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军爷宠妻至上 - xp1024.com
《神秘军爷宠妻至上》


001 浴火重生

夜,凉如水。

昏暗轰鸣的船舱内,只看到一个人正躺在那里,手脚被kun bǎng着。

头上尖锐的刺痛让地上的人慢慢苏醒了过来。

“大小姐。”突然一个声音淡漠地响起。

躺在地上的宴九霍地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kun bǎng起来,她震惊地道:“徐清,你在干什么?”

徐清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夫人说得果然没错,虽然当年您是为了窃取情报女扮男装进部队,但毕竟待在部队太久了,心里必然已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这次假装卧底潜伏在宴氏,竟然敢把那名卧底偷偷送出去。”

宴九心头一跳,断然否认:“我没有!”

“如果没有,大小姐为什么要阴奉阳违地想要把自己的战友阿坤偷偷送走?老爷明明说过,他作为卧底,必须得死!”

面对徐清的质问,宴九一时语塞。

徐清冷冷地道:“所以,你还是背叛宴氏了。”

“我不是……”

“是不是都已经不重要了,总之这艘装满zhà yào的船会准时运到关口,您的任务已经完成,一切都该结束了。”

宴九神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你背叛宴氏在先,所以你已经没有用了,到时候你就和这艘船一起去关口吧。”

徐清的这番话终于让宴九缓过神来,她怒不可遏地激动挣扎,“你们这是故意的!故意设圈套害我!”

什么背叛,什么阴奉阳违!

这根本就是他们算计好了一切,就等着她往陷进里跳!

否则徐清为什么会如此那么恰巧的大半夜出现在这里!

对此,徐清也不否认,“夫人说了,其实你死了,也算是烈士,而不是奸细,至少名声保全了。”

名声?

狗屁名声!

她十岁被自己的父亲丢在了部队门口,这些年,他用尽方法,甚至还用她的母亲来胁迫,为他传递消息。

这次部队把她安插在宴氏,为的是能够在关口人赃并获这一批用船只运输的军火。

可她在父亲的再一次威逼下,还是无奈说出了消息。

她的父亲当即决定装满军火的船舱内全都替换成了zhà yào,然后再继续运往关口,打算炸死那批埋伏在关口的人。

这些日子她越想越不忍心,毕竟那些都是和自己同生共死过的兄弟!

于是,她趁此机会偷偷地想要把阿坤送出去,在保他一命的同时,也能够挽救那群埋伏在关口的士兵们。

却不想被他们以此算计!

“还有,夫人说感谢你这些年的铺路,让二少爷能够跟着老爷好好学习。为此您的母亲和战友,也会马上跟随您而去的,所以您放心的走吧。”

徐清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了。

可宴九的脸色却在这一刻骤然变得扭曲了起来。

母亲。

战友。

她这一生到死也没有救出自己的母亲,还亏欠了部队,连累自己的战友一同枉死,落下这么一个下场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但是……

“宴国怀、孙舒秀,你们这一对jiàn rén,jiàn rén!我宴九发誓,若有来生,我定杀了你们,毁了整个宴氏!”

随着这一声尖利刺耳的诅咒,“砰——”

一声巨响而来。

漫天的火光妖冶而又绚烂,几乎将半个天空都照亮了。

*

深秋的雨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宴九听着耳边清晰的雨声,奇怪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个昏暗密闭的空间。

她左右看了看,发现竟然在一辆车里。

嗯?

她不是死了吗?

怎么会坐在一辆车里。

正奇怪呢,就见身边的车门被突然打开了。

雨水被风扑了进来。

宴九抬头,就见原本应该陪着她一起死的阿坤正站在车门外,喊她一句:“九哥。”

他的出现让宴九心里头一震,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了。

“九哥,你睡醒啦?你要不要去看看那两个出卖你的兔崽子,正在里面……”

可他的话未完,就见宴九突然一把紧紧抱住他,神情是克制不住的激动:“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

这是什么意思?

阿坤不理解这话的含义,只觉得睡醒的九哥似乎和往常不太相同。

“九哥,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片刻后,那沉闷的声音里透着一分哽咽,“嗯,做噩梦了。”

阿坤不理解了。

他这位队长日天日地,嚣张得不可一世,居然还能怕一个小小的噩梦?

但随后又觉得能让自家队长吓成这样,都快哭了,一定是很可怕的噩梦。

“没事的,九哥,噩梦不可怕的,只要醒过来就什么都不存在了。”阿坤干瘪地对她安慰了一句。

可……

噩梦醒过来就不存在了吗?

宴九回想起当时一船的zhà yàobào zhà时的滋味……

只觉得四肢百骸里头散发着灼热和疼痛。

那种痛楚刻入心脏里,怎么也挥不去。

所以她是重生了?

当这个意识进入脑子里的时候,宴九松了手,神情逐渐冷静了下来。

车门外有细小的雨水扑进来,沾在裤管上,湿漉得贴在小腿上。

阿坤从未见过这样冷静的队长。

不,应该说不经常见。

但每次见到,他们队伍里的人就没人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喘。

半晌,他才弱弱地提醒了一句,“九哥,咱们还去看吗?”

宴九皱眉,“看什么?”

“就是那群小兔崽们啊,他们背着我们企图想把货给偷走,你不是让我在这里守株待兔么?”

听到阿坤这一句话,宴九想起了前世的这个时候。

她当时接到了部队的命令,安插在宴氏当一个小小卧底。

可其实部队不知道,她更是宴氏安插在部队的奸细。

于是她告诉了宴国怀,宴国怀将她安排在了宴氏名下的一处边境点从底层开始往上爬,手下的人也是人鬼不一。

宴国怀明知道她在这里九死一生,却不管不问。

以至于有一天,几个手下暗地里被对手买通,想要半夜撬走她的货。

最关键地是,那天也是她出卖部队消息的日子!

随即在一个星期之后,zhà yào会装满了整个船舱,包括她也会被人一同绑上那艘船。

想到那一幕,宴九眼里就有着刻骨的恨意。

她记得那天自己是先去和宴国怀见过面,然后再过来解决这群人的。

很不幸,现在她这个样子,看上去应该是来迟了一步,把消息出卖了。

不,不对。

只要活在死之前的每一刻,都不算迟。

她有的是机会翻本。

“先绑着吧,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她有些害怕这才是一场梦。

一场美梦。

所以,不由分说地就离去。

当天晚上她都锁在自己那间房子里,脑海里一幕幕如无声电影般播放着她前世那一件件一桩桩蠢事。

几欲疯掉!

当年的她为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不得已出卖部队。

尽管每次她都冲在最前方的尽力保全,但看着战友们做任务时为此受伤,她心里依旧愧疚不已。

毕竟那些兄弟们和她一起在生死间闯过来的。

好几次她想罢手,但是转而一想到自己那位神志不清母亲的下场。

这是生她养她的亲身母亲啊。

愧疚,不安如同烈火灼心一般让她无法喘息。

那一世,她是怎么洗也洗不清了。

宴九坐在床上受着凌迟剜心的痛楚将那些记忆翻涌开。

直到窗外有一束淡淡的光线投进来,照在她的身上,眼皮微烫,才恍然一夜已经过去。

而最重要的是,她还活着。

宴九知道,这是老天听到她的声音,给了她一次机会!

那么她便紧紧抓住这一次的机会!

将那些辱她的、欠她的、害得她的人一、个、不、留!

此时的宴九眼里腾升的是摄人心魄的火焰,一如前世死前那漫天火光一般妖冶。

她很快从屋内走了出来。

阿坤此时正在楼下等着。

一看到宴九神色如常地出现,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昨天晚上的九哥真是太反常了。

他整整担心了一夜。

“九哥。”阿坤主动上前喊了一声。

宴九也不废话,就说:“把昨晚抓的人放了。”

“哦,好的,我现在……啊?”阿坤后知后觉地回过神,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她,“九哥,你没开玩笑吧?”

对此宴九并不回答,她嘴角勾着一抹笑,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冷,“就说我念在他们和我兄弟一场的份上,这批货送给他们见新老大,让他们下个星期一来取。”

一听到这话,阿坤有些急了,他看了看四周,刻意压低声音,“九哥,你确定吗?咱们这批货只要一出关口,任务可就完成了。”

宴九转过头,看着他,语气带着别样的承诺,“放心,我一定让你平安回去。”

这一次,她的兄弟们,每一个都要平平安安的回去!

阿坤没懂其中的深意,以为宴九是误会自己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干了这一行还能怕死吗!我只是……”

只是不理解。

明明事情都快结束了,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但当他抬头看到自己九哥的眼底蒙上了一层说不明的情绪在其中,咬了咬牙,道:“行吧!九哥你说啥,我就做啥!反正天大的事,兄弟我都陪着你。”

说完之后,他转身就往外走去。

却没听到宴九最后的一句轻声地呢喃:“不,天大的事情,以后我都会替你们挡着。”

绝不让你们轻易死去!

------题外话------

新坑开启啦,这一次且看我们嚣张的宴大小姐如何重生归来,大杀四方!

002 一份大礼

当天下午,暮色时分。

阿坤从屋外快步回来。

“九哥,事情都办妥了。”

宴九坐在桌边,喝着茶水,随意地问了一句:“他们怎么说?”

阿坤如实回答:“他们都很高兴。”

其实何止是高兴啊,分明就是得意到不行。

要知道,但凡敢背叛旧主子,还敢撬主子墙角被当场抓住的,向来都是砍断手脚,丢海里喂鱼的,可九哥不仅不杀,还甚至要送货给他们。

这让那群人就以为是九哥怕他们的新主子,所以不敢动手,临走前那嚣张的样子别提多欠揍了。

一想到他们那得意的样子,阿坤就忍不住低低问道:“九哥,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已经全都结束了,只要船只一入关口,咱们的人一扣下,咱们就可以回去了。”

实在是没必要怕那群人啊!

此时,宴九端着茶杯,眺望着远方,微勾的唇角里是浓浓的阴霾,“我们在这里受了那么多苦,难道不应该回敬一份大礼给他们吗?”

“难道九哥你有什么好的想法?”阿坤听到这话顿时来了劲。

宴九回神,冲他轻笑了一声,“想法自然是有的,到时候会有一场大戏免费请你看。”

阿坤这下眼睛都亮了,“好啊好啊,我最喜欢看戏了!”

他误以为宴九是把那伙人一锅端了,一并送去关口。

可实际上,宴九做得比这个要绝多了。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她按照前世那般依旧偷偷买通了一名船夫,打算装作要把阿坤送走的样子。

然后,等到约定的那一天深夜,那群人果然踩着时间点过来了。

一个个都耀武扬威地喊了一声:“九哥。”

身旁的阿坤看到他们就来气,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反倒是宴九神情平静,甚至嘴角还勾着一抹笑,“既然都来了,就去搬货吧。大家兄弟一场,也算是好聚好散。”

为首那人哈哈一笑,“九哥真是聪明人!你放心,我们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虽然我们走了,但以后有兄弟们一口饭吃,绝饿不着你。”

“是啊九哥,你就放心吧,咱们兄弟一场,怎么着也会让你吃饱饭啊。”

“没错没错。”

那群人笑得格外猖狂。

身旁的阿坤听了气得恨不能上前撸袖子揍人,却被身边的宴九给制止住了。

她笑了笑,脸上一点怒意都没有,“也好,既然刘东你有门路,那以后大家有钱一起赚,有饭一起吃。”

这话在那群人的耳朵里无疑是服软的讯号,于是刘东便越发的嚣张了起来,“还是九哥聪明,知道什么叫顺应大局,不像有些人真是蠢笨。”

阿坤被这么指桑骂槐了一番,很是不服气。

“你!”

宴九当即打断,“阿坤,带他们去船上,让他们挑货。”

“九哥果然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说完,那几个人就一摇一摆地上了船。

那姿态完全就是打了胜仗一般。

宴九看着那群人上了船后,笑容逐渐敛了起来。

朦胧的月光落在她精致的面容上,染上了一丝神秘和冷意。

只见她先是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随后又将腰间的bi shou拔了出来,很是果断地在自己的手臂上扎了一刀。

她下手不算轻,血顿时涌了出来。

可偏偏脸上像没事人一般。

在等待了半个小时后,有车子从远处行驶而来。

那人一下车,就询问:“不知大小姐找我这么急有什么事?”

宴九看着眼前这位才不过一个星期没有见面的徐清,心里不禁凝出了一抹冷笑。

可脸上却摆出了一副焦急无比的神情,“徐助理,我按照你的吩咐把最后的zhà yào全都放进去了。可谁知遇上了几个不明身份的人!我不敢随便派人进去,但又怕人手不够,你要不然派宴氏的人进去看看?”

徐清这人到底在宴国怀身边做了那么多年,小心谨慎的很,“怎么好端端的会有可疑身份的人进去?”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咱们自己手下的人手脚不干净,把这批zhà yào当军火,想偷出来?”宴九故作慌张地询问。

徐清想了下,大概是不想惊动太多人,“既然这样的话,那没必要派宴氏的人,大小姐和我足够解决这些宵小之辈。”

宴九这时很是为难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如果我可以动手,也就不会寻求徐助理的帮忙了。”

徐清低头一看,就见她的袖子上被鲜血浸透了。

“这是……”

“我抓人的时候受了伤,实在没办法了,否则也不会那么十万火急地求你帮忙。”

徐清看她脸色苍白,的确像是失血过多的样子,顿时眉头皱起。

宴九不露声色地下了一剂猛药,“徐助理,这批zhà yào必须今晚要在关口才能炸响,要是提前了,爸爸的想法就落空了。”

这话果然让徐清一惊,立刻沉声道:“那就麻烦大小姐在这里守着,我进去帮忙,到时候会有人过来帮忙。”

“好,那就多谢了。”

当徐清的身影进入船只内后,宴九倏地收起来那份焦躁和慌乱,找了个避风处站着。

漫漫黑夜,远处的海面传来阵阵海浪声,异常宁静。

她望着那艘船只,轻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含在嘴角,同时拿出打火机,手指轻轻一按……

“砰——”

突然间,码头上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火光四溅。

那刺眼的光亮和灼人的热浪就此扑了过来,震醒了所有人。

“bào zhà了!bào zhà了!快救火,快救火!”

“快打电话救火啊!”

“仓库,仓库也着火了,快灭火,快……”

听着那些接连不断的声音,躲在远处的宴九缓缓抽了一口烟,独自欣赏眼前这喧闹的一幕。

看着那艘燃烧着漫天火光的船,她不禁想到那晚的火光也是这样照亮了半边天的吗?

如果是的话,那的确很美啊。

特别是带着鲜血的火光,更是美得摄人心魄呢。

指间的烟随着时间一点点的燃尽。

片刻后,口袋里的电话震动了起来。

她拿出电话,就听到里面的人说:“人已经带走了,没有生命危险。”

“知道了。”

挂了电话,宴九利落地把手机丢入海底。

这已经是她最后能够为阿坤做的事了。

冷眼望着那明亮的火光,宴九唇角轻扬,却带着无尽的冷冽。

这一场声势浩大的烟花礼就当是庆祝她的归来的大礼吧。

宴国怀,孙舒秀,你们惊喜吗?

她将烟头丢在了地上,轻轻一碾。

随后就转身扑进了那片混乱之中。

003 得不偿失

此时,已经收到消息的宴国怀脸色铁青的坐在了去事故码头的路上。

一同随行的是另外年纪较轻的助理和孙舒秀。

车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徐清呢?”他冷声问了一句。

身旁的另外一名助理早已吓得背脊发冷,但还是依言回答:“从刚才开始徐助理的电话就没有打通过。”

宴国怀皱眉,显然对于这个答案很是不满,“再打!”

“是。”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徐清的电话始终处于无人接听。

助理望着坐在眼前的宴国怀,心里都快哭了。

这叫什么事!

他抬头偷偷朝着宴国怀身边的孙舒秀发出求救的信号。

孙舒秀这会儿装模作样凑到了他耳边,“国怀,你不是派他去盯九儿有没有偷偷放那名卧底了吗?会不会是出什么事,所以才没有接电话吧。”

宴国怀经过这一声提醒后,立刻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了个电话。

结果等了许久,始终没有听到声音。

挂断了电话,就听孙舒秀问道:“怎么样,九儿听电话吗?”

她坐在昏暗的车内,眼底浮动地是不易察觉的幽冷光芒和某种期盼。

宴国怀绷着一张脸,“没有人接。”

孙舒秀这下眼底迸发出了一抹喜色。

没人接那不就意味着徐清得手了!

她心里暗自高兴,但脸上却依旧故作疑虑地问:“怎么好端端的这两个人都没接电话,还偏偏这时候船只也跟着一同bào zhà了……”

孙舒秀越说,宴国怀的脸色就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他立刻想起一个星期前宴九在送消息时候对自己请求能不能放过那个卧底。

虽然再遭到拒绝后她不再多说,可前几天徐清却告诉自己,这丫头竟然敢偷偷买通了一个船家,打算背着他把人送走。

于是,他就命徐清在今晚船只出发前好好盯着宴九,看看她到底会不会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

结果没想到……

“立刻加快速度!”宴国怀一声呵斥,前面的司机一个激灵,猛地一脚油门,车子顿时飞驰而去。

等宴国怀到的时候码头wài wéi各种鸣笛的消防车以及各种救护车,和各家的记者狗仔们都围堵在门口。

一看就是事情闹大的样子。

这让他的神情变得越发的冷了起来。

司机马上调头从后门绕了进去。

一进码头,宴国怀和孙舒秀就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撼到了。

原本的码头被炸得只剩下一堆残骸和七零八落的石堆,就连附近的仓库都被波及到了。

那些工作人员和警察们来来往往喧闹不已。

那位眼尖的管事人一看到宴国怀连忙迎拉上来,“董事长。”

“有没有人员伤亡?”

“暂时为止一共查到了六个不同类型的人骨碎片,其中三个人已经确定是我们的员工,还有另外三具没有被查出来,不过在码头周围捡到了这一个小小的工牌。”

那名管事人把工牌交给宴国怀,身旁的孙舒秀马上就凑过来看。

这一看,她的眼里闪过了一抹得逞地精光。

是宴九在这里的工牌!

在死人堆里找到这工牌,这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看来徐清是得手了!

孙舒秀的眼里满是畅快之意,只要宴九那丫头死了就成,那就在也没有人来挡她儿子的继承之路了。

正想着呢,突然,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爸!”

就看见宴九一身狼狈的走了过来。

孙舒秀浑身一僵。

这怎么可能?

她不是死了吗?!

宴国怀这时也满是诧异,但还是皱眉质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宴九脸上沾着灰,袖子上全是血,神色凝重地看了下周围的人都被屏退了,才说:“爸!咱们手底下的人手脚不干净!”

宴国怀眼神震动,“什么?!”

“今天晚上我打算给船只做最后检查的时候,就看到有几个可疑的人上了船,我立刻打电话给徐助理想让他派人来帮忙,结果没想到还是被他们砍伤了,徐助理让我下去马上接应人,可谁知道我刚一下船,船就炸了!”

“那徐清呢?”宴国怀问。

宴九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他和那群人都炸死在船里了。”

徐清,前世你说要给我一个好名声,如今我也同样给你留一个吧。

她在心间暗自冷笑。

而站在旁边孙舒秀一听,却骤然间脸色大变。

徐清可是宴国怀最信得过的人,她花了将近五年的时间才彻底收买了这个人,结果还没发挥最重要的时刻,竟然就被炸死了,心里不禁肉痛不已。

掐在掌心的指甲恨不能掐断了。

她咬着牙,脸上皮笑肉不笑地问:“怎么会这么巧?你一下船,船就bào zhà了,偏偏谁都不死,就死了徐助理?”

这话里分明就是有所暗指。

果然,宴国怀的神情就变了!

对此,宴九只是叹了一声,垂着眸,“夫人,阿坤也在里面。”

孙舒秀:“……”

她心里一口郁血都要吐出来了!

那个本就该死的卧底怎么能和徐清相提并论!

可偏偏谁都知道这卧底对宴九的重要性,他要真炸死了,那她之前和徐清对宴国怀的耳边风可就全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宴国怀沉默了片刻,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宴九想了下,说道:“船只这么一爆那边的人肯定都知道了,我没有及时汇报不说,阿坤也死了,上面的人必然也会怀疑。”

她虽没有明说,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我回不去了。

“而且这次的事情闹那么大,二弟和三妹都不在你身边,徐助理也被炸死了,我实在担心爸爸忙不过来。”

孙舒秀一听心头一凛。

这宴九是想借机回来啊。

她当即就说道:“你爸爸手上能做事的人那么多,你这点担心太多余了。”

宴九没反驳,甚至还点了点头,“夫人说的也没错,但是爸爸当时和我说过,这件事做完就可以回来看我妈,毕竟十年了,我实在很想她。”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就转移到了宴国怀的身上。

这话,听上去是服软。

但实际上,她这是在隐隐提醒,自己已十年没见过人了,再不让她见人,那就别怪她逼急了翻脸。

孙舒秀自然不愿意她回来,正要开口,却不想这时宴国怀却说:“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那个神秘部队a影的队长燕九,也不是埋伏在宴家的部队卧底九哥,而是我宴家在国外留学多年归来的大小姐,宴九!”

这一席话基本上是一锤定音下来了。

宴九面上恭敬:“是。”

却把孙舒秀给气得眼睛都红了。

宴九看在眼里,嘴角不留痕迹地勾勒出了一个讽刺的笑。

孙舒秀,别急。这次,我脱下军装,以命相赌,看看这一局最后到底谁胜谁负!

004 宴大小姐

三天后,宴氏上下都知道了一件事。

宴家的大小姐回来了。

“听说了吗?宴家的大小姐回来了。”

“听说了,听说了!据说是因为这场船只bào zhà的缘故,董事长病了,不得已把宴大小姐给召回来主持大局。”

“她一个小姑娘主持大局?”

“听说是因为宴总和宴总监正在洽谈很重要的国外业务,旁支那些兄弟侄子们蠢蠢欲动,董事长怕那群人伺机抢夺,才把人叫回来。”

前台的那些女人们趁着才刚上班,没有什么活儿,就扎堆站在一起开始低声讨论了起来。

正聊得起劲,突然一道好听的女声穿插了进来,带着几分八卦地问:“那你们觉得这个小姑娘能行吗?”

旁边的女人自然而然地接话道:“我看悬,她那么多年没有回来过,公司里盘踞交错,哪儿是她能撼动的呀?那两个兄妹还有那群叔侄一看就不是善茬。”

只是等说完后,又觉得不对劲,侧头望去。

就看见一名穿着白色小西装的女子,眉黛如画眉眼和精致笔挺的五官,利落的短发衬得干练又精英,只不过……被绷带吊在胸前的那一只手格外的引人注目。

一看就是受了伤的。

这是新来的员工?

正当她们几个人觉得奇怪呢,远处有人走来,恭敬地站在她身边,说:“大小姐,所有人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

“哐当——”

其中一女的手里的水杯直接摔在了地上,碎成了渣渣。

如同她们几个人的心一样。

此时已经脱下军装、卸下男人身份的宴九对身边的人嗯了一下,接着看着眼前那几个傻了眼的女人笑了笑,“不如我的撼动就从你们开始?”

那几个人面露疑惑地望着她,显然不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宴九笑容不变地解惑,“你们被解雇了。”

随后就大步离去。

当她进入电梯,在电梯门被缓缓合上的前一秒,就看到其中一名前台直接吓晕了过去。

顿时嘴角地笑容渐深了几分。

只是那笑意一不小心落在了身后人的目光里。

透过电梯门的反射,两个人四目相对。

宴九不禁轻挑起了眉梢,似笑非笑地道:“你就是我爸安排给我的贴身保镖助理?”

昨晚上她被宴国怀带进书房里聊了一个多小时。

说是想给她一个试炼的机会,让她进公司当副总,把这次的事情解决了,甚至还特意美名曰的给安排了两名贴身保镖,说是暂时留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但这些她心里清楚,不过是说得好听而已。

估计是孙舒秀想要利用这件事把她踢出去,让她彻底没有继承的机会罢了。

至于这位保护她的保镖,当然是监视她才对!

“你叫什么名字?”

“傅四。”

宴九笑了,“你这名字和我的名字挺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对此,这位只是回答:“宴氏保镖都是以数字命名。”

宴九微扬着音调哦了一声,又问:“那你原名叫什么?”

对方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问原名,接着才回答:“傅司。”

傅司……

宴九透过那面光滑如镜面的电梯门看着身后的男人。

他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低调异常。

只是那棱角分明的五官深刻而又立体,薄冷的唇角紧抿成了一条线,看上去哪里像是保镖,简直比杂志上那些男模更英挺几分。

啧!

真是暴殄天物。

“叮——”

这时,电梯门被打开。

宴九立刻收回了目光,从里面走了出来。

身边的人加快了几步,率先将会议室地门推开。

“咔哒”一声,门锁被打开。

偌大的会议室里的人齐刷刷地朝着门口看去。

被如此放大聚焦的宴九神情上不见丝毫的惧色和慌乱,反而面带得体地笑,接受着所有人的审视。

里面的几位董事一看,当即都纷纷站了起来。

“哟!咱们的大小姐这么多年不见,出落的更是漂亮了。”

“是啊,这冷不丁的看见,都快不认识了,果然这喝了洋墨水的就是不一样啊。”

“我还听咱们大小姐一进公司的门就炒了四个前台呢!不愧是大小姐,真是气势十足。”

那最后的夸奖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夸小孩子。

呵。

才半分钟前的事情,这些叔伯们就能全都知道,足以可见这公司的水真的很深啊。

宴九笑了笑,“各位叔叔伯伯多年不见,近来安好啊?”

其中一肚子鼓得如六月的中年男人笑呵呵地道:“好好好,吃的好喝的好,精神好得还能在这公司里能干它一百年!”

宴九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这是话里有话,但只当没听懂地附和道:“四叔真是正值壮年啊。”

那位被称为四叔的男人顿时满面得意了起来。“那可不!”

只是这时宴九却故作叹息地一声,“我可真羡慕四叔啊,不像我父亲,年事已高,不过一次小小的船只bào zhà就愁着病了。”

那位四叔没听出她言语中的陷进,反而沾沾自喜地以为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立刻道:“所以啊,要我说大哥还是尽早退下来,安享晚年才是。”

于是……

那位四叔悲催地成了宴九今天开口的铺路石。

只见宴九缓缓地笑了起来,眼里藏着锋芒,“我也是这么和爸爸说的。所以,他就让我回来学习了。”

在场的人那张笑脸齐齐僵了起来。

“从今天开始,我将任宴氏副总一职,参与公司里各项大小事务。”

瞬间,屋内的寒暄声彻底沉寂了下来。

宴九站在会议桌的最首位,笑语晏晏地向这些老人们微微颔首,“以后还请各位董事们多多关照。”

005 警告威胁

只是这副总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有宴国怀的“病倒”,董事局里的那群老家伙们一个个想尽办法地刁难她。

毕竟多一个宴家的人进公司,就意味着多一个争夺那把位置的人。

更别提这人还是宴氏名正言顺的大小姐。

这份危机感就更重了。

以至于宴九一开始就被架空了个干净,那些人借着她手受伤这件事,会议不让她开不说,甚至就连文件都不给她批复。

“夫人,您就放心吧,现在大小姐现在基本上是天天都在坐冷板凳。”听到宴九身边的那位秘书打来的电话,孙舒秀很是得意。

她就知道那些老家伙们是不可能放过宴九的。

“你做的很好,等到时候我会和宴总说明的。”

那位小秘书误以为自己要飞黄腾达了,心里满是高兴,“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说完之后,她恰巧就看到宴九吃完午饭从走廊那头过来。

那名小秘书连忙挂断了电话,低着头装作工作的样子。

宴九走到她办公桌前,问道:“今天下午我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

“那有会客人员吗?”

“也没有。”

“文件批复呢?”

“都交给傅助理批复了。”

宴九皱眉,“我的工作为什么要交给傅助理?”

那位小秘书头也不抬地回答:“董事们说了,副总您手受了伤,不方便批复,就不要勉强了,所以全都交给了傅助理,让他代为处理了。”

宴九一怔,“傅助理还能处理公司的事?”

他不是保镖吗?

在公司按理来说应该就是个挂名助理吧?

小秘书见她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心里不禁冷哼了一声,“当然了,傅助理可是宴董的左膀右臂,地位和徐助理一样。”

和徐清一样?

要知道徐清可是在自己父亲身边混了将近十多年才有这般地位的。

傅司竟然能这么短的时间也能做到,这能力可就不同而语了。

宴国怀把这样一个人放在自己身边不会太大材小用了吗?

宴九带着这般心思转身打算进办公室。

却不想那位小秘书仗着孙舒秀刚才的保证,止不住得意地又道:“董事们还说了,您如果没什么事可以早点下班,不用在这里看守着。”

看守?

宴九的步子一顿。

她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名小秘书被她那眼神弄得背脊有些发冷,感觉像是被看穿了的样子,下意识地就低下了头。

“好,我知道了。”

听到宴九说完这一句话后,进了办公室,她顿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这位小秘书过得小心翼翼,生怕会被宴副总抓到什么把柄,故意挑刺开除。

但让她出乎意料的是,这位宴副总依旧那般每天准点上下班,似乎并没有把那件事挂在心上。

这让她渐渐放下了心,觉得这位副总是惧怕董事长夫人,从而也越发的不待见了。

这一切的一切作为宴九的助理兼保镖傅司全都看在眼里,但他并不说些什么。

没过两天,宴九被傅司送回到家,管家就上前拦住了她,“大小姐,老爷在后花园等你。”

“等我?”宴九像是不明所以的样子,随后踩着那一双高跟鞋就径直走进了后院里。

尽管已是萧瑟地秋天,可花园里依旧繁花锦簇。

只因为那都是花匠每天从温室里移栽过来的。

宴九一走到九曲回廊上,就看到远处那位在公司里传得即将快死的宴国怀此时正站花园的正中央,穿着一身白色的练功服,精神健硕地打着太极拳。

“爸。”宴九喊了一声,走过去,找了个石凳坐下。

宴国怀没搭理她,她也不多嘴。

两父女就这样一动一静地熬时间。

直到暮色渐暗,管家在外面张望了好几遍,宴九才开口问:“爸,该吃饭了。”

说完就起身打算去餐厅。

却不想这时候宴国怀收起了招式,坐了下来,说:“听说最近你在公司里什么事都没有。”

宴九只能重新落座了下来,百无聊赖地玩着杯盖,“也不能这么说吧,文件还是签了几份的。”

“几份?”宴国怀用茶杯轻刮了下茶叶沫,然后喝了一口。

宴九撑着下巴,随意把玩着茶杯,很是不确定,“四五份?两三份?”

那不走心的样子极为明显。

对此,宴国怀也不生气,他只说了一句,“你前段时间受伤没时间,等会儿吃了饭就去后面看看你母亲。听说昨天她发病摔碎了一个瓷碗,差点划伤自己。”

宴九的手一抖,杯盖掉在了桌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她抬眸,看着眼前坐在那里正喝茶的人。

有精神问题人的房间里出现瓷碗……

这根本就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他在威胁自己要尽快把船只bào zhà事件给摆平。

宴九曾经好奇过,该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一而再而三的用自己的原配妻子的性命去威胁自己的亲生女儿。

现在她明白了,大概是没有感情的人才会这样做。

他明明知道她母亲的精神病不是先天的,而是被他活生生被逼出来的,可他还是能堂而皇之的以此作为胁迫。

哦不,其实也不算逼。

只是宴国怀不爱她。

他的爱是一层假象。

当有一天假象的面具全部碎裂后,母亲就疯了。

她承受不住自己的丈夫外面养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然后惊厥之下,疯了。

最终被关在了这间老宅最后处的一栋小楼里,有专人伺候和照顾。

“我知道了。”

她沉着脸,踩着高跟鞋就快步离开了老宅。

在大门口遇上了准备进来的傅司。

她猛地停了下来,侧着头斜睨了一眼那个男人,讥冷地笑道:“傅保镖看来不仅保护我,还兼顾打小报告的职责啊。”

说完,转身就走。

傅司眉头轻拧,正要跟上去,就见宴九横眉冷眼地怒呵:“别跟着我。”

然后快步离开。

一路上那些人看宴九面色不悦的样子,一个个都闪得远远的,生怕殃及到。

可等出了门宴九脸上的怒意瞬间就收了起来,哪里还有刚才半点生气的样子。

她远远地瞥了一眼那栋老宅,眼眸在路灯下发出冷寂的光芒。

这宴国怀果然把她送进公司是别有目的。

一开始她以为只是孙舒秀在作怪,可后来听到那小秘书说明了傅司在宴氏的地位后,她开始怀疑宴国怀真正用意。

要真只是解决完这件事,何必动用左膀右臂在自己身边监视和帮助。

于是她一直按兵不动,想看看宴国怀到底想干什么。

结果发现……

原来他是真想让自己进公司。

只是他让自己进公司的目的,到底是去和孙舒秀的儿子一争高下,去抢那个位置,还是把自己当成磨砺石去磨砺他的儿子,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这个男人,他没有心啊。

006 英雄救美

宴九为了打发时间,就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几罐啤酒,然后跑去后山上。

因为在山上,她能看到那栋安置母亲的小楼。

小时候常常想去看自己的母亲,可宴国怀总是有着各种理由,那么多年只看到过几次。

直到生日那天,她真的太想了。

摸着黑小小的一个人走到后山,爬了整整两个多小时,终于爬到了山顶。

也如愿地看到了那小小的一栋楼。

于是,后来等到她逐渐长大,每次想看母亲就来这里,偶尔带上两瓶啤酒,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直到宴国怀拿母亲威逼她了部队做奸细……

“呀!这哪儿的小姑娘啊,怎么跑这儿来买醉?”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回忆,将宴九硬生生地拉回了现实中。

她转过头看向了远处。

就见几个男人不怀好意地靠近,笑得很是犯贱地说:“小姑娘,别不说话呀,看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酒,不如几个哥哥一起陪你啊?哟!还受了伤啊?啧啧,真可怜呢。”

顿时,引起了周围几个人的哄笑。

“哎呀呀,看看这受伤的小手软软乎乎,摸上去一定舒服死了……”

周围的人也暗搓搓的咽着口水,等着自家大哥把人拿下手,他们也能沾点荤。

这种漂亮的女人,就是玩剩下了,也比一般的女人好啊!

只见那男人自说自话地靠近,甚至那只咸猪手也不安分地想要伸过来。

突然,宴九开口:“我真是第一次见到不怕死的。”

那男人看她勾着唇角睨看自己的样子,顿时心痒不已,“怕死?哈哈,有句话怎么说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更何况,还是一朵这么漂亮的牡丹。来来来,让哥哥开心一下。”

说着就要摸上去了。

却不想耳畔再次传来一声清脆地轻笑声,“真好,我今天可是一点都不开心呢,竟然有人主动上门让我开心。”

昏暗的暮色下就看到女人的脸上挂着浅浅地笑意,可眼里浓郁的墨色里映衬出的幽幽的鬼火一般的戾气。

让人心头发紧。

男人有一瞬的恍惚,却不想电光石火之间宴九那只如鹰爪一般的手极快的掐住了他的喉骨。

“唔——!”

那男人猝不及防之下被喉咙被死死的掐住。

随着宴九力道地不断增加,男人只感觉自己胸口的空气变得稀薄了起来。

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倍感惊恐。

他开始不断奋力挣扎了起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完全挣脱不开宴九的手。

明明对方只是一个女孩而已。

可力气却大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救……救命……”

越来越稀薄的空气让他的脸逐渐涨红了起来,甚至眼前开始隐隐发黑了起来。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死掉的那一瞬间,宴九一把将他甩了出去。

男人连反抗都没有能力反抗,直接如同破布袋一般从山崖的斜坡滚一路滚了下去,不知死活。

其余的人看到后,都被骇住了。

宴九随意地擦了擦手,歪着头看着那群人,微笑地问:“怎么样,你们也要让我开心一下吗?”

那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开玩笑,他们敢随便上前让她开心么,那可是非死即残的下场!

话音刚落,一道刺眼的灯光直射了过来。

所有人不由得地用手遮挡住了光线,就连宴九也半眯着眼眸,逆光看了过去。

只看见傅司从车上下来。

昏暗的空间内那黑影很是挺拔,宽肩窄腰。

随着他慢慢走出,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英挺的剑眉下,黑眸深邃,如同冬日的深海,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此时,有细雨飘落。

他身穿一袭黑衣,大步而来,衣袂飘飘。

紧接着不带丝毫犹豫就是一脚朝着自己最近的人踹了过去。

可怜那男人还未反应过来,瞬间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跌飞了出去,“噗”地一声,一口血都吐了出来。

周围的那几个人心头一惊。

傅司恭敬地径直说了一句,“大小姐,请您先上车。”

接着,头也不回地朝着那几个男人而去。

在车灯的照射下,他冒着微微细雨,脸上冷厉的神色如同这夜色一般,如同前来索命的地狱使者。

那群人看到之后脚下莫名的发软,他们很想逃,可是这脚怎么也不听使唤。

“不……不是的,我……我们就是路……路过……路过的……”

其中一个颤颤巍巍地求饶,却不想傅司根本不听,利落的动作将对方擒获住,紧接着手上猛地一个用力,就听到“咔”地一声,手骨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被生生扭断了。

“啊啊啊——!我的手——!”

那男人吃痛地直接捂着那只扭曲成一定角度的手直接跌跪了下来。

其余的几个人一看到眼前这幅场景,哪里还敢往前,一个个连滚带爬地跑了。

傅司看雨势渐大,宴九身上被细雨打湿了,却还是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看着他。

于是用对讲机对山下的手下冷声吩咐了一句,就转身走到了宴九的身边。

只听她戏谑地轻笑,“咱们的傅助理真是厉害啊,比我都厉害。”

傅司看她衣服都被打湿了,不禁皱了皱眉,立刻把西装脱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大小姐,该回去了。董事长说,再晚您母亲就吃药睡觉了。”

宴九笑意渐冷,“你威胁我?”

傅司恭敬地低头,“不敢。”

宴九看了眼远处那栋小楼,最后才道:“走吧。”

她坐进了车内,车子一路朝山下而去。

夜色沉沉。

车子没过一会儿就进入老宅,停在了后院的那栋小楼。

他见宴九闭着眼正靠在椅背上,便率先下车去敲了敲小楼的门。

随后,门就被打开了。

在短暂的两三句交谈后,他再次折返回到了车内。

刚准备启动车子,就听到身后传来宴九的声音,“怎么回事?”

傅司抬眸,透过后视镜看向她,发现她眼神清明,没有丝毫的睡意。

“小楼的管家说,您母亲吃了药已经休息了。”傅司回答。

宴九瞥了一眼那栋小楼,笑得冷淡,“也好,十年没见,这冷不丁的我也没准备好。那就下次吧。”

她正闭眼,却听到原本沉默着的傅司开口,“董事长既然同意了,明天应该也能看。”

宴九在夜色下半眯着眼打量着他,忽地恶劣一笑,“你竟然敢违规我爸的意思,不怕我打小报告吗?”

傅司沉默了。

宴九看他这样子,便懒懒地挥手,“算了,我不像你,喜欢打小报告。回去吧。”

傅司沉默了片刻,“我没有向宴董汇报过。”

坐在后座的宴九一愣。

她虽然刚才有做戏的成分,但对于傅司的态度却是真的。

她是真认为这个事是傅司汇报上去的。

毕竟他在自己身边的意义,就是汇报。

也是正因为这样,她才故意如此表现。

可怎么会……

宴九在这时候想起来,除了傅司,她身边还有一个被自己打发去做司机的保镖。

啧,宴国怀的眼线可真多啊。

“那我向你道歉?”回过神来的宴九歪着头,笑着反问。

傅司神色淡漠,言语依旧恭敬,“不敢。”

宴九往窗外望去,笑了,“没什么不敢的,我在公司里权利还没你大。”

“您会坐稳这个位置的。”

面对傅司如此信誓旦旦的口吻,宴九颇有些意味地盯着他,“哦?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因为董事长让我帮您。”

这个回答宴九不禁嗤笑了起来,“这种表面文章的话就不要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说着就重新闭上了眼,显然不打算继续说什么了。

坐在前面的傅司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见她如此清楚,便也不再多话,重新开车,将她送回了老宅。

007 被膈应了

一进门,就见孙舒秀正坐在那里陪着宴国怀喝茶看报纸。

她见到宴九进来,明知几个小时前发生了什么,却还故作亲热地道:“九儿终于回来了呀,我让管家去找了你很多次,都没找到。这不,晚饭都过了,要不然我江嫂重新给你开火做一顿?”

这话听上去没什么,实则却是在暗指她竟然敢宴国怀闹脾气,弄得家里很是麻烦。

呵!

那几天她借着受伤的名义在自己的房间里闭门不见任何人,让孙舒秀没了蹦跶的法子,现如今一看到宴国怀对自己不满意,就立刻踩上两脚。

可是会找时机啊!

看着这位慈笑着的继母,宴九不禁想起以前的自己。

那时候的她无论在部队里如何嚣张,可在宴国怀和孙舒秀的面前永远都是惟命是从的那一个。

不为其他,就为了自己的母亲,她也要一推再退,一忍再忍。

但现在嘛……

“好啊,那就麻烦夫人了。”宴九笑得很是坦然。

孙舒秀一愣,显然是没有预料到宴九会这样说。

她下意识地朝着宴国怀看去。

却见坐在那里宴国怀像是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一样,没有丝毫动静的继续看着报纸,

宴九心里冷笑,宴国怀当然不会有动静了,船只bào zhà还等着自己来解决,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一顿饭就翻脸呢。

于是,吃了个瘪的孙舒秀只能压着心里那股气张罗起了饭菜。

等重新坐下来后,她又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听说你是去看你母亲了,她还好吗?我听管家说你母亲最近发过一次病,精神可不太好啊。”

她话里句句带讽刺,宴九心里明白,但脸上却不露丝毫,“不好意思,我没看到我妈。”

孙舒秀惊讶了,“你爸不是让你去看了吗?”

“错过了时间,她提前睡下了。”

听到这话,孙舒秀顿时心里舒坦了,只是话里无不惋惜,“那真是太可惜了,你这么多年没见,结果还是错过了。”

宴九勾唇,“谁说不是呢。不过想想也没事,反正有夫人你随时照料关心。我记得当年您进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我保证,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我妈的。”

提及到当年,孙舒秀脸色顿时一僵,勉强笑了笑,“是,是啊……”

那时候她为了进宴家的大门,耍了手段怀了孩子,后来因为心虚,想在宴国怀面前表现,还保证会照顾宴九和宴九的母亲。

要知道当时她可是非常讨好宴九的,直到儿子一落地,她才渐渐趾高气昂了起来。

结果没想到今天这段黑历史竟然被再次提及起来。

可恶!

孙舒秀没如愿挑起什么,反倒自己栽了个跟头,心里很是不爽。

可一想到过不了多久这死丫头就要从宴氏滚出去,脸色才算是稍稍好看了一些。

对此,宴九只当做不知道,吃完了晚饭就上楼休息去了。

等到了第二天,宴九就准时准点的去公司。

傅司看她坐在办公室里又一次地玩儿起了游戏,神情冷肃地问:“宴副总,今天您还不参加例会吗?”

宴九靠在椅背上,玩着游戏,“秘书不告诉我,我参加什么。”

傅司看她一副不走心的样子,只能提醒:“我不可能永远不向董事长汇报。”

宴九像是不以为意地提议,又像是试探一般地道:“那你不如留在我身边?这样的话你就不用向他汇报,反正不就是钱嘛,我也有。”

“宴家的保镖只能听从当家人的话,不能随便私下认主,否则会被送进执罚堂。”

执罚堂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干什么的。

其实宴氏当年原本根本不是公司,而是一个帮门。

只不过后来经过一代代的洗白才变成了集团。

但也仅仅只是表面洗白,暗地里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依旧操作着,包括以往的规矩和做事方式也都留着。

因此宴氏的保镖都是由宴家门下的坐堂亲自调教出来的,和那些普通的保镖是不能完全同日而语。

对此,宴九扬了扬眉,“那你当时为什么要替我瞒下来呢?”

执罚堂的鞭子名为‘三骨鞭’。

只因为三鞭下去,不管男女老少,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必定见白骨。

那些带着倒刺的鞭子沾着盐水,一鞭子下去,就是伤筋断骨。

可这人竟然顶着这个危险替自己瞒下,这是为什么呢?

傅司神色平平,“因为您的手受了伤,的确需要静养。”

宴九愣了下,随后笑出了声,“好吧,这的确是个不错的理由。看在你为我冒着被打残的风险上,那我就告诉你,他们很快就会主动邀请我开例会,根本不需要我上赶着去。”

“您确定吗?”傅司问道。

宴九笑眯眯地看着他,“当然确定。”

那群老家伙们哪里会容她一直这样安逸下去啊。

就算他们容得下,孙舒秀也容不下自己啊。

可这些话她并不打算告诉傅司,只是重新低下头玩起了游戏。

008 一箭三雕

果然,宴九的话很快得到了验证。

不出两天的时间,公司的例会真的就邀请了她。

但并非是因为工作上有什么让她来做决策,而是这次的沉船事故带来了非常大的恶劣影响,宴氏必须要有一个人出面在大庭广众之下道歉。

说白了就是找出一个替罪羊去接受众人的唾骂。

“所以你们一致觉得我出面比较好?”宴九坐在为首的位置上环顾着下面的那一群人,笑着反问。

宴国民点头,“是的,我们认为宴副总新上任不久,大家也都不熟悉,不如就趁此机会适当的曝光一下,增加点知名度。同时只有最高层发声了,才能让逝者们的家属得到平息下来。”

宴九思索了一番,若有所思地点头,“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宴国民看到她的赞同后,脸上的神情就扬起了几分的得意。

看吧,到底是年纪轻,还不是被他们这群董事随便拿捏。

正得意呢,就听到宴九再次发问:“但是,这个决定你们是什么时候做出来的?”

放松了警惕心的众人们回答:“是我们这段时间开会一致通过的。”

“哦?什么会?”

“当然是例会了。”那位被宴九当过一次铺路石的四叔宴国民又一次撞上了枪口。

宴九嘴角的笑逐渐加深了起来,“例会不是每个星期一次吗?”

刹那间,众人的神色一变。

这时,傅司立刻恭敬地回答:“不是的,宴副总,是每天一次。”

宴九扬眉,“那为什么公司没有人来通知我?我的秘书都在干什么?这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宴副总不务正业,每天来公司吃喝玩乐呢!我回去以后怎么向爸爸交代!”

面对她这般的训斥,傅司还是面不变色地说:“对不起宴副总,我散会后马上去提醒她们。”

“提醒什么提醒!既然不会做事,那就全部解雇了!不懂规矩的人,就应该让他们知道不懂规矩的下场!”

宴九的最后一番话顿时让在场的董事们脸上有些不太好看了起来。

唯独傅司再次恭敬地应答:“是。”

宴九解决完了那群秘书,这才对众人笑语晏晏地道:“不好意思啊,各位董事,我今天才知道例会是每天都有的。这样吧,由于我的缺席,给公司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我自愿扣掉今年整年的分红,作为员工的奖金,以儆效尤!同时,也请你们放心,以后每天的例会我必定到场!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缺席!”

面对她如此诚恳的态度,众人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皮笑肉不笑地恭维:“宴副总能这样做,那当然是最好的。”

可实际上大家心里都门儿清。

宴副总这出戏,是演给他们看的。

屋内的董事们原本以为宴九最多就是个花瓶,结果没想到到最后会来这么一招。

这下,她不仅可以每天参加例会,参与公司的事情,还用自己一年的分红买了整个公司的人心,同时更除掉了秘书室里所有的人,以此给全公司上下来了个下马威。

呵,一箭三雕!

真是小瞧她了!

就在众人心思不一之际,宴九面带笑容地道:“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开记者招待会道歉,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可以通过。”

她如此果断的通过,没有任何的意见,让众人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果然还是年轻,对于公司真正的决策一点改变的余地都没有。

一场简单的例会结束,众人纷纷离去。

等到人都zou guāng了,傅司才沉声开口,“宴副总,我觉得这件事对您不利,您最好不要接手。”

“怎么不利了?”

傅司将那份文件递了过去,“这份赔偿抚恤里的条款极为苛刻,只按劳务合约里的三分之一赔偿,一旦拿捏不好,形象会被影响。”

宴九本就是被众人推出去的替罪羊,现如今还敢拿出这份条款,肯定是会被激起民愤,得到一片唾骂和谩骂。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拿捏的好,我的态度和形象会因此彻底提高?”宴九问道。

傅司皱了皱眉。

拿捏得好?

就凭这份文件?

接着就见宴九笑眯眯地拍了怕他的肩膀,“到时候多弄几个保安和保镖来维持现场秩序。”

说完之后,她就翩然离去。

傅司看她如此信誓旦旦,虽有所怀疑,但还是按照她的要求行事。

当天中午他先是发解雇的消息给秘书室。

那个原本当面讥讽过宴九的小秘书看到那份解雇邮件,当即脚下一软,直接跌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一直以为那几天宴副总不发作,事情就算是过去了,谁知道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可不允许通知开会这件事明明是董事长夫人授意的,为什么最后倒霉的人是她?

小秘书在一阵慌乱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董事长夫人!

董事长夫人一定有办法!

她这是为董事长夫人办事,宴副总不能炒掉她!

于是,小秘书立刻打电话给孙舒秀。

然而还没等电话拨出去就被傅司发现,她被直接强制性的去财务部结算了工资,离开了公司。

就这样,秘书室的人以最快的速度被全部换了血。

而这些宴九并不知道,她依旧每天坐在办公室里玩着游戏,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一般。

那种甩手掌柜的姿态让原本认为小瞧了她的董事们都觉得自己是小题大做了。

估计那个所谓的一箭三雕是傅司教的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记者会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

009 千金一跪

当天上午宴九穿着一身白色小西装,脚踩着米白色的高跟鞋,干净的短发衬着几分飒爽和英气。

只是那只受伤的手还吊在胸前,有些破坏整体的感觉。

傅司把一张薄薄的纸张递给了她,“宴副总,这是你的演讲词。”

宴九淡淡扫了一眼,“道个歉要什么演讲词。”

说着就大步踩着高跟鞋,走上台前。

“大家好,我是宴氏新上任的副总,宴九。”

台下的记着一看到宴九,就立刻来了精神。

“宴副总,关于这次的船只bào zhà事件,您是怎么看待的?”

“这次bào zhà是否是公司内部管理不当导致?”

“听说船只因年久失修所以才会发生这种事故,作为现在宴氏最高领导,您将作出如何的决策?”

在如此一片的质问声中,宴九认真严肃,但没有丝毫的露怯。

“关于此次船只bào zhà的问题,公司夜以继日地用最快的时间做了最全的处理。我们全力配合有关部门调查了船只bào zhà的原因,也对遇难家属做了相应的慰问和补偿。”

“就只是补偿吗?遇难者家属遭到了这样的打击,贵公司如此行事,会不会太公事公办了。而且补偿的金额能够维持正常家庭的开销吗?”其中一名女记者犀利地提问。

宴九严肃地继续:“我们的补偿不仅许诺替遇难者家属做好所有的善后工作,并且还在劳动法的基础上……再加三倍的抚恤金,以此表示沉重的哀悼!”

三倍?

这下,让在场有些被收买好的记者们懵了。

怎么回事?

明明说好是克扣抚恤金,怎么一下子变成三倍了?

要知道这次死的可都是工人啊,这些人可能一辈子加起来的工资都不可能到达那个数字。

而如今,居然能换来三倍的抚恤金。

这天价的数字……

“当然,我知道,赔偿再多,也始终无法慰藉到失去亲人的痛。所以我在这里,向所有受害者的家属们送上最真挚的道歉。”

说完,宴九就往后退了一步,面向所有的镜头鞠了一个标标准准的九十度的躬。

完全不带任何的水分和敷衍。

她如此陈恳的态度让在场的记者们都有些面面相觑了起来。

这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不仅在场的记者懵逼,就连坐在会议室观看现场直播的董事们都傻了。

三倍?!

什么时候公司说要以三倍来抚恤了!

如果是三倍的抚恤金,他们要宴九去干什么!

这个好人他们不会自己来做吗!

“马上终止记者会,快!快啊!”宴国民立刻对着身后的助理呵止道。

“是!”

那名忙不迭助理刚应答完,就听电视里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哭声,“你赔我儿子——!”

紧接着就看到一个中年妇女跌跌撞撞地冲进了现场里,二话不说就拎着一桶东西朝宴九的身上泼了上去。

“啊!”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突如其来的事故给吓到了,发出了不小的惊呼。

可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极快地从场下奔了过来,撑着桌面直接一跃,一把将宴九揽入了怀中。

“哗啦——”一声,那鲜红的不明液体就此全都泼在了那人的身上。

那刺眼的红色让在场的人都傻了眼。

被救的宴九被埋进对方的胸口,鼻尖萦绕的是淡淡的冷冽气味。

她顿时抬头,就看到傅司挡在她的面前,背后的衣服狼藉一片,就连头发也一滴一滴正淌着那不明液体。

但即使是这样,这张冷峻的脸还是该死的好看!

宴九正神游天际,腰间那只手已经松开了,随后就听到他很是沉声地对手边的人吩咐:“马上把人拉出去。”

这时宴九回过神,立刻道:“等一下!”

随后看了一眼场下的那个女人,走到了她面前,问:“请问您是哪位受难者的家属?”

中年妇女哭得不能自已,眼里带着深深地恨意,“我是刘东的妈妈!你们公司杀了我儿子,就妄想用钱来打发人,做梦!你们这些杀人犯,杀人犯!”

旁边的记者们听了这话,暗自撇嘴。

拜托,三倍的抚恤金,这叫打发人?

那他们也很想被打发一下。

“对不起,阿姨,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管理好公司,导致这一悲剧的发生。”宴九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推卸。

但中年妇女的情绪极为激动,“我不要听对不起,我要我儿子,我要我儿子!你赔我儿子,赔我儿子!你这个杀人犯,我要你给我儿子赔命,赔命!”

她越说越激动,一把就掐住了宴九的脖子。

宴九身上带伤,措不及防之下根本无力还击,只能被她死死掐着。

眼看着要闹出人命,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站在台上的傅司看到这一幕,立刻快步而去,眼明手快地扣住了那女人的手腕,轻轻一折,连忙把宴九从她的手里解救了出来,护在身后。

同时他还冷声下令:“快把人拉出去!”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这群魔鬼,杀人犯!你们赔我儿子的命!我的儿子,我苦命的儿子!”

那女人几乎是把中年妇女那一套撒泼打滚全都使了一遍,让好不容易即将要平息下来的事情再次被掀起了波澜。

那些收了好处的记者们更是将这一幕全都拍下来,蓄势待发的开始准备再次犀利发问。

至于会议室里的董事们冷眼看着这一幕,面色顿时缓了下来。

这才对嘛!

这才是正常的剧情走向啊。

“宴董,还需要中断记者会吗?”原本得到命令的助理小声地询问。

宴国民一笑,“不用了,我倒要看看,她打算怎么……”

办字还没从他嘴里说出来,他的眼睛就瞪大了起来。

就连嘴里的烟都掉了下来。

那位小助理很是奇怪,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就见电视机里那位宴副总竟然当众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嘶——”

无论场内场外的人,在看到这一幕时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

要玩儿这么大的吗?

“对不起,阿姨。我知道,再多的钱也没有办法弥补您心中失去儿子的伤痛,对此我表示非常的抱歉。如果您不介意,以后我就是您女儿!只要您愿意,我愿意叫你一声妈。每年我陪你去我哥墓碑前去祭奠他。”

呵!

这一眨眼刘东都成她哥了。

宴九的举动让所有人惊得眼珠子都恨不能掉下来。

就连刘东的母亲都被震惊了。

那哭喊声就此戛然而止地憋回了喉咙,差点噎死。

一时间,整个现场安静得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现场的记者们在看到这一幕后,更是一个个脸色迥异。

原本他们雄心勃勃想要刁难地发问这会儿算是全部胎死腹中了。

他们知道,这回什么发问都没用了。

毕竟,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他们还能挑什么刺?

天价的赔偿,当众下跪,甚至还主动认妈。

就是放眼全国,也没有一个人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于是,这场记者招待会就在如此"gao chao"迭起的氛围中诡异落幕了。

当然,这结局嘛自然也如宴九自己所说的那样,她的形象果然大爆,甚至隔天的股价也因为她这一跪,向上走高了不少。

被媒体史称:千金一跪。

010 寻找援助

看着报纸上那些各种夸赞,这让那些董事们别提多憋屈了。

本想让她拿着苛刻的赔偿金以此去阻挡整个媒体和网友的抨击,结果没想到宴九自己提了价不说,还用那一跪让自己的身价暴涨,得到了极好的反响。

几乎网上一片叫好声,说这才是真正的企业家。

有企业家的做派!

简直可以说是达到了民心所向的地步。

这下再想弄她,可就难了啊!

当然,最恼恨的还得属孙舒秀!

“她这样擅自决定用三倍的抚恤金,让集团作出如此大的损失,甚至还枉顾董事们的意见,这是极大的不尊重,你们怎么能放过她!”孙舒秀看着报纸上那一大片地夸赞,气得立刻就打电话给了宴国民。

对此,宴国民也很是无奈,“嫂子,我们也不想放过她啊,但是这走高的股价让我们实在没办法开口啊。”

虽然宴九不听董事会的决议,擅自提高了抚恤金,但最后她却给他们赚了将近十几倍的抚恤金回来。

如果他还纠缠这个的话,实在是站不住脚。

“那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说好让她去搅和,为什么最后一点水花都没激起来!她还想要不要钱了!”

其实说没激起来都是客气的。

根本就是神助攻了一把!

要没有那女人的掺和,宴九根本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反响!

孙舒秀一想到这个气得脸都扭曲了。

一开始收买了那个女人就是想着利用死者家属闹事趁机渲染一番,把宴九赶下台,结果看看那些记者们写的东西!

“还有那些记者们,明明都收了钱,为什么会写出这种东西!”孙舒秀一看到那张报纸,气得恨不能直接给撕烂了。

电话那头的宴国民对于这个问题,更是有苦难言的很。

宴九这一跪,无论那个女人也好,还是记者也好,都不可能在闹出什么效果出来了。

这是绝杀啊。

根本无招可解。

所以,这一仗宴九是彻彻底底地赢了。

但问题是,孙舒秀不甘心啊,她看宴国民一点用都没有,就连忙给其他几位打了个电话。

只是这几个老家伙可比宴国民聪明多了,一看到宴九这根本就是个人精啊。

瞧瞧这短短半个月她所做的那些事儿。

先是不动声色地把利用分红收买手下的人,接着又给他们董事局吃了这么大一个憋,最后还从一个处处被架空的大小姐,变成了民心所向的副总。

甚至他们连怪罪都没有办法怪罪。

谁让宴九给他们赚了那么多钱呢!

要知道,这年头,谁能赚钱谁王道!

再说了,他们急什么,宴九这样横空冒出来,该急的人是宴国怀的儿子,宴氏现任的总裁,宴敏远!

本来大小姐和宴总就不是一个亲妈生的,这厮杀起来绝对有看点,而且说不定他们到时候还能浑水摸鱼一番。

想通了这一点,那些人一个个都笑着和孙舒秀打太极,打算暂时鸣精收兵。

结果把孙舒秀气得个半死!

她一想到宴九在公司里快要站稳脚跟了,便再也沉不住气地打电话给了自己的女儿。

可谁知,这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

等到打通已经是凌晨快两点的时候。

“亦陌,你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你在干什么!”

“妈!你干什么呀!我们还在国外忙呢。”宴亦陌声音有些绵软的暴躁,一听就是刚睡醒的样子。

孙舒秀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在国外差不多是下午一点多,而她的女儿还在睡觉,这让她如何不生气!

“再忙下去,我们就要从宴家滚蛋了!”孙舒秀没好气地怒斥道。

那头的宴亦陌很是奇怪,“怎么了?”

孙舒秀咬牙切齿地道:“那小jiàn rén回来了,而且还成了宴氏的副总,现在风光无限!”

宴亦陌很是惊讶,“你说宴九?”

“是啊!”

“她怎么会回来?当年你不是说,这辈子她都回不来了吗?”

提及这件事孙舒秀就恨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我也以为她不会回来了,可没想到她竟然说服了你爸。”

“那怎么办啊,我哥好像还在谈事啊,我们一时间没办法赶回来。”宴亦陌也有些着急地道。

孙舒秀声音顿时提高了几分,“好像?这次不是你和你哥一起去谈工作的吗?”

宴亦陌有些心虚,“是谈了,可是对方很麻烦,谈了半个月了都谈不下来,我这段时间被弄得实在头痛,就出来喘口气。”

其实说是出去跟着出差谈案子,但飞机一落地,她就被自家大哥用一张卡打发出去玩儿了,说什么这个案子太麻烦,让她不要插手,以至于最后连对方是什么样都没有见过。

但这一切孙舒秀并不在意,她果断下令,“既然这样,那你先回来。”

“啊?为什么啊?”

“为什么?你再不回来替你哥挡着,公司都要被那小jiàn rén给夺了!”

对于孙舒秀这话,宴亦陌有些不乐意了。

“那我也只是一个总监啊,她不是副总么,我有什么行使权啊,你得让哥回去才对吧。”

她故作托词,可孙舒秀却说:“你哥是要干大事的人,不能去打扰他!”

这话终于激得没有睡好的宴亦陌心里火了起来,“大事大事大事,合着他是干大事的,我就是给他当小兵的啊?再说了,爸让她回来,我有什么办法!”

“谁说你没有办法!你在公司里那么多年,根基总比她稳!而且也方便我插手,那些董事会的人哪里会那么听话让我使唤,所以你赶紧给我回来!听到没!要是那小jiàn rén真把宴氏夺走了,咱们娘仨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说到底还不是想拿她当枪使!

宴亦陌心里嘀咕了一句,但嘴上还是说:“知道了知道了,我到时候和哥说一声,马上订飞机票回来。”

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孙舒秀想着,只要宴亦陌回来,公司那些事她就能插手了,到时候肯定能搞定那个死丫头!

顿时心里那口恶气总算缓和了一些。

011 调戏保镖

相比较董事们和孙舒秀的那一边的愁云惨淡,宴九这边自然是顺风顺水了很多。

这几天她伤势差不多痊愈,拆了绷带,能活动自如地坐在办公室,看报纸。

看着上面的那些消息,她嘴角地笑容越发地深了起来。

“我真是好奇,那些董事们看到那群拿了钱的记者不仅没抹黑我,最后还死命夸我,是什么感想。”

但站在办公桌前的傅司看着报纸上那张占据了整个版面的照片,眉眼却渐冷了下来。

那群该记者为了博眼球,走销量,其他的照片不放,全部都放着她下跪的那一张。

甚至各个角度的缩小版都附在上面。

傅司皱眉,声音沉冷,“其实可以不用这样做。”

以他的能力,即使是那些苛刻的条件,还是能使点手段压下去。

宴九扫了一眼那些照片,笑了,“我知道,你是觉得我作为宴氏的大小姐为这种事下跪不值得。但值不值得不是看我的身份,而是看最后的结果。赢了,就是值得。”

说到最后她的言语里透着几分冷冽,

落地窗边,秋季的薄阳倾泻而来,她眸光流转,却不带丝毫的温度。

让站在那里的傅司黑沉的眼眸不禁微怔了几秒。

“走吧,今天我心情好,提前下班。”突然,宴九笑着起身对他说了这么一句。

作为保镖兼助理的傅司立刻应了下来。“是。”

随后就跟着她一同下楼。

车子很快行驶出了公司。

傅司原本想打算把宴九送回去,却中途听到她停车的命令。

“怎么了?”他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停车。

结果听到宴九说:“我要去商场。”

傅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商场,以为宴九是心情好打算去买几件衣服庆祝,便依言办事,将车子开进了地下车库。

然而等进了商场,却发现她根本不去那些女装店,而是去了最顶楼的男装店。

她在男装店里挑挑拣拣了许久,却怎么也找不到喜欢的款式。

旁边的导购小姐看她挑选了那么久也没选出一个款,又见她那张脸太过陌生,渐渐开始怀疑是不是又一个来这里随便逛逛的人。

毕竟能买得起这里衣服的人可是非常少的。

“小姐,你看了那么久,有看中哪件款式的吗?”那位导购小姐带着假笑走到她的面前询问。

宴九在环顾了一圈后还是没有找到最中意的衣服,问道:“你们这里就只有这些衣服了吗?”

导购小姐点头,“是啊,都是当季最新款。”

宴九又问:“还有其他更好的吗?”

导购小姐一听,眼睛顿时亮起了起来。

她还以为来了个装模作样的,结果不曾想竟然是个金主!

于是忙不迭地点头,“有的有的,更好的话我们都是私人订制的,需要进vip室购选。”

“带我去看看。”

随着宴九这一句话,那名导购小姐赶忙将这位金主迎进了贵宾室,心想着这个月奖金算是有着落了!

“这是我们当季定制的高级西装,您可以翻看一下。”那名导购小姐把册子拿了出来,递给了宴九。

在挑挑选选了很久之后,终于算是看到了一件入眼的了。

她抬头就问一直站在身后充当隐形人的傅司,“你的尺寸多少?”

傅司难得愣了一下。

宴九见他不回答,扬眉,“怎么,难道还要我帮你量尺寸?”

傅司皱眉,“大小姐要给我买衣服?”

“当然了,不然我跑男装店干什么?”宴九理所当然地回答。

傅司神情平静,“我不需要。”

宴九也没搭理,只说:“你那天为我挡了一盆狗血,衣服都脏了,今天我赔你一件。”

“不必了,衣服洗洗就好。”

他一个大男人没有那么多讲究。

更何况那件衣服很普通,十件都抵不上这里的一件。

可偏偏宴九却说:“那怎么行,我宴副总可从来不苛待自己的员工的,特别是像你这样尽职尽责的。”

说着就起身。

傅司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真的不需要,公司的福利很好,衣服足够。”

宴九本来只是觉得仰头说话很累,想站起来而已,结果看他这样的抗拒,反倒让她有了几分的兴趣,“你这样迟迟不肯告诉我尺寸,难不成是想让我亲自给你量尺寸?”

她径直伸手,那名导购小姐很是机灵的马上把量衣尺递给了宴九。

傅司看她手里拿着尺子朝着自己一点点走进,便再次往后退去,“大小姐,请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是哪样?嗯?”宴九笑着不断走进。

那场景落在旁边的导购小姐眼里,怎么看怎么像一出身份对调的‘恶少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

傅司眼看着自己要被逼近墙角,宴九还没有停下来。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直到他鼻尖萦绕着那股若有似无地香气,他身体顿时一僵,立刻败下阵来。

“上面标注的就是我的尺码。”

宴九看他目光直视着前方,身体紧绷着一动不动,如同一个雕塑,不禁觉得好笑,“早说不就完了。”

随后很有分寸的往后退了几步,对那名导购小姐吩咐:“把这套衣服拿给他试试。”

“好的小姐。”

在导购小姐的邀请下,傅司只能无奈进了换衣室。

等到人进去,宴九才拿出了手机,“嗡嗡”地手机震动接连不断地响起。

看着上面那个未知电话,她神情晦暗不明地勾起了一抹笑。

正打算起身去接电话,却不想这时候导购小姐却出声说道:“这件衣服已经被这位小姐订下了。”

原来在她一门心思放在那通电话时,有人已经进来了,而且似乎也看上了和她同一款衣服。

“谁敢定下我喜欢的衣服?知不知道这衣服我要买来送给谁的,你就敢随便让人订下。”

导购对那位穿着一身明艳娇俏的小姐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是是是,林小姐认识的人必然都是大人物,那都是上财经杂志的人。我这就让他把衣服脱下来。”

“那还差不多。”

那位林小姐哼了一声后,导购赶忙转身往更衣室走去。

然而,还没等敲门,更衣室的门就从里面拉开了。

012 威胁恐吓

傅司从更衣室内走出来。

屋内明亮精致的灯光照在他那一身妥帖笔挺的西装上,袖口的暗纹金丝线若隐若现泛着光泽,幽冷的眼眸里如同深潭里一抹冰寒,整个人身上带着难以言明的逼人气势和光华。

震得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这衣服……实在太适合他了!

简直就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就连那位林小姐都被傅司的男色所慑住了。

这人是哪家的大少?

她好像从来没有在任何公众宴会上见过啊。

正疑惑着,就突然听到不远处清脆的声音响起,“这衣服还算凑合,勉强配得上你吧。”

紧接着就见宴九一步步地走到了傅司的身边,同时拿出了一张卡给身边的导购,“刷卡。”

导购顿时面露难色了起来,“这……”

她时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瞟那位林小姐,以作提醒。

然而宴九只当看不见,笑着问道:“难不成你们店铺打算白送我这套衣服?”

导购顿时觉得宴九太没有眼力见了。

就算有钱,但在s市论地位怎么也比不上林氏的二小姐厉害啊。

一想到这里,她果断站在了林小姐这边,对宴九挑明道:“不是这样的,这套衣服被林小姐提前订下来了,所以请你们马上把衣服脱下来。”

站在那里的傅司听了也没多想,就说:“那我去换。”

但却被宴九立刻阻拦了下来。

只见她站在那位导购的面前,挑了挑眉梢,“我记得你刚才说,但凡被提前定下来的册子上的图片都会被撤下来的,没撤下的就是未被订下的。怎么我衣服刚穿在身上,就被订了?”

那名导购皮笑肉不笑地敷衍,“这是我们员工的失误,忘记拿下来了。”

宴九冷笑了一声,“忘记?就算图片忘记拿下来,难道衣服也忘记收起来了?那看来你们这家的服务真的有够糟糕的,那些来这里订制的人花了大价钱,结果却拿的都是别人试穿过的衣服,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客人定下了这套衣服。”

导购被这番话说得顿时脸色一僵,她没想到对方竟然伶牙俐齿到把整个店的名誉都卷入其中。

可随后看到林小姐的身份,她有立刻理直气壮了起来,“叫你脱就脱,哪儿那么多废话!”

傅司听到这颐气指使的语气,不由得蹙眉,神色沉冷的上前走了一步。

那名导购看见他这冷冽的气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而那位被宴九称为是倒霉的客人此时耐不住了,她大步而来,指着宴九的鼻子斥责道:“喂!你够了吧!在这儿指什么桑骂什么槐!”

宴九嘴角笑容不变,“哦?那这位小姐你是桑还是槐?”

那位林小姐顿时气恼了不已,“我是人!”

宴九不咸不淡地回答:“哦,人小姐你好。”

“别在这里浪费本小姐的时间!让你男人赶紧把这件衣服脱下来!这件衣服本小姐要了!你少给我说那些有的没的!”

她又不是傻子,哪里会听不出宴九这是故意在损她!

站在那里的傅司这时声音平平,“我这就去脱。”

那位林小姐听了这才得意了起来。

可宴九瞥了他一眼,微勾起唇角,“既然是我男人,该听谁的你不知道吗?”

傅司:“……”

她可真敢说,也不怕被有心人听到,就此爆料给记者们。

面对傅司的沉默,宴九这时又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你看不上这衣服,但你要知道礼轻情意重,更何况你一个保镖,给你买太贵的,到时候万一你杀人的时候,血沾在这上面怎么办。”

那位林小姐一听,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下来。

不仅是她,就连旁边的导购也傻了眼。

保、保镖?

杀、杀人?

天!

她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一步。

唯独那位林小姐还强撑着一口气,结巴地道:“你……你少吓唬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林氏的二小姐,你敢……”

她话还未没说,就看到宴九伸手,像是阻挡一般对傅司说:“你先别急着拔枪,小心吓着人家小姑娘。”

瞬间,那口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泄了个一干二净。

甚至在慌乱之际她一不小心崴了下脚,整个人踉跄地跌坐在了身后的那张沙发上。

宴九看那张可怜的小脸吓得全无血色的样子,这才满意地冷笑一声。

想耍大小姐脾气也要找对人才行!

“行了,既然这衣服有人喜欢,而你又看不上的话,那就脱下来还别人吧,我给你再选一件更好的就是了。”

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的傅司颇为无奈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宴九。

他真是从未见过有这样的女子,自导自演了一出把人吓个半死也就算了,到最后还站在老好人的角度上恶心了人家一把。

当即,傅司一言不发地重新回更衣室把衣服给换了下来,然后交给了身边的导购小姐。

“走吧,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去看看有没有更好的。”

宴九这话一出,那位林小姐的脸都气得扭曲了,哪里还会再伸手去接那套衣服。

那可是连保镖都看不上的衣服啊!

果然,才刚走出店门外,宴九就如愿听到了一声摔东西的声音,顿时唇角勾起了笑。

身旁的傅司看她那狐狸般狡诈的笑容,不禁语气沉缓地提醒:“大小姐,您这样做,实在不理智。她是林氏的二小姐,林思芊。林氏和我们之间有合作,您……”

宴九无谓地一笑,“你也说是合作了,既然合作,那就意味着平等。她不要脸再先,那我还给什么脸。”

“可林氏是和宴氏合作,而不是和您,如果您想要坐稳这个位子,林氏是一个很好的助力。”傅司不得不再次提醒。

宴九微微侧目,微笑地看着身边的人,“你是想让我靠讨好林思芊来取得林氏的支持?”

傅司没有说话,但显然是默认的意思。

宴九顿时嗤笑了一声,神情渐渐冷了下来,“别逗了,林思芊算个什么东西,能比钱、比利益更能说服她爸?”

这些人啊都重利薄情的很。

只要有利可图,仇人都能变亲人,但如果没利可图,就是亲人都能当仇人一样捅刀子。

前世的她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无论她怎么乞求宴国怀不要丢掉她,不要把母亲绑起来,可到最后呢,那漫天的火光和灼热的伤痛让她永生永世难以忘记啊。

“傅司,我不是那么容易卑躬屈膝的。想让我卑躬屈膝那是要付出代价的,而那份代价往往非常沉重,沉重到可能得赔上整条生命。”

宴九脸上笑容依旧,只是那双平静的眼眸里有丝丝缕缕的戾气浮现,带着森冷嗜血的意味。

傅司第一次认真地看向眼前的人。

明明前几天还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跪在众人面前,做着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隐忍至此,但却在此时此刻眼里翻涌着浓浓的煞气,说着让人心头胆寒的话语。

她矛盾、却又莫名和谐,举手投足间都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球。

013 一个圈套

站在那里的宴九不知道傅司心里所想的,她只知道口袋里那通因为林思芊而耽搁的电话已经震动很久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未接电话,然后叹了一声,“本来想给你买衣服做赔偿,顺便贿赂你一下。不现在过看来,似乎有人等不及了。”

宴九嘴角带笑地扬了扬手机,全然没有了刚才那副阴鸷的模样。

可傅司却皱起眉头。

贿赂?

还没弄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宴九就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按照上面的开车过去。

那个地方距离这里不算太远,不过短短半个小时就到了。

一停车,就见眼前这一栋栋的楼房破败阴仄。

“需要我在楼下等您吗?”傅司询问道。

宴九摆了摆手,“不用,我真要秘密会见谁,就不会带你来了。”

说着就下车,往楼上而去。

那年久失修的楼梯里空旷而又阴森。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

没过多久宴九就停在了四楼的一间屋门外。

她按了几下门铃。

门随后就被打开了。

傅司一看到开门的人,眉头顿时拧紧了起来。

那个在记者会上闹事的刘东母亲,姚春!

他下意识地做出防备的姿态,却不想对方一脸讨好谄媚地开了门,喊了一声宴副总,就迎着宴九进去。

宴九也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走了进去,笑着坐在了那棉絮都冒出来的破旧沙发上。

“不知道妈今天这么急着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她倚靠在沙发背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姚春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搓着手,讪笑道:“瞧宴副总这话说得,我哪儿敢当您的妈啊,这不是折煞我么。”

宴九也不多说,从包里拿出五叠还未拆封的钱,“这是你的演出费。”

身边的傅司听了,眉头不禁蹙了起来。

演出费?

所以,这闹事的女人是她找人来演的?!

姚春一看到那桌子上码放整齐地五叠厚厚地纸币,眼底虽然流露出了一抹贪婪之色,但还是站在那里,“宴副总的确爽快啊。不过,是不是少了点?”

“你说什么?”宴九挑眉一笑地问。

姚春又搓了搓手,脸上故作为难的样子,“不是啊,我昨晚上做梦梦见我儿子,他怪我,说我为了这么点钱,就这样做戏,对不起他。”

“那你还想要多少?”

见宴九没有生气,反而还主动问价格,她自以为是拿捏住了宴九,便立刻原形毕露地狮子大开口起来,“三倍赔偿金之外,再附加一百万。”

宴九也不恼,甚至一口应了下来,“可以。”

姚春的脸上立刻喜上眉梢,只是那句谢谢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宴九又补了一句,“我可以给你,但是你有没有这个命拿,我就不知道了。”

姚春神情一僵,勉强地笑道:“宴副总这话怎么说的,我也是听你的吩咐行事啊,您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威胁呢。”

宴九淡笑,“我不是像,我就是威胁呀。”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姚春有些撑不下去了,“宴副总,您这样做可不地道啊,我为了您,拿我亲儿子的命演戏,您现在说翻脸就翻脸,您就不怕我到时候也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么?”

宴九百无聊赖地半靠在那里,“说呗,我难道还怕你?”

对此姚春禁不住冷笑了几声,威胁道:“我手上可有的是记者的电话,随便一个料爆出来,您这良心企业家的形象可就彻底臭掉了。”

宴九对此却突然指了指身边的人,说道:“知道我带他来干什么吗?”

姚春一时间跟不上她的思维,愣了愣。

接着就听到她再次道:“杀人灭口。”

那薄冷而又肃杀地四个字激得姚春打了个一个寒颤。

她看着傅司那张肃穆的神情,只觉得像是看见了阎王,不由得就此哆嗦了起来,“我……我可是有你当时和我交易的录音的,你……你敢随便乱来,我到时候让我小儿子把录音交出去!为了一百万成杀人犯,宴副总你可得自己好好掂量啊!”

宴九歪着头,想了想,“你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姚春顿时松了口气,“当然了,宴副总是聪明人,一定知道怎么选了。”

宴九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录音笔丢了过去,“听完这个录音,我相信你肯定也知道怎么选。”

姚春不明所以地按下了播放键。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滋滋的电流声,以及……一段简短的对话。

“东哥,咱们这样算不算背叛啊?万一宴氏的人知道咱们上船来偷货,到时候我们就死定了。”

“怕个屁啊!华老大说了,等我们偷到了宴氏这批货,我们就五五分,到时候拿了钱,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

后面的话姚春已经没有再去听了,就凭那熟悉的声音就足够让她震惊。

她的儿子竟然偷宴氏的货?

“其实警方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那几名死者大晚上会出现在船只内,我想这支录影笔一定能给他们线索,你说呢?是偷货不慎引起bào zhà,还是偷货不成被发现时造成bào zhà?我相信,无论是哪个,宴氏都会从过错方变成被害方,甚至那些赔偿款都能取消。”

随着宴九说出的每一个字,姚春惊恐的神情就多一分。

“不,不是的,不要……”

宴九淡淡地问:“那你做好选择了吗?”

“做……做好了,做好了!”姚春一个劲儿的点头,脸上满是惧色,“我明天就走,走得远远的。”

宴九睨看了她一眼,“明天?”

姚春心头一跳,“不,不,今晚,今晚就走,而且我保证永远都不会回来,我发誓!”

宴九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昏暗不明的屋子里蒙上了一层幽幽的光影,“其实你发不发誓都无所谓,反正只要你说了,那就意味着你收受两边的钱这个消息就会暴露出来,你猜那些花了钱让你演戏,却被你戏耍了一通的董事们会放过你吗?”

刘东的母亲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被褪了个干干净净。

她……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收了两边的钱?

在看到宴九那抹意味深长地一笑,她的脚下一软,竟直接跪了下去。

014 贿赂保镖

等走出那间屋子,下了楼,宴九眯眼眺望着远处渐渐西沉的光,嘴角的笑容依旧。

“你早就知道她被收买了?”看完了全场戏码的傅司站在她身边问道。

宴九摇了摇头,笑得得意,“不是哦,我是看那些董事们收买的谁,花了双倍的钱去收买的。”

傅司蹙眉,“你就这么信任她?”

宴九笑得清冷,“信任?我只是非常清楚她最后会听谁的话罢了,更何况我那一跪,她就算想闹,又能闹出什么?当众zi shā吗?像她这种爱财如命的人,钱没拿到,怎么可能会去死。”

傅司一想,的确如此,但继而又皱眉,“可是你既然有证据证明宴氏的清白,为什么……”

宴九侧头,唇畔地笑意深了几分,“你觉得我们出公告表示是宴氏内部员工偷货造成bào zhà,一切于宴氏无关能服众,还是我那一跪更贴人心?”

傅司怔愣。

没错,相比较于理智的真相,群众更倾向于情感的决策。

更何况发生这么大的bào zhà,只用一句内部员工偷货,怎么看怎么像是推卸责任。

“所以啊,既然不能用这个来服众,我为什么还要自找麻烦呢?还不如直接跪下认错,反而能落下一个良心企业家的名声,在宴氏占有一席之地。”宴九站在楼道地光线地交界处,明暗不定,显得她那张带着笑意的脸上平添了几分隐秘。

傅司这个时候才明白原来这些天看似她被架空,处处受限制,但在暗地里却早已将一切全都设计好了。

看似卑躬屈膝,却实际上给了对方致命一击。

果然,想要看她卑躬屈膝,是真的不容易。

傅司的目光无意间一瞥,看她指间随笔把玩着的录音笔,这才想起来,“那录音笔是假的?”

宴九的笑容逐渐变得神秘了起来,“不,是真的,所以这是要我贿赂你的原因啊。关于这支录音笔,别告诉我爸,到时候我给你买十件衣服。”

说完还讨好地向他炸了眨眼。

傅司:“……”

这种哄骗小孩子的口吻是什么意思?

而且他有那么缺衣服吗?

还不等他的拒绝或答应,就听宴九突然说道:“送我回去吧,天色不早了,免得又要错过晚饭了。”

暮色下,楼道里的最后一缕光线被黑暗吞噬,她的神情彻底被隐藏在阴影之下,让人捉摸不透。

车子再次启动,就此离开了那栋破败的小区。

宴九看着后视镜内那慢慢缩小的小楼,知道这件事算是彻底结束了。

于是便闭眼假寐了起来。

正值下班高峰,车子一路停停行行,终于在一个半小时后到达了老宅。

就看见原本清冷的大厅里灯光大亮,才刚下车,就听到时不时屋内传来的清脆笑声。

宴九眉梢轻挑,“看来有人是等不及地寻求支援了?”

“听声音应该是三小姐。”傅司站在她身侧说道。

宴九笑着感叹,“真是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我呢。”

随后就一个人走进了大厅。

一进门,她就笑着问道:“爸,今儿个是有什么大喜事发生吗?远远的就听到笑声了。”

孙舒秀这时候赶忙对身边的人说道:“亦陌,这是你大姐,快叫人啊。”

身旁的人此时抬头,那一张脸娇俏而又活泼,只是那双眼睛在看向宴九的时候,带着毫不遮掩的轻蔑和不屑。

显然她对于宴九的出现很不喜。

“大姐?就是我那个十年没回家的大姐吗?听说这次宴氏的危机是你解决的,那一跪真是让我佩服不已呢!”

那话里话外都带着嘲笑。

她在嘲笑宴九当众给别人下跪太过耻辱。

但宴九却并不在意,部队这些年的磨砺让她知道,暂时的隐忍是为了最终的一击致命。

更何况,她也不算忍。

瞧瞧孙舒秀不是气得迫不及待地把女儿给拉回来做支援了吗?

“一切都是为了宴氏罢了,更何况的确是我们的失误让无辜的人惨死,不是吗?”

宴九轻飘飘地一句话就给打发了,同时还在宴国怀面前树立了一个大局为重的信号。

这让宴亦陌心里觉得不妙!

可是她又不死心,于是再次挑衅道:“所以说大姐厉害啊,瞧瞧我从高中就跟着爸爸在宴氏实习了这么多年才做一个小小总监,大姐一回来就做了这么一番事,成了宴氏的副总,看来国外的管理的确很厉害呢。”

宴九笑容不变,“再厉害也没有实战厉害,我不过就会书本上那点东西而已。”

“可是我也想学啊,当初我也想和大姐一样去国外留学,但爸妈就是舍不得我,所以才没让我去,天知道我有多羡慕大姐呢。”

当年被丢去部队这件事除了宴国怀和孙舒秀,其余人并不知情。

所以就连宴亦陌也只以为她是真的去国外。

但身边无父无母,那么小就孤身去了国外,明眼人一看就是被放逐了。

所以她明着说羡慕,实则在挑衅宴九当年被宴国怀丢弃地这一事实。

可谁知宴九面不改色地笑道:“是吗?那既然这样的话,不如趁现在再去深造一下?反正现在我回来了,宴氏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

被反将一军地宴亦陌当场顿住了。

站在旁边的孙舒秀暗道不妙,于是连忙上前打圆场,“哎呀,你就不要闹你大姐了,赶紧来吃饭,饭都要冷了。”

宴亦陌也不是傻子,在接话的同时又暗自向宴九炫耀,“可是今天做的饭菜不和我口味嘛,妈,你让他们再给我重新做几个吧?我这些天在国外都饿瘦了。”

“你啊,就你嘴刁。行吧,到时候我让厨子再给你做一顿。”孙舒秀宠溺地嗔怪了一句,随后才状似不经意间问道:“九儿吃了吗?没吃的话我让他们给你也准备一副碗筷。”

宴九似乎就是等着这一时刻,也缓缓笑了起来,“当然,我就是特意早点回来吃饭的,免得又错过了饭点,毕竟总是麻烦夫人给我开小灶可不太好呢。”

孙舒秀面色一僵。

知道她是故意挑这个时间点来讽刺自己对亲身女儿和继女之间的差别对待。

要是平常时候她只会得意。

但偏偏两次都在宴国怀的面前,这可就不太好了。

果然,就听到宴国怀开口了,“挑什么嘴,赶紧吃饭。”

宴九笑着不说话地落座吃饭。

宴亦陌被吃了个瘪,只能不甘心地落座。

孙舒秀看在眼里,更是气得暗自咬牙。

这死丫头,可真是一点都不饶人!

015 算计收买

整顿饭宴亦陌长袖善舞哄得宴国怀很是高兴,孙舒秀也在旁边配合默契。

唯独宴九一个人坐在旁边吃不言寝不语,有些格格不入。

但她却怡然自得地坐在那里吃着饭,没有半分地局促不安。

甚至偶尔含笑地看着那对母女。

久而久之,孙舒秀就看出门道了,这死丫头分明是拿她们两个当猴子一样看戏啊!

她气恼,却又不能为这种小事在宴国怀面前发作,最后只能安分地吃饭。

宴国怀最先吃完,他直接起身朝自己的书房而去。

宴亦陌是第二个,她本来就不愿意吃,不过是陪宴国怀罢了,现如今人都走了,她当然不会留在餐厅里。

孙舒秀看女儿也离开了,自然不会在这里和宴九大眼瞪小眼,打算去给宴国怀倒一杯茶水送上去。

于是整个餐桌就只有宴九一个人吃。

在餐厅里,她清晰的听到大厅里宴亦陌惊喜地声音,“咦?傅四,你来啦。我这次从国外回来带了不少东西呢,见者有份。”

傅司还是那副刻板冷漠的声音,“不必了,三小姐。”

宴亦陌似乎不死心,“别客气嘛,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大家都有份的。”

“真的不用了。”

“不行!这条领带是我精挑细选的,你不能不要!”

被缠得无奈的傅司最终只能拿出宴国怀做挡箭牌,“三小姐,董事长找我有很急的事,我真的不方便带着这份礼物去见他,抱歉。”

宴亦陌一听到宴国怀三个字果真犹豫了。

趁着这个机会傅司从她身边绕过,正上楼时恰巧无意间看到了餐厅里的景象。

就见宴九一个人正坐在巨大的长行餐桌前吃着饭。

偌大的餐厅和光亮的灯光越发衬托出她的孤寂和形单影只。

傅司脚下微顿了下,随后快步走了上去。

书房内灯火通明,宴国怀正坐在那里看书。

一看到他来,就收起了手边的书本,神色威严地询问道:“在她身边也有大半个月了,还适应吗?”

傅司恭敬地站在那里回答:“还好。”

宴国怀嗯了一声,“我以为你会要求调回来。”

“一切听从董事长的吩咐。”

傅司说的话恭敬且滴水不漏,这让宴国怀心里很是满意,“这段时间她都做了什么?”

傅司回答:“大小姐每天准时上下班,除了今天去过商场,还见过一个人。”

宴国怀皱了皱眉,“谁?”

“那个闹事的女人。”

傅司将今天下午的事情简短的说了一遍,只是在说到录音笔的时候他莫名想到那双盛满笑意的眼眸冲着他眨巴的模样。

以至于最后不知为何的竟真的就隐瞒了下来。

而在听完了他整段话后,宴国怀不禁哼笑了一声,“果然不出所料。我这个女儿从小不在我身边,但做事却从来不会让我失望。本来我对于她的处理还有些不满,毕竟我那一船的东西全都毁了,她还把责任全都揽在宴氏的身上,但现在……她用这个做投路石,也算是值得。”

其实何止是值得,简直就是大获成功!

宴氏得了民心,股票疯涨,其他的合作人看到必然会加大投资,这些都是可见性的利益在不断滚滚而来。

最重要的是,宴九成功的利用这一仗翻了身,压制住了那些董事们。

而他一手扶持教导的儿子宴敏远这么多年来虽没犯过大错,可也从来没有过大胜。

宴国怀不禁希望宴九的介入会让他这个儿子有些危机感。

沉默了片刻,随后他对傅司说道:“让她进来找我。”

“是。”

傅司退了出去。

一下楼,就看到宴亦陌还在大厅里等着自己。

她将那份礼物再次举到他的面前,问:“那你现在和我爸爸聊完了,该拿了吧?”

傅司面不改色地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进了餐厅,对正坐在那里喝茶地宴九说:“大小姐,董事长找您。”

宴九抬眸,眼里满是深意。

而傅司则目光不变地站在那里,完全看不出其中的意图。

她心里有些发沉,应答:“知道了。”

接着就上了楼。

进了书房,宴九喊了一声,“爸爸。”

“坐。”

宴九看宴国怀神情平静的样子,以不变应万变地坐在那里,问了一句,“不知道爸爸找我有什么事?”

宴国怀手指轻叩了下桌面,盯着她,却没有说话。

宴九被这样心里越发警惕了起来。

在等待了将近半分钟的时间后,终于就听到宴国怀一句:“只是想问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顿时,宴九心里微松了口气。

她知道傅司没有把录音笔说出去。否则的话,对话不可能会是这样的。

宴九笑容不变地道:“接下来?事情不都已经结束了吗?”

宴国怀声音平平地问:“那只是对民众一个交代,但是对警察该如何交代?”

宴九微微靠在那里,说道:“当初原计划这艘船就是要在关kou bào炸的,现在不过就是时间不吻合罢了,但那些托词完全可以照旧用上。”

宴国怀提醒:“我这次整整损失了将近几个亿。”

那些多的zhà yào可不是开玩笑的,还加上那一艘船只。

但宴九笑着道:“我现在不是已经为你赚回了一半吗?而且还会继续不断地赚回来。”

宴国怀对此面色也缓和了下来,可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沉肃,“希望你接下来也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我觉得宴氏这次的黑锅背得不值得。”

“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有了这番保证,宴国怀才放她离开。

刚出门,就看到傅司正笔直地站在走廊的尽头的窗口,显然是在等她。

宴九微微一笑地走了过去,和他并肩站在窗口,“谢谢。那十件衣服我一定会给你。”

傅司眉心抽了抽,“……不必了,大小姐,我不缺衣服。”

“那就是缺领带咯?”宴九意有所指地笑问。

傅司:“也没有。”

宴九转过头,在月光下她那双眼眸亮如暗夜中的星子,意味深长地说道:“不管有没有,衣服、领带迟早我都会给你。”

傅司皱眉。

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

就听到宴九说:“傅司,你这次做的很好。”

这话让傅司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

他这是被骗、被算计了!

他在不知不觉中被宴九拉入了她的阵营里去了。

016 成我的人

傅司没想到宴九会给他来这一招。

如此措不及防之下,他的神情骤然间就冷了下来。

“大小姐,我只是一个助理。”

宴九知道,他这是在表明立场,拒绝她半威胁半算计地邀请。

对此也不恼,脸上依旧挂着愉快笑容,“你别怕,我又不让你去杀我爸,只是有些时候适当的替我隐瞒一些而已。”

“我是宴家的保镖……”

傅司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宴九打断了,“我知道,你是我爸的人。但我爸迟早是要退下来的,这江山始终是要换人的,你又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她这话里带充满了暗示性和you huo力。

但傅司不为所动,只说:“如果有什么让大小姐误会的,我可以弥补。”

对此,宴九只能笑眯眯地问:“你也说是弥补了,你猜爸爸还会再信任你吗?”

傅司:“我总会有方法的。”

宴九轻笑出声,凑了过去,“你大概不太清楚那支录音笔的重要性,那个啊……是决定我生死的东西。你把那么重要的东西遗漏了,你猜你还能不能继续留在宴氏,留在他身边?”

她当然知道傅司有办法,就是因为知道,才会如此把自己最后一条路都断了,以此来赌一把。

那录音笔一旦交上去,宴国怀就会知道,原来那些那些偷货的人很早之前就被她发现了,而她却迟迟不为所动,这才会导致了船只的bào zhà。

可傅司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遗留了……

这迁怒可想而知。

所以她的意思很明显,如果要摔下悬崖地话,那就大家一起死好了。

这种决绝到不给任何退路的做法让傅司眉心禁不住拧紧。

良久,他才带着几分妥协地叹息,“大小姐何必赔上自己。”

为了一个目的,竟然不惜用自己的命门来赌。

简直就是疯子的做法!

可宴九说:“不这样,我没办法让你站在我这边。”

没有足够分量的致命伤是绝对不可能把傅司拉下水的。

此时,清冷朦胧月光的照进来,柔柔地倾洒在宴九的身上,她的言语莫名地软了下来,“傅司,这条路我一个人实在太难走了。我空白了整整十年,你就当帮帮我,而我也绝不让你太为难,好不好?”

不让他为难?

他是宴家的保镖,听命于宴国怀的命令。

而宴国怀的命令是:盯着宴九的一举一动,然后汇报上来。

但现在宴九却让他适当的隐瞒。

其实不管隐瞒一个、还是两个,都是背叛。

下场都是死。

然而,不知是不是夜色初浓,月光太柔。

他的脑海中鬼使神差的浮现起刚才她一个人坐在空荡的餐厅里吃饭的样子。

更甚至想起他站在大门口外,听着里面各种笑声欢语里却丝毫听不到她的声音。

就只是想象,他都能想到那是一副多么清晰强烈的画面。

最终,他沉默了。

可后来当他看见宴九在公司里杀不果断、不留情面的作风时,就知道自己又一次被骗了。

这条路难走是真的。

可她越挫越勇也是真的。

那大杀四方的样子,简直可以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只不过此时此刻的傅司还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因为一时的犹豫,没有及时拒绝就此成了默认。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进入自己的助理办公室时,他就看到自己的会客沙发上有整整十叠的盒子。

傅司一愣,拿起其中一个拆开,发现是一套西装,还配着白衬衫和领带。

在那套西装上还放着一张便签。

——穿了我的衣服,就是我的人。

那乍一看像是情侣之间的宣誓主权的话语。

但实际上,她也的确是在提醒,从今天开始自己就要站在她的阵营里去了。

傅司看着那张便签,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昨晚上进书房时还信誓旦旦的和宴国怀保证一切旦凭他吩咐,而出了书房就直接被宴九强制性地拽入了她的阵地里。

收起那份便签,他重新坐在办公桌前开始埋头办公。

只是那些衣服,却被他塞进了衣柜的最下方,没有再触碰。

而宴九似乎也并不在意的样子,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发现。

这让傅司也就没有继续在意下去。

直到周末前的最后一天,傅司把宴九送回去的时候,在下车前宴九突然说了一句:“我给了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所以下个星期可以穿我的衣服了吗?”

傅司才明白,原来宴九不是不在意,而是在给他时间。

“我的眼光挺不错的,放心穿吧。”

宴九说完这句话,就下车离开了。

傅司看着宴九离去的背影,车窗外是萧瑟的秋风,可视镜里的那抹身影纤细,可背脊却笔挺。

似乎一切都无法将她摧毁。

直到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内,他才启动车子,再次离去。

------题外话------

哎呀呀,我们的保镖大人心软了呢……而且咱们的大小姐还宣誓主权了呢~

017 他是我的

深秋的早晨透着丝丝的凉意。

天空带着几分阴沉。

傅司一如往常地开车前往公司上班。

在进入电梯后,看到那光滑的门上反射出他那一身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时,他向来冷肃的脸上微怔了下。

早上他起来的时候他正套上西装准备离开,结果却不小心想起了那天晚上宴九的话。

她说她眼光很好。

就因为这句话,他最终犹豫了几番,把其中一套衣服穿在了身上。

现如今一看,她的眼光的确很好。

这衣服做工精良,剪裁得体,表面上和他以往的西装差不多,但是领口和袖口的细节却隐着低调的暗金色丝线,使得整套衣服都变得精致了起来。

看得出是挑选的人是仔细考量过的。

“叮——”

电梯门开了。

一走出去,就听到员工区域里传来阵阵喧闹。

傅司留意地看了一眼,发现原来是宴亦陌销假回来,正在派发出差的礼物,怪不得外面这么闹。

他趁着宴亦陌没发现,有意避开她,拿着几份重要的文件先进了宴九的办公室。

此时的宴九早已坐在办公桌前工作。

自从记者招待会那件事后,董事们就收敛了很多,再加上她把身边的秘书们全都撤了,换了批新的,自然而然她原本那些被架空的工作慢慢回拢。

“宴副总,我这里有几份文件需要您批示。”傅司将几手里那几份文件递了过去。

宴九头也不抬地翻看了一下,最终将那几份文件全都一一批复好,递交给了傅司。

这一抬头,就看到他身上那套衣服,随后笑了。

“果然我的眼光不错啊,这套西装果然也很适合你。”她靠在椅背上,细细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锁定在了他的喉结处,扬眉问道:“不过领带怎么没一起佩戴?”

傅司低头一看,神情有些不自然,“今天没有会客的事项。”

其实哪里是这个问题,而是今早上全在犹豫那套衣服,完全忘记了领带这个问题。

宴九也不多问,只是笑着道:“男人的领带可是整套衣服的精髓,你破坏了我的精髓,那可不行。”

说着就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正好,我这里还有一条没来得及给你,带上吧。”

宴九从善如流地打开了那个盒子,将里面的那一条领带拿了出来。

黑蓝色的斜纹,经典又大气。

“是你自己带,还是我来帮你?”宴九举着那条领带,意味深长地笑道。

傅司瞬间就想到那天她让自己穿试穿西装时的举动,那萦绕在鼻尖的香气,顿时浑身一僵,于是立刻回答:“我自己带。”

继而快速地带好了领带就此离开了办公室。

站在门口的傅司觉得自己真是要昏头了!

竟然脑子里对于商场里的那一幕场景始终挥之不去。

大概冷静了十几秒后,他才彻底松缓了下来,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一推开自己的办公室门,就见宴亦陌正坐在会客的沙发上。

“你回来啦?我等了你好久,这个是你的礼物。前几天你忘记拿走了,我今天特意给你送过来。”

只见她笑着把手里的那个精美的盒子送了过来。

可刚一走近,宴亦陌那张笑脸瞬间僵住了。

她紧紧盯着他胸口那条领带,问道:“你这条领带是哪里来的?”

傅司神色不动地道回答:“我自己的。”

“你自己的?”宴亦陌神情晦暗不明,“没想到你眼光这么好,这条领带可是国内刚上新款。”

以女人的第六感,她觉得这肯定不会是傅四自己买的。

他向来对这种东西不上心,怎么可能会买这么贵,又那么小众牌子的新款。

但傅司偏偏就是一口咬定是自己买的,甚至还下起了逐客令,“宴总监,我还有点事要忙,就不送你了。”

宴亦陌见他都已经这样说了,只能离开。

但离开前她不死心地将手里的礼盒放在了桌面上,“不管怎么说,这条领带是我亲自选的,也是一份心意,你就收下吧。”

说着就转身离开,完全不给傅司任何开口拒绝的机会。

傅司看她走的那么快,只能暂时作罢,打算等到下班的时候再把东西还回去。

结果才刚到下班时间,他正走出办公室的门,宴亦陌早早地就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我今天没开车,傅四你送我回去吧?”

傅司皱眉,“我……”

话还没说完,就见宴九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三个人就这么正面遇上了。

宴九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游移了一番,接着微微挑眉,“傅助理,我这儿有点事要你去办,跟我进办公室。”

说着就重新往自己的办公室里走去。

傅司正准备应声,身边的宴亦陌却率先开口,“大姐,傅四要送我回去,你那些鸡毛蒜皮的小活儿就找秘书们来做就好了,傅四可不是你能随便用的。”

那不屑的口吻让宴九脚下的步子一顿,然后笑了,“你不知道他现在是我的助理吗?”

宴亦陌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你的助理?他不是爸爸的助理吗?”

宴九回答:“爸爸把他调派给我了。现在,他是我的。”

宴亦陌不可置信地怒声道:“这怎么可能!”

傅四是爸爸手上最得力的人,一般轻易是不会随便指派给任何的人的。

就是哥哥都从来没有这个待遇!

可现在竟然成了宴九的人?!

这……太不可思议了!

但宴九却懒得和她再废话,只喊了一声,“傅助理。”

傅司当即就对宴亦陌说道:“抱歉宴总监,如果你需要坐车回去,我可以另外派人送你回去。”

“就派爸爸给我的另外一个保镖送我妹妹回家好了。”宴九这时候吩咐了一句,然后进了办公室。

宴亦陌趁此机会立刻压着情绪问傅司:“你真的……现在成她的助理了?”

“是的。”傅司点头。

宴亦陌顿时有些激动了起来,“为什么?!”

傅司眉眼淡淡,神色平静,“这是董事长安排的。”

宴亦陌当即否定道:“这不可能!你是爸爸最得力的助理,为什么要把你安排给她?!而且就算安排了,你为什么不拒绝?!”

“宴总监,董事长的命令我只能服从,不能拒绝。”

傅司每句话都进退有理,理由完美得让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宴亦陌气得咬牙,却又没有再阻止的理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傅司进了宴九的办公室。

018 正面警告

傅司原本以为宴九是给自己找脱身的借口。

结果发现,并不是。

她的确是有事让自己做。

而且是事关抚恤金预算的问题。

宴九在第二次的批复中发现了一个不小的问题,让傅司帮忙一起重新核算一遍。

只是这一算,就直接算到了天黑。

宴九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暂时停下了核算,让他送自己先回去。

在车里,宴九坐在后座上,无意间看到他手边那个熟悉的礼盒。

她轻瞥了一眼,问:“这是宴亦陌送给你的领带?”

傅司开着车,回答:“嗯,打算趁着送您回去之后,还给她。”

“不喜欢吗?”她再问。

“不,是已经有领带了。”

对于这个回答,宴九很是满意,“那既然如此,这条领带不如给我?正好你还欠我一条。”

说着就要去拿那份礼物。

但被傅司立刻伸手制止,“不行。”

结果一不小心一把握住了宴九的手。

那滑软微凉的小手让傅司心神一颤,车头瞬间打滑,差点和旁边的车子相撞在一起。

他连忙一个急刹车,随即把手松开。

宴九挑了挑眉,脸上笑意不减,可怎么看有几分冷意在其中。

“哦?不行吗?”

车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凝滞了起来。

傅司将车子开到一旁,停了下来,“我的意思是,您要,我可以给您买,但是这条得还给宴总监。”

“你给我买?”宴九先是愣了下,紧接着笑了起来。窗外路灯的光印在她的眼底,绚烂如星子,“可是我要领带没有用啊。”

傅司有过一瞬的恍惚,脱口就道:“我给你买别的。”

宴九含笑地扬了扬眉,点头,“好,那我等你给我买别的。”

很快,车子再次重新启动了起来。

在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后,车子缓缓行驶进了老宅里。

刚停下车,傅司就接到了一个紧急电话。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手边的礼盒,犹豫了一下,然后应了下来。

“怎么?有事要做?”宴九问道。

“嗯,我有点急事要马上去办。这个……”傅司看着手边那份小礼盒,询问:“大小姐能帮我还给三小姐吗?”

宴九挑眉一笑,“你指使我做事?”

傅司沉默了。

他也觉得自己作为下属,不应该让雇主替他做事。

但谁知,那只bái nèn的小手这时伸了过来,将他手里的礼盒拿走,“好吧,看在你要给我买东西的份上,我替你当回跑腿的。”

傅司点了下头,“谢谢大小姐。”

“不客气。”

宴九下了车,看车子重新行驶出了老宅,笑容才渐渐敛起。

她将礼盒上的暗扣轻轻一按。

盒子被打开,里面一条样式精致的领带静静地摆放在正中间。

呵。

这个宴亦陌是真蠢还是装蠢,竟然随随便便送男人领带。

或者,这又是他们拉拢傅司的新招数?

毕竟徐清这颗暗棋已经没了。

但……

孙舒秀花了那么大力气栽培自己的亲生女儿,最后让她用美人计去you huo一个小小的保镖,这笔买卖怎么看都不算划算吧?

宴九冷冷一笑,手上微微一用力,盒子“啪嗒”一下给关上。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现如今他们都晚了一步。

傅司既然穿了她的衣服,那就是她的人!

而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的,这后果可都不算太好呢。

宴九拿着那个小礼盒就此进了屋内。

才刚进屋,宴亦陌就一反常态,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大姐回来啦,来,吃饭吧。”

宴九对于这个妹妹突然的反常只是微微一笑,“好啊。”

说着手里的盒子不留痕迹地往她的面前一晃。

果然那张脸瞬间就变了!

但她不敢在孙舒秀和宴国怀面前表露出来。

只能暂时按捺着,但那双眼眸里透出的紧张和不安是怎么也无法掩饰掉的。

宴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着故意将那份礼盒递了过去,“对了,这个是傅助理让我还给你的,说礼物太贵重,他不敢收。”

瞬间,孙舒秀的脸别提多精彩了!

宴亦陌也顿时脸色惨白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如芒在背,硬着头皮笑道:“这有什么贵重的,我给那些员工的礼物和这个也差不多价格,是他自己想太多了吧。”

宴九看她那副惊恐到极点还要强撑,不敢流露出来的样子,知道她是在害怕。

不过,害怕就对了。

傅司的身份太敏感。

宴亦陌没事讨好宴国怀身边的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会让人觉得耐人寻味。

无论是拉拢自己父亲身边的人也好,还是喜欢父亲身边的助理也罢。

可都是大忌!

因此,宴九笑容不变,带有深意地道:“谁知道呢,不过傅助理的确不怎么喜欢礼物。我觉得三妹还是少送比较好。你说呢?”

宴亦陌:“……”

这根本就是警告!

她在警告自己,让自己离傅四远远的!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

“好,我明白了。”宴亦陌不甘心地咬着牙应答了下来,继而又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只是大姐什么时候也做起了跑腿的事了?”

宴九笑得很是得体,“我这可是为了妹妹你啊。”

一时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此变得微妙了起来。

孙舒秀眼看着自己女儿的情绪有些不对,连忙上前打起了圆场,“你也真是的,给员工买礼物也要掌握分寸,你爸的钱也不能让你这么随意挥霍的。”

说着,手不着痕迹地朝着宴亦陌的手臂用力抓了一把。

宴亦陌猛地清醒了过来,然后才道:“我只是觉得员工那么辛苦,给他们买点小礼物开心一下,这样也能更好的为公司服务而已。”

孙舒秀笑着责怪,“那也不能乱花钱啊,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下次不能这样了,知不知道。”

宴亦陌低眉顺眼地应道:“是,我知道了……”

“行了行了,吃饭吧,再磨蹭下去,饭菜都要凉了。”

于是,在孙舒秀轻轻松松几句话就把事情勉强给化解了。

只是……

坐在首位上宴国怀不是傻子。

虽然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可这话到底听进去几分,那就不知道了。

而且还有一点可以肯定,宴亦陌以后绝对不敢再明着觊觎傅司了。

019 闹出风波

一顿饭结束后,宴国怀和宴九分别各自回了书房和房间,只留下孙舒秀和宴亦陌两个人。

孙舒秀立刻把人拽进了卧室里。

那力道大得让宴亦陌疼得不行,她一甩手,皱着眉道:“妈,你干什么!”

孙舒秀把刚才一直忍耐地气全都撒了出来,怒斥道:“你是傻子吗?竟然当着你爸爸的面和她针锋相对!”

提及到这件事,宴亦陌就不服气了,“你没看到她耀武扬威的样子吗?她是警告,是威胁我!”

孙舒秀气得半死,“现在傅四可是她的人,你没事送傅四东西,当然会被她警告!”

宴亦陌不服气了,“什么她的人!傅四是爸爸的人!凭什么给这个贱丫头!她有什么资格要他!这人可是哥哥都不敢要的人!”

一想到这里,她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大了几分。

孙舒秀连忙上前捂她的嘴,“你激动什么!”

宴亦陌甩开她的手,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我就是不甘心。”

孙舒秀很是头痛地道:“你不甘心?你不甘心什么!你没事对傅四献殷勤,本来就不应该!”

宴亦陌像是被踩到猫尾巴似的,立即跳了起来,“我怎么不应该!我不就是送了他一个礼物嘛!”

孙舒秀气得戳了下她的脑袋,“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送的是礼物吗?你送的那是zhà dàn!那是足够炸死我们还有你哥哥的zhà dàn!”

“什……什么意思?”宴亦陌有些懵地问。

孙舒秀气得不行,“什么意思?傅四是你爸爸的人,你没事给你爸身边的人送东西,你这不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你想拉拢他吗!”

宴亦陌脸色微变,“不,不是,我……我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了?谁信啊!谁会相信堂堂宴家三小姐没事给爸爸身边的助理送礼物,会只是单纯的送礼?!”

宴亦陌一噎,“我……”

“而且最重要的是,徐清现在死了,你爸身边就剩傅四这一个得力助手了。”

这样就会越发显得宴亦陌的举动是拉拢。

可宴亦陌不知道啊,她一听到徐清死了,误以为是机会,“那不是正好,我们把傅四拉拢过来,成为我们的人,这样不是更有利?”

可孙舒秀却说:“不行,傅四我们不能拉拢了。”

“为什么?”

孙舒秀怒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还不是因为你擅自送礼被那死丫头发现!现如今她提前抢先一步,直接在你爸面前暴露了,我们要是再拉拢,那就是自找死路!”

宴亦陌这时候才彻底回过神,神色间带着不可置信,“你是说,她故意在爸爸面前那样说,不是想丢我的脸,挑衅我,而是让爸爸怀疑我们,让我们不敢和傅四之间有联系?”

孙舒秀恨铁不成钢地怒声道:“你才明白吗!”

宴亦陌气得磨牙嚯嚯,“真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贱!”

孙舒秀冷冷一瞥,“我也没想到我的女儿那么笨!”

宴亦陌这下急了,“那我们怎么办?傅四是爸爸最得力的助手,一旦站在那贱丫头那边,那对我们可是非常不利的!”

“现在知道急了?”孙舒秀沉着脸。

宴亦陌这会儿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咬着唇不敢多言语。

孙舒秀看她那样子,在缓和了片刻后,还是耐着情绪道:“行了,就算我们得不到傅四,宴九也不太可能得到。傅四名义上是你爸派去帮宴九的,但实际上却是去监视的。”

宴亦陌眼里一亮,“真的吗?”

孙舒秀又是一记冷眼,“你高兴什么!现在宴九亲自把礼物给你,这就说明傅四和她之间的矛盾没有那么大,甚至傅四有可能会站到她那边去,懂吗!”

但宴亦陌却信誓旦旦道:“不可能,傅四不可能站在她那边,她算什么东西,怎么可能入得了傅四的法眼。”

“但是我们必须要有这样的意识,以防万一!现在宴九在公司里越坐越稳,下一步必然会威胁到你哥,所以在你哥哥回来之前,一定把她从公司里踢出去!”

对于孙舒秀这样的想法,宴亦陌不以为意的很,“放心吧妈,公司的事情我比她更熟,要弄她,易如反掌!我一定会让她从公司里滚出去!”

然后把傅四还给我!

宴亦陌带着势在必得的神情,嘴角绽出了一抹冷意。

随后在安分了两天后,她果断地在公司例会上出击,对那份三倍的抚恤金提出了异议!

“副总,三倍的抚恤金不太合适吧。”

“哦?哪儿不合适了?”

宴九知道宴亦陌不会就此罢休,也知道那两天不过是风雨前的宁静罢了,所以对于她现在的发难一点都不意外。

宴亦陌将全都准备好的两份文件摆放在了桌上,“当初在记者招待会之前明明预算上写的只是按照法规做适当的补偿而已,可你私下不经董事局同意,就擅自将金额调至三倍,这可不合公司规矩。”

宴九扬了扬眉,“那你觉得要怎么做?”

宴亦陌勾起唇角,笑道:“当然不能给这三倍的抚恤金。”

“那给多少?”

“自然是按原来的提议!否则这个先例一开,以后人人都能效仿,公司的规章制度岂不是成了摆设。”

宴亦陌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其实无非就是想逼宴九出尔反尔,让她的良心企业家形象变臭。

对此,宴九看了眼在座的诸位董事们,“那各位董事们怎么说?”

宴国民有孙舒秀的授意自然第一个跳了出来,“副总啊,虽说这件事你的牺牲不小,但是宴总监说的也没错,公司的制度不能废啊。不然的话,不光是我们不好管理,就连你自己都没有办法管理整个公司了。”

宴九笑了笑,“可是这事我已经做了承诺了,而事后你们也没有反对啊。”

那群董事们各个低着头,不吭声。

宴亦陌当即说道:“董事们是看副总你刚上任,很多规矩都不懂,所以不好言明。现在你都上任一个多月了,有些事也该懂了。”

宴九似有所悟般的点了点头,“既然各位的董事觉得不能出的话,也可以。”

宴亦陌一听,以为宴九是认输了,眼神里是遮掩不住地得意。

可下一秒就听宴九说:“既然三倍的抚恤金不出,那分红也就到此为止吧。”

瞬间,宴亦陌脸上的笑就僵住了。

020 名声尽毁

“副总,这可不行啊,你没有资格擅自更改分红的。”

“是啊,你不能说停止就停止啊。”

“这是公司得到地,宴副总你的权利好像还没有这么大吧?”

那群董事们听到自己的钱没了,立刻就坐不住了,纷纷出言说道。

宴九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可这是我赚的钱。没有这三倍的抚恤金,哪里会有这将近十几倍的分红?现如今你们既不想给,自然也没有要的道理了。”

那群董事们当然也懂这个道理,但是……

他们下意识地看向了宴亦陌,显然是在等她的回答。

宴亦陌似乎也早有准备,坐在那里,义正言辞地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宴副总作为副总是有义务给董事们赚钱。”

宴九嗤地一声笑了起来,“所以,你们现在就是打算只进不出?”

那分明的嘲讽意味让董事们脸上有些讪讪。

其实,他们真的不反对。

毕竟比起十几倍的分红,和无止境的合作利益,区区三倍的抚恤金算什么。

但是,宴亦陌摆明了是想为难她的姐姐,再加上董事长夫人让他们只看戏,不表态,他们当然也乐得看这两姐妹起内讧了。

宴亦陌一口咬定公司制度地说:“抚恤金当然要出了,只是公司规矩不可废,只能按照原计划给出相应补偿。”

宴九提醒:“可是我已经对所有的受害人做出了承诺。”

“那就是副总的问题了。不过,我想以您的能力,应该能轻松解决吧?”宴亦陌故意夸了这么一句,让宴九没有办法拒绝。

各位董事们看宴九同样得体的笑容后,只觉得心里一阵发虚。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也算是稍稍了解了一点这位大小姐的手段了。

别看现在她笑得那么淡然,可这手段耍起来,丝毫不输给任何人,完全就是一只笑面虎!

只怕这场戏啊,有得看了。

那一群人抱着这样的想法,匆匆地散了会。

就剩下宴九和傅司两个人。

空旷的会议室里,宴九靠在椅背上,笑得很是玩味儿,“我这妹妹其实也挺厉害的,你说呢?”

瞧瞧她这次的手笔,多聪明啊。

以公司规矩作为理由,扣着抚恤金不发。

到时候财务迟迟不把抚恤金打出去,那群被害家属们肯定会闹,自己的名声就臭了。

而如果想维持这名声,她就需要自己掏钱来支付。

三倍的抚恤金。

对她这个刚把一年分红全都散出去的人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呵,这是打算往死里逼她啊!

对于这个问题傅司没回答,他只问:“这件事需要我替您暂时瞒下来吗?”

宴九睨看了他一眼,笑道:“果然穿了我的衣服,就是我的人了,这么为我处处着想。不过,就算你不说,这种事也是没办法隐瞒的,我又何必让你担这个风险呢?”

这是要让他如实汇报了?

傅司神情严肃地询问:“可是您有应对的方法吗?”

宴九食指轻叩着桌面,一下又一下,片刻后才说:“你替我联系几家媒体,把消息发出去,就说我根本没有履行承诺,一直在拖欠抚恤金。”

傅司皱眉,“这样一来,你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会大跌。”

宴九微微一笑,“暂时的跌落,是为了更好的回升。”

这一次她要彻底坐稳这个位置。

而且还要把宴氏和她死死的kun bǎng在一起,让这群董事们跪着求她留在这个位置上。

“总之,你尽管去做就是了。”

有了宴九的这一句话,傅司当天下午就私下找了媒体把消息散了出去。

果然不出傅司所说的那般,当这个消息一爆出来,才刚刚平息下来的yu lun再次掀起了波澜。

而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的巨大。

被戏耍的民众们愤怒的口水几乎将宴九淹没。

网络、报纸、电视,几乎铺天盖地都是关于宴九的负面消息。

那些闻风而来的记者们更是每天都会围堵在宴氏大门口外,等着宴九出现。

才不过短短一个多星期,宴九就从良心企业家变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恶名。

看到这一切的宴亦陌和孙舒秀两个人别提多高兴了。

为了能够让宴九的名声更臭,他们甚至还私下收买一些网络水军,以此来加大力度。

在这样挑拨和扩大下,宴氏的股票是一跌再跌,原本的十几倍分红顷刻间才一天时间就烟消云散。

这让董事们如何能坐得住!

他们一个个都主动去找宴九的麻烦,示意让她立刻把这件事给解决掉,否则的话只能把她从公司赶出去!

宴国民更是直接冲进办公室向她拍桌威胁。

那几天宴九的办公室里迎来送往一批又一批的董事。

宴氏上下气氛凝重的让那些秘书室里的秘书们大气都不敢出,每个人都夹紧了尾巴做事,生怕被台风尾扫到。

而宴九也几次开会表示,如果不交出抚恤金,对整个宴氏不利。

可宴亦陌却始终以公司的规章制度为理由,不肯松口。

在几番僵持下,宴九似乎有些招架不住了。

宴亦陌看她挡不住了,心里止不住的得意起来,甚至还偷偷找了几个人在地下车库里埋伏她。

那天宴九下班,刚出电梯,就听到有rén dà喊叫了一声,“宴九!”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去。

一颗臭鸡蛋直接就砸了过来,宴九下意识脚下一偏,身形微错开,就此险险躲过。

但她能躲过一颗,却躲不过那么多颗鸡蛋。

瞬间,“啪”地一声,散发着恶臭的汁液四溅,淌了她满身。

那群人一边扔一边嘴里振振有词地不断冲着她怒骂。

“你这个骗子!万恶的资本家!”

“欺骗民众,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你毁了那么多个家庭,你是个杀人犯!”

宴九被这群人围了起来,他们不断地逼近她。

有几个人甚至在使了个眼色后,上前去推搡她,想要去围殴她。

然而,其中一个刚抬手想打下去,结果谁料宴九比他的速度更快,一扬手,“啪”地一下,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甩了过去。

那力道当场把那男人打翻在地上。

顿时,周围的几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宴九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个人,唇畔微扬,“喂,扔鸡蛋我可以不管。但是打我,不行!小心没命回去向你们的老板讨要丧葬费哦。”

这最后的一句话让众人心头一骇。

而与其同时,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枪响。

“砰——”

惊得那群人浑身一颤。

021 好戏开演

他们齐齐朝着那处发声源看去,就看到傅司正高举着qiāng zhi。

“不想死,就立刻滚。”

随着他沉冷的一句话,那些不过是花钱雇来的闹事的人瞬间吓得立刻四散逃离。

傅司看他们都跑了,也顾不得其他,立刻跑上前来,皱着眉地询问:“你怎么样,还好吗?”

宴九摇了摇头表示:“我没事。”

傅司看她浑身被砸了那么多臭鸡蛋,哪里像没事的样子,当下抿紧了唇将她送进了车内。

车门一关上,他马上从储物柜里拿出了一条干净毛巾一点一点的替宴九把头上那些鸡蛋液给擦拭掉。

宴九嗅了嗅身上的味道,笑了,“这群人还真是够敬业的,连臭鸡蛋都准备的那么臭。”

傅司声音沉冷,“我已经派人抓住那个人了,到时候处理掉。”

宴九却摆手说:“不用处理,你明天再发消息出去,就说我后天要参加一场慈善直播晚会,让那群记者还有群众们去那边伏击我。”

到时候就会有一场无与伦比的精彩演出。

正当她设想着所有的一切时,却不想这时听到傅司冷冷的一句:“够了。”

宴九一时没听清,问:“什么?”

傅司神情严肃地抬眸,“这种程度已经够了。”

宴九这回听清了,对此只是不以为意地勾唇,“才被丢臭鸡蛋而已。”

可却让傅司的手一顿,眉头拧紧,“那你还想怎么样,被那群人捅刀子吗?!”

宴九还从来没见过傅司这样和自己说话,不由得愣了愣,随后轻笑了一声,“那不是更好,我现在有多落魄,到时候就会有多伟大。”

“不需要!”傅司面色沉冷如水,替她擦拭着头发,“接下来的事交给我,我会想办法解决掉,让那群人彻底闭嘴。”

宴九睨看了他一眼,“你这是在生气?”

“没有。”

“没有?你当我瞎吗?”宴九嗤了一声,半点也不相信。

傅司手上的动作就此停下,说道:“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失职。”

宴九摆了摆手,“是我擅自下楼,和你无关。”

“那你为什么要擅自下楼。”傅司问道。

“因为我要赢啊。”宴九笑着侧目看向了身边的人,“而且,我总得向你证明我的价值,才能让你心甘情愿地站到我这一边,不是吗?”

傅司神色一凝,有些不知如何回答,最后只能说道:“从明天开始我会24小时贴身保护你,避免再次发生今天的事。”

“你保护归保护,可不要再随便开枪了,免得吓到人。”

傅司误以为是刚才那一枪吓到宴九了,于是点了点头,“抱歉,下次我注意。”

宴九嗯了一声,也就没有再说话了。

傅司立刻把人送了回去。

结果恰巧被孙舒秀那对母女看到,顿时当着宴国怀的面表面关怀,暗地嘲讽了她一通。

宴九表面上故意沉着一张脸,看上去神色很是难看。

而她的脸色越糟糕,这对母女就越开心。

宴九往宴国怀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发现对方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那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眸里带着审视的意味。

显然是想看宴九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宴九收回目光,连理睬都没有理睬他们,径直上了楼。

那样子落在那对母女眼里,怎么看都是大败而逃的样子。

于是越发的嚣张了起来。

完全是一副誓要宴九滚出公司的做法。

宴九那段时间整个人看上去消沉的不行。

就连底下的人对宴九都抱有几分异样的目光。

甚至有时候还会私下里窃窃私语,结果被傅司发现,一连炒了三个人,才让那群人彻底闭了嘴。

就在这种惶惶人心的日子里,慈善晚会如约而至。

s市的慈善晚会向来是名流聚集的地方。

为了大力宣扬,更是会请来一线的大牌明星,以及各种当红小鲜肉来助阵。

有了这些人的出现,各家粉丝和记者们自然也会闻讯赶来了。

所以,一场慈善晚会弄得如同电影节一般。

这次为了噱头还用上了直播,让各家粉丝过足瘾。

但这些宴九都不在意,她最在意的是宴国怀竟然要出席这次的晚会。

想必是这段时间公司被抨击的不行,董事们又一个个蠢蠢欲动,所以这才让他不得不出面,以此来震慑一下那群人。

宴九看着宴亦陌和孙舒秀那眼里掩饰不住的欣喜不已的神色,不禁冷笑了一声。

这对母女看来是打算利用这场晚会做些什么了。

啧,真巧。

她也打算做点什么。

就看她们之间谁做的局更优秀了。

当天下午宴亦陌没有来上班,而是带着孙舒秀去造型室摆弄了一个下午,就等着去慈善晚会上争奇斗艳一番。

而宴九则被那群董事们狂轰乱炸了整整一个下午,最后踩着点去简单弄了一下衣服和头发。

好在她的头发本身就是短发,所以只需要卷一下就好。

衣服就选择了一条简单优雅的白色纱裙,看上去并不怎么出彩,很是平淡。

唯一的亮点就在脚踝处的裙边有星星点点的碎钻作为点缀。

可即使这样,从更衣室内走出来的时候还是把傅司给狠狠惊艳了一把。

在光线的照耀下,她身形线条流畅,那纤细的腰肢显得盈盈一握,纱裙下若隐若现的长腿雪白而又笔直。

随着她一步步走出来,裙摆处的碎钻细细闪烁着,让人不由得将目光凝在了她的身上。

“怎么样?还行吗?”

傅司立刻回过神,由衷的夸赞:“很好看。”

结果反而让宴九皱起了眉,“很好看吗?那可不行啊。”继而她就对身边那名工作人员问道:“你们这里就没有比这条更简单的裙子了吗?”

那名工作人员苦笑了一声,“宴小姐,这真的已经是最简单的款式了,就因为太过简单,这条裙子一直留在店里,没有人订。”

傅司看她那副蹙眉的样子,只觉得奇怪,“为什么要挑那么简单的?”

宴九看了他一眼,笑道:“我今天是去卖惨的,又不是去结婚,当然越简单越好了。”

只是那笑容里分明透露着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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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今天本宝宝生日,所以晚了那么点时间,不好意思哈~!

022 设计偷拍

最终宴九还是穿着那一条白色的纱裙去了晚会现场。

因为下午被董事们耽误了一会儿,等她去了现场的时候,大部分都已经走过红毯,进入晚会现场了。

就连宴国怀他们一家三口也已经进去了。

只留下宴九一个人要走红地毯。

深秋的夜,温度已经很低了。

那些记者们都裹紧了大衣在场外拍照。

傅司看到那群人冷成这样,又看坐在车里的宴九身上那单薄的一件纱裙,顿时皱起了眉头。

反倒是宴九像是没什么事儿一样直接下了车。

要知道她在部队里下水训练武装泅渡的时候温度比这冷了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她没有丝毫畏缩地就走上了红毯。

那群记者们看到有人来,一个个都摆好了姿势拍照,结果一看到是最近名声臭得一塌糊涂的宴九,顿时有些意兴阑珊了起来。

甚至还有人很是不满地在底下窃窃私语。

“怎么这种人还能进慈善晚会啊?”

“就是啊,这慈善晚会的举办方是怎么想的?这宴九都臭成这样了,还敢让她来。”

“人家举办方肯定是意思意思,结果谁能想到这位居然真的厚脸皮来。”

他们正说着,突然有一人冲到了最前面,高喊了一声:“杀人犯——!”

随后几颗鸡蛋就砸了过去。

现场的记者们一看到这情况,就觉得这肯定是要爆明天销量的头版头条,于是一个个架起机器开始不断地狂拍。

而站在红毯进口的傅司看到这一幕,正想走过去,却又想起宴九下车前的吩咐,只能硬生生地止步。

可谁料就在他犹豫的那几秒之间,有人竟然随手抄起了摆放在不远处的两个作为装饰的木箱子,然后朝着宴九丢了过去。

这让在场的礼仪小姐们都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

而就在这个时候,宴九被紧紧地揽入了一个怀抱里,那冷冽的气味再次扑面而来。

木箱砸得巨响,但隐在其中地是一声极轻地闷哼声。

宴九皱眉。

她知道傅司肯定是被砸中了。

那木箱看上去似乎不轻的样子。

“你还好吗?”她一急,挣扎着仰起头,却不小心脸颊擦到他的唇角。

两个人皆一震。

傅司的眸色极深,他眼底一瞬的情绪起伏如夜晚地海面汹涌而来。

“我没事。”

他看到宴九浑身狼狈的样子,于是难得强势的拽着她的手,说:“我先送你去休息室。”

宴九回过神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阴冷地看了一眼混在人群里的那个扔木箱的男人,随后被傅司半圈着离开了现场。

这一突发状况立刻被各家媒体给记录了下来,同时也被直播所记录。

那些网民们可谓是拍手称赞的很,几乎是刷了屏。

一个个都夸那那人砸得好,砸得棒,砸得呱呱叫!

而对于这些宴九都不知道。

因为她才刚走进大厅就遇上了林思芊。

这酒店是她家的,所以外面有什么情况都是第一时间知道。

自从这段时间宴九的长时间曝光,这位千金小姐就知道那天和自己作对的人是谁。

于是在得到消息后立马上就第一个走出来,打算好好奚落嘲讽她一顿。

“哟!这是谁啊,怎么这么狼狈呢?”林思芊今天穿着一条星空色的抹胸长裙,明艳靓丽的很,和宴九这一身狼狈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她有心嘲笑,站在那里自言自语地继续道:“原来是宴氏的副总,宴家的大小姐宴九呀,最近这段时间天天都是你的头版头条,看得我都不想看了呢。”

宴九被傅司扶着,看上去格外的惨,根本不答话地就往前面走去。

林思芊轻轻一晃动,就挡了他们的去路,“怎么不说话呀,我和你妹妹关系不错,需要我告诉她,让她给你送衣服来吗?”

宴九冷冷一句,“不用。”

转身就想走。

林思芊看在眼里,顿时笑了起来,故作为难地问:“可是你这样要怎么进场呢?”

宴九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确没有办法进场。

林思芊看她迟疑的样子,突然一改刚才的态度,竟然主动退让,“算了算了,看在你这么惨的份上,我勉强带你去开个房间让你清理一下。”

说着就往前面走去。

这种突然的转变让宴九眼角眉梢微挑。

“要去吗?”傅司警惕地低声询问。

宴九勾唇笑了笑,“当然要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继而主动就跟了上去。

林思芊把他们带去了酒店最顶楼一层的房间。

那房间不算太大,但装修得却格外富丽堂皇。

“你就在这里换衣服休息吧,晚会要开始了,你自己抓紧点。”

丢下这番话后就果断转身离开了。

旁边的那位是最顶楼的工作人员,一看到自家小姐把人送到这里来,不由得问道:“这是大少爷的新女友吗?”

林思芊看着那扇门,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她?当然不是了。你去联系一下,把今天楼下所有视频信号切换到这间房里来。”

那位工作人员一听就不禁皱眉,“这不好吧?万一她在里面换衣服,那不就……”

他们这位林氏的大少爷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每次玩女人都会到这间房里。

不为其他,就因为这房里装满了摄像头,方便把那些情事全都拍下来,然后独自欣赏。

这刚才那女的浑身脏成这样,肯定是要换衣服的。

一旦和下面的大屏幕切换,那这女的岂不是……

林思芊得意地笑道:“是啊,我就是录下她换衣服的过程,最好让所有人都看到,哈哈!到时候我想她一定恨不能去死!”

一想到那个场景,她就有些迫不及待了起来,连忙快步下楼。

而此时留在屋内的宴九和傅司只是简单地环顾了一圈,就发现了不少摄像头在其中。

她就说嘛,林思芊怎么会那么好心主动带她来休息室。

原来是打算来这么一出啊。

“去替我拿条裙子。”宴九不动神色地对傅司说道。

傅司蹙眉,“可是这里……”

他话还未完,就被宴九果断打断,“放心,我知道。你去拿就是了。”

傅司见她冲自己暗示地扬了扬眉,便知道她已经知道这里的情况,虽惊讶她的洞察力,但也没有再坚持,转而退了出去。

023 剧情反转

傅司在下楼后并没有去拿什么所谓的裙子,而是转而去了安保室。

只因为宴九刚才给他发了条的短信,让他把室内的监控切换到今天晚会的大屏幕上。

可当他还没来得及过去,突然间宴会厅整层楼面就断电了。

随后在等待了三秒后,他就远远看到宴会大厅里的电子屏幕上竟然已经切换到宴九那间房间。

这很明显是有预谋的!

至于宴会厅内已经开始了拍卖,却不想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给打断了。

等看到屏幕上的人更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林思芊从侧门进场看到这一幕顿时笑了起来,她偷溜着想去找宴亦陌,想让她和自己一起看宴九出丑。

但到了位置上扑了个空,宴亦陌竟然不在!

林思芊倍感可惜,不过当她随后看到宴九果然不负她所期望的那般打算解衣服的时候,她立刻就兴奋了起来。

哈!

宴九,谁让你和我作对的,这次一定要你身败名裂不可!

不仅她兴奋,就连宴会厅里那群男人们的眼里也亮了起来。

哟呵!这可是免费的福利啊!

这谁啊,竟然换衣服被拍?

那群人穿得人模狗样,但眼睛却都一个个黏在了屏幕上。

正在被实况直播的网友们看到这一幕也纷纷都炸锅了。

“卧槽!这什么情况!慈善宴会变艳会吗?”

“我的天!那个大小姐是被骂疯了,所以打算一路疯到底了吗?”

“只有我觉得大小姐的身材很赞吗?”

……

那些话被疯狂的刷屏。

在场的所有人以及直播间里的那些网友们一个个都期待着宴九的下一步,就连孙舒秀在看到这一幕时都抑制不住的惊喜。

这简直就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啊!

唯独宴国怀的脸色当即铁青了起来。

这宴九到底是他的女儿,这样做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他立刻让身边的助理去阻止,结果就在这时屏幕里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停止了宴九的动作。

甚至原本才刚解开的一个扣子被重新扣起。

让在场的那些人倍感可惜。

就在众人意兴阑珊之际,只见门被打开,宴亦陌从门外走了进来。

所有人一看是宴家的三小姐,都认为她是去给宴九送衣服的,顿时没了心思。

却不想下一秒就听到宴亦陌幸灾乐祸的声音,“哎呀,大姐,你怎么才刚下车就成这样了?这晚礼服都脏了呢。”

宴九重新折返了回来,说道:“没关系,我已经让傅四去取一条礼服了。”

宴亦陌听到傅四被她随意驱使,心里越发的嫉妒了起来,言语间也骤然变得恶毒,“大姐,不是我说你。你这心也太大了吧,都已经被全城黑成那样了,你还敢来慈善晚会。如果是我,我是万万不敢露面,恨不能挖个坑吧自己给埋了。”

宴九低着头擦拭着身上的那些蛋液,“慈善晚宴邀请我,我自然是要来的。”

宴亦陌此时觉得屋内没有第三个人,暴露出了本性,嗤笑地道:“慈善晚宴那是没办法才只能给你发请帖好吗?谁知道你会这么厚脸皮,竟然真的来了。”

对于这些嘲笑,宴九只是心平气和地道:“三妹,我这些罪可都是替你受的。”

宴亦陌得意地笑道:“我?大姐开什么玩笑,我哪儿让你受罪了?”

宴九将手里的纸巾放在了一旁,抬眸看着她,“如果不是你迟迟不同意发放抚恤金,那些人怎么会闹事?我不过是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不想家丑外扬,才忍下罢了。”

“大姐这话我可不同意,我只是按照公司规章zhi fu办事而已,怎么就成了我的问题了?而且董事们也都认为你做得不对,是你擅自更改了赔偿价格,这后果的当然是你来承受了。”

宴亦陌一句话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推了个一干二净,却不想这正好中了宴九的下怀。

“公司制度?公司的制度和董事们的意见是按劳务法的三分之一做赔偿。三妹,做人还是有点良心,这件事说到底都是我们宴氏做错了,三分之一的赔偿,连一半都没有到,你让那群家属怎么活?!那可是几条活生生的人命!”

她这话顿时引起了宴会上那群人以及直播间里的网友们的注意。

什么?

原本的价格只是三分之一?

是宴九擅自提高了抚恤金?

吃瓜群众们顿时嗅到了一种剧情即将反转的味道。

而且会是一个巨大的反转!

果然就听到宴亦陌在视频内满是得意地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才是副总,这事儿得你来解决啊。”

宴九语气冷然,“可你是宴家的三小姐,你也是宴氏的一份子!你的一个包就能抵这些家属们三笔抚恤金,你根本不在乎那些钱,何必这样扣着那群可怜人的钱!”

“你不用和我说这些,反正这笔钱就是不能出,这是公司的制度。”宴亦陌这般扣着公司制度四个字,若在公司里当然没问题,可在这群吃瓜群众的面前,那就显得格外冷酷无情。

甚至表露出的是一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面目!

孙舒秀看到这里心里头一跳,直觉不对!

连忙要身边的员工去拔电源。

但却忘记刚才酒店跳闸,现在用的是预备电池,根本不受场内机器的控制。

以至于屏幕里的声音继续响起宴九那克制隐忍却又大义凛然的声音,“制度是死的,但那些人可都是活的。你这样做,不仅是那些受害者家属活不下去,还有宴氏千千万万的员工也会因为宴氏的倒下而面临下岗失业,到时候有多少家庭会破碎,你想过没有!爸爸一辈子的心血就此毁于一旦,你又想过没有!”

“那也是你这个副总做事不当的原因,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既然不想出尔反尔,那就自己凭本事去筹钱给那些人咯。这样的话,公司也不会倒下。”宴亦陌说到这里,又是一阵轻笑,满是讥讽地问:“就是不知道你有钱吗?你虽然作为宴家的大小姐,却被驱逐出国外整整十年,估计爸爸一笔钱都没打给过你吧?在这种情况下,你弄的出钱来吗?难道去求你那位疯了的亲身母亲吗?哈哈!”

这一番话顿时引起了巨大的哗然。

什么?

宴家大小姐是被驱逐出国的?

而且还是整整十年?

吃瓜群众们估算了下时间,现在的宴大小姐不过二十吧,十年前那岂不是岁就孤身一个人去了国外?

一个十岁的孩子,身上一笔钱都没有的就去国外,那会是过什么日子?

在场的人简直都不敢想象。

他们看向宴国怀和孙舒秀的目光都骤然间变了。

豪门里继母苛待继子继女的确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让一个孩子,一文钱都没有的离开家,这实在太狠了。

完全是逼孩子去死嘛!

被自己女儿坑了一把的孙舒秀瞬间脸色煞白。

她没想到宴亦陌竟然会把这些话都说出来!

下意识地就朝着身边的宴国怀看去,见他虽然冷静,可铁青的脸色,和额角跳动的青筋,无一不在说明他心中有着滔天的愤怒,只是因为有所顾忌,而在不断的克制和压抑。

顿时,孙舒秀的心“咯噔”了一下。

她再也顾不得任何的颜面,就喊道:“这不是真的,她在胡说,在胡说!快关掉,马上关掉!”

可刚喊完,就听到自家女儿的声音再次响起,“要不然我给你支个招吧,反正大姐你长得也不错,要不然找几个有钱的公子哥儿去……”

后面的话还未完,屏幕终于被切断了。

但就算没听到,其实大家也心里清楚宴亦陌说的是什么。

作为妹妹叫姐姐去找男人……卖。

啧啧,果然是有其女必有其母!

想当初,这位宴夫人能进宴家可也是一段精彩史记呢!

顿时在场的人看向孙舒秀的眼里除了厌恶就是厌恶。

024 雪上加霜

原本一场好好的慈善晚宴,结果却不想在吃到抚恤金真相的瓜之外,还意外的吃到了一桩豪门辛秘事的瓜。

这让各大网友怎么能安分下来。

那些在看到直播过后的网友们瞬间转战微博,出了个事关宴九的话题。

而且不过短短十分钟,那个话题就被直接刷成了红色的爆字,荣登榜首。

好事者的网友们截图不说,甚至还把直播录了下来。

各路吃瓜群众纷沓而来,一出豪门大戏被脑补了个遍。

有些人更是写起了段子和小说,以及小漫画。

什么恶毒继妹欺负正房大小姐,什么悲惨大小姐受尽欺压,敢怒不敢言之类的话,纷纷被网友们挂了上来。

原本把宴九骂得恨不能挖出十八代祖宗的网友们在看完了整场直播后,态度豁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我的天!这应该是今年我吃到的最大的瓜了吧!”

“妈耶!我被打脸了,但是我心甘情愿!我错了。”

“我错了 1!”

“ 2”

“ 3”

……

“为我的无知道歉。”

“必须要道歉!大小姐你最棒!”

“大小姐好样的!不要惧怕董事会,不要怕继母,我们顶你!”

“那群老家伙们敢欺负你,我们帮你揍他们!”

“大小姐,要和恶势力抗争到底啊!”

“打死那群吸血鬼,居然只给受害家属三分之一的抚恤金?还把大小姐推出来当替罪羊,简直不要脸!”

“可怜的大小姐受了那么多委屈,结果为了所谓的一家人竟然想委曲求全?简直不能忍!”

甚至很多网友都去宴亦陌的微博下面开骂,同时坐等她挖坑活埋自己,以此讥讽奚落她!

yu lun瞬间一边倒地全都站在了宴九这边。

第二天一早股票市场几乎一开时宴氏的股票就直接跌停,提前收市。

董事局们召开紧急会议,可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他们没想到不过一场慈善晚会竟然把事情变成了这般!

虽说抚恤金三分之一的确是他们提议的,但是……但是后来三倍的抚恤金他们也是默认了啊!

都怪宴亦陌,没事出什么馊主意要为难宴九!

这下好了,不仅自己弄得栽进去,还把他们宴氏所有高层都一竿子打翻进去。

宴氏要是真倒了,他们该怎么办?

正当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秘书室打来了紧急电话,说公司所有员工全部罢工了!而且还在楼下开始举起了kàng yi的旗帜!

这一句话立刻让那群董事们傻了眼。

他们马上朝窗外看去,果然乌压压的一大片员工全都站在楼下,手里拿着刷了红漆的旗帜,上面写着各种kàng yi的条幅。

同时还有很多的记者都在外面拍照。

顿时,那群董事们眼前一黑。

他们感觉宴氏真是要到头了。

宴国民立刻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大哥,可惜手机迟迟没人接,就连书房的电话也没有人接。

为什么没人接呢?

因为所有人都在老宅的大厅里坐着。

孙舒秀和宴亦陌两个人颤颤巍巍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特别是宴亦陌,从昨天晚上那群保镖冲进来之后,她就感觉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一样。

原本昨天她收到外面人的消息,知道宴九被当众弄得一身狼狈后,心里高兴不已,趁着拍卖的中途就偷溜了出来,然后问了工作人员。

那工作人员看是和自家二小姐关系不错的宴家三小姐,因此并没有隐瞒。

结果,她怎么都没想到昨天那房间竟然装了针kong shè xiàng头。

不仅把她的那些话全都录下来,还直接切换到了大屏幕上,当场播放了出来。

才短短一晚上的发酵,讨伐她的和斥骂她的声音如大浪一般将她淹没。

一想到自己当时说的那些话,还把宴国怀都卷入其中,她心里就一阵发毛。

“滴答——滴答——”

大厅里安静得知听到时钟的走动声。

宴国怀始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每一秒每一分都让宴亦陌坐如针毡一般,那种凌迟的窒息感让她彻底沉不住气了。

“爸,这件事真的和我无关啊,我……我是被陷……”

陷害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宴国怀沉冷的眼神望过去,让宴亦陌顿时仿佛置身于冰水之中,整个人都快冻麻木了。

“国怀,这件事摆明了就是有人故意设的局。”孙舒秀看女儿吓成这样,连忙开口帮腔。

宴国怀冷冷地看着她,“那你们觉得是谁设的局?”

宴亦陌当即一口咬定:“是她,一定是宴九!是她故意在房间里装摄像头,故意诱骗我说这种话!”

孙舒秀也急忙附和:“是啊,国怀!亦陌从小都那么懂事,你一定要相信她啊!”

被如此指向的宴九对此只是冷笑地问:“夫人,你是说我是故意当着整个s市人的面前tuo yi服,是吗?”

孙舒秀也毫不退缩地讥冷讽刺,“这种浮夸的手段你又不是没做过!当初你可是当众下跪过!这次为了洗白自己,难保不会做出更过激的事出来。”

宴九半眯着眼眸,语气就此沉冷了下来,“我下跪那是为了保全宴氏的颜面,为了挽救公司的声誉,才没有办法牺牲了自己。可这回tuo yi服,除了给宴氏、给宴家、给爸爸抹黑之外,我能得到什么?你觉得名誉扫地,成了整个s市的笑柄是在洗白我自己吗?”

苏淑秀一噎,“我……”

“还有,昨晚整场对话我只说了公司的抚恤金问题,其他一概没提。是你的女儿自己没事说些有的没的,败坏爸爸的名声,和我无关。”

宴九这番话立刻就让宴亦陌克制不住了起来,“不是的,是你!是你故意激我!是你激我,我才会说那些话的!”

如果不是听到傅四那两个字,她才不会说那些话。

但这话她不能说出口。

爸爸如果知道自己对傅四有想法,一定会更加生气。

所以当宴九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冷笑着反问:“我激你什么了?是骂你了?还是打你了?”

宴亦陌只能有口难辩,眼神怨毒地盯着坐在对面的宴九。

那神情真是恨不能上前去掐死她!

宴九对此却熟视无睹一般,继续道:“妹妹,就算你看我不顺眼,想闹事,也要掌握好尺寸。我无论怎么样都可以,但是宴氏现在被你毁得几乎快完了,爸爸的脸面也被你抹得全黑,你打算怎么补救?”

宴亦陌被她激得一腔地怒火,咬牙切齿地道:“是你算计我的!是你!”

宴九迎着目光,毫不畏惧地说:“我们之间到底谁算计谁,你比我更清楚。”

孙舒秀霍地抬头,眼里带着毫不掩饰地恨意,然后用着痛心疾首地语气说道:“九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她可是你妹妹,你就算不帮她说几句话,也不能空口白话的污蔑她啊!”

宴九端坐在那里,扬着唇角,一字一句地问:“妹妹?有妹妹会让自己的姐姐去卖的吗?有妹妹会暗自安排人混在人群里砸伤自己姐姐的吗?有妹妹会没事找事扣着抚恤金不发让自己姐姐深陷绝境中吗?呵,这样的妹妹我可不敢要啊。”

孙舒秀张着一张嘴,木楞地望着宴九那双眼眸,突然觉得有一种无形地寒冷扑面而来,让她的背脊骨窜起了一股寒意。

可到底在缓了几秒后,强撑着那一口气,恨恨地道:“什么暗伤,你不要乱说!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九儿,你……”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宴九打断,“昨天晚上在红毯上偷袭我的人,我已经扣下了,需要当面对质吗?免得到时候说这一切都是我自导自演,其目的是为了洗白。”

孙舒秀当场面色一僵。

就连宴亦陌都愣住了。

025 针锋相对

这两个人瞬间如同被剪了舌头的鹦鹉。

而她们这样的态度其实已经不言而喻了。

看到这一幕的宴国怀这个时候终于发话了,“把人带去执罚堂。”

门外的傅司听到这话立刻点头,“是。”

宴亦陌一听,顿时脸色大变,也顾不得是在傅司的面前,惊恐地着向宴国怀求饶道:“不,不要!爸爸,不要!我求求你,我真的错了,不要送我去那里,求求你,不要!”

执罚堂那个地方太可怕了!

据说那些受罚的保镖就没有一个能自己走出来的,全都是要被人拖着、或者是背着出来的。

那些可都是男人啊,连男人都扛不住,更别提她一个女人了。

宴亦陌脑海中不由得脑补出执罚堂内那血腥阴暗的样子,当场吓得快哭出来了。

就连孙舒秀也说道:“国怀,女儿真是无辜的!她从小在你身边长大,你是最知道她的品行的,她肯定是被陷害的!”

但宴国怀却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那态度摆明了是半点转圜余地都不留。

宴亦陌绝望了。

她眼角的余光看到宴九坐在那里,一副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样子,顿时脑子里那根弦就此崩断了一般,疯了似得朝她扑了过去。

“你这个该死的jiàn rén,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我,就是你害我!”

孙舒秀看到自己女儿这样,立刻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为其他,只因为她清楚宴九当过兵,还是部队的队长,真要动手宴亦陌根本打不过。

她很担心自己的女儿会受伤伤害!

不过好在,身旁的傅司在看到了宴亦陌扑过去的那一瞬间眼明手快地抓住了她。

这让孙舒秀大松了一口气。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杀了她!”宴亦陌没有丝毫形象地挣扎着,配上那套华美却早已皱皱巴巴得像咸菜一样的晚礼服,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泼妇一般。

傅司皱着眉,死死地扣住她。

坐在那里的宴九勾起一抹笑,对傅司说道:“没关系,你放开她。反正最后不会是我吃亏。”

说着就朝着孙舒秀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

孙舒秀倏地脸色大变,马上尖声大喊了起来:“住手!”

宴亦陌被这一声给吓得不由得停了下来,她满是不解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结果就见自己的母亲大惊失色地冲过来抱住自己,对着宴九怒瞪道:“她好歹也是你妹妹,你怎么舍得下手,而且还是当着你爸爸的面。”

宴九笑了,顺势而为的一句反问:“是啊,那她为什么舍得当着爸爸的面扬言要杀我这个姐姐呢?”

顿时,噎得孙舒秀没了话,只能用一双愤恨到极点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面对两母女那吃人的眼神,宴九却神情淡然地坐在那里,完全不受影响。

反倒是傅司觉得这目光不太好,不留痕迹地上前挡住了她们两母女的视线。

恰巧此时宴国怀沉冷地开了口,“闹够了,就带去堂内跪着思过。”

傅司点了点头,就立刻喊人进来。

孙舒秀一看那两名保镖进来,心里头顿时一紧,喊道:“国怀!你……”

可求情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宴国怀一句:“再闹,就一起带走!”

孙舒秀被吓得浑身一颤,到嘴边的半句话硬生生地戛然而止。

宴亦陌看自己的母亲一脸惊恐地站在那里,却半句都不敢吭声,心里越发的慌乱了起来,她连忙哭喊着求饶:“爸,我真的是被陷害的,我真的是被陷害的!是宴九她故意设计我去房间,骗我说那些话的,真的!我发誓!”

可惜,宴国怀根本没有任何的停留,他起身就往楼上走去。

傅司看到后,面无表情地道:“三小姐,请。”

宴亦陌看到傅司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抓着他的手道:“傅四!傅四,你是爸爸最得意的手下,你替我说说,求求你,替我说说吧。”

但对此傅司只回答:“董事长的话我向来只有执行,没有驳回。”随后就对那两名手下说道:“带走。”

宴亦陌被这样拖走了,她一边被拖走,一边哭喊:“妈,救我,救我啊!”

可孙舒秀却站在那里,强自隐忍着却一言不发。

半点求情的言辞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拖走。

宴亦陌看到这一幕,只当以为自己的母亲是也怕一并拖累被关去执罚堂,心里愤怒不已。

但实际上宴九却更清楚,孙舒秀这是弃车保帅,她怕自己这一进去,到时候公司的大权全都落在了自己的手里,那她儿子宴敏远可就完了。

所以只能忍下了这一击!

听着自己女儿的哭喊,孙舒秀简直心头在滴血,她咬着牙,几乎掩饰不住恨意地望着宴九,“你!你可真是好极了!”

宴九缓缓起身,嘴角含着淡笑,“多谢夫人的夸奖,我相信我会越来越好的。”

随后就不顾孙舒秀那张气得狰狞地脸庞,径直上楼。

正打算回房间把身上那一身带着鸡蛋液的晚礼服换下来,结果遇上了从书房里出来的管家。

“大小姐,老爷正要见您呢。”

听到管家这话,宴九知道这宴国怀是私下找自己算账了。

她不见任何的慌张,只回答:“知道了,我先回去换身衣服就去。”

可这时管家却满是为难地提醒:“老爷说让您马上进去。”

宴九扬了扬眉,看来这宴国怀是忍了一晚上,终于忍不住了呀。

“那好吧,我现在就去。”

宴九随即就跟着管家进了书房。

才刚踏进去,就见宴国怀坐在书桌前,脸上的神情依旧平静的很。

但宴九知道,这平静的面具之下只怕是滔天的怒火在等着自己。

果然,一等到管家就在门口把门关上,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这两父女后,宴国怀抬头,沉冷的目光里藏着浓稠的阴郁之色,“你敢算计我?”

宴九笑着坐在了书桌对面,“爸爸这话我听不懂。”

宴国怀满是威严地看着她,“别告诉我这件事里没有你的手笔。”

宴九有意无意地理了理自己身上那条同样狼狈的裙子,“事情不是我挑起来的,闹事者不是我收买的,摄像头更不是我装的,我能有什么手笔?”

她一句话把所有的一切都推了个一干二净,半点不沾。

但宴国怀心里却清楚,就算这些事儿不是宴九设计的,她也绝对不可能完全无辜。

他这个大女儿,能在部队里自己成立了一支新的尖刀队伍,那手段怎么可能是自己小女儿能比得上的。

只怕她自以为做了一个局,结果全给宴九做了嫁衣。

甚至还把他的脸和宴氏的脸都丢光了!

真是个蠢货!

越想,宴国怀的脸色就越沉,“那你接下来怎么办?”

他这话里分明是有不计较的意思,却不想宴九却在这时候给了他一击措手不及。

“我打算离开公司。”

宴九这话就让宴国怀的神情骤然变了。

却不想她却继续道:“毕竟当初我进公司也只是为了能够把船只bào zhà的事情解决掉。想来,如果没有宴亦陌的搅局,现在公司早就已经度过这一难关了,我也早就应该功成身退了。”

宴国怀的额角有青筋在微微跳动,脸色更是前所未有的阴鸷,“你在威胁我。”

宴氏是因为她们两个人这番闹腾才变成如今这般,可她作为当事人却在这个关键时候突然打算撤离,摆明了就是以退为进!

对此,宴九却迎着他的目光,冷冷回答道:“不,我只是失望了。”

失望于深陷在骂声中你的不闻不问。

失望于被算计时你的冷眼旁观。

但最失望的,是你对自己亲身女儿的加以利用和薄情寡冷!

宴国怀似乎从那双如幽井般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看出了这番无声的质问,让他心头微微一窒。

026 彻底坐稳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紧绷了起来。

可两父女谁都不开口。

宴九不退让。

宴国怀更不服输。

眼看着气氛如同弓弦越绷越紧,即将就要崩断之际,突然“叮铃铃——”一声,电话铃声就此打断了这紧张的气氛。

宴国怀沉着脸色,将电话拿了起来。

电话那端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让他的脸色越来越差,那一张脸色几乎已经不是用铁青可以形容。

那眼神里压抑着的是巨大的愤怒。

坐在对面的宴九看到他这般神情,嘴角不留痕迹地轻勾了起来。

能让他的神情如此这般,肯定是公司那边又出什么问题了吧。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这下,她赢定了。

果不其然,当挂了电话后,宴国怀那张脸阴晴不定了许久。

死一般的沉寂过后,他终于开口:“你弟弟现在还在国外,公司暂时由你来掌权。”

这话分明是退让的意思。

其实不退让,他宴国怀也没有办法了。

自从昨晚那一番话被暴露,宴国怀和宴氏的高层的形象几乎被毁得一一干二净。

现在宴氏能唯一依靠的就是她宴九。

所以不退也得退。

对此,宴九只是笑得无辜,“这样不太好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duo quán呢。”

宴国怀听到这话,气得呼吸间都加重了几分。

他清楚,宴九根本就是得进寸尺!

她这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自己松口。

思索再三后,宴国怀不得不承认这一次自己真是失算了。

原本只是想看宴九到底是什么能力,是否能解决这一次的危机,却不想反而被算计了一把。

现如今宴氏所有高层都已名誉扫地,要想让宴氏度过这一关,还真是非宴九不可。

于是,他只能不得不再次退让,并且承诺道:“你是宴家的大小姐,是宴氏的继承人之一,没有夺不duo quán这一说。在我这里,只有能者上位。”

宴九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顿时缓缓勾起唇角,“好吧,既然爸说我是宴家的人,那我总有得责任心才行。”

宴国怀看着眼前这个十年不在自己身边的女儿此时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心里虽气恼,但更多的却是另眼相看。

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能够逼得那群董事们火烧屁股不说,还在不知不觉中把员工的心笼络住,把大权拿捏住,这可比宴敏远的手段高了不止一点点。

交谈结束,宴九正打算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宴国怀沉声一句:“宴九,你记住,只有宴氏在,你的存在才有意义。没有了宴氏,你什么都不是。”

宴九的步子一顿。

沉默了几秒后,她声音低而轻,辨不清情绪地应道:“我记住了。”

紧接着,她便拧开房门走出了书房。

就看到门外的走廊尽头傅司正拿着手机对电话那头的人吩咐着什么。

宴九放轻脚步,凑近了一些。

就听到他说:“让那群员工闹得人尽皆知,催促董事们给董事长打电话。”

这时宴九才知道为什么那通电话会来得那么及时。

原来是傅司设计的。

正想着,站在那里的傅司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黑眸冷肃一扫,是从未有过的煞戾。

在那一瞬间宴九感觉周围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那种扑面而来的杀意如同被野兽盯上的危险感,让即使常年身在部队的宴九都不由得心头一惊。

但好在她定力不错,随即笑着缓解道:“我一直想交一张满意的成绩给你看,结果没想到这勋功章里有你的一半啊。”

傅司看清来人是谁后,立刻神色缓了下来,“大小姐,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宴九指了指他的手机,“就在你说要闹事的时候。”

傅司点头,“出来就好。”

宴九听着这言下之意,似乎是在担心她,便扬眉一笑地问:“你这么帮我,是打算彻底站在我这边了?”

傅司低头,“我只是不想再出事。”

宴九知道这事急不得,反正有今天傅司替她解围,迟早他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于是,她换了个话题,“傅司,爸爸说在宴敏远回来之前,公司暂时由我掌权。”

傅司对此只是嗯了一声。

这个在昨晚看到那一出戏后,他就已经知道这公司的大权会落在宴九的的手里。

傅司从来没想到她会这么胆大。

竟然敢当众把宴氏里那些事儿全都给抖搂出来。

可后来仔细一想,才明白她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现如今董事们的信誉全都毁了,如果他们还想要宴氏活下去,那就必须让作为抗争恶势力的宴九坐镇宴氏,以此重新取得民心。

她这是把自己和宴氏kun bǎng在一起。

这一招,是真狠。

也是真绝。

这下,别说是为难她了,估计那群董事们得跪下求她掌权了。

傅司看她一身狼狈地站在那里,便说道:“公司那边我会及时让他们停下,您回屋休息吧。”

说着就打算重新打电话过去。

却不想被宴九阻拦道:“不,别停。让他们闹吧,也该让那些老家伙们知道,站错队是什么后果。”

“也好。”傅司点点头,应答道:“那我先去公司看着,避免闹得太大,不好收场。”

宴九笑着点头,“辛苦你了,等这件事结束,给你放两天假。”

继而就先回房间把衣服给换了。

在接下去的两天时间里,事情发酵的越发强烈了起来。

那群董事们连着两天没睡过安稳觉了,每天都给宴九发消息,要求她出面主持。

可问题是,无论怎么打,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就连宴国怀的电话也打不通。

这让他们实在是慌乱到不行,以为是宴家已经闹成一锅粥了。

殊不知,是傅司暗地里动手脚把宴国怀的通讯设备全都掐断。

于是,那群董事们看到每天底下的人不断的kàng yi示威,又看了看股市跌停到不能再跌停,宴氏资产大幅度缩水,急火攻心下,三天一连倒了两个董事。

眼看着宴氏是真要完了,宴九终于在第五天的早晨由傅司的陪同,准时出现在了公司里。

那群几乎是要绝望地董事们一看到宴九,就像是看到了亲人一样,一个个都快含着热泪亲自来迎了。

就连说话间都带上了尊称。

“宴副总,您可算来了。这两天公司大罢工,闹得是沸沸扬扬的。您看这要怎么办?”

“宴副总,您得赶紧把这事儿给摆平了才行啊!宴氏现在的股票基本上已经是完了,损失惨重!”

“不仅是股票,员工们也全部停工,我这两天收到好几个高管的辞职信!现在货全都无法出去,光赔偿金就得赔死人啊!”

那群人一个个走上前去,围着宴九,将这几天公司的事情全都如实相告。

宴九站在办公室里,面色看上去有些苍白,说话间也虚弱无力,“不好意思啊,这两天我病了,今天还是挂完点滴才来公司的。知道公司这段时间动荡不安,所以想着把关于公司的这些事儿暂时先交给各位董事们来解决,我身体不舒服,实在有心无力。”

众人听了,见宴九的确是一脸的病恹恹的样子,立刻都着急了起来。

宴国民更是急得当场拒绝,“这怎么行!您才是副总,公司的最高决策人,我们这些老家伙哪儿能随意做决策。”

宴九笑了,“是吗?可我记得四叔说过,老当益壮起来还能在公司干他一百年呢。”

被反将了一军的宴国民脸色一僵,有些讪讪了起来,“那……那不过是玩笑话而已,哪能当真啊。”

宴九坐在那里,淡淡地道:“哦,原来是不能当真的啊。那什么是能当真的?”

众人听到这话算是知道,这才是宴九的目的。

这是逼他们站队呢!

一想到这段时间宴氏的处境,以及最近网上对于宴亦陌的骂声,当即其中一名董事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您这位副总是真的了。”

宴九一笑,“是吗?”

其余的几位董事看到事情已到了这步田地,也知道没什么用了,便叹了一声,一个个地都认了下来。

“董事长既然任命你做副总,那我们自然是以你马首是瞻了。”

宴九扬着语气哦了一声,“不会更改了吗?”

那群人连连应答道:“当然,绝对不会!”

一时间,所有人都齐齐表起了自己的忠心。

这一幕落在傅司的眼里,知道宴九当初那一句坐稳是彻底如愿了。

027 完美落幕

坐在那里的宴九听到他们的话后似犹豫了一番。

那群人看见了,再次加把劲地道:“副总,您就撑一撑,把这件事给摆平了吧?不然宴氏就真完了。”

“是啊,副总!您好歹也是宴氏的大小姐啊,这宴氏将来还要靠你呢!”

“没错没错,副总您就赶紧把这事儿了结了吧,不然没了宴氏,就什么都没有了。”

在众人各种劝说下,宴九看上去终于像是动摇了一般,“那既然董事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再撑一撑,把这个难关度过去?”

那群人一听,当即欣喜不已,连连点头,“撑一撑,必须要撑一撑啊,这公司只能副总您才能撑得过去。”

“没错,董事长既然把这重任交给了宴副总,副总您可不能让他失望啊。”

“就是,就是!”

听着那群人接连不断地劝言,宴九这才勉为其难地说:“那行吧,我就再撑一撑。下午召开记者会,咱们给民众一个交代,把风波平息了。”

那群董事们听到这话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好!”

他们知道有宴九一出面,这件事必然会安定下来。

但同时经过这件事也明白,这位大小姐是个十足十的刺头。

这次他们董事局的人只是想坐看这两位宴家人争斗,来一个渔翁得利,结果没想到这位大小姐竟然早已洞察到这群人的想法,直接将他们一同拖下水。

甚至还把宴氏也赔进去,以此来给他们这群打算作壁上观的人一个警告!

这样的手法真是太狠了。

也正因为这样,他们心里对这位大小姐是越发地畏惧了起来。

等到那群人全都一个个离开了会议室,是剩下傅司和她两个人的时候,傅司不由得提醒了一句:“你还是别太相信他们的话。”

宴九笑了,“我当然不会相信,现在不过是公司危难,他们才这样说,等事情过去了,哪里还会记得。”

这群老家伙老奸巨猾着呢!

现在也只是暂时安分而已,要想让他们彻底安分,除非这宴氏能倒下。

否则,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安分。

宴九正在心里盘算着,就见一块藏青色的手帕就递了过来,“擦一擦嘴上的那些粉。”

宴九回神,摆了摆手,“不用,等会儿下午还得用这用这妆容去安慰平息那群民众的怒火呢。这一副病容可是我花了很久时间才画好的,擦了再画太麻烦了。”

可傅司却眉头轻蹙,“那也要擦,你喝水吃东西会沾到。”

宴九得意地道:“这粉底液我买的是防水的,不沾杯。”

只是话虽这么说,但傅司总觉得这种化学品的东西擦在嘴上不太好,所以坚持着没有收回手里的帕子。

宴九看他用那种如同老父亲般严肃、不赞同的眼神盯着自己,最后只能妥协,“好好好,我擦,我擦。”

她无奈接过那条帕子,擦了几下唇。

傅司看她擦得那么随意,提醒:“嘴角上还有。”

“这里?”宴九盲指了下嘴角边。

傅司:“再过去一点。”

“这里?”

“不是,在上面一点。”

“这里?”

“再下面一点。”

无论傅司怎么提醒,宴九就是找不对地方,正有些气馁地想着要不要回办公室洗个脸,结果突然唇角一暖。

就看到傅司伸手,用指腹轻轻擦拭了下她的唇角。

那粗粝而又温热的手指一触碰。让宴九不由得身体微震。

她抬头看向眼前的人。

只见他眸色黑沉,神情很是严肃,感觉像是在完成一个什么重大的工作一样。

还没等缓过神来,就听到他说:“擦掉了。”

宴九摸了摸嘴角,“哦。”

随后起身往会议室外走去。

而还站在屋内的傅司此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睫毛轻轻覆盖,黑耀的瞳孔里哪里还有半分沉肃的样子,反而翻涌着不平静。

其实刚才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擦拭她的嘴角。

等再回过神,想撤回早已来不及了,手指早已触及到那一抹红唇。

见她难得怔愣地望着自己,那清澈如小鹿一般的双眼让他心里瞬间软得不可思议。

他顿时有些舍不得离手,便强装镇定地替她擦拭。

好不容易等人走了,他才整个人松缓了下来。

只是指腹那极为细腻柔软的触觉,让他忍不住细细地摩挲了一下,脑海中再次不自觉的浮现出那天她温软的唇擦向自己的唇角的感觉。

当即神色变得紧绷了起来,漆黑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压抑的潮涌。

他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

等再睁开眼神色已恢复如常,他大步离开办公室,去解决员工罢工的问题。

宴九呢,就忙着下午的记者会的事宜,以及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工作。

两个人各忙各的,直到下午记者会如常召开,她还是用着那一张带着大病初愈的脸,以一种坚忍不拔的神情面对所有的镜头,先是鞠了一躬,对所有大众表示最高的致歉。

“最近因为一些事让民众对宴氏陷入了失望,这一点作为宴氏的副总,在这里对所有广大的民众们报以十万分的致歉。”

当她这句话一出口,那些正在网上看直播的网民们齐刷刷的各种弹幕弹出,所有人都在心疼宴九在高层们如此压榨下,竟然还要被再一次推出来当做替罪羊。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怒骂宴氏的高层。

那群时刻关注的董事们看到之后心里一阵哭唧唧。

明明他们才是被算计的那一个,为什么所有人都骂他们?

他们很冤枉好不好!

“在经过了连日董事局的召开下,最终我们决定将所有的抚恤金如约全部发放。”

宴九说完后冲着镜头微微扬起了一个笑。

这笑可不是她随便笑的。

在那些网友的眼里,那是如释重负的笑,是胜利的笑。

果然,就为这一个笑,直播间里又是一阵刷屏的节奏。

“哇哇哇,大小姐笑了!那是打败恶势力的笑容!”

“撒花,撒花!恭喜大小姐打了胜仗!”

“大小姐最棒!”

在各种不断的刷屏下,宴九再次继续道:“同时公司也决定,由我全权负责此次沉船事故的一切后续问题。在这里我向所有人保证,一定会给那些受害家属一个善始善终的交代,绝不辜负董事们和所有民众对我的期望!欢迎所有人督促、指导!”

“大小姐果然是大小姐,大气!做事坦诚,虚心,是个好领导!比那个妹妹好一万倍!”

“就是,那个妹妹真不是个东西!居然敢叫自家姐姐去卖?!这三观真是让人碎了一地。”

“那女的还有三观?呵呵哒!”

“大小姐虽然在外孤单漂泊了十年,但却更懂得普通人的不易,这样正直的领导,我第一个支持!”

“我也支持!”

“必须支持!大小姐如此有担当,就凭这个,也要行动支持!”

一时间各路支持声刷爆了整个屏幕。

就连第二天的报纸也让所有人qiǎng gou一空。

当初宴九有多么受尽压迫,现如今的宴九的形象就有多么光辉伟大。

真应了她那一句,暂时的跌落,是为了更好地回升。

掌了权的宴九俨然已经是宴氏的形象代表,谁都不能替代。

这下,她是升得不能升了。

------题外话------

哦哟哟,保镖大人动手动脚了呢~

028 得不偿失

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宴九的回归让宴氏的股票再次重新回温。

原本的那些即将中断的合作也开始重新在她和傅司的运作下再次接洽起来。

那群董事们看到股价回温,员工们也停止罢工,所有合作都重新提上了日程,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回落到了肚子里。

只不过看到宴九已经彻底掌控了整个公司,那群董事们被这一次弄得元气大伤,一个个也不得不规矩起来。

眼看着这场风波就此平息下来,孙舒秀见公司那群老家伙都当起了缩头乌龟,而自己的女儿却还在执罚堂里生死不知,当下心里越发的急躁起来。

她不敢马上给自己的儿子打电话,生怕让他工作上分心,到时候得不偿失。

可没了董事们的闹腾,和女儿在公司里,她又根本没有办法插手。

如果再这样下去,宴九在公司只会越来越稳固,等自家儿子再话来,估计都没有立足之地了!

思来想去后,她越发不能忍!

孙舒秀觉得既然公司现在暂时无法插手,那就换个法子。

于是就想到了那个摄像头!

她始终觉得酒店里的那个摄像头是宴九安装。

要不是有那个摄像头,事情怎么可能会出现转机,让宴九有了重新翻身的机会!

所以她立刻悄悄派水军趁着网络上对于宴九还大肆好评时,就马上发出了质疑声。

企图再次利用大众毁掉宴九的名声。

于是在一片各种支持声中渐渐的开始又出现了几处不和谐的声音。

但民众也不是傻子,从宴九那千金一跪的叫好,到后来的骂名一片,再到现如今的反转,这场戏已经来来回回得闹腾太久了。

因此这回所有人都表示相信大小姐,坐等剧情后续。

而宴九在得知到这个消息后,也不负众人所期望地那般,反手就是一张律师申明,以林氏在酒店安装摄像头暴露他人的罪名上诉。

当申明书在微博上挂出来的时候,那群吃瓜群众们各个喜闻乐见。

“哈哈,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就是速度!那群说她自己安装摄像头的黑子们看到没!”

“还好这次没有随便站队,大小姐果然没让我们失望!黑子们,打脸吗?”

“这脸打得啪啪作响吧?哈哈哈,大小姐威武!”

林氏骤然间就成了所有人关注地焦点。

一个有安装针kong shè xiàng头的酒店,还是业界的巨头,那么多上流社会的人入住过的地方,这深入一想都让人觉得寒颤。

当下,林氏成了众矢之的,不得不马上发表声明宣称这房间是林氏私人套房,不对外开放,至于为什么宴氏副总会入内,只因为新来的工作人员失误造成。

这理由摆明了就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节奏。

因此很快就得到了一名网友的质疑。

他觉得,既然是私人套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一个新来的工作人员就能得到房卡?

而且怎么那么巧就直接连接到大屏幕了?

这个理由实在太垃圾。

随后,这个网友的回复被所有人推上了第一名,并且点赞无数,纷纷赞同他的回答。

而宴九也不多说,只是很速度的直接报警处理。

林氏的人立刻致电,想要求和。

结果被傅司中途拦截,直接掐断了电话,同时还做了报警处理。

对于如日中天的宴氏,那些警察也很有眼力劲的打算调查。

一看到要调查,这下林思芊慌了。

“爸,警察要真的调查,我肯定会被发现的!”

林思芊的父亲林项怒不可遏地斥道:“我当然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一旦警察介入,就会真相大白?

要不是为了这个愚蠢的女儿,他何必用这种拙劣的借口。

偏偏这回林思芊是闯了大祸,无奈之下,他只能对身边的秘书说:“给我打宴国怀的电话,我就不信,林氏作为宴氏的合作人,宴国怀会不给我这个面子!”

身旁的秘书很是为难地道:“宴氏的董事长最近生病了,电话完全打不通,就连公司也全权交给宴副总了。”

同时心里暗暗腹诽,二小姐把人家家里那些事儿都给闹出来了,让宴董事长如此没面子,怎么可能还会接电话。

最重要的是,现如今宴氏一切都是那位大小姐说了算,宴董事长的名誉虽不至于扫地,但也跌到一定地步了,只怕就算想帮,也是有心无力了。

但这些话他不敢说。

只能看着自家老总干生气。

“这个黄毛丫头,竟然敢做得如此绝!她就不怕我林氏撤资吗?!”林项气得脸色铁青地坐在位置上。

旁边的林思芊当即加油添火地道:“爸,这女的一直都不知好歹!上次就为了抢我一件衣服,还让她的保镖拔枪!”

“哟呵?这女的这么嚣张?看不出啊,我看视频里她挺好的啊。”半躺在沙发里的林家大少林光庭笑着,但眼里却透露出一丝垂涎地意味。

他到现在都记得那天这个女的在自己的套房里打算tuo yi服的那一幕。

那莹润白皙的肩头,纤细的腰身,真是比之前玩儿过的那些女人都美上三分,这才是真正的极品!

“你懂什么!这女人表面功夫可厉害了!虚伪的要命!我当时被她都快欺负死了!”

林项本就怒气不平,再听到自家女儿这般说辞,更生气了,猛地一拍桌,“混账!真是不知死活的丫头!”

旁边的秘书不由得暗自撇嘴,林氏陷入如此这般危机中,宴氏又在宴家大小姐的手段下已经稳定下来,人家稀罕不稀罕咱们的合作还两回事呢。

而且自家女儿什么性子,别人不知道,他们这群一直跟在林总身边的人还不清楚吗?

只怕是她自己瞧上了别人的衣服,硬枪不成,被人家大小姐吃了个瘪,怀恨在心才对。

就在这时,林项起身说道:“不行,我还是要亲自去一趟宴氏,我就不信宴九敢不见我!”

说着就大步从办公室里走了出去。

只留下林思芊和林光庭两个人。

林光庭看自家老爸都走了,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吊儿郎当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哼声道:“老爸真是的,也不问问我有没有办法,就急匆匆地走了,白让我在这里待那么久。”

林思芊听到自己那个纨绔大哥的话,只翻了个白眼,嫌弃地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林光庭听自己妹妹那不屑的语气,便有些不服气了,“我当然有办法了!与其伏低做小的去见宴九这个晚辈,还不如发消息说是商业间谍偷偷安装的,这样谁都沾染不到,反而咱们还是受害者,博一个同情票。你说这办法棒不棒?”

林思芊听完眼睛顿时一亮,但随后怀疑地问:“这个办法真是你想的?不会是别人告诉你的吧?”

她自小就知道自家这位大哥纨绔、不学无术,和聪明更是完全沾不上边。

他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说实话真的很难让人相信。

像是被看穿了一样的林光庭面色有些发窘,却硬着脸皮道:“当、当然了!你少看不起人好不好!你大哥比你多吃几年的饭可不是白吃的!”

说着就扬着下巴,强装嘚瑟的往门外走去。

其实林光庭说完也就不把这事儿放心上了,但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林思芊觉得自家大哥说的有道理,商业间谍这个借口既可以完美推卸责任,同时他们还能以受害人的姿态。

就像宴九这样,瞧瞧她现在多被人捧着啊!

越想她越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于是马上下楼去找公关部的人,命令道:“去发消息,就说这房间的摄像头是有商业间谍安装了。”

公关部的人听到后便说道:“这要告诉林总,得到林总同意我们才能……”

可林思芊哪里等得及,事关自己,只想尽早解决,于是呵斥道:“废什么话!我让你发,你就赶紧发!”

那手下的人听到后,碍于她是老总的女儿,忙不迭地点头,马上把消息散了出去。

结果这一发出去,事情并没有林思芊预料中所想的那般好。

反而情况变糟了起来!

029 林氏完了

当天晚上林氏的官方微博上就看见网友一片嘲讽。

显然林氏前后反复地申明并没有被这些聪明的网友所信服。

公关部的人急忙打电话给林项,但林项并没有接电话。

只因为他下午去宴氏的时候被宴氏拒之门外,气得头晕不已,被送去医院躺了一晚上。

结果早上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刚回到办公室,结果就收到了一份来自fǎ yuàn的通知单。

这通知单让他觉得倍感莫名。

等拆开一看,发现竟然是那些曾经在林氏入住过的上流高层们联名将林氏告上了fǎ yuàn。

林项这下就更不明白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被联名上告呢?

一点征兆都没有。

而且这里面好多都和林氏交好的公司。

林项看到最后目光落在了最后一行字上:商业泄露。

因此他立刻打电话让自己的秘书进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么多公司会联名上告林氏?还说什么商业泄露?”

“这个……”秘书很是为难地看了一眼自家老总,然后把昨天的事情解释了一番。

林项一听,立刻打开电脑,看了一番。

结果看到一片骂声和讥讽声,顿时心里那股火气就翻涌了上来,当即头又疼了起来。

“发这个消息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居然用商业间谍这种愚蠢的借口!

简直是在找死!

如果真有人要盗取商业机密,大部分都会选择安放在目标人物的住所或者是办公室才对。

怎么会选择这种人来人往的酒店房间?

反倒是他们林氏,作为酒店的经营者,这些消息一旦汇聚,必然就会成为最大的受益人。

那些曾经入住过林氏酒店的那些高层们当然会怀疑了!

酒店安装摄像头,说小了只是侵害,说大了就是偷盗商业机密!

那可是要坐牢的!

越想林项的火气越就大,结果还听到自己的秘书说:“是林小姐让公关部的人不要说,还让他们马上去办。”

他气得当即怒声吼道:“去把这个蠢货给我叫来,马上叫过来!”

秘书见自己的老板这样生气,也不敢浪费时间,连忙出去叫人。

林思芊此时正在林光庭的副总办公室里皱着眉看着微博上那些留言,一听到秘书说自己的父亲要召见自己,便心头一惊。

当即带着自家大哥一起去了办公室。

刚进办公室,林思芊弱弱地喊道:“爸……”

结果就听到林项一声怒喝:“你看看你自己干得好事!谁让你用商业间谍这个借口的?谁让你擅自发布消息的!你是嫌自己祸闯得不够大是吧?非要气死我,你才高兴是吧!”

林思芊吓得有些瑟瑟发抖了起来,“我……我不知道啊,我只是想着快点把事情结束,这个主意……这个主意是大哥说的!”

跟着一起进来的林光庭连忙说道:“喂喂喂!我可没有让你发布消息啊,我只是提这个意见而已,是你自己擅自做主的。”

林思芊看自家大哥不仅不帮忙,还把自己摘了个干净,当即瞪了他一眼。

“是我自己的主意,但是我只是觉得如果说用商业间谍的话,我们也能和宴九一样,可以当做受害方,还能把事情撇干净。”

“人家当受害方,你就也要当受害方了?你有没有脑子!我们和她能一样吗?!”林项情绪激动地怒声斥责完后,立刻对自己的秘书说道:“马上发消息!就说……就说微博的账号被盗窃了,这是有人故意生事的!”

秘书忙不迭地点头去办林项交代地事,只是刚出门他就接到了一个电话,随后神情惶恐地跌进了办公室内,连门都顾不及敲,就说:“林总,警察来了!”

林项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什么?”

秘书说:“警察说,他们接到报案,说我们有盗窃商业机密!要请您……去喝杯茶。”

林项顿时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他连忙稳住自己,深吸了口气,说道:“马上发消息出去,说账号被盗了,昨天的申明根本是子虚乌有!还有,把监控还有这套房间的私用证明全都交出来。”

但话才刚说完,林思芊就马上拒绝:“不行!这样的话,不就证明是我送她去大哥的房间?那到时候我不就完了?”

随后旁边的林光庭也立刻附和:“是啊,爸!我的房间里有监控这件事要是曝光了,那我岂不是也完了。”

林项听自己这一双儿女事到临头只顾自己,气得不仅头疼,就连心口也疼了起来。

他喘着粗气,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那你们要看整个林氏都毁于一旦,看着我这么大年纪去坐牢吗?!知不知道商业盗窃一旦确定下来,不仅你们,连带着我和林氏都会毁于一旦!我告诉你们,自己犯下的蠢事,你们自己去解决!不要把林氏牵扯在其中!”

说完之后,他阴沉着一张脸就此离开了办公室。

林思芊苍白着一张脸直接跌坐在了沙发上。

她知道林项这话是不再打算保他们了。

这也就意味着,事情暴露后自己的下场肯定和最近臭名昭著的宴亦陌一样!

瞬间,林思芊愤恨不已地对身边的人怒声责怪道:“都是你!看你出得都是什么馊主意!”

林光庭这时候也很不爽地还击,“这能怪我吗!还不是你自己急匆匆地想表现,背着我和爸擅自做决定!现在连我都拖下水了!本来这事儿就和我没什么关系!”

原本还关系不错的两兄妹立刻吵了起来。

可再吵,该来的还是会来。

隔天早上林思芊就被带去了警察局做调查。

原本以为这事也就这样了。

结果,还真有人透过视频发现那房间的摆设发现那是林家大少的套房。

这位林家大少出了名的喜欢玩儿女人,他的私人套房里有这种东西,那这一切可就变得有些香艳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氏因为沾上了宴氏的霉运,那群和林大少有过一夜风流的女人们竟然齐齐将林光庭给告了。

这下,林光庭也不可幸免的被警察给带去了警察局。

事情一出,不仅公司里面,就连外界的吃瓜群众们也炸开了锅!

林氏一家三口竟然全都给去警局几日游,这得是什么天大的霉运,才能让他们沾上。

一时间所有人对林氏都讳莫如深了起来。

经过连夜的审讯过后,警局那边发出了公告,经过嫌疑人的交代,原来那房间真是私人套房,专门给林大少休息的。

而之所以宴九会进去是林家的二小姐把人送进去的,说是给她找个房间换衣服。

只是大哥房间里有摄像机,妹妹把一个女人送进去……

这事儿怎么看怎么都感觉是兄妹合谋要算计宴九的样子。

民众们本就对于这两兄妹所作所为很是厌恶,结果算计的还是现如今名声如此之高的宴九,那简直就是自找死路。

林氏的声誉顿时一落千丈了下来。

而在各路讨伐声中宴氏却没有任何的发声。

明明大大小姐被害成这样,可她却并没有在这关头对林氏做出什么事。

这让民众们纷纷替宴九打抱不平,但同时看她不趁火打劫,踩林氏一脚,又觉得这位大小姐为人光明磊落。

顿时又博了众人们一番好感。

但事实上,这些事和宴九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呢。

030 是喜欢吗?

坐在办公室里的宴九正打着电话。

“恭喜林先生得偿所愿。”

电话那头被称呼为林先生的男人言语中透着笑意,“谢谢。”

宴九靠在椅背上,“我相信林总会很快让你回公司帮他打理公事。”

“借你吉言。以后宴氏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我一定竭力帮忙。”

“多谢,林先生。”

简短的通话结束,傅司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茶水,递给了她。

“聊完了?”

“嗯,聊完了。”宴九接过水杯,喝了一口,仰着头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林家还有个不得宠的私生子的?”

傅司站在她身边,“宴氏所有的合作者都要调查清楚,防止出现问题后太过被动。”

宴九扬了扬眉。

太被动?

明明就是想查人家老底,拿捏住人家而已,竟然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不过也幸好是查到了这件事,她才能把手伸得那么长,利用这位不得宠的私生子将林氏好好地玩儿了一把。

网上所有人都认为她宴九大义凌然,不做背后插人一刀的事,但实际上她小气、睚眦必报的很。

特别是林思芊敢让她当众tuo yi服出丑这种恶劣举动,她就不会放过这女人!

这一世啊,她绝对不会委屈了自己。

每一个胆敢对她下手的,她都不会留!

所以当她在前段时间从傅司这里得知林项有一个叫林璟的私生子时候,她突然心生一计!

反正傅司当时也说过,想要让自己更稳固,林氏是个不错的助力。

但她看不上林思芊和林光庭那对蠢货兄妹,也对那位有私生子的老总不喜,反倒是那位私生子,听傅司说还算是能干。

就是可惜不得宠,所以在公司一直处于被打压的份。

于是宴九就想着索性趁着这个机会把林璟推上去,只要他上了位,自己这边就有了林氏的助力,两者互惠互利不说,还能让宴敏远这边却失了林项的支持,如同断了一臂。

这可是一笔只赚不赔的买卖。

因此,她在背后默默地操控着林氏这一出戏码。

至于那个商业间谍的理由,自然也是她借着林璟的手传递给那个纨绔大少,否则就凭那个蠢货怎么可能相处这么绝妙的点子呢。

只要那蠢货一发布出来,都不需要她多做什么,那些曾经入住过的各个公司的高层们就不会放过林氏!

到时候警察们一个个上门,林氏的股价必然会一跌再跌。

那两兄妹是不可能把股票回升的,林项年纪那么大,一个人又撑不过来,那么自然而然的林璟的契机就出现了。

一想到林氏这个助力,她的心情就越发的好了起来。

随后就将抽屉里的一个盒子递给了傅司,“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傅司不解地问。

宴九笑了笑,“衣服。”

傅司:“……”

“这套很适合你,试试吧,我的眼光很好的。”

宴九那哄孩子地口吻又出现了,不过这回傅司倒是没多拒绝,“多谢副总。”

他拿着那个盒子退出了办公室后,口袋里一阵手机震动。

傅司接起电话,就听到刚刚才出现在宴九电话里地声音再次出现了,“我已经和你的大小姐打过电话了。”

“嗯,我知道。”傅司看了一眼身后的办公室门,然后脚步不停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电话那头的林璟哼笑道:“我说,你这是发什么疯,怎么突然间把我推到那位大小姐面前?不是说好了,要再等等,到时候给老头子一击,顺便把你也拉上位吗?这下功劳全成你们家大小姐的,你甘心?”

傅司不答反问地道:“让你提前上位不好吗?”

“好是好,但是你要怎么办?说好咱两合作,现在变成和大小姐合作,你确定她靠谱?”

傅司:“靠谱。”

林璟听到他这般肯定,嗤了一声,随口就说:“你倒是挺相信这位大小姐,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傅司神情微怔,继而沉着声说道:“不要乱说,我只是按照董事长吩咐,协助大小姐。”

林璟哼笑了一声,“只是协助?那你这协助的代价也太大了吧。别忘了,你这份合作可是用来打击徐清的。”

傅司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声音平静:“徐清已经死了,对我已经没有任何的威胁。”

“所以你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你家大小姐?”林璟笑着又把话题转到了宴九身上,“不过,这个大小姐的确有几分能力,而且人也长得很漂亮,那天的视频我可是特意去看过了,那身材……”

他才夸到一半,傅司就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句,“别动不该动的心思。”

这护人的样子让林璟不禁玩味儿了起来,“不是吧?你真的假的?我记得你被宴家老头派过去是去监视她的,怎么着,还管男欢女爱这一类啊?”

面对他的调侃,傅司只是回答:“总之,你别打她的主意。”

林璟啧啧了两声,说道:“你自己听听这话,像是一个保镖说的话么?倒像是男朋友说的话。”

傅司:“……”

正开口反驳,却又听到林璟说:“我得提醒你啊,别随便陷进去。先不提你背叛旧主,到时候宴国怀不放过你。就说那位大小姐,她会真的相信你吗?她看上去可不太像是那种为爱冲昏头脑的女人,你这样监视,她未尝不知道。你别到最后深情错付了。”

傅司在听到他的这番提醒,心里莫名地烦躁,以至于就连语气也就此沉冷了下来,“你有空考虑这些,不如想想怎么上位。”

林璟笑叹了一声,“我等这一天等那么久,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就是你这泡妞之路……”

话还未完,傅司就已经挂断了他的电话。

办公室里沉浸归于安静。

明亮的光从窗外倾洒进来,背光而坐的他分辨不出他脸上的情绪。

深情错付……

不知为何这四个字像是烙印一般刻在了他脑海中。

同时,一种微妙的情绪在他的胸腔里不断的翻涌。

031 挑衅对方

林璟的速度很快,才半个月的时间就上了位。

而且巧合地是,林项在这半个月内不知道是因为股价的问题,还是因为那两兄妹的丑闻气到了,频频被送入医院。

那两兄妹不顶事,林项又进医院,公司的重担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这位私生子的头上。

林璟大刀阔斧的做了一系列地制度改变,和当初宴九上位时的轰烈简直不相上下。

宴九不是傻子,她冷眼旁观地看完了他整套动作后,心里已经多少清楚了。

只怕这位私生子是隐藏多年,有备而来,否则不可能只用半个月就能做得如此稳当。

看来,自己这回是找了个一个聪明的合作人。

宴九看到林氏逐渐稳定下来,就不再把注意力放在那边了。

这段时间沉船的bào zhà后续已经全部意yi jiě决,傅司也在她身边一直辅助打理着,可以说公司的大权完全在她的手里。

但即使这样,傅司发现宴九始终没有松懈过。

每天依旧不断的开会,处理公司各项事务,那繁忙的程度只比之前更甚。

当她开完下午最后一场会,回到办公室里,揉着眉心靠坐在沙发上时,傅司终于忍不住提醒道:“副总,您已经做的很好了,没必要这么拼。”

宴九轻笑了一声,“不拼怎么行,虽说公司稳定了,但是到底我根基不深。”

傅司看她这样,犹豫了一下后,才说道:“宴总那边还在僵持着,估计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你可以慢慢来。”

其实这话原本是不应该和宴九说的。

因为宴九现在还没有得到宴国怀的允许继续深入下去。

但傅司看她这样没日没夜的拼,到底还是透露了一些给她。

结果却不想这一句话让宴九猛地睁开眼,“还僵持着?”

傅司点头:“是的。”

宴九斟酌了一番,没有问宴敏远是去干什么,而是很有分寸地问:“谈判到关键期?”

傅司再次点头,“是的。”

宴九得到了这个消息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缓缓勾起了笑,突然转了话题,“最近宴亦陌在执罚堂好吗?”

傅司皱眉,显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话题会这么快的转换到宴亦陌身上。

距离宴亦陌被关已经有足足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宴九可从来没过问过关于她的任何只字片语。

怎么现在却问起来了?

虽然不理解,但他还是如实回答:“董事长要求她罚跪,每天要跪满八个小时。”

宴九扬了扬眉,“才八个小时?”

到底是从小养到大的女儿,宴国怀看来还是留情的啊。

但随后就听到傅司补充了一句:“是跪在铁链上。”

宴九顿时笑了,“嗯,是我爸的作风。”

一个薄冷的无情男人。

跪八个小时的铁链,只怕那双腿不废也是要残了。

随后就听到她又继续道:“该把她放出来了吧?风头都过去那么久了。”

傅司回道:“已经放出来几天了,一直住院治疗,应该今天回来。”

宴九哦了一声,笑得意味深长,“那我们今天早点回家。”

傅司看她那笑容,最后点了点头。

……

只是说来也巧,傅司才刚把车子开进老宅,就看见庭院里也有一辆刚熄火的车。

宴九透过车窗就看到孙舒秀先下了车,紧接着两名女保镖抬着宴亦陌从车里出来,然后放置在轮椅上。

看来这一个月的罚跪真的是让她的腿受到不小的伤害。

宴九正准备下车,结果就见傅司竟然熄火下了车,绕过车头,替她开了车门。

她面带惊讶:“你不回去?”

以往傅司大部分都是把她送到老宅门口就会开车离去,除非是有事情汇报,但今天的工作内容好像没什么让他汇报的吧?

而且宴国怀好像也不在家吧?

但傅司却嗯了一声,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宴九还没来得及出声询问,就听到一声尖厉的声音响起,“jiàn rén——!”

宴亦陌激动得红着眼,自己转着轮椅就冲了过来。

傅司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挡在了宴九的面前。

宴亦陌看到之后,怒不可遏地道:“傅四,你为什么要护着她?!你给我让开,让开!”

但很可惜,傅司依旧稳稳当当地挡在宴九的面前,对宴亦陌很是恭敬地道:“抱歉三小姐,我的职责就是保护大小姐的安危,这是董事长的命令。”

宴亦陌一听到董事长三个字,顿时气结不已,“你……”

但话还未完,就在这时候傅司身后的宴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别说她现在一个残废没办法对我做什么,就算四肢健全,她也没什么办法伤害我。”

说着,就将目光移转移到了不远处的孙舒秀身上,“对吧,夫人?”

孙舒秀神色一僵,立刻快步走到宴亦陌身边,压着声音斥道:“才回来,别胡闹。”

“妈!”

宴亦陌不明白,为什么孙舒秀好像对宴九特别忌惮?

上次宴九一句话,自己的母亲就脸色大变。

这次也是一样。

她到底在怕宴九什么?

自己女儿现在都成这样了,医生甚至还说她这双腿最起码要复建半年才可以重新站起来!

半年!

也就意味着她要坐轮椅坐半年!

就凭这一点,孙舒秀作为自己的母亲就应该冲上去替自己扇宴九一个耳光才对!

可结果,她的母亲不但没有任何动作,还推着自己的轮椅打算回去。

她不甘心,不甘心!

宴亦陌死死扣住轮椅,恨毒了一般地再次咒骂:“jiàn rén,你不得好死!”

站在那里的傅司顿时拧紧了眉头。

正要出口,却被宴九率先开口道:“论贱,我可比不上你们母女。”

宴亦陌一听,霍地转过头,那架势恨不能咬死她,“你说什么!”

“亦陌!”孙舒秀连忙呵斥了一声,继而对宴九说道:“大小姐,亦陌已经得到了惩罚,也请你嘴下饶人,好歹是姐妹一场。”

宴九笑了一声,“姐妹?我妈只生了我一个,我哪来的妹妹啊。”

宴亦陌气得撑着扶手就要起来,恨不能去挠人。

可立刻就被孙舒秀给压了下去。

宴亦陌又气又恨,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着她,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利箭一般。

宴九不仅无视,还主动微微弯下腰,挑衅一笑:“这么听你妈的话啊?可是你妈这一个月可从来没有在爸爸面前提起过你一个字啊,就完全把你当死了一样。”

这段时间孙舒秀一直在家里低眉顺眼,只字不提关于任何宴亦陌的消息,连执罚堂都没有去过,就好像完全没有这个女儿一样。

她相信,宴亦陌肯定是知道,并且介意的。

果然,就看到宴亦陌手猛地握紧。

而孙舒秀更是脸色一变,厉声道:“宴九!你不要挑拨离间!”

宴九耸了耸肩,“我说错了吗?但凡你求情,你女儿不可能被关上一个月这么久。”

孙舒秀脸色铁青,却又不得压着火气,对宴亦陌说:“我们走!”

可才转身,就听到宴九一句挑衅的感叹从身后响起,“宴亦陌,我真为你悲哀。”

宴亦陌到底没有孙舒秀那么能忍,生生用手握停了轮椅。

随后就看见她用一种仇恨到极点的目光望着宴九,讥冷的到:“悲哀?我才不需要你来替我悲哀!比起我,你更悲哀,我还有母亲和哥哥,你呢?你有什么?一个精神失常到自残的妈,一个把你从小就放弃的爸吗?”

这些话可谓是字字扎心。

就连傅司都不得不皱着眉,目光带着几分担忧地看向宴九。

但宴九脸上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反而笑了起来,“我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才本身就没有任何的期盼。但是你呢,相信别人,却又被别人放弃,多可怜。”

孙舒秀忍不住了,正要说话:“宴九!我自问对你……”

但马上就被宴九立刻打断:“宴亦陌,长点脑子吧。你妈心里到底把你放在什么位置,你自己心里没点数?我这可是为你好啊。”

孙舒秀听到她如此正大光明的挑拨,终于rěn wu kě rěn,“亦陌,不要听她乱说!我们走!”

说完就推着轮椅快步进了老宅。

032 逼他回来

宴九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

傅司对此不由得低声问道:“你……还好吗?”

刚才宴亦陌那番话实在太狠,每一个字都几乎扎进了宴九的血肉之中。

他有些担心。

但宴九却淡淡一笑,“你觉得我不好?”

那一双清澈的眼眸里明亮而又薄冷,不见丝毫的哀伤。

的确不像是不好的样子。

傅司深深地望着眼前的人,在确定她真的没有任何的问题后,才问道:“你为什么要故意激怒她?”

刚才虽然是宴亦陌主动骂人,但后面那些挑拨离间的话却是宴九说的。

“因为我想见见我那十年没见的二弟啊。”她笑着回答。

傅司皱眉,见宴敏远?

她不是刚才下午才说自己根基不稳,要趁着宴敏远不在要多努力吗?

怎么突然间改变主意,要让宴敏远回来?

宴九像是看出他的不解,嘴角勾起深意地一抹笑:“你不是说他在关键的时刻么?如果在僵持了这么久,最后他还铩羽而归,你说他得多让爸爸失望啊。”

关键是,她说不定还能插上手,接触宴氏那些私底下的那些生意。

“所以你想利用三小姐,让宴总回来?”傅司皱了皱眉,“这不太可能,宴总很注重这次的合作。”

“是吗?”宴九浅笑着道:“但我相信,宴亦陌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孙舒秀为了儿子大业能忍下一切,包括女儿的一双腿。

可不代表宴亦陌能为了她亲爱的哥哥忍到把自己的腿当成牺牲品。

特别是还知道自己的母亲如此偏心之后,就更不可能会让宴敏远在国外安稳了。

只有宴敏远回来,这局才正式开始。

“我爸今天要很晚回来,你真的要等?”宴九看他站在自己身边,随口问了一句。

却见傅司淡淡应答:“不了,我还有其他的事。”

宴九挑眉,既然有事还特意下车,是怕她一对二吃亏?

啧,这个保镖当得还挺尽职尽责的。

“那路上小心。”她说。

“嗯。”

……

夜色渐深。

宴亦陌好不容易在佣人的帮助下总算是洗了个澡。

她躺在床上,看着替自己擦药的孙舒秀,脑海中不禁回响起了宴九说,你妈完全把你当死了一样……

这话让她实在不得不计较起来。

要知道这整整一个月她每天都在期盼着母亲能够把她提前带出这个鬼地方。

但结果却被告知,自己的母亲全当自己死了一样。

这让她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于是,她突然开口:“妈,我想让哥回来。”

结果,孙舒秀断然拒绝道:“不行!你哥现在在关键期,要是在这个时候回来,那就前功尽弃了。”

她知道肯定是宴九那贱丫头的挑拨离间才会让自己的女儿有了这种想法,所以劝道:“你不要听宴九那个贱丫头胡说,她是在挑拨离间!”

宴亦陌嗯了一声,

“嗯,我知道。”

然后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孙舒秀看她不吵不闹的,难得听话,以为是累了,擦了药就离开了。

门被再次关上。

屋内房间里寂静一片。

看着自己那一双不能动弹的腿,她心里那股怨恨就丝丝缕缕的蔓延了出来。

挑拨离间?

如果不是她没有做过,别人又怎么能挑拨!

她知道自己母亲为什么不替自己求情。

无非就是怕引火烧身到她亲爱的哥哥身上,所以才这样忍着。

她怕哥哥一听到消息就会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从小到大她母亲和哥哥之间的感情比自己的就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永远都是哥哥的垫脚石!

到关键时刻,母亲总是毫不犹豫站在哥哥面前,而不是她的面前!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亲爱的哥哥也处处防着她!

比如这次的合作,说是带她去出差,可真到了地方后就给了一张卡,让她出去玩儿,半点都没有碰到那份合约。

一想到这里,宴亦陌眼里就迸发出了一抹强烈地恨意。

当即她就拿出了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几下,被接通了。

她立刻喊了一声,“哥。”

电话那头的宴敏远似乎情绪不错,笑着问道:“怎么了?听说妈让你回去了?”

宴亦陌心里冷冷一笑,但语气里格外的凝重:“哥,出大事了。”

宴敏远扬着音调哦了一声,“什么大事?”

显然对于自家妹妹的那件大事很不在意。

“宴九回来了,而且爸爸让她进了公司,现在公司的大权已经落在她手上了。”

宴亦陌这话一出,电话那头的人声音顿时变了,“宴九?她不是被爸逐出家门了吗?”

“不知道,反正你尽快回来吧。我本来回来是想替你挡一阵子,结果被她废了两条腿。”

宴亦陌一副好妹妹的人设。

果然让宴敏远一惊,“什么?!”

宴亦陌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哥,医生说我这双腿最起码半年才能重新站起来,而且要好好复建,否则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宴敏远语气微沉,“这到底怎么回事!”

“反正我只能告诉你,你尽早回来,否则公司就彻底落到宴九的手上了。”

宴亦陌不敢多说,就怕宴敏远会发现自己心里那些想法。

“可是我现在谈判还处于僵持状态。”电话那头的宴敏远沉默了片刻后才说。

宴亦陌听出他的试探,就哦了一声:“那我也没有办法了。不过你自己抓紧时间。妈这段时间被她快欺负死了,就指望你回来替她撑腰了。”

她把话题扯到了孙舒秀的身上,宴敏远不出意外的态度有了变化,“她连妈都敢动?爸呢?他不说话吗?”

宴亦陌故作无奈,“咱爸看见大权都落她手里了,还能说什么?现在咱妈看见她都得给她让道了。”

宴敏远立刻勃然大怒了起来,“混账!她宴九算什么东西,十年前被丢出宴家,现如今回来了就敢动咱妈?简直不知死活!”

宴亦陌看自己的目的达到,就连忙说道:“哥,我都是偷偷告诉你的,你别告诉咱妈,不然她又要怪我多嘴了。”

“放心,我知道。我马上订机票回来!”

宴敏远一改刚才的态度,让电话这头的宴亦陌嘴角扬了起来,“嗯!你要回家,妈肯定高兴死了!我也不怕没人给我撑腰了。”

那言语中好像真的对于宴敏远的归来有多高兴一般。

可等到挂断了电话,她脸上的笑就冷了下来。

她不好过,又怎么会让宴敏远好过!

不管怎么样,她这次可是为了宴敏远回来的,结果现在变成这样,他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作为哥哥,他怎么着也要为自己的妹妹出口气吧!

033 有你不怕

两天后的清晨,老宅里的人还没有完全起床,宴敏远就已经风尘仆仆地拎着行李箱回来。

孙舒秀向来要伺候宴国怀的早餐,所以一直都起得很早,结果刚下楼就看到宴敏远,顿时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回来了?难道你事情办完了?”

宴敏远没有马上回答。

孙舒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那边的事情没有结束,立刻皱眉,“你没办完回来干什么?”

“我听说宴九回来了?”

听到这话,孙舒秀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是不是你妹妹向你告状了?这个死丫头!我就知道她沉不住气,被人挑拨离间几句,就脑子里不知道胡思乱想些什么!”

宴敏远连忙回答:“妈,不全是亦陌的原因。还有我那边的确是有点问题,需要回来和爸好好商量一下。”

他的安抚让孙舒秀有些怀疑,“真的?”

宴敏远皱着眉,点头,“是啊,合作谈不下来,我想听听爸的意见。”

他没那么蠢,真的会因为宴亦陌一个电话就马上坐飞机回来。

只是在综合考量下,他才决定回来的。

“怎么会谈不下来?那边的要求很过分吗?”孙舒秀有些着急了起来。

这个合约她听宴国怀偶尔提及过,说非常重要。

就是因为重要,所以她才迟迟不敢打电话去惊动宴敏远,至此才会让公司的大权落在了宴九的手上。

如果现在宴敏远没拿下的话,那可就亏大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宴九那死丫头肯定也会蠢蠢欲动!

这是绝对不行的!

“说不上过分,只是对方玩儿的太大,我想要保守点而已。”宴敏远看出孙舒秀的焦急和不安,笑着安抚了一句。

孙舒秀才稍稍放心了下来,“哦,那你要和你爸好好聊聊。”

宴敏远没有回答,而是细细地看了一番孙舒秀,问:“亦陌说这段时间您受欺负了?”

