到巨龙。他感受到了巨龙的悸动,感受到了巨龙的不安,感受到了巨龙的希冀。

上方的绿光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入,而且越来越强,越来越亮。巨龙的身体却越来越暗,越来真虚幻,仿佛要融化在海水中一般。

时间仿佛停滞了。刘辩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团虚幻,意识一片空灵。

不知过了多久,那团虚影突然动了起来,慢慢的向头顶的绿光迎去。在绿光的照耀下,刘辩再次看到了巨龙的身影。此时此刻,他仿佛与巨龙合而为一,他就是龙,龙就是他。刹那间,一声巨响,他跃出水面,摇头摆尾,遨游天际,俯瞰大地。

他看到了冰原,看到了惊惶奔逃的北极熊,看到了潜入大海深处的逆戟鲸,看到了笨拙的海豹滑入冰窟窿,消失在漆黑的海水中。

他抬起头,极目远眺。

他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大海,看到了绵延千里的海岸线,看到了皑皑的雪原,看到了苍茫的大山。越过大山,他看到了一片熟悉的土地。

冀州。

他看到了袁绍的战旗。袁绍被围在中央,化作一头鸾凤,正发出悲哀的鸣叫。一头应龙、一头蛟龙从南咆哮而来,一匹白马奋蹄从北方杀来,风驰电掣,将鸾凤围在中央。鸾凤遭到围攻,虽然极力挣扎,却还是无法应付,只得仓惶而逃。它向西南方面逃去,却被一头巨象拦住了去路。巨象长鼻一甩,将鸾凤击落尘埃。应龙、蛟龙和白马赶到,一齐扑上,瞬间将鸾凤撕成碎片。

捷报传进长安,唐瑛抱着幼子坐在御座之上。静静的听着大臣们朝议,太傅皇甫嵩、司徒杨彪坐在左侧,长公主和贾诩坐在右侧,庄严肃穆。

刘辩又向南飞去。他看到一片黄色散布在绿色的大地上,无数大旗迎风飘扬。在大旗的引领下,黄色不断的向南扩散。一直扩散到大海之滨,又沿着长长的海岸线继xù

向前。

刘辩又掉头西顾。他看到了白雪皑皑的昆仑山,他看到了横亘在草原与沙漠之间的天山,他看到了散布在沙漠中的西域诸国。他看到刘协骑在一匹战马上,傲然四顾,驳兽就在刘协的身边,却有些臃肿,有些懒散。

继xù

向前,越过葱岭。他看到张辽手持霸王戟,纵马冲锋,在他的两侧,数支大军正在冲杀,有奔腾的巨狼,有展翅高飞的青凤,有快如闪电,状如黑豹的猛兽。在他们的面前。鲜卑人仓惶逃窜,尸横遍野。

掠过鲜卑人的头顶。刘辩继xù

向前,他看到了一个严整的骑兵方阵,所有的骑士都披着闪亮的锁子甲,手持长矛、弯刀,在方阵的中央,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戏志才。

戏志才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抬起头,看了一眼,突然发出一声长啸,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化作一头浑身是火的毕方怪鸟。翅膀卷着一口长刀,恶狠狠的向他劈来。刘辩感受到他的杀气,不敢怠慢,两人战在一处。他们从天空打到地上,再由地上打到天空。天地间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暴雨如注。

突然之间,一切归于平静,刘辩发xiàn

自己再次置身于幽深冷寂的玄冥之海。戏志才不见了,骑兵方阵不见了,鲜卑人不见了,连张辽他们也不见了。

天地间一片死寂。

刘辩的内心也是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少,他突然发xiàn

自己手中多了一颗卵。他很惊讶,觉得这颗卵似曾相识,似乎是那颗龙卵,又似乎不是。就在他翻来覆去的查看时,卵虽然亮了起来,透着刺眼的红光,瞬间照亮了天地,照得世间万物纤毫毕现。

刘辩飞了起来,再次跃出海面。他摆动身体,却发xiàn

身体有些异样。他低头一看,却发xiàn

自己身上没有龙鳞,却长满了羽毛。他没有龙爪,却有两只巨大的翅膀,能将整个大地都遮盖住的翅膀。玄冥海在他身下沸腾,巨大的冰山被吹得摇摇晃晃,仿佛是一颗浮萍。海水涌上了岸,席卷数千公里的海岸,大地一片汪洋。

他大吃一惊,连忙振翅高飞。狂风大作,大地在他脚下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渐渐的变成了一个蓝色的星球,仿佛他一伸手就能握在手中。他愕然的看着这一切,抬起头,却发xiàn

天空漆黑一片,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太阳孤零零的挂在远处的天空,喷射出一道道刺眼的日冕,将无数的能量抛入太空,抛向地球。

日冕被地球的磁场偏转,在两极处形成极光,像漏斗又像王冠一样的极光。在极光的下面,有一片寂静的大海,有无数冰山漂浮在其中。在幽深的大海深处,一个黑影若隐若现。

刘辩一愣,再次看向自己的身体。一个问题浮现在脑海中。

“那个黑影是龙吗。?如果是龙,那我又是谁?我在哪里?”

“你是十三号刘辩,现在在时光机里!”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刘辩定睛一看,一张熟悉的小圆脸,一双含泪带笑的眼睛。

“哦,是你啊……”

“好啦,别磨蹭啦,快下来。”一个穿着白大褂,满头银发的老者走了过来,没好气的将刘辩拉开。“时光机坏了,试验失败了,赶紧下来吧!”

