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笔马昂 - xp1024.com
《神笔马昂》


章01 穷途

英华镇的风铃与别处不同,三五根参差竹管,配上一摞摞漂亮的贝壳,风吹起时,踢踢踏踏如清脆的马蹄,极为动听。

马昂自小喜爱这声音,但今晚他背着背包提着球鞋回来时,门前挂着的风铃虽然依旧清脆轻灵,他却看都没看一眼,踢开阁楼的小门,背包和球鞋一扔,长吁了一口气,身体重重砸在床板上。

就在今天,俱乐部正式劝退他。说是劝退,其实就是开除,只是多了一点象征性的补偿。

马昂今年十七岁,七岁进入足校开始踢足球,在绿茵场上洒了十年的臭汗,不谈踢得好坏,一直觉得足球会是日后的生计,却没想到三个月前即将进入俱乐部一线队时被检测出患有心脏病。

近几年国际足坛接连的赛场猝死事件,让各家俱乐部都将心脏病当成了魔鬼,他虽然自我感觉身体状态不错,但俱乐部还是连夜召开了紧急会议。

马昂知dào

他们在商议什么,所以也没闲着,踢了十年球,在江城这个足球圈子里也算有些小人脉,三个月来一直在四处奔走,踢不了甲级职业联赛,咱踢乙级,踢不了乙级咱踢地区队,再不济代表企业,学校……

尽管他的标准一降再降,但对方一听到心脏病立马退避三舍,碰了无数的软钉子,无数次被拒之门外,直到今天俱乐部的最终处理结果出来,也没找到一个能糊口的下家。

……

马昂双臂交叉,垫在脑袋下面,看着窗外洒进来的寥落星光,心里有些迷茫。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进”。马昂有气无力道。

门打开一半,一个纤瘦的女孩儿闪了进来,十四五岁年纪,清秀的眉眼,闪闪的小马尾,一对掩在棉质直筒休闲裤里的长腿如跳跃的小鹿,行进间带着一股独特的律动和活力,青春逼人。

“昂哥哥,怎么不开灯?”

女孩儿似是对房里的一切极为熟悉,伸手一摸,咔嚓一声,光明瞬间驱散了黑暗。

马昂眯着眼睛从床上坐起,双手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脸,挤出了一丝精神,勉强笑了笑:“小柔,今天不用出摊?”

“还早着呢。昂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小姑娘心细,停下正在收拾脏乱地板的动作,仰着脑袋关切道。

“哈,没有,今天有点累了。”

马昂说了几句话,脸上的表情和声音终于没那么僵硬了。

小姑娘晃着明澈的眼睛又瞅了会儿,没发xiàn

什么端倪,道:“哦,那你先休息会儿。”复又低下头忙忙碌碌地搞清洁工作,她的动作极为熟练,乱七八糟的小阁楼一会儿工夫便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连那几条臭烘烘的球袜也给洗好晾在了小阳台上。

屋里一整洁,空间顿时感觉大了些,明亮温暖的灯光下,有一些家的温馨味道。

马昂心情也好了些,给小姑娘递上一杯温水,抽出毛巾给她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笑道:“我又享shòu

顶级服wù

了,小柔你也赶紧歇歇,等会儿还得练摊去。”

小姑娘笑嘻嘻地喝水,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放下水杯,“昂哥哥,你刚回来,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煮个鸡蛋面。”

“不用,我吃…”

咕噜,咕噜。肚子的抗议声把马昂的下半句给堵了回去,他尴尬揉了揉眉头,“那,不耽误你出摊吧?”…,

“耽误不了,等着,很快的。”

小姑娘长腿一动,小鹿似的灵动与活泼,捋起袖子,两节白生生的小臂跳跃舞动在阁楼中,不到十五分钟,一晚香喷喷热腾腾金灿灿的鸡蛋面便搁在了马昂面前。

马昂鼻子突然有些酸,这样的场景其实在他这些年的人生中时有发生,一样孤寂的夜晚,一样是这个懂事乖巧的小姑娘,一样香喷喷的饭菜,但在穷途陌路前程暗淡人生之门被无情关上的今天,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小姑娘已经风一样地跑了出去,片刻又卷了回来,带着一股清润气息和处子幽香,歪着脑袋,伸出白净的小手将一小撮切得整整齐齐的香葱丁沫均匀洒在面上,然后志得yì

满地拍拍手,双手撑起下巴趴坐在桌对面,闪着明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马昂。

马昂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头呼噜呼噜吃了起来。

正吃着,砰砰砰,门又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小姑娘起身去开门。门打开,一个高挑瘦削的中年女人环抱双臂斜倚在门口,也不进来,大大的波浪卷随着脑袋晃动,瞥了小姑娘一眼,创口似的血红嘴唇一动,朝马昂挤眼怪笑道:“小马,生活挺滋润哦。”

马昂连忙起身,斟酌措辞道:“薛姨…那个,能不能再宽限两周?就两周,我一定把今年的房租交齐…”

一听这话,叫薛姨的女人笑容顿时凝在脸上,厉声道:“又往后推?马昂我告sù

你,今时不同往日,别再告sù

我你马上就会升入一线队,会挣大把的票子,少不了我的钱,大不了把这阁楼买下!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有心脏病,你不能再踢球了,整个江城也没有一家球队敢让你踢球!再说,你的那对便宜父母也因为这事跟你脱离了关系,你从哪里弄钱给我交租?”

被句句戳中痛处,马昂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小姑娘身子一滞,俏脸变白,眼中晶莹闪动,紧抿着嘴唇颤声道:“昂哥哥,薛姨说的…这…这都是真的?”

马昂艰难点了点头,小姑娘立马转身拉着女人的手,哀求道:“薛姨…”

女人冷漠地打断她,指着马昂冷笑道:“小柔,今天薛姨就当面把话说开,这小子有什么好,一个臭踢球的,就算踢出来也不过是个四肢发达的花花太岁大流氓,何况现在没机会踢了,一个没文化没前途的穷小子。你呢,漂亮可爱,懂事乖巧,学习成绩整个英华镇的姑娘小子加起来也赶不上,前途无量,你整天跟他混在一起,你…你傻了吗?”

“住口。我给你拿钱。”

马昂满脸寒意,扭身去翻箱倒抽屉。

“豪气。一共三千两百块,马大少爷——”女人拉长声音讥讽道。

口袋里有今天俱乐部给的一千五,箱子底有一千,四个抽屉摸遍弄出来三百五十块,枕头底下搜出五十块,一共两千九,还差整整三百,却再也找不出来。

“马大少爷——要不要我找人帮你把地板拆开看看?”

在女人刀子般的蔑视和无情讥讽下,少年马昂青筋暴鼓,气血上涌,这一刻,他突然无比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无用和窘迫,痛恨这苦逼无依的生活,脑子一时乱乱的,他想怒吼,他想疯狂,他想打人!

“昂哥哥,给,你上个月借给我妈的五百块,我今天过来就是还钱的,差点给忘了。”…,

小姑娘从口袋里翻出五百块不由分说塞进马昂的手里,还装作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马昂愣了愣,心里的感动感激无以言表,也不做作,抽出两百,剩下的钱一股脑重重丢给女人,冷冷道:“好好数数,一分不差。走时请关门,谢谢!”

女人一肚子的嘲讽之语被生生噎了下去,脸色一阵青红,跺脚骂道:“要不是看在小柔面子上,老娘早把你这臭小子赶出去了。哼,我告sù

你,你老老实实住在这里便罢,要是敢对小柔起什么歪念头,老娘踢爆你的卵蛋!”说完,一脚重重踹在门上,哎呦一声,扭着干瘪的屁股一瘸一拐走了。

女人一走,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

小姑娘皱着细眉,嘴唇紧抿,双手十指在一起绞了又绞,方才轻声道:“薛姨说话就是这样,昂哥哥,你,别放在心上……”

“没事。唉,要不是你,哥今天还真不知dào

该怎么收场!谢谢!不过,你身上怎么带了这么多现金?”

“今天有个熟客结月账,刚好带在身上。”

“那你借给了我,回去怎么跟你妈交代?”马昂蹙眉道。

小姑娘神mì

一笑,“这个摊位一直是我自己经营的,我跟我妈三七分,回去用自己的钱先垫上就可以了。”

马昂揉了揉眉头,将剩下两百块钱递了过来,小姑娘没有去接,眼睛眨眨的,像只受惊的小鹿,“昂哥哥,心脏的事…是真的吗?”

“放心,就是不能踢球而已,死不了。”

小姑娘不接钱,马昂也没再坚持,随手撕下一张稿纸,抄起桌上的笔低头写了起来,小姑娘好奇抬头看了一眼,面色微变,连忙摆手道:“不用这个,昂哥哥——你别写!”

马昂坚持写完,右下角签上自己的名字,固执地将纸张折好塞进小姑娘的手里,严肃道:“借据,马昂于****年**月**日借尹柔五百元,下面有我的签名。拿着,小柔,有了这个,哥心里踏实。”

尹柔小姑娘眼神刹那黯了黯,低了低头,迅速抬起,又恢复了纯澈明亮,道:好,那我收着。握收据的手却已紧紧攥成了拳头。

“时间不早了,我去出摊,昂哥哥,你好好休息。”

望着小姑娘离去的背影,马昂叹了口气,怔了片刻,苦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脸,又复重重砸在了床上。片刻,灯灭,屋子又恢复了黑暗。

这一夜,一轮皓月当空。

两人无眠。

章02 怪笔

早上五点半,马昂准时醒来,洗漱完毕,换上一身运动装便开始了晨跑。

沿着他住的小阁楼是一条直通落梅山顶的柏油粗路,马昂每天都会跑上一个来回,风雨无阻。

这个时节梅花初绽,山道上虽然没有落梅缤纷如雨,也算有些俏丽,马昂保持着平稳的节奏一路奔跑而上,随着汗水颗颗滴下,眼中的景致不断变幻,郁结的心绪终于有些豁然。

他是个孤儿,记事起便被人收养,三岁时养父得了偏瘫卧床不起,懵懵懂懂的他便被送回了孤儿院,半个月后又来到了千里之外的江城,第二个家虽然家境一般,但养父母对他极好,直到他们有了自己的小孩。七岁的时候,再无力支撑的养父含泪把他送回了孤儿院,三天后,他来到了第三家。

这一家家境不错,他来到的第二天便被带到了一家少年足校参加选拔,他记得很清楚,他当时因为紧张,两条腿交叉而过没有碰到皮球,却被选拔的老师惊呼为踩单车的天才少年,前途不可限量,当即留下。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足球,但这却成了他今后十年的所有。

他并没有什么天赋,力量一般,速度一般,身高仅仅一米七六,但他够努力,基本功够扎实,最重yào

的是他脑袋够聪明,意识好,是年轻球员中罕见的会用脑袋踢球的人,所以他在今年顺利被一线队招收,没想到却在签约之前被检测出了心脏病,一切努力与将来都化为乌有。

到这个时候,他才知dào

自己所有的努力刻苦、听话懂事统统都是白瞎,他只是养父母一场投资,现在投资失败,没有收益甚至会造成反噬,对方第一时间划清界限。

虽然心里挫败难过,人生似乎真的已经走到了最低谷,一无所有,毫无希望,但经lì

了十几年寄人篱下的生活,马昂远比同龄人成熟得多,很快便调整了过来,告sù

自己还年轻,年轻便有无限可能。

落梅山并不高,海拔也就七八百米,马昂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跑步,六点一刻的时候已经跑到了落梅山顶。

往常跑到山顶的时候马昂会立即转身返回,因为他回去之后还要沐浴、洗衣、做饭……然后坐十公里的公车在八点半之前赶到训liàn

基地,他一向是个极自律的人,所以在这儿住了几年竟然从来没有细细观赏过落梅山顶的风景。但今天不同,他再不用赶时间。

清晨的落梅山在露水的晕润下有些湿滑。

少年站在一块突兀的大石上迎着凌冽的山风,看着山脚下火柴盒般的房屋楼宇,有袅袅炊烟,有灯光晕晕,俗世温暖的烟火气息此刻看来竟是那般的遥不可及。

少年突然有些冲动,敏捷地跳上大石的最顶端,张开嘴对着山谷用力大喊:

“我马昂绝不会被打垮,一定会好好生活,努力生活!努力!奋斗!”

“努力!”

“奋斗!”

……

马昂顺着侧面山道蜿蜒而下的时候,嘹亮的回声还在耳边萦绕,突然觉得心情大好,目前最重yào

的是先找一份糊口的工作养活自己,天下之大,有手有脚的棒小伙儿还能饿着不成?

正行着,眼角余光突然看到旁边山崖边有一抹白影一闪而逝,马昂心里一惊,有人跳崖吗?

立马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那里,举目向下,空空如也,没有什么东西坠下,环顾四周,也没有什么人和小动物,奇怪,难道眼睛看花了?…,

有些纳闷的马昂刚转身欲走,身旁突然一股凌厉的风势袭来,果然有古怪!千钧一发之际,幼时学过几年的硬桥硬马发挥了作用,马昂沉声拧腰,一道白影呼啸着掠过,擦得脸颊生疼。

马昂正待一个赖驴打滚躲了开去,没想到那白影速度太快,悠忽一下便又转了回来,一下重重撞在他的腿窝上,顿时只觉得膝盖一软,身子重心顷刻前移,朝着崖边沉沉跌去。

不好!

马昂大惊,电光火石间伸出双手紧紧扣住崖边石块的突起,无奈下冲之势太重,仓促之间两只手把持不住,被带着朝下滑冲而去,十根手指指甲全破,鲜血淋漓,终于在大半个身子腾空之际,双手勉力抱住了一块瘦石。

恰在这时,那白影嗖地一下又从头上窜过,马昂心里一阵莫名怒火,当下也不管不顾,一只手扒着瘦石,另一只手朝那白影狠狠抓去。

无奈白影速度太快,马昂什么也没捞到,只是手指上的几滴鲜血受惯性飞了出去,刚好有一滴击中了白影。

白影剧颤,一声尖啸,竟生生凝滞在了空中。

马昂眼看机不可失,咬着牙齿伸手又是死命一抓,这次虽然没有捞到白影,却捏住了一根细细硬硬的物事,随着这根东西被马昂攥住,那团白影整个一黯,朝着山崖下直直坠了下去。

心头生火的马昂也不管捞到的是什么,抡起胳膊朝不远处一块山石上狠狠丢了过去。啪!那东西击在山石上,重重跌了下去,再无声息。

马昂深吸了几口气,聚起全身的力qì

慢慢朝上爬去,一点,一点,终于在力qì

全部用尽之际成功爬上了悬崖,心里一松,往旁边一滚,呼哧呼哧喘了起来,身心俱疲,再难移动分毫。

休息了半个小时,惊魂甫定的他才恢复了些气力,站起来朝那山石走去,他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让他差点把命扔在了这里。

那细细的物事正静静躺在斑驳枯草里,马昂发xiàn

自己刚才激怒之下的全力丢掷好像一点也没有伤到它,细细观察了片刻,感觉不到一丝生机,确定不是什么异种小蛇后,马昂才伸手捡了起来。

这就是一根白色的笔,寻常钢笔长短,形状有些奇怪,中段鼓起了一节粗环,瞧着有些丑。

这只笔比寻常笔沉重些,冷幽幽的看不出什么材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特别。

难道刚才袭击自己的就是这只笔?马昂怀疑自己看错了,顺着山石四周找了几遍,再没发xiàn

类似的东西,握着怪笔把玩寻思了片刻,终是忍住把它丢下悬崖的冲动,塞进口袋,朝山下走去。

章03 助人为快乐之本

这一路下来,走的是游人爱行的侧面山道,道路蜿蜒,风景绮丽,马昂不由放慢了脚步。此时时辰尚早,鲜有游人出没,少年心性大发,一边走,一边走起拳架子来,虎虎生风,兔起鹘落,颇有几分威猛声势。

这些拳架是京华镇镇东的一个独腿老先生所授,马昂缠了他足足一年,才被传了些皮毛,老先生从不肯多说话,但要求很严格,他没少挨揍。虽然只跟着学了两年老先生便过世了,但那些硬桥硬马的扎实基本功还是让马昂获益匪浅。

“有人吗?”

“帮个忙——”

“好吧。救命——”

突然听到了一个人断断续续的求救,经过刚才的险情,马昂本不欲多事,无奈性格使然,走出了几步还是狠不下心肠,摇摇头朝那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转了两个弯,马昂终于在陡峭小径旁的一处凹穴里发xiàn

了求救者。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先生,架着一副复古的鹦鹉眼镜,以奇怪的姿势斜躺在凹穴底侧,手里握着个翠绿烟嘴,悠闲地吞吐着,神态闲适,丝毫没有求救者的恐慌狼狈,抽几口烟,间或不疼不痒喊上两嗓,不像求救,倒像吟诗。

马昂眼神好使,看出来这老人右脚踝已经肿起了老高,应该是不小心滑下去扭到了,心想这人倒是乐观有趣,蹲下来,笑道:“老先生,要帮忙吗?”

老人不慌不忙抬了抬鹦鹉眼镜,翻了个白眼:“不需yào

帮忙我叫个什么救命?我有病?”

马昂笑笑,也不与他计较,跳下去小心将他扶起,然后仔细负在肩上,尽量不去触碰他的伤腿。

“你行吗?”老人撇嘴道,明显有些怀疑。

这个凹穴其实不深,只到马昂半腰,但是背着一个人上去看起来还是有些难度,不过这对整天拉体能练身体的马昂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他双手撑地用力,配合大腿蹬地,轻轻一弹便纵了上去,轻灵稳定,算是用行动回答了老人。

老人翻翻白眼嘀咕了一句什么,马昂没听清楚,轻轻一笑,将他往上面托了托,朝山下走去。

老人很瘦很轻,感觉似乎还没有尹柔重。

想起尹柔,马昂嘴角不免勾起了一丝温暖的笑,记得那时他刚搬来英华镇,也是在这山上,一个小姑娘与家人走散哇哇痛哭,十二岁的马昂背着她在山里整整摸索了一夜才找到回去的路。

转眼间五年过去,当年的小不点已经成了英华镇有名的小凤凰,学习成绩无dí

,号称“第一姑娘”,从来都是第一,去年刚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江城市三所省级重点高中之一的江城实验中学,是英华镇十年来唯一的一个,堪称英华镇的骄傲。

“在想小姑娘?”老人忽然道。

马昂微讶,道:“老先生怎么知dào

?”

“多糟蹋几十年国家粮食,你抬抬屁股老子就知dào

你拉什么屎!瞧你笑的那猥琐样,肯定不是在怀念某位严厉的班主任!”老人哼道。

马昂呵呵一笑,顺着话茬子聊了下去。

聊开了,马昂发xiàn

这老先生虽然说话刻薄,句句讥讽语气,但见识之渊博,远远超过他之前十七年人生中认识的所有人,对世事对生活,大事小节,老人总会有一针见血的看法,虽然有时用词表达有些让他哭笑不得,但不得不说,很是睿智犀利,马昂一路获益匪浅。…,

在老人的要求下,马昂把他背到了镇东的一家诊所,伤势不算重,不过两周之内也无法下地走路。马昂问他住哪里,要不要联系家里人,老人却不理他,只是极其严肃地让他在对面坐下。

“老先生,是还需yào

什么帮忙的吗?”

老人看着马昂,语气中第一次没有了惯有的嘲讽味道,很语重心长道:“小马,踢不了球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马昂认真想了想,道:“我想先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其他的,倒还没有多想。”

“什么样的工作?”

“嗯…力所能及的。”

老人点了点头:“会开车吗?”

马昂愣了一下,点头道:“会。不过驾照还没办下来。”

“这样,小马,咱们虽然才认识一个小时,但老头子瞧着你小子很顺眼。老头子说话难听刺耳,现在的年轻人又大多浮躁轻狂,所以这些年能认真听我说话,愿意认真跟我说话的年轻人屈指可数,你非常难得。今天你也算是老头子的救命恩人,该谢谢你,所以你考lǜ

一下,愿不愿意来给老头子我开车?”

马昂猛抬头,看对方不像是开玩笑,寻思了下,笑问道:“还不知您老是干嘛的?”

老人笑道:“教书的。放心,这年头教书的日子过得都还行,工资不会缺了你的。”

“谢谢老先生。不过,我有自己的打算。”

老人扶了扶鹦鹉眼镜,哈哈大笑,远比刚才笑得开心,指了指马昂,笑骂道:“就知dào

你小子刚才没说实话,心里早有了主意。好吧,说说看,想要什么报答?”

马昂连忙摇头道:“不用了,老先生。我背您下山,达到了晨跑锻炼身体的目的,一路还知dào

了不少人生的道理,已经赚了;你被我背下山,也达到了及时医治的目的,所以说起来,我们两个两不相欠,谈不上什么报答!”

“放屁!你大清早起来做好事,身心舒畅,良心大圆满。老子我掉进狗洞里扭伤脚,还得欠你小子人情心里不安?年轻人少婆婆妈妈,想要什么赶紧说,过了这个村没这店!”

老人气得吹胡子瞪眼。

马昂是真觉得这是举手之劳,哪里能要人什么报答,苦笑道:“真不需yào

。”

“必须要!不然把联系方式、地址留下,老头子我自己做主,稍后找人给你送去。”

马昂无奈,站起身向老人点点头,“老先生,你休息,我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你敢!”

马昂显然轻视了老人的倔强,他刚一举步,被医生叮嘱两周内伤脚绝不能下地的老人便窜了起来,向他追去,马昂给吓了一跳,幸亏反应的快,在老人伤脚落地之前扶住了他,不然这一重重触地,不知dào

又得养到什么时候才能好。

将老人扶坐下,苦笑道:“好吧,那你报答吧。”

老人翻了翻白眼,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小卡片,塞进马昂手里,怒道:“别人不知dào

还以为老头子我在讨债!拿着,别弄丢了。什么时候需yào

帮忙了,尽管开口!”

马昂接过来瞧了一下,是一张名片,中间一个大大的名字——宁学博,下面一排电话号码,极其简单,又透着股子神mì

,遂开玩笑道:“什么要求都可以?”

老人隔着眼镜扫了他一眼,冷哼道:“瞧你也不像是杀人放火抢银行的浑球,拿着赶紧滚蛋!”

言下之意是除了罪恶滔天之事基本都可以搞定的了,这老先生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么大口气?

马昂第一认真审视面前的这个老人,审视手中的这张小纸片,略想了想,将名片郑重随身放好,朝老人鞠了一躬,极严肃认真道:“谢谢。”

“滚——蛋!”

老人暴怒的咆哮。

章04 应聘

眼下的第一要事,是找份能糊口的工作。

回去的路上,马昂在报亭里买了几份介shào

工作的小报,窝在小阁楼里勾勾画画研究了整整一天,终于确定了几个自己稍有希望的岗位。

没办法,足校里虽然也学文化课,但很不系统,且学习氛围很差,马昂尽管已经十七,但其文化课水平勉强也就初中三年级,混到了初中毕业证,高中的还在办理中,但这一劝退,估计也就瞎了。

不过就算拿到了高中毕业证,在如今硕士满街走,学士多如狗的年代,也别想找到什么高技术高文化含量的工作,所以马昂一开始就给自己做了比较准确的定位,找一份能锻炼人能使人进步的体力活。

傍晚的时候,尹柔准时来到,带了两个小菜,马昂煮了饭,两人嬉嬉闹闹一块儿祭了五脏庙。

饭后马昂拿出一天的成果让尹柔帮着参详,小姑娘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极其聪明厉害,不只是学习,在生活上做人上也很是通透灵澈,马昂觉得有必要听听她的意见,重yào

的是她绝对不会糊弄自己。

尹柔见昂哥哥这样信任自己,很是开心,低着小脑袋在马昂选择的几个岗位上反复思索,狠狠心划掉其它的,最后只留下了两个,一个LX手机的零售促销员,一个星光流年西餐厅的侍应生。

既担心昂哥哥的选择脱离实jì

遭受打击,又担心删去的太多让昂哥哥面子上过不去,尹柔很是纠结了一番,皱起小细眉挠了挠头,又把划掉的其中一个给复活了,算是保留了三个。并且标注了顺序,LX手机第一,星光流年第二,剩下那个医药器材销售第三。

马昂将小姑娘的细腻心思看在眼里,笑了笑,将报纸收起,道:很好,明天就按小柔给我安排的来,让哥也沾沾小柔的仙气儿,大杀四方过关斩将马到功成。

第二天晨跑结束,马昂匆匆吃过早餐,便乘上公车朝江城赶去。

英华镇距离江城市中心尚有半个小时车程,马昂也没闲着,拿着尹柔从电脑上整理的相关资料做起了准bèi

。七八页的纸上有韩国LX公司的企业介shào

,江城代理商中通公司的详细简介,手机销售金牌攻略,LX手机最近流行款式等等,还有星光流年西餐厅的详细介shào

和企业文化,甚至包括那家闻所未闻的医药器材销售公司的资料都在其中。

马昂早上看到尹柔红肿的眼睛时给吓了一跳,待到拿到递过来的资料时却又无比感动,忍不住轻拥了一下小姑娘,小姑娘怔了几秒,轻轻挣开,红着脸像只小兔子般的逃跑了。

九点半的时候,马昂来到了中通公司楼下。中通公司是韩国LX手机的独家代理商,总部在尚海,江城是几个主要分公司之一,财大气粗,在寸土寸金的佳海大厦包下了四楼整整一层,很有些大公司的气魄。

步入大堂前,马昂深吸了一口气,紧握了握手里的资料,告sù

自己加油,沉着,冷静,一定要搞定这份工作,才不枉小姑娘双眼熬成小兔子。

面试是十点开始,马昂到四楼休息室时已经有了不少人,听说话大多是在校大学生,出来搞兼职赚外快的,所以没什么压力,休息室里气氛很是轻松。马昂寻了沙发一角坐下,调整情绪,做最后的准bèi



十点的时候,有接待人员打开会议室,请所有应聘者进入会议室,会议室主席台上端坐着一个成熟妩媚的女子,笑吟吟地看着大家。…,

待到所有人都进入,服wù

人员关上会议室的大门,这名女子俏生生地站了起来,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裙,凹凸有致,启齿一笑,露出一排灿然编贝,声音柔柔的,很是动听:

“欢迎大家来到中通江城分公司,请坐。我叫黄灿,是江城分公司的销售总监,目前兼抓零促这一块的业务,大家可以叫我灿姐……”

叫黄灿的女子很是干练,简洁明了地从公司的经营业务、市场规模、本季手机的主打机型和销售思路几个方面做了简要介shào



马昂远远看着这位梳着堕马髻的女人,心里很是佩服,明明没说到什么实质内容,却让人有了初步的了解,少了一些惶惑,多了不少信心。

趁大家低头填写信息表的时候,女人从主席台上慢慢走下,带着一股馥郁清香,浮凸身段袅娜摇曳,鞋跟敲地的清脆声响敲击着一众少男的心。这种如蜜桃般成熟的女子对十七八岁少男的杀伤力太大了。

马昂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思绪,低头认真地填写手中的报名表。

随着清脆声在身边停止,一股好闻到无法言明的香热气息钻入马昂鼻息心间,丝丝缕缕勾缠着少年的心。只停了三秒,便又离开。马昂却偷偷长出了一大口气,刚才他握笔的手都有点软。

沙沙的声音在笔尖流动,转了一圈重回主席台的黄灿接过助手递过的纸张,在上面潇洒地勾画着,间或朝下面看上一眼,似在快速做着抉择。

果不其然,她勾画完毕之后,拿着纸张的两名助手便把一部分还在填写登记表的应聘者礼貌地请了出去。马昂留意了一下,被请出去的全都属于长得比较抽象的。

看到大家的疑惑,黄灿娇媚一笑,道:“做销售首要是个认同度的问题,不是灿姐搞歧视,做这一行起码得长得让我愿意停下来听你废话才行。零促不同于别的销售,它不是站专柜的专业销售人员,所以不要求对LX手机的所有款型都熟悉掌握,你只要了解我们本季的主打款型即可。下面,我给大家介shào

一下LX手机本季新机——风尚系列的九款主打机型,大家注意听。”

黄灿简明扼要地将九款机型的价格、特色功能、受众范围,卖点等做了介shào

,并深入浅出地做了横向比对,然后便让助手从前排开始,依次提问,抽出任意一款让应聘者介shào



这下难倒了不少人。马昂暗呼庆幸,多亏尹柔给他的攻略,让他对手机零促有了简要了解,知dào

这些东西重yào

,所以刚才黄灿讲解时,他狠狠扭着自己的大腿,逼自己把注意力从对方修长魅惑的大腿上移开,倒是记下了大概。

这一轮,马昂顺利通过,再看会议室里,从开始的将近一百,已经只剩下了三十几个。

章05 工作

接下来每人拿到了九张纸,每张纸对照风尚系列九款主打中的一个机型,有图片有文字,内容极其详尽,都是一些专业的功能参数,从屏幕材质到机身厚薄应有尽有,马昂一看便头大了。

比记忆能力,这可真不是他所擅长,踢了十年球,脑袋瓜子常年不用,早不灵光了,这些个密密麻麻枯涩难懂的技术参数如一个个跳跃的小魔鬼,过目便忘,眼与脑较劲了半个小时,直弄得眼冒金星,头晕脑胀,脑中还是空空如也。

一听前面几个人的表现,马昂更受打击,那些走过高考独木桥的同志们果然变态,就半个小时时间,居然给记了个七七八八,完全秒杀他。

罢了,待会儿还是去西餐厅试试吧,这工作技术难度太高了。

正寻思间,黄灿袅袅娜娜走到了他的面前。

近了,越发觉得面前这女人的迷人,五官虽不是特别精致,但很耐看,皮肤莹白如玉,菱角般的红唇娇艳诱人,眉梢眼角挂着一缕难言的成熟妩媚,那是岁月的恩赐。

穿上高跟鞋,比马昂略矮了些,面对面而立,马昂甚至能闻到她口鼻中香甜温暖的气息,如一只只欢腾的猴儿在他的胸腹间跳动。

“你叫——马昂,小伙子不错,挺健康的,说一说T29。”

马昂眉头一皱,坏了,刚才只顾得钻研参数,没有一一对照,不知dào

哪个是哪个,这T29到底是哪一个机型?第几张纸?

见他怔在那里一言不发,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一个个幸灾乐祸,黄灿纤细好kàn

的眉毛也微微拧了起来。

关键时刻,足球运动员混不吝的性子冲了上来,马昂一咬牙,噼噼啪啪竹筒倒豆子般地讲了起来,他说的自然不是T29的机型参数,但确实是在卖手机,是结合尹柔准bèi

的资料以及自己的切身感受而临时发挥。因为他刚才发xiàn

,那些个大学生虽然记性变态,但完全是在生搬硬套地背资料,结结巴巴,磕磕绊绊,哪里像是在卖东西,所以他索性死中求活,从这方面下手,流畅自然地将黄灿当做顾客进行引导。

他刚开始讲时,下面一阵哄笑,但随着逐渐深入,所有人都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黄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趣味盎然地看着他,时不时刁难几个问题,却俱被他滴水不漏地应付过去,实在被专业问题逼急了,这小子居然脸不红气不喘地信口胡诌,居然也说得头头是道,圆熟自然,就跟在说着世间最大的真理一样,很有几分说服力。

黄灿心道找对人了,做销售首先要自信,对自己的产品自信,对自己所说所讲自信,自己都不信,如何让对方信?

马昂应付完黄灿和助手的轮番轰炸后,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心里没什么底,要说背参数,他肯定是三十几个人中最差的,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所有人中最流畅自信最像卖手机的也正是他。

短暂却漫长的等待后,最终留下了二十人,马昂也是其中之一。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当听到自己的名字时,马昂狠狠握了一下拳头,这是他脱离足球之后的第一次面试,非常重yào

。抬头正好kàn

到黄灿笑吟吟地朝他看来,眼含鼓励,还有一丝莫名的意味。

之后的事情很简单,谈薪水。零促薪水是周结,每天50元,只要卖够3台风尚系列的新机,便可拿到这50元,不够3台,发40元。除此之外,销售到5台以上,每加一台,抽10元。也就是说,马昂若是每天售出10台新机,他就可以拿到100元的日薪。…,

接下来是分店面,马昂他们二十人被分至中通江城分公司旗下的二十家大型LX手机专柜。这些专柜分布在大型商场、电器专卖或者是繁华地带的手机专营店中,柜台上有专业的销售人员,马昂他们主要工作是依托专柜,宣传和主销风尚系列这九款新机。

处理完一干相应事宜,马昂拿着LX风尚九款的精美小册子走出大厦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阳光正好,舒暖和煦,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

吃完午饭,他便沐浴更衣端坐在书桌前,准bèi

潜心钻研公司发的小册子。小册子上的内容跟上午发的九张纸一样,就是制作精美了些,这些纷繁复杂毫无规律的功能参数与马昂的大脑,如同油与水,沾之即离,他是一点也记不住,眼皮沉沉的,还没看上十分钟,已经趴在书桌上呼呼大睡了。

中间醒过来几次,但每次刚想要奋发图强,那些枯燥的文字数字便迅速击败了他,就这样断断续续一直睡到晚上八点,睡得浑身酸胀,也没能记住一个机型。

这样不行!明天就要去上班,最起码得弄个大概,不然过不了三天的试用期。公司规定,三天销不出一台手机的,一概辞退。

马昂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枕得发麻的胳膊,心道还是先出去走走,消消困意回来再继xù

努力。

披了件外套走下阁楼,昏黄的路灯光洒在柏油粗路上,晕着一层蒙黄色的斑驳,突然想起有段时间没去帮尹柔出摊了,不知小姑娘最近的生意怎么样?应该很好,东西好吃,价格公道,又是远近闻名的凤凰小美人儿,整个英华镇的人都喜欢她。

一边想着,一边晃荡,片刻功夫便来到了英华镇最有名的小吃街。远远便看见那处挂着“尹柔小菜”四字招牌的摊位处,密密麻麻围了好大一圈人。

难道出什么事了?马昂心里一紧,赶紧朝那边跑去,急慌慌拨开人群挤进去,就看到尹柔晃着活泼的马尾,系着青花围裙,如一株清淡宜人的幽兰,熟练地应对着身前蜂拥而至的顾客。鼻尖额头的细汗在白炽灯光的映照下,闪着一层耀眼的晶莹,愈发显得俏丽可人。

马昂长出了一口气,原来都是顾客。没想到两个月没来,生意已经这么好了。

小姑娘眼睛好使,百忙之中还是看到了马昂,眼睛一亮,兴奋招手道:“昂哥哥——”。

马昂朝她点了点头,第一时间向站在她身边帮着收钱的中年妇女打招呼:“刘姨好。路过来看看,没想到生意这么好,刚好没什么事,我来帮忙吧!”

刘姨,也就是尹柔的妈妈,蹙眉佯怒道:“你小子终于肯出窝了。这几天把我和小柔都累坏了,赶紧给我滚过来。你记账收钱,我帮小柔打菜。”马昂笑嘻嘻的应声称是,跑过去接班时还被她在额头不轻不重敲了几个板栗。

尹柔看着平时成熟稳重有些拽兮兮的昂哥哥被老妈修理得连连求饶不已,咯咯笑做一团,马昂朝她瞪眼恐xià

,没想到小姑娘仗着老妈撑腰,一改平时的温顺乖巧,顽皮地吐着粉嫩小舌头扮鬼脸瞪了回去,那可爱俏丽的小模样引得四周一片猛吞口水声。

马昂暗呼一声小妖孽,眼观鼻鼻观心开始帮着收钱。

章06 初显神奇

夏秋两季,街头上这种凉拌小菜很受欢迎,即买即食,快捷方便,价格又不贵。

与别家相比,尹柔家的小菜种类多,味道好,新鲜,量足,最重yào

的是小姑娘花了很多的心思在辅菜的搭配上,翠白相间的香葱丁末,嫩绿的熟芹小段,鲜红的西红柿切块等均匀洒在调好的小菜上,色泽鲜嫩,有一股扑面而来的新鲜气息,再滴上几滴麻油,远隔几十米便能闻到这诱人的香味。

而且尹柔本身也是英华镇的小名人,学习成绩无dí

,人又乖巧俏丽,年纪虽小,却已很有些“小菜西施”的味道。再加上之前马昂散播出去的“尹柔家的小菜底料是祖传秘方,越吃越聪慧机敏”、“要想学习好,小菜要吃饱”等谣言的推波助澜,水涨船高之下自然生意越来越好。

由于都住在一个镇子上,大多都是知根知底的熟客,所以为求方便,便会有很多人选择周结或是月结,这样一来在收钱的同时便需yào

记账。

马昂拿起笔却发xiàn

没墨水了,翻了翻也没找到其他的笔,情急之下便从口袋里掏出昨天捡到的那只怪笔来,本是抱着病急乱投医试一试的态度,却没想到这笔模样虽丑,写起字来倒是无比的流畅舒服。

多了马昂这一个生力军,一人收钱记账,两人打包出菜,顿时秩序井然了不少。尹柔小姑娘就像是一只快乐的小黄鹂,手中不停,嘴里却是叽叽喳喳地与马昂说着话儿,还时不时抽空夹起一筷鲜香可口的小菜冷不丁塞进马昂的嘴里,然后看着他狼吞虎咽咯咯咯咯乐得花枝乱颤,看得一旁的刘姨摇头苦笑,眼中神色复杂。

她其实挺喜欢马昂这小伙子的,乐观,开朗,努力,人也善良。说起来还是小柔的救命恩人,当年要不是他,十岁的小柔估计已经消失在落梅山里了。当时只有十二岁的他背着小柔找了一夜的路,早上出来的时候,背上的小柔睡得很香,这孩子却浑身是伤,足足睡了两天两夜才醒过来,可见那一晚吃了多大的苦头,所以小柔特别的依恋他,两个孩子关系一直特别好。她也一直很欣慰。

可是随着女儿一天天的长大,一天天的优秀起来,她作为母亲的心思便开始有些复杂,喜欢归喜欢,但却真心不愿意这两个孩子之间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可能。小柔他爹也是出了名的良善好人,可一辈子总吃亏窝窝囊囊的哪里像个男人?最重yào

的是没钱,这年头没钱说到天边也没用!马昂在她心里完全符合小柔父亲的两大基本特征:穷和傻,除了人不错,完全看不到一点优点,自然不在女婿的考lǜ

范围之内。

刘姨想着,心里忽地暗笑自己:想什么呢,孩子都还小,什么都不懂,没准只是当哥哥妹妹呢,白瞎的操闲心!

………

十点多一些的时候,尹柔家一天准bèi

的小菜已经全部卖完。这是尹柔的主意,过犹不及,每天都有人买不到,保持市场适当的饥饿度,也是一种有效的宣传,而且她第二天还要上课,时间太晚会休息不好。

三人一边聊天,一边收拾东西,尹柔摘下围裙手套,清洗完毕,蹦蹦跳跳跑到正在清点账目的母亲身边,雀跃道:“妈,今天收成怎么样?”

刘姨将小姑娘耳边纷乱飞扬的发丝捋顺,笑道:“现金一共是430元,还有记账的正在算。”…,

“哇,比昨天多了100元哎!昂哥哥在这儿就是不一样——记账的会有多少呢?”

“337元。”

正在收拾照明线路的马昂突然接口道。说出这句话,他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只是觉得听到尹柔问题的那一瞬间,脑子里一连串数字嗖地飞过,一下子汇集成了一个清晰无比的数字——337,随后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刘姨和尹柔都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刘姨继xù

低头算账,尹柔则是歪着脑袋笑嘻嘻地打趣道:“昂哥哥深藏不漏,过目不忘呢——”

突然,那边刘姨“咦”了一声,接着噼噼啪啪重新又加了一遍,疑惑地看着马昂,道:“小马,你之前已经算过了吗?还真是337元,比昨天多了80元。”

尹柔一怔,奇怪地看了一眼有些发愣的马昂,好奇心大起,一把拿过账本,上下翻了翻,明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问道:“今天月结的一共记账多少?周结的又是多少?”

“月结的225元,周结的102元,还有10元说好明天还。”

马昂毫不犹豫回答道。同时又被自己给吓了一跳,按理说当时那么忙,根本没有时间汇总计算,而且以他的记忆力也不可能记住,但此时此刻听到尹柔问起,脑海中一圈数字水波般涌起,迅速汇聚成几个数字,清晰而又笃定,就像日出日落饭香屎臭一样自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尹柔眼睛顿时圆了起来,樱口微张,顿了顿,犹自不信地继xù

提问,最后她和刘姨不得不无比惊讶的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眼前的这个小子居然清晰地记得这六十二笔帐中,每一笔帐的欠账人姓名和数额,一个没错!

“啊——”

小姑娘忽然兴奋的一声尖叫,像只小雀儿一样冲过去扑到已经完全石雕化了的马昂身上,又摇又跳,比自己中了彩票头奖还要高兴,大呼小叫道:“昂哥哥,你是天才哎——你过目不忘!我早就说了,你是最厉害的!啦啦啦啦,我的昂哥哥是天才——”

刘姨也觉得很神奇,想到马昂的身世,忍不住轻叹道:“这孩子,这么好的记性,没人支持好好上学读书,真是可惜了。”

最为震惊的要数当事人马昂了,他自己的记忆力是个什么德性,他完全清楚,绝对跟现在的变态表现没有半毛钱关系,就在今天下午还被那九张纸给折磨得死去活来呢?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马昂细细思索着,脑中忽然一亮:笔!

那根怪笔!

就是它,平时也不是没帮别人记过帐,哪里有记得这么清楚过,唯一的区别和不同就是今天用了这根笔!

难道这是一根可以让人书写过后便会过目不忘的神笔吗?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什么神奇功能吗?

马昂的心脏突然开始不争气地跳动起来,整个人晕腾腾的,怎么挂着兴奋如树濑熊的尹柔走回去的都不知dào

,只是心中一直在鼓荡着一个声音:老天给我打开了一扇门,一扇通向璀璨夺目生活和无限可能的门!

回到小楼,马昂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拿出怪笔将桌面上精美小册子的第一页给一字不漏地抄了下来。

然后他便无比兴奋地发xiàn

,他居然真的全部记住了!

不仅是记住,而且是熟练到近似本能,如同想到自己的性别姓名一般,自然而然不假思索便可脱口而出。

这一夜,他整夜未眠。

前半夜将小册子认认真真抄写一遍,后半夜不停地实验,越实验越兴奋,直到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章07 零促小王子

第二天一大早,一夜未睡但精神依旧亢奋的马昂便爬起来晨跑,不知dào

是不是心情好的缘故,只觉得一路空气清新,风景宜人,步履轻快,一来回居然比平时少用了十五分钟。

匆匆吃过早餐,斗志昂扬的马昂坐上公车向市区进军。

心情舒畅的他只觉得世界无比的可爱,人类无比的善良,所以给一位孕妇让了座,扶一对老人过了马路,还把一只病恹恹的流浪狗送回救护站,之后才准时赶到他在零促期间工作的地方,某大型电器专卖的LX手机专柜。

专柜有三名经验丰富的销售专员,负责整个专柜所有LX手机的销售,马昂则是属于公司专门委派,专职销售风尚系列九款新机的促销员,在电器专卖的门口处有一个非常显眼的独立展台。

因公司前期已经通过电视媒体、LED屏幕等媒介做过铺天盖地的大规模宣传预热,培养了一大批兴趣消费人群,现在新机推出上市,马昂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利用自身对于风尚系列九款机型的熟知,将闻讯而来的兴趣消费人群转化成第一批消费使用人群,利用机身优势迅速建立口碑,在其它宣传途径的配合下大规模占领市场,形成热销态势。

但是马昂他们不能直接卖机,独立展台上也全是机模,如果对方有购买意向,直接引导到专柜看货试用,下面的工作交给销售专员即可,只要最后顺利卖出,便算是售出了一台。

每一个风尚独立展台配一名马昂这样的风尚零促和四名风尚女孩儿,这些女孩儿都是中能公司从江城各大高校里精挑细选出来的,身高均在1米68以上,姿容俏丽,穿上统一的宣传服装,很是夺人眼球,宣传效果极为明显。

因为公司早已安排妥当,马昂和专柜的销售专员做了简单的交接手续和沟通后便来到了独立展台,四名风尚女孩儿早已经言笑晏晏的站在展台四角了。

果然很是养眼,个个都是班花级别的。

在一个独立展台上,风尚零促是核心,马昂微笑着简单做了介shào

和认识,接着是分工部署,可能是马昂的外形气质不错,四名看起来有些傲娇的漂亮女孩儿对他的安排没表现出什么明显的抗拒。

一人居中,四美环绕,莺声燕语,香风袭人,马昂突然对此时的人生有些满yì



就在这满yì

的情绪中,第一个顾客来到,一个很靓丽时尚的小白领。马昂一看这正是风尚系列的主要客户群,而且看她的眼神明显兴趣颇高,立马兴奋起来,精神高度集中,心思跟着她的视线,揣摩着她的兴趣点,只要她能想到的,能问出口的,就没有他答不上来的。

随着小白领的眼神逐渐坚定下来,马昂凭着神笔赐予的超强记忆力,放开胆子将风尚系列最贵的两款新机说的天上绝无地上仅有,所有她听懂听不懂的参数娓娓道来,运动员的自信健康气质,再加上稳健平实的谈吐,倒背如流的专业手册,使得他看起来真诚而专业,笃定而自信。很能感染人。

等到眼睛泛光脸色兴奋至潮红的小白领被马昂安排一名风尚女孩儿引去专柜,他回过头来时却发xiàn

另外三名女孩儿张着小嘴见鬼似的盯着他,心里一跳,暗道我是不是该低调些?不过这种成竹在胸自信满满的感觉真他娘的爽!

“看来昨晚没少下功夫,我果然没看错人。”…,

马昂正自心里小得yì

间,突然听到一个极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是一股熟悉的蓬勃撩人的馥郁气息涌入鼻端,心里一紧,立马扭头,发xiàn

黄灿不知何时已经笑吟吟地站在了身边。

“灿姐。”

马昂连忙打招呼道。

黄灿今日穿着一身浅黄色的紧身职业套裙,将成熟妩媚的身段勾勒得极为撩人,发型依旧是清爽复古的堕马髻,眼角眉梢风韵流转,笑吟吟打量着马昂,媚眼不要钱地乱飞,“我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你的表现完全超乎我的想象,看来昨天是藏拙了,不老实哦,你——”。

一边娇声说笑,一边突然靠近马昂,伸出葱白如玉的手指在马昂的脖颈处轻轻滑过,拭去附着的一小片纸屑,流眉一挑,轻笑道:“加油,我看好你——”

言罢,扑哧一笑,带着一阵香风,扭着丰腴的圆翘扬长而去。

而在那根冰凉手指触碰处,一圈圈的鸡皮疙瘩蔓延开来,酥麻入骨的感觉直入胸腹,如一根羽毛轻轻挠过马昂的心尖,浑身一阵莫名的躁动和酥痒,心里酸涨涨麻痒痒的有些难受。

好一会儿,马昂才回过神来,暗骂了一声妖精,眼观鼻鼻观心重新进入工作状态。

不知dào

是不是受了黄灿的刺激,马昂接下来的状态超级猛,一个上午便卖出了六台机子,到了下午更是愈战愈勇,口如悬河,舌绽莲花,等到六点下班时一盘算,这第一天居然卖出了十四台新机!

这个时候,专柜的三名销售专员以及展台的四名风尚女孩儿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了,他不是人,他分明就是钱!因为他们是一损皆损一荣皆荣的整体,每卖出一台新机,每个人都有好处,仅今天一天,马昂已经给他们每个人增加了至少50元的收益!重yào

的是他不是碰运气,而是凭借明显高人一筹的销售本能和专业素养,也就是说日后定会稳定发展且越来越好,他好,大家都好!

这如何能不让他们另眼相看?如何能不让他们双眼放光?

下班的时候,得到消息的公司专门安排黄灿陪同分公司老总前来慰问,那位严肃的老总阿姨当场拿出两百元作为今天的奖金发给马昂,以资鼓励。

这时大家才知dào

,今天所有二十个大型专柜卖出新机超过五台的只有这一处,只有马昂一个人!于是大家看他的目光更加不同了,这人还真是个促销小变态!

而马昂也完全没有让大家失望,第二天,十九台。第三天,二十六台。

……

第七天,三十四台。

一周时间,他一个人卖出去的新机相当于其他十九人总和的一半,周结薪水时,带上奖金,一共挣了1850元,并以其变态的表现和优异的顾客反馈率挣得了一个绰号——零促小王子!

章08 腕表与生意

马昂领到薪水的当天下午,没有第一时间搭公车回英华镇,先去江城最繁华的商业街邮巷步行街转了两个小时,给尹柔买了一块石英腕表。

小姑娘现在戴的是一块卡通电子表,她十一岁生日的时候马昂送的,地摊货,当时花了5块钱。三年过去,尹柔已经上了省重点高中,却还是戴着这款如今连小学生都嫌没面子的破表,劣质的外色已经被磨掉大部分,斑驳丑陋,表扣处还用针脚密密缝过,胶水细细粘过。

按说小姑娘现在每天有收入,并不缺这点钱,却硬是没有换,每天还是乐呵呵地戴着,白生生的小胳膊肆意挥舞着,倒像是戴着一块劳力士金表般神气。

马昂胟àn

慰吹剑?睦锛雀卸?中奶郏??恢币岳匆率匙⌒卸加玫氖茄?改傅那??荒苊闱咳套牛?缃衲玫搅苏鎧hèng

意义上的第一笔薪水,自然要赶紧给小姑娘把那碍眼的破表给换了。

晚上尹柔看到马昂递过的五百元时,好kàn

的细眉蹙了蹙,在马昂的坚持下极不情愿地收下,撅着小嘴置气,既不写收据,也不还借据,将钱乱七八糟地塞进口袋,坐在那里气鼓鼓的不说话。

马昂有些好笑,赶紧拿出石英表来收买,果不其然,看到漂亮精致的腕表,小姑娘眼睛立马亮了,待到确认是昂哥哥送给自己的,微怔了怔,眼眶却是瞬间红了。倔强地偏过脑袋,用手背拭了拭,回过头娇笑着抢过腕表戴上,挥着小胳膊上下左右瞧了瞧,极为满yì

地朝马昂白了一眼,皱着鼻翼撅着小嘴,胜利般地哼哼道:“我就是天天戴着旧表在昂哥哥面前晃,看昂哥哥什么时候能看到送我新的——你不送,我就不换!”

说完扑哧一笑,泪珠子却是哗地流了下来,心里还是有些小委屈的。马昂赶紧伸手去擦拭,却被小姑娘捉住放进嘴里凶巴巴地作势要咬,却终是下不了口,幽幽地扫了马昂一眼,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脸上磨蹭着,含泪笑道:“谢谢你,昂哥哥,小柔很开心——”

马昂被尹柔这一连串极小女人的情态弄得微微一怔,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瞬间化为温暖柔软,伸手在尹柔的脑袋上轻轻抚了抚,却没再说什么。

小姑娘走的时候轻快愉悦,高高兴兴地戴上新表,珍而重之地拿走旧表,如一只欢快的燕雀,留下一连串清脆悦耳的笑音。

……

接下来的几天,马昂持续保持之前的高效,但可能是热销态势已经初步形成的缘故,很多顾客都是不经过展台直奔专柜而去,所以他的销量上升幅度不像第一周那么大,保持在每天二三十台左右。依然是所有零促中的佼佼者,第一人!

每晚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拿出那支怪笔出来研究,也曾盼望着能像儿时神话中描述的那样画什么有什么,但可惜任他百般尝试,目前能确定的也只有帮zhù

记忆这一项功能。

黄灿依然每天都会过来巡视,有时一次,有时两次,渐渐的与马昂熟悉起来,适度调戏一下,媚态十足地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自己浑不在意,巧笑嫣然间对马昂的杀伤力却很大。

每次面对她,都像一场战役一样,丝袜美腿细腰隆臀的轻熟女,那媚态天成的一笑一颦,成熟妩媚蜜桃般诱人的味道,呵气如兰,风韵流转,都勾得少年的心肝儿一颤一颤的。总是在她走后好一段时间才能跳出来,摇头苦笑,叹自己半拉小子道行太浅。…,

不过马昂从没多想过什么,自小到大寄人篱下的独特经lì

早已教会他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什么可以有,什么不会有。

周三下午下班后,马昂一如往常地搭公车到公交总站,然后站在12路公交路牌下等待回英华镇的公车,忽然听到“嘎”的一声刹车声,一辆酒红色的小车停在他旁边,车窗摇下,戴着咖啡色太阳镜的黄灿笑颜如花,招手道:“小帅哥,等车啊。有没有时间,帮个小忙?”

世上最难的事是对一个美女说“不”,一个男人只有经lì

了无数次痛苦经lì

后才能学会这个“不”字。马昂心性再早熟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青葱少年,自然没有经lì

过什么,所以毫无反抗,乖乖地上了车。

路上,才知dào

黄灿是要去见重yào

客户,说好一起的老搭档塞车在二环高速上赶不过来,眼看时间就到了不能迟到,只好硬着头皮一个人赶车前往。恰好kàn

到马昂在路边等车,就给拽着当护花使者了。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有泊车小弟过来停放,马昂跟在着意打扮了一番愈发引人注目魅力四射的黄灿身旁,一前一后走入预定好的包房。

进入富丽堂皇宽敞明亮的包房,对面坐着谈笑的三个男子看到黄灿,眼中俱是闪过一丝亮色,齐齐起身打招呼。黄灿笑吟吟上去握手寒暄,柳腰轻摆,惹火曲线尽展,对三人中间那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妩媚一笑,娇笑道:“不好意思路上塞车,让候总久等了。”

那叫候总的中年男人在黄灿着意展露的艳光之前愣了愣,喉头一阵吞咽,干笑几声遮掩过去,牢牢抓住黄灿的小手用力捏了捏,笑道“黄总监这样的无双佳人,纵使等到天荒地老也是甘心情愿。”

马昂看得眉头直皱,却没说什么。

左右两男子附声大笑,黄灿轻轻一笑,白了候总一眼,眉梢眼角风流自蕴,趁他色与魂授的当口,不着痕迹地抽出小手,将马昂推出去做了介shào

,候总虽不情愿,也装模作样介shào

了身边的两人,一个助手,一个司机。

有黄灿这样的解语花在,席间气氛极为融洽,推杯换盏,言谈甚欢。不过马昂很快发xiàn

,这位看起来色色的候总没有表面上那么肤浅,实在是老油条一个,黄灿虽然使劲换身解数,数次将话题引向合zuò

意向,而这位仁兄完全不接招,借力打力,太极推手,面对黄灿送上的小便宜却是照占不误,且不着痕迹地联合其他两人一起起哄灌黄灿。

三对一,马昂在这场合完全是个雏儿,再加上没什么话语权,虽然不停地挡酒,但能替黄灿分担的着实有限,眼看她已有了六七分醉意,不由心中暗暗着急,附耳提醒了几次不行先撤下次再说,不知是喝高了还是什么缘故,黄灿就是没反应,依旧娇艳如花,杯来盏往。

恰在这时,那候总突然向身边两人使了个眼色,对醉态朦胧的黄灿笑道:“黄总监,今日能与你这样的佳人开怀畅饮,真是人生一大快慰事!黄总监的来意侯某是知dào

的,也提前准bèi

好了合约,只是出门太急忘了带上。俗话说,交情生意两不误,这样吧,我让司机载你的助手小马随我的助手去拿合约,你我二人就在这里等候,继xù

举杯畅饮诉衷肠,待会儿就在这里签约,你意下如何?”

章09 护花

醉意朦胧的黄灿眼睛一亮,,一手搭在候总的肩膀上,连连娇笑道:“好,候总果然爽快!小女子再陪一杯,先干为敬!”说完抓起一杯酒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大家都走,留下一头狼一只羊在这里独处?马昂心道不妥,急忙起身提醒道:“灿姐……”

“还不快去?”黄灿蹙眉不悦地打断他。

马昂无奈,只好跟在司机和助手的后面走出包房。

关上的包厢门如同关上了一个世界,里面是修罗乱世还是拈花佛国,是美好还是丑恶,都牵动着少年的心,乱七八糟的始终放心不下。

三人走出酒店取车,那助手说声稍等去旁边打个电话,一去十几分钟不见踪影,马昂和司机坐在车里无聊等待。

马昂越等越觉得心里不踏实,突突狂跳,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出现那间包房,包房中那醉态娇憨成熟诱人的黄灿,那衣冠楚楚居心叵测的候总,还有他那隐藏在眼底的深深欲望,不经意泄露的竭斯底里的狂热……这一切如同一只魔鬼不断折磨着少年的心。

不行!一定得去看看!

马昂定了定神,撒了个谎说去卫生间,下车转过车身后再不停留,迈开步子朝包房冲去。

到了包房门口,少年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做好应对之策,伸手一推,门没开,反锁!居然在反锁!

想象到里面可能发生的事情,马昂眼睛一下子红了,蕴藏在肌肉里的爆zhà

力蓬勃而发,退后几步,一个爆fā

冲刺,对准那门锁死命一踹,嘭的一声闷响,那门锁破裂弹飞,包厢门应声而开。

马昂冲进去一看,顿时怒火中烧,血脉喷张。

黄灿已经完全被灌倒在沙发上,那候总正趴在她身上亲吻撕扯,情欲上扬满脸红丝,如一只发情的公狗。身下的黄灿的高跟鞋已经被扔掉,套裙的上半身扣子完全打开,男人正在心急火燎地拉扯她的黑色蕾丝胸罩,大片的丰满白皙裸露而出,坚挺圆润微微颤动,下身的包裙也被推上一半,修长莹白的丝袜美腿,隆臀丰腴圆翘……

马昂一个箭步冲上,飞起一脚将那有点发怔的候总踹翻在地,转身脱下外套盖在黄灿的身上,半扶半抱将迷糊糊软绵绵的女人扶起,拥在怀里,狠狠盯着半天爬不起来满脸羞怒惶惑的候总,冷冰冰的一言不发。

那候总顶不住他的狠戾眼神,色厉内荏吼吼道:“你…不要太过分,我…我什么都没做!”

马昂一瞬间心念电转,虽然很想揍他个半身不遂五肢残废,但想到毕竟没发生什么,自己也不了解具体情况,还是等灿姐清醒后听听她怎么说。刚才踹门那么大动静,这里人来人往的,灿姐这个样子实在不好见人,还是先撤了再说。

主意拿定,朝着候总那下身丑陋之物瞧了一眼,满是轻蔑不屑啧啧叹道:“你当然什么也没做,一只软趴趴的小虫子能做什么!”言罢再不理气得要吐血的候总,拿起黄灿的小包,拥扶着她走出包厢。

马昂半扶半抱着黄灿快速走出酒店侧门,冷风一吹,他自己的酒意也清醒了不少,对眼下这个局面很是有些为难,怀里这个成熟如蜜桃般的女人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可他根本不知dào

她住在哪里,正自为难间,黄灿似是受了冷风的吹袭,稍微缓过了神,咕哝一声好冷,缩着身子往马昂的怀里钻了钻,坚挺饱满摩擦着少年的胸膛,馥郁成熟的体香缭绕窜行,让少年的喉咙瞬间紧了又紧,口水急速分泌。…,

女人还呻吟着冷,马昂咬咬牙,深吸一口气,将她往怀里紧紧拥了拥,女人舒服地哼了一声,然后闭着眼在包包里摸来摸去,倒腾了好一阵子,翻出来一张黄色的卡,握着尝试了好多次,也没能成功塞进马昂的手里。

马昂接过来一看,心里一跳,皇庭的高级会员卡,月租商务套房。心道原来她一直住酒店,记得好像这里附近就有一家,这样也好,赶紧把她送回酒店,然后离得越远越好,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孽,触之粉身碎骨的炸弹!

招了辆出租车,也不顾老师傅暧昧疑惑的眼神,到了黄庭门口急急付钱下了车,背起黄灿便往里走。他是急着摆脱这诱惑如毒药的女人然后赶最后一趟公车回家,但看在老师傅眼里,却是摇头轻叹:年轻人还真是猴急,一看就是没沾过荤腥的,不过小子艳福倒是不浅,一晚上可有的乐了。

马昂自不知dào

这些,幸好来的及时,还剩最后一套商务房,背着黄灿乘电梯至七楼,开门,亮灯。将一滩烂泥般的女人往床上一放,窝在沙发里短暂休息了片刻,站起来抻被子给她盖好,调好室内的温度和湿度,转身准bèi

离开。

黄灿突然从床上坐起,眯着眼睛便要起身,可是身体跟不上意识,眼看就要往前栽倒,马昂急跨一步上去扶住她,正想问她要干什么,还没来得及张口,只听“哇”的一声,一股酒气酸意冲天而起,黄灿吐了个酣畅淋漓,全部淋漓在了马昂的胸前身上。

你妹的!马昂皱了皱眉,顾不得擦拭,赶紧扶着她的背轻轻拍打,黄灿又断断续续吐了不少,好一会儿,才懒悠悠地歪倒在床头睡了过去。

马昂看着眼前的狼藉,苦笑了片刻,看了看表,没辙,最后一班车无论如何是赶不上了,而且自己现在这样子也出不了门,罢了,洗洗澡,洗洗衣服,就在客厅沙发里凑合一晚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方又是一个可以任你宰割任你揉捏的成熟美人儿,天知dào

马昂是花了多大的毅力,才在旖念丛生中老老实实洗完了澡。

洗好衣服,马昂扶起黄灿,给她倒了一杯水。方才他在洗衣服时她一个劲儿地嚷嚷口渴,马昂心里正烦躁郁闷,就没搭理她。

女人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下两大杯水,酒意消散了些,软绵绵地靠在马昂肩头,雾蒙蒙的眼睛睁开,一眨不眨地顶着马昂的脸,嘴角升起一丝莫名的笑意,嘟起红唇朝他的脸上吹气。

马昂被她给弄得心烦意乱,小马昂跃跃欲试,正欲开口说话,女人突然双臂一环,不知哪来的力qì

,环住马昂的头,红唇狠狠朝他的嘴唇堵去。

章10 那一夜的少男成长史

马昂猝不及防,被吻了个正着,女人的唇凉凉滑滑的,微带着些香甜气息,混着酒气,很是舒服,他正自有些发懵,一条温热湿滑的灵巧细腻之物卷了过来,横冲直撞,想要往他的嘴里钻,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把头转开,猛地挣开女人的搂抱,站了起来。

“…灿姐…”

少年有些茫然窘迫,不知dào

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要做什么。

黄灿脸颊粉嫩欲滴,双瞳春波荡漾,咯咯一笑,奋力扯下外套,摆了个让人喷血的S型姿势,朝马昂勾了勾手指,猩红的妖舌湿湿地舔着下唇,低沉而魅惑的声音仿佛要把少年带到地狱:“过来…姐姐疼你……”

马昂怒了。先是下面的小马昂一怒而起,赳赳武夫一柱擎天,接着是脑子里怒气磅礴,渐不受控zhì

,你妹的,男子汉大丈夫怕个鸟,再敢这样勾引老子,老子扑上去把你轮了。

可惜今夜注定他占不到主动,还没等他虎躯一震,显露男人本色,酒醉之后完全变身的黄灿已经猝不及防地扑了上来,展双臂,绕双腿,一个类似巴西柔术的动作,将他狠狠扑倒在床上,一对酥软丰挺圆嘟嘟鼓涨涨的东西堆积在马昂的脸上,数不清道不明的浓郁体香如一记重拳,将他的脑袋击得晕腾腾的。

此前并无经验的马昂被刺激得浑身都在颤抖,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想就此沉沦而男人的自尊却又使他有些微不甘,拼着最后一丝的清醒,挣扎道:“灿姐——你醒醒,我是小马——”

黄灿伸出舌尖在他的耳朵里轻轻舔舐着,呵气如兰,低磁的声线轻吟道:“我知dào

你是小马…小马驹,乖,姐姐就想要——你——”

轰!

马昂早已支离破碎的理智世界轰然崩塌,他喜不喜欢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不知dào

,但眼前的这具身体他是极其喜欢的,本就有五分醉意的他再也压抑不住欲火,一声低吼,爆fā

浑身的力量猛一下将身上绕藤一样的黄灿掀翻在床,占据主动,狠狠压了上去,鼓荡沸腾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冲击,冲击,狠狠地冲击,重重地冲击,将身下的这个妖孽般的女人击成碎片……

低吼如野兽嘶鸣、喘息如巨鼓风箱、呻吟如暗夜呢喃……种种奇特魅惑的声音汇聚成一首世间最动人的歌曲,回荡在接下来的这疾风骤雨,酣畅淋漓的两个多小时里。

良久,所有声音停止,房间里陷入一种和谐静谧的哑然。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没有人动,电话固执地响了又响,一响再响,女人终于忍不住咕哝了一句,翻了个身,大被中伸出一条晶莹白皙的手臂,摸起了丢在床头凌乱衣物中的电话。

“喂,亲爱的——”女人开口的第一句话便如一根鱼骨毒刺刺中了尚在事后余韵中的马昂,有一种不期然的疼痛。

那边电话中响起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淡淡的毫无情绪:“我在楼下,今天我妈生日,都在等你。”然后便挂了,嘟嘟忙音中透漏出的冷漠态度让脑子中晕腾腾乱糟糟的马昂突生一股强烈的莫名快感。

黄灿拿着电话楞了片刻,伸双手重重揉了揉脸,悉悉索索开始穿衣服。

马昂心里突然间惶惑烦躁,如一头遇到强壮敌人踏入领地的雄性动物,弹簧般坐起身来,一把拉住黄灿,阻止她穿衣服,大声道:“不许走。”…,

“放手。今晚的事马上忘了。”黄灿面无表情道。

“不放,不许走。”

黄灿转过脸,美丽的脸上挂着一丝不耐与讥诮,晒笑道:“不让我走,就凭你?醒醒吧,孩子,这种事讲究个露水姻缘,过之即忘,玩儿不起你就别玩!”

“我…”马昂情急之下热血激荡,脱口而出道:“他能做到的,我都可以做到,而且会比他做的更好!”

黄灿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直直把眼泪都笑出来了,才一把抓住马昂的手,将他从床上拉起,拖着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将垂重的窗帘来开一条缝,指了指下面,淡淡道:“你看,就是那个人,个子不高,勉强一米八五,长得也不是很帅,稍微比华仔强点,至于家世,也不算什么名门巨阀,就是时常能在家族晚宴上见到几个区长局长总裁之类的,老爸是区质监局的局长,老妈是上市公司的董事,至于开的车,就更没什么好提的,普普通通的阿斯顿马丁,也就几百万,不值一提……就这些,你跟我说,你怎么跟他比?”

马昂满脸通红,呐呐无言,如一头被伤口激怒的狮子,重重拉过黄灿,不顾她的挣扎,紧紧抱住她,急吼吼道:“我不管,你是我的女人,我们刚刚,刚刚上过床!”

今晚发生的一切早已超出了他的预期,一向世界里只有单纯足球的十七岁年轻人刚经lì

了从男孩变成男人的美好,却还没得及细细回味好好思量,事情却是急转直下,他完全懵了,根本不知dào

自己此刻在做什么,不知dào

自己在说什么,全凭男人的本能支撑,更没有意识到现在的一切言行都是那么的幼稚可笑,都是在自取其辱。

听到马昂的话,黄灿不挣扎了,冷笑如血,字字如刀:“幼稚!可笑!你的女人?我呸!你除了硬一点,烫一点,型号大一点,劲头猛一点,还有什么?你知dào

什么叫阿斯顿马丁吗?你知dào

站在独立别墅的楼顶看星星有多漂亮吗?你见过瑞士雪山的雪景吗?你想过世上有红色的玫瑰湖吗?你知dào

尼采是谁,歌德是谁,什么是柏拉图的永恒,什么是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吗?你知dào

哪里产的钻石最璀璨,哪里出的珠宝最珍贵吗?你知dào

什么叫爱琴海的蓝,什么叫普罗旺斯的紫吗?你能认出我内衣的牌子吗,你能说出我香水的由来吗?包括被你舔了一晚上的我的脸,我的唇,你知dào

那上面涂的面霜有多贵,唇膏值几何吗?”

女人的声音愈发寒冷,无情讥讽道:“换句话说,只会踢球的小屁孩儿,你知dào

我在说什么吗?你听的懂吗?”

马昂胸如雷击,不知dào

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该如何应对的女人咄咄逼人与无情羞辱,只是下意识地紧紧抱住她。

啪!

黄灿抬手一个清脆的耳光重重抽在马昂的脸上,将他抽傻了,也抽醒了。

章11 成长

黄灿挣脱马昂的双臂,冷冷道:“这个耳光给你清醒一下,不要再纠缠不休,那样只会自取欺辱知dào

吗?告sù

你,除去显赫家世,他自身也是早稻田大学的金融硕士,天丰投资风险公司的首席顾问,你要跟他比,你拿什么跟他比?不说别的,换个场景,假如你是他,遇到这种情况,你能做到心平气和站在下面等吗?”

马昂方才由雄性动物本能占有欲所激起的冲动劲头,被这一巴掌给扇到九霄云外,此时稍微清醒了些,心里乱糟糟的,不知dào

该说什么。

“小孩儿,你是不觉得自己把我从姓侯的那丑陋的胯下救了下来很了不起,没错,男人年少的时候都希望成为盖世英雄,有一天能救美于危难,这没错,可是…”

说到这里,正在快速整理妆容的黄灿突然停了一下,扭过脸,看着马昂,邪邪笑道:“你凭什么觉得我那时真的喝醉了呢?”

马昂心里一惊,快速抬头看向黄灿,一丝凉意飞速侵向心头。

黄灿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yì

,放肆笑道:“不用些非常手段,我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姑娘家怎么能做到销售总监?说起来还要怪你坏了我的业务。你还太嫩,踢球踢得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没受过系统的教育,缺乏知识,缺少历练,所以智慧不足,情商极差,就是一个浅薄无知的毛头小子!居然还敢大言不惭说什么对我好…对我好…对我好…”

黄灿说着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手头的动作慢了下来,低喃了几句,转过头来,脸上表情稍微柔和了些,缓缓在床头坐下,眼中多了些莫名的东西,但掩饰得很好,轻叹了口气道:

“下面的那个人是我选择的后半生保障和退路,而我也是他用来撑场面和遮掩某些丑陋真相的工具,我们没有什么感情,各玩各的,但却是人前人后极恩爱般配的一对,这就是生活,这就是成人的世界!残酷冰冷,从来没有童话!”

“也许我是很残忍,但不痛怎么能成长,小马你要时刻记住,你是个男人,男人就应该做男人该做的事,说男人该说的话!我不知dào

你除了踢球还有没有其他的梦想,但如果有,就一定要去做,拿出所有的力量和勇气,永不放qì

,绝不回头!这世界没有同情,没有童话,没有幻想,男人的世界里更加没有!你不拼命朝前,踩过无数人,迟早会被别人踩成一堆烂泥,无人理睬!”

这番话听得马昂心中巨震,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尖锐狠戾却似乎很有些道理。

黄灿很快收拾好开岔的心神,重新站了起来,谑笑着拍拍马昂的脸颊,道:“这就对了,纠纠缠缠的最烦人,为了感谢你两个小时的辛劳,让姐姐我很是舒服快乐,临别赠真言一句,女人这种东西,像猫,离得远了,她跟别人跑,离得近了,迟早会抓伤你!所以你把女人当手当脚,你就永远有手有脚,你把女人当心脏,迟早会没命!好好记住,以后少吃点亏,别老是愣头愣脑的,要学会放亮眼睛……”

手机再次响起,黄灿微蹙了蹙眉,直接挂掉,拍了拍马昂的肩膀,道:“明天起就不用再来上班了,你还年轻,这工作不值得。走,穿上衣服跟我下去,让你切身感受一下什么是成人的世界!”…,

马昂此时已经彻底清醒,心里对眼前这个疯狂直接的女人说不上恨,但总归是不舒服,也终于确定自己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她,只是涉及到男人的虚荣与自尊。想通了总算是好受点,带着些微苦涩穿上衣服跟着黄灿下楼,好奇她要给他看什么。

楼下的那个男人一直很绅士地站着,等了这么久也毫无不耐之意,定定立在豪车旁,神态姿势没有一丝可挑剔之处,如天之骄子,让马昂小小自惭形秽了一把。

黄灿带着马昂直直走到男人面前,两人轻轻拥bào

,互相亲了亲脸颊,然后她便在男人极绅士的照顾下,坐进了车里,只剩下马昂和男人面对面站立。

没有马昂想象中的拳脚相向竭斯底里,也没有冷嘲热讽威胁恐xià

,男人非常礼貌,朝马昂友好地报以微笑,伸出手来握了握,说出了一句马昂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的话来。

“你好。辛苦了。”

车子已经开走了半个小时,马昂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个世道,无法理解这个男人,自己的女人跟人睡了,还屁颠屁颠跑过来问候对方辛苦了!就算彼此之间没有感情,难道也没有一点点男人该有的血性和自尊?难道他就一点也不觉得没面子?一点也不觉得愤nù



这便是黄灿方才所说的成人的世界?这便是成人的城府?这便是成人的处理方式?可怕!马昂心底升起了一丝巨大的凉意和恐惑。

夜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凉凉的,但很清醒,伴着一首不知名的悲怆歌声,马昂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心里空荡荡的,但又似乎很满,纷繁缭乱,理不出个头绪。

黄灿关于“男人”、“梦想”、“拼命”、“女人”的那一段话一直在脑海中回荡,特别是关于梦想的几句,准确击中了他。

空荡寂寥的雨夜里,刚经lì

成长洗礼的男孩恣意地倚坐在台阶上,思想天马行空,随着梦想的翅膀飘了很远,儿时不敢言说的梦,成长过程中一直压抑却越来越频繁清晰的梦,在这清冷的雨夜里随着成长的疼痛渐渐坚定了起来。

这一坐,就是整整一夜。待到晨曦开始驱赶黑暗,峥嵘外露时,马昂身体一个冷颤,回过神来,站起来揉揉发麻的身体,伸了个懒腰,突然觉得神清气爽,念头通达,想通了一些事,做了一些早想做的决定,顿觉眼中的世界似乎和之前不一样了,看了一眼远天那抹越来越强势的亮色,轻松一笑,转身回酒店吃了个早餐,取回晾干的衣服换上,直奔公交车站。

章12 生日误会

回到英华镇,还没走到阁楼前,远远便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双手抱膝坐在门前打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如小鸡啄米,带着可爱的马尾一荡一荡的,正是尹柔。

这丫头。

马昂看的既温暖又心疼,快步走过去将外套取下披在她身上,挨着她轻轻坐下,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给她拭了拭刘海鬓角的浅浅晨露,不想却弄醒了她。

长长的睫毛微颤,睁开的是一双比晨露还清澈动人的眼睛,看到马昂,眼中的困惑睡意迅速散去,惊喜愉悦升了上来,尹柔笑颜如花道:“昂哥哥,你回来了呀——”

她其实昨天晚上就来过,本想着明日是昂哥哥的生日,耐不住性子,拿着准bèi

好的礼物想要提前送给他,让他开心温暖,结果一直等到十一点多还没等到他回来,打电话无法接通,忍着淡淡失望和担心回了家,一夜没怎么睡好,早上五点多就爬起来背上书包跑到这里等,因为不确定昂哥哥是不是在里面睡觉,不忍心吵醒,就忍住没敲门,坐在门前等,等着等着就打起了瞌睡来。

“怎么坐在门前睡着了,着凉了怎么办?”马昂摆出兄长的架势佯作严肃道。

尹柔吐了吐舌头,不服气地咕哝道:“一夜没回来,打电话又不接……”

马昂有些汗颜,看了看手机,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没电了,岔开话题道:“有事找我?”

尹柔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咯咯脆笑几声,歪着小脑袋神mì

兮兮道:“昂哥哥,你先闭上眼睛,看小柔给你变魔法!”

马昂作势要去摸尹柔的额头,看有没有发烧,被小姑娘横眉冷对狠狠拍掉,笑了一声大清早的发什么神经,但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过了十秒钟,听到尹柔清脆的声音道:“啦啦啦啦啦,可以睁开了。”

马昂睁开眼,看到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子,还有一个七八寸的小蛋糕,正在疑惑,尹柔收起嬉笑,闪着明澈的大眼睛,极为轻柔认真道:“昂哥哥,十七岁生日快乐!”

马昂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是啊,今天是他的生日,连自己都忘了,她居然还能记住,从两人认识开始,她每年都能记起,每年都会送礼物给他,每年都会开开心心像只小雀儿似地给他庆祝生日。

在这一刻,在这个微湿微凉的清晨,马昂突然觉得原来有一个人在乎自己,能记住自己的生日,真好!

尹柔留意着马昂的表情,看到他似乎没有想象中欢喜,小心翼翼,带着一丝怯怯道:“昂哥哥,小柔知dào

一大早庆祝不太合适,只是我今天晚上要代表年级参加知识竞赛,需yào

在学校住一晚,赶不回来,所以…其实我昨晚有来过的,只是昂哥哥你不在。嗯,时间仓促,蛋糕比去年小了点,但礼物我是精心挑过的,蜡烛也是插足了的……”

马昂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拥得紧紧的,心中感动得无以复加,吸了吸鼻子道:“别说了,傻丫头。你不需yào

向我解释,不需yào

这么小心翼翼,不需yào

这么在乎我,不需yào

对我这么好!就算我以前侥幸救过你,这几年来,你们一家人对我的帮zhù

,你对我的照顾,也早就足够弥补了,你不欠我什么,真的不欠……”

小姑娘脑袋脖子被他拥进怀里,上半身前倾,拿蛋糕的左手和捧礼物的右手双双后扬,像只张开幼翅的小鸡仔,定在了那里。…,

拥了一会儿,情绪缓和了些,马昂担心惊吓到她,就赶忙放开手,在她光嫩洁白的额头上吧唧了一口,笑道:“谢谢,哥哥很喜欢。来,看看咱们家小柔给哥哥准bèi

的什么生日礼物,突然无比期待。”

尹柔小脸红扑扑的,听到昂哥哥说喜欢,也高兴起来,拍了拍小胸脯,嗔道:“讨厌的昂哥哥,还以为你不喜欢呢——”说着将手中的礼物递给马昂,神气道:“昂哥哥,拆开看看——”

礼物是一块腕表,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与马昂前几天送给她的款式很相似,不过这块是男式。马昂自然喜欢,不然当初也不会挑那块女表送给尹柔,其实当日也曾想买一块男式来戴,无奈手中银子有限,还要还账过日子,就给忍下了。

小姑娘欢欢喜喜地动手给马昂带上,然后伸出自己纤细的手臂,将两块款型相近的腕表凑在一起,晃着脑袋脆笑不已,越看越是开心。

突然,尹柔眼神停在马昂的脖颈处,娇俏笑容也瞬时凝固在了小脸上,刹那间脸色变得有些白,哆嗦着嘴唇呐呐说不出话来。

马昂疑惑道:“怎么了?”

好色是男人的本能,捉奸是女人的本能,无关乎智商,无关乎阅历。尹柔小姑娘快速拉过马昂的胳膊,放在鼻子中用力嗅了嗅,刹那间心里痛如刀绞,眼眶一红,眼泪啪嗒啪嗒地便落了下来。

马昂给吓了一跳,连忙来拉小姑娘的手,却被她用力挣开。尹柔流着眼泪摇摇晃晃站起,凄楚得像一朵被风雨摧残的雪白梨花,她也不知dào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难受,难受到不想呼吸,开口呐呐道:“…昂哥哥…你的脖子,有好多红痕…被嘴巴亲过的红痕,还有你身上,女人的香水…你是不是…”

说到这里,小姑娘心如刀绞,却固执的继xù

下去道:“你是不是,是不是去找那些脏女人了?”

马昂怔住了,心里有些理亏的他不知dào

怎么回答,他不善撒谎,更不善在这个真诚单纯的女孩儿面前撒谎,可又不知该怎么开脱,黄灿算不算脏女人呢?

没有得到斩钉截铁的否定回答,尹柔的小身子晃了晃,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而下,却没有哭出声来,倔强无助地盯着马昂,脸色苍白如纸,伤心至极道:“昂哥哥…你变坏了!小柔讨厌你,小柔不理你了!”

放完“狠话”,她背起书包扭头便跑,被她搅得也跟着心疼难受的马昂追了一段没有追上,怕逼迫得太紧了适得其反,看到她去的方向是公交站台,就返了回来。最重yào

的是他了解尹柔,知dào

以她天才般的情商和智商,很快便会冷静下来的。

但小姑娘那凄楚心痛的模样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里挥散不去,让他有种十恶不赦的负罪感,摸了摸手臂上遗落的那滴湿润,已经由温热变凉,是尹柔的泪水。

头顶的风铃清脆依旧,马昂的心情却有些糟糕,怔了片刻,拿起小蛋糕咬了一口,不知是不是放的太久,感觉从嘴里一直凉到心里。

章13 求学

清晨,江城大学北区。

这里是一片教授楼群,楼群中的人早上比别的地方醒来的早,一辈子教书育人的老教授们知dào

保养身体的重yào

,清晨起来三呼三吸泄掉废气,活动活动筋骨,一天都感觉舒服精神。

教授楼群居中有一小片古式的别墅群,房子旧,却极有韵致,紫藤花园,秋千廊椅,很强的民国风格。翠鸟轻啼中一个老先生正悠哉哉地躺在老藤椅上叼着烟嘴,蛤蟆眼镜微垂,遮住了双眼,不知dào

是不是正在睡回笼。

“宁先生,电话。”一个朴实中年人凑上前欠了欠身,恭敬道。

久久没有动静,好一会儿,老先生才极不耐烦地哼哼道:“是哪位神仙?”

“宁先生,生号。”

老先生摆了摆手,中年人退了下去。

过了片刻,中年人又走了过来,面色稍有些为难道:“宁先生,还是那个号,已经连续打了不下三十次。您看是不是…”

“嘿,跟我耗上了——”老先生一下坐了起来,点了点中年人,“拿过来,看我不骂得他狗血淋头,大清早骚扰老爷子我品烟,有没有公德心!”

中年人恭敬递过手机,老先生摁下通话键,深吸一口气,正要发飙,那边飞速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宁老先生好,我是马昂。”

马昂?

宁老先生,也就是当初扭伤了脚被马昂从山上背下来的那位老先生——宁学博,脑海中迅速飞过一个有趣年轻人的面孔,准bèi

的一番声讨之言卡在了肺腑中,最终忿忿憋出了一句:“是你个小混蛋。”

马昂在电话那头轻笑:“原来老先生还记得我,想问老先生之前说的话还有效吗?”

宁学博怒了:“狗屁,臭不可闻!我宁学博说一不二,小子你快放,要我帮什么忙?”

电话那头马昂略微沉吟了一下,道:“我要上学。”

“上学?以你的情况,你确定?”宁学博微愣,马昂给的答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是的,我很确定。像个普通孩子好好读书求学,是我从小的梦想。”

电话那头马昂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读书一直都是他的梦想,六岁时看着别的孩子高高兴兴背着小书包,他羡慕,但不能说,因为养父母家里穷,又刚生了一个小孩儿需yào

养育,寄人篱下的他,必须得懂事听话。七岁跟着新的养父母试训足校,他很不情愿,他不想踢球,他想像个正常的孩子读书,莫名其妙试训成功后心中的极度沮丧也只有他自己知dào

,所以足校里的每一堂文化课他都极为认真地听讲,每次都拿第一,但足校里没人在乎这个,老师不重视,学生不认真,多少次午夜梦回他都幻想有朝一日能背起书包做一个真真zhèng

正的学生,读书,学习,上进,考大学,象牙塔中徜徉……但他不能,他无法替自己选择。

本以为心中执念已经熄了,没想到黄灿的那番话却又使它活了过来,且是空前的强烈和鲜活,昨晚他坐在台阶上想了一宿,终于彻底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坚定了自己要走的路,所以才会给宁学博打这个电话。

况且,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利用那支可以过目不忘的神笔,有了这个本事,不去上学读书风骚一把,不是有病吗?

……

周子夏对现在的自己很满yì

,刚过四十二岁,已经做到了省级重点高中江城实验中学的校长,正值年富力强时,大权在握,只觉天也蓝,风也轻,人间处处是欢颜。…,

都说权势是男人最好的外衣,他最有体会,自身个子不高,还有些肥胖,圆圆的脸盘虽谈不上抽象,也绝算不上好kàn

,但那些个来实习的年轻漂亮女老师,还有想晋升的风韵少妇还不都一个个直往身边贴,小着心思斟茶递水,嘘寒问暖,一点也没把学校里年轻帅气的男老师们夹在眼角里。

受了这么多年的教育,家有悍妻的他虽不会真的做出些伤风败俗的丑事,但男人嘛,偶尔享shòu

一下这种在家中从未有过未来也不会有的被人仰视讨好的小情调,还是很有助于雄性虚荣心的蓬勃发展的。

此刻,他正斜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笑眯眯看着一个成熟妩媚的少妇细致玲珑地给他斟着茶,少妇姓李,是高一的一个班主任,过来是想给她一个亲戚通关系,转这里上学的。

“周校长,您看……”李老师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说话的同时侧了侧身子,不着痕迹地挺胸收腹,整个人坐出了一条圆润诱人的曲线。

怎么一个个都当我是色中恶鬼?周子夏心中不爽,眼睛眯得更厉害,抿了一口茶,慢慢道:“小李,情况我都知dào

了,只是这个不好办啊,学校有学校的规定,何况你那亲戚的学籍还有点问题,操作起来比较麻烦,最重yào

的是这个先河一开,以后工作就不好开展了。对学校的长远发展毫无益处。”

李老师面色有些沮丧,还要再说什么,周子夏的手机响了,摆了摆手让她先走,掏出手机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看到那个熟悉到有些灼眼的号码,周子夏身子不由自主地一个哆嗦,差点把茶水泼在自己身上,像个小学生般端端正正地做好,深吸了一口气,极为郑重地拿起电话,用最尊敬的语气道:“老师,您找我?”

“你小子搞什么鬼,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老头子丑话说前头,做领导要注意影响,不该踩的线坚决不能踩,少把乱七八糟的人往办公室里带。”

周子夏一遍擦汗,一遍赔笑应是。

“有个不错的小伙子,想介shào

到你那里读书,有没有问题?”

不错的小伙子?老师的亲人还是子侄辈的?这可是老师第一次跟他开口,周子夏暗暗放在了心里,不过老师没说,他也没敢问。说也奇怪,都小二十年过去了,他跟自己这位声名赫赫的极品老师说话还是如同老鼠见了猫,满口答yīng

道:“当然没有。欢迎之至。”

“可能没有学籍。”

“老师你就放心把他交给我吧,学籍班级什么的全包在我身上,要不要让他进重点班,再搞个学生会主席之类的玩玩?”

“少跟我耍贫,小子你敢胡来,老头子拆你了办公室——”对方吼完,啪的一声挂掉电话,徒留周子夏握着手机耳孔发麻,暗叹老师脾气之爆中气之足身体之康健。

远在英华镇的马昂自不知dào

,他在给宁学博打完电话半小时后,自己已经成为江城实验中学的正式学生,也是十年来英华镇第二个能去那里读书的。

第一个,是尹柔。

章14 第七个白丁

周一的江城实验中学,一如既往的紧凑而轻快。

花园般的校园里,昂扬向上的少男少女步履轻快,精神饱满,青春可可,如花绽放。

上课铃声已经响过,高二(七)班的讲台上却还是空空如也,第一节是数学课,本该站在这里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宋朝雪却没有准时来到。

对高二(七)班的同学们来说,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宋朝雪是出了名的严厉和守时,不仅对自己,对班里的同学,就是对其他任课老师,也是要求严格毫不留情面,这还是她第一次迟到,引起了教室里的一片嗡嗡议论声。

大家嗡嗡嘤嘤气氛正浓时,门口的眼镜小妹突然用力咳嗽了一声,很突兀,却很有效,像是瞬间切换了频道,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踏踏踏踏熟悉的高跟鞋声由远而近,敲在每一个同学的心里,同学们纷纷精神一紧,端坐如钟。

门打开,戴着黑框眼镜不苟言笑的宋朝雪如平常一样快步走上讲台,与往日不同的是,她的身后跟着一个挺拔英秀的男孩,男孩迟疑了一下,站在教室门口,没有跟进来。

宋朝雪手指顶了顶眼镜,开口道:“不好意思,我迟到了。这个月工资我自扣一百,归入班费。”向门口的男孩招了招手,继xù

道:“今天的课开始之前,我先给大家介shào

一位新同学,马昂。马昂,你给同学们简单自我介shào

一下,大家欢迎。”

作为一名因坚决拒绝贿赂教练组而与国家青年队擦肩而过的非著名足球小将,马昂也算见过一些世面的,但或许是关心则乱,多年的梦想一朝成真,且是以这样突兀鲜活和远超预期的方式出现在面前,使得他此刻站在宽敞明朗的教室里,看着下面一张张青春朝气的面孔,听着窗外朗朗的读书声,闻着浓浓书卷的味道,心头激动澎湃,难以平息。

捏了捏拳头,深吸一口气,马昂大步走上讲台,先是鞠了个躬,站直身子正欲开口说话,但听教室里“嗡”的一声,如沸水倒进了耗子窝,瞬间炸开了锅,这种突然爆fā

的情绪带着浓浓的震惊讶异和汹涌而来的轻视,使得宋朝雪严厉如刀的眼神第一次变得毫无力道。

“老天,居然是白丁!”

“闪瞎我的眼,我没看错吧,居然!竟然!骇然!是白丁!”

“内牛满面啊,我们高二(七)班终于也有白丁了,从此我这一星的家伙再也不用垫底了,吾道不孤啊——”

“这小子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会是白丁?难道是从非重点高中转过来的?没可能啊?”

“可惜了一颗好白菜,姑娘本来还想拱一拱呢,居然是个小白丁,幸亏没沾上,不然老娘以后还怎么有脸在江城实验中学里混!”

“天可怜见,这是咱们江城实验中学一万三千名学生中的第七个白丁,我等屁民得尊称一声七哥大大——”

……

宋朝雪的脸色有些难看,怜悯地看了一眼不明白状况的马昂,重重敲了一下手里的教鞭,教室里的喧嚣声终于压下去了些,但是每个同学都是满脸压抑不住的兴奋,如同看到大街上有人在表演生吞大便,热情围观但内心鄙夷疏离。

马昂不明白大家为什么轰笑议论,但知dào

他们绝算不上善意的言语和讨论都是在针对自己,且多半与身上的这身崭新的校服有关。不过他没觉得有什么,欺生是人类群体的本能,踢球到客场的时候遭嘘遭骂遭砸都是极正常的事,这些不算什么。…,

待到大家稍微安静了些,他简洁礼貌地做了自我介shào

,然后表情平静地看着班主任宋朝雪,等着她给安排座位。

宋朝雪此时心里有些为难,要说眼前这个新生给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很有礼貌而且有一种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少有的平静和沉稳,初来乍到就受到同学们这样的无礼对待,居然也面不改色,校长亲自介shào

的学生果然不一般,只是为什么会给他定为“白丁”,真是让人费解。

现在班里的座位只剩下三个,都是在步红藕的周围。把他安排在步红藕旁边?宋朝雪想想还是算了,一来就遭同学起哄,且顶着白丁的帽子以后少不了更多的嘲笑作弄,就不要再让他到步红藕旁边受虐了。只是换谁过去呢,偌大教室里偏偏空出来步红藕身旁的三个位置没人坐不是没有原因的,是大家都不敢也不愿啊!

宋朝雪思索时,马昂也在观察这些以后的同窗,很快他便发xiàn

整间教室里自始至终没有参与喧闹的只有一个坐在第五排靠墙的女孩。女孩很漂亮,皮肤白皙,五官清秀逼人,很有灵气的那种,简单的红绳系着马尾,不同于尹柔,她的额前没有留刘海,所以整个人看起来清爽灵秀,如一块钟灵美玉。马昂做自我介shào

时,女孩儿抬起头看了一眼,便又低头看书,身旁的一切吵闹似乎与她毫无关系,矜持而清傲。

马昂有些小纳闷,这么清丽如玉的女生身边仅有的三个位置居然都在空着,班里的男生在想什么,不会都是同志吧?还是说她太冷清骄傲难以相处?或是有脚臭狐臭?

不管了,反正咱是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难得这女孩子安静不聒噪,就坐她旁边好了。拿定主意,扫了一眼班主任,见她似乎还没有成熟想法,就主动朝那女孩前面的空位一指,道:“老师,我能不能坐那里?”

嘶!嘶!嘶!

伴随着一阵吸冷气的声音,教室里顿时陷入了死寂。

静了几秒钟,比刚才更大的嗡嗡议论声响起:

“我叉,不知死活的小白丁,居然自投罗网到步红藕的前边坐,这下死翘翘了——”

“不得不说,步大神的外貌还是很有欺骗性的,咱们江城实验中学的第七位白丁哥哥,难道就这么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我赌他过不了一个星期就会哭爹喊娘要换位!”

“切!我赌三天——”

……

宋朝雪愣了一下,手指迅速顶了顶眼镜,道:“呃,好的。”

一直静静看书的步红藕也抬头扫了一眼马昂,马昂迎着她的目光友好地笑了笑,步红藕浅浅点了点头,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便又低头看书了,清傲依旧。

步红藕的反应让马昂觉得她还是挺礼貌的,但落在班级其他人的眼里,大家心头齐呼:乖乖,步大神再次露出了恶魔的微笑,这下有好戏看了!

章15 白丁,星星与江湖地位(上)

一节课只有四十五分钟,但今天这节课对于江城实验中学高二(七)班的同学们来说,却显得尤为漫长。

大部分同学都听得心不在焉,个个如同心藏惊天秘密却无法言说的守秘者,心痒痒如蚂蚁攀爬,一门心思地寻思下课后该以怎样的方式抢在第一时间向隔壁班的同学震撼传播,同时在脑海中勾勒着那些同学受自己信息刺激而露出震惊表情的画面,意淫着受众人瞩目和追捧询问的快感。若不是宋朝雪严厉规定教室里不允许出现手机,估计这会儿全校都已知dào

,高二(七)班来了一枚“白丁”。

弥漫在空气中的躁动和兴奋因为刻意压抑而变得暗潮汹涌,或多或少影响了讲台上宋朝雪的发挥,一直稳定冷静的她居然出现了几次不应当有的口误。

马昂也觉得漫长,尽管他已经拼劲全力去听讲了,却还是听不懂,完全听不懂。高二的数学对于勉强达到初三水准的他来说,实在是太过天书,当日毫不犹豫选择直接读高二,只是因为尹柔就在这个学校读高一,作为兄长的自尊心不允许他也选择高一。

只有极少数人没受什么影响,最明显的就是步红藕。她一如既往地认真听讲,只在宋朝雪发生罕见口误时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细眉,稍留意了一下前面的新生,却发xiàn

正处在班级风暴中心随时可能被引爆的男孩,居然也在极认真的听讲。

女孩低头在草稿纸上画了半个“马”字,又迅速擦去。

再漫长的四十五分钟也终究是四十五分钟,下课铃声响后,班主任宋朝雪后脚还没走出去,教室里已经发出了爆棚般的喧嚣,不少人飞也似的冲出教室赶去炫耀传播,剩下的少部分人三三两两聚拢在一起,对着马昂指指点点,做着各种猜测和议论。

马昂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起身走出教室。来的时候记得走廊尽头有卫生间,不知dào

有没有看错。

教室外面,四栋中间有廊道相连的红色教学楼将整个教学A区围城了一个没有盖子的大盒子,上面是湛湛青天,下面是一片硕大空旷有花草小亭喷泉雅阁的广场。

早上来的时候是上课时间倒不觉得,此刻只觉得楼上廊道里,楼下广场上,到处散布着一颗颗青春洋溢的小果子,欢笑嬉闹声夹着人流的热浪如有实质地包裹浸润着马昂,他禁不住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这就是校园的味道!这种感觉真好!

“呀,白丁——”

走廊旁一个临班的小姑娘不经意扫到马昂的校服,忍不住捂嘴惊呼道。声音虽小,却还是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走廊上看风景的,嬉笑玩耍的,纷纷侧目。

“真的是白丁哎?原来包皮那小子没有吹牛!”

“他会不会是穿错衣服了,怎么可能一进学校就是白丁的,吕胖子每次倒数第一还镶了一颗星呢?”

“哇塞!内牛满面啊,向第七位白丁哥哥致敬——”

……

马昂莫名其妙被当动物一样围观,且明显不是膜拜而是嘲弄和疏离,心里自然有些郁闷烦躁,不过还好大家在聚拢围观的同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齐齐闪开了一条通道,直通卫生间。

江城实验中学不愧是省里市里重点扶持的学校,卫生间也是建得豪华大气,让马昂很是感叹了一番,马昂寻了一个小便器,正准bèi

好好解放一下,旁边站着的男生突然“咦”了一下,接着爆fā

了一声轰鸣呐喊:…,

“我靠——白丁!!!”

刷!

卫生间里一长排小便器前站着的几十位男生纷纷朝这边看来,一看果然是传说中的白丁,纷纷虎躯一震,有几个过于兴奋的直接淋在了自己鞋子上。

啪啪啪,一连串小门打开,连躲在包间里干大事的同学们也忍不住探出头来,好奇观看,一时间卫生间里议论纷纷,屎香四溢。

世上没有男人可以在小便时经受得住数十名同性赤裸裸的围观,马昂终于怒了!深吸一口气,愤然转身,小马昂雄纠纠气昂昂呈一柱擎天状,展现在了男生们的面前,身姿伟岸,气势惊人。

这招果然奏效,见到小马昂渊渟岳峙的傲人风姿后,所有男生强光刺目般迅速收回眼神,带着浓浓的自卑低头开始处理自己未完的事。

哼,找刺激!马昂舒舒服服小便完毕,志得yì

满地走出卫生间,给身后的孩子们留下了一个高大伟岸传奇般的背影,以及内心深处抹不去的阴影。

迎着一路围观和指点走回教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越想越是好奇,想找个人问问,环顾四周,那些以他为谈资的同学遇到他的视线纷纷躲避,只有一个猴子般精瘦的男生例外,还满脸淫笑热情洋溢地给他打了个招呼。

马昂朝他招了招手,精瘦男生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走到马昂身边,腼腆一笑,露出两只虎牙道:“马昂是吧,你好,我叫杜小松。”

“你好。想知dào

白丁是什么意思?”

杜小松吃惊道:“你居然不知dào

?那你这身校服是怎么来的?”

果然跟校服有关!马昂道:“别管怎么来的,先给我说说白丁是什么意思,还有大家为什么会表现出这个样子?”

“说来话长了。”杜小松在旁边寻了个凳子坐下,小眼睛闪闪道:“咱们江城实验中学号称江城第一,升学率在三所省级重点高中里一枝独秀,稳稳压过老牌名校江城一中和江城五中,你知dào

为什么?因为咱们学校有一个镶星制度!”

“镶星制度?”

“对,就是镶星制度。不知dào

是哪任变态校长想出来的,为了提高学校里的良性竞争氛围和学习风气,将学校里的学生按成绩综合划分为十个等级,分别用一颗星到十颗星来代表。星星越多,就证明你的成绩越好,在学校里就越受人尊重!”

“过家家一样,真是幼稚。”马昂不屑道。

章16 白丁,星星与江湖地位(下)

“幼稚?一点也不幼稚!为了刺激学生不断上进争取更高的星值,学校的不同星值之间有严格的特权划分,举例说明,学校有两个餐厅,价格差不多,但厨师水准以及内部装潢设施差别很大,我们俗称平民餐厅和贵族餐厅,其中贵族餐厅只准五颗星以上的同学进去;学校的图书馆借书,每多一颗星可以多借一本晚还一周;游泳馆针对六星以上的同学全天候开放;三星以上的同学可以骑着自行车大摇大摆进校门,而两星以下的到了门前得乖乖下车,然后极苦逼地推着进来;五星以上的同学有权决定自己是住校还是外宿;七星以上的同学可以申请免试保送国家重点大学;九星以上的同学直接保送国内两大名校燕京大学和水木大学……”

“就连学校的小卖部,也是对四星和五星同学九折,六星和七星同学八折,八星和九星同学七折,十星五折!总而言之,在这个学校里,处处有特权,处处有差别,只要你学习成绩好,获得的星值高,你就有地位,有面子,有特权,就会受同学们羡慕嫉妒和尊重!就会混得风生水起,否则,这里将是你惨不忍睹的地狱!”

马昂心里瞬间重视和严肃起来,追问道:“那这全校一万多名学生,星值是根据什么划分的?”

杜小松难得遇到一个肯听他掰的,兴致大发,喝口水润了润嗓子,继xù

道:“每名高一新生入校时,不管你之前的成绩如何,都有一颗星保底,然后学校每月都会举行月考,全年级第一增镶两颗,年级二到十名增镶一颗,各班班级第一增镶一颗;此外年级排名每上升五百名,增镶一颗星,每后退两百五十名,摘掉一颗星。不重复增镶。这样一来一次两次可能会有意wài

,但综合一个学期考评下来,你所挣得的星值就和你的真实水平大体相符了。而且为了保持高端学生升入新的年级后有持续前进的动力,各个年级都设有星值上限,不管你拿多少年级第一班级第一排名前进多少名,高一的最高星值为五星;高二的最高星值为八星,高三的最高星值为十星。此外在体育文化方面得到的国家级省级大奖也是可以加星的,不过那个需yào

授星组老师的综合考评,没有统一标准,所以,靠学习成绩挣,是最靠谱也是最便捷快速的方式!一句话,拿到九星十星,你就是这个学校的王!”

马昂一瞬间仿佛看到十星学长在校园里龙行虎步,惹众人钦慕艳羡的拉风模样,有些神往道:“学校现在有多少十星学长?”

杜小松翻了个白眼,胃疼道:“哪有那么容易?高三整个学年学校一共会举行十次大型考试,在这十次考试中拿到八次以上的年级第一,才能得到满星!可是咱们学校的高三几乎汇集了全省大半的同年龄段精英学子,高手如云,强者如林,太难了,迄今为止,还从来没有人拿到过十星!九星学长倒是有几个,无一不是万千学子的偶像,每个人都有一大票的铁杆粉丝!”

“唉,据说学校为第一个十星学长准bèi

了钻石校友勋章、的校服退役仪式、世界级名校的联名推荐函,以及一系列让人咋舌的殊荣,可惜一直没有人做到,不知dào

将来是哪位大神,会有这么大的幸运?”

马昂听的心潮澎湃,回想十几年来的坎坷压抑,想到近段时间的种种机遇,从天而降的神笔,高深莫测的老人,那疯狂一夜的成长与点拨,省级重点高中的学籍……冥冥之中似乎老天解开了对自己的禁锢和诅咒,一时间只觉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无事不可为!…,

这一刻,他再也压抑不住体内沸腾的热血,深吸了一口气,心头冒出了一个极疯狂的念头:

“我,马昂,今天在此立下誓言,无论再苦再难,再多坎坷挫折,头悬梁锥刺股,废寝忘食不眠不休,也要成为这江城实验中学第一位十星学长!永载校史!”

……

澎湃完毕,马昂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纳闷道:“你说了这么多,可还没说到白丁是怎么回事?”

杜小松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忍道:“白丁,顾名思义,就是连一颗星都没有!”

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马昂十星学长的意淫之火瞬间熄灭,忍住心里的低落和不舒服道:“每一个新转入的学生都是白丁吗?”

“不是。学校里有一星保底,就算成绩再烂每次都是倒数第一也不会被摘成白丁,你是什么情况我不知dào

,但此前只有一种情况,就是屡次违反校规校纪偏偏学校因为某些原因开除不了的。”

说到这里,杜小松突然压低了声音道:“在你之前,学校还有六个白丁,全是大名鼎鼎的货色!其中五个号称校园五公子的,属于油头粉面让学生怀孕老师堕胎的人渣败类,偏偏家大业大背景深厚,学校开除不了只好摘成白丁;另有一个怪胎每次考试八科试卷只交三科,另五科当场撕掉,据说撕掉的原因是因为语文老师是她爸,数学老师是她姑,生物老师是她姨,地理老师是她舅,历史老师是她外公,这女人凶猛好斗,疯子一样,天天手上转着个蝴蝶刀。这六人全是传说中的泰斗级恶魔人物,是怪物白丁的代名词,偏偏都不怎么爱上课,大家平时很难见到,所以你作为第七个白丁出现,才会受到大家如此的疯狂围观!”

“要我说,论在这个学校的江湖地位,你很高,却也很低!”伴着上课铃声,杜小松起身做了总结发言,“说你高,是因为你是学校一万三千名学生中的第七个白丁,轻易间就可以做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顿了一下,稳坐班级倒数第一宝座的杜小松趾高气昂地指着自己胸前校服上可怜巴巴的一颗星,昂起下巴道:“说你低,是因为你要经过无数艰苦的努力,才有机会跟我平起平坐!”

言罢大义凛然地拍了拍马昂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相信我,兄弟,噩梦很快就会来到,一切都只是开始!”

马昂突然很想揍他,特别想,尤其想。

……

学生的世界很简单,除了学习就是八卦,一点点新闻便可以荡起整个学校的涟漪。

高一(五)班的教室里,一个生着可爱雀斑的女孩儿兴奋地碰了碰身边有些忧郁的小马尾,神mì

兮兮道:“尹柔,听说高二(七)班转来一个新生,是白丁哎!我们下课围观去。”

“还不就是个人渣败类,有什么好kàn

的?”小马尾翻了个白眼,继xù

着自己的小忧郁,讨厌的昂哥哥,都几天了也不来道歉讲和,气死个人了都!

阿嚏!

得到杜小松解惑后正坐在课堂里郁闷不已的马昂突然重重打了个喷嚏,这鬼天气!

章17 努力,就从今天开始

马昂在江城实验中学的第一天就这样在同学们的各色眼光与议论中过去,很多同学极其夸张,课间十分钟从别的教学楼甚至是教学B区专程跑过来围观他。开始很烦躁不爽,慢慢有些麻木习惯了,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踢比赛时最多两万人围观也没心虚脚软,这算什么。

不过课是真心没听懂,除了下午的地理历史生物还好些,上午的英语和数学努力到脑门儿酸疼,听懂率几乎为零,基础差太多了,这或多或少让他的心情有些沉郁。

马昂之前跟宁学博老人打电话时,说想找一个不用住校的高中读书。宁学博首先想到的是得yì

弟子周子夏,就给直接推荐了过来,自然不用住校。其实江城实验中学是有硬性规定的,五星以下的同学必须住校参加夜读,哪怕你家住在学校对门也没用。

所以今天下午放学,很多同学就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校服上连一颗星都没有的家伙趾高气昂地背着书包走出大门,门卫扫了一眼学生证立马放行。大家心里极其不忿,不过看清楚马昂是“白丁”,再联想到学校里那几个白丁同学恶魔般的传说,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心里瞬间平衡舒服多了。

乘公车回到英华镇,马昂放下书包换好衣服,准bèi

去镇东尹柔家瞧瞧。这是之前便想好了的,从周四早上哭着离开到今天,尹柔已经好几天没有来过了,空荡荡的阁楼里突然少了这只美丽可爱的百灵鸟,让他很有些不适应,就想着去拜访一下,看看小姑娘气消了没,说些软话解释一下。

门是尹柔开的,见到是他,小姑娘哼了一声转身便走,让马昂准bèi

了一肚子的话无处去说。淳朴的小院不算宽敞,但收拾得极为整洁雅致,院子角落种着很多不知名的花儿,鲜艳芬芳,清香宜人。一片大大的葡萄藤架覆盖了大半个院子,荫凉袭人,身心舒畅。其下有一张数不清年月的斑驳石矶,石矶桌边围放着几个浮雕悬刻的粗制石凳,相得益彰,很有些古韵。

石凳上坐着的朴实中年人看到马昂,眼睛一亮,连忙笑着招手道:“小马,你可算过来了。快来,跟叔杀一局!”

“啊,又杀?”

“怎么,有别的事?”

“……没有,这就过去,尹叔。”马昂苦着脸走过去,心里郁闷不已,这中年人叫尹爱国,是尹柔的老爸,做木匠活的,尤其擅长英华镇独特的竹管风铃,马昂阁楼前挂的那个便是他送的。人极好,是镇子上有名的淳朴良善人,就有一个毛病,是个没人敢惹的臭棋篓子,水平差还爱较真,赢了他一盘半天不让你离开,久而久之,镇子上的棋友都不跟他玩,勉强会走子的马昂便成了他的肆虐对象。

扑哧!瞧到马昂的无奈窘态,尹柔一声轻笑,快速转入堂屋不见。

“怎么,跟丫头拌嘴了?”

尹爱国边兴高采烈地动手摆子,边抬头笑问马昂。

马昂正要回答,那边尹柔端着个木质托盘出来,甜笑着将一杯清香扑鼻的茶水放在尹爱国面前,然后面无表情地在马昂身前扔下了一杯清水,动作生硬,水杯底部沉沉撞击石矶桌面,一杯清水溅出了一大半。然后重重哼了一声在旁边坐下。

尹爱国立马一脸严肃状,仿佛刚才那问题不是他问的,捻起一个炮,喝道:“炮当头,该你——”…,

尹爱国水平虽臭,但收拾马昂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他这个人下棋嗜杀,不求赢,只求杀光对方,这样一来,马昂每盘都被杀得片甲不留,连条遮羞内裤都不剩。一旁的尹柔瞧着老爸大显神威,将那可恶之人杀得凄惨狼狈,顿觉心头狠出了一口恶气,咯咯脆笑不断,故yì

不断与老爸击掌相庆,惹得垂头丧气的马昂腹诽不已。

好不容易挨到刘姨来喊吃饭,马昂顿时觉得这一刻刘姨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跃而起风一样窜去厨房帮忙了。

饭桌上,刘姨问马昂最近在忙啥,得知他去上学读书了,一家人都觉得有些惊奇,尤其是装作不在意的尹柔,耳朵竖得高高的,生怕遗漏了一点信息。

或许是因为自己是白丁,马昂不太想让尹柔知dào

自己也在江城实验中学,就随便编了一所普通高中,不过与宁学博老人的机缘倒是如实说了。

刘姨感叹好人有好报,动筷给马昂碗里夹了好多肉,说读书辛苦,要吃好睡好,可不能马虎勉强,完了还细心嘱咐以后要多来家里吃饭,刘姨给你和小柔改善伙食,惹得马昂几滴晶莹一个劲在眼眶里打转。

尹爱国趁机壮了状胆,提议这么高兴的事应当喝两杯庆祝一下,话刚说一半,便被刘姨给一眼瞪回了肚里。

吃过晚饭,棋兴不减的尹爱国在刘姨的灼灼眼神下悻悻放过了马昂,马昂死里逃生,提出要帮尹柔和刘姨出摊,被小姑娘不留情面狠狠拒绝,态度坚决,你要去我就不去。

小姑娘心想,笨蛋昂哥哥,好不容易有个上学机会,基础那么差还不赶快回去争分夺秒补功课!转念又开始担心:唉,昂哥哥在新环境里适应吗?交到新朋友了吗?有没有人欺生呢?