提及到这件事,孙舒秀叹了一声,摇头,“我倒是没什么,就是宴九把你妹妹那双腿给弄残废了。”

宴敏远皱眉,“真残了?”

他一直以为是宴亦陌想要让他回来,所以故意夸张的说。

“得坐轮椅半年,然后开始复建一年,不然的话就真站不起来了。”

到底是亲生女儿,说到这里言语里透露出的是满满的心痛和愤恨。

宴敏远很是不解地皱眉,“那爸就没有什么反应吗?”

他才不相信爸会无动于衷地看宴九欺负宴亦陌。

结果却听孙舒秀说:“处罚你妹妹的就是你爸。”

“什么?!”宴敏远神色一变,显然有些不太可思议。

孙舒秀再次叹息了一声,“这件事说来话长,总之你不要在你爸面前提及这件事,免得惹他不高兴。”

话音刚落,楼梯上有了响动。

宴敏远抬头一看,就见楼梯口宴九穿戴整齐地站在那里。

初冬的阳光透过小窗照进来,薄薄的一层暖光镀在她地身上,让人有些恍惚。

对方看见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笑着主动打招呼道:“二弟回来了啊。”

那份自来熟地样子就好像一直住在家里一般,从未离开。

宴敏远到底比宴亦陌要成熟的多,在深看了宴九几秒后,嘴角渐渐扬起,带着笑意地道:“大姐,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自从那年她被偷偷送走过,她和这位仅仅相差半岁的弟弟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对此,宴九也笑着,“还不错,多谢二弟关心。”

“听说这段时间宴氏都是你在打理,辛苦了。”

“公司是宴家的,我身为宴家人,这是理所应当的,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大姐说的是。”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看似客套了一番,却话里话外都带着深意。

直到宴亦陌被人抬下来,惊讶地喊了一声,“哥?你真的回来了?”

就此打断了他们之间涌动的暗潮。

宴敏远看宴亦陌真的坐在轮椅上,才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如同废人一般,眼底不禁掠过一抹冷意。

这笔账是一定要算的!

“我家妹妹亲自打电话,我怎么能不回来呢?”此时,他的脸上带着笑,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宴亦陌心里却莫名的心虚。

她总觉得自家哥哥是知道了什么,故意这样说。

不过,无所谓了。

反正只要把人弄回来,她就赢了。

“我……我只是想你嘛……”她弱弱解释了一句,随后生硬的就转移话题,“哥,你刚站在这里干什么呢!怎么都不来我房间看我!”

宴敏远笑着回答:“我和大姐说话呢。”

宴亦陌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宴九。

只见她穿着一身藏蓝色的羊绒大衣,衬得肤若凝脂般白皙细腻,心里那股怨恨就愈发地明显了起来。

“你和她说个什么劲儿啊,她就是个贱……”

“亦陌。”宴敏远突然一声低声厉呵,接着再次哄着道:“身体不舒服就好好在家休息两天,知道了吗?”

“哥!”宴亦陌还是不甘心。

但被宴敏远无声地一记眼神给吓住了。

气氛顿时有些冷场。

好在这时候宴国怀下楼。

宴敏远连忙上前喊了一声,“爸,我回来了。”

宴国怀瞥了他一眼,然后嗯了一声,“既然回来了,那就一起吃个早餐。”

“好啊,我也正好饿了,那就陪爸吃个饭。”

孙舒秀立刻说道:“那我让他们多做一点,你在外面辛苦了那么久,一定没吃好。”

“那就麻烦妈了。”

这一家其乐融融的景象让宴九嘴角的笑渐深了几分。

到底是亲兄妹啊,刚回来的做派一模一样,都喜欢在她面前演阖家团圆的戏码,来证明她是个外人。

殊不知,她根本就不在乎!

她从小就是在部队长大,对于宴家的感情本身就很淡漠,之所以处处受制于人,无非是担心自己的亲生母亲而已。

现如今再重生,更是对他们这些互动无动于衷了。

甚至冷眼看着的时候还会感觉到一丝可笑。

一顿早餐结束,宴九就出门了。

坐在傅司的车内,她也没废话,就直接问道:“宴敏远那份合作谈下来了吗?”

她知道宴敏远回来,傅司作为宴国怀的人肯定在第一时间知道。

而傅司也没有隐瞒,“没有。”

宴九想了下,又问:“你觉得他能拿下的可能性多大?”

傅司沉默了。

宴九以为这话让他为难了,便说道:“不能说的话,就当我没……”

问字还没说完,就听到他回答:“很难。”

宴九听到这话,顿时放下心来了。

傅司透过后视镜看到宴九那带着笑容,提醒道:“这些生意并不好插手,其实你只要拿捏住宴氏,就足够了。”

宴九睨看了他一眼,红唇轻勾,“你是想让我和宴敏远各自半壁江山?他掌黑,我掌白?”

傅司没否认地说:“这样比较安全。”

宴九顿时笑了,“安全?自古以来上位之路从来没有安全这一说。更何况,宴敏远能忍下我从他手里生生夺走一半的权?”

傅司说:“你有那个能力。”

经历了这两个月,他看得出来,论魄力,论能力,论谋算,宴九丝毫不输给宴敏远。

唯一输的,可能就是根基不稳。

但这只是时间问题,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宴氏的大权她一定能拿捏的稳稳当当。

到时候宴敏远再不能忍,也只能忍。

可宴九却道:“就算有,我也不愿意。我不喜欢和人共享。不管是东西,还是人。”

说完,她眉眼深深地望着后视镜里的那个人。

傅司一愣,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默了半晌后再次提醒,“真的很危险。”

“利益本来就是和危险共存的。”宴九无谓一笑,“更何况我有你,怕什么。”

“……”

就这么一句瞬间让傅司再也无话了。

034 故意为难

在公司里开会看文件忙碌了一天,下班回来之后就看老宅里的佣人们来来去去,忙碌地不得了。

再一看餐桌上,满满当当,如同过年一般丰富。

“瞧这架势,今晚又是一顿无聊冗长的晚饭了。”宴九对着一同进来准备去书房汇报的傅司感叹了一声。

傅司看着眼前的场景,脑海中不由得想起那次宴亦陌回来时那副阖家欢乐的样子。

顿时眉头蹙了起来。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让她躲开这顿饭。

“行了,你去汇报吧,我中午没吃,先去吃点垫几口。”宴九没注意到他的神情,说了一句后就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傅司看她坐在那里一个人安静地进食,没一会儿被管家看到了,提醒了之后,才离开了大厅。

宴九就这样一个人专心致志地吃着热气腾腾的鸡汤面。

劲道的面条,和鲜香的鸡汤,在寒冷的冬季显得格外的美味。

只是这碗面还没吃完,倒胃口的人就来了。

“真没规矩!”

只见宴亦陌被人推着轮椅进了餐厅,看到宴九后,原本那番虚伪的客套早已随着她的腿烟消云散了。

宴九只当听不见。

宴亦陌看她不为所动,存心想刺她,又说了一句:“果然是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

宴九手一顿,正开口,就见孙舒秀从餐厅外走了进来。

“你爸和你弟弟还在聊事,说不用让我们等吃饭了。”

宴亦陌听了,不禁皱眉嘟囔,“爸也真是的,这都抓着哥哥聊了一下午了,怎么还没聊完啊。”但随后一看到宴九,又立刻故意得意道:“不过这也说明爸爸看重哥哥。”

“你爸当然看重你哥了,不然也不会放心把这么重要的合作交给你哥。”提及到自己的儿子,孙舒秀的言语中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而此时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宴九吃完了最后一点面条就打算直接离席了。

宴亦陌看她这样,忍不住冷哼一声,指桑骂槐地说道:“有些人啊,最好有点自知之明!”

刚说完,就见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小姐,老爷让您去书房一次,说有事要和你商量。”

瞬间气氛诡异安静下来了。

宴九瞥了一眼宴亦陌那脸色,笑了,“知道了。”

等管家一走,宴九才像是自我感叹地说:“的确,有些人是应该有点自知之明。”

这下,刚还得意的宴亦陌脸色别提多扭曲了。

宴九目不斜视地径直离开了餐厅,上楼进了书房。

屋内傅司和宴敏远都坐在那里。

宴九喊了一声,“爸。”

“嗯,坐。”宴国怀等她一落座,也没有废话,直接说道:“让你来是因为你弟弟遇到点难事,我也一时犯了难,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

宴九扬了扬眉。

听她的意见?

宴敏远会把手里的合作拱手让给她来出谋划策?

不太可能吧。

“二弟手上的工作,我怎么能随便指手画脚。”

宴九这话显然是带着戒心的,宴敏远听了当即笑了起来,“大姐别说笑了,我们是一家人,哪有指手画脚这一说,只有互帮互助。”

那话语里亲和的姿态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同一个妈生的亲姐弟。

宴九看他热衷这种戏码,自然也不会驳他的面子,面带微笑地做着姐姐的姿态,说:“既然二弟没意见,那我自然是乐意听上一听了。”

“我们这一次想要和国外的一家公司做点生意,结果那边的人不愿意做小生意,非要加五个点,可这样一来,我们要比原计划要多担百分之二十的风险。”

“所以你现在是不想担风险?”宴九反问道。

宴敏远笑着喝了口茶水,“风险可以想办法,但是现在最主要的是,我们的资金不够。我回来之后收到消息,说林氏那边已经撤资了,公司的资金根本无法周转出来。”

宴九到这个时候才彻底明白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他,“原来叫我上来不是听我意见,是责问我林氏的事啊。”

宴敏远也不见尴尬,脸上依旧带着笑,“大姐这话说的就太严重了,我只是看到公司突然被撤资了,没有流动资金周转,那边没办法交代。”

“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我只要给你钱,你就能担下这个风险,成功把这笔生意完成是吗?”

宴九立刻反将了他一军,让宴敏远有些措手不及。

他愣了下,问:“难道大姐有办法让林氏重新入资?”

不是说林氏和宴九闹崩了吗?

林氏这次元气大伤可都是拜宴九所赐啊。

“一定要林氏吗?其他的公司不可以吗?”宴九微靠在椅背上,语气里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林氏和我们合作多年,说实话,我更放心他们。”宴敏远沉吟了片刻,故作为难地回答。

那样子落在宴九的眼里,真是要多假就有多假。

明明就是想故意为难她。

在别人眼里,林氏是因为宴九的那一同报警才会沦落至此。

现在还让她主动低头去拉投资,这不是主动把脸送上去给别人打么?

宴九心头冷笑,将目光转移到了宴国怀的身上,“那爸爸的意思呢?”

安国怀没有马上说话,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林氏虽然现在已经是林项的儿子做主,但的确比其他的公司更为可靠一些。”

这一句话,宴九基本上已经听懂了他的潜台词。

为此,她不得不提醒:“爸爸,你可别忘了。林思芊对我做过什么,又把宴氏至于什么境地,甚至你的脸面都折损了许多。”

顿时宴国怀的脸色有些微妙了起来。

宴敏远及时插话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一点,不过我们行商的只重利,其他的随时间过去,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宴九看了眼宴国怀,然后无谓地耸了耸肩,“ok,如果爸能忍得下,觉得不重要,那我当然也不会一味抓着不放。”

这话里分明带着故意激人的意味。

宴敏远顿觉不妙,于是立刻说道:“爸,这次我真的争取很久,如果能合作成功,利润不会少。”

坐在那里的宴国怀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环顾了一圈。

屋内安静得只听到钟表走动的滴答声。

沉吟了片刻,才听到他沉肃的声音响起:“阿九,这次的合作很重要。”

这句话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宴敏远立刻松了口气。

觉得果然还是利益大于一切。

但宴九却心里冷笑。

重利?

不尽然吧。

宴国怀分明是想引起战争,看他们这对姐弟如何斗个你死我活。

“好吧,爸爸都说重要了,那我自然也没有意见了。”

“既然大姐没意见了,那一切就拜托大姐你了。”宴敏远见缝插针地说。

宴九故作不解地一笑,“拜托我?这话我不太懂,难道你打算让我去说服林氏?”

宴敏远也笑,“现在公司暂时由你说了算,自然也要由你来去说服了。”

宴九轻叩着桌面,思索了一会儿,“我可以去说服林氏,但你怎么着也得和我说点什么吧?总不能我就和林氏的人说一句,我不计较你们私下安装摄像头,弄得宴氏和我爸颜面尽失,所以你们赶紧重新注资吧?这也太丢宴氏的面子了。”

她伺机想要从宴敏远的嘴里套出几句关于那些生意上的事,但对方显然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撬开。

“林氏从来不参与这种合作,所以你完全可以用宴氏明面上那些合作让他们按原来的资金量注资就可以。”

宴九深看了他一眼,笑着应道:“好吧,既然我弟弟这么相信我,那我就努力一下。”

035 浴室一抱

事情全都洽谈完后,宴国怀和宴敏远就下楼去吃东西了。

宴九在看到他们两个人下楼后,径直问向了身边的人,“你怎么看这件事?”

“林璟和你本来就是合作伙伴,我明天就可以和他联系。”傅司回答。

但宴九却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林氏,是宴敏远的生意。”

傅司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说:“他这次是和t国那边的毒枭帕颂谈合作,而且听说有第三方加入,交易的数量非常庞大。”

宴九没想到他会这样坦然地如数告知,嘴角勾起了玩味儿地笑,“你这样随意的把消息给我,不太好吧?”

傅司沉默着没有说话。

宴九见他不开口,也不挑明他现在已经开始逐渐动摇的态度。

“第三方是谁你知道吗?”

“知道,是……”

他话还未说完,宴九突然听到楼梯口宴亦陌的声音,于是下意识地抓住了傅司的手快步往三楼而去。

她的速度很快,宴亦陌才刚到二楼的拐角处,她就把人带推进了房间里。

直到门一被关上,在漆黑的房间里,那轻微的喘息声立刻让她清醒了过来。

“我这样算不算多此一举?”

被抵在墙上的傅司低头看着几乎靠在自己胸口的那个人,以及手掌中那只细嫩的小手,顿时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嗯。”

他这一声音里带着低不可闻地情绪。

宴九此时的注意力还在门外,听到宴亦陌嘀嘀咕咕的咒骂,在黑暗中轻笑了一声,说道:“你暂时还是别出去了。”

傅司迟疑了一下,“这样不太好。”

在漆黑的房间,怀里还有这么一个温软的姑娘,特别是那姑娘说话的时候热气扑在他胸口,让他心里不自觉得多了几分异样地感觉。

宴九听出他微哑地声音,抬头的定定望着他。

在丝毫不见光的环境下,两个人的目光一个交汇。

傅司感觉自己心口如鼓捶。

突然“啪嗒”一声,一室明亮。

刺眼的光线让傅司不由得眯起了眼眸。

“有什么不好?我这里又没违禁东西。你随便找个地方坐会儿,等人走了,你再走。”宴九这时从他身前退了出来,随意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丢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后开玩笑地说:“我记得,上次帮你,你说要给我买东西,结果到现在都没买。这会儿又帮了你一次,那是不是意味着,你又欠我一次?”

傅司适应了光线,下意识地就脱口问:“明天就买,你喜欢什么?”

只是说完之后他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对此,宴九只是笑了下,“我喜欢宴敏远手里的生意。”

说完就进了浴室。

傅司就这样被留在了那里。

他简单地环顾了一圈才发现,原来自己进的是她的卧室。

同时,他发现她的卧室和其他女孩的卧室不太一样。

没有那些粉嫩花哨的东西,而且家具都看上去有些陈旧,摆放在书柜里的全是各种金融管理的书本,还有各种qiāng zhi模型和军事报纸杂志等等。

甚至书桌上还有没有合上的各种工商管理的书。

看得出来,她很用功。

只是唯一奇怪的是,她不是国外学成归来的吗?

为什么还要看这些书?

正奇怪呢,突然就听到浴室里传来了一声低呼。

声音很小,但是非常清楚。

他立刻快步走到了浴室门前,敲了敲,“怎么了?”

里面没有声音。

傅司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大小姐?”

浴室里的安静让他的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直到过了几秒后,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没事,我只是脚抽筋了。”

傅司听到刚才东西摔落的声音,犹豫了下问道:“方便我进来吗?如果不方便,我让家里的佣人来帮你。”

宴九的声音响起,“没什么太大问题,你进来吧。”

听到她这么说,傅司便放心推开了门。

不同于刚才的一室漆黑,明亮的灯光下,她脱得只剩下黑色的背心和短裤。

看上去也算是中规中矩的很。

只是在光线下她圆润的肩头和bái nèn修长的两条腿,刺得他眼睛有些疼。

“能自己起来吗?”傅司尽量声音平稳地问。

他不敢随便上前去搀扶。

宴九双手撑着浴缸的沿,使了几下劲,但还是起不来,“不行,你得扶我一把。”

傅司没有办法,只能上前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那柔软娇小的身体紧搂在怀里,心底深处地那股异样就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他走出了浴室,将宴九放置在了床边。

“可能会有点疼,你……”

他正准备替她把手脚掰直,结果话都没说完,宴九已经出手强制性的把自己的腿掰直了。

那动作干脆利落得完全不像是在对待自己的腿。

真狠。

“我这算不算报应?把宴亦陌弄成这样,老天爷也让我试试不能走路的滋味。”宴九拧着眉,玩笑着揉着腿。

“……你只是缺乏锻炼。”傅司顿了顿,看她有些吃力的动作,“而且宴亦陌是自找的,和你没有关系。”

接着就主动上手替她按摩了起来。

他的力道不轻不重,由下往上的慢慢按压着。

宴九感觉腿上的抽痛感在逐步地缓减下来。

“你手艺挺不错的。”

傅司没什么表情,只是说:“我明天重新给你调整下工作安排,然后再安排一个健身房,你需要好好锻炼。”

“……”

她居然有一天沦落到需要被人说要好好锻炼。

想当初在部队,她为了能多得点功勋往上升,每天的训练强度恨不能直接睡在训练场。

结果现在却被人这样教育。

真是不得不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从离开部队做卧底到现在,好像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

期间她还经历了一次重生。

怎么想怎么觉得奇妙。

“差不多了,你晚上睡觉不要着凉,脚多泡热水。”

这时候傅司已经替她按摩完了,起身时还认真地叮嘱了她一番。

宴九回过神,点头,“谢了。”

等人走了,她活动下腿,确定没有问题后,才重新进了浴室洗了个澡。

这一夜她睡得还算不错。

可苦了某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说,脑子里都是浴室里的那一幕。

索性最后一夜没睡,在书房忙碌了一晚上。

等到了第二天一早去接宴九的时候,就把那份文件交给了她。

宴九坐在车后座,看到文件,有些奇怪,“这是什么?”

傅司回答:“你喜欢的东西。”

宴九愣了下。

想起来昨晚上她说的那句喜欢宴敏远手上的生意。

难不成这份文件是……

她立刻将那份文件打开,仔细一看,果然还真是关于那笔生意的事项。

而且重要的是,这份文件特别详细。

“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她玩笑着道:“会让我误会你打算彻底站我这边的。”

傅司下意识地抬头朝后视镜看,结果发现宴九已经低头在翻看那份文件了。

其实这种不逼迫的点到为止,才是最高明的。

傅司感觉自己在她一点点的边缘性试探里,有些开始在偏离了。

特别是这一次,真的是偏大发了。

不过就是昨晚上那一幕,鬼使神差的他就熬夜通宵将那些资料全都凭记忆重新做了一份出来。

这可是泄露。

在没有宴国怀的明示下,哪怕对方是宴家的人,也算泄露。

而随意泄露,那就是背叛。

背叛,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

然而他心里的那些想法宴九并不知道,她低头翻看着那份文件,直到翻看到第三方人物的那张照片上,她突然脸色一变。

曹峰。

“第三方的合作人叫曹峰?”她问。

“是的。”

宴九不由得缓缓勾起一抹神秘地笑,“这笔生意可真有意思了。先不去公司,去林氏。”

“是。”

036 放逐出国

进了林氏,宴九不可避免的成了所有人目光地聚焦点。

毕竟林氏有前段时间的动荡可全都拜她所赐。

但偏偏这位当事人一副不自知的样子,径直一路进了电梯。

电梯门一关。

众人看到那不断改变的数字,直到顶楼,那神情真是一言难尽的很。

不是吧,居然还有脸来亲自找林总,真的不怕被轰出去吗?

这个问题楼下的人员工想知道,而秘书室里的秘书们却变得很为难。

正当不知道要不要告知的时候,他们的新任总裁林璟竟然亲自开门来迎接。

“宴副总,今天是什么风,竟然把你吹到我这儿来了。”

“咱们是商人,无利不起早,当然是一股钱风把我刮过来了。”

两个人笑着寒暄的模样让一众秘书都惊得下巴掉了下来。

等等!

是她们眼瞎了吗?

为什么明明是仇敌的两个人竟然会变得这么好?

这画风好像有些不太对啊!

在一干人傻眼的表情中,这两位高层就这样笑语晏晏地进了办公室。

一关上门,宴九被请到了会客的小沙发上。

林璟亲自给她泡了杯茶递给了宴九,然后坐在了她的对面,笑着道:“我刚听到宴副总说无利不起早,难不成是要给我送钱了?”

宴九吹了吹杯中漂浮的茶叶,“那这笔钱你有兴趣接吗?”

林璟摊了摊手,“都说是商人了,哪有商人不爱钱的。”

“那就重新注资宴氏吧。”

她的话才刚说完,还没等林璟表态,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撞开。

“砰——”

只见许久不见的林思芊从门外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指着宴九的鼻尖就骂道:“你还有脸来我们林氏?给我马上滚出去!滚出去!快滚——!”

宴九坐在那里,笑得从容淡定,“林小姐这话我有些听不懂,我为什么没脸来林氏?”

林思芊冷笑了一声,“你害的我爸住院,还害得我和我哥进警察局,你说你哪儿那么大的脸!”

宴九耸肩,一脸地无辜,“真奇怪,把他们害成这样的人不是你吗?怎么成我了?如果不是你把我带去你哥哥房间里,企图想要让我当众出丑,又怎么会被我报警,甚至还牵扯出那么多呢?”

被说中的林思芊脸色顿时涨红了起来。

她想到自己做得那些蠢事,又想到自己被关在警察局被各种盘问,甚至最后被放出来被人指指点点的样子,最终歇斯底里的怒喊了起来,“我不管!我不管!是你,就是你!”

那样子完全和泼妇一样。

宴九神情淡淡地对林璟中肯地提醒:“你妹妹的精神好像不太正常了,你应该要找个心理医生。”

林思芊一听,感觉自己气得都快要bào zhà了,“你敢骂我是个疯子?你……你……你给我滚!林璟,把她给我赶出去!”

但坐在对面的林璟并没有任何的动作。

林思芊立刻气急败坏地质问了起来:“林璟,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事实上他听到了,只是不想搭理你而已。”宴九很友好地提醒了一声。

结果惹来了林思芊更大地怒意,“林璟!你怎么回事!我在和你说话,你装什么聋子!你是觉得自己成了林氏的总裁,就可以不听话了是不是?别忘了,你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这么多年,你都活得像条狗一样,而这一现状绝对不会因为你成为总裁就会有任何的改变!”

她当着外人的面,对林璟毫不留情的一阵奚落。

言辞里带着鄙夷和轻蔑,足以可见林璟在坐上这个位置前过得是一个什么样的日子。

宴九知道豪门里无非就是那些事儿。

有的私生子过得比大小姐都好,比如宴敏远兄妹两。

有的私生子则过得如同落水狗一般,比如林璟。

“不好意思,我对林家这些私密事没有兴趣,所以林总我等你电话。”

她说完这番话后就打算起身。

但却被林思芊给挡住了,她脸上的表情因为怒火而变得扭曲,“你别做梦了!他是不可能答应你任何要求,更不会给你打电话的,你死心吧!这个公司是我爸爸的,一切都是我爸爸说了算,他根本没有任何决策权!”

宴九也不和她多废话,只歪着头对林璟玩笑着调侃,“林总,你的权利好像被人质疑咯。”

这回,林璟终于有反应了。

他轻笑了一声,走到办公桌前,把两名保安叫了进来,对他们吩咐:“把二小姐带回去。”

林思芊不可置信地看着林璟,“你说什么?”

她显然还没有感觉到林家已经开始逐渐变天了。

于是,当那两名保安过来抓人的时候,就听到林思芊一声尖叫,“谁敢!我是林家的二小姐,谁敢动我!”

那两名保安一时间有些没有敢动,都纷纷看向了林璟。

倒是宴九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林思芊怒瞪着她,如果不是碍于她身后的那名保镖,自己早就冲上去挠花她的脸了。

她还记得,那个保镖会杀人。

“我笑你天真又单纯啊。”宴九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人,“如果我是你,我早就乖得恨不得自己是空气,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存在了。”

林思芊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可惜,宴九并不回答。

她侧头看向林璟,微笑着说:“今天我来的不是时候,但是我的提议林总可以考虑一下,我等你电话。”

在临走前,她看林思芊还挡在自己的面前,脸上的笑容灿烂了起来,“我想,今天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见林小姐了吧?那么,再也不见了。”

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

林思芊站在原地,完全就不懂什么叫最后一次。

她人就在s市,要想见在宴会上多得是机会,怎么会是最后一次呢?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她一下楼,看到自己的行李全部被保镖们整齐的放在门口,还有一张前往国外的机票时,才彻底明白过来为什么是最后一次。

因为,林璟把她给放逐出去了!

当这个事实摆在她的眼前时,她气得都发抖了,当场把大厅里的几个花瓶全都砸了。

至于那些保镖们根本无所畏惧。

林思芊随后转身就要往门外去找林璟算账,但立刻就被那群保镖给拦住了。

她怒声呵斥道:“你们干什么,想囚禁我吗?”

保镖回答:“抱歉林小姐,林总吩咐过,你必须要马上去机场。”

林思芊被这么他们几个人围住,根本没有办法,当机立断地打电话给住在医院里疗养的林项,想要告诉他自己的境况。

可惜电话打过去,却发现自己父亲的电话关机了。

她再打给自己的哥哥林光庭,竟然也关机了!

这下,她隐隐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

怎么好端端的他们会全部关机呢?

越想她心里越慌,她没由来地就往外面冲,但被一名保镖眼明手快地抓了回来。

林思芊不断的挣扎,同时大声咒骂着,那尖锐声音几乎是歇斯底里一般。

但到底只是一个女孩子,力气怎么比得过那些男人。

她被直接强制性的塞进了车内,然后一路押去了机场。

果然,被宴九验证,昨天是她最后一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037 强者为王

可林思芊被放逐了,宴九发现林璟却像是人间蒸发了。

她打电话过去,永远都是正在通话中。

她亲自去林氏,结果被秘书无数次挡回来。

当第三次从林氏的大楼走出来的时候,宴九抬眸,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这栋高楼,“我们的合作伙伴好像不太友好,竟然几次都躲着我。”

站在她身边的傅司皱着眉,“我会解决。”

他也没想到林璟竟然会在最重要的时刻突然避而不见,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把人送回了公司后,回到办公室里傅司就马上拨通了林璟的私人电话。

声音响了两下,很快就被接起来了。

电话那头的林璟带着几分调侃,“你不会是为了你家副总才给我打这通电话的吧?”

傅司也没有废话,“注资。”

林璟呵笑了一声,“凭什么?”

“你和她是合作关系。”傅司说道。

林璟低低一笑,“不是我不想合作,实在是林氏现在好不容易从打击中恢复过来,没那么多钱注资,抱歉了我的伙伴。”

傅司听到这番说辞便什么都明白了,他声音骤然间沉冷了下来,“过河拆桥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是明晃晃的提醒和威胁。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

只是过了片刻后,林璟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这样帮她,宴国怀知道吗?你是不是忘了,你在她身边是监视她,而不是真的保护她。”

傅司脸色一凛。

他知道,这也是来自林璟的威胁。

他在用宴国怀来威胁自己。

“我希望你没有忘,也没有陷进去。”

在电话挂断之前,他最后极为中肯地提醒了一句。

傅司听着嘟嘟的忙音,眉眼间透着紧绷的寡冷。

这脸色一直持续到下班送宴九回去的路上。

宴九刚结束完一场会议,正坐在车后座揉着眉心,无意间就看到傅司那极为低得气压。

“我的保镖大人今天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她靠在椅背上,语调微懒。

傅司抿着唇,声线有些沉,“抱歉,林氏的注资可能需要点时间,但我会解决的。”

宴九轻笑了一声,“你直接告诉我,他不愿意注资不就完了。”

其实就这几天林璟的态度早就已经说明了。

傅司眉头轻蹙,“我以为他会一直做你的合作人,没想到最后给你带来了麻烦。”

对此,宴九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坚不可摧的关系,我也从来不相信什么一直、永远这种陈词滥调,所以他的反悔很正常。”

更何况这次林氏的投资,对林氏本身并不会产生短期的利益。

作为商人,林璟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掏钱。

她很清楚,在这人情淡薄的商海中,合作纯粹建立在利益之上。

没有利益,就没有合作。

“那你打算怎么办?”傅司问道。

宴九眯着眼,笑道:“我只信奉一个词:强者为王。所以放心吧,我的保镖大人,我一定会让他乖乖掏钱的。”

强者为王。

傅司黑眸深幽的朝着后视镜看了一眼。

如果是之前或许他还讶异于这个词会从一个才二十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

可自从那天晚宴上听到原来这个小姑娘被自己的父亲放弃了整整十年,那她现在所有的表现就太正常了。

她在这漫长的十年只有依靠自己,见识到了这世间最现实薄凉的一面,当然清楚明白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

以至于他还真有了几分的好奇,好奇她打算怎么让林璟乖乖掏钱。

车内的气氛重归于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在了老宅的门外。

宴九下车前对傅司说道:“你明天找个底细干净,但不是本地人的手下去相关部门创办一个新公司,不要和宴氏有任何联系的。”

傅司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应下:“可以。”

“那你路上回去小心。”

宴九说完就下车回去了。

三天后新公司的注册就全都搞定了,宴九看到那些审批下来的东西满意一笑。

“不错,挺快的。”宴九将东西还给了傅司,“既然公司解决了,那游戏开始吧。”

傅司不解地问:“你打算怎么做?”

宴九坐在那里,一下又一下地轻叩着桌面,说:“给我去抢林氏的单子,不管有多少,有多少抢多少。”

傅司闻言皱眉,“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宴九扬着下巴,“有啊,只要林璟不高兴,我就高兴了。”

傅司:“……”

可真任性。

“可是资金不够。”他说道。

宴九很是随意道:“没关系,只管抢就可以了。”

这土匪的语气可真是……一言难尽。

不过即使再一言难尽,傅司还是得操作。

短短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那家新公司的名号就被打响了。

不过不是因为实力雄厚而打响,而是和林氏的针锋相对而出名。

也不知道这家小公司哪来的胆子,才刚成立了半个月都不到,居然有胆子敢抢林氏的生意。

最重要的是,还不止一笔!

几乎每一次的生意这家小公司都会横插一脚。

插一脚也就算了,每次都比他们高出百分之一个点的利润。

让林氏的人气结不已。

虽说林氏经过前段时间的打击,公司的确有些受到波及,但再怎么受到波及,到底根基还在,怎么可能是一家小公司就能随便挑衅的!

林璟一开始抱着谨慎的态度,先不正面交锋,而是暗地里让手下的人去调查那个新公司,生怕会有什么陷阱。

结果发现是一个外地来的人,也没有什么根基,背景也清白。

但是为什么偏要和他们林氏作对呢?

这点林璟搞不懂。

面对这一问题,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不过他按兵不动,不代表宴九会放过他。

除了继续命人抢生意之外,她还让傅司去暗箱操作放话,说就是因为林氏有过风波,才针对性地抢生意,以此取代林氏。

这大话一出,林璟要是再没有反应,那就真的是在丢林氏的脸了。

因此,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就看到林氏不断地拼命压制。

而这家小公司依旧不断拼命抢生意。

一时间,这两家一大一小的公司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不过无论林氏怎么压制,那家小公司就是一点都不怕死,甚至依旧我行我素的吸收着林氏的生意。

简直可以用作死来形容。

林璟看到后索性就故意找一些根本就不敢兴趣的生意让对方抢。

这下,宴九的公司因为来者不拒的缘故,一下子就撑得倒地不起了。

甚至因为过度的吸收,没有足够的资金,前面几个生意全都被强制性停摆了。

038 花钱受教训

现如今这小公司如果想要项目能够顺利进行,就必须要马上注资,否则就会面临破产。

林璟在得到这个消息后,顿时得意地笑了起来。

他故意压着对方,在s市放话,谁都不能动这家小公司。

那群人看到林氏的总裁这样说了,自然也不会去碰这个晦气了。

而且他们也乐得看这家小公司作死。

这简直给他们演一出年底欢乐剧。

毕竟在商海沉浮那么多年,真没见过还没有站稳脚跟就敢和当地的大公司较劲的小牌公司。

简直是在zi shā。

关键这小公司zi shā得还挺开心,吃掉了林氏那么些个项目,现在没有办法运行下去了,就僵在那里,也不宣布破产,也不求注资,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那里,挺尸一般。

这做法真是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就在所有人都期待着这小公司接下来打算又做什么zi shā或者是耍赖行径时,结果爆出来宴氏准备注资收购。

这一下,原本正看好戏的林璟眉心一跳!

宴氏在这个时候出手摆明了是要抢他林氏的资源!

那小破公司这段时间虽然作死,但也吸收了不少他们公司的生意,其中有两项是林氏明年开春一定要做的项目。

本来是想看着小公司折腾不动了,自己再去接盘,顺便把这些资源重新笼到自己手里。

结果宴氏却在这个时候半路杀出来。

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想到那位傅助理所说的过河拆桥要付代价的时候,他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出手的念头。

但宴氏似乎是摆明了和他杠上了,对于这个小破公司格外上心。

而那小破公司呢也一如既往的给林氏找不痛快,和宴氏的人勤快地接洽,大有故意气死林璟的意图。

林璟不得已,为了那两个项目只能将投资的资金一加再加。

倒不是那项目有多么的重要,而是那项目牵涉到的几个人非常重要,他位置刚坐稳,必须要和那几个人打点好才行。

于是,在翻了两倍后,那家小公司终于同意和他们接洽了。

只是同意的口吻要多勉强有多勉强,完全是一副嫌弃到不能再嫌弃的样子。

这让林璟郁闷得很是吐血!

明明这小破公司都快倒闭了,结果就是不怕死的对他们林氏就各种摆脸色。

真不知道是哪来的胆子。

等到好不容易以高价谈下来了,林璟就准备亲自出面签约,彻底把这家不知死活的公司给拿下。

只是,当他的车子才停在那家公司门口的时候,对面一辆车子也缓缓行驶了过来。

林璟觉得奇怪,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一辆这么高级的车子停在这里。

随后,他就看到傅司从驾驶座上下来,然后又亲自开车门把宴九从车后座给请了下来。

林璟顿时笑了,这是贼心不死?

可惜啊,今天就是签约收购了,她宴九就是再有本事,也无力回天了。

想到这里,林璟心情就好了不少,主动上前寒暄道:“宴副总怎么今天有空来这里?”

“自然是有事才会过来了。”宴九脸上也带着笑,没有丝毫前段时间被吃闭门羹时的不虞。

林璟对此倒是微微挑了挑眉。

“哦?什么事?”

宴九从后车座里拿出了一瓶香槟递了过去,“给你庆祝收购案的完美落幕,好歹曾经合作过,你成功,就是我成功。”

林璟微微愣了下。

他想过宴九今天来时会有各种不好的说辞,毕竟两家公司为了争一家的收购在明面上有过争锋相对,但怎么也没想到她能如此这般的大方的说出这番话。

这下,反倒是显得他有些小气起来。

甚至前段时间的避而不见都显得过河拆桥的很。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接下了那瓶酒,笑着应答:“好啊,那等收购结束后,我们喝一杯。”

宴九笑了笑,“荣幸之至。”

然后两个人就一同进了公司。

收购签约的过程意外的顺利,唯一奇怪的一点就是,宴九从头到尾作为旁观者观看了这一流程。

这让林璟实在搞不懂了。

直到那个小破公司的老板将那份合约递给了宴九,喊了她一声老板之后,林璟的心“咯噔”一下。

但同时,脑海中有什么渐渐清晰起来了。

怪不得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还面带笑容,还说什么庆祝。

怪不得这家小公司敢作死,和林氏对抗。

原来这一切根本就是宴九一个圈套!

很快,那些人都退出了办公室。

宴九笑着主动打开了香槟,倒了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了神色莫测的林璟。

“恭喜啊林总。那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合作愉快。”

说完还不怕死的去碰了碰他的杯子。

林璟:“……”

他忍了又忍,最终只说了一句,“宴副总真是好手段。”

轻轻松松,用一个新公司的壳就套住了他高于两倍市价的资金。

宴九耸肩,语气里别有感慨,“没办法,林总不喜欢我那种方式的注资,那我就换一种,我相信总有一种你会喜欢。”

语毕,还冲他微微一笑。

林璟握着酒杯的手指握紧了几分,显然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良久,才哼笑了一声,一口饮尽了酒水,“见识到宴副总如此地手段,这笔钱我花的不冤。”

对此,宴九只是笑笑,并不多说。

一杯香槟喝完,林璟带着笑容就此离去。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一点勉强。

宴九坐在那里,指尖按着高脚杯的底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晃动,漾得杯中的酒水也跟着晃,笑道:“能忍下这么大憋屈,也是本事。”

这时候站在她身边的傅司收到了财务那边发来的消息,对宴九汇报:“林氏的钱已经到账。”

宴九嗯了一声,“把所有的钱全部交给宴敏远。”

傅司皱眉,“你确定?”

这次他们高价两杯让林璟注资,是远超了原本宴敏远需求的。

宴九完全可以只分出一部分给宴敏远注资,其他的放在她名下,或者是转入宴氏。

可她竟然要全部给宴敏远,这就很不可思议了!

明明她当初还说要抢下这笔生意的。

“你这是要促成他这笔合作?”他问。

宴九眼里带着一丝狡黠地笑,“促啊,为什么不促,但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拿下了。”

傅司听到她意味深长的话时,不禁皱了皱眉。

总觉得这位宴副总话里话有话,要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他也相信,无论幺蛾子怎么出,她应该不会落下乘,反倒是宴敏远可能会遇到麻烦。

看着她亮如星子般的眼眸里闪动着笑,不知道为什么傅司甚至还挺期待那份麻烦降临到宴敏远的头上。

039 他回不来了

“两倍的资金?”

已经收到消息的宴敏远坐在自己的总裁办公桌前,眉头拧了又拧。

他在这里已经待了两个性子了,也听过宴九被林氏的新任总裁吃了好几回的闭门羹。

原以为是没可能了,结果没想到短短半个月,宴九竟然做成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林氏不仅重新注资,还翻倍注资!

这让他实在意料不到!

“林氏的人是怎么同意的?”他又问。

秘书连忙恭敬地汇报:“副总弄了个空壳新公司,把林氏的项目都吃了下来,骗他高价收购。”

骗?对于这个字,宴敏远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林氏的人知道吗?”

“签完收购后就知道了。”秘书回答。

“那他能忍?”

“好像是脸色不太好的离开。”

宴敏远听到又是一声冷呵,“这女人可真不怕死。”

竟然敢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去设圈套树敌。

到底被放出去那么多年,用的都是些不入流的浮夸手段。

宴敏远对宴九到底是心里不屑的,只是随意地问了一声,“那钱到时候问她要。”

然后就打算让自己的秘书出去。

却不想这时秘书说:“副总第一时间就把钱划到宴氏的财务上了,也已经告知过董事长了。”

宴敏远一愣,接着想到了什么,又是一声嗤笑,“她动作倒是快,是怕我问她要全部的资金吧?”

偏偏秘书又在此时补了一句,“她把所有的资金都划到财务上了,说全部给您。”

这下,宴敏远惊到了,“什么?”

秘书以为他没听清,就又重复了一遍,“钱已经全部到账了,说是全部给您。”

宴敏远这回是真不明白了,“她这是什么意思?”

居然把钱全部给他?

这算是讨好自己?

不太可能吧。

而站在那名秘书并不说话。

他对于宴副总想要做什么是一点都不知道。

但他知道,以这位宴副总在公司的那点手腕,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

可宴敏远不知道啊,所以他只当宴九是想在爸爸面前表现一下,得到爸爸的注意。

于是,他对自己的秘书说:“把钱准备好,订机票。”

“是。”

宴敏远回去之后和宴国怀说明了这一情况后,就马上重新启程了。

对于他的离开,宴亦陌一点都不愿意。

“哥,你才回来几天啊,怎么又要走了。”

宴敏远不以为意,只说了一句,“你乖,知不知道?”

“不嘛不嘛,你别走嘛!我不要你走!”

“等这件事结束,我会早点回来的。”

对于宴敏远这番话,宴亦陌并不买账,还想继续无理取闹。

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到宴敏远说:“我因为你一个电话回来就赶了回来,别再胡闹了,知道吗?”

乍一听这话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可当宴亦陌触及到那双眼睛的时候,背脊骨莫名一凉。

那种感觉更像是无声的镇压。

她这个哥哥,一般情况下都很对自己很好,但只要触及到公司利益的时候,他的态度就会发生改变。

那种感觉就好像爸爸一样,不可反抗,不可置疑。

而就在这个时候,孙舒秀也训斥道:“你不要妨碍你哥哥做事!再敢随便打电话骚扰你哥,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宴亦陌本来就心虚,被这么一训,就更虚了。

但虚的同时,还有愤怒。

每次都这样,一有什么,永远她都是被训斥的那一个!

“妈,没那么严重。”此时宴敏远适时的出面替她解围,然后又笑得像一位好大哥一样,揉了揉宴亦陌的头顶,宠溺地说:“你乖一点,哥知道你心里不高兴,放心吧,哥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没人敢欺负我们家的小公主。”

宴亦陌被最后那句话哄得有些飘飘然,“哥,这可是你说的!你不能骗我!”

宴敏远笑了笑,“不会骗你的。”

随后就走下楼。

才刚出门就看到宴九的车子进来。

两个人正面遇到。

宴敏远作为弟弟,当然主动上前,走到车窗边,喊了一声:“大姐。”

宴九降下了车窗,也同样笑了笑,“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是啊,你的资金到位,我就有资本洽谈下去了。”宴敏远随后又补了一句,“宴氏就麻烦大姐了。”

显然是在彰显自己的主权。

宴九神情没有丝毫的波动,点头,“不麻烦,你比我更辛苦,祝你能一路顺风,平安归来。”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宴敏远总觉得她这话里有话,尽管他根本听不出任何问题。

因此他点了点头,坐上了自己的车。

在冬季的昏暗的暮色下,宴九透过后视镜目送他的车缓缓行驶离去。

即使车尾的灯渐渐只化作一点光斑,她脸上的笑依旧丝毫不减。

就在这个时候,傅司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他回不来了吗?”

宴九回神,扬眉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刚才那句话里带着算计。”

他在宴九身边已经有一段时间,言语和脸上的表情多少已经了解了一些。

特别是她的笑。

那种带着阴险的狐狸笑容他一眼就能看穿。

“是有算计,但不是我算计他。”宴九倒也没有隐瞒地说。

傅司立刻拧眉,“你是说那笔生意有问题?”

宴九神秘一笑,“我只告诉自己人。”

说着还冲他眨了眨眼。

“……”傅司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在这里等着自己。

真是好气又好笑,最后无奈提醒:“生意没成,林氏的钱可就全泡汤了。”

林氏高价注资,如果泡汤的话,林璟再吃了亏后,又亏钱,那结果可是非常头痛的。

而她作为拉投资的人,到时候少不了被林璟质问。

“泡汤就泡汤呗,反正又不是我的钱。再说了,生意没做成,和我有什么关系,倒霉的应该是宴敏远才对。”她无谓地耸了下肩,然后又道:“行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路上小心。”

说完就推门下车,径直进了老宅。

傅司看她进了门后,才重新启动引擎,驶离了老宅。

040 事态急转

又是半个月过去,宴敏远那边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他提前打过电话表示自己已经一切谈妥。

临近春节得到这样一个好消息,这让孙舒秀母女两个人腰杆子都挺直了不少,可以说是一改之前的小心翼翼。

而宴国怀对于这次宴敏的成功也很是高兴,整个宴家都弥漫着一种欢乐的气氛。

甚至那对母女还作死地在宴九的面前耀武扬威起来。

嘴里左一个咱们敏远,右一个我的哥哥,简直是飘飘然地上了天。

但宴九对此只是笑笑不说话。

却不想被她们变本加厉,晚上有时候她晚归,留的晚饭全是一些冷饭冷菜,甚至有时候什么都不留,厨房里更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半点米粒都没有。

宴九看在眼里,隔天她就不再回家吃饭了,基本上在公司里解决。

傅司看她一直留在公司里吃晚饭,不免觉得奇怪。

“你为什么不回去吃饭?”把从员工餐厅里打包好的饭菜送上去后他终于忍不住地问了这么一句。

宴九把文件都放到了一边,接过那些饭菜的时候回答道:“家里没我的饭啊。”

傅司顿时拧眉,“没你的饭?”

“是啊,宴敏远这次合作一成功,那母女两就膨胀了呗。”宴九低头吃着那些饭,无谓地回答。

只是她不在意,傅司却记在了心里。

第二天就特意去餐厅里打包了几份招牌菜回来给她吃。

“你到外面给我打包带回来的?”宴九一看那打包的盒子就知道不是简单的员工餐。

傅司点了下头,“嗯,我担心你吃不惯食堂的。”

宴九不禁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吃不惯的,再糟糕的食物我都吃过,现在这些已经是很好了。”

傅司一听,眉头越发的紧蹙起来。

更糟糕的……那得多糟糕?

还不容他深想,就听宴九说:“其实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太久,很快他们就会请我回去了。等着吧,最多不出一个星期。”

她语气轻快而又自信。

……

于是傅司开始陪着她一起等。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他看着宴家的人欢天喜地的等待着春节的到来,同时也等待着宴敏远的的凯旋归来。

结果,在第三天的时候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

宴敏远出事了!

在做交易的时候,有警察出现,他被打伤了后逃进山里,彻底失踪!

当这个消息被送回来的时候,孙舒秀感觉天灵盖都被雷劈了,整个人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宴国怀也顿时狠狠皱起了眉头。

那两天他几乎就在书房里度过,电话更是不断。

孙舒秀躺在床上晕厥了两天,宴亦陌更是废人一个。

整个家里顿时被一层乌云笼罩。

宴九呢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不找她,她就不主动沾。

但她知道,宴国怀是迟早会找她的。

因为在这个家里,他唯一能商量的,也只剩下她了。

果然,当晚宴九就被宴国怀请去了书房。

两天不见,宴国怀那张脸色有些沉重,书房内更是弥漫着不小的烟味。

很明显,这次的事情非常棘手。

他们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

半晌,宴国怀开口道:“你弟弟已经失踪好几天了,我派人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你怎么看?”

“这事儿不归我管,我应该没有什么发言权吧?”

宴九这般的态度分明是推脱。

宴国怀已经被这件事烦了好几天,心里已经不耐,脸上自然不会那么沉稳,“什么叫这事儿不归你管,他是你弟弟!”

宴九唇畔的笑意薄凉了几分,“爸爸,难道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够尽职尽责吗?宴敏远要钱,我就想办法给他钱,甚至还给了两倍的钱,为的就是让他的生意能成功。至于那些事,原本我就没资格管,现在更没有资格说。”

宴国怀一噎。

他知道她这是在逼自己把那些生意交出来。

原本他是存着让宴九掌公司,让宴敏远掌控宴氏私底下这些生意,这样一来,他们两姐弟各占一半,相互制约持平。

可不想,宴敏远这个蠢东西,居然会那么快出事!

这些私下的生意可是宴氏最后的底线了,一旦宴九拿下来了,以她的能力,宴敏远就算不被压,也会反抗的很吃力。

但……

如果不让她插手,这事就真的要板上钉钉了。

想了又想,最后他还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这次你弟弟的生意在t国,原本是和一名帕颂的人合作,结果中途有第三方加入,而且还加大了投资,打算和帕颂单做。可你弟弟不甘心,结果没想到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那个所谓的第三方根本就是假的,是卧底!”

越说,他的语气就越沉。

最后那一句,更是带着几分阴冷之意。

坐在对面的宴九将那份资料随意地看了几眼,和傅司当时给的那份几乎是一模一样。

她一边听一边看,最后轻笑道:“原来是送上门去的啊。”

她就说么,曹峰怎么敢钓这么大的鱼,想两边一网打尽。

宴九盯着曹峰那张熟悉的脸,嘴角轻勾起。

傅司曾经问过她,是不是这笔生意有问题?

其实有问题的不是生意,而是人。

是的,她认识这个名叫曹峰的人。

他是边防的一名武警。

曾经她在边境做任务的时候,和他有过一次简单的合作。

那时候曹峰要追捕十六名毒贩。

可那些毒贩他们一共带了六名孩子作为人质,身上还有危险武器,打算逃出边境线。

因为僵持了太久,还有两名孩子一死一伤,当地的武警只能请求支援。

正巧宴九那时候正好带队在周边做训练,收到了消息,立刻进行支援。

不过短短三个小时,在一处荒草地上她带人将那十六人就地àn shā,成功将其他人质都救了出来。

所以当时在资料上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她就知道宴敏远这笔生意肯定是做不成的。

也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这么费心费力替他拉来了那么多的资金过来,打算让宴氏雪上加霜,同时加重他对这个儿子的失望。

而就在她陷入思索的时候,书房的门突然被撞开了。

就看到孙舒秀穿着睡衣,头上散乱,整个人惶惶不安地冲了进来,“国怀,国怀!你一定要救救阿远,一定要救他啊!”

后面跟着的是坐着轮椅的宴亦陌。

宴国怀被这样打断,很是不高兴地看着这对母女,斥道:“你进来干什么!”

“国怀,求你救救阿远,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孙舒秀完全慌了神,哭着一张脸哀求道。

“是啊,爸爸你一定要救救哥哥!”

宴国怀沉着声音,呵道:“我不是已经在和阿九想办法了吗!你不要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孙舒秀一听,猛地抬头,“她能有什么想法!她巴不得阿远去死,好独吞了整个宴氏!”

宴九靠坐在椅背上,冷冷一笑,“独吞?我拉来了双倍的投资给宴敏远,他却用这个回报我,你知道年底要是没有钱给林氏,宴氏将面对着什么吗?”她话锋一转,直接将那份文件丢在了孙舒秀的面前,“宴氏将会负债到直接倒闭!你觉得我要一个倒闭了公司有什么用?”

孙舒秀听完,更是觉得心头一骇,倒闭?

怎么会这样!

如果宴氏倒闭的话,那宴国怀还会去救宴敏远吗?

想到这里,她立刻抓紧了宴国怀的手,哭喊道:“不管怎么样,阿远……你一定要找人去寻他,一定要!国怀,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不能不管他!”

宴国怀被烦得有些头疼,“你再啰嗦,就去执罚堂待两天。”

瞬间,孙舒秀那一嗓子哭嚎憋了回去。

耳根子终于清静的宴国怀抬头看向过来宴九,“你有什么想法?”

宴九敲了敲桌面,“爸,我对你只有一个建议,尽快找到宴敏远,一定要比警方快。”

宴亦陌满是厌恶地道:“你这种废话就别说了吧,一点建设性的都没有。”

宴九也不气恼,只是嘴角轻轻翘起,“你要听建设性的啊?也有。比如,真要慢了一步,就派人杀掉宴敏远吧。”

最后那一句话里带着极重的煞气,让在场的人心头一跳。

041 亲自营救(PK求收)

“你说什么?!”

“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对母亲一听到这话,脸色大变。

孙舒秀更是气得恨不能扑过去掐死她。

“宴九,你怎么能如此狠毒!居然要让你爸杀你弟?!阿远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对他?”

面对这般质问,宴九依旧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慢慢道:“夫人,你最好能明白,这种事一旦被警方抓住,他到时候说出不该说的,爸爸第一个就被牵连进去,难道你想让爸爸老死在监狱吗?还是说宴敏远的重要性高过于爸爸?”

孙舒秀“刷”的一下,脸上没了血色。

这贱丫头真是太过狠毒。

每个字都扣着宴国怀。

要是寻常人,她说儿子重要,作为丈夫的自然也无可厚非,毕竟那也是他的亲儿子。

可宴国怀不同,这人薄情冷性的很。

从当年把自己的亲女儿大冬天丢在野外,让途径路过的部队捡走,就可以看得出来。

所以,她但凡只要说宴敏远重要,以后她自己的日子只怕是过到头了!

她死死咬着唇,怒瞪着宴九,不敢随便吭声。

而宴亦陌这个时候却怒气冲冲地反驳:“你少吓唬人了!”

在她的世界观里,在s市里就没有爸爸摆不平的事。

而对于她这般的天真,宴九毫不留情地击碎她可笑地认知,“这就吓唬人了?那我要是告诉你,就这种交易金额和数量,百分之九十是死刑,你岂不是要直接吓死了。”

宴亦陌心头一窒。

死刑?!

这可能吗?

正当她惴惴不安之际,孙舒秀彻底崩不住了,她紧紧抓着宴国怀的手,“国怀,阿远不可能会说的,他是你儿子,你要相信他!到时候万一……万一真到那一步,那咱们……咱们只要打点好,让他想办法出来,然后再送一笔钱出国,也是一个办法!”

宴国怀沉默着没说话。

片刻后,才又将目光看向宴九,问:“你怎么说?”

瞬间,那对母女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着她看去。

宴九扬了扬眉,修长的指尖轻叩了下椅子的扶手,片刻后才说:“宴氏和宴敏远你只能选其一。”

这话摆明了是让宴国怀放弃宴敏远。

孙舒秀浑身一冷,她死死拽着宴国怀的手,“老爷你被听她的!这死丫头从回来之后就没安好心,她这是来报复的,她就是回来报复咱们的!你看她一回来,咱们家就全乱了!没她的时候,咱们家多好啊!”

宴亦陌也急了,“是啊,爸!说不定这次的事情,也是她搞的鬼呢!她不安好心!”

被捏疼了手的宴国怀彻底失了耐性,一把甩开了孙舒秀,怒喝:“吵什么!”

孙舒秀被撞跌在了地上。

顿时,书房内安静了下来。

宴亦陌坐在轮椅上,看到自己的父亲这般,吓得竟然连一声低呼都不曾发出。

那对母女的姿态此时看上去很是可怜。

但宴九却只当没看见一般,她起身,冷冽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当我刚才那些话没说过,没什么事,我先离开了。”

说着她就准备起身。

可才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宴国怀的声音,“你去找你弟弟。”

宴九步子停住。

随后宴亦陌就不可置信地道:“爸?你疯了吧?让她去找哥哥,她有什么能力去找?更何况,她怎么可能会尽心尽力去把哥找回来!”

宴九也转过头,看向了宴国怀。

“你如果把他找回来,以后这些生意你帮着他一起做。”几秒过后地犹豫,宴国怀对她说道。

他以为这个诱饵会让宴九心动。

可事实上,并没有。

“一个宴氏已经够麻烦了,我不想沾那些生意。”她说。

宴国怀皱眉,目光里渐渐浮起了阴霾,“你是不想沾,还是想自己独占?”

宴九并不畏惧,“是不想给别人收拾烂摊子。”

孙舒秀一听,就忍不住出声道:“他是你弟弟!不是别人!”

宴九极为不屑地冷笑,“那又如何?我拿命去把人救出来,你们也不会说我一句好。我救不出来,你们也只会怀疑我故意想要杀他,总之是里外不是人,那我又何必去费这个力,涉这个险。”

孙舒秀立刻说道:“怎么会!你如果把人救出来,我当然会感激你了!”

她是知道宴九这些年在部队的本事的。

如果真要救人,她肯定能够从警察手里救出自己的儿子。

但对此,宴九却轻笑地反问:“那我要是救不出来呢?”

孙舒秀脸色一僵。

那句“救不出来也不怪你”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反倒是宴国怀却说:“那就是他的命。”

孙舒秀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道:“国怀?!”

“你们先出去。”宴国怀径直看着宴九,对两母女说道。

孙舒秀不想,但却被宴国怀的一个眼神给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不甘心地只能推着宴亦陌往外走去。

在和宴九擦身而过之际,她恶狠狠地向宴九瞪了一眼。

门被再次关上。

屋内重新归于安静。

宴国怀低头,从桌上拿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烟雾缭绕。

宴九就站在那里。

他不说话。

她也不会主动开口。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去救你弟弟,你的本事我很清楚。”他在薄薄的烟雾中冷声下令。

宴九无声地勾勒出了一个冰冷地笑,“凭什么?”

“你的母亲。”

就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成功让宴九的笑僵住了。

这是她的命门。

从十年前到现如今,一直都是。

她是不可能放弃自己亲生母亲的性命,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也是唯一支撑着她的信念。

这十年来,她背负着愧疚和屈辱负重前行,全都是为了自己的母亲。

如果母亲没了,那她这十年间忍受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心里气血不断地翻涌,手捏紧再捏紧。

窗外冬季的暮色沉冷,可她眼中冷的却比这暮色更浓厚。

最终就听到宴九说:“好,我可以救人,但是一命换一命,你把她还给我。”

宴国怀没有犹豫,“可以。”

宴九没想到他那么爽快,讶异地眯了眯眼,“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话。”

随后,转身就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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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你指望我(二更求收)

一出书房宴九就沉着一张脸直接离开了老宅。

正巧傅司从大门口走进来,看到她脸色难看的就此离开,不jin kàn了眼阴沉得似要下雨的天。

于是,下意识地就跟了上去。

暮色越发的深了起来,冬季的寒风不断地呼啸。

傅司远远地跟在她身后,发现她并没有去哪儿,而是又一次地跑去后山了。

这让他不禁觉得奇怪,这位大小姐怎么每次不高兴都喜欢跑去后山?

半山腰的夜风刮得人生疼。

而且随着时间风力越来越大。

宴九就这么孑然一身地迎着烈烈夜风站在那里,被夜色浸染了一身,仿佛全世界的热闹和她隔开了。

夜色中,山下已是星星点点地亮起了灯光。

在那朦胧的光线下,她的眉眼间被打下重重的影,一时之间表情难辨。

零星的雨丝也渐渐飘落了下来。

傅司看她像是无知无觉一般,头发上已经沾上几分雨雾,当即撑开伞,走到她身边,替她挡雨。

宴九似乎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一样,沉默了几秒后开口,“我要出门一趟。”

傅司点头,“好,我去安排。”

宴九瞥向他,“不问问我去哪儿吗?”

“您要去哪里?”傅司像是满足她一般,刻板地问了一句。

宴九轻笑了起来,“去找宴敏远。”

顿时,傅司的神色却沉了下去,“这很危险。”

宴九眼底掠过一抹讥讽,“不危险,宴国怀怎么会想到我呢。”

傅司皱眉,“不行,你不能去。”

其实他根本不理解宴国怀这一举动。

宴九只是一个普通的千金小姐罢了,在那种地方自保可能都会出现问题,为什么要让她去涉险找人?

“我也不想去啊,但是我不能不去。”宴九说道。

“为什么?”他不解。

“因为她在那里。”

站在半山腰前的宴九一双眼眸黑沉幽深的盯着远处一栋被树木遮得只剩下一个屋顶的地方。

傅司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他发现,那是她母亲休养的小房子。

这些年傅司在宴国怀身边多少听闻这位原配夫人的消息。

听说她生了一个女儿后疯了。

听说后来被迫养在了后院的一间屋子里。

听说每到一个固定的日子总会发病,家庭医生总会准点去救人。

……

所有人都唏嘘这个女人的可怜,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愿意去看望她。

可后来傅司才和一干吃瓜群众了解到,原来她的女儿不是不愿意去看望自己疯了的母亲,而是没有办法去看望她。

她被放逐了。

过着生死都不知的日子。

又如何去庇佑自己的母亲。

此时的宴九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隐没在黑暗中的屋顶,而傅司却望着她。

良久,他才说:“我去安排。”

“嗯。”

“下雨,山路难走,回去吧。”他声音带着几分的叹息。

“再站一会儿吧,我想再看看。”

……

就这样,在傅司的安排下,很快在堂口内找了几名身手不错的人,跟着宴九一起坐飞机飞向t国的边境线。

等到了边境线就马不停蹄地直接趁着夜色进了山,和前段时间被派过来搜救的手下们汇合。

那群人早已在山里的一处农户暂时驻扎。

一看到大小姐的出现那群人都不禁奇怪了起来。

趁着宴九一脸风尘仆仆赶来,进房间简单洗漱时,忍不住地低声讨论。

“大小姐怎么来了?”

“谁知道啊,这种地方派大小姐来,简直在开玩笑啊。”

“完了,又要找二少爷,还要护着大小姐,这事儿能完成得了才怪。”

那群人嘀嘀咕咕地讨论,结果被傅司一记眼风飞过去,所有人被吓得立刻悻悻噤声。

随后就见宴九从屋内走了出来。

洗完脸,看上去精神了一些,她也不废话,就问:“现在情况如何?”

其中一个在傅司的眼神下立刻弱弱回答:“我们已经在出事的点偷偷搜寻了,但是这边被警方重点列入,我们不能靠近。”

宴敏远是在山脚下被警方的枪声所惊动,然后一路逃进了山里,彻底失联的。

“这片区域地图有吗?”宴九问。

“有的。”

那名手下连忙将一张简易的地图递了过去。

宴九看了一下,发现这片区域很大。

而且还要避开警方的注意搜寻,实在太难了。

所以白天根本不可能找人。

“警方搜过的地方有哪些?”宴九仔细看了下地图上的环境问道。

那名手下恭敬地回答:“西南边已经全部搜完了,全部戒严了,打算进深山搜西北边。”

“那他们抓到多少人?”

“没有抓到,帕颂已经带着人逃出边境,只剩下宴总逃跑的时候进了山,被警方围剿。”

听到手下的这番话,宴九忍不住低咒了一句,“这个蠢货。”

“……”

众人听到大小姐直言不讳地一声叱骂,立刻都沉默了下来。

大小姐还真是……快人快语啊。

“你们搜了哪些范围?”

正当他们沉浸在大小姐的威武霸气时,就听到宴九的问话。

那人忙不迭地道:“除了深山没有进入过,周围这边我们都搜过了,警察那边我们也找人盯。”

宴九将范围一点点的从地图上缩小,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那条窄窄的流水图标。

“我刚才已经吩咐下去,让他们入夜之后兵分两路再次沿河搜。”这时候傅司开口道。

宴九扬眉,不再说话了。

显然她想的也是这个。

只要宴敏远如果没出现晕厥这种现象,在这两天的时间内必然要找水喝,所以沿着河道走肯定会找到些蛛丝马迹。

等到把整张地图全都看完之后,她也没再废话,转身进了房间。

入夜时分。

宴九已经一切准备就绪的出了房间。

此时,正遇上了也同样准备好的傅司。

两个人一个照面,傅司顿时愣住了。

“大小姐,你……”

他望着眼前一副男人打扮的大小姐。

其实她没有打扮得有多夸张,只是一身中性的打扮,再加上她身形修长,五官英气,怎么看都像是站在梨花树下的俊朗少年。

而这会儿宴九并不知他心里想的,她只是因为这十年来的男扮女装生涯更加习惯行动时男人的穿着,而且也方便。

所以不在意地道:“这样行动方便点。”接着又想到了什么,提醒:“哦对,在外面叫我阿九就好。”

傅司怔了怔,不禁语速缓沉地默念了一句:“阿九……”

心里那根弦不知为何被这两个字轻轻拨动了一下。

“人都已经齐了吗?”宴九又一句询问。

傅司思绪回拢,回答:“都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去搜了。”

已经去搜了?

宴九本在整理纽扣的手一顿,提醒:“我还没去。”

“天黑不安全,所以大……阿九你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傅司严肃地道。

在他的想法里,虽说宴九是来找人的,但是毕竟不能真的去找。

万一遇上警方,引起麻烦,到时候有火拼的场景,那会宴九置于危险之中。

可对此,宴九却皱着眉,显然对于他的做法有些不满,“天黑不安全?那么请问,我是来旅游的吗?”

随后就径直往门外走去。

但倏地手腕一紧。

宴九被迫停下来,眉头越发的拧紧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傅司说:“现在这里的情况真的不好,你……”

“再不好我也要去找人,这是他给我的条件。”

“但是……”

傅司还想说什么,却听宴九猛地一声呵斥,“够了!我已经不指望有谁能帮我了,只希望那蠢货能苟延残喘的时间能长一点,让我找到他,换回我妈!所以请你不要再拽着我了!”

说完,她就一挣,打算出门。

却在措不及防下被再一次地握住。

还没等她再次开口,只听傅司说:“你能指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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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忘情拥抱(PK求收)

小院里空无一人。

漆黑的夜里,寒风刮过,地上的枯叶打了个璇儿。

这五个字说完,两个人神情皆一怔。

傅司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会脱口就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深邃的黑眸里带着几分始料不及地复杂神色。

宴九看了,就说道:“我当然得指望你,毕竟宴国怀问起来,还得靠你美言几句呢。”

她这话让傅司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于是握着的手又抓紧了几分,“不是为了董事长,我是认真的。我保证,一定会把人找回来。”

宴九看他这样信誓旦旦地保证,不免觉得好笑了起来,“你凭什么保证?”

傅司回答:“这次我带来的人能力都不错,你可以放心。”

“能力不错?”宴九顿时又笑了,“宴国怀根本不会吝啬对于宴敏远的搜救,怎么可能一开始派那些水平差的人去,傅司你不用骗我。”

傅司皱眉,“可我和那群人不一样,这次我会亲自带队去搜,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宴九不置可否地点头,“你的能力我当然知道。”

能够成为宴国怀的左膀右臂,其能力必然有别于其他人。

但这并不是能说服宴九的理由。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被动的人,更别说现在自己母亲还和宴敏远kun bǎng在一起。

所以她断然拒绝道:“即使这样,我也要亲自去搜。”

对于她这样的坚持,傅司还想说些什么。

只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宴九继续道:“傅司,我妈的命和那宴敏远绑在一起,我不可能心安理得在这里休息。我不想赶回去的时候,看到我妈一具尸体冷冰冰地躺在那里。我和他她十年没见了,我不想和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就……”

她黑亮的眼睛在夜色里似乎带着几分湿漉,傅司的心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

有种微微地刺疼感。

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伸手竟将宴九揽入了自己的怀里,甚至还轻拍了她几下背,似是安抚。

而宴九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浑身一震。

“我应该说你以下犯上,还是该说你占我便宜?”几秒过后,就听到她的声音闷闷地传了出来。

傅司猛地才发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的不妥,连忙收了手,往后退了一步,“抱歉。”

宴九没在意地摆手,“行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赶紧走吧,时间来不及了。”

接着就快步朝外面走去。

那潇洒利落的样子让傅司的眉心不禁轻蹙了一下。

随即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到河边,宴九见他始终陪在自己身侧,不免有些皱眉。

“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陪你。”

宴九一听,立刻挥手赶人,“不用,你去搜另外一条,抓紧时间。”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陪什么陪,找到那蠢货才是重点才对!

“可是你一个人……”

“别可是了,快点去找人吧。”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宴敏远。

那孙子找不到,她母亲就得跟着一起去死。

一想到这里,她的眉头就越发的拧紧,快步朝着前方而去。

傅司看她这样,知道自己再跟上去,肯定只会惹她不快,为此便招来了几个人,对他们嘱咐道:“你们几个好好给我守着大小姐,千万不能让她出事。听明白了没有!”

那两个人连连点头,“明白。”

接着傅司才转身离去。

他们这群人排查搜寻了整整一晚上,直到天色泛起了鱼肚白,依旧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河边虽然有脚印,但数量多,且非常杂乱,根本没有办法作为参考。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被分成两路,一路悄悄盯着警察,一路则分散地搜寻。

只是这样的速度实在太慢,宴九等不及。

她怕宴国怀那个薄情寡冷的男人会突然间变卦,到时候她的母亲就危险了。

所以她在第二天的傍晚打算去和那群人交代一下接下来的事。

可才刚出门,就听到几名手下的窃窃私语。

“你们说,宴总会不会早就已经逃出去了?”

“这还真是说不定,我看那些警察找了那么多天都没有找到,估计人早就跑了。”

“我也这么认为,可惜啊大小姐非不听。”

……

那群人全然不知宴九就在房门口站着,各种非议不绝于耳。

突然间,一声咳嗽从宴九身后响起。

那群站在小院里正说话的手下们顿时一个激灵,转身就看到自家大小姐和傅助理就在后面。

当即吓得脸色都白了。

完了完了,刚才说了那么多话,也不知道大小姐都听到没!

如果听到了,他们肯定得死在这里!

正当他们不知该怎么办地时候,就听到傅司沉冷地一句,“你们在干什么。”

那群人吓得直哆嗦,“傅……傅助理……我……我们……”

眼看着就要完蛋了。

幸好这时候宴九开口说道:“行了,我有点事让你们帮忙。”

她这么一岔开,傅司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那群手下看自己得救了,顿时心生感激,正打算为宴九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就听宴九一句,“我来的时候带了几箱烟花,趁着今晚上夜色不错,你们替我放了。”

那群人瞬间齐齐石化。

烟……烟花?

这是在开玩笑吗?

他们找人找得半死,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任何踪迹,这位大小姐居然想放烟花?

她当时来旅游的?

但众人一看到傅司那张阎王脸,却不敢吭声,只能低头应了下来。

等到那群人都散去了,傅司才走回到她的身边,提醒道:“你这样做,风险很大。”

宴九笑笑,却继续吩咐:“找几个脸生的兄弟放,就说是露营放烟花,让下面的人也随时做好准备。”

傅司点头,“我明白。”

宴九站在小院内,眺望着远处的天际线,言语里带着几分叹然:“我只希望那蠢货也能明白。”

她当然不是真的闲着没事去放烟花玩儿。

那所谓放烟花其实就是信号弹。

只是因为她实在没有足够的时间在这么一大片茫茫大山里寻找,所以就放信号企图引起宴敏远的注意。

这样虽然能够让宴敏远能知道宴氏的人在找他,但是同样也会让警方注意到。

所以一定要做好一切的说辞和准备,绷紧神经线的随时等待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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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营救危机(二更求收)

冬季的夜本就冷得让人直发抖,更何况还是在山里。

宴九一早就交代下去让所有人都撤出那个小院,只留下那几个放烟花的人。

至于其他人全部严阵以待隐藏在各个出口位置。

就等着宴敏远第一时间出现后立刻把人带走。

很快,“砰——”地一声,一大朵烟花炸响。

黑沉的夜色里,绚烂的烟花看上去极美。

随后一朵,又一朵的烟花接连不断地冲上云霄,在夜空中尽情地绽放。

宴九隐藏在小院不远处地角落,仰着头,望着天空中那一片瑰丽的光芒,

站在她身侧的傅司看见她的脸在光亮下明明灭灭,可那张脸却显得异常冰冷,如同一张面具。

他知道,这会儿她全然没有欣赏烟花的心情。

“会找到人的。”傅司对她说。

宴九嗯了一声。

果然不出所料,那间小院门外有一群警察赶了过来。

很显然是来盘查询问的。

那两名手下按照宴九的吩咐,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全都一模一样的说给那群警听。

那群警察一听,原来是来野外露营旅游之类的,又盘问了会儿发现没有什么可疑后,就立刻赶他们下山。

那两个人也没有多耽搁,很是听话地就马上在警察的注视下下了山。

这意外结束后,那些警察也离开了那间院子,继续开始搜人。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突然间有一个人站停在了原地。

旁边的下属见了,不禁疑惑地问:“曹队,你怎么了?”

那名被称为曹队的人皱着眉,“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两天进山的路都封锁了,怎么会有人进来放烟花呢?”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顿时都停住了脚步。

“你是说……那两个人有问题?”

曹队摇了摇头,眉头紧锁,“说不上来,但总觉得他们出现的很奇怪。”

下属立刻说道:“那我现在马上下山去截他们!”

说着就要折返下山。

但被他及时喊住:“你现在去追不一定能追得到。”

“那怎么办?”

沉思了片刻,越想越觉得不对,那位曹队最终还是说:“我想回那个院子再去看看,其余人继续搜查。”

“可是你一个人不安全,还是带上两个人吧。”那名下属劝道。

最终曹队带着五个人重新返回那处小院。

此时的小院寂冷无声,那几个人前后都搜了一下,然后回到院门前向自家队长汇报。

“曹队,这小院里没人,也没有什么问题。”

竟然没有问题?

曹队看着这空空荡荡的院子,眉头拧得死紧。

他总觉得这场烟花放得太过怪异。

可现实却又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他多想了而已。

无奈之下,他只能说了一句:“收队。”

当那群人离开小院之后,躲在不远处的人立刻汇报道:“大小姐,你猜得没错,他们真的来了,但现在已经走了。”

本来他们还想着回小院守着,但是大小姐就是不同意,非要让他们吹冷风。

结果现在一看,还好没进去。

否则现在肯定被那群警察全部逮回警察局去了。

“嗯,我看到了。”此时的宴九躲在更隐秘地一处地方拿着望远镜盯着远处的一切。

她看到许久不见的曹峰带着人离开,神色却不见丝毫的轻松,“别放松警惕,他们既然起疑了,想通是早晚的事情,你们各个关口都把守好,一看到宴敏远的行踪就马上告诉我,然后把人带走,一定要抢在警方之前。”

对于曹峰这个人她是知道的,能力不错,而且办事也够机灵,需要小心应对才行。

“是。”

有了宴九这番话,那些藏在小院外的那群手下各个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

夜,已经很深了。

山里的温度也变得越来越低。

他们在野外蹲守了五个小时。

寒风吹得人手脚僵冷。

傅司担心宴九一个女孩子受不住这样低的温度,便将自己身上的那件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天冷,小心感冒。”

“不用了,我不冷,你自己穿吧。”

宴九正打算把衣服拿下来,结果傅司死死按住她的肩膀,“穿着。”

他这般强势,倒是让宴九不由得眉梢轻挑起。

“你……”

正开口,突然就传来手下人的消息。

“大小姐,我们看到有人往院子方向来。”

这一句话让宴九马上警觉了起来,“是谁?”

手下的人在夜色里仔细的分辨,“好像是……是……是宴总!”

最后那两个字是带着惊喜的语气。

“你确定吗?”宴九皱着眉,语气极为认真。

“确……确定!我看到他的脸了,我很确定!”

当那名手下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宴九下意识地就要转身朝小院的方向而去。

可很快就被眼明手快的傅司给拉了回来。

“你留在这里,我去把他带过来。”

说着他就快步隐入了丛林间。

宴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在原地等待了将近半个小时后,她心里越发的沉。

突然之间,一声枪响在山林间响起。

“砰——”

那声音惊得人心头一跳。

宴九连忙拿起对讲机,“出什么事了!”

傅司的声音有些沉然,“那几个警察没走远,也发现宴总的身影了,守在那边的几个被暴露了。”

“该死!”

宴九低声咒骂了一句。

她就知道,曹峰那小子没那么好应付。

“我马上带人过来,你等着。”

正准备行动,就听到对讲机里猛地传来一声怒呵:“不行!你给我留在原地,这里很危险!”

宴九拧了拧眉,正拒绝,就听到傅司又是一声呵斥,“听到没!”

“砰——”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枪响。

宴九当即暴躁的只回了一句,“听你个头!”

然后对其他人命令道:“所有人马上赶过去,给我拦住警察!但记住,别伤他们!”

别伤……警察?

他们大小姐在这种情况下,还怕这个?

果然,女人啊总是做不了什么大事。

他们心里嘀咕,表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地跟着她一路朝着枪响的地方而去。

但实际上宴九哪里是会害怕的主。

她只是因为曾经和他们合作过的缘故,再加上自己当兵那么多年,军警一家,她实在不想伤这些兄弟罢了。

在茫茫夜色下,宴九的速度很快。

当她跑到傅司那一处时,发现他正单枪匹马的在和那群警察火拼。

不过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听到了自己的命令,所以每次开枪并没有对警方有实质性地伤害。

她当即从后方绕了过去,穿过那一片灌木丛,到达他的身边。

傅司一听到身后有声音,下意识地举枪瞄准。

“是我。”宴九及时出声。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傅司扣动扳机的手一顿,随即皱眉,怒喝道:“我让你不要过来,你为什么不听话!”

宴九没搭理,只是左右看了看,问道:“宴敏远呢?”

傅司朝着一侧指去,“在那边,你赶紧和他一起下山,我替你们拖一段时间。”

顺着他的方向宴九看过去,发现宴敏远藏在一处小矮山下,手里握着枪,伺机在暗处放冷枪。

而他所瞄准的人竟然是曹峰!

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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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打了照面(PK求收)

宴九想也不想,抬手就对着宴敏远就是一枪。

“砰——”

子弹飞射而去。

宴敏远的手腕被擦伤,痛呼了一声,瞬间枪脱手跌落。

“你……”

傅司没想到她会开枪,更没想到她会瞄准宴敏远开枪。

正愣神之际,就听到宴九说:“快走。”

傅司蹙眉拒绝,“不行,我得替你……”

话没完,就听到宴九不耐地一声低呵,“废什么话,一起走!”

说着就抓着他的手往宴敏远那边的方向撤去。

只不过,由于刚才宴敏远的一声呼痛,引起了曹峰的注意。

这让宴九心里暗道不妙!

就在她想要冲过去的时候,突然一声枪响。

“小心!”

傅司说完,就把宴九往后面一推,子弹堪堪从他身后飞射而过。

宴九顺势一滚,正要回去,就听到他说:“走,快和宴总一起走!”

黑夜下,她转过头看向宴敏远,发现曹峰已经朝他逼近。

可傅司这会儿身后还有好几个警察追过来。

如果她撤离,傅司一定会有危险。

可如果她不撤离,宴敏远也一定会完蛋。

不,不行,她的母亲还在宴国怀的手里,宴敏远不能出事!

一想到这里,她便不再犹豫!

不过即使她已经确定了选择,也并没有放弃傅司。

宴九将手上另外两支dàn jiā全部丢给了傅司,然后转而冲向了宴敏远。

而她自己手里的那把枪里只剩下一颗子弹。

枪林弹雨中,她速度非常快。

没过一会儿就已经奔向宴敏远,宴九一把将人直接拽了起来。

“走!”

宴敏远手腕被擦伤,浑身狼狈,被她强制性地拽着衣领跌跌撞撞地往前而去。

可带着一个人,宴九到底步子还是慢了下来的。

在刚逃了没多久,曹峰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他大喊了一声,“站住!再不站住我开枪了!”

只是话才刚说完,他身后有手电筒的光线飞快掠过,就看到眼前那一张熟悉的脸庞一闪而过。

让曹峰瞬间愣住了。

燕九?!

天,他是眼花了吧?

这……这怎么可能?

不是说,燕九牺牲了吗?

难道他见鬼了不成?

就这么一个犹豫,宴九趁此机会带着人快步下山。

只剩下曹峰一个人还傻站在那里。

与此同时,其余的警察也赶了过来,其中一人冲着曹峰喊了一声,“曹队,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追啊!”

可曹峰依旧站在那里,他愣愣地道:“我看到燕队了……”

那人的脚步一顿,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在开玩笑?”

曹峰皱着眉,“我不知道,但是……但是我那一眼看上去挺像他的。”

“那还要不要追?万一真是他,那我们会不会坏他的事啊?”那名属下问道。

曹峰沉吟了下,决定道:“这样吧,你们先去追,我马上汇报给上级。”

“那我们抓到人了怎么办?”

属下的话让曹峰哼笑了一声,“你可拉倒吧,你能追上他?开什么玩笑!”

他说完就转身去汇报了。

那名手下讪讪地挠了挠头,随后追了上去。

而事实上,他们这群人的确追不上。

宴九的计划非常周密,除了山上这一段路带着一个拖油瓶比较困难完,但后来傅司赶过来之后,两个人一起带着宴敏远就很容易了。

更何况山下早已有车子等着了。

一下了山,两辆车子载着他们这几个人绝尘而去。

坐在车里的宴九望着后视镜里那群逐渐变小的警察,眉头依旧皱紧,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可没有错过,刚才那一道光照在自己脸上时,曹峰那震惊的样子。

很显然是看到她的脸了!

顿时宴九的手握紧成拳。

本来想利用自己的失踪,脱离部队,就此回到宴氏,把母亲从宴国怀那边彻底接出来。

结果人还没出来,却被自己人给打了个照面!

该死的!

万一中途部队的人发现了,到时候她还没来得及安顿好一切,宴氏也没有倒,那到最后岂不是全都毁了!

越想她的神情绷得越紧。

就在这个时候宴敏远突然出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装扮成这样子?”

宴九猛地回神,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来救你。”

宴敏远嗤笑了一声,“你救我?算了吧,我可不傻。”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经历太多惊心动魄,原本那副伪善的嘴脸消失了,露出了他真实的表情。

“是啊,不救你,那两倍的资金我向谁讨。”宴九也不装什么救世主、好姐姐的人设,很是坦陈的回答。

宴敏远呼吸一窒,“……”

“这个东西带上。”随后宴九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薄薄的皮质东西,甩在了他的身上。

宴敏远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

“假面。你不换张脸,根本没办法离开这座城市。”宴九语气冷淡地说。

正说完,就听到驾驶座上的手下提醒道:“大小姐,警察追来了。”

宴敏远一听,立刻急了,“快,快走!”

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哪里还有前段时间在宴家时的和善态度。

看来是真的被这段时间的抓捕给弄得有些怕了。

宴九冷笑着,然后对那名手下说道:“让另外几辆车从高速匝道上来,挡住他们。”

“是。”

车子随后加快速度上了高速。

在早已设计好的流程里,车子一上了高速后就飞快地穿梭在了车流之中,后面的警车鸣笛追来。

宴敏远担心不已地盯着后面。

只有宴九淡定地打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嗯,人我已经找到了,明天应该能回来,希望你能遵守你所说的。”

随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宴敏远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只是见她还有心情打电话,有些恼,“你还打什么电话,没看到警察就在后面马上?!”

“警察很快就被甩掉的。”

才刚说到,车子突然调转了方向,就看到他们两辆大型货从匝道口上来,正好并列挡在其中。

宴敏远正想嗤笑她这拙劣的手法,却不想在这一瞬间车子忽然一抖。

他往前看,发现前面货车的门竟然被打开了,接着里面的绳索轻轻一勾,就此勾住了他们的车子保险杠,然后在一拽,直接车子就被拖了进去。

不过短短半分钟时间都不到,两辆车全部进入车厢门内。

然后货车的车门被重新关上,陷入了一室的漆黑之中。

车内的小灯被打开。

宴敏远的脸上还保持着刚才的震惊神情。

他怎么都没想到,宴九竟敢这么大胆,当着那群警察,用这么一招偷天换日,来企图蒙骗过关。

车内静寂无声,只听到货车那巨大的引擎声轰轰作响。

没过一会儿,手下就传来消息,“已经成功甩开警察,下高速了。”

当听到这话之后,宴敏远傻眼了。

居然……居然真的被她逃脱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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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猜小九九的身份会暴露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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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你更重要(二更求收)

宴九嗯了一声后,就闭眼靠在椅背上休息了起来。

这几天她为了寻找宴敏远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实在有点累。

但她想休息,宴敏远却劫后余生的十分精神。

他坐在车后座上,问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坐在副驾驶上的傅司回答:“回家。”

“什么?不,我不能这么狼狈的回去!太丢人了!”

宴敏远从小就是以宴家大少爷的规格培养,始终处事不惊,为人翩然,让他这样一身狼狈回去,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结果就听到一旁闭目养神的宴九说:“你就算穿戴整齐回去,也不会改变你是输家的事实。”

这下算是扎到宴敏远的心了,他顿时大吼了起来,“你说什么,你懂什么!”

宴九缓缓睁眼,轻笑地问:“是啊,我不懂,你懂。既然你那么懂,那你为什么还让我拉来的资金全都打了水漂呢?甚至,不惜自己送上门去被人抓。”

这字字诛心的话语让宴敏远不禁握紧了拳头,“闭嘴!我只是一时着了道而已。更何况,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宴九瞥了他一眼,“钱是我弄来的,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停车,我要下车!”被彻底激怒的宴敏远踹了一下车门怒声道。

那名手下面露犹豫地看着宴九。

宴九也似乎被他的吵闹弄得有些烦了,冷冷一声警告:“你如果不想死,我劝你还是安分点。爸爸只说把你带回去,可没说一定要活的。”

“你敢!”

宴九嘴角勾起了讥讽地笑,“你觉得我敢不敢?”

在昏暗的车厢里,宴敏远被这阴寒如冰的笑意给吓住了。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车子不断地行驶。

等再从车内下来,宴敏远的假面已经贴上,手上的伤也暂时包扎好了。

三个人在洗手间换了衣服,坐凌晨的飞机返回s市。

在头等舱里,宴敏远连续几天没有休息,让空姐拿了个眼罩和毯子,就躺平休息了。

宴九本来也想趁机再休息一下,可无意间看到坐在一旁的傅司袖口上沾着血迹,看上去应该是刚渗出的。

她立即皱起了眉头,“你的手怎么在流血?”

傅司看了下,随意地一抹,说:“没事。”

可宴九并不相信,她喊来了空姐,拿了医疗箱过来,打算替他包扎伤口。

傅司见了,立刻道:“我真没事,就刚才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牵动到了。”

只只宴九不搭理他,拿着棉签对他说:“把外套脱了。”

“不用了,我……”

傅司还想拒绝,结果就见身侧的宴九问:“需要我亲自给你脱?”

在黯淡的环境里,她眉眼轻轻一挑,笑得一如那天要给自己量衣服时的狡黠笑意。

傅司怔愣了下,然后默默地解纽扣。

黑色的西装一脱下,宴九就看到白色的衬衫上沾了好多星星点点的血迹。

顿时拧起了眉头。

“伤成这样,为什么不说?”

“你说要明天回去。”

听到傅司这样回答,宴九没好气地道:“我要知道你伤这样,怎么可能那么急着回去。”

这人也太死脑筋了。

“我没关系的,你比较重要。”傅司看她眉头紧蹙的样子,忍不住对她宽慰了一句。

却让宴九扬眉一笑,“我发现,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傅司顿时眼里眼底掠过一抹小小起伏。

不过好在宴九没在意,她低头,将他的袖子轻轻卷起,然后替他处理伤势。

飞机上的小灯散发着昏黄而又柔柔的光线。

宴九一直低着头,脸上的神情认真而又细心。

这是第一次感受有人替自己上药,在感觉上很不一样。

最大的不一样就是,宴九不会像普通千金小姐一样,时不时地娇滴滴的出声问疼不疼这种废话。

她的分寸拿捏得非常好,没有丝毫的慌乱。

“你以前学过医?”傅司看着她的手法,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

宴九一边替他包扎,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看你手法那么熟练,以为你以前学过。”

听了这话,宴九顿时笑了,“久病成良医罢了,包得扎次数多了,也就熟悉了。”

她的意思是在部队里做任务的时候,受了伤,有时候军医忙不过来,就自己动手解决。

但傅司却以为她是一个人从小在国外度过,没有钱,遭人欺凌,所以才会常常受伤。

灯光打在他硬朗的眉眼间,眼底浮起一抹不露痕迹的心疼。

“行了,把衬衫也脱了,我替你把其他地方也处理了。”这时,宴九处理完了他手臂上的伤,对他说。

傅司放下袖子,“其他地方没什么太大问题,我自己下飞机处理就好。”

宴九看了看他衬衫上的血迹,虽然星星点点,看上去有些吓人,不过并没有继续渗透的样子,而且这里的确也不适合处理那么多的伤,最终只能点头,“那好吧。”

四个半小时的飞行时间,然后又中途转机了一次,终于在中午时分抵达了s市。

他们三个人十分低调地出了机场,很快宴氏的车子就把他们三个人接走了。

风尘仆仆了一路,终于在下午到回到了老宅。

早已在大厅里等待的孙舒秀一看到宴敏远那张脸顿时心疼得极了。

她哭着直接扑了上去,整个大厅就听到她抽泣的声音。

“儿子!我的儿子!你受苦了!瞧瞧你瘦的。”

宴敏远笑着替她擦拭眼泪,“妈,我没事。”

结果这一伸手,手腕上的伤势就暴露了出来,“呀!你怎么还受伤了?天!你这次到底吃了多少苦啊,快!快让医生过来瞧瞧。”

宴亦陌这时候也开口道:“哥!你是不知道,妈这次真是吓坏了,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着,天天坐在这里盼着你回来。”

“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都过去了。”宴敏远安慰道。

孙舒秀擦了擦眼泪,一个劲儿地点头,“对对对!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宴敏远随后将目光转移到了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的宴国怀身上,他喊了一声,“爸,对不起。这次是我疏忽大意了。”

宴国怀嗯了一声,“先回去好好休息,其他的事等休息好了再说。”

“是。”

有了他的这句话,孙舒秀随后就命宅子里的佣人搀扶着宴敏远一路浩浩荡荡地上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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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情不自禁

宴九冷眼看着那群人前呼后拥地扶着宴敏远离去,然后走到了宴国怀的面前。

“这次你做的很好。”他说。

宴九没理他,直接就问:“我妈呢?”

“就在后院。”

“我要把她带走。”

“可以。”

宴国怀没有犹豫的同意让宴九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至少花费了那么多心思,总算是把十年来所期盼的成真了。

她以后再也不需要被宴国怀所威胁了。

宴九当即就转身就往宅子的后院而去。

只不过,当她带着一路风尘赶去小楼,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大小姐,夫人正在休息。”服侍自己母亲的佣人刘嫂站在门口挡住了她的去路,面无表情地告知。

宴九皱眉,“她什么时候会醒?”

“这不太清楚,夫人这几天休息不好,好不容易能休息会儿了,大小姐还是不要惊扰比较好。”

刘嫂这样说了,宴九即使想马上把人带走,也要考虑自己母亲的身体。

于是最后只能说:“那我晚上过来。”

等从那栋小楼再出来,就看到傅司已经站在楼下等着了。

“夫人呢?那边的房子我按照你的吩咐全都收拾好了。”

宴九从台阶上走下来,说道:“在休息,只能晚上来接人。”

傅司听完点头,“也好,那我找人再去那房子里添点东西。”

“不用了,你先去把身上的伤势处理了,免得感染。”

宴九还记着他身上的那些伤,本来一下飞机就打算带他去医院的,可后来司机表示要马上回老宅,加上傅司也要马上回去见宴国怀,最终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先回来。

“我没事。”

“要我亲自带你去?”

傅司立刻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她一说要亲自上阵,自己就莫名气短。

大概是对于她的第一次亲自上阵时的印象太过深刻了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去宴氏名下的私人医院去处理了下伤口。

等再回去,天已经黑了。

他想着差不多该接人了,结果才刚到那栋小楼外,就看到宴九又一次的从那扇门里走了出来。

傅司不禁蹙眉,“夫人呢?”

宴九沉着一张脸,缓缓摇头,“说是吃了饭又睡下了。”

显然她对于几次三番的闭门羹有些心生不悦,只不过是碍于自己母亲才会如此隐忍不发。

“那你明天再来。”傅司试探性地问,但他心里觉得不太可能。

以宴九的性子,过一过而不过三,只怕不会那么容易再离开。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宴九说:“不,我就在这里等。”

“在这里?”傅司有些不赞同,“我在这里等着就好,你回去睡吧。忙了那么多天,你都没有睡过。”

而且这大冬天的,温度又这么低,吹上一晚,实在太冷。

“不用,我不困,就在这里等着。”

面对宴九这般坚持,傅司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站在身侧陪着她。

天色黑沉,又已经是隆冬的天。

宴九就这么站在台阶上迎着冷风吹。

原本在山里她就熬了这么几夜,现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连休息也没有休息过,就又要熬一晚上。

傅司的眉头顿时皱紧了起来。

他立刻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随即披在了宴九的身上。

寒风凛冽。

两个人站了许久。

傅司看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二楼的窗户,也知道自己劝不动她,索性就去了厨房简单的煮了点面,又熬了点红枣姜汤放在保温杯里一并送了过去。

“吃点东西,别冻感冒了。”

宴九看他手里端来的保温饭盒,一开盖,那热气腾腾的香气就冒了出来。

在这种深冬时节,来上一碗热汤面,简直是美滋滋。

特别是她在飞机上赶了那么久,吃得都是一些速食的东西之后,就显得着玩热汤面更难得了。

她当下也没有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了一口。

结果意外发现这不是素汤面,而是鸡汤面,而且还放了一把娃娃菜,一口喝上去,鲜香无比,只感觉到一种满足。

“你手艺挺不错的。”她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番,随后看他坐在自己身侧,不禁问:“你吃了吗?”

傅司不在意地道:“我没事,你吃。”

“什么没事,你光说我,自己不也是几天没好好休息,还一身伤的陪我吹冷风。”宴九立刻从饭盒里又取出一盒,分了一半的鸡汤面给他,“你煮那么多,我吃不完,咱两一人一半。”

说完就推了过去。

傅司本想拒绝,可又怕她说什么亲自喂之类的话,便不再坚持,和她一起乖乖吃面了起来。

冬季的寒风刺骨。

两个人排排坐在那里吃着热汤面。

远处小院里的昏黄的灯光透过来,怎么看都显得格外的温馨。

只是人一暖和,就开始有些犯懒起来。

到底她好几天没好好休息过了,又在安全的环境下,时间久了,她的头就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困顿起来。

傅司看她坐在那里,周边也没有什么可以让她靠的地方。

正一个迟疑,就看见她整个身体往前面倒去。

傅司眼明手快地一把扶住了她的脑袋。

他动作极轻,没有惊醒宴九。

那小小的一颗脑袋耷拉在他掌心里,微凉的皮肤和温热的呼吸交替,让他的眼底深处起了波澜。

目光一寸寸的从她饱满地额头渐渐下滑,直到定格在了那一抹红唇上。

夜,太寂静。

一切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傅司不自觉地脑海中浮现出在红毯前自己为她当下木箱时,她的唇擦过自己唇角的那一幕。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眼神也渐渐变得幽暗了起来。

看着她毫无防备的样子,傅司如同被牵引了一般慢慢地靠近、再靠近……

就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下那零点零一毫米,宴九突然微侧了下脑袋,傅司身躯一震,整个人立刻僵住了。

他屏息凝视地盯着眼前那张小脸,一动都不敢动。

直到宴九再次睡过去时,他才极快地往后一退。

只是那胸口轻轻起伏,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紧接而来的是震惊和错愕。

他……他竟然情不自禁地想要亲大小姐。

难不成真如林璟所说的那般,他真的彻底陷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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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某位大人竟然想偷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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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大为震怒

傅司彻夜未眠,但宴九却睡得不错。

冬季的早晨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宴九缓缓清醒过来了。

她发现自己正靠在傅司的肩头,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

“你怎么不叫醒我。”宴九搓了搓脸颊,随后就准备将衣服还给他。

但被傅司给制止住了,“你披着吧,我不冷。”

宴九睨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得了吧,吹了一晚上冷风,脸都吹白了,还不冷。”

说着就把衣服还给了傅司。

随即又抬手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行了,时间差不多了,这回我就不信还能吃个闭门羹。”

她起身,走到门边,开始连续不断地敲门。

吵得里面的人不耐地骂骂咧咧地道:“谁啊,大早上不睡觉,吵吵什……”

门一开,刘嫂一见是宴九,吓得立刻闭上了嘴。

她尴尬地叫了一声,“大……大小姐……”

“我母亲呢?”宴九也不废话地问。

刘嫂讪讪地笑了笑,“大小姐来得太早了,夫人还在休息呢。”

这话里显然是带着几分抱怨的。

宴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刘嫂这心里一突,没敢再吭声。

“没关系,让她休息。”

听到她这话,刘嫂才松了口气,然后就打算关门。

却不想宴九伸手一把抵住了门,“她休息她的,我就在她的房门外守着。”

刘嫂立刻拒绝道:“这怎么行,夫人睡觉轻浅,很忌讳外头有走动,否则被吵醒了会大发脾气的。”

随后就要关门。

但被宴九一脚顶住,接着直接一把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刘嫂被顶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赶紧上前阻止:“真不行,大小姐。夫人真的很不喜欢有人去吵醒,您要不然再稍晚点过来?”

“不用。”

说完就继续往前走去。

刘嫂不断地往前阻拦。

“别啊,这大清早的,大小姐还没吃早餐吧?不如先去吃点?”

“我不饿。”

“怎么会不饿呢?时间那么早,肯定是没吃什么东西。”

刘嫂在她身边各种阻拦,闹得宴九实在心烦不已,直接下令:“傅司,把人弄走。”

身后的傅司立刻上前一把拽住了那名佣人。

没了耳边的聒噪,宴九很快上了二楼。

她就坐在了门外的那张小沙发上等着。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直到太阳升起,温暖的光线从窗外透进来,宴九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只是那张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楼下那几个佣人也不敢上来,脸上一个个面露焦急和不安。

整栋小楼里安静得只剩下那座钟表在滴答滴答地作响。

终于在又过了半个小时后,宴九rěn wu kě rěn了。

“几点了?”

站在一旁的傅司回答:“已经九点多了。”

宴九听到这话,立刻就起身去拧卧室的门。

下面的人即刻就急了!

刘嫂三步并两步地冲了上来,想要阻止,“大小姐,不可啊,夫人睡得沉,被吵了,会闹脾气的。”

“闹了也和你无关。”

语毕,她就直接把人推开,拧开房门走了进去。

一走进房间,就感觉那股熟悉却陈旧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

在那瞬间,她仿佛再次经历了重生那一夜的灼痛感,眼眶里不自觉地有些发热。

十年。

整整十年。

她在部队里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伤,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站在这里,把自己的母亲带走。

总算,做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她成功了。

“妈。”

十年没有喊出的字眼在这一刻终于喊出来了。

那低哑而又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妈……醒醒,我来接你了……”

宴九走到床边,说得极轻。

床上的人像是睡得很沉,根本没有被惊扰到一样。

她平静地缓了几秒,然后再次开口,“妈,醒一醒,我来接你了。”

可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反应。

这让宴九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

按理说昨晚上她来的时候才八点多,要真睡到现在,早就超过十二个小时了,应该不可能还睡得这么沉才对。

于是,她伸手去想要去轻晃了几下。

但被身边的刘嫂给拦住了,“不行啊大小姐,你这样夫人会醒的。”

宴九被阻得眼神阴鸷,一字一句地警告:“趁我现在还没发作,你最好滚远一点,否则我直接让人把你从二楼窗户丢出去。”

刘嫂听了,顿时脸色一白,没敢再乱说话。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宴九伸手去晃床上的人。

其结果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这下,宴九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

就是再傻的人,肯定也发现这其中有问题了。

当即她一个眼刀飞过去,刘嫂吓得瑟瑟发抖,头恨不能垂到胸口。

“不是说在睡觉吗?为什么会叫不醒?”

“可……可能是……是睡得沉吧。”刘嫂顶着无比大的压力瞎说道。

一边的傅司看宴九那神情即将是要发飙的样子,立刻道:“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随后就轻拍了下她的肩膀,示意她别冲动。

宴九看了一眼刘嫂,最后冲着傅司勉强点头。

傅司这才出门打电话去。

过了半个小时后,医生总算匆匆赶来了。

刘嫂一看到医生过来立刻吓得面如土色。

宴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暂时隐忍不发的让到一边,先让医生检查。

那名医生在一系列的检查的后,皱眉道:“夫人的症状应该是服用了镇定药,所以才迟迟不醒,不过我每次给的药都不会超过三片,怎么会有这样强烈的昏睡状态?”

宴九神情一凛,“要洗胃吗?”

“那倒不用,就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清醒过来。”

“那伤身吗?”

医生略有些迟疑,“夫人本身就服用了那么多年的药物,现在又服用了那么多的镇定药,多少会对大脑的中枢神经会有一定损害。”

瞬间,宴九的眼神如钢骨一般射向了那人,“是谁给夫人吃这药的?”

刘嫂吓得簌簌发抖了起来,“这……这……这我们也不知道啊,夫人脑子一会儿清楚一会儿不清楚的,说不定是她自己觉得睡不着,想吃上两颗。”

宴九冷笑了一声,“这么说来,倒是我妈的不是了?”

049 闹个天翻地覆

刘嫂听到她这话,不禁讪笑了起来。

“也不能这么说吧,夫人本身就是个病人,哪能知……”

后面的话还未没说完,宴九已经冲过去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狠狠地抵在了墙上,言语里透着阴戾的气息,“那她没错,你没错,就是我错了?”

那人被她这样突然袭击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没有这么说……大……大小姐……”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些年不在这个家,所以可以让你随便糊弄?嗯?”宴九的眼神里萦绕着阴郁的煞气,让人的背脊骨竖起一根根的寒毛。

那人被吓得浑身一抖,她感觉大小姐那眼神像是要撕碎一般,“不……不敢……”

“不敢?”宴九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手上的力度在不断地收紧、再收紧。

顿时那人就感觉到自己的胸腔里的空气在不断的减少,脸被涨得通红。

她连忙挥舞着自己的手,艰难地道:“你不能对我动手,我……我是老爷派来的人……你这样做,老爷不会放过你的……”

宴九脸色阴沉,却在几秒后手猛地一松,她目光冰寒,嘴角却勾起了一个笑,“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你是我爸的人。”

那人有些劫后余生的后怕,脚下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捂着脖子不断咳嗽着。

她误以为自己躲过一劫,正暗自庆幸,却不想随后就听到宴九又说:“傅司,你亲自带人把这栋楼的每一个房间,每一个抽屉仔细搜,这样我也好给我爸一个交代。”

这下,跌坐在那里的人倏地站了起来。

她顾不得嗓子上火燎的疼,惶恐地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宴九戾气逼人的笑了一声,“既然不是医生开的药,那这些多余的药我总要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吧?”

这话一出,那人的脸瞬间失了血色,白如一张纸。

很快,傅司就喊了四五名宅子里的手下在楼里楼外地地毯式搜索。

至于那些人则被直接赶出了楼外。

宴九拿了张圈椅坐在门外,听着楼里鸡飞狗跳的声音,脸上沉静如水,不起丝毫涟漪。

那位被宴九掐过脖子的刘嫂眼看着事情要闹大,于是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就偷偷地去搬了救兵。

结果正巧遇上了打算去复健的宴亦陌。

她立刻就把事情告诉了这位三小姐。

宴亦陌一听,眼前顿时一亮。

正愁没办法教训宴九呢,这不是送上门来了么!

于是马上自己推着轮椅打算往后院的小楼而去。

刘嫂见了不禁有些迟疑了起来。

宴亦陌看她不动,眉头一竖,“怎么,刘嫂是觉得我不够格?”

刘嫂连连摇头,笑着讨好,“当然不是,当然不是了,三小姐怎么会不够格呢。”

“那还不赶紧推我过去!”

“是是是。”

刘嫂没有办法,只能推着宴亦陌去了后院,心里期盼着这位三小姐能真的解决得了大小姐。

而宴亦陌一路上则满脑子都想着如何想办法对宴九发难。

结果不想,刚进后院就看到了鸡飞狗跳的一幕。

那些手下们在小楼里进进出出,满地都是衣服和箱子,至于那些佣人们则一个个都站在那里,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宴亦陌马上呵斥道:“你们都在干什么!”

那群佣人一看到宴亦陌,纷纷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上前道:“三小姐,大小姐也不知道怎么了,非要搜屋子,把我们都赶了出来。”

“是啊,三小姐,您快劝劝大小姐吧。这么闹,早晚会惊动到老爷的。”

宴亦陌看着满地的杂乱,马上就借机发作地道:“宴九,又是你!我哥才刚回来,你就闹个不停,你真当这里是你自己家了是不是?”

可惜,宴九坐在那里神情淡淡,权当没听见一般。

宴亦陌看她不搭理自己,不禁急了,“我在和你说话,你听到没!”

说着就推着轮椅过去打算和她讲理。

但宴九这时候懒得和她烦,起身就往小楼里走去。

宴亦陌一看,连忙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宴九声音冰冷,“让开。”

“不让!”

“我再说一遍,让开!”

“我也再说一遍,不让!”

宴亦陌扬着下巴,毫不畏惧地盯着她。

一时间,四下寂静无声。

刘嫂看到三小姐这般,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底气。

可谁料,此时脸上罩着冰霜的宴九竟缓缓勾起了唇,只是那不达眼底地笑意怎么看怎么渗人。

突然,她抬脚就朝着宴亦陌的轮椅上就是一脚。

“哐当——”一声。

宴亦陌的轮椅当场被踹翻。

她腿还没有复健康复,整个人直接摔在了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在场的人见了,心里头就是一个“咯噔”。

而宴亦陌显然也没有想到宴九敢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对她。

她一想到自己的腿变成这样,还被她说踹就踹,简直气疯了。

“宴九!你敢踹我?你竟然敢踹我!你别以为你带哥哥回来,你就能嚣张!爸爸是不会放过你的!”

对于她声嘶力竭的喊叫,宴九只是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我提醒过你,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

“你!”

宴亦陌气得浑身发抖,却有无可奈何。

谁让她一双腿被弄废了,就是想拼个你死活我都没有办法。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这样对我,爸爸知道了,一定会狠狠地责罚你!”说着她就扭头冲着刘嫂喊道:“去,去把我爸我妈叫来!”

刘嫂忙不迭地点头,正准备去搬救兵,结果抬头一看见宴九那张阎王似的脸,以及那冰冷的眼神,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

被宴亦陌呵斥的刘嫂有些害怕,踌躇着不敢离开。

不过好在刚才宴亦陌大喊大叫惊动了整个宅子,有人及时去向孙舒秀和宴国怀通风报信,于是没一会儿那两个人就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孙舒秀一看到自己的女儿大冬天的跌坐在地上没有人搀扶,便怒了,“你们干什么呢!为什么没有人来把小姐搀扶起来!”

“妈!”宴亦陌一看到自己的母亲来了,顿时委屈得哭了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

050 触到逆鳞

孙舒秀见了,顿时心疼了起来。

她冲着那群佣人呵斥道:“还不赶紧过来把人扶起来!”

只见那名叫刘嫂的趁着这个机会故意挑拨,语气里满是为难,“夫人,不是我们不扶,是我们不敢扶啊。”

孙舒秀眉头一皱,“什么叫不敢扶?刘嫂,我看你是不想在宴家干了是不是!”

“夫人,不关我的事啊,是大小姐……”她一边说一边眼神就往宴九的方向瞟去。

宴亦陌这时候也立刻火上浇油地说:“妈!和刘嫂没关系,是宴九,是她一脚把我踹翻在地上!”

孙舒秀看到这样的场景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

不过,她不像宴亦陌玩儿这种撒泼哭闹的戏码,而是当着宴国怀的面玩儿起了苦情戏。

“大小姐,亦陌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才会惹你这样生气?这样吧,你告诉我,我来替你教训她,你别生气。我这段时间因为敏远的事每天都是担惊受怕的很,你爸也是好几天没休息了,现如今好不容易你们两个都平安回来了,就别再闹了,好不好?”

宴九没有说话。

严格说,她根本就无视了孙舒秀。

这让孙舒秀有些咬牙切齿了起来。

宴亦陌看到了,更是气愤不已,“妈,你和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你看她,根本就不搭理你。”

孙舒秀故意道:“不许胡说,一定是你让你姐不高兴的,快点认错。”

宴亦陌气不可遏地,“我不!明明是她的错!是她把我一脚踹翻在地的,我为什么要向她认错?”

孙舒秀继续道:“那你肯定也是做了让姐姐不高兴的事,快认错!”

“我哪有做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情,根本是她闹得所有人不得安宁!你看这满地的衣服,还有这群人,都被她赶出来了,甚至还在宴家大肆搜查,简直是无法无天!”

随着她的手一指,果然孙舒秀看到了满地的衣服和箱子,同时还时不时听到小楼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这……”

她故作疑虑地看向了身后的宴国怀。

果然,随后就听到宴国怀的一声质问,“宴九你要干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傅司从楼内走了出来。

“找到了,我在刘嫂的床底下找到了五瓶药。医生检查过,应该是这个药。”

当他把药瓶递给宴九的时候,就看到她的脸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的冰寒阴鸷起来。

她拿着那瓶药,目光犀利而又无声地从刘嫂的脸上狠狠刮过,“刘嫂,你来告诉我,你没事买那么多镇定药干什么?”

刘嫂被盯得心头一紧,她有种要被宴九活撕了的感觉,下意识朝着孙舒秀看了一眼,“我……我……我自己吃……对!我自己吃!我这段时间精神也不太好,晚上睡不着,就会吃两颗。”

“哦?既然是你自己吃的药,那为什么最后进了我妈的嘴里?”宴九面无表情,可那语气句句逼人,不露半点退让。

镇定药?

此时,孙舒秀的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

而刘嫂则低垂着头,神色越发的慌张了起来,“可……可能是误吃了吧?夫人本身……本身就精神不好,有时候稍不留神错把我的药拿去吃,也是很有可能的。”

“你的意思是,她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下了楼,进了你的房间,拿出你床底下的药,然后吃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刘嫂忙不迭地点头,心想着终于可以把这事儿糊弄过去了。

可不想宴九却在这时突然话锋一转,“那么也就是说,我妈从下楼到拿药这段时间你们根本不在她身边。”

刘嫂一听,顿时觉得坏了!

正要否认,结果宴九将药瓶猛的一掷,直接砸在了她的额头。

那瓶没有开过封的药瓶瞬间砸得她顿时摔坐在了地上,再一摸,手指上沾着血丝。

足以可见这力道有多狠了。

“她一个精神病人从房间里出去,你们竟然不知道,甚至连她下楼都不清楚,足以可见你们照顾的有多么粗心!”此时宴九冷如刀刃的言语响起。

刘嫂心头一震,慌到了极点,“不……不是……不是的!我们很用心的照顾夫人的,真的!”

她没想到自己以为的逃过一劫不过是宴九的语言陷阱。

这下好了,她自己证实了自己藏在屋内的药是夫人自己下楼偷吃的,却也同时侧面证实了她们的玩忽职守。

刘嫂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眼神频频朝着孙舒秀的方向看。

宴九发现了,却不挑明,只是再次问道:“那为什么她出房门你们都不知道?”

“我……我……”

宴九阴郁地笑了,嘴里字字带着冰寒,“说不出来?傅司,把这五瓶药全给我灌进她嘴里。”

全灌进去?!

刘嫂当场吓得面如土色,“不,不行的,那样会死人的,会死人的!夫人救命,救命啊!”

孙舒秀听到这话后也连忙阻止,“宴九,你这是干什么!你在你爸爸面前这样做,也太放肆了吧!”

说着,就对刘嫂甩了个眼色过去。

刘嫂一个领悟,马上哭喊了起来,“老爷救我,老爷救我啊!我不想死,不想死啊!我在宴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真的是冤枉的啊!老爷!你不能让大小姐这样欺负人啊!”

宴国怀看着刘嫂当众哭得鼻涕眼泪一把的样子,也觉得有些面子挂不住。

毕竟这人好歹是宴家的老人。

于是,他喊了一句,“宴九。”

可宴九却两耳不闻地命令,“动手。”

“宴九!”

“动手!”

宴国怀不可置信地皱眉,随后怒不可遏地呵道:“宴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那你还有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女儿!”宴九忽地一声暴呵,继而自里带着阴霾地道:“医生说我妈误吃了大量镇定药,昏迷不醒,中枢神经会有损伤!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可能会永远昏迷、瘫痪,甚至最后不能自主呼吸而死!”

宴国怀皱眉,“我不知道这个情况。”

宴九勾起唇角,流露出讥讽地笑,“你不知道?我妈可是被你一手安排进了后院里的,你现在和我说不知道?”

“阿九,我不可能时时刻刻注意一个疯子。”

宴国怀的话让宴九倏地周身的怒意暴涨,“那你需要我的时候,怎么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这个疯子的命在你的手上!”

那抬眸间,她杀气腾腾的目光惊得宴国怀一震。

只是随后被当众这般斥责,作为父亲,作为当家人这实在太丢人了,顿时也怒了,“这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吗!”

“那你觉得我现在应该对你是什么态度!”宴九浑然不怕地站在那里,甚至有他对峙的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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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大小姐不会一直被威胁的,她啊嚣张着呢~

051 死你全家

一时间院子里寂静无声。

众人们屏息凝神,大气儿都不敢出。

宴九冷厉的目光里透着勃勃地杀意。

宴国怀突然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女儿再也不是十年前抱着自己小腿,哭着喊着求自己不要丢下她的那个小女孩儿了。

她是宴家的大小姐,也是部队里最优秀的队长。

她能在宴氏里运筹帷幄,也能在部队里呼风唤雨。

她,已经彻底长大了。

而自己却在慢慢变老。

片刻后,宴国怀终究还是开了口,“我会找最好的医生来治疗你的母亲。”

他这话的态度分明是想退一步。

但宴九却根本不想领他这个情,她冷冷地一句,“这点我也能做到。”随后就对傅司命令,“动手!”

傅司点头,伸手扣住了刘嫂的下颚,用力一掰,直接就把药瓶塞进了她的嘴里。

刘嫂抗拒着摇头,那些白色的药片洒了一地,呜呜哭喊:“老爷!夫人,夫人救我,救我啊!”

“没有人会来救你,更没有人敢!”

最后那个字几乎是呵出,震的人心神一颤。

宴九冷厉的视线环顾了一圈,院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埋着脑袋,背脊绷紧。

孙舒秀是气的。

而宴国怀则是清楚,这群人是触到宴九的逆鳞了。

这十年来,她委曲求全的过着刀口上的日子,全是为了蒋怡。

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结果现在人变成这样,还是被人赃俱获……

所以宴国怀不想为了这种小事去和宴九正面交锋。

眼看着整个院子里没有人开口,刘嫂真的是怕了,“大小姐……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

宴九冷戾一笑,“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母亲?!给我继续灌!”

那一声令下,傅司手上的力道更大了几分,那药瓶子生生地就塞进了她的嘴里。

那苦涩的味道让她只觉得胃里一反,“呕”地一声,挣扎着就全吐出来了。

“继续灌!她吐多少,就给我再灌多少!总之,五瓶药的量,一颗不剩地给我喂进去!”

她森冷地语气无一不让人觉得胆寒。

在场的那群佣人们怎么都想不到,这位十年不归家的大小姐一回来居然敢当着自己父亲的面,有如此大的胆子。

一时间各个都不禁瑟瑟发抖了起来,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傅司得到命令后,就拿着另外一瓶药朝着刘嫂走去。

刘嫂下意识地起身往外逃。

结果被傅司一声呵,“抓住她!”

身旁的两名手下即刻上前把人抓了回来,将她死死压制在了地上。

刘嫂拼命的挣扎着。

她眼睁睁地看着傅司拿着药瓶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逆光下,那一道如墨的黑影就如同死神手拿着镰刀来收割她的性命一般,吓得她一股寒意从脚底心窜到天灵盖。

她突然大叫了起来,“我招,我招!这药是给夫人吃的,是因为她每天吵闹不停,所以才给她吃的,但是谁知道前天晚上她突然发病,把药瓶抢过去,自己吞了一大把,我怕出事,就……就没敢汇报……我真不敢,我真不敢有意伤害夫人啊……”

“你没事弄那么多药在床下,还甚至让我妈吞了那么多药不报,两罪并罚,我弄死你,不冤。”宴九若有似无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就立刻一声令下,“灌!”

“不……唔……这药不是我弄的……我招,我招……”刘嫂嘴里满是药,一边挣扎一边支吾地喊。

宴九扬眉,摆手示意傅司暂停,然后问道:“不是你的弄的?那是谁弄的?”

刘嫂下意识地看向孙舒秀,“是夫……”

孙舒秀心头一紧,立刻怒喝了一声,“刘嫂!”

宴九顿时冷冷地笑了起来,继续问道:“是夫什么?”

刘嫂被吓得浑身一抖,“是……是……”

宴九也不继续威逼下去,只说道:“不说也可以,给我灌下去!一颗不留!”

“别,别!我说,我说!是夫人,是夫人让我这样做的!”刘嫂一听到这话,脱口就把孙舒秀给出卖了。

孙舒秀气急败坏地道:“刘嫂你胡说八道什么!”

“就是啊刘嫂,我妈这么看重你,你怎么突然间这么说话!”一旁的宴亦陌在看完了整场戏后,也急得马上质问了起来。

倒是宴九继续问道:“刘嫂,你说这药是夫人弄的,有什么证据吗?”

孙舒秀急了,“宴九,你怎么能相信这个佣人说的话!”

宴九眼神阴郁,语气薄冷,“我就是不相信,才会要证据。如果相信,我现在就应该一枪毙了你。”

“你!你太放肆了!我好歹也是你爸爸的妻子,你怎么能这么说!简直是不把你爸爸放在眼里!”

孙舒秀把宴国怀拉出来,明显是想要利用他来教训宴九。

但宴九不搭理,径直地对跪在那里的人说道:“刘嫂,你最好乖乖说实话,否则今天你别想活着走出宴家的大门。”

“那如果我照实说呢?”刘嫂呐呐地问。

“死你一个。”宴九顿了顿,接着又说:“但不照实说,死你全家。”

“……”

她算是知道,大小姐这是铁了心要自己的命了。

孙舒秀一看,连忙道:“刘嫂,你最好想清楚说话,只要你说实话,有老爷在,没人敢动你。”

“我……”

刘嫂这下心思不禁活络了起来。

大小姐再厉害,那也比不上老爷啊。

这个家到底是老爷说了算的!

这样一想,她心里顿时有些底了。

可还没有来得及再开口,就听到宴九一声嗤笑地提醒,“你没有照顾好大夫人,还指望我爸保护你?你在做梦呢。先不管我妈是不是疯了。但你别忘了,她始终没有和我爸离婚,到现在她都是名正言顺的宴家大夫人!”

这一番话她不仅是说给刘嫂听的,也是特意说给孙舒秀听的!

刚才孙舒秀不是说什么自己是宴国怀的妻子?

那好,她就当众打这个女人的脸,告诉在场所有人,宴国怀没离婚,她孙舒秀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三!

至于宴敏远和宴亦陌,那更是彻头彻尾的私生子!

果然,孙舒秀听到这话脸色立即就惨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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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今天有没有一米八?

052 讨个公道

这件事可是她这辈子最痛的伤疤。

当年她想尽一切办法嫁进来,可宴国怀始终没有搭理。

哪怕自己为他生过一个儿子。

后来她好不容易想办法把宴九赶出去,却不想最后被宴九摆了一道,逼得宴国怀不能离婚,否则拒绝透露部队任何消息。

以至于这些年来她虽有宴家主母的头衔和权利,却始终没有最为正式的名分。

现在被人这样直接明晃晃地戳破,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住。

“宴九——!”

一阵破音的尖叫,就看到孙舒秀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足以可见,她此时承受着多大的愤怒。

偏偏,宴九冲她微微一笑,“怎么?夫人,我说错了吗?”

“你……你!你怎么敢!”孙舒秀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胸口更是起起伏伏,显然是气大发了。

然而宴九并不搭理她,只是对刘嫂说道:“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否则……”

那未完的话让刘嫂的面色几乎僵死,连忙坦白道:“是夫人,是夫人让我这样做的!她说大夫人一发疯就没有办法控制,让我给她喂点镇定药,让她天天睡着,这样老爷就不用为大夫人心烦,而且我们也能少受点罪。”

“你胡说!”孙舒秀脸色惨白地呵斥道。

刘嫂在那瓶药的威胁下,也顾不得了,一咬牙地全都说了出来,“我没有胡说,这药还是按照夫人的意思去宴氏名下的医院去拿的药,那位陈医生可以作证。”

宴九冷笑着对傅司说道:“去把那位陈医生给我带过来。”

傅司点头,亲自去医院抓人。

可怜那位陈医生正在门诊部给病人看病,结果被傅司直接二话不说地拎着后衣领就把人带了回去。

只是在回去之前,他已经提前在车里亲自“提点”过这位陈医生了。

吓得那位差点当场尿裤子。

以至于当他穿着一身白大褂丢到了刘嫂旁边的时候,被宴九质问的时候认不认识刘嫂的时候,忙不迭地一个劲儿点头。

“认识,她曾经来我这里拿过镇定药。”

“那她有没有说给谁吃的?”宴九问道。

“说是给那个疯子……”那位陈医生说到一半立刻噤了声,继而改口:“说是给夫人吃的。”

“镇定药是处方药,没有授意,你怎么敢随便把这种药大量流出。”

“因为……因为……”

那位陈医生畏惧傅司的手段,但同时也怕得罪孙舒秀,眼角的余光忍不住地往她那边瞟去。

坐在轮椅上的宴亦陌看到此时这一幕心里多少已经明白一些。

肯定是自己的母亲想要弄死对方,结果被宴九给发现了!

于是她马上急着开口道:“爸爸,妈妈不可能做这种事,你不要被宴九骗了!这肯定是她设的局,你不能老糊涂啊!”

这句话一出,宴国怀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孙舒秀更是脸色大变。

她顾不得自己现在满身的麻烦,赶忙说道:“国怀,你别当真!亦陌只是一时间急坏了,担心我吃亏,所以才会口不择言。”

“那这药到底是不是你授意的。”宴国怀声音沉沉地问。

孙舒秀仗着刘嫂没有实质的证据,一口咬死地回答:“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把刘嫂解决了吧。”

宴国怀似乎已经把耐心给耗尽了,脸上满是不耐烦。

可不想这话一出反而激起了刘嫂的求生欲,她挣扎着不断哭喊道:“夫人,夫人!你不能这样!明明这件事是你授意我去做的,否则我哪里敢这样!更何况这个陈医生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怎么可能认识他!”

宴亦陌听到这番话,生怕宴国怀会再次深究,呵斥道:“闭嘴!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这些年我妈对你们这些佣人们如此照顾,你们怎么能到最后受人挑唆反咬我妈一口!”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刘嫂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宴国怀一句:“够了!把人拖下去。宴九,你跟我去一趟书房。”

随后转身就往外走去。

却不想宴九在这时对傅司说:“把人给我看着,没我命令,一个都不能动。”

顿时所有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

老爷刚说把人拖下去,大小姐居然就敢说一个都不能动。

这不是当众打老爷的脸吗?!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齐刷刷地朝着宴国怀的方向看去。

但结果……

宴国怀只是步子顿了一下后,径直离去。

他刚才分明是听见的,竟然没反应……

这、这是默认了?!

“嘶——”

这是示弱了?!

老爷给大小姐示弱!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又再一次地朝着宴九看去。

但宴九并没有什么得意的表情,她吩咐完后,在得到了傅司的点头后,就离去。

进了书房。

宴九找了个位置坐下,就问:“爸爸是找我,是打算和我商量一下怎么处理孙舒秀的吗?”

“我只来找你谈公司的事。”

宴九笑得毫无温度,“我妈成这样了,你叫我谈公司的事?”

宴国怀对于她的嘲讽没有在意,只说了一句,“你母亲我会找最好的医疗团队来救治,你放心。”

“我放心?我这十年就是放心,我妈才会变成这样!”

她几次三番的讥讽让宴国怀终于怒了,“那你要我怎么办?这十年来我把她安置在小楼里,找专门的人来照顾,治疗,早已仁至义尽了!”

在他看来,宴家的主母是一个疯子这件事是完全无法忍受地事!

如果不是当初为了要部队的情报,他根本不会答应宴九这件事。

现在她还敢来质问自己,简直没大没小,不分尊卑!

可在宴九的眼里,自己母亲变成这样全是拜宴国怀所赐,所以她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比起仁至义尽,我更认为你是在赎罪。”

宴敏远当即一巴掌拍在了桌上,那声响震得人心神一颤,“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爸!”

宴九不为所动,“我为我妈讨公道,和把你放在不放在眼里,并不矛盾。”

宴国怀脸色绷紧,显然是压抑着极大的怒意。

宴九坐在对面,像是没看见一样。

因为她知道,宴国怀不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做什么。

毕竟公司现在还需要她来撑。

果然,在沉默了片刻后,就听到他说:“我会让她以后不接触小楼里的任何事,这是我最后的退让。”

说到底还是不愿意把孙舒秀交出来,当即宴九语气讥冷,“不必了,我会带我妈离开!免得再委屈你!”

“她的病我请了国外的医疗团队,是针对性治疗的,而且你也没有什么实质证据证明,如果胡乱杀人,可不能服众的,阿九。”宴国怀又说道。

这一席话让宴九的步子一顿。

只是在一秒的迟疑间隙后,她重新拧开门把,再次离去。

宴国怀看她毫不犹豫地离去,眉心不禁轻蹙了起来。

以往一提到蒋怡,宴九向来都乖乖听从了,这次怎么会……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院子里传来了一声尖叫声。

“啊——!”

让宴国怀心头猛地一跳,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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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如数奉还(2P求收)

当他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宴九正掐着孙舒秀的喉咙,同时将一整瓶的药全都塞进了她的嘴里。

孙舒秀不断地挣扎,嘴里支支吾吾地喊着救命。

至于其他人则因为傅司的命令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

坐在轮椅上的宴亦陌这下急得不停大喊:“你干什么!你不许动我妈!你放开她!”

可对此,宴九就像是没听到一样,甚至变本加厉直接“喀”地一声,把孙舒秀的下巴给弄脱臼了,再灌药。

这一幕让宴亦陌如何能承受!

她尖叫着就从椅子上扑了过去,结果被宴九一脚踹开,直接滚下了花坛的台阶。

母女两个一个被压在地上塞了满嘴的药,一个如同废人一样跌在泥地里,沾满了浑身的泥土。

这让看到闹剧的宴国怀怎么能忍得下去!

他当场一声怒喝,“宴九,你在干什么!”

被踹翻的宴亦陌一看到自己父亲出现,立刻哭嚎了起来,“爸!爸!你快救救妈妈!宴九她……她疯了!她居然想要杀妈妈!还把我从台阶上踹下来!”

“宴九,住手!我让你住手,你听到没有!”宴国怀冷着脸,再次呵斥道。

只是对于他的训斥宴九并不搭理,她依旧我行我素地将另外剩下半瓶药片全部塞进了孙舒秀的嘴里,然后强制给她复原下巴,让她“咕咚”一下,吞咽下了一大把地药后,才把她如同破麻袋一样丢在脚边。

她站在小院中央,眸间是温暖阳光都无法拂去的寒冷,“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宰了她,但是我妈怎么受的罪,她必须也要尝一尝这滋味!这也是我最后的退让。”接着她随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粉末,微微一笑地道:“好了,现在我可以和你谈公司的事了。”

宴国怀看到孙舒秀倒在地上,眼泪鼻涕一大把,嘴里还塞着没有吞下去的药片。

那样子哪里还有半分他宴国怀夫人的样子。

当即那脸色铁青了起来。

安静。

小院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地沉寂之中。

所有人都在等宴国怀开口。

而傅司则不留痕迹地往前走了几步,显然是怕宴国怀伤害宴九。

不过好在到最后宴国怀只说了一句,“去把夫人送去医院洗胃。”

然后就转身离去。

这话让在场的宴亦陌和孙舒秀都大跌眼镜。

这……这怎么可能呢?

宴九都已经当众闹成这个样子了,宴国怀竟然忍得下去?

“爸!爸!”宴亦陌不死心地再次喊道。

就在这时,宴九拾阶而下,站在她身边,提醒:“你有演苦情戏的心,还不如早点把你妈送去医院洗胃,免得死在路上,最后还说是我谋杀了她。这个罪名我可不敢担。”

说着,她便离开了。

只留下那一对狼狈的母女。

她们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宴国怀不惩罚宴九。

按他以前的做法,不把宴九直接拖去执罚堂打死都已经是客气的了,怎么现在会这么容易的放过呢?

难不成真因为蒋怡的缘故,宴国怀心怀愧疚?

这样一想,孙舒秀立刻警铃大作了起来。

她很怕宴国怀对蒋怡余情未了,那到时候就真没她什么事情了!

可事实上,宴九却清楚宴国怀这是没有办法。

先不说孙舒秀被自己抓了个人赃俱获,宴国怀没有理由来训斥自己,就凭宴敏远这次的失败让宴氏遭受了不小的打击,需要人来收拾残局这件事,宴国怀都不能和自己彻底撕破脸。

果然,等再次回到书房后,宴国怀没有再废话,直奔主题。

“你弟弟这次合作没有成功,林氏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宴九折腾完了孙舒秀心里算是消了火,她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悠悠地品,“这件事不应该问我吧?这是宴敏远闹出来的事,你应该让他解决。”

“现在你是公司的掌权人。”宴国怀神色沉沉盯着自己的女儿,显然还在为刚才她当众大闹而不满。

但宴九只当看不见,轻抿了口茶水,说道:“但宴敏远也并没有离开公司,他还是宴氏的总裁。”

“可他现在有伤在身。”宴国怀又说。

“没事,他受的伤大部分都是皮肉伤,用不了几天就能好。”

“那他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男子汉大丈夫受点惊有什么问题,敢接这种卖命的生意,就应该做好没命的准备。”

宴国怀的话被宴九反驳得滴水不漏,这让他很是恼怒。

最终只说了一句:“他毕竟是你弟弟。”

哟,这话里似乎是打起了感情牌。

但宴九却觉得无比可笑,“难道就因为他是我弟,我不仅要给他拉投资,救人命,还要替他收拾烂摊子?爸,你这会不会太偏心了?”

“这对你来说不正是一个机会。”

宴九听了,喝茶的手微微一顿,继而抬眸看了过去,嘴角轻勾,“坐牢的机会吗?”

两倍的资金,这么大的漏洞,要在几个月后连本带利变出来,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她要是认下这次的事,到时候林璟新仇旧账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你有这个能力去解决,所以不会坐牢。而且一旦解决,在公司的威信力会更大。”

对于宴国怀的夸奖宴九只是笑笑,“那我还是把这个威信力交给二弟吧,我相信他在爸爸那么多年的培养下,一定可以完美解决。”

说完她放下了茶杯。

宴国怀一看到她准备起身走人,不禁皱起了眉头,“你难道不想成为宴氏的继承人吗?”

“我想啊……”宴九顿了顿,眸色间带着促狭地笑,“但是我更想看看宴敏远要怎么收拾这场残局。”

宴九笑着再次起身,却紧接着听宴国怀说道:“那如果我说,你这次能解决掉这些事,我就让你插手宴氏堂口的那些生意,以后他来帮你,你觉得如何?”

在营救宴敏远之前宴国怀也说过让她参与,但是是她帮宴敏远。

而这一次,变成宴敏远帮她。

这就意味着主动权已经改变了。

当下,宴九身形一滞。

宴国怀看她站在那里没有马上离去,以为是成了。

可结果只听见宴九一声轻笑,“爸,你不会真把我当傻子吧?我累死累活的替宴敏远收拾烂摊子不说,等他伤好了,回了公司,他依旧压我一头。到时候他看我趁着他养伤期间介入堂口那些事,一不高兴,给我找麻烦怎么办?我总不能到最后什么都做了,还不落个好吧?”

要落个好?

还要怎么好?

他都已经说了,把堂口的生意让她沾了,难道还不够吗。

难不成真要废掉宴敏远这个总裁身份?

可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到时候宴九可就彻底的一手遮天了!

“如果你怕他压你一头,我还可以……”

宴国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宴九一口打断,“不用,我什么都不想要,就是不替他收拾烂摊子而已。至于堂口那些事,我也不屑用这种趁虚而入的方式来介入。我相信,总会有一天你会看到我的能力,从而心甘情愿的把那些事交付给我。”

宴九把话说得如此无欲无求,又坦荡利落,反而让宴国怀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算是清楚了,宴九这次是非要逼宴敏远离开宴氏不可。

虽说他也一向秉持着能者上位这四个字,但问题是宴敏远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

他辛苦栽培十多年的人,最后还不如放逐出去的宴九,那不就成了一场笑话?!

不,他绝不允许!

于是他不得不趁着宴九没有踏出房门时,沉着声音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母亲?宴敏远如果没有办法解决这次的事,宴氏就会陷入大危机,而那些专家团队可不会给一个快要倒闭的公司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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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爹又要耍贱了!不过,大小姐是那么容易服输的?哼哼!

第二轮pk开始了,所以晚上还有一更!大家想看大小姐如何虐渣的,赶紧来收藏啊!

054 九哥还活着?(二更求收)

宴九霍地转过头去,眼神里透着一股狠厉之色,“你说过的,一命换一命。”

显然她对于宴国怀的出尔反尔十分的不满。

但宴国怀喝了口茶水,语气淡然:“你放心,我说过要把你母亲还给你,不会食言。只是我想提醒你,她现在成这样,如果想要醒过来,就必须要依靠那些人。当然,如果你不想她醒过来,那你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宴氏就此陷入动荡和不安之中。”

宴九面色就此紧绷了起来。

她的脸被沉浸在了一半光线照不到的暗处,那冰冷而有阴郁的眼神之下流动着的是灼热的愤怒和杀意。

她就知道……就知道……

宴国怀这个jiàn rén!

竟然下作到把她母亲的命和宴氏绑在一起!

还真是jiàn rén死不完!

沉默了半晌,终于听到了她似妥协的意味,“好,我可以答应你。”

这一句话让宴国怀脑子里地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弛了下来。

只是随后却见宴九忽地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满是讥讽地道:“你为了宴敏远也算是煞费苦心了,不过,烂泥始终扶不上墙,你这样一遍遍地帮他,又能帮多久?难道能帮到他死的那天吗?还是打算替他这样求我求到死的那一天为止?”

她毫不留情的奚落和嘲讽让宴国怀刚缓和下来的神情逐渐再次变得压抑了起来。

看到他那不痛快的样子,宴九才算是痛快了一些。

走出了书房,才下楼,就在门口遇上了刚解决完那群佣人的傅司。

“那些佣人被我的人送去了执罚堂,夫人和三小姐也被人送去了医院,听说还在洗胃中。”

听着傅司的汇报,宴九冷冷问:“刘嫂呢?”

虽然作为主谋的孙舒秀被自己狠狠折腾了一番,但不代表她就会放过刘嫂。

傅司回答:“吃了太多那种药,人已经废了,等你处理。”

“废了那就治好,然后再送去执罚堂。”

虽然si quán jiā不至于,但她必须得死!

敢动她母亲的人,只有这一个结局。

“是。”

“等执罚堂的人解决完了,再把她送去孙舒秀那边,算是我给她的赔罪礼物。”宴九嘴角的笑意里透着彻骨的冰冷。

傅司知道,宴九这是彻底和孙舒秀撕破脸皮了。

“是。”

宴九快步朝着小楼里走去。

整整一个下午她都和那些专家医疗团队的人聊关于蒋怡的身体状况。

越听她的脸色就越沉。

等到整场会开完,那群专家们已经一个个坐立不安地垂着头,不吭声了。

下午的事情他们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宴家的当家主母被灌药送去医院洗胃却是知道的。

对于这位大小姐当着自己亲身父亲的面对继母做出如此这般举动,而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就凭这点,他们对她也是有畏惧感的。

更何况他们现在还变相婉转的告诉她,大夫人现在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

要是弄不好,很有可能会被她送去执罚堂里喝喝茶。

所以被暂时辟出来的会议室此时安静如鸡。

不过好在最后大小姐并没有对他们这群人做些什么,只是让他们以后把事关蒋怡所有的医疗报告都交给她,然后就放他们离去了。

宴九就这样一个人坐在那里不断地翻阅着那些报告。

每看一页,她的眉头就拧紧一分。

等到傅司端着餐盘进来时,就见宴九坐在那里,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份报告上,不由得眉头轻蹙起。

“已经很晚了,你吃点东西后,就去睡吧。”

宴九摇头,“我不困,也不饿,你不用管我。”

“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了一觉了,今天也没有吃过饭。”傅司上前抽走了她手里那份文件,然后将饭菜摆放在了桌上。

可宴九看着饭菜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我没心情吃。”

傅司沉默了一会儿,问:“是因为林氏?”

宴九靠在椅背上,没有说话。

其实关于林氏这件事并不难办。

别看她下套把林璟给得罪了,但真要要解决,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这件事我来办。”傅司以为她不说话就是默认,为此便说道。

宴九回神,微微扬眉,“那可是个死局。”

“没关系,我有办法。”傅司将筷子递给了她。

宴九看他这么胸有成竹,倒是很好奇他口中的办法。

正想开口询问,就听到他一句,“快吃饭。”给挡了回去。

简单地吃了两口后,宴九又去看了眼蒋怡。

看她睡得很安稳,也就稍稍放心了下来。

不过到最后她也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在隔壁的房间凑合住下。

因为她怕母亲会半夜醒过来,到时候自己不能第一时间赶过来。

“可是这里连床都没有。”傅司对于她住在那里很是反对,“你还是回去睡吧,这里我来亲自守着,不会出问题的。”

“不用,这不是有沙发么,随便凑合一下就行了,我没那么娇气。”

面对宴九这般坚持,傅司也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命人去拿被子,又开了足够的暖气,防止她感冒。

等到全安顿好了,人也都出去了,屋子里算是彻底安静下来。

别看宴九白天的时候这般折腾,其实连续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她的精神其实很疲惫。

所以也没有废话地就直接躺在沙发上休息起来。

只是她睡得安稳,部队那边却全都乱套了。

因为曹峰的消息,原本以为宴九已经死在那场bào zhà里的下属们一个个都像是炸开锅一般,激动不已。

特别是宴九的直系领导徐康宏。

当他得知这个消息后,竟然直接从床上弹起来,大晚上的穿着短袖就往楼下冲去。

要不是下属看到及时把他拽回去,他非得冻感冒不可。

可好不容易接到那通电话,对方却称曹峰被领导喊去训话了,这让他急得不行。

最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派人把曹峰给抓到了部队里。

可怜曹峰因为抓捕任务失败被上头批了一晚上,结果才从办公室里出来,就被徐康宏的手下拎上了直升机飞了过来汇报事情。

而徐康宏在焦急等待了一晚上后,一看到人连杯茶水都不倒,直接开口就是一句,“消息是真的吗?那兔崽子真的没失踪?没死?!”

自从那场bào zhà发生后,阿坤那小子在第二天的晚上就从医院打电话过来汇报。

一开始他听到阿坤的声音,还以为他们两个人都没什么事。

可谁知随后阿坤就哭嚎着说什么九哥不见了!

顿时,好不容易放下来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那几天他派了无数人力、物力去找!

但最终什么都没有。

燕九失踪了,生死未卜。

一开始所有人都不信。

不信燕九会这么轻易死于一场bào zhà。

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高层们从不信到不得不信。

唯独徐康宏和燕九的手下,从确定失踪那天开始到至今,始终不愿意相信那小子会死。

他多嚣张的一个人啊,就跟个孙猴子似的,恨不能上天入地。

怎么可能死了呢!

终于,老天开眼了!

竟然有消息了!

这让他如何不激动!

“虽然只有一个照面,但是我看着的确很像燕队长。”曹峰也知道事态严重,所以不废话地回答。

徐康宏又问:“那你在哪里看到他的?”

曹峰汇报道:“在边境,刚找到人,打算进行围剿,结果就被燕队长给劫走了。”

徐康宏一听,就直皱眉。

边境?

燕九那小子怎么会跑去边境呢?!

“这不可能啊,他没事跑那儿去干什么?而且他如果还活着,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联系我?”

话音才落,办公室的门突然之间“砰——”地一声就给撞开了。

吓了里面的人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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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送到啦,大小姐的领导粗线了!

055 上梁不正下梁歪

就见郑坤瘸着腿,拄着拐杖,一脸着急地冲进来,扯着曹峰就问:“是谁说九哥还活着的?人呢?那人在哪儿?”

想到一半就被打断的徐康宏有些怒了,“你是土匪吗?进来都不喊报告?!眼里还有没有我的存在了?”

郑坤顿时如戳破了的皮球瘪了下去,撑着拐杖,弱弱地喊了一声,“团长。”

“你还知道我是你团长啊?!瞧瞧你拄着个拐,气势汹汹那样子,生怕那次船只bào zhà没炸死你,这回打算摔死自己是吧!”徐康宏作势就准备揍人,郑坤吓得差点往后摔了个跟头。

他心知自己这次能够在船只bào zhà中存活下来实属万幸,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被放了出来,结果没消停两天,连绷带都没拆,他就这么冲过来,的确不太好。

可问题是,这事关九哥啊!

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我没有……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徐康宏怒瞪了他一眼,继而替他说道:“只是你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家队长了是不是!”

“队长……”经过他这么一提醒,郑坤立刻回过神,一脸焦急,“对!队长!团长,我们队长到底怎么样了?他是死是活啊?您倒是给个准话啊!”

说到激动处就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徐康宏极为嫌弃地挣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道:“我要能知道那兔崽子是死是活,还会把人抓来问东问西吗!”随后他就扬声冲着门外喊:“还有门口那些站着的,别给我躲在外面了,给我滚进来!”

没一会儿,门外的那几个人一个个把脑袋探了进来,齐声讨好道:“团长好。”

徐康宏又瞪了那群人一眼,怒道:“团长不好!”

那群人立刻垂着脑袋没再吭声。

看着那群装怂的货,徐康宏气得头疼不已,“你们自己说说,怎么好意思欺负一病患,郑坤都伤成这样了,还撺掇他来挨骂,还有没有战友情了!”

“我们没想让他来挨骂,只不过他来问,更适合,也更加符合此时的情节需求。”队伍里唯一的女兵笑眯眯地回答。

却把徐康宏给气得咬牙切齿,“阮、青、时!你给我少看那些言情小说!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在部队里看这些乱七八糟的小说!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话!”

被点了名的阮青时小声道:“可是燕队说我可以偷摸看。”

徐康宏气不可遏道:“燕队大还是我大?”

阮青时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你大。”

“既然知道我大,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说那些东西,就给我全副武装五十公里去!”

面对徐康宏的这番话,阮青时下意识地脱口,“那会跑死人的。”

结果刚一说完,就接收到了徐康宏那一记眼刀,吓得立刻吐舌头噤声。

等把这群人训服帖了,徐康宏才收了脾气,对曹峰说道:“行了,你当着他们的面说,燕九那兔崽子到底怎么样了!”

被差点遗忘在旁边的曹峰此时缓过神来,“我……我不知道那兔……那人到底是不是燕队长,我只是觉得他很像燕队长,所以特意来汇报,生怕误伤自己人。”

“那他人呢?”徐康宏问道。

“在t国边境,然后就逃了。”

“t国边境……”站在那里的郑坤喃喃自语了一番后,立刻转身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

徐康宏赶忙叫住他,“你干什么去!”

“去找队长啊,他肯定遇到什么事回不来,我得去把他救回来。”

郑坤一边回答一边往外走去,那吃力的样子让徐康宏扶额道:“你可拉倒吧!他哪里需要你救,你不拖他后腿就不错了。”

郑坤被他这么一提醒,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觉得好像也有道理,“那……那他为什么不回来?”

徐康宏顿时磨牙嚯嚯起来,“我怎么知道那兔崽子想干什么!这兔崽子要是真活着,等他回来,看我怎么往死里揍他!”

对此,郑坤简直快要急哭了,“都到这时候了您怎么还想着揍队长啊,赶紧把他找回来才是正事啊!”

“是啊,团长你赶紧下令让我们去找人吧。”

“团长你快下命令吧。”

那几个属下也忙不迭地一个劲儿地催促着。

徐康宏当下一声呵,“干什么干什么,zào fǎn啊?!一个个的竟然敢命令起我来了,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瞧瞧那兔崽子带出来的,都是一帮什么兵!”

“严格意义上来,那上梁应该是团长你吧。”阮青时这时候小声嘀咕了一句,结果被对方听了个正着。

“你说什么?”徐康宏瞪了她一眼,随后就对那几个人说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别嚣张,上面派发消息,要整合部队,你们这支队伍很快就要被拆分了。”

这消息一出,所有人都惊了!

“凭什么啊!”

“对啊,凭什么要拆我们啊!”

“团长,你在开玩笑吧?我们这支队伍可是尖刀队伍,一旦拆了,那得损失多少啊。”

听完这群人的抱怨和kàng yi,徐康宏不禁气不打一出来,“这怪谁啊,怪谁啊!这几个月上面派一个新队长下来,你们就气走一个,来多少气多少,光这个月就弄走了三个!没有队长来带队,怎么可能不拆分!”

“可是,可是现在燕队不是要回来了吗?”阮青时这时候是真的着急了,“只要燕队一回来,咱们不就有队长了。”

徐康宏哼了一声,冲他们泼冷水道:“那人只是长得像燕九,还不能完全确定是不是呢。”

“那你赶紧下命令让我们去确定啊。”

阮青时这话马上引起了其他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赞同。

可偏偏徐康宏大手一挥,说:“这件事不用你们管,就算要去确定,我也会另外找人。”

众人急了:“为什么啊!”

徐康宏板着脸训斥道:“当然是惩罚你们!身为下级不服从上级,还敢气走那么多个新队长,这就是下场!”

“可明明这事你也是支持的啊。”阮青时忍不住还嘴。

徐康宏吹胡子瞪眼睛地道:“我什么时候支持了?”

“您无声支持也是支持啊。”

阮青时的这一声嘀咕让徐康宏脸上挂不住。

好吧,他承认燕九那臭小子在bào zhà中失踪后,上面的人要派新的队长下来这件事他很不满意。

但……但也不能当众说出来吧!

这让他以后怎么在队伍里树立威严!

当即他气得恨不能直接抬脚就去踹人,“放屁!我作为团长从不干这种事,别胡说八道!去去去,赶紧训练,小心我罚死你们!”

那群人眼看着自家最高领导生气看,吓得一个个赶紧都逃窜了出去。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一般只有燕队那种孙猴子才敢抵抗,他们这种虾兵蟹将根本抵抗不了这尊阎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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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一更!

ps:我把宴九手下的其中几个拉出来溜溜,居然敢气走新队长,棒不棒~!

056 流年不利(二更求收)

等那群人一溜烟儿的全都跑了以后,徐康宏这才收起了那副训斥,对曹峰抱歉道:“不好意思啊,让你看笑话了。”

曹峰这会儿勉强地笑了笑,“呵呵,不会不会,只有感情好才会这样,我们队伍里兄弟们也经常这样。”

当然,顶嘴除外、没上没下除外、气跑新队长除外……

一想到这些大胆的举动,他这手心就冒冷汗。

果然不愧是燕队长的手下,一个个胆子大得简直快上天了。

竟然把新队长都给气跑了。

而且关键是,不止一个!

天,曹峰简直不敢想象。

如果这事儿放到他身上,哪儿有这胆子啊。

估计还没赶跑一个,就被新领导给训得腿肚子都软了吧。

“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这时,徐康宏对他问道。

曹峰连忙将思绪拉了回来,应答道:“人在t国边境。”

“对,人在t国边境,但是那小子没理由去t国啊……”徐康宏越想越觉得这事情不对劲,随后又问道:“你刚说他去救谁?”

“救宴氏的总裁,宴敏远。”

这一句话让徐康宏的神情慢慢地有些肃穆了起来。

宴氏?

当初他就是派燕九去查关于宴氏那批货的,后来船只被炸,郑坤意外幸存,可燕九却失踪了。

后来在那个港口他几次派人去搜,始终没有搜到人。

而现在燕九却突然救了宴氏的总裁……

这其中怎么看怎么有nèi mu。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曹峰看这位徐团长没有了刚才不正经的样子,不由得跟着一同担心了起来。

徐康宏没回答,只是继续问道:“那你们现在是不是要去宴氏抓捕?”

曹峰点了点头,表情也变得有些一言难尽的很,“去肯定要去的,但是估计不太可能把人带回来。”

“为什么?”徐康宏有些不解地问。

“在这场交易中宴敏远一得知有第三方介入后,就表现的很是小心,每次都是派手下来,唯一一次出现就是交易的时候,结果还被他逃了,没实质证据。”

一提及这件事,曹峰就越发的心烦了起来。

本来想把帕颂抓了,后来谁知无意间钓到了宴敏远这个意外惊喜。

惊喜就惊喜吧,到时候两者一并抓了,也算是办了件漂亮事。

谁知,到最后帕颂跑了,宴敏远也被人劫走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你们这次要去宴氏查人,能不能帮我调出宴氏名下所有员工的资料?”

对于徐康宏这个要求曹峰有些惊讶,“所有吗?”

要知道宴氏的船业可是龙头产业,真要细算起宴氏名下的员工那可不是几张纸能解决的。

但徐康宏却点头,“对,所有。”

曹峰虽对于那庞大的人数而心惊,但转而一想燕队的生死,当即点头,“行吧,我到时候去问他们要。”

“那好,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曹峰连忙摆手,“没关系,燕队长曾经也帮过我们的忙,这是应该的。”

在剪短的几番话后,徐康宏就命人把人送了回去。

继而他就派了另外两个人去了t国的边境先去查燕九的行踪。

至于曹峰则亲自带着队伍连夜赶去了s市去找宴敏远问话。

……

宴九在知道有警察上门时就让傅司去把这件事告诉宴国怀,自己则留在小楼里休息。

“可是董事长会不高兴的。”傅司提醒道。

宴九坐在沙发上,捧着茶杯,袅袅升起的白烟模糊了她眉眼间的神色,只听出那语气里的薄凉,“他不高兴最好,总不能事事都让他顺意吧。”

“可这样一来,万一董事长迁怒于您的母亲……”

傅司没说下去,但是意思很明显,这些专家都是宴国怀给的,万一宴国怀不高兴了,把团队解散了……

当然,他也能替宴九找专家治大夫人,但这时候和董事长撕破脸的话……

宴九当即一声嗤笑,“迁怒?他有什么理由迁怒我母亲?我当时只说帮他解决林氏的事,可没说要替他解决警察的事。对了,这两天警察的事情你全都让宴国怀自己去办,我要陪我母亲,没空接见。他不是珍惜自己一手培养的儿子么,那现在就别怕麻烦。”

最重要的是,她担心曹峰亲自来找人。

那晚上的事她还心有余悸的很,万一遇到自己就不太好了。

所以这段时间还是闭门不见比较好。

她放下了茶杯,起身进了蒋怡的房间。

昨晚上蒋怡有清醒过来,但时间很短暂,而且神智也不太清楚,等她从隔壁房间赶过来地时候,只是迷惘的看了她几眼就又陷入了昏睡之中。

就为这一眼,宴九早上就命人把自己房间里的东西都搬过来,以后就在这栋小楼里住下了。

只是这一举动老宅里的佣人看到,心里不免多想。

昨天才大闹了一场,今天就直接搬出主宅,进了那栋小楼,而且到了下午警察上门,大小姐也闭门不见,让老爷亲自下楼和那些警察zhou xuán。

怎么看都觉得像是要和老爷闹掰的样子。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宴氏的总裁、宴家的二少爷竟然被警察带走了!

这段时间他们多少能感觉到宴家不太正常的气氛,但是没想到有警察竟敢把宴敏远给带走。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人心惶惶了起来。

这家里大小姐不过问事,二少爷被人带走,三小姐废了腿,夫人更是送去医院。

整个家里简直可以用凄惨来形容。

眼看着马上就要春节了,这哪里有半点喜庆样子。

不过好在宴国怀在那晚上宴九打过电话,报过消息后,已经开始着手打点过了,再加上警方那边没有证据,四十八小时后也只能暂时放了宴敏远。

但放归放,宴氏算是彻底被警方给盯上了,宴氏内部的资料被全部带走检查,同时还把员工的资料也一并拿走。

宴敏远和宴国怀两个人那段时间时不时陪着警察进出,弄得公司里传出了不少的流言蜚语。

而此时听着傅司汇报的宴九从蒋怡的床边站起,走到了床边,负手而立,嘴角轻勾起了一抹嘲讽地笑。

“挺好,春节嘛就该忙一点,这样才符合他董事长的身份。”

“可是这样一来影响很不好,股价有所波动不说,董事局里的人也有些蠢蠢欲动起来了。”傅司将这段时间公司的近况一一向她说明。

不过宴九倒是一点都不在乎,“哦,那就让他们动呗。”

对于她来说宴氏倒了才是最好的。

可惜啊,她母亲和宴氏kun bǎng在一起,所以只能暂时再等等。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听到傅司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但现在董事长很不高兴……”

“所以呢?你现在是替他提醒我吗?”宴九转过头,眸色漆黑,全无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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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也送到啦!

057 赔罪礼物

傅司一愣,知道她是误会了。

这段时间宴九闭门不见不说,还大刀阔斧地把小楼里的人全部撤换了个干净。

甚至不用堂口的手下,而是私下里招了外面的人进来守着小楼。

这明着就是在打宴国怀的脸。

但好在这次没底气的是宴国怀,宴九这样做,他也没说话。

可这不代表宴国怀会一直忍着。

临近春节,公司进出都是警察,弄得实在是人心神不定,再加上林氏的投资被宴九阻拦着不让他解决,一直一拖再拖。

现如今什么都没解决,他怕到时候宴九占不到好。

“我是提醒,但不是替他。”傅司说道。

也就是说,这份关心全是为了她,而不是宴国怀。

对此宴九扬了扬眉,“其实你就算是替他,也不要紧。你毕竟没站在我这边,听他行事是应该的。”

傅司蹙眉。

接着就听她话锋一转,“不过我总不能一直让他有求必应吧?这样我多没面子啊。”

说这话的时候,傅司分明感觉到那语气中的沉冷。

“可这件事主谋毕竟是夫人。”

也就是说,他宴国怀完全可以从中洗脱。

但宴九却轻笑了一声,“你不会真以为这件事孙舒秀能瞒得滴水不漏?”

傅司不禁沉默了。

“傅司,你和我心里都清楚,没有他宴国怀的漠视,孙舒秀怎么敢这么猖狂。”

孙舒秀自以为真的是自己倒霉被她抓了个人赃并获。

但实际上,宴国怀在小楼里安插的人不在少数,特别是她回来之后,那小楼就跟铁桶似的,估计是怕她来偷人。

所以孙舒秀的举动,宴国怀怎么可能不知情。

而他知情,却默认。

摆明了就是想给自己留一后手来压制她。

真是个贱到极点的jiàn rén!

不过这次她也算是把宴国怀的脸往地上踩了。

真以为她宴九一遇到自己母亲就真的束手就擒了?

物极必反这四个字难道不知道?

没错,蒋怡的确是他的筹码,可就是因为这是他唯一的筹码,才要好好保护!

否则没有了蒋怡,她宴九敢做的就不只是当他的面给他的女人喂一顿药,让公司处于动荡不安那么简单。

她定将会不顾一切后果,不计一切代价,把宴家搅个天翻地乱。

“对了,孙舒秀她们两母女是不是要回来了?”宴九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傅司点了点头,“是的,今天下午出院。”

宴九将目光重新转移到了窗外,唇角泛着一丝微凉地笑,“那就把刘嫂送过去吧,权当是我恭喜她出院的礼物。”

傅司面不改色地再次点头,“好。”

接着就转身离开去奉命做事了。

……

而此时医院那边孙舒秀的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只是因为还有一份体检报告没有拿,所以只能在医院里吃午餐。

虽说是医院的午餐,但宴氏名下的医院,怎么可能会怠慢孙舒秀和宴亦陌。

可惜,再丰盛的午餐这会儿孙舒秀都没有心情,她一个劲儿的催护士快点把体检报告送过来。

医生那边知道她是董事长夫人,不敢得罪,午饭都没有吃,急忙把那份报告给赶了出来,送进了病房里。

一拿到报告,确定自己没什么太大问题后就马上穿戴好衣服下楼打算回去。

那火急火燎的速度让宴亦陌不免皱起了眉头,“妈,你说你那么急着出院干什么?医生都说你身体弱,最好能在医院调养一番了。”

孙舒秀站在电梯内,一边看着不断下降的数字,一边斥道:“你懂什么!我听说警察一直在找你哥麻烦,我得赶紧回去盯着,免得到时候被宴九那贱丫头给钻了空子。”

语毕,电梯门“叮”地一声就打开了。

孙舒秀一马当前地朝着停车库内走去,至于其他两名佣人,一个推着宴亦陌的轮椅,一个则拎着换洗衣服的包。

三个人快步朝着车子方向而去。

只是孙舒秀刚一开车门,正准备坐进去,结果就看到昏暗的车内有一道黑影正以一个诡异姿态地瘫坐在那里。

孙舒秀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

她的车子里怎么会有人坐?

正探头进去仔细一瞧,就见一张青白的脸上布满了血痕,眼睛瞪得大大的,神情惊恐而又吓人。

“啊——!”

孙舒秀当即失声尖叫,从车里跑了出来,不过她身子弱,慌乱间直接一屁股摔了下来,脚更是一崴,扭伤了。

“怎么了,怎么了?”身后的宴亦陌好奇地探头一看,结果一看到眼前的场景,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瘫坐在了轮椅上动弹不得。

天!那……那个人是刘嫂?

她……她……死……死了?!

从未见过死人的宴亦陌吓得灵魂都快散了,特别是那双死人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在这种地下车库的阴森氛围里,寒毛都逆竖了起来。

“一定是宴九,一定是宴九!”孙舒秀呐呐地说完后,突然气急爆发地怒喝:“那个贱丫头,贱丫头!”

她遭了这么一场本就身体虚弱,现如今再次受到惊吓,一个喊叫后就直接晕了过去。

宴亦陌一看到自己母亲吓晕过去,立刻就急了,“妈,妈!快,快把我妈送回病房,快啊!”

她招呼这那两名佣人把孙舒秀重新抬上楼,然后又赶忙打电话给宴国怀。

“爸!妈,被吓晕过去了!”电话一接通,宴亦陌就激动地大喊。

坐在车内的宴国怀神色沉沉,“怎么回事?”

宴亦陌被吓得也是一声冷汗这会儿也是口不择言地很,“宴九那个jiàn rén,她把刘嫂的尸体放进了车子里,妈一开门,当场吓晕了过去,现在在楼上抢救呢!”

宴国怀眉心一跳,果然宴九没那么容易放过孙舒秀。

但就是没想到她会用这样过激的手段。

“我知道了。”

他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宴亦陌急了起来,“爸,宴九这样对妈,你不能再放过她了!”

宴国怀皱眉,“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做事了?”

这一句话不轻不重,却让宴亦陌顿时打了个激灵,闭上了嘴。

很快宴国怀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现在很忙,这些事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也不顾宴亦陌的反对,直接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随后车门就被打开。

宴敏远从外面坐了进来。

宴国怀坐在里面,问道:“警察那边彻底解决了?”

宴敏远这段时间被这群警察折腾得有点很,面上有些疲累,但因为身边坐着的是宴国怀,于是连忙回答:“是的,宴氏的账目向来做得干净,他们查不到任何东西,只能作罢。”顿了顿后,他又继续说:“爸,对不起。这次是我疏忽,让您劳心了。”

宴国怀嗯了一声,“知道就好。”

车子启动,就此离开了警察局门口。

而这个时候曹峰他们也从警察局内走出来,看到那一辆高级轿车行驶远去。

其中一个年轻警官忍不住啐了一口,“妈的,瞧他那小人得志的样子!还说什么警民合作,明明就是一个千刀万剐的毒贩子!上次在山里差一点就抓到他了。要是抓到他,哪里轮得到他嚣张!”

“行了,没抓到就是没抓到,没有什么差一点差两点的。不过迟早我会亲手抓了他!收队!”曹峰也同样是脸色难看的很,特别是在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是那么的恶狠狠。

那群人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自家队长说的没错,只能垂头丧脑地回去整理东西,打算回自己单位。

“对了,资料传过去了没?”在快整理完的时候,曹峰突然响起徐康宏的交代,连忙问道。

身边的下属立刻回答道:“早在拿到复印本的时候就传了。”

“传过去就行。”

曹峰安了心,才带队离开。

不过在离开前他特意和s市的那些人打过招呼,让他们私下里紧盯宴氏的动向,总之就是这个春节别让宴氏好过。

那些人也知道这次任务里毒贩跑了,听到这话自然点头,表示一定盯着。

于是整个春节宴氏过得那叫一个流年不利。

时不时的警车在门外停着,闹得所有人惶恐不安不说,宴家更是一个糟乱。

孙舒秀被吓到梦魇,晚上总是惊觉不安,这回是真的需要靠镇定剂才能入睡。

至于宴敏远和宴亦陌两兄妹,一个被董事局的人缠着不放,一个则自己是个残废还要照顾孙舒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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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一章三千字的更新,棒不棒?

大小姐的反击赞不赞?

晚上还有一更!

058 年过得好吗?(二更求收)

年夜当天晚上宴国怀一个人孤零零地独坐在餐厅里,佣人们摆好了饭菜,也都退下了。

这是那么多年来,他第一次一个人过春节。

曲径通幽的老宅里安静无声。

只有冷风从门外刮进来,窗帘微微摆动。

怎么看都有种寂寞凄冷之感。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

紧接着宴九从门外走了进来,冲他微笑地道:“爸爸,过年好啊。”

宴国怀抬头,神色沉沉,“你觉得我这个年过得好吗?”

宴九明知他的言下之意,但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走了进来,轻笑道:“应该不错吧?不是说警察那边已经确定宴敏远没问题了么。”

看着宴九落座在长桌的尽头,看上去如同对峙一般,宴国怀面色阴沉,“你这气也该消了吧?”

“气?我有什么气?”宴九一脸听不懂的样子,随意地把玩着手边的水杯。

宴国怀也不多说,话题忽然一转,“你母亲身体如何了?”

宴九点头,“还不错,今天早上已经彻底醒过来了,只是脑子还有些昏沉,不认人。”

“既然你母亲已经恢复,你也该回公司去解决你要解决的事了。”宴国怀对她说。

宴九唇间的笑意不变,一边玩着手里的茶杯,一边无谓地道:“公司不是有爸爸和宴敏远吗?不急。”

这话却激得宴国怀脸色微变,语气就此沉肃了下来,“但你答应过我的。”

宴九抬眸,笑眯眯地反问:“你也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我妈的。”

宴国怀就知道,症结还是在蒋怡身上。

如果不是孙舒秀那个蠢女人做事被人发现,宴九何至于不依不饶。

宴国怀深吸了口气后,最终说道:“她现在已经被你折腾得连觉都睡不了,以后都不敢对你母亲下手了。”

“我这可不是折腾,我这分明是赔罪啊,那次的事我情绪没把控好,把夫人给吓到了,所以特意让人把刘嫂送过去,让她知道,以下犯上的人最后的下场,让她放宽心了养病。”宴九笑语晏晏,话里话外都是为人着想的体贴。

可只有宴国怀能听到这言下之意的肃杀之意。

到底是在部队里待过的人,经历过各种生死考验,这话一出口就能感觉到那如同刀刃见过血一般,锋芒而又冷厉。

宴国怀看着对面的女儿,似有退让之意,“不管是赔罪还是折腾,你到底什么时候去公司?”

宴九听了,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往椅背上靠了靠,“节后吧,现在最主要的还是陪你和妈过节。”

过节?

家里的人一个个都成这样了,还过什么节!

宴国怀知道她这是有意给自己添堵,最后气得一筷子都没有动,直接拂袖而去。

宴九成功把人气到了,总算舒心了。

于是也功成身退地离开了宅子,回了后院的小楼。

才刚进门,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守在蒋怡的门外。

宴九有些奇怪地问:“我不是放你假了吗?你怎么没回去过节?”

今天是年夜日,宴九特意给傅司放了假,结果没想到早上让他走,晚上他居然又回来了。

傅司站在门外,抿着唇,淡淡道:“我回去也是一个人,索性帮宋五顶个班。”

宋五是宴国怀的手下,原名叫song ping。

算不上左膀右臂,但是能力还算不错,所以被一同派了过来。

不过因为傅司在公司和宴国怀心里更重,所以宴九当时更在意傅司,对song ping只是当一般下属用。

今天本来是宋五当值,守着小楼,结果没想到最后傅司过来代替。

不过无所谓,反正比起song ping,她更放心傅司。

“吃饭了吗?”她坐在沙发上,随手拍了拍沙发,示意他一起坐。

傅司看着她邀请的动作,眸色立刻变得幽深了起来,然后坐到了她身边,回答:“还没有。”

“真巧,我也没吃,要不然你再煮点面条,咱两一起吃?”宴九不禁想起了那天晚上傅司的鸡汤面,那面条可真鲜啊。

说完,她就起身先去蒋怡的房间去看了看。

压根没发现傅司有些为难迟疑的眼神。

今天早上她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木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后来医生赶紧过来看了下,表示药性都退了,但吃了药,人肯定是迟缓很多。

为此整整一天宴九都陪在她身边,只是她对宴九很陌生,毕竟十年不在身边,对于这样一个陌生人,蒋怡表现的非常抗拒。

医生也表示蒋怡没有安全感,所以她只能坐在远一点的地方陪着。

后来天色一暗,蒋怡就往被子里躺,像是累了的样子,宴九只能退出房间去了主宅一趟。

现如今看蒋怡睡得这般安稳,她心里虽有遗憾,但到底看到自己十年没见的母亲,也算聊有安慰。

等她重新再退出来下楼时,就看到傅司已经在底楼的厨房里忙碌了。

宴九好奇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做饭的,索性探头进去一看,发现……

原来他并不是很会做饭。

至少拿起炒锅的动作十分的不协调。

这让宴九不得不好奇,那碗鸡汤面是从何而来的。

正疑惑呢,就看见他直接把洗干净的西蓝花放进油锅里。

宴九连忙出声阻止:“西蓝花不应该先焯一下水吗?”

傅司手上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看了看油锅,又看了看那西蓝花,神色有些无措,“抱歉,我不太会做饭。”

果然如此!

宴九一脸被预料到的表情,然后倚在门框边,问道:“那你上次的鸡汤面?”

傅司很诚实地回答:“鸡汤是厨房本就有的,我只是下了一把面。”

“……”

见宴九不说话,以为是不高兴了,傅司不由得再次说道:“抱歉。”

其实宴九倒不是不高兴,只是觉得有些不知该怎么说,“那你除了下面还会什么?”

“煮鸡蛋。”

“……”

可真棒棒!

宴九一边挽起袖子,一边走了进来,“先说好啊,我也不太会,只能凑合。”

傅司看她的架势,有些讶异,“你要做饭?”

“不然呢?”宴九挽好了袖子,把他手里那碗西蓝花接了过来。

比起傅司,宴九的姿势就比较熟练一点了。

她将西蓝花焯水,然后把大蒜切成末放在油锅里煸炒出香味,又把西蓝花放进去一炒,没过多久就盛放出锅。

傅司站在旁边看她动作飞快,阵阵菜香扑鼻而来,在暖橘色的灯光下只觉得心里头微暖,心里竟腾升出一种希望这样的场景能就此定格的念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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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准时送到!

大小姐贤妻良母了,哈哈哈~有没有?

059 糟老头坏得很

当然这个希望自然不会那么快成真了。

宴九把第二道西红柿炒蛋盛出来后,就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傅司看了,不禁问:“没了?”

宴九点头,“我一共就会这两道菜。”

傅司顿时陷入了沉默,紧接着才吐出了三个字:“比我好。”

宴九:“……”

这夸奖得……可真诚恳。

“行了,那吃饭吧。”

宴九将菜端了出去,傅司自然而然地替她把碗筷都摆放好。

等两个人齐齐坐下后,不禁大眼瞪小眼了起来。

看着空落落地碗。

宴九忍不住问:“饭呢?”

“没煮。”

“……”

“我可以去下面条。”傅司说道。

“……”

求你了,别再说面条了。

宴九将两道菜往他那边推了推,说道:“先不急着下面条,你先尝尝味道。”

傅司对此拿起了筷子,尝了尝味道后,点头赞赏道:“味道很好。”

宴九笑眯眯地道:“那当然了,这两道菜可是我被逼着学了很久的心血。”

“被逼?”傅司有些不太理解。

“是啊,当时我一成年,那老头……有人就逼我学做两道菜,说是为了让我将来骗媳……”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停住,随后才改口:“用来骗男朋友的。”

当时听到这个理由的时候,宴九简直气笑了。

哪有领导把自己的兵拽到食堂里学做饭,是为了泡妞的?

偏偏老头很是理直气壮,说什么她成年了,该去骗小姑娘了,学几道拿手菜更容易骗上手。

还说现在的小姑娘就好这口。

看到长得帅得小伙下厨做饭,比弹钢琴的都给力。

听听这话,哪里有半点像领导的样子。

回想到那段时光,宴九的目光顿时柔和了起来。

虽说那些年失去了和母亲在一起的机会,但老头却教会了她很多东西。

就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突然间听到傅司问了一句:“为什么要骗?”

呃……

宴九略有些尴尬,胡扯道:“因为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会抓住男人的胃啊。可惜我并不擅长做饭,就学两道,江湖救救急。”

傅司以为她是气馁,所以赶忙安抚,“真的很好吃。”

宴九扬眉,“好吃就多吃点,也不枉我荼毒过那么多人了。”

那时候老头逼她做饭,全队陪着一起受苦。

一开始她做的饭菜不是咸了就是甜了,不是火候过了就是火候未到,反正怎么难吃怎么来。

可部队有规矩啊,不能浪费粮食。

于是她打着不能浪费的旗号,让那位撺掇她做饭的老头给消化了。

一连吃了七天,吃得那叫一个痛苦。

最终老头受不住了,就命令队伍里的其他人一起来吃。

后来好不容易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学会了这道菜,不过那群人从此以后看到西蓝花和鸡蛋西红柿就想吐。

现在回忆起来,她还想隐隐好笑。

不过,不得不说一句:那时候可真好啊……

大概是春节这个大团圆的日子触动到了她,那些平日里被死死压制的回忆开了闸地涌现出来。

“你想不想喝酒?”她突然说道。

傅司一愣,喝酒?

“今天过年嘛,有菜有酒才最好啊。”

宴九不由分说地就去厨房随便拿一瓶估计是用来烹饪的白酒。

看上去很便宜,不过她当兵那么多年,没那些所谓上流社会的习惯,反正是酒就成。

她拿了两个杯子,分别替傅司和自己满上。

“来来来,大过年的,喝点。”

看着宴九举杯的姿势,傅司不得不说道:“我不能随意喝酒,得保护你的安全。”

宴九想了想,也不为难,“那行,都归我。”

说着两杯酒一前一后全都下了肚。

虽说那酒只用来烹饪的,不过宴家出来的东西,就算再便宜,也不会便宜到哪儿去。

只是这酒还挺烈,喝下去辛辣一片,让宴九忍不住眯了眯眼。

傅司见了,不禁皱眉,想要去拿她手里的酒杯,“这白酒度数高,大小姐你少喝点。”

“没事,今天我高兴,这十年来头一回这么高兴,你就让我喝点吧。”

在部队里和战友们聚集在一起过年或许也高兴,毕竟热闹。

但再高兴,也不会比她十年来第一次和母亲聚在一起让她更高兴。

尽管此时母亲已经睡下,并没有和她同桌吃这一顿年夜饭。

但那也高兴!

想着想着,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

傅司看她喝得这么猛,难免心里有些担忧,伸手将她其中一个酒杯给拿走,“再高兴也得节制,不然明天醒过来就该头疼了。”

“没事,痛并快乐着。”

一句话完,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就这么一连喝了好几杯,傅司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微微用了点劲将她另外一个酒杯给拿走了。

“我真没事,我以前经常喝。”宴九看他那副斩钉截铁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不已。

她从小长在部队,部队里男人居多,喝酒是常事。

不过那时候因为她年纪不到,那老头就一直盯着她。

大概是年纪轻,越是他不让,自己就越想尝试一番。

于是大晚上的偷摸溜进食堂里偷酒喝。

谁料那天晚上老头突然紧急集合,她虽然只喝了一口,但那酒味却是沾在身上了。

老头那鼻子跟狗鼻子似的,一闻就知道她喝酒了。

他当众大怒。

以至于她被罚了整整一个星期,每天晚上全副武装的拉练,折腾得骨头散架了也不能睡。

那老头这样狠,她自然不服气。

的确,她是坏了规矩,但也只是沾了那么一口而已,又没醉,而且也按时归队,凭什么罚这么狠!

就这样,憋着一口气硬生生的就撑了一个星期,期间连句软话求饶都不说,导致后来的训练太猛,半夜晕在了山中,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她还在原地,并没有被人发现。

一夜未归的她再返回基地的时候,就看到那群战友,还有从小看她长大的那群教官们正在纷纷替她求情。

结果可想而知,一群人陪着她一起挨罚。

这让她彻底不高兴了。

她挨完罚第一时间就去找老头算账,表明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连累其他人。

没想到最后遭到了老头劈头盖脸的一顿训。

“什么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以为我是因为他们替你求情才去罚他们的吗?你也不怕自己脸大的掉地!”

“我告诉你,我之所以罚他们,是他们竟然在明知道部队规矩的前提下还给你求情!他们都是教官,将来要教一批又一批的兵。如果我现在为了他们的求情而放过你,这个先例一开,以他们也会有样学样!至于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觉得自己没喝醉,有什么可碍事的,又没闯祸,也没误了训练。但我告诉你,你错了,而且大错特错!先不说突发任务时你醉酒误事,耽误军情!就说任务时,你身上那股酒气可能会引来敌人注意,让战友陷入危险这一点,你就错了!你凭什么让你的战友来承担你的过错?!你凭什么让你的战友为了你置身于危险之中?!你凭什么拖他们陪你去死?!你算老几啊?我告诉你,你想死,没人拦着你,但是你不能连累别人!”

就为了这一番话,从那天开始她再也没敢喝酒。

因为她明白自己既无法承担后果,也无法挽回结果。

只是后来等她成年了,在十八岁生日那天,却被那老头灌得差点去洗胃。

也是那天才知道,老头其实特别爱喝酒,一辈子无儿无女,除了爱这身军装之外,就好这一口,可就因为怕她不学好,有样学样,到时候犯下错事,所以那些年滴酒不沾。

说到底,他还是怕自己出事,才会这般。

那老头……也不知道今年春节一个人打算怎么过。

估计过不好吧?

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眼眶有些热热的。

------题外话------

哈哈哈,今天就这一更啦,但字数也不少哦~连续双更三天,容我喘口气,等到下个星期五吧,我再给你们双更走起~

ps:这个糟老头坏滴很,我们九九好想他的!

060 酒醉撩人吻

“这屋里太热,得出去吹吹风才行。”

她说完就拎着酒瓶往门外走去。

一走到台阶处,冷风迎面而来。

眼眶的热意才逐渐一点点的冷却,眼神再次恢复清明。

但她不想在回屋里去了。

因为只有这刺骨的寒冷才能让她清醒。

至于“燕九”这个人,就让他随着真相彻底死在那场bào zhà中吧。

相信老头……能熬过去的。

比起那残忍的真相,她真的更愿意让他接受“燕九”的牺牲。

“外面冷,披一件。”

就在她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随后身上更是一暖。

宴九没拒绝,只是站得有些累,又不想回屋,索性就捡了一块干净的台阶坐下。

傅司怕她着凉,正打算将她拽起来带回屋,却听到坐在台阶上的人问道:“你怎么会一个人过年?难道家人都不在这里?”

傅司垂眸,“我没家人。”

宴九哦了一声,脸上没什么太多惊讶的神情。

毕竟正常家庭的孩子怎么可能没事进堂口,蹚道上这些浑水。

“没关系,我有也等同于没有,咱们一样。”宴九直接拿瓶子对着嘴灌了一口。

傅司一看,立刻蹲下去夺她的瓶子。

但被宴九眼明手快地藏到了身后。

寒冷的冬夜吹乱了她的头发,屋内的光透了出来,只见眼前的女孩儿正歪着头冲他得意一笑。

眉眼间带着细碎的光影。

傅司看着她,一时莫名地就怔住了。

宴九看他傻愣的样子,挑了挑眉梢,赶忙趁机喝了一口。

傅司看她那偷摸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脸上的神情依旧严肃,“不能再喝了。”

说着就握住了酒瓶子。

宴九皱眉,挣扎了两下,没挣扎开,无奈道:“我又没醉。”

“没醉也不能再喝了,明天起来会头疼。”

“没事儿,明天我又不出门,可以睡上一天。”

这算什么歪理?

难不成因为起床会头疼,就直接睡一天?

傅司对于她这样的回答有些不满意,态度更加坚定了起来,“睡一天也会头疼。”

“你这哪儿是保镖,分明就是老妈子。”

不过嘟囔归嘟囔,宴九还是松了手,让他把酒瓶子给拿走了。

其实喝了这么些也足够了。

之所以想喝,不过觉得酒能忘忧解愁,但实际上几杯下去,忧愁没解,反倒是酒入愁肠愁更愁。

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喝。

她啊,就应该时刻清醒着。

也活该清醒着。

宴九单手撑着下巴坐在寒风中,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酒劲儿上来了,她感觉有些困顿。

坐在一旁的傅司看到了,连忙提醒:“困了就回屋里睡,别在这里睡,天冷,容易感冒。”

“嗯。”

宴九虽然应了一声,但人根本没有动,整个人蜷缩在台阶上,落在傅司的眼里,莫名地感觉像是一只找不到家的小流浪猫。

“大小姐……”

傅司试探地又叫了一声,但宴九依旧耷拉着脑袋,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

最终没办法,只能上前打算将她抱进屋。

可手才刚搭上她的肩膀,原以为睡着的人倏地睁开眼,那冷厉的眼神和他当初打电话被人偷听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生生让傅司的手一顿。

“你要干什么?”宴九那目光如刀子一般,就连语气都冷得如这隆冬腊月里的寒风一般。

傅司回答:“抱你回去睡觉,这里冷,会感冒。”

宴九一听,原来是要抱自己回去休息,顿时警告解除,目光的寒意顿时散去,“哦。”

她应答归应答,可人却一点都不动。

傅司仔细看了下,才发觉她又迷糊过去了。

而这一次他再试探性地去触碰时,宴九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了。

当即他动手轻柔的把她横打抱起,送进了她暂时居住的房间沙发上。

其实前段时间傅司原本是打算替她稍微修整一下,顺便再搬一张床进来的,但宴九却说这样太影响蒋怡养病,而且屋子里的沙发够大,她一个人睡觉绰绰有余,这才没有改动。

看她蜷缩在一张单人床大小的沙发上,傅司细心地替她盖了被子,随后又掖了掖被角。

墙角的台灯亮着微弱的光。

看着眼前睡得很是安稳的人儿,他的指腹轻轻拨开了她额前被寒风吹乱的碎发,一不小心轻触到了她的脸庞。

那一个小小的触碰让宴九不由得嘟囔了一声,“别闹……我困,不想跑……”

傅司低头看着那一张小嘴开开合合的样子,黑眸越发的深邃了起来。

上次也是在台阶前她迷糊了过去,然后自己就……

他不由自主地慢慢俯身,拉近了两个人地距离,直到最后彻底贴上那两瓣柔软的唇。

她的唇温温软软,还沾着白酒的香气……

如花蜜般醉人。

他小心翼翼,却不想瞌睡中的宴九不知梦到了什么,竟伸舌轻舔了下。

那软腻的触觉在他唇上转瞬即逝。

但却让傅司惊得清醒过来。

他抬头,感觉到唇上那一点湿濡感,眼底的神情变得越发复杂和幽深起来。

只是那道视线却始终停留在那一抹红唇之上。

半晌后,他再次掖了掖被角,转身退出了房间。

那细微的关门声让处于瞌睡中的人下意识眯开一条眼缝,却确定屋里没人后,她想着应该是傅司离去的声音,便翻了个身,彻底陷入了梦里。

只不过从那天开始,宴九就发现傅司好像比以往忙碌了很多,至于明明是自己的贴身保镖,最后竟能十天都没见到一面。

而这十天全都是宋五在旁边随行。

有时候好不容易偶尔在小院里见到了,傅司也只是公事公办,说完就走,绝不多停留几分。

弄得宴九一度以为自己这个雇主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不过很快她就把注意力转移了。

不为其他,只因为节假日过了,公司那边要开工了。

所有员工都带着春节过后的喜庆回到了公司。

宴九作为在年尾请假的人,一开工就准时站在办公室里,同时将手里红包一个个送了出去。

这是开门红包,寓意着新的一年开门大吉,一切顺利。

员工们还没做事就先拿了红包,而且事后一拆,红包比往年分量都重了不少,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完全没有了年尾离去时的惶惶不可安的样子。

在人手一红包后,宴九就打算坐电梯回自己的办公室。

却不想电梯门一开,恰巧遇上了最近正流年不利的宴敏远。

听说今年的春节她这位二弟怕被宴国怀训斥,又怕董事局的人来烦他,就躲在了医院里美名远照顾孙舒秀和自己的妹妹。

一想到这里,宴九的笑容就渐深了起来,“二弟,新年好啊。”

她走进了电梯里,同时还把手里最后的一个红包递给了他。

宴敏远瞥了一眼那个红包,语气不屑地道:“大姐收买下员工的功力真是日益见长啊,对我就不必搞这一套了吧。”

原本那副伪善的面孔在被这段时间的折腾下已经完全卸下了。

宴九哪里听不出话里的讽刺,无非就是暗示她年底把自己的分红全都散给了底下人,以此收买人心。

不过她没生气,只是柔柔一笑,“没办法,讨个吉祥,毕竟年末的时候听说公司里的气氛可不算好。”

这一句绵里针一击即中,瞬间让宴敏远的脸色微变。

他冷笑着道:“大姐还真是消息灵通。”

“我也不想灵通啊,但爸爸每天在我耳边提醒,不想知道都得知道了。”

宴九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在提醒他,他的无能只能让宴国怀来亲自求她。

宴国怀本只是有些变化地脸色顿时铁青了起来。

终于,电梯“叮”地一声响起,门被打开。

宴九抬步往外走时对身后的人说了一句,“等会儿记得来开例会。”

“我在公司的时间比你长,我知道公司的开会时间。”宴敏远冷着声音说道。

宴九转身,看着电梯里的人,又是一笑,“我这不是怕你一直见董事局的人心烦,到时候缺席嘛。毕竟开年第一天,还是要讨个好彩头的。忍一忍吧,二弟。”

丢下这句话她就翩翩然地离去。

被留在电梯里的人那张脸此时直接就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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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满满一章,而且还给你们福利,保镖大人偷了个香哦!

061 句句诛心

早上十点,所有董事和宴敏远全都准时落座。

只剩下其中一把座空下来。

宴九一走进来,就看到那把空椅。

啧啧,没想到自己一段时间没回来,宴敏远就把自己的位置从首位变更到了下首的左边第一把位置。

这变动的可真够快的啊。

不过宴九并不在意,位置的变更不代表能力的变动。

只要有本事,坐在末端都能让这些人乖乖听她的。

于是,宴九大大方方地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坐了下来。

众人一看她没有任何反应的坐在下位,心里在惊讶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还好,没在这个时候闹事。

终于,会议就此开始。

刚一开始,那些董事们就再次老生常谈了起来。

“宴总,这年都过了,可公司的股价还是波动不平,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还有外面的警察,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让他们滚蛋!”

“就是啊,年后第一天上班那群警察就来蹲点,这不是存心给人添堵嘛!”

听着董事们各种的质问,宴敏远顿时只觉得头疼不已。

他就知道这群老家伙不会放过他!

真是年后第一天都不让他消停!

宴敏远心里烦躁,可又不想让宴九看笑话,所以笔直地坐在那里,神情不肯变动半分,就那么硬撑着。

但他不知道,不管是狼狈还是强撑,在宴九的面前都是一场笑话。

一个需要被营救,需要别人来替他收拾残局的人,就是一个失败者。

所以宴九坐在那里,将这场戏看得是津津有味。

宴敏远对此当即给坐在旁边的宴国民一个眼神。

得到暗示的宴国民立刻开腔,“宴副总就别置身事外了吧,您好歹也是副总,竟然在年尾那么忙的时候请假,实在太没分寸了。”

知道没办法解决,就用一招祸水东引,把目标转移到她身上?

宴九不禁冷笑了一声,“我记得请假的时候解释过请假的理由,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宴国民哼唧了一声,他当然知道这位大小姐请假的理由。

但同样他也知道那个嫂子早就疯了,在小楼里疯了好多年了,时不时的需要医生去看看,所以早就已经麻木了。

于是就无所谓地嘀咕了一句,“不就是病了,又没死。”

结果让宴九听见了,她的目光突然间变得很冷很冷,“听四叔的口气,非要我母亲死了,我才能请假是吧?”

宴国民在抬头对上她的目光的那一瞬,感觉自己的背脊骨窜起了一股寒凉。

他的脑海里顿时回想起了前段时间宴九那些手段,当即摆手,“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慌张的模样让坐在身侧的人看到了,不禁淡淡地道:“虽说你母亲病了的确很重要,但公司的事也同样重要,特别还是在这种时候,警察天天跑上门,弄得人心惶惶的时候,你作为宴氏的副总,理应和总裁一起面对。”

宴九的视线往旁边一移,哟!竟然是从国外回来的大伯——宴国光。

宴家算上宴国怀一共有四个兄弟。

老大是宴国光,老二就是宴国怀,老三是宴国毅,老四就是宴国民。

不过现如今仅存的就剩下三兄弟了,老三宴国毅在那场宴氏的争夺中被车祸死亡了。

而凶手听说就是眼前这位大伯。

后来宴国光被老爷子直接放逐出了国外,失去了继承的权利。

宴国怀当机立断地就趁此机会拿下了宴家,而宴国光在后来几次想回来,却都被宴国怀有意无意地给挡在国外。

这次居然能回来,还帮着宴敏远说话,想必是和宴敏远站在一条战壕里了吧。

宴九心里冷笑不已。

虽然已经答应宴国怀会解决这件事,但她也不能白白训一顿吧。

为此,她对许久不见的大伯问道:“警察是我招来的吗?”

宴国光神情一凝,继而再次道:“可林氏的投资资金是你弄来的,你总要解决。”

“是啊,林氏的资金是我拉来的,可好像不是我弄没的吧?”宴九从善如流地回答。

顿时,坐在首位的宴敏远感觉自己被当众打了一耳光。

这话分明是说给他听的。

但这时候,就听宴国光神情不变地继续道:“宴副总把事情划分的也太清楚了,有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是宴家的人,宴氏里不管任何事情,都是你的责任。”

“大宴董不愧是宴家的大家长,说出的话就是不一样。不过……我不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是宴家人,所以才会在明知林氏对不起我的情况下,还是为了咱们的宴总去给人低头哈腰的拉资金了么?怎么,这份责任我担得还不够吗?别忘了,钱我足足弄来了两倍,一颗子儿都没往自己怀里揣,就全都给了宴总。”

“也正是因为如此,没有人比你更合适去解决这件事,我听说你当初解决船只bào zhà可谓是精彩不已。”

他重点放在精彩两个字。

在场人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她那一跪千金的场面。

这种手法可以让民众信服,却不能被上流人所承认。

不为其他,就因为太浮夸。

这嘲讽意味太明显了。

宴九抬眸,目光冷凝着望着对面的人,几秒后,就见她忽地轻笑了起来,“也对,反正我收拾残局也收拾出门道来了。”

残局。

是她最好的回击。

这意味着宴敏远的无能,堂堂一名总裁,自己犯下的错无法解决,需要别人来替他收拾,这样的领导人怎么能够服众,又怎么能领导整个企业。

在座的人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这言下之意。

不过此时一个个都不说话。

先不说他们是外姓人,没资格插手宴家那些暗潮涌动,就是能插手,在见过宴副总的手段后,傻子才会插手呢。

那可是一不小心就是非死即伤的下场。

眼看着气氛僵持下来,宴敏远也觉得自己脸快丢光了,就又一个眼神朝宴国民的方向飞去。

收到暗示的宴国民连忙打起了圆场,“那太好了,既然林氏由宴副总来解决,我看警察那边就由宴总来解决,两个人兵分两路,相信肯定能很快解决。”

随后又是简单的几句话后,散了会。

一等到其余人都离开了,宴九这才主动开口笑着打招呼道:“大伯,好久不见啊。怎么突然来了,也不通知我,我好来亲自接你的机。”

她用来这个字,而不是回来。

其暗示意味不言而喻。

宴国光这辈子最怀恨在心地不仅是失手丢失了宴氏,还有被宴国怀流放在国外那么多年!

现在宴九一开口就说这话,摆明了是挑拨。

宴国光不傻,他对于这位多年没见,冷不丁冒出来就和他针锋相对的侄女半分好感都没有,所以只是冷冷一句,“你忙着你母亲的事情,我不好打扰。”

“怎么会,大伯那么多年都没回来,接个机应该的。”宴九笑语晏晏,完全没了刚才的反唇相讥。

宴敏远见了,总觉得她是不怀好意,便下意识地挡在了两个人之间,对宴九说:“大姐还是关心下林氏的事吧,大伯这边由我来照顾就好。”

宴九知道他心有提防,也不生气,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也行,那二弟千万要好好照顾大伯,大伯这么些年没回来,万一水土不服就不好了。哦对了,也不知道爸爸这次让大伯在这里待几天,等走的时候,务必得通知我一声,我得送您一程才是。”

这一席话说完,宴九笑眯眯地就走了。

只留下脸色沉肃的宴国光。

这丫头嘴可真毒,真是句句诛心。

062 再谈一笔生意

宴九成功的给宴国光重新点燃了仇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宴家的那份耻辱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刚一进门,秘书就立刻敲门走了进来,汇报道:“副总,林氏的总裁来了,您看您是见还是不见?”

宴九一听到林氏两个字,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傅司。

这件事明明傅司说过他来解决的,怎么林璟还会过来?

“傅助理呢?”她问道。

那名秘书回答:“说是有事,暂时不在公司里。”

宴九不由得皱眉。

这傅司怎么回事,最近这段时间总是找不到人,神神秘秘的,以往可从来不这样啊。

她点了下头,说道:“你把人带过来吧。”

没过多久,林璟就在秘书的带领下走进了宴九的办公室。

刚进来,宴九就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寒暄道:“林总,好久不见啊。”

林璟似乎是忘记了年前那件事,也同样笑得得体地道:“宴副总,可真是是大忙人啊,我的助理打了几次电话,结果您的秘书都说您有事,还说什么请了长假。这不,开工第一天我就亲自来看看。”

“林总客气了。”

两个人一派融洽的寒暄,脸上都挂着笑,但心里到底各自算计什么,却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秘书倒了水送进来,然后彻底关门上。

等办公室里彻底安静下来后,林璟终于入了主题。

“宴副总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来吗?”

宴九笑着倚在沙发垫上,姿态放松而又随意,“估计是被楼下几名警察给吓住了吧。”

被这么明晃晃的一顿嘲讽,林璟脸上的笑容一凝,最终化为了冷笑,“看来宴副总就算不在公司,也是消息灵通的很啊。”

“我是宴家的一份子,自然清楚。反倒是林总,您才是消息灵通吧。”宴九笑容不变地回答。

林璟当下敛了笑意,说道:“那好,我也明人不说暗话,我的两倍资金听说没了。”

宴九轻笑地哦了一声,“听谁说的?”

林璟也同样冷笑,“别管谁说的,我就问是不是。”

宴九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当然不是。”

“你确定?”林璟眯着眼问。

宴九指尖轻轻敲打着椅子的扶手,片刻后问:“如果不确定,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求撤资。”

面对林璟毫不犹豫的要求,宴九提醒道:“合同规定清清楚楚,你现在违约,我只能付你一半的资金。”

林璟笑容微深,“只怕你连这一半的资金都没有吧。”

宴九从容地回应:“那你可以违约试试啊,你试了就知道我到底有没有了。”

林璟目光中透着打量和探究,许久后他语气笃定,“你没有。”

“为什么?”宴九问道。

“因为关于宴氏的消息,我从来不会有错。”

林璟这话里似有似无地透露出了宴氏有家贼的消息。

对此,宴九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

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

这种情况,要么是没听懂,要么就是太自信。

而林璟觉得她不可能是前者。

这女孩子从进宴氏开始就没失败过,以她的的能力,不可能没听懂。

所以,她根本不相信?

果然,宴九像是没听见他刚才那番话一般,只问道:“那你是打定主意要这一半的资金了?”

林璟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笑道:“我怎么会只有一半的资金,合约上面也同样写清楚了,每年年底都会有相应的利润准时回报汇入林氏的银行账户,可你们今年并没有汇,按照合约,你们也要赔付相应的违约金。”

宴九听到这话,像是悟到了一般,笑着道:“原来林总这是有备而来啊。”

“和宴副总打交道必须得准备得妥妥当当才行,否则又要花钱交学费了。”林璟言语里分明是暗示那次自己被设计的事。

看得出来他对于这件事非常的不痛快。

不过这份不痛快却是他自己找的。

如果当初他不过河拆桥,何至于被宴九算计。

因此,亚久不仅不心虚,反而还堂而皇之地说道:“我倒是很乐意收学费,就怕林总不舍得交学费。”

这一句话不可谓不扎心。

林璟脸色一变,笑意间变得有些冷然,“只怕这一次,得轮到宴副总了。”

“话别太满,事别太急,还需牢牢记住前车之鉴。”

宴九左一个交学费,右一个前车之鉴,几次都在提醒林璟自己上一次的失误。

这让林璟心里那股怒火噌噌噌地往外冒,“前车之鉴我已经牢牢记住了,但资金必须要撤!”

宴九耸了耸肩,“可以,如果你要撤资,你必须要把那几个项目还给我。”

林璟神色一震,不得不提醒:“你们是过错方。”

“但我们赔了钱的,双倍。”宴九笑着,神色依然的很,“钱我们都付了,没道理项目还给你吧?”

林璟面色沉沉地坐在那里。

该死,他当时一收到消息就想着怎么来问罪,根本没有想到已经步入正轨的那几个项目问题。

是的,如果宴氏付出了这笔违约金,那么他们之间的合作就应该取消,项目也就此停摆。

其实这是损人不利己的事。

宴氏没有资金启动,项目就会停摆。

如果是普通项目,他肯定不会在意,甚至巴不得停摆,给他们一记重创。

但偏偏那几个项目很重要。

而且他全都打点好了。

要是中途撤了,对他也同样有损失。

这下,他算是被宴九给绊住了。

而宴九好像也看出了他的为难,笑着道:“怎么样,林总裁,您是要钱还是要项目?”

林璟神情沉紧绷,像是憋着一口气。

沉默了半晌,终于他开了口,“我可以允许你们付一半的违约金,另外一半我要把那几个项目买下来。”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简直心在滴血。

原本以为可以做了项目,还能把原本的资金全部拿回来。

结果还是棋差一招。

他抬头,看着坐在那里冲自己微笑的宴九,那表情仿佛在说——看,这不是学费付出来了么。

林璟气郁不已,然后冷声着,“别忘了,还有另外一半。”

“另外一半我可以支付,不过……”宴九突然话锋一转,缓缓地笑了,“我现在还想和林总谈笔生意,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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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猜,她要做什么生意?嘿嘿嘿!

063 利大于私

林璟愣了愣,然后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她,问道:“宴副总在开玩笑?”

她最好是在开玩笑,否则他会怀疑这人是不是有病。

宴九摇了摇头,“不,我是认真的。”

“就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你还相信我?”

林璟简直觉得荒唐!

今天他摆明是来撤资给宴氏和宴九好看的,结果最后宴九不仅不生气,居然还要和他继续合作?

这人有失忆症不成?

还是说……她打算再下一个套?

大概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宴九笑了笑,“yi mǎ归yi mǎ,这笔生意不成,不代表下一笔生意不能合作。我信奉的是利于大于私,只要有利可图,林总永远会是我的合作对象。”

呵,好一个利大于私。

虽说商人重利,将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但还不至于像她这般,随时能说放下就放下。

那她这心得多大啊。

林璟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人,不知是感觉荒唐还是赞叹,说道:“宴副总的为人处世之道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这份心性就是男人都不一定忍得下。

可她偏能说忍就忍,说放就放。

真是有魄力。

“那么这笔生意林总到底接不接呢?”宴九才不管他心里那份感叹,只问了这么一句。

林璟沉吟了一下,却依旧不给正面回应,只问:“我接了如何,不接又如何?”

“接了,我们就有钱一起赚,有利一起图。不接么……”宴九点到为止的停了下来,但眼里的深意却早已不言而喻。

“宴副总不会真以为我那么容易一次又一次被套住吧?”林璟的笑里透着几分冷淡。

谁知宴九却摇头,“不,林总是个聪明人,一次坑不会连摔两次,但你会很麻烦。所以不如好好考虑和我合作一次。”

林璟听到这话,不由得默了几秒,随后问:“你要和我合作什么?”

宴九很坦白地道:“另外一笔资金我想两个月后给你,延出的日子我多付两个点的付利息给你。”

听完这番话,林璟算是明白过来了,他笑着道:“说到底,原来大小姐还是没钱了啊。”

他还以为什么生意呢,原来不过是借着生意的名义想要拖延还钱的时间罢了。

只是宴九还是摇头,“不,如果你不想合作,钱我可以马上一个电话让财务划给你,宴氏还不至于拿不出这点钱来。但如果想合作,这笔钱我保证你稳赚不赔,无非就是拖延点时间而已。”

林璟看她这么利落干脆的样子,的确不像是缺这一笔资金的样子。

他也知道宴氏的根基在,就算警察时不时的骚扰,股价有波动,但这笔钱肯定是拿得出来的。

但是……

“我不明白,你的利益在哪里?”

这件事他从头听到尾都没觉得宴九有什么所谓的利益可图。

甚至好像还亏了两个点的利息。

对于宴氏来说虽然不算什么太大的支出,但到底也是一份支出。

还是多余地支出。

对此,宴九只是淡淡一笑,“现在你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其他的不在你考虑范围之内。”

这番话显然是不愿意坦白告知她的谋算。

林璟忽然觉得自己过来真是一件极其错误的事情,“我真是不知道自己今天跑过来到底是算账的,还是来被你算计的。按理来说我不应该答应……”

可她说的对,商人重利。

这次他没能成功抽空宴氏的资金,弄了个半吊子,只能拿到一半。虽说多少也能让宴氏损失一些,但这损失根本无关痛痒。

他相信以宴九的手段,让宴氏稳定也就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现如今她又用两个点来you huo他,还真让他有些摇摆不定。

要知道这两个点的利息可以说是宴九白送给他的。

不过想起上次她对自己下套的事情,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怀疑的。

宴九似乎是看出了他的迟疑,也不紧逼,只笑着道:“你可以考虑一下,总之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林总愿意合作,我这边永远欢迎。”

于是,林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离开了宴氏。

宴九暂时解决完了林璟,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投入到工作中。

年尾请假了那么长时间,工作堆积了一大堆,再加上现在春节刚结束,新年开工大吉,又是一堆事情,忙的她几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傅司不在,连给她订外卖的人都没有。

等她发觉自己饿得饥肠辘辘的时候,早已过了午餐时间了。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让秘书给她去楼下的超市买点吃的,先垫下肚子。

等到了傍晚,好不容易解决掉一部分手里的工作,回了老宅,结果被老管家被请去吃饭。

吃饭?

真是稀奇了。

自从搬离主宅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去那边吃过饭,除了那天晚上她去气人之外。

不过既然宴国怀都有请了,她自然不会不给这个面子。

回小楼放下了衣服,又去看了看蒋怡。

这段时间她的昏睡时间已经变少,对于她的存在,似乎也开始慢慢接受了。

至少现在宴九坐在她旁边,她已经不露出那种很抗拒的样子。

不过她还是很喜欢发呆。

每天都坐在窗边发呆,目光定定地望着楼下,那种期盼的姿态宴九心里其实清楚。

她应该是在等她爱的那个男人。

只可惜,那个男人早已放弃她了。

甚至默认了别的女人去伤害她。

宴九不想惊扰她,便悄然退了出去。

她先是去问过新来的佣人,确定自己母亲晚饭已经吃了,药也吃了,下午还去楼顶的天台上晒了会儿太阳,心里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随后连衣服都不换的就去了主宅。

一进住宅,就发现住宅的餐厅里只有宴国怀和宴敏远两个人。

竟然没有宴国光?

她原本还以为宴国怀叫她过去,是为了给宴国光接风洗尘呢。

结果竟然不是。

那宴国怀应该是得到了林氏来访的消息,特意来询问一番的吧。

宴九按兵不动地坐在左边的下首位,拿起饭碗就开始一句话也不说地吃着饭。

宴敏远则坐在对面。

一时间,饭桌上倒是难得的安静。

就在宴九差不多快要吃完的时候,宴国怀终于开口了。

064 一视同仁(一更)

“听说今天林氏的总裁亲自来见你了?”

宴九一听这话,果然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她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继续吃着晚饭。

宴国怀见她像是故意装傻,于是不得不沉着脸再次开口问道:“那谈得如何?”

“原本打算全面撤资,不过现在我给按下来了,只付一半的违约金。”宴九一边吃一边回答。

一半?

这让宴敏远一惊。

年尾的时候林氏就派人过来,说他们没有将该分成的投资利润按时打到林氏的账户上,应该是严重违约。

那态度之强硬,一口咬定要全面撤资,没有任何商谈的可能。

可怜他被董事局的人扰得烦不胜烦,还要和林氏的人zhou xuán,最终求宴国怀出面,这才勉强延到了春节后。

却不想原本以为的烫手山芋放到宴九的手上竟然短短几个小时就搞定了。

宴敏远实在想不通。

对此,宴国怀倒是很冷静地问:“那他的附加条件是什么?”

宴九放下筷子,勾唇一笑,“没有附加条件。”

这下就连宴国怀都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对于宴九能压制住林璟这件事他是一点都不怀疑的。

可对方没有任何条件这件事,这真是让他出乎意料了。

要知道在年前他们的态度可以说是斩钉截铁的。

怎么会宴九一出手,就会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这不可能!”这时,宴敏远忍不住出声道。

宴九扬眉一笑:“为什么不可能?我今天和林总聊得非常愉快。”

“可是年前的时候那林璟态度非常坚定,如果没有相应的补偿,他不会有这样大的退让。”

这是宴敏远最不理解的地方。

宴氏这次是理亏方,而且宴氏还是用圈套坑林氏投资了,按理来说林氏不会那么简单放过她才对。

甚至可以说应该要往死里整治她才对。

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放过她了呢?

实在太奇怪了!

但宴九却说:“这就是我的本事了。”

那话摆明了在说他宴敏远没本事!

宴敏远的神情顿时沉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就听到宴九说:“接下来就看二弟了。”

宴敏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皱着眉,声音硬气地道:“看我什么。”

“大众恐慌导致股价波动的原因无非是警察无故的骚扰,二弟可是今天在会议上保证过要尽快解决,以确保股价的稳定。”

宴九笑眯眯的样子让坐在对面的宴敏远觉得格外刺眼。

这算什么?

挑衅?

还是示威?

这场会议他们两个人都各自有任务,可她刚结束会议后就把事情搞定了,而自己却什么动作都没有。

一想到明天那些警察还会“如约而来”,他的脑袋就开始疼,但在宴九面前他不愿意落了下乘,硬着头皮道:“这件事……我会尽快解决的。”

“那我就放心了。”宴九了笑,转而看向了宴国怀,“爸爸,等会儿吃完饭我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宴国怀眉头蹙了下,显然不太明白她要自己聊什么。

但最终还是嗯了一声。

饭桌上重新归于安静。

不过另外两个人显然都没什么胃口了。

一个心里记恨着宴九的嘲讽,一个惦记着宴九所谓的聊聊。

因此这两个人很快就散了。

唯独宴九坐在那里吃得很开心。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她还吃了半个橙子,才慢悠悠地上楼去了书房。

早已在书房里等待的宴国怀看到她进门,便将手里的文件合上,放在了一遍。

“打算和我聊什么?”他问。

宴九坐在了他的对面,也不拐弯抹角,“林氏虽然被我暂时安抚住了,但这笔违约金我不想动宴氏账面上的钱。”

不想动账面上的钱?

那这钱从哪儿来?

“你想怎么做?”宴国怀皱眉问道。

宴九笑着道:“我想和林氏商量以两个月为期限,赚笔快钱给他们。”

宴国怀不太懂她这快钱如何而来,“怎么赚?”

“爸爸不是说过,只要我能解决林氏的事,堂口那边就由我来做,宴敏远辅助。”宴九伸手替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喝了一口。

宴国怀的目光顿时深沉了起来,那双眼睛里透着深不见底的幽森。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他有种预感,宴九一旦介入堂口,宴敏远的局面一定更糟。

不过,现在警察盯着,宴九还敢堂而皇之的要沾堂口的事,简直是在找死。

所以他当即拒绝:“不行,现在警察天天盯着我们宴氏,你要做,太危险了。”

宴九惬意地靠在椅背上,喝着茶水,“我有信心。”

“阿远当初也说有信心。”宴国怀冷哼了一声。

顿时,宴九抬头。

暮色中的书房只有两盏壁灯亮着,两束柔和的光线下,就见她的笑意里透着薄凉,“你把我和一个连残局都不会收拾的失败者放在一起相提并论,这是对我的侮辱。”

宴国怀一听到失败者三个字,只觉得她是在讽刺自己培养了一个废物,眼神倏地沉了下来,声音冷硬地提醒:“他是你的弟弟。”

宴九感叹了一声,“是啊,他是我弟弟,命却比我好,有幸从小能长在您身边。我想,如果这次的事搞砸的是我,只怕你早就给我一把枪,让我自行了断了。”

宴国怀眉头蹙起,语气严肃道:“我说过,我对你们一视同仁,能者上位。”

“那就答应我的要求。”宴九似乎等得就是这一句话,立刻从善如流地接了上去。

让宴国怀不禁一噎。

他沉默了长达半分钟的时间,最终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八成。”

宴九说八成,基本上是十拿九稳了。

宴国怀沉吟了片刻,这才又继续问:“你有人选吗?”