刘辩愕然:“你说什么,时光机……坏了?”

老者长叹一声。“是啊,坏了,运气真是差啊。”

“可是我……”

没等刘辩说完,小圆脸扑了上来,堵住了他的嘴唇,一抹狡黠的眼神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一只全身漆黑,唯独背部一条白线的小兽从小圆脸的口袋里钻了出来,蹲在小圆脸的肩头,瞪着两眼大眼睛,不解的看着刘辩。

(全书完)

后记

很遗憾,只能以这种方式作为结尾。

老庄是想把这个故事好好写完的——现在这个肯定不算——哪怕辛苦一点。可是后来发xiàn

,作为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其实已经写崩了。没有了对手的故事,不可能是一个好kàn

的故事,无dí

的刘辩除了坐而论道,好象也没什么事可干。

所以,老庄只好让他梦醒了。

这个故事的失败,在于仓促。一个突如其来的创意,没有经过周密的设计,最后写崩了,对于老庄来说,是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早点结束,对老庄来说是个解脱,可以腾出时间和精力,好好码新书,希望能将新书码得好kàn

一点,避免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请见谅。

最后,希望得到诸位一如既往的支持。(未完待续……)

后后记

呃,上次那个后记检讨不够深入,重写一个。

首先,老庄承认,这次玩脱了。

网文十年,发生了很多变化,这是众所周知的,不创新,是等死,创新是找死,这是摆在很多作者面前的两难选择。老庄选择找死,也摔了不少跟头,却一直没有放qì



这本书的创意,原本是想融合历史与玄幻,摸索一条新路。总的来说,在创意方面,还是成功的,龙与凤的体系虽说扯,但是能自圆其说,扯得还像那么回事。虽然有一些读者对华夏文明来自西夷的说法不能接受,但总体来说,大部分读者对这个体系还算能接受。

但是这本书的成绩并不好。

老庄仔细考lǜ

了一下,觉得有两个问题:

一是文风冲突,长期写历史形成的写作惯性主流玄幻文有很大距离,未能达到吸引玄幻读者的目的。历史隐秘的成份偏多,即使是喜欢历史的读者,也未必能体会到趣味。本想左右逢源,最后变成了里外不是人,成绩大受影响,只剩下老庄自己自鸣得yì

,孤芳自赏。

二是准bèi

不充分,前期的设定不周密,特别是升级体系不清楚,没能控zhì

好节奏,以致于主角的实力过于强dà

。无dí

的主角,必然带来一个失败的故事。当主角只能坐而论道的时候,这个故事已经成了鸡肋,就算是老庄还有兴趣掰下去,也没几个读者愿意奉陪了。

基于这两个原因,老庄只好忍痛割爱,无耻的烂尾了。

烂尾了,自然会有人骂,老庄自作自受,不怨天尤人。不过,老庄奇怪的是,真zhèng

全程订阅的读者大多比较大度,最多和老庄抱怨两句老庄你这次人品不坚挺之类,骂得凶的却是看盗版的,或者说一大半是看盗版,粉丝值不足学徒的。你们骂得就有点亏心了。如果你们不是看盗版,而是正版订阅,订阅不是这么差,老庄会烂尾么?烂尾最受伤的不是读者,而是作者,不是迫不得已,没有哪个作者愿意这么做。

做人多少有点底线,好不?

最后解释一下最后一章,因为有读者说看不懂。这一章是在老庄无名烦躁的情况下突然冒出来的,其实是剩余情节的大纲,基于当时的情绪,可能说得不是很清楚,在这里解释一下。

在老庄的构想体系中,龙凤文明本是一体,不同层次的表现罢了,具体的表象就是鲲鹏之变,也就是龙化为凤,水化为火,与易经里的既济卦契合。

在故事情节上,即指刘辩统一中原后,戏志才引领萨珊帝国兴起(看到阿尔达希尔,是不是有些眼熟?),并统兵东侵,击败西进的刘协等人,刘辩西征,于贵霜帝国——中亚地区决一雌雄,龙文明与凤文明第一次碰撞。

传国玉玺指的就是整个文明的结晶,就像是传说中的经柜一样,四个玉佩,寓意着四维,当然也就是时间和空间的统一体,当然也就是时光机。不过,因为传国玉玺被摔过,缺了一角,所以刘辩回到的时空并不完全是原来的那个时空,貂蝉的本命兽也跟着刘辩穿越了时空,当然,小圆脸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小圆脸了,所以接下来,完全是一段新的故事,而不是回到了原点。

传国玉玺的想法,这次没能铺开来写,实在有些遗憾。等有时间,老庄换个方式,再写个悬疑类的短篇,供大伙儿消遣一番。

好吧,就说这么多,最后向支持老庄的所有读者表示真诚的歉意。有情后补,老庄会继xù

努力码字,也希望诸位继xù

支持。至于那些看盗版还骂娘的,老庄没空搭理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最后,请有兴趣的读者移步新书:《全能国师》,嗯,刚改的名字。虽然这次向玄幻走得更远了些,但依然有老庄的鲜明烙印,相信是一个好故事,着重于故事而不介yì

类型的书友可以一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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