马昂见尹柔虽不搭理他,但并没显得特别生气难过,相信过几天怨念消散了就会活蹦乱跳重回小阁楼的,便放心向刘姨尹叔告别。

回到阁楼洗完澡,掏出书包开始学习。

今晚他的任务量其实很大,除了今天学的需yào

好好温习外,还得提前预习明天学的,不然明天还会跟今天一样基本上什么也听不懂,长此以往,越积越多,别说什么十星学长了,估计连一颗星估计都很难混上。

除了这些,高二上半学期已经开学两个多月,各门课程也已经讲了大半,这部分知识需yào

他尽快抽时间来弥补。此外,还有整个高一的知识,周末两天他跑了大半个江城,终于凑齐一整套高一的教科书和参考书。记忆是一切学习的基础,他计划用两个月的课余时间将高一八门课的教科书和参考书用神笔全部抄写一遍,先深刻地记在脑子里,然后再慢慢地弄懂。

十一点的时候,他把今天讲到的课一字不漏的记在了脑海里,下午的地理历史生物还好,主要靠记忆,比较容易理解,掌握了个七七八八。上午的英语和数学就不行了,虽然凭借神笔的帮zhù

,他可以轻易做到倒背如流,但是大部分数学原理和词组语法都不懂。心想还是需yào

找个人来好好补补课。

十一点,第二天可能要讲的课也被他全部记住。

……

抄书是一件很枯燥无聊的体力活,一点半,马昂今夜第五次揉着酸痛到几乎无法坚持的小臂和手腕,甩了甩发涨的脑袋,站起身来打开窗子,深吸了几口夜的湿冷,回身在太阳穴上抹了些清凉油,眼睛滴了几滴抗疲劳的眼药水儿,低头再战。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热得发烫,直灼灵魂:

“我要成为十星学长,名留校史!努力,就从今夜开始!”

章18 神笔五境,记忆五重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马昂终于抵不过浓浓睡意和身体的困乏,伏在书桌上沉沉睡去,清冷的月色透过窗子洒进阁楼里,在伏案熟睡的少年身上披了一件斑驳陆离的光衣。

而在少年太阳穴枕到的地方,那支形状古怪的神笔也散发出了莹莹碧光,碧光浅淡如潺潺溪水,缓慢轻和,将马昂的整个身体裹在其中。

马昂做了一个梦,梦中他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个地方没有光没有风,没有日月星辰,残破寂寥,一片死寂,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一根高大擎天的巨型石柱,巍巍峨峨,不知通向何处。

马昂压住心中的不舒服感觉,想要靠近些,看看石柱上浮现的奇异线条到底是文字还是图案,但他发xiàn

自己竟无法移动分毫。

正在这时,一个极具金属感的声音幽幽道:“你终于来了?”

这种鬼地方难道还有人?马昂给惊了一跳,讶道:“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幽幽的声音轻笑道:“你写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没找你算账,居然不知dào

我是谁?”

马昂吃惊道:“你是,你是那支神笔?”

“神笔?嗯,这个称呼有点意思。”幽幽的声音突然有些腼腆矜持:“我不是神笔,不过你可以叫我笔大人,其实我更喜欢别人叫我笔笔——”

笔笔?呃!马昂脑门黑线缭绕,忍住胃部的不舒服道:“笔大人,能不能告sù

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笔大人短暂沉默,幽幽道:“不好意思,你现在的级别不够问这个问题。我只能告sù

你,你有了一支世间最厉害的笔,里面住了一个世间最厉害的笔大人。”

马昂倒吸了一口冷气,压下心头蓬勃肆意的荒谬感,道:“里面?你是说,我现在正在那支笔里面?”

“放心,只是你的思想。不过我不保证你这样继xù

努力晋级下去,有朝一日身体会不会真的也能进来?”笔大人慢腾腾道。

“晋级?难道这支笔除了能增强记忆过目不忘外,还有别的功能?”马昂迅速从笔大人的话语中抓到了要害。

“当然,要不然怎么能称作世间最厉害的笔。”笔大人似是对马昂的怀疑有些不满,沉声道:“年轻人,不要小瞧记忆力,更不要小瞧笔,在我向你阐述这支笔的伟大之前,你要记住一句话:记忆是世间一切学习的基础,而笔是这世间最伟大的发明!”

马昂闻言肃然,笔大人继xù

道:“这支笔,你称为神笔一点也没错,因为它远比你想象的要厉害!我们就以神笔称之,神笔共有五个境界,分别为:记忆、画虚、写实、造物、通灵。你现在接触的还只是皮毛,算不上入门,远的不说,单是第一个境界记忆,便又可以分为五重!”

这么说,这支笔真的有可能像幼时神话里描绘的那样,画什么有什么?刹那间,马昂觉得眼前彷佛突然出现了一扇直通宝库的大门,内心嘭嘭直跳,哑声问道:“那我现在算是哪一重境界?什么时候可以画什么有什么?”

笔大人哼了声,道:“记忆五重分别为:过目不忘、举一反三、融会贯通、得失由心、宇宙法则。第一重过目不忘,即是指无论再晦涩难懂的东西,只要用神笔抄写誊画一遍,便可清楚记忆,倒背如流,关键点便在这个‘目’字上,你在用神笔誊写的时候必须是睁着眼的,否则一点也记不住。而你现在,还只是过目不忘的初级阶段,距离‘画’字,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

言罢不理马昂的小失落,继xù

道:“第二重举一反三,顾名思义便是从一件事情类推而知dào

其它许多事情,能够由此及彼。达到这一重,你就可以达到运用知识系谱的高级境界,想到一个记忆点,便会瞬间翻开整个脑海记忆库,所有与这个记忆点有关的都会跳出来,任你筛选。举个例子,想到一个‘虫’,你脑海中所有与虫子有关的东西都会一拥而上,语言学的解释,生物学的阐述,外语上的表达方法,甚至你曾经看到过的一道涉及‘虫’字的数学方程题……应有尽有,一个不落。但繁而不乱,如同梳理好的硕大词典,分门别类,条理清晰,供你选择!”

“第三重融会贯通,这是一种知识迁移的状态,是指融合多方面的知识道理,得到全面、透彻的领悟,这一重境界是属于最高层次的记忆,是对你个人整个知识谱系高层次的梳理,用于在不同学科或门类之间寻找通性,横向比对,从而找到内在关系,增强记忆和理解能力。大道归一,在这个世界上,表面上并不同类的知识具有很强的共性,绘画与音乐,舞蹈与写作,书法与武术,甚至驾驶与种田都有潜在的共通性,找到共通性,将一个领域更深的理解转移到另外的领域当中,增进学习和掌握,最终融合个人的整个知识谱系为一个整体,这就是融会贯通。”

“此外,记忆五重中还有两重高级辅助功能,第四重得失由心和第五重宇宙法则。达到得失由心的境界,你就可以进行选择性记忆,记住精华,忘掉糟粕,保存你想记住的,放qì

你想忘记的。当然,在记忆这一境界中,这一条只对通过神笔记忆的东西有效,也就是说,你被女孩儿甩了想把对方忘掉,这个是帮不了你的。当然,你以后若达到写实、造物或者通灵等更高境界,你不仅可以忘掉你所想忘掉的任何东西,你甚至可以在一定规则下帮zhù

别人进行记忆或忘记!”

“第五重宇宙法则。宇宙是由无穷无尽的时间和无边无际的空间组成,所以这一重就是时间和空间的掌控。达到这一重,用神笔写下的东西,存zài

的时间点和时间长短由你来定,存zài

的地点也由你来定,前提是只能设定一次,而且只可以顺序发展!也就是说时间点只可以选择在东西写下之后,地点只能选择已经存zài

的地点!”

马昂完全听傻了,老天,这哪里是支笔,这简直就是一个超级作弊机,无所不能器,心想事成仪!当即兴奋道: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掌握了宇宙法则,我在我的房间里用神笔写下一句话,只要我想,这句话便可以在之后的任意时间点出现在任意地方,班里某个同学的上交作业里,黑板上,甚至老师的脸上?”

章19 记忆树与正义值

“你错了。这支神笔不是用来恶作剧或是做坏事的工具,不管你自身的境界有多高,你每运用它做一件事时,它自身都会有一个正义值判定,满分为100分,任何正义值低于50分的事,它都会把你驳回。而且随着境界越高,功能越强dà

,正义值的审核要求就越严格,绝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笔大人很是严肃道。

“正义值?怎么听着像是要维护世界和平?”马昂纳闷道。

“你说对了。这支神笔存zài

的意义便是惩恶扬善,维护世间平衡与秩序。经常做正义值高于60分的事,会有助于你境界的提高,而且正义值越高对你的提升越快,相反,如果你经常想要用它来做低于50分的龌龊事,除了通不过审核运用无效外,你的境界值会被严重扣分,甚至会出现倒退,最恶劣者,它会脱主或者自毁。”

“要是经常做50分到60分之间,没有明显是非之分的事呢?”

“那么恭喜你,你将会一直停留在第一重过目不忘,寸步难进!”

马昂讪讪道:“说了这么多,具体是怎么划分的,做什么事正义值分高,做什么事正义值分低?就像我现在每天晚上用它来抄课本,可以做到过目不忘,说明正义值是高于50分的,那这到底会有多高,60分?70分?也没感觉有多正义?”

“你要站在正确的足够大的格局上来看事情,神笔存zài

的意义是维护世间平衡与秩序,所以不能看的这么肤浅局限,抄课本学习知识有助于人类文明的传承,虽然空泛不具体,但也有70分的平均分。正义值的划分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而是这棵记忆树说了算。”

“树?到处光秃秃的,哪里有树?你不会说的是这根丑柱子吧?”

“咳…没那么丑吧?就是这棵记忆树,你千万不要小瞧它,它是笔内空间最核心的部分,你的境界提升和正义值判定都是由它而定。你想用神笔做每件事前,不管通不通过,它的正义值审核结果和分值都会瞬间出现在树干上,当然,你现在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因为你的境界太低,等你达到记忆第三重融会贯通之后,你便可以看到了。除此之外还可以在这棵记忆树的树干上看到你自己的境界,每增加一点境界值,境界每提升一点,它都会有相应的变化呈现出来。”

笔大人说完,沉默了片刻,突然幽幽道:“看到那片湖泊了没?”

“湖泊?没有。”马昂郁闷道,神经病,四处干秃秃的连滴水都没有,哪有什么湖泊?

“呃……就是那片低洼的地方,以前是片湖泊,现在干涸了。”笔大人清咳了一声,道:“待到这片洼地重新变成湖泊,就表示你的第一境记忆达到圆满;待到这里到处绿草成荫花木繁盛,就表示你的第二境画虚达到圆满;待到这里有白昼黑夜冷热交替时,就表示你的第三境写实达到圆满;待到这里有风雨雷电雪雾冰霜时,就表示你的第四境造物达到圆满;待到有朝一日,虫鸣鸟啼,风中传来歌声时,就表示你的第五境通灵达到圆满!到那时你就会真zhèng

的成为神笔的主人,因为那时即使没有神笔,你也会一如既往地自觉维护世间的平衡与秩序,你便是笔,笔便是你,人笔合一!到时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dào

,我也很好奇!”…,

马昂听得目瞪口呆,咋舌道:“创世界呀!”

“就是创世界。你只有让神笔空间重新恢复生机,你才算真zhèng

掌握神笔,你才真zhèng

算是这神笔的主人,这是相辅相成的。你的每一点正义值的贡献,每一份境界值的提升,都会转化为记忆树的营养,让它汲取,进而维持这个神笔空间的生机。这个地方现在破成这样,伟大的记忆树干枯丑陋到被你笑话的地步,都是因为缺乏营养,所以,你要抓紧时间提升境界,多做正义值高的事情,早日让这个世界恢复过来。”

马昂心道,多做正义值高的事,简而言之就是多做善事,你这是叫我做蝙蝠侠,钢铁侠,蜘蛛侠,超人?可是人家蝙蝠侠有蝙蝠战衣,钢铁侠有钢铁机甲,蜘蛛侠能飞檐走壁,超人有大红三角裤,我有什么?一支进不能破敌把妹,退不能防身自保的秃笔,目前也只能帮着记点东西,应付应付考试,拿什么去拯救全人类维护世界和平?

笔大人似是看穿了马昂的心思,淡淡道:“记忆五重,看起来像是倾向于个人益处,做不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只要运用得当,这五重功能完全能发挥出超乎你想象的能量。而且最重yào

的是,记忆只是最基本的第一境界,没看到吗,这其实是一支画笔,只有当你到了第二境‘画虚’,你对这支笔的运用才算真zhèng

入门,那将是另一番神奇天地,绝对会超乎你想象的精彩!”

“这样说来,岂不是还要学习绘画?”

“先不急,这个画与你说的绘画完全不同,这个画是要你的知识谱系储量完善到一定的高度,通过记忆树和神笔空间的验收,能够让湖泊复活,你才可以尝试。那时你对世界对人对事的理解达到一种接近洞彻的程度,看任何东西都会从多维的角度去进行构架,远不是现实中的各类绘画技巧可比!你画的不是形,而是神和意!当然,你如果加上现实的绘画技巧,让事物的外形更加逼真漂亮些,也是可以的!”

老天,这下发达了!原来真的可以画什么有什么!马昂拼命忍住笑意,可脸上肌肉还是一个劲地抽搐,突然想到一事,有些疑问道:“这支笔这么神奇,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用的吧?若是那样的话,万一丢失或是被别人抢走,那我……”

“放心,你在山崖上抓它时,它被你的一滴鲜血击中,已经认主,除你之外任何人得到都没用的,而且无论他藏在那里,你都可以轻易感觉的到。”

马昂高兴道:“我突然有些喜欢滴血认主了!”

“累了。”笔大人突然幽幽道。

“嗯?”

马昂还没反应过来,但觉一股巨力来袭,脑袋一沉,身体一轻,便失去了知觉。

章20 红藕的刺

早上醒的时候,神笔就在眼前。马昂拿着摸索了许久,也未能再发生半分神奇的事情,一直到他从落梅山顶跑完步回来,脑海中还在寻思这梦中的一切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说是真实,现在想来有点太不可思议,说是虚幻,但偏偏真真切切历历在目。

不过马昂不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神笔就在手里,起码过目不忘是切切实实的。

有了昨天一天的传扬和酝酿,马昂今天早上赶到学校的时候被眼前轰轰烈烈的围观和指点场面给震惊了。好多学生是早早到校站在校门口等着他到来,其中尤以一颗星两颗星的居多,当马昂沐着日光拽兮兮出现的那一刻,先是极静,接着“哗”的一声,议论声如风入桦林般喧嚣而过,马昂从他们看着自己空白校服的眼神中,读到了上位者的趾高气昂,以及被压迫者面对被压垮者的深深满足。

马昂心里轻叹,一群可悲的人,他们永远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星值那么低,而此刻安安静静坐在教室里的人星值那么高!

教室里倒是比昨天好了很多,虽然仍有不少眼神的打量与小范围的议论,但作为高二(七)班史上第一位白丁,马昂觉得这尚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如果一天过去了,自己班的同学都还跟看猴似的,他就真的要发飙了。

前两节英语,由于昨晚进行过预习和强记,所以还算听懂了三四分,让马昂很有些欢欣鼓舞。

第三节课是语文课,马昂本是准bèi

继xù

认真听讲的,无奈昨晚奋战时间太长,一直到凌晨三点,五点多就起来跑步,只睡了两个多钟,加上这节课刚好讲的是文言文,要了命的,那些之乎者也如同小锤子,敲得马昂眼冒金星昏昏沉沉,不一会儿就开始啄起米来。

正当马昂迷迷糊糊中看到大梦罗汉遥遥行来之际,屁股上传来一下突如其来的尖锐刺痛,狠狠击中了他不设防的神经。

“啊——”

下意识的一声惨叫,马昂腾地从座位上跳起,浑然忘了这是在课堂,怒气冲冲高声喊道:“谁?谁在扎我?”

班里的同学们先是被马昂的壮举给惊住,短暂安静之后爆fā

一阵哄笑,然后俱是一副恍然大悟见怪不怪的样子,特别是昨天几个赌马昂坐不了一个星期的男生,眉开眼笑击掌相庆。

有些矮胖的语文老师涂新明正讲到自己最拿手的文言虚词用法,酣畅淋漓意气风发之际,被人生生打断,恼怒可想而知,一看又是刚来的白丁小子,怒道:“课堂上高声喧哗,成何体统?给我滚出去——”

马昂这才有点清醒,觉察到形势的不妙,向濒临暴走的涂新明低声道歉道:“对不起,老师,是有人用,用针扎我…”

“用针扎你?”涂新明气得鼻孔张阖不止,道:“谁?”

马昂寻思,从距离与方位上来说,后面座位上姓步的漂亮女孩儿应该是第一嫌疑人,但是那么矜傲的一个女生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想了想,低声道:“老师,不知dào

。”

班里同学发出一声整齐划一的轻哦,一个个看大戏般的兴奋。

马昂从他们的表情中分明看到了一种洞彻,洞彻某个只有他一人不知晓的秘密。

“不知dào

?”涂新明怒极反笑,看着他极不屑道:“我看你是梦中被人扎了吧?上我的第一节课就敢打瞌睡,还大声吆喝无理取闹,什么态度!给我坐下,再有这种情况,立kè

给我出去!”…,

马昂很识时务,没有再做无用辩驳,有些不爽地乖乖坐下,心道哪个混账王八蛋敢偷袭小爷的屁股,抓到了先杀后奸,再奸再杀!

兴许是昨晚太累了,只过了十分钟,涂新明老师唾沫横飞的文言虚词就再次击败了他,瞌睡虫汹涌而来。

没有任何意wài

,如同班里所有等着看好戏的同学所预料的那样,马昂再次大叫着从座位上弹起。

不过这次不同的是,马昂对谁扎了他有了些笃定,一脸愤nù

地转过身,指着身后淡淡微笑的女孩儿,高声道:“老师,是她,就是她!拿东西扎我…扎我…”

马昂说到最后几个字,突然有些结巴,因为他看到了身后这个女孩儿的校服,那张清美如茉莉的俏脸下面半尺处,非常醒目地镶着一排金灿灿的星星。

一颗、两颗、三颗…七颗、八颗。

马昂突然有些口干舌燥,按照杜小松昨天所说,高一最高星值为五颗,高二最高星值为八颗,这高二第一学期仅仅过了一半她就已经拿满了八颗,证明她最起码是这个班级的第一名,甚至是年级第一!

所以马昂本来义正言辞的指责突然弱了下去,同时一种极不祥的预感传来。果然,眼睛都红了的涂老师根本就没询问求证一下女孩儿的意思,哆嗦着一指门口,厉声道:“出去!大操场,十圈!”

“哇塞,这么刺激!之前都是小操场跑十圈的——”

“谁叫这哥们儿感情太奔放了,把熊猫涂给气疯了。之前哪有人敢在他的课堂上跳起来大喊大叫的,还当面指责步大神,不知dào

她是老师们的宝,学校里的神吗,真是不要命了!”

“大操场一圈四百米,十圈就是四千米,不得了,突然有些可怜他了,早说了不该坐在步大神的前面,‘千手观音’步红藕岂是白给的!”

“紧急通知,赔率调整,赌他坐不了一个星期调为一赔一!”

“你妹的,一赔一还这还玩个屁!”

……

马昂在嗡嗡议论声中离开座位,转身的时候扫了一眼身后的罪魁祸首。那姓步的女孩儿伸出青葱玉指拢了拢耳边的发丝,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勾了勾,表情竟跟两人第一次打招呼时一模一样。

但那时感觉的矜持与礼貌此刻完全变成了恶魔的微笑,马昂心底一阵恶寒,打了个冷战,在涂新明的逼视下快步走出教室。

四千米虽然不少,但对马昂来说不算什么,对自己要求极高的他在足校训liàn

时每天至少要跑上25公里,身体天赋并不突出的他还因此得了个绰号,叫“三肺马”。

让马昂意想不到的是,大操场上居然有专门数圈的工作人员,而且还要登记完班级、姓名、圈数以及任课老师姓名后,才被允许进入跑道,心道原来被老师丢出来罚跑圈是这个学校的传统。

由于不怎么想回教室,马昂便刻意放慢了脚步,一边跑着,一边琢磨,到底那胸前八颗星的女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自己不小心惹到她了?

细细寻思了一遍,连话都没说过一句,自不可能结怨,但对方偏又这样莫名其妙下手狠毒,不留情面。心里有些郁闷不爽的马昂暗下决心:看来自己是得做点什么了!

章21 一天四十圈的最强记录

中午马昂在学校餐厅吃的饭,作为白丁,自然是在杜小松口中的贫民餐厅。说是贫民餐厅,只是相比较贵族餐厅而言,却远比马昂之前足校的小饭堂豪华多了,饭菜也极为可口,重yào

的是价格相当实惠,总之马昂感觉很满yì



摆脱打菜师傅的好奇,在众人的打量目光与窃窃私语中打了一份两荤两素五块钱的套餐,马昂端起托盘正要寻一个地方坐下,抬眼却看到不远处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红绳系着清爽的马尾,清灵透彻,肤白如玉,独自占据了一张六位的餐桌,低头细细嚼着饭菜,秀美矜傲,如一幅静谧唯美的油画,与这里熙攘吵闹的餐厅格格不入,正是步红藕。

马昂略作沉吟,端着托盘走了过去。

“快看,那位白丁同学朝高二(七)班的步大神走过去了,这年头什么人都想学人家搭讪泡妞,这下有好戏看了!”

“胡扯什么,他也是高二(七)班的,听说上午睡觉挨了千手观音的针,课堂上大喊大叫不说,居然还不知死活向老师告状,结果被罚到大操场跑了十圈!十圈,四千米啊,我觉着这是要去报仇雪恨的!”

“太好了!自从上半年那什么狗屁五公子中的彭锋追求步红藕被她弄哭后,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观音姐姐出针了,期待ing!”

“切,你当初不是也在这餐厅里被她扎过的?”

“呃……当时年少轻狂,不成熟,不成熟。所以现在喜欢看她扎别人嘛!”

……

在大半个餐厅的灼灼视线中,马昂端着托盘来到了步红藕的六人独桌前,用力想了想,不确定道:“步?”

“红藕,红藕香残,步红藕。请坐。”女孩儿笑了笑,洁白的小米牙闪了闪,招呼马昂坐下。

马昂也不客气,大咧咧地在步红藕的对面坐下,随着他这一坐下,整个餐厅的空气突然一滞,多少男生因为某些传说而敢想不敢做的事情,一个不知死活的白丁今日居然做到了。

“怎么没去贵族餐厅,在这里吃?”马昂本想兴师问罪直奔主题的,但念头在脑海里转了半天,最后蹦出了这样一句开场白。

“有点远,浪费时间。”步红藕伸筷子夹起一小片烧茄,红唇轻咬了几下,抬头笑道:“别绕了,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马昂蹙眉道:“我有得罪过你?”

“没有。”

“那你?”

步红藕明波般的双眸看着马昂,轻柔而不容置疑道:“坐在我的前边,上课打瞌睡是不被允许的!”

马昂气笑了,道:“我睡我的觉,倒碍着你了?”

“碍着了。”步红藕认真道:“前边坐着的人上课睡觉,我会不舒服,不舒服就会影响听课效率,这是不可以的。无论是上课睡觉、说话、传纸条、玩手机、看闲书……一切上课时不该做的事情,你做了都会影响到我,我是决不允许发生的。”

马昂一阵恶寒,恼火道:“什么意思!就是说只要我做了你刚才所列举的事中的任何一件,即使这件事所有同学上课都会做,你也会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地扎我?”

“任何人都可以做,你坐在我的前面,就不可以。”步红藕淡淡道,带着丝强硬和不容置疑。

“一定要这样,没有商量的余地?”马昂最后问道。

“只要你还在那里坐,就绝不可以!”步红藕声音轻柔,语气坚定。…,

“好!”

马昂也是个拗种,这种时候自不肯低头,端起餐盘站起身来,扫了一眼浅浅而笑一脸平静的步红藕,狠声道:“步同学,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双倍奉还,我最后提醒一句,做事不要太过分了!”

步红藕扑哧笑了,左脸露出一个浅浅的俏丽酒窝,饶有兴趣地斜看着马昂,笑道:“你在威胁我?”

“只是奉劝。”

“知dào

为什么我无论在教室里,还是餐厅里,身边的座位上都是空着的吗?”

因为你够变态!

费了好大功夫马昂才把这句话忍住,微带着疑问的目光看着面前的步红藕。

步红藕没有给出答案,轻摇了摇头,再不理他,垂首开始继xù

用餐。只在马昂即将转身离去的一瞬间,从餐盘里挑出一片尖端略微泛黄的青菜,轻轻丢入旁边的垃圾桶,低喃了一句:“因为从来只有我威胁别人。”

马昂谈判失败一脸不爽地挤出人群时,另一边一个一直在旁静静观望的男生望着马昂离去的背影思索了片刻,走出人群,笑着在步红藕面前坐下,而伴着这个斯文清秀的眼镜男走出,引来一群女学生的惊呼:

“哇,是薛子儒学长,好帅啊!”

“都是八星,郎才女貌,子儒学长和红藕学姐好般配——”

“子儒学长来平民餐厅,一定是专程来找红藕学姐的,太感动了。”

……

薛子儒对身边惊呼与爱慕视而不见,眼神中满满都是眼前的女孩儿,温柔清爽的声音道:“红藕,刚才那个同学……没事吧?”

步红藕看到来人,脸上得笑容明显比看到马昂时真切的多,摇头轻叹了口气:“没事,一个无聊之人而已。”

……

由于中午谈判失败,决心绝不低头誓死抵抗的马昂在下午又挨了几针,尽管他时假时真也极力想抓这个臭屁女孩儿一个现行,看看她到时候会有什么表情。但无论他怎么努力,还是无迹可寻,而且步红藕如同生了火眼金睛,但凡他是假装的,一律视而不见,一旦真的犯困,立马出针!

一整个下午过去,他连个针影都没看到,却留下了一屁股的针孔以及被先后三次请出教室,罚下三十大圈的光辉业绩!

带上上午的十圈,今天一天,他一个人已经被罚围着学校大操场跑了四十圈!而四十圈,一万六千米,也是素有罚跑传统的江城实验中学单人单天的最高被罚纪录,远远把之前一万米的校史纪录抛在了身后。

到了下午放学时,整个江城实验中学的同学都得到了这个消息,于是群情激昂,人人兴奋,纷纷叹息白丁就是白丁,果然是个神人,第一天,云卷云舒,淡看全校围观!第二天,餐厅交锋步红藕,凶跑一万六千米,创下四十大圈的学校最强受罚纪录!

那么第三天呢?

第四天呢?

……

因为马昂,大家突然对今后的学校生活多了无限的期待!

章22 老师,她摸我屁股!

放学后,尹柔正晃荡着马尾收拾东西,同桌的小雀斑飞也似的窜了进来,满脸兴奋地朝她喊道:“破纪录了,破纪录了!那位白丁哥哥最后两节课又被老师赶了出去,今天一共是一万六千米,打破之前的万米记录哎——”,喊完后,叹了口气,满是不爽道:“可惜这样他居然都没晕倒在地,口吐白沫,真是扫兴!”

晕,什么人这是!尹柔嘴里不说,心里却有些不屑,一万六千米有什么拽的,我昂哥哥之前每天都跑25公里!

“昂哥哥,哼,讨厌的昂哥哥,”尹柔手指绞着书包带,心里谋划:“再来家里十次,就恢复跟你讲话;再来家里二十次,就对你笑……”

……

不过面对她的昂哥哥,尹柔显然算不上是个言而有信想到做到的人。下午放学后马昂再次准时去她家里蹭饭,经不住马昂的缠磨搭话,已经破了禁口令,虽然语气不冷不热的,也没说上几个字,但总算是打破了坚冰。其实尹柔也不明白自己在生气难受什么,当时就是感觉心酸难忍瞬间失控,也曾隐约想到了一些更深的东西,却马上脸红心跳地跳开。

马昂最终还是没有躲开被尹爱国虐杀的宿命,惨输十二盘之后,匆匆扒拉几口饭,在尹爱国幽怨的目光中仓皇逃窜。

晚上继xù

有条不紊地按计划落实各项学习任务,看似没受白天影响,但其实不然,休息间隙,白天与步红藕交锋惨败的一幕幕始终挥之不去,让他心里不爽。作为一名运动员,特别是一名对抗激烈强调精神意志的足球运动员,不服输三个字早就深入骨髓。

在足球场上,若对方攻势凌厉气焰嚣张,必须要第一时间站出来还以颜色,哪怕犯规染黄,也决不能认怂,否则就会被一直压着打,直到被完全打爆,踢成筛子。

所以马昂深谙此消彼长这个道理,尽管对方是个女孩儿,但从学校同学看她的目光,老师们的态度,以及她校服上刺眼的八颗星来看,这显然不是个常规意义上的女孩儿,分明就是个怪物,就是个自私自利不通人情的疯子!

所以,这是一场战争,一座他在江城实验中学立足必须要翻过的大山,无关乎男女!

斗争归斗争,敌强我弱,马昂也不是蛮干之人,他充分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bèi

,为免第二天精神不振再次陷入被动,主动调整了自己的作息时间。晚上学习到十点,然后睡觉到凌晨两点,把人一天最需yào

睡眠,睡眠质量最高的四个小时用来休息,两点起床学习到五点半,出门晨跑。这样既保证了身体器官和各项机能最基本的休眠,又保证了学习时间和学习效率,一举两得。

梦中,马昂再次进入神笔空间,与笔大人交流了几句,看到记忆树的刹那,突然无比强烈地想要升级,想要快点进入记忆第五重——宇宙法则,那时就可以随意掌控神笔写下的字,让步红藕的语文上交作业本上出现一句“老师让我们立kè

开始这段感情”之类的,应该不算过分吧?

……

不得不说,马昂算是个神经大条的人,面对今天比昨天更加火爆的围观指点加鄙视场面,他比昨天表现得更加淡然写意,脸皮之厚,耐受性之强,让班级不少一星两星同学叹为观止,自叹不如。

上午前两节课是英语,身材很有些波澜壮阔的女老师讲得很好,发音极其标准,可就是因为太标准了,所以马昂基本上听不懂。幸好昨晚休息得还不错,听不懂最起码能看懂,目测至少34D,且是香梨型。…,

马昂前两节课没有打瞌睡,也没有做任何可能触犯步红藕的事情,所以两人一直相安无事,这让班里一部分等着看热闹的男生心痒痒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频频瞩目。

这自然不是马昂服软了,他是准bèi

要跟步红藕斗争到底,但大前提是不影响学习。毕竟他来这里,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做十星学长创造校史的,为了抗争而故yì

睡觉讲话看闲书的事,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第二节课课间。

“怎么样,怎么样,前两节有没有被赶出来?什么,没有!不可能!步红藕忘记带针了吗?”

“该死的,怎么就认怂服软了!害得我辛辛苦苦攒下的五十元就这么给赔进去了——”

高一(五)班。小雀斑低头看了条短信,摇了摇尹柔的胳膊,不解道:“尹柔,奇迹!那位白丁哥哥今天前两节居然没被赶出来跑圈哎?”

尹柔哼了声,道“急什么,这种哗众取宠不学无术的人,这节课不被赶出去,下节课一定跑不掉!”

……

第三节课是历史,历史是记忆类学科,这对于具有神笔可以过目不忘的马昂来说没什么难度,经过昨天晚上的预习,他对于今天要学的内容已经倒背如流,听不听讲差别不大,加上历史老师是他昨天经过一天血泪实验所发xiàn

的唯一一个眼神扫过步红藕时没有露出明显欣赏之意的人,所以便起了与步红藕斗斗的念头。

为防被火眼金睛的步红藕识破,马昂今天不再小鸡啄米,直接往桌上一趴,闷头就睡。

果然,他的头刚刚埋下,针刺的疼痛感觉便如约而至。虽然明知dào

是苦肉计,但是在自己身心早有准bèi

的情况下,还是被扎得毫无反抗之力,多少让他有点郁闷不爽,暗叹这妞出手真是又快又准又狠!

马昂被扎后,立即右手高举。

历史老师放下教科书,朝马昂点了点头,道:“那位同学,你有不同意见?”

“不是,老师,是…”球场上的球员都是演技派,马昂站起来,一脸无辜与惶惑,故yì

用眼神瞥了一下步红藕,然后像被蜜蜂蛰了一样迅速收回,结巴道:“…没事,对不起,老师。”

历史老师疑惑地看了一眼马昂,又看了看步红藕,没说什么,继xù

讲课。

可是没过三分钟,马昂右手再次高举。

历史老师蹙眉道:“那位同学,你到底怎么回事?”

这次已经提前憋过气的马昂脸胀得青红,含羞带怒扫了一眼步红藕,深吸了一口气,戏份做足,低头用哆嗦的声音道:“老师…没事!”却

历史老师眉头皱得更深,深深看了步红藕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对马昂做了个警告的手势,摆摆手让他坐下,重新开始讲课。

看到马昂的反常举动与奇怪神态,班里同学都想不明白,一个个窃窃私语起来。步红藕也有些小纳闷,这人今天不告状在搞什么鬼。好kàn

的两条细眉渐渐挑了起来。

只过了两分钟,马昂再次举手!

历史老师脾气再好也架不住,手中教科书一摔,冲马昂喝道:“有什么事赶紧说,再婆婆妈妈的不像个男人!就当是扰乱课堂秩序,出去大操场,十圈!”

又是大操场十圈!班里同学的兴奋劲一下子给调动起来,一个个竖长耳朵倾听。

马昂咬了咬牙,道:“老师,我是担心…”

“担心什么?你是不是个男人!这么多年历史怎么学的,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将相,男儿意气,三千越甲可吞吴,百二秦关终属楚……竟连一点也没学到!说,不用怕,老师给你撑腰……”

要的就是你这句,马昂把头一抬,在历史老师继xù

的喋喋不休和班级同学的纷纷议论中伸手一指步红藕,吼出了一句:

“老师,她摸我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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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23 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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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她摸我屁股!”

嘶!

伴着马昂石破天惊吼出这样一句,历史老师傻了,班里同学傻了,所有男生但觉菊花一紧,伴着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大家齐齐把目光投向了事件中的另外一位主角,马昂口中的她——步红藕。

步红藕依然稳坐如昔,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是稍有注意就会发xiàn

,她嘴角那抹惯有的上勾这次只勾了一半便凝在了脸上。

白皙如玉的脸颊迅速升起一抹嫣红,而放在桌下的左手,也握断了一根铅笔。

然而很快,她便重新放松了下来,抬头望着马昂轻声笑了:“你在说我吗?”

马昂迅速摇头,继xù

泼污水:“没有!不敢!”

历史老师眉头深深皱起,因为对盛名在外的步红藕的了解,知dào

她是个纵横校园一年多从无一合之将的超级优等生,学校目前最有希望冲击十颗星的三名学生之一,家世也多少有些了解,从没听说她吃过鳖,也从不认为有谁能让她吃鳖,她不去整人就行了,难道还有人不知死活敢去整她?

所以他对马昂不算完美的表演并无多少怀疑,只是刚才话已说满,不好直接无视,便目光炯炯地看着步红藕,希望她能出言解释,哪怕只有一句,这件事便就此揭过。

何止是他,此时全班同学的目光都灼灼地放在步红藕的身上。

把大家的表情看在眼里,马昂心道她那么傲娇狂妄的人,若是一般情况还好,这种明显泼污水的事,会向你们解释才怪!

还真让马昂给猜对了,步红藕对全班同学和老师的求证目光完全无视,理了理耳边的发丝,低头开始看书。

马昂心里笑了,算无遗策啊,算无遗策,步红藕,你这一沉默,可真是沉默得恰到好处。

果不其然,有些下不来台的历史老师面容一肃,道:“步红藕,马昂,你们两个出去,大操场,十圈!”

我得yì

的笑,我得yì

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马昂心里那个爽,虽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算完胜,但能把步红藕也给拖累出去跑四千米的圈,还是因为一个上课摸男生屁股的恶名,也算小出了一口恶气。

转脸对默默起身的步红藕抬了抬下巴,示意哥也不是省油的灯任人揉搓的泥,咱们一比一平。步红藕面无表情,经过马昂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了一下,嘴角重新勾起了熟悉的浅笑。

看到这个笑容,马昂顿时觉得哪里不对劲,忙抬头朝历史老师看去,发xiàn

一只压抑含蓄的历史老师此时望向步红藕的目光里,赫然散发出远超其他任课老师的欣赏爱才之意,灼灼逼人,耀耀生辉,立马心呼糟糕,遇到一个闷骚的看走眼了。果然,那历史老师接着道:

“大操场,十圈!马昂跑,步红藕数!”

在班里同学的一片哄笑声中,有种被阶级兄弟出卖感觉的马昂跟着步红藕一前一后走出了教室。

走着走着,步红藕突然回头,轻笑道:“看不出来,挺会演的。”

马昂情绪不高,随口应付道:“一般般,混口饭吃。”

步红藕凝住了笑容,盯着马昂的眼睛,一字一字认真道:“你应该很庆幸,因为你今天差点就真的让我生气了!”

语气淡淡的,但马昂不知怎的心头却是一凛,有种被猛兽目光锁定的寒冷感,回过神时,女孩儿已经向前走开了一段距离。…,

太阳正高,大操场上没什么人。步红藕不知从哪里弄出来一个小马扎,在幽幽树茵下一坐,威风吹起她的鬓角发丝,有种画中人的不真实感,她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朝马昂指点道:“不要妄图抄内线捷径,十圈,少一步都不算十圈,你的脚每踩到一次内线,就加一圈,直到晕倒为止。有意见或者没意见,都可以开始了。”

马昂不解道:“想不明白,就算老师偏袒,我没如愿将你拖下水跑步,但起码也让你不能继xù

在教室听课,这对爱学习如命吃饭都怕浪费时间的你来说,无论如何也不算是一件开心事吧?”

步红藕惬意地伸了伸腰,勾勒出一个窈窕动人的曲线,甩了甩活泼的马尾,俏脸含笑道:“只怪你选错了课,更选错了人。从进入江城实验中学以来,我每次都是年级第一,而历史这门课,每次都拿满分。”

步红藕微笑看着马昂,就像看着一只螳臂挡车不知死活的螳螂,指了指胸前校服上的八颗星,继xù

道:“你不知dào

吗,学校规定八颗星以上的同学是可以在上课期间自由出入教室的,而单科拿满分的课是可以选择不听的。所以我有在上历史课时出来走走,放松心情的习惯,这你都不知dào

,还跟我斗什么?”

变态!疯子!

她这种居高临下不急不躁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神态让马昂极其不爽,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自以为算无遗策,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这小妞给搞得一败涂地。不过这时他突然醒悟过来了,自己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跟她意气相争斗个什么劲,既然她傲娇的源头是出类拔萃无与伦比的成绩,那么自己打击她压倒她的最佳途径就是成绩!

而且她跟自己同级同班,自己要成为心中所想的十星学长,高三十次考试至少拿到八次第一,眼前的这个一直拿年级第一的变态姑娘就是前进路上一定得砍翻在地的大怪兽!

到时候在她最擅长的领域击败她,看她还有什么可神气的!就不信,步红藕你就永远淡定自信,永远不会慌张失措,我马昂一定要把你从天上拽下来滚一身泥土,好好接接地气儿。

想通这些,马昂顿觉念头通达,身心舒畅,便不再理会步红藕,认真认真绕着操场跑起步来。边跑边回忆昨晚记下的东西,这节历史课虽然不能听讲了,但是也不能荒废时间。

他前后反差的举动倒是让等着继xù

打击奚落的步红藕有些微微诧异,她发xiàn

自己还真是有些瞧不透眼前这个新转来的同龄人,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瞬即过,马昂不烦她,她也乐得清静,从包包里拿出一本杂志,在秋高气爽的上午,沐着轻风凉荫,惬意地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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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24 步红藕护卫队的警告

这十圈马昂跑得很认真,跑的过程中他在认真总结,为什么自己面对步红藕会反应这样大,剧烈到甚至不惜采用对一个女孩子泼污水的方式进行抗争?

结论是,他觉得自己的潜意识里多少还是有些身世所带来的孤独和自卑,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变得无限扩大,把敏感和攻击性完全暴露了出来。

风轻云淡,秋高气爽,远处绿荫下一个秀丽明艳的女孩儿坐在小马扎上翻书,马尾轻摇间,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如诗如画,沁人心脾,让马昂的心也渐渐沉凝了下来。

之后,两人再没发生任何形式的交锋,想通其中关节的马昂,迅速从初来乍到的惶惑易变情绪中走出,重新回归了之前的沉稳和平和。

后面的课上他也没再做出任何步红藕不愿意看到的事,因为从情绪中跳出来的他猛然发xiàn

,其实身后有这样的一个女孩也是一件挺不错的事,起码可以保证认真听讲上课不开小差。

但在其他同学的眼中就不同了,认为他这是已经被步红藕给慑服,完全是在认怂,压根不是个爷们儿。所以他用一整个下午没有被步红藕扎一次没有被一个老师赶出教室的事实,为自己挣得了一个怂货的帽子。

放学的时候,马昂感觉到周围同学们的眼神中鄙视之意更甚,或许是他的非暴力不合zuò

让很多无心学业的底层学生少了很多看热闹的乐子,他能深深感受到那些人的不满和排斥。

不过他不在意这个,背着书包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仿佛那些人视线的焦点议论的中心不是他,而是别人。

江城实验中学位于江城市的老城区,因为政策的照顾,所以不像老城区里其它地方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到处浓浓的烟火气息,学校门口虽然也有一条繁华小街,但整体还算幽静舒服。

正对着学校大门的,是一家颇有些情调的小饭馆儿,名字倒挺俗,状元餐厅。此时,状元餐厅里靠门口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五六名身穿校服的男生,从一颗星到五颗星不等。

六人中五个人都在聚精会神地盯着学校大门,只有那个五颗星的男生神情淡然,低头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说他会不会已经走了?”一个男生道。

“不会。我放学第一个窜出教室,一直在这里候着,那小子那么醒目,我绝不会看漏的!”另一个男生道。

“会不会是从侧门溜了?”

“我已经观察了两天,他每天都是从这个校门进出的。”

五人说着,齐齐把目光投向了默默无语的五星男生,男生流着潮流的韩式长发,俊秀帅气的清稚面庞带着一丝沉郁,伸手在茶杯里沾了些水,桌面上浅浅画了个“步”字,苦涩一笑,抬头道:“上面的交待了,今天一定要把话给带到,堵不住他,就给我找到家里去!”

恰在这时,门边的一个男生眼尖,兴奋呼道:“出来了!出来了!那个白丁小子出来了!”

……

马昂走出校门,穿过马路来到对面,正要搭乘公交车去总站,突然从一旁闪出来几个杀气腾腾的男生,散成扇形将他包围在其中。

马昂眼神一缩,身子迅速绷紧,边注意周围形势,边快速打量着这几个来意不善的男生,外松内紧,不言不动。…,

“高二(七)班的马昂?”对方一个男生问道。

“你们是?”马昂警惕道。

旁边另一个男生轻踹了一脚率先发问的男生,笑骂道:“你小子脑袋被驴踢了,整个学校里穿这身白丁战袍的,除了一个马昂,其他六个大怪物你不认识吗?”扭头盯着马昂瞧了瞧,吊儿郎当道,“我们都是步红藕护卫队的。”

步红藕护卫队?

这名字马昂还是第一听说,但也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之前听尹柔抱怨过学校里有个风气,但凡是班花级别以上的女孩,都会有一帮无聊的男生组建什么护卫队,说是守护女孩,其实就是一帮明知自己没可能,通过组团来扼杀别人的可能,阻止别人靠近这个女孩的悲催男生。当然,其中也不乏真有情圣级别的,就真的只是守护。

原来是为上午的事替步红藕找场子的!想通此节,马昂不再说话,抬眼看着落后其他几人半步,一直沉默的五星男生,他确定,这个人是领头的。

五星男生听到“步红藕护卫队”六个字时,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上前两步,越过众人走到马昂身前,朝他点了点头,道:

“高一(五)班,冯星。话不多说,明天当着全班的面跟她道歉!”

马昂笑了,“我要是说不呢?”

“小子,你别不识抬举!”冯星身后的一个男生暴跳道。

马昂轻蔑地看着他,继xù

微笑,“怎么?想打架?”别的不说,打架,马昂十七年来还从没怕过。

冯星蹙眉拦住身后两个暴跳如雷作势要冲的男生,深深看了一眼马昂,也笑了,“你似乎对自己打架的本事很自信?不过我要说这学校里有至少三百个男生是跟我们一样的想法,我只是代表他们来跟你谈,这会不会让你改变注意?”

马昂有些疑惑道:“就为步红藕?”

冯星整个人迅速沉郁了一下,缓缓道:“江城步家的小姐,全市中考状元,三届市优秀三好学生,五次省优秀学生干部,钢琴十级,英语六级,自升入江城实验中学后连续十二次年级第一,有史以来获得八星最快的学生,学校最有希望成为十星学长的三名学生之一,江城实验中学公认的四朵校花之一,从没跟任何男生单独出去过的矜傲公主……

我说这些,你觉得够吗?”

果然是个厉害的小妞,马昂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bèi

,还是被她的优秀给震了一下,沉默片刻,抬头对冯星道:“她扎了我,我只是找场子,两不相欠。我只能说以后尽量相安无事不起冲突,道歉的事,绝无可能!”

“起冲突!你觉得你配吗?”

一个男生愤愤道。

马昂眼神一横,看着那个男生一字一字道:“这话,有种你再说一次!”

那个男生先是一凛,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仗着人多就要暴起发飙,被冯星厉声喝止,他看了马昂两人一眼,指了指对面的校门,冷笑道:

“这里是哪里?好好kàn

看那个牌匾,这里是江城实验中学,百年学府,江城第一!我不知dào

你们有没有一点荣誉感,但冲突归冲突,在这里跟个下三滥的小马仔一样动手动脚,不觉得丢人吗?”

说完看了马昂一眼,徐徐道:“既然谈不拢,我倒是有个文明点的玩法,有没有兴趣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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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25 赌斗

马昂知dào

尹柔的习惯,小姑娘从小上学积极,放学更积极,所以为了暂时不让她碰到,马昂上学放学都刻意比一般同学迟一点。

尽管如此,此时还是有很多的同学刚刚走出校园,发xiàn

有几个男生神情不善地围住了那个传说中的白丁,纷纷围了过来,考lǜ

到可能要打架,所以自觉隔了一段距离,神情雀跃地保持着关注。

马昂无视这些关注,听到冯星的话,不觉对这个沉郁帅气的一年级生高看了几分,问道:“怎么个文明法,说来听听?”

冯星道:“既然大家都是学生,又是在咱们以成绩突出闻名全省的江城实验中学,那就一切按成绩说话,鉴于你今天上午的恶劣行径给她造成的恶劣影响,让我们护卫队颜面无光,我们开出了一大一小两个赌约,你敢不敢接受?”

马昂笑道:“你们若是要跟我比胸口的星星多少,那我岂不是输定了?”

冯星认真道:“放心,绝不是比星值。小的赌约就是现在当场赌,任意挑一大段文字,半个小时的时间,看谁记得又快又准,你若输了,明天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向她道歉!”

要跟我比记忆力?马昂愣了一下,有些啼笑皆非,“确定?你输了怎么办?”

冯星身后的五个男生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大的笑话,肆无忌惮地冲马昂挤眉弄眼,眼中满是讥讽嘲笑,一直沉郁低调的冯星也笑了,极为自信道:“放心,没可能的。”

马昂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但我还是想问问。”

冯星朗声道:“你若赢了,就放你走,明天道歉的事再也不提。不过,你没机会的!”

受场中的火药味刺激,围观同学一下子兴奋起来,窃窃私语开来。

“喂,那个五颗星的小帅哥是谁,这么霸气?”

“冯星,高一的,成绩超好,高一三小生之一,听说之前拿过全市记忆大赛一等奖的。”

“怪不得这么自信,那这可怜的白丁岂不是死翘翘了!”

“那当然,人家是记忆强人,他一个小白丁,能比吗?”

……

马昂抬手看了看表,对冯星道:“时间不早了,还要急着赶公车,我们开始吧,记什么,你出题。”

冯星有些微讶,他实在看不出眼前的这个小子到底是在装逼还是真牛逼,不过就算真是记忆力强劲,也是绝对及不上自己天赋异禀再加上后天苦练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有几个发传单的女孩儿,眼睛一亮,对身后一个胖胖的男生道,“去,看看哪家的宣传页字数最多信息量最大,拿两份过来。”

胖子男生拿来的是一个教育公司的宣传页,这家教育公司的规模不小,尤其是它的周末强化辅导班在江城小有名气,这点从宣传页的信息量和涵盖面就可以看出,远不是另外那几家临时性机构可比。

冯星自己留一份,递一份给马昂,道:“现在开始计时,十分钟为限,有没有问题?”

马昂接过宣传页,也不废话,说了声开始,便翻开书包拿出一个本子垫在地上一坐,然后取出神笔,拿出作业本,埋头快速抄了起来。

他的怪异举动让冯星愣了愣,但还是迅速收敛心神,用超强的记忆能力记了起来。

旁边的同学一看马昂居然在用最笨最慢的抄写法来帮zhù

记忆,一个个被雷得里焦外嫩,这哪里是一个高中生应有的记忆素质,分明是小学一二年级的小朋友都不屑用的方法。心中本就严重倾斜的天平哗啦一下子尽数倒向了凝神屏息神态潇洒的冯星。…,

连续几个晚上的奋战,使马昂对神笔的书写速度有了一定的了解,虽然远比一般笔流畅快捷,且永远不用担心墨水儿问题,但十分钟内也绝不可能把这么一份近万字的小册子一字不漏抄写完毕。所以他只抄了个大概,大约八九成的准确度。

十分钟走完的时候,冯星擦了擦额头的微汗,嘴唇轻抿,似乎对自己的表现不是特别满yì

,但看到坐在地上抄了密密麻麻几页纸狼狈不堪的马昂,还是笑得极有自信。

马昂起身道:“你想怎么考量?”

冯星转身,朝围观的学生道,“哪位愿意出来做个考官?”

立马便有一男一女两个学生站了出来,冯星把小册子分别递给他们两个,道:“随意翻,任挑十处地方进行提问,提问到的那个地方,整段话要全部背诵下来,每处满分算十分,最后看谁的得分高。我先来。”

女孩子满脸花痴地主动要去提问冯星,被冯星给制止了,为了以示公平,他主动换了个男生。随着提问开始,所有人都被震惊了,包括马昂,他之前完全没有想象到一个正常人的记忆力居然可以强悍到这样的地步,冯星居然在短短十分钟内将一份信息量繁杂且毫无规律可言的宣传页给记下了七七八八,最后评分,居然得了八十分!

男生在倒吸冷气,各种羡慕嫉妒恨,女生的眼睛开始集体冒星星。至于另一位主角马昂,早在冯星灿然夺目的光芒中被大家给集体无视了,似乎他不输天理难容。

而冯星的这个成绩也确实让握有神笔本觉得胜券在握的马昂感受到了一些压力,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应对女孩子刁难似的的提问。

第一处,完全背出,似乎还要比冯星熟练上几分,几乎是不假思索,大家还以为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运气好,恰好记住了这里。但当第二处、第三处也顺顺利利几乎毫无瑕疵毫无间断熟练无比的背出时,所有同学看他的眼光不一样了,不过不是对待冯星那样的崇拜佩服,而全是一副见到鬼的样子,一个个去抢那女孩儿手里的宣传页来对照,越对照越嘴巴张得越大!

冯星呆住了,他身后的几个男生也完全傻了。

马昂很臭屁地故yì

背错几个地方,然后在众同学的各种天然呆中,低头收拾书包,装好纸笔,冯星脸色有些白,嘴角苦涩,道:“这个小赌我输了,佩服。还有一个大赌,这学期期末如果你能挣到四颗星,之后无论你跟她发生什么,护卫队一概不管。但若是不能,请在全校师生面前向她道歉,并保证以后见了她点头哈腰绕着走。”

真是无聊又幼稚。马昂淡淡问道:“这学期还有几次考试?”

“三次。”

“好,我赌了。”

直到马昂的身影远远消失在公车中,冯星还在那里怔怔而立,他对马昂不怨恨不沮丧,相反还有些感激,因为马昂最后当众说的一句话让他挽回了不少颜面,尽管他知dào

那只是对方的好意安慰,“我其实没有你厉害,只是之前恰好kàn

过。”

摇了摇头,还真是个怪人。

章26 人间有妖孽

马昂今天没有先回家,而是搭公车去了江城大学,虽然欠下的功课还很多,但填饱肚子更为重yào



做促销挣的那点钱,还完帐再给尹柔买完手表,加上这些日子的花销,已经所剩不多,他从来不是个坐吃山空的人,现实注定了他既要认真上学读书,还得努力挣钱养活自己。所以昨天下午应聘了一家咖啡厅,就在江城大学校园内,其实人家本来不想招高中生的,但架不住他只花了五分钟便记住了整个餐谱,且一字不差,经得住随意提问,再加上形象不错,便答yīng

让他来试试。

这份工作有个地方最让马昂高兴,兼职员工的工作时间是下午六点半到晚上九点半,三个小时八十元,完全不耽误他正常上课及晚上搭乘最后一班公车回去。

从江城大学的北门赶到咖啡厅有一条便捷小道,昨天走的时候咖啡厅那位和善的大姐好心告sù

他的,马昂顺着小道前行,转过一处山石,突然看到前面围了好大一群人,将整个道路都给堵上了。

马昂凑近一看,人群正中间停着三辆豪车,全是大马力大油门的越野,只是此刻三辆车的车头都有些瘪塌破损,像是曾有过不小的碰撞。几个造型新潮的男女斜斜倚在车旁,肆无忌惮的言谈怪笑着,对着周围指指点点,满脸不屑玩味。

中间车头破损最严重的悍马车顶上,斜躺着一个白衣青年。

唇红齿白,油头粉面,冷媚狭长的单眼闪动着机灵刻薄,无情的薄唇轻抿,右手支着脑袋,左手拈着一朵艳红的桃花唇边轻嗅,姿态撩人,再加上白衣白裤白鞋白袜,说不出的风骚。

什么情况?拍电影呢这是?马昂很有些纳闷。

那青年看到成功吸引了众人视线,轻哼了一声,嘟起红唇,呵气吹散手中的桃花,任其片片飞舞,目光扫向前方,尖锐沙哑的声音得yì

洋洋道:“沐卿卿,你上次说过,只要这块‘厚德载物’石滚起来,你就答yīng

做我的女朋友,现在看到了吧,我有多在乎你,带着一帮朋友废了三辆车,终于让它滚蛋了,还有这么多可爱的小弟弟小妹妹们见证,亲宝贝儿,让我们立kè

开始这段感情吧!”

马昂这才看到,原来车子左前方还站着一个秀气漂亮的女孩儿,女孩儿抱着一摞书,正气得浑身发抖,看着那方被撞翻后滚入路旁荷花泥塘里的巨石,对着青年严厉道:“华池你这个疯子,这厚德载物石是前任学长送给母校的生日礼物,你怎么,你怎么可以这样?”

青年不屑道:“不就是一块石头,至于吗?我只是要你知dào

我有多爱你!”

叫沐卿卿的女孩儿气得俏脸发白,颤声道:“你,你无耻!”

青年脸色变了,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冷笑道:“沐卿卿,你不要太过分了,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你再不答yīng

…”

他下面威胁的话还没说出,只听得一阵急促刺耳的马达轰鸣声,就见一辆外形奇怪的汽车飞速开了过来,挡在了女孩儿与青年的悍马中间。

这辆汽车怪就怪在外部图案上,主涂鸦是一套硕大的粉红比基尼,其余部分写满了毛笔字,行草楷隶小篆,不一而足,且都写得相当有功底,一股附着在粉红比基尼之上的书卷玲珑之气扑面而来,但上面字的内容绝对让你崩溃,“春眠不觉晓,姐姐爱乱搞”、“白天空洞洞,晚上洞空空”……诸如此类,配着银钩铁画白底黑字,在粉红比基尼的映衬下,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魅惑和视觉冲击。…,

然后,车门开了,伸出来了一条腿。

老王四十九岁,今年刚当上爷爷,人逢喜事干劲足,一想起胖乎乎的小孙子,开起出租车来腰也不酸背也不疼,十几年的老毛病竟似全好了,刚送了一个学生从江城大学公寓小区回来,就看到一大群人围在这里,打架吗?老王摇头,现在年轻人就是冲动,还是上点岁数的人淡定。

驶过的时候顺着人缝朝里面一瞧,刚好瞧到车门打开,一条粉光致致骨肉匀称的修长美腿晕着日光而出,刹那芳华,动人心魄,“嘭”地一声,老王的出租车很淡定地钻进了一旁的水沟中。

伴着一阵吸气和猛吞口水的声音,车中下来了一个女孩儿。

马昂眼睛一亮,喉咙下意识的吞咽了几下。

女孩儿留着一个长马尾,但束得很高,几乎到头顶,像一道广场上喷泉,颇有些侠女风范,眉毛略有些粗疏,嘴巴有些大,眼睛不够水,肤色不够白,但凑在一起却透着一股子火辣辣的野性美,身材高挑,曲线圆润浮凸,最妙的是那水蛇般的小腰,盈盈一握如弱柳扶风,上身无袖珍衫,下穿短装皮裙,一对浑圆笔直纤度适中的修长美腿下,莹玉丹蔻上穿着一双黑色的恨天高,这让本就接近一米七的她有了鹤立鸡群的强dà

气场。

看到这女孩儿,沐卿卿像是找到了组织,喜色上涌道:“醉墨,你可来了。”

那女孩儿对着沐卿卿灿然一笑,随手抛一个大大的飞吻过来,然后猛然转身,两道墨眉拧成一团,单手叉腰,一手指天,做天王托塔状,一身霸气四溢而出,朝着华池和那帮狐朋狗友脆声笑道:“你们这群杀千刀的,不窝在家里吸奶嘴儿,出来学人家做什么坏事!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欺负我卿卿姐,就是欺负我宁醉墨!今儿个我心情好,你们赶紧给我滚!有敢反抗的,男的,切了;女的,封了!”

宁醉墨的脆笑惊散了飞鸟,羞落了桃花,图书馆后那尊已逝先贤的铜像上一只白鸽慌慌张张振翅而飞,落下两行鸟屎,淋漓在铜像双眼之下,竟成一副哭笑不得的古怪表情,似在无语感慨这个时代,这只女妖。

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女孩子!

马昂顿时被雷了个里焦外嫩,两股战战。

章27 峥嵘

一场纷争就这样随着这名叫宁醉墨的女孩出现而迅速化解。

马昂自不认为这是对方为她的妖气所慑,觉得她或是有什么特殊的身份,才会让对方青年一群人投鼠忌器,鸟兽作散。因为能动辄不把三辆悍马当回事儿开出来随便撞的,家世应该都还拿得出手,但居然那么多人也就一言不发地给她骂退了。

宁醉墨沐卿卿二人很快驾车离去,随着两个美女的离开,围观的人群终于消散,挡着的小道也开始通畅。

马昂要去工作的那家咖啡馆就在江城大学图书馆的旁边,这里有一条创业街,区区折折三四百米的样子,街道两边散布着一些欧洲建筑风格的格子铺,是江城大学校方建来用于学生自主创业的。

格子铺的租期一般是半年,只租给大一至大三的本校学生,每一学期开学前要对空置的格子铺进行重新招标,除了租金的竞争外,还要做好一个比较有前景和可行性的企划方案,学校有专门负责的老师负责把关,只有综合各方面因素考量优胜者,才能租到它,否则校方宁愿空着。所以这条创业街所有店铺的生意都还不错,加上多是些创意饮食和日常生活品,离生活很近,同学们都爱逛。

咖啡厅的名字叫“爱琴海”,装修也是空雅幽远的白云蓝海,格调不错,毕竟能在竞争激烈审核严格的创业街里独自拥有一百多平米的店面,实力不容小觑。

除了两名负责咖啡和特色料理的师傅,前台一共有四名工作人员,清一色的女孩子,三个是本校的学生,另外一个年长些的阿姨是副店长,所以需yào

一个男孩子,平日里一些体力上的工作可以多承担些。

马昂昨天没见到店长,就是这位叫红姐的副店长给拍板定下的,其他三个女孩子昨天也不在,今日一来,听说新招了个高中的男孩子,且记忆力很神奇,都围着马昂叽叽喳喳满是好奇兴奋。

马昂来到的时候,刚好六点半,好不容易摆脱三位热心同事的考察和围观,换好工作服,红姐过来告sù

他今日店长恰好在,要见见他。

咖啡厅吧台的里端,隔开一间很小的办公室,马昂走近了,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声音清清的,有些动听。

马昂推门进去,迎面是一幅碧海蓝天沙滩晴日的巨大油画,看到坐在里面的店长时,不觉呆了一下。

竟然就是刚才那起纷争里的女主角沐卿卿,此刻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女孩儿没有了之前的惊怒惶惑,看上去倒很有些职场丽人的自信风度,见到马昂进来,眼神迅速打量了一番,微笑点了点头。

马昂收起心神,道:“店长,您找我。”

沐卿卿指了指椅子,道:“马昂,坐。不用客气,咱们年纪相差不多,我叫沐卿卿,平日里较少过来,店里的事都是由红姐负责,听红姐说你很不错,加油。”

两人没聊几句,沐卿卿说了些鼓励的话,马昂做了些好好工作的保证,像所有上司和下属第一次见面一样。

马昂起身离开的时候,眼睛扫到桌面上一个相框,相框里沐卿卿和之前那位妖孽般的宁醉墨脸贴脸肩搭肩搂在一起,笑得像两朵沐着阳光的狗尾巴花。

……

咖啡店里的生意很好,晚上六点半到九点是饭点,很多顾客都会点些特色料理,所以相对较忙。…,

九点过后,纯粹喝咖啡的就多了起来,也清闲了不少。见到不怎么忙了,十五分的时候,红姐招呼马昂下班,马昂有些不好意思,时间还没到,红姐笑道店小规矩少,可以适当灵活些,小伙子第一天表现很不错,早几分钟收拾收拾回去吧,还得赶公车。

其他几个女孩儿也在一边帮腔,马昂也就不再客气,换好衣服离开。出店的时候,红姐故作严肃地交待路上小心些,这年头女色狼特多,可别给人生吞了,惹得几个女孩儿谑笑不已。

夜风渐凉。

马昂顺着小道正往回走,迎面老藤树下晃过来一个哼着小曲儿优哉游哉的老人。

“宁…老先生?”

马昂惊喜道,他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他,对于能把自己安排到江城实验中学读书这件事,马昂心里是万分感激的。

因为是晚上,宁学博没有戴蛤蟆眼镜,看到马昂也是一乐,笑骂道:“是你小子!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晃悠,现在难道流行高中生到大学校园里勾搭姐姐了?”

马昂将在咖啡店里打工的事说了,宁学博听到店名的时候眼神有些古怪,等马昂说完,却是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怒道:“你个混小子,都到这里来做店小二了,也不知dào

过来看看我老头子!”

马昂摸着脑袋不服反驳道:“我怎么知dào

你老人家也是住在这学校里的。”

宁学博瞪眼道:“那现在知dào

了?废话少说,跟我走,去家里坐坐。”

马昂看了看表,有些为难道:“我十点半最后一班公车,你老人家看……咱们是不是改日?”

宁学博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自顾自朝前行去,边走边嘴里嘀咕道:“江城实验中学的书其实没那么好读的……”

算你狠!

马昂无奈,满脸不爽地跟在宁学博身后。

宁学博回头笑道:“臭小子,瞧你那出息,整一只斗败的鹌鹑。放心,待会儿晚了老头子找人送你。”

马昂之前踢球的时候水平尚可,也曾跟着队友和教练去过一些高档的会所和私人住宅,有奢华,有复古,有新潮,但像宁学博家的小楼这样具有浓厚古韵和时代气息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紫藤花园,秋千廊椅。两层的小楼尖顶圆柱,青石红瓦,镂窗浅台,扑面浓浓的民国气息,院子不大,收拾得纤尘不染,正中生着一株峥嵘的榕树,一人合围粗细。

榕树枝叶极其茂盛,散开如天穹覆盖大半个院落,荫凉舒爽,奇怪的地方是榕树树干虽然粗壮结实,但不同于枝叶的茂盛,已呈半枯之态,丑陋难睹,马昂瞧着那狰狞如疤的树干,忍不住停下来,伸手摸了摸。

宁学博不知何时停在了他身边,悠悠道:“老头子住的这处兴园建于一百二十年前,当时这颗树已经在这儿了。这一百多年来,数次战争枪火的洗礼,无数风雪雷电,虫害旱灾……它死过无数次,但无数次又奇迹般地活了过来,你摸的那处地方,先是一场大火焚烧,后又几梭子子弹轰过,碎裂残破,所以丑了些,不过年轻人,千万别轻视它。”

宁学博的眼神有些清亮,向上指了指,“正是因为它的不屈和峥嵘,才有你我头顶的这片绿荫青葱,所以,我们得敬它!”

章28 再遇宁醉墨

一方石桌,半壶清茗。

中年人过来沏茶,马昂起身问好,宁学博看在眼里,含笑点头,“叫根叔吧。”

“根叔好。”

根叔连忙还礼,朴实憨厚的脸上微显窘态,但倒茶的手却是稳如磐石,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马昂心里暗凛,以他跟着镇东老先生几年硬桥硬马的见识,这双手不简单。

“在学校还成吗?”宁学博品了一口茶,抬眼问道。

“还能适应。”

“其实老头子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坚持要读高二。足校是个什么地方,我多少有些了解,以你的文化课底子,距离高二的要求还差得太远,这个坑太大,很难补得齐,所以你基本上不可能在一年后的高考中有太大作为。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如此固执,坚决不肯从低年级读起,年轻人,学龄超了点不算什么,重yào

的是根基要牢,面子这种东西,最是要不得,太要面子的人往往会把自己弄得很没面子。”

面对宁学博的苦口婆心,马昂有些小感动,说起来二人认识不久,那次马昂把他背下山之后也没再见过面,只是中间零零散散打过几次电话,也多是在听宁学博笑骂戏谑,但却一直能感受到他长辈般的真诚关心,难得的是自己也可以相处得很放松,笑道:

“老先生之前说自己是教书的,我还不信,现在信了。不是老师很少能这么啰嗦的。”

宁学博横眉冷对,“你小子放屁!老子是看你人还凑合,才忍不住点了两句,我告sù

你,既然选择了读书,就不能当成儿戏,人一生只有一次学生时代,而在学生时代,高三是最重yào

最困难的一年,远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容易!”

马昂浅笑,直觉告sù

他,眼前的这个老先生身份不简单,对于一名只用半小时便把没有学籍的他大摇大摆送进江城实验中学的老人,他觉得无论如何都应该展现出来一些更多的东西,而这在将来会远比目前简单建立在基础好感之上的情谊来的牢靠。略沉默了片刻,抬头问道:“宁老先生,不知那棵榕树有名字没?”

宁学博瞪眼道:“取了,就叫峥嵘。”

马昂把这名字默念了两边,徐徐道:“老先生,正如你所说,这棵大榕树经lì

刀枪雨雪,很多次都已经死了,却又奇迹般地活了过来,小子虽然才疏学浅,但绝不信世上会有死而复生,所谓已经死了,也只是人们以为,但实jì

上它自己知dào

它没死,且一直坚定不移地相信,所以才能突pò

生命与死亡的桎梏,长出这份如山的峥嵘。”

宁学博眼皮一跳,讶异道:“你小子的意思是?”

马昂起身而立,慨然道:“小子其实可以过目不忘。”

“过目不忘?”

马昂没再说话,走到院子南侧的一方密密麻麻的古碑拓文前,掏出神笔,取出纸张,开始迅速抄写起来,他现在随着神笔运用的熟练程度越来越高,已经走过了之前必须一笔一划书写的阶段,可以随意草画而不影响记忆,速度增快了不少。

宁学博奇怪地看着他,心道这世间是有些记忆天才,但也远远达不到过目不忘,且没有一个是用笔辅助记忆的,这小子在搞什么鬼?难不成他以为自己抄写一遍,便可以把整块拓文全部记住,要知dào

这可是最最晦涩的文言古文?…,

马昂很快抄完,收起神笔,扔掉草稿纸,来到眼神古怪写满怀疑的宁学博面前,张开嘴洋洋洒洒一字不差地将这篇近千字的文言古文全部背了下来。

在他背诵过程中,宁学博先是张嘴,接着咂舌,最后直接跳了起来,快步跑至拓文前细细对照,结果越是对照心头越惊,回头指着马昂,犹自不信道:“你小子装神弄鬼,之前一定背过这篇《寒衣铭》的?”

马昂微笑不语,张开嘴又是一连串的文字洋洋洒洒而出,宁学博先是不解,等眼睛扫到碑文的最后一个字时突然一怔,接着往前看,却越看额头上汗水越多,这小子居然在倒背,且是真真切切的倒背如流,一字不差!

不等马昂继xù

,宁学博突然兴奋的怪叫一声,一把抓住马昂的手臂,健步如飞朝楼中跑去,一边小跑,一边高声喊道:“醉墨,醉墨,爷爷给你找到宝贝了!”

小楼二层的小厅里,贴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帖字画,字银钩铁画,笔走龙蛇,画风骨烁烁,气吞山河,一个秀发披肩的柔雅女孩儿正悬腕奋书。

门砰然撞开,宁学博拉着马昂兴冲冲而入,二人带起的劲风猛然拂动女孩儿镇着的宣纸,一笔浓墨下去,却晕错了方位,女孩儿的眉毛一下子皱了起来。

宁学博兴奋对女孩儿道:“醉墨,快看,爷爷给你找到宝贝了。”

女孩有些不悦道:“爷爷——”

马昂却是愣住了,这个世界还真是小,这个女孩居然就是下午在校园内见到的那只性感泼辣到无dí

的妖孽宁醉墨,只是现在的她,垂发披肩,神态娴雅,一身墨香,哪还有一丝下午气吞山河骚卷万里的气势?会不会是认错人了,可是她的名字也叫宁醉墨,不应该有错。

宁学博对这个孙女极其疼爱,见弄坏了孙女的字画,老脸有些赧然,讪讪道:“醉墨这么晚了还在写字……”

宁醉墨心疼地看着眼前坏掉的字,语气却是平和道:“爷爷,你刚才说什么宝贝?不会就是他吧?”

宁学博好不容易捞到将功赎罪的机会,一把将马昂推到前面,兴奋道:“就是他。醉墨,你不是一直想找个记忆力超强的人帮zhù

你完成你父亲那部《沉浮》吗,爷爷给你找到了,就是他。这小子记忆力很好,过目不忘,倒背如流的!”

宁醉墨轻哦了一声,双眼澄澄地看着马昂,有些不信道:“你真的可以过目不忘?”

马昂虽不知dào

《沉浮》是什么东西,但也知dào

这是一个与这家人搭上关系的关键时刻,自然不能认怂放qì

,点头道:“是的,可以做到。”

“记忆力既然这么出色,成绩一定很好了,在哪个学校读书?”

马昂感觉有些不妙,“江城实验中学。”

宁醉墨的眼睛一亮,接着浮上一层更深的怀疑,追问道:“我也在江城实验中学读书,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你?你现在几颗星值?”

越是怕,鬼来吓。马昂硬着头皮道:“白丁。”

“白丁?”宁醉墨转头对着宁学博不满道:“爷爷——”

宁学博赶紧跳出来解释:“爷爷怎么可能骗你,小马刚转学过来不到一周,还没有参加过考试,不信你可以试试。”

宁醉墨深深打量了几眼马昂,清声道:“爷爷,那你先出去,我单独跟他聊聊。”

尽管宁学博出门时给了马昂一个鼓励的眼神,但当房里只剩下他和宁醉墨两人时,他还是有些小小的局促紧张,毕竟下午那个开着比基尼车无法无天的妖女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

宁醉墨突然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马昂带着不解走近了些,没料到宁醉墨突然站起前冲几步,鼻子差点碰到他的鼻子,眼睛毒蛇般紧盯着他,嘴角挂起一丝恶魔般的笑意,隐隐有牙锋闪动,喝问道:

“说,你什么时候见过我?”

章29 双面伊人

“下午,就在江城大学校园里,呃…你开着车…”马昂老实回答道。

“下午?”宁醉墨想了想,似乎终于想起了下午自己是个什么形象,脸上一阵阴晴变化,最后重重一巴掌拍在马昂的肩膀上,狠狠威胁道:“还算老实,就暂不杀人灭口了,不许告sù

我爷爷。”

马昂点头。宁醉墨坐回书桌前,看着桌面上写坏了的宣纸蹙眉,心疼郁闷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个人,闷闷问道:“叫什么名字?”

“马昂。”

“会喝酒吗?”宁醉墨突然问道。

嗯?马昂本以为她会考一下记忆力什么的,顺便讲一下《沉浮》的沧桑厚重,没想到却问出这么一句来,愣了愣神,回答道:“能喝一点。”

宁醉墨立kè

眉开眼笑,走过来一伸胳膊拐住马昂的脖子,低声道:“好,下去等我,带你去喝酒。”说完不等马昂反抗,一脚把他蹬了出去。

不像一般的女孩子般磨蹭,马昂只在一楼等了两分钟,T恤牛仔裤侠客马尾的宁醉墨便从楼上跑了下来,两枚大耳环亮闪闪的,让她小麦色的皮肤更显健康性感。

“爷爷,该休息了,这个时间院子里很凉的。”宁醉墨乖巧站在宁学博身后,意态闲适,声音清雅,给老人轻轻按摩着,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与之前判若两人。

宁学博微讶道:“这么快就聊完了,怎么样,这小子可用吗?”看到宁醉墨的装扮,又问道,“要出去?”

宁醉墨站在宁学博身后一个劲地朝马昂使眼色,威逼利诱软硬兼施,马昂无奈,硬着头皮道:“醉墨姐说时间太晚了,要送我一程。”

宁学博哦了一声,笑道:“这样也好,本来是准bèi

让根叔送你的。”交代了些宁醉墨开车注意安全遵守交通规则,马昂臭小子以后有时间常来,好好帮zhù

醉墨完成《沉浮》之类的话,便放他们离开了。

二人来到车库取车,马昂扫视了一圈没见到那辆风骚的书画比基尼,被宁醉墨看在眼里,砸了他一拳,笑骂道:“你以为我有那么脑残,把那车开回来爷爷还不削了我?”

最后选了一辆低调朴素的小国产,马昂坐在副驾驶上,忍不住道:“我们这是要去干吗?”

宁醉墨白痴般看着他,道:“你不会真以为我要送你回家吧,小子?当然是喝酒了。闭嘴,不许说话,不许解释,留着嘴巴等会儿好好喝酒。”

马昂道:“我明天要上课。”

宁醉墨不耐道:“少废话,老娘明天也要上课,而且老娘是高三哎,我都不发言,你一个高二的小屁孩儿聒噪什么,是不是个爷们儿?”

马昂冷笑道:“再冷嘲热讽人身攻击,我一定让你后悔拉我出来喝酒!”

“怎么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敢轮了老娘不成?”

马昂无语,恨恨道:“你反差也太大了吧,刚才写字的时候,在爷爷面前的时候,多女人,多娴雅,你看你现在,疯疯癫癫的,哪里像个女人?”

宁醉墨猛地一摆方向盘,汽车在公路上画了一个大大的S形,拍着方向盘啊啊大叫,恶狠狠道:“警告你小子,再用女人来形容我,就拉着你同归于尽!”

马昂刚刚被吓了一身冷汗,暗道原来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S形都可爱性感,不敢再多嘴多舌,毕竟跟这妞刚认识,不知dào

深浅,谁知dào

她会不会真的突然发疯。…,

宁醉墨的车技不错,一路平稳疾驰,在北区一家叫丽晶的酒吧门前停下。酒吧这种东西,作为球员的马昂自不陌生,两人泊好车,也不搭话,一前一后走入大门。

刚一进门,巨大的嗨场气息汹涌而至,声浪夹着人体热浪自上而下席卷而来,马昂身体里的兴奋点迅速被点燃,人也精神了不少,曾经他也是这种场合里的常客,跳跳舞,喝喝酒,但绝不碰女人,因为他知dào

酒吧里女人身边永远是麻烦,尤其是漂亮的单身女人。

但可惜今晚他身边的女孩虽然不算单身,但也够麻烦,一路过去,场子里几乎就没有不认识她的,男男女纷纷上来打招呼,宁醉墨一路勾肩搭背嬉笑怒骂前行,拐拐男人的脖子,捏捏女生的屁股,时不时爆fā

一阵豪爽大笑,很有些仗剑游四方知交遍天涯的豪侠风范。

拖着马昂来最里边的一处小台,点了两瓶红的,两瓶洋的,马昂看着她一路走来已经被乱七八糟的酒弄得红扑扑的脸颊,皱眉道:“已经这样了,还要混着喝,你行不行?”

宁醉墨的眼睛水亮水亮的,轻蔑一笑,牙锋闪烁,“老娘的字典里,就压根儿没有醉这个字!小子,我是看你顺眼才拉你出来喝酒的,你居然一再挑衅,告sù

你,今晚非把你灌吐血不可——”

马昂毫不示弱地给宁醉墨和自己一人混了一杯,当先一口闷下,杯底重重搁在桌面上,抬下巴不屑道:“好,就看看谁先吐血!”

两个固执如牛的人就这样不发一言猛灌起来,四目交接,嚓嚓嚓嚓嚓,全是金铁交鸣的浓浓杀意。

正喝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走了过来,高仿战术背心,浑身爆zhà

性的肌肉鼓涨如山,猿臂蜂腰,气势非凡,男人端着一杯洋酒,向宁醉墨遥遥一敬,笑道:“几天没见宁大侠了,近来可好?”

宁醉墨重重一哼,目不斜视,狠狠瞪着马昂,将一杯酒倒入嘴里,深胳膊随便抹了抹嘴角,凶道,“死猴子,滚一边去,没见到老娘我正不爽!”

男子也不在意,对着马昂呵呵一笑,“老弟,初来乍到,可别这么猛,在这酒吧一条街,敢跟宁大侠拼酒的一把手数的过来,看二位交情不浅,可别伤了和气,我看还是退一步为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马昂一杯酒吞下,朝男子笑了笑,道:“小弟马昂,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小兄弟客气了,我叫侯庆,叫我猴子就成,醉墨小姐经常过来照顾生意,小兄弟跟宁大小姐一起来的,以后也要多来丽晶捧捧场才是。”生意人面子活,侯庆虽不知dào

眼前这个面生的小子是谁,但能跟宁醉墨大晚上捉对前来喝酒,就算不是圈子里的,起码也够的上,而且观察了一会儿,不像之前宁醉墨的那些男伴总是被宁醉墨吃得死死,这小子跟着宁大小姐过来喝酒居然满脸不爽,还跟宁大侠真刀真枪地拼了起来,有点意思,起码气势上不落下风,便起了结交之意。

两人这边寒暄客套着,尽管马昂手里的酒杯不停,但宁醉墨看着不爽了,小子,跟我宁醉墨拼酒,居然还敢这样云淡风轻,晏晏谈笑!心中一怒,乘着酒意,腾地站起身来,正要发飙,只听邻座一阵噪杂喝骂,接着一个黑黑的物事从那边由小变大,带着风声呼啸而来。

不偏不倚,正是宁醉墨的脑袋。

章30 宁大侠发飙

马昂看的清楚,那砸向宁醉墨脑袋的是一个旋转的酒瓶。

“醉墨,小心。”

侯庆高声厉喝,猛伸手向宁醉墨拉去,但因为隔得太远,这一胳膊居然没拉到,宁醉墨看着眼前的物事越来越大,带着的劲风甚至刮得脸颊生疼,甚至已听到汗毛断裂的声音,当下给吓傻了,只记得呆呆站立,猛一闭眼。

千钧一发之际,但听马昂一声断喝,腰部一弹,整个人从座位上弹起,右臂后发先至,划出一道弧线从宁醉墨的耳朵边抡过,将那呼啸而至的酒瓶迎了个正着。

嘭,一声闷响,酒瓶应声弹飞,直到飞出两米开外,才砰然碎裂,无数晶莹的玻璃碎片像雪花一样簌簌而落,如一夜春风,袭落万树梨花。

马昂给自己的一拳吓了一跳,这可是暗劲!当年授拳老先生所说“三年拳,五年桩,十载吐纳暗劲藏,一动惊四方”,能伤人于无形威力非凡的暗劲!

可是自己明明习的只是拳架,吐纳行气只懂一点皮毛,怎么会突然学会了这种高声功夫?但要说不是,刚才急惶的一瞬间心明气行,意念勃然,分明就是老师口中所说的暗劲藏涌之兆,难道又是神笔之助?若不是此刻场合不对,马昂真想拿出神笔来上一梦,好好问一问笔大人。

宁醉墨有些发呆,不知dào

怎么回事睁开眼酒瓶就没了。但侯庆瞧得清清楚楚,从马昂弹腰出拳,到酒瓶飞出碎裂,整个过程全都看在眼里,心中震惊不已,看着马昂的眼神也变了,他虽然不懂内行门道,但架也没少打过,知dào

在这种情况下,让几瓶后碎比先碎要难上千万倍!这个小伙子年纪轻轻,是怎么做到的?不愧是宁醉墨一起来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邻座的吵闹喧嚣愈演愈烈,隐含喝骂和女孩儿隐隐的哭泣声,被声音一吵,回过神来的宁醉墨怒火中烧,王八蛋,居然差点让老娘破了相,当下双手叉腰肌,转身对着那伙人怒喝道:“哪个王八犊子乱扔酒瓶子,给老娘滚出来——”

侯庆心里也不爽,宁醉墨的背景他多少知dào

一点,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爱屋及乌,巴巴地想结交马昂,心想若是刚才没马昂这神来一拳阻挡,让宁大小姐破了相,别说是她身后的势力,就是传说中旧雨街的那位小爷,也是他绝对吃不消的,现在想来,不免有些后怕。

心里对这群差点给他惹祸的混蛋自然也没什么好颜色,脸色铁青地站在宁醉墨身旁,给她撑腰。

只有马昂依旧呆呆地坐着,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当然了,放在侯庆眼里,这小子是在耍酷装逼。

邻座坐着四男三女,三个肥肠滚滚的中年人,一个面色尴尬阴晴不定的男生,以及三个惊慌失措满脸泪花的女孩子。

其中两个女孩子各被一个中年人强搂着,眼含惊慌无助,泪花闪闪,浑身瑟瑟发抖,或许是被吓到了,没有明显的抗争之意。另一个清秀窈窕的女孩子捂着红肿的脸颊站在一边,指着窝在角落里的男生凄声呵斥道:“黄子晓,你说你过生日请了很多同学,我们才跟你出来的,没想到……你居然这样对自己的同学,你还是不是人?”

男生脸色铁青,眼神闪烁慌乱,低头不语。

一个面向凶悍的中年人把手放在男生的肩膀上重重拍了拍,笑道:“小黄,今天这件事做得漂亮,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年轻人,有魄力,薛哥看好你!”淫笑着看了一眼站着无声抽泣的姑娘,怒骂道:“小妞,又不是处的了,不就是摸摸亲亲吗,装什么装,咬了爷不说,居然还敢朝爷砸酒瓶子,告sù

你,你今天乖乖把咬字拆开,我便放过你,要不然,哼哼,保管你惨上百倍!”…,

女孩儿转身想走,却被那中年人一把拉住,用力一扯,狠狠跌倒在沙发里,哭泣挣扎着,眼神凄楚无助地看着躲在角落里的男生,厉声喊道:“黄子晓,我求求你,放过我们三个,我保证回到学校什么都不说,我保证!我们都是你的同学,你要想想,你也是有女朋友的……”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黄子晓暴怒而起,面容狰狞如鬼,指着女孩儿尖声叫道:“别跟我提那个贱人,还不是乖乖跪在了有钱老男人裤裆下面,少跟我装清纯,你们一个个都是贱货,荡妇!我告sù

你,老子现在眼里只有钱,只有钱你明白吧?你就认命吧,好好陪三个哥,妈的被谁操还不是操,别装纯,这世道你岔开大腿就是钱!”

宁醉墨看不下去了,双眼血红,拎起红酒瓶一把推开身边的侯庆,进入邻桌包厢,满脸含煞,直直朝着薛哥和不断挣扎哭泣的女孩儿走去。

宁醉墨的姿色和身材自然不是那三个小女娃可比的,一进入包厢,三个色与魂授的中年人立马眼前一亮,薛哥看着宁醉墨朝他直直走来,定了定神,结巴道:“你…你干吗?”

侯庆皱皱眉抢先几步到三个中年人面前,冷声道:“三位在我的场子里这样玩,是不是过了,这些事还要讲个你情我愿才好,三位看……”正要继xù

说却被宁醉墨冷冷制止,宁醉墨微笑看着女孩儿哭花了的脸,这张清秀的脸蛋此时晕在冷光下,却有些寒冷麻木,指了指手中的酒瓶,问女孩儿道:“确定一下,刚才是你用瓶子砸我?”

女孩儿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杀意,惶惑解释道:“是…我,不是…”

“敢砸老娘,不要命了——”

宁醉墨浓眉一挑,抡起酒瓶子便狠狠地砸了下去,别看细胳膊细腿儿的,这一全力抡砸下去,居然也带起了呼呼风声。

“啊”的一声惨叫,红酒瓶重重砸在了薛哥的脸上,瓶渣四溢,血花汩汩,薛哥凄惨一声大叫,哼都没哼一声便滑了下去,犹不解气的宁醉墨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啐了一口,厌恶道:“人渣,败类!”

扭过头凶狠地瞪了吓傻了的女孩儿一眼,继而灿然一笑,道:

“下次记得砸准点,像我一样!”

章31 打架高手?

宁醉墨的性感迷人外表下的火爆凶悍,瞬间惊住了所有人。

侯庆回过神来,赶紧招呼酒吧小弟进来,带着药箱止血贴什么的,想着第一时间处理好伤情,把事态弱化影响尽量缩小的可控zhì

的范围内。

小弟刚一碰到头破血流的薛哥,便被回过神来的他一脚踹反在地。血这种东西,不破胆子,便壮胆子,薛哥显然是后者,此时脸上尽管血流斑驳如带着狰狞的面具脸谱,反倒是助长了他的狠戾,从地上站起如一头嗜血的孤狼,一指宁醉墨,狰狞道:“臭婊子,哥今天不玩残你,哥就不行薛!大头,半眉,妈的还赶紧滚过来!”

被惊呆在沙发上的两个中年人瞬间被骂醒,一屁股弹起,蹿腾到薛哥的身边,张牙舞爪地看着宁醉墨,一个凑到薛哥耳边耳语,一个掏出手机手忙脚乱地拨打电话。

宁醉墨放肆大笑,双手一叉腰肌,脆声道:“准bèi

叫人啊?算不算男人你们三个,就这还想玩残老娘?有种现在就跟我出去单挑,车轮战也行,看我不把你们揍成死狗!敢不敢,出个气儿?”说着,一指面色惶然准bèi

开溜的黄子晓,冷冷道:“还有你,赶跑我掰断你的腿,不信你试试。”

薛哥大怒,“操,出去就出去,小妞,这是你自找的。”说完却不动,和另外两个中年人眼神炯炯地看着宁醉墨,似乎生怕她给逃了。

宁醉墨不屑一笑,转身要出去时却被侯庆给拉住,侯庆面色有些为难,低声道:“醉墨,这种人赶出去眼不见心不烦,跟他们一般见识做什么,别伤到了自己……”还有些话他不好说,按私交他是应该帮zhù

宁醉墨,但他是个生意人,这是他的地方,遇到双方叉架的事他的立场得尽量中立,不然以后很难做事。

宁醉墨笑了笑表示明白,“规矩我懂,在你的营业时间,在你的营业地盘,你是老板,我和他们一样是顾客,我懂的。我这不是已经约出去玩了,放心,不会有事的,今天这几个败类不揍,老娘睡不着觉。马小昂,还愣着干什么,出来给老娘压阵。”说着一把扯起还在呆呆看着自己拳头傻笑的马昂,昂首走了出去。

酒吧里虽然人声嘈杂喧嚣热闹,但在他们周围还是有不少人看到了刚才这一幕,知dào

有人要打架,还是一个性感泼辣的美女单挑四个大男人,呼的一下全跟了出去。而且这消息以瘟疫般的速度极快地在酒吧里开始传播,越来越多的人追了出来。

丽晶酒吧的隔壁是一个小广场,今年新建的区中心广场就在一公里外,人现在都到那里去了,这里基本上已荒废,人迹罕至,只剩下些花花草草野虫嘶鸣,连广场的灯都没打开。

马昂现在已回过神来,知dào

这位宁醉墨同学要跟四个大老爷们儿叉架,不免有些脑仁儿疼,自己见过她两次,两次都在跟人干仗,且不说正义不正义,人救下不就完了,死活要教xùn

对方,还真以为自己是大侠。

在众人热切好奇兴奋的目光中,宁醉墨拖着无精打采的马昂在小广场内站定,眼神灼灼地看着眼前神色不善的四人,洒然一笑道:“怎么样,谁先来?”

女孩身姿高挑健美,玲珑浮凸,马尾在夜风中荡漾,迷人的脸庞晕在昏涩的光线中,明暗斑驳,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神mì

美感。…,

薛哥眼神闪烁,虽然心里恨不得把眼前这火辣的小妞扒光摁在地上操死才算解气,但稳妥起见,还是一脚把黄子晓给踹了出去,阴测测道:“小黄,你先上,哥哥们给你压阵助威。”

黄子晓瑟瑟发抖,面色惨白求饶道:“薛…薛哥,我打不过,小弟…小弟从没打过架…我…”

众人一阵哄笑,无比鄙视地看着这个连个女孩儿都害pà

,狗屎一样的年轻人。

被众人嘲笑,薛哥感同身受,大怒着狠狠一脚踹中黄子晓的屁股,狠狠道:“妈的,打不赢这个小妞,那钱一分钱也没有。”

黄子晓一听到钱没了,眼睛顿时红了,虽然还有些瑟瑟发抖,但总算是敢于正面面对澹澹而立气势滔天的宁醉墨,狠狠一咬牙,嗷嗷大吼了两声,抡起胳膊以老树盘根的防守姿势朝宁醉墨冲去。

众人齐齐一声惊呼,虽然这小子看着有些色厉内荏,但毕竟是一米七几一百三四十斤的大老爷们儿,这么全力前冲挥拳乱舞,那一直浅笑不知深浅的小姑娘能招架的住吗?

众人在看,薛哥三人也在看,他们要看清楚这个小妞到底手下是不是真像嘴巴一样猛,再定下一步该如何解决。同时马昂也在看,纯粹是好奇,好奇这个时而文雅贤淑时而火爆如刀的女孩儿到底有多厉害。

沐着所有人的齐齐瞩目,宁醉墨却一直没动。

夜风拂动她额前鬓角的发丝,如摇摆的风荷,与坚毅稳定的眼神,凝立如松柏的身形,一动一静间形成一种奇异的画面,蓄势待发,一击破敌的画面。

而随着张牙舞爪嗷嗷乱叫的黄子晓离她越来越近,慌乱与笃定,轻浮与沉稳,低手与高手的差异感越来越强烈,场中诸人忍不住呼吸一轻,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地等待着期待中的那一幕。

果然,在黄子晓前冲至宁醉墨身前时,宁醉墨动了,墨眉一挑,猛地拧腰,健美腰部的爆fā

力瞬间展露无疑,修长圆润的大腿迅速摆动,划着一道圆弧拧到身前,快速收屈,然后奋力朝着正前方蹬踹而出,嘭的一声闷响,正中急速冲过来的黄子晓的腹部。

一声凄厉惨叫,黄子晓蹬蹬蹬蹬被踹得倒退了七八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抽搐挣扎不已,眼泪鼻涕滚滚而下,惨不忍睹。

哦——

围观众人齐齐发出一声低呼。薛哥眼睛却是一亮,嘴角勾起阴损的笑意,对着意气风发的宁醉墨挑衅道:“好身手,不如这样,我们加个赌注,今天如果你赢了,我二话不说马上走人,以后也不挑衅报复;如果你输了,就跟我们走一趟,起码等到医院伤口包扎好检查无内伤了再放你离开——”

这赌注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但明眼人一听就知dào

其中道道,一个小姑娘大晚上跟着三个老色狼走一趟,这还回得来吗?

马昂的眉头迅速皱了皱,正要出言阻拦,那边宁醉墨已经是清脆一笑,满脸豪气道:“行。不过条件得改一改,你们若是输了,向三个女孩儿当着大伙儿的面赔礼道歉,且保证以后决不能回头去找她们麻烦!”

薛哥的小眼睛里迅速闪过一丝狠戾,一字一字道:

“好。就依你。”

章32 那一拳 蚀骨销魂

夜色澹澹,清风轻沐。

这一刻在围观众人的心中,T恤牛仔裤帆布鞋侠客马尾的宁醉墨曲线玲珑地站在那里,姿态随意,神情自若,却像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一座无法攀登的高山,无情横亘在薛哥三人的眼前。

这次是薛哥亲自出马,他的头上血还在流,而这更激发了他的凶性与恨意,多少年没出过血了,可就是眼前的这个妞,一瓶子下去给他开了瓢。他是不是什么大角色,所以才会半诱半吓地想搞些没什么背景的学生妹,所以不能一呼数百小弟……但这不代表着他可以吃亏,不代表他可以忍受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小妞猛揍!他一定要赢回来,亲自赢回来,他要这个小妞在他的胯下挣扎哭泣完全臣服!

薛哥脸上带着一丝狠戾凶残的笑意,他没有像黄子晓那样看似张牙舞爪实则色厉内荏,只是慢慢地朝宁醉墨的方向走,一步,两步……缓慢却沉稳,不到一米七的身高在这种缓慢平稳的节奏里显得如小山般敦实。

宁醉墨皱眉了,她不喜欢这样的对手,这样的对手让她很不舒服,甚至有些慌乱。

所以这一次当对方进入她身前有效距离时,她先出招了,依旧墨眉一挑,猛地拧腰,借着健美腰部的瞬间爆fā

力,修长圆润的大腿迅速摆动,划着一道圆弧拧到身前,快速收屈,然后奋力朝着正前方蹬踹而出。

然而众人所期待的蓄势待发,一击破敌的熟悉场景没有再次出现,像是提前知dào

她的招式,薛哥在她的那条大长腿裹着风声急速蹬踹而来的时候不闪不避,千钧一发之际后发而先至用双手将她的腿牢牢锁抱在怀里。

“呀!”

“坏了!”

众人齐齐一声惊呼,没打过架起码也见过打架,谁都知dào

在全力踢腿时被别人将攻击腿抱住是怎样危险的局面,忍不住叹息惊呼出声,为宁醉墨担心。

“你妹的,果然还是正踹踢腿!”

马昂捂着双眼叹息道,自小上足校,又是寒酸孤儿经常被同伴取消,所以他的打架经验极其丰富,一对几那是经常的事,从鼻青脸肿到校内无dí

手,那都是一拳一拳一滴汗水一滴汗水挣过来的,刚才从宁醉墨踹翻黄子晓的那一脚他就看出来了,这个女孩是有一些练习底子,但实战经验奇差,远远谈不上会打架,遇到紧急情况下意识就会出自己最擅长最有把握的招式,碰到黄子晓这种无胆菜鸟还行,正面对上薛哥这种混子,很难打得过。果不其然,一下便被对方看破,还借势锁住了前蹬腿。

宁醉墨被锁住右腿,脸上一急,嘴里喝道,“放开老娘的腿!”身上不停,腰部再拧,右腿借着薛哥双手环抱的往下一圧一弹,左脚支撑脚借着腰部的爆fā

力迅速离地,身子完全腾空,左腿以一记鞭腿重重向薛哥的头颈部位扫去!

“好!”

“哇,精彩!”

众人呼道。

“你妹的,到底会不会打架?真是疯了!这下惨了!”

马昂恨恨道,他知dào

刚学点皮毛功夫的人最喜欢这种离地腾空之类的招式,但动手时双脚如根才是正理,无论是扎马步还是站桩,都是为了下盘稳健不动如山,轻易不出脚,出脚必伤人,不伤人必伤己,哪有像她这样把自己双腿双脚和整个身体都扔向空中的,动作是帅了,但纯粹是找死!…,

果然,那薛哥面色狰狞,嘿嘿一笑,“小妞,来得好!看你家薛爷爷怎么收拾你!”说着,双脚朝后急退两步,在宁醉墨左脚腾空鞭腿的瞬间,双手把宁醉墨的右腿狠狠向后一拉,立即把她的重心和节奏完全打乱,她身在空中完全无处着力,变成直直下跌。

趁围观众人担心惊呼之时,薛哥目中狠辣之色更厉,同时屈右膝,摆小腿,狠狠朝宁醉墨的裆下踹去。

“王八蛋,你敢!”

马昂暴怒,原本以为让那火爆嚣张的小妞宁醉墨被打倒一次吃个小亏长长记性也好,却没想到这薛哥居然如此狠辣,这么近的距离,这一腿如果踢实,造成的伤害可能会是终生的!

早在一旁蓄势待发的他双脚猛一蹬地,以一个类似贴山靠的姿势肩背部前冲,如炮弹般猛烈撞上薛哥。没有闷响,没有花俏,薛哥却觉得自己犹如被一辆急速行驶的火车撞上,四肢五骸猛然一震,全身骨架欲散,前踹宁醉墨会阴的右腿没有继xù

踹出,如失去弹性的橡皮筋般无力垂下,死死锁抱着宁醉墨右腿的双手也触电般一麻,不由自主地松开。

马昂右手长臂一揽,将半空中焦急惊骇的宁醉墨半搂在怀里,一击退敌,不欲再战,拥着宁醉墨身子一倾,便要朝相反方向离开。

恼羞成怒的薛哥众目睽睽之下被马昂从手里夺走到口的肥肉,哪里甘心,大吼一声,“小子你找死——”急冲两步,双腿跃起,对着马昂的离去的后背狠狠踹去。

“小心——”

“混蛋,背后偷袭。”

薛哥的小人行径,连围观众人都是在看不下去了,纷纷出言提醒,宁醉墨墨眉倒竖,急摇马昂的手臂,“小心背后!”

马昂这下是真火了,轻轻放开站稳的宁醉墨,双脚微错,不丁不八,左腿外斜,腰部猛然一个狠拧,身子接近一百六十度的大翻转,右拳划出一道彩虹般的弧线从腰眼部位轰然抖出,借着拧腰翻身的姿势,如出膛的炮弹正面面对薛哥的急速来袭!

微错的双脚和调整后的站姿刚好让开薛哥的双腿,而那流星般的右拳却是重重轰击在了薛哥腹部!

如被一箭洞穿的纸张,薛哥身子猛然前折,刹那间脸部与脚面几乎接触到一起,而受马昂右拳重创腰部如同疯掉的野牛,带着他的整个身体挣离地面向后方急速冲去!

“薛老大,啊——”

“老大,撑住,我来救你,啊——”

两个见势不妙急急前冲过来帮忙的中年人刚一接触到薛哥的身体,立即如同被球拍击中乒乓球,被转轮扔出去的转子,闷哼一声,嘭地甩出一丈开外,跌在地上哀嚎不已,那那薛哥也直直飞出去五米,才重重坠地,惨哼了一声,挣扎了几下,却再没爬出来。

“这,这是……”

“什么拳法,这,也太厉害……”

“原来真的有国术!这一拳才是真zhèng

的国术……”

……

所有人都被马昂这天外飞仙般销魂蚀骨的一拳给惊呆了,包括宁醉墨,她虽然五年跆拳道只掌握了三招,但起码的见识还是有的,这样一拳,便是她那跆拳道学校里最厉害的三位黑带老师也不一定打得出来!

马昂很随意地收起拳头,就像刚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随手将宁醉墨左耳上有些松动的大耳环正了正,一拉她的胳膊,淡淡道:“我们走。”

夜风如霜,渐趋冷冽。

直到马昂和宁醉墨的身影远到再也看不见了,众人才从震惊目眩中清醒过来,一个呆呆的小孩儿双眼亮闪闪地问身边的父亲,“爸爸,刚才那个大哥哥好厉害,是和路飞一样吃了橡胶果实吗……”

男人微笑摇头,眼神灼灼道:“幸子,那是功夫,你想学吗?”

嗯嗯,孩子忙不迭地点头,“我就要跟这个大哥哥学!”

男人得yì

一笑,“没问题,明天带你去,我已经记下了他们的车牌号,哦哈哈……”

章33 月考前夕

尽管宁醉墨对马昂的身手万分好奇和兴奋,巴不得再找个地方喝个一二三四五杯乘醉问个明白,无奈在他的缜默不言以及强烈要求下,只好心有不甘地送他去坐公车。

兴许是马昂那销魂一拳起了作用,到了公交总站时发xiàn

最后一班公车已经开出,宁醉墨二话不说方向盘一打便朝着英华镇的方向疾驰而去,马昂反对无效,只换来一句郁闷之极的“闭嘴”。

马昂不让宁醉墨送,倒不是什么鬼怜香惜玉,纯粹是为安全考lǜ

,宁醉墨今晚着实喝了不少酒,让她醉驾着送到公交总站已经是他能承shòu风险的极限,当然不愿意她再带着自己狂飙十几公里,想想都觉得可怕。

宁醉墨似是看出了他的顾虑,呵呵一笑,水蒙蒙的双眼闪过一丝辛辣,双手握着方向盘在公交总站左侧的地标性建筑转盘花坛处,风骚至极地来了个惯性大漂移。终于,马昂在眼睁睁看着一辆十吨级大货柜车擦着车窗而过,于玻璃上留下一道浅白的刮痕后,选择了沉默。

宁醉墨脆笑道,看,我没喝醉吧,如果不信,我再证明给你看。于是马昂信了,且态度非常诚恳。

一路无话。宁醉墨虽然微醺,但车开得还算是平稳,看来具有相当丰富的醉驾经验,回到阁楼时比平日里坐公车省了一半的时间,马昂没有请她上去坐坐的意思,她也丝毫没有下车想法,两人难得达成一次默契。

临走,马昂想想终究是个女孩子,敲下车窗,皱眉摇了摇手机,道:“安全到家了给条短信。”宁醉墨趴在车窗上瞧了马昂片刻,任侠客马尾在风中凌乱,脆声笑道:“干嘛一张便秘脸,滚回去睡吧,马小昂,放心,你绝对收不到老娘的短信——”

“你妹的——”

马昂忍不住爆了声粗口,却恰好kàn

到宁醉墨朝他伸出涂着苹果绿丹寇的中指,两人俱是一愣,马昂莞尔,宁醉墨哈哈大笑中轰鸣着马达甩尾绝尘而去,顺带将路边的一个熊猫垃圾桶碰出了三米多远。

为了保证学习时间和学习效率,马昂订好两点的闹钟,随便洗了洗开始睡觉,梦中他如愿以偿地进入了神笔空间,自从那次听了笔大人的话,马昂胟àn

谓?肟占涠蓟嵯韧?瞧?珊院?蠢锟瓷弦谎郏??且蝗缂韧?模?呛?匆廊桓珊匀缥簦??欢〉愕氖?蠖济挥小?nbsp;

不过马昂没有像之间几次那样小失落,因为他今天有更重yào

的事要问笔大人。

“神笔能帮着提升功夫吗?”马昂迫不及待问道。

好一会儿,笔大人质感幽幽的声音才传了过来,“不能。”

“那为什么我今天居然突然使出了暗劲?之前我只是略懂皮毛,连入门都不算?”

“那暗劲的运用诀窍和练习方法你之前会吗?”

马昂道:“这倒是会,但那就是一本小册子,师父说了,这种东西的练法不是秘密,关键在修行,吐纳十年暗劲生,需yào

至少十年坚持不懈的吐纳练习后才能生出暗劲!可我基本上没怎么练过!”

笔大人笑了,“你确定你从来没修习过?”

马昂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笔大人道:“所谓吐纳之术,归根结底都是呼吸,你敢说从你掌握暗劲的练习诀窍后就没有再呼吸过吗?”

马昂脑海中忽然一亮,急急道:“你的意识是,我的吐纳可以在日常呼吸中进行?”…,

“应该就是这样。据我所知,这世上是有这样通过魔鬼般地纠正吐纳姿势和节奏,从而形成惯性,达到日常生活中便可完成吐纳修行的内家功夫!”

马昂瞬间想到师父当年传授小册子时的奇怪做法,以及自己在此后两年中被不断纠正吐纳姿势和节奏时所经lì

的巨大痛苦,心中便信了大半。

这么说,自己完全有成为功夫高手的可能?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燕云十六州,仗剑天涯,侠客万里是就每个男人自小的梦想,马昂也不例外,顿时绝得一种巨大的惊喜击中了他。

笔大人似是知dào

了他的想法,冷哼了一声道:“怎么,想修习功夫?”

马昂没有觉察到笔大人语气中的不屑,兴奋道:“难道有什么秘籍宝典之类的吗?”

“秘籍宝典没有,但如果你真想那样,我倒可以帮你,虽然你接触功夫的时间较晚,已经错过了最佳的修习时机,但有神笔和我笔大人之助,成为当世几大宗师之下的顶尖高手,还是不成问题的!”

马昂眼睛大亮,连忙道:“要怎么做?现在能开始吗?”

“荒唐!你要记住这是神笔,不是神剑!而且就算是神剑,在各种毁灭性武器已经发展到巅峰的今天,一个人功夫再高能有什么用,你能打倒十个,难道还能打得过一百个?你能躲得了一把刀,难道还能挡得住一颗子弹?我告sù

你,只有知识才是世间最强dà

的武器,有了知识有了能力有了地位,你根本就不用亲自打架动武,这些都有数不尽的人帮你去做,你的一言一行一个皱眉,都会引发地震般的连锁反应,掀翻一家千百人的企业,给数以万计生活无依之人光明,让一个甚至几个宗师级别的功夫高手走投无路去大街上卖狗皮膏药……这就是权势,你懂吗?男人不可一日无权,有了如山似海的权势,你的生命才有了最大的意义,你才能做你想做的事,无论扮演魔鬼还是天使,亦或是如你所愿——仗剑万里侠客行!”

马昂听得热血沸腾,笔大人像个拐卖幼童的人贩子,幽幽一笑,继xù

道:“你现在的身手街头层面上足够自保,如果真想继xù

加强也不是不可,前提是运用神笔充实自己的知识努力提高自己为主,在此基础上,我可以指点你一二,不过要等到你突pò

进入第二境画虚之后!”

“为什么?”

“因为只有等你进入第二境画虚后,你才可以真zhèng

站在神笔空间的土地上,那时我才好现身指点你!”

接下来的几天,马昂在学校里没再搞出什么新闻,但那天在校门口他被冯星为首的几名步红藕护卫队的成员围堵,凭神奇的记忆能力完胜“记忆王子”冯星一事还是在身临现场的同学们的口中传了出去,且越传越是神奇,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消息传到尹柔耳朵里时,小姑娘照例不屑,比记忆力,咱们家昂哥哥才叫厉害!哼,讨厌的昂哥哥!

这件事的后果是顺带着他跟整个步红藕护卫队本学期之前升到四颗星的赌约也被提了出来,虽然因为胜冯星一事让他大家看他的目光多了些深究少了些鄙夷,但还是没人看好他能赢,因为他所有科目几乎都花满红叉的上交作业强悍地告sù

大家,这比一注买中双色球头奖的概率还低!

马昂上课安分听讲,所以没再跟步红藕发生任何纷争,有几次遇到了疑难问题扭过头去询问,步红藕虽然皱眉嫌难度级别太低,但还是认真做了解答,寥寥几语,言简意赅,但对马昂却有醍醐灌顶之效,腹诽的同时,也多了几分佩服。

第三周周一过来的时候,马昂明显感觉到整个校园内空气一紧,人人行色匆匆,围观指点议论他的同学数量也呈几何状锐减,一问才知dào

,原来是本学期第三次月考要来了!

章34 月考

对江城实验中学的学生们来说,月考是一件大事,一件关于接下来一个月内自己在学校里江湖地位和脸面的头等大事。在以成绩论输赢的星值更替原则面前,一次月考就可以让你从进不了游泳馆到游泳馆全天候为你开放,也可以让你从每天骑着自行车趾高气昂地蹬进校门到只能门前下车从小门推着进来……

马昂转来这里的第三周,由于周三周四就要举行上半学期的第三次月考暨期中考试,整个学校的氛围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这体现在上课时翻书声写字声多了,下课间走廊里的嬉闹说笑少了,大家也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对马昂这位白丁新生的好奇心,议论指点呈几何状递减,周一马昂下课去洗手间,首次没有遭到男生好奇窥视,差点泪流满面,感慨小便无人参观的感觉真酣畅!

每天下午放学,“爱琴海”咖啡厅是准时过去的,这是他能安心读书不饿肚子的保障,最重yào

的是马昂觉得这份工作很难得,无论时间还是薪酬都让现阶段的他相当满yì

,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由于马昂自身活泼开朗以及健康自信的气质,也让他很受几位同事姐姐的照顾,这样愈发工作得如鱼得水。

宁学博那里倒是再没去过,自从知dào

宁醉墨是他的孙女,并在那晚再次见识到她的卓然风采后,马昂心里有点小畏惧,总觉得此等妖孽还是距离越远越好,鉴于此,心中对搭上宁学博这条线以及对那部神mì

兮兮的《沉浮》的好奇心反倒是淡了。宁醉墨倒是发过三两条短信,大抵是出来喝酒划拳之类的豪气相约,都给马昂“不了”、“谢了”、“困了”之类寥寥几句的明显敷衍之词给回绝了。

因为去了咖啡店打工,放学后便不能再往尹柔家里跑,闲暇时打电话问好,顺便提了下近来的情况,得到了刘姨和尹爱国的一致称赞和勉励。尹柔总是最后一个接电话,话语不多,似乎气还没有完全消散,但马昂知dào

他的一言一词甚至每一个语气变化小姑娘都听得极其认真,就像她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但他不知dào

的是,从刘姨和尹爱国开始接电话始,尹柔就一直在旁边徘徊,无论是装作倒水还是装作翻找东西,耳朵永远竖得尖尖的,随着他的话语内容时而蹙眉时而轻嗔,满脸都是情怀小诗。

由于还没有文理分科,现在一共有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生物、历史、地理、政治九门课程,夜深人静的时候,马昂也曾暗地里给自己估了估分,结果相当惊人,尽管进入新学校这两周来他已经是相当的努力,每天睡眠不超过四个小时,但由于之前基础实在是差得太远,这九门课中,他竟没有一门功课有把握拿到及格分数!