“当然,我在那边替你埋zhà yào的时候,跟着堂口的人做事,也认识了几个供货商。”

宴九进宴氏不像宴敏远这么顺风顺水,有宴国怀在旁边保驾护航。

她是靠着自己真凭实力一步步在那边摸爬滚打起来的,那一句“九哥”也不是阿坤因为她是队长的身份才这样叫的。

而是她真的有那个能力。

否则那里面的人也不会带她去见供货商的。

但这件事,对于宴国怀却是第一次知道。

她在那边的时候自己几乎没管过,反正再爬也不会爬到宴氏的权力中心,所以就随意她折腾,不想她竟然靠自己本事认识了供货商。

真是小看她了!

宴国怀这下终于松口了,“好,那我就信你一次。”但继而又话锋一转道:“不过如果失败了,以后你永远就只是宴氏的副总。”

宴九微微挑眉,原来是想借这次机会断自己后路啊。

几秒后她勾起一抹冷笑,“放心,我不会失败的。”

然后便直接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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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一更哦!到时候记得查收!

065 突然发难(二更)

宴九回到小楼里洗了个澡,便打开电脑继续工作。

这一工作就直接工作到了凌晨三点。

好不容易将那些密密麻麻的财务账目全部看完,她只觉得头都痛了。

这些年她上的是军校,进的是部队,学的是枪,玩的是命。

至于公司……

她只是在学校的时候选修过,并不擅长。

所以一开始接手的时候她很吃力。

好在那段时间那群董事们架空她,让她有学习的时间。

后来又有傅司在,她自己也不停的私下补课,这才开始慢慢上手。

但没想到过了一个年,堆积了那么多,现在一下子消化,还真有些晕。

宴九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稍作休息后她就再次拿起另外一份文件。

那份文件里记录着蒋怡每天的身体状况。

无论时间多晚,事情多忙,她都要看一眼,以此确认母亲的情况。

但实际上蒋怡都这么多年了,身体的状况说好听点是基本没差别,说难听点就是一潭死水。

因为蒋怡很不配合。

发疯的时候除了打镇定之外根本没有办法。

而清醒的时候又不愿意治,一逼急了反而会引发她神经质。

后来更是吃了那么多药,昏睡、呆滞成了常态。

每天除了带她去晒太阳,基本上也没什么可以做的。

那些医生其实每次说话的时候每次都会婉转的告知宴九,蒋怡现如今的状况已经是最好的,要想治愈几乎是不可能的,别浪费时间了。

可宴九却不听,每天忙工作之外,还为蒋怡的病查大量的文献资料,记各种笔记,然后和那些医生交流,几乎快成半个精神病医生了。

就这样看完了报告,查完了资料,写完了笔记,她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此时已经是凌晨的四点。

再过三个小时就该去公司上班了。

宴九揉了揉有些僵的脖子,也不洗漱了,就直接躺在沙发上小睡了一会儿。

等到了六点半,她就醒过来。

先去小楼下跑了一会儿,她才回小楼里洗了个澡,然后下楼吃了早餐,往公司而去。

只是车子开到一半,她的手机就震动了。

宴九拿出电话,发现是林璟的私人号。

这让她不由得眉梢挑高。

林璟竟然会这么快就来电话,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才刚按下通话键,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林璟在电话那头冷然的语气里透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宴副总,你可真够厉害的!昨个儿还和我说要做交易,转手今天就找人来找我麻烦。”

宴九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我什么时候找你麻烦了?”

林璟冷哼了一声,“今天早上开盘林氏的股票莫名开始下跌,所有的合作也被搁置了,你敢说这不是你做的?”

宴九算是明白了,原来是有人攻击林氏,结果林璟却认为是她做的,以此逼他同意合作。

对于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宴九只是笑了一声,“我只对过河拆桥的人做这种事,一般合作者我更喜欢以利服人。”

电话那头的林璟呼吸一滞。

他知道,宴九是讽刺他当初的不守信用,才会被她下圈套。

同时她也表明,这件事不是她做的。

可林璟对于上一次的事还心有余悸,因此不相信地再次问:“你确定真的不是你?”

“当然不……”宴九说到一半,神情猛地一变,就此戛然而止。

她突然想到那晚傅司对她说,他会解决。

难不成这件事是他策划的?

越想宴九越觉得可能。

这段时间傅司时常不在自己身边,一定是去做了准备,否则不可能那么快就能对林氏做这样全面性地发难。

该死!

她忘记和傅司说这件事了!

宴九不由得捏了捏眉心,语气有些沉,“我想我知道这件事是谁干的了。不过你放心吧,会马上阻止,不会让林氏损失太大的。”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那头的林璟突然肯定说了一句,“是傅司。”

宴九皱眉,“你别管是谁,你只要知道这回算我对不起你,利息四个点,如何?”

原本两个点,现如今一眨眼提高了两个点。

这手笔,可真大啊。

林璟听出她言下之意的维护,电话那端响起了一声轻笑,“你倒是挺能为他豁的出去,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他在你心中的地位。不过我好奇的是,你保他,是为了你爸爸,还是你需要他?如果是前者,那我在心里同情他,如果是后者,那我得恭喜他。”

恭喜?

宴九不由得蹙眉,总觉得他这话里有深意,但是现在没什么心思深究,所以只问:“四个点,这桩生意你是做还是不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回答:“我可以做,但我希望宴副总能尽快解决林氏的这些问题。”

他很清楚,傅司敢这样做,肯定是有备而来。

与其被威胁着答应,不如为了利益答应,这样他还能多拿四个点的额外利息。

不过从而他也明白了,在他没上位之前,林氏的那些事早就让傅司给拿捏住了。

还好这次他帮宴九,从而暴露出来。

否则要真到林氏紧要关头的时候,他来这么一下,只怕林氏撑不住。

林璟心里正暗自思忖着接下来重新规划布局,免得以后被人拿捏住时,就听到宴九在电话这头说道:“放心,我现在就去解决。但林总我希望你能明白,和我合作只能从一而终,中途有变化的,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特别是对有前科的人。”

林璟知道她这又在说上次的事情了,可这次他所有的合作都被傅司给压制住了,他哪里敢玩儿花样啊,在心里苦笑了一声后,便保证道:“这一次,我和大小姐就绑在同一条船了,就是船被凿沉了,也绝不提前跳船。”

他将称呼从宴副总转变成了大小姐,显然是要站队的意思。

宴九哪里听不出来,她唇角微勾了下,“这可是林总你自己说的,千万要记住。”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个人简单的聊完后,宴九就挂断了电话。

正想重新打电话给傅司,却在此时感觉有一道视线盯着自己。

她猛地抬头。

结果就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宋五一个激灵地收回了目光,尽管动作很快,但那紧绷的身体还是暴露了他的心虚。

宴九眉梢一挑,这宋五好像……挺留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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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互惠互利(一更)

车子一路行驶到了公司楼下。

她进了公司后没有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傅司的助理办公室。

“叩叩叩——”

几下敲门声过后,宴九就听到屋内傅司沉冷的声音响起,“进来。”

宴九推开门,窗外阳光正浓,就看见傅司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修长有力的手指正在键盘上敲打着,眉宇间带着几分孤冷杀伐的意味。

这一场让宴九觉得即使放在总裁办公室里都不会突兀。

甚至,可以说比宴敏远更适合坐在那里。

宴九倚在门口,笑着对那位头也不抬的人说道:“傅助理早上好啊。”

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傅司猛地抬头,望着站在门口的人,一时间怔愣在了原地。

自从过年之后,他和宴九之间见面时间非常少,大部分时间他都特意避开了。

怎么今天她会亲自过来?

正想着,就看到宴九走到他桌前,瞄了一眼他的屏幕,“在忙?”

傅司从那晚的场景里回过神,回答:“还好。”

宴九坐在了另外一张空椅上,也不浪费时间的对他说:“停止对林氏的攻击吧。”

傅司皱眉,“为什么?”

宴九坦白地道:“我昨天和他谈了笔新合作,所以你暂时不能动他。”

“你还相信他?”傅司显然对于宴九的做法有些意外。

当初林璟过河拆桥,把她陷入如此境地,为什么她还要同意和这种再次合作?

“没什么相不相信这回事,大家互惠互利,仅此而已。”对此,宴九浑不在意地回答。

傅司的眉头不禁再次拧紧了几分,“你和他谈什么合作?”

“我昨天和他洽谈了一下,把违约金降低了一半,然后有延两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付给他四个点。”

宴九这样一说,傅司就立刻明白了,他直接问道:“你要用那笔违约金做什么?”

“你还挺懂我啊。”宴九笑眯眯地歪着头说道:“我打算利用那笔钱再生一笔钱出来,当做违约金。”

她之所以要赚这笔快钱,其实是有两个原因。

一,如果直接从宴氏的财务上划出一笔钱,这功劳算不到她头上。可利用这笔钱再赚一笔,用赚来的钱去支付,那功劳就是她宴九的。

是她赚来了钱,支付了违约金,解决了公司的危机。

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她要以这次的事为契机,插手堂口的事!

宴国怀虽然说过让她插手,但她已经不相信这个人了。

为此她特意挑选这件事,直接强势介入,要的就是能在刚进去的时候能做出一点成绩来,为自己打下基础。

“总之,停止对林氏的攻击吧,我为了你可是多支付了不少钱。”宴九煞有其事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这次的生意你要多费点心,才能对得起我损失的钱。”

而此时,傅司将目光定格在了那只放在自己肩上的纤细小手上,一双眼又黑又沉,“你想怎么做?”

宴九收回了手,说道:“我认识一个供货商,想利用宴氏的海运路线,把东西运过来。”

“你要走毒?”傅司一惊。

宴九摇了摇头,“不,我走军火。”

傅司语气沉了下来,“可是堂口的生意你从来没有接手过,而且现在特殊时机,一不小心就会暴露。”

最重要的是,大小姐刚从国外回来,期间也没有介入堂口的事情,怎么会认识军火供应商?

“放心吧,我不做没把握的事,你只要停止林氏的攻击就好。”宴九说完就往门外走去,只是走到门口,她突然停下了步子,问道:“对了,宋五是你的人,还是我爸的人?”

傅司怔了一下,回答:“是宴董事长派过来的。”

“哦。”宴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到她这个样子,傅司神色一凛,“他有问题?”

宴九摆手一笑,“没,只是我随便问问而已。”

继而就离开了傅司的办公室,去联系供应商去。

在她的名单里,第一个就是一位名叫高鹏的人。

他是当时宴九还是“九哥”时认识的一名供应商。

当初在做交易的时候,宴九曾经配合他一起联手扳倒过他的老大,从而让他坐上了那个位置。

虽然当时他们两个人是各怀心思,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高鹏能成为高老大,和宴九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所以就凭这一份情,高鹏和她合作的几率会非常大。

果然,电话一打过去,高老大很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不过利润不能五五开,只能只能三七分。

他们七,宴九三。

说到底,还是利益至上。

不过宴九这次本身主旨并不是赚钱,只要够付林氏的违约金就行,所以没有多纠结地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只是这消息一出,宴敏远那里是就彻底坐不住了。

他以为宴九降下一半的违约金就算是完了,谁知道宴九竟然说服了堂口其中一位合作者,让他们运一趟,利润三七开。

虽说利润不算高,但这笔生意要事成了,那岂不是在明晃晃地在打他的脸?!

而且宴九也能借着这笔合作,将来和他彻底能争上一争了。

这可是大事不妙啊!

他立刻去找宴国怀,结果却被宴国怀一句一视同仁给打了回去。

这让宴敏远有些措手不及。

因为以往宴国怀向来是明着站在他这边的,现在却开始说要一碗水端平了,那不就是变相的在帮宴九?

一想到这里,他心底深处就隐隐不安了起来。

------题外话------

九九开始彻底全面要介入宴氏了,同时宴小渣渣也有不好的心思咯~

晚上还有第二更哦!大家记得准时查收!

ps:昨天晚上蠢夏这里下雪了!开心到起飞!

067 死无葬生之地(二更)

俗话说母子连心,他的不安很快在几次探病的时候被孙舒秀发现了。

这段时间孙舒秀一直在医院里休养,虽说基本已经缓过来了,但精神却到底不如之前。

她看自己儿子每天都敛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时候甚至坐一坐就离开。

这让孙舒秀有些奇怪。

在几次盯问下,终于宴敏远才把事情吐露了出来。

这下孙舒秀大吃一惊。

她没想到才短短一个过年的时间,宴九那个jiàn rén竟然已经开始插手堂口的事了。

那不就代表着,她即将要和自己的儿子平起平坐了?!

想到这里,她立刻急了。

这一惊一急之下,胸口一阵钝痛,让她一口气没提上来,整个人重新挣扎着又倒在了床上。

宴敏远看到后,吓得连忙扶住了她,“妈!”

恰巧宴亦陌此时正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一看到孙舒秀躺在床上面色痛苦,宴敏远又焦急的样子,心里头立刻惊恐了起来,连忙丢下了手里的东西,推着轮椅往床边滑去。

“妈,怎么了?!”

宴敏远一看到宴亦陌来了,便立刻说道:“你在这里守着,我马上去叫医生过来。”

说着就要离开。

结果被躺在床上的孙舒秀给紧紧抓住,她皱着眉,胸口的钝痛让她呼吸困难,但即使这样她还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不……不能让那jiàn rén赢了……不可以……”

宴敏远心里满是焦急,忙不迭地点头,“好,我知道,妈你放心!”

他说完,孙舒秀这才松了手。

宴敏远赶忙去把医生给找来。

两兄妹就这么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等待着。

在等待了漫长的一个小时多后,医生才从病房内走了出去。

“医生,我妈怎么样了?”宴敏远率先上前问道。

医生脱下口罩,回答:“夫人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一时惊急之下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以后你们要多注意,不要再ci ji她,好好照顾才可以。”

宴敏远神色沉然地点头,“嗯。”

随后医生就离开了。

宴亦陌此时听到医生的话,言里带着几分的埋怨,“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妈现在经受不起打击,你怎么能ci ji妈呢!”

“是我不好,我没想到她的反应会那么大。”宴敏远眉头皱紧的望着病床上已经睡下的母亲,心里一片沉重。

他没想到母亲连这么一星半点的情绪都不能有。

“那你到底说了什么啊?”此时,宴亦陌有些奇怪地问。

宴敏远淡淡地道:“没什么,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宴亦陌一听,顿时气恼不已,“谁说我不需要知道那么多!我要知道!我只有知道了,我才能替妈教训宴九那个jiàn rén!你都不知道那jiàn rén有多欺人太甚!居然直接抓着妈的头发,把药塞进妈的嘴里!”

宴敏远眉头拧成了一道川字。

“什么药?”

宴亦陌下意识地就回答:“就是那个ān mián yào啊。”

只是刚说完,她突然清醒过来,捂住了嘴。

宴敏远看自家妹妹这个样子,就知道有问题,便侧头,目光微凉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我……我……”宴亦陌有些心虚地缩了缩头,然后回答:“你别怪我,是妈不让我说的。”

虽说那天闹得那么厉害,但宴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默契的一句话都没乱说。

再加上孙舒秀醒来后也不允许她说。

自然而然的,休养中的宴敏远就被这样被隐瞒住了。

“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宴敏远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说道。

迫于这种无形的压力,宴亦陌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呐呐地道:“就是那天宴九把你救回来的第二天她在后院大闹了一场,不仅把我从台阶上踹下去,还给妈喂了一整瓶的ān mián yào,差点死掉。”

宴敏远勃然变色,“你说什么?!”

宴九敢谋杀他的母亲?!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明明当时他们对他的说辞是,母亲心力交瘁,这段时间担心过度,这才去医院休养的。

结果……

结果这一切竟然是宴九干的好事?!

而他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一想到这里,他那翩然的样子全然不见了,取而代之地是阴沉的表情,和压抑的气息。

宴亦陌看着自家哥哥那张脸上是极为压抑的阴沉,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而且,这次妈妈会吓成这样,其实是因为……”

“因为什么?”宴敏远脸上毫无表情,但听得出那字里行间里的狰狞之色。

“因为宴九把刘嫂的尸体放在车里吓妈。”

宴亦陌的话音刚落,就见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动了两下。

那张脸难看的已经不能用阴沉得如同滴水可以来形容。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他冰冷地问了一句。

宴亦陌一直低着头,“妈怕你担心,怕你不能安心养伤,而且过年的时候你一直去警察局,我也不敢来随便打扰你。”

“那爸爸不知道吗?”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他亲眼看着妈妈被那jiàn rén打,但是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提及到这里,宴亦陌顿时激愤了起来,“那个jiàn rén,早晚有一天我要找人弄死她!”

结果被宴敏远一记眼风飞了过去,“你先好好照顾妈,其他的事不要想太多。”

宴亦陌被吓得不情不愿地点头,“知道了。”

随后,宴敏远就冷着一张脸,转身快步离开了医院。

却不知,此时宴亦陌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得逞的冷笑。

事关妈妈的事,宴敏远从来都不可能忍!

这回宴九肯定完蛋!

哼哼!

想到这里,她就心里美滋滋地重新划着轮椅进了病房。

而此时,宴敏远一路快步阴沉着脸出了医院大门。

等走到空无一人的停车库里,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过两天是我大伯接风宴,趁此机会,把宴九给我解决掉!记住了,要死法正常,不留破绽的那种。”

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脸色森冷,目光更是阴鸷异常。

宴九,敢动我妈和妹妹,这次要你死无葬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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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也更上来了!

今天蠢夏这里又下雪了,很棒棒!

068 忐忑不安(一更)

宴敏远这边秘密下令àn shā宴九。

而那边的宴九却忙着和高老大那边确定货物的数量,以及发货的事情。

刚电话打完,还没来得及坐下,宋五就已经敲门走了进来。

“副总,时间快来不及了。”

宴九一脸懵,“什么时间?”

宋五看她茫然的神情,不由得提醒:“今天董事长要为大宴董接风洗尘。”

被这么一提醒,宴九这才想起来,好像宴国怀在前几天是提过这么一句。

啧!明ming xin里巴不得人快滚,还得要弄什么接风酒,虚伪。

宴九一边心想,一边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脖颈,接着对宋五问道:“傅助理呢?”

“傅助理说有事,让我开车送您过去。”

闻言,宴九不禁眉头紧锁起来。

傅司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停止林氏的攻击了吗?还能有什么事忙?

心里虽奇怪,但最后还是说道:“行吧,那你先下去开车,我整理一下就下来。”

宋五恭敬地点头,退出了办公室。

宴九收拾了下后也下了楼。

车子滑出了地下车库,一路朝着目的地行驶而去。

初春的夜寒风依旧。

路灯一盏盏的快速地掠过。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到宋五一句,“副总,到了。”

宴九嗯了一声,睁眼往外看去,发现宴国怀竟选了一家处在半山腰的公馆作为接风洗尘的地点。

可真是够偏僻的!

宴九下了车,然后被服务生一路引到了顶楼的包厢。

一进去,就看到所有人全部到齐了。

唯独缺了孙舒秀一人。

不得不说,她可真倒霉。

这种最需要证明她这个当家主母身份的时刻,竟然缺席。

“哟,咱们阿九来了啊,瞧这衣服都没有换下,看来是一出公司就来这里的吧?真是工作认真啊。”宴国民率先开口迎道。

对此,宴九只是淡笑着说了一句,“大伯、四叔四婶晚上好啊。”

随后就入了席。

没过多久菜一道道全都上来了。

宴国怀率先举杯,言语间满是真挚,“大哥,我特意选了个好日子给你接风洗尘,终于把你盼你回来了。”

宴国民也在这个时候点头附和,“是啊,大哥,我和二哥每天都等着你回来呢。”

宴国光举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宴国怀,说道:“在外面待了那么久,的确还是家里好。”

“谁说不是呢!来来来,喝酒,喝酒!”

宴国min zhu动碰杯,三个人立刻将酒水一饮而尽。

看他们兄弟之间的气氛如此的融洽,另外一边的女人们也开始热烈地聊了起来。

第一个目标自然就是前段时间风头大盛的宴九了。

“听说大小姐也从国外回来有些日子了。”宴国民的老婆苏丽琴率先开了腔。

宴九点头,应了一声,“是啊,四婶。”

“那你爸爸怎么没给你办个接风洗尘宴啊,这么多年没见,都出落成了个大姑娘了。如果不是上次在电视里看到你,我压根就认不出你。”苏丽琴的话里带着别样的不怀好意。

宴九手里端着酒杯,笑了笑,“公司太忙了,没什么时间。”

“没时间可不行,女孩子家嘛,还是别太忙,找个人嫁了,有个好归宿才是真的。”苏丽琴阴阳怪气地说:“工作始终得男人去做才行,女人嘛就不要插手了。”

宴九眉梢一挑,“哦?四叔,那我现在放手公司的事,可以吗?”

正在喝酒地宴国民被突然点到名,吓得一呛,连连咳了起来,再一对上宴九的眼神,赶紧回答:“不,不可以……咳咳……阿九在公司是副总,职位高,压力也重,那些感情事不急,不急的。”

此时,就连旁边的宴敏远也温润笑着附和,“四叔说的对,大姐能力很强,几次帮公司渡过难关,真要想找个,那这姐夫也得像大姐一样强才行。”

宴九微微一笑地看了眼今天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的宴敏远。

眼看着这个话题就要被揭过去了,却不想偏偏这时候就听到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不是吧,我怎么听说大小姐的名声都臭得发黑了,没男人要呢?”

宴九转过头看过去。

原来是宴国民的女儿,宴落落。

今个儿她也算是盛装打扮了,十七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微蓬的果绿色纱裙,看上去少女心十足。

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少女心。

宴国民看宴九那笑容不变的样子,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这模样他太熟悉了。

当初她就是用这一副荣辱不惊的微笑坐稳宴氏副总的位置的。

到现在宴国民还记得他们这群老家伙是怎么从抖威风、摆架子到最后恨不能求她上位的样子。

于是,立刻训斥道:“落落,不许胡说。”紧接着又马上对宴九抱歉道:“阿九别介意,这丫头被我宠坏了,说话没个轻重。”

宴九浅笑着坐在那里,没有丝毫不悦的样子,“不会的,四叔。我不会和自家妹妹计较的。”

“那就好,那就好。”宴国民一脸的劫后余生地赔笑。

可惜啊,宴落落完全不懂自家父亲的苦心,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嘟囔了一句,“谁是你妹妹啊,真不要脸。”

这下,宴国民真是尴尬至极。

“宴落落!”他不得不板起脸,低声警告了一句。

苏丽琴不禁护起了自己的女儿,“好了好了,不过是孩子闹小脾气而已,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说着眼角的余光还瞥向了宴九,暗示她如果和一个孩子较真,那就输了。

对此,宴九并没有什么反应,好像是真的不计较的样子。

宴国民见了,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可被妈妈保护的宴落落似乎是得寸进尺了,转而伸手给宴亦陌夹了一筷子菜,说着体贴的话,“亦陌姐,吃饭,你看你最近都瘦了,是不是在家里过的不开心啊。”

宴亦陌今天没有坐轮椅,而是被人一路半搀半架着上来的,所以她这会儿坐在椅子上,笑得婉转,“谢谢。”

这一句话可显得格外的深意。

“你要多吃点,不然身体垮了,怎么打坏人。”宴落落又随后补充了一句,话里明显是在说宴九。

而这时,坐在对面的一位女子也开口,像是担心又像是故意一般地问:“怎么,亦陌身边有坏人吗?”

此人是宴国光的女儿,宴玲儿。

这次随着她父亲一同从国外回来。

因为母亲是国外人,所以混血儿的深邃五官她都具有,再加上她一头妩媚的波浪卷黑发,带着东方异域的美妙,很是美艳。

前段时间宴落落和她聊过,两个人也算是交谈甚欢,所以今天是统一了战线。

“有啊,大堂姐你不知道吗?亦陌姐身边有一个心如蛇蝎的大坏人。”宴落落说着就冲着宴九抬了抬下巴,面带不屑。

对于她来说,宴亦陌和她从小认识,自然是亲姐妹。

欺负自己姐姐的人,那就是大坏人!

可她忘记了,大坏人之所以是大坏人,就是因为她打败了无数的小坏人。

所以身为大坏人的宴九被几次三番的挑衅不语后,终于笑着开口了,“堂妹见过真的蛇蝎吗?”

不谙世事的宴落落讥讽一笑,“我虽然没见过,但是估计看你的样子,也能猜出个大概了。”

宴九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然后就不说话了。

可这一幕落在宴国民的眼里,直觉不妙!

他当即一声低斥,“宴落落,你在胡说八道,就不要吃了。”

宴落落哼了一声,显然不服气。

再加上一旁的苏丽琴在旁边说:“好了好了,孩子说话哪能当真啊。”

真是把宴国民给急得恨不能直接开骂这娘俩真是一对蠢货。

连董事局里那群老狐狸都被这宴九弄得服服帖帖的,你们两个算哪根葱!

简直就是送上门去找死!

宴国民正想替这对蠢货抱歉时,结果就看见宴九招了个服务生过来,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

那名服务生先是一惊,随后点头,退了出去。

宴国民看到后,一种莫名的忐忑让他有些坐立不安。

069 这才是真蛇蝎(二更)

好在接下来宴敏远主动打了圆场,才让酒席正常进行了下去。

而宴九则淡笑着坐在那里,始终没有表露出任何不高兴的意思。

反而还主动向宴国光举杯敬了几次酒。

坐在旁边的宴落落看宴九被自己说完后连个反击都没有,心里不禁暗自得意了起来。

她还以为这个叫宴九的有多厉害呢,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而就在这时,那位去而复返的服务生端着一个餐盘走了进来。

那餐盘上罩着一个雕刻着繁杂花纹的不锈钢圆盖,看上去严严实实的很。

宴九微笑着让服务生把那道菜放在了宴落落的面前,“堂妹,这道菜我特意为你点的,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这算是示好?

宴落落很是嫌弃的睨看了一眼那个被盖子盖着的餐盘。

坐在旁边的宴国民见了,生怕自己女儿又做蠢事,赶忙笑着道:“哎呀,还是阿九有心!快,落落,赶紧打开看看,你姐给你选的菜,肯定是精心挑选过的,你一定要好好多谢谢姐姐啊。”

宴落落觉得自己从小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下,什么东西没吃过,还精心挑选?

估计也只有这种从小被丢出去,没见过世面的人才觉得这里什么菜都好吃吧?土包子!

她心里不屑,可此时在大庭广众之下,又被爸爸这样盯着,宴落落也不好直接拒绝,只能带着等会儿借此奚落宴九的心态,一脸勉强的将盖子打开。

可才一打开,一声尖叫响彻整个宴席。

“啊——!”

宴落落脸色惨白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结果不小心绊到了桌脚,直接摔在了地上。

疼得她眼泪都飚了出来。

苏丽琴见了,立刻心疼的去把人搀扶起来,“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摔疼了呀?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妈带你去医院看看?”

宴落落真的是被吓惨了,她躲在苏丽琴的怀里,一边哭一边瑟瑟发抖道:“妈!宴九,宴九吓我!那里面……那里面……”

在她的哭诉下苏丽琴顿时朝那盘子里一看,就见那透明的玻璃碗里是一条完完整整的蛇,蛇身盘着,而蛇头则高高的昂扬,旁边还放着几只还有些轻微动弹的蝎子。

那场景怎么看都怎么惊悚吓人。

“宴九你想干什么!”苏丽琴很是愤怒地脱口质问:“落落不过就是小孩子胡说两句而已,你有必要这样斤斤计较吗!居然拿这种东西出来吓人,你的教养在哪里!”

宴九一脸无辜地道:“堂妹一口一个蛇蝎,我还以为她喜欢吃呢,所以特意让后厨房做了一道醉蛇蝎。放心,都处理过,没有毒,尝尝看吧。”

苏丽琴恼怒地指着那东西,怒道:“这蝎子都还在动弹,这叫处理过?有本事你尝一个试试!”

“好啊。”苏丽琴原本只是想让宴九无话可说,可不想宴九却点头,一口应了下来。

只见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夹起其中一个蝎子送进了嘴里。

那蝎子不是油炸过的,而是生的,就是洗干净了丢在酒里泡的那种。

对于在场的这些人来说,实在难以接受。

甚至宴九在第一口咬下去的时候,他们还听到汁水“噗”地一下,在她嘴里爆开。

“呕——”

站在那里的宴落落当场就承受不住地捂着嘴,转身就冲出了餐厅。

其余人同样胃里逆反想吐,一脸作呕的表情。

苏丽琴本来想将宴九一军,可见她真的吃了下去,甚至咽下去的那一刻,也感觉胃里翻腾了起来,随后步了自己女儿的后尘。

宴九看她也跑了,顿时感觉意兴阑珊的很。

这就吐了?

承受能力那么弱还敢来挑衅她?

这些食物不过是不怎么好看而已,但味道其实十分不错,至少比起以往她在野外吃的原生态强太多了。

“我是不是好心办坏事了?”她笑着人畜无害地问道。

宴国民笑得勉强,连连摆手,“没事的没事的,小孩子,不懂事,大小姐别往心里去。”

他连称呼都从阿九改成了大小姐了,显然也是被这警告给吓到了。

毕竟一个小姑娘,生吃蛇蝎这种东西,真的太渗人了!

宴九笑了笑,紧接着目光一转,定格在了宴玲儿身上,“堂姐要吃吗?”

宴玲儿这会儿也是面带菜色,只是因为良好的教养不允许她做出当众离席的举动,所以强忍地一笑,“不……不用了吧,我还没有适应这里所有的饮食。”

宴九故作惋惜的道:“那真是太可惜了,这道菜还是很不错的。”

说着亲自将那碗东西端到了她的面前。

甚至还特意找了个角度,把蛇头放在了她的面前。

顿时吓得宴玲儿寒毛竖了起来,整个背全都紧紧贴在了椅背上,看上去格外的惊恐。

宴国光看到这一幕,立刻冷声道:“我女儿既然不适应,大小姐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

“大伯父说的是,有些菜的确不是随便能适应的,就像有些话也不是能随便应和的一样。”宴九眉眼间带着和气的笑,只是视线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宴玲儿。

在场的人一听,便知道宴九这是明着警告了。

宴玲儿更是吓得无措。

毕竟她从来没见过,用这种手段来反击的人。

想到这位大小姐刚才那骇人的作为,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脊蔓延了上来。

眼看着气氛就此冷了下来。

终于,宴国怀开了口,“阿九,不要胡闹了。”

宴九勾了勾唇角,“好吧,既然大家都没这个口福,那还是撤下去吧,免得扫了兴。”

说着就对那位服务生使了个眼色。

那名服务生连忙将东西撤了下去。

在接下来的宴席中,所有人都彻底闭了嘴,一个个乖乖吃了饭。

宴敏远看着自家大姐这一作风,觉得她是真嚣张。

他以为宴九会私下找个机会来解决宴落落,却不想她竟当着整个家族的面,让宴落落好看。

可真是够嚣张的!

看着她那不可一世的做派,宴敏远心里那份杀意就越发浓烈了起来。

随后,苏丽琴那对母女也回来了,不过看得出来她们已经安分下来了。

一桌酒宴最后在尴尬的笑声中就此结束。

临走前宴落落愤恨不已地冲宴九瞪了一眼,然后躲到自己母亲的一侧,就此离去。

而宴玲儿呢虽然还保持着千金小姐的风范,但那勉强的笑容里已经透露出她的后怕。

看着那两家人一前一后的离去,宴敏远走到了宴九的身边,温和地一声感慨,“大姐可真是胆气迫人啊。”

宴九面带微笑,噎了他一句,“不是我胆气迫人,实在是胆小的人太多。”

但不料宴敏远这回倒是好脾气地点头,“也对。”

这倒是让宴九有些意外,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只是宴敏远此时已经推着宴亦陌上了车,宴九自然也就收回了目光,上了自己的车。

不过才刚拉开车门,宴九的目光笔直如电地看向了驾驶座上的人。

“你是谁?”

那个长相陌生的男人被这一质问后有些瑟缩,回答道:“我……我是宋助理派来接您回去的,宋助理被傅助理叫去做事。”

宋五被傅司带走了?

宴九心里觉得一阵奇怪。

傅司向来稳重,没道理会派一个陌生的手下过来才对。

正疑惑呢,那个陌生的男人就颤颤巍巍地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我是堂口那边新来的,今天是第一天。”

宴九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马志成。

还真是堂口那边的人,她这才疑心打消了一些。

不过随手却关上了后车座的门,转而坐到了副驾驶上,显然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只不过这却苦了那位新来的,一看到大小姐直接坐在自己旁边,连油门和刹车都差点不知道哪个是哪个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总算车子成功启动了。

车子从地下车库顺利滑出,一路行驶而去。

却不想在这时有两辆车同时出现在了山路上。

其中一辆尾随而来,而另外一辆……则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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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猜端来真蛇蝎的,给你们点个赞~

二更准时送上啦!

ps:猜猜看另外一辆车里坐着谁?

070 预谋暗杀

冬季的夜色漆黑如墨。

山路上有些微微颠簸,宴九就这样靠在副驾驶上假寐。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点酒的缘故,觉得车子里有些闷。

于是,对身边的人吩咐道:“你把车窗降下来一点。”

“哦,好的。”那手下连忙点头。

可宴九等了半天,也没有风吹进来,不禁眉头拧起道:“我让你开车窗。”

“我……我开了啊,但是……但是车窗没反应……”那手下也是很不解地回答,甚至为此还特意用力地俺了几下按钮。

但那车窗始终纹丝不动。

这让宴九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会不会是车窗坏了啊?”那手下问道。

只是才刚说完,宴九就突然感觉到车速有了细微的变化。

她神色微冷,“你在提速?”

那手下被她这一眼神给吓得连忙摇头,“没,没啊,我没踩油门。”

说着还挪开了脚,示意自己没有碰油门一丝一毫。

宴九看到后,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车窗不能开,还提高了车速……

一种隐隐地不安感就此腾升而起。

“停车。”她立刻冷声说道。

“哦,好的……”那手下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连忙去踩刹车,可这一脚下去,车子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这让那名手下有些奇怪了起来。

他一连踩了好几下,但车子始终没有停下,这让他有些着急了起来。

“大小姐,我……我停不下来……会……会不会……是刹车失灵了?”

刹车失灵?

这四个字让宴九眉眼一冷。

刚才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怎么现在会刹车失灵。

就在她眉头紧锁之际,忽然一道车灯从后面一晃而过。

宴九下意识地朝着车后座看去,就见一辆车正在后面。

在逆光下,她仔细一看,就发现那辆车和她这辆车是同一种类型的。

一辆同类型的车跟在他们后面,同时刹车又莫名其妙的在山路上失灵……

当即脑海中浮出了两个字:谋杀!

怪不得这次接风洗尘的地点选在这种偏僻的山里。

怪不得来接她的是个新人。

原来这都是计划好的啊!

不过,既然是计划是刹车失灵,那后面那辆车跟着她是干什么?

难道是要亲眼看着她死,好回去复命?

不,不对……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而就在这时,车子冷不丁地再次提速了起来,吓得那手下顿时六神无主了起来,“大、大小姐,车子又……又提速了!”

这下,宴九终于彻底明白过来了。

这车子里面的系统一定被动过手脚,被后面那辆同一种系统的车给控制了!

所以后面那辆车不是来亲眼看她去死的,是亲自去送她去死的!

没错了,如果割断刹车线,出了事故,肯定警察会检查出来。

到时候就会变成一场谋杀案。

但车子系统出问题,那就说不清了。

可能是车子本身就有问题,也有可能是系统错乱之类的。

再加上今天她喝了点酒,到时候被直接判定为疑似酒后驾车意外死亡也是极有可能的!

呵!

这主意,可真棒!

宴九即刻语气镇定地道:“你到后面去。”

那名手下还没缓过神来,呆滞地看着她,“啊?”

“我叫你让开!”

宴九不耐地一声呵,吓得他忙不迭地点头,“哦……哦哦……”

随后就解开了安全带,坐到了后车座里。

宴九从而直接坐进了驾驶座内,她将车内所有的按钮全都按了个遍,却发现没有任何的动静。

车子依旧不断地向前疾驰而去。

再这样下去,到了前面的盘山公路上,他们肯定会坠崖而亡!

时间变得越发的紧迫起来。

宴九紧锁着眉头,脸色冷峻的把控着方向盘,然后立刻对那个新来的手下命令道:“你过来,坐到副驾驶上,然后把车窗敲碎。”

那手下连连点头,“哦,好、好的……”

可无论他用拳头敲,还是用手肘撞,车窗依旧完好无损。

宴九看他用一身蛮劲儿去撞,最后把自己脚下的一只高跟鞋给脱了下来,扔了他,“用我的鞋来敲!”

“好的!”

那手下拿着宴九的高跟鞋往玻璃窗的四个角不停地敲打。

可怎么敲都不行。

“砸不开!这车窗太坚固了!”那人苦着脸回答。

“!”

宴九低低一句咒骂,脚下猛地一踹,却不小心踹到了油门,车子立刻再次加速了起来,吓得身边那个手下心头一跳。

“又提速了,又提速了!”他连忙伸手紧紧抓着门把,喊道。

宴九皱眉,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正踩在油门上,而且方向盘似乎也能控制了!

所以……只要加速,她就能控制方向盘?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宴九再次用力一脚油门下去。

车子再次往前猛地一窜,她趁机猛地一打方向盘,果然车头偏离了。

也就是说,车子被控制是在一定范围内的,一旦脱离了这个范围,车子就能恢复正常?!

怪不得那辆车要死死地贴在后面!

这下,她心里有了主意。

“坐好了!”宴九一声令下,脚下又是一记油门踩了下去。

那人感觉到车速再次提速了起来,便连忙死死抓着门把。

宴九完全是把油门踩死了,车子犹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后面的车子发觉了异常,连忙也跟了上去。

凛冽的冬夜下,两辆车就这样一前一后在盘山公路上飞驰着。

宴九为了能够摆脱掉后面车子的控制,将车子开得横冲直撞,好几次旁边有大货车而来,她就趁机猛地一个摆尾,逆行到了大货车后面。

明晃晃的车灯掠过,一声声急促的喇叭声就此从耳边呼啸而过。

吓得旁边的那名手下快晕了。

这……这大小姐也太疯狂了吧!

开车横冲直撞不说,居然直接在盘山公路上逆行,这要真撞上大货车,一不小心可是要连人带车坠崖的!

到时候说不定就真的尸骨无存了!

但他不敢开口让这位大小姐开慢点之类的话……

因为他怕刚一开口就失声喊叫,所以紧握着门把,闭紧嘴巴,整个人缩在了椅子里。

车子在道路上不断穿梭。

偶尔有几辆大货车而来,宴九就一个方向盘猛地打过去,眼看着就要和那几辆货车撞上去了。

可偏偏她车技好,每次都是堪堪就此擦过,惊险异常。

好不容易趁着几辆货车的阻挡能够甩开后面那一辆车,但等到货车一离去,空旷的道路上就剩下他们两辆车时,他们就很快追了上来,就像牛皮糖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几次三番下,宴九彻底不耐了。

如果不是车子被控制了,她早就一个甩尾调转车头,直接撞过去了,哪儿和他们那么多废话!

她踩着油门不松,握紧手里的方向盘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只是这条山路实在太局限了,一旦没有了车,根本没有办法甩开后面的牛皮糖,只能僵持着。

宴九一直绷紧着神经线不敢放松,可还是几次被后面的车子险险地追了上来。

终于,趁着又一辆载满了货物的卡车行驶过来,宴九还是想要逆行过去,借此甩开后面的车辆。

可山路难行,一个颠簸之后,突然间方向盘就失灵了。

宴九心里一个咯噔。

不好!

车子又被控制了!

而此时车子已经朝着那辆大货车直直地撞了过去。

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终于……

“啊——!”

那手下透过挡风玻璃望着眼前即将要吞噬他强烈刺眼的灯光,终于忍不住失声一声大喊。

紧接着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砰”地巨响!

惊得山林间的鸟儿们都扑棱扑棱地四处乱飞。

071 我在意她(二更)

而在同一时间,另外一辆和宴九正巧擦肩而过的车辆此时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公馆外。

那人从车里一下来,一名手下亲自迎了上去。

“傅助理,宴总在上面等你很久了。”

随着那人的话,就见傅司此时站在公馆门外,两盏壁灯的光线照在他五官上透出了几分冷峻。

“嗯。”

他应了一声,跨步上了台阶,往公馆内快步走去。

等进了房间之后,就看见宴敏远正坐在那张皮质沙发上,手里轻晃着高脚杯,满是惬意。

傅司站在那里,态度有礼地喊了一声,“宴总。”

宴敏远笑着起身,像是要亲自迎他的样子,“你来的倒是挺快。来,过来陪我喝一杯。”

但傅司却站在那里,只问道:“请问宴副总在哪里,我来带她回去。”

刚才宴敏远给他发消息,说宴九喝醉了,需要人送回去。

当时他已经下班回去了,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眉头不由得拧起,这段时间都是宋五在接送,按理说他应该时时刻刻在宴九身边才对。

于是他立刻打电话给宋五。

可奇怪的是,宋五的电话始终没有被接通。

在放心不下的情况下,他立刻从住处驱车赶了过来。

结果只听到宴敏远不在意地一句,“宴九啊,她已经走了。”

傅司以为是宋五把人带走了,也没多想,就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宴总休息了。”

说着,半点不带犹豫地转身就要离开。

可才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宴敏远含笑的声音响起,“傅助理的眼里好像除了宴副总,已经没有我这个宴总了。”

傅司脚步一停,说道:“宴总多虑了,我只是按照董事长的吩咐,要好好照顾宴副总。”

“是吗?”宴敏远笑得翩然温和,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无所谓了,我就当你是在执行我爸爸的命令。不过以后,就不需要执行了。”

傅司眉头轻蹙了下,显然不太理解他这话的意思。

“你来帮我,如何?”宴敏远突然调转了话题问道。

傅司一听到这个,神情就此淡了下来,“我只是一个助理,全凭董事长吩咐办事。”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所谓的帮不帮。

其实说到底还是拒绝。

宴敏远哪里听不出这话里的意味,但他并没有任何的不悦,“我一共邀请过你两次,希望你能来帮我。可你两次都拒绝了我。这一次……我听说宴九让你负责那批货的事,不如你和我合作,到时候我和你五五分,怎么样?”

但傅司并不为所动,刻板的语气里带着疏离,“宴总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一个助理而已,没有这种权利。”

“傅助理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不会是已经心里想好要帮谁了吧?”宴敏远笑问道。

傅司依旧一板一眼地沉肃回答:“宴总多虑了。”

“是吗?”宴敏远笑了笑,言语里带着深不可测的试探,“可你这样拒绝我,让我觉得你其实已经站在宴九那一边了。”

傅司不动神色地还是一句,“宴总想太多了。”

“好吧,既然你一次次的否认,那我就放心了。刚才我还挺担心她如果死了,你会不高兴。”宴敏远回到沙发上,一饮而尽了杯中的红酒。

站在那里的傅司听到这话,眉眼渐深,“什么意思?”

宴敏远低笑着为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径直道:“意思就是,她醉酒开车,不小心连人带车掉到山下去了,现在估计已经摔得粉身碎骨了。”

顿时,傅司目光一变!

在宴国怀的身边待了那么多年,这种话他不可能听不明白。

“你派人àn shā她?!”他向来寡冷的言语里透着几分惊急。

以醉酒驾驶为由,谋杀宴九……

想到这里,他感觉心里渐渐开始有些发冷。

只是他不敢在脸上表露出丝毫,而是冷声道:“董事长如果知道……”

却不想话说到一半,就听到宴敏远一声嗤笑,“爸爸是不会在意的,如果他在意,就不会让她离开那么多年。”

傅司顿时语塞。

是啊,如果真的在乎这个女儿,当初就不会在她这么小的年纪就扔到国外去自身自灭。

所以也就是说,她连死了都没有人在意吗?!

一想到这里,傅司眉宇狠狠一沉,即刻转身就往外而去。

“如果傅助理现在走出这个房间的话,那我就当你是默认站队到宴九那一边去了。”身后宴敏远的声音再次响起,“要知道爸爸派你过去,名为保护,可实则监视。你要是真站了队,那就意味着背叛。而背叛爸爸的下场,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他这话里摆明了就是威胁。

傅司不得不停下,站在了原地。

宴敏远以为是自己的话说服了他,便笑着又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这就对了,去救什么人啊,有那个时间,不如喝一杯,然后当做什么都被发生过。本来宴九就是个多余的人,就连她妈十年前都放弃她,差点杀了她,你又何必在十年后的今天去费这个心思。”

十年前大夫人差点杀了她?!

傅司眼底有一抹小小的起伏,显然对于这件事有些意外。

他不懂,为什么大夫人会有想要杀宴九的冲动。

就算是发病,但宴九是她的亲生女儿啊,那张脸多少能分辨出一些吧?

毕竟……虎毒还不食子呢。

傅司有些不太敢想象十年前的宴九在这个家里是怎么样生存下来的。

“她在宴家是永远不会被认同的,注定是要被牺牲、被我踩在脚底下的那块垫脚石。”宴敏远说着轻抿了一口酒水,“说实话,她活着就是一种错,死了也只是把这个错纠正而已。”

那刺耳的言语如同一把极快的bi shou,一刀刀的在他心底划开,鲜血淋漓。

“总之,十年前没有人管她死活,十年后更不用在意。”

随着这一句话,终于……

“我在意。”傅司开了口。

他的五官浸没在黑暗中,那双眼睛带着浓郁的森冷,让人莫名心头一寒。

宴敏远没听清,怔怔地问:“你说什么?”

“我在意她的死活。”傅司就抬手一把将他递过来的红酒给打飞。

高脚杯就此砸在了墙面上,发出了“砰”地一声,玻璃碎片立刻飞溅四散。

惊得宴敏远心头一跳。

“你!”他脸上得意的笑逐渐转为不可置信的神色。

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就看见傅司已经一把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神情阴冷如寒霜:“她的死活对我很重要,所以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否则你就去给她陪葬!”

说完后他直接朝着门外走去。

“傅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你别后悔!”

身后宴敏远气急败坏的怒声伴随着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傅司根本不在乎。

他唯一知道的是,宴九现在有危险,需要他!

非常需要!

他快步冲下楼,开车急速离开。

在半山腰间一路寻找。

深沉的夜色下,他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焦急和不安。

刚才宴敏远说她十年前不被人在乎,十年后依旧如此的时候,脑海中不禁浮现起这段时间宴九对他说过的话。

她说:傅司,这条路我一个人实在太难走了。我空白了整整十年,你就当帮帮我,而我也绝不让你太为难,好不好?

她说:我已经不指望有谁能帮我了,只希望那蠢货能苟延残喘的时间能长一点,让我找到他,换回我妈!

她说:我不想赶回去的时候,看到我妈一具尸体冷冰冰地躺在那里。

她说:久病成良医罢了,包得扎次数多了,也就熟悉了。

她说:我有家人也等同于没有,咱们一样。

……

她说过的话太多太多了。

当那些话在那一瞬间一一浮现时,他心里顿时涌出了一股极为愤怒的情绪,恨不能当时就拔枪冲着那张该死而又嚣张的脸上连开三枪。

如果宴九真的出了事,他一定不会放过宴敏远。

一定!

油门再次一脚到底,车子的速度瞬间提高到了极致。

------题外话------

第二更也来啦!

保镖大人去英雄救美啦!

期待下文的赶紧收藏追文走起!

072 只是你的保镖大人

在空无一人的半山腰间,就听见车子的引擎声轰鸣声一响而过,扬起了一地的枯叶和尘埃。

昏暗的橘黄灯光一盏盏地急速掠过。

在行驶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他找到了!

只是远处隐隐的火光和黑烟腾升而起,让他心里顿觉得不妙!

他油门踩下,再次加速疾驰而去。

越靠近就越发清楚看到眼前惨烈的一幕。

只见一辆大货车和另外一辆车子剧烈的相撞。

而其中一辆直接侧翻在一旁,引擎盖被撞得凹陷了进去,同时还冒着浓烈刺鼻的黑烟,油箱的油正一滴一滴地滴在了地上,旁边还有火星子发出“滋滋”地细小花火。

傅司一眼就能分辨出是宴九经常坐的那辆!

倏地,脸色大变!

他立刻下车朝着那辆车跑去,可才刚靠近,突然间火星子飞溅到了油箱上,“轰——”地一下,整辆车瞬间全都烧了起来。

本就支离破碎的车子不过几秒的时间就被火光全部包围。

随后还不等傅司想硬闯进去,“砰——”地一声,车子就此全部bào zhà开来。

那些车子碎片随着那bào zhà的滚滚热浪立刻化为了最为尖锐的尖刀飞射而出。

瞬间,傅司也被那股灼热的气浪和碎片给撞了出去。

车子顿时炸成了一地的残骸。

“宴九!”傅司望着自己迟来一步的后果,神情上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和失措。

他没想到车子会这么快bào zhà,竟然连半点营救的时间都没有。

他果断地将大衣丢进了旁边的泥潭里,正打算穿着湿衣服第二次硬闯进去时……

随之而来的却是更为巨大的一声bào zhà声。

“砰——”

彻底,眼前只剩下一片火光。

原本那些可见的残骸在一刹那就被火舌给席卷而过。

如果人真的在那车里,就算没被刚才的bào zhà给炸死,也肯定被这火给烧成焦炭了。

傅司死死攥紧了拳头,望着眼前这惨烈地一幕。

此时此刻的他只剩下无尽的后悔。

为什么那段时间要躲着她,为什么要对她避而不见,为什么不快刀斩乱麻尽早面对自己的内心!

如果他没躲避,而是陪着她来赴这一场鸿门宴,这场车祸他一定能替她挡着,一定!

山里的夜风吹起,那冰冷的温度像是要渗进他的心里。

傅司咬牙起身。

此时,他的身上被玻璃碎片划伤了好几道口子,额角上的伤口最深,顺着他的眉角一滴滴地淌了下来,染得他的眼底血红一片。

他眉眼深冷地再次往那片火光间冲去。

越靠近,那灼热的温度就越高。

就在火舌即将舔舐到他的衣角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一道极为微弱的声音响起,“谁……在叫我?”

瞬间,傅司浑身一震。

他不敢相信的霍然转过头望去,夜色下就看到那悬崖处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幻觉?

傅司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悬崖上那片虚无。

终于在片刻后,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逐渐响起,同时越来越清晰。

直到最后……

就看到一只手混着泥和血突然一下从悬崖上攀了上来。

顿时刺得傅司眼眶有些发疼。

接着是第二只手……然后是一颗脑袋……

当那熟悉的面容出现他的眼前时,傅司能感觉到脑子里“嗡”地一下。

良久后他才开口,带着不可控制的颤抖和嘶哑问:“你……没死?”

宴九一抬头,见傅司正正呆愣地站在那里,挂在悬崖上的她不由得咬着牙道:“废话……要死了,就该去找人索命去了。先别废话,快过来……帮我……我要坚持不住了……”

最后那句话让傅司倏地清醒过来,朝她奔了过去。

等好不容易把人拽上来后,傅司才彻底看清宴九身上的伤。

她身上的衣服还是白天上班的那一套,原本是米白色的呢大衣这会儿沾满了泥,还有斑驳的血迹,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而且好几处都全部被树枝划破了。

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傅司看着她那副样子,实在是觉得奇怪,她是怎么逃脱那群人的àn shā。

“还不是因为命大……”

宴九毫无形象地躺在悬崖边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刚才她是真的差点就要死了。

眼看着车子被控制着撞上那辆大货车,还好后面那辆车里的人在看到那一幕后,以为她必死无疑,就此放松了警惕,这才让她在最后一秒的情况下,重新掌控了车子,当即方向盘猛地一转!

同时她又将车门全部打开,然后奋力一跃!

随着那强烈的撞击之下,她被甩出了车门,直接滚下了悬崖。

她一路从陡立的山坡摔下去,幸好在摔下去的途中及时伸手抓住了那些树枝,才保住了这一条小命。

只不过这一双手遭了不小的罪,得好好养养才行。

冬夜山里的寒风凛冽。

傅司看她脸色煞白地躺在那里动也不动,而且手上全是伤,立刻站了起来,打算去启动车子,“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宴九嗯了一声,正想着起身,却不想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了下去。

傅司眼明手快地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她脚上的高跟鞋都不见了,脚背和小腿都被树枝划出了大小不一的伤势。

“保镖大人的身手真是越来越好了……”

怀里的宴九牵了下嘴角,然后一句话后就晕了过去了。

傅司还没来得及说话,顿时心头一紧,查看一番,好在她只是晕过去,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还好……

还好她还活着。

当他真真切切的抱着怀里那一具温热的身体后,那颗心才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望着怀里的人,傅司那失而复得的心情在那一瞬间既复杂得难以言明。

他抱着她的力道紧了又紧,力道大得手都在颤抖。

“宴九,你成功了。以后,我只是你的保镖大人。”

冲天的火光下,傅司一句低喃后,就此将她拦腰抱起,往自己的车内走去。

……

当天晚上宴九就被送去了医院里。

因为这件事主谋的宴敏远,傅司担心在宴氏名下的医院里他会借机有所动作,为此特意去了别的医院。

在医生紧急抢救的那段时间里,傅司就一直站在大厅外。

时间每过一分钟,他的神情就沉重一分,以至于整个大厅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好不容易等了一个半小时后,医生终于从里面出来了。

“病人手脚有不同程度地伤,还有轻度脑震荡,不过好在生命没有太大的危险,你可以放心。”

一听到这话,傅司总算是松了口气,脸色也缓了下来。

“你去把费用交了,她需要在医院里观察两天。”医生说完就重新走进了急诊室内。

傅司连忙去替她交完了各种费用,然后将她一路护送进了病房内。

一整个晚上宴九靠着镇定剂的作用安稳地睡了一觉,而傅司就坐在沙发上陪了整整一夜未敢闭眼。

直到第二天下午时分宴九才算是醒过来。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傅司很担心má zui药过去,会让她痛苦不堪。

毕竟她的伤势的确不轻,特别是双手,为了能够抓住树枝往上爬,出现了两道深深的血痕。

可结果没想到,她完全没有喊一句痛,只是吃力地爬起来,然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快派人去保护我妈!”

傅司原本还想问她身体情况如何,但一听到她这话,那些话最后不得不全都吞了回去。

不是不知道大夫人对她重要的程度。

但,却没想到她会这样紧张大夫人。

在遇到这样的事情后,醒来的第一句不是喊疼,不是去想办法解决宴敏远,而是担心自己母亲在那栋小楼里的安危。

“放心,我早就命人24小时贴身保护着。”傅司心底无声的一声叹,然后回答。

宴九听到后顿时松了口气,整个人躺回了病床上,“派了就好,派了就好……”

傅司见了,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你就不问问你自己身上这些伤有没有事?”

宴九躺在床上,轻笑道:“我能醒就证明我没事。”

傅司:“……”

能醒就没事?

这得遭受过什么更大的创伤才会说出这种话。

一想到昨晚上宴敏远说的那些话,又看看她现在的表现,傅司心里疼得一紧。

------题外话------

哈哈,好啦!保镖大人彻底站队了!大小姐这一次也算是因祸得福?

073 子债母还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傅司说完正要出去,就听到身后的宴九拒绝道:“不用,直接出院吧,不过就是皮肉伤而已。”

说着就拔掉了手背上的针,打算下床。

只是脚还没沾地,就被傅司一把给按在了床上,“不行,医生说你得住院观察两天,你有轻微脑震荡。”

“轻微的而已,又不是重度。”宴九浑不在意地说完就要重新起来。

但被傅司再次压制住,“那也不行!”

他的话里带着绝对不容辩驳地意味,让宴九不由得愣住了。

“你必须要好好躺着休息,否则伤口很难好。”大概是害怕宴九不死心,傅司随后又特意补充了一句,“你难道能忍受坐着轮椅去和宴敏远算账?”

这句话可谓是扎心了,宴九:“……”

好吧,她承认自己不能忍受。

看到宴九总算是被自己料理的没了脾气后,傅司这才安抚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我去买点吃的,你乖一点。”

宴九一心沉浸在刚才的打击中,没发觉他的动作,只是点头,“……哦。”

随后傅司就下了楼。

没过多久,他就买了白粥和清淡的小菜回来。

宴九一晚上没吃多少,又消耗了那么多,这会儿是真饿了,狼吞虎咽了一阵后,东西就全部被她消灭光了。

傅司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的吃相,眼神中带着几分惊讶。

“够吗?不够我再去买点。”他说。

“够了够了,已经很饱了。”宴九很是满足地靠在枕头上,然后问道:“我要在医院休息几天?”

傅司回神,回答道:“医生说最起码两天,然后我再送你回小楼。”

“那这两天公司的事怎么办?”宴九又接着问。

“我会处理。”傅司简单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然后将小餐桌收了起来。

宴九舒服的索性直接躺了下来,“那好吧,就麻烦你了。”

傅司看她一副惬意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不好奇是谁干的吗?”

“我周围全是敌人,谁干的都有可能,所以我不好奇。但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里?”宴九看着他,“你不是一直都在躲我吗?”

傅司神色一滞,然后装作没听到的样子,面无表情地回答:“是宴敏远,他让我出卖你,然后拿下那笔生意。”

可偏偏宴九非要戳穿,玩味儿地勾唇,“看来真的是在躲我啊。”

傅司神情有些不自然,“我现在是很认真的问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哟?这是恼了?

宴九只能耸肩道:“当然是杀掉宴敏远了。”

那肃杀的气息让傅司一愣。

不过很快就听到她轻笑了一声,“但这样,我爸会狗急跳墙吧?”

宴国怀多注重自己培养多年的宝贝儿子,她要真手起刀落,宴氏肯定没她的份。

那不行,她还没有把宴氏玩完,也没有把宴国怀给玩死,哪能就此甘心退场落幕。

“……”傅司对于她这样形容自己的父亲,有些不知如何回应,沉默了半晌后才问道:“那你是要放过他吗?”

“放过?”宴九嘴角笑逐渐冷了下来。

怎么可能!

“俗话说,父债子还。那么儿子的债,当然是让他老子还了。”她躺在床上,窗外冬季的阳光倾洒进来,明明是那么的温暖,可照在她脸上却显得极寒一片。

傅司看到她的表情,眉头轻蹙起,“你想对董事长下手?”

“怎么,你怕为难?”宴九斜睨了他一眼,笑了,“放心吧,他老子也是我老子,我怎么敢动他啊。”

对于这句话傅司保持缄默。

因为他分明看到那股笑意里充斥着一种逼人的戾气。

“那你的意思是……”傅司问。

宴九转过头看向他,阴测测地笑道:“但他妈可不是我妈,明白了吗?”

“需要弄死吗?”

傅司的话让宴九挑了挑眉,“哟,杀气这么重的吗?”继而继续道:“不用弄死,弄死多无趣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可以了。”

到时候宴敏远看到自己的妈又疯又残,只怕是要气到吐血了吧!

“我明白了。”傅司点头就此应了下来。

而宴九就这样在医院里休养了两天,然后很快出院被傅司送回了小楼休息。

其实她都是皮肉伤,没什么太重要的问题。

但傅司却大惊小怪的很,硬让她床上又躺了三天,才允许她偶尔坐着轮椅出小楼晒太阳。

那气势哪里像保镖,完全就像她爸的作风。

宴九看在他那天及时来救自己的份上,很给面子的躺了那么多天。

只不过,那乖巧的样子要是让徐康宏看见,只怕要气到bào zhà了!

毕竟在部队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见过宴九有乖乖听话的时候。

每次受伤都恨不能找一大帮人盯着她才行。

但这也不能怪宴九,那时候她女扮男装,去医院这种地方很容易被发现,再加上一心要往上爬,得到一些消息,好换取蒋怡的命,所以就算身上有伤,只要不是什么大问题,她都会带伤做训练和任务。

以至于到最后她才会对于伤痛这么的无所谓。

所以,她不是不怕疼,而是疼得麻木了。

但这几天的惬意休养倒是真的让她真的有种被重伤的错觉。

“傅助理呢?”躺在躺椅上正在小花园里晒太阳的宴九随口问了一句被傅司派来保护的手下。

那名手下端着刚泡好的茶水,恭敬地回答:“傅助理说是有事出去了。”

“他怎么总是那么忙。”宴九嘟囔了一句后接过茶水,一边喝着茶一边继续优哉游哉地晒着太阳。

而此时被念叨的傅司坐在车内。

车内气氛死一般的沉寂。

无论外面如何地喧闹,都被阻挡在了外面。

他的视线透过车窗正望着不远处的大门外的某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坐在前面的司机就这么一直静静等着,像个机器人一样。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去。

渐渐地,前方的道路似乎有什么骚动,同时,货车的轰隆隆的引擎声越来越响。

终于……

一辆大货车从远处一路呼啸而来,那速度快得让人觉得心惊。

道路两边的人看到这辆车如此超速,都不禁怀疑会不会出事故。

而这年头才刚冒出,突然间那辆车子的车头一偏,竟直直地朝着那处大门撞去。

而那位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因为躲闪不及,一瞬间就被卷进了车底下。

在场意外来得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在安静了足足半分钟后,周围的人群里才爆发出了一声尖叫,继而所有人前去帮忙营救。

“快,快让医生过来!”

“赶紧叫警察!”

“快救人吧!”

在看到那一混乱的场面后,傅司这才面无表情地命司机开车离去。

至于被群众拉出来抢救伤员的医生一看到那名被卷在车轮下的受害人,顿时头大如斗。

这……这不是刚刚才办理出院的董事长夫人吗?

怎么会才出院就被撞成这样了?!

看着那一身是血的孙舒秀,那名医生第一时间马上联系了院长。

本在楼上开会的院长一听到这个消息,吓得连滚带爬地赶了下来。

一看到好不容易从车轮底下抬出来的人,眼前顿时一黑,只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算是到头了。

从这位夫人进医院开始,第一次离院被吓得差点精神失常,第二次离院竟然被大货车撞成这样……

天!

这得多倒霉的人才能遇到这种事!

又是多倒霉的他会遇到这样的倒霉病人!

宴总知道了肯定会迁怒于他!

他完了,他彻底完了!

074 小狗咬的?

半小时后,宴氏总裁办公室里正在忙着批阅文件的宴敏远很快就接到了电话。

刚一接通,就听到宴亦陌尖利到几乎破音的嗓子,“哥,妈出车祸了!”

宴敏远的手一顿,“你说什么?!”

“哥,你快来医院吧!妈现在正在医院里,急需输血,情况很危急!”宴亦陌的声音慌张不已,听得出来此时的她陷入了多大的惊恐之中。

“怎么好端端的会出车祸?我不是派了很多人保护妈的吗?!”宴敏远显然对于这件事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自从那天晚上收到消息傅司把人救走之后,他就知道自己错失了一次机会。

而以宴九眦睚必报的性格,必然不会放过自己。

为此他特意派人牢牢保护着孙舒秀和宴亦陌,结果没想到……会出这种荒诞至极的事!

“我……我也不……不知道啊……今天下午出院之后,妈在医院门口等车子过来,谁知道突然一辆车子失控朝她冲了过去,直接撞翻了轮椅也就算了,还把她卷进了车轮底下。哥,妈不会出什么事吧?”说到这里的时候宴亦陌已经带上了几分的哭腔。

听完了整个过程的宴敏远在第一时间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个人,他的双手是怒到极点而无法控制地颤抖,“是宴九……一定是宴九,她在报复我,她这是在报复我!”

电话那头的宴亦陌不由得停止了哭声,呐呐地问:“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这场车祸是宴九设计的?她想要杀妈妈?!”

“宴、九!”宴敏远顾不得回答,只是咬着牙一字一字地念着,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一般。

很快,他就抛下繁重的工作,一路开车超速往医院赶去。

只是刚走到抢救室门前,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看见门被打开了。

一名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宴敏远立刻回答。

医生也不含糊,直接说道:“病人情况很危机,需要大量输血,但医院血库的血袋不够,你们谁是a型血?马上去抽血!”

宴敏远皱眉,“等等!医院的血库怎么会没有这么普通血型的血袋?!”

“昨天隔壁区突然调走了好多血袋,导致我们的血库里的血袋供需不足。”医生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是无奈的一声叹,觉得这位董事长夫人真是倒霉到家了。

宴敏远气急败坏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去调其他医院血库里的血袋?!”

“我们申请了,可是附近几家医院的血库也同样供需不足,所以你们还是尽快去抽血,否则病人就会有生命危险。”

说完医生就重新进了抢救室。

宴敏远没有办法,只能赶紧去抽血。

可孙舒秀被撞得实在太严重,宴敏远被足足抽了将近两千毫升的血量,几乎到达轻微休克的状态,才算是勉强把孙舒秀从生死边缘抢救了回来。

只是人救回来了,他自己却晕了。

等再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他挂了整整两瓶葡萄糖才算是缓过来。

在亲自查看过孙舒秀的身体状况后,他立刻让司机过来接自己回去。

只是,一到老宅,他没先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后花园的小楼。

此时,夕阳逐渐下沉。

暮色染上了几分灰暗。

正躺在躺椅上的宴九听到脚步声不由得睁开了眼睛,只见宴敏远脸色苍白难看,脚步也带着虚浮,衣服也是皱巴巴地很,看上去满是狼狈。

宴九笑眯眯地率先打起了招呼,“哟,二弟今天怎么有空来花园逛逛了,看来这两天公司没什么大事。”

宴敏远走到她面前,语气森冷地质问:“宴九,是我对你下的手,你凭什么牵扯到别人。”

车祸,还有血库没血。

这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分明就是宴九算计好的!

“子债母还的道理你不知道吗?”宴九双手搭在扶手上,看上去一脸的惬意。

“你!”宴敏远气急,一脚就想踹上去。

可才刚想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宴总,大小姐需要休息了,请你让一下。”

原来不知何时傅司已经回来了。

他一步步地走了过去,擦过宴敏远,上前一把将宴九从躺椅内抱了起来,然后径直往小楼内走去。

那姿态要多目中无人就有多目中无人。

宴敏远怒气不断的翻涌,可因为失血过多,眼前一阵阵地开始发黑了起来,他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道:“傅四,你这么做,就不怕我爸爸知道吗?”

“董事长那里我自会去交代,不劳宴总费心。”傅司毫不惧色地说完,就抱着宴九往小楼内而去。

宴九看了一眼身后那位气得快自爆的宴敏远,然后笑着问道:“他那苍白的脸是你干的吧。”

“嗯。”傅司没有隐瞒地点头,“夫人急需输血,我把血库的血袋都调走了。”

宴九不禁轻笑了一声,“胆子够大啊,不怕我爸把你送去执罚堂吗?”

怕吗?

其实在很早之前,他就不怕了吧。

更别提经过这次的事情后了。

反正……他算是栽了。

见傅司沉默不语的样子,宴九以为他是在担心,对此轻拍了下他的肩,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把你送去的。因为这次的货物押运,我打算让你去。”

傅司脚下的步子一停,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你确定?”

宴九耸了耸肩,“不确定也得确定了,我这样根本没办法走长途,除了你,我也找不到其他人了。”

傅司嗯了一声,然后将她送上了楼,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沿边。

他的手一伸,宴九眼角无意间地一瞥,就发现他的衬衫袖口上又渗出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你看看,都叫你不要动不动带伤抱我了,伤口又渗血迹了。”

这段时间她只要一出小楼,每次都被他抱回来,说是脚上有伤不能着地。

一开始她觉得别扭,而且他身上也有伤,这样随意用力,不利伤口地愈合,可傅司非要坚持,次数多了,慢慢也就习惯了。

结果没想到他的伤竟然过了那么多天还在渗血。

但对此,傅司却像一点不在意,“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什么一点小伤,你少糊弄我。”宴九顺势将抽屉里的医疗箱拿了出来,对他又拍了拍床边的空位,说:“过来,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傅司看她这么淡定的动作,只觉得头一阵疼。

她是真不知道对一个男人拍着床说过来是什么意思吗?

傅司沉默了几秒,最终妥协着走到她身边,坐了下去。

宴九不知道他心里所想的,只是低着头替他卷着袖子,然后再把沾了血迹的绷带换了下来,将血迹擦拭干净。

只是正当她准备重新上药的时候,发现他这只手的小臂肌肉上有一圈非常浅的痕迹。

“那是什么?”她有些奇怪地问道。

傅司低头瞥了一眼,轻描淡写地回答:“不知道,可能是胎记。”

结果被宴九一个白眼,“胡说八道,谁家胎记长得像牙印似的,你大概是被什么东西给咬的吧?”

她越看越觉得像是被咬得。

是狗吗?

只有狗才会咬人吧?

而且看这大小挺像小狗咬的。

“我不记得了,可能是在堂口训练时候留下的。”傅司说道。

宴九像是了解了一般,的确在堂口训练层次不穷,被咬伤之类的也很正常。

于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没事,男人身上带点伤更有男人味,更得女孩子喜欢。”

谁料,话音刚落,手腕就被傅司给捉住了。

宴九抬头,就见男子那双沉冷幽深的黑眸,那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令她抓不住。

屋内沉静一片。

气氛渐渐起了微妙的变化。

就在宴九感觉到哪里好像不太对劲,但又没理清的时候,就听到傅司开口道:“你手上有伤,不要乱动。”

宴九的思绪顿时被打断,她呐呐地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题外话------

喂喂喂,大家快来看啊,有人在偷偷撩妹!

075 这次,宴九必须完蛋!

“已经确定这次副总押运的名单了,由傅助理带队。”

医院走廊上,宴敏远手下的人将名单递交给给了他。

因为这次宴九派的是宴氏名下的船,所以人员资料宴敏远可以第一时间了解。

看着手里那份名单,第一个就是傅四的字眼。

顿时,他捏着纸张的手一紧,脸色就此沉了下来,“怪不得傅四不愿意和我合作,原来是我给的条件入不了他的眼啊。”

傅四救了宴九,不仅得了她的信任,也完成了爸爸的监视任务,一举两得,又怎么可能会同意他那区区五五分的钱。

正当他心里恼怒不已之际,就听到病房的门被打开了,宴亦陌冲着走廊尽头的他喊道:“哥,妈醒了!但……”

宴敏远一听顿时激动不已,二话不说朝着病房内冲去。

自从孙舒秀被救回来之后就一直陷入极大的昏睡中,现在好不容易清醒过来,这对于现在的宴敏远来说,总算是在众多坏消息里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只不过他因为太过高兴,以至于都没有听到宴亦陌后半段的那一个但字。

一路冲进了病房内后,就见他站在病床边上接连不断地喊着。

“妈,你感觉怎么样?”

“妈,你还好吗?”

“妈,你怎么不说话?”

渐渐地,他就感觉孙舒秀的状态好像不太对。

“……妈,你听得到我说话吗?”片刻,他压着声音问道。

这时,身后的宴亦陌推着轮椅进来,说道:“哥,没用的,我喊了好几遍了,妈都没反应。不知道是不是那场车祸的后遗症……”

她的话还没说完,床上的人像是被触动到了开关一样,突然一声尖叫,惊恐地一声尖叫,“车子!那个车子!”

她身体其实非常虚弱,而且身上还有很多伤,但因为记忆里那画面始终挥之不去,导致她连疼都麻木了,不断声嘶力竭地呐喊和挣扎着。

看着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伤口因为她的剧烈挣扎而开始渐渐渗出血水,宴敏远顿时心疼不已,他尽力的安抚道:“妈,已经没事了,你别乱动,别乱动!”

“不,车子……车子……撞过来了,撞过来了……救我,快救我!”孙舒秀一脸惊恐地紧紧抓着宴敏远的手,身上像是没了痛觉一样的疯狂挣扎。

幸好这会儿医生及时赶了过来,给孙舒秀打了一针镇定剂这才安抚下来。

看着自己母亲的精神失常比之前更甚,宴敏远便怒不可遏地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夫人应该是精神崩溃了。”那名医生如实地回答。

崩溃?!

一听到这两个字,宴敏远顿时大惊。

身边那名副主任医师这时候也连忙说道:“夫人这次伤得实在太重了,先是受到了惊吓,夜不能寐,造成了一定的神经衰弱,后来又遇到了这样的意外,身心都遭到了一番巨大打击,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然后再找找心理医生来介入才行。”

“找了心理医生就能好吗?”宴敏远冷着声音问道。

那位医生弱弱地道:“应该会比现在的状态好一点吧。”

“只是好一点?”

他一个眼神看过去,那医生被吓得没敢回应。

还是那名刚才的主治医生中肯地回答:“宴总,我希望你能明白,夫人这次接二连三的受到惊吓和事故,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受到了重创,要想完全复原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作为医生,只能保证她慢慢恢复,但恢复到什么程度就只能看病人的复原能力了。”

周围的人对于自家领导如此刚正不屈的态度心里暗暗佩服之外也为他捏了把冷汗。

宴敏远脸色阴沉了许久,最终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老总一发话,这群医生们自然如蒙大赦地纷纷出了病房。

等到屋内重新安静下来,宴亦陌擦着眼泪,问道:“哥,妈是不是以后都这个样子了?”

“不会的,妈会好起来的。”宴敏远望着沉睡的孙舒秀,压抑着情绪道。

“可如果她好不起来呢?”

宴亦陌这句话让宴敏远的手倏地攥紧了起来,咬着牙道:“那我就让宴九这辈子也好不了!”

窗外夕阳的最后一道光被地平线吞噬,夜晚就此降临。

而此时的小楼里。

宴九挂断了和高老大的电话,正同样坐在窗边望着外头已经暗下来的天色。

人员名单已经确定了,船只也准备好了,一切全部准备妥当,就等着明天出发了。

这一次,也不知道会不会一切顺利。

突然间,她听到楼下有人在大声说话,似乎情绪很激动的样子。

这让她不悦地皱眉。

明明要求过为了让母亲安心养病,小楼里尽量保持安静,怎么还有人敢这样做。

当即,她从二楼下来。

“是谁在吵闹?”

她的声音一出,楼下的两个人顿时朝她看去。

“你怎么下来了?”

“大小姐!”

宴九顺势朝着傅司身后的人看去,不由挑眉,“宋五?”

宋五立刻激动地喊了起来,“大小姐,我真的是冤枉的,我那天真的是被人打晕了,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想要上前,结果被傅司直接拦住。

宴九站在那里,问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傅司很是抱歉地道:“是我的失误,让他趁着轮班偷溜进来。”

而此时宋五还在不断地解释道:“大小姐,我发誓,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那天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直接被人给打晕了,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大小姐!”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让傅司不由得皱起眉头,对宴九道:“你回去休息,这里我来解决就好。”

说着,他上前就要把人带走。

宋五见了,立刻垂死挣扎地喊道:“大小姐,我发誓!我真的发誓!我那天真的被人打晕了,醒过来之后就发现车子不见了,至于什么谋杀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哦?你的意思是,那天你在外面等我的时候被人打晕了?”就在人要被傅司拖出去之际,宴九的声音不由得响起。

宋五忙不迭地点头,“是,是的!”

“大小姐……”

傅司皱眉提醒地喊了一声,但宴九却抬手制止住了他。

只见她从楼上走了下来,然后站定在了宋五的面前,问:“那你知道是谁打的你吗?”

宋五想了下,摇头,“我……我不知道,那人是从背后袭击的。”

“证据呢?”宴九问。

“我……我没有证据……”宋五声音就此低落了下去,不过随后他想到了什么,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说道:“我被袭击后去医院包扎的病历,可以证明我的确身受重伤。”

宴九没接,只是瞥了一眼,上面写着中度脑震荡。

“的确伤得不轻呢。”

她这一句话让宋五顿时燃起了一丝生机,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我躺在医院里好几天才出来,出来之后也是第一时间来找大小姐说明情况。”

宴九摩挲着下巴,像是陷入了沉思了一般,几秒后,她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明天你和傅助理一起出海运货吧。”

傅司和宋五齐齐一怔。

宴九看他不说话,笑着问道:“有问题?”

“没,没问题!”回过神来的宋五欣喜不已地连连回答。

只有傅司不赞同地道:“大小姐,……”

可话没完,就被宴九给打断了,“没关系,让他去吧,而且有你在,我相信货不会出问题的。”

话已至此,傅司知道宴九是铁了心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身份存疑的人放到如此重要的押运行程中去,但他相信,宴九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于是,第二天一早就带着人上船离去。

坐在宴氏的宴敏远听到这个消息后,只问了一句:“宋五也上船了吗?”

“是的,已经上船了。”手下的人很是恭敬地回答。

对于这个答案宴敏远很是满意,嘴角浮起一抹阴冷地笑,“那就好。”

这一次,宴九一定要完蛋!

076 出事了!

其实现在的宴九不用宴敏远费尽心思的去折腾,她就已经很头疼了。

自从傅司一走,她不过是在家偷懒了几天,结果一回到公司,差点被那些堆积的工作给压死。

在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工作内容傅司一直有替她承担一部分。

于是她终于明白这位助理兼保镖大人的重要性,同时深深地后悔,早知道就不放他出海了!

这哪里是副总办公室,完全就是人间炼狱!

她宁愿回部队被老头满山追,都不愿意坐在这里和一堆如小山似的文件打交道。

那半个月她每天都过得如同像个苦行僧修行一样,被接连不断的会议和文件斗争着。

等到好不容易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解决完这些堆积下来的文件,还没缓过来,宴国怀一个电话就立刻召她回去。

宴九原本还想休息会儿再回去,可宴国怀的语气非常沉重,让她不得已只能坐车先回了老宅。

才刚进老宅的门,竟然看到宴国光在大厅的沙发上坐着。

屋内的气氛很是凝重。

“什么事那么急,非要我马上回来?”宴九径直坐在了另外一张单人沙发上懒懒地问道。

宴国怀沉声地道:“阿远收到消息,宴氏的船在途径三角地区的时候被海盗拦截下来了。”

宴九挑了挑眉哦了一声。

宴敏远以为她是着急了。

结果没想到她却问:“真奇怪,这件事明明我在负责,为什么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的不是我,而是宴敏远?”

这出乎意料的反问让宴敏远不禁一噎。

当即,他故作平静地道:“我是宴氏的总裁,事关宴氏的问题,当然第一时间通知我了。”

“哦,那宴总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吗?”宴九目光淡然,姿态懒散地靠在沙发垫上。

宴敏远想以此证明自己的地位,却不想被反将一军,一时语塞,片刻后才地答:“……这件事你才是负责人。”

宴九顿时一声轻笑,语调散漫,“那你第一时间知道又有什么意义。”

那透着轻蔑地笑意犹如一记巴掌打得他脸上火辣不已。

“你!”

眼看着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宴国光这时候一声冷呵道:“够了!现在不是你们姐弟打嘴仗的时候!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解决海盗问题!”

这下,两个人才暂停了下来。

只是随后宴九就拿着手机站了起来,“容我打个电话了解下事情的真实性和严重性后再说。”

然后旁若无人地直接走了出去。

一走到后花园她就立刻拨通了傅司的电话。

这段时间傅司基本两三天都会给她打电话汇报进程,只是后来进了公海,没了信号,这才暂失了联络。

结果没想到好不容易有了消息,竟会这么大!

电话在响了几下后很快被接通了。

宴九也不等那边说话,就问道:“被抢了?”

电话那端的傅司声音立刻一沉,“你怎么会知道?我明明把这件事暂时压下去了。”

宴九一听,果然不是傅司汇报上去的。

那也就是说,船上有一个人是宴敏远的人。

她心底冷笑了一声,继而说道:“你只要告诉我,东西被抢了没?你们人怎么样?”

“只是被强行拦截了下来,人暂时没事。”傅司回答。

“那既然这样的话,你现在……”宴九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sāo luàn,她立刻问道:“什么声音?”

可电话那头没有反应。

大概沉默了半分钟,傅司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海盗上了其中一艘船。”

上船了?!

宴九心头一紧,连忙道:“你们别太拼,你们……”

可话都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响起一声枪声。

“砰——”

紧接着通话戛然而止,只听到里面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宴九心里暗觉不妙,立刻再次回拨回去,结果已经不在服务区了。

如此反复了三遍后,依旧毫无反应,这让她的心不由得沉了下来。

等再回大厅,宴敏远就问道:“怎么样,大姐确定消息了吗?”

宴九坐在那里,姿态依旧散漫,但眉目间却凝着一股冷意,“我不明白,我选的路线完全不在海盗的范围内,为什么海盗会无故出现在那里。”

宴敏远笑得翩然且无辜,“那只能说明你运气不好。”

宴九抬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运气不好?

只怕是某人下了血本,把人招来还差不多吧!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货如果没了,这次宴氏的损失可是达到了数亿。”宴国光神情威严地问。

“不如找海军来保护吧?海盗本来就应该由海军来驱赶。”宴敏远说这话的时候分明是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

因为他很清楚这次宴九在船上装的是什么,根本不能惊动军方。

一旦惊动,那可不只是海盗的问题了。

而这一切宴九同样也很清楚,她沉着脸色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许久后,只说了一句,“这件事我会想办法。”

然后就起身打算离开。

只不过这时就听到坐在那里的宴敏远说道:“大姐,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求我帮忙,作弟弟的一定会帮忙。”

那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让宴九讥冷一笑,“你帮得忙已经不少了,再帮下去,我怕会折寿。”

说完就走,半点不停顿。

宴敏远将她那副压着火气的恼怒样子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就越发的深了起来。

他就不信,这次宴九还能成功解决。

到时候赔了货,还亏了这么一大笔钱,爸爸一定会让她从宴家滚蛋。

……

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事情还真如他设想的那般顺利。

那边的消息源源不断传了过来,先是海盗登船,然后是截货,最后直接挟持一船的人质要求一个亿的赎金。

当得知这个消息时,整个董事局都炸锅了。

一个亿!

这简直就是天价啊!

可偏偏这笔钱他们却不能不答应,因为之前船只bào zhà的事故死伤了那么多人,这次如果再有伤亡,那对宴氏来说将是致命打击。

收到这个消息后,董事局们马上召开了紧急会议。

这场会持续了整整两天两夜,他们始终没有办法制定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反而吵得快撸袖子干架了。

最终宴国民的目光定格在了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地宴九身上。

“宴副总,您倒是说句话啊!这次的生意可是你一手促成的!”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汇聚在了宴九的身上。

但宴九对此却只是皱着眉,一直望着自己的手机。

自从那天通话中断后,她就再也没有接到过傅司的电话。

这让她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见她这样异常的沉默,坐在首位的宴国怀终于发话了,“阿九,你别忘记我当时说过的话,如果这次失败的话……”

他话未完,会议室的门就被撞开了,一名小秘书欣喜不已地顾不得其他,脱口说道:“那边来消息了!说海军已经去支援了!”

这下,会议室里寂静一片。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继而懊恼声接连响起。

“海……海军?”

“该死的!怎么会惊动军方呢!”

“到底是谁泄露的!”

那名小秘书看着一群大佬不仅不高兴,反而更加着急起来,不禁有些奇怪了。

按理说有海军介入应该是好事才对,怎么他们一个个反而更加慌乱起来了呢?

好像,只有宴总的脸色还算是和煦。

“宴九。”宴国怀又喊了她一声。

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宴九这时突然起身,说道:“我亲自去一趟。”

立刻,屋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中。

亲……亲自去?!

宴副总是疯了吗?

那批货是不能见光的,万一被发现了,那不就成了千里送人头?!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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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 把人踹飞?

所有人都觉得宴九疯了。

遇到这种事,不仅不跑,还亲自送上门去。

可谁知道,更疯的是,宴九竟然亲自联系了海军那边,要求他们护送自己上船,和海盗谈判关于一个亿赎金的事宜。

饶是宴国光都禁不住为她的疯狂做法而感到诧异。

唯独宴敏远在心里嗤笑宴九这愚蠢的做法。

他觉得,宴九不过是在兵行险着而已。

就算海盗这关过了又如何,他还有后招,那一招出来,她必死无疑!

所以宴敏远完全是游戏的态度等待着最后那致命一击。

而无论他们是吃惊的还是看好戏的,宴九这一趟都是走定了。

她这次有海军前来护行,所以打算独自一个人前往。

在走之前,宴九去看了一眼蒋怡,又命人好好照顾和看守后,就开车前往机场。

整整四个半小时的飞机行程,终于在傍晚时分飞机降落了。

她一出机场就立刻找了附近的租车行租车。

虽说军方那边有人来接应,但只是在海岸边的港口护送她上直升机,从机场到港口这段路只能靠她自己,所以她得租一辆车才行。

只是没想到在租车的时候,那老板想看宴九是一女孩子,就想敲一顿,结果被宴九几句话给顶了回去,最后甚至还被宴九杀出了一个血价,心疼到简直想回家找妈妈。

而砍到自己满意价位的宴九则驾着这辆车飞快离去。

渐渐地,窗外暮色已降临。

车子急速在道路上行驶着。

在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后,她发现这边的路况非常的糟糕,特别刚下过一场雨之后,路面极为泥泞湿滑。

但即使如此,她依旧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无所顾忌地行驶着。

没过多久,手机震动。

宴九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海军那边的。

她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就听到那头的人问道:“宴副总,请问你和你的人什么时候到?”

“我已经下飞机了,正在来的路上,应该在三到四个小时之内会到达。”宴九目视着前方的道路,随即又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那边还是一口咬定要一亿的赎金,双方依旧僵……”

“我是问人质们的情况。”宴九果断打断了他的回答。

那边顿了顿,随后应答:“人质基本安全。”

“那就好,我会尽快到的。”

宴九说完之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一脚油门踩了下去,结果……车子熄火了。

嗯?

怎么会突然熄火?

她来回检查折腾,还以为是哪个零件出了问题,结果仔细一看才发现,那黑心的老板居然只给她装了三分之一的油!

浑蛋!

宴九气得一脚踹在了车门上!

这王八蛋紧要关头居然摆了自己一道!

等事情解决回去后,她一定要砸了那个破店不可!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好在虽然地处偏僻,但不远处有一个加油站。

于是她从后备箱里拿了个两个空桶去装点汽车。

只是等她累死累活的再次回来,远远地就看见两个黑影正在车子旁边鬼鬼祟祟的。

宴九提着两桶汽油走了过去,问道:“喂,你们在干什么?”

其中一个站在那里忙碌的人头也不抬地回答:“瞎啊!当然是在偷车子了!”

宴九扬了扬眉。

呵!

如今这世道偷车子的都这么嚣张了吗?

那人这时候大概也感觉不太对劲,一抬头就看见月色下一张五官精致的小脸,眼神噌得亮起,激动地拍着身边人的肩膀,“大哥,是个女的!”

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正在鼓捣车钥匙,听到这话,只是很烦躁地回了一句,“女的有屁用,车子开不了,被那群死警察追上,我们都得死!”

显然他很清楚比起美色,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而且他们两个对她的存在是完全不在意的。

宴九也不急,就这么站在旁边看他折腾。

只是,又是一阵鼓捣失败后,那男人终于不耐烦了,抬头对着宴九呵道:“这车是你的?”

“是啊。”宴九站在门外,很是淡定从容地点了点头。

“快点启动车子,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当下他就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枪出来。

宴九一开始并不在意,但此时看到那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时,她嘴角冷冷地挑起了一抹笑,“你要对我开枪?”

那人似乎是真的很着急,直接拉了保险栓,就恶狠狠地喊道:“废他妈什么话,赶紧开车!”

宴九耸了耸肩,将油桶放到了一边,继而走了过去。

她步伐带着散漫和悠闲,没有半点畏惧地站定在那男人面前。

“还站着干嘛,给我开……”

车字还没说出口,突然眼前一道劲疾的风扑了过来。

那男人瞬间只感觉到脑袋被什么东西给狠狠一砸,然后就连人带枪直接就飞了出去。

“噗通”一声沉闷的撞击,让旁边那位看了整个过的男人傻了眼。

刚……刚才,这女人竟然……竟然直接一脚就……就把一个将近两百斤的成年男人给……给踹飞了?!

天!

他眼睛是出现错觉了吗?

“没人敢拿枪对准过我,连老头都没敢干的事,你倒真是不怕死啊。”宴九收回了脚,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到那男人的身边,然后半蹲下来,手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把脸提了起来。

就见那男人的鼻子被砸断了,牙齿打飞了两颗,鼻子和嘴里血顺着脖子一滴滴淌下,看上去让人触目惊心!

也足以可见刚才那一脚有多么的狠厉。

“还敢把枪对准我吗?”宴九捡起那把枪放在手里掂量着玩儿,漫不经心的姿态在黑夜中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瘆得慌。

“你……你他妈……”

那男人缓过来第一句话刚要咒骂出口,结果脑袋被宴九直直地往地上一砸。

“砰——”

她下手的力度不小,一砸下去,那人当场晕死过去。

宴九继而抬头看向了另外一个拿着枪的人,“你呢?也打算问候我妈吗?”

那人看着宴九嘴角阴测地笑容,哆嗦着连连摇头,“不……不敢……不敢……”

正说着呢,远处就想起来一阵警笛的声音。

那男人下意识就想要跑,但才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一声保险栓拉开地“咔哒”声,“别乱动哦,我枪法不好,万一打偏在你脑袋上……”

顿时,那男人身体一僵,没敢再动半分。

直到那群警察过来,把人抓了后,宴九才收起了qiāng zhi。

这时,其中一名警察走了过来,询问道:“请问你是……?”

“路过的。”宴九把油箱的油加满,随意地回答。

路过?

旁边的几个小警察看着其中一个被揍得连妈都认不出的脸,艰难地吞了口口水。

这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下不去这种手的吧?

“那能麻烦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做个笔录吗?”那名警察继续问道。

宴九装满了油,直接坐进了驾驶座内,“抱歉,我赶着去港口,没什么时间。不如等我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再回来补一个笔录。”

正要关门,结果被那名警察阻止,“这样吧,我们送你去港口,你在车内给我们做一个笔录,如何?”

宴九皱眉想了下,然后道:“你们坐我的车,我一边开一边给你们录笔录。”

随后微微一用力,将车门甩上。

见门外的人还傻站着,便不耐催促道:“快点!我时间真的不够了!”

那警察看了看,最后还是上了副驾驶。

宴九当即开车一路绝尘而去。

因为耽误了半个多小时,所以她的速度很快。

那名警察见她大半夜的在路上这样飞快疾驰着,不由得严肃地提醒,“小姐,你再这样超速,会被贴一张罚单的。”

就算现在是晚上,路上没有人,但别忘了,旁边还坐着一个警察么!

当着警察面就敢飙车,这也太嚣张了。

但谁知宴九却说:“是吗?我觉得可能一张不够。”

话音刚落,她脚下油门一踩,速度再次飚了一个档次。

警察:“……”

就这样,在宴jiu fēng驰电擎了一路后,终于踩点到达了港口。

宴九一眼就看到不远处海岸边有直升机已经等待许久。

“罚单你随意,甚至车子拖走也可以。”

说着她就径直推开了车门,迎着直升机的方向快步走去。

坐在副驾驶上的警察顺着她方向望过去,是一辆军用直升机。

这人难不成是女兵?!

078 完了,遇熟人了!

天色依旧一片漆黑。

初春的寒风也依旧料峭。

海岸边的风里带着咸涩的海水腥味就此扑面而来。

宴九迎着风大步走了过去。

站在直升机旁有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一看到宴九朝着他的方向而来,也立刻迎了上去。

“宴副总?”那个男人神情严肃地问道。

宴九点头,“我是。”

“你好,我是来接你的人,赵石。”那人说完就朝着宴九的身后看了一眼,问道:“就您一位吗?”

“是的。”

宴九的回答让这位略感意外,堂堂跨国副总,怎么身边会连个秘书和助理也不带,就自己跑过来了?

不过意外归意外,优秀的军人作风让他马上说道:“那请登机吧,我们首长已经在那边等候了。”

两个人随后就登机,起飞,前往三角海域。

一个小时的飞机行程,原本赵石还担心宴九会不会没坐过这种直升机会受不了。

却没想到她还适应的挺好,没有半点不适的样子。

甚至还假寐了半个多小时。

只是这半个多小时,宴九脑子里设想了无数个谈判方案和营救的计划。

很快,直升机就开始靠近海湾。

赵石本想叫醒宴九,却发现她已经醒过来了,正眯着眼望着漆黑夜色下一望无际的海面,以及……那三艘僵持着船只。

她看到其中那艘被孤立出来的船只,眼底就此闪过一抹锋利。

“我们要降落了。”赵石在旁边提醒了一声。

宴九嗯了一声。

果然直升机找好了降落点开始往下降。

等到安全降落后,赵石率先下了机舱,转身正想去搭把手的时候,就发现宴九已经动作利落地从机舱里一跃而下。

螺旋桨还未完全停下,那带起的风呼地一下将她的头发吹乱了。

只是她并没有任何躲避,而是迎着风笔直地站在那里,视线眺望着远方那艘船,神情冷厉得如罩着一层寒霜。

“是宴副总!”

因为另外一艘成功获救的船员此时都在军船上。

有眼尖的看到宴九后立刻欣喜了起来。

“副总!”

“副总您总算来了!”

那样子反倒是让周围的海军们有些奇怪了,怎么宴氏副总的到来比他们海军出现还让这群人激动呢?

其实,如果是宴氏的其他人来,他们不一定会这样激动。

偏偏是宴九,这位曾经对着事故家属下跪认错,曾经为了顾全大局而沉默不发被众人抹黑辱骂,甚至更是在宴氏风雨飘摇之际,站出来力挽狂澜宴氏危机的人。

她的出现意味着宴氏一定会把这件事负责到底,意味着不惜交出一亿的赎金也会把人救回来。

这让他们如何不激动、不兴奋!

宴九站在那里,看着那一群获救的人,很是抱歉地道:“对不起,把你们卷入这样的事。放心,宴氏一定会负责到底。”

一句负责到底,让众人的情绪立刻得到了安抚。

宋五这时候走了过来,也是一脸的高兴,“副总,你来,我们就有救了。”

宴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问:“傅助理呢?”

提到傅司,宋五的笑不禁黯了几分,“……他被扣在那艘船内。”

傅司果然是出事了!

怪不得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宴九沉着一张脸,没有再废话,抬步就往船舱内走去。

此时,船舱指挥室里临时组建的营救小队正在布置一系列的营救计划。

当宴九被赵石带进去的时候,其中有几个年龄大的一看到来的副总竟然是个这么年纪轻的,不免有些觉得宴氏的人在糊弄事。

“你好,我是宴氏副总,宴九。”宴九无视了那群人,上前对坐在首位的男人自报家门。

那个男人虽然诧异,但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礼仪,笑着点了点头,“宴副总,你好。我是这次营救负责人,广海明。”

随后就将邀请她坐下。

“现在情况怎么样?”宴九不浪费时间地直接问道。

“现在的情况是另外一艘船被海盗给全部控制了,所有人都成了人质,有一名船员受了伤,还挺严重的。我们的谈判专家一直都在和他们沟通,希望能让军医过去,可惜无果。至于这批海盗,其实按理来说他们并不是这片海域的,为什么会跑过来截货的原因暂时不清。”

原因不清?

呵呵!或许他们不清,可她心里却门儿清。

这次,宴敏远是付了不少钱给这群人了吧?

也亏他敢下血本,居然连宴氏的名誉都敢赌。

宴九压着心里的冷笑,然后开口问道:“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做?”

广海明回答道:“我们想入夜突袭,尽快解救人质,将受伤的人紧急送往医院。”

宴九拧了拧眉,“有几成把握?”

“五成。”

五成?

“那就是没有。”宴九淡淡地一句话,便低头看起了那张船只内部构造图。

坐在下面的几名军官本就看她一个年轻小姑娘就有些觉得宴氏在敷衍了,现在听到她说这种话,难免心里有些意见,“什么叫没有?我们可是有五成的把握。”

“是啊,你不懂就不要随便否认。”旁边一个人也不赞同地道。

宴九头也不抬地回道:“有五成的成功,也就意味着有五成的不成功,对我来说,相互抵消,等同于零把握。”

那人顿时语塞:“……”

是啊,五成成功,五成不成功过,等同于零。

他们甚至连多一成的把握都没有。

指挥室内气氛不禁有些沉寂下来。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叩叩叩——”

广海明喊了一声,“进来。”

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汇报道:“首长,海盗那边又来催赎金了,谈判专家说要尽快让宴氏的人出面才可以。”

对此,广海明立刻看向了身旁的人,“宴副总。”

宴九最后看了一眼那张结构图,继而才应答道:“好,我和他们来谈。”

只是才抬头,突然就听到一个激动的声音响起,“九哥?!”

那熟悉的称呼让宴九心头一个“咯噔”,暗觉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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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猜到这人是谁了吗?

079 打死不承认

宴九仔细一看,还真是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郑坤!

一别半年之久,这小子四肢俱全,精神也不错,看来那次的bào zhà真的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

这让宴九心底深处大大松了口气。

尽管那次她提前找人把郑坤给弄出去了,也知道他没有生命危险,可再安全的消息都没有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她面前,更让她心里倍感安慰。

“九哥!真是你!九哥你终于回来了!”郑坤率先冲到了她面前,满是欣喜地一把抱住了她。

周围的军官一看,不由得齐齐倒吸了口气,这小子是疯了吗?

竟然二话不说就跑过去抱住宴氏的副总裁!

这是穿着军装耍流氓?!

广海明也没想到郑坤会做这样的举动,愣了一下后,即刻一声呵斥,“郑坤你在干什么!快松手!”

郑坤死死抱着宴九,满是激动地对广海明说道:“首长,我……我太高兴了,九哥回来了,他回来了!他没死,他真的没死!”

说着还大力地拍了几下宴九的背。

广海明看着宴九那张表情淡淡的神色,觉得这次作战结束后,检讨肯定是跑不掉了,顿时头痛地怒喝:“什么九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是宴氏的副总,宴小姐。”

郑坤一怔,“宴……小姐?”

他的笑戛然而止,傻眼了几秒后,不禁慢慢松了手,望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庞。

不对啊,这张脸明明是九哥啊!

怎么变宴小姐了?

“九哥,你没事干嘛说自己是女?”郑坤很是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本来就是女的。”宴九表面淡定回答,实际上却懊恼的很,如果知道郑坤这小子在这里,她就不穿这种偏中性的休闲衣服了。

她就应该一身长裙拖地,绾起头发才对!

而不是随意地扎了个低的小马尾,还穿着干净利落的黑色风衣和靴子。

不过好在她看郑坤一脸呆滞的傻样,心里那份不安稍稍缓和了一些。

毕竟这堆人里也就属郑坤最老实耿直,同样也是最好糊弄。

所以她只要死不承认,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果然,郑坤真的就被有些糊弄住了,不可置信地问:“你是女的?”

这……骗人的吧?

怎么这个女的会和九哥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难道是兄妹?

可这脸也太相似了吧?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

除了那头稍稍比九哥长一点的头发,其他地方的真是一模一样。

旁边的广海明看郑坤这小子不停地盯着人家女孩子看,终于出声打断道:“好了郑坤,没事的话你赶紧下去,不要在胡闹了。”

郑坤被后面的人拽了一把,但眼睛始终定定地看着那张脸。

越看他越觉得自己没认错人,于是挣开了那人的手,再次大步走到宴九的面前,语气满是肯定,“不对,你明明就是九哥!”

即使眼前这个人穿着女装,但是那种感觉他是不会弄错的!

他和九哥并肩作战那么多年,没道理连自家队长都能认错。

眼前这个人,一定是九哥!

“九哥,你别玩儿了,你知不知道你失踪之后,我们有多担心你,团长更是担心几次差点晕在了搜寻现场。”郑坤有些着急地一把抓住宴九的手,“还有边境那次,曹峰说看到你,团长生熬了一晚上把人抓来亲自问情况,后来派人去找,找不到你,就自己亲自跑去边境,差点被人给伤了!”

宴九一听到老头亲自去边境的时候瞳孔倏地紧缩。

那个不安分的臭老头居然亲自跑边境去?!

他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那边的人一直盯着他,他难道又忘记了吗?!

早些年徐康宏在边境曾经一个人深入毒窝,把一群毒贩的老窝给端了,边境那边的人就开始悬赏一百万美金要买他的人头。

后来在一次àn shā中侥幸逃出来,但也差点要了他的命。

那些伤她是亲眼见过的,血肉模糊让她看了一眼后就再也忘记。

随后上级考虑再三后不顾他的驴脾气,坚持把他从前线转到了大后方做教官,一开始他不乐意,觉得当个教官太废物,消沉得闭门不见,以此作为反抗。

还是她最后看不下去这个亲手带她回部队的男人变成如此这般,便和他说:“喂!别伤心了,大不了以后我帮你报仇!”

那时候她十一岁。

被他接进部队才一年,就住在家属院里。

那一年她适应了部队的身份,也成功女扮男装骗过所有人。

只是长得比其他男兵小了不知道多少,偏偏那一副口气比天大。

就是这句话,从那天开始她成了老头的兵。

由他亲自来教。

在十八岁那年,她一如当年老头那般不可一世,单枪匹马杀去边境,那个职业杀手是悬赏头子的左膀右臂,当年因为差点干掉了老头,被那人看中留在了身边,身上背负着几十条命案,做事非常谨慎小心。

为此她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潜入那人的住处,在小阁楼的隔层里整整潜伏了十六个小时,纹丝未动,然后趁着半夜一刀了结了对方。

最后她离开前总觉得这样走差点那么点意思,就直接炸了整栋楼,吓得那群手下吱哇乱叫。

这才满意离去。

等回去之后老头高兴的亲自下厨给她做了一顿饭。

那时候的他是真高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高兴,一边喝着酒一边还笑眯眯地感慨,“你小子,还真有我当年那股嚣张劲儿。”

当天晚上两个人干掉了三瓶白酒,醉得跟滩烂泥似的。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结果第二个月那边也出了她的悬赏令,价格是五十万美金。

上级本来很担心,可她却看着那张悬赏令美滋滋了大半天,还对老头嘚瑟自己也榜上有名了。

老头和一群领导真是对她又气又自豪。

不过到最后老头还是不被允许去边境。

因为知道她师承于这老头,再加上老头年纪毕竟大了,那边太乱,一旦出事危险性很高。

这些年来宴九也时时刻刻盯着他,却不想到最后竟是自己让他涉了险。

此时此刻,她心里那股滋味复杂得难以言明。

天知道这会儿她多想开口问一句老头是否安好。

可理智告诉她不能问,问了就是承认了!

老头一旦知道自己养了个奸细,估计就不是晕厥这么简单了。

她咬着牙根,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攥着,脸上故作一派淡定,说:“你认错人了。”

那五个字,沉重得让人心口发堵。

郑坤听了,有些急了,“我怎么可能认错,你这张脸我是绝对不可能认错的!燕九,燕队,我们a影的大队长!”

a影队长?!

这个称呼一出来在场的众人们立刻心头一惊。

实在是这支小队无论在哪个军种里都很出名。

除了任务执行度高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这支队伍的两位领导都是出了名的嚣张。

徐康宏当年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浑天浑地的角色,让所有上级无一不头疼,后来好不容易退下来当了教官,培养出了a影的队长,结果也是个日天日地桀骜到不可一世的人。

据说第一次去执行单人任务后杀了人不算,还直接炸人家老窝,弄得天下大乱,最后被人悬赏了五十万美金。

也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只不过最近听说这支队伍好像出了问题……

“好了!别胡闹了!郑坤,你马上出去!”这时的广海明看宴九已经连话都懒得说了,以为她是真不高兴了,连忙命令人出去。

“可是……”

郑坤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广海明一个眼神,后面的两个人立刻将他生拉硬拽给拖了出去。

等到人一走,广海明才抱歉地道:“不好意思,这是我们新来的兵,可能认错人了。”

宴九这会儿心思全在老头那儿,没仔细听他话里那句新来的兵,只是嘴角轻扯了下,“没关系,我现在能和那边的人交谈了吗?”

广海明点了点头,“可以。”

接着就马上下令接通那边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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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爷嚣张吗?炸人家老窝,哈哈哈

080 放弃营救

电话才接通。

宴九正要开口,就听到那边暴躁的声音响起,“我说了,我要和宴氏的人说话!别再拖延时间了,不然我现在就杀一个给你们看!”

宴九平静地听完他的威胁后,说道:“我是宴氏的负责人。”

那头的人顿了下,立刻问道:“你是谁?”

“宴九。”

一听到是宴九,电话那头的人顿时哼笑了起来,言语中还透着几分意味深长,“宴副总,你终于来了。”

“是,我来了。”宴九冷静地回答。

电话那头的人当即语气一变,“废话不多说,我要一个亿,否则这船上的人我一个不放过。”

他如此威胁,指挥室里原本给宴九写各种提示语的谈判专家连忙刷刷刷的在提示板上写了几个字,然后给宴九看。

但宴九却连一个余光都没往上瞟,径直说道:“受伤的人现在还好吗?”

电话那头的人呵呵地冷笑,“如果你再不交赎金,他可能就不太好了。”

话音刚落,也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就听到一声凄惨的哀嚎声响起。

应该是有人被揍了。

宴九冷着声音道:“这么一大笔我需要时间来调动。”

那头的人的语气又暴了起来,“你他妈少给我拖延时间,没钱你会过来救人?赶紧把钱亲自送过来,否则我把这群人全杀了。”

说完电话就被直接挂断了。

那几名谈判专家看自己做设计的方案宴九一个都没用,浪费了这样好的机会,可惜之余对她有些责怪和不赞同。

“宴副总你……”

其中一名谈判专家刚要开口,却被宴九即刻打断,“那名受伤的人到底伤的有多重?”

广海明沉默了一下,回答:“打在了腹部。”

失血过多四个字立刻从宴九的脑海中浮现出。

“而且已经六个小时了。”他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这下,宴九的脸色算是彻底黑下来了。

六个小时失血没有得到救治,那和死了有什么差别?!

当下,她一个电话重新拨了过去。

那边的人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打过来一样,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才刚懒洋洋地喂了一声,就听宴九一字一句道:“我拒绝交付一个亿赎金。”

这一句话说出口,整个指挥室内的人全部都一脸不可置信地朝着宴九看去。

谈判专家更是两眼一黑,就差给宴九跪了。

而电话那头的海盗头子听了也觉得不可思议,像是没听清一样,又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拒绝支付。”宴九透过窗眺望着远处的海平面,语气冷静到几乎让人心凉,“人质已经六个小时没有得到救治,基本上是废了,相信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与其花一个亿换回一船的尸体,不如直接给我一船的尸体,这一个亿我还能给家属作为安葬费。”

“你的意思是,同意我射杀全部人质?”海盗头子冷笑地反问。

宴九停顿了一下,肯定地回答:“是的,我同意。”

瞬间,屋子里的人脸色一变。

谈判专家连喊停都不敢喊,因为他们已经急得得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位任性的负责人。

写满了整整几页纸的各种应对方案全都报废不说,现在居然还敢说什么同意射杀人质。

天!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么说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此时,电话那端的海盗头子估计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正大光明要求射杀人质的负责人,有些无法相信的再次问道:“宴副总是要放弃救人?”

宴九面无表情地如同罩着一层冰冷的面具,淡漠而又冷然,“救人分两种,如果死人,那抱歉我没兴趣,我是一名商人,一切都以利益至上。”

这话要多无情冷血就有多无情冷血。

几乎冻得在场那些军人们的血液都凝固了。

电话那头的人阴冷一笑,“这可是宴副总你说的!”

“我说的。”

宴九肯定答复完后都不带丝毫停留的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这果断的作风就如同掐断了最后一丝希望一般,让几位专家眼前一黑,真的是要给她跪下了。

“宴副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有军官对于她的所作所为太过气愤,正想斥责,结果突然间就听到“砰——”一声枪响。

在漆黑寂静的环境下,那声音让人心神一震。

在场的人无一不变色,其中一名谈判专家更是脚下一软,跌坐在了椅子上,“海盗开枪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这一枪下去,肯定有人质被击毙。

有人率先回过神后转身就往门外冲去,结果被宴九猛地一声冷呵,“别动!”

话才刚说完,又听到“砰——”地一声枪响。

那士兵顿了顿后当即推门往外要走。

宴九看他不听话,心烦之下徒然提高了声音呵道:“我说了,不许动!”

那一声呵阵阵回荡在气氛沉沉的指挥室内,激得那人不由得再次站住。

宴九在光线的衬托下,那双眸子显得森冷异常。

那人怔了一下后,就满是怒意地质问道:“都已经开枪了,你凭什么让我们不去营救!”

随后屋内的军官们也立刻附和了起来。

“就是啊,宴副总你这样激怒了海盗,万一人质真的全都因为你死了,你难道不会愧疚吗!”

“还说什么商人重利益,这种见死不救的行为和杀人犯有什么差别!”

在众人纷沓而来的质问中,就连广海明也有些不赞同了起来,冷着声提醒:“宴副总,在营救行动中你这样擅自决定,是不符合规矩的,而且营救行动是我们的决定,你不能随意阻止,否则出了事算谁的。”

“算我的。”

伴随着宴九这极为冷静的三个字,第三声枪响再次响起。

“砰——”

那响亮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肉跳。

三枪了。

最起码三名人质已经死亡。

指挥室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只听到墙上的钟表在一格一格地移动。

“滴答——滴答——”

气氛仿佛被凝固了一样。

此时的宴九双手撑在桌沿上,神情平静地如窗外一望无际的海面,没有丝毫的波澜,可视线却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台电话。

081 赌赢了!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

船舱外如夜幕清冷,没有一丝光亮。

只听到海水一波又一波的声音。

众人看宴九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的,心里有些按捺不住了。

虽说刚才她说了会负责一切后果,但是在执行这场营救任务的人毕竟是他们海军。

如果真的出现人质无一生还,这将会是他们海军历史上极为失败的一笔。

广海明想了想,还是决定马上派人,不能再被宴九给糊弄过去了!

可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突然之间就听到一阵急促电话声。

“叮铃铃……”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集在了宴九身前的那台电话上。

那位谈判专家伸长了脖子一看,顿时激动了,“是海盗!他们打电话过来了!”

当下,所有人精神一振。

而宴九则在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脑海中那根绷紧的神经线也就此缓和了下来。

还好,她终于等到这通电话了。

宴九刚伸手准备去接电话,却被身边的几位军官给制止住了,“宴副总,为了避免接下来再出现什么问题,我们希望你能按规矩办事。”

“是的,你不能在这样胡来了!你这样会增加我们营救的难度。”

“你作为民众必须要配合我们的行动才可以!”

面对那群人的要求,宴九只是冷冷推开了那只阻碍她接听电话的手,然后拿起电话一言不发,就此沉默。

好几次谈判专家都用手势在提醒她开口,可宴九就是不开口。

电话的两端就只听见电流的细微声响和呼吸声。

谁都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

那些人看他们两个人一直不说话,心里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可又不敢打扰。

就只能这么干看着。

时间一长,那些人就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在神交?!

怎么大半天不说话,也不挂断电话。

终于,在沉默了足足十分钟之后,那边的人终于憋不住了。

就听到那海盗不耐烦地暴躁道:“你想怎么样?”

宴九这回才开了口,“我要派医生马上过去给我受伤的船员进行救治。”

电话那端的人想了想,妥协道:“……好。”可随后就说道:“但是钱我要马上拿到!别再给我拖延时间!否则我就真的一个不留了!”

宴九也果断利落,“可以,我和军医一起坐小艇过来,当面转账给你,如何?”

那海盗见她如此好说话,倒是略感意外,哈哈一笑地道:“宴副总胆子很大啊。”

“我不过是如你所愿罢了。”宴九面无表情地回答。

“好!宴副总既然这么爽快,那我就等着。”

一场谈判结束。

电话挂断。

在场的所有人看她这样自说自话的临场发挥和海盗们协商完成,不禁有些懵逼了。

这……这就谈完了?!

特别是那些谈判专家们还从来没见过这种谈判方式的,原本写好的提示板又一次地白写了。

这位宴副总是疯了吗?!

她最好是疯了,不然疯的就是他们了。

这叫什么谈判!

简直就是神经病啊!

谁会敢拿一船人的生命赌这一把。

万一刚才那几枪真的是在射杀人质呢?!

海盗可不是那种随便就能糊弄过去的!

他们残忍到几乎没有人性。

一年前国外一艘旅游船在公海被海盗给拦截,就因为公司负责人也是因为拒绝交付高额赎金,结果那群海盗直接撕票,一时间只听到接连不断的枪响声在公海响起。

海军陆战队立刻进行了突袭和反击,但很可惜,那艘船上的三百多个人无一生还!

甚至那群海盗暴虐残忍到连三岁的孩子都没有放过。

当时震惊了全世界!

而现在这位宴副总居然还敢挑衅海盗,只能用不知者无畏来形容她的莽撞。

可事实上,宴九并非真的那么莽撞。

她是因为知道这群海盗是宴敏远找来的,也知道他们的最终目标是自己,不会去动那些人,所以她才这样赌了一把。

毕竟失血六个小时,基本上已经是极限了,真的不能在等下去了。

宴九挂断电话后,不顾那群人还在傻眼中,就下令道:“给我一艘小艇,让军医陪我去。”

随着这一句话,众人总算大梦初醒一般。

整个屋子里的人立刻恢复了之前的忙碌和紧张。

广海明连忙说道:“让孙斌伪装成军医……”

“不,我要真的军医。”宴九将他的命令一口打断,然后说道。

广海明皱眉,显然对于她的要求有些不赞同,“宴副总,这是最好的突袭时机,你……。”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让我的员工死在那条船上。”

她的神情坚毅无比。

在这一刻,那些人才明白,她其实是在乎那些人的,很在乎!

在乎到可以放弃营救,用一亿把那些人赎回来的地步。

可就是那么的在乎,她居然用了那么险的一招。

当时的心里该有多大的压力。

一着不慎,就真的是满盘皆输了。

广海明想了下,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毕竟伤者最大,营救可以拖,但人的生命不可以。

“好吧,我让军医跟你去。”他说。

宴九点头道了一声谢,随后又道:“能麻烦你和我聊一下你们的营救的方案吗?”

广海明不明所以的一愣,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提这个要求,但因为她即将要去交付赎金,抱着说不定能帮忙地心态,广海明就此点头:“可以。”

两个人重新坐下来。

广海明将几个方案一一递给了她。

宴九详细地将所有的方案看了个遍,最终指着其中一个方案说道:“这个方案可行。”

广海明顺势看过去。

“现在海面无风,又是入夜时分,远距离狙杀不会太难,隐蔽性很强。”

宴九带有专业性的话语让广海明和旁边的几名军官都不由得抬头,面露疑惑地看向了她。

宴九看到他们那眼神,也发觉自己话太多,及时地收声。

“总之,营救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我现在马上带军医过去。”

她说完就起身往外走去。

广海明看时间不多了,也不再和她废话,转身将一道道的命令全都发布了下去。

这群人的速度很快,才不过短短半个小时已经全部整装完毕。

夜色下,海上轻起小风,桅杆上的旗帜微微飘动。

快艇已经放了下去。

宴九迎着风站在甲板上,所有的一切风平浪静。

她的身上已经穿好了防弹衣,虽然她觉得这东西并没有什么太大用处。

那群人摆明就是收了钱要她命,哪里会那么容易放过她。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广海明此时再三地道:“上了船之后,请宴副总务必要小心,千万不要再莽撞行事,因为我们无法马上上船,所以不能及时保护你的安全。”

“我还不至于那么年轻就想找死。”宴九只是回了一句。

广海明觉得她这是应下自己的话了,随后示意那名军医和她一同上游艇。

那位南军医先下的船,为的是在下面能接应宴九。

“可以下来了。”

随着他成功的着陆,宴九也顺着船舷下到了小艇上。

下面的军医原本很担心像宴九这种大小姐从来没爬过这种东西,以为会害怕,所以在下面小心翼翼地双手举高,随时等候着,防止意外。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宴九顺着软梯下的很快,而且动作敏捷矫健,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

到了最后她轻轻一跳,就成功到达了小艇上。

小艇不能和军舰做比较,随着海水一"bo bo"的轻轻涌动,也跟着一同左右摇晃。

那名军医开着小艇快速前行。

------题外话------

蠢夏在努力攒稿,等v了给你们万更,都憋急昂!至于什么时候v还没有消息,有消息会告诉大家哒~

082 跟我合作

没过一会儿,小艇就到达了那艘被劫船只的一侧,上面很快就把梯子放了下来。

宴九上了甲板,幽幽的灯光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有一名手下前来带路。

走进船舱,就看见一男人正大刀阔斧地坐在那里,笑得很是嚣张,“宴副总,欢迎啊。”

“伤员呢?”宴九也不废话地问。

那男人用脚尖点了点地面,“在下面的货舱里。”

宴九侧头对身后的军医说道:“你去救人。”

那名军医有些皱眉,“那你怎么办?”

宴九抬了抬下巴,催促道:“我没事的,你快去救人,别到时候迟了。”

“赶紧的,再废话,小心不让你救人!”旁边的一名手下不耐烦他们之间地磨磨唧唧,直接就把军医往门外推去。

门重新关上。

船舱里就剩下宴九和一群海盗。

怎么看宴九怎么势单力薄。

那男人从桌上随意地拿了根烟咬在嘴里,点燃,笑得阴冷,“宴副总,我已经兑现了我的承诺,现在该轮到你了吧?”

说着他就举枪指向了她。

宴九抬眼,没有说话,接着径直坐在了他的对面,随手也从桌上的烟盒里拿了一根,点燃,抽了一口。

那熟练地姿态让对面的人不禁微微扬了下眉。

显然没有会想到宴氏的大小姐竟然会抽烟,也没有想到她会在被qiāng zhi指着的情况下还敢神情自若的抽烟。

“宴副总不会是想拖延时间吧?”那人眯着眼一声冷笑地问道。

宴九又抽了一口,突然开口问:“宴敏远给了你什么承诺。”

对方的人目光明显一凝,估计没料到她会一下子想到点子上,随后故作淡定地回答:“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们不是这片海域的海盗却还千里迢迢跑过来,如果没有巨大的利润你怎么可能甘心冒这么大风险呢,周老大。”

宴九最后一句周老大让对面的男人手里的qiāng zhi不由得放下,眼里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知道我?”

“听到过几次,曾经好像也劫过一次宴氏的船吧?后来我爸付了三千万才算是和平解决的。”宴九嘴里含着烟,眯眼靠在椅背上,闲散随意。

在得知被劫船后,她第一时间就去查过这群海盗,发现这位周洪和宴国怀之间的曲折,于是更加确定了心里所想的。

此时这位名叫周老大的男人慢慢地笑了起来,“是啊,你老子当年付了三千万,现在我要一个亿。”

宴九这时也笑了起来,她咬着烟,烟雾袅袅模糊了半张脸,姿态桀骜不羁,“不止吧,除了我这一个亿之外,宴敏远应该还付了你一大笔钱,甚至还有可能每年都会给你一笔定时定期的高额‘过路费’。”

周洪再次扬眉,显然是再次被她说中了。

宴九弹了弹烟灰,说:“不如和我合作,我给你翻一倍。”

周洪当即嗤笑了起来,“你既然知道我周洪的名号,就应该也同样知道老子的为人。”

“知道,周老大讲义气,也重承诺。”宴九索性掐断了烟,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地望着对面的人,又问:“可如果他的承诺都是假的呢?”

周洪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完了。”

宴九这句话刚落,屋内的几个海盗眼神一变,齐齐举枪对准了宴九。

一瞬间,气氛剑拔弩张了起来。

但宴九却像是没看到一般,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说道:“爸爸当年付那笔钱是有意和你结交,并非真的怕你,而且每次只要经过你的海域,都会给你见面礼。可你现在居然还敢再劫宴氏的船,甚至特意大老远地跑过来……”

周洪的眉角一跳,立刻脱口道:“是宴家那小子让我这样做的!”

宴九一听,嘴角勾起了一抹了然地笑。

果然如此!

周洪一看她的表情,才发觉自己露馅了!

顿时大怒!

竟然敢诈他!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再次听到宴九的声音响起,“宴敏远吃里扒外,敢拿宴氏的声誉来赌,爸爸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所以他的承诺注定成空。而你……”她顿了顿,轻笑地继续道:“没了宴敏远,得罪了我爸爸,还被军方给盯上了,最后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周洪的脸色难看阴鸷到了极点,粗重的呼吸一声又一声表示着他的愤怒。

许久后,他才说道:“至少我还有一个亿。”

“是,你有一个亿,但能撑多久?宴氏是怎么起家的,你心里很清楚。从此以后,白道上有军方盯着你,黑道上有我爸找人盯着你。”宴九说到这里似有感慨一般地夸赞,“周老大真是好大的面子啊。”

她在笑,可对面的人却听得脸上惊怒不已。

一个军方他就已经冒了很大的危险了,要真的宴国怀派杀手来àn shā他,那他真的会招架不住。

一时间周洪有些不确定了。

在沉默了半分钟后,他暴躁地问:“那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宴九不答,只是瞥了一眼周围那群对自己举枪的海盗们。

周洪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当即摆了摆手,向自己的手下示意。

周围的人见了,面面相觑地互看了一眼。

老大这是退让了?

继而便不由得将手里的qiāng zhi放了下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周洪紧锁着眉头不耐问道。

宴九开门见山地回答:“和我合作。”

周洪一听,顿时嗤笑了起来,“你凭什么来让我和你合作?”

宴九靠在椅背上,笃定地道:“就凭我可以帮你安全离开。”

周洪听了,又是一声冷笑,“别逗了,你觉得就现如今这幅局面我还能安全离开?”

“为什么不能?我配合你们安全撤离不就好了。”宴九这话说得风轻云淡,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这让周洪禁不住有些戒备了起来,“你不怕我到时候杀了你?”

哪有人自愿跟海盗走的?

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心里暗暗警惕着,可宴九却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句,“怕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嚯!

这女人,够有种!

怪不得宴敏远那小子千方百计来求自己,甚至不惜下血本也要干掉他这位姐姐,的确是个狠角色!

“怎么样,这笔买卖你到底做不做?”宴九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我给你足够的钱,还保你安全撤退,说实话这笔买"mai bi"宴敏远承诺的划算多了。毕竟他只给钱,可不管你的命。”

最后那句话算是触动周洪的心了。

他正迟疑呢,忽然间门外“砰——”地一声枪响。

惊得所有人心头一跳。

周洪立刻站了起来,握紧了手里的qiāng zhi问道:“怎么回事?!”

屋内的一名手下连忙出去瞧了瞧,然后跑了进来,喊道:“不好了,老大!有人逃出来了,还杀了我们一个兄弟!”

周洪的目光立刻看向了宴九,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迟疑和犹豫,取而代之地是一片冰寒,“看来这笔合作是做不成了。”

“我可以替你说服他停手。”宴九显然也没有预料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发这一意外事故,不禁皱了皱眉。

“动了我兄弟,我要他以命抵命!”周洪冷冰冰地一句话后,就握着qiāng zhi往外走去,临走前他对屋内的几名手下说道:“给我盯住她!”

随后船舱的门就被摔上了。

宴九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就知道,谈判失败了。

该死的,就差那么一点,一点点!

只要再晚上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就能成功拿下周洪了!

真是功亏一篑!

083 我不敢拿你的命赌

宴九心里很不爽,但是事已至此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周围看守她的有六个人,如果正面对上,她的胜算不会太大。

而且她有预感,逃出来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傅司。

相信他能为海军分散下海盗的注意力,来获得更多的营救时间。

带着这样的想法,宴九一直坐在那里等着。

时间慢慢地流逝。

距离周洪离开已经有差不多半个小时了。

除了那一声枪响外,再也没有发出第二声,整艘船安静得一片死寂,只听到偶尔有海水轻拂而过的声音。

屋内其余的几名海盗看到她这番悠然自得的坐在位置上休息的样子,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可其实,宴九心里是有些不安的。

傅司到底是死是活完全没有任何消息,这种未知的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终于,在又过了十分钟后,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接着门就被推开了。

周洪从外面大步地走了进来。

他一看到宴九正坐在那里睡觉,那火气噌噌噌地就冒了起来,“宴副总的心够大的,竟然敢在我这里睡觉,也不怕从此以后长睡不起?”

宴九睁眼,懒散地回答:“周老大求财而已,又不要我的命,我怕什么。”

周洪对此冷笑了一声,却没有回答,只说:“别废话,快点转账!”

“我转账可以,但是那些人我都还没有看过。”

宴九的话让周洪眼神一眯,满是怒意地吼道:“你少给我玩儿花样,你知道我只要钱,不会动他们!”

宴九适时地提醒道:“但你别忘了,你刚才挂电话后连开了三枪,我怎么知道这三枪有没有伤到人。”

一提到这事,周洪的情绪明显更加暴躁了起来,“我那是放空枪吓你的!”

结果也没有吓到!

妈的!

越想他越觉得这事儿憋屈!

明明他是海盗,他在威胁人,结果最后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拿捏住了。

顿时看宴九的眼神就像是如同即将爆发地火山,他语气阴郁而又危险,“你再废话,我现在就杀了你!你信不信!”

宴九看着他缓缓举起的qiāng zhi,神情不变地提醒:“杀了我,你赎金就拿不到了。”

周洪冷冷一笑,“那我就问宴敏远拿!反正你死了,宴家就没有人和他作对了,他一旦上了位,所有的承诺都能实现。而且我听说,你在宴家好像并不得宠吧?”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话很有道理,他即刻就顶开了保险栓,手指搭在了扳机上。

那是准备射杀的姿势。

宴九站在那里,眼神的光一寸寸地冷了下来,言语里透着冰寒,“看来周老大是彻底打算站在宴敏远这边了。”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一时间,机舱内的气氛紧张得让人感觉窒息。

周洪冷笑着就打算扣动扳机,结果却在那一瞬间,突然“砰——”地又一声枪响,打断了这凝滞的氛围。

“浑蛋!”周洪立即暴怒地咒骂了一声。

门外很快有人冲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顿时他的神情变得狂躁无比。

可随后一抬头看到宴九后,他的视线猛地定住了。

宴九看着他的目光,心头一跳,隐隐有一种直觉。

短暂了地沉默了几秒,果然就看到周洪大步向她走来,接着一把揪住了她的后衣领,将她挡在了前面,森冷地笑:“我倒是差点忘了,还有你这张王牌。”

说完他就揪着宴九往船舱外走去。

周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宴九在一出了舱门后的气势好像就弱了很多,而且走起来踉踉跄跄,好几次都差点摔了。

哼,说到底也不过是弱质女流而已!

等到好不容易走到第二层船舱的门前,周洪就对站在那里的人问道:“人呢?”

守在门外的海盗上立刻上前汇报:“就在这一层里,已经杀了我们四个兄弟了。”

一听到自己的手下折了四个,手上的力道又猛了几分,他死死抓着手里的人,然后恶狠狠地命令宴九:“喊救命。”

宴九眉头一皱。

她在部队里遇到过比这种情况危机一百倍的时刻都没有喊过一声救命。

而现在他居然让自己喊救命?!

宴九有些不能忍。

可下一秒周洪就用枪口顶住了她的太阳穴,呵道:“我让你喊救命!”

那力道顶得宴九偏了偏头。

她努力压着心里渐渐冒出的杀意,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声,“救命。”

“大声点!”

“救命!”

宴九一声大喊,周洪这才算是满意了。

他笑着冲楼层吼道:“听到了没!再不出来,你的老板可就得死了!”

可整层楼面没有任何的声响。

周洪也不急,只说道:“我数到三,你不出来,我就立刻……”

然而他话都没说完,就见其中一扇门被打开,一道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白炽灯刺眼的灯光下,宴九就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果然是傅司!

他很狼狈,衣服上满是血迹,不过向来清冷的神色依旧刚毅森然,没有丝毫的颓意。

“放了她。”傅司将qiāng zhi丢在地上,不做反抗地道。

对于这么轻松就能拿下这个男人,周洪显然很是惊讶,“哟,还挺忠心耿耿的啊。”

不过随后他阴冷地一笑,把宴九交给了身后的海盗,走上前去就朝着傅司的腹部一脚,“小子,很有种啊,敢打死我那么多个手下。”

傅司顿时整个人直接撞在了墙上,发出了“咚”地一声沉闷地声响。

“把他给我抓起来,一起带回船舱。我倒要看看,在我眼皮子底下,他还怎么跑!”周洪说完又给了傅司一脚,显然是拿他发泄。

傅司被人抓了起来,和宴九一同被压回了船舱。

有了这一个小插曲之后,周洪愈发的不耐烦了起来,“快点转账,否则我一声令下……砰——!”

威胁的话还没结束,第三声枪响再次在安静的天地里响起。

周洪这下是真怒了。

“靠!又他妈是谁逃了!”

他命人盯着宴九和傅司,带着其他地兄弟抄起家伙一副要去火拼的样子。

船舱里再次静了下来。

留下的几名海盗大部分都死死盯着傅司,而没有在意宴九。

宴九无声地望了一眼傅司。

继而下一秒就用头猛地朝着身边那一位海盗的鼻子上撞去!

“啊——!”

那人痛呼了一声,引起了船舱内所有人的注意。

对方的那几个人一直都盯着傅司,生怕他出问题,可结果怎么也没想到率先动手的竟然是宴九!

他们几个人立刻齐刷刷地向她举枪,当即被身旁捕捉到空隙的傅司一击砍刀直接打晕了过去。

他赶忙走到宴九身边,关切地问:“你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轻轻松松撞晕他。”宴九踩了踩地上的人,笑得一脸得意。

傅司低头看了眼她脚边那名满脸是血,被打断鼻梁骨的海盗,神情复杂得有些一言难尽。

好吧,他的大小姐一直不太走寻常路。

“你刚怎么那么快就走出来了,他都没数数,好歹你也要撑到三再出来吧。”宴九想起刚才的事,总觉得刚才傅司认输的有点快,连心理战都没有和周洪打,就果断出来了。

谁知,傅司却说:“我不敢拿你的命赌。”

宴九一怔。

就见对方那双深邃黑眸深处像是被揉碎的微浪,几分难以名状的情绪起起伏伏,似真似假,让人看不真切。

“你……”宴九站定在他面前,眼看着气氛渐变,却突然就听到她一声笑,“不错,不愧是最合格的保镖,时刻牢记一切以雇主的安危为第一要素,很好!”

说着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夸赞。

傅司:“……”

也不知是庆幸还是无奈,他深吸了口气,掩下所有的情绪,紧接着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接下来跟紧我,我带你出去。”

那不容分说的样子带着绝对的霸道。

宴九连个拒绝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他牢牢护在身后。

在出去之前,傅司先从海盗身上拿了一把枪,然后带着宴九猫着腰一同趁着夜色悄悄地走了出去。

只是才刚走到甲板上,夜空下又一声枪声响起,两个人齐齐一顿,神经线绷紧了起来。

几秒的停顿后,见声音再次消失,两个人再次快步向前。

却不想此时一道黑影从旁边冷不丁地窜了出来。

傅司下意识地护住宴九,抬手就要开枪。

084 大小姐怒了!

而此时此刻,对方也马上行动果断地举枪。

好在宴九一眼看出了来人是谁,连忙出声制止了傅司,“等一下!郑坤?”

对方听到自己的名字,微微一顿,“是我。”

得到了肯定回答后,宴九和傅司这才走了过来。

宴九连忙问道:“你们一共上来了几个人?”

郑坤:“四个。”

宴九想了下,立刻说道:“分两个去货舱,人质都在那里,那人应该也在那里,还带着六个手下一起去的。”

“货舱里本身就有四个人,我打晕逃出来后,估计会加大看守。”这时,傅司也满是沉冷地开口说了一句。

郑坤没见过傅司,眉头微微一皱。

“这是我的助理。”宴九看出他的警惕,补充了一句。

郑坤这才放下心来,但随后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他的眼神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本来他是不允许做先锋上来的,因为那段插曲,广海明担心他会坏事。

但由于他的实力的确不错,打先锋,可以让营救的几率更大一些,广海明才在再三的警告下让他登船。

现如今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和声音……

最终他只能压下所有的情绪,说道:“我让人护送你们下船。”

正要用无线电联系人,可甲板上突然响起了接连不断地枪声,

那一声声地枪响听得人心惊胆战。

估计是出事了!

郑坤下意识地伸手把宴九拉到自己的身后,但却被傅司给提前了一步,于是只能对他们两个人说道:“快!你们快找个安全地方躲起来,等待营救。”

他一把将傅司和宴九给推进了船舱内,自己则冲到了甲板上。

宴九看到他离去的背影,神情不禁担忧了起来。

而此时,傅司听着外面火拼情况,也觉得现在出去太危险,果断地护着宴九拉开了其中一扇房门,躲了进去。

门外是各种不绝于耳的枪声。

门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总算有片刻地喘息时间了。

站在门后的宴九看他神情沉冷,依旧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手,不由得提醒道:“都安全了,保镖大人是不是也该放了我?”

傅司回过神,低头看了眼被自己紧握住的小手,他下意识地慢慢松开,可继而大手猛地一把将那只手重新攥紧,然后说道:“不行,这里太危险。”

他那表情要多正经有多正经,要多严肃就有多严肃。

乍一眼看上去,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保镖。

就连宴九都被他的认真态度给糊弄住了,没再说什么。

可只有傅司心里知道,刚才他说那话的时候心“哐哐”直跳,手都要冒冷汗了,就怕宴九会看出点什么。

好在房间昏暗,把他那点小心思都掩藏住了。

果然没一会儿,宴九就已经转了话题,问他:“你的伤势严重吗?”

“还好,没什么大问题。”傅司顿了顿,又说道:“抱歉,这次我没有完成任务,还连累你遭受这一场。”

宴九轻笑了一声,“保镖大人,虽说你这认错态度不错,但是该认错的人是我吧?宴敏远是为了想弄死我才闹出这一出,结果把你们全都卷了进来。”

傅司握她的手又紧了几分,“这次回去我帮你解决。”

宴九:“能回得去再说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乌鸦嘴,话才刚说完,门外的走廊响起了一阵枪响。

傅司当即把宴九推到了柜子后面唯一一个小小地空隙里。

宴九连个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外面的枪声越来越响。

屋内的两个人也神经绷紧着。

只是在这阴仄的环境里,她清晰的闻到了一股血腥地气味。

那是……傅司的!

这种血腥气味可不是一点小伤就能造成的!

“砰——”

正想着,门一下子被人撞开了,惊得人浑身一震。

傅司毫不犹豫地抬手对着门口的人就是一枪。

一名海盗在没有防备之下当场应声倒下。

而旁边的同伴显然没有料到这里会藏着人,也马上回击。

眼看着双方夹击那几个海盗有些招架不住时,傅司竟然没有子弹了!

而此时屋内还有四名海盗。

他们一看傅司没了还击,脸上就此露出了狰狞而又得意地笑,然后一步步地朝着他们而来。

傅司当下压着嗓子对身后的人说道:“你藏好,不要出声。”

然后松开了她的手,主动走了出去。

很明显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宴九不被发现。

被塞在夹缝里的宴九看着他这么一步步走出去,眉头顿时拧紧了起来。

傅司在打死了好几个海盗的情况下还这样出去,无疑是去送死。

为了保护自己,宁愿自己去死,这……保镖的敬业精神会不会太高了?

就在那名海盗举枪对准了傅司的脑袋那一刹,宴九当即拔出从路上抢来的枪对准了那个人就是“砰”地一枪。

子弹穿过眉心。

那海盗当场死亡。

身旁两个人吓得一愣,继而连忙举枪找目标。

可宴九被藏在了最隐蔽的缝隙处,而且屋内光线昏暗极了,根本看不清。

也就是这样,她又很快地成功解决了两个。

可惜在第三个的时候她最终还是被暴露了,而且屋漏偏逢连夜雨,这破枪竟然没子弹了!

那混蛋的枪里居然只有三颗子弹!

妈的!

关键时刻怎么总是掉链子!

宴九看着对方举枪向她而来,眉头皱得死紧。

这个地方是死角,的确是躲藏的好地方,却不是逃跑的好地方。

就在她想其他办法来解决的时候,一道黑影从那名海盗身后扑了过去,将那人给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是傅司!

“快走!”他对宴九说道。

宴九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都没来得及补这一枪,一个冰冷的金属顶住了她的后脑勺。

“没想到宴副总的枪法也不错啊。”身后那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让宴九心里一紧。

透过窗户的反射她看到一个周洪的身影。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该死!

刚才她刚才被塞在那个角落里根本辨不清房间里的情况,这家伙一定是趁着混乱躲在门口的!

被再次用枪抵住脑袋的宴九心里一阵克制不住的恼怒。

“所有人都给我住手!再敢乱动,我就杀了她!”周洪紧紧地拿着宴九这张王牌冲着门外大喊了一声,然后就拉着她往外走去。

走廊尽头的两名士兵一看到宴九被顶着枪拽了出来,开枪的动作不禁一顿。

周洪看到后,得意地哼笑了一声,将宴九牢牢地抓在身前,然后威胁道:“我只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马上把钱转账过来,然后给我一艘快艇,不然我马上杀了她!”

他语气格外激动,神情也很是可怖,那两名士兵看宴九的处境不妙,只能马上连接指挥室。

很快,谈判专家和广海明一同到达了现场。

此时,天空已渐渐泛起了一缕鱼肚白。

甲板上两拨人之间被划分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遥遥对峙。

气氛紧张到一触即发。

“快艇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至于钱,这次来交付赎金的人就是宴副总,你只要把她放了,她肯定马上给你付钱。”广海明站在那里说道。

周洪紧紧抓着宴九,断然否决:“不行,拿不到钱我是不会放人的!你们快点!否则我就直接毙了她!”

“可是这次宴氏就是派……”

广海明还想说什么,结果没想到周洪猛地抬手用枪托狠狠朝着宴九的太阳穴砸去。

那一阵火辣的钝痛之后,宴九就感觉到一股股热血顺着脸颊缓缓淌了下来。

血,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大衣上,看上去异常惊悚。

“我让你们快点!”这时的周洪整个人看上去神情有些疯狂,好像真的会随时开枪一样。

广海明不敢拿宴九的生命做赌注,连忙答应道:“好,好,好,我现在马上去联系宴氏的负责人,让他以最快速度付钱。你冷静点!”

“我可以代替宴氏负责人,只要你放人,钱马上到账。”就在广海明打算去联系宴氏之际,一直想要企图找机会偷袭的傅司开了口。

周洪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带着浓浓的警惕,“你?你算什么东西!”

“我是宴董的助理,钱我可以马上当场转给你。”傅司强压着那股强烈的杀意,冷着声音回答。

“”

却不料,一道酝着煞气的阴冷声音响起,“不许给。”

那三个字,缓慢而又嗜血。

085 水下一吻

海面上渐渐起了风。

带着春寒的冷风刮过,冻得人直发冷。

不过这会儿所有人的注意点都不在这里,一双双眼睛都齐刷刷地朝着宴九的方向看去。

那满是惊讶和诧异的神情明显是对于她所说的话有些不可置信。

不许给?

人都被抓了还不给钱?

这不是典型的死要钱嘛!

广海明正准备开口,却听到宴九继续道:“傅司,你是我的人,你得听我的话。所以,一个子儿都不许给,明白了吗?”

对于她的这番说辞,傅司只是眉头拧紧,薄唇紧抿。

显然是不满她的做法,在无声地kàng yi。

“听到没有!”得不到回应的宴九一声大呵。

傅司不吭声,但眼底逐渐酝着风暴,一股满是风雨的紧迫感笼罩着他。

而身后的周洪更是大怒不已,一下子就拉开了保险栓,狠狠抵着宴九的脑袋,“你他妈找死!”

众人看到那一幕,心中的那根弦顿时拉紧。

只有被顶着qiāng zhi的宴九依旧神色平静,但那平静的语气下却是极度压抑的危险,“傅司,我说过,谁让我下跪,必须得付出血的代价,你要相信我。”

话音刚落,就见宴九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抵在脑袋上的那把枪。

众人看到她如此莽撞的举动,吓得呼吸一窒。

周洪更是大惊,条件反射一般地想要扣动扳机。

但可惜,宴九的动作极快,已经食指率先穿过了扳机的缝隙,堵住了周洪的扣压的动作,并且同时手在枪管上用力一拉一扯,枪管和dàn jiā就此掉落在了甲板上。

整部阻击枪不过在瞬息之间就被肢解,零件一一掉落。

周洪看到这一幕直接傻眼了。

不仅他傻眼,就连不远处那些士兵们也傻了眼。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不是老兵根本不可能达到这样的速度!

这位宴副总是什么来路?!

“拿枪顶着我也就算了,还敢打我?!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这么嚣张的?嗯?”此时,宴九脸上的血已经微微凝固,看上去格外的森冷阴鸷。

她本来是不想动手的。

因为周围都是当兵的,她的行为一眼就很容易被看出来。

特别是郑坤。

她就是怕自己一个举动会引起郑坤的注意,所以一直隐忍不动。

可偏偏有人犯贱,拿枪抵她脑袋也就算了,竟然还敢砸她一脸血!

简直找死!

当即,她的身子猛地一旋,一条腿挟带着雷霆之势就扫了过去,正中周洪的太阳穴,半点都不带偏离。

周洪瞬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轰”地一下,狠狠撞在了船舷上,然后狼狈地跌回到了甲板上。

就这种力度,中度脑震荡和三根肋骨断裂是跑不掉了。

在场的人都被宴九这一脚给踹懵了。

这得什么样的力道才能把一个成年男人给直接一脚干翻在地?

太生猛了吧!

“我主动和你合作,给你钱,让你放人,你不要,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才高兴是吧?”

宴九双手插在裤袋里,满身阴郁地走到周洪的面前,一只脚踩在了他的指节上,轻轻一碾,已经两眼冒金星差点晕厥的周洪立马哼哼了起来。

“现在这罚酒吃得高兴吗?嗯?”

继而她又一脚踩在了手腕上,骨骼发出了“喀”的一下声响,周洪那呼痛声立刻响了起来。

“我做事向来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知道打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宴九说完松开了脚,往后退了两步。

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下,她倏地一脚飞起,狠狠踹向了周洪那条拿枪顶她的手臂内侧。

“啊——!”

顿时,一声杀猪般的叫喊响彻这片海域。

在场所有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望着周洪那条被踹成诡异角度的手臂,以及他躺在甲板上不断地翻滚哀嚎的样子,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条手臂只怕是废了吧?

毕竟那一脚的力度和刚才踹人的力度没什么差别啊。

一时间,整个甲板上安静如鸡。

所有人都被宴九这样暴力的做法给震慑住了。

只听到桅杆上的旗帜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此时,天空彻底亮起,第一缕阳光从海平面跃然而上,金色的光线把海平面照得波光粼粼,同时一缕薄薄的光线也照在了宴九眉眼间那还未消散的点点暴戾。

傅司站在逆光处凝望着,感觉她似乎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

好像完全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大小姐。

那种隐藏在身体里的锋芒和嚣张、桀骜在这一瞬间全部展露了出来。

那是另外一个宴九!

“他们要跳船逃了!”人群里有眼尖的士兵看到船舷边有人影在晃动,赶忙高喊了一声。

众人这才从宴九刚才的手段中回过神来。

“快!抓人!”广海明扬声下令。

那群士兵们思绪收回,连忙上前抓人。

现如今海盗头子已经倒了,这群散兵没了主心骨,抓获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甲板后方顿时传来了充满着硝烟地声音。

傅司对那些事不感兴趣,一心惦记着宴九头上的伤势,所以快步走到了她身边,担心地问:“你还好吗?”

宴九摇了摇头,“还好,死不了。”

傅司看她没血色的唇,薄唇抿紧,上前搀扶着她,“我送你回另外一艘船去。”

“好。”宴九也觉得这时候自己还是淡出众人视线比较好。

刚才拆枪的动作她是真担心郑坤察觉到什么。

只不过才刚准备离开,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焦急的呼喊,“小心,阿坤!”

最后那个名字让宴九神情猛地一变,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只见一名海盗正在船舷边缘和刚登陆的郑坤扭打在了一起,而远处另外一名海盗则把枪口对准了郑坤地背后心,然后就果断扣动了扳机。

倏地,宴九吓得脸上血色尽褪。

这是她第一次神情如此的慌张,就算是当时她被锁在车里,即将坠崖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样脸色大变。

想也不想地她推开了傅司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下一秒,枪声响起。

万籁俱静。

一切如同电影按下延迟键一帧帧的播放。

所有人就看见宴九抱着郑坤一个翻滚,尽管她动作很快,但子弹还是准确无误地打在了她的身上,随后两个人一同掉进了海里。

“快救人。”广海明马上下令。

语毕,一道人影冲了过去,随后也一同跳入了大海之中。

让所有人的动作一顿。

“还发什么傻,快去救人!”广海明再次下令。

很快,营救人员放小艇,然后下海救人。

而此时被措不及防之下掉入海里的宴九被水面一撞,整个眼前一黑。

她知道自己可能失血过多造成了一定的晕眩,所以不敢拖着郑坤一起,当即放手。

整个人“呼”地一下就往海下沉去。

越往下沉海水就越冰冷彻骨,她努力地想要保持清醒,但眼前怎么都看不清,从而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最后胸中的那口气彻底耗到了尽头。

“咕噜噜”气泡从她嘴里溢出,上升、消散。

她开始慢慢陷入黑暗中。

恍惚间她隐约听到一声入水声,接着一道灰蒙蒙的影子向她靠近。

接着有人一把揽住她的腰间,一边向上浮游,一边微凉的唇瓣贴上她的,一口一口,缓缓渡气过来。

胸口的巨大压迫感一点点减轻。

唇齿相接,气息融合。

在这深不可测的大海中,两个人紧紧缠在一起在水中飘荡,如无根的浮萍。

是谁这般小心翼翼,像是捧着珍宝般护着她?

宴九想要努力睁眼,但是眼皮太重,怎么也撑不起,直至晕了过去。

------题外话------

这张又爽又甜有没有呀?妹子们?

086 做人有点怂

水中一吻,如梦如幻。

再醒来,宴九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额角也有纱布贴着,身处在了一间安静的屋子里。

嗯?她不是掉入海里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昏迷之前的记忆涌上心底,直到最后一个吻……

等等!

当时掉入水里的只有她和郑坤那个傻小子,难不成……

郑坤给她做的人工呼吸?!

哟呵!

看不出来啊,这小子挺会英雄救美啊!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傻小子怎么这么会来事?

还记得那时候阮青时那丫头冬天武装泅渡在水里脚抽筋差点溺死,这傻小子把人救回来之后,一点急救措施都没有做。

要不是后来她看见,及时做了人工呼吸,估计那丫头就真嗝屁了。

问他原因,居然说什么狗屁男女授受不清!

当时听完这回答她就直接赏了郑坤这傻小子两脚。

普通情况下他对女孩儿再木楞,再不会言谈,那都无所谓,可在生死面前,居然还有这种闲情逸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简直找打!

就为这个,她记得自己当时还特意罚过这小子。

结果真是没想到啊,才几天啊,现如今这人工呼吸都做得那么溜了。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呀。

因为是同生共死过的兄弟,宴九这性别还没转过弯来,对于郑坤这样的做法大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老母亲欣慰感。

就是这泡妞手法有点拙劣,正想着找时间教他两招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端着东西的傅司看到宴九已经平安醒过来,紧绷的神情总算缓了下来,只是随后神情有冷了下来,“醒了就吃点东西吧。”

“我昏了多久?”宴九没发觉他的变化,只是问道。

“六个多小时。”傅司手里拿着一碗热粥,轻吹了两下,就舀了一勺递了过去。

宴九皱了下眉头,挣扎着道:“我自己能吃。”

傅司面无表情地沉着声音回答:“不用。”

宴九听到他这话,终于感觉到有一丝不太对劲的地方。

“你怎么了?”

没晕倒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怎么现在好端端地突然给自己摆脸色看了?

偏偏这位却冷着脸说:“没怎么。”

啧!

醉的人还都说自己没醉。

小伙子怎么那么不诚实呢。

“你在生气?气我落水?”

傅司看了她一眼,觉得她是在装傻,“不是。”

却不想正中宴九下怀。

“看!你果然在生气。”

傅司愣了下,才明白过来,她这是诈自己!

如果没有生气,他就应该回答没有才对。

宴九笑着凑到他身边,问:“说吧,我的保镖大人到底在气什么?”

以往遇到点什么,她只要玩笑着说一句保镖大人,傅司总会缓和一些。

可今天他的脸色没有任何的改变。

宴九歪着头,有些不解:“保镖大人这是打算和我演一出沉默是金?”

“你为什么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终于,他还是开口了。

“我没有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宴九一脸无辜。

傅司被她这种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样子气得恨不能把人揪起来揍一顿,“你激怒海盗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万一他提前开枪,而你来不及卸掉qiāng zhi,怎么办?”

宴九顿时才明白过来,不过随后自信满满地一笑,“不可能,我……”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傅司一句,“你有没有想过我答应不付赎金,而亲眼看着你随时要被枪杀的心情?”

宴九的笑顿时凝在了嘴角。

她望着眼前的男人,深邃的眼眸黑沉沉的,那种无声的情绪让宴九莫名有些气短心虚。

其实她很清楚自己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这一招她在部队特意训练过。

因为年纪小的时候和老头训练,每次被偷袭都是以他拿枪抵脑袋的戏码最为终结。

于是她就自己研究出了这一招对付他。

结果那一次老头措手不及,被她赢了一次。

那是她第一次赢。

后来渐渐的她赢得次数越来越多,这招练得也越来越熟,到最后老头就再也不敢拿枪指她了。

可现在一触及到傅司那认真严肃的神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说:“那我下次……”

注意两个字都没脱口,结果就被傅司一句训,“没有下次!”

“……”

宴九真是日了狗了!

她这辈子妥协次数没超过五个手指头,老头看到她妥协能高兴到激动流泪,谁知道这家伙还敢训自己。

心里很气,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回答:“哦。”

可偏偏傅司还不放过,漆黑的眼眸盯着她,又问:“还有,为什么要去拼命就那名士兵?”

“因为他有危险啊。”宴九理所当然地回答。

傅司神情沉冷,“那你就不危险吗?那颗子弹正中你的后背。”

宴九无谓地笑了笑,“我这不是有防弹衣么。”

可说完,一看到傅司那张难看的脸色,顿时收起了笑。

“知不知道错了?”傅司语气冷硬地问。

宴九:“知道。”

“下次还这样做吗?”

“……”宴九其实特别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为大小姐却被自家保镖训成狗,但一看到他那双如黑夜般深沉的眼眸时,她就呐呐地回:“不这样做了。”

而得到肯定答复地保镖大人这才算是放过了她,说:“喝粥吧。”

“哦。”

宴九觉得估计这是自己这辈子头一回这么怂过。

她就这样低着头一口一口喝着粥,那样子乖得不得了,完全没有刚才戾气逼人的模样。

可傅司现在才知道,这都是假象!

他到现在都记得宴九阴郁着踩断那个海盗手腕时的样子。

那是一种有别于在宴氏时大权在握的领导样子,而是一种不羁且嚣张自傲到极点的姿态。

是绝对的蔑视,也是绝对的镇压。

“那些海盗怎么样了?”被训了一顿后,宴九一边喝粥一边问道。

“全部抓住了,现在海军正护送我们两艘船回去。”傅司回答,随后又怕她担心,继而声音沉稳地安抚,“已经没事了,都安全了,你放心吧。”

“放心?呵!宴敏远这次是铁了心要我死,你看着吧,很快他又要出幺蛾子了。”提及这件事,宴九不由得冷笑了一声,瞬间连吃东西的心情都没有了。

傅司皱眉,“我现在去把返航的消息压下来。”

说着就要起身。

可这时宴九却说:“来不及了,估计早就有人通风报信了。”

傅司身形微顿,重新坐了下来,片刻后问:“你早就知道了?”

宴九也不隐瞒,“本来只是怀疑,后来特意把他塞进来试探一下,结果还真就是他,宋五。”

其实一开始她就觉得这人不对劲。

特别是傅司躲自己的那段日子,总是时不时地偷偷留意自己。

不过那时候她只是以为宋五是在替宴国怀监视自己。

直到后来车子失控那一次,他莫名其妙的失踪后,她开始怀疑这个人真正老板应该不是宴国怀。

因为宴国怀不会选这种方式来杀她。

所以这个人只能是那天一反常态的宴敏远。

想到这里,她不由佩服起这个叫宋五的男人。

他是真有本事,竟然敢背叛宴国怀。

“我会在回去之前把他解决掉的。”傅司这时候说道。

宴九笑着靠在那里,懒散地道:“不用,留着吧,等时机成熟再把这条看门狗给宰了,到时候我请宴敏远吃狗肉。”

傅司想了下,点头,“也好。”

接着又开启了喂饭模式。

只是喂着喂着宴九就忍不住道:“能喂快点吗?”

“不行,吃太快容易伤胃。”

“……”

这是粥,伤什么胃啊!

但是她碍于傅司脸色不好,没敢说。

好在最后也有些习惯了,他喂她吃,你来我往,配合完美。

傅司看她这么乖觉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一碗粥结束,宴九很是满足。

傅司看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像只小懒猫一样,怎么看都和刚才甲板上卸枪的人不符。

一想到那熟练地卸枪姿势……

“你会开枪?”他问道。

本来靠在枕头上惬意的宴九微微顿了顿,随后继续笑着道:“国外可以持枪,你忘了吗?”

傅司想了下,觉得是这个理。

但……

该是什么样的生活让她的身上时时刻刻带着一把qiāng zhi做防身?

又是什么样的环境让她能对qiāng zhi如此的熟悉?

傅司不敢问。

怕问了心又要一阵泛疼。

------题外话------

今天是圣诞节,大家圣诞快乐哟!昨晚平安夜有没有吃苹果呀?

087 完了,露馅了!

宴九在船舱里休息了整整一下午,等到了晚上精神才算是彻底养足了。

正打算出门活动下的时候,正巧此时门被叩响了。

“叩叩叩——”

宴九喊了一声,“进来。”

门就被推开了。

她误以为是去而复返的傅司,下意识地就问:“怎么了?是打算吃饭了吗?”

可等转身一看才发现,不是傅司,而是郑坤。

就看见他站在门口一脸无措和不安的样子,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傅助理说你醒了,所以我过来,过来向你……道谢。早上你……你在那么危机的情况下救了我,谢……谢谢你……”

宴九看他那副愣头青的样子,又想起早上他给自己人工呼吸。

啧啧,明明做急救的时候挺正常啊,怎么和女的说话就现原形了呢?

这样下去还怎么泡妞啊?!

但随后一想到这蠢货才半年没见,连子弹都避不开了,脸色顿时一沉,呵道:“你也知道危险啊!”

被这么骂了一句的郑坤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呐呐地抱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当时就没挣脱开他……还好你救了我,不然我们领导说,我大概小命都没有了。”

宴九不屑地一声冷哼:“连个海盗都挣脱不掉,还要我这个公民来保护你,你说你对得起这身衣服么!还不如直接把衣服脱了,滚回家种田去!”

郑坤被训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对……对不起……”

“要拼命训练,知道了吗!”宴九借着这最后一次机会,好好叮嘱着他。

毕竟“燕九”已经死了,再也无法光明正大的去替他们抵挡危险,只能靠他们自己去学会成长。

而他们也必须要学会独当一面!

宴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结果听到郑坤弱弱地提问:“宴副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

“你有没有哥哥或者弟弟啊?”

刚才下午他被上级领导单独叫去谈话的时候,领导告诉他,船上的女军医给这位宴副总换过衣服了,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

所以叮嘱他不要再胡来了,免得到时候人家认为是性骚扰,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郑坤一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颓了下来。

竟然真的是个女的!

可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人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呢?

这让他不禁想到了双胞胎这个词。

于是,他带着这最后一份希冀来询问,希望能有个意外惊喜。

但很可惜,最后他只得到了宴九两个字:“没有。”

瞬间,如同一盆冷水泼了过来。

郑坤脑袋就此耷拉了下来,但随后想了想,又不死心地问:“那……失散多年的那种呢?”

宴九挑眉。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小子心里在想什么,无非就是不死心“燕九”的身亡,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又是一盆冷水浇了过去,“我很确定我妈只生了我一个!”

这下,果然郑坤彻底死心了,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

那垂着眼,一副无精打采地样子看的燕九心里有些酸涩。

可再滋味复杂难明,她也得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训斥道:“你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不如好好去训练!好不容易上次bào zhà捡回一条小命,还不吸取教训!”

“知道了……”郑坤点了下头地回答,然后正要走,却猛地转过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宴九,几秒后问:“你怎么知道我上次bào zhà差点没命?”

宴九看着他那眼眸中亮得惊人的光,心里立刻“咯噔”了一下。

完了,露馅了!

她心里涌过一阵慌,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无比的神情,故作淡淡地道:“你们当兵的不一直都是在生死间徘徊地么。”

以往宴九只要随便糊弄两句,这傻小子就信了,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变聪明了很多,“不,不对,你在骗我!”

随后更是一个上前就紧紧抓住了宴九的手,“你是他,对不对?你就是他!否则你怎么知道我曾经经历过bào zhà?!”

郑坤的力气很大,恨不能把宴九的手腕给捏碎,眼神里更是冒出的是从未有过的急切和期盼。

那种切盼带着几分失控地感觉。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他,是不是!”

宴九看着眼前这个从来都是憨厚不语的傻小子硬生生地为了她一句话,变成了这个样子,心里那股情绪酸胀到眼眶都有些隐隐发热起来。

其实他是最不好受的那一个吧?

明明一同出去的,结果只有他一个人活着,而且等醒过来的时候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连去救人的机会都没有。

那种无力到恨不能自己也一同死掉的心情,她太懂了。

就感觉自己为什么要活着?

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你冷静点……”

宴九想尽力地去安抚,但郑坤却更加地激动起来,眼里甚至有几根蛛丝般的血丝,“我不能冷静!你告诉我!你只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他望着那张完全一模一样的脸,心里的情绪一时间不能控制,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了起来。

宴九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地挣脱。

结果在你拉我扯之间一不小心宴九只觉得自己的手臂一疼。

“嘶——”

顿时她脸色白了起来。

糟糕,手脱臼了!

“放……放手,快放手!”

这浑蛋劲儿怎么使得那么大,她都脱臼了!妈的!

宴九抽着冷气让那蠢小子放手,正巧这时候傅司从门外走进来,一听到她的话,立刻丢下手里的东西,冲了进来,一把隔开了郑坤,将宴九搂在怀里问道:“怎么回事?”

“手脱臼了。”宴九从郑坤那里解脱出来,脸色才算好一些。

可傅司的脸色却变得难看了起来,“手怎么好端端的会脱臼?”

宴九呵呵一笑,正想替郑坤打马虎眼,结果这个耿直的傻小子自己坦白,“大概是被我不小心抓脱臼的,对不起……”

傅司脸色越发的沉冷了下来。

宴九眼看着情势不妙,连忙打圆场,“行了!就是脱臼而已,装上就好,又不是断了。”

说着就打算自己解决。

谁知,傅司一把托住她那只手,然后对郑坤命令道:“去把军医叫过来。”

郑坤被这意外弄得很愧疚,一听到这话果断就去找军医。

宴九很是无奈地道:“真没事,我自己就能拍上。”

不就是个脱臼嘛,搞那么大阵仗干什么。

但傅司却压根不搭理她,只是带着无声地谴责,“你上次脚抽筋,现在又手脱臼,回去之后真要好好锻炼才行。”

“……”

为什么要说这么扎心的话!

其实我在部队里能一脚踹飞大老虎,一拳打死大坏蛋的!

真的!

你要相信我!

宴九心里很委屈。

不过这份委屈没过多久,军医拎着医疗箱跑了过来,在检查了一番后,点头:“的确是脱臼,你忍着点,我给你重新装上。”

“嗯。”宴九点了点头,绷紧了脸色。

傅司看她那副连吭都不吭打算硬抗的样子,心里那火气不自觉地往外冒,硬着语气就说:“你轻一点。”

军医:“……”

他都还没上手呢,要轻一点什么?

再说了,这玩意儿也不可能轻啊。

傅司心里哪里不知道,但他就是舍不得宴九多疼一下,也不知道怎么了,卷起了自己的袖子,就把手递给了宴九,“你怕疼,就咬我,可以转移注意力。”

在一般情况下,听到这种话以宴九的性子肯定要玩笑他两句的,可在那一瞬间她的神情却怔住了。

不过其他,只因为这动作,这话语让她耳熟。

当年曾经有一个人也这么和她说过。

字都不带差半分的的。

------题外话------

不好意思今天更新晚了,因为电脑软件打不开……哎……

088 原来是你!

那是她第一次参加军事演习的时候!

当时年纪小,心气也傲,竟然不怕死的一个人摸到蓝军的大本营。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她爬上了树,打算在最高处狙击指挥长。

在树上足足趴了一晚上,终于把人等出帐子的时候,结果刚瞄准开枪,就被人给发现了。

那人抬手就是一枪。

宴九下意识地歪头躲避,结果趴了一晚上身体早就麻了,立刻整个人从高处摔了下来。

摔下来也就算了,大不了就是骨折,但她点背儿,一摔下来,正好有根尖锐的树枝竖在下面,直接一下子就扎进了她的小腿不说,后面就是一个陡坡,她疼得整个人往后一仰,就滚了下去。

当时宴九看着那个坡度,心里都应做好一辈子躺床上的准备,却不想这时候突然一只手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停止了她滚下去的可能。

她抬头,就看见那个男人正半个身体探了出来,紧绷着下颚死死抓着她,同时发力将她一点点地拽了上去。

虽说避免了滚下去,但是腿上却伤得不轻,裤子上一大片血迹。

那男人二话不说抱起她就往蓝军那边的军医处跑去。

军医看到后也不废话,立刻要求她忍着,把腿上的树枝bá chu lái。

当时宴九疼得冷汗直流,脸色惨白到几近透明,不过好在演习时候大家脸上画着迷彩,连亲妈都认不出来,于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完全没有任何避讳的扭曲着脸。

旁边的男人看到她这样疼,似乎是愧疚了,然后……从地上随手捡了一根粗树枝递了过去!

居然给她递树枝!

并且说:“你要怕疼,就咬我,可以转移注意力。”

那时候的宴九一看,简直气到可以bào zhà。

咬地上还带着泥的枯树枝?

这人是真看得起她的牙口啊!

大概是处于泄愤的心里,她当场嗷呜一口,直接朝着那男人的手上就是一口。

那男rén dà概是没有料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手臂的肌肉一紧,但却没有挣扎。

宴九原本只是想小小惩罚他一下,看人家这样直挺挺的忍着,反倒不好意思了,正想松口,谁料那个杀千刀的军医就在这一刻动手了。

那一瞬得疼让她下意识地再次狠狠就是一口,带着血锈的气味充斥着整个口腔。

……

想到这里,此时此刻的宴九突然间脑海里浮现起傅司手上那个浅淡而又小小的一个牙印。

顿时,所有的一切就此莫名重合了。

那时候她疼得整个人晕过去了,等醒过来的时候那人早就走了。

因为双方都画着迷彩,谁也不认识谁,这件事也就从此不了了之。

结果……

宴九怎么都没想到曾经那个和自己有着一面之缘,一命之恩,以及一枪之仇的男人竟然就活生生的就在眼前!

她睁圆了眼睛,肾上腺激素上升的兴奋感让她心口哐哐乱跳。

这么多年了,兜兜转转居然当年的画面又重现了!

宴九唇瓣微动,像是喃喃自语一般,“原来是你……”

在她心神俱震之际,那军医手上猛地一个动作,“喀”地一下,骨头接好了。

傅司一心都在她那只手上,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

等抬头看见她那副震动的神情,以为她是疼得不能说话了,眉头狠狠皱了起来,“是不是很疼?要不用军用直升机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说着就打算起身。

旁边的军医看到他当着自己的面说这话,感觉完全就是对自己职业的侮辱!

他明明都说已经没事了,怎么可能还会疼!

这是不相信他的专业水准吗?!

他已经沦落到连给人接骨的手艺都没有了吗?!

军医很是气愤。

但两个当事人完全没有在意他。

一个着急忙慌地打算找人通知,一个好像还挺恼火的样子。

难不成真的是接坏骨头了?

可事实,哪里因为接坏骨头,只是因为宴九想起自己前段时间在说这个牙印是……小狗咬的!

妈蛋!

什么不好比喻,为什么要把自己比小狗!

摔!

越想越气,那张脸自然也变得有些难看。

她一难看,傅司身上的气压就更低了。

那名军医被盯着背上的寒毛都要竖起来,心里那叫一个心惊胆战,于是他不得已只能出声提醒道:“宴副总,你的手现在感觉如何?”

“……啊?”宴九被打断了思绪,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活动了两下,她随意回答:“哦,没什么问题了,已经不疼了。”

傅司还有些担心,“真的吗?”

宴九还沉浸在当年那一枪之仇和一命之恩的矛盾中,神情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种突然的疏离感让傅司有些觉得摸不着头脑,以为她是手疼,在众人面前硬忍着不吭声,所以嘱咐了一句,“那你好好休息。”

接着就和军医一同出去了。

只留下宴九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窗外的天色越发的黑沉。

海浪一声又一声地拍来。

她就坐在窗口望着远方,那种重遇故人后咬牙切齿的欣喜心情已经渐渐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傅司如果是当初在演习上和自己有过短暂交集的那个人,那么也就是说,他应该是部队的人!

一刹那,卧底两个字就涌现了上来。

宴九眼眸缓缓地半眯了起来。

怪不得让他站队他迟迟不愿意,原来他的目标是宴国怀啊。

看来她的阵亡,并没有让部队心死,还是派来了新的人过来,盯着宴氏。

也好,宴氏早完蛋一天,她也早高兴一天。

宴九想到这里,心情就好了很多。

原本以为自己是孤军奋战,结果没想到还有位隐藏同盟在自己身边。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美滋滋地睡了一觉。

……

等第二天她醒过来的时候,海上的天气万里晴空,没有一丝云絮,干净得如同一张幕布。

从屋内走出来,甲板上阳光强烈让她不由得眯起了眼。

“甲板上风大,小心感冒。”傅司原本端着早餐想去叫醒宴九,结果走到一半,就发现她正站在甲板上吹风。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海鸥来回盘旋,她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带着夺目的光芒。

特别是,当她转身看向自己时眼里亮起的光,然后灿烂一笑道:“早啊,保镖大人。”

傅司望着,在那一瞬他恨不能将她藏起来,不让人看到。

在停顿了几秒后,他才稳着声音说:“早,来吃早餐。”

“好啊。”宴九很听话地走进了船舱内。

两个人坐在小桌前,安静地进食。

宴九看气氛那么冷淡,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我们还有多久才回去?”

“还有三天才能到港口,等会儿我们回自己的船上。”傅司递了个吐司给她,又问:“或许你要回去吗?我可以让他们用直升机送我们回去。”

宴九接过吐司就咬了一大口,说道:“不用,就三天后回去吧,趁着这三天我也能好好休息,等这船靠了岸,就又要进入作战状态了。”

她说作战状态的时候特意朝着傅司看了一眼,满是深意的样子。

但傅司的演技很好,完全没有听出这画外音,反而说:“我有派人盯着宴氏,暂时宴敏远没有什么动作。”

没有得到预料中地答案和反应,宴九变得有些意兴阑珊,“没有动作最好,有动作我也不怕,他要找死,我就送他一程。”

她靠在椅背上,望着远处的海平面,眼里带着几分锋利之色。

等过了半个小时后,军医过来替她换药,在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宴九和傅司就要回到自己的船上去了。

毕竟军船还是有许多规章制度的,不是内部人员,在这艘船上晃荡总是不太好。

但没想到,就在她和广海明几句简短的寒暄结束,准备下到小艇离开的时候,甲板上响起了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

那声音让宴九不由得停下脚步转过头望去。

089 求你回来吧,队长!

只见郑坤从船舱内冲了出来,身后两名士兵也气喘吁吁地跟了出来。

为首的广海明一看到郑坤这样急匆匆的跑出来,不免眉头紧锁起来,“谁让你跑出来的了?你的罚训都结束了吗!”

昨天晚上由于事儿闹得这么大,人家助理又亲自来投诉,他作为上级之后也没有办法,只能把人锁在了后厨房里,罚他把厨房里所有的活儿都给干了。

原本想着把人关到这两位走了之后再放出来。

结果没想到,他竟然自己个儿跑了出来!

简直不把他的命令放在眼里!

“还有一点没做完。”郑坤说归说,眼睛却一直盯在宴九的身上,“但是我一定要出来。”

说着他就往宴九的方向走去。

广海眼明手快地一把拉住了他,压着声音警告:“你小子可别犯浑啊!人家可是宴氏的副总裁,不是你一个小兵能胡来的!再闹,我可就真保不了你了!”

一想到昨晚上人家投诉说,这小子夜闯姑娘房间,还抓着人家手不放,把人给弄伤了惊到了军医,他就惊得冷汗都出来了。

当兵的做这种事,这让别人以后怎么看!

到底是兵还是匪呢?!

于是他再三提醒后,才笑着对宴九抱歉道:“对不起啊宴副总,郑坤这小子昨晚上一时情绪没控制,失了态,这不刚被我罚完,现在来和你道歉来了。”

广海明给了这么大一个台阶,就是希望郑坤这小子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别再出幺蛾子了。

好在郑坤倒也没辜负他的心意,倒是的确很认真地道了歉,“对不起,昨晚上是我不对,不应该情绪失控下把你弄伤了。”

身旁的傅司听了这话,脸上的神情立刻沉了下来。

感觉到周围低气压的宴九连忙笑着打圆场:“没事,就是脱臼而已,男兵嘛,力气大点是应该的,不然怎么在危难之际救人啊。”

她好心想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后就此揭过去,但没想到这个傻小子真是对“燕九”忠心耿耿,又一次地问道:“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他?”

瞬间,她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一看到宴九那表情,广海明立刻就暗暗呵了一声,“郑坤。”

以此想让他闭嘴。

可郑坤哪里会听,他望着眼前的人,语气很是恳切,“如果你是他,请你……”

他的话没完,就听到宴九果断地一声,“我不是。”

这小子真是缺心缺肺的傻小子!

大庭广众问这种话,她就真的是“燕九”,也肯定不会承认啊!

真是个蠢货!

这些年跟在自己身边,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郑坤愣了愣神,接着道:“可我觉得你是,你……”

“我不是!”

“你是!”也不知道哪来的负气感,郑坤肯定地回答。

宴九似乎是懒得搭理他了,转身对傅司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郑坤听了,立刻往前冲去,自顾自地又喊了一声,“队长!”

广海明生怕他又要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赶忙让身后的几名战友把人拉住。

被困住的郑坤眼看着宴九一直往下走去,心里越发得着急了起来,他激动地不断喊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但是我求你回来吧!我们真的很想你!你回来吧,好不好!自从事发后,所有人都很担心你!队长!”

那一句求你,让宴九感觉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凝固住了一般。

可她的理智告诉自己,不可以,不可以暴露,“燕九”必须得死,只有他死了,对于一切的危害才能降到最低。

于是在心里深吸口气,强压下那股异样的情绪,她很是淡定地问:“你的队长我记得是男的吧?”

郑坤不太懂她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是。”

“可我是女的,你这样一次次的强调,是在暗示我女性特征不够明显吗?”宴九知道他对于女孩子这个话题脸皮特别薄,所以故意用这个来激他。

果然郑坤这傻小子说话就开始磕磕绊绊了起来,“不……不是……”

“那你就真的认错人了。”宴九神情自若而又诚恳地说道。

但郑坤还是依旧固执的说:“可是……可是他们说你很厉害,你会拆卸qiāng zhi,你如果只是普通人,怎么会拆枪?”

那天他在船只的后方,并没有亲眼看到,所以只能道听途说。

可也就是因为是道听途说,他才会这么的不确定和忍不住的怀疑。

“我从小是在国外长大的,国外是允许配枪的,那我会开枪拆枪不是很正常嘛?”宴九拿出对付傅司的那套说辞一模一样地回答。

但郑坤还是不死心,“可是他们还说你一脚能踢飞一个男人!这点只有我们队长能做到!他的近身格斗从来不动手,只动脚,那飞脚是出了名的!”

“人在暴怒之下什么都干得出来,有什么奇怪的!”宴九似乎是彻底不耐烦了,“我理解你想你队长的心情,但我真的不是!如果你再骚扰我,我就只能向上投诉了!到时候可不止你一个人受罚,是整队受罚!你确定要连累这整整一船的人吗?”

宴九这话放得极重,分明是不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和他继续扯下去,就转身要走。

“你知不知道a影在上个月被解散了。”

突然间,身后传来郑坤冷静的一句。

宴九的步子立即顿住。

她不可思议地愣在原地,消化着他的那句话。

解……解散?

a影解散?!

“我是在上个星期被调派到了海军里的,而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去了各个部队报道。其实原本a影可以存在的,可我们总觉得无论派谁来当这个队长,a影都不是当初的a影,所以好几个队长都被我们赶跑了,最后没有办法,上面只能就地解散。现在a影的基地里已经全都空了,就剩下团长一个人留在那里,我那天走的时候,发现他整个人几乎一夜之间老了十岁!”郑坤的话还在继续。

宴九感觉骨膜里有“嗡嗡”地声响,指尖也开始发麻发颤了起来。

没了……

a影没了……

她还记得当时建立这支队伍时,那个秋季的午后,阳光温暖宜人的很,她站在老头的办公室签下自己队长名字时说的那一句话:“我一定要让a影成为整个部队里最牛x的队伍!”

脸上是充满着不可一世地自信和傲气。

却没料到,话音还在耳畔,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了。

宴九站在原地,碎发遮挡住她低垂的眼眸,缩在袖子里的手握紧成拳,指甲都深深嵌入到了手心里。

几秒后,就听到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真的认错人了。”

那声音浅而轻飘,几乎一下子就没入了风中。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么的克制住自己翻涌的血气,才能做到表面地一派风轻云淡。

随后她就往船下走去。

被困住的郑坤简直不敢相信她会这样说,他怒了,愤了,他站在原地冲着宴九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大喊:“a影没了,你难道就不难过吗?!那是你一手创立的,是你和我们这一班兄弟们一起拿命创下来的,现在没了,没了!你就真的就不后悔吗?”

难过吗?

后悔吗?

当然。

那是她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也是最对得起老头的东西了。

可她能怎么办,她是奸细啊。

她这辈子都洗不干净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燕九”这个奸细尽快的死去,消失在部队里,让部队的损失减到最低。

所以,她不能认。

哪怕痛到快要死了,她也不能回他一句。

于是她走得决绝。

如同在冷眼看着一场闹剧一般,就这样离开了。

090 被举报了?!

两艘商船继续往港口方向前行。

一艘军舰在前面保驾护航。

宴九静静地坐在船舱里在和船上的几个管理人开会,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说话条理清晰,做事果断分明。

但坐在一旁的傅司总觉得她的情绪有些低迷。

等到散会后,他看见宴九靠在椅背上揉眉心,就替她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你心情好像不太好。”

宴九手微微一顿。

她睁开眼,望了眼傅司。

刚才郑坤那个傻小子把什么交代出来了,也不知道傅司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怀疑自己。

为此,她故意道:“嗯,被那士兵给烦的,第一次见面二话不说抱了我一把,现在还非说我是什么队长,而且还是男的!难道我真的那么不明显吗?”

说着就挺了挺胸,似乎真的非常懊恼的样子。

原本以为她会果断否认的傅司一听到她被那男兵给抱了,神情抑制不住地黑了下来,但随后见她对自己挺胸说那么一句,措不及防地呛到了,“咳咳……”

脑子里更是回想起那次她倒在浴室里那穿着背心短裤时的身材。

坐在旁边的宴九看他咳了几声,耳尖微红,有些乐了,“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傅司被她这样明晃晃地调侃有些承受不住,“不,不是……我去看下中饭吃什么。”

然后就走了出去。

宴九看到他那几乎仓皇而逃的架势,顿时笑了起来,只是这份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她的笑容就敛了起来。

其实,她的确心情不好。

而且非常不好。

郑坤刚才那番话如针一样扎在她心里,密密匝匝的,让她喘不过气。

a影散了。

人都走了。

老头该怎么办?

他都那把年纪了,该如何一个人面对这样结局?

宴九想到这里,内心里酸涩复杂的情绪一并涌起。

她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不想让人发觉她发热的眼眶。

许久的许久,她的情绪才渐渐缓和了下来。

那三天应该是她过得最悠闲的三天,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天好的时候就和傅司两个人在船舷边上钓鱼。

傅司运气不错,基本上一个下午下来总能那个兜子里总有两三条。

不像她,就是一天下来都没有一条。

气到最后索性鱼竿一丢,不钓了!

不仅不钓了,她还不让傅司钓!

心里还记着当年那一枪之仇的她就跑到傅司身边和他各种说话,让他分心,同时还时不时贱嗖嗖的去晃他的鱼竿,到最后弄得他也是无功而返。

宴九原以为他会生气,然而却发现他并没有一丝一毫地不悦。

“你是碍于我副总的头衔才敢怒不敢言吗?”她看着傅司神色平稳地将鱼竿收起来,忍不住地问道。

“不是。”

“那为什么不生气?”宴九无意识的凑到他面前问道。

女孩子瓷白的肌肤在日落的暮色下染着一缕薄薄霞光,让傅司的眼神变得深幽了起来,“因为你终于高兴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是不留痕迹的哑。

宴九侧过头,那双如琉璃般的眼眸弯弯,“小伙子很会哄女孩子开心啊,老实交代,谈过几个女朋友?”

傅司望着她,“没有。”

宴九挑眉,虽然没说话,但那表情明显是不相信。

毕竟傅司已经二十七八的样子,一次恋爱没谈过,骗鬼呢。

不过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说什么,正想拎着自己的兜子打道回府,结果被傅司一把握住了手腕。

他的目光直直的,黑沉的眼眸凝视着她,说:“真没有。”

那种真挚的神情让站在那里的宴九不由得愣住了。

气氛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

夕阳西沉,天边染着漫天的霞光,只海浪时不时地拍打过来,让人心头安宁。

宴九慢慢地俯下身。

两个人的距离拉近,傅司坐在那里,微微仰着头和她对视。

海风轻拂。

宴九额前的发丝随风微飘,瞳仁漆黑,身上披着霞光美得让人心静。

傅司心思微动,就连喉间都不由微微滚了滚。

却不想随后就听到她开口说:“所以你现在是要我给你介绍女朋友吗?可我没有女的给你介绍啊。”

“哐当”一下,那份美好瞬间破碎成渣渣。

傅司的神情顿时沉了下来,“不需要。”

然后就起身走掉了。

宴九看他突然的冷漠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比这海上的天气都多变。

她拿着兜子跟在了他后面进了船舱。

整顿晚饭保镖大人的脸色都臭臭的。

宴九作为上级本想关心一下的,但是她的保镖大人有点负气,吃完之后就直接回房间去了。

啧!

这年头老板真不好当啊,居然还要忍受被手下甩脸子。

宴九无奈感慨了一声后也回房间休息去了。

……

三天一过,船只终于在海港口靠岸了。

宴九终于下了船。

“脚踩大地的感觉真是好啊。”她感慨了一声。

身旁的傅司对她说道:“车子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宴九嗯了一声,提步就往出口方向走去。

只是还没走了几步,迎面就有一行穿着zhi fu的人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请问是宴氏集团名下的商船吗?”为首的那个男人神情严肃地询问。

正打算找人卸货的船员听了连连点头道:“是的,请问你们是……”

那个男人面无表情地道:“不好意思,有人举报你们运输非法货物,请你们的负责人跟我们走一趟。”

“举报?!”

众人顿时一惊。

旁边的宴九听了,冷笑道:“看吧,我就说了下船就不得安宁。”

还真是够速度的。

连出港口的机会都不让,就直接派人在这里守株待兔了。

宴敏远这连环计是一环接一环,算计得可真不错啊。

这时,那个男人环顾了一圈现场的人,问道:“请问哪位是负责人。”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着宴九看去。

宴九笑着出声道:“是我,我是宴氏的副总,宴九。”

“宴小姐,有人举报你们的船上有非法物品,现在我们需要你跟我们走一趟,顺便所有的货也要重新进关验收。”那个男人走到她面前说道。

宴九淡定地问:“谁举报的?”

“抱歉,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一个完全没有丝毫新意的答案。

宴九双手环胸地站在那里,一副不打算配合的样子,问道:“那么如果没有验收出任何问题,你们打算怎么解决我的损失?”

对方巍然不动地冷声道:“我们这是为了工作,还请你配合。”

宴九冷哼道:“你们说有人举报就有人举报了?万一你们是想整我呢?”

那男人神情一沉,“我们是公事公办,如果宴副总觉得不好,可以随时向上级投诉。”

“投诉?投诉有用吗?这批货迟一分发给供应商,我就要多担一分钟的损失,这是投诉就能挽回的吗?”

那男人不动声色地冷声问道:“那宴小姐觉得要怎么办?”

“这种子虚乌有的举报就不用太当真了,那种下作的手法摆明了就是恶作剧。”宴九笑着,话里话外都是想逃脱这一次的检查。

她越是这样遮掩,自然有心人看在眼里就越觉得是心虚。

“你是说,让我假装这件事没发生?”那男人问。

宴九双手一摊,笑得很是深意,“本身就没有的事,何来的假装,你是对吗?”

那男人这回倒是笑了,不过是冷笑,然后看着宴九的眼睛,径直对身后的人命令:“把所有的货全部卸下来,一箱一箱的检查!”

宴九的笑微微僵在了嘴角,眯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很是耿直地严肃说道:“宴副总,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我们的工作。”

“如果我不配合呢?”宴九冷着声音问。

“那可能需要扣留你四十八小时了。”

说着身后那几个执法人员就上前围住了她。

傅司一看,下意识地挡在了宴九的面前。

双方之间一时变得有些尖锐了起来。

091 把事情闹大

眼看着事情要开始恶化下去。

在场的人都为此而担心不已的时候,那男人又一次的提醒:“宴副总如果想要阻碍我们执法的话,后果会更严重。”

宴九沉默了几秒,然后才说道:“好,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一旦有所损失,你就等着脱了这衣服吧!”

那嚣张跋扈的富二代的样子被她发挥的淋漓尽致。

正要离开,傅司及时抓住了她,神情担心,“不行,你不能跟他们去。”

宴九笑了笑,宽慰道:“没事,你先回宴氏好了,顺便把这消息告诉我爸,其他的事情不要做。”

傅司眉头微微皱了下,但还是依言点头,“好,我知道了。”

宴九随后跟着那群人一同离开。

很快,她就被那群人带去了专门的审讯室。

一进审讯室,那几个人全部依次坐在了那里,一个个面无表情的很。

看上去气氛严峻沉肃。

但宴九却心大的坐在了椅子上,脸上一派淡然。

“不知道你们这么一大帮人把我叫过来,打算和我聊什么?”她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地问道。

“这次押运的是什么货?”为首的那个男人对她刚才的印象特别不好,所以冷着声音直接开问。

宴九扬了扬下巴,“货单上不是都写了么。”

面对她这样懒散不合作的态度,惹得对方眉头一皱,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我现在要你本人来回答!给我好好回答!”

宴九没料到对方脾气那么暴,她耸了耸肩,像是妥协了一下,思考着回答:“好像是钢材吧。”

“好像?”那人眉头狠狠一皱地问。

宴九耸肩,“我一个公司副总哪里会那么清楚押运的是什么?”

她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让那群人纷纷冷笑,其中一个更是直接开口质问:“你亲自押运的东西都不知道是什么吗?”

“我没有押运,我是去交赎金的。”宴九坐在那里,神情淡定地回答。

对方神情严肃地再次拧眉,“赎金?什么赎金?”

“在三天前,我的商船在三角区被海盗劫持了,海军让我去交赎金,后来成功抓住了海盗,我就跟着船一起回来了。”宴九一句话简单地陈述了下那三天前的事件。

那群人听到三角区,不免觉得奇怪,“三角区怎么会出现海盗?”

那边的海域一直都非常安全,从来没说过有什么海盗出现。

因此不免对于宴九的话有些持怀疑的态度。

对此,宴九只是轻飘飘的一句,“你问我,我问谁啊。”

对方那个男人被她这么一抢白,顿时一噎,语气更加不好了起来,“那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船里押运的是什么?”

宴九往椅背上又靠了靠,沉思了几秒后,说道:“反正不是钢材就是木材吧,因为我记得这批货是为我们的合作商林氏押运的。”

那人低头看了下单子,上面的确是钢材和木料,合作商也的确是林氏。

这才稍微松了口。

不过因为货物到底没有被搜查出东西出来,翻来覆去的也只能问那么几句,而且宴九态度也算是合作。

在简短的几句后,那群人就收拾了下东西起身离开。

临走前为首的男人对她公事公办地道:“那请宴副总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我们查询过后,如果没有问题,到时候就会放你出去。”

宴九坐在位置上,问道:“大概什么时候才能查完?”

“你们的货物量庞大,而且又是被举报,需要人工一一查验,所以请耐心等着。”

说完那人就转身离开了。

审讯室的门被再次关上。

宴九垂眸坐在那里,心头冷笑不已。

人工查验?

呵!

宴氏集团的货都是集装箱押运的,如果要他们人工查验,那搜查量,她估计留在这里48小时都不够。

这个宴敏远可真是想尽心思来折腾她啊。

……

这个消息很快就随着宴九的带走而传到了公司里去了。

这接连不断的事件让董事局那群人听得如同在坐过山车,心情起起伏伏。

好不容易解决了海盗的事情,怎么现在又爆出了有人匿名举报了?

这万一真被人查出来那不就全完了?!

一时间,才刚散会没两天的董事们又一次的聚集在了一起开始着急忙慌地想对策。

宴氏集团的律师们团队更是首当其冲地坐在那里做着各种提议和准备。

但问题是,执法人员收到匿名举报要求检查这件事合情合理,律师团的人就算想打擦边球,但也只能拖延时间,不可能真的做到不检查。

“那你们的意思是,就只能让他们开箱检查了?”宴国民听完了这些律师们的话后,又急又恼。

坐在最前面的律师也很是无奈,“开箱检查是必然的,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尽全力拖延,然后将宴副总保释出来。”

结果,这一席话激得那群董事们立刻急了。

“这不行!怎么能随随便便因为一个匿名举报就开箱呢!这把我们宴氏集团的面子要放在哪里?!”

“就是啊,不能让他们说开箱就开箱!这完全不把我们宴氏集团放在眼里!”

“是啊!”

那群人一口一个集团的面子,团结无比,好像真把宴氏的面子大过天。

可只有他们心里最清楚,这箱子是绝对不能开的!

这一旦打开了,那就像潘多拉的盒子,灭顶之灾就会像他们扑面而来!

面对他们如此统一口径,律师们也很是无可奈何,最终只能提议道:“要不然……我现在先让他们停止开箱搜查?”

众人一听,连连点头,“停止,马上停止!”

“好的。”

那几名律师一个个打开电脑开始不断的工作起来。

可这时,一直坐在那里的宴敏远却悠悠开口道:“这样不够吧?我觉得让警察介入勒令他们停止更好。”

警察?!

本来一个举报就够头疼的了,要是再把警察招过来,那不是找死么!

“宴总你在开什么玩笑,警察介入,这件事不就彻底闹大了吗!”宴国民第一个跳起来不赞同。

随后其他人也连连附和了起来。

“没错!再来个警察,那批货就彻底捂不住了!”

“宴总,都到这种情况了,你就不要说这种话了。”

“是啊,宴总,你别忘了,公司也有你一份的,出了事你作为负责人可是首当其中的。”

他们显然是认为宴敏远说这番话时带着自己私心的。

毕竟现在宴九被扣留了,她出了事,就没人和他争这个宴氏了。

甚至他们都开始怀疑,宴九这么倒霉的被举报,极有可能是宴敏远在背后私下做的动作。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对这位总裁可是失望至极。

因为一旦这件事被查出来,整个公司都会赔进去,甚至他们这群人都会被拖进去。

想到这里,那群人看宴敏远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了。

宴敏远看到后,很是恼怒,“你们那是什么表情,这件事主要负责人是宴九,又不是我,我只是想让他们同一个系统介入,拖延时间,然后再想办法从警察那边下手而已。”

众人听完他恼羞成怒的解释,有些半信半疑。

总觉得这话的信服度不高。

那群董事们并不采纳。

坐在那里的宴敏远看着自己身为总裁却被这群老头忽视,心里难免心生怨恨。

再加上他的理由这群人不接受,那事情就不会被闹大。

这可不行!

他可是一心想要致宴九于死地的。

虽说海关把人扣了,但只有闹得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事情才算是闹得彻底。

于是,他趁机私下又找记者宣传。

这下,就算没找警察,警察也会自己上门,到时候依旧会彻底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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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圣诞过元旦,大家那边下雪了吗?听说元旦下雪,和一杯奶茶很配哦~

092 被阴怕了

当天下午网络上就风言风语不停。

各种危言耸听的标题不断,什么宴氏副总被人举报押运非法货物被扣留,或者是昔日人设被毁,正能量副总原是非法大姐大?!

各路吃瓜群众看到后第一直觉就是有人泼脏水!

毕竟大半年前那些闹剧他们还历历在目呢,宴氏的大小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还是记得的。

就是没想到,这才过年都过几个月呢,怎么就又要故伎重演了?!

就在所有人都不信的时候,当天晚上有人就把宴九被人带走的照片挂在了下面。

这下算是实锤了!

一时间网上的人也有些不确定了,不过大家还是都保持观望态度,毕竟当初打脸打得有点疼。

只有小部分的人在那边兴风作浪的跑去宴氏的微博底下去谩骂。

看到这样收效甚微的结果宴敏远自然是失望的!

他没想到自己砸了那么多钱下去营销,居然网上没有掀起一片骂声,而是大部分都保持静静等待的姿态。

宴敏远看着明明热搜上那个写着爆字的头条,可底下留言的人却大部分都没有偏激的字眼,这让他气得当场就把手机给摔了。

他没想到,宴九在那些普通民众心中已经到达了这样的地步。

但好在唯一能让他倍感安慰的是,有了这些铺天盖地的新闻,警察很快就介入其中了。

事情也如他所愿般的闹大了。

公司董事局里人心浮躁,一听到警方都介入了,一个个都怕那批货被查出问题来。

有几个人甚至都开始打算以年纪大了,该退休这一借口,辞了宴氏董事的职务,以免到时候被牵连到。

而且就算不牵连,可宴氏爆出这种非法运输,名声也臭了,股票肯定是跌到底了。

就在那些人心里各自打着小算盘,想要跑路的时候,只有宴国怀望着手里刚出炉的报纸坐在首位肃着脸没有说话,随后朝着正暗自高兴的宴敏远看了一眼。

坐在他下首的宴敏远眼角无意间瞄到自己父亲看着自己的目光,连忙收起了嘴角那一抹笑意。

“你作为宴氏的总裁,现在公司又一次被推上风尖浪口,你打算怎么做?”宴国怀沉着声音问道。

宴敏远轻咳了几声,然后坐正了身子说道:“我觉得这件事追根究底还是宴九,如果真的货被查出来有问题,宴九应该负全部的责任。”

宴国怀冷着眼看着他,“怎么负责?”

宴敏远迫不及待地道:“应该辞掉她副总的位置,让公众知道,我们宴氏绝对不姑息这种人,以此来挽回宴氏的形象。”

“那林氏怎么办?这次合作是宴九促成的,辞掉宴九,你要怎么和人家交代?”

对于宴国怀的问题,宴敏远似乎早有准备一般,胸有成竹地道:“可是如果沾上宴九,林氏名声肯定就完了,林氏也是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我相信林氏的总裁会做出取舍的。”

宴国怀想了想,最后只说了一句,“希望如此。”

然后就散了会。

宴敏远听到父亲这样的话,觉得宴九被废是十拿九稳了,于是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了林璟,将这一事情告诉了他。

他以为林璟知道了,肯定也一样会舍弃掉宴九,但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不同意。”

林璟这句话让宴敏远不由得愣了下,但很快他就回过神,然后说道:“林总是不知道宴副总现如今是什么情况吧,宴副总在昨天就已经被抓了,什么时候出来都是未知数。”

电话那头的林璟发出了一个短促的呵笑,“抓了?我看消息明明只是暂时配合调查而已,怎么到宴总嘴里就变得这般危言耸听,这对宴氏的形象可不太利。”

被林璟这样不冷不热的一句话给怼了一下,让宴敏远言语一滞,然后才笑着道:“坏的影响已经造成了,是配合还是抓其实都一样。”

“那宴总觉得要怎么办?”林璟也不想和他多浪费时间的在这种无意义地话题上纠缠。

而宴敏远也是异常果断利落地回答:“她为公司带来了这么严重的灾难,辞退是必然的!”

那决绝地态度里完全没有丝毫的沉痛和失望,而是带着几分切不可耐的急色。

林璟听着,心里门儿清,但还是问道:“那我的赔偿和这次的交易怎么办?”

“我们宴氏到时候清算之后会给你一个交代。”宴敏远很是诚恳地回答。

但林璟却说:“这笔合作是宴副总促成的,要交代也是她来给我交代吧?”

“话是这么说,可现在宴氏董事局一致决定要辞退她,我也没有办法。”宴敏远把自己说得格外无辜,一副完全被董事局的人压得无法动弹的样子。

林璟沉默了半晌,然后也很是干脆答应了下来,“那行,既然宴氏已经这样决定了,那我也无话可说。”

宴敏远一听便笑了起来,“那既然林总答应的话……”

他话未完,就听林璟突然打断道:“等一下,既然你们废除宴九,那当初我和宴九达成所有的协议自然也全部作废,原本的赔偿金依旧照价以三倍赔偿,同时再加上这次合作的赔偿,请宴总尽快清算给我。”

“什么?三……三倍?!”宴敏远被这话给弄得有些措不及防了。

显然他是没想到林璟会全盘推翻,把宴九当初做所的全部否定掉。

这个回马枪杀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是的,三倍!当初在合约上就写明了,现在我要求履行也不可厚非。”

林璟这话说得也不算错,只是……三倍还外加这次的赔偿……

那宴氏得亏损多少钱?!

这么一大笔的支出一下子从账面上走,董事局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

而且父亲也会对他产生很大的意见。

宴敏远顿时有些心焦了起来,刚才的好心情也瞬间消失了,反而带着一丝得急,问道:“可是这件事不早就谈妥了吗?”

林璟在电话那头悠然反问道:“现在你不是你要辞退宴九么,那自然是一切推翻重来。”

“但之前既然已经谈好了,又何必推翻?”宴敏远立刻道。

林璟笑了笑,“那是和宴副总谈好的,现在你既然要把人辞退,那你就得找人重新来和我洽谈。谈得下来自然没问题,谈不下来,就只能按条例来办。”

“那又何必那么麻烦,当初宴九许诺给你的,我也同样许诺给你。”

“可宴副总说时间一到把违约金钱打过来,同时还给我四个点的利息给我,你确定现在能把钱拿出来?”

“……”

四个点?

宴九是疯了吗?

那她这趟还赚钱吗?

宴敏远皱着眉,心里全是三倍的违约金和四个点的利息支付……

这无论取舍哪一个,这都是一大笔支出!

“宴总,如果选择不了的话,还是等宴副总回来再说吧。”此时,电话那头的林璟说道。

“你……”

宴敏远话听到这里,突然明白过来了,林璟这哪里是真的要钱,这分明是在保宴九!

可随之而来的是他的不明白,为什么林璟要保宴九?

宴九几次算计林氏,按理来说不应该是敌对的吗?

“林总什么时候和宴九关系这么好了?”许久后,宴敏远终于冷着声音问道。

林璟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

关系好?

那是他被绑在那条船上下不去了!

当初说好就是船沉了都不跳水,现在要是跳了,万一等宴九平安回来,他还会有好果子吃?

他算是被阴怕了。

见林璟这样不说话,宴敏远以为是默认了,便冷笑着提醒了一声,“林总最好别忘了,她现在自身难保,你这样和她牵扯着,很容易出事的,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题外话------

林璟内心os:那人不四个人,专门阴我,我怕怕……所以为了保命,只能抛弃钱了。

093 果然留了后手(一更)

因为林璟的僵持,宴九被辞的提议就这样被暂时搁浅了下来。

宴敏远虽然觉得可惜,但也不至于到扼腕的地步。

毕竟警方那边介入了,货也在那艘船上,到时候人赃俱获,他就不信宴九还能跑!

于是,他就静等着那边事态的发展。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警察一介入后,宴九反而获得了保释,被放出来了?!

这简直就是见了鬼了!

宴敏远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他不明白为什么宴九会这么容易出来?

还以为她是花了钱得到了保释。

后来经过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宴九在前往港"kou jiao"付赎金的时候见义勇为了一把,再加上宴氏集团是龙头产业,而且货物还在查验中,没得到实质证据,所以警方那边过了48小时就把人给放出来了。

但前提是,一旦出现问题,宴九作为负责人还是要随是过来配合的!

这简直就是杀了宴敏远一个回马枪,让他猝不及防!

早知道就不叫什么警察了!

这下倒是弄巧成拙了!

该死!

宴敏远心里既气又懊恼!

林璟那边一旦听到宴九出来了,肯定更加不会愿意和他合作了!

当下他就在宴氏的总裁办公室里急得团团转了起来。

不过,他再怎么着急,宴九最终还是被放了出来。

在扣留了48小时后她被警方送了出来,而且还是被人亲自送出来的。

为什么呢?

因为那个警察就是给她在车上做笔录,还提醒她要被贴罚单的那位。

虽说飙车是严重违规的事情,但后来在审讯的过程中他才完全的了解,原来她超速是真的赶着救人,那这一切也就变得情有可原了。

于是没有任何为难的就放了人。

出了审讯楼,那位警察便说道:“这次麻烦宴副总配合了。”

宴九这回倒是没有再摆出高高的姿态,笑着回答:“不会,警民合作嘛。”

那位警察很是客气地说道:“那如果有问题,还希望您到时候再继续配合一下,至于货物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毕竟非法货物,我们需要严格把关。”

“好,我知道了。”

宴九答应完后就打算出门了,但被那名警察给及时叫住,“宴副总,您的车还在警局,您要不要现在去取了?”

宴九扬了扬眉,“我那车子都被贴了那么多罚单,还能取回来吗?”

按理说就她那天的开车速度,不被吊销车子驾照都算是很好了,居然还能让她回去拿?

那名警察笑着道:“您是救人才会飙车,情况不同,不能和那些酒后醉驾的人同日而语。”

宴九:“……”

对哦,她都忘了还有这种说法来着。

不过这辆车肯定是不能去拿的,她可是到现在还记着关于那个黑心老板少给油这件事!

也就正是因为记着这事儿,她才那么无所顾忌地飙车!

宴九想了下后,然后一本正经地道:“那怎么行呢,我觉得你们不扣我分已经很好,车子还是暂扣在警局里比较好,算是给我的警醒。”

那警察大概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自觉良好的市民,微微错愕了一下,然后点头:“那好吧,您什么时候想要了,就来警局拿。”

“好的好的。”

宴九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往大门口走去。

只是刚出门口,就见傅司早已在门外等待着了。

他一看到宴九出来马上就迎了上去,一直挂在手肘处的大衣也马上给她披上,“上车。”

宴九有些讶异,“你没回宴氏?”

“回了一下,就又过来了。”

他按照宴九的命令先回去送消息,但后来实在不放心,索性还是过来等着。

甚至连律师都一起带了过来,打算等48小时后申请保释。

才短短两天时间,他发现宴九有些瘦了。

一定是在里面米有吃好,受了罪!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就黑沉了起来。

不过,宴九没发现他的情绪,只是低着头拢了拢外套说道:“何必这么麻烦,你在宴氏等我回去不就好了。”

傅司替她伸手将衣翎整理了下,声音微低,“我不放心。”

宴九微愣了下,抬头,见他只是神情平静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不禁觉得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哦?你有多不放心?”她笑着调侃地问。

傅司目光黑幽幽地看着她,说道:“很不放心。”

宴九:“……”

果然部队出来的人不能指望他们太多。

“那行吧,咱们回去吧。”

她说着就打开了车门钻了进去。

那车内的暖气让她感觉整个人都舒展开来了。

这两天在那间审讯室里既没吃好也没住好,里面连个空调都没有,就只能这么熬着。

虽说她待过比这个环境还要恶劣一百倍的地方,但是有福不享是傻子。

这种倒春寒的时候有暖气加持,这个春寒天才能舒服地熬过去啊。

宴九靠在椅背上惬意无比地靠在椅背上闭眼享受着暖气。

等过了半个小时后她再睁眼,就发现外面的街景和她当时来的时候不太一样。

“这不是去机场的路。”她说道。

正在开车的傅司嗯了一声回答:“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我给你准备好了酒店的房间,你先洗个澡睡一觉,明天再飞回去。”

宴九蹙了蹙眉,“明天会不会太晚了,今天晚上回去吧?”

“不行,晚上的行程你肯定睡不安稳,就明天。”傅司言语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态度。

宴九一开始没注意,可等注意过来傅司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强势时,就被傅司转移了话题,“宴敏远这两天先是提议罢免你的副总裁职位,然后又打电话给林总。”

“那林璟怎么说?”宴九扬了扬眉。

傅司如实地回答:“他表示所有合作成立的基础必须你是宴氏的副总,否则之前谈好的所有协商全部作废。”

宴九靠在那里哼笑了一声,“还算他信守诺言。”

当然了,他不守诺言也不行。

这次她特意拿林氏的货出海就是为了给自己添一道保险。

万一这人又反悔了,她有的是办法让警察扣这批货扣到死为止,到时候林璟就是想哭都没地方哭。

“这个保温瓶里有我煮的粥,你先垫垫肚子。”此时,傅司单手开着车,将副驾驶上的保温桶往后递了过去。

“你不是只会煮面条吗?怎么居然还会煮粥啊。”宴九笑着接过了那瓶保温桶,然后拧开了盖子。

顿时,一股夹杂着大米香气的袅袅热气扑面而来。

“看起来还不错。”

得到夸奖的傅司棱角分明面部线条也缓和了下来,“喜欢就多喝点。”

“嗯。”

就这样,宴九坐在后座一边喝着热乎乎地米粥,一边看着傅司开车去酒店。

车子没过多久就到达了酒店。

因为傅司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所以宴九吃完就直接上楼入住。

在酒店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又睡了一觉后,她这才感觉彻底轻松了下来。

等到了晚上,傅司差不多在七点的时候敲开了她的房门,手里还端着晚餐。

宴九中午就喝了粥,现在早就饿了,一看到那么多吃的,当下就把人放了进来,开始大吃一顿。

傅司看她吃得那么快,不由得皱眉,“你吃慢点,不够我还可以点,别噎着。”

宴九模糊地嗯了一声,继续吃。

傅司看她这样我行我素的不听话,伸手把她的碗给拿走了。

埋头吃得正欢畅的宴九突然饭碗被夺走了,一时有些懵圈。

“你吃那么快,很容易伤胃的,所以你再不慢点吃,我就只能喂你吃了。”傅司看着眼前这位如同小仓鼠藏粮一般的鼓鼓嘴巴,不得不故作严肃地道。

宴九一想到那天在船上他喂自己吃饭时一板一眼的样子就头疼。

“好好好,我慢点,我慢点。”

她忙不迭地拿回碗筷,开始慢慢地进食。

这顿饭估计是她这辈子吃得最慢的一次。

以往在部队里随时会有训练和任务,吃饭哪次不是恨不能直接从嘴里塞到胃里的。

现在冷不丁要慢下来,真是一点都不习惯。

宴九心里暗自嘀咕,要不是看在战友一场的份上,就这种下属的态度,分分钟就被炒鱿鱼了!

好不容易等吃完了这顿饭,宴九就把人给赶了出去。

一夜之后,第二天的早晨两个人休整完毕后马不停蹄地坐飞机赶回了宴氏。

------题外话------

林璟:看吧,我就说了!这位大小姐会阴人!果然留后手了!

ps:今天是新年第一天,祝大家元旦快乐,万事胜意!

晚上暗搓搓地给你们再加一更昂~!

094 咱两谁会倒霉?(二更)

下了飞机之后,傅司马上就去机场的地下车库把车子开了出来。

等宴九坐进车内,他便启动车子往机场外行驶而去。

在车上,傅司透过后视镜发现宴九自从下了飞机后就一直微蹙着眉,神情严肃地盯着手机看。

他以为宴九是在担心那批货的事情,于是便问道:“你放心,那批货我会抓紧时间解决掉的。”

“不用……”宴九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敲打什么,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地说道:“回公司吧。”

傅司看她似乎心里有底的样子,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脚下的油门一踩,车子飞快疾驰。

大约两个小时后,车子就稳稳当当停在了宴氏公司大楼下。

宴九下了车,往宴氏大门里一走,前台的两个小姑娘顿时公式化地笑容僵在了嘴角。

其中因为太过惊讶下意识地低呼了一声:“宴副总?您怎么出来了?”

宴九原本往电梯方向走去的步子一停,朝那前台看去,似笑非笑地问:“听起来你好像不太希望我出来的样子。”

那前台一听浑身一个激灵,她不由得想起上一任前台被这位宴副总炒鱿鱼的场景,于是忙不迭地摇头,“不不不,当然不是!只是公司这两天消息传得满天飞,看来都是危言耸听的,宴副总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言辞间满是讨好意味。

宴九对此只是勾了勾唇,然后径直往电梯里走去。

那前台见了,这才大松了口气,侥幸自己逃过一劫。

但等人一走,整个大厅里就立刻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就以宴九归来这一事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而楼上因为还没收到消息,依旧风平浪静。

但这风平浪静也没有平静多久。

当宴九一出现在楼上,那些原本正在忙碌的员工们全都齐刷刷地立刻愣住了。

包括刚从宴国怀办公室里走出来打算回去的宴国民也当场傻站在了原地。

“宴……宴九?!”他惊讶地望着眼前的人。

随后走出来的宴敏远一看到宴九,瞳孔不受控制地缩紧了起来。

显然他是没有预料到宴九会回来。

毕竟她现在还被怀疑中,警局的人这样把她随便一放,也不限制她的行动,就不怕她趁机跑了吗?

宴敏远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表面上还是那副表情,寒暄似地问了一句,“大姐,你在那边没事吧?”

宴九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回答:“托你的福,平安回来。”

“那就太好了。”宴敏远这话言不由衷地太明显,就连旁边的宴国民都一脸的不相信。

倒是宴九面色如常地勾了勾唇角,“是啊,我能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随后就听到她突然话锋一转,“听说我不在,咱们宴总干了不少事情啊。”

宴敏远脸色一沉,朝着她身后的傅司看去,“是哪个人胡言乱语打小报告的?”

这意味已经非常明显了。

宴九嗤笑了一声,“还需要打小报告吗?就凭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随便想想都能想到那副画面。”

那奚落的嘲讽让宴敏远那最后的伪善都拂去了,只见他讥冷一笑,“大姐这次是打算回来跑路的吗?”

“我为什么要跑路?”宴九嘴角勾了起来,“我还要在这里看着你倒霉呢。”

宴敏远止不住地冷笑,“这回货被扣了,军火迟早会被发现的,一旦被发现,你说咱两谁倒霉?”

宴九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她一笑,宴敏远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随后就听到宴九说:“谁告诉你,那批货里有军火?那批货就只是一批普普通通的货而已。”

瞬间,宴敏远神情一震,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就连旁边看着对姐弟huo yào味浓烈想装透明的宴国民此时都瞪大了眼珠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什、什么?!

是普通货,不是军火?!

这……怎么可能!

宴敏远刚想说她在骗人,结果就见宴九勾着笑,举了举手里的手机,“你想让警察搜出来的那批真货在昨天晚上已经安全入港,同时也在刚才已经安全出库,被高老大的人带走了。你不信的话,可以打电话去验证一下。”

宴敏远愣在那里,似乎对于这接二连三的消息有些接受不了。

已经带走了?!

那岂不是说,他现在即使想下手都来不及了?

宴敏远不敢相信自己忙碌了这么一场,竟然到最后只是一场空!

听到这个消息的两叔侄石化在原地,久久没缓过神来。

“宴敏远,你太小看我了,狡兔还有三窟呢,我怎么可能给你这么大的把柄呢?”

宴敏远看着宴九那张眉眼弯弯的笑容,神色越发的僵了起来,但随后还是咬着牙,冷硬地道:“那还能说你运气好,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和你没关系,你以为你只是一场空吗?不,你所做的每一件事爸爸都看在眼里。你知道爸爸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你把公司搅得不得安宁,陷入到如此危机却不责备你吗?因为他在观察,观察你是不是真的有能力解决掉我,然后让公司转危为安。可结果呢……”

结果他把公司折腾得快完了,却依旧没有把宴九踢出局。

甚至还被她彻头彻尾地玩儿了一把!

宴敏远这个时候莫名想起了宴国怀当时在会议室时对自己沉沉的一眼。

原来那是已经知晓一切,却静静等待最后结果的神情。

站在他对面的宴九看着他的脸色渐渐苍白下去,幽幽地道:“你猜,爸爸在看到我平安回来,而公司再一次的需要我来稳定军心的时候,他对你还会不会一如当初那般?你说这次咱两谁倒霉?”

这句话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宴敏远的脸色“唰”地一下彻底失了血色,身体都变得摇摇欲坠了起来。

特别是随后宴九对他又说了一句,“其实你哪里是在害我,你这分明是在帮我呢,我应该感谢你,我亲爱的弟弟。”

宴敏远瞬间只觉得喉间有一阵血腥气味在翻涌。

但他死死地压着舌,不愿表露出丝毫。

而一旁的宴国民在听到了整场对话之后,也是刚刚才恍然大悟过来,原来这一切全都是宴九的局!

她根本早就料到宴敏远会趁机下手,因此就顺水推舟的演了这么一场。

她眼睁睁地看着宴敏远像一只猴在公司里上蹿下跳,误以为自己离成功一步步靠近,然后再毫不留情地给把所有的美梦打碎,甚至还把宴国怀也算计在内,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把公司弄得一团糟,最后逼他做出抉择。

越想,宴国民就越心惊。

回想起宴九这一路的作风,再到现如今亲眼看着宴敏远被逼到如此境地,不免有些后怕,这得多深的城府才能连人心都能牢牢握在手里。

他此时此刻才明白,这位大小姐远比自己所想的还要会算计。

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站在宴敏远那边同意什么警察介入以及罢免副总的提议。

“四叔很热吗?”突然,身旁的宴九将目光转向了他,笑着问道。

宴国民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然额头上有一层细细密密地虚汗,他连忙擦了擦额头,笑着道:“没有没有,年纪大了,身体有点虚,有点虚而已。”

“那可得好好保养身体才行,我到时候找个中医给您看看。”宴九笑得很是和煦。

宴国民一下子就知道,她肯定是收到消息,知道自己没同意宴敏远那些事儿,所以才给自己好脸色。

否则的话,她肯定会说一句好好休息,最近不要再来公司操劳这种话了。

当下,他心头莫名宽了几分,笑呵呵地道:“行,那就麻烦宴副总了。”

宴九说了一句不会,然后就对身后的傅司吩咐道:“半个小时以后召开董事会,就说我有事要和诸位董事聊聊。”

傅司点头应下,“是。”

然后宴九就连一个眼角余光都没有给宴敏远的就直接往自己办公室内走去。

宴敏远站在原地,脸色是一片阴霾,握紧成拳的手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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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这一局,她赢

走进办公室内,宴九就给高老大打了个电话。

她没避着傅司。

其实也没什么可以避了,东西都已经交出去了,钱也已经在同一时间到账,她打着通电话也只是为了最后再确定一遍而已。

电话那头的高老大非常满意宴九这次的合作,主动抛出橄榄枝要求下次再合作一回。

宴九自然是答应下来的,她现在就是需要这些生意来站稳脚跟,只是价格她却要恢复原来的五五分。

毕竟这次她只是为了赚一笔快钱,点到为止就可以,但以后是长期合作,那关于利润地分配还是要好好商谈才行。

电话那头的高老大听完后哈哈一笑,表示只要能在运输问题中不出错,价格可以恢复。

至此,这通电话才算完美结束。

等挂断电话,宴九脸上那笑瞬间敛起,随手将手机丢在了沙发上,整个人靠坐了下来,单手轻揉着脖颈。

站在那里的傅司替她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然后问道:“那批货你让谁帮你运的?”

宴九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傅司。

望着他漆黑幽深的眼眸,半晌后,宴九放下了自己的手,不答反问道:“你在生气我隐瞒你整件事?”

其实这事儿也怪不到她。

当时她并不知道傅司的真实身份,以为他单纯就是宴国怀派来自己身边的助理,那肯定是防他的。

万一他到时候告诉宴国怀,那她还玩儿什么!

对此,傅司摇头,“我只是不放心你让谁给你盯着那么重要的一批货。”

宴九愣了愣,没想到他是担心这个。

“马志成,就是那次给我开车的那个。”她如实回答。

傅司回想了一下,模糊间记忆里好像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那次他只记得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宴九身上,其他的完全一片空白。

“你应该不知道他,当时他和我一起摔下去,后来我悄悄派人去找了,然后给他治好之后就直接把人派去押货了。”宴九看他一脸茫然,完全想不起来的样子,再次补充道。

傅司听完,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你不怕他告密?”

宴九靠在沙发上,笑着回答道:“他不可能是宴敏远的人,那次要不是我及时踹他一脚,他大概已经和那辆车一起炸成碎片了。”

马志成那家伙摆明就是宴敏远随便拿来当炮灰的。

但傅司却还是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

显然觉得她这样做太过危险。

对此,宴九只能再次说道:“放心吧,他根本不知道那艘船上的货是军火,我骗他说那是一批钢材和木料。”

说着就冲着傅司挑眉一笑,显得满是得意洋洋。

傅司:“……”

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来表达这会儿的心情。

这狸猫换太子的戏码被她拿捏的是手到擒来,完全把所有人骗得团团转。

一想到这段时间宴敏远在公司上蹿下跳,到头来不过全是她导得一出戏,他就有些同情宴敏远了。

“你什么时候安排的?”他问道。

“一开始就安排了。”

其实严格来说,从那天车祸里活下来之后她就马上着手安排了。

马志成既然被宴敏远看作可有可无的炮灰,那她就偏偏就委以重任给他,让他来押运这批货。

宴九想到刚才宴敏远那副表情就觉得好笑。

只是笑到一半,她看到傅司那张没有表情的脸,顿时就不敢笑下去了,“你是不是生气我拿你当饵这件事?”

傅司这次被挡在了前面说到底就是个靶子。

要不是有他出面押运,宴敏远还不一定会完全相信,也不一定会这么大手笔的找海盗来劫船。

莫名的她就有些气短心虚了起来。

傅司看着小姑娘明显缩了缩脖子的样子,忍不住嘴角微弯了下,回答:“不是。”

“为什么?”宴九不解地歪头问道。

“因为只有我去了,宴敏远才会相信这批货里藏着军火。”

他怎么可能不懂宴九的心思。

但被人理解的宴九却没有半点高兴,她皱了皱眉心,“你说的没错,当时我的确是抱着这个想法。不过,现在我后悔了。”

后悔?

傅司有些不太明白。

他看着宴九起身,步步向自己走来,然后就站在他的面前,微微仰着头,语气认真而又真挚,“如果我早点知道,我一定不会让你涉这个险。”

顿时,傅司神色一怔。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宴九会对他说这番话。

几秒的空白,办公室里静得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突然,一声敲门声响起,打断了这份安静。

“叩叩叩——”

随即就是秘书推门进来,恭敬地在门外说道:“宴副总,董事们已经在会议室等候了。”

“好,我知道了。”宴九应了下后,就拿起自己的外套往外走去。

站在那里的傅司垂眸,将眼底深处某种不动声色的幽光掩去。

刚才差一点点,他就忍不住要伸手去抱了。

还好及时被打断,不然肯定会把人吓到。

傅司心里既庆幸也带着几分的失落。

“傅助理?”此时,已经走到门口的宴九看傅司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些奇怪地喊了一声。

傅司回神,立刻跟了上去。

就这样,宴九带着自己的保镖大人一路脚下生风似的朝着会议室走去。

一推开那两扇沉重的木门,里面董事都已经坐好,包括宴国怀也坐在其中。

气氛有些诡异。

一个个看到宴九之后都下意识地朝着宴敏远的方向看去。

很明显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透过宴国民得到了消息。

宴九眉眼弯弯带着笑意走了进去,“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倒是让各位久等。”

宴国民在亲眼见识了宴九手腕之后就差亲自起身来迎了,赶忙应道:“不会不会,宴副总是准时踩点到,是我们提前了。”

宴九对他笑了一下,然后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坐在首位的宴国怀沉沉地出声,“阿九,我听国民说那批货已经交易了?”

宴九点头,“是的,已经完成交易了。”

“那扣留的货呢?”宴国光目光锐利地看着对方,那带着审视的意味分明是不相信宴国民所说的那般,所以自己来求证。

宴九靠在椅背上,轻笑了起来,“你是说被海关扣下的货吗?那只是一批木材和钢材而已。”

众人们不由得大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但宴国光却神色不动地回答:“你说交易成功就成功,万一你是骗人的人?”

“你要证据?”

“是。”

宴九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她单手无节奏地口轻扣着桌面,一下又一下。

众人看她迟迟没有动作,原本放下的心随着她的沉默不由得慢慢提高了起来。

毕竟她把人耍到这个地步,现在再耍一次,也不是不可能啊。

带着这种想法,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些变了,就连宴敏远的眼里都滋生出了几分怀疑。

忽然间,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宴九瞥了一下亮起的屏幕,然后笑了,她随手把手机丢到了宴国光的面前,“大董事要的证据来了,虽然迟了几秒,不过也算是准时。”

宴国光看着亮着的屏幕上的字样,神情绷得紧紧的,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宴九看他不说话,“大董事不说话不会是看不懂钱已到账这四个字吧?”

最后那几个字一脱口,屋内的画面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有了一瞬的窒息沉默。

而宴敏远则闭了闭眼,心里最后那份希冀彻底破碎了。

此时此刻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过来,这一局,宴九彻彻底底的赢了!

“那你现在召开董事会是为了什么?”不死心的宴国光再次问道。

宴九看他终于问到点子上了,嘴角地笑意越发地深了起来,“当然是为了罢免宴敏远的总裁职位。”

刹那间,会议室内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之中。

096 诡异的哥哥

那群人好不容易从那批货的担忧中缓和下来,结果又听到了这么bào zhà性的消息,一个个都屏息凝神地瞪大眼睛望向了宴九。

他们没听错吧?!

宴九居然回来的第一件就是当众提议要罢免宴敏远?

这让宴国怀情何以堪啊?

正当所有人都在担心宴国怀的时候,宴国光却沉冷地哼了一声,“你凭什么罢免宴敏远的总裁职位?”

宴九轻笑了一声,“那么他凭什么罢免我的副总裁职位呢?”

宴国光眉头皱出深深的一道褶,神情冷凝而又严肃,“你当时深陷囫囵,差点连累整个公司,宴总提出这项提议也是为了整个公司着想,为大局着想。”

宴九像是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听大宴董这么一说,那宴总还真是背负了不小的压力呢。”随后她就瞥了一眼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宴敏远,似笑非笑地叩了叩桌面,提醒道:“那宴总是需要我把那些报社的人拉过来聊聊,还是需要我打电话给林氏的总裁谈谈?或者……我去找一下那位匿名举报人,如何?”

最后那句话让宴敏远神情彻底沉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是中计了。

一切早已被宴九全都看破了。

在座的那群董事们看到宴敏远被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消沉模样,心里早已清楚。

但同时还是禁不住暗暗同情他。

这遇上宴九,也算是宴敏远倒霉了。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凝重,一直没有开口的宴国怀终于开口了,“够了!阿远这段时间的确是累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下,接下来宴氏将有宴九暂时负责,散会。”

这场开了不到半个小时的董事会议就此结束。

在场的几位董事这会儿心里如同明镜一般清楚,从此以后宴九不再是比宴敏远矮半个头的副总,而是可以和他平起平坐的副总。

宴氏的天啊,终究是要变了。

随着这一消息的散播,宴亦陌也很快收到了风。

“你说什么?宴九回来了,而我哥被停职休息了?!”

当天下午,正在医院里复健的宴亦陌一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手机没拿稳摔在地上。

这一事情实在太出乎她的预料了。

明明在今天之前宴九不是要被哥哥罢免赶出公司了吗?

怎么一回来之后,就变成哥哥被扫地出门了?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宴亦陌完全被这一消息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之际,就听到电话那头原本是她助理的员工继续道:“三小姐,现在公司里的风向都变了,就连几位董事也开始向宴副总靠拢了。”

瞬间,她就感觉自己眼前一黑,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宴九一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妈妈疯了,自己的腿也废了,如果哥哥宴敏远再从公司里赶出来,那他们岂不是在宴家彻底没有立足之地了?!

不,不行,这绝对不行!

“三小姐,您的第二轮复健该开始了。”这时,医院的护士前来提醒。

宴亦陌心里本就乱得不行,结果听到这话,当即冲着那无辜的护士怒声道:“啰嗦什么!我难道不知道要复健吗!我难道不知道时间吗?!需要你来天天在我耳边提醒!”

那名护士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碍于自己只是一个小护士,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歉:“对……对不起……三小姐……”

宴亦陌随手将手边的玻璃杯摔了过去,“什么三小姐,宴家就我一位小姐!我才是宴家名正言顺的千金小姐!”

那可怜的小护士被骂得一个劲儿的道歉。

宴亦陌顿时只觉得一阵心烦,索性命人搀扶着离开医院,打算回老宅问问宴敏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她一路匆匆赶回家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见管家已经迫不及待地迎了过来,一脸期盼地道:“三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看着老管家那焦急不安的神情,宴亦陌心里直觉不妙,“怎么了?”

“二少爷一回来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点声都没有,您快上去看看吧!”

听到管家这话,宴亦陌脸色骤然一变。

她连忙撑着拐杖,脚下不稳地朝着楼上而去。

只见宴敏远的卧室房门果断大门紧闭着。

宴亦陌不安地拍了拍房门,在外头喊道:“哥?哥!你在吗?”

屋内一点声音都没有。

“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出来好不好?”

“哥!你别吓我啊,你吱个声行不行啊!”

……

宴亦陌见屋内始终迟迟没有回应,心里那份恐惧和不安越发的扩大。

她很担心宴敏远受不了打击做出什么不堪后果的傻事!

于是,她连忙命令身后的管家说道:“去拿钥匙!快去拿钥匙!”

那名管家听到后立刻二话不说地下楼去拿钥匙开门。

等到宴亦陌开了房门,一走进去,就见窗帘被拉得紧紧的,有一道黑影正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她看着屋内的场景,心里莫名的有些害怕,但还是忍不住放低了声音,小声地问道:“哥,你还好吗?”

可惜,坐在那里的宴敏远一点反应都没有。

宴亦陌只能慢慢地靠了过去。

一走进,就看见宴敏远手里拿着一杯白兰地,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手里的酒,昏暗的光线下,看上去有些奇怪。

难道是喝醉了?

宴亦陌心里觉得奇怪,便再次往前仔细看了看。

可才刚凑近,冷不丁地就突然听到一声:“你觉得我会酗酒?”

宴亦陌被吓了一个激灵,啊地一声低呼,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地上。

宴敏远也没有上前去搀扶,就这样坐在床沿边,轻轻晃动着杯中的酒水,一圈又一圈。

整体看上去并没有想象中失败后的颓废和愤怒。

宴亦陌看着自家哥哥那副还算平静地神色,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难道说是消息有误?

一想到这里,宴亦陌就放心了不少,她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在了床边,问道:“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公司那边说你停职了?”

“被宴九摆了一道,输了。”

宴敏远晃动着杯子说得很平静,却激得宴亦陌一惊,“所以你真的被停职了?!”

“嗯。”

得到肯定回答的宴亦陌顿时急了,“为什么?!凭什么说停职就停职?怎么会一点预兆都没有呢?”

宴敏远神情不变地回答:“宴九回来了,我自然就输了。”

“可是宴九不是应该被关起来的吗?怎么反而是你输了呢?”宴亦陌看他这么冷静,真是既气愤又着急,“那接下来怎么办?宴九一旦入主了宴氏,我们不就彻底完了!哥!你得想想办法啊!现在妈半死不活地躺在医院里,可都是她干的好事!你绝对不能放过她啊!如果她真上了位,那妈还有活路吗?”

她说着就去摇宴敏远的手臂。

结果才晃了几下,就听到宴敏远突然低笑了一声,“我哪有我妹妹有本事啊,拿自己的亲哥哥当枪使。”

宴亦陌的动作瞬间戛然而止。

只见,坐在旁边的宴敏远侧过头,望着自家神情微僵的妹妹,脸上的笑容格外的和煦亲切,“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医院里和我说那些话是在故意激我吗?”

宴亦陌浑身一震,唇瓣蠕动了几下,却最终只发出了一个音节:“哥。”

“你不用解释,我都懂。你是因为见不得妈变成那个样子,所以才想让我出手,对不对?”

宴敏远那温和的言语如同蛊惑一般,让宴亦陌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对,对啊……”

“既然你那么舍不得妈受苦,那你一定也愿意为妈做出一定的牺牲,对不对?我亲爱的妹妹?”

此时有风吹拂而过,窗帘飘动了几下。

窗外的光线透了进来,使得宴敏远那亲切的笑容越发诡异起来,宴亦陌心里那股不安感骤然腾升。

097 母女相认?

三天后,海关那里来了消息。

他们确认宴氏运输货里没有任何非法违规用品,可以进仓。

这个消息从港口传过来时,那些董事们尽管早已知道,但还是依旧非常高兴的,连续折腾了那么久,这件事总算是彻底尘埃落定下来了。

而宴九则开始再一次地替宴敏远打扫起了残局。

她让公关部贴出消息,表示这一次完全是有人的恶意报复,并且表示宴氏绝对不会运输任何违法货物。

当傅司听到宴九脸不红心不跳,一脸义正言辞地对公关部的人说这番话时,他真的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表达当下的心情。

论演技真是宴家哪个都比不上她。

当这份消息贴出去后,公司的官方微博下面果然一片站宴九的呼声高涨。

显然宴九的人设建得非常成功,几乎是到了牢不可破的地步。

公司那群高层看到之后,打心眼里觉得宴敏远想要回来的日子真的是遥遥无期。

同时也越发的畏惧宴九的手段了。

看到那群老董事们一个个夹紧尾巴做人,而宴敏远和宴亦陌两个人也成功踢出了宴氏,宴九总算是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

于是带着那笔赔偿金和货亲自去了一趟林氏。

而这回与上次不同,林璟亲自下楼来迎接。

那融洽的气氛看得那群员工完全摸不着头脑。

前段时间林总不是还对宴氏意见很大吗?

怎么这会儿又好了?

看着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上楼,所有人心里都非常不解。

而此时的办公室内。

林璟坐在沙发上,率先向宴九说道:“恭喜啊宴副总,打跑了敌人,成功一人独大了,只怕再过不久我得喊一声宴总了吧?”

宴九也同样坐在他的对面,笑着应答:“同喜啊林总裁,拿了钱还安全收到货,财物双收。”

林璟连连摆手,“那还是得托宴副总的福。”

“不不不,这回还真是托了您自己的福,要是你真打算半路撤离的话,财物两空是必然的。”

宴九这话绵里藏针,林璟哪里听不明白,“说好和宴副总同坐一艘船,那自然是要坚守到底的。”

“哦?那希望以后我们也能合作愉快。”

“当然,自从这一仗之后,我想我们之间的合作一定不会再有任何问题。”

林璟举起桌上的那杯咖啡示意了一番,宴九自然也不好推脱,端起咖啡也微举了举作为回应。

只是一口喝下去的时候,她的眉头不由得蹙了下。

随后,坐在一旁的傅司就明显感觉到宴九的寒暄加快了很多,几乎是丢下了钱,就随便说了两句,立刻闪人。

一开始傅司还以为她是有什么突发的急事,可后来一出林氏公司大门,就见她直接冲进了旁边的便利店,拿起一瓶水就往嘴里灌去。

这让他不禁愣了下。

“你怎么了?”

宴九没回答,也没空回答,再狂灌了大半瓶水之后,她才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道:“傅司,你说这群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喝咖啡啊?而且还越苦越好,真是搞不懂,那玩意儿像中药一样,简直就是自虐嘛!”

担心不已的傅司在听到她这番牢骚后,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她是被咖啡苦到了。

傅司看着她那张皱成一团的包子脸,只觉得一阵好笑,还从来没见过有人喝咖啡喝成这个样子的。

“那你喜欢喝什么?”

宴九指着旁边货物架上的一排,理所当然地道:“酒啊!酒多好喝!特别是冬天来几杯白酒,全身都暖和了。”

经她一提醒,傅司顿时脑海中浮现出过年时那一幕,眼眸微敛地道:“酒多喝了对身体不好。”

那言不由心的样子宴九没注意,她只盯着那些酒,有些犯馋了起来,“可是不想冻死只能喝酒啊。”

以前在极地训练地时候,特别是晚上,那冷到想死的感觉,真的只能靠一瓶烈酒救人命!

站在对面的傅司调整了完情绪,一抬头看见她两眼定定望着那些酒瓶,完全就是一副小酒鬼的样子,真的是……不知该怎么说她好。

“以后不会再冻了。”

所以不用再喝了。

当下,他立刻不由分说的就把人拉出了便利店,然后塞进了车里。

还没来得及没买到酒的宴大小姐表示很不开心,坐在车里正想要kàng yi,结果傅司这时候有电话进来,那一口气只能硬生生地暂时憋住。

等他好不容易挂断了电话,宴九正要发作,就听到他说:“小楼里来电话了,说大夫人认人了。”

原本还有情绪的宴九瞬间安静了,那脸上的表情又怒又喜,又不可置信,复杂得有些好笑。

足足半分钟后,她才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傅司问:“你说什么?”

“大夫人认人了。”

再得到肯定的陈述后,一股狂喜涌上心头,宴九连忙拍着傅司的肩催促,“快,快,马上回去,马上回去!”

“是。”

因为知道大夫人对宴九的重要程度,所以傅司这一路开得格外的快。

短短半个小时后,车子就已经停在了老宅的大门口。

宴九迫不及待地推门下车,朝后院地小楼跑去。

她一路冲上了二楼,可真到了门口,她却突然停了下来。

虽然这间屋子她进进出出了那么多次,但这一次和以往都不同。

母亲能认人了。

十年的分离,终于要在今天母女相认了!

这让她如何不激动,不兴奋。

盼这一天盼了整整十年,付出了那么多血泪,终于在今天的这一刻有了回报。

宴九微微颤抖着双手轻推开了房门。

就看见母亲正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个洒水壶对着窗边的盆栽洒水。

她的气色看起来很好,只是因为多年来病痛的折磨,整个人人看上去格外消瘦。

窗台上有阳光照射进来,衬得这场景如同一幅画。

其实在宴九的记忆中,她的母亲蒋怡一直都是一个非常温婉大气的女子,穿着也不像孙舒秀一般华贵艳丽,大部分都是非常清淡的颜色,一如她的性子那般。

“妈。”宴九走进屋内,压着心里的颤栗,努力稳着声音喊了一声。

站在窗口的人果然有反应的转过身来。

那不再是放空迷惘的眼眸让宴九只觉得眼眶微热了起来。

蒋怡歪了歪头,一脸不认识地问:“你是谁?”

“我是你女儿啊,宴九。”宴九一边往她那边靠近一边努力地证明自己,“小时候你不是经常抱着我去后面那座山上去玩的吗?你记不记得?”

“女儿……宴九……”蒋怡随着她的提醒渐渐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宴九以为她会想起来,上前就想去握蒋怡的手。

可就在触碰的那一刹那,蒋怡突然冷下了脸,“你怎么会在这里!出去,马上出去!”

“不是……妈……我……”

宴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刚想解释,可惜就被蒋怡给推了出去,“别叫我!出去!你快给我滚出去!听到没!给我滚出去!”

蒋怡虽然身子虚弱,但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宴九怕她摔着,只能一边往后退一边盯着,防止她摔着。

“妈……你小心点,别摔了……”

“走,马上走!出去!”

蒋怡猛地一用力就把她直接推了出去。

宴九没留神脚下的门槛,一不小心就往后跌去。

还好傅司这时刚停好车上楼,看到这一幕,连忙眼明手快地上前一把把人搂在了怀里。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傅司皱眉问道。

“我没事。”宴九挣扎着站直,然后看着门口的人,“妈,我……”

“闭嘴!以后永远都不要再踏进这个房间!”

蒋怡极为厌恶的说完这一句,然后“砰”地一声,利落的把房门给关上了。

098 该哄还得哄

宴九急忙上前拍门。

“妈,妈你开开门吧。”

“妈,我是你女儿啊,你开门啊,我很想你啊。”

“别不见我啊,妈,我求你开下门啊。我们十年没见,你难道不想我吗?”

她站在门口不断地拍门喊着。

可惜,屋内始终迟迟没有任何的回应。

时间一长,站在一旁的傅司忍不住上前阻止,“别敲了。”

宴九的手还贴着门,神情很是失落的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不敢相信地呢喃着:“怎么会是这样?傅司,怎么会这样……”

看着她失魂落魄地样子,傅司很是心疼,他也没有料到大夫人会在认出自己女儿之后会是这样的反应。

“大夫人可能还没有完全清醒,把你认错了。”

认错?

宴九看着眼前那扇房门,回想起刚才她满是厌恶的眼神,不由得摇了摇头,“不,她是清醒的。”

而且非常清醒。

可就是这份该死的清醒让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对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十年没见的亲生女儿,按理来说不应该是激动相认的吗?

为什么反而把她推出去呢?

她不懂,也不能理解。

所以她就这样站在房门外一直等着。

站在身后的傅司陪她从下午阳光温暖,陪伴到傍晚暮色昏沉。

走廊上一片安静。

终于,当天边的最后一缕光线也被这沉沉的夜色给吞噬时,傅司上前劝道:“去休息会儿吧,你穿着高跟鞋,很累脚的。”

可宴九却摇了摇头,眼睛牢牢地盯着那扇门,回答:“没事,你不用管我。”

傅司看她这样执着,虽然心里不赞同,但最后还是默默在她身后陪着,生怕她高跟鞋踩太久,会摔倒。

时间慢慢地流逝。

小楼里的灯已经全部亮起。

没过多久佣人就端着一个餐盘从楼下走了上来。

宴九眼尖,立刻压着声音问道:“是不是给夫人的晚餐?”

那名佣人点了点头,“是的。”

“给我,我来送。”宴九忙不迭地把餐盘抢了下来,然后指挥着那名佣人说道:“你去敲门。”

那名佣人点了点头,敲了几下门,说道:“夫人,我来给您送晚餐了。”

随后宴九连忙趁此机会端着饭菜走了进去。

屋内只开了一盏小灯,光线黯淡。

宴九看见蒋怡一直坐在窗边望着外面,没有注意到自己,便把饭菜一一摆放好,接着才轻声道:“妈,该吃饭了。”

这一声妈让坐在那里的蒋怡霍地转过头,一看见是宴九之后,神情骤然就冷了下来,“谁让你进来的,给我出去!”

那眼里的嫌恶已经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妈,你还没吃饭,不如我们先……”

话都还没有说完,蒋怡抬手一挥,就听到“哐当——”一声,桌上那些饭菜全部被她掀翻在了地上。

“我不吃,你给我滚出去!”

“妈……”

但很快就被蒋怡指着门外,呵斥道:“出去!”

“可是……”

宴九还想在说些什么,却不料蒋怡二话不说直接抄起桌子上的玻璃杯接狠狠往她身上砸去。

“砰——”地一声,杯子砸在了她的额角,立刻肿了起来。

可蒋怡似乎还觉得不够,又重新拿起一个杯子重重地往她头上砸。

宴九不偏不避。

但在门外听到动静冲进来的傅司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一把抱住宴九往旁边堪堪躲去。

杯子擦过宴九的头,狠狠砸在了墙上,瞬间碎裂四溅。

其中一片碎片飞溅而过,直接划伤到了宴九的额头,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那殷红的颜色沿着她的眉骨淌下来,顺着脸颊一滴又一滴地低在了衣服上。

傅司看到她脸上的伤,神色几乎是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他一个眼神扫了过去,那冰冷之下掩藏着的是星星点点的暴戾。

本想还继续动手的蒋怡一触及到那个眼神,硬生生地停下手里的动作,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此时,傅司才二话不说地将怀里的宴九一把拦腰抱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宴九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和蒋怡聊一下,刚想挣扎下来,却听到傅司阴霾沉冷的声音,“不许动。”

被抱着的宴九动作一顿,抬头朝他看去。

只见傅司脸上面无表情,可眉宇间却笼罩着一片低气压的风雨。

对于危险有这异常敏锐的宴九在这一刻决定闭嘴比较好。

傅司步子很快,将她一路抱进了自己的房间里,接着动作麻利的替她止了血,又把糊了半张脸的血迹用温水给她擦拭干净。

看着那一盆的血水,他既心惊又生气。

明明当时在船上一脚都能把人给踹飞,怎么这会儿躲个杯子竟然动都不动!

这是存了心让他心疼是不是!

宴九坐在旁边看傅司忙前忙后,脸色绷紧得一如那天在船上醒来之后的样子,她就知道,这位保镖大人又生气了。

真不知道这位怎么气性那么大。

要在部队里,他敢这样,早就被上级给罚到怀疑人生了吧?!

可想归想,该哄的时候还是要哄啊,保镖大人惹不起啊。

本来就很失意的宴九啧地一声,率先打破沉默道:“连苦肉计都不行,看来我妈真的是一点都不待见我啊。保镖大人,我好惨啊。”

她一卖惨,傅司那张脸就稍稍缓和了几分,但总体来说那脸还是依旧阴沉。

宴九只能再接再厉地继续:“头好疼啊,感觉整个脑袋都要炸裂了一样。”

说着就哼哼唧唧地倒在沙发上。

傅司一看她这样分明是想耍无赖,真是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没好气地冷冷道:“刚不是很勇猛么,还怕什么疼,忍着。”

只是话虽这么说,但是上药的时候手上的力量还是轻了很多。

宴九见他总算开口了,不禁一笑,“那不是想骗个苦肉计嘛,结果也没成功。”

傅司的手顿了顿,声音冷硬,“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毁容。”

宴九轻笑了一声,这点伤怎么可能会毁容,更何况在部队里刀枪无眼,能捡一条命就不错了,还怕什么毁容。

“保镖大人学坏了,居然开始骗人了。”

被戳穿的保镖大人神情不变,反而语气加重地问:“那如果玻璃碎片飞溅到你的眼睛里呢!”

“怎么可能,哪儿有这么巧的事情。”宴九笑着挥了挥手,完全不在意。

可就是这种不在意的态度激得傅司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微微俯身,凑到她的面前。

“那如果呢!”他问。

宴九看着他认真严肃的神情,那份笑也渐渐收了起来,平静地道:“我赌了,就有一半的机会,但不赌,就一定没机会。”

“那赌输了呢?”傅司继续质问。

宴九不躲避地迎着他的目光,说道:“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十年。傅司,不管输赢,我都要赌一把,否则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在后悔一辈子和赌一把之间,我宁愿选赌。

哪怕是输,也要赌。

否则我做的这一切,牺牲地这一切全都没了意义。

傅司看着她那双不再带着故作轻松笑意的眼眸,那双眼里是谁都不能动摇的执着,和……一丝疲惫。

他喉间干涩发紧,虽然心里极为不赞同,却不知道该怎么来反驳。

他不希望她受伤,可也同样不希望她后悔痛苦。

那种矛盾让他最终只能妥协下来。

“去换身衣服,我让人给你弄点吃的。”他松开了手,说道。

宴九眉眼弯弯,“不生气了?”

生气?

当然生!

可生能怎么样,不生又能怎么样?

他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这个期盼了十年才见到自己母亲的人。

或许在他们眼里,宴九那般不躲不闪的举动非常愚蠢。

但……

对于一个从未享受过亲情的人来说。

那个如同疯子一样的女人,是她唯一的寄托,是她仅存的温暖了。

她的小心翼翼,她的卑微,都是心里最深地渴望和脆弱。

------题外话------

妈妈不疼,保镖大人来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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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 揽人入怀

当天晚上傅司给她擦好了药,确定她睡下后,才离开小楼。

只是第二天早上去接人的时候,一路上就看见那群佣人们围聚在一起低声讨论。

“大小姐太惨了!虽然是春天了,可到底还再倒春寒呢,生生在外面站了一夜,我看着都冷!”

“谁说不是呢!这大夫人也真是够疯的,大晚上把人赶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后娘生的呢。”

“大小姐是真孝顺,瞧瞧她上次,为了自己妈那奋不顾身的样子,就是可惜,摊上了这么个疯子妈,掏心掏肺也没用,作孽。”

傅司走在前门的时候听到那群人的话,眉头越发的拧紧。

“什么站外面?”他冷声问道。

那群人一看到傅司,连忙闭嘴喊道:“傅助理。”

傅司记着他们之前的话,再次问道:“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那群人连连摇头,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傅司沉默了一下,声音冷寒,“我不想再问第二遍。”

那群人面露为难之色,面面相觑了一番后,最后还是老实交代了出来。

“我们在说大小姐太惨了,大夫人昨晚上把她连夜从小楼里赶出去,连被子铺盖都一起丢了出来,后来突然病发了,又不肯让她进去,医生在里面抢救,大小姐就生生在小楼门外冻了一晚上,到现在还在那里站着呢。”

傅司骤然脸色一沉,转身就朝着后院的小楼而去。

果然,穿过后院,就看见一道小小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小楼的门紧闭着。

她穿着的还是昨晚上睡前那套睡衣,薄薄的衣料,风一吹衣角就微微晃动。

傅司当即额角跳动了起来。

他铁青着脸色,抿唇,一边大步朝着她走去,一边将自己的西装脱了下来,然后上前一把将她紧紧裹住。

“你是不是疯了!晚上多冷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的声音里是压制不住地冷冷怒意。

“傅司,我妈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宴九抬头,第一句就是蒋怡。

傅司第一次那么希望那个疯子能早点死掉!

她的额头还有伤,那个疯子到底得多泯灭人性,竟然大晚上把她从小楼里赶出来,让她在门口生冻着。

一看到她那被冻得有些发青的脸色,和失了血色的唇,那股情绪就在胸口不断地翻涌。

“她如果醒不过来,你是不是打算和她一起去死!”傅司忍不住怒呵道。

宴九神情一变,眼神徒然变得冷厉了起来。

傅司一看到那表情,便知道这个时候不能ci ji她,在缓了几秒情绪后,才继续道:“她不会有事的,那么多医生在盯着。反倒是你,再这样冻下去,肯定会发烧的,快回去洗个澡。”

宴九这人吃软不吃硬,她不是不知道傅司是因为太担心自己才这样,但蒋怡是她最痛的那根神经,根本碰不得。

更何况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满脑子都是蒋怡的安危。

她深吸了口气,垂眸说道:“抱歉,是我反应太大,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傅司将她紧紧揽在自己的怀里,心里又气又急,“我不要你的抱歉,我要你马上去洗个热水澡。”

“可是上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不放心。”宴九望着二楼那扇小窗,眼里是遮掩不住的担心和忧虑。

傅司真是气得恨不能直接打晕她,但他也知道,如果自己这么做了,宴九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于是,他立刻叫住了不远处的两个佣人,阴沉着脸斥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拿杯热水过来!”

那两个人被傅司那一声呵斥吓得一个劲儿的点头。

很快,热水就送了过来。

傅司先碰了碰水杯,确定水温不算太烫后,才交给了宴九,催促道:“你快点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不用,我没事。”

她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喝水。

都已经抢救那么久了,那些医生一点消息都不送出来,真是担心死人了。

可傅司却坚持道:“喝水!不然我只能把你强制带走。”

面对他这般的态度,宴九只好喝了两口。

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一直流到四肢百骸里,让她身上终于有了几分的暖意。

傅司逼她喝了半杯热水,又马上命人去给她准备早点。

看着傅司手里的馒头和热豆浆,她心里既烦又不耐,“我真吃不下去。”

母亲都成这样了,她哪来的心情吃东西啊。

但傅司捏着她的七寸,说道:“你不吃东西,身上没有热量,到时候一旦倒下来,大夫人那边可就没人照顾了。”

不出他所料,宴九立刻低头一口就把他手里的馒头咬掉了半个。

傅司:“……”

宴九就这样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时不时地朝着门口和二楼的窗口看去。

那心神不宁的样子看的傅司心里很不是滋味。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小楼的门也被打开了。

宴九顾不上吃,连忙第一个冲上前去,问道:“怎么样?我妈如何了?”

“大夫人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为首的那名医生才刚说完,宴九心头一松,正要进小楼去看人,但被那名医生给拦了下来,“不过现在大夫人需要静养,经不得任何声音。”

宴九皱了皱眉,“我可以放轻脚步。”

但医生却始终摇头,“大夫人现在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不能再受ci ji了。”

他这话其实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

宴九哪里会听不明白。

顿时,她整个人如同泄气了一般,肩膀垮了下来,“好,我知道了。”

到了这般地步,她才算彻底死心地转身离开了。

傅司看她那副失落到极点的样子,心里有些替她难过。

他没有马上跟上去,而是走到那位医生的面前,问道:“大夫人到底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昨天可能一时情绪过激,就……”

那名医生从善如流地回答,可惜被傅司一口就打断了,“别糊弄我。”

宴九那是因为注意力都在蒋怡身上,才会没发现,可不代表他没发现这位医生说话时候神色里闪过几分犹豫。

那名医生看骗不过去,也只能叹了一声,“傅助理,和你说实话吧。大夫人根本就没事,只不过是不太愿意看到大小姐,所以才闹了这一场。”

不愿意看到?

不愿意看到就能这样让自己的孩子在楼下生生吹了冷风站了一夜?!

傅司在愤怒之余,不得不再次担心起来,如果这个消息告诉宴九,宴九一定会伤心。

他想起刚才宴九听到不能进入的消息时,那眼里的光缓慢的一点点熄灭时,他的心就感觉到一阵酸涩难受。

于是,他立刻对那几名医生说道:“这件事你们不要告诉大小姐。”

“是。”

随后便命人把宴九的东西全部整理好送回老宅的卧室。

他忙前忙后地收拾着残局,直到一切收拾完毕,就看见宴九始终坐在飘窗上,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身上那套衣服因为受了一夜的露水有些湿意地沾在她的皮肤上。

傅司又马上去替她去浴室放满热水,然后走到她身边,说道:“热水已经放好了,你先去洗澡吧。”

宴九坐在那里没有动,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问:“傅司,我以后是不是都见不到我妈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地让傅司觉得心酸,“不会的,大夫人只是情绪一时失控。”

“可现在我成了她情绪失控的根本原因。”宴九说到这里,隐藏了整整一夜的情绪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她像只一只鸵鸟,埋着脑袋,缩成一团,言语里有些哽咽,“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她会对我这样……我不明白……我想不明白……明明以前她那么疼我……”

傅司下颚绷紧,胸口那种窒息感如同海睡汹涌而来。

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伸手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轻拍着她的背,“或许她只是现在药物的原因,会没事的。”

“真的吗?”

“真的。”

那一天傅司一直站在窗台边静静地陪着那个不肯抬头的人,很久,很久。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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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除了我没人要你

而傅司一时心软的结果就是,宴九病了。

当灼热的温度透过那薄湿的衣料时,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宴九的额头,结果一摸就摸到了异于常人的温度!

她发烧了!

傅司顿时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自己一句,然后赶紧重新去浴缸放水。

等到水温合适,连忙一把抱起宴九就往浴室里走去。

迷糊中的宴九感觉到颠簸后,不禁虚弱问道:“你干什么?”

傅司大步朝着浴室走去,语气带着焦急,“你发烧了!必须马上泡个热水澡,然后把湿衣服换掉!”

宴九心里还惦记着蒋怡,挣扎着想起来,“不用,我换身衣服就成了,不需要那么麻……”

结果,话都没说完,就听到“噗通”一声,她整个人就掉进了浴缸里,一时没防备的她被迫喝了好几口热水。

“你干什么!”这会儿宴九被激得清醒了,很是恼怒地仰头问道。

傅司一看她因为发烧而有些潮红的脸,以及湿透的衣服此时紧紧贴在身上,在隐隐约约透出淡淡的肉色,在氤氲着雾气的环境下,让他的眼睛微微往旁边移了几分。

接着就听到他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手滑。”

“你……”

“现在你全身都湿透了,只能洗了。”

傅司说完后转身就走,让留在浴缸里的宴九气恼不已,

故意的!

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

宴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特别还是在发烧脑子不清醒的状态下,那就更加没什么理智可言了。

“我发烧的,洗不了!”她坐在浴缸里,拍了下水面,满是负气地说。

走到门口的傅司停下,避着实视线回道:“那我让佣人来给你洗。”

宴九看他一直望着别处,不敢正眼看自己,烧坏脑子的人顿时不怀好意地说:“别啊,谁干的好事就让谁收拾啊。”

傅司喉结微微动,语气里似乎带着几分为难,“这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谁犯错谁解决。”宴九这会儿还挺得意,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处于多大的危险之中。

“男女授受不亲。”傅司的声音有些暗哑。

宴九却豪气一声道:“没关系,我把你当兄弟。”

“那好吧。”

宴九:“……”

嗯?

等等!

好?

好什么?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就见傅司已经从门外折返了回来,站定在浴缸前,慢条斯理地一下又一下地卷起袖子。

这下,宴九终于脑子有片刻的清醒了。

“你干什么?”她警觉地往后一缩,问道。

“给你tuo yi服、洗澡。”

傅司将自己的袖子全部卷好,果断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肩,那随时要把她剥干净的动作让宴九立刻戒备了起来。

她用力推开道:“不!”

可傅司却像是来真的,上手直接解扣子,“脱。”

宴九被烧得浑身无力,没有什么力气,只能胡乱地挣扎,“喂喂!你来真的啊?”

“谁犯错谁解决。”傅司平静地回答。

宴九急了,“可是……男女授受不亲!”

“没关系,你可以把我当兄弟。”

“……”

很好!

这小子是把她刚才的话小原封不动全还给她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洗不洗?”

傅司作势要给她解第二颗纽扣,氤氲热气里宴九压根就没发现他双眸最深处那汹涌的暗潮,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洗。”

几秒的沉默后,那只手才松开她的衣领。

“在热水里泡一会儿,去去寒。”

他低敛着眉眼,掩住自己眼底幽暗地光,语气淡淡地说完后,就转身往门外走去。

坐在浴缸里的人见他走了,心里那口气才算是松懈了下来。

只是随后就无力的歪在了浴缸的边缘,那冰冷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叹谓了一声。

不过水好像有点少,要再多一点才行。

迷迷糊糊间宴九伸手就打开了水龙头。

水哗啦啦的流着。

她就这么靠在浴缸边。

而浴缸里的水从热气袅袅逐渐一点点冷却。

随着水的微凉,宴九烧得越来越迷糊起来。

而越烧,那浑身置于冷水的感觉就让她越舒服。

可她舒服了,一直在外等着的傅司就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

怎么都这么久了,还没出来,而且什么动静都没有。

在第三次看眼向挂钟上的时间时,他马上走到门外,敲了敲浴室的门。

“大小姐,你还在泡澡吗?”他问道。

“……”

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不断的流水声

傅司有些担心,但并没有马上推开浴室的门。

他还记着刚才那一幕。

虽然是故意惩罚,但到最后到底是谁罚谁估计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现如今,好不容易平息了心中的翻涌,他不想再感受一次了。

“大小姐?”

“大小姐,能听到我说的话吗?”

“大小姐,我要进来了。”

……

傅司紧接着又叩了几下门,在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后,最终还是拧开了浴室的门锁。

只是这一推开,让他当场脸色一变,再也没有犹豫地冲了进去。

她竟然直接晕倒在了浴缸边!

还好他及时进来,如果再晚一会儿,宴九倒进水里岂不是直接溺死在水里?!

“大小姐,大小姐醒醒,醒醒!”

傅司单腿跪在浴缸边,伸手一才触及到她的脸,那滚烫的温度让人心惊。

随后他又伸手往浴缸里一探,那水早已冷透了!

当场他怒从心底起,他冷脸怒声吼道:“宴九,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嗯?居然敢泡冷水澡!”

“唔,好热。”被他的声音给惊醒,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

“热死你活该!”傅司真的是感觉自己快被她给气死了!

可说归说,最后他还是叹了口气认命的把人从浴缸里给拽了起来。

现如今也顾不上什么旖旎心思了,他直接伸手果断把宴九身上的衣服剥了个干净利落,然后又拿了两条浴巾往她身上一裹,打包将人抱出了浴室,放在了床上。

她的情况很不对劲,隔着两条那么厚的浴巾他还能清晰感觉到那股灼热。

该死的!

她到底泡了多久的冷水!

傅司心里头懊恼不已,早知道还不如刚才亲自给她洗!

他连忙将被子铺好,然后隔着外面一层大浴巾,将她贴身那条湿的给扯了出来,连人带浴巾的塞进了被子里。

她的房间是整栋老宅里最糟糕的一处。

冬凉夏暖说的就是这房子。

而且这处地方连个阳光都照不进来,每天房间里都是阴沉昏暗,感觉冷飕飕的。

他连忙打开暖气,又灌了两个热水袋塞进了被子里,好尽快让整个屋子和被子里快速的暖和起来。

被包裹成一个大粽子的宴九很快伴随着被子里的温度以及自身的体温就感觉热了起来。

她开始觉得闷,仿佛回到了当年被老头扔在沙漠里进行暴晒训练时的样子。

正想要挣扎出来,却被身边的傅司眼明手快的给呵斥了一声,“不许动。”

宴九缓慢地睁开眼睛,“热……”

“热也给我忍着。”傅司重新将被子给她拉高了一些,只让她露出了颗脑袋在外面。

宴九感觉自己快被烤熟了,“忍不住。”

“忍不住也要忍。”

“……”

这人怎么那么蛮横不讲道理!

宴九有些生气,她正要开口,谁料一杯温水送到了嘴边。

“快把水喝掉,否则这样烧下去,会烧坏脑子的。”傅司的口吻极其严肃。

宴九本身就因为发烧喉咙火烧火燎的疼,所以没有丝毫拒绝地低头就开始“咕咚咕咚”地把整整一杯温水给喝完了。

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上沾着的水珠,然后带着烧哑的嗓音说:“保镖大人,你这么凶,除了我,估计没人会要你的吧……”

也就她心善,从不计较他那凶巴巴的口吻。

要是别人早就把他给炒了!

哼!

101 浴巾掉了!

卧室里很是安静。

窗外朦胧的光线照得屋里昏暗一片。

宴九只觉得整个人都在烧一样,脑袋里晕乎乎的,眼前的世界好像都在旋转着。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用那绵软沙哑的音调说那番话有多么的暧昧丛生。

正fā lèng呢,就听到被窝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随后一条腿就从被子里蹭了出来。

那白藕似的一节,ci ji的人眼疼。

“不许乱动。”傅司立刻低呵了一声,接着把她的小腿又重新塞回了被子里。

“热……”宴九这会儿如同脱了水的咸鱼,完全没了以往的嚣张,那语气真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傅司面不改色地把被子全都掖好,不让她有任何偷溜出来的机会,“热就对了,发了汗才能退烧。”

宴九不高兴了,“可是我……真的快烧熟了,傅司你……不会是想把我烤熟了吃吧?”

傅司:“……”

“你这人……一点良心都没有,枉费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这样对我!”

傅司:“……”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傅司:“……”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真的是烧得人有些糊涂了,否则这种话要在平常肯定是不会说的!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死了……天!我要晒成咸鱼干了,再加两根海带,都能成一碗汤了。”

什么就咸鱼干了,什么就海带汤了?!

傅司:“不许乱说话!”

这人真是生个病还不安分!

“你又凶我……”

她突然咽唔一声了,又委屈起来。

傅司:“……”

“早晚遭报应!”

随着她那翻脸比翻书快的一句恨言,傅司算是彻底没脾气了。

“是,我遭报应……”

他最大的报应不就是现在躺在床上的这个人!

小没良心的!

他认命一般的替她压着被角。

好在宴九烧得厉害身体根本就没什么力气,折腾了几下后也就好像是折腾不动,陷入了昏睡中了。

傅司看她总算是安稳下来后,这才慢慢松开了手,然后就去浴室打了盆冷水,拿了一条毛巾。

等再出来一看,嚯!原本裹成蚕蛹的她现如今就快破壳而出了!

热水袋已经被她踢下床了,被也已经被她掀开,双手双脚更是挣脱束缚,就连身上那条大浴巾也被她扯得歪七竖八,那大片bái nèn的肌肤和浴巾相互衬托下……

傅司只觉得心累,眉心都突突地跳了几下。

真是一刻都不能松懈!

深吸了口气重新走到床边,他看着床上睡得无知无觉的人,再一次给她裹好了被子。

大概是感觉到热了,宴九又一次开始不安分了起来,在被子里扭动着,同时还把手给钻了出来。

傅司立刻去抓她两只不安分的手,结果她又开始踢被子。

那一下又一下的,圆润白皙的肩头马上就露了出来,随后是锁骨,接着是……

他当即伸手去压,却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胸口……

那带着灼热温度的绵软,让他心头微动,手立刻抽了回去。

可一松开,被子下的人就开始又要蠢蠢欲动起来的。

身心疲惫的傅司只能赶紧拧了一条湿毛巾搭在她脑袋上,然后去压制住她乱动的手。

就在他以为就此结束的情况下,发现床上的某个人一点点朝着床尾蹭去。

“……”

这位大小姐真是醒着不让人安生,睡着也同样折腾人。

最后没办法,只能侧躺在床上,将她抱在自己怀里。

这下,避无可避的宴九只能老实的躺在他胸口睡觉了。

只是睡着睡着,傅司就发现身下的人好像睡得有些不安稳。

不仅不安稳,整个人还在颤。

难道是发烧加重了?

看来还得找医生来才行。

但她这衣衫不整的样子……

傅司打心眼里不想找那些男医生过来,但又担心,于是马上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可一凑近就断断续续听到她的呜咽声。

“妈,别赶我走……我会乖乖的……”

“别赶我……我真的好想你……”

“我真的好想你……你别走……”

那每个字都带着最卑微的恳求,让他浑身一僵。

他从未见过这样脆弱的宴九。

从第一次见面时候开始,她的脸上永远都挂着笑,有狡黠得逞时的笑,有洞察一切的笑,更有算计别人的笑,总之她永远都是无往不利,越挫越勇。

哪会有现如今这般低声哀求。

一想到这里,傅司的心头只觉得有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如同窒息一般。

他唇紧抿着,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在她耳边哄道:“不会,不会走的,永远都不会走。”

这话似乎很有效,怀里的人竟然神奇般的安静了下来。

她长长的的睫毛微微颤抖,嘴唇因为高温被烧的有点干,被子一直遮到下巴,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外面,看起来格外的乖顺虚弱。

傅司就这样陪了整整一天,给她吃药,用冷水敷到额头,一直折腾到了晚上九十点,她总算一身冷汗发了出来,体温逐渐归于稳定。

在确定宴九真的已经完全退烧以后,他才彻底松了口气。

因为这里毕竟是宴家的主宅,而且早上还闹了这么一场,傅司也不敢再逗留太长时间,怕对宴九影响不好,所以就收拾了下就下楼,打算找个佣人陪夜。

可让他没想到,楼下早已经关灯没人了。

也就是说,早上那场闹剧根本无人搭理?

傅司马上走到厨房看了看,发现根本没有留任何吃的!

这群混账!

明明知道宴九一天没下来吃饭,竟然不仅不亲自端着饭菜上楼,还如此怠慢!

他真不敢想象,如果今天不是他亲自在门外看守着,宴九大概冻死在浴缸里都没人知道!

傅司强忍着心头的涩意和愤怒,煮了一锅白粥,顺便又敲了个蛋,放了点青菜。

等出锅时,他又怕楼上那位生病挑食,没胃口吃,又滴了两滴芝麻油提提香,然后趁热放在了保温桶里端了上去。

反正也没人过问她的死活,索性傅司也就不走了,坐在床边守着,连闭眼都不敢闭,一直默默盯着。

直到窗外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傅司连忙问道:“醒了?感觉如何?”

宴九只觉得头疼欲裂,嗓子如同冒火一样,“疼……”

傅司看她小脸苍白,还皱着眉喊疼的样子,马上把早已温好的热水递了过去,“喝点水,润润嗓子。”

宴九的确这会儿嗓子疼得厉害,也没有犹豫,大口大口地将整杯水喝完,这才感觉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怎么样,现在舒服点了吗?”

“不舒服,鼻塞,头疼,嗓子哑。”

“没继续烧下去烧成肺炎已经很好了。”傅司没好气地说完后,又把早已准备好的米粥倒了一碗出来,“来,喝点东西,不然都没有办法吃感冒药了。”

“能不能先洗个澡?”

宴九感觉自己浑身黏糊糊的,难受的要命。

“先吃,再洗澡,身上有点能量也不容易再着凉。”

“你煮的?”

傅司点了点头。

“我想也是,那群人哪里会给我煮粥。”

“味道怎么样?”

“吃不出来,鼻子塞了,没味觉。”

“多吃点,有了抵抗力,很快就会好的。”

宴九乖乖点头,呼噜噜地就把一碗菜粥全都喝下了肚子。

有了粥垫着,身体多少也恢复了点力气。

她二话不说掀开被子就准备去洗澡,结果……

胸口突然凉飕飕的。

而坐在床边的傅司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瞬间僵在那里,像是傻了眼一般。

宴九当即低头一看,然后才发现……自己居然没穿衣服!

而且没穿衣服也就算了,那松垮的浴巾竟然正巧掉了下来……还是当着保镖大人的面!

呃……

这就好像有点尴尬了。

102 保镖大人不老实(含上架通知)

时间静止。

屋内的场景像是被定格了一样。

傅司在愣神了一秒后,率先侧过身去。

坐在床上的宴九看他反应这么大,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动静,怎么感觉反倒像是他被看光一样。

宴九将浴巾重新围住后,正问道:“昨天……”

接着就被傅司一口打断道:“昨天你晕在浴室里了,情况紧急我才冲进去的,我发誓我没有看任何不该看的!”

他一副天地可鉴的真挚到不能再真挚的神情让宴九顿觉好笑。

其实在部队里女扮男装这么久,糙惯了。

本来嘛,战友就是兄弟!

所以对于这种事她虽然不至于可以完全放得开,但也不会特别放在心上。

反倒是傅司,明明自己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这家伙就各种解释,怎么看怎么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真的吗?”她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问道。

傅司神情严肃到凝重的样子,用力点头,“真的!”

宴九双手撑在床沿边,微微俯身凑过去,问:“那你为什么耳朵有些红?嗯?”

随着她的一声微扬的尾音,傅司不自觉地往后退去,贴在了椅背上。

结果宴九得寸进尺地朝着他又凑了凑。

气势完全将傅司压制住。

只是那角度……

莹润的肩膀和线条分明的锁骨,以及……胸口那道小小的沟线,浑身岂是一个媚字了得。

傅司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浑身都紧绷了起来,立刻垂眸回答:“没有。”

宴九看他那副样子,忍不住啧啧了两声,“保镖大人不老实……”

傅司:“……”

“行了,我去洗澡了,你照顾了我一晚上,不如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宴九也不闹了,点到为止地起身往浴室方向走去。

她一离开,傅司紧绷的身体这才松了下来,然后说道:“等你洗好我再走,我怕你又晕在浴室里。”

“那你随意。”宴九围着浴巾头也不回地往浴室里走去。

很快,浴室里就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傅司为了防止出现昨天的情景,就站在浴室门外候着,时刻听着浴室里的动静。

大约二十分钟后,里面的水声停止了。

门随后也被打开了。

只见宴九穿着休闲宽松的衣服,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就这样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

一看到傅司正站在门口,不禁玩笑地道:“你这是给我当门神?还是捡漏上瘾,还想等我晕一回,再看我一次光光的样子?”

傅司想到昨天她晕在浴缸里的样子,便皱眉道:“别胡说。”

他那副严肃不行的样子,宴九也就没有在继续调侃下去,“好了,你快回去休息吧,你昨天照顾我一天,我给你放三天假。”

“那你呢?”傅司看了眼她那头湿漉漉的头发,眉头再次拧紧。

宴九从衣橱里找衣服,头也不抬地道:“我去看我妈。”

“那我陪你过去。”傅司立刻说道。

他很担心大夫人到时候又闭门不见,然后让她在门外吹冷风。

就宴九现在这个样子,大病初愈刚退烧,可经不起那么折腾。

但宴九却在听到这话后,轻笑道:“我们母女两个人说私房话,你站在旁边像个电灯泡似的,你也不怕亮瞎我的眼?”

“可是……”

“行啦,别可是可是了,赶紧回去洗澡睡觉吧,昨天辛苦你了,你赶紧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说着她就放下手上的东西,亲自把人送到了门外,一副好走不送的样子。

傅司其实很不愿意让她一个人去,但看她这样坚决,也只能说道:“那你记得吃药,穿得多一点,不要再着凉了,你刚退烧不能……”

“知道啦,啰啰嗦嗦得像个老婆婆似的。”宴九笑着就把门关上,却不想在最后傅司突然伸手一把顶住了门。

这举动让宴九的笑一顿。

她抬头,就见傅司抿着薄唇,神情严厉道:“先把头发吹干再下楼。”

“嗯!”

宴九保持微笑地用力地点了下头,然后把门就关上了。

只是,等到门一关上,她刚才脸上的笑就缓缓消失了。

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空荡。

宴九顺着门板缓缓滑落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其实,刚在洗澡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已经清醒过来了。

包括昨天的那些记忆。

那些记忆太狼狈了,她的脆弱和卑微,她不想也不敢再在傅司面前提及,所以只能fěn shi tài ping的用一切轻松姿态尽力表演着。

甚至连他陪同的要求都否决了。

私房话……

呵,什么私房话……

蒋怡哪里会和她聊什么私房话,不把她从小楼里赶出去,她都谢天谢地了。

宴九自嘲一笑。

很快,她整理完情绪,吹干头发后,换上衣服就下楼去了后院那栋小楼。

小楼里的佣人一看到她出现,赶紧走到了门口,喊了一声:“大小姐。”

宴九不在意地嗯了一声,提步就往里面走。

可还没跨进去,就被其中一名佣人给拦了下来,“大小姐,夫人在休息呢。”

被阻拦在外面的宴九莫名的感觉这一幕有些熟悉。

好像在此之前才发生不久。

于是冷冷一记眼神过去,让那名佣人瑟缩地往后退了一步,弱弱地说道:“这是夫人要求的,她说她想一个人静静。”

“我就在门外看一眼。”宴九说完就打算往屋内走去。

可脚才刚跨进去,那名佣人就苦着一张脸地站在了她面前,“大小姐,您还是别为难我了,大夫人要知道我们放您进来,肯定不高兴,万一ci ji她病发……”

瞬间,宴九身形一僵。

旁边的人看到她的脸色有些发沉,连忙用手肘推了下那佣人示意她闭嘴。

毕竟宴九的手段她们都是亲眼看过的。

那个刘嫂最后是什么下场她们也都心里清楚的很。

所以这些人打从心里畏惧这位大小姐。

一群佣人低着头缩在那里不敢吭声。

宴九瞥了她们一眼,拳头紧紧握了起来,恨不得能捏碎。

良久后,才冷着声音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好好照顾她。”

那群人一听,如蒙大赦一般地连连点头,“放心,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大夫人的。”

宴九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她的眉眼,看不清神色。

她转身往外走去。

春日的午后阳光温暖宜人。

宴九出了老宅,漫无目地的往前走着。

轻风拂过,披肩的头发被风扬起了一丝丝地弧度,只是原本精致的五官此时冷冰冰的,那抹红唇紧抿着,不见丝毫的笑意。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风吹得越来越大,她再抬头时,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后山。

而此时她站得地方正是之前一直望小楼的半山腰间。

宴九没想到自己竟然走到这个地方。

以往宴国怀阻止她见蒋怡,她就躲在那里盼着、望着。

可现在呢……

她还是只能躲在这里望着。

呵,真是讽刺啊。

宴九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在那里。

天地间静极了。

只听到风吹过树叶时的沙沙声。

时间缓缓流逝。

终于,坐在那里的宴九语气沉沉地问:“你到底要看戏看到什么时候!”

周围一片寂静。

宴九对于对方这样装不在的做法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是需要我亲自把你请出来吗?傅司!”

这次她连名带姓地喊出来,终于在等了十几秒后,不远处地一个隐蔽角落里有人走了出来。

“戏好看吗?”宴九转过头朝他冷笑着问道。

傅司没有说话地站在原地。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竟然会被发现。

明明以往有时候跟踪宴亦陌的时候从来没有失手过,可这一回却被宴九发现了!

她是怎么发现的?

如此敏锐的警觉、以及不错的身手,和熟练的拆枪手法……

说真的,她真的只是一位普通的千金小姐吗?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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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一起参与见证保镖大人和大小姐之间的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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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再笔芯!

103 我担心你(一更)

而此时宴九见他敛着眸,站在那里,不由得想到昨天冲他哽咽的狼狈和今天被拒之门外的难堪。

那种感觉,就好像最后一层遮羞的布被人毫不犹豫的撕开,只留下最深入的难看。

甚至就连同她刚才在房间里的故作淡然都显得格外的可笑。

空气凝滞,一切好像被静止了一样。

“我在问你,戏好看吗!说话!”她提高了声音地一声喊道。

傅司抿了抿蠢,黑眸间有情绪在微微翻涌,“我不是在看戏。”

“你不是在看戏?那你来这里干什么?!我明明让你回去了,你为什么还要偷偷跟着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宴九一声声愤怒地质问,看上去有些崩溃。

可下一秒,傅司的一句话瞬间让她偃旗息鼓。

“我担心你。”

神奇般地心里那些因为太过狼狈而衍生出的糟糕情绪在这一刻全部随着山间的风吹了个一干二净。

宴九此时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小孩。

沉默。

无尽的沉默。

她侧着头,避开了傅司的眼神。

反倒是傅司看宴九神情不太好,又想起她大病初愈,还在半山腰吹了大半个小时的风,最后还是对她说道:“这里风大,你身体还没完全好,别着凉。”

那直白平静的关心让她心里胀满酸涩。

她一心想要躲开傅司,可偏偏把所有的狼狈都平摊在了他的面前。

像是妥协、像是无奈,宴九望着远处,声音微哑地说:“傅司,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傅司听出她声线里的不稳,想了想后,还是决定给她一个私人空间,尽管这个地点选得并不满意。

不过现在是特殊时间,他忍了。

“我在山脚下等你。”傅司说完后,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同时心里暗暗记下,以后还是尽量穿大衣,比较厚实保暖,随时可以给她挡风。

然后就转身下了山,给她片刻安宁时间。

宴九披着西装重新坐了回去。

山林间风有些凉。

可再凉,也比不上她的心凉。

好不容易盼了十年,可到最后还是要坐在这里。

不知不觉暮色渐渐来临。

夕阳西下,天际线晕染出了一片淡淡的橘色。

直到最后一缕光彻底消失不见。

山脚下的人终于再次上山了。

他眉眼深邃地走到她身边,站定,淡淡地提醒:“天黑了,该回去了。”

宴九像只鸵鸟,把脑袋埋进了西装里,声音闷闷地:“我不想回去。”

傅司看她那副耍赖的样子,深吸了口气道:“我已经让你吹了一个下午的风了。”

这真的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了。

如果不是顾虑到宴九现在低落的心情,他是肯定不会同意她刚退烧就在山上吹冷风的!

“可我想去看我妈。”

宴九的话让他呼吸一滞,最后无声地叹了一下,劝道:“夫人只是刚认人,等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不,不会好。”宴九摇了摇头,她是不会忘记蒋怡那从迷茫到恍然大悟的眼神。

她能感觉到,蒋怡分明是认出眼前这个人是她的女儿,所以才会出现那样的态度!

“既然她不想见我,那我就来这里见她。”宴九轻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太苦太涩。

“这里?”傅司很是不解。

“是啊。”宴九抬手指了指远处,“你看,那边是小楼的屋顶,被树遮掉一点的是窗口。以前我小时候爸爸不让我去小楼见我妈,我就会偷偷一个人跑到这里,然后眺望那座小楼。看到那栋小楼的窗口,就像是在看我妈。后来树长高了,挡掉了一些,就只能看屋顶了。再后来……我连看的机会都没有了。”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昏沉的暮色,山林间的路灯照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看得人心酸。

傅司觉得以往的宴九不见了,大夫人的苏醒好像把她身上的那股精气神都抽干了。

只剩下混沌、狼狈和失落的痛苦。

傅司垂着眼,沉默了半晌,声音沉稳地开口:“真的很想看大夫人?”

“嗯。”宴九用力地点头。

“好吧,我带你去。”傅司像是彻底妥协了一般。

因为他受不了宴九这个样子,也舍不得她这个样子。

果然,一提到可以去看蒋怡,宴九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如同天上璀璨的星星,只是随后又黯淡了下来,“可是我妈不让我进屋。”

“我带你爬窗。”

傅司不想再让她蹲在这里吹冷风了,说完就一把抓起了她的手,往山下走去。

他们从老宅的后院偷溜进去。

趁着夜色初上。

傅司带着她走到了小楼的后门口,搭好梯子让宴九爬上去。

“二楼有一层平台,等会儿我带你绕到大夫人的窗台下。”

宴九听完,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了。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可以直接翻去二楼平台看啊!

真笨!

懊恼之余,她竟有了心情和傅司开起了玩笑,“不错啊保镖大人,看不出你还会这一招,以前没少用这一招来偷看女孩子吧?”

“……”面对她的调侃,傅司表示很无奈,随后继续道:“你一定要乖乖听话,等会儿跟着我,不然我不让你上去。”

宴九忙不迭地一个劲儿点头。

傅司看她这么乖,也就信了她一回,稳住梯子让她率先爬上去等自己。

然后……

她就自己跑了!

傅司在楼下看她一翻上二楼的平台就猫着腰一路朝着大夫人的窗台下而去,顿时又气又恼了起来。

果然就不应该相信她!

傅司沉着脸连忙踩着梯子两三下就翻上了平台。

正打算把人拎过来教育一顿,就见她小小一只蜷缩那窄小的平台上,偷偷摸摸地趴在窗台边,露出一双晶晶亮的眼睛望着窗内。

透过窗内散出的灯光,傅司看见宴九的脸上挂着向往地一抹浅笑。

那眼神里透露出的是眷恋和浓浓的满足。

该是渴望到什么境地,才会只是在窗台偷看一眼就会如此开心。

傅司如鲠在喉,一时间没了想教育的念头。

还教育什么,看到她这般样子,心疼得恨不能把全世界最好的双手捧上还犹嫌不够。

无奈之下,他只能躲在不远处静静地陪着她。

直到夜色越发深沉。

傅司实在是不得不上前提醒道:“已经不早了,该回去了。”

“再看一会儿吧。”宴九满是留恋不舍地望着窗内的人。

傅司顺势抬头看了一眼。

其实窗内的人根本没什么动静,她一直就坐在沙发上望着手里的东西,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可就是这样,宴九也看得很是津津有味地很。

傅司不忍,却不得不出声道:“你这样赖着不走,一旦被发现了,以后就再也不能来了。”

缩在那里的宴九顿时神色一变,那双眼眸就此黯淡了下来,几秒后她苦笑地又看了一眼屋内的人,“你觉得可笑不可笑,我看自己亲妈,居然要爬窗偷看。”

傅司心尖如同被一把极快的刀刃划过。

“行吧,看也看过了,也的确是该回去了。”宴九故作轻松地一笑,然后重新猫着腰在傅司的陪同下安全下楼。

当安稳落地后,她站在傅司的面前,收起了刚才地笑,满是认真和诚恳:“今天谢谢你,还有……抱歉,下午冲你发脾气。”

傅司没想到她会道歉,而且道起歉来有板有眼,格外认真。

那一副勇于承认错误的乖宝宝形象让他嘴角不禁掠起一抹淡淡地笑,“我是保镖,雇主的安全和心情都是第一要素。”

宴九扬笑了笑,“那我真是捡到宝了,居然得到了一个这么尽职尽责的保镖。”

她终于又笑了。

尽管笑得很短促,不过她高兴,傅司就高兴。

104 谁都别想打他主意(二更)

一路跟着她从后院回到了主宅。

宴九看他没走,不禁觉得奇怪,“你不走吗?”

傅司嗯了一声,“你吹了一下午的风我不放心,等你睡下了再走。”

瞧瞧这尽职尽责的程度,宴九真是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不过,人家已经陪了自己一晚上,再让人陪下去实在不好意思,正开口拒绝就见有人从楼梯上下来。

同时嘲讽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听说昨天某人在小楼外被自己的母亲罚站了一晚上啊,真可惜,我都没有看见。”

宴亦陌拄着拐杖,走起路来没了前段时间得吃力,看起来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样子。

“被自己亲妈赶出来的感觉如何?呵!我说过你啊就是爹不疼娘不爱。”

这话让身旁的傅司立刻侧脸的线条紧绷了起来,黑眸像是结了冰一般。

他正要开口,却听宴九神色淡淡道:“腿还想再断一回?”

“你!”宴亦陌被伤口上撒盐,气得脸都白了!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双腿的伤全是拜宴九所赐!

“走吧,上楼。”宴九看她这幅战斗力渣五的样子,实在懒得搭理,对傅司说完就直接往楼上走去。

傅司嗯了一声,漠视了身前的宴亦陌,跟着一同上了楼。

被忽视得宴亦陌恼怒不已,愤愤道:“傅四,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可是我爸的人。”

宴九看她又不死心地把主意打到傅司身上,终于冷笑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从走廊对面响了起来,“亦陌。”

只见宴敏远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然后望着宴亦陌说道:“不许胡闹,跟我回房间。”

宴亦陌心有不甘,挣了一下,“哥!”

宴九看着这两兄妹的互动,一语双关地冷声道:“宴亦陌,爸爸把人给了我,那他就是我的人,谁都别想打他的主意。”

旁边的傅司看到她扬着下巴,宣布所有权的样子,心头微动。

对面宴亦陌心有不甘,故意不屑的嘲讽,“也只有你把一个身份低贱的保镖当成宝。”

宴亦陌的这番话顿时让宴九的眼神徒然一变。

此时就听宴敏远说道:“跟我回房间。”

“哥!”

“我说了,回、房、间。”

那三个字极有压迫力,让宴亦陌一下子想到了那天在房间里自家哥哥的神情,于是只能心有不甘的噤了声,不再反抗下去,乖乖着离开。

宴敏远从头到尾就没看宴九一眼,拉着宴亦陌就往自己房间里走去。

宴九也懒得搭理,看他们两人都走了,便对身旁的傅司说道:“走吧,我们也回房间。”

等进了房间,傅司看她一直神色平平不说话,担心她又是故作坚强,主动上前说道:“别伤心。”

那干巴巴的三个字却带着全部的关心。

“你真当我那么脆弱啊?”宴九看他担心不已的样子,轻笑道:“放心吧,他们才伤不到我的心呢。如果谁都能伤到我,那我估计早就死了。”

“不许胡说。”傅司看她神情不像是假的,那颗心才算微微回落了下去。

宴九看他那么紧张的样子,笑着问道:“你饿不饿?你今天陪了我一天,应该也没吃,不如我给你去弄点吃的要不要?”

“不……”他的拒绝还未说出口,就发现宴九的眉心蹙了下,身体似乎也微不可见地晃动了下,他立刻上前问道:“你怎么了?”

宴九摇了摇头,“没事,估计中午没吃东西,低血糖。”

低血糖?

这个回答傅司并没有满意,他下意识地伸手朝宴九的额头探了探,果然有微热的温度!

“胡说!你明明是又发烧了!”傅司有些气,早知道就不应该一时心软带她去偷看。

这下好了,早上刚退烧,晚上又来了!

但宴九却无所谓地挥了挥手,“一点小烧而已,没事的。”

“我去给你煮点东西吃,然后马上吃退烧药!”傅司压根就不搭理她,直接把人往床上推去,然后就下楼去忙活开了。

这回时间比较早,楼下的佣人还未离开,他想着宴九两天没吃点好的了,就让厨房的人特意开火煮点清淡的东西。

厨房的人知道他是老爷和大小姐身边的人,不敢随意怠慢,连忙重新开火。

傅司怕他们偷工减料,索性就在现场盯着。

只是抽空上楼去看了下,生怕她又一个人晕在房间里。

不过幸好,宴九这次挺乖,躺在床上发呆等着他,没有乱跑。

傅司给她倒了杯姜茶,让她去去寒,然后放下心在楼下看他们做饭。

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三菜一汤全部做好。

傅司端着餐盘赶紧上了楼。

宴九顺势一看,直接倒在了枕头里哀嚎,“你不是吧?一点肉都没有,这么清汤寡水的,你想让我当尼姑吗?”

傅司低头看下眼餐盘里的三个菜。

西蓝花炒虾仁,香菇青菜,以及山药炒肉片,和一碗玉米蔬菜浓汤。

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卖相非常清淡可口。

怎么到她嘴里就变成清汤寡水了?

“你还在发烧,吃油腻的不行,而且山药肉片里也有肉。”傅司将餐盘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把人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宴九有些烧,无论怎么挣扎都敌不过他的力道,最终只能被挖了出来,很是不满地道:“那点肉怎么算肉啊,我要吃红烧肉、水煮肉,回锅肉!”

傅司还从来没见过她这样过,那顶着一头有些糟乱头发坐在床上,犹如小疯子般的kàng yi可爱到不行,他低笑道:“等你退烧,病好了,我让他们再给你做红烧肉、水煮肉和回锅肉。”

宴九不愿意,眼睛闭得死死的,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

傅司看她就是不配合,便只能严肃道:“快点,冷了我就只能给你下楼煮白粥了。”

被威胁了的宴九这会儿心不甘情不愿地挣了眼,看着那些菜肴,嘟嘟囔囔地道:“……我都还没吃你家的大米,你就这么对我,我要真哪天吃你家的大米,你大概每天都给我吃糠咽菜配窝窝头吧?”

“……等你病好了,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傅司把筷子递给了她。

宴九不情愿地接过筷子,“你那手艺还没我自己做的那几道好吃。”

“……我去学。”

宴九皱了皱鼻子,显然不太相信。“快吃吧。”傅司催促。

“一起啊,你也陪了我一天,别饿着了。”虽然宴九之前说什么要吃各种肉,但饿了一天都,真吃到嘴里的时候,哪里还有空那些,吃了再说。

两个人吃了一顿后,宴九满足地靠在床上,懒洋洋的很。

傅司让她去漱了口,然后……就拿出了温度计。

宴九坐在那里,苦着脸不太乐意,“我真没事,吃饱喝足了不需要量了。”

但傅司只是一脸严肃的用酒精棉花擦拭着温度计,说了两个字:“张嘴。”

“我……”

宴九还想抗争一下,结果被傅司眼明手快地塞进了嘴里,同时命令:“不许说话!”

“……”

真是世界上最没有地位的雇主了,宴九心想。

五分钟后,傅司将温度计拿了出来,看了一眼。

那严峻的表情让宴九感觉自己好像是得了绝症。

“多少?”她弱弱地问。

傅司回答:“三十七点四度。”

宴九有些无语,“……才高了零点二度,就不要摆出一副我快死了的样子,好不好。”

傅司看她如释重负地倒在床上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但脸上还是很严肃,“好好睡觉,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哦。”

宴九今天为了爬墙弄得身上有点脏,去洗了个澡之后,就在傅司的眼皮底下吹干头发,爬上了床,被子一盖睡觉了。

那样子简直可以颁发一个小星星的好宝宝。

傅司在门口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看她的确安分下来了,也就没有再过多打扰地悄然退出。

105 卖妹求荣(三更)

而另一边。

宴亦陌被宴敏远拽到了房间里后,心里怒意不平。

“哥,你为什么半点不为我说话,任由那个jiàn rén随意的讥讽我!”

想到刚才,宴亦陌就恨不能上去把人的脸给挠花了。

“那个jiàn rén,等我腿好了,我一定要到时候给她好看!”她还在旁边恶狠狠地咒骂。

心烦的宴敏远当即一声呵斥,“闭嘴!”

那眼里的森冷意味,让宴亦陌立刻闭上了嘴巴。

自从那天之后,她就发现宴敏远的情绪就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特别是那天他说最后几句话的时候,那种语气实在太阴森诡异了,在此之后她就不敢再在宴敏远面前太过放肆。

偌大的卧室里灯火明亮,却也寂静无声。

宴敏远安静了几秒后,终于脸色微缓了过来,这才问道:“你的腿现在怎么样?”

宴亦陌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医生说,还要再复健一段时间才行。”

这些日子开始宴敏远就一直很关注她的腿伤,那种热切期盼让宴亦陌总觉得心里有些害怕,便硬生生地把原本差不过可以扔掉的拐杖牢牢地攥在手里,骗说伤势还未痊愈。

果然宴敏远听到她的腿还未痊愈后,眉头就拧了起来,“还要复健多久才能完全可以走路。”

宴亦陌保守地回答:“大概也要几个月吧?”

却不想宴敏远在等待了这段时间后早已耐性告罄,手一挥,“不行,我等不了你那么多时间。明天早上你跟我出去一趟。”

“可是我还的腿还没有完全康复,不能走太长的路。”宴亦陌下意识地婉转拒绝,企图想要拖延时间。

但宴敏远却不在意地道:“没事,你就坐轮椅去。记得打扮的漂亮点。”

“这不太好吧?”宴亦陌勉强一笑,心里越发的突突了起来。

宴敏远很不在意坐在了沙发上,点了根烟,“这有什么不好的,你这腿只是伤了,又不是废了,迟早会好的。”

“可你这冷不丁地让我出去见人,到底是要干什么呀?”宴亦陌小心翼翼地问道。

宴敏远也没有过多的隐瞒,“我要带你去相亲。”

宴亦陌顿时心头一跳,“相亲?”

“是的,你年纪不小了,也该嫁人了。妈现在这个样子,我作为兄长,自然要为你考虑。”

宴敏远这话里话外都是一副好兄长的样子,如果是平常的时候,宴亦陌或许会相信几分。

但现在……

他被赶出了公司,情绪也不太对,却在如此境况下突然间要给她相亲介绍男朋友,这事儿怎么看怎么透着古怪。

宴亦陌连忙拒绝,“不了吧,我现在这样坐着轮椅,估计人家看不上的,到时候也只是给哥你丢脸。”

“我会说你不小心摔伤了腿,休息两个月就好。”

“可是……”

宴亦陌还想说什么,但被逐渐失去耐心的宴敏远不耐地一口打断,“没有可是!”

那压抑着的暴躁,让宴亦陌心里感觉到害怕,小声地问道:“如果我不喜欢他呢?”

“那就努力喜欢。”宴敏远眼眸里蒙着一层薄薄的阴翳,语气冷然。

宴亦陌一听,哪里还不懂,自己的哥哥这根本不是为了她相亲,而是……

“你这根本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想卖掉我!”她愤怒地说道。

宴敏远这下那仅有的耐心和兄长的面具渐渐碎裂开,露出了他心底最扭曲的情绪,“你不也曾经一己私欲借我的手想要解决宴九吗?而且,你不是希望给妈报、给自己报仇吗?所以我亲爱的妹妹,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保证宴九一定会很快完蛋。”

他伸手,给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那眼里灼热而又慑人的诡异光亮让宴亦陌心里毛骨悚然,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乖,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漂亮的的陪哥出去。”宴敏远像是没有看到她那惊恐的样子,语气温和一如之前那副好哥哥的形象。

可越是这样,宴亦陌就越感觉到恐惧。

在听到宴敏远这一句话后,没有丝毫犹豫的立刻转身拄着拐杖往外走去。

那匆促的背影就好像是有东西在后面追她一样。

一路跌跌撞撞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直到跌进了自己的房间,宴亦陌心中的那根绷紧的弦才算松弛了下来。

可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后怕和担心。

宴敏远竟然要卖掉她,来作为他回公司的垫脚石!

这简直太可怕了!

她不敢想象,宴敏远会给她物色一个什么样的相亲对象。

宴亦陌心里头发冷,很想找爸妈去求救。

但问题是妈妈现在正在医院里做康复治疗,而爸在经过了那一次的事情后对她也很是冷淡,她现在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更何况在爸妈心中,宴敏远因为要继承整个宴氏,所以重心都在他的身上。

她就算说了,他们也不一定会帮自己,说不定还会同意宴敏远的决定。

于是,整整一晚上宴亦陌都紧张害怕得无法入睡。

可无论她再害怕,该来的还是会来。

第二天一早,宴敏远就派佣人去她房间亲自给她洗漱装扮。

宴亦陌躲无可躲的情况下,最终只能硬着头皮将一切穿戴整齐,被人送下了楼。

早已在大厅里等候的宴敏远一看到宴亦陌打扮得如同春日里娇艳的花骨朵般模样,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我妹妹今天真漂亮。”

宴亦陌垂眸,也报以一个极为勉强的浅笑,可心里却在打鼓。

“走吧,我们快迟到了。”这时,宴敏远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命佣人扶她上车。

车子启动,很快就离开了老宅。

宴亦陌坐在后车座内,心里满是紧张和担心。

坐在旁边的宴敏远大概是发现了她的局促和不安,顿时笑得犹如春风般和煦地对她说道:“放轻松点,对方是个家世很不错的人,哥哥是不会害你的。”

最后那句话在宴亦陌听来只觉得渗人,完全不能相信,可脸上却不得不做乖顺状地点头,“嗯。”

看她这样安静的坐在那里,宴敏远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车子随后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一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家高级餐厅门口。

刚下车,宴敏远就借着给她推轮椅的姿势,暗中提醒,“等会儿乖一点,不要板着脸知道吗?”

宴亦陌不敢忤逆,只能点头,“知道。”

得到满意回答的宴敏远这才亲自推着她往餐厅里走去。

早已在门外恭候的侍从一看到宴敏远连忙主动上前领路,将他们送去了专门的包厢内。

包厢的门一推开,就见一人正吊儿郎当地坐在那里。

大概是见有人来了,立刻放下了正晃荡的脚,就此收敛起来。

此时,宴敏远笑着开口道:“不好意思啊,叶少,让你久等了。”

“哈哈,怎么会!等美女,多久都不会晚,更何况还是宴家三小姐这样的大美女。”

一听到这个声音,再想到刚才那一声叶少,宴亦陌的脸色顿时白了!

叶少?

叶家的大少爷!

s市出了名的huā huā gong zi?!

天!

宴敏远竟然给她找了个见女人就上的种马!

她如果真和这个男人搅和到一起,只怕不出三天就臭得不能再臭了吧?

“你好,宴小姐。我是叶氏集团的大少,叶子允。”站定在她面前的叶家大少笑得格外绅士地冲她伸手。

其实,叶子允那张皮囊长得还算不错,能言善辩,特别会哄女孩子开心。

再加上叶氏在s市里地位不小,他算得上是多金和帅气的富二代了。

但也只能是个富二代。

明明和宴敏远一个年纪,却在自家公司里连个挂名的职位都没有,永远都是叶少这一称呼。

只因为他玩儿的太疯,比当初的林光庭还要疯!

那位少爷不过是偷偷摸摸的装摄像头而已。

但这位不是。

他仗着自己大少爷的身份,听说在自己表弟订婚的当天,和未来的表弟媳在化妆间发生了点不可描述地香艳事迹,闹得满城风雨。

最后他片叶不沾身地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一堆烂摊子。

总之,这个人纨绔、不学无术、臭名昭著,那些名媛千金没人敢和他沾在一起,因为只要沾上,基本上就毁了。

而现在,宴敏远居然把这个人介绍给自己,他是疯了吧?!

106 好哥哥人设崩塌!(四更)

此时的宴亦陌陷入了无比的震惊和惶恐之中,压根就没有看到叶子允的手已经伸出来很长时间了。

宴敏远看到这幅有些尴尬的情景,立刻轻推了下她的手,暗示了一番。

宴亦陌这才回过神,为难地看了一眼那只丝毫没有任何尴尬的手,然后极为不情愿地伸手,“你好。”

叶子允作为泡妞高手不得不说那绅士姿态做到极致,明明能感觉到宴亦陌的一丝嫌弃,但脸上却并没有半点不悦,甚至笑得格外得体地说道:“来,咱们快入座吧。”

宴亦陌被宴敏远推到了餐桌前。

叶子允笑着问道:“听说三小姐出了点小小车祸,现在没事了吧?”

车祸?

宴敏远是用车祸来解释她的腿伤的?

宴亦陌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当即回答:“其实现在……”

“现在已经差不多没什么了,不过是姑娘家娇气,非要坐轮椅,跟我撒撒娇。”宴敏远连忙接话道。

叶子允听完哈哈一笑地道:“会撒娇好啊,女孩子就是要会撒娇,这样才讨男人喜欢。”

宴敏远很会找时机地见缝插针,“那太好了,我对这丫头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头疼的很,可偏偏从小宝贝到大,如果叶少不嫌弃,那倒是幸运。”

这话里话外主动倒贴的意味实在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从小在家娇生惯养的宴亦陌何时有过这样的处境,简直感觉自己难堪到了极点。

但那两个人却像是没察觉到一样,笑着坐在那里互相聊着关于女孩子的那些事情,看上去气氛非常好。

叶子允今天来的目的性很强,坐下来和宴敏远没说上几句,话题就不由自主飘向了一直很努力想当透明的宴亦陌身上去。

“宴小姐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

宴亦陌碍于宴敏远盯着自己,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勉强道:“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然后就没有后话了。

这种摆明了就是不想和对方说话。

但宴敏远怎么可能会允许冷场呢,他笑着接话道:“我妹妹最喜欢的就是看歌剧,偶尔也喜欢摆弄些花草之类的。”

“巧了,我也喜欢看歌剧,有空我们去看一场吧?”

叶子允这番主动邀请,没激起宴亦陌,反而让宴敏远高兴了起来。

只是随后他见自己的妹妹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不由得压着声音喊了一句,“亦陌。”

但宴亦陌始终低着头的时候,他只能笑着打起了圆场,“小姑娘害羞了。”

这话让叶子允哈哈一笑,看向宴亦陌的眼神也有了几番微妙的变化。

宴敏远一边喝着水,一边观察着叶子允,趁着他心情不错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对了,我听说叶氏最近好像有不小的动作,好像是要进军háng kong工业,不知道……”

“宴总,别破坏气氛嘛,一顿好好的早餐,再加上美人作陪,说什么工业不工业的事啊。”叶子允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然后笑着又一次看向了宴亦陌,“宴小姐喜欢吃什么早餐?”

宴亦陌垂眸,“我随便,都可以。”

那语气不冷不热,完全是应付了事。

可偏偏叶子允似乎对于她这样的态度很感兴趣。

宴敏远想了下,然后说道:“亦陌,既然叶少这么看重你,不如这顿早餐就由你来陪着叶少吧,我还有点事去处理。”

说着就作势站了起来。

坐在旁边的宴亦陌脸色一变,霍地伸手,抓住了宴敏远的手臂,“哥!”

“你乖,好好陪叶少吃早餐。”宴敏远一副好哥哥的人设拍了拍了她的手,然后笑着和叶子允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这期间完全不顾宴亦陌眼里的惊恐和不安。

等门一关上。

包厢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宴亦陌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

宴敏远在知道她腿不好的情况下把她丢在这里,其中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个人真的是疯了!

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地把她卖了换取回公司的机会!

宴亦陌越想越心寒,越想越害怕,手已经无意识的紧紧攥紧了扶手,隐隐在发抖。

坐在对面的叶子允看到她那样子,笑得意味深长,“怎么,宴小姐是在怕我吗?”

“没有……”宴亦陌咬紧牙关地回答。

“宴小姐其实没必要怕我,我又不吃了你。”叶子允顿了顿后,又补了一句,“当然,就算吃,也要吃饱饭才能干活,对吧?”

那带着别有深意的话语,以及那微微凑近的样子,让宴亦陌心头一跳,“你别过来!”

她说完,就看见叶子允夹蟹黄小笼包的动作停在了半空,然后挑了下眉,问道:“宴小姐这是干什么?”

宴亦陌神情尴尬,不知该怎么解释刚才的举动,“我……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误会了,是不是?”此时叶子允非常“贴心”的替她给了一个台阶。

宴亦陌艰难地点头,“是,是误会了。”

“来,吃吧。这餐可是你哥请客,不吃的话可就白费他一番心思了。”叶子允笑着,似乎并没有在意她刚才的抗拒和不愿意。

一顿饭宴亦陌吃得难以下咽,反倒是叶子允吃得非常高兴,甚至最后还亲自把她送会了宴家。

那绅士姿态做得非常足。

不过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种马!

宴亦陌直到望着那辆叶家的车离去,脑子里那根神经线才算是松弛了下来。

但随之而来的是抑制不住的怒火。

她连轮椅都顾不上了,直接一瘸一拐地走进了老宅大厅里。

原本借口有事处理的宴敏远这会儿正坐在沙发上,一看到她进家门,立刻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他对你没意思?”

宴亦陌遏制不住愤怒,颤抖着手,“你疯了吧!这人玩儿女人是出了名的!你竟然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

“男人玩儿几个女人那不是很正常的么!”宴敏远很不愿意和她废话,立刻再次问道:“他对你感觉如何?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

“有意思如何,没有那个意思又如何!”宴亦陌冷怒地反问。

“有意思最好,没意思……那就想办法让他对你有意思!”宴敏远甚至还在后面还加了一句,“不惜一切手段。”

这暗示太刻意了,宴亦陌哪里受得了这些,冲他大吼道:“你还把我当成你妹妹吗!我是宴家的小姐,不是酒店里那种专门陪着客人玩乐的下贱女人!”

“你如果不是我妹妹,我早就把你灌醉扔他床上了。”宴敏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见半点起伏。

站在那里的宴亦陌大概怎么都没有想到宴敏远会说得这么直白,整个人都震住了。

这还是那个宠爱她的哥哥吗?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宴敏远看她愣愣的样子,冷笑着捏起她的下吧,“所以我亲爱的妹妹,乖一点,努力把他牢牢抓在手里,否则的话……我就只能亲自帮你了。”

最后那句话当场吓得宴亦陌一屁股跌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疯了!

宴敏远他疯了!

“还有,别再给我耍什么大小姐脾气!现在在这个家里,你也只能依靠我了,所以给我乖一点!”

宴敏远显然对于她今天的表现非常不满意。

说完这话转身就离开了老宅。

大厅内只剩下宴亦陌一个人坐在那里。

片刻后她才回过神,哆哆嗦嗦地往楼上走去。

结果在楼梯口,一不小心遇到了从上面下来的傅司。

那男人她曾经在心里暗自喜欢过,可偏偏他对自己一点想法都没有,看见了也一直都当做没看见。

就如同现在这样,他点了下头,就径直往楼下走去,半点眼神都不留给她。

这让原本心里头不爽的宴亦陌更加不高兴了。

“站住!”

一声呵令后,正要往下走地傅司不得不停了下来。

宴亦陌冷着脸,讥讽地道:“怎么,现在你眼里除了你的宴大小姐之外,已经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傅司垂眸,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又听到她继续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是啊,那个jiàn rén现在多厉害啊,把家里弄得一团糟乱之后,现在公司又被她全部拿下了,这副总的位置估计很快就要变正总了吧?那个jiàn rén,她想的美!我一定要让她把正总的位置还给哥哥!”

说着就往楼上气势汹汹地冲去。

这下一直不说话的傅司终于有反应了,当即跨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宴亦陌眉头一竖,“你干什么?”

“大小姐身体不舒服,还在休息。”

傅司这话让宴亦陌冷笑了一声,“她不舒服那是活该!这是老天看不下去,惩罚她呢!”

继而继续往楼上而去。

傅司看她一副怒火冲冲的样子,不想让她去打扰宴九,一直挡在楼梯口不让她上去。

宴亦陌被几次三番挡着,很是不耐。

“让开!”

“不行。”

“不行?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行不行了!你算什么东西,滚开!”

“大小姐在休息,你不能上……”

话未完,“啪——”地一声,清脆的把掌声就此响起。

傅司歪着半张脸,很快皮肤上浮起了一片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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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今天的一万字更新结束!

我们明天不见不散了!

感谢各位正版小可爱们的支持哦!再次鞠躬感谢!爱你们,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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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敢动我的人?找死!(一更)

午后晴好。

此时,在卧室里的宴九终于醒了过来。

这一觉让她睡得绵长又舒服,摸了摸额头,冰凉凉的,已经彻底退烧了。

不得不说傅司这还挺会照顾人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下床去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等她抓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就听到门外有人在敲门。

“进来。”

随着她这一声应答,门外的人推门走了进来。

宴九抬头随意地看了一眼,就见傅司手里端着早午餐进来,还是清淡的一碗粥。

不过额外加了肉包子。

还算不错。

早就饿了的宴九当即走过去伸手拿了一个包子就一大口咬了下去。

“真香!”

果然这世界上最好吃的,还是肉!

她美滋滋的叹了一声,就盘腿坐在沙发上吃了起来,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头发还是湿的。

“先去吹头发再吃。”

傅司起先看她这样顶着一头湿发会着凉,但视线随着头发上的水滴滴答答往下滴,衣服后面被打湿晕染了一片,微微透出里面的颜色,以及那背脊流畅的线条……

顿时眼神一暗,别开了视线。

但宴九却头也不抬地继续啃着肉包子,“等我吃完再去。”

“不行!”傅司果断否决。

“哦。”现在宴九在面对傅司这种强硬语气的时候,已经开始下意识地会乖乖应答。

她又猛咬了两口,直到腮帮子鼓鼓后,才放下手里的包子,去吹头发。

只是刚走近,她突然不动了。

傅司不禁抬头。

就见她冷着脸,望着自己,然后一字一句地问:“你的脸怎么回事?”

傅司这才想起刚才为了转移视线,偏过头去,正好把脸暴露了出来。

他微微垂了垂眸,面无表情地回答:“没事。”

“没事?”

宴九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像是没事的样子,那红红的印记分明是被人打了样子!

可是问题是,在宴家除了宴国怀,还有人敢打他吗?

想到这里,她神情猛地一变,上前一把把人抓住,很是紧张地问道:“宴国怀对你动手了?难道你哪儿做的不好,引起他怀疑了?”

傅司看小姑娘担心得不行的样子,连忙安抚道:“不是董事长。”

宴九一愣,随后脸色逐渐下沉了下来,“不是他,那谁敢打你?”

傅司没说话。

可他越不说话,宴九的脸色就越冷,“谁打得?”

傅司还是不说话。

宴九冷眼半眯,“宴敏远?还是宴亦陌?”

傅司依旧沉默。

宴九冷笑了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

那手掌印不算大,而且宴敏远也不会干这种无聊的事,所以唯一的人选就只剩下——宴亦陌!

她当即阴着一张脸,转身就往门外走。

傅司看她那怒气冲冲地样子,连忙上前拽住她。

可宴九那火气压根控不住,立刻甩开他的手,怒声道:“你别拦我!”

结果话音刚落,就听傅司说:“你先穿鞋。”

“……”

兄弟,你这就很尴尬了。

“哦。”

宴九摸了摸鼻尖,折返了回来重新穿上鞋子,然后就重新气势汹汹的朝着宴亦陌的房间冲了过去。

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一只暴躁的小狮子。

让傅司觉得煞是可爱。

当然可爱过后,他还是得赶紧跟过去,免得这小狮子一时冲动,把事情闹大了。

但谁知……

宴九压根不按常理出牌,完全不给傅司阻拦的机会。

她跑过去,连问一句都没有,直接一脚踹开了宴亦陌的房门,冲进去扯住了宴亦陌的头发就往地上拖。

椅子和桌子发出了“哐当”的声响。

接着就听到宴九压着声线,冷厉异常,“够胆子啊,敢打我的人?嗯?”

原本没反应过来,还想挣扎骂她神经病的宴亦陌在听到这一句话后,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

“你大概是想步你妈和你哥的后尘,所以迫不及待地要来挑衅我,是不是?”

她这一句话可谓是扎到了宴亦陌的心。

现如今的她没了母亲的庇佑,也没了哥哥的保护,活得就像是个孤儿!

而这一切全都是拜宴九所赐!

结果她竟敢还当着自己的面提及这件事。

又惊又怒之下,她梗着脖子怒声道:“你敢!我可是宴家的三小姐,他算什么东西!更何况我根本没错,你怎么不问问他到底为什么会被我打!”

“我管你是为了什么!我只知道你打了我的人,现在我来找你算账!”宴九揪着她的头发,手下的力道狠又不留情,半点道理都不讲。

宴亦陌气得要命,又敌不过她,头皮被拉扯得疼得要命,“你这根本就是胡搅蛮缠!是他挡着我的去路,几次三番不让我上楼,我才打他的!”

“他挡你肯定有原因。”宴九无波无澜地回答。

面对她这样的笃定,宴亦陌气急败坏地尖叫道:“你就那么相信他?他可是爸爸的人!是爸爸派他来监视你的!蠢货!你居然还傻傻相信,简直傻到家了!”

“我不管他是不是来监视我的,我就是信他。”

我就是信他。

这五个字让站在门外还未踏进房间的傅司听得脚下一顿。

很快屋内的再次传来宴亦陌不服且尖锐的声音,“那只能说明你蠢!小心哪天他玩死你!把你骗得团团转!”

“这世界上谁都不能骗我,就他能骗我,而且我心甘情愿!”

那灼灼逼人的字里行间里都充斥着比无条件的信任还要疯狂的态度。

“……”

这下,宴亦陌真的是震惊了,而且被震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他妈就是个神经病啊!

宴亦陌甚至怀疑傅四是不是给她下药或者是下降头了?

否则怎么会说出这种丧心病狂的话!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过来,就听到屋内“啪——”地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就此响起。

接着宴九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敢动他,我要你的命!这是我最后的警告。”

宴亦陌被瞬间被打懵了。

等那股火辣辣的疼蔓延开来后,她才回过神,发现自己被打了耳光。

她竟然被打了耳光!

当这个认知出现在脑子里之后,那股憋屈的愤怒将理智彻底烧崩了,“你敢打我?你为了一个保镖竟然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伴随着她最后那一声尖叫,她奋力地扑了过去。

结果被宴九一脚踢在肩头,直接掀翻在了地上,背部撞在了柜角上,疼得直抽冷气。

“你与其和我拼命,还不如乖一点,否则我把这件事告诉爸爸,看他会怎么对你。”宴九高高在上,语气漠冷。

“他难道还能为了一个保镖来责骂我吗!”宴亦陌就那样跌坐在那里,头发被抓得如同个疯子,脸肿得老高,嘴角也有些血迹,狼狈得哪里还有半分千金小姐的模样。

“别的保镖,可能不会,但他可是爸爸亲自派到我身边的,你打了他的人,那岂不就是在打他的脸?”宴九轻笑着随手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然后继续道:“而且你还挑拨离间的说这人是爸爸派来监视我的,你猜,爸爸听到这话……”

宴亦陌顿时脑子清醒了,一口否认:“不!我没有,我没有说过!是你污蔑我,是你!”

宴九看她惊恐万分的样子,连看都不看,就把手里那张纸巾团成一团,丢在了她的脚边,转身离开了房间。

只是,才一出门就看见傅司正一瞬不瞬地用一种从未见过的复杂目光望着自己。

宴九笑着正打算开口问一句,戏好看吗?

结果就听到他突然开口说:“我不会骗你、永远。”

宴九挑了下眉,停顿几秒后,故意道:“那如果骗了我呢?”

却不想傅司很认真地回答了四个字:“不、得、好、死。”

宴九脸上的笑一顿。

108 破罐破摔(二更)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说得那么绝。

毕竟大家都有假身份的人,骗人是日常,他突然这么的真挚还真让宴九有点措手不及。

同时,也佩服不已。

瞧瞧,不愧是部队里出来的卧底,这演技,这觉悟,真是要多真有多真,要多诚有多诚。

为了博取目标人物信任,连毒誓都敢发!好!

宴九在心里默默替他啪啪啪地鼓掌!

然后笑着道:“别玩儿这么大,万一我想骗你的时候,一想起你这话,那我心里多有负担。”

傅司:“……”

嗯,这个气氛破坏的可真棒棒。

“这样吧,我允许你骗我,机会不多,就三次。过了三次,我就要连本带利讨回来了。”

宴九这话让傅司皱眉,“我不会骗……”

他的信誓旦旦还没说完,就听到宴九打断道:“你先别那么快拒绝,人生在世一辈子,谁都不能保证,给你机会,你就拿着,万一将来是你的免死金牌呢?”

说完,她笑着冲傅司挑了下眉做暗示,接着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股潇洒劲儿让站在那里的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一般女孩子听到誓言这种东西就算不感动,至少也应该是高兴的吧?

而且她不是一直希望自己站队的吗?

他这话,其实已经在说明了自己的立场了。

可为什么他的大小姐不仅没有半点高兴,还努力撺掇他撒谎呢?

这是什么野路子?

保镖大人第一次有点捉摸不透女孩子的想法。

并且表示有点苦恼。

特别是在听到她刚才对自己无条件的赤忱信任下,他也特别想给予她这份安全感。

告诉她,自己也可以心甘情愿对她无条件的信任。

结果谁能想到,人家压根就不要。

最后,没有变相表白成功的保镖大人只能铩羽而归地跟在自己的雇主的身后回到了房间内。

可才刚走到门口,身前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就见她扭过头,没头没尾地问:“你刚为什么不自己动手打回去?是不是因为怜香惜玉?”

傅司愣了下。

“还是因为她送过你一根领带,所以你下不了手了?!”

“……”

傅司感觉自家大小姐好像有点炸毛。

而且,还是为了那条领带向自己炸毛。

刚刚才表达自己忠心的保镖大人连忙撇清回答:“不是,因为她是三小姐。”

宴九对此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三小姐怎么了?!我还是大小姐呢!你是我的人,谁敢欺负你,那就是欺负我!以后给我狠狠揍回去,不管男女!知道了没!”

傅司看她扬着下巴,宣布主权的样子,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点头,“知道了。”

得到满意答案的宴九这才推门回到房间里。

只是等她再拿起包子啃起来的时候,已经冷了。

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了,甚至还有些腻,但从小养成的部队习惯不允许她浪费任何粮食。

因此,冷也要吃!

“冷了就不要吃了。”走进来的傅司看她咬下第一口时微皱的眉头,便说道:“你把头发吹干,我去楼下让他们重新给你热一份早餐。”

“都快十二点了,还吃什么早餐啊。”宴九嚼着嘴里的包子,模糊不清地说道。

傅司担心她吃了会不消化,伸手就想拿走,“那我让他们给你做午餐。”

可宴九却避开,“不用了,冷包子配热白开,绝配。”

说着嘴里含着包子,给自己倒了杯养生白开水,一边吃一边喝。

傅司看她是不可能浪费这半颗包子了,也只能把房间的热气开得充裕点,免得她着凉,到时候又感冒头疼。

宴九就这么美滋滋地盘腿把包子给吃完了,正想直接就着沙发躺下来的时候,怀里就被塞了一个吹风机。

“吹头发。”傅司神情严肃地说道。

宴九甩了甩自己的短发,“不用了吧,我头发都差不多干了。”

“不行,必须吹干。”

宴九看他这么坚持,有些不耐,却又最后只能无奈拿起吹风机吹了起来。

她的动作敷衍又粗鲁,随手抓着头发像在揉枯草一样。

站在旁边的傅司见了,不由得蹙了蹙眉,伸手制止了她的动作,“轻点。”

宴九炸了眨眼,眼里带着几分迷茫,“吹个头发,吹干不就行了。”

有的什么轻点重点的。

对于活在一群男人堆里的宴九很不能理解。

傅司叹了口气,最终只能接过吹风机,替她慢慢捋顺头发,然后在发梢的部分一点点的用温和的热风吹干。

她的发质有些硬,没有一般女孩子的柔顺。

人都说,发质硬的人性格也很硬。

傅司不由得想到刚才她揪着宴亦陌头发的样子,又想到当初给刘嫂喂药,和宴国怀正面较量的样子,以及后来一脚踢断海盗手臂的样子……

她何止是硬啊,简直就是块天然的金刚钻,闪烁着迷人的光彩,同时坚硬得无坚不摧。

傅司替她一边吹着头发,一边想着。

而坐在那里享受的宴九完全不知道傅司这会儿心里想着什么,她只是想到自己在家里躺了两天,公司那边都没怎么管,趁此机会问道:“这两天公司运作得还好吗?”

“放心,没什么问题。”傅司回神后应答。

“那宴敏远呢?”

自从宴敏远被宴国怀给强制性休假后,宴九生怕他闹事,就让傅司在私下里暗中盯着他。

“没有什么举动,偶尔会和他自己圈子里的几位出去打几场高尔夫。”

“只是单纯打高尔夫?”

宴九怎么那么不信呢?

那小子能甘心被自己踢出局,还不做点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傅司说:“听说,早上的时候带着宴亦陌去赴约吃了早餐。”

宴九皱眉,“赴谁的约?”

“叶氏的大少,叶子允。”

叶子允?

那是谁?

宴九对于s市里的关系错杂的各路大少是一点都不了解。

傅司大概也发觉了这一点,直接说道:“叶氏的大少,是出了名的纨绔大少,玩女人手段一流,在叶氏没有任何的职位。”

“纨绔大少……”宴九细想了下,便不难发现宴敏远要干什么了,她轻笑了一声,“宴敏远这是想卖妹求荣啊。”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真是够不要脸的。”宴九眼里满是轻蔑,随后道:“我才不相信宴亦陌肯甘心当垫脚石。”

就凭那次宴亦陌不过被自己随意挑拨了几下,就想尽办法偷偷打电话让宴敏远回来这件事上来看,这姑娘和自己的哥哥也是面和心不和。

所以她不认为宴亦陌会听宴敏远的话,去用自己换取宴敏远的锦绣前程。

但随后那半个月时间里,宴九被打脸了!

因为宴亦陌不仅甘心当宴敏远的垫脚石,还当得心甘情愿。

这段时间圈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宴家的三小姐和叶氏的风流大少成了一对!

而且完全不避讳众人。

这就让人觉得诡异了。

在这个圈子里,有谁不知道叶氏的大少出了名的臭,但凡家里有姑娘的,基本上都不会沾他。

只要一沾,那基本上名声肯定是好不到哪里去了。

宴家三小姐大概是从来没谈过恋爱,昏了头了,竟然敢沾这一滩臭水。

不过随后一想,这位宴家三小姐在此之前自身的名声好像也不怎么好。

所以这是破罐破摔,打算同流合污了?

于是,所有人都开始等哪天这位宴家三小姐腿好了,和叶氏大少从哪间酒店里出来的消息。

不仅圈子里的人等,就连娱乐八卦杂志们的狗仔也在等。

毕竟这位大少爷在娱乐圈也是名人,那些八线开外的小明星只要搭上他,那挤进三四线是妥妥的。

因此,最近微博上、报纸上各路消息时刻都盯着这一对情侣。

网上一群吃瓜群众也纷纷搬好板凳,拿着瓜子、汽水,打算趁着春天的尾巴,先吃一个瓜!

109 遗臭万年(三更)

坐在车里已经下班的宴九看着最近的娱乐报纸,上面全是宴亦陌和叶子允的消息就眼疼,当即翻了一页打算看看金融消息洗洗眼。

可谁知道,那位大少没放过娱乐圈也就算了,竟然金融版面他也没放过!

不过不是写关于叶子允的,而是关于叶氏和宴氏之间的合作。

上面各路金融专家在预测,宴氏和叶氏如果一旦联姻,这两家的资产和股票该有一个怎么样的飞跃。

甚至还有人猜测会不会比去年宴副总那一跪更值钱!

宴九看到这一条的时候真是无语了。

她就是一个路人,竟然也能牵扯到这其中去?

索性把报纸一丢,往椅背上靠去。

坐在驾驶座上的傅司听到动静,不禁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宴九感觉到他的视线后,揉着眉骨,忍不住问:“你说,她是不是被我一巴掌给打傻了?竟然真的去和那个叫什么叶子的人混在一起。”

她后来亲自去调查了一下,发现这位叶大少哪里是傅司所说的纨绔那么简单。

完全就是风流到颠覆人们想象!

宴九怎么都想不通宴亦陌这是抽了什么风。

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那一巴掌把她给打傻了。

否则她干不出这种事。

宴九越想越觉得可能,自顾自的就这样下了结论,然后靠椅背上休息了起来。

傅司见她在公司里累了一天,现如今想在车上眯一会儿,立刻放慢了车速,将车后座的车窗也升了起来,免得她吹风受凉。

以至于原本一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被他行驶了两个多小时。

等回到了老宅,春末的天都已经有些暗下来了。

宴九一感觉到车子停下来,就睁开了眼睛。

她动了动有些发僵的脖子,刚推门下车,脚还没有踩下去,就看到旁边有一辆黑色的轿车。

她半眯了下眼眸,问道:“那是谁的车?”

语毕,对面那辆车里的人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自己公布答案,也推门下了车。

那张最近一直占据报纸头条版面的脸,宴九没想到会在老宅门口遇。

估计是来等宴亦陌的吧?

“宴大小姐,你好啊。”对面很有礼貌地率先打招呼。

宴九点了下头,“叶少,你好。”

本来她只是想打个招呼就闪人的,可架不住这位同志非要硬刷存在感的和她寒暄:“真是太巧了,本来是想来接亦陌去吃饭看电影的,结果却在这里等到了宴大小姐。”

这话怎么听怎么感觉有点暧昧。

站在身侧的傅司听了,神情顿时沉了下来,然后上前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叶子允的视线。

结果,引起叶子允的注意。

“这位是……”

“我的助理。”宴九笑着上前,然后将话题引了回来,“亦陌应该很快就下来了,毕竟女孩子打扮需要点时间……”

她正想说再等等,自己先进去,可叶子允却抢先道:“是啊,我以前也一直觉得女孩子打扮是应该的,不过今天亲眼看到宴大小姐,我倒是觉得,宴大小姐,打不打扮都好看。”

如果刚才是暧昧,那么现在应该就是明着撩妹泡妞了。

呵。

够厉害的。

这正牌女友还在老宅里,居然敢在门口就撩别的女生,而且关键是这个女的还不是其他人,是他女朋友的姐!

这位风流大少大概是lǎo máo病犯了。

宴九心里头冷笑了一声,表面上却依旧一派浅笑,“其实我也这么觉得,毕竟天生丽难自弃。”

叶子允笑容微僵,“……”

这话好像哪里不太对啊。

不是女孩子都会谦虚一下的吗?

“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太过漂亮是一种罪,毕竟癞蛤蟆都爱吃天鹅肉。”

叶子允挑眉:“……”

如果刚才有一瞬的诧异,那现在他已经是缓过神来了。

这是故意骂他癞蛤蟆呢?

叶子允顿时笑了起来,“宴大小姐实在是太风趣幽默了。”

宴九顺着他的话,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附和:“是啊,人太完美,长得漂亮还风趣幽默,有时候想想,真是罪过,简直不给其他女孩子一点活路。”

这种厚脸皮的话大概要是别的男人听到了,估计除了尴尬也只剩下呵呵干笑两下了,但叶子允却没有,他不仅没有,还非常赞同地点头:“没错没错,有一种原罪叫美。”

“……”

宴九真是服气了。

饶是她路子再野,但也架不住这男人脸皮厚。

不过好在宴亦陌这个时候作者轮椅被人从老宅里推了出来,一看到宴九正站在门口脸色有一瞬的沉冷。

她可没忘记自己脸上的红肿足足冰敷了三天才消下去这件事。

但碍于叶子允在旁边,只能勉强一笑地道:“你们在聊什么呢,大老远就听到笑声了。”

叶子允笑着道:“我在和宴大小姐聊美丽是不是一种罪过。”

“……”

你能扯,你厉害,惹不起,躲得起。

宴九立刻敷衍地笑了下,然后就说:“既然大少等到人了,那就慢走不送了。”

继而带着傅司转身就往老宅里走去。

她今天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小西装,踩着一双米白色的中跟鞋,在暮色下,那笔挺的背影看上去有别于其他女子那般柔弱,反而带着干脆和利落。

叶子允不免又想到刚才她的那些话,越发觉得这位大小姐有趣极了。

“你姐姐真是漂亮又聪明啊。”

他随口的一句感叹,让宴亦陌的脸色不由得难看了起来,“怎么,我还站在你面前呢,就喜欢上她了?”

叶子允感觉到身边的人语气不太对,转过头一看,不禁笑着揽过了她的肩,“我的宝贝是在吃醋吗?我家宝贝吃醋起来竟然这么漂亮,我真是爱死了。”

宴亦陌脸色稍缓,可实际上心里却厌恶无比。

如果不是因为想要个靠山,又想要稳住宴敏远,怕他真的不择手段把自己灌醉了扔给叶子允,她何必这样做!

还好自己的腿她一直谎称没有康复,让叶子允没有下手的机会。

结果没想到,这才几天,这人就瞄向了宴九那个jiàn rén!

真是狗改了不吃屎!

宴亦陌静静地由着他把自己搀上了车,结果无意间眼角瞄到站在车旁的叶子允又朝着老宅大门的方向望了一眼。

呵!

那jiàn rén可真够有本事的,才这么点时间就能勾着男人!

其实他们两个才是一对才是,一个婊、子一只狗,永远天长又地久!

宴亦陌心里愤恨不已地想着……

突然,一个想法徒然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对啊!他们如果成了一对,那自己不就解脱了?

同时,宴九还会成为抢自己妹妹的女人,到时候被大家所不耻而遗臭万年!

宴氏的董事局们肯定也对于她有所失望,说不定也就让哥哥回去了?!

那她可就彻底从这场困局里挣脱出来了!

越想,她越觉得可行!

越想,心里就越激动起来。

就连手都不可遏制的微微颤抖。

“你怎么了,是冷吗?”坐在旁边的叶子允发现了她手,不禁体贴地问道。

“没,没事!”宴亦陌忙回神,然后努力压制着心里的不平静,问道:“过段时间我们去那家你上次说的酒店吃饭吧?你不是说那家店的鹅肝很好吃吗?”

叶子允杨了下眉,“你确定?你不是说自己腿脚不便吗?”

其实他当时说酒店吃鹅肝的意味是非常明显的。

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酒店这种敏感的字眼,一听就能明白。

但当时宴亦陌用腿伤不便婉拒了。

叶子允也没勉强。

结果没想到,这位倒是自己主动邀请了。

“最近好一些了,就想陪你去吃一次吧。”宴亦陌低垂着眼眸,似羞似嗔地说道。

叶子允想着大概是刚才的事情ci ji到她了,所以才会这么主动,便笑着主动揽住了宴亦陌的肩,暧昧不已地说:“好啊,既然女朋友亲自邀请,那我肯定要洗干净了,吃这一顿盛宴了。”

110 黄鼠狼给鸡拜年(四更)

整个晚上宴亦陌忍着心头的恶心,继续应付着叶子允。

先是陪他去吃了饭,又去看了一部电影,然后就适时的要求他送自己回去。

叶子允有了之前去酒店吃鹅肝的邀请,现在宴亦陌的话就如同实在欲拒还迎地勾他。

已经在花丛中流连那么多年的叶子允只当她是女孩子的羞涩和一些小小且不怎么高明的手段,所以很绅士的就把人送了回去。

宴亦陌一回到自己房间,把事情前前后后想了又想,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案可行!

只要宴九和叶子允凑在一起,她就能脱离苦海,宴九的名声也糟蹋了,哥哥说不定也能借此机会回到公司。

简直就是一箭三雕的最佳方案!

当天晚上宴亦陌想了整整一夜,翻来覆去地想要设计出一个看上去天衣无缝的计划。

毕竟几次败在宴九身上,她是真的有些怕了。

所以这一次,她一定要一击即中!

一夜的彻夜未眠后,第二天的中午,她趁着宴九今天休息,便主动去找人。

此时正值初夏时节。

午后的阳光已经开始有些热了。

宴九正坐在小花园最晒的地方……睡觉?

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宴亦陌觉得这人是真有病。

都夏天了,是个人都往树荫下躲,可就她,竟然找了把躺椅坐在阳光直射的地方,完全不怕晒黑和紫外线这种问题。

不过,就算心里再不屑,她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大计,强忍着阳光的暴晒,走到了宴九的身边。

“大姐。”

那娇滴滴的一声让本来用书本遮着脸睡觉地宴九倏地睁开了眼睛。

她拿掉了自己脸上的书,在强烈的光线下,半眯了下眼眸,问:“干什么?”

“我想过几天请你喝杯下午茶。”她说。

“请我喝下午茶?”

宴九听到宴亦陌这话简直感觉如同天方夜谭。

这距离挨巴掌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她居然能放下身段主动找自己来请喝下午茶?

宴九越来越觉得这孩子是不是真被自己打傻了?

虽说当时她的确是气得不行,但也没下死手啊。

还是说她在部队那么多年,力气大到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步了?

不至于吧?

宴九心里嘀咕着。

而此时,拄着拐杖站在自己面前的宴亦陌一脸和蔼可亲的样子,笑着道:“是啊,有空的话最好下个星期一起去喝一杯咖啡,我知道有家酒店的咖啡很不错。”

宴九扬着眉,斜睨了她一眼,“好端端的没事为什么要请我喝咖啡?”

“因为我觉得上次地事的确是我不太对,所以想赔礼道歉。”宴亦陌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一一说出。

她以为宴九在听到自己这么低三下四的请求后,肯定会得意洋洋地答应下来。

但结果……

“不用,我都打完你了,也算扯平。如果你再赔礼道歉,岂不是显得我很没道理。”

这话比得意洋洋之后的勉强答应还要更羞辱人。

宴亦陌的脸色有一瞬的僵。

随后努力笑着道:“怎么会,那次的确是我太冲动了,是我不好。”

“哦,既然知道自己不好,那就行了,你的心意我领了。”宴九随手挥了挥,重新又把书盖在了自己的脸上,继续晒起了太阳。

宴亦陌看她不上钩,有些急了,“别只是心领啊,还是去喝一杯咖啡吧?”

“我只喝酒,不喝咖啡。”宴九的声音从书本下闷闷地传了出来。

宴亦陌不假思索地就答:“那就喝酒啊!”

躺在那里的宴九听到这话后,重新拿下了书,似笑非笑地看向她,道:“你要我和你在下午茶时间喝酒?”

宴亦陌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安了起来,垂着眼,说:“那也没有人规定,下午茶只能喝咖啡喝茶啊,其实喝酒也……”

“好啊。”

“真的,就算喝酒也不是什么……什么?”宴亦陌回过神来,有一瞬的懵圈。

宴九勾唇一笑,“你不是要请我喝酒吗?我同意了。”

宴亦陌愣住了。

她游说到一半,连自己都听不下去,原本以为这事儿要黄了,可谁料宴九竟然答应了!

这简直就是天助她也!

一阵狂喜而过,她连忙说道:“那地点时间我来定!到时候你把时间空出来!”

“好。”

在得到宴九痛快的回应后,宴亦陌心里那股兴奋劲儿简直可以上天!

一想到自己马上可以摆脱掉叶子允,同时还能让宴九遗臭万年,那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宴九看着她离去时那兴高采烈的背影,挑眉一笑。

真有趣。

这年都过了那么久,宴亦陌这只黄鼠狼才来拜年。

不过她是不是搞错了,她宴亦陌是那只黄鼠狼,可她宴九可不是那只软弱无能的小鸡仔。

居然明晃晃地敢来请自己喝酒,真是有意思啊。

宴九坐在那里,正望着呢,恰巧这时候傅司从院门口走了进来。

一看到宴亦陌,顿时蹙了下眉。

“她来找你干什么?”走到宴九身边时,他忍不住问道。

宴九看人已经彻底走了,重新再次躺回到了躺椅上,闭着眼回答道:“请我喝酒。”

傅司一听,立刻道:“不许去。”

宴九轻笑了声,眼睛都没有睁地道:“保镖大人很凶嘛。”

傅司看她那副懒懒散散,一点都不上心的样子,只能说道:“她不安好心,我怕你受伤。”

“该来的总会来的,我总不能因为怕,就一直躲着吧?那不是我的风格。”宴九双手枕在脑后,稍稍调整了个惬意的姿势。

“可万一她设计你……”

“谁设计谁还不知道呢。”宴九这回倒是睁眼了,狐狸眼微翘,声音里带着笑,“保镖大人要相信我。”

傅司想了下,还是有些担心,“那我陪你去。”

宴九惬意躺在那里,一笑,“她要真想对我做点什么,怎么可能会让你跟着我一起去。”

宴亦陌既然敢过来亲自邀请她,必然是做好了一切打算和准备。

“那你不许去。”傅司态度强硬。

他总觉得宴亦陌这个时候请宴九喝酒是怀恨在心,想要找机会下手!

宴九见自家的保镖大人总是想尽办法阻止,那副恨不能把自己藏起来的样子,不禁啧了一声,“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我要是连宴亦陌都对付不了,那还玩儿什么。”

傅司沉默了一下,“那到时候要告诉我地点和时间,我在门口候着。”

宴九真是被他给打败了,不过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随意地挥了下手,“行行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我是管不了你了。”

“你管得了我。”傅司神情严肃且认真。

这莫名的认真真的是……为什么有点萌?

宴九歪着头,问:“那别跟我去?”

傅司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

宴九耸了耸肩,双手一摊,像是在说:看吧,就知道你会自己打脸。

傅司被她这么一下,有些措手不及,干巴巴的解释:“涉及你生命安全的,我不能不去。”

宴九本来只是逗他的。

可听到他说这话,心里就此一软。

“行了,让你查叶氏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宴九收敛起了玩笑,正经地问道。

傅司点了点头,“叶氏一直都致力于智能科技这一块的发展,最近他们一直在接洽háng kong这一块,还和几所大学的应届生接触。已经有不少的公司抛出了橄榄枝,想要一起合作。”

宴九在部队那么多年,军用东西哪一样没玩儿过,所以一涉及háng kong,第一时间就想到:“无人机?”

傅司点头,“是的。”

宴九顿时笑了起来,“这回宴敏远倒是挺有想法啊,走起高科技了。无人机既可以民用也可以军用贩卖,玩儿的好倒是的确可以打一场翻身仗。”

“我可以切断他们之间的接触。”

“不,先别急!宴敏远急着想利用宴亦陌去接触叶氏,而宴亦陌却这会儿不怀好意地来找自己喝酒,你猜,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宴九极有深意地一笑。

紧接着又对傅司说道:“再去查查叶子允,要那种特别深入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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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四章准时奉上,万更结束!

祝大家周末愉快,明早继续万更走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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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到底谁把谁灌醉(一更)

在隔了半个月后,宴亦陌终于敲定了时间表,邀请她去市区一家新开的酒店。

听说那边的酒特别的好。

宴九在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转手就把手机递交给了身旁的傅司。

“瞧瞧,终于来了。”

傅司低头看了下,神情就逐渐严峻了起来,“我陪你去。”

坐在老板椅内的宴九啧了一声,只说了一句:“你开心就好。”

然后就重新低头工作了起来。

在忙碌了三个小时后,五点半,她准时下班。

夏季的傍晚天还是那么的亮,蝉鸣不断。

宴九刚走出办公室,傅司已经很尽职尽责地站在门口守着了,一副生怕自己丢下他的样子。

“……”

于是,在傅司的陪同下,两个人一起到达了那家处于市区最为黄金的地段的酒店。

能敢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开一家酒店,那消费的价格必然也是贵到令人咂舌的。

才一踏入,里面的侍从就主动上前询问。

宴九报了个数字后,那名侍从立刻引路带她上了楼。

宴亦陌一早就已经坐在包厢里等着了。

今天的她穿得没了以往那般明亮,反而极为简单的一身白色长裙,看上去温婉又低调。

她看到宴九走进来,抿着唇笑道:“你终于来啦,我正在看酒单,你看你喜欢哪种?”

“随便,都可以。”宴九直接坐在了她的对面,单手搭在桌边,一下又一下地轻叩着。

说实话,她还真有那么点佩服这位的表演和隐忍功夫的。

毕竟不是所有人在被废了一次腿和挨了巴掌之后,还能和自己的敌人共坐一桌的。

反正她肯定做不到。

谁要敢打她一巴掌,她能跳起来直接一脚把人踹到死为止。

说不定死了,还要再狠狠踩上几脚泄愤。

“那就先点两杯这里的招牌鸡尾酒吧,据说很不错。”这时,宴亦陌看完了酒单,把酒单交给了那名一同跟进来的侍从。

那名侍从恭敬地点头,退了出去。

屋内就剩下她们姐妹两个,以及傅司。

宴亦陌看他一直站在门口,不像要走的样子,有些憋不住了,她语气微凉地说:“傅助理不至于吧,我不过是和我姐喝两杯鸡尾酒而已,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傅司面无表情地回答:“我的任务是保护副总。”

“保护?这是酒店,又不是什么战地,需要你保护什么?”宴亦陌冷哼了一声,“还是说,你觉得我一个腿残废的人还能对我大姐做什么吗?”

对此,傅司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打算有任何退出去的意思。

宴亦陌看他这样巍然不动地站在那里,像一座山一样,不免心里有些气急,但脸上不敢露出丝毫。

只能最后把目标转移到了宴九的身上。

“大姐,今天我可是诚心诚意陪你出来喝酒的,你总不至于这样怀疑我吧?”

宴九不动声色地原话奉还:“这是爸爸的意思,估计就是你所说的监视吧,我也没有办法。”

宴亦陌一噎,讪讪道:“我那不过是胡言乱语,做不得数的,做不得数的。”

气氛半凝了片刻。

好在,很快有电话进来,就此打破了这一尴尬境况。

宴九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竟然是宴国民的电话。

她按下通话键,喊了一声四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就满是焦急来讨要文件。

“文件?我已经下班了,不如明天……”她的话还没说完,那边就又响起了声音,宴九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说道:“好吧,那我让傅助理给你送过来。”

电话挂断。

她就抬头看向了站在那里的傅司。

傅司显然是听到她的电话的,神色冷峻地道:“我可以找人……”

“他说,这份文件很重要,其他人没看过,他也不放心。”宴九打断他的话,转述完后,又补了一句,“而且我也不放心让别人送。”

“……”

宴九看傅司一脸严肃的不愿意,笑着道:“算了吧,这是天意,你就快去快回,路上小心。”

傅司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宴亦陌,最后只能点了下头,转身走了出去。

他一走,宴亦陌心里就松了口气。

结果才一抬头,就看到宴九正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她。

那一眼,让她背脊骨的寒毛都逆竖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那股心慌感觉窜了起来。

但事情都已经做到一半了,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弃,所以她硬着头皮坐在那里,保持着最淡定的微笑。

就在她感觉自己在这尴尬的气氛里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酒水终于到了!

“来来来,喝酒吧!听说这是他们的招牌,调酒师是专门从国外挖过来的,手艺非常好。”宴亦陌随口瞎诌地企图让气氛活跃一些。

宴九看着桌子上那两杯带着小清新颜色的鸡尾酒,手轻轻一推,“我不喜欢。”随后对着那名侍从说道:“给我先来三瓶没开封的伏特加和威士忌。”

宴亦陌听了手一顿。

这可都是高度烈酒啊。

宴九的酒量这么厉害的吗?

看着那名侍从带着酒去而复返,宴亦陌心里突然有些没底了。

她很怀疑,在把宴九灌醉前,会不会反而先把自己灌醉。

“这才是酒嘛,来!喝!”宴九亲自开了一瓶酒,给宴亦陌倒上了满满一杯。

宴亦陌看着散发着强烈酒精气味的威士忌,面露难色。

“怎么,不会喝酒?”宴九靠在那里,随意地把玩着酒杯,歪着头问道。

“怎,怎么会!”宴亦陌勉强笑了下,一口闷掉那一杯酒。

宴九勾着唇无声一笑,也随后一口干掉了杯子里的酒。

就这样,她们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

一瓶渐渐见了底。

然后又开了一瓶。

很快也逐渐见底。

宴亦陌看宴九脸不红心不跳的如同千杯不醉的样子,而自己则脸发烫,眼发晕,她就觉得不妙。

如果再喝下去,计划肯定就要泡汤了。

于是连忙起身借着去上厕所的理由,让自己缓一缓。

看着镜子喝得有些醉眼朦胧的自己,宴亦陌感觉不能再这么陪她干喝下去,还好早有准备,立刻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半个小时后。

包厢的门再次被打开。

宴九拿着酒杯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抬头,就看见宴亦陌从门外走了进来,“大姐,你看真是巧了,我居然在走廊上遇到了个熟人。”

说着,就把人拉了进来。

是许久没见的宴玲儿。

呵,她还以为宴亦陌有什么高招在后面,原来就是搬了一群救兵。

真是给她机会,她不要,非要自己撞枪口来找死。

宴九心想着,脸上表情却不变。

站在那里的宴玲儿还对上次那一顿醉蛇有些后怕,所以笑得很是尴尬地道:“大小姐晚上好,没打扰你们姐妹叙旧吧?”

“不会,本来也只是来纯喝酒的。”宴九晃了晃自己的酒杯说道。

宴亦陌笑着道:“大姐,不如让玲儿表姐和她的朋友一起来和我们喝吧,人多热闹。”

宴九笑了笑,“随便。”

她这一句话,顿时门外的人呼啦啦的全都跑了进来。

嚯!

这救兵般的可真多啊。

“这是我大姐宴九。”宴亦陌先给那群人介绍了一番,“也是宴氏的副总裁。”

“知道知道,在咱们s市有谁不知道宴氏大小姐的名号,据说那一跪可是值千金呢。”那其中穿着一条抹胸粉裙的女孩子不怀好意地道:“宴大小姐,看来你这跪功很厉害啊。”

宴九嘴角玩儿味一笑,自顾自地坐在那里喝着酒,全当没听见。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反倒是旁边的宴玲儿马上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既然大小姐欢迎我们,那我们就喝酒吧!”

“对对对,喝酒,喝酒!来这里就是要玩儿嘛。”

那几个女孩子赶忙打开各种音响设备,然后屋内的大灯一关,只开那几盏霓虹灯光,营造出了迷醉的气氛。

瞬间,原本冷冷清清的包厢变成了ktv,热闹的不行。

112 药下得开心吗?(二更)

宴九第一次知道,女孩子在这种场所喝酒玩闹完全一点不输给那些男人。

甚至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哪里还有在聚会时手拿香槟,浅笑不语的千金小姐模样。

她坐在那里,听着那些女人尖着嗓子拿着麦克风唱着、跳着,把长发在空中随意摇摆着,真他妈……动如脱兔静如处子啊。

“大小姐不如也唱一首?”坐在旁边的宴玲儿笑着主动邀请着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动弹的宴九。

宴九摆手婉拒:“不了,我最近嗓子发炎,你们唱。”

当下就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横插了进来,“人家大小姐在宴氏可是有名有份的正牌总裁,哪里像我们这种人啊,每天游手好闲,都要看家里人的脸色过日子。”

那女孩儿分明是有意针对的样子,说这番话的时候故意拿着话筒,声音大得一瞬间压盖过所有的喧闹。

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包厢内的人纷纷朝着靠坐在那里的宴九看去。

被目光聚焦的宴九面色冷淡,将手里的杯子放回了桌子上,然后抬头,没由来地问了一句,“喝酒吗?”

那女的哼笑了一声,“宴大小姐愿意和我们这种人喝酒?会不会太委屈你了?”

宴九没回答,伸手拿了两瓶伏特加,亲自拧开,然后将其中一瓶递了过去,“给。”

“什、什么意思?”那女的有些不太明白。

宴九率先举杯,“吹一瓶。”

这三个字,让屋子里的人不由得微微瞪大了眼睛。

吹……一瓶……高度烈酒?

会死的吧?

那女的显然也没有想到宴九会玩这么大,在怔了下后,不禁嗤了声,“大小姐不至于吧?你就算不爽我,想整我,也不用把自己也搭进去吧?”

“我从来不为难自己。”宴九笑了笑。

也就是说,她这一瓶是吹得下去的。

这下,轮到对方面露难色了。

一旁的宴亦陌觉得这是个机会,假模假样地道:“艾语,算了吧,你酒量不好,和我姐拼,肯定不行。”

“什么不行!拼就拼!来!”

被激到了那位说完,立刻抢过酒瓶,豪气一仰头,瓶口对着嘴就“咕咚咕咚”地一连灌了下去。

宴九倒没有像她这样豪气云天,只是一口口慢悠悠地喝着。

宴亦陌一看,立刻说道:“大姐,你就这样喝挺好,别快了,慢慢喝。”

这话听上去是关心,实际上却是在提醒众人,宴九喝得太慢了。

果然,和她对吹的那位立刻怒了,砰地一下重重放下酒瓶,就说道:“宴大小姐你耍诈啊!我喝那么快,你喝那么慢?!”

宴九依旧慢悠悠地回答:“就算我用这个速度喝,也一定比你快,因为你喝不了整瓶。”

“……谁说我喝不了整瓶!我今天就喝给你看!”被激了几次三番的人当下豁出去了,一口气“咚咚咚”地灌了下去。

宴九冷眼看着。

心里默数着。

三。

二。

一。

“呕——!”

一声作呕的声音响起,接着那女的就丢下酒瓶,以一百八十迈的速度往门外冲了出去,如同一阵风。

宴九眉梢轻挑,看吧,就说喝不了。

啧!

她垂眸,漫不经心重新换成了酒杯,轻酌着。

众人见了,都面面相觑了番,然后很自然的岔开了话题,重新活跃起了气氛。

但谁都没敢在去触霉头,说什么要和宴九拼酒这种话了。

所有人默契的该吃吃该喝喝,吱哇乱唱,很是热闹。

唯独宴九身边,冷冷清清,方圆十里像是自动被屏蔽了一样。

本来想搬救兵来的宴亦陌看那群人没一个敢上去的,心里不免有些嫌弃这群人的没用,最后只能趁着灯光昏暗,人影晃动之际,偷偷从包里拿出了一小袋白色白色粉末一样的东西,往其中一个杯子里倒了进去。

然后轻晃了几下,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往宴九的身边坐了下来。

“姐,这酒挺不错的,你试……”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边传来一声,“哎哟!”

那位吐完回来的人不知道怎么了,在路过他们她们的时候,突然整个人跌在了宴亦陌的身边,杯子里的酒水差点全都洒了。

那女的费劲地爬起来,皱着眉嘟囔道:“谁啊,哪个不安好心的绊我一脚!”

宴九语气淡淡:“你喝醉了。”

被撞到的宴亦陌忍着身上的疼和心里的恼,将酒杯放在了桌上,假模假样的去扶人,“就是啊,谁会没事绊啊,你肯定是喝醉了,赶紧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吧。”

那女的晕晕乎乎地被人搀到了一边,嘴里嘀咕着:“不可能啊,难道我真醉了?我明明感觉到有人绊了我一脚的啊。”

迷迷糊糊间,她就头一歪,睡了过去。

众人也不搭理,继续开始疯闹起来。

宴亦陌解决了那个女孩子,就转过身,重新拿起那杯桌上的酒,对宴九说:“来,姐!这杯酒试试看。”

宴九没接,只说:“好,我等会儿试。”

“不行!”宴亦陌想也不想地拒绝,但随后就觉得自己似乎反应有些强势,连忙补救道:“这酒他们说一开瓶最好要马上喝,才能喝到最纯正的果酒香味。”

宴九嘴角泛起了一抹若有似无地笑,“这样啊,那既然是这样的话,还真得赶紧喝才行。”

宴亦陌点了点头,“是啊,是啊!”

然后就看见宴九痛快地接过去,一口干掉了杯子里的酒水。

宴亦陌在亲眼看到她把那杯酒水喝下去后,心里是压制不住的惊喜和激动。

只要她喝下去,一切就都好办了!

在旁边坐了几分钟后,就听到那群女的越玩越疯,竟然要找男人进来陪喝。

宴亦陌心想机会来了!

她趁机拿出手机发了个消息,然后又赶忙出声道:“行了行了,你们这群人实在太疯了,我大姐平时喜欢静,你们会吓到我大姐的。”

那名提议的女生听到这话,不免有些不愉快了,“什么嘛!都来这种地方了,有什么吓到不吓到的,这么扫兴。”

说完还朝着宴九的方向看了看。

但宴九只是坐在那里,并不说话,看上去好像是默认了这一意思。

宴亦陌笑着道:“别扫兴了,要不然你们重新去开个包厢玩儿,钱都算我的。”

“真的?”那女的眼睛一亮。

宴亦陌点了点头,“真的,吃喝都算我的,包括其他支出。”

那女的想了下,当即毫不犹豫地道:“那行吧,我们先走了。”

一群人当即呼啦啦地就全都离开了。

就连那个喝醉了的女孩子也被人给架走了。

顿时,屋内再次空荡了下来。

只剩下音响里还有伴奏声不断响起。

宴九坐在那里,姿势都没变过一下地继续喝着酒。

宴九立刻又陪着她再次喝了两轮。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

眼看着药效就该发作了,但看宴九一点反应都没有,几番沉默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姐,你……累不累?”

“为什么要这么问?”宴九抬眸,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人莫名心虚。

宴亦陌就特别心虚,特别是在被虐了好几次,心里总是怵她,“就是……我怕你上了一天的班,又喝酒,怕你累坏身子。”

宴九轻笑了一声,看着手里的杯子说:“你不是怕我累坏身子,你其实是想问我药效发作了没吧?”

空气立刻凝结住。

宴亦陌脸上的笑一僵。

“我没喝那杯酒,你估计是等不到我晕厥或者是春心萌动了。”接着宴九好心的告诉她,“那姑娘摔倒是我绊的。”

这看似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已经说明一切了。

她故意把人绊到,然后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就把酒杯给换了。

那这是不是也说明,宴九今天来根本就是有备而来的?!

宴亦陌一想到这里,脸色有些白了起来,整个人也绷紧了。

113 请开始你的表演(三更)

“我一直很好奇你把人清出去,接下来会干什么?难道等会儿会有人进来?不如我猜猜看,是谁?”宴九歪着头,单手撑着额角,作思考状地自言自语,“一群陌生男人?或者是……你的男朋友,叶子允?嗯,应该是叶子允,毕竟他名声那么臭,这盆脏水泼给我,你既解脱了,也对我泄愤了。到时候我名声臭了,董事局对我失望了,你哥也能成功回来。我猜的应该不离十吧?”

不离十?

她太客气了!

分明是十全十的都猜中了!

宴亦陌心虚到发慌,“你、你不要胡说,我没有,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就是……就是找你喝杯酒而已,你怎么想那么多啊!”

宴九低笑了几声,因为喝了酒,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眼睛剔透且带着丝丝的危险,“其实我有时候觉得你真是挺厉害的,但也挺蠢的,单枪匹马的和我待在一个空间,难道不怕我像对待刘嫂一样,对待你吗?”

宴亦陌心头一跳,说话都结巴了起来,“你……你别胡来啊!我又没做什么,也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我……我懒得理你,我要回家了。”

说着,就拿起包往外走。

可手才刚搭到门把,“砰——”地一声,一个酒瓶子从她耳边飞了过来,紧接着“哐当”一声,酒瓶应声碎裂,玻璃渣滓随着酒水迸裂了出来。

“啊——!”

宴亦陌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得一声尖叫,抱着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今天没人进这扇门,咱两谁都别出去。”宴九双腿交叠的靠坐在沙发上,左手轻晃着手里的杯子,姿态散漫而又冰冷到极致。

“你什么意思?!”宴亦陌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又气又急地道。

宴九看着杯子里轻晃动的酒水在灯光下流转着,径直回答:“字面意思。”

“你凭什么不让我走!”

面对宴亦陌的质问,宴九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不是你请我喝酒的吗?客人还未尽兴,主人就跑,不太好吧?”

宴亦陌支吾了一声,“我……我喝多了,身体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也给我坐在这里。不然,下一样飞到你脑袋上的就不是酒瓶子了。”

宴九伸手将插在哈密瓜上的小刀轻轻一拔,那带着锋利寒芒的刀刃在灯光下一闪,让宴亦陌莫名的背脊一寒。

“你……你这是非法囚禁和人身……人身威胁!”

宴九用大拇指刮了下那薄薄的刀刃,“对啊,我就是威胁。”

那言语里尽是嚣张。

宴亦陌不知道该怎么办,走又不敢走,生怕这人真的发疯,一刀飞过来,那她就真完了。

可如果留在这里,叶子允要是来了,那可就全都暴露了!

到时候她要怎么交代?

屋里陷入诡异的安静里。

只听见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

宴亦陌心里那种焦灼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不行!

再这样下去,肯定要被发现的!

宴亦陌左思右想之下,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决定赌一次。

她猛地将门一把拉开,正要往外冲去,结果却撞上了一堵人墙。

随后就听到头顶传来戏谑地声音,“哟,我的女朋友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那熟悉的语调,让宴亦陌当场愣住了。

叶……叶子允?!

他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距离她发消息才刚过了没到二十分钟呢!

宴亦陌缓缓抬头,看着那张笑得格外绅士的面容,硬挤出了一个笑,“你……”

“行了,要投怀送抱我们进房间去,在外面很容易被别人看到的。”

她的话都没有说完,就被叶子允半推半揽的又往包厢里推去。

宴亦陌一看,立刻急了,挣扎道:“不不不,我们……”

“叶少,麻烦你把我妹妹送进去,她腿脚不方便。”这时,包厢内宴九的声音响起,彻底打碎了宴亦陌企图落跑的念头。

叶子允一听到包厢里的声音,不由得露出了惊喜了神情,“这是什么情况?宴大小姐今天怎么也来了?”

“我妹妹亲自来求我陪她喝酒,我这个做姐姐不好拒绝,就来陪她了。”宴jiu fēng轻云淡地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人。

宴亦陌在触及到她眼神的那一刹那,浑身不由得轻颤了一下。

倒是叶子允没发现这两位之间的云潮暗涌,只是笑着把人一起拖了进来,“大小姐还真是一个合格的姐姐啊,看来圈子里流传出来的那些话,真是不能当真啊。”

“是啊,我们姐妹情深着呢。”宴九说着就对重新落座下来的宴亦陌举杯道:“来,亲爱的妹妹,喝杯酒吧?”

宴亦陌坐在对面,一动不动,看上去如同小鸡仔似的。

叶子允看身边人那副不甘愿的样子,不禁提醒道:“快点和你姐干杯啊。”

但宴亦陌还是没动。

宴九也不催,只是把手里那把水果刀往哈密瓜上轻轻一插。

那细微地“噗”声,让宴亦陌寒毛的竖了起来,立刻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那一番举动落在叶子允的眼里,不禁笑容变得深意了起来。

看来这位宴大小姐并不是表面上看得那么的大家闺秀的做派啊。

不过他并没有插手这姐妹之间的事,而是装作没看见一般,拿了个干净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自己喝了起来。

气氛,是一种怪异的寂静。

三个人自个慢慢喝着酒。

直到一道细微的闷哼声突兀响起。

身旁的叶子允偏头看去,就见宴亦陌脸色潮红,接着像是体力不支地倒在了沙发上。

“你怎么了?”他不禁开口问道。

宴亦陌浑身扭动,喃喃道:“我热……”

“怎么好端端地突然热了?”叶子允皱了皱眉,这也只是才喝了一杯酒,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才对。

“估计是药效发作了吧?”这时,坐在对面的宴九没有丝毫情绪地说道。

宴亦陌这会儿脑子还算清楚,听到这话,不敢相信地努力说道:“这杯酒……”

“对啊,没错,就是你下药的那杯。”宴九很好心地一笑,替她解惑。

宴亦陌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你……你……你故意的!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想让我喝下这杯下药的酒!”

“你不是刚才还说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怎么这会儿又听得懂了?”宴九懒洋洋地笑道。

“我……”

“还有,药是你自己下的,喝也是你自己拿起来喝的,这杯子从头到尾我都没碰过,何来的故意两字?”

“不,就是你……就是你害我的……”宴亦陌很愤怒,那种愤怒随着药效,如同心里有把火一样在烧,“你这个jiàn rén,你怎么这么恶毒!你竟然害我!你这样做,不怕被抓起来吗!”

“我害人可不会用这么烂大街的手段。”

但这会儿宴亦陌已经没什么心情去理会这个手段到底是烂不烂了,她只觉得自己快烧起来了,“热……我好热……给我水,我要水……”

同时整个人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靠向了叶子允。

而叶子允在被人这样蹭了几下之后,眉头在那一瞬间微蹙了下,将人拉开了一些。

然后他就发现坐在对面的宴九带着探究的眼神正望着他。

叶子允当即吊儿郎当的笑了起来,“大小姐这是打算坐在这里看一出不可描述的戏吗?”

宴九挑眉,“问题是,你会和她做不可描述的事吗?”

“大小姐是在质疑我作为男人的能力?那要不要,我亲自证明一下?”

这话里的意味很是露骨,要是一般千金小姐只怕早就厌恶的离他八丈远了。

但这位……

“请开始你的表演。”她淡定地说。

114 特殊癖好,不行吗?(四更)

表演?

这是把他当猴呢?

叶子允真是气笑了,“……没想到大小姐这么玩儿的开?”

宴九很是坦然地点头,“是啊,有这个特殊癖好,不行吗?”

“……”叶子允真的是服气死这位大小姐了,“那我比起大小姐真是自愧不如了。”

说着就起身,打算找人把宴亦陌送回去。

宴九看着他那副坐怀不乱的样子,不禁笑着问道:“不打算亲自替她解药性吗?”

叶子允眉梢轻挑起,“我是正人君子,从不趁人之危,更何况我要真动了,宴少该和我急了。”

“我那弟弟应该巴不得你把她给动了吧?”宴九瞥了一眼倒在沙发上的宴亦陌,此时她得肩上的带子已经被她自己给褪了下来,香肩半露,很是撩人。

按理说是个男人都不会放过,更别提是臭名昭著的叶子允了。

但事实上,叶子允连看都没有看。

甚至每次宴亦陌每次主动去抓他的手,都被他有意无意地推开,完全不像是要沾的样子。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我听说叶少是出了名的风流,就连自己的弟媳妇都没放过呢。”突然,宴九提了一句。

果然,叶子允在听到弟媳妇三个字的时候脸色有过一瞬的变化,继而又恢复那副轻佻的表情,笑着道:“是啊,所以宴大小姐别逼我,我浪起来可不是人。”

“是吗?那你继续呀。”宴九抬了抬下巴,示意道。

“……”站在那里的叶子允大概是头一回遇到这种姑娘。

喜欢看人颠鸾倒凤。

而且丝毫没有羞耻,堂堂正正得感觉像是准备看猴戏。

叶子允感觉有些头大。

当然,他头大倒不是因为有女的在旁边看,而是……

“好了,我不和你废话了,如果想知道怎么把老婆追回来,就解决掉她。我想,叶少那么聪明,应该早就想明白事情的原委了。”宴九看他这戏是演不下去了,好心地点到为止,起身打算离开。

偏偏这位好像有点缺心眼,非要硬撑着自己造出来的人设,嗤笑地说:“你帮我追老婆?开什么玩笑,我叶子允身边还缺女人吗?”

宴九瞥了一眼他,“你不缺女人,可是缺老婆。”停顿了下后,就见她同样报以嗤笑道:“说真的,你这些手段真的是烂透了,居然为了让她吃醋,用这么一招,真是……逊。”

在看到叶子允那张瞬间变脸的神色后,就啧啧地摇了下头,然后离开了包厢。

等从电梯下来,刚走到门口,迎面就看到一道身影急匆匆而来。

还没等宴九看清来人,已经被对方牢牢抓住,言语里满是焦急地问:“你还好吗?”

宴九一听到声音就知道是谁,便笑着放松下来,说道:“我能有什么事。”

“她没对你做什么?”用最快时间匆忙赶回来的傅司上下不断地打量着她,生怕她身上缺一根头发丝。

宴九笑眯眯地坦白道:“做了呀,她给我酒里下药,还把叶子允找来。”

傅司一听,脸色倏地就沉了下来,随即二话不说就往电梯方向大步走了过去,一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模样。

“不过我没喝,她自己喝了。”宴九笑眯眯地随后又补了一句。

傅司的步子立刻一顿。

他怀疑地问:“真的?”

“当然了。”

傅司还是不放心地问:“那叶子允对你有没有做什么?”

“没有,你给我的消息特别好,他现在估计正陷入追老婆苦恼中。”宴九很是得意地一笑。

是的,追老婆的苦恼中。

自从那天傅司给她查了关于叶子允那些深入的小秘密和八卦后,她发现了其中一条最有意思的。

那就是这位和自己弟媳妇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当时她就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荒唐到连自己的弟媳都没放过。

后来仔细一查,呵呵,原来这位弟媳啊和叶子允在高中和大学是情侣关系,大一的时候叶子允就求过婚了。

可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在毕业的时候两个人闹掰了,这位弟媳直接去了国外两年,再回来转眼就成弟媳了。

叶子允第一时间知道后直接杀去订婚宴抢老婆,结果老婆不愿意跟他走,两个人在后台纠缠起来了。

也因此闹出了这么一段连自己弟媳妇都下手的风流韵事。

再后来叶子允就彻底混蛋了,每天女人不离手,各种娱乐新闻都是他的身影。

但奇怪的是,他每个星期都会偷偷独自一个人去一栋普通居民小区楼下蹲两个小时,然后再离开。

这就很好玩儿了。

为此,她今天特意借着宴亦陌这事儿顺水推舟了一把,果然这位把自己设成一位花心大少的同志,在遇到美色后,丝毫没有任何的动摇。

明显是想为那位守身如玉嘛。

这反倒是给了她一个绝好的机会。

她也相信,这位大少爷绝对不会让她失望的。

宴九别有深意地朝着楼上看了一眼。

然后收回了目光。

在看到身旁那位依旧不善的目光后,她突然有些好奇地问道:“不过他要是真的对我做什么呢?”

傅司眉眼顿时又阴冷了三分,“杀了他。”

“我家保镖大人不仅凶,戾气也挺重啊。”宴九一副老人家的语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说话做事不要那么冲动嘛。”

傅司:“……”

“走吧,我们回家。”宴九说完,一转身,率先往车的方向走去。

只留下傅司留在大门的台阶上。

鼻间还萦绕着那股酒香混着洗发水里清冽地味道。

女孩子那一句我们回家,让他一丝得恍惚。

闹市区,霓虹闪烁。

初夏闷热的温度随着夜风习习而来。

“喂,还傻愣着干什么,走啊?”远处,女孩儿的声音再次响起。

傅司望着那被浅淡光影包裹的人正遥遥站在那里等待着自己,表情虽然看不真切,但隐约间还是能看到她眉眼弯弯的轮廓。

顿时,眉目间的戾气不禁渐渐淡去。

“好。”

下了台阶,他就朝着那处走去。

等上了车,宴九就感觉有些不太对了,这头一阵阵地晕。

估计是那酒的后劲来了。

虽说她酒量不错,但也架不住伏特加论瓶吹着干,还是空腹的喝。

所以人一放松下来,就有些上头了。

她靠在椅背上,单手撑着车窗,一下又一下的揉着太阳穴。

坐在驾驶座上的傅司大概是感觉到了,抬眸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人,问:“头疼?”

“有点晕。”宴九哀叹了一声,“大概是老了,喝不动了。”

傅司:“……”

他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刚过二十的年纪,怎么就突然变老了。

沉默了半晌,他将车子停靠在了一边,然后下车。

宴九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懒得知道他要干嘛,反正停下来也挺好,不然更晕。

在揉了差不多四五分钟后,后车门被拉开了。

傅司拎着袋子半蹲在车门外,对她说:“来,喝点粥,然后把醒酒茶给喝了。”

宴九眯开一条缝,见那冒着热气的茶水,扶额哀叹了一声,“放过我吧,我肚子里现在都是酒,再喝就撑破了。”

随后耍赖的就往车里头钻去。

傅司眼明手快地抓住了人的手,将她重新拖到了车边。

“不喝明天会头疼。”

“头疼也比胀死强啊。”宴九把头一偏,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

傅司看她醉酒后耍赖的小模样,嘴角勾起了一抹柔柔地笑,“那等会儿再喝,缓一缓,好不好?”

“不好。”宴九果断拒绝。

傅司故意沉着脸,说:“那现在喝。”

“……好,等会喝。”宴九委屈巴巴地皱着鼻尖,苦着脸说:“傅司,你说你怎么那么能耐呢,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大功德,才找到了我……”

傅司眸色一凝,几乎没反应过来。

在停顿了两秒后,就听到宴九继续道:“这么好的雇主?!嗯?你去外面看看,哪有一个保镖敢命令雇主的?你但凡能找到一个,我把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傅司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头疼,“是,我积了大功德,才找到了你……这么个好雇主。”

------题外话------

四更,又是一万字结束,保镖大人真是积了大德了有没有!遇到了这么一位上能窜天,下能钻地,无所不能的泼猴大小姐!

——

推荐下《影帝先生,受宠吧!》帝歌/文

她说:你可以成为国民的影帝,但你只能做我一个人的男人。

他是演员,他演的最成功的的角色叫——季微的男人。

只是,演着演着,却将一颗心搭了进去。

艺人陆程成为影帝之前,是被潜上来的,潜他的是个女总裁,叫季微。

初次见面,酒店里,她对他说了三个字:“脱、跪、滚!”

那会儿他想,这么凶残的女人,将来谁敢娶她谁就是shǎ bi。后来,他成了那个shǎ bi。

115 一起睡吧(一更)

宴九是真的觉得自己太好了。

要不是看在大家同为战友一场的份上,以她那日天日地的性子,敢这样命令她?

呵呵。

大概早就被她一脚飞得,踹得他连爸妈都不认识了。

结果,她的退让反倒给了这位还得寸进尺的借口!

原本她一回到老宅,想趁着自己还算清醒,偷摸着上小楼看看蒋怡。

谁知这位倒好,听到她说这个话之后,直接二话不说拉着她往二楼的卧室走去。

宴九只不过就是挣扎了一下,这位保镖大人十分简单并且极其粗暴的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然后送回了房间。

那强势的姿态,如果不是那个公主抱,宴九真的很怀疑此时自己是不是一头被扛着走的死猪。

“傅司,你干什么……我想去见我妈……”宴九在他怀里不停地挣扎kàng yi。

“不行,你喝醉了,必须睡觉。”

傅司把人送回房间后,将她安置在了床上。

宴九挣扎着起身,“我没醉。”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傅司重新把人又给按回了床上。

宴九喝了酒,身体没什么力道,被他这么一推,整个人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

她下意识地一伸手,把没注意的傅司也一同给拽倒在了床上。

两个人就这样以一种交叠的姿势倒在了床上。

宴九的脸贴着保镖大人温热结实地胸腔里那颗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就是……

大概是她喝醉了的缘故吧,怎么傅司的心跳有点变快呢?

宴九正奇怪呢,身上的人就已经单手撑起身体,虚悬在了她的身上,正垂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卧室里灯光明亮,光线照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身下的人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眸子里都染着几分湿漉水光的醉意,小脸也泛着粉嫩嫩的红。

好像每次她喝醉了,就会这样。

所以,刚才她也是这样面对叶子允的?

一想到这里,他原本心里还飞快闪过的那些旖旎心思瞬间就没了。

不仅没了,心情都不怎么愉悦了。

并且决定,下次绝对不让她在碰酒!

绝对不行!

此时被单方面禁酒的宴九其实脑子大部分是清楚的,只不过是因为那么多年女扮男装,性别有些模糊,所以她暂时没觉得哪里不妥,脑子里想着他刚才的那番话,问:“那没醉的人说什么?”

“都说自己醉了,想睡觉。”

“……”

保镖大人你好贼啊!

傅司那一双冷峻的眼眸在此时显得格外柔和,他起身,说道:“快点睡觉。”

“不,我要洗澡。”宴九也跟着一同坐了起来。

“……”傅司感觉自己的额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但他又不能拒绝,又不能亲手帮忙,只能试探地问:“你能站稳吗?”

“能!”宴九立刻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但起得有些猛,又一阵地晕。

傅司看得心里直叹气,略有些无奈地和她商量,“你不如还是先睡了再洗澡吧。”

他其实在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指望宴九能听。

毕竟醉酒的人哪有乖乖听话的。

可谁知,下一秒就听到痛快的一句,“也行。”

“……”

这回马枪杀得……真是措不及防啊。

傅司看她像个乖宝宝一样躺下睡觉,真是脾气都快磨没了。

但那又怎么办呢,只能认命。

替她盖了一条薄毯,又把温度调高了一些,防止她半夜踢被子着凉,最后还怕她半夜口渴,又准备了一杯温水放在保温杯里。

把这一系列的事情全都做完了,这才拧开门把,打算退出去。

只是正当要关门之际,他突然有了一瞬的犹豫。

不离开吧,别人会论非议。

特别是老宅里那些佣人,自从上次他早上从宴九的卧室出来后,那群人已经不止用一次那种目光盯着他了。

可离开吧,他有不放心一个酒鬼单独在房间里。

万一又和上次一样,她跌在浴缸里,那可怎么办?

此时的保镖大人心里真是愁得不行。

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关门下楼。

在那群还未睡的佣人面前晃了一圈后,他走出老宅,然后……

绕到后门口,双手一撑,从围墙上翻了进去,又偷摸爬上了二楼的窗口,从窗口一跃而下,重新回到了房间里。

正当他心里暗想自己真是为了守夜,也是操碎了心的时候,不料突然一个黑色的东西“咻”地一下,飞了过来。

傅司心头一惊,下意识地侧身避开。

然后下一秒,脑袋上就被顶了个东西,以及一声低呵,“不许动。”

傅司听到那声音,手上的动作立刻放了下来,出声道:“是我。”

身后的人顿时不免觉得奇怪了,“咦?你不是走了吗?”

说着手里的东西也松开了。

同时将灯给打开了。

傅司转过身,“我本来是想走的,但怕你喝醉晕在洗手间没人知道,所以又回来了。”

此时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的宴九揉了揉眉心,将手里的东西随意地丢在了地上,语气里有些埋怨,“那你爬什么窗啊。”

害她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晕得要命。

傅司的视线随着她那随意的一丢,仔细一看,原来刚才顶着自己脑袋的不是枪,而是……一个拖鞋。

“……”

果然是他的大小姐。

总是能出奇制胜。

傅司按下心里那些想法,随后回答道:“怕那些佣人在背后说三道四,这样对你不好。”

宴九嗤了一声,重新坐回了床边,“你在乎那些干什么,别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就算真的有什么,那又如何。”

“我只是一个保镖。”傅司提醒道。

“我还是一个不得宠的大小姐呢,绝配。”宴九自顾自地说着。

那样子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很。

傅司听着她那些话,真是感觉气无奈了快。

什么叫绝配。

哪有大小姐和保镖是绝配的!

简直胡闹。

就算再不受宠,也不可能和保镖。

董事长要知道的话,指不定会发什么样的火呢!

傅司不和一个醉了的人讨论这个,转而问道:“你不是喝醉了吗?为什么会听到我的动静?”

宴九坐在床边,揉了揉额角,“我说了没醉,只是有点晕而已,更何况你动静那么大,完全不隐藏,我怎么可能不醒。”

傅司皱眉,是吗?

他的动静有很大吗?

为什么他感觉比起自己的动静,这位大小姐的机警程度让人咂舌呢?

虽有不小疑问在心里,但这会儿也没办法验证了,便只能作罢。

“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我还是走吧。”他看宴九正坐在床边打哈欠,便转身往窗口外走去。

宴九看他翻上翻下的,实在累得慌,就主动道:“行了,你就别折腾了,一起睡吧。”

傅司跨出去的一只脚差点没踩稳,摔下去。

他冷峻的黑眸里闪过一抹诧异。

宴九未发现,只是拍了拍床边,说:“来吧,我床那么大,睡三个人都没问题,睡吧。”

这动作……

傅司觉得真的很有必要在她清醒的时候告诉她,真不能随便对着一个男人拍床做邀请。

特别是醉酒的时候!

“不行,男女有别。”傅司深吸了口气,冷静地说道。

宴九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思想还挺保守啊,怎么,怕我对你做什么啊?”

傅司:“……”

你能对我做什么?

应该是我怕我忍不住对你做什么!

但这话傅司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所以只是沉默。

宴九看他始终不吭声,也就没为难,“行吧,你想走或者想留随便你,我睡了。”

“嗯。”

傅司看她重新上床躺下,最后想了下,还是留了下来。

他还是担心宴九半夜出现什么问题。

所以,他关掉了灯,然后静静坐在沙发上,没有发出声响。

房间重新陷入了安静之中。

窗外的夜色也越发的深了起来。

116 偷鸡不成蚀把米(二更)

第二天一早。

夏季的清晨阳光依旧灼热。

宴九一醒来,屋内已经没有人了。

早上五六点的时候她有听到开窗的声音,因为心里有底,知道是傅司离开了,所以没管,继续睡。

现下她坐在床上缓了缓神,起床进了浴室洗了个澡。

一切全都整理完毕,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了。

她下楼,就看见大堂里空空荡荡,厨房里连早餐都没有。

这什么情况?

宴氏倒闭了?

全体大罢工了?

宴九正奇怪呢,就见傅司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这么早?我还以为就你昨晚的情况来看,应该下午来报道才差不多。”

“……”傅司不知道她是故意还是无意,为什么把一个单纯的守夜说得那么浮想联翩,“你先去看看网上。”

“微博?微博怎么了?”宴九很是疑惑地拿出了手机,点开微博一看。

我去!

铺天盖地都是关于宴氏三小姐的新闻!

微博上各种惊悚标题层次不穷、

比如:宴三小姐公开劈腿,与数名男人厮混,一夜风流。

再比如:叶少老马失蹄,竟被连带三次绿帽?!

更比如:双双夫妻档,御女御男,谁更甚一筹!

现场的照片更是一张又一张,张张都是实锤,很明显是有备而来。

底下吃瓜群众看得很是兴奋。

那评论几乎是要刷爆整个平台的系统。

本来这对情侣最近在公众视野中很活跃,所有人都等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一夜风流,然后女方遭到抛弃。

可谁知道才几天啊,剧情竟然反转了!

这么著名的风流花心大少没把女方率先睡了拍拍屁股走人,反倒是女方率先和别的男人厮混一夜,而且重点是,数、名、男、人!

这瓜实在太大了!

吃得感觉有点撑了!

再加上宴亦陌当初被tou pāi后形象也是一落千丈的很,好不容易快要平息了,结果现在又爆出这种实锤的丑闻,前面的事又被好事者给挖了出来。

这下好了,形象几乎是被人往地上碾。

各种讥笑谩骂在网上流传了一大片。

宴九看那些八卦狗仔们的爆料,还有各种不堪图片的流出,看得津津有味,“叶子允可以啊,玩这么大,竟然给宴亦陌找了三个男人,也不怕把人给弄死,她是第一次吧?被三个男人折腾,还能下地走吗?”

一旁的傅司听她这带有颜色的话,一阵沉默。

宴九也没管他,继续美滋滋地往下划拉着屏幕。

在刷到最新一条时,她看到叶子允那张现场沉默严肃的脸,顿时扬了扬眉,继而又啧啧两声道:“这叶子允可真够不要脸的,居然真的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带绿帽的受害者,在记者面前演起沉默如山也就算了,竟然还一脸失落的样子转身就走。嘁!就他那人设,演受害者谁信啊。”

宴九一边看,还一边自我评论,完全是看戏的态度。

傅司不得不提醒道:“宴氏现在公关部的电话响个不停,董事局想让你出面主持大局。”

宴九头也不抬地盯着手机屏幕,说:“让宴国怀去呀,这是他女儿,又不是我女儿。”

“董事长已经去医院了。”傅司说道。

宴九霍地抬头,眼睛晶晶亮,“怎么,他被气死了?”

“……”这惊喜的语气让傅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愣了几秒后,才说:“三小姐已经在半个小时前被宴敏远的人带去医院了,董事长也跟着一起去了。”

宴九靠在桌沿上,思索了下,说道:“那就让公关部发公告,就说宴亦陌不属于公司员工,一切行为皆与宴氏无关,不做任何回应。”

反正早在她腿被废掉之后,自己就已经给她开了无限期的病假。

这下正好把人名正言顺踢出去。

“这样会不会得到董事长的反感?”

“不会,他现在的火气全部集中在宴敏远身上,他卖妹求荣,宴国怀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闹出这种事,宴敏远那一顿揍是少不了的。”宴九想到那一幕就想笑。

傅司看她笑得如同一只小狐狸似的样子,也不再多说什么,打电话吩咐公关部做事。

……

而在另外一边的医院里。

宴敏远站在走廊外。

他神情焦灼。

但这份情绪却不是为了病房里正在救治的宴亦陌。

而是为了那通迟迟打不通的电话。

“嘟——嘟——嘟——”

在连续打了三四通电话后,终于在第五个电话时,终于被接通了。

电话才刚一被接通,宴敏远就马上开口道:“叶少,关于今天早上的事情……”

他的解释还未完,就听到电话那头的叶子允声音冷淡地打断,“宴总,关于这件事我已经不想提了,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就这样吧。”

“不是的,叶少你……”

宴敏远的话都还没有说完,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嘟嘟嘟”地声响。

被吃了个闭门羹的宴敏远气得恨不能直接把电话给摔出去!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

宴亦陌那个蠢货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初让她和叶子允有些什么,她怕得跟见了鬼似的!

这会儿好了,叶子允没傍上,还给人家带着这么一大顶的绿帽子!

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当下,宴敏远可谓是怒不可遏到了极点。

而在这番盛怒之下,他的脑海中突然浮出一抹想法,难不成是为了忤逆自己,所以用这种手段?

但继而他就否决了这一可能性。

不,宴亦陌不会这样做,也不敢这样做!

她这样做,名声全毁了,还不如和叶子允有些什么,说不定将来还能做个叶家少夫人。

宴敏远越想越搞不定宴亦陌这回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在病房外等着。

许久后,病房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一名女医生走了出来,脱下口罩,言语精简地说道:“病人受到了不小的ci ji,身下也有一些撕裂,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宴敏远问道:“那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得看她自己身体状态了,我们给她打了镇定剂,最晚应该傍晚时分会醒过来。”那名女医生说完就带着几名护士离开了。

宴敏远站在门口,眉心拧紧,有些不耐。

想了一下后,还是决定先把事情查清楚,等下午宴亦陌清醒之后再来问情况。

可才刚走到走廊尽头,谁知此时宴国怀从电梯内走了出来。

他一看到宴敏远,当即面无表情地大步走了过去。

宴敏远有些惊讶,“爸,你怎么来了?”

然而才刚说完,“啪”地一声,一巴掌迎面扇了过来。

在措不及防之下,宴敏远整个人直接被撞在了墙上。

他不可思议地捂着脸,望着站在那里的男人,“爸?”

“你这个蠢货!”宴国怀开口就是怒到极点的沉冷声音。

宴敏远连忙说道:“爸,这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如果不是你逼着你妹妹去和叶子允有什么,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和别的男人厮混一夜!”

“我……”

宴国怀眼神冷鸷,缓缓地道:“你以为你做的这些我都不知道?你想利用你妹妹上位,可最后呢?没把叶家拿捏到手里,反而还把你妹妹弄成这幅鬼样子!你让她以后还怎么嫁人!宴家以后还怎么抬头见人!”

“……”

宴敏远被那股压迫感压得有些微窒。

他还想要努力为自己辩解些什么,但宴国怀的随后一句话彻底将他给压住了。

“宴敏远,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宴敏远心头一颤。

失望?

所以他要被爸爸放弃了吗?

“这件事你必须要给我、和你妹妹一个交代!”

说罢,宴国怀转身就走。

只留下宴敏远靠在墙边。

他从小是被宴国怀手把手教的,他太清楚宴国怀的手段了。

对于没有用的人,他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儿子!

宴敏远惊恐万分。

此时一阵穿堂风而过,才发现背后早就湿了一大片。

117 颠倒是非(三更)

夏季的傍晚,不见丝毫的暮色,天光依旧大亮。

病房里沉静无声,一切都静悄悄的。

躺在床上的宴亦陌在药效褪去的半个小时后终于幽幽醒了过来。

当她看到眼前那一片白色时,还未反应过来,只是有一瞬的茫然。

“醒了?”突然,一道没有丝毫情绪的声音冷不丁的在房间内响了起来。

宴亦陌转动了下眼珠子,就看见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宴敏远。

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哥……”

那干哑的嗓音很是难听。

但宴敏远并没有任何倒水,或是是嘘寒问暖的关怀,而是冷着一张脸质问:“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宴亦陌眼神有片刻的迷惘。

昨天晚上?

顿时,脑海中一幕幕的记忆全部浮现了出来。

那些在迷醉灯光下,混乱的、不堪的……

甚至她死死缠着那些男人身体,嘴里喊着各种疯话的场景……

“啊——!”

当那些回忆如潮水一般从大脑深处汹涌而来时,她感觉自己头疼得快要炸裂了一样。

那些男人们的喘息声,还有自己的叫喊声,几乎让她疯掉。

宴亦陌承受不住自己那个放浪的样子,那个在那些臭男人面前没有自尊哀求的样子……

那根本不是她!

她才不是这个样子!

她是宴家的三小姐,是千金大小姐。

哪里是那些低贱的男人所能肖想的!

在那一瞬间,脑子里那根神经线就彻底“啪嗒”一下,崩断了。

她顾不得手背上还扎着针,在床上大吼大叫,像是发疯了一样,挥舞着手,把吊瓶、水杯和柜子上的那些东西全都砸了个粉碎。

那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刺得耳膜都快破了。

宴敏远心里本就窝着火,一直等她醒过来。

现在没得到任何消息,还听她这样疯叫,那股火气在胸口“轰”地一下烧了起来。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了床边,一把掐住了宴亦陌的脖子,将她狠狠按在了床上,语气阴寒地道:“别给我装疯卖傻!否则我就掐死你!”

说着手上的力道顿时紧了几分,看上去并非吓唬那么简单。

一下子就喘不上气的宴亦陌在窒息的恐惧中不得已拉回了理智。

她极为艰难地断断续续道:“哥……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我没有……不是我……那个人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谁?!”宴敏远看她渐渐冷静下来,终于冷着脸松开了手。

宴亦陌猛地吸了口气,连连咳了起来,“是宴九,是宴九陷害我,是她给喝那杯下了药的酒水!是她,都是她!”

宴敏远高高在上地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床上的人,问:“那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

宴亦陌捂着自己的脖子,想起自己那些算计都被宴九给看穿了,脸色有一瞬变得很是难看。

“是因为……是因为……因为她请我喝酒,对!她不怀好意,哥!是她,都是她!是这个jiàn rén害我的!”她不敢说明自己的想法,怕宴敏远到时候不仅不替自己报仇,还会冷眼旁观,所以就颠倒了是非,将一切全都推卸到了宴九的身上。

可宴敏远已经被她利用过一次了,哪里会那么傻的相信,他眼神冰冷地望着她,说:“我要听实话!”

宴亦陌在经历昨晚那番打击后,现如今还不被人信任,不由得再次触动起她脆弱的神经线,那过激的情绪让她的眼睛都红了起来。

“实话就是她!就是她!我都成这样了,我怎么可能会说谎!都是她,一切都是这个jiàn rén干的好事,是她给我喝那杯下了药的酒水!”说到这里,她又突然想到了昨晚还有另外一位主角,“还有叶子允!还有他!他也不安好心,那些男人是他给我找的,是他,都是他!明明那时候他能替我解,他却走了,还找了那些男人过来!”

说到这里,她双手捂住了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哥,他不安好心,他故意毁我,他根本就是个biàn tài!他找了男人,还找记者过来堵我!”

这话让宴敏远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这里面竟然还有叶子允的事情?

“叶子允怎么会在那里?不是宴九请你喝酒吗?”宴敏远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点,皱着眉问道。

宴亦陌立刻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

一切愤怒的咒骂全都戛然而止。

她有些犹豫地找理由:“是我让他来的,我不放心宴九,所以……说不定……说不定这根本就是他们计划好的!前段时间他们两个人还在家门口有说有笑的,说不定他们两个人早就有一腿了!叶子允根本就是想毁了我,然后找机会和宴九那个jiàn rén在一起!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他们这对狗男女,狗男女!”

“你的意思是,宴九故意请你喝酒,然后借机给你下药,其目的是为了和叶子允在一起?”

宴亦陌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样!那个jiàn rén用那种不要脸的手段勾引别人的男人,还对我做这种事!哥,你不能放过她,你不能!你一定要替我报仇,一定要杀掉宴九!”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更是紧紧攥住宴敏远的衣角,脸上更是充斥着悲愤和委屈。

宴敏远冷眼旁观地观察了片刻,最后说道:“宴亦陌,你最好保证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否则……”

他的声音很冷,几乎冷得让人感觉到了毛骨悚然的意味。

明明是炎热的初夏,可在此时此刻,在这个病房里,她却觉得好冷。

如同寒冬腊月的雪地里有一桶冰水直接泼到了她的身上。

宴亦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由得松开了自己的手。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我保证,我一定会让宴九付出代价,你安心养病。”宴敏远没有丝毫情绪地说完这番话之后,就离开了病房。

一出医院,他并没有马上回老宅汇报这一消息。

而是派人去查明这一件事,包括让酒店把昨晚的监控全都拷贝一份送过来。

当天晚上,宴敏远在看完了整个录像监控后,确定宴九和叶子允两个人的确出现在了酒店,并且还在很快的时间内一前一后地离开,他才算是暂时相信了宴亦陌。

可随即而来是担心。

如果叶子允真的和宴九之间有了一腿,那他当初看中的那个项目岂不是全都归于宴九了?

或者说……

宴九根本就是为了不让他回公司,所以才故意接近叶子允?

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当即二话不说第二天一早就替宴亦陌报了警,要求警察介入。

警察的速度也非常快,马上就针对这件事立了案,将涉案人员全部抓回了警察局询问。

可问题是,那几个男人不知道是统一过口径,还是事实的确如此,全都表示是自己非常冤枉!

明明宴亦陌主动,他们才敢动手的。

否则以他们不过就是一名酒店的服务员,哪里敢随便非礼顾客。

甚至还在陈述口供的时候表示,宴亦陌当时喝醉得非常厉害,拽着他们就不放,他们几次想要离开,结果都被她死拉住不放。

还表示她玩儿起来特别野,他们几个人都吃不消。

在场的警察听完这些话后,都不禁咳嗽了起来,好几次都暂停了审讯。

就在这种磕磕绊绊的审讯下,警察也不能只听这群人的一面之词,便打算去医院听下当事人的口供。

为了照顾当事人的心情,派了两名女警去录这份口供。

原本正在病房里休养的宴亦陌一看到这两个人,整个人都愣住了。

118 装疯卖傻(四更)

“你好,宴亦陌小姐,我们是警察,特意来调查关于你的这一事件。”

宴亦陌望着站在门口的那两名穿着zhi fu的女警,脑子里像是塞满了棉花一样,茫然和恐惧让她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你……你们要调查什么?”

女警从门口走了进来,说道:“你的哥哥在今天早上报警,说你被下了药,遭到了非法侵犯。请问,这件事属实吗?”

宴亦陌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很是紧张地问:“报警?他为什么要报警?他报警干什么!”

“你哥哥当然是为了保护你,惩治那些坏人。”女警看出她精神好像有些不太稳定,连忙缓和语气,对她说道。

宴亦陌站在那里,脸色渐渐苍白了起来。

那样子好像是发病了一般,她神情都变得不对劲了,似乎非常的焦虑,“不,不是的,他这不是惩治坏人,他是惩治我……他要毁我,他根本就是毁我……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丑事,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说完,她尖叫了一声,随手将桌子上的杯子朝着门口狠狠一砸。

两名女警马上往后退了一步。

紧接着就看见宴亦陌站在那里,不停地碎碎念:“他不安好心,他是故意的!是故意的!他是坏人!啊——!”

只见她将桌子上所有的杯子和茶杯全都一下子扫到了地上,就连那张桌子都没有放过。

“哐当”一声,玻璃四溅,地上一片狼藉。

其中一名女警看她明明被热水烫到,却像是没有任何知觉的样子,立刻低声对身边的人说道,“快,快去叫医生!”

旁边的女警当即转身去喊人。

没过多久,走廊外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医生带着一群护士快步而来。

一看到屋内这般景象,连忙命令道:“快,把她压在床上,绑住她!”然后就对那两名女警说道:“请你们先出去,不要妨碍治疗。”

那名女警看着宴亦陌疯魔的样子,一边往门外退,一边忍不住问道:“医生,那她什么时候能做口供?”

“她在这种情况下暂时不适合,再深入ci ji,很有可能完全逼疯她。”医生中肯地提醒完,就把人给请了出去。

两名女警听到这番话,知道这段时间想要录口供是没有希望了,只能离开了医院。

而得到消息的宴敏远则很快在半个小时后出现在了医院里。

门内宴亦陌的尖叫声依旧,他本来正在叶氏打算和叶子允亲自见一面,结果被宴亦陌这样中断,心里非常不满,不由得皱着眉问道:“医生,我妹妹现在什么情况?”

“病人受到了很大的ci ji,一直在大喊大叫,拒绝治疗,我们打算给她打镇定剂,到时候再看。”

医生的话才刚说完,就听到门内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地尖叫声和东西被砸的声响。

“你们走,走开啊!别碰我,别碰我……全都给我滚,快滚!别让我看到你们,快滚啊!”

几分钟后,里面的护士都被赶了出来。

“医生,病人完全不让我们靠近。一靠近,就情绪非常激烈。”

医生顿时神情严肃了起来,“必须想办法强制压住她,避免病人情绪过激,有失控自残的可能。”

“是。”

那两名护士连忙样重新往屋内走去。

“等一下。”宴敏远走到门口,听着里面一阵阵尖厉的声音传了出来,想了下后,便说道:“我看,我妹妹这种情况枪强制压制没什么用,只会反弹的厉害,还不如让她缓一缓,先看看情况如何吧?”

“这……”

医生皱眉,显然是对于这个提议是不赞同的。

但是在看到宴敏远那暗含警告意味的眼神后,最终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反正是病人家属强烈要求的,和他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于是,他带着其他几名医护人员先行离开。

只有宴敏远一个人还留在门外。

他靠在墙边,听着里面的尖叫声一下,又一下。

终于,在喊了半分钟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宴亦陌累了,声音渐渐地弱了下来。

直到屋内彻底没了声音。

宴敏远看了下时间,然后猛地推开门。

就看见宴亦陌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手机,看上去像是要给谁打电话。

“哥,你怎么……”

“我来看看,我们家是不是真的疯病有遗传。”宴敏远神色冰冷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宴亦陌下意识地往床边缩了缩,一脸的警惕。

宴敏远看出她的害怕,便关上门,坐在了门边的沙发上,问:“说!为什么装疯卖傻不让警察给你录口供?”

宴亦陌经过他一提醒,也立刻从床上站了起来,“你为什么要报警!你是觉得我出丑出得还不够,还想闹得天下皆知吗?!”

“你既然是被下药的,我当然要报警解决。”宴敏远面无表情地回答。

但就是这样的冷淡却触到了宴亦陌被连番打击到的脆弱神经,她口不择言地怒声道:“我看你是想借着我这件事扳倒宴九那个jiàn rén吧!你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的名声!你根本还是想拿我当你上位的垫脚石!你不是人!你为了自己,出卖亲妹妹!”

最后几个字让宴敏远终于抬起了头,他语气淡淡:“你还有名声可言吗?”

“你!”

“我报警正是为了保全你的名声,蠢货!”宴敏远冷嗤了声,“只有报了警,证明你是被迫的,才能洗白,懂了吗!”

“可是你闹得这么大……”

“你以为现在有谁不知道宴家三小姐放浪不羁,与数名男子一夜风流?”

现在各种八卦杂志和网上早就因为她的事情炸开锅了,几乎是到了人尽皆知的情况。

“……”

“明天去警局指认。”宴敏远说道。

宴亦陌立刻拒绝:“我不!”

“你不去也要去!除非你想要一辈子都被背上荡、妇这两个字,一辈子被人耻笑和讥讽。”

不!

她当然不想!

“明天我陪你亲自去。记得,到时候不管怎么样你都要一口咬死你是被迫的。”宴敏远不想在这里和她继续浪费时间,果断地说完这些后就开门往外走去,“别再给我耍花样,这也是为了你自己着想。”

门,被重新关上。

宴亦陌坐在床边,神色焦虑不已。

想了又想之后,她始终不认为宴敏远会真心帮自己。

在她的认知里,宴敏远根本就是疯了!

他现在一心只有自己,哪里还有别人?

而且这件事……

真要让警察查,万一查出来,其实不是宴九下的药,而是她下的药,那她就彻底完了!

于是她立刻下床,打算趁此机会偷溜走,结果却在门口就被几名护士给挡了回去。

“你们要干什么……”她惊恐地看着那几个人,神情紧绷地问。

站在最后的医生带着口罩,说道:“宴总说了,你的精神不太好,还是打一针镇定剂比较好。”

说着,就拿出了针筒,同时用眼神示意那群护士上前抓人。

宴亦陌顿觉不妙,立刻往后退去,“不,我没有,我没事,我精神好的很,你们别动我,别动我!走开……走开!”

但随着最后那两个字,几名护士齐齐上阵,将她一把压在了地上。

宴亦陌想要拼命挣扎,“放开我,我没有病,你们放开我!我没有疯,你们放开我!”

可惜,在场的人并没有人搭理她。

医生眼明手快的一针下去。

很快,宴亦陌就感觉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

尽管她很努力的想要清醒,想要再站起来逃跑,但都没有任何用处。

此时的她浑身无力,头也昏昏沉沉的很。

在药物的作用下,没一会儿就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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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联合设计(一更)

第二天一早,宴亦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并不在医院的病床上。

而是在一辆车内!

她猛地弹起来,结果头一阵眩晕,让她不得已又跌回了椅背上。

坐在旁边的宴敏远看到她醒过来了,便说道:“马上就到警察局了,好好想想等会儿该怎么说。”

警察局?

宴亦陌神情一变,“我不,我不去……”

随后就不管不顾地要去开车门。

宴敏远对于这个妹妹真是心里厌烦到了极点,一把将她扯了回来,恶狠狠地道:“你再废话,小心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警察局,面对那些狗仔记者。”

宴亦陌一愣,“狗仔?为什么警察局会有狗仔?”

宴敏远觉得她说出来的话简直就是废话,他将手收了回来,重新坐好,“当然是借着那些记者帮你洗白。放心吧,记者都已经私下沟通过了,你只要戴上墨镜,闭上嘴就可以了。”

他将早已准备好的墨镜塞给了宴亦陌。

“给我好好配合,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别再给我出幺蛾子,不然我就告诉爸爸!你应该尝过爸爸的手段。”

宴亦陌倏地想起了自己跪在执罚堂的铁链上,那锥心之痛,几欲让她生不如死。

当即,打了个寒颤,乖乖坐在了车后座里。

车子一路朝着警局行驶而去。

短短半个小时的车程,车子就到达了警察局门口。

“好好做,不要浪费这一次机会。”宴敏远拍了拍她的手,以做提醒。

宴亦陌看着车窗外那些拥挤得水泄不通的记者,心里莫名一阵紧张。

但她觉得事情已经到这个份上,她已经没办法退缩了。

而且经过这半个小时的冷静思考,宴敏远说得也没错。

不管如何,她必须要洗白!否则这辈子她在这个圈子都没有办法抬头了。

只有作为受害者,她才能多多少少挽留一些自己的名誉。

于是,在几番的权衡利弊下,她只能带上墨镜,在宴敏远的保护下,从车内走了出来。

其实她也不用演,打了镇定剂,全身疲软无力,只能坐在轮椅上,让护工推着进了警局。

这一路上,那些记者一个个全都围在她的身边,各家的话筒抵在她的面前。

“宴小姐,请问你真的是被迫的吗?听说你今天是来做指认的,对吗?”

“听说那天晚上是你和你男朋友叶少一起喝酒的,那请问为什么最后你一个人在那里呢?”

“叶少向来在感情里都很放得开,这其实是不是他有什么不能说的癖好?”

“宴小姐,请你说一下嘛!就说一点吧!”

那些记者们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不断地抛出来,让宴亦陌应接不暇。

只是听着听着,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不是说这些记者都已经被收买了吗?为什么问出来的问题都这么的尖锐,而且每一个都涉及到叶子允,完全和她的洗白没有任何关联。

就在她奇怪的时候,就听到宴敏远出声道:“抱歉,我妹妹经过了这一系列的打击后,整个人精神都不太好,请你们不要再用言语ci ji她了。谢谢。”

这话乍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问题,非常合情合理。

但仔细听,就会听出点言下之意了。

他们今天问地全是关于叶子允的那些事,而宴小姐一听到叶子允会精神受到ci ji,那么……

也就是说,的确宴小姐这次所受到的,的确和叶子允有关系!

这下,那些无风还要起三丈浪花的记者们心里都激动了,甚至各种耸动标题都已经想好了。

目送着宴敏远他们进了警局后,一个个都纷纷拿出手机开始编辑了起来。

至于宴亦陌则被送进了警察局按照流程开始做指认以及录口供。

接待她的还是昨天那两名女警。

原本她们还想着以昨天宴亦陌的失常状态,肯定最起码要一个星期后才能精神稳定下来,结果没想到竟然隔天就来了。

而且看上去精神好像已经恢复了不少。

于是,她们趁此机会赶紧把人带去了审讯室开始录口供。

宴亦陌按照宴敏远的要求下,把自己包装成了受害方,表示自己在酒店里喝酒,后来喝醉后在包厢内小憩片刻,谁知道被那几个男人给侵犯了。

她说到最后声泪俱下,看上去很是可怜。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旁观者都会偏向于女方。

更别说是两名女警站在女性角度上,比起男人肯定多了几分同情。

在一系列的安慰和鼓励下,宴亦陌昨晚了指认,被重新送了出来。

等到好不容易送上了车内,宴亦陌以为她会被重新送回医院。

但没过多久,她就觉得不对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宴亦陌看着窗外的景象问道。

宴敏远语气冷淡,“回家,给爸爸交代一下。”

宴亦陌神情立刻变得紧张了起来,“这件事都交给警察了,人也指认完了,还要交代什么!”

“那是对外宣传你是被迫的,到底事情如何,得让爸爸来评判。”宴亦陌瞥了她一眼说道。

宴亦陌心里越发的害怕了起来,就连说话都不由得小小结巴了一下,“你……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宴九陷害你吗?现在就回去让爸爸为你讨回公道。”

“就我那些话,爸爸能相信吗?”宴亦陌言语间没有丝毫底气,毕竟这事根本就是她反咬宴九一口。

“谁说只是话,酒店的监控在我手里,可以证明当时和你喝酒的是这两个人,自然也能间接证明这些事和他们有关系!”

对啊!

监控可以证明他们曾经在包厢里,后来他们又一前一后离开,这不是完美的借口吗!

宴亦陌瞬间豁然开朗了起来。

甚至想到最后她自己都相信,宴九和叶子允根本是设计一个圈套让她钻,然后两个人双宿双栖!

带着这种自我设定,宴亦陌就这样跟着宴敏远回了老宅。

老宅的书房内宴国怀早已坐在那里等待着。

宴亦陌一进房间,在看到宴国怀的时候整个人不禁瑟缩了一下。

宴敏远及时把人推了进去,说道:“爸,我带亦陌回来了。”

“这件事查的如何?”宴国怀沉稳地坐在那里问道。

宴敏远汇报道:“对外我暂时让亦陌去警局做了口供和指认,但接下来要怎么做,得看您了。”

“还能怎么做,动了我的女儿,当然要付出代价。”宴国怀话里透出的是压抑的冷怒。

一想到这段时间报纸和网络上各种风言风语,他的心情可谓是糟糕到了极点!

“这个是自然的,不过我手里还有一样东西希望爸爸能看一眼。”宴敏远拿出了手机,点开了一段视频,递给了宴国怀,“这是酒店的监控,我当时看了一下,发现亦陌在和宴九喝酒,接着叶子允也跟着进来了,但奇怪的是最后宴九和叶子允一前一后地离开。并没有管亦陌。”

“你想说什么?”宴国怀语气沉沉地问。

“亦陌和我说,在半个月前她亲眼看见宴九和叶子允在老宅门口有说有笑。”

这话让宴国怀眼神一冷,“你是说,他们之间有问题?”

“这个我不能确定,但叶子允是出了名的huā huā gong zi,而宴九又向来和亦陌不和,难保她不会骗叶子允,联合设计一把。”宴敏远说道。

宴国怀心里烦躁不已。

自从宴九回来之后,但凡宴家有些什么事,总有她的身影,闹得是家里面几次不太平。

宴氏也好几次陷入危机之中!

宴国怀语气冷到了极点,“既然这样,那就等她回来解释!”

120 沦为废棋(二更)

宴九下了班之后就回了老宅。

一踏入大厅就感觉到哪里不太对。

大厅里没有了往日佣人忙碌地身影。

整个大厅十分的安静。

但沙发上却整齐划一地坐着三个人。

有一种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感觉。

宴九扬了扬眉,只当做没看见的打算上楼。

反正他们想做一二三木头人,就让他们做吧,她上了一天班,和宴国光斗智斗勇了一天,累得头疼。

自从宴敏远被挂名了之后,宴国光这老家伙就在公司里就变得特别的活跃,还想尽办法把宴玲儿给安插了进来。

这宴玲儿也不是个善茬,可以说是宴亦陌二号,凭着她的确不错的财务能力以及那张脸,才一个上午,财务部的人就被俘获了一大半。

明明只是一个实习助理的位置,硬生生的被烘出了个财务总监范儿。

那样子真是随时随地要骑到她头上去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只是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呵,“站住。”

宴九步子一顿,问道:“有事?”

宴国怀声音沉冷:“你妹妹刚从医院回来,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宴九扫了他们一眼,心里有了七八分的底了,她折返了回来,笑着道:“我要说什么?总不至于恭喜她,终于脱离少女的行列吧?”

宴亦陌脸色一僵,“你……!”

“我从来不做这种落井下石的事,大家当没事发生,她心里也好过点。”宴九径直坐在了对面的一张沙发上,嘴里说着似乎是善解人意的话。

可从宴亦陌握紧的拳头可以看出,此时的她有多的的愤怒和生气。

“是她心里好过,还是你心里好过?”这时,宴敏远冷笑着出声问道。

宴九挑眉,“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宴敏远也不和她打太极,直接说:“那天你请亦陌喝酒,结果最后是你和叶子允一前一后离开,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包厢里……”

“我请宴亦陌喝酒?我钱太多,还是心情太好,请个不顺眼的来陪自己喝酒?”宴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轻笑了一声,“宴亦陌,你这算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吗?不置于我于死地,你是不高兴,是不是?明明是你请我喝酒,然后对我下药,想让叶子允和我发生点什么,好把这男人推给我。结果最后不仅没下成,反而自己给喝了出了事,现在又想倒打一耙,说我和叶子允设计个圈套,你这脑袋倒是挺有想象力啊,不会是出现什么po hài妄想症这种病了吧?”

被几次三番激到的宴亦陌顿时沉不住气了,她猛的从沙发站了起来,“不是的!是你故意陷害我的!是你和叶子允一起陷害我!你们根本就是设计了个圈套,毁了我之后,好方便你们双宿双栖!”

“你是不是被男人玩儿坏脑子了?”宴九歪着头,很是好笑地问。

她的话直白得如同一把刀一下子扎进了宴亦陌的心里,顿时让她白了几分脸色,“你说什么!”

“不然呢?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和他有一腿?你觉得我会看上连你都不要的男人?”

宴亦陌一怔愣,她结巴了一下,“不,不是的,是你……你让我喝了那杯酒……”

宴九靠在沙发上,姿态随意,“好,我暂时先顺着你的话说下去。你说我和叶子允有一腿,请问我和他有一腿,能给我带来什么?我又不像你哥,需要卖妹求荣,来换取回宴氏的机会。我本身就已经是宴氏最高的主事人了,还需要男人给我铺路吗?就算再退一万步,我即使想出卖自己来换取利益,那我也总不至于找叶子允这种在公司没有任何职位的花心大少吧?”

“我……我……”宴亦陌被她的话堵得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谁告诉你他没有?叶氏最近在开发新的项目,非常重要。”被刺到的宴敏远一时忍不住的冷声道。

宴九听到这话,不由得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就这种一激就沉不住地性子,简直就是炮灰的最佳不二人选。

“行,你们兄妹既然非一口咬定是我干的,那我明天就去警局一趟,让警察来查查我。不过……”宴九话锋突然一转,“我忘记告诉你了,那天早上你被你哥带走之后,我派人也去了一次现场,结果找到了你的包,不如到时候顺便也让警察做一下检测。他们的仪器都很先进的,只要有一丁点这个药物的粉末,都能被查出来的……”

话说到这里,宴亦陌瞬脸色一白。

“既然包在你这里,谁知道你有没有做过手脚。”宴敏远清楚看见自己的妹妹在听完这话后的神情,连忙及时开了腔。

“没关系啊,有了这药粉,到时候化验一下肯定能知道出处,再追踪下谁家出的货,再当面对质下,一清二楚。”

宴九条理清晰得完全不给宴亦陌任何反击的机会。

看着她那副蠢样,宴九实在觉得无聊。

“宴亦陌,我就这么和你明说吧。你玩儿不过我,我呢,也不屑玩儿你。咱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但如果你想对我下手,那我只能告诉你,我手黑,这次我不弄死你,是看在爸爸的份上,但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说着她就站起来打算上楼了。

“你别太过分了!竟然当着爸爸的面威胁自己妹妹!”身后宴敏远压抑的声音再次响起。

宴九呵了一声,转过头说道:“爸爸才不会怪我呢,爸爸只会觉得你们太蠢!连设计下药这种事都做不好,活该最后自食其果。而且爸爸很清楚,我这次是真的手下留情了,对吧,爸爸?”

说着把视线转移到头宴国怀的脸上。

只见宴国怀神色冷凝,脸绷得紧紧的,没有说话。

“行了,我开了一天会,需要休息,没什么事我就先上楼了。”

宴九不耐地挥了挥手,转身上了楼,完全是把这一切当成了一场闹剧。

她的目标是宴氏,是宴国怀,是孙舒秀,从来不是什么宴亦陌。

这种小虾米,没了宴氏的支撑,都不需要她动手,就能缺水而死。

很快,大厅里只留下了他们三个人。

在宴国怀沉冷的目光中,宴亦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脊骨慢慢窜了起来,不由地往宴敏远身边靠了靠。

“爸,这件事不能只听宴九一面之词……”

宴敏远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来挽回,结果就听到宴国怀沉沉地一句,“那你是想要继续查下去吗?”

一句话,让宴敏远给噎住了。

此时,宴国怀还在继续问道:“你确定查下去能牵扯到宴九吗?”

宴敏远默了默。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基本清楚,宴亦陌又说谎了!

不过还好,他这一次谨慎小心很多,没完全相信,也没把事情闹得太大,只暂时把宴亦陌给洗白一下,至于宴九和叶子允这边他都交给了宴国怀来评判。

如果一下子就让警察去抓叶子允和宴九,指不定宴氏和叶氏之间会闹出什么大问题来。

到时候肯定爸爸不会放过他。

想到自己差点被宴亦陌又摆了一道,不经意间看向身边人的眼神里泄露出了勃勃地杀意。

这丫头几次三番坏自己好事,还敢下药企图把叶子允推给宴九,这下好了,叶子允和他的合作彻底终止不说,还闹出这么一通,算是彻底断了后路!

等到宴国怀最终沉默地离开后,宴敏远也随后离开。

显然是彻底不再搭理她了。

宴亦陌就这样被孤身一个人被冷落在了大厅里,根本无人问津。

这一刻,她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比起被人利用,其实现在这样才是最可怕的。

因为她沦为了一颗废棋。

从此以后,都不会有人搭理她一眼。

她会在这个家里慢慢的失去一切,只留下宴三小姐这一个空壳……

夏季傍晚地穿堂风呼地吹过,激得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121 一男一女聊泡妞?(三更)

后来宴亦陌到底怎么样了,宴九没精力去关心。

她现在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宴国光的身上。

这老家伙一看宴敏远倒台了,总裁的位置空下来了,就想尽办法趁机钻空子,不断的给宴玲儿拉资源和人力,再下去,这位助理是真要和她平起平坐了。

所以那段时间她一直都防着这两父女。

可防着防着,她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最近上下班好像偶尔总会有几道视线在背后盯着她。

直到最后一次在开会提前结束,在进办公室的们之前,看到几名小秘书围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隐约间好像还提到她的名字,但还没等她仔细听呢,那群人一看到她回来,立刻纷纷低头假装忙碌的样子。

宴九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就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可等一关上门,她就忍不住问身边的人,“最近你有没有发现,那群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没有。”傅司低着头在检查开会小结,头也不抬地坐在那里回答。

宴九坐在老板椅上,啧啧了两声,“小伙子说话怎么那么不坦诚呢?”

“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一两句风言风语而已,我已经解决差不多了,那几个秘书我等会儿去提醒一下。”傅司说得飞快,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宴九看他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不由得敲了敲桌子,“我发现你一个助理怎么比我这个老总还牛呢?”

听听他刚才那口气,不过就是几句风言风语,已经解决差不多了。

这完全就是霸道总裁的剧本啊。

他们两个人是不是身份错乱了?

坐在对面的傅司没搭话,垂眸看着会议小结,那架子却是比她大了不少。

宴九看在大家战友一场的份上,对他也是格外的宽容,“行行行,既然你解决了,我就不问了。”

当即这件事也就翻篇了。

她重新沉下心思忙起了工作上的那些事儿。

而傅司则把东西全部交给她之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那范儿真真是潇洒极了。

可门一关上,原本看上去很潇洒的人气压就降了下来。

在路过那片秘书区域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叩了叩桌面,冷冷道:“再有下次,就去财务部结算当天工资。”

丢下这句话后,他就离开了。

只留下那群小秘书们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傅助理没有特意指名道姓,很显然是在警告她们所有人。

完了完了。

傅助理可是比宴副总还要难搞定的人。

在公司里,所有人都知道,有时候可以得罪宴副总,但绝对不能得罪傅助理。

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宴副总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会在意她们偶尔在办公室里小聚的。

但傅助理却不一样,他为人太冷,还严肃,有时候就单纯一个眼神就足够冷得让人胆寒。

看上去总没有宴副总那么好说话。

于是,在傅司明着警告下,那群人在随后的日子里一个个都把嘴给闭了起来。

宴氏里那些风言风语顿时消停了不小。

那段时间宴九看公司里注意她的目光果然少了很多之后,也就没有在深入去探究了。

因为她的注意力很快被一个人的邀请所吸引了。

那天下午她刚结束完一个陌生电话就打了过来。

一接听,原来是那位被戴“绿帽”的叶子允。

他笑着主动邀请宴九喝杯咖啡。

那绅士友好的态度一如当时初见那般,但在见识到他那些手段后,发现这位大少压根就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不仅给宴亦陌找了三个男人,还另外找了一群记者在酒店里通宵蹲点,彻底毁了她的名声。

这手段,还真是以牙还牙,半点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样子呢。

宴九知道他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也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她挪出了临近下班的一段时间。

叶子允似乎也非常的贴心,就在宴氏大楼找了一家……咖啡馆。

宴九虽然很不愿意喝咖啡,但是也知道咖啡馆安静,适合谈事,于是便很快的去赴了约。

夏季的午后,市中心就如同一个巨大的蒸笼,让人无法喘息。

宴九快步走进了那间咖啡馆。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到了一处没有阳光的卡座。

叶子允早已坐在那里等候。

一看到她出现,便立刻想给宴九点了一杯咖啡。

宴九一听又是咖啡,果断拒绝,要求来一杯凉白开就好。

那位服务员大概是没见到有人来咖啡馆喝白开水的,当场一愣。

“咖啡店喝凉白开?宴副总可真有意思。”叶子允听到后不禁笑了一声,但随后还是贴心的让服务员去端一杯凉白开过来。

而叶子允则点了一杯冰咖啡。

等到茶水都送上来后,叶子允也没废话,开门见山地就问:“关于宴亦陌,宴副总我解决的还满意吗?”

宴九喝了口凉白开,那感觉真是舒爽的很,就连语气都好了不少,“还行吧。”

“那可以教我怎么追老婆了吗?”

宴九“噗嗤”一声,果然还是在意的呀。

“当然。”

她笑着,没有保留的和叶子允在咖啡馆里聊了起来,这一聊了就聊了足足两个多小时。

直到夕阳西下,两个人才一起从咖啡馆里走了出来,各自分道扬镳。

宴九很快就回到了自己办公室里继续干起了活儿。

直到暮色降临,城市里霓虹初上,宴九才差不多把那些文件全都给看完了。

还没等喘口气,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宴九刚按下通话键,就听电话那头的傅司沉着声音问道:“你去见叶子允呢?”

“对啊,怎么了?”

“为什么没让我陪你去?”

啧,这话怎么听上去有点哀怨的味道?