比较接近及格的是历史和地理,这两门课的知识结构比之高一是相对独立的模块,马昂现在已经用神笔从第一页记忆到了考试的阶段,一些单纯记忆类的东西没有问题,保证不会丢分,但是分析题和总结归纳类的他就差得远了,他基本上完全没有做题和考试技巧!

至于其他就完全不用说了,除了语文、英语、生物和政治依靠浅薄的底子和强行记忆估计能拿一些分值外,其他几门他真的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得分点!时间太赶了,要是再多给一个月时间,可能会好很多!…,

由于教室要被用作考场,周二下午上完第三节课,所有同学按照老师的吩咐开始收拾自己的课桌,所有的书本需yào

转移出教室,要求是“桌内不留一片纸,桌上不留一个字”,一时间教室里翻腾缭乱,嘈杂不休。

马昂没参加过月考,不知dào

有这个规矩,看到大家突然之间开始收拾东西,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难道明天不考试要放假了?转头问依旧神清气闲稳坐如山的步红藕:“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步红藕抬头,漆墨的瞳孔闪过一丝莫名,轻讶道:“收拾东西准bèi

月考,明天这里要做考场。虽然不知dào

你是从哪里转学过来的,但你之前的学校从来不举行月考的吗?”

马昂在她似乎永远从容自信的眼神凝视下有些微汗,干笑道:“呃,也有,不过都是在操场上考…露天的,风轻云淡,心情舒爽…”想了想,补充道:“下雨或天气恶劣时,就推迟一下…”

步红藕轻哦一声,复又低头开始温习功课,嘴角挂着一抹看穿少年牛皮的微嘲道:“真是个奇怪的学校呢,怪不得你要转学。”

我圈圈你个叉叉,不相信就不相信,偶尔给点面子行不行!马昂心里不爽,不再搭理这个二十四小时神气兮兮好像身在远天之端白云之上的傲娇女孩儿,把杜小松拉过来帮忙收拾,顺便把书暂时寄放在他的宿舍里。

这两周下来,马昂在班级里倒也有了几个能说的上话的同学,大都是些低星值的,杜小松便是其中之一,当然,人缘并不怎么好的杜小松为何如此对马昂折节下交,是不是纯粹想找个能在身边垫底遮羞的人还不得而知。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马昂进入江城实验中学后的第一次考试如期到来了。

坐在安静的考场中,听着周围同学压抑的呼吸声,马昂心里突然有种不真实感,他很怕这是梦,梦在拿到试卷的那一刻会突然惊醒,醒来后他还在足校的训liàn

场上挥汗如雨苦拉体能,而这两周来的一切都只是在烈日晕蒸之下打的一个酣盹儿。

但很快马昂知dào

这不是梦,这是现实,因为它比任何梦都残酷千百倍,马昂看着手里的试卷,左思右想无从下手,考卷的第一面有六道题,他每一道都懂,但每一道都拿不准主意,似乎这样也行,那样也行,直到这时,他才知dào

他的审题能力和解题能力比他自己所想象的还要差十倍,冷汗一下湿透了背部!

因为有神笔在手,虽说之前有过模拟分值,知dào

这次暂不该抱什么希望,但难免会有些侥幸心理,直到这一刻,他才知dào

有些事有些东西有就有没有就没有,玩不得一点虚假存不得半分侥幸。

第一门考试说实话相当糟糕,对马昂来说简直是煎熬,但他还是咬着牙仔细分辨认真去做,每一题都绞尽脑汁给出自己力所能及的最好答案,一场下来,头昏脑胀,大汗淋漓,浑身都湿透了,如同刚踢完一场苦逼的逆风球。

由于是连场,没有太多休息时间,马昂认真洗了把脸,狠狠揉了揉玉枕穴,迎着骄阳深呼吸了几口,复又走进考场。

两天,九门。

最后一下午是三连场,马昂捱完最后一场考试时,已经是筋疲力尽,摇摇欲坠,看着远天没落的夕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比这残破夕阳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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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35 关于白丁的二三事

海阁休闲会所座落于川流不息的沧浪江畔,一幢不起眼的六层旧楼,青藤藓苔间散发着一股七八十年代的沉重气息,三十几年来它一直冷清孤寂地淋沐着江畔的晨雨,冷眼旁观着这座城市的发展崛起和炎热拥挤。一幢幢高楼平地而起,一座座立交穿越而过,却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尽数避开了这里,无论再怎么发展变迁,似乎都与它无关,都动不到它分毫。

平凡陈旧的外表,内里却是极尽低调奢华,格调之高,在整个江城面列前茅,最重yào

的是久历数十年而不倒的屹立于此,一直浸淫在江城最上层圈子里所积累下来的丰厚人脉足以让任何人动容。所以这里可能没有你最想喝的茶,可能与你梦想中的极致服wù

尚有差异,可能有这样那样的细微遗憾和空落,但这里绝对有整个江城你最想碰到的人!

而此时在海阁负一楼的3号贵宾房里,五位年轻人正懒洋洋地窝在稍显硬朗霸气的亚马逊鳄皮沙发里聊天,旁边几名长裙女子随侍在侧,这几名女子身姿窈窕肤白如玉,最难得的是气质娴雅宜人,动静盈然,清淡若菊,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五人中一个瘦削的眼镜男孩斯文地摇着杯子里的红酒,似是对吸允空气后的挂壁时间很是满yì

,悠哉哉浅咂了一口,朝对面不停用余光打量身侧女子饱满窈窕身段儿的胖子嗤地一笑,道:“我说陈裙子,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你老爸的海阁高级会员卡你都敢拿出来用,我看什么兄弟情义是假,是慕海阁瘦马之名而来吧!可惜了,这些瘦马虽好,却也只能看不能碰,还不如学校里的姐姐妹妹来的实在,裙子你这又是何苦?”

其他三个年轻人附声轻笑,胖子陈群面色微红,不忿道:“夏庆你知dào

个屁,偷得着不如偷不着!这些个瘦马姐姐哪里是学校那些无知小妹和势利妇女可比的,虽说在这里不可以碰,但保不准下班以后会有哪个眼光独到的看小弟可爱富态愿意进一步沟通的……”

几个女孩儿抿嘴轻笑,夏庆笑骂道:“陈裙子你真无耻,终于知dào

为什么校园里传说佟春来认识的学生妹妹最多,左向涛认识的老师姐姐最多;容逸尘伤过的心最多,陈群坏过的身子最多;而我夏庆被拒绝的次数最多!”

一旁挺拔帅气颇有些小成熟的左向涛笑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次月考怎么样,能赢得过咱们家小红藕吗?”

夏庆面色一变,谁都知dào

他因追步红藕而被对方毫不留情地修理过,当时的惨象也惊止了所有后来者,狠狠踢了左向涛一脚,仰头将红酒全部灌下,恨恨道:“我算是看明白了,这整个江城实验中学根本就没有步红藕的对手,今天哥们儿话撂下了,哪个兄弟要是能在学习成绩上超过步红藕,我夏庆倒头便拜,从此之后便是我亲大哥,心悦诚服惟命是从!”

秀气如王子的佟春来蹙眉道:“瞧你这怂样,哪里还有一点恶魔白丁的风采?”突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开颜笑道:“说起白丁来,昨天回学校考试,倒是听我姐说,咱们学校现在新来了一个白丁,和步红藕一个班,还是前后桌!”

哦?!

所有人都来了些兴致,甚至连那位满脸无赖相似乎永远睡不醒的容逸尘都微微直了直身子,毕竟他们是学校之前六大白丁其中的五个,自然对这新加入的伙伴很有些兴趣。…,

佟春来便把马昂从进入学校后的轶事娓娓道来,还没听完,陈群便不耐了,“就这样也配做白丁?你说那姓黄的疯女人做白丁我们也就忍了,起码胆子够肥做事够辣,蝴蝶刀耍的够帅!这小子我瞧着很稀松平常啊,不成不成,我要找他好好谈谈,别堕了我们白丁的威名!”

夏庆点头道:“同意,开始还行,敢和步红藕硬抗,呃,颇有我当年的风范,后来屈服太快,没意思,不好玩!”

左向涛笑,“我觉得跟慕华他们步红藕护卫队的四星之约倒是有点意思,其实还不算太差!”

一直未曾发言的容逸尘打了个哈欠,缓缓道,“裙子先不要胡来,听春来这么一说,总感觉这小子有点什么藏着掖着,没准也是个魔星,且瞧瞧先。”

他虽然话语不多,但隐为五人之首,这一发言,没人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佟春来笑了笑,继xù

道:“关于这个白丁现在学校有个赌局,有没有兴致玩一把?”

“什么赌局?”夏庆好赌。

“赌这次月考后,这位叫马昂的白丁同学能不能镶上一颗星!”佟春来比女生还秀气的眼睛眯眯的,“有意思的是目前赌能拿一颗星的同学最多,赌能拿两颗以上的也有部分,相反赌还是白丁的寥寥无几!”

左向涛轻轻点头道:“白丁是按年级倒数第一算基础成绩的,当然,除了我们几个常年不到校不出勤没法计算的。全年级四千多人,每前进五百名一颗星,不管他是自哪个学校转来的,随便考一下还不挣个一颗两颗的,现下是到底能拿一颗两颗的问题,观这位同学能赢了小冯星的记忆力,我赌他能拿到两颗星!”

夏庆冷笑:“我赌他拿一颗。”

陈群笑眯眯道:“我也赌一颗。”

佟春来笑,“我听我姐的,她的推荐是一颗。”

容逸尘懒洋洋道:“我赌一颗没有。”

四人讶然不解,容逸尘淡淡言这样赔率高挣得多,四人笑他这是胡乱下注,根据马昂能赢冯星的变态记忆力以及能忍受步红藕的变态忍受力,决不至于堕落到最后五百名内。

不知谁提了不如刺激点拿手头实业来赌,赌注开在五人之间,也算不管输赢财不外流,大家轰然叫好,于是某某高档小区的精装小公寓,某某繁华地带的西餐厅,某某小局子最新招标项目前三强的席位等等一些所值不菲的有形价值无形价值统统被摆上了赌台,尽管这只是五人成长过程中收到的普通礼物或是在他们眼中微不足道的小产业,但还是累计了超过五百万的总价值。若是马昂知dào

他的一次月考排名居然引动这么多的资金,不知dào

会不会在考试时流汗流至脱水!

……

盘古大厦是江城的最高楼,57层,号称江城的地标性建筑,雄浑巍峨,气势不凡,大厦的顶楼是建有五星级防护围栏的露天游泳场,在几百米的高空游泳,抬头仰望白云近可攀摘,日月随手可期,垂首俯瞰地面小若蝼蚁的芸芸众生,那感觉刺激到爆。但此时游泳池内虽然有人很多,却没有人和往常一样顺着透明围栏朝下看,全都凝重愕然地盯着左前方的一处露台。

那处露台是整个楼顶唯一暴露在防护栏外的部位,平时除了专业人士普通人是无法登上的,此时却站着一男两女三个人,不知dào

他们是怎么上去的。劲风吹袭得三人飘飘欲飞,几乎站立不稳,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一不小心喘息过重将这三个人给吹落下去了。…,

能来到上面游泳的,都有些见识,知dào

这是准bèi

做高空运动的极限挑zhàn

者,这种危险刺激的运动大家平日里只能在电视里电脑里看到,哪有机会亲眼目睹,所以无论男女老幼全部凝神屏息,甚至有胆小的抱作一团瑟瑟发抖趴在别人肩头透过五指指缝也忍不住要去看。

三人中最中间一个瘦削俏丽的短发女孩子站的最靠边缘,另外的一男一女靠后半步左右而立。男的在给她检查跳伞装备,女的在给她快速按摩全身帮zhù

放松,短发女孩儿带着厚厚的专业伞镜,一身专业的黑皮装备,酷的如同刚从古墓里归来的劳拉!看来她才是要挑zhàn

的人。

少顷,男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举起大拇指示意装备一切OK。

短发女孩子晃了晃肩,伸出双手做了个飞翔的姿势,就在众人齐齐惊呼以为她要跳跃之时,她突然收起双臂,冷清清问身边的女孩儿,“我瞧你今天一直忍着什么话要说,说吧,我不想在跳之前心里还憋着一个疑问!”

那女孩儿微踌躇了一下,小声道:“黄夜,一直没来得及告sù

你,学校除了那五个人和你,又来了一个白丁!”

“白丁?”叫黄夜的冷酷女孩儿疑惑道:“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参加这次月考了!”

“月考,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黄夜说了一半,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狠辣之意,双手伸开如飞翔双翼,两脚并拢,身子前倾借着重力微一蹬地,身子嗖的一声,便如离弦的箭矢,束翼的飞鹰一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急速俯冲而下。

伴随着劲风扑面而来的,是女孩儿回荡在风中杀意十足的话语:

“不管他是谁,只要敢抢了我的倒数第一,就把他从这里丢下去!”

章36 风云

周子夏的校长办公室在办公主楼四楼,整个办公楼七层,他正位于众星捧月的中间楼层,且靠近最东首,讲究坐北朝南,举望西天月,俯迎朝霞升的风水格局。内部装修儒雅大气,红木,岗石,雀翎,箭竹,一样不少,再加上数以千记的厚拙朴书装点,很有大家学者风范。

而此时他的办公桌前正颤巍巍地站着一个油光满面的中年人,房间里空调温度适宜,湿度正好,但不知为何中年人的额头鬓角全是汗水,双手颤抖不知该往哪里安放,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如同暴风雨中的小鹌鹑。

印尼红木的书桌上摆着一盏前朝时期的四兽小香炉,内里燃烧的越南极品檀香氲氲氤氤间将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周子夏的脸部笼罩得朦朦胧胧。

“说吧,老谭,怎么回事?”

那叫老谭的中年人擦了擦汗,小心翼翼道:“…校长,因为咱们学校之前鲜有半途转过来的先例,学校也没有这方面的具体规定,而且当时校长您也没给出明确的指示,我,我是想着既然是转过来的新生,那便一切从新开始的好…”

“好一个从新开始。那为什么不从一星开始,而是白丁呢?”

老谭身子不自觉矮了矮,眼光偷偷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周子夏,斟酌语言道:“当时一星的校服没有合身的,加上不是统一的镶星时间,几位绣工师傅都不在,宋朝雪宋老师又在一边催促,我就随手给他拿了一件白丁的校服。”说着,干笑一声,“呵,年轻人嘛,我想着苦其心志磨练一下也是好的!”

周子夏略直了直身子,圆脸从烟雾中清晰出来,品了口茶,看着老谭淡淡道:“老谭啊,咱们俩是一年进学校的,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实习老师,而你也只是一个没有编制的后勤打杂的。这么多年大家都不容易,我运气好些,如愿成了校长,而你也通过努力一步步成为学校的正式员工负责后勤工作的主任,你一直以来对学校的贡献和支持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话锋一转,语气有些不善道:“但是我不知dào

你偶尔在晚上醒来时,有没有扪心自问,这两年来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

这话有些狠,老谭猛地抬头,之前刻意的畏缩小心都不见了踪影,直直盯着周子夏道:“校长,你什么意思?”

虽然很多领导喜欢下属面对自己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周子夏不喜欢,所以对老谭进来至今的表演极其反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语气缓慢却凝重道:

“你仗着自己的资历和人脉,肆意克扣年轻老师的实物福利,甚至在教职工单身宿舍的分配和管理上玩了很多沟沟道道,让很多新来的老师敢怒不难言,最后迫于你的淫威不得不乖乖送钱;去年退休老教师的健身公园计划关键时刻搁浅最后变成了校内超市,虽然掩藏的很深,但我知dào

实jì

的管理者是你小姨子;我们江城实验中学每年只有三十个内定升学指标,是作为后备准bèi

给那些罩着学校跟学校利益休戚相关的领导子女的,今年明明没有一个领导家里有适龄学生,但三十个指标全七拐八拐地通过你的路子不见了……太多了,太多了,不胜枚举,罄竹难书!谭跃,上到领导老师,下到学生家长,你就像一个嗜血的魔鬼,见人就想用你那带刺的舌头舔刮下一块皮肉来!你也太贪了,你也太目中无人了!你告sù

我,你还不收手,你还想怎么样?人心不足蛇吞象,再这里膨胀下去,谁都保不住你,就连你的老领导华老校长,他也保不住你!”…,

老谭懵了,一直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此刻全被人给毫不留情地揭了出来,身子一晃,脸色惨白,浑身大汗淋漓,这次是真的湿透了,嗫喏求饶道:“周校长,夏哥,您要放过老谭这一回啊,自您上任,老谭一直忠心耿耿的,对别人怎么样老谭不敢说,但对您,老谭从来不敢有半分忤逆,从不敢有半分不敬的!”

周子夏冷笑:“不见得吧,就像这次的事,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也不排除你们夫妻两个不是在表达不满,给我周子夏上眼药水儿。我知dào

,前一天刚因为学籍问题拒绝你们家李老师介shào

的亲戚,后一天就把一个完全没有学籍的同学带进江城实验中学是会让你们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想着给他点难堪让我这个介shào

人面上无光借机向我发泄一下不满,这原本也无可厚非!”

“但是!”周子夏拔出手中的钢笔,在面前的纸张上狠狠画上几个字,抬眼不屑地看着周子夏,举手向东北方向遥遥一指,语气玩味道:“你搞错了两点,第一,这名学生不是我的关系,是我的那位老师大人亲自介shào

来的,所以你上的不是我的眼药,而是我那位老师的眼药,至于我那位老师的脾气和能量,我想也不用我再多说,信不信华老校长知dào

了也会直接把暴揍赶出门外——”

老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瞬间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个传说中的暴戾牛逼人物,那绝不是他的后台华老校长所愿意招惹的,头皮一麻浑身一抖,噗通一声直直跌坐在了后边的座椅里,面色苍白如纸。

周子夏完全不放过他,一字一字掷地有声道:“第二,你们小两口居然妄图敲打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天我就在这里告sù

你,我,周子夏,是这个学习的校长,对这个学校的一切负责,包括历史,包括现在,更包括未来!决不允许有你这样的蛀虫啃噬着百年来无数先贤,包括你的老领导华校长辛辛苦苦积累下的这份荣耀。所以,接来下我这个决定,我觉得他也会支持的!”

老谭像被阎王审判的小鬼,在被宣读判词前惶惑不甘却又无助地抬头,颤巍巍接过周子夏递过来的那张薄薄的纸,耳边听着周子夏毫无感情的声音道:

“我在你的主任前面加了一个‘副’字,从今开始,学校所有后勤事宜你有权参与协助,但无权拿一份钱的主意!”

失魂落魄的老谭已经走了很久,周子夏还默默地坐在那里,良久,才长出了一口气,今天借着老师的虎皮拔掉了老谭这颗学校最大的毒瘤蛀虫,只觉浑身轻松畅快。涉及老师的事,但凡有那么一点点关系,相信华老校长再跋扈护短,也不至于说些什么的,何况自己对老谭也算是留有后路,没有赶尽杀绝。

手机拿起来几次,终究还是忍住没有给老师拨打这个电话,心道以老师的脾气,如果对那孩子白丁身份有所不满早骂过来了,至今毫无动静看来还是默许的,虽然不知dào

是出于怎样的考lǜ

。不过也好,已经月考过了,过几天成绩一出来,相信以老师的眼光,那孩子镶上几颗星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

马昂周末来到“爱情海”的时候遇到了宁醉墨,其实那天在沐卿卿的办公室里见到二人亲密的合影后,就早做好了心里准bèi

,所以没表示什么意wài

,笑着打了招呼,便去了更衣室换工作服。…,

反倒是宁醉墨张大了嘴巴一愣一愣的,等到马昂换好工作服出来时直接被她拐着脖子拉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卡座里,马昂挣开她的胳膊,皱眉道:“拜托,我要工作,我得挣钱。”

宁醉墨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豪气笑道:“马小昂,如果把我当做这家店的股东之一让你不爽的话,你可以把我当做这里的普通顾客,顾客是上帝,顾客有拉你过来聊几句的权利吧!再不济,你一个钟多少钱,老娘我买了!”

马昂翻白眼道:“真晦气,怪不得一直觉着这店虽然好但总感觉哪里有一点不对劲,原来问题出在你这里。你居然是股东。”

宁醉墨墨眉一竖,胳膊掳上了半截,露出白生生的小臂,狠狠道:“马小昂,你找打!”

马昂不甘示弱道:“宁大墨,你试试。”

“宁……宁大墨?大漠?达摩?大馍?”

宁醉墨一听正要发飙,但那晚那销魂而暴力的一拳迅速在脑海中飞过,赶紧摇了摇头,却还是气势一泄,扑哧一笑,身子索性懒懒窝在沙发里,这一不胡闹,瞬间竟变了一种气质,温雅澹然,眉目灼灼,瞧了马昂片刻,缓缓道:“月考考得怎么样?”

马昂对她这种水墨画般的淑雅有些极不适应,尽管知dào

这也是真实的她,但还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加上又是问的近几天让他极为不爽的月考,皱眉不耐道:“不怎么样!”

宁醉墨青葱如玉的手指敲击着玻璃钢桌面,认真道:“从整个学校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觉得你还是考好为妙。”

马昂不解道:“这好像是我自己的事吧?”

宁醉墨笑道:“知dào

吗,因为你对冯星的胜利和对步红藕的忍耐,现在整个学校买你能挣一颗星的有五成,买你能挣两颗星以上的有将近五成,总投注金额不算校外的,保守估计有将近一百万!”

马昂着实有些震惊,你妹的,比赌球还厉害,小爷考个试,你们兴奋个什么劲头,一百万啊,够我买下几个小阁楼了。突然想到一事,举目问道:“那么你呢?”

宁醉墨眼神灼灼地看着马昂,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不紧不慢道:“因为我爷爷的推荐,因为我自己对你的观察,还因为那晚你的那销魂一拳,所以我也投了一些,一万块,我准bèi

换电脑的钱,买你挣两颗星以上!”

说着,突然眼神定定地盯着马昂,一字一字半威胁半认真道:

“所以,你最好争气考好点,这样你好,我们大家都好!”

章37 出人意料的成绩

周一的天气异常的好,白云轻悠,蓝天如玉,晨鸟啾啾唱鸣中将秋高气爽这四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又是一周新的开始,然而对于江城实验中学的学生们来说,这是一个意义非凡的周一,因为今天将会公布本学期第三次月考暨期中考试的成绩,而这个成绩将对他们接下来一周的校园生活产生极深远的影响。

不同于别的学校成绩是以班级为单位公布,然后或明或暗地附带班级排名和年级排名,但作为敢用星值等级来界定学生成绩的江城实验中学,它以6块超大LED显示屏的形式依据各年级成绩的起伏状况做了两个榜单,分别称为“成绩榜”和“星值榜”。每个年级一块成绩榜,一块星值榜,考试结束后的第一个周一上午8点准时开榜。

成绩榜将全年级所有同学的成绩按年级排名进行滚动播放,从第一名到最后一名,单科成绩,各科成绩一个不少,且一直滚动播放一个星期!

星值榜顾名思义就是针对本次月考星值更迭所列的一个榜单,按照年级第一增两颗星、年级二到十增一颗星、班级第一增一颗星、年级排名每上升五百名增一颗星、年级排名每下降两百五十名减一颗星的标准,依据不重复叠加的原则进行排名,同样滚动播放一个星期。相对来说,同学们对星值的兴趣要更大也更看重一些,因为这个榜单的考评纯粹是以星值的增减做排名,且关系到接下来一个月的切身利益和在学校的江湖地位。

江城实验中学的这种赤裸裸毫不遮羞的做法开始时也曾受到媒体、专家及学生权益组织的强烈抨击,甚至很多家长迫于压力也会站出来骂两声,但在以升学为纲的大环境下,江城实验中学以强dà

到变态的升学率和教学成绩让所有人的口诛笔伐都变得苍白无力如跳梁小丑!所以每年依然有大量的家长一边骂学校太残酷太不人道一边挤破头地想把孩子往这里送,更有数不尽的学子半虔诚半惶惑地毅然投入到这犹如丛林的激烈竞争环境中来!

6块LED大显示屏就矗立在学校正门到主办公楼前那条迎宾大道的两侧,平时24小时滚动着安全防范标语、学习语录和名言警句的显示屏今天却什么也没有显示,黑沉沉的有些肃穆。

尽管没有一丝生气,但几乎每一个从前面经过的同学都不敢大声说话,甚至连呼吸都有些隐晦,生怕惊到吵醒了什么,导致人品值大跌,8点时会从上面看到什么噩耗!

7点50分,校园迎宾大道上已经挤满了焦急等待的同学们,虽然依然喧嚣热闹,但却明显有些表里不一口不对心的压抑,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激动惶惑和些许不安。

尹柔原本是不怎么爱看榜单的,她的成绩从小到大一直很稳,所以她很自信,但今天却被小雀斑袁华死活拽了过来,说是买了高二(七)班那名白丁哥哥一百块钱升一星,一定要过来亲眼看着才放心,尹柔虽觉得无趣,但拗不过就勉强跟了过来。

尹柔人俏丽成绩好,是学校小有名气的四小天鹅之一,所谓四小天鹅就是高一的四名女生,清一色的靓丽小美女,且成绩非常厉害,目前全部达到高一满星值——五颗星,只是因为年级太低不能参与校花评选,但几人未来均有成为校花的潜质。

尹柔的到来引起了一阵小骚动,各色眼光的打量让她很有些不习惯,正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学校图书馆大楼上的时钟准时敲响,8点到了。刹那间,道路两旁的六块显示屏刷的一声,全部打开,光影闪烁间渐趋稳定,成绩榜和星值榜清晰夺目地出现在了同学们的眼前。…,

那一瞬间极静,接着哗的一声所有的压抑尽数引爆:

“哇塞!我居然出现在了成绩榜第一版!!!年级第三十五名,班级第一!!!苍天有眼,苍天有眼,我翻身了,翻身了!!!再也不是千年老二了!!!”一位同学仰天长啸,状若疯狂。

“天可怜见,上次年级一千七百一十五,这次进步五百五十名,增一颗星,哇哇哇哇哇,我也三颗星了!我孙大头终于可以大摇大摆地骑自行车进校门了,推车进来的屈辱日子终于一去不复返了——”一同学情绪激动,泫然欲泣。

“怎么可能,有没有搞错!我居然下跌了三百多名,被减掉一颗星,从五星被贬为四星,岂不是说以后不能去贵族餐厅吃我的咖喱牛肉和水煮墨鱼了?岂不是说以后晚上不能回家住得住校夜读了?岂不是丧失了追求四小天鹅的资格?岂不是回家要挨揍了?”一高一男生面色惨淡,摇头不止。

“为什么?为什么?我每天学习那么刻苦,还是从七星落到了五星,我的九星梦想,我的重点大学保送资格,我的一切一切……”一位高三的眼镜学姐身体一晃,摇摇欲坠,被身边的同学牢牢扶住。

……

伴随着一版两分钟的滚动速度,迎宾大道上高兴悲伤杂糅在了一起,有兴奋若狂,有痛哭流涕,展现了百态人生。但毕竟无论从哪个条件来看,星值升降都不算容易,所以大部分学生的成绩相对稳定,星值没有变动,对他们来说生活还是老样子,这些同学虽然或多或少有些郁闷失落,但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所以基本没受什么影响最先从情景中恢复过来。恢复过来便开始关心起了别人:

“看到那白丁的成绩了吗,到底是一颗星还是两颗星,我买了一百块的两颗星——”

“暂时还没有,我一直在留意成绩榜,现在快出到三千名了,还没看到他的名字,我估摸着升两颗星的概率不大了,哦呵呵,幸好我买的是两百块钱一颗星!”

“不会吧?除去其他六个白丁经常不上课不参与排名,高二还有四千四百多名学生,也就是说只要他能考到年级三千四百名之前,我就有机会赢,这才滚动到两千八百名,还早着呢,我一准赢!”

“你们两个都别争了,我看那小子不怎样,所以买的依然是白丁,瞧着吧,我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滚犊子!全校参与赌注的,百分之五十一买了他一颗星,百分之四十七买了他两颗星以上,听说总金额超过一百万,是校史上最大的盘口,他要是敢考出个白丁,等于让学校所有参与赌注的学生输了钱,那他接下来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对啊对啊,那些投注几千甚至上万的同学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所以谅他也不敢!”

……

尹柔依然是班级第一,年级前十,理论上是应该加一颗星,但因为高一的最高星值为五颗,她其实已加无可加,不过她不在意这个,到了她这个阶段,在守住五颗星值的同时继xù

保持高水准,等到升至高二后迅速冲击八星才是最要紧的,所以对这个成绩还是挺满yì

的。

小雀斑袁华进步了四百八十名,距离增一颗星到三颗只差了一点点,这让她有些小沮丧,不过随着身边越来越多的人从自己成绩所带来的个情绪中走出来开始关注那场投注,她也迅速拉着不大情愿的尹柔转移战场,挤到高二的两个榜单前,想要亲眼看看那位白丁同学考得怎么样,到底能得几颗星。…,

而事实上像她这样的同学越来越多,所以就出现了一个榜单出来十五分钟后从未有过的奇观,百分之八十以上看过榜单星值知dào

自己情况的同学不分年级都聚拢到了高二年级的两个榜单前,全神贯注地注视寻找着那个闻名遐迩的名字。

“操!已经三千六了,还没有出现,完蛋了,两颗星没戏了,我可怜的两百五十块打了水漂,该死的,怎么这么不争气!年级三千四百名都考不到吗?”

“杀千刀的,也太差了吧,三千七了,还没有出现!别说两颗星了,我看一颗星也悬!”

随着成绩榜的继xù

滚动,越来越多的同学加入到了骂娘的行列,准确说是骂马昂娘的行列。

“三千九了!三千九了!尼玛再不出现连一颗星都没有了!”

“四千,四千了!完了完了,这下彻底没戏,这王八蛋注定让全校下注的人都鸡飞蛋打,他难道不想混了吗?”

“四千一,四千二!居然四千二还没有出现,不可能这么差呀,难道之前我们都看漏了?”

……

袁华的脸色也越来越差,两只小手握得尹柔胳膊发疼,尹柔蹙眉扫了她一眼,却听她愤愤低喃道:“臭白丁,死白丁!害我输了一百块,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是有多差,见了你的面,非踹你一脚不可!”

“出来了!出来了!看到了——”

就在这时,整个人群突然一片哗然,声音夹杂着不可思议与震惊还有些许负面的兴奋如同瞬间进入了闹市,但接着又是一静,极其安静。

尹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大家都看着成绩榜和星值榜目瞪口呆,也迅速抬头朝上望去,只看了一眼,身子一震,整个人呆住了。

成绩榜最后一行:

“马昂;高二(七)班;语文57;数学16;英语22;物理9;化学12;生物34;历史61;地理48;政治33;总成绩292;班级排名100(共100人年级排名4431(共4431人)。”

星值榜最后一行:

“马昂;高二(七班现星值:无;增星值:无;减星值:无;最后级别:白丁!”

章38 倒数第一之后

尹柔呆呆地看着两份榜单末尾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与自己的昂哥哥联系在一起。

不对,不对!昂哥哥说他在一所普通高中读书,而且他读的也不是高二,这绝对是重名,绝对是!

她虽然一个劲地说服自己从精神认知上坚决进行否定,不敢也不愿去想昂哥哥隐瞒欺骗自己等深层次的会带来猝不及防疼痛的东西,但有些情绪有些感觉还是像魔鬼一样侵袭着她,让坚强聪慧如她在这一瞬间竟也有些无所适从的想要逃避。

所以周围人嗡嗡渐起的议论喧哗和旁边袁华的嘀嘀咕咕全都没有听进她的耳朵,她深吸了一口气,费力将目光从大屏幕上移开,不发一言转身便走。

袁华拉了几下没拉住,跺跺脚,满脸郁闷地跟了上去,心里寻思道:“怎么脸色这么差,看起来比我还要生气,难道投输了两百块?”

……

“怎么搞的,居然考了个倒数第一!九门课才考了两百多分,故yì

的吧?”

“就是,难道是被庄家给收买了,一起做局害我们?”

“肯定是这样,要不然凭他能赢冯星的记忆力,能忍步红藕的忍受力,怎么会考这么差!尼玛,找他去,不给个说法饶不了他!”

“先别急,大家快看他上面是谁!”

“黄夜!我日,居然是魔女黄夜!黄夜照例撕掉了五门课的试卷,等于只考了四门,居然还比这小子多了近七十分!”

“关键的是,他抢了黄夜的年级倒数第一,还记得吗,去年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八蛋为了追求黄夜故yì

六门不考抢了她的倒数第一,想引起她注意。结果她是注意到了,但那王八蛋一个星期不到就哭着转学了!所以不用咱们去找,等着瞧,叫马昂的这个家伙死定了!”

“这事我也听说过,据说黄夜连续堵了他一个星期,次次都有新花样,结果那孩子被玩残了,六天就转学了,去了江城五中,听说现在很低调,且看见短发瘦弱的女孩子就发抖——”

“嘘,你小声点,被她的魔女盟会众听到,你估计会比马昂的下场还惨!还是等着吧,等着瞧她怎么收拾这可怜的孩子,白丁对白丁,有意思,有噱头,就是实力不太对等啊!”

“话是没错,但我可怜可叹的两百块——”

正说着,嘈杂的议论声突然以某个点为圆心迅速弱了下去,人群也以这个点为辐射半径悄然散开了些,而在这个点上,默然站着一个背影寥寥的清秀男生,男生此时正抬头静静地看着两块显示屏,准确说是看着那个叫马昂的名字。

“他就是马昂?”

“嗯,之前我去他们班围观过的。”

“他在干嘛,已经看了快两分钟了——样子好可怕,刚才我们的话他不会听到了吧?”

……

马昂聚精会神地看着成绩榜上的各科成绩,眉头轻皱,尽管他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bèi

,但此刻看到面前的一系列微不足道羞于见人的数字,还是感到有一种不期然的闷疼,那份沉重的失落和沉闷感随着目光所及一点点加重,重到连周围同学都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悄悄降低了声音,悄悄站远了些。

直到看到历史61分,马昂凝重如墨的眼神中才稍稍多了些色彩,在这个数字上停留了半分钟,浅浅扫了一眼星值榜,转身离开。密集的人群像是事先排练好的一样默默让出一条道来,没有人再谈论喧哗,没有人再指指点点,时间像是在这一刻突然凝住了一样。…,

他的步履和往常一样舒缓而富有节奏,但看在同学们的眼里,却是那样的沉重萧索,马昂沉默着从人群闪开的小道走出,走过那片秋叶驳驳的桦树林,阳光穿透树叶间隙在他的背上晕染出一片凄落的斑驳。那一瞬,他的背影像北极的冬夜一样寥落。

步红藕拿着各科试卷正从宋朝雪办公室走出,在办公主楼六楼的走廊里看到了下面正在发生的一幕,她看着马昂从人群中走出,一步一步,沉默而坚定,然后只剩背影。

步红藕轻轻叹息,低头将放在最上面的一套试卷打开,前后翻了翻,这一刻她深刻体会到了试卷主人作答时的认真与挣扎,心中顿时明白了一些东西,再抬头时,那背影却已经走远,但她没有从背影中看出任何萧索或是寥落,她看到的是那沉默之躯下蕴含的不屈和坚强。

这个上午,马昂没有上课,但在大操场跑了四十圈。

……

容逸尘打开嗡嗡作响的视频电话,四个头像顿时占满了整个界面,陈群胖胖的脸皱成了一团,吼吼道:“你说夏庆双目失明好高骛远买了个两颗星输掉也就罢了,我陈裙子买了一颗星也能输掉,这混蛋也太次了吧!”

左向涛也皱眉道:“确实过分了些,谁也料不到居然能考这么差,咱们五个天天不上课,里边成绩最差的春来同学也混到了年级前一千,这位马昂同学还真是个奇葩,哪个星球过来的?”

佟春来秀气的脸微微涨红,愤愤道:“少拿他跟我比!人家是年级倒数第一,我佟春来望尘莫及,拍马也赶不上!”

一直未发言的夏庆斟酌了措辞,笑得像一支狗尾巴花一样向容逸尘道:“阿尘,我的那套精装公寓,呃,借给一穷哥们儿当新房了,你说人家蜜月期的,我也不能赶人家出来,要不我请你吃大餐,整个东江省所有馆子随便你挑!呵呵,别当真,咱们当时也不就是说个玩笑嘛——”

“对啊,阿尘,我那个咖啡馆最近其实生意不太好,正在停业整顿,给你也是让你白费心,想象觉得不太好,要不……”

“阿尘,我上次说的那个招标计划,我爸说三强席位已经内定了,不大好办,要不这次就当玩笑,兄弟赞助欧洲双飞豪华十日游做补偿,下次有好机会一定先想到你…”

“阿尘…”

容逸尘挥了挥手,打断正要说话的左向涛,对着电话屏幕前的四人慢慢道:“你们几个长进了,连耍痞赖账不讲信用的本事都学会了!这点东西对你们来说果真很肉疼吗,怕是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居然跟我玩赖账!是,我们是别人眼中的纨绔子弟,正读书的年级不好好上学读书,在外边厮混,但那是家族默许的,他们请着昂贵的家庭教师,就是想让我们多点自由时间好好来读社会这本书,哪怕头破血流,哪怕一无所获……挂在学校,也无非是想在需yào

的时候可以走些正常的升学途径,但这不代表我们可以在这种关乎个人品格和处事原则的事情上胡来!都是官商之家,由小及大知微见著的道理你们不会不懂——”

顿了顿,蹙眉看着对面被他数落得臊眉搭眼的四人,轻笑道:“话不多说了,都给我准bèi

好,明天晚上九点,老地方见……”说完不再理四人有何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将正在双腿间起伏吞吐的女孩儿轻轻推离,摆了摆手,“走吧。”女孩儿浑身一抖,精致的妆容瞬间变得有些扭曲苍白,顾不得嘴角的白渍流淌,泫然欲泣道:“不对,你…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你明明喜欢我的,她们都是这样说的……你,你不能这样……”

容逸尘温柔擦拭着她嘴角的秽物,轻笑道:“我今天心情好放过你,你应该觉得庆幸!趁现在还没发生什么,赶快离我远远的。”

女孩儿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凶猛扑上来想抱住他却被轻柔但有力地推开,女孩儿哭花了脸,执拗不解地泣声追问道:“我不走,除非你告sù

我,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我跟你,有没有可能?”

容逸尘叹了口气,有些悲悯地看着女孩儿,笑容刹那间变得凉薄萧索,淡淡道:“过不不曾,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

……

全国自行车循环赛江城站的比赛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其中47号优势明显,一直处于第一集团的领骑位置,而且稍有专业经验的人都可以轻易看出,她无论是蹬力,节奏还是娴熟高超的小技术,都远远超过其他参赛选手,且明显留有余力,是现场和包括电视机前所有专家眼中的最大夺冠热门。

“观众朋友们,现在进入最后四分之一的赛道,赛况空前激烈,令人窒息!虽然上届全国冠军7号,羊城站冠军24号等一众好手全力追赶,但47号依旧遥遥领先!她的动作舒展,她的节奏明快,像一只离弦的简迅速而无可阻挡!让我们来看看这位今年刚获得参赛资格却即将一鸣惊人的选手是谁,哦,抱歉,信息不全,只知dào

她姓黄,天,她竟然还是一名高中生!不可思议……”

“我的天,发生什么事了?47号突然停在了路边,她在干什么?她在看手机,她居然在看手机!她不知dào

这是正式比赛吗,她不知dào

十万块钱的奖金已经近在咫尺了吗,她抽风了吗?幸好,她重新出发了,不对,她在往哪里骑,她抛开大部队一个人进了岔道——她疯了吗?”

不管赛场上的沸腾与反应,黄夜将自行车蹬得飞快,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消散心头的如山怒火,一连发了几十遍的短信都只写了一个内容:黄夜,年级倒数第一,高二(七)班,马昂。

“敢抢我的第一,你找死!”

章39 疯狂的黄夜

江城实验中学的这个周一,对大多数考的不好的同学来说度日如年如坐针毡,但对考的好的同学来说却太短暂,用来享shòu

老师称赞和同学羡慕的时间似乎怎么也不够。

马昂在大操场挥汗如雨跑了四十圈后,一个上午的课已经基本结束,经过最喜欢也最有效的跑步,他的心理也迅速调整到了正常状态。

下午第三节下课,马昂正在认真整理错题记录本,班级门口来了几个女生,很有些嚣张气焰地嚷嚷道:“马昂——”

马昂抬头,却不认识,发xiàn

班级同学却都眼神怪异的瞧着他,带着一丝了然和悲悯,有些纳闷,问几个女生道:“你们认识我?”

当中一个女生嗤笑道:“不认识。出来一下,有人找。”

“这几个好像都是魔女盟的人,没想到黄夜的速度这么快!”

“这下有好戏看了,白丁对白丁,我赌黄夜完胜!”

……

马昂略作思索,反正该来的躲不过,就去瞧瞧,起身走到门口,几个女生散开一条小道,马昂笑:“用得着这样,跟押送犯人似的?说吧,在哪里,我自己过去。”

其中一个女生哼了一下,道:“陶然亭。”

马昂没再说什么,昂首举步前行,几个女生虽没继xù

紧跟,但还是远远缀着,似乎生怕他半路逃跑。

陶然亭位于教学A区中心广场旁的绿地中,一个四四方方的小亭子,本来不叫陶然亭的,有一个最后拿了全国高考探花的传奇师兄当年曾经在这里作过一篇《陶然赋》,辞藻华丽,内蕴盛彩,后来这亭子便被称作了“陶然亭”。

马昂来到亭子的时候,远远便看到一个短发的俏丽女孩儿倚着柱子斜坐在那里,潇洒地玩着一把蝴蝶刀。一身黑色皮衣皮靴,半截战术皮手套,衣上有不少暗光闪闪的钉扣和明晃晃的锁链,女孩儿的眼影很重且很怪,不知dào

是不是戴了美瞳,瞳孔呈诡异的宝石蓝色,左耳穿了一排三个骨钉,一股浓浓的哥特风格。马昂毫不怀疑,只要这女孩儿把脸洗干净,绝对是不亚于步红藕的校花级别!

女孩儿看到马昂,手里蝴蝶刀耍了一个大大的刀花,宝蓝色的眼睛看不出一丝感情,冷冷道:“高二(七)班,马昂?”

马昂不解道:“是我。但你是谁?为什么找我?”

女孩儿轻轻扫了一眼远处,那些站在远处偷偷摸摸观望的同学立马像被三味真火烤到了一样,纷纷躲避退让,蹙眉不耐道:“说说,为什么要跟我争?”

“跟你争,跟你争什么?”

“我一直是年级倒数第一!”

“笑话!倒数第一有什么好争……”马昂说着,突然想起了杜小松整天挂在嘴边的一个校园传奇人物,吃惊道:“原来你就是那个传说中每次考试撕掉五科考卷的黄夜?”

女孩儿没有否认,只是继xù

追问道:“什么理由?”

见她似乎认准了自己考倒数第一是故yì

的,马昂不禁苦笑,尼玛,你以为我想?无奈道:“我要说这是我的真实水平你信吗?”

黄夜手中静止的蝴蝶刀突然飞速转动了起来,刀花绚烂,刹那芳华,灿若烟霞,在马昂感觉脖子凉飕飕的时候,才慢悠悠道:“同学,这里是江城实验中学!”

言外之意是这里是江城实验中学,要知dào

这里汇聚着全市最出类拔萃的高中生,怎么可能出现我五门课没考,你还比我少几十分的情况?你骗鬼呢?…,

尼玛,太伤人了!马昂不爽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要倒数第一!”

黄夜淡得像块冰。

疯子!这学校全是疯子,没有几个正常人!从开学到现在,步红藕,宁醉墨,再到这个黄夜,压根儿就没有一个正常人,什么时候倒数第一也成了香饽饽了?

马昂挤尽最后一丝耐心解释道:“我也不想这样的,现在成绩已经出来了,木已成舟,我有什么办法?倒数第一跟倒数第二有什么差别,你先将就一下,以后我一定加倍努力,保证下次在成绩榜上离你远远的,好不好?”

女人无理起来是很吓人的,黄夜从斜坐站起身来,面对面看着马昂,下巴微抬,“我只要倒数第一!”

马昂冷笑一声,不再理她,转身要走,女孩儿唰的一下堵在了他的身前,冷冷道:“倒数第一!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马昂当即火了:“神经病!你想倒数第一你找校长,你找老师,你告sù

他们你是抄袭别人的成绩无效,或者干脆把自己的所有试卷撕掉,这样板上钉钉的倒数第一谁也抢不走!何必磨磨唧唧不痛不痒地撕几科考几科,秀给谁看呢?再不济你骂校长,打老师,面唾班主任都可以,你跟我一个新转来的说这些有个屁用!”

“…神经病……你敢骂我?”

黄夜呆了一下,嘴唇轻抿,手中蝴蝶刀唰地一个刀花,纤弱的身子如豹子般蹬地,便要扑向马昂。恰在这时,陶然亭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声喝止恰如其分的传来:

“黄夜!你在做什么?”

黄夜的身形顿止,蝴蝶刀飞速折起不见,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单手负后,另一只手并掌化刀,对着马昂狠狠做了个割喉的手势,看也没看急慌慌跑来的中年人一眼,转身从亭子另一端快步而下。

“黄夜…你…你!”

等闻讯赶来的训导主任腆着大肚子气喘吁吁跑进陶然亭时,黄夜早已没了踪影,且分明无视他,偏偏又因为某些隐晦的原因无法处理,把他气得直跺脚。

马昂看着黄夜的背影,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直觉告sù

他,这个女疯子不像步红藕好好听讲就可以相安无事,不像宁醉墨躲得远远就可以清净无忧,她是个不大能说的通道理的人,麻烦中的麻烦。

……

为此马昂今天放学走得特别早,但在走出校门时,还是看到了像个不良少年般倚在一台黑色炫酷机车旁转着蝴蝶刀的黄夜,周围还有几个两眼星星直冒的花痴少女。

黄夜远远看到马昂,立kè

推开周围叽叽喳喳的少女,收起蝴蝶刀,跨上机车开始发动。马昂自信一笑,抬手臂看了看表,时间正好,不紧不慢以固有的节奏朝路对面走去,刚走过对面站台站定,一辆公车嘎吱停在他面前。

公车驶离原地的时候,马昂透过车窗玻璃看到黄夜驾着那黑色机车呼啸着启动而来,但随着公交的慢慢加速,距离原来越大,马昂收回目光,心里却有些莫名烦躁,树欲静而风不止,老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这姑娘早晚是个麻烦,需yào

好好想想。

“呀,你看那女孩,骑摩托车的那个,在后边疯了一样的加速!”车上一乘客惊呼道。

“好帅啊!一身黑酷,好像古墓丽影里的劳拉!”

“不对,好像是在追赶我们这趟公车,我们转弯她也在转——”…,

“真的哎,你们谁认识后面那女孩儿,追的好辛苦好可怜——”

正在沉思的马昂听到车内的议论声心里一惊,立马扭头,却发xiàn

黄夜不知何时已经追到了车尾,看到马昂看来,黄夜油门一转,机车再次前飙,瞬间便与马昂的位置平齐。

疯子!马昂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这样玩命,看着窗外疾驰与公车保持相同速度的她,一时有些怔怔。

黄夜不停向马昂摆头示意他下车的举动终于惊动了车内的热心乘客,一个个像对待迷途的孩子般规劝起来:

“小伙子,姑娘是在找你的吧,闹别扭了?”一热心大妈道。

“虽然说早恋不提倡,但这姑娘挺好的,你看多执着,不容易啊,要珍惜——”一阿姨扫了一眼马昂的校服道。

“哎呀,你是不是动手了!姑娘的眼窝怎么是乌青乌青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君子动口不动手,男人要胸怀四海,要多让让,千万不要打女人!”一大爷义正词严道。

……

大爷,拜托!人家那是烟熏妆好不好?马昂被车上人说的无奈,心道幸亏出来的早,这车上没有同学,不然还不被笑死。

正在应付一干热心人士劝说的同时,公车转弯进入一个人烟稀少的路段,黄夜的黑色机车一个突然加速,居然抹到了正在行驶的公车前端,然后一个大横移,摩托车打横横在路端,竟是不要命地逼迫公车停驶!

章40 暴力摩托

公交车嘎吱一声停下,带着凝滞轮胎由于惯性摩擦地面的牙酸声响,车厢里所有人都被甩了一个踉跄,不少人甚至狠狠撞击到了前面的座椅上。

车厢里骂声一片,就连刚才不迭夸奖黄夜的几个阿姨大妈也纷纷变卦,骂这小妮子是个疯蹄子,连带着看马昂也不顺眼了,白眼吊眉指桑骂槐,马昂心里那个委屈,我可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司机师傅充分发扬老一辈公车司机嗓门大声音横的光荣传统,头一伸,厉喝道:“你找死啊——”

黄夜跨着黑色机车横在道路中间,距离公车车头只有不足十米远的距离,突突突突喷着尾气,对司机师傅的怒吼视若无睹,对满公车乘客的抱怨毫无反应,右手虚握车把,左手对着马昂遥遥一指,冷冷道:“你,给我下来!”

车上乘客纷纷朝马昂看来,且俱是眼神不善,似乎他才是罪魁祸首,始作俑者,包括司机师傅在内的几位猛男大哥也蠢蠢欲动,貌似如果他这个坏汤的老鼠屎再不主动下去就要对他用强。马昂还想装作若无其事再磨蹭一下,那边黄夜声音大了一些,

“就你,别装了。穿江城实验中学校服,编号13757的那个!马上给我下来!”

在满车厢人的了然和愤慨目光中,马昂尴尬起身,再不下去,估计黄夜不上来,这满车厢的人都忍不住要扑上来了。

马昂经过过道的时候,那位大爷拍拍他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了然模样,语重心长道:“明白你为什么把她打得两眼乌青了,家有悍妻,河东狮吼,不教xùn

不行啊!不过这姑娘为了追你连命都不要,待会儿温柔点,打哪儿不好非要打脸,真是没有经验,告sù

你,想当年我——”

马昂在巨汗中下了公车,黄夜右手油门一转,左脚点地,机车划了个漂亮的弧线让开道路,轰鸣声中疾驰到马昂身边,宝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公车载着满车人如释重负仓皇而去,马昂皱眉看着黄夜,不耐烦道:“你到底想干嘛,划下道来,我接着!”

黄夜淡淡道:“我要倒数第一!”

马昂彻底给她打败了,这女人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根本油盐不进无法沟通,气急道:“虽然不知dào

你为什么一定要做倒数第一,且非要以这样的方式做倒数第一!你说倒数第一是你的,好吧,我认了,但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sù

你,木已成舟,生米熟饭,成绩榜单已经下来了,我没有办法更改它!明白?乎?”

黄夜甩了甩碎碎的刘海,不紧不慢道:“你下午好像介shào

了一些好办法的。”

“我下午…”马昂瞬间想起了下午自己“骂校长揍老师”的一番言论,脸色微变道:“这个不行,我不能跟你比,我能来这里上学不容易,需yào

万分珍惜。我再说一次,这次只是个意wài

,我既不想与你争什么,也没有故yì

制造什么噱头或是想引起谁的注意,我只想好好读书!你再耐心等一个月,一个月后的月考,我保证一定在成绩榜上与你的倒数第一保持一个光年的距离!”

黄夜没有做声,只是用右手轻轻转动油门,任发动机突突作响,似在考lǜ

,又似根本没听进去。

马昂严肃道:“我还有事情要做,就不与你废话了。总之,现在我是倒数第一的事实已经无法更改,我能且只能保证一个月后还你,如果你硬是不爽,说吧,你想怎么办?文斗还是武攻,划下道来!”…,

黄夜猛抬头,似是刹那间做出了什么决定,左手松离合,右手油门猛地一转,左脚黑色皮靴连续点地,机车蹭地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短俏飘逸的碎发向后一甩,“上来。”

马昂退了一步,提防道:“做什么?”

黄夜微抬下巴,斜眯着他,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道:“你不是想解决这件事吗,坐上来,我们现在去解决!”

马昂脑中迅速闪过碎尸奸尸啃尸等一系列可怕画面,疑惑道:“去了真能解决?”

黄夜冷笑:“那要看你的表现而定,总归是有希望的。你应该不想每天被我以及我的魔女们惦记的——”

圈圈你个叉叉,虽然马昂生平最讨厌别人威胁,但他还是决定接受这个威胁,小不忍则乱大谋,忍一时风平浪静,一劳永逸能解决的话最好,哥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人,哪有功夫陪你们这些疯魔女人扯淡。

马昂打电话向咖啡馆请了假,黄夜扔过来一个头盔,并从机车前备箱里翻出一件黑炫宽大的外套,丢给马昂,马昂不解道:“头盔可以理解,还要穿外套?”

黄夜挑眉道:“如果你连应付我都觉得麻烦的话,那么江城实验中学编号13757的这位同学,我劝你还是乖乖把外套穿上,因为我们要去的地方要做的事很容易惹上麻烦,你的这身校服有点过于拉风!当然,如果你实在想出名的话,随便你,我OK!”

黄夜的摩托车开得飞快,但极为娴熟稳健,马昂由于心情郁闷本来不准bèi

戴头盔,但看到一直嚣张无法无天的黄夜居然也戴上了头盔,终于意识到今晚可能会是个不同寻常的夜晚,不再置气,乖乖将头盔戴上。

黄夜哼了一声,道:“你很快就会知dào

你这个举动有多明智。”

一路无话,六点半的时候,黄夜带着马昂一路狂奔到了市郊的摩崖山下。摩崖山海拔不算高,与马昂每天晨跑的落梅山差不多,但远比落梅山山势险峻,十年前,这里也曾是江城有名的风景区,但后来由于管理不到位及地理位置等各方面原因就慢慢败落了,现在据说是要在这里修建穿山公路,但不知dào

建的怎么样,马昂之前听说过但从没有来过。

在山脚下,黄夜停车接了一个简短的电话,依然是她的风格,寥寥数语,随后便发动机车带着马昂继xù

沿着山路前进。

这里的盘山公路相当破落,远远比不上落梅山的平整如砥,马昂在饱受颠簸的同时也暗暗提起了警戒之心,他不知dào

黄夜要带他去哪里,带他做什么,但眼前走的路走的方向走的地方都在无时无刻不提醒他联想到一些血腥恐怖的场景和画面。

所幸十分钟后,黄夜带着他在海拔一百米左右的一处废弃广场停下,广场很大,有几千个平方,虽然有些残破,但还能依稀看出摩崖山景区当年的规模。平常此刻已经廖无人烟的广场上此时却是人声鼎沸,停放了上百部的各色车子,像黄夜这种起价数十万的重型机车也有二十几台。

数百名年轻男女三三两两聚拢在一起,各色人等良莠不齐,有赤膊上阵纹身闪闪一身彪悍气息的混混猛男,有低胸齐臀肉露得白花花的小太妹,也有休闲西装文质彬彬的青年,还有连衣裙披肩发淑婉动人的小白领……唯一相同的是都很年轻,都很兴奋!…,

一股属于年轻人的冲动无羁和浓浓的荷尔蒙气息遍布全场,虽然没有劲爆闪烁的聚音顶棚,虽然没有疯狂恣意的涂鸦围墙,但恰如其分的灯光音乐、啤酒美女依然使得这里的氛围烘托到了极致。

黄夜刚一到场,便吸引了不少人的主意,看来她也是这里的常客,有不少人认识,不过大部分都只是遥遥打招呼,但也有些不开眼的恬颜凑近乎,毫无例外地吃了她的冷钉子。

应付完几个无聊之徒,黄夜从前备箱里拿出一小包食物,几片巧克力,一罐饮料。马昂这才想记起自己晚上还没吃饭,算了,这些东西虽然不顶用,但聊胜于无,吃下去先垫垫。但令他尴尬的是黄夜根本没有给他的意思,自顾自吃了起来,见到马昂讶然望着她,才醒悟过来,唔了一声,“带你来在计划之外,本来是想在学校门口直接解决的,所以只准bèi

了一人份。”想了想,似乎忍了很大的心疼,将手里吃了一半的巧克力勉强递出了几厘米,试探道:“要…吃吗?”

马昂翻了个白眼,“谢谢。不饿。”然后蹲在一边画圈圈了。

黄夜嚼了几口,扭头道:“待会儿你准bèi

选什么武器?”

马昂差点被口水给噎到,猛抬头道:“武器?难道不是摩托车比赛?”

黄夜表情有些古怪,点头道:“是摩托车比赛不假,但这不是寻常的摩托车比赛,这叫暴力摩托!与游戏相同它允许在比赛的过程中互相攻击以淘汰对手,与游戏不同的是互相攻击的人不是驾驶员而是坐在后面的攻击手!等会儿我负责驾驶,你负责攻击!”

马昂蹭地站了起来,疾声道:“你疯了!你们这些人都疯了!难道不知dào

这样会玩出人命的?”

黄夜右手一伸,蝴蝶刀一闪而出,耍了一个大大的刀花,看着马昂不紧不慢道:“我当然知dào

。要不然你以为我带你来兜风参加泡妞派对吗?少废话,男人就要说一不二,既然答yīng

来了,一会儿就跟我好好配合,我视情况确定跟你之间的事采用什么样的方式解决!”

马昂看了她片刻,如上断头台般咬牙蹙眉道:“可以选什么武器?”

黄夜嗤地一笑,露出一口奶白的小米牙,很有些冰雪初霁的美韵,甩了甩额前的零散刘海,“编号13757同学,别那么紧张,武器都是泡沫添加一些橡胶,虽然打着疼痛但不致命。放心,这夕阳派对搞了五六年近百次,受伤常见,但还真没出过人命!”

马昂暗松了一口气,正要说话,突然感觉黄夜的身形一滞,一股凌冽的杀气从她身上汹涌而出,抬头却发xiàn

她正满含冰霜地看着远方,双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马昂讶道:“怎么了?”

黄夜依然一动不动地看着远方,声音冷得像刚从冰窖里冒出来,“他也来了!”

马昂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一辆血红色的嚣张机车旁站着一个嚣张的小胡子,个字不高,但很彪悍,小胡子带着花色的头巾,一边享shòu

身旁众人的喝彩崇拜,一边与黄夜目光对视,先是竖中指的下流手势,接着开始摇手指,神态极尽嚣张傲慢。

黄夜扭头看着马昂,一字一字道:“就是这个人,号称新加坡暴力摩托之皇,出道以来从没拿过第二!上次在阳城市,就是他和他的同伙用卑鄙手段弄翻了我的车,害得我的姐妹受伤差点毁容!所以今天计划有变,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什么策略,一定要给我狠狠地揍他,绝对不能被打倒!你抢了我一个第一,今天如果帮我拿到这个第一,我答yīng

一个星期不找你麻烦!”

马昂看着小胡子身边那个身高超过一米九浑身爆zhà

性肌肉纹满魔神图案的大块头,想到等会儿可能要跟他互相攻击,突然觉得山风上有点冷。咽了口唾沫,捏紧拳头对黄夜道:“一个月!只要你车技跟得上,我一定把他们轰杀至渣!”

“不行,你不知dào

年级倒数第一对我的意义,我不可能就这么跟你算了。最多半个月,再讨价还价我就换人!”

“成交!”

章41 夕阳派对,正式开始!!

广场最左边的一处浅台上停着几辆豪华SUV,其中两辆还是国内罕见的七座加长款。马昂和黄夜在这边讨价还价商定复仇大计的时候,其中一辆德系加长SUV中几个年轻人正对着二人指指点点,正是容逸尘佟春来他们几个。

陈群蹙眉道:“我早说了,这种场合怎么能少的了这个疯女人!她可是咱们江城有名的极限狂人,什么玩命的事她都敢干,听说上个星期直接从盘古大厦57层的楼顶跳了下来,乖乖,那地方我上去过一次,差点大小便失禁,太可怕了!”

夏庆笑骂:“快别说你那恐高的光辉史了,小学时一起玩个过山车就吐得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不过这女的确实猛,今天上午环城自行车大赛半路杀出遥遥领先的那个47号事后我查证了,确定就是她。可惜后来冲刺的时候开溜了,不然冠军八成是她。”

左向涛道:“还不是因为成绩榜出来了,有人抢了她的倒数第一,急着赶回去修理对方!不过你说也奇怪,这女人为什么就对倒数第一那么重视,谁敢碰了,就跟疯了似的找你玩命?”

他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车内短暂沉默,这时,佟春来投向远方的目光突然一亮,遥遥指着马昂向其他几个人介shào

道:“我说怎么那么眼熟,想起来了,跟黄夜站在一起的那个,就是向涛刚才说的那位抢了黄夜年级倒数第一的同学,现在学校最火的第七位白丁,高二(七)班的马昂。”

哦?!

几个人齐齐直了直身子,朝他指的方向看去,陈群瞧了几眼,不屑哼哼道:“就是他,让我输了个咖啡馆?果然看着很猥琐!”

“我的精装公寓!”

“我的推荐指标!”

“我的加长路虎!”

一直睡眼惺忪懒洋洋的容逸尘此刻眼睛却是亮亮的,看着马昂轻轻一笑,“哦,就是那个让我顷刻间挣了几百万的朋友,啧啧,这么一看,果然气质不凡,英俊威武!看来今天这趟没白来——”转而望着四人,“说好明天晚上老地方兑现赌注的,别以为今天叫我出来参加个什么鬼夕阳派对就没事了,明天晚上记着准时到。”说罢又开始饶有兴致地看着马昂,似乎越看越帅。

四个人突然很想揍他,陈裙子纳闷道:“这小子这会儿怎么跟那疯女人搅在一起了,他夺了她的倒数第一,此刻不应该被她拿着蝴蝶刀满世界追杀才是,怎么好像一副世界和平相安无事的样子?”

容逸尘哈哈大笑:“猜不透就对了,这就是为什么黄夜被称为疯女人的原因,疯子的思维凡人永远不懂!不过我瞧这位马昂也不简单,能跟一个人人色变的疯子和平相处结伴到这里游山玩水,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说着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脸色微变,回头道:“春来,打电话问问门牙,黄夜是不是也要参加今晚的暴力摩托大赛?”

陈群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黄夜并没有放过他,相反还是要狠狠整治他,让他也跟着一起参加暴力摩托比赛,做攻击手,也就是被攻击手?”

夏庆和左向涛纷纷叹息道:“这女人真狠。”

这时佟春来电话打完,兴奋道:“确定了,门牙说这女人有报名参加今晚的暴力摩托车大赛!这下有好戏看了!”

左向涛有些怜悯地看着远处正和黄夜比手画脚商议些什么的马昂,道:“虽然说最近几年夕阳派对里的头等大戏——暴力摩托车的比赛用具从纯橡胶改成了泡沫添加橡胶,但杀伤力还是挺厉害的,尽管没再出现开始几届的植物人或重伤残,但伤筋动骨断胳膊折腿还是很正常的!对方都是参加过多次比赛经验丰富的老攻击手,他一个粉嫩学生仔还不知会被揍成什么模样呢?可怜他现在已被黄夜魔女忽悠成了一副张牙舞爪欲建功立业的兴奋模样!我真替他感到悲哀——”…,

夏庆眼珠一转,赌性又发,嬉笑道:“不如我们再赌一把?”

陈群马上附和,“好,30万,我买王安迪。他是新加坡暴力摩托皇帝,从无败绩。众所周知,新加坡是亚洲暴力摩托运动最发达的地方。”

左向涛扶了扶衬衫领子,蹙眉道:“玩这么狠?30万,王安迪。跟了。”

佟春来秀气的眉毛皱了皱,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夏庆笑骂,“别犹豫了,这会儿你姐姐又不在这里,没人帮你的,自己搞定。”佟春来受他一激,咬咬牙道:“我跟30万买野兽布鲁克,之前看过他在英国比赛的视频,他可能是最被低估的选手!”

夏庆双眼瞬间变得晶亮,重重捶了一下佟春来的肩膀,大笑道:“英雄所见略同,瞧不出来啊春来,平时深藏不露!告sù

你们,野兽布鲁克是王安迪的师兄,只是出道较晚,又在欧洲混,所以名气不太显,但我请高手分析比对过二人的视频,他的技术和能力对比王安迪全面占优!所以,我跟春来一样,30万,买野兽布鲁克!”

容逸尘收回看着马昂的目光,略沉吟了一下,对四人笑道:“要不这样吧,你们每人加20万,凑成50万,还是我跟你们对赌!我就买黄夜跟马昂这一组赢,赌注是之前你们输给我的那些东西,如果我赢了,你们每人给我50万,如果我输了,谁赢了我,谁明天晚上聚会的时候只用带着一张嘴来,之前赌注清零,如何?”

四人当然愿意,他们之前输给容逸尘的赌注都明显超过50万,这样说起来还是赚了,不过大家都有些纳闷不解,夏庆狠狠道:“赌了。我就不信,你每次运气都这么好!”

“跟了,就不信这对疯子组合能赢!”

“跟。我坐等赌注清零。”

“我也跟,就不知dào

阿尘你哪里来的信心,难道你觉得这小子能赢得了王安迪?或是野兽布鲁克?”

容逸尘再次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马昂,摇头轻笑道:“我一点也不相信他会赢,但我心里就是想赌他赢,这是一种冲动和感觉,与理智无关。而且,不知dào

为什么,今天虽然只是第一次见他,但我总觉得我跟这家伙早晚要尿进一个壶里!”

……

由于王安迪的到来,深感威胁并急于复仇的黄夜最终还是把食物分给了马昂一部分,马昂自然没有道谢,他现在正处于要拼命前夕的亢奋状态中,最重yào

的是,他觉得不打骂她就已经很绅士了,道她妹的谢!

夕阳派对,顾名思义是要沐着夕阳的余晖进入高潮,七点的时候,西天的落日完全收起了白日的锋利,变成了一抹润红,用眼睛可以随意注视随意观摩的那种红。一声欢呼,夕阳派对正式开始,暴力摩托大赛也随之开始。

黄夜系上头盔,与同样系好头盔的马昂郑重碰了碰拳,没再说什么,扭身跨上机车,马昂深吸了一口气,坐上后座。机车启动,二人跟其他参赛选手一样并排到达指定位置等候。

根据黄夜之前的报名顺序,在二十二名参赛选手里,她跟马昂这一组在第七车道,说是车道,也就是在出发之前等候的位置,发令枪一响,只顾朝向,见神杀神,遇佛灭佛,哪还管什么车道!

待二十二位参赛选手全部候命于各自的指定车道,二十二辆机车,四十四个人,瞬间成为了这一刻所有人的焦点,伴着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突突突机车令人亢奋的轰鸣声将整个现场的气氛完全引爆,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吆喝声震耳欲聋,不少丰乳翘臀衣着性感的火辣女孩儿飞吻不要钱地乱抛。…,

一名手持麦克风的赛事DJ跳上一辆车顶,手势下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待到声音稍微弱了些,那DJ用极具魅惑和感染力的声音吼嚣道:“ladysandgentleman,欢迎来到夕阳派对!本次的主题赛事依然是我们最受欢迎的暴力摩托大赛,此次大赛的级别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高,因为我们请到了来自新加坡号称暴力摩托皇帝的——王安迪!!!还有来自英国地下车坛,有死亡野兽之称的——布鲁克!!!以及其他来自国内各城市的顶尖高手,相信今晚将是一个激动难忘嗨到死掉的夜晚!欢呼吧,沸腾吧,抽出你的皮带,解下你的胸罩,让我们释fàng

最大的热情,来欢迎我们今晚的四十四位勇士!!!”

随着他极具蛊惑力的言辞和声音,刹那间,皮带与胸罩齐飞,内裤共肉团一色,很多人真的抽出了皮带,解下了胸罩,在滔天的喧嚣热闹声中,狠狠丢上了天空。

“接下来,在比赛正式开始之前,我再次重申比赛规则,一、不许自带道具,只能用赛会规定的锤子或鞭子;二、只能攻击对方的攻击手或是机车,坚决不允许攻击对方的驾驶者;三、只能攻击对方车上的人,选手坠地后坚决不允许再进行攻击;四、不管最终抵达终点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先到为胜;以上四点,违反任何一点,立即出局,并罚款一万美金,三年不得参加夕阳派对!请所有人一起监督,下面,轻各驾驶员再次检查机车做最后准bèi

,各攻击手来装备处领取装备!”

章42 惊心动魄

比赛专用武器只有两种,锤子和鞭子,各有各的好,锤子厚重结实,适合近距离强攻,鞭子柔韧绵长,适合远距离抽袭。马昂没怎么考lǜ

,选了一柄造型很夸张的锤子,横握在手,重量适宜,很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霸气!

选好了武器,又领了两套加厚的特制防护服,据说是这一次大赛新增的规定,为了在不影响观赏性的前提下进一步减小伤亡系数,各参赛选手不管是驾驶员还是攻击手都必须穿上这种特制防护服才能参赛。

马昂自然没有意见,他巴不得一个人能穿两件才好,提着武器和防护服走回,黄夜瞧了一眼防护服,抬了抬下巴,促狭道:“这下没借口担心了,好好表现,遇到想超车的,特别是王安迪那一组,给我往死里揍!”

马昂没理她,把其中一件防护服丢给她,剩下的那套一丝不苟穿在身上,身上一厚重,突然感觉安全了不少,信心似乎也更足了些,撇嘴道:“只希望你的车技也能像你的口气这么厉害!”

黄夜笑了,短俏的碎发风中轻扬,笑眯眯看着马昂,像只奇诡的小精灵,用诡秘莫测的语气道:“放心。我的车技,你一定会终身难忘的——”

马昂猛然一个哆嗦,突然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再去申请一件防护服。

……

赛道是一段海拔较低的环形封闭山道,经过后期的人为改造,站在这处广场上刚好能够将整个赛道的情况尽收眼底,公路虽已封闭废弃,但路灯依然明亮,形成一条蜿蜒曲折的光龙,毫无疑问,这里是一处绝佳的赛车场所。

整个赛道长9.2公里,而本次暴力摩托大赛总长27.6公里,也就是环绕整个赛道三周。

7时25分,比赛进入最后预备阶段,整个现场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在现场调度人员的指挥下,参赛选手依次从广场上驶下,进入环形赛道。

马昂和黄夜对视一眼,后者狠狠举了举拳头,马昂重重擂了擂自己的胸口,大锤一阵挥舞,示意自己一切OK。机车发动,他再次检查了自己的头盔和防护装备,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思绪,随着黄夜猛转油门,机车轰鸣着冲下广场,驶入比赛指定位置。

二十二辆机车根据抽签序号分成两排依次排开,双号在第一排,马昂和黄夜作为七号排在第二排。

二十九分,一个身材超级火辣的比基尼女郎走入赛道中央,正面面对所有赛车上,坚挺饱满,丰腴圆翘,水蛇般的细腰将S型展现到了一个极其夸张的程度,迷离的眼神,猩红的嘴唇,古铜色的皮肤,一头惺忪迷乱的卷曲长发,火红色比基尼丁字裤,欲语还休地遮盖着神mì

的方寸之地,将性感这个词演绎得淋漓尽致。

随着她一出现,整个赛场的空气为之一振,不只是广场上的观众兴奋得嗷嗷叫,就是赛道上整装待发的参赛选手也是眼睛一亮,呼吸一紧,肾上腺素刷刷刷地分泌。当然,除了唯一的女选手黄夜。

三十分,这位火辣女郎摆了个极其诱人的性感姿势后,站直了身子,将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材展现到淋漓尽致,突然魅惑一笑,将双手放入背后,似乎在解上面bra的扣子,马昂呼吸一紧,却听前面黄夜开始默数:“三——”

那女郎解开扣子,在满场喧嚣的口哨声中,嫣然一笑,双手慢慢前绕,将bra带子放至两肋处停止,后背全露,但前面的两团硕大的坚挺饱满依然欲语还休地遮掩在火红的碎布之中。…,

黄夜继xù

默数:“二——”

随着那女郎一个大大的飞吻送出,马昂感觉前面黄夜的肩膀一紧,下一刻,女郎突然毫无征兆地伸开弯曲的双臂,同时松开了扶着bra带子的双手。

马昂一怔的瞬间,一阵剧烈嘈杂的轰鸣声响起,身子由于惯性猛烈一震,座下的机车像离弦之箭一样急速冲了出去,刹那间所有机车一齐出动,风驰电掣般从女郎的身边驶过。掀起的巨大气浪将她那本应自由落体的火红bra卷上了半空,马昂风驰而过的时候,甚至能看到女郎那对坚挺饱满在气浪的猛烈冲击下微微扭曲变形,两颗诱人的相思红豆颤颤巍巍如风中摇曳的樱桃硕果。

女郎经受不住这种身心刺激,身体一阵抽搐颤抖,竟在瞬间达到高潮。

马昂还没回过神来,身子已经受了重重一鞭子,猝不及防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直接翻下摩托车,暗呼一声好险,赶紧双腿夹紧车身,心中顿时怒火燃烧。

左手下意识地往前一环,扶住黄夜纤细的腰身,黄夜身子一颤,马昂此刻怒火攻心,也没怎么在意,抡起右手大锤狠狠对着旁边那辆机车上的攻击者砸了过去!

暴怒之下多少用了些暗劲,不是一般人承shòu得起的,那人刚呼了一声“操,又不是我抽的——”便被马昂给不管三七二十一抡翻了下去,马昂犹不解恨,借着黄夜向前超车靠近那辆摩托的间隙,重重一脚踹出,刚巧黄夜驾着摩托机车横向有个剧烈移动,夹着摩托车高速变轨摆动的力道,一下将对手的机车给弄得一个踉跄,轰隆一声,与其侧后方想超车的摩托机车狠狠撞在一起,伴着沉闷的撞击声之后是一阵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接着火花四溅。

嘭!嘭!

两辆机车同时倒地,在甩出车上车手后由于惯性使然剧烈旋转着摩擦着车道前冲了十几米,过程中又带倒了一辆躲避不及的机车,又是一阵人仰马翻,车毁人伤。

马昂也被自己这一锤一脚的破坏力给震惊了,以往那些只有在好莱坞大片中才能看到的场景画面刚刚就那样惊心动魄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还是由他一手造成的,这种冲击对他不可谓不大。

旁边的其他参赛选手也给他吓了一跳,本来大家以为他们这组有女的好欺负,所以比赛一开始就向他们靠拢,想伺机先把他们解决,刚才迫不及待抽出一鞭子的那位仁兄也是出于这种考lǜ

,想先撂翻一个涨涨士气,没想到差点捅到了马蜂窝。

见证到马昂那一锤一脚的惊人破坏力,几乎在一瞬间,身边参赛机车像见到瘟疫一般纷纷远离他和黄夜,似乎他不是初来乍到的粉嫩新丁,而是提着一对八百斤擂鼓瓮金锤单枪匹马击败二百三十万大军的隋唐第一猛男李元霸!

章43 锤出个黎明

见证到马昂那一锤一脚的惊人破坏力,几乎在一瞬间,身边参赛机车像见到瘟疫一般纷纷远离他和黄夜,似乎他不是初来乍到的粉嫩新丁,而是提着一对八百斤擂鼓瓮金锤单枪匹马击败二百三十万大军的隋唐第一猛男李元霸!

比赛刚一上来,二十二辆机车便翻倒了三个,而且有两个还是车身严重受损。精彩火爆程度远远超乎广场上几百名观众的预期,看到电光火石间如好莱坞大片般的场景,大家先是一怔,接着是震天的呐喊狂吼,不少辣妹兴奋得跳起来艳舞,解下自己的内衣在手中挥舞,使得整个场中的气氛更加火爆!

也要不少下了注的人开始关注起马昂和黄夜这之前并无人关注的一组。

容逸尘五人面色各异,陈群满脸不忿,郁闷道:“这小子狗屎运不错,刚才那一鞭子就应该把他给抽下来!没想到居然还给他占了便宜,人品大爆fā

直接间接地弄翻了三台车,现在倒好,没人敢过去挑衅了都,大家都在观望!这样下去,凭借那疯女人的疯狂车技,他们倒真有可能!姥姥的,难道要再在他身上输一次!”

左向涛和佟春来深以为然,夏庆摇摇头,阴测测道:“未必。如果说之前他们凭借黄夜那疯子般的车技尚有一线机会的话,那么他们现在连一丝机会都没有了!不仅没有,还会输的很惨,很可能两人都会受伤!”

佟春来不解道:“什么意思?”

容逸尘眼神淡淡,做了总结发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众矢之的的味道不是那么好受的。”

马昂现在已经完全感觉到不妙,他和黄夜完全被前后十几辆机车给压制在了中间,出于安全考lǜ

,大家不约而同对他俩保持一定的距离,但就是不给他们冲刺的空间。黄夜再疯狂,车技再高,也不能从人家的机车上飞碾过去,眼看着前面以王安迪和布鲁克为首的第一集团已经拉开了将近二百米的距离,且有越拉越大的征兆,不知dào

黄夜急不急,反正马昂是急了。

如果这次不能帮这小妞报仇雪恨拿到第一,那么马昂毫不怀疑自己的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将会遭受这个疯子魔女和她的魔女盟怎样的骚扰和摧残!

不行,必须得想个办法突出重围!

正在他脸色变幻苦思对策的当口,前面一直全身贯注开车的黄夜突然冷冷道:“现在可以把手放开了吧?”

马昂这才发xiàn

自己的左手正紧紧搂住黄夜的腰,隔着厚厚的防护服尚能感觉到女孩儿腰肢的纤细娇嫩和健康活力。不过性命攸关的时刻也没顾得上有什么异样想法,听了黄夜的话,非凡没松开,反而一紧,身子往前一贴,在黄夜浑身一颤就要发飙的时候,凑近她的头盔顶着呼啸的风声大吼道:“加速,走十七号和三号中间过!”

黄夜顾不上身体的异样和心头的怒火,疾声道:“你疯了!那么窄,怎么过?对方两个人一关门,高速行进中一旦有磕碰,我们很可能会翻车!”

马昂继xù

凑近她,认真道:“你信我吗?”

黄夜身子不自然地微微前倾,想要摆脱马昂凑近所给她带来的不舒服感,嘴里却毫不犹豫道:“不信!”

你妹的!一点同志的信任都没有,这算什么搭档,还玩个屁!马昂正腹诽沮丧时,却见黄夜猛转油门,车头微偏,直直朝马昂所说的十七号和三号之间冲刺而去!…,

马昂微讶道:“你这是?”

黄夜清冷的声音传来,“我虽然不相信你,但我相信我自己!相信你会因为害pà

我发疯报复而想尽一切办法弄到第一给我!”

说话间机车已经冲到了十七号和三号的车尾处,十七号机车的攻击手是一名两百斤左右的彪形大汉,豹眼环腮,用一柄比马昂还要巨魁的大锤,三号机车的攻击手是一个瘦弱但灵巧体若小童的男子,见到黄夜和马昂的七号机车自后方轰鸣着冲刺而来,二人顿时如临大敌。

因为冲刺突然,十七号机车和三号机车没弄明白马昂二人的真实意图,也不敢贸贸然关门,因为一关门两边难免就会有空挡,而且谁知dào

靠近对方会不会突施冷箭,毕竟大家是同样你死我活的竞争对手!所以这就给了马昂和黄夜靠近之机!

等到马昂二人的机车前轮冲入十七号和三号之间的领地,他们才确定二人是真的想从这里穿过超越,这时候,由于比赛刚开始时马昂的那次无心插柳所带来的同仇敌忾作用立马显现出来,两辆机车迅速往中间挤压,在不与之发生碰撞的情况下进一步压缩马昂他们的冲刺空间,同时,两名攻击手不约而同出手,瘦弱男子的鞭子毒龙一样呼啸而来,狠狠抽袭向马昂的头部,而那彪形大汉却是一生暴呵,抡足了臂膀,将那大锤狠狠地朝他机车的后轮砸去!

这一下不可谓不狠!尤其是彪形大汉这一下,若是被他砸中,马昂毫不怀疑他和黄夜也会像之前那三辆机车一样,来个贴地大挪移!

怒而不乱,既然敢冲,心里对这种状况早有所备,当下急急矮身,让过鞭梢,同时右手抡锤应向彪形大汉的凶锤。大汉眼中精光一闪,冷笑一声蠢货,手中攻向后轮的锤子在即将与马昂的锤子相撞时猛然上撩,竟是马昂上肢!

阴险!这一变招出乎马昂的预料,逼得他身子重新挺起,也幸亏幼时几年硬桥硬马的苦练,腰腹力量不错,要不然这次真的危险了,饶是这样,还是被那瘦弱男子的鞭梢给带到了脖子,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马昂眼神一狠,继xù

他的后招,在那大汉锤子上撩招式用老之际,用锤的右手猛然翻卷,肘部贴着大汉的前臂一个巴西柔术中的锁拿之技,锁住大汉的手臂,同时丹田一沉,双腿猛然用尽全力夹住摩托车身,同时一声暴呵:“停!”

不得不说在这一瞬间,马昂和黄夜二人心有灵犀,马昂话音未落,黄夜已经紧紧手打脚踩进行了紧急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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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44 不当之勇!!!

黄夜突然踩了刹车,车身紧急制动,而旁边的十七号机车却继xù

高速前行,两辆机车间瞬间造成的速度差和位移差全部体现在了马昂以及被他锁住手臂的大汉之间。

此时的马昂沉丹田,泄废气,双腿二字钳羊马紧紧锁住机车车身,右胳膊暗劲内藏,牢牢锁拿住大汉的胳膊,大汉面色大变但已经挣脱不开,随着七号机车车轮一阵令人牙酸的与地摩擦声,马昂腰身一硬,以不动应移动,如落地生根!

只听那大汉“啊”的一声惨叫,已经离开了飞速前进的十七号机车,被马昂给活生生羁拖了下来。

那大汉也是狠角色,被马昂拖下来未坠地前,眼中凶光一闪,另外一只手急速伸出,想要去抓马昂,妄图借着下坠之势把马昂也给掀翻。马昂怎能让他如愿,自信一笑,缠住他的胳膊右肘轻轻两个转折,便从与他胳膊的纠缠中摆脱,那大汉面色顿时巨变,无力凭借之下惨叫一声重重坠地!

那边三号机车后的瘦弱男子一见不妙,急急收鞭,却已晚了,马昂早对他抽在自己脖子上的火辣一鞭怀恨在心,怎能放过他!此时不待他说话,黄夜已经猛转油门,机车急速窜出,马昂不顾疼痛,身子剧烈左倾,左手猛地往前一捞,稳稳抓住那瘦弱男子还未来得及收回的鞭梢,在左手上就势一缠,猛地一拽,瞬间将鞭子拉得笔直!

那人生怕马昂故技重施将他也扯下来,急急松手,马昂微微一笑,跟我玩鞭子,当年为了讨好老先生学功夫,给他赶了一年的牛车,受了不少点拨,岂是你能比的?

左手抓着鞭梢猛地一抖,那鞭子呼啸一声,如一条出潭的毒龙“噼啪”一声,鞭柄直直抽中瘦弱男子的头盔。瘦弱男子身子猛然一晃,马昂不给他喘息之机,鞭子再抖,“噼啪噼啪”瞬间来了个三连击,那瘦弱男子身子摇摇欲坠,马昂适时地来了高难度的卷缠,猛地一拖,将那男子从机车上重重脱缠下地,随即松开鞭梢,再不看他,身子微微一俯,一拍黄夜的腰臀,极为冷静道:“全力加速——”

黄夜虽然对他的小动作恨之入骨,但此时此刻看到他的勇猛机敏,也不再废话,王八蛋,比完赛再跟你慢慢算账!手中油门一转到底,机车猛然一颤,轰鸣呼啸者前冲而去!

马昂此时杀得性起,在这种高压竞争你死我活针锋相对的环境中,把他性格中压抑多年的张扬锋利的一面完全给逼了出来。在机车极速前冲时,他看准了十七号机车和三号机车的位置,身子微微拱起,待到机车飞速掠过时,他突然猛探腰,身子如紧绷的弓弦一样重重弹出,手中的橡胶大锤呼啸着轰向十七号机车的后轮转轴。

嘎吱!嘭!

那十七号机车剧烈摇摆了几下,虽然车手极力想控zhì

平衡,但机车挣扎了几下后还是沉沉倾翻在地,车轮转动发动机轰鸣间带着惨叫的车手冲向了旁边的石壁。

马昂完全杀红了眼,这边刚锤翻十七号机车,身子丝毫不停留,猛然弹腰,来了一个“铁板桥”外加“鲁智深倒拔垂杨柳”,在胯下机车将将错过三号机车的时候,手中大锤翻转,一个难度极高的侧后仰动作,翻转的大锤重重轰击在三号机车的前轮上!

轰!嘎吱!嘭!!!

三号机车的前轮直接被他给砸得来了一个大大的横移偏转,且还蹦起了十公分的高度,这样机车前半部分的运行线路和后半部分完全相悖,整个车身猛然一震,轰然倒地,“嘭嘭腾腾”弹跳着朝一边滚去!…,

嘶嘶!

广场上瞬间被这一幕给完全震撼,先是短暂无语,接着发出一震爆棚般的山呼海啸,半空中飞出了无数的bra,一对对活泼雪白的小兔子蹦跳而出。

陈群眼睛瞬间瞪圆,不可思议惊呼道:“操,拍电影呢!这么猛!”

“不知为何,这一瞬间,我想起了猛男李元霸!”

“还真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神挡杀神佛当灭佛的气势!”

“这两个人配合的真他娘的好,胆子真他娘的大,这才是他娘的真zhèng

的暴力摩托!!!”

其他几人也俱是满脸不可思议,不断惊愕叹息,唯有容逸尘最安静平稳,但那双通常惺忪朦胧的睡眼此时却是亮如满月。

收拾掉十七号和三号机车,马昂和黄夜算是突出重围了一半,现在在第二集团中也只剩下领先二十米左右的二号机车,以及领先二十五米左右的四号机车,而这两辆机车也是他们第二集团的两辆领头羊!

马昂半伏在黄夜纤细瘦弱后背上喘息休息,女孩儿脖颈在侧,丝丝清幽芬芳缭绕间,顿时神智一清,眼神微缩,问道:“能不能跳跃?”

黄夜立马懂得了他的意思,但对他贴得越来越近的身体极其不满,没有理他,但用实jì

行动给予了回答,脚踩档,手加油,瞬间将机车开到了最高速度,朝着前面两辆机车凶猛撞去!

广场上一阵惊呼:

“他们这是要干嘛?”

“没有出路啊,这分明是要撞向前面的两辆机车!”

“撞车?太得yì

忘形了!难道他们以为他们的机车是公的,对方的是母的?两个疯子——”

……

经过刚才一回合的惊险刺激,马昂和黄夜两个疯子的配合已经相当默契,马昂眯着眼睛,准确估算着到前面两辆机车的距离,虽然他们的机车速度已经开到了极限,但对方稍有保留的速度也不慢,所以追击起来不是很快。

十八米,十七米,十五米,十四米……

眼看着越来越近,马昂突然眼睛爆睁,身体暴起,口中大喝一声:“呔!!!”挥圆右臂用尽全身力qì

将手中的锤子给抡了出去!

那锤子急速旋转着带着呼啸的风声准确无误地插入最前面四号机车的后轮曲茎中。

嘎嘣!嘎嘣!嘭!

四号机车一阵剧烈颤抖和蹦跳后轰鸣着倾倒在地,高速转动间毫无规律地在地面疯狂滑动着。在它身后不到五米正奋力追赶的二号机车仓促之下想要应变却已经来不及,前轮猛烈撞击到四号机车的车上,机车后半部分由于惯性飞起,带着整个机车翻着跟头朝前跌去!

伴随着全场的目瞪口呆和惊呼叹息,马昂和黄夜全速前进的机车也已经到了迎面高速滑冲而来的四号机车之前,只见黄夜身子一抖,腰部一拧,双臂奋力前抬,借着超高的速度在地面上一处稍微凸起上碾过,机车轰然离地跃起,擦着四号机车的车身一跃而过!金属摩擦间火花四溅,险到极致!

当时是,半空中有两辆机车,一个是七号,一个是二号,不同的是,七号是特技般让人目眩神迷的主动跃起,二号则是让人心惊肉跳不忍目睹的倒栽葱!

轰隆,嘭嘭!二号机车重重坠地的同时,马昂和黄夜的机车也成功越过四号机车安全落地,而此时他们的眼前已经是一片开阔,只剩下第一集团的三辆车:五号王安迪组,二十一号布鲁克组,以及十一号。

在漫天震耳欲聋的惊呼喝彩声中,马昂踢足球的主力右脚在掠过高空坠地的二号机车旁时,一踩一勾一颠,正坠在地上翻滚的二号攻击手的锤子便神奇地被他收入手中!

马昂一锤在手,热血昂扬,气势如山,奋力朝前一指,高声喝道:“冲——”

章45 三大锤

广场上的小年轻们瞬间惊呆了,他们之前大部分有看过暴力摩托大赛,但几曾见过如此精彩激烈让人热血沸腾的场面,单骑闯关,瞬间击破横锁,飞跃阻碍,酣畅淋漓,一气呵成,前面是坦途大道,徒留身后一片人仰车翻。

不少人看得胸口鼓涨如怒,气血上涌,热泪盈眶,巴不得身临其境,也好好赛上一回,如果说开始时大家的注意力和关注点更多地倾向于声名远扬的王安迪和深不可测的布鲁克,那么现在百分之八十的人已经转投向了马昂和黄夜这一组,车手疯狂飙进,攻击手霸气如皇,怎能不让人心向往之?

一直骂骂咧咧的陈群被刺激得握拳低吼,只感觉热血从脚底直冲而上,浑身十万毛孔无不舒畅,比之初夜也不遑多让;左向涛和佟春来都是腰身板直,满面涨红;就连最是冷言冷语极尽讽刺之能事的夏庆也被惊得目瞪口呆,连呼牛逼。容逸尘干脆惬意地泡了一壶翻山云雾,微笑浅尝。

这边马昂和黄夜摆脱第二集团,前面是将近两百米的坦途,黄夜将机车开到极速,像一道闪电沿着蜿蜒山路冲刺。前面王安迪的五号,布鲁克的二十一号以及另外一组实力强劲的十一号三辆机车互相抑制,都不敢把速度开到极致,这也让马昂和黄夜七号机车的追击变得可能。

王安迪组的攻击手是一身高超过一米九,体格强健筋肉鼓涨如山的魔鬼筋肉人,白色贴身背心,古铜色的皮肤上满是丑恶纹身,一尊尊暗黑传说中的魔神戾像,将他的狰狞凶暴体现得淋漓尽致,手中提着一把手柄极长的雷公锤,杀气腾腾,状若凶神。

布鲁克组的攻击手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西洋帅哥,如雕塑般英俊的面庞噙着一丝冷笑,身材不算魁梧,甚至还偏瘦削柔弱,但那对眸子却时不时闪烁着凶杀血意,帅哥懒洋洋提着一柄极普通的小锤子,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马昂远远便注意到了他的手,修长,干燥,苍白,带着一丝令人恐惧的肃杀之意。按照镇东老先生所说,这样的手,多是杀人的手!直觉告sù

马昂,这个人很危险,极其危险!

十一号机车的攻击手就像这辆机车本身一样神mì

,黑色头盔,黑色防护服,黑色靴子,身材颀长,看不出男女老少,用的武器是一条鞭子。之前摆脱大部队时曾解决过一辆机车,可惜马昂当时正自顾不暇没有亲眼见到,但既然能走到第一集团跟夺冠大热门王安迪和布鲁克并驾齐驱互相抑制而没被搞定,实力肯定是不容小觑的!

随着马昂和黄夜高速冲刺靠近,四辆机车之间的生死之战一触即发!

广场上的观众还没从刚才马昂如神兵天降天神下凡的疯狂表演中恢复过来,这边更加精彩刺激的强强对话又将到来,众人立马屏气凝神,眼睛都不敢眨上一下,生怕错过一个精彩画面。

陈群呼呼喘着粗气,却极力压抑,拧眉道:“承认我是看走眼了,这小子确实有些门道,但在王安迪身后的恐怖大魔王哈尼面前,还是不够看的,我相信哈尼三锤之内便能KO他!”

左向涛点头称是,道:“确实,哈尼无论是力量经验还是技巧,都不是他可比的,他的好运到此结束。”

似乎受了马昂热血沸腾表演的感染,一直腼腆的佟春来也跳出来叫嚣道:“要比技术和战斗力,哈尼跟布鲁克的搭档海王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海王灭他就跟灭一只蚂蚁!”…,

夏庆拍了拍佟春来的肩膀,冷笑看着赛场中越来越靠近的四辆机车,冷冷道:“海王的实力,绝对不是哈尼之流可比的,他出道以来虽然从无败绩,但真实实力还从未全部展现过,今晚,或许将会是他一战动天下的时刻!”转过了头,问惬意品茶的容逸尘,“阿尘怎么看?你的马昂同学已经证明,他具有可以一拼的实力,但是……”

容逸尘笑着打断他,摇头道:“无论怎样,我都不看好你们所说的哈尼以及那位白发帅哥海王,我倒宁愿相信十一号攻击手黑黑小鞭鞭才是劲敌。”

众人说话间,马昂和黄夜已经冲刺到了距离三人不到二十米远处,黄夜问道:“要减速吗?”

马昂双目如有火焰在燃烧,手握锤柄翻了几翻,沉声道:“不用,继xù

全速前进!”

黄夜急声道:“可是…”

马昂朗声道:“没有可是!可以十一车并行的车道,怕他个鸟?不堵我们就过,堵了我们就战,神挡杀神,佛挡灭佛!”

黄夜不再言语,毫不减速,直直冲着十一号机车和布鲁克之间的空当冲刺而去,接近至十米远时,马昂突然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像不小心踩到了熊瞎子窝,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触电般游过全身,立马喝道:“改走那边!”

前面三辆车几乎并排前行,从左到右分别是十一号、二十一号布鲁克和五号王安迪,黄夜听了马昂的话,毫不犹豫偏转车头,改向布鲁克和王安迪之间的空当处冲刺而去!

广场上一片惊讶低呼,陈群腾地一下跳了起来,青筋鼓涨,振臂吼道:“他居然敢主动去找哈尼,真是找死!”

左向涛整齐的领结已经打乱,狠声道:“仗着运气好搞定三两个小喽啰便不知dào

天高地厚了,居然敢走王安迪和布鲁克之间,死惨了!!!”

佟春来如同受了侮辱,面目通红:“疯了,这两个人完全疯了!他们不知dào

他们要去挑zhàn

的是谁吗,哈尼,恐怖大魔王!海王,欧洲未来十年最值得期待的暴力摩托攻击手!黄夜一直是疯子,这个马昂更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疯子!!!”

夏庆阴测测的眼神第一次呈现凝重,蹙眉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虽然肯定会被海王轰杀至渣,锤成死狗,但不得不说,我突然有点欣赏这哥们儿了!”

容逸尘大笑道:“这不好吗,哈尼,海王,马昂,全是用锤,这就是比戏本儿还精彩的现实版三大锤!”

……

马昂凑近黄夜耳边,朗笑道:“现在信我吗?”

黄夜哼了一声未作答。

马昂仰天狂笑,腾地从高速行进的机车上立了起来,手中大锤翻飞,“就让我这把锤子,来会会这两个王八蛋的锤子,看看谁才是锤中之锤!”

章46 穿越你的灵魂

轰鸣如雷的机车声中,在广场近千年轻男女的热切目光注视下,五号、十一号和二十一号三辆机车并驾齐驱,七号杀气腾腾紧随其后,距离只有不到十米。也就是说,从开始时的二十二台,赛程只进行了不到三分之一,整个赛道上已经只剩下四辆,战况之惨烈,可见一斑。

马昂身子立起,手中大锤翻飞,虽然态度极度嚣张霸道,但其实内心极其冷静,眼看追击越来越近,现在面临一个抉择:是极速硬闯还是先观望。如果硬闯先不说能不能闯的赢,首先就会破坏前面三辆车之间的微妙平衡,导致有人坐收渔翁之利,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但如果不硬闯就这样不紧不慢跟着的话,就会一直被动一直被压制,这与他想争夺第一的目标极不相符!

到达距离五米远时,马昂正想拍拍黄夜肩膀让她先减速跟前面保持距离,忽然看到眼前有些熟悉的地形,才意识到三圈的赛道已经进行了一圈,如今已经到了刚刚出发时的那个入口处,眼睛马上一亮,收起要拍黄夜的手,凑近低声道:“贴近中间的布鲁克,现在考验你车技的时刻到了!”

环形赛道并不是严格的环形,有的地方弯度小,有的地方弯度大,而这个入口处就属于弯度极大的,车手高速经过这个地方时只有两个途径:一是减速压重心,二是尽最大可能扩大转弯弧度不减速压重心。后者虽说远比前者难度系数和危险系数高,但因为这是比赛,没人愿意减速,所以基本上所有人都会冒险采用这种策略。

马昂和黄夜瞧准了眼前形势,在布鲁克和王安迪之间的空当处急速前插。

见到他们真的敢上来,似乎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王安迪和哈尼怒了,抛开原有路线朝马昂二人的机车极速靠拢。而和马昂预料的一样,布鲁克和海王反倒没有着急靠拢过来击杀他们,因为在他们二人的左手边还有一组十一号,他们需yào

分心那边,所以不敢压迫马昂太狠。不过布鲁克和海王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在他们看来,马昂和黄夜有王安迪和哈尼照顾已经足够保险,何况前者还被后者的机车逼得不断朝中间靠拢。

哈尼手中的长柄雷公锤挥舞如风,狰狞可怖的巨脸朝着马昂和黄夜狂笑如雷,黄夜驾着机车距离他的五号车还有一个车身的距离,但无论怎样尝试都过不去,还差点被他的雷公锤给击中。

恰在这时,大家你追我赶来到了转弯处,十一号机车处在最外围,最先感觉到弧度,率先降低重心朝外围兜大弧,接着是布鲁克,布鲁克先向这边看了一眼,和身后的海王略微交流了一下,正准bèi

效仿十一号减低重心朝外围拉扯极速过弯道,马昂突然狂笑起来,大锤一指前方,叫嚣道:“好机会,我们极速漂移超车!!!”

布鲁克听到立马一怔,正在思考要不要过来帮zhù

王安迪阻挡一下,那边十一号机车由于率先拉向外围,见布鲁克没有跟过来,一看机会难得,轰鸣着将一直略有保留的速度提升到极致,妄图冲刺而过一骑绝尘。

布鲁克这时自然再顾不上马昂,在他心里神mì

莫测的十一号远比马昂他们这一对小男女难缠危险的多,绝对是要牢牢压制的,毫不犹豫轰鸣着机车朝十一号靠去。…,

坐在后座的海王冷笑如血,手中的小锤子不停在指尖旋转,靠近了些,突然像弹力球一样弹起,左脚勾着机车护脚,以一个极高难度的杂耍动作,单凭左脚支撑全身,身体像大鹏展翅般以泰山压顶的态势从侧后方追击向十一号的攻击手!

那个坐在后座上神神mì

秘的黑衣人手腕上的鞭子呼咻一声弹出,卷向海王当空而下势若雷霆的小锤,海王冷哼一声,白皙整洁的左手不避不让,直直抓向他抽袭而来的鞭子,右手中小锤去势不变,依旧雷霆万钧而下。

似是感到海王的卓然杀意,十一号机车不再固执向前,稍微减速,让过危险的小锤。海王轻轻一笑,左脚一勾,身子复又弹回,仿佛从来不曾动过,不过由于那黑衣人的鞭子一直持续骚扰,布鲁克和海王也没能冲刺成功,双方还是处于一个均衡的态势。

与此同时,马昂和黄夜也感受到了弯道的压力,但他们没有向外拉弧线,而是疯狂地倾斜机身压低重心保持速度前进。这个时候,黄夜高超绝顶的赛车技巧完全展现了出来,她在没有减速的情况下将机车重心压低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马昂甚至右膝盖都碰到了地面弹起的尘粒,但机车硬是在倾倒与不倾倒之间保持住毫不减速!真是个疯子!

这样一来,王安迪就难受了,由于黄夜寸步不让,他自身又没有把握像她一样玩命,所以在弯道的压力下只好选择减速。

此时马昂那句叫嚣言语调虎离山的目的已经达到,布鲁克朝外围纠缠想要冲刺前进的十一号,马昂的左手边已经有了很大的空当,而右手边的王安迪由于受到黄夜压制已经开始减速,此时不穿越而过,更待何时?

黄夜略抬重心,机车朝外围拉弧线极速前进,被压制得想吐血的王安迪毫不犹豫紧追黄夜朝外围拉弧线。暴怒的恐怖大魔王哈尼,手中雷公锤重重出击,狠狠砸向黄夜的机车前轮!

黄夜驾车的双手轻轻一摆,前轮匪夷所思的向左一倾斜,但这体现在极速位移上就是将近半米,就是这半米将将让过了哈尼的雷神锤击。

而马昂似乎完全相信黄夜能驾车躲过这一击,在哈尼砸过来时完全不去封堵,待到哈尼砸空感觉不妙时已经晚了,马昂幽灵般从机车上立起,双臂握锤柄,抡圆弧线,对着哈尼的脑袋泰山压顶般重重击下,哈尼仓皇之下伸出左手格挡,嘭!一声惨叫,马昂一招得手,余势未衰,多年来日夜吐纳及每天25公里拉练体能的优势充分展现出来!

嘭!嘭!嘭!嘭……

砸!捶!夯!扫!勾!捅!击!就在高速疾驰的两辆车上,就在上千观众的目瞪口呆之下,马昂一口气把一米九高闻名遐迩的恐怖大魔王从车上像死狗一样击落,又在黄夜的帮zhù

下将号称暴力摩托之皇的王安迪的机车击打得仓皇逃窜凄惨如鼠,最终猝不及防撞上旁边崖壁,轰隆一声,火花四溅,机车严重变形如一堆废铁!

机会难得,马昂顾不得喘口气,疾声道:“不要管布鲁克他们,全速前进!!!”

但哪有这样容易,看到王安迪和哈尼势头不对的布鲁克早已驾车横移追袭了过来,但还是让马昂领先了一个车轮的距离。这样一来,由于三人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马昂和黄夜极速冲刺在前,布鲁克和十一号追击在后,便再没有了保留速度的必要,三辆机车全部开到了极速,像黑夜里三道轰鸣而过的闪电!…,

轰!

马昂接了海王凌空而起的重重一击,顿觉得手臂酸麻,虎口欲裂,手中的大锤差点脱手而去,心里一惊,暗叹这小白脸怎么这么大的力qì



还没来得及多做调整,海王已经冷笑着再次扑了上来,马昂心中暗暗发苦,但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子接了下来,于是,轰轰轰,在海王暴风雨般的强攻之下,马昂只好咬着牙扮演起了小受。黄夜多次尝试摆脱,但无论走怎样的路线都被布鲁克死死钳住,根本帮不上他的忙,也幸亏他运动员的经lì

让他承shòu力与坚韧力远远优于常人,不然早就被击垮了!

就在这种极度被动挨打的局面下,三辆机车驶过了第二圈,进入了第三圈,也是最后一圈。此时马昂也已经快要坚持到了极限,这个白头发的小子简直不是人!不行,坚持不下去了,必须想办法。

在体能极限精神极限的情况下,马昂的潜能被充分激发了出来,他血脉喷张的脑海中突然极清晰地出现了一幅幅画面,一帧帧图片,是这条赛道上的分分毫毫,大到弯度弧度,小到路面上一个不平的凸起全都清晰可见,马昂像是进入了另一种状态,平静而又自信,这种感觉只有在他用神笔写字记忆时才会有,难道说神笔用的多了自己本身的记忆力也会提高?

但马昂此时无暇思索这个,脑海中突然想到一幅画面,眼神一亮,猛然从思索中跳出,对黄夜大吼道:“靠内道——越贴近越好!”

内道是山岩,就是刚才王安迪机车撞击得支离破碎的山岩,可以说马昂的这个要求极其不合理,但黄夜什么也没说,车轮一摆,紧紧向内侧岩壁靠去!

布鲁克一愣,正犹豫跟还是不跟,身后杀红了眼杀得一肚子火的海王暴怒道:“布鲁克!go!go!IshouldKillhim!”

布鲁克不再犹豫,急速朝马昂和黄夜追去,就在这时,三辆机车转过一个小弯,突发情况发生了。一块突出在岩道上越出一米的横条巨石突然出现在了黄夜的视线里,一百五十码以上的速度下,根本来不及闪避!完了!她心中刚有此念想,头已经被后面的马昂给摁了下去。马昂根据脑海中清晰的记忆,电光火石间压着黄夜的脑袋和身体极力俯下身去,刚好躲过突然出现的凶猛石条。

但紧跟在后面凶神恶煞般追来的布鲁克和海王就没那么幸运了,摩托车冲了过去,但两个人猝不及防下如同两根被腰斩的竹笋,硬生生从半空中被撞落下来,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一声!

躲过石条,马昂一拍惊魂未定的黄夜道:“将车打横,阻住十一号!”

在刚才的一幕中,十一号机车因为没有追袭太近所以幸免于难,但亲眼见到布鲁克和海王的惨状,很有些惊魂未定,刚醒悟过来正要发力狂奔,却看到马昂和黄夜机车突然一横,马昂挥舞的大锤在有些愣愣的黑衣攻击手头上虚空点了两下,但却没有落下去,哈哈狂笑道:“穿越你的灵魂,饶你一马,收手吧!”言罢再也不看二人,与黄夜驾着机车绝尘而去。

十一号驾驶员不服,正要继xù

追赶,却被后面的黑衣攻击手制止,黑衣人看着马昂挥舞着大锤嚣张远去的背影,似乎要将这个身影牢牢地记在脑海里,半响,轻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我们只是出来玩,没必要拼命,也确实不是对手,就听他的,收手吧。但我把他记住了,早晚会把今晚的羞辱找回来!你的灵魂,我也要穿越一次!”

章47 五万现金和一月时光

马昂拖着疲惫身躯回到阁楼时,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凉凉的风吹动风铃踢踢踏踏清脆吟唱,踩着实木青竹搭饰的阁楼矮梯,马昂的心突然变得平静而柔软,刚才惊心动魄险象环生的场景在脑海里一一浮现,比赛的时候气血上涌不觉得什么,现在倒在床上想起,后怕不已,不由感慨刚才那个魔神般嚣张不要命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马昂和黄夜最终拿了第一,这显然出乎黄夜的预料。她带着马昂来玩暴力摩托除了自己爱玩刺激,主要还是想教xùn

他,出出自己倒数第一被夺的恶气,就算意wài

看见仇人王安迪后逼着马昂帮zhù

拿第一,也只是气话,根本不曾想过真能做到!所以高兴之下抬手把十万块的冠军奖金甩给了马昂,而在看到被担架抬走包扎得像个粽子般的王安迪时更是心情大好,直接把之前对马昂的期限从半个月扩展到一个月,约定只要下次月考还回倒数第一便不再找他麻烦。

马昂没有贪心,只拿走五万,一言不发,扭头下山。

黄夜想了想,骑着摩托车追了上来,将他载到山下公路边,然后不给马昂说谢谢的机会,丢下他轰鸣着排气管扬长而去。

由于已经接近凌晨,马昂无奈,只好打出租车回到小阁楼,两百多块,心疼到不行,不过看着包里意wài

而来的五万块,还是觉得夜风清凉,鸟鸣虫幽,满目清新美景,就连躺在阁楼里那张吱吱作响悠悠乱颤的木板床上,心里也有一种平时绝感觉不到的踏实惬意。

在床上躺了十分钟,略微定了定神,马昂起身洗了个热水澡,打开窗子深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让自己清醒些,回身坐到书桌前,打开书包,正要开始学习,突然感觉到手机在震动。

掏出来一看,十几条短信在不停闪烁,从下午放学一直到现在,全是尹柔。马昂心里一舒,这丫头,终于肯主动联系了。

“昂哥哥,我在你的阁楼外,没人。还没放学吗?”

“打你电话又不接。臭蛋昂哥哥。”

“哦,想起来了,你在咖啡馆上班。吐舌,不好意思啦啦。”

“跟你说个事,我们学校高二有个男生考了倒数第一,他还是一个臭名远扬的白丁。也叫马昂。咯咯,昂哥哥不会就是你吧?”