宴九靠在椅背上,捏着眉心道:“你不是在忙么,我就想着自己去一趟好了,也没多远,就楼下的咖啡店里坐了会儿。”

“你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傅司直接问了一句。

“在公司啊,正准备下班。”

“我接你回去。”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了,完全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

宴九听着那嘟嘟嘟的忙音,感觉这位保镖大人最近真的是嚣张到不行啊,都敢挂她电话了。

是不是自己太宠他了?

宴九心里一边嘀咕,一边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整理好。

没一会儿傅司就风尘仆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举着手机正在通电话,一边时不时地在电话里交代着,一边站在那里等着她把最后的整理。

直到她把办公室的们关上,傅司的电话才挂断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

“嗯。”

两个人并肩走进了电梯里。

等到了地下车库,坐在车内后,傅司的电话又响起来了。

他立刻把电话接了起来,语气冷冰冰地很,“对,把那些照片全部撤掉,网上那些也删掉,所有涉及到的内容去全部去掉!我只给你三个小时,晚上十二点前解决不掉,公关部总监的位置明天换人来做。”

随后也不等电话案头的人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坐在后面的宴九听完了这一系列的话后,不免挑眉:“什么照片?”

什么照片要弄到把公关部总监都撤换掉的地步?

但坐在驾驶座里的人似乎并不想告诉她,只说了一句,“没什么。”就想糊弄过去。

这让宴九有些不太高兴了,她语气微沉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傅司。”

傅司跟了她那么久,一听就知道这是她不悦的征兆,于是只能回答:“你今天和叶子允去咖啡店被人拍到了。”

宴九一怔,继而不解道:“那又怎么了?”

傅司沉默了两秒,才回答:“其实前段时间一直有传言传,说你和叶子允有情况,为此设计了宴亦陌。”

一听到这话,宴九不禁了然,冷冷一笑:“宴敏远还真是不死心啊。”

她原本以为这件事早就在那天就结束了,结果他竟然还想再折腾出点什么。

真是贼心不死!

“你和叶子允聊什么了?”傅司透过后视镜,黑沉的眼眸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宴九:“聊怎么泡妞。”

傅司:“……?”

一男一女聊……泡妞?

还没等傅司转过弯来,就听到宴九说:“其实你不用特意去压消息,让他们发吧。”

“这对你声誉不好。”傅司皱眉。

当初她好不容易营造出了人设,这回要是被叶子允拖累就太不值得了!

“无所谓,不过就是一同进出咖啡馆而已,又不是一同进出酒店。”宴九对此倒是非常不在乎。

“但叶子允……”

“放心吧,我有分寸。”

宴九这般信誓旦旦得保证,那傅司也只能暂时妥协了下来。

122 你说的我都信(四更)

接下来的几天里,没有了傅司的压制,宴九的被曝出来的照片越来越多。

每一张基本上都是和叶子允从咖啡店里出来。

而且地点都固定在那家咖啡店。

如此一来,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包括宴氏上下,对宴九行注目礼的时候越发多了起来。

而且只要宴九一路过,那群人就会在后面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那热烈的样子简直比每月发工资时还要激动。

不过想想也是,宴亦陌和宴九是姐妹,叶子允先是和妹妹宴亦陌作男女朋友,高调示众,结果出了事后,转而又和姐姐宴九同进同出,这真是让人不得不感叹叶子允的手段真是高明到不行,到底是花间老手,竟然姐妹通吃。

这么大的八卦这群吃瓜群众怎么可能忍得住!

傅司看着公司里原本早已压下去风言风语再一次席卷而来,那段时间的他气压非常的低。

直到最后一次路过茶水间时听到那群人趁着休息在那里聊时,他终于沉不住气了。

大概也是第一次这么沉不住气。

竟然在工作时间,就去了宴九的办公室。

此时的宴九正在打电话和几个部门的人说着工作上的事,一看到傅司进来,无声地指了指椅子让他先坐。

等到电话全都打完,她正想问他什么事,结果就听到这位保镖大人一句,“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叶子允?”

宴九还没从公事里转过弯来,蒙圈地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傅司的情绪很沉郁,“因为我觉得,以你的性格,如果不喜欢,不会放任外面的人猜测。”

“哦,那你就当我喜欢呗。”宴九满不在意地重新低头继续忙了起来。

傅司一听,就急了,“你不能喜欢他。”

“为什么?”宴九有些奇怪地问。

“因为……”傅司很想回答,但是心里有所顾忌,最后只憋出了几个字:“因为他不是好人!”

宴九听着他像是小孩子的话,忍不住就笑了,故意逗他玩儿道:“我知道啊,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他很花心。”

“我也不长情。”

“他的私生活很乱。”

“我的私生活……倒是很干净,但那不是没时间嘛,我要乱起来,那也是相当的乱。”

宴九笑嘻嘻的,一看就不是认真的。

但她越不上心,傅司就越急。

他是真的怕宴九一头栽进了叶子允那浑蛋那个坑里,到时候摔得爬不起来。

傅司想了想,又道:“他不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宴九看到脸上的笑淡了下来,垂眸说道:“哪有什么一生一世,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会照顾另外一个人一辈子,那都是骗人的。”

“有!”

那斩钉截铁的话让宴九不禁抬头,“谁?”

我。

但这个字梗在喉间,傅司说不出口。

一个是保镖,一个是副总裁。

这地位太悬殊了。

他不能这么干。

也不可以这么干。

突然断掉的对话被沉默所代替。

宴九看傅司垂眸,抿紧唇线的样子,也不再逗他了,“行了,你也别想太多,我和叶子允没那事,他那种款我不喜欢。”

傅司很想问一句,那你喜欢什么款?我这种行吗?

但是他不敢。

最终只干瘪瘪地问了一句:“真没有?”

“嗯,没有。”

“没骗我?”

宴九见他眼里还带着几分小心犹疑的样子,最终放下了手里的笔,三指朝天地说:“我发誓,我和叶子允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不然我就天……”

坐在对面的傅司一听,这下是真急了,越过桌面就捂她的嘴,“不许胡说八道!”

那干燥的手掌覆在鲜艳的唇上,温软一片。

让两个人都愣了下。

只不过,那画面感总好像有点哪里怪怪的。

对此,宴九扬了扬眉,“这不是你不信我嘛。”

“我信。”傅司低低地说道:“只要你说,我都信。”

手心里那抹柔软的触感让他心里犹如小奶猫的爪子轻挠一般。

只是,他本是有感而发,但这话说出来之后,画面感就更奇怪了。

仔细一想,这不是渣男和痴情女的日常对白么?

只不过怎么到他们两个人身上,好像身份互换了?

正想着呢,桌上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宴九在接电话之前说道:“好啦,我要工作了,你也好好上班吧,上班时间当着老板的面议论老板的感情事,你很大胆啊,小心我扣你奖金。”

在得到她的保证的傅司哪里还会在乎奖金这种事,“没事,扣吧。”

然后就退了出去。

哟?

主动扣奖金?

这年头员工的思想觉悟都那么高的吗?

这好笑的念头一闪而过后,她接起电话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中。

至于外面,则各种层次不穷地消息各种漫天乱飞。

不过这种消息也没持续多久,大概也就一个星期的时间,突然情况急转而下,叶氏那边有人隐隐透出叶子允病了。

好像还是什么急病。

已经在医院里的重症病房icu躺了好几天了。

宴氏里上到董事,下到员工,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齐齐看向了宴九身上。

但宴九始终像是没事人一样,每天上班下班,没有任何问题。

这让人不禁有些疑惑了,不是都同进同出咖啡馆了吗?怎么男朋友生病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是想歪了?

还是听到男朋友生病了,就像把人给抛弃了?

顿时,圈子里又开始流传出一些不太好的传闻。

有些人说叶子允大概是老天报应,玩儿了那么多女人,先是被人带绿帽,后来又被抛弃。

作为男人还真的挺惨的。

但也有些人说,宴家两姐妹一个比一个过分,一个水性杨花、一个绝情冷漠。

后来更是传出来叶子允被家族给放弃了,现在病都看不起,就等着在家里等死。

这下不免让众人感到唏嘘不已。

以至于宴氏的股票都稍稍有了些许的波动。

董事局的人碍于宴九的手段没一个人敢去触霉头的,反倒是宴国光那对父女时不时地来刺上几句。

不过因为无伤大雅,宴九并不放在心上。

反倒是傅司很不开心。

原本得到了保证,心情总算是阴转多云了,结果在又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不禁再一次的多云转阴且……越来越阴。

每次一听到那些事,他真的很想直接把一切消息都给镇压下来,但因为宴九说过不要去管,他也就只能隐忍不发。

以至于因为一直忍着,导致在他手下工作的那群人每天一个个都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被这位助理给盯上。

但面对这种消息,有时候单纯的不回应是没办法熄灭的。

甚至不仅不熄灭,反而会越发的滋长起来。

于是宴九又一次地在办公室里看到傅司沉默寡言地坐在自己对面,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看。

弄到最后,她不得不放下手里的钢笔,哀叹地道:“你已经用那张阎王脸看了我很久了,你别这样折磨了,直接来个痛快的,行不行?”

这男人怎么回事?

是吃定她不会冲着自家兄弟发火是不是?!

怎么现在越来越光明正大起来了?

对此,傅司只说了一句:“外面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厉害了。”

宴九一听还是那个老问题,深深且无力地叹息道:“那也不是我让他们传的啊,你瞪我干什么?”

“可你不让我去解决。”

这话认真的话,可以依稀辨认出一丝丝地小小委屈。

“……放心吧,这种传言过不了几天就会没的。”宴九感觉自己像个幼儿园老师在哄孩子。

傅司:“已经一个月了。”

“……那就再等一个月吧,估计大概应该……会结束?”

宴九那不确定的口吻让眼傅司皱起了眉,“你就不怕宴氏因此受到波及吗?”

宴九故作思索了一番,然后认真地道:“讲真,我巴不得呢。”

傅司:“?”

宴九看他怔愣的表情,顿时微微一笑。

她入驻宴氏为的就是要宴家一家人都不得好过。

虽说进了宴氏,她看似一直都在努力营造人设,力挽狂澜,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自从她进入公司后,宴氏始终被记者关注,被警察关注,时不时还会陷入风雨飘荡之际,非常的不安定。

所以,她明着是帮宴国怀,暗地里是要搞得宴氏天下大乱,人心惶惶。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浅笑道:“你乖,这事儿肯定没多久就会结束的。”

那一副哄小孩儿的口吻,傅司表示非常之不相信。

宴九见了,笑着提醒道:“你不是前几天才说,无论我说什么都相信吗?”

“……”被拿捏住的傅司一哽,最终沉默好几秒后,不甘心地道:“快把文件批了,我好交给秘书。”

宴九:“?”

那你直接让秘书交给我不就好了?!

真是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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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万更结束啦,四章,有两张都三千字啦,满满的诚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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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大人:宝宝委屈,但宝宝不说!

大小姐:乖,别哭~摸摸~

保镖大人:要抱抱、亲亲、举高高!

大小姐:……

蠢夏:……

123 腿太好看(一更)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真的宴九早就预料到了。

当这些风言风语流传了一个多月,几乎要到达顶点的时候,突然间又爆出了新的消息。

叶子允康复了,并且还要订婚!

最重要的是,新娘不是别人,就是当年那位“弟媳妇”!

这下,所有人都炸锅了。

什么宴亦陌、宴九,那都不如这位“弟媳妇”的吸引力强。

想当年,这件事可是闹得满城风雨。

也就是这件事,叶家的大少那放浪形骸的做派和形象才公之于众。

但没想到,这位叶大少兜兜转转,玩儿了那么多女人,到最后竟然找的还是这位。

这实在是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了。

而且据说订婚的日子都定下来。

这速度,简直堪比火箭速度啊?!

难不成这位大少因为生了一场病,大彻大悟了?决定痛改前非,一心向善了?

就在众说纷纭之际,很快又一个消息被爆了出来。

叶子允、曾经那位最为花心的大少,回归叶氏企业,准备参与新一轮的董事大会。

这消息顿时让整个圈子里的人哗然不已。

这比娶弟媳还要让人匪夷所思。

要知道,叶子允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风流大少,从来不管公司任何消息的,怎么这回突然想到要回去了?

而且据说现任总裁正是曾经那位表弟。

难不成是为了佳人,打算重振雄风了?

然而,不管吃瓜群众们如何的讨论,叶氏一场浩浩荡荡的争夺之战还是在这八月的夏季打响了。

瞬间,这场duo quán之战成了今年夏季最让人值得关注的消息。

毕竟昔日的花心放浪大少要想变身为霸道总裁,这个标题实在太夺人眼球了。

不仅财经版,就连娱乐版都没有放过这位。

每天的头条新闻必定有叶氏的一席之地。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可谓打得是轰轰烈烈。

然而无论怎么闹腾,所有人打心底里觉得叶子允应该不会赢。

毕竟他从来没有在公司里做过任何事,一上来就要当总裁,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更何况他还有那个不靠谱的浪荡人设,别说那些董事了,就是叶氏的员工都不敢让他当领导来指挥。

所以所有人都没有看好他。

完全只把这一场争夺战当戏看。

但就是这样一个谁都不看好的花心大少,竟然在一个多月后的一个早晨坐上了总裁的位子。

这强势的姿态让人措不及防。

同时,更措不及防的是,他坐在总裁的位置上,向所有人宣布了自己的订婚的日期。

十月十日。

寓意着十全十美。

这是最好的日子。

这消息一出,当天叶氏的股票翻倍的增长。

看了整整一个多月的叶氏争夺战,宴九眼睁睁地看着叶氏的股票涨涨跌跌,其中有大量撤出,也有大量注入。

那资金量看得可真是让人心惊胆战的很。

生怕一不小心就给玩崩了。

再看看现如今微博上叶子允神清气爽地坐在总裁办公室里对着全世界说自己要订婚的视频,顿时忍不住啧啧感叹,“叶子允还挺聪明啊,打爱情牌,一句订婚让叶氏的股票飞涨,和我当初的下跪不相上下啊。”

一上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订婚,既稳定公司,又可以把老婆娶进家门,还真是一举两得啊。

“其实你比他更豁的出去。”此时,坐在旁边的傅司一边替她整理公司文件,一边回答道。

宴九回过神,往椅子上一靠,“我那是形势所逼,没有办法啊。但凡我当时要有个霸道总裁的未婚夫,也宣布一个订婚,那肯定不用下跪,打什么煽情牌了。”

这话倒也不全是胡说。

当时宴九的处境的确是难。

一上位就是船只bào zhà的突发事故,而且还死了人,哪里是订婚结婚就能摆平的。

不下跪,根本无法平民愤。

想到那时候她穿着西装,手里打着绷带,跪在所有镜头前的样子,傅司不禁蹙眉,就连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坐在老板椅上的宴九看他一动不动的,歪头一笑,“你那一脸愧疚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傅司默然,不说话。

宴九不免觉得好笑,“和你又没关系,当时咱两也不熟,你不帮我很正常,再说了,你一保镖也没办法帮啊。”

这还真得是霸道总裁才帮得到。

那赔偿款,股票跌停,那可真是需要白花花的银子来撑着才行。

傅司一个保镖和助理,哪有那能力啊。

正想着呢,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叩叩叩——”

“进来。”

门外的小秘书听到应答后,开门走了进来,“副总,这个是叶氏送来的东西。”

宴九点了下头,说:“放这里吧。”

“好的。”

秘书恭敬地把东西放在了桌上,就退了出去。

“那是什么东西?”傅司看桌上那一个小小的礼盒装,还用一段粉蓝色的蕾丝绳绑着,看上去格外的郑重其事。

“应该是订婚请帖吧,不是十月十号要订婚么。”

宴九解开后,把包装一拆,果然是一张非常淡雅的订婚请帖。

翻开一看,就是叶子允和他未婚妻的照片,上面用黑色钢笔手写的地址和时间,的确是用心了。

傅司看着那照片,微皱了下眉,问:“你去吗?”

“不去怎么行,人家特意送来的请帖,我哪里能不去。”宴九笑着将请帖放在了桌上,还没等傅司再说什么,就听到她一句:“到时候你陪我出席。”

傅司知道她主意已定,只好点头,“好。”

……

九月一过,炎热夏季的暑气总算是彻底过去了。

才刚十月假期一过,无论是网上的吃瓜群众,还是上流圈子里这群人,所有人的视线都盯住了叶子允的订婚宴。

据说这次订婚宴声势浩大,几乎是把s市那一圈的人全都给请了,说是结婚宴都估计不为过。

而作为曾经叶大少的绯闻女友的宴九对于这一次的订婚宴好像非常上心。

虽然没有特意准备过,但也在订婚宴当天特意挪出了点时间去试衣服。

她挑选的裙子比上一次参加慈善晚宴稍隆重一些。

是一条烟灰色的旗袍连衣裙,立领,盘扣,虽然没有露出削瘦的锁骨,但是却完美的展现了她的天鹅颈,唯美的绣花点缀,很是优雅,一泻而下的裙子设计,更是线条流畅的很,一下子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

既保守又大方。

非常的得体。

傅司在旁边越看越沉默。

明明裙摆到脚踝处,浑身上下一丝不漏,可架不住他不自觉的脑补出那次在浴室里她穿着背心短裤的样子,那双细白修长的双腿,在灯光下莹润如玉。

心里莫名的就就产生了一种无端的烦躁感。

这比露着还勾人,还惹人遐想!

“一定要穿这条吗?”沉不住气的他终于闷闷地开口问道。

“难道你有更好的选择?”

其实宴九自己本身来说对于这条裙子还是很满意的,因为它没有任何会zou guāng的地方,行动非常方便。

而傅司在看过了旁边那些不是露小腿就是露后背或者是抹胸的裙子后,最终只能闷闷地道:“没有。”

“那就这条吧。”

宴九爽快地定下了衣服后就又去做了一个简单的造型。

然后就带着傅司直接坐车去了订婚宴的现场。

不得不说叶子允这次真是大手笔。

一个订婚宴硬生生地被他弄得快成结婚宴了。

宴九拿着手包被工作人员给请了进去。

只是,才刚一踏进宴会厅,周围的人将目光不自觉地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就连那些声音都不自觉地安静了下来。

124 我想陪你(二更)

那目光里不是惊艳和慕艳。

而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她。

显然对于她的出现非常的惊讶。

有些在一瞬的怔愣后,连忙暗暗提醒身边没有注意的同伴。

“快看啊!宴九竟然来了!”

“我的天,她怎么来了?难道是叶子允给她发了邀请函?”

“得了吧,外面都说叶子允生病期间,她连去看都没有看过,心狠着呢!叶子允估计恨死她了,怎么可能还会给她发请帖。”

“那这是来砸场子的?”

“估计说不定吧……”

“也真亏她有脸来!要是我啊,就学宴亦陌,连来都不来。”

“谁说不是呢!”

那群人的眼里对于宴九毫不遮掩的鄙夷和讥讽。

所有人都觉得宴九和宴亦陌两姐妹在人家落魄的时候抛弃了对方,现如今看人家事情爱情双丰收了,又巴巴跑过来,实在是吃相难看的很。

“哟,这不是咱们的宴副总嘛,怎么今天有空来这里?”

有人起了个话头,后面就有人立刻接茬起来。

“人家当然有空了,前男友一眨眼从将死之人一下子变成了总裁,还找到了自己最爱的人,肯定是想来沾沾喜气、”

宴九一看,呵,还是老熟人。

竟然是宴落落。

这次她应该是跟随宴国民一起过来的,小姑娘穿着一件白色的小礼服,脚踩着一双细长的高跟鞋,看上去清纯可人的很。

大概还惦记着那次那条蛇,所以这次躲在人后面。

而她的旁边站着的则是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宴玲儿。

她一张异国风情的脸,配上一身黑色抹胸长裙,裙边滚着金边,漂亮得xing gǎn。

接着,再旁边的则是……宴敏远。

呵呵,估计还没有死心,所以趁着今天大概还想再来和叶子允谈一谈吧。

宴九收回了目光,没有搭理。

周围的人看她不说话,越发的来劲起来。

“叶总还真是好福气啊,甩掉了两个眼光那么差的,现如今终于找到了真爱。”

“谁说不是呢。有些人啊,真是时运不济啊!”

“何止是时运不济,根本就是报应!老天爷啊这是看不过去了!”

“没错,所以这人啊还是得别太狠,太功利心,否则算计了那么多,还不是一场空。”

旁边的人不断地冷言冷语着。

只是无论他们怎么奚落,宴九始终不开口,慢慢的也觉得无趣,便都离开了。

然而离开归离开,这群女人们还很是默契的将她一个人孤立在宴会中。

特别是宴落落,在旁边表现的极为刻意。

好像宴九是一个传染病毒似的,一不小心就会沾染上一样。

宴家出席的三个同辈都忽视了她,那么其他那些女孩子自然而然的也会这样做。

不过女人们孤立她,那些男人可不会。

宴九一身烟灰色的长裙,脸上画着淡妆,五官精致得漂亮,特别是一双眼眸顾盼生姿,实在是迷人的很。

而且她还不是普通的大小姐。

她是宴氏的副总裁。

听说现在宴敏远暂时休假,一切由她来全权掌控。

那也就是说,现在宴氏全都由她说了算。

如果想和宴氏合作,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而且说不定还能俘获佳人芳心。

简直就是一箭双雕。

为此,不少男人都纷纷围了上去,和宴九开始攀谈了起来。

特意孤立她的女人们看到那些男人像苍蝇似的粘了上去,顿时对于宴九更加的不屑和轻蔑。

同样不爽的,还有站在宴九身后的傅司。

本来看那群女人特意孤立宴九就很不高兴,结果谁知那群男人一个个都不怀好意地贴上来了。

这还不如被孤立呢!

看着那群男人的眼睛都黏在宴九的身上,他就恨不能上前把这群人的眼珠子给挖下来。

在被忽视了将近十分钟后,他忍不住地拿了两杯饮料走到了她身后,说道:“喝点东西,免得口渴。”

这一打岔,所有人的目光不禁转移到了傅司的身上。

“哟,这位不是傅助理嘛?今个儿怎么想着参加宴会了?”

在场但凡和宴国怀打过交道的都知道,宴国怀有个左膀右臂,虽然只是助理的职位,但是很厉害。

宴总谈不下来的案子,只要交给他,就没有完成不了的。

所以在公司里,他是助理的头衔,但权力绝对不仅仅居于一个小小助理那么简单。

这人吧,有个奇怪的地方,那就是不怎么喜欢出息宴会场合。

除非是宴国怀出席,他会跟着,其他时候如果是宴敏参加,他基本上拒绝,或者是站在宴会厅外面等着。

无论合作方如何邀请,甚至宴敏远好几次都私下都让他一起参加。

可他永远都是表示自己只是一名助理,贸然进去不符合。

大家都不是傻子,这人摆明了就是不想参加。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这位助理除了宴国怀,其他人根本请不动。

但宴九却让他出席了,这就……很稀奇了。

“看来还是宴副总有办法啊,竟然能喊得动傅助理一同参加宴会。”一位大腹便便的老总笑呵呵地道。

周围的几名老总立刻附和点头,“是啊,以往真是请傅助理参加,傅助理可是从来不参加的呢,今天可真是难得了。”

“哦?原来还有这一说法啊。”站在那里的宴九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一说法,不由得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当然了,咱们傅助理除了宴董,估计是没人能请得动了。”

“不过宴副总既然能请得动,想必傅助理是把宴副总真放心上了,以后有傅助理的帮助,相信宴副总必然会更上一层楼。”

大家一个劲儿的恭维着。

同时碍于傅司在旁边如尊门神挡着,那群男人也都稍稍收敛了起来。

随后也都立刻散去了。

趁着周围没人,宴九压着声音不由得道:“你怎么不告诉我,这样我也就不让你来了。”

宴九觉得,傅司不肯来这种人多的地方,肯定是因为自己的脸不适合暴露在大众面前。

毕竟是卧底,脸还是少被人看见比较好。

但傅司却说道:“没关系,我作为保镖,本就应该随时贴身保护你。”

宴九轻抿了一口饮料,笑着道:“在这种地方能出什么问题,下次不想来,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我想的。”傅司站在她身边,神情很是严肃,“我想陪你来。”

他要是不在旁边盯着,那些不长眼的肯定又要跑过来了献殷勤了!

一想到那群人用猥琐的眼神打量她,那种不悦的情绪就冒了出来。

宴九不知道他里那些想法,只是见他那么坚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随后宴会就开场了。

叶子允没有找父母来做开场白。

而是直接作为男主角的站在台上。

此时,音乐响起,身为女主人的那位从大门外缓缓走了进来。

除了没有穿婚纱,没有捧花,看上去和结婚没什么两样。

叶子允更是一改那浪荡的模样,亲自上前去迎接。

那小心翼翼的谨慎的姿态,完全没有之前对待那些女人们随意且漫不经心的样子,看得出他真的很爱那个女人。

宴九看着那一对璧人走到了台前,在众人的面前说了一些话后,宴会就正式开始了。

一开场叶子允作为今天的男主角,必然是带着自己的女主角做了开场舞。

随后其他人也加入其中,开始跳了起来。

期间,有一些男人也找宴九来跳舞,但是宴九都笑了笑拒绝。

在旁边的傅司看到她统统拒绝,心里还挺高兴。

以为她是看不上那群男人,所以不愿意上去跳。

所以在看到她又笑着拒绝了一位后,故作平静地问了一句,“不去跳吗?”

宴九脸上保持微笑,压着嗓子说:“不会跳。”

傅司:“……”

这回答可真是让人……始料不及啊!

作为宴氏的副总裁,宴氏的千金大小姐,不会跳舞?

这……

也就是说,会跳就打算跟着那群男人跳了吗?

不问还好,问了之后傅司的心情反而不美丽了起来。

“你说这群人贴得那么近,真的不会踩到吗?”

坐在那里的宴九一边问,一边看着那群人在舞池里脚下那么近的距离这样踩着,真替他们捏把冷汗。

那女孩子的高跟鞋那么的细,万一一脚踩上去,那男人的脚趾估计得断吧?

“不如试试?”

“什么?不是,我不会……我……”

宴九还没来得及说完,傅司已经一把牵起了她的手,将她从角落里沙发里拽了起来。

125 合作伙伴?(三更)

舞池里刚换了一首舞曲。

是华尔兹。

宴九因为踩着不习惯的高跟鞋,所以很容易被他带进了舞池里。

看着周围的人那翩翩起舞的姿态,她轻抓着傅司的衣服,极为小声地道:“喂,别闹,我真的不会跳。”

她倒不是怕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只是觉得自己又不欠,没必要特意出丑给人看笑话。

但这位保镖大人不知道怎么了,非要拉着她一起出丑,“没关系,我教你。”

他主动握起宴九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然后又紧紧抓着她另外一只手,轻轻搂住她纤细的腰。

顿时,两个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宴九看着在眼前的男人。

其实今天参加宴会,他并没有特意的打理过自己,衣服还是上班穿的那套衣服,唯一有所改变地就是多了一条领带。

仔细看,这条还是她送的!

哈哈,关键时刻还挺会拍马屁啊。

有了这根领带,顿时少了份随性,多了份绅士优雅的意味。

宴九觉得,其实这人还是挺合适走总裁路线。

至少比起宴敏远不知道强多少倍。

可惜,人家走的是铁血军人范儿,喜欢在沙场秋点兵。

宴九在脑子里不禁浮现出那次他穿着一身紧身迷彩服的样子。

嗯,的确比起西装,还是军装更男人、更好看。

“别发呆了。”轻搂着她的傅司看她一直不动,小声地道。

宴九回过神,问道:“你会?”

其实宴九特别不明白为什么傅司非要抓着她跳舞?

难道他有喜欢看人出丑的癖好?

而且这家伙不是当兵的吗?

怎么连这种都会?

此时傅司手虚贴着她腰间,只觉得手心一阵发烫,嗓子都哑了一些,但还要故作平静地回答:“还行。”

“得了吧,就算你行,我也不行啊,我一脚下去,你可能得在医院里躺两天。”

宴九趁着还没有太多人发现,想赶紧闪人,结果被傅司紧紧握住了手,“不会,我扛得住。”

此时,舞曲已过了前奏,正式开始。

宴九这下真是想跑都跑不掉了,最后只能无奈在他耳边恨恨道:“那你可别后悔。”

那带着淡淡酒香的气息靠近,让他喉结不由得上下滚动了一下,“你跟着我的脚步走,放心踩。”

“嗯,我不会客气的。”

宴九实在不认为自己真的可以在一首歌曲里能学会一整套华尔兹。

这小子摆明了就是要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好看,那她当然也会同样还敬给他了!

就如同当初那一枪一样。

他害自己受了伤,那同样他也别想好过!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后,她当即毫不犹豫地伸了出去,然后——一脚下去!

傅司顿时闷哼了一声。

其实他多少是心里有准备的,但也架不住她这才刚开场,就是这么一脚。

顿时,脑子里浮现起了那次在船上,她一个扫堂腿把一男人给踹飞的场景。

是不是自己真的太冲动了?

现在后悔……

还来得及吗?

傅司心里犹豫着要不然就真的算了的时候,就听到宴九一句:“你的脚还好吗?”

只见她眉眼弯弯,在场中灯光的照应下,她双眼亮得如同天边的繁星。

脚上的疼痛神奇般的消失了。

他云淡风轻地回答:“没事。”

哟!

挺皮糙肉厚的啊。

她这一脚可不算轻啊。

居然没让他松口。

厉害了!

宴九见他始终不松口,也就继续折腾着他。

就这样,舞池里出现了一道怪异的风景线。

那就是别人的舞姿都曼妙优雅,唯独他们这一对,磕磕绊绊。

弄得周围的几对都不由得将视线看向了他们。

偏偏这对还犹然不自知的样子。

因为宴九还想着要不要再来一脚。

不想旁边突然穿chā jin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宴副总跳得挺不错的,这踩得,傅助理等会儿该进医院看骨科了吧?”

宴九抬头,原来是叶子允。

看着他那嬉皮笑脸地嘲讽,顿时一道冷冽眼刀飞过去,毫不客气地道:“闭上你的嘴,滚远点。”

叶子允轻哼了一声,“我本来还想介绍一下我的未婚妻给你,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宴九偏了偏头,看着今日的女主角,突然脸色正经了起来。

傅司和叶子允都以为她想打个圆场挽救自己形象,可结果没想到她突然说:“嫁给他,你辛苦了。如果想反悔,我可以给你介绍更好的。”

“……”

“……”

“……”

三个人齐齐默了。

这是当众拆台啊。

还在这么大好的日子里。

叶子允第一时间回过神,“喂!你找揍是不是!”

宴九巴不得呢,毫不客气的就反驳了回去,“哟呵!咱两看看谁找揍,来!换一下舞伴,信不信我踩断你的狗腿。”

“信!”叶子允秉持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对怀里的未婚妻说道:“老婆,我们还是走远点,免得被误伤。”

宴九听着他那损话,半眯起了眼眸,危险道:“你小子别给我飘,我能让你们复合,我就有本事拆散。”

“……”

“……”

“……”

下一秒,就看到叶子允带着自己的未婚妻一个旋转,移动到了舞池的正中心,溜得那叫一个快。

“你和叶子允……”傅司顿了顿。

“嗯?”

“关系好像挺好。”

宴九将目光收了回来,扬了扬眉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关系好?”

“你们之间不是……”

“不是什么?”

看着灯光下那一双如小狐狸般狡黠的眼眸,傅司立刻明白了过来了,“你骗我。”

“我哪儿骗人了?”宴九一脸无辜。

傅司低头,望着她那双闪着细碎光芒的眼睛,黑眸不由得黯了一下,以至于就连搂着她腰间的手都微微用上了几分力道。

是,她是没骗自己。

她还指着天发誓,和叶子允没一点关系,完全看不上人家。

就是没告诉他,这是个圈套!

而旁边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那群人不免窃窃私语了起来。

“刚才叶总是带着自己的未婚妻去给宴九脸色了吧?”

“估计是,没看到宴九那张脸都气歪了吗!”

“哈哈哈,活该!让她装呀!看她接下去还怎么装!”

其中宴落落最为高兴。

她看到那一幕后,压制不住心里头的激动抓着宴敏远和宴玲儿的手,说道:“看看看!宴九那个jiàn rén生气的嘴脸!哈哈哈,真是太痛快了!”

那群人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打算等舞曲结束后,痛打落水狗。

但十分钟后,舞曲刚一停下。

结果却见叶子允又一次的上台。

所有人都不得不停下,再次看向今天的男主人。

他握着手里的话筒,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真诚笑容,“今天,我很高兴,真的非常高兴!我和我的未婚妻兜兜转转了近六年,终于最后在一起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在高中和时对她一见钟情,在大学时的死缠烂打,后来又因为各种原因的痛苦分离……”

在他的演讲下,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禁不住有些好奇了起来。

“啊?不是弟媳妇吗?没想到竟然是高中就喜欢了,原来是青梅竹马啊!”

“我也没想到,叶总原来这么长情专一!”

“天!花心大少一下子变忠犬老公,这人设好像有点迷人啊!”

听着周围那群人的低声讨论,宴九站在人群中,不由得嗤笑了一声,“这小子明着秀恩爱,实际上变相给自己老婆一波洗白!真鸡贼!”

而此时台上还在继续演讲着,“这些年我真的以为我和她也就这样了,不可能再有和好的一天,如果能和好,大概也只能在梦里了。但没想到今天,就是今天!我梦里得场景终于成了现实!而这一切,我要感谢一个人!”

在座的人觉得他肯定感谢的是他的未婚妻,所以坐等着他们新一轮的秀恩爱。

可没想到,下一秒却是……

“我要感谢这位马上就要和我们叶氏即将合作的合伙人——宴氏的副总裁,宴九。”

这句话瞬间让场内寂静了三秒。

126 她是女王(四更)

紧接着就所有人全都哗然了!

感谢宴九!?

不对啊,这不是前女友吗?而且还是恶毒狠心的那种,怎么会感谢呢?

这叶子允是不是……

等等!

合作伙伴?!

在场的那些老总可不管那些什么感情事,他们只在意一点,宴氏要和叶氏合作了?!

这是什么时候得事?!

他们要合作什么?!

听说叶氏现在在投资háng kong方面的公司,所有人都在跃跃欲试……

难不成就是这个?!

所有人彻底震惊了。

包括宴家那三个小辈。

宴敏远更是在握着酒杯的手捏得骨指都泛白了。

合作?

她竟然和叶子允合作了?!

那他岂不是全都落空了?!

此时,叶子允的话还在继续:“如果没有她的帮助和出谋划策,可能我到现在都没有抱得美人归!所以……”他将目光转移到了台下的一处,说道:“宴副总,多谢了!因为你,我才有了和我老婆坦诚相见的机会。更感谢你,顶着那些压力和莫须有的传言,让我和我未婚妻走到今天。”

一束追光照了过去,宴九站在那里,烟灰色的长裙在强光下,耀眼夺目,漂亮的脸上只是一道浅浅地笑,“没关系,你也说我们是合作伙伴了,到时候我会从利润里拿回我的精神损失和名誉损失费的。”

这半真半假的话引得旁边的人松快地一笑。

气氛也变得融合了起来。

就连台上的叶子允也哈哈一笑,“没问题,宴副总尽管扣,我等你来狠狠宰我一顿。”

“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

话都听到这里了,在座的人也都不是傻子。

所以,那些传言根本就是假的。

宴九根本不是叶子允的女朋友!

相反,还是非常好的朋友以及合作伙伴。

而这一切都是宴九设计出来,其目的是为了给叶子允追媳妇儿!

那这个合作伙伴的名额的确是谁都抢不走了。

台上的叶子允看到下面的人神色复杂,便知道自己目的达成,随后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让大家尽兴之后,就下了台。

“这下,保镖大人心定了没?”等那群宾客们都散去后,宴九笑着问道。

傅司点了点头:“嗯。”

非常心定。

毕竟都已经有未婚妻了,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站在旁边的宴九可不知道他心里那些小九九,她只知道傅司这家伙最近越来越嚣张了。

看看刚才那一声应答时的大爷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她老板呢!

宴九正冷眼瞥他的时候,那对小夫妻正迎面走了过来。

叶子允走到宴九面前时,笑眯眯地道:“怎么样,这一波洗白,洗得还不错吧?估计明个儿宴氏的股票又得涨一涨了,快点感谢下我。”

宴九淡淡睨着他,“你这话说得好像明天叶氏股票不会涨了一样。”

就他今天这一手笔,打赢了翻身仗又马上订婚、接着和宴氏合作,这三个重磅消息接二连三砸下去,再加上这两夫妻全部被洗白。

啧啧啧。

她已经可以预想到明天股票开市后,叶氏的股票该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姿态疯涨。

“哈哈哈,双赢嘛。”叶子允很是高兴地随后介绍,“来,正式认识下,我媳妇儿,宋白微。”

宴九笑着道:“你好,叶太太。”

叶子允一听,顿时咧咧嘴一笑,那眼睛里分明写着五个大字:太够意思了!

宋白微有些害羞的抿了下唇,“还不是呢……”

“就今天这排场,也没什么差别了。”宴九勾唇一笑地道。

“我听子允说了,多谢你。”

宋白微双颊染着绯红,看得出来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

不过能把这样温柔的女子气跑,呵,叶子允这蠢货当年看来是真的有够蠢的。

“没事儿,我说过,我会从利润里扣回来的。本来一开始我的目的就不单纯,只是为了赚钱而已。所以千万不要以为多谢我几次,我就会松口。”宴九完全没有丝毫遮掩自己作为商人的目的性,将一切坦荡地摊开。

可越是这样,反而越是赢得人的好感,叶子允笑着也同样痛快道:“行行行,我知道您老向钱看齐,放心,这次我绝对让你赚个盆满钵满。”

“那我就期待了。”

宴九和和叶子允两夫妻举杯,交谈甚欢。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幕,心里一时间都难以消化。

那些男人们没想到在他们使劲和叶氏搭线洽谈的时候,宴九竟然会一声不吭的顶着和叶子允谈恋爱的名目,私下里却和叶子允在洽谈关于叶氏的合作。

他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所有人都不禁回想到宴九和叶子允第一次被曝出来从咖啡馆一起进出地照片。

那时候还只是初夏啊!

也就是说,宴九从一开始就参与了叶子允的所有事情,从装病到落魄,到订婚……甚至到duo quán大战?!

所以,那也就是说叶子允的成功,是有宴九的扶持?!

想到这里,不禁让人心头惊骇不已。

该是什么样独到的眼光竟然把宝压在了这位臭名昭著的花心大少身上?

是碰巧?

还是真的眼光毒辣?

在场的这些的老总望着宴九那从容淡然的样子,怎么看都不觉得……是碰巧。

这位宴总当初是怎么杀进宴氏,又是怎么把自己弟弟从宴氏踹出去的事情,他们可都清楚的很。

再加上这位傅助理在旁边帮衬着……

不敢想象,这么一大块人人都想分的蛋糕就这么一口气全被宴九给吞了。

现场的那些男人们既懊恼却又无可奈何,最终一个个都上前主动恭贺宴、叶两家的合作,同时也想看看,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捞点边角料。

而至于在场那些女人们。

刚才那些冷言冷语,在此时此刻的场景中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打脸。

不仅打脸,而且还嫉妒。

因为宴九除了是宴氏的千金大小姐之外,还是宴氏的副总裁,她虽然也和她们一群千金小姐们一样和那群男人们谈笑风生,但她们都知道,宴九并非只是单纯的聊天。

她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表情,都代表着上千万、上亿的合作被敲定。

那是一种有别于公主的女王做派。

是她们这些只会吃喝玩乐的大小姐所达不到的高度。

他们只能靠着自己的父母亲出席这种场合,而聊的也不过就是在利益牵扯下的门当户对的联姻罢了。

和宴九比,根本不在一个水平上。

怪不得刚才宴九连和她们都懒得搭……

越想越嫉妒。

嫉妒是会让人丑陋的。

其中最丑陋的就是宴落落和宴玲儿。

只是前者丑陋的太明显,而后者则不动神色的在嫉妒和算计着。

宴玲儿一直以为自己在公司这段日子也算是根扎稳了,而且宴九也没有再针锋相对她。

特别是谣言四起的那段日子,她甚至觉得自己就快要取而代之了。

可结果没想到,宴九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和叶氏敲下这么大的单子。

爸爸这段时间一直在和叶氏接触,还带着她一起去,当然接触的自然不是叶子允了。

在叶子允没有打赢这一场战斗的时候,整个s市都没有人认为作为一个风流大少的叶子允会赢。

包括她自己也这样认为。

但只有宴九。

她认定叶子允会赢。

还为他出谋划策。

最终打赢了。

而且这翻身仗打得,的确是漂亮,让人不得不叹服。

这下,有叶氏帮衬着,只怕宴九这个副总的位置更加稳了。

甚至可以说,能取代宴敏远,成为真真正正的总裁。

宴玲儿第一次,认真地望着那个正在接受所有人恭贺的人。

明明是宴家最不入流的女儿。

明明不是一流大学毕业的。

明明在国外过得饱一顿饿一顿的流浪放逐日子。

可最后,她却如一把利剑狠狠扎在了宴家最顶端,让人望而生叹。

------题外话------

四章结束,新的一天从看大小姐和保镖大人开始~

ps:接下来会有一个关键人物上场了,是你们心心念念的那一位!

127 再遇老熟人(一更)

整场订婚宴,宴九这个客人比主人还受欢迎。

那些老总们全都一个个找她聊天。

一开始大家还都是讲公事。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一句:“宴副总这么厉害,要是我儿子也这么能干就好了。”

旁边一个人开玩笑地道:“那就直接把宴副总娶进家门不就好了。”

立刻,后面的画风就全变了。

直接成了一个相亲宴。

偏偏宴九的确没有男朋友,这下那群老总就越发热乎起来了。

抛去宴九的身世和能力,就那张脸,也足够当他们的儿媳妇了!

别提她能力还这么强。

现在又和叶氏合作,那宴氏的股价不知道要怎么升值了。

到最后就连宴国民和宴国光两个人也被人拽着,要求帮忙介绍介绍。

宴国民是知道这位大小姐的本事。

他可没那个胆子替她做主,所以只好打太极,把那群人先糊弄过去。

至于宴国光呢,在叶氏站错了队,错失了这一场合作,本就心里怄的很,还给宴九找对象?

开什么玩笑!

索性他冷着脸提前离了场。

“能聊两句吗?”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何时宴敏远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问道。

一直站在旁边的傅司立刻下意识地挡在了宴九的前面。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次宴九出车祸的事情。

总觉得宴敏远这个时候找宴九去聊聊不可能会是什么好事。

宴敏远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平静的语气里透着讥讽:“平时我怎么请傅助理出席宴会,傅助理都不愿意,这回怎么那么愿意了?”

旁边的宴九看周围人那么多,便从傅司的身后走了出来,说道:“走吧,去那边聊。”

傅司下意识地皱眉。

但被宴九用眼神安抚了一下,就率先走到了一处没有人的小阳台。

比起屋内的灯火明亮,小阳台上只有一盏小灯,光线昏暗。

“你要和我聊什么?”宴九站在栏杆处,初秋的风很是凉爽。

宴敏远平静地陈述:“整件事都是你设计的。”

宴九看他已经给自己定了罪,也不反驳,只是轻笑地道:“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你根本一开始就想和叶子允搭上关系!”宴敏远的眼神亮得有些森冷,“别否认!”

“我没否认呀!我为什么不能找他?商场上,各凭本事。我既不偷也不抢,你卖你妹妹来获取利益,我替他找女朋友获取合作。论手段,咱两一样。论本事,我比你更甚一筹,你应该心服口服才对。”

宴敏远深深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胸口那把火剧烈的燃烧着,让他的喘息声一声比一声重。

他本来想借着宴亦陌那句话的启发,从而散消息出去,让宴九也尝尝负面消息缠绕的滋味。

可他压根没想到,宴九会借着这个,私下里偷偷和叶子允联系,甚至还拿下了他一直想要合作的单子!

宴敏远很想要努力的克制。

他知道现在地点不对,不能做出过激的行为。

但架不住宴九故意的挑衅。

她保持着最完美的微笑,说着最气人地话:“宴敏远,我是不会让你回宴氏的。当年你们母子从我身上拿走的,现在我要一样一样拿回来,甚至是加倍讨回。因为这是你们欠我的!你记住了,你想和我光明正大比,没问题,我宴九随时恭候。可你要和我玩儿什么下三滥……呵呵,那就更没问题了,我巴不得你们和我玩儿这种,反正恶心人的手段,我也有不少,我没底线起来的样子,我自己都很期待,你要试试吗?”

说完之后,她又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地说了一句,“就像这次的宴亦陌,和上一次孙舒秀那样。”

倏地,宴敏远的瞳孔一缩。

心里那股火“蹭”地一下直冲脑门。

再也忍不住了,抬手就想一巴掌下去。

只不过才抬起来,门“砰”地一下被踹开,一个身影及时地挡在了宴九的身前,同时将他的手牢牢地控制住。

被阻拦的宴敏远很是愤怒,“傅四,你干什么!滚开!”

傅司笔直地站在他们之间,语气冰冷,“宴总,外面那么多人看着,你是想让别人看宴家的笑话吗?董事长会不高兴的。”

宴敏远立刻感觉自己心里那股火一下子兜头浇了个透心凉,瞬间清醒了过来。

宴九看到他的样子,就知道没戏了。

啧!

这傅司,真是早不出现晚不出现,这个时候出现,破坏她的计划。

门外那么多人,弟弟打姐姐,这么好的戏码啊!

就这么没了!

宴九小小失望了一下,然后脑袋从傅司身后冒了出来,笑眯眯地又加了一把火:“听说你妈最近状态不错啊。”

“你想干什么!”宴敏远的眼神锐利如刀。

“放心,我不会动你妈的,我还要等着看宴亦陌去向她哭诉时,当她听到自己的好儿子把自己妹妹给拿出去卖的场景呢。”

那字字句句如同一把bi shou扎在他心头,让他鲜血淋漓。

宴九勾唇一笑后,施施然地提着裙边重新进了大厅。

“不好意思,我弟弟喝醉了,可能要在外面吹一会儿风才能平复下来,我们继续吧。”

那些人在听到宴九这番说辞后,干笑着朝小阳台的方向看了看。

刚才宴总那个动作大家可是看得真真地,一点都不像是喝醉那么简单。

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基本上心里猜了七七八八了。

他们这些人可都知道宴敏远把自己妹妹送给还是浪荡子的叶子允的事,其目的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只可惜啊,最后还是败给了宴九。

而且同样是差不多的手段,但宴九的就高明了很多。

至于宴敏远……

出卖自己的亲妹妹。

这一点实在太过不择手段。

虽说大家都在商海里浮沉,重名重利,也有过把自己的孩子介绍给门当户对的人家。

但至少对方的品性能过关吧?

但这位,不由分说就把自己的亲妹妹推进火坑里,太让人觉得无情和可怕。

一场订婚宴终于在三个小时后到了尾声。

酒店外已经夜色深沉。

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宾客散去。

只有宴九被这对小夫妻以及其他几个年轻人拉着聊了一圈,简单喝了两杯。

那些人都是叶子允圈子里的人。

不过都是铁哥们,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人。

宴九对此很惊讶。

因为她知道,叶子允这是把他的社交圈打开,让她进入。

这些人每一个可都是在s市或者是其他市里数一数二的豪门贵胄。

她要是认识这群人,那将来的路会更好走。

但……

没必要这样做吧?

不过就是把老婆追回来而已,按理说她也拿到了原本应有的合作,双方已经达到了各自目的了。

可叶子允竟然还把自己的人脉都介绍给她。

这说明什么?

只能说明他真的很重视他媳妇儿!

因为太感谢,所以才会这样不余遗力的替自己开拓圈子。

几杯酒下肚,宴九基本上认识了一圈的人后,才算是撤了出来。

傅司让她在门口等着,自己先去把车开出来。

宴九点了点头。

等人一走,她又看了看酒店周围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索性靠在门柱上,给自己的双腿缓了一下。

这高跟鞋简直折磨死个人了。

还好她给自己选了一双中跟,要是高跟,估计这一双腿就废了。

想当初她的飞脚是出了名的,没败在任何对手之下,结果现如今败在一双高跟鞋上。

真是笑死个人了!

正活动着双脚呢,突然间身旁有一个人影窜了过来。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服,头上还带着一顶棒球帽。

宴九下意识地一脚飞过去。

可就在要踹到的一瞬,帽檐下一张熟悉的脸再次出现了!

128 老头来了(二更)

宴九看着眼前这个原本应该在海上保家卫国的男人后,脸上顿时出现了一瞬的惊愕。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跟我走!”

郑坤二话不说,直接一把拽过她,将她往外面扯去。

“什么……你干什么?喂!”

穿着高跟鞋并不怎么方便的宴九被他用蛮劲给扯得踉踉跄跄,几次都差点给摔了。

这下,她有点火了。

宴九一把挣脱了出来,“郑坤!你要干什么!”

郑坤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硬着声音说:“你跟我走!快点!”

宴九是知道这小子的,脾气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未免他做什么蠢事,宴九只能低声威呵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信不信我喊保安了!”

“我带你去见个人!”郑坤压着嗓子,抓着她继续往前走。

宴九直觉心头不妙,警惕地问:“谁?”

“团长!”

宴九整个人如遭重击一般,僵在了原地。

老……老头来了?

他怎么会来?

他不是受伤了吗?

他的伤好了吗?

还是说,他是带伤过来的?

一系列的问题搅得她脑子有些发蒙。

郑坤看她不说话,再次拽着她的手往前走去,“走!我带你去见他!”

这一句话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似的,让宴九猛地提高了声音,“不,我不去!你松开我!我不去!”

她不能去。

那小老头多精明啊,除了当初一时眼拙,把自己看成男孩儿之外,其他的他就从来没看错过。

到时候老头一看到她,肯定能认出来!

她不能去!

她绝对不能去!

立刻,宴九就挣扎了起来。

郑坤看她这么强烈地挣扎,脑瓜子大概是头一回这么灵光过,他紧紧抓住宴九的手,问:“你为什么不去?你是不是在心虚?”

“我心虚什么!你、你神经啊,一冲进来就拽我走,我怎么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宴九难得居然被这个傻小子给吓了一个小结巴。

真是老马失蹄!

心里又气又恼之下,“你信不信我真喊人!”

“喊就喊!反正只要能让你见到团长就行!他和队长那么多年的上下级,一眼就能辨认出你是不是他!如果你不是,那我也就死心了,我绝对不会再来纠缠你!”郑坤一脸的无所谓,好像是全都豁出去了。

可宴九豁不出去啊!

这傻小子要是真被惊动保安,被送进警察局,到时候弄了个什么骚扰之类的,再身份一调出来,检讨、关禁闭那肯定是板上钉钉地事。

她的兵,档案上出现这种东西,太丢人了!

所以她威吓归威吓,但一点都没敢出声,生怕惊到了保安。

只是小声地呵斥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根本和你就不熟,你在这样纠缠不休,我到时候只能去投诉你了!说你拐带妇女儿童!”大概还觉得吓得不够,又加了一句:“还非礼耍流氓!”

耍流氓三个字顿时让这位老实巴交的好少年给吓得一个激灵,他连连摇头,“我没有,你……你不要胡说……”

“你抓着我的手不放,还专门把我往偏僻的地方拖,还说不是耍流氓?”宴九故意激他。

郑坤下意识地就想松手,但无奈对于“燕九”的执念太深,他只松了半秒后,就又重新一把给死死抓住了,“。我只是希望你去对质而已……你不要胡说……只要对质完我就立刻放了你……”

宴九快被这家伙的倔脾气给弄毛了,“对什么质!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别再发疯了!快点走!”

郑坤听到她冷冷地拒绝,忍不住恳求道:“队长……”

宴九心虚,怕被人听到,立刻怒声道:“队什么队!你再乱说话信不信我真喊人了!”

“你不去就是心虚,就是我的队长!”

被郑坤说中的宴九猛地一个劲儿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

郑坤还记着宴九上一次脱臼的事,看她真急了,也不敢硬来,只能连忙松了手。

宴九揉了揉自己有些红地手腕,瞥了他一眼,“我真是懒得搭理你!”

当下转身就走。

可下一秒,郑坤就又像个甩不掉的牛皮糖双手一伸,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干什么?让开!”

“我不!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去不肯认?!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你知不知道团长很想你,他就在那里等着我们,就差一点了……”

被几次谈及徐康宏,宴九心里慌得简直不行,就连语气都有些变了,“我有个鬼的秘密!你个神经病!赶紧给我滚!”

话音刚落,突然就听到一声。

“郑坤。”

一个熟悉到不能熟悉的声音让宴九在那一秒整个人都冻结了。

反倒是郑坤听到这个声音后立刻激动了起来。

他指着宴九,就对不远处的人喊道:“团长!是她!就是她!你看!她长得像不像队长!”

宴九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滞了。

周围空旷得没有一个人。

天地间,只听到秋风吹过时树叶的“沙沙”声。

以及身后那一步步近了的脚步声。

每走一步,都如同走在宴九的心尖,头皮都快麻了。

她克制不住想要逃。

但怕这样反而会落下话柄,所以她只能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终于,那双鞋的主人从身后走了出来。

伴随着徐康宏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时,气氛瞬间凝固。

师徒两个人时隔了一年之久,再见面,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宴九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想要避开那双眼睛。

但在看到那一张苍老虚弱,而失了神采的面容后,她的目光就彻底挪动不开。

他老了。

也瘦了。

距离那场bào zhà才一年,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一定是为她。

宴九的眼眶有些微微发热。

想起当年她一心想要消息,往上爬,抓着他不放,可后来渐渐从领导变师父,有了形同父子一般亲和的情分后,她便开始害怕和不舍。

他几乎是把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自己的身上,如果有一天他知道自己是个奸细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害怕看到老头知道自己是个奸细后的失望神情,更害怕他自责自己为何会引狼入室。

她害怕着这一天的到来。

也不舍这一天的到来。

如果能再有一次时光倒流的机会,她一定不会选老头。

只是当噩梦成真。

此时,在对面那双犀利如鹰隼般的目光下,她只能死死地紧握成拳,不敢泄露半分。

她真的太怕徐康宏认出自己了。

一旦认出来,这将是致命的!

所以她的那根神经线绷得紧紧地,一双眼睛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人。

时间一秒、两秒、三秒地过去。

风吹拂而过。

就在宴九快顶不住那目光时,终于,对面的人开口了:“不是。”

郑坤和宴九齐齐一怔。

“什么?!”

徐康宏收回了目光,语气极为平静,“她不是。”

“怎么可能!”郑坤不相信地道:“团长,你再好好看看,这人的脸真的和队长一模一样!还有那飞脚……也是!他们说,她一脚就能踹飞一个男人!”

徐康宏似乎有些疲惫,他语气平平地拉着郑坤的手,往外走去,“你别胡闹了,走吧。”

可郑坤哪里会听,他猛地挣脱开,指着宴九就说:“不会的,她是,她就是!我不可能认错,我不可能!”

“我难道连你队长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吗?!走!”徐康宏的视线没有给宴九半分,只是盯着郑坤呵斥了一声。

“可是……”

郑坤被这一声训得有些犹豫了,但他还想再挣扎。

“走啊!”

徐康宏情绪突然一阵激动,身体有些支撑不住,连连咳嗽了起来。

宴九心头一揪,下意识地就想冲过去。

但她不敢、也不能。

她只能站在原地,蹙眉看着他们两个人。

郑坤连忙上前轻拍着他的背,很是担心不已地道:“团长……你没事吧?”

“走吧,送我回去……”徐康宏摆了摆手,微微弓着腰,语气很是虚弱地说道。

那分明是旧伤未愈跑出来的。

是因为她吗?

因为知道她的存在,所以就算身上带着伤,也要千里跑一趟地过来看看。

过来看看这个大不孝的徒弟?

郑坤不舍的又看了眼宴九,最终还是扶着徐康宏一步步地隐没进了黑暗里。

那期间,徐康宏没有给她一个眼神,一道视线。

就好像真的把她当成陌生人一样。

只留下她一个人。

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

129 至少她再不是孤儿了(三更)

夜风凉瑟。

宴九的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下来,但心里没由来的感觉到了一种寒冷。

冷得她连手都在颤抖。

她觉得,老头认出她了!

否则,不可能在说话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不给自己。

他越是回避,只能越说明有鬼。

所以……

老头知道自己骗他了。

当这个认知浮现在脑海中时,她简直不敢想象。

很快,在门口没看见人的傅司终于找了过来。

他一看到宴九穿着单薄的裙子在夜风里吹,整个人都冷得浑身发抖,不禁心里那股火就升了起来,当即就脱下衣服,大步上前,将西装披在了她的身上。

“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在门口等我的吗?”他既心疼又担心地给宴九拢着衣服,见她冷得没有血色的脸,不禁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这一握,让他眉头顿时拧紧,“你的手怎么那么冷?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在傅司接二连三询问下,宴九终于缓过神来了,她摇头,“我没事。”

随后就径直回到了车上。

傅司有些担心地跟了上去。

全然没有注意到此时有一道黑影从远处的树林间闪过。

……

这一路上,宴九格外的沉默。

完全没有了刚才在宴会上那般地活力,如同失去了水分的花骨朵,蔫蔫的。

傅司几次想要开口询问,但在看到她那副求求你不要和我说话的神色后,那些话尽数全都吞了回去。

等到了老宅,下了车。

她也只是一个人披着衣服回到了房间。

以往每次下车,她都会对傅司说一句,路上小心。

可今天,却没有了。

傅司望着她进去的背影,心里很是担心。

她到底怎么了?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怎么突然间性情就变了呢?

在他离开的那十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司不理解。

而他也知道,宴九不可能会告诉自己。

就这样,宴九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间,一关上门,连倒在床上的力气都没有,直接顺着门滑坐在了地上。

她满脑子都陷入了一种惊恐和害怕中。

他看出来了。

他肯定认出自己了!

老头身受重伤来见自己,结果发现自己被骗了整整十年……

这种打击……

天!她简直不敢想象!

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接下来要怎么办?

宴九整个人蜷缩在那里,心里的慌张和混乱让她几乎崩溃。

她怎么想都想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她想再骗一次。

不敢。

因为一个谎,要用千百种的谎来圆。

更何况老头很精明,一般的谎根本不可能骗过他。

而且她本身就已经失了信用,老头又怎么可能会再相信她一个字。

可想坦白一切。

还是不敢。

这十年来的欺骗,是她用任何情真意切的词语都没有办法能够去弥补回来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唯一知道的是,这十年的师徒感情,在昨晚的那一面后,彻底断了。

宴九想到这里,胸口就立刻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得喘不过来气。

她猛地起身,冲出了房门,一路朝着后院的小楼大步而去。

蒋怡。

她的母亲。

此刻,她十分强烈地想要见到她。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时分。

小楼里的人早已睡下了。

宴九冷着一张脸连敲了好几次门。

终于,屋内的人在听到那一阵声响后,赶忙出来开门。

“来了来了。”门一被打开,一名佣人看到了宴九后不由得惊讶道:“大小姐?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我要去看看我妈。”

宴九冷冷地一句话后,就往里面走去。

“大小姐,您忘记了吗?您不能进去。”

因为有了上次的阻拦后,这一次这位佣人的阻拦几乎是毫不犹豫。

结果就看见宴九一双眼睛暗沉沉地望着她,只说了两个字:“滚开。”

那名佣人看着在夜色下,那双麻木平静的眼神,不由得心头一个激灵。

那种恐惧感从脚底腾升而起。

同时,脑海里又一次的想起刘嫂的莫名失踪。

当即她不敢再拦,而是退到了一边。

看着宴九一步步走了上去。

随后出来的另外一名佣人看见宴九的背影,正要开口,结果被旁边那位给死死捂住了。

直到人彻底消失了,她才松开了手。

那名被捂住的佣人着急道:“你怎么放大小姐进来了?万一夫人发现了,就该责怪我们了!”

“我要再迟一秒放她进来,我估计现在自己已经死了。”那人劫后余生地摸了摸自己后脖颈,只觉得凉风嗖嗖。

“可是那夫人那边怎么交代?”

“还交代什么,没有大小姐,夫人在这个家根本毫无地位可言,更何况现在大小姐在这个家里如日中天!”

楼下那两个人很是小声的说着话。

而楼上则陷入漆黑的寂静中。

宴九越靠近那扇房门,她的脚步就越发的轻。

当那扇门终于被推开。

窗外的路灯光线淡淡地照进来,那一张日思夜想的脸赫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顿时鼻尖一股酸涩。

还好,她还有妈妈。

这么多年的牺牲,至少她还有妈妈。

值得的。

还是都值得的。

她失去了其他,但妈妈还在。

只要妈妈在,她就……就还有亲人!

她就不是一个孤儿。

她不想再做孤儿了。

她做了整整十年的孤儿,真的……很想有个妈妈。

哪怕……对她不怎么好,但……她不孤单了。

虽然宴九在心里一个劲儿的在宽慰自己,可视线却还是渐渐开始变得模糊。

她睁大了眼睛,想要努力看清楚,可眼眶里的热不断的涌起。

那双腿更是如同灌了铅一般,又沉又重,根本迈不进去。

索性就坐在了门口的角落里,在幽暗地环境下,她远远地望着躺在床上沉睡的人,想着当年在部队里,除了训练,每到节日就会思念母亲,同时也偶尔会很她。

恨她为什么对宴国怀有着如此浓烈的感情。

恨她为什么要抛弃了自己。

那种爱恨交织的情绪,就这样充斥着她在部队的每一天。

而现在,她想要的已经实现了

可心里却没有那份“终于”的感觉,反而觉得很空,一种荒芜的空荡。

昏晨的夜色终于随着时间渐渐褪去。

新的一天再次降临。

所有的一切又好像全都恢复了。

昨晚那个小到不能再小的插曲,似乎不过是她长期压力之下产生的幻觉而已。

宴九在门口坐了整整一夜。

再空、再冷、再难过,可日子还得过。

她还记得今天早上要和各个部门,特别是财务部和公关部两个部门,商讨一下关于这次和叶氏合作的资金计划,以及公关部的新闻发表。

这次叶氏的动静那么大,宴氏也要趁着这一波的热度把事情全面敲定才可以。

宴氏才拿捏到一半,她不能半途而废。

在没有认识傅司之前,她只是想弄垮宴氏。

但自从知道傅司的身份,她要做的,是让宴国怀把那些事和东西交给自己,然后她再交给傅司,让他安全返回。

她已经脱下了军装,回去无望了,但傅司不是,他是真的卧底,他还能回去。

一想到这里,宴九抹了把脸,最后又在门口又看了一眼,然后轻轻关上房门下了楼。

楼下那两位佣人因为不敢随便离开,便一直守在那里,一夜下来,已经缩在沙发上开始打起了瞌睡。

听到脚步声后,那两个人相继睁眼,见到是宴九下楼,马上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宴九冷冷一句:“昨天晚上的事……”

那两个人马上保证道:“我们不会说,我们保证不会说!”

在听到她们地话之后,宴九才脸上毫无温度地走出了小楼。

回到房间,她洗了个澡,将一切全部整理好,同时也把自己的心情整理好后,才出了门。

130 攒点私房钱(四更)

老宅外,傅司早已在门口等候着。

他还记着昨晚宴九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为此担心了一晚上,特意早上提前了半个多小时在这里等着。

不曾想,宴九出了宅子,神色如常地主动打招呼道:“早啊。”

哪里还有昨晚上那副鬼样子。

“早。”傅司替她开了车门,应了一声。

一路上,宴九一直靠在椅背上养神,似乎有些累的样子。

“昨晚睡得好吗?”他出声问道。

宴九没睁眼,回答:“嗯,还行,就是有点做噩梦。”

“什么噩梦?”

宴九睁眼,看着后视镜里的傅司,扬了扬眉,似真似假地道:“我梦见……我弄丢了从小陪我长大的一个玩偶,却又找到了一个失而复得的洋娃娃,我在失去和得到里纠结了整整一晚上,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哭还是该笑,哎……作为有选择困难症的我实在太痛苦了。保镖大人,你要不要帮帮我?”

她本来是想故意笑闹他一番,可傅司却神情认真地回答:“应该哭。”

宴九愣了下,随后勾唇笑了声,“哦?为什么?”

“因为玩偶陪你长大,而洋娃娃却空白了你整个童年。”

这一句话,让宴九的笑就此僵在了嘴角,眼神都黯了下来。

车子还在继续行驶着。

可车内却沉寂一片。

这份沉寂一直保持到了她进入公司。

才刚一出电梯,就看见办公室里的人整齐的站在走廊上,然后十分响亮地喊了一声,“副总,早上好。”

宴九被这一阵仗给弄得一愣,“什么情况?一大早上就那么声势浩大的。”

那群人憋不住的纷纷开口道:“副总,我们昨晚上可是收到了消息,激动得一晚上没有睡着啊!”

“是啊,副总!您太厉害了!居然拿下了叶氏的单子,牛!”

“副总,这回咱们拿下这个单子,是不是应该普天同庆一下啊,最好再弄点奖励什么的,就更好了!”

那明晃晃的想要奖金的意味十足。

宴九挑眉一笑,“行,给你们庆祝一下。除去例会,接下来我们早会、午会加晚会,一天三个会,够不够庆祝?”

众人:“?”

这也算奖励的吗?

这根本就是惩罚吧!

顿时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看上去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

宴九环顾了一圈,然后笑着又补充道:“到时候等到合作彻底稳定,年底我请你们吃饭、海外旅游,外加年终奖金翻两倍。”

众人:“!”

这心情也太他妈大起大落了吧?!

在安静了三秒后,整个办公室里立刻爆发出了一声声的欢呼。

“哇——!”

“副总万岁!”

“副总最棒!”

“副总从今儿起,你就是我的女神!”

那群人高兴得都快找不到北了。

宴九故作不高兴地道:“我以为自从上次把分红全部给你们之后,我就是你们的女神了,原来并没有啊……”

“有有有,早就是女神了,只是今天是女神中的女神!”其中一公关部的男职员趁着高兴,连忙一个劲儿地拍马屁。

宴九浅笑着道:“行了,我的承诺已经给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赶紧准备一下,马上开会。”

“是!”

在得到了老板亲自许诺后,在场的人各个都如同打了鸡血,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会议室里,等着开会。

大概是来自金钱的ci ji,两个半小时的会议效率极其之高。

方案层次不穷不说,就连效率都非常快。

财务部甚至当场连预算都报了出来,同时公关部也已经发了文稿。

宴九被他们那激动的情绪所感染,慢慢地也投入到了工作中。

在热烈的商讨过后,宴九把所有的步骤都分别一项项的敲定。

等散会后,所有人全都回自己的办公桌前忙碌。

而宴九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不断地捏着眉心。

跟进来的傅司看到她那萎靡的神色,声音略沉,“我看你好像很累。”

宴九眉头紧锁着,“还好吧,估计有点宿醉。”

“我去给你泡一杯醒酒茶。”

傅司说完就往外走去,身后的宴九却这时候说:“来一杯咖啡吧。”

他步子一停,不解地道:“你不是不喜欢吗?”

“苦一点才提神嘛。”

不过说归这么说,当一口喝下去的时候,她还是后悔了。

果然,她还是喝不惯这种东西。

比中药还难喝。

她碍于自己刚才夸下的海口,而且还是傅司亲手泡的,所以只能偷偷地把那杯咖啡推到了一旁。

傅司看到她那小小的举动,嘴角微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只觉得她怎么那么可爱。

“对了,傅司,等到有第一批收益后,把我那部分单独划到你卡上。”

“为什么?”

宴九闭着眼靠在那里,脖颈的线条拉长,很是漂亮,“我打算有了钱之后买一套房,但我没什么时间,你帮我处理。”

“现在也能买。”

傅司不明白宴九费什么非要等收益到了才买,以她现在的身份和资金,想要在s市买哪一套房子都没有任何问题。

可宴九却坚持:“不,就用和叶氏的那笔钱。”

傅司看她这样,也没有强求,只问:“那你想要买什么样的房子?”

“适合养老的,然后安静点的,最好是那种独栋的宅子。”宴九想也不想地回答。

傅司默了下,他大概知道这套房是要买给谁的了,所以一口应了下来,“好,我知道了。”

“还有,叶氏每笔我的个人收益你都替我单独打进一张卡里,不要用我的名字,用你的名字。”宴九又立刻补充了一句。

这下,傅司终于感觉到奇怪的地方了。

钱全部打到他的卡里,房子也是让他来买,把一切事情全都交代好。

这怎么有种交代……

傅司突然想到了昨晚她那副惊恐失落的样子,神经线瞬间绷紧,紧紧盯着她,“你想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啊,偷偷攒点私房钱,不行吗?”宴九笑得风轻云淡,看上去不见任何异常。

“你没骗我?”

“没啊。”

傅司看垂眸,一言不发地看她。

而她也毫不躲避地迎着他的视线看回去。

片刻后,宴九率先道:“行了啊,看了那么久,到底答应不答应啊?”

“只要你不是骗我,我就答应。”傅司严肃而又认真的回答。

“我发誓,我真没骗人,如果骗人我就……”

“我答应。”

傅司真怕她为了藏点钱发毒誓,这大小姐怎么什么都敢说,半点忌讳都没有!

头痛不已的应下后,他果断就离开了办公室。

宴九看他那副无奈到妥协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其实她这话真没骗人!

她的的确确是真藏私房钱,只不过……这钱不是给自己的,而是给蒋怡赞私房钱。

宴氏进了卧底,自己也已经暴露了,完蛋是迟早的事。

她倒不怕坐牢,怕就怕所有的一切全都爆发出来后,自己的母亲有病,没人能照顾,到时候大门的封条一贴,老宅、公司全都没了,母亲要到哪里去生活?

所以只能现在赶紧给她攒点干净、不会被查的钱买套房。

叶氏想要研发的是无人机这一块,宴氏在最开始是不可能做什么,要做也是等后期的时候,所以相对来说最开始的那笔钱的来源比较正常,所以适合给她用。

至少将来养老不成问题。

宴九此时的笑容淡了下来,坐在办公桌前安静了很久、很久。

她不知道那一天会何时来。

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明年。

但她知道,该来的,迟早一定会来,躲都躲不掉。

------题外话------

又是新的一章万更,大家早上好!

我们亲爱的老头团长出现了!

徐康宏:我一点都不老,我很年轻,我才四十岁!

大小姐:反正比我老……

徐康宏:你别叽歪!你还没给我认错!

大小姐:……我错了

徐康宏:……

131 下最后通牒(一更)

初秋的下午有一种秋高气爽的宁静感。

宴敏远此时正坐在花园内已经足足坐了半个小时了。

花园里花团锦簇,开得极为热烈,没有半点枯萎衰败的样子。

而他并没有任何的心情去观赏。

一大早上他就宴国怀喊过来。

可都半个小时了,宴国怀一个字都没和他说,只是一味的在打太极。

这让宴敏远有些沉不住气了,“爸,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宴国怀手上的动作停下,他先是看了一眼石桌上的时间表。

才半个小时。

上次宴九坐在这里被自己晾了那么久,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而现在宴敏远才半个小时……

这高下其实已见分晓了。

宴国怀坐了下来,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宴敏远沉默着不说话。

“你妈那边你打算怎么办?我听说她好像恢复的不错,一旦出院,只怕你妹妹的事……”

宴国怀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宴敏远立刻出声道:“我不会让她知道这件事的。”

“就算你瞒得住,可你妹妹接下来的人生怎么办?”宴国怀又问。

现如今s市一提到宴亦陌,有哪个不知道她放浪形骸,与男人风流一夜。

即使后来宴敏远有出钱替她把那些事全都压下来,也报了警,让那几个男人在里面不得已地承认是他们给宴亦陌下了药。

但名声到底是毁了。

而且毁了个彻彻底底。

“我会想办法的。”宴敏远一想到这件事心里头就恨!

如果当时宴亦陌能乖一点,陪着叶子允度过一那段时间,那昨晚站在那里的人就是她了!

可惜,就差那一点点!

“你妹妹有办法,那你自己呢?”宴国怀看着他那副极力隐忍的样子,再次道:“叶氏的合作被宴九拿去了,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坐在那里的宴敏远手猛地握紧成拳,咬着牙说道:“我……也会想办法的!”

宴国怀看着自己从小培养到大的儿子,不得不说,在性子这块他真不如宴九,受不了失败,情绪太容易被挑拨,“你要想什么办法?现在你被宴九踢出了公司,又被她抢了单子,几乎是一败涂地。”

“爸……”

“如果你再没有办法,那我手上的几件事只能交给她做了。”

看着宴国怀离去的背影,宴敏远几乎是脸色一变。

爸爸这是给他下最后的通牒了?!

是真的打算要放弃他了吗?

宴敏远心里顿时慌得不行,同时也焦躁地不行。

因为他知道,爸爸向来说到做到,要真的把事情都交给宴九了,那他就真的回不去了!

他在花园里从天亮坐到暮色垂垂。

最终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此时,桌上的电话震动了起来。

宴敏远一看是一未知的电话,而且记录里连续打了七八个。

当下,就把那通电话接了起来。

“你这会儿找我,有什么事?”他问。

电话里宋五的声音传了出来,“宴总,我昨晚得到了一个关于宴副总的消息!”

宴敏远现在一关于宴九的事就越发的警惕,立刻问道:“什么消息?”

电话那端的人立刻将昨晚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都陈述了一变。

宴敏远越听越心惊,甚至到最后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说有两个像是当兵的来找宴九?这开什么玩笑!”

宋五很是肯定地表示:“这是真的,我发誓!而且不止这一次,上次在船上,那个男兵也对副总喊过什么队长之类的话!还让她赶紧归队,说什么部队很需要她!没想到这次会特意请假过来堵她!”

宴敏远听到这话后,不由得眯起了眼眸,“那宴九什么表情?”

“副总倒是矢口否认了一切,但那个人却非常执着……”

宴敏远沉思了片刻,最终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地笑,“既然他那么执着,那不如我帮他一把,你去把人抓回来,越快越好!”

“明白。”

电话一挂断后,蹲守了一天的宋五趁着暮色渐深,带着两个手下进了那间小旅馆里。

守着小店的老板一看到有人直冲进来,原本还想阻拦,但一看到那三个人来势汹汹,硬是没敢阻拦。

宋五问清楚了那两个人的房间号,马上就看他们三个人一路直接上了二楼。

在那间房门前,他轻声地嘱咐了一句,“你们一个在门口守着,一个跟我冲进去。”

在得到两个人的点头后,宋五率先一脚把门给踹开了。

里头正在给徐康宏上药的郑坤一听到这声音,不由得一愣。

接着一看到那几个人神情不对,连忙挡在了徐康宏的面前。

“你们要干什么!”

宋五什么都没有说,只吩咐了一句,“把他们带走!”

“你们敢!你们到底是谁!竟然敢不分青红皂白,随便抓人!”

“我们只按吩咐办事,抓人!”

“团长,快走!”郑坤眼看着情况不对,对徐康宏说完了一句后,马上冲了上去。

宋五的身手其实很不错的,否则也不可能入得了宴国怀的眼,和傅司一同去宴九的身边。

而郑坤这边要顾着受了伤的徐康宏,只能吃力的以一对三的应对着。

不过到底部队出身,又在宴九名下,体力上就不是这群人所比拟的。

摸到一个空隙间,郑坤一脚狠狠踹在了宋五的心口处,然后搀着徐康宏往楼下而去。

暮色已深,夜色初上。

他们所的是一处比较偏的小旅店。

天一黑,门外已经没有什么人走动了。

郑坤带着徐康宏不断地往前面走去。

只是没过一会儿,那群人就从后面追了过来。

徐康宏一看,果断地道:“别管我了,你快走。”

“不行,您是我带来的,我得带您走。”郑坤着急地搀扶着他,不断地往前面跑去。

徐康宏毕竟这么多年的实战下来,一眼就看能看出现在的情势,喘着气道:“你拖着我,根本没办法对付这三个,快走!”

郑坤耿直地道:“不!是我带您出来才遇到这事的,我必须得把您带回去!”他不断地看着后面紧追不舍的人,心里无声地咒骂了一句,“这群人到底是谁啊!怎么二话不说就来抓我们?真奇……”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

“难道是……是她来派人抓我们?!”郑坤面露出一种骇然而不敢相信地惊疑面色。

不,不对。

她为什么要抓人?

这没有理由啊。

除非是……

她心虚!

只有心虚,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以此来杀人灭口!

郑坤第一次想法这么顺畅过,也第一次心里这么害怕过。

如果宴九真的是有问题的,那他把身上有伤的团长带过来,无疑就是……送死!

不,不行!

团长不能有事!

他绝对不能让团长有事!

郑坤当下半蹲下来,想要背着徐康宏离开,但被徐康宏给阻止了,“你快点走!”

“不行!我带您一起!”

“你别废话了,快走!”徐康宏把人一推,示意他快走。

只是一不小心牵动到自己胸口的伤,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

郑坤看他摇摇欲坠的样子,心里自责了一万次,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应该把这件事死死埋在肚子里,而不是把带着有伤的上徐康宏来到这里!

他连忙起身把人扶住,满是担心地道:“团长!”

徐康宏后面的人越来越逼近了,情况紧急,低呵道:“我命令你,快走!”

“团长……”

徐康宏不断地把人推出去,语气焦急道:“你快走,你留在这里只会把事情闹大!”

郑坤不解:“为什么?”

“快走!”徐康宏没有回答,只是看到旁边有公交车开来,一把将人直接推了上去。

郑坤被喊得都懵了,被稀里糊涂地推上了车。

等回过神,车子已经启动。

夜色下,他趴在门上,就远远地看见,那群人已经把徐康宏给抓住了。

一切都来不及了。

132 叛徒(二更)

夜幕越发的深沉。

秋季的风一阵比一阵凉。

宴九此时还在公司里批阅着文件。

只是名字才写到一半,心里头没由来的一慌,笔下一抖,好好的一个九字硬是写歪了。

傅司看她突然间这样,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心慌慌的。”她盯着那一个写歪了的九字,眉头紧蹙了起来。

“是不是因为昨晚没睡好?”

傅司替她把那份文件收到了一旁,宴九索性也就放了笔,靠在了椅背上,“大概吧。”

“时间不早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傅司惦记着昨晚上她做噩梦,没休息好的事,想让宴九早点回家休息。

可宴九有了昨晚上和徐康宏的那一面后,心里始终不安,就算回去也睡不着,索性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不了,还有工作呢,叶氏的合作我想尽快签订下来,免得节外生枝。”

说着就重新把翻开了一份文件批阅了起来。

傅司看她已经重新投入了工作中,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替替她倒了杯热茶后,拿着那份写坏的文件离开了办公室。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九点多,窗外一片漆黑,如同一块天鹅绒帘幕一般。

宴九的办公室在高层。

俯瞰下去,市中心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楼下一片霓虹闪烁。

这是一个用钢筋水泥筑造出来的世界,冷酷而又冷漠。

在这个亮如白昼的不夜城里,宴九坐在办公桌前奋笔疾书地忙碌着。

直到夜深。

忽然,办公室的门匆促地被敲响。

“叩叩叩——”

还没等宴九喊一声请进,门就直接被推开了。

站在门口的是许久不见的宋五。

只见他站在那里,神情莫测的很,“大小姐,董事长让您马上去执罚堂。”

“去哪儿?”宴九眯了眯眼。

宋五再次重复:“执罚堂。”

宴九细细回想了一番,在确定并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正准备起身,就见从门外走过来的傅司,“为什么我没收到消息?”

宋wu bu卑不亢,只说了一句,“你可以给董事长打个电话核实一下。”

宴九蹙眉,傅司向来比宋五更得宴国怀的青睐,可这回宴国怀却找宋五,而不找就在自己身边的傅司。

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她想不到的联系。

所以,当她看到傅司真的拿出手机准备核实的时候,当下就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夺走了那只手机。

“行了,傅司你做事就是这么较真,每次都让我头疼,真不知道爸爸为什么喜欢你。”

她似真似假的这一句话,把傅司对自己的担心和保护说成了认真。

傅司似乎也在这个时候想到了什么,垂着眸,眸底沉下一片暗影,“我只是按照董事长的吩咐办事,希望大小姐能谅解。”

“别废话了,宋五,你带我去执罚堂。”宴九顿了顿,以防万一,随后又对站在门口的傅司说道:“你就留在公司里把我办公室里几份重要的文件给整理了,明天开会要用。特别是抽屉里那份,格外重要,马上处理!”

傅司皱起了眉头,还想说什么,但宴九已经把手机塞回给了他,同时还轻捏了下他的手,作为暗示。

“是。”

虽心不甘但也不得不按她的说法来做。

就这样,宴九坐上了宋五的车,一路朝着执罚堂的方向而去。

夜深人静。

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

终于,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栋大楼下。

门外站着的两名保镖一看到宴九连忙开门迎她进来。

宴九进了电梯,直接上了五楼的会议室。

推开门,就见宴家的三兄弟和宴敏远全都坐在了会议的长桌边,整整齐齐。

“大晚上的,各位把我叫我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宴九从门外走了进来,故作不耐地问道。

坐在一旁的宴敏远唇边泛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大姐急什么,不如坐下来喝杯茶。”

宴九扬了扬眉,“你当然不急,你明天又没什么事,但我明天还有四个会要开。”

被抢了白的宴敏远神情一恼,顿时冷笑了起来,“大姐要是忙不过来,当初就别揽下这么多活。”

宴九坐在了对面,淡淡一笑道:“我倒是想脱手,问题无人可用,只能亲自上阵。”

宴敏远被戳中了软肋,心头恼怒不已。

“够了!”宴国怀这时呵了一声,然后沉着声音,有些不耐烦地问:“你让我们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宴敏远回神,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的目的。

他当即朝着宴九的脸上似有深意地瞥了一眼。

“爸,我在今天下午得到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但因为不敢确定,所以一直等确定后,才敢来汇报。”

“什么事?”宴国怀看他那副神秘的样子,声音越发地沉了起来。

宴敏远似笑非笑地道:“我收到消息,有人告诉我,昨晚上有人在酒店的小花园理骚扰我大姐。”

宴九几乎是瞬间背脊一僵。

昨晚竟然有人看见了?!

这怎么可能!

她记得,那时候自己是最后一批走的,酒店楼下根本没什么人,应该没人才对。

但因为昨晚上老头的突然出现,让她彻底慌了,以至于失去了往日的警惕,一时间也无法确定,宴敏远是故意诓她,还是真的拿捏到了什么。

只能表面装作冷静淡然的模样,一言不发。

反倒是旁边的宴国民大惊小怪的道:“骚扰?怎么酒店人员没有发现吗?可别再出现亦陌那样的事情了。”

提及到宴亦陌,宴敏远脸上的笑僵了僵,咬牙道:“四叔,你急什么,我大姐哪里会是那么容易吃亏的。”

宴国民一想,又看了下一直坐在那里没什么表情的宴九,觉得也是。

宴九从来就没有输过,要真遇到这种事,估计也是对方倒霉。

正想着,就听宴敏远忽然话锋一转地道:“不过,那人的身份很奇怪。”

宴国民随口问道:“什么身份?”

宴敏远笑着道:“据说,他是一名军人。”

一听到那两个字,宴国民和宴国光顿时眼神一变。

宴国光还算沉得住气,但宴国民就立刻跳了起来了,“真的假的?阿远,你这话可得斟酌着说啊,这事可是非常严重的!”

要知道他们干得都是违法的勾当,什么都能沾,就是不可能沾穿zhi fu的,不管是警察也好、军人也好,那都是不可以的!

一旦有这个可能,都是宁错杀不放过,一切以叛徒论处。

坐在那里的宴敏远似笑非笑地盯着宴九,说:“所以我特意来求证一下大姐,我得到的消息是否属实?”

宴国民马上看向了坐在对面的人,问道:“阿远说的,到底是否属实啊?”

“宴九,你别以为沉默就可以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面对这三个人的质问,宴九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隔着桌子,眉眼在灯光下冷漠而又锋利。

宴国民莫名地感觉到了一种压力,最终莫名地就住了嘴。

只有宴国光还在步步逼问道:“宴九,你是哑巴了吗?!还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有,如何?没有,又如何?”宴九神色冷淡地抬头看向了宴敏远,“你有证据吗?总不会就一句听说,就打算定我罪吧?”

“原来是大姐不死心啊,那好,我就给你证据!”宴敏远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按了一下。

会议室墙面上的那个屏幕立刻就被打开了。

高清的屏幕里霍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只见一个人正倒在地上,看上去虚弱无比。

当镜头拉近后,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康宏!

133 反咬一口(三更)

宴九藏在袖子里的手猛地一紧,如坠冰窟。

她没想到竟然被抓的是徐康宏,而不是郑坤!

原本她心里还在担心,如果被抓来的是郑坤,要该怎么向宴国怀交代。

因为当初郑坤是和自己一同卧底的,那张脸他是见过的。

如果他一出现,自己当初的戏码可就被拆穿了。

但现在一看到徐康宏被抓到那里,她觉得还不如是郑坤呢!

老头受伤未愈,被人这样强制性带过来,肯定是受了很多的苦!

老头这辈子都受人尊敬,从来没有这样被对待过。

结果老了老了,竟然因为她,遭了这罪!

该死!

宴九紧紧盯着屏幕里的人,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可心里却焦灼不安到了极点。

徒然间,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郑坤那小子向来耿直又老实,遇到危险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同伴。

所以,就算被抓,也应该是两个人一起才对。

他怎么可能丢下徐康宏自己跑了?

难道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计划?

万一郑坤那傻小子跑来营救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可能,宴九的大脑立刻开始不断的高速运转了起来。

坐在对面的宴敏远看她平静的面色,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冷冷地笑意,“大姐,现在这个证据够不够?”

宴九神情冷淡,没有说话。

看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宴九,宴敏远心里别提多爽了!

他现在非常享受这种胜利在握的样子。

对于他来说,现在的宴九不过就是在垂死挣扎而已。

只要随便玩玩儿就能轻而易举的捏死她!

“如果还不够,我还可以让他开口。”

这下,宴九倒是抬眸了,不过还是没说话。

宴敏远见她那神色,笑着直接打了电话下去。

没过多久,收到命令的两个手下就出现在了屏幕里。

只听到屏幕里响起其中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找我们副总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威胁她?”

威胁?

宴九眯了眯眼。

这话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

“你不说也没用,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来找她!我们副总说了,看在往日情分上,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让你说几句遗言。喏!我们副总就在监视器那头看着,你可以直接说。”那人指了指监控镜头说道。

而在这一瞬间,宴九立刻明白了宴敏远的用意了!

他这是故意让老头误会,误会这群人是在她的授意下去抓人的!

如果老头真的相信了,那么自然会在临死前的这一刻把什么话都说出来!

本来他们之间就有很多话没说清楚,特别是关于性别和身份的……

不得不说宴敏远这招够毒。

当宴九透过屏幕看到老头那双不怒自威的眼眸望着监视器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瞬间几乎停止!

她不知道在盛怒和失望双重打击下,老头会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她唯一知道的是,绝对不能露出丝毫慌张神色。

死一般的沉寂过后,终于,他开口了。

“你们杀害一个合法公民,是违法的。”

那干哑的声音如锯木头般难听地嗓子。

宴九那根即将崩断的弦瞬间松了下来。

可继而看到他说完后不断地粗喘着气时的样子,心又想有一只手猛地一攥,疼得她连呼吸都困难。

都是因为她。

全是为了她!

宴九用手紧紧掐着自己的掌心,将那股情绪尽快褪去,然后轻笑了一声道:“合法公民?”

就这么四个字,那轻蔑的态度立刻让宴敏远脸色涨红了起来。

他马上打电话下去,怒声道:“混蛋!你们在让他说些什么东西!”

就见屏幕里的人不断地冲着监视器不断的点头哈腰,连连抱歉。

等到电话一挂断,就冲着徐康宏的胸口的伤处一脚飞了过去。

刺眼的红色立刻从衣服里渗透了出来。

宴九眸间深处刹那间煞气汹涌翻滚着,如同深海中的炽热沸腾的岩浆。

“妈的!你在糊弄谁啊!给我好好说!”屏幕里,那男人还在不断地殴打徐康宏。

但徐康宏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宴九看在眼里,听在耳朵里,但脸上的神情纹丝不动,在灯光下反而像是染上了一层冰寒,像只一个面具罩在她的脸上。

屏幕里时不时传来的殴打和闷哼声在她这里完全不起任何的作用,冷眼旁观得如同一场闹剧一般。

坐在对面的宴敏远看在眼里,渐渐心头焦灼了起来。

最终,还是宴国怀开了口,提醒着喊了一声阿远后,宴敏远彻底坐不住了,他猛地一拍桌,看向了站在角落里的宋五,“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朝着宴九说什么队长回来之类的话吗?!怎么现在又被公民了!”

队长两个字,让宴国怀的眼神“唰”地一下飞射了过来。

宴九心头顿时一沉。

她知道,这件事还是瞒不过去了。

即刻,她像是被提醒了一般,“哦,你是说船上那件事啊?那次交赎金的时候的确有个人抓着我的手不放,不过应该是认错人了。他找的队长是男人,我嘛……就不用多说明了,相信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吧。”

宴国民在旁边看了那么久,也算是看出点门道了,但他心里总觉得宴九不会输,所以呵呵一笑地搭茬道:“这个是自然,只要不是眼瞎的,都能看出来,想必真的是误会了吧。”

宴敏远听到这话,凶狠地瞪着他,“四叔,有些事还没有决断,还是不要妄下结论的好!”

宴国民一愣,随即皱眉地拍案而起,“混账,我可是你四叔,你就是这么和我说话的?”

宴国怀这时也冷声地喊了一声,“阿远。”

可此时的宴敏远一心都在宴九的身上,他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对面坐着的人,恶狠狠地质问:“那你明明见过他,为什么刚才不承认!”

“我没见过他,我见的是另外一个人。”随后宴九就转过头看向了宋五,“当时你在船上,应该有看到吧?”

被突然点到名的宋五愣了愣,然后又小心地看了一眼宴敏远,点头,“对……的确是另外一个……”眼看着宴敏远变了脸色,他连忙又补充道:“不过,那个人也和他一起来了,只是我当时抓的时候,不小心让他给跑了。”

“什么?!”

宴敏远大概没想到竟然有一个逃了!

也怪他,一抓到人就急着去召人,压根就没有仔细问清楚。

那怪不得宴九会这样无动于衷了。

原来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宴敏远脸上已经难堪到了极点,不由得觉得自己做得这一切如跳梁小丑一般。

而就在这个时候,宴九却突然发了难,她捏着手里的茶杯,盯着站在门口的宋五,幽幽地问:“真奇怪,宋五,你不是我爸派给我的吗?怎么我有事你不和我爸说,反而和我弟弟说明?”

宴敏远心头一惊,脸上装作不在意地道:“这有什么关系!反正和谁说不都一样。”

“一样吗?反正我觉得不一样,不知道爸爸怎么认为?”宴九意味深长地朝着宴国怀的方向看了一眼。

宴国怀面孔沉冷,似蕴藏着一股无形的寒意,诡谲得让人毛骨悚然。

只冲着他们看了一眼,但就那一眼如钢刀刮过。

刹那,宴敏远分明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浑身的毛孔都紧缩了起来。

就连宋五都不由得打了个心里一突。

宴敏远心里又害怕又愤恨,声色俱厉地吼道:“宴九,你不要转移话题!现在是在说你的事!”

宴九目光凉凉,“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就算有说的也只需要和爸爸说明,按理来说轮不到你来置喙吧?”

宴敏远一噎。

134 致命的考验(四更)

随后,他立刻将目标转移到了宴国怀的身上。

“爸,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一定要好好斟酌才行!我们干的可是不能见光的买卖,万一宴九真是有问题,那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就连宴国光也在这个时候沉冷地附和道:“没错,先不提宴九是否真的是无辜,就按照以往的规矩来说,在这件事上宴家向来宁错杀不放过,更何况宴九没事被两个军人缠上,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完全无辜的样子。”

宴敏远听了这话,心里冷笑连连,就算真是无辜的,他今天也要把脏水全都泼在宴九的身上。

他一定要牢牢抓住这一次的机会,将宴九置于死地!

再无翻身的机会!

当下,他再次诚恳的劝说了起来,“爸爸,这可是关系到整个宴氏的命运啊,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和心血,可不能因为一念之差,毁于一旦啊!”

那迫不及待的样子,真真是半点遮掩都没有。

坐在旁边的宴九看在眼里,不由得轻笑出了声。

在这样紧张窒息的环境下,她的笑声特别的刺耳显眼。

“你笑什么?”宴敏远被她的笑给刺到了,神情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宴九斜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桌上的茶杯,“我在笑,我亲爱的弟弟为置他姐姐于死地,已经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真是厉害啊。”

被戳痛的宴敏远被激了下,脸上羞恼得有些挂不住,压着情绪冷冷道:“你不用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如果你真和军方勾结,你要害得是整个家族!我怎么可能放过你!”

宴九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看上去毫不在意的很。

可她越是这样风轻云淡的无谓,宴敏远就心头越是的恨。

明明每次他想尽办法想要逼她入绝境,可她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地逃脱,不仅能逃脱,而且到最后还总是一副打发无知小儿的样子。

那是不屑、轻蔑的态度。

是一种自负到极点的态度!

而他,最恨地就是这种态度!

明明他出生豪门,拥有着这世界上的所有,可对方,不过是一个流落在国外,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怎么敢、又怎么配用这样的态度来和自己交手!

“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此时,一直没有表过态的宴国怀将视线转移到了宴九的身上。

宴九摇了摇头,“没有,我所做的一切事情你向来最清楚不过。”

宴国怀那双眼睛如利剑一般犀利的眼神深深望着她。

片刻后,他才开了口:“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单独问阿九。”

“爸?!”宴敏远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

结果却遭到了宴国怀一记毫无冰冷眼神。

宴敏远浑身一颤,才惊觉自己已经逾矩了。

最终不敢再开口。

等这三个人离开了会议室,屋内重新归于安静了下来。

窗外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像是打在了人的心头,一下又一下。

几分钟后,宴国怀率先问道:“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宴九很坦然:“就交赎金的时候,那人原本是我之前一起训练过的兄弟,不过因为性别对不上号,也就被我糊弄过去了,没想到这次又来了。”

“为什么不说?”宴国怀眸光如刀,无形间屋子里有了几分的压力。

宴九像是没感觉到一样,一派淡定地坐在那里,说道:“不认为有什么可说的,反正我这辈子是不可能承认的,一承认,那就是死。”

宴国怀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转向了屏幕上,“那他呢?”

“不认识,昨晚上光顾着和那人纠缠了,这人一直在远处,我不知道他,也没见过,大概是那家伙的上级吧?”宴九眼神漠然,那满不在乎的样子让宴国怀若有所思了起来。

他突然发现,这个女儿的演技有时候好到已经让他都难以分辨出真假。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宴家其他两个小的,估计早就已经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低垂着头不吭声了,唯独这个从来不在宴家长大的人神色间不见任何的畏惧。

到底是在部队里磨砺过的人。

在这个时候,宴国怀都不知道自己把她送出去到底是一件对事还是错事。

如果她是……

那该有多好。

可惜啊……

窗外有小雨飘了进来,夜风萧瑟。

整个会议室里空气一片死寂。

宴国怀看着那小小的屏幕,问:“你打算怎么办?”

宴九也同样望着,只是她态度散满到不屑一顾,“随便啊,反正我已经离开了,那边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

宴国怀阴沉不定地看着她,在确定自己没有确定出她的真假后,最终摸出了一把枪,放在了桌上,“那就解决掉。”

宴九挑了下眉,“你让我去解决?”

“做不到吗?”宴国怀反问道,语气沉冷。

宴九坐在他的对面,望着桌上那把在灯光下泛着彻骨寒意的qiāng zhi,知道这是宴国怀的考验。

她只有亲手杀掉徐康宏,背上了这一条人命,她才算是彻底洗清罪名。

说不定宴国怀还想借着自己,顺便再逼一次徐康宏。

看看当她亲手举枪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对方是否还会那么的谨慎。

默了几秒,宴九忽地一笑,没有丝毫犹豫地拿起了桌上的枪,“我这人经受得住考验,十年的考验我都走过来,这点小小考验我还不放在心上呢。放心,一定给您解决的利利索索的。”

说完就推开了椅子,大步往楼下的地下室而去。

门外一直等着的结果的宴家三个人一看到宴九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走去,顿时皱眉。

宴敏远更是直接扑进了办公室,不管不顾地直言道:“爸,你不能就这样放她走!她是叛徒,她不可信啊!你不能老糊涂到被她随便几句话就给欺骗了!”

这一句话让宴国怀的脸色变得异常的冷漠,那带着森森寒意的目光让宴敏远倏地回神,才发觉自己在一时激动下说了什么。

他吓得心头一跳,“不,不是……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一下子气昏头,不,不是气昏头,是急昏头,是急昏头。”

宴敏远心慌到了极点,连说话都不利索。

那种阴冷的感觉如嘶嘶吐舌的毒蛇缓缓盘绕游走,一点点将他缠紧。

随后,宴国怀语气阴郁,“坐下。”

他如同牵线的木偶立刻坐了下来。

包括另外两个也被宴国怀邀请着一同坐了下来。

但他们坐下来并不知道要干什么。

几个人茫然地坐在那里,谁都没有开口。

屋内静悄悄。

窗外的秋雨密集了起来。

在陪着宴国怀坐了几分钟后,就见屏幕里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在场的几个人都有些错愕地盯着屏幕里的人。

宴九?

她跑那里去干什么?

在他们不解的疑惑中,屏幕那头的宴九一脚踹开了那扇铁门,大步走了进去。

徐康宏抬头一看见宴九,神情瞬间变得复杂晦涩了起来。

但宴九视若无睹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打得跌坐在地上的徐康宏,嘴角带着笑,可目光冷冽如寒霜,“昨晚上没看清,今天总算是看清长什么样了。不过,说真的,我完全不认识你们,你们为什么非要几次三番缠着我?这可是你们自己撞枪口上来的。”

话音刚落,她就举枪对准了徐康宏。

渐渐地窗外的雨声渐大,重重地砸在了窗玻璃上,也同时砸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宴九那决绝冷酷的样子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

而徐康宏也紧抿着唇,深沉的目光幽深而又凝重。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宴九缓缓拉开保险,如同再看死物一般,往前面又靠近了几步,然后将枪口抵在了他的脑门上。

“别怪我。”

宴九语气冷漠如冰寒,就听远处有一声闷雷滚过。

雨声越来越大。

徐康宏知道一切尘埃落定了,他缓缓闭上眼,再无二话。

------题外话------

这一枪你们猜,是开还是不开?来来来,开的按1、不开按2,大家积极讨论下昂~

ps:我知道看完这四章的妹砸肯定对阿坤童鞋已经气到想直接打死了,来吧,打吧!我把人拎出来给你们打

郑坤【一头雾水的莫名】:为什么背锅的是我?明明剧情是你写的,我只是照本演而已……

蠢夏:闭嘴!憋说话!背锅侠!

哦还有,今天的万更结束咯,明天准时见!~

135 触到逆鳞(一更)

可下一秒,伴随着一声“啪”地巴掌声,徐康宏被直接打翻在了地上。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宴九一步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神色变得可怖而又阴寒。

“你把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话?

什么话?

徐康宏完全懵圈了。

他原本已做好了死在枪下的准备,哪里还会再说什么。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宴九阴测测地声音响起,“说我是有爹生没娘养的jiàn rén?够可以啊,当兵的现在嘴巴都这么能说会道吗?嗯?”

他们两个人的距离极近。

宴九依旧是那副冰冷带着星点阴戾的表情。

徐康宏却在那样的目光中,似乎悟到了些什么。

只是这事来的太突然,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但这时宴九已经松开了手,站直了身体,把玩着手里的枪,阴测地笑了起来,“想给自己苟延残喘争取点时间?可以啊,我成全你,但你敢问候我妈,你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语毕,她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那一巴掌极狠,徐康宏的头躲闪不及之下撞在了墙上,血流如注。

白炽灯的光透着阴森感,看得人触目心惊的很。

可此时徐康宏却开口了,他虚弱地靠在墙上,短促地一声冷笑,“你妈如果教好你,你现在应该就是奉公守法的公民,而不是拿着枪滥杀无辜的刽子手。”

那讥讽和嘲笑如同利剑扎进了宴九的逆鳞里,她勃然大怒,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了徐康宏的胸口,“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徐康宏被狠狠砸进了墙上,当场一口血吐了出来。

但他还是努力地站起来,坚持不懈地在继续道:“你就是被我说中了事实!一看你这种人,就是从小没妈在身旁,才会落到如此下场!”

“闭嘴!”宴九像是彻底爆发了一样,又是一巴掌。

“只有没有父母教育,才会堕落成这般!”

“像你这种危害社会的毒瘤,迟早会被枪毙!”

“也不知道你妈在天之灵,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成了这样,她……”

徐康宏不断地ci ji着她,而宴九也的确是发了狂一般,她一把紧紧抓着徐康宏的衣领,眼里一片赤红,言语里的寒意也越发的重了起来,“你再说一句你妈,我就打你连你妈都不认识!信不信!”

徐康宏抬眸,那双沉肃的的眼睛已经被血糊住了,三秒的沉默后,就听到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为你母亲悲哀……”

整个房间死寂的可怕。

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宴九的脸色是真的变了。

她整个人的气压低到不能在低,嘴角缓缓绽放出了一个嗜血而又冰冷的笑,一把掐住了徐康宏的脖子,眼里的阴鸷已冷到了极点,“我他妈要你来替我悲哀?你也不看看现在咱两谁最悲哀!”

“我这辈子行的正坐得端,你呢?死在你手上有多少无辜的呢?”徐康宏因为缺少氧气,脸渐渐地涨红了起来,可还是不断地在说着,“你母亲如果知道自己辛苦生下的女儿做尽恶事,该是什么想法?”

宴九这下再次被触及到了逆鳞,那神色陷入了疯狂里,可恐怖到让人心颤的神情如同恶魔,“不要再提我妈!谁都不能说我妈!否则我见一个,杀一个!”

“你母亲一定很失望……”

徐康宏说完,脖子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就听宴九阴测说:“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丢去海江大桥喂鱼!”

“人在做,天在看……”

“闭嘴!闭嘴!”

在几番ci ji下,宴九大概是真的发狂了,她松了手,一脚又一脚地朝着徐康宏的胸口踹去,真的是一点都没有留情。

眼尾赤红,神色癫狂的样子让人看得分外可怕。

“你一定会后悔的。”徐康宏又吐了口血,彻底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宴九的气压已低到不能在低了,如同冰封的眼神不带丝毫温度,“后悔?后悔?好,我就让你看看,到最后谁才是后悔的那一个!”

她一把提起徐康宏的衣领,像是在拖尸体一样,将他拽出了门。

站在门外的两个手下原本在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情况下,早就吓得屏住了呼吸。

他们从来不知道,原来大小姐生气起来会是这样的可怕。

那种感觉犹如置身于烈狱中,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可一看到她拖着人出去,又不由得上前。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见宴九眉眼暴戾,赤目阴鸷而又锐利,“滚、开!”

那两个人当即呼吸一滞。

已到嘴边的话不由得重新吞了回去。

宴九旁若无人地拖着地上的人就这样出了地下室。

大厅里灯火通明,两位看守的手下看到大小姐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血人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一时都愣住了。

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见宴九已经把那个血人塞进了车里,然后一路驾着车离去。

而在屏幕那头的人等人彻底离开了大楼口,才恍然醒来。

他们从未见过在公司里总是带着笑意的宴大小姐在出有这样狂暴残忍的性子。

宴国民在看完整个场景后,整个人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那人……

应该是被宴九活活打死的吧?

就那打法,正常人都受不住,更别说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人。

宴国民这会儿手有些发冷,他越发觉得自己刚才那句帮衬帮得太对了,否则只怕将来自己也是这个下场。

正心有戚戚的时候,却不想坐在旁边的宴敏远猛地起身,“爸,她这是借机把人救走!快派人去把她抓回来!那是一场戏,是一场戏!”

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戏码太常见了,只要不是当着他们的面杀人,宴九就是心里有鬼!

但宴国民现下已打定主意站在宴九这边了,自然是否定道:“不太可能吧,都打成那样了,还救什么人啊。”

而宴国光也神情严肃地道:“就是打成这样才能救人,二弟,你……”

眼看着三个人起了争执,宴国怀面色依旧平静无波,只说了句,“到底是不是演戏,等等就知道。”

等等?

等什么?

只见宴国怀在众人的面前,按了下桌上的遥控器。

屏幕上的景象瞬间被切换了。

原来车内被装了监控!

宴九的脸再次被出现。

她眼神里的狂戾之气让人心颤,透过两边的车窗看得出来此时的车速很快。

而躺在车后座的人已经出气的没喘气的多,完全像是死了一样。

车内的气氛沉重而又压抑。

没过多久,就见宴九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看!她这是要打电话通知医生来救人了!爸,她有问题,她果然有问题!她和这个当兵的是一伙的!她完全是在骗我们!”宴敏远激动地站在那里喊叫。

然而,就在他的话才落下,屏幕里传来了宴九抑制不住阴霾的声音,“把整个海江大桥给我封了,我现在要去把这个浑蛋扔下大桥喂鱼,立刻、现在、马上!”

说完,她就一把将手机给径直从车窗内丢了出去,半点余地都不留。

车子再次提速,朝着海江大桥上行驶而去。

车外风雨大作。

雨水啪嗒啪嗒地打在车窗上,模糊了车前的道路。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远处是一名手下恭敬的走了过来。

“大小姐。”

宴九恍若未闻一般,径直下了车,打开后车座的门,把徐康宏暴力的从车内拖了下来。

倾盆大雨一下就把她全部浇湿了。

她拽着徐康宏就往桥边的栏杆上狠狠一撞。

“说!说你错了!我就留你一个全尸!”宴九面罩寒霜,神色如冰地站在大雨中。

而被揪着衣领的徐康宏整个神色已经虚弱到连话都说不出的状态。

可宴九却始终在不断的逼迫他,她的眸子映着雷电的光,声音冷而阴鸷。

“说话!”

“说!”

“说你错了,说你该死,说你后悔了!”

徐康宏对此唇边只是不屑一笑。

这笑刺眼极了,宴九的神色当即骤变,她也阴郁地冷笑了起来,一把松开了手后,往后退了两步,举起了枪。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行,那你就去死吧。”

语毕,“砰——”地一声。

随着豆大的雨水,枪声在大桥上响起。

一道黑色的人影从高空以直线的方式降落到了江海中,“噗通”一声。

136 连番的试探(二更)

宴九面色冷如寒冰地收起了qiāng zhi,漠然转身,上车离去,半点都不曾留恋。

而一直透过屏幕亲眼见证了这一切地在座三个人彻底没了声响。

因为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宴九一枪打在了对方的身上,那人在如此大的冲击力下,被立刻撞翻下了桥。

在这样的江海中,还是如此重伤的情况下,除非是神仙在世,否则是绝对不可能有被救回的可能。

原本还说这是一场戏的宴敏远这会儿安静如鸡。

他没想到宴九真下得去手。

那一枪他是看得真真的,的确是打在了对方的身上,半点水分都没掺!

杀人如此利落,一点都不害怕。

这哪里像个女孩子的样子。

如果今天这件事放在宴亦陌的身上,估计早就跪在爸爸面前怕得痛哭流涕了。

可宴九呢……毫不犹豫的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杀掉了对方。

怪不得宴九说她不屑和宴亦陌交手。

的确,她连人都杀,宴亦陌那些小手段当然就不放在眼里了。

他这个大姐……可真让人心生胆寒啊。

就连宴国光和宴国民两兄弟在看到宴九杀人的镜头后,心头都不禁一震。

该是什么样魄力的女子能如此毫不畏惧的将一个人杀害。

会议室内,气氛已经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寂之中。

四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

这样安静的环境里,窗外的雨水越发大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宴九就披着一身风雨去而复返。

一进门,就看见她浑身湿透,额前的头发一缕缕的贴在额前,脸上和手上都残留着些许的血水,看上去不见狼狈,反而身上那股刚杀过人的肃杀之气震慑得人心头强烈不安。

窗外倏地一道耀眼的电光将天空和屋内照出了一瞬的明亮,闷雷滚滚而来。

越发显得她脸上的神色鬼魅。

“哟,还没回去?”此时,宴九的情绪似乎缓过来了,明晃晃的拿着枪走了进来,然后将枪直接丢在了桌上,那声音让人心头一紧,“怎么样,大家都还满意吗?”

宴敏远沉默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还能说什么,她都已经把人打死了,事都做绝了,根本无话可说了。

如果再拿捏,那就只能说明自己在没事找事。

至于宴国光则眉眼沉沉地看着那把枪,“这次没事,不代表下次就没事,别忘了,还有一个没杀。”

宴九唇畔勾起一抹笑,她脸上还有血迹,这一笑,显得愈发的诡谲森冷,“放心,我会派人封锁整个市区,只要他还在s市,我总能把人抓出来。”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宴国光看这件事到这里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也就没有多做停留地离开了。

宴国民在见过宴九的手段后,也心里害怕不已,本想再张口说些什么,但一看到桌上那把黑冷的qiāng zhi,最终也只是闭嘴离开了。

等着两个人一走,宴敏远也觉得自己没必要自讨没趣地留在这里,索性也起身打算离开。

但宴九显然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二弟这是要走了?”宴九坐在位置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宴敏远。

被叫住的宴敏远脸色不善地问道:“大姐难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宴九笑了,她说道:“有啊,你忘记把自己的东西带走了。”

“什么东西?”宴敏远皱着眉,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宴九笑容渐深,让宴敏远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果然随后就听道她说:“宋五呀,你不打算把宋五带走吗?”

当即,他的神色微微一变,但很快稳了下来,故作不解地道:“大姐这话我不懂,宋五是爸爸给你的人,我怎么能随便拿走。”

“他都听你吩咐,为你办事了,还是爸爸的人?”宴九挑着眉,话里分明是有意挑唆。

宴敏远下意识地朝着坐在那里的宴国怀看了一眼,然后连忙解释道:“大姐多心了,宋五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怕惊扰了爸爸休息,才辗转来向我汇报。”

宴九眸光间染着层层地笑,“行,既然是我多心了,那就当我没说过。”

宴敏远看她竟然没有再纠缠,虽然心里疑惑,但是也不敢在这个话题上多做文章,只能暂时先行离开。

屋内顿时就剩下了他们父女两人。

宴国怀看她一直坐在那里不动,不禁皱了皱眉,“你还不走吗?”

宴九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爸爸,这回我的考验算是通过了吗?”

宴国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原来她正盯着墙上那个屏幕,里面是还保持着她那辆车内的场景。

他知道,宴九已经全都明白了。

半晌后,宴国怀只说道:“过段时间你跟我去见个人。”

这话分明是给了暗示。

是想让她介入堂口的事,以此作为抚慰和奖励。

宴九无言勾了勾唇,嗯了一声,随即就起身,跟着宴国怀一同回家。

夜空中,雷鸣声一声又一声地响起,雷雨交加。

这一路上坐在旁边的宴国怀都暗暗地观察着宴九,以此想要看出点什么。

但不知道是宴九实在戏演得太好不露破绽,还是她真的是对那个人没有所谓,回家的路上她姿态是散漫地坐在那里,完全没有任何上心的样子。

甚至还在查收邮件,在忙碌工作上的问题。

只是她还未散去戾气的眉眼在雷电之下时隐时现,显得幽暗森冷。

随即,宴国怀趁着她在回复邮件地时候,开口问了一句,“和叶氏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宴九头也不回地回答:“宴氏白天的股票涨得不错,估计最起码会保持一个月,等到合作签下,股票还会再涨上一涨。”

“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还好,没什么问题,就是比较忙。这不,刚才还在办公室和傅司加班加点呢。”宴九说到这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坐直了身体,“说到这个我得给他打个电话,刚临走前我让他把那份文件弄好,也不知道他弄好了没,要是没弄好,我还得回公司加班一趟才行。”

宴国怀听到她可能半路要下车,目光立刻就沉冷了下来。

所以还是有问题的吗?

对于宴国怀来说,他见过太多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手法。

虽然透过屏幕他亲眼看见那人被宴九一枪打进了江里,但万一对方水性很好呢?

万一能坚持到宴九去救人呢?

所以他不得不提防一切看似意外的谋划。

于是,他坐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宴九。

只见宴九低着头正拨通电话。

大约响了四五声,电话终于接通了。

宴九开口就问:“傅司,我抽屉里那份文件你弄好了没?”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严肃回答:“已经弄好了。”

“那你回家了?”

“嗯。”

宴九脸色淡淡,“行吧,那你早点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明天早上准你晚点上班,免得说我这个老板不近人情。”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听不出有任何的问题。

也不需要半路去公司离开自己的视线。

难不成真是自己多想了?

宴国怀许久后声音沉沉地问道:“傅四回去了?”

“嗯,估计我走了之后,他也开溜了吧。”宴九打了个哈欠,靠在了椅背上。

宴国怀看她困倦的样子,不像做假,便又问道:“这人你用得还上手吗?”

“还行吧,反正爸能信得过的人,我肯定也信得过。”宴九靠在椅背上,闭着眼随意地说了一句。

一旁的宴国怀看她这样的做派,既淡定又随散,完全没有丝毫的焦灼,不免神色带上几分深幽的复杂。

137 这出戏太难(三更)

车子在高速路上一路疾驰。

在一个小时后,终于回到了老宅。

而宴九也在这个时候慢慢醒了过来。

“到了?”她问道。

坐在驾驶座的宋五很是恭敬地回答:“是的,大小姐。”

“那行吧,时间不早了,那我先上楼了,爸爸。”

“嗯。”

就这样,宴九顶着一身的湿漉下了车,进了宅子。

坐在车内的宴国怀神色目色沉冷,神情在车内的昏暗光线下幽深的很。

许久后,他才收回了视线,对车里的人看了一眼,“宋五,你好好在这里守着大小姐。”

这是最后的观察。

只要这一夜过去,一切就全都尘埃落定了。

“是。”

宋五碍于刚才的那件事,当天晚上尽心尽力的在楼下仔细认真地守着。

整整一夜的雷雨交加。

窗户上被雨水打得噼噼啪啪,

花园里的盛开的花朵更是在如此大风大雨下摧败了一地。

直到天明,雨水才渐渐停下。

天地间也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天幕随着光线渐渐地亮起,雨后的空气泛着清新和安宁。

宴国怀第一个下了楼。

在看到门外彻底守卫的宋五后,问道:“如何?”

宋五摇了摇头,“我守了一晚上,大小姐进了房间后就没下楼过。”

对此,宴国怀不由得望了一眼那扇小小的窗户。

竟然真的没有任何异常……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因为事情都过了整整一晚了,那人就算是水性再好,也不可能再有生还的机会,所以宴国怀没有再让宋五盯着了。

宋五看宴国怀真的似乎没有把昨天的事情怪罪,这才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的退下了。

至于宴九还是和以往时候一样到了点下楼吃了早餐。

宴亦陌是没脸下来的,而孙舒秀则还在医院里,整个餐厅又变成了他们三个人。

宴国怀不说话,下面那两个小的自然也不会没事找事了。

更何况宴敏远昨晚上还失败了一次,哪里敢这么快闹事。

只怕他现在恨不能让宴国怀暂时忘记了他的存在。

一顿早餐吃的气氛沉寂。

宴九吃完之后就由宋五送去了公司。

整整一个早上宴九一直都在公司里开会忙碌,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不妥。

就连暗中还在观察的宋五也不由得怀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弄错了?

如果那人真的和她有关系,按理说不可能她会这么平静才对!

就在他真的有些迷糊时,突然间远处传来了一声低呼。

“对不起,对不起副总,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宋五抬头看去,看见一个员工正在不断的低头道歉,脚下是一个被打开的保温杯,那热水正冒着白烟。

宴九笑着安抚道:“没事,没事。”

但这时候有人却着急地喊:“呀!副总您手上被烫出泡了,得去医院才行啊。”

宋五一听,连忙跑了上去,“副总,您没事吧?”他低头一看宴九的小臂上白皙的肌肤上有一块大面积的烫伤,而且很快就起了水泡,足以可见那热水该有多滚烫,当即呵斥道:“你怎么做事的,竟然敢烫到副总!”

那小姑娘自己也怕死了,再被这么一吼,直接就给吓哭了,“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副总……我……我……”

那抽抽搭搭的样子的确是怕得不行,宴九见了,笑着说道:“不碍事的,你又不是故意的,别哭了,再哭扣工资啊。”

小姑娘一听,连忙含住了眼泪,憋着一口气,很是害怕地道歉,“对……对不起……”

“真不碍事,你要不放心,我现在就去医院看,行不行?”宴九毫不在意地道。

小姑娘连连点头,“行行行,得去,得去!副总,我陪您去!”

宴九摆手,“不用,这么点小伤,有什么好陪的。如果你真的非要赎罪的话,那这份文件你给我复印了,等会儿我回来之后要看的。”

“好,我一定会完成!”小姑娘含着泪花猛地一个劲儿地点头,然后又像是下定决定一样地说道:“副总,医药费就从我工资里扣吧,不管多少,我都付。”

宴九看她那副像是要身赴刑场的坚韧样子,不由得失笑,“一支烫伤膏,五块钱,从你工资里扣,还得烦人家财务给你记着这一笔,你是想得罪完我,还得罪财务是不是?小心人家财务部这个月不给你发薪水了。”

小姑娘胆子小,一下就有些怂怂的缩了缩脑袋。

宴九觉得她很是好玩儿,又逗弄了她两句,看人总算没那么害怕了,就对周围的人说道:“都没事了,赶紧午休去吧,别为了我浪费你们的午休时间。”

众人在这番话中也就散去了。

宴九则披着一件风衣,被宋五送下了楼。

办公室里的员工等人一走,不免小声地说了起来。

“真没想到咱们副总这么好脾气啊。”

“是啊,我那次看她一进公司就炒了一个前台,还以为她是那种很凶的老板呢,没想到被烫成这样还安慰小阳,真厉害。”

“谁说不是啊,那么滚烫的水浇上去,要是放在任何一个宴家人身上,小阳说不定被炒不算,赔偿也赔死人。结果咱们这位副总,居然说五块钱烫伤膏,可真够接地气的。”

“我之前还以为她下跪是故意惺惺作态,直到今天我觉得……可能是我小人了。”

“我也这么认为过!”

“是吧!毕竟真没有哪个千金大小姐会给人下跪。”

一群人就这样开始纷纷议论了起来,闹得整个午休谁也没有心思休息,全在说着各种关于宴九的各种事迹。

而全然不知道自己被烘托出了个高大伟岸形象的宴九正坐在前往医院的车里,如果这会儿知道,只怕要笑死了。

她明明不过是假借一个被烫伤的名义好去医院而已。

怎么那群人的口中就成了平易近人、慈眉善目的史上最好老板了?

很快,车子就行驶到了宴氏名下的私人医院。

宋五本来是想提前让医院那边做好准备,让所有皮肤科和烫伤科的专家及时待命,但被宴九给拦了下来。

“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烫伤而已,挂个皮肤科的号就可以了。”

她这轻飘飘一句话,结果把宋五给累断腿。

虽说只是烫伤,不至于多严重,可现如今的医院哪个不是生意兴隆的很,挂号、等号看病、去化验、然后再挂号,周而复始,这一趟楼上楼下的跑,没累死也快被绕得头晕了。

而宴九则慢慢悠悠,也不喊痛,也不焦急,一派淡定。

等人一进诊室后,宋五彻底瘫坐在了椅子上了。

只是没一会儿诊室里就出来了一个人。

宋五以为是宴九,抬头一看。是另外一名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的医生,于是他也就瞥了一眼,就重新收回了目光。

但他却不知道的是,那位医生拐进了后楼梯后,就摘下了白色口罩。

那张暴露出的脸,正是——宴九!

她一离开宋五的视线后,就朝着顶楼狂奔而去。

直到顶楼的后楼梯的通道口,就看见傅司早已在那边等候。

原来,这不过是宴九和傅司商量好的一场戏罢了!

她知道宴国怀一直都在暗中怀疑和观察自己,所以昨晚上只打了那一通暗示电话后,硬生生地忍了一夜。

这一夜,她彻夜未眠,辗转反侧,睁着眼坐在床上看了一晚上的雨夜。

那种度秒如年的感觉比活剐她都难受。

在生忍了一晚上后,直到今天中午,她看准了机会,这才借机来了一趟医院。

估计宴国怀打死都不会想到,那个应该死在大桥下的人此时此刻就堂而皇之就在宴氏名下的医院里抢救。

138 傅司,拜托你了!(四更)

早在楼上守着的傅司一看到宴九,不过任何多余的解释,直截了当地就道:“虽然救人及时,但是伤势太严重,而且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胸口几处骨折,医生刚才出来说,他情况不太好。”

昨晚上他得到暗示后等人一走,就转身去开抽屉。

果然,里面根本没有所谓的文件,而是一只小巧的老式手机。

他知道,宴九知道在告诉自己,如果出事,她一定会打这支手机!

所以他一直都在办公室里等着。

只是在等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后,那支手机始终没有丝毫的动静。

当时他整个人都是不安的。

宴国怀跳过他,让宋五在大晚上突然把宴九带走,到底想要干什么?

越想,脑子里越乱。

外面风雨交加,而他的内心也是动荡不安到了极点。

后来终于电话被打来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她一句要把人从江海大桥上丢下去,他便知道,事态一定非常糟糕!

于是他二话不说马上开小船提前到达了海珠大桥下方先藏匿起来。

结果没过多久,真的一道枪声响起,一个黑影从上面摔了下来。

他为了防止上面会有人发现,索性脱了衣服,直接一跃入了水去救人。

可人虽然是及时救上了岸,但这伤势实在太重了。

当时抢救的医生看到这一身的伤,都不由得皱眉摇头。

“而且他本身还有伤,所以……”

傅司的话没说完,但宴九却已经懂了,本就累得不行的腿更是一软,差点摔在了地上。

还好傅司眼敏手快的把人给扶住,“你先别急,医生说会尽最大努力的。”

宴九绷紧了一晚上的情绪在这会儿才有了稍稍的泄露,“是我,是我为了逼真,没保留力道,他才会这样。”

她指尖微微发颤,整张脸白得已经没有丝毫的血色,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被抽干了。

傅司最见不得、也最心疼她这幅样子,连忙说道:“你不保留是对的,否则不仅他要死,你必然也会受到牵连和质疑。”

宴九没有说话,她强撑着一步步走到了手术室的大门前。

整层顶楼里安静无声。

在这样的一片寂静里,她靠在大门上,闭着眼,拳头不断的握紧、再握紧,直到指甲掐入掌心,也浑然不觉。

心里不断默念着,老天保佑。

其实她本来是不信这些东西的。

一个手里拿着枪的人,信什么老天,她只信自己,也是信自己手里那把枪。

从前她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可现如今老头真在里面生死难明的时候,她竟有那么一消半刻开始祈求起了老天。

她是真的怕啊。

怕老头没等到自己的解释,就撑不住了。

怕老头到死都认为自己亲手为部队教养出来一个奸细,最终会含恨离世。

怕老头……真的死在她的手上。

当年是他擦干了自己的眼泪,牵着自己的手送去了部队,十年的如师如父的感情和悉心栽培,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血,现在他要真在自己手上出事,那她这辈子该怎么心安理得得活下去?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宴九心里越发的焦躁。

原本以为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可以见老头一面。

结果没想到,都快一天一夜了,还是不行。

现下她不能多停留,再又等了五分钟后,只能留恋地又看了一眼手术室的大门,准备下楼。

不想就在她想要交代傅司几句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宴九心瞬间提了起来。

在一刻,她竟然没有扑上去,而是整个人绷紧的站在原地,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傅司见她如此惊恐害怕的样子,便主动上前问道:“如何了?”

但心里却不由得奇怪,手术室里的人到底和她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她会这样的焦灼和慌张?

只怕宴国怀躺在里面,她也不一定会有这样的反应吧?

正想着,就听到站在那里的医生说道:“生命体征已经平稳,但是伤势过重,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非常关键,如果能熬过去,就基本上没问题了。”

宴九当即大松了口气,整个人脱力般地直接“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还好,还好,至少熬过第一关了。

没问题的,老头为人一生那么要强,这四十八小时一定能熬过去,一定!

傅司看到她吓成这样,赶紧上前把人从地上捞了起来。

“我能进去看他吗?”宴九感觉身体回了血,便急不可待地问道。

医生看了眼傅司,为难地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必须得穿无菌衣服,因为病人的身体现在很虚弱,不能受到任何的感染,否则就会出大问题。”

宴九听到会出问题立刻就踌躇了一下,又看了下时间,最终还是神色黯然地摇头放弃,“那算了,我不进去了,我是借着烫伤看病的名义来的,不能拖延得太久。”

旁边的傅司听到这话,神色一凛,“烫伤?你哪里烫伤?”

他一直以为她是想了其他办法,甩开了宋五来的,没想到她竟然是把自己弄伤了进的医院,这简直是疯了!

面对傅司的担心,宴九只是淡淡地道:“我没事,不过是小伤而已,”

说完又冲着手术室看了一眼。

傅司看她这样担心不舍的样子,保证道:“别担心,我一定会在这里盯着他的。”

“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拜托了,傅司!”

她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郑重其事。

看得出来,那个人对她真的非常重要,重要到……如果那家伙不是已经人到中年,快能当宴九父亲的等级,傅司都有点想去拔氧气管儿了。

嗯,是的,保镖大人有点醋。

但因为知道自己醋得非常不是时候,所以还是非常认真地点头保证:“放心,这里一切有我。”

宴九得到保证后,心里多少安慰了一些,又挣扎着看了一眼那扇门,然后决绝转身,重新带好了口罩,一路朝着楼下而去。

她很清楚,自己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能再停留在这里了!

按照她刚才进入那间诊室开始到现在已经半个小时了,从看诊到处理伤势再涂药,半个小时真的已经是非常慢了,她必须要加快脚步回去才行,否则肯定会被宋五怀疑。

所以,她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下冲,甚至在几个没人的楼层间直接一跃跳了下去,以此节约时间。

终于等回到那层楼面的通道口时,她努力深吸了两口气,整理了下头发和白大褂,重新拉开了门,提步走了出去。

她挺直了腰杆,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看上去完全是女医生的样子。

然而,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没看到宋五的时候,心里头“咯噔”了一下。

她连忙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宋五和医生的对话。

“宴小姐人呢?”

医生只是冷淡地下了一句逐客令,“病人正在里面的房间处理伤势,请你出去。”

可宋五果然还是起了疑心,沉着声音问:“都半个小时了,还没好吗?”

“病人可能是疤痕体质,必须处理的时候非常小心。”那医生是傅司的人,自然是要把事做好,不泄露半分的。

但宋五似乎心里存着疑,果断道:“不行,我得进去看一眼。”

“这不方便。”

“不过是手臂上被烫伤,有什么不方便?”

“你再这样,我就当你是故意闹事,叫保安了!”

宴九听到屋内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对话和争执,就知道事情闹大了。

如果真被他冲进去的话,那肯定就说不清了。

宴九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看这栋楼的窗外绿树成荫,当即眼眸半眯了起来,然后果断转身下楼。

------题外话------

昨天说开枪地妹子们,恭喜啊,哈哈哈!给你们一个爱得么么哒!

四更结束,明天见咯~

139 惊险万分(一更)

秋季的午后阳光充沛,温度宜人。

宴九下了楼,趁着周围的病人们不注意,转而一转身闪进了拐角的走廊尽头。

在这栋楼的每个走廊尽头都有一扇窗户。

而窗户外就是一棵参天大树,几乎将整栋楼的走廊窗户都遮挡住了。

她当即翻窗而出。

好在这棵大树树叶够茂盛,阻隔了那些过路人的视线。

她双脚踩在空调外机上,双手抓住窗沿,猛地一个用力,整个人如狡狐般利落地一跃上了二楼的窗口,随后又继续往上,就听到上面喧闹声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你这样几次三番的阻拦到底想干什么!”

“我作为医生,有权利保护病人的,请你不要随便乱闯。”

“都半个小时了,挑个水泡能有多久,你分明是找借口!赶紧给我让开!”

……

宴九猫着腰躲在一茂密处,看了看头顶两处窗户,分辨着上面的声音。

她记得刚才自己换衣服的房间是在诊室的右侧,那么也就是她现在的左侧。

可旁边的机位遮蔽不到太多树叶,又是阳光晴好的大白天,她一旦过去,是很容易会被楼下走过的行人看到的。

此时,上有宋五想要硬闯,下有行人路过,让人焦灼。

宴九神色严峻地观察了一番,最终趁着楼下只有寥寥几个人之际,马上横跨过旁边的空外机,平行移动到了旁边一个窗口,接着脚尖轻点,手臂一撑,极为快速地一闪而过。

但这时,有一病人恰巧路过,一抬头,就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极快的闪过。

嗯?什么东西?

那病人回过神,下意识地凝神去看,却见秋风吹过,只有树叶在摇曳。

咦?难道是眼花了?

那人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仔细看过去,发现的确树上什么都没有。

旁边和他一起走着的病友看他不动弹了,不禁停下来问道:“你傻愣着干什么,走啊。”

那人指了指那棵树,呐呐道:“不是,我刚好像看到有白色的人在树上飞过去。”

病友很是无语,“你是不是刚才被医生扎针,扎坏脑子了?这人能在树上飞吗?!”可说完之后,他像是反应过来了,“你说……有白色的东西飞过去?”

“是,是啊……”

两个人视线一接触,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恐惧和惊慌。

三秒后,就听到路上突然爆发出了两声齐齐的尖叫:“有鬼啊——!”

接着那两个人就疯了一般地朝着医院大门冲了出去。

那响亮的声音立刻响彻了整栋大楼。

原本正和宋五纠缠的医生一听到这个喊叫,下意识地朝着窗口张望了一眼,却不想被宋五钻了空子,他当下直接一个跨步走到了门口,二话不说就拧开了房门,闯了进去。

等那名医生再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他心头一紧,只觉得要出事。

正想着要怎么来打圆场,就听到屋内突然响起了一阵东西摔碎的声音。

那名医生暗自叫糟,连忙跟了进去。

可才刚进门,就听到屏风后一道冷怒的声音响了起来,“昏了头!我在这里好好的擦药,你在外面大吵大闹也就算了,还硬闯进来,你是真不想干了是不是!”

那熟悉的声音让那名医生心头大喜,大小姐竟然回来了?!

不过,她是从哪儿回来的?

刚才这男人堵着门,完全没有可以回来的机会啊。

正暗自觉得奇怪呢,就见屏风内又一个茶杯摔了出来,当场碎片四溅,“还不给我滚出去!是想耽误我病情是不是!”

“是,大小姐。”站在门口的宋五听到那声音只能不甘心地退了出去。

房间的门重新被关上。

屏风被推开了。

那名医生就见这位大小姐身上那套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下来,怪不得要用屏风挡住。

不过转而一想,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下,足以可见刚才的情况有多么的危急。

“今天真是多谢你了。”宴九坐在那里,深吸了口说道。

刚刚她才翻窗进来,都没有来得及把白大褂脱下来,那门就被立刻拧开了。

在那一瞬间,她下意识的一脚把屏风给踢到了自己面前,阻拦住了所有的视线,同时把手边的医用的东西全都摔了出去,这才堪堪止住了宋五的脚步。

否则,他一旦冲进来,肯定全都露馅了!

真的太险了!

而这时的医生也是一脸劫后余生地笑了笑,“大小姐说的是哪里话,这是我的分内事。”

说完,就从柜子里重新拿出了一份新的药品和纱布。

“既然伤了,还是得上药才行。”

那医生端着东西走到病床边,本来他以为宴九是找借口来看病的,结果一撩开她的手臂,竟然真的手臂上一大片通红不说,而且起得水泡早就已经在和衣服摩擦时给擦破了。

看上去又红又肿,很是可怕。

“你……”

宴九看他愣在那里,催促地道:“不是说擦药吗?抓紧时间,我还要回公司开会。”

“……好。”那医生听到她这话,也只能先给她在伤口上消毒,然后上药,最后用纱布贴好,用胶带做固定,将一切都弄好,叮嘱道:“不过你这手肯定是不能沾水了,每天早晚换药。”

“行,我记住了。”

宴九脱下了白大褂,然后走出了诊室。

一出门,就看到宋五正站在门外候着。

宴九连看都没看,径直下了楼。

宋五自知自己失误,也不敢多说,乖乖跟着下楼去开车。

一路把人送回了公司后,就找借口开溜了。

宴九整个下午都像没事人似得开会,批阅文件,倒是那个撞到她的小姑娘一个下午忙前忙后,明明不是她的活儿,她也很努力的干着。

特别是每次宴九要倒水,她总是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帮忙。

散了会,也跟在她身后,那架势恨不能搀着走。

宴九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我真没事,你去忙吧。”

“不行不行,副总您不怪我是您宽容、脾气好,但我不能借着这个理由蹬鼻子上脸,我得赎罪,我得给您端水送文件。”小姑娘说话特别的诚恳老实。

宴九记得她是今年暑假新招的应届生,叫林晓阳。

因为是新人,在办公室里一直被差使着。

大概是真的害怕得罪自己吧,说话的时候总是各种尊称。

有苦说不出的宴九只能作罢,“行吧,你开心就好。”

说完就进了办公室忙碌了起来。

因为下午去了一趟医院,办公桌上又积累了一堆的活,她一直忙忙碌碌到了将近晚上十点,然后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宴九误以为是傅司回来了,猛地抬头,结果看到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探头探脑的冒了进来,憨憨一笑道:“副总,很晚了,该下班了。”

虚惊一场的宴九有些无语,“……我还有工作没做完,你先回去吧。”

“不行,我得送您回家!”她一脸义正言辞地站在门口回答。

宴九扬眉,“我有司机送我。”

“……那我在旁边陪您。”

“真不用,你赶紧回去吧,时间不早了,你一个小姑娘回家也不安全。”

“我没事,我得照顾你。”这位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二话不说地一屁股坐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一副保镖的样子。

宴九看她那样子,也知道她只是愧疚,便道:“行了,走吧。”

“去哪儿?”

“送你回家。”宴九拎起椅背上的外套,往门外走去。

林晓阳啊了一声,然后急得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哪儿能让副总您送我,这不行的……这肯定是不行的……”

宴九看她激动的样子,只觉得好玩,“怎么,副总的车里有zhà dàn?这么怕。”

“当然不是!是我没那资格坐……”

林晓阳的回答让宴九一笑,“走吧。”

140 你不认识他?(二更)

宋五此时早已在地下车库里等着了。

一看到宴九和另外一个女的上车,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副总,这位……”

“先送她回去,然后再送我回去。”

“是。”

在宴九的吩咐下,车子立刻行驶出了车库。

短短半个小时的车程,就到达了目的地。

林晓阳赶忙下了车,然后站在车门口问:“那副总明天我给你带早饭吧?”

宴九对于她的热情有些哭笑不得地很,“不用了,我都是在家吃完出门的。”

林晓阳不死心,又继续道:“那我明天早上给你准备咖啡?我很会煮咖啡!”

一提到咖啡就会皱眉的宴九顿时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真不用了,你好好工作就是最好的赎罪。”

谁料这话一出,就听到林晓阳站直了身体,神情认真的宣誓:“我一定会好好工作,誓死效忠副总!”

“……”

这觉悟……其实挺有当兵潜力啊。

“那就行了,你早点上楼吧,我看你灯亮了再走。”宴九挥手,催促她离去。

林晓阳也不敢在耽误下去,但心里又十分感激宴九的所作所为,顿时憋了个大的,一个九十度的鞠躬,说:“谢谢副总送我回家,副总再见!”

宴九被她这动作给吓了一跳,“嗯,再见,晚安。”

怎么感觉这孩有点虎啊。

等人上了楼,宴九这才命宋五开车离开。

快十一点的老宅灯早已灭了。

宴九上了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半个小时后,她房间的灯也熄灭了。

整个老宅内,万籁俱寂。

有秋夜吹拂而过,花园里的树木发出“沙沙”地声响。

在大约两个多小时以后,漆黑的夜色中,倏地一道黑影从刚灭灯不久的房间窗口一跃而下。

就见宴九穿着黑色的长衣长袖,带着口罩和鸭舌帽,行动矫捷灵敏,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顺利地从后门偷溜了出去。

一出了老宅,她在街上随便拦了一辆出租车。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怕宴国怀对自己多疑,留了后手,期间还是换了两辆出租车后,才到达了医院旁的一条小巷子。

此时常年紧闭的医院后门门锁已经被打开了。

宴九立刻从后门走了进去,然后穿过一条僻静小路,进入大楼。

她一路朝着顶层狂奔而去,半点不曾停留休息。

推开门,明亮而又安静的走廊上就看到傅司一个人坐在那里守着。

宴九赶忙走了过去,“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一走到这里,那份一直压在心里沉甸甸地情绪漫了上来。

“没什么,一直都那样。”傅司看她在如此凉爽的秋夜里跑得额头都冒汗了,下意识地就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脸,“你别急,医生说他熬过四十八小时就没什么问题了。”

宴九眼巴巴地趴在重症监护室外的那扇玻璃窗上,急切地道:“傅司,我想进去看看他。”

早已经替她准备好一切的傅司说道:“无菌服就在隔壁房间。”

宴九点了下头,道了声谢谢后,就马上进了隔壁房间。

在医生的指导下一切全都穿戴好后,宴九就走进了病房内。

只是,当一进病房的门,看见徐康宏浑身插着管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瞬间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把bi shou给硬生生地剜出了个血洞。

自从出了当年那件事后,他就再也没有受过什么伤了。

她一直以为老头在接下来的人生里肯定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不会再有任何危险了。

而且有她在,也没有人敢在伤他一根汗毛。

可结果呢?

结果到最后,伤他最深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她宴九!

一想到老头伤势未愈的来找自己,结果还被自己亲手打成这样……

她完全不敢想象,那天在认出自己后,老头是什么心情。

后来又在地下室里被自己如此殴打,甚至一枪打下大桥……

在掉下水的那一刹那他是不是后悔过十年前,在那偏僻的山沟沟里,牵着自己的手下山的场景。

十年。

整整十年的养育之恩,十年的栽培之情,最后就换来这个……

宴九连捅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她背脊绷紧,拖着称重的步伐一点点往床边挪去。

听着呼吸机一吸一放的细微声音,宴九压着心头那股情绪,蹲在了床边,一如当年那般。

只是当年的她站在床边,是豪气万丈地说:“怕什么,大不了以后我帮你报仇。”

而现在,她蹲在床边,是带着哽咽的声音说:“对不起,老头。”

屋内一片寂静。

床上的人毫无知觉地躺在那里,如果不是那些机器在运转着,有一个恍惚间,她真以为老头不会再醒过来了。

如果,如果他真的醒不过来。

被自己失手给打死了。

那她要怎么办?

其实,傅司说得对,她应该哭的。

她应该哭!

洋娃娃再好,可到底陪伴她十年的是玩偶。

她失去的是一个陪她从小长大的亲人。

是至亲。

是这辈子对她最好的人!

那些压抑的,隐忍的情绪不断的翻涌而起,终于让她还是没有绷住。

“对不起,老头。我浑蛋,我让你失望了……”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淌这一趟浑水,都怪我……都是我的错!老头,你要撑下去,只要你能好,你到时候要杀要剐都行,我求你……求你一定要撑下去。”

“到时候你就拿枪顶我脑袋,我肯定不反抗……老头,我错了,我真错了……”

宴九越说,声音越颤。

后悔和愧疚如潮水一般压得她几近窒息。

她轻抓着那只满是老茧的手,不断地在床边呢喃和忏悔。

可回应她的,始终是安静和沉默。

站在窗口的傅司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他唯一能看见的是,她半蹲在床边,因为竭力克制而轻颤的肩膀。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她露出这般脆弱的一面。

而这次所面对的不是蒋怡,是另外一个人。

他到底是谁?

和宴九是什么关系,能让她如此冒死相救?

又和宴国怀之间有什么联系,要让他大下杀令?

这一系列的问题萦绕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而在这个时候,他越发觉得宴九这个人似乎有些神秘。

不过他知道,这份神秘宴九是不会告诉自己的。

就这样,他在走廊外安静地陪伴等待了整整一夜。

直到走廊的灯灭了。

窗外晨昏的星子还亮着,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一双眼尾泛着红的眼眸赫然出现他面前。

傅司不由得眉头轻蹙,“你还好吗?”

宴九的脸色很差,连日来的不眠不休,身上又带着伤,让她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今晚上我再过来。”她说。

傅对此却说:“别来了。”宴九准备离开的步子一顿,接着就听到他声音沉稳地继续道:“你两晚没有休息了,又手上受了伤,晚上就回去好好休息吧,这里由我来盯着就好。”

可宴九摇头,眉头紧锁地望着窗户里的人,说:“我睡不着,我恨不能二十四小时盯着。”

可不行。

她必须得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副神色如常的样子。

哪怕心里再担心,再不安,也要死死地忍住,不让他们看出丝毫的破绽。

“你和他……”傅司看她那副焦灼不安的模样,停顿了下,忍住地问:“是什么关系?”

宴九霍地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了他。

傅司一看到那目光,不禁想起了上次说蒋怡的时候,自己不过说了一句,她的反应也非常的强烈。

当即,他就说道:“你可以选择不说。”

但这时的宴九很是迟疑地问:“你……不认识他?”

傅司听到她这话,小小地皱了下眉,反问:“我应该要认识他?”

宴九眉头轻拢起一道褶,她不知道傅司是假装还是……真的不认识。

毕竟部队那么大,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认识老头。

于是,宴九不动声色地将这个话题掠过,只说道:“如果他熬过了四十八小时,到时候尽快转移吧。”

傅司点头,“好,等医生确定他已经过了危险期,我会找人来照顾他。”

“不用,他一旦稳定我会找人把他带走的。”

宴九说到这里,眼眸危险的半眯了起来,就连语气都变得咬牙切齿了起来。

那个小兔崽子!

141 身份暴露(三更)

既然宴敏远是以她的名义去抓人,那么以宴九对那郑坤那小兔崽子的了解,已经一天一夜了,也该来找她了!

“我先走了。”她的脸上罩着一层薄薄的戾气,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披着晨昏的天色,她坐车回了老宅。

在安全回到自己房间里后她洗了个澡,又给自己手上擦了药,这才躺在床上眯了两个小时。

等到七点一到,她准时醒过来。

一切如之前的早晨一般,洗漱、下楼吃早餐、坐车去公司上班。

规律、没有破绽。

只是宴九心里很清楚,郑坤那小子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所以当天中午的时候她假借着要搜郑坤的名义,把宋五从自己的身边派了出去。

只留下她一个人。

这样,如果郑坤来找自己,也能安全点。

宴九那天整个下午都在等。

从天亮等到天黑。

她特意等到了九点多,整栋楼的人都走了,才下班去了地下车库。

才刚拉开车门,就敏锐地感觉到车后座有人。

她抬头一看,郑坤那小子正坐在后面,手里那把刀才刚举到一半,结果就被发现了。

整个人都僵住了。

宴九瞥了一眼,也没废话,直接坐了进去,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轰”地一下,引擎声响起,车子如离弦之箭滑出了地下车库。

车后座的郑坤被她这一动作给弄得有点懵。

但是到底是尖子队伍里出来的,反应过来后就马上用刀刃抵住了宴九的脖子,冷声道:“把团长交出来!”

“真是一年没见出息了,都敢拿刀抵我了。”

那阴戾逼人的语气让坐在后面的郑坤愈发的耳熟了起来。

他为人老实耿直,但不代表他傻。

这话……

这话分明是……

所以,所以……眼前这个人,眼前这个人真的是……

郑坤的手轻轻一抖。

一瞬的欣喜、激动过后,随之而来的理智上线。

“团长在哪里!你为什么要抓团长!”他的刀紧紧握在手里,但却再没真的抵在宴九的脖子上。

宴九没搭理他,脚下又下了几分力,一路狂飙而去。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处没有监控的偏僻地方。

“下车。”

郑坤习惯了她的命令,条件反射地就下了车。

可才下了车,他就回过神了,正想转身要和宴九说话,结果转身一个巴掌打在了脸上。

她下手狠,没放水。

郑坤几乎是一刹那眼前就黑了,连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一路上,他被宴九拖着直接推进了一处小巷子里,接着她狠狠一推,郑坤整个人砸在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上,背脊疼得差点直接晕过去。

“你来干什么!”宴九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他。

郑坤手里的刀早就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背脊火辣辣地疼,“咳……咳……我来救团长!”

宴九冷漠地道:“他死了。”

郑坤猛地一抬头,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你说什么!”

“被我打死了。”宴九站在那里,语气薄冷得让人觉得残忍。

郑坤当即从地上站了起来,视线死死地盯着她,“你他妈疯了?!”

话刚说完,不料宴九一脚飞了过来,直踹他胸口。

郑坤虽及时用手臂挡,可那力道和宴九那一脚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他当场被踹翻在地,胸口疼得如火烧。

正要开口,就被宴九一把拎了起来,用力压在了树干上。

“我他妈是疯了,被你逼疯了!他伤势那么重,你居然敢这样贸贸然把他带出来,你是不是想把他往死路上逼!”

在朦胧的月光下,他看见宴九目光里阴翳的戾气翻滚不断,那可怕的神情让人心头胆寒不已。

郑坤进宴九的部队也有两年了,不是没见过她生气,但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心惊的神情。

那种感觉,让他觉得下一秒自己的脖子就要被拧断。

“不,不是的,我……我是想让他伤好了,再来找你的,但是……但是他不听,他非要来!他说见不到你人,他不死心。”郑坤莫名地心虚解释。

那天护送宴九他们回来之后,他们正好也要归队进行训练,所以他就趁着其中的假期特意去医院找徐康宏。

本来他也踌躇犹豫,觉得现在说不是好时机。

但却不想被徐康宏给看出点什么,在对话间不经意就给套了话。

一得知宴九的消息后,他说什么也不肯再治下去,非要马上带伤赶过来看。

怎么劝都不行!

最后没办法,只能把人带过来。

却不想最后遇到了这一意外!

“那你就不能不去找他吗?!不去能死吗!能死吗!”宴九一想到老头躺在那里的样子,火气就压制不住地冒了出来,恨不能亲手掐死他!

如果不是这蠢货把人带来,根本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会让老头陷入这样的境地,也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为难之中!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宴九是真怒了。

可她怒了,郑坤这小子倔脾气也上来了。

他梗着脖子就一声喊:“能!”

那握紧的拳头,和咬紧的牙根,那火气全写在了脸上。

“你知不知道团长受伤昏迷的时候天天喊着你的名字!你知不知道他有多担心你,有多后悔把这件任务派给你!他每天陷入自责里,虽然表面不说,可我们都知道!那几个月他生生瘦了二十斤!整个人脱了相了!甚至有一次直接在开会的时候晕厥进了医院!”

“有什么好后悔的!当兵……脑袋本就随时别在裤腰带。”

话是这么说,但宴九听完这些话的时候还是偏过了头,就连手上的力道都松了一些。

郑坤一把推开她,“可团长舍不得啊!他一直都把你当亲儿子,可你呢!你竟然做了白眼狼!不闻不问地离开也就算了,竟然还杀了他!你怎么能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到激动处他竟反手抓住了宴九的衣领,一声声地开始质问起她。

宴九的那股火在他那一句白眼狼中,顿时如同戳破的气球,萎靡了下去。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去责怪郑坤。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就是她宴九嘛!

郑坤有什么错?

他不过是看到了昔日战友,想要相认,结果无意间被卷入了这其中而已。

而老头则是想找徒弟,为求一个心死,结果这回好了,心是彻底死得透透的了。

说到底,他们都没错,错的是自己。

错在她立场摇摆不定,既想要隐瞒住老头,又想要回到宴家,以求一个侥幸。

错在她彻头彻尾地骗了老头和战友一场。

错在她是个奸细!

报应!

这他妈都是报应!

“你倒是说话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可是把你当亲儿子一样的养啊!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他!怎么对得起!”郑坤抓着宴九眼眶都红了的不断质问。

宴九整个人像是废了一样。

是,她对不起老头。

以死谢罪都对不起。

最终在他句句的质问中,眼尾泛红地站在那里,说:“他没死。”

郑坤神色一愣。

“他还活着。”宴九垂眸,已没了想要吓唬他的心情。

当即郑坤心头一阵狂喜,“你说真的?”

宴九嗯了一声,她拿出了一个手机递了过去,语气淡淡,“这次是我弟想要借你们打击我,老头吃了不少苦头,现在他情况还处在危险期,等人稳定了我再打电话给你,让你来接人。这段时间你自己小心点。”

“你……真是宴氏的大小姐?”郑坤接过手机后,面露迟疑地问道。

一提到这个,宴九的脸色就微微变了。

郑坤虽然不太懂这里面的事,但看到宴九那不太好的脸色,也知道什么叫闭嘴。

“还是用老规矩联系,我现在要去陪老头,等他过了危险期,我会给你发消息的。”

宴九说完就出了小树林,然后头也不回地开车走了。

142 被流放了(四更)

在经过了整整四十八小时的担心和害怕后,徐康宏总算转危为安,度过了危险期。

顿时,宴九那根紧绷得即将要断裂的神经线总算缓了下来。

她马上让傅司把徐康宏偷偷趁着夜送去当时准备安置蒋怡的那间小屋子,作为暂时安置。

将一切全都安置妥当后,就带着他离开了。

临走前,傅司还有些不放心地问:“你确定你的人安全可靠?”

宴九信誓旦旦地保证:“放心吧,绝对安全。”

说罢就推着他下了楼。

一上车,宴九就马上拿出另外一只手机发了条消息,让郑坤马上前来照顾。

等消息发送成功,她心里这块大石头也算是真正放下了。

她一抬头,看见傅司正认真地开车,立刻想起这两天他的辛苦,很是感激地道:“傅司,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傅司抽空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人,说:“最辛苦的是你。”

既要白天装得滴水不漏,不出差错,晚上还要偷溜出来,彻夜的陪伴,几乎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

还好危险期只要四十八小时,如果要半个月,她这样不眠不休,肯定是受不住的。

“我没事,只要他能熬过去,一切都是值得的。”宴九解决了徐康宏的事后,便把注意力又转移到了那一晚上,“不过,现在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我爸对你的态度。你记不记得,当时明明你就在我身边,他却找了宋五来接我?”

这种事以往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而且这一次宴国怀完全没有让傅司来插手。

分明就是一种不信任的表现。

这让宴九不得不上心。

毕竟傅司作为卧底,最大的任务就是取得目标人物的信任!

现在如果宴国怀因为自己的事而开始怀疑傅司,那她可真就成千古罪人了!

不行不行,她必须得弥补,得补救!

坐在后面的傅司看她一脸凝重地坐在后面,连小憩片刻都不愿意,只是沉声安慰:“你别多想,我和宋五本来就是一起派到你身边的,都一样。”

宴九不相信地瞪了他一眼,“你少糊弄我!”

宴国怀之前从来都是让傅司去做事的,这次避开他,肯定是让他有了疑心了。

那次叶子允订婚,就是傅司接送自己的。

宴国怀大概是怀疑傅司隐瞒了他,所以才这样做。

“这次的事原本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结果却把你卷了进来。”宴九叹了一声,略有些愧疚。

却不想这时听到傅司说:“衣服和领带都穿了,自然是要办事的。”

宴九一怔。

她没想到傅司会在这个时候摆明立场,打算和自己站在同一条线。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是高兴的。

毕竟傅司在宴国怀身边待得时间久,很多东西,他都知道、也都掌握着。

但现在……

自从知道了他的身份可能并非只是简单的一个助理或者是一个保镖后,她的想法就变了。

如果傅司的目标人物是宴国怀,那么站在她这边,就意味着要和宴国怀敌对。

这可对他的情况来说,是不妙的。

所以,她当下就一笔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这种东西不过是小玩意而已,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瞬间,坐在前面的傅司脚下的刹车一脚踩了下去。

车子就此停在了路上。

他抬头,看向后视镜的人,目光沉稳冷静。

傅司不相信宴九没听出来自己这话里的意思。

但她却这样回答自己,是拒绝吗?

可为什么要拒绝?

当初她不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让自己站在她这边的吗?

难道说,她认为宴国怀在怀疑自己,她觉得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就不要自己了?

男人想到这里,黑沉的眼眸平静却又带着一分若有似无的沉。

但紧接着,就听到坐在身后的人说:“这次你病假销了之后回来,如果宴国怀真问起来,你就照实说,把所有问题全都推给我就成。”

顿时,雨过天晴,眼里的暗潮戛然而止。

傅司缓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希望吧。”宴九其实是一点都不相信会没事。

宴国怀为人是那么的狡诈和疑心,一旦怀疑的种子埋下了,傅司很有可能会成为废棋。

那她就太对不起傅司了。

“你也应该要相信我。”此时,坐在驾驶座上的人说道。

宴九抬头,看他一板一眼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好,那我就相信你一回。”

车窗外路灯闪过。

她在这明灭交替的光线里一笑,让这微凉的秋夜里横生出了几分的温柔。

傅司冷厉的脸部线条也跟着缓和了下来。

他把人安全送到老宅的后门口,确定她已经安全回到房间后,也就回去了。

等第二天一早回公司,也不知道是她太懂宴国怀,还是小姑娘的嘴太乌鸦,当天下班送宴九回去的时候,被宴国怀给叫进了办公室里。

暮色已逐渐降临。

书房内,茶水袅袅。

宴国怀坐在圈椅内,面色威严,“最近这两天听说你生病请假了?”

傅司站在桌前,“是的,前两天下班的时候正遇上大雨,没带伞,冒雨回去后就有些发烧。”

宴国怀不辨喜怒,依旧声音微沉,“现在感觉如何?”

“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傅司还是态度恭敬地回答。

宴国怀没说话,那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片刻后,问道:“上一次叶氏总裁的订婚宴是你陪着阿九去的吧?”

“是的。”

“那当天有出过什么问题吗?”

傅司一听,果然还是来了!

他心头微微一动,但脸上不露分毫的道:“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除了中途宴总把宴副总单独叫出去聊了一会儿。”

“那宴会结束之后呢?”宴国怀的目光变得越发深沉了起来,甚至隐隐有什么眼底深处流动。

傅司只当没有看见,如实地汇报:“宴会结束后我就去开车了,当时宴副总正在酒店门口,等我回来找她地时候,她正在小花园里吹风,没有什么问题。”

“你去的时候,就只看见她在吹风?”宴国怀不动声色地问。

“对。”

“那你没有看到其他人?”宴国怀又问。

傅司摇头,“没有,我确定当时只看到她一个人。”

“那阿九是什么表情?”

“当时她情绪不太好,我只当她是喝醉了,身体不舒服。”

宴国怀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见他回答都滴水不漏,屋内顿时陷入了冷冰冰的安静之中。

傅司不知道宴国怀心里打什么主意,也就陪着他不说话。

夜色,凉如水。

令人窒息般的沉默过后,就听到宴国怀重新开了口,“你在阿九身边也有一年多了,觉得她如何?”

“大小姐在公司做事认真,是个负责的领导。”傅司模棱两可地回应。

宴国怀不远被打太极,索性挑明了问:“那这一年里,你有见过她和一些奇怪的人接触吗?”

傅司果断回答:“没有。”

“你确定?”宴国怀眼底的情绪流动的更快了。

傅司很肯定地回答:“至少在我面前,没有。”

宴国怀沉默地看着他,气压渐低了下来。

屋内的时钟“滴答——滴答——”地响着。

片刻后,就听到他说了一句,“堂口那边最近新来一批人,你最近淋个雨就感冒,不如陪着那群人练练。”

傅司抬眸,这是被流放了。

在接触到宴国怀的目光后,他点头,“好。”

很快,他就退出了书房。

只是才刚走出书房的门,一只手就从旁边伸了出来,一把握住了他,往楼上快步而去。

傅司一看到她回来之后一直偷偷守在门外,现在又牵着他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原本心里那股沉重的心情就此散去。

他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任由宴九牵着自己,偷偷摸摸地上了楼。

那做贼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感觉有种……私奔的错觉感。

其实,私奔……

也挺好的。

如果是她的话。

------题外话------

四更结束~

老头转危为安,我们的大小姐身份也彻底暴露了,猜猜看后面他们两师徒会见面吗?

143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泡我(一更)

进了房间,宴九把门轻轻关上后,就马上把人压在门后,一脸地急不可耐。

傅司被她这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给弄得有那么一瞬间还真以为接下来要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结果随后就听到她说:“他找你进去干什么了?”

顿时,心里头那些旖旎的想法尽散,傅司压了压心里那些想法,平静地回答:“没问什么,很普通的话。”

“你少骗我。”宴九才不会相信宴国怀没事把人叫进去闲聊,“他是不是问那天订婚宴的事情?”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傅司心里暗叹了一声,也只能如实道:“他问我那天酒店的事情。”

宴九眉头轻蹙,“那你怎么说?”

“我本身就不知情,只说不知道。”傅司很是坦白地道。

宴九其实也知道傅司肯定不会乱说些什么,更何况那天他来晚了一步,根本不知情,但问题是这个事实宴国怀会愿意相信吗?

“他信了?”

“大概。”

宴九一听到这个回答,心里就此沉了下去,几乎沉入了谷底。

大概。

那就是没把握。

没把握,那就是不相信。

如果傅司已经失去了宴国怀的信任,那就意味着他的任务失败了。

一想到这个,宴九就扼腕不已。

如果不是自己,傅司本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都是自己拖累了他!

“没事的,你别想太多。”傅司看她那不善的脸色和懊恼的神情,不由得安慰了她一句,然后说:“我看董事长并没有过多的怀疑,还让我去堂口训练新的学员。”

宴九听到,简直是被他的安慰给气笑了,“傅司,你是不是把我当三岁小孩儿?他这是让你去训练?他这分明是流放你!”

都已经把他流放出去了,怎么可能是没怀疑!

“不是,董事长说我不过下雨感冒,体质太差,去跟着一起训练,增强xià ti质。”

“……”

宴九真是服气了。

他到底得多不会说谎,才会瞎掰出这样烂的理由来糊弄自己。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说得一本正经。

“你再努力一把,说不定我就真信了。”

信了你的邪!

宴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坐到了沙发上。

傅司走了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我说的是真的,而且他不会流放我,先不说我本来说的就是实话,就他交给我的那些事,宋五办不了,他迟早会让我回来。”

他不疾不徐的声音神奇渐渐安抚住了她略有些烦躁的心。

其实她倒不是真的怕。

就是觉得……愧疚。

她害老头躺在医院。

她害a影解散,战友痛苦。

她现在还害得傅司也一同被怀疑。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情,却还是被自己拖下了水。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要再拖累牵连到多少人!

要用多少人的性命。才能赎回自己犯下的错!

当初不过天真以为,只要燕九“消失”了,一切也就过去了。

可现在才知道,牵连太多、太多了。

“要去多久?”宴九怀着沉甸甸地心情问。

“大概一个月。”

宴九心里顿时苦笑,怎么可能一个月回来。

宴国怀疑心一天不除,傅司就一天不能回来,甚至永远都不能回来。

他这么说,不过是想宽慰自己的心而已。

“封闭式的吗?”她觉得傅司既然不想挑明,那自己也就当不知道好了。

“对,封闭式。”

宴九点了点头,“那你去那边一切都要小心,安全回来。”

她不知道堂口的训练是什么样的,但知道宴国怀觉得不会让傅司好过,所以认真叮嘱。

傅司从未被人这样仔细叮咛过了,嘴角划过一道短促地弧度,“好。”

只是他的好心情,宴九此时是半点体会不到,她只是觉得自己拖累了对方,所以用着极其认真的表情对他保证:“傅司,这次是我拖累了你。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把你弄回来。就算退一万步,宴国怀真的不再相信你了,你还有我,你跟在我身边,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傅司抬眸,漆黑深邃的眼看着她,不确定地问:“只要我想要的,你真的全都给我?”

宴九点头,“真的!”

“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傅司平静看着她,喉结突然上下轻滚动了下,黑沉的眼底像是有什么粘稠情绪在缓缓涌动。

他很想说:那把你给我可以吗?

但他不敢。

他微哑的声线透着沉厚和淡淡的压抑感,“好,那我到时候问你讨,你可别反悔。”

“绝对不反悔!”宴九一心以为傅司是在说堂口那些不见光的交易买卖的账目,所以非常坚决极坚定的点头。

殊不知对面这位人面兽心,此时心里想着怎么把人叼回家。

如果此时宴九知道的话,估计只有一个想法: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着怎么挖坑来睡我?

禽兽!

窗外,夜色渐浓。

话说到这里,按理说也没什么可再交代了。

但她的话是交代完了,傅司却开始叮嘱起了她。

“公司这边你有什么工作可以让我的手下去处理,那人可以信任。”

“嗯,我知道。”

“大夫人那里不要心急,她毕竟是个病人。”

“嗯,我知道。”

“要好好照顾自己,吃饭要准时,经常去健身。”

“……”就不能提健身这件事吗!她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弱,她身体很好!宴九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身体依旧诚实地点头,“嗯,我知道。”

“还有,也不要再泡冷水澡了!”

一说到这个,傅司就立刻严肃了起来。

他怕自己不在宴九身边,这人生病没人照顾,和上次一样又一不小心晕在了浴缸里。

那可就真的糟了!

一旁的宴九听着他唠唠叨叨地一大堆,下意识地就脱口说道:“我怎么有种你是我爸的错觉。”

傅司:“……”

宴九也反应过来,立刻补救道:“不是,是有爸爸的味道。”

“……”

“不是,爸爸好,有爸爸的女儿像块宝……”

“……”

屋内顿时一片尴尬的气息。

“……”

“……”

算了,她还是放弃吧。

越说越乱。

而且还自己主动被占便宜,这叫什么事儿!

坐在旁边的傅司眼里笑意渐浓,其实他还挺想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和地点听她软软地喊这么一声……

当下,轻咳了一声,说:“早点休息。”

“哦。”宴九干瘪瘪地回了一句,挠了挠头发,就目送他离开了房间。

……

第二天一早,原本销了病假的傅司又请了事假。

还是无限期的。

就如同当时的宴敏远一般。

这让公司里不由得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言论。

很多人都怀疑是不是傅司得罪了宴九,但碍于董事长的颜面,就挂着名逐出了公司。

但很快,就有人拿着nèi mu消息表示,是董事长亲自把人下放驱逐的。

这下,所有人都不明白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傅助理要被驱逐呢?

不管外面的言论如何,宴九这下是真的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不过好在公司的事她经过了一年的时间也算是上手了,就算没了傅司在旁边,她处理起来也不算太艰难。

只是没了这个人在身侧,总觉得哪里空荡荡的。

就这样,她每天白天照常工作,两三天就会抽一次空去那个小房子里看望一下还在昏迷中的老头。

日子如划水一般地过去。

原本以为一切也该渐渐淡下来了。

但没想到,舒坦日子才过了几天,宋五就在某一天的下午突然跑过来和她说:“那个当兵的,找到了!”

这一句话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得宴九耳膜嗡嗡作响。

144 鱼上钩了(二更)

找到了?

这怎么可能!

郑坤那小子虽说在队伍里不是最好的,但被人跟踪这种事他不可能发现不了!

而且如果郑坤那小子被找到了,那岂不是老头也被暴露了?!

宴九脸上不露分毫地问:“他在哪儿?”

宋五望着她,回答:“还在查,不过我们的人已经在跟他了。”

“在哪里看到他的?”

宋五想了下,回答:“我的手下没说清楚,只发消息说在一条路上看到他。”

宴九眼眸半眯了下,突然手里的笔“啪嗒”一下,掉在了桌上,异常惹眼。

一直盯着她看的宋五在见到她这一举动后,眉心微动了下,眼底闪过一抹幽幽精光。

接着就听到宴九说:“那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是。”

宋五应答后,就退了出去。

一等到他离开,宴九在办公室里待了也不过一个多小时,就提前下班离开了公司。

她开车一路疾驰而去。

此时,地下车库的一处暗角处有一个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就见原本应该离去的宋五正站在那里,盯着宴九的那辆车的尾灯,露出了得逞的笑。

他立刻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说:“宴总,鱼儿上钩了!”

电话那头顿时传来了冷笑,“哼!我就知道宴九肯定有问题!马上跟上去!一定要抓她个现行!”

“是!”

宋五挂了电话后,马上也开了车跟了上去。

今年的秋季多雨。

阴了整整一天,终于到了下午三四点的时候,一场倾盆大雨而来,模糊了整个城市。

豆大的雨水打在了车窗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宋五生怕宴九会发现,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在兜兜转转行驶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后,宴九很快将车子行驶进了一栋居民楼内。

宋五一看,顿时精神一振!

他悄悄地尾随在后面,雨水不断地打在车窗上,阻碍了一部分视线,但他还是很清楚的看到,宴九下了车,撑着伞快步上了其中一栋楼内。

在临上楼前,她甚至还左右观察了一番,看上去谨慎小心,行迹可疑。

宋五的怀疑顿时从五分变成了七分。

他觉得这片居民住宅不过都是普通老百姓住的地方,而且环境嘈杂、混乱,宴九身为宴氏的副总,是绝对不可能住在这里的,那么能让她出现这里,必然是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下,他马上下车,一路偷偷跟了上去。

他在三楼的楼梯口的角落往上偷瞄,发现她鬼祟地按了下门铃,很快有人就来开门了。

那人的脸他没看清。

但门一开,宴九马上进了屋,还紧张地把门给关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让他十成十的相信那屋子里藏着的人,就是那天逃过的兵!

于是,他即刻下楼给宴敏远打了电话。

宴敏远在电话那头得到消息后,欣喜万分!

“好,我立刻打电话给爸爸,到时候一起去抓她个现行!私藏当兵的,铁证如山,我就不信这样她还能跑得掉!”

说完之后,他忙不迭地挂断了电话,就冲出了自己的房间,往宴国怀的书房而去。

结果门一开,里面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人。

人呢?

宴敏远很是不解。

以往这个时间爸爸一直都在书房里才对。

怎么今天人却不在呢?

宴敏远马上打电话他,但奇怪的是电话那头迟迟没有人接听。

甚至一连打了好几个,到最后竟然直接自动关机了!

这是什么情况?!

宴敏远这边急得不断给宴国怀打电话。

而那边的宋五在楼下一直盯着。

只是随着时间慢慢地过去,他看楼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了起来。

索性就派自己的手下把小区前后的出口全都盯住,在确定宴九插翅难飞后,他就安心地守在楼下等待着宴敏远以及宴国怀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收。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远处疾驰而来。

蹲守在那里的宋五一瞧,马上冒雨跑了过去,去开门。

只不过当他看见车里只有宴敏远的时候,不禁疑惑道:“董事长呢?”

宴敏远眉头拧紧,想到始终打不通的电话,最后只是不耐地说:“先别管他了,宴九呢?”

宋五立刻道:“就在楼上,我一直盯着,进去后就没出来过。”

宴敏远仰起头,冒着雨朝着楼上看了一眼,然后果断下令,“你们几个跟我一起上去!”

“是!”

四五个人马上气势汹汹地跟在了宴敏远的身后一同上了楼。

宴敏远因为觉得是十拿九稳的事,所以连半点遮掩也没有,到了楼层就“哐哐”地敲门。

里面立刻传来了宴九机警的声音,“谁?”

一听那熟悉的声音,宴敏远更是觉得板上钉钉了。

他嘴角挑着笑意,然后就命人开始一言不合地砸门。

那动静大得像是拆迁队,蛮不讲理的很。

那门被踹得很快被变了形,就在快要踹开之际,门竟然被打开了。

屋内的人在一看到宴敏远那张脸时,眼底闪过一抹紧张,“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宴敏远看到宴九那张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脸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分明有一瞬的惊慌和变色,当下心头是说不出地畅快。

这大半个月的憋屈都快把他给憋死了!

他总觉得宴九和这两个当兵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明明有那么多疑点,可爸爸竟然不深入调查,而是在和宴九单独谈话后,就拿枪让她杀人了事。

甚至最后还被宴九反咬一口,差点被牵连进去。

实在是呕死了!

但这些年他在宴国怀身边也不是真的只吃素的,既然怀疑宴九和那群人有说不清的关系,而另外一个又迟迟没有抓到,那不如就借着这个人试探一番,看看宴九到底是什么态度。

如果她听到这个消息没有任何反应,那最多到时候一句消息有误搪塞过去。

但如果她听到这个消息后惊慌起来了,那到时候可就主动露马脚了!

为此,这大半个月他一直伺机找机会,等着宴九放松警惕下来,然后给她一个措手不及。

结果没想到,还真让他给等到了!

若说那天没有实质证据让宴九找了借口逃脱,那今天可就是人赃并获了!

“我当然是来亲眼看看我的好大姐都在干什么好事!”宴敏远面露笑意,那言语间怎么听怎么不怀好意的很。

宴九下意识地把门合了一些,冷冷讥讽道:“我看你是总裁没的干了,闲的发慌了吧。”

“你!”宴敏远被一刺,脸色当即就变了,“你也别得意,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宴九不耐地下起了逐客令,“我的死期?宴敏远我劝你有多远滚多远,别这里浪费时间。”

她正要关门,结果被宴敏远用脚给抵住了,他笑容深冷,“是我在浪费时间,还是你在拖延时间!”

然后膝盖一顶,门就被顶开了一些。

宴九神色猛地大变,慌得连声音都提高了一些,“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让我进去!”宴敏远似笑非笑地将半个身子挤了进来。

宴九努力顶住大门,说道:“不可以!”

宴敏远看她垂死挣扎的样子,不禁哼笑了一声,“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连让我这个弟弟进去喝杯茶都不可以?”

宴九像是被戳中心思一般,很是恼怒地低呵了声:“宴敏远,你不要胡闹,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不好意思,我今天还就非要胡闹一把不可!”

语毕,他猛地一个用力,宴九被直接撞开,往后退了几步后,摔在地上时不小心撞到了桌上的茶杯,“哐当”一声,顿时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145 谁才是那条鱼?(三更)

宴敏远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宴九那狼狈地样子,不禁居高临下地冷冷一声嗤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他觉得,没了傅司的宴九就像是老虎没了锋利的爪牙,完全不值得一提。

当下,他就对身后那几名手下命令道:“给我搜!”

身后的宋五立刻就冲进了房间里。

只是才刚走到门口,他突然止步,面色也“唰”地一下白了下来。

站在门口还在冷眼看着宴九的宴敏远看宋五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不禁皱起了眉头,“宋五,你在干什么!没听到我的话吗?赶紧搜!”

可宋五像是傻了一眼,连动都不敢动。

宴敏远见他像是被定格一样,不免觉得奇怪。

他大步前去,结果就看到屋内四五个手下,正齐齐举着qiāng zhi对着他们,而被护在中间地宴国怀正坐在里面,只是那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这……这怎么回事?

屋子里不应该是那个被宴九藏匿起来的兵吗?

怎么会变成爸爸了?!

这不可能!

“爸?”他不可置信地低呼了一声,只是那声音里是他没有发觉地颤抖。

而此时,身后宴九走了过来,手捂着自己的肩头,说道:“爸,对不起,我没挡住他。”

宴敏远霍地转过头看向了宴九,目光是从未有过的锐利。

电光火石之间,他立刻明白了过来。

他上当了!

他被宴九这个jiàn rén给骗了!

这屋子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当兵的!

她把自己给耍了!

可这会儿他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当下就听到宴国怀淡淡地说:“我还从来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喜欢喝茶。”

宴敏远心头一颤,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脊骨爬了上去。

他猛地转身,一把握住了宴九的肩膀,眼睛里像是冒出火一般,“你故意的!你故意设圈套给我!你把当兵的藏到哪里去了?你说,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这一句质问,瞬间屋内的气氛就变了。

“什么当兵?宴老板,你叫了当兵的人?”此时,另外一边有声音冷冷传了出来。

宴敏远这时候仔细一看,才发现在角落处竟然还有一队人。

而且一个个面色不善,举枪全部对准了宴国怀。

那黑洞洞的枪口让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了起来。

宴敏远本想模糊焦点,不想……似乎反而犯了一个更大的错!

窗外已渐渐暗下。

远处的路灯光线透进来。

宴国怀巍然不动地坐在那里,昏暗的光影剪出他半张脸,威严的眉目隐匿在阴影里,只见他紧紧盯着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径直说道:“没有当兵的,只是一个误会而已。”

“误会?这都砸门了,还只是误会?”那人冷冷哼笑了一声,然后起身,“宴老板,我看在咱们昔日合作的情分上,一切到此为止。”

当下就带着自己的人快步匆匆地离开了那间小屋。

宴国怀没有挽留,他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只是面容罩着一层冰冷的怒意,寒意沉沉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我是来……是来……”宴敏远知道自己是闯了大祸了,牙关都有些抖了起来,继而果断说道:“宋五说追查到另外一名士兵的踪影,所以我就带他过来抓人了!”

宴九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奇怪地问:“我记得,我告诉过宋助理查到行踪立刻抓捕的,为什么还要再告诉我二弟一遍?”

宋五被推到了前面,更加慌了起来,“我带堂口的人正要离开,无意间正好撞上了宴总。”

“那你们还真的挺巧合的哦。”宴九淡淡地一笑,那言不由衷的意思耐人寻味。

宴敏远当即勃然,“宴九,你不要在那里阴阳怪气!世上有巧合的事那不是很正常嘛!反倒是你,明明承诺要吧那个当兵的揪出来,可都大半个月过去了,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你是不是心存偏私!”

“我不是说了么,抓人的事全权由宋五来做,这种小事哪里比得上陪爸爸洽谈生意更为重要。”宴九语气悠然,窗外的光线染在她的面上,笼罩出了几分的薄凉,“不过可惜啊,这好好的一笔生意,就这么黄了,还差点搭上了性命。还好对方顾念这多年的合作交情,不然咱们三个就要尸横荒野了。”

宴敏远慌了下,连忙道:“我……我是收到消息,发现那个当兵的在这里,我才来的!我怎么知道爸爸和你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在责怪我不事先向你报备,是吗?”这时,压抑着怒意的宴国怀声音冰冷地响起。

宴敏远直觉不妙,“不……不是……我……”

“连抓人都做不好,你还能干什么。”宴国怀语气冰冷,那张威严的面容明明很平静,但黑暗中有着莫名的阴森可怕感觉,宴敏远神经线就此绷紧了起来,背后都湿了一大片。

眼看着膝盖一软,就要倒地,就听到宴国怀又说了一句:“把宋五拖下去。”

宋五一听,当下就吓傻了。

他连忙跪在了地上,连连求饶道:“董事长,董事长饶命啊……董事长……”

但话还没完,后面两个人就已经上前一把抓住了宋五,往外面拖去。

宋五眼看着自己要完,立刻抓住了旁边的宴敏远,哀求道:“宴总,宴总救救我,救救我!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宴敏远被他抓裤腿,心想如果不是你这个蠢货被人骗,自己也不会被连累,现如今他自身都难保,怎么可能还会替一个没用的人求情!

虽说宋五是他花了不小心思安插在宴国怀身边的,但现在情况危急,也只能舍弃了。

否则,这把火迟早会烧到自己身上!

当下对另外那两个rén dà声说道:“没听到爸爸说的话吗?立刻把他们拖出去,就地解决!”

“不,宴总……不要……”

眼看着人要被拖下去了。

这时,宴九突然出声,“等等。”

所有人一愣,齐齐看向了她。

就连宋五都停止了喊叫。

只见她坐在那里,浅浅一笑地道:“这事儿也不是宋五一个人做的,就只杀他一个,不太好吧?”

宋五一听,连忙挣脱开身后的手下,扑到了宴九的脚边,“副总,副总,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

宴九眯着眼,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缓缓道:“我弟弟说过,宴家绝对不能出叛徒,而且宁错杀,不放过。”说罢,她转而对身旁的宴国怀说道:“我觉得,另外三个手下也一并处理了吧。”

瞬间,身后那几个人的脸色都“唰”地一下白了下来。

“是没听见大小姐的话吗?”宴国怀冷冷地道。

当下,那几个人一同被拉了出去。

宋五的叫喊声很快就没了,只剩下一阵支支吾吾的声。

宴国怀冰冷的目光如同钢针刮过宴敏远,随后大步离去。

等屋内的人全都离开后,看了整出戏的宴九也起身往门外走去。

“你根本早就看出来了,是不是!”还站在原地的宴敏远突然出声。

宴九步子一顿,扬了扬眉,“什么?”

宴敏远眼神里是刻骨的怨毒和愤恨,“你明知道宋五是在骗你,但却故意装作上当受骗,然后又和爸爸约定在这个时间,就等着我们上钩,一旦生意搅黄,爸爸自然会对我失望!宴九,你好狠的心思!”

宴九微微一笑,“我真的一点都听不懂呢,弟弟。”

“敢做不敢认?”宴敏远冷笑了一声,有意激她,“你宴九不是嚣张上了天吗?原来也有不敢的事啊。”

宴九脸上依旧带着淡淡地笑,只是那笑渐深、渐冷。

眼看着就要翻脸,结果随后就听到她轻声一句:“想激我,然后录音?别多此一举了,与其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不如想想怎么让爸爸原谅你吧,这次你可是闯了大祸了。”

宴九拍了拍他肩上根本就不存在地灰,笑着翩然离去。

在窗外昏暗的灯光下,宴敏远脸上的神情僵硬,继而逐渐因那滔天的怒火而逐渐扭曲,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猛地,他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手机狠狠摔在了地上。

“啪”一下,手机当场被砸成了四分五裂。

他紧紧盯着那碎裂一地地手机,拳头握紧、再握紧。

这个jiàn rén!

jiàn rén!

他和她誓不两立!

146 挑拨离间(四更)

门外的宴九听着屋内传来的摔东西的声音,嘴角的笑越发的深了起来。

其实宴敏远的确说得不错。

她就是故意的。

她在听到宋五说郑坤是在一条街上被发现时,就已经看穿了!

因为她的的确确命令过郑坤,绝对不能出门!

家里所有的东西都会由傅司的那名手下买好,由她亲自晚上送过去。

郑坤是她的属下,从a影建立开始,他就加入其中,对于服从命令四个字,其他人不敢说,但郑坤,她敢打包票,绝对不会有问题!

于是,她就借力打力,顺水推舟了一把。

上次宴国怀说过要给自己介绍个人,把时间就约在这两天,索性她小小提前了一下。

如果宴敏远上钩了,那就借着这笔搅黄了的生意,让宴国怀震怒,对宴敏远失望。

以及,杀掉宋五!

这才是她今天最重要的目的。

她知道宴国怀为什么在那天在明知道宋五背叛自己还不下杀手。

因为比起宋五的背叛,傅司的背叛最为重要。

宋五背叛的是自己从小扶持到达的儿子。

但傅司背叛的却是自己从未掌控过的女儿。

两者相较取其轻。

自然而然的,傅司离开,宋五就留下了来继续盯着自己。

要知道宋五站在宴敏远这边,一定会好好盯着自己。

这也算是变相达到了他的目的。

而今天她就是逼宴国怀亲手打破这一点。

没了宋五,她就不信宴国怀不把傅司送回来。

当即,她快步而下。

就见侧楼梯口几声闷声响起。

她转头一看,就见宋五以及另外几个人被全部就地被处决了。

看着那几个人软软地倒在地上,面带惊恐和扭曲地望着自己,她的眉眼间一抹冷凝地嗜血杀意极快的闪过。

哼!敢伤老头,这就是下场!

她收回目光,转身从楼梯口走了出去。

只见宴国怀的车子还停在楼下。

她才走到车边,就见车窗已提前降了下来,宴国怀露出了半张脸。

“上车。”

他冷声一句话,宴九不置可否地笑了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爸爸,还有事要吩咐我?”她问。

车内只有他们父女两个人。

周围环境安静,连风声都没有。

“这笔合作你要拿下。”半晌,坐在旁边的宴国怀声音沉冷地道。

宴九目视着前方,轻笑了一声,“又要我替宴敏远收拾残局了吗?”

那言语中的讥讽以为极浓,让宴国怀脸色一变,不由得想起那次宴九被自己以蒋怡所要挟说的那番话。

当下心头一刺,平静的言辞中也有了起伏,“你为了让阿远上当,不惜毁了这一桩合作,想让我在盛怒之下彻底对阿远死心,真是好算计。”

宴九也不遮掩,坦然地笑了起来,“他算计我,我算计他,大家各凭本事而已。更何况,我虽下了钩子,但咬不咬在于他,不在于我。”

这眼下还质疑,自然是在暗示宴敏远太蠢,太容易上当。

宴国怀在她的轻笑之下,面色晦暗阴沉,“你为了下钩子,连我都敢算计,你眼里怕已经没有我了吧。”

“到底谁的眼里没有你,你比我更清楚。”宴九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语气无波无澜,“爸爸,这十年来我不论苦劳,只论功劳,在部队里我给你的消息哪一次是错的?回到家里,你吩咐我的事,我哪一次从来都是认真对待?哪怕是当众下跪,我也在所不惜!可最后呢?你还是不信任我,把傅四和宋五安置在我身边,连宴亦陌那个蠢丫头都看出来,他们是来监视我的。”

宴九说到这里,一声短促地笑声在漆黑的夜色下响起。

带着满满的自嘲。

“不过无所谓,你不信我,你信你从小培养到大的儿子,可以,谁让我从小没在你身边长大呢。但现如今呢?你还没怎么样呢,你从小养到大的儿子就开始在你身边安插自己的人。呵呵,这算不算一种讽刺?”

一直像是没有什么反应的宴国怀在这个时候终于眉头轻蹙了起来,目光间流露出冷峻的神色。

宴九这话犀利而又尖锐。

的确,她准时送消息,从不失误。

也的确,为了挽救公司当众下跪,在所不惜。

但问题是,每次他们要做什么的时候,几乎都扑空,有几次差点得逞,却也都损失惨重。

甚至之所以会出现下跪,也是因为那艘准备偷袭的船只莫名其妙的就bào zhà,差点将宴氏陷入了绝境之中。

只是此时的宴国怀把这些都忘记了。

他只记得,宴敏远在他身边安插了人。

渐渐地,车内的气压也降了下来。

宴九没有说话,而是一直等待着。

气氛凝滞。

几分钟后,就听到宴国怀说:“这次的合作很重要,以后对你在堂口会有帮助。”

宴九皱了下眉,本来想这笔生意给搅黄了,到时候再换一处合作。

因为对方他不走军火,走的是毒。

说实话,她对这一类东西挺抵触。

但现在……

为了将来的一击即破。

“好。”宴九只能应了下来。

宴国怀又沉声道:“还有,那个人我希望尽快抓到解决,免得惊动警察。”

“放心,我一定尽快解决。”

随后她就下了车。

车子一路疾驰离去。

宴九目送着那辆车离去,黑夜中,她红唇轻勾起。

……

第二天一早,宴九下楼吃早餐,宴敏远并没有出现在餐桌前。

只有宴国怀一个人。

这可是一个不小的信号。

但宴九只当做不知道,吃了早餐就去了公司。

因为没了宋五的接送,宴九索性自己开车。

在开完了早会的空隙间,她派马志成继续带领着堂口的兄弟们搜人。

大有一副誓要把s市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的样子。

而在她这般兴师动众之下,果真在三天后的晚上找到了人!

宴九原本在老宅和宴家的人进行家宴,结果听到马志成的汇报,立刻中途离席,亲自冒着秋雨去抓人。

其实按照宴家的规矩,在饭桌前,长辈没离席,小辈们是不可以中途离席的。

“真没规矩。”因此宴落落趁此机会冷冷奚落了一句。

在如此安静的氛围里,她这话特别的明显。

宴国民见宴九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眼皮一跳,马上一句呵斥道:“不许胡说!”

宴落落不服气了,“本来嘛,这还是你在我小时候告诫我的,不过有些人从小没在宴家长大,不怪她这么没规矩。”

“你!”

被自己女儿反将一军的宴国民顿时一哽。

正想教育,旁边的苏丽琴就立刻帮腔道:“好了好了,孩子说的……也不算错,这话的确是你教的,你总不能自己打脸吧?”

说完还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宴九。

宴国民碍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几番平复后,只憋出了两个字:“闭嘴!”

“我又没说错!”宴落落不甘心地又嘟囔了一声。

不想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宴国怀开了口:“都说子不教父之过,我女儿没规矩,是我的错,不如我替她给你道个歉?”

瞬间,餐厅安静了下来。

众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了他。

这是帮宴九?

可之前的聚餐时明明宴国怀根本不是这样的。

“大哥就别开这玩笑了,小孩子不懂事,不能当真的。”宴国民赶忙笑着讨饶,然后就对一直没说话的宴九道:“大小姐,你快去吧,别耽误了要紧事。”

宴九笑了笑,虽未说过只字片语,但却胜过千万,就此离去。

气得宴落落咬牙切齿,却又因为宴国怀压着,不敢再随意胡说八道。

------题外话------

今天的万更结束,么么哒~明天见!~

147 暗暗施压(一更)

深秋的雨夜,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一处即将拆迁的贫民区域外,两辆黑色的轿车正停在外面。

马志成冒雨从车上下来,撑开一把黑伞走到后车座的门口,将人请了下来。

“副总,人在里面。”

“嗯。”宴九淡应一声后,就大步朝着那处废楼里走去。

昏暗的光线,摇摇欲坠的居民楼,看上去荒废一片。

宴九一行人走到了最高层,就看到天台上堂口的那群人正冒雨站在那里。

而其中有一个男人正跪在那里,大雨将他的头发全部打湿,贴在了脸上,根本看不出长相。

宴九冒着雨走到了那人面前,在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之后,当场就拔出了腰间的qiāng zhi,对准了那人。

只听到“砰”一声,那人当场击毙倒地。

那冷酷的作风,让众人背脊一寒。

随后就听她只说了一句,“处理干净。”

接着就下了楼。

……

当天晚上宴国怀收到了消息,宴九在一处快要拆迁的贫民区域找到了另外一个当兵的,直接一枪击毙,然后送去了殡仪馆直接拉去火化了,骨灰洒在了江里,处理的半点不留痕迹。

这下,关于当兵的事情才算是完美落幕。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解决的时候,宴九半夜偷偷去了那间小屋。

当门一开,屋内的人看到了宴九浑身湿透的站在门外,一缕头发还在滴水的样子,不由得大吃一惊。

“队长?你……你怎么成这样了?”

来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原本已经骨灰撒大江的郑坤!

宴九站在门外,冲他笑道,“我把事情都解决了,以后你可以随意进出了。”

郑坤愣了下,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解决,“真的?”

“嗯,我给你找了给替死鬼。”

为了能够完美解决这件事,宴九早在前两天就找了个替死鬼,反正宋五那群人死了,就没人见过郑坤的脸,还一切还不都由她说了算。

今晚上她果断出手,把人给解决了后,就拉去烧了,一点痕迹都不留。

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捉到她任何的错处。

“老头怎么样了?”宴九走进了房间,问道。

“今天医生过来看过,说团长稳定了很多。”郑坤回过神,连忙从浴室里拿了一条大浴巾给她擦头,又去倒了杯热水给她,“来来来,喝点茶,别感冒了。”

宴九嗤了一声,斜睨了他一眼,“开什么玩笑,当年泡冰水都没感冒,一点秋雨就感冒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

但是你以前你不是男儿装扮嘛!

现在是女孩子,多少还得保护点才行啊。

他心里暗想,不过没敢说。

当然,宴九也不在意,她眼下替郑坤遮掩了过去,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彻底放下了。

“你今天不回去了吗?”

“不了,我想陪陪老头。”

当天晚上宴九彻夜未归。

她在徐康宏床边陪伴了整整一夜,就去了公司上班。

眼看着所有的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唯独有一样,让她有些不尽人意。

那就是傅司。

都已经一个星期了,宴国怀始终没有松口把傅司送回来。

而且距离傅司离开也已经快一个月了,他现在在堂口好不好也不知道,有没有在训练时受伤。

宴九想了下,便一个电话打给了人事部,对人事部的总监说:“把马志成和林晓阳的两个人调派到我身边做助理。”

“好的,我马上去办。”

马志成和林晓阳两个人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可以说是措手不及。

虽说马志成这段时间一直时不时的被宴九差使着,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做宴九的助理。

要知道做副总的助理那都是要像傅助理那样厉害的人才能做。

他一个进堂口也没几天的人,哪有那资格啊!

至于那林晓阳原本只是公关部的一个小小的应届生员工,这下破格提拔直接连跳sān ji,成了宴九的助理,那等级完全比公关部总监都大。

当场就把那小姑娘给吓懵了。

她捧着那张人事调派的纸傻眼了半天。

不仅她傻眼,就连旁边的那些老员工也傻了眼。

在确认那张纸上盖着人事公章后,那些本来打算倚老卖老的老员工们纷纷一改刚才的态度,各种端茶倒水,还把各种工作全都拿了回去。

在那一上午中,林晓阳在公关部感受了一把什么叫皇帝待遇。

就连公关部总监都笑着拍马屁,甚至给她亲自整理了下办公用品后,又亲自把人带去了副总办公室。

那热烈的样子,让在场那些员工看到后,不由得开始小声的讨论了起来。

“瞧瞧咱们总监那副墙头草的样子。”

“是啊,当初把人找来,当万能抹布使唤,现在人上去了,他就又去拍马屁了。”

“不过这副总也很奇怪啊?林晓阳那一杯热水下去,怎么反而高升了?按理说不是应该炒鱿鱼的吗?”

“早知道那壶热水由我来浇了,说不定我也能升一升!”

“那你现在去试试?”有人玩笑地调侃了一句。

那员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作死啊,副总心情好说不定升了我,万一心情不好呢!我饭碗都敲掉,还要赔偿一大笔医药费。”

所以综上所述,所有人都觉得林晓阳真的是踩了狗屎运了!

而且是别人不敢模仿的狗屎运。

当然不止他们认为,其实林晓阳本人也认为很荒唐。

于是,当她在看到宴九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表示自己干不了。

被拒绝了的宴九表示很疑惑:“为什么?”

她记得这女孩子在公关部并不受重视。

甚至有时候她还会看见这姑娘明明是员工,还会替他们去打扫桌子,以及跑腿拿外卖和咖啡。

按理说现在上了位,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反而拒绝呢?

“因为……我只是一个应届毕业生。”林晓阳很诚恳地回答:“我怕我能力不行,资历也不够,会耽误到副总。”

面对她小声而又愧疚地回答,宴九不由得勾了勾唇,“做我的助理,诚实、踏实、老实就足够了,至于资历这种事不过就是时间而已,又没什么技术含量。还是说……你连诚实、踏实、老实都做不到?”

林晓阳急得连连摆手,“做得到,做得到。”

“那行,出去工作吧。”

林晓阳哦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可等一关上门,站在走廊外,她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副总助理的要求既然那么简单,为什么要选择她一个毕业生呢?

林晓阳不懂,其他员工也不懂,但董事局那群人精却一眼就看出来——宴九这是在培养自己的势力!

宋五和傅四,一个刚死了,一个才流放。

宴九就马上迫不及待地找人来顶替他们。

再看看她找的人:林晓阳,普通大学的应届毕业生,而马志成则是堂口招来没到半年的人。

这两个人一没背景,二没根基,跟了宴九,自然肯定以后都以宴九马首是瞻了!

众人对此不得不感叹,宴九可真是步步为营啊。

但实际上,宴九所谓的步步为营不过是营造给所有人看的而已,她要做的是逼宴国怀把傅司送回到她的身边。

她就是在对宴国怀施压,摆明了在告诉宴国怀,如果他不把人送回来,没了人盯梢和压制,她的势力就会一点点壮大,直到……他彻底对自己鞭长莫及。

以宴国怀的为人,他那么喜欢站在权利的制高点,又怎么肯让她壮大呢?

宴九心里跟明镜似的,就等着宴国怀乖乖把人送回来。

可她计划得很好,也跟不上变化的突然。

原本她想着等傅司回来,到时候一起去解决那笔搅黄了的生意,却不想打电话想要约时间的时候,对方表明已经回去了。

这就表示,如果想要再谈合作,只能是她亲自去一趟了。

若是在平时亲自去倒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如今老头还没醒……

她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多少天,万一错过了,那就是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见面了!

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再拖延段日子比较好,这样一来可以见到老头醒,二来傅司也说不定也在这段时间里回来,正好一同前去。

然而,那通电话还没打出去,就接到了宴国怀的电话,命令她尽快去接洽,因为收到消息,有人也在想办法接头洽谈。

这下,算是把她的路都堵死了。

宴九没办法,只能答应了下来。

在离开前一晚上,她特意寻了个机会,偷摸去了徐康宏那边。

“今天他怎么样?”进了门,她一开口就问。

“好着呢,我看着他脸色都红润起来了,估计没几天就能醒了。”郑坤这段日子随着徐康宏的渐渐康复,心情也好了不少。

宴九走到床边,看了看,说道:“那就好,等你们醒了,你们就能走了。”

本来还挺高兴的郑坤听到这话,隐隐感觉这话不太对。

果然,就听到宴九随后说:“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你去哪儿?”郑坤一听到她要走,神色一紧。

“出差,谈工作。”宴九目光还停留在床上,徐康宏在这段时间的调养下的确气色好了不少,估计应该很快就醒来了吧?

只可惜……她看不到了。

不过看不到也好,看到了只怕反而更生气,影响了伤口的愈合。

“所以如果他醒过来,你们就尽快走吧,虽然那个抓你们的人已经解决了,这里始终不是安全的地方。”她说道。

站在旁边郑坤沉默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那……你还回部队吗?”

148 终于放出来了(二更)

宴九顿了顿。

气氛有一瞬的凝结。

随后就听到她说:“不回了。”

郑坤立刻眉头蹙了起来,张了张嘴,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垂着头。

宴九看到他那副失望落寞的神色,不得不再次提点道:“郑坤,关于我还活着这件事,你一定要保密。和谁都不能说,明白吗?”

郑坤有些不愿意了,“为什么?阮丫头因为你的失踪,都偷哭了好几次!大家都很想你!如果他们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非常、非常高兴的!”

宴九不好向他多透露些什么,只沉着脸命令道:“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对了!”

“可是……”

郑坤还想再说什么,但被宴九果断地打断道:“燕九死,对你们、对团长、对部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如果你这次在不听劝,把事情说出去,到时候团长第一个就会出问题,我看你到时候内疚不内疚!”

站在旁边的郑坤被宴九那厉色给怔住了,他虽不明白为什么团长会被关起来,但最终也只能不甘心地问:“但a影怎么办?”

宴九抿紧了唇,垂眼不语。

屋内的地灯开着,散着微弱的光,她的半张脸隐藏在黑暗里,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安静了几秒,就听到她说:“没了就没了吧。”

郑坤的脸色猛的一变,他上前,想抓宴九的手,但又不敢,只能急得双手握紧成拳地激动道:“你怎么能这么轻飘飘的说!那是你的心血,是你和我们一起战斗过的地方!你说过,要将它发扬光大的!”

可宴九像是没听到一样,她自顾自地径直道:“以后,我们应该没什么机会见面了,你……”

郑坤听到他像是交代最后一切的言语,真是急得不行了,立刻提高了声音打断:“队长——!”

宴九顿时蹙眉,“安静点!”

随后就仔细看了下床边的仪器上的指标。

郑坤顿时气势全消,可还是不甘心地道:“队长,你还是回来吧。”

宴九看他着急又无措的抓耳挠腮样,不由得笑了,“别傻了,老头是不会让我回来的。”

郑坤忙不迭地道:“会的,会的!团长一定会让你回来的!你都不知道,你那段时间不在,他有多担心你,多想你!”

“他,不会原谅我了。”宴九低垂着眉眼,神色晦涩难辨地淡淡一句。

郑坤听着心慌得不行,脱口就说:“我能原谅,他肯定也能原谅!”

宴九侧头,睨看了他一眼,“你能代表团长?”

“……”

好吧,他不能。

“可你和他这么多年的感情,情如父子……”郑坤呐呐地道。

他为人比较直,不仅脾气,就连脑子也直的很,他总觉得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说开的。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年的情分在。

当年整个部队和大院里有谁不知道,a影的燕九那是团长的宝贝儿子。

燕九能有嚣张性子,可全是徐康宏一手给纵出来的。

说难听点,就算燕九犯了错,那也只能是徐康宏自己打,别人是碰都别想碰一下。

那护短是出了名的!

就凭这种情分,应该也不会有多大问题吧?

郑坤暗暗心想着。

但对此,宴九低低地叹了一声,“正是因为情如父子,才更不可能原谅。”

这种背叛,越亲的人越承受不住。

谁能承受得住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国之脊梁实际上是一个奸细?

老头这一生对自己的确放纵,也护短。

但那是因为他心里有杆秤,知道轻重。

他经常和自己说,要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自己,这一生才算没白活。

所以自己很清楚,一旦真触及到底线,老头绝对不会留半点情面的。

只怕还会第一个拿枪打死她。

“你把他送回去之后,就回部队报道吧,耽误了那么久,小心被处分了。”宴九不想在和他聊这些,就此转了话题。

郑坤对此也只能闷闷地嗯了一声。

随后他就退了出去。

卧室内安静。

宴九垂眸,半蹲在他床边半晌。

直到夜色渐深。

临走前,她才握了握徐康宏的手,极为小声地在他耳边说:“对不起啊,老头,让你失望了。”

她语气故作轻松,甚至还带笑,可如果能看她那盛着细碎晶莹的眼眸,就能发现她有多难过、悲伤。

又替徐康宏掖了掖被角,宴九最终还是走了。

……

第二天一早,她简单的收拾两件衣服,就下了楼。

马志成早在老宅门口等着了,看见她下来,马上迎上去,替她把行李给放到了车里。

这次去那边,她就带了马志成一个,至于林晓阳那丫头就放在公司里替她镇着。

尽管那丫头在知道这消息后,先被震到的是她自己。

那受到惊吓的胆小模样,真是想想都好笑。

哪里像是委以重任,感觉像是要去上刑似的。

“副总,还有什么东西要让我搬吗?”这时,马志成折返了回来。

宴九回神,摇了摇头,“没有了,上……”

话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马志成看身边的人站在那里呆愣的样子,不禁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就看见许久不见的傅助理竟然出现在了老宅的大门口。

深秋的早晨,温度已经有些凉意了。

宴九站在台阶上,望着门口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的傅司,他冷峻的面容沐浴在阳光下,平添了几分温和。

两个人一个对视后,几秒后,宴九嘴角微微勾起,“你终于回来了。”

“是,董事长让我陪你去那边谈合作。”

傅司的话让宴九眉梢轻挑起,看来宴国怀还是担心的呀。

“受伤了吗?”

“没有。”

“那走吧。”

宴九说完就上了车。

三个人坐进了车内后,她主动道:“这是我新提拔的助理,你知道的,马志成。”

坐在副驾的傅司瞥了他一眼,他当然知道马志成。

他不仅知道马志成,他还在前几天知道公司公关部的一名员工也当了她的助理。

原本在得知宴九要出差和那边谈生意的时候他还担心宴九一个人单枪匹马去那边不安全,就想办法能早点出去,好陪她一起。

结果她倒好,光明正大地招兵买马,生怕董事长不敲打她似的。

他在堂口那边着急上火,就怕她一不小心给玩脱了。

于是赶紧筹谋。

可没曾想,没过两天,他才刚准备动手,宴国怀居然一个电话过来,要求他陪同宴九出差。

这下,他算是回过味儿来了。

想必宴九突然间这么高调的提拔人到自己身边,肯定和他有着必不可分的联系。

或许严格来说,这场招兵买马更像是变相的施压。

她这是为了能让自己出来,向宴国怀施压呢。

一想到这里,心底横生出了几分的暖,令人舒适不已。

而此时,马志成非常恭敬地喊了一声:“傅助理好。”

傅司淡淡嗯了一声。

车子很快启动朝着机场而去。

上了飞机,宴九吃了点东西,就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像个陀螺一样没有停下来过,先是昨晚上陪徐康宏实在陪得太晚

坐在后面的马志成看老板都睡了,也趁机休息会儿,带上眼罩就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唯独傅司,他看宴九双手环胸的靠在椅背上,头微歪着,不由得皱了皱眉,他起身走了过去。

正想给她调整姿势,不想宴九这时候头一歪,正好倒在了他的手掌上。

傅司一愣。

看着那颗小小的脑袋,只觉得她像小动物似的,心都要化了。

当下他索性也不走了,顺势坐了下来,让她靠着自己睡。

机舱外的阳光耀眼。

傅司趁着她睡着,肆无忌惮的望着她。

那热烈的阳光将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照得清清楚楚,视线逐渐往下,定格在那柔软鲜艳的红唇上。

让他不禁心头微动,想起上一次触碰到这双唇的触感。

149 这是给她看脸色了?(三更)

飞机依旧平稳地在云端上飞翔,不见有丝毫的颠簸。

两个半小时后,宴九终于从睡梦中幽幽地醒了过来。

她细微的一动,坐在旁边的傅司便立刻发觉了,他收起了手里的杂志,问道:“醒了?”

“嗯。”宴九在睡得半朦胧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身边有人,所以眯着眼很是自然地应了一声。

只是,知道归知道,等彻底醒过来后,她发现自己居然就这么躺人怀里,那姿势可谓是十分之惬意和舒坦,就差把人家当床睡了。

傅司垂眼看着她,在光线的照射下,泛着浅浅的棕色,连睫毛都染了一层光。

宴九就躺在他怀里,距离极近,看的心里微痒,正想伸手……

“睡得还好吗?”他问。

宴九一愣,猛地清醒过来,继而连忙从他怀里爬起来,抱歉道:“不好意思。”

傅司蹙了蹙眉,他怎么觉得自己刚才开口的不是时候呢?

看着空落落的怀里,傅司心里不免有些懊悔。

“几点了?”此刻,宴九坐在旁边懒懒的伸了个腰。

“十一点,还有半个小时就降落了。”傅司回答。

宴九透过窗外看去,灿烂而又刺眼的阳光普照,穿透云层折射出漂亮的光线,让她不由得半眯起了眼睛。

又是半个小时,飞机终于降落了。

一下飞机,傅司正想替宴九拿行李,结果被后面的马志成抢了先。

就见他很快地把行李箱给给提在了手上,说:“傅助理,我来吧,这些活儿我来干就成。”

落了空的傅司微微一怔。

旁边的宴九不由得轻笑了一声,调侃地问道:“怎么样,新助理是不是很勤快?某位老助理是不是开始有危机感了?”

傅司极为认真地嗯了一声。

非常有危机感!

这么殷勤的一男人,不能留!

想到这里,他眸子危险地眯了眯。

而此时还丝毫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马志成只是一味沉浸在搬苦力的过程中。

等到他开车把行李搬进酒店大厅,傅司已经把订好地房卡交给了马志成。

“咦?我订的不应该和副总一个楼层吗?”马志成一看上面的号码,便觉得有些奇怪。

傅司面无表情地道:“酒店系统出了差错,你的房间换了一层,酒店说额外支付了赔偿。”

一听有额外的赔偿,马志成高兴得连连点头,“那也行,那也行!”

说着连力气都大了三分,提着行李就欢欢喜喜地往电梯门口而去。

傅司也马上跟了上去。

只有宴九还留在原地,心里暗自嘀咕了句:这么大的酒店,系统能那么容易就出错?

她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快点,电梯要关上了。”此时,已经走进电梯里的傅司正单手挡着电梯的门催促了一句。

“哦哦,来了。”

宴九当下抛去了那丁点的奇怪,走进了电梯里。

因为马志成的房间在下层,所以提前出了电梯。

拿宴九行李的重任就交还给了傅司。

这一路上,宴九分明感觉到身边的保镖大人似乎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这小子这算青春期延后了,还是更年期提前了?

怎么情绪这么反复?

进了房间后,傅司替她把行李放在了沙发上后,才说道:“你先休息,晚上我再过来接你去赴宴。”

宴九因为惦记着有人也在偷偷接洽,所以一下飞机就和那边的人联系了下,打算今晚就碰面商谈一番。

只是不过大概是在飞机上睡过一觉的缘故,所以宴九午休了一个多小时就再也睡不着了,索性就换了衣服下楼去健身房跑了几圈,出了身汗,再回房间洗了个澡,也差不多到傍晚时分了。

傅司在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很准时地叩响了她的房门。

“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好。”

宴九收拾了一番后,和他一起下了楼。

远远的,她就看到马志成将车开在酒店门口等待着。

她不由得笑着问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找新助理吗?”

“因为宋五死了。”傅司语气平平地回答。

宴九微微挑了挑眉,“你怎么会知道?”