“昂哥哥,今天爸爸和妈妈吵架了,妈妈骂爸爸窝囊废不算个男人,我看到爸爸眼眶红了。”

“昂哥哥,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置气冷战了,我保证,不要不理我嘛。”

“昂哥哥,我突然有些害pà

了。”

……

马昂轻轻合上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酸酸软软的,全是温暖,打开手机,快速输入一条短信,“明天放学去你家吃饭,给我做鱼香茄丝和粉蒸里脊肉。”

这一夜,马昂认真学习,一宿未睡,白天发生在成绩榜和星值榜前的一幕,他绝不愿再发生。重yào

的是随着他对神笔运用的愈发熟练,不仅记忆的速度大大增快,还在前几天一次睡眠中发xiàn

只要将神笔中段的古怪凸起垫在自己的玉枕穴上,睡十分钟后立马精力充沛,比平时睡上一夜效果还要好,这下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他完全把自己的学习热情给释fàng

了出来,一坐到天明。

马昂暂时辞去了咖啡馆的工作,除了手里有五万块钱以及要用尽一切时间发奋读书之外,还因为宁醉墨的骚扰。自从那次在咖啡馆遇到马昂后,她便几乎每天都会出现,无外乎都是些喝酒打架之类的鬼话,有时候安静的一面呈现出来,马昂很想问问《沉浮》是什么东西,却都被她轻轻岔开避而不答。最近几天更是离谱,说是一个男人带着个小孩儿顺着车牌找到她,要求拜马昂为师学习打拳,而且非扯着马昂要去见见,声称那小孩儿实在是很可爱让她一个准bèi

出家的准尼姑都想生一个出来。马昂不胜其烦,再加上如今考了倒是第一一颗星没拿到让她把买电脑的一万块给输掉了,不确定她会干出什么疯事,索性先避开一段时间冷却冷却再说。…,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准时来到尹柔家,小姑娘高高兴兴地打开门,拖着马昂的胳膊进了院子,尹爱国眼神一亮就要摆棋继xù

虐杀他,被转变立场胳膊肘外拐的小姑娘笑嘻嘻救驾,说有事跟昂哥哥说,便拉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小时候尹柔的房间马昂倒是经常进,还在里边睡过一段时间。那是刚把她从山里背出来时,她每到晚上哭着不睡说害pà

,非得马昂过来才能安心睡觉,所以十二岁的马昂便在这里打了几个星期的地铺。长大后倒是来的越来越少了,特别是近一年,好像只进来过一两次。

依然是粉红整洁带着少女清香的房间,女孩儿歪着脑袋看着马昂,笑道昂哥哥你没有什么话给小柔说吗?马昂咬咬牙把所有一切统统说了出来,包括自己一直在江城实验中学读书那个马昂就是自己等等,出乎他意料的是尹柔安安静静地听完后并没有表现出生气或是委屈,而是极安静地让他坐下,然后蹲坐在地板上,将小脑袋放在他的双腿上抱得紧紧的,就像从小到大有心事时喜欢做的那样。过了大概五分钟,抬头嫣然一笑,很有些风轻云淡成熟豁达的小女人味道,柔声道:昂哥哥,你最近一定很吃力吧,明天晚上开始小柔陪你一块做功课,一起加油!

跟尹柔关系的修复且尤胜往昔,让马昂整个人轻松豁然了不少,直接体现在对学校同学愈演愈烈的鄙视排挤和指责能够做到云淡风轻付之一笑,他现在满心满肺只有一个目标:就是下次月考找回所有的尊严,给那些嘲笑奚落的人一个重重的耳光。所以有几次被输钱的同学堵在校门口要找他晦气,也没再动辄出拳,还是闻讯赶来的尹柔像头小雌豹一样逼退对方,没办法,在这个成绩为天的学校里,作为学校未来明星之一的五星尹柔还是轻易招惹不起的。

每天一起上下学,晚上一起做功课,虽然尹柔低一个年级,但还是在思维方法和应试技巧上给了马昂极大的帮zhù

和提高,而且尹柔的基础知识非常牢固,经常在完成自己功课后花大量时间给马昂进行基础知识的梳理和加强,马昂提升非常快。而在此过程中,马昂变态且越发变态的记忆力也是让小姑娘咂舌不已。

在校外跟着尹柔学,在校内跟着步红藕学,尽管女孩儿傲娇如女王,但学习上还真是个BUG,入学以来每次年级第一,是个比尹柔还要强dà

的超级存zài

。在她变态的个人癖好下,马昂已经习惯了上课认真听讲不做任何无益的事情,也再也没挨过针,每次晚间在学习上遇到的尹柔因为年级低而解不了的问题,马昂都会虚心地拿来请教她。开始时她以为是作秀,虽然也解答但片言只语仅此而已,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和马昂所问层次的提高,她终于开始认真起来,说到底她自己也是个极认真极爱学习的人,所以自然也就待见爱学习的人,故除了马昂所问的问题有时也会把延伸的考试点和难点提上一提,让马昂醍醐灌顶获益匪浅。

马昂每天都看书,记书,记大量的知识,随着他记忆量的提升,神笔空间内那片干涸的湖泊底部终于出现了水渍,虽然离湖泊重现还差得很远,但也给了马昂很大的动力和惊喜。随之而来的是他记忆速度的进一步提升和自身大脑记忆的加强,有时不用神笔也能清晰快捷地记住大段大段的知识。

中间宁醉墨打过几次电话,发过几条短信,无一例外全是血淋淋的威胁,扬言再见面就是你死我活时,不过倒没真的找上门来。让马昂有些奇怪的是同在一个学校,竟一次也没遇到过她,难道她也不上课的?

一次放学回去的路上远远看到过黄夜,依然是黑色机车黑色皮衣,依然是旋转的蝴蝶刀,依然是一群花痴小姑娘围着。马昂微笑冲她点了点头,黄夜一怔,也极别扭地点了点头,然后很快扭到一边。

日子就在五万块钱不甘的消耗中一天天过去,转眼之间,一个月已经到了尾声,万众瞩目的月考再次来到。

章48 小插曲

还有两天,江城实验中学就要迎来本学期的第三次月考,整个学校的氛围顿时一紧,而随着月考的临近,低调了一整个月的马昂再次成为话题人物。

伴随着江城实验中学良好的学习氛围,还有他们的好赌成风,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是能引起全校范围关注的,都会有人开出盘口,大小不论,纯属娱乐。上一次关于马昂的成绩让那位神mì

庄家赚了不少,这一次月考来到,关于马昂同学的成绩问题,自然第一时间开出了盘口。

不过不同于上次大家的谨慎乐观,惨遭重创的同学们几乎没有人再看好他,大部分人都选择了买他继xù

白丁。毕竟期望一个距离只考了四科的倒数第二差70分,距离倒数第三差220分的人利用一个月时间考出些什么傲人成绩,无论如何看都只是妄想。他的基础太差了,这一点毋庸置疑,且已得到全校论证。

而这一切,处在风暴中心的马昂毫无所觉,这一个月来的潜心学习让他沉静平稳了许多,随着知识量的急剧积累和增加,在越发感受到自己不足的同时也深深体会到了知识所带给自己的充实和自信,对于本周周四周五的月考,他空前的期待和自信。

周二中午,马昂在餐厅吃过饭后往教室走,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神mì

一闪,进入了餐厅后小活动室前的巷子里。她在这里鬼鬼祟祟干嘛?略思索了下,忍不住好奇跟着走了过去。

活动室这个时候是不开门的,而且又是饭后时间,所以鲜有同学到来,马昂刚走近,便听到一个男生的声音无奈道:“宁大侠,你的豪气整个江城实验中学谁不知dào

,就别再磨叽了,买定离手,过了今天就停盘了,你想买也买不到了。”

宁醉墨的声音不满道:“少废话。上次骗了老娘买电脑的一万块钱,又想骗老娘,信不信我把你介shào

到酒吧街从事服wù

业?”

男生苦笑道:“说骗就严重了吧,你情我愿,是你自己想赌想赢的,原本也没有错,谁知dào

那姓马的那么差劲。再说了,全校那么多人输也不是你一个,就说这次吧,还是你硬扯着我出来的,说吧,这次买什么?”

宁醉墨沉默斟酌了片刻,咬牙道:“一万块买白丁!告sù

你王小孙,老娘这次再输,我就刮了你!”

“别别,大侠饶命,输了你应该找那姓马的去,跟我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不管,如果再输,他自然是要千刀万剐定斩不饶的,但你也别想好了去,你最好祈祷我能赢!给,钱拿着,好好数清楚……”

你妹的,马昂听到这里再也淡定不了,可不能眼见着旧怨未了,新仇又起,必须得阻止宁醉墨同志再输钱,急跨几步走到宁醉墨身边,伸手一拦,“慢着——”

正在交yì

的二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抢钱的,宁醉墨腰部一拧就要出腿,抬眼见是马昂,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挥拳便来攻击,嘴里哇哇怒道,“还以为你躲龟壳里去了,居然还敢出来现眼,今天看我不揍你个山花烂漫时!”

马昂伸左手一把将她张牙舞爪的胳膊抓住,眼睛盯着那有些怯怯的男生,问道:“盘口怎么开?”

男生吞了口唾沫道:“白丁,一赔一点二;一星,一赔三点五,两星以上,一赔五。”

马昂笑道:“好,刚才她的一万块,全部买两星以上!”…,

“放屁!”宁醉墨气得跳脚,一边伸脚去踢他,一边转头对小男生横眉冷对威胁道:“王小孙你敢听他的,洗净屁股准bèi

去做鸭吧你!”

马昂一米七六,宁醉墨一米七一,两人身高仿佛,马昂就这样静静看着不断挣扎攻击的宁醉墨。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呼吸可闻,近到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瞳孔中自己的倒影,直看得宁醉墨脑袋偏到一边,身体渐渐平静下来,马昂才轻轻一笑,自信而笃定道:“相信我,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弄砸!”

宁醉墨出奇的没有再出言反对,她从马昂平和自信的眼神中看到了很多之前不曾看到的东西,那种属于优秀成年人才有的东西是同龄人所不具备的,她也不知dào

为什么,想看但看得久了又会心里发慌难受想要躲闪。

直到王小孙带着见到疯子一样的目光离开很久,她才缓过神来一脚踩在马昂的鞋子上,伸胳膊狠狠拐过马昂的脑袋,不顾因猛烈动作而带来的波涛汹涌,恶狠狠道:“告sù

你马小昂,这次再输,老娘就把你收入**,做我三千面首的替补来抵账!”

马昂心里极不屑,切,就你身上这味道一闻就知dào

还是个雏儿,还三千面首,我呸!

……

高二(七)班,步红藕正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出神,课外的时候,她是有走神习惯的,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情怀如诗,也不时会幻想五年十年后自己会是怎样,梦想实现了多少,又会有怎样新的期许。进而会想五年后的今天自己会是什么样子,穿着什么样衣服,与什么人说着什么样的话语,不知怎的突然就划过了马昂的样子。

微微一怔,继而摇头一笑,看来是最近被他层出不穷的问题给问烦了,不过这个人与之前所认识的男生都不相同,介于成熟和青涩之间,极度认真刻苦自制,且似乎总在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心里有一点好奇,但极为有限,对人浅尝辄止保持冷静克制是她自小养成的习惯。

收回心神,正准bèi

温习考点,杜红艳凑了过来。步红藕由于性格傲娇处事淡漠,在班里人缘不是很好,除了小学一路同学过来的杜红艳,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所以比较珍惜,轻轻笑道:“有事?”

杜红艳神神mì

秘道:“红藕,关于马昂这次的月考成绩又开盘了。班里数你跟他说话最多坐的最近,我想你帮我合计合计,买什么比较合适,比较保险?”

步红藕哦了一下,这事她倒是也听说过一些,遂问道:“你准bèi

买什么?”

“两百块白丁。”

步红藕笑了,很认真道:“如果你信我,就听我的,换成两星以上。保证不会输。”

……

高一(五)班,尹柔从小雀斑袁华的手中将钱夺下,不满吼吼道:“你疯了,你怎么可以买白丁?!”

袁华赔笑道:“小柔,我知dào

你们每天一起上下学,他是你哥哥,但是这种事情也不是感情亲疏就能解决问题的,是,这样是让你不舒服,但你也不能看着我辛辛苦苦积攒的零用钱打水漂吧?”

尹柔怒其不争道:“我就是不想看你输才阻止你的,听我的,买两颗星以上!”说完眼也不眨地把一百块抛了出去。

袁华无奈,苦着脸小声嘀咕道:“好吧,就当看在你的面子上,卖身吐血支持一下那位素未谋面的马昂哥哥!”

……

容逸尘他们五个自然再次赌上,不过不同于上一次,这次赌注只有一块钱,是容逸尘提出的,他极为自信地用一块钱赌他们四个前两次输给他的一切。这条严重不公平赌约中所蕴藏的对马昂的无厘头信任深深刺激到了其他四人,大家纷纷磨刀霍霍,似乎这次再输就非找马昂拼命不可。而实jì

上要不是容逸尘阻拦,在赛车后的这一个月中,输不起的陈群和夏庆早就去找马昂交流感情了。

在一片暗潮汹涌中,周四安静来到。

沐着阳光润泽,点点晨辉鸟鸣,马昂自信满满地走进考场,淋着夕烟袅袅,如雾如霭,马昂心间充实步履轻快地走出考场。而那一瞬,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不同了。

章49 白丁,已成往事

周一的早上下了一阵霖霖细雨,十一月底的天气里,让紧靠澜沧江的江城多了一层蒙蒙湿冷,早起人们的口鼻之外,动辄渲起朵朵的烟白雾霭。

对江城实验中学的学生们来说,这注定是不同寻常的一天,因为今天是本学期第四次月考放榜的时候,一大早,学校主干道前的六块LED大屏幕前便挤满了学生,有的欢欣雀跃跃跃欲试,有的神态张狂自信满满,但更多的还是紧张惶惑面露不安,这毕竟是关系到接下来一个月自己在校内地位和尊严,没有任何人可以轻视。

尹柔一大早拉着从上周投完注一直不爽到现在的小雀斑袁华,小跑起来步履轻灵如林间的小鹿,拖得袁华踉踉跄跄很是狼狈,一路嘟囔:“放假都没加你跑这么快,纯粹是找刺激,就不信你那马昂哥哥能考出个什么惊人成绩来?到时候我一百块钱打水漂不说还得安慰你,我这赔了夫人又折兵,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尹柔对她的不满完全无视,晃荡着马尾焦急地等待着,小心肝儿扑通扑通的,一边紧张一边腹诽时间怎么过得跟蜗牛一样慢!

步红藕温习完一遍功课,抬头看着空荡荡的教室,轻轻摇头一笑,做了一遍眼力保健操,突然觉得有些气闷,心里微动,起身走出教室,静静地站在栏杆边,看着下面熙熙攘攘围堵在屏幕前的同学们,如一尊高高在上不染烟尘静看世间万象的神祗,眼神浅浅,不知在想些什么。

以容逸尘为首的五大白丁再次聚首在了一起,他是没所谓,在他心里,这只是小事,只是生活中的一点小意思小调料不足拿正餐来对待。但架不住其他四人的热情,对他们来说这是荣誉之战,容逸尘敢以小博大,以一抵四,以一块赌百万,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调戏和无视,是可忍孰不可忍!这要再输,脸都没地儿搁了!所以强烈要求聚在一起,随时保持关注,最重yào

的是一定要当面看到容逸尘输掉赌注时的精彩表情。

不过以几人的身份和家世,自然不会去学校与大家挤得一身臭汗,所以四人虽表面上都在意态闲适谈笑自若地品着红酒,但实jì

上都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机,随时留意上面发来的信息,学校里有的是人愿意舔他们的马屁,屏幕成绩一出来,他们绝对能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这些都被容逸尘看在眼里,轻轻一笑,也不说破,咂了口酒,又恢复了睡眼惺忪的朦胧状态。

周子夏最近有些小苦恼,准确说是从上次月考后到现在。马昂刚进校时因为后勤处老谭的小心眼搞鬼,领了一身白丁校服,周子夏知dào

后大发雷霆并借此机会将一直在学校仗着前任老校长撑腰胡作非为横行霸道的老谭给直接降职处理了。本想着马上就要月考,以嬉笑怒骂治学严谨著称的宁学博老师亲自介shào

来的学生摘几颗星星还不是分分钟的事,结果让他目瞪口呆如同见鬼,居然是倒数第一,且是遥遥落后的倒数第一!

这让他很有些苦恼,白丁在学校是个什么样的窘况他自然知dào

,好几次他看到马昂在操场上想跟人一起打篮球被拒绝,想一起踢足球被严重无视,想一起参与讨论对方全部起身走开……遭同学鄙视指责漠视,遭老师白眼冷遇,也想给他点照顾,但无奈他在全校师生的瞩目下从一个白丁考成倒数第一根本就没给自己留下任何可操作的空间,数次想打电话请教一下老师的意见都没敢做,对这位喜怒无常思维跳跃太快的老师他一直有些害pà

,所以只好等,等老师打来电话指示,谁知这一等就是一个月,如同憋了便便找不到厕所,实在是非常纠结。今天又到了放榜时,他没有动用校长的特权去阅卷组和放榜组查看成绩,是因为他实在不知dào

如果再是倒数第一的话,他该怎样撑过下一个月。…,

……

8点钟整,学校图书馆大楼上的钟声准时敲响。6块炫目的LED显示屏光影闪烁间跳出一张张榜单,以平均两分钟一滚动的速度滚出了数千围观之人的喜怒哀乐。

尹柔根本就没有去看高一的榜单,从榜单开始便一直目不转睛地在高二的榜单上焦急地找寻等待着,所以对于袁华在旁边“小柔,你这次年级第五,比上次前进四个名次哎!恭喜恭喜!”的雀跃欢喜,“该死的,又是三百多名,我又没有拿到星星——”的伤心纠结完全充耳不闻,像个敬业的狙击手一样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高二的榜单。

袁华扫了一眼显示屏,跺脚不满道:“一你涉及到你的马昂哥哥,你都跟疯了一样,看,看,有什么可看的,现在才出到年级两千多名,还早着呢,以前不知dào

什么叫眼若铜铃,看你现在的样子,总算明白了。我说你歇会儿再看…”正说着,不经意扫到大屏幕的袁华呆了一下,继而揉揉眼睛,没看花,确实是,正想说点什么,那边尹柔已经兴奋地跳着扑了过来,带着激动颤抖的哭音欢呼道:“华子,华子,我昂哥哥做到了!我昂哥哥真的做到了!2601名!上次是4432,按五百名一颗星,昂哥哥能拿到三颗星,三颗星啊!我太高兴了,简直高兴死了——”

袁华吞了口唾沫,三颗星!在这个强人如林的学校里一次性升三颗星的人不是没有,但那都是属于传说中的天才级人物,他居然也升了三颗星!跟自己一样了?等等,三颗星,我的一百块,一赔五就是五百块!醒悟过来的袁华也迅速兴奋起来,猛地抱住尹柔跟她一起兴奋得又跳又叫,“啦啦,我爱你的昂哥哥,大爱!早看他不是池中之物……”

办公室中的周子夏重重一挥老拳,哇呀呀跳了起来,手中平时视若珍宝的极品洞顶乌龙洒了大半也没感觉,摇头啧啧赞叹道:“早觉得老师介shào

的学生不应该这么差,原来如此!看来他跟老师当年一样都是不按常理出牌之人,欲扬先抑,从低处做起,以白丁身份拿到倒数第一,再一击拿下三颗星给人以应接不暇的巨大冲击,造成浪潮般的效果,果然是在下着一盘很大的棋啊!老师的学生,果然不简单,不走寻常路,我喜欢……”

嗡嗡,手机响动。静静立在栏杆旁举目远眺的步红藕掏出飞快扫了一眼,好kàn

的细眉迅速飞扬了起来,嘴角勾了勾,遥遥看了下去,虽没有发xiàn

那道熟悉而与众不同的身影,但也觉得空气湿润清新,心情舒畅宁静,浅笑了笑,收起手机转身回了教室。

宁醉墨秀发披肩婉约娴雅,一身白衣如诗,手中浓墨重重染下,手机短信一响再响,皱眉拿起一看,身子猛地一抖,脸上表情极其精彩。过了片刻,轻轻放下手机,手中悬着的墨笔重重画下,笔走龙蛇酣畅淋漓之后,突然醒悟,弃笔苦恼大叫道:“靠,老娘的奔马图怎么画成了‘马小昂’三字?”继而表情一变,却是手舞足蹈狂笑起来:“哦呵呵,不过马小昂真不错,三颗星!五万块到手!等着,老娘请你喝酒,感情铁,喝吐血!哦呵呵——”

包厢里的气氛有些沉闷,陈群四个望着手机屏幕一个个像见了鬼一样,容逸尘却是一改睡眼惺忪与懈怠表情,大笑着起身欲行,左向涛沉郁着脸不解道:“说好一起泡吧的,你去哪儿?”容逸尘笑道:“泡吧就不去了,世间事可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我相信连赢三次不是偶然,早说过,我有预感,我跟他是要尿到一个壶里的!我现在就要去见见这位马昂兄弟!”…,

江城实验中学的大操场上除了一块标准的足球场,一条标准的四百米田径跑道,还有一座恢弘大气罩顶舞台,用作主席台或是举办大型露天文艺活动。

马昂寥落地蹲坐舞台上面,靠着廊柱,心情复杂,虽然他对这一个月来自身取得的进步以及考场的表现非常自信,但那毕竟不是一个可量化的东西,现在他就需yào

一个明明确确可目见眼视的事实来证明自己的进步,而这一切,就在今天。就在那两块屏幕。

《你永远不会独行》的铃声响起,马昂身子一震,掏出手机一看,却是一个生号,摁下接听键,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带着淡淡暖意道:“考得不错,算你言而有信,我们一笔勾销。”

看来不是倒数第一,马昂心里稍微放了放,疑惑道:“黄夜?”

“嗯,上次的摩托大赛,谢谢。若再想玩类似刺激,随时找我。”

说完便挂了,马昂摇头,却发xiàn

手机上有几条未读短信,有尹柔的,有宁醉墨的,略显忐忑地扫开全数看了一遍,默默坐着沉默了很久,但眼睛有种类似火苗的东西不断在燃烧,一直燃烧到腾的一下爆裂开来。

马昂从地上猛然跳起,奔到舞台正中间,站在光束经常打到的地方,放肆长啸:

从今天起,我马昂再不让人瞧不起!

我要让这天,再遮不住我的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我要这世间芸芸众生,都明白我卓然本意!

白丁,已成往事!

章50 那一年 龙虎相见

(今日第一更,稍后还有一更,请大家推荐收藏支持!!!)

十二月的这个湿冷的周一,江城实验中学着实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上课时节,校长周子夏的办公室里传来了嘹亮的歌声,高亢丰沛,余音绕梁,一位当年跟他一起进校的清洁工大叔感慨校长上一次唱歌还是刚当上校长时;6块LED屏幕前首次出现无论考得好考得不好的同学几乎全是一脸恼火悲戚,据说是输了什么赌注;大操场主席台上逆风飘出野兽般的嘶吼,似乎喊着“已成往事”云云,壮烈悲切,闻者潸然;门卫室邹大爷视若珍宝相依为命的小花狗被搞大了肚子,慈祥的老人大清早起来磨刀霍霍一脸杀气……还有就是学校的第七名白丁,被人嘲笑讥讽轻视排挤了整整一个月的马昂,用一次月考晋升三颗星的辉煌战绩给了之前那些目光短浅对他疯狂嘲笑的一星二星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所以整整一天,高二(七)班教室内的气氛都有些奇怪压抑,一直喜欢围在马昂身边打转,在他面前总是言笑无忌自信满满的杜小松出奇的沉默,离得远远的,就连视线也是有意识的规避他在的那个区域,偶尔不经意扫过也是被烫伤般躲开,脸上火辣辣的,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胸前的一星是那么的刺眼。

其他几个二星的同学平时虽然称不上恶意,但也爱对马昂调笑奚落几句,今天却是骚眉搭眼的极为尴尬。还有那些平时爱理不理早早对他下了某些不恰当论断的同学,短时间内也是难以从这种剧烈反差中调整适应过来。大家都需yào

以一种新的姿态和心情来面对自己的这位同班同学,目前学校最当红的话题人物。

老师们看马昂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虽还谈不上欣赏爱才,但也多了不少勉励之意,从未被提问过的他破天荒的被点起来回答了两个问题,以他的听课认真程度,答案自然是比较满yì

,这就使得老师的目光看起来更加柔和可亲。

马昂自然也切身体会到了这种变化,虽然同样是大家的谈论话题以及视线集中点,但与之前感觉完全不同,如果说现在像是站在舞台中央演绎传奇让观众目瞪口呆惊讶叹服的魔术师,那么之前只是魔术师脚边那只扮丑卖乖的小猴子,在这个班里,在这个舞台上,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切切实实的存zài

感。不由想起了那次体育课上想跟班里男生一起打篮球被他们无视,正浑身戾气上扬时,步红藕在旁边淡淡说出的一句话,“在这个学校,成绩是融入的最好办法。”

转头向女孩儿瞧去,却感觉她今天有些不同,似乎心情不错,嘴角一直微微翘着,带着那抹名动全校的恶魔微笑,两颊晕着浅浅的红润,晃动着清爽的马尾,沐在阳光下的白净皮肤透明般灵澈,如一管空灵剔透的朱玉,美得让人只能轻叹。

高一(五)班首次有同学杀进年级前五,五十多岁的班主任意气风发,老怀大慰,放学时揪住了大英雄尹柔要到办公室好好勉励一番。马昂收到了尹柔的短信,所以铃声响后没像平时走的那么早,不紧不慢地整理笔记收拾书包,突然感觉背后被硬物戳了一下,猛回头,却看到步红藕莹白如玉纤细修长的手指间滴溜溜转着一根中性笔,微偏着脑袋,一对妙目眨也不眨的望着马昂,长而微翘的睫毛闪闪的,轻笑道:“恭喜,功夫不负有心人。”…,

马昂微愣,后点头道:“谢谢,也多亏你的帮zhù

。”

步红藕扬眉轻笑,将另一只手里的几张纸递给马昂,道:“这是今天所学知识的考试要点和易考题目,你拿回去认真对待,明天我会提问。”

“这是?”

“听说有一些无聊的人找你麻烦,还打了赌,本学期末你要拿到四颗星才行。还有三周期末考试,马虎不得。”

马昂这才想起上次在校门外遭冯星他们挑衅比斗现场速记以及立下四星赌约的事,不免有些纳闷,对方是为她出头,她怎么反过来帮自己?带着一丝疑惑笑问道:“是有这么回事,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希望我赢,那可是你的护卫队?”

步红藕脸色微变,带着一些冷然和微恼,转身提起书包,再没看马昂一眼,只在将要走出教室时,身形微顿,飘来一句冷冽刺骨的话:“对于那些无聊透顶的人,以后麻烦见一次帮我揍一次。”

马昂坐了会儿,觉得有些气闷,便给尹柔发了条短信,说自己在校园里走走,洗脑结束了电话联系,然后挎着大书包走出了教室。

学校规定五星以下的同学需yào

住校上晚自习,所以此时虽然已经放学一段时间,校园内却还是很热闹,马昂顺着林荫小道走过陶然亭,经过雨花池,梦想广场,不知不觉间来到了篮球场。这还是马昂入校一个多月来第一次有时间认真领略校园的美景,夕阳余晖中,万物仿佛都披上了一层圣洁荧辉,烁烁亮亮的柔和光线中泛着一种梦的色彩,马昂看着那些青春昂扬龙精虎猛的同学,嗅着空气中传来微微夹带着汗酸的蓬勃气息,一瞬间竟有些心潮澎湃。

突然眼角扫到一处,马昂微蹙了蹙眉,立即转身朝操场角的洗手间走去,走到门口脚步不停,快速闪入,等了片刻,又迅速闪出,堵在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面前,皱眉道:“你从我出教室一直跟到现在,想干什么?”

那男生被撞破行踪也不吃惊慌张,用手扇了扇鼻子,指着卫生间皱眉道:“不如换个地方?”

马昂略作沉吟,点头跟他来到了一个僻静处,男生摘下黑框眼镜,长舒了口气,一幅很辛苦的样子,叹息道:“还是这地方好,没人认得,咱两个可以好好聊聊。”

马昂这才认真看他,男生很帅,是那种很内敛气质的帅,带着一股懒散疏离的感觉,养眼而不灼目,你说不上来他帅在哪里,好像五官都不是特别出众,但就是觉得出奇的顺眼,属于那种只要提到帅哥二字,你就会立马想起的那种人。衣着看起来很普通,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有商标,但却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低调华贵,马昂毫不怀疑,他的一只袜子足够自己在食堂吃一个月,听到他的话,不由笑道:“你在这学校很出名?”

男生笑起来贼贼的,但却很认真,伸出手,郑重道:“我叫容逸尘,高二(三十三)班,臭名昭著,估计你也听过,就不多做介shào

了。交个朋友。”

马昂微怔,容逸尘这个名字他当然听过,名字风骚人更骚,本校第一大纨绔,五大白丁之首,关于他的风流韵事可以写成一本《一千零一夜》,多才多艺智商奇高,在高一之前是个不亚于步红藕的现象级人物,粉丝遍布全市中小学,号称江城“小太阳”,不知什么原因高一后半学期开始就从学校销声匿迹了,听说中间患过一场大病,后来整个人也沉郁了不少。笑着伸出手握了握,却没说什么。…,

容逸尘奇怪道:“不问为什么?不好奇?”

马昂摇头,道:“一、我无财无色;二、你看起来不缺财色。”

容逸尘哈哈大笑,一脸豪气道:“果然是个有趣的人,你这个朋友我容逸尘交定了。”

马昂淡淡笑道:“我可什么也没说。”

容逸尘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咽喉,一张俊脸很是精彩,干咳几声,尴尬挠头道:“可刚才,不是已经握过手了吗?”

马昂轻哦了声,不紧不慢道:“我这人比较礼貌。”

却没想到容逸尘非但没受打击,眼睛反倒更亮了,堵在转身欲走的马昂身前,苦笑道:“你不会也这么俗吧,觉得我的名声太臭,不够资格?”

马昂笑了,“若论资格,估计你足够做任何人的朋友。只是我没兴趣。”

容逸尘再次堵在马昂的身前,自信道:“我容逸尘想做的事还真没有做不到,相信我,你没得躲。”

我圈圈你个叉叉,这学校全是疯子!刚有一个女的因为抢倒数第一要跟自己玩命,又蹦出来个男的不依不饶要交朋友,马昂不耐道:“让开,不然后果自负。”

容逸尘笑了,“怎么,想动粗。你跟黄夜的恩怨我可都知dào

,她堵你的公车,逼着你去暴力摩托大赛玩命,你可都没怎么生气?”

马昂抬头,眸子里闪着一丝危险的光芒,淡淡笑道:“你确定要跟她比?她是女人,我不能动手,但你是男的,我会揍你到六亲不认!”

容逸尘一呆,一直笃定自信的脸上黑气上扬,青红交错,炸毛般怒道:“你说什么?你要揍我?”

马昂冷笑道:“知dào

我为什么没兴趣?”

“你说!”

“我讨厌身边站着一个小白脸,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小白脸,而我还要笑嘻嘻地向人介shào

他是我朋友。一句话,我嫉妒你长得比我帅!看什么看,你不服啊,小、白、脸?”

“我操你大爷,你才是小白脸,你们全家都是小白脸!!!”

容逸尘大怒之下直接抡拳头冲了上来,悍不要命,一改内敛帅气的样子,马昂自然也早就一头暗火,两个人凶猛撞在一起扭成一团,也不论什么章法滚在地上厮打了起来。

十分钟后,狼狈不堪筋疲力尽的两人慢慢分开,各自滚在一边大口喘气,每个人脸上身上都有对方的揍过击打过的痕迹,互相看了几眼,马昂先笑,容逸尘开始想忍,结果没忍住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马昂起身,简单拍了拍尘土,朝地上的容逸尘郑重伸出手来,容逸尘微愣,不解道:“你这是?”

马昂笑道:“你特意来学校找我,说明你对我有所了解,我故yì

激怒你,也是想对你有所了解。我交朋友只有三个字,真性情。你显然非常符合!”

“你妹的!”容逸尘狠狠骂了一声,忍着满脸的不爽,还是伸出了手,与马昂重重握在了一起。

没有人知dào

这一刻意味着什么,包括手的主人。

但如果站在几百年后翻阅这段历史,人们会清晰的记起,就在这一天,“神笔会”会长马昂正式结识日后会中十大巨头中的头号巨头——容逸尘,才有了之后闻名世界极大影响人类社会进程的“神笔会”。

章51 一支舞 一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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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马昂洗了脸,但还是被细心的尹柔看出了端倪,小姑娘巧笑倩兮的笑脸立马阴云密布寒若冰霜,急急问是谁干的,似乎马昂只要吐出来名字,她就立马化身成一头愤nù

的小雌豹去把对方撕成碎片。马昂好说歹说才把她劝住,但小姑娘最后还是磨着牙槽哼哼道,改天让小柔也见见你那位朋友!听着故yì

拉长的尾音,让马昂心惊肉跳,立kè

为容逸尘同志默哀。

坐在公车上,细致认真的尹柔从书包里翻出随身携带的小药品,马昂坚决抗议使用创可贴,大有宁死不从之意,尹柔无奈只好给他擦跌打油。其实没什么严重,就是挨了容逸尘两拳,一处颧骨,一处脸颊,稍微有些红肿,但马昂自信对方绝对比他严重的多,估计今晚能在床上翻腾一个晚上也别想睡着,不过那小子看起来斯斯文文衣冠楚楚,没想到打起架来倒是蛮凶的,简直可以说是悍不畏死!

尽管没什么要紧,但是在尹柔泫然欲泣的目光注视和细心照料下,马昂竟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些严重,本毫无感觉的创处也隐隐疼了起来,完全体现了人性之贱。

两人回到阁楼时,正碰到房东薛姨买菜回来,依然是口红艳如创口,大波浪卷黑如乌云盖顶,先是对尹柔亲切地打了声招呼,接着翻了马昂一个白眼,摆晃着艳丽旗袍摇曳着干瘪屁股扬长而去。转过巷子,却又忍不住腹诽道,一朵鲜花就这样插在牛粪上,也不知dào

尹爱国那两口子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放任水嫩嫩的小闺女天天晚上跟这个小流氓混在一起?算了,人家自己老爹老娘都不在乎,自己干嘛咸吃萝卜淡操心,到时候弄出大肚子的丑事来看你们老脸往哪儿搁?唉,顶好一小姑娘,可惜了自家那狗剩小子才三岁……

尹柔早早给家里发了短信报喜,自己也非常高兴,她在英华镇中一直是全校第一,但升入江城实验中学后才知dào

差距,从入校时的中考排名年级一千多,一路追赶到现在的连续班级第一,年级前五,也是殊为不易,个中辛苦只有她自己知dào

。加上昂哥哥今天也是扬眉吐气,从白丁升为三颗星,再不受人白眼冷视,所以更为高兴,不仅炒了几个小菜,还在马昂的床底内侧翻出来一瓶青梅酒。

马昂尴尬摸鼻,道:“呃,你怎么知dào

的?”

尹柔笑得很得yì

,扬着手里的酒瓶,嘻嘻道:“也不想想你的内务都是谁整理的,什么东西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菜香人暖,外面寒意彻骨,初冬的小阁楼里却是暖洋洋一片,听着门口风铃踢踢踏踏的吟唱,看着窗户玻璃上哈气遇冷呈股娟娟流下,酒不醉人人自醉。

尹柔脱下了校服和羽绒外套,修身高领毛衣将她发育良好的曲线呈现得淋漓尽致,带着酒意,红扑扑的小脸娇俏可人,有一股小女人的成熟媚态,也许经常在身边转悠,马昂直到今天才发xiàn

,眼前的这个像尾巴像影子一样的小女孩儿已经长大,从之前瘦瘦的小马尾已经充分展露了成为美丽天鹅的巨大潜质。

“昂哥哥,今天高兴,为贺你老人家学业有成,小柔特献舞一曲,还请赏眼一观。”

晚饭过后,尹柔起身笑嘻嘻地福了福身道。

“你这丫头。”

马昂自然很乐意,尹柔的舞蹈极其厉害,她那双小鹿般弹性十足的长腿,婀娜纤细的腰身,似乎天生就是跳舞的料,从十岁起,每年春天镇上开庙会,尹柔都会被请去舞上一曲,粉丝越来越多,很多人从老远的地方赶来就为看她跳舞,马昂知dào

她自己也极其喜欢舞蹈,但有很多舞团找上门时却都被她母亲刘姨毫不留情给赶了出去,不知为何,一直疼爱她的刘姨在这件事上出奇的固执不讲理,为此小姑娘没少偷偷哭鼻子。…,

尹柔的舞蹈是本地的一种民俗舞,很原生态却有一种直击人心的简单直接,美得让人心驰神摇,她跳舞的时候,就像一只振着透明羽翅的绝美精灵,总能轻易撞击到你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直到她收拾完残局接到家里电话回去,马昂才从刚才的舞蹈中清醒过来,震撼的同时心头坚定一个念头:这么好的天赋绝不能白白浪费,自己一定要找机会说服刘姨,给小柔一次机会,一个大大的舞台!

简单洗了洗,马昂坐到书桌前打开书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步红藕放学时塞给他的那几张纸,拿起略翻了翻,随后认真铺在桌面上,调了调台灯的角度,埋头开始又一次的挑灯夜战。

……

第二天到校,马昂刚在座位上坐好,步红藕的中性笔便准时戳到。马昂无奈,解开书包扣,拿出写得满满的那几张纸递了过去,正要转过身来,却被步红藕叫住,“不用转过去了,我很快阅完,错的你马上改正。”然后纤细的手指不知怎么动了动,笔帽已经不见,低头拿起中性笔在马昂做的那几张纸上不假思索地勾画起来,花了不到一分钟时间,便又抬头还给了他,秀眉微蹙,神情不善,看来对马昂的“作业”情况相当不满yì



若说之前马昂存有儿戏之心,此刻却是有些较真,因为他花了近一个小时认真完成的东西,现在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大红叉,是可忍孰不可忍,抢过来看了看,指着一道数学题不满道:“这个怎么不对,答案难道不是32?”

“对。但你在这道题上浪费了多少时间,且不说涂改不下三次,便是最后的解法也是所有方法里最耗时最容易出现错误的。”

“你管我,结果是对的就行!”

“错。高中知识总量有限,高考比的就是速度和效率,熟练和简练,你这样不行。”

马昂郁闷,指着一道历史分析题道:“这个呢,答案是老师在课本上专门划出来的!”

“错。老师划的是简答题答案,我上面说的分析题,虽然问法一样,但题型不同,你的答案从格式、回答策略、思维方法到内容深度全是大错特错!”

“你…好,那这个地图填空呢?”

……

“错。错。错。依然是错。”

马昂虽然心里认为她说的极有道理,但抹不开男人的自尊和面子,被她这种咄咄逼人的神情态度给激得火气,一拍桌子,怒道:“你这偏执狂!!!”

步红藕嘴角微翘,冷冷一笑,手指微动,一根闪着寒芒的绣花针突然立在了指尖,阳光照耀下透着一股阴寒之气,马昂重重打了个冷战,还没看清,眼睛一花,那根绣花针却又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咽了口唾沫,顿时觉得面子似乎也不那么重yào

了,拿回几张纸,讷讷道:“呃,你说的很有道理,我马上改正。”

章52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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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放学,马昂都收到了步红藕交给的“作业”,虽然对她矜傲的言语和态度有些不满,但也知dào

这些东西是极有好处的,在这些纸张上所罗列的不仅是一道道题目,还蕴含着各科目应试解题的思维方法和策略技巧,其实步红藕想传达的意思他明白,应试解答就如同给人挠痒,挠准痒处,不怎么费力就可以得到分值,挠不准痒处,胳膊累断也是白搭。所以他虽然表面抗拒,实jì

上每晚回去都是极认真的对待,运用每天早上步红藕批阅时点出的方法进行认真分析,归纳总结,获益匪浅,渐渐感觉到自己上个月为应付月考辛苦记忆下来的东西不再是死气沉沉一堆,渐渐活泛了起来。

这天晚上睡着时,马昂再次进入了神笔空间,其实他一直想明白为什么只有在睡觉时才能进来,问过笔大人,他高深莫测地推脱道还不到时候,到时候自然会知dào



由于境界不足看不到记忆树上的显示,马昂只能从湖泊水面的变化对自己的进境进行粗略估计,所以早已养成了每次进来先看湖泊的习惯,但今晚进来时他明显感觉到与往常不同,一眼望去,湖泊的底部竟已全部被水面覆盖,形成了一处面积不小的低塘,顿时心中突突直跳,升起一种有事要发生的强烈预感,立kè

抬头朝记忆树望去,发xiàn

以往干枯丑陋如一根通天石柱的树干上居然生出了苍翠的嫩芽,一股蓬勃的生命气息充斥在空间内,让人很舒服忍不住想要吟唱。他定定看着那树干,总觉得除了发芽外还有地方与之前不同,但却又说不上来。

笔大人的声音恰如其分地响起,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故作平静道:“你试着感受一下记忆树。”

马昂心里一跳,“感受记忆树,难道说……”连忙收敛心神,集中精力和意念去触碰记忆树,刚一碰上,便有一股说不出的惬意感觉让他差点呻吟出声音来,像是走在沙漠里几天滴水未尽之人突然看到绿洲,熬了三天三夜一脸油光满眼血丝之人躺在了舒暖的大床上,一种浑厚到无可匹敌的蓬勃生命气息和希望之力瞬间涌上全身,只这一下,马昂便觉得自己身心所有的疲惫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消失不见,磅礴肆意的正能量充满全身,心中豪情万丈,难以疏解,只想仰天长啸,下一瞬化作金翅大鹏,怒飞冲天,扶摇而上九万里!

正自澎湃间,笔大人悠悠道:“如果能够感受到,去想一件希望用神笔做的事。”

马昂略作沉吟,想到要用神笔抄记全套高中《地理》课本,顿觉神笔空间内的空气和光线瞬间变幻,从记忆树干上映射出来一个硕大的数字“71”,淡而清晰地倒影在他的视网膜上,悠忽不见。马昂可以肯定其实记忆树干上什么都没有,只是空间内的光影交错,传递给他眼睛的感觉是记忆树干上显示出一个数字来,非常神奇。

这一刻,之前的猜想变成现实,马昂欣喜若狂道:“能看到记忆树显示,难道我已经进入了记忆第三重融会贯通?”

笔大人笑道:“不错。恭喜。”

马昂情绪激动之下,一连又想了好几件事情,记忆树也都在瞬间给出了显示,一时间玩的不亦乐乎。

笔大人笑了笑,道:“好好努力,以你的刻苦程度和非凡悟性,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突pò

‘得失由心’和‘宇宙法则’,进入第二境‘画虚’,到那时,你对神笔的掌握运用才算正式开始,你的精神体可以踏足这处空间,而我也可以现身指导你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包括你最想学的功夫。突然心里有些期待,好好加油吧!”…,

这边马昂还在不停试验着,突然笔大人一声怒吼,“你在想什么?”马昂刚回答了一句“用神笔在容逸尘脸上写上‘小白脸’三个字”,便觉眼前凌乱中闪出一个“48”的分值,还没仔细感受,接着精神轰然巨震,脑袋一懵,直接被狠狠丢出了神笔空间。

……

江城市郊的独领山腰,有一处叫做“尚书房”的别墅群,这处别墅群没有江城三大神级别墅区传说的那么沸沸扬扬,但却是真zhèng

低调的华丽,这一点从别墅的整修风格、单幢面积、配套设施、安保力量以及每天进出别墅区大门的车辆档次就可以看得出来,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买房住进来的。

而此时在三号别墅二楼的一个房间内,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正靠着明朱躺椅闭目养神,中年人保养得很好,没有一般这个年纪男人的沧桑暮气和肚腩子,沉稳而又帅气,只是此刻他的眉头却是紧紧皱起,似乎正被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给困扰着。

柔和脚步声响起,单听脚步,便知dào

这是一个极温柔贤淑的女子,书房的门被轻轻打开,一位中年美妇捧着一盏紫砂净壶走了进来,素手濯濯,给男人倒一杯清茗,顿时整个房间中茶香四溢,美妇看着丈夫的劳累神情,眸中闪过一丝眷爱和不忍,转身到男人的身后,轻轻给他揉捏肩膀,柔声道:“累了吧,喝杯茶歇歇。”

男人微笑着睁开眼,握了握妻子的手,却没说什么。

美妇秀眉微蹙道:“心里有事?说出来听听。”

男人想了想,拉着妻子在旁边的藤椅上坐下,喝了口茶,轻轻一笑,道:“也好,晚晴你早晚也是要知dào

的,提前跟你说一声也能有个心理准bèi

。”

慕晚晴看到丈夫的这个神情态度,心理更是不安了,她知dào

丈夫是个困难越大越喜欢云淡风轻的人,一把握住男人的手,有些紧张道:“容华你不要吓我,是不是阿尘又犯什么错了,他还小,不懂事,你别怪他。”

名叫容华的男子无奈苦笑,“慈母多败儿,你这样宠着他早晚会把他宠坏的,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不就因为澹台家的那个小姑娘吗,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哪还有小时候的半分模样,整天跟陈家、夏家那几个小子胡混,唉,真不让人省心……”

慕晚晴白了丈夫一眼,眸中却满是爱恋和骄傲,笑道:“还不是跟你学的,当年燕京城数得着的公子爷,鲜衣怒马轻王侯,为了我这个平民家的姑娘誓死不肯与人联姻,被老太爷一怒之下发配到江城,有生之年不得踏入燕京半步。说到底,阿尘跟你一样,也是个情种,可惜……”

容华也笑了,紧了紧妻子的手,眼中满是温柔,微微摇头道:“可惜这小子没我命好。不说他了,今天要说的事跟他没关系。”斟酌了下措辞,轻叹道:“五年前的那些人,似乎又开始不安分了。”

慕晚晴的身子顿时僵住,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得有些凝重惊惧,好半响,才慢慢缓和下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道:“确定吗?”

“手段凌厉,处事果决,直达目的,不计后果,应该没错。”

“这些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容华哼了一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虽然不知dào

具体原因,但无非就是利益二字。想要利益可以,拿出本事来通过正常手段争取,这输赢无可厚非,但这些人的吃相也太过难看,五年前黄家、宁家的事故,现在想想恐怕不是偶然。”…,

慕晚晴哗啦一下碰翻了桌上的茶盏,花容失色道:“你是说这些事都跟那些人有关,他们,他们怎么敢?我……我现在就打电话叫阿尘回来,我把他禁足!”

容华笑着安慰妻子道:“别慌,我也只是猜测,一直觉得当年卓王孙那么早出手,用霹雳手段把他们给打回去,不会没有原因,一定是他们做了什么触碰他底线的事。卓王孙这个人我见过,枭雄霸主级人物,才智超绝霸气如刀,但绝不是个胡乱出头之人。你放心,有了当年切肤之痛,我想这次他们卷土重来,应该会守点规矩。”

慕晚晴还是有些不放心,叹息道:“可惜现在江城已经没有了卓王孙。”

书房内一阵沉默,似乎“卓王孙”这三个字在这瞬间凝滞了一切,半响,容华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痛惜,“此人雄才大略为我生平仅见,可惜啊,天妒英才,英年早逝,有时想想,真不知若是再给他五年,这个江城会是怎样一副模样!”

慕晚晴道:“要不向燕京家里通个气,也好有些照应?这些年你虽然不能回京,但还是时常会通电话的不是,我看老太爷的气早就消了,他老人家不待见的是我,对你心里面早就原谅,这从他对阿尘的疼爱就可以看得出来。”

容华摇头道:“你又不是不知dào

,老大和老二现在正是政治上的关键时刻,老大在岭南,老二在云州,正与白家那些人争得不可开交,家里哪有精力顾及这边的这些小事。放心,这江城毕竟曾是帝王都,底蕴深厚,藏龙卧虎,有很多隐藏极深的庞然大物,即便以那些人的实力和手段,估计也绝难占得了便宜,我们容家在这里最大的财富是人脉,其他都很普通,暂时还招惹不到他们,且看看吧。”

慕晚晴还想在说什么,容华轻轻摇头,随手熄了灯,温声道:“夜了,早点休息吧。”

章53 最大的意外

元旦时,学校一般都会举行迎新年元旦晚会,但江城实验中学不然,它也有晚会,但却安排在期末考试结束的当天晚上举行。

有人说变态,有人说好,说变态的无非是认为大家都在“压力山大”地进行复习备考,哪里有什么精力去准bèi

节目,导致晚会整体水平不高,说好的则认为考试结束刚好可以放肆狂欢一下,而不像元旦前举行既要准bèi

考试又要分心晚会,顾此失彼,玩不尽兴。

不过不争的事实是这样的时间安排确实影响了节目的选拔,只有很少的同学主动报节目,没办法,负责此项工作的学生会副会长兼文艺部部长佟雨只好跟团委老师联系,生成硬性指标下到各个班级,要求每个班级至少申报一个拿得出手的节目,然后汇整到一起选择一个时间进行统一选拔,节目被选上的班级按照每个节目量化考评加5分进行奖励,不要小瞧这5分,它很可能会让班级年终杀出重围评上“优秀班集体”,而多出数千元的班费奖励。这样的举措一出,便激励起了各班不小的积极性。

高二(七)班去年竞争优秀班集体以0.3分惜败,班主任宋朝雪也因此错过了优秀教师称号和丰厚的福利。失败的原因就在于她一直只重成绩,结果几个主要竞争对手都因为贡献优秀节目加上了5分,从而全部完成华丽丽的大反超,差点让她吐血,所以这一次是志在必得,早早就开始酝酿节目,亲自操刀构思了一段情节梦幻曲折的双人舞,现在节目的编排和配乐基本上都弄好了,但在人选上却遇到了困难。

私底下问过班里几个有舞蹈功底的女生,却都被太占用时间而婉拒,这么好的节目居然没人愿意参加,眼看日子一天天临近,宋朝雪又气又急,无奈之下只好拿到自习课上来,让同学们根据相互间的了解进行投票选举。

为此,她还耍了个心计,下午第四节自习课来到教室里什么都没多说,只说让班里有舞蹈基础的同学举一下手。

正在低头奋战的马昂一愣,舞蹈基础,自己也算有吧,也没多想就举手起了手,眼神扫过时,居然发xiàn

身后的步红藕也举了手,心里讶异,这个爱玩针的野蛮姑娘也会跳舞?嗯,估计是跟东方哥哥一样跳《葵花宝典》!

宋朝雪用笔记好了名字,然后才笑道:“还有三周就要举行期末考试,这是本学期的头等大事,同学们这几天的认真刻苦我看在眼里,心里甚慰。不过我们要时刻谨记‘劳逸结合’这四个字,眼下除了期末考试,还有一件同样重yào

的大事,那就是迎新年文艺晚会……”

班里嗡的一下,很多刚才举手的同学顿时有种上当的感觉,马昂心里骂娘,步红藕也微微蹙起了细眉。

宋朝雪不紧不慢,好整以暇地动情道:“同学们,我们来到学校除了学习文化知识,最重yào

的还是要学会做人,人之所以区别其他高等动物,不是因为人可以直立行走,而是因为人的社会属性。我们在学校就是要拓展自己的人际能力和团队意识,而这一切,要从集体荣誉感的培养开始。同学们,我们抬头看看窗外,有多少班级门前挂着象征‘优秀班集体’的金色小牌,有多少班级挂着象征‘优秀团组织’的银色小牌……再看看我们的班级门口,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是我们的成绩比别人差吗,是我们的纪律没别人好吗,是我们的卫生不达标吗?不是,都不是,只是因为我们在文艺体育活动方面的不积极,导致量化成绩偏低,所以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别的班级趾高气昂地挂着金银小牌,只能眼巴巴望着别的班级拿着学校奖励的高额班费出去旅游……同学们,做得不比别人差,得到的却远比别人少,你们甘心吗,你们服气吗,大声告sù

我!”…,

“不服!”

“老师,你说怎么办?我们一定照来,眉头都不皱。”

“是啊,老师我们听你的,谁不听从安排就是害群之马!”

……

一时间群情激奋,斗志昂扬,不少人眼眶都是又湿又红的,宋朝雪看目的达到,神色一整,转回正题,严肃道:“眼前就有一个挣分的好机会,为了这次新年晚会,老师我已经编排好了一套舞蹈,绝对精彩,但是需yào

一名男生一名女生来表演,我会亲自监督排练和指导。现在我将刚才举手同学的名单写在黑板上,这些都是候选人,大家以不记名投票的方式进行选举,选出一名女生,一名男生,不许商量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弃权不许多选,开始。”

马昂拿着班长发下的小纸片,看着黑板上率先出现的一个个女生的名字,杜红艳,不行,瞧那身段长的,她跳谁敢看?步红藕,长得不错,身段更不错,但不好意思,野蛮女人,打死也不选。

马昂摇头晃脑细细品味了一番,还是选择了一名叫杨超的女孩儿,原因是某天早上来的早,在大操场上看到她正在练舞,舞姿确实不错,重yào

的是这女孩儿清秀而低调,说话声音细细的,很有礼貌,让马昂觉得很顺眼。

至于男生,就不用纠结了,说到跳舞,说到用身体语言来表述的东西,马昂属于自信到爆棚的人物,所以完全无视“班草”王海彦、班长杨强等人,直接龙飞凤舞地画上了自己的名字,反正也只是玩玩,没人会选自己的。

收票完毕,首先对女生候选人进行唱票,让马昂大跌眼镜的是他觉得人缘极差脾气奇臭眼高于顶的步红藕同学居然一骑绝尘遥遥领先,最后居然在总共100个人里拿到了73票!

这下马昂有些紧张了,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紧张,但看到步红藕被选中的瞬间,他对自己能否被选中突然多了一些在意,这种在意来得极其莫名其妙,有些突兀但却不算汹涌,很快便被他压制了下去。不过他心中还是觉得无论男生选到谁,一想到步红藕要跟他跳舞,总是会有些硬硬涨涨的不爽,这种感觉,大抵与骤然看到报纸上养眼女明星宣bù

嫁人时的微酸相同。

男生的最大热门应该是“班草”王海彦和班长杨强,一个高大帅气,校篮球队的主力小前锋;一个成绩优良,是班级的千年老二,仅次于步红藕的存zài

,人缘也特别好。两个人各有千秋,相比之下,其他人就要弱的多了,至于马昂,他自己觉得估计很多同学眼里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名字。

但选举的结果让王海彦的帅气微笑变成了气急败坏,杨强的笃定自信变成了目瞪口呆,马昂虽然只得了33票,但也压过了29票的杨强和26票的王海彦!

看到这个结果马昂懵了,妹的,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这个学校太有爱了,每个人都不按规矩出牌!

他没看的是,从女生选举结果出来便紧握小拳头细眉轻蹙准bèi

发言的步红藕,在看到最终胜出是他的刹那,悄悄舒了口气,细眉微展,握着的拳头也瞬间松了松,嘴唇动了几动,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出言抗议。

章54 创业念头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在所有的男生选项中,王海彦高大帅气,杨强品学兼优,这两个人的优秀和出众自不必说,其他几人水准差不多,但也有例外,那就是马昂。

整个高二(七)班的同学对他的感觉很奇怪,准确说是有一个变化的过程,第一天来的时候大家更多是兴奋新奇和惊讶,因为学校之前出过六个白丁,这几人轻易不出现在学校,一出现便会搞出惊天的新闻话题,属于传说中的恶魔级人物,连带着大家对马昂这位即将成为自己同班同学的第七个白丁也投注了超乎想象的注意力和兴奋度。

其后他选了步红藕坐前后桌,与步红藕斗志斗法,虽然惨败但还是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后来在校门口比现场速记赢下小有名气的记忆高手冯星,还跟人打了期末四颗星的赌约,加上平时的认真低调表现,让大家对他的成绩多了很多期待。

但这一切随着他第一次月考成绩的揭晓而化成泡沫,他在班里也成了可以被讥笑排挤轻视甚至无视的对象,在这之后的整整一个月中,以杜小松为首的一星两星们放肆的笑声与他无言的沉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很多同学都看在了眼里,也隐隐约约预感到了什么。果然,在接下来的这次月考中,他年级排名飙升了一千六百多,班级排名从上次的倒数第一100名升至66名,从之前的九门不及格,到现在的全部考及格,直到这时,大家才知dào

原来他之前的低调不是装逼而是基础太差,后来的低调更不是装逼,而是在隐忍努力,厚积薄发。

这种见证一个同学的成绩通过努力从差变好,从无到有的过程让大家心里舒服晕润,而且经由这次的成绩,同学们也纷纷记起了之前这个月中因为大意而忽略掉的一些细节:从不迟到早退,从不上课睡觉,从不看闲书说闲话,从不……上交作业永远是最及时写得最厚字迹最工整的,尽管可能叉叉也是最多的;课堂小测验闹出过不少笑话但从没见他偷翻过课本偷瞄过别人;步红藕说话难听矜傲自持是出了名的,但他为了求知硬是咬着牙不厌其烦地问她问题……

这些让大家在恍然大悟的同时也在心中悄悄把他升级成了励志的模板,草根崛起的典范,这是一种极其正面舒适的印象。他没有王海彦咄咄逼人压得全班男生喘不过气来的帅气,没有杨强笃定自信品学兼优之下隐藏的冷漠傲慢,他低调沉稳,总是微笑,有一种无害无痛的内在强dà

,让人肃然但不用避退。所以在这种比对和复杂情绪下,男生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把票投给了他,包括杜小松他们,现在看来,马昂已经悄然变成了他们的梦想代言人和领航者,如黑暗中的一盏灯塔,马昂都能行,年级倒数第一都能咸鱼翻身,我们凭什么不行?

最重yào

的是,把王海彦、杨强与步红藕选在一起,让大家觉得有些不太安全不太舒服,马昂就不同了,虽然取得了一些进步,但毕竟和步红藕两个人相差太远,完全无害,不用担心。

马昂对同学们的这些复杂情绪和想法多少捕捉到了一些,但也没多想,心里其实有些高兴,无论如何,这是大家开始接受他,允许他融入班级核心圈子的标志。他相信,只要自己这次努力表现好,为班级挣得荣誉,就一定会被大家欣然接受的。…,

班主任宋朝雪对这个结果也是相当满yì

,步红藕不要说跳舞,就是在舞台上一站,那也会是一道绝佳的风景,而且听说这女孩儿钢琴十级舞蹈准专业,属于多才多艺的典范,之前没有私下找她是觉得她肯定不会同意,没想到这次被推选出来居然没有反对,真是意wài

之喜。

至于马昂,她对他一直有着不错的观感,即便是马昂考了倒数第一也从没变差过,她看学生是态度重过成绩,因为毕竟成绩只是人生的一部分,马昂的勤奋踏实认真她都看在眼里,这样的学生她没有理由不喜欢,而且她坚定不移地相信这样努力下去必然会有硕果,果不其然,这次考试马昂的成绩就来了个大飙升,让她非常满yì

,还准bèi

以此为契机,做个报gào

班会,好好激励一下其他的差生。、

放学后,马昂没有和尹柔一起回家,而是应容逸尘之约去小吃街闲逛,吃东西倒是其次,主要是想发xiàn

些被埋没的美食,马昂当年在足校上学时,路对面的狭窄小巷子里有一家卖煎饼果子的,铺面也就是三四个平方,小夫妻两个在里边活动都嫌拥挤。但就是间招牌也只是用硬纸片歪歪扭扭写出来的小店,生意却做得非常好,每到饭点顾客都会排出很长的队伍来购买,造成小巷内拥堵不堪。到了下雨天更夸张,一队五彩的伞面撑成一条蜿蜒长龙,蔚为壮观。

马昂和球队的小伙伴们非常喜欢吃这个,仗着人小,鬼头鬼脑地插队钻过去,买上一个,黄灿灿的煎饼皮外韧内嫩,包裹着焦生生脆酥酥的油炸果子片,再里边是新鲜的青菜、香肠、以及祖传的特殊香料,色香味俱全,闭上眼吃上一口,脆酥香嫩滑,那独特的风味盈满心间,比孙猴子吃了人参果还舒服,那滋味现在马昂想起来还流口水。

那时候马昂就有个想法,为什么这么好吃的东西只有这么大的店面,为什么这么好吃的东西仅仅因为人手不够备料不足而导致很多人买不到?难道不能扩大规模增加收益?像这样的传统美食民间各地肯定还散布有很多,为何不能集中于一个平台通过宣传营销做大做强?

但那时候他没钱,只是个十四岁的天天流汗踢球的穷小子,不过他每天都会悄悄过去看一看,哪怕不是买煎饼果子。他在心里祈祷上天相助,不要让这对小夫妻搬走,也不要被其他人提前说动,等着他,等着他长大,等着他挣到钱,他一定会第一个来说服他们加盟自己的事业!但可惜一年前的一个下午,马昂无比沮丧地发xiàn

那对小夫妻已经人去楼空,毫无征兆。据房东讲人家这几年钱挣够了,已经回了北方山村老家,没留下任何信息。

现在他手里有差不多四万八千块钱,学习之余,这个积攒压抑了多年的创业念头一直活跃澎湃折磨着他,为了不让更多类似这对小夫妻祖传煎饼果子一样的美食泯然于民间,他约上了闲人容逸尘来小吃街逛逛,看有没有什么收获和灵感。

刚到小吃街街口,还没等到容逸尘到来,马昂便被街边的一角给吸引住了。

章55 一刀凉粉

江城以各类小吃集中而闻名的街道不下三条,但只有病渠北侧的这一条有资格叫做小吃街。这病渠之前叫甘水渠,相传前朝宪祖远下江南路过江城时,因水土不服在这里大病一场,当时小吃街只是一条旧石巷道,零零散散几个小吃铺子和一些食货挑担,宪祖病口无味,吃腻了御厨宫膳,就试了试这些乡间野食,结果胃口大开,饭量增加不少,一来二去,身体竟然也藉此适应了水土气候,大病得以痊愈,高兴之下,奋笔题诗:“涩雨风晖病水渠,净膳宝粮小吃街。”

当地官员惊喜难安,有那见识宽广的次日便着人篆刻铭碑立于水渠之侧,街巷之中,以备后人瞻仰。久而久之,这条甘水渠就变成了病渠,小巷道也变成了御赐“小吃街”,有皇帝做宣传,名声大响,渐渐集中了越来越多的各地小吃,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小吃街,游客旅览江城必逛之地。

小吃街名声太响,铺面贵而有限,所以便有很多租不到铺面的从业者采用街边摊或流动小吃车的形式,而这需yào

做好两方面的工作:一是与小吃街主负责的城管、卫生、治安等部门沟通,还有就是铺面老板,毕竟你在人家的铺面前做生意,用水用电甚至夜间物品的安置摆放都需yào

用到对方,必须协调好,所以很多流动小吃从业者都会直接抽钱给身后的铺面,而且还是抢着给。

吸引马昂目光的便是这样一辆小吃车,一个五十几岁的老汉,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精瘦彪悍的小孩儿。对,就是彪悍!这小孩子虽然精瘦如排骨,长发刘海清秀稚嫩,两眼眨巴眨巴闪着惶惑,但马昂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彪悍,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骨子深深镌刻的凶狠狼性。马昂可以肯定,别看这孩子表面上如瑟瑟小猫,但绝对是那种你踩了他一脚,立马还回三刀的狠角色。

但最吸引马昂的还不是他们的人,而是他们做的东西,虽然一老一少推着小吃车懵懵懂懂跌跌撞撞的样子像是刚来这里不久,但做起是食物来却是熟练自信。

他们做的是一种不太常见的东西,像是凉粉,但颜色却是绿色的,马昂站得很远,但即使这样也还是闻到了上面散发出来的剧烈刺激性味道,有点像新剥开的洋葱,有点像芥末,总之是那种让人敬而远之的不舒服气味。行人经过时纷纷侧目,继而皱眉掩鼻远远绕过了走,所以在他们周围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连带着周边的生意似乎也不太好。

马昂看过去时,那小孩儿正在与人交涉,对方不知说了些什么,小孩儿很激动,一会儿指天一会儿指地,唾沫横飞斗志昂扬,老人则是继xù

沉着眼皮做他的凉粉,对这种情况完全无视。马昂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老人做这种奇怪的凉粉,一边留意着小孩儿与那人争吵。

说也奇怪,马昂自从进入神笔一境记忆的第三重“融会贯通”后,感觉自己五官的灵敏度和记忆力也在无形中得到了很大提升,此刻他的鼻子竟远远的从那古怪凉粉的刺鼻味道中闻到了依稀熟悉的感觉,那是和当年第一次闻到小夫妻煎饼果子时一模一样的感觉,所以他对这辆小吃车上的古怪凉粉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甚至有些兴奋。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再次找到了埋没于民间的极品美食。…,

正沉思遐想间,那边的争斗突然升级了,之前与小孩儿争吵的粗大汉子绕过小孩儿,极其粗暴地对着小吃车踹了一脚,小吃车剧烈踉跄晃动,差点把一直迷迷瞪瞪制作凉粉的老人给带倒。老人没说什么,小孩儿不干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窜跳着便扑了上去,却被那汉子一巴掌重重抡翻在地。

马昂微一皱眉,快步走了过去,却看那小孩儿清秀的脸上一个硕大的巴掌印红扑扑的,嘴角都溢出了血,两眼的凶悍之意灼然刺目,双手一撑地便要起来拼命,却被那位一直淡定迷糊的老人在后面一把抱住,老人颤巍巍的哀求道:“少爷,息怒……不要发火……”

那小孩儿一口呸掉嘴角的鲜血,狠声道:“少你*妈*的头,没看我被人打了,还出血了,狗爷我今天非捏爆他的卵蛋不可!”

老人继xù

抱住不放道:“不行,老爷生前交代过的……”

小孩儿无奈吼吼道:“日,又拿老东西来压我!糟蹋死了我娘,死后还来糟蹋我,你放手,这什么狗屁规矩,难道知dào

我被欺负,他在十八层地狱被扒皮时很爽?还是说我根本不是他的种?”

老人被吓了一跳,赶紧来捂他的嘴巴,却被他不耐烦地挡开,一老一少正在拉扯的当口,那大汉冷笑一声,又飞起一脚将那小吃车踹翻在地,数十种调料汤汁夹着绿色的凉粉四散翻飞而出,跌落了一地,如下了一场绿色的粘雨,而经过与空气的接触和各种调料的自然混合,空气中突然迸发出一种凶猛霸烈的异香,虽然迎风转瞬即逝,但却进一步核实了马昂之前的判断。

那老人看着洒了一地的凉粉,也不劝解小孩儿了,像傻了一样呆呆站立了半分钟,苍老的脸上涌上一抹异样的酡红,猛然转身,对着大汉哆嗦怒道:“我的凉粉,你赔不起!”

粗大汉子这时身边已经聚拢了六七个小伙子,穿着相同的工作服,个个表情不善,这一下,粗大汉子更有恃无恐了,抬起下巴用鼻孔看着老人,极嚣张道:“谁允许你们在我店门口摆摊了,妈的搞什么臭东西,把我的生意全给赶没了!还想让我陪,我呸!我告sù

你们,在这小吃街,谁他妈的也不敢在我马三面前横,老小子,听马爷的,乖乖赔上三千块,我放你跟你那狗小子一块滚蛋,不然你们今天就别走了。”

老人面上一肃,佝偻的身板突然硬挺了起来,单手负后,竟然一副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淡淡低喃道:“老爷说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马昂眼睛一亮,心道这难道是隐藏的不世高人,这下那些人要踢上铁板了。

果然,老人这么一变化,周边围观众人的呼吸都瞬间轻了些,凝神屏息等待着电视剧中上演了无数次的场景上演,那叫马三的大汉微微一愣,继而暴怒,“老小子,装什么逼。”一巴掌抡过去,啪嚓一下带着老人的肩膀竟然直接把他给打翻在地,半晌没爬起来。

马昂看出不对想上前解围时已经晚了,在围观众人的不解失望眼神中老人已经被抡翻在地,小孩儿疯了一样从地上弹起,但又被马三身后的两个小弟笑嘻嘻地踹翻在地,小孩儿虽然嘴里说着不遵守老人所说的规矩,但看得出他还是在极力隐忍约束着自己,这从他蹲坐在地扶着老人拳头紧握浑身颤抖如一头呜呜悲鸣的凄惨野狗,但却依旧轻蔑不屑的眼神中,便可以看出。他即便是一只野狗,也是一只被缚着带毒獠牙的狗王。…,

马三狞笑着正要继xù

逼着要钱,马昂上前一步,挡在了一老一少的身前。

见有人想出头,马三冷笑一声,身后的六七个小伙子也齐齐胸膛一挺,上前一步,紧密团结在他的周围。马三瞧了马昂一眼,不屑道:“怎么着,你们认识?”

马昂皱眉道:“不认识。看不下去而已,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马三和身后马仔放肆狂笑,像是听到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笑了一阵,用手指嚣张地捅了捅马昂的胸膛,张开有着浓烈口臭的嘴巴张狂道:“过分?小朋友你不回去好好念书,考个好成绩,泡个好学妹,学什么见义勇为,大哥告sù

你,地球很危险的,哇哈哈哈……”

马昂轻巧而稳定地移开他的手,扫了地上的老人和小孩儿一眼,回头对着马三一群人淡淡道:“拿出两千块钱赔给他们,治伤,买损失的食材,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

听到马昂的话,那小孩儿首先跳起来不服叫嚣道:“狗爷我不要钱!这王八蛋弄翻了我的‘一刀凉粉’,不是钱可以买到的!我要给他们一人一刀!”

马三脸上笑意一收,看着马昂冷笑道:“你确定?”

马昂耸肩:“我从不跟不顺眼的人开玩笑,而且我自认为发音很清楚。”

那小孩儿腾一下窜到马昂身边,不满怒吼道:“日,谁让你替狗爷做主,滚蛋,我才不要他的破钱…”还要再说,却被马昂恶狠狠地一巴掌呼在脑袋上,顿时小脸涨得通红,歪着脑袋满脸不忿,却没敢再发表意见。

马三身后的小弟一听怒了,跳起便要往上冲,被他伸臂拦住,不知dào

为什么,眼前年轻人的笃定自信让他有一种不踏实感,所以他最后一次试着威胁道:“小伙子,上次跟我说这种话的家伙现在还在号子里蹲着,听说每天晚上都会菊花怒绽,四方迎客。我马三在这小吃街从光着屁股起开始混,到现在摸爬滚打了三十年,多少牛逼人物曾在这里过活,但他们现在都没了,我马三还活蹦乱跳地站在小吃街的这一千四百四十四块青石砖上!再说最后一次,让开,不然恐怕就得提前联系医院了。”

“是得提前联系医院了。我数数看,一、二、三……七八,最好是够八张床位的。”

随着一声慵懒无力的声音,马昂身后的人群渐渐分开,容逸尘懒洋洋地走了过来,身后竟然还跟着陈群、左向涛、夏庆、佟春来他们四个。

章56 横生枝节 一触即发

看到这阵势,马三狰狞一笑:“我说这么大口气,原来是有帮手,可你也太小瞧我马三了,就凭这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巨眼一翻,对着容逸尘狠声道:“小白脸,刚那话是你说的,妈的我……”

马三正对着容逸尘骂骂咧咧,没看到容逸尘慵懒帅气的脸已经扭曲,正要继xù

放狠话,突然眼睛扫到了他身边那个一直抱胸冷笑的小胖子陈群,嘴巴立kè

停在了那里,身子一哆嗦,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人,背上冷汗唰的一下便流了下来,瞬间淌遍全身。

他并不认识陈群,但曾在酒吧里亲眼目睹过一场高级别的纨绔叉架,主角便是这个小胖子,当晚陈群将在他心目中很牛逼的一号人物踩得如同一堆烂狗屎,而那人还要嬉皮笑脸笑得像准bèi

献上菊花的死狗,那种强烈的反差以及陈群笑里藏刀彪悍不讲理的纨绔作风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所以此刻一看到陈群,他便汗如雨下,如果这人跟眼前的嚣张小子一伙,绝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陈群当然不可能认识他,实jì

上他站在这里几分钟了也没认真瞧过马三一眼,他们四个本来晚上是要找容逸尘喝酒,听容逸尘说跟马昂约好逛小吃街,四人本来就对马昂有些好奇,左右无事就跟了过来。到了约定的地点没找到马昂,倒看到了一大群人围堵在巷口,似乎发生了什么冲突,几人都是年轻爱玩事的主,也就挤进外围看了看,结果一看,嘿,正主马昂正在与人对峙,先不说他实力如何,但看这横眉冷对拔剑扬眉的气势便充分领悟了“装逼”二字的真谛,四人相视一笑,觉得很顺眼,之前因他打赌输了些小钱的不舒服感也冲淡了些。

容逸尘完全当马三是个屁,揉着眉头,扫了眼地上倾倒的小吃车和那对奇怪的老人小孩儿,苦笑着对马昂道:“你这唱的是哪一出?”

马昂笑道:“不是说要在你的华星商场二楼开特色美食城吗,这些散落在地上‘一刀凉粉’就是我给你找的第一种特色食品。”

容逸尘一愣,本来饶有兴致看着马昂的陈群四人也瞬间有些呆滞,容逸尘接手家里华星商场试手的事他们也知dào

,而且也听他说过二楼有开成民俗美食城增加顾客流量和粘度的想法,但就眼前这些绿色粘稠散发着刺激气味看起来像猪食一样的东西,美食城?特色食品?这凄惨如狗的一老一少便是,美食家?

容逸尘深深看了一眼马昂,见他不像在开玩笑,表情一凝,抬头盯着马三,淡淡道:“小车是你踹翻的,人也是你打的?”

那边悄悄打完电话的马三不知得到了什么级别人物的撑腰,整个人瞬间镇定了不少,虽说不像开始时那样张狂,但起码不再流汗了,一副敲打不烂铜豌豆的模样不紧不慢道:“不打招呼在我店前摆车,臭气熏天影响我半天没一点生意,我苦口婆心好言好语相劝,他们非但不听,这小子出口带脏还窜上来想咬我,我是逼不得已自卫,对,自卫。至于踹,打,完全谈不上,双方发生争执,不小心磕磕碰碰也是有的。”

陈群冷笑着站了出来,肥嘟嘟的手指遥遥点着马三的鼻子,不耐烦道:“废什么话,扯什么蛋!刚才我这姓马的兄弟怎么说的,你乘以十照办,哥儿几个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放你一马。”…,

兴许是那晚陈群留下的蛮横霸道印象过于深刻,马三面对明显在五人中据主导地位的容逸尘还能侃侃而谈,但被陈群这一指,反倒是给唬退了一大步,脸色一白,咬咬牙又顶了上来,强忍惧意硬着头皮一字一字回应道:“这话,马三听不懂。”

他说这话其实也是骑虎难下,18岁小学肄业,凭着一张脸皮,一身泼胆,一把锈刀在这小吃街也混成了臭虫级别的一号人物,到得今年29岁时,从街东走到街西,街面上的老少爷们儿碰上了大多也得递根硬盒烟,叫声“三哥”。杂货店里顺两包免费烟,饭馆里搓一顿霸王餐,再瞅机会摸一把大姑娘小媳妇,每当此时,马三总会觉得浑身舒畅,念头通达,于是偶尔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的晚上啃完猪蹄后莫名一阵唏嘘,很有“人生至此,夫复何求?”之慨。

但说到底这些东西都是来自良善小民对他泼赖耍横的畏惧隐忍,这种畏惧就像一件瓷器,看起来不错,却经不起一次摔打,今天这一步他马三退了,明天也就别想再在小吃街混了,所以必须得顶上去,何况刚才打电话确认,那位小爷刚好在附近,只要他一来,江城基本没有踩不下的人。

听到马三的回答,陈群脸色变了,收起了笑意,眼神从他身后小伙子们工作服上“醉仙居”三字,转移到眼前这个规模不小装饰考究的三层酒楼,声音不含一丝感情但却足以冷到让马三心颤:“看来这醉仙居是你的。信不信从今天开始,这一千四百四十四块青石砖的小吃街,再没有醉仙居,也再没有你马三这号人物!”

“呦,我说这马三怎么给我打电话时吓得快尿裤子了,一个劲地求救,还在想谁这么厉害,原来是裙子少爷在这里发威啊!真是好威风,我好怕怕呀!哦,夏大少,左大少,佟大少都在,失敬失敬!乖乖,不得了,阿尘也在,罪过罪过,看来马三这电话打得真好,不然几位在这里岂不是要寂寞死了?”

随着絮絮叨叨轻浮孟浪的尖锐话音,一个打着双排耳钉扎着小辫子的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这人二十岁上下,皮囊不错,生的很周正,但那对桃花眼下却有些青灰,渔色之气甚重,眉脚眼梢淫邪之意四溢。

“朱志!是你!”

本来完全不当回事儿笑吟吟看着陈群玩耍的夏庆左向涛佟春来三人面色一变,齐齐出声,随后毫不犹豫上前一步,站在陈群的身边,目光不善地看着那突然出现的名叫朱志的男人。

陈群微胖的身躯陡然挺拔了起来,冷笑道:“姓朱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也敢出来,不怕被雷劈死!”

容逸尘看到这人,也皱了皱眉,马昂感觉气氛的骤然紧张,向他投去问询的目光,容逸尘轻轻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没事,却没说什么。

眼看一场小冲突机缘巧合之下变成了神仙打架,双方之间明显认识且恩怨不浅,局面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控zhì

,且明显超脱了自己的层面,马昂便不再关心,转头去找那半桩小孩儿,却发xiàn

那小子眼珠咕噜噜打转,极兴奋地注视着场中的局面,拳头捏得紧紧的,似乎对这种场面极为兴奋。

马昂招了招手,那孩子满脸不爽,但还是不情不愿地晃了过来,近前了,歪着脑袋不忿辩解道,“我可不是怕你。老头子说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仗义出头,是个爷们儿,这朋友狗爷我交定了,狗爷我从不跟朋友较劲。”…,

马昂没将这孩子气的自尊和倔强放在心上,好笑道:“叫什么名字?”

“狗王。”

“哦,狗娃。”

“日,你长耳朵出气儿的,我叫狗王,狗王的狗,狗王的王。”小孩儿暴怒,上窜下跳。

马昂扫了一眼地上明显没什么大碍却依然假装躺在地上的老人,也不点破,有些好奇地问男孩:“地上那人跟你什么关系?”

狗王鼻孔哼了一下,道:“我怎么知dào

,自会吃饭拉屎他就跟在小爷身边,叫了一声爹,吓得他跪在地上一连磕了三天的头,都磕出血来,连说不敢,非要叫我少爷。日,哪有我这样穷的少爷,连条裤子都穿不起,隔壁村翠花那丫头要不是嫌我穷,十几岁还露蛋蛋,早答yīng

跟我困觉,小狗王都屙出好几个了。”

马昂听的哭笑不得,一巴掌拍在他的小脑袋上,凶道:“说什么呢,毛都没长出来的混小子。”

狗王一听不干了,大声不服道:“日,昨天刚数过的,一共十七根,黑黝黝的,可精神着呢。”

马昂无语,岔开话题道:“这‘一刀凉粉’,你会做吗?”

狗王眼神一下子警惕起来,看了马昂一眼,低头闭嘴不再说话。

马昂轻笑道:“看来你做不了主,我还是去问那老先生好了。”

“你不用激我,狗爷眼睛亮堂着呢,当你是朋友,说吧,打什么注意?我老娘唯一留下的就是这门手艺,还指着这个娶媳妇生娃娃呢,你说我会不会,你说我做不做的主?那混蛋老小子装模作样弄奸耍滑一流,做这个,差远了。”狗王翻着白眼不爽道。

马昂笑了,直奔主题道:“跟着我干吧,带着你的‘一刀凉粉’。”

狗王歪脑袋怀疑道:“保证能娶上媳妇?”

“能。”

“保证能跟隔壁村翠花一样美?”

“呃,比翠花还漂亮。”

“日,干了。爷们儿做事一句话砸地一个坑,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眼都不眨一下,娶不上翠花一样的媳妇,我可跟你没玩。”

马昂笑道:“放心,跟着我干,我可以保证你不再受欺负,再遇不到今天这样的窝心委屈事。”

狗王报以冷笑,以一副超越年龄成熟的口吻不屑道:“我那从没见过面的老爹曾说过,爷们儿的荣辱只有爷们儿自己才扛得起,如果有人要一起扛,要么给他一刀,要么就替他挡一刀。你是哪种?”

马昂想不到这个粗俗油滑的小孩儿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正怔忡的当口,却听围观群众一阵低呼,哗啦散开很远,转头正看到那朱志身后的一大群人散开围了过来,个个神情不善,将容逸尘陈群以及自己狗王等一干人围困在了中间。

却原来是那边谈崩了,场面一触即发。

章57 同仇敌忾

跟朱志一起来的共有二十几号人,大部分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女,一个个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此刻看到要叉架,如同打了鸡血,全都兴奋的紧,个个捋胳膊挽袖子,盯着马昂他们神色不善跃跃欲试。

容逸尘上前一步,蹙眉道:“朱志,这可是闹市区。”

朱志小辫子一甩,张狂笑道:“就是因为这是闹市,我才觉得玩着爽。再说,管它娘的闹市闲市,还不都是我老子说了算。阿尘,咱们俩素无恩怨瓜葛,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这么着,你先去楼上喝茶,等我收拾了陈群夏庆他们几个,再揪着马三这王八蛋去楼上给你赔礼道歉。”

陈群四个看着朱志冷笑不语,容逸尘斜瞥了一旁跟个孙子一样谄笑的马三,问道:“就为了这个流氓瘪三,至于吗?”

朱志嘿嘿一笑,凑近了些,好不得yì

道:“阿尘,我年长你两岁,读书或许不如你,但享shòu

生活上你可拍马不及,这王八蛋人不怎么样,但娶个老婆水嫩嫩的骚媚入骨,那销魂滋味,啧啧啧,妙不可言,妙不可言。你说哥哥我刚玩了人家老婆,正恋奸情热,这打电话求助了我总不好意思置之不理是吧?”

眼神一转,扭头看着陈群四人,带着狠戾之气道:“再说,陈群、夏庆、左向涛、佟春来这四个杀千刀的难得单枪匹马来到我下山区,这可是老天长眼,给我朱志报仇雪恨的机会,妈的,害我被老爷子暴揍一顿赶出去躲了三个月,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今天我就把话撂下了,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放倒他们四个,医药费我出,篓子我来顶!”

陈群不屑冷笑道:“死猪,你顶的起吗?”

朱志脸上微一扭曲,带着莫名的畅快笑意,道:“你走眼了,我妈回来了,老爷子也奈何不了我。裙子,有件事忍不住悄悄告sù

你,那莫小玲后来被我给找到了,我们俩孤男寡女整整呆了一个星期没出过酒店门,上上下下前前后后被我折腾了一个遍,叫得那叫一个浪,奇怪的是有些地方还是新鲜的呢,谢兄弟慷慨。咦,你怎么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不会是想知dào

她现在在哪里吧?哦,我想想,记不起来玩腻后丢给谁了。”

“我操你大爷!”陈群眼珠子都红了,胖嘟嘟的脸上瞬间腾起一抹妖艳的青白,抄起身边的金属架子发疯般冲了上去,却被面色铁青的佟春来和左向涛紧紧抱住,像个受伤的幼兽一样挣扎疼痛不已。

夏庆一改以往的阴沉冷笑,怒道:“朱志,虽然我们两帮人从小不对付,打打闹闹常有,但多少有些分寸,你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是不是想从此以后不死不休。”

朱志狰狞道:“是你们先不仁的!不就是看上了你们江城实验中学的一个学生妹吗,她不从,老子用了点强,碍着你们谁了,操,折腾那么大,被老爷知dào

暴揍不说,还被我那母老虎未婚娶提着枪追了三个省,现在气是消了,但人家退婚了。我操,你们谁被退过婚,知dào

那是什么滋味吗?那是火辣辣的巴掌当众往脸上扇!我朱志几曾受过这样的憋屈,告sù

你们,老子早就准bèi

跟你们不死不休了。姓夏的,你那阴测测的样子我早看不顺眼了,告sù

你,城郊你追了大半年的那块绿地,我已经跟人合伙拿下,你就死心吧!”…,

夏庆脸色骤变,轻抿薄唇没有说话,但熟悉他的人都知dào

每当他露出这种表情,说明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

左向涛冷冷道:“朱志你这是找死!”

朱志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世间最可笑的事,张开双臂,嚣张之至地原地转了个圈,一副君临天下的不可一世模样,仰着下巴哼道:“左向涛,你脑袋被驴踢了吧,我找死?你也不看看现在的局势,你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你,陈群,夏庆,佟春来四个今天非得脱下一层皮在这里不可!让我们看看到底是谁找死!左向涛,当年我在你的银水区被逼的一口气喝了八瓶啤酒,连打半个月点滴差点小命玩完,今天到了我下山,你朱哥不多不少,准bèi

了八瓶白的,喝不完就给你灌下去!看看会不会尿裤子,啊哈哈哈哈哈……”

左向涛满脸煞气浑身哆嗦,一旁的佟春来俊脸重寒,杀气十足道:“朱志,你想清楚了,今天玩不死哥儿几个,以后你就别想在江城混了!”

啪啪!朱志放肆鼓掌,嘲讽笑道:“瞧不出来,咱们佟小白脸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豪气干云了。还以为你只会躲在你那校花姐姐的屁股后面转悠。不过说起来你那姐姐佟雨可是大大的有名,江城实验中学四大校花之首,啧啧,那身段儿,那脸蛋儿,那挺拔圆翘,朱哥我梦中的神器啊……”也不理佟春来的难看表情,一边放声说着,一边做着极下流的耸动动作,惹得身边一众狐朋狗友放声淫笑。

容逸尘轩眉一挑,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道:“朱志,在江城圈子里敢把我容逸尘当空气的,你是第一个!有种!”

正意气风发的朱志面容一滞,略作斟酌,正要出言解释,容逸尘根本不给他机会,依旧冷若寒冰的声音一字一字道:“我今天就站在这里,看你怎么跨过我,让我的兄弟们脱层皮,最后奉劝一句,你要替你父母想想清楚,这后果是不是你家所能承shòu的起的!”

朱志脸色一变,没想到容逸尘也要掺和起来,陈群左向涛他们四个的家世能量他都清楚,毕竟从小玩到大是一个圈子里的,也算知根知底,现在老妈在家,把他们暴揍一顿只要不太严重也能承shòu的起。倒是这个容逸尘不是本地人,老爸每次提起容家来也是讳莫如深,只是让他轻易不要招惹,所以他才一直客气,但在心里并没有列入危险名单,此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正在兴头上,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冷冷一笑道:“阿尘,你让开,不要说哥哥不给你面子,我保证下手有分寸。再不让开,我可就一起不客气了!”

容逸尘轻轻一笑:“不用客气,因为以后我们五个也不会对你客气的。”

马昂眼神如冰,站起来与五人并肩而立,笑道:“算我一个。”

患难见真情,路遥知马力,这种级别的叉架已经与“一刀凉粉”本身无关,纯属圈子里的旧怨,根本与马昂没有半点干系,但他明知局势危险对方厉害还能站出来,还敢站出来,不得不让陈群四人动容唏嘘。陈群眨了眨微酸的眼睛,故作不屑道:“自与你搭边,就没好事,输钱就不说了,今天还要挨揍。也好,看着你被暴揍,我心里多少舒服点!”

左向涛、佟春来、夏庆相视微笑,容逸尘重重拍了拍马昂的肩膀,点头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章58 旧雨街的铃声

朱志扫了一眼站在五人身边的马昂,越看越不顺眼,怒道:“滚开,你算个什么东西?”

激动之下,往前走了两步,恰好走到了狗王和躺在地上装迷糊的油滑老人身边,听到他骂马昂,狗王小脑袋一沉,眼中凶芒闪烁,紧紧捏住了小拳头,猛一脚踹中地上闭目装晕的老人,老人嘴角一阵扭曲,身体依然保持不动,但眼睛微微睁开朝着狗王眨了眨。

朱志继xù

对马昂吼道:“我跟他们的事,你算哪个葱,再在这里碍眼,找群饥渴汉子爆了你的菊!妈的……”

他正说着,就见旁边瘦削如柴的狗王电光火石之间突然从地上弹起,像个弹力球一样跃起,一脚踹在朱志的裆部。

“啊——”朱志猛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正在趾高气昂意气风发的他瞬间像是被阉割掉的公鸡,叫声只发出了一半迅速被憋回了胸腔内,整个身体像是遇火烧烤的塑料袋,瞬间扭曲皱巴在了一起,眼泪鼻涕哗啦哗啦成团流下,噗通跪倒在地,身体抽搐扭曲不已。

地上一直躺着的老人一骨碌爬起,扑在朱志身后,胳膊飞快架在朱志的脖颈间,做了个要锁喉的姿势。

“不要!”

“老先生,不可以——”

马昂和容逸尘几人急急出声,虽然大家对他们一老一少突然暴起放倒朱志感到非常解气,特别是狗王那狠狠一脚正踹在朱志的裆下,让陈群左向涛夏庆佟春来四人大出了一口恶气,比大热天吞下一块冰镇西瓜还要舒爽。但打架归打架,再气再怒也不能玩出人命,这是底线,所以一看到老人不知深浅要锁喉,争相出声喝止。

老人只是做了个锁喉的姿势,并没有真锁下去,听到马昂他们呼喊,扭头憨憨一笑,牙缝中的几丝绿油油菜叶迎风招展,煞是喜庆。

狗王一脚踹中老人的屁股,骂道老废物让开,老人也不生气,高高兴兴嘻嘻哈哈的闪身到了一边,低头收拾地上从小吃车上滚落的盘盘碟碟。狗王个头不高,也就一米六零的样子,但力qì

很大,又是一脚踹中想从地上挣扎着站起的朱志,纤细的胳膊一拐,控zhì

住朱志的脖颈脆弱处,眼中露出一丝野狼般的凶光,朝四周刚刚反应过来哇哇大叫着准bèi

冲杀过来的一帮男女嘿嘿一笑,还没完全变声完毕的公鸭嗓透着刺骨的寒意道:“站住!你们这群孙子再往前一步,狗爷我扭断他的脖子!”

跟朱志一起过来的那帮人顿时停下,虽然狗王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但他们丝毫不怀疑他真敢说到做到,刚才那一脚之干脆狠辣连他们看着都觉得疼,所以现在投鼠忌器全都不敢往前冲。这些人平时都是以朱志为核心,眼看朱志被控zhì

,除了在一旁跳脚怒骂,一时间无计可施,只好开始打电话求助。

马昂、容逸尘、陈群四人也聚拢到了狗王身边,本来已经准bèi

好挨揍死拼的陈群四人看到形势突然间逆转,最是高兴,先是对着朱志一顿暴揍,解气后纷纷朝狗王点头鼓励,夸赞干得漂亮,像个爷们儿。狗王对这些完全熟视无睹,只是紧紧盯着马昂,马昂笑着伸了伸大拇指,他才哼一声转过头,一副天经地义就该如此的骚包摸样,孩子气十足。

朱志这会儿疼劲初过,龇牙咧嘴吸着冷气,一看周围那些狐朋狗友的熊包模样,勃然大怒,吼道:“不用管我,他们不敢把我怎样,都给我上,把这群杀千刀的往死里揍,出事了,朱爷爷我负全责!都他妈给我上,这老王八蛋跟这小兔崽子给我留下,我要亲自踢爆他们的卵蛋……”…,

陈群一个大嘴巴扇了过去,啪,朱志的俊脸上顿时起了个鲜红的五指印,他狠狠地看着陈群,陈群啪又是一个大嘴巴过去,冷冷道:“再他妈乱叫我扔狗屎进去给你吃,看什么看,不服气?姥姥的你刚才的得瑟劲哪去了,你狂啊,再狂啊,看我不抽死你!”

外围的人听了朱志的喊话,有几个把心一横就要往里冲杀,狗王眼神一寒,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纤薄锋利的骨刀,冷冷一笑,只一碰,朱志白生生的脖颈处便鲜血流淌而下。

所有人都傻了,没人想到这小孩儿真敢动手,此刻他干瘦手指间捏着的那把小巧骨刀,寒芒闪闪戾气腾腾,分明就是一把收割生命的死神之镰。朱志也呆住了,他第一次觉得世间有些事有些人并不在他掌控和了解的范畴之内,他所凭借依靠的东西,人家不怕,再也保持不住淡定,冷汗唰唰而下。

陈群四人怔怔看着狗王那稚嫩瘦弱的小脸,齐齐吞了口唾沫,突然觉得有些冷,容逸尘和马昂相视一眼,目光中都有些意wài

震惊,马昂把手放在狗王僵硬的肩膀上捏了捏,过了几秒钟,他的瘦削肩膀终于放松了些,扭过头朝着马昂神气一笑,洁白的奶牙闪闪的,道:“放心,狗爷有分寸,狗爷还要娶媳妇生娃娃呢!”

一方不敢动一方走不脱,双方正在僵持之时,突然感到周围围观群众一阵哗然,像是传染病一样瞬间弥漫全场,所有人都转移视线朝着东南的方向望去,马昂好奇之心大起,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先是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响动,接着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很有意思的年轻人。

年轻人的头发有些长,飘逸如风,使得苍白秀气的脸庞看起来有些脆弱,身材颀长高挑,至少有一米九上下,十二月底的天气里,穿着一身略显夸张的狐皮大氅,有一股雍容逼人的富贵之气。大氅上下前后挂着不下十个熟铜铃铛,小巧古朴,造型独特,每动一步,铃铛都会发出叮叮铃铃的响音,甚为奇特。年轻人的手指修长洁白,左手横握着一杆水墨旱烟,右手拇指带着一个硕大的祖母绿扳指,手中捏着一方白色的棉质布帕,上晕红梅点点。

年轻人走的很慢,很稳,不知dào

为什么,明明是一个年轻人却给人老年人的沉稳,明明是现代人却给人一种古代浪子游侠仗剑江湖的错觉。

马昂忍着心中的怪异感觉,想回头问问容逸尘他们,却发xiàn

容逸尘五人早已肃然而立,眼神灼热地望着那人,其中晕满尊敬与钦服,就连一直挣扎狂骂不肯消停的朱志也是瞬间闭嘴脸色惨淡。只有狗王眼中敌意大盛,握着骨刀的手指瞬间因为紧张用力而发白。

马昂心中大讶,这是何方神圣?

章59 有风满楼

“三哥。”

“三哥好。”

“三公子。”

……

随着年轻人缓慢笃定地走近,不仅容逸尘陈群一干人肃然打招呼,就连跟着朱志一起来的那帮嚣张男女也顿时噤若寒蝉,规矩了不少,像是顽皮在外的孩子见到了家长,窘喃垂首,细声打着招呼。朱志第一次低下了不可一世的脑袋,垂首泄气道:“三哥,你过来了。”

近了,才看出年轻人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满是病容,他的眉毛极为疏淡,凭空增添了几分愁美,面对众人的拘谨礼貌,年轻人淡淡点头回应,眼睛却直盯盯地看着狗王,眼神平淡如水,幽深莫测,声音哑哑的气息不是太稳,缓缓道:“小兄弟怎么称呼,能不能放下刀来说话。”

自从年轻人出现,狗王身上的杀气瞬间浓郁了一倍有余,整个身体完全绷成了一张弓,似乎随时都有扑杀过去的冲动。马昂伸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狗王身体稍微松了些,但眼神狠戾如昔,扬起小脑袋道:“你是谁?放了他,他找狗爷麻烦怎么办?”

陈群给吓了一跳,担心他不知天高地厚乱说话闯祸,正要开口呵斥,也是保护,却被年轻人摆手阻止,他看着狗王微微一笑,正要说话,胸膛突然风箱般剧烈起伏,接着是一连串的咳嗽,高大挺拔的身躯像是被风吹过的芦苇,瞬间摇曳晃动了起来,年轻人苍白英俊的脸庞升起一抹不健康的酡红,飞快伸出带着扳指的右手将手中的红梅方帕紧紧捂住嘴巴,身子像虾米一样躬起。

马昂心里叹息,可惜了一个风姿脱俗的年轻人,看来病的不轻。

容逸尘通常玩世不恭的脸上闪过一丝敬重与不忍,走上前来扶着他,在后背上轻轻拍抚,年轻人又咳了几声,才慢慢恢复过来,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凌乱的气息,对虎视眈眈的狗王笑道:“我叫风满楼,这三个字在江城还是有点用的,小兄弟你先放下刀,放心,有我在,今天谁都不会有事。”

朱志脸色大变,张嘴想说什么,张阖了几下却还是忍住了,但心中的不爽和不服溢于言表。

兴许是风满楼身体的虚弱和咳嗽起了作用,狗王眼中的深深戒意消散了些,在马昂和容逸尘的劝解下终于收起了手中的锋锐骨刀,只见干枯瘦小的手掌一翻,那把窄小的锋锐骨刀已经消失不见。

风满楼的眼睛一亮,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狗王放开朱志,僵硬的身体猛然一松,仅凭心中一股凶戾不服之气支撑的瘦小身躯“噗通”跌坐在地,喘气如牛,汗如雨下,黑乎乎的小脸青白如纸,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但即使这样,已经够让马昂容逸尘陈群他们几个以及在场众人震惊意wài

了。

朱志一被放开,立马从地上弹起,方才遭到陈群四人的一顿暴揍,此刻身上脸上俱是瘀伤,虽不严重但也狼狈不堪,眼中凶焰腾腾,若不是如山岳般凛然的风满楼站在这里,估计早就扑上来拼命了。即使如此,还是忍不住朝地面重重唾了一口,转头朝风满楼道:“三哥,你来的正好,江城谁不知dào

风三哥你处事公正,还请为我兄弟我主持公道,你看我这嘴,我这脸,哎呦,都是对面那几个王八蛋给阴的!”

“你放屁!是谁叫嚣着要把我们兄弟几个放倒在这里脱层皮的?不是你们以多欺少,咄咄逼人,哥儿几个怎么会这样对你?”陈群针锋相对道。…,

朱志阴测测一笑:“我开句玩笑不行,我说句狠话不行?妈的,还不让人说话了?可现在的事实是我没碰你们一根指头,你们他妈的把我往死里揍,还用刀割我的脖子,三哥你瞧瞧,这都出血了!”

陈群还要再出言反驳,却被容逸尘一把拉住,容逸尘轻笑道:“三哥都来了,这谁是谁非定不会弄错。”

风满楼微微一笑,指着容逸尘道:“阿尘还是你最奸猾,少给我戴高帽子,既然恰好经过,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这帮小子胡来。说说吧,怎么回事?”

容逸尘把来龙去脉简明扼要说了一遍,话不多但都是事实,朱志听得直翻白眼但也无从反驳。

风满楼听完摇头笑道:“你们这些人都是吃饱了撑的,有这么多精力不如周末到我旧雨街走走,刚好三家福利院最近新入了不少成员,义工人手不够,你们都去给我帮忙,助人为快乐之本,不比打打闹闹强,还以为是十四五岁年纪?荒唐!我瞧这么着吧,之前那点屁事揭过不提……”

朱志一听急了,疾声打断道:“三哥,这不成!我……”

风满楼淡淡扫了他一眼,某些可怕传说迅速从朱志脑海中滑过,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表情立马从着急变为尴尬谄媚,干笑道:“三哥,我就放了个屁,你继xù

……”

恰在这时,朱志所带众人中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嘀嘀咕咕道:“这病痨鬼是谁啊,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唱戏的?”

声音虽小,却在此刻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极为清晰,就在这一瞬间,马昂觉得空气中一股凌冽寒意汹涌而至,猛抬头,发xiàn

风满楼眼眸中的笑意瞬间变冷,一道灰影鬼魅般闪过,接着是一声闷响连带一声惨叫,人群中那个出言不逊之人已经像被汽车猛烈撞击的沙袋,重重抛飞了出去,直直飞了将近五米远才沉沉落地,咣!砸碎了一辆车的前窗玻璃,屁股朝下,卡在了中间,人事不省。

这得需yào

多大的力道,才能瞬间将人击飞出去!马昂大惊之下立kè

朝那灰影看去,才发xiàn

那是一个身材不高极其普通的少年,少年全身上下无不普通,属于在街上偶遇十次也未必记得起的类型,脸上带着明显的腼腆窘迫,兔起鹘落击飞那人后,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极不自然地走回身材高大的风满楼身旁,似乎这里是个能遮荫的大树,能避风的港湾。马昂这才明白,原来他一直都跟在风满楼身后,只是因为一个太耀眼一个太普通,而被大家自动忽略掉了。

风满楼不顾兀自擦汗不已的朱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继xù

道:“人与人相处,最忌老拿过去说事,以前就不提了,今天这事,我看你们各退一步,小志受了伤,阿尘你们出点血补偿一下……”

“那狗爷我的凉粉呢?”

听到这突兀稚嫩的声音,马昂容逸尘他们都给吓了一跳,马昂瞬间全神戒备,随时准bèi

应对灰衣少年的攻击,尽管他觉得以自己目前的水准连一成机会能抵挡住都没有。

却不知为何风满楼对狗王有种异于常人的好感,闻言也不生气,笑道:“凉粉,你是指地上这些绿色东西吗?”

狗王不忿道:“这一车凉粉是现在狗爷的全部家当,还指望着钱生钱,利滚利,娶媳妇生娃娃呢,全被马三这王八蛋一脚给踹翻了!我告sù

你,不要小瞧狗爷的凉粉,这世上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今天要是不赔,狗爷我绝不善罢甘休!”…,

朱志满脸杀意道:“小狗犊子,就你这破烂猪食一样的东西还想卖钱,倒在地上都嫌污染环境!你还敢索赔!”

容逸尘五人身体微微发紧的情况全被现在五官异常灵敏的马昂看在眼里,略想了想,便知dào

了他们的心思,他们对风满楼所说的解决方案并不愿意,刚才容逸尘述说事情经过时,之前朱志刺激陈群夏庆左向涛佟春来的内容他并没提及,实jì

上这才是今日矛盾的核心,朱志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已经让双反完全不可调和,今日打便打了,再赔钱出血的话哪咽得下这口恶气!

心念至此,马昂接着朱志的话淡淡道:“此言差矣,这位狗王少爷的祖传‘一刀凉粉’是世间风味独一无二的绝品美食,这一车凉粉如果卖起来的话,价值绝对不菲!这一点,我可以作证。”

风满楼闻言扫了马昂一眼,容逸尘一旁轻笑解释道:“三哥,我朋友,马昂。”风满楼轻哦了一声,对马昂笑了笑,道:“你的意思是这凉粉很好吃,很值钱?”

马昂毫不犹豫道:“是的。非常。”

风满楼笑了,摆摆手道:“也罢,打人一方不愿意赔钱出血,被打一方不愿意接受赔钱,既然事情是因为这一车凉粉而起,那咱们就以这凉粉为赌,如果确实如这位马昂小兄弟所说的好吃值钱,那阿尘你们非但不用赔钱还要他们赔;但如果这车凉粉难吃不值钱,那我立kè

就走,小志他们到底是想怎样处置你们我再也不管。大家看如何?”

朱志一方自然是欢呼雀跃大声叫好,这些玩意儿闻着都想吐了怎么可能会好吃,自然觉得是胜券在握,兴奋得嗷嗷乱叫。

容逸尘看了马昂一眼,马昂坚定地点头,笑话,经过神笔改造的五官灵敏度远超往昔,他可以断定,这种凉粉不仅是好吃,可以说是好吃到霸道的地步。

容逸尘看到马昂点头,洒然一笑,不假思索点头道:“我同意。”

陈群咬牙看了马昂一眼,恨恨道:“反正我是不愿意赔这猪头钱的,老子咽不下这口气!之前每次买你对家都输,妈的这次我就跟你了,大不了死拼一顿爆揍!”

左向涛笑道:“阿尘每次跟你都赢,我这次信的是阿尘,可不是你。”

夏庆淡淡道:“我同意。”

“我信你。”佟春来严肃道。

狗王从地上窜了起来,拍着胸膛对马昂道:“放心吧,狗爷的‘一刀凉粉’绝对亮瞎他们的狗眼!我们全村都爱吃的,哪家哪天不吃一碗,整夜赖在小爷门口不走,非要拿野狗肉熊瞎子肉换。”

言罢一脚踹在吭吭唧唧的老人身上,骂道:“老废物,磨叽什么,开工。”

章60 悲烈美食 壮阔人生

时间已到晚上七八点钟,小吃街来到了一天最热闹时,之前见到聚集闹事有热心市民打电话报警,眼见一个小时已过警察还未现身,情况反常之下,脑袋机灵点社会阅历稍微丰富点的便想明白了其中道道,于是再不敢多事,乖乖伸长脖子站在安全距离外保持适度关注。

狗王年纪不大,但这做凉粉的手法极为娴熟,果然比那油滑老人靠谱的多,那老人站在车旁目不斜视,气势澹然,一副凉粉宗师厨艺大家的风范,但其实也就是给狗王做下手,煮水烧开,搅拌绿豆粉等体力活。狗王则不然,执拗小脸飞扬跳脱,手中器皿转换不断,数十种干湿调料按照次序在他的手中翻飞旋转,每一调料,不称不量,一捏便足,一倒便够,不一会儿便调好了半碗黑乎乎的料汁,带着刺鼻的味道。

绿莹莹的凉粉很快成型,狗王拿出小片刀唰唰不断,片出条条晶莹剔透如上好翡翠的凉粉细条,条条如剑,根根似刀。置于一个不锈钢钵盂中,将之前调好的料汁浇在上面,郑而重之地从小车前端的背包中取出一圆一扁两个瓶子,狗王双手分握两瓶晃动摇匀,先将左手圆瓶中粉末倒入钵盂中少许,小脸一阵严肃,口中介shào

道:“野山芥,只有狗爷家乡山中才有,比街面上所卖芥末厉害百倍,不小心误服,就会像野火烧肺,利刃刺心,所以也叫‘刀芥’!”接着换右手扁瓶,手指轻轻弹动,倒入微量,脸上一阵心疼,哼哼道:“这是狗爷家祖传配香,可用于一切食材,要不是今天准bèi

让你们大开眼界,输得心服口服,狗爷还不舍得用呢!”

说完迅速收起两个瓶子,放在包中想想觉得不安全,又拣出揣入怀里,这才将放好所有调料的钵盂递给老人,不耐道:“别装了,又没有大婶大妈看你。”老人嘿嘿一笑,接过钵盂双手分握盆缘,用力一甩,盆中凉粉调料齐齐被甩上半米高的夜空,接着如一道滚动的流瀑飞至最到点后飞流直下尽数落回钵盂,一点也没有溅出,手法娴熟力道恰当让人称奇,老人好不得瑟,飞速甩了二十几下,眼看已经拌匀他还要继xù

卖弄,狗王一脚踹在他的腿弯处,老人踉跄一下,赶紧将手中钵盂放下。

狗王将切好的黄瓜丝、芽菜放入,淋上红艳艳的辣椒油,说也奇怪,经过他们这么一弄,方才刺鼻的辛辣不舒服味道瞬间消失,继而是一种说不出的馥郁浓香,凉粉晶莹剔透,汤汁红艳欲滴,翠绿的黄瓜丝,芽菜咸香,豆豉浓郁,让人忍不住舌底生津,想吃上一口。

风满楼明亮的双眸多了些认真凝重,叹息道:“只看样子只闻气味,似乎输赢胜负已定,只是为什么叫做‘一刀凉粉’?”

狗王笑道:“名字是老娘取的,狗爷揣摩着一是这凉粉片片薄削如刀,还有就是跟这口感有关,既然你是评判,给你先尝。”说着将手中钵盂递给风满楼,又从腰间拽出一个小巧紫葫芦,一拔葫塞,一丝霸烈干爽的酒气冲天而起,学人家豪气干云道:“吃一刀凉粉,没有酒怎么成,来,喝一口狗爷自己酿的烧刀猴儿酒!”

这场面极为滑稽精彩,一个一米六左右的半拉小子,一个高逾一米九的高贵青年,中间是一钵盂凉粉,一葫芦土制烧刀酒。…,

风满楼不顾咳嗽哈哈大笑,极为畅快地接过筷子尝了一口,苍白的俊脸上瞬间红白相间,精彩极了,从他的眼中你能分辨出飞速闪过惊讶、难受、痛苦、挣扎、坚强、豪气等复杂情绪,脸上表情越来复杂,双眸却是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最后亮成两行晶莹,在眼眶中咕噜噜打转,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下一刻却是狠狠出手,一把抢过狗王手中的烧刀酒猛猛灌一口,身体剧烈一震,像是被突然定住了一样,两行清泪却是顺着眼眶滚滚而下。

风三哥哭了!

大名鼎鼎的旧雨街三公子风满楼居然哭了!

在场所有认识他或是听说过他的人都傻了,从他们在圈子里混开始,只听说过风三哥流血流汗,只听过三哥把谁弄哭弄残,还从未听说过三哥流泪,但今天,三哥居然因为一口凉粉一口酒哭了!

风满楼身后腼腆害羞的灰衣少年神色一变,就要动手,却被他摆手止住,风满楼静静而立,任由泪水淌下,神情却极是畅快,突然仰天一阵狂笑,笑罢慨然长叹:“二十七载风雨路,坎坎坷坷,步步血泪,父兄数人,到如今只剩我一人苟活,今天这‘一刀凉粉’果然如钝刀入心,虽刺痛但畅快轻松酣畅淋漓,痛快!痛快!”

连呼几声痛快,接着又是一口烧刀猴儿酒下肚,旁边狗王心疼得脸都皱起来了,风满楼兀自不觉,高声歌道:

万里江山千古秀,问骄子何求?

咸阳古调,歌尽意未休;

千载豪情半夕就,叹吾身新瘦!

青梅煮酒,饮罢再封侯!

歌声慨然如狂风,声声入耳,句句动人,马昂只听得胸中豪气如山,鼓胀自鸣,只想仰天长啸方能尽纾胸臆,再抬头时,却见那道挺拔高俊的身影已经远去,徒留身后不起眼的一抹灰影,以及他淡淡吞吐而起的旱烟云雾。

场中一片静寂,胜负已定,无可争辩,所有人都将眼光投向了钵盂中剩下的那些凉粉,狗王反应的快,一把抱住,拿出一双崭新筷子递给马昂,呵呵一笑:“哥,你尝尝。”

马昂好奇食欲早就按捺不住,闻言点头接过筷子,夹起一片凉粉塞入口中,初入口凉爽嫩滑,但下一瞬味蕾便起了爆zhà

般的反应,一股强烈的辛辣酸爽从舌底走鼻翼直冲脑门,马昂只觉得脑袋嗡地一下,仿佛来到了黄沙漫野长河落日的古战场,守国门死战不退,妻儿父母殒命,将军士兵皆战死,城阙残破旗帜倾斜,国破山河乱。敌人蜂拥而至,我自岿然不动,独守要塞关口,单枪匹马万夫莫开,一把朴刀厉如雷电匹练,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悲壮豪气直冲天阙气吞星河!

“痛快!”

马昂灌了一口烧刀猴儿酒,但觉胸臆沸腾灼然,虽没哭泣,但眼眶已湿,果然是一刀凉粉,这味道果然霸道爷们儿!

于是这一晚,江城小吃街巷口哭声一片,间有豪情猛男狼吼不断,闻着皆惊,容逸尘静默而立,久久不语,夏庆陈群抱头痛哭,就连那嚣张不忿的朱志吃过一口后也是神情复杂默默垂泪,放下五万块钱一言不发扭头便走。

沧浪江的夜风很凉,尤其是在十二月底的冬夜里,但马昂一行人却是热情高涨脸红似火,分食了大半钵盂的“一刀凉粉”,搞定了差不多整整一葫芦烧刀猴儿酒,大家全都是胸怀畅快,步履如飞,只有狗王哭丧着小脸心疼欲死,眼光狠狠刮过谈笑风生的几人,恨不得用骨刀把他们也切成凉粉。老人依然静默而行,间或憨傻一笑,但马昂却分明感到了泥鳅般的油滑精明。…,

陈群揽着狗王的肩膀笑道:“兄弟,除了这凉粉,你家传还有没有其它美食?”

一听这话,夏庆左向涛他们几个,包括马昂容逸尘都竖起了耳朵,却见那狗王冷冷一笑,挣脱陈群的肥手,极其不爽道:“没有。有也不给你们吃,饿死鬼托生的一群混蛋!那烧刀猴儿酒一年也酿不了几坛,狗爷我平时馋了也只是小咂一口,日!你们几个遭雷劈的咕嘟咕嘟心疼死我了都!”

陈群几人哈哈大笑,拉着满脸心疼不爽的狗王继xù

逗问起来。趁着他们与狗王说笑的当口,马昂忍不住心头的疑惑,问容逸尘道:“那风三公子是谁?”

容逸尘大笑着一把揽过马昂的肩膀,悠悠道:“就知dào

你会忍不住要问。我给个提醒,旧雨街,风家。”

马昂闻言心中一亮,肃然起敬道:“你是说?”

“不错,他就是风家的当代家主。”容逸尘一向慵懒闲适目无焦点的双眸变得悠远明亮,徐徐道:“咱们江城地处中原,有水陆交通,物产丰富,气候适宜,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风家入住旧雨街据说是四百年前的事,四百年来多少次王朝更替,多少次兵临城下,这江城一再易主,但唯有旧雨街从来不曾,从风家入住的那天开始,这条旧雨街就只属于他们,无论这座江城是谁的,一直到今天。四百年间有过天灾人祸,有过盛世太平,风家曾经落草为寇,曾经为国奔走,但从未对不起江城百姓,从不曾陨落,一直屹立在江城旧雨街。几次大规模的异族入侵,风家用壮烈血泪建筑了旧雨街百姓最后的屏障,从未被攻破占领,特别是几十年前最惨烈最屈辱的这次入侵,为保护躲入旧雨街的数万百姓,风家三主族十二附族逾三千人战死在旧雨街口,听说鲜血染红了青石砖染红了沧浪江,最后逼得对方妥协,答yīng

不侵不犯。经过这一战,风家只剩下了三哥这一小族数十人。”

“这一切直到五年前,那时我年纪尚小,不知dào

江城发生了什么事,只知dào

很多家族元气大伤,很多大名鼎鼎惊采绝艳的人物突然陨落,包括风家。那一次,三哥的父亲哥哥全都丧命,只有他重伤之下躲过一劫,但也染了一身的毛病,日夜咳嗽疼痛难停。”

容逸尘说着突然转过脸,静静看着马昂,极认真道:“风家世世代代都为江城百姓生死,都是顶呱呱的好汉,满门忠烈,壮阔如血。所以无论以后什么时候遇到三哥,都要尊重,不仅是因为三哥本身豪情慷慨古道热肠足以值得我们学习尊重,还有他身上所背负的千百条家族英灵,那是如山似海的不朽丰碑!”

章61 美之不同

狗王一老一少作为马昂为容逸尘华星商场二楼美食城找到的第一家入驻商户,落脚之处自然是由容逸尘着落,实jì

上他也不放心别人安排,今天晚上尝到“一刀凉粉”那霸烈美味的人不少,明天只怕就会传扬出去,到时候稍有商业眼光的人都会四处找寻狗王二人,毕竟在这种罕见美味上面可做的文章太多。

狗王不大愿意跟马昂分开,不知dào

是不是危急时刻只身为他出头缘故,狗王对马昂有种说不出的信赖,这从别人摸不得他的头马昂可以摸,别人批评不得只有马昂可以说上几句便可以看得出来。马昂答yīng

有时间就去找他玩,带他游江城,最后干脆严肃告诫要想挣更多钱娶上像隔壁村翠花一样漂亮的媳妇就得听话跟容逸尘走,才勉强把他搞定。这时马昂才知dào

那位一直憨笑的油滑老人名叫鲁七卦,想跟他打个招呼,但一看到他浑身上下无时无刻不存zài

的各种装和演,想想还是作罢,跟陈群他们互换了电话,相约多联系后作别。

没有让容逸尘他们送,怀揣狗王五万块钱的马昂直接叫了出租车,这钱他实在是不想要,但无奈狗王坚持,说自己没有银行卡放在身上担心被鲁七卦那老货拿去嫖阿姨大妈,反正这钱都是哥仗义出头挣过来的,自己现在吃住有着落也不需yào

,哥拿去用吧,自己有需yào

再找哥要。

马昂回到小阁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将近十点,阁楼中灯光明亮,透着窗影,看到一个扎着马尾的俏丽身影拖着下巴发呆,一种温暖舒馨的感觉瞬间涌上心间,马昂紧了紧外套,突然觉得这十二月的寒冬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冷了,走到门前,抬头碰了碰竹贝相间的风铃,踢踢踏踏清脆入耳,有一种熟悉的家的温馨。

听到脚步和风铃声,门瞬间打开,尹柔娇俏的面孔探出门外,红艳艳的嘴唇哈着白气煞是可爱,伸手将马昂拉进小阁楼,关上门跺脚嗔道:“昂哥哥,外面好冷,你怎么站着不进来,真是的。”

马昂脱下外套,笑道:“好久没敲那风铃了,有点想念。”

尹柔闻言也开心地笑了起来,帮他把外套挂好,歪着脑袋嘻嘻乐道:“一晃五年了,早说让我爸给你换一个,你说不用,声音都不清脆了……”正说着,突然看到马昂从包里拿出的五万块钱,张开小嘴惊呼道:“昂哥哥,你哪来这么多钱?”

马昂坏笑道:“抢的,赶快来一起分赃吧。”

尹柔拿手轻拍了他一下,嗔道:“才不信。”

“一个有意思小朋友的,先存放在我这里。”

尹柔哦了一下便没再问,说道昂哥哥你还没吃饭吧,我做了菜再给你热热,便起身忙去了。

马昂异道:“你就这么相信我不会偷不会抢不会做坏事?”

正在小厨房里忙活的尹柔身子一仰,露出小脑袋想了想,重重点头,眉飞色舞理所当然道:“当然,因为你是我的昂哥哥啊!”

马昂顿时无语。

吃饭的时候,两人聊到了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和新年晚会,马昂笑道小柔有没有什么节目献上,是不是应该舞上一段让全校男生疯狂一把,尹柔被他说得俏脸微红,那一瞬间的青涩与妩媚交织,让马昂刹那间有些失神。

女大十八变,短短半年时间,眼前的小姑娘已经摆脱了青稚开始青春逼人,巧笑如嫣,眉目如画,双眸灵动如水幽深似渊,活脱脱一个精灵小美人,不同于步红藕的矜傲秀雅美丽逼人,不同于宁醉墨的火辣性感曲线窈窕,不同于黄夜的冷漠俏丽酷帅俊俏,尹柔呈现的是一种青春昂扬的秀丽纯真,如涓涓细流,听者悦耳,闻者舒心。…,

尹柔抬头笑道:“还没决定好呢,昂哥哥你要参加吗?”

马昂收回心神,夹了一口菜,答道:“我没办法,被我们班同学投票给选上了,估计这下要出丑。”

尹柔眼睛一亮,急忙问道:“昂哥哥你要参加!什么节目?”

“跳舞。听说是我们老班亲自编舞,不知dào

效果怎样,管它呢,考好期末考试要紧。”

“跳舞?不会是独舞吧?小柔好期待呢。”尹柔咯咯笑道。

马昂敲了她的额头,没好气道:“胆子不小,敢取笑我,不是独舞,是双人舞,跟步红藕一起,目前还不清楚具体情况。”

“步红藕?”正在躲避嬉笑的尹柔笑容瞬间凝固了一下,继而很快恢复过来,一切如常,只是眼中多了某些坚定的东西。

饭后稍微休息了会儿,尹柔照例检查了马昂对高一知识的掌握情况,其实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恶补猛记,低一个年级的尹柔已经没有什么可教他的了,只是隔段时间会将最近学到的新知识对他进行考核巩固。结果自然是很满yì

。十一点的时候,刘姨打电话过来,由于冬天路上行人少,虽然相隔很近但马昂还是起身送她回去。

户外温度很低,冬夜里少了虫豸的鸣唱显得格外幽静寂然,北风呼啸缭乱间,靴子踩在硬硬的地面上有一种脱离实jì

的僵硬,尹柔粉红色的长围脖露出飘荡的两端,像火焰精灵的翅膀,她用厚厚的毛线手套攥着马昂光秃秃的手,咯咯脆笑,开心的像一只山间的黄雀。

马昂的心绪也忍不住被感染起来,笑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尹柔纤细的腰肢悠悠转了一圈,歪着脑袋娇笑道:“昂哥哥,我准bèi

参加迎新晚会了,也是跳舞。”

“真的啊,太好了。我一万个支持,这下全校师生有眼福了。”

马昂是真的高兴,一方面是他知dào

尹柔极爱跳舞为她高兴,另一方面是庆幸又可以看到她无与伦比感人至深的原生态精灵舞蹈了。

尹柔又道:“昂哥哥你会给我加油吗?”

“废话,我当然会。我是尹柔全球粉丝联合会主席,头号大粉丝,我不加油谁加油。”

“讨厌,就会贫。”尹柔俏脸红扑扑的,如熟透的山果,双目波光涟涟,“那晚我要昂哥哥你送花给我!”

“这个嘛,你知dào

的,低调一向是我做人的基本原则。”

“讨厌昂哥哥,你就说行不行嘛!”

马昂笑着给她紧了紧围脖,点头道:“送,当然送。小柔第一次在学校礼堂演出,没人送花怎么成,我保证第一个上,抛砖引玉。”心里却想,你这么俏丽可爱,舞姿如跌落凡间的精灵,到时候敢无视校规上去献花的男生估计能挤破脑袋,肯定用不到我。这样想着,不知为何,心中却有一丝淡淡的落寞,犹如要放飞一只亲手养大的幼鸟般心绪复杂。

尹柔听到昂哥哥答yīng

,却是笑开了花,心中暗下决心,到时候不论谁上来献花都不要,只等着昂哥哥。

第二天进入班级,马昂明显感觉同学们对自己亲切了不少,见了大多会打声招呼,杜小松之流也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又在他身边频繁流窜起来,但明显少了之前的趾高气昂和夸夸其谈,多了些谦逊诚意,话题也从懵懂的男女之事转移到了学习上来,马昂对此很高兴,他很乐意看到身边的同学也努力刻苦起来,因为一个良好的学习和竞争氛围有助于促进共同提高。不过今天被问到最多的问题还是舞蹈基础怎么样,擅长什么舞种,准bèi

怎么和步红藕配合,怎么应对她突如其来神出鬼没的针等等,让他疲于应对不胜其烦。…,

与同学们相比,马昂觉得步红藕今天有些奇怪,虽然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傲娇淡定,无悲无喜,但马昂通过自己愈发灵敏的感知能力能够感觉到她有些小紧张,尤其是马昂转身问她问题时那种感觉尤其强烈。以两人之间目前的熟识程度有时也会开两句小玩笑调侃一下,但今天面对马昂的调侃玩笑她很少接招表现得有些客气疏离,而这正是她紧张的表现。她居然有些紧张,她在紧张什么,这个不正常且难解的问题伴随了马昂整整一天的的闲暇时光。

下午放学步红藕跟马昂被宋朝雪点名留了下来,说是舞蹈的排练从今天开始,每天两个小时,周末加练半天,争取一鸣惊人轰动全校。这让马昂稍稍觉得有些意wài

,他原本以为起码要等这周结束才会开始的,没想到宋老师这么心急,足见她的重视程度。步红藕倒是没什么反应,看来是早有心理准bèi

,或者是老师提前通过气。

排练教室是学校的4号舞蹈教室,学校一共有两大四小六个舞蹈教室,1号2号是大教室,用于排练几十人以上的大型群舞,3到6号是小教室,用于一般舞蹈的排练。说是小教室,其实也不小,将近四十个平方,实木地板,四面墙壁全是无缝镜面,第一次站在里面看到四面墙壁都是自己,会有一种时空错乱目眩神迷的恐慌感。

马昂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好kàn

到换好舞蹈练功服的步红藕在热身,一身材质柔软高端适体的白色纯棉运动套装,将她高挑完美的身段儿完全展现出来,平时都是穿校服只能感觉到身材高挑匀称,此时马昂却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再加上眉若远山含黛,目似皎皎明月,琼鼻无暇,红唇菱瓣,肌肤雪白如玉盈盈生辉,此刻一身雪白的女孩儿美得让人窒息,有一种让人望而却步只敢远观的凌尘之意。

怪不得学校那么多男生根本不敢与她对视,不敢与她说话,那是一种身边空气被抽空了的悸动紧张,年纪轻轻便有女神气场,马昂毫不怀疑,假以时日,这妞绝对是个祸国殃民的傲娇女神。

章62 《恋》

不过马昂虽然惊艳,却很快调整好了心态,“无欲则刚,活在当下”是他做人的基本准则,笑着打了声招呼,“很漂亮。”

步红藕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片刻之后,班主任宋朝雪也换好练功服从更衣室走了出来,宋朝雪今年刚过四十岁,虽然因为操劳费心脸上已渐渐有了风霜之气,但身段保养的还不错,在她这个年龄段算是难得的匀称。她年轻时曾经是省艺术团的专业舞蹈演员,后来跟腱拉伤无奈告别舞台,报考了师范院校成为一名教师,但多年的专业功底还在。再加上心中对舞蹈一直挚爱,所以这么多年非但没有落下功夫,还与时俱进对近些年新流行的舞种多有涉猎,算是一名跟得上潮流的资深舞者。

宋老师出来后就将手中的一个袋子递给马昂,笑道:“就知dào

你没准bèi

练功服,这是我爱人年轻时穿的,我看你们身高差不多,虽然你远不及我爱人当年帅气的十分之一,但也勉强不算辱没。拿着,进去穿上试试,能保证平时训liàn

就成,正式演出的时候会有正式演出服。”

“老师,不带这么打击人的,听了您的话,我表示情绪很低,压力很大,两眼昏花,四肢无力。”没想到平时严肃的班主任生活中居然也爱开玩笑,马昂顺杆子就爬,故yì

卖乖道。

宋老师瞪了一眼,“少跟我贫,赶紧拿去。”

马昂乐呵呵接过衣服三步并作两步闪进了男更衣室。

看着马昂跃动的背影完全没入更衣室,宋老师笑着摇了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神色突然有些古怪,扭头向正在做拉伸运动的步红藕道:“红藕,老师没想到你会答yīng

。听说高一时李梅让你上去表演钢琴你完全无视,当时弄得很尴尬,让她很下不来台。之后一直被办公室的同事取笑了大半个学期。”

步红藕伸出冰玉般修长白皙的玉手,绰绰将乌黑的发尾卷起,在头顶盘了一个发髻,露出天鹅般修长的玉颈,那瞬间的靓丽妩媚之态,让同为女人的宋朝雪都不仅呆了呆,正在感叹眼前这女孩儿出尘的美丽时,却听她轻笑了笑道:“宋老师,不同的。她替我报名之前完全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她不尊重我,我自然也没必要尊重她。但这次是全班同学选的,我接受,我也是这个班级的成员,有义务也有责任。”

宋老师又问道:“那你跳舞,特别是跟一个男孩子一起跳舞,你家里没问题吧?”这确实也是宋朝雪极担心的一件事,步红藕的家庭背景她很清楚,那是在江城极独特极有底蕴的一个存zài

,因为古老,所以传统。按照之前关于她家族的一些坊间传闻,似乎在这方面还是很注意的,为了一次迎新晚会,换来这样一个家族对自己的意见,那就太划不来了。

步红藕身形微顿,继而自信笑道:“放心。这件事我可以做主,奶奶不会有意见的。”

听到步红藕说奶奶,宋老师心头一肃,想起那个曾在某次家访中有幸见到的传奇老人,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寿星,精神矍铄和蔼可亲,但气场之强dà

是她生平仅见。听到步红藕说她老人家不会有意见,宋朝雪便顿时安下心来。

两人说话间,马昂从更衣室走了出来。衣服有点窄,所以将马昂结实健硕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马昂个子不算太高只能说适中,但胜在腿长手长,所以看起来极为修长,他的健硕也不是肌肉如山健美猛男那样的夸张,而是浑身精肉的匀称结实,透着一股强烈的阳光健康气质,让两个女人的眼睛同时亮了亮。…,

步红藕目光没多做停留便偏过头重新开始热身,宋老师倒是着意扫了几眼,打趣道:“看不出来啊马昂,你手长脚长的还真是个跳舞的料,身材也挺棒,老师突然间对这个节目更自信了。没准这次你一舞成名,瞬间风魔万千少女。”

马昂忙接道:“宋老师你就别挖苦我了,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还不清楚?到时候不连累你老人家陪我一起卖鸡蛋卖鞋子就谢天谢地了。”

宋朝雪疑惑道:“卖鸡蛋鞋子?”

马昂佯作无奈道:“就怕到时候跳的太烂,同学们往台上丢了太多烂鸡蛋、臭鞋子,白白挨了打,等拣齐了还卖不出价钱。”

宋朝雪哈哈大笑,就连一旁认真做着热身运动的步红藕给逗得扑哧一乐。

宋朝雪编排的这个舞蹈名字叫做《恋》,讲的是一对少男少女的懵懂爱情,情节相当简单狗血,男青年马昂偶遇女青年步红藕,一见倾心,苦苦靠近无数次挫败始终不悔,终于打动伊人芳心,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所幸舞蹈靠的是身体的语言,最重yào

的不是情节而是视听的感染力,是舞姿,以及其与音乐和节奏的配合,这些方面《恋》亮点无数,听了宋朝雪的讲解,让马昂大开眼界,就连心高气傲矜傲自持的步红藕也是美目光彩熠熠。

宋朝雪将舞蹈分为初遇、心动、追求、感动、圆满五个阶段,她在每个阶段准bèi

了十首以上契合度极高感染力极强的音乐供挑选,其中她自己大概编排好舞蹈动作的有“追求”、“感动”和“圆满”这后三个阶段。而第一个阶段“初遇”和第二个阶段“心动”则分别交给马昂和步红藕自己,是他们两个人的个人秀,要求马昂在“初遇”时要用舞技表现出一个无忧无虑的阳光大男孩儿形象,这一阶段一分半到两分半时间,完全是他个人的Showtime。然后是步红藕踩着一团光束像女神般出现,进入第二阶段“心动”,也是一分半到两分半时间,是属于她的Showtime,在此过程中马昂只用在弱化的光线处表现出随她的优美舞姿自己心曳神摇即可。

经过交流,马昂擅长的是popping(机械舞),步红藕擅长现代舞和一点点古典,这个结果让宋朝雪很满yì

。因为经久不衰的popping一直是年轻人的最爱,最能演出她所想要的阳光男孩儿形象,而现代中揉进一点古典的韵味,最能演出符合大众审美的女神形象。经过两人轮流一番跟随音乐的试演之后,宋朝雪就不仅是满yì

了,而是高兴坏了,高兴疯了,因为两个人的表现远远超于她的预期。

首先是步红藕,就不说她自身无与伦比秀若女神的天赋条件,就往那儿一站,也是风景。单论舞姿,那也是美得让人心驰神摇,“形、神、劲、律”高度融合,让宋朝雪和马昂看得赞叹不已,这哪里是准专业级,这分明就是专业级!

马昂也不差,他自幼足校踢球,荷尔蒙旺盛的年纪在刻苦训liàn

之余斗舞也是很大的乐趣,所以练了一身高潮的popping技巧,加上足球运动员的优势,很多一般舞者难以驾驭的高难度动作他基本都可以手到擒来。不得不说,马昂虽然运动天赋一般,但节奏感韵律感相当好,跳起popping来身体各部位的肌肉能够持续不断放松与绷紧,造成猛烈抽动和振动的效果,同时身体摆出各种疯克风格的奇异姿态,一连串令人不可置信的动作使人目不暇接,整个人似乎在被一种超自然的力量所控zhì

,感染力极强!只看得宋朝雪喝彩鼓掌不已,步红藕虽然没有鼓掌失态,但脸腮微红,双目熠熠,双手紧紧用力握住扶杆,似乎还在微微颤抖,足见内心的激荡和不平静。

宋朝雪兴奋之余,当即宣bù

第一阶段“初遇”和第二阶段“心动”不再统一排练,让两人各自从适合的音乐里挑选一首,然后帮他们二人分别剪成两分钟的DEMO小样,让他们拿回去自己选择动作练习熟练,等后三个阶段排练完成后串在一起熟练融合即可。

个人秀部分不再排练,接下来是按计划排练第三阶段“追求”,因为是双人舞,这下难题来了。

章63 一抱一摸一捏

双人舞的最大难题不在于舞蹈动作,而在于情感共鸣与交流,只有将后者做到完备,才能达到一流的舞台效果,渲染出非同凡响的感染力。但这一点,马昂和步红藕显然做不到。

宋朝雪讲解第三阶段“追求”和第四阶段“感动”时还好,虽然互动频繁但鲜有身体接触,基本都是在保持适当距离和节奏的基础上通过眼神动作来展现情绪与情感交流,但进入到第五阶段“圆满”就不同了,浓情蜜意需yào

大量的肢体接触来展现,虽然都是些常规的优美舞姿,但步红藕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僵硬。当然,马昂的也不好kàn



他一方面有少年人血气方刚可以对美女一近芳泽的雀跃意动,一方面也有些小担心,一看到步红藕那皱起的纤眉,脑海中立马闪现出一根华丽丽的寒针,正配合着步红藕微微勾起的嘴角闪着疼痛的光芒,机灵灵打了个冷战。

宋朝雪自然也看到了步红藕的表情,不过这些动作已经是在她得知步红藕要参加之后删减更改过的,不能再继xù

清淡了,不然就会严重影响舞台的表达效果。所以她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步红藕自己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试着去接受并享shòu

这个过程。不过还好,一直到排练开始她也没有出言发对。

双人舞部分是以现当代舞为主,加入了一点伦巴和恰恰,这对两人都不算太难。但为了循序渐进,给步红藕一个接受的过程,今天的排练宋朝雪干脆把双人舞的部分也给拆开,单独指教,让两个人分别把自己的部分练熟了最后再合在一起。

一个半小时很快过去,马昂练习得满头大汗,步红藕也是额上香汗淋漓,宋朝雪对二人的进度极其满yì

,拿出两瓶准bèi

好的饮料递上,招呼二人坐下歇歇。运动流汗很多时候对精神和身体会有一种奇异的放松效果,这一点宋朝雪最是清楚,拉着二人聊了会儿天,注意到运动过后的步红藕娇艳如花,整个人少了几分矜傲淡漠和不可接近,多了些少女的青春活泼,与马昂之间也多了不少交流,就趁热打铁,提议时间不早了,不如合练一下,检验检验今天的排练效果。

马昂和步红藕闻言对视了一眼,马昂点了点头,笑道:“怎么样,从现在起我要开始‘追求’你了。”

步红藕伸柔荑掠了掠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刘海,清爽一笑,道:“你尽管试试。”

“追求”这一阶段的主要剧情讲的是马昂不断的失败受挫和愈败愈战,动作主体是一次次的靠近,一次次的被无情甩开,随着动作的剧烈程度和节奏感强弱来表达情绪的波动和感情的高低起伏。

由于此时身体和精神状态的放松,马昂和步红藕跳起这种轻度接触的双人舞来也是配合默契。虽然马昂能清晰感觉到手臂相碰,手手相点触时步红藕身体刹那间的敏感僵硬,但她恢复调整很快,所以两人虽然只是第一次合舞,但凭借二人过人的天赋和舞感却是相得益彰如同配合了多年的默契舞伴,让宋朝雪激动高兴得眼眶都红了。

马昂此刻正和步红藕做着一个步红藕单脚270度转身游步挣脱,马昂逆向180度转身垫步下跌的动作。实木地板沾了汗水是很滑的,二人根本没有注意到,马昂按照动作要求飞步靠近步红藕,伸手碰触她的手,步红藕手腕下压轻摆,身体骤然转向另一侧,单脚撑地,接270度转身,正准bèi

游步闪开,由于为渲染此刻舞蹈中剧烈抗拒的情绪,要求动作节奏快幅度大,故此刻她的重心转移太快太猛,脚下刚巧踩到湿滑的地板,整个人直接借着剧烈的旋转之势离心运动往外跌出去。…,

事发突然,宋朝雪只来得及“啊”的一声惊呼,正准bèi

逆向转身的马昂却是当机立断,进入神笔第一境“记忆”第三重“融会贯通”的他明显感觉到自己除了五官灵敏度大大提升,身体反应速度和灵敏性也是大大提升,千钧一发之际,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震腰转身,猿臂轻舒,瞬间将将要飞跌出去的步红藕给捞抱了回来。

但是双手一触,便觉不对,他抱到了一个部位,那部位弧度明显,正面凹陷,被面凸翘,凹陷处幽深不可测,凸翘处饱满欲坠,丰腴圆翘,如一颗生长了九千年的丰硕水蜜桃,香甜诱人,弹性十足。

马昂不是不经世事的少年,知dào

那是姑娘家的臀部,赶紧松手,步红藕这时已经被他大力拉回,落地的时候身躯不稳一个踉跄,马昂一惊,下意识的伸手去扶,这下更坏了,又摸到了一处,此处温热弹挺,如两个倒扣的玉碗,碗底生玛瑙玉核,盈盈一握有余,酥香挺拔,马昂不经意握上,下意识一捏,女孩儿“唔”的一声,马昂醒悟过来赶紧放手,却是迟了。

他感到一股凌厉杀气从怀中步红藕身上汹涌而来,赶紧全神戒备,运足目下远朝常人数倍的五官感知力,立kè

感到一点杀意腾腾的寒芒闪电般从对方身上弹射而出,直直朝着自己的腰腹部袭来。

这点寒芒速度太快,而马昂又是曾深受其苦的人,所以丝毫不敢大意,当机立断闭上眼睛,于电光火石之间将经过神笔提升的自身感知力发挥到极限,捉摸到寒芒前进的诡异路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最后刹那间,在即将错过之际突然福至心灵,险之又险地将那缕冷冰冰的寒芒捏在了两指之间。而此时,那寒芒距离他的丹田只剩下不足两寸。

好狠的女人!看来自己这次真的是惹火她了,居然直接攻击自己的丹田穴位,马昂捏着细如发丝在空中几不可见的银针,心里大怒,正要冲步红藕发火,却看到对面的女孩儿哭了。

是的,一直牛气冲天眼高于顶似乎只身远在九天之上不沾世间尘埃从来淡淡微笑自信笃定的步红藕哭了。

没有声音,但泪水无声而下,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见鬼似的看着被捏在马昂两指之间尚在微微颤抖的银针,那颤抖的针尖,仿佛正是此刻她颤抖凌乱的心。俏脸由白转青,由青转红,精彩万分,最后泪水停止了,但脸蛋却红得如同煮熟的虾子,鲜艳如芍药,美艳不可方物,石红的眸子里满是愤nù

不解惊讶迷茫困惑,还有一点点隐藏的淡淡羞意,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回荡:

“他碰到了我的仲姿针!他居然用两个手指捏住了我的仲姿针!奶奶,姑姑,眼前这个男人破了红藕的仲姿针!红藕该怎么办?”

宋朝雪回过神来,被眼前步红藕的神态给吓了一条,还以为她给摔坏了,赶紧过来询问:“红藕,你别吓老师,摔哪里了,老师陪你去看医院!”

恢复过来的步红藕迅速后退,让过宋朝雪的热情相扶,脸上恢复之前的矜持淡然,但看向马昂的眼神却依然复杂,那种复杂带着一种莫名的沉重与纠葛让马昂心跳加速,不堪负重。他无奈苦笑,将手中纤细轻巧颤颤巍巍的银针递了过去,讷讷道:“不好意思,嗯,你的针。”

步红藕恢复常态的俏脸微不可察地红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破天荒的羞恼愤恨,还夹着深深的惶惑,迅速伸手收走银针,像是收走一件被陌生男人碰触过的贴身物事,整个人都有些恍惚颤抖。

转身提起背包衣物,洋装淡定道:“我累了,今天排练就到这里。我走了。”然后像逃难一样快步走出舞蹈教室,只留下四顾茫然的马昂和宋朝雪。

章64 仲姿针

江城坐落沧浪江畔,千载而落,流转无数先贤名士,见证不少王朝更替,自有其雄厚底蕴,而其中要数“一楼一门一街”最为著名,“一楼”为石板楼,算是一个城中小城,地势比其它地方略高,有青石围墙拦护,现虽经lì

战火坍塌大半,但仍算是江城中最有底蕴最古老的家族聚居地。没有人能衡量其中所蕴藏的真实能量,但从江城先后旧城改造数十次,身居闹市中心明显与周边格格不入的它却从未被碰触一砖一瓦便可以看出端倪,这里的家族加起来绝对是一个让人恐怖的存zài



“一门”为暮鼓门,其实是一条小巷道,这条巷道两侧幽门轻闭,格调雅然,都是很有古风的各色铺子,行行皆有,俱是价格惊人,但依然车水马龙,游人如织,因为据不完全统计,整个北江省一百三十七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就有四十九家在这暮鼓门里开有铺子,历史与文化底蕴之厚重,可想而知。

“一街”自然就是闻名遐迩的旧雨街,其实旧雨街不仅仅住有风家,还有其他不少家族,只是其中风家名声最响而已。如果说“石板楼”和“暮鼓门”代表的是尊荣与贵气,是阳春白雪,那“旧雨街”就是标准的草根集中营,是江城最底层最江湖的所在。这里落户的家族里至少有一半以上曾在前朝动乱后期落草为寇占山为王,只是后来异族入侵,民族生死存亡之际,才接受招安共襄伟业,但一身草莽之气尚未褪尽,至今旧雨街里还有不少上不得台面的大小规矩。

石板楼的街面不宽,全是由一米见方的花岗石板铺就而成,年代久远,略显青苔斑驳,沧桑而韵致。尾段有一处古建小红楼,如同古代豪门仕女的璀华阁楼,这是鼎鼎有名的江城步家。而那红色的“仕女阁”正是步家的标志。

步家宅院不大,也就四进五重,但像仕女阁一样的小红楼却是有三处,除却靠街边的这栋,最里边荷花池苑的两端,一左一右尚坐落着对称的两栋,这两栋明显比仕女阁雄伟华丽雅致壮观得多。

左边名为“书苍”的红楼黑乎乎一片,看得出主人已经休息,而右手名为“烟水”的红楼三层内一个房间内却还是灯火明亮,穿着一身月白睡衣青丝如海的步红藕靠着锦被绵床,眼神飘渺,如同一个傲娇清冷的小仙子,而在她的对面,正坐着一个梦一样的女人。

女人很美,是那种极有韵致如诗如画的美,她梳着一条很少见的粗大辫子,顺着左侧耳畔柔垂而下,素衣布鞋,却有一种油画般时空凝滞的倏然。女人眉目清雅,浅笑如春风,眸光如冬日暖阳,唯一有些刺目的是那条华丽丽的粗大辫子,竟然是全是灰白色的,而在她年轻的鬓角,早已满是银白霜雪,这种极致反差,有一种击碎人心的脆弱疼痛,让人瞧上一眼,便忍不住想要唏嘘流泪。

步红藕斜躺在床上,眼神恍惚,晶莹剔透的脚趾轻轻捻动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女人跟她说的话没听到,女人笑着又说了一遍,她才在恍然间一脸不好意思,娇声道:“姑姑——”

女人柔柔一笑,瞬间的艳光让屋内的灯光都骤然亮了一下,步红藕喃喃叹道:“姑姑真漂亮。”女人伸玉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柔声道:“说,咱们家红藕小丫头今天是怎么回事,神思不属的,快从实招来。”…,

步红藕连说没有,拿手去咯吱女人,女人又好气又无奈,陪着她笑闹了一阵,步红藕忽然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明灭间幽幽道:“姑姑,再给我讲讲咱们家仲姿针的故事好不好?”

女人抚了抚步红藕的秀发,看着她精致的小脸,满眼疼爱,嫣然笑道:“从小到大都听了不下千遍,怎么总是听不够呢?”

步红藕拉着手撒娇道:“姑姑,就是今天特别想听。”

女人拿她没办法,开口悠悠道:“古时有一个叫仲姿的女子,刚刚结婚不久,丈夫便被皇帝抓去修筑城墙,从春天一直修到冬天,丈夫还没有回来。这年冬天特别冷,不断有人从北方捎信来,说皇帝只顾早日修好长城,不顾民工死活,冻饿而死的不计其数。仲姿听说这些信儿坐卧不安,连夜赶做了几件棉衣辞别父母上路寻夫。披星戴月千里迢迢,仲姿走到城墙时听说丈夫冻饿死后已埋进了城墙,天崩地裂,心如刀绞,当即便放声大哭起来,一连哭了七七四十九天,其情感天动地,惊动了神灵,这天正在哭泣,突然‘轰隆’一声,城墙倒塌,露出一具尸体,仲姿上前一看,正是自己的丈夫,她上前抱起丈夫尸体,泪流至涸,跳江自杀。”

“仲姿在寻夫的过程中因为心忧劳累大病昏迷,被一对老夫妇所救,仲姿为感其恩,将自己一手巧夺天工的针法倾囊传授给了老夫妇的女儿,相传这便是我们步家仲姿针的由来。我们步家依靠这门针法,从古至今几乎每一朝都是当仁不让的皇家御针,所以才有了中原第一针,江城步家的名号。”

女人说着,看步红藕听得入神,还像第一次听到时一样入迷,忍不住微微一笑,继xù

道:“仲姿是孤女,自幼是由孟姓,姜姓两位老人抚养成人,所以后人也叫孟姜女。孟仲姿为寻丈夫贞烈而死,可歌可泣,所以这仲姿针也叫贞烈针,我们步家女子,从六岁起每人便养有一枚仲姿针,练习步家针法,传承这门技艺,因为这针是随着自己一同长大,属最贴身洁净之物,所以寻常不能让陌生人碰触,特别是男人。像你整天在学校扎人就是胡闹,虽然只是用鞘锋,没有碰到本针,但也是够胡来的,哪一次不小心给陌生男子碰到,看你怎么办?”

女人嫣嫣笑语,却没注意到随着她说的话,步红藕清冷俏丽的小脸却是腮红漫布,眼神蒙蒙如水,满是羞涩愁苦愤恨与惶惑,脑袋一热,问出了一句她平时决计不敢问出的话来:“姑姑,那人,当年也是碰到你的仲姿针了吗?”

女人娇躯微微一颤,花白的发辫瞬间霜色更重,屋内一阵压抑沉重的静谧,许久,才澹然起身,淡淡道:“夜了,姑姑有些累,红藕你早些休息。”言罢,飘然而去。

姑姑走了好久,步红藕才从那极端压抑中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恼羞之意更甚,一直贴身保管的仲姿针此时犹如一团灼然之火,烫得清淡澹然的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傍晚练舞时的一幕幕再次在脑海中回荡,那奇异羞人的感觉,那心砰砰跳跃的异样,都让她恼恨得牙根酸疼,恨不得立马将那可恶的马昂用针扎上一万三千个透明窟窿,但这样一想,似乎感觉仲姿针瞬间更灼人了。

唉,这恼人的月色。

章65 阿虫炸酱面

每一座城市都希望有自己气派昂扬的大学城,就好像每一个女人都希望有一道无与伦比的大波浪。

不像别的城市单独辟出一个环境清幽,交通便利之所来安置大学城,江城大学城就座落在市中心的繁华之所,虽是旧城区,但也是丝竹乱耳,灯红酒绿,一片俗世熙熙之景。

这一块地儿交通谈不上便利,环境谈不上清幽,治安状况也绝谈不上良好,但整个北江省能数的上号的老牌名校几乎全都集中在这里,江城大学,江城财经大学,江城工业大学,江城农业大学,江城广播电视大学等等就这样鳞次栉比地挤在这个沉闷缓重饱经沧桑的旧城区里,一如这个城市拥挤的公交,拥挤的人潮,拥挤的心。

江城财经大学废弃多年的西门外有一条小巷道,不宽,也就二车并行。像是万花从中一点绿,众雪国里一缕黑,在这几乎时刻热闹处处躁动的大学城里,这儿倒是难得的极为安静。巷子中段有一处小小的突前楼檐,其下挂着一道很是罕见的厚布卷帘,卷帘重重垂拖于地,上面依依呀呀地绣着几个园丁体的可爱大字“阿虫炸酱面”。

阿虫不是虫子,即便是,也是一只极可爱的虫子。

阿虫身形虽有些瘦弱纤巧,容貌也谈不上艳美,但胜在健康清秀,鹅蛋脸儿,樱花小口,极为小家碧玉。总是微微上翘的嘴角掩遮不住一口白灿灿的编贝,纯澈的眸子笑起来总会弯成一抹漂亮的月牙,最可爱的还是她的眉毛,活像两条肥嘟嘟的可爱青虫,每值阿虫笑起来时,两条小青虫都会情不自禁地弓起身子,上下跳跃,似在无比欢快地舞蹈。

阿虫喜欢笑,很多客人也喜欢看她笑。大家都说,阿虫小姑娘的笑不是笑,是开心,是真的开心。远佛净音,青檀异香,花瓷炸酱,阿虫一笑,镇店四宝是也。

阿虫现在就很开心,因为明天是周末又可以出去遛街了;因为隔壁花婶家的小狗狗生了,说好要给阿虫一只;因为今天的阳光很足暖洋洋的阿虫很舒服;因为门外那棵病恹恹的泡桐终于活了过来,不枉自己每天给它浇水;因为今天的客人很善良,每个人都对着阿虫笑。

懂快乐的人,一花一叶皆是快乐,不懂快乐的人,岁岁年年尽是苦逼。

事实上很多跑来这里吃炸酱面的人不是想听店里那缕仿若亘古不变的远佛净音,也不是想要闻嗅那支似乎永远也燃不完的青檀异香,甚至不是吃一碗闻名遐迩的花瓷炸酱,就是为了看一眼阿虫的笑。

青豆嘴、香椿芽,七碟八碗堆面码;

芹菜末、莴笋片,狗牙香蒜掰两瓣;

豆芽菜,去了根儿,带刺黄瓜切细丝儿;

温焯江豆剁碎丁,小水萝卜带绿缨;

辣椒麻油淋一点,喷香一晚炸酱面。

歌谣轻浅,说的便是这炸酱面的配料,炸酱面有很多流派,但归根结底还是炸酱二字,不同的流派有不同的酱味儿,酱做得地道,炸酱面就地道。

阿虫做的炸酱面是典型的燕都风味儿,有股子皇城根儿的混不吝气息,不过她的摆放却是典型的韩式风格,走的是精巧雅致的路线,一方黑底红面的轻木圆托,上摆一碗一盅一钵双碟,青瓷碗中白生生的是面,花瓷井盅中放香气四溢的深紫色配酱,一个碟子里摆绿色的黄瓜细丝儿,另一碟子里三五瓣甜丝丝脆生生的醋溜香蒜,最后一个汤钵里是加了少许香料的面汤,几丁嫩绿香葱漂浮其上,如晃荡着的踏波小船儿。…,

……

马昂和宁醉墨还没走进店里,远远便闻到了炸酱的鲜香味道,这让一路嘀嘀咕咕小巷小道里能有什么好吃东西的宁醉墨立马闭嘴。

马昂之所以和她走在一起,纯属无奈,之前容逸尘接手家里华星商场,其它几层早有商家着落,唯独二楼迟迟没有计划,马昂听说后年少时“挖掘天下泯然民间之美食共筑一城”的念想蓬勃而发,两人一拍即合,后来才有了在小吃街门口遇到狗王“一刀凉粉”的一幕。

本来美食城容逸尘出铺面收租才是正理,但不知为何他对马昂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狂热信任,坚决不要租金要股份。马昂实jì

承包经营,不过他还是一个高二学生,哪里有时间经营,便想到了“爱情海”咖啡厅的沐卿卿。江城大学创业街合同到期,即将毕业的沐卿卿按规定不能再续签合同,正在发愁,接到马昂入伙邀请后,考lǜ

到华星商场距离江城大学不远,便同意了,还答yīng

只要需yào

就带着原班人马一起过来。

这几天由于步红藕身体不舒服没再继xù

排练舞蹈,马昂和沐卿卿一直在商议美食城的事,他尝了沐卿卿找的几家美食,虽然不错,但跟狗王的一刀凉粉相比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没有那种独一无二的震撼感和冲记录,所以便想到了自己熟悉的“阿虫炸酱面”,刚巧碰到来找沐卿卿的宁醉墨,被她逮了个正着,死乞白赖威逼利诱非要跟着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极品美食。

其实要说动阿虫,马昂自己也没多大把握,虽然阿虫总是笑吟吟人畜无害极好说话的样子,但马昂却总感觉到笑容背后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

说起他跟阿虫的相识,其实也很有些传奇色彩,那一年他跟养父母一家登蒙山,看到有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端着个破碗伏在路边,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游客中唯一的静态,马昂经过时,小女孩儿从地上捡起五块钱,马昂看得清楚,那是从一个矮胖小童手里掉落的,看得出小女孩儿当时很饿,饿到足足用了三次才勉力捡起那张钱。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小女孩儿吞了吞口水,竟然毫不犹豫叫停了掉钱的一家三口,但是那懵懂小童的父母居然咬定是小女孩儿从他们孩子手里抢了钱,破口大骂,若不是周围人多,若不是义愤填膺的马昂跳出来作证,只怕还要拳打脚踢。小女孩儿有气无力地做着无用的辩解,虽然狗血淋头,凄惨如狗,但眼神中竟毫无气馁与挫伤,明亮澄澈依然。善良坚强一蝼蚁,那是阿虫留给马昂的第一印象。

那一次马昂跟着养父母一家在蒙山玩了十天,下山的时候,在山腰又碰到了阿虫,还是伏坐于地,只是身边已没有了破碗,但似乎比上山遇见时还惨,一群衣衫褴褛的半大小子围着她破口大骂,拳打脚踢,她不吵不闹不哭,只是用双手护着头,如同一团皱起的破麻袋,紧紧缩成一坨。后来他们打累了,骂够了,口水吐尽了,尿也撒干了,在马昂的怒吼下骂骂咧咧地走开,她才警醒地探出脑袋,从怀里艰难地摸出一个白生生的馒头,眨着照旧明亮的眼睛逶迤爬行到沟渠边,毫不犹豫递给了一个一直哼哼唧唧病枯如柴的无腿老丐。

两次见面,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她的形象却一直留在马昂的脑海中,之后杳杳人海,直到一年前跟着队友来这里吃面时才重新遇到。

重逢时她已不用乞讨,有一间可以做出宁静满足味道炸酱面的小店。

还瘸了一只脚。

章66 妖孽同行

阿虫看到马昂过来,笑容更灿,毛毛虫一样的眉毛一跳一跳的,站起身来热情招呼道:“马昂哥有一阵子没来,我算着也该过来了。”见到他身边正四下打量店面的宁醉墨,月牙般的眼睛一亮,叹道:“你这位朋友真漂亮。”

宁醉墨恍然,咯咯道:“说我啊,谢谢,别人也都这么说。”

马昂朝阿虫无奈一笑,寻了靠门的一处空位,拉宁醉墨坐下,向阿虫点头道:“两碗炸酱面,双倍醋蒜。”

趁阿虫去做面,宁醉墨扯着马昂不爽道:“马小昂你什么意思,不让人家小姑娘说真话,扼杀人家仰慕情绪的正常表达,是不是看到老娘漂亮得这么无可辩驳证据确凿,你不服!”

马昂眼神顺着她的脖颈往下一瞥,淡淡道:“大姐,走光了。”

“呀!”宁醉墨闪电般弹回,才发xiàn

马昂在骗她,马上出招,马昂无奈被动抵抗,在两人言语攻击即将升级到手脚之际,炸酱面端了上来。

青瓷海碗白玉面条晶莹剔透,花瓷井盅深紫配酱浓香四溢,一碟绿油油黄瓜细丝儿,一碟甜丝丝脆生生的醋溜香蒜,一汤钵清香宜人绿白相见的悠悠面汤。

宁醉墨喉咙咕噜一下,眼睛闪烁间再不跟马昂废话,抄起筷子低头奋战起来,马昂也不甘示弱,配酱浇淋,黄瓜丝儿豆芽儿匀放,筷子抄底一顿搅拌,顿时浓香淋漓而出……

“舒服!”马昂一口气炸酱面尽数清扫干净,神清气爽道,抬头却看到宁醉墨表情怪异,眼角微红,惊讶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宁醉墨垂首默默道:“很好吃。想起小时候妈妈做的面了。”

马昂之前曾听她爷爷宁学博唏嘘提起过,宁醉墨的父母五年前死于一次意wài

车祸,此刻看她突然这样情绪流露,心里微微一戚,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轻声道:“好吃就多吃点,以后什么时候想吃,我陪你过来。”

“马昂哥,你是有事找小妹吧。”阿虫瘸着右脚,一高一低走近。

“咦,你怎么知dào

?”宁醉墨抢着问道。

阿虫笑着摘掉围裙,揉了揉虫子般的眉毛,答道:“马昂哥每次过来,都会加燃一炷青檀异香,今天没有,我猜是心里有事,心不在焉。”

马昂无语轻笑,扫了一眼清冷的店面,道:“生意还是不好?”

“嗯,不过这样不会累着。”阿虫笑答。

宁醉墨环视一周,这才发xiàn

竟只剩下她跟马昂两个食客,立即不满道:“怎么回事,这么好吃的东西,应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从这里排队到石板楼,人人嗷嗷大叫,个个争先恐后才对!暴殄天物,气死老娘了!”

阿虫咯咯一笑道:“姐姐说得真逗,可那样岂不累死小妹了。”

马昂对宁醉墨道:“这里虽然幽然如净土,人恬然,食美妙,但对于大多数喜欢热闹的年轻人来说还是太过冷清,生意一般也正常。”转头看着阿虫,认真道:“有没有想过换个方式经营?”

阿虫甜甜笑着听马昂把他的宏伟蓝图说完,良久不发一语,宁醉墨忍不住急道:“怎么样,阿虫妹子,马小昂虽然做人古板臭屁,做事幼稚差劲,但他说的这件事还是很靠谱的,特别是有本小姐入股参与经营,保证你生意蒸蒸日上,日进斗金。”

阿虫起身,重新系上了围裙,对马昂缓缓道:“马昂哥,你的构想很好,也一定会成功,但小妹幼时在蒙山的境况你是知dào

的,我很满足目前的状况。你是个热心好人,小妹一直都清楚,所以需yào

的时候,你可以找一个内心平和的人来这里,我会将阿虫炸酱面倾囊相授。”…,

“什么意思嘛,阿虫妹子,你听我说……”马昂拦住还要疾声解释的宁醉墨,阻止她再徒劳下去,他了解阿虫,她一直活得坚定而率真,不轻易做决定,做了决定就绝难挽回,她既然说现在很好那就是真的很好。而且这样已经不错了,虽然她本人不会去,但这门炸酱面的手艺还是请到了,尽管可能需yào

一定的时间才能出现在美食城。

直到走出很远,坐进车里,宁醉墨还是脸色不好。

马昂笑着打趣道:“你要搞清楚我才是老板,我都没怎么样,你反倒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宁醉墨哼了一声,忽然间脸色多云转晴,笑嘻嘻伸胳膊,极熟练地拐着他的脖子,满脸色情洋溢,“喂,听说你在跟步红藕步小妞练习双人舞,怎么样,有没有趁机看看摸摸揉揉捏捏的?”

“咳咳,专心开车,宁大墨同志。”

“别骗我说你没有,步红藕那丫头虽然傲得没边,但你们男生不是最喜欢这种吗?再说,人家也是咱们江城实验中学的校花,要脸蛋有脸蛋,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白天装女神,晚上女神装,多好。咦,你怎么这副表情,不是无能吧你?”

马昂在宁醉墨轻蔑不屑的语气和眼神下直接愤了,冷笑道:“能不能,行不行,还得亲身试过才知dào

!”

“切,等着老娘开苞的小处男从这里能排到沧浪江,等着老娘破处的黄花大闺女跳下去能让沧浪讲断流。下世纪也轮不到你。”

马昂皱眉道:“好汉,你不会真是男女通杀吧?”

宁醉墨闻言猖狂大笑,笑了一阵忽然神mì

道:“知dào

为什么我第一见你就大半夜的拉着你去喝酒吗?”

“你嗜酒如命。”

“放屁,那是因为我们之前认识。大概一年半前,菜市场老巷口。”

一年半前?菜市场老巷口?

马昂突然脑子一亮,想起来了,那次训liàn

回来经过菜市场时在老巷口将一个短发小辣椒从三个年轻人手下救出,过程不足为道,没有什么一挑三瞬间秒杀的霸气热血情节,只是两块板砖再加上极普通的一腿一脚,三个小年轻便一哄而散,所以当场被那小辣椒取笑为三脚猫功夫。据那小辣椒当时交代,三个小年轻是被她始乱终弃后想要重新进入她后*宫投入她温暖怀抱,任她言辞决绝心甘情愿死不悔改妄图就感情问题进行新一轮磋商和深入探讨的。马昂自然不信,磋商感情自然没有必要拿着明晃晃刀子的,不过也没说破,这种小太妹反正注定不会再有交集,当时转身就走。却没想到居然是宁醉墨!

重新将宁醉墨上上下下仔细观察了好几遍,不禁摇头叹息道:“这个世界太多惊奇,那小辣椒竟然是你?变化实在太大,当时头发那么短,穿着校服,好像个头也远没有现在高,张牙舞爪像个小太妹。真的认不出了。”

宁醉墨熟练打着方向盘,像望着失散多年的重逢好友,飒然一笑:“你倒没变,还是那么臭屁加装13!”

马昂很怕宁醉墨豪情大发,说要去酒吧庆祝一下失散多年的友谊,尽管不曾有什么友谊,但也很难拒绝。不过这事没有发生,宁醉墨只是淡淡开着车,说要带他去个好地方看场摇滚演唱会,马昂要回去学习,自然不愿去看拥挤疯狂危险荷尔蒙含量严重超标的摇滚演唱会,但架不住宁醉墨同志软磨硬泡热情似火,最终看在她脚上恨天高亮闪狰狞十四寸尖根的面子上,勉为其难忍辱负重地上了贼车。

路上马昂问到底是看谁的演唱会这么起劲,宁醉墨神mì

一笑,却不回答,只说跟步红藕一样,也是咱们学校的校花。

马昂笑道,想起来了,你宁醉墨好像是也是江城实验中学四大校花之一。

宁醉墨顿时暴怒:你才是校花,你们全家都是校花!

接着握着方向盘在公路上连画了几个S,弄得马昂连连告饶,心惊肉跳后悔不已。

章67 坚强的理由

七点四十的时候,车子在江城市文化演艺广场前停下。

说是广场,其实就是一废弃的足球场,隔壁文化演艺厅内倒是有一流的音效灯光和几千张舒舒服服的座位,但玩摇滚的偏不喜欢在室内开唱,惧怕拘束崇尚自由自然的他们一向视房子如牢笼视规则如枷锁,自然不可能放qì

纵情天地高唱夜空的机会而钻入规规矩矩的音乐演艺厅。

演唱会已经开始。远远便听到广场里面重金属鼓点贝斯的嚣张奏鸣和摇滚迷们疯狂欲死的呐喊合唱,马昂不喜地蹙了蹙眉,却见宁醉墨不慌不忙坐着,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疑道:“已经开始了还不进去?”

宁醉墨看了看表,“急什么,我来只听一首歌,再带你见一个人,还没到时间。”然后诡异一笑,伸手在底座摸出一盒棋子得yì

洋洋道:“来,下几盘军棋先。”

马昂象棋臭经常被尹爱国虐杀至片甲不留,但军棋水平自认还不错,所以就在车里跟宁醉墨摆开阵势杀起来,但十分钟不到他就后悔了。

眼前的这个女人棋技奇臭的同时棋品极臭,堪称完全不讲规则,经常在被他杀得走投无路的时候狗急跳墙用排长连长之流越级吃掉他的师长军长甚至司令官,言这是历史上一次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战役,或者直接用司令官排掉他的地雷而不死,称这位司令官最早是从工兵做起最擅长排雷……

夜色微凉,一如马昂此刻的心情。终于在他被虐杀七盘之后,宁醉墨看了看表伸了个懒腰,“哎,跟你下棋真没意思,完全不是一个能量级的,时间差不多了,走,看演唱会去。”

马昂冷笑着不动,“你有种偶尔遵从一次规则,看我不杀你个片甲不留。”宁醉墨不屑地撇嘴,“本姑娘当然没种,男人才有种的,再说讲规则了那还有什么意思?”言罢看马昂依然不动,嘻嘻一笑,伸手拐住他臂弯,“好了啦,老娘为朋友两肋插刀,今日牺牲色相,让你受众人羡慕嫉妒恨一回,有本姑娘拐臂相伴,保准秒杀全场女伴。”

宁醉墨带着马昂轻车熟路来到广场前侧的小门,不知dào

手里有张什么东西晃了一下,那几个威风凛凛把门的制服男脸色微变,赶紧让二人入了场,徒留身后聚集的一大帮没票粉丝眼红叫嚣不已。

进了场,马昂才发xiàn

这里居然是靠近演出舞台的绝佳位置,舞台灯光绚烂陆离,明暗变幻间映出一张张状若癫狂的年轻脸庞,有人跳,有人笑,有人无声呢喃,有人大声相合,还有人泪流满脸。

在这里,在这灯光燃亮夜空音乐撕裂寂寥的空间里,人们仿佛已经不是自己,又仿佛这才真是自己。

宁醉墨拉着马昂朝舞台正面挤去,那里人满为患哪有什么位置,但碍于超级性感大美女的气场没人说什么,不过对于马昂这个显然不是高帅富却似乎和大美女颇有瓜葛妄图闯入领地的家伙就不那么客气了,几个自诩身板魁梧的男子脸色不善地靠了过来,宁醉墨扭过脸,眼中竟刹那间晕满晶莹,坚强伴着伤感道:“我朋友有病,南院隔离房的,麻烦让一让。”说完还坚强一笑,更显凄凉。

江城南国医院,省内艾滋病第一医院?

嘶!一旁众人吸着冷气华丽丽避退。

二人顺利挤过,到达正对舞台处,两个正大咧咧坐着享shòu

身边众男垂涎目光状若傲娇女王的小美女一看到宁醉墨,立马弹簧似的跳起,挺胸收腹,目视前方,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宁醉墨不耐地摆摆手,二人才如释重负,鞠了个躬迅速钻入人群消失不见,然后宁醉墨便拖着马昂在这两个堪称场内最好的位置上大喇喇坐下。…,

“没看出来,这么大谱,还有人专程占座。”马昂不屑道。

宁醉墨朗声笑道:“一般一般,宇宙第三。”

就在这时,整个嘈杂疯狂的演唱会突然一阵安静,就像是一个凭空出现的时空黑洞瞬间吸纳了所有嚣声嘈语,舞台上绚烂迷离不曾一刻停留的灯光也暗了下来,聚化为一道白蒙蒙的轻柔光柱,停在了舞台中央。

不知何时,先前那个抱着骷髅吉他戴着鼻环耳环舌环如同疯子般的烟熏妖男已经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短发女孩儿。

浓褐色短装皮夹克,内衬浅V领怪兽长白衬衣,黑皮紧身长裤,壮志凌云马丁军靴,怀抱一把迷彩色电吉他,脚下不丁不八,铿然而立。个子不高,大概一米六左右,但很匀称挺拔,如刀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太清面容,依稀透出几分俊俏英丽的味道。右手腕上系着一条粉红色的丝绒纱巾,平添了几分柔软与温和,不俗气,不另类,就这么自自然然舒舒服服。

有的人天生就是为舞台而生,这女孩儿显然就是。

她娇小的身躯一出现在舞台上,没说一句话,没做一个动作,之前场内属于烟熏妖男的所有乌烟瘴气喧嚣嘈杂的残存气息都已消失无踪,她只是酷酷地站在那里,便已经彻底接管了整个舞台。一股纯澈自由青春不屈属于真zhèng

摇滚的清爽气息弥漫了整个现场。

“竟然是黄夜!”

马昂惊讶道,他万万没想到宁醉墨带他来看的竟然是黄夜的演出,真的是记忆中那个执拗乖戾,冷酷如冰的女孩儿。

“她真的是黄夜?”

没有听到回答,马昂扭过头,却发xiàn

安静下来的宁醉墨双眼此刻分明有星星在闪动。下一刻,全场摇滚迷便用山呼海啸的疯狂集体回答了他:

“黄夜!”

“夜色撩人!”

“夜色撩人!”

只一刹那,整个演出现场便从极静之态翻滚沸腾起来,瞬间而起的声浪似要掀整个舞台,轰碎迷离夜空。舞台上灯光再弱,只剩下一道朦朦的白光追打在女孩儿身上,黑白相晕,冷酷分明,台下早有所备的歌迷和死忠粉丝纷纷取出荧光物,刹那间整个广场都是一闪一闪的星星,如同夏夜里自由绚烂的晴朗星空。

女孩儿双手合十表示感谢,随后摊手向下压了压,如同虚空摁到了声音的开关阀门,伴着她的这一压手,震耳欲聋的呼喊声瞬间凝结。

“谢谢喜欢摇滚,谢谢支持摇滚,谢谢来听黄夜。”

女孩儿的声音低沉舒缓,极富节奏感,入耳很清晰,说完几句简单的感谢,不急不慢地讲了一个故事。大抵是她的一个正在读大学的朋友女友被带进传销窝点,为救女友他与家人闹翻,丢掉学业花光所有积蓄,本以为自此可以相依为命,女友却在半年后投入另一有房有车男人的怀抱,这位朋友流浪颓废了整整四年才重新找回自己,并就此认准了做摇滚才是今生要坚持的路,于是便有了这首《坚强的理由》,送给所有喜爱摇滚,曾经或正在孤独迷茫的朋友们。

缓缓说完,简单调了几下弦,运指拨弦,跳动的音符便如同精灵般从她那纤细莹白的手指间流出:

我想知dào

我们是不是醉了

我想知dào

我们是不是老了

我想知dào

天空为何是蓝色的

我想知dào

理想是什么…,

我想知dào

他们是不是笑我

我想知dào

你脸上的哀愁

我想知dào

明天是不是最后

我想知dào

我不是恐惧的小丑

……

那些孤单的夜路上简单的人们

告sù

我我被抛弃的理由

那些平凡的欲望,甚至沉默悲伤

告sù

我让我坚强的理由

马昂踢球生涯里也曾听过很多高水平的现场演唱,说实话黄夜的演唱技巧极其有限,但她却把自己沙哑磁性如同砂轮穿过圆木,浑厚低沉好似暗夜爵士呢喃的独特声线,蕴藏在超乎寻常的卓越爆fā

力里,唱出了一种震撼人心的简单粗暴。

没有技巧,没有修饰,没有遮掩,简单直接到近乎残忍,丝毫不考lǜ

人耳人心的承shòu力,不给一丝转圜消化缓冲隐藏的余地,字字句句,声声息息,如一柄小锤直接敲打在人心的最薄弱处,逼得你内心的脆弱怯懦孤独无处可藏无所遁形。

好的歌曲,总会给人带来感动,好的歌者,总能轻易叩响人的灵魂。

马昂用力挥散脑海中因歌曲而诱发的前尘往事,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身边气场有些怪异,扭过头一看,坐在一旁的宁醉墨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章68 生日宴会

觉察到马昂的目光,宁醉墨微微侧脸,用手拭了拭,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云淡风轻,满不在乎没心没肺的笑容重新出现在了脸上,只是此时在马昂看来,却分明有些萧索辛酸。

刚想拍拍肩膀安慰一下,却猝不及防挨了一肘,宁醉墨墨眉倒竖,满脸狞笑,“马小昂,赶紧把刚才那一幕给格式化了,不然休怪老娘我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先杀后奸,再奸再杀!”

“神经病!”马昂没理她,宁醉墨却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轻叹了口气,抬眼看向舞台,墨眉微蹙,神思有些不属。

黄夜到底唱了几首歌,马昂不知dào

,因为听完《坚强的理由》,宁醉墨便拖着他果duàn

撤tuì

了,说是来听一首歌,竟真的只听一首。

出来时还是走的前侧小门,门口聚集的一大群不能入场的铁杆死忠用看疯子似的眼光看着二人,特别是那些曾眼睁睁看着二人趾高气扬走进去此刻却又满不在乎走出来如同自由出入卫生间,而自己却买不到票苦候在外的,心中的羡慕嫉妒恨和怨怼不满一发而出:妈的神经病,黄夜在唱歌居然也退场。要不是马昂拉得及时,宁醉墨宁大侠早跟人家干起来了。

“你说听一首歌,认识一个人,歌我们听了,人呢?”马昂问道。

宁醉墨神mì

一笑道:“你不是见过了吗,黄夜。”

马昂无奈:“摆脱,我们早认识了。”

宁醉墨摇头笑道,“错了,你只知dào

她叫黄夜,是个叛逆小魔女,是个江城实验中学六大白丁之一,但你不知dào

的还有很多。问个问题,既然你很早就开始关注民间美食,那么《美食客》这本杂志你应该听说过?”

马昂肃然道:“当然。《美食客》以探索天下食风,彰显四海美食,引领食尚文化为宗旨,是目前国内视野最开阔,知识体系最完整的美食杂志,被誉为‘美食界的百科全书’,格调高雅、图文并茂、乡情乡味浓郁,号称‘一本在手,美食全有’。今年刚刚荣获美国杂志编辑协会最高奖——国家杂志大奖,是国内第二份获此殊荣的杂志。我怎么会不知dào

。”

宁醉墨又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得到《美食客》杂志专业美食鉴赏家的美食推荐帮zhù

,或者在《美食客》上来几则美食城的广告?”

马昂苦笑:“你这不是废话,有了这两种中的任何一种,美食城定然生意火爆,财源滚滚。”

宁醉墨甩了甩侠客马尾,神气道:“这就是我带你来找黄夜的原因。”

马昂心里一动,有些吃惊道:“你的意思是黄夜跟《美食客》杂志……”

“《美食客》杂志的创办者肖涵雅阿姨,就是黄夜的妈妈。”

……

天空中不知何时升起了一轮浅月,弯弯斜斜如同小姑娘干净的笑眼,朦朦绰绰,算不上明亮,却让这夜色平添了几分撩人。黄夜此刻尚在场内演出,宁醉墨领着马昂朝停车场走去,说是认得黄夜的车,在她车边堵她比较保险。马昂老实坦白自己没有一分把握说服那固执冰冷的女孩儿出手相助,宁醉墨却满不在乎地笑道,山人自有妙计,待会儿看我眼色行事。

宁醉墨一路走着,兴致颇高,讲着自己光辉万丈的侠客史,嘴巴不曾丝毫停歇,讲到兴处,还时不时扭动蛮腰,来上一记白花花的飞腿,霸气外露叫嚣道:跟老娘耍横,也不打听打听,本姑娘八年的跆拳道岂是白给的!…,

当然,也只有像马昂这样曾跟她并肩战斗过的,才知dào

她八年的跆拳道其实也仅仅就掌握了一个前蹬正踹。

马昂听着她在身边聒噪,目光却放在了前方。

那是停车场前的一个水泥地小广场,广场中间聚集一群十五六岁的年轻人,男男女女的穿着都很新潮时尚,欢声笑语间洋溢着一股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这群青春时尚的年轻人围成一个椭圆,正兴高采烈的看着中间一个瘦瘦弱弱扎着满头小辫子的男孩儿表演轮滑。

小辫子男孩儿的轮滑技术堪称神乎其技,穿越那些难度极高距离极近的障碍物潇洒得如同鱼在水里游,鸟在天上飞,引起围观之人一阵阵惊呼和掌声,还有一些大胆女孩儿火辣辣的飞吻。

面对这些,男孩儿显然有些不知所措,笑得很腼腆。

但马昂不知为何却觉得他笑得很危险。

就像一头雄狮在领地里嗅到了豺狼的气息,与日俱增的敏感度使马昂明显感觉到自他和宁醉墨从演出现场走出,这个男孩儿的注意力便一直放在他们二人身上,确切说是宁醉墨的身上。

尽管男孩儿一直在表演神乎其技的轮滑技巧,尽管他从未曾朝这个方向看过半眼,但马昂敢肯定,他一定无比清楚地知dào

宁醉墨这一路走来踢了几次腿,走了多少步。

“喂,跟你说话呢,马小昂,又在偷看小萝莉!”

马昂正皱眉观察琢磨着,旁边伸出一双手生生把他的脑袋给扳了过去,并有一张气势汹汹的脸迅速挡住了视线,等他哭笑不得地搞定宁醉墨,广场上的那个小辫子男孩儿早已不知所踪。

马昂想了想,忍住没告sù

她,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的错觉。觉察到马昂有些反常,宁醉墨纳闷道:“小萝莉真有那么漂亮?”

“男的。”

“你,你,你不是吧?呀,真恶心!”

宁醉墨一蹦三尺远,双手不停地高频率交叉搓臂,似乎那里长的不是人皮而是鸡皮。

停车场里黄夜的那辆车极为显眼,因为它赫然就是宁醉墨当初那辆极为拉风显眼的“书法比基尼”,这也使得马昂心中关于宁醉墨和黄夜私交甚好的想法得到确定,不禁对取得黄夜的帮zhù

多了几分期待。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才等到带着棒球帽背着吉它的黄夜。她见到站在车旁的宁醉墨和马昂,顿时一愣,这边宁醉墨已经大喇喇的扑上去,抱住她摇了又摇,一副很激动的样子道:“小夜,今晚唱得太棒了。”黄夜绷紧的身子迅速松弛了下来,看得出来她见到宁醉墨很高兴,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点头道:“我在台上看到你们了。”

宁醉墨拉了马昂一把,介shào

道:“小夜,马昂你认识吧?”

不知dào

是不是心情大好的缘故,黄夜朝着马昂也是微微一笑,干脆道:“上车,带你们去个地方。”

车上,马昂才知dào

是要去黄夜一个朋友的生日宴会,本不欲去的,但无奈《美食客》杂志的诱惑实在太大,再加上宁醉墨的煽风点火威逼利诱,咬咬牙就跟去了。到达酒店的时候,宴会似乎即将要开始,正赶上来客的高峰,豪车闪烁,名流如簇,

黄夜依然是演出时那身哥特风格的酷炫装束,不顾众人奇怪的目光,随手丢给管事人一个袋子作为生日礼物,完全没有去找生日宴会主角祝福道贺的觉悟,带着宁醉墨和马昂便朝酒店楼上走去。…,

三人顺着左侧旋梯直直而上,一直走到三楼一处空旷的琉璃大阳台上,黄夜默然微笑,宁醉墨则是长舒了一口气,踢掉脚上的十一寸跟,抬起胳膊美滋滋地趴在栏杆上,笑赞道:“还是小夜会挑地方,站在这里,居高临下,真真假假,形形色色,大厅内一切尽收眼底。”

恰在这时,一群衣冠楚楚带着股乱七八糟放肆轻狂之气的年轻人聚了过来,男男女女的嘈杂缭乱,马昂悄悄闪了开去,这帮人他曾在宁醉墨家见过。

那次他去看望宁学博,老人刚巧不在家,宁醉墨正带着一屋子小年轻在开party,他被宁醉墨拉住玩了一会儿,这些人属于那种男流鼻血女流口水的二代子女,有着天生不错的皮囊,又恰逢投的好胎,自小受捧,一个个便癫狂轻浮得没边,偏生对宁醉墨这妖孽信服有加,隐隐尊为核心,反正马昂是不喜,自觉跟这帮因为什么都不缺而懒得思考大脑严重退化的小孩儿尿不到一个壶里,眼不见为净。

极为不讲义气地看着宁醉墨和黄夜淹没在人群中,马昂转过大理石仿古柱子,一路浏览着墙上的装饰壁画,沿着环形的廊道缓缓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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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69 蜀锦斗宋锦

绕过一扇朦紫色玻璃门,是一处三面透明的贵宾休息室,从装潢到摆设,透着一股古典高雅的舒馨气息,马昂在一个古香古色的暖椅上坐下,透过透明玻璃墙可以遥遥看到斜对面被女王般包围起来的宁醉墨以及满脸无奈的黄夜,微笑侧目间,却发xiàn

休息室后墙那里,背朝他站着一个婷婷的马尾辫姑娘。

不知为何,马昂突然觉得这个马尾看起来好熟悉。

后墙上悬着一幅典雅和谐庄严大气的芙蓉白凤图,不同的是,这幅图不是悬笔淋墨而就,却是一幅高贵艳丽古色古香的刺绣实品。

马尾女孩儿凑得很近,用一根纤白莹润的手指细细娑摸感触着这张绣锦上的丝路花纹,专注而虔诚,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的马昂。

女孩儿穿着一身红黑相间的俏丽礼服,比起一楼大厅内那些雍容妇人的华贵礼服略显严肃平淡,但穿在她身上,配合着纤瘦高挑的身段儿和那条活泼俏皮的马尾,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干练俏丽,如一朵幽幽芬芳的茉莉,正是这几天借口不舒服没有继xù

排练舞蹈的步红藕。

步红藕极有耐心地用十根手指分别娑摸感触了一番,凝思了片刻,微蹙了蹙眉,摇头叹息自语道:“看似层次感极强,实jì

触感平滑如氐,果然是上好的宋锦,可惜我的鉴赏水平还是不足,感觉不到书上所说的由于十根手指触觉敏感度不同所能感触到的凹凸妙感。”

说起锦绣来,马昂也很有几分发言权,因为他的第二对养父母是绣工,那是一家业界影响巨大极有底蕴的工坊,虽然马昂的养父母都只是普通绣工,但马昂从三岁到七岁的五年间都是在绣坊里度过,耳濡目染日夜熏陶下也曾暗暗为将来成为一名优秀绣工努力过,自然鉴赏力不俗,所以他也在观察品玩这幅艳丽大气的绣锦,听到步红藕的自言自语,不禁哑然失笑,道:“你怎么确定这就是宋锦?”

“庄严美观,晕渲相宜,繁而不乱,典雅和谐,古色古香,不是宋锦是什么?”

女孩儿还在蹙眉不满自己的十指,头也没回,下意识反驳道。

“图案繁华、织纹精细,配色典雅,质地坚韧,风格独具,明明是一方上好的蜀锦。”

步红藕不干了,开玩笑,她是“中原第一针”步家的长孙女,底蕴深厚,加上从小就迷恋宋锦,大学的目标就是考取玉京学院七大王牌之一的蚕桑丝织技艺传承专业,今天居然有人在这方面跟自己唱对台,真是班门弄斧不知死活,哼了一声,“别不懂装懂,你看这图案构成,层次分明,纷繁复杂,分明是宋锦中极高明困难的‘三枚斜纹组织’,两种经纱,三种色纬,色纬为血肉,经纱做骨架,是宋锦中最贵重的重锦。而众所周知,蜀锦是以晕色彩条为主,多为经丝起花,传世的工艺作品中基本上全是经锦。”

“好见识,不过显然不够专业。没错,唐代以前的蜀锦是以多重经丝起花为主,但唐代以后品种已经日趋丰富,格子、莲花、对禽、对兽、翔凤等复杂图案屡见不鲜,特别是历经明清社会大动荡,蜀锦受江南织锦影响,又产生了月华锦、雨丝锦、方方锦、浣花锦等品种。你说这是宋锦中两经三纬的重锦,我却说这是加了独有牵机之术后的雨丝蜀锦。”…,

什么叫“好见识,不过显然不够专业”,偏生对方不紧不慢说的头头是道,还真像那么回事。心高气傲的步红藕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嗖地转过身,看到竟然是笑吟吟的马昂,愣了下,脸色瞬间像雨后的彩虹般迅速变幻,脱口道:“是你?”

马昂笑道:“是我。”

尹沫轻咬了咬唇,迅速收敛心神,注意力回到锦绣之争上,偏了偏脑袋,马尾晃荡间好kàn

的纤眉一抖,十分自信道:“你说这是蜀锦,好,你看这颜色,瑰丽多彩,华美无方,偏艳而不火,繁而不乱,分明是宋锦,哪里是只会用红只善用红的蜀锦可比?”

“蜀红天下重。没错,蜀锦是以染红闻名于世,但蜀地农业蚕桑自古发达,应用植物天然色素历史悠久,自有一套极具特色的染织工艺体系,尤以色素与色谱齐全著称,黄、蓝、紫、黑及其间色多不胜数,色彩鲜艳,经久不褪,绝不是只有红色一种。”

说起蜀锦,马昂当年可是在那号称“天下第一蜀锦”的作坊里整整泡了五年时间,睁开眼是,闭上眼是,天下比他还了解蜀锦的绝对不多,自然不会相让,再就是步红藕看起来总是那么通透幽静骄傲自信,让他忍不住想斗上一斗。

“这方锦绣是以几何纹为骨架,内填花卉、瑞草,边角置八宝、八仙、八吉祥点缀,组织细密、图案规整、平整挺括、富丽堂皇,分明是宋锦中的大锦。”步红藕急辩道。

“色络由粗渐细,白经由细渐粗,交替过渡,色白相间,呈现明亮对比的丝丝雨条状,主图旁饰以各种花纹图案,粗细匀称、显然是蜀锦中的雨丝锦。”马昂不紧不慢道。

“哼,纹样组织精密细致;图案花纹对称严谨而有变化,丰富而又流畅生动;色彩运用明丽古雅,一定是宋锦。”步红藕冷哼道。

“错,缎纹组织用几何纹样铺满地子,再在其上嵌织大朵花卉,既调和了对比强烈的色彩,又突出了彩条间的花纹,具有烘云托月的艺术效果,有一种轻快而舒适的韵律感。肯定是蜀锦。”马昂依旧笑吟吟。

………

“自古谈锦必称宋,宋锦是华夏‘锦绣之冠’。”

“蜀锦以年代久远,工艺独特而被誉为‘东方瑰宝,华夏一绝’,不多不少,名列华夏四大名锦之首。”

两人都是心高气傲自信笃定的人,且这又都是二人自认为极擅长的领域,自然不可能轻易被说服,辩来辩去,渐渐脱离了后墙上这幅锦绣本身,而转移到了宋锦与蜀锦谁居首之争,因着对方的见识不凡,心里也都认真起来,这人一认真,难免就有些拧巴。

眼见居然迟迟占不到丝毫上风,骄傲通透的步红藕心里不甚舒服,又辩了几个回合,突然马尾一甩,冷笑道:

“如果这不是宋锦,我步红藕以后见你山呼大爷,自称奴婢!”

有点意思。马昂看到她身旁的梨木圆桌上放着一个盛酒的托盘,笑了笑,上前从托盘中取过一杯红酒,笑吟吟窝进圆椅中,摇了摇,轻呷一口,浅品了品,用极其欠揍的表情不紧不慢道:“好,如果这不是蜀锦,我就当面把你身旁的圆桌给吃了。”

步红藕笑了,笑得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花枝乱颤,马尾轻舞,伸出右手食指极其俏皮地指了指休息室门口的铭牌。…,

马昂只看了一眼,噗,嘴里的红酒直接喷了出去,那上面第三行赫然写着几个字:

芙蓉白凤大宋锦!

不过马昂是谁,瞬间便调整过来,呵呵一笑道:“去年苏菲亚斯拍卖行展出了一款一千二百年前的龙凤雕花双瓯甁,鉴明是真品,被人当场以创纪录的价格买走,结果不到两个月,便被证实年代虽没错,但欧瓶的瓷质和产地评鉴有误,多估了至少一倍的价格,导致苏菲亚斯声誉大跌停业整顿至今。还有今年的华夏鉴宝大会,云滇卢家那个淘气小子偷拿家中的传家之宝一代大师卢云生的《气吞山河图》过来玩,居然被一帮专家给鉴定为赝品,闹出了多大的笑话。这种例子不胜枚举,所以,真相永远是真相,就像这明明是蜀锦,就算铭牌上错写了宋锦,可它终究还是蜀锦。”

听到这话,矜傲淡然的步红藕也禁不住火了,“你是不是男人,事实俱在还要逞口舌之利,输不起的小子。”

马昂当然不是瞎掰,他不仅可以肯定这是蜀锦,还从一些细微之处确定这分明是那家工坊产的,也不生气,正要继xù

说话,突然听到那边传来一个极柔和暖腻的声音道:“红藕,该下去了。”

马昂情不自禁顺着声音转头,顿觉眼前一亮,身体一轻。

章70 首席校花

马昂生平见过不少美女,现实中,影视作品中,甚至是在梦中,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出尘而有韵致的女人,简单的乌黑发辫,素布麻衣,手工布鞋,却将一个女人应有的窈窕妩媚装扮得如雾如仙。

直到女人拉着步红藕走了很长时间,马昂才回过神来,猛转头,却再也没有从人群中找到佳人的踪影,他也不是想要做些什么,纯粹是基于心中有美的年轻人的对于美好的向往和靠拢。

定了定神,回到原处时,宁醉墨和黄夜二人刚摆脱了那群小年轻的骚扰,正在寻他,看到他优哉游哉深思不属的样子,宁醉墨蹙着墨眉道:“马小昂,有没有点义气,没看到刚才我跟小夜被敌人包围了?”

马昂道:“什么敌人,上次我看在你家你们不是玩的挺好的吗?你是女王,他们都是侍卫官和女将军,上次不是这样玩的吗?”

黄夜莞尔,宁醉墨抬脚恶狠狠道:“马小昂,信不信再说我踹你!”

马昂耸肩道:“拜托,不是每条裙子都可以哼哼哈嘿的。”

二人正说着,宴会开始了,先是一番贺词,某某女郎十七岁生日,接着音乐一响,酒店的专用通道里下来一位公主般的女孩儿,女孩儿优雅甜笑,仪态万千,虽然刚才说年纪只有十七,但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浓郁的成熟玲珑气息,如果说黄夜是特立独行,宁醉墨是双面伊人,步红藕是矜傲自信,这个女孩儿就是仪容优雅。

她从专用通道里下来一路与人寒暄招呼,不管是年长年幼男士女士,都没有半点照顾不周,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一句感谢,让任何人都不会感觉到有丝毫忽视,可谓面面俱到,八面玲珑。

马昂看得啧啧称奇,佩服不已,宁醉墨裸着白生生的脚丫子,趴在栏杆上居高临下,阴阳怪气地哼哼道:“明明心里不想做,偏还要装的跟每个人都很熟一样,累不累?你看那眼神,你看那动作,真像谍战片里的交际花,穿梭于各种人士之间,潇洒自在,游刃有余。”

马昂促狭笑道:“人家这叫优雅玲珑,这才是女人。某些人嫉妒了。”

“放屁。”宁醉墨头也不回,眼睛还是灼然盯着一楼大厅内如钻石般璀璨的女子,恨恨道:“小夜,早知dào

是她过生日,我就不来了。”

马昂指了指宁醉墨,小声问黄夜,“她们有仇?”

黄夜低头摆弄着皮手套上的铆钉,碎发遮住了眼睛,闻言抬头瞪了马昂一眼,道:“下面那个叫佟雨,咱们一个学校。”

佟雨,这个名字好熟悉。马昂寻思了片刻,突然想起来了,这不是佟春来那校花姐姐吗,在江城实验中学读高三,号称四大校花之首,九颗星的猛人,校学生会副会长,文艺部部长兼宣传部副部长,校广播电台的现任台长,校报副总编辑,最佳辩手,最佳主持人……一路走来获奖无数,是一个优秀到让人只能仰视但又不觉得刺目的女孩子。江城实验中学四大校花里,她或许不是最漂亮最有个性的,但绝对是最受学校老师疼爱,最受学生仰慕,人员最好的一个,从未听她与谁交恶过,除了宁醉墨,不知dào

什么原因,两个人一直不大对付。

既然是佟雨过生日,那佟春来应该也在了,马昂顺着栏杆朝下望去,果然在一堆绅士里边找到了玉树临风秀气如漫画小王子的佟春来,还有容逸尘陈群他们几个,居然也都是衣冠楚楚的。感觉手机在震动,掏出一看,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佟春来的,还有一条短信,怎么不接电话有没有时间晚上来某某酒店参加姐姐佟雨的生日宴会云云,看时间刚好是听演唱会那会儿,心道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

马昂问黄夜,“你肯来,定然是关系不错的,那么为什么不下去见见,要开始吹蜡烛切蛋糕了。”

黄夜未答,宁醉墨不屑哼哼道:“谁跟她很熟?明明没见过几次面,偏偏这人爱装成交游广阔的名媛模样,广发帖子,我们家是跟佟家八竿子打不着,但小夜家跟她家很有些商业往来,又是一个学校的,全都名声在外,她给发了贴子,不好不来。最见不得她这种装模作样到无可挑剔的女人,好假,我就不信她拉屎的样子还是这么优雅。”

马昂巨汗,道:“你强,你太强了。”

黄夜扭头窗外,似乎那里正繁星璀璨,嘴角却是一个劲抽搐。

“黄夜,宁醉墨,好久不见。”

三人顺着声音扭头,见到一群男女簇拥着一个气质不凡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年轻人不高不帅,但有一种让年轻女孩儿心动的卓然气质,笑容和煦,让人生不出半分反感。

黄夜微微点头,宁醉墨迅速在几个小年轻狂热的目光中收起玉足,穿上鞋子,对着那年轻人呵呵一笑,道:“慕华,你不是眼中只有步红藕吗,怎么巴巴过来给佟大美人捧场,不怕你步红藕直接把你pass掉吗,还是说你追忆目标了?”

那叫慕华的年轻人笑道:“宁大侠的嘴巴还是这么不饶人,我来,是因为红藕今晚也在这里,听说刚才就在三楼,我还想问问三位有没有见到呢?”

他的话一出口,宁醉墨和黄夜两人刷地一下目光全投向了马昂,宁醉墨一把拐着马昂的脖子,笑吟吟道:“马小昂,没看出来啊,我说刚才溜得那么快,原来是私会佳人去了。怎么着,你和步红藕每天放学练舞,还真给练出火花来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不简单,有理想有道德有节操有追求。”

慕华面色一变,眼神微缩,迅速调整好,对着马昂点头笑道:“你就是咱们学校目前正当红的马昂吧,你好,我叫慕华,步红藕的男朋友。”

听到最后这句话,如同一股浊气卷入胸肺,马昂突然感到有一种钝钝的不舒服,就像一些原本淡淡上升的希冀泡沫砰然碎裂,尽管那些也只是浅层潜意识,实jì

没有多大关系,但还是多少影响到了他的情绪,有些意兴阑珊道:“你好。”

慕华笑道:“跟红藕跳舞可不容易,她要求很高,舞步不扎实的话,肯定没少受罪,多担待些。”

宁醉墨不干了,马昂可是她的朋友,怎么能遭人当面拿话噎呢,将拐着马昂脖子的手臂改为搭肩膀,哧地一笑,对神气兮兮的慕华放言道:“慕华,你少在这里吹牛皮了,真是大言不惭,你是步红藕的男朋友,请问步红藕她知dào

吗?”

此言一出,慕华招牌笑容瞬间凝滞,脸色顿变。

宁醉墨恍若未闻,冷哼一声,继xù

道:“就算全校师生都知dào

你喜欢步红藕,就算全校男生里你最配得上步红藕,就算你指示那什么‘步红藕护卫队’胡作非为妄图将一切有机会靠近他的男生排除在外,可那又如何?你们约过会吗,花前月下拉过小手吗,没有吧,如果你这样都叫男朋友的话,那我们家马小昂每天跟她练舞拉手搂腰,那岂不是孩子都能出去打酱油了?”

哧,旁边一众人中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慕华刹那间面寒如冰,冷声道:“宁醉墨,你这胡言乱语见谁咬谁的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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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71 风采与纷争

宁醉墨面色转寒,猛然踏前一步,在十几厘米恨天高的支撑下,带着妖娆逼人的妩媚煞气,怒道:“慕华,有种你再说一遍!”

慕华的身高不能算低,但此时站在火辣高挑的宁醉墨面前就显得不够用了,气势也自然低了那么一筹,虽然面上冷笑如故,但心中却是微微叫苦,宁醉墨是什么人她是知dào

的,就不说她那难缠的家世,单是和旧雨街那位传奇小爷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就足以让江城圈子里每一个人退避三舍,而且她本人又偏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恣意妄然不计后果的主,如果把她给惹急了,神仙她也敢让你下不来台。

无奈之下慕华只好转移斗争视线,故yì

不理宁醉墨的单挑挑衅,转头对马昂不屑笑道:“马昂同学,两个男人之间的事,用不着一个女孩儿给你出头吧,那我可就太失望了。”

通过宁醉墨刚才的话,马昂已经知dào

当初在校门口堵住自己的“步红藕护卫队”是谁的主使,原来就是眼前这人,心中不爽憎恶之意顿生,抬头却刚好kàn

到当初跟自己比斗现场速记的冯星正站在慕华后面的人群中,朝自己摸鼻苦笑,对这个人马昂印象还是不错的,遂报以点头微笑,淡淡看着慕华道:“你想怎么样?”

慕华道:“爽快,这才像个男人。跳舞的时候最容易出现伤病,我觉得脚部不适退出是个不错的理由,对你来说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宁醉墨面色一变,“无耻。”

黄夜碎碎的刘海一甩,抬头正要说话,却被马昂伸手止住,马昂定定看着慕华,一字一字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退出。本来跳舞这事可有可无,而且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一直是我做人的基本原则,但不知为什么,我看见你就像生吞了一只绿头大苍蝇,浑身上下不舒服,所以我不仅不会退出,还要竭尽所能跳到最好,我要和步红藕一起拿到当晚的最佳表演奖,惊艳全场,留下永难磨灭的美好回忆,届时欢迎捧场。”

慕华目光阴寒如雪,冷冷道:“确定这么做,与我为敌,不后悔?”

马昂呵呵一笑,像是听到了极其可笑的笑话,道:“当然。我马昂虽然无钱无势无人脉,但生就一身傲骨,最讨厌被人威胁,如果有人当面威胁而我没有狠狠威胁回去,那才叫后悔。不知dào

你跟你的护卫队是不是真的言而有信,但关于那个期末考试四颗星的赌约,我准bèi

继xù

下去,你就等着输吧!”

形势一触即发之时,一个柔美淡雅的女声响起,“原来慕华哥,醉墨姐、黄夜姐在这里聊天,小妹刚才还在下面黯然神伤呢,几位哥哥姐姐如果没到,小妹这生日Payty再怎么欢乐也总觉得有缺憾,这下总算踏实了。”

正是今晚宴会的主角,穿着一身礼服长裙如仙子下凡的佟雨,巧笑吟吟,说不出的优雅得体,一路走来,先向脸色不太好的慕华招呼道,“慕华哥,今晚小妹生日,很想与慕华哥跳支舞呢,不知dào

慕华哥肯不肯给这个面子?”

美女抬爱,总是让人心情舒畅,何况又是佟雨这个级别的大美女,慕华目光在佟雨黑色礼服之外的玉臂雪颈微微一巡,迅速收回,舒畅笑道:“佟雨妹妹说笑了,这种亲近佳人的机会,求之不得。”

佟雨臻首微倾,不依嗔笑道:“那慕华哥为什么还在这里闲聊,下面排位已经开始很久了,位置太靠后待会儿小妹就算想跟慕华哥跳一曲也是有心无力呢。”…,

慕华笑道:“是我的错,这就下去。”说罢,深深看了马昂三人一眼,带着身后一干男女扭头下楼。

转过脸来,佟雨脸上笑容更亲,很自然地拉起宁醉墨和黄夜的手,叹息道:“醉墨姐和黄夜姐肯来赏光,小妹真是开心,我刚才从一楼游走到三楼,心中也只是存着万一的侥幸,没想到真的见到了,谢谢两位姐姐让我夙愿得偿,不落遗憾,我有专门留了蛋糕在下面,两位姐姐待会儿一定要跟小妹一起下去尝尝。”

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佟雨如山似海的热情厚谊,宁醉墨纵然心里看不惯也不好说什么,倒是黄夜面上一阵为难困惑,不自然地抿抿嘴唇,甩开额前的如刀刘海,极认真道:“我没有你年龄大。”

一言既出,宁醉墨和马昂当场石化,佟雨却依然微笑如花,拍着黄夜的手道:“姐姐说差了,小妹叫哥哥姐姐从来不以年龄为标准,两位都是我心中极为尊重仰慕的如花妙人儿,醉墨姐姐豪侠大气,书画双绝,小妹偷买过你的书画作品,现在还挂在卧室内呢;黄夜姐姐你恣意洒脱,酷炫动人,你的演唱会我有去看过,每每心潮澎湃不能自已,你的每次极限运动,我都有关注,从盘古大厦楼顶飞跃而下那一次真是吓坏小妹了,我是真心佩服,但自问自己绝没有这份勇气。”

马昂心中感叹,这女孩儿为人处世太圆润玲珑了,让人挑不出一丝瑕疵,正寻思感慨间,佟雨眸光一转,笑吟吟向马昂伸出手道:“你好,常听春来提起,久仰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丰姿不凡,春来说你比我大,而且你又是一次考试升三颗星的厉害人物,小妹佩服的紧,初次见面,叫声马昂哥不算僭越吧。”

马昂伸手握了握她柔软酥滑的小手,轻轻一笑,道:“生日快乐。”

佟雨秀美微挑,带着一丝俏皮道:“马昂哥,学校好久没有出现一次三颗星的强人了,而且根据你的学习认真程度以及背靠步红藕和她关系融洽的优势,大家对你学习成绩继xù

突飞猛进普遍保持乐观态度,小妹代表校广播电台正式邀请你做一期直播专访,并且代表校报向你邀一篇稿子,这可是代表广大学子的心声,今日又是小妹的生日,今日我最大,马昂哥千万不要拒绝哦。”

马昂不得不再次感慨,这女孩儿天生就有交际的天赋,她总会轻易挠到人的痒点,找到你最爱听最想听的话用让你最舒服的方式说出来,就像这次的广播电台和校报邀约,这明明是次一般学生求之不得的机会,硬让她说成是马昂给她面子,即取得了实效,又无形中拉近了距离。

四人又聊了几句,多是佟雨在说,但在她的面面俱到之下,马昂宁醉墨慢慢被调动起来,就连话最少的黄夜也破天荒地参与了几次。晚宴来人很多,佟雨自不可能一直停留,情意拳拳交待一定要下去吃蛋糕,等到三人点头才雀跃含笑离开,像是得到了心爱礼物的小孩儿,让三人心里极为受用。

宁醉墨不禁摇头感慨道:“以前没怎么接触过,只是感觉假,不理解偏有那么多人上当。刚才这一番接触,还真是不得了,感觉碰到了一团软绵绵的温暖,让人丝毫使不上力,只想就这么融化在里面,太厉害了。已经假到了真的地步。”…,

马昂笑道:“假倒谈不上,每个人的待人处事方式不同而已,不习惯,但得表示尊重。”

宁醉墨翻白眼,一副看到白眼狼的表情跺脚恨恨道:“重色轻友的家伙,亏我刚才豁出去老命给你撑腰!老娘自个儿玩去了,看到你就烦。”言罢头也不回,拖着默默不言的黄夜就走。

马昂一个人乐得轻松自在,顺着三楼逛了一圈,却再没发xiàn

那个诗一般留着花白发辫的女子,也没有看到步红藕,不免心里有些微微遗憾。从三楼晃到一楼大厅,刚找个位置坐下,就看到容逸尘陈群几个笑嘻嘻围坐了过来,陈群一把搭上马昂的肩膀,怪笑道:“刚才的事听说了,够爷们儿,能当面把慕华呛成那样的人可不多,兄弟顶你!”

左向涛一身帅气礼服,带着一个装斯文的无框金丝镜,吸引了不少少妇的目光,少妇杀手果然名不虚传,哈哈乐着砸了马昂一拳,爽快道:“痛快,这姓慕的真是欠抽,当初他那英语老师主动约我,眼看好事将成让他给破坏了,二十四五岁的花信少妇啊,熟得流汁,遗憾,真是遗憾。”

“你们这算什么朋友!”马昂掰开陈群的手,没好气道:“你们以为我想,还不是被逼无奈,瞧把你们一个二个乐的,交友不慎,真是交友不慎。”

夏庆一针见血哼道:“什么被逼,明明是两个男人为一个女人决斗!”

佟春来笑道:“没事,反正跟他也不是一个圈子里的,我们都顶你,你能把步红藕搞定,我们大家都只有顶礼膜拜的份,夏庆说过,只要谁搞定步红藕,他倒头便拜,尊为大哥。”

夏庆冷笑,“屁,我说的是考试考过步红藕,把她从常年第一的位置上挤下去才算正了不起,那我立马拜服。”

马昂看容逸尘只笑不发言,疑惑道:“难道你这个月的大姨夫来了?”

容逸尘表情微微有些怪异,轻笑道:“慕华叫我妈表姑,算起来是我表弟。不用这个眼神,我们没什么交情往来,你随意,哥们儿坚决撑你,就冲你今天的豪迈,新年晚会的时候,我们几个一定去给你捧场叫好。但要是跳的太烂伤害哥儿几个脆弱的感情了,等美食城开业,我们天天呼朋唤友过去白吃白喝白拿!”

马昂怒道:“拜托想事情不要用脚趾头,里边没有你的股份吗?”

几人正聊着,陈群突然面色一变,指着远处走过的一群人,冷冷道:“朱志那小子过来了,这下有的热闹可看。”

章72 文争武斗

朱志也同时看到了马昂容逸尘他们几个,怪笑着伸了伸中指,便转过身直奔生日宴会主角佟雨而去,佟春来想到那日他在小吃街说过的话,脸色立变,便要起身追过去,被容逸尘微笑拉住,安慰道:“你真是关心则乱,这是哪里,这是财神的海尼斯酒店,这是你江城佟家的宴会,给他二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胡来,出了事不是他区区一个朱家就能摆的平的。再说,就凭你那姐姐的手段,又何曾吃过亏,朱志那点道行,根本不是一个能量级的,你姐姐就算把他卖了,他还得帮着数钱。”

马昂几个也笑言安慰,佟春来这才怏怏不乐坐下,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相符的狠戾,狠声道:“如果他敢对我姐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事来,我一定亲手阉了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马昂和容逸尘相视无语,看来任何人都有逆鳞,没想到一直颇显柔弱内敛的佟春来为了姐姐佟雨居然也能放出这样的狠话来。

说话间,一楼大厅里已经落座了很多人,其中尤以年轻人居多,特别是靠近舞台的前几排,几乎清一色打扮庄重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士,坐在后面的年长人士也都笑吟吟地驻首观看,眼神中饱含某种独特的戏谑笑意和淡淡的竞争味道。

马昂觉得有些奇怪,问佟春来道:“春来,这什么情况,怎么感觉有点进入战场的味道?”

陈群几人闻言大笑,佟春来也笑着解释道:“你说对了,还真是战争。江城三面环山,一面环水,地理位置独特,所以自古是绿林好汉的集中地,相传宋代极几百年共产生十七位绿林盟主,其中十一位都是江城好汉,民风彪悍可见一斑。不怕马哥你笑,我们佟家祖上也是拿过盟主的好汉,尚武风气一直不衰,直到新朝建立才收敛上岸,做起了正当生意,但家族有些习俗还是没变,就像你现在看到的,待会儿会有‘文争武斗’的节目出现,鼓励宴会的年轻人抢风头争先后,胜者会得到不菲的奖赏。不过我觉得好没意思。”

马昂好奇道:“什么叫文争武斗?”

“就是一个大盒子,里边放满了写有‘文’、‘武’二字的牌子,所有报名参加节目的年轻人都要抽出文武牌号,抽到‘文’的集中一起进行文场选拔,抽到‘武’的集中一起进行武场选拔,最后文场第一和武场第一再用抽牌的方式决定文争还是武斗,直到分出胜负。你不知dào

,家里老人就爱看我们玩这个,就连小时候过年拿红包也要玩,害我每次拿的最少,可烦死了。”

“所有文武题目都是一样的吗?”

佟春来道:“当然不一样,文题五百道,武题五百道,按顺序一道一道来。开玩之前绝密,玩时现场开封。”说着,突然有些怪异地看着马昂:“你这么感兴趣,不是也要上去玩吧?”

马昂笑,“那得看奖品丰厚不丰厚。”

就在这时,大厅中突然一静,一个器宇不凡的中年人牵着佟雨的手走上舞台中央,微笑发言,先是一番感谢致辞,接下来不出佟春来所料,宣bù

要举行“文争武斗”助兴,获胜者除了能赢取神mì

大奖外,还有机会邀请今晚的宴会主角佟雨跳第一支舞,此条一出,立马让下面的年轻人兴奋激动得嗷嗷直叫,佟雨是什么人,圈子内有名的大美女,大才女,优雅迷人,能够从一众年轻人中胜出,再在众目睽睽之下请佳人跳上第一支舞这是一件多么拉风的事情,而且说不定在此特殊日子里还能给女孩儿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继而有机会进一步发展也未可知。…,

就连后面所坐观戏的年长人士也重视起来了,不由开始盘算自家孩子万一胜出得到佟雨垂青后的利弊得失。

年轻人中最活跃兴奋派头最足的就属慕华和朱志,朱志自不必说,本身无耻色狼一个,早就觊觎佟雨的美色,无奈于佟家的势力,不好按照平时的下作手段胡来,但今晚若能赢下头名邀佳人一舞,摸摸小手,搂搂小腰,嗅嗅体香,瞅机会光明正大揩油几下也是好的。

慕华的心思就有些复杂了,他心里最喜欢的人是冷艳矜傲的步红藕,但是对佟雨也多少有些小意思,重yào

的是他对步红藕的喜欢迟迟得不到任何回应,这种极度压抑的情绪在刚才受到马昂和宁醉墨的正面刺激后开始强烈反弹,他知dào

步红藕来了,此刻安静正待在某个角落,所以他更要赢得这场胜利,赢得和不亚于她的大美女佟雨携手共舞的机会。他要用行动来告sù

步红藕,赶快投降吧,我慕华是最优秀的,你不珍惜会有大把的优秀女人珍惜,迟早会后悔!

陆陆续续有几十个年轻人上去,佟春来看到马昂问过之后便没了动静,不由着急道:“原来你不准bèi

上去啊?”

马昂疑惑道:“我为什么要上去?”

“难道你觉得这奖励对你没吸引力吗?”佟春来变色道。

“呃…”在他杀人目光的注视下,马昂生生把那个“没”字给吞了下去,皱眉道:“佟春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为什么不让容逸尘陈群他们几个上去?”

容逸尘连忙摆手道:“我可没你那么好奇。”

陈群眼观鼻鼻观心:“南无阿弥陀佛,观自在菩萨在上。”

夏庆和左向涛相视干笑,“呃,我们自我感觉实力有所欠缺,尚有待于进一步提高。”

佟春来冷笑道:“别听他们鬼话,我姐姐十四岁前的几次生日宴上,他们几个捣乱了好几次,被我大堂兄放下狠话,再看到他们参加佟家的‘文争武斗’,三条腿全部打断!”

马昂咂舌,这佟春来的大堂兄看来是个绝顶猛人,能把这几个无法无天的主慑服成这样,那边佟春来却没想放过他,出奇地焦躁顾忌道:“不管,现在也只能指望着你了,要还当我是兄弟的话,待会儿就上,万万不能让朱志那王八羔子拔了头筹。”

原来是担心这回事儿,马昂也不愿意朱志那浑身淫气的色胚搂着佟雨款款起舞,不过看他那摇摇欲坠眼袋泛青的样子,应该没理由能走到最后,就笑道:“好,如果他最后真的有机会夺魁,我一定上,不管是坑蒙拐骗撒泼耍赖,定然不让他碰到你姐姐一根手指。”

那边舞台上抽牌已经结束,朱志选到的是“文”,慕华选到的是“武”,看到这个结果,容逸尘陈群几个都摇头叹息不已,似是对这个结果极不满yì

,佟春来紧张之下一把抓住马昂的胳膊,有些急惶道:“这下不妙了,朱志那小子玩女人除了钱只有一招,便是文学素养,他老妈之前是咱们北江省有名的女诗人,后来才从政的,这家伙自小耳濡目染,水平很是不俗,曾发表过几本颇有反响的散文集和诗集,不容小觑。抽到武的慕华更不用说,省一级运动员的身体素质,跆拳道黑带,场中哪有对手,我看他们两人会师决赛的机会很大,但不管是谁我都不爽。”…,

果不其然,朱志和慕华分居文场和武场,一路过关斩将,几乎没有一合之敌,朱志很有几分骚情,出口成章,散文诗歌随手拈来,而且对于时事政局也颇有几分见解,算是有料之人,那慕华更是了得,不管是单腿金鸡独立比平衡能力和协调性,还是俯卧撑拼体能,都远不是场中那些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年轻可比。两人一路过关斩将,不到半个小时便双双取得了文武场的第一。

佟春来眼睛都要红了,一个劲儿地拿手摇马昂,马昂正准bèi

硬着头皮子上去顶一顶,没想到那取得文场第一的朱志反倒笑眯眯地率先走了过来,对着容逸尘陈群他们一伙人张狂笑道:“你们几个不是蹦跳得很欢吗,怎么今天这么怂,一个个蹲在这里做缩头乌龟,出来呀,是文是武朱哥我一并接下。说句不客气的话,朱哥我今天就是要在你们银水区,在你们的地盘上,将你们狠狠踩在脚下,将你们的女神紧紧拥在怀里!哈哈哈哈……”

容逸尘陈群几个顿时面上乌云密布,拳头紧握,额头青筋鼓胀,佟春来一跳而起,骂道:“姓朱的,你丫找死!”

马昂陡然起身,拉住暴怒的佟春来,盯着朱志的乌青眼睛,淡淡道:“我来代表大家跟你比一场,不知你敢不敢?”

在他看来,朋友有难,义不容辞。更何况刚才收到了黄夜的短信:只要你能把朱志踩下去,《美食客》的事不是问题。看来宁醉墨已经把自己所求之事告sù

黄夜,虽然不知dào

朱志跟黄夜之间到底结下了怎样的梁子,但这无论如何也是马昂不能拒绝的条件。

朱志满脸不屑地看着马昂,冷笑道:“你代表?你算个什么东西?今天晚上这场合,是你这种人能来的吗?来了就罢了,乖乖低头吃东西,偏还要嚣张扮犬吠?”

马昂忍住想一拳打扁他的冲动,冷冷道:“你不敢?”

朱志乖张道:“呸,我是不屑。”

容逸尘站起身来,一揽马昂的肩膀,定定道:“这是我兄弟,他做什么事都可以代表我!”

陈群、左向涛、夏庆、佟春来也都站起来,和马昂并肩而立,“我们也是。”

“还有我。”黄夜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看着朱志的眼睛仿佛要冒出火来,往马昂身边一站,低声道:“狠狠灭掉他的威风,《美食客》所有版块任选。”

宁醉墨从另一边闪出,一把搭住马昂的肩膀,笑吟吟对朱志道:“警告你,再狗嘴吐不出象牙,对我们家马小昂不敬,老娘不介yì

拉你出去遛遛,你别说,最近街面上挺多大便的,管你饱。”

表情虽然微笑和煦,但那股子凌冽杀意却是让一旁的容逸尘陈群等人都禁不住心里打了个颤。

章73 九千九百言

大厅中人不知dào

这边发生了何事,见一群年轻人似乎起了争执,纷纷侧目,佟雨站在舞台上远远望来,美眸流转,秀眉微蹙,脸上带有几分微讶。

朱志脸色一变,重重扫过眼前的这几位极不好惹的男女,冷瞥了马昂一眼,道:“看来朱哥我倒是瞧走眼了,好,既然他们都这么挺你,那我就陪你玩一场。不过你向我挑zhàn

,那就得按我的规矩来,我是文争第一,你也须选文题,敢吗?”

陈群几人面色微变,朱志在“文”上面的霸道优势他们刚才可是亲眼目睹,此刻不免有些为马昂担心,因为他们依稀记得上次月考他的语文好像才勉强及格。容逸尘微微一笑,当胸砸了马昂一拳,一切尽在不言中。宁醉墨只是冷笑看着朱志,就像看着大街中间的一堆臭狗屎,黄夜则是低声淡淡交待道:“《美食客》。”

马昂之所以敢出来挑zhàn

,不是逞一时之勇,他知dào

自己现在虽然强记了很多东西,但底蕴和积淀还不够深厚,不是自幼文学熏陶的朱志可比,但他的优势在于博闻强识,在于记忆,因为他通过刚才半个小时的观察,发xiàn

所谓“文”题其实是有一定运气成分在内的,刚才在朱志晋级的过程中,有三四成的冷僻题目和要求他是可以回答上来的,因为他脑海中存有相关记忆,绝对会比利用素养心口作答的双方要答得出色。之前听从尹柔的意见,为了培养语感和素养,他利用白天课余时间记忆了大量优秀史书和大部头文学著作,效果非常好,特别是自身进入神笔记忆第三重“融会贯通”之后,感觉自身的记忆能力和理解能力有了一个质的飞跃,似乎各种技能和知识之间迅速得到了融合与促进,那种强烈的自信让他总想找个机会好好实验一把。而今天,无疑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佟家的文争武斗是有这个规矩的,在结果未出之前,只要有人出来挑zhàn

,而被挑zhàn

者自身也同意,就可以进行挑zhàn

赛,所以两人的这场关乎两个小圈子内所有人荣辱的挑zhàn

顺利通过。

佟雨美目涟涟地看着马昂,眼中闪过一丝淡淡异彩,从心里来说,她自然倾向于马昂获胜,因为看到朱志那张满是渔色之气的淫邪脸庞她就想吐,所以看到马昂出台挑zhàn

,虽然大概猜到了其中干系,但还是温言鼓励道:“马昂哥,加油哦。”

她的这番厚此薄彼更是让朱志眼中凶光大盛,目光狠狠地在她玲珑浮凸的娇躯和露出礼服的大片莹润白皙上一阵扫描,吞了吞口水,暗暗发誓一定要踩死对面这小子一举夺标。小贱人,待会儿跳舞时看我怎么挑逗蹂躏你。

武场第一的慕华本来是等着跟朱志抽牌子一决胜负的,看到马昂居然出来文争朱志,虽遗憾不能亲自上阵折辱他,但能看到他被朱志秒杀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索性坐下笑眯眯观看,一边养精蓄锐。

这次的题目是佟雨亲自为二人抽取,似乎纷纷感觉到了马昂与朱志二人之间的浓烈杀气,大厅中一片静寂。

题目字面很简单,只有一个字:力。

要求:文言三千字上。

题目揭晓,“嗡”的一下,大厅中一片窃窃私语,今天文争的题目和要求一个比一个怪,这道题目空泛而不易作答,以《力》为题,要求用文言三千字以上作答,不要说想出彩,短时间内能够完整作答都是不易。…,

朱志面色微变,相比较而言,文言文并不是他所擅长,不过想到对面那小子没有不济只有更不济,便瞬间坦然,略作思量,将脑海中所存的几篇与此稍有关联的文章重新结构拼凑,觉得虽不出彩,过关无碍,便放下心来。

马昂一方的人则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就连一直对他笃信的容逸尘也忍不住攥住了座椅把手,宁醉墨干脆咕哝了一声,变态题目。

还好转轮过后,朱志抽到先,这让大家暗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马昂就多了几分钟思考时间,希望能有所帮zhù

。朱志这时刚将心中腹稿捋了一半,对抽到先这一结果有些怨气,但无奈规则所定,只好带着丝不爽勉强出口,不得不说,虽然有些晦涩牵强,而且明显磕磕巴巴,但还真给他瞬息之间凑出了一篇来,字刚好三千整。大厅中一片点头赞叹,暗赞朱家这孩子虽然风评不怎么样,但也真算得的上才思敏捷。

看到下面的反应,朱志神色大好,擦了擦额头的微汗,脸上张狂之意瞬间死灰复燃,抬手朝马昂做了个请的手势,嘴里叫嚣道:“同学,本人才疏学浅,仓促之间所做,不登大雅之堂,希望能抛砖引玉,得闻同学你的金石之音!”

捧得越高,摔得越狠,这个道理朱志自然懂得,且一直运用娴熟。他是嚣张惯了,所以此刻连说话也带起文言味,让人听着极不爽,尤其是容逸尘陈群等担心马昂吃不下这一阵或是输得太惨的,听着更是感觉刺耳,恨不得一巴掌扇掉他几颗门牙。

大厅中人普遍对马昂不甚看好,因为这个问题太怪太难,朱志能回答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极为难得,难道还能期待这个名不见经不传看起来极为面生的年轻人一鸣惊人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大家之谈吗?