傅司对她没有任何遮掩地回答:“在宴氏,我有我自己的消息网。”

哟!厉害了,我的保镖大人。

宴九一脸佩服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就钻进了车内。

很快车子疾驰而去。

到达了所预定好的包厢,宴九看人还没来,就让服务员先上一壶茶。

马志成则站在门外候着。

窗外的天色从暮色渐上,到夜色深沉。

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小时。

宴九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八点多了。

可人却迟迟没出现。

马志成为了防止自己错过了,甚至特意去楼下大门口等着。

“再等等吧,毕竟有求于人。”坐在一旁地傅司似乎看出了宴九的不耐,说道。

宴九虽然拧着眉,但听了这话后到底还是按捺住了。

茶水上了一壶又一壶。

热了凉、凉了再热,周而复始。

直到又一壶茶水彻底凉透了后,宴九把玩在手里的手机“啪”地一下,被她不轻不重地压在了桌子上。

傅司像是老僧入定了一样,还是一句:“再耐心等一等吧。”

但这回,宴九瞅了一眼手机上已经十一点的时间,从坐下来到现在,整整五个小时,最终她冷笑了一声,说:“等个屁。”

傅司知道宴九是彻底失了耐心了,只能劝道:“当初董事长和谈合作的时候,也很艰难。”

“这回不是艰难,是那老家伙想另找出路。”宴九的脸上是被戏耍之后的讥冷。

傅司一听到,不由得皱眉:“谁?”

“不知道,宴国怀说的,说有人在和他们洽谈,否则我怎么可能这么急着找他们谈。”宴九说完,就拿起手机给对方打了通电话。

原本她以为连人都不来,估计想打通电话会有点费劲。

可没想到,电话响了几下,竟然通了!

宴九压着心里那点不愉快,开门见山地报了自己的名,“孙伯父,我是宴九。”

电话那端很安静,看上去并不像在车里的样子,“宴副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

这话,显然是把赴约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的意思!

呵,合着她今个儿是在这里白等了五个小时?!

这算什么?

报复?

给她脸色看?

“不知是孙伯父贵人多忘事,还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竟忘了今天的约见?”

相比起宴九清冷客气的态度,电话那头的反而语气冷硬地道:“宴副总不把我孙某放在眼里,那我又何必自找没趣。”

宴九碍于要拿下这份合作,只能表面上继续客气地笑道:“孙伯父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若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又怎么会亲自来这一趟,又在包厢里等了你足足五个小时。”

冷哼了一声,“宴副总是在责怪我?”

“不敢,伯父有心想要磨我性子,以此磨砺我,是我的荣幸。”宴九的眼底已经逐渐一片沉冷,但言辞间却依旧恭敬有余。

但对方似乎是蹬鼻子上脸,铁了心要给她脸色看,只是冷冷一笑地道:“磨砺?好啊,那你就在那里再等上一等,好好磨砺一番。”

说罢,也不等宴九再说什么,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坐在一旁的傅司看宴九那张沉默而又不善的脸色,说道:“我让马志成送你回去,接下来的我来办。”

宴九挑眉一笑:“保镖大人这么厉害的吗?”

傅司顿了顿,说:“保镖大人一直很厉害。”

“……”

虽然哪里怪怪的。

但兄弟,你好像有点膨胀。

150别有心思(四更)

宴九觉得既然傅司有本事和他们谈,那她也就不费这个心了,索性回了酒店点了一餐,吃了东西就睡下了。

这一觉应该是这两个月以来真正的整觉。

傅司的流放,老头的生死不知,郑坤又随时出现问题,再加上宴敏远和宋五时时刻刻盯着自己,让她心里那根弦始终绷着,无法安稳入睡。

不过还好,现在一切都趋于平静。

傅司回来了,宋五死了,老头生命体征稳定了,郑坤的危险也解决了。

所有的警报全部解除,她一觉好眠睡到了第二天的早晨。

白色的窗帘将窗外耀眼的阳光弱化了下来,形成了淡淡的光斑照在床上。

宴九大概是睡得真是太好了,躺在床上一睁眼,竟在那一瞬间不知自己身处在哪里。

她望着吊顶上的陌生的水晶灯,几秒后,思绪回拢,她的眉头就再次皱了起来。

啧!

也不知道傅司搞定孙邵方那个老家伙了没!

宴九一边想着,一边起床洗漱。

等到全都结束完,她拉开了房门,就见对面的门也被打开。

住在对面傅司一看到宴九,愣了下,随后走了过来,说:“昨天晚上我和那边联系了下,今晚重新约见。”

今晚?

这么速度?

“你和谁接洽的,居然能让那老家伙一晚上就改变主意?”宴九在这一刻决定收回昨晚的那句膨胀。

没能力的人才会膨胀。

有能力的人只会陈述事实。

比如她的保镖大人。

“我当时只找了孙邵方的左膀右臂,正想打听,那边的人就突然改口说要重新约见一面。”

宴九挑眉:“突然改口?”

傅司点头,“是的,态度变了很多。”

难道说,他们想另谋出路失败了?宴九细想了下,然后又问道:“查到是谁在和他们接洽吗?”

傅司摇了摇头,“暂时还需要点时间。”

“嗯,不急,先去吃早饭吧。”宴九顺势将门给关上,往电梯的方向而去。

站在电梯里,傅司看着电梯门上两道并肩的两道身影,突然问道:“其实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笔合作会中断?”

宴九侧头,“你不是有你自己的消息网吗?”

“董事长为人谨慎,即使我当时在堂口,但还是很多限制,所以消息迟了一天,等我再去查的时候,有很多都中断了。”

傅司只是直白的陈述,却不想突然宴九抬头,眯着眼问:“所以你在那里过得并不好,是吗?”

傅司一愣,随后看到她那略有阴沉的脸,不禁声音软了几分,有几分的哄:“只是行动的限制而已,没什么的。”

宴九脸色缓和了几分,然后径直道:“我拿这笔生意设计了宴敏远,孙邵方觉得我没诚意,所以就故意给我摆脸色。”

站在旁边的傅司听完,顿了顿后问:“你设计这一出,是为了我?”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却是肯定。

“百分之五十的确是为了你。”宴九回答。

宋五和他手下的死,一来可以给宴国怀暗暗施压,逼宴国怀把人送回来。

二来就是,那几个人都见过郑坤,他们一死,就方便她找替死鬼了。

傅司听完她的话后,没有去问另外的百分之五十是谁,其实他能有百分之五十的一席之地就很高兴了。

对此,他只说道:“孙邵方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你这样做,的确会惹他不快。”

特别还是他有第二条路选择的时候。

宴九皱了皱眉,有些烦,“我当时就没想和他合作,但谁知道宴国怀非要他不可。”

这一点是她没有所预料到的。

本来她都想换个人来代替了,大不了在和高老大谈一次,谁能想到宴国怀会和她说,这个人对她进堂口会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没事,我会解决的。”傅司看她蹙着眉,像是陷入了什么为难之中,认真地宽慰。

“希望吧。”

说完后,两个人一同下楼去吃了早餐。

此时马志成早已在餐厅门口等候着了。

吃完了早餐,宴九就回到了房间去收邮件,批阅文件去了。

等她把工作全都结束完,暮色已经降临。

还是和昨天一样,六点准时出发,到达约定的地方。

但结局似乎和昨天也并没有什么差别。

当时间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后,宴九歪着头看向了身边的人,问:“这算又放我们鸽子了?”

“应该不可能。”傅司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拿着手机起身打算往外走去。

可才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门外一阵大笑的声响,“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宴九听着那陌生的声音,以及转过头去看到的陌生面孔,不由得皱眉。

傅司恰到好处地在她耳边轻声地提醒,“这是孙邵方的儿子,孙卓,孙氏下一任地当家人。”

“你好,宴副总,我父亲也今天因为突发事情来不了,所以有我全权代理这件事。你叫我孙卓就可以了。”从门口走进来的人笑着直接坐在在了桌子的对面。

宴九起身,笑了笑,说道:“孙总,你好。”

“听说昨天副总在这里好等,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孙卓大喇喇地坐在那里,他的性子和他的父亲一点都不一样。

宴九重新坐了下来,说道:“不会,孙伯父有心要磨一磨我的性子,那是我的荣幸。”

孙卓一口喝掉了桌上的酒水,放声地笑了起来,“既然宴副总人漂亮还聪明,又怎么会一时想不开在我父亲面前做那些事呢?”

他如此的直言不讳,惹得傅司有些皱眉。

但宴九的脸上却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只是笑笑道:“这样不是正好在伯父面前证明一下我的能力?不过现在看来,伯父似乎不太愿意看到这些东西,可能是我自作聪明了吧。”

“哈哈哈,宴副总这话说得,有时候自作聪明也得有聪明可作才行,愚蠢的人即使想自作聪明,也不过是在犯蠢而已。”

这话似夸奖,也似讽刺。

傅司神色一冷,“孙总。”

宴九伸手制止了他的话,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变动,只说道:“也对,就像聪明人和聪明人对话,而蠢货就只能和蠢货说话,是一个道理。”

她的犀利言辞让对面的人脸色有一瞬的微沉,继而他又笑了起来,“宴副总果然厉害。”

“不比孙总能说会道。”

两个人面上笑语晏晏,但言辞之下的暗潮却格外的汹涌,丝毫不让。

灯火通明的包厢内,气氛透着一种诡异的和谐。

在接下来的晚餐中,宴九几次把话题都引到合作上,但每次都被孙卓给打岔了。

几次一来,宴九心里也明白了,便不再开口了,反而笑着和他聊起了别的。

这倒是让孙卓有些小小的讶异,讶异宴九会这么快就放弃。

也讶异,明知今天不可能达成洽谈,竟然还有闲心和自己浪费时间。

一顿晚餐结束,孙卓表示过两天还会回请她一次,让她尝尝这边的地道的菜。

这话里是留了余地了。

宴九笑着应了下来,但等人一走之后,她脸上的笑就没了。

她就那么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晃动着手里的酒杯,问:“你觉得他像是要和我们合作吗?”

“不像。”傅司果断地回答。

宴九也轻笑了一声,是啊,如果想谈合作,为什么整顿晚餐期间只字不提,甚至还要转移话题。

“可是,既然不想和我们合作,那为什么还要来赴宴呢?”

她望着高脚杯中暗红色的液体闪动着鲜血一样的光芒。

原本只是以为孙卓是因为和对方接洽的不愉快,所以又调转枪头回来,但结果似乎和她所预料的不太一样。

孙卓看上去分明是在和自己拖时间的样子……

可,这是为什么呢?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

151 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一更)

在随后的几天里,孙卓真是既客气又热情。

而同样的宴九也报以十万分的客气和配合。

每天辗转于各种地方,陪吃陪喝陪玩,似乎是乐不思蜀了一般。

除了不聊正事,什么都聊,两个人一拍即合的很,就连妞儿宴九也帮着孙卓一起泡。

起先孙卓还有些诧异,可后来看到宴九真帮他泡到了刚才他不过是多看一眼的妞儿,当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就在这种势头下,如果不是因为性别的缘故,两个人都快成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大小姐这酒量可真是不错啊。”

“孙少也不错啊。”

两个人坐在酒吧的吧台上,桌上两排酒杯早就空了,显然是喝了不少。

孙卓大喇喇地坐在旁边,高兴地笑道:“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姑娘。”

宴九端着酒杯,斜靠在桌沿边,勾唇一笑,“这算是贬义还是褒义?”

“你很特别。”

“那我就当夸奖了。”宴九说罢冲他举了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孙卓也同样干掉了杯中的酒水,酣畅地道:“如果你是男的,我倒是真想和你当兄弟。”

“这一点,只能怪我爸了。”

“哈哈哈哈……”孙卓当即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可真大胆,连你父亲都敢调侃。”

宴九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然后喝完了最后一杯酒,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说:“走吧,我们换下一场。”

然而,坐在那里的孙卓却并没有动,他眼里带着审视的意味,“这段时间你一点关于合作的问题都没有谈及过,你真的很沉得住气。”

“难道我不沉住气,你就会告诉我?”宴九歪着头问道。

孙卓摇头,“不会。”

“所以啊,走吧。”

面对宴九的无谓的样子,不禁觉得奇怪不已,“可你明知道我不会,为什么还要这样陪着zhou xuán呢?”

“想知道?”她问。

孙卓点头,“想。”

宴九忽地一笑,半真半假地道:“但我也不会告诉你。”

孙卓一愣,继而笑了起来,先是小声,然后逐渐放大了声响。

他一边笑一边点头,“好,那我们彼此都保密。”

宴九笑眯眯地站在那里,可随后眼角的余光往门口一看,脸就有点垮了,“完了,有人来押我回去睡觉了。”

孙卓听到这话,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笑得很是玩味儿,“傅助理这么厉害的吗?不应该是他怕你吗?”

这段时间一到十二点,傅司就会准时出现,把人带走。

现在一看宴九这模样,实在是觉得这一幕太有趣。

“不,喝酒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我怕他。”宴九看着傅司一步步从酒吧门口目不斜视地走了进来,期间有人对他各种搭讪,都被他的冷脸给逼退了,于是苦着脸对孙卓说:“估计我要过两天才能来找你玩儿了。”

很快,傅司走了过来。

孙卓笑着道:“傅助理,晚上好啊,要不要喝一杯?”

傅司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说:“不用,时间很晚了,副总最近睡不好,我要带她先走。”

孙卓看一眼时间,又看了一眼站在那里垂头丧气的宴九,笑着道:“好像的确是不早了,那大小姐晚安。”

宴九很颓地挥了挥手,跟着傅司走出了酒吧。

这里和s市不太一样。

s市的午夜十二点,依旧灯火通明,霓虹闪烁,街上也有人在走动,是个不夜城。

但这里的午夜十二点,整条街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

傅司小心地搀扶着宴九走出了酒吧,然后问道:“有没有事?”

宴九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那双眼眸因喝酒而格外的明亮,她轻笑着道:“才喝了几杯,怎么可能那么容易醉。”

“你喝了好几轮。”傅司毫不客气地拆穿。

宴九一噎,瞪圆着眼睛,“马志成这个叛徒!才几天啊,竟然就这么听你话了?”说完就往周围看去,“他人呢?今天陪我出来,半路打完小报告就跑了?”

傅司对此,只是平静地回答:“说明他也觉得你喝得过分了。”

屁!

明明是怕你这张阎王脸好不好!

宴九在心底暗暗的吐槽。

然后被他送进了车内。

坐在后车座里的宴九倚在车里,闭着眼休息。

傅司看着她似有疲惫地样子,不解地问:“为什么要这样陪他喝酒玩乐?”

宴九揉着眉角,酒吧的声音实在太吵了,吵得她头疼,“孙卓想拖延我的时间,那我当然也不能让他得意了,我现在占据掉他所有的时间,让他无法腾出手去洽谈合作了,大家扯平。”

傅司皱眉,“这样有什么意义?”

完全就像两个幼稚的小孩子在赌气而已。

但宴九却笑着张开了眼睛,抬眸看向了驾驶座上的人,“我和他说,这两天我会被你盯着,不能出去。你猜,被我也同样拖延了那么久,他会不会趁着这两天去见对方?”

傅司立刻了然,“这两天我会亲自去盯人。”

“我的保镖大人真是一点就通,聪明!”

“可你也没必要这样拼,下次可以让我去陪他喝。”

“你那严肃的性子怎么陪着喝?既不会说,也不会玩儿,难道真对喝一天一夜啊?”

那么无聊。

傅司说:“我可以学。”

学那些喝酒时的泡妞猜拳?

宴九一想到傅司坐在酒吧里,揽着一个女人的肩,和她调笑……

她当即恶狠狠地瞪了傅司一眼,“你想得美!”

傅司完全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了,见她不愿意,只好把放在副驾驶上的保温盒递给了她,“醒酒茶,还有小米粥。”

宴九发现,好像每次自己没吃饭,或者酒喝多了,他就会一直会端给她这两样东西。

真是一点创意都没有。

在深秋的凌晨街道,她坐在车里,一边喝着温热的米粥,一边看着那空荡的街道。

路灯从窗外一次次的掠过。

车内一片安静。

直到回到酒店门口,傅司不放心地问:“真的没醉?要不要我守着?”

“不用。”

在宴九果断的拒绝后,傅司最后不得不再次提醒,“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

宴九点点头,“知道啦,知道啦,你这啰啰嗦嗦的口吻简直比婆婆还要婆婆。”

“……”

他这么啰嗦是为了谁啊!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

在随后的两天时间里宴九真的就安安分分地留在了酒店里,而傅司则开始亲自去盯人了。

果然不出宴九所料,在第三天的晚上孙卓的确约见了人在一处酒店。

他当即把消息传递给了宴九。

宴九得到消息后,只问了地址,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傅司以为宴九是在想办法,却不料她竟然在半个小时后明晃晃地出现在了酒店的大堂里。

他连忙上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去见孙卓了。”宴九说着句往电梯口而去。

傅司看她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要上去,顿时蹙眉,“你就这样直接去?”

宴九不解地问:“不然呢?难道我还要打扮一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傅司有些无力地解释。

他只是觉得这样贸然上去,万一惹恼了对方,出了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你不是查不出那个来抢生意的人是谁么,现在上去亲自看一眼不就全清楚了。”

这段时间傅司动用了不少人,只查出来那人是外国籍,但到底是谁,却一直无法彻底证实。

所以宴九一直怀疑可能是宴敏远。

因为当时只有他在现场。

所以她很想去抓个现行。

可问题是,傅司却觉得太冒险了。

“那你的意思,让我再陪孙卓喝上几天?”宴九斜睨了他一眼,“你就不怕我喝出个胃穿孔?”

“走。”

当下,傅司二话不说就按了电梯。

“……”

为了不让她喝酒,这态度变得也忒快了点吧?

152 你配吗?(二更)

从电梯里一出来,宴九就看到走廊尽头有保镖在门口守着。

这两天她天天和孙卓混在一起喝酒,他身边那几个人早就熟悉了。

同样,他们也自然熟悉宴九了。

一看到宴九从电梯里出来后,先是愣了下,但随后就以为今天他们老板请的人就是这位宴小姐,所以非常自然而然地就放她进去了。

宴九顿时笑了,带着傅司进了包厢里。

原本正坐在里面倒茶的孙卓在看到宴九站在门口时,不禁怔下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好不容易解了禁,当然第一时间来找孙少喝酒啦。”宴九笑着,随意地坐在了对面那张凳子上,“怎么,孙少现在是不方便吗?”

孙卓眯了眯眼,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呢。”

宴九一笑,不说话。

显然是默认了。

孙卓脸上的神色变化不定,呵!这女人,真是厉害啊,竟敢诓他!故意做出被保镖禁足的样子,以此打个措手不及。

孙卓冷着脸坐在那里。

一室安静而又带着别样的紧张和压抑。

此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不好意思,孙总,我……”

门外响起了一道女声,但却在宴九转过头看去的时候戛然而止。

宴九和站在门口的人两两相望。

一个挑眉冷笑,一个震惊无措。

“你怎么……”

“你想问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吗?”宴九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嘴角浮起一抹讥冷地笑,“我真的想过很多人,唯独没有想到你,宴玲儿。”

她是真的没想到抢单子的是宴玲儿。

因为一个外国籍,她让傅司查遍所有和宴氏的敌人和潜在的敌人,但始终找不到,原来……

敌人不在外面,而在里面。

的确,宴玲儿的母亲是外国人,她又出生在国外,是外国籍。

这个盲点,害得她浪费了不少的时间。

不过还好,最后还是把人抓出来了。

也不算完全浪费。

“孙总,你这是什么意思!”此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宴玲儿立刻横眉看向了孙卓。

“你先别看孙总了,你还是先想想如何回答我,你为什么会不在公司上班,跑来这里?”宴九倚在椅背上,问完这句话后,突然想到明白了一些事。

怪不得孙卓会无缘无故的拖延自己的时间。

估计是宴玲儿怕被自己发现,所以特意对孙卓要求的吧!

果然,宴玲儿那张美艳的脸蛋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却又故作镇定捋了捋自己耳边的头发说道:“我是请了假的,那现在就是我的私人时间了,副总应该管不到我吧。”

“你请公司的假,然后再用所谓的私人时间抢公司的单,最后还说我这个作为副总的管不了你?”宴九轻笑了一声后,“宴玲儿,你胆子真的很大啊,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

随后最后那一句话,宴九的言语冷厉的如一把刀,让宴玲儿心里有些慌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吃里扒外,你说我要干什么?”宴九冷笑着一个眼神示意傅司,傅司当即上前去拿人。

宴玲儿这下真的脸色变了,她不断的往后退去,“你要干什么!你敢!”

而她身后的手下则马上挡在了她的面前,做出了搏斗的姿态。

“大小姐这是没把我放在眼里的意思吗?”这时,孙卓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危险。

宴九侧头,朝他望去,“孙总要插手我们的家事?”

孙卓笑了,“我不插手你们的家事,但现在宴小姐是我的朋友,是我邀请她来这里的。”

“原来如此。”宴九像是了然一般点头,“既然孙总这样说了,那我自然要卖这一个面子的。”

说罢,她摆了摆手,让傅司放人。

被吓坏了的宴玲儿一脸的劫后余生,也不知道该留还是该走。

孙卓大概是看出她的意图,笑着邀请道:“宴小姐,今天不是来和我谈生意的吗?入座吧。”

宴玲儿原本是想拒绝的,在宴九面前谈,她怕是活的命太长了。

但现在既然已经暴露了,如果不以这笔生意做筹码,只怕都不一定能活着走出这家酒店了。

当下她只能坐在了另外一张椅子上。

只是这气氛安静得让人坐如针毡。

但再怎么为难,该说的还是要说。

宴玲儿做好了心里建设,只当对方是空气一般地对旁边的孙卓说道:“孙总,我的意思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这笔单子交给我们做,不只是运输,就连s市以南的码头也为你打开。”

孙卓点了点头,继而又看向了旁边的宴九,“那么大小姐呢?”

宴九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冷冷地笑道:“宴氏现在由我说了算,南边的码头我说不开,谁都没有办法开。”

这话分明是说给宴玲儿听的。

对此,宴玲儿嘴角浮起了一缕淡淡地笑,透着小小的得意,“大小姐可能不知道吧?我爸爸已经和二叔达成契约了,以后南边的码头由我们说了算。”

“是吗?那你信不信我把南边所有的码头都给炸了?”立刻就看到宴玲儿脸上的笑僵住了,还没开口,就听宴九恶劣一笑道:“到时候引一帮警察来,你猜,你爸爸、我的大伯,会是什么下场?”

宴玲儿这下脸色一变,但还是强忍着怒意,一字一句道:“大小姐这么做不太好吧,你这可是毁约,是强盗做法。”

宴九扬了扬眉,“你半路插手,难道不是强盗?”

“明明是你不要这笔合作,我才介入的。”宴玲儿说得理直气壮。

偏偏宴九更理直气壮,“那不好意思了,现在我又要了,你可以滚了。”

面对她这般无赖行径,宴玲儿心里很是气愤,只是很快她就微微一笑道:“你凭什么认为孙总会在被你们弃之如履后,还眼巴巴的和你们合作,你这是看不起孙总吗?”

说完她就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孙卓。

那盈盈水眸如同小勾子,让男人看的心头发痒。

宴九面对她不怀好意的挑拨也不恼,只说道:“因为我能让他安安稳稳赚钱,你能吗?没了码头,货根本进不来,最后完成不了合作,孙总可不会放过你啊。”

宴玲儿脸色不太好,“大小姐,有能力的人只会光明正大的比试,从来不做那些偷鸡摸狗勾当。”

宴九嗤了一声,讥冷的笑越发深了起来,“我倒是想和你光明正大的比,问题你配吗?”

这一句话,让宴玲儿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正欲发作,就听到宴九缓缓而来地质问。

“论能力,我从无到有都靠自己,你呢?靠大伯一张热脸到处求人的拉拢。”

“论本事,我几次三番挽救公司危机,其中一次更是在警察和海关的眼皮子底下把货平安运出来,你呢?好像一次运货的经验都没有吧。”

“论身份,我是宴氏的副总,握有实权,你呢?一个财务部的小小总监助理。”

宴九越说越不屑。

“你说你拿什么和我比?也只有这些鸡鸣狗盗的事我大概是真不如你。”

在面对如此连番的反问和奚落中,宴玲儿的脸色涨红了起来。

但她还是咬着牙说道:“我的确进公司比较晚,但这不代表我比你弱,我只是差一个表现的机会。”

这时,孙卓突然开口笑道:“宴小姐这话我爱听!没错,做生意嘛,就是要有所表现才行!”

宴玲儿又冲他绽开了一抹笑,语调温柔,“孙总能懂,就再好不过了。”

宴九坐在对面,看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互动。

她总觉得,孙卓这话可不太像是偏帮的意思。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他说:“现在正好给你们一个表现机会如何?”

153 你绝对不能受伤!(三更)

宴玲儿一愣。

显然没懂孙卓话里的意思。

而此时孙卓一个眼神,旁边的手下立刻递上了一个箱包。

他将箱子打开,只看到黑色的丝绒里镶嵌一个小小的试管。

试管里有一剂淡绿色的液体。

在光线的照射下流转着妖冶的微芒。

“其实你们都是宴氏的人,对于我来说根本没有差别。”孙卓说着从箱子里拿出了那支试管,说道:“这个是我们公司最新型的药,效果非常好,见效也非常快。既然两位都想拿下我们这次的合作,那不如就先来验下货。”

他说着直接把液体分别倒在了两杯茶水中,推到了桌子的正中央。

宴玲儿当下一笑,满不在乎地道:“这还不简单,阿力。”

她身后的那个男人马上上前,拿起了其中一杯。

对此,宴九蹙眉,神色有几分的凝重。

而这时,傅司也上前,拿起了另外一杯打算喝下去。

可就在茶杯触碰到唇边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伸了出来,扣住了他的手腕,停止了他的饮用。

这一变故,引得在场的几个人的视线都看了过去。

包括傅司。

只见宴九抓着傅司的手,将他手里的茶杯取了下来,把玩在了手里。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片刻后,就听到她嗤笑了一声,说:“宴玲儿,说你不懂规矩,还真是不懂一点规矩。孙总的意思是,由我们两个人来亲自试,以表诚意。”

宴玲儿的脸色一变。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了坐在那里的孙卓。

孙卓眼里闪过一抹深意地笑,点头,“没错,宴小姐不是要正大光明的比试吗?这个,是最公平、最正大光明的。我们这种人,出来混玩儿的就是命。谁敢拿命搏,谁就是胜者。”他扬了扬下巴,示意:“谁喝下去,这笔生意就由谁来做。”

这一句立刻让气氛凝结了起来。

亲自试。

这可是玩儿命啊!

宴玲儿顿时面露犹豫之色,爸爸只让她来洽谈合作,可没想用搏命的方式来拿这笔单子啊。

“不是要表现吗?来吧。”坐在对面的宴九看她这般迟疑的样子,微笑着做出邀请的姿势。

然而,对面的人迟迟没有动手。

显然是不敢的。

宴九斜靠在椅子上,轻笑了起来,“看来给你机会表现,你也没有这个能力啊。”

宴玲儿被她这番说辞,脸上有些难堪,略有不甘地道:“难道你有这个能力?我就不信,你敢喝下去。”

“如果我喝了如何?”宴九抬眸,笑着问。

宴玲儿觉得没有人会愿意为了钱,连命都不要,所以她打赌宴九不敢。

因此她挺直了腰杆子,说道:“如果你喝了,那这笔单子我放弃。”

宴九扬了扬眉,“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后悔。”

说完,她干净利落地一抬手,直接一口就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那速度快得连傅司都来不及反应。

“不可以!”

等他心头大惊地想去夺杯子的时候,宴九已经喝完了。

宴玲儿在亲眼看到这一幕后被震到了。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宴九会喝下去。

一点没给自己留余地。

她就不怕吗?

宴玲儿目瞪口呆的望着坐在对面的人。

她对自己可真够狠的,怪不得……怪不得她能在公司里站稳脚跟。

这根本就是拼着不要命去的。

屋内短暂的几秒安静后,一阵响亮地笑声响起,“哈哈哈,爽快!不愧是大小姐,果然有魄力!好!既然如此,这笔单子就归你!”

孙卓啪啪啪的拍手,显然是真的服气了。

宴九坐在那里,面带微笑,“孙总,说话可得算话啊。”

“放心,我孙卓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你大小姐既然敢做,我就敢认!”孙卓说完,就转而看向了另外一侧的人,说:“宴小姐,不送了。”

宴玲儿不甘心。

可刚才话已出口,即使她想反口收回来,只怕孙卓也不会愿意了。

最终只能又看了一眼宴九,心想着,这人拿命搏,还不知道能不能撑不撑得下。

万一撑不下,倒是一举两得,白捡了个便宜。

当下,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的离去了。

等人一走后,一室寂静无声。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坐在那里的宴九突然眉头一拧,手也随之握紧了起来。

傅司见了,当即上前。

就看见她那张越来越白的脸色和额角密密匝匝的冷汗,心里又气又急。

“大小姐!”

孙卓喝着茶水,高深莫测的笑看着眼前有些痛苦的宴九,“看来是药效发作了,不知大小姐感觉这药如何?”

“不错,药性够烈、够猛。”尽管宴九眉头拧得紧紧的,但嘴角还勾着不羁地笑,她问:“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感受一下么?”

孙卓不置可否地起身,“那么,我就不打扰大小姐的欢乐时光了。”

说着他带着人转身离去。

屋内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宴九彻底绷不住了,整个人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傅司眼明手快地一把抱住了她,气急不已地低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简直是疯了!

那药连成年男子都撑不住,更何况是她一个小姑娘!

宴九脸色苍白的格外难看,冷汗将她的头发都打湿了,“我不想半途而废,都在这家伙身上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就这样收手,我心不甘。”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替你我喝!”

他简直不敢相信,宴九竟然会毫不犹豫的一口吞了下去!

宴九虚弱地睨了他一眼,尽力地说:“废话,我疯了,你制得住我。你要是疯了,我怎么制你?”

如果是普通男人,她可能有办法。

但同为部队的人,两者在同一水平上,男女之间的体力悬殊还是会多少体现出来。

更别提吃了药失控的男人。

她的理智让傅司的眉头越发的紧锁了起来,“只是因为这个?”

躺在他怀里的宴九没有说话。

因为一波一波的药效让她浑身开始颤抖,让她根本无法开口。

她感觉自己坠入火里、冰里、不知何处……

但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傅司不能受伤,绝不能受伤!

她已经废了,在这条路上只会越走越黑,生死都不过是赎罪罢了。

但他不一样。

他是部队的人,他得活着回去。

得平平安安地回去!

“你不能受伤,绝对不能……不能……”

傅司起初没听清,等凑近听到这句话后,如滚烫沸腾的岩浆排山倒海地汹涌而来,在血肉间“滋滋”作响,烙下一个名为“宴九”的印记。

他紧紧抱住了宴九,怀里的女人小小的一只,单薄而又纤弱,甚至还在一下又一下的抽搐,让他心也跟着一同颤抖。

“你忍忍,我们马回去了!”

强压着心间的翻涌,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大步往门外而去。

一路朝楼下狂奔而去。

夜深如墨。

傅司将宴九放在车后座,然后一路疾驰行驶而去。

路灯一盏盏的急速掠过。

在这明明灭灭的光亮中,傅司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慌张。

今天他是单纯的来盯人,压根身上没带解药剂。

以往和这种人接触,他们做手下的都会随时备一支,以防止对方或者是老板要求亲自验货,那他们基本上验完,都会给自己打一针。

因为这种浓缩的药剂药效非常强,心脏负荷不了,吸食多了,可能就心跳过快猝死。

所以必须要用药物来缓解。

只是没想到这次宴九会替自己验!

一想到这里,他握紧方向盘的手不禁紧了几分,踩油门的脚更是直接把油门踩到死,车子如离弦的箭,“唰”地一下,只有一道残影。

“傅司……”身后传来宴九微弱的声音。

傅司知道她现在一定很难受,所以只能一个劲儿的加快速度,然后慌乱地安慰:“坚持住,等会儿回去打一针就好!”

“我想吐。”

傅司速度不减,“吐在车里没事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身“呕——”地一声。

154 男下女上(四更)

其实宴九根本吐不出什么来。

她晚饭就喝了那一杯茶,只吐出了一些清水而已。

恶心感觉越来越强烈。

一路上她吐了很多次,但大部分都是干呕,呕得她快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终于,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酒店门口,他连停车的时间都没有,直接把人从车里抱出来,然后就把钥匙丢给了门口的服务生,就往楼上冲去。

宴九的面色越来越白,额角隐隐的脉络显出一丝青筋,连呼出的气息都是颤抖的,这一切都彰显着此时她的隐忍和克制。

好不容易到了房间,他把人放到了自己的床上,然后马上拿出了包里的解药剂,熟练抽进了针筒里。

“乖,打完这一针就好了。”

他握着她的手腕,就准备注射。

但这时候宴九颤抖的越来越厉害,苍白的脸色泛着诡异的绯红,温度也开始渐渐升了起来。

傅司眼看着不行,索性把人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动作利落地一针打了下去。

可药虽然打进去了,但也不能马上起效果。

他只能一直抱着宴九,生怕出什么意外。

这期间,宴九又吐了一次。

但这一吐,人却舒服很多。

她松了一口气地躺在傅司的怀里,短暂的清醒中,她只有一个想法:这他妈那么受罪的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吃?

然而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虽然期初这药猛烈得让人头晕目眩,恶心、心跳加速到窒息,甚至还伴有痉挛和抽搐,可等这一段过去,随即而来的却是亢奋、激动,高兴……

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像是踩在云端之上,快乐的似神仙。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心里的那种高兴就是抑制不住。

而伴随着那股亢奋,身体越来越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烧她一样,烧得她口干舌燥,“热……水……给我水……”

她绵软的挣扎着。

傅司连忙把她放在床上,然后替她倒了一杯温水。

宴九迫不及待地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一杯接着一杯。

傅司眼看着她不对劲,连忙拿走了她手里的水杯,“你不能再喝了,会撑坏自己的胃的。”

话刚说完,“呕”地一声,宴九把刚喝进去的水全都吐了出来,一滴不留。

傅司连忙放下杯子,替她拍了拍背,生怕她呛着。

宴九用手软软地推开他,“脏。”

“不脏。”傅司说。

宴九胃像在灼烧,心脏“砰砰”地跳动声一下又一下,震得她耳膜都嗡嗡作响,就好像是要死了一样。

渐渐地随着心跳她感觉那股火烧感再次席卷而来,而且越来越猛,伴随着亢奋到极致的兴奋,就像是一把火即将把她吞噬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烧死。

当即,她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

傅司看她这样,连忙扶着她,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浴室泡冷水澡,我要冷静一下,不然我一定会疯掉。”宴九皱着眉,强忍着那股火烧感往浴室走去。

傅司知道那种感觉,按理说第一时间就应该把她放冰水里泡着,但因为宴九是女孩子,又是那么冷的天,她会吃不消,所以才迟迟没有做。

如今她既然要求,那也只能让她去泡冷水,以此消除体内的灼烧感了。

“我带你去。”

浴缸里很快被放满了温水。

他到底不敢拿那么冷的水让她直接泡。

但宴九迫不及待地脱掉了外套,沉入水里时却紧拧起了眉头。

“怎么样?是不是太冷?”他问。

“热!”

宴九把冷水开到最大,没一会儿整个水池里全是冷水,她这才舒服的叹息了一声。

水不断地溢出来。

当冷水暂时浇灭了她身体里的火,那种兴奋感却越来越明显了起来,明显到她看傅司的眼神渐渐开始变了。

“傅司……”她低低地喊了一声,向他伸出了手。

傅司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弯腰凑了过去,却不想自己的衣领被她猛地揪住,一个用力下,整个人就被措不及防地拽进了浴池里。

他猛地从水里抬起头,结果一道黑影如鱼儿一般滑溜地从旁边一跃翻了上来,双腿极为矫健地跨坐在他的腰侧。

那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让傅司不禁错愕。

“傅司……”身上的人浑身湿透,勾勒出了姣好的线条,甚至傅司能清晰的看到她白色的毛衣下黑色的内衣。

她如妖精一般骑在他的身上,微微俯下身。

傅司看见她那双眸色迷离,眼尾泛着猩红,能感觉到她整个人已经开始陷入了迷幻中。

“大小姐。”他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低哑了下来。

“傅司……你长得真好看……”宴九低低呢喃,在灯光下,莹润的指尖一点点从他的眉毛渐渐往下描绘,直到那一双紧抿的薄唇。

她不断的勾勒着那一双唇。

眼尾的猩红变得越来越浓。

终于,她低头,轻吻住了他的嘴角。

“大小姐……”

傅司微愣住了。

“嘘,别说话……”宴九一边用舌尖勾勒着他的唇形,一边支吾低语着。

“不行……”傅司眼神变得暗了下来,但理智却依旧在。

他知道,宴九已经被药物放大了所有的兴奋点。

包括,渴望。

可宴九此时已经没了理智了。

当这句拒绝的话戳到宴九那根亢奋神经时,她突然间神色发狠了起来,伸手捧住了傅司的脸,呜咽的一口狠咬了下去。

她的动作没了刚才的细致和温柔,近乎于撕咬和啃噬。

傅司浑身一震。

那种感觉,作为一个男人来说,让他的理智瞬间被撕得粉碎。

他当即反客为主,抬手按住她的后颈,垂头就咬住了她柔软的唇瓣,他狠狠地撬开了她的牙关,无止境的攻占。

两个人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傅司的手灼热而又灵活的挑开上衣的边缘,手掌贴着她的后腰。

但在随后的唇齿相依间,失控的宴九很快咬破了傅司的唇瓣,口腔里顿时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味。

那味道让宴九倏地清醒了一些。

她迷蒙着眼眸,看到傅司唇上的殷红,像是做错事一般地缩了缩脑袋。

然后,又一点点小心翼翼地舔舐着傅司伤口上的血迹,轻声地低哄,“不要说不行,好不好?只要你乖,我就不咬你了……别拒绝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拒绝我……为什么都抛弃我……别不要我……”

傅司听到那声音手上的动作一顿、

他知道宴九根本没清醒,她已经完全陷入在自己的幻觉里……

或者说,是童年阴影里。

“爸爸,别不要我……说好今天陪我过十岁的生日,我穿了好看的裙子……带我回家……不要丢下我……我不要在山里……”

“妈妈……妈妈救我……我好冷……我冷的快死掉了……救救我,我熬不下去了,求你快来救救我……”

“我不要当孤儿……我不是孤儿……”

在那一秒,傅司的理智如血液回流般进入了脑子里。

他当即松开了手,刚才那些强烈的想法在她的哭泣中,被打得烟消云散。

只有身上的人还不自知,她伏在傅司的身上,手作乱似的探进了他的衣襟中,她滚烫的指尖触碰到他微凉的皮肤,舒服地让她叹谓。

可这些已经激不起傅司任何的想法。

他只记得身上的人说,她在生日的当天被宴国怀丢在了山里,而且冷得快要死掉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亲生父亲把十岁的孩子被丢在山里?

而她在山里又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别不要我……别……”身上的人还在低声哀求。

听得傅司心头如针扎一般,他伸手圈住她的腰间,轻拍着她的肩,说:“不会,我永远不会不要你。”

“真好。”

宴九说完后就立刻头一歪,陷入了昏迷之中。

傅司知道应该是药效来了,当即不敢再耽误,连忙把人从水里捞了起来,果断剥掉了那湿透了的衣服,把人塞进了被子里。

看她一动不动地躺在被窝里,没有醒着时的嚣张和锋利,此时的她脆弱的像个瓷娃娃,一碰就碎。

或许那些桀骜不驯的锋芒都是她的盔甲吧?

毕竟,谁生来就会那样呢。

------题外话------

谁生来就会有锋芒呢,如果可以做被人时刻宠溺的小公主,谁愿意做无坚不摧的女王?

祝我的小公主们今天食文快乐哦~爱你们~笔芯~

155 玷污纯情少男(一更)

当宴九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头疼得快把她炸裂了,浑身上下的虚脱感让她感觉自己像一滩烂泥,那种失重和眩晕感让她完全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她皱眉嘤咛了一声,还没等睁开眼,就听到耳边响起了一道微哑地声音,“醒了?要不要喝水?”

宴九慢慢睁开眼,就看到傅司正坐在床边,他的衬衫半干半湿地贴在他身上,头发也很乱,看上去格外的狼狈。

当然,最显眼的就是他的嘴唇。

宴九的目光在停留了三秒后,就脱口的问:“你的嘴怎么回事?”

坐在床边的傅司沉默地看着她。

宴九起先被他看的有些奇怪,但渐渐地随着脑子越来越清楚,昨晚上那些记忆也随之排山倒海地翻涌了出来。

她从呕吐、头疼、恶心、冷得发颤,热得亢奋间,慢慢回忆起自己被他放进了浴缸里,然后又伸手把人一同拽了进来,最终跨在他的身上说,你好漂亮?

宴九心里哀嚎了一声,猛地拽住了他。

傅司被她这么一扯,差点又被她拽下去,连忙单手抓住了床柱,微微俯身下去,深邃的黑眸在日光中颜色有些浅。

他的瞳孔里倒映着一张精致却糟乱的小脸,然后冲着他说:“我没对你怎么样吧?”

傅司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他对她怎么样吗?

“……没有。”

昨晚上她的确没再做什么。

药效一上来,她整个人都陷入了昏睡中。

但是嘴里却不断的呢喃着什么。

那声音太轻,太模糊,他听不清。

唯一知道的是她很痛苦。

整个人蜷缩成一个团,小小的一只。

看上去像是被人丢弃的小可怜。

傅司在那一刻,心里感觉到了一种酸涩。

他坐在床边陪伴了整整一夜,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一直陪着。

躺在床上的宴九一听,这才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啊,吃了药太兴奋了,整个人没控制住。”

傅司声音有些沉闷,“……嗯,我知道。”

何止是没控制住。

简直就是化生如魔的妖精。

那双眼泛着猩红,浑身湿透了的冲他勾唇一笑的样子,他是真的想就这样一头栽进去算了。

那细腻的肌肤,湿滑的小舌,还有她轻哄低诱的声音……

瞬间整个人都僵了起来。

那复杂的神情落在宴九的眼里,让她有种化生自己好像是个渣男的错觉。

好吧,她二话不说把人压在身下强吻,的确很渣。

部队里的孩子都很纯洁,也很纯情。

她这么做,的确过分了。

宴九怀着愧疚的心情小声地看着他,说:“你别生气,昨晚上是意外,不算什么的,你别有负担,就当被……狗咬一口吧。”

那副英勇就义,慷慨赴死的样子让傅司不禁默了,“……”

他该说什么?

他还能说什么?

深秋的阳光明亮,屋内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

看着此时躺在床上的姑娘,她又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乖觉无辜得像只小白兔。

甚至还怕自己有心理负担,甘心当小狗。

傅司保持着那个俯身的姿势,沉默了一下后,突然说:“我有。”

宴九:“?”

傅司再一次道:“如果我有负担,怎么办?”

宴九就这样躺在床上,愣愣地看着他,小嘴微张,不知该说什么。

片刻后,她才小小结巴地问:“那……那你想怎么办?”

难不成要打她一顿吗?

不至于吧。

就……就咬了那么一口而已。

“要不然……你咬回来?”她没走脑子地脱口就问。

这话一出,屋内诡异的沉默。

傅司的眼眸在白日光下黯了下来,都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

两个人之间的空气中流淌着渐渐形成了暧昧的沉默。

傅司紧绷着身体,低低看着身下那一片茫然的人,知道她说的咬肯定和自己想得不一样。

因为吸食了那种东西后,脑子会有短暂的迟缓。

而伴随着吸食的时间和分量越来越久、越来越大,情况会越来越糟。

这就是为什么那些吸食者们有时候情绪会突然失控,大脑的反应越来越慢,人也越来越瘦,逐渐慢慢成为一个活死人的原因。

傅司看她有些呆愣的样子,心里那股燥意往小腹下窜去,最后化为了一声深深地叹息,说:“好好休息。”

“哦。”宴九躺在床上,乖乖地点头。

傅司从旁边的行李袋子里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走进了浴室里。

这一进去,就进去了大半个小时。

躺在床上的宴九听着那哗啦啦的水声,心里很是疑惑:这人到底身上是有多脏,不会洗秃噜皮吗?

一个小时后,人总算从浴室里出来了。

宴九看他擦着头发出来,不禁问道:“你怎么洗那么慢?”

傅司步子一顿,好不容易浇灭的火种似乎又缓慢的开始迸发出了细微的火星。

不行,再这样下去,真要被她弄死了。

“你昨天吐了我一身。”傅司面无表情地说。

“……”宴九也面无表情地说:“我饿了。”

“我让他们给煮点粥送上来。”傅司擦着头发就走了出去。

一等门被关上,宴九闭了闭眼,一种想死的心情顿时油然而生。

叫自己嘴贱!

哪壶不提哪壶!

太他妈丢人了!

宴九把自己埋进了被我里,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被子下自己的身体光溜溜的?!

“?!”

她怎么不记得昨晚自己有tuo yi服?

难道……她不止抱着傅司啃?

还当众tuo yi服了?

天,怪不得他会说有负担……

这……

宴九顿时脑海中浮现出昨晚上自己跨坐在傅司身上,啃完还tuo yi服的疯狂样子。

这得给这纯情的孩子造成多大的心理障碍啊?

将来万一他对女孩子不行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彻底崩了,心底一片绝望。

她趁着傅司还没回来,赶紧起身,随手拿了一件浴袍就套在了身上。

等了好一会儿,傅司就去而复返,手里还拖着她的行李箱。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乖乖坐在床上的人就先开口认错起来了。

“对不起。”

“?”

“我昨晚上真失控了,你别在意……真的……”

“?”

“不是所有女孩儿都这样……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

“那些温柔女孩儿们都不像我昨晚那样的。”

“?”

傅司一头雾水。

总觉得她的话有些奇怪。

不过看她那副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样子,最后只能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把手里的箱子递给了她,“去洗澡吧,等会儿他们就会送吃的上来。”

“哦。”

宴九拿了自己的换洗衣服也进了于是。

等到洗完澡,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就连头疼都缓解了不少。

她脖子上搭着毛巾走了出来,就看见傅司正关门,旁边是推进来的餐车。

“吹干头发过来吃饭。”他头也不抬地说完后,就把餐车上的食物一样样地端到了桌上。

宴九也嗯了一声,吹干了头发就坐在了椅子上打算开始吃东西。

可当手端起那碗粥的时候,她才知道这药的后遗症有多厉害。

在浴室洗澡的时候还没怎么发现,可一端起东西来,那颤抖的手没两下,就把粥洒出了一半。

“我来喂你。”

傅司只当没看见,接过她手里的碗,一勺勺的喂。

等到一碗粥见了底,傅司抽了两张纸巾给她,说:“放心,颤抖只是药物作用而已,等药效一退,就没事了。”

宴九点了点头,“嗯,我没事。”

那样子的确像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你坐在这里休息会儿,我去把床整理下,你再去躺一会儿。”傅司说着就转身走到床边,将昨晚上吐得一片狼藉的床单和被套全部给换了下来,然后又换上干净整洁的床单。

宴九吃饱喝足重新躺回去后,只觉得人生的惬意不过如此。

有饭吃、有床睡,美滋滋。

156 让你半张床(二更)

宴九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见傅司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不禁问道:“你不睡吗?”

她记得他好像也是一整晚没睡吧?

傅司盯着她,问:“睡哪儿?”

宴九愣了下。

然后看了一眼那张沙发,好像的确放不下他那么高的身体。

“要不然你去我那儿睡?”她提议道。

傅司沉默了一下,说:“我认床。”

“……”你一个在枪林弹雨里混的人还有认床这种贵公子的习惯?不过碍于自己对不起人家在先,于是起身说:“那你睡,我去隔壁睡。”

傅司立刻上前制止道:“不行,你的药效没退,必须旁边有人盯着。”

宴九舔了舔嘴唇,想了下,试探地问:“那还有半张床给你,你睡吗?”

才说完,就听到傅司说:“好。”

“诶?”

还没等宴九回过神,傅司就绕到了另外一边躺了下去。

这速度快得都不带让人反应的。

宴九看他规规矩矩地躺在床的边缘,两个人之间所间隔的距离完全可以再塞一个人。

唉,果然还是怕她的。

宴九你可真是造孽哦,好端端的一个人被你吓成这样。

她在心里暗叹了一声,重新躺了回去,同样也规规矩矩,不敢逾越半分,生怕再把人给吓着。

而躺在旁边傅司其实本来只是想逗她一下而已,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也跟着一同躺了下来,虽然姿态有些避讳的样子,但还是和他同躺在了一张床上。

他就这么侧着身,看着她,渐渐地竟然就真睡了过去。

等到再醒来,窗外的天早就已经漆黑了。

傅司在渐渐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怀里好像有什么热乎乎的小东西。

他倏地睁开眼,就看见原本睡在身侧的宴九不知何时已经贴在了他的怀里,正睡得香。

洗了澡的沐浴露味道萦绕在他的鼻尖,让他原本心里的那根紧绷的弦松了下来。

傅司紧紧搂着怀里的人,下巴轻抵在她头顶。

窗外有霓虹的光淡淡扫过,两个人以极为亲昵地姿态相拥着。

在那薄光中,他只感觉到她软软温热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扑在自己的胸口,然后化成无数的小勾子在心底挠他,细细痒痒的。

傅司不由得低头看向她。

视线缓缓向下移动,她好看的眉眼、听挺翘地鼻子,最后还是定格在了她的唇瓣上。

她的唇色很红艳,笑起来唇角一勾,无论是冷笑还是微笑,都格外的迷人。

傅司想起昨晚上她像小兽一般啃噬着自己后,又一点一点舔着自己,各种低哄的样子。

他的手扣住了宴九的纤细的腰,摩挲间衣服被撩开了一截,那手下细腻地有点让他有些动情,顿时想再偷亲一下。

可又怕她会被自己给惊醒。

在迟疑了几秒后,看怀里的人睡得小嘴微张开,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最后还是受不了这幅蛊惑,低下头轻轻吻上她那张柔软鲜红的小嘴。

只是,还没等他抽身离去时,下一秒怀里的人就醒了。

傅司心头一惊。

那种被即将要被撞破的慌张让他一瞬间没了理智,然后做了一个这辈子最蠢的举动,那就是——直接闭上眼睛。

也就是说,他亲着怀里的人,装睡!

蠢不蠢!

就问一句:蠢不蠢!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因为他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已经清醒了过来,所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睡下去。

而宴九则在醒过来睁开眼的一瞬,直接就蒙圈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和自己距离近到位零的那张脸,以及唇上带着温热和干燥的触感。

这什么情况?!

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会亲着睡?

她小小的看了下此时自己的情况,好像是自己钻进人家怀里的样子,难不成她又用强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有点崩!

不至于吧,这药亢奋是亢奋了点,但也应该还没有到在梦里找男人亲吻的后遗症吧?

宴九眨巴了几下眼,暂时决定还是先溜为妙!

免得到时候又给这位少男蒙上一层心理阴影那就不好了。

于是就听到被子里窸窸窣窣地一阵细微声音,她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傅司的唇,然后以蜗牛的速度一点点磨蹭着往外而逃离。

紧闭着双眼的傅司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在慢慢悄悄退了出来。

他还以为自己会被打一巴掌的。

结果没想到,对方反而像是做错事一样暗搓搓的想要逃跑。

怎么回事?

傅司不敢在这个时候睁眼,只能静静地等着她磨蹭出去。

只是随着他们之间的空隙越来越大,热气都散去,心底那胀胀的感觉也随时慢慢空了。

傅司皱眉,当下身体诚实地做出了反应,强硬的一把把人重新给抱了回来。

宴九在措不及防下轻轻松松被他给揽了回去。

在被死死抱住后,宴九那叫一个扼腕啊!

好不容易就要不知不觉的撤出去了!

结果功亏一篑啊!

又要重新再来了!

好气啊!

万一这人半路醒过来,看到自己抱着自己,到时候又激起他那些不堪地回忆怎么办?

带着这复杂的心情她不得不再次重头再来。

傅司虽然闭着眼,但是也听到她气得轻捶了一下床的声音,他想象着小姑娘那副憋屈到不敢出声,却又张牙舞爪的气愤小模样,终是忍不住地嘴角勾起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然后终于松开了手。

这回宴九终于成功逃离了出来。

当下一溜烟儿的就下了床,躲到了沙发上。

还一副劫后余生的又一声叹息。

傅司不禁奇怪了,这抱着的人是他,亲人的也是他,怎么到最后逃跑的人却是宴九?

难不成……她是在害羞?

在等了半分钟后,他装作才醒过的样子,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手一抖,像是吓到了一样,说:“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傅司盯着她脸上的神色,然后问:“你怎么会在沙发上?”

宴九看他那样子,估计是没发现,也就神色平静了下来,“我醒了当然下床了,本来想打算点餐的,既然你醒了,你来点餐吧,我正好和孙卓通个电话,争取早点把事情敲定下来,然后就早点回去。”

宴九说着就拿着手机走到了窗边。

傅司看她这样平淡,不像有其他情绪在其中,一时间也无法确定了。

不过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应该是不反感,否则以刚才他以上犯下的做法,必然一巴掌是板上钉钉的。

想到这儿他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不过好心情归好心情,有些账还是要算的。

等到宴九吃饱喝足地靠在椅子上的时候,傅司坐正了起来,就连神情也变得严肃。

“吃饱了吗?”

“吃饱了。”

“困吗?”

“不困。”

“那我们谈谈。”

谈谈?

谈什么?

宴九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坐在对面的傅司神色冷峻地问:“为什么要喝那杯茶。”

宴九理所当然地道:“不是孙卓让我喝的么?”

“可当时他也没有拒绝我们来代替。”傅司说到这里不禁想起了那天她药效发作时躺在自己怀里一边颤抖一边的呢喃,于是他立刻问道:“为什么我绝对不能受伤?”

宴九神色一怔,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会说这个话。

那她还有没有说其他不该说的话?

当下,宴九就不动声色地朝着对面的傅司看了一眼,继而故作平静地回答:“不是说过了么,我发疯起来,你压制得住我。可你失控了,我真不一定能帮到你。”见傅司没有什么反应,她又继续道:“而且我算计了孙卓一把,我要不付出点代价,就算今天你替我喝了,明天他也有办法来找我麻烦,这口气他是一定要出的。那既然这样,不如我就给他出一把咯,反正又死不掉。”

“那万一出事呢?”傅司皱眉,冷声问道。

宴九想也不想地就道:“那就看在我为你挡下这一灾的情况下,麻烦你替我照顾一下我妈吧。”

傅司眉头拧起,“我是认真的。”

宴九挑眉,回答:“我也是认真的,非常认真。”

157 这药大概是有毒!(三更)

傅司对此眉头拧得死紧。

短暂的寂静后,他声音微沉地提醒:“我是你的保镖,保护你是我的职责。”

宴九不明所以,“你不是保护的挺好么?你看看,从头到脚没一点损伤。”

“可你昨晚上差点就出事了!”傅司皱着眉头,“你这样,董事长会担心,而我也无法向他交代。”

哪有雇主给保镖挡事的!

这说出去,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但在两秒的安静过后,宴九禁不住嗤了一声,“傅司,说这话你良心不会痛吗?”

傅司神色微怔。

“我爸会担心?这大概是我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吧。”

傅司看她轻笑的神情,这才想来,是啊,在那个家里根本没有人在意宴九的死活。

特别是宴国怀。

一个曾经把自己的女儿丢在山里的男人。

傅司自觉说错了话,态度上不由得缓和了下来,沉沉地道:“可是我无法向自己交代。”

“你有什么不能交代的?你做的很好,我生病你无微不至的照顾我,让我平安度过危险,这就足够了!如果换成你喝下那茶水,我不一定能像你照顾我一样照顾你。”

傅司神情严肃:“我只是个保镖,生死由命,你不需要来照顾我。”

宴九对于他的话不禁眉头轻蹙了起来,“傅司,你很清楚,我从来没把你当保镖。”

傅司神色一震,缄默了几秒后,语气微哑问:“那你把我当什么?”

宴九挑眉,把他当什么?

当然是战友了!

大家都是穿着同样的zhi fu,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但这斩钉截铁的话不能当着傅司说,否则会暴露的。

所以她试探性地说:“朋友?”

“……”

傅司抿紧了唇。

见对方好像一点都没高兴样子,宴九又尝试着问:“兄弟?”

“……”

傅司的脸色依旧绷紧。

宴九一时间脑子里除了只剩下一个父女关系之外,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关系,索性摊开了问:“那你觉得我们是什么?”

傅司低垂着眉眼,像是放弃了一般,说:“没什么。”

然后就结束了对话,就打算起身离开餐桌。

“……”

这是不开心,闹脾气了?

啧啧,这位哪是保镖啊,分明就是祖宗啊!

还没等宴九再出声,就听到他又说:“总之,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任何危急关头,挡在前面的人都应该是我,而不是你。”

看他那么认真严肃的样子,宴九想到昨天自己对他的伤害,只能口头暂时现行退让道:“行行行,你既然那么想死,你放心,下次我绝对成全你,一有问题,我就推你出去,绝不手软。”

傅司:“……”

虽然中心思想没错,怎么被她一说之后总觉得那么不是滋味呢。

正想着,就听到小姑娘一句:“你等会儿还和我一起睡吗?”

瞬间把他心里那些想法全部给打了个烟消云散。

那带着旖旎的话语,和此时她小心翼翼地神色,让他不露声色地反问:“你希望我和你睡吗?”

宴九挠了挠头,想到刚才自己窝在人家怀里,还偷亲人家,神情上有些不太好意思,“睡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我睡相好像有点糟,你会不会介意啊?”

“有多糟?”傅司问。

宴九有点心虚,“这个……可说不准……”

说不定睡着睡着又把你啃一顿,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宴九在心里暗暗地想着。

“没事,我不介意。”傅司回答。

宴九:“哦。”

既然不介意,那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给他蒙上心里阴影了。

两个人聊完了这些有的没的,自然也该聊下正事了。

宴九刚和孙卓通完电话,所以刚刚得知了一个消息,“那王八蛋说,那东西不碰任何东西的时候是无色无味的,但是一制成药丸,会有一种非常淡的特殊的味道。过检,估计警犬能闻得出。”

其实说到底孙卓还是挖了个坑给宴九和宴玲儿跳。

当她在刚才得知到这个消息时真的有点后悔,早知道这笔单子还是给宴玲儿算了!

倒不是完成不了,只是她更想看宴国光打算怎么做?

万一出事了,她还能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可惜,罪也受了,单子也拿了,还一并把坑也接收了下来。

“买通?”这时,傅司突然说道。

宴九斜靠在那里,睨看着他,问:“买通警犬?嗯,好主意。你是打算给它一根大骨头棒子,还是一箱大骨头棒子?”

面对她的调侃,傅司默了下,说:“……我是说人。”

宴九摆了摆手,“不用,我还是打算用老规矩办事,一同派出几艘船出去,如果只买通其中一处安全检查,万一宴敏远和宴国光想找我麻烦,那无疑就是在告诉他我的东西在哪儿了。”

“可这样的话,那你要怎么躲过警犬?”傅司不太懂地问道。

宴九冲他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走,睡觉去!”

呃……

这话题换的也太快了。

傅司都没跟上,就见宴九已经躺平在了床上。

在怔愣了三秒后,就听到床上的人说:“赶紧上来睡觉啊,都那么晚了,再不睡明天早上没办法去和孙卓谈事了。”

说着她还拍了拍床。

傅司坐在餐桌前,暖橘色的灯光下,听着她那熟稔的口吻,忽然间有一种老夫老妻的错觉。

老夫老妻。

这四个人让他的心间隐隐有些胀胀的感觉。

“好。”他起身走到了床的另外一边,躺了下来。

灯一关,一室的漆黑。

已经凌晨两点。

整个城市都陷入了巨大的寂静中。

床上也同样安静。

宴九虽然药效过去了,但后遗症还有一些,那就是困、疲累,虚脱。

所以躺下来没一会儿就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可随后就突然听到身边的人说:“以后不要随便对男人拍床,不好。”

“哪儿不好?”宴九还陷在半睡半醒的情况下,迷糊地问。

傅司声音依旧刻板:“哪儿都不好。”

宴九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睡着了,随口敷衍地糊弄,“好好,那下次不对你拍了。”

却不想这时候神经质的某人从床上猛地起来,眼神危险地问:“你想对谁拍?”

宴九被他猛地一弹起,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清醒了七七八八,只能耐着道:“对谁都不拍。”

几秒的沉静后,又听到身边的人故作平静地道:“其实,可以对我拍。”

窒息般的几秒沉默。

“……”

滚吧你!

宴九直接翻了个身,把被子全都卷到自己这边,暖和的缩在其中睡了过去,压根不带搭理他的。

一觉好眠。

等隔天一早,天光大亮。

阳光洒在床边,床上的人正安静地睡着。

毫无意外的宴九又缩在了傅司的怀里。

宴九一醒过来,看到自己睡成这样,只觉得头疼。

这药是有毒还是怎么着?

怎么自从一喝下之后,睡觉总爱往别人怀里钻?

以前也没这个毛病啊!

宴九心里一边奇怪,一边抬头看着抱着自己的人。

昨天晚上天太黑,什么都看不见,在这大白天里一看,发现在光线下他那张严肃锋利的脸上,带着几分柔和和沉静。

啧,这男人长得是真的好看。

特别睡着不动的时候,看上去如就好像是一副画,让人赏心悦目。

宴九看了几秒,没敢再看下去,生怕他醒过来发现自己抱着他,他又要有负担了,就暗搓搓地又一次退了出去,随后起床去洗漱。

而早已醒过来却故意装睡的傅司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终于在此时睁开了眼睛,嘴角无声地翘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甚至心里在想,如果每一天早上醒来都这样,那该多好。

158 回去了,就抱不到了!(四更)

等到宴九将一切全都洗漱结束后,就看见傅司已经起了,他正坐在床边打电话。

“既然宴董的女儿请了假,那就替换一个新的上去。”

“公司不可能一直等她回来,缺了人手,无法完成工作,由你来负责吗?”

“我相信宴董能明白的。”

……

三两句话,傅司就把电话那头的人给就此打发了。

挂断了电话,一抬头看见宴九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后,便问道:“你好了?”

宴九嗯了一声,然后问:“你这是报复宴玲儿?”

“不算报复,她请了十二天的假,而之前也已经请了三天,超过了公司所给的年假,理应辞退。”傅司起身,往浴室里走去。

宴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趁着他门还未关,不禁伸着脖子问了一句:“超了几天?”

“一天。”

话音刚落,浴室的门就被关了。

宴九:“……”

你这还不是报复,是什么!

宴九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随后就去吹头发了。

等两个人全都整装完毕后,在房间里吃完了东西后,就前往孙卓约定的茶庄。

一进门,就看见孙卓坐在圈椅上,正手里端着一杯上好的碧螺春,轻酌着。

“孙总真是好悠闲啊。”宴九站在门口,悠然一笑。

孙卓抬头,看到宴九后,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大小姐最起码要休息几天才能来见我,没想到这才两个晚上,就出现在这里。”

“没办法,公司里一大堆人等着吃饭,不开工没饭吃。”宴九走了进来,坐在了他的对面。

孙卓笑着替她亲自倒了杯茶水,“行,我算是服了大小姐了。”

宴九没喝那杯茶水,只是随意地把玩着茶杯,嘴角勾着笑,“服不服的我倒是不在意,我只在意我那笔合作。”

“放心,说给你肯定是给你的,货你随时可以带走。”孙卓非常爽快地应答。

“行,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聊聊押运到达之后接洽的流程吧。”

孙卓一愣,接着就笑了,“好,聊吧!”

两个人坐在那里就合作的流程足足谈了一个多小时。

随后孙卓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整个茶室只有她一人。

秋季的日光落下来她身上,袅袅白烟。

傅司从外面走进的时候,就觉得那一室的宁静,如水墨画一般。

他在台阶下静静地望着,目光虔诚而安静。

片刻后,宴九发现了傅司站在门外像罚站一样,不禁奇怪地问:“你在外面干什么?还不快进来喝茶。”

傅司回神,提步进了屋内。

宴九一脸兴趣地道:“我刚从孙卓那里看到的,等着,我也给你泡一次茶。”

她的动作很生疏,一看就是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

等好不容易温具完,等冲泡的时候因为没注意,茶壶的盖子掉了下来,一不小心把小小的茶杯就被打翻了。

弄得桌上茶水横流,狼藉一片。

“呃,不好意思,我重来,重来。”宴九将杯子一个个全都重新摆放好。

不过那磕磕绊绊地样子看得真是惨不忍睹。

傅司不禁想到刚才自己自认为的水墨画。

看着眼前小姑娘笨拙的样子,哪里是什么水墨画,分明就是一场灾难。

索性他伸手把茶壶拿走,认命地替她把茶具上的水全都倒了,然后又重新煮了一壶茶水。

继而温茶具、置茶,冲泡,倒茶、奉茶……

这一套流程做得滴水不漏,比孙卓那个装模作样的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宴九惊讶地问:“你还会泡茶啊?”

“嗯,会一点。”傅司神色平静地把茶杯递给了她。

宴九顿时用一种“保镖大人真厉害”地崇拜眼神接过了那杯茶,然后……一口闷了。

傅司:“……”

暴殄天物说的估计就是她。

不过比起咖啡,她还能喝得下茶水,也算是给面子了。

傅司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一番。

然后就开始讲正事。

“你打算用什么东西来押运,躲过搜查?”

“再来一杯,这量太少,不解渴。”宴九把杯子还给他后,然后才回答:“我记得宴氏的合作里面有一家国外的茶商,对嘛?”

傅司倒茶水的动作一顿,想了下后点头,“是,是老合作伙伴了。”

“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帮帮忙吧。”宴九笑眯眯地看了眼杯子里因为热水而渐渐舒卷开来的叶子,“茶叶那么香,是最好的掩护。”

话已至此,一切都已经明了了。

“我等会儿就去联系。”

傅司将茶水再次端了过去。

宴九再次一口闷下,喝完还不过瘾地咋砸了嘴,“你说,这茶馆的老板是不是赚钱赚疯了?弄这么小的茶杯,谈生意装装样子可以,但真用来解渴,就这量还不得渴死啊。”

傅司:“……”

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啼笑皆非的问题。

他的大小姐真的和其他的千金小姐不太一样。

别家的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而他的大小姐琴棋书画估计是不太可能了,舞不会跳,咖啡不会喝,茶也不懂,活得像个糙汉子,甚至遇到危险还主动替手下挡灾。

这么奇怪的千金大小姐大概是史上第一人了吧。

但就是这么奇怪的人,却深深烙在了他的心里,再也抹不去。

“走吧,该回去了,都耽误了大半个月了,也不知道那边如何了。”宴九这时候说道。

傅司误以为她说的是s市那边的情况,便汇报地道:“公司稳定,宴家也很平静,夫人也没什么问题,一切都很好,放心。”

宴九望着天空那一片绚烂的阳光。

都很好吗?

那老头……是不是也康复了呢?

这四四方方的小院上空有飞鸟掠过,棉絮的云丝漂浮在蔚蓝的天空中,让人心旷神怡。

……

两天后。

宴九坐在了机舱里看着窗外的云层。

而旁边坐着的就是傅司。

两个人神情都有些沉重。

后面的马志成跟了这两位一路,见两位**oss都是一脸心事沉沉的样子,以为是公司出什么大事了,硬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地缩到了后面去。

但实际上呢?

一个是心里装着徐康宏身体的事。

而另外一个则是不满宴九那么早要回去。

这一回去,就抱不到了!

这两天每天早上抱着她醒来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好到他已经开始习惯怀里有她的存在。

那软软、暖暖、又小小一只缩在自己怀里的样子。

他知道那是宴九在药物的作用下才会那么的随意被他抓到怀里,还睡得无知无觉,展现出从未有过的娇。

等到药效一过,她整个人清醒后,就会变成一个无坚不摧的人。

虽然那样的人的确让人欣赏,但他更喜欢那个脆弱的在自己怀里说“别不要我”的小姑娘。

就这样,两个人各怀心思,至于后面那个小的就瑟瑟发抖。

这状态一直持续到老宅的门口。

那时候深秋初冬的季节,不到五点天已经黑下来了。

昏暗的暮色,宅子里的灯已经全都亮了起来。

傅司替她拎着箱子往宅子里走去。

却见她没有上楼,而是往后花园走去。

傅司知道她去见谁,也没有多问,特意避开上楼放行李。

只是当他把东西放好了,下楼准备离开的时候,心里不禁有些惦记她在小楼那边的动静。

于是脚下的步子一转,往小楼那处走去。

只是他没看到平台上的人影,还以为她不在,却不想走近才发现小楼的门口开着,橘黄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

傅司心想,大概是大夫人终于同意让她进去了。

既然这样,那自己还是不要去打扰了吧。

他这样想着,正打算转身离去,就听到门口传来两个佣人窃窃私语的讨论声。

“唉,也不知道大小姐要在楼上站多久,万一被夫人发现,咱两死定了。”

“算了吧,看在大小姐孝顺的份上,就帮帮她吧,也是个可怜人,夫人从清醒到现在就没想见过她,枉费她每天晚上半夜三更跑来这里偷偷摸摸地看自己亲妈。”

“说的也是,从小被放到国外,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也是惨。”

159 因果报应(一更)

那简短的对话让站在门外打算离去的傅司生生停住了脚步。

她现在是在里面发展?

而且还每天三更半夜跑过来?

一想到这里他当下就沉着脸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还在窃窃私语着,结果一看到傅司板着一张脸进来,连忙站了起来。

虽说这里是老宅,但老宅里的人人人都知道这位傅助理是老爷的左膀右臂,得罪不起。

因此,那两个人喊了一声,“傅助理。”

傅司眉头微蹙,问道:“大小姐人呢?”

“在楼上。”其中一个佣人指了指二楼。

当下,他立刻上楼。

就看到宴九就半蹲在楼梯口的角落里,视线一直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看上去迷茫得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

瞬间,心口像是被打了一拳,闷得发疼。

他刻意放轻了脚步,一步步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蹲在那里的宴九看到一条笔挺的西装裤闯入眼帘,不由得慢慢地缓过神来,仰头,问:“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你。”傅司随之也半跪着,和她平视。

“我没事。”宴九说着就往那扇门的方向看了看。

傅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想见?”

宴九没回答。

傅司当她默认,正要起身,结果被她连忙拽住,“不了,我不想见。”

被阻止的傅司听到这话,抿着唇没说话。

怎么会不想见呢?

人都来这里了,怎么可能会不想。

傅司拍了拍她的手安抚,“没事,我让那两个佣人进去陪夫人聊天,你就在外面听听声音也好。”

这个建议宴九没有反驳。

傅司当即下楼去把那两个人喊上去。

其中一名佣人,有些迟疑地道:“这不太好吧?夫人没叫我们进去,我们也不敢进去啊。”可话说完,一触及到傅司那冰冷的眼神,当即哆嗦地改口,“好、好吧,我去准备下。”

没过一会儿,她就端着一杯红枣茶进了二楼的房间。

“夫人,我特意煮了点红枣茶给你补补气血,天冷了,喝点暖暖手脚。”

门经过傅司的提醒特意没有关上,只留了一条细缝。

里面的灯光投出来,宴九能顺着那条缝隙看到蒋怡正侧坐在那里,对人说:“放那儿吧。”

“行,那您记得喝。”那佣人说完后又想到门外站着的宴九和傅司,便随后又补了一句,“这可是大小姐特意关照的。”

她本是想趁着这个机会邀个功,却不想话说完,坐在那里的蒋怡突然就变了脸,“拿出去!”

“啊?”

蒋怡看她不动弹,立刻冷着脸呵道:“我让你拿出去!”

“不是,夫人啊,这是大小姐的一片心意,好歹是母女一场……”

她话都没说完,蒋怡就一声厉呵,“我没有女儿!你胡说什么!给我滚出去!”

随后就听到“哐当——”一声,茶杯被砸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屋内的人吓了一跳,“好好好,您消气,您消气,我这就出去,我这就出去。”

然后就退了出来。

一出来,她见站在门边上的宴九,也是面露为难之色,然后一声不吭地下了楼。

站在旁边的傅司听完了屋内人的回答后,心里既担心又后悔。

早知道就不让人进去送东西了,还白白让宴九伤了心。

“大夫人……”

傅司正想找理由,结果就听到宴九说:“我没事。”

她神色平静,看上去的确不像是失望的样子。

可傅司不会再被她这表象给再骗过去了!

她就是个小骗子!

不仅自己骗人,还撺掇他也骗人。

上一次他就差点被骗了,还好偷偷摸摸跟着,才发现她是装的!

所以这回他一看到宴九转身要走,想也不想就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宴九回过头,看他紧抿着唇,一脸担忧,勾了勾唇,“我真的没事,习惯了,放心吧,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说完就下了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满室的黑暗里,她的双眸依旧平静,可放在身侧的手却不可遏制的颤抖了起来。

耳边却还回响着那一句蒋怡的那一句话。

不是没亲耳听过她对自己的厌弃。

只是无论听过多少次,心里都如同钢刀剐过一样。

特别是……老头为了自己受了那么大的罪过,而她最后好不容易换来的却是母亲的冷脸相待。

这大概就是因果报应吧。

她伤了最疼自己的人,所以老天也让她得不到心中最渴望的。

老头……

一想到这里,宴九忽然觉得胸口闷得让人窒息,让她忍不住弯下腰去,跪在了地上。

在大口喘息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勉强压了下胸口的沉闷下后,就直接倒在了床上。

一夜无声。

等到了第二天一早,再醒来,宴九收拾好了情绪,已然又是那个无坚不摧的宴九。

一下楼,她见宴国怀正坐在餐厅里看报纸,旁边宴敏远也坐着正在吃早餐。

于是当下也坐在了下来,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把孙卓那边的事情提了一下,然后顺带着也提了一下宴玲儿。

宴国怀原本脸色平静,但一听到抢单子是宴国光的女儿,那眼神迸发出的一抹森冷的光。

而坐在对面的宴敏远神色微变,但整体看上去依旧还算平静。

“好端端的不上班,怎么会跑那儿去。”宴国怀冷着声问道。

宴九朝对面的宴敏远看了一眼,若有似无地一笑,“这个,谁会知道呢。”

这暗示太明显了。

宴敏远一看到宴国怀的目光扫过来,心头一跳,原本强装的几分平静顿时消散,“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说我撺掇的吗?”

宴九凉凉地道:“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你反应那么大干什么。”

宴敏远一噎,随即道:“你都看着我了,我还不能有点反应了?”

宴九耸了耸肩没说话,反正明眼人都知道这其中的问题。

当时和孙卓谈生意,除了她和宴国怀在场,就剩下宴敏远一个,而现在莫名其妙多了个宴玲儿横chā jin来,其实已经不言而喻了。

宴国怀不傻,看到自己的儿子给自己身边安插人,现在还倒戈去了宴国光身边。

这原本凉了半截的心,只怕这回是彻底凉透了。

所以她没有非要争论出个结果。

吃了早餐她就出了老宅。

傅司早已早早地在门外等着,把她送去公司。

林晓阳一看到她回来,简直看到了亲人一样。

这大半个月公司的那些事都由她来过目,那一本本的账目和文件看得她是心惊胆战,每次下面的人要她批复签字的时候,那叫一个颤颤巍巍。

千盼万盼总算是盼到了,这下她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

心里一松快,那眼泪就忍不住涌出来了,“副总。”

宴九看到林晓阳那副委委屈屈的小媳妇儿模样,真是好笑不已,“我只是出差了半个月而已,又不是出国,你有必要这样吗?”

“有!”林晓阳用力地点了点头。

宴九看小姑娘那真挚得不能在真挚的小脸,只觉得好玩儿,伸手就去捏了一把。

啧,手感还挺不错的。

林晓阳被她这一摸,原本只是眼眶微红,这下脸蛋都红了,“副……副总……”

而旁边的傅司见了,也不由得想起那次在买衣服时,她对自己那副姿态。

难不成,她对谁都这样?

顿时,傅司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好了,该开早会了。”他不留痕迹地把话题扯开,催促了一句。

宴九回过神,这才松了手,进了办公室。

只是这早会还没来得及去开,办公室的门就被猛地一把推开。

160 活生生捏断了手(二更)

宴九抬头,就看到宴国光阴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一进门,就是劈头盖脸的质问:“我想知道,我女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事,竟然要被辞退。”

宴九神色淡淡地回答:“她个人请假太多,再加上这段时间公司急缺人手,所以决定辞退她。”

然后低头开始收拾起桌上的文件。

宴国光冷哼了一声,“她请的是年假,符合公司流程。”

“她的确是请了十五天的年假,但是之前她也请过假,加起来已经超过了公司规定的时间。”宴九把傅司的那番说辞原封不动地照搬了说给了宴国光听。

宴国光板着一张严肃的脸,问:“她一共超了几天?”

“一天。”

宴国光一听,原本一直压抑着的火气顿时压制不住了,“不过是一天而已!”

这算什么请假太多!

他堂堂董事的女儿就算挂名在宴氏又有谁敢说一句话!

这宴九分明是找理由想把他女儿从宴氏赶出去!

但偏偏宴九这时候却说:“大宴董,公司规矩不可废。说了多少天,只能是多少天,如果宴小姐做特殊处理,那对其他员工来说是不公平的。”

宴国光目光沉冷,“我就不信其他人的假期就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你可以去查。”宴九懒得和他纠缠这些事,收拾完就起身往会议室而去。

宴国光看她要走,当即厉声道:“你这根本就是公报私仇。”

宴九扬了扬眉,“大宴董说的私仇,请问是什么?”

“合作本就是讲一个你情我愿,你牵扯玲儿,难道不是私仇?”

宴国光也不给她玩儿公司那一套,那天的事情他早就已经得到消息了,同时也寄希望于宴九能出点意外,当初死在那里。

可不曾想她竟毫发无伤,而且还让那个姓傅的直接在电话里和人事部的说明要把他女儿给开除。

这样堂而皇之,摆明了就是在打他宴国光的脸!

同时在报复他!

宴国光眼神阴鸷的盯着眼前的人。

而宴九呢,完全不惧怕,甚至还变本加厉地踩了他一脚,说:“合作的确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但同样的,也讲究一个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一点,大伯父应该很清楚。”

宴国光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就铁青了下来。

他知道,宴九这是在暗示他当年错失继承宴家的资格。

这是他的命门,是他的软肋。

结果被一个小辈给狠狠踩了下去。

当即想也不想,就扬手一巴掌想要打下去。

可问题是,宴九那身手在部队那些男人都不是她对手,更何况是宴国光都快五十的中年男人。

她连躲都不屑去躲,伸手就一把扣住了他的手,冷笑着:“总之,我只是把她从公司辞出去已经很客气了,大伯父还是认了吧。”

被钳制住的宴国光当下神色狰狞了起来,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小辈敢这样忤逆他的!

“你不过就是个被失了宠的大小姐,宴国怀把你丢出去十年,难道现在回来了,就真把你当女儿了?”他冷着声音,威严的言语中带着讥讽。

只是对此宴九并不在意,今生她来这里,就是向宴家讨债的,所以她兴味一笑地反问:“那你呢?被放逐出去了快二十了年吧?你觉得宴国怀会把你当哥哥?”

被踩了痛处的宴国光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宴九牢牢抓着他那只想要打下来的手,微笑着道:“大家彼此心知肚明不好吗?非要撕破脸皮,多难看啊。”

她实在不太愿意浪费过多的时间和宴国光在这里废话,正打算放手离开,却不想此时就听到宴国光一句:“我听说你妈已经醒过来了?但似乎不太待见你。”

宴九刚要松开的手立刻握紧,“你想说什么?”

“你累死累活为了你妈,可惜……”宴国光话未尽,但那张辨不清喜怒的脸上写满了恶意两个字。

宴九缓缓眯起了眼睛,手上的力道慢慢收紧,“可惜什么?”

宴国光一感觉到了疼痛,立刻皱着眉头呵道:“你干什么?放手!”

然而宴九却像是没听到一样,随着宴国光的挣扎,她的手越抓越紧,如铁箍一般,“不是可惜么,来,说说,可惜什么?”

宴国光看着眼前神色有些阴郁的人,只觉得她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一种危机本能油然而生。

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起了那次她杀人的景象,当下一个用力,却发现自己的手早已经甩不开了。

她的力道太大了,大到几乎要将他的手骨捏碎。

“你……松手……”

宴国光承受不住她的力道,吃疼得额头青筋都突了起来。

可惜,宴九却依旧我行我素,她愤怒于宴国光的挑衅,为此手上的力道一点点的增加。

却不想在看到宴国光的脸一点点的扭曲、狰狞、害怕时,她只觉得心里头一阵畅快。

就连同昨晚的失落也在此时得到了释放。

她很高兴,宴国光的惊恐和害怕的表情太取悦她了。

那种感觉让她兴奋,浑身都舒畅,甚至渐渐地开始有些享受。

“宴九,你疯了?你快住手,快……”

宴国光冒着冷汗说完后,就听到自己手骨“喀”地一声,当即眼前一黑,可碍于自己长辈的威严,咬着后槽牙不肯晕。

可他越是忍,宴九就越兴奋。

那种兴奋感是她从未有过的。

以至于手上的力道更加没了轻重。

就在宴国光终于忍不住呼痛之际,门外突然有人冲了进来,一声呵斥道:“你在干什么!”

宴九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反应过来,被人一撞后,手顿时松开了。

随后就看到宴玲儿正扶着几乎快要晕厥的宴国光,满是愤怒地瞪着宴九。

而在她身后进来的傅司一看到屋内的情况,也立刻上前简单查看了下宴九,在确定她没有什么问题后,才去查看宴国光。

结果手一摸手腕处,他不由得抬头,看向了站在那里的宴九,说:“他的手骨断了。”

站在那里的宴九此时回过神来,兴奋感渐渐退去,只觉得累,随意说了一句,“送去医院吧。”

就打算去会议室。

但这时,宴玲儿却猛地起身,挡住了她的去路,冷着一张脸问:“我爸爸到底做错什么了,惹副总这么不高兴,竟然直接打断了他的手!”

宴九讥冷一笑,“惹我不高兴的事多了,宴小姐想听哪一件,哪一桩?”

“你!”

“是要听,大宴董不敲门就闯进来,没有礼貌呢?还是要听,他为了自己的女儿,想要徇私殴打我呢?更或者是,比如抢公司的合作,想自己出去单干?”

最后那一句让她的气焰顿时减半。

紧接着就又听到她说:“宴玲儿,lun gong,你们属于商业犯罪。论私,那就是背叛。你问问你爸爸,摸了这一行,背叛是个什么下场,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前段时间,他正好亲眼见过。”

宴九说罢,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已经疼得连话都说不过去的宴国光。

宴国光眼皮一跳。

他震怒却又一时间没有丝毫的办法,手骨的剧烈疼痛让他根本开不了口。

宴九在看到他那勃然愤怒的眼神里转身往门口走去,在开门后,她突然转身说道:“宴玲儿,你犯了公司的规定,辞职是应该的,找大伯父来徇私,大闹办公室,简直可笑!你这样陷我于不义,以后在公司我还如何服众!你虽是我堂姐,但也太让人失望了。”

宴玲儿被她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说的有些懵了。

缓了两秒,她才猛地醒悟过来。

宴九这是故意说给门外那些员工们听的!

这个jiàn rén竟然给她玩阴招!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爸爸为了她来求情了!

那她这段时间的努力就全都化为乌有了。

宴玲儿心有那叫一个不甘心!

161 脾气有点暴(三更)

宴九可不管她甘不甘心。

她把宴国怀的手给折断后,一扫心底的阴霾,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

跟在她身边的傅司看她心情这么好,总觉得心里哪里不太对。

以往解决宴敏远和宴亦陌的时候也不见她事后会有这样的心情。

傅司蹙眉地问:“你真的没事吗?”

宴九挑眉一笑地反问:“你看我像是有事吗?”

好像……有,但又好像没有。

傅司一时拿捏不准,他想到刚才宴九抓着宴国怀时那眼神里流露出的那种奇异的光亮,总觉得有些不安。

“快点吧,早会迟到,又要被那些老家伙们说一顿了。”这时,已经往前快走了几步的宴九看傅司还停留在愿意,立刻催促了一句。

傅司当下快步跟了上去。

一场会议听完,无非就是那些老生常谈的内容,再加上宴九昨晚上似乎是没有睡好,听得只觉得累。

等到好不容易结束了,她就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

“很累?”

傅司看她开会前还精神很好,怎么才一个小时的会议就让她变成这幅样子?

难道是……

傅司正想问是不是那个药的问题,结果就听到宴九捏着眉心说道:“还好,估计是昨晚没睡好,加上早上被宴国光吵闹了一番,觉得头疼。”

傅司顿时想到昨晚上小楼里的事,便打消了自己心头那一抹疑虑,对她说:“你去办公室里休息会儿,工作方面地事我来解决就好。”

“嗯,那麻烦你了。”

宴九是真觉得累,所以没有犹豫地点头,然后就回了办公室里休息去了。

结果这一觉下去就直接睡到了下午夜色降临。

看着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色,她不由得皱眉,以往也没见自己睡得这样沉过。

难道真是昨晚上没睡好,累着了?

她起身,开了灯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

大概是听到了里面有动静,门很快被敲开了。

傅司问道:“醒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宴九看了眼时间的确是不早了,便答应了下来。

她还想着回去洗个澡,然后再去看看老头。

这半个月郑坤并没有给她离开的消息,按理来说应该还在。

也不知道老头现在情况如何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和傅司一同下了楼,回了老宅。

只是没想到在泡澡的时候,泡着泡着竟又在氤氲着热气的浴缸里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大概是白天睡了一天的缘故,在浴缸里躺了三四个小时也就醒过来了。

只不过夜已深,错过了去看望老头的时间。

索性宴九也不去了,洗完澡后,就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打算明天晚上再去看。

只是没想到,这一拖延,一直拖延了整整一个星期。都市小花农

她离开公司这段时间,堆积了很多工作,再家伙是哪个期间叶子允那边需要跟进,孙卓那边押运也需要她分心,同时还要记挂着宴家那几个人,让她忙得是焦头烂额,以至于这脾气也差了不少。

那一个星期里整个公司基本上一提到宴副总,各个都变了脸色。

公关部、财务部、人事部,甚至连董事们就没有一个不被她骂过、训过的。

她的恐怖程度早已经和傅司齐名,甚至有隐隐超过的势头。

“说好这个星期我要财务预算,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如果今天下班前给不出我要的数据,你就给我滚蛋!”门内又一次地响起宴九的呵斥和怒骂。

对于这样日行一骂的训斥,门外的那群人早已习以为常。

没一会儿就财务部的总监苦着一张脸从里面走出来后,一看到站在门外正候着的企划部总监,给了一个同病相怜的表情后,就离开了。

企划部的总监看到后顿时脸色更白了。

他颤颤巍巍地捏紧了手里的文件,深吸了口气,正想进去受刑的时候,却不想这时候傅司走了过来。

那总监一看到傅助理,如同看到了救星。

这一个星期,公司上到董事,下到前台,几乎没有不被宴九训过的。

但唯独傅助理!

无论宴副总有多大的火气,哪怕到了摔文件的地步,只要傅助理一句喝杯茶,副总的火气立刻就能消下去一半。

于是他连忙笑着问道:“傅助理也来找副总吗?”

傅司点了点头,“嗯。”

当即,他一个劲儿的做着邀请的姿态,说道:“那什么,我不急,你先进去吧。”

傅司看了他一眼,也没推辞,就敲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宴九正坐在椅子上正揉着眉心,脸上的神情看上去格外的不耐。

“又有什么事!”她眼神不善地抬头,却在看到傅司时,神色一愣。

傅司视若无睹地将桌上的茶杯递了过去,“喝杯茶,润润嗓子。”

宴九脸色微缓了下来,顺势接过那杯茶水喝了两口,继而才说道:“你说那群人是不是不想干了!我昨天让他做的预算,他居然到现在一张纸都没给我!”

一说到这个问题,宴九心里那股无名火噌噌噌地就有冒出来了。

还没等开口,就听到站在桌边的人说:“我感觉你最近情绪不太对。”

宴九的手一顿,随后眉头一拧了起来,“我情绪当然不对,你看看这群人送上来的都是什么玩意儿!简直就是一堆废纸!”

傅司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说:“我的意思是,你被药物影响了。”

气氛徒然凝固。

宴九神色见不由得一抹怔愣。

显然对于他的话有些错愕。

被药物影响了?

傅司在胡说八道什么,她不过就是看那群蠢货拿不出好的方案,又要时刻盯着孙卓那批货,所以有些着急上火而已。重生迷梦

这最多也就是劳累得有些烦躁而已。

宴九正打算开口说话,却不想此时抽屉里响起手机震动。

她想也没想地拿出电话,就直接喂了一声。

就听到那边问了一句:“方便吗?”

那熟悉的声音让她不由得重新看了眼手机上的号码。

竟然是郑坤,他怎么突然给自己打电话来了?

难不成是老头出什么事了?

当下,她有些担心地道:“方便,你直说。”

那头的郑坤压了几分声音,警惕地说:“昨晚上人醒的,一直吵着要走,你要不要过来见一面。”

醒了?!

徐康宏醒了?

在那一瞬间,她整个人激动得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从四肢百骸里直逼脑门,耳朵里更是响起一阵嗡嗡嗡的耳鸣声。

电话那头的郑坤迟迟得不到回复,不由得喂喂了几声,“喂……喂喂……听得到吗?”

宴九回神,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她的脸上看上去还算是平静,只是那只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此时的情绪。

傅司看着她那只手,眉心立刻紧锁了起来,“你怎么了?”

“没……没事……”宴九坐在那里,可心里的激动却怎么也无法平复下来。

站在对面的傅司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得再次道:“我感觉你最近的情绪很不对,那种东西的副作用很大,除了累、想睡之外,脾气暴躁、情绪失控也属于……”

他的话未完,就见宴九猛地站了起来,对着他说:“今天我想提前下班。”

“发生什么事了?”傅司对于她的突然举动不禁有些蹙眉。

宴九故作平静,“没事。”

但手上已经在开始收拾着东西。

傅司看她好端端的说走就走,那反复无常的样子,不免让他担心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别瞒着我,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带你去医院……”

说着就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而满脑子都是老头的宴九在他拉扯和喋喋不休中,终于不耐了起来,她“啪”地一下,把手里的文件摔在了桌上,怒道:“你烦不烦,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这一吼,气氛顿时沉了下来。

傅司抿紧了唇,沉默而又安静地看着她。

在这样的眼神下,宴九也觉得自己过激了,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深吸了口气,缓和了几分说:“我真的没事,只是累了这么多天想早点回去休息而已。”

傅司将手里的文件放在她的桌上,说:“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还要去逛逛。”

宴九穿好了大衣,头也不回地就出了办公室。

162 师徒相见(四更)

门外的人在一看到宴九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一个个全都把脑袋缩了回去。

刚才他们可都听到副总那一声吼了。

看来,傅助理也没能幸免啊。

而且不仅没,好像还变本加厉,更让副总生气。

瞧瞧,都把副总给气跑了!

原本还站在门外的企划部总监心里更是庆幸不已,还好刚才先让傅助理进去,不然被骂得可就是他了。

看着宴九大步离去,众人们心头都微微松了口气。

但随后心里又不禁担心,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这眼看着就要到年底,只怕副总的脾气越发大起来了吧?

此时一心只有徐康宏的宴九压根不知道这群员工心里所想的,她一下楼,就自己开着车离开了公司。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借口有多烂,只是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徐康宏醒了,心里那份激动让她怎么都遏制不下来。

再加上傅司本身就知道徐康宏的存在,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在意了。

她一路飙车想要赶过去。

但开到半路,又怕有心人会盯着自己,想了下后,她方向盘一转,朝着最近的一处百货公司而去,然后直接穿过后门,坐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等到了目的地,她丢下钱就往朝着其中一栋楼层快步而去。

只是一路跑了上去,刚到门口就传来了屋内隐隐约约地争执声。

“团长,你这是要干什么呀,咱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你再这样伤口肯定又要崩开了!”

“让开。”

“团长,你人那么虚弱,能往哪儿去!”

“咳咳,哪儿都能去,就是不留在这里!”

“团长,你看看你现在,连走都不能走,别闹了好不好,队长为了救你,冒了多大风险啊,你不能这样。”

“她不是你的队长!让开!”

……

伴随着最后那一声,门霍地被拉开。

正想往外冲的徐康宏顿时猛地脚步一停。

就见宴九正一声不响地站在门口,显然刚才屋内的对话她全都听见了。

两师徒就这样措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

气氛沉默。

而此时,正从屋内跑出来阻拦的郑坤一看到门外的人,顿时惊喜不已,“队长!你来……”

啦字还没说完,突然门就被“砰”地一声给狠狠摔上了。

迎面一阵疾风,宴九就这样吃了个闭门羹。

不过来之前,她就已经知道,徐康宏肯定是不会给她好脸色的。

一想到那张在光线下虚弱苍白的脸,宴九心里就很是难受。

她觉得自己还是走比较好,免得把老头又给气出个好歹出来,到时候就不好了。

正想着呢,谁料这时,门再次被打开了。

楼道昏暗的光线下,就看见徐康宏那张沉冷的脸再次出现。

宴九眼里顿时迸发出了一抹光亮,呐呐地喊了一声,“老头。”

“你是谁?”徐康宏冷着脸质问。

宴九怔愣了一下,知道徐康宏这言下之意,闭了闭眼,言语里带着颓然,“……我是燕九。”

徐康宏冷呵了一声,道:“燕九已经牺牲了。”

一句话,宴九就此沉默了下来。

走廊里过堂风风吹,冷得冻人。

外头的天色已经开始渐渐暗下来。

屋内的郑坤看自家队长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在部队时那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样子。

“团长……”

他刚想开口替宴九说上几句,就见宴九这时候突然打断他,说:“郑坤,你先出去逛逛,买点你们回去的东西。”

她的眼眸漆黑地盯着他。

郑坤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徐康宏,知道这两人是想单独对话,连连点头道:“哦,好的。”

说着就穿着鞋往楼下窜。

等人一走,屋子里空空荡荡。

徐康宏立刻松开了门把,转身往屋内走去。

宴九怔怔地看着他。

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是让她进门。

这下,心里总算多少有点安慰,还好,老头还愿意听她解释。

她一走进门,刚开口,“老头,我……”

结果就被他一声厉呵,“别这样叫我。”

宴九不敢在这个时候惹他,只能缓和着声音说:“你先别生气,我可以解释的。”

“还想再骗我一次?”徐康宏背对着她站在窗口,语气讽刺。

宴九垂着头,“对不起。”

徐康宏转过头,他看着这个在自己身边从小养到大的孩子,此时正低着头,手指揪着裤边,神情带着从未有过的不安和愧疚。

终于,他还是没狠下心,打算给这臭小子,不,是臭丫头一个机会,“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要诚实回答我。”

宴九看他这般郑重其事,用力点头,“好。”

“你是为了这个任务诈死,还是本身……就有问题。”徐康宏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比起郑坤可老辣多了。

当一见到宴九的一瞬间时,他就认出人了。

只是他没想到,原本的臭小子,竟然是个假小子、真姑娘!

而且还是宴氏的副总,宴家的大小姐。

这实在太过天方夜谭了!

一个原本在宴家做卧底的队长,在一场bào zhà后变成了目标任务的女儿。

当时他并没有觉得宴九会真的在一场bào zhà后会真的那么狗血的找到自己的父母。

他当时只有两种想法:一、宴九想炸死,从未假装宴氏大小姐的身份来换取任务。二、这根本就是一场谋划了十年的骗局!

而以他多年的经验,第二种的可能性非常大。

可他不想让郑坤知道,这个真相一旦被揭开,宴九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她的那群兄弟们肯定也无法接受自己的队长身份上有问题。

所以,第一时间他就喊郑坤走。

必须走!

而且走得越远越好!

其实说到底,在那一刻他还是下意识地想护住这个养了十年的孩子。

也因为这一点,所以现在才会又问一遍,以免造成误会,也给她……最后一个机会。

但屋子里陷入一种沉默和冰冷的氛围时,徐康宏看宴九沉默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的样子,他知道了。

是后者。

她本身是有问题的。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骗局。

眼前这个养在自己身边的孩子是个奸细!

当这个想法确定后,他二话不说转身往房间里走去。

宴九一看到他这样的反应,赶忙上前抓住了徐康宏的手,着急地道:“但是我可以解释,我真的可以解释。”

可这回徐康宏已经不想再听了。

无论什么理由,他都无法原谅宴九是养在自己身边十年的奸细这一事实。

徐康宏冷着脸,决绝地扯开她。

但宴九死死地抓着,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放了手,就真的完了。

一切都会完!

所以,她不断地乞求道:“师父,我求求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求你。”

可徐康宏冷漠地推开她,并不想听。

对于这种情况,宴九心里慌到不行。

她天不怕地不怕,不怕他生气,不怕他发火,甚至不怕他打自己,唯独怕他这样冷淡的对待自己。

因为那代表着,徐康宏已经放弃她了。

彻底将她摒弃、抹去。

宴九心里那种恐慌和害怕让她不知所措,不断地解释:“师父,我……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但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被逼的……我真的是被逼的,我求求你,你别这样……我求你,别这样……”

被死死拽住的徐康宏听着她那一声声的恳求,说不心疼是假的,她在部队有多骄傲啊,不认为自己做错的事,宁被罚到吐血,也绝对不说一句我错了。

他几乎从来没听过这丫头说一句求求你。

可今天,她却不断的在哀求,眼里没了以往的骄傲和自负,有的是害怕、紧张和慌张。

暮色渐起。

窗外的光线一点点地落了下去。

站在那里的徐康宏随着最后一缕光线的消失,眼底闪过了一抹痛苦。

163 一切都结束了(一更)

黑暗中,他声音沉沉地问:“你有没有卖过部队的消息。”

宴九愣住了。

“你有没有让部队的兄弟置于危险之中过。”

宴九缄默了。

在这样窒息一般的死寂中,徐康宏猛地用尽全力,一把推开她,往门外走去。

宴九一看,立刻上前伸手拽住,说道:“可是我没有害死过他们,我真的没有,我发誓!凡是泄露出的消息的地方,每次我都是自己先进去的,我从来没让他们进去过……”

因为怕有无辜的人牺牲,每一次她都自己冲在最前方,尽量的以此保全那些人的安危。

但徐康宏却不为所动地冷声质问:“这是你出卖部队的理由?”

那漠然冷酷的言语让宴九一时语塞。

她当然知道,这不是理由。

出卖就是出卖。

无论出卖了什么,哪怕只是只字片语,那都代表着多一分的暴露和危险。

同时,她也知道,自己这回是真触及到老头的底线了。

而且很有可能真的无法挽回了。

宴九抬头看到徐康宏那张沉冷如冰的脸色,她是真慌了。

“我……我……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我妈需要他,那时候我才十岁……我……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

她攥着徐康宏的手,神色间慌张得说话都变得有些错乱。

徐康宏冷眼看着,只说了一句,“这是你牺牲兄弟安危的理由?”

当下就再次抽出了自己的手,打算开门离开。

只是当他的手刚搭上门把,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宴九一声大喊,“我妈被我爸逼疯了!”

徐康宏的手一顿。

随后就听到“噗通”一声。

他转身,就看到在黑暗中宴九笔直地跪在了地上。

她肩膀坍了下来,整个人就如同废了一样。

“她爱了我爸一辈子,她连我都不要……她看我一眼都不愿意……甚至还拿刀砍过我,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她是我妈……我爸逼我,说让我去部队,他就找最好的医生来给我妈治病……我不愿意,他就把我丢到山里,他说我要么进部队给他消息,要么就冻死在山里,然后再把我妈丢出来……我只能去,我只有进去了,才有谈判的筹码,我没有办法,师父……我真的没有办法……”

“你可以报警。”

宴九摇头,“不行的,宴家是混道上的,要杀个人简单得如同踩死一只蚂蚁,更何况她还是个疯子……想要让她死太简单了,我报警,她肯定得死,他干得出来……他当时已经有小老婆了,我妈是死是活他根本不在意……”

徐康宏的声音冷硬,“所以战友的死活你也可以不在意,是吗?你母亲无辜,那群人何尝不无辜!他们那么相信你,甚至把命交给你,你给他们的是什么,是背叛?!”

那一句背叛逼得宴九痛苦不堪,她跪在那里,眼眶泛着热,和之前在大众面前认错的模样截然不同,“我不是故意的……师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他们,我一直把他们当亲兄弟……”

“闭嘴!”徐康宏一声暴呵,“你有什么资格说是亲兄弟!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吗!”

宴九哽咽着,不断地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是真把部队当家,这十年来……你把我当亲儿子一样养,我知道的,我是知道的!我真的时时刻刻都想告诉你,真的!但是我说不出口……我怕你对我失望……我真的没办法……我不敢……我妈在他手里,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只有我妈了……没了我妈,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就真成孤儿了……我不要当孤儿,我真的不想当……”

可徐康宏不想再听了。

宴九可能有千万个被逼无奈,但这都不是当奸细的理由。

部队是军事重地,一旦牵扯那就是性命攸关的事,半点不能马虎。

无论她怎么解释,错了那就是错了。

所以,他半点没有动摇地道:“既然燕九死了,那就当他真的死了吧。”

跪在那里的宴九瞬间脑子里那根弦“啪”地一下,断了。

她不是没预料到徐康宏会说这句话。

本身她脱下军装,改头换面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做好和部队彻底结束的准备。

看问题是,她自己离开,和被赶出来完全是两个概念。

所以,当这个话从徐康宏的嘴里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她彻底崩溃了。

她急忙去拽徐康宏的衣角,恐慌中言辞间完全混乱了,“不,不要,我真的没有背叛部队,我为了让郑坤逃出去,我死在了那场bào zhà里……我已经付出代价了,我付出代价了,师父……后来我更是我就把船只给提前炸了……我没让关口的兄弟们陷入危险,我真没有……还有……”

她顿了顿,马上想到了傅司。

她如同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地道:“还有那个,宴氏的卧底,部队又派新人去当卧底,我没有说,我一点风都没有透出去,我全替他隐瞒下来了,我甚至还帮他,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被缠住的徐康宏原本正想要甩开她,可在听到最后的时候,眉头不由得拧了起来,“你在胡说什么?宴氏一直都是由我在负责,我从来没有派新人过来,怎么可能有所谓的新人。”

顿时,声音戛然而止。

宴九愣了下,呐呐道:“这不可能……他明明就是卧底,我不会认错的……”

徐康宏神情严肃,“那他叫什么?”

燕九吸了吸鼻子,回答:“我不知道,他用的是假名。”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卧底?”

“当年演习的时候,我脚上的伤就是他弄的……”

徐康宏顿时想到臭小,不,是臭丫头第一次偷摸参加军事演习,结果狗胆包天的就直接去了人家老巢,还没把人家老巢端了,先被人家一枪给打伤了,那树枝扎在小腿,还挺深,气得他当场想揪出那兔崽子揍一顿。

只可惜那人不知道叫什么,而且最重要的是……

“当时你们脸上都擦了迷彩,你能百分百确定是那张脸?”

“我……”宴九短暂地迟疑了一下,然后想到了什么,说道:“但是他手上有我咬过的痕迹,那个应该不会错……”

徐康宏和宴九多少年的师徒情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他相信宴九能**不离十的认为,基本上是不太可能会出错。

因此,他最终说了句:“我需要回去查一查。”

宴九眼里立刻生出几分希冀。

可随后就被徐康宏给浇灭了,“至于你,既然选择了做宴氏的大小姐,那以后就好好做你的大小姐。但宴氏是干什么的,你很清楚,希望你好自为之。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线了。”

按理说,宴九作为奸细,欺骗众人,出卖情报,他应该马上上报,把人抓起来的。

但……

到底最终还是没狠心舍得。

因此,他说完后,一把把人甩开,彻底离开了那间小屋。

宴九被丢在了客厅里。

窗外夜色黑沉,冷风吹过,冻得人心头发颤。

她知道,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老头,到底还是没有原谅她。

虽然早就已经预料到,但……

当现实真的出现时,她还是没有承受住。

不过想想,觉得如果原谅那才荒唐吧。

她出卖情报,置战友们于危险之中,这种不可饶恕的罪行徐康宏没一枪打死她,都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宴九跌坐在了地上,自嘲一笑。

以为什么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可到最后呢,一败涂地。

一败涂地!

她眼眶泛着热意,心口一阵疼痛袭来,她死死捂着胸口,在几番喘息下,脑袋越来越昏,突然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164 爆发了!(二更)

“嗡嗡嗡——”

口袋里的震动不断地在空旷冰冷的房间里响起。

倒在地上的宴九渐渐被这接连不断的声音给弄醒了。

当她再睁眼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透着晨昏的光。

她竟然整整晕在了客厅晕了一晚上。

而且还没有人发现。

宴九摸了摸自己还晕乎的头,这种感觉是她从未出现过的。

她还来不及深想,就听到口袋里又一轮新的“嗡嗡嗡”地震动声响响起。

宴九连忙摸出电话一看,是傅司。

估计自己晕了一晚上,他早上在老宅等不到人,着急了。

当下她按下通话键。

果然就听到傅司那着急的声音响起,“你在哪儿?老宅的人给我打电话说你一晚上没有回来。”

宴九吃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嗯,我逛累了,随便找了酒店睡了。”

电话那头的傅司听到她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终究没忍住,呵了一声,“宴九!”

他昨晚上一晚上都惦记着她药物的副作用,和两位专家通话了将近到了凌晨,生怕她身体出现问题。

结果她倒好,一个女孩子竟然一晚上彻夜不归!

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傅司真是恨不能把人抓过来揍一顿!

但也知道这会儿她情绪不稳定,不好凶她,只能压着心里的火气,说道:“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不用,我直接去公司就可以了。”

傅司听着她没心没肺地话,气得肝疼,可人又不在自己跟前,索性直截了当地说:“老宅那边说大夫人出事了,我正往那边赶,你快点报地址,我来接你。”

这下,原本还浑不在意的宴九语气立刻变了,“出什么事了?”

“复发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宴九瞬间血液都凝固了,冻得牙齿都发颤了起来,“我……我马上到,我马上回去!”

说完她就把电话给立刻挂断了。

慌忙间人还没有站稳就往门外冲,结果被绊桌脚绊了一下,摔在了门口,手撞在了铁框上,疼得钻心。

可这会儿她顾不得这些,蒋怡复发了,这对于她来说无异于天塌了。

所以踉踉跄跄下了楼,就找了辆出租车往老宅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宴九不断地催促着司机快点。

可司机也很无奈,“小姑娘,再快会出事的,而且扣了分,我会被吊销驾驶证的。”

但宴九这会儿哪里会听,她让那司机停车,然后自己下车后,二话不说就把人从车里拖了出来。

“喂!小姑娘你干什么!”

那司机也是四十岁的年纪,多少身体有些发福,不想此时却被小鸡仔似的被一个小姑娘直接从驾驶座里给拽了出来。

还没等他再开口,就见宴九随手把口袋里的一张自己的名片塞给了他,“车子我要了,你到时候来公司找我。”

说完,也不等对方的反应,就坐进了驾驶室内,一骑绝尘而去。

只留下还站在马路上的司机大叔在冷冽的晨风中凌乱。

等后面车子的喇叭声一想起来,他才猛地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车被抢走了!

当下这位大叔就摸出手机报警。

可当警察问是他:“谁抢了你的车?”

那大叔下意识地拿出那张宴九丢给他的名片,然后脱口按照上面的字读了出来:“宴氏集团,宴九,副总。”

宴氏集团?

副总?!

这……这这……

司机这下震惊了。

抢他车子的是s市的宴氏?

电话那端的警察此时也听到他的话,觉得这rén dà概是起太早,脑子没清醒,“宴氏的副总抢你一个破出租?”

“我……”

“先生,报假警,是会被拘留的。”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司机大叔愣愣地看着那张名片,连被挂电话都不在意了。

宴……副总?

天,这真的假的啊?

他这一早出车居然载了个贵人?

哎哟,那得赶紧去那边才行啊!

这位大叔以为天降大奖,立刻找了辆车就往宴氏公司赶去。

而另外一边。

抢了出租车的宴九一心往老宅赶去。

明明只是一辆出租车,硬生生被她开出了赛车的味道。

早高峰的街道上就看到一辆出租车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见缝插针地行驶着,最后都惊动了交警。

几辆警车在后面不断的鸣笛。

但前面那辆小出租就像看不见似的,死命地往前冲。

而且最要命地是,还抓不到她!

那车子开得跟摩托似的,滑溜得跟条泥鳅似的在车流里乱窜。

最后没办法,让警车提前下高速,在匝道口堵她。

这下宴九车技再厉害也不行了。

在那一瞬间焦躁的情绪让她恨不能直接把那辆该死的警车给撞开。

但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行。

这里是高速匝道口,又是高峰期,人太多了,她不能这样做,会出人命的。

被迫停了下来后,交警马上就走了过来。

还没等他开口让宴九拿出身份证和驾驶证的时候,就看见宴九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然后把手机丢给了那个警察,说:“有什么事和他说。”

当下,油门一踩,就往老宅那边的方向再次冲去。

那交警愣愣地拿着那手机,随后放到耳边一听,原来是宴氏的董事助理。

他把事情一说,那位助理立刻当场表示明白了,然后……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他居然挂电话?!

这是什么情况!

交警被几次三番的无视,气得正准备下令封锁,结果那支手机就次响了起来。

这回来电话的不是那位傅助理了,而是s市的市长。

这不是要人命嘛!

当下这位小交警哪里还敢废话啊,在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后,就带着队伍散了。

此时的宴九完全不顾后面如何了,她一心踩死了油门往前冲,活生生地将两个多小时的路程缩短到了四十分钟。

一停车,她就踉踉跄跄地冲进了小楼里。

在看见那那佣人正站在楼梯口惴惴不安的样子,她立刻扑上前去慌张地问道:“我妈现在什么情况?”

那佣人连忙回答道:“医生还没来,夫人一个人在里面。”

宴九听到这话,当场就暴躁了,“那你们为什么不进去!”

竟然把一个复发的病人一个人单独的留在里面,这简直该死!

那名佣人也是一脸的委屈,“夫人……不让我们进去,一进去,她就情绪激动,还拿碗砸我们,这不,卢嫂的头都砸破了。”

宴九顺势看到沙发上另外一个正用毛巾捂着自己额头的佣人。

那白色的毛巾里隐约渗出不少的血迹。

宴九立即冲上了二楼。

身后那名佣人眼明手快地拦住她,问道:“大小姐,你要干什么!”

宴九焦急地道:“我要进去。”

佣人连连摇头,“不行啊,你进去万一刺激到夫人,那就完了!”

宴九急得冒火,冲她吼道:“难道你让我妈一个人待在那里面吗?万一她失常弄伤自己怎么办!”

那佣人很是为难地看了眼那扇门,犹豫了一秒,然后说道:“那我再去试试吧……夫人对我没那么大的抗拒。”

宴九看她慢慢推门走了进去。

然后屋内就听到蒋怡暴躁的声音,“出去!谁让你进来的,给我出去!马上出去!”

佣人安抚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夫人,你别激动……医生很快就来了,而且大小姐也在外面守着您……”

结果这一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就坏事了。

蒋怡当即声音如碎裂的玻璃一般尖锐,“什么大小姐!不许提她!她才不是你们的大小姐!她不是!”

“是是是,她不是大小姐……”

“宴家没有大小姐,没有!”

“没有,没有……”

“别再让我听到她的名字,我不想听到,我这辈子最不听、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她!让她给我滚!滚!滚去死!”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砰”地一声,被大力踹开了。

震得整栋楼都一颤。

紧接着,就看到宴九从门外走了进来,脸色生冷而又戾气到了极点,一步步逼近地问:“那你想见谁?”

165 我们一起去死好不好?(三更)

窗外日光微熹。

可此时小楼里不见半分温暖,反而被黑云笼罩一般,阴森得让人如坠冰窖。

宴九的神情实在太恐怖。

那佣人被那一声门踹得浑身一个激灵后,正要开口让她别刺激大夫人,结果还没说话,就听到她一句,“滚出去。”

“大小姐。”

那佣人心里有点慌,总觉得宴九好像不太对劲。

“别让我说第二遍。”

宴九那双森冷的眼眸猛地扫过去,看得那佣人一个寒颤,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

当即就迫不及待地逃离了现场。

人一走,屋内就剩下了她们母女两个人。

宴九慢慢地踱步到了她的面前,嘴角勾着笑,可眼底却没有一丝笑,“妈妈,你想见谁?嗯?”

那轻轻柔柔的一道尾音衬得屋内冰冷而又渗人。

站在那里的蒋怡一看到她走过来,就愤怒地大喊大叫了起来,“谁让你进来的!你给我滚出去!我不要看见你,我不要看见你!”

宴九还是笑,淡淡的唇角微弯起,“所以,你到底要见谁?宴国怀吗?”

蒋怡神色一顿,然后像是触及到了软肋一般,伸手就冲着“啪”地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你怎么可以这样叫他的名字?你怎么能这么没规矩!”

宴九没躲,被当场打歪了半张脸,头发散乱贴在了脸上。

可她却像是没知觉一般,只是站在蒋怡的而面前,轻笑地问:“爸爸?他配吗?”

蒋怡这下是真的受刺激了,她猛地抓住了宴九的衣领,带着恶狠狠的目光看着她,“不许这么说他!你不许这么说他!你这个不孝的东西,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你爸爸会对我很好!都是因为你,是你!你这个jiàn rén!jiàn rén!”

她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那尖锐的声音似要冲破了整个楼层一般。

然而宴九却始终带着笑,问:“我是jiàn rén?那你是什么?宴国怀是什么?jiàn rén中的jiàn rén吗?呵呵……”

蒋怡听到这话,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一把把人推出去,“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我不要看到你,我不要看到你!”

但这话却让宴九的瞳孔倏地紧缩了起来。

她原本阴冷的眼神渐渐有暴戾酝酿而起,“滚出去?我为了你牺牲了那么多,最后就换来一句滚出去?嗯?”

本能的危险意识让受了刺激的蒋怡下意识害怕了起来,“你要干什么……你……你干什么……”

宴九恍若未闻,抬手理了理蒋怡因为愤怒而有些散乱的头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爱他?他到底有什么好的?你每天坐在这里盼着他,盼到他的一次回头了吗?自从你醒过来,他有一次看见过你吗?醒醒吧,他不要你了,不爱你了!”

老公太坏:萌妻私宠爱

这话让蒋怡的眼神彻底变了,那凶神恶煞地样子恨不能咬死她,“你懂什么!他要我的!国怀要我的!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他才不要我的!都是你害得我,是你,都是你!你为什么不去死,你去死,你去死!”

那眼里浓稠怨恨眼神恨不能真的杀死她。

宴九听到这话后,恨不能大笑起来,“你要杀我……你竟然要杀我?哈哈哈哈……”

她牺牲了那么多,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没了。

战友、师父、正义,统统都没了,她给师父下跪,背着一个奸细的烙印,最后居然换来的是蒋怡想要杀她。

她的亲生母亲想要杀她!

可笑。

太可笑了!

这十年可笑的执念和坚持,就他妈换来了这个!

她就换来了这个!

宴九觉得这是报应。

这他妈一定是报应!

老天爷知道她恶事做尽,伤了最亲的人,所以哪怕侥幸重活一世,也要让她知道,shàn è you bào,因果轮回这八个字!

宴九的眼尾渐红,她看着眼前那个发疯的人,原本整理蒋怡头发的手突然往下一移,狠狠地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声音冰冷得如一块千年寒冰,“没有我,宴国怀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他嫌弃你,恶心你,你的存在就是他的耻辱!耻辱知道吗!如果不是我,他早就杀了你了!谁会让一个疯子的当家主母,多恶心啊!”

“闭嘴,你闭嘴!”蒋怡疯了,她也伸手一把掐住了宴九的脖子,神情激动到疯狂一般。“不许你这么说,不许!你这个jiàn rén!你为什么不去死,你死了就好,你死了,他就原谅我了!他一定都会原谅我!我不要你,我一点都不想要你……你根本不是我的女儿,你不是!你根本就不是!”

说着她的力气就开始逐渐变大。

宴九在感受到脖颈处的窒息感,渐渐地,胸口那沉闷感让耳骨里发出了“哐哐哐”地跳动声。

剧烈的心跳声让她的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亢奋感,她的手也渐渐收力,带着逼人的笑,“那好,那我们一起去死吧!好不好!死了,就结束了!这可笑的一切就都结束了!”

她笑着,手不断收紧。

明明是至亲的人。

此时却在互相伤害。

鲜血淋漓。

只是,蒋怡本就有病,力气根本抵不过宴九。

更何况现在的宴九眼睛赤红,戾气肆虐,带着可怕的笑,让蒋怡害怕,“你放手……你……你放手&”

她失了力气,松了手,在挣扎着求生中,她无意间摸到了旁边的碗,当即举高,狠狠朝着宴九的头上砸了下去。

尖锐的瓷器当即砸破了宴九的额头。

鲜红的血顿时涌了出来,顺着眉骨淌了下来,流进了她的眼眶里,显得一只眼猩红可怖,如同癫狂。霸道校草,别惹我

在如此灿烂的日光下,她脸上的表情比蒋怡这个疯子还要可怕千百倍。

门外的的两名佣人偷偷看到屋内的情况,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里的尖叫声,然后赶紧下楼去打电话。

然而,宴九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感一样,甚至她在闻到血腥气味时竟有种嗜血的兴奋。

那是疯癫的情绪完全已经控制住她了。

她的理智、情感,在红色的血液下一点点被吞噬、崩坏了……

血,一滴、一滴的淌了下来,低在地板上,绽放出一朵一朵的血艳的花骨朵。

宴九的手紧锁着蒋怡的脖子,指下那动脉突突跳动着,那感觉太美妙了。

此时的她漆黑的瞳孔被血色布满,一声声地道:“你先去死,然后我再去……好不好,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你不要我,宴国怀不要我,都不要我……你们不要我……我他妈什么都没了!为了你!我什么都没了!所以……你不能不要我,你敢不要我,就去死!去死!”

“救……救命……”蒋怡残破地发出呼喊以此求救。

一如当时宴国光那般。

那惊恐地、害怕地、可怕的表情。

让宴九享受着,愉悦着。

死吧。

一起死吧。

大家一起去死吧。

为什么要这么痛苦的活着呢?

她已经没有人要了。

活着也是多余的。

她所做的都是可笑的。

别再活成一个笑话了。

去死吧。

心里那个声音在不断地叫嚣着,像是要挣脱出来似的。

她已经放弃了。

她不想再挣扎了。

身体会告诉她最诚实的反应。

结束吧。

放手吧。

停止吧。

她的手立刻发力,正要折断那纤细的脖子时,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放大的情绪让她没有及时转过头,结果脖颈一痛,她的眼前一阵眩晕,渐渐泛黑了起来。

“噗通”一下,她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不疼,是一个坚硬温暖的怀抱。

是要死了吗?

连疼都感觉不到了。

真好。

啊,今天窗外的阳光真的好明媚……

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耳边还有傅司和女人的尖叫声,可惜她已经没有精力去分辨了,她眼一闭,彻底陷入了漫长而又带着宿命归属的黑暗中去。

166 有病得治(四更)

不知道过了多久。

宴九隐隐约约听到耳边有人在对话。

“医生,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是傅司。

“她应该是长时间的压抑,再加上药物的副作用,把她的情感完全放大,所以精神崩溃了。”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需要一定的心理介入,不然的话以后还会爆发,就像定时zhà dàn一样。”

“好,我知道了。”

说完后,门被关闭的声音响起。

周围再次陷入了安静的气氛之中。

定时zhà dàn。

原来她被逼到这种境地了吗?

呵呵。

缓了一会儿后,宴九终于撑开了沉重的眼皮,刺眼的光线让她不由得眯了眯眼,第一个想法就是:真可惜,没死成……

旁边的傅司一直坐在她床边,看到她醒过来,原本凝重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他没说在小楼里的事,只是说:“你头受伤了,所以我把你送来了医院。”

宴九想要起身,结果脖颈上一阵疼,让她忍不住“嘶”地一声,“你这一手刀可真猛啊。”

她艰难地抚着自己的脖子,疼得有些龇牙咧嘴。

傅司看她那吃疼的样子,知道自己下手重了。

可他不能不重。

当时为了替她收拾交警那边的残局,被耽误了,结果好不容易处理完,小楼那边的佣人哭着给他打电话,说大小姐疯了!

那一刻他就知道出事了!

脚下油门一脚踩到底,冲到老宅的小楼里,他看见了一个形如恶魔般的宴九。

她死死掐着蒋怡的脖子,半张脸都被血给糊住了,周身弥漫着让人胆寒的逼人戾气和阴冷,那是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

她的情绪,失控了。

手上那力道,是真的想要杀了对方。

傅司看到那一幕,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是没想过药物的副作用给她带来的一定的影响,但却没想到影响会那么大,宴九已经完全不是她自己了,那双眼睛里完全已经没了温度和神采。

在这样疯癫的情况下,他必须要下重手,否则很有可能会出现过失杀人。

先不提出人命这种问题,一旦她清醒过来,知道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最在意的人,下半辈子都会活在愧疚里,无法自拔。

对宴九来说,比杀了她还痛苦。

看着躺在床上像是情绪缓下来的宴九,傅司垂眸说道:“医生说,你药物的副作用还在身上,需要在医院观察几天。”

“哦。”一提及到这件事,宴九的脸色也就淡了下去,转而看向了窗外已经暗下来的暮色。

傅司看她那神情,也没再多说,只是在出门替她打点东西的时候,说了一句,“大夫人也没什么事。”

随后就转身走了出去,给她留了片刻的宁静。

屋内,暮色下初冬的风吹动窗帘。

宴九望着那轻轻飘动窗帘,心里平静得没有波澜。

……

经过这一通大闹,宴九在医院里待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

而小楼那边有了傅司的警告,那两个佣人都把这件事闭得紧紧的,其余人只知道大夫人病发了,把大小姐给打伤了,仅此而已。

一切太平都被粉饰的干干净净,岁月静好的样子。

在时间的推移下,就连蒋怡的病情也得到了控制和稳定。

但唯独宴九这里的情况并不太妙。

“她的情况真的不太乐观,我几次想疏导她,但她始终拒绝沟通,甚至催眠的时候也有自我保护意识,并不肯透露。”心理医生再又一次的沟通治疗失败后,走出来向傅司表示:“再这样下去,真的对她的身体不好。”

傅司这段时间几乎日日夜夜地陪伴在宴九身边,每一次地心理疏导他是一定会到场,无lun gong司那边发生天大的事,每次都是风雨无阻。

可每次心理医生出来后都对他摇头,表明了治疗的困难,这让他非常着急,“那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那名心理医生皱着眉,看了眼病房里的小姑娘,为难道:“病人不配合,再厉害的医生也没有用。”

傅司顺着他的目光朝里面看去,眼底带着焦急,“我去和她谈谈。”

“那最好,她这病爆发得那么厉害,有药物影响,但大部分还是自己情绪的失控,挺严重的,需要重视。”

“好。”

和医生简单地聊完之后,傅司就拧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坐在窗边的宴九穿着病号服,脸色看上去已经比之前的红润了不少。

看得出在医院这段时间她被调养的很好。

“公司那边如何了?”宴九看着窗外萧条的柳树,以及正在外面晒太阳的老人们,径直对身后的人问道。

傅司从门口走了过去,坐在了她旁边那张椅子上,回答道:“董事长打算让宴敏远回来了。”

“宴敏远这回倒是钻了个空子了。”宴九呵地一声玩味儿低笑,随后起身对他说:“等会儿去办出院手续吧。”

她可不能让宴敏远趁着这个机会死灰复燃了。

正想走,却不料这时候听到傅司说:“不行。”

“为什么?”宴九转过头,不解地询问。

傅司坐在椅子上,神色沉重:“医生说你还要治疗。”

宴九皱眉,“我的伤都快好了,副作用也退了,还要治疗什么?”

“心理。”傅司抬眸看向她,“医生说你很抗拒心理疏导,完全拒绝沟通。”

宴九偏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语调里透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又没病,要什么心理疏导。”

“你的情绪无法控制,这就是病。”傅司起身,走到她面前,神色认真:“你得治。”

宴九不耐地皱眉,“那不过是因为药物副作用的关系而已。”

“医生说,药物是一部分,但你本身就是带有问题,才会被放大。”傅司看她满是抗拒的样子,又想到她发烧、混乱的时候嘴里说的话,顿时低哄地道:“你乖,听话,别抗拒治疗好不好?治疗是为了让你好。”

对此,宴九沉默着,没有说话。

傅司以为她这是无声的抵抗,只能再次劝道:“宴家对你不好,但你不能对自己不好,别为了他们,毁了自己,那不值得。”

沉默。

屋内安静极了。

只听到窗外隐隐传来几声嬉笑怒骂。

片刻后,她深吸了口气后,像是被说服了一般,点了点头,“好,我治。”

“真的?”对于这样好说话的宴九,傅司完全没有高兴,反而有点存疑。

因为他已经看过太多次小姑娘把人耍的团团转的样子。

她很怕这次也是耍自己玩儿的。

“真的。”

宴九神情认真,漆黑的眼眸里完全没有敷衍的样子。

好像真的不太像是假的。

傅司心想了下后,这才重新把人再叫回来。

而这一次,等医生再从里面出来时,他的脸上没了刚开始的沉重,而是面带笑容地道:“病人这次配合很多,非常好,如果一直保持的话,相信很快就能结束。”

一听到这话,傅司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在接下来的治疗里,宴九的状态一次比一次好。

医生看着那张最后的评估测试单子后,非常高兴的宣布:“你已经痊愈了。”

宴九笑了笑,没有说话。

反倒是后来在外面得知消息的傅司非常的高兴。

宴九看着他向来严肃刻板的脸上,唇角小小地弯起,不禁问:“你那么高兴我好,是不是因为这样就可以摆脱我了?”

傅司的神色一凝,眼神变得探究了起来。

而面对傅司敏锐的察觉,宴九极快地笑了起来,说道:“我开玩笑的。行了,走吧,回家了。这大半个月没回家,还挺怀念的。”

她说着就往病房里走去,打算中午收拾完东西后,下午就办出院手续离开。

可傅司却站在原地,目光微沉地望着她的背影,神情难明。

这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

167 以命抵命(一更)

当天傍晚宴九被傅司送回了老宅。

一上楼梯,就看见宴敏远穿得西装笔挺地从楼上下来,两个人就此迎面相遇。

宴九只当没看见他,和他擦肩而过,打算上楼休息去。

但宴敏远吃瘪了那么多次,这次知道那个疯女人把宴九给打伤了,心里不知道有多畅快。

“被自己的亲妈打进医院,滋味如何?”他言下的讽刺意味极浓。

宴九对此表情淡淡,“反正不会比养了自己二十年的亲爹从公司一脚踹出去更痛苦。”

一句话,让宴敏远那嘲讽的笑瞬间扭曲了起来。

还没等开口反驳,宴九已经翩然上了楼。

傅司跟在她身后,一同进了房间,把手上的行李给她放在了一旁。

看宴九站在窗口凝望着,以为是在想蒋怡,所以站在那里说:“大夫人那边都安顿好了,你放心,她一切都……”

“傅司,以后她那边你来安排就好,我不再过问了,你也不要再告诉我了。”宴九依旧站在那扇窗前,语气平淡如水,不起丝毫的波澜。

傅司皱眉,他不禁想到了刚才在医院离去时她的状态,但这会儿他不能确定,只能暂时应了下来,“好,我知道了。”

“孙卓的货出去了吗?”宴九重新换了个话题,似乎对于蒋怡真的是不打算再过问了一般。

傅司点头,“已经在准备了。”

宴九还是背对着他,说:“盯着点,免得出什么意外。”

“好,我知道了。”傅司再次应下。

“我累了,想睡会儿。”

“那我先走了,你自己记得吃饭。”

叮嘱完,傅司就离开了房间。

宴九最后又看了一眼窗外,拉上窗帘,洗了个澡,就睡下了。

一夜,悄然无声地过去。

再醒过来,宴九下楼。

就看到宴国怀和宴敏远都在那边吃早餐,就连许久没见的宴亦陌都坐在餐桌前。

她一看到宴九下楼,眼神里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一种厌恶的神色,但也只是那抹一瞬,很快就低头自己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

看得出来,这是经过一系列打击后学乖了。

宴九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喊了一声,“爸。”

宴国怀嗯了一声,继续翻动着报纸。

四个人在餐桌安静地吃着早餐。

没过多久,对面那两兄妹吃完了,和宴国怀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餐厅里的越发的安静了下来。

只听到宴九一个人在吃东西的声响。

坐在首位的宴国怀看她旁若无人的吃着东西,想了下后,就开了腔,“身体如何了?”凤权,废材庶女不好惹

宴九没在意地道:“没什么问题,不过就是被划伤了而已。”

“嗯,你妈这个病反复,你也别太急。”

宴国怀这话让宴九不由得眯了眯眼。

呵,他竟然有朝一日还关心起蒋怡。

宴九可不认为他是人老了,开始怀旧起来了,所以她不动神色地嗯了一声,应答道:“我知道。”

一时间,气氛又冷了下来。

宴九只当没察觉一般,继续低头吃饭。

宴国怀看她一直不开口,最后还是状似无意地说:“你现在身体刚恢复,那批货就交给阿远去办吧。”

宴九心想,呵,果然正题来了!

她抬眸,神色淡淡,“不是说,这笔生意对我进堂口很重要吗?”

宴国怀神色不变地回答:“你身体不好,还是多休息一段时间比较好。”

“也行。”

宴九如此轻松的答应,倒是让宴国怀反而愣住了。

他还以为宴九肯定会大闹一场的。

正愣着呢,结果下一秒就听到宴九又说:“货在准备中,你让他去出吧。不过我话撂在这里,这是我拿命换来的生意,他要是给我搞砸了,我就让他以命抵命。爸爸这点不会有意见吧?”

以命抵命。

这四个字如刀,刀刀带着嗜血的气息。

让本来怔愣的宴国怀心头一窒,他碍于自己是父亲的辈分,脸上不露丝毫地沉声说道:“不过是一批货,你们两姐弟之间……”

话未完,就听到宴九一声轻笑,“姐弟?爸,这种客套的话就别说了,我不嫌听得恶心,也怕你说得恶心。”

宴国怀被这么直接明晃晃地挑明了,脸色有些沉。

宴九看他不悦的神色,也不怕,但也懒得和他再说下去,转而说道:“行了,反正货,你们要就拿去。不过出了事,就别想着我来收拾残局。”只是说完后,她又笑了一声,“哦不对,残局还是要收拾的,毕竟要以命抵命的。那我得想想,是把宴敏远三刀六洞,砍断手脚丢下海江大桥,还是给他同样尝尝那批药的滋味。那药我尝过,味道不错,生不如死的很。”

如此堂而皇之的威胁明摆着就是宴九不打算放过宴敏远了。

宴国怀心里有杆秤,他知道这个女儿什么性格。

眼下说这话,分明是怒了,说不定真逼急了,宁毁了都不会给对方留下丁点东西。

想了想后,宴国怀还是决定算了,“这件事当我没说过,堂口那边过两天后去一趟,那些分堂的人还没见过你,去见一见。至于阿远,就让他在公司先待着吧。”

电影世界的无限旅程

宴九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后,这才实施然地起身走出了餐厅。

在临走出去之前,她突然转身,看向了还坐在那里的宴国怀,颇有深意地道:“爸,外人捅刀子,你心不疼,但自家亲人捅刀子,这一刀下去,可别轻易忘了。”

她说完之后转身重新上了楼。

而坐在那里的宴国怀脸色这下彻底不好了。

他知道宴九在暗示提醒自己,宋五的事就是宴敏远不安分的证据。

旧事重提,宴国怀不得不重新思量了起来。

当天晚上就告诉了宴敏远这个消息。

宴敏远一听,尽管脸上不敢露出点什么,可心里很是恼怒。

明明宴九躺在医院那么久,什么时候不能回来,偏偏就在这关键时候回来了!

他都已经和孙卓那边的人都谈好了,只要宴九这边没意见,就让宴敏远来插手。

正如孙卓当初自己说的那样,反正都是宴家的人,和谁合作都是和宴家合作,都是用宴家的船、用宴家的仓库、走宴家公司的资金流。

所以没差别。

当时听到这个话时,宴敏远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他想着宴九躺在医院里,根本顾不上公司上的事,这事儿必然是板上钉钉了。

可结果呢……

真是气死人!

宴敏远好不容易恢复的几分好心情一瞬间又被打回了原形。

“好,我知道了。”宴敏远咬着牙,逼自己平静地回答。

宴国怀瞥了他一眼,看着宴敏远,态度不显,“这段时间就安分地待在公司里,不要再闹了,这是我最后为你争取到的了。”

宴敏远被警告了一番,越发的恭顺地道:“我明白,爸爸放心。”

但等到一离开书房,他脸上那副神色立刻就消失殆尽了。

安分?

什么叫让他安分?

宴氏的总裁是他。

他才是老板,什么时候轮到要看一个副总的脸色!

宴敏远心里不忿,阴着一张脸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算想点办法再做一下挽救。

但可惜的是,宴九已经把货提前运了,很快就要到码头了,他已经晚了一步。

这下,宴jiu ping借着孙卓和高老大的人脉,算是成功踩进了堂口的门槛。

一旦踩进这个门槛,就意味着她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宴氏的副总。

她能够在堂口和公司之间来回自由地操作,更加明白所有公司资金流程。

也会慢慢知道,堂口里那些人员名单以及资料。

总之一句话,她已经彻底有了和宴敏远平起平坐的资本!

168 演技太好?(二更)

宴九在休整了两天后就直接去了堂口。

一进门,门口的那群手下们就齐齐地喊了一声,“大小姐好!”

宴九点了点头算是应答,然后在傅司的带领下,直接上了楼。

一众分堂的人都已经齐齐坐在了会议室里。

包括宴国怀他们三兄弟也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看到他们宴九一点都不意外。

但她意外的是,宴玲儿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呵,自从那次之后,这父女两个可再也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过了,她还以为最起码到年底才能看见。

结果才短短一个月时间,又见面了。

看来宴国光始终是不死心,公司那边不行,又把人塞进了堂口,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宴九懒懒地扫了他们一眼后,就径直入座。

宴国怀也没有做太多的铺垫,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介绍一下,宴九,宴氏的副总裁,以后正式进堂口替我分担。”

“各位叔伯,以后请多多关照。”宴九作为新人,也是给足了这些分堂主事人面子。

只是她给面子,不代表那群老家伙们愿意接这个面子。

宴九进来,就意味着多一个人来分羹,多一个人来治他们了!

所以那群人唱戏似的,一个先唱了白脸表示她的欢迎。

“大小姐在公司里的所作所为我们也是有所耳闻,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董事长你放心,大小姐肯定不会辜负你的。”

接着一个个红脸就冒了出来。

“不过我也听说宴大小姐好像生病了,这身体吃得消吗?”

“是啊,大小姐其实也不用这么着急啊,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大小姐还是别太心急,你这纱布都没拆,要不然再休息两天吧?”

明着关心,暗地里却是想赶人。

宴九要是不识好人心的拒绝,那就给自己树敌。

所有人都蠢蠢欲动的盯着她。

就连宴敏远也紧紧盯着她,只等着她出错。

然而宴九只是面带浅笑的说:“多谢各位叔伯们的关心,不过我既然作为宴家的女儿,该替爸爸分担的时候,就应该要尽一尽孝道,你们说呢?”

这是反将了一军,用孝道把他们的关心给挡了回去了。

众人没想到她说话这么漂亮,一时间也讪讪了起来。

“大小姐可真孝顺啊,董事长有福气啊。”

“谁说不是呢,董事长实在太幸运了,儿女双全不说,各个都那么孝顺,知道要给你分担公司上的事。”

“真是人生大赢家啊。”

一群人违心的说着恭维话,

宴九笑着一一应下。

看上去倒是有几分的气氛融洽。

简单的几句话后,这通会议的目的就算是达成了。

宴国怀一句:“既然如此,那阿九你去楼下逛一逛,熟悉下环境。”

会议到此结束,集体解散。

宴九在傅司的陪伴下,一层层的随意逛着。

直到到底楼的时候,看着那里面一间间地牢,不禁想起上次她拿着枪一身煞气地冲到这里,把自己最敬的师父给揍了一顿,而且差点给揍死了。

不过一想到老头,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天徐康宏和她说过的话。

他说,他从来没有派过新的卧底进宴氏。

那么傅司是谁派来的?

或者说,他到底是不是卧底?

于是,在闲逛了一圈后,她像是不经意间问道:“傅司,我认识你那么久,好像从来不知道你是哪里人。”

傅司一愣,“我是a市的一个小县城人。”

“那你爸妈呢?我记得去年你没有回家过年,还是和我一起过的。今年呢?不会还打算和我一起过吧?”宴九故作玩笑地问。

傅司垂眸,抿着唇说:“我小的时候跟着我奶奶长大,后来奶奶死了,就进堂口混饭吃了。”

宴九听完这话,觉得傅司的人物设定非常大众,并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堂口大部分进来的人都是家庭环境的因素,或者是学历问题,导致在社会上找不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最后进堂口做保镖。

宴九按下心里那些心思,笑笑道:“那今年继续和我过好了,反正我也一个人。”

傅司侧头望着她那张笑颜,以及去年过年时自己所做过的事情,心头一动,“好。”

宴九没注意到他的变化,只是在路过楼下的射击室,听到里面传来的射击声时,她突然停了下来。

“你枪法好不好?”

这突如其来的询问让傅司愣了下,但随后门内传来一声枪响,让他顿时恍然大悟,“还好。”

“试一试,算是保镖大人的期末测验。”宴九说罢就笑着往射击室内走了进去。

推开门,那响亮而又清晰的枪响一道道的响起。

有不少人正在练习射击。

宴九随便找个位置,随手递了把枪给他,“来,开一枪。”

傅司看了她一眼,虽然不懂她为什么突然间要看自己射击,但也没有拒绝。

他举起qiāng zhi,放dàn jiā、拉保险,对准了远处的靶子,然后飞快地就是一枪。

那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非常顺畅。

宴九盯着看他的动作,企图在射击中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因为军人握枪的姿态和姿势和其他人是有一些细微区别的。

可能普通人看不出来,但他们这些训练过的还是能多少感受出来的。

只是不知道是傅司掩饰的太好,还是真的出了差错,他握枪的姿势让宴九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军人的姿态。

怎么会这样?

难道真的是自己弄错了?

正奇怪着,就见身旁的傅司把枪递了过来,“你不试试吗?”

宴九怕他起疑,也没拒绝,反正上次都在船上卸过枪了,而且那么久没摸枪,她的确也很怀念指尖那冰冷的金属触感,“好啊。”

她一抬手,那种感觉就上来了。

利落地一套动作结束,举枪就是一击。

“砰”地一下,子弹飞射而出,正中红心。

她的姿态完全没有任何的掩盖,如果傅司是同道中人,必然能看出问题来。

但最终他只说了一句:“枪法很好。”

然后,就没然后了。

看上去神色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这是看出来了?还是没看出来?

宴九摸不准,但也不敢再试探下去,点到为止地把人从射击室里拉了出来。

再又逛了几个地方后,宴九已经没什么心思来,便说道:“行了,也差不多了,回去吧。”

傅司步子停了下来,皱眉问:“你不请那些叔伯们吃饭吗?”

宴九是第一次知道有这个流程,不禁愣了下,“还要吃饭吗?”

“当初宴敏远请了,宴玲儿在之前也请过。”

所以他才会带着她在这里一层层地闲逛,为的就是打发时间,等两个小时后的宴请。

对此,宴九只是冷哼了一声,言语中满是讥讽:“本事一个都没有,拉拢人心倒是一个比一个会来事。”

“那你要请吗?”傅司问道。

宴九一想到刚才那群人的为难,就冷着脸说:“请个屁,那群老家伙一个个摆明了不欢迎我,我还给他们摆笑脸?开什么玩笑!”

傅司看她那不愿意的样子,想了下后,说道:“他们都是分堂主事的,如果弄不好,对其他地方码头的管理是有影响的。”

“相信我,我就算请了,也不会妨碍他们给我穿小鞋。”

宴九太清楚那群人了。

能和宴国怀凑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货色。

都是渣滓!

“可是请了的话,彼此的脸上也好看点。”傅司还是偏向于把表面功夫都做一遍,这样也不会被人拿错处。

宴九沉默了下,就在傅司以为她会同意的时候,却听她一声冷笑:“本姑娘今天没心情陪他们吃。”

说完转身就往电梯方向走去。

傅司看着她,总觉得如今的大小姐越发阴晴不定了起来。

169 教教她什么叫尊老!(三更)

宴九这样一走,堂口那些原本正打算想借晚上那顿宴会抖威风的叔伯们顿时不高兴了。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走了?

她难道不知道初进堂口要做什么吗?

宴敏远和宴玲儿当初进来的时候,可都给他们端茶递水,给足面子的了!

宴九居然敢这样轻而易举的走了?

“没人告诉她,我们还在这里吗?”其中一名堂口的管事人冷着声音问那名手下。

那名手下没吭声。

在场的人都在江湖上混的,虽然嘴巴上问了这一句,但心里都门儿清。

宴九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是故意不想给他们伏低做小了。

顿时,屋内那几个管事的人脸色就阴沉下来了。

“这黄毛丫头,简直就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居然把我们晾在这里,简直没大没小!”

“到底是半路回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一群人对于宴九这初出茅庐就摆谱的姿态特别的不悦。

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门外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谁说不是呢。”

众人抬头一看,就见宴敏远和宴玲儿走了进来。

“各位叔伯们别生气,我姐就是这样子,谁的脸都不看,就觉得靠自己本事上位,又有我爸加持,不需要给任何人低头。”

其中一个分堂的人哼了一声,“她以为是在宴氏呢?在堂口,她算老几!”

在他们这群眼里,宴九的确在宴氏算是不错,可在堂口里,她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片子。

这座位上哪个不是长辈,吃的盐都比她宴九吃的饭多,敢不给他们面子,那就是在找死!

要想在江湖上混,就得懂规矩!

“大概是堂妹忘记了吧,没事儿,她不请,我来请,我都好久没和各位叔叔伯伯见面了。”

这时候宴玲儿笑着把话给打发了过去,那张脸美艳动人,一说话就跟黄莺儿似的。

这群老家伙见她这么乖顺乖顺的,人又漂亮,会说话,顿时心里妥帖了不少。

但同时对于宴九是越发的不喜欢了起来。

一群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去了酒店里。

那些老家伙被人奉承惯了,特别是被宴家的两个小辈这样奉承,再加上酒一喝多,更加飘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还是你们两个懂规矩,也知道端正态度,这样才能成事,才能撑得起堂口。”

“没错!做小辈就该有做小的样子。”

“太托大,根基不稳,是会摔跤的。”

宴敏远笑着给那些老家伙倒酒水,“是,各位叔伯们的话我都牢牢记住了。”

那群人举起酒杯一口闷下去后,叼着烟,大力地拍了拍宴敏远的肩膀,“记住就对了!有我们这些叔叔伯伯们在,你小子稳当着呢!”

宴敏远勉强一笑,“希望吧。”

这话让那旁边喝高了的叔伯不高兴了,“什么叫希望啊!那是必须的!那臭丫头算个屁!分分钟就能搞死她!”

宴敏远笑笑,没接茬。

旁边的宴玲儿当即给那人倒了杯茶水,不留痕迹地一笑道:“财叔您喝醉了,别说醉话了。大小姐在公司里还是挺厉害的,有时候铁面无私起来,就连我爸爸的面子都不给,说把我炒了就炒了,半点都不留情呢。”

那名叫财叔的,叫郑有才,但他觉得有才不如有财,从此在这道上的诨号就叫财叔。

他在这些人里也算是前辈了,说起话来也算是比较有分量的,所以并不顾及什么,“你爸爸那不一样,到底离开公司太久了,但我们可是真正和董事长一起拼杀过来的,那是功臣,是元老!她宴九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占了一个姓而已,有屁个嘚瑟!老子当年陪董事长打天下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儿娘们儿的腿肚子里转悠呢!”

宴玲儿因为话里带着当年宴国光的那些事,所以只能尴尬地笑了一下。

宴敏远这时候立刻接话道:“话是这么说,但到底是大小姐,她才是宴家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放他娘的狗屁!她算哪门子的大小姐,她就是个……”才叔说得情绪高涨,却突然像是清醒了一般,顿了顿,继续道:“她一个女的,怎么可能撑得起堂口!”

宴敏远注意到了他的戛然而止,但没继续深究,而是不留痕迹地把话一转,说:“孙家那边的生意她做的挺不错的,现下货都过关口了,过两天就能运到码头上了。”

“不就是过关口嘛,又没交易成功。”郑有才又灌了一杯,满不在乎地大着舌头说。

宴敏远坐在那里,笑得不动声色,“过了关口,那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

郑有才大手一挥,“谁说的!码头虽然是宴氏名下,但人可都是我们堂口的兄弟们,我们要不想放,谁都没办法把货从仓库里弄出来。”

宴敏远故作为难,“这不太好吧……”

“不好什么!那臭丫头不是狂吗!我倒要看看,她是怎么个狂法!”喝醉了的郑有才那叫一个嘚瑟,他仗着自己是元老,拽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宴敏远虚扶着他,面带苦笑,“才叔你真的喝醉了,大姐能把本来断了的合作再洽谈下来已经很厉害了,还是别为难她了。”

“什么为难!她不是厉害吗?我们这群老的,她是看也不看,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那我现在就看看她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

“没错!阿远,这丫头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得教教她,什么叫尊老!”

“可是……”

宴敏远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被郑有才直接就给打断了,“阿远,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她坏了堂口的规矩,就得教育一番,这也是避免她将来做事,坏了规矩,让别人笑话我们堂口的人。”

“是啊,阿远,这些长辈也是为了大小姐好,他们知道分寸。”就连宴玲儿也这时候帮腔了一句。

宴敏远这才像是无奈一般地答应了下来,“那好吧……”

只是在垂头间,一道不怀好意的神色从眼底滑过。

“这次她的货都运到哪里去了?”

“好像这次她一共运了好几艘的船的货,全都分散开来了,我也不知道她把货藏哪儿了。”

“不管她藏哪儿,所有的货全部扣下来,一个不都不发,我等着她来求我们,给我们端茶倒水认错!”

宴玲儿咯咯一笑,“才叔,你真是喝醉了,都开始说起醉话来了。你怎么可能让大小姐给您认错。”

“那我要是让她认了呢?”

“您要真能让大小姐给您端茶认错,那我就把我爸爸那块老坑种的翡翠盘珠给您送来。”

最后那句话让郑有才立刻眼神亮了起来,酒都醒了大半,“你说真的?”

那老坑种的翡翠玻璃珠他在之前见过,颜色极纯,深而不暗,色泽鲜艳、还不偏灰,均匀度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他当时就中意的很,不过拉不下脸,觉得一旦要了到时候肯定会欠下一份情,到时候宴国光肯定要找机会让他还的,所以就没要。

但现在……不过是锉一锉宴九的锐气,还能拿这么好的东西,何乐而不为!

“你可别后悔啊!”郑有才指着她,不断地再次说道:“后悔了,我可得找你爸爸去!”

宴玲儿脸上含着笑,肯定地道:“放心,我肯定不后悔。”

郑有才当下激动地一连地应答,“好、好、好!你等着,你等着!”

然后就一口闷掉了杯子里的酒水。

同时心里也开始盘算起到底要怎么挫宴九的锐气,以此拿到那盘珠。

170 当个饱死鬼(四更)

三天后,副总办公室。

宴九坐在办公椅内,看着傅司,眉头微蹙,“什么叫货物滞留在仓库里?”

傅司站在桌前,如实汇报道:“我们那几艘船里的货一到,结果码头上有人受伤,然后堂口的手下都去闹医药费,导致没有办法出货。”

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

宴九带着这样的疑惑,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有三天了。”

宴九的表情十分平静,“堂口那些叔伯们就没什么动作吗?”

傅司也面无表情地回答:“他们没反应。”

宴九眯了眯眼,随后冷笑了起来,狗屁的没反应!

根本就是故意放任!

看她脸色不善的样子,傅司不得不提醒,“估计是你上次没请,所以他们才会这样。”

宴九嗤了一声,“一顿饭而已,瞧把他们给在意的,八百年没吃过?”

话音刚落,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宴九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手机号,脸色越发的沉了下来,但当她拿起电话的一瞬,还是含笑地道:“孙少今个儿怎么有空来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的孙卓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言语里总透着几分刺,“大小姐大概是太忙,贵人多忘事,所以特意来提醒大小姐一声,货可是在你的码头滞留三天了,我的兄弟们一直都在问什么时候能收货,不知道您老什么时候行个方便,把货给送出来?”

“原来是这个事啊,估计是码头那边太忙了吧,所以货物有所滞留。没事儿,我去问问情况,让他们尽快出货。”

“那就麻烦大小姐了。”

孙卓不咸不淡地一句话后,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宴九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行了,这群老家伙饿死鬼投胎,我就当打发乞丐,请他们吃一顿,等吃完这一顿,货运出去了,到时候我让他们做个饱死鬼。”

说完就把手机丢在了桌上。

傅司漆黑的眼眸望着她那不耐的神色,那眼神里透着一丝探究。

“还有事?”坐在那里的宴九看傅司不走,不免问了一句。

傅司想了下,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你最近感觉身体如何?”

宴九摸了摸自己额头的伤,那处因为被蒋怡砸得太狠了,被缝了几针,还没拆线,所以一直贴着纱布。

“没什么问题了。”她说。

但傅司压根就没看她额头,只是说:“医院那边想让你再去做个复查,我想过两天带你去。”

宴九看他格外专注地盯着自己的样子,起先没注意,随后她好像有些懂了,“你是想让我做额头上那道伤的复查,还是心理上的复查?”

傅司神情认真:“都做。”

宴九轻笑道:“你怕我变成疯子?”

傅司抿了下唇,然后说:“我不希望你出现任何的意外。”

他的表情格外真挚,而且看上去已经准备了一箩筐的劝说在等待着自己,宴九不想听,就答应了下来,“等有空吧,现在当务之急都是货要出去。”

傅司点了点头,“好。”

然后就果断退了出去。

……

当天晚上傅司就把堂口那群人都给请了过来。

宴九作为东道主一早就坐在了包厢里等候着。

那群人来得陆陆续续,而最后一个到的是郑有才。

足足迟了半个小时。

一进门,他就语气有些不阴不阳地说:“哟,大小姐今个儿怎么想起来请我们这群人吃饭了?”

宴九客套话张口就来,都不带迟疑的,“这不是咱们堂口不成文的规定么。上次公司突然有急事,如果让傅助理来替我,总觉得好像对各位叔叔伯伯不太尊重。这不,特意选一个黄道吉日来请你们一顿,以表心意。”

说着就亲自给那群老家伙一一倒酒。

等这一圈转完,她举起自己眼前那杯酒,对着那群人说道:“为了这迟到的一顿,我自罚三杯,各位叔伯们就请自便吧。”

当下,就一脸三杯酒水全都一饮而尽,很是干脆利落。

一开场,众人都笑呵呵的,至少表面上都不显山露水。

唯独郑有才,心里惦记着那块翡翠盘珠,开腔道:“大小姐有什么错,您是大忙人,我们这种老家伙,就应该自身自灭去。”

宴九不以为意,脸上不见任何的波澜,笑着道:“财叔这话说的,你们都是公司的元老,是我的前辈,我得多仰仗各位叔伯们呢。”

郑有才又说:“不敢不敢,您现在是公司的副总,又被送到堂口来,将来可比我们厉害。”

“哪儿啊,堂口我不熟悉,再厉害,也翻不了天啊。”

宴九这话太妥帖了,不禁熨得郑有才心里舒服,就连这群人的心也是舒舒服服的很。

这种抖威风的感觉让他们非常的爽。

不过高兴归高兴,后面宴九一提到仓库的事情,这群老家伙们还是一个个都聪明得打起了马虎眼儿。

“大小姐,不是我们不愿意出货啊,实在是仓库那边人手不够啊。”其中一个人很是苦恼地感叹。

其余的人也顿时开始附和了起来,“不止不够,完全可以说是乱了套了。唉……那群人仗着出了事,一个个趁机捣乱,就差拉横幅了。”

“我们这段时间也是非常的着急啊。”

“没错,我这两天是吃不好也睡不好,愁都快愁死了,不知道大小姐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郑有才也在最后附和了一句。

但宴九看了一眼郑有才那张面色红润,油光满面的脸,可半点吃不好睡不好,愁到死的样子都没有。

她心想着,最好真能愁死几个人,那自己也用费心去一个个收拾了。

“各位前辈们就别开玩笑了,这么多年混过来了,lǎo jiāng湖了,怎么可能这点事儿都办不了。”

“人老了,没办法,力不从心了啊,还得是你们这些年轻人上才行。”

“谁说不是呢,我们这群人都是黄土埋半截的人,说走就走啊。”

“那各位前辈是打算放任这件事了?”

“也不是放任,就是心有余而来不足啊,管也没什么力气管。不如大小姐你来亲自管一管吧?”

这一个提议让在场的人立刻附和了起来。

“对对对,大小姐你来吧。”

“是啊,大小姐你正好可以拿这件事练练手,也是不错的。”

“大小姐,你现如今正是需要一个站稳脚跟的机会,一定要试试啊。”

面对那群人不怀好意的起哄,宴九只是笑着坐在那里,不说话。

在接下来的酒桌上,宴九已经没了刚才那些客套话了。

她突然冷淡的态度落在众人的眼里,也越发的得意起来。

他们以为宴九是心里憋屈,想怒不敢怒。

但事实上,宴九只是清楚,这群人是铁了心,要给自己好看,所以无论自己怎么赔笑,他们都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既然这样,那她又浪费时间呢。

一顿酒席吃饱喝足,那些人赚足了面子,又抖好威风,美滋滋地就离开了。

宴九还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这么看着包厢里的人一个个全都zou guāng,只留傅司还坐在旁边陪着她。

“我去解决,那群人之前我和他们认识。”

宴九斜靠在椅背上,将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丢,发出了清脆的声响,“那群闹事的摆明了是被挑唆的,只是治他们没用,得把这群老家伙给弄服帖了才行。”

“想动哪个?”

宴九瞥了他一眼,听听这霸道总裁的口气。

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不过宴九知道傅司是有这个本事的,所以敲了敲桌面,说:“枪打出头鸟,谁最叽歪,我就动谁。”

傅司了然,知道她说的是郑有才,“我等会儿去财叔的郑化公司一趟,看看有没有……”

“郑化公司?”宴九听到这话,不免扬了扬眉。

傅司不明所以地点头,“对,郑化公司。”

当下,宴九勾唇一笑,道:“你记不记得去年宴亦陌给你领带的时候,我让你进办公室里看一笔我不太懂的财务账目?”

傅司回想了一番,好像的确是。

不过那时候他被宴亦陌给纠缠着,他后来一直没太在意。

这和郑有才有什么关系?

但这个时候却听宴九说:“那个有问题的账目就是郑化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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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感冒了,头疼还一直困,晚了,抱歉啊……

171 闹够了吗?(一更)

自从那顿晚饭之后,码头的事就闹得越发厉害了起来。

甚至都惊动了宴国怀。

可偏偏那些老家伙们都各个推脱,说自己没有办法,还主动让宴九来处理。

这摆明了就是想要刁难。

于是宴九既要忙着压制那群想要zào fǎn的手下,同时还要稳住孙卓,那两天可谓是让她焦头烂额的很。

而这一消息传到那群分堂主事人手上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

“听说这几天那丫头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阿财,你这回算是把场子给找回来了。”

郑化公司的会客室里,烟雾缭绕。

那群老家伙聚在一起抽着烟,聊着关于宴九这段时间的作为,一个个脸上都挂着得意地笑。

郑有才嘴里叼着雪茄,肥胖的身体整个陷在椅背上,笑得很是得意,“我还以为这丫头有什么了不起的能耐呢,就那么几个手下闹腾一下,她就不行了。”

旁边的主事人不屑地嗤笑,“她才多大,丫头片子而已,根基也不稳,能经得起几下折腾。”

“既然知道自己没本事,那就应该夹紧尾巴做人!这次啊,我非要好好锉一锉她的锐气!替她爸教育她一番才行!”郑有才嘴里说得光面堂皇,但实际上却心里算计着那串盘珠,估计不多久那串好东西就进他口袋里了。

这样一想,他那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嘚瑟地笑。

周围的几个人看他那惬意的样子,不禁问道:“那你打算还要折腾多久?”

郑有才哼哼地说:“怎么着也得亲自给我倒杯茶,磕头认错!否则这事儿,没完!”

众人连连点头,觉得有道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一名手下从门外走了进来,极为恭敬地道:“财叔,大小姐那边来电话了,请您过去一趟。”

郑有才八字眉一扬,好不嘚瑟地坐在位置上,连挪都没挪一下,冲着周围的人说道:“瞧瞧,还不是憋不住,要求我了。”

众人呵呵一笑地恭维了起来,“还是财叔有本事啊。”

“财叔,厉害啊!”

“不愧是财叔,就是比我们敢!”

在那群人的各种奉承下,郑有才大手一挥,“去!和她说,我没空。”

“是。”

那手下应下后就退了出去。

郑有才得意洋洋地坐在那里,大放厥词:“我啊,是非要她亲自来我面前,跪着认错不可!”

然而话才刚说完……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再次响起。

被打断了情绪的郑有才心里有些不悦地喊道:“又有什么事?”

门,被再次推开了。

就听到站在门口的人笑眯眯地道:“我这不是听说财叔太忙,不得空,亲自来了么。”

坐在那里的郑有才怔愣地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宴九。汉皇刘备

这……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自己刚才说的话她听到了吗?

不过转而一想,听到就听到!他难道还怕一个黄毛小丫头不成?

当下,他起身笑着道:“大小姐来我这儿,可真是蓬荜生辉啊,也不知道我这小庙容不容的您这尊大佛。”

“财叔说的这是哪儿的话啊。”

宴九这话让郑有才以为是恭维,心里想着,果然还是有求于人,要伏低做小吧!

可脸上的笑刚浮现,就听到宴九又说:“这是宴家的公司,我来自家名下的公司,何来容得下容不下这一说。”

顿时,郑有才的脸色一僵。

按理来说,宴九这话是没错的。

这些分堂都是挂靠在了宴氏名下,是宴氏名下的子公司。

但宴国怀让他们把持着子公司这么多年了,早已默认自己是这公司的一把手,现在宴九这么说,摆明了是不给他们面子。

郑有才觉得宴九真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敢这样挑衅他们!

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

郑有才本来就有心想要刁难,现如今更是铁了心要给她好看!

甚至连脸上那丁点的客套和笑意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冷冷地一句,“不知道大小姐今个儿来公司是什么事。”

“哦,我是来找财叔你手下那些闹事人聊聊的。”宴九随意找了把椅子拖到桌边,就此坐了下来。

郑有才冷笑了一声,态度也不阴不阳地道:“哦,那大小姐既然想找他们聊聊,那就自便吧。”

“去把所有人都找到来。”宴九对傅司说道。

傅司点头,就此出门。

屋内,那群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想看看宴九到底最后能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件事。

没过多久,傅司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就进办公室来了。

一进门,那群人在看到宴九时,当即嚷嚷了起来。

“大小姐,你来就太好了,冬子都躺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了,公司得想办法解决啊!”

“就是啊,这医药费、住院费全都是钱,公司一拖再拖,拖了那么久,那人被丢在医院走廊里都快死了!”

其中有一人立刻道:“宴氏不会是要倒闭了吧!冬子可是工伤啊!你们这样摆明了是不把我们的命当命啊!”

这下,完全炸锅了一般。

“倒闭?那我们这些人的工资可怎么办?不会打算也拖欠着吧?这可快年底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让我们活,那我们也不能给他们活啊!老子豁出一条命,也得拖你们下水!”

“没错没错!你们这些高层,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喝咖啡,榨干我们,还不给钱,大不了拼了!”横行江湖:收服妖孽宫主

“拼了!”

“拼了拼了!”

那群人自导自演着,说着说着就群情激愤,吵得整个会议室里闹哄哄了起来。

宴九被他们完全包围起来,并且一点点缩小了包围圈。

傅司站在她身边,时刻盯着那群想要群起而攻之的人。

而周围的那群老家伙们抽着烟,只当看好戏一般,完全不管。

就在这混乱不堪的场面下,宴九从腰间轻轻一摸,“啪”地一下,一把黑色的阻击枪不轻不重地拍在了桌上。

瞬间,屋内安静如鸡。

所有rén dà气都不出一声。

“闹够了吗?”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上扬,笑意中透着冷。

众人噤声。

寂静无声的环境下,就听到郑有才一声干咳。

当即,马上其中的一个男人站了出来,不屑道:“吓唬谁啊,咱们这些都是在堂口上混日子的,枪谁没见过啊。你不会是没钱付工资,就打算和我们玩儿横的吧!”

“那要玩儿玩儿吗?我也不是没杀过人,海江桥下还有两具尸体估计会很高兴有新人加入。”宴九漫不经心地靠坐在椅背上,说了这么一句。

把在场的那群人都给镇住了。

杀、杀过人?

这位副总还杀过人啊?

不是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千金小姐吗?

那群人不太清楚那天晚上的事情,听到这话后,神色变得犹豫了起来。

宴九看他们都不说话了,便重新把话题给拉了回来,“行了,听了你们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为了钱,冬子受的是工伤,想要拿赔偿是应该的,财务部为什么不批?”

那男人梗着脖子气势汹汹道:“这得问你们啊!”

“去把会计叫过来。”

宴九淡淡地一句吩咐。

很快傅司就把会计给带了过来。

那rén dà概早就听到消息了,被带过来后,第一时间就恭敬地喊了一声宴九:“大小姐。”

宴九也不废话,直接问:“为什么不批工伤赔偿。”

那会计苦着脸说道:“大小姐,不是我不批,是他们狮子大开口,他们没有任何的报销的单据,一上来就说要五十万!账面上哪来那么多钱给他们啊。”

“公司账面上连五十万都没有?”宴九眉梢轻挑。

那会计苦着脸,“没有啊!公司今年效益不好,哪儿有那么多钱啊!”

“没事,账面上没五十万,咱财叔口袋里有五十万就成。”

坐在那里的郑有才一听,立刻跳了起来,“什么就我口袋里有?我哪来这么多钱!”

宴九缓缓勾起那抹红唇,看向他时分明带着一种猎物落入陷阱的神色,“财叔没有吗?可我查出来,财叔好像挪了公司将近两个多亿的钱呢。”

瞬间,郑有才的脸色一变。

172 事儿是我挑起的吗?(二更)

但很快他的神色就恢复了过来,怒喝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挪公司的钱!”

宴九歪着头,指尖轻点着桌面,一脸好奇:“如果这些钱不在财叔你的口袋里,那会在哪里呢?”

“什么在哪里!宴九,你说话可要讲证据!每个季度账册可都上交上去的,每一笔可都清清楚楚,哪来的亏空和挪用!”

然而,他话刚说完,“啪嗒”一声,宴九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随意地丢在了桌上。

“这上面是郑化公司去年和今年的所有资金流量表以及汇总表,所有有问题的账目我全都用红笔批注出来了。”

宴九甚至说完还好心的把文件摊开,推到了郑有才的面前。

那密密麻麻的红色看得郑有才心惊肉跳。

他一个大老粗肯定是看不懂这些东西的,但是这不代表他自己心里没数。

这些年他仗着自己是元老,再加上宴国怀也不管,在暗地里的确是捞了不少,结果没想到今天会被这个黄毛丫头借着这个机会直接给翻了出来。

他心里有些慌,但嘴依旧硬,“我……这……这我怎么会知道啊!”说着他转而就看向了那个站在那里的会计主管,怒骂道:“怎么会亏空两个亿,财务部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告诉我!还天天和我嚷着账面上没钱!”

那位财务主管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老实样子。

宴九看在眼里,只当在看戏一般,等他把人骂完后,才笑着问:“原来财叔不知道啊。”

郑有才像是怕心虚,腰杆子挺直地道:“我当然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能让他们这么胡来吗!”

宴九似是了然一般地点头,随后看向了站在那里的会计,“那沈会计你知道吗?”

“我……”那人下意识地偷瞄了一眼站在那里的郑有才,一看到郑有才那正怒瞪着自己的神色,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然后说:“我……我当然也不知道了,估计……估计是下面的人胡来了!”

“可是资金的进出每一份文件上可都有你沈会计的签名啊。”宴九翻了翻文件的后面几页,然后递了过去。

沈会计一看到自己的字迹,额头上冷汗就不自觉地冒了出来,“这……这……我……我应该是……应该是一时着了他们的道!对,就是着了他们的道!”找到了托词后,他的神情和语气都变了,一副后悔不已的样子,“都怪我,太相信手下的人,总觉得大家在一起工作了那么久,这点信任应该有的,有时候我也不看,就把名字写上去了。”

比起侵吞公款,失职的罪名显然要小很多。

宴九听着他各种痛心疾首的胡扯,然后等他全都说完,才再次道:“可这笔钱也不是小数目,就这么没了,也不太好吧。”

沈会计立刻说:“我等会儿就让他们全都把账目重新捋一遍,看看哪里出了错,查到那个人,然后处置了。”

“那太麻烦了,冬子毕竟还等着那五十万救命钱呢。这样吧,我正好把宴氏名下会计事务所的人全都给你带来了,让他们来查一遍,看看资金到底跑哪儿去了。”

当下,傅司就打电话让楼下已经待命的那些审计部门的人全都上来。

那样子摆明了就是有备而来!

沈会计当即就有些急了,“这不好吧!”

宴九很是不在意地笑了,“这有什么不好的,二十个会计,十个助理,连续赶工的话一天一夜应该就能把这三年的账目全都理清楚了。”

说罢,那群人就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三十个人,一个个穿着黑色的西装,满脸沉肃,不苟言笑地提着公文包,气势不减。

在场那些分堂主事的人看到这一幕后,不由得面面相觑了起来。

总觉得事情好像有些超出意外的样子。

就这种情况下,郑有才真的能压制得住宴九,让她跪下来磕头认错?

“去财务部,把所有的账册全部搬到这里来,包括电脑,当着郑总的面查!”

“好的,宴副总。”

那些人应答后就转身往门外走去。

郑有才一看到他们是来真格的了,马上一声呵斥地阻止了他们,“凭什么你说查就查!你这是不相信我吗?!你爸都没敢这么做过!”

宴九散漫一笑,“财叔,我这是为你好啊,你们送上来的账连我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是假账,足以可见你们的财务水平有多么的糟糕。”

“那也不需要你在我的公司里指手画脚!”郑有才气急败坏地怒声道。

宴九嘴角的笑容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慢慢敛了起来,“你的公司?什么时候宴氏名下的公司归为财叔所有了?”

郑有才仗着自己的辈分,冷哼道:“你爸爸把公司交给我,那现在这公司就应该归我管,听我的!”

宴九摊手,耸肩:“可你管不好啊,两个亿的资金不翼而飞,甚至连抚恤金和赔偿金都付不出来了,这可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谁说公司没钱了!公司账面上有钱!”郑有才下意识地说完后,才猛然发觉自己说了什么,当下恼怒不已地道:“但是冬子受伤根本不需要五十万,这是敲诈!公司拒绝支付!”

宴九冷冷地扬眉,“那你就是故意在和我作对咯?”

郑有才怒声道:“什么故意作对,你不要胡说八道!”

宴九冷笑了一声,“你不肯发放赔偿金,放任这些工人闹事,不就是在和我作对?”

郑有才被她这么一说,立刻愤怒地站了起来,“我没有!你不要胡说!明明是他们狮子大开口,想敲诈勒索!”

可这时宴九却说了三个字:“我乐意。”

那不讲道理的样子噎得人郑有才差点气晕过去。

“我刚进堂口,就想散点钱给兄弟们花花,怎么了?别说五十万,他们就是想要一百万我也给!”她说。

郑有才被气得大口大口地喘着,“那你也别拿我公司里的钱去收买人心啊!”

宴九浅浅一笑,“财叔,我再说一遍,这是宴家的公司,不是你的。钱,我想给就给,账,我想查就查!”

说罢,她就转头对那些审计的人说:“把账目全都查一遍,资金到底去哪儿了,给我全都扒出来!”

“是!”

众人当下就齐齐往外走去。

那阵仗可不是开玩笑的。

郑有才是真的急了,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道:“我看谁敢动一下!”

那三十个人当即步子一停。

宴九见了,不禁笑了起来,“财叔好生威风啊。”

郑有才冷哼了一声,“不比你大小姐带人来砸场子威风!”

“财叔,我说过,我是来解决事情的。手下的人要赔偿金,结果公司账面没钱不说,账目又出错,我作为总公司的副总,下来查账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郑有才被说得心头一阵恼怒。

他当然知道这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但……

但这些年来早就在这公司做惯老大了,总公司也从未派过人来查账,账面多少,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现如今宴九这样大肆的翻查,那些账目怎么经得起。

郑有才是真没有想到自己会阴沟翻船,不过是想挫挫宴九锐气,结果被她拿捏住了公司财务问题,把他陷入了被动的境地。

无奈之下,他只能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恶狠狠地道:“宴九,我跟在你爸爸身后那么多年,就是你爸爸都要给我三分薄面,你算什么东西!”

宴九耸肩,“哦,我算不了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宴氏的副总,现在下来查宴氏子公司的账目而已。”

“你!”

“财叔,账我是一定会查的。你不让我查,那就只能说明你心里有鬼。”

宴九这话让郑有才勃然大怒,“你胡说什么!”

“所以啊,为了证明我是胡说,也证明您的清白,查一查吧。”宴九笑眯眯地顺势而下,把郑有才又一次地给置到了无法反驳的境地。

就在这时,坐在那里围观的各家主事里有人沉着声音说:“大小姐,你才刚进堂口,就这样大肆查账,明显是不相信阿财。他是你的长辈,你父亲都不曾这样对待过他,你这样做,不怕你父亲生气吗?”

宴九没说话,但脸上的笑意没减,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无话可说时,就听到她说:“问题是,这事儿是我挑起来的吗?”

173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三更)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有了片刻的静默。

宴九随意的把手搭在了桌边,姿态散漫地倚在那里,慢条斯理地问:“我难道不知道进了堂口,在根基没站稳的时候要规规矩矩做人?可问题是,现实不允许啊,我的谦让好像成了示弱的信号,那我能怎么办?宴家的子女总不能软弱到被欺负不还手的地步吧?我想,这样才会惹爸爸不高兴吧?”

她这话看着随意,可听着却让在场那些叔伯们不禁绷着脸色,没了话。

的确,宴九示好过。

她请了一顿酒席,亲自赔罪着给每个人倒酒,还自罚三杯,完全是把该做的都做了。

但当时他们看到宴九这么容易示好,以为她是陷入困境,没办法翻身了。

谁能想到,她会是先礼后兵。

这时,就听到宴九一声:“去把账目全都搬过来,让公司所有会计也一起带过来,今天必须要把账目全都查个清清楚楚,免得我误会了长辈,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郑有才一听,顿时大怒喊了一声:“宴九!”

“怎么了,财叔?”宴九眉眼弯弯,一副笑面虎的样子。

郑有才强压着那滔天的火气,脸色微微有些扭曲地道:“你这是摆明了不给我面子,不给你爸爸面子是不是!”

宴九眨巴着那双乌黑晶亮的眼睛,颇为无辜,“我给您面子的时候您不要,现在怎么又讨面子了呢?财叔,您这样反复我可真的搞不明白了呢。”

郑有才瞪圆了眼睛,气得脸色发青了起来。

“这么说,你是摆明了想要和我作对到底了!”

宴九淡淡笑了起来,“查账就是和你作对吗?”

郑有才怒急不已,“你这次来的目的是解决这群罢工的员工,而不是查账!”

宴九理所当然地指着那些账册,“员工罢工无非就是想要抚恤金,但是公司没钱,我当然要先查钱去哪儿,等找到了钱,才能把钱分发下去啊。”

她这番有理有据的说明气得郑有才快爆炸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只小麻雀啄了眼!

可又怎么办呢,现如今的他根本就没有办法!

两个亿的亏空,一旦被查出来,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最后想了又想,只能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赔偿金,我给!”

宴九脸上挂着懒散地笑,“一百万?”

郑有才当即大怒不已,“明明是……”可当他触及到宴九那双带着薄冷笑意的眼眸时,他知道自己如果翻脸,只怕到时候就不是一百万那么简单了,当即只能咬碎了牙,艰难地点头,“对,一百万!”

“那真是太好了!五十万给冬子,还有五十万,就当慰问费,每个人拿去分。”宴九拿着郑有才的钱完了人情后,然后还嫌不够得又踩了郑他一脚,“当初财叔你能早点这样做,那也不至于我会亲自带人来查账。”

郑有才听到这话,气得恨不能一口老血吐出来。

那张脸色彻底黑沉了起来。

宴九却只当看不见,转而看向了那群已经傻了半天的手下,“怎么样,一百万已经到位了,你们是不是也该干活了?”

那群人本来是有了郑有才的授意,打闹一场,想让这位大小姐吃瘪的。

可按照刚才的事态发展来看,吃瘪的好像不是大小姐,反而是他们的郑总。

看着郑总那张气到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的脸色,他们总觉得那莫名多出来的五十万如同烫手山芋一般,但这会儿他们不敢拒绝,有苦说不出地点了点头,“干……干……”

宴九看他们一个个完全没有任何笑意的样子,心知肚明的很,但依旧笑着道:“我宴九做人很大方的,兄弟们累死累活,给钱是应该的,只要干得好,我从来不会吝啬。但如果给了钱,还给我闹事,那我可就要变本加厉地收回来。”

最后那句话她语气徒然降了下来。

那气势一出,压得那群手下们背脊有些发冷了起来。

“是,是,是……”

眼看着事情已经解决完了,宴九也起身准备走了。

却不想这位大小姐在临走前还不往摆郑有才一道,眉眼弯弯,格外和善,“财叔,这两个亿的亏空记得早点追查回来,我等着你们的账和钱哦。”

说罢,她拿起了桌上的那把黑色的手枪,若有似无地从郑有才的面前晃过。

那明晃晃的威胁暗示,让郑有才又惊又怒!

这是让他倒贴一百万不够,还要原封不动把那两个亿给吐出来?!

郑有才一想到这里,气得眼睛都发晕了起来,整个人有些站不住,只能撑在桌边,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宴九他们那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去了办公室。

当那群人一走,屋内那群分堂主事的人一个个脸色已然没了刚才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反而沉着脸,连烟都不抽了。

刚才宴九那番话是说给那群手下的听的,可何尝不是同样说给在座这些分堂主事人听的?

这是来自于她的警告。

屋内沉默良久。

直到郑有才将水杯狠狠的砸在了墙上,碎片飞溅。

坐在一旁的一名分堂主事的人才开口,“阿财,是我们的大意了。我们应该早就知道,她能靠自己本事坐上副总的位置,不可小觑。”

“什么不可小觑!她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在老子头上拉屎!”郑有才显然是气疯了,“老子一定要弄死她!”

那名主事人皱了皱眉,提醒:“阿财,别乱来,大哥会不高兴的。”

郑有才冷哼了一声,并不回答,显然是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而站在那里在亲眼看过郑有才发怒的手下们,正瑟瑟发抖地问:“郑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拿了钱当然是去给我办事啊!”

郑总把火气全都转移到了他们的身上,那群人吓得忙不迭地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们马上去,马上去。”

说着,一群人赶紧跑了出去。

……

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孙卓的货终于安全出库了。

“货已经全部送出去了。”傅司从门外走了进来,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宴九。

宴九此时正低头批着文件,听到这话,终于停下了手里的笔,笑了,“郑有才那老家伙还算是守信用。”

宴九完成了最紧急的事情,心情顿时放松下来,文件也不批了,靠在椅背上揉着眉心。

傅司看她动作粗鲁,白皙的皮肤都被她捏红了,心里不落忍,便上前主动替她揉了起来。

他动作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很是舒服。

宴九皱起的眉头顿时松缓了下来,就连身体都彻底靠在了椅背上。

傅司看她脸上神色不错的样子,想了想,试探地道:“接下来事情都不太重要了。”

“嗯。”

“你可以适当的放松了。”

“嗯。”

“公司这边我能帮你解决。”

嗯?

宴九感觉到傅司似乎是话里有话,沉默了一秒,然后依旧不动声色地一声,“嗯。”

以此想要看看到底傅司干什么。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傅司忍不住地说:“我想带你去医院复查。”

宴九眉梢一挑。

呵,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宴九没说话。

傅司以为她是不愿意,不由得补了一句,“你答应过我的。”

宴九听到这话,轻笑着睁开了眼,微仰起头,问:“这么想让我去检查?”

傅司认真点头,“嗯。”

他总觉得宴九好像情绪不太对劲,如果不去复查一遍,他心里总有这个疑虑。

宴九看他那么凝重的神色,嘴角含笑,“好,既然我答应你了,那就不能反悔。不过,没有下一次了。”

“好。”

174 再让她崩溃一次(四更)

在傅司的强烈要求下,两天后,宴九又一次的去了医院。

她先去把自己头上针线给拆除了,然后在确定恢复良好好,就被傅司带上了顶楼。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极为陌生的医生。

那名医生此时正穿着一身白大褂,正坐在办公室里……吃鸭脖!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居然有医生如此不注意形象的在工作时间吃这种东西的,厉害了!

“诶?你这么快就来啦?来来来,进来坐。”那医生看到自己被发现完全没有任何尴尬的样子,一边把剩下的鸭脖啃完,一边招呼她进房间?

对此,宴九只是扬了扬眉,走了进去,坐在了椅子上。

那位奇葩医生把残局收拾完,洗漱了一番,还喷了点香水后,就落座在了宴九的面前,笑着道:“不好意思啊,看你人没来,有点嘴馋就想边吃边等你,请你别介意。”

虽然嘴里各种抱歉,但宴九可没看出来他脸上有任何抱歉的意思。

“不会。”宴九不在意地回答。

“那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复查医生,你叫我严戈就好。原来那位有事,让我来代个班。”

宴九唇角轻勾起,“现在医生都这么欺骗病患吗?怪不得医患关系紧张。”

严戈愣了愣,随后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我就说嘛,大小姐能一路走上副总的位置,肯定是聪明人,傅司那话也只能骗骗小姑娘,怎么可能骗得了大小姐。好吧,我纠正一下,不是代班,我是专门被你家保镖大人从国外抓回来给你复查的。”

“那你的专业水平一定很厉害。”

“还好吧,反正那些病人经过我的治疗,不好的都好了,好的……都变不好了。知道为什么吗?”严戈促狭一笑地问。

宴九淡定地道:“因为你把正常的都当成有病的在治。”

严戈大笑着,连连拍手,“大小姐果然聪明。来吧,让我看看,聪明的大小姐现在到底康复的如何了?”

说罢,他就把人安置在了舒适的诊疗椅上,开始进入正题。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等两个小时之后,复查彻底结束。

诊疗室的门被就此打开了。

站在门外的傅司一看到门被推开,宴九从里面走出来,便立刻跨步走了过去。

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她说:“医生让你进去。”

傅司嗯了一声,提步走了进去。

关上门,他废话都不说,就问:“她的情况到底如何?”

而对面那位原本笑嘻嘻的人这会儿脸色沉重,一副头疼的样子,说道:“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病人。”

这话让傅司心头“咯噔”了一下,“情况很严重?”

严戈神色凝重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忽地抬头冲他一笑,“所有指标全都合格,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你可以放心泡妞了。”

这大起大落下,傅司总算松了口气,但随后他还是不确定地重复问了一遍:“你能肯定她已经康复了?”

严戈拍了拍胸口,一副理直气也壮的样子,“当然,不要怀疑我的专业素养好不好!好歹我也是专业精英人才。”

然而,面对他这样百分百确定的态度,傅司还是肃着一张脸。

良久后,他才说:“你不懂,我见过她发疯的样子。她当时的情况比宴家大夫人发病是的状态还要可怕千百倍。”

严戈见过太多精神病人,狂躁症、偏执症、幻想症,各种病症发作的时候,那些人都不能说是人,而是一个野兽,所以对于傅司口中的可怕千百倍,他完全不在意。

“再发疯,现在也已经好了,你别想太多。”

傅司还是摇头,眉头微微蹙起,“如果她没说过那些话,我也不会想太多。”

严戈看他那副样子,不免有些好奇,“她说什么了?”

到底这位大小姐说了什么,才会让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脸上充满着担忧。

“她说:是不是我好了,你就可以摆脱我了?”

严戈嘴角的笑意一顿,然后问:“还有呢?”

“以及:你这么害怕我变成疯子吗?”

这下,严戈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开始不断地翻动着那些病情记录,眉头一点点地皱了起来,神色也全然没了开玩笑的样子。

许久后,他将手里的资料放了下来,对傅司说:“你让她再进来一遍。”

傅司能感觉到他的言语中的严峻,立刻转身把人重新送了进来。

这次他在外面不只是等了两个小时,而是四个小时。

暮色降临。

走廊上昏暗得没有一丝光线。

终于,随着那扇门被打开,走廊上的灯也被就此亮起。

刺眼的白炽灯下,傅司看着站在门口的宴九,她的脸色有点苍白。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上前,担心地询问。

“没什么,就是有点困。”宴九垂眸,安静地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一声不吭地就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

傅司看她那样子,目光复杂,但却又关心她的病情,只能暂时先进去询问一番。

还是和刚才一样,严戈脸色凝重的很。

只是这一次,他不是逗人玩儿。

“有两种可能。一,她彻底好了,二,她根本没好,只是把情绪给隐藏了。”

傅司皱眉,“不要说废话。”

“那我说实话。如果没听到你说那些话,我觉得是第一种,但又查了一遍后,感觉有点像第二种。”

“有没有准确点的答复。”傅司心里惦记着门外的人,所以听到他绕了这么一圈,彻底没了耐心。

遭到嫌弃的严戈这时候也没计较,反而面色沉沉地道:“没准确答复,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病人,能把情绪隐藏的那么好,四个小时里,我完全触碰不到她任何创伤面。”

这简直不可思议!

一个精神崩溃过的人,竟然在复查的时候完全没有丝毫痕迹。

要不是傅司刚才说的那几句话,他是真的以为这位大小姐已经康复了。

屋内,不由得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很快,傅司想到了什么,说道:“她当时是在药物的影响下,才会放大了情绪,现在药效已经没了,会不会这让她的情绪得到了本能的控制。”

严戈拿着笔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思索半晌后,才道:“有一定的可能,但也不完全是。精神受过创伤就如同皮肤上被划了一道伤口,虽然可以复原,但疤痕一定会在,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只要深入刺激到,还是多少会有反应和影响的,但在这位大小姐身上完全没有。她就好像一个非常积极接受治疗的人,在慢慢的康复,然后成为一个彻底健康的人。这种是最可怕的。”

随后,严戈突然话锋一转,“你知道为什么国家总是对高智商犯罪那么害怕吗?”

傅司一时间没跟上他的节奏。

就听到他继续道:“因为你完全不知道他怎么犯罪,为什么犯罪,犯罪的点在哪里,你需要去一步步的摸索、剖析。”

傅司有些不太明白他突然提及的这个话题,问道:“什么意思?”

严戈用笔轻敲了下桌面,“她现在就是高智商演戏,明明知道自己有病,却压制住了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拼命活得像正常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爆发,什么东西会触发到她,更不知道她会爆发成什么样。这种人很可怕,一旦再次爆发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傅司听完他的话,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那要怎么治?”

严戈笑了笑,放下了手里的笔,说:“除非,再让她崩溃一次。”

这话一出,屋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

只听到办公桌上那沙漏里流沙的细微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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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壳昏啊……大家食用愉快吧!

175 我是疯子(一更)

只见傅司神色不善地盯着眼前的人,那双黑沉的眼眸里带着沉冷的意味。

严戈在感觉到那份危险后,连忙开口:“当然这种危险性很大,一旦崩溃了,治得好,会有百分之八十的愈合,治不好,就是疯子。你可以选择不做。”

“有其他办法吗?”傅司问道。

严戈摇头,“没有,这个是最有效能测验她是否真的治愈。”

但却被傅司断然否决,“不行,这样太激进,也冒险了。”

严戈嗤笑了一声,“你以为她能随便崩溃?说实话,我觉得很难搞定她。这姑娘啊,不同凡响的很,既不好骗,也不好对付。真的,我估计人家在外面早就知道在咱两谈什么了。”

他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也不完全说错。

宴九的确很聪明。

你只要有细微的一个小动作,她就能立刻发觉。

更别提这样把她请到这里来几次三番的复查。

她的心里肯定是非常清楚,同时也非常戒备的。

一想到这里,傅司脸上的神色就越发的沉重了起来。

严戈看着这位为了能把自己请过来,各种割地赔款也在所不惜的男人,难得大发好心地说了一句,“其实我有个办法。”

傅司猛地抬头,问:“说。”

严戈眯着眼笑道:“让她再吸食一次那药。”

瞬间,傅司的脸色冷了下来,阴沉得吓人。

严戈一看到那张脸色,当下心头一紧,强烈的求生欲顿时让他急忙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这是为她好,因为在正常情况下,她是肯定不会随便情绪失控的,除了在药物影响下。”

“不行!”傅司想也不想的果断拒绝。

他是亲眼见过宴九吸食过那个东西之后的反应,怎么可能再让她去吸食!

本来当时吸食这个东西的就不应该是她!

而是自己!

一想到这件事他就后悔,早知道当初自己就应该反省更快点,不让她喝那杯茶!

“哦,那就让她这样一直吧。”

严戈对此也并没有强求。

因为他也知道,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舍得这样做。

也不敢这样做。

因为太危险,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完。

对此,傅司绷着脸色,不死心地再次问:“就不可以慢慢疏导吗?”

“大哥,她完全把一切都隐藏起来,我根本触碰不到,她现在就是一个正常人,我要怎么疏导?你要我对一个正常人怎么疏导?你就不怕我把人再给疏导成神经病?”

傅司对此,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半分钟后,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问道:“那如果一直下去,会怎么样?”

“会成神经病啊。”贱嗖嗖的严戈在说完这一句话后,终于收到了傅司一记沉冷的眼神,然后立刻端正了态度,认真回答:“长时间的情绪压抑,一定是不好的,但是你家大小姐很坚强,是个强心脏,一时半会儿估计不会成神经病。”

傅司已经不想再听他这些屁话,索性起身往门外走去。

被抛下的严戈不死心地继续坐在那里嚷嚷道:“我还是那句话,能下药就别哔哔,能刺激就别疏导,以毒攻毒才是王道。”

傅司听着那些话,心里烦躁不已,一走出去,就想直接摔门。

但当他看到正坐在那里已经睡着的宴九,手上的动作不由得缓了下来。

此时此刻,走廊上开着暖气,她睡得很熟,但很不安稳,眉头轻拧着,双手抱着双腿,缩在椅子里,是一种拒绝和防御的姿态。

傅司看到这一幕,心里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如果不是那杯茶,她不会变成这样。

都是因为他。

傅司不由得关上了门,然后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

只是才刚把西装脱下,小心地披在她身上,靠在那里的人就倏地睁眼了眼睛,迷茫的眼神在一瞬过后变得清明了起来。

宴九揉了揉眼睛,问:“好了?”

“嗯。”

“怎么样,这位严医生怎么说?”宴九歪着头,睡眼惺忪地问道。

傅司喉间滚了滚,声音有些发涩,“说你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宴九眉梢轻扬起,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笑道:“就这么两句话,需要谈一个小时?”

傅司声音沉沉地嗯了一声,“他叮嘱我,你刚康复,不要太费脑,要多照顾你。”

宴九勾了勾唇角,没拆穿他的话,直接问:“可以回家了吗?”

“嗯,回家。”

傅司虚扶着她,送下了楼。

此时,夜色渐浓。

车子从医院门口一路行驶而去。

宴九坐在车后座里,光影明暗错杂,一道道地从她脸上掠过。

迷迷糊糊间,她就再次昏睡了过去。

刚才那四个小时和严戈僵持,耗费了太多心力了。

那男人不愧是精英人才,和他对话,真是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带着跑。

还是傅司好,从来不绕圈子和她说话。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彻底的睡了过去。

坐在驾驶座上的傅司透过后视镜一看到她又一次的睡过去后,连忙将车内的温度调高,将风口对准她,免得感冒。

车子在繁华的街道上不断地行驶。

慢慢的,路边的车辆也来越少,环境也越来越安静。

直到最后车子停在了老宅的大门口。

傅司看她还是没有任何丝毫清醒的迹象,等了又等,直到把门口那群手下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后,他不得已将车子重新开走,行驶到了山脚下的一处僻静地方。

在寂静无声的密闭空间里,傅司就这么坐在那里,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看着后车座里的人。

一直看,一直看……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终于车后座的人有了动静。

傅司回过神,出声问了句:“饿不饿?”

然后就启动车子,行驶到了前面的街道上,在找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他拿了一碗皮蛋瘦肉粥,以及一盒三明治,加热后就重新回到了车里。

“饿了一下午了,赶紧吃点东西,别饿坏胃。”

宴九嗯了一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也没客气地开始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大概是刚醒过来的缘故,她眼神有些迷茫,吃东西比较慢,再加上睡过后头发还有些乱,看上去小小一只,脆弱而又单薄的小可怜。

坐在旁边的傅司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灼热专注,正在吃东西的人终于抬起了头,问:“你为什么要这样盯着我?”

傅司强忍着心头那番涩意,哑着嗓子回答:“没有。”

宴九这会儿已经彻底回过神来了,她挑了挑眉,放下了手里的三明治,问:“是不是那位严戈医生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比如说,我现在就是一个疯子之类的话?”

傅司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不动声色地反问了一句,“那你觉得自己是吗?”

他以此想要借机试探,却不想宴九反倒极为的坦诚:“是啊,我是疯子。”

傅司这下反而搞不清楚,她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怕了?”宴九看他不说话,不禁又问了一句。

傅司摇头,“不怕。”继而继续道:“如果不是那个药,你不会情绪失控。”

宴九轻笑了一声,“你别傻了,就算不是那杯茶,我也会情绪失控的,失望久了,迟早会崩溃。”

只是那个药让这个时间提前了而已。

说着,她将目光望向了窗外那漫漫夜色里。

昏暗的车内,傅司看着她寂寞的侧影,出声道:“你是可以治愈的。”

坐在那里的宴九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随后转过头,语气笃定:“所以,严医生真的说我是疯子啊?”

傅司借着外面的光线。就看到一双眉眼弯弯如月牙的眼睛,哪里还有半分的空洞和迷茫。

他知道,自己被骗了。

176 爱你到疯魔(二更)

宴九根本就是利用他的情绪,借机打探医生所给她下的结论。

傅司突然想起来严戈说得那一句话,这姑娘不同凡响,一点都不好骗。

其实,何止是不好骗,简直是诡诈!

哪有人会这样利用一切来以此达到自己目的的?!

对此,傅司只能咬着牙,面目表情地回答:“……不是。”

宴九看他那明明被戳穿,还要硬着头皮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傅司:“……”

那一副宠溺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正当傅司心头微恼的时候,宴九已经渐渐敛了笑,然后道:“不管他说我是与不是。但傅司,我是疯子。早在这十年里我就已经疯了。”

那种煎熬和拉锯,早就将她折磨的不成人形。

在那十年间的日日夜夜里,她学习、吸收着部队里的团队精神,知道了战友兄弟情,却心里又时刻记着自己身上还背负着蒋怡那一条命。

她敢不听话,蒋怡能有一百种的死法。

所以她只有乖乖听话,蒋怡才会在那栋小楼里安然无恙。

在那段日子里,她时常会从蒋怡被宴国怀杀死的噩梦里惊醒。

所以她担心害怕母亲的生命、她犹豫愧疚战友的安危。

那些挤压在心里的情绪一直随着时间的不断发酵,煎熬着。

直到最后,一败涂地。

黑暗中,宴九的漆黑的双眸已经恢复了神采。

可此时,傅司却觉得,这双眼睛在无声的哭泣。

严戈说,她在拼命活得像个正常人。

傅司不知道这份拼命得多拼命,才能做到这样。

他唯一知道的,自己的心很疼。

很疼,很疼。

回去的路上车内气氛如同死一般的沉默。

直到下车,宴九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看着她一个人独自穿过黑暗老宅庭院,就像这十年来她每天都这样在黑暗一个人不断行走一般,永远见不到光。

终于,背影彻底消失在了那条路上,傅司这才收回了目光。

他在车内坐了足足一刻钟,最后还是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端很快出现了一道贱兮兮的声音,“怎么,才几个小时就又想我了?”

傅司直接无视了那话,径直沉着声问:“你真的能保证用药后,百分百治愈吗?”

那边的人笑了,“当然能了,但问题是你敢下药吗?”

傅司沉默了一下。

在漫长的几分钟犹豫后,就听到他说:“我会想办法。”

“哦,那你赶紧想办法,你……”严戈话说到一半,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激动地差点闪了自己舌头,“什……什么?你真的假的?你真要给她下药啊?”

傅司声音沉沉地嗯了一声,“我想试试。”

这下,轮到严戈吃惊了。

“这……这个危险性很大,操作不好,她就真的废了,她……同意吗?”

“不,她不知道。”傅司又看了一眼老宅的门口,说:“我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严戈给打断了,“你想都不要想!在当事人不清楚的情况下做这种事,俗称犯罪。而我,从来都是惩奸除恶,而不是助纣为虐,同流合污。”

傅司听着他在电话那头耍嘴皮子,自顾自地想着宴九如果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气他欺骗自己?

可转而一想,她也经常骗自己,刚才还骗过自己!

应该是可以扯平的吧?

而且她不是也说过,自己可以骗她三次吗?

正举棋不定时,就听到电话里突然严戈一声大喊:“等一下!她不就是个瘾君子吗?你完全不需要偷偷下药啊,你只要等她病发的时候就成,多简单啊。”

傅司一听瘾君子三个字,顿时皱眉:“她不是。”

严戈讶异地啊了一声,“她不是啊?那她当时怎么会吸?”

傅司坐在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那篇被黑夜笼罩地天空,许久后,才回答:“……她是为我吸的。”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秒后,突然间电话就传来了一声爆炸般的巨响,“所以你们两个情侣关系?!”

“……不是。”

“不是个屁啊,她都为你吸那东西了,不爱到你疯魔了,怎么可能拿命赌?天啊,千金大小姐爱上穷保镖,这简直就是一出偶像剧啊!”

少女心满满的精英人士此时在电话那头激动得不得了。

傅司被吵得根本没有办法说话。

一不留神那人都已经脑补到了女主角为了男主角,反抗自己的亲生父亲,然后在跪求未果后,未婚生子,接着又被暴怒的父亲给打得流产,在对家庭彻底绝望的情况下,毅然决然的跟着男主角私奔,可惜天不遂人愿,在半路途中被父亲的保镖给抓了回来,最后男女主角分离,从此天人永隔……

拿着手机的傅司听完他这一出狗血又烂俗的偶像剧设定,只想挂电话。

因为如果这个故事的女主角是宴九的话,她根本不会私奔,也不会被打得流产,更不会跪求。

她只会把人带到宴国怀的面前,然后对他说:这是我男人。

以此作为宣告。

她根本不会在意宴国怀是否会同意。

因为她不在乎。

她不在乎宴国怀,不在乎宴家。

她在乎的只有她的母亲。

因为在乎,才会最后崩溃了。

有时候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她。

让她拥有一个不爱她的父亲,一个恨她的母亲。

或许,宴九说的没错,在这无望的十年的时间里她就疯了。

可能是在绝望而又孤独的山里熬着的时候。

可能是被人遗忘的每一分每一秒经历着饥寒交迫的时候。

更有可能是在受到委屈而无人帮助她的时候。

只是那份执念一直支撑着她,支撑着她回来。

现在执念崩塌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就被打回原形了。

傅司心里正胡乱地想着,结果耳朵又被一声激动的吼声,他回过神,立刻就问:“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电话那头的人这下安静了下来,支支吾吾了半晌,才说道:“以我的能力,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

“你不是说百分之八十吗?”傅司眉头一拧。

严戈嘿嘿一笑,“我当时不是随意那么一说嘛。”但说完又怕被傅司给打死,又立刻补充:“那什么,其实你要真舍不得用药,那就行为刺激咯。”

傅司不解:“什么意思?”

严戈得意一哼,“真笨!你之所以用药,无非就是因为无法刺激到她,但是如果你能用行为或者是言语刺激到她,那就不需要用药啦。那只是个下下策。”

傅司听完了他的话后,思索了片刻,然后语气淡漠地道:“这段时间你都留在那里。”

“你要扣留我?”严戈简直不敢相信一般大惊小怪地道:“姓傅的,我为你大老远的从大洋彼岸坐飞机回来,一点东西都没吃,就被你套上白大褂给你媳妇儿看了六个小时的病,你现在还要限制我的人生自由?这还有王法吗?还有人性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他的碎碎念最终只得到了傅司的两个字:“不会。”

“你,你简直灭绝人性!”严戈在那头给自己设定了一场苦情戏,“你说我怎么会认识了你?简直就是误交损友啊,亏我当初还觉得你人不错,虽然是一个小小助理和保镖,但是骨骼清奇,将来必是人中龙凤,结果呢!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禽兽!”

“嗯,所以她如果不康复,你就永远都想离开s市。”傅司淡淡地说道。

“我去!你这是强盗逻辑,你……”

严戈的抗议还没说完,傅司已经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终于,世界就此安静了下来。

傅司深吸了口气,又看了一眼老宅的大门,最终启动了车子,就此离开。

车尾的灯渐渐化为了一个红点,然后彻底被黑暗吞噬。

177 继而连三的刺激(三更)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傅司一直都很犹豫到底要不要听那个不靠谱的严戈去刺激宴九。

虽说那天晚上是他主动打电话给了严戈。

但当他真的要去实行这件事的时候,心生还是退却了。

因为严戈说过,宴九根本没那么容易崩溃,所以一旦真的要刺激,那肯定是要下狠手。

他担心,到时候万一出现什么意外,那到时候就全完了。

说白了,他就是不敢赌。

他不敢拿宴九的生命去赌这一把。

所以一直再三的迟疑。

但越推迟,严戈不得不提醒他,如果超过了这个时间限定,当宴九的情绪越来越趋于平静的话,就非常难以触发到她的创伤面。

同样的,也将难以诊断出她真实的病况。

到时候如果她真的隐瞒了病情,而拖久了,最终被耽误受伤的只会是她自己。

傅司就是在这样几次三番的提醒下,不得已决定暂时先试试看。

但有前提,点到为止。

在行动中,有任何可疑的或者是任何问题,随时终止。

对此,严戈其实是不太赞成的,因为既然做了,哪有半途而废的,但是面对傅司如此强硬的态度下,也只能暂时答应下来。

……

于是,在星期五的傍晚时分,傅司开车载着宴九朝着一处地方而去。

起先,宴九并没有注意到。

但随后看着车窗外越发陌生的街景,很是奇怪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傅司目视着前方,只说了一句:“带你去个地方。”

宴九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坐在后座闭目养神起来。

就这样车子一路行驶,几乎是横跨了整个s市,然后终于停在了一处山清水秀,环境清幽的地方。

宴九下车后,看着那一栋临湖的独栋别墅。

明明是寒冷的冬季,可别墅外的花园里盛开着满满的鲜花,如同春天一般。

是个很美很幽静的好地方。

“走吧。”傅司停好了车,走过来对她说道。

“啊?你是来带我看房的吗?”宴九完全被他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

偏偏这人好像走定神秘路线了,怎么都不愿意说。

她被傅司直接带进了别墅内,干净而又温馨的大厅,看上去很是舒服。

而且一走进去,就有一扇落地窗,能清晰地看到外面那一面湖,和满院的鲜花,整个人的心情都平和了很多。

宴九在大厅里转悠了一圈,笑着问道:“这是你家吗?居然这么大,保镖大人,看不出你还挺有钱啊!我都买不起这么大的房子。”

傅司并没有回答,只是从一处抽屉里拿出了一份东西,递给了她,说:“这个是银行卡,以及房产证。”

随后就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宴九见了之后,没伸手,反而玩味儿一笑,“干嘛?想包养我啊?”

傅司摇头,“不是,这银行卡和房产证都是你让我去办的。”

宴九笑容一僵。

这才反应过来,这房子是她当时命傅司置办,留给蒋怡的。

蒋怡。

这个被她刻意想要去遗忘的名字。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语气平静地道:“我说过,这些事情都交由你来处理就好,不需要特意和我汇报。”

她刚说完,门口就走进来两个中年妇女。

那两个人一看到傅司,就赶紧走上前来,喊了一声,“傅先生。”

傅司指了指身旁的人,介绍了一句,“这是宴小姐。”

“宴小姐你好。”那两个人恭敬地喊了一声。

宴九点了下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却不想随后傅司的一句,“夫人这两天好吗?”

这让宴九顿时皱眉。

夫人?

什么夫人?

难道是……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那两名妇女说:“还不错,最近夫人的情况很好。”

傅司嗯了一声,然后侧头,又一次的看向了宴九。

见她依旧神色没有丝毫的反应后,才对宴九又说了一句,“走吧。”

随后就伸手牵住了宴九,不由分说地带她上楼。

一路上宴九都是稀里糊涂的被他这么拽着。

直到走到二楼尽头,傅司停在那扇门前。

像是犹豫,也像是挣扎一般。

最终还是将那扇门给推开了。

随着门的缝隙渐渐变大,宴九也从一开始地疑惑,到慢慢的看清了躺在床上的人。

那张熟悉的面孔一出现,瞬间让她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下来。

没了笑容的面容看上去冰冷异常,只听到宴九沉着声音,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站在旁边的傅司垂着眼,“夫人这段时间休养的不错,我想你应该来看看。”

宴九倏然抬头,黑沉的眼里满是寒意地扬声质问:“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我的主了?”

结果,她的声音惊动了屋内的人。

就见蒋怡醒了过来,问:“谁在说话?”

一抬头,几乎快两个多月没见的母女在这样的情况下措不及防的相见了。

床上的人在怔了三秒后,错愕地瞪大了眼睛脱口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宴九还没来得及开口。

床上的人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的马上跳了下来,又一把抓住了宴九的衣领,恶狠狠地道:“是你,是你把我偷偷转移到这里来的,对不对!你不想让国怀见我!你想囚禁我!你这个不孝女,不,你根本不是我的女儿,你这个贱人,放我出去,你赶紧放我出去!你再不放我出去,我就报警抓你,把你关进监狱里去,让你这辈子都出不来。”

她紧紧抓着宴九的衣服不断地摇晃质问着。

而宴九面色冰冷地站在那里,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傅司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帮忙,但随后一想到严戈的要求,不得已只能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

因为如果在房产证的提醒无效,和蒋怡当面刺激下还没有任何反应的话,严戈会在一定的情况下会需要药物的轻微辅助。

但他是真的不想再让宴九是吸食那个东西了。

哪怕只是极为轻微的量。

所以他强忍着没有动。

可问题是,蒋怡地情绪越发激动,动作也越发的疯狂了起来。

而反观宴九却平静得完全在冷眼观看一场闹剧。

直到蒋怡的手举起,打算朝着宴九的脸上狠狠打过去地时候,傅司终还是没有忍住,他上前一把扣住了蒋怡的手腕。

被中断的蒋怡很是恼怒地盯着眼前的这个人,凶狠地质问道:“你是谁?放手!为什么要阻止我打她!难道你是她男人?!我告诉你,这种女人要不得!她是疯子,是疯子!她在之前差点掐死了我,还有现在……现在她居然囚禁我!你说,这天下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不,不对,她不是我女儿,我不要她,我不要她!她是个野种,是贱人!”

她说着就再一次想要狠狠地朝着宴九的脸上打下去。

傅司连忙架住她,然后命那两名佣人把人带进去,然后把早已待命的医生安排了进去。

那扇门立刻被关上了,很快里面传出了一声尖叫。

然后一声又一声。

直到最后渐渐安静下来。

从头到尾站在那里的宴九表情都平静得吓人。

傅司时刻关注她,生怕她会出现任何的意外。

却不想,在这凝滞的气氛里,宴九只是情绪很平静地开口问了一句,“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场景?”

傅司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宴九也不在意,再次冷声问道:“那医生还教给你什么了?除了场景百分百还原刺激,应该还有一样道具吧?那个药呢?”

说着,她朝着周围扫了一圈。

“它在哪里?或者说,你打算让它何时登场?”

傅司在宴九那一声声质问下,低垂着眼,没有说话。

“宴小姐,这是你的茶水。”此时,从楼下走上来了一名佣人,她手里正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

宴九挑眉,冷笑地看着傅司,“呵呵,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是它吗?”