马昂将厅中一切尽收眼底,轻轻一笑,踏前两步,一脸春风笑意,挺胸收腹,自信馥郁之气油然而生,就在大家惊叹这少年气度不错之时,但见他一声清咳,瞬息之间,清朗真音飒然全场:

“夫天下生灵,千般万品,尽皆不同。其体有强弱之分,力有大小之别;或善泳,或能翔;或利爪,或坚肤;或雄壮似铁,或柔若无骨;或乘天地之威而生,行则水火附身,动则吞云吐雾,有日月万寿之龄。或如蚍蜉蝼蚁,数月之期便老,数钧之力便亡,蝇营狗苟,怯懦光阴。然人之存世,无所凭借,岂如蚍蜉蝼蚁乎?谬!昔崎尨大神孕天地……”

整整二十五分钟,洋洋洒洒九千九百言,虽不敢说字字珠玑,句句金石,但其中道理丝丝扣悬,含义丰富,多有浅通哲理内蕴所藏,比之朱志的生搬硬造高明了不止百倍。

此番下来,厅中众人从微讶到惊奇,再到赞叹莫名,最后到扼腕狂呼,甚至一些文言雅士高声相合,已经远远超出了文争比试的预期,胜负之间已无任何悬念。

而宁醉墨从马昂开始说出前五十个字开始便皱眉思索,然后是“啊”的一声惊呼,继而面露恍然之色,最后是震惊和复杂,待到马昂一口气将九千九百言尽数说出,她的眼眶瞬间湿红。

因为在座所有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马昂这九千九百言的由来。

章74 夺标

宁醉墨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马昂方才所说的这九千九百言虽然遣词造句略有改变,但实质还是出自她父亲宁臣留下的未完成遗作《沉浮》。宁臣的这本《沉浮》具有极大野心,按计划共有七部三百二十卷,拟囊括华夏老祖先所留的涉及人文地理、诗词歌赋、正书野史、占卜星相等一切传世知识和朴素真理,书名意在“一书既出,俯掌天下沉浮”。不过由于五年前意wài

身亡,这本只完成框架和部分底稿的《沉浮》便停滞了下来。

宁醉墨很小便亲眼目睹父亲为这部书作呕心沥血的艰辛过程,所以从父亲去世开始,心中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在有生之年替父亲完成这部旷世巨著,然后署上父亲的大名,出版震惊世人,让亡父含笑九泉。不过由于这本书涉及面太广太深,她屡次尝试都以头晕眼花耳鼓轰鸣差点走火入魔结束,所以在爷爷的提议下,才想到找一个人品好记忆力超绝领悟力不凡的人来帮忙整理,就是马昂。

只是由于马昂像只泥鳅整日逮不到人,说是要刻苦学习无心他顾,所以这一个多月来,两人也只一起研究过半天《沉浮》,但也就是这半天,今日却是让她着实大吃了一惊。她清楚分辨的出,方才马昂所说的这九千九百言中那些熟悉的观点和语句,正是分别出自《沉浮》第三部中《人》、《神》、《日月》、《龙》、《甲》、《山海》、《武》、《乾坤》八卷。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马昂居然只用半天时间就记住了这么多,而且还瞬间归纳总结,从中提炼出了一整篇关于“力”的精文,实在是太过惊人!

她也不知怎么回事,此刻看到父亲引以为傲却又遗憾九泉的心血被马昂以这样一种光芒万丈的形式展现给别人看,看到厅中众人震惊佩服的样子,她心里又酸又甜,鼓涨涨的,眼眶唰一下就红了。看着站在台上自信满满,渊渟岳峙的少年,竟仿佛和记忆中父亲的身影慢慢重合在了一起,再不是那个拽兮兮救她于危难的小男孩儿,再不是那个让她感觉舒服好玩的小弟弟,再不是爷爷的忘年交泥鳅般油滑总是抓不住找不到的奸猾小子,再不是……似乎瞬间高大清晰并亲切了起来,让她的心砰砰一动。

酒店二楼的一处私人贵宾包厢中,端坐着三个美到让人窒息的女人,步红藕,步红藕的姑姑步清烟,以及另外一位含笑如花风姿绰约的大美女。步清烟捋着花白发辫,和那位如花女人轻轻谈笑着,似是对大厅中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但一旁静静坐着的步红藕则完全不同。从马昂站出来开始,她的表情便很奇怪,小拳头瞬间握紧,朱志回答完后,她的拳头捏的更紧了,脸上还有些不自查的小紧张,但随着马昂的侃侃而谈金石之言,她的美眸却是越来越亮,亮到最后化为一抹复杂的羞恨,哼,这个可恶的抓到我仲姿针的家伙。

容逸尘陈群夏庆黄夜一干人听得目瞪口呆,见鬼似的看着舞台上刹那间星光熠熠的马昂,似是第一天见到这家伙。

大厅中早已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谁家孩子,文言功底可真是了得?”

“我之前也没见过,不过确实优秀。文言功底倒还是其次,他这番言辞中透漏出的那种博大悲悯的情怀才最是惊人,想不到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超卓的心性见识!”…,

“是啊,文字里浓郁的古典浪漫主义气息真是让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汗颜!哪个老师能教出这样的学生,真是当浮一大白!”

“刚才看到他和宁学博的孙女站在一起,会不会是宁大先生新收的学生?宁大先生那个老怪物脾气虽然古怪,但学识见识没得说,这样一来也就不奇怪了,也可谓是家学渊源!”

……

在台上佟雨对马昂秋波流连的眸视下,在台下众人对马昂此起彼伏的称赞感叹声中,朱志脸色黑得像是锅底,低头一言不发带着那群小子灰溜溜而去。

慕华的脸色也不好kàn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马昂这一巴掌抽在朱志脸上,感觉却就像抽在他脸上,刹那间眼中厉芒大盛,当下再不迟疑,跨步而出,登上舞台,朗笑道:“马昂同学果然深藏不露,厉害厉害,慕华真心佩服,不过今日这文争武斗还是需yào

分出胜负的,我们继xù

,不知你意下如何?”

马昂抬手道:“好。请先抽牌。”

不知dào

慕华是不是上厕所没洗手,手气好到逆天,居然让他给抽到了一个“武”字,而且题目是:击。

听到他志得yì

满猖狂读出的题目,容逸尘陈群等人都是一阵叹息,暗道晦气,若是抽到文争,以马昂刚才表现出来的水准,很有可能一鼓作气夺标的,怎么偏偏就抽了个武斗,而且还是个“击”,这下不要说取胜,不要被慕华公报私仇揍得太惨已经足够谢天谢地的了。有心想劝马昂形势不妙就弃权,反正头号大敌朱志已经被踩到了地底,目标已经圆满完成,又担心他为了步红藕与慕华斗气认输的话下不来台,好生纠结。

这时,佟雨旁边的中年人笑吟吟发话了,言最终的神mì

大奖是《江城晚报》三个月的版块登载自主权,也就是给你一个单独版块,无论你是打广告,写评论,上美图,只要不违法政策法规,三个月内你具有完全的自主权,江城晚报无条件遵从。

这个奖励让下面一阵哗然,有些不做生意也不文艺的人觉得太儿戏,吸引力有限,但对那些需yào

广告位的生意人,需yào

平台的文艺工作者,却是比寂寞雨夜里赤裸的美女还要吸引人。

面对这个奖励,马昂瞬间心动,他的美食城美食水准自不必说,但作为一个从小在足球圈子长大的孩子来说,深深知dào

宣传炒作的重yào

性,所以黄夜的《美食客》推荐他要拿到。而这《江城晚报》在江城是属于影响力仅次于《沧浪日报》的纸媒,三个月的整版推荐,用大拇脚趾也能想象的出所能起到多大的推动效力,所以他告sù

自己,一定要击败慕华,而且还要毫无争议地击败他,抢到这个神mì

大奖。

慕华一直在笑,真心的笑,他知dào

步红藕一定就在某个角落看着这里,因为她姑姑步清烟的那辆神奇座驾还在外面,她也肯定没有离开。所以他现在就要在大厅观众之下,利用自己跆拳道黑带外加省一级运动员的水准,将眼前这个因为踩倒朱志而挣得一身光环的小子狠狠揍成猪头,抢过他方才辛辛苦苦挣到的所有光环与喝彩,让步红藕好好kàn

看,谁才是此间最优秀的男子!

步红藕,等我搂着佟雨翩翩起舞时,你就等着后悔吧,到那时,我要你放下姿态来求我,求我回头,求我跟你在一起,求我爱你!…,

所以他从一上来,便发挥出了十分的实力,整个人兔起鹘落,如一头巨大的苍鹰,狠狠向小白兔般可怜的马昂扑去,双腿连环,右腿在即将踢到马昂时一个虚晃,依靠超强的平衡力和腰腹力量,整个身体一个近似三百六的凌空旋转,左腿瞬间弹出三脚!

嗡!

大厅中一片惊呼,这种绚丽莫测的动作已经脱离了跆拳道的范畴,有些古典泰拳的韵味,实在是太华丽,太诡异,太强悍了。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马昂要完蛋了。

马昂一直没动,因为他在奇怪,他觉得对方的动作好慢,好多破绽,所以他一直在等,他想着一个跆拳道黑带水准的家伙总不可能就这点水准,却完全忽视了神笔境界提升对自己武学水平的巨大促进,所以他觉得慕华是在搞鬼,事在骗人,肯定有后招,所以他要等他出绝招再应对。殊不知在他看来又慢破绽又多可瞬间秒杀几十次的慕华在别人眼里是多麽的凌厉凶悍不可抵挡!

而且在大部分观者眼里,他此时已经是完全来不及反应,被吓傻了。甚至宁醉墨眉毛一拧,脱下高跟鞋就准bèi

冲上台去救驾。

就在慕华狞笑着即将将左腿弹中他的身体时,马昂眉头一松,确定对方的招式用老用尽,不会再有后招,瞬间出手。没有华丽,没有繁琐,但没有人能形容这一拳的速度。

砰!

啊——

像是暴雨重击皮革,一声闷响带惨叫,慕华来的急,退得更急,带着呼呼的风声跌飞出去,重重滚下舞台,久久没有爬起来!

就这样,牛气冲天的跆拳道黑带兼省一级运动员慕华,被马昂一拳秒杀。

章75 雨夜

阿虫炸酱面所处的小巷道其实也是有名字的,叫西街,是以江城财经大学废弃多年的西后门命名的,曾经也闹腾过,后来西后门废弃了,这条巷道也渐被人遗忘。

就在马昂于海尼斯酒店大厅与人文争武斗之际,西街的天空上飘起了雨,娑娑如幕,噼噼啪啪声炒豆子似的不绝于耳,让本就没什么人气的西街彻底沦为了一片静寂黑幕。

随着一阵踏踏溅水之声传来,巷口处走进来两个人。

两个男人。

一个中等个头的肥胖中年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前面,不时用肉呼呼的手擦一把脸上说不清是雨水还是汗珠的液体,嘴里呼呼冒着白气,边走边隔着雨幕细细地打量找寻着什么。

身后半步之遥,是一个豹子般彪悍凶戾的汉子,汉子撑着伞,紧紧跟着前面的中年人,自肩而下,绷成一条线,机警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中年人边走边思索确认,时而蹙眉时而恍然,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突然呵呵一笑,兴奋地拍了后面汉子一巴掌,指了指前面的一处宅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不是别处,正是沉睡中的阿虫炸酱面。

找到了地方,湿寒雨夜中的二人显然都有些情绪高涨,脚下节奏加快,朝目的地赶去,眼看着距离还有二十米之遥,忽然“噗”的一声闷响,彪悍汉子手里那把镔骨铁伞刹那间如同遭受十二级飓风直接冲击,精钢伞骨齐齐折断,伞面倒卷,汉子吃不住力,一松手,那已经完全损毁的铁伞如断了线的风筝穿过层层雨幕,倒卷飞扬着朝着沉沉黑暗跌去。

汉子面色大变,想赶前一步护住中年人,却发xiàn

强悍如猎豹的身体居然已经无法动弹分毫,一股只存zài

于传说中无形威压如千钧重阀一样挤压制衡着整个身体,不敢有丝毫大意,用尽全身力道勉励抗衡,额头冷汗早已淋淋而下。

反倒是那个不懂功夫身体糟糕透顶的中年人毫无所觉,急行了几步察觉到汉子没跟上,伞也没跟上,雨水淋了一身一脸,扭过头才发xiàn

异常,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小眼睛却是亮了起来。

屋中的灯骤然而亮。

光幕透过窗子穿透黑暗雨幕洒落在二人湿漉漉的脸上,一个苍白痛苦,一个复杂难言,却都是一样的狼狈迷离。

“喂,大个子,你再不收敛凶杀之意,将会死的很惨!”

屋中阿虫清脆冷淡的声音隔着雨帘清晰传出,虽风轻云淡,却有股子滔天的凌厉之意倾泻而出。

中年人猛地一个机灵,朝身后那还在努力抗衡的汉子苦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赶紧停下,汉子吸了口气,有些不甘地收回力道,敛了敛凶戾之气,说也奇怪,他这一放qì

抗衡,那股莫名的精神威压居然也瞬间消弭于无形。汉子抬眼深深地看了那扇灯光明亮的窗子一眼,脸上灰白之色淡了些,眼底却多了丝好奇与敬意。

“是我。”

中年人清咳了一声,出声道。

静了大概有三秒钟,屋里阿虫有些无奈的声音才又传出,“进来吧。”

屋里虽然窄小,却光明整洁而温暖。

阿虫青稚的身子懒懒地窝在老藤椅里,既不起身,也不客套,静静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二人,指了指门口的两个破凳子,示意随便,揉揉额头皱起的两条胖虫子,对着中年人淡淡道:“你最近压力不是很大吗,居然还有兴致雨夜漫步?”…,

中年人嘿嘿一笑,也不客气,抓起桌子上一杯热腾腾的参茶咕嘟咕嘟几口,暖了暖身子,一屁股蹲坐在破凳子上,舒服地长出了一口气,自信道:“我黄天虽然他娘的虎落平阳了,但在中州这个地面上,想去哪里的自由还是有的。”

中年人黄天小眼亮亮地打量着阿虫,却因为某些原因,也不敢看得太仔细,好一会儿,才轻声叹道:“两年前我第一次看到你,便觉得你不是普通人,那次的大麻烦有人暗中相助,你说不是你,但我敢肯定就是,可惜你看不上咱这些钱财俗物,苦于没办法报答。后来偶然得知你在这儿租房开了间炸酱面,就悄悄把这块儿的几个稍微像样点的铺子全部买下,填了你的名字,你不知dào

吧,其实你每月的租金都交给了你自己。”

“虽然做的这些比起当日的恩情微不足道,你交代的不要找你的话,我是一直都谨记的。只是今天……”

阿虫摆摆手打断他下面的话,笑容一敛,“记得就好,喝完这杯参茶,就请便吧。不用开口,我帮不了你,也不会帮你。那次出手是看你作为生意人还算有些良知,命不该绝,起码不该绝于那帮无耻混蛋之手,但这次不同,你再这么固执下去,你自己死不足惜,还要连累了黄夜姐!”

沉默片刻,黄天一声长叹,似乎一瞬间苍老了下去,缓缓道:“我黄家的‘皇室木雕’始于唐宋,盛于明初,本传承于南粤莆田,共有传人五大支系,明末连年战祸最后只剩我黄家一支,被迫遁入中原寻找活路。自从在中州落户,先祖伯环公一人一雕刀从头而来,白手起家,几经天灾人祸,多少惊采绝艳的先辈巧匠呕心沥血,才得以跻身这华夏四大名雕,拼下这点家业,薪火传承十一辈到我黄天手里,我怎么能让那些屑小给窃了去?祖训上说,我黄家的木雕巧技得承于天,后辈当视之如命,重逾生命。你说那些王八羔子如果要我的钱财名利,车子房子,看他们势大难以抗衡,我眼都不眨全给他们,可他们要的是我黄家的木雕绝技,可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这是我们祖祖辈辈千百人誓死守护的命根儿,任何觊觎它的人我都绝不会,也绝不能与他有丝毫妥协!”

“说完了?说完了就走。”

阿虫眼神冷冷,丝毫不为所动。

“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帮‘皇室木雕’挺过这一关,而是那群王八羔子太神mì

难缠,我现在已经无力照顾好小夜,请,求…求你帮帮忙,除了给小夜留的那一份,我愿意奉上所有身家。”

阿虫定定地看着他,稚秀的脸色稍缓,“还好你是为黄夜姐而来,不然早踢你出去了。”

黄天勉力笑了笑,多少有些萧索迟暮,语气却是极认真,“我知dào

,因为我的缘故,小夜从小到大心里苦,所以颠三倒四任意妄为,拿自己性命不当回事,爱挑zhàn

各项极限运动,也没交过什么像样的朋友,除了宁家丫头,这两年来就只有你。我知dào

她是真的当你是朋友,我,我真的很高兴…”

顿了顿,虎目中已是晶莹点点:“我这个父亲没做好,一直以来,除了钱,好像只给过她痛苦,她恨我,怨我,不理我,不认我,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只是,只是不知dào

该怎么……这次是我黄家前所未有的危急时刻,若是传承不能保全,我作为当代家主,有责任玉石俱焚,以身殉道,可是在这个时候,作为一个从不称职的卑微父亲,我却只希望她能置身事外,不受一点伤害。”…,

阿虫负手起身,屈指弹开窗棂间一只扑闪挣扎的飞蛾,淡淡道:“如果我说黄夜姐你不用担心了,你会有什么安排?”

黄天身子一震,满脸难以置信与惊喜颤抖道:“做学生…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做江城实验中学的学生,小夜的同学,在这件事彻底结束之前。”

阿虫笑着摆了摆手,道:“知dào

了,你回去吧。”

“那?”

阿虫没再回应,低首对镜理鬓角去了。

黄天神思不属地又等了片刻,才步履沉重地带着那一直沉默的汉子,脸色灰败地推门而出。

阿虫突然抬头,一字一字道:

“老狐狸,我最后只问一次,十个月前,我与黄夜姐第一次相遇,不是你安排的戏码吧?”

感觉到汹涌而至的冰冷杀意,刚走到门口的黄天身子瞬间凝滞,极严肃认真回道:“对着老祖宗发誓,那是一次意wài

。”

“好,姑且信你。安心斗你的智,殉你的道去,我人生这前十几年大部分时候颠沛流离,仇人一箩筐,朋友没几个,所以,对黄夜姐,我很珍惜。我自有我的办法,做学生的事,不用再提。”

黄天虎目一红,老泪纵横。

章76 另一个世界

黄天与中年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出阿虫炸酱面的时候,马昂也正从海尼斯酒店走出。

他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赢得了文争武斗,而且赢得毫无争议,最终拿到了《江城晚报》三个月的独立版块,以及黄夜口头承诺的《美食客》推荐,还因为替容逸尘陈群他们出头完胜朱志,赢得了更深的友谊和尊重,这已经远远超出他今晚的预期战果,非常满yì



所以他没有贪得无厌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以不会跳舞为由谢绝了与大美女佟雨跳第一支舞的机会,也婉拒了容逸尘他们要喝酒庆功的邀约,一个人走出酒店。

海尼斯五星酒店旁边是一排近山别墅,别墅院落前是一条平整如氐不染纤尘的水泥干道,蜿蜒曲折游走于整个别墅群间,如一条细绳,将一幢幢灯火辉煌明如白昼的别墅,穿成这秋夜里一串璀璨夺目的皎皎明珠。

路旁是茂盛的文竹,竹叶娑娑,清爽阵阵。

马昂迎着凉风缓步,突然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抬头望去,却见一个挺拔伟岸的身影负手立在前方约五十米处的一根古罗马风格石柱旁,穿着一件狐皮大氅,萧索地吞吐着一管旱烟,正朝着马昂笑。不是别人,正是风三公子风满楼。

马昂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风满楼闭眼舒服地吞吐了一口旱烟,蒙蒙烟雾间那张略显苍白的脸看起来更加苍白。

“风三哥到了,怎么不进去?”

风满楼抬眼温声道:“太吵,我不喜欢。你的身手不错,上次倒看走眼了,失敬。”

马昂微笑着正要再说什么,却见风满楼眼神微微一凝,做了噤声的手势,然后嘴角勾起一抹浅浅莫名笑意,伸手捻起半空中一片缓缓飘落的狭长竹叶,入手微凉,轻轻把玩着,任那片竹叶在指间缠绕弯曲变换成各种形状,挺拔的身姿岿然不动,似在感叹夜风的轻爽,又似在等着什么人。

马昂看着他的姿势,忽然间浑身充满战热血战意,心里一惊,立马眼观鼻鼻观心调整心绪呼吸。

暮然,风满楼正在指间绕缠的竹叶猛地一展,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戏谑的笑意,腰身微抖,一股无形的威压勃然而出,遒韧绵长,强横无匹,刹那间,竹林中的风似乎也大了些,悉悉沙沙间连躁狂的虫鸣声也比了下去。

不远处一声闷哼,一阵急喘,晃出了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身材瘦弱的赫然就是马昂之前广场上见到的那个小辫子轮滑高手,另一人是一个中等身材,相貌普通,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这女孩子马昂还有些印象,之前看演唱会时就待在宁醉墨和他二人不远处,当时人多倒没感觉到异常,看来她的隐藏跟蹑水平比那小辫子要强上一筹。

二人此时的表情都有些狼狈,尤其是那个小辫子,瘦削的脸蛋苍白难堪,眼睛狠狠地盯着风满楼,复杂难明的眼神中藏着一丝深深的惊惧,女孩子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但眼神倒还算平和从容,提防恐惧之意不像小辫子流露的那么明显。

就见风满楼身体松了松,笑道:“不用如临大敌的样子,你们知dào

我没有恶意,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想知dào

她身边的保卫力量水准如何,现在看来,可以说极其失望。”

小辫子脸色一变,眼中戾气一闪,便要发作,却被那女孩子一把拉住,她拽住满脸不忿的小辫子,不言不动,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风满楼,等着他的下文。…,

“你还算不错。“

风满楼对女孩子赞许地点了点头,接着右手两指轻轻一捻,一丝锐利至极的萧杀之意弹射而出,如一根狩猎吹针急速穿过鲜嫩嫩的豆腐,这丝锐利夹着撕破气流的浅啸低鸣如一道闪电飞速刺向对面的小辫子和女孩儿。

音若萧鸣,锐不可当。

女孩儿和小辫子面色大变,瞬间苍白如纸,身子竟像僵住了似的无法动弹分毫。

所幸那道惊人的锐利冲至二人身前两尺时,突然停了下来,静在半空中嗡嗡震动了大概两秒钟,直直跌了下去,竟是一枚纤若毫发的蚊针。

不要说两人,马昂也彻底傻眼了,今晚风满楼所做的一切,已经超乎了他之前对武术的认知。一根纤细的蚊针用手指弹出无可匹敌的锐意,虽然难,但还算勉强见过,但要让一根蚊针摆脱地心引力,单靠外力赋予的急速震动在空中静止停留两秒,这,这也太夸张了吧?这得需yào

多大的腕力和指力?

一时间小辫子和姑娘面色苍白,而马昂则跟见鬼了似的瞪眼看着风满楼。

风满楼淡淡一笑,指了指地上的蚊针,“今晚在黄夜的车把手上取下来的。”

说完不理小辫子和女孩儿的震惊尴尬和惭愧,负手而立,面容一肃,语气疏淡而清晰,“不用看了,上面只是一些催眠的麻药,应该只是一次警告。我不知dào

你们老板黄天的生意到底是遇到了多大麻烦,得罪了多厉害的仇家,以至于需yào

请你们来暗中保护他女儿,但拿人钱财就要多用点心,我希望这种失误不要有下次!另外烦请你们转告他,黄夜还只是一个小姑娘,不要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牵连到她,生意场上有些利益暂时放了总会有机会收回来,可女儿永远只有一个。更何况,她是醉墨最好的朋友!”

言罢摆了摆手,“你们走吧。”

看着二人远去,风满楼又站了会儿,弹去手中的竹叶,看着有些傻怔站立的马昂微微一笑,道:“怎么,之前没见过?”

马昂摇了摇头,苦笑叹道:“我真是坐进观天了,之前没想到居然能有人把功夫练到这个地步?”

风满楼抽了口旱烟,抬头看了看远天朦朦的月牙,此刻正被数朵乌云遮住了小半,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萧索,缓缓道:“我这不算什么,天下功夫比我厉害的如过江之鲫,你以后就会知dào

。我等在这里,等你出来,其实是故yì

做给你看的,因为江城太平日子不多了,有些事想请你帮忙。首先,欢迎来到另一个世界,江湖的世界。”

章77 功夫

马昂不知带着怎样一种心情回到了小阁楼,因为今晚针对美食城计划的丰富收获,因为风满楼所展现的超出他认知的强dà

实力,因为他看到了另一个不为绝大多数人所熟知的世界,还因为风满楼所要他帮的忙,心里乱糟糟懵腾腾的,却又很雀跃。

照例做完功课,他感觉很累,但脑袋却很兴奋,翻来滚去怎么也睡不着,就拿出神笔出来把玩,之前他很少会这样做,除了刚发xiàn

它的神奇时。后来经过反复实践发xiàn

并不是画什么有什么,分为五个境界暂时只能用来记忆时,便没有再去折腾,每次都是用的时候拿出来,不用随身携带。

今晚或许是受了风满楼的刺激,马昂心中有种压抑的亢奋,有种极力想去触摸某种东西的兴奋感,无法入眠,就拿出神笔来把玩。

神笔跟寻常钢笔圆珠笔差不多粗细,就是中间多了一段不太明显的弯折突起,像是一根制作有误被工厂淘汰的瑕疵笔,马昂用手指摩挲着中间那眼色稍重的突起处,怔忪间突然福至心里,用力一摁,顿觉浑身血液一阵沸腾,神笔嗡嗡而动间,突然发出一阵濛濛绿光,在他诧异之间,将他包裹在了其中。

瞬间,但觉身子一轻,眼前一阵晃动,一个在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世界出现在了眼前,苍茫辽阔,一望无垠,一片浅水湖泊,远处一株几将干枯至死的参天大树,直插灰沉天空而去。

“神笔空间,我竟然在清醒的时刻进入了神笔空间!”

这还是马昂第一次不是在睡梦中来到,一时间非常惊奇兴奋,睡梦中虽然也比较清晰深刻,但与此时的完全清醒状态还是有较大的差别,如果说之前眼中景象是一幅放在杂物间布满灰尘的油画,那么此刻就是擦得锃亮放在展馆的展品,那种极度的清晰和真实让他深深震动。

“有什么好高兴的,你早该清醒时进来看看了。”笔大人哼哼道。

马昂这两个月来每天都会进来,跟他渐渐也熟络了,就没那么多讲究,闻言嬉骂道:“就你这老货不肯告sù

我方法,害我还以为只能在睡梦中进来,白白浪费了大把的光阴,和这么好的风景!”

“只能怪你没问。”

马昂笑笑,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由于他现在还没有进入神笔第二境“画虚”,还不能实体踏入神笔空间,所有就用眼睛稍微浏览观摩了一下,随后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之前听你所说,好像对我这个世界上的事了解很多,那我能不能问个问题,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飞天遁地刀枪不入的武术高手吗?”

“对你这个问题,笔大人我是极讨厌的,拿着神笔问刀兵之事,无异于去清真餐馆里点猪大肠,真是气死我了!”笔大人愤愤不平了几声,最后却还是回答道:“不过我还是极负责任地告sù

你,没有。”

“没有?”

对见到风满楼今晚神乎其技腕力和表现的马昂来说,这个答案显然不能够让他满yì



“你居然敢质疑!我笔大人从不说谎,不妨告sù

你,轻身功夫倒是有不少,很多练到极致借助适当技巧辅助飞檐走壁倒是勉强可以,但飞天遁地是万万不能!至于你说的刀枪不入,世上有很多内外气功,也有不传之秘的横练功夫,到了极致都可以起到很好的防护效果,刀砍一条白线,匕刺一个白点,这也就是顶峰,说明了肉身防护耐击打能力之强,但却绝不是真的不惧刀兵,刀匕锋利一点绝对可以伤害到,更别说一颗子弹,再强的防护力也保准要你的命!”…,

马昂闻言心里有些小失望,但又多了些安全感,继xù

问道:“内功练到极致会是什么样子?隔山打牛,百步之外伤人于无形?”

“你看太多武侠小说了,哪里有那么厉害?你物理是及格了的,应该知dào

所谓隔山打牛是违背物理学基本原理的,还有那些小说中极为推崇的武当‘梯云纵’,半空中左脚点一下右脚脚面,升起两丈,右脚再点一下左脚脚面,又升起两丈,这都是违背物理学原理的,是不可能存zài

的。至于你说的百步之外伤人于无形,更是离谱,咱们对比枪械来说,一颗子弹打出百步需yào

极高的出膛速度,而如果一个人能发出这么远距离的攻击,还要达到伤人效果,那他发出力道和内气的瞬间速度足以让他身体自燃起来。未伤人,先自毁。”

马昂不满道:“那你的意思是这世上没有什么厉害高手了?”

“有,这世上当然有高手,而且还不少,但你要记住,无论他们的水平有多高,一人抵十还是一人抵百,也还是血肉之躯,也是一颗子弹打中脑袋上立马完蛋,一个星期不吃饭能被五岁小朋友当马骑,十米高墙绝对能困住,扔在海中央绝对能淹死的正常人。还严格属于人的范畴,属于科学能解释的范畴。”

“自从神笔的境界提升后,我的武术水平提升也不少,现在暗劲用得游刃有余,虽然比不上风满楼那么恐怖的腕力和气势,但自我感觉十个普通人近不了身,你绝得我现在的功夫放在整个范围内,是个什么水平?”马昂弱弱问道。

笔大人略作沉吟,道:“嗯,勉强二品下吧。”

“二品下?二品之后就是一品,二品下那也不错啊,风满楼现在比我厉害,难道他那就是最顶尖的一品?这小子竟然骗我。”

马昂正有些满yì

骚包的当口,却听笔大人无奈叹道:“一共分九品,每品分上中下三等,你勉强二品下,至于你说的风满楼,我还有些你之前的残留记忆,应该是四品中,比他厉害的人确实不胜枚举。”

“一共,分…分九品?”马昂有些傻眼。

“这是为了给你个具体的印象,我自己划分的,至少划分为九品。”

马昂瞬间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咬牙下定决心,奋力摇了摇头,下一瞬,握着拳头冲神笔空间深处怒吼道:

“不管,从现在起,老子要学功夫!”

“不成,你达不到第二境‘画虚’,踏足不了神笔空间,我没办法教你。”笔大人不紧不慢道。

眼看马昂要冒火,笔大人悠悠接道:“不过你不用急,按照你目前的进境速度,很快便可以进入第二境,到时候天下武学你想学什么有什么,我也会有专门的培训针对你,暂且忍忍。还有,我觉得千万不要小瞧了你自身的武术,如果我没猜错,传你拳术内息的这个老先生一定不像表面上那么普通,他传你的东西都是好东西,这你都还没有练好,还要贪图其他,‘贪多嚼不烂’是武术大忌,这你应该知dào

!”

“我还没练到极致吗?暗劲难道不是极致?”

笔大人浅笑道:“不是打击你,如果把暗劲也分九品的话,你连二品下都不是。所以,还是好好努力吧。”

章78 期末来临

自从那日听了笔大人关于功夫的言论,马昂对自身从老先生那里习得的硬桥硬马和吐息功夫重新重视了起来,每天早上五点半起来跑步时也加强了对吐息调息的练习,到了山顶后,再把学习的拳架子走上几趟。

兴许是得益于“融会贯通”的帮zhù

,几天下来感觉进步不小,比之前几年每日苦练却基本毫无所觉好上太多,无形中极大地增强了他的信心和积极性。

同时他在对神笔运用和文化课的记忆学习上下了更大的功夫,因为他想快速提升实力,只有快速“融会贯通”圆满,走过“得失由心”和“宇宙法则”,进入第二境“画虚”,他对神笔的运用和掌握才算真zhèng

开始,到那时,实体可以进入神笔空间,由笔大人亲自传授高深武学,那才算是得偿所愿。而且他相信以神笔的神奇程度,在神笔空间里练习,绝对会有意想不到的神奇存zài



这些天尹柔来的次数少了,一方面是因为马昂进步太过迅速,她基本上帮不上什么忙,还有就是她在用心准bèi

新年晚会的节目。她的舞蹈天赋极高,平时受邀请参加庙会、庆典等从来不怎么准bèi

的,但这次因为昂哥哥要跟步红藕合跳一支舞,因为昂哥哥答yīng

给自己送花,小姑娘报以五星级的重视,每天回去做完必要的复习之后便是练舞,她要把自己最美的舞姿呈现在那晚的舞台上。

起码要对得起昂哥哥的花,嗯,就是这样。小姑娘是这样想的。

马昂因为要对付期末考试和新年晚会,加上有了黄夜这个《美食客》实jì

继承人的帮zhù

和推荐,找到有特点的美食问题已经不大,索性就把工作全部交给了合zuò

伙伴沐卿卿来处理,对沐卿卿他还是极度信任的,除了人品,她的能力和品位也是毋庸置疑的。

没有尝过“一刀凉粉”和“阿虫炸酱面”之前,她自己利用一周时间找到的十几种民间美食已经是相当不错,只是相比较前两种少了某种神奇冲击力,但是尝过前两种之后,要求严格极度负责的她立马放qì

了自己辛苦找到的美食,虚心接受了《美食客》几位御用美食家的推荐。

几位美食家各自推荐了几种之前从没听说的低调美食,这些美食或是旅游中偶然遇见,或是听朋友推荐而来,但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被大众所熟知,有的是碍于家族遗训只能固守店面,有的是因为工艺做法等原因不易被商业化,但却都是一等一的很有特点的极品美食,甚至有一些比起“一刀凉粉”和“阿虫炸酱面”也是不遑多让。

但是邀请他们出山进驻美食城却是极难,不过这方面马昂对沐卿卿却是极为自信,因为当初“爱琴海”咖啡厅的两位法籍师傅也是被她生生从一家世界连锁咖啡机构里给撬来的,用宁醉墨的话来说,这世上没有沐卿卿撬不来的墙角,当然,除了爱情。惹得当年追一男孩未遂至今单身的沐卿卿羞怒之下一阵捶打。

自那晚在海尼斯酒店马昂震惊当场的九千九百言后,宁醉墨就和马昂关系更好了,这点马昂清楚感觉得到。

若说之前是意气相投的最佳损友,那晚以后却多了些沉重的信赖,两人沟通时宁醉墨除了惯常的大喇喇踩损之外,多了些正常生活学习上包括三观的沟通交流,她也不再只展现疯女的一面,不少的时候都是以淑女出现,开始马昂很不习惯,但慢慢地,觉得这样也挺好,起码不用每次听到她的招牌大笑,看到她扬起的招牌胳膊肘,就下意识的脖子一缩,几欲先走。作为朋友来说,厚度和深度无形中增加了。…,

中间见过几次狗王,从不知何处的深山里走出眼中只有隔壁翠花是美女的半拉小子也开始学会了玩手机,且玩的不亦乐乎,给马昂发短信的频率某几天甚至超过了尹柔,但唯一不变的是眼中的美女依然只是隔壁翠花。有几次马昂容逸尘几个带他出去玩,对那些或窈窕或性感或清纯或妩媚的各色美女完全嗤之以鼻,看都懒得看,甚至私底下言道宁醉墨和黄夜也很一般,不由让马昂他们对他家隔壁神奇的翠花姑娘多了几分期待,很想看看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神奇的女人。

没有再见到风满楼,但那晚他的话和请求还不时在耳边萦绕,其实抛开那晚不说,保持学校小阁楼两点一线生活的马昂有时会觉得他口中的那个世界距离自己很远,但每次在夜晚睡觉前,他都忍不住再次提醒自己的要警醒要努力,那毕竟是真实存zài

,而且是以后实现更大梦想时所必然要触碰到的。

马昂的低调谦逊和学习态度渐渐扭转了班级同学的态度,除了以班长为核心的那个由最低六星同学组成的高端圈子之外,班里其他的几个圈子都和他保持了不错的关系,尤其是杜小松的那个底层圈子和他关系最好。在他们走过最初猝不及防的嫉妒冲击后,发xiàn

马昂依然是以前澹然无争的马昂,就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也是从他们那圈子里走出来的,严格算是他们的骄傲。

课间的时候,马昂也会和班里同学打打乒乓球,拍拍篮球,他的乒乓球水平不怎么样,但篮球技术很牛,尤其是投篮,这是一门让人无解又沮丧的技术,特别是他进入“融会贯通”身体灵敏度感知力远胜从前之后,更是可怕,不敢说百发百中,起码也是白发九十九中。让班里同学对他又爱又恨,爱的是几乎全校都知dào

高二(七)班有一个雷阿伦式飘逸的神投手,让大家很有面子和谈资;恨的是他从来只在一旁投着玩,别说和班级之间的对抗赛,便是体育课上同班同学之间的小比赛,他也很少参加。

但他从不踢足球,有时也会站在足球场边看上一会儿,而这时总是表情最不轻松的时候,有些东西,虽然走开了但还没完全放下。

经过三天“身体微恙”的休息,在海尼斯酒店佟雨生日宴后的第二天下午,马昂和步红藕的舞蹈排练继xù

进行,这让班主任宋朝雪大松了一口气,毕竟她是对这次晚会抱有很大期待的。

一连几天的排练都很顺利,步红藕不知dào

在三天时间里做了怎样的调整,感觉整个状态比第一天放松了很多,跳双人舞的时候,舞伴之间的情绪是可以相互感染的,她的放松也让马昂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就怕她对那次意wài

之下的一抓一摸一捏耿耿于怀,尽管很舒服旖旎。

休息的时候,步红藕和马昂还是没忍住又关于蜀锦和宋锦未完的话题进行了一番辩论,但谁也不能说服谁,步红藕冷笑早晚你要吃掉那个大圆桌,马昂不服回道,马大爷还等着奴婢伺候呢。

顶牛归顶牛,步红藕在学习上对马昂的指点和考校却是一点也没放松,相反似乎比之前更加认真严厉了,让疲于应对的马昂很多时候不得不怀疑这妞是不是在公报私仇,但每每看到对方一脸公事公办的公正表情,便把疑惑给生生吞咽了下去,心中大呼,好一个演技派!

不知dào

是那晚马昂假到不能再假的拒绝托词戳到了佟大校花的自尊心,还是当时只是说说玩笑,说好的校报专访和校电台专题节目迟迟没有到来,让马昂有种憋了一个大屁却放不出来的感觉。

时光如梭,就在马昂越来越融入这里之时,期末如期来到。

章79 选拔

期末考试之前,还有一件极要紧的事,就是节目的选拔和预演。全校三个年级共一百多个班级,每个班级强制推荐一个节目,这就有一百多个,再加上一些文艺爱好者和强手的主动报名,最后一共有接近三百个成型节目。而一台晚会的节目总量大概是在25个左右,基本上不会超过30个,也就是说报名的三百个节目中最多只有十分之一能参加最后的预演和演出,竞争不可谓不残酷。

马昂和步红藕的《恋》排练的很顺利,随着排练次数和辩论次数的增多,两人的默契度也越来越高,很多动作表情做起来很有些心有灵犀的感觉,这点远远超出宋朝雪的预期,让她极为高兴。但这也仅限于音乐响起舞步跳起时。

为了应对残酷激烈的选拔,宋朝雪早早为二人定制了演出服装,价格不贵,但做工很精良,这多亏步红藕的介shào

,作为“中原第一针”的传人,这方面在江城的地面上还是极能说的上话的,对方见到是她本来死活不要钱的,在宋朝雪固执如石的坚持之下才勉强收了一些成本费。

宋朝雪给马昂设计的衣服本来有两套,在初遇、心动、追求、感动、圆满这五个阶段中,前两个阶段“初遇”和“心动”是一套嘻哈风格红白相间神mì

酷炫的服装,非常适合popping技巧的做出,同时象征着单身阶段心无牵挂的自由和无拘无束。

“追求”、“感动”、“圆满”这三个阶段则是一身西式礼服的舞蹈服,白衬衣,黑外套,皮鞋,游走于正式与休闲之间,代表者因爱恋而成熟,也与这个阶段所跳的舞姿相匹配,恰恰恰夹着一点伦巴。不得不说,这两身服装非常符合马昂的气质身材和舞姿,以至于排练中步红藕几次看得小脸微红,双目脉脉。

不过三人很快发xiàn

换装这个过程无论怎样设计都显得突兀,与整个表演节奏存zài

明显脱节。马昂灵机一动之下,做了合二为一,将西式礼服舞装简化为类似拉丁的紧身薄装,然后再在外面套上本就以宽大著称的嘻哈套装,并做了可以迅速脱掉的处理,这样一来,就没有了后台换装的过程,等到“心动”和“追求”之间节奏最激荡,音乐最抒意的节点上,猛地一扯便可瞬间完成换装,既不影响节奏和流畅度,又可以起到宣泄情绪增强现场感染力的效果。

步红藕的服装是一袭白色长裙,稍有些波西米亚风格的昂扬跳脱,如瀑长发挽成一个堆云髻,露出天鹅般修长白皙的玉颈,隐隐锁骨微现,清冷气质,女王气场,整个诗一样的感觉。

这让马昂不禁暗叹,怪不得这妞傲得没边,人家还真有傲的资本,论家世,绝对的名门之后,世界文化遗产传承人;论素质,优秀得一塌糊涂,各项全面发展,尤其在学习上自打娘胎出来从没遇到过对手;论身材样貌,准女神级的,而她才只有十六岁,假以时日,绝对是让人只能仰望叹息的超级女神。

选拔定周四晚上在学校大礼堂进行,马昂和步红藕没有换上演出服,两个人一个是外谦逊内傲骨,一个是内外皆傲,都不愿意依靠演出服挣分,觉得以自己的水平不说秒杀全场,起码进入节目大名单是不会有问题的,所以要将最好最完整的表演留在正式演出时。在这件事上二人出奇地保持一致,拒绝了宋朝雪的百般劝解,最后在宋老师气鼓鼓摔门而出后,二人相视一笑,击掌相庆,默契十足。…,

马昂和步红藕来到时候,大礼堂里已经坐了不少人,由于正式选拔还没开始,氛围闹腾腾的,二人找了个僻静角落坐下,马昂发xiàn

步红藕一路都在浅笑,问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什么高兴事说来听听。”

“你觉得我们能选上吗?”

“毫不怀疑。”

步红藕美眸晶亮,轻轻摇头道:“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自信,你要知dào

这是双人舞而不是独舞,你一个人能做的了主吗?”

马昂闻言面色微变,道:“你难道不想演出,你要故yì

搞砸它?你要想清楚,这可是代表班级荣誉!”

步红藕猛抬头看了马昂一眼,面色微冷,皱眉道:“原来你就这样想我的,放心,我还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那你的意思是?”

步红藕哼了一声,扭过脸去,不再搭理马昂,搞得马昂好生没趣,女人啊女人,自信冷静的步红藕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拎不清楚了。

看着她因扭过俏脸而裸露在外的天鹅玉颈,感觉到她此刻的矜傲倔强,马昂心里突然觉得很有趣,就想作弄她一下,鬼使神差地伸手握了握她酥玉般的娇嫩小手,软软凉凉的,很是舒服。

步红藕浑身一震,下意识的一挣,却没挣脱,一片绯红从脖子迅速升腾到脸颊,猛然扭过头来,明晃晃的大眼睛雾蒙蒙的,却又晶亮如星,定定看着马昂,羞怒道:“放开。”

因为两人近段时间练舞时拉手握手也算经常,她此时虽表现出极反常的羞意,马昂也没多在意,继xù

握着手凑近,笑嘻嘻道:“别生气了,是我的错。得会儿还要上去演出呢,咱们可不能辜负全班同学的期望,一定要好好表现。消消气,成功了我请你吃宵夜。你知dào

,我在班里号称一毛不拔铁公鸡,这有多难得。”

步红藕酥胸起伏不定,勉强稳定着情绪,哑哑着声音道:“放手。”

“你答yīng

不生气好好演出我就放。”

没有听到步红藕回答,马昂抬眼,却发xiàn

她眼睛红了,吓了一跳,赶紧放手,忙不迭道:“我只是开玩笑,开玩笑的。”

步红藕缓缓抽回手,同另一只手放在一起绞了又绞,却没说什么,马昂长舒了一口气,正感叹这妞怎么最近怪怪的,要是搁在以前绝对会浅笑着满校园地飞针追杀,怎么现在像个逆来顺受的受气小媳妇,步红藕突然抬头,脸上表情已恢复如昔,浅笑道:“马昂。”

“嗯?”

“我的钥匙掉你左脚边了,你伸一下脚看能不能够到。”

“哦,好的。啊!疼!你这个变态演技派,你居然拿脚踩我!”

步红藕浅笑如花,一字一字道:“叫你以后再欺负我!”

正痛得直跳脚的马昂心中一寒,接着立马豁然开朗,奶奶的,终于正常了。

评委组由九人组成,七个老师,两个学生。七个老师都是省内有名的艺术辅导老师,具有很高的专业素养和丰富的演出经验,两名学生一个是学生会主席孟青华,另一个就是学生会副主席兼文艺部部长佟雨。采用评分制,最高分一百分,九人每人给出一个成绩,最后按照平均分选出前十五个直接晋级的名额,最后再由评委核心三人组——三个荣获省一级表演艺术家称号的老师,根据节目质量以及整个晚会的风格需yào

拟定剩下的十到十五个。…,

这种经典评分制,先出场的几个明显是不占优的,尤其是第一个,简直是必死,因为评委为了后边遇到更好节目时有给分的空间,会在开始阶段下意识地压分,虽然不多,但关键时刻影响却是不小,所以大家看到九位评委坐下拿出总名册时,都在默默祈祷,祈祷千万不要先点到。当然,太靠后也不好,会有审美疲劳,除非你有足够的实力让大家眼前一亮,否则定然提不起评委的兴趣,很难拿到高分。

佟雨坐下后随后翻了翻花名册,突然眉头一皱,感觉有个滑过的名字很刺眼,翻过去找了又找,终于找到那个让她很不舒服的名字,顿时那晚生日宴上的种种不满情绪一拥而上。

她承认自己当时对和马昂跳舞期待很有限,但这不代表他可以在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以一个蹩脚的理由拒绝和自己跳舞。不管他是故作清狂刻意唱反调妄图吊起自己的好奇心和注意力也好,还是他内心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不愿意,他的行动本身对自己就是一种极大的不尊重,让她耿耿于怀了好几天。

所以,此刻看着这份花名册,佟雨眼珠一转,微微一笑,决定也作出一个不怎么尊重马昂的决定来,指了指他和步红藕的节目名称,对旁边的一位白发苍苍同时也是评委组组长的老师热心介shào

道:“司徒老师,这个《恋》看起来似乎不错,要不先从它开始,也好抛砖引玉。”

司徒老师看也没看,点头笑道:“老师相信你的推荐,就从它开始。”

章80 风波

看到佟雨出现在评委席上时,马昂心中便恍惚闪过一丝莫名的不安,却也没在意,虽然那晚在海尼斯酒店自己的处理稍显不妥,但心里还是觉得像她这样八面玲珑心有九窍的女孩子应该不至于将心思计较在这些末节小事上。

步红藕也看到了坐在评委席上气质嫣然的佟雨,脑海中晃过了那晚马昂拒绝跳舞时对方的讶然和隐藏不住的羞怒,摇头轻笑,没说什么。

所以当第一个被叫到名字的时候,步红藕一脸恍然,马昂则是有些意wài



“加油。”

步红藕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握了握莹白如玉的拳头。

“嗯。加油。”

马昂远远扫了佟雨一眼,伸出拳头和步红藕碰了碰,飒然一笑:“必胜。”

舞台上站定,灯光渲染间,下面朦朦胧胧一片,只能看到评委席上那一排九人的面孔,后面坐着的被选拔者零零散散,黑沉沉的,看不太清楚。但他们两人站在台上,下面却是看得一清二楚,步红藕的出现,立马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哇塞,台上那美女是谁,这么正点!”

“求求你不要总逼我鄙视你,四大校花中的千手观音你都不认识,还整天有脸张口闭口情圣?千手观音步红藕,女,16岁零四个月,高二(七)班,八星学姐,入学至今连续十三次年级第一,从不参加学校文体活动,从未有与男生约会记录……”

“原来她就是步红藕,啧啧,名不虚传啊,学长你这么了解,莫非?难道说?”

“唉,你也知dào

,专情是我最大的毛病。所以照顾爱hù

四大校花是我今生的使命,责无旁贷寂寞如雪啊!妈的,谁砸我?啊!还砸?”

……

司徒老师圆圆的镜片泛着晶光,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花名册,微笑道:“请台上选手作自我介shào

。”

这些事情步红藕自然是不屑于做的,能来参加新年晚会让大家围观已经是破例,别指望她能一板一眼干这些自认为极其无聊弱智的事情。

马昂微笑鞠躬,礼貌道:“各位评委好,高二(七)班,马昂,步红藕。舞蹈《恋》。”

司徒老师微微点头,“可以开始了。”

马昂和步红藕相视一眼,双方各寻方位站定,起姿。

等了大概一分钟,等到下面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不耐烦时,马昂和步红藕还是一动没有动。

因为音乐声一直没有响起,对舞蹈来说,音乐就翅膀,没有翅膀的小鸟怎么飞,两人僵在台上,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惑。

“什么情况,你们怎么还不开始?”

评委席上的老师有些不耐。

马昂收起姿势,解释道:“老师,我们的音乐没有响起。”

“有准bèi

配乐吗?”

“有。我们的伴奏CD已经交给后台负责灯光音响的工作人员,刚才在音控室试放时还是好好的。”

学生会主席孟青山摘下黑框眼镜,和煦一笑:“两位学弟学妹先不要急,可能控zhì

室那边出了点问题,先耐心等待,我询问一下。”

说完用对讲机呼叫了控zhì

室的工作人员,不知dào

听到了什么消息,他轩昂的眉峰微微皱了起来,嗯嗯回答了几声,放下对讲机,对身旁已经有些不耐的几位老师解释道:“音控室说,他们给的CD有损坏,不能播放。”

几位不耐的评委老师立kè

忍不住开炮了:…,

“什么态度!损坏的伴音CD也敢拿来参加这么重yào

的选拔,真不知dào

现在的学生脑袋里是怎么想的!直接过去,下一个!”

“唉,现在的学生真是不靠谱,往台上一站,看着卖相不错,本有些期待的。”

“期待,你就不应该有期待,一听这名字《恋》,就知dào

过不了关的,明知是雷区还敢踩,真是不知所谓,宋朝雪是怎么教的学生。”

听着台下老师尖锐毫不留情面的批评之声,步红藕秀眉轻蹙,紧抿着樱唇,看得出她心里的不平静,马昂怕她脾气一起来扭头就走,上去碰了碰肩膀,以示安慰。

为了班级荣誉,忍着心中的不平之气,耐心解释道:“评委老师,我们来之前一遍一遍检查过的,我敢保证我们的CD在进入音控室之前是完好无缺,绝对可以播放的。”

“我说你这小同学什么意思,难道说有人故yì

把你的伴奏损坏不成。”一老师怒道。

马昂定定看着面色微变的佟雨,冷笑道:“这事还真说不准!”

马昂觉得这事蹊跷,若不是控zhì

室工作人员不小心,就一定是有人故yì

做了手脚。而从自己的节目莫名其妙变成第一个这种小概率事件的发生来看,极有可能是有人故yì

做了手脚,而在场的人中,有能力做到这点又有动机的只有佟雨。

实jì

上佟雨很冤枉,将马昂的节目弄成第一个出场是她不假,但也只是无伤大雅的小报复,只是想恶心恶心他,像这种直接损坏伴奏带让人无法演出的缺德事她还是干不出来的。

但此刻看到马昂不分青红皂白,矛头直指自己,心里火气上涌,自尊也不允许她低头解释,所以索性骄傲抬头笑吟吟瞪了回去。

这个反应让马昂坐实了心中所想,感叹这女人还真是小肚鸡肠心狠手辣不讲原则,对比起来,步红藕倒显得相当可爱了。

“太不像话了,你以为你是谁,会有人专门跑来坑你!”

“两位同学快点下去,不要耽误时间,后面还有同学等着演出。”

“你们怎么回事,老实说的话没听到吗?再不下去就当扰乱会场纪律处置,申请记大过,扣星值处罚。”

“向各位老师求个情,我看这两位学弟学妹也不是故yì

的,就允许他们无伴奏演出,说不定也能带来些惊喜。”

一直默不作声的孟青山突然出言求情道。

这个人还不错,怪不得那么强势风光的佟雨也只能是副主席,马昂向他点头致谢,步红藕也抬头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就又神游物外去了,仿佛现在被讨伐围攻的不是自己。

“宋老师啊宋老师,关键时刻你家里有事,要不然现在也能站出来说两句公道话,那些满嘴放刀子的老师们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不至于像现在这么一个个激情澎湃斗志昂扬。”

马昂心里直发苦,但此时宋朝雪不在,远水解不了近渴,步红藕又在神游,为了班级荣誉,为了在班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和认同,他还得自己撑着,想了想,咬牙争取道:“各位评委,对不起,我们的舞蹈只有加伴奏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所以请允许我们先下去,我们会重新准bèi

伴奏,一定会赶在选拔结束前回来,完成选拔演出。我保证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哗然,哄声如雷。

“你保证?你凭什么…”

“就凭我叫步红藕!”

一直默不作声仿佛置身事外的步红藕突然站了出来,极不礼貌地打断一位老师对马昂的咄咄之词。

此言一出,台上台下一片哑然。

全被震住了,这妞太霸道了。

章81 青花

就凭我叫步红藕!

女孩儿一句话震得全场哑然。

步红藕是谁?在江城实验中学这个一切靠成绩说话一切以成绩为导向的学校里,你或许不了解最近上映的大片,或许不清楚NBA如今的东西部战况,或许没听说过阿黛尔,或许也不知dào

最流行的网游是哪几款……但一定听说过步红藕这个名字,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甚至是餐厅师父和清洁阿姨。也许见面不识,但关于她的种种厉害也能说上一二。

全市中考状元,三届市优秀三好学生,五次省优秀学生干部,钢琴十级,英语六级,有史以来获得八星最快的学生,学校最有希望成为十星学长的三名学生之一。

自升入江城实验中学后连续十三次年级第一,这个记录可列校史第一,被校内很多老师看做天才级人物,未来全国高考状元的有力争夺者,最有希望为江城实验中学夺回阔别二十年的“全国高考状元母校”殊荣。

可以说在整个江城市中学界,步红藕都是成绩风向标一般的明星人物,有大量的粉丝,每个星期都会收到很多同学的来信,请教各种疑难问题,包括学习方法、应试技巧、考前心理调整,甚至日常饮食习惯等各种问题,更是数次在全省全国各类学科竞赛中击败同城死敌江城一高和江城五高。可以说,步红藕是现阶段最为江城实验中学争脸面最有地位最受老师喜欢的学生。她在学校的影响力和分量,甚至比一般老师都重。

因为她平时不太爱参加文体活动,所以在座的这些搞艺术的评委老师都不大认识她,但对这个名字却早就如雷贯耳,此刻听到她站出来以这种方式自报家门,短时间内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继而是一番深深打量,接着交头接耳低声交流起来:

“这小姑娘就是那个学习天才步红藕啊,看起来还挺秀丽的。”

“看她在这台上一站,这身段儿,这小韵味儿,我觉得节目差不了。”

“是啊,连续十三次年级第一,除了天赋和努力,这得需yào

多缜密谨慎的个人习惯才能做到,我相信那伴奏的事肯定是个意wài

,这样淘汰的话就太可惜了。”

“没错,她在这台上一站,就是一个最好的节目,无形中提高了我们这次晚会的参与度和影响力。绝对不能轻易淘汰,这个机会还是要给的。”

随着她的自报家门,评委老师的话风立转,也不能说老师们势力浅薄,只怪她的名头太响,成绩太惊人,给老师们的印象太好,不得不让大家相信。

评委席上的佟雨则是一脸骇然,步红藕的这种霸烈生硬的作风是讲究“润物细无声”、方圆处事的她难以想象的,自讨如果是自己,就算再有名气,实力再牛,再多委屈,也绝不会有这样狂妄不留后路的言行。

学生会主席孟青山的眼神亮亮的,散发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之意。

只有位于最中央一直保持微笑的评委组组长司徒老师听到步红藕的话眉头一皱,似乎是有些不悦,马昂观察入微,一看就知dào

坏了,这种权威级别的老人最不感冒的就是别人硬碰硬,步红藕再厉害再大名气那也是对学生对一般老师来说,换个场景换个地方或许能收到不错的效果,但到了桃李满天下无欲无求的司徒老师这里,只怕会适得其反。…,

事已至此,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当下不再犹豫,趁着司徒老师嘴唇一动还没出声,咬咬牙,抢先道:“司徒老师,学生想跟您打个赌。”

司徒老师哦了一下,略作沉吟,道:“你要跟我打赌?”

“是,请司徒老师和评委组老师给个机会,如果我们的实力足够晋级,新年晚会的演出机会就是我们的最好奖品,如果我们的水平不够出类拔萃,司徒老师您的那株十八学士就交给我负责了,一定帮你医好!”

“你懂养茶花?”司徒老师惊喜道,说实话他的这株病恹恹的十八学士,已经让他心疼到快要崩溃了。

“略懂。但学生有位长辈是高手,应该可以。”

司徒老师住在大操场旁的一个清净小院里,马昂有几次去操场跑步,发xiàn

他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地摆弄一株极品十八学士,马昂对茶花懂得有限,但尹柔的父亲尹爱国是此中高手,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不玩了,但至今仍是当地首屈一指的茶花高手。在马昂的记忆中,他以前似乎就有这么一株,且养的不错,所以才敢冒险行此一搏。

司徒老师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马昂,笑道:“好。本来听了小姑娘的话准bèi

赶你们下去的,就再给一次机会,不过我们不会等,如果要抓住这次机会,就现在开始。”

这和马昂的预期差不多,这次他心念电转间已经有了准bèi

,朝台下一位怀抱二胡的同学伸手笑道:“同学,借用一下。”

那位男生本来不舍得,但看到步红藕美眸流转看了过来,嫩脸微红,立马将手里的二胡递给马昂。

见到马昂二胡在手,步红藕异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马昂低声道:“就跳你休息时的爱跳的那段舞,我给你伴奏,过了选拔再说。”

步红藕微急道:“那,能行吗?”

马昂看了她一眼,微笑鼓励,却没再说话,提起二胡,摩挲了一下蛇皮毛箱,左右摆了摆,肩膀和下巴夹住琴,左手大拇指顶住琴颈,胳膊肘往里,四指压在指板和弦上,右手中指无名指贴紧弓毛箱,大拇指弯曲,用关节顶住弓毛根部,弓杆靠在食指第二关节,小指轻轻压在调节器附近的弓杆上,抬头淡淡道:“我说行就行,准bèi

。”

步红藕顿了顿首,转身袅娜地飘向了舞台中央,从旁边道具箱里摸了摸,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明清仕女手中经常持有的圆扇。

下面一片哗然,这两个人也太儿戏了,向别人临时借的二胡,随手拣的扇子,就这还想选拔过关杀出重围!就连评委席上原本支持看好步红藕的几位老师也微微皱起了眉。

马昂调整了下呼吸,眼神放得很悠远,脑海中再次出现第一次跟老人学琴时寂寥如霜的银色月华,挥手运弓,弓和琴弦保持垂直,交点在琴码和指板边缘的当中,沧桑低沉如同小调呜咽的怆然之音徐徐而出,瞬间击中在座每个人的心房。

步红藕没想到马昂的二胡水平如此之高,微微怔忡了一下,迅速恢复,团扇轻挥,婀娜的身形也随着音乐声翩翩起舞,那圆扇的婉转细腻,那乌发的含蓄飘逸,那腰肢的弱柳扶风,那曲线的浮凸有致,那眼角眉梢的韵味别生……

这是一出烟雨朦胧的江南水墨山水,水云萌动之间伊人旗袍团扇裙带纷飞;这是一幅笔端蕴秀临窗写就的素心笺,走笔曲折只因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

二胡之音淡淡的,轻轻的,洗尽铅华,清新流畅,恰到好处地融合了这曲的婉转,这词的细腻,这歌的柔情古朴。

世间最凄美的莫过于一个‘等’字!

一个“等”字,唱尽多少无奈和惋叹。这一等,是无望的等,是来生的等,是明知不可等的等,可是此刻却只用淡淡的二胡拉来,再平常不过,仿佛只是每天等待日出那般简单;等待的时候,可以看书写字,可以吟诗作画,可以赏花弹琴,只是时时不曾忘记等待的人。众生皆苦,等待也是一种美丽的心情,不如就当此生的相遇,只是为了来生的重逢埋下伏笔,这样想来,不禁释然。就算不能再相遇,也应当感恩曾经那惊鸿一瞥的际遇。

至少,我们能够隔着千里山水遥遥眺望江南的袅袅炊烟,隔着茫茫人山人海默默想念回忆中那一抹淡淡的背影,正如隔着重重历史静静观赏传世青花瓷不变的美丽。

步红藕用美妙的舞姿,马昂用沧桑怆然的二胡,将其中那温柔婉转清冷悠环的不尽之意表达得淋漓尽致。

在场诸人的眼眶突然皆有些湿润。

一曲罢。一舞止。

所有人都痴了。

章82 背行

大概静谧了整整十秒钟,不知dào

是谁率先起立鼓掌,下面坐着的几百名待选拔选手和工作人员不约而同全部起立,每个人都很激动,有的一边抹眼泪抽鼻子一边大声叫好,有的拼命地拍击着自己的手掌,发泄心中的无尽震荡之意。

虽然对那些参加选拔的选手来说,马昂和步红藕严格意义上是他们的直接竞争对手,但大多数人还是深受感染,不吝掌声。就像一个乞丐永远不会嫉妒百万富翁,只会嫉妒另一个乞丐,马昂和不红藕的水平远超大多数人,实力差距太大,所以他们心里只有激动佩服,生不起丝毫嫉妒怨念之心。

“这是艺术的魅力,这是艺术的魔法!向艺术致敬!”

评委席上一位老师振臂吼吼道。

“二胡悠远沧桑,心境辽阔,真是难得,也不知dào

这年轻人是怎么练的。舞蹈技艺高超,纯熟自然,不假装饰,非常好。这个节目我喜欢!很有感染力!”

“不得不说,这是我近几年晚会选拔所看到的最好的节目!只是一场选拔就已经收获了这样的效果,如果再加上舞美灯光和我们各位老师的进一步指点编排,晚会当晚一定会震惊全场!我个人非常期待!”

……

孟青山看着步红藕的目中亮光闪闪,遮掩不住的欣赏之意瞬间更浓了。

佟雨心中则是复杂难明,不得不说,刚才马昂那沧桑悠远的二胡之音深深打动了她,特别是他拉二胡时浑身所散发出的那种同龄人身上绝对没有的萧索疏离和盎然古意,让她平静多年的心房瞬间紧了紧。这种感觉陌生又可怕,让具有良好家教,一直讲究控zhì

情绪控zhì

场面理智决定言行的她极不舒服,有种转身离场马上逃走的冲动。

司徒老师抚了抚花白的胡须,轻轻点头道:“不错,音乐好听,舞蹈好kàn

,心有灵犀,相得益彰。”扫了一眼花名册,问道:“但我看了你们的报名信息,本来报名的节目是舞蹈《恋》,我想问的是,如果你们最终晋级,最后参加晚会演出的是刚才的这个节目,还是你们所报名的舞蹈《恋》?”

步红藕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马昂,不知何时,她心中已将马昂当成了可以相信可以搞定一切的代言人。

马昂道:“回司徒老师和各位评委老师,我想我们还是会演出《恋》,刚才这个节目只是临时救场,很多地方还不成熟。”

台下一片哗然,这么好的节目居然舍弃,难道还会有更好的节目吗,真是脑袋被驴踢了。

几位老师也是面色一变,就要出言劝阻讨伐,司徒老师朝他们摆了摆手,看着马昂笑了笑,问出了大家心中想问的问题:“难道说你觉得《恋》比刚才这个节目还要出色?”

“是的。《恋》无论从音乐编曲到舞蹈设计,还是排练,都是非常成熟和完整的,花费了我们班主任宋朝雪老师大量的心血,绝不是刚才这个临时拼凑的节目可比的。我和红藕非常自信,觉得大家完全有理由去期待《恋》的演出,我保证,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步红藕听到马昂叫自己“红藕”,心中微动,红唇轻抿,美眸闪过一丝清涟波光,瞬间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勾,笑意盈盈。

孟青山盯着步红藕的欣赏眼光中则突然多了一丝莫名的锐利。…,

马昂说的冠名堂皇义正言辞,是因为他在舞台上看到班主任宋老师急慌慌从侧门进来了,赶紧借机送上香屁一枚。但这番话没有尽去大家的疑惑,不过这次他的保证,没有评委老师跳出来口诛笔伐唇枪舌剑了,毕竟实力在这里摆着,不好弄得太下不来台。

司徒老师微微摇头道:“小伙子,我劝你们再想想,刚才的这个节目之所以效果好,是因为二胡是你所长,舞蹈是小姑娘所长,你们二人配合默契,相得益彰,一加一大于二,所以才迸发出超强的感染力。但双人舞则不同,如果你们二人的舞蹈水平太过参差不齐,绝对会大大影响舞台效果,这点绝不是靠排练编舞音乐灯光效果可以弥补的…”

步红藕突然接道:“舞蹈,他比我跳得好。”

嘶!

台下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在他们心中刚才步红藕的舞姿已经是惊为天人了,难道这个看起来不算特别帅只能说是健康干净的马昂舞蹈水平真的会比她还高,那是什么概念?

不过大家还是迅速选择了相信,因为她是步红藕,她的矜傲是出了名的,她这个人从不说谎,因为不屑。包括评委老师也没有发生反对,既然步红藕这么说了,那么马昂的水平即使及不上她,应该也相差不远,这样的话,这个叫做《恋》的节目也已经足够让人期待了。

就这样,马昂和步红藕第一个上台,第一个直接晋级,这个结果,让一贯冷静自持的佟雨心情更复杂了。

马昂下台还二胡时,那小同学非常激动,眼中泛泪紧紧握着马昂的手不愿松开,结结巴巴说道那是他爷爷传下的二胡,今晚听到马昂拉琴,又想起去世的爷爷了,偶像啊,一定要马昂留下联系方式,弄得马昂很有些小郁闷,妹的,怎么不是个热情开朗青春洋溢的小学妹!

宋朝雪很高兴,处理完家事之后不放心,匆匆赶来,刚好听到马昂说的那番对她的赞誉之词,心中很是安慰,暗道果然没看走眼,真是有情有义知dào

好坏的好男孩儿。接着是司徒老师综合评委意见,宣bù

直接晋级,让一直古板的她也禁不住欢呼雀跃了一下,不让马昂和步红藕走,非要拉去她那里庆祝一下。

马昂和步红藕拗不过她,再加上两人经过挫折非议携手晋级,也算是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心里也是挺高兴的,就跟着一起去了,开开心心惹热热闹闹吃了些点心小菜,喝了些饮料啤酒,等到两人离开时,时间已经是不早了。

出了学校大门,夜色正浓。

可能是因为平时只是休息时玩玩没有系统排练过,步红藕刚才完成整段舞蹈动作时,左脚有些扭到,别人或许不知dào

,但马昂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虽然她因为好强装着什么事没有,不过马昂表情却不是很轻松。

因为学校为了环境清幽,有些远离闹市区,在这个点校门前的公交车早就没有了,而这里也是很难打到出租车的,要走过一段近千米的距离才可以,步红藕的伤脚虽然不是很严重,但长时间的走路恐怕还是难以负荷的。

马昂心中思索着对策,步红藕则默默垂首走路,两人一直没有说话。路边不知名的花香徐徐飘来,熏染得这夜色也温柔了起来。

“嗯,马昂…我脚痛。”

不知是淡淡酒意释fàng

了矜持,还是清爽夜色温柔了人心,亦或是今晚的一曲和鸣拉近了距离,步红藕突然低低柔柔的说道。…,

这完全出乎马昂的预料,下意识道:“用手揉揉?”

“我揉了,还痛。”

“坐下歇歇?”

“笨呢,越歇越痛。”

“哦,那等过了这段咱们打个车。”反应过来的马昂,渐渐带着些戏谑意味了。

步红藕红唇轻抿,秀眉高挑,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恨声道:“可,就这段我都不能坚持了。”

“那……哎,你下来,你怎么爬我背上了。”

“就累死你。让你装听不懂。我就不下来,你个没有同情心,没有绅士风度的坏人。”步红藕磨着小白牙恨恨道。

马昂微笑着将她温软馥郁身体朝上托了托,让她趴得更舒服些,轻声道:“逗你呢,看你走得艰难早想问你需不需yào

了,就怕你骂我色狼。”

步红藕枕靠在马昂脖颈处的娇颜红红的,美眸亮如深海,没有接马昂的话,自顾自轻声呢喃道:“我今天好像有点,不像我了。”

两人慢慢地走在这条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的小道上,步红藕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一直没有出声,马昂则是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背着步红藕幽香馥郁的娇躯,感觉很不真实,怎么两人就突然熟悉到这种程度了呢,总感觉此时的步红藕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你背过第一个人是谁?”步红藕忽然轻声道。

按照勾女经典台词,这个时候最应景妥帖的回答是“我这辈子背过的第一个人就是你,就是现在”,但马昂还是很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脑海中浮过一个小身影,居然也不是尹柔,轻笑了笑,慢慢回忆道:

“那年我不到七岁,她是一个和我差不多的小女孩儿,一个非常奇怪的小女孩儿。我遇见她的时候她正凄惶惶地躲在我父母工作的绣品机房里,饿得都站不起来了,问什么也不说,好像很害pà

的样子,拉她出去她不肯,饿成那样了但力qì

还很大,我打不过她。后来就背着她,把她藏到了一处安全的仓库里,并放了很多好吃的东西,因为我发xiàn

她特别能睡,担心她起来饿着。每天一有空我就会去看她,但她从来不跟我讲话,甚至从来也不看我一眼。每天都只是默默地盯着洞口的天空发呆,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是够奇怪的。我觉得她肯定有一个很悲惨的故事。后来呢?”步红藕的好奇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后来大概过了一个月,我给她带吃的带玩的时她会漫不经心地看我一眼,但还是不说话,不过不天天发呆了,偶尔也会在仓库里溜达溜达,但从不出去。又过了大概一个月,有一天晚上打雷下雨吵得很厉害,我担心她害pà

,就跑过来陪她,在我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好像感觉到她在我耳边说着什么,但我那天太困了竟一句也没听清楚,第二天醒来时她已经不见了。”

“后来呢?”

“后来我离开那里了。从此也再没见过她。”

“我想,她后来一定去找过你。”

马昂笑了笑,却没说什么。

之后,两人均没有再说话,只有沿街那稀疏昏黄的路灯默默陪伴,孤寂的灯光恣意地洒落在两人的身上,将那两道紧紧叠加在一起的身影拉得好长。

章83 娘子

石板楼步家大院,“书苍”妆楼二楼。

步清烟正坐在圈椅里翻着一本针绣古卷,素白轻泡,气质娴雅,如扶风洛神,翻了片刻,抬头透过窗棂望了眼,看到右手边“烟水”妆楼三层终于亮起了灯光,微笑放下手中古卷,慵懒伸了个懒腰,摇头笑道:“小丫头终于回来了,非要参加学校舞蹈排练,还要我帮她忽悠老太君打掩护,撑得好辛苦。”

房外一个温和成熟的男子声音接道:“一个男孩子送红藕回来的。”

“哦,小丫头胆子不小,那男孩子之前见过吗?”步清烟秀眉轻蹙,扶着花白的大辫子问道。

“那晚在海尼斯酒店,你见过的。”

“海尼斯酒店?”步清烟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男孩子的形象,自信健康,夺了文争武斗的标,当时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倒不是因为他有多优秀,而是因为他的笑容、表情、气势非常像她心中的一位故人,当时瞬间还惊呆了她。所以就多看了两眼,也注意到了步红藕对那男孩子的奇怪反应和表情,不过当时也没多想,现在想来,当时不免有些大意。

门外的男子又道:“要不然,我追过去一下?”

步清烟摇头叹道:“不必了,红藕也是大姑娘了,会有自己的分寸。”顿了顿,接道:“知不知dào

那男孩子叫什么?”

“刚才听到,红藕叫他‘马昂’。”

“马昂?马…司马…”优雅娴静的步清烟突然站起,面色复杂,情绪激动,步履有些凌乱,小跑到门口,急慌慌向外问道:“玉将,上次在海尼斯酒店,连你也觉得叫马昂的这个小孩儿和他很像,而且他们的姓也只差了一个字,我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他们一定有什么关系……”

窗外男子的声音悠悠叹道:“清烟,他不在很多年了。”

步清烟被这一句话给打回原形,跌坐圈椅中,喃喃道:“是啊,他不在了。可他总该有些东西留下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美眸一寒,清声道:“玉将,在我确定这男孩和他没有关系之前,你帮我照看一下。那晚在海尼斯酒店他先后招惹了朱家和慕家的小子,我怕他吃亏。”

“放心。那晚那样的场合无论胜负如何都不会有太大后患,朱家和慕家虽然算不上名门,也绝对不会这么小家子气的,他就是算准了这个,才果duàn

出手,是个心思缜密果duàn

自信的孩子。”

“那样最好。在此之前,如果朱家慕家不安分,你帮我狠狠收拾。当年我疏忽过一回,遗憾终生,以后再也不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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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几乎所有城市都把发展规划定位为高科技新能源,高新技术开发区如雨后春笋井喷而出的时代,没有几个高档商圈,不搞三五个cbd似乎就不能称之为大都市,江城最大的cbd立东新区就这样应运而生。

不过这个立东新区可不像大多数同行一样徒有虚名实为鬼城,它是江城市乃至整个北江省的商业中心,从一开始便是竭尽所有人力财力物力奔着全国超一流商业中心这个目标狂奔的,所以时日虽短,倒是建设得有模有样,与西边沉重缓慢的旧城区一比,这里就是一个高节奏高效率商业发达的现代都市,无论环境的清洁度还是交通的便利度,都不可同日而语,尽管处处透着一股子暴发户的熏嚣气息和冷冰冰的铜臭味,没有一丝古都的气质和韵致可言,但还是有无数的有钱人挤破头的来到这里买房定居,不为别的,就为了一个便利,便利挣钱,便利花钱。…,

听涛小筑便坐落在这里。作为一个超级奢华的庄园别墅区,本该时时见诸于媒体报端,是人人议论的焦点,万众羡慕的中心才对,但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特殊原因,它如一个被人豢养的金丝雀一样,无声无息地只为某些人存zài

着,低调而隐忍。

名为听涛,实jì

上作为内陆城市,哪里有什么涛可听,据说是与别墅区开发者的名字有关,世事无从考证,但在江城市高层人士的圈子里,大家都是这么叫的。

听涛小筑共有庄园别墅十一座,彼此相隔很远完全独立,零零落落占据了大半个琉湖山,虽然整个庄园的整体风格较为统一,也与秀丽的琉湖山相得益彰,但这十一座别墅个体特色却是差异很大,据说当时设计者是在充分征询各家的设计意见求同存异后才统一而建的,也有人说这个庄园别墅区本就是专门为这十一家而建。

这是一个鸟鸣风清的黎明。

听涛小筑3号别墅。

别墅的线条很硬,但外墙着色却很柔软,孤高陡峭的建筑风格散发出无尽的压迫感和冷漠的权势欲,但郁郁葱葱鲜艳怒发的各色植被花草却洋溢着一股勃勃生机与暖意,处处显示出主人孤高莫测难以捕捉的秉性。

别墅主建筑后有一个小花园,花园中百花怒放,千草齐发,在这初秋的早上硬是泄出了一丝春的峥嵘。

一个身披绛紫睡袍的女子正沐着晨露浅浅浇花。

女人很美,一种说不出的雍容缱绻,是时光的馈赠和雕琢,星迷如猫,痒人心尖,酥人肝胆。如墨的秀发挽成一团雍容的贵妃髻,如玉的脖颈修如天鹅,其下是绛紫睡袍怎也遮掩不住的白皙与丰满,浅浅披着的睡袍将女人的柔媚身姿展现得淋漓尽致,纤洁小巧莹润如玉的金莲踩着薄薄的茶花布拖,如蹬着一朵绵绵的云。

女人浅浅站着,细细地浇着花,偶尔伸出纤手弹拭额前被晨露打湿的刘海,抿一抿唇,那一瞬间的绝世风情,盖过了满园秀色。

别墅的后侧小门悄悄打开,一个挺拔英俊的豪伟男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女人的身侧,略弯了弯腰,极为熟练地接过女人手中的淋壶,递上一方娟帕,自他进门,从始至终视线里只有女人,满园秀色在他的眼中仿佛完全不存zài



女人用娟帕拭了拭手,丢回给男人,微俯了俯身,兴致颇高地观赏摆弄着面前这株饱承雨露的极品茶花,仿佛身边不曾站着个人。

男人的眉毛很浓,脸部轮廓刚毅,藏在深色西服里的挺拔身材隐现出一股强悍无匹的爆zhà

力,饱满的额头正中刺着一个麻将般大小的青色小篆,如一条青色小蛇,蜿蜒曲意间露出一丝狰狞诡异,那是一个“唐”字。

这是一个能让无数江城地下人物闻风丧胆屁股尿流敬若鬼神的杀神级人物,“王府”四大护卫之首,血虎唐伯虎。

这样一来,这个黎明浇花的雍媚女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整个江城,能让这头嗜血老虎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卑微如仆大气都不敢出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他的主人,整个江城号称最美最狠最富传奇色彩的女人,江城地下第一人——娘子。

人世间有白就有黑,就像有光明就有黑暗,光明永远不可能彻底驱散黑暗,否则光明也就没有了作为光明的意义。所以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有纷争的地方就会有秩序,大秩序和小秩序,明面上的秩序和地下的秩序,自古至今zf和官方居庙堂之高,是大秩序的制定者和执行者,有一套字面上人人平等人人须遵守的规则,俗称法律。而江湖则是地下秩序的制定者和执行者,作为大秩序的补充,虽然不占主流也永远占不了主流,但普遍存zài

,甚至很多规则已传承千年而不绝,俗称规矩。…,

法律往往只有一套,但每一个地方,大至一个城市,小至一个村落,一个协会,一个班级,都会有自己的规矩。在遵循法律的前提下,每个人都想成为规矩的制定者,最不济也要成为规矩的执行者。

在江城市,想成为地下规矩制定者的人有千千万万,多少惊采绝艳梦想一统江湖的英雄豪杰雨打风吹去,弥散在江湖的剑花烟雨之中,到如今虽然还是纷争不断,各方势力鼎足,但作为江城地下最大势力“王府”的首领,娘子无疑是整个江城地下众多大佬中最有话语权的一个。

同时,她还是江城商会副会长,事业涉及地产、饮食、影视等近十个方面,身价保守五十个亿,名列威名赫赫的江城十虎之一。

在江城市甚至在整个北江省,她几乎就是成熟魅力女人的标杆和抬头仰望的星空,是上层成功男人永恒的目光焦点和话题中心。

但这样的女人,注定不会真的是某一个人的娘子,江湖传言,因想要娶她做娘子致使其不胜其烦而被一怒之下投入沧浪江的不下百十人,所以她尽管艳比玫瑰,但可惜毒如罂粟,注定只能是她自己的娘子,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娘子。

唐伯虎站了会儿,青色的唐字皱了皱,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前段时间跟您提过,有一股势力悄悄摸了进来,本来按您的指示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的,可是现在看来他们是要向黄家下手了,您看?”

娘子依旧低头细细把弄着茶花,睫毛轻颤,星眸明亮,恍若未闻。

唐伯虎的唐字微微拧了起来,“黄家传承几代,根基深厚,家主黄天更是外粗内细,奸猾若狐,就算他们要下手这也不是一个好的对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要敲山震虎,还是不知天高地厚?若是后者的话,属下跟他们也有过一些接触,看着行事滴水不漏深不可测的样子倒也不像,属下担心他们志不在此,胃口太大,放纵下去到时候尾大不绰,难以收拾。”

娘子笑了,停下拂叶的手,扫了唐伯虎一眼,柔声道:“伯虎,你还是格局不够。”

她说话语调轻柔,声音绵软,入耳舒酥醉人,却偏有一股睥睨天下不容置疑的笃定霸气。短短的几个字,却让唐伯虎高昂的头颅狠狠低下,威武挺拔的身躯瞬间弯了下去,面色一变,汗如雨下。

娘子理了理额前鬓角的发丝,无比怜爱地看着面前的这株茶花,缓缓道:“你看这株茶花,它被称作茶花界里生命力最顽强的王者,可最初栽在我这园子里,两个星期不到已经奄奄一息,没办法我只好给它单独建圃才又活了过来。这说明了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我们也不是地头蛇,我们是地头龙,他们在天上呼风唤雨我不管,但到了这江城的地面上,想伸胳膊伸腿儿还得看我高兴不高兴。”

“知dào

你疑惑什么,伯虎,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世间的事不过是生意二字,情是生意,义是生意,爱是生意,恨是生意,跟黄天做生意是生意,跟他们做生意也是生意,在不损害自身根本利益的情况下,赚得多的生意才是好生意。”

随手弹去一朵花叶上不堪负重的闪烁水滴,继xù

柔柔道:“一统江湖,谈何容易。如果不重新洗牌,哪有机会抓得一手更好的牌?回去吧,且一旁看着,我们的底线是黄家不倒,这样才可以左右逢源,有生意可做。”

章84 江城 夜毒

因为气候原因,江城的夜总是有些燥。

干燥,浮躁,一如这里四季干涩的稠滞空气。产自各种排气管的油烟,被碾压得轻舞飞扬的尘沙,逐渐摆脱白日的繁碌,笼起一片淡漠朦胧的嚣尘。

如烟如雾,冷似人心。

孙大头挖了坨鼻屎,照例嚼了嚼,“妈的,比昨天还咸!”低骂了一句,随手在裤子上抿了抿,提起手中的半斤猪头肉,迈着流氓步晃进“福民小吃店”。

见到他进来,小吃店里原本横七竖八的三个人齐齐站了起来,当中一黄牙灿灿夹带绿菜幽幽的猴脸男子嬉笑道:“大头哥来了,都候着呢,快里边儿坐。酒温,菜热,那叫一个爽利!”

旁边面色青白眼袋深沉满脸渔色的高瘦青年眼尖,看到孙大头手中提着的袋子,眼睛一亮,一个箭步冲上,笑呵呵地从他手中提过,急不可耐地打开袋子,闭上眼睛狠狠一闻,但见鼻孔张阖间群毛乱舞,黑丝黢黢,口中啧啧叹道:“涂寡妇猪头肉!真他奶的香!还是头哥你地道,这玩意儿多难搞啊,那臭娘们儿一个星期才出一锅,三十斤,连个逼洞都填不满,听俺们家老头儿说现在已经预定到明年底了,看门口那轿车一溜溜的,好多市里的大人物都赶着吃!操她上中下三路的,都是老街老坊的,也不给开个小门儿,四个多月了,都快馋死了!头哥,啥也不说了,张宝服了!”

一边说着,翘起的大拇指迅速化简为繁,优化组合为镊子状,探向塑料袋,却被旁边突然伸出的一只干枯手掌狠狠拍开。

枯手的主人斜了斜眉,尽管只有左边半条,也颇有几分刚阳,抬眼看向孙大头,嘿嘿笑道:“只怕给咱们吃的是猪头肉,大头哥吃的却是臀头肉吧?涂寡妇的那后股子可真叫是神物,咱东风街多少爷们儿晚上对着自己婆娘耸动,心里却想着的是那两瓣圆满!啧啧,一波一荡间多少小蝌蚪雨打风吹去!瞧头哥眉眼间的这缕风骚,怎么着,得手了?给兄弟们讲讲,爽利不?”

三人哈哈大笑,对着孙大头挤眉弄眼,齐声唱道:“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滚犊子!再胡诌全给你们阉了。猴子,小宝,半眉,开会!”孙大头皱眉道,顺手抄起了一条板凳稳稳坐下。

一听“开会”二字,马猴子,张宝,刘半眉三人立马神色一肃,收起嬉笑之态,围着桌子各寻一边坐下,一时间连那传说中的猪头肉似乎也不怎么香了。

孙大头满yì

地点了点头。

他其实头不大,相反还有点畸形的小,正是因为如此,从小父母才给起了个名唤“大头”,想来仅是一种美好愿望。孙大头头虽小,脑子却不简单,除了正经事什么事都敢做,除了老实人什么人都不敢欺负,读书不成,却是一肚子的奸猾坏水儿,在这东风街也算臭虫级别的一号人物。

孙大头手下有三员猛将,说是猛将,其实就是兼小弟兼马仔兼会员兼干事。

马猴子,此君初出江湖时,自号“上头像猴,下头似马”,后半句曾震慑整街老爷们儿,弄湿数十小寡妇。具体情况无从考证,不过从其长期偷偷摸摸购买各类小广告上的增大增强药来看,事实大抵如同孙大头的名字,仅是一种美好愿望。

张宝,此君生平最大的理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服wù

工作者,当然就是那种针对女性身体最直接最无隔阂的负距离型服wù

,虽然直到目前尚未出山,但每晚仍坚持不懈地对着五姑娘苦练不辍。…,

刘半眉,此君幼时习过武,又是高中毕业,很有几分持才傲物,据说甘拜孙大头麾下的原因是孙大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将其苦恋三年情书三百封而不得在其心中高贵如女神般的同班女生直接扑倒在学校小竹林里,后此女生竟在半推半就生米熟饭之下成了孙大头的妞,此君闻讯大哭三日,后大彻大悟,毅然弃学拜入孙大头牛仔裤之下。

四人坐下后久久无人出声,气氛有些压抑。

马猴子起身关好店门,白炽灯光猛然间一亮一暗,四个人齐齐一惊,光线明暗间映出四张暗淡青白的脸,一如鬼魅。

孙大头深吸一口气,仰头灌下一杯52度烈刀,身子往前探了探,低声道:“有消息没?”

对面三人的呼吸突然间急促了起来,仿佛随着这一句话,整个空气都在瞬间变得稀薄凝滞。

张宝眼神明灭不定,仰头也是一杯下肚,脸上顿时烧起一抹酡红,终于止住了眼皮的跳动,与马猴子、刘半眉二人交流一下眼神,低声道:“头哥…不然…不然,还是算了吧?”

“算了?”孙大头冷笑道:“钱我们都已经花光了,你现在他娘的要反悔?告sù

你张宝宝,你知dào

那些是什么人吗,你知dào

那些人有什么手段吗?你他娘的屁也不知dào

!那他妈的是一群疯子,不要看你头哥我在东风街风光无两,可是在人家的眼里,连只爬虫也不如,那边随便一个人伸出一根手指头,也能把咱们哥儿四个碾死一百遍!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事儿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反正已经没有退路,拼下去,不定还有富贵一场。”

“头哥,那些人既然手段通天,为什么还要花钱雇咱们?”马猴子吞下一杯酒,疑惑道。

“蛇有蛇径,鼠有鼠道,有的人只能活在阳光下,有的人天生吃夜食。娘的问那么多干嘛?咱们只用管着咱东风街这一亩三分地,怎样,摸够遍了吗?”

“头哥,你说,他们要找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人?”张宝涩声问道。

马猴子打了个冷战,赶紧摇了摇脑袋,似是要把恐惧晃掉,吞了口唾沫道:“不,不会吧?那个,五年前,不是已经死了吗?再说,要找的这个人,年龄明显不对,虽说也是六根……”

“住口!”

“闭嘴!”

“猴子!”

三人齐声喝止,孙大头勃然大怒,横眉冷对;张宝浑身发抖,脸色铁青苍白毫无一丝血色;一直默默喝酒嘴角挂着不屑冷笑的刘半眉直接跳将了起来。就好像马猴子正在说出即将说出的不是人类语言,而是瞬息致人于死的魔咒,是听下去就灰飞烟灭的毒谶!

极度的安静。

灯光明暗间是几乎凝滞的空气,粗重凌乱的呼吸声夹带着四人冷汗摆脱毛孔的簌簌之音,竟比外面夜空那清冷的风呼还要诡异销魂。

“咯咯,你们说的人,是不是一个左脚长有六根脚趾的人?”

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如银瓶乍破,敲碎这诡异的安静,极其突兀地响起在这陋室之中,然而对于神思不属如同惊弓之鸟的四人来说,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谁!”

伴随着噗噗通通撞翻桌椅的声音,最先反应过来的刘半眉纵身跃上矮桌,先是一式“老树盘根”紧紧护住周身要害,强作大胆,开口喝道。

被吓得跌倒在地的孙大头三人也顾不得掩饰尴尬,一骨碌爬起,招式摆得虎虎生风,凶神恶煞般团结在以刘半眉为先锋的身后,齐齐朝着门口望去。…,

但见一个五六岁的粉嫩孩童懒悠悠的蹲坐在小木桌上,圆嘟嘟的小脸,扑闪扑闪如同扇子般的睫毛下是两轮眯起的皎皎明月,看不出是男童还是女童。身穿一身半旧的红白格格校服,跨着一个脏兮兮软塌塌的乌龟小书包,皮鞋白袜的小脚丫子一晃一晃的,一只白莹莹的藕手还在嘴里吧嗒吧嗒地舔舐着,怎么看怎么像一个路过的小顽童,可是他刚才所说的话却是石破天惊。

四人疑惑地对望了一眼,孙大头出声试探道:“小朋友,你,刚才说什么?”

那小童抽出塞在嘴里吧嗒的小手,直了直身子,明晃晃的大眼睛斜瞥了四人一阵儿,突然有些意兴阑珊地垂下小脑袋,叹了口气,喃喃道:“我方才偷喝了你们的酒。”

“恩?”

小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和诡异的神态把四人给弄迷糊了。

那小童轻轻荡了荡小腿儿,抬起头双眼满怀悲悯地看着四人,就像慈悲的神父望着虔诚告解的信徒,片刻后,突然咯咯笑了起来,清脆刺耳得如刀枪击鸣,自顾自道:“咯咯,那酒随后又被你们给喝了,咯咯,有趣。”

就在这一瞬间,四人突然惊恐地发xiàn

那小童殷红湿濡的小嘴唇灿然紫了起来,如同涂了最高级的勾丽唇彩,紫莹莹闪着冷酷的光泽,靓入人心,艳惊骨肉。但不知为何,四人却分明从那缕诡异光灿的紫意种看到了一丝心悸,那不是别的,正是死亡的颜色!

噗通,不知是谁先倒下,四人如同四条扭曲求生的爬虫委顿在地,翻滚挣扎,却苦苦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如同最蹩脚的演员哗众取宠地演着一出辛酸苦涩的默剧,没有痛苦,只是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如流沙一般悄然逝去,无助又残酷。

小童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把沙子,细细把玩着,静静看着沙粒从手指缝中淅淅而下,嘴角挂起了一丝莫名的笑意,“毒名飞沙,就如手中的沙子,越留恋,越挣扎,却流失得越快。有毒如此,你们也算死得不枉了。”

“我知dào

,你们想问为什么,”小童拍掉手心的沙子,从桌上轻轻跃下,紧了紧背上的乌龟小书包,小脸上突然绽出了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狰狞与狠厉:

“他是我要亲手找出,用来交换明天的人!所以,其他任何妄图与他有关的人,都该死!”

夜色如幕,清冷如昔。

第二日,江城市电视台播报了一则新闻,下山区某街道一家小吃店内发生食物中毒事件,目前已有四名男子抢救无效死亡,怀疑系所食猪头肉违量使用肉类添加剂所致,有关部门已经介入调查。市质量监督部门明确表态,要在本市开展新一轮的食品行业监察整顿工作……

章85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黎明,银水区某街心公园。

天色渐亮,晨起锻炼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小小的公园也远离沉寂,喧嚣忙碌了起来。

秦教授摇了摇头,不知dào

是什么缘故,今日“转身搬拦捶”这一式始终做不到满yì

,拳只练了一趟便兴致索然地收拾离开,一路与老伙计街坊们打着招呼,如平日一样。

转过一处长凳时,秦教授突然定住了。他哆嗦着转过头,确认那个标志无误后,手脚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激动,释然,也有茫然无措。仅仅几秒钟,他苍老的面容似乎愈发苍老了起来,深吸了口气,缓缓地踱向长凳,静静坐了下去。

“给黄天的期限马上就到,那晚的蚊针确定放好了?”

平淡平凡的声音来自身后,秦教授没有扭头去看,这是规矩,压了压激动无措的情绪,认真答道:“我亲自去放的,只是有高手在场,不敢靠太近。不过确定对方没有发xiàn

。”

“看来这个警告是无效了,没想到这个黄天还真是软硬不吃,那么大的利润不看在眼里,连亲生女儿的安危也不放在心上,倒真是有些枭雄本色。一切准bèi

妥当了?”

秦教授低了低头,“万事俱备。”

“很好,这是上面江城计划的第一步,至关重yào

。五年了,这次卷土重来已经隐忍得够久,再没有一个人叫卓王孙,我看还有谁能够阻挡我们!希望你们八部真有小花推荐的那么出色,好好干,不要给你们八部丢脸,更不要给他丢脸。”

听到小花二字,秦教授苍老的脸突然红润了起来,整个人呈现一种血脉喷张的奇异亢奋,深吸了一口气,用颤抖的声音保证道:

“请上面放心,神州八部,至死不输!”

————————————————————-———————

周六的阳光很足,早早地透过泡桐的叶子缝隙,给树下懒洋洋摇着大尾巴小憩的“黄将军”晕上一件层层斑斑的暗影袈裟。

有风迎爽。

虽然不用上课,马昂还是五点半起床,除了习惯外,还因为今天受风满楼之约,要去参加他旧雨街第八家孤儿院成立的小庆典,早早起床做了早餐,顺便给徐婆婆和司大宝送了一份过去。

马昂的小阁楼相对独立,旁边是几株参天大树和环形绿化带,在他附近只有两户人家,也算是邻居,徐婆婆住在他左边,司大宝住在右边,都是孤身一人,但一老一少彼此却很不感冒。

徐婆婆看不惯司大宝宅到腐烂衣食住行全靠外卖快递月吞吐垃圾半吨的生活方式,司大宝更是对老人家每天凌晨五点准时练戏吊嗓子且从不带调一事感到崩溃。

最近二人关系更是其寒如冰,导火索是司大宝家的“黄将军”搞大了徐婆婆家“小白玉”的肚子,据说徐婆婆初得知小白玉怀了“孽种”,当晚已开始磨刀霍霍,准bèi

烹了黄将军而食之,但看到小白玉含情脉脉的狗眼时,气得差点抽了过去,最后狗肉终于还是没有烹成,如今小白玉已经产下狗崽两只,其中一只已经被尹柔预定。

徐婆婆人挺好的,但就爱整天晃来晃去说些风凉小话,冷嘲热讽极尽夸张之能事,总想撺掇着马昂跟她联合起来,赶紧把司大宝这疯子给赶出去,好给惨遭凌辱珠胎暗结的小白玉讨回公道。…,

其实都只是借口,懦弱中庸浑浑噩噩的市井妇人自然看不惯司大宝这样为梦想癫狂无畏的极端异类,对方活对了便是自己活错了的潜在恐惧,让矛盾不可调和且不能容忍,对此,马昂总是轻轻一笑:婆婆,再看看。

徐婆婆很喜欢尹柔,从尹柔很小时便开始,只要闲暇的时候看到尹柔,她便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跟在尹柔身边,看着,摸着,满脸慈爱和善,甚至有时候会跟到马昂的小阁楼里,一点也不嫌碍眼。

要不是马昂看得出她是真疼尹柔,一有好东西就会拿来给尹柔,比对亲孙女儿还好,早就乱棒赶出去了。

徐婆婆没有家人,但她说有,且无比笃定,不过大家都没见过,她之所有如此疼爱尹柔,有一个极重yào

的原因是,她说自己有一个在国外的乖孙儿。十六岁,生得高大威猛,英挺不凡,她要做主将尹柔讨来做孙媳妇儿,既然是未来孙媳妇儿,且是这么可爱的孙媳妇儿,自然要疼爱一点,再疼爱一点了。为此曾经没少给马昂白眼看,最近一两年,反倒坦然了些,不再视马昂为要抢孙媳妇的仇寇。

早饭过后,马昂锁好门,走过司大宝门前时,窗子突然打开了,一向蛰伏如鼠的司大宝居然探出了个脑袋,削瘦不堪的身形上挂着一个面色苍白憔悴的大脑壳,长发油亮亮的,眼眶通红,看来又是一个通宵。

司大宝向马昂点头微笑,然后皱了皱鼻翼,无奈耸肩,叹息道:“你说这徐婆婆怎么可以那么极品?”

“类似的话她也问过我。”马昂脚步不停,嘴里笑问道,“怎么,最近还在探讨人生的哲理,思索宇宙的尽头?”

司大宝没有回答,有些苦恼地用手指在自己的脑袋上点来点去,“哥,你说,大明星冰冰为什么还不结婚?”

又来了,这两个邻居就没一个正常的,马昂没好气道:“你说呢?”

“有没有可能是在等我?”

“你饿的时候会不会吃屎?”马昂一句话将司大宝呛得浑身哆嗦,但他却不服反问道:“凭我的美貌,难道没有一点可能?”

“唉,这事也不能怪你,都怪你妈妈当年太不小心,生下儿子后一时高兴丢了儿子留下来个胎盘。”马昂摇头叹息。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司大宝突然悠悠叹道。

“瞧不出来,最近成进步青年了。”

““怎么样马昂哥,你佩服我就告sù

我,我不会骄傲自满固步自封的。在人生的道路上,在对真理的追求上,我永远没有终点。地面绝对无法束缚我的精神,容纳我的深邃,天空才是尽头,宇宙才是故乡!哥,小弟跟你掏心窝子,我今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携带核弹炸沉日本四岛!然后狗刨回来,接受你们的欢呼与喝彩!”

马昂大笑,“好,真有那一天,哥我也脸上沾光,亚洲英雄一顿早餐能吃我三个煎蛋!”

顿了顿,认真道:“小说写得怎样了?”

司大宝白脸上露出一丝尬色,支吾道:“那个,还是没什么点击…哥,你看我是不是真的不是这块料?”

“你有没有天赋我不知dào

,但有人说写网络小说就像做小姐,客人要什么姿势,你就得摆什么姿势,别管自己舒服不舒服,等入了行,进了圈子,成了角儿,封了神,做了风月魁首,才可以偶尔摆摆架,挑挑人,尽量让自己也舒服些,委实不容易。不过坚持了,总不会错的。”

“谢谢哥,听哥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真是我亲哥!”司大宝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起来,“他日我若为大神,报与昂哥一处开!”

“哼!房租欠人家两个月还这么得瑟,也不害臊!”

徐婆婆恰好从旁过,低哼了一句,笑脸转寒,扭身急急去了。

砰!

司大宝的窗户猛然甩上,徒留一句“唧唧歪歪老妖婆”在风中飘散。

马昂摇头苦笑,正欲前行时,抬眼却看到路边梧桐树下黄将军和小白玉不知何时已腻在了一起,两只依依呀呀的小狗仔摇摇摆摆晃荡在二狗身侧,竟是一番其乐融融的天伦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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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86 月亮岛孤儿院

下周一就是期末考试,马昂没有选择在家复习,而是去赴风满楼之约,除了对他这个人很有好感很感兴趣外,最主要的是原因,还是因为今天是旧雨街第八家孤儿院成立的日子。这是作为一名孤儿的马昂,所无法拒绝的。

马昂七岁来到江城,在此生活了差不多十年,之前却从未来过旧雨街,也曾从街口处走过,却总感觉那斑驳青石间,苍壁瓦堂里,有股子让人望而却步的萧杀之意,好几次想了又想,还是没有走进去。

旧雨街很旧,沿街保留了很多的古意,因为街面窄旧,整个氛围与当下的浮夸浮躁时尚富丽略显不相适宜,街上行人不是很多。

风满楼今日要开的这家孤儿院叫做“月亮岛”,名字有些俗气,地方也不是很大,一幢旧式的四层小楼,院子却挺宽敞,有高高架起的葡萄藤和一大片木槿花蒲,几株参天大树上吊系着古式的秋千,用铁锁链加固了的,很有些时代风韵。

来之前,马昂心里一直有个问题不大明白,自己和风满楼前后只见过两次,为什么他会这样看重自己,今天这样的场合会请自己来,那晚在海尼斯酒店外还说了那些交浅言深的话,并把那么重yào

的事情拜托给自己,直到今天看到笑嘻嘻站在他旁边的宁醉墨时,才总算恍然大悟,原来都是她的缘故。

马昂进来时,风满楼正在和一位长者聊天,两人点头打了声招呼,一旁的宁醉墨乐呵呵地跑了过来,有些小惊喜道:“马小昂,稀客,还是风三哥面子大,竟然能把你给请过来!”

马昂笑道:“你不知dào

,因为我也是孤儿。”

宁醉墨闻言一怔,嘴唇嗫喏了两下,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继而灿然一笑,大咧咧伸手拐拄马昂的手臂,“走,马小昂,姐先带你四处参观参观。”

她今天穿了一身绛紫色皮草风衣,加黑色高跟长靴,更显得气质脱俗,高挑性感,两人此时的身高相仿,宁醉墨毫无顾忌,伸手亲昵挽住马昂的胳膊,徐徐并肩而行,马昂胟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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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峭的北风轻吹,她跳脱马尾的发尾丝丝扫过马昂的脖颈,只觉得痒痒的,继而,整个身心都痒痒的。

两个人慢慢走着,踢踏着青石小径。

经过闲聊,马昂才知dào

原来在她小时候,风满楼曾在她家隔壁住过几年,所以在她幼小的记忆里是位非常仗义非常有本事的大哥哥,一直罩着她,这份友谊没有随着后来地域和时间的变迁而更改,反而更浓了些,两人兄妹相称,她大咧咧笑道是真把风满楼当亲哥哥看待,正好弥补了自己没有哥哥的遗憾。

一路走来,马昂说的少,听得多,宁醉墨则是叽叽喳喳像只欢快的云雀,她就是有这种本事,让人身边的人很容易就轻松起来,或许某些言行举止让你很想教xùn

几句,但即便如此,你也肯定是微笑着的。

马昂也是今天才知dào

,原来疯女般的宁醉墨竟然是位良心大善的好人,江城稍有名气的孤儿院她都是常客,经常捐衣物书籍,给小孩子洗手洗脸分东西,表演小节目,做游戏之类的。

不过她说她自己最喜欢的还是跟稍微大些懂事些的孩子们玩,不像别的义工总是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地教些他们自己其实都不相信不遵守的准则和礼仪,宁醉墨会教他们很多看起来很不和谐但很是实用的生活技巧,例如如何保护自己,如何快快乐乐洒脱地做人,如何拥有一颗勇敢而坚强的心。…,

两人正走着,迎面过来一群孩子,孤儿院虽然是今天正式成立,但其实早就开始招收孩子,只是零零散散,宁醉墨经常过来,这里的孩子都认识她,亲切而有礼貌地打着招呼,然后像一阵欢快的风呼啸而过,在林间草地上尽情地嬉戏玩耍,只有一个小男孩儿闷闷不乐地坐在角落里垂头丧气。

宁醉墨走上前去,俯下身子摸着他脑袋笑问道:“小老虎,告sù

姐姐,你怎么了?”

那男孩儿猛转过头,气冲冲地打量着宁醉墨,“连你也来笑话我,没一个好人!”

马昂好笑地看着宁醉墨,看她怎么处理,却见宁醉墨笑容不变道:“我笑话你,没有啊?小老虎,相信姐姐,姐姐绝对不会笑话你的。告sù

我,发生什么事了?”

小老虎将信将疑地看了宁醉墨片刻,似乎在评判她的可信程度,最终嘟嘴哼道:“我被通报表扬了。”

“这好事儿啊?姐姐从小到大都没有被通报表扬过呢!”

小老虎哼哼唧唧地带着宁醉墨和马昂走到一块小黑板前,马昂抬头一看,立即乐了,小黑板上写着:通报,徐虎小朋友于昨天下午在女厕所内捡到手机一部,拾金不昧,特通报表扬。

宁醉墨忍着笑意,揉着小老虎的苦瓜脸,呵呵笑道:“进错厕所了?”

“没有。门没关,我看到一部手机掉在地上才进去的。”

马昂笑问道:“但他们不相信?”

小老虎满脸不爽,极度鄙视地扫视了远处正拿着宁醉墨带来的玩具玩耍的小姑娘小丫头们一眼,不屑道:“她们凭什么不信,你说就这样一群小豆芽,有什么可看的?”

嘶!

马昂和宁醉墨双双倒吸一口冷气,宁醉墨斟酌了番措辞,还没来得及说话,小老虎继xù

牢骚道:“就算有几个成年阿姨在,可是我这么小,又能做的了什么?”

马昂哈哈大笑,看着面露意wài

窘色的宁醉墨道:“受刺激了吧,不然你以为天下就你一个妖孽!”

“什么事这么高兴?”风满楼笑着走了过来,摸了摸小老虎的脑袋,让他自己玩去。

马昂道:“小孩子真有意思。”

风满楼看着小老虎的背影,忽然叹道:“这孩子其实不是孤儿,父母健在,而且都生活得不错。”

自幼未曾感受过父母亲情的马昂感同身受,心中莫名一恸,那边宁醉墨宁女侠已是忍不住墨眉倒竖,愤然道:“这么虎头虎脑的孩子,父母就这么狠心?”

“狠心倒谈不上,只是不负责任。男的有家庭,女的年纪轻轻好吃懒做,给他做小三,两个人不小心生下了小老虎,后来就把他当成了定时炸弹般丢来丢去,比真zhèng

无父无母的孤儿还痛苦,所以,这孩子有些敏感早熟。”风满楼淡淡道,“不说这个了,听醉墨说你很难请的,连他爷爷的鸽子你都没少放,今天能来,我很高兴。”

马昂闻言微窘,连连摆手道:“三哥说笑了,就是生性懒,不怎么爱出来。今天过来,一是佩服三哥的为人,这个年代,能像三哥这样踏踏实实不为私利做这些事情的人已经不多了,三哥那晚曾说胸怀任侠之心,我觉得这才是侠之大者,令人钦佩。还有就是,我也是孤儿。”

风满楼微笑倾听,完后一招手,向二人道:“马昂兄弟,醉墨,走,进屋去,天气这么冷,先给你们温上一壶我自己酿的青梅子酒。”

章87 煮酒论英雄

三人来到后院小厅,厅前假山丛石,置有一片废弃的荷花池,零零落落扑腾着几只野鸭,满目疮痍。

马昂点头道:“地方不小,收拾收拾,应该挺有韵致的。”

风满楼叹道:“这宅子一百年前住着位不小的官员,听说还是个探花,后来战火纷起,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一百多年来陆陆续续的几任主人也大多不得善终,后来就贱卖到了我们风家手里。”

言罢,笑了笑道:“一直也没有用,闲置着,这次开了这家孤儿院,也不知dào

我风满楼,能不能镇压得住这百年来的凶戾之气。”

宁醉墨连忙道:“呸呸呸,三哥,你怎么这几天净说这胡话,赶快朝地上唾两口,乌鸦嘴,老咒自己。”

风满楼哈哈大笑。

马昂也笑道:“三哥也信这个?”

风满楼摇头轻笑,从腰间拿出旱烟,青铜浮兽的烟锅头里塞上黄灿灿的烟丝,燃上火,火星噌噌间,就着鱼白玛瑙的烟锅嘴美美吸上一口,手指在麒麟香木的烟杆上轻嗑了两下,闭目而呼,两团白气袅袅炊烟般从鼻孔中浮出,曲折而上,很是惬意。

招呼二人进屋,在火炉旁坐下,淡淡道:

“这种事,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小时候曾经有个瞎子,有段时间老躲在我们家门前不走,又脏又臭的,奄奄一息,我好心给了他一个馒头,他一把拉住我,交待我晚上十点之后千万不要一个人出来玩,我年轻好奇,忍了几晚没忍住,就偷偷跑出来,差点丢了小命,当时还以为他是神仙,每天偷肉偷酒给他吃喝。直到他后来被人抓走,才知dào

他原来竟是一个专门夜间偷盗小孩儿的团伙头目,那段时间很多的小孩儿失踪都跟他有关,而且几乎每次成功都是提前跟那小孩儿说:记住,晚上十点后千万不要一个人出来。”

宁醉墨不解道:“这充分说明一切高深莫测神鬼之谈都是假的,你就应该从此之后,再不相信才对。”

马昂知dào

必然还有下文,饶有兴趣道:“后来呢?”

风满楼赞许地看了马昂一眼,将红泥小酒壶注八分满的青梅酒,放上火炉,继xù

道:“他被抓那天,我应该是这街上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那天他很奇怪,空洞洞的瞎眼竟然亮亮的,对我的酒肉兴趣也不高,只是在喃喃说些我当时听不懂的话,后来,突然大笑一声,说时候到了,便一把抓住我的手,很严肃认真地告sù

我,八年之后的六月,天气最凉的那天,一定要去沧浪江边躲一躲,不然性命堪忧。说实话,他当时的认真吓到我了。”

“你照做了吗?”宁醉墨忍不住道。

“五年前六月的那一天,江城发生了很多事,一夜之间,江城风家只剩下我一个。之所以我能躲得过,只是因为我好奇听了他的话,一大早便去了沧浪江边。”

“啊——这么神奇!”宁醉墨掩嘴低呼道,继而想到了什么,疑惑道,“五年前?好像我爸妈也是五年前出的车祸,这么一想,那一年还真是可怕。”

听到宁醉墨的话,风满楼苍白的脸颊升起一抹浅浅的酡红,清亮淡漠的眸子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痛楚,重咳了几声,鼻息间喷出的白烟瞬间凌乱不堪。

马昂看出风满楼不愿意继xù

这个话题,出言岔开道:“市井多奇人,那些奇人异士传承了不少我们难以理解的东西,都是古老的智慧。三哥遇到的这位瞎先生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后来我才知dào

,他是前朝第一算术奇门——江湘派的传人。”

风满楼轻轻说着,提起红泥小壶,将面前三个浅盏满上,一时间酒香四溢,沁人心脾,举手道:“请。”

马昂回礼,双手举起桌面上的青瓷荷花盏,嗅了嗅,青梅芬芳直冲肺腑,眼睛一亮,凑唇微抿了一小口,干爽清冽,入口香郁,赞了声好,仰头一口下肚,但觉入口绵长,后味甘甜爽烈,一团火辣豪气直冲胸臆,让人忍不住想翩然而起,仗剑高歌。

风满楼续满,马昂再干。

再续满,再干完。

一连三盏下肚,马昂脸上浮上一层健康的浅红,叹道:“喝了三哥的青梅酒,才能明白三哥那晚放声高歌的心情,青梅煮酒,饮罢再封侯!痛快,痛快!”

宁醉墨看到马昂一脸舒爽跟吃了人参果一样的表情,忍不住好奇,伸香舌舔了一口,脸色立变,皱的跟十八褶的灌汤包子,怒道:“马小昂,哪里好喝了,你骗老娘!”

风满楼哈哈大笑,给马昂面前的酒盏满上,对宁醉墨道:“醉墨,前面来人了,你去帮我招呼一下,我陪马兄弟坐一坐,随后就到。”

宁醉墨虽然不满,但看得出来还是挺尊重风满楼的,没有出言反对,乖乖去了,只是在走之前故yì

弄翻了面前的酒盏,酒渍飞溅在了风满楼的狐皮长裘上。

风满楼摇头苦笑:“这丫头,长不大。”

待宁醉墨出去了,马昂问道:“三哥有话交待?”

风满楼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跟你闲聊几句。说来你可能不信,我第一眼在小吃街看到你,就觉得你跟我是一类人。”

“或许因为我们都是习武之人。”

风满楼摇头,“不,习武之人多了,但很少能让我觉得是同类,坚持,底线,正义,变通,勇气,你都有。还有就是你能被醉墨的爷爷看上,就凭这一点,放眼整个江城也没人敢小瞧你。”

“哦,他老人家到底是干什么的?”马昂来了兴致,这也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大大的疑问。

“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尊重宁爷爷,但我可以告sù

你,他老人家在他们那一代人中,被称为‘智狐’,是个大智若妖的绝顶人物,曾经担任过江城大学的校长,国家政策研究室副主任……很多利民举措都是由他提出,弟子门生无数。目前北江省宁致远副省长就是他的亲弟弟,据说宁副省长一路仕途坦荡很少犯错,背后就有他老人家点拨指路的影子,所以在江城他老人家是个传奇性的人物,虽然现在赋闲退休,也还是可以一言九鼎的智慧老人。我风满楼生平最佩服的两个半人,宁爷爷便是其中之一。”

马昂听得心驰神摇,虽然之前已经尽可能发挥想象去猜测宁学博的身份,但也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曾经可以直达天听的人物,还有一个威猛无匹的绰号叫做“智狐”。

终于明白为什么宁醉墨在江城大学一声吼便可以把华池一干嚣张小子吓得屁股尿流,终于知dào

为什么容逸尘陈群几个见到她也得谨慎对待,终于理解那晚在海尼斯酒店她为自己出头跟慕华顶牛时慕华为什么都不敢接招……原来背后矗着宁学博老人这么一个惊人的存zài



把这个消息品味了片刻,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三哥说生平最佩服的人有两个半,还有一个半,小弟很好奇,洗耳恭听。”…,

风满楼道:“不知dào

在马昂兄弟你的心中,何为英雄人物?”

“聪明秀出,谓之英;胆力过人,谓之雄。英雄者,有凌云之壮志,气吞山河之势,腹纳九州之量,包藏四海之胸襟!肩扛正义,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

马昂铿然道。

风满楼鼓掌大笑道:“说得好,看不出马昂兄弟年纪不大,还有这样的锦绣才华,我这粗人可是万万不及。”

马昂连忙道:“惭愧,这不是小弟想到的,这是醉墨父亲《沉浮》九卷《人》篇中描写英雄的一段原话,我一时想到,就拿来引用一下。”

风满楼肃声道:“宁叔叔大才,我一直是很佩服的,相信他所写的书也一定是旷世奇书,还要拜托你帮zhù

醉墨好好整理。”

说罢,淡淡一笑,道:“若是有一人,拥有藐视一切的能力,傲视群雄的气势,十三岁来江城,贩夫走卒起身,始终执拗着脑袋,铿然前行,敢为人之所不敢为,敢当人之所不敢当,十六岁已有千万身家,兄弟数十;若有一人,坚强刚毅,屡败屡战,一路风雨打磨,凄风暴雨,明刀暗箭,为心中理想永不回头,匹夫男儿,智勇兼备,誓要整合乱世江城为一体,建立合理规则,还福祉于万民;若有一人,在理想即将完成时,为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甘愿抛下所有功名利禄,一夫当关,仗剑而立,领袖群雄,却敌于家门外,自己却魂断沧浪江!这人,算不算英雄?”

马昂早已听得热泪满眶,抓起酒壶,一气灌下,高声道:“听此人此事,当浮一大白。”

风满楼接过酒壶,也是一口气灌下,抹嘴豪迈笑道:

“这便是我第二个佩服的人,江城三十年来最大的传奇——卓王孙!”

“好名字,好气势,也只有这名字才配得上他。剩下那半个呢?”

风满楼笑道:“南王孙,北永生,那人远在北方,当年与卓王孙并称南北二雄,盛名还在卓王孙之上,但因为没有亲眼见过,不知dào

那些惊人之事有几分真假,所以勉强只能算是半个。”

章88 史上第一混蛋梁山伯

风满楼请的客人不多,都是豪侠大气之人,所以虽然马昂年纪小,大家也没有什么轻视之心,一视同仁,言谈甚欢,马昂在席间学习到了不少东西,结识了好几位极有意思的人,总之今天来这里这一趟,算是值了。

中午吃过饭,没有多做停留,便被宁醉墨给扯着开溜了。

自从那晚在海尼斯酒店见到马昂洋洋洒洒九千九百言的卓然英姿,宁醉墨便时常会在梦中梦到这一幕,而且有时候会与父亲的身影重合在一起,她想来想去,觉得这是父亲在暗示能接他的班搞定《沉浮》的人便是马昂,而一再做梦则是在催促自己要赶紧加班加点,在《沉浮》一事上不能再懈怠,所以今天好不容易逮到马昂,便急急拉着他回江城大学去。

马昂这次出奇的没有反对,因为今天的所见所闻所学确实需yào

好好消化,去宁醉墨那里安静下来翻翻书,沉淀思索一下,是个不错的选择。

宁学博不在家,倒是让马昂暗暗松了一口气,本来还在思索再见时应该调整一个怎样的心态,是继xù

跟之前一样没大没小嬉笑怒骂,还是保持必要的尊重和合适的距离?想着怎么都不太好,人与人之间一旦掺杂了身份悬殊,在对方的耀眼光环下还能保持举重若轻不卑不亢确实不是一件易事。

路上,宁醉墨接到了一个电话,不知dào

对方说了什么,惹得她大发雷霆差点酿成车祸,但暴怒之后还是无奈停下车子,说是有个朋友遇到了点麻烦比较急,需yào

去处理一下,最多一个小时。

她很明智地没有邀请马昂一起去,因为知dào

肯定会被拒绝。想到反正也没多远了,马昂索性就下了车,看了看表,淡淡道现在开始计时,一个小时不回立马走人。话音刚落,那车子一个极夸张的漂移,轰鸣着排气管狂奔而去,让马昂首次对自己所讲的话产生一丝后悔。

下车的地方是江城广播电视大学,虽然比不上国内艺校的三棵常青树,但也算是前五甲的地方,生源一直不错,也出过不少国内一线二线的明星学员,这几年又请了些知名艺人做客座教授,很有些蒸蒸日上的势头。

因为江城广播电视大学就挨着宁醉墨的家江城大学,十分钟左右的路程,马昂想了想左右无事,也有点好奇到底艺校学生会是怎样的一种生活状态,是否全是俊男靓女,是否都是光鲜亮丽,便走了进去。

江城广电的校园不是很大,但是环境还不错,郁郁葱葱的树荫,曲径通幽的石阶小道。

因为是上课时间,校园里人并不是很多,马昂也并未看到成群结队的俊男美女,有些小失望,经过一个教室门外时,忽然感觉到那个教室的氛围有些奇怪,不同于别的教室均在安安静静上课,这个教室里人声鼎沸,嗡嗡惊叹之声不绝入耳:

“天,是舒蕾!我终于见到真人了,好漂亮啊!”

“真是舒蕾?之前有消息说舒蕾最近会回学校代课,我还以为是在骗人,人家现在正红着呢,怎么可能放着大把的钞票不挣过来教书。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为得伊人瞩目,本科目第一名本公子拿定了!”

“讨厌,她一来人家就星光黯淡了!万一心情一差,这科考不及格,全赖她!”

……

马昂听着这些见惯美女帅哥明星艺人的同学们的窃窃私语,不禁对这位魅力巨大的舒蕾老师有些好奇,抬头一看,眼睛顿时一亮。…,

这个教室里人很多,但能强盗般抢入你眼睛的就只有一个,位于讲台最中间的那位美艳女人。

肌肤赛雪,吹弹可破,妖娆的身段,妩媚的风情,一笑一颦犹如颗颗甜枣塞进了你抽搐的心脾,一举一动就像甘露滋润了你干涸的心田。整个人就像一只熟透了的樱桃,让人心肝儿怦怦,垂涎欲滴。虽然只是静静而立,但那股诱人的风姿还是伴随着阵阵淡雅的香风缭绕而来,缠绵不绝。

马昂不怎么爱看电视,只是觉得眼熟,正自感叹这女人还真是风情万种,舒蕾开口讲话了,声音柔柔的,语速让人很舒服,便站着听了一会儿,听她讲表演理论与实践的差异,旁征博引,深入浅出,一时间竟有些入了迷。

“外面那位同学,迟到了也不用一直站外面,进来找位置坐就可以了。”

马昂环顾四周却没有发xiàn

有别人,回过头,却看到舒蕾的一双美目正带着善意望着自己,整个教室的同学也都疑惑地看着自己。

“呃,是说我吗?可我不是……”

见到马昂要解释,舒蕾眼中的善意却消散了些,有些严肃道:“这位同学,不管怎么说,迟到总归是不对的,不要编理由,更不要演戏。我们虽然学的是表演,但我们只演人生,不演欺骗。”

教室里同学们疑惑的目光渐渐转变成了如火般的愤nù

,齐刷刷地盯着马昂,满是鄙夷与不屑,似乎只要舒蕾一声令下,便要扑上来将他撕成粉碎。马昂面上苦笑,心念电转,思索这局面应该怎样应对。

舒蕾看到马昂的表情,觉得他还是在装无辜,心里越发不喜,纤眉微挑,轻启朱唇,声音沙沙软软的,却很严厉道:“既然你这么爱演,那一定是演技极其出色的了,那好,现在当着全教室同学的面,请你演一下梁山伯,可以自己发挥,也可以采用梁祝故事中的任何一个场景!”

此话一出,教室里同学哄声四起,纷纷出言鼓掌叫好,出言刺激,只有一个人眼睛亮亮的,带着淡淡戏谑的笑意,静静看着马昂,正是江城实验中学首席校花佟雨。

作为一名立志要做超级巨星演最棒电影唱最好歌曲的追梦女孩儿,周末过来旁听是她常做的事,这次听说舒蕾来代课,早早过来,没想到居然还遇到了马昂。她对自己这个狂妄没有礼貌的学弟印象还是挺深刻的,所以此刻看着他窘迫无奈的样子很是有些开心。

演梁山伯?

马昂想死的心都有了,不过看目前的情况也不容回避,那美女老师和一众学生都在虎视眈眈,而且回避不是他的作风,心思一转,心里一横,抬头轻轻一笑,道:“我可以开始了吗?”

舒蕾微微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马昂立kè

一副悲伤欲绝状,然后就像百米运动员听到发令枪一样猛然起速,死命地撞向大教室内右侧的墙壁,然后轰然倒地。

等了足足一分钟,没有丝毫动静!

就这样,完了?

不仅舒蕾懵了,全教室同学也全都是瞠目结舌,雷得头晕眼花,牙齿发麻,佟雨拼命捂住嘴想忍着笑意,但还是被逗得花枝乱颤。

“你,你这是?”舒蕾一时间不知dào

怎么措辞,因为这种表现方式也太后现代了。

马昂利索地跃起,拍了拍衣服,笑道:“不是让我演梁山伯,自由发挥吗?”…,

“是,但是这撞墙自杀?”

“老师,如果我是梁山伯,我不会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一秒!”

“哦,为什么?”不仅舒蕾来了兴致,其他学生也是满脸疑惑和好奇。

“梁山伯根本不能算是个男人,属于懦夫中的懦夫,败类中的败类。如果我是他,一定会放过祝英台,不会害人害己!”马昂一字一字道。

“胡扯!梁祝是流传千年的华夏四大经典爱情故事,你这样是强行标新立异!”一位学生大声叫道。

“就是!你演的什么东西,简直是无理取闹。出去,够资格听舒蕾老师的课吗?”

……

马昂无视大半个教室人的口诛笔伐,扫了一眼濒临愤nù

边缘的舒蕾,淡淡道:

“梁山伯这个人自幼家贫,生性懦弱自卑。其实他到底爱不爱祝英台,只有他自己知dào

,但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dào

!因为在他去祝家找‘九官’而祝家家丁告sù

他没有‘九官’只有‘九妹’,也就是著名的‘楼台相会’之前,他根本就从来没有把祝英台当过女人,包括潜意识!试想一个可以生死相托心灵契合的好兄弟,突然有一天变成女人出现在你面前告sù

你要嫁给你,你就一定会爱她,就会娶她吗?不会,你会感觉纠结困惑恐惧甚至有一点恶心!”

“如果他不爱祝英台,那他真该下地狱。一个大男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给人家说清楚了断干净,好让人家好好死了心该出家出家该出嫁出嫁,犯不着回家后因为最好的兄弟原来是一个女人而且一直在骗自己,死活想不通而郁闷委屈至死,耽误已经授官的大好前程!让祝英台误以为他是殉情,活活要了这个傻傻好女人的性命,毁了马文才唾手可得的幸福!这不是一个合格的男人应该做和可以做得出来的事情!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国家粮食,趁早死了干脆!”

“而如果他爱祝英台,那他更该死!因为他不敢爱,不会爱,不懂爱,却偏要爱!真zhèng

爱一个人只有两种境界,一是只有我才能给你幸福;一是只要你幸福我就幸福!前一种是一种霸道的爱,自信的爱,也是最容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爱一个人就是应该要敢于承担一切敢于承诺一切,这是一个男人最应该拥有的爱!而后一种是一种牺牲的爱,成全的爱,也是最容易孤老终生孑然独身的爱,给不了她想要的那就洒脱放手!这是一个卑微男人最苦涩质朴最无奈的爱!而看看梁山伯他做了什么,和祝英台的提亲之约以家贫自卑配不上为由爽约,楼台相会得知祝英台已经许配他人后只会日日伤神夜夜叹息伤心呕血至死!这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吗?这是一个男人应该对待人生对待爱情的态度吗?事实上楼台相会上祝英台已经对他以死志定终身了!人家大姑娘死都不怕要跟着你,你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还有什么理由放qì

呢?因为生性懦弱自卑的他不敢承担这份责任不敢接受这份承诺,对他来说,交出全部身心地去爱一个人需yào

太多的勇气,比死还要难!他根本算不上一个男人!”

在满教室人听得心驰神摇,男的为祝英台不值扼腕叹息,女的咬牙切齿外加满眼小星星之际,马昂猛然抬头,看着舒蕾,大声道:

“综上所述,不管梁山伯爱不爱祝英台,他都该死!比起无畏无惧的祝英台,他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爱情故事中而被千古传唱!因为他不配爱一个人,不配爱祝英台这样的女人,更不配做一个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最好立马撞墙而死,投胎重新来过!”

章89 乌龙

洋洋洒洒酣畅淋漓的一番言语说完,徒留目瞪口呆完全被震住的满教室学生,以及讶然深思状的大明星舒蕾,马昂转身走出教室,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只觉得身心舒畅,念头通达。

很有些“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潇洒意味。

趁着时间尚早,马昂决定继xù

参观这个学校,顺着一条清幽的小道,来到了后面的一小片苍翠的竹林。

竹林旁有一块巨大的红石,红石上龙飞凤舞遒劲圆润地划着四个字“厚德载物”。就像很多大学一样,这四个字也是校园内碣石上的东方不败,所不同的是广电大学的这几个字写的极有水平,是马昂经过宁醉墨的熏陶后,在外面所能看得上的为数不多的题字之一。

走上前去,伸手轻抚在那走笔龙蛇的勾画中,细心体会感受着笔者挥毫泼墨时的那份如风畅意,出尘洒脱。

“放开我!”

一个女孩子羞恼的声音打断了马昂的恣意。

像一切狗血电视和小说中的剧情一样,一个需yào

英雄救美的场景恰如其分地出现在了马昂的面前。

女孩子很漂亮,毋庸赘言的漂亮。从发型,到脸蛋,再到身材和着装,即使是马昂这样见惯美女,与学校四大校花都有不少交集,算得上高眼界的人也挑不出什么明显瑕疵。

她此时满脸羞恼与气愤地狠狠瞪着挡在身前的男人,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估计这男的立马就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了。

男人长得高大英俊,但由于眉毛和眼睛离得距离过近,所以带着一丝邪邪的阴郁和妖孽之气,但正是这丝邪意,凭空增添了几分不羁和魅惑,正是当下很多前卫小姑娘喜欢的妖男类型。

男人紧紧抓着女孩儿不断挣扎的纤细手腕,嘴角带着一抹邪邪的笑意,“方晴,你就别装了,整天装圣女累不累?这里就咱们两个人,卸下你的那层伪装,咱们好好谈谈情说说爱,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叫方晴的女孩儿不知是害pà

还是生气,浑身都在哆嗦,更多了一份让男人发狂的楚楚动人,冷冷道:“顾子英,你放尊重些。放开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然我就喊了!”

“哈哈……”

那男人顾子英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事情,狠狠一拉方晴的手臂,娇柔的方晴猛地一下跌到了顾子英的身上。

顾子英凑到方晴的脸旁贪婪地嗅了一口,满脸狰狞道:“你叫啊,只要你不怕丢人!怎么?不敢?来,要不要我帮你喊几声!”

说着居然果然仰天大喊一声:“救命啊,非礼啊!哈哈哈,告sù

你,你这样的女人我玩的多了,不过就是待价而沽,故作矜持,想要换一个好的回报!没问题,你不是爱演戏会演戏想当明星吗?soeasy!搭上我你还怕什么?你娇滴滴张开玉腿,我美滋滋拿出合同!”

“呸!”

方晴大怒,另一只空着的手便抡起去甩顾子英的耳光,却被顾子英给紧紧擒拿住。

方晴大慌,张口欲呼救,业务熟练的顾子英已经腾出了右手狠狠地捂住了她是嘴巴,眼睛中闪烁着一种极致的兴奋,嘶哑着声音道:“既然你喜欢狂暴粗野的,那我就在这小竹林里给你过过瘾!熊猫吃竹子很拿手,得会儿你也要好好吃哦!嘿嘿……”说着就死活拽着方晴往竹林里拖,嚣张之至。…,

但他没有顺利拖进去,因为马昂皱着眉头挡在了他的面前。

怎么现在还有这样没品的人!马昂心里极为鄙夷,冷漠看着他,语气很轻淡,但却是掷地有声:“我只说一遍,放开她。”

顾子英精虫上脑,眼睛都是红的,大声吼道:“我他妈只说一个字,滚!”

马昂不再废话,霹雳般前跨一步,闪身到了顾子英和方晴之间。

顾子英也是练过的,但是他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便感觉两只手的手腕一痛,下一秒,方晴已经不在他的控zhì

之下了,又惊又怒,大吼一声“我操你大爷——”

挥拳便朝看起来略微有些单薄的马昂揍来。

马昂一招得手,也不纠缠,没给顾子英施展拳脚的机会,带着方晴无声无息地退到了两米开外,冷冷地看着还要追过来继xù

缠斗的顾子英,“你冲动之前最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顾子英满头精虫瞬间下脑。他也不是傻瓜,从刚才马昂鬼魅般地一进一退已经看出了对方也是练过,而且明显比自己高明,遂悻悻地停下了脚步,脸色难看之极,阴晴不定地死死盯着马昂,仿佛要把他一口吞下去。

“跟我走。”

马昂对有些呆怔怔神色复杂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的方晴道。

就在这时,一直紧盯着马昂的顾子英眼睛突然一亮,瞬间又重新恢复了上位者的王八之气:“同学,你也是江城广播电视大学的?”

“嗯?”马昂停下了脚步,想看他搞什么鬼。

顾子英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迈着霸王步走到马昂的面前,极嚣张地来了一个恶心的飞吻,“小同学,我记下你了!你现在立马滚蛋,别耽误我好事,我不计前嫌包你完完整整毕业,顺顺利利工作,如若不然,趁早回家。你惹了我,就等于在江城广播电视大学全体老师的脸上吐了口痰,熄了根烟,想混娱乐圈,想玩转电视圈,思想有多远,你就滚多远。怎么样,考lǜ

下?”

马昂轻蔑地看着嚣张跋扈气焰滔天的顾子英,“我只想说,不要再把你恶心的屁股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操!”

恼羞成怒的顾子英一把揪起马昂的衣领,马昂视若无睹,淡淡一笑,闪电般出左手制住了顾子英的双手,眉头轻轻一皱,“你今天没大便吗?”

“恩?”

马昂轻叹:“这样是不对的,一个正常人每天要大便两次才够健康,你看你现在,大便回流,满嘴口臭,多不好?”

说完右手发力,轻轻一送,将顾子英推到了两米开外。

顾子英脸色苍白,额头青筋暴鼓,怒吼道:“小同学,得罪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马昂轻轻一笑,就像看着路边一只随地便溺完了还上蹿下跳汪汪乱吠的小狗,“我等着,希望你说到做到!”

因为是上课时间,广电大学校园内的小路很幽僻,幽僻到几乎没有什么人在这里过,叫方晴的女孩子一句谢谢也没说,跟着马昂默默走路,一路无话,神色复杂,时而纠结时而淡漠,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马昂突然开口道。

刹那间方晴像是突然得到了巨大的冲动和刺激,抬头大声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就你会英雄救美!你知dào

他是谁吗,他是学院顾校董的儿子,顾校董顾春秋你听说过吧,那是江城娱乐圈的一方豪强,在燕京娱乐圈也能说得上话的,你得罪了他们父子,你还上的什么广播电视大学?就算是你勉强毕业了,你还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五级封杀你知dào

吗?你连龙套都不好跑,酱油都打不来,场记杂工你都没有机会做?”…,

“所以你是在怪我多管闲事?”马昂眼神瞬间转冷道。

“是。”

方晴没有注意到马昂的变化,像是突然间变了个人,满脸不屑与轻蔑,“我辛辛苦苦才等来这么个机会,马上就要成功了,谁知dào

却被你生生杀了出来!按理说我该谢谢你,可是我这会儿真想掐死你!”

“这么说刚才的恐慌害pà

气愤甚至反抗都是装的了?”

方晴冷冷一哼,“不然你以为呢?还真是无知!我们辛辛苦苦学表演干什么?醒醒吧,不是用来演电视剧演电影,那不需yào

演技,而是应用于现实中,你骗我我骗你!我已经大三了,不能再等了。今天就是要让他强行得到我,然后他为了掩盖和封口,自然会条件任我开!”

马昂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外形漂亮无可挑剔,但此时却是浑身瑕疵满眼不顺的女孩子,“你这样,到底能得到什么?”

“下个月有一部顾春秋监制的电视剧,我要一个女二号的角色。”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留下,还要跟我走?”

“我傻啊,主动留下来岂不是掉价了?说起来,你这次杀出也是有好处的,我就是要跟你走,增加他得手的曲折与难度,这样才会得到更大的好处,闹得他心痒痒。放心吧,他狗改不了吃屎,我肯定还有机会的!可惜就是苦了你,以后在广电学校内没得混了。哎,就当给人生交个学费吧,姐万一这一次因你而因祸得福,混个女主角,发达了请你吃饭。”

马昂深吸了一口气,“我突然觉得顾子英有一句话对你来说很合适。”

“什么?”

“滚!”

方晴脸色一阵青白,指着马昂想骂,终究是没骂出口,恨恨跺了跺脚,冷笑着转身而去,留下一串鄙夷的笑声在风中回荡。

“在这个学校里,在这个圈子里,这样的女孩子很多,一切司空见惯,屡见不鲜。声色犬马,纸醉金迷,能挡得住的人不多,尤其是女人。这,就是现实,是我们需yào

面对的现实。”

佟雨不知何时从教室里跟了出来,目睹了这边发生的一切,站在马昂身边,悠悠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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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90 火海旖旎

马昂回头见竟然是她,微有些诧异道:“你怎么在这里?”

佟雨柔媚地拂了拂鬓角的发丝,扑哧笑道:“刚才在教室里听到你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突然觉得听课也没了兴致,就跟了出来,刚好kàn

到了你英雄救美的壮举。”

马昂苦笑摇头,“我枉做好人,多管闲事。你就尽情取笑吧。”

佟雨收起笑容,认真道:“我很认真的说,你的举动很了不起,我很佩服,现在社会就需yào

多一些你这样的人。”

马昂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朝前走去,佟雨纤眉皱了皱,没礼貌的家伙,但却还是跟了上来。

“梁山伯真像你说的那样不堪吗?”

马昂笑了,扭过头道:“拜托,那种情况下我还能怎样,当然是瞎编乱造胡说一通了,千万别当真,当真你就输了。”

“可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你是哪种男人呢?”

正说着,两人走到了江城广播电视大学操场附近的摄影棚旁,这里正有一个剧组在忙忙碌碌地拍摄,看部分演员的服装造型像是古装武侠剧,马昂往布告牌上看了一眼,舒蕾竟是里面的女主角,今天没有她的戏份,怪不得有时间在这里讲课。

此刻整个剧组都集中在这条布景街的后半段拍一场重头打戏,这边的布景点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人,见到旁边有一处布置得很有古韵的客栈,佟雨乐呵呵地率先走了进去,马昂瞧着也觉得挺有意思,便也跟了过去。

“知dào

吗,我最大是梦想就是成为举世瞩目的超级巨星,演最好的电影,唱最好的歌曲,有最多的粉丝,是不是很浮夸?”佟雨忽然道。

“没有,很了不起的梦想。不过虽然你先天条件很优越,这条路还是很难走。”

“你是第一个没有嘲笑我的人,之前所有人都认为我这样八面玲珑的人应该去从政或者经商。”

“不被嘲笑的梦想不叫梦想。”

佟雨闻言微微一怔,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个让她有些看不懂的男孩儿,轻轻道:“为什么你说出来的话,观点总是与别人不同,但又偏偏很有道理,很能打动人呢?”

马昂笑笑,没再说话,在这家仿古客栈里四处转转看看,顺着楼梯上去二层。佟雨心情似乎也不错,从墙上摘下一顶草帽,边翻动着,边走上楼去。

两人却没有看见,在他们刚过来的路上,有一双阴狠的眼睛一直马昂身后飘荡着,正是顾子英。

“哼,不开眼的混蛋,进的好。这个客栈是明天用来拍一场大结局的戏,男女主角浴血奋战杀出重围,然后客栈作为背景熊熊燃烧,轰然倒塌,下面已经被烟火师埋好了烟火和爆破工具。王八蛋,敢坏小爷的好事,小爷让你吃点苦头,长长记性。”

眼中闪过一丝凶戾之气,伸手将旁边的一个闸刀狠狠拉下。

随着他这一拉,本来坚固无比的酒楼竟然在这一刻,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轰然倒塌,而且,烟火师早已设定好明天要在一楼厨房燃烧的烟火也在这一瞬间汹汹燃烧了。

轰隆!

噼噼啪啪!

马昂有神笔之助,反应灵敏度远超常人,在二楼地板震动异常的那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妙,待看到楼下厨房处有烟火异常燃起,便立kè

感觉到了危险,当机立断,猛一跺脚,身体扑向花容失色惶惶然的佟雨。…,

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马昂右手揽过佟雨,将她紧紧地护在怀里,左手配合右手紧紧地护住她的头和身体,猛吐一口浊气,两人在倾塌的楼层间迅速下坠。

嘭!

马昂半空中调整内息,以身体背部着地,为佟雨缓冲,然后抱紧她就势一滚,滚到唯一一面石墙的墙角,准确无误地半覆盖在佟雨身上,将她紧紧地护在里侧。

过程惊险复杂,但一切都只是发生在眨眼之间。

就在马昂抱着佟雨刚刚躲到墙角掩体,“轰”的一声,整个两层酒楼完全倒塌,而这一倒塌,也燃起了那一部分准bèi

用在最后一个镜头加重效果的烟火。

嘭嘭嘭!

整个酒楼所在完全成为了一个火的坟墓。

一股沉重的灼浪铺天盖地地倾泄而下,席卷了整个墙角的狭小空间。毛发烧焦的味道,呛人的浓烟,灼人的火热也让突遇险境有些傻傻呆掉的佟雨瞬间惊醒过来。

“马昂,发生,发生什么事了?我,我还没死?”

饶是佟雨一向处事圆熟通透,心智成熟,在生死面前还是有些慌神。

马昂将她紧紧地护在自己身体和石基墙角所构成的三角安全区域内,边抵御背部的滔天灼热和重物施压,边勉力一笑:“我都没死,你怎么会死?”

佟雨呆呆看着马昂尽在咫尺呼吸可闻的脸,那生死存亡间的展颜一笑,洁白整齐的牙齿晃花了她的眼,让她惊慌恐惧的心多了一丝安慰和鼓励,还有一点点莫名的悸动,“你,救了我?”

“废话。”

“…我们…会不会死?”

马昂脸上些许黑黑的烟灰无碍他温暖的笑容,他的眼睛亮亮的,安心,纯粹而温暖,“别瞎想,乖乖呆着。你放心,施救并不算困难,我们很快就会脱险的。不过得会儿空气会越来越稀薄,所以从现在起要少说话,保存体力,保持呼吸的平稳,撑过去就好了。”

那亮亮的纯粹的眼神灼伤了佟雨的眼睛,熨烫了她的心,在这一瞬间仿佛时空交错,脑海中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飞速叠加到了马昂的身上,让她有些傻傻分不清楚,只有眼神氲氲地盯着马昂的脸,像一只懒懒的猫儿乖乖躲在马昂的护翼之下。

“呀,你的背上着火了?”佟雨突然大叫起来,挣扎就要爬起来帮忙灭火,却被马昂牢牢地摁在下面。

“是的,着火了。”马昂淡淡道。

“你不疼吗?我不要紧,你别光顾我,快灭火呀!我,我可以帮你的!”佟雨急得眼泪花花的,不停地扭动挣扎。

“不用。”马昂依旧淡淡的。

“为什么呀?”

“都烧焦了。”马昂叹息道。

“啊,那怎么办?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我拖了你的后腿。要不是为了救我,你完全可以逃出去的,对不起,对不起!”

佟雨又急又愧,双手紧紧地抓着马昂的衣服,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咕噜噜地打转。

“好了,不逗你了。你看到我背上着火,完全是视线角度的缘故。其实我身后的火离我的背还很远呢,要真是起火我还能这样淡定,你以为我是邱少云穿越来的?”

佟雨睁大眼睛看着马昂,看他笑吟吟的不似作假,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扑哧一笑,“讨厌。”

“现在不怕了吧?”

“谢谢。”

佟雨抬起头,眼神悠悠地看着马昂的眼睛,似乎想要一下看到他的心里去,“你为什么会奋不顾身地救我?”…,

马昂笑道:“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要听!”

马昂眼神灼灼地看着佟雨,似乎嫌这室内温度不够高,还要再加上一把火似地,声音突然磁磁哑哑的,“你刚才问我是哪种男人,我现在可以告sù

你,我就是这样的男人!”

这一刻,佟雨仿佛瞬间被什么东西给烫了一下,眼睛在与马昂的对视争锋中飞速败下阵来,躲闪不已,长长的睫毛也随之颤巍巍惶楚楚地摆动。

她的心这一刻竟罕见地有些紧张,这是一生中第一个男人能够让她有些失措和局促,不敢对视。

外面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嘈杂的救援的声音,佟雨眼睛一亮,张开口便要大声回应,却被马昂给捂住,佟雨不解地呜呜挣扎不已。

马昂却是坚定地摇头,肃容道,“你想死吗?”

佟雨给马昂罕见的严肃吓住了,马昂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先不说你喊他们根本听不到,就是能听到,你看看我们头顶的情况。四根木檩,还有好几条燃烧的椽子巧巧地搭在这个石墙上,形成了一个受力平衡,绝对经不起一点点从上而来的外力,而如果万一他们听到我们的准确地点在这里,肯定会走捷径,直接从上面施救,我们一定会被活埋的。你现在还要喊吗?”

佟雨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此时犹如魔神般侃侃而谈的男子,飞速点了点头,感觉不对,又立马摇摇头,怯怯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他们从边缘一点一点挖开,地方不大,应该很快的。好,从现在起不要说话,不要乱动,放稳呼吸,省着点空气,得会儿易燃物燃尽,非易燃物会造成大量浓烟的。”

两人开始面面相对,呼吸可闻地等待施救。

刚才说话的时候不显,此时突然一静止不动,气氛立kè

暧昧旖旎了起来。

佟雨馥郁香甜的气息喷在马昂的脸上,夹带着她身上好闻的女性体香,被马昂吸进肺里,循环到血液中,再流淌到身体各处,犹如这世间最好的催情剂,刺激又难受,这使得血气方刚的马昂既兴奋享shòu

又暗暗叫苦不已。

而马昂粗重的男性气息也是一点不落地尽数照顾在佟雨的脸上,痒痒的,麻麻的,一直痒到心里,痒到骨子里去,好像整个身子都在瞬间轻了几分。那股子清新好闻而又陌生的男人味道萦绕在佟雨的鼻间,让她的皮肤都红了起来,眼神雾蒙蒙的快要滴出水来。她觉得心跳得好快,快的自己都要跟不上了,节奏也和对面马昂那强壮有力的心跳越来越契合,越来越一致。

章91 死生相携

“呃,你的功夫不错——”无法再抗拒这种无言旖旎的佟雨终于长吁了一口气,打破沉默开口道。

马昂浅浅笑了笑,“还好。你如果有兴趣,有时间可以教你。”

“好啊,一言为定。”

“学费记得给现金。”

“你有没有觉得好累好困浑身好难受?”

佟雨突然皱着眉头有些痛苦道。

马昂心头一震,这空气中的味道他也觉得似乎有些不大对头,但没多注意。此刻得佟雨一提醒,以他现在无与伦比的五官感觉,飞快地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危险因子。

那隐隐是一股有毒植物的味道。

马昂飞快地将目光扫向了墙上正在剧烈燃耗的一团艾叶。

艾叶是没有毒的,它是古时候端午节时家家户户屋前屋后,特别是厨房门口所必备的驱邪驱虫之物,一般是不取下来成年累积的,所以一直被认为是古代厨房伙房的象征。

马昂的目光飞速地定格在了燃烧的艾叶团中间那团似乎不怎么燃耗的部分,那部分花草只有几株,和艾叶很像,但绝对不是艾叶。因为它的花居然比叶子还多。

马昂越看越觉得熟悉,好像是《沉浮》中草药一卷中所描述的一种稀奇植物,七花一叶草?

竟然是七花一叶草!

马昂脸色大变,心中迅速做了决断,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脸伸左手飞速捏住佟雨的鼻子。

佟雨大惊失色,张嘴“啊”的一声,却被马昂低头给吻住了。

佟雨先是有些懵,接着羞怒交加,又气愤又是伤心,奋力地挣扎着,用头撞用脚踢,却都被马昂一一化解,她就像头被激怒的野兽般将双手的指甲狠狠地扣进马昂背上的肉里,羞愤伤心的泪水顺着脸庞滚滚而下。

她难过的是有生以来来终于遇到一个稍微有些动心的人却竟然这么一个趁人之危的禽兽。

马昂稳住佟雨的嘴,奋力地想要过渡内息进去,谁知佟雨却是异常固执倔强地死死紧闭牙关,尽管无法呼吸的她已经被憋的满脸通红,额头血管一跳一跳的,但却还是不肯马昂得逞,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架势!

真是个固执的可爱女人。

马昂可不忍她憋死,左手继xù

捏住鼻子,右手屈二指在她的肋部骤然击打了两下。

“咯…咯…”奋力抵抗紧咬牙关的佟雨居然不由自主地笑出了两声,她的牙关一送,马昂趁虚而入,占据了她的整个领地。

佟雨脸色惨变,不顾一切,张牙就咬。

马昂脾气再好,也被这倔强女人给激出了火来,索性伸出大鳗鱼,根据偷看镇东老先生典藏小黄书上的招式,猛然运足了技巧与力道,凶猛霸道地裹住佟雨颤抖香滑的小鳗鱼,全力一吸。

嘤咛。

本来还张牙舞爪满脸凶气挣扎不已的佟雨就像是被招魂幡给一下子吸去了灵魂,整个身子一抖,瞬间软了下去。

马昂一招得势,不敢放松,老东西典藏小黄书中的吻技十三篇尽数施展,那大鳗鱼是裹着佟雨的小鳗鱼翻江倒海,闹腾不已。渐渐地,大鳗鱼放开了小鳗鱼,小鳗鱼傻乎乎的呆着不敢动。大鳗鱼不紧不慢地游荡在小鳗鱼的四周,时不时地点一下,蹭一下。渐渐地,佟雨的小鳗鱼也不像开始那么木然和畏惧了,与大鳗鱼游在了一起。大鳗鱼突然围着小鳗鱼欢快地跳起来舞蹈,小鳗鱼也被情不自禁地带了起来,一大一小就这样疯狂地跳了起来,波涛汹涌,口水四溢。…,

佟雨感觉身子仿佛都要炸了,灵魂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

就在这时,大鳗鱼突然放开了小鳗鱼,径自游走了。

极不适应极不情愿的佟雨缓缓地睁开雾蒙蒙的眼睛,却看到马昂亮晶晶的眼睛,想到刚才自己的羞人表现,立马像受惊的小兔子似地将眼睛紧紧闭起。

马昂没有再招惹她,而是缓缓地将自己体内循环往复的内息通过口口接触传递给她,佟雨募地睁大了眼睛,因为她居然发xiàn

马昂口中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气息在远远不断地传到她的体内,这种气息跟空气好像不大相同,但是却更加的受用,让佟雨的身心都是一振。

马昂看到了佟雨疑惑的目光,指了指墙上燃烧的艾叶,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比划了一个骷髅头的手势,意思是那东西有毒不能闻,我是在用热吻拯救你。

佟雨这才明白马昂是在救她,而不是像她之前想的那样兽性大发,顿时羞窘的不得了。

闭着眼睛睫毛颤巍巍的不敢看马昂,红扑扑的脸蛋都快燃烧起来了!

按照《沉浮》草药卷中所记,七花一叶草其实本身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厉害毒物,甚至也没多少人将它视作有毒,因为很少有人知dào

它有毒。

在南方一些地方,七花一叶草是被当做最好的驱蛇之物用的,被视作家宅益草。很多庄户人家特别是山区的居民都喜欢在屋里挂一些的,以避虫蛇。

但是其实这七花一叶草还是有毒的,但它的毒性非常奇怪,很难评定。你说它毒性不强但它能致人死地而无法察觉,你说它毒性强但正常情况下你即使在屋里挂一把挂上一百年也不会中毒。

这是因为它的毒性完全释fàng

需yào

两个条件,一是火烧,二是相对封闭的环境。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会造成如同煤气中毒一样无解无破绽的慢性死亡,所以懂毒的人也称之为“密室杀手”。

为什么这里会有极为罕见的七花一叶草?

如果是无意,为什么会恰巧藏在那团艾叶的正中间?为什么会恰巧知dào

这里会有塌陷造成的封闭环境?为什么会恰巧知dào

这里会有大火?

当一个巧合出现的时候是巧合,当两个巧合出现的时候是奇迹,当三个巧合接连出现的时候就是必然了!

只有一个原因,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人为的!

目标肯定不是自己和佟雨,虽然今天这客栈倒塌也很有问题,但没有人可以算准自己和佟雨的行程,所以自己二人应该与这七花一叶草所要毒杀的对象无关。

自古最狠莫过于名利场中人,对方真zhèng

要杀的对象很可能是明日这场戏中的几位演员,自己和佟雨只是恰逢其会罢了。

这边马昂一边渡内息,一边费神地分析谋划着目前的危险和种种可能,而那边佟雨却是玩性大发,迈过心魔和马昂深情舌吻过一番的她顿时大胆了不少,不时地用小鳗鱼调戏一下马昂的大鳗鱼。

偏偏马昂在全力运转内息,早就很难支撑,此刻也无暇嬉戏,所以总是佟雨一逗,马昂便脸色一苦,大鳗鱼火速后退。

佟雨自和马昂认识,无论是生日宴会时的跳舞间接被拒,还是今天为他言语所震,拼死相救,任何时候都是被他牢牢压制,不由自主地受他牵引,甚至那平时最引以为傲的圆润气场居然也从来不曾对他起过丝毫作用。…,

此番看到马昂受窘,被自己逼得步步后退,自是身心大为得yì

,像只小狐狸般地得yì

一笑,小鳗鱼愈发的活跃,完全不顾马昂的一再退让,步步紧逼,骚扰无限。

马昂愤了,右手用力揽过佟雨的脑袋,大鳗鱼回马一枪,疯狂地卷住见势不妙想要逃走的小鳗鱼,轻拢慢捻抹复挑,重吸深吹啄又咬。好一番蹂躏折磨,直到把佟雨吻得身子软似棉花,脸都憋成紫红色的大熟虾,才鸣金收兵,暂且放过她,渡入了一大口内息。

不过马昂虽然此刻享shòu

着羡煞男人的香艳,心里却是也有些焦急,他毕竟不是什么神仙,只是一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虽然经过神笔加持的苦修内息能撑的上一段时间,但两个人来用的话,现在也是濒临不支的边缘。

马昂此刻最担心的却是会不会还有危险,按理说这杀局跟自己和佟雨无关,自己两人只是误打误撞提前引动了杀局。不过心里总是有些不大舒服,似乎忽略掉了什么最重yào

的,极危险的事情。

佟雨却是只顾着瞪大眼睛瞧着马昂,瞧着他仅在咫尺间的俊脸,细细观察着他的皱眉,凝思,甚至面部一丝一毫的表情,越看越觉得有趣,越看越觉得可爱。

心中那种不安越来越重,马昂突然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此时的火势正燃烧到一个巅峰状态,灼热的火气烤得两人都是湿透了身体,体能正在严重的损耗。

马昂在佟雨的手心写道:“我要起来找出路,从现在起你紧紧闭住呼吸,气息不够用了就摇我的胳膊。”

一直写了七八遍,直到马昂都有些泄气了,佟雨才终于舔了舔宁扬的嘴唇算作回应。

马昂放开佟雨的口鼻,佟雨赶紧自己堵上。

头顶高出几处方才最危险的几根粗大的木凛和椽子都已碳化,威胁不大,可以考lǜ

从上面直接出去。马昂利用神笔赋予的超强的记忆力细心地回忆着整个客栈的布局,自己两人所处的方位,以及房屋倾倒时房顶塌陷时的状态,藉此来分析上面可能的堆积厚度。

正分析计算到最关键点时,突然感到有东西在拉扯自己的胳膊,而且越拉扯越剧烈,心里大感碍事,正准bèi

甩掉,突然胳膊剧烈一痛,下意识地猛一回头,却感到一阵香风扑来,接着就是一团软软滑滑的温香吻住了自己的嘴。

章92 让子弹飞

马昂这才想起原来还有这么一个不能呼吸的人在旁边等待救助,赶紧渡过一大口内息。

佟雨一边吸收着马昂传来的内息,一边气鼓鼓地盯着马昂看,眼眶中泪花闪动,不知dào

是给憋的还是给马昂气的。

马昂突然感到舌头一痛,原来是佟雨气不过,狠狠咬了一口。

但她随即却又后悔了,立马在马昂受伤的大鳗鱼上轻轻地舔着,吸着,眼神倔强中夹着心疼与不安,怯怯楚楚闪闪地看着马昂,泪花滚滚。

马昂自知理亏,没有再主动放开,而是一直等到佟雨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才深吸了一大口内息,慢慢放开马昂。

马昂笑了笑,伸手为佟雨抹去了眼角涌动的泪花,指了指头顶,“我们现在就出去。”

马昂可以开口说话,佟雨可不敢,她连自己要用的气都是借马昂的,哪敢浪费。点点头,却悄悄伸手紧紧握住了马昂的手。

马昂反手一握,将佟雨面朝自己护在怀里,脱下戏服外套将她和自己的紧紧系好,低头看向她,“准bèi

好了吗?”

佟雨摇摇头,马昂一愣。

佟雨却是笑嘻嘻的伸出两手环住了马昂的脖子,闭上眼睛吻了上来,原来是又没气了,马昂无奈苦笑,还说要做超级巨星唱最好听的歌,肺活量竟然这么差。

佟雨心满yì

足地呼吸完毕,马昂神情一凝,伸右手环住佟雨的腰,“闭上眼睛。”

佟雨刚一闭上眼睛,马昂就如灵猫般身子向后上方猛地一弹,生生撞开方才紧紧压在身上充当保护板的非可燃物。

这些东西一桩开,一股灼热到让人脑袋迟缓,浑身发软的热浪滚滚而来,马昂不敢有丝毫犹豫,按照刚才盘算好的路线和记忆方位,抱住佟雨在用尽全身力qì

在石基墙上狠踹一脚。

伴着这唯一矗立的石质墙壁轰然倒塌,上面架着的受力平衡的木条房檩和残缺房顶尽数落下,而马昂也借着这巨大的反弹之力,带着佟雨腾空而起,自己的背部朝后,向着后上方伙房的门口处弹去。

马昂依稀记得那个地方是一扇门一叶窗,可燃的东西比较少,而且回忆刚才坍塌的情景那个方位也没有多少从天而降的堆积物,应该是最好突pò

的地方。

再加上唯一中轴支撑墙的倒塌让整个坍塌现场从立体完全变成了类平面,这也减少了逃生过程中可能造成的危险,降低了逃生的难度。

马昂的背就像推土机一样将一切腐朽破落的东西撞开,准确地带着佟雨落在了想要的地方。

果然这里情况要好了很多,火势不是很厉害,从上倾下压在两人身上的东西也少了很多,最重yào

的是两人甚至都能清晰听到外面嘈杂急切的人语声和救援的声音。

马昂伸手擦了擦佟雨脸上的烟灰和尘土,解开了将二人紧紧缚在一起的衣服外套,固执地松开了与佟雨紧紧握着的手。

佟雨神情一紧,满脸惶恐与不解。

马昂笑笑,“在这里面,我们是生死存亡的伙伴,什么都可以不顾。但出去后你是江城佟家的小姐,是佟家的乖乖女小公主,我只是个一名不文的孤儿,和我这样不清不楚会给你和家人造成很大的麻烦,而且目前,我们也没必要应对这些无聊的麻烦。”说完不顾满面急惶迫不及待想要出言解释的佟雨,定定道:…,

“来,让我最后再给你一口内息。”

这一吻好深好重,两人都有些不舍,但最后还是理智的马昂最先撤离。

虽然知dào

马昂这样做全都是为她好,但佟雨还是气不过。

她气他为什么做什么好像都是为了她,她气他为什么这么理智,她气他为什么这么霸道从不给别人发表意见的权利,她气自己为什么会是江城佟家的女儿。

突然抓过马昂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这一口她再没有留力,而是要以霸道制霸道,先留下自己永恒的印记再说。

就在二人做着最后旖旎道别的时候,马昂突然眼神一凝,空气中一股危险的气息猛然临近。

抱起佟雨,电光火石间向着救援人声传来的方向猛力撞去。

轰!

两人终于冲破最后障碍,接连撞倒三四名外围施救人员,在大家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直直滚出去三丈远才停了下来,与此同时,方才二人短暂停留依依惜别的地方从上而下轰然倒塌。

一个全副武装的救援人员孤零零地站在那堆废墟之上,冷冰冰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逃出他天王盖顶终极一杀的两个人,苍白而稳定的右手摸向了腰间。

马昂在出去的那一瞬就注意到他了,所以才故yì

跟几位施救人员相撞不断改变方向,甚至主动滚动出去了三丈远,不是怕他,而是怕近距离误伤了佟雨。

在滚动停下的那一瞬,两个人同时出手了。

马昂甩出去的是沾着血迹的尖锐石片,从在火场感觉不妙时就攥在手心里的,他没有练过飞镖之类的,但目前超绝的感知力和对身体的掌控力,让他非常自信。

坚硬凌厉的石片锋利无匹,锐利的破空声划出一道让人牙酸的低鸣。

而那位杀手甩出来的却是一颗子弹。

妹的,不要脸,居然用枪械。

关键时刻,神笔“融会贯通”一境带来的超强敏锐性救了他们两个,感觉到巨大的危险袭来,马昂低喝一声,一把将佟雨推向跑来救援看护的人群,翻身而起,猛然朝着杀手的方向冲去,竟似无畏那颗无声无息但足以致命的子弹,任凭它划着优美的弧线飞翔而来。

杀手一愣,有种,让子弹飞!

就在这时,马昂忽然停了下来,邪邪一笑,伸出右手很随意地将那颗风骚的子弹没收了。

杀手眼珠子一凸,差点把舌头吞了下去,这他妈还是人吗?

正惊异间突然感到脊背一凉,接着身体一痛,一个锐利强势的小东西无可抗拒地贯穿了他的整个腹部,尚自余势不减,呼啸而去。

再不敢做丝毫停留,像只受伤的猎豹,借着摄影棚内慌乱不已的人群,迅速逃逸。

马昂“噗通”跌坐了下来,握着鲜血淋漓的右手,气喘吁吁,却是无声笑了。

他哪能接得住子弹,只是用尽全身的暗劲护手,用掌缘挨了一枪,这也是他目前所能做到的极致。

对方有枪,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冒险一搏,一举震慑对方,然后给尖锐石片制造机会,一招退敌。

所幸,他成功了!

可是,是谁要杀佟雨的呢?

章93 有路书屋

这个道理马昂想不明白。

按理说他今天来到江城广播电视大学纯属偶然,和佟雨相遇也是偶然,两人更是一时兴起才走到这里,绝对没有人可以未卜先知,为了对付他们两个提前在这里将布景客栈做了手脚,将烟火炸药做了手脚,然后还在里面悬挂了剧毒的七花一叶草,做出这么缜密的杀局。

所以马昂推断,不出意wài

,这个杀局是针对明日的某一位演员。

但现实是自己和佟雨不知为何引动了杀局,差点惹来杀身之祸,本来马昂觉得其中可能存zài

偶然不小心触动机关的因素,但刚才那名杀手杀气腾腾直冲佟雨的一颗子弹,却说明了问题似乎没那么简单。

马昂的右手在滴血,虽然伤得不重,但还是有些疼,抬头朝佟雨那边看去,刚才在生死关头表现还不错的女孩儿被救出来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直接晕倒。现在已经被七手八脚地抬上了救护车,应该已无大碍。

一个短发瘦瘦的女孩儿一直陪在她身旁,寸步不离,眼神犀利地扫视着四周人群,和马昂眼神对视时,才稍稍一软,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激之意。

马昂微笑回礼,刚才和佟雨一路走来,便隐约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但是因为明显没有敌意,而且那人的注意力一直在佟雨身上,还以为是她的爱慕者,也就没说破,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位女孩儿了,佟雨的私人保镖。

先是黄夜受到威胁,她父亲请一男一女两个保镖暗中保护,因为一时疏忽大意忽略了车把手上的蚊针,那晚在海尼斯酒店外还被风满楼给教xùn

警示了一番。这次又是佟雨,竟然直接被人拿枪射击。

黄家、佟家在江城虽然比不上那些底蕴深厚怪兽般的老家族,但还是颇有人脉和能量的,不敢说跺一跺脚地面颤一颤,起码也是能够影响一线圈子内话题走向的,居然在自己家的地盘上被人欺负到这个地步!这是哪里来的势力,这么嚣张,又是图谋的什么!

马昂想到风满楼拜托自己的事情,心里不免有些沉重。

手机响了,马昂拿起一看,宁醉墨打来的,之前已经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刚才在下面只顾着逃命,没有听到。

随手接通电话,那头宁醉墨不爽的声音嚣张传来:“马小昂,不接老娘电话,你是不是不想混了!再敢这样,老娘立马把你拖进草丛里,先杀后奸,再杀再奸!”

————————————————————-———————

“不是吧,马小昂,你去哪里了,弄得灰头土脸,跟只土老鼠一样的?”

“在广播电视大学参观校园。”

“广电院子里现在有工地吗?好像没听说……”

“工地?呃,我进一个布景棚参观,然后布景棚塌了。”

“切,你蒙谁?咦,不对……”摇下车窗的宁醉墨发xiàn

渐渐走近的马昂脸上脖子上似乎有淡淡的擦伤,立马打开车门跳下来关切道:“真的塌了?妹的,我找他们去,好好的搭什么棚子,这不是坑人吗?”

愤nù

的眼神扫到马昂滴血的右手,像是被针刺了一样迅速收缩,急急跨前一步,抓起马昂的手,声音顿时拔高了几个分贝,带着丝急促紧张道:“流血了,老娘砍死那些王八蛋——”

马昂好说歹说把她拖上车,宁醉墨飞快从工具箱里拿出消炎药和卫生棉,表情很严肃认真,止血,上药,然后极为熟练地将马昂的右手缠成一个大圆球,足足用光了一整卷的绷带。…,

看到马昂像舞着铜锤一样挥舞着夸张的右手,带着满脸戏谑的笑,宁醉墨难得的有一些羞恼之意,猛地抓过方向盘,狠狠一踩油门,汽车直冲出去,嘴里哼哼不满道:

“狼心狗肺,老娘第一都给你了。”

“咳咳咳……”马昂差点将嘴里的矿泉水瓶子咽下去。

“马小昂,你那什么表情,老娘第一次给人上药缠绷带——”

两人到了宁家小别墅,将车放进车库,宁醉墨却没有急着招呼马昂进去,极为严肃认真地看了他片刻,微有些困惑道:“事到临头,我突然有些怀疑,我该相信你吗?”

马昂虽然经常戏谑笑骂宁醉墨的疯癫疏狂,但一旦她用这种严肃认真带着某种审视和疏离的姿态和他说话,却还是让他有些不舒服,皱眉道:“随便。”

宁醉墨不再理他,扭头带着他朝后面的小花园走去,马昂来过几次,这花园很小,除了一个小亭和一方花圃,没有什么可逛的,带着丝疑虑跟在宁醉墨的后面。

这时的宁醉墨,出奇的安静,就像是宗教虔诚的信徒,带着马昂走近小亭子。马昂进了亭子,才发xiàn

这个亭子建的有些不大合道理,不是在园子的中央空旷地带,而是靠近后墙,挨着一扇锁死的锈迹斑斑的后院小门。

宁醉墨稍微停顿了下,像是做了个极重大的决定,对马昂道:“我一直是极想让你帮我完成《沉浮》的,虽然你总是在糊弄应付我,有时候故yì

装傻,但我还是相信你可以,并且坚信只有你才可以,所以我今天带你来这里。这里是我们宁家最大的秘密,希望你能保守,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愿意帮我完成《沉浮》了,那么也请你忘掉,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马昂看着宁醉墨清澹郑重的眼神,听着她严肃的话语,理智告sù

他不要知dào

赶紧走掉,但冥冥之中却有一股力量推动着他,要他一定要看看,他的心莫名跳动了起来,这与好奇无关,纯粹是感受到了口袋中神笔的兴奋,似乎这里有什么召唤在刺激着神笔。

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答yīng

道:“你放心,不管再苦再难,我一定帮你完成《沉浮》。这个秘密,我也会保守至死。”

宁醉墨开心笑了,然后拿出三把钥匙,在那扇锈迹斑斑的后院小门上转动了几下,咔嚓一声,那门应声转开,没有马昂想象中打开后的另一方天地,那小门打开后,正面是一扇墙,真zhèng

的院墙。

但在侧下方地面处,却有一条隐隐有些光亮传出的地下台阶。

“地道?地府?地宫?”马昂讶道。

宁醉墨扑哧一笑,伸手指了指小门后裸露在墙壁上的一行清狂小字。

那行字虽然因为年代久远,风吹雨淋有些斑驳不清,但那股子汹涌朝天的疏狂放肆之意还是迎面狂卷而来,马昂定睛一看,但觉神笔嗡嗡作响,脱口而出:

“有路书屋”。

章94 书山有路

沿着地下台阶蜿蜒前行,马昂感觉依稀应该是在往侧下方,沿途有不清楚材质的涂料,涂着各色壁画,在灯光的映照下有些浓郁的文艺气息,空气很干燥,一点也没有印象中地底之所的闷湿感觉。

行了大概十米,来到一个高大的铜门前。

宁醉墨伸手在旁边的一处转盘上转了几转,听得“咔咔咔”的连串声响,那铜门慢慢打开,柔和但明亮的光线从门内耀出,一股好闻至极的书卷气息扑面而来,神笔嗡嗡作响,与之心有所感的马昂再忍不住,不等宁醉墨招呼,抬脚进入,只一眼,便呆住了。

这个“有道书屋”竟是一间巨大奢华的地下图书馆!

馆内装饰金碧辉煌,气魄宏大而典雅,屋顶有将近8米高,方圆近千平方,分为上下两层,天花板采用拱状结构。馆内屋顶用各式挂毯和瓷砖画装点,反应了宗教、战争和历史的主题,整个内部装修布局带有浓郁的西洋风格。

书屋分为多个小馆,每个馆陈列着不同主题的书籍,各个小馆中间用一条长长的走廊将整个图书馆连接起来。为了长久的保存书屋内的图书,书屋内设全部采用木质建材,厚重典雅,恢弘大气。

而此时,马昂和宁醉墨正站在书屋的二层入口处,见到马昂惊愕的表情,见惯了他满不在乎拽兮兮样子的宁醉墨,此时心里有些小得yì

,一边沿着木质扶梯缓缓前进,一边介shào

道:“这里据说当年是一位法国传教士的藏宝库,有700多年的历史,属于典型的巴洛克式建筑。后来战争时期被几名欧洲人改成了图书馆,不幸全部战死,尘封了近百年,在我们家也湮没了五十年,最后被我曾爷爷发xiàn

,经过我曾爷爷、爷爷、父亲三代人的努力,就成了现在的‘有道书屋’……”

这里边浓郁到极致的书卷之气,让爱书如命的马昂再也按捺不住,急声打断宁醉墨的介shào

道:“那个,我能随便看看吗?”

宁醉墨笑道:“当然可以。”

马昂顺着神笔的意志和自己的兴趣沿着扶梯一路走下,目不暇接,心驰神摇,光是国学典藏,便有七个小馆之多,分为经馆、史馆、子馆、集馆、杂馆、器馆、术馆,琳琅满目。

马昂一个馆一个馆走过,一排排书架游过,心神早已被震颤得不能自已,跟眼前这个“有道书屋”相比,那些拼命拿垃圾畅销书充馆藏量的现代图书馆全都弱爆了,这里无一本不是精华,无一本不是经典,像经部中的《易纬乾元序制记》、《周易参同契》,史部中的《淳熙三山志》、《溪蛮丛笑》,子部中的《握奇经》、《銀雀山尉繚子》,集部中的《怀麓堂诗话》、《二老堂诗话》等一些典藏,竟还是无价之宝的孤本真品。

随着马昂一个一个书馆的游走,那神笔越来越烫,越来越不稳定,马昂能感觉到它的跳跃和兴奋,书笔不分家,能让笔快乐的果然还是书,这里聚集数百年而不溢的墨香把神笔彻底给点燃了。

马昂像是一个偶然进入藏宝库的猎奇者,此时已经进入了癫狂的边缘,不停游走,走过国学典藏部分,来到了时间更古老,在这个书屋中占据相当大位置的外国典藏馆区,因为最初那几个欧洲侵略者的爱好品味,这里不仅有大量的外文书籍,还有马昂暂时欣赏不动,却不世出的艺术珍品,共分绘画、雕刻、装饰工艺、历史、艺术、版画等馆。…,

其中,绘画小馆所占比例最大,是该馆的核心部门。绘画近三百年来欧洲各画派作品为主,有伦勃朗的《夜巡》、《母亲像》,集弗美尔的《看信的女人》、《小巷》以及弗哈尔斯等人的杰出作品。

装饰工艺部门有近八百年来欧洲各地的家具、陶瓷、金属器、玻璃器、染织品等。

讽刺的是,因为侵略和贸易的关系,这些欧洲典藏中竟然有华夏的瓷器、日本屏风和刀剑、印度尼西亚的湿婆神青铜像等,无一不是名贵的藏品。

版画部门有欧洲最精美的版画、素描、彩饰手稿本和宣传画等,其中有阿丢勒的作品、伦勃朗的素描和1000多幅铜版画、日本浮世绘等。

马昂被震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他今年十七岁,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比较早熟,可以面对绝色美女心跳正常,面对刀剑枪械泰然自若,面对一切艰难困苦付之一笑,但此刻面对人类历史最精华的智慧积淀,海一样渊博的知识海洋,却是完全被震懵了。

怪不得宁醉墨带他进来前那么的郑重,这里的东西是无价的,是高贵的,毫无疑问,这是马昂十七年来来过的最最奢华的地方,这个秘密也是他知dào

的最最惊人的秘密。

“过来了。”

一个突兀的身影突然从耳边响起。

马昂悚然一惊,被人毫无感觉近身,这在他进入神笔一境三重“融会贯通”,感知力灵敏度大大提升后还是首次,虽然有注意力不集中的原因在内,但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抬头一看,却是宁醉墨家里那位一直沉默含蓄的根叔,马昂心下恍然,早就觉得根叔不是常人,今日一试,果然深不可测,忙恭敬招呼道:“根叔好。”

根叔腼腆笑着,点点头从旁边走过,支起架子保养书籍去了。

就在这时,马昂突然感觉身体一震,眼前景色一晃,竟然在清醒状态下回到了神笔空间内。

笔大人兴奋的声音传来:“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样一处文气浓郁的存zài

,太好了,你在这里看书学习使用神笔的效率是外面的十倍。这里是滋养神笔提升境界的绝佳之地,有了这个地方,我相信以你的努力程度,很快就可以突pò

记忆,进入第二境画虚。”

马昂尚处在“有道书屋”惊人馆藏所带来的巨大震撼之中,闻言道:“你不早说,我如果一直坚持在江城图书馆看书,现在岂不是早已进入画虚,可以跟你学功夫了。”

笔大人道:“你错了,这里的文气浓郁是因为积淀,很多古书都带有跨时代的灵气,而外面人来人往浮躁现代的图书馆只有人气和臭气,帮zhù

不大。你看那片湖泊。”

马昂抬眼望那湖泊一看,只见那片本来只是勉强淹到底部的湖泊水面,此刻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上涨。

这是什么概念!

这是什么速度!

如果按照这速度,湖泊水满,自己进入神笔第二境“画虚”指日可待!

真是书山有路啊,笔大人说进入画虚,才算真zhèng

开始使用神笔,想到进入画虚的种种未知好处,马昂突然有些不淡定了。

章95 得失由心

马昂在神笔空间内与笔大人兴奋探讨,一边感觉着因书屋内浓郁书卷气息而飞速提升的神笔境界,一边兴奋展望着突pò

之后的神奇之处,呆呆站在那里不动。这一切看在一直含笑留意着他,跟着他的兴奋而喜悦的宁醉墨眼里,未免感觉有些奇怪。

宁醉墨走下扶梯,慢慢走向马昂,距离这书屋越近,她内敛清淑的一面便展现得越多,进了这书屋,越发显得书卷玲珑,一身墨香。

感觉到有人靠近,神笔空间内突然产生一股巨大的排斥之力,马昂身子一沉,脑袋一懵,身躯剧烈一晃,整个思维便被从里面硬生生斥了出来。

“你没事吧?”宁醉墨关切道。

现在神笔内部正值增长境界的关键时刻,马昂能够感觉到兴奋至极,如海绵吸水般疯狂吸收满屋盎然书意的神笔正在微微颤抖。

让人惊奇的是,那些厚重书意被神笔自主吸收后,马昂心里会有一种实实在在的充实感,感觉就像自己已经读过这本书一样,虽然不记得书的具体内容,但那种沉淀的感悟和心性增长却是留在了心底。

饱读诗书气自华。

实jì

上让气质升华的不仅仅是书的内容本身,还有那浓烈的书意与沉淀,与作者的灵魂沟通。所以此刻不仅仅是神笔的境界在提升,随着神笔疯狂吸收书屋内充盈的书意,马昂的气质也在剧烈升华,如果说之前是有些半拉小子故作成熟,此刻就是真的有种超脱年龄的成熟澹然在他身上飞速积累。

对宁醉墨笑了笑,叹息道:“没事,就是过于大开眼界,小心脏有些不堪刺激。”

宁醉墨环顾了一下这个书屋,轻笑道:“是啊,我第一跟父亲进来时,也给这里吓了一跳,从那时起,我哪个星期不过来一次,便觉得浑身不舒服,这里好像有些独特的东西,总是能够轻易让人安静下来,远离世俗的烦嚣。好像只有在这里,自己才是真zhèng

自己。”

“因为这里的一切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心生敬畏。人只有存有敬畏之心,才能真zhèng

找得到自己。”马昂忽然又道:“我猜你的名字肯定是在这里取的。”

“你怎么知dào

?”

“因为你现在的气质和气息,才最贴近你的名字,书卷玲珑,半生醉墨。”

宁醉墨歪着脑袋恬然微笑,瞥目问马昂道:“要不要喝一杯?”

“在这里?”

宁醉墨从身边包包里掏出一个二两重的精致玻璃饼子,摇了摇里边的液体,笑道“读书、舞剑、斗酒,号称书生三大快事,我们现在手上无剑,但有好书,怎能没有好酒?”

看到马昂疑惑的目光,畅然笑道:“放心,这是我偷风三哥的青梅子酒,差不了的。”

书屋内散步着很多小书馆,总体构成环形,环形中间有个不小的厅堂,厅堂内有几张盎然古意的书桌椅凳,大部分桌面上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半成品书稿,两人寻了一个书稿较少的桌子坐下,将书桌上的台灯调亮了些,宁醉墨突然悠悠道:“这些书稿才是我父亲《沉浮》的核心内容,可惜…没有时间能够完成…”

“或许宁叔叔更想借着你手完成也说不定。”

宁醉墨挑眉轻笑,眼睛亮亮道:“你倒是挺会安慰人的。”

马昂正要说话,身体突然一阵颤抖,没想到在这里短短数十分钟,一直凝滞不前的神笔境界居然已经到了突pò

的边缘,马昂脑海中那湖泊水面荡漾,记忆树光华四作,一种极其丰沛滋润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好像片刻之间对神笔的运用,对周围世界的感悟,对自身的认知和掌控又提升了一个台阶,而且脑海中莫名其妙多了几项特殊能力。…,

他知dào

,在这一瞬间,他突pò

了,从神笔第一境“记忆”的第三重“融会贯通”突pò

到了第四重“得失由心”。

宁醉墨等了片刻,没有听到马昂回答,抬头一看,墨眉轻蹙,疑惑道:“咦,我怎么感觉你突然间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呢?”

在外面时,每当疯子一样的宁醉墨安静下来,变得娴雅柔淑,总会让马昂感觉脊背发凉,但在这里,却是觉得非常自然舒服,看着对面秀眉的女孩儿,感知力大大提升的马昂瞬间察觉到了一丝什么,问道:“你有心事?”

宁醉墨怔了怔,静静坐着不语,良久,缓缓抬起了头,秀气的眼中有着一种陌生的惶惑与迷茫:“因为这里太机密关键,所以我在想,今天偷偷带你过来到底对不对,我,到底该不该信你?”

马昂缓缓将右手摊在面前桌上,轻声道:“来。”

“做什么?”

“将你的手放在上面。”

宁醉墨好奇地看了看马昂,咬唇微笑,伸出纤巧白嫩,柔弱无骨的右手放在了马昂温暖修长的右手上。

马昂轻轻地用右手握住宁醉墨的手掌,默默想起刚才脑海中突然多出来的东西,左手紧紧攥着神笔,柔声道:“好,现在慢慢闭上眼睛,用心感觉,感觉你的手,感觉你的脉搏。对,就是这样,然后顺着你的手一直向上,慢慢的,慢慢的,到你的手臂,再到心脏。好,就停在这里。听,用心的听,听到了吗?那清晰无比的就是你的心跳。”

“听到了哎,好神奇——”

“现在继xù

,保持听力。沿着心脏一路向下,用心聆听你体内的每一个声音。好,现在沿着胳膊原路返回,轻轻地,轻轻地,保持听力,对,就这样,停在你的手上。现在深呼吸三次,对,然后凝神屏息,用尽所有意念和听力,进入我的手。”

“咦?马昂,我听到了你的脉搏。好有力,好奇妙。”

“很好。不要说话,集中精力,保持意念和内听之力,沿着我的胳膊,努力向上,对,对,一直到我的心脏,很好,稍作停留,用心聆听,这是我的心跳。然后顺着原路返回,到你的心脏。好,很好,就这样往返三次。”

“我听到了,咱们两个的脉搏和心跳好像跳得一模一样了,太奇妙了!太舒服了!我,我突然好想掉眼泪——”

“现在,收起意念和内听,我数到三,一起撤手。一二三,撤。”

宁醉墨神采奕奕地睁开眼,好奇地摸着自己的右手,欢喜雀跃道:“好奇妙,我现在感到所有的疲惫困惑不确定等负面情绪一扫而空,浑身有施不完的劲。还有,我看到你好像看到了我最亲的人,好想把自己所有的一切统统都告sù

你,怎么,怎么会这样?”

马昂其实也被这随着境界提升附加而来的神奇技能所产生的效果给吓了一跳,定了定神,解释道:“刚刚这叫‘心桥’,我也只是试一试,没想到真能成功,咱们两个搭心桥能够成功,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马昂爽朗一笑:“你潜意识里其实非常相信我,因为这心桥成功的第一要素就是两个人必须彼此信任。”

“这么说,你也信任我了?”宁醉墨有些开心道。

“那当然。我是搭桥人,你是过桥人。无条件相信你,是这个桥成立的前提。还有,你的疲惫困惑负面情绪并没有一扫而空,而是统统转移给了我,由我把它消化了。”

“太棒了,马小昂!这么说以后我只要心情不好,和你一搭这个心桥,不就全好了?”

“呃……”

尚在沾沾自喜与兴奋喜悦中的马昂额头迅速窜起三道黑线。

妹的,这么妙诀天下的心桥之术在这妖孽面前,竟成了“负面情绪过滤处理系统”!

章96 品香师与大姨妈

喝了些青梅酒,闲聊了几句,两人便各自沉浸在了书海里。马昂自不用说,嗜书如命,而且刚刚突pò

新境界,也想看看自身记忆力和理解力的提升情况,宁醉墨属于书香门第家学渊源,自小有这样的良好习惯熏陶,动静皆宜,也是能沉得下心的人。

一时间整个书屋内陷入了静寂,除了根叔偶尔走动所发出的声响。

马昂看书习惯很好,除了坐姿正确外,每一个小时左右休息一下眼睛,远眺放松几分钟,正是因为酷爱读书,所以才想要把读书的最大本钱保护好。

休息的时候,扫到宁醉墨在翻一本叫做《闻香识女人》的书,有些好奇道:“还以为你会看关于书法或是国画的书。”

宁醉墨缓缓放下手里的书,揉了揉眼睛,美美伸了个懒腰,挑了挑眉,道:“不知dào

吧,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品香师。”

“品香师?”这个职业马昂还是第一次听说。

说起理想,宁醉墨的眼睛立马璀璨如星,耐心解释道:“人类从诞生香水的那一天开始,就有了品香师这个职业。香水和音乐、绘画一样,是一门艺术,音乐家用音符记录着他的感情,香水创作大师则用气味来传递他的感受。不少人都识谱,但却不会作曲,只有作曲家才能将音符拼在一起形成优美的旋律。同样,对于气味,绝大多数人都识别不全,更谈不上将它们调制成香水,这就需yào

品香师。一般人可以分辨出十几种不同的气味,而经过训liàn

的品香师在初出茅庐时,就已经能分辨并记忆400多种气味,以后在不断的实jì

操作中,还会进一步增强这种能力,至少能熟悉2000种气味,顶级品香师大约可以记住3000种气味。”

“这么厉害?”

宁醉墨笑着,眼中星星在闪动:“当然,现在全世界只有不到500名品香师,品香师也以“艺匠”之名受到尊崇,是我心目中最浪漫最奇妙最向往的职业。”

马昂听着宁醉墨的介shào

,心中突然一动,问道:“是不是鼻子的灵敏天赋越高,成为优秀品香师的机会越大?”

“原则上是这样。”

“这样的话,我觉得我成为优秀品香师的几率还是非常大的。”

“你?”宁醉墨摇头不屑道:“大言不惭,不是我打击你,说你记忆力好,这我承认,确实逆天,但说到嗅觉,我觉得你差我三条街。而且除了分辨气味的天赋,还要依赖于大脑卓越的适应和重组能力,而这需yào

大量的后天锻炼才可以。”

“你不信?”马昂突然坏笑道。

“干嘛笑得那么猥琐?”宁醉墨觉察到一丝不对。

马昂鼻子动了动,哈哈笑道:“那就说说你的味道吧,你这个人性格够复杂矛盾的,昨晚沐浴露的味道淡爽弱菊,馥郁悠远,今天洗面奶的味道却是浓烈似吐火牡丹,凝香怡人,而且……”

“而且什么?”

马昂凑近些,笑道:“而且,你的牡丹烈香中隐隐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你是不是,大姨妈来了?”

“啊!王八蛋!马小昂!老娘要奸杀你——”

————————————————————-———————

马昂离开的时候,宁醉墨正趴在书桌上睡觉,向根叔要了条毯子给她披上,没有吵醒她,一个人走出了书屋。

谢绝根叔的相送,一个人晃荡在江城大学的校园里,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需yào

一个人安静下来慢慢消化,关于风满楼,关于卓王孙,关于梁山伯,关于七花一叶草,关于那种危险的感觉,关于死亡的气息,还有关于这个殿堂般史诗级的超级书屋。…,

对于佟雨,倒是一念而过,过程虽然香艳旖旎,但他清楚,有些事情只能在特定时间特定场合内发生,过去了便是真的过去了,何况是佟雨这样理智圆熟贴近现实志存高远的女孩子。等她从特定环境所产生的特定情绪内跳出,下次见面时,能够毫不介yì

会心一笑,便是大善,其他的,马昂不多求。

揉了揉眉,马昂多少有些无奈,本来只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却莫名其妙卷进了这么多的是非里面,虽然生活变得有些丰富多彩,见识到了传说中江湖的冰山一角,知dào

了不少关于江城的秘辛,进入了可能是中原最牛图书馆的“有道书屋”,躲过杀手的子弹,吻过校花的唇瓣……但却有随时偏离人生轨道,被某种未知力量碾压得粉碎的可能。

所以他不得不清醒,虽然有神笔在手,通过刻苦努力,他毫无怀疑自己的未来不可限量,但起码在现阶段,他还太弱,弱到随时可以被人像蛛丝一样轻轻拂去,相信风满楼之所以把那么重yào

的明显超出他现阶段能力的事托付给他,看重的也是他未来的潜力,而绝不是现在。

现在,他还只是一名高二的学生。

就在下周一,他还有一场非常关键的期末考试等着去面对。

正在寻思下周期末考试的事,忽然感觉到前方人声鼎沸,掌声雷动,还有不少此起彼伏的叫好声传来,按理说,这种事情,马昂一向是不大好奇的,但今天不同。

马昂之前一直以为记忆第四重“得失由心”的最厉害之处在于可以选择性记忆或是遗忘,比起第三重“融会贯通”和第五重“宇宙法则”来,这个功能多少有些鸡肋,除非到了巅峰时,可以帮别人记忆和遗忘时才会有较大用途。

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通过刚才与宁醉墨一起完成的神奇无比的“心桥之术”,他发xiàn

进入第四重“得失由心”后不仅进一步提升了他身体器官的敏感性和感知力,还在他心里种下了某些莫名的神mì

东西,这些东西无形无定,但却如一颗颗隐藏很深的神mì

种子,只有条件合适,便会迅速破土而出,瞬间开出娇艳无匹的花朵。比如心桥之术,比如现在,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人群中正在发生某些美好的东西,这种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和无厘头,但却很笃定真实,吸引着他不由走上前去。

人群中有处高台,上面站着一对二十来岁的情侣,两个人手拉着手,都带着淡淡羞意,旁边一些朋友在鼓掌叫嚣,还有一个嘴皮子很溜的人在大声讲解着什么。

马昂站着认真听了十几分钟,终于搞清楚了大概,不免叹道这确实是一段虽然不够美妙动人却惹人深思的爱情。

章97 情之一物

台中央的那男孩子叫窦丁,女孩子叫徐眉,现都在江城大学读大四,两个人是高中到大学的同学,一直到现在毕业实习,竟又寻到了同一家公司。

徐眉看起来清清秀秀的,却是一个典型的冰美人,高中到大学甚至现在在实习单位,她都是众多男士心仪的对象,但她对那些花言巧语浪漫手段完全不感冒,对那些自诩风流的帅哥伟男更是从不假以颜色,让那些久经风流阵仗的高手们完全迷惘,无从下手。

而窦丁则是个老实巴交不善言辞的内敛男生,虽然也长得斯斯文文颇有几分帅气,但在感情上向来后知后觉甚至无知无觉的他从高中到大学从来没有恋爱过。就像所有班级都会有这样的一个人,窦丁从来都是班级公认的大好人,热心善良,团结同学,学习认真,老实巴交。

和所有男生一样,他当然也对清水芙蓉般孤傲漂亮的徐眉做过梦,但本分人有本分人的好处,他从来都把那当做梦一笑了之,却很少为此烦恼过。虽然他和她很少说话,但他始终默默地关注着她,不动声色地站在她身后一个看得见的距离,暗暗地帮zhù

她,关心她,守护着她,尽管她或许从不知dào

,从高中到大学,一直到大四即将毕业。

虽然他不明白徐眉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也会和自己一样选择了到这家看起来很一般的公司实习,但从徐眉奇迹般地再次来到他身边时,他的心总算活泛了起来,对徐眉的关心和帮zhù

也升级到了明面上,好多次都想表白。但看到徐眉把很多条件比自己优秀百倍的人送来的玫瑰花像垃圾一样直接丢进垃圾桶,他又一次次退却了。

算了吧,她的眼光那么高,不要弄得大家以后都尴尬,朋友都做不成了,之前好多这样的例子摆在眼前,徐眉面对爱慕表露者的那份决绝是窦丁永远过不去的恐惧心魔。

既然不想再默默陪她走下去了,那就要放自己一条生路,或许时间和距离是最好的解药,正好实习的公司有了一个去日本总部的机会,他努力争取到了。

就是今天,他正式接到了日本总部的调函,而就在今晚,徐眉第一次邀请他吃饭。

他从来没见徐眉主动邀请过任何男人吃饭,这让他受宠若惊,但又满心疑惑。

晚上吃饭的时候两人都心事重重,徐眉好像特别紧张,平时滴酒不沾的她一个劲地喝酒,窦丁出奇地没劝,因为他不知dào

以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再面对面地坐在一起,还是随性吧。

饭吃得很闷,心事重重的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窦丁基本上没有动筷,自始至终都在深情地注视着低头默默喝酒的徐眉。

临走的时候,徐眉却突然紧紧地拉住了窦丁,她略显醉意的脸上显出前所唯有的苦恼慌乱和迷茫,双眼紧紧地盯住窦丁,紧紧地咬着嘴唇,下唇都要咬出血了。

窦丁心疼地赶紧掏出手帕,却被她轻轻挡开了,那一瞬,她的眼神出奇的坚定,但她的声音却是那样的颤抖,“我只问一遍,你,你肯不肯?”

窦丁疑道,“嗯?”

“你肯不肯爱我?”徐眉倔强勇敢地抬起头望着窦丁。

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窦丁当时的心情,他足足傻了五分钟。

就在徐眉将他的惊讶解读为为难,脸色越来越白双目越来越红身体开始剧烈颤抖时,窦丁终于变愕然为灿烂一笑,湿润着双眼狠狠点头,用力把徐眉拥进了怀里。…,

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明白了徐眉的心,明白了之前的所有一切:

徐眉一直以来的水火不侵,徐眉狠心果决的孑然独身,徐眉匪夷所思的工作选择,那居然全都是因为他……

徐眉狠狠地咬着他的胳膊,嚎啕大哭,似乎要把这么些年来压抑在心中的委屈苦闷辛酸全部都释fàng

出来。

那一刻,凄风骤雨,但心却是温暖如春。

围观者都在为这段差点夭折的感人爱情唏嘘感叹,有人嘀咕两个人都太闷了,特别是窦丁,大老爷们儿爱就爱了,却不敢说出来,还让人家一个女孩子先说。也有人说徐眉既然知dào

窦丁老实,平时就应该多给予点暗示,这样话早就干柴烈火熊熊燃烧,也不用耗到现在,差点憋出内伤。

马昂微笑着在一旁倾听,他虽然感情经验欠缺,但有一点自问想的却比他们明白,情之一物,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是苦是甜,只有局中人最清楚,不是这样的窦丁,徐眉是不会爱的,反之亦然。

受到周围情绪的感染,马昂脑海中顷刻间闪现出一连串自己所认识的女孩子,尹柔、步红藕、宁醉墨、黄夜、佟雨,甚至还有黄灿,胸中一闷,微微一叹,摇了摇头,正要举步离开,感觉手机一震。

拿出来,借着灯光一看,是步红藕的短信。

自那晚马昂背她回家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又近了些,具体表现在步红藕每天给他布置的课外作业难度和数量都有大幅度提升,还有就是时常会发短信闲聊几句。

步红藕的短信:题目不是很难。

说的是她过星期前塞给马昂的课外补充作业,马昂笑了笑,这妞的短信总是这么极品,回道:准bèi

明天再做,感觉应该可以应付。

步红藕回:在哪儿?

马昂回:江城大学。

过了两分钟,就在马昂觉得这次又像前几次一样没头没尾的便结束了时,手机闪了闪,又来了一条:我脚好了。

看到这条短信,马昂眼前忽然浮现出她此刻紧紧攥着手机明明想聊天,但又实在不知dào

怎么样引出话题,微蹙着两条纤眉的可爱模样,心中一柔,回道:要不要听故事?

很快,嗯。

马昂飞快组织了一下语言,将窦丁和徐眉的爱情故事简单编辑好,给她发了过去。

短信回得很快,字数不多:这么长,你写小说呢。

类似的回答本在马昂的预料之内,但不知怎地,却突然间有一种淡淡的热脸贴上冷屁股,一拳打进棉花里的感觉,心里微微的失落与不舒服。

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过了大概五分钟,就在他即将要走出江城大学校门的时候,手机震了震,马昂心情一松,快速掏出,很快笑了,上面的几个平凡的字此刻看在他眼里,竟出奇地顺眼舒服:

如果是你呢?

他却不知dào

,就是他的一个两百来字的小故事,却让对面那个一向清淡娴雅镇定自信的女孩子手心额头满是汗水,拿着手机写了又删,删了又写,足足纠结了五分钟,才憋出这么一句。

马昂反问:你觉得之所以如此纠结难产,差点错过,他们俩之前的心态是什么?

步红藕回:只要默默地看着对方,只要对方幸福,就足够了。

马昂回:其实狗屁不通,爱了就一定要讲出来,一定要去争取,他们这样想,只是掩饰内心的懦弱自私。

步红藕回:你太绝对了。

马昂回: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事错过了,都可以讲来世再报,唯独感情不可以。

步红藕又回:有些道理,所以呢?

马昂回:所以,现在回答你,如果是我,我会坚定地不移告sù

全世界:没有我,谁能给她幸福,没有我,谁敢给他幸福?

一直呼啸的东北风慢慢停息,耳畔有了片刻难得的安宁,马昂说完这句话,没有再看手机,将外套紧了紧,毅然走进了风里。

手机对面的女孩子紧紧握着手机,半响没动,眼中晶亮如星,脸颊带着一丝罕见的红润羞意,却夹着明显的惶惑恼意,想了想,还是重新摁出了一条短信:

晚安。加油。周一考试。

章98 世有茉莉 清艳如刀

这一晚,马昂睡得很早,第二日起来,正要好好温习一下功课,突然接到沐卿卿的电话,说是关于美食城的一些重yào

事情需yào

当面商定一下。

对马昂来说,学习的事情固然重yào

,但这个美食城也是他自小的心愿,而且随着最近见识的增长,心中也有借它试水,做大做强的想法,所以心里还是非常重视的。

和沐卿卿约好了见面之地,就在江城农业大学,也是沐卿卿毕业实习的地方。

说实话在江城大学城的十几所大学里,马昂最喜欢逛的要数江城农业大学,除却这所学校绿草如茵、碧树红花的环境,还有就是这它本身绵延百年以上的深厚底蕴,那青苔斑驳的碎石小路,荫痕遍布如蛛网的楼宇外墙,甚至半枯半死的老藤树上残留的点点弹孔都有别样的韵致,那是别的学校用重金也万万堆砌不出的沧桑厚重。

马昂匆匆吃过早饭,乘公车赶到江城农大,走在略显局促狭小的校园内,朝着约好的地方前行,矮旧苍翠的旧舍间,桃花正艳。

每值这个时节,就会有很多人,本校的,外校的,无校的人来这里游赏桃花,所以在这条远近闻名的桃花小径上,便一日到晚嘈嘈杂杂,游人如织,拍照的,嬉闹的,禁不住春风吹拂当场少儿不宜十八禁的,林林总总,热闹喧嚣。

前面忽然有些嘈杂,人群正堵在前进的道路上,马昂走近去,透过人缝一看,竟全是熟人。

有沐卿卿,还有之前在江城大学校园内疯狂追求她后被宁醉墨吓跑的华池,以及他的一帮狐朋狗友。

华池同学依旧一袭白衣,对着对面朴素清丽的沐卿卿,恬不知耻,一副深情状道:“我知dào

,我之前是有些荒唐花心,但那是因为没有遇见你,自遇见你后,我一直守身如玉,奋发图强,上读黑格尔和弗洛伊德,下泡牛鞭虎鞭鹿鞭水,精神肉体都有明显升华,之前种种皆为云烟,都如我手中的那朵桃花,轻轻一吹,凌乱消散消失不见。”

沐卿卿依然对他不假辞色,看都不看一眼,冷冷道:“听你说话真是一种罪过。说完了,那我走了。”

看到沐卿卿转身就走,华池不淡定了,捏着兰花指急急喊道:“沐卿卿,上次在江城大学,我废了三辆车才将那块‘厚德载物’石给撞滚蛋,要不是宁……她突然出现坏事,我们早已成就好事。怎么,你现在是想要反悔吗?”

沐卿卿停下脚步,淡淡斜瞥了华池一眼,冷笑道:“那天我被一只苍蝇烦透了,是有随手指着厚德载物石说过,想追我,等它滚起来了再说。只是再说,可没答yīng

你什么。好吧,那今天我就跟你说说,我的结论是,以前只觉得你智商有问题,我错了,你是完全没有智商。以前觉得你道德有缺陷,我更错了,你不仅没有道德,简直就是一活生生的造粪机器,不,机器还能卖废铁,你就是热腾腾一坨狗屎,还是消化不良产生的,沤粪上田都嫌不够肥,一无是处,臭不可闻。每见一次,视力下降零点三,鼻子失聪二十天。”

众人轰然大笑,马昂心里也是一乐,早知dào

沐卿卿外表柔弱清淡,实jì

上行事果敢,今日一看,果然不假。说话是真绝真损,一点余地也不给留。

华池那张标准韩国风格的小白脸白转红,红转青,兰花指指着沐卿卿哆嗦不已,“你…你…我,我…”…,

华池的那帮狗友不干了,毕竟大家是一起来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看到华池被当众羞辱难堪,无异于齐齐被扇了一耳光,一个二个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争先恐后跳出来。

“臭婊子,说什么呢,赶紧给我们华少道歉,不识抬举!”一猥琐男道。

“就是,不就是脸蛋漂亮些吗,傲什么,下面还能是镶金的不成?别给脸不要脸,就我们华少这相貌家世,多少美妞等着被宠幸,看上你是你八辈子的荣幸,赶快过来拜倒在我们华少牛仔裤下,好好吹一管,给他消消火!”一浪荡妞吃吃笑道。

“妹子,行走世间第一守则:莫装逼,装逼遭雷劈,莫装纯,装纯遭人轮,好自为之。”一长发披肩不辨雌雄的文艺妖人端了端装纯眼镜,很装逼的道。

……

“小姑娘,看你节假日手中还抱着厚厚的专业课书,一定是极爱学习成绩极好的了,将来有什么计划,公务员?研究生?亦或者是留校任教?”

华池那一帮狐朋狗友中唯一一个看起来正常些的胖子呵呵一笑,眼中精光闪烁,不紧不慢地说着,语气中满是令人做厌的高高在上和狂妄笃定,就好像他是神圣之主,说的是世间最大的真理。

胖子呵呵笑道:“也许,你觉得实现这些靠自己的努力就够了,可是小姑娘你太天真了,知dào

吗,无论你想实现这些计划中是哪一个,首先你得顺顺利利的毕业,拿齐所有证书,而且最好还是得到老师全优的专业评语,可要得到这些……”

胖子说着笑容渐冷,眉眼间戾气凝现,伸出短粗的手指摇摇一指正气得浑身打摆的华池,“你就断然不能得罪他!他一句话可以让你全优毕业,一句话也可以让你永远毕不了业,在这个学校里,他说话还是很有些分量的。小姑娘,何去何从,你自己看。”

沐卿卿一直淡雅挺拔的站在那里,如一株清淡的茉莉,冷冷清清不发一语,那帮男女杂碎的污言秽语在她浑身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清冽之气面前,如土鸡瓦狗、六月藏雪,俱消融无形,无法沾染分毫。

但是听到胖子的一席话,她第一次抬起了眼,睫毛长而清疏,淡雅冷冽,看了胖子几秒,忽然笑了,如梨花俏绽,似茉莉浅放,清凉美丽了整个世间,且越笑越厉害,就好像听到了世间最大的笑话,整个娇俏挺拔的身子都在抖动,引得束起的长发如同俏皮的小松鼠,跳跃欢腾不已。

直直笑出了眼泪,方才一字一字道:“我沐卿卿出身寒微,但刻苦努力,六岁读书,六年小学,六年中学,从不迟到早退,从无旷课请假,记了两百七十四本笔记,用完一千九百三十六根笔芯,从来没得过第二名,无论是单科还是总成绩,无论是在班级还是在整个年级。从我开始读书的那一刻起,我的目标就只有一个,国内第一学府——玉京学院。为了这个目标,虽不敢说头悬梁锥刺股,但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别人玩的时候我在努力,别人学习的时候我加倍努力,无论取得再好的成绩也不敢有丝毫懈怠散漫,春夏秋冬,风雨无阻,一切艰难困苦,一切挫折坎坷,一切心魔业障都没有阻挡到我,直到高考。高考最后一门英语开考前,我被三个丫头堵在了巷子里,她们说我抢了她们的男人,让我付出代价,不让我去考试。”…,

“笑话!我沐卿卿眼中心中从来只有玉京学院,哪有什么男人?我根本不知dào

她们说的是什么,我拼命向她们解释,她们不听,我向她们下跪,她们不要,我跟她们厮打,就像一只守卫生命的濒死的疯狗,却被无情打倒在地,鼻青脸肿,惨不堪言。我躺在巷子里高声呼救,无人响应……直到考试15分钟铃声响的那一刻,我才急怒攻心,晕厥在地。所以英语我得了零分,所以我来到了江城大学!”

沐卿卿顿了顿,像是说着一段别人的故事,眼中恢复了平静淡然,“但是这样就能打败我了吗?不能。本科虽然读不了玉京学院,但还有研究生。所以我在这里上了四年学,依然是这所学校里最勤奋最刻苦的人,我得到了所有我能得到的个人荣誉,拿到了所有我能拿到的第一名,大一时我作为学校唯一的新生代表访问新加坡国立大学、日本早稻田大学;大二时我代表学校去荷兰埃因霍温自然农场实习,并在四十二个国家一百七十七名实习学生中获得第一名……连续三届省优秀大学生,连续三年国家奖学金,连续三年德智体美劳综合量化成绩全校第一……你今天居然威胁我毕不了业!”

说着斜瞥了听得目瞪口呆的华池以及他身后的同班一眼,冷冷一笑:

“就因为狗屎一样的你?我不信!如果我沐卿卿都毕不了业,整个江城大学两万三千一百名学生没有一个有资格毕业!你家里再有能量,对学校影响再大,可这学校以后还得招生,还得继xù

开着不是?你再混帐,再无法无天,可这天依旧是蓝的,这树依旧是绿的,我沐卿卿依旧是不会被影响分毫的!”

章99 桃花朵朵开

(99章了,感谢大家一直的支持,有了大家的支持,这本书还会有更多更精彩的99章)

“好!”

“说得好!”

“顶你!”

……

不知是谁第一个叫好,谁又开始第一个鼓掌,但这叫好声携着这掌声如狂风漫过,从围观众人的心头,嘴角,掌中,迅速肆虐开来,瞬息间席卷一切。很多人听得眼中晶亮,不为别的,只为这份坎坷不屈的妖娆,只为这份坚定不移的美丽。

马昂走到沐卿卿身旁,由衷赞叹道:“世有茉莉,清艳如刀。”

“你早到了?”沐卿卿看到是马昂,纤指顺了顺耳边轻舞飞扬的鬓丝,声音平常如昔。

马昂认真道:“刚到。今天又重新认识了一次卿卿姐。”

沐卿卿则严肃道:“记住,待会儿不要和他们起冲突,忍一忍,我已经打电话给了醉墨,她马上就到。”

那边从“三车撼巨石,潇洒抱美归”的梦想中跌落,且被“美”无情践踏得体无完肤摇摇欲坠的华池同志,看到沐卿卿跟一个陌生男人聊得正欢,对,在他看来是正欢,且分明有一股奸情冲天而起,肺都气炸了。

要说他对这朵倔强孤傲的茉莉花也真是有几分动情的,当下就如同新婚之夜急不可耐回到洞房,却发xiàn

有哥们儿已捷足先登的新郎官儿一样,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晕腾腾的,一下子窜了起来,粉面狰狞如鬼,尖身叫道:“王八蛋,你是从哪儿蹦出来的,敢动小爷的妞,眼睛掉进裤裆里了,喂,说你呢,小杂碎……”

“啊——”

他后边的喝骂全部转化成了一声凄厉惨叫,张狂嚣闹也变成了疼得乱跳,那张白白的桃花脸上多了一片血红,且如墨入糙纸,迅速晕染开来,染出一朵大大的桃花,绽在这张狰狞扭曲的脸上,有一种别样的可怖妖娆。

江城农大的校园里植着很多南方移来的柑橘树,不知dào

是哪位校长的手笔,虽经年无数,长得也算茂盛,却因水土气候,实不曾结出过什么好果实,尽是又苦又涩又丑的枳。

可巧现在众人头顶就有一大片,且满枝头尽是小儿拳头般大的苦枳。

刚才就是一颗苦枳跌落,刚巧砸在华池的额头上,一下子给开了瓢,现在正满脸殷红的桃花流淌。

狐朋狗友堆里迅速窜出几个小角色手忙脚乱地给他止血,一边止血一边骂骂咧咧地向华池讨好,一个言回头定把这几棵该死的柑橘树给切成段碎成沫然后造成手纸,专门给华少用来擦屁股,一个言不对,最好做成护舒宝,分给天下最脏最丑的女人用,让它知dào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满身满脸满肚子都吸饱污血。

“血你妹!”

这人明显拍到了马脚,被满脸污血的华池同志奋起一脚给踹倒在地。

血这种东西,不灭人胆,便壮人胆。

华池明显是后者,此刻额头眉角血涌不断,点点溅滴在白衣白裤之上,如皑皑雪地数点寒梅,倒刺激得这兔爷儿似的小子平添几分刚阳霸烈,但见他推开围在身边的几人,如同慷慨赴死英勇献身的烈士般带着古怪的笑意前行几步,狭长的桃花眼一瞪,颇有几分京剧中威武小生的韵味,单手一指马昂,大喝一声:“呔,就是你!出来!那个小杂碎……”

只可惜“嘭”的一声闷响,一个大大圆圆黑黑的苦枳再次恰如其分地跌落而下,狠狠敲落在华池那秀挺的鼻翼上,于是鼻涕混着鲜血滚滚而下。…,

华池也被猝不及防的击打给弄得跌坐在地,下意识伸手捞了一下鼻子,摸到一大团又青又红的腥稠粘液,且夹着几根亮幽幽的黑色鼻毛,于是,他哭了。

旁若无人,嚎啕大哭。

校园内围观的学生都被吓住了,全都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头顶的这几棵之前从没注意过,但此刻分明已有些惩恶扬善之神mì

味道的柑橘树,一边心里大感痛快,一边又不免为心底的那几件压箱底子的缺德事揪心胆怯。

沐卿卿飞速地扫了马昂一眼,却发xiàn

这个年龄不大男孩儿的自始至终淡淡笑着,看不出丝毫异常。

之前那位侃侃而谈阴测测的小胖子双眼如毒蛇般紧紧盯着马昂,上下打量了十几遍,猛地冲前几步,指着马昂,满脸都是捉奸般的怪笑,笃定而自信道:“哥们儿,回答一个问题,这好好的枳为什么毫无征兆地从树上跌落?”

马昂嘴角一勾,就像看着一个白痴一样,“万有引力定律。这个,你该去问牛顿。”

“可为什么无巧不巧地全打在我兄弟华池的脸上,偏又是在他骂你的时候?”

“可能是他的脸面积太大,谁知dào

呢?”

扑哧,沐卿卿听得忍不住一乐,原来这拽兮兮的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小胖子在众人的大笑中面色一阵青白,咬牙一回首,朝那帮群龙无首怔怔而立的废人们喝道:“妈的,就是这王八蛋搞的鬼,兄弟们抄家伙,削了他,给华子报仇——”

要说这帮人也真是无胸又无脑,也不想想真要是马昂干的,就凭这手类似弹指神通摘叶飞花的水平,处理他们几个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一众男男女女一听到削人,立kè

如嗅到大粪的绿头苍蝇,嘤嘤嗡嗡间抄起车厢里长期备用的家伙什,气势滔滔狞笑着朝马昂围过来,事到如今,对他们来说是不是马昂干的已经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赶紧好好找个人欺负一场,出出心中郁气,多少找回点场子。

“哗——”

围观众人彩排好似的齐齐闪出一个大空场。

观棋不语真君子,观殴不与真英雄,果然人间处处遍是英雄君子。

沐卿卿秀眉轻蹙,紧抿下唇,事情发展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她对马昂的印象是极好的,即是精明踏实生意伙伴,又是志向远大认真刻苦小弟弟,重yào

的是这事间接是由她而起,正准bèi

站出来给马昂撑场,那边马昂却是已经走了出去。

马昂之前并没有练过弹指神通之类的,只是现在仗着无与伦比的感知力和对身体的掌控度,弹出了两块小石子试试,没想到效果这么明显,立马让他信心大增。

他虽然少年老成,心智成熟,但毕竟是热血正当,身体得到了优化,神笔提升了境界,正想找个机会试试,这边立马出来一群人憎鬼厌的跳梁小丑,自然忍不住手痒了。

遂弹了弹衣袖,负手走入场子,满七步立定,脸上不温不喜不惊不惧,迎着气势汹汹围过来的一帮男男女女,竟是鼎立如松。

日光晕过树叶缝隙,在他身上洒下斑驳凌乱的光影,恍惚间竟似真有一付渊渟岳峙岿然不懂的宗师气度。

沐卿卿瞧得樱口微张,不由叹道,这人论装逼还真是一流好手。

章100 泡你爸 勾你妈 玩残你全家

就在场面一触即发,那帮准bèi

扑上来围殴马昂的人很快就会被马昂殴打之际,但听得一阵急促刺耳的鸣笛之音,宁醉墨那辆风骚至极的妖孽车子飞速驶入场中,轰鸣着排气管从马昂面前驶过,正停在他和那群人之间。

马昂看到这架势,不由苦笑,妖孽来了,自己这架打不下去了。

宁醉墨下车猛地一关车门,对着那帮人冷笑道:“活得不耐烦了,在这里欺负人。思想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那边华池正在流血包扎,没有注意到宁醉墨的到来,小胖子和其他人不大认识她,小胖子贪婪的目光从宁醉墨玲珑浮凸的娇躯上扫过,猛吞了下口水,怪笑道:“小妞,哥哥劝你赶紧闪开,免得伤及无辜。”

“臭娘们儿,混哪里的,口气不小?”

“贱人,姐姐我十三岁出道,玩过的男人比你见过的都多,撒泡臭尿也淹死你!”

“美女,哥哥天生硕然神物,乖乖雌伏于地高唱征服吧,哈哈哈哈……”

宁醉墨看着眼前这群不知死活状若癫狂的男女,听着他们不绝于耳层出不穷的污言秽语,竟似毫无知觉,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甜,越来越媚,等到嘈杂声稍懈的时候,双手一叉腰肌,一声脆笑,“骂痛快了?给你们长点见识。”

接着甜美一笑,从身前幽深的事业线中翻出一个哨子,放在朱唇边用力吹响。

两长一短,集合哨,很熟悉的声音,每个人军训时都听过。

而随着这声集合哨,踏踏踏踏,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迅速由远及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支队伍跑步而来,不消片刻,密密麻麻整整齐齐两百多号人集合会操表演般的齐聚于此,将那帮十几人的小团体围在其中。

这一大帮人中有男有女,大概各半,不同的是他们的面容,相同的是他们的眼神和笑容,大家齐齐瞅着华池他们一帮人,眼神满是玩味,脸上带着戏谑鄙视的笑意还有丝丝暴戾的兴奋,如同在动物园里围观一群吱吱乱叫不知死活妄图挑衅人类的红屁股猴子。

刚看到宁醉墨的华池同学,小脸更白了,鼻血更涌了。

小胖子脸吓青了,有女的吓哭了,还有人直接蹲在了地上抱头求饶。

作为一干人的领袖,华池和小胖子哆嗦着双腿勉强交换了一个眼神,小胖子铁青着脸上前一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涩声道:“误会,纯属误会……”

啪!

人群中飞出一只人字拖,准确无误地抽打在小胖子的脸上,立马肿了起来,带着水纹般的鞋底纹样,如果瞧得仔细,鼻子处还带有一个红红的“43码”。

被热血刺激得英勇无匹的华池“腾”地窜了出来,狭长的眼睛闪着一丝狠厉,钉子般地瞪着宁醉墨:“姓宁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要欺人太甚,哥们儿今天是栽这儿了,可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谁还没有个不小心落单的时候。再说,这里也算半个我的地盘,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行了,我知dào

你是谁,江城农大的常务副校长华卓是你老爸,对吧?”

宁醉墨满脸不耐地挥挥手,墨眉一抖:“可就连华卓他自己也没胆说这是他的地盘,至于你,老娘看还是省省吧——”

华池脸色一变,老子本是他最大的依仗,没想到居然没用,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宁家的实力,神色急惶变幻间突然咬了咬牙,向红红鞋底印横跨大半张脸的小胖子递了个问询的眼神,小胖子绿豆似的眼睛突然睁大为黄豆状,一丝狞气逸出,重重点了点头。…,

华池得到肯定的回答,轻吁了一口气,转头面向气势惊人的宁醉墨,想竭力摆出一个云淡风轻的表情与对方的霸气四溢分庭抗礼,可惜未遂,白生生的脸依旧像即将坏掉的豆腐,苦涩涩的。

定了定神,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弯曲,留大拇指和尾指伸展,顺胸膛滑上,落于左胸前,像是进行独特宗教仪式的虔诚信徒,眼睛盯着宁醉墨,恻恻道:

“我承认之前低估了你家的能量,低估了你在这所学校里的能量,但是那又怎样,这些人毕竟还只是学生,可别忘了这里是江城市银水区。银水六哥才是这里的王,我华池恰好和六哥喝过酒把过妹,很有些交情,给个面子今天,你也不能赤裸裸地打六哥的脸是不?”

宁醉墨愣了一下,收起了之前的轻松笑容,左边墨眉一挑,向华池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哼,臭娘们儿,任你奸似鬼,也要喝小爷的洗脚水。

华池扯出仅仅有过一面之缘而且还是在相距300米开外的银水六哥的虎皮做大旗,一看宁醉墨脸色立变,知dào

这步棋行对了,顿觉得身心舒畅念头通达,脑袋一昂,龙行虎步状朝她走去。

马昂一看到宁醉墨挑起的左眉,还有那微微拧腰蓄势而立的熟悉架势,心里一声轻叹,那位花痴同志,请自求多福,多多保重。

待华池来到宁醉墨身前三尺时,她突然妩媚一笑,灿若艳霞,华池看的一呆,然后她动了。

纤细的小腰瞬间爆fā

出难以置信的力量,猛地一拧,带着修长结实的右腿划出一道白花花的弧线,至正面时,膝盖微曲,复又借势重重弹蹬而出,狠狠踹在华池的小腹之上,发出一声类似拳击手大力击打拳靶的沉重闷响。

华池直立的身子从腰部开始猛然向后折了起来,整个人在腰背部的带动下急速向后跌飞出去,伴着空中极度扭曲痛苦的脸,是四散飞扬喷薄而出兜画出一道晶亮弧线的鼻涕眼泪。

等他凄惨如狗地跌落于两米开外时,宁醉墨的腿脚早已闪电般收回。依旧是叉腰肌而立,依旧是恨天高在脚,依旧甜媚媚地笑着,就好像刚才骗人家靠近,用脚趾悄悄褪下恨天高,冷不丁出脚踹翻人家的不是她,而是别的什么人。

也幸亏她没穿着高跟鞋直接踹,不然华池同志的后半辈子堪忧。

“小白脸死兔子,居然拿猪头六那种不入流的小混混吓唬老娘,想给我比组织,是不是,老娘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什么才叫组织!什么才叫实力!”

说着,宁醉墨右臂朝上一举,从包包里抽出一条粉红丝巾,系在右肘之上三分,丝巾正中绣着一朵娇艳无匹的花后牡丹,层层叠叠开到荼蘼,怒放间几乎占据了大半个丝巾,牡丹花之上,书着两个清隽正楷:巾帼。

“巾帼巾?巾帼会?你是巾帼会的人!”

小胖子和华池一帮朋友中稍微识货一点的都是脸色大变,惊呼出口,想起传说中这个巾帼会的种种可怕之处,一时间俱是面色苍白如纸,寂若死灰。

围观人群中也有不少人看到这一幕齐齐惊呼出声,大家如遇蛇蝎般不约而同后退了几步,低低议论了起来,一时间有一股极为压抑的气氛夹着些许紧张兴奋弥漫在人群之中。

沐卿卿双眼紧紧盯着宁醉墨右臂上的那方牡丹丝巾,清疏的睫毛微微颤动,唇角绷起一丝倔意,脸上神色有些复杂。…,

半跪在地眼泪鼻涕齐飞的华池脸上怨毒憎恨的表情,从宁醉墨系上这方粉红丝巾的那一刻起变成了茫然无措,还有丝丝惶恐。

作为江城市一个不大不小的败家二代,作为一名江城广播电视大学的大二学生,他自然知dào

这方丝巾代表的意义,也自然知dào

这方丝巾背后那个势力强悍作风彪悍的组织——巾帼会。

这是一个所有成员都在北江省内各大院校,所有成员都是女性,吸纳会员极为苛刻的组织。

其所有会员要么有较为出色的家庭背景,或官或商,要么有极为出类拔萃无与伦比的个人潜质和能力,而其中又以前者居多,饶是如此苛刻的条件,也有号称“江城之内,六万巾帼”之众。

想象一下,几万个能量强dà

的家庭和一大批能力出众的变态强人凝聚在一起,这是一笔多么丰厚的资源和一股多么强dà

的力量。偏生这帮女人对外出奇的团结,浮现于世短短十几年间,便涌现了一大批众会员利用一切资源一哄而上狂踩敌人至屁股尿流跪地求饶的经典案例,一笔一笔触目惊心,全是前辈纨绔的血和泪。

不要说他华池一个三流小纨绔惹不起,整个江城市,能硬捍巾帼会的人也是屈指可数。他不可能不怕,不可能不惧,所以,他准bèi

求饶。

但宁醉墨显然不打算给他求饶的机会,踩人就要踩到底是巾帼会的一贯风格,痛打落水狗也是她做人的基本准则,但见她带着丝巾的右臂在空中一挥,遥指已经如同霜打茄子的华池一帮人,就如指着一群随时会被洪流淹没的土鸡瓦狗,媚声笑道:

“我是巾帼会十九堂的香主宁醉墨,姐妹们,将我们十九堂对待敌人的最新口号大声喊出来。”

“泡你爸,勾你妈,玩残你全家。

先杀后奸,再杀再奸。

杀!杀!杀!”

章101 神的世界凡人永远不懂

若不是马昂和沐卿卿相劝,估计宁醉墨真能把华池小胖子一帮人给揍趴下,两人好说歹说才算把她给拉住,说服她让那帮不知从哪里跑来帮她耀武扬威的学生军自行散去。

宁醉墨和沐卿卿聊了会儿,然后就走过来大喇喇地叉腰肌而立,双眼直盯盯地看着马昂,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花来。

妹的,又疯起来了。

感情还记着昨天的大姨妈事件,以及后来的不告而别呢!

马昂自不理她,时而双眼望天,就好像那上面云也悠悠,风也轻轻,仿若有无穷无尽的诱惑吸引着他去感慨留恋和探索;时而双目看地,专注地注视着一只慌头慌脑的迷路小蚂蚁狼狈不堪挣扎在这黑沉大地上,似在寻思琢磨什么难言的人生哲理与奥妙。

半响,宁醉墨却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马昂立马汗毛倒竖,赶紧表明立场,“宁醉墨同学,有话好好说。”

宁醉墨轻轻一笑,云淡风轻,“可我心里有火。”

“大庭广众的,给点儿面子。”马昂小声道。

“面子?”

宁醉墨轻哦了一声,挥挥手,一旁的沐卿卿扑哧一下,故yì

走远了几步。

不妙。

马昂刚要后撤,但见眼前一道白花花的物事一闪,脚上面已经多了一只脚,一只穿着黑色恨天高的脚。

疼痛伴着这飞速一踩,不,一跺,迅速扩散开来。

宁醉墨的墨眉早已凝起,脚下狠狠一拧,脸上满是杀气:

“你个马小昂,胆子真肥,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真以为自己是黄飞红,甄子弹?要不是老娘恰巧赶到,你被揍死没事,连累我卿卿姐简直百死莫赎!别以为你练过两招就可以无法无天了,那么多人知dào

你是跟我混的,让你在农大挨了揍,还是几只小小的过江虫,我宁醉墨以后的脸还往哪儿搁?真是气死老娘了!踩,我再踩,我狠狠踩,踩死你个倒霉的马小昂……”

……

宁醉墨的车外表看着不靠谱,但其实坐着还是很舒服的。

车如其人,看起来张牙舞爪肆无忌惮如同疯子一样,十个人里面九个半见着都会绕着走,但其实就是特直接爽快的一个人,脑子里没什么弯弯道道,或者说是不屑,嬉笑怒骂,尽皆由心,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一点,马昂最是深有体会。

这不,几分钟前还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碎成炸酱面,此刻已经一边开车,一边笑嘻嘻地拐着他的脖子,满脸色情洋溢,“喂,大周末的跑到农大来干什么,是不是你也看上那位著名的校医妹妹了?”