傅司没有说话。

宴九当下就去接那杯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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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三更,感冒实在承受不住,等我缓两天,再给你们四更走起啊~抱歉

178 吵架(一更)

傅司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伸手挥掉了那杯茶。

茶杯应声而落,碎裂了一地。

宴九神色冷冷地站在那里,“我现在如你所愿,怎么反倒你不愿了?”

话刚说完,傅司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做。”

宴九无动于衷的被他拉进怀里,语气讥冷,“你不是想看我发疯吗?”

傅司搂着她的手微微收紧,声音微哑,“你不疯!你很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我现在就送你回家。”

“不必了。”宴九阴着一张脸,将人利落地推开,然后转身往楼下走去。

却不想在拐角处迎面遇上了严戈。

今天的他没有穿白大褂,而是一身灰色的休闲西装,看上去显得越发的潇洒。

他就这么斜倚在楼梯的扶手上,笑着道:“抱歉,这是我的主意,所以你别迁怒这位可怜人了。”

但宴九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脸上有任何的改变,依旧面色冷然地问:“现在的医生做事都不需要当事人同意的吗?”

严戈耸了耸肩,“你的情况特殊,告诉你了,你就更加戒备了,所以我只能拜托他偷偷的来。”

宴九冷笑了一声,问:“那现在偷偷的成功了吗?”

严戈一脸惋惜,“大小姐太聪明,一眼就看出破绽来了,哪里还谈什么成功。”

宴九的脸色一下子冷酷无比,“那祝你下次成功。”

“嗯,借你吉言,下次我会改进的。”

严戈想作死,傅司没意见,但是……

“没有下次。”他从楼上走了下来,对严戈说道。

“瞧把你给心疼的那劲儿。”严戈很是嫌弃地说完,又见傅司那森冷的面容,只能又继续道:“行了,我送来的这茶水里没药。”

傅司抿紧了唇,神色依旧绷紧着。

看上去完全就不相信他。

严戈啧了一声,“你真以为我闲得没事干,非得给人下药才开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搓搓把药给换了,我看你啊真是担心过度了,居然相信我这种毫无根据的假话。”

傅司神色一怔,“假的?”

“当然了,不把你一起骗,戏怎么做足?心理暗示是需要整个环境来营造的!笨!”严戈一想到刚才在监控里看到的画面,就很是扼腕,“你个傻子刚才但凡能忍住一下下,让她把那杯茶喝下去,我就能完全知道她到底是真是假了。”

想他辛辛苦苦,明里暗里逼傅司那么久,把整个情绪都渲染足了,本以为那杯茶水一上来,宴九一喝,他到时候再上场。

一个完美的教科书式案例就能生成了。

结果这家伙倒好,临门一脚的事就这么毁了!

所以说,在治疗的时候,还是不要让家属在旁边,太破坏治疗方案了。

严戈在那边心想着。

等抬头,就看到傅司正用一种寡冷的神色看着自己。

严戈被他看得心里头有些微微发毛,在作死的边缘徘徊了那么久,也知道这是什么信号,当即给自己打圆场,“好啦好啦,这只能证明你对她很在意,非常非常在意,否则也不会被我玩儿这么一把了。不过言归正传……”

他连忙把话题转移到了宴九的身上,说道:“虽然这次我没测出你的真实情况,但是从你刚才的戒备里,我想我当初的估算是没错的。你根本就没有好,你只是伪装成自己已经好的样子,对吗?”

对于这个问题,宴九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能让一让吗?我赶着回去。”

说着就绕过他,打算下楼。

可严戈却脚下一移,挡住了她的去路,笑着道:“我能问一句,你为什么不想治吗?是对穿白大褂的有抵触心理,还是单纯的不喜欢我?虽然我觉得后者根本不成立,毕竟像我这种长相帅气,为人又风流倜傥……”

他的骚话满天飞,还未说完,就听到宴九冷漠地一句,“因为治不好。”

严戈的话一顿,随后笑了,“亲爱的,这不是绝症,你只需要和我说说话,在我面前睡上几觉,一切就都结束了。”

站在后面的傅司听到他说话,脸色沉沉。

什么叫在他面前睡上几觉?

如果不是知道他这话是在说催眠,傅司极有可能直接把人拖出去了。

“不,这对于我来说,就是绝症。”此时宴九终于愿意抬头了,她看着严戈,然后指着二楼的通道口,“她是我最大的症结,你治得了吗?”

严戈脸上的笑顿时淡了几分,“你母亲的事我多少了解,不过她不只是心理问题,她还有精神问题,我会想办法……”

“我教你一个办法吧。”宴九说。

“我洗耳恭听。”

“杀掉她,我就不药而愈了。”

严戈愣了下,随即哇哦的感叹了一声,“不愧是大小姐,做事这么大手笔,还真是吓人一跳呢。”

宴九面无表情地冷声问:“你敢吗?”

严戈认怂道:“不敢不敢,我是良好市民,只救人,从来不杀人。”

“你不是还治疯过几个正常人吗?”宴九毫不犹豫地嘲讽。

严戈摸了摸鼻头,“后来秉持着做人的一颗良心,以及医生的职业道德,还是又治好了。”

宴九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夸赞道:“那你可真厉害。”

“所以我这么厉害,你不如相信我一次?”严戈眼明手快地及时挡住了她准备离开的身形,再次道:“我觉得,你能出现那样的症状,应该不只是你母亲的问题。是不是很多不能说的小秘密压在心里太久了?不如告诉我,我来帮你。”

宴九被几次挡住去路,真是要气笑了,“好啊,我最大的秘密就是怎么把宴氏搞到手,你能帮我吗?”

严戈被反将一军,一时语塞。

可继而他就笑了起来,“大小姐的野心真是一点都不遮掩啊。好吧,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不强求,我把名片给你,任何时候你可以来找我。”

“我不……”

宴九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名片已经被塞进了手里,严戈笃定地一笑,“相信我,你总有一天会需要它。”

说罢,他就做了绅士地冲她弯了弯腰,然后就此离去。

宴九低头看了一眼那张名片的反面,上面有一串他自己手写的电话号码,显然是早有准备。

身后的傅司这时走了过来,低声道:“我送你回去吧。”

宴九回神,面色冷然,“不必,我怕到时候又被载去别的不知名地方。”

傅司眼底的神色顿时黯淡了下来,沉默了半晌,才道:“那我让这里的司机送你回去。”

这回宴九倒是没有反对,直接下了楼。

傅司看着她下楼的背影,神色有些寞然。

最终只能打电话给别墅内的司机,让他把人送回去。

一路上,那名司机开得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只因为身后那位大小姐的脸实在难看到吓死人。

整个车内的气压低到让人窒息。

冬季的傍晚,天色像是被墨汁被倾倒一般,瞬间就黑了下来。

车窗外的路灯在车速下像是被拉成了一条长长的霓虹光影。

宴九就这么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车子停了下来。

“宴小姐,已经到了。”驾驶座上的司机大叔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宴九定睛一看,发现的确已经到了老宅门口。

她道了声谢就径直下了车。

那被惊到的司机大叔忙不迭地回答:“不,不客气……”

等车门一被关上,人彻底进了老宅里头,那司机大叔这才劫后余生的松了口气。

心想着,原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这气场果然不同凡响啊。

说句话都能压人。

他一边想着,一边急忙打电话。

“傅先生,人已经安全送到了。”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这话后,这才嗯了一声,沉声说了一句:“知道了。”

就把电话给挂了。

179 金钱和女人随你挑(二更)

自从那件事之后,宴九对傅司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好脸色。

在公司里,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于是,一个个都在盛传,副总站稳了脚跟,又培养了自己的心腹以后,就不用再看董事长的脸色,以及董事长派来的人了。

宴九自然也听到了。

不过她并没有去解释。

她就是要冷着傅司,让他尝尝自作主张的后果!

所以,那几天傅司可以说是非常的不好过。

公司那些本来就站在宴九这边的董事不仅对他见风使舵,就连堂口那些主事人也渐渐听到了风声。

不过那些人不是见风使舵,而是想要添油加火。

他们一听到宴九自己培养心腹,把自己老爹给的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下可算是拿捏住了话柄了。

特别是郑有才!

当时他正在和宴敏远喝茶说到前段时间的事,原本听到这消息也是冷笑一声就置之不理了。

但坐在书房里的宴敏远听到这话,却心里生出了别的心思。

他不动声色地喝着茶,像是无意间地一声感慨:“大姐这做法也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她对我比对那个助理可过分一百倍呢!”郑有才想到那天自己被当众逼成那样怂样,气得完全没有听出那弦外之音。

宴敏远看他完全不接自己的茬,心想真是个猪脑子,连这么点暗示都听不出来。

当即,只能再次提醒道:“财叔和傅助理的情况拜托你个不同,虽说财叔是元老,但傅助理却是我爸爸亲自致命派过去的,大姐这样明着冷落,岂不是在打爸爸的脸?”

原本气哼哼的郑有才一听这话,倒是像回过神来。

“所以你这话的意思是?”

宴敏远笑了笑,“我倒也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大姐这样做,万一傅助理告诉爸爸,那她可就完了。”

郑有才顿时像是被点醒了一般,“是啊!那姓傅的连你都要给他三分薄面,那不怕死的宴九居然敢这样做,一旦惹恼了那个助理,往你爸那边说上几句,就凭她一个不受宠的东西,那还不死定了?”

宴敏远故作不解地道:“可是傅四向来不善言辞,一定不会做这种事啊。”

郑有才理所当然地道:“那就想办法让他做啊!一个小助理,打发点钱不就好了。要不然就女人?反正他一个男人,不要钱就是要权,不要权就是要女人,无非就是这三样东西。”

对此,宴敏远却并没有说话。

因为这些东西他全都对傅司做过。

那时候为了能够坐稳总裁的位置,他拉拢宴国怀身边的人。

谁都能拉拢,可唯独在傅司身上踢到了铁板。

无论他许诺给他一笔丰厚的钱财也好,还是给他仅次于总裁的副总之位也罢,甚至女人都塞了好几个。

可没有一个他是动心的。

当时他还以为傅司是个清心寡欲的和尚。

不过这些事他并不打算告诉郑有才。

反正试一试也无妨。

说不定事情有转机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宴敏远打算坐壁观上看一场戏。

而此时完全不知道宴敏远心头盘算的郑有才正兴冲冲地想着如何打算拿下傅司。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方法可行。

反正到时候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是那个姓傅的担着,和他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于是,隔天一早,他立刻派人去把傅司约了出来。

傅司对于这位的突然相邀倒是非常诧异。

毕竟在一个月之前他还跟着宴九把他弄得差点下不来台,怎么这会儿反而邀请他喝酒呢?

坐在包厢内的傅司看着眼前这位正给他亲自倒酒的郑有才,心里打起了十分的警惕。

“来来来,喝酒!这酒可是好酒啊,我一直攒着,就等着一个懂酒的人来喝。”郑有才热情地说道。

“谢谢财叔。”傅司以不变应万变地接过了那杯酒水。

郑有才摆了摆手,“客气什么!我听大哥说,你很早之前就跟着他了,我呢也是跟着他枪林弹雨走过来的,都是自家人,不用来这套虚的。”

傅司手里拿着酒杯,却没有接茬。

郑有才知道他话少,只能自顾自地又继续说道:“而且我记得大哥说过,你的行事作风很像他,他也一直很看好你。”

傅司神色严肃地回答:“董事长不过是在说笑罢了,我怎么能和董事长比。”

“你就别谦虚了。我大哥那人我还不知道,能跟在他身边超过半年的那就已经很厉害了,更何况你都在他身边快四五年了吧?虽说只是一个助理的职位,可就连宴敏远都对你客客气气的很。”

“宴总只是客气而已。”

郑有才哼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道:“他是客气,但好像有些人最近对你挺不客气的吧?”

终于,话进入了正题。

傅司喝酒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平淡地道:“财叔这话我听不懂。”

“我听说公司那边,你最近好像过得不太愉快啊。”郑有才话里有话地提醒,“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她!”

傅司:“没有。”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呢!

郑有才这下绷不住了,“我说,你小子和我装什么傻!宴九那死丫头这两天不是一直在为难你嘛!”

傅司摇头:“副总对我挺好的。”

“挺好个屁!你别当我是傻,整个公司上上下下都在传你失宠了,那死丫头培养了心腹以后,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了。”郑有才假模假样地拍着桌子,为傅司打抱不平道:“她也不想想,自己能坐稳这个位置,你傅四在其中帮衬了她多少!别的不说吧,就说这次闹事,如果不是你把人抓过来,她宴九有本事把这出戏唱下去?而且我还听说,上次你就在那艘运军火的船上,结果那船里根本没军火!这不是摆明了让你当炮灰,想弄死你!”

说到最后那件事,傅司的脸上才多少有了触动的样子。

郑有才也不是真傻子,一看到那神情,当即添油加柴地道:“我猜啊,当时她就是想趁机让你死在那艘船上,这样少了耳目和监视,她在公司做事才能更加方便点。”

傅司脸色依旧,但握着高脚杯的指节却紧了几分,“那你觉得我要怎么做?”

这是松口了?

郑有才心头一喜,赶忙说道:“你当然应该去和大哥说啊!把那死丫头做的事一桩桩都告诉大哥,让他来为你主持公道!”

傅司皱着眉,“可就仅凭那些话,董事长是不会在意的。”

“那你也可以说些别的啊,反正嘴长在你身上,还不是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郑有才真是觉得这人笨死了,连半点变通都不会,也不知道宴国怀怎么会喜欢这种人。

“但我这么说会得罪副总。”

郑有才嗤笑道:“那死丫头只要出了事,连你都不如,你还怕什么得罪?”

傅司抬眸,严肃提醒:“可她毕竟是董事长的女儿。”

“她算什么……”郑有才满不在乎地说到一半,顿了顿后,再继续道:“她不过就是不受宠的死丫头罢了,被驱逐了十年,大哥要真心疼她,早就把人接回来了,而不是公司出了事,才想起来把人接过来当替罪羊。”

傅司垂眸,“可不管如何,她是大小姐,我只是一个助理,得罪不起。”

郑有才眼看着他又要退回去了,当下也不说这些屁话了,直接把桌下的一个行李袋拎了上来,拉链一拉,刺眼的红票子一摞摞地放在其中。

“那这样,敢得罪了?”

傅司看着那一袋子的钱,抿了抿唇,没有表态。

郑有才再接再厉,拍了拍手。

门顿时被推开了。

几个穿着暴露的姑娘立刻从门外走了进来。

“还是说,要这样,才能得罪?”郑有才笑眯眯地又一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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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两更,我嗓子已经哑得完全不能说话了,这几天更新肯定不会完全准时了,希望大家能谅解啊,笔芯!我睡觉去了~

180 闹脾气(一更)

傅司坐在那里,看着手边那一袋子的钱,和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女人,神色依旧平平。

郑有才一看,当即对那几个女人呵斥道:“你们三个还愣着干什么!”

那几个女人听到后正准备上前。

这下,傅司倒是开口了,他冷冰冰一句,“不用。”

以此表示拒绝。

站在旁边的郑有才看他对钱财和女人没有丝毫心动后,不得不重新打算起来。

他回想了下刚才傅司的态度。

好像也只有提到那艘船的时候他的脸色才有所变化。

当即,郑有才便再次说了起来。

“傅四,你在我大哥身边那么多年,应该不至于怕一个区区小丫头片子吧?”他再次端着酒杯,话里有话地道:“她一个半路进来的丫头,骑在你脖子上吆五喝六,故意不把大哥放在眼里这事儿咱先暂且不说,就说说她想杀你这件事。再这样下去,谁知道第二次被劫船的事情不会出现?她是摆明了容不下你,想要除掉你!所以你必须得提前做好打算!”

傅司低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但脸上的神色却渐渐绷紧了起来。

“再说了,你跟在我大哥身边那么多年,功劳和苦劳都比那丫头多,凭什么你要这么被她摁着抬不起头?更何况眼下公司现在是年底,正忙着,她要倒下了,上位的就是你了!危险解除不说,还能再登高一步,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郑有才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傅司的神色。

还没等他看出点什么,门外就突然间一阵加急的敲门声。

被打扰的郑有才气恼不已,大吼了一声,“哪个王八蛋,给我滚进来!”

门当即被推开了。

就见郑有才的一名手下神色慌张地喊道:“老大,不好了!”

“又怎么了?”郑有才不耐烦地皱眉问道。

那手下连忙回答:“码头上的那群人闹起来了。”

郑有才不耐烦地爆粗了一句,“闹个屁啊!”

那人瑟缩了下,然后说道:“冬子他们那些闹事的拿了钱被码头上那些手下听到了,一个个也都有样学样的罢工闹起事来了。”

“妈的,这群人脑子是不是装屎了?!”郑有才“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骂骂咧咧地简直气炸了。

本来这件事就是他的痛处,被宴九下了脸,丢了丑,结果现在那群人还找死的旧事重提!

这让郑有才如何不火!

那名手下对此只敢小心翼翼地问:“您要不要去看看?”

郑有才怒着在屋内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趟,气得不行,“我看个屁!让他们闹,我倒要看看他们能闹出什么玩意儿来!”

说着又重新坐了下来。

那手下看自家老大说这种负气的话,不禁踌躇了一下后,连忙上前压着声音提醒:“老大,年底了,各家的货都要走我们的码头,而且有的货明天就要到了,他们这么闹,万一找来了警察……”

话说到这里,倏地那矮胖的郑有才脸色一变,又“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说:“我马上过去看看。”

然后就急冲冲地往门外赶去。

手下的人看他这么急急忙忙地,把人留在那里了屋里,便连忙上去提醒,“老大,有人,还有人呢……”

郑有才当下才想起来还有傅四!

可这会儿都火烧屁股了,万一那群浑蛋真把警察给招来了,那就是灭顶之灾!

所以他只是胡乱地说了一句,“那什么,傅助理你吃好喝好,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花费都算我账上。”

人一走,屋内就剩下三个女人和傅四一个。

三女,一男。

怎么看,气氛怎么怪。

那三个女的看傅司那长相,棱角分明的五官,刚毅的线条,以及那一身西装下笔挺的背脊。

说真的,就是白睡一场,也是她们赚啊!

当下那三个女人就心思活跃地走了过去。

“帅哥第一次来吧?来来来,我们几个陪你喝几杯……”

“这酒可是很不错的。”

“喝完了,我们就去楼上开心一下吧。”

那三个人女人一人一边架着傅司,还有一个端着酒就要凑过去。

傅司冷着一张脸,不为所动地:“滚开。”

旁边那女人以为傅司是害羞了,娇俏地笑了起来,“来吧,这有什么的,来这儿的都是来玩儿的,玩玩儿嘛。”

“是啊帅哥,在这儿啊,酒水一杯,女人一搂,那就剩下享受了。”

那几个女人不怕死地还想再靠近,结果这时傅司面无表情地从腰间拔出了一把枪,拍在了桌子上。

一如当初的宴九那般。

瞬间,房间里安静如鸡。

那几个女人一看到桌上那黑洞洞的枪口,吓得腿都软了。

其中一个胆子小的更是直接一屁股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她们这群人在这圈子里混,认识的要么是当官的,要么就是富二代,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原本一张五官深邃,刀刻斧凿般的面容,可现在在她们眼里那就是一张活阎王脸,几个女人立刻瑟瑟发抖了起来。

傅司也不看她们,将枪收起后,就起身往门外走去。

只是走到半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返了回去。

这下把那群胆小的给吓得够呛。

一个个下意识地往后缩去。

她们三个就这样看着傅司一脸阴沉地走了回去,然后……拎起了地上的行李袋,再也没有多看一眼地大步离开。

隔天关于傅司拿钱走人的消息传到了郑有才的耳朵里。

本来还在气码头那边不长眼闹事的人,一听到这事儿当即就激动了。

“你说他把钱都拿走了?!”

那名早上前去结算的手下点头道:“是的,我去那边的时候,那几个女人告诉我,他把钱拿走了。”

还以为这件事黄了的郑有才这下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有骨气的人,原来不过是装的而已。行了,既然他把钱拿走了,那就是答应了,我就等着他的好消息。”

……

然而这一等,就是等了半个月。

只是这整整半个月的时间,傅司这边不见有任何的消息传出来,反而是突然忙了起来。

忙得连人都见不了。

几次宴九去堂口开会,傅司都不在身边。

这一幕落在郑有才的眼里,觉得这个傅四必然是有所打算。

但这对于宴九来说,却不是这个意思了。

本来是她宴九有意冷落傅司,结果因为他的突然忙碌,反倒在宴九看来,更像是他在冷落自己。

这就让宴九郁闷了。

明明是这小子的错!

是他偷偷摸摸想给自己下药,试探自己真假,怎么到最后反倒是他不高兴了?

宴九越想就越气不过,心里也就憋下了这一口气。

以至于那几天她的脸色很是难看。

偏偏那人还不在,摆脸色也是白搭。

这让宴九心里那叫一个郁闷。

不过很快,她就不郁闷了。

因为她直接就爆发了!

当天下午林晓阳就拿了一份文件进来。

“副总,这一份是我挑选得几家和我们公司有往来,口碑也不错的旅游公司,还有所有人的名单。你看一下。”

宴九心里还闷闷不乐中,问道:“什么旅游公司?”

林晓阳瞪大了眼睛,“你忘记啦?你之前不是刚答应员工年底加薪,还要旅游的吗?”

宴九懒得为这种事烦,挥了挥手,“这种事就不用让我看了,预算报一下就成。”

“但是……旅游的人员名单里,你和傅助理的名字要加上去吗?”林晓阳看她心情不太好,只能小心翼翼地问。

宴九听到傅司两个字,背脊立刻挺直了,但脸上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他去不去我怎么知道?你自己问他去呀,难道这事儿他还要经过我同意不成?”

林晓阳完全没听出来宴九这话的意思,只是一脸天真单纯地回答:“不是的,是我看傅助理不在办公室,这才问你的。”

自作多情了一把的宴九:“……”

随即她怒了:“现在是工作时间,他去哪儿了?”

林晓阳摇了摇头,“不知道,这段时间他经常不在办公室里。”

宴九这下新仇旧恨,气恼不已地道:“去把人给我叫过来!我倒要问问看,他一个助理是不是比我副总还要忙!”

181 小两口拌嘴(二更)

一个小时后。

傅司终于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赶了回来。

宴九在办公室里坐正了等着他。

一看到他进来,就冷笑着道:“傅助理最近挺忙啊。”

傅司点头,“还好。”

宴九看他不痛不痒的一句话,气得脸色更加冷了,“还好?呵!开会不到场,找你做事,人也不在办公室,甚至早上都不来接我!怎么,是要造反了吗?”

傅司恭敬地站在那里,“没有。”

“那就是在对我甩脸子了?”宴九再次问道。

“不敢。”

宴九听他的那些话,不是说还好,就是没有,或者是不敢,语句怎么精简怎么来,摆明了是故意和自己划清界限!

当即心里那把火烧得就“轰”地一下烧了起来。

为了件破事,他是打算没完了是吗?!

其实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她虽然气傅司设计自己,但心里也清楚他这是关心自己,而且还是被严戈那个王八蛋给诓进去的,硬生生地被玩儿了好几天心理战,逼着才做这种事。

只要这家伙多哄多道歉几句,哪怕就是再他妈多说一句啊!

说不定她就有台阶下了。

可他倒好,不过是冷着几天而已,不道歉不哄人也就算了,反而给自己脸色看!

真是反了天了!

宴九深吸了口气,努力压着那火,冷着声音继续质问:“好,你说你是在忙工作,那你告诉我,下午干什么去了?”

“我去办理一些工作上的事。”傅司回答。

宴九扬了扬眉,继续刨根问底地问:“哦?什么事?”

对此,傅司垂眸,回道:“董事长让我去办的一点事。”

这不说还好,一说反倒是出了事。

宴九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傅司这话的言下之意,怒极反笑地道:“你是觉得我不敢让我爸来对质,所以就故意拿他当幌子是不是?”

“没有。”

宴九看他那副样子,那股火气彻底绷不住了,抄起了桌上的盆栽就往地上砸去,“屁的没有!你是拿我当傻子呢,还是把自己当傻子!”

那瓷盆“哐当”一声,顿时碎裂了一地。

傅司看着地上的残骸,不禁蹙眉。

他记着严戈说过,宴九本身情绪就不稳定,没有答应心理疏导之前,尽量不要再刺激她。

可问题是,他的沉默被宴九当做了不愿意开口,索性今天就把话给摊开了说清楚!

她走到傅司的面前,说道:“傅司,你不就是不高兴我冷着你了么!可你这半个月也没少冷着我啊!更何况,本来就是你一开始设计了我,我难道还不能不高兴几天吗?”

傅司一愣,立刻道:“我没有。”

“你怎么没有!你早上也不来接我了,开会也是让其他助理来,甚至就连我办公室的门都不进了,每天不知道都在外面干什么!”

宴九这样碎碎念地一告状,瞬间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就变了。

更像是女朋友受了委屈,在控诉男朋友。

而傅司也非常尽职尽责的代入到了男朋友的角色里,立刻着急解释:“我没冷落你,我怎么可能冷落你,那根本就不存在的,我是怕你见我心情不好,这才少在你面前出现,再加上这段时间我的确有事要忙。”

宴九终于得到了一长串的解释后,这才心里好受了点,但撑着面子,还是问了一句,“那你这段时间到底干什么去了?”

可傅司又沉默了。

他这样缄默再三,保持神秘,让宴九那好不容易浇灭地火气又上来了:“傅司,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人,你不能瞒我任何事情。”

傅司想了想,然后开口了。

只是此时求生欲为零的他一句话差点把宴九给噎死过去。

“可你也说过,我能骗你三次。”

宴九:“……”

这人,可真厉害。

不仅把天快聊死了,也快把人给气死了!

办公室里的宴九气得恨不能挠花他的脸。

而办公室外的员工们在听到里面那模糊不清的怒骂声,以及随后摔东西的声音后,终于忍不住停下手里的活儿开始围坐一团地窃窃私语了起来。

“天啊,副总是彻底爆发了吗?居然都敢砸东西了?”

“我看啊,是彻底撕破脸还差不多。”

“可这样不就不给董事长面子了?”

“副总现在站稳了脚跟,难道还怕董事长?”

“你这话说得倒也是啊,这宴氏啊早晚是宴总和副总的。”

“你可拉倒吧,就宴总那本事,还被副总弹劾出局过,要不是后来副总生病了,估计宴总指不定还在宴家睡大觉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宴敏远却站在门口冷冷一声,“工作时间不上班,都在干什么!”

吓得那群人脸色一白,当即喊了一声宴总好,然后就作鸟兽散地马上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宴敏远看着那群人,眼神阴郁,显然刚才那些话他是听见了的。

只是在那么多人面前,他也不好全部发作,只能阴着一张脸暂时先往副总办公室走去。

他早在之前就收到了郑有才的消息,说是傅四居然收了钱了!

这是让他大吃一惊!

毕竟之前他也不是没塞支票给傅四过,可傅四根本不动心。

现如今就一袋钱,他就心动了?

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后来又看傅四完全没有任何动作,就觉得估计郑有才那个傻缺是被人诓了。

可就在他以为不可能的时候,刚才手下人来汇报,说傅四进了副总办公室,然后吵闹起来,还砸东西了!

这下,他还怎么能坐得住!

如果傅四真要准备反击,那肯定得把事情闹得越来越大才好,而且得为他所用,一击即中才行!

于是,他立刻就跑下楼来看看是不是傅四真打算动手了。

结果一推开副总办公室的门,就见地上果然是一地的碎瓷片。

傅四和宴九更是气氛紧张。

当下,他心里觉得傅四这是发难了,于是故作平和地问:“大姐这是怎么了?站在楼梯口就听到你们这里吵吵闹闹的声音了,有什么事值得闹成这样吗?”

宴九面色不善地问:“你来干什么?”

宴敏远从门外走了进来,“我当然是来看看,免得出事。”

宴九讥冷一笑,“我看,你是来看看,有没有出事吧。”

宴敏远依旧还是保持着那副翩然君子的作态,但言语里也同样有着弦外之音,“大姐这话怎么说的,我好歹还是顾着宴家那点脸面的。”

“你的意思是,我不顾着宴家的脸面是吗?”宴九问道。

“难道你顾及了?傅四好歹也是爸爸身边的人,你这样对他摔打辱骂,难道顾着爸爸脸面?你别忘了,爸爸的脸面就是股价的脸面。”

宴九挑眉,冷笑了起来,“那我在训斥员工的时候,要不要每次都去问一问爸爸的脸面啊?”

“你!”

就在这姐弟两个人争锋相对之际,身旁的傅司突然变了态度,语气冷漠地道:“副总,我说了我是在工作,不是翘班,请你不要再借机发挥。”

宴九对于他的改变,不由得半眯起了眉。

片刻后,她嘲讽地道:“那我偏要借机发挥,你能奈我何?难不成你打算去找我爸告状吗?姓傅的,你现在被我爸打发来我身边,你就得听我的!去告状,那是女人家的做派,你一个大男人,也不怕被人笑话。”

宴敏远立刻道:“大姐,你这话就过分了!傅四在爸爸身边那么多年,比你和我的时间都长,而且年纪也比我们大,你懂不懂什么叫尊老!”

傅司眉头蹙起,最终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大小姐,你不要太过分了。”

随后转身就走。

而宴敏远也马上附和了一句,“就是!大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劝你,还是别太得意忘形,太压人了!”

说完也跟着一同走了出去。

------题外话------

大家晚安!

182 挑拨离间(一更)

两个人走出宴九的办公室后,宴敏远就立刻快步上前,主动邀请道:“傅助理,不如去我那里喝杯咖啡?”

傅司这会儿脸上依旧难看,所以果断拒绝,“不必了。”

随后就往想坐电梯下楼。

但被宴敏远给及时阻止了下来,他笑着道:“你对我大姐生气,不至于我都被连累进去了吧?我刚才可是帮了你啊,难不成这点面子都不给?”

傅司皱了下眉,考虑了下后,这才答应了下来,“那好吧。”

“这才对嘛!”

宴敏远很是高兴地亲自搭着他的肩膀,如同亲兄弟般进了电梯。

等电梯门一关上,在办公室里瞅见这一幕的员工们,顿时忍不住又围坐在一起。

“我去,宴总这事儿办得也太明显了吧?前脚傅助理在副总办公室里被骂了,后脚就把人请进了自己办公室里,摆明了是要给副总难看啊。”

“我怎么感觉这年底了,好像不太平起来了呢?”

“我看啊,等过年的时候估计咱们又能当吃瓜群众了。”

“得了吧,你还想当吃瓜群众?美得你!这两个大佬不太平,苦得只能是我们这种小虾米。我看这接下来的日子啊,只怕是不好过咯。”

众人说到这里,纷纷都是一脸心有戚戚地散了场。

……

而此时楼上的总裁办公室里。

宴敏远把人请进了办公室后,就亲自给他泡了杯咖啡。

“来,这是我一朋友刚送来的上号咖啡,你尝尝。”

傅司神色严肃地点了下头,接下了咖啡,轻抿了一口。

“如何?”宴敏远问道。

傅司再次点头,“的确很是香浓醇厚。”

宴敏远笑了起来,“你要喜欢,等会儿拿一盒走。”

“不用了。”傅司目光动也不动地冷硬地回答。

宴敏远摆了摆手,“别这么客气,那咖啡送得挺多,我也一时喝不完,时间久了,也是浪费。”

这下,傅司倒是不再说什么了。

只是沉默地喝着咖啡。

眼看着气氛有些冷了下来,宴敏远只能起了话头,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听说,你和我大姐闹不愉快,本来还以为是那些手底下的人闲着没事干,胡说着玩儿的,结果没想到,竟然果真是这样。”

他本来想借着这话,让傅司能吐吐苦水的,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即使刚才在宴九的办公室里已经如此难堪了,傅司还是维持着表面的的功夫,说:“年底了,公司工作忙,副总压力大。”

宴敏远心想,得了吧!明明都已经收了郑有才的钱,还装什么呀!

但他脸上却不表露出丝毫,只是顺着他的话。

“话虽这么说,不过砸东西倒是第一回遇上。”说完,他就是一声叹息,“大姐现在是能力越大,脾气也越大起来了,连爸爸的面子不都给,也算是委屈你了。”

傅司笔直地坐在那里,依旧没有吭声。

宴敏远也不急。

他知道傅司一向沉默寡言,也做事极为有分寸,唯一一次就是那次他设计宴九出车祸的时候。

那一幕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的很。

只可惜,他那么忠心耿耿,当时为了救人,连自己这个宴总都敢得罪,结果现如今宴九居然这样对他。

怕是心寒不已了吧。

宴敏远心里计较着,然后问了一句:“要不然这段时间你到我身边来做事吧?反正我大姐现在对你也是不给好脸色,与其去撞她的枪口,不如来我这里。正好我这边因为刚回来,倒是很多事都不太知道了。”

但傅司却拒绝,“不行,我不能违抗董事长的命令。”

宴敏远对于他的拒绝并不意外,只是表面功夫依旧做足了地劝:“可你这样在她手下也是累啊。”

“总会熬过去的。”傅司低垂着眼睑,说道。

“熬?你一个大男人,就打算这么熬过去?”宴敏远皱着眉头,沉吟片刻说,“要我说,大姐这是故意的,想让你知难而退。她现在手里已经有两个助理了,哪里还需要你这个爸爸派去盯着她的人。”

“会有办法的。”傅司放下了咖啡杯,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不打扰宴总工作了。”

宴敏远很是可惜地道:“好吧,那我也不强求了,不过我的邀请随时有效。”

傅司没有回应,只是点了下头示意着离开了办公室。

宴敏远一等到人离开了办公室后,嘴角的笑越发的深了起来。

熬过去?

他才不信傅四真能熬过去。

等到他不能熬过去的时候,那就是他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

等着吧,这出好戏迟早是要开演的。

宴敏远拿着手里那杯热咖啡,心里已经做起了盘算。

当天下午,一切都风平浪静的很。

只是临到下班的时候,宴敏远却莫名提前了几分钟下楼,而且他也没有直接走,而是在地下车库里等着。

一直等到……傅司出现。

他这才下了车,叫住了他。

“傅四。”

傅司一看到是宴敏远,立刻停了下来,喊了一声,“宴总。”

宴敏远走到他面前,说道:“我白天说的事我觉得你还是再考虑一下,毕竟在我这里,不会得到那些麻烦事。”

傅司眉心微蹙,显然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特意在这里等着自己似的,又把早上的事给重提了一遍。

唯恐有诈,他只能稳着性子,不深不浅地回答:“我向来都是听从董事长安排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你这样,我总觉得是对不起你啊。”宴敏远故作惋惜地道。

傅司沉声回答:“不会。”

宴敏远又继续和他扯了些废话,而傅司则是以不变应万变地回应着。

两个人就这样一问一答地聊着。

宴敏远表面上笑得绅士,可心里却有些着急,这眼看着话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怎么人还没来?

正想着呢,结果下一秒就看到地下车库的电梯门被打开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当下,宴敏远眼睛一亮,然后立刻收回了目光,对傅司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有心,我这里随时欢迎你。”接着从一直负在后背的手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说道:“这个咖啡是你早上忘记拿走的,拿去吧。”

傅司面色不改地接下了那个盒子,然后道了一声谢:“多谢宴总。”

“好好考虑吧。”宴敏远格外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这才满意离去,就好像谈成了什么似的。

车子启动,绝尘离去。

等到车子彻底消失在了拐角,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你今天怎么没在车里等我?”

傅司像是早已知道她在身后一般,转身回答:“我也是刚到。”

“刚到?”宴九笑着走了过来,随之将目光也一同移到了他的手上,“你手里是什么?”

“宴总送给我的咖啡。”傅司倒是没有遮掩的很是坦诚回答。

宴九冷笑了一声,“挺好啊,这么贵的咖啡,我这儿的确是没有。”

说着就径直往车的方向走去。

傅司看到她那副傲娇又气冲冲的背影,嘴角不经意间扬起了一个小小弧度。

其实早在电梯门一被打开时,他就已经知道宴九下楼了。

只是当时他好奇宴敏远到底想干什么。

后来一看到那盒咖啡之后他便明白宴敏远心里是在打什么算盘。

他明着是在招揽自己,可实际上翻来覆去的不过就是那几句话,而且任何实质性的好处都没有不说,还故意主动在宴九面前送点小东西,摆明了是来挑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当然,他本来是可以拒绝的。

但是一想到之前她在办公室里为自己气炸毛了的样子,便忍不住想要再逗一逗她。

结果没想到,她还真就气了。

那气成河豚的小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傅司心里暗自高兴,但脸上却一本正经地跟着她上了车。

183 我喜欢你(二更)

车子启动,从地下车库里行驶离去。

一路上,气氛很是沉闷。

坐在后座的宴九憋着一口气,故意不去看傅司,但又架不住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那盒包装精美的咖啡。

心想着,身为她的人,居然收别人的咖啡,是嫌弃她的意思吗!

那她就是天生不爱喝咖啡怎么了?!

那她就爱凉白开怎么了?!

犯法了?!

真是好笑!

宴九一个人在后面内心戏极为丰富的生着闷气。

却不想坐在前面的傅司透过后视镜早就把她脸上的表情看在了眼里。

越看,他嘴角的弧度就越大。

他是真没想到宴九会那么快对自己消气。

毕竟下药这种事,他也事后觉得自己做得有多么的不妥。

可白天在办公室里,她虽然冲着自己发火,但重点完全不是因为下药的事情,而是……觉得自己被冷落了,感觉委屈。

傅司一想到她控诉的样子,就觉得她怎么能这么可爱。

明明狠起来的时候连人都敢杀,可委屈起来又好像一个娇气包似的,让人的心都化了。

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索性到最后傅司手里的方向盘一打,直接把车子开进了一道小巷子里。

坐在后面的宴九本来还在生闷气,可眼角余光瞥向窗外,发现不是回去的路,当即那发作了起来,“你怎么回事!拿了咖啡,心里太高兴了,连回老宅的路都不认识了是不是!还是说又要像上次一样,把我弄到哪个小巷子里给我下药啊!”

傅司没说话,只是把车子停到了一处偏僻地方,再加上暮色已降临,光线昏暗的很,所以很是安全。

随后他就解了安全带,下了车绕到了后车门,打开,坐了进去。

那动作一气呵成,都不带半点停顿的。

随着后车座门被关上,顿时后车座的空间逼仄了很多。

宴九往旁边挪了挪,蹙眉问道:“你干什么?”

傅司心情愉悦,言语里带着几分笑,“你白天说我冷落了你,现在我特意找时间弥补。”

宴九面色稍缓,冷哼了一声,“得了吧,你还是找宴敏远去弥补吧!毕竟和别人聊天,人家能给你东西,在我这里可什么都拿不到。”

那话里酸味儿扑面而来,偏偏她自己还不自知。

傅司嘴角止不住地翘起来,他伸手把那盒放在副驾驶上的盒子拿了过来,然后降下车窗,直接丢了出去,“你不喜欢,那就不要了。”

宴九冷冷一笑,“我不喜欢的东西多着呢,包括你,你也丢啊。”

傅司听到她那负气的话,终究是没忍住,低笑出了声。

在这安静的环境下,那笑声格外明显。

原本正在生气的宴九看他居然还有脸笑出来,气得直接上手挠他,“笑个屁啊!再笑,我掐死你信不信!”

只是手才刚伸上去,突然就被傅司给轻轻握住了。

不是扣住手腕,而是整个手都被他握住了。

那干燥温暖地的大手让宴九一愣。

随后就听到他说:“那如果说,我喜欢你呢?”

瞬间,车内沉寂了下来。

只听到远处街道上有车子按喇叭的声音。

而宴九则瞪大了眼睛,小嘴因错愕而微微张开。

傅司侧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只是在确定她的脸上只有惊讶,而没有丝毫羞怯的神情,便什么都明白了。

是他忘形了。

他不应该看她早上那番委屈控诉,和看到她在意自己的情况下,就这样突然说出口的。

当即,松开了握她的手。

“我开玩笑的,只是顺着你的话说而已,希望你别丢掉我。”他低垂着眸,眼底似乎是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失落神色。

窗外最后一缕光已经被黑暗吞噬。

在夜色下,他坐在那里,与黑暗融为一体,看上去落寞而又孤冷。

坐在旁边的宴九眉头轻蹙了下,还没有分辨清楚。

突然,车窗外的路灯骤然间亮了起来。

那刺眼的光让她的眼前有了一瞬的黑,等适应过来后,傅司已经将一切表情都整理好,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痕迹。

宴九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按照他的话,干巴巴的道:“你都拿了人家的咖啡了,咱两到底是谁丢掉谁!”

“我已经把他的咖啡扔掉了。”傅司说道。

宴九对此哼声道:“谁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收的时候也没看你犹豫。”

刚才她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傅司连半点推辞都没有,就直接把东西收下了。

“我收,是有理由的。”他看她又要生气了,连忙解释:“前段时间郑有才来找过我。”

宴九马上就顾不上生气了,猛地转过头看向他,眉头紧锁地问:“他找你干什么?”

“他看我们之间不和,想借此机会让我去向董事长告黑状,借我的手,让董事长处罚你。”

宴九一听,这下全都明白过来了。

怪不得!

她就说嘛,白天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傅司还一副着急解释的样子,可后来宴敏远一进来,他就变了脸,态度很是冷硬。

还好自己聪明,当时看到他情绪不对,就顺着他演。

“看来,你是答应了。”宴九斜睨了他一眼,说道。

傅司没隐瞒,点头,“我拿了他一袋钱。”

宴九眯了眯眼,“除了钱呢?就没点其他的?”

傅司完全没有嗅到这话里的危险,很是坦诚地回答:“有,还有三个女人,不过我没要。”

“还有女人?!”宴九这下气得直接跳起来,结果“砰”地一下,头撞到了车顶,疼得眼冒金星。

傅司被吓了一跳,连忙急得问道:“怎么样,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

“就撞一下,要去什么医院!”宴九捂着脑袋,龇牙咧嘴地继续质问:“说!你有没有碰她们!”

“我怎么可能碰她们,我又不喜欢她们。”傅司说道。

宴九冷哼了一声,但眼神还是紧紧盯着他,“碰和喜欢不喜欢可没半毛钱关系!万一她们主动扑你呢!”

她可太清楚那些女人们了。

年轻、又有点姿色,还会来事。

再加上傅司长成这样,估计就是倒贴那群女人也是愿意的!

万一他一个把持不住……

旁边的傅司看宴九眼里那勃勃杀意,立刻回答:“没,我当时直接拔枪了,把她们都给吓退了。”

宴九这才心里舒坦了一些,只不过随后就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怒骂了起来,“好你个郑有才,居然敢动我的人!你给我等着,老子不把你剁碎了喂狗,我他妈宴字倒着写!”

她捂着脑袋在那边发狠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爱滑稽。

傅司听着她的话,原本心里那股失落就此冲淡了很多。

至少,她是在乎的。

只要在乎,那其他的就慢慢来吧,不急。

坐在一边的宴九看傅司一直含着淡淡笑意望着自己看,顿时眉头竖起,凶狠地警告:“看什么看!我警告你,你敢随便沾那些女人,你就等死吧你!”

他点头,“我知道。”

“不仅知道,还要给我牢牢记住!”

她可不能让郑有才把部队里这些好苗子给带坏了!

“行了,回去吧。”宴九看他一副傻笑的样子,总觉得他高兴的让自己有些不自在,于是就收了话题。

但她想收了话题,傅司却不想,他坐在那里,问:“你不问问我拿了钱打算做什么吗?”

宴九这会儿警报结束,脑袋上的疼痛感又明显了起来,于是揉着自己脑袋,靠在椅子上,愤愤道:“能做什么?无非就是给他挖个坑,埋了他!”

傅司抿着笑,嗯了一声,“是准备给他挖坑。”

“那就行了,其他的我不过问,你自己看着办就行。”宴九捂着脑袋,觉得真疼,应该回家拿颗鸡蛋揉一揉才行。

可坐在旁边的傅司却眉眼渐深了起来,再开口,声音都有些哑了,“你还信任我?”

宴九手上的动作一顿,继而哼哼唧唧地道:“本来是不想再信任下去的,这不是还没有找到新的心腹么,凑合着用吧。”

傅司知道,宴九是嘴硬心软,故意说气话的。

其实她是不生气了。

只是……

她不生气,可不代表自己就真的值得被原谅。

“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做的。”傅司垂眸,沉着声音说道。

宴九看他低着头愧疚的样子,故意挑眉问道:“那你应该怎么做?”

傅司抬头,极为认真地回道:“我应该劝你,直到劝到你愿意治病才对。”

车窗外的路灯光线透进来,那双眼眸里满是真挚。

宴九原本还想折腾他的心思忽地一下就消散了。

她坐在那里,沉默了半晌,最后敛了笑,淡淡道:“傅司,我这病……是真的治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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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三千字,嘿嘿……等感冒好了,我就努力给你们恢复更新,晚安!

184 你陪我睡觉(一更)

傅司表情有些急切了起来,“严戈说过,这不是绝症。至于大夫人,他也会想办法的。”

宴九摇头,“傅司,你不懂。一旦我做心理治疗,就意味着我要完全的跟着医生走,无条件地信任他。”

傅司听到她这话,有些不太明白了。

这看病当然得相信医生,按照医生的吩咐来做,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是,我的确有很多事是不能说出口的。”宴九似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问,回答道。

傅司顿时了然,不过他觉得宴九所谓的秘密其实无非就是想拿下宴家,或者就是为了自己那受苦的十年报复宴家,仅此而已。

所以,他还想劝道:“严医生虽然看上去不靠谱,但是职业道德还是有的,如果你担心他泄密……”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宴九打断道:“我会死。”

“什么?”

“这个秘密一旦泄露,我会死。”宴九看着他,再次重复道。

傅司有些不敢相信,“你在开玩笑?”

宴九再次摇头,难得神色认真地道:“不,我不开玩笑,我真的会死。”

傅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会死?

什么秘密可以威胁到生命这么严重?

正想着,就听到宴九再次开口道:“傅司,如果以后你真的是……”她顿了顿,既然继续道:“或许会知道的,你会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窗外的路灯光线透进来,她的脸在明暗交界处,让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只是那清秀的面容间平添了几分孤寂和沉重。

坐在旁边的傅司眉头顿时拧了起来,他不懂宴九这话里的意思,也不知道该如何来说。

只是心里没由来地感觉到了几分心慌。

他抿着唇,黑沉的眸里有着强烈地不安。

他想安慰,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宴九此时回过神,见他沉默不语的凝重神色,不禁笑了起来,“放心吧,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

“可你这样熬下去,会受不住的。”傅司比起那个会危机生命的秘密,更在意的还是她身体的健康。

可又不敢逼她。

在这件事上,他做错过,不敢用强硬态度。

再加上宴九对这事也抗拒,再刺激到她,反而得不偿失。

这般纠结之下,却不想这时候宴九却退让了一步说:“那去他那里闲聊吧,不治病,就聊天。”

傅司愣怔,有些不敢相信地问:“真的?”

虽说只是闲聊,但是这也已经是进步了!

而且以严戈的本事,就是闲聊,肯定也会多少给她疏导一些的。

傅司那惊喜的样子让坐在旁边的宴九只觉得好玩儿,“拜托,我可很惜命的,好不好!别说的我好像一点都不怕死的样子。”

对于这话,傅司倒是忍不住笑了。

在昏暗的车内,他噙着笑,带着几分地调侃,“你怕死?”

他可半点没看出宴九哪儿怕死了。

敢在被海盗挟持的时候还口出狂言不求救,一脚把人家的肋骨都踢断,插在了肺里,差点死掉。

她还怕什么死。

那嚣张桀骜的劲儿怕是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吧!

“我当然怕了。”宴九停顿了一下,再次道:“我最的怕……事儿还没做完,自己就倒下了。”

傅司被她这话说的嘴角的笑立刻收了起来,看她那清冷而又沉重的神色,不由得再次握住了宴九的手,“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尽管不知道她心里那份沉重的枷锁到底是什么,但他只想为她分担一些。

但对此,宴九却扬眉,低头瞥了一眼那只握着自己的手,问:“真的?”

傅司点头,神色满是认真,“真的。”

宴九看他那样子,当即嘴角地笑变得不怀好意了起来,她慢慢凑了过去,轻声道:“那我现在想回去睡觉。”

傅司向来都是性情沉稳的人,但在听到她这句话之后,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了那次在浴缸里他们所做的事……还有在床上搂着她细腰睡觉时的触感……

当即只觉得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就连呼吸都沉了几分。

她又逗自己玩儿!

可问题是……

对于她,自己是向来没有半点抵抗力的。

傅司觉得在事情变得不妙之前,还是先撤比较好。

“我送你回去。”

他顿时忙不迭地松开了手,推开车门,冲了下去,那慌乱的样子让坐在后座的宴九差点笑出声。

就这还敢开口说喜欢她?

这也太单纯了吧。

宴九在心里偷笑。

却不知,将来有她在床上哭的时候。

很快,车子调头,一路重新朝着老宅的方向行驶而去。

一路上宴九脸上含着笑,一个人在后面翘着唇角偷笑。

傅司开着车,听到身后的响动,不禁透过后视镜看到她眉眼弯弯,如同偷了腥的小猫,原本心口那股火就这么灭了,眼底微暗的神色也柔和了下来。

一个小时后,车子到达了老宅的大门口。

宴九咳了几声,硬是把笑给压了下去,然后就想推开车门下车。

只是推了好几次,车门都没有推开。

她不禁转过头奇怪的看向傅司。

正开口想问他是不是打算把自己锁里面,就听到他开口说:“无论你什么样子,对我来说,你很好。如果不好,也一定是被逼到绝处,所以不要有心理负担。”

宴九挑眉,嘴角浮起了一抹笑,点头,“嗯。”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傅司和宴九之间的关系在外人眼里依旧在继续恶化。

特别是宴敏远的掺和后。

宴九几乎是处处挑傅司的错。

公司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夹紧了尾巴做人,深怕被台风尾扫到。

可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当天下午的会议室上,为了年底正在开大会,所有董事和各部门的经理以及总监全部到场。

结果会议开到一半,宴九随手翻开一本文件,看到里面的数据后,越看神色越冷。

在场的人看到她那不善的脸色不禁心都提了起来。

紧接着,宴九“啪”地一下,把文件拍在了桌上,问:“这是谁做的汇报?”

所有人心头一紧。

“我。”这时,傅司开口。

众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地看向了他们两个人。

副总和傅助理?

天!

在场的人一看到是傅助理,就觉得这事儿要完!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宴九把文件丢在他的面前,冷冷一句,“你自己看看这上面的数据对不对?”

傅司低头看了一眼,说道:“我和财务上的账目都核对过,没有错。”

“那你的意思是,我的错咯?”宴九冷笑着又把另外一份文件丢了过去,“这是财务上午送来的,你看看,到底咱两谁的错?”

傅司翻开,看到上面的数字后,立刻眉头皱了起来,“我没收到这份文件。”

坐在不远处的财务部总监一听,冷汗马上就冒了出来。

完了完了,这下卷入副总和傅助理之间的战火里,不死也要扒层皮啊。

他心里一边哀叹,一边颤颤巍巍地打算站起来打算先认错,争取个宽大处理。

却不想,他屁股还没来得及挪动,就听宴九说:“你没收到就不会去问他们要吗?你在公司干了那么多年,这点事还要我教你吗?”

诶?

财务部总监不由得惊讶地抬头。

副总是不打算责怪的意思吗?

看宴九还盯着傅司不断地质问,被莫名逃过一劫的财务总监连忙坐了下来,低着头屁都不敢放一个,生怕宴九到时候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坐在首位的宴敏远这时候自然是乐意做那个好人的,笑着打起了圆场,“算了吧,不就是一份数据没及时更新嘛,到时候让傅助理重新改一下不就好了。”

旁边一干董事们也帮腔了起来。

“是啊是啊,算了,也不是太大的事。”

“年底嘛,偶尔有个疏忽也是很正常的,不碍事,不碍事。”

“傅助理以往也不是这样的,肯定是太忙了,这才一时间出了差错,就算了吧。”

在面对那些人的解围,宴九只能冷着脸斥了句:“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蛋!”

随后会议就再次正常继续了下来。

但那气氛怎么看怎么怪异,没一会儿就全都散了场。

185 到底谁喝醉了?(二更)

散了场,所有人都前后离开了会议室。

宴敏远特意落下了几步,和傅司最后走了出去。

在走廊上,宴敏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问:“还好吗?”

“没事。”

尽管傅司的嘴里这么说,但那脸上的神色却完全不像没事那么简单。

宴敏远看在眼里,然后说道:“手上的活儿忙完了,下班后我办公室来一趟,提前去和我大姐请个假。”

也不等傅司拒绝,拍了拍他的肩就大步先进了总裁专用的电梯里了。

留在原地的傅司看电梯上的数字不断的攀升后,转而直接下了楼,进了宴九的办公室,将这件事汇报给了她听。

坐在那里的宴九听完,眉梢一挑,笑了,“估计是在看到刚才会议上我对你的态度,他等不及了。”

“应该是。”

宴九虽然不清楚傅司到底想干什么,但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那你自己小心点,他可是什么恶心招数都做得出来,说不定还玩儿那一套,把女人塞给你,自己要拎得清。”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得到了傅司的保证,宴九也就点头放行,“那你去吧。”

“嗯。”傅司点了下头,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当天傍晚六点,下班时间。

公司里的人陆陆续续的全都下班了。

傅司把手上的工作全都结束后,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办公楼里的都已经走了大半的人了。

他直接走进了电梯,上了顶楼。

“叩叩叩——”

在一阵敲门声后,就听到屋内传来宴敏远一声,“进来。”

傅司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恭敬地站在那里,“宴总。”

宴敏远抬头,一看到是傅司,顿时笑了起来,“下班了?”

“嗯。”

“坐。”宴敏远把手里的文件合上,指了指会客沙发,然后起身从自己身后的柜子里拿了一瓶和两个酒杯,走了过去,“昨个儿正巧有个合作伙伴送了瓶酒给我,正好和你尝尝。”

“这不行。”傅司皱眉说道:“董事长最不喜欢员工在办公室里喝酒。”

宴敏远笑着一边倒酒一边说道:“可这是我的办公室,是我让你喝的,你怕什么?而且现在是下班时间,董事长也管不到你的私生活啊。”

继而就把刚倒好的一杯酒递了过去。

但傅司没有接。

宴敏远见了,出声提醒道:“我可是看你今天心情不好,特意花时间陪你的啊,你这样驳我的面子,不太好吧?”

他把话说到如此地步,傅司再不接那杯酒,显然是说不过去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接了那杯酒,喝了两口。

“怎么样,这酒不错吧?”宴敏远问道。

傅司心思沉沉地嗯了一声,看上去整个人都提不起劲。

宴敏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试探地问:“还在为开会的时候不高兴?”

傅司肃着一张脸回答:“没有,习惯了。”

宴敏远轻笑着喝了口酒,“我记得你前段时间还说能熬过去,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困难?”

“我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绝。”喝了点酒的傅司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般说道。

宴敏远看他总算开口了,顿时心里感觉有望。

要知道傅司向来都是行动派,少说多做,能让他这样说出来,显然是真的被逼到了一定地步了。

当下,他立刻道:“不怪你,她演起戏来,你会被骗是很正常的。她要连这点功夫都没有,也不可能会在公司里站稳脚跟了。”

“算我看走眼了。”傅司说罢一口饮尽了杯里的酒水,那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在泄愤。

宴敏远连忙替他又倒了一杯,问:“那你还要不要跟她?如果不想,就来我这里好了。反正我也需要你,正好你来帮衬我。”

傅司神色沉然地摇头,“不行,董事长让我盯着她,要掌握她所有的行动,而且她最近马上又要……”话说了一半,立刻停了下来,见对面的宴敏远好像没在意,然后僵硬地继续道:“而且年底太忙了,不能随意抽调。”

说完,还不自在地喝了口酒,以此作为遮掩。

宴敏远眉心微动,分明是把那句话听了进去,但知道他不愿意说,所以就只好当做没听见一样,说:“那既然这样的话,就等开春吧,春节结束,我到时候把你调到我身边来。”随后就主动举杯,冲他说道:“来来来,喝酒喝酒,多喝两杯,什么烦心事就都忘了。”

“谢谢宴总。”

“客气什么!这宴家也不是她宴九一个人说了算的,反正她不要你,我这里随时为你敞开大门,欢迎你。”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说,一边喝。

等到酒过三巡,傅司似乎是看上去有些醉意了,整个人的坐姿都没了刚才那般拘谨和小心。

宴敏远故作关心地劝:“你还是少喝点吧,喝醉了明天迟到,又得被她给抓到小辫子训斥了。”

“训吧,反正这段时间我挨得已经不少了,不在乎再挨一次了。”傅司靠在沙发垫上,又喝了一杯。

“那你也不能破罐破摔啊,万一她找机会想把你丢回我爸爸那儿怎么办。”宴敏远说完就把酒瓶又递给了他。

傅司接过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她才不会呢,年底那么忙,而且她还要……”

“还要什么?”宴敏远装作无意一般地问了一句。

傅司喝酒的动作顿了顿,模糊不清地糊弄了一句,“还要忙点别的。”

接着就低头喝起了酒。

宴敏远不敢逼太紧,也知道这人没那么容易撬开嘴,只好暂时先把话题揭过去。

两个人又开始喝了起来。

这一轮轮地喝着,宴敏远也喝得开始有些上头了起来。

只是对面的傅司虽然身体放松下来了,但是眼神还是带着一丝清明,他禁不住觉得自己今天算是白白浪费时间了。

正遗憾呢,不想这时突然傅司来了一通电话。

他随后按下通话键,问:“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忽地一下傅司的脸色就变了,整个人都坐直了起来,他冲宴敏远示意了一下,大步走出了办公室,站在门外压着声音说道:“那批货是副总指明要的,务必安排好!这批货很重要!不能有半点闪失!你们给我在码头上等,对!嗯!好!我等会儿就过来。”

一通话说完后,他挂了电话后,随后神色故作平静地重新折返了进去。

宴敏远故意试探着又新开了一瓶酒,“来,试试这个酒,上个月刚进的新进的,很不错。”

不想傅司很痛快地应了下来,“好。”

他一把接过酒水又开始喝了起来。

几轮酒水过去了,傅司终于喝得连站都站不起来,这才摆手拒绝,表示要回去了。

宴敏远这会儿也是喝得有些醉意朦胧,但依旧表示要替他找个手下,这样安全。

傅司也没拒绝,在道了一声谢后,就在那名手下的搀扶下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就留下宴敏远一个人还坐在那个沙发上。

夜色沉沉。

落地窗外霓虹的光影闪烁着。

只不过,此时的宴敏远哪里还有半分醉意,他轻晃着酒杯,坐了沙发上足足等了三个小时。

终于,电话铃声响起。

他马上拿起手机,第一句就是:“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人马上回答道:“他果然装醉,我在楼下等了两个小时,结果就看到他很精神的下了楼,现在已经开车离开了。”

宴敏远总算是等到了,脸上的笑顿时深了几分,“把人盯住,看看他去干什么!然后马上回消息给我。”

“是。”

挂了电话,宴敏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下,总算是逮到点蛛丝马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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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嗓子已经好了,能开口说话了,哈哈哈!开心~

186 自以为是的赢家(一更)

当天晚上宴敏远就坐在办公室到天亮。

这期间他的手下一路把消息传回来,宴敏远连忙利用自己的职权连夜彻查,直到把所有碎片式的消息全都凑齐,拼出了完全的信息。

那就是宴九和高老大有一个新的交易,就在三天后船只会起航。

还是用之前的老方法,她会借着运输一批器材到时候装好,运回来再做交易。

当下,宴敏远连回家洗漱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自己开车去了郑有才那边。

结果被告知郑有才根本不在公司,而是在码头上。

说是码头那边不太平,手下们时不时的会吵闹发生碰撞和摩擦。

听到这事后,宴敏远当下就驱车亲自前往码头。

结果一到码头,就看到码头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萧条得不行。

宴敏远连忙进了去了码头旁边那栋办公楼,可远远地就瞧见一群人正堵在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吵吵闹闹,很是混乱。

而郑有才则被围在了最中间,看上去也是极为狼狈。

宴敏远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出现肯定也讨不了好,便偷偷绕到了后门上了楼,然后命人下去把郑有才给叫上来。

足足在等了半个小时后,郑有才才满头是汗地跌跌撞撞地走了上来。

一上来,他连打招呼都没打,先给自己倒了两杯茶水灌下去,这才算长舒了口气。

坐在对面的宴敏远笑着替他倒了杯茶,问道:“这罢工的事不是早就结束了吗?怎么还这么闹腾?”

罢工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当时他以为郑有才是真把人给治住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呢,没想到宴九会在端茶递水后来这么一杀招,那时候他真是庆幸自己没主动介入到这件事里,成功躲开。

就是可怜郑有才被宴九下了面子,弄得很是被动。

此时的他显然被这件事弄得很烦,接过茶水又喝了两口,才满是恼怒地说:“别提了!还不是冬子那几个蠢货为了多扣下几份给自己,弄得那群手下都有了意见!再加上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倒了血霉了,进出的货总是出问题,这钱我是散了又散,可总是摆不平,这个月的工资一拖欠,这群人就不肯干了。”

宴敏远不以为意地道:“那可以上报给我,我给你拨一笔款啊。”

一提到这里,也不知道戳到郑有才哪根神经线,气得将茶杯重重摔在了桌上,“我当然上报了,可是才上报,就被宴九那个贱人给扣下了!然后还亲自打电话问我那公款里的两亿填补回来了没,如果账不平,就要让审计部门的人来审,弄得我哪里还敢再提要钱的事!我现在这是焦头烂额的很!”

宴敏远皱了皱眉,“怎么又是她……”

“可不就是她干的好事!这个贱丫头迟早我要弄死她!”郑有才冷着一张脸说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随后又愤愤道:“还有那个傅四,拿了钱,半个多月了,连点动静都没有!他不会是想黑吃黑吧?!”

宴敏远这时笑了,“他最近被我大姐弄得也是狼狈的很,昨天晚上还和我借酒消愁,估计你的事快要办成了。”

郑有才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昨天他当众被我大姐训了,面子里子都没了,这口气是肯定下不去的。”

“那就好,那就好!”

郑有才连续郁闷了那么多天,总算是有一件高兴事了,心里顿时舒畅了不少,就连喝水都美滋滋了起来。

等半壶茶都下了肚,他才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那你今天来是干什么来着?”

宴敏远轻抿了口茶水,姿态谦和地道:“这不是听到你这里出了事,所以想来帮忙。”

郑有才听了,心里才舒坦了起来,本来之前还多少埋怨他和宴玲儿两个人。

要不是他们两个人在酒席上一唱一和,他也不可能最后大包大揽的把事情弄到自己身上,以至于到最后吃了这么大的亏,丢了那么大的人。

但现在看他这么一番孝心,多少心里还算是有点安慰。

“还是你有心,财叔没看错人。不过这事儿一时半会儿是搞不定了,年底了,都没货进来了,没货就意味着没钱进账,没钱你说这群人怎么肯罢休。”

说到这里他就头疼不已。

也不知道这事儿该怎么解决。

却不想这时候,宴敏远却状似无意地说:“我倒是知道年前有一批货进来。”

郑有才精神一振,语气变得格外急切,“你谈下来的?那不如进财叔这里,让财叔也分一杯羹,好把这群人打发了。”

宴敏远吹了吹了茶叶沫子,谦逊地笑了一声,“我哪有那本事,那批货是我大姐的,我只是凑巧知道而已,想着你如果缺钱,倒是可以去我大姐那边试试看。”

可这话一出,就见郑有才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你让我去找她?做梦!前段时间她让我丢了这么大一个脸,这开什么玩笑!我这一去,不就变成求她了!那我的脸要放在哪里?!”

“可你现在缺钱啊,她这一趟可拿不少利润呢!如果成了,能解你不少燃眉之急。”宴敏远这话听着格外的好心,只是随后他却又添了一句,“可惜这货不是我的,如果是我的,也就不让你这么为难了。”

那话里似带着几分惋惜和无奈。

本来气冲冲的郑有才神色一顿。

是啊,这货如果在宴敏远的手里,那他不就能挣这笔钱了吗?!

当下,他挺直了背脊,双手撑着桌沿,很是着急地问:“这货已经在运输途中了?”

“没啊,听说快谈拢了。这不,打算趁着这次运输,把货运过来。”宴敏远回答。

“那你可以去把货给截了啊!”

宴敏远像是惊讶地道:“我?截获?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人家就是要咱们宴氏运而已,你和她都是宴家的人,谁去不都一样。”郑有才急了,这可是好大一笔钱,要是拿下了,他这些糟烂事可就全都解决了,“阿远,你可别犯傻啊!这宴九把货一批批地拿回来,人脉一点点的都稳固了,你爸还能要你?你只有趁此机会赶紧去把货拿下!让你爸爸对你刮目相看,这样一来你讷才能在宴氏更加稳固啊!”

宴敏远有些迟疑,“可这样大姐告诉爸爸我截获,我会被爸爸训斥的。”

“你是不是傻!傅四现在拿了我的钱,在你爸面前只要那么一掰扯,说她没用,到手的东西都能丢,只怕反而嫌弃她没用!”郑有才不断地劝说,见他始终犹豫不定,最终只能面露苦色的恳求,“你就当帮你财叔一把行不行,我这里都快穷得没米下锅了!你难道真想让你财叔被逼到绝境才罢休?还是非要看你财叔去给那贱丫头端茶认错才舒坦?”

宴敏远被这一说,几番踌躇下,最后只能勉强地答应了下来,“那,那好吧,我去试试看。”

郑有才这下总算笑了起来,“行!那我就当你说定了啊!我可是把消息传下去了,你可不能到时候给我逃票了!”

“唉,我就为了财叔,做了这个小人了。”

宴敏远这话让郑有才顿时笑了起来,连连拍着他的肩膀,夸赞道:“就知道我当年没白疼你这小子。”

但殊不知,宴敏远今天来就是为了做这件事。

他想半路截下那批货,占为己有,然后从郑有才的码头上走。

万一到时候宴九知道了,想要把货拿回来,可郑有才和她是结下过梁子的,所以郑有才肯定是不会愿意的。

那宴九最后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说不定到时候还以办事不牢,断了这个合作人。

而他嘛,平白拿下一批货,说不定还能得一个合作人。

简直就是送上来的好事。

而且退一万,就算真出了事,也可以说自己是被逼无奈,一时心软想帮郑有才。

反正,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亏。

他心里暗自得意地想。

可这一切,真的会如他算得那般吗?

187 事情完全大条了!(二更)

那几天宴敏远忙得很。

他在确定完了所有的一切之后也安排了一艘船一同跟着前去接应。

然后就静静等着那批货白送到自己手里。

而郑有才呢,也对手下那群码头工人们表示马上就会有货入库,只要他们在码头上把这批货接应好,钱是肯定会发的。

就这样,那批工人们就被他暂时安抚了下来。

一切眼看着就要风平浪静下来,欢欢喜喜等着迎接跨年。

不料这时,一个消息砸得宴敏远措不及防!

当时的他正在堂口准备开总结大会。

这是每年的规矩,一到年底,先是开总结会,然后到了春节前就会给各家子公司分发红利。

所以这会议是至关重要的,所有堂口主事人全都到场。

今年宴九新加入,也一同坐在了会议室里。

可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一个紧急电话突然打到了宴敏远的手机上。

原本刚准备坐下的宴敏远一听到电话里说的话后,脸色猛地一边,直接拒从椅子上重新弹了起来,“你说什么?!”

顿时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

他一看到旁边人的目光,便当下低着头,捏紧了手机急匆匆地走出了会议室。

这一幕落在宴九眼里,她不禁偷偷地凑到傅司身边问道:“你说宴敏远收到什么消息了,居然脸色都变了。”

傅司压着声音说:“应该是他发现自己计划落空的电话。”

宴九扬了扬眉,“什么计划?”

对此,傅司只是短促地勾了下唇,并不说话。

“哟,还保密?”宴九说道。

“放心,你很快就知道了,到时候你要高兴还可以上去踩两脚。”

说完他也起身走到一旁发了个消息。

那神秘的样子让宴九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不过心里却很期待。

既然他说很快就知道,那她就静等这一出好戏。

只是,宴九这边悠闲得等着好戏。

门外的宴敏远却神色却变得焦急了起来,“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电话那头的人连忙汇报道:“是真的,宴总!我们在港口等了很久,副总那艘船把货卸下来之后就没有再装了,现在那艘船已经抛锚返航了。”

宴敏远这下傻了眼,“这怎么可能!”

明明当时手下的人亲自去盯傅四的,船只的编号、货物的编码也全都完全准确无误的记下来的,按理说不可能会弄错才对!

怎么最后会扑了空呢?!

正在他心乱如麻的时候,正巧这时打算进会议室的郑有才对他唤了一声,“阿远,该开会了,赶紧的。”

“好,我马上就来。”宴敏远马上应和了一声,紧接着对电话里的人再次问道:“你确定他们什么都没有搬吗?”

“我确定。”

宴敏远语气沉沉地道:“我知道了。”

随后就匆匆交代了两句,挂断了电话,再次进了会议室。

会议就此开始。

所有人全部坐定。

宴国怀坐在首位,下面一左一右坐着宴九和宴敏远,接下来就是宴国光和宴国民,以及各家主事人。

开场白刚说完,宴国怀就让下面子公司的主事人全部一一汇报这一年的总结。

然而,这才汇报完了三家公司,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让我们进去,你们快放开!让我们进去!”

“我们要找郑有才,你快点让他出来见我们!”

“郑有才,你给我出来!”

……

那声音由远渐近,让宴国怀不由得皱眉问道:“外面什么事这么吵?”

傅司立刻起身出门。

没一会儿他就折返了回来,平静地道:“是郑总的码头上的那些手下和工人。”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郑有才一听,满是诧异。

“不知道,他们说……”

傅司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了。

紧接着就听到为首一个人冲进来,指着郑有才就怒骂道:“郑有才,你个骗子!”

随后更多的人涌了进来,指着郑有才叱骂。

“郑有才,你今天要不把钱给我们,你就别想给我走出这里一步!”

“对!别想走出去一步!”

“今天我堵也要堵死你们!”

那群人站在门口闹闹嚷嚷的很。

郑有才被那群人骂得狗血喷头,气不过,当下猛地一拍桌子,大吼道:“你们都在胡闹什么!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随便胡闹!”

“我们胡闹?要不是你骗我们,我们何至于闹到这里!郑有才你他妈就是个骗子!”其中一个人指着他怒骂。

郑有才完全懵了,他有气又怒地道:“我骗你们什么了?!”

为首的人首当其中地质问:“你说会有货来,可货呢?货呢!”

郑有才愣了愣,“货……货当然是等船回来了就来了啊!”

那人气得差点就要冲上去揍人,“放你个大狗屁!我们得到消息,那船里根本就没有货!”

“什么!没有货?”郑有才这下真愣住了,他霍地扭头看向了旁边的宴敏远,“阿远,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没货?”

那群人看他这幅惊骇不已的样子,只当他是在做戏,冷笑地咒骂:“郑有才,你就是个骗子!你做事不均!给冬子他们那伙人那么多钱,去无缘无故拖欠我们的工资,我要去告你!”

“没错,告死你们!我就不信,这社会还没有公道公平了!姓郑的!你不仁也别怪我们不义!”

“对,和你们拼了!”

……

面对那群人的吵闹,会议室里各家主事人都面面相觑了起来。

显然对于这莫名而来的事情给弄懵了。

而坐在那里的宴九在这个时候却歪着头,笑问:“财叔,你怎么会拖欠工资呢?上次不是还和我说,公司账面上还有两个亿,难道那亏空的钱还没填补上?”

那群人一听立刻跳了起来,“什么?账上有两个亿?好你个郑有才,你就是个周扒皮啊你!账上有那么多钱,结果还拖我们那么久的钱!你个黑心的狗东西,小心生儿子没屁眼!”

说着就要朝着郑有才冲过去。

好在公司的保安和那群手下及时进门阻止。

郑有才这才免遭一难。

他即刻额角青筋迸出,愤怒道:“宴九,怎么哪儿都有你的事!你是嫌事情闹得还不够大是不是!”

“财叔,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急什么?更何况,又不是我把这群人找来的,也不是我不给你钱。”宴九说完就把目光转移到了一声不吭的宴敏远身上。

郑有才这下被提醒了,立刻对着身边的人着急问道:“阿远,你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货会没有到?!”

宴敏远心头微沉,可脸上不敢显露,只是强撑着说:“谁说货没有,你们耐着性子回去等着,货……”

可话才刚说到一半,就听到那群人激动道:“你他妈少在这里给我拖延时间!我们的人就在那艘船上,他刚打电话过来说,你们是空船回来,根本就没有货!”

这下,宴敏远隐隐感觉到一种不妙。

而这时,郑有才也是一声呵道:“阿远!”

宴敏远有些绷不住了,“我等会儿去查一下……”

“还等什么,你现在给我马上去查,查那个叫高老大的!”

郑有才这下是真的急了,说话都没了遮掩,一不小心就把高老大给暴露了出来。

不想这时候就听到宴九不轻不重地一句,“咦,高老大?那不是我的合作人么,怎么财叔也认识?”

宴敏远心头一个“咯噔”。

他总觉得,事情好像超过了他所预期的那般!

而这时候郑有才也是一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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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所有的事都被挖出来了~

188 全都是圈套!(一更)

此时,宴国怀在看了这整场闹剧之后,终于忍不住沉着声音问道:“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货物、两个亿公款、拖欠工资,还有高老大。

这一件件一桩桩,他根本就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所以当下脸色就绷紧了起来。

郑有才见自家大哥平静的神色,心头愈发感觉不妙了起来,他笑得很是勉强道:“大哥,其实这些都是小事,你……”

他的话还未完,就听到其中一名码头上的工人皱眉道:“大哥?你是这人的大哥,那就是领导了吧?!我告诉你啊,你的手下拖欠员工工资,还骗我们说马上会有一批货会来,让我们好好接应,但我们的同伴打电话告诉我们,那艘船空着过去,空着回来,压根就没有什么狗屁的货!”

“阿才。”宴国怀目光沉沉地朝着他看去。

那威严而又沉冷的神色让郑有才心里有些发憷。

他是跟了宴国怀一辈子的,别看这位大哥现在人到中年似乎有隐退的意思,但在年轻的时候那手段也是极为狠辣的。

否则也不可能凭自己一个万年老二的身份结果却当上了宴家的当家人。

所以无论他之前吹了多少牛,仗着这元老的身份有多威风,但一到宴国怀面前就立刻怂了。

“大哥,我……我也不知道啊,是阿远……是他和我说有货,我就和他商量,能不能让他把货入我的码头,这样的话也能解决工资拖欠的问题,我是真的有心想解决的,我没想糊弄……”

他这么一交代,算是把宴敏远也给套进来了。

宴敏远当下就说道:“财叔,这可是你百般恳求我才答应下来的,你不能全算在我的头上吧?”

郑有才顿时理亏,气势全无,“我……我……”

坐在对面的宴九看着两个人的互动,一眼就看出来郑有才是被当枪使了。

而且这蠢货自己还不自知,竟然还面露愧疚的样子。

她觉得傅司既然导了这么一出好戏,没道理就这么放过宴敏远的。

于是,她挑眉问道:“高老大为什么会把货给宴敏远运,而不给我运?难道是要和我取消合作了不成?我得好好问问他才行。”

说着,就拿出了手机一通电话打了过去。

对面的郑有才心虚得当即额头冒出了冷汗。

但宴敏远却觉得自己也没成功把货给截下,最多到时候就推说消息有误,弄错了。

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就不信宴九能对他做什么。

可这一通电话过去,宴九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若有似无地笑意,目光更是紧紧盯着自己。

让他觉得很是渗人。

没一会儿,电话挂断后,就听到宴九说:“高老大说这段时间根本就没有货要运输。请问,你运得是哪门子的货?”

什么?!

没有货要运?!

这让宴敏远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怎么可能!

当时他的手下明明跟着傅四去码头的,也确定这批货是要高老大手下的人收,怎么可能没货要押运?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际,旁边的郑有才愤怒拍桌:“好你个宴敏远,你小子合着是诓我呢?枉我这么相信你!结果你就是这么对你财叔我的?你这样一来,我不就成了那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了?你让我怎么办?”

宴敏远在这番训斥下,眉头锁得死死的,神色更是变了几变。

“你在骗我!”最终,他说道。

宴九顿时觉得好笑,“我骗你什么?”

“不可能没货,你明明就在几天前派出去一艘船!收货的是高老大手下的人!”

他当时是把所有的事都查清楚的,不可能会出错!

但这时,却听到站在那里的傅司说道:“那是副总派我送给高老大的礼物,只是我嫌麻烦特意送一趟,就让同航线的船顺路送过去。”

这一句话,让宴敏远恍然大悟。

怪不得!

怪不得那船没有货搬上来,原来只是去送礼的!

可是……

送礼需要这么大阵仗吗?

当时傅四一收到那边的电话后,整个人都变得神秘了起来。

那样子可完全不像只是送礼那么简单。

至少,给人感觉那不是礼物,而是一批重中之重的货!

难道说……

“宴敏远,你小子这会儿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把我害成这样!”这时候郑有才怒斥道:“现在你让我怎么办,让我怎么交代!”

宴敏远被这样几番的训斥,终于也有些怒了,“财叔,你还没看出来吗!这根本就是个圈套!是他们两主仆骗了我!”

他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从一开始就应该是一场骗局!

什么吵架、什么不和!

根本是假的,全是假的!

这是宴九玩得一出把戏!

否则怎么会那边一有消息,这里这么快就来人来闹事。

而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宴敏远这会儿算是把一切都明白过来了。

可惜,都晚了!

于是,他立刻把矛盾转移到了傅司的身上。

“傅四,你明明收了财叔的钱,居然还敢骗他!”

“那钱我交给董事长了。”傅司神色平平地回答。

宴敏远愣住,以一种不可思议地眼神看向了坐在那里的宴国怀。

“没错,他的确把钱给我了,说是有才找他办事,他办不了,所以就让我有空把钱给转交回去。”宴国怀说完之后,随后就问了一句,“不过,阿才你到底找傅四要办什么事?”

郑有才那圆胖的身体一颤,脸上害怕得肌肉都不自觉地跳了几跳。

“没……没什么……大事……”他颤颤巍巍地说道。

这下,宴敏远和郑有才算是彻底没话了。

偏偏这时候傅司来了一个骚操作。

他从自己的公文袋里把一盒咖啡递给了宴敏远,“这盒咖啡……抱歉宴总,无功不受禄,我觉得还是应该归还于你。”

“……”

宴敏远在看到那一盒咖啡后,顿时被气得面色涨红,只觉得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而宴九则在看到那盒被他丢掉的咖啡时先是眉梢轻挑,然后听到他的话后,差点“噗嗤”一声笑出声。

傅司这顿操作真是太贱了!

怎么可以这么贱!

郑有才好歹还给了钱的,结果堂堂宴氏的总裁给一盒咖啡拉拢人,这不是在开玩笑么!

以后这事情传出去得成多大的笑话啊!

只是碍于那么多人在这里,她不能破功,只能死死憋着。

憋得格外辛苦!

站在门口的那群工人们可不管这些难堪和笑话,他们只知道自己被忽视了那么久,也没有半点结果,都急了!

“你们到底闹够了没!我们要钱,我们的工资给我们!你们再不给,我们就像上次一样拉横幅闹了!”

“没错,上次拉了横幅你们就给了钱,这次我们也拉!我们还拉到法院去!”

“对对对,拉横幅!”

那群手下和工人们哄闹着,把偌大的会议室硬生生给搅和成了一个菜市场。

郑有才被逼得本来就没有办法,这段时间公司那边不断出事,公司账上的钱都用得差不多了,他从自己腰包里都掏了不少。

现在听到他们闹不够,还要拉横幅去法院,这不是闹大了嘛!

他立刻脱口就道:“上一次那是假的,是我让他们干的!你们要不是死,敢真闹!别怪我不留情!”

那恶狠狠地威胁让众人们不禁心头一寒。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沉寂。

但宴九这时候却恍然大悟一般地出声,“原来上次是财叔指使的啊,所以你是故意扣下我的货?”

郑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漏了,刹那间脸色变幻莫测了起来。

189 狗咬狗(二更)

“我……不是……我……”他想要打圆场,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恼羞之怒下只能说道:“我现在在说这一次,你扯什么上一次!”

宴九颇为无辜,“这也不是我说上一次的,是你自己说的。”

郑有才顿时语塞。

他面皮发紧,咬着牙,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他说不出来,宴九却能说出好多来。

她第一句话就是一个回马枪地杀了回去,问:“不过财叔,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当时你们这些长辈想要摆架子、耍威风,我可是把面子给你们做的足足的。端茶递水样样齐全。为什么你还要这样针对我?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好歹也是爸爸的女儿,你这样做不就是在打爸爸的脸?”

最后一句话重得郑有才差点当场给跪下了。

他打宴国怀的脸?

他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首位的宴国怀,只见他绷着脸色,没有说话。

郑有才知道这自家大哥生气的征兆,当下心里一跳,就全都招了出来。

“大哥,没有!我不敢!我是被宴敏远和宴玲儿这两个小的给哄了,又喝高了,否则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明着为难大小姐。”

宴敏远没想到郑有才这个蠢货如此不堪一击,立刻就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财叔!我当时可是一劝再劝的让你们别这样做,包括这一次,也是你求的我,否则我何必趟这一趟浑水!”

“我……”

郑有才被他这么一说,也的确觉得自己好像挺不仁义的。

一时间没了话。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得只听到挂钟摆动的声响。

“可是如果没有你告诉他我有货要出去,他又怎么会求你呢?”宴九微笑地突然出声说了一句。

即刻就像是点醒郑有才。

他连连点头,“对啊!如果不是你告诉我,宴九有货要出,你让我去求她,我怎么可能会想到让你去截她的货,来填补我这里的亏空。”

“我那是看你被人逼得不行,好心告诉你的。”宴敏远恼怒不已地说道。

可话才刚说完,就听宴九“噗嗤”一声轻笑。

那声音不轻不重,却刚好让在场的人都听到。

宴敏远被她这一声讥笑弄得很没有面子,怒不可遏地道:“你笑什么!”

宴九笑着摇了摇头,“我笑你真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盘啊,居然想拿我的货去填补财叔的亏空。这做成了呢,你就有了财叔的支持。做坏了呢,你也可以用一句好心打发了,让财叔自己背这个锅。”

“什么叫背锅,我一开始就让他来找你的!”

都说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会信。

宴敏远今天实在说了太多遍了,所以此时此刻他的表情格外的真挚。

可他演得入戏,不代表宴九就能被糊弄过去。

她又是一声冷笑,“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什么傻!你明知道财叔对我有意见,你还让他来求我,摆明了就是不诚心。你若真诚心,就应该作为中介人,摆上一桌酒,让我和财叔化干戈为玉帛,然后堂堂正正的谈。而不是这样偷偷摸摸的去抢我的货来充好人,现在你最多就是好人没充成,一句消息有误了事,就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可却让财叔落了一场空,耽误了那么多时间,还被这群手下给倒逼上了门。”

“我……”

“宴敏远,你根本就是别有打算,想自己拿货,让我吃这个哑巴亏,但又怕出了事找不到替死鬼,就把财叔给推了出来。”

宴九把一切全都捅破了,露出了最真实的一面,说得宴敏远哑口无言。

而站在旁边的郑有才在听完了宴九这一番话后,总算是彻头彻尾地醒悟了过来。

“好你个宴敏远!你个混蛋!我给你爸当牛做马的干了一辈子,你爸都没对我这样过!你现在居然拿我当枪使唤?!”

“不……不是的,财叔,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

宴敏远想要再为自己辩解,可郑有才又不是真的傻子。

之前被糊弄了一次之后他本就心生不满,后来只不过是因为那批货,他才把不满压抵消了一些罢了。

可现如今,货是假的,自己依旧还是被他当枪手使,这如何能不怒!

“没有什么?!要不是你和宴玲儿在那里一唱一和,我何至于要给宴九下套!后来也是你屁颠屁颠跑过来说什么宴九要运一批货,让我去求她,我这才让你去抢货的!我也算是老江湖了,居然给你们两个小的从头玩儿到尾!厉害,可真是厉害啊你!”

“不是的,财叔!这是傅四和宴九两个人合谋设套!”宴敏远随后转头看向了对面,怒声道:“宴九,你不要含血喷人!”

“我含血喷人?”宴九斜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地问:“那好,我倒要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宴敏远哼声道:“还不是你们主仆两个人演了一出好戏!你故意和傅四不合,给我挖了个坑,让我知道了这个消息!”

“哈!这不是正好可以证明你是别有居心?这消息既不是正大光明得来的,那你摆明了就是要拉财叔一起下水了。”

郑有才在宴九的这番话下,被激得心里顿时一把火烧得理智全无,他怒不可遏地咬着后槽牙,就准备冲过去。

“宴、敏、远!你这个混账!”

宴敏远被他这一弄,吓了一跳,连忙找宴国怀这个救兵,“爸,我真的冤枉的!大姐根本就是污蔑我!”他转而看向了对面的宴九,“这件事摆明了就是你和傅四两个人在演戏,故意让所有人都认为你们不和,该说别有居心的,应该是你吧!”

宴九真是气笑了,“傅司在公司里迟到早退,做错事,难道我还骂不得、训不得?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怎么着,他是来当我爹的?我得供着?我得养着?”

宴敏远一噎,但随后他很聪明的转移了矛盾,对着傅司说:“你听到了吗?人家压根没把你当回事,你为什么要那么忠心耿耿地跟着她来陷害我?”

他这句话也算是厉害了。

挑拨离间也就算了,还企图把自己洗白,真有一种白莲花的味道。

可惜,他是男的。

所以傅司完全不为所动地冷硬地道:“我只对董事长忠心,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董事长现在的命令是让我好好帮着大小姐,那去就只能服从。”

这一击漂亮的回击,让宴敏远完全挑不出任何的错处,气得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冲着宴国怀不停地喊冤,“爸,我真的只是一时好心,结果办错了事,耽误到了财叔。不如这样,我愿意自己掏钱,拿出年底的红利,给财叔手下的人结算工资。”

他话说得好听,可心里却怒意滔天。

他原本想拿下那批货,让宴九吃个哑巴亏,却不想到最后郑有才这个挡箭牌不仅没做好,还反而咬了他一口,把他置于了满盘皆输的局面。

无奈之下只能学宴九那一招散财来勉强换个太平。

否则,爸爸要真生气了,说不动就又要把自己从公司里踢出去了!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重新拿回来的。

要是再被踢出局,那就真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所以这笔钱他必须要撒!

但问题是,他想要撒钱换太平,宴国怀对此却并没有任何动摇的意思。

那张脸依旧不怒自威的严肃,让人不禁感觉到了一种惶恐和不安。

屋内的气压渐渐低了下来。

所有人都等着宴国怀最后的决断。

190 断了前程后路(一更)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宴国怀看了一眼左手边这个悉心培养出来的儿子。

经过了刚才那一番的来回辩驳,他哪里还看不明白。

宴敏远肯定是为了给宴九一个下马威,就伙同了郑有才,结果绊子没使成,反倒吃了一记闷亏。

这下事情全都暴露了,丑闻全染在了自己的身上。

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宴敏远拿了他宴国怀元老级的手下当枪使。

这让其余在场的那些听到的兄弟们接下来该怎么想。

又该怎么对待这位未来极有可能继承宴氏的家主。

这群人将来还会扶持宴敏远吗?

难道不会觉得心寒吗?

这一招,可真狠啊,几乎可以说是完全要了宴敏远的命,断了他所有的后路!

宴国怀不由得又看了一眼坐在右手边的宴九。

这女儿可真是越来越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就这样被她这一下全都给毁了。

偏偏这儿子还不自知,只用这么点钱就想打发了。

真是愚不可及!

宴国怀心里盘算了一番,这才沉着声音开口道:“就按你说的办,会议一结束立刻去财务那边把钱划过来。”

那蠢货听到宴国怀这话,认为自己是逃过一劫,于是心头一松,忙不迭地应下,“是。”

而站在门口的那群闹事的工人们在听完了这些话后,忍不住问道:“那我们的钱什么时候到?”

宴敏远立刻道:“最迟今天的下班前。”

“你说真的?”那群人似乎是被骗怕了,几次三番的询问:“你们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宴敏远这会儿心里的警报已接触,对这群人便不耐烦了起来,“我骗你们干什么,赶紧出去吧。”

可那群人却站在那里不肯走,“那万一你们想糊弄我们怎么办?”

宴敏远皱着眉,道:“就那么点钱,还不值得我费心思糊弄你们。”

“那谁知道呢!都说老板做得越大,越是抠门!这郑总不就是一个例子!工资钱发不出来不说,还骗我们有货,哼!还当什么老总啊!迟早滚蛋吧!”那人当众这样奚落郑有才,郑有才气得恨不能拔枪直接枪毙了那群人。

但在宴国怀面前,他不敢太过放肆。

只能恨恨地瞪向了身旁的宴敏远。

如果不是这混小子拿自己当枪使,自己何至于被闹得如此没有颜面!

要不是眼神不能杀人,只怕现在宴敏远已经被杀死千百次了。

这时,就听到宴国怀说道:“如果钱没到,随时可以去宴氏找我女儿,她是宴氏的副总,是宴氏现任的一把手,她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宴国怀这一句话,让宴敏远不可置信地霍地抬头,“爸……”

一把手?

宴九如果是一把手,那他是什么?

他宴敏远这个总裁算什么!

原本还以为事情结束的宴敏远这下心里是真的慌了。

他还从没有听到宴国怀这样正面肯定。

以往他都只说宴九是全权暂代,从来没说过什么现任一把手之类的话。

现如今他当着堂口这些主事人的面前说这话,那不是把他丢弃下了吗?

这一想,宴敏远整个人都不好了。

正想在说什么,结果被宴国怀一记眼神横扫而过,硬把他脱口想说的话给压回了嗓子眼儿里。

眼看着这件事算是解决了,可不想这群人竟不依不饶的很。

“不行,我不能信!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等到钱到了,再走!”

这话一出,引来了所有人的附和。

“对,你们骗我们太多次了,我们不相信了!”

“今天要没钱,我们就不走了!”

“是啊,不能再让你们骗我们了!”

那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嘴里各种不是骗就是糊弄,听得宴国怀额角的青筋突突跳动着,声音渐渐沉冷,“那你们去隔壁的会议室等着,我们这里还要照常开会下去。”

可那群人像是没看见他即将暴怒似的,得寸进尺地道:“那不行,万一你们跑了怎么办?”

郑有才看自家大哥那副铁青的脸色,知道他这已是在暴怒的边缘,也顾不得自己的火气了,连忙抢先地道:“我大哥向来说一不二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没品的事!”

谁知,那些人不买账地嘟囔了一句,“那谁知道呢,骗子的脸上也不会写我是骗子这四个字啊。”

郑有才一听,猛地拍了下桌子,怒声道:“给你们脸了是吧!一个个蹬鼻子上脸,逼急了大家一拍两散!钱一分都没有!信不信!”

众人见郑有才这般,本来还想再上前闹,但为首的一人却伸手阻了下来,然后道:“好,我们就到外面去等,希望你们能说话算话,否则的话逼急了,豁出命来我们都不怕。”

狠话撂完,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出了会议室的大门。

门,立刻被重新关上。

郑有才连忙安抚着宴国怀道:“大哥,人都走了,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宴国怀那张脸色依旧难看的很,他鹰隼般沉冷盯着对方,说道:“货的事是解决了,但……两个亿的公款是怎么回事?”

郑有才那张谄媚地笑瞬间僵硬在了脸上,随即他有些心虚地回答:“没,没什么……其实这就是一个很小的……”

他的借口还没有想好,宴国怀就果断地径直道:“宴九,你来说。”

被点到名的宴九倒也没有隐瞒,陈述道:“前段时间财叔的公司闹出了工人手下大罢工的闹剧,我的货被压了,我去找财叔,财叔说办不了。无奈我只能自己查,结果无意间一查,我发现郑化公司去年的时候有一大笔的应收尾款莫名其妙没了,我立刻找了四五个会计连夜盯着那些账目,这才在那笔糊涂账里勉强算出里面亏空了将近两个亿,这还是保守估计。”

保守估计两个亿。

那不保守估计得多少?

只怕这个数字大得吓人啊!

而郑有才听着那些话,低垂着头,脸上满是局促和不安,就连额头都不自觉地冒出了冷汗。

宴国怀目光沉沉地一瞬不瞬地盯着郑有才,再次问:“账目呢?”

“都还在我那儿保存着。”宴九回答。

宴国怀肃着一张脸,目光极有力度地在众人面前扫视了一圈,然后说:“让宴氏的人查,所有子公司全部都给我挨个查一遍。”

这下,不仅郑有才惊了。

众人都惊了!

所有子公司都挨个查?

那怎么行呢!

顿时,在场的那些人都坐不住了,纷纷开了口。

“大哥!这阿才这里出事,你干嘛把我们的也给查了?!”

“就是啊,我们又没亏空。”

“这查下来得多少工程量啊!大哥,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

听着那群人的不满和抗议,宴国怀神色不变,只是问了一句,“这些年我没亏待过你们吧?”

众人听到这话不自觉地就降低了声音,但神色上依旧带着不满。

接着就听到宴国怀继续说:“你们也不能这么寒我的心吧?我这女儿在外流落了十年,好不容易回来帮衬我了,你们这一个两个威风摆得可真够足的啊。”

他这话让那些人不禁变得局促了起来,尴尬地道:“大哥你误会了,这和我们没关系啊,我们又没参与……这都是阿才……”

宴国怀冷哼了一声,“我现在给你们两条路,一,彻查公司所有账目。二,缺多少亏空全给我补上,然后我再给你们一大笔养老钱去国外养老。”

在座的那些主事人听到这话,心头一跳。

这是要把他们给赶出宴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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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 重新洗牌,一切从头(二更)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大哥!你这是想干什么!什么叫送我们去国外养老?我这活了大半辈子了,临老临老了,就被扫地出门了?”

“大哥,你这样做不太好吧!我们这些兄弟跟着你大半辈子了,老了好不容易能享清福了,你把我们就这么敢走了,这说出去你脸上可不光彩啊。”

那群主事人们一个个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群情激昂地抗议了起来。

可宴国怀却只当没听见一样,问:“你们选哪一条?”

在场的人一看,这是没余地了啊,不禁恼怒了起来。

“大哥,你这是打算玩儿绝了呀!咱们兄弟这些人可是陪你一路走过来的,你可要三思啊。”

却不想这一句话反而给了宴国怀发作的机会。

他攥紧了拳头,猛地捶在了桌上,发出了好大的声响,惊得人心尖一颤。

“你说的没错,你们都是跟着我一步步走过来,但现在到底是谁不讲情面?”

这么多年了,自从宴敏远成了宴总后,宴国怀就一直隐居幕后,因此脾气性子都平和了很多。

如今他冷不丁一大通火气发出来,令那群人不由得胆寒不已。

“这些年我有管过子公司一件事吗?亏空两个亿,还把我女儿的尊严往地上踩!怎么,我宴家的女儿就是这样被人糟践的?”

面对这一番质问,众人的神色变得讪讪了起来。

的确,这些年他们的大哥从未管过子公司一分一毫,只要他们做的不是那么过分,宴国怀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一想到这里,他们禁不住恨起站在对面的郑有才和宴敏远。

都是他,非要给宴九好看!

结果自己几次三番吃了瘪也就算了,现在还祸害到他们!

殊不知,他们的膨胀其实是宴国怀有意而为。

宴家还有宴国光在虎视眈眈,宴国怀需要这些主事人来稳固自己的权利,所以给他们一点甜头。

同时也利用这些老人,把这一棒顺利的交接下去,到时候等到一切都大局已定,再举刀借着这些年公司的问题来一个个把人都给铲除了。

但现在,事情已发生了变化,他只能把这一切全都提前,免得反而树敌。

可这一切其他人不知道啊,他们在面对宴国怀的声声质问下,心中有些发虚,只能劝着说:“大哥,这是哪儿的话,我们哪儿敢啊,不过就是和大小姐吃了一顿饭而已,怎么能算是糟践呢。”

“堂堂宴家大小姐,端茶倒水都做了,你们还想怎么糟践?是不是要让她给你们跪下,你们才算满意啊!”宴国怀冷冷一声质问,弄得众人有些讪然。

“可是大哥那你也不能……”

“不能什么?不能查账吗?!”宴国怀面色冷凝地扫过他们,“我告诉你们,我宴国怀对你们够仁至义尽了!你们要钱,总公司哪次不拨款?你们要权,总公司名下的所有码头都由你们管!这说出去,我不信人家能戳着我的脊梁骨,说我背信弃义!”

众人心里头有些慌了起来,连连劝道:“大哥,你别生气,阿才这次的确是做得不对,咱们改……咱们肯定改……”

但这次宴国怀像是铁了心一般,“不管你们改不改,账该查查,该走人走人!”

他神色冰冷,语气更是冷酷决绝,半点不留情面地转身就走人。

在场这些主事人知道,宴国怀这次是真的震怒了。

这会儿也顾不得责怪怨恨起郑有才,各家都赶着回去先去自查。

因为只有账面没问题,他们才能留下来。

所有人都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就连宴敏远也为了去向宴国怀表忠心,也赶紧跟了上去。

顷刻间,办公室里只剩下宴九和傅司两个人。

宴九靠在椅背上,笑着感慨了一句,“我爸这出慈父戏码演得不错啊,拿我的名义把公司的账目全查了个遍,钱也能拿回不少,赚了。”

傅司替她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然后神色平静地道:“他这是为宴敏远扫清障碍。”

宴九一愣,“什么障碍?”

“宴敏远把郑有才这种元老级别的当枪使,其他人难保不会心寒生二心,董事长这是趁机一不做二不休,借机发作把这群人全部换血,重新培养。”

因为这一场戏都是傅司导的,所以他比宴九更清楚宴国怀背后的动机。

“原来如此。”宴九一双眼睛在这番话下边的越发冷锐了起来,她不禁嘲笑地道:“为了这个蠢儿子,他可真是费心啊。”

傅司也点头附和,“的确是费心,不过这么一来,我们和宴敏远就在同一条起跑线了。”

宴九闻言点头,没错,人一旦全部都被换掉了,就代表着一切从头开始。

想到这里,她嘴角不禁勾起了笑,夸赞道:“傅司,这次你设计的不错啊,借着那群闹事的人把宴敏远拖下了水,也赶跑了郑有才,甚至借着宴国怀把下面的人全部换了血,那咱们也能安置几个人进来了。”

“放心,我到时候会安排好。”傅司把一切收拾妥当,站在那里说道。

宴九笑眯眯地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你在我必须放心。”

这份信任感让傅司不禁孤冷的五官线条柔了下来,唇角浅浅牵起了一个温柔的笑,“走吧,我送你回老宅休息。”

“嗯,看了这么一场大戏,的确是累了。”

她笑着转身往外走去,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的很。

傅司和她一同并肩走了出去。

……

随后的半个月,公司名下所有子公司就进入了一个灾难世纪一般。

特别是财务部,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所有的账目全部都搬了出来,所有漏洞、糊涂账的全部要做平。

那些不平的账目,都要找替罪羊出来。

而最好的替罪羊无非就是那些出纳会计。

以至于在那段时间财务部换了一大批的人。

闹得整个公司都乌烟瘴气,人人自危的很。

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些子公司那么多年没上面的人管,哪里是加班加点一个星期就能全部整理干净的。

宴国怀这次是铁了心要重新洗牌,找的还不是宴氏名下的审计公司,而是外面的,全部都是公事公办的人。

于是,没有任何意外的,那些看似填平的假账被一查出来,那一个个天文数字,如同黑洞,根本摆都不能摆平。

宴国怀看到了那些公司的烂账后,怒不可遏地当场把手边的杯子都给砸了。

一干人等坐在会议桌前,把头低得恨不能埋进双腿间当鹌鹑。

就连宴敏远都抬不起头。

这些年他作为公司的总裁,子公司发生这些问题却一点都不知情,失职到如此地步,简直可以说是罪该万死!

整个会议桌上,只有宴九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宴国怀那唱功俱佳的演技,以及看着那一群白痴的反应。

在被宴国怀谩骂了整整一个小时后,那群人最大部分人因为实在没办法弥补这个漏洞,就只能拿着钱离开。

不过好在宴国怀还算是讲了一丁点的兄弟情分,虽说那不过是为了堵住那些人的嘴,让他们安分滚蛋而已,但他至少表面功夫是做足了的。

即使那群人把公司弄得一团糟,他还是给了丰厚的一笔养老钱让他们出去养老。

但唯独郑有才一个人,打死都不肯走。

他当众表示自己在一个星期内一定把所有的亏空全都补上。

坐在那里的宴九表面上神色平静,可心里却暗暗算着,加上那亏空的两个亿,再加上往年那些挪用的钱,那可不是一笔小钱啊。

她不得不感叹,郑有才这钉子户做得也是绝了。

宴国怀对此也表示怀疑,“你确定,一个星期可以把账面上所有的亏空都补上?”

可郑有才却一口咬定地道:“我确定。”

在如此这般之下,宴国怀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只能点头同意,“好,既然你都这么说,那我就给你一个星期。”

随后一句散会,整个会议就此结束。

宴九看完了整场戏,然后就和傅司一同离去了。

在回办公室里的路上,宴九忍不住地道:“你说,郑有才是疯了吧,几个亿在一个星期里凑齐,这怎么可能。我看啊,那郑有才是这口气咽不下去,死也钉死在这里,让这两父子心里不痛快。”

比起宴九看热闹的心态,傅司却心里带着几分的沉,“不管他到底想干什么,我都会帮你盯着他。”

宴九点了点头,“嗯,那就辛苦你了。”

随后两个人各自回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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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 我要留在你身边(一更)

宴氏经过了子公司这样的打击,整个公司的气氛都低迷了不少。

但好在没过多久年底的旅游消息就出来了,一扫人们心头的阴霾。

林晓阳作为这次主要负责人马上就把最后的名单递交给了宴九。

“副总,这次去旅游的名单我全都列好了,你看一下。”

宴九趁着空闲的时候简单扫了一眼,就把文件重新递还给了她,“行,看上去挺好的,那些详细的事情你来办,我不插手。”

林晓阳连连保证道:“好的,我一定会给副总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宴九嗯了一声,继续埋头忙着手里的活儿。

林晓阳也不敢继续耽搁,拿着文件就打算离开。

但刚走到门口,身后的宴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及时叫住了她,“对了,傅助理名字你写上去了吗?”

林晓阳抱着手里的那份文件回答:“没啊,最近我一直都找不到他。”

宴九知道傅司这段时间一直忙着盯郑有才那边,所以直接说道:“把他的名字填上。”

“啊?可是你上次不是还说让我自己去问,不做主之类的吗?怎么这会儿说变就变了?”这位单纯的小姑娘非常实心眼的当着老板的面吐槽老板。

宴九被当面这样一说,心想着,不生气,不生气,这是自己选的人,跪着也得要啊。

当下,她深吸了口气,露出了一个礼貌却杀气腾腾地笑,“那我现在想做主了,行不行啊?”

站在那里的林晓阳一看到她那神情,立刻心里就警报响起。

自从跟在宴九身后做助理,虽说不能完全揣摩出宴九**分心,但脸色多少能看得出来。

像这会儿她明着和你笑眯眯的,一脸好脾气,但实际上很有可能并不是表面上这样。

所以她立刻毫不犹豫地回答:“副总想做主那当然是百分百没问题的,绝对没问题!”

接着一溜烟儿地就跑了,就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似的。

宴九看她那吓得落荒而逃的样子,不禁哼笑了一声。

跑得倒是快。

当下就没再去管她。

而是重新投入了工作中。

直到傍晚时分,消失了大半天的傅司终于回来了。

只是宴九那会儿正在和其他部门的人商谈事情,所以傅司只能坐在一旁静静等着。

等都聊完了,人也走了,他才上前,顺手还倒了一杯水给宴九润嗓子。

坐在那边的宴九喝了几口茶水缓了下来,然后就把旅游的事和傅司说了一下,打算让他高兴高兴。

“林助理有没有和你说我帮你报了公司年底的旅游,打算好好犒劳你一下?”

傅司皱眉:“不用了。”

宴九不免有些觉得奇怪了,“为什么?这次旅游的地方很不错,四季如春,是个好地方。”

傅司摇头,神情多了几分的沉重,“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特别是这段时间我得陪着你。”

“为什么?”宴九更加疑惑了。

“郑有才把钱凑到了。”

傅司这一句话让宴九的笑意收敛了起来,“真的假的?几那个亿他凑到了?”

她原本对于郑有才要把几个亿的大窟窿填补上这件事其实并不看好,毕竟数字太大了,郑有才哪来那么多钱一下子全部能填上。

可如今傅司这话却让她万万想不到,他居然填补上了!

这也太厉害了吧!

眼下子公司里的人现在人人自危,根本没挪借的可能,他是怎么弄到这些钱的?

傅司看出了她的心思,径直回答道:“他虽然挪用了很多,但是大部分都只是放在银行里攒着当利息,想钱生钱,有些被花掉的,他找宴敏远给填补上了。”

宴九对此倒是出乎意料的很,“挪了那么多钱居然只看不花,这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对此,傅司倒是没有什么心思做感想,他一心都是宴九的安危,“所以我留在你身边比较好。”

之前那事儿做得那么狠,郑有才现在留下来那就是留下一个隐患,万一他趁着自己不在身边,做出狗急咬人的事怎么办!

这可不得不防!

对于傅司心里这些打算,宴九并不知情,她想了下后,说道:“那我和你一起去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玩一玩。”

“你要出去玩儿?”傅司不由得怔愣了下。

宴九点头,“是啊,反正公司全体员工都出去玩,我闲着也闲着,索性出去玩儿一下也挺好。”

主要是,她觉得这会儿退出战场,正好可以留点空间给郑有才和宴敏远,让他们两个人继续狗咬狗。

而傅司则觉得只要能守在宴九身边,地点可以不限,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那好,我陪你去。”

有了他这句话,宴九的名字也随即出现在了这次的人员名单上。

三天后的早晨八点,旅游公司的大巴准时停在了宴氏大门口。

宴九此时脱去了那一身西装大衣,换上了简单舒适的休闲服和牛仔裤,瞬间本就不大的样子看上去更小了,放在高中生里也完全不突兀。

她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就这么小小一只地站在那里,半点副总裁的架子都没有。

八点半大巴准时出发前往机场。

这次宴九格外的大手笔的包机,而且全程所有的买买买都由宴氏报销,不仅如此,还给他们三天无导游的自由行动。

这三天他们哪怕坐飞机去别的城市去玩儿,都是没问题的。

以至于所有的行程那些员工们发挥出了无比大地热情,一路上所有人都在查各种攻略。

除了宴九和傅司。

宴九为了赶上这一次的旅游,连续赶了三天的通宵才把那些活儿全都给赶完了,所以一坐在车里,就开始犯困起来。

傅司担心她等会儿下车会一冷一热着凉,所以就陪着她时不时地说上几句话,还从口袋里拿了点小饼干给她吃,给她提精神。

可怜宴九实在太困了,她吃到最后都眯起了眼,脑袋也像小鸡啄米似的在一点一点的,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傅司看在眼里,嘴角噙着一抹淡淡地笑,最终只能拿走了她手里的饼干,放任她睡去,想着大不了晚一班飞机再走好了。

但车子刚停在机场,宴九很是及时地就醒过来了。

不过那神色还是格外的疲倦。

傅司怕她着凉,把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然后替她拖着行李箱,进了机场大厅。

在等待了半个小时后,就开始陆陆续续地登机。

宴九和傅司都是头等舱,因为包了机,整个头等舱就他们两个人。

傅司让空乘人员拿一杯温水以及一条毛毯过来。

“你困就睡吧,等会儿到了我会告诉你,你安心睡。”傅司把毛毯搭在她身上,又轻声叮嘱让她喝点水,飞机里空调温度太高,怕她等会儿嗓子干得睡不好。

宴九看他这样细心妥帖,不禁忍不住笑着打趣了一番,“你这样,将来哪个女的做你女朋友应该很幸福吧?”

窗外日光透进来,那灿烂的阳光把她完全笼罩在其中,那睡得小脸薄薄染着一层红,看上去如春芽上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美得让人心头微动。

傅司替她掖毯子的动作顿了顿,抬眸,定定地看着她,许久才嗯了一声。

坐在那里的宴九本来听到他这么不谦虚地回答,还想再打趣他几句,可一抬头见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不知为何心里心尖一跳。

“兄弟,做人谦虚点吧。”她强装镇定地说完这句话,随后毛毯一盖头,就很是心虚地装睡过去。

傅司还是难得见她这样,冷肃的眉眼在这热烈的阳光下就此舒展开来。

安静的机舱内,男人正目光温柔而又宠溺地望着身侧那个蒙着脑袋的女孩儿,画面温馨而又明亮。

193 忠犬男朋友(二更)

三个多小时的飞机,宴九一路闷头大睡。

直到空乘人员甜美的声音从广播内响起,傅司这才把人叫醒。

等宴九再醒来,没有意外的就看到自己又靠在了傅司的肩膀上,双手缠着人家的手臂当抱枕似的,像个无尾熊一样。

宴九觉得自己真的是吃那玩意儿吃坏了,怎么现在睡觉总喜欢抱着人呢?

以前可从来没这坏习惯的。

却没深想,如果自己不是相信对方,对对方有依赖感,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还未察觉到自己心意的宴九这会儿还没完全睡醒,脑子还有些懵,只是靠在椅背上眼神惺忪,神色有些呆愣,最关键的是头上还翘着一撮呆毛。

真真是迷糊可爱的紧。

傅司伸手替她梳理了一下,接着道:“等会儿下了飞机,路上再睡。”

“嗯。”宴九呆呆地应了一声。

没过一会儿,飞机降落。

出了机场,大巴已经在那里等候着了。

宴九上了车后因为路上有些颠簸,睡得并不安稳,所以导致到达酒店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都不怎么好。

傅司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就让她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坐等着,然后跟着那群人一同去办理。

原本正一边等着办入住手续,一边在和那群人叽叽喳喳聊天的林晓阳看到傅司后,便抽空走到他身边笑着道:“傅助理,导游让我们暂时先休息会儿,等到了下午我们再去周围的几个小景点转转,明天再坐车去郊外的那片大湖,所以我们弄了个微信群,等会儿中午集合。”

说着就拿出了二维码让他扫。

可傅司看了一眼不远处正耷拉着脑袋的宴九,接着对林晓阳面无表情地道:“你们去吧,副总有点晕机,就不去了。”

“啊?那要不我留下来陪着副总吧?”林晓阳极为单纯地问道。

“不用了,我留下来陪着就够了。”

傅司办理好了入住手续,当下就走到了宴九的身边,带着她径直上了楼。

那战友的姿态让林晓阳不由得愣了愣。

而宴九自然是不知道刚才的小插曲,她只是跟着傅司一路上了楼。

等进了门一看到床,就直接倒了下去,反倒是傅司替她把一切全都收拾好,将她把鞋子都脱下,又给她盖了被子,倒了杯温水放在了床边,最后才退了出去。

这一觉下去,直到傍晚时分,暮色初上,宴九才算是彻底醒了过来。

窗外霓虹闪烁。

宴九洗漱了一下,整个人神清气爽的很。

她正打算出门去吃点东西,可刚一开门,就见傅司正靠在墙边打电话。

一看到她开门,便简单地和对方说了两句,就此挂断了电话。

“睡饱了?”他问。

宴九嗯了一声,接着问:“你不会一直守在门口吧?”

“算着时间,没等多久,而且也都在工作。”

宴九看他把手机放回口袋,有些奇怪地问:“你等我干什么?”

“怕你睡过头连晚饭都不吃,给你送晚饭。”傅司将另外一只手里的袋子提到她面前。

宴九皱了皱眉,没接,“你让我在房间里吃?”

傅司反问:“你不想在房间吃?”

宴九理所当然地道:“我当然不想了,都出来旅游了,谁会愿意窝在房间里啊。那些人呢?不如一起啊,我请客。”

面对她的兴致勃勃,傅司只能如实地道:“他们下午去周围的景点了,估计得过一会儿才回来。”

宴九瞪圆了眼睛,“他们出去玩了?那我怎么不知道?”

这群人居然敢把她堂堂副总丢在酒店,胆子很大啊!

“是我让他们别打扰你睡觉的。”

宴九一听,没好气地道:“你这人就没意思了,出来旅游,哪能在酒店里睡大觉啊。与其这样,那还不如在家呢。”

但傅司却说:“你是来旅游,不是来受罪,连觉都睡不饱,哪来的力气去玩耍。”

宴九被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撇了撇嘴,“是是是,你说得有道理。”但说归说,在看到那些快餐盒后,还是有些不愿意,“但也不能真就这么敷衍了事吧?不如,我请你去吃这里的地方美食?顺便也逛逛。”

傅司看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眸,自然是不会反驳他的。

随后两个人就各自换了衣服,一起出了门。

街上华灯初上。

宴九和傅司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行走。

卸下了公司那些繁重的工作,暂时放下那些勾心斗角,抛去了奸细和不被母亲认同接受的枷锁,就这样轻松地顺着人流走动,宴九只觉得心里很是从未有过的轻松痛快。

这边的温度适宜,就是雨水多。

下午刚下完一场雨水,街上有不少的积水。

宴九眉眼间含着笑,在人群里来回地穿梭,时不时地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偶尔一个回眸间,霓虹的光芒流转,细碎地映在她的眼里,让人的心都就此柔软了下来。

“傅司,我们吃这家好不好?这里面的海鲜都是现抓现做,肯定味道不错。”她就这么站在一家店下,指着那霓虹闪烁地招牌,笑吟吟地问他。

傅司也跟着微笑,这会儿别说吃海鲜了,只怕她想要吃月亮,都是一个字:“好。”

两个人就进了那间海鲜店,宴九睡了一天早就饿得不行了,拿过了菜单就不客气地点了一大堆,然后到最后还不忘强调一句:“老板多加辣!”

在部队的时候,因为有的训练地方太冷,必须得吃点辣的暖暖,否则熬不过去,久而久之就变得有些重口味了起来。

但傅司听到她这样无所顾忌地嗜辣行为,却不由得皱眉阻止,“别加太多辣,小心胃疼。”

宴九正想说没关系,自己早就练出来了,但不想旁边写菜单的老板娘听了,先笑出了声,“小姑娘,你家男朋友这是心疼你呢,你啊就听到你男朋友的吧,我们这里的海鲜吃的就是一个原汁原味,这样才能证明自家的海鲜新鲜。”

随后就转身去下单了。

半点都不给宴九解释的机会。

宴九眉梢轻扬起,望着对面五官冷硬如刀刻的男人,打趣一笑道:“我倒是想有这样的男朋友啊。”

原本还以为她会介意的傅司听到这话,在不确定她是玩笑还是认真的情况下,最终还是没忍住地问了两个字:“真的?”

宴九点了点头,继续逗他道:“当然是真的,你细心又有安全感,敢豁得出命,而且还百分百听话,这种男人按林晓阳的说法那就是忠犬啊。”

却不想傅司却认真点头:“那就好。”

宴九:“?”

等等!

好什么?

宴九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呢,正巧这时候菜都一个个全都麻利的端了上来。

虽说没放辣,但一口咬下去也是鲜香十足,而且这些海鲜的确很新鲜,吃上去肉质鲜美的很,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傅司看她埋头和那些海鲜做艰苦战斗,弄得手上都沾着汁水,看上去格外的狼狈。

当下,便抓住了她那两只小手,用纸巾一根根的把她的手指全都擦干净,紧接着替她把虾一个个全都完整剥好,放在了米饭上,又浇了一勺海鲜汤,递了过去,“吃吧。”

宴九看到那满满一碗的蟹肉和虾肉,顿时心里美滋滋的很,没再客气地全都一碗进了肚子里。

当然,期间她也不忘让傅司一起吃。

两个人酒足饭饱了一顿,桌上就只剩下堆满的虾壳和蟹壳。

宴九满足地靠在椅背上,打了个不怎么淑女的饱嗝,然后眉眼弯弯地看着对面的人,笑道:“我的保镖大人真是宜家宜室啊,就连剥虾肉都那么厉害。”

傅司对于她的玩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盯着她的肚子。

刚才吃了那么多,也不知道会不会撑着。

为此,他付了钱之后,没马上带宴九回酒店,而是找了一条不远地老街陪她闲逛。

此时夜色渐深。

但老街里却热闹非凡。

本来这里就是靠旅游发的家。

所以到了晚上这里各种民间艺人都轮番上场,杂技、古彩戏法、还有各种街边小吃以及卖东西的摊子,看上去一片喧闹景象。

宴九和傅司两个人边走边玩儿,一看就是过来旅游的外地人。

周围那些当地人各种卖力的推销自己手里的东西。

傅司本来想给她买一些,凑个开心。

可宴九对这些小玩意儿压根没什么兴趣,只看不买,一路闲逛到底就打算打道回府了。

然而,就在她准备要走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这位姑娘最近的运势好像不太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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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晚安!

194 将相之命(一更)

宴九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转过头看向了那不起眼地小角落。

就看到那里坐着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身前支着一个简陋的小方桌,上面放着龟壳和铜板,还有竹签子,以及笔墨纸砚。

这架势一看就是算命的。

傅司当下冷着脸就要上前,结果被宴九给不留痕迹地阻了下来,然后她似有兴趣的样子,问道:“哦?这话怎么说?”

那男人看她搭茬了,立刻心头一喜,觉得在说了这么久之后,总算有条小鱼儿上钩了!

他心里激动,却脸上不敢泄露出来,而是故意装作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摇头晃脑地道:“姑娘,我看你印堂发黑,面相实在是不妙的很。不过今日你遇上我,也算是一种缘分,要不卜一卦,算算最近的运程?”

宴九看着桌上那些东西,笑了,她突然侧头对身后的傅司说:“亲爱的,要不然我算一卦吧?”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话让傅司神色一震。

他不懂为什么宴九突然说这话,还没等开口呢,就见宴九已经坐了下来,就问那神棍,“大师,我怎么就印堂发黑了?”

“这个得测一测才能知道,这样吧,你写一个字,我来看看。”

说着他就把毛笔递了过去。

宴九倒也没有拒绝,沾了点墨,就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一个字。

那神棍原本以为她会写些小女孩儿喜欢的字,比如说情啊爱啊之类的,或者是缘啊恋啊这种讲求姻缘的事情。

可低头一看,结果发现她居然什么不好写,写了一个死字。

这……

这也太晦气了吧!

开门第一笔生意居然是这么个字,这小姑娘是故意的吗?!

不过那神棍随后想了想,觉得自己本来就说她运势不好,越是这种晦气的字眼其实越好说啊。

当下他轻咳了一声,故作认真的端详了一番。

“姑娘倒是写了一手好字,笔锋干净利落,起笔有力,颇为大气,都说见字如见人,姑娘应该是个性格坚毅,也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可以说是说一不二的很。”

宴九一笑,“哦,那还有呢?”

“还有你这字吧,尾上最后一笔极为潇洒随意,看得出来你桀骜不羁,是个内心极为骄傲自信的人。”只是说到后面,那神棍突然间神色微变,叹息着摇了摇头,“可惜,真是可惜啊……”

宴九挑眉:“可惜什么?”

“可惜你是个女儿身啊。我把你的字和你的面相相结合了一下后发现,如果你要是男儿身,必定是大将之风,能成一番事业。”那神棍摸着自己的胡须,一副自诩仙人的模样。

宴九若有所思地一笑,“大将之风?你的意思是,我要做将军?”

那神棍哈哈一笑,捋着胡须道:“哪有女子做将军的,不过姑娘这面相是天庭饱满,眉尾耸秀,眼亮有神,是个大富大贵之命啊,而且婚姻也很是美满,总之是顺遂一生啊。”

他说完后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瞄到了宴九身后的傅司,光影掠过,正巧就看到那一张脸。

那老神棍一看,不由得“嘶”地一声,倒吸了口凉气,“倒是姑娘你男朋友面相极贵,倒的确是将相之命。瞧瞧这印堂方正隆起,鼻子也是丰润笔挺,人中端正,地阁方圆,这可了不得啊!这是要福禄权贵都占了啊!”

宴九听了这话,不由得朝着身旁的人看去。

将相之命?

这小子是当兵的,要成将军,也不是不可能啊。

再加上他有这个任务加身,一旦完成回去之后说不定就是一大笔军功。

她心里转几道弯,若有所思地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哦?将相之命?”

傅司站在那里,神色平平,没有丝毫的波澜。

宴九看在眼里,心想着他这表演功夫都能去拿奥斯卡影帝了。

于是再接再厉地问:“难不成他将来还能去当兵不成?”

那老神棍砸了砸嘴,只是捋着胡子说:“也不一定非要当兵吧,反正这面相极贵,必是个人中龙凤。”

“可他到现在也只是一个小助理。”宴九笑着提醒道。

“话不是这么说的,那古时候姜子牙、刘邦,那都是大器晚成的人。他还年轻,早晚有一天啊就要平步青云的。要不然,让你男朋友写个八字,让我测一测?”

宴九其实压根不在意什么刘邦、姜子牙之类的人,她在意的是想看傅司是什么表情,以此试探一番罢了。

现在听他掰扯了这么一通,也没见傅司有什么反应,便懒得听他继续吹嘘下去,转了话题道:“现在不是说要给我算一卦么,来算算吧。”

老神棍一听,就认为今天晚上能赚上一票,立刻道:“看来姑娘是相信老朽的话了呀。行,那我就来说说姑娘这字,顺便给你好好算一卦!”

他装模作样的又看了许久。

那胡须捋了又捋,就在宴九怀疑他会不会把自己的胡须给拔下来的时候,终于等到他开腔了。

“姑娘这字虽是漂亮,但可惜这字不吉祥。”

宴九扬着眉哦了一声,“怎么不吉祥了?”

神棍把那纸递了回去,给她看,“死,即为死亡、终结、一条道走到黑,不灵活之意。这说明姑娘现在是走到末路了呀。”

“还有呢?”宴九又问。

“还有,你看你这个死字的部首,拆分出来就是歹和一个人,你的歹字上部分完全压过了人字,这说明祸事要降临在人的身上,怪不得你的印堂发黑,这是相呼应了呀!”

宴九看他拍桌的激动样子,继续笑着问道:“那大师觉得我该如何化解呀?”

那老神棍忽悠了半天,一听到这话知道自己是拿下了,当即压着自己欣喜的嘴角,装作为难了大半天地样子,道:“这个嘛自然简单,都是破财消灾,这财破了,灾难自然就抵消了。”

而宴九听到这话,也知道他总算是入了主题了,便问:“那要多少钱啊?”

那老神棍笑眯眯地说道:“不多不多,心诚则灵,三百一位。可现金、可扫二维码。”

呵,这还准备的挺齐全先进的啊!

宴九没提价格,只问:“那你要怎么化解呢?”

对方当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红黄色的被折成三角的平安符,“这个符是我亲自画的,用朱砂笔一笔喝成,还结了印,带在身上,每天默念三遍阿弥陀佛,必能得到佛祖保佑。”

坐在对面的宴九本来还假装信服的样子点头,可听到最后那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老神棍本来还神神叨叨的各种叮嘱,那样子很是严肃,结果她这么一笑,感觉自己不被尊重了,有些生气地问:“你笑什么?我是很认真的在叮嘱你!你怎么能这样不尊佛祖和菩萨。”

宴九听完这下是彻底绷不住了,完全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我笑你这个大师连最基本的都不知道,仗着自己会几个词,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什么叫大放厥词?!姑娘,你现在不会是想赖账吧?”那老神棍被她这一弄,真的有些怒了。

宴九笑声渐收,“我倒是不在乎这三百五百的小钱,但是你错的太多了,我给这个钱那就是冤大头啊。”

那人梗着脖子不服气得问:“我哪儿错了?”

宴九笑了,“你说他是我男朋友,这是一错。你说带着这个符念阿弥陀佛,这是二错。更别提什么佛祖菩萨,这是三错。”

“你明明叫他亲爱的,你……”那老神棍话说到一半当即就明白了过来,“你故意骗我!”

宴九没有否认,只是意味深长地反问:“你不是说你看人很准,算的也很准么,既然那么准,为什么没看出来呢?”

对方一时语塞,“我……”

“还有带符纸念阿弥陀佛。呵呵,大师,阿弥陀佛是佛家用语,这朱砂写的符纸是玄门道家之说,这两者根本不是一家,怎么能混在一起用呢?”

宴九真是觉得这老神棍应该好好提高下业务能力才是。

不然他真的骗不到人。

像她这种当兵出身,对这种牛鬼蛇神完全不信的人都知道的漏洞,更别提那些善男信女了。

但对方在听完她的那些话后,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他啰啰嗦嗦说了那么多,最后合着只是耍他玩儿?

当下恼羞成怒地道:“你这是砸场子了?!”

195 血光之灾(二更)

宴九好整以暇地问道:“我不能砸吗?我想,任何一个来游玩之人,走到半路,遇上一个大放厥词,诅咒别人印堂发黑,有祸事的老神棍,第一反应都是揍他一顿吧?”

那老神棍被她这样一顿奚落,面皮气得涨红,“小姑娘,我这可是实话实说,为你好啊。”

宴九哼笑了一声,问:“哦?那你哪句话是实话呀?”

“你的确印堂发黑,不多久就会出事。”

那老神棍这话让站在旁边的傅司骤然间冷下了脸。

他本就一点都不相信这个算命的,什么祸事,什么印堂发黑,简直胡说八道!

不过是碍于宴九坐在那里,他才从头到尾都站在旁边没说话罢了。

结果发现宴九原来早就知道他在胡说八道,现如今又听到他这话,当即就要上前掀掉他的摊子。

那人被傅司的阎王脸色,以及浑身散发着冷气的样子,吓得连忙往后缩了缩。

反倒是宴九双手压住了桌子,没让他掀翻,“算了,出来玩儿,没必要较真。”

她难得的好脾气。

但傅司却依旧蹙着眉,显然是心里不愿意的。

这老骗子敢胡言乱语欺骗消费者不说,还敢口出狂言的诅咒人,怎么能放过。

可见宴九坚持,他也只能作罢。

只是沉着脸色,一把抓起她的手,就往街上走去。

身后那老神棍看到他们砸了场子就这么走了,气不过,冲着他们恶狠狠地道:“我说的话,百试百灵的很,小心有血光之灾!”

傅司当下就转身,想要折返回去。

但宴九却反手再一次地阻止了他的动作,然后嘴角轻扬地丢下了一句:“那我等着。”

继而就牵着傅司离开了那个摊位,走进了人潮之中。

大街上人来人往,依旧喧闹一片。

宴九不断地往前走着,牵着傅司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傅司感受着手里那一抹温暖,渐渐的浑身的冷意就此散去。

正想反手握紧她的手就此继续往前走去时,就听道宴九说:“快点走。”

“嗯?”傅司不明所以。

宴九看他那副疑惑的样子,不禁笑道:“你不会吧,这一出来旅游,连警惕性都没有了?”

经她这样一提醒,傅司不由得蹙眉,不留痕迹地利用街边停留的车辆反光镜扫了一眼,发现后面有四五个男人正跟在身后。

傅司立刻反手握紧了她的手,快步往前走去,“我马上带你离开。”

宴九跟着他的脚步,看他那紧张的样子,禁不住眼里漾起了笑意,“离不开的,他们是地头蛇,只怕现在已经把街头和街尾都找人盯着了。”

傅司蹙眉,脚下的步子一顿,“那怎么办?”

“先出老街,找个地方,把他们解决了。”宴九脚下不停,牵着他继续往前面走去。

可傅司这会儿却没了那份心思了,他是保镖,必须要保护雇主。

更何况,他还对这个女人存有爱意,那更是要千万保护了。

所以他冷着脸说道:“那也要先把你送回酒店。”

“怎么,就那么几个人难道你还护不住我吗?”宴九歪着头,笑吟吟地看向他。

“但是……”

傅司还想要再说什么,可惜宴九已经自顾自地道:“走吧,没事的,你要真打不过,我帮你。算是我的赔罪,害你卷入其中。”

她说罢就自顾自地牵着他的手往前面走去。

这一路上,她就像是个没事儿似的,拉着傅司这边看看,那边瞧瞧,消了不少食后,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了老街。

那些盯梢很久的人看到这对小情侣总算从老街出去了,当下一个个都快步跟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两个小情侣不走大路,反而走那黑漆漆没人的小路。

左拐右拐之下,他们竟然差点跟丢了。

于是他们当下快步拐弯跟上去,结果一个拐角处,迎面差点就和宴九傅司两个人撞了上去。

那昏暗的路灯下,就看见宴九冲着他们这群人笑了笑,“怎么那么慢,等你们好久了。”

那几个打手没得到预想的情景,反而有些发愣了起来,“你等我们?”

宴九点头,“是啊,不然还能等鬼吗?”

人群里那刚给她算过命的老神棍听到这话,立刻就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鼻梁上还架着那副小墨镜,但样子完全没了刚才那副古道仙风的样子,反而骂骂咧咧道:“嘿!你个臭丫头,死到临头嘴皮子还这么溜!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吗?血光之灾,那今天是必须要见点血了!”

他话音刚落,就招呼身后那四五个兄弟上前。

可都还没近身呢,傅司就已经挡在了宴九前面,把为首那个人的手已经“喀”地一下,直接拧断,丢到了一旁。

他的出手极快。

而且也十分的稳准狠。

那人压根就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手已经软趴趴地垂了下去。

“啊——!”

等他感觉到疼的时候,傅司一个手刀砍下去,对方已经直接晕死过去了。

其余的几个人看到人倒地,心头顿时一骇,还没确定是一起冲上去呢,还是赶紧跑路为上时,就见傅司身影如豹般逼近。

他那剑锋般的眉眼,寒冷如夜的眸子,气势摄人心魄,让人胆寒。

安静的巷子口里没一会儿只听到那几个人吃疼的呼喊,以及傅司动手实发出的骨裂声。

听的人心里渗着寒意。

直到最后一个被傅司放倒后,他的目光“唰”地一下就落在了那个唯一还站在人群之中的老神棍。

那极有力度的眼神让那原本还很是嚣张的老神棍吓得一个激灵,他下意识地连忙往后退去,却不想踩到了脚边那群倒下的人,一个踉跄,就直接摔在了地上。

他看着周围那群已经哀嚎的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今天是踢到铁板了。

于是,他忙不迭地求饶道:“你……你们……别……别动手……我错了,是……是我错了,别动手,好汉……饶命,饶命啊!”

可傅司还记着刚才他胡言乱语的诅咒,压根不打算放过他。

老神棍看着傅司那冷如寒霜的脸,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只能一个劲儿的求饶:“大哥……大哥,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我发誓,我真的发誓!”

这时,站在那里的宴九叫住了傅司,紧接着勾唇一笑地走到了那老神棍的面前,说道:“刚才你不是还叫嚣着说我有血光之灾吗?!”

那老神棍一听到这话,赶忙摇头,“不,不,你没有……你没有……你大富大贵,大吉之人,完全没有丝毫的灾厄,求你饶了我吧,饶了我……”

宴九此时故作为难地道:“可这样的话,那不就证明你说的不准了吗?”

“对对对,我就是不准,我其实就是个骗子,我就是在那里混口饭吃,骗点钱而已。求姑娘饶了我一次,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那老神棍不断地恳求着。

宴九站在那里,微微一笑地问:“傅司,你怎么说?”

“不放过。”傅司目光寒冷,一副随时要对方命的样子。

老神棍吓得脸上都没了血色,看上去像是要随时晕过去一样。

宴九看在眼里,然后一笑道:“别这样嘛,做人还是应该宽容点,对吧?”

老神像是遇到救命稻草一般,棍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是是,姑娘说得对,姑娘说得对!”

“那行吧,你就在这里等警察吧。”

宴九笑眯眯地一句话,让那原本以为就此结束的老神棍傻了眼,“警……警察?”

“是呀,警察。好好留在警局里把一切都交代了,否则的话……”宴九弯腰凑到他面前,接着说了一句,“其实你算得挺准的,你说那歹字压过人,是祸事降临,那真是说的一点都没错。不过呢,那个字啊,我是送给你的。所以千万要乖一点,否则就成真的了。”

她笑着把威胁的话都说完了,就拉着傅司离开了现场。

196 将她独占一辈子(一更)

傅司被她拉着,在这小巷子里七绕八拐之下就此离开现场。

只是,刚从巷尾走出来,就听到鸣笛的警车已经在巷子口响起。

傅司一听到那声音,脚下的步子一顿,“你真的打电话报警了?”

“当然,难道你以为我开玩笑的?”宴九当下就拉着他悄悄绕到了巷子口,躲在一个暗处,亲眼看着那群人被警察一个个地押进了警车里。

“你什么时候打得电话?”他问。

宴九笑着目送那一辆警察离开后,确定事情到此结束,这才开口道:“就他说血光之灾的时候我就打通了给警察听了,然后顺便把地址发给他们,完事儿。”

傅司皱眉,“其实不报警也能收拾他们。”

宴九听了,不禁笑着揶揄:“我当然知道我的保镖大人威武霸气,以一敌百啦。但我们这次毕竟是出来玩的,酒店也就在旁边,还是别沾这种事比较好。万一真逼急了他们这群地头蛇,被他们咬死不放,别忘了,我们还有那么多普通员工在,不适合硬碰硬。”

有了宴九的这番话,傅司也只能应和,“你说得有道理。”

“那是,我是大小姐,是老板,最有道理的就是我。”宴九扬了扬眉,一副得意的小模样,就差把尾巴翘上天了。

傅司看在眼里,不禁嘴角轻勾起,眼底深处满是宠溺之色,“是,我的老板,我送你回去。”

说着,他就主动牵起宴九的手往酒店的方向而去。

此时夜色已深。

但街上依旧热闹非常。

宴九和傅司两个人穿过人潮,往酒店里走去。

等上了楼,把人送到房间门口,傅司就叮嘱道:“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事的话,随时叫我。”

宴九看了眼对门,“我发现每次住酒店,好像你一直都住在我旁边或者是对门。”

“我是你的保镖,要随时保护你的安全。”

傅司这个理由极为正大光明且堂堂正正,让宴九完全挑不出任何的错,“好吧,那你今天也累了,早点睡吧。明天咱们开开心心地去玩儿一通。”

傅司嗯了一声,又简单地说了两句后,就放她进去休息了。

随后他也进了自己的房间。

只是门一关上,他就摸出了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今天晚上有几个人被送进了警察局,等人放出来后,处理了。”他神色冷肃的很,带着森沉的杀意。

虽说表面上他刚才是应下了,可不代表心里完全赞同。

那人竟敢胡言乱语诅咒宴九,对于他来说,那就该死!

正巧这次他跟着宴九出来,为了防止宴氏那边的人借机想要做手脚,所以私下带了一批人出来,在暗处保护着,眼下正好可以把这群人给解决了,一劳永逸,也不会出现什么狗急跳墙,危害到公司其他人的问题。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后很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接着电话才挂断。

第二天一大早,傅司就和宴九一起下楼,跟着其他的员工坐车前往景区。

因为林晓阳听从宴九的安排选了一处气候最是温暖适宜的热带海洋性季节区的海岛,南临大海,三面环山,形成了环抱之势,常年温度都在二十五摄氏度,所以大家都穿着轻薄的衣服,玩耍起来一点都不觉得累,各个兴致勃勃地跟着导游各种游玩。

宴九对于那些景区里的东西其实兴趣一般般,就是凑个热闹而已。

直到下午去海边,她才多少有了兴趣。

看到那群人早早地换好了泳衣全都朝着海滩边撒欢地涌去。

宴九当下也想换上泳衣去海边扑腾一会儿,就催促着傅司一同去更衣室,“走走走,换衣服,游泳去。”

傅司蹙眉,“你要玩儿?”

他原本以为她是不会下水的,毕竟老板的身份摆在那里,最多也就是在沙滩的躺椅上喝果汁吹海风。

结果没想到,这位还真是从头到尾都不走寻常路,居然想下海和员工们玩儿。

傅司一看到那群男人们穿着泳裤在沙滩上色眯眯盯着公司里那群女员工,又想到上次在浴室里她浑身湿透时那衣服下曼妙的身姿,当下心里真是千百个不愿意了起来。

他最好能一辈子把她藏起来,将她独占。

但宴九却理直气壮地道:“当然了,来海边不游泳怎么行!走走走,也就这个能激发我点兴趣了,早上那些真是一点都不好玩儿。”

她这番小小的抱怨让原本想要找机会把她给拐去别的地方呆着的傅司立刻妥协了下来,“那好吧。”

宴九不知傅司心里那些小九九,一听到他应下,高兴得就率先朝着更衣室而去。

只是才从更衣室里换好了衣服,披着浴巾从里面走出来时,就见傅司正在外面候着。

他衣服没换,还是那一身黑色的衬衫。

“你怎么还没有去啊。”她奇怪地问。

傅司看她把自己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地,心里多少才踏实一些,但目光往下一移,看到那两节莲藕似的白皙的小腿,顿时心猿意马了起来,不走心地问:“你换好了?”

“好了呀。”宴九觉得他这话显然是多此一举。

傅司道:“那走吧。”

宴九嗯了一声,就披着泳衣跟着他一起往外走去。

只是走到一半,傅司突然朝着右侧转弯。

宴九看他没原路回去,不禁有些奇怪地问:“你要带我去哪儿啊?这方向好像错了。”

“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傅司看她没动,折返了回去牵起她的手,继续朝前面走去。

宴九不知道他心里打什么鬼主意,暂时只能任由他牵着往前面走去。

在转悠了两圈后,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小沙滩,而且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环境格外的安静。

蓝天、白云,还有一片海蓝色和沙滩,看上去简直棒呆了。

她立刻就冲到了浅滩上,在沙滩上来回地蹦跶了两圈,然后才笑着跑到了傅司的身边,问道:“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也太棒了吧!”

“无意间找到的,怕那边人太多,你玩儿的没办法尽兴。”傅司看她这么高兴,嘴角也不由得翘起了一个小小地弧度。

宴九看着那一望无际地大海,喜欢归喜欢,但……

“一个人玩儿也太没意思了。”

傅司怕她想回去,立刻回答:“我陪你。”

宴九一听到,顿时挑眉一笑道:“哦?这可是你说的啊,来!陪我游两圈。”

她说着就把身上的浴巾给解了下来。

就见到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裙式泳衣,细长的肩带,胸前一个v领,两条长腿在热烈的阳光下,白得发亮,让人炫目。

“快点啊!”宴九站在海滩边冲他笑着招了招手。

傅司看她这么激动,也很快把衬衫给脱了下来。

迎着海风,只看到他精窄的腰,六块腹肌曲线分明,每一寸都蕴含着男人特有的力量。

宴九觉得,还好他没去那边脱衣服,否则肯定引来一大片狼女的目光。

“走吧,我们比比,看谁游得快。”宴九一马当先的就朝着海水里走去。

却不想还没走两步呢,就被身后的傅司给拽了回来。

“先做热身。”他神情严肃地道。

宴九一愣,“就浅水区还要热什么身啊?”

可傅司却极为认真地道:“不行,你上次洗澡都抽筋,这次在海里,万一我没有及时发现,很危险的。”

旧事重提,宴九极为不甘心,但事实摆在眼前,气势顿时矮了一截,“……好吧好吧。”

无奈之下她只能跟着傅司一同站在海滩边上开始做起了热身运动。

虽说无趣,但身边美男在旁,每一步动作,肌肉线条的拉伸都格外的充满力量,让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左侧飘去,有些心不在焉的很。

傅司看她想糊弄了事,不禁提醒道:“好好做,否则不许下水。”

“……哦。”

197 干嘛咬我!(二更)

那边的宴九正跟着傅司在里面有模有样地一起热身,完全不知此时在入口处有两个人正站在那里,以及还有四五个被阻拦在外的游客。

“不好意思,这边不对外开放。”其中一个人肃着一张脸对那些游客说道。

那几名被阻拦的游客立刻就有些不乐意了,“不对外?这片都是浅滩玩耍的区域,怎么还有对外和不对外这分的?”

“因为这里的海滩正在清理,所以暂时不能不对外开放。”

那名游客听到他的话,只觉得是在胡扯。

哪有大白天营业时间清理海滩的,这不是浪费了赚钱的机会!

当下他就想上前据理力争,却立刻被旁边的女人给拦了下来,“算了算了,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去那边好了,再说了,这里人那么少,万一出个事也不知道,太危险了。”

但眼神里却在暗示他不要在胡闹了。

她觉得,这两个人神色不对劲,一看就不是正常的景区工作人员,他们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而已,出来旅游而已,万一得罪了不能得罪的,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实在没意思。

有了这一番说辞后,周围的人听到了也就淡了那份兴致,转而离开了那片浅水区。

等到人一走,那两个男人就回到了原位,神色严肃地如同两尊门神。

海风吹拂而过。

一切都像是不曾发生过一般。

宴九和傅司两个人此时还在海滩上,她跟着傅司认认真真做完了一套热身运动后,这才放行下了水。

海水微凉。

宴九在水里适应了几秒,接着就撒欢地在水里游了起来。

傅司怕她太高兴,不注意安全,所以在后面时刻盯着她,“你别游太远。”

可下了水的宴九还能再搭理他?

当下双脚一蹬,如同一条小锦鲤往水里游去,那样子真叫一个撒欢。

傅司看她这么高兴,也就只能摇头作罢,但目光却牢牢锁定在她的身上,防止她出任何的意外。

宴九看他那么紧张,一动不动地站在水里盯着自己,不由得坏心一起,忍不住想要逗弄他一番。

当下,她深吸了口气,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海水飞溅开来,波光粼粼。

傅司站在那里,依旧看着。

只是看着看着,见那水面逐渐平静了下来,人还没有任何出现的势头,他嘴角的笑慢慢敛了起来。

“副总。”

“大小姐。”

“宴九?”

几次的叫喊,始终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这下傅司脸色大变,再也不敢耽搁,“噗通”一声就跳入了水中。

在湛蓝的海水下,傅司一眼就瞧见正在沉在水里的宴九。

她动也不动。

涌动的海水将她的头发全部散开,阳光折射进海水里,粼粼波光让人美得心惊。

但此时傅司哪里还有这个心思,他当即加快动作游到了宴九的身边,长臂一揽住她纤细的腰身,然后就捏住了她的下巴,唇就此贴了上去。

在微凉的海水里,打算作弄他的宴九突然感觉唇间有一抹柔软贴了上来,她吓了一跳,猛地睁开了眼睛。

两个人一个对视。

傅司不禁神色一愣。

他没想到宴九竟然是装的。

而宴九也没想法傅司竟然会这么紧张她,一看到她晕了,竟然直接二话不说就是人工呼吸。

这下,两个人唇贴着唇,保持着那姿势,然后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对方。

直到宴九缓过神来,发觉他还在给自己灌空气,当即就要推开他,怕他自己缺氧晕在了海水里。

可这时傅司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紧紧揽着她的腰,不肯放过她,甚至还忽然间张口轻咬了她的唇。

宴九吃疼,忍不住皱着眉,想要推开他。

可傅司强势地抓着她,不让她离开半分。

拉扯间,宴九也有些气了,当即也是一口,她可比傅司那一下狠多了。

傅司闷哼吃疼,只是却死也不松手,而是托着她往水上而去。

一破水,她大口喘息地怒道:“你疯啦?干嘛突然间咬我!”

傅司还抱着她,但沉着一张脸,格外严肃地道:“你玩儿得太过了。”

宴九看他冷着一张脸,再加上看他嘴唇被自己也咬破了,顿时心里头有些虚,“我才憋了两分钟,属正常范围。”

傅司依旧脸色沉沉地说道:“可我会担心的。”

宴九哼哼唧唧没敢再开口。

傅司看她像是不服气,立刻道:“下次不可以这样,听到没有?”

宴九觉得自己吃亏被占了便宜,应该要有理的那方,可看到傅司那极为认真的神情后,不免缩了缩脖子,弱弱回答:“听到了。”

那小怂包的样子,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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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妈疼,晚了还少了,抱歉了,过两天给你们补出来!晚安

198 接吻一定很棒(一更)

傅司看她像是乖巧了的样子,但心里却还是带着几番警惕,“再敢胡来,我就不让你玩水了。”

果然这小绵羊瞬间暴露成了小野猫,张牙舞爪地道:“你过分了啊。你、你抱了我,亲了我,还这样威胁我,我好歹也是你老板!”

说着她还看了看腰间那只紧箍自己的手。

可傅司却完全没有丝毫心虚之意,他依旧搂着她,两具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那炙热的体温即使是海水都抵挡不住。

“雇主的生命安全为第一次要素,在遇到危险时,一切以我为准则。”他的神色刚毅,作风更是带着男人特有的强势。

“但我只是……”

宴九还想再说什么,可惜被傅司一口打断道:“你只能听我的。”

“……你这也太霸道!”宴九被他说得有些不服气。

但傅司却在这个问题上,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斩钉截铁地道:“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占我便宜也是安全着想?”宴九故意指着自己嘴角那一处小伤,“你看看,这都咬得都快出血了。”

傅司双手还是掐着她那纤细的腰,淡淡道:“你也咬我了。”

宴九理直气壮地道:“那是你先咬我的,我礼尚往来。”

“那正好扯平了。”

“我……”

宴九一时语塞不已。

她还真不知道自家的保镖大人居然还会耍无赖!

而且这无赖耍得真是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又气又恼之下,她只能扬着下巴,哼哼道:“你说礼尚往来,那我可没抱你啊,你这样抱我是打算抱到天荒地老吗?”

“那是我怕你又胡闹。”傅司理掐着她的腰间,神色里满是严肃和认真。

看上去还真是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

可实际上呢,那手心下细滑的触感让他有些不舍的松手。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闹了,行不行!”

完全不知道他心思的宴九真以为他是为了防止自己胡闹,不打算让她玩儿了。

所以她当下轻挣开后,就转而又朝着水里一个扑腾,潜入了水中。

不过这次倒是没有再憋气,而是开始游了起来。

傅司看她在水下欢快不已的样子,脸色这才渐渐柔和了下来。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

就看到宴九破水而出,飞溅的水珠在阳光的折射下明亮而又耀眼,在她的身边形成了一圈光晕,美得不可方物。

傅司越发觉得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还好包了场,否则就她这样,还不不知道得引来多少男人色眯眯的目光。

随后又想到刚才咬她时那一抹柔软的触感,即刻也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两个人在那片浅海里游了许久。

期间两个人还比了一会儿,但竟然没分出胜负。

这一点倒是让傅司不免有些惊讶。

他自己有多少实力是清楚的,但宴九也完全不逊色于他,她的动作极为灵敏矫健,耐力也很好,特别是憋气潜水,那肺活量甚至比他更甚一筹。

直到太阳西坠,他们这才意犹未尽地上了岸。

“你的水性很好。”傅司将手边的浴巾递给了她。

“那当然。”宴九接过毛巾擦了擦头发,满是得意,脱口就道:“我特意练的,我们那群人闲着没事,就练憋气为了泡妞。”

傅司蹙眉:“泡妞?”

宴九笑容一僵,才发觉自己又忘形了,当下她立刻打起了圆场,“他们的意思就是,我谈恋爱的话另外一半很幸福。”

“为什么?”傅司不明所以地问。

宴九因为早就下意识地把他当做战友兄弟,所以说随意了很多,“他们说我肺活量好,接起吻来,一定不会到中途就会气喘吁吁呀。”

结果傅司黑沉的眸间深处几乎是瞬间就暗了下来,他的声线不由自主地哑了下来,“那你试过吗?”

旁边的宴九完全没有发觉,擦着头发摇头,“还没有。”

她当时在部队里女扮男装,哪里能找得到对象啊。

和男兵不可能,和女兵就更不行了!

以至于部队的人人都知道,燕队长打嘴炮还成,但真让他去泡妞,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之前徐康宏好几次趁着部队和其他医疗队还有文艺兵联谊的时候把他带过去,结果这位爷坐在那里,各种绅士微笑,就是不动弹。

起先那些小姑娘还都主动,但偏偏他就是装傻,久而久之姑娘们也就觉得没意思了。

就算那张脸再好看,可这样倒贴实在太掉价了。

到最后,场场联谊他必然落空。

气得徐康宏直跳脚。

可宴九心里有苦说不出,只能装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导致最后徐康宏就直接把他给放弃了。

现如今回想起来,也是一段不错的回忆。

其实在部队里的大部分时间都非常的愉快的,即使有时候训练很苦,但是战友、有师父,就显得一切都很美好。

宴九沉浸在自己的那份回忆里,就听到身边的傅司突然说道:“会有机会的。”

这下,宴九从思绪间抽离了出来,笑道:“希望吧。”随后她就转了话题,“他们那群人玩儿了那么久,应该转战其他地方了吧?我们赶紧跟上大部队吧。”

她擦完了头发,转而将浴巾披在了身上,接着就打算往那片人多的海滩走去。

可才走了没几步,就被傅司给抓了回来,“放心吧,我让他们在海边烧烤,所以你不用急,先去冲个澡,然后把衣服换了再去,免得感冒。”

宴九点了点头,跟着他先去了更衣室。

两个人各自冲了个澡,换好了衣服出来后,就并肩地朝着另外一片海滩走去。

不同于那边小海滩的宁静,这边人多的热闹。

而且不远处的露天烧烤的架子都摆放起来,不少人都聚在那里,其中还包括宴氏的员工们。

他们十几个人围成一个圈,都在那长长的架子上不停地摆弄着。

人群里欢声笑语,热闹得不行。

在人堆里的林晓阳这时候眼尖地看见了从远处走过来的宴九和傅司,当下就连连招手,“副总,傅助理,你们终于来了呀!快点,我们在烧烤呢,可香了!”

可话才刚说完,就闻到一股东西烧焦的臭味。

“呀——!晓阳,你的烤肠焦了!”

旁边的人这一句话响起,随后林晓阳的哀叹声也随之而起,“啊!我的烤肠!”

从远处走过来的宴九看到林晓阳那张哭丧的脸,顿时笑了起来,“行了行了,我来吧,我烤东西可是一流的。”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显然有些不可思议,“副总你还会烤东西啊?”

毕竟在他们的记忆里,像宴九这种大小姐应该是十指不沾羊水的人才对。

怎么可能会做这种烧烤呢?

包括林晓阳也是这样觉得的,所以小声地对她提醒道:“副总,这东西可难烤了,都烤焦了好几盘,要不然找厨师来吧?”

但宴九却满不在乎的卷起了袖子,说:“没事儿,我给你们烤一盘。”

她正要去拿食材,在中途却被傅司给接了过来,只听到他说:“还是我来,免得到时候烫到你。”

众人看到这一幕,如果不是知道宴九是老板,傅助理是她的助理,还真会误会不可。

慢慢的,众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傅司熟练的姿势上。

他的动作非常的快,看上去极为果断利落。

没一会儿香味就传了出来。

众人禁不住感叹了起来。

“傅助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居然烤东西烤得那么好!”

“这才是烧烤啊!刚才那个应该是烤碳还差不多。”

“香,真香!”

那些人闻着那味儿香得肚子里的馋虫都勾了起来。

199 我有你,就不是孤军奋战(二更)

傅司的动作很是麻利。

他在烤了几盘给其余人解了馋后,就拿着两个鸡腿和一盘虾递给了坐在旁边的宴九。

周围那几个还在争抢的人看到时顿时羡慕得不行。

帮忙烤东西,怕老板被烫到就算了,还特意亲自又烤了一份东西端过去,这待遇……

估计也只有老婆才会有这个待遇级别了吧!

“老板,傅助理对你也太好了吧。”其中一个人忍不住出声叹了一声。

宴九美滋滋地咬着鸡腿,眯着眼一笑,“那是,我是老板,他当然要对我好了。”

在场的一人立刻说道:“你要是羡慕,不如倒追一下傅助理呗。”

瞬间,所有人起哄了起来。

“就是啊,倒追一个呗,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分分钟,就拿下。”

“来吧来吧,趁着今天夜朗星稀,对咱们傅助理表个白。”

“表白,表白!”

“表白,表白!”

“表白,表白!”

那群人人来疯似地,拍着桌子就喊起了口号。

其实那女孩儿对傅司也挺有兴趣的,再加上趁着大家都喝了点啤酒,又海风醉人,气氛轻松,完全没有办公室里的严肃和沉闷,她被激得心里有些心动了起来。

顿时,她含羞带怯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傅司,以此想要看看他的态度。

结果发现他的目光半点没有转移到她的身上,反而一瞬不瞬地正盯着他们的副总。

此时的傅司眼眸沉沉地盯着身边的宴九,想要看看她会是什么反应。

结果……

果然是想太多了。

她这眉眼弯弯,傻乎乎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吃醋。

只怕还想撮合他们两个人吧!

好在这个时候,厨师们端着一大堆的刺身海鲜过来,那新鲜而又肥美的海鲜顿时把所有吃货的心全都牢牢抓住了。

刚还在呼喊表白的众人们当下眼里那堆海鲜了。

包括宴九也在内。

今天游了一下午,早就又累又饿的很。

一看到那么多好吃的,自然而然是紧紧盯着那些吃食了。

虽说傅司给她烤得也不错,但那东西毕竟太少了,还得厨师出手才行。

短短二十分钟,各种海鲜接连不断地上来。

宴九坐在人堆里吃得起劲不已,直到后来吃得差不多了,才发现傅司不见了!

他什么时候不见的?

怎么都没吃就走了?

宴九想到他陪着自己游了一下午的泳,刚才烤东西的时候也是一口没吃,一滴水没沾的,当下就弄了点好吃的,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地溜了出去。

在海滩上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他人影,最后索性跑回到了那片小沙滩。

结果不出所料,他真的就在那里!

只见他一个人吹着海风坐在沙滩上,望着那背影很是孤单寂寥。

“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宴九立刻拎着那一袋吃食朝他走去。

傅司看到她还记得来找自己,心里那份憋闷多少缓了下来,淡淡地回答:“太吵。”

宴九笑着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他,然后到:“是没看上那个女孩子,又怕赶鸭子上架,这才溜出来的吧。”

傅司接过了盒子,侧头反问了一句,“你希望我看上?”

“不希望啊。”宴九坐在他身边理所当然地说道。

傅司脸色稍稍有些好转了起来,“为什么?”

宴九一本正经地回答:“你现在不适合谈恋爱,还是以事业为先吧。”

这话让傅司觉得,好像是托词一样,让他有些不太明白宴九这话的真正用意。

他正用心揣摩呢,结果此时身边的宴九却出声道:“想什么呢,赶紧吃啊,我特意给你挑的,冷了就不好吃了。”

傅司被她这么一打断,只能先吃了起来。

宴九拿了吃的,还顺便拿了几听啤酒。

海鲜配啤酒,那也是非常爽的事情。

于是,两个人就坐在沙滩上,听着海风和海浪的声音,吃着海鲜喝着啤酒,感觉岁月静好。

直到食物都吃完了,剩下好些啤酒,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

在这时,傅司突然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宴九轻笑了一声,“你说呢?”

就她现在这种情况,连活命都是难事,还想谈恋爱?

谈什么恋爱?

她重活一世,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解决掉宴家,其余的她是什么都不会考虑的!

对此,傅司心里虽明白,但还是说道:“但你这样孤军奋战太累了。”

宴九转过头,扬着眉问:“我哪里孤军奋战了,我不是还有你吗?”

这话,让傅司手里的动作一顿。

“傅司,我有你,就不是孤军奋战。”宴九眉眼弯弯地笑着,那笑容在这星光月影里格外的美,“而你有我,你也不是孤军奋战。”

她最后那句话很是意味深长。

------题外话------

这两天有点少,大家别介意,因为过年,家里有客人时不时陪着,估计没两天就给你们会补回来的,爱你们!

200 咱两到底谁大谁小?(一更)

傅司在听完了她这一番话后,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心绪间汹涌难明。

一时间忘了分寸竟主动将宴九的手紧紧握在了手心里。

他将宴九这话误认为了是一种信号。

夜色下,她就并肩坐在自己身边,海风吹过,披肩的头发轻拂而过,就见她笑容浅浅,却比这夜色更加地迷人。

海风徐徐,温度随着时间渐渐凉了下来。

傅司看她穿的不多,怕她到时候着凉,情绪一平静下来,他就对宴九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啊。”

在漆黑的夜色间,那片小海滩地处偏僻,又没有路灯照,所以傅司并没松开手,而是和她手牵着手从那片小海滩走了出来。

只是走了一段路后,他倏地朝着某处角落警觉地看去。

宴九此时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去,“怎么了?”

“没什么,好像是一只野猫。”

傅司话虽这么说,但却不留痕迹地松了手,微慢了半步,以保护的姿态走在她的身后。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出了那片僻静的小海滩。

等回到人堆里,他的紧绷的脸色才缓了下来,但随后他就走到一边,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站在那里的宴九看他神色不太对劲地样子,眉心也微微蹙了起来。

正想上前去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恰巧这时林晓阳从旁边窜了过来,她喝了点酒,小脸有些红,说话都没了往日的拘束,“副总,你刚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久。”

宴九挑着眉,看她那红扑扑的小脸,不由得又趁机捏了一把,“你找我干什么?”

“大家想去唱歌,所以就想说一起啊。”林晓阳似乎是有些醉意了,被捏了一把也不躲了,反而还傻呵呵地笑。

那样子真是让人心头痒痒的很。

宴九当下毫不客气地又捏了捏她微微发烫的小脸。

一边捏,还一边心里想着,怪不得有些男的那么喜欢占人小姑娘的便宜,的确是……又软又弹,太舒服了。

于是,发完消息回来的傅司就看到宴九趁着人家小姑娘喝醉了,使劲捏人的脸,占人便宜。

偏偏那小姑娘喝醉了,对此毫无知觉,还傻傻地笑着问:“副总,你去不去呀?”

傅司看宴九玩儿的开心,像是要答应下来的样子,当即就走了过来,声音沉沉地道:“她不去了。”随后就把人扯到了自己的身边。

林晓阳啊了一声,喝着酒的眼睛里水汪汪的,一副小可怜的样子,“副总,你真的不去吗?”

宴九哪里能忍心啊,当场就毫无立场就张开要应下,“我去……”可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傅司狠狠抓了下手,她吃疼地硬生生转了改了口,“我去不了。”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主要是因为我……我……”

她看向身旁的傅司。

傅司当下就接了话,“你不是说游了一下午太累,想早点回去休息吗?”

宴九一副了然的样子,连连点头,“对对对,我的确有点累,想早点回去睡,你们去玩儿吧,玩儿的尽兴点。”

说着还装做很累很虚弱的样子。

喝了点酒的林晓阳很单纯很天真的相信了她浮夸的演技,并且还很关心地叮嘱,“这样啊,那副总你还是早点休息吧,千万别累着了。”

“好的好的。”

等林晓阳和那群人全都一同离开后,宴九才问向身边的人,“发生什么事?”

“没事。”傅司重新牵起她的手往另外一边的出口离去。

“没事你干嘛不让我去玩儿?”

傅司脚下不停地继续往前走去,“我不想去。”

宴九脚下一停,“你不想去,就不让我去?这什么道理?”

“我是你的保镖,你去,我肯定就要跟着一起去,但是我不想去,所以你自然也不能去。”

傅司这话说得很是堂堂正正,有那么一瞬间宴九还真就要被差点糊弄过去了。

但很快她就缓过神来了,“不对啊,我才是老板,你是员工,你得听我的才对啊!”

“但在一切有潜在危险的环境下,一切以我为准则。”

面对傅司这番强势下,宴九不免觉得奇怪,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结果差点把自己差点气死。

她问:“那什么时候属于潜在危险?”

结果傅司说:“这也得由我来评定。”

宴九听完这话当场不干了!

合着有危险了,要听他的不算,就连危险的定义都由他说了算?!

这还有人身自由权吗?!

这完全都归他管了啊

“……要不然咱两互换一下,你来做这个副总,我来做保镖呗?”宴九气呼呼地说道:“你这保镖做得权利也忒大了吧,完全是骑在了我的头上!”

傅司神色严肃,“我是为了保护你。”

宴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那我可真是万分感谢啊。”

傅司像是没听出来她这话里的讽刺,居然还嗯了一声,噎得宴九肺疼。

“……”

当天晚上宴九就被傅司早早地带回了酒店里去。

随后的几天宴九就被傅司牢牢地栓在了身边。

这让宴九觉得很奇怪。

以往他作为保镖也没有看得自己这么严的啊?

这是怎么了?

带着这份奇怪,时间很快就到了跟团旅游的最后一天,有些人选择回家歇两天,有些则开始制定新的旅行,打算趁着接下来的自由行好好的疯玩儿几天。

至于宴九嘛,她是不想再折腾去别的地方了,但又不想那么早回去。

s市的冬天湿冷的很,空调开多了就觉得闷和干。

索就她多打算再停留两天在这边随意逛逛。

至于傅司他作为保镖和助理,自然是要跟着宴九的。

于是,整个团队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没有走。

酒店里,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正在搜索各种旅游攻略地图,问着坐在对面的人,“你说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比较好?”

“你不是喜欢游泳么,这里天气适宜,可以多游几天。”傅司也同样拿着手机,不过他是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所以头也不抬地回答。

可宴九却不愿意了,“再游也没意思了,我想着要不要去周围的山上走走。前几天导游不是说,哪个山上的庙宇很灵吗?我们去拜拜?”

“你信这个?”傅司手边的活儿正好处理完,抬头问道。

“那倒不是很相信,但也可以去拜拜,反正礼多人不怪,我想佛也应该不会怪吧?”

傅司对此没有回答。

但隔天一早他就早早的租了一辆自驾车,查好了路线,带着宴九前往那座很有名的庙宇而去。

大概是因为年底的缘故,求神拜佛的人很多。

宴九和傅司一路从山脚上沿着台阶走上去,就看到各种信徒们有的一边走,一边举着香念念有词,有的更甚,一步一叩首地拾阶而上,极为信诚。

“你觉得我们这样走进去,佛祖会不会嫌弃我们心不诚啊?”宴九看着那些人暗暗地凑到傅司身边问道。

傅司语气平淡地回答:“不会。”

“为什么?”

“心诚则灵,只要我们诚心诚意就足够了。”

宴九这下没敢再往上走了,“被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反而踏不进去了。”

她哪来的诚心诚意,她就是闲着无聊,凑个热闹罢了。

但眼下这群人如此诚心,反而给人一种不可亵渎的肃然,让她不由得收起了之前的玩笑之心。

傅司像是看出了她心里的迟疑,便说道:“那我去开车。”

说完,他就转身往台阶下走去。

宴九即使拽住了他的手,说道:“不用,我们不去庙宇里面,但可以去旁边逛逛,我看那边好像还有人家。”

傅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的确远处有一条通幽小径。

当下也就和她转了方向,朝着那处安静的小径而去。

201 漫山都是大英雄(二更)

那条幽静的小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并肩一路走走停停。

午后的山林阳光透过树枝投下,斑驳了一片光影。

宴九走在那条小路上,忍不住地感叹:“这里可真舒服啊。”

这地方简直就是与世隔绝了似的,既安静又舒适。

简直是养老的最佳地方。

宴九在东逛逛西看看,最后目光定格在了远处一座小桥上,立刻激动了起来,“你看那边还有桥,走!咱们去看看,说不定还有鱼呢。”

她一路小跑着就往那座桥上走去。

傅司担心这那桥不安全,赶紧跟了上去。

好在那桥并没有他所想的那般年久失修,反而桥面结实,而且栏杆的防护措施也做得很好,看上去古色古香,在这一片宁静天地里,倒是有一种小桥流水人家的感觉。

宴九就站在桥上,看着下面泉水叮当作响,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了桥下去玩耍了起来。

傅司突然发觉,宴九似乎很喜欢玩水。

一遇到水,她就好像一切烦恼全消,快乐得如同孩子一般。

傅司在桥上等她玩儿了一会儿之后,正打算开口叫她起来,免得着凉时,只听远处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是谁在那里?”

这一下,惊得宴九差点直接摔进了那小泉里。

傅司看到这一幕心头一惊,下意识地抓住栏杆,当场就准备跳下去救人。

但好在最后宴九动作灵活,手及时抓住了旁边的树枝,从岸边一跃而起,没跌入水里。

傅司虚惊一场,赶紧跑下桥去,仔细查看了一番,神色满是紧张,“怎么样,有没有事?”

宴九笑着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青苔泥水,道:“没事没事,就是吓了一跳,脚滑了一下。”

可傅司的神色并没有就此松缓下来,反而脸上带着几分的严肃和沉然。

心里默默地记下,以后还是让她远离一切带水的地方比较好。

这实在太危险了。

刚才如果再慢一步,她说不定就掉进水里了。

万一这里面有暗流,一瞬间她就能被吸进去!

当然,他也不会忘记让这一切发生的始作俑者。

傅司眼神冷厉,且极有力度地朝着不远处的那人身上扫去。

只见那人也被刚才那一慕给吓到了,想赶过来救人的时候,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最后只能跌跌撞撞地赶了过来,询问道:“闺女,你没事儿吧?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你说,要是因为,把你给害了,那我岂不是罪过了。”

那人一看就是中年大叔的年纪,说话也操着一口不怎么利落的普通话,身上那洗得都有些发白的蓝衬衫此时沾了很多泥点子,但说话为人倒是极为真诚。

宴九对此倒也不再计较刚才差点摔进水里的事,反而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大叔。倒是你,还好吗?”

刚才她可是眼角余光瞥到这位大叔想来救自己,结果直接摔了一跤的。

“没事,没事,大叔就是摔了个屁墩儿,没大事。”那中年男人摆了摆手,呵呵一笑,很是爽快。

但宴九却心里有些存疑。

刚才那一跤可不轻啊,以这个男人的年纪,实在不像没事的样子。

“我看你们不是本地人吧?那什么,你们在这里玩玩就成,千万别再深入了,那里不允许外人进去的,而且山里黑得早,你们玩会儿就下山去吧。”大叔很好心地对他们提醒了一番。

宴九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知道了大叔,谢谢你啊,我们等会儿就走。”

“好好好,那你们玩儿吧。”

那中年大叔笑呵呵地重新扛起锄头,正要走呢,结果脚下一阵钻心的疼让他忍不住哎哟了一声,直接摔在了地上。

宴九立刻想上前,结果被傅司给制止住了,“你先穿鞋。”

随后他就上前把那位大叔从地上搀扶了起来,他半蹲在地上,粗略地检查了一下。

“如何?”宴九穿好了鞋,走了过来问道。

“脚扭伤了,得送医院。”

傅司这话让大叔一个劲儿的摆手,“不用不用,不用去医院的,这小伤泡泡凉水就成,没什么事的。我还得除草,可不能迟了。”

宴九看他那脚踝都肿起来,皱着眉道:“你这样子恐怕不能除草了吧?”

“那不行,这草我今天必须得除。”那大叔也是个倔脾气,穿上鞋就拖着腿往那山里走。

宴九有些奇怪地问:“除草还有日子规定的?”

这大概是人生头一回听说。

“这是我们这里的习俗,每年到这一天啊,就得给山里那些人除除草。”

宴九不太理解,以为单纯的只是给山里谁家的院子除草,就说:“如果不是特别要紧的人,您不如就跟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可没想到那大叔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变脸了,“谁说不重要了!这件事特别重要!那些人可都是大英雄哩!要不是他们,我们这片山根本没法子住!他们是用命给咱们留下了这片土地的!咱们可得好好照顾,不能马虎才行。”

宴九看他这么激动,不由得地问了一句:“那这些大英雄是谁啊?”

202 尊老爱国(一更)

那大叔挺直了腰杆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很,“当然是那些兵娃子了!他们给咱们扫雷,最后都埋在了这里,咱得感恩,得记他们一辈子!”

宴九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刚才大叔不让他们随便往里面走去,原来这里面竟然是墓地,怕惊扰了那些人。

“可您都这样了,还怎么除草?别到时候伤到筋骨,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反而得不偿失。”她看那大叔右脚有些红肿,连地都碰不了,不禁好心地提醒。

只不过那大叔却摆摆手,极为豪气地道:“没事,就这点小伤根本不能和当初那些娃子比。”

宴九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想到这位山里的大叔还挺有意思的,一心向那些当兵的看齐,倒是一颗红心赤忱不已。

宴九如今虽脱下了军装,但看到这位大叔如此一片热忱,倒让她心里多少有了些温暖。

当兵的,有什么比能到民众这样的喜爱和尊重,更让他们高兴。

“还是去看看吧,反正我们有车,直接把您送去医院,然后再送回来。”她说道。

那大叔皱着眉,连连摆手,“不成不成,这一来一回太耽误事了,我这个只需要用点活血化瘀的草药擦擦就好,没什么大事的。”

但宴九还是说:“大叔,我劝你还是去看一下比较好。”

“你这闺女怎么啰啰嗦嗦的,我都说没事,那就肯定是没事。”

被遭到嫌弃的宴九真是要被气笑了,她这还好心当驴肝肺了?

“行行行,您老既然这么嫌弃,那您自便吧,只能……您现在还站得起来吗?”

宴九在旁边凉飕飕地说着风凉话,旁边的大叔听了,当下锄头强撑着站直了身体说:“哼,我怎么可能站不起来!我不仅能站得起来,我还能走呢!”

说着他真的提步就走。

那一脚踩下去,当场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宴九看在眼里,笑着道:“怎么样,到底要不要去医院啊?”

那大叔也是倔,咬着牙说:“不用!”

宴九双手环胸,站在一侧,故意吓唬他,“大叔,容我提醒您一句啊,您这脚又红又肿扭得肯定不轻,要是不好好保护好,小心到时候伤到骨头,连下地都不行。”

那大叔有些迟疑,“不会那么严重吧?”

“这可说不准哦,万一残了,可就要瘸腿一辈子了呢。”

宴九这一剂猛药下去,终于这倔大叔的脸色总算是变了,话里总算是多了几分的犹豫,“这……这……你这闺女,看上去长得挺好看,怎么说话那么唬人呢……”

“我这可是实话实说啊。”宴九颇为无辜地道。

“我……”

在他终于有些摇摆的脸色中,宴九笑着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要不要去医院?不要的话,我们可就现在下山了。”

那大叔脸色为僵,似乎是觉得自己刚才那么义正言辞的拒绝,现在又改了口,好像有些丢脸。

宴九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然后故意道:“行吧,那就下山了,下山了,看着天色像是要下雨了,回家收衣服咯。”

她作势要走,激得那大叔终于还是松了口气,“好吧好吧,我去,我去还不成嘛!”

“早这样不就完了。”宴九笑着说了一句后,就让傅司把人背下去送医院。

虽说这个时段医院的骨科没多少人,没一会儿就轮到这位大叔。

但是等到诊断完,又拿了药回去,还是到了傍晚时分。

夕阳西下,西边的云层上染着橙红色,在山林间显得越发的漂亮。

傅司一路把人背回了家里。

就看到大叔那屋子占地很大,一派田园景象,院子里还种着不少瓜果蔬菜。

等到把人安置好,宴九在院子里洗了把脸,再去厨房到了两杯温水出来时,就发现傅司竟然不见了。

她端着水进了房间就问道:“大叔,他人呢?”

那大叔龇牙咧嘴地正在揉自己的脚,一看到宴九进来了,连忙装无事发生,故作淡定地道:“不知道,问我要了一把锄头就出去了,我也奇怪他去哪儿了呢。”

“那我出去找找,您先把药吃了。”

宴九好心又叮嘱了一番,结果就又被他给嫌弃了一顿,“你这闺女真啰嗦,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不知道吃药吗?”

那嘴硬的样子让宴九不由想到徐康宏。

老头也很喜欢装没事。

记得有一次自己在野外考核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老头收到消息后,吓得当当时直接赶了过去,结果在跑的时候不小心从坡上摔下去,腰扭到了,当时非倔着不肯去医院,说是一点小伤不用这么麻烦。

众人一个劲儿的劝说,可惜都没有用,倔老头的倔劲儿上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还好当时她及时归队,听到别人的话后,二话不说就把躺在那里装没事的老头直接扛进了车里,压根不管他那些牢骚话,就去了军区医院去检查了一番。

当时医生说他扭得非常严重,必须要住院,否则稍不注意会影响到整根脊柱,到时候甚至可能会瘫痪。

偏偏那倔老头还非说是因为被扛沙包一样扛进车里的时候才会变严重的。

那嘴硬的样子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此时,宴九看着躺在床上的这位,也差不多和老头差不多一个年纪,还那么爱兵,当下没有再拿话噎他了,而是顺着他的话说道,“是是是,你说的都对,那你早点吃药吧,我先去找人。”

说罢,她就转身走出了小院子。

夕阳渐渐西沉,宴九也不知道傅司在哪里,就顺着院门前的小路走走停停。

顺着那条路,她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回到了下午那座小桥上。

当下她心念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快步顺着那位大叔白天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越走周围的树林越发的茂密起来。

那参天的大树几乎是把整个天空都遮蔽起来,光线都无法渗透进来。

宴九小心谨慎地深入,没过多久就看到前方一片开阔的平地,果然不出所料,一抹身影正蹲在地上忙忙碌碌地做着除草的动作。

而周围全是一个个用木头竖起的墓碑。

橘黄色的夕阳光芒淡淡的一层镀在他的身上,刚毅冷厉的脸部线条有了几分的柔软,这一景象成为了宴九往后人生中难以忘怀的一个画面。

其实自从徐康宏说没有派过卧底过来时,她对于傅司的试探就没有断过。

每一次,傅司的反应都非常平淡,没有丝毫波澜。

说实话,不存疑,是假的。

可如今看他默默地在烈士的墓碑旁默默的除草,那份认真且敬重的神色,让她心里的天平渐渐偏离。

如果不是战友,不是兄弟,应该不会有这样的神色出现吧?

她在远处暗暗观察着,不过大概是目光太明显,让傅司很快就发现了,他转过头看了一眼,皱着眉道:“你怎么过来了?这里不安全。”

宴九笑着走了过去问道:“这里怎么不安全了?”

傅司看她走过来,连忙丢下手里的镰刀,去接她,防止她掉入那一条小地沟里,“这里埋过地雷,万一有遗留,很危险。”

可还没等他伸手,宴九就轻松地一跃而来,稳稳地落在了他身边,笑着道:“那你不是也来了,还主动来除草。”

傅司看她眉眼弯弯的笑颜,随后才重新蹲了回去,一边割草一边回答:“他腿有伤,不能除草。”

“是吗?”宴九扬了扬眉,看着他的背影,意味深长地感叹道:“想不到我的保镖大人还有一颗尊老、爱国之心啊。”

半蹲在那里的傅司当下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203 老夫老妻(二更)

可一瞬的停顿过后,他很快就继续有条不紊地继续用镰刀一刀刀的把那些杂草全部除掉,语气不起丝毫波澜,“只是除草而已。”

“可是你是给烈士除草啊,那就不一样了。”宴九随即也蹲在了他的身边,似有深意地望着他,问:“看着他们,有没有后悔?”

“后悔什么?”傅司淡淡地问。

“后悔没有当兵啊,进了堂口干得都是杀人越货的买卖,哪里比得上当兵的,一辈子都是堂堂正正。”宴九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似乎是想要从他片刻的神色和举动中探寻到些什么,“而且那个算命不是还说你有将相之命吗?”

“那是他为了骗钱才这样说的而已。”

宴九不死心地再次问:“可万一没胡说呢?你就没有后悔过?”

傅司头也不抬地道:“没什么后悔的。”

宴九有些不信,“真的?”

傅司在面对她不断的强调询问下,不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漆黑的眼眸盯着她,问:“你希望我后悔?”

“当然了,这当兵肯定比做贼强啊。”

宴九这话依旧带着探究之色,却不想却听傅司说:“可是,这样就永远不会遇到你。”

这话太过措不及防,让宴九的神色不由得愣了下,心头微跳了一下。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状似无意地笑道:“不一定吧,如果有缘分,说不定我们就遇上了呢?”

只见傅司很是认真地看着她,不答反问道:“你希望我用兵的身份遇上现在的你?”

“不好吗?”宴九问。

“不好。”

“为什么?”宴九又问。

“这样我们就站在了对立面。”

对此,宴九笑了笑,“没关系啊,要真有那么一天,我还挺希望抓我的人是你。”

其实她本就是个罪人,生来就应该是为此赎罪的。

傅司为她抵挡了那么多次生死,她也应该有所回报才对。

但对方似乎并没有领她这个情,而是紧抿着唇,紧锁着眉,一副冷肃而又复杂神色。

宴九对此很快故作轻松地一笑,“好了,我不过是开玩笑的。来,我帮你一起除草。”

“不用,你回去休息,这种活儿我来做就好。”傅司轻推开了她伸过来的手,说道。

宴九蹙了蹙眉,“可是两个人快一点,这天色已经不早了。”

“没事,我加快速度就好。”

宴九看傅司埋头苦干,完全不打算让她沾手后,也就只能就此作罢。

直到夕阳最后一缕光线被吞噬,暮色就此降临。

傅司才把那片地方的草除干净。

只是他背后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

他看宴九早就已经离开了,便拎着锄头镰刀往回走去。

一回到小院门口,就见宴九正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

看到他回来,便说道:“回来啦?去冲个凉,吃饭吧。”

她极为稀疏平常的一句话让傅司横生出了几分老夫老妻的幻觉。

“好。”

他没去浴室里冲澡,毕竟这是别人家的地方,主人没同意,他不能擅自动用。

因此他只是提了一桶凉水在院子里简单地擦了个身就回到了屋内。

才刚进屋呢,就听到那大叔和宴九的斗嘴日常。

“你这闺女长得挺好看,怎么做饭那么难吃啊。”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什么。”

“你做饭难吃还不让人说了?”

“是啊,我就这么霸道。”

那大叔被她这话气得吃胡子瞪眼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巧傅司这会儿走进来,他连忙告状道:“你媳妇儿欺负人!她不尊老爱幼!就这种女孩子你还喜欢,小心以后在家里没地位。”

宴九本来还想说这大叔好心没好报,替他把家里里外打扫了一遍不说,还替他做了一顿饭,最后居然开口就找人告状。

可还没开口呢,就听到傅司说了一句,“没关系。”

这下宴九得意了起来,“听到没?”

“行了行了,我听到了,反正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多管闲事了呗。”那大叔哼哼了两声后,就低头开始吃了起来。

“知道就好。”宴九一笑,转而替傅司盛了一碗饭。

等到三个人全都吃好,傅司主动把碗筷都去洗了。

腿脚不便的大叔坐在那里,将一切看在眼里,感叹道:“你这老公倒是不错,手脚麻利,还愿意干活,是个好小伙。”但随后话锋有一转,“不过可惜,不怎么会找媳妇儿。”

本来还想笑着否认的宴九一听后面的话,也顾不得否认了,就反驳道:“什么叫不会找媳妇儿?我怎么了?我不够好吗?你刚都差点把我吓得掉水里了,我还不计较的送你去医院,见过我这么好的人吗?”

“那是你自己胆小。”

“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嗓门大,吓人。”

“我哪儿嗓门大,就是你胆小。”

“我才不胆小呢,是你嗓门大……”

……

两个人又开始闹腾斗嘴了起来。

不过斗嘴归斗嘴,等到傅司一切全都整理妥当,打算离开时,宴九还是多少有些不放心。

让傅司把人送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又替他倒了杯茶水,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这才告辞。

204 夫人,出院了!(一更)

随后的几天宴九和傅司两个人就在周边漫无目的地闲逛,过着没有时间限制的生活。

直到把假期全都消耗完,这才意犹未尽地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只是还没从旅行的惬意状态中缓过神来,一回到老宅,就看到了一个阔别已久的人出现在了大厅里。

孙舒秀。

这个已经有一年消失在自己眼前的女人,居然在春节来临前回来了。

难道疯病已经治好了?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宴九眉梢轻佻了下,笑容不变地走了进去。

坐在那里正在和家里下人说话的孙舒秀一看到她进门,便笑吟吟地道:“阿九回来了啊。”

那姿态很是亲热,像是完全忘记一年前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可宴九心里清楚,这种间接性失忆是他们母子的拿手好戏,表面上好像一切都烟消云散,可实际上那股仇恨早已刻入骨子里,心里恨不能吃了自己的肉,喝了自己的血,然后再把自己挫骨扬灰。

当然,她也是这样想的。

这宴家的每一个人,都欠了她一条命,现如今她就是来讨债的!

宴九突然想到了那一夜,在船上被烈焰灼烧的瞬间,心里的那种窒息之感让她嘴角的笑容愈发的柔和美丽了起来。

“夫人这是出院了?”

孙舒秀脸上的笑有了一刹那地僵硬,但随后还是和蔼地笑道:“是啊,在医院里躺太久了,也该回来了。”

“回来就好,这一年里家里发生了不少事,你不在,这二弟和三妹都像是没了主心骨似的。”宴九眉眼带着三分的笑意,可那话怎么听怎么都带着轻蔑和讥讽。

饶是孙舒秀已经心里有所准备,可也架不住她这样几次三番地戳自己的痛脚,那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勉强了起来。

好在这个时候宴亦陌及时出现,她低眉顺眼地扶着孙舒秀,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宴九,就对她说道:“妈,我送你上楼休息。”

孙舒秀点头一笑,“好啊,我的确也累了。阿九,那你忙吧,我先上楼了。”

“没事,你受了这么大的罪的确好好休息,别太操劳了。”

宴九这一句又把孙舒秀给噎得脸色微变。

她觉得自己再这么被噎下去,只怕又要被噎进医院不可。

当下就没有再说话地被搀扶着快步上了楼。

宴九看她那副隐忍不发作的僵笑,嘴角轻扬起了一个讥冷地笑,“真没想到她居然还能再回来,我还以为她会永远被困在医院里呢。”

身后替她拎着行李箱的傅司低声问道:“需要解决吗?”

“不用,既然回来了,那就一起解决了吧。”宴九眼眸灼亮,像是有火光在深处燃烧。

……

而回到房间的孙舒秀刚一坐下,顿时真面目就此暴露展现出来。

“宴九这个贱人,居然敢讽刺我!当初早知道就应该打死都不让她回来才对!不对,应该就让她死在那里才对!”

只可惜啊,那场莫名其妙的爆炸让她损失了那么重要的一员。

眼下只剩下那个傅四。

可他被宴国怀派去了宴九身边,为了能够得到宴九的信任,几乎到达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想当初,她为了能贿赂傅四,是什么都做了,金银钱财、权利富贵、女人美色几乎是把能送得全送了,能许诺的也都许诺下来了,但最后呢?这个人对宴国怀忠心耿耿,丝毫不为所动。

这也就罢了。

可谁能想到,现如今倒是被宴九捡了个便宜。

这个事事都听宴国怀的手下因为他的一句话,居然对宴九如此赴汤蹈火,想想都让人扼腕不已!

但好在他所做这一切都只是监视宴九。

这才稍稍些许有些安慰。

然而,即使如此,孙舒秀的脸上还是怒气难挡。

身旁的宴亦陌轻拍着孙舒秀的背,声音低低地说:“妈,你注意身体。”

那小心轻语地样子让震怒中的孙舒秀多少回过神来。

她是昨天才回来的,忙碌了半天后好不容易安置下来后,身体支撑不住就休息了,所以并没有和这个将近阔别了一年才见到面的女儿聊上几句。

今天这么一说话,她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了起来。

她的女儿在身边娇养了快二十年了,那脾气性子自己最是清楚的。

那在家里从来都是撒娇金贵的,一遇到事更是往自己怀里扑的,娇气的不行,哪里会有这样乖巧到低眉顺眼的时候。

孙舒秀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刚才宴九的话,神色骤然一变,“你告诉妈,你是不是受欺负了?”

宴亦陌霍地抬头,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惊慌,连忙道:“没有。”

“没有吗?可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就变了个人似的。”到底是亲生的,孙舒秀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我……”

孙舒秀看出了宴亦陌的迟疑和犹豫,当下就认定宴亦陌是受了委屈了。

而能在这个家里让她受委屈的,除了宴九之外不可能还有其他人。

所以,孙舒秀怒声道:“你跟妈说!是不是谁给你受委屈了?妈来为你做主!”

宴亦陌一听这话,眼眶顿时湿了。

自从出了那件事后,她在家里就已经没有了地位和存在感。

宴敏远压根就不管她,而父亲也似乎早就忘记了她的存在一样,天天晚上都不回来,宴九就更不用说了,她到现在记得那时候宴九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的场景。

那种无依无靠让她在这个家里备受欺负。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家里这些下人们对她的态度都已经变了。

她就像是一个浮萍,自身自灭,没有任何人hi关注。

直到现在,她终于再次有了依靠!

“妈,我……”

宴亦陌情绪激动,正哽咽的要开口。

可话还没来得及脱口,就听到门上响起了敲门声。

宴亦陌含着泪朝着门外看去,结果一看到宴敏远,吓得眼泪都憋了回去。

“你们在聊什么?”

一听到这话,宴亦陌像是受到了惊讶一般,心慌的连连摇头,“没,没什么……”

但孙舒秀却在这时问道:“阿远,宴九那贱丫头是不是为难你和你妹妹了?”

宴敏远闻言,将视线扫向了身旁的宴亦陌,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径直道:“还好,没怎么为难。”

“你可别骗我!她要真敢为难你们两个,我去和你爸说!”

“真没有。”宴敏远说完之后目光就转到了宴亦陌的身上,“妹妹,是吧?”

宴亦陌现在看到宴敏远就像看到老虎似的,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颤颤巍巍地应了一声,“是……”

孙舒秀看他们兄妹之间萦绕着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随后的时间宴敏远就一直坐在那里和孙舒秀闲聊。

没过多久,他就以多休息为理由,让孙舒秀睡一会儿,然后把宴亦陌给带出了房间。

卧室的房门一关上。

宴敏远把宴亦陌带到了走廊的尽头,脸上的笑意就此消失。

他冷着一张脸,望着眼前的这个几乎是废掉的妹妹,问:“你想和妈说什么?”

“没,没有。”宴亦陌忙不迭地摆手说道。

看着她神色慌张的样子,宴敏远冷淡地提醒,“你最好记得昨天早上我说的话。她虽然现在回来了,但身体还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你要是刺激到她,那到时候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宴亦陌点头,弱弱地道:“我……我知道……”

“知道最好。”宴敏远冷着脸再次警告:“别一时情急说了不该说的,再坏了我的事,别怪我连最后一分的兄妹情都不讲。”

宴亦陌吓得连连点头。

宴敏远见她还算是听话,也就没有再浪费时间地打算往楼下走去。

可才刚转身,就听到宴亦陌怯怯地一声,“可是,哥,你把妈接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也说了,她经受不了刺激。”

宴敏远冷厉地一记眼神扫了过去,“不该管的闲事不要去管。”

继而就转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205 恋情曝光?(二更)

宴敏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明明是下午,冬季的阳光温暖宜人。

但他的房间里却漆黑一片。

厚重的窗帘将光线全部隔绝阻挡在外。

宴敏远似乎对这一切早已习惯,他进了这满室的黑暗之中,打开了书桌上的那一盏小小的台灯,接着又把抽屉拉开。

就见那抽屉里有一叠厚厚的照片。

而照片里牵着手的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走在海滩上的宴九和傅司。

他们两个人在极为昏暗的灯光下相携而走,而且拍摄的角度也非常讲究,姿态极为亲昵,看上去完全就是小情侣。

宴敏远将那些照片一张张地翻看,那双阴冷的眼睛里藏着讥笑和暴戾。

不知道,如果爸爸知道这件事,她该怎么办?

当即,宴敏远唇角扬起了一个冰冷的笑,然后打了一通电话。

“把这些照片全都给我散出去,我要明天整个s市的人都看到这张照片。”

……

于是第二天一早,宴九刚起床洗漱完,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就感觉到整个大厅里压抑着一种别样的窒息感。

宴九不清楚状况,所以暂时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低头开始吃起了早餐。

可才刚咬了一口面包,坐在首位的宴国怀就沉着声音问道:“听说这次你和公司的员工一起去旅游了?”

宴九心里暗自冷笑了一声,这都旅游结束了才来问这个问题,也不嫌问的迟。

但脸上的神色却不变地嗯了一声,“是啊,玩儿了一圈回来。”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想要出去玩了?”他又问。

“前段时间糟乱事太多了,有些心烦,索性出去逛逛,权当散心了。”

“嗯,那玩得开心吗?”

宴九咬面包的动作一顿,心里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太对。

宴国怀是从来不在乎自己去哪儿的,他只在乎公司和宴敏远的,怎么今天那么反常,一连问了关于自己三个问题。

这可不是他的行事作风啊。

宴九心里多少打起了几分精神,心里计较了一番,才故作随意地回答:“一般吧,倒是游了几圈,感觉挺好的。”

宴国怀的声音即刻就又沉了几分,“我看你也是感觉挺好。”

话音刚落,“啪”地一声,一份报纸直接丢在了她的面前。

宴九原本还有些听不懂他这话里的意思,可当她眼角的余光瞥到那份报纸,看到自己的侧颜正被放大的放在报纸的首页上,而旁边站着的傅司和她手牵着手,肩并肩地对视着对方时,她终于明白过来了!

怪不得宴国怀没事突然间问起了什么旅游的事。

原来是看到了这份报纸。

不过奇怪了,怎么会有人拍到这一幕的呢?

看着这报纸上头版头条的照片,她不禁陷入了思考中。

这照片的角度明显是抓拍的,他们两个当时明明只是因为天黑,傅司怕她摔倒,才会牵着自己的手,但照片呈现出来的样子却像是两个人偷偷地在小树林里偷偷亲热。

坐在那里的宴九突然想到,那天晚上傅司和自己走着走着就转身朝身后看,还骗自己说是野猫。

想来他是发觉有人在盯着他们,所以后来才会为了避嫌没在牵着自己,而是改为走到自己身后。

但很可惜啊,还是迟了一步,被人给拍下来了。

宴九心里想着各种盘算,脸上依旧那副浅淡随意的表情,“照片拍得不错。”

宴国怀沉着一张脸,问:“那你就是承认了?”

宴九笑了,“这种八卦消息爸爸不会当真吧?”

“照片都被挂出来了,我不应该当真吗?”宴国怀那沉冷的语气里已然带着风雨欲来之色。

宴九嗤笑地道:“爸,这照片都是抓拍的。那天我只是天黑看不清,差点摔了一跤,他及时扶住我罢了,哪里有什么亲热之类的。这些记者真是为了销量什么都敢往上写,仔细想就知道这事儿不可能。我一千金大小姐,不喜欢那些总裁、少爷?最后喜欢一个助理保镖?这简直就是贻笑大方嘛。”

宴国怀听完她这番话,似乎是被她说服了,脸色渐渐有所缓和。

而坐在对面的宴敏远看到后,却连忙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傅四虽然只是保镖,可能力却绝不低。大姐你别忘了,你就是因为他一手帮衬着,才在公司站稳脚跟的,这足以证明他做个副总是绰绰有余地很。”

“可他毕竟不是副总,我喜欢他,图什么?”宴九歪着头反问道。

宴敏远冷笑了一声,然后意有所指地道:“这谁知道呢?不过,傅四是爸爸身边的人……”

206 推波助澜(一更)

宴敏远这话只说了一半,但明眼人一听就能明白。

是啊,如果放在别人身上,的确是不太可能。

但问题是,傅司是宴国怀派到宴九身边的,明着说帮衬,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那是监视。

她,把一个监视自己的人给拿下了,那意味着什么可就太明显了。

其目的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对此,宴九只是端坐在那里,笑意淡淡:“所以,你是一口咬定我和傅四有一腿,对他使了美人计?”

宴敏远看她这么主动就掉入自己的话里,幽深的眼底浮起一抹得意,“这话可是大姐说的,我这是一个猜测罢了。”

宴九提了提嘴角,没有说话,低头继续吃着面包。

然而,她的不言语落在宴敏远的眼里无疑是心慌、是紧张,也是不知所措。

正当他打算再接再厉一把的时候,却不想这个时候孙舒秀却突然开口打断,“我觉得这种八卦记者写的东西还是不能太当真的。”

宴敏远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他怎么都没想到,孙舒秀竟然会站在宴九这边。

这是疯了吗?

明明昨天在卧室里的时候她还对宴九是那么气愤,还嘴里喊着嚷着要为他们做主。

怎么这会儿说这种话的?!

宴敏远想不明白。

于是不甘心地还想再开口,可这孙舒秀就像是故意似的,又一次抢在他前面,对宴国怀说:“国怀啊,我这是自从生病后回家第一顿和孩子们一起团聚吃饭的日子,你能不能看在我大病初愈的份上,暂时不提这件事,先让孩子们吃饭,好不好?”

她温柔细雨,带着满满的诚恳之色。

宴国怀威严的目光在宴九的身上扫了一下,最终端起手边的咖啡,不再说话。

这分明是同意的意思了。

孙舒秀看到他这般举动,脸上立刻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紧接着又对坐在对面的宴九突然说:“阿九啊,我经历了这一年的时间,想通了很多事,觉得什么都比不上一家人和睦更重要。孩子,你明白吗?”

她话里有着感慨和握手言和的意味。

这是当众示好的信息啊。

宴九抬头,看向孙舒秀时的脸上缓缓扬起来一个笑容。

没想到孙舒秀在医院里待了一年,倒是把脑子休养得聪明了不少。

想必她是看出自己故意激宴敏远跳出来说话,所以才赶紧打断自己儿子,然后又是转移话题,又是示好,以此来打消宴国怀的注意。

当下,她的言语也变得愈发的明媚了起来,反正做戏嘛,谁不会啊。

“当然明白,我也是希望一家和睦的。只是,阿远似乎对我总有些偏见,大概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这么多年没回来,让他不习惯,心里和我说过了几分隔阂。”

孙舒秀语气温柔,如同母亲般关怀道:“不会的,你以后就长久留在家里了,他总会习惯的,你要多担待。”

“只要他能尊重我这个姐姐,我自是会多担待一些,毕竟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弟弟,骨头血亲,是天性。”宴九瞥了一眼旁边的宴敏远,窗外的阳光投射进来,显得她格外的温婉动人,只是那双眼睛却在明暗的光线下蒙上一层淡淡的冰冷的光影。

孙舒秀像是真的相信一般,一脸毫无芥蒂般地高兴,“那就好,那就好,来来来,吃早餐,快吃早餐吧。”

一顿早餐吃得是母慈女孝,其乐融融。

但她们彼此心里都清楚,自己有多么恨对方,恨不得对方去死。

直到最后,宴九出门上班,宴国怀也有事出门后,宴敏远这才终于忍无可忍地把孙舒秀弄去了房间,压着心里那份暴躁地问:“妈,你搞什么!你没事干嘛帮宴九那个贱人说话!”

他原想着把人弄回来是帮自己在爸身边吹枕头风,好把宴九弄个身败名裂的。

这次他特意找了公司的员工一路暗中盯着宴九,随时向他汇报她的动向,以此想让她出点什么意外,就此把人弄死。

可结果呢,那个他特意找的算命的,被傅四打了一顿送去警察局也就算了,后来好不容易保出来,竟然莫名其妙出了车祸几个人全都当场死亡,无一生还。

这手法,和当时撞他母亲的手法一模一样,摆明了是宴九这边动的手!

为此他伺机一直找机会想再下手,不想皇天不负有心人,竟然在例行询问中无意间得到了宴九和傅司并肩而行的照片。

当下他就心生一计!

于是立刻让那人调好角度拍几张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照片,然后再散出来。

不管真假,只要这些照片出来,宴九的名声必然会受损。

对外,众人看见宴九作为宴家的大小姐居然喜欢一个小小助理,必然是贻笑大方。

而对内,宴九喜欢上应该监视她的手下,这怎么看都像是美人计。

如此不择手段,不惜把自己都算计在其中,实在让人心惊不已。

爸爸心里必然会有所忌惮,甚至是对她有所厌恶!

可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自己的母亲会在这个时候来给他搅局,甚至还主动向宴九示好。

这不是在胡闹嘛!

宴敏远心里顿时觉得到底是精神混乱过的人,已经是不堪大用了,于是便生出了要不要把人再送回去的念头。

可倚在太妃椅上的孙舒秀却在此时平淡地问一句:“这照片是你找人拍的,也是你找人散出去的吧?”

宴敏远一惊,下意识地就脱口:“你怎么知道?”

孙舒秀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你都做得那么明显了,在场的有哪一个是瞎了眼的吗?”

整个餐桌上就他一个人急不可耐的跳出来,这不是明摆的事!

宴敏远被她这么训了一句,脸上的神情几番变换,最后没了声响。

孙舒秀摇了摇头,叹了一声,“你啊你,谋算有余,但心性不足,你没发现那小贱人是在故意激你出来吗?只要你一跳出来,这事儿摆明了和你脱不了干系。你爸不是傻子,我都看得出来的事,他能看不出来?到时候你爸看你这么上蹿下跳的,还能对这件事信多少?”

她每句话都句句在理,让人无法反驳。

但问题是宴敏远也有自己的顾虑,他说:“你不是没看见爸刚才那脸色,他摆明了是要相信宴九了,我要再不跳出来,那这事儿不就糊弄过去了吗?”

孙舒秀冷哼了一声,“糊弄?你爸是那么好糊弄的吗?只要今天你不冒出来,这事儿就不会完。”

“为什么?”宴敏远不解地问道。

孙舒秀看着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儿子,然后缓缓道来:“你爸是多么要脸的一个人啊,当时你妹妹被那贱丫头算计,当众给他丢了脸,他硬生生的把娇养在身边的女儿跪得腿都差点废了,眼下那贱丫头闹出这件事,不管真假,那脸肯定是折损了,你说你爸能放过她吗?你刚才根本就是画蛇添足,用力过猛了。”

被这么一点拨,宴敏远心里豁然开朗,可随后却又急了起来,“那……那现在怎么办?”

他刚才在餐桌上可是已经开过口了。

爸爸会为此减少对于那份爆料地可信度吗?

孙舒秀看他立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只觉得自己这儿子实在沉不住气,太年轻。

而在这一点,宴九就比他做的好,懂得掌握分寸,进退得当。

到底是吃过苦,在部队受过不少罪的人。

“这件事我们都不宜出面。”她开口说道。

宴敏远眉头顿时拧紧了起来,“可我们要不闹,这好话坏话不就全都让宴九那个贱人一个人说了算了?!”

面对这个问题,半倚靠在那里的孙舒秀只是意味深长地轻笑了一声,“我们不插手,但不代表不推波助澜。”

207 你是我认定的人(二更)

此时宴氏的公司里,宴九一如既往地在忙碌着工作上的事情,像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般。

但这不代表公司其他人没有受到这则消息的影响。

这则消息是今天一早六点被曝出来的,而且几乎是全面性曝光,影响极大。

特别是宴氏那些员工,他们一看到那耸动标题——宴氏千金大小姐不爱富豪,爱穷小子,恋情真实浮出水面!

惊得都愣住了。

再配上那天晚上在海滩上两个人齐齐牵手,姿态暧昧的图。

一个个吓得差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要知道他们是跟着宴副总一起前去的。

可这一路上完全看不出来这一对之间有任何亲热的举动啊。

不对!

那群员工突然脑海中都想到了一幕。

还记得当时在海滩上的时候,傅助理对宴副总的确是各种关心。

不允许她靠近烧烤摊不说,还亲自给她烤了东西送过去,当时还有人说他对这个老板太好了。

但现在看来,人家这哪里是对老板好,明明就是对女朋友好才是!

偏偏他们这群傻子看不清,还怂恿其中一个妹子当着宴副总这个正牌女友的面前表白。

简直一群人在作死的边缘徘徊。

也不知道副总今天会不会嫉恨上,到时候在工作上给他们穿小鞋。

一想到这里,他们就开始有些瑟瑟发抖了起来。

不过随着事态越演越烈,担心害怕立刻就被八卦消息给取代了。

那些男同事们看着网上那些消息,不由得暗暗佩服起傅司。

真是厉害啊,不声不响就把宴氏的大小姐给搞到手了。

这将来可就是宴家的姑爷了啊!

而女同事们则佩服宴九为爱豁出一切的精神,竟然如此勇敢爱,真不愧是她们所喜爱的大小姐!

总之,这整整一天的时间宴氏上下全都在私下里围绕着这个话题谈论不休。

更有些员工拿着手机在微博上以知情人的身份发表着各种小道消息,包括这次旅游时傅司对宴九的照顾有加也被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

刹那间,激起网上一片热议。

然而,随着这个消息越发热烈起来,这男主角却迟迟没有在公司露过面。

只留下女主角一个人面对着这一干异样的目光。

直到将近快中午时分,傅司这位男主角总算出现在了公司里。

他匆匆而来,脸上那一贯的面无表情里多了几分的焦躁和不安。

以至于进宴九办公室的时候连门都忘记敲,直接闯了进去。

好在办公室里只有宴九一个人正在忙,没有其他人。

宴九心里也知道他如此稳重的人这会儿失了分寸是为了什么,所以也不怪罪,正想玩笑他几句,问问他被冠上“大小姐男人”这个头衔有何想法时,却听到他二话不说就直接向她道歉。

“对不起。”

原本还想调侃的宴九被他这么郑重其事的态度给弄得瞬间给愣住了,等缓过神来,看他这样严肃,只能安慰道:“没事的,就是个八卦而已,不用太放在心上。”

可傅司却把一切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皱着眉道:“都是我的错,那天晚上我发现后应该及时把人抓住,而不是发消息给手下的人去做,以此错失了时机。”

宴九看他那副愧疚不已的样子,笑着起身,替他倒了杯茶水,递了过去,宽慰道:“我都说了,没事的。你不用那么在意。”

不过是些八卦图片而已,能有什么大问题。

当初和叶子允之间也不是没闹出了这些绯闻消息过,可到最后还不是全都过去了。

甚至她最后还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但傅司没有她这样乐观,“不是这样的,那些照片都是调好了角度拍摄的,而且现在网上也传得非常厉害,我找人去压制也只能压制一部分,很明显是有人做了这个局。”

他最担心的就是对方有备而来,以此来败坏宴九的名声。

要知道,女孩子的名声是非常重要的。

就像当时宴亦陌那般,当时爆出她在酒店和男人厮混一夜的消息,几乎是一夜之间名声狼藉。

虽然最后宴敏远去报了警,把事情给扭转过来,但到底还是受了损的,以至于事情过了都有半年之久,宴亦陌还是只能躲在家里。

所以他最怕的就是宴九也会这样名声受损。

因为她受损起来和宴亦陌不一样。

她在之前把自己设定成了一个非常向上的人设,现如今曝出这种消息,万一弄不好,说不定会引起一场巨大的议论。

那到时候……

傅司还在心里担心不已,结果就听到宴九很淡定地说:“是宴敏远,估计是财叔的事让他吃了个瘪,他心里愤恨。这不,弄出个现代版的千金小姐爱上穷小子的唯美爱情故事,让大家过年前再吃个瓜做消遣。”

她言语里满是无所谓,但傅司却着急上火的很,“可这样一来,对你的名声会有巨大的损害!而且董事长必然也会震怒!”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不安地问:“董事长那边找过你没有?”

宴九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轻描淡写地回答:“早上就找过我了。”

傅司心头一个“咯噔”,只觉得要坏事,马上紧张了起来,“他是不是很生气?有没有迁怒你?你有没有受委屈?你别和董事长起冲突,把一切罪责全部推给我就好,就说是我的问题,那天晚上是我怕你摔倒看不见,才硬要牵着你的。”

“放心吧,没多大事,就是问了两句而已。”宴九看他真的是担心得不行的样子,赶紧出声安慰。

傅司看她这样随意,这心里越发的忐忑,“我等会儿会亲自去和董事长说明情况的。”

“随便你啊,反正你说不说都可以。”宴九语气懒散,显然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也不知道傅司抽了什么疯,沉默了片刻后,竟然对她说:“我想主动请辞。”

这下,宴九那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她眉头拧紧,面色有些难看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只有主动请辞,才能保住你。”

只要他一走,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就会自动自发的消散,到时候宴九就能不再被这些流言所攻击,也不会被别人耻笑她。

但让傅司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这番话却让宴九翻了脸,只见她眼神一凛,猛地站了起来,呵道:“你走一个试试!”

这人是不是疯了?

居然想离开?

那他来这里的任务怎么办?

上级给他的任务他是不打算完成,就此放弃了吗?

简直是胡闹!

“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走的!”