“校医妹妹?”

“你不是吧,装什么装,那姑娘现在在农大可火了,要脸蛋有脸蛋,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白天装护士,晚上护士装,你们男人不就好这一口?”

马昂正要回击,坐在后排的沐卿卿对宁醉墨没好气道:“别瞎说,马昂是我约过来商量美食城的情的,你态度好点,马昂刚才是在为我出头。”

宁醉墨好像对沐卿卿很是服气,闻言对马昂哼哼道:“卿卿姐姐给你说话,饶你一次。”

疯子。

马昂蹙了蹙眉,看着窗外,不准bèi

再搭理这位神人。

这时,坐在后排的沐卿卿突然叹了口气,宁醉墨顿时安静了下来,半响,忍不住试探道:

“卿卿姐,最近有去看望沐伯伯吗?”…,

“沐伯伯”三个字似乎有极大的魔力,沐卿卿身子僵了一下,瞬间坐直了身子,专注地盯着窗外的路,默默不发一言。

“怎么,又吵架了?”

沐卿卿嘴角挂起一抹古怪难明的笑意,纤眉撇了撇,握着包包的手紧了紧,冷笑道:“吵架?我跟他已经半年没见过,一年多没说过话了。他的心里哪里还有我这个女儿的存zài

,从他抛弃一切离家而出的时候,就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我妈妈去世的时候他有回来过,在坟前站了一会儿,我正要出来赶走他,人家居然自己就走了,前后不到十分钟。我从没有见过这么狠心的男人。醉墨,今天华池和那小胖子一堆人中,华池的老爸是常务副校长,小胖子的叔叔是下山区公安分局刑警队的队长,还有一个老妈是上市公司的副董,总之没有一个省油的,其实在你和马昂没来之前,我真想好好大闹一场,捅出个天大的篓子来,我真想看看我出了大事,他敢不敢管,他的心是不是真的是铁做的!”

车内气氛顿时有些压抑,马昂心里叹了口气,转开话题,问宁醉墨道:“倒没听说你什么时候成了巾帼会的香主?”

沐卿卿表情微微一变,不动声色道:“醉墨,我也想知dào

。”

宁醉墨一听大家都有兴趣,果然兴奋了起来,眉开眼笑手舞足蹈,媚眼不要钱的胡乱抛射,重重拍了拍方向盘,带着汽车在路上滑了一个极大的S型,惹得后面一众司机惊出一身冷汗,但她丝毫没有被众司机齐声问候祖宗十八辈全体女性的觉悟,脆声得yì

道:

“自巾帼会成立,江城实验中学便是巾帼会十九堂,是仅有的十个高中堂口之一,上一任香主马上就要高三毕业了,看她们在选人,我就报了一下名玩玩,结果没办法,本姑娘已经尽量低调了,但可惜光芒太盛,女王气场秒杀全场,一不留心便成了什么香主,不过也才四天。”

“暂时没发xiàn

别的好处,就是装逼踩人更爽了,一想到‘江城之内,六万巾帼’的强dà

后盾,老娘便跟嗑了春药似的,高潮迭起。那种感觉,你们两个良善纯洁之人无法体会,一句话,神的世界凡人你们永远不懂,哎,独孤求败,寂寞如雪啊——”

马昂听得直翻白眼,懒得跟她瞎掰,心中腹诽,神经病的世界,我一个正常人自然不懂,不想懂,不能懂,也不敢懂!

宁醉墨突然想起了什么,眼中精光一闪,汽车又极其兴奋地画了个大S形,朝马昂神mì

兮兮道:“有没有觉得本姑娘今天气场特强,君临天下,霸气四溢,秒杀众生?”

马昂眼睁睁看着一辆十吨级的大货柜车擦着脸边窗户将将而过,生生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突然觉得有些冷,抓起安全带系上犹觉得不安全,张口冲那神经病一字一字狠狠道:“宁、醉、墨!开车时能不能不那么风骚?”

“不能。人在江湖漂,哪能不风骚。”宁醉墨扭了扭小蛮腰,眼睛熠熠生辉,兴奋道:“其实,我今天是在模仿我的偶像。”

马昂抬头纳闷道:“你的偶像?哪位大神那么倒霉?”

宁醉墨一收之前的玩谑之态,目光放得轻淡悠远,语气坚定清晰而认真,还带着一丝崇拜与虔诚,吐出了两个字:

“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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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102 黑暗之前

娘子这个人,马昂听风满楼提过,在江城是一个传奇般的存zài

,心狠手辣,毒如罂粟,偏偏貌美如花,与中原第一针步家的步清烟,北江云家的云妊被称为“北江三姝”。

马昂一个也无缘得见,但他知dào

步清烟是步红藕的姑姑,从步红藕身上可以大致看出步清烟该有怎样的美丽,娘子和云妊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静静沉默着倾听宁醉墨说话的沐卿卿突然道:“醉墨,求你一件事,肯不肯答yīng

?”

正在嬉笑的宁醉墨顿时一呆,感觉到了沐卿卿语气出奇的凝重,忙不迭点头道:“卿卿姐,你别吓我。不管什么事,你尽管说,我一定答yīng

。”

“我要你退出巾帼会,以后再也不要参加,离得越远越好。”

“为什么……”

宁醉墨下意识的一声反驳,刚说了一半,被坐在副驾驶的马昂暗暗敲了一下胳膊,醒悟过来,立马改口道:“嗯,好的。我马上退会,以后决不参加。”

听到宁醉墨的回答,沐卿卿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脸上表情也稍微放松了些,躺在后座上看着窗外渐起的雨丝,眼神有些迷离空澄。

——————————————-——-————————

结束一天的生意,店里此刻没有什么顾客,阿虫懒懒倒在藤椅上,将身体尽量地延展放松开来。

这样的日子是她的最爱,一碗面,一块钱,都是实实在在,但可惜往事如烟,历历在目。

叹了口气,摸出一枚下午在小街口取下的石标。

所谓石标就是一种古老相传的特殊隐蔽的联系方式,这种仿石质的标志一般会贴在醒目处的石头上,一般人看上去像是石头上天生的自然纹路,只有行内人才知dào

这东西不是什么纹路而是可以用特殊方法揭下来的。

阿虫手里的这枚石标是一只三头青蛟,这个青蛟没有传说中的那样巨目如电,滔天霸气,三头恶煞,无边凶焰。

相反兽目间带着一丝悲悯与慈祥,还有淡淡的伤怀。

其实阿虫在前几天已经看到好几枚青蛟石标了,她只是不想去揭,也不想去接,没想到他们这次竟是这样的执着,连发了这么多天。难道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小巧精致的青蛟石标在阿虫手中翻来覆去地转动,一如她现在不平静的心。

外面黑暗的天空中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绵绵不绝,将一股难言的烦闷与愁绪带给默然听雨的天涯孤客。

攸地,阿虫猛地站了起来,抓起衣架上的雨衣。

打开门,却没有走出去。

因为她养的小狼狗“王爷”已经无声无息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不要跟来,乖乖在家。”

王爷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危险,没有之前表现的那般听话,闻言反而紧紧咬住了阿虫的衣角,双目炯炯。

阿虫冰冷的心里泛起了一丝温暖,低下头亲昵地在王爷的脑门上轻轻一吻,就像出行的母亲在亲吻依依不舍的儿子,王爷大眼睛明晃晃的,摇着狗尾巴,紧紧咬着阿虫衣角的嘴巴却是渐渐松开了。

阿虫抚了抚王爷的脑袋,柔声道:“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看好家门,在家等我。”

王爷默默松开嘴巴,转身乖巧地蹲坐在了藤椅旁边,一如既往的标准石雕造型。

雨越来越大,凌乱打落的雨丝带着微微的凉意。…,

小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即便是有一个半个,也是以投胎似的速度狂奔。

小街的边角空旷处有一座废弃的公用电话亭,这是一个罕见的圆筒式单人封闭型电话亭。

阿虫眼睛一亮,紧了紧雨衣,将连帽再次朝下拉了拉,深一脚浅一脚地踱到了电话亭下,背对着电话厅而立,而她的头顶,正贴着一个那话儿增大增粗的图片小广告。

就在阿虫背身站好之时,电话亭内一道模糊的影子闪了闪,发出一声不男不女含含混混的声音:“你终于来了。”

阿虫微微一笑,“猜着就是你。我上次不是跟他说的很清楚了,我不玩了,我已经找到了我想要的生活。”

“是,但是这次…”

阿虫摆手打断了影子的话,“什么也不要说。我今天再重复一遍,以后不要再试图联系我了,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不希望被打搅。”

影子沉默了片刻,叹道:“离开也许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容易——”

“那是对一般人。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你们表示出哪怕一点点的好奇,而且也成功地挡住了你们千方百计层出不穷的对我本人的不应有的好奇。我对你们只知dào

该知dào

的,你们对我除了身形和性别也没有多余收获,这样岂不正好?”

“真的不再考lǜ

考lǜ

?”

阿虫淡淡一笑,但那眼中却是没有一点点的笑意,“你刚才动了杀机?”

“是。”

“我劝你最好不要。回去告sù

他,最好把我这个人的一切统统忘掉,这样对你们对我对大家都好,千万不要试图做什么激怒我,我很负责任地说一句,那样对你们的伤害将是毁灭性的。”

嗡!

一股浓浓的萧杀之意四散溢开。

阿虫恍若未闻,苍白的脸色多了些红润,悠悠一叹,“就像我现在身处雨中,而你却孑然雨外,我跟你们自始至终都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只是有幸乘坐同一辆列车,度过了一段还算愉快的旅程,这一点我很珍惜。遗憾的是,我现在该下车了,而你们看来还要载着希望继xù

前行,那我就只有,祝你们旅途愉快,青蛟石标,我就留下作纪念了……”

“他说了,做最后一个任务,放你离开。”

嘭——

电话亭周围一米内的雨幕纷纷纷纷化为水汽腾腾而上。

好久好久,那道粉碎升腾的雨幕才渐渐恢复正常。

阿虫幽幽道:“放下。你可以走了。”

电话亭内的影子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保重!”

夜雨如雾,轻愁似电。

半响,阿虫将手里的纸条捏成碎末,抛入雨中,两道虫子般的眉毛微微皱起,轻声叹息道,“江城实验中学,新年晚会,有点意思呢……”

——————————————-——-————————

华池在江城农大被人一顿狠揍的事情在华家还是闹出了不小的风波,但是任凭护短的华卓夫妻怎样逼问,他也死活不说是谁,这孩子虽然纨绔混蛋,但在这方面还是有些硬气,把华卓夫妻两个气得不轻。

晚上睡觉时,华池接到了表哥顾子英打来的电话:

“小池,听说你被人给削了,谁啊,这么嚣张,等表哥带人把他揍个六亲不认。”

“别提了,一个大魔头,惹不起的。”

抛开大魔头宁醉墨和梦中情人沐卿卿,华池突然想起了马昂,牙根有些疼,狠狠道:“还有一个小子,长得不怎么样,笑得很坏的,叫马什么的……”

“不会这么巧吧,是不是个子一米七五左右,穿着一身地摊货,一脸满不在乎的坏笑?”

“表哥你认识?”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小子前两天把我到手的一个妞给弄没了,我费了好大功夫才知dào

他是江城实验中学的学生,叫马昂。”

“妹的,高二的学生就这么拽!”

“哈哈,表弟不要急,我得到消息,过几天江城实验中学会有新年晚会,我们带人混进去,一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小妹妹可以疼爱一下,你知dào

,现在影视学院的这帮女的实在太腻味了,一点也没有新鲜感征服欲。还有就是好好找那位马昂同学切磋亲近一下,你看怎么样?”

“太好了。”

“那这几天你就老老实实先把那点皮外伤养好,省得姑姑姑父一个劲儿跟我念叨。”

章103 考试花絮

周一早上,五点半,马昂准时起床。

喝了一杯淡盐水清理肠胃,调整身体酸碱平衡,然后换上运动衣,完成每天早上都要进行的晨跑。

一月份的江城,天气已经相当的寒冷,马昂胟àn

魏粑??加邪孜硖谔诙?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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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记忆第四重“得失由心”,除了心理感知能力飙升,多了些类似“心桥”一样的小把戏外,整个身体也有明显改变,变得更轻灵更容易控zhì

,反应速度、敏捷度、力量感都进步明显,最显著的还要数内息。

按照笔大人的说法,马昂的功夫现在已经进入三品下,一般武馆的老师馆主都不是他的对手,想要继xù

提升,就要练习内息意念。

内息为船,意念为帆,为一切功夫之根本,只要这两者足够强横,对自己的身体控zhì

达到巅峰,任何外功绝技都可以信手拈来。

功夫说到底,还是两样,一是速度,二是力量。

所以马昂现在跑步时就开始注重内息的控zhì

和提升,放缓心跳和脉搏,让每一次呼吸尽可能的平稳充分,然后保持一个舒缓的节奏,增加每一念呼吸的饱和量和积蓄力。

这种方法很有效,马昂今天早上的晨跑明显便感觉到了身体轻盈如飞,矫健如猎豹,当然,代价是胸口鼓掌,压抑欲裂。

昨天和沐卿卿一起敲定了最后的装修方案和前期宣传手段,以及狗王等一众商户的入驻分成方式等繁杂事务,让马昂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

除了黄夜拉来的《美食客》杂志重磅推荐和马昂从佟雨生日晚宴上赢得的《江城晚报》一个月的自由版块推荐,沐卿卿和宁醉墨还筹划了不少纸媒以外的传统营销方式,林林总总,让马昂大开眼界,不由感慨自己找到沐卿卿来打理还真是找对人了。

宁醉墨更是大言不惭道,开业第一周,她负责搞定五十位青春靓丽的小美女过来招揽顾客。记住,是免费。

此外陈群和左向涛也表示会在江城电视台义务赞助两个月的广告轰炸,虽然不是黄金时间,但也价格不菲。尽管据马昂所知二人家里都是从政,尤其陈家,偏向文化这一块,谈下来不用花钱,但还是默默将这份情谊记在了心里。

佟春来和夏庆则赞助了一整套高品质的办公设备以及当下行业最顶端的瑞士餐饮业金牌管理教程,附带相关实用程序,属于有价无市的那种顶级机密,让沐卿卿欣喜若狂,如获至宝。

容逸尘也够意思,将说好的租金又降了一成。

马昂心里默默梳理着这些事情,胸口的不舒服感也减轻了不少,步伐愈发轻盈起来,跑至山顶返回时竟比平时少用了三四分钟。

想到这都是拜神笔所赐,下山的时候,马昂特意从当初捡到神笔的地方经过,那里平静如故。

马昂站在差点殒身的悬崖壁,突然想着当时抓到神笔时,仿佛有一大团白影厉啸着跌落了下去,也不知dào

是什么东西,寻思有时间定要下去看一看,指不定和神笔一样,也是什么不世出的宝贝。

想到今天要举行的期末考试,马昂忍不住有些兴奋,以他现在的记忆和理解能力,以及知识总量的积累程度,学习起来已经不像当初那么累,但他依然刻苦如故。所谓手里有粮,心中不慌,所以心底对这次期末考试很有些期待。…,

今日的学校校园里也远比往日整洁,旗帜飘飘,路面微湿无尘,很有些肃穆味道,每一个进入学校的学生都情不自禁受到感染,身心一紧,调整状态,严阵以待。

尹柔习惯在大型考试的早上提前一个小时到校做准bèi

,马昂则是个谨守生物钟的人,所以今天早上两人没有一起,马昂来到学校的时候,正是学生到校的高潮时段,称得上车水马龙,人潮滚滚。

但他从进入校门的第一眼起,便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眼神微微一眯,脚步不停,迎了上去。

“每次见到你,都让我大吃一惊,比上次更有气质了。”

冯星依然很帅,有些落寞脆弱,又萌又小受的那种,不经意的一个动作表情便能让周围女声眼中星星乱冒的那种,此时脸上却有些无奈的笑。

马昂这才记起自己和他所代表的“步红藕护卫队”之间的四星赌约,笑了笑,扫了眼他和他身后几个脸色不善的家伙,揶揄道:“怎么,难道为了让我输,要直接把我堵在这里不让我去参加考试?”

冯星冷笑:“知不知dào

你这样的言行方式很欠抽!我听说了一些你的事,从你突兀地出现在这个学校,跌跌撞撞进入这个圈子以来,你得罪了多少人,难道你没算过吗?”

身后几个魁梧男生立即踏前一步,惹得周围的经过同学纷纷驻足观望,指指点点。

马昂毫不在意地扫了一眼教学楼的方向,淡淡道:“没工夫听你讲课,我现在脑子里只有今天的考试。”

“你就那么自信自己一定可以在这次考试中至少拿到一颗星?要知dào

,一颗星代表着年级排名前进五百名,也就是说,你要踩掉五百名实力原本比你要强,平时学习可能比你还要刻苦的同学才能做到,你凭什么?再说,越往上素质基线越高,想要超越越难,除了班级第一和年级第一的固定星值奖励,很少有人能通过进步连续拿到星值,你就那么笃定?”

“想用这种方法来影响我,说明你背后那个人他怕了。我现在可以告sù

你以及他,我不仅自信,而且一定可以做到。你们就等着输吧!”

就在冯星身后几人面色大变之际,马昂却是面色一肃,淡淡道:“我答yīng

过红藕,以后对自称什么狗屁护卫队的人,见一次揍一次。不过今天考试,又是在校园内,就算了。下不为例。”

身旁同学“唰”地闪开一个大圈,那几个魁梧男生正要上来,却被冯星摆摆手赶走,看得出来冯星还是很有话语权的,几人虽然愤愤不平,但也只是对马昂,很快极听话的离开了。

人群消散后,冯星沉默着看了马昂很久,突然笑了,走近两步,低低道:“知不知dào

你拽拽的样子很欠揍?”

“你看出来了。”

“但也很有风范,佩服。”

“别人也都这么说。”

冯星苦笑扶额:“考完试有没有兴趣出去喝一杯?”

马昂笑回道:“那得看你们输得有多惨?

这一刻,冯星突然觉得手有些痒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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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104 独立屋聚餐

(本章补昨天请假的,稍后还有一章)

两日的考试一晃而过,马昂考的还可以,但说不上特别满yì



也许是越学越觉能认识到不足,完全没有上一次那种自信满满哪怕最后出来结果是年级第一也不觉得惊讶的盲目乐观,这次他在考完之后心里有一种比较清晰的衡量,进步很大,但不足也很多,知识点有漏洞不少,亟待完善。估计增添一颗星,最多两颗。

按规定,周二考完就可以回家,休息一天,周三晚上来学校体育馆看新年晚会。

不过周二这天考完试,班长杨强才说今天是独立解放日,想邀大家聚一聚,杨强为人仗义,做事地道,属于人缘极好的那种。

马昂没想到杨强居然也邀请了他,没多想就答yīng

了。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他之后,步红藕居然也答yīng

去,这对她来说可是头一遭,让一向沉稳的杨强同学眉毛都跳起来了。

步红藕之前是从不参加这种同学聚餐的,她自己很不喜欢,今天鬼使神差地答yīng

,纯粹是因为看到马昂要去,下意识地觉得好像去聚餐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心里还莫名多了些不可名状的期待。

最后确定杨强、杨超、王海彦、步红藕、杜红艳、马昂等一行十几个同学一起出去,知dào

步红藕要去,“班草”王海彦表现得异常兴奋,雀跃提议要去“独立屋”。

独立屋是江城有名的餐厅,价格不菲,不过大家都知dào

杨强家境不错,纷纷笑道终于可以宰地主了,一致通过。

考试结束,打扫完卫生,已经是到了六点多。简单准bèi

,一行十人打车来到了独立屋总店。

店门口,一位大堂经理和几位美艳窈窕的迎宾小姐早已侯在了贵宾通道口,见到王海彦,礼貌道:“表少爷好,少爷知dào

您要带同学过来,等候多时了。”

看到同学们疑惑的目光,王海彦极装逼的一笑:“呵呵,这个店是我表哥负责经营的。”

杨强面色微微一变。

马昂和步红藕相视一笑,没说什么。

优雅大方的大堂经理带着大家一路前行,转上二楼时,突然快步走到一位身材瘦削二十几岁的男子面前,躬下身子恭敬地叫道“少爷”,那人微笑看着众人,点头招呼,跟王海彦热情抱了抱。

眼神扫过步红藕时,迸发了短暂的奇异光芒,掩饰得极好,但还是被敏感度惊人的马昂给捕捉到。

“都是海彦的同学,到了这里就不要客气。我叫凌风,跟海彦一样叫我风哥即可。”

凌风不愧是商场众人,待人接物驾轻就熟,圆转自如,很快便和一众同学熟识起来,而且面面俱到,决不冷落任何人,很得大家的好感。

凌风带着一行人进了“独立屋”中最高档的雅间“天涯海阁”。

一进天涯海阁,几位女生齐齐惊呼一声,太美了。

这里整个三面墙都是一块整体的水幕立体电影墙,一片空旷辽远的沙滩。

海风习习,海浪声声,海鸥鸣鸣。碧蓝澄澈的海水,碧蓝无垠的蓝天,多多浮云飘荡,让人心旷神怡,惶惶然不知所在。坐在这样飒然舒爽的海边吃饭,在海天一线的惊人美感前享shòu

美食,怎么一个爽字了得。

马昂也不禁一阵暗赞,这个独立屋的设计者还真是煞费苦心,居然将科技与传统结合的这样完美,名字也取得好,天涯海阁,值得自己的美食城借鉴学习。…,

进门的这一侧还有一个平行的房间,是一个美轮美奂的小酒吧,吧台,舞池,炫目的灯光,欢悦的气氛,但是却空无一人,这也是天涯海阁的一部分,等着一行十几人的享shòu



今晚,他们就是这天涯海阁的主人,不仅这片海幕,还有这座小酒吧全是他们的私人领地,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面对此番情景,大家心中都有些兴奋,就连杨强心中的那些小小不快也很快消失不见。

独立屋的饭菜很是可口,凌风劝酒的本事也很是高明,看来是久经杀场的老将,把一众刚考试完心情放松的小同学都给灌得五五六六。

步红藕没有喝酒,她这个人冷清执拗,说不喝就不喝,任凌风舌绽莲花口若悬河就是不举杯,甚至差点闹僵,最后还是她的闺蜜杜红艳替她喝了一杯,马昂笑着杀出,接过她,才算化解了尴尬。

由于憋了整整一下学期,又快过年了,所以大家也都兴致很高,吃过饭立即跑到小酒吧内唱歌跳舞,玩得不亦乐乎。

马昂和步红藕没怎么参与,两个人慢慢聊着天。

由于在学校两人关系就不错,同学们也不在意,但久经沙场的凌风却是看出来了,两个人的关系不浅,眼中的凶光暗闪,又迅速敛去。

此时饭桌上就剩下了四个人,杜红艳,步红藕,马昂,和凌风,其他已经被酒解放为半兽人的小朋友都进酒吧疯狂了。

凌风热情地拉过马昂,一口一个兄弟一口一个哥们儿地拼酒。步红藕静静地坐着,虽然看起来是在小憩看海景,但那注意力却是一直距离马昂不远。

作为步红藕死忠兼闺蜜的杜红艳鄙视地看着傻乎乎地跟凌风一杯接一杯拼酒的马昂,蠢,红藕怎么会偏偏对你另眼相看,一会儿等着丢人吧你?

事实上她错怪马昂了,马昂自然看得出凌风对他的敌意和对步红藕的超乎寻常的觊觎,而且看他的眼神,今天一定不是第一次见到步红藕,却偏偏装成第一次,心中没鬼才怪。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马昂也乐得参与,有位大人物不是说了么,与人斗其乐无穷。反正现在内息大涨,又有神笔在手,不怕喝酒,也不怕他出什么幺蛾子。

凌风此时心里却是焦急万分,这人怎么这么能喝,不把他灌醉,下一步计划怎么施展?虽说自己这杯子里的酒都是让下边人偷偷兑过水的,但也耐不住这么喝啊,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

终于,在凌风和兑水酒都喝得要迷糊的时候,马昂的脸上终于爬上了一点晕红,眼神也终于开始迷离了起来。

凌风咬着牙又各倒了几杯,奶奶的,早知dào

这丫的酒量这么猛,干脆下药了。

步红藕终于看不下去了,正要开口阻拦,一副醉醺醺的样子随时都可能倒下的马昂却用小指轻轻勾了勾她的手心,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步红藕哼一声,迅速回了一针,坏家伙,连我你也骗。

和凌风喝完最后几杯酒,噗通,一直摇摇欲坠的马昂终于轰然倒在了桌面上。

章105 毒计

(今天的更新送上)

凌风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来人,扶我和这位朋友一起去里边休息室休息一会儿。”

两个窈窕妩媚的服wù

员走了进来,一左一右搀扶起马昂。

凌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对步红藕和杜红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酒逢知己千杯少。对不住二位,哥俩儿兴致太高了。我跟过去照顾他一下,你们这边先慢慢玩。”

杜红艳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下去。

待到凌风和两个狐狸精似的服wù

员扶着马昂进入酒吧侧门的休息室,杜红艳终于不解道:“你怎么不劝劝他,明知dào

这凌风是要灌醉他,让他出丑?”

步红藕轻轻一笑,抚了抚杜红艳的手,没有说什么。

杜红艳皱了皱眉,“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这凌风要单单为了让他出个丑,把自己也差点灌倒,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

休息室内。

凌风看着倒在床上犹如一滩烂泥的马昂,眼中冷光一闪而过。

他从一年前在一次社交场合第一次看到步红藕便被她深深吸引,欲罢不能,知dào

她跟表弟一个班后,多次怂恿他邀请她出来都没能成功,今天收到表弟的短信后立马从一个大美女身上爬起来,早早来到大堂等候。所以绝对不愿眼睁睁开着她对别人男生情愫暗生。

本来心里还在犹豫到底是用平和的A计划还是暴进的B计划,但方才步红藕眼中无意间流露出的对马昂的关切和担心还是如一把匕首一样深深地刺痛了他。

酒精的助力让他直接选择了B计划,他要一下子把这个马昂给踩进烂泥塘。

“小云小雨,怎么做都记清楚了吗?”

“记住了,少爷。”

“给我重复一遍。”

小云和小雨又详详细细地将计划的前前后后重新复述了一遍,凌风满yì

地点了点头,冷声道:“你们俩给我小心点,事情办砸了,你们也就砸了!”

“是,少爷。”

小云和小雨两个人噤若寒蝉。

荧幕海滩边,步红藕和杜红艳正在有的没的聊天,突然电视墙开了一个小门,一个披头散发衣衫凌乱不堪细白嫩肉裸露在外的少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步红藕和杜红艳吓了一跳,认得这正是先前扶着马昂进去的两名妖艳女子之一,心里扑通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那叫小云的女子一看到两人,立马就像看到了救星,身子一软,眼泪哗地流出,声泪俱下,凄凄惨惨戚戚:“快快,快去救救我们家少爷,那,那位马同学发酒疯扯住我和小雨要胡来,少爷阻拦,他把少爷给打倒了!呜呜,小雨,小雨正在被他,被他,我,我拼命跑了出来。求求你们,救救少爷,少爷快不行了!”

腾!

杜红艳窜了起来,粉脸寒煞,怒不可遏。

步红藕身躯微微一紧,虽然极其相信马昂,也知dào

他没喝醉,但咋一听到这样的事情,特别是面前的这女子不似作假,还是禁不住心里微微有些酸胀。

杜红艳练过五年的咏春,最是暴躁偏执,嫉恶如仇,哪里容忍得下这种事发生,一把拉起步红藕便顺着小门冲了进去。

两人一脚撞开休息室的间的门,首先看到凌乱的床上缩着一个肌肤裸露嘤嘤抽泣的女子,而地上也隐约躺着一个貌似凌风的男人。…,

步红藕纤眉微蹙,手脚有些微凉。

杜红艳拉着步红藕刚要迈步进去,猛然觉得右侧一阵风声,两人下意识的一转身,就看到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迎面扑了过来。紧接着脑袋一痛,便齐齐迷糊了过去。但在二人迷糊前的残存视线和意识里,那迎面扑来的赤身男子似乎正是马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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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良久,似乎只是一瞬,又似乎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步红藕感到鼻子痒痒的,钻心的感觉不亚于小时候第一次被搔脚心。

阿嚏!

一个大喷嚏醒了过来,就见眼前一张满脸口水苦笑不得的脸,不是马昂是谁。

马昂手里本来拿着一跟头发丝在逗弄步红藕的鼻子,想让她快点醒来,不想却被她喷了个淋漓尽致。

步红藕眼神定定地看着马昂,等着他的解释。

马昂道:“你相信我吗?”

步红藕毫不迟疑,“你说的,我就信。”

“可是小云的表情形象不像作假,可是你亲眼看到小雨赤身裸体缩在床上哭,凌风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并且最后是赤身裸体的我扑过来弄晕了你们……”

步红藕嘴角一勾,俏皮接道:“可是,我就是信你。”

马昂笑着一指墙边,“谢谢。你看看那边是谁?”

步红藕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杜红艳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房间的椅子里喝茶,揉了揉眼睛,微异道:“你不是和我一起倒下了吗?”

“我练过几年功夫,所以只是倒下,没晕过去。”杜红艳说着,转头问马昂道,“喂,你不是说有戏可看吗?怎么还不开始?”

马昂将手里的发丝递给她,笑道:“帮个忙,把那叫小雨的弄醒。”

小雨睁开眼便看到了正笑吟吟坐在那里的宁扬,心里一慌,回头又看到身边昏迷不醒的那人,真是少爷,立马明白事情砸了,直吓得浑身发抖。

“把衣服穿好。”

小雨赶紧按马昂的吩咐将衣服拉了拉,盖住白花花的肉。

“你们少爷的全盘计划是什么,我们很有兴趣?”

小雨浑身一抖,看了看身边昏迷的少爷,紧紧咬着下唇不敢出声。

马昂猛然从座位上弹起,扑到小雨身前,左手紧紧扣住她的咽喉,右手食指摁下去,将床头厚厚的木板给捅穿个洞,轻轻吹了吹食指,冷冷地看着她,“我再问一遍,你们的全盘计划是什么,我的耐心有限,我这根指头的耐心更有限。”

小雨哪见过这本领,心道这手指随便在自己身上一戳,那还得了。反正已经砸了,指不定少爷过后怎么收拾小云和自己,好女子不吃眼前亏,先过了当前这一劫再说。

章106 将计就计

“我,我说。”

小雨被马昂吓住了,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说了出来。

“少爷先让小云和我把衣服撕烂,然后我缩在床上装作被强奸了。再脱下,脱下马同学你的衣服,少爷的保镖方子,就是现在和少爷躺在一起的那人,将光溜溜的你地竖在门侧,他躲在你的身后。”

“然后让小云从便捷通道出去向她们两位呼救,说这个马同学你突然发酒疯要胡来,并把少爷给打倒了。少爷说,少爷说以步同学和杜同学两位女孩子的正义感肯定会闯进来。进来后隐藏在马同学身后的方子会把你推向她们,并在第一时间将她们两个弄晕,这样她们在晕之前看到打晕她们的人就是光溜溜的马同学你了。”

“然后我们都出去,这里就全交给少爷自由享shòu

了。等少爷完事以后,我们再从便捷通道回来重新处理布置现场,做出你借着酒意兽性大发打晕少爷,将我和小云,还有步同学全部强奸的假象。然后少爷联系外面早已准bèi

好的人,叫上酒吧内你们的同学一齐冲进来,到时候马同学你就百口莫辩,坐实了强奸非礼的事实,就连她们两位也会相信是你干的。”

步红藕眼神锋锐如刀,整个人突然寒冷如冰,而杜红艳肺都气炸了。

马昂眼中杀气凛然道:“可是还有一个最大的破绽就是我并没有真的行动,没有作案的确切痕迹,说白了就是现场没有遗落我的蝌蚪孩子。到了法**一取证就会知dào

是被诬陷的。”

小雨被他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调整了一下情绪,才缓缓道:“少爷说你们这个年纪最爱面子,没什么社会经验,又都是同学,经过他的一番调停,绝对不会闹上法庭。马同学身败名裂,而少爷即可以占有步同学的身体,又可以趁着她情绪低迷受到伤害的时候趁虚而入,攻占芳心。”

杜红艳勃然大怒,抬脚对着凌风狠狠踹上一记,“这个衣冠禽兽,想**红藕,还要把一切栽赃到别人身上。一箭双雕,既铲除异己,又耍流氓成功,还有人擦屁股!真狠!”

步红藕银牙紧咬,柳眉倒竖,抄起旁边的台灯狠狠地砸在昏倒在床的凌风头上,血花飞溅,碎片飞舞。

犹不解恨,跳过去飞脚便踹,好一顿海扁,直打得凌风鼻青脸肿,才气喘吁吁回到马昂身边,重归淡然女神状。

马昂看的是目瞪口呆,“弱弱地问一下,刚才那位打人的大大是谁?”

杜红艳哈哈大笑,步红藕嘴角微微一勾,斜瞥了马昂一眼,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杜红艳眼中冷光闪烁,“这人怎么处理?把这店砸了,还是打他个半身不遂?”

马昂眼睛一眯,早觉得能够跟步红藕做闺蜜死党的女孩子家里不会太简单,独立屋是什么级别的场合,说砸店就砸店,眼皮都不眨一下,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还是摇头道,“跟这种小角色置什么气,武力解决没一点技术含量,白白折了身份,影响也不好。俗话说的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显然忘了这一点。很好,那咱们便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好好教教他,到底该怎么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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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马昂,步红藕,杜红艳三人悄悄从电影墙的小门走出。…,

杜红艳的脸有些红,步红藕微微蹙眉道:“这样做好吗?”

马昂大笑,“好,简直太好了。还是杜红艳你狠,我自愧不如。”

杜红艳狠狠地瞪着马昂,羞怒道:“你太谦虚了。全是你的主意,我只是锦上添花,差远了比你。”

甩了甩经典学生头,“走吧,咱们也去跳舞,唱歌,然后等着看戏。”言罢迈着螃蟹步撞开小酒吧的门,径直冲了进去。

小酒吧里,被酒魔化了的一众男女学生恣意地挥洒着荷尔蒙和青春,欢悦地唱着,跳着。

杜红艳冲上去抢过麦克风就是一曲高亢暴躁的重金属摇滚《FUCKING》,这种小众的地下音乐延续了一贯的简白与力量,露骨尖刻的歌词,游走于音准边缘的呢喃与嘶吼,带着一股暴戾郁闷的情愫抢入众人的耳朵,轰击众人的心灵,几乎所有人都被感染了。

马昂眼神闪烁地看着舞台上状若疯癫的胖女人,摇了摇杯里的酒,“没瞧出来,红艳唱歌很厉害,不比黄夜差。”

步红藕闻言瞥了他一眼,心里莫名有些小烦躁,道:“厉害有什么用,她也只能唱给自己听。”

“为什么?”

“她父亲是位老古董,绝对不允许她混娱乐圈的。红艳在音乐上很有才华,黄夜的不少曲子就是她写的。可惜了。”

“这么容易就妥协,可不像她?”

步红藕轻轻一笑,“红艳的家里比较复杂,所以她自小懂事,看起来霸道疯狂,做事说话荒诞不经,但却是很听话的乖乖女,什么重大决定都会以家庭的利益为重。”

正说着,马昂抬手腕看了一下腕表,邪邪一笑,“三十分钟到了,如果小雨没说谎的话,大戏该开始了。”

话音刚落,一阵慌乱嘈杂的声音传来,小云带着几位饭店的高层和保安杀气腾腾地径直朝着休息室方向冲去,一边走还一边有意无意地大声交谈,什么“猥亵”,“强奸”“伤人”之类的不和谐兼重口味字眼时不时地窜出,在杜红艳突然停下吼歌的瞬间显得那样的刺耳和清晰。

舞池内歌房前醉熏熏的一众年轻人立马清醒了,瞬间如同一群闻到大便的苍蝇“翁”的一下抛下手头的一切争先恐后地尾随小云一行人直奔房门内锁的休息室。

坐在暗影处的马昂步红藕向摇滚摇到脸都变了形的杜红艳打了个招呼,三人也悄悄尾随着看热闹的众人。

脸挂泪痕的小云一马当先,走到休息室门前,看到自动门锁显示的是白色的无人状态,心里一定,这正是里边已经准bèi

妥当的暗号。殊不知小雨早将他们的计划卖了个通通透透,这暗号也是杜红艳给翻的。

不疑有它,手一挥,“快开门,救少爷!”

两个保安手忙脚乱地拿钥匙开门,但不知dào

是激动还是紧张却无论如何也弄不开,一行急于看热闹的人给挠得心痒不堪,躁动不已。

小云杏目圆睁,一把夺过钥匙,骂了声废物,自己在那儿开了起来。

“我来帮你吧?”一个清朗的年轻人从后面挤了过来。

“谢谢。”

小云将钥匙递给面前的年轻人,抬起头却立马被石化了。

接着身子如筛糠一样哆嗦了起来,张大嘴指指马昂,又指指休息室,嘴里“嗬嗬”连声却说不出话来。

马昂笑嘻嘻地看着表情惊恐如同见到了鬼的小云,“看你这么劳累激动,真该进去休息休息了。”…,

嘭。门打开。

只一秒钟。轰。大家一拥而入。

咔嚓,咔嚓,有人居然拍起了照片。

步红藕和杜红艳脸色都变了,马昂也紧紧皱起了眉。

看来他们都把事情想得简单了,凌风居然这么敢玩,竟然安排人冲进来就拍艳照,这太可怕了。如果不是马昂机警,此时这屋子里赤裸裸被拍照的人可能就是她们三个。这不是一般的打压异己和下流无耻,而是要把马昂三人往死里整,而且有了艳照在手,就算和平方式追不到步红藕,也可以要挟淫辱。

这一刻,马昂心中动了杀机。

嘶!

但听得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屋里的一切声音都停止了。

太糜烂了,太疯狂了,太无耻了!

屋中两个男人,那销魂的姿势,那龌龊的动作,那变态的方式,冲击着所有人的想象力,这已经不能用单一的男同,滥交来形容。

得益于自《沉浮》“欲”字卷中的学习,在马昂的布置下,糅合了东瀛“江户四十八手”的禁绝之技,古印度“爱经十三大招”中的终极兽招,南美“玛雅性典”中的神鬼合术,怎一个强字了得?

所有看到屋内场面的人,心里也会立马会蹦出两个字:畜生。胃部立马感到说不出的难受,直恶心到想把肠子都翻出来,倒上洗洁精,好好洗洗干净。

眼前这一切绝对是一场噩梦!

哇,不知是谁第一个吐了出来。

世上有些东西传染性很强,呕吐就是其中之一,很快大家便吐成了一团。

章107 毒童再现

马昂、步红藕、杜红艳三人在独立屋将计就计整治凌风的时候,江城广播电视学院校园内新一期演员培训班正在火热宣传中。

还有三个月,就又到了一年各大电影院校招生的季节,江城广电每年都会举行这样的培训班,从台词、表演、声乐、形体四个部分着手,有针对性地进行培训,而这四部分也是各大电影学院初试内容。

台词就是要求朗诵自己准bèi

的小说,散文或者寓言,题材最好是关于亲情、爱情或友情的,内容要健康。至于选什么体裁没有严格限制,只要自己擅长就好,文章长度控zhì

在三分钟左右。

表演也许是单个命题,比如说你给我表演一个放羊遇到下雨的小孩儿,一个怎么也止不住孩子哭泣的母亲。也许是规定情境,一组人一起做。需yào

认真地听好老师的要求,表演时力求真实、自然,切忌矫柔造作或故yì

卖弄。

声乐是让考生唱自己准bèi

的一首歌,老师主要考查考生的声音和音准,唱错词了也没关系,声音条件好就行。

至于形体,跳一段自己准bèi

的舞蹈,什么都行,考的是身体协调度和掌控能力。

最近几年艺考大热,似乎每个人都觉得一踏进这道门就好像是臭豆腐进了炸锅,进去前什么不是,出来后香飘醉人。不仅仅是帅哥美女,有不少长相特殊五官身材或过于含蓄或过于奔放的人也是踌躇满志,斗志昂扬,满脸淫荡之意,一身猪哥气场。

所以江城广电开的这个班非常受欢迎,号召力惊人,班班人满为患。

马格格作为江城娱乐台的大记者已经连续几年对艺考作了专题节目,效果非常不错。每次都能引起大规模的反响和讨论。特别是在最近几年娱乐圈丑闻不断的情况下还有越来越大规模的年轻人放qì

学业挤破头得来参与这场赌博,就不得不引起更多有志之士和家长的关注。

马格格带着摄影师大哥采访了几位前来报名的学生,面对“同学,请问你报考燕京电影学院的初衷是什么”这一老生常谈的问题,几乎每位考生都是神色一整,一股悲天悯人状:

“我自幼便具有表演天赋,惊人的艺术细胞,热爱电影艺术,我愿意为华夏的电影艺术贡献应有的力量,哪怕为此燃烧青春,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争取做出华夏的《阿万达》,《铁达你可好?》!”

马格格尽管心里鄙视不已,但是嘴里还是一翻勉力。

其实像这种回答回去百分之一万是要剪掉的,要的是标新立异有创造性的回答,又不是颁奖典礼,搞什么官方回答。

正在心中腹诽之际,一个眼睛咪咪的小胖子引起了马格格的注意。因为这个眼睛笑起来像疤痕,不足一米六的小胖子处于这帅哥美女堆里实在是太显眼了,多年记者的直觉告sù

她这个人有料。

“这位同学,你也是来上培训班,准bèi

考电影学院的?”

“噎死。”

“你报的那个专业?”马格格做了好几年娱乐节目的记者也算半个圈内人,知dào

像他这样的形象在地球上考表演专业绝对没戏。

“导演。”小胖子满脸的骄傲,似乎此时已经是鼎鼎大名的导演了。

有的人是以达成梦想为荣,有的人是以拥有梦想为荣。胖子显然属于后者。

“为什么会选择当导演呢?”…,

胖子嘻嘻一笑,那骨子勃然而发的淫荡之气熏得马格格不自禁地倒退两步,额前的刘海发丝都是一阵惊慌躲闪。

“都是圈内人,你知dào

的?”

马格格疑惑道:“导演能挣钱?”

“钱都是浮云。”

“哦,你是不是有强烈的控zhì

欲和表达欲,认为只有做导演才可以将自己的想法完全的付诸于电影胶片?”

“我没有什么鬼表达欲,我只有性欲,强烈的性欲。”

嘶,马格格倒吸一口冷气。

小胖子刚说过没有表达欲,强烈的表达欲便伴着性欲蓬勃而出,“说白了吧,哥就是冲着那潜规则去的。自从你们接连报道了多个女明星和导演的故事之后,那便成为了我终生的梦想。当导演多好啊,想怎么玩怎么玩,要你趴着你不敢躺着,既免费又安全,还全是高档货。你想想,保不准哪个弄过的小明星以后就是奥斯卡影后,多给力呀!我时常幻想着在垂暮之际,摇着一把青藤椅,给我的孙子讲我当年的故事。”

“翻动着一堆超级巨星的照片,这个,口技不错;这个,擅长江户四十八手;还有这个,整容无数次,你爷爷我潜规则了三次,一直还以为是三个人……”

马格格一脸恶寒,正欲扯着摄像头离开,突然看到小胖子的鞋子非常奇怪,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小胖子哈哈大笑,得yì

至极地一伸脚道:“没见过吧,这是现在最潮的脚趾鞋,每个脚趾都是分开的,我这还是个六趾款的呢……”

两人却都没有发xiàn

,在他们聊天时,不远处一个五六岁跨着一个脏兮兮软塌塌的乌龟小书包的粉嫩孩童正懒悠悠的蹲坐在花池边玩水。

圆嘟嘟的小脸,扑闪扑闪如同扇子般的睫毛下是两轮眯起的皎皎明月,看不出是男童还是女童。身穿一身半旧的红白格格校服,皮鞋白袜的小脚丫子一晃一晃的,一只已经因为戏水而湿透,嘴角带着青稚可爱的笑容。

但当听到小胖子说到“六趾”二字时,突然眼神一凝,迅速回头,但又很快摇了摇头,情绪微有些低落,青稚的眼神中不符合年龄的凶残一闪而过。

戏水的湿漉漉的手猛地一甩,水珠四散而出,有几滴恰如其分地飞进了小胖子哈哈大笑的口中。

“明明不是他,也敢胡言乱语,找死。他是我要亲手找出,用来交换明天的人,任何与他有关,任何妄图与他有关的人,都该死!”

“他在某所学校上学的消息到底可靠不可靠呢?”

阿嚏!

噗通!

在马格格和摄影师惊慌失措的眼神中,志向远大的小胖子一个喷嚏打出,然后如同一条扭曲求生的爬虫委顿在地,翻滚挣扎,却苦苦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如同最蹩脚的演员哗众取宠地演着一出辛酸苦涩的默剧,没有痛苦,只是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如流沙一般悄然逝去,无助又残酷。

而花池边,刚才那小童已经无影无踪。

章108 黄夜危机 阿虫出手

黄夜除了爱玩各种危险性极高的极限运动,以及疯狂恣意的摇滚外,就是特别爱看书。

其实她的学习天分非常不错,以她真实的水平考个年级前一百名轻而易举,但她因为心中所隐藏的那个秘密,故yì

每次交几张白卷,同时控zhì

成绩,一定要拿到倒数第一。

爱读书,所以她有夜读的习惯,在每个没有比赛以及演出的夜晚,她都会去图书馆读会儿书。而在每次夜读之后,都会在外面溜达一圈才回家休息,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

今晚她溜达后回家的路上,一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好像有人一直在窥视着自己似的,那种感觉很不舒服,就好像自己正在赤身裸体的行在大街上。

黄夜一直是胆大包天的人,加上也有几分身手,索性停了下来,蝴蝶刀从袖中瞧悄悄滑出,冷冷道:“什么人?”

前方的阴暗处里闪出了两个人来,一黑一白。

黑的人从头到脚都是黑的,白的人从头到脚包括衬衣扣子袜子全部都是白的,再配上邪魅帅气的两张脸,在这黑暗的夜里透着一种战栗的美感和凉凉的鬼意。

饶是黄夜素来冷静大胆,也不禁被唬了一跳。

没有正常人会对深夜里突然跳到你面前的“黑白无常”无动于衷的。

略定了定神,黄夜问道:“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黑白两人对视了一眼,白的开口道:“你叫黄夜?”

“黄夜,黄夜是谁?你们找错人了。”黄夜佯作讶异道。

黑的嘿嘿一笑:“果然就是你。你刚才听到我大哥提到你的名字时,心脉速率是平时的一倍半,周身气息不受控zhì

地剧烈波动了一下,说明你内心的震动。而你回答时提到黄夜这个名字时心脉是平时的一半,而且周身气息不自主地缩成了一个球,说明你在极力地掩盖着什么,妄图逃避着什么,所以你就是黄夜无疑。不要害pà

,我们两个有点小事想请你帮忙。”

“我能帮你们什么忙?”

白的深吸了一口气,在身上摸出一张支票,“这是一百万,我们今晚需yào

,需yào

你……”

黄夜脸色一青,浑身发抖,半响,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黑的尴尬地笑了笑:“我们兄弟没有歹意,也没有侮辱你的意思,只是,只是……唉,你有什么条件就直接说,我们兄弟一定给你办到。但是今晚你务必……”

“滚。”

黄夜如刀的碎发在眼额前荡漾,看得出她此时的愤nù



黑的扫了一眼白的,“哥,那人说这招拿钱砸一准管用,回头碎了他的卵蛋,现在怎么办?”

白的一声叹息,“唉,可怜咱哥俩一世英名,怎么办?你忘记那些人的手段了,想活命就上呗。”

兄弟俩一说到活命,眼中突然多了一种超越理智和良知的坚定,对视一眼,猛地朝黄夜扑了过去。

黄夜早防着呢,一直在手心旋转的蝴蝶刀正待有所行动时,突然发xiàn

本来还在三米开外的黑白兄弟几个闪转腾挪已经到了面前。

这几米的距离好像对他们而言根本就不是距离,就好像他们本来就站在自己面前似的。

直到这时,黄夜才知dào

对方的身手根本不是她这种三脚猫可以对付的,这种感觉让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开始后悔下午不惜自残也要让那一男一女两个保镖滚蛋的这个决定。…,

黄夜甚至已经感觉到他们两兄弟的手已经触碰到了自己手臂上的皮肤,她想大叫,但她突然发xiàn

自己居然没有了声音。

那种恐慌的感觉,让她的心开始剧烈下沉。

就在这时,突然感觉一阵劲风袭来,身体一轻,飘逸开了三尺,将将让过黑白两兄弟的擒拿。

同时,耳边一个轻柔冷淡,虽然刻意压抑但还是有些熟悉的声音道:“想活命的,顺着这条大街往前跑。”

黄夜是果duàn

勇敢之人,虽然跟父亲接触不多,但也知dào

目前局势危险,有人要对付黄家,不然他也不会花重金请保镖来日夜跟随自己。

当下头也不回,顺着大街往前冲刺而去。

黑白兄弟面上全都闪现出一丝凝重,没有去追黄夜,齐齐向旁边闪开一点,呈犄角之势,神色凝重地看着那黑暗处。

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从阴影处缓缓走了出来,一脚深一脚浅,显然腿脚有些不便,最出奇的是她的眉毛,活像两条肥嘟嘟的小虫子,让人忍俊不止。竟是阿虫炸酱面的小老板阿虫。

稚美的阿虫打了个哈欠,缓缓道:“我有个提议,时间不早了,不如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你是谁?”

“不必知dào

,回去洗洗睡吧,我在这里,说明你们已经事不可为。”

好嚣张!

兄弟俩心意相通,瞬间做出决定,齐齐尖啸一声,身形气动。两个人不知dào

练习的是什么拳术,出拳如风,加之穿着衣服的效果,拳劲鼓荡,刹那间空气中似乎多了无数道黑色和白色的残影。

每个黑影都粘着一个白影,组成一个个高速旋转的黑白飞轮,狰狞地旋向阿虫。

身处漩涡中心的阿虫柔美一笑,眉上两只肥虫子欢欣跳跃,“不就是个二品下的实力,非要搞这么大排场,舍本求末,中看不中用。”

猛一扭腰,迅速伸手,手指连弹。

那一对干净修长的手如同黑暗中的一盏明灯,所过之处,劲风呼啸如刀,很难想象她一个瘦削的女孩子会有这么大的力量这么快的速度。

瞬间,那狰狞的黑白拳影如同遭遇灯光的黑暗一样大片大片地消失无踪。

突然之间,两道灿目的锐利从黑白拳影中闪出,带着森森的寒意与杀气,下一瞬已经到了阿虫的脸前。

这才是兄弟二人的杀招,拳里乾坤。

关键时刻,阿虫身子猛地一折,电光火石间让开两道锐利,手中猛地一扬,“去”,青石蚨镖呼啸而出。

两声闷哼。

黑白二兄弟毫不恋战,身形疾退,瞬间消失不见。

阿虫瞬间击退二人,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看着夜色呆立了片刻,轻轻一叹,顺着黄夜离开的大街,一脚深一脚浅,追赶而去。

章109 流浪汉研究生

在独立屋门口,招来出租车将步红藕和杜红艳送走,马昂长吁了一口气,沿着路边慢慢晃着。

一道门,隔着两个世界。

一个是原始社会,一个是文明社会;一个杂乱无章吵嚣纷闹得如同早市的菜市场,一个静谧美丽冷清孤独得如同没有遇到杨过的小龙女;一个每天都在演绎着背叛和伤害,精神亦或是肉体,一个每日都无知地包容和承shòu着这种后果,家庭亦或是感情。

离开独立屋的时候,凌风每位同学塞了一大包礼品,封口用的,尽管看着马昂步红藕杜红艳三个的眼神想吃人,但也不能不给,而且还加大了分量,步红藕杜红艳两个自然是不屑去接。

弄得凌风都快要下跪了,死缠烂打不让走,马昂看这样也不是办法,就一道接下了,为此还得到了杜红艳的不少白眼,骂他没骨气。

笑了笑,马昂随手将手里所提的精致礼品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紧了紧衣领,大步前进。

“哎呦——”一声惨叫。

马昂这一时兴奋,也没留意脚下,谁又能想到垃圾桶旁边会躺着一个人呢?

此人一身粗布棉袍,油油的,亮亮的,用一根火柴擦上去,一准能燃起来。

左脚穿着个红色雨鞋,风骚地外翻到脚腕。右脚是一只奇怪的篮球鞋,上面布满了耐克,阿迪,匡威之类的标志,怎一个强悍了得?

裤子最有特点,一裤管短到大腿,一裤管是喇叭的,明显比他的腿长了不少,就像戏剧旦角的飞袖,透着一股子的邋遢。一头早已结成一团的脏兮兮的大蘑菇生在头顶,遮住了几乎整张脸,只隐约看见还算秀气的下巴。

旁边躺着一个破旧残缺的木吉他,似乎更加印证了他的身份和职业。

“没事吧?”

马昂很少对人说过对不起,他也不会说。

他一直觉得这世界上最没用最扯淡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蘑菇头清清的声音,“看来你不打算跟我道歉?”

“道歉有用吗?”

蘑菇头居然点了点头,“打算怎么了断?”

马昂笑了,不答反问,“你是个流浪歌手?”

“错,其实我真zhèng

的身份是一名研究——生。”

“哦,音乐学院的研究生?找灵感来的?”

“不,我研究生活。”

“生活?别逗了,我瞧着,生育还差不多。”

蘑菇头怔了怔,伸手捞起旁边的破木吉他,胡乱调了几个音,“看来你也是同道中人。这样,认真听完我一首歌,就当给我道歉了。”

这年头沾上艺术人的果然都不大正常。

马昂双手一环,靠在旁边的一株梧桐上,笑道:“一般好听就行,不然太好听的话,以后我还得找着踩你。”

蘑菇头也不再理会马昂,坐直身体,甩了甩早已结为一体的秀发,摆开架势,“哥们儿来一首新学的。”

运指拨弦。

就在那一瞬间,那人好像整个活了过来,再也不是一堆垃圾般躺在破垃圾桶旁边的废物,而就是一位无比自豪无比高傲的艺术家。跳动的音符如同精灵般从它那枯枝般的手指尖流出,带着一丝虔诚,带着一丝满足。这是对理想的虔诚,这是对坚持的满足。

……

沙哑的如同砂轮穿过圆木的声音,浑厚低沉好似暗夜爵士的呢喃,简单直接甚至粗暴的歌词,深击人心。…,

歌声停。

但那旋律和韵味还久久回荡在夜空中,挣扎纠结着不肯离去。

良久良久。

“很好听。”马昂眼睛亮亮的,伸手摸出一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

他虽然经济状况一直不大好,最近美食城开业又急需用钱,但还是非常识货的,知dào

这人的一首歌绝不止这个价。

蘑菇头低头细细地抚摸着破木吉他,似乎对马昂的大钞毫无兴趣。

马昂轻叹了一声,“理想是理想,尊严是尊严,但这张恶心的纸是生活。虽然说谈钱有些伤感情…”

“停。”

蘑菇头伸手将钱抢了过去,“我跟你也没什么感情,所以还是谈钱直接些。等一等再接是我的习惯,因为大部分时候别人会再加的,说知dào

你这么不上道——”

蘑菇头将那张新新的钞票放在鼻端重重地嗅了一口,“臭死了。不过这东西就像臭豆腐,越臭人们越喜欢。有了这张臭纸之后,我突然间发xiàn

你英俊多了。”

马昂眼睛咪咪的,“很有意思。”

蘑菇头甩了甩手里的大钞,猛然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指了指旁边的一家夜总会,“怎么样,请你喝一杯?”

马昂摇摇头,“谢了,不过我觉得这一百元还是留着你明天吃饭比较好。”

“没有这一百元难道我明天就得饿饿了?”

蘑菇头一笑,伸手扯掉头上大大的发套,连带外披的破棉袄一起塞进了那个此时看起来有些奇怪的垃圾桶,然后又伸手在里面狠掏了一阵,摸出一件英伦风的外套,一双帆布鞋,换上后又摸出一把剪刀,蹲下身子在两根裤腿上飞速地裁剪,片刻功夫已经变成了一个浅笑晏晏时尚帅气的年轻人。

和马昂相近的身高,不胖不瘦,清秀的脸庞,虽不是惊艳的酷帅,但却是无比的耐看,尤其是一双亮亮的眼睛,和那抹温和畅快的笑容。

刹那间,马昂竟有些熟悉的感觉,但短时间内又实在想不起来。

那人清朗一笑,“这样行了吧?”

这一系列变化让人眼花缭乱,前后差距之大让人猝不及防,饶是马昂心性笃定,也不禁楞了一下,“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跟你说过了,研究生活。”

“这垃圾箱?”马昂很想问的是这垃圾箱怎么跟百宝箱似的。

“哦。”

年轻人随手垃圾箱拉了过来,马昂这才发xiàn

这个垃圾箱下面居然有着两排隐蔽的轮子。

“表面上看它是个垃圾箱,其实它是我的随身行李箱,你没注意到这个地方不应该有垃圾箱吗?”

年轻人说着,伸进垃圾箱中摸出马昂扔进去的三个礼品包,呵呵一笑:“初次见面,你就送如此大礼。所以,我也只好为你弹一曲,请你喝一杯了。”

章110 婆婆妈妈苏贱人

两人随便找了家酒吧。

年轻人叫了两瓶高度的陈酿白酒,摆在马昂面前。

“你也喜欢喝这种酒?”马昂很有一点酒逢知己的感觉,眼神明灭间,心中那种熟悉至极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但又实在想不起自己何时曾认识过这样一个极品的人。

“特意叫给你喝的。”

“你不喝?”

“我不会喝酒。”

“哥们儿,莫装纯,装纯遭人轮,装逼,装逼遭雷劈。”

“我真不行,滴酒不沾。”

“真不喝?”

“不喝。”

马昂微微一笑,噌地一声站起,转身就走。男人赶紧站起,笑嘻嘻地挡在他前面。

“那咱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立马走人。”

“非得喝?”

马昂像是看到路边的一抔大便一样扫了他一眼,不爽道:“不会喝酒还敢请别人喝酒。大老爷们儿不喝酒,你充什么带把儿的?”

“我说的是‘请你喝一杯’,又没说‘一起喝一杯’,是不是?”

马昂不再废话,起身就走。

“好好好,哥,我服了。今天我舍命陪君子,那你得答yīng

我,得会儿我喝倒了得把我弄回去。”

两人复又坐了下来,一人倒了一口杯。

马昂端起酒杯一口闷净,那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嗓子直冲到胃,畅快淋漓,怎一个爽字了得。

酒逢知己千杯少,喝酒得看是和什么人喝,对面的年轻人虽然来头不明,但人很有意思,所以这酒虽然劣质,但喝起来却比之前在独立屋的高档酒顺口多了。

但年轻人却是端起酒杯闻了又闻,嗅了又嗅,紧皱着眉头始终下不去口,好不容易准bèi

喝了,还不忘交待马昂道:“记着你答yīng

送我的。”

马昂戏谑一笑,“晓得。刚才在外面还挺爽快挺有意思的,怎么这一听到酒就婆婆妈妈了起来,说吧,得会儿你去哪儿?”

“奈何桥。”

“奈何桥?”

马昂的眼睛猛地一缩,冷冷道:“原来你就是阎王派来的新任勾魂使,是来拿我回去的。”

年轻人的眼睛顿时幽幽了起来,声音也变得飘忽不定,满脸狰狞道:“聪明。本阴差给你个选择,是束手就擒呢,还是束手就擒?”

马昂呵呵一笑,“挺爱演的,赶紧喝酒,别再扯什么奈何桥三生石孟婆汤之类的转移注意力,这招没用。”

年轻人苦笑着从身上拿出一张纸递给马昂,“真没骗你,我要是把这杯酒喝下去,得会儿真的得让你送到奈何桥去喝孟婆汤了。”

那是一张中心医院的病历单,带着几个红红的钢戳印,乙醇酒精中度过敏症。

看着年轻人递过这张纸就像递过了一块免死金牌的表情,马昂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就好像看到了这世界上最可笑最好玩的事情,边笑边从身上摸出红绿蓝三个小本递给了男人。

世间事就是这样巧,昨天刚从宁醉墨那里弄来三个小玩意儿,今天就用上了。

这是三本证书。

年轻人翻开红皮证书只看了一眼,嘶嘶。倒吸了一口冷气。

上面赫然写着几个鎏金大字《酒精猝死证》。

然后翻开绿皮和蓝皮证书,又是一阵倒吸冷气。

强悍!太强悍了!

上面分别用鎏金大字写着《免喝一瓶证》和《我喝醉了证》。

最重yào

的是,那上面不仅有正儿八经的马昂照片和真假不论但是相当详尽的资料,还在最下面戳有两个大大红红的钢印,一个是“国事院”,一个是“中北海”。…,

马昂看着怔怔苦笑的男人,将他的病历单折好还给了他,“有兴趣没,五块钱一本?比你这可拉风有效的多。”

年轻人看了看马昂,摇遥头洒然一笑,端起酒杯眼睛一闭就要猛灌,却被马昂伸手拦住了。

“看得出来,你是真不会喝,意思到就行了。”

马昂环起双手,向身后的沙发里一缩,“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这又唱歌又请喝酒的,还知dào

我的最爱喝的酒。说吧,找我什么事?”

到了这个时候,对方这种婆婆妈妈的样子愈发地觉得熟悉,但任他怎么回忆,却都想不出来是谁。但是感知让他确定,对方虽有目的,但是绝对没有恶意。

年轻人眼睛一亮,从身边的小包里拿出了一个小本和笔,“我对你们刚才发生在独立屋内的事很有兴趣。”

马昂眼神一凝,杀机凛然,“什么意思?”

“别紧张,跟你说过了,我是研究生活的。”

马昂审视地看着年轻人。年轻人眼睛亮亮的,带着温和善良的笑意,带着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新奇。收起戒备,道:“想知dào

什么?”

和马昂预想的承shòu各种辛辣刺激刁钻问题轰炸的情况完全不同,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始终很温和很有礼貌,看得出来,他是个很好的生活观察者。

也许正印了那句话,再坚强的人也会需yào

一个倾听者,而这个年轻人无疑是最好的倾听者和交流者,没有了白酒的威吓,他又重新恢复了机敏睿智和风趣幽默。

所以两人根本不是一个问一个答,而像是一对老朋友在轻松地聊天。

跟一个对的人聊天是一件很快乐的事,那不仅仅是倾倒垃圾或者找寻某种过往的印证,而是籍着和对方的思想碰撞而游动思绪,恣意梳理过去的人生。在这个过程中,你总会不经意的会心一笑,或者是什么深埋的纠结瞬间明悟。

马昂最后终于确定,自己一定认识这个人。而他也不是真的过来打探独立屋的事,他根本就是来找自己的,微微一笑试探道:“不得不说,你很像我的一位朋友。”

年轻人终于动容,开心笑道:“还以为你的记性真差到这个地步了。”

说着吹了声口哨,一只美丽的白鹤从门外飞了进来,飞过众人的头顶,乖巧地落在了年轻人的胳膊上。

马昂一看到这只白鹤,腾地一下站起,面色变幻,精彩之极,那年轻人一边抚着白鹤,一边轻吟道:“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马昂哈哈大笑,痛快至极,一把揽住年轻人,一个大大的熊抱,“苏贱人,你没饿死,真他娘的太好了!”

章111 有朋自远方来

在马昂十七年的生命中,先后有过三个家庭,7岁之前的两个家庭虽然时光短暂,但都很舒心温暖,所以也有过一两个不错的朋友。苏睿就是其中之一。

苏睿也是孤儿,但他一直住在孤儿院中,从没有人愿意领养,甚至连院方好几次都差点将他赶出去,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手脏,喜欢偷东西。

他自小好像就有这种天赋,不管院长把好吃的藏在哪里,他都能准确找到,为此没少挨打。

马昂则不同,马昂一直是孤儿院院长最喜欢的孩子,听话,懂事,有礼貌,早熟,因此有些不合群,同龄小朋友都不怎么喜欢他,只有苏睿。

两个人成为朋友,源自苏睿一次偷东西时被马昂看到,马昂将他当做空气,视而不见走过,事后也没告状,让他觉得很有义气,后来便经常在一起玩。

马昂惊奇地发xiàn

苏睿真的是有这方面天赋的,只要想,很少有他偷不到的东西,不仅仅是偷盗,偷窥,偷懒,只要是跟偷字有关的东西,他都天赋异禀。

而苏睿自从和马昂成朋友后,从没再挨过打,不是手脚变干净了,而是马昂脑子好使,掩护水准一流。自此,两个行为性格大相径庭的人居然成为了好友。

无忧无虑的童年总是有很多快乐,纯净如水晶般的情谊隽永而温暖。而因为有那个深藏心中不能言说的共同秘密,使得两人的友情比一般人多了些冥冥之中的恒固联系。

马昂一直看着苏睿飞扬的眉眼,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大手揽过他的肩膀,由衷喜悦道:“贱人,十年了,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看到马昂的动容,苏睿一改方才的放荡不羁,也有些激动道:“我是专程来投奔你的。”

“十万个欢迎。只是你怎么知dào

我在这里?”马昂有些疑惑。

苏睿哈哈笑道:“在这个世界上,想找到一个人还不容易。你被领养的时候,当时有登记。再说,你绝对想不到还有一个人时时刻刻在关注着你的一切,我这次能找你也是得益于她的指点。”

“是谁?”

苏睿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打个哈哈绕过,上下仔细看了看马昂,叹息道:“没想到当年那个不苟言笑的闷葫芦现在也长这么帅了,也就仅次于我。”

两人说笑了一阵,马昂问道:“说正经的,现在在做什么,近来还有,那些习惯吗?”

马昂虽然说的隐晦,但苏睿还是心领神会,道:“你说偷啊,江上易改本性难移,不过我也算与时俱进,现在哥们儿不偷凡物,只偷心。”

“偷心?”

苏睿皱眉叹息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说的就是我。可惜只是以前的我,就是因为偷心,这次偷到了不该偷的人,惹下了大麻烦,所以才跑路到你这里了。”

“难道是有妇之夫?”马昂脸色有些难看。

“别瞎猜,哥们儿不好这口。咱这是风流,又不是下流,拆人姻缘的事咱不做。”苏睿拉起他的百宝箱,扔下几张钞票在吧台,抬了抬下巴,扯起马昂,“不是想知dào

我现在的工作吗?来,跟我来,带你去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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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自古为中原之要塞,山水俱佳,文化底蕴深厚,保存了很多民俗建筑,一直都很受各大电影公司的青睐。…,

所以就有商人看准商机,同业内很有名气的江城广播电视大学合资建了一座很大的影视城,为国内三大影视城之一。

每天都有大批的电影电视剧组入驻,所以就有很多群众演员和龙套的机会,除了当地一些居民闲暇无事来赚个外快外,更多的是怀有电影梦想的年轻人聚在这里等待龙套角色,一方面是挣个生活费,更重yào

的是期待哪一天会有导演慧眼识英雄,将自己这颗蒙尘的珍珠拂去灰尘,自此一飞冲天。

苏睿带着马昂来到电影城门口时,已是晚上十点左右,但这边还是聚集着不少等机会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多数人脸上都有一种朝圣般的虔诚和自豪,仿佛自己正从事或者即将从事的就是这世间最伟大的工作。

人是因为梦想而伟大,但往往会伟大到毁灭自己也在所不惜。

马昂讶然道:“你现在就以这个为生?”

苏睿微笑摇头,“你还不知dào

我,我这个人心不定,喜欢到处飘着,当年你走后,我也离开了那里,这么多年来,我什么都干过,但都不长。想唱歌的时候就去驻唱,想旅游的时候提起吉它就走,徒步走过罗布泊,单脚撑过云颠沼泽,虽然清苦,几次差点丧命,但精神强dà

而自由。最近,哥们儿对演戏感兴趣。再说,这不是躲那个疯女人嘛,来做龙套,她是无论如何想不到的。”

两人正说着,影视城的大门突然开了,一个高高瘦瘦带着臂章的男子举着扩音喇叭走了出来。

呼啦一下,就像一阵风驰过,所有人都热情地围了过去。

“你们这些死跑龙套的,挤什么挤。”高瘦男子不耐烦地举起扩音器,叫道:“有谁不怕火烧的?”

“我。”

“我。我皮厚。”

“我。我擅长火中取栗,水火不侵。”

“我。等着,我现在就自*焚给你看。”

……

大几十条手臂高耸着,所有人都是热情高涨,斗志昂扬,似乎争的不是一个小小的可有可无的龙套角色,而是一份前程,一个飞黄腾达遇风云而化龙的机会。

“你们俩,过来。”高瘦男子突然指向了站在外围一直低声交谈,既没叫嚷又没举手的马昂和苏睿。

“叫我们吗?”马昂异道。

“愣什么愣,赶紧过来,别人想要这次机会还没有呢。”

狂躁的人群分了开来,马昂和苏睿走过去,沿途是一路噬人的目光。

“凭什么是他们呀,我水火不侵的,他们两个连手都不敢举?”有人不爽了。

高瘦男子嘿嘿一笑,“导演说了找两个最怕火的,不好意思,诸位龙套大哥都太勇敢了,完全不符合要求。”

擦。

一阵巨哄。

苏睿朝马昂挤眉弄眼一翻,长舒了一口气,叹道:“不知dào

为什么,一看到你,我就觉得特别踏实,你这个人虽然闷,但明显是我的幸运神,小时候结识你后再没挨过打,你走后就又不行了。你瞧,现在有你跟着,这才刚到,手都不用举,居然就挣到了一次机会。知不知dào

我之前在别的影视城外失败了多少次?不堪回首啊。”

高瘦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人,道:“叫什么名字?”

苏睿嘿嘿一笑,高声回道:“死跑龙套的。”

高瘦男子呵呵一笑,拿扩音喇叭锤了苏睿一记,顺带扫了眼马昂,“有点意思。不错,就你们两个了。”

说着又随手拉了身边一个小胖子,转身带着马昂苏睿二人走进了江城影视城。

马昂虽然不大愿意,但是被苏睿不由分说给拽了进去。

章112 龙套

四人走在去剧组的路上,小胖子始终表现的很兴奋,上窜下跳,喋喋不休,一刻不得消停,不时地跟高瘦男子聊些低俗的段子。这方面苏睿明显是行家里手,虽不似他多言,但只言片句却有画龙点睛之妙,让两人捧腹大笑,一股荡气回肠之气。

“郭哥,今天咱们是走的哪部戏?”小胖子终于逮机会问到了想问的。

那个叫郭哥的高瘦男子笑骂道:“得了吧小勾子,你会关心是哪部戏?是关心多少钱,有没有鸡腿便当吧?”

“呵呵,还是郭哥了解我。我刚一蹲下,郭哥就看出我要拉出来的是啥屎,我一张嘴,郭哥就一下看到我的喉咙底。小勾子佩服佩服。”

“你个混小子,就整那恶心的。”郭哥神mì

一笑,“告sù

你,今天带你们串的可是咱江城影视城今年的一部重头大戏。三地合拍的,九千万的大制作。从演员到导演全是大腕儿,盒饭全都是带鸡腿的。你们三个今天有福了,因为是夜场,酬劳加倍,一场火中打戏,两百块,带一顿鸡腿盒饭。”

小勾子吞了口唾沫,眯着小眼道:“多谢郭哥照顾,没有郭哥就没有我小勾子的今天。全影视城的场务就郭哥最厚道,从不逼我们交角色介shào

费,真的,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有些黑心场务来招龙套了,我们根本就不往前凑,只有郭哥你,大家都跟救老妈似地往前冲。”

郭哥一挥手,“得得得,别捧了。”叹了口气,眼神从马昂、容睿、小勾子三人身上扫过,“我也是从死跑龙套的混过来的,知dào

那有多不容易。我这人虽然脾气臭说话难听,但多少还残留些良心。”

“郭哥,打戏。这是一部武侠剧?”苏睿问道。

“嗯,好像是叫什么《偎地宰凤传》,貌似之前拍过很多个版本了,很有名气的。”

“哦,原来是要翻拍银庸大师的经典名著《偎地宰凤传》,这本书之前共有过四个电视版本,六个电影版本。”

郭哥有些意wài

地看了一眼容睿,赞道:“早看你小子不凡了,不错,用心做,没准真能混出头来。”

瞥了一眼小勾子,“哪像这条死狗,只顾惦记着鸡腿盒饭和哪位女明星漂亮,一辈子都只是个死跑龙套的。”

“嘿嘿,郭哥,你说大制作,大明星,那女主角是哪位大美女?”小勾子疤痕似的小眼睛咪咪的,就差脸上写着一个色字。

“女神级的人物,你猜猜。”郭哥逗弄小勾子。

“女神?苍井空?小泽玛利亚,还是松岛枫?”只是提一下名字,小勾子却兴奋得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你个仙人板板!”

郭哥飞起一脚狠狠踹在小勾子的肥臀上,“你满脑子的净是那些恶心的岛国女优,就不会有些干净东西?”

小勾子委屈道:“可是这些在我心中都是女神,我每晚都会心甘情愿地为她们累到手腕酸疼。”

马昂一直看着影视城的风景,对这个毫不关心,却听苏睿呵呵一笑,便知dào

这个小子动坏主意了,果不其然,听他先是一通马屁不着痕迹地献上,接着笑问道:“郭哥,你就别逗我们了,到底是哪位大美女主演的?”

郭哥似乎对苏睿有着一种独特的好感,闻言笑着补了小勾子一脚,也不再卖关子了,“具体名字我也记不清楚了,是刚刚起来的新锐明星,真是漂亮,论样貌气质,绝不比一线巨星差,工作认真,态度也好。反正郭哥是很看好她。”…,

小勾子疤痕眼居然猛地一睁,结巴道:“郭哥,这么说我们有机会演对手戏?”

“要不怎么说今天这是美差呢?今天这场火中打戏,就是她的戏。到时候你小子不仅能见到,说不定还有机会当面让她一剑刺死,爽不死你?”

“郭哥,两百块,鸡腿盒饭我都不要了,能被她一剑刺死,我此生何憾!”

“滚吧你,哪次面对漂亮女明星你不是这样说,最后还不是第一个上去抢钱,吃完一个鸡腿还想去捞第二个?”

江城影视城摄影棚区很大很空旷,几个大的摄影棚都间隔不近,所以基本上剧组工作人员有事都会乘坐电瓶车往返。四人没有电瓶车,这一路可是走得够呛。

“哥们儿,新来的吧,不怎么爱说话。”刚骚扰折腾过郭哥的小胖子,又不甘寂寞,笑嘻嘻对一直沉默的马昂道。

“嗯,我叫马昂,你好。”马昂看到这个小胖子就想到了老鼠跟蟑螂,这世间能量最大生命力最强的两个物种。

每个地方都有很多小胖子这样的人,简称混子。千万不要小瞧这种人,他们活跃在城市的街头巷尾,游走于黑白边缘,是天生的社会分子,有平常人无法想象的适应能力和交际圈子。

“马昂,不错,听起来像个搞艺术的,有前途。就你这身材,就你这气质,就你这范儿,没的说,我代表全国人民看好你。不过,你还得好好跟你这位朋友学学,名利场中,多些圆滑才能混的好。”小勾子大言不惭道。

“兄弟,你可别被他的糖衣炮弹给击中。这小子现在夸你,就是为了待会儿你不好意思跟他抢鸡腿吃。”

马昂闻言一笑,容睿则是大喇喇伸手拍了拍小勾子的肩膀,“你叫什么名字,不要告sù

我你就姓小,名勾子,从前朝大内穿越来的?”

郭哥哈哈大笑,马昂莞尔,小勾子脸色微缅,不好意思道:“其实我姓勾,勾引的勾,名字,名字叫英雄。”

勾英雄?

容睿异道:“好名字,不过连起来读有些怪怪的。”

郭哥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兄弟,你别听他忽悠,他哪叫什么英雄,把中间那个‘英’字去掉就对了。”

勾雄?狗熊。

马昂和容睿顿时忍俊不禁,勾雄真名被爆出,也不再藏着掖着,索性王八之气一震,微恼道:“还不都是我那宝贝爹娘给取的,没事学人家拽什么文?结果倒好,完全影响了我的大好前程。我要有个好名字,哪还用在这里跑龙套?早跟郭哥一样介shào

别人跑龙套了。我最佩服人家秦始皇,看人家的名字取的,始皇,始皇,第一个皇帝,多牛啊,结果果真作了始皇帝。哪像我,勾雄,狗熊。再加上老家排行第四,勾四,狗屎。什么玩意儿嘛!”

章113 偷心的贼

大明星舒蕾最近一直在做一个梦,一个与现实息息相连,但又窘然不同的梦,每每醒来都会让她又爱又恨,欲罢不能。

在梦中,她似乎又回到了刚出道时瞒着家人,在南国之都洋城的夜场走穴时的时光,辛苦而充实,不同的是,梦中还有一个他。

洋城四秀区。

四秀不但是娱乐、饮食的大本营,更是全洋城百货公司最集中的区域,到此走一遭,绝对不会空手而归。论起知性、文化气息,这里有许多美术馆、博物馆,还有大大小小的剧场,每天都有各种新旧艺术活动在此上演。全国规模最大的书店“洋洁书屋”的本店也是设在此区。

除此之外,四秀更是全洋城的行政重地所在。连带也使得此区成为洋城主要的办公区、洋城高级旅馆集中地之一,更有傲视全洋城的超高层大楼群在此竞相争耸。

但人们提到四秀首先想到的却只有一个词,那就是魅惑。

这全是拜位于辅国大道旁的“南国第一欢乐街”所赐,这里是南国最大的红灯区,也就是名闻天下的“四秀酒吧酒店一条街”。

这里各色夜总会,影剧院,风俗店,情人旅馆,酒吧等等林立,被称为“不眠街”,更有随处可见的衣着暴露性感妩媚的兔女郎,神采奕奕英俊帅气的男公关,流浪汉,艺术家……

欢乐街中最大的一家夜总会叫“瓦良”,不知dào

什么意思,据说只是创建者的一只爱犬的名字。但瓦良却是欢乐街最大最赚钱的一家夜总会。

因为它和那种赤裸裸的色情场所不同,它虽然也色,但是不色情,它情色。

瓦良中表演的都是整个洋城最美丽的兔女郎和最帅气优雅的男公关。

为什么是最呢?因为他们基本上是不会陪客人的,除非他们自己看上你,否则你有钱也买不到,他们根本不缺你这点钱。所以“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在这里得到了完美体验。

这里的音乐,这里的设施,这里的氛围,无不深深刺激着你的荷尔蒙,甚至连空气中都浮动着一种叫做暧昧的味道。

这几日,每天晚上靠近舞台最左侧的位置上都会坐着一名男子。

那名男子算不上最帅,但却足够英俊,算不上最有男人味,但却足够刚毅。

一袭白色塑身休闲衣,一头飘逸长发。看不出他的年纪,就像看不出他眼睛的焦距究竟是在哪里。他似乎内敛含蓄而又优雅高贵,似乎温柔忧郁而又大胆冷酷。似远又似近,似有情而又似无情,浪漫和虚无,激情和颓废等各种矛盾的气质统统出现在了他一个人身上。所以他虽然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但就像谜,一个巨大的黑洞,能把所有异性的注意力统统吸附到他这里而不能自拔。

他用两根手指轻轻地摇动着杯里的DryMartine,表情迷离而虚无。场内女人们也随着他的手指摇晃而变得眼神迷离内心虚无。

无数女人妄图过来搭讪但却都近不了他身前五步之内。

他只为她而来。

她是这里的女神。整个东京的男人都想得到她,但都只是想。她背后的家族势力,她无比高贵的出身,她的冰冷孤傲注定了她只能被当做女神来远观,她来到这里演出纯粹是为了好玩,这里的男人她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直到他的出现。

他每天都会来看她的演出,就在那个地方,摇着一杯DryMartine,安静而又专注。…,

他的眼神中有一种男人少有的纯真和干净,磁石般地深深吸引住了她,每次她演出完毕,他都会请她喝一杯,但很少说话。只是善良而又痴迷地看着她,似近似远,似迷茫而又似温情。

弄得她心肝奇迹般地跳啊跳不停,她想说些什么,但自小就是女神的她实在不会主动搭讪,每次结束时都懊悔不已。

今天是他来的第五天。

照例请她喝了一杯酒。她终于决定先说话了,他却笑了笑,抢先开口了,“我知dào

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磁性而醇厚。

她被他笑得无措,“嗯?”

“今晚你会梦到我。”

“嗯?”她迷茫加无措。

“我们一句话也没说,已经在一起呆了一百分钟。在这一百分钟里,你的心里全是我,我的心里全是你。现在我们说话了,一百分钟的认识结束了,一百年的恋爱开始了,从今天晚上开始,你每天晚上都会梦到我。不要试着不睡觉,那样是没用的,你改变不了,因为它已经发生了。”

她的心弦猛地一动,脸上一红,胸口巨跳。他的突然狂攻压迫得她喘不过起来。

“我要送你一件礼物。”

他笑着吹了声口哨。一只美丽的白鹤从门外飞了进来,飞过众人的头顶,宛若童话般飞舞在他们两个的头顶。

所有人都惊奇地看了过来。

她幸福开心得快要哭了,她人生第一次尝到了爱情的甜蜜。

他缓缓伸出手,白鹤乖巧地将口中叼着的一只红盒子放在了上面,然后安详地停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微笑着牵起她的手,手把手地扶着她打开了盒子。

太美了。

奢华之光瞬间闪花了所有人的眼。

她紧紧地忍着眼泪,那是她最中意的一款卡地亚手工钻石项链,全球只有一条。她知dào

后第一时间让家人去买,却已经被一神mì

买主买走了,为此她还难过了大半个月。没想到今天却重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并且是这样的一个梦一样的场合,还有一个梦一样的他。

她噙着幸福的眼泪猛地抬起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因为他就在她抬头的一瞬间已经泰山压顶般霸道而温柔地吻住了她的唇。

她彻底醉了。

她的心一刹那沦陷了。

突然,正在极度甜蜜中的她感觉到了他的身体猛然一震,然后便放开了自己。

他有些无奈地笑着,但眼中却是闪动着极度的兴奋和喜悦,似乎就要见到亲人挚友或即将去做某件渴望已久的事情似的。

他温柔地将钻石项链戴上了她天鹅般地玉颈,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滑到她耳边柔声道:“好好睡一觉,就当这一切是一场梦,忘了我。”

她猛然拉住他。

为什么?那么强势地闯入了自己的心,给了她所有美好的幻想,现在却刚开始就要结束!

他温和的大手轻轻握了握她此时和心一样冰凉的小手,极度灿烂地一笑,然后便迅速转过身,带着那只白鹤一起瞬间湮没在了人群中。

舒蕾再次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惊醒,汗水湿透全身,泪珠已经弄湿了枕头,猛地坐起,眼睛像是准bèi

吃人的野兽,用力将怀里的抱枕狠狠丢掷了出奇,狠狠道:“死苏睿,你这偷心的小贼,再不出来见我,我就让我爸拿枪蹦了你!”

章114 狭路相逢

十号摄影棚是一个半棚半实景的综合性摄影棚,由一条唐宋街,一条明清街和一个地方很大设备很先进的半封闭影棚组成。

马昂还是第一次来到电视剧拍摄的现场,用行话的就叫做“进组”,看到几百号人在摄影棚忙忙碌碌井然有序地来来去去,有些茫然,也带着点点好奇。

苏睿则不然,奋力张开怀抱,风骚至极道:“来到这里,心中突然出现一种久违的激情,一种想要在这一行叱咤风云的冲动!我知dào

了,我天生属于名利场中人,到这里,我算来对了!”

马昂无语,这种话苏睿自小就极其爱说,结果全是三分种热度。当然,除了偷。

那边苏睿继xù

兴奋道:“直到这一刻,哥们儿才知dào

自己其实骨子里是喜欢这一行这一个圈子的。这一切从孤儿院时代就已经潜移默化地开始了,后来跟老东西一起混更是如此。这样看来,老东西让我入这行为他找人显然是早有预谋的,要不然也不会每天除了练功读书就是什么鬼声乐形体,然后逼着看大量有的没的的国内外电影,听数不清的良莠不齐的唱片。然后写影评解构电影模仿表演,重新填词谱曲重新用不同的方式来演绎翻唱。”

“老东西是谁?”马昂疑惑道,说实话,十年不见,虽然感情依旧,但实jì

上并不知dào

对方这些年来的经lì

和成长。

苏睿笑道:“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有机会介shào

给你。”

接着认真道:“兄弟,哥们儿我准bèi

考电影学院。”

马昂异道:“电影学院,你想演戏?”

苏睿摇头道:“不是,我只想成为明星,最红的明星。这也是老东西最后拜托我的事,我欠他太多,偿还不起,所以无法拒绝。其实在你走后这十年中,我大部分时间都是跟他一起过,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已经进行了十年以上的超负荷系统训liàn

和海量实践,现在缺的就是一个机会!”

马昂道:“可这些事需yào

机遇,万一红不了怎么办?”

苏睿道:“这问题我之前也问过,老东西龇着大板牙怪笑,放心吧小子,你若不红,天理难容,像你这样天赋异禀骨骼清奇又经我十几年超现实主义培训的怪咖,混什么都是顶呱呱。你小子不红比红可难多了,就跟厕所废纸篓里捡了一张彩票中了五百万一样,小概率事件,完全忽略不计。”

马昂皱眉道:“这么说也许不合适,但,他这么处心积虑是要做什么?”

苏睿道:“他让我帮他找一个人,然后帮那个人办一件事。”

“什么人,什么事?”

“我不知dào

。他只说当我成为超级巨星影响力无处不在时,那个人自然会主动来找我,至于做什么,到那时自然会有分晓。”

—————————————————————————

进了组里,马昂和苏睿才知dào

这郭哥哪是什么场务,他只是某某场务的一个助理,怪不得跑到那么远挑龙套演员还没有电瓶车可坐。

郭哥带着马昂、苏睿和勾雄让一个痘志昂扬的副导演看,副导演根本就没有回头,从鼻孔里哼哼了一句,“怕火吗?”

“怕,很怕。”

“去吧,赶快换衣服去。小赵,小赵,给他们说说戏。抓紧时间啊,正角快到了。”

“好嘞——”一个半大小子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带着马昂三人去道具服装间挑衣服。…,

“三位,今天是女主角的戏都知dào

了吧,注意事项有三:一,一切按照导演要求,不喊停不许停,不让动不许动;二,注意站位,绝对不许挡到女主角的脸,一毫米都不行;三,随时和女主角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不要妄图咸猪手揩揩油之类的,如果你明天还想站起来的话。至于你们想在镜头前露个脸什么的,在不违反前三条的情况下,各凭本事。都记清楚了吧?”

马昂无欲则刚,毫不在意。勾雄听得一愣一愣的,连忙点头。苏睿则是轻轻一笑,无比自信。

小赵从服装师手里接过三套衣服,随意在三人身上比划了一下,便一人扔了一件,“赶快换上,我给你们说说戏。”

这是三套酒楼伙夫的衣服,让本来以为要扮演刺客跟女主角对上几招的勾雄大为失望丧气。

马昂拎着馊馊的衣服,一脸无奈加嫌弃,只有苏睿却是津津有味地穿了送上去,因为尽管之前他在老东西的指导下已经精心准bèi

了近十年,但那都是作为导演演员编剧歌手作词作曲唱片制作人等等这些已经成型成熟的假定身份来训liàn

的,像这在剧组中踏踏实实地换上戏服经lì

从服装到道具甚至被说戏的过程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自然是满心惊奇和好玩。

这场戏说的是女主角在酒楼中被仇家伏击,双方从大堂打到伙房,并在汹汹燃烧的大火中最后激战的情节。

从剧情上讲完全不关马昂他们三个什么事,所以他们才叫做龙套。就像油画《花园》中草坪上的一颗小草,可有可无,忽略不计。

至于为什么要找三个怕火的人来演伙夫,其实也很容易理解。导演要用两个伙夫乍然看到刀光剑影打斗场面时那种屁股尿流的惊吓来衬托女主角一剑荡八方的卓然英姿。而一般的龙套演员是演不出来那种惊吓的,所以就找三个怕火的,把他们身处燃烧的火场中的那种人类最本真的害pà

借用为对凶杀打斗的害pà



不知dào

为什么,马昂听到这个情节,觉得非常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来,总觉得自己忽略掉了什么至关重yào

的事情,以至于整个人有些神思不属,被苏睿取笑等着见明星女主犯了花痴。

说过戏,三人配合演刺客小厮以及酒楼食客的一众演员在大胡子副导演的指挥下将这场戏前前后后走了几遍,然后就是等待女主角来到后正式开拍。

苏睿勾雄两人早早地换了戏服上了妆,一人一把道具菜刀,看起来很是有几分烟火气。在二人怂恿下,马昂也无奈换上了伙夫装。

女主角还没到,左右没什么事,问过小赵大致开拍时间,勾雄便带着马昂苏睿二人在这十号摄影棚里转悠了起来。

别看这小胖子滑稽可笑,但对剧组的一切事物和流程还真是知dào

的不少。当然,他对那些个钩钩叉叉的小道八卦更是在行。

小胖子正自挥着菜刀跟马昂苏睿二人卖弄前段时间跟一知名武师学的刀法之时,整个四号摄影棚内突然小小骚动了一下。两人立马知dào

,准是美女主角到了。

那是一辆黑色的保姆车,缓缓地驶进了四号摄影棚。

车门开,先是黑丝高跟的美腿伸了下来。

片场的空气瞬间一窒。

正在乐呵呵打趣马昂的苏睿身子忽然一颤,马昂感知力超强,立马抬头,就见这小子面色大变,口中低喃一声“糟糕”,干笑一声,“哥们儿先撤”,然后像中了箭的兔子一样向相反方向逃去。

章115 似虎

四天前。江城城郊一处别墅内。

气氛异常的凝重。

阴影下端坐着三个人,在他们面前的雕花地毯上,跪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年轻人。年轻人一手支地,一手紧紧捂着腹部,殷红的鲜血顺着手指缝汩汩而出。

“说说怎么回事?”中间一人悠悠开口道。

年轻人浑身一震,似是想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事,低头颤声道:“她的身边有高手,我不是对手。”

“你在害pà

?”

“是。”

“哦,我倒是好奇了,是什么人能让我们弹痕会七种兵器中的老四,最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多情环’也会感到害pà

?”

年轻人浑身一抖,从右手掌心滑出一个精致的打火机在地上。

“你开枪了?”最左边一人冷冷道。

“是。”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重重击在年轻人的脸上,年轻人轻轻吐出两颗牙齿,脸颊鼓起了老高,但却固执地没有一丝躲闪和呼饶。

“蠢物,要是可以直接开枪弄死她,还会千里迢迢地把你从北美调过来,直接让嗜血疯狂霸道无常的老六‘霸王枪’来不是更好?你不是号称心思缜密环环相套杀招跌出绵密不断最会制造意wài

死亡的吗?你知dào

你开的这一枪会给弹痕会,会给雇主造成多大麻烦吗?那女人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刺杀的人,她的背景不可小觑。多情最是无情,杀人流于无形,我呸,简直就是废物。”

说话的和扇耳光的人是一位面色阴鹫的混血帅哥,苍白的脸乌青的眼窝活像是一只黯夜吸血鬼。

年轻人低头跪着一言不发,但牙齿却是把下嘴唇都咬出血来了。

中间那人疑道:“你开枪居然都没有成功?”

年轻人猛抬头道:“是的。那个人,那个人用手接住了我的括弧一枪。”

嘭!嘭!

两声脆响,阴影中悠悠而坐的两个人像是被烙铁烫到了屁股,猛烈弹起,身下所坐的雕木藤椅已是段段而碎。

“你再说一遍?”

“他完全就无视我的括号一枪,迎着我冲来,非常轻松地伸右手接住了我射出的子弹。”

场中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他什么样子?多大年级?”三人中一直没有发话的黑衣女子郑重问道。

“我没有看清楚,看样子应该年纪不大。”

“放屁,迎着你跑来你都没有看清楚?”混血帅哥大怒,又要扇耳光。

“小刀,够了。”

中间那人走出阴影,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富态中年人,肥肠流油的官商大佬模样,走到跪着的年轻人面前,脸上表情有些凝重,叹息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真没想到那老鬼在世上还有传人,又一个让子弹飞的人。自己做了咱们弹道会五十多年的苦主,还要留下个传人来继xù

折腾咱们。小刀,准bèi

三倍赔偿,告sù

雇主,就说这道菜太贵,弹道会吃不起。”

不只叫小刀的混血帅哥大骇,就是惨遭打击的年轻人也是惊骇莫名,弹道会什么时候这样服过软!

“三叔…”黑衣女子想说什么却被中年人阻止了,悠悠一叹,“你们还没看明白吗,目前江城是多事之秋,咱们弹道会不宜太过招摇。先不说多情环子弹一出,杀机暴露,再强行刺杀与那女人背后的实力硬抗不智。这个老鬼的传人,才是我们最不宜招惹的。你们也不想想,咱们弹道会靠什么立家,神奇无双的射击之术,招惹上一个无视子弹让子弹飞的怪物会有后果?”…,

小刀狞笑着,“三叔,让小刀去。小刀不用枪也可以干掉他。”

“小刀,你觉得你比三叔年轻时如何?”

“自然是三叔厉害。”

三叔悠悠叹了口气,“三叔年轻时跟那老鬼照过一面,三招,他只用了三招。可是三叔连一招都没接住。”

嘶!

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们不要想着找他麻烦了,咱们擅长的是射击,没有枪,凭咱们那点功夫,对人家来说什么屁都不是。这个场子弹道会自然是要讨回的,但绝不是现在。”

—————————————————————————

三天前。这是一个明媚的早晨。

晨曦浅浅地铺撒在大地上,此时的江城宛如一位微醺的少女。

由于时间尚早,除了三三两两早起晨练的有志之士,位于下山区的这处街心公园还处于明显的清静状态。

公园最内侧的这条巴比伦风格的靠椅上,正懒懒的地偎着一位年轻男子。男子约有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皮肤很白皙,一头飘逸的过耳长发使得本就有些过于秀气的五官显得略微有些脆弱,不过他的脸部轮廓却是线条感十足,刚毅有力,所以整个人看起来柔中有刚,甚为顺眼。

一件灰黑色的半长风衣,一条水洗白的浅蓝色牛仔裤,虽是坐着,但不难看得出身材颀长。

也算得上小帅,却并不是特别出众,给人一种阴柔神mì

的感觉。

年轻人闭着眼睛,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是早起来此补觉,却在睡梦中遇到了什么高兴之事,又似正在全神倾听,仿若早上的公园正在奏着一场和谐美妙的演奏会。

但若是这条巴比伦靠椅会说话的话,周围的人保准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个年轻人已经保持这个姿势整整一天一夜了。

七点五十分的时候,年轻人的耳朵突然抖了抖,一丝笑意挂上了嘴角,骤然睁开了紧闭近二十五个小时的眼睛。

这双眼睛,饱含感情,纯净明亮。眼中那淡淡的温暖仿若阳春三月午后的阳光,使你心中的阴霾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淡去,仿佛那一刻,你已经偿尽了前世今生所欠下的无尽业障,自此世间再无所畏惧。眼中那轻轻的笑意不像是安慰,不像是讥讽,而像是一股力量,一股三界六道莫不愿去,九州岛四海无不敢行的坦荡。

只一瞬,这对眼睛就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比平常人略显清澈明亮些而已。

这时,远处自公园口处渐渐传来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之声,这阵骚动之声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自公园口处沿着园中小路快速的蔓延过来,而似乎目标就是这里。

骚动之声眨眼间就已经了不远处,原来源头竟是一位飞速狂奔的鹤发老人。

章116 如狼

老人白眉银髯,面色红润,原本应该是一副仙风道骨之态才对,只是此时看起来却是极为狼狈。

胡子,头发上各种数不清的草籽花种,秸秆木须,似是在草窝中有过一番游嬉,在麦垛中经过几次玩乐;浅蓝色束身薄质羽绒服此时只能用肥大来形容,就像一个小孩儿偷穿了家里大人的衣服而四处显摆,更可悲的是羽绒服上有无数道或挂或刺的口子,跑起来飞絮漫天,疑似仙境,好不拉风;下身更是夸张,左腿上的裤子除了几个破洞和颜色深浅各不相同的若干抽象图案,尚算正常,右腿就不行了,撕扯成一条条的裤筒布迎风飞舞着,最长的一条还遮不住膝盖,再加上左脚露着狰狞大拇指的劣质红色雨鞋,右脚黑不拉叽的耐克慢跑,整体的新潮度绝对赛过了上月米兰国际时装周的男装春季最新款。

“好潮的老头啊,这条裤子怕是限量定制版的吧,真牛……”一扭着呼啦圈的小肥女惊道。

“右脚的黑色耐克真酷,还带花纹,可是我怎么记得这款慢跑只产有纯白色的……”

“靠,大清早哪来的疯子,影响了哥一天的好心情……”

“哦呵呵,脚趾头好性感,哦呵呵,真想上去跺一脚……”

……

老头在众人的怀疑,惊疑与艳羡声中风一般跑过,好像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一样,只是双目中灼人的炽热却愈发的浓烈了。

那种炽热就好像穷困潦倒之人发xiàn

了近在咫尺的宝藏,心灰意冷肝肠寸断之时接到了情人愿意复合的短讯,那种炽热是数载夙愿终得以偿的喜悦,是至要谜底揭晓前的忐忑。

忽然,老人身子静止了,然后开始慢慢地颤抖了起来,双目中圆圆地瞪着前方,就好像大白天看到了鬼。

炽热的希望早已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惊疑与难以置信,还有数不清的沮丧与失望。

干涸的嘴唇抖动着:“你…你…你…”

前方当然没有鬼,有的只是一张略微冷漠疏离的俊脸,竟是先前的巴比伦靠椅青年。

年轻人眨了眨眼,淡淡道:“这下服气了?”

老头“噗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彷佛已被抽尽了全身的力qì

,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道:“不可能,你不可能比我快,不可能……”又猛喘了几口气吼道,“老子用了一年时间准bèi

这条路线,从藏边布达拉宫到江城这绝对是最直最近的,咱俩同时出发,老子一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跑,你不可能快得过我!徐碟花,你…你耍诈…”

名叫徐碟花的年轻人扫了几眼老头的狼狈相,挑了挑眉,不冷不热道:“耍诈?狄疯子你还知dào

赌博不能耍诈?你花了一年时间做好了所有前期准bèi

,然后来跟我赌这条陌生的路线,对我来说这根本就是无胜之局。你还好意思说我耍诈?”

狄疯子老脸微红,却口硬道:“我…只想问你是怎么跑到我前面的?”

徐碟花哼了声,眼中尽是玩味之意,淡淡道:“我没跑在你前面。”

狄疯子疑惑道:“没有。那你,怎么到的比我早?”

徐碟花挑了挑眉,笑道:“我坐飞机过来的。”

噗通,狄疯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旋即,便如弹簧一样从地上窜了起来,如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一样向徐碟花扑来过去,鼻涕都甩了一尺来长,“小王八蛋,你耍老子,老子跟你拼了……”…,

徐碟花身形微动,轻轻闪过,右手一抬,止住狄疯子,道:“停。疯子,你觉得你能打得过我吗?”

狄疯子两眼都是红的,胡子气得都快竖起来了,“欺人太甚,徐碟花,你狠,老子,老子跟你玉石俱焚。”

徐碟花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既然这样,你来吧。本来还想听听你想让我帮的是什么忙的……”

一听这话,狄疯子眼中的红色迅速退去了些,但是又怕自己没听清楚,或是会错了意,轻声试探道:“什么意思,你愿意认输?”

徐碟花摇头道:“我不认输,因为这个赌本身就不公平,不成立。但是,你可以跟我说说你希望我帮什么忙?”

狄疯子讪讪地笑着:“呵呵,徐兄弟真够意思,呵呵……”

徐碟花淡淡道:“现在记起我是兄弟了。知dào

为什么我明明知dào

你在耍诈,明明不打算承认这场赌约,还答yīng

跟你赌吗?明明跟你赌了,却一个人坐飞机,留下你不明不白稀里糊涂地玩命狂奔?”

狄疯子自知理亏,呵呵干笑,道:“不,不知dào

。”

徐碟花浅浅一笑,道:“就是想让你吃些苦头,长点记性。”

狄疯子浑身一震,脸上青白相间,还夹着些许酡红,眼中却有几分不解。

徐碟花从座椅上站起,左手负于身后,缓缓走至狄疯子身前,清淡的眸子扫了他一眼,眼神中神光湛湛,却看不出是喜是忧,右手放在了他得肩头,轻声道:“疯子啊,你和我徐碟花认识几年了?”

狄疯子不知年轻人意欲为何,却也想了想,道:“四年。”

徐碟花笑了笑,道:“是啊,四年了。自从我按照上面来江城接管碟花八部,已经整整四年了。虽然咱们也没正儿八经说过几句话,全在嬉笑怒骂,但你也太不了解我徐碟花了,你有什么需yào

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何必耍这些个心眼?我平生最受不了的事,就是别人在我面前玩弄心机,你记住了?”

狄疯子老大一把年纪,却被一个年轻人教xùn

,却偏偏无力反驳,尴尬的满头都是汗,诺诺道:“是老哥哥的错,老哥哥我考lǜ

不周全……”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这个叫徐碟花的年轻人稍微认真些,自己就会感觉有一股莫大的压力,瞬时手足无措,情不自禁变成了一聆听教诲的乖乖学生。每次过后他都会暗骂自己白痴,但每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他还是会自然而然的无力抗拒,俯首帖耳作老实状。

徐碟花缓缓道:“说吧,让我干什么?”

狄疯子变脸跟翻书似的,立马满脸纯洁无暇,老少咸宜的笑意,吃吃道:“其实,也就一小忙。”

徐碟花轻“哦”了一声,挑了挑浓眉,道:“小忙?”

“小,绝对小,必须小,相当小。”

徐碟花哼了一声,道:“以往每次跟你打赌,任我万般挑衅加价你都不肯将你的《山河十局》棋谱当做赌注,今年我没找你你反而满世界的找我,怕我不答yīng

,还定要将这《山河十局》拿来跟我赌,而我输了只需yào

答yīng

你一件事。要知dào

,你从没赢过我。这次为了赢我,你甚至不惜花了一年的时间来作弊。疯子,要是你是我,你会觉得这件事简单吗?”

狄疯子呵呵干笑。

徐碟花不耐烦道:“别磨叽了,赶紧说。你也知dào

,上面在江城的布局已经到了收官阶段,碟花八部是先期执行者,我最近很忙。要不是看在棋谱和相交一场的份上,才没工夫跟你在这里磨叽。”

狄无妄深吸了几口气,故作平静地说道:“帮我杀一个人。”

“名字?”

“苏睿。”

章117小 神秘小鬼

自从和父亲闹翻,黄夜就是一个人住。今晚莫名其妙遇到那两个人之后一直心怀忐忑,在外面转悠了大半天,直到月挂满天,凉意来袭,才简单买了些日用品和青菜水果,赶回距离江城广播电视大学不远自己租住的公寓。

公寓口的路灯昏昏的,就如同此时昏昏的天色。

黄夜一走进小区大门,就被一个人给牢牢吸引住了视线。

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

她静静地坐在过道旁的花坛边,静静地打量着每一个从她面前经过的人。

小腿紧紧地绷着,两只小手捏成拳头状乖乖地放在膝盖上。腰挺得很直,脊背到脖子夸张地保持成一条铅垂直线,竟没有一点点弯曲,就好像是一个坐姿标准认真听老师讲课的好学生,又像是一具温馨可爱的城市公园雕塑。

眉目清秀,肤色白皙,淡淡的轮廓,淡淡的五官,就连那对大眼睛中流露出的眼神居然也是淡淡的。

小女孩儿的气质很独特,她淡然无物的眼神让人感到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清冷和疏离感。这种超级冰山美人的感觉出现在一个九岁小女孩儿的身上,对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强烈震撼和无穷吸引力。

谁家小姑娘,这么神气可爱?

黄夜一直淡漠的心也有些温暖起来,笑着走过去,拿出一个大苹果递给小女孩儿。小女孩儿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去接,没有说话,甚至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黄夜将大苹果塞进她的手里,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拿着,姐姐给你的。”

黄夜的寓所在三楼,进楼道的时候,发现有人在跟着自己,扭过头一看,却是那个眼睛大大清淡疏离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手里攥着黄夜给她的大苹果,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黄夜。黄夜停下,她也停下,也不说话,就那样定定地看着黄夜。

“你家也是这楼的?”黄夜笑道。

小女孩儿依旧一语不发,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黄夜,没有任何情绪和表情。

真是个古怪的小姑娘。

“小心些,楼道有些暗。”

黄夜走在前面,边走边叮嘱小女孩儿小心。转眼间已经到了三楼,黄夜本以为小女孩儿会继续向上,却发现自己在门前停下拿钥匙开门时,古怪小女孩儿也停了下来。而且就站在他的身后,依旧不发一语,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黄夜。

黄夜此时终于感觉似乎有些不大对头了,这小女孩儿不是家在楼上,而是专门跟着自己。扭过头,弯下腰,扶着小女孩儿的肩膀,笑了笑,“小鬼,你,是在跟着我吗?”

小女孩儿先是一愣,似乎发生了什么十分惊奇的事情,终于点了点头。

黄夜异道:“看你那表情,难道你名字就叫小鬼?”

小女孩儿毫不犹豫地连连点头。

“好吧,小鬼小朋友,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小鬼有些愣愣,随即举了举手里的大苹果。

黄夜额头立马飞上了三道黑线,苦笑:“你的意思是我给你个苹果,所以你就跟着我。那是不是随便一个人给你个苹果你都要跟着她走?”

小鬼坚定地摇头。

黄夜疑惑道:“你认识我?”

小鬼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紧紧抿着嘴唇。最后突然走上前去,伸出纤细柔弱冰冰凉凉的小手,紧紧攥住了黄夜左手的尾指,攥得小手指节发白,似乎攥住的不是黄夜的尾指,而是人生的全部希望。

黄夜心里一软,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柔声道:“你爸爸妈妈呢?”

小鬼有些茫然,似乎不知道黄夜在说些什么,但那海一样的大眼睛却隐隐涌上了一丝雾气。但她好像浑然不觉,只是一手紧紧攥着大苹果,一手紧紧攥着黄夜的尾指,似乎只要这两样在手,世间在没有其他值得在乎的事情。

黄夜打开房门,小鬼利索地钻了进去,乖巧地接过黄夜手里的东西,蹭蹭蹭地跑进了厨房,和刚才傻乎乎木偶似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黄夜打开客厅的灯,换好拖鞋,满头雾水与疑惑,这神秘兮兮的古怪小家伙看来是赖定自己了。不行,得先问个清楚再说。

“小鬼,过来。”

小鬼扑闪着大眼睛从厨房里跑了出来,手指上居然还带有一些青菜的碎叶子。

黄夜讶道:“你在择菜?”

小鬼点头。

“你会炒菜做饭?”

小鬼又点头。

黄夜一愣,她平时张狂好强,但最怕的就是做饭,经常吃外卖,烧菜的本事怎么学都学不会。闻言强行压下嘴角的一丝笑意,轻咳了一声,满脸正气地指了指面前的沙发,“坐下。”

小鬼乖乖地坐到了黄夜的对面,双手握拳,并膝曲腿,腰身笔直,又是标准的雕塑型坐姿。

“不用那样坐,多累。放松点,像我这样。”

小鬼大眼睛忽闪忽闪地仔细观察了片刻,突然脑袋向前一伸,就像一只小乌龟将脑袋突然伸出了龟壳,然后抬起右脚就把手向脚趾缝里抠。

“呃,淘气。我有那样吗?”黄夜干笑着,重重咳了一声,“谁让你来找我的?”

小鬼蹙了蹙眉,满脸茫然,摇头不已。

算了,看来这问题问她也问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你以后就打算跟着我吗?”

小鬼忙不迭地点头,好像生怕点头晚了黄夜会反悔似地。

看的黄夜心头一软,多么乖巧听话一可爱小姑娘,重要的是小小年纪还会炒菜做饭。顿时心中怜意大生,伸手温柔地捏了捏小鬼粉嘟嘟的脸蛋,柔声道:“好,不管你之前来自哪里,小小年纪经历过什么,以后你这个小鬼,我这个大鬼,咱们两个就相依为命,一起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生活。”

小鬼忙不迭地点头,大眼睛瞬时雾蒙蒙的。

缓缓抬起小手,轻轻拂过黄夜的脸,居然也柔柔地捏了捏。黄夜的这个动作让她感到亲昵和温暖,她也用这种方式来回敬黄夜。

不过这种稚气又温馨的回敬却使得一直冷漠倔强的黄夜额头三道黑线飞速飘过,因为她此刻用大拇脚趾也感觉到了,有了这个小鬼,以后的日子铁定精彩。

这个小孩儿,绝对不是平凡人。

黄夜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能把一盘普通的烧青菜烧得那样好吃,而且还是一个八九岁看起来乳臭味干的小女孩儿。

清淡爽口,嫩香回味,既除去了青菜自身而带有的水青之气,又尽显了素雅之香,完全将青菜这一食材自身的特点发挥到了淋漓尽致,长优势,掩瑕疵,几乎已经达到了烧菜的最高水平。

黄夜清楚地知道自己差距有多远,数以光年计,这个小鬼却不仅仅有技巧,还有天赋,应该是能够精准掌握和发挥食材最佳特性的做饭天才。

完全无视黄夜的打量和注视,小鬼清秀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疏离的目光随意地铺散着,似乎没有什么焦距,她只是匀速规律地夹着青菜塞进红嘟嘟的小嘴,就这样机械单调地往复着,从黄夜还没有动筷就开始,一直到黄夜吃饱她还在继续。直到最后一片菜叶进了小口,她才慢慢地放下手中的筷子,从沙发上站起,无声地收拾起碗筷盘子,端起向厨房走去。

“小鬼。”

端着餐具的小鬼骤然停住,扭过小脸来定定地望着黄夜,等着她发话。

“你觉得你做的饭好吃吗?”

小鬼微微一怔,估计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问题,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好,那以后你就做饭吧。”黄夜下结论道。

小鬼嘴角轻轻牵了牵,点点头,端着餐具去厨房洗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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