傅司看她这样斩钉截铁的样子,心里有了片刻的温暖,因为他知道,宴九舍不得他。

只是这份温暖没持续多久就被理智给拉了回来,“可是只要我在,别人就会想到那些流言蜚语,这对你很不好。”

然而他的劝说只换来了宴九冷冷一声嗤笑,“别说这事本来就是假的,是无中生有的,就算是真的又如何?我宴九喜欢哪个男人,轮得到别人来指手画脚吗!只要是我认定的男人,天王老子来我都不怕!”

那坚定的神色和不顾一切的言语如同一双温柔的手,将他身体里那份不安和紧张就此安抚住了。

冬日正午的阳光投了进来,办公室的空调开着,只听到低低的机器工作的声响。

傅司站在那里,黑沉的眼眸深处有无数的情绪酝酿而起,如同寂静的夜一般。

不是没听过她说这种话。

当时她对宴亦陌的那番无条件信任的话他到现在都深深的刻印在脑海中。

而如今又听她这番话,却依旧震撼到让他的灵魂深处就此沸腾、燃烧。

只是随着时间的静静流逝,那份情绪一点点的汇聚沉淀,到最后又慢慢平复了下来。

208 天塌下,我替你顶着!(一更)

“可是这对你的名声……”

说到底他最担心的还是宴九会不会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即使作为女孩子的宴九完全不在乎这些东西,但问题是,他在乎。

毕竟人言可畏。

他实在舍不得一丁点的流言蜚语去中伤宴九。

“而且出这种事,以后你……要想找门当户对的,总会被人低看一眼。”

他是真的不希望宴九在这其中受到一丝丝的伤害。

如果这个舆论真的形成了,而宴九还不去解决,让它肆意蔓延开来,将来她的……男朋友要是和她吵架,用这件事去伤害、讥笑她,那该怎么办?

虽然他并不愿意看到有这一天,他甚至在早上收到消息的时候,存了私心,希望这件事越闹越大,大得以后没人再要她。

只是随后一想到将来她所到之处那些人用讥笑和轻蔑的眼光在背后笑话她,如同上次和叶子允那般,瞬间那份私心就彻底散了。

那时候她和叶子允这种富少在一起都如此被人议论,更何况是和他这种没任何身份的助理保镖。

她该受到何种的压力!

傅司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能仅凭她那豪言壮语就能过去的,他还得细细筹划,尽量把事态全部控制住,然后把所有的伤害降到最低才可以。

他站在那里径直沉沉思索。

殊不知站在对面的宴九完全没在意过什么结婚、男朋友这种事。

宴家,做得是枪支弹药的买卖,过得是争权夺利的生活。

至于结婚……

她根本考虑都不考虑。

那些美好的东西早在她随着那场烈焰大火烧得消失殆尽了。

留给她的,只剩下血腥的抢夺。

只有那些冰冷的杀戮才是她的全部。

她要用这些人温热的血液来祭奠她这十年来所受的痛苦,和她那被炸得支离破碎的残骸。

“傅司,你真的不用想太多,对于我来说,只要不是死亡,其他的我都不惧怕。”她的言语间不经意泄出了几分勃勃的杀意。

本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傅司敏锐地感觉到了她情绪似有不对,猛地抬头,就看到她眼里异常森冷寒芒的光亮,如锋利的刀刃一般。

他心头一紧,显然是没预料到宴九会这么容易产生情绪波动。

明明之前只有碰上大夫人的事才会如此。

怎么现在不过是说到这些就被影响了?

傅司生怕她情绪不受控制,轻声地叫了她一下:“宴九……”

宴九倏然被拉回了思绪,在看到傅司那担心的安神后,顿时笑了起来,“傅司,这不过就是一件很小很小的八卦而已,等过两天,肯定就没事了。你别想太多,至于辞职什么的,更是想都别想,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可是……”

傅司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结果被宴九直接打断,“退一万步,就算真有事,还有我在。”

她早就想过了,只要老头那边一确定下来傅司的身份后,公司这边的明枪暗箭一切都由她来挡。

等他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自己再把他安全送走。

也算是为部队做了最后一点力所能及的事了。

“总之,天塌了,我替你顶着!”

她这般许诺,傅司在那一瞬间的心念微动后,更多的是不安和慌张。

宴九有多么豁得出去他不是没见过。

为了他,她甚至不惜连那些药都敢喝下去,完全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所以傅司有些害怕。

他下意识地走到她面前,极为严肃认真地问:“你想干什么?你不要胡来,我不需要你来挡在我身前,你明白吗?!真出事,也应该是我一力承担!懂吗?!”

傅司是真的怕死了。

他这辈子没害怕过什么,唯独遇到她,可以说是一怕再怕,恨不能把她直接变小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让她永远在自己的身边。

宴九看他这样着急上火的样子,不禁扬了扬眉,“你不想我胡来,就乖一点,别再说什么请辞离开之类的屁话,否则我疯起来,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她这话摆明是威胁。

但入在傅司的耳朵里却有了别样的滋味。

顿时,他只感觉到像是有一张密密匝匝的网紧紧的缚住那颗心脏,然后再一寸寸地勒紧。

最终他喉结轻滚,闭了闭眼,低叹了一声,再睁眼,他眸色深沉如夜,妥协道:“好,我不说了,我也不走了。”

这回宴九满意了,说了一句,“那还差不多。”

她绕回到了办公桌前重新坐了下来。

站在原地的傅司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眸底沉下一片暗影,心里头沉甸甸的很。

宴九不知傅司心里所想,她只是随手把自己正在翻看的一份文件丢给了傅司,“你看看这个?”

傅司不由得低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他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这是所有宴氏名下子公司,以及所有管辖的各个码头。

其中有好几个公司的名字上都画上的记号。

傅司仔细的看了看,发现这几家公司名下的码头都处在重要的位置,当下就明白了过来。

“你想拿这几家公司名下的码头?”他问道。

宴九笑着点头,“没错,我想趁着子公司大洗牌,一举拿下那几个至关重要的码头。这样一来,货物的来往我都能用自己的码头,不再会发生类似于财叔那件事。当然最重要的是,我有了码头,就有了真正的实权,宴国怀就算对我不满,他也要斟酌一番。”说着她就用鼠标轻点了下微博,看了眼热搜上那个已经写了爆字的那条八卦消息,冷笑道:“像是这种八卦消息,他更是不敢拿来随便置喙。”

只要她掐住了宴国怀的命脉,难道还怕宴国怀会为了这种八卦消息来动自己分毫吗?

只怕到时候傅司就是成真她男朋友,宴国怀也不敢多说什么。

对于宴国怀来说,什么都比不上宴氏和钱权。

而傅司似乎也是明白了宴九这一举动之下的意图,立刻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件事交给我来做。”

宴九笑了笑,“那我就期待了。”

“放心。”

傅司保证地说完,就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他没有再满世界的去压制这些消息,而是先安排了他自己的人手暗暗地输送进了各家子公司里。

为了怕被发觉,他做的极为隐秘,利用了不少手段,借了不少人的手把那些手下送了进去,安插在各个看似不起眼的职位上。

整整一个星期他都在忙这些事。

但不代表他就忽略了事关宴九的那些传言。

虽然不再满世界的去撤消息,但也时刻让人盯着,尽力把这个消息给压下去,不要让事态在无限的扩大下去。

然而,可惜的是,即使经过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个八卦消息始终被挂在了微博的热搜上,根本下不去。

毕竟宴九在网络上的人气是非常高的。

去年一年宴氏随着她的出现,频频上了热门。

各种乱七八糟的消息层次不穷,但每次这位大小姐都能化险为夷的把那些公关危机全部解决掉,甚至还为宴氏的股票赚了不少钱。

其中最漂亮的两场仗就是千金一跪和与叶氏合作。

那叫一个峰回路转,**迭起!

结果没想到今年才年初之际,还没道春节呢,居然又曝出事关这位大小姐的事迹。

而且这位大小姐还真是不走寻常路,不爱富少爱穷小子,这得多么勇敢啊!

为此,那些满是少女心的网友们各个脑补出了一段段小甜饼的剧情。

什么为爱勇敢、抛弃世俗观念,各种夸赞接连不断。

209 相亲?!(二更)

但,说着说着那些留言里就逐渐出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和无端的揣测,而且这种攻击性的话语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多。

什么先上车后补票之类,未婚先孕这些字眼变得频繁了起来。

那些带着满满恶意的字眼在留言评论区满天飞。

傅司在看到后眼神就此冷了下来,马上找人查出了这几个账户,发现都是小号,而且都来自同一家水军的公司。

他立刻动手把那些人的号全都黑了,侵入进了公司的电脑,直接把人家公司的电脑系统给崩了。

不过,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暂时压制住而已,并不能完全把这个消息全部压下去。

更何况那些对于宴九非常有好感的粉丝们听到这些话也开始愤怒回击。

这一来一回,顿时网络上就炸锅了。

消息更是满天飞。

当宴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网络上的骂战已经不堪入目了。

那时候她刚和叶子允那边的人已经聊完了下一阶段的研发和资金的内容,正打算关电脑下班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微博上的骂战,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而在楼下等她的傅司见宴九迟迟不下楼,以为她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就上楼去找她。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她坐在那里看电脑。

傅司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只一眼脸色就沉了下来,他当即伸手把电脑给直接给按掉了。

“你别看。”

宴九被他这举动给弄得不禁笑了,“为什么?”

傅司沉冷着一张脸,说:“都是胡说的,我已经找人去解决了。”

宴九哼笑了一声,“你怎么可能解决的掉,宴敏远这是故伎重演呢。”她重新打开了电脑屏幕,又开始刷新微博的评论区,一边看一边她感慨了一句,“你说他无聊不无聊,总是买水军来黑我,都没什么新鲜招数。”

身旁跟着一起看的傅司越看神色越难看,“还是让公关部发澄清的消息吧。”

“没必要,我又不是公众人物,需要交代一切。”宴九像是在看别人的八卦一般,饶有兴趣地刷着。

傅司只能提醒:“可是这样再闹下去,事情会影响的越来越大。”

宴九这下眼睛总算从屏幕上挪开了,她往椅背上一靠,看着电脑屏幕上,沉默了几秒后,突然问:“子公司里的人手都安插得怎么样了?”

“快了。”傅司下意识地回答。

宴九顿时一笑,“那就好。”

随后就起身准备下班。

傅司看她就这么结束了话题,忍不住地出声问:“那网上的消息……”

“不用搭理,谅他也蹦跶不出什么东西。”

宴九完全不在意的拿着衣服就走出了办公室。

但她忘记了,宴敏远是蹦跶不出什么来,可孙舒秀却能蹦跶,她虽然不敢真刀真枪的去杀人,却极会吹枕头风,是个内宅里的高手。

她先是让宴敏远闹了这么一出后,然后就把这些消息不经意间透给了宴国怀。

宴国怀在经过了一个星期后看到网上还闹得这么大,脸上自然是不好看的。

“这都一个星期了,她还没有解决这件事吗?”他坐在书房里,声音冰冷,带着极度地不满。

孙舒秀故作犹豫地道:“也是为难这个孩子了,到底女孩子,面对这种名声的事,脸皮薄,肯定不好解决。”

宴国怀依旧语气冷冷,“难道让公关部发个澄清消息都不会吗!”

“估计是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声誉问题,的确是要斟酌的。”孙舒秀一副为宴九说话的样子,看上去真是把往日的怨恨全都忘怀了一般,看不见半点端倪。

可她越是劝,宴国怀越是心头恼怒,特别是看到宴氏的官博下都快吵翻天了也没人管,“斟酌?还要怎么斟酌!看看这网上都被骂成什么样子了!再这样下去,这宴家的脸都要丢光了!”

孙舒秀当下说道:“也不至于,到时候让宴氏发一个澄清消息就可以了。”

“现在发还有什么用!都闹成这样了,还有谁会听!”

“那要怎么办啊?这种事要是不澄清,只怕不利于阿九以后找男朋友啊。”孙舒秀说完有可有可无地添了一句,“要是现在阿九有个男朋友就好了,一切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宴国怀立刻抬眸看向了她。

在那冷厉的目光下,孙舒秀心里那些想法几乎是无所遁形。

就在她心里有些突突起来的时候,终于听到宴国怀语气威严,“你有人选?”

孙舒秀顿时心头一松,“人选倒是有几个,就是不知道阿九会不会喜欢。”

宴国怀冷哼了一声,“现在不是她任性的时候,如果她无法压下这个事情,影响到了宴氏,我就让她直接结婚!”

说完后,他就起身离开了书房。

孙舒秀望着他的背影,唇边泛起了一抹诡异地笑意。

其实说到底,他最看重的还是宴氏。

至于这个女儿,能带来利益的时候是女儿,可如果只能带来灾难,那就必须要丢弃掉!

而她就是看穿了宴国怀心底那份冷酷和无情后,这才下的手。

否则刚才他不会在已经洞察到自己的心意后,还顺势而为的同意下来。

……

于是当天晚上,宴国怀旧事重提,询问宴九到底接下来打算怎么把这件事给解决掉。

宴九却说没必要特意去压消息,或者是澄清,这种八卦消息只要时间一过就能自动消散。

“也就是说,你没有办法去解决这些流言。”宴国怀神情严肃地反问。

宴九笑了笑,眼神落在了对面的宴敏远身上,意味深长地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觉得没必要,不过是一些闲得无聊的人做得一些无聊事而已。”

宴国怀却并不想再听她这些话,而是命令地道:“我给你三天时间,把这些流言全都解决了,然后你就给我去相亲!”

他刚才特意打电话给了公司公关部,却发现宴九竟然压根没有去让公关部去做对策和回应,而是完全放任。

这不上心的样子完全就是把宴氏置于一个危险的边缘!

所以,他必须要给宴九一点教训和警告。

“相亲?”宴九却对于这件事完全出乎意料。

宴国怀冷声道:“对,只要你有男朋友了,这个谣言就能不攻自破。”

宴九皱眉,“没必要搞这么麻烦吧,一个八卦而已,用得着到相亲的地步吗?如果爸爸真的那么在意,那我就去让公关部发个澄清内容,再压一压就好了。”

“你觉得现在闹成这样,是压一压就能解决的吗?你作为公司的副总,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公司的形象,你错失了最好的时机,你现在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宴国怀阴着脸当众训斥,完全不留丝毫的余地。

宴九对此只是将视线再一次地转到了对面宴敏远的身上,笑眯眯地道:“那不是还有二弟这个总裁在嘛,他的影响力应该比我强才对,我毕竟只是个副总啊。”

那不安好意的眼神一看就知道她就是带着奚落和讽刺的。

宴敏远被刺得当即想要跳起来。

但紧接着就被孙舒秀给不留痕迹地按了下来,极为温柔地笑道:“阿远再力挽狂澜,可到底是弟弟,而你却是宴家的大小姐,这不一样的。”

宴九扬眉,“有什么不一样?公司里只论职位能力,可不论姐弟兄妹的。”

“可弟弟再怎么做,插手姐姐的感情事,总是不太好的。而且阿九,你作为副总和女儿的身份,是不是也应该为公司和你爸爸考虑一番才是?你现在天天和傅四同进同出的,实在太容易给人找话题了,你必须得找个男朋友挡挡话题才行啊。”

这话似是提醒了宴国怀一般。

随后他就说了一句:“这段时间让傅四不要上班了,去堂口吧。”

瞬间,宴九的眉头拧了起来。

210 自相残杀(一更)

把人送去堂口,那不就又历史重演了?!

不行!

上次傅司被送进去,她还能杀了宋五,暗中施压让宴国怀把人放出来。

但这次他要再进去,自己还能再杀谁?再利用谁把人弄出来?

更何况宴国怀生性多疑,之前那次他对傅司不过是怀疑,就把人送进去,这会儿看到这照片,谁知道心里会怎么想?

这也是她不大肆处理的缘故。

只有不上心,宴国怀才会想不到产生过多的联想,最多就是训斥她不负责。

但到时候等码头拿捏在手里,这个底牌一亮出来,宴国自然是什么都不敢说了。

可她千算万算,却漏算了把孙舒秀这个爱使阴的女人。

居然想借此断她的左右手,然后怂恿宴国怀让自己去相亲。

不过,她是不是忘记了,傅司可是宴国怀派到自己身边的,可不是她想断就能断的。

宴九心里冷笑,但表面上依旧淡淡得很,“哦,那爸你打算再把谁送过来帮我?”

宴国怀眉头皱起,“你在公司都待了那么久了,还要帮什么。”

“话虽如此,但多个人帮忙总比少个人帮忙强啊。如果爸想把傅司弄走的话,那我就再找几个助理好了。”

她才不信,宴国怀能为了一个完全没有被证实的八卦消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底下的人一点点壮大。

他现如今这么做,无非就是觉得上次子公司的事闹得太大,心里存着想要教训的意思,这才借题发挥罢了。

果然,这句话一出,宴国怀就有些犹豫了,半晌过后,最终只说了一句,“你现在先别考虑这个,先把这件事给我解决了,然后去相亲!”

宴九耸了耸肩,“好吧,爸既然希望我去相亲,那我就去相亲。反正我的确也是到了年龄,谈个恋爱也没什么的。”

她既然已经为了傅司逼了宴国怀一把,那在相亲这件事上必须就要为此退让一步。

否则真闹得太僵,宴国怀把这件事迁怒到傅司的身上就不好了。

然而,她如此轻易的妥协,却让坐在对面的宴敏远眉头随之皱了起来。

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答应呢?

剧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才对啊。

宴九这个贱人不应该是大吵大闹,强烈反抗的吗?

如果这些不出现,那这个局做了有什么意思?

他往孙舒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以此想要得到些什么讯息。

但可惜的是,孙舒秀从头到尾不说话,只是替宴国怀布着菜,带着满满的温柔。

宴敏远心里暗自奇怪。

却在这个时候听到宴九突然话锋一转地说:“不过,爸爸什么时候也会为了一个八卦消息弄得这么沉不住气了?这不太像是爸爸一贯的作风啊。”

这意有所指的话语让宴敏远下意识地抬头,果不其然,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神正望着自己,那眼眸里含着笑,但更多的是寒意,几乎是瞬间他的背脊骨就有些发冷了起来。

而这时孙舒秀终于开了口,“其实这也不算是你爸爸的意思,是我无意间说了一句,阿九你要是有男朋友的话,这些谣言也就闹不起来了。结果没想到……真的不好意思,阿九,我是不是多嘴了?”

她那做作的姿态宴九也真是服气了。

不愧是休息了一年,瞧瞧这无辜样子,真是应该去拿个影后奖才对。

孙舒秀这般示弱,就显得宴九有些强势了。

宴国怀见了,当即筷子拍在了桌上,冷声训斥了一句,“连一个舆论都压不下去,只能怪你自己,怪不了别人!”

然后连饭都没吃就走了。

餐厅里瞬间就剩下宴九和孙舒秀母子两个人。

气氛格外安静。

被训斥的宴九脸上不见丝毫的愤怒,依旧嘴角含着笑,许久后开口道:“夫人真是好本事。”

“我也是为了你好。”孙舒秀捋了捋头发,笑得很是温婉。

看上去真是情同母女般,可只有坐在那里才知道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嗯,那真是谢谢夫人了。”宴九笑着说完后,也起身离开了餐厅。

坐在那里的孙舒秀看着宴九离去的背影,那温柔的神情逐渐暴露出了狰狞和得意之色。

直到餐厅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两个人后,宴敏远这才忍不住坐到了孙舒秀身边,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道:“妈,你的推波助澜就是让她去相亲?”

“是啊,她只有相亲了,才能彻底滚出这个家。”孙舒秀给自己盛了一碗汤,慢慢地喝了起来。

宴敏远当下就急了,“可你这不是帮了她嘛?我可是想利用这个让她身败名裂的!”

否则他没事把她和傅四那个穷小子牵扯在一起干什么。

这一相亲,她肯定是找门当户对的,到时候这个舆论还有什么鬼用!

孙舒秀将勺子放下,笑了起来,“傻孩子,宴九这件事现在闹得是满城风雨,你觉得有哪个好男人愿意沾?”

宴敏远怔愣住了,“你的意思是……”

“相亲是相亲,可我没说替她相一门好亲事。”孙舒秀唇畔划过一抹冷笑,眼里更是充斥着满满的恶意。

宴敏远想到这里,终于明白孙舒秀的用意了。

用婚事拿捏住宴九,让她再无翻身的可能。

这一招,可真狠啊!

宴敏远心头振奋不已,他当时只想着为宴亦陌找一个男人,为自己翻身,但却忘记了,他也可以反其道而行,给宴九找个渣男啊!

正觉得这主意妙不可言时,他又继而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可相亲不代表结婚,她也能拒绝啊。”

宴九那跋扈的性子,可不像宴亦陌,被吓唬几句就能乖乖照做的。

真惹她不高兴,杀人她都不在话下的。

但对此,孙舒秀却笑了起来,“相亲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重点是,傅四。你不会真的相信傅四和宴九那个贱丫头没什么吗?”

宴敏远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宴九和傅四真有一腿?

不至于吧!

宴敏远有些迟疑地道:“我觉得,就算有,最多也是个美人计吧。要真喜欢……应该不会。”

宴九不是傻子。

要想拿下宴氏,除了自己的本事之外,能嫁个同样相同背景的男人,会让她更加事倍功半。

但如果找傅四这种没背景的男人,那她就只能完全靠自己。

宴九怎么可能愿意!

她现在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把傅四笼络在自己手里,好摆脱爸爸的监视,同时还能给自己找一个帮手罢了。

喜欢?

根本不现实。

这世界上有哪个女人不高攀,反低嫁的?

更何况宴九还是个极有野心的女人,更是不可能。

孙舒秀赞赏地笑了一声,“你说的没错,宴九或许是利用傅四的感情来为自己做事,但傅四呢?”她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冷凝,“他未必不是来真的。这种男人要么不动心,既然动了心,必然不肯善罢甘休。本来我是想让傅四停职几天,然后再拍几张图给他看看,等他发现自己是被利用了,被欺骗了,我才不信他能忍得下去?到时候只怕到深爱变怨恨,那报复可不是我们所想象的到的。可惜,没成功。不过也没事,亲眼看着她去相亲,相信这效果更好。”

最重要的是,他们会自相残杀,不用他们动一分一毫。

宴敏远眼里的光随着孙舒秀的话一点点的亮了起来,到最后听完之后,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激动和喜悦,“高啊,妈!你这一招太高了!”

“我在公司里弄不了她,不代表在这宅子里我还弄不了她。”孙舒秀眉眼间在夜间灯光地沾染下显得扭曲而又怨毒。

她这一年里在康复中心里受尽了苦头,而她的儿女没了自己的庇护,更是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所以这一次,她一定要宴九死。

211 一对苦命鸳鸯(二更)

隔天宴九就在宴国怀的示意下让公司的公关部全方位压制这些消息。

她如此高调的举动让吃了一段时间瓜的众人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这大小姐之前都不怎么管,怎么现在突然又管起来了呢?

而且还用如此强硬的手段,不仅把宴氏官博的评论区给关了,更是让公关部直接把热搜都给撤了,显然是要全面封杀的意思。

就在众人满是疑惑的之际,没过几天网络上又一轮新的照片曝光了出来。

上面是宴九和一位男士正在共进下午茶,两个人从照片上聊得似乎挺融洽的。

一名知情人士在网络上爆料,宴氏的大小姐正在进行相亲。

这下,宴氏公司上下的员工都明白过来了。

怪不得宴副总要全面压制这个消息,原来是要相亲去。

可这会儿突然间毫无预兆的相亲,不禁让人觉得,可能是恋情曝光,董事长震怒不已,这才逼着自己女儿赶紧相亲,以此杜绝这种流言蜚语。

一时间,公司里的员工都有些同情起宴九和傅四这对苦命的鸳鸯。

明明不能在一起,却因为工作需要,还要每天朝夕相对,甚至还要把自己的老婆亲手送到相亲对象手里,这得多心如刀割啊。

那群人对此不由得深深感觉到,生在这富贵人家,有时候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至少在感情这一块上,他们就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一切都要以公司和家族的利益为主,牺牲个人。

想想也是惨。

那些人心有戚戚,以至于那段时间对宴九满是关心,林晓阳作为助理,更是嘘寒问暖,恨不能把她捧在手心里,半点舍不得她,就跟重点保护对象似的。

而马志成呢,就带着当事人之一地傅司去喝酒,和他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宽慰话,最后说着说着也不知道触到他哪根神经线了,一下子悲从中来竟然喝了个烂醉,死抱着傅司就不撒手不说,还和他聊起了自己那些失恋史。

弄得傅司最后反而照顾了他一碗,上班还差点迟到。

隔天宴九知道这事儿直接笑疯。

“他们大概是觉得我们这对苦命鸳鸯实在太苦了,天天相见却不能相爱,那滋味真是痛不欲生啊。”她捂着胸口,做出一副心痛的样子。

傅司站在桌前看她搞怪的样子,肃着一张脸,问:“你今天还要去相亲吗?”

宴九收起那副表情,耸肩道:“相啊,等会儿下午两点就要去,听说是市医院院长的儿子。”

傅司眼神沉了沉,“他性取向不是有问题吗?”

宴九扬眉,“还有这事儿?”

看来这孙舒秀是真打算把她往火坑里不遗余力地推啊。

前几天她给自己找了个妈宝男,一切都听妈的话。

昨天给她找的是又是个重男轻女的主,什么女主内,男主外,不管她现在在宴氏是什么地位,在宴家是什么样的千金大小姐,进了他家的门,就得服侍老公和公婆,还要会做饭,总之下得厨房,上的厅堂。

最重要的是,还得会生儿子。

如果生不出来,就必须生到有男孩儿为止。

同时嫁过来的时候还要以宴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作为聘礼。

而彩礼呢……

因为她连穷小子都喜欢,所以肯定是不在乎钱的,所以就不浪费了。

宴九当时听到这话简直都快要气笑了。

也就是说,这男人娶自己,一分彩礼不出之外,还要自己倒贴百分之十的宴氏股份,给他端茶递水,伺候公婆一辈子。

这女人得犯贱成什么样,得多缺男人,才会答应这种要求?

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她一直以为宴敏远这种卖妹求荣的男人已经够渣、够贱了,结果在遇到了这段时间地相亲对象后,她才知道,宴敏远其实还不算太渣。

好在她只是做戏而已,权当增长见识了。

可没想到,今天居然来相亲的居然连男人都算不上!

她应该是去姐妹聚会才对。

“没事儿,反正我又不是真要相亲,敷衍一下而已。”宴九说道。

傅司想了下,也觉得的确如此,便说道:“那我送你去。”

“不用了,你都惨成这样了,还要送自己心爱的女人去相亲,我怕明天马志成心疼你,为你哭倒长城。”宴九笑着调侃了他一句,随后简单地收拾了下桌面,就拿着包打算去见见那位“小姐妹”了。

想来大家性向一致,应该不会再聊得那么憋屈了吧?

宴九自我安慰了一番,就下楼自己开车前往。

只是在开车的中途,叶子允突然来电。

宴九以为他是公司那边出什么问题了,就立刻接了电话。

可还没开口呢,电话那端的叶子允就幸灾乐祸地问:“听说你要相亲?怎么,事情闹得这么严重了?都到相亲的地步了?”

宴九一听,便知道这人是来看自己热闹的,于是凉凉地道:“你倒是挺关注这些八卦消息的,看来是一点都不忙啊?需不需要我给你再加点工作量?”

前几天他们洽谈了关于下一季度的阶段性的内容,但可惜两个人并没有完全达成共识,叶子允偏向商业化,面向大众,而宴九则偏向高端的军事化,为此两个人谈了好久,直到最后,大家各退一步,高端精密的只研发一部分,剩下的则全面面向大众。

毕竟叶氏本身研发这一块就已经承担一定风险了,不能再担风险下去了。

可即使是这样,叶子允还是忙得飞起来,天天和那些设计人员泡在会议室里。

宴九以为他最起码会这样忙三个月之久,不想才短短几天,他就有闲情逸致跑来八卦了。

“要不然我把研发期缩短,生产期提前之类的?”宴九故意吓唬他。

果然叶子允哭天喊地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天地良心啊,可不是我关注,是你继母给我送口风,说让我和你相亲,然后又各种夸你。所以我特意来你问问,她这是什么情况?是在变相说我的那场订婚宴不够盛大的意思吗?”

宴九一边开车,一边回答:“她生病休养了一年,很多事都不清楚。”

叶子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她对我的态度亲热得不行。”

宴九对此禁不住冷笑了一声。

亲热?

如果她知道她的亲身女儿被这个人给毁得一干二净的,只怕气得恨不能杀了他吧!

宴九正想着该如何把这份惊喜还赠给孙舒秀时,就听电话那头再次传来了叶子允的声音,“那你真打算相亲去?”

“她这么费尽心思的给我搜罗着整个s市的极品渣男,我要不去,岂不是浪费她的一片心意了。”

电话那头的人立刻就不愿意了,“喂喂喂,什么叫极品渣男啊?我怎么了?我现在完全已经弃暗投明了好不好!专一着呢!只爱我家老婆一人!”

宴九道:“可她不知道啊,她还以为你是那个见女人就要上的种马,所以想尽一切力量撮合我们。”

叶子允在那端啧啧地感叹了一番,“看来你们家里也是不太平的很啊。”

宴九唇角微扬,“又不是亲生的,怎么容得下我。”

叶子允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大家都是在这种大宅院里混的,如何不明白这其中的勾心斗角,于是他只能问一句:“那你接下来要相的是哪个极品?”

“据说是个gay。”

叶子允惊得当场粗口都爆出来了,“我靠!渣男不够还给你找姐妹,打算让你守活寡,做同妻?!这女人,够恶毒的啊!女儿给你下药,妈就断你婚姻,还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啊!一窝都不是好东西!”

他在那头连胜打抱不平,宴九看了眼不远处的目的地,便说道:“行了,我快到地方了,不说了。”

叶子允连忙问道:“要不要兄弟过来帮忙,提前拯救你脱离苦海?”

“不用。”

宴九很是果断利落的拒绝,她觉得不过就是去会见一个小姐妹嘛,总比听那些渣男理论强。

然而,当她进去后,看到那位“小姐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真是太年轻太单纯了。

212 我愿意为你牺牲(一更)

因为对方不仅自己来,还带了他的男朋友一起坐在那里。

而且脸上还是一脸的高冷模样。

宴九秉持着最基本的尊重,赴了这个约。

大概是同性相斥的道理,对方冷淡地问道:“你就是那个最近很火千金大小姐?”

“你好,我是宴九。”

她客气地把手伸出去,想和对方握个手,结果惨遭对方拒绝,“不用来虚的,我就和你直说吧,我需要一个妻子。”

随后,他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身边那个长着一张国字脸的男人,然后再转过头看向宴九,哼声道:“你也看见了,我有自己爱的人,我和你结婚说白了就是一场契约婚姻。你必须要给我生一个孩子给我爸妈,但我不会碰你,我们直接人工。只要你生完了孩子,我们就互不打扰。你也别管我去哪儿,在干什么了,管好你的孩子就成。”

宴九听完这话,真真是感觉自己又打开了一扇新世界大门。

果然没有最渣,只有更渣!

“所以我只是一个生育的机器,以及……”宴九瞥了一眼斜对面那个男人一眼,道:“你的遮羞布吗?”

对面那个男人像是被踩到了痛脚,瞬间就变脸了,“什么遮羞布!我们是契约婚姻,互不干涉!你不管我,而我也不来管你和你那个穷男友!大家双方是合作关系,合作懂吗!再说了,真要论遮羞,你不也急着为自己找下家,好把那件丑闻给遮掩住?大家谁也不比谁干净多少!”

此时此刻,宴九不禁深深的有些后悔了起来。

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拒绝叶子允的帮忙的。

还什么小姐妹聚会,根本就是新一轮的受罪。

于是,她二话不说地偷摸拿出了手机,给叶子允发了一条微信。

上面写着:大哥,救命。

同时附上一个地理位置给他。

几乎是秒回,就看见叶子允很欠得回了一句:哈哈哈,收到,小弟!

然后也同时附了一个地址。

宴九打开一看,距离这里也不算太远,差不多二十分钟的路程,应该可以忍一忍。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点了一杯桂圆红枣茶,打算坐等被解救。

但这不代表对方会放过她。

那人很是高傲的劝说着,说什么人工生一个孩子后,也算是完成了爸妈的心愿,然后大家各玩各的,不插手对方的人生,反正他们是同类人,大家合作愉快也挺不错的。

只是那字里行间里充斥着一种轻视和不屑。

对此宴九真是不明白,他到底哪来的优越感把他们两个人放在同一个位置上。

她不过就是富家千金爱上穷小子的戏码。

又不是身败名裂,也不是未婚先孕,怎么反而备受歧视?

在又被奚落挖苦了一顿后,那男人看宴九始终不吭声,不禁有些不耐地叩了叩桌面,问:“怎么样,这个契约婚姻你同不同意?要是同意的话,我们随时可以去结婚。”

“不同意。”这时,身后一道沉稳的声音横插了进来。

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宴九下意识地抬头,就看见傅司正站在那里,沉着一张脸,神色很是难看。

“你怎么来了?”宴九有些惊讶地问道。

傅司抿紧了唇,没有回答。

反倒是坐在对面那男人一看到傅司那张脸,眼睛里就瞬间放起了绿光,“哟,这是谁啊?帅哥,不如坐下来一起聊聊啊。”

他那殷勤的样子恨不能直接扑上来,让一旁宴九简直瞠目结舌。

刚才不还对身边的男人深情款款的吗?

怎么这么快变脸了?

太花心了吧!

但好在傅司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对宴九说:“我送你回去。”

说完就牵着她的手,二话不说地往门外走去。

那不容反驳地态度极为强势。

那个花心男见了,一看这架势,也顾不上男色了,连忙劝说道:“别急着走啊,说真的,咱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不如你给我生一个孩子,完成我爸妈的交代,大家也算是合作愉快了。反正你现在都弄成这样了,除了我,也没人愿意当这个接盘侠,有哪个门当户对的好男人愿意找你这个被一个穷助理玩儿过的女人啊。”

最后那句话让傅司立刻停了下来,那沉冷的眼神几乎是瞬间冷厉如刀,朝他砍了过去。

那人被那一记眼神吓得心头一颤,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又忘了身后是椅子,直接腿软地跌坐了下去。

傅司见他终于闭了嘴,这才重新牵着宴九的手往门外走去。

等走出那家店,上了车后,他才绷紧了神色道:“都是我害了你。”

前几次宴九相亲他都有意避开了,就算送她去相亲,也都没有直接在场,今天是因为知道她相亲的对象是个性取向有问题的人,这才不放心的来看一眼。

结果没想到,却让他看到了这些东西。

什么大家都是同类人,什么被穷助理玩过的女人……

那些恶毒而又轻视的字眼一一朝着宴九攻击过去,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但宴九却都忍了下来。

傅司简直无法想象这几天她在这群人的轻视下是如何熬过来的。

一想到她被人如此讥笑和冷嘲热讽过后,还要依旧维持表面的轻松,心里就像是被捅了一刀。

“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如果不是他的身份问题,宴九也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宴九扬了扬眉,很是好笑地道:“你在说什么委屈啊,又不是真来相亲,纯当看戏而已。”

傅司蹙着眉,“明天你还要继续相亲吗?”

“相啊。”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相。”

自从知道她要相亲这件事,傅司就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以她的性子如果只是那个绯闻,她完全有能力压得死死的,也肯定有搪塞董事长的借口。

但她都没有做。

她是在董事长震怒后才重视这个流言的,也是在董事长的命令下去相亲的,一切都是在被动地状态下进行。

这完全不符合她的风格。

正疑惑呢,就听到宴九说:“不相亲,我爸要把你送进堂口。”

傅司神色一震,“你是因为这个?”

他之前有过很多的设想,觉得最可能的就是码头那边还没有稳定,所以她才按兵不动,暂时顺着董事长。

可没曾想,她的退让是因为自己!

“你是我的命门,我不能让他们动你一丝一毫。”宴九坐在副驾驶,语气平静无波。

可傅司听在耳朵里,心绪翻涌如潮水般。

他强压下那份心头那份颤栗,严肃认真地道:“我不需要你来为我牺牲,我能解决。”

宴九冲他微微一笑,“没关系,为你牺牲,我愿意的。”

更何况她不觉得自己会永远处在被动中,只要时机一成熟,她自然会送一份更大的礼给孙舒秀。

这一次,就让孙舒秀彻底下线吧。

反正她还欠自己一条命,也该还了,不然这时不时的出现晃悠,实在厌烦的很。

坐在副驾驶上的宴九心里细细地盘算着接下来对孙舒秀致命的反击,一时没察觉到身边人为压制情绪而努力握紧成拳的手。

“你刚说的,是不是认真的?”寂静的车厢内,就听到他声音很是嘶哑,还带着几分的颤。

宴九回神,愣了下后点头:“当然。”

“我真的在你心中那么重要?”他转过头,深邃的眼眸深处有什么汹涌而起,没了之前的沉冷平静。

大大咧咧的宴九没感觉到异样,依旧点头,“那必须啊!”

傅司的眼里一瞬间迸出浓烈的光彩。

果然,她心里是有自己的!

当这份心意确定下来后,他当即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那你愿不愿意……”

然而,话才说到一半,突然宴九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就此被打断。

213 他对你有意思(二更)

宴九摸出手机一看,发现是叶子允!

完了,把他给忘记了!

宴九赶紧按下通话键,正要解释,就听到叶子允那电话那头喊道:“你人呢?”

“……我走了。”

电话的人一听,顿时气坏了,“你走了?小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哥千里迢迢赶过来救你,你就这么对我的?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付出了多少!那个基佬居然当着他男人的面想要来拉我的手!天,我一有妇之夫,差点为了你就**了!你怎么补偿我!你信不信我哭给你看!”

听着电话那头叶子允的哭诉,宴九忍不住轻笑出声,“谁让你来得太慢,我被我的助理给接走了,大不了我下次请你吃顿饭?”

嗅到八卦气味的叶子允立刻收声,问道:“助理?不会是八卦消息里的男主角吧?”

宴九很是坦诚地回答:“是啊,就是他啊。”

“我去!这消息都爆成这样了,他还去接送你相亲?你们这是打算再来一场新舆论吗?昔日旧爱含泪送女友相亲,啧啧,简直史上最悲情男主角了好吗!你这也太残忍了!”

宴九听着他那些调侃的话,无奈地扶额,“本来没想要他送的,他自己偷摸过来的。”

“这么贴心?怕不是真喜欢你吧?”叶子允试探地道。

宴九靠在椅背上,笑着警告道:“喂喂,别胡说八道啊。”

叶子允顿时不服气了,“我哪儿胡说八道了,哪有助理会这样在意自己老板的?连老板相亲都要跟过去看,生怕你受委屈。说实话,你真的感觉不到他对你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想法吗?”

宴九被他这么一说,嘴角的笑不免收敛了起来。

她转过头,目光里带着几分疑惑和探究看向身旁正在开车的人。

他对自己有想法?

这可能吗?

他是部队的人,很清楚自己的任务和责任。

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些事,在他的认知里,自己就是一个非法集团的大小姐。

他喜欢一个参与非法勾当的女人,这怎么可能!

将来还要怎么回部队去?

宴九理所当然的认为后,便说道:“我觉得应该没有。”

电话那头的人哼哼唧唧了起来,“应该?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再观察一下你这位男助理。”

宴九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威胁道:“我觉得你是真的闲,要不然我再给你加点活儿吧,反正我是注资人,是你的金主爸爸。”

“别呀妹儿!我这一心为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电话那头的叶子允吱哇乱叫地喊。

宴九冷哼了一声,“你是一心为我吗?你是一心想弄点八卦绯闻消磨时间。”

叶子允一副呼天抢地地道:“苍天为证,我是真为你着想,万一你那助理的确对你起什么心思呢?”

“那请问你有证据吗?”

叶子允嘁了一声,“你那牵扯的照片都满天飞了,还要什么证据啊。你来告诉我,谁家助理那么牵老板手的?谁家助理敢这么牵老板手的?”

“那只是拍摄角度,而且天黑路难走……”

宴九解释到了一半,就被电话那头的叶子允给打断了,“笨!他真要把你当老板,天黑不会开手机的电筒功能?非要牵着你?就算要牵,也应该是绅士手,抓手腕,或者是让你抓着他手臂吧?但牵手……一个男人去牵一个女人的手,这其中的意思,还要我这个大男人来告诉你吗?”

宴九被他这么一说,眉头不由得蹙了蹙。

电话那头的叶子允看此时还在继续道:“还有啊,当时在订婚宴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不对劲。哪有助理时时刻刻盯着自家老板的,那眼睛恨不能黏你身上了,更别提后来你和宴敏远单独聊天时,他那担心的劲儿,简直了!妹儿啊,你没谈过恋爱,所以单纯,想得太少。以哥哥我这么多年纵横情场的经验,我觉得你家那位助理对你肯定不只是上下级关系那么简单。哥给你一句忠告,务必好好观察下他。”

叶子允最后那句话是少有的正经之色,这让宴九一时间沉默了。

不知不觉中,她的脑海中渐渐浮出了他们之间互动的点点滴滴。

那一幕幕……

原本那些她本不放在心上的画面,或者是认为很正常的互动,此时全都如电影一般全都回放了一遍。

他的关心呵护。

他的挺身而出。

以及,他的奋不顾身。

都在这一刻全都从保镖的职责变成了一个男人对女人最深沉内敛的爱。

难道……

他真的喜欢自己?

带着这么一个问号,宴九有些恍恍然的挂了电话,转而看向了身旁的人,眼里充满着不敢相信和怀疑。

大概是她的视线太过强烈,旁边的傅司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由得侧头看了她一眼,问:“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宴九连忙收回了目光,继而就问道:“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

傅司顿了顿,语气平静:“没有。”

“哦。”

车子一路疾驰。

很快回到了老宅。

傅司停了车,发现身旁的宴九还一副神游天际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明明刚才还不是这样的,怎么接了一通电话就变成这样了?

“到了。”傅司淡声提醒了一句。

宴九没反应过来,先是啊了一声,随后看清周围的环境后,才知道已经到老宅了,“哦,那我先回去了。”

她正要解安全带,打算下车,却被傅司突然按住了她的手。

那习惯到自然的状态让宴九耳畔边不由得回想起了刚才叶子允的那些话。

在那一刹间,她似乎的确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是啊,没有哪个员工敢这样随时随地的抓老板的手。

就算她后来一直没有把傅司当成员工看待,态度随意了些,但问题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另外一层身份,站在他的角度上,自己始终都是老板的存在。

可他却随意的牵她的手……

这本身就是一种问题。

所以……

他真的对自己存了其他心思?

这想想都觉得荒唐。

一个卧底对一个非法集团掌舵者的女儿有了感情,难道他打算放弃卧底身份,不回部队了吗?

一想到这里,宴九当即把手挣开。

她这般反常的动作让傅司不禁皱眉,“怎么了?你没事吧?”

“没事。”宴九低着头解了安全带,然后道:“你回去吧。”

继而就下了车,往屋内走去。

那突然的冷淡和反复无常让坐在驾驶座上的傅司有些觉得不解。

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她是为了相亲的事烦闷。

然而,随着时间久了,傅司发觉宴九对他的态度越来越淡漠了。

原本上下班是他来接送,也被马志成给取代了。

工作上的问题她能找林晓阳来处理的,绝对不会让他来沾手。

最重要的是,她相亲的消息一散出去后,一改之前的颓势,反而有不少好男人主动来求相亲。

而且宴九也一改演戏的姿态,好像是真投入到了其中。

这不仅让傅司有些危机感,就连孙舒秀也被弄懵了。

在她的预期里,以宴九现在被媒体折腾成这样的名声,那些豪门子弟是不可能找宴九的,谁愿意没事蹚这趟浑水,被所有的媒体关注呢。

只有那些奇葩的、名声不好的才会愿意来相亲。

可没想到,这相亲的消息一出后,接二连三的来了不少,她一听不是豪门的就是高门大院的,这可把她给气坏了。

她的女儿这么好,没男人上门来求亲,反倒是宴九这贱丫头入了那群男人的眼。

怕不是瞎了吧?!

214 因爱吃醋(一更)

孙舒秀眼看着宴九每天坐着不同的车在老宅内外进进出出,而且每次都和那群男人相谈盛欢地样子,既眼红又气愤。

可偏偏这个主意是她出的,又不能自己打脸,于是只能每天笑脸相迎的送她出去,又迎她回来,同时心里暗暗骂着老天爷不长眼!

以至于那段时间她的情绪也随之变得有些不稳定了起来。

当某天下午,再一次笑着看宴九上了那辆来接她的车后,孙舒秀终于忍无可忍了!

她格外愤怒的在空无一人的大厅里气得连续转悠了三圈,嘴里恶毒地咒骂着:“这个小贱人!这个该死的小贱人!”

那声音是一点都没有遮掩,从门外进来的宴敏远远远就听到了。

他都不用去问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才他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那辆来接宴九的车子。

那辆车已经出现在他们宴家门口三四次了,估计是确定了。

之前他特意去查了一下,那车子是城北汪家小少爷的,听说刚从国外回来,是汪家老爷子最看好的继承人。

这宴九要是真有这么个助力,他还玩儿个屁啊。

一想到他母亲出谋划策到最后居然给宴九做了嫁衣,而他还在旁边拍手叫好,就想抽自己一耳光。

什么见鬼的高招!

什么自相残杀!

什么因爱深恨!

都是放屁!

他现在无比后悔把人接回来,简直就是脑子有病!

居然相信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

听着屋内骂骂咧咧的声音,他就觉得孙舒秀的精神好像又有点不太正常了,一边心里思忖着要不要把人送回康复中心去算了,一边却脸上装作无事一般地走了进去,笑着问道:“妈,你怎么了?”

孙舒秀一看到自家儿子回来,连忙上前抓着宴敏远的袖子说道:“你总算回来了!那个小贱人,居然真把人给勾搭住了!那汪家的小少爷,我早在几年前就相中了,想介绍你妹妹的,可没想到居然被这个小贱人给抢先了一步!”

宴敏远心想,就凭宴亦陌那姿色能不能拿下人也不一定,更别说她现在名声都完了,那汪家的老爷子是出了名的正直严肃,怎么可能同意宴亦陌嫁进去。

宴亦陌这辈子算是毁了个彻底了。

要想嫁给那些继承人根本是不可能的!

最多就是嫁一些旁支的还差不多。

但这些话是不能告诉孙舒秀的,免得她真被刺激的犯病,所以只能配合着点头,“我知道,但你不是说过,傅四看到她去相亲,一定会忍不住找她麻烦的吗?”

孙舒秀神色一缓,“对,还有傅四!傅四喜欢宴九,肯定见不得她相亲,到时候一倒霉,那我女儿就有希望了!”她一想到这里,便连忙对宴敏远吩咐道:“你好好盯着傅四,一看到他找宴九麻烦就告诉我,我一定要亲眼看着她焦头烂额的倒霉样子。”

“嗯,我会的。”

宴敏远敷衍着安抚完了孙舒秀后,就觉得与其等傅四那个不知道何时才会因爱生恨的报复,还不如用老办法。

那次角度拍摄让宴九吃了憋,这次他再拍几张,反正宴九见男人那么多,到时候说她脚踏几条船,他就不信汪家的小少爷还能要她!

当即他就再次找人去暗中盯宴九。

却不想事情超乎预料的顺利。

不为其他,只因为他们高估了傅司的忍耐力。

在宴九对自己日渐冷淡的态度,和对汪家小少爷频繁的互动中,傅司没有因爱生恨,但因爱生醋了!

他不明白,明明之前她还说自己是最重要的,怎么一下车之后就全都变了?

直到那天早上他亲眼看见原本来送宴九上班的汪家小少爷在临走前动手动脚地替她整理鬓边的碎发,而她也没有任何躲闪的静静坐在那里巧笑嫣兮时,他彻底沉不住气了!

当天下午他特意找了几个总监在临下班之际把宴九困在了办公室里,给硬生生地拖了一个多小时。

等到公司里的人全都下了班,那两个总监才算是任务完成,赶紧溜。

宴九看他们这虎头蛇尾的做事样子,只觉得莫名其妙。

说急得是他们,后来说不急的也是他们,真是奇怪!

宴九当下收拾妥当后,就把外套搭在了手臂上,然后就走到了电梯门口,等着下楼。

此时整栋楼的灯都已经关了,只留下了安全灯还亮着。

在那昏暗的光线里,一条长长的影子忽然从她脚下出现。

宴九心头一惊,倏地转过头。

结果发现,原来是傅司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她绷紧的神经线顿时松了下来。

“你没事躲后面干什么,差点被你吓……”

死字还没来得及说呢,傅司二话不说就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往安全通道里走去。

宴九被他拽得措不及防,忍不住问道:“你干什么?我要坐电梯下楼,我不要走楼梯啊!”

但傅司根本不听她的,那张脸色沉沉,抓着她手腕的力道更像铁箍,根本甩不掉。

宴九不知道他这是抽什么风,无奈只能跟着他一起进了安全通道里。

门,被“哐当”一下,暴力地一脚踹开。

傅司把人拽了进去,直接压在了门后的那堵白墙上。

宴九被撞得有些疼,正眉头紧锁,打算抬头质问他没事大晚上把她拖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时,就听到傅司冷不丁地开口,“你这段时间为什么要疏远我?”

宴九神色一顿,抬头,就看到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睛里有不解和受伤的情绪在波动着。

她连忙故作平静地撇过头去,淡淡道:“没有吧……”

此时,通道里灯光很暗,冬季的冷风顺着楼道的窗户灌了进来,发出了呼呼地声响。

片刻后,傅司沉着声音缓缓道:“工作不交给我,上下班也不让我接送,午餐也是让林晓阳送进办公室的。”

宴九怔愣了下后才明白过来,他这是在控诉这段时间自己的行径。

于是,她立刻解释道:“最近没什么工作,而且我相亲对象来接我了啊,我肯定要坐他的车走啊。”

本来不提这个还好,结果一提,傅司眼底的沉冷越发的深了起来,

在光源下,他的五官变得立体却又有些森冷的意味。

“你不是说演戏吗?”

宴九不知为何感到了一丝丝的心虚之色,缩了缩脖子,“那也没规定说我不能假戏真做啊。”

“你真的喜欢他?”傅司半眯着眼,很是危险地问。

宴九低垂着脑袋,磕磕绊绊地嗯了一声,“对……对啊……”

傅司垂眼看着被自己禁锢在胸前的人,瞳孔被光影埋下了一层锋利之色,“那我呢?”

本来正心虚的宴九霍地抬起头,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显然她没想到,傅司居然真的敢说出口!

他是疯了吗?!

他最好是疯了!

不然他怎么能这么说!

这话一出口,意味着什么他难道不知道吗?!

他到底有没有想过这后果啊!

当下,宴九心里那股子心虚劲儿全都没了,而是怒声地呵斥道:“你什么啊!你想什么啊!我告诉你,你什么都不是,你给我好好的做好助理的活儿!听到没有!”

傅司的眼眸浓郁而又深沉,“你明明之前说心里有我的。”

面对他的控诉,宴九马上解释:“我的意思是,心里有你这个保镖。”

“可你说我很重要。”傅司再次提醒。

宴九只能再次解释:“当然了,你是站我这边的,能不重要吗!”

“但你还说愿意为我牺牲。”傅司眼神犀利地问:“你要为我一个保镖牺牲吗?”

“我……”

宴九顿时语塞了。

215 我想当你的男人!(二更)

傅司低着头,垂眸看着她。

男人的五官在她的眼前放大。

那极具男性的压迫感让宴九心里不禁一颤。

“你为了不让我吸那东西,自己主动替我吸了。你为了不让我送进堂口,自己委屈求全的去相亲见渣男。你说,我是你的人,是你认定的人,就是天王老子来都没有用!你还说天塌下来,你替我顶着!甚至还愿意为我牺牲。你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理解这一切。”

如果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为什么要拿命来为我做这一切。

明明是你给了我希望,为什么现在要把这一切全都否认。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人,眼底深处浓郁的暗色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被压制在的宴九看着他,既着急又不知该如何说明。

她很说,那一切只是为了保护他,替他把任务完成而已。

从头到底都只是看在大家战友一场的份上,所以才这般拼命。

根本不掺杂任何男女之情。

但问题是,这些不能明说!

一旦明说,就意味着她的身份也随之暴露了。

这是她最不愿意的。

可偏偏傅司说得那些话又都在理。

这乍一听上去,一个女人为男人愿意牺牲到连命都豁得出去的地步,要说不喜欢,她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在这种有口难言的情况下,宴九心头很是焦急。

最后在几番犹豫和盘算间,最终她稳了稳心绪,只能冷漠地说:“那些只是因为我把你当兄弟,仅此而已。”

傅司眉头狠狠皱起,“兄弟?”

“是啊,兄弟。”

“除了兄弟呢?”傅司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再问道。

宴九理所当然地道:“没啦!不当兄弟还能当什么?!”

在听到这句话后,隐忍这么久的傅司在这一刻彻底不再顾忌了。

他猛地扣紧住宴九的双肩,那被夜色浸染的漆黑瞳孔里燃起了森森的火光,似乎要将他们两个人一同燃烧在这烈焰之中。

“当你的男人!”

说完,傅司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就此不顾一切地俯身吻了下去。

宴九被他这样强势而又破格的举动给吓愣在那里,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而他也不愿意错过她脸上丝毫的表情,一边紧紧盯着,一边将她死死摁在了墙上,咬住她柔软的唇瓣,然后再一寸、又一寸的舔舐描绘着她的唇形。

那动作没有丝毫的温柔,一如之前在水下那个惩罚的吻一般,

宴九失了先机,再想反抗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挣扎着被迫仰着头承受。

男人和女人的差距在这一刻显现。

傅司强势的啃噬,皮肉被擦破,鲜血的味道就此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但他还不喊停。

昏暗的灯光下,傅司的理智已经完全被崩断、粉碎。

什么默默守护,什么只要她幸福就好,之前他心里所想的各种放手在她真的和那个男人巧笑嫣兮时全都顷刻间崩塌了!

他强硬地撬开了宴九的牙关,探入其中,紧紧纠缠着。

宴九整个人被他压制得死死的,唇被咬破,带着淡淡的铁锈的血腥气味,小舌更是被卷吸得发麻,渐渐地有一丝晶莹从她唇角溢出。

此时的他只知道,这个女人应该是他的!

也只能是他的!

其他人绝对不能染指!

谁都不能!

心底那被他禁锢已久地猛兽就此冲破牢笼。

他的动作力量越发的大了起来。

缓过神来的宴九在多年的训练下,对于危险的感知格外的敏感。

她第一时间就感觉到傅司是真的打算豁出去,疯到底了!

当下,她五指绷紧,正想一个手起刀落,把人打晕。

却没料到,傅司的警惕性远比她预料的还要高,她的手刀刚举到一半,还未落下,就被倏地握住,然后强制压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他的长腿往前一抵,正好介入在她腿间,那是一种主动进攻的姿态,然后再次无止境地攻城略地撕咬着她的唇。

那浓重地呼吸声在这方极静得天地间沉重而又清晰,所有的感官全部都被放大。

那肆虐的动作早就被情绪所控制,没有章法,却有着最原始的男性力量。

宴九从未有过这般狼狈过。

竟然有一天被一个男人压在墙上亲!

在部队里,谁敢这样对她?

除非是想被她爆狗头!

刹那间,气愤、恼怒的情绪涌起。

但更多的是,失望!

能被部队派出来当卧底,一定是部队的精英。

可现在,他居然为了感情,连任务都不顾。

简直有负于他的上级领导的期望!

一想到老头对自己震怒失望的神色,渐渐地她放弃了挣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任由他按着亲。

只是那脸上的神情要多冷漠就有多冷漠。

眼底的厌恶没有丝毫的遮掩。

傅司将她眼底情绪的改变全都看了一清二楚。

那不为所动的脸色,和冰冷嫌恶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可笑、而又悲哀。

最终他疯够了,停了下来了。

在昏暗的环境里,他往后退了一步,下颚的线条凌厉而又分明。

在这明灭的光下他的神情晦暗得分辨不清。

楼道里还是一片安静。

两个人的呼吸还有些急促,慢慢的平复着。

气氛窒息而又沉默。

“现在满意了?”宴九冷冷地问。

傅司没有说话。

那丝丝疼痛的唇和发麻的舌让宴九心里很是火大。

这该死的家伙居然对她这么狠!

还强吻女孩子!

部队的训条是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宴九揉着几乎被捏碎的手腕,冷着一张脸,讽刺道:“看来我爸真是给我找了个好助理啊,我差点以为今天不能活着回去了。”

傅司的眸色一黯。

他当时情感压过了理智,只想想把压抑隐忍了这么久的情绪表达出来,想告诉她自己最深最隐秘的心意,因此一时间失了控。

他低声道:“对不起。”

宴九冷笑着问:“你对不起什么?”

傅司安静地站在那里,“我不该来强的。”

宴九真是要被气笑了,“你的意思是,吻我没错,只是态度不好,是吧?”

傅司抬头,就看见灯光下宴九那被自己吻得艳红的唇色上一片水光,还有丝丝缕缕的血渗出时,眸光幽深,“嗯。”

嗯?

他还敢嗯?!

这死小子是真不打算回头了是吧?!

宴九正想开口,但却不小心牵扯到了被咬破的地方,疼得她一抽一抽的,甚至还有血珠沁了出来。

气得她当场就想揍人!

但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行,他身上带着任务,不能打!

打死了任务没人完成了!

无奈深吸了口气,她只能强压下那一口火气,说道:“这次的事就算了,我当没发生过,你……”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傅司黑不见底的眸子一变,往前逼近了一步,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强硬,“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为什么要当没发生过。”

宴九一愣,随后气不打一处来地恶狠狠地磨牙道:“我看你是真想找死吧?我有意放你一马,你还反倒揪着不放了?怎么,是打算还让我这个被强吻的对你负责呗?”

她本是嘲讽,但没想到傅司却在这个时候说:“可以吗?”

宴九瞬间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这男人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厚了?!

居然还敢问可以吗?

怎么着,还真想让她来负责?

简直可耻到不要脸!

“不可以!”宴九怒瞪着他,警告道:“傅司,你最好给我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想法!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你应该做的事!至于那些痴心妄想的事,你想都不要给我想!否则我就让爸爸把你送进执罚堂,弄死你!”

她话里有话地狠狠威胁完后,就站直了身体打算往门外走去。

可那只手才刚握住门把,只听到身后傅司低哑地声音响起,“是不是因为我的身份?”

宴九默了默,语气格外的冷漠,“没错,所以好好牢记你自己的身份。”

她一语双关地提醒,随后转身走出了安全通道。

只留下傅司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楼道的角落里。

那孤冷的气息,在这黑夜的衬托下,仿佛永远都只是孤独一人。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很久、很久。

随后才重新提步走了出去。

却不知半晌过后,有一个人从楼道的拐角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照相机,将刚才他们拥吻的照片清晰地照了下来。

216 原来是假的!(三更)

宴九在和傅司说完之后就坐电梯下楼。

上面的数字不断的跳动中。

明亮的电梯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站在其中,光滑的门反射出她脸上冷淡的神色,以及唇上那一抹艳色和红肿。

这该死的家伙,又咬她!

上次咬她,这次还咬!

他是属狗的吗?!

宴九心里气恼不已。

她本来想要借着时间冷他一段时间,好让他静一静,结果却反而弄巧成拙,逼得他沉不住气的直接表白了!

听着傅司刚才的话,面对他那强硬的姿态,宴九当时还真有那么一瞬的无措紧张。

特别是他质问自己那一句,在面对她做了那么多的不顾一切的举动后,该怎么去理解。

是啊,如果不是有感情掺杂,谁愿意拿命去护?是她想得太简单,太主观,以至于让傅司误会,慢慢演变成了其他的情感。

这不能完全怪傅司。

宴九想着想着,就在不知不觉中为傅司找了个理由,还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殊不知,她这种下意识的为他开脱,其实本身就对傅司带有一种特殊的信任和依赖感。

否则一个正常女孩子在被一个男人强吻后,第一时间就应该是给对方一个耳光,然后发誓打死不相往来!

又怎么可能会为对方开脱呢!

只是此时的宴九并不知道,她还是一心把傅司放在战友的位置上对待。

“叮——”

电梯门被打开。

宴九带着沉沉的心思走出了电梯门,往公司大门外走去。

却在刚走出时,一记车喇叭声响起。

宴九下意识地往街边看去。

冬季的夜风呼呼着,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正停在不远处。

她扬了扬眉,正勾唇想笑,不想又一次牵动道唇角的伤,忍不住嘶嘶抽疼,同时在心里无声地咒骂了一句傅司那个王八蛋!

宴九等缓和了下后,才走了过去,站在车边问道:“汪小少爷,你怎么来了?”

坐在车里的男人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一套裁剪得体的浅灰色商务西装,衬得他温润如玉翩然,那是一种有别于傅司那般冷硬风格的男人。

“接女朋友下班是作为男朋友应该要做的事。”他话音刚落,眼神在宴九的唇角上顿了顿,不过他很讲究尺寸的没有点破,而是故意玩笑地问:“你不会这么快就想要剥夺我的权利了吧?”

宴九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汪小少爷也太入戏了吧,本来就是假的,哪来的什么权利。”

自从她遇到了那几个奇葩的前车之鉴后,就深深地认识到人间处处有极品,没有最极品,只有更极品。

为此她特意让叶子允找两个来演戏,顺便还能对傅司冷处理。

叶子允一听,那自然是二话不说给她弄了一大票男人,而且还很贴心的找的都是那次大家一起在订婚宴上喝过酒的。

在和那些人相谈盛欢地吃了几顿晚餐,敲定了几个合作案后,最终宴九把目标确定在了这位汪家小少爷汪从越。

因为他离自己比较近,就在城北,见面比较方便,而且他现在刚回国,还处于休假状态,没完全进公司做事,时间也比较充足,不会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次的那种,比较好做戏。

但最后她没想到这位小少爷那么尽职尽责,居然隔三差五来报道,配合她出去逛街吃饭看电影。

那频繁的程度让宴九不禁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在谈恋爱。

对此,汪从越微微一笑,他是君子做派,笑容很是温和,“我和叶子允是好兄弟,他拜托我要好好假装你男朋友,那我当然一定要好好完成才行。”

宴九歪着头,故作玩笑地道:“你这么上心,我感觉要是不出点血好像过意不去啊。”

汪从越镜片下那双狭长的眼里含着淡淡笑意,“正好没吃晚饭,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宴九顿时好笑不已。

这人明明就是要敲自己一顿饭,还偏偏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好,那就请你吃饭吧。”

车子再次启动,滑入了车流之中。

在行驶了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家古色古香的私家菜馆门前。

那家店面的环境特别僻静,整个屋子也很小,看上去生意并不怎么好。

宴九正想着要不要让汪从越换一家的时候,就听到他说道:“这家店是我最近才找到的,口碑不错,就是老板脾气大,没有菜单,全都按他喜好来,而且每天只接一桌客人,我预约好久才预约到的。”

宴九眉梢轻扬,“你这是有备而来啊。”

汪从越脸上丝毫没有被戳破的局促和尴尬,而是浅浅一笑地道:“对待女朋友,必须要时刻准备着。”

宴九真是被他那些话给打败了,最终只能走了进去。

很快,菜肴就一一上桌。

宴九饿了一下午,也不喝什么酒水了,直接一碗白米饭开吃了起来。

这豪爽劲儿真是让汪从越觉得有趣极了。

在接触的这段时间里,他觉得宴九完全颠覆了他对一个对于名门淑女的认知。

他觉得宴九身上真是有着探索不完的新奇。

因为他从未见过一个千金大小姐和男人出去看电影,专挑热血战争片的。

也从未见过小姑娘逛街会是直接买了就走,半点不带停留的。

更没见过一个女孩子吃饭虽说不粗鲁吧,但特别的实在,他们两个人除了第一次见面之后,私下里吃饭面条米饭是标配,可以不喝酒,但必须得吃饭。

说实话,他汪从越活了二十年国内外的名门淑女见了不少,真没见过这样……耿直又实在的。

不像那些笑不露齿,天天和你谈各种名著插话烹茶的大小姐们那般不食人间烟火。

就感觉相处起来特别的踏实,舒服,不需要伪装。

坐在对面的宴九看他一直端坐在那里,不禁奇怪地问:“你怎么不吃?”

汪从越笑着看了下桌上的几道菜,故意调侃地道:“我在想,要不要再加两个菜。”

但没想到宴九当真了,她一脸真挚地问:“能加吗?不是说老板脾气大吗?”

汪从越怔愣了下,随后哈哈笑了起来,“当然能了,做厨师的让食客吃饱可是第一要素啊。”

“那我要再加两个菜!我还想再吃一碗饭!”宴九迫不及待地说道。

汪从越听完唇角的笑越发的扩大了起来,很是愉悦地点头,“好,那我让老板再几个菜。”

为了防止宴九吃不饱,他特意让老板多加了四道菜。

这下宴九可算是放开了吃了。

那老板看宴九这么吃,很是高兴,好心情的给他们赠了两小碗家乡的酒酿圆子。

汪从越因为开车的缘故没有吃,结果那两碗圆子全落进了宴九的肚子里。

看着她吃得一脸满足,懒洋洋靠在椅背上,汪从越笑着道:“吃饱了吗?”

“吃饱了,吃饱了,这家店的菜的确很好吃啊。”宴九非常满意地道。

汪从越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问:“既然饭都吃完了,那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宴九一脸不解,“说什么?”

汪从越看她不像是假的,只能自己主动问:“下个星期不是你们公司要举办年会吗?你不打算带上我这个男朋友了吗?”

“你想来?”

“当然了,我总不能让我的女朋友去挽别的男人的手吧。”

宴九听他一口一个女朋友的,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汪少爷这戏好像真的入得有点深啊。”

可汪从越理所当然地回答:“没办法,我是一个要求完美的人。”

这话说得饶是宴九这个嘴皮子那么溜的人也挑不出错来,最后索性转移了话题,“但是那天有很多记者,你确定要跟我去吗?一旦入了镜,其实挺麻烦的。”

汪从越淡淡勾起了唇角,“那不是更好,这样一来,所有人都能相信你和我在谈恋爱,正好把你从那个八卦中解救出来。”

宴九想了下,觉得那天不带男伴的话必然傅司要跟着自己,到时候太尴尬了,便答应了下来,“那好吧,到时候带上你。”

汪从越笑着很是满意,“多谢女朋友的邀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宴九失笑摇头,“行了行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那我送你。”汪从越神色愉悦地起身,带她离去。

217 时来运转(一更)

另外一边的宴敏远刚忙着堂口那几个负责人吃完饭回来。

之前因为子公司下的码头都由各个叔伯们掌控,所以他多年来都是伏低做小。

可自从宴国怀把码头那边的叔伯们全都送出国外,只留下一个财叔后,他就重新把宴氏的一批人全都下放了。

这其中他也安置了几个自己人进去。

现如今可算是扬眉吐气了很多,有了码头就有了话语权,以后就算是爸爸也得对他掂量一番!

想到这里,这半年来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心情舒畅不已。

然而,让他没想到让他更舒畅的事来了!

宴敏远看着手机里刚传来的那一张张照片,原本还有些醉意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一大半!

天!

他没看错吧?

傅四竟然和宴九在公司的安全通道里亲吻?!

宴敏远一连翻看了好几张,最后确定那亲吻的姿势并不是利用角度拍摄的,而是真真正正的在接吻,当下心里激动振奋不已!

哈哈,妈说得果然没错,傅四真的对宴九的感情不单纯!

瞧瞧!果然沉不住气了!

宴敏远看着那一张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亲吻照片,心中简直乐开了花!

老话说得好,有时候运气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

眼下他有这些照片做王牌,他就不信还搞不定宴九那个贱丫头!

宴敏远努力克制着那份兴奋感,坐在车里细细地盘算着该如何利用这个照片来对付宴九。

现在的宴九之所以站稳了脚跟无非就是有傅四这个助力,而将来汪从越也会是一个隐形的助力。

只要这两个一倒,他相信宴九完蛋的日子肯定也不远了。

为此,他在思索了片刻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方法。

宴敏远用匿名的方式分别将这些照片一一发给了汪从越和宴国怀两个人。

为了假扮得能像一点,他还最后留了言,勒索了二十万,一次息事宁人。

他就不信,汪从越在看到了那些照片后能忍得下去!

至于爸爸那里……

呵!

等他一看到这上面的照片,发现宴九脚踏两条船,差点引得汪宴两家反目不说,还欺骗他暗中和傅四厮混在一起,给家族丢脸,只怕到时候震怒之下宴九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比起傅四的什么因爱生恨的报复,还是爸爸的震怒更加的让人畏惧才对。

带着这样的想法宴敏远安安稳稳的回去休息了。

等到了第二天,他的那个账户里就突然多了四十万。

想也知道是谁发给他的。

能转给他钱,想必是已经把那些图好好的看过了。

这下,肯定有好戏看!

宴敏远很是好心情的洗漱完后就下了楼。

餐厅里,坐在首位的宴国怀沉着一张脸正在看报纸,宴九低头吃早餐没有说话。

两父女之间很是平静,没有丝毫起波澜的有意思。

宴敏远也不急,心想着反正那钱都收到了,爸爸肯定是看过那些照片,估计这会儿应该是狂风暴雨前的安宁。

他心里正暗自得意呢,一不小心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瞄到宴九的嘴角。

咦?她嘴角怎么受伤了?昨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他也没看见啊。

想到这里,他突然脑海中闪过了照片上的亲吻,顿时精神一震!

难道说是昨天和傅四亲的时候……

哈!这简直就是最强有力的证据嘛!

这次真是老天都在帮他啊!

只要爸爸不瞎不傻,就肯定能猜到这其中的秘密!

这次宴九还不死得透透的?!

宴敏远心里当即觉得一切大局已定,宴九是绝对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就开始等待了起来。

可等啊等啊,等了好几天,从一开始地激动兴奋,到最后的犹豫迟疑。

这是怎么回事?

都快一个星期了,怎么爸爸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不成他不打算处置傅四和宴九这件事吗?

而且就算他不处理,汪从越怎么也同样没有丝毫的举措?

明明之前一个两个都那么在意这个消息,迫不及待地给他封口费,怎么现在反而半点消息都没有了?

看着汪从越还是一如往昔那般接送,姿态亲昵的样子,宴敏远心中的那份不解就更重了!

怎么会是这样呢?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难道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就在他以为事情到这里戛然而止的时候,不想在两天后的年会上出现了转机!

那天因为是公司的年会,大家下午都放假去打扮做造型,以此迎接晚上的酒会。

宴九也不例外。

作为疑似宴九男朋友的汪从越早早的就来把人接走了。

坐在车里的宴九原本觉得去太早了,按照她以往的经验,最多只要一个小时就够了,哪里需要整个下午。

但对于这说法,驾驶座上的汪从越只是笑了笑,并不说话。

一开始宴九没懂他笑中的含义,后来当她试完了所以汪从越给她挑选的礼服,累瘫在沙发上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了。

这些衣服一套套试下来,不提前一个下午根本来不及。

这家伙,根本不像傅司那般。

在傅司的眼里,她穿什么都是好看的,都是最美的,哪怕身上挂个破麻袋,那都好看。

而汪从越不是,他到底是豪门出来的贵公子,就算和宴九私下里相处得再舒服踏实,但不经意间还是会透露出那种公子哥儿的做派,所以他喜欢把自己的女伴打扮到最美、最漂亮的状态。

以他的说法就是,真正的绅士就应该让女人随时如绽放到极致的花朵一样,明艳而又动人。

就因为这话,宴九生生套了一下午的裙子,直到最后穿上了一件暗酒红色的一字肩长裙。

白皙的肌肤在暗红色的布料衬托下显得白皙莹润,如同一块温玉。

那利落的收腰设计也将宴九的腰线完美呈现,线条前短后长的裙摆更是将她的笔直纤细的小腿一览无遗。整个人看上去性感而又高贵。

而且平常时候宴九几乎不怎么穿红色衣服,因为无论是哪种红,总觉得太出挑,引来太多人的注目。

所以当她今天一穿上的时候,整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几乎是第一眼,汪从越就定下了这一套衣服。

起先宴九并不愿意,总觉得太华丽了,有些夺人眼球。

可后来当汪从越把两排还没试过的衣服让人推过来时,宴九当下就毫不犹豫地确定了这件衣服。

比起华不华丽,还是小命最要紧啊。

她累得半死地倒在沙发上休息了片刻,汪从越换号礼服走出来,看到她这样,忍不住勾唇一笑,“你看上去很累。”

宴九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去试试看,一连试上十几条裙子。”

她看了眼汪从越身上那身米白色的西装,羡慕不已。

还是当男人好啊,那礼服西装换来换去都那几个款,那几个颜色,换了和没换根本没差,

不像女人的礼服,长的短的,白的黑的,抹胸的一字肩的,各种款式各种造型,看得都让人心累。

听出她口气里的哀怨,汪从越低低一笑,“我是说你眼下有些青,是不是晚上没睡好?”

宴九一听原来是这个,那语气就更加痛苦不已,“马上春节了,公司里那些事儿成堆的要处理,有的睡我都该高兴了。”

汪从越站在镜子前,一边打着领结,一边看着镜子里的人,开玩笑地问:“要不然我来宴氏应聘助理,帮你分担点?”

宴九抬眸瞥了他一眼,“得了吧,你堂堂汪家小少爷,国外留学回来的精英,不去自家公司大干一场,跑来宴氏做我的助理?我怕不是嫌命太长,等着被你家老爷子揍。”

汪从越唇边噙着笑,他当然知道爷爷不会同意。

从小到大爷爷都是以继承人的规格在培养他,又怎么可能同意他去宴氏那小小的助理。

但他言语间却还是故意道:“你现在是我女朋友,爷爷知道我给我女朋友做事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揍。”

宴九轻笑了一声,“可问题是,我并不是你真女朋友啊,演戏而已,我哪敢请你这尊大佛。”

却不想汪从越却笑着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这言语间似乎透出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218 一同公开出镜(二更)

宴九微微一愣,但神色丝毫未变,反而漫不经心地靠在那里,望着镜子里的人,问道:“国外都这么开放的吗?连男女朋友这种事都能如此随意?”

汪从越笑着道:“国外的男女恋爱靠感觉,就是那一瞬间的事。”

“但可惜这里是国内,恋爱结婚都如同做生意,所有的筹码都要摆放好,才能谈感情。”宴九歪靠在那里,懒散地道。

汪从越扬着尾音哦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之感,然后笑着侧过头看向了她,故意道:“这种现实的爱情太破坏美感。”

宴九抬眸,“可不现实的爱情太破坏感情。”

汪从越的镜片在灯光下反射出了一道光,眸子里有不知名的意味在涌动,“你倒是很理智。但人家不都说女人一旦恋爱,就会不理智吗?”

“那要看对谁。”

良久后,就听到他说:“如果是我呢?”

汪从越这般慢条斯理的一句话顿时让气氛微变。

坐在沙发上的宴九抬眸,沉默了几秒后,嘴角含笑:“那得非常理智。”

汪从越扬了扬眉,似意外,又不似意外地问:“为什么?”

宴九的笑渐渐收敛起,那架势仿佛是要摊牌的样子。

汪从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上依旧那副笑意,像神情里却像是有所准备一样。

但没想到却听宴九半真半假的感慨:“还不是因为汪小少爷太完美了,完美得让我心里有些不安,有种不可亵渎的感觉。”

汪从越不禁怔了下,随后忍不住地噗嗤一笑,继而摇头失笑,“你这话说的,明明是拒绝,却硬是被你说成了恭维。”

有趣!

太有趣!

他原本是真以为宴九会说什么我已经心有所属,抱歉之类的话。

如果是这种话,那他有一堆话去反驳。

可谁想到她能那么认真地夸自己一番。

这让他还能怎么说?

总不能说自己其实一点都不完美吧?

他看着宴九的目光里不禁多了几分行为,“你实在太坏了。”

可坏得却又让人心痒的很。

看着汪从越眼里笑意,宴九也嘴角微勾,“拒绝是一件很得罪人的事,特别还是汪家未来的掌舵人,我当然得好好斟酌小心了。”

汪从越扬眉,坐到了她的身边,“你要真的小心就不会拒绝,毕竟有我傍身,你会过得更加如鱼得水。”

“是啊,不拒绝你,我必然会得到一条捷径。”宴九漫不经心地整了整裙摆,继而话锋一转,“可随之而来的就是我对你的臣服。我为什么要牺牲自己来换取一条我迟早会登顶的路径?这个亏本买卖我不想做。”

论生意,汪从越怎么可能会败于下风,他即刻道:“可我能为你节省时间,很多时间。你别忘了,时间就是金钱,时间线拉太长也是一种亏损。”

宴九唇边带着浅淡的弧度,“但我愿意花这笔钱,因为我享受那种征服感,花钱买喜欢,不算亏。”

汪从越这下不禁目光变化了几番。

他不是不知道宴家那些事。

或者说,在答应帮这个忙的时候,他就调查过宴九这个人。

被驱逐宴家十年,为了替家族当替罪羊而回来,却在那件意外事故中一跪成名,在宴氏就此站稳脚跟。

这手段,漂亮得让人为其忍不住鼓掌。

当时他就是看到那一张她当众下跪的照片,才答应下来的。

他好奇该是一个什么的女子能够如此忍别人所不能忍的。

后来在相处中,他觉得宴九是一个很真实,很随意的人。

但今天听到她这话后,才发觉,她是个极具野心,不屑依靠男人的女人。

她的真实和舒服,不是因为想让你去了解她,而是她根本不需要讨好你,她自己就能撑起一片天地,所以才随性而为。

而对他这般温和的态度,想来只是因为叶子允的关系吧。

朋友和生意场的合作伙伴对她来说划分的很清楚。

一旦越界了,她就会改变态度。

果然,似乎是在印证他心里所想的那般,此时宴九笑着开口:“我觉得你这套西装不好看,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她话里带着弦外之音,随后就起身打算独自赴宴会。

却不想汪从越这时候却说:“那我就再换一套。”

宴九挑眉一笑,她不信汪从越这么聪明的人会听不懂她刚才的话,便笑了笑再次拒绝:“不用了,太浪费时间。”

汪从越嘴角嘴角轻提起,极为绅士地说:“没关系,既然一开始就答应了,那就应该要尽责。”

他这话里的所释放的退让信号很是明显。

说完就去转身去了更衣室。

宴九看他如此懂得进退,也不好翻脸拒绝,最终只能重新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汪从越换了一套黑色的西装,那简单却考究的裁剪,将他从温润如玉转而变得内敛沉稳了很多。

“走吧。”

“嗯。”

就这样,两个人一同前往公司年会的现场。

因为今年宴氏和叶氏合作掀起了极大的浪潮,再加上后续合作非常愉快,第一阶段的研发和售出都获得了不小的利润,所以这次宴氏年会格外的隆重。

不仅邀请了宴氏这三年内合作过的合作商和各家老总,就连s市叫得上号的老牌家族和新贵们也一同相邀。

这样大手笔的姿态惹来不少人的关注。

甚至还有不少一线明星和当红鲜肉花旦也拿到了邀请名单。

那些狗仔记者们一收到消息,自然不会错过了!

以至于到后来宴氏的年会硬生生的被弄得像是走红地毯一般热闹夺目。

宴九和汪从越是在晚上七点准时到达的。

车子停在红地毯前,就有人主动上前开车门。

汪从越作为男伴先下车。

那些记者们一看到是汪家未来的继承人,顿时猛地一顿拍。

最近这位继承人和宴家的大小姐打得火热,几乎到达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但这两位迟迟没有表态,所以汪从越一直都是作为疑似宴九的男朋友出现在报纸的头条上。

也不知道今天他来这里是以什么身份过来的。

就在众人猜测不已的时候,就见他弯腰冲着车内伸了手。

很快,一只手轻搭在了他的手掌心上,然后一袭穿着暗酒红色长裙的女子从车内走了出来。

那奢华耀眼的身影,只看一眼都让人心头一窒。

等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众人全都傻了眼。

这……这宴家的大小姐和汪家小少爷一同出现在宴氏的年会上,难不成……难不成是打算公开了?!

老天!

一众嗅到大消息的记者们立刻回过神,对着这对可能要公开的璧人们不断开闪光灯记录下他们之间的一举一动。

瞬间,宴九和汪从越就淹没在了那片耀眼的灯海之中。

她挽着汪从越的手臂,嘴角含着一缕浅笑,两个人的姿态看上去俨然是一对小情侣。

短短的半分钟路程,闪光灯就没有停过。

直到他们两个人走进去,那些记者们立刻拿出手机实时编辑爆料。

瞬间,公开的消息在网上掀起了一番热潮。

而此时看着那些照片里宴九一颦一笑的傅司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

黑暗的屋内只有电脑屏幕发出幽幽的光。

傅司的神色很是冷肃。

之前宴九也曾挽着他的手去了叶子允的订婚宴,而如今她已经挽着别人的手了。

这期间不过短短的半年时间。

傅司想到那天宴九临走前的那句话,眉头不禁顿时拧了起来。

或许,他真的应该收起那些不该有的想法,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才对。

傅司正想着,突然间手边的电话震动了起来。

是宴国怀的电话。

他按下了通话键,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那头宴国怀就径直开口:“来堂口一趟。”

傅司眉头微皱了下。

这会儿是年会时间,董事长应该在年会现场才对,怎么会叫他去堂口呢?

窗外寒风呼啸而过。

突然,办公室的窗被吹开,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莫名地让人心头有些发紧。

傅司心里虽奇怪,但还是应了下来,“是。”

挂了电话,他拿着外套就往下了楼,往堂口方向赶去。

219 背叛的下场(三更)

短短半个小时,傅司就到了堂口。

门口的人一看到是他立刻忙不迭喊了一声四哥,就放人上去了。

那恭敬的姿态看得出在堂口他是什么样的地位存在。

他畅通无阻地直接上了最高层,可一踏出电梯,他就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怪异。

整层楼面上居然每一个出口都被人把手着。

而且他一出电梯门,所有的电梯全部都被锁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傅司心中暗生警惕之心,然后一步步地朝着宴国怀的办公室走去。

“叩叩叩——”

在敲了几下后之后,就听到宴国怀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进来。”

傅司开门走了进去,喊了一声,“董事长。”

“坐。”宴国怀今天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也是一丝不乱,显然是准备去参加公司年会的装扮。

办公室内格外安静。

他坐在自己的老板内,目光如鹰隼般犀利地望着眼前坐定的人,许久后才出声问:“你跟了我很多年了吧?”

傅司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只是点头:“是。”

宴国怀又问:“我对你如何?”

傅司眉间轻皱了下,不自觉得对于宴国怀这没由来的关心询问心里越发的谨慎起来。

在这种年会这种重要日子里,宴国怀不仅没有准时出席,还坐在这里和他唠家常,这实在太反常了。

他心思沉沉,低垂着眉眼,言语间恭敬认真地道:“董事长对我很好。”

“是吗?”宴国怀语毕,目光骤然一变,慑人无比,“那你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傅司一愣,“没有。”

宴国怀眯着眼,周身的压迫感扑面而来,“真的没有?”

傅司再次肯定道:“没有。”

宴国怀看他黑沉的眉眼里不见丝毫的慌张,不禁冷哼了一声,“我从来不知道你的演技这么好。”

“我不明白董事长的意思。”

宴国怀神态威严,片刻后才说:“傅四,你背叛了我。”

傅司背脊有那么一瞬间的紧绷,但很快他就稳了下来,回答:“我没有。”

宴国怀眼神如冰,让人如坠冰窟一般,又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傅司在如此沉重的压力下,幽深的黑眸里情绪藏得滴水不漏,教人瞧不出端倪:“我没有。”

徒然间,屋内的气氛降至冰点。

宴国怀声音浑厚沉冷,“果然是为爱忠心耿耿。”说完,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叠照片丢在了傅司的面前,冷冷地道:“解释一下吧。”

傅司低头看向了桌上的照片,发现上面并不是他所想的东西后,心里那根弦微微松缓了下来。

但等到他仔细定睛一看,甚至看到后面那几张亲吻的照片,神色还是变了。

怎、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有这种照片!

傅司真的没想到那天居然有人在偷拍他们!

而且看那距离似乎并不是太远!

那当时他们之间的对话也应该听见了!

傅司当下细细地回想着那一天他们所说的话,在确定除了表白之外没有说其他外,他这才多少放下一些心。

但随后他觉得宴九说的对,自己真的是为爱昏头了,当时在那么安静的情况下,他竟然没有发现有人!

这得多么的糊涂!

坐在办公桌前的宴国怀看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些反应,“我让你去盯着宴九,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你却暗地里背着我,和她在一起。”

傅司霍地抬头,“不是的,是我痴心妄想,以下犯上,大小姐没有答应我。”

他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以免让宴国怀觉得这些是宴九的手段,从而对宴九起了疑心。

宴国怀神色阴沉,“你违背我的命令,还做出这种事,形同背叛。”

傅司没有说话。

“你替我处理过那么多背叛我的人,应该很清楚下场吧。”宴国怀沉着一张脸,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枪放在了桌上。

那不轻不重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让人心头一跳。

傅司紧紧盯着那把枪,面无表情地点头:“清楚。”

……

半分钟后,“砰——”地一声枪响从办公室内响起。

随后,宴国怀就从屋内走了出去。

在一众保镖的护拥下出了办公楼,坐上车,朝着年会的酒店而去。

当他到达现场时年会的开场白已经结束。

不过作为宴氏现在的掌舵人,宴国怀的迟迟而来并没有惹来任何人的不快。

先不说宴氏本的船运产业在s市是数一数二的,就说这次和叶氏合作也是轰轰烈烈的很,让宴氏越发的稳固。

所以那群人只会更加讨好宴国怀,而不是不悦。

更何况眼下宴氏由宴大小姐把持着,宴国怀这位董事长来是锦上添花,不来也无伤大雅。

于是众人端着酒杯围在了宴国怀的身边气氛融洽的聊了起来。

这时,宴九挽着汪从越的手走到了宴国怀的身边喊了一声,“爸爸。”

汪从越也很是客气地喊了一声,“宴伯父好。”

宴国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虽然他没多话,但看得出来他对汪从越是满意的。

旁边的那些老总们一看到他们两个像小两口一般走过来,自然不会放过了。

其中一个开口道:“哟!这不是汪家的小少爷嘛!这刚回来,就找到这么能干的女朋友啊?也太厉害了。”

“可不是,眼光独到啊!居然挑了咱们这位大小姐!”

“看来是喜事将近咯,到时候可别忘了给咱们这些老家伙们发喜帖啊。”

汪从越淡笑着正想开口,却不想这时候宴九脸上带着甜美地笑容插话道:“各位叔叔伯伯们怕不是想自己的儿女赶紧成家,就催我吧?我可还想再留在爸爸身边几年呢。”

那些人只当宴九是害羞,便继续打趣玩笑了起来,“要催要催!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让你爸爸赶紧过起含饴弄孙的日子不是挺好。”

宴九松开了挽着汪从越的手,转而勾住了宴国怀的手,语气娇俏极了,“这可不行,我爸还年轻,我可舍不得让他那么快当爷爷,而且公司没他在,我们这些小辈们心里慌,得他主持大局才成。”

那娇憨的小女儿模样真真是惹得众人喜爱不已。

“哈哈哈,宴董事长,你这女儿啊嘴巴甜又讨人喜欢,你有福气啊。”

“是啊,还是女儿好啊!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老了还是得靠女儿才行。”

“没错没错,我家那两个臭小子真是快烦死我了,还是女儿省心。”

听着那群人夸赞的声音,宴国怀只是笑了下并不言语。

他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儿,目光淡淡。

不知道这群人如果知道他这位女儿在家里给把当家主母差点弄死,又将计就计让自己的妹妹弄得身败名裂,还把自己的弟弟逼得被逐出了公司失了大权,还会不会说她是贴心小棉袄省心之心之类的话了。

年会上触光交错,气氛其乐融融。

宴九跟在宴国怀身边陪伴着,看上去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而在不远处的宴敏远看到这一幕时,心里简直恼怒到了极点!

他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和汪从越两个人明知道那些照片竟然还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或许爸爸是为了息事宁人。

但汪从越呢?

他为什么要这样护着宴九?

难不成他能忍下这顶绿帽子?!

宴敏远是真的不懂,一点都不懂!

最终只能气闷地坐在一旁喝酒。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宴国怀身边的宴九突然中途离开了。

那样子像是去洗手间补个妆之类的,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但实际上,宴九没去洗手间,而是去了外面接电话。

待在宴国怀身边才半个小时而已,结果包里面的手机接连不断的震。

一开始她没在意,可手机一直不停地震,显然是出了什么急事,所以她只能找个借口出来接电话。

“什么事?”她问道。

电话那头的马志成显然是急坏了,电话一接通,他就忙不迭道:“副总,傅助理出事了!”

宴九神色骤然一变,“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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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猜,大小姐会怎么做?嘿嘿嘿……你们期待的一切接下来会全都出现!

220 傅司,还有救吗?(一更)

“堂口那边我们的人刚刚传消息过来,说刚才傅助理被董事长喊过去之后整栋楼都戒严了,而且中途还听到办公室里传来一声枪响!”

宴九的脸色微变。

枪响?!

可下意识又觉得这不可能。

傅司最近根本什么都没有做,怎么可能会让宴国怀到直接动手的地步呢?!

正想着,没想到这时又马志成补了一句,“后来直到董事长下楼离开,也没见傅助理下来。”

宴九的心这下不禁“咯噔”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马志成连忙回答:“就半个小时前!”

半个小时,如果真中枪了,她现在去救还有希望吗?

此时,宴九心里涌现出的是从未有过的慌张。

但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

宴九握紧了拳头,指甲陷入皮肉里,那一丝丝地疼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你真的确定听到枪响了?”

“我确定!”马志成极为肯定的保证,“那个人和我是老乡,我们是一起进去的,消息肯定不会错!”

“那好!你先去堂口找人,就说是我的命令,要找他有急事,如果他们不让你见,你就给我闹!”宴九压着那份情绪对他命令。

闹?

马志成听到这话顿时傻了眼。

那堂口那么多精英,就他一个刚进来才一年的小菜鸟,去那个地方闹,那不是自己找死么!

说不定还没来得及去闹呢,就被那群给打成马蜂窝了。

可副总的命令又不能不听。

于是,他弱弱地问:“怎……怎么闹?”

宴九这下终是不耐了,没克制住地呵道:“我不管你怎么闹,哪怕炸了大楼,也要给我把人找到!”

语毕,她径直挂了电话,冷着一张脸就大步走进了大厅里。

大厅内灯火通明。

悠扬的钢琴声和小提琴声在这片灯火通明的宴会上缓缓流泻而出。

宴九碍于场上那么多人,脸上强撑着一抹笑意走到了宴国怀的面前,轻声细语地说道:“爸爸,那边的王伯伯和你好久没见,说想和你单独聊聊。”

被人包围着的宴国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最终点头,“好。”

在连说了几声失陪后,两父女看上去非常和谐的退到了宴会厅的小阳台上。

一确定四下无人,宴九那张笑脸几乎立刻冷了下来。

“他人呢?”

宴国怀还端着酒杯,脸色平静,“谁?”

宴九懒得和他浪费时间,直接问道:“傅四,他人呢!”

宴国怀表情冷淡地抿了一口酒,却没有回答,转而说了一句,“前段时间我收到了一份匿名照片。”

宴九皱眉,显然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还处在疑惑中时,就听到他继续道:“里面是你嘴受伤的原因。”

宴国怀这话说得不算直白,但宴九却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并且当场脸色骤变!

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在安全楼道里亲吻的事被人拍下来了!

但,这怎么可能呢!

那天她下班那么晚,整栋楼的员工都走光了,按理说不可能还有人还会停留在安全通道里才对!

除非……

宴九眼神一冷。

有人一直在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就像那次在海滩上的偷拍一样!

宴九的眼眸深处立刻有薄冷的戾气闪过,随即皱眉说道:“我没答应他。”

“所以我没有找你算账,而是找他算账。”宴国怀站在那里,神色平静地又喝了一口酒。

算账?

这话让宴九眼底生出了警惕,“你想做什么?”

“这与你无关。”宴国怀侧头,目光威严而又严肃,提醒地道:“既然已经和汪家的小公子在一起,就不要在想其他的人了。”

可宴九这会儿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在宴家,她现在最在乎的是就是蒋怡和傅司。

一个是亲生母亲,一个是战友。

曾经的她为了亲生母亲而不得已地选择站在部队的对立面。

而如今,她只想听从自己的心一次!

傅司,她必须要救!

这是她欠部队的,这是她的罪,她得赎!她得还!

“我再问最后一遍,你想干什么。”宴九危险的气息在这黑夜中渐渐腾升而起,平静而没有如一滩死水的语气响起,被夜风染得莫名得阴寒。

宴国怀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异常,眉心轻拧了下,最终还是开了口,“他以下犯上,还对你有非分之想,我处置了他。”

宴九的瞳孔倏地紧缩,“你在骗我!”

“没有。”宴国怀语气沉沉地回答。

宴九脸色越发的寒了起来,如罩着一层冰。

寒冷的夜风吹过,此时小阳台上死寂的气氛和屋内觥筹交错的宴会上时不时的传出的欢声笑语和推杯换盏声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宴九死死地克制着自己因为极度愤怒而颤抖的手。

生怕一个不留神,情绪失控,直接掐死了宴国怀,血溅当场。

她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现在傅司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不重要!

当下,她就霍地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宴国怀看她那副不顾一切的样子,当即沉呵道:“站住!”

他快步上前,拦在了宴九的面前,冷着声音低低训斥道:“你想干什么?你别忘了,这是宴氏的年会,你是副总,你现在必须要留在这里!外面那么多记者,你这样中途离场,是想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你要私奔吗?!你把宴氏的脸放在什么地方,又把我的脸放在什么地方!去,挽着你男朋友的手,把刚才的戏继续演下去,别让我丢脸!”

说完之后,他见宴九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不禁抬眼看了过去。

就见宴九之前还在宴会上眉眼弯弯的娇俏的神色此时寒如冰霜,那双阴郁的眼眸里有暴戾在翻滚。

那嗜血骇人的锋芒让他心头一窒。

宴国怀从未见过宴九这样。

作为人的本能,他感觉到了一种潜藏的危险,

但好歹坐在这个位置上那么多年,他生生忍住了想要往后退去的脚步。

只是言语间却还是不自觉地缓和了下来,“我是为你好,如果汪从越得到这个消息,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汪家会放过你吗?别为了一个男人,误了大局。”

宴九听到这话,只想冷笑。

为她?

刚才不是还说是丢他的脸吗?

此时,屋内传来一声主持人的声音,“现在我们有请宴氏的副总裁,宴九小姐来抽奖,决定今天的幸运人。”

今年因为宴氏的业绩实在漂亮,在年会上多了一个小小的趣味环节,就是每个人在进门前都随即拿一张号码牌,然后由宴九在宴会上再抽取一个,号码对应的那位幸运儿就会得到特等奖的礼。

这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就是那位幸运儿,所以一听到宴九要来抽取,便一个个都用力地鼓掌,气氛格外热烈。

而宴会厅里此时追光在不断地寻找宴九的身影。

站在那里的宴国怀一听到这话,连忙沉声催促道:“快!上台去,那么多人等着你,记者也被放进来了,别给我搞砸了。”

宴九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搞砸?

呵!

他竟然还惦记关心着宴会。

忽地,唇角慢慢上扬了起来,泛着诡异的寒意。

只听到她说:“好啊。”

那轻柔的声音在这夜色下莫名的渗人。

原本正盯着屋内动静的宴国怀在听到那一句应答后,下意识地转过头,就看宴九神色已经如常地与他擦肩进了屋内。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但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221 爸爸,抱歉了!(二更)

宴国怀随后也跟着进了屋内。

宴会厅内灯光俱暗,只有一抹追光打在宴九身上,她提着裙子一步步走了上去。

她脸上只画了一点淡妆,头发也是非常松散的婠起,莹润的肩头是不施脂粉天然的白,带着淡淡珠光,再配上那一袭暗红色的裙子在强光下顿时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很快,她站定在台上,话筒里也随之传来她的声音。

“今天我很高兴站在这里和你们一同参加宴氏的年会。今年的一年我们依旧经历了很多的风雨,但因为有你们的坚持和信任,才让我、让宴氏依旧伫立在这里。”

底下的人寂静一片,所有人都仰着头看着这个嘴角勾着浅笑的女孩儿。

两年前,这个女孩儿一跪成名。

在各种舆论和怀疑目光中走到了今天,代替了宴氏的总裁,站在最高处。

其魄力和能力,让人望而生叹。

只不过这开场白不在刚才已经说过了吗?

怎么现在又说?

就在众人不解的神情下,就听到宴九说道:“这一年,你们收获满满,同样我也如此,最让我意外的是,我收获了一份……意想不到的感情。”

这句话如一记重磅炸弹投出,原本还在心中感慨的众人们一下子傻了眼。

安静了三秒后,整个宴会厅如同炸了锅一般!

这……这是真的要公开的节奏啊!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地看向了台下的汪从越。

之前他们看到这一对出现的时候还在疑惑,汪从越到底是以男伴的身份出席,还是以大小姐男朋友出席的。

现如今看来,男朋友的地位那是已经毋庸置疑了!

他们看着汪从越站在那里,唇边笑意淡淡,一片沉静,一副像是早已了然的样子,心里越发的肯定。

可实际上,他心里的惊讶不比在场的人少。

之前在店里的时候他的试探明明遭到了宴九不留丝毫余地地拒绝,怎么现在她却突然要公开了?

而且公开的如此措不及防,连他都没有通知。

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在场的人各怀心思时,就听到宴九继续道:“我很感谢他从我生命中出现,他的存在让我的生命都变得有意义了起来!如果不是他,我不可能走到今天。他时刻的陪伴,见证了我的成长,见证了我的喜怒哀乐。在他面前,我才是我,也只是我。他让我从最初的艰难懵懂走到了今天!我希望,将来还有他的一路陪伴!”她顿了顿后,笑着道:“我亲爱的保镖大人!你听见了吗!”

最后那几个字打得原本以为一切尘埃落定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台下一时间没有声音。

在场的众人们全都震住了。

亲爱的……保、保镖大人?!

等等!不是汪家的小公子吗?!

怎么会是保镖呢?

而且,宴大小姐居然爱上了一个保镖?!

天!

这件事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简单的两句话,带给人们的震惊却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

但随后他们就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宴大小姐喜欢的是自家的保镖,那么今天一同出席的这位汪小公子是怎么回事?

是被耍了,还是被戴绿帽子了?

众人们的视线不自觉地再次全部聚集在了汪从越的身上,只是这次他们的目光从羡艳一下子跌到了同情和……一丝丝的看好戏的意味。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叶子允。

他今天也受邀来参加宴氏的年会。

却没想到宴九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这丫头是疯了吗?

居然在大庭广众说这话,是想得罪汪家吗?!

就在他为宴九着急不已时,宴九已经笑着看向了台下的汪从越,“汪小少爷,感谢你的友情客串啦,到时候演出费就从咱们未来的合作中扣除吧,放心,一定给你一个好价钱。”

说着还冲他眨了下眼。

这下,所有人才恍然大悟过来。

原来是假的啊!

但随后他们又惊讶了起来,这汪家的未来当家人配合宴九演戏?

这宴九的面子也太大了吧!

而且从宴九的语气里,宴氏接下来还要和汪家合作?

这汪从越还没完全上位呢,这就被宴九给拿下了?!太速度了吧!

不想,汪从越这时一脸愉悦地笑着点头,“好,那我期待。”

这分明是在向众人变相的证明,他们的确是演戏。

顿时,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大厅里气氛涌动。

接二连三的事情对于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震惊的。

但宴九不管,她只是再次开口道:“对我来说,这条路或许难走,但我会尽最大的可能走下去。所以,大家请原谅我的中途离席,因为我真的好想在这一刻见到他!”

说完,她放下了话筒,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下来。

台下的人一看她动了,终于有了反应。

被放进来的记者们此时闪光灯如星屑般耀眼,宴九在众人惊骇和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走到了宴国怀的面前。

这会儿宴国怀的脸色铁青,显然是格外震怒,但在灯光下又不能发作,只能僵硬到了极点。

他没想到宴九会这样做。

居然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助理,用如此强烈的手段来报复他,来忤逆他!

这是在挑战他作为父亲的威严!

宴国怀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额角青筋在突突地跳动着。

而宴九欣赏着他此时的表情,眉眼间带着笑意,可那笑意是未及眼底的,一双眼眸冷冽如刀地说:“抱歉了,爸爸。”

宴国怀以为她会为了公司,为了大局放弃傅司。

他以为自己心中把宴氏看得比天大。

但可惜啊……

宴氏在她心里真没那么重要。

钱、权、包括宴家的人,在她心里如蝼蚁一般,如果不是母亲,为了傅司,她根本不会忍!

宴国怀必须得为他的小聪明而付出代价!

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爱的是是宴家的一个小小保镖,而且她也透露出这条路难走,不被家人祝福,如果这个时候傅司意外死亡,那民众该如何想?

宴国怀努力压制着心里那份滔天的恼怒,在她临走之际低声说道:“你竟然拿宴氏来赌!”

宴九嘴角的笑容加深,声音柔和,“不,我是拿宴氏来为他陪葬!所以爸爸,好好在这里祈祷他没事吧。”

在被如此的挑衅下,宴国怀终还是变了脸色,他倏地抬头看向她,冷冷地道:“就为了一个男人?”

宴九微微一笑,点头,“是,就为了一个男人。”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宴国怀因为努力克制就连说话都变得有些颤抖了起来,显然是被气狠了。

宴九这回侧头瞥了他一眼,“我都一无所有了,还怕什么后果。”

说罢,提着裙子,朝着门外而去。

宴国怀心头一震。

一无所有?

她居然把傅四当成了全部?

深情到如此境地……倒是和蒋怡一个性子。

而在场的那些人们全都一片哗然!

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公开而已。

却不想,这竟是一场表白!

当众表白!

对象还是自己的保镖!

简直震得人都懵了!

就看到那一抹暗红色在灯海中如一只翩然的蝴蝶,一路冲了出去。

她那为爱勇敢的姿态被那些记者们全部记录了下来,然后第一时间上传到了网络上。

瞬间燃爆了整个网络。

那群吃瓜群众们看着好事人现场录制的视频,纷纷激动到不行。

“天啊!大小姐真是帅到爆炸!”

“哇哇哇,现场表白,太给力了吧!”

“我的妈呀,从未见过这样的千金小姐,敢爱敢恨,敢做斗争!保镖大人你好幸福啊!”

随着这句话那群吃瓜群众也随之想到了一个问题。

保镖大人是谁啊?!

于是有好事的群众们开始不断的搜索传说中的保镖大人!

他们把宴九一系列的记者会视频全部挖了出来。

最后在宴九被泼狗血和那次宴九被黑时走红地毯被人扔箱子的视频里看到同一个男人出来抵挡。

这肯定就是那个保镖大人啦!

就是那张脸……怎么那么眼熟呢?

在众人的仔细观察和回忆后,终于想起来了!

这不正是那位和大小姐牵手门的男主角吗!

当时他们还在网上不断的脑补这对富家千金和穷小子的爱情故事,可惜后来这些消息都被封了。

不想谁能想到事情来了一个突然翻转,现在竟然成真了!

而且这位原来是保镖。

他们的大小姐亲切的称自己的男朋友是保镖大人!

哇哇哇,太甜啦!

以至于全网掀起了一片热潮,所有人格式统一地呐喊:亲爱的保镖大人,大小姐喊你回家!你听到了吗!

热度一路直接顶到第一名,甚至差点把服务器给弄瘫痪了。

222 踢自家的馆(三更)

只是这一切宴九并不知情。

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去勇敢追爱的情况下,她却早已没了刚才表面的悠然和笑意,而是焦急地一路冲出了酒店,开车就朝着堂口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子上,宴九立刻拿出了手机给马志成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下才被接通。

一接通,宴九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那边怎么样,找到人了没!”

电话那头声音很嘈杂,也很混乱,几秒后马志成才语气焦急地道:“副总,整栋楼都封了,我带了十几个兄弟,但根本硬闯不进去。那群人说董事长下了死命令!”

宴九听到这话简直怒不可遏到了极点。

死命令?!那不就摆明了不让人救,要傅司的命!

顿时,她阴着一张脸就说:“直接给我把门炸开!”

电话那头的马志成听到后差点给她跪了,“啊?真……真炸啊?这……这会不会闹太大了?万一引来警察,到时候只怕更麻烦啊……”

他努力的想要劝服此时失了智的宴九,生怕她真带两捆炸药过来。

同时心里想着,副总果然还是在乎傅助理的,可怜有缘无分,好好的一对璧人就这样被拆散了。

因为忙着救人还不知道最新情报的马志成此时在电话那头感慨万千。

然而这一切宴九并不知情,她也懒得知情,她在劝说后,也想到警察的问题,最终只说了一句,“算了!你等我,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她一脚油门踩到了底,车速瞬间提速到了极致。

喧闹的大街上就看到她的车子如离弦之箭“咻”地一下,路边的人甚至都没有看清车子,只吃了一嘴的汽车尾气。

一路上更是闯了无数个红灯,交警也为此追了上去。

但宴九有了之前的经验早有准备,专挑人多的地方走,她横冲直撞却车技过人,完全没有撞到人。

反倒是后面的交警因为人太多,不敢开快,没几下就被甩开了。

等到人一甩开,宴九就转而找了小路走。

没过多久,车子“吱——”的一声,伴随着尖锐而又刺耳的声音,终于停在了堂口大楼门外。

就看到马志成被挡在大门外,他带的人更是全部被全部扣了下来。

宴九当下推开了车门,提着裙摆大步走了过去。

原本马志成一看到那辆车,先是大喊了一声,“大小姐!”

可等人下了车,一看到那一身裙子,就被惊艳了一把。

冬夜里,那一身暗红色在灯光下衬得人华丽如画。

就是那张脸罩着森森的煞气,那逼人的气势让人心中生出了几分的畏意,不敢胡乱生出别的想法。

宴九大步而来,走到大门口,也不废话,就问:“傅四人呢?”

为首那位手下站在那里,仗着宴国怀的命令,只道:“我们只奉命守在这里,其他的不清楚。”

宴九听到这话,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里,转而往门内闯去。

可才刚走了两步,就被那人再次挡了下来。

宴九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那个人,说了两个字:“让开。”

那人却依旧站在那里,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大小姐,请您别为难我们,董事长下了命令说戒严,禁止任何人进出。”

身旁的马志成之前被他堵得早就冒火了,现在又看到他这样不知死活的拦着宴九,立刻怒骂道:“姓钱的,你够了啊!这可是大小姐,你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

可那人作死的冷笑了一声,“大小姐也没用,我们只听董事长的。”

这话话激得马志成真是忍不住,冲上去就想一拳揍上去了!

但这时,宴九只是再次再次重复:“让开!”

“大小姐,您这样做,我们会很为难的。”那人觉得宴九就算再狠,也狠不过董事长,所以不知死活的继续拦着她。

对此,宴九既没破口大骂,也没有任何的叫嚣,她只是平静地往后退了两步。

那人以为宴九是怂了,打算离开了。

可没想到,下一秒就看到宴九一脚飞了出去。

她的速度太快,这一切的发生不过是瞬间的事!

那人压根都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胸口一疼,整个人腾飞而起,直接“砰”地一下,撞破了大门的玻璃,跌进了大厅里。

玻璃碎裂了一地。

只看见他浑身被玻璃碎片扎成了个刺猬,血从他身下流淌而出。

众人不由得惊骇不已。

包括马志成都傻了。

这、这这、这人可有一百七十斤啊,副总就一脚给干趴了?

在所有人都愣住之际,她冷着一张脸走进了大厅内,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男人,没有起伏地问:“现在还为难吗?”

那人浑身疼得根本连开口呼疼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那一脚给震碎了,嘴里弥漫着一片血腥气味,其中最严重的一处就是被玻璃碎片从腹部扎穿了。

宴九面不改色的再次提步朝着里面走去。

一双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在光滑的发出一下又一下的声音,让人心头莫名的发寒。

那一干人眼看着宴九就要走到电梯口,马上回过了神,连忙命人把电梯给锁了!

同时走了过去,再次警告劝阻:“大小姐!请您不要再胡闹,否则我们只能得罪了!”

宴九抬眸,嘴角轻勾起,浑身上下隐隐散发出的是阴郁的煞气,“哦?那我倒是很想看看,你们打算怎么得罪我。”

那群人皱了皱眉,然后立刻给了周围那些人一个眼神。

顿时,所有人都聚拢了过来,把宴九给包围了起来。

站在外头的马志成一看,这还得了!

副总一个人怎么能打得过这群人,于是马上冲了进去。

他挡在宴九身前,做保护的姿态,“副总,你别怕,我帮你!”

那人听到马志成这话,不禁轻哼了一声,“不自量力。”

继而就一挥手,所有人齐齐冲了上去。

或许宴九刚才那一脚的确够震慑,但现在那么多人,他们就不信车轮战还压不住宴九!

所以一群人极有自信地朝着宴九的方向而去。

只是跑得最快的那个人才刚把手挥出去,结果就被她利落地搭住了肘关节,五指如爪猛地一收,“喀”地一下过后,剧痛就此袭来。

那人还没来得及呼痛,宴九的脚狠狠踢向对方的膝盖,他直接摔成了个狗吃屎,牙都磕掉了三颗。

随着这一个人的开场,宴九犹如一柄利刃,刺入了那群人之中。

那一抹暗红色的在人群里格外的显眼,她的一招一式利落干净,每一步看上去流畅得如同在翩然起舞。

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她下手有多么的狠厉和干脆。

特别是那脚下的力量,简直非人类!

一脚下去就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一样。

不过好在她下手还算有分寸,除了第一个之外,接下来的那些人都只是伤筋断骨而已,并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但尽管如此,场上还是惨叫声不断。

直到最后一个被她掐住了喉咙抵在墙上后,宴九才再次问道:“人在哪儿?”

可怜那手下被掐得脸涨得通红,一口喘不上来,不断地挣扎求饶道:“我不……不知道……董事长让他上去之后,他……他就再没下来过。”

宴九一听,再不犹豫,命令道:“开电梯。”

那人露出为难之色,显然对于董事长的死令心生畏惧。

只是他却忘了,比起宴国怀的死令,眼下这位可是随时能结束他的命!

宴九五指猛地收紧,再次命令:“开电梯!别逼我杀人。”

杀、杀人?

她会吗?

大家都是自己人,她要动手,说不过去的吧?

可眼角余光不小心瞄到那个一开始被撞飞进来的钱哥,此时他正像一头死猪一般躺在那里,浑身都是血和玻璃渣子,还有一地正痛呼哀嚎的兄弟们。

当下他不敢再迟疑了,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我马上开,我马上开!”

宴九这才松了手。

那人赶忙命人去开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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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大小姐甜帅到爆炸,不接受反驳!赞同的请扣1!

223 傅司死了?(一更)

电梯被重新开启。

宴九神情阴沉的朝着电梯方向走去。

而这次,没有人再敢上前阻拦了。

因为所有人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哀嚎一片,失去了战斗力。

她穿过那群人径直走进了电梯里,按下了按钮。

很快电梯门就被缓缓关上了,屏幕上的数字开始不断的跳动着。

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寂静无声,时间在这一刻也显得无比漫长。

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一般。

可偏偏她又没有丝毫的办法,只能在心里焦躁不安。

终于,半分钟后,“叮”地一声,电梯门被打开了。

宴九当即就迫不及待地要冲出去救人,不想电梯外站了一群手下,这让她的脸色再次冷了下来。

顶楼竟然还有人守着?!

怪不得下面的人那么好说话的把她放上来。

还真是层层考验,严防死守啊!

“董事长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相同的话来回不断的重复,让宴九心里那份烦躁感就多加深一层。

她甚至连让开这两个字都没有说,随后就直接扑了过去,和他们交起了手。

没办法,时间不够,她不敢再浪费。

必须要速战速决才行,否则傅司的命就保不住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宴九手下的速度越发的快了起来。

然而她的速度快,可对方这些人的速度也并不慢,那干练沉稳的动作,完全不同于下面的人。

看得出来,宴国怀这是把堂口的精英留在顶楼,做最后一道防线了。

宴九当下神色变了变,手下的动作变得果断了起来。

可问题是,顶楼上的人完全超过了她所预计的,那人是一批又不批地冲过来。

她无论再怎么努力,毕竟只是一个人,寡不敌众,实在架不住那么多人的车轮战。

渐渐地,随着体力慢慢减少,以及那些人不断的纠缠,她心里变得越发的烦躁和不安。

那种就在咫尺间却硬生生被人阻拦下来的焦躁就像是一团火,最终焚烧断了她大脑最后一根理智。

最终,她一拳砸在了对方的右肩,致使对方脱了臼后,借此脱离了包围圈,站在了这群人的对立面。

所有人看她往后退,以为她是要认输了。

正准备把人送下楼,却不料此时宴九冷着一张脸,就此踢掉了高跟鞋,将裙子的后摆“刺啦”一下,就撕了下来,紧紧绑在了腰间,遮住了那一双白皙的腿。

那利落的动作显然是在昭告所有人,这一战才刚刚开始!

不知怎么了,众人在看到大小姐那一番动作后,心里头那根弦就此绷紧了起来。

还不等反应过来,宴九已如刀剑出鞘般冷厉一击,伸手最先抓住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人,利爪扼住了他的咽喉。

就在那人以为自己要被扭断脖子时,不想下一秒就看见宴九旋起一脚,拦腰踹得他就此腾飞而起,砸在坚硬的白墙上,发出了闷闷的声响后,就此滑落了下来,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后,就此晕厥过去。

她几乎是把自己所有的力量全部调动集中了起来,那种速度已经是到了她的极致了。

越来越快的速度,越来越重的手法,就看到那一抹暗红色游走在那些男人之间,出手极快,所到之处人一个个接二连三的倒地。

那群人看到地上那些人吐血的吐血,晕厥晕厥,心里大骇不已,那脸上的神色已从面无表情渐渐多了几分畏惧之色。

这大小姐怎会如此厉害?

之前虽然听过宴九带人搜救宴敏远,但大家都以为宴九不过是意思意思坐镇罢了,却不想她竟有这般能力!

要知道他们这群人可都在堂口受过精心培养的,有些更是从小就养在堂口的。

可即使是这样,居然还打不过这位流落在外的大小姐!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不禁怀疑这位大小姐所谓的流浪在外其实是在外秘密训练。

否则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战斗力!

那群人看再这样下去,他们就要落下风了,心里顿时有些慌了起来。

董事长是下了死令的,如果今天没挡住人,他们这群人必死无疑。

正想着要不要再叫一批人上来挡的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人亮出了一把匕首朝着宴九冲了过去。

宴九此时正背对着那个人,下意识感觉到身后一丝不对劲,立刻想从那几个人的包围圈中撤离,结果被人纠缠着慢了一拍,她最终只能凭着多年来的本能脚尖一转,堪堪侧身……

但可惜,那锋利的一刀虽没有扎在致命点上,却还是稳稳妥妥的扎在了她的肩头,刺了个对穿。

宴九只觉得肩头一阵剧疼,随后当下五指并拢成手刀,抬手就朝着他的颈项处一刀笔直砍了下去。

那带着雷霆之势的动作让那人心头一颤,连忙松手躲开了。

而其他人看到宴九肩头那一把几乎完全没入肩头的那把匕首,立刻都停了下来。

为首的那名手下更是疾声厉色地斥道:“谁让你动刀的!”

那人看宴九脸色苍白得像是站不住脚地样子,不禁冷笑出声,“董事长可是下了死令的,如果不解决她,我们这群人可都得死!”

这一句话激起了所有人心中的不安和惶恐。

死谁不怕!

但这是大小姐……

那人似乎看出众人的迟疑,继续道:“大小姐来闯门,董事长必然是知道的,但他在知道的情况下还下死令,这不是已经说明了一切了吗!”

这话里分明是带着煽动人心的意味。

而此时,宴九忍着肩头的疼痛,下手极狠地把那把匕首从肩头拔了出来,血就此涌了出来。

众人一看到这一幕,禁不住浑身一颤。

那人趁此机会就又再次拔出枪重新冲了过去。

只是这一次……

没了那些人的纠缠,宴九反手将匕首握在手里,继而脚下一动,也直面冲了过去,完全是迎着那黑洞洞的枪口。

然而,还没等那人来得及抬手,宴九已经极快从他面前一晃而过,同时手利落地一挥,带着寒芒的刀刃就此闪动,下一秒那人喉间一道血线,就此飞溅而出。

那人连半句废话都没有,就此软软倒地。

喉间的血迅速涌了出来,在大理石上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蜿蜒开来,形成一滩刺眼的红。

让众人瞬间从畏惧变成了惊恐。

好快的速度啊……

“你们也要试试吗?”

此时,她的目光阴鸷而又冰冷,脸上也被溅到了几滴血,肩头的血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出,手里的刀刃上更是血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那姿态冰冷嗜血得让人毛骨悚然……

众人都如同被冻住了一般。

那些原本还动摇的人在此刻都没了那个心思。

一……一招,就一招……毙命了……

所以之前大小姐还是……还是手下留情了?

有了这些想法,那些人“咕咚”一口,咽了口口水。

他们有些担心,大小姐这杀戒一旦开启,会不会就不放过他们了?

紧接着,宴九就动了。

那群人心里发颤,条件反射一般地往后退了一步。

宴九拿起地上那把掉在地上的枪支,然后朝着前面走去。

就这样,宴九走一步,他们退一步,最后终于走到了那扇门前。

其实别看宴九这会儿气势逼人,但那一刀扎透了她的肩膀,大概是割到动脉,血完全染透了她半身的裙子,她这会儿完全是凭着那一口气撑着。

刚才要不杀一个镇住这群人,只怕是走不到这门口了。

她看着那扇被紧闭的大门,强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举起手里的枪支对准了那扇门“砰砰砰”连开了三枪。

门锁就此被打坏了。

她几乎是跌撞开门,冲了进去。

然而门一开,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味让她的心头骤然一沉。

224 他不是卧底(二更)

“傅司?傅司,你在哪里!”

宴九顾不得眼前的重影,一路跌跌撞撞地走了进去。

人呢?

人在哪儿!

为什么找不到……

为什么找不到人了……

不是说被困在这里吗!

可这人呢!

她捂着自己肩上的鲜血淋漓的伤,在偌大的房间里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横冲乱撞。

随着走动,她感觉自己掌心下温热的液体在不断的涌出来,

最终眼前一阵的黑,让宴九体力不支,脚下一歪,整个人不可控制地就朝着前方摔了下去。

可就在这时,她听到有凌乱的脚步响起,紧接着一个坚硬温暖的怀抱出现,将她牢牢地锁在怀里,然后……齐齐倒了下去。

宴九因为被护在胸前,摔下去的时候一点都不疼。

忍过那一阵的黑,她眼前渐渐再次清晰了起来。

一抬头,就看到傅司那张活生生的脸赫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活着,他还活着!

太好了!

他还活着!

欣喜、激动从心底迸发,将那份不安和慌张全都驱散了。

但一瞬的兴奋过去,理智逐渐回拢,她不禁皱眉疑惑了起来,“你不是因为那些照片被我爸处置了吗?”

难道说……

宴九倏地就明白过来了。

宴国怀这是骗了她!

他是为了看自己的反应,看自己对傅司的态度,所以才会故意这样说!

果然,接下来就听到傅司说:“没有……我是董事长的心腹,哪里能那么容易被处置,只是……被关在这里几天而已。”

宴九此时一心都在傅司的生死上,再加上失血过多,整个人都是晕的,一听便信了,从而忽略了马志成口中的枪响,还有刚才一进来时屋子里的淡淡的血腥气,以及……刚才傅司抱她时的虚弱无力。

那强撑的一口气一松下来,眼前顿时再次重影叠叠了起来。

她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趴在傅司的身上,正想着让他赶紧把自己送医院,却不想他突然出声问道:“可你是怎么进来的?明明董事长是整栋楼都戒严的。”

因为这里的特殊构造,内外无论发出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所以他正奇怪呢,结果无意间在宴九微晃动的间隙,看到肩上那血肉模糊的伤,便什么都明白了!

“你是硬闯进来的?你疯了?!万一出事怎么办!”

原本因为她胡来的后怕和愤怒瞬间变成了担心和紧张。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宴九竟然会一个人独闯堂口!她还穿着礼服,显然是中途从宴会上跑出来的。

傅司看着她那原是莹润白皙的肩头此时已经被血污沾满,伤口狰狞可怖,这怕是将来要留下疤了!

一想到这里,他眸底深处顿时有风暴酝酿而起。

“谁伤你的?!告诉我!”傅司胸腔内几乎要暴走的怒意让他不由得握紧成拳,

宴九这会儿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冷汗不断滑落,却还虚弱地冲他一笑,“我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你没事。”

傅司的神色一顿。

又是这样!

她总是这样!

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不顾一切地为自己豁出命去,可等事情结束后,却又说着最决绝的话!

“我不懂你,我真的不懂你!宴九,你为我做到这般地步,究竟是为了什么?”

傅司看着她如此拼尽全力向自己奔赴而来的样子,心里既疼又沉,如同一块石头压在他心里,滋味难明。

宴九看他满眼都是痛苦,压抑得如同一只困兽,甚至她在恍惚中能感觉到他揽着自己腰间的手在微微颤抖,不知为什么心口一疼,最终还是开口道:“你是卧底,我得保护你啊……”

说完她终究是没有支撑柱,眼前一黑,就此晕了过去。

女孩儿温软的身子倒在他的胸前,傅司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向来黑沉的眸光里是宴九错失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

再后来的事情宴九就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等自己再醒过来已经是三天后了,而且躺在医院里,肩膀的伤已经全部清理包扎上了。

坐在旁边一直照顾她的是助理林晓阳。

她一看到宴九醒过来,高兴坏了,满脸都是欣喜之色,“副总,您终于醒啦!”

“你怎么会在这里?”宴九躺在床上问道。

林晓阳连忙替她倒了一杯温水,“我是特意来照顾您的啊!你都不知道这三天快吓死我了,我是真怕你醒不过来了!”可说完又觉得晦气,连忙呸呸呸了三声,“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宴九对此并不在意,只问道:“傅司人呢?”

林晓阳一听,顿时取笑道:“副总,你不至于吧,这才刚睁开眼呢就要找傅助理啦?您这样岂不是被傅助理吃得死死的了?”

宴九心里装着事,身体有虚,没什么心思说笑,“少贫嘴,他人呢?”

“傅助理受伤了,他……”

躺在床上的人听到受伤两个字就立刻紧张了起来,“他受伤了?伤哪儿了?伤得重吗?”

“挺重的!医生说,他胸口中了一枪,本就失血过多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偏偏还要抱着你来医院,结果伤上加伤,医生说惊险的很!真是差一点点的事了。”

“什么?”宴九听了脸色一变,中枪?

他竟然中枪了!

这个混蛋,敢骗她!

她当即就要起身,可不小心牵扯到了自己的伤,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又倒了回去。

林晓阳见了,赶紧去稳住她的身子,“您小心点啊!您可不比他好多少,肩膀上那一刀可是扎透了。”

可宴九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伤,急忙抓住她的手,问道:“那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正在监护病房呢,还在昏睡中。你放心,医生说下午如果没什么问题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林晓阳这话多少算是宽了宴九的心。

只是随后满是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发现!

如果早点发现,她肯定会强忍住那一口气,也绝不让他抱着自己,以至加重伤口。

宴九碍于自己的伤势,没贸然下床,只是叮嘱林晓阳要好好看着傅司那边,找马志成贴身照顾着。

林晓阳只当她是心疼心上人,连忙应了下来。

直到晚上傅司的病床就推了出来,送进了隔壁的病房里,宴九这下才心头松了口气。

她在床上又多养了一天,这就下床去见了傅司。

傅司此时还在昏睡中,这一次他伤得不算轻,胸口一枪,还被关了那么久,又抱了宴九一路,的确是伤上加伤。

宴九捂着自己的伤口坐在床边看着他,这一坐就是一个下午,直到医生查房了,她才回去。

就这样坐了两天的时间,傅司终于醒过来了。

在自己病房的宴九听到这个消息后也顾不得自己正要换药了,穿了鞋就往那边走去。

可惜慢了一步,屋内医生正在检查。

等到好不容易确定他已无大碍,想进去病房看望傅司,结果不想被那医生给挡了回来,说他必须静养。

一开始宴九也没在意,甚至还觉得他说得有理。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宴九渐渐感觉到了异常。

怎么每次自己过去不是医生表示他在楼下做检查,就是他正在睡觉休息呢?

哪有这么巧合的?

宴九不禁怀疑傅司是不是不想见她?

可这又为什么呢?

难不成是她哪里做错了?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一个让他没有预料到的电话打了过来。

宴九起先看是陌生电话没有在意的挂断了,只是这个电话似乎是铁了心一样响个不停。

最终她只能接起电话。

“喂,哪位?”

不想一个熟悉威严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你现在能说话吗?”

一句话让宴九整个人如遭雷击。

老头……

是老头!

老头给她打电话了!

老天竟然给她打电话了!

当这个想法从她脑海中时那股欣喜劲儿立刻腾升而起,忙不迭地道:“安全,很安全!”

随后就听到他说:“你说的那件事我去查了,我确定没有派过来任何一个人接近宴氏。”

瞬间,宴九脸上的笑就此僵住。

225 今天必须有一个人死!(三更)

“没有?”

“对,没有。”徐康宏顿了顿,继续道:“我翻遍了整个档案,查了所有卧底行动,确定没有,你应该是搞错了。”

宴九不相信地道:“这不可能!你说查了所有的档案,可最高级别的,你能查得出来?”

“为了保险起见,最高级别的所有行动我也查了,是让上面的人查的,所有任务全部都对的上号,没有一个遗留。”

没有一个遗留。

宴九这下彻底傻了眼。

电话那头的徐康宏声音依旧冷硬,“总之,我该说的说了,档案里的确没有,你肯定是弄错了。”

弄错了……

她竟然弄错了?!

这怎么可能呢!

那手上的牙印,还有他的态度……

无一不在说明他卧底的可能啊!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徐康宏说完这一句话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宴九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整个人跌回了枕垫上。

这时,她已经顾及不了徐康宏的态度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傅司不是卧底这件事。

因为,她在几天前才暴露了这件事!

而如果傅司不是卧底,她却说要保护卧底这种话,那这后果……

宴九不禁深深后悔不已。

自己当时怎么会一时没忍住说出这种话呢!

实在太掉以轻心了!

现如今话说出口了,后面要怎么挽回?

难道说自己说胡话?

不,这不现实,傅司不是蠢货,不可能相信这种借口。

就在宴九想着用借口去挽回的时候,她脑海中突然间回想到这段时间他的避而不见。

顿时,她明白过来。

傅司这是在听到这番话后,故意和她拉开距离呢!

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把这件事告诉给宴国怀听呢?

宴九靠在枕垫上,神色渐沉,眼神都更是彻底冷了下来,再也没了之前的温和之色。

寂静无声的病房里,只听到点滴一滴滴滴落的声音。

终于,在思索了足足半个小时后,她觉得还是不甘心!

这件事要搞不清楚,错杀了一个,那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当下她就掀开了被子,拔掉了吊针,准备起身。

不料正巧遇上了进来送午饭的林晓阳。

一看到她这样,林晓阳忙不迭地丢下饭盒,上去制止道:“你起来干什么,你伤得那么重,可得好好休息才行!”

宴九没回,只是径直问:“傅助理还在病房休息?”

“不是吧副总,您这也太心急了吧,每天都跑过去,一点千金大小姐的样子都没有,这可不行啊!在感情里女人可不能太主动,那会很掉价的。”林晓阳还在苦口婆心地劝,但等一抬头看到宴九那冷酷的眼神,瞬间老实了,“嗯,听说昨个儿他想出院,但被医生给拒绝了,这会儿正在隔壁病房。”

宴九一听,顿时冷笑出声。

呵,还想逃?

想得美!

当下,她立刻命令道:“你让马志成暗中把这一楼全部清空,在所有门口全部让我们自己人把守着,没我命令任何人不能进出,不管是谁!”

林晓阳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吩咐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啊?这……这是为什么呀?”

虽说清空也没什么问题,反正这楼本来就是宴氏名下的医院,但每个门口都要人把守着,还不能随便进出,这就很奇怪了。

这边是vip病房,整层楼也就只有她和傅助理两个人住而已,有必要要这样做吗?

但对此,宴九并不明说,她只是了一句:“让你去做你就去做。”

林晓阳看她脸色不对,也不敢再随便玩笑了,马上点头,“哦,那我现在就去找他。”

只是刚走到门口,就被宴九再次叫住,“等一下!你记得和马志成说,让他带来的手下身上都配好枪。”

枪?!

林晓阳虽说是宴九身边的助理,但也只处理宴氏那些普通日常事项,关于堂口那些事她并不沾染,向来都是由傅司组去做的,所以当她听到什么枪不枪的,自然是被吓到了。

“副总,您这是要干什么呀?”她一脸害怕地问。

宴九脸色依旧沉沉,果断吩咐道:“别问那么多,就按我说的去做!”

“好。”

两个小时后,马志成就带着他的那些手下把顶楼这一层门口全部牢牢把守住。

坐在病房里的宴九听完他的汇报后,这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在走出房门之际,她突然对身旁的人说:“把枪给我。”

“是,”马志成是已经见过宴九本事的,当下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身上的枪拔了出来,双手递了过去,

宴九看了下枪里的子弹,然后再次吩咐:“让那群人死死盯住,听到没?”

“放心,这些都是自己人,哪怕董事长来也没用。”

得到他这番保证,宴九这才拿着枪,朝着隔壁的房间走去。

整层楼面上没有一个人,空旷得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回荡。

不过短短十几步的路,她却走得格外的沉,那眼神中更是闪着冷冽。

直到站定在傅司的病房前。

她看着眼前这一扇门,那因为病号服太多宽大而遮盖的手忍不住将枪支握紧了几分。

随后终于拧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此时傅司正背对着她坐在病床上,望着楼下的小花园,神色沉重。

一听到门锁的声音,以为是医生给他换药,便下意识地回身看去。

不想,却看到多日没见的宴九正站那里。

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却感觉自己恍如隔世一般。

她瘦了。

那下巴都尖了不少。

脸色还是那么苍白,看上去格外的病弱。

傅司想到她那天浑身都被血染透的裙子,当下忍不住就道:“你怎么来了?伤都还没有好,怎么能随便跑出来,万一牵扯到伤口怎么办!”

宴九语气冷冷地走了进来,“我命都快没了,还怕什么伤啊。”

傅司蹙眉轻斥:“你别胡说!医生说你肩上的伤休息两天就会好的,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宴九站立在那里,宽大的病号服衬得她很是单薄,“我说的不是伤,是你。”

“我?”傅司有些听不懂。

宴九索性不和他废话了,她拎了把椅子放在他面前,然后坐了下来,语气冷然地道:“别兜圈子了,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是什么原因。”

傅司愣了愣,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宴九冷笑了一声,“不知道?那好,我提醒提醒你,那天听完我的话,你有什么想法吗?”

傅司幽深的黑眸深处顿时有情绪一闪而过,但很快他就垂眸掩盖了下来,只回答:“你说了很多话,我不知道你说的哪句。”

那样子摆明了是想糊弄。

但宴九哪里能在这个时候被他糊弄!

现如今她底牌都被亮出来了,要是不问清楚,不做干净了,不久之后肯定死的就是她!

想到这里,她就将手里那把枪“哐当”一下扔在了旁边的茶几上,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金属外壳,让人心底有些发沉。

傅司见她连枪都拿了出来,不由得蹙眉,“你这是干什么!”

宴九嘴角的笑轻扬起,可这笑却不达眼底半分,“我干什么你不知道吗?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否则怎么总是避而不见。”

傅司睫毛轻颤了下,偏过头去,回答道:“我不清楚……”

宴九怒极反笑,脸上满是冰冷之意,“我不管你清不清楚,但我现在可以明着告诉你,外面被我围了,现在整层楼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咱两今天只能有一个活着出去,要么你,要么我。”

那言辞间的全是决绝之意。

------题外话------

久等久等,你们猜一下保镖大人会说吗?

226 宁错杀,不放过(一更)

屋内一时间安静得有些让人觉得沉重。

傅司坐在对面沉默了片刻,然后平静道:“大小姐,我感谢你的拼命相救,会一辈子铭记在心,永远站在你这边。”

他这话如果在没有那通电话之前,宴九或许能认为这话里的言下之意。

可现在有了那通电话,得到了老头的肯定答复,她怎么可能还会这样认为,她反而觉得傅司这是在变相的求饶。

于是她伸手拿起桌上的枪支,吃力地起身,冷声道:“行,你也说你的命是我救的,那我现在想拿回来,不为过吧?”

傅司这下眉头终于拧紧了起来,“你不要胡闹!”

她现在肩上的伤根本碰都碰不得,更经不起这枪支如此强的后坐力,怎么能随便动手开枪!

可宴九此时眼神冰冷而又阴郁,“你看我像胡闹吗?”

傅司蹙了下眉。

不像。

宴九完全就是有备而来。

她封了楼层,不让任何人靠近,还携带了一把枪,然后坐在自己的面前,分明是带着破釜沉舟的念头而来。

只怕自己今天不坦白清楚,以她的性子,是真的要言出必行,两个人里只能有一个活着出去了。

几番转念一想,傅司最终心里一声无奈叹息,像妥协地说:“你只要相信我不会害你就成了。”

宴九细想了下他这话里的意思。

承认?

不承认?

她拿捏不准。

眼下有了老头那番话,她现在听傅司说什么都觉得不对,之前那份舍身的信任已经荡然无存。

所以她直白地道:“如果那句话我没说出口,有你这个保证,我不会再追问,但现在我话出口,我就必须要一个答案!你到底是还是不是?”

傅司被她这话给逼得没有说话。

他眸光沉沉,像是在思考。

宴九也没有催,只是静静地等着,但手里那把枪却一直握在手里,显然是随时等待着他那一句定生死的回答。

屋内的挂钟慢慢地转动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宴九看他终于抬头,手里的枪立刻握紧了几分。

就在她以为傅司要说答案的时候,结果却听到他说:“你本来是一口认下的,现在却又来问我是不是,肯定是又查到了别的消息,所以才不确定。”

宴九皱了下眉,不太理解他这问话,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是,我查到你不是的消息。”

傅司像是早就在等她这句话,当即就问:“那你为什么当初会认为我是?”

宴九不禁一噎。

“你之前的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傅司又问。

宴九听到这话,当下眼眸就危险地眯了起来。

这家伙居然想套自己的话!

他把自己当傻子不成?

宴九黑着脸举起了枪,那黑洞洞的枪口就此对准了他,并且当着他的面一点一点地拉开了保险栓。

那缓慢却坚定的举动分明是无声的威胁和警告。

傅司心里微叹,果然休养好的宴九没有受伤时的她来的好糊弄。

他当下只能彻底妥协了下来,“好,我可以给你一个答案,但是我也要一个答案。”

宴九举着枪,冷冷地问:“什么答案?”

“你说你要保护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是这个身份?”

傅司这话让宴九眼底立刻有了波澜,她警觉果断道:“不是!”

她的反常落在傅司的眼里其实意味着什么很明显,但他还是故意问了句:“那我为什么要坦白告诉你?”

这话分明反将了宴九一军。

宴九被噎了这一下后,立刻强撑着地道:“我作为宴家的大小姐,身边有卧底,我难道不能逼问吗?”

那强词夺理,漏洞百出的小模样让傅司原本沉甸甸的心思豁然轻了几分,“你作为宴家大小姐,要真的抓卧底,就不会亲口说保护了。”

“……”

宴九再次被噎住。

她现下是底牌亮出来,处在下风了。

傅司想要拿捏她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让宴九神情越发的沉了起来。

而坐在那里的傅司看着她渐变的神色,也知道如果当时不是宴九一时心软,根本不会说。

所以他如果这会儿用这个来几次三番制住宴九,那就是在欺负她了。

傅司自问自己不忍欺负她,当然也……不敢欺负她。

毕竟逼急了,就她这个性子万一真开枪了,那可就全完了。

因此,他赶紧安抚道:“其实,你不管是不是,你的做法已经表明立场了,而我也表示不会伤害你……”

宴九的脸色依旧冰冷,眼里那份敌意更是始终没有褪去,甚至更加谨慎了起来,“别想用这种怀柔的方式让我退让,在这件事上我就要一个回答!”

说着,那枪口又再次瞄准了他。

病房内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好不容易缓下来的气氛又一次的紧张了起来。

窗外的光线透进来,照在男人沉然的面容上,越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沉默再三,依旧没有回答,只问:“我是又如何,我不是又如何?”

宴九笔直地站在那里,语气从未有过的认真和孤注一掷,“你是,我保你在宴家通行无阻。你不是,我们今天必须有个了断!”

她这是把所有的态度都放在明面上了。

傅司皱着眉头,显然也是被她这决绝手段给弄得头疼不已。

“你既然查不到,那我就算说是卧底,你也不会相信我。同样,你都已经否认自己不是了,而我却是卧底,那你觉得我会对你坦白吗?”

宴九听完他这番话,不禁冷嗤了一声,“你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说白了就是既不想坦白,还想让我开口。”

这人还真打了一手地好算盘。

自己都已经底牌亮到这个地步了,他居然还想哄骗自己试图让自己曝光个干净。

想她当时不过脑子抽风,结果落了这么个颓势,实在是糟糕透顶!

至于被看穿的傅司也是头疼,“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在这种互相不坦白的情况下,即使交心也不会相信。”

他努力劝说,试图想让宴九退一步,但宴九的态度强硬到了极点,“说不说在你,信不信在我,你只管说你的就好!如果你迟迟不肯说,那我只能宁错杀,不放过了。”

傅司看她因为长时间举着枪,身体紧绷着,肩上的伤势有崩裂的迹象,血星星点点的就此渗了出来,当下急了,他连忙托住那只握枪的手,“我救了你一命,你也救了我一命,我们用命救过彼此,换不了一份信任?”

但他的劝说却换不回宴九的决心,她不为所动地冷漠道:“问题是,我救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我想救的人。你要再不说,那就别怪我错杀了。”

说罢,她不再废话,一把顶开保险栓,就要扣动扳机。

傅司一看她是真的不耐烦的要动真章了,当下眼明手快的反手用力扣住了她的手腕,立刻一把打掉了她手里的枪。

而同一时间,枪声也随之响起!

子弹堪堪擦过傅司的耳边,然后狠狠钉在他身后那面墙上。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他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啪嗒”一下,枪支随即也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响。

满室一片死寂。

傅司看着宴九那眼里腾升的冷厉之色,知道她已经动了杀意了。

在这样毫无商量余地的情况下,傅司也是无可奈何了。

但又不死心地说:“你说过我可以骗你三次的。”

宴九被他这冷不丁的一句话说的逼出了几分冷笑,眼底更是浅藏着暴戾之色,“你可以试试看在这件事上骗我。”

傅司看着她那神情,最终只能闭了闭眼,彻底妥协地开了口:“我是。”

宴九神色一愣。

可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没想到傅司这时又反口地道:“但也不是。”

这……是也不是,算什么回答!

227 被反将一军(二更)

宴九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家伙大概又想糊弄他!

眼底又渐生一抹危险涌动。

傅司一看,马上就解释道:“我的确是卧底,但我本来的任务目标并非是宴家。”

宴九眉心微蹙,“那是什么?”

傅司不出声。

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直到半分钟后,他才和盘托出的继续道:“是剿一个非法组织。当时我其中潜伏了两年的时间,就快要解决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个组织背后还有别的势力在支撑,于是立刻通知上级,然后打算进一步深入,却不想这个时候上级发消息给我表示让我行动暂停。因为他们查到,这个组织背后是国外边境出的一家军事资源公司在掌控,需要他国来配合一同处理。”

宴九扬了扬眉,“所以你趁着行动暂停就跑来我宴家赚点外快了?”

她这冷笑话实在是冷的很,傅司提了下嘴角,可脸上的神色却渐沉了下来,“后来两国交涉表示一同处理这件事,当时那边的态度也非常积极,表示一定会配合解决,我和那两名战友就这样等着,想来个内外接应一同拿下,可没想到……”

说到这里,傅司的那眸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冷异常。

宴九皱着眉,试探地问:“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另外两个人的身份被突然暴露,被当场击毙!”

说到最后那几个字的时候,宴九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了巨大的波动,下颚更是紧绷了起来。

虽然他的话很简单,但其场景不敢想象是何等惨烈。

特别是他在知道这件事后还要隐忍不发,生扛过去,那心里头的滋味只怕只能他自己能体会了。

宴九目光沉而复杂地看着他,一下子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只不过,随后她就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这个消息只是告诉上级,那又怎么会暴露呢?

宴九倏地神色一变,“难道是你上级泄的密?”

傅司摇了摇头,“不,后来我细查了一番,才知道那家军事资源公司内部盘根错杂的很,利益链里牵扯渗透到各个势力的权益纷争中,我怀疑是对方出了问题,但当时那么多人在场,根本分辨不出那些和我们交涉的人里哪有是这个利益集团的人,于是急召我回去。”

“可你不想回去,也不甘心这么回去,还想给他们报仇,打算单枪匹马的干,是吧?”

傅司坐在那里,即使此时热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但依旧驱散不走他眼底的阴霾,“嗯。”

宴九看他这个样子,心里不禁深叹了一声。

为兄弟报仇,这倒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是她只怕早就翻天了。

按照她的想法,就是这个什么该死的合作才害得自家兄弟活生生的没了命的,所以豁出去也要把那地方给炸平了。

但想归想,真要做的话需要好好思量再三才行。

毕竟他那身份都快暴露了,上面的人应该不太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这边陷入如此危险境地,随时等着丧命吧?

所以她不得不问:“你这样做,上级能同意?”

对此,傅司没正面回答,而是说:“我当时快要被查出来了,实在是没办法,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动了手,特意设了个局让其他人把他们一锅端了,这样既不会打草惊蛇,也算是为那两兄弟报了仇。”

宴九一听,原来事情都解决了啊!

她还以为傅司跑宴氏来是为那两兄弟报仇的呢。

“那既然事情都解决了,你应该回去了才对,为什么会来宴氏呢?”宴九很是不理解地问道。

傅司默了一秒,才看着她,阳光将他的瞳孔照成了浅棕色,“当时基地发生了不小的爆炸,我被炸晕了,再醒过来就脑子不清楚过一段时间,为了生计糊里糊涂就来了宴氏,后来在一次枪战中,救了你父亲,我就留在了他身边,后来我脑子清楚了正想走,发现你父亲和那家边境公司有一些联系的。”

宴九故作恍然大悟般,然后问:“那你后来联系上级了没?”

傅司顿时移开了视线,回答:“没。”

“哦,那你的失忆梗可有待商榷啊。”

宴九这毫不犹豫的拆穿让傅司的神色一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这分明就是谎话被戳穿后的小心虚。

宴九看他眼神里似有纠结之色,不禁凑到他面前猜测道:“你不会是打算从我这里试一试,看能不能骗过去,然后等将来再去糊弄你上级吧?”

傅司的神色再次僵住。

显然是猜对了!

宴九“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人真是一点都不会撒谎!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用失忆梗,又狗血又老套,完全不能让人信服好不好!

而且哪有这么巧合的,失忆了去哪儿不行,这么巧的进了宴氏,又这么巧宴氏和对方公司还有千丝万缕关系,当拍电视剧呢?

更何况又有哪个失忆的人在恢复记忆后不立刻马上打电话给自己相熟的人,告知自己所发生的一切。

假!

实在太假了!

被再次看破的傅司有些架不住了,故意沉着一张脸装严肃地道:“我都交代了,该轮到你了。”

原本好不容易得到真相而心情渐好的宴九听到他这一句话,立刻愣住了,“我?我……我没什么好交代的啊,我就是宴家的大小姐啊,如假包换。”

傅司抬眸,神色里已经没有之前的尴尬,反而深沉如水,“如果你只是宴家的人,怎么会知道我是卧底?又怎么会后来发现不是?我自认为在你父亲那里没有漏出过丝毫马脚,更别提在你这里了。”

他来查那家公司的事并非上级授意,而是私下行动,所以完全不需要汇报,也不需要里外配合,所以是很难被宴国怀发现的。

至于宴九,当时她连堂口都没有进,就算后来进了,也是忙着争地盘,至于那些合作者她根本来不及去细查了。

所以他几乎都不用多想就知道,宴九的身份肯定是有问题的。

于是,在傅司这般条理分明的言语中,宴九难得结巴了一下,“我……我看你给那些烈士除草,觉得你有问题!谁一个混道上的人去给就烈士除草的。”

“所以你就来舍命护我。”傅司立刻替她接了话。

宴九当即就被噎住了,“我……”

傅司看她那番不知所措的样子,总算是扳回了一局,继而径直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查你。”

宴九的脸色一变!

他查自己?

原来这几天他避而不见是在查自己!

正当宴九担心不已的时候,就听到傅司继续道:“可是我查不到你的卧底身份。”

宴九立刻松了一口气,故作随意道:“我都说了,我真是宴家的大小姐。”

傅司没和她争辩,只是反问了一句,“一个在道上混的大小姐却拼命保护一个卧底,你说这话有人信吗?”

“信不信由你,反正你查不出来。”宴九被他几次逼得也是招架不住,索性起身打算走人。

才走了没两步身后傅司的声音再次沉稳地响起,“想查你很简单,你在受伤的时候还一口咬定我是卧底,可在医院一个星期就变了脸,这说明在这一个星期内肯定有人告诉你这个消息,我只要查一查你这几天见过谁,和谁通过话,就能马上知道。”

话音刚落,宴九猛地转过头看向他。

她没想到傅司会想得那么细!

当时老头打过来的是陌生电话,但那好像是电话亭里的,真要查也不是查不出来的。

“你想我自己查,还是你自己坦白。”

傅司的视线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令人心头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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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局势颠倒了,大小姐被逼问了,期待一下明天吧~今天就两更,容我缓一缓,爱你们,笔芯!

228 现世报(一更)

宴九这会儿算是知道什么叫现世报了!

刚才她逼傅司有多紧,现在她就被傅司逼得有多紧。

眼看着就要被逼到绝处了,宴九竟拿他起他那套说辞来,“你刚不是说只要相信你就成了,那现在你也相信我不就成了,我肯定不会害你啊,否则也不拿命来救你了。”

傅司见她吃瘪,总算是一扫刚才的郁闷,可表面上还是神色不变地沉声反问:“你现在拿我的话来堵我,不觉得有点晚吗?”

“我……”

“还是你要我把你刚才的话全都重复一遍。”

傅司不似刚才宴九那般尖锐决绝的逼迫,他更多地是一点一点的进攻,每一步都沉稳扎实,让人无话可说。

宴九这回算是彻底自食苦果了。

她坐在那里低着头没有说话。

傅司看她这样为难,到底是没忍心,正要开口说算了,却不想这时候宴九却说话了。

“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的一场军事演练上有人偷袭你不成,被你打伤,最后在军医那边狠狠咬了你手臂一口。”

宴九的话让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等反应过来后他立刻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你是凭这个看出来我的?”

傅司细想了下,怪不得那天在船上她看着自己时神情如此怪异,也怪不得从那天开始之后她对自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甚至还主动道歉坦白那次的确是利用他去骗宴敏远。

那时候他还想着宴九大概是愧疚才会这样。

不想原来根本是她眼尖识破了自己的身份,才会用自己人的态度来对待自己。

可笑他还以为自己的默默守护终于换来了她对自己有意,以为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结果人家哪里是对自己有意,人家只是把自己当成了战友!

还是几年前交锋过的战友。

傅司一想到这里,不禁脑海中回忆起当时那一幕。

其实那件事的细枝末节他已经记不清了,只清楚记得那时候是军区大演练,是他指挥坐镇的,当时他正坐在大本营,结果一出门就被人偷袭,他当下反击,结果把人给弄伤了。

于是立刻把人送去了军医处,就看到那兵蛋子缩在自己怀里,人长得格外瘦小,树枝插在腿上,疼得看上去都快哭了。

当时看到那副场景的时候,也不知怎么了他就鬼使神差地挽起袖子想给他借点力,熬过这一下。

可后来话说完他就后悔了,他觉得男子汉大丈夫,自己说这种话会不会被人认为看不起,正犹豫着,结果那兵蛋子倒是毫不客气地一口咬了下来,半点水分都不掺,当场咬出了血,恨不能肉都给他撕下来。

以至于后来这印记就再也抹不去了。

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还认得出来。

傅司眼底的神色顿时柔和了起来。

可这份柔和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渐冷了下来。

因为他想到了最关键的一件事!

“可我记得那是个男兵。”

当时那兵蛋子的脸被油彩涂花了,但装扮他却记得一清二楚,那是男兵的作战服,绝对不可能错!

宴九抬头,迎着他的逼视下,神色没了刚才的犹豫,反而很淡然:“我那时候的确是男兵的身份,所以你现在在女兵的档案系统里是查不到我的。”

傅司不是傻子,之前在部队里一直都是男兵的身份,可现在却是一个实打实的女儿身,这其中的意味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他墨色的眸子瞬间如同深冬之夜,沉冷无比,“你在部队里女扮男装?!”

“对。”

得到宴九肯定回答的傅司目光一凛!

真的是女扮男装?

这怎么可能!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部队的人怎么可能糊涂到这种地步!

傅司脸上染着几分的警戒,问:“你女扮男装进部队为什么?”

宴九语气平平,“和你一个作用。”

傅司皱眉,漆黑的眸更是深不见底,“你是奸细?”

“嗯。”既然事情到这个地步,再遮掩也没了一丝,宴九也就不再隐瞒。

反正傅司本身自己也操作违规,两个人半斤对八两,没什么可怕的。

最可怕的,反倒是那一通电话记录,她担心傅司借着那个通话记录,顺藤摸瓜的就找到老头,那到时候老头肯定就说不清了。

万一最后还弄个同伙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脏了老头一辈子的清誉,那她就真的是罪该万死!

这也是她为什么那么容易妥协的原因。

因为比起自己,老头更重要!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能把老头牵连进来。

“我现在已经离开部队,回到宴家了,也算是任务完成。”

任务完成?

她做的什么任务?

她对部队的人都做了什么!

傅司在一瞬的震惊和紧张过后,他就隐隐觉得不对。

如果宴九真是席间,那为什么会豁出命来救自己这个卧底?

她可是在收到消息听到自己是卧底的时候,才以命相搏的。

所以……

“你骗我!”他当即说道。

宴九摇头,“我没骗你。”

“如果你是奸细,你为什么要救我?”傅司不解地问。

“承你一份情,毕竟当初你救过我。如果换别人来,可能就不会有这样的待遇了。”

宴九说完这话之后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站在那里的傅司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紧皱起。

他觉得,宴九没完全说实话。

唯一肯定的是,她的确在部队待过。

可到底其中什么缘由还得好好细查一番才行。

……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在医院里休养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傅司一反之前的态度,经常去宴九的病房坐坐。

宴九呢也没有什么反应,该什么态度还是什么态度,一切看上去和谐的很。

至于个一星期前的事似乎被他们自动屏蔽遗忘了,包括那一声枪声。

当时站在走廊尽头守着的马志成一听到那枪响当场就被震到了。

他原本以为不过是傅助理长时间躲着大小姐,惹得大小姐不快,说负气话而已,谁料他们居然来真的!

不过好在最后虚惊一场,大小姐是完完整整出来的,而傅助理也没有任何问题。

他自然是高兴不已的,以至于神经大条的完全没有发现这两个人之间的各怀心思和涌动的气氛。

那天上午傅司和她在病房里解决完了堆积的工作,又一同吃了午饭,等医生来查房了这才回去。

屋内顿时就剩下宴九和林晓阳两个人。

一个躺在那里养病,一个正忙着整理衣服。

宴九趁着对方不注意眼睛瞥了一眼那只单肩包上,然后对正在给自己整理衣物的林晓阳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办出院手续?”

浑然不察觉的林晓阳头也不抬地忙着手里的活儿,回答:“医生说你伤了肩胛骨,得好好养着,不能急着出院。”

宴九见了,不禁道:“那你去帮我问问具体时间啊,我实在在这里憋死了,再这样下去,手没好,人倒是快憋出事了!到时候我可就不发春节的年终奖了啊。”

事关年终奖这个问题,财迷的林晓阳立刻放下手里的衣服,“我马上去给您问!”

说着一溜烟儿的就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她就回来了,气喘吁吁地对着躺在那里晒太阳的宴九说道:“医生说,你还得最起码在这里养一个星期才行。”

“居然还要这么久?”宴九皱着眉,一脸的不高兴。

林晓阳只能安抚道:“没事的,副总。你就是休假嘛。”

“休假?公司那么多事,我一想到头都大了。”说到这里,宴九立刻问道:“我昨天交代你的工作你都做完了没?”

林晓阳点点头,“做完了。”

“这么快?要不要这么拼啊。”宴九忍不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然后继续道:“那我让你把财务部的今年的利润表和年度汇总报表整理一下,你整理了吗?”

林晓阳一脸懵懂,“你什么时候说让我整理利润表了?”

宴九当下就道:“我昨天明明和你说了啊,你居然忘记了?!”

林晓阳连连摇头,“不,不是的,我不记得你说过这话,副总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弄错?你偷懒还说我弄错,赶紧回公司弄,我明天得看!”

宴九那张脸一板起来,林晓阳还是很怕的,立刻点头,“哦哦哦,那我先回去了。”

“快去快去!”

等人一走,门一关上,宴九当即就拿出了从林晓阳包里偷出来的手机,用她的手机拨了徐康宏的电话!

229 他骗人?!(二更)

为了防止被傅司找到蛛丝马迹,她可是生生忍了三天,等到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后,她才敢打这一通电话。

可惜,徐康宏在看到陌生电话时没有马上接。

而是宴九坚持不断的打了整整四个电话后,才被接通。

“谁?”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宴九心头微松,忙不迭地道:“是我。”

一听到是她的声音,徐康宏不由得停顿了一秒,然后骤然冷声道:“你还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师父,我……”

宴九正想说话,结果就被电话那头的徐康宏冷硬的打断:“你不要喊我师父,我担不起。”

这会儿的徐康宏宴九也不敢惹,只能连连道:“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但我实在有一件事需要您帮忙,十万火急人命关天的大事。”

徐康宏对此冷声自嘲,“我都被你利用完了,你还要我帮你什么。”

宴九当下喉间晦涩难言,“师父……”

可这两个字才说完,立刻遭到了他冷冷的拒绝,“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师父,请你不要胡说八道。”

“那……那团长……”

“团长也不是你叫地,你没有资格叫团长这两个字。”

被这么不冷不热地挨了两顿地宴九终究没忍住,“那你到底想让我叫你什么,徐康宏!”

电话那头顿时了三秒,紧接着就一改刚才的冷淡,爆出了徐康宏响亮的怒骂声,“你、你叫我什么?!我、我、我没听错吧!你个混账玩意儿,叫我什么!”

嚣张不过三秒的宴九立刻秒怂,“不……不是……是你什么都不让我叫,我这才胡说八道的,那你说我该叫你什么?”

徐康宏气得粗喘着气,冷哼道:“随便你。”

“那……老头?”

宴九迟疑地换了个称呼,结果就听到徐康宏粗喘着气息,冷冷地一句,“没规矩。”

被这样连番训了的宴九这会儿也算是明白了,她直接认错道:“行行行,都是我混蛋,是我不好,是我辜负了您,我该死!我千刀万剐都死不足惜!但是……我现在真有急事!我求求您了,行不行!这关人命的大事,而且牵扯的还是部队卧底,所以听完您在挑我刺成不?”

随后就将事情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那天您说没有派卧底来宴氏,后来我想了办法去问了。他说他本来的任务并非是宴氏,而是事关另外一个非法组织,当初和他一起执行任务的还有两个兄弟,任务里涉及到了国外的一家军事资源公司,结果消息在两国交涉中泄露了,另外两个牺牲了,然后他把那个地方一锅端了,诈死离开想挖出内幕。你帮我查一查,是不是真有这件事,真有这个人。”

电话那头的徐康宏语气冷然,“我帮不了你。”

宴九一听,立刻急了,“别啊师父!这可事关部队卧底,这可是战友啊,您不能不管啊!”

那两个字立刻触及到了他的情绪,当下再次没绷住地怒了,“什么战友,哪来的战友!你一个……”他顿了顿,然后压着克制不住地怒意低斥道:“你一个奸细!你有什么脸说战友这两个字!说实话,我真后悔替你去查,以你现在的身份,我本应该一个字都不相信才对!”

宴九不禁就此沉默了下来。

许久后,才说:“你不信我,我不怪你,事儿是我犯下的,我怎么样都是活该的,但这一次我真的是真心的,我是真的想帮他。”

可徐康宏却半点不动摇,“你已经没有信任可言了,又谈什么真心。至于那名所谓的卧底,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套我话,万一我要是说了,被你抓了,那才是一条人命!所以,以后别再打电话给我了,我对你自问仁至义尽了。”

说罢就要挂电话。

宴九这下真是没办法了,急得脱口就道:“你敢挂,我就杀了他!”

那煞气满满的言语电话那头的徐康宏一顿,紧接着就是暴怒,“你跟谁犯浑呢!跟谁啊!”

宴九索性本性暴露,破罐子破摔了,“我犯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今天咱两不说清楚,那我就真浑,反正你也说我存了想要害他的心了。”

徐康宏当场被气狠了,“你、你敢!”

“我有什么是不敢的,从小到大你觉得我哪件事是不敢做的。”

宴九将得徐康宏气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

“反正你今天不说也得说。”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最后爆发出了一声怒吼:“燕九,你这个混账!”

宴九心里愧疚,知道这次真把老头给惹急了,但是傅司的问题也是刻不容缓,所以只能无奈地道:“师父,他现在已经被我爸盯上了,这一次我为了救他,差点死在了我爸手里。当然,我死无所谓,就当赎罪了,但我得知道我的死到底值不值。”

“什么无所谓,什么赎罪!你以为你这样就算赎罪了?!做梦!”

徐康宏极为愤怒地骂了她一顿,宴九这回不敢再顶嘴了,乖乖听了十分钟的责骂。

等终于骂完了,估摸着徐康宏气性下去了,正想开口再次恳求,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了四个字,“伤哪儿了……”

就这短短的四个字,宴九的眼眶瞬间就热了。

她就知道,老头心里还是惦记她的。

尽管刚才一开始绷得那么冷,可到了关键时刻该关心的他还是会关心。

否则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一听到自己差点死了,就立刻火气全消地来问自己这一句。

是她不好……

都是她的错,伤了老头的心。

让他平白遭受了这么一场痛彻心扉的失望。

一想到这里,她这心里的滋味难明复杂。

可为了不表露出来,她吸了吸鼻子,故作嘴欠地问:“您关心我呀?”

电话那头的徐康宏被戳穿,老脸拉不下来,急得结结巴巴,“我、我、我才不关心你呢!我是、是说那个卧底,那个卧底伤哪儿了!”

宴九看他那副死要面子的样子,到底没在作死了,而是如实道:“他一枪正中胸口,在重症病房躺了好几天,当时我要是晚去那么一会儿,估计现在烈士园里就多他一个墓碑了。”

她的话让电话那头的徐康宏默了默,然后还是妥协了下来,坦白告知她:“你说的那个任务,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没有。”

宴九一听,这下也顾及不了感动不感动了,皱着眉问:“您要不要再去查一查?”

这一句质疑当即惹得原本有些心软徐康宏当即怒了起来,“我为了你当时说的卧底,特意找机会查遍了所有的档案和卧底资料,绝对没有什么资源公司之类的任务。”

比起傅司,宴九自然更相信徐康宏的话,当下她的眼里的阴郁之色渐浓。

“他竟然骗了我。”

枉费她竟然还真的相信了他那些兄弟情义的话!

这个混蛋居然真的敢骗自己!

而电话那端的徐康宏听了,忍不住幸灾乐祸的就哼了一声,“还有人能骗得了你呢?那可真是老天爷开眼了!”

“可他说的也不完全错,至少他记得当时见我的时候我是男兵装扮。”想到这里,宴九就感觉有些糊涂起来。

徐康宏当即语气就变了,“你是说,他认出你了?”

宴九语气沉沉地嗯了一声,“我没稳住,漏了底牌,后来再逼问的时候被他拿捏住了,索性就说了。”

徐康宏当场就炸了,比刚才指名道姓喊他都还要怒,“你缺心眼啊!你不知道你说了之后那是什么后果?你平常那一蹦三尺高,没理都能搅出三分里的本事呢?全被狗吃了?!”

------题外话------

你们猜,到底谁说了实话?是老头还是保镖大人?

230 你好,将军大人!(一更)

宴九这次也觉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向来能言善骗的她居然这次底牌被人摸了个一干二净不说,还被人耍了一把!

想到当时傅司那精湛的演技,甚至到最后还故意说谎的样子。

她还真是不得不叹服一句骗术高明!

其实她早就应该想到的,卧底这种身份敏感又尖锐,如果他是一名合格的卧底,那么在他没有确定对方身份前,就算是真被打死了也不会说才对。

又怎么可能只是开一空枪就能逼出他的话呢!

“当时我是真信了他的话,看他也是违规私下行动,大家半斤对八两,这才一时放松了警惕,没想到他居然是骗我的!”

徐康宏冷冷一哼声,“他既然在部队认出你,那肯定和部队是有关系的,你这下算是完了。”

这话还真不是在吓唬宴九。

如果那人真是卧底,在听到宴九是部队奸细这件事后,第一时间肯定是汇报上去。

到时候经部队这么一查,就算宴九之前用诈死的方式离开,但依然会被盯上。

被盯上了那就是个麻烦。

不过宴九对此倒是平静的很。

自从那次师徒相认,看到徐康宏那一夜之间被自己打击得苍老神情,她就觉得——应该的。

无论最后是什么惩罚,就为了徐康宏那失望的眼神,她都应该下地狱。

“我明白的,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牵扯到你。”

“我是担心这个吗?!还牵扯?牵扯什么,我也是被骗的那一个!我才是受害者,我被你个混账整整骗了十年!”徐康宏说到最后就又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宴九听着他那悲愤的控诉,低着声音抱歉道:“对不起,师父……”

徐康宏当即恨恨道:“我受不起!”

一时间,电话两端都没有在说话。

宴九听着那头因极度愤怒而生出的沉重呼吸,突然心里生出了几分后悔。

这件事和老头又没有什么关系,自己凭什么去强制要求他来帮助。

她就不应该打这通电话,平白让老头心里难受才对。

正想着算了的时候,电话那头的声音却突然重新响了起来,“总之,任务的确没有他说的那一个,但有一个差不多失败的任务。”

宴九神色立刻变了,“哪个任务?”

“那个任务当时闹得动静不小,版本非常多,我只知道其中一个版本。”徐康宏的语气依旧冷,但好歹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当时是跨国营救人质,需要两国配合。可不知怎么了消息泄露,整支队伍的人在行动中全部牺牲,无人生还。最后他国认为是是我们自己队伍里有内鬼导致的,而我们认为这其中必有隐情,需要将一切公开,但对方以军事机密不能随便泄露拒绝了我们。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情况,那位指挥官在半个月后突然死在了自己家里,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

宴九眉头顿时拧紧,“整个队都死了?”

徐康宏嗯了一声,“版本里是说全都死了,包括内鬼也死在那场行动中,但那个指挥官突然暴毙,我估计有人没死吧,否则哪儿那么巧啊。”

宴九觉得徐康宏说的有道理,那指挥官死得时间太蹊跷了,感觉更像是在报复什么。

“那支队伍里有平均几岁?”她又问道。

徐康宏说道:“都是二十多,很年轻,最年轻的还有十八。不过最可惜的应该属那个队长了。”

“为什么?”

“听说那次任务结束回来,他就要授予将军头衔的。可以说是咱们部队唯一一个这么年轻就上任的将军了,可惜天不遂人愿。”徐康宏说到这里也是一声叹息。

但宴九却觉得有点扯淡了,“你开玩笑的吧?我当时怎么不知道部队有这号人物?”

被质疑的徐康宏哼了一声,“你怎么会知道,人家十几岁就被丢去猎人学院了,后来为了国家执行了很多秘密任务,身份资料那都是保密的,就是上头的都没几个知道。”

“可二十多岁当将军,这也太胡闹了吧?”

部队里想要当将军没有五十岁,根本考虑都不考虑!

他凭什么就能那么快当将军?

“胡闹什么,人家那是真有本事!接的任务就没失手过,再加上世代功勋,思想觉悟高,一根独苗苗都舍得送出去,回来当个将军那多正常。”

宴九一开始听着还觉得挺正常,可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变味了,“我怎么感觉你说这话好像有点嘲讽啊?你不会是羡慕人家三十当将军,自己五十多了也只是个大校?”

当下电话那头的徐康宏就急了,“放屁,老子是这种人?!”

宴九不敢惹,只好连连认错,“好好好,你不是你不是,是我,是我羡慕,我特别羡慕人家当将军。”

原本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更加惹来了徐康宏的怒意,他当即脱口就道:“羡慕个屁!你要不弄出这种事,这次你就在名单上了!到时候回来也是要论功行赏的!”

宴九一愣,“我去猎人学院?”

这事儿她怎么不知道?

老头好像从来没和她说过啊。

“什么时候的事啊?”

“你管什么时候呢!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没戏了。还有没有事,没事就挂了!你那边磁场干扰得耳朵疼。”徐康宏不耐地道。

宴九下意识地回答:“没有啊,我这里没有任何仪器啊,我……”

可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戛然而止,心也就此沉了下去。

随后就冷着声音说道:“师父,我挂了,等我这边确定了再告诉你。”

“不用,你的事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说着,徐康宏就冷冷掐断了电话。

对于他这样反复无常的态度,宴九也不在意,因为她现在最在意的是,这个手机怎么会有磁场的干扰?

她伤的是手臂,是硬伤,根本不需要像傅司那样摆放各种仪器设备,按理说不可能会有这种可能。

除非……

是这只手机!

她立刻把林晓阳的手机里里外外查了一遍。

林晓阳是个充满少女心的小姑娘,那手机自然也是弄得可爱的不行,手机上挂壳上粘着一个个玩偶不算,手机的防尘塞时也是各种小猫小狗,当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拔了出来后,终于在一个防尘塞上看到一个极小的芯片镶嵌其中。

那是……窃听器!

傅司居然在林晓阳的手机上也动了手脚?!

不,他根本就是算准了自己会去主动打电话给老头去求证,所以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这个傅司,够本事的啊!

先是故意编了一个故事,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逃兵身份来让自己卸下警惕,再伺机套话逼问自己,最后再来这么一招釜底抽薪,可真是步步为营啊!

到头来她和盘托出,这家伙还是一身的秘密,半点都没泄露。

哦不对,她隐隐大概是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宴九看着那个细小的零件,脸上随不辨喜怒,但手上却慢慢收紧力道,“喀”地一下,直接就把那玩意儿给捏碎了。

没过两分钟,一阵敲门声。

“叩叩叩——”

还没等宴九说话,门就被推开了。

傅司站在门口。

他经过这小半个月的休息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脸上还有些苍白,还有赶过来时脸上的急切。

很明显他是知道被发现了,所以赶紧跑过来的。

不过,他倒不是怕被发现。

而是怕宴九情绪一时没办法控制,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他很清楚记得严戈的话,宴九的情绪是完全激不得的。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此时的宴九不仅没在看到他的第一秒发火,甚至还转过头冲他笑了笑,“你好,将军大人。”

231 逃犯?(二更)

她这样冷不丁地冲自己笑,傅司反而觉得不对劲。

他走到床边,漆黑的眸子盯着她,说道:“你别这样,我可以解释的。”

宴九手一摆,脸上一派轻松地道:“不用,我想清楚了,其实你是不是都和我无关,我也不追问了。你比我有本事,我认栽,但我只有一点……别牵扯到电话那头的人,这是我最后的恳求。”

望着她的傅司在听到最后一句话,这才明白过来她为什么会突然态度急转,一点都不发作。

原来她的师父是最大的原因。

傅司突然发现,她好像一直都这样。

为了在乎的人什么都愿意做。

之前为了他这个卧底,她连命都豁了出去。

现在为了自己的师父,更是压着情绪对自己低头。

严戈之前和他说过,宴九的情绪一旦激化是很难控制的。

包括他自己也是见过宴九发病时的样子,那样子除非是打晕,否则根本没有办法去压制住她。

可现在,她竟然能自己克制住。

傅司不知道她得多拼命的压制才能做到这种地步,但他知道看着她那故作平静的神色,自己胸腔里那个跳动的心脏好像被刀子生生剜出了一个洞来。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低哑,“你放心,我没那个本事动你师父。”

宴九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都是授将军的军衔了,还没那个本事?”

傅司坐在了旁边,片刻后才道:“我不是将军,我只是一个逃犯。”

宴九先是愣了下,继而嗤笑了一声,点头,“反正我同意你骗我三次,扣除上一次,你还有两次,随便说,我都信。”

她的话让傅司不禁垂眸,“上次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宴九点头,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我明白。你是将军,我是奸细,咱两不能同日而语,你防备我,应该的。”

傅司听到她这样说自己,顿时抬起眼,眉头轻蹙道:“你不是奸细……”

如果说之前听到她是奸细这个话可能心生警惕,那听完这通电话后,他基本上能确定这个奸细只怕不是宴九自愿的。

“是董事长逼你的吧?”他突然道。

宴九神色一顿,然后偏过头去回答:“不是,我自愿的。”

“胡说,明明是你被他丢去了山里,才百般无奈去的。”傅司毫不犹豫地戳穿。

刚才他听完了他们师徒之间的对话,基本上已经多少了解了。

宴九是十年前被赶出家门的,还被丢去过山里,而他师父又被她骗了十年。

这些碎片式的信息一经拼凑就能知道个大概了。

宴九当即警惕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傅司如实道:“你那次吸了药后胡言乱语的时候我听到的。”

宴九其实对吸药后自己说的那些话早就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既然傅司既然这么说了那应该不会是假的,她淡淡地撇开眼,“都说是胡言乱语了,当什么真。”

傅司看她对自己依旧疏冷,只能先开口,“你放心,其实你是不是奸细我根本管不了,我可以说是自身难保。”

“嗯,还有最后一次说谎机会。”宴九敷衍地回答。

傅司妥协道:“我没开玩笑,我真的是一个逃犯,你师父的那个版本里的内鬼就是我。”

宴九倏地抬头看向他,但随后还是不确定地问了一句,“真的要把这最后一次的说谎机会都用掉?”

傅司无奈扶额,“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师父所知道的消息大部分都属实。但有一些是错的,当年那场跨国营救其实是假的,是一个设计我的圈套。”

“圈套?”

傅司嗯了一声,声音沉沉:“当时我们去营救,虽说两边合作,但毕竟不是我们地界,所以由他们来指挥带队,一开始我们是兵分两路准备突袭的,可没想到刚一进去我带得小队就被伏击了,我立刻请求支援,可始终等不到消息,那时候我就以为是设备出了问题,直到最后我看到了我上个目标人物站在我面前时,我才明白,这是一个圈套。”

“上个任务的目标人物?”宴九没想到居然牵扯出另外一个任务。

“嗯,在接这个营救任务之前的三个月我正在边境抓人,在收网的时候那人逃上一艘船逃了,结果那船在海上突然爆炸了,我以为他肯定是死了。结果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并且还查到了我的身份。为了报复我,他和一家军事资源公司合作,设了这个局抓我。”

“那后来呢?”

“后来我负伤一个人冲出了包围圈,跳下了急流中,再醒来就在一个小村庄了,当时我第一时间就想找我自己的上级,但没想到我还没汇报上级,电视和网络就全是通缉我的消息,原来在一个星期前那名指挥员突然指证我,说导致整个队伍全军覆没是因为出了我这个内鬼。”

宴九扬眉,“所以你就杀了那个指挥员?”

傅司无声地摇头,缓缓道:“他不是我杀的,我当时听到他的指证后想要去当面对质,结果等我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死在了家里,而我被当众抓住。”

这话激得宴九心头莫名一紧,“然后呢!”

傅司看她对自己紧张,嘴角轻轻提了下,“然后我逃了,现在成了一名逃犯。”

宴九听了不禁皱眉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找部队帮你?”

傅司眉眼深深,言语间似有深意,“他们不来抓我,就是在帮我了,其他的我自己会去查。”

宴九顿时了然,只怕部队的人是知道的,但因为不好插手这件事,索性放任他自己去解决,“也是,你这么大本事,是不怎么需要别人帮。”

傅司看她总算语气有所缓和,赶忙说道:“我这回是真的把事都说了,别生气了,好不好?而且你师父也说了,我之前说的版本和他知道的那件事很相似,我也不算完全骗你。”

宴九瞥了他一眼,冷笑:“这么说,我还得夸你诚实是吧?”

傅司叹了一声,“我是真的怕你卷入其中,这个真的很危险。”

就是他也陷在这里面陷了那么多年,迟迟没有出来。

他是真的不希望宴九也跌进这个泥潭里。

但宴九却这时哼笑道:“那你喜欢我的时候怎么不想到我靠近你很危险?”

傅司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表情极为认真:“我想过的,可是没忍住。”

宴九差点一口口水噎死自己。

没、没忍住?

这话说得……还挺委屈?!

“如果不是你对我这样豁出命去,我本来是想等事情结束再行动的。”他说。

宴九皮笑肉不笑地问:“那你的意思是,还是我做错了咯?”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在乎你,不想你涉险,所以才会骗你。”

宴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表白给弄得一愣,心里少见得有些无措,于是赶忙说道:“反正你说得这些到底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我也没办法查证……”

傅司立刻打断道:“你可以让你师傅去查我,我现隶属于……”

他这般利落的坦白反倒是让宴九给直接给叫停了,“不用!你叫什么干什么我懒得知道,一开始我也就想知道你是不是自己人仅此而已,至于其他的我不想知道,更何况现在我算是知道了,你比我厉害,所以以后咱们两个人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各司其职就好。”

但傅司却在这个时候提醒道:“可你才当众表白过。”

宴九气结,“我……我……我当时那是为了你我才这样做的,你现在是拿着个要挟我吗?大不了我等会儿发微博说咱两分手了。”

“不行!”这下,傅司倒是难得的强势了起来。

宴九不服气了,“为什么不行!”

“你连命都为我豁出去了,谁会相信我们两个那么快分手。”

宴九:“……”

嗨呀,好生气啊!

为什么有种感觉自己被讹上的感觉?!

------题外话------

好了,保镖大人身份彻底暴露啦啦啦啦,开心吗?不是卧底,是逃犯,哈哈哈哈!

232 为了男色,割让江山(一更)

看宴九那副被气得炸毛的可爱样子,傅司嘴角微翘起,然后很快神色就认真了起来,“而且我还需要你帮我。”

宴九靠在垫子上,哼声道:“你那么厉害,我怕是帮不上吧?”

傅司知道她只是负气而已,所以并没有在意,只是道:“我说过,我之前说得并不全是假的。宴家和我要查的那家公司的确有联系,可现在董事长对我已经不信任了,所以我需要你。”

对于这件事,宴九自认为自己帮了一定的倒忙,略有心虚,“你直接说是我害你的不就成了。”

傅司看她那小表情,眼底立刻浮起一抹淡淡地柔和,“没有你这件事,我也早就站在你这边了。”

宴九挑眉,“那看来我祸害你祸害得还不小。”

傅司当下眉头一蹙,“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宴九撇了撇嘴,“你想我怎么帮你?”

“我这些年在宴氏,发现董事长和那边都是秘密往来的,这块也不经宴氏,都是他自己私下做,从来不让别人沾手,所以我想让你拿下它,我借这个交易渗透过去。”

“嗯,主意不错。”宴九靠在椅背上,“但你觉得我爸现在还会让我做事吗?”

她这一句话让傅司眉头轻蹙了起来。

的确,这次事闹那么大,完全是在打董事长的脸,董事长肯定是不会放过宴九的。

那到时候宴九会怎么样?

难道也要像宴亦陌那样去执罚堂罚跪吗?

一想到宴九之后也会像宴亦陌一样坐着轮椅,拄着拐杖的样子,他就不能忍!

不行,她绝对不可以变成那个样子!

傅司越想眉头皱得越紧,就连脸上的神色都变得严峻了起来。

坐在旁边的宴九原本只是想让他也着急上火一番,可看他神色真变得那么沉重,也知道他身上背着枷锁,心里负担重,便立刻道:“行了,我开玩笑的,说了保你在宴氏畅通无阻那就一定会让你在宴氏畅通无阻。更何况我回来就是要把宴国怀手里的东西我一点点抢过来的。”

傅司听到这番话,又想起她对自己师父那讨好和依恋的样子,忍不住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不留在宴氏?”

他不相信,这样能为了战友豁出命的人会愿意留在这种地方。

可傅司没想到宴九一口否决,“没有。”

“你真的要继承家业?”他皱眉问道。

宴九不答反问:“不可以吗?”

傅司不解,“可你明明那么在乎你师父,没想过回去吗?”

宴九侧头,看向了窗外,明明冬季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她身上,显得异常温暖柔和,可说出来的话却冷冽如寒芒,“我一天不拿下宴氏,我就一天不会离开这里。”

“为了报复你父亲?”傅司望着她的侧脸,问道。

宴九将目光收回,眼底还带着没有散去的薄凉,“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

傅司知道自己肯定猜对了,她是那么尊敬自己的师父,又是那么愿意为战友豁出命去,却因为被迫做奸细而离开了那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她对宴国怀必然是恨之入骨的。

“你如果只是为了这个,我可以帮你,你不用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傅司对她说道。

宴九看向他,语调淡淡,“你帮我解决,那我干什么?”

“你当然是回去了。”

宴九轻笑了一声,“回去?”

她还有什么脸回去?

一个奸细,没有被抓都是师父开恩了。

居然还痴心妄想的回去?

她可没这个脸。

更何况从当时脱下军装归来的那一刻,她就没想过再回去这件事。

宴家要了她一条命,毁了她一辈子,那么他们也要付出相同的代价才可以。

这一次她和宴家不、死、不、休。

坐在一旁的傅司敏锐的感觉到她渐渐沉冷下的神色,以及情绪上那细小的波动,生怕她控制不住,立刻转移了话题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宴九回过神,看到男人眼底那一抹隐隐的紧张时,心里的暴戾就这么淡了,她嘴角浅浅地扬起,冲他一笑,“还能怎么做,这回我也只能为了美色,割让江山了。”

为了美色,割让江山?

什么意思?

傅司还没反应过来,接着就听到宴九继续道:“我这手臂也差不多了,明天就办出院手续吧。”

这话傅司听懂了,她这是要回去,但宴九的病历报告全都在他那里,他很清楚她现在是什么情况,所以断然道:“不急,再好好休息几天,你的手我问过医生,说你伤到了韧带,必须要好好休养,否则以后就不能举枪了。”

宴九被他一提醒也想起刚才林晓阳走之前对她说过,医生让她好好在医院里再休养几天,就没坚持。

“也好,反正我被你气了好几天也的确没好好休息。”

傅司看她这么乖,心头一松,说道:“是我不好,接下来公司的工作让我来做,你好好休息两天。”

宴九轻哼了一声,“得了吧,你比我还严重呢,好好歇着吧你。”

她的关心让傅司的心情就更加好了,“好,咱两一起歇着。”

宴九看他脸上那副愉悦表情,禁不住轻瞪了他一眼,“咱两歇着,只怕这几天有人是要高兴坏了。”

她光是想象都能想象得到那两母子得意的笑。

两个人指不定窝在房间里嘲笑她,好好的城北家的继承人不要,最后居然要了一个身份低贱的保镖,甚至还为了这保镖,把宴国怀给得罪了个干净,这下肯定要完。

……

对于这两母子,宴九还真的猜得挺准。

那天宴会上原本以为事情黄了的宴敏远一看到宴九居然当众表白,那峰回路转的惊喜彻底把他给打懵了。

他是真没想到宴九会沉不住气!

看着宴国怀当时那张铁青僵硬的脸色,以及后来宴九突然莫名其妙的住了院,就觉得真是老天都在帮他。

当天晚上他回到家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孙舒秀。

本来孙舒秀还生气这次的年会宴国怀没有带她一起,往年哪次宴会他不带上她的?

而且最可气的是,就连自己的儿子也没有帮她,甚至还把宴亦陌也一并留在了家里陪她。

那亦陌都到结婚的年龄了,就应该把她带出去好好见见世面才对,可他这个做哥哥的居然把人扣在家里,简直让她快气死了。

结果一听到这件事后什么气都没了,那一脸的惊喜让她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你说什么?当众表白?”

宴敏远连连点头道:“是啊,当众表白,还直接拒绝了汪从越。”

孙舒秀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而且还这么成功。

她一直以为傅四会迟早忍不住发作出来,却不想原来宴九这个死丫头也对傅四心有所属。

哈!果然是天生的贱丫头。

好好的继承人不要,竟然要傅四那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

甚至为了他,竟然在年会上高调示爱,这可真是太让人始料不及了。

孙舒秀一想到今天这个大场面,聚光灯闪烁,上流社会的人全部在场,不禁忍不住埋怨了起来,“都是你,非说我身体不行,不能出去,我都没亲眼看到!”

说到这个问题,宴敏远脸上的神色有过一瞬的讪讪,“你身体不好,就别折腾了,报纸电视可上都会播的,你可以好好看爸爸那张脸,我有预感,这次宴九是彻底没戏了。”

孙舒秀得意地哼笑道:“什么没戏,宴九这次是死定了!”

她和宴国怀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太清楚了这个男人有多么要面子。

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来这一招,宴国怀只怕连杀宴九的心都有了!

“接下来你可得抓住这个好机会,把公司的大权重新揽回来。”孙舒秀叮嘱道。

宴敏远笑得愉快,“放心吧,我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233 他还能杀我不成?(二更)

就在宴敏远在宴氏上蹿下跳揽权时,宴九正盘腿坐在病房的躺椅上,晒着午后阳光,喝着暖香四溢的下午茶,吃着刚出炉的小饼干……打游戏。

整个人那叫一个惬意舒服。

一场游戏结束,宴九大获全胜,随手把手机丢到了一旁,盘腿坐在椅子上正美滋滋呢。

不想这时,一只修长的手将一杯温热的茶水推了过来。

宴九抬头,就见身旁的傅司明明正低着头看着文件,他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柔和了几分。

而手上却一样不落地把下午茶和刚出炉的芝士小饼干点心都推到了自己面前。

其实原本她不应该那么闲的,特别是距离过年还不到十天,她应该忙得脚不沾地才对,可实在是傅司把她的活儿都给干了,说是让她好好休息,不要太操心。

刚才送文件过来的林晓阳看见了,还忍不住地打趣傅司是24孝男友,将来更是24孝老公。

宴九当时正玩游戏没在意,可现在看他那样子,他是真的很会照顾人。

只不过之前呢是下属对老板地照顾,现在嘛……

是居心不良的讨好!

哼!

宴九拿了块饼干一边吃一边打算再来一局,结果看到有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又是关于她和傅司的事。

距离那次表白已经两个多星期了,可始终热度不下,甚至越演越烈。

还有八卦记者天天蹲点公司,企图拍一些他们两个人同进同出地照片。

但随着时间渐渐推移,他们发现宴九和傅司始终不出现在大众面前后,原本各种小甜饼的脑补变成了各种风言风语的揣测。

最多的猜测就是,是不是宴国怀不同意,把大小姐给锁在家里,或者是把保镖大人给辞了。

毕竟当时大小姐当众可是说过,这条路不好走。

一时间所有的恭喜道贺以及各种打趣生猴子的声音都变成了大小姐快上线,保镖大人快回来等字眼。

宴氏的官网几乎被那些留言给霸屏了。

宴九看着那些消息真是哭笑不得,甚至还有一些脑洞大的说他们两个人私奔了,正在逃亡中,所以才不敢露面。

于是,她有些头疼地问:“咱两的热搜你就不能让公关部给撤了吗?”

傅司头也不抬地批复着那些文件,回答:“董事长下令撤过很多次,但收效甚微。”

宴九轻哼了一声,“连点热搜都解决不了,公关部还有脸拿工资?”

傅司听到她那嘟嘟囔囔的一句,不禁嘴角轻翘,“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太红了呢。”

自从她进宴氏开始,那宴九这两个字基本上就和宴氏挂上钩了。

每次一有什么,必定是宴九的名号也在其中。

更别提这回她这么高调的表白,闹得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那热度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下去。

宴九听出在取笑自己。

这家伙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竟然敢笑老板!

但又怕他又到时候说什么表白示爱什么的,索性哼了一声,打算继续玩游戏,不和他说话了。

却不想这时候傅司把文件一合,伸手把她的手机给拿走了。

“不许再玩了,你已经玩很久了,伤神。”他说。

宴九眼看着自己最后唯一能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没了,这下急了,“那你让我在这里干什么?我闲得都快发霉了。说真的,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傅司把她的手机放到了一旁,语气平静,“伤筋动骨一百天。”

宴九不可置信地脱口道:“那我们岂不是要在医院过年了?”

“你想回宴家过年?”傅司抬了抬眸问道。

那当然不想了!

“可是为什么要在医院啊,一点气氛都没有。”宴九有些郁闷。

去年他们好歹还在小楼里简单的炒了菜,喝了点小酒的。

可今年却在医院里吃病号饭。

这待遇怎么一年比一年差啊?!

不行,得找机会去弄点酒来。

坐旁边的傅司看她那盘算的样子,继续低着头看起了文件,同时又说了一句,“今年过年不许喝酒。”

宴九心里想的小心思被看穿,当下就从躺椅上弹了起来,“为什么啊!我又不花你的钱买酒喝。”

“你身上有伤,医生说了要戒酒。”傅司神色严肃地道。

宴九一噎,“我……那我还是回宴家过年吧。”

傅司抬头,提醒道:“他们会给你脸色看的。”

宴九重新坐了回去,冷笑地反问:“你觉得我怕他们?”

“不,只是会倒胃口。”

傅司当然不会认为她会怕夫人和宴敏远,估计这世界上就没有她怕的事。

哦不对,她有怕的。

她最怕大夫人不要她,也怕她师父生气,还怕他……这个战友出事。

被套上战友这个身份的傅司表示有些闷。

偏偏宴九这个没心没肺的在被他说得没了回去的心思后,又架不住馋那口酒水,就凑过去,笑眯眯地道:“喝一点点。”

傅司心情不好,果断拒绝,“不行。”

“就一点点……”为表诚意,宴九还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

但傅司公报私仇,就是一口咬定:“不行。”

宴九气得咬牙切齿,“过年不喝酒,枉在人世走,你懂不懂?”

“不懂。”

宴九:“……!”

眼看着她即将炸毛,傅司轻飘飘的一句:“除了喝酒,其他都答应你。”

瞬间宴九偃旗息鼓了下来,沉默片刻后她才不甘心地道:“那我要吃火锅。”

去年过年的时候,那几个小菜很快就都冷了,一点热乎气都没。

“好。”

“还要有好多好吃的。”

去年一共就两三个菜,也完全没有过年的气氛。

“好。”

“……你做给我吃!”

重点是,去年还是她下得厨,做的菜!

太不公平了!

哪有老板给下属做饭的,得让他还自己一次才行。

“好。”

宴九在听完了他的各种应答后,这才勉强的满意下来。

同时,脑子里幻想着各种麻辣火锅的汤底,想着到时候可以大吃特吃。

结果不想随后就听到病房的门被敲响。

“叩叩叩——”

宴九以为是林晓阳忘记拿什么东西,去而复返,便随口一句,“怎么了,是忘带什……”

当她看到门口的人后,下半句话就此咽了回去,转而喊了一声,“爸。”

傅司也当下抬头看向了门口。

就见宴国怀目光阴沉地站在那里,一脸的来者不善。

他立刻起身,“董事长。”

宴国怀从门外走了进来。

宴九顺势起身往他身后张望了一番,那动作一点都不遮不掩,让宴国怀忍不住肃着一张脸冰冷地问:“你在看什么!”

“看你有没有带手下来啊,一般电视剧不都在这个时候老父亲带一批人把小两口给硬生生拆散吗?男的打死,女的禁闭这种。”宴九这般作死的调侃,在宴国怀的眼里摆明了是挑衅。

当下就震怒了起来,“你真当我不敢罚你是不是!”

宴九笑了,“我还真就确定你不敢。”

宴国怀的脸色骤然铁青,身上那股压迫感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来气。

傅司下意识地挡在了宴九的身前。

宴国怀看他这样护着,那神色更是冷了起来。

宴九拍了拍他的肩,“你先回去吧。”

傅司皱眉,不动。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走,万一宴国怀打她怎么办?!

“放心,没事的,我自己亲爹难道还能杀我不成?”宴九说着就冲着宴国怀一笑。

傅司知道她这是故意说给宴国怀听的,当下也没再坚持,对宴国怀点头示意后,离开了病房。

等病房的门一关,顿时屋子里只剩下他们父女两个人。

------题外话------

明天会三更了,晚安啦,么么哒

234 你和你母亲真像(一更)

“这半个月我一直都想着你什么时候来兴师问罪,可算是让我等到来。”宴九重新坐了下来,替宴国怀倒了杯,“坐啊,爸。”

那从容随意的邀请姿态完全不是一个犯了滔天大罪的女儿该有的态度!

这是蔑视,是挑衅!

宴国怀压制不住心里那股火,声音冷得如寒冰,“你杀了堂口的人,忤逆我,居然现在还敢说我是来兴师问罪。”

简直是不知死活!

她是不是都忘了,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那都是他宴国怀所给予的。

这些锦衣玉食,这些掌声仰望,还有她这副总裁的头衔,那都是他给的!

没有他,宴九这两个字算什么?

她能算什么!

面对宴国怀那滔天的怒火,宴九只是单手端着红茶,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口茶水,悠悠道:“你要是不动他,我也不会杀堂口的人,更不会忤逆你。”

宴国怀当场勃然大怒,额角的青筋都迸了出来,“你是说这些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是我的错?!”

宴九笑了,“您哪儿会有错,从小到大您都是老谋深算,从来不出错的。”

宴国怀被她的这个态度激到了,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桌上,“砰”地一下,发出了好大的声响,“宴九!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房间内紧张的压迫感袭来。

如果这会儿站得是宴敏远或者是宴亦陌,大概早就跪下来瑟瑟发抖地求饶,或者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但可惜此时面对的是宴九。

这个在部队里历练了十年的人,哪里会那么容易害怕。

她依旧端坐在那里,完全没有受到丝毫惊吓地道:“知道啊,在和我爸,宴家的家主说话。”

“你别以为现在你母亲被你接走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只要她还在s市,我想把她揪出来,易如反掌!”

“不用揪,你要是想见她,我等会儿叫人亲自把她送回宴家,您想怎么样都可以。”

宴九在说这话的时候,眉眼带着比十一月飞雪还要清冷的平静。

宴国怀怒意一滞,“你什么意思?”

“我这么多年为了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毕竟你还没死呢,法律上你还是她的丈夫,是她一生相伴到老,不离不弃的人。我也应该给你点机会才对,免得以后你人到百年突然心怀愧疚,觉得自己作为丈夫太失败,那就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是了。”

宴九这话怎么听都带着嘲讽和讽刺的意味。

宴国怀听着她一口一个死,一个口一个百年之后,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阴鸷,“你现在是拿你母亲换傅四吗?看来你的孝顺在一个男人面前也不过如此。”

宴九脸上的笑不变,“您说错了,母亲是您的,而傅四是我的,我的孝顺已经在这十年都做完了,接下来该轮到您了。”

宴国怀拳头上青筋一条条凸起,“我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

宴九懒懒散散地坐在那里喝着茶水,“哦,那你不同意吧,反正我同意就可以了,毕竟他是和我在一起,也不是和你在一起。”

宴国怀被她这话彻底激怒了,上前扬手就要对她一巴掌。

宴九当下眼明手快地伸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爸,你这是干什么?”她牢牢地控着宴国怀半举的手,脸上的笑意不变,可眼神里透着冰冷。

宴国怀从未想过有一天居然会被自己的女儿这样钳制着。

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敢这样对他。

他这个女儿,好,很好!真是好样的!

那一瞬间浑身的暴怒逼出,他阴冷的眼神里满是杀意,“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他活不到明天早上!”

“信啊,不仅是他,包括我,以及我母亲,都是在你一念之间的事。”宴九轻轻挥开他的手,重新座靠在了躺椅的垫子上,“可你不敢让我死,也不敢让他死,毕竟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在找我们呢。”

宴国怀在盛怒之下,眼里阴郁得恨不能吃人。

宴九在觉得他快要爆血管时,终于松了态度。

“爸,我不明白,傅四哪里不好了?他之前是你最得力的手下,现在成我男朋友,完全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宴国怀声音冷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宴九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我想干什么了?你无非就是觉得我利用傅四,借他的手在公司站稳脚跟。呵,真是笑话!我当初能留在宴氏就已经证明了我的能力!我宴九,不需要靠男人,也不屑靠男人!”

宴九的这话很是嚣张。

可偏偏却又是事实。

当初一开始的确是靠她自己一路披荆斩棘而来。

真说那时候就靠傅四,宴国怀自己也觉得不可能。

片刻后,他沉声问道:“你和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去和孙卓谈判的时候吧,他救了我,我觉得人还不错,就试试了。”宴九特意把时间点选在老头出现之后,就怕引起宴国怀的多疑。

但即使这样,宴国怀还是冷声拒绝,“我不同意。”

宴九重新为自己倒了杯热茶,淡淡地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你说你的不同意还有意义吗?”

“你在威胁我。”宴国怀眼里含着寒戾之色。

宴九抬头,微笑:“不,我在和你做交易。”

“什么交易?”宴国怀冷着脸问。

“我这段时间不在,傅四也不在,公司里就剩下宴敏远一个人,他大权独揽得很过瘾吧?不如我让他再过瘾一把,如何?”宴九从下午茶的餐盘下拿出了一份薄薄的文件,然后推到了宴国怀的面前,“你上次为了你的宝贝儿子把所有子公司全部洗牌,虽然重新培养的想法很不错,可这代价就是会有更多的人见缝插针安插自己的势力。宴国光和宴国民可都放了不少人进去呢,他们我管不着,但是我这份是我安插人手的公司高层名单,全都给宴敏远,换一个傅四,如何?”

宴国怀眼里顿时沉冷了下来。

“你确定?”

一旦交出来,那就意味着她一无所有,没有地盘的副总等于没有实权,根本没有用。

“确定啊。”宴九毫不犹豫地点头说道。

“你不后悔?”宴国怀冷声问。

宴九摇头,“不后悔。”

“不怕没本钱翻盘?”

“没事,有男人就成。”

宴九像是一头栽进恋爱里的无脑蠢货。

至少宴国怀是这样觉得的。

他觉得宴九真是疯魔了,为了一个男人,连地盘都交了出来,这些东西一交,她还有什么本事和宴敏远交锋?

真是个没出息的蠢货!

宴国怀当下再次提醒道:“码头交出来了,即使是傅四也没办法替你挽回。”

宴九随意地摆了摆手,“这码头我说不要那就肯定是不要了,不需要挽回。”

那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让宴国怀脸色沉冷得难看。

良久后,他才开口,“你和你母亲真是一模一样。”

宴九微微一笑,“是吗?那我真要祈祷了,祈祷我的眼光别和她一模一样。”

又是一句讽刺,但宴国怀却没有反应,反而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宴九一眼,“你会后悔的。”

“你是说码头吗?”宴九轻笑了一声,她抬头,目光带着笃定,“爸爸,你且看着吧,宴敏远就算有了这些地盘,他也不行。他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她嘲讽地笑在阳光下让宴国怀格外的刺眼。

扶不起的阿斗,这几个字让他拿着那份文件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起来。

235 过年要热闹(二更)

宴国怀最后是一言不发,绷紧了脸色走的。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一场谈判是不欢而散的。

不过,他带走了宴九手里的公司。

这说明,他默认了。

只是这是永久的默认,还是为了地盘暂时的敷衍,就不得而知了。

但对此,宴九也不在意。

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宴国怀忙得很,子公司现在那么多势力安插,他必须要去拔除才行,所以估计也管不到她了。

宴九一个人独自坐在床边,吃着奶香四溢的小饼干,喝着热气袅袅升起的茶水,看上去舒适而又惬意。

很快,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

傅司一走进来,脸上还带着没有褪去的急促,直到看见宴九平安无事地坐在那里,房间里也没有任何碎裂的东西,依旧干净整齐。

这才心里头松了口气,然后提步走到她身边,问道:“你说服他了?怎么做到的?”

他在宴国怀身边那名多年,很清楚他这个人有多么不容别人挑战他的权威。

宴九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早已超过了他的底线。

如果是宴亦陌和宴敏远,只怕现在已经在执法堂里受鞭刑了。

可现在她却平安无事的坐在这里吃东西,看上去天下太平,实在太不可思议。

正当傅司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就听到宴九淡淡地说了一句,“哦,我把子公司全都交给他了,换一个你。”

傅司瞳孔轻轻一缩。

这时候他才明白之前她说的那句,为了美男,割让江山。

原来是这样!

“你没必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傅司皱眉说道。

之前那子公司是拿来作为筹码的。

可她现在竟然直接把自己的筹码送了出去,那她接下来万一再出现问题,还有什么可以拿来谈判的资格?

但宴九却浑不在意地摆手道:“公司是死的,你是活的,没了公司,我还能再想办法弄回来,可没了你……”

宴九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傅司心头微动,忍不住沉声问道:“没了我怎么样?”

宴九看他那双漆黑的眼眸,扬了扬眉,“没了你可不行啊……”

傅司眼底有光一瞬地亮起。

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听到她说:“你要是没了,那我多对不起当年为你死得那群兄弟们啊,他们可都是被你牵连的,你得活着为他们报仇。”

傅司眼里的光忽地一下就灭了,“……哦。”

宴九看到后,心里快要笑死了。

看刚才这家伙的表情,摆明了是在期待什么。

当她看不出来吗?

宴九逗完了他,就赶紧将话题扯了回来,“行了,我东西也交出去了,接下来咱们就好好过个年吧。”

“嗯,好好过年。”傅司点头,只是那眼神看她时不由得眯了眯。

浑然不知的宴九闹腾完了就很是开心的继续去玩儿游戏去了。

然后等到除夕夜的时候,看到那一桌的饭菜时,她脸上就笑不出来了。

她想炸毛前的小猫咪,危险地盯着对方,问:“你这叫好好过年?我看你是想好好挨揍吧!”

傅司神色淡淡地反问:“怎么了?”

宴九再次强调道:“我说要吃火锅,火锅!”

傅司指了指桌子上的锅子说道:“这就是火锅。”

“你懂不懂什么叫火锅?这算什么火锅!我要涮火锅吃,我要麻麻辣辣的汤底,再加黄喉、毛肚、脑花、鸭肠、鸭血、牛肉、羊肉!你看看你这是什么?鸡汤做汤底,里面放着枸杞和红枣,还有各种娃娃菜、菌菇、和土豆藕片?我是只兔子吗?为什么给我那么多素的?!”

自从傅司答应她给她吃火锅之后,那几天她睡梦里都是香辣的汤底和各种好吃的,那馋得都快流口水了。

结果一心念了那么久麻辣火锅转眼成了清汤锅,这让她如何能承受!

可傅司却非常认真地说:“你手上有伤,忌辛辣,忌油腻。”

宴九一噎:“我……你……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明明答应我吃火锅的。”

“这也是火锅。”

宴九显现被他气歪了鼻子,是,这的确是火锅,但问题这是清汤锅,她不想吃清汤锅!

医院的病房号天天都那么清汤寡水,实在是嘴里都快淡出鸟味儿来了!

好不容易过个年,还吃素锅,这让不让人活了?!

她那炸毛的样子落在傅司的眼里,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笑。

接着只当看不见她眼里那无声的控诉,盛了一碗鸡汤递了过去,“你尝尝,很好喝。”

宴九很有骨气的一扭头,“我不!”

“真的很好喝。”傅司还在继续劝说。

宴九依旧不动摇,“我不!”

“我用文火煮了很久,鸡汤上的油都撇干净了,一点都不腻。”

傅司说着还勺了了下汤,鸡汤的香味扑鼻而来。

宴九忍不住地小小嗅了下,不过很快就再次偏过头去,显然是气狠了。

傅司也不怕,再次说道:“我还给你做了南瓜布丁作为饭后甜点。”

摆明了就是有备而来。

宴九听到后,斜睨了他一眼,哼声道:“你拿我当小孩儿哄呢?”

傅司沉默了一下,然后又道:“鸡胸肉我都给你另外炸成了鸡米花,配上番茄酱,作小零食。”

然后,宴九小朋友就被打脸了。

“真的?”

傅司看她眼睛里晶晶亮,点了点头,“真的。”

宴九想了下,才道:“那我就再信你一回。”

傅司看她乖乖地坐在那里,捧着那碗鸡汤美滋滋地喝着,不禁失笑摇头,都多大了,居然还喜欢吃小零食。

两个人坐定,锅子里的鸡汤本就沸着,傅司将蔬菜一点点都放了下去。

虽然是清汤锅,还都是蔬菜,但其实也很好吃。

傅司是用心做的,那锅鸡汤是特意请了大厨在旁边指点的,配上那些菌菇蔬菜,那叫一个鲜美。

宴九一吃就停不下来。

“这个娃娃菜好吃,甜的。”

“这个菌菇也鲜。”

“还有这个藕,好脆啊!”

宴九一边吃一边不停地赞叹。

正吃得热火朝天呢,就见傅司又从旁边的餐盒里端出了一盘盘的肉类。

显然刚才那一堆蔬菜不过是故意气气她罢了。

谁让她之前也气自己了。

坐在对面的宴九看他像变戏法似的把肉都变出来了,顿时高兴了,不过随后她就反应过来,“好啊,你居然骗我!”

傅司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不是骗,是惊喜。”

宴九哼哼了两声,看在了那一堆肉的面前也不管是骗还是惊喜了,立刻扑进了肉堆里开始撒欢地吃了起来。

虽然没有羊肉和海鲜这些,但猪肉和牛肉还是有的,特别是那富有嚼劲的丸子让宴九嚼得汁水横生,吃得很是起劲。

傅司看她那小狗遇水般撒欢的样子,黑眸里含着笑,“好吃吗?”

“好吃,好吃!”宴九嚼着牛肉很是开心。

傅司看她有肉就开心满足的样子,眼底漾着温柔。

只觉得这小姑娘实在太好养活。

一顿饭吃完,两个人都吃得餍足,特别是宴九躺在椅背上,摸着圆鼓鼓的肚子,简直到达了人生的巅峰。

傅司替她把碗筷都简单的收拾了出去。

等再回来,宴九看他手里只端了一杯热茶,不禁问道,“布丁和鸡米花呢?”

傅司一愣,“你还吃得下?”

刚才他可是把半只鸡,两盘的肉丸,和三盘牛肉全吃光了,居然还要再吃甜点和零食?不会撑吗?

“当然吃得下,你现在就是再来半只鸡我也吃得下。”

听到宴九这番话的傅司在心里默默地把那句好养活给收回,然后道:“先缓一缓,等会儿再吃。”

“哦。”

趁着傅司去切水果,宴九开窗流通了下屋内的空气。

冷风灌了进来,她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没一会儿傅司就把水果盘端了过来,看见她正跪在沙发上,趴在窗边看外面,便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把人从窗边赶了回去。

“别吹冷风,小心感冒。”

宴九顺势坐在了沙发上,歪斜地靠在那里,百无聊赖地问:“傅司,咱两这年夜饭吃得是不是有点快啊,以前在部队过年的时候,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包饺子,看着春晚熬到十二点,真热闹啊。”

“是吗?”傅司拿了一个草莓喂到她嘴边。

宴九直接一口,腮帮子鼓鼓囊囊地道:“什么叫是吗?说得好像你没在部队里待过似的。”

傅司如实地回答:“我不经常在部队里。”

宴九这才想起来,老头说过,他经常执行秘密任务,的确不怎么在部队里。

“没关系,等事情解决了,你以后每年都会感受部队那热闹劲儿。”她拍了拍肩,安慰道。

“嗯,希望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傅司的脸上并没有太大的表情和波动。

显然这件事的解决还遥遥无期。

不过想想也是,对方当初是有备而来,用内鬼、杀害他国官员这两项罪逼得他在国内外被通缉,让他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这些年,只怕他过得很辛苦吧?

宴九定定地看着她,突然窗外“砰”地一声,横空绽开一朵五彩绚丽的烟花。

她猛地转过头望向窗外,看着那一朵朵腾升而起的烟花,瞬间什么都忘了,忙不迭地拍着他的肩膀,道:“烟花,有烟花!”

傅司看她激动的样子,不禁问道:“你喜欢?”

“也不是,就觉得有人有烟花才叫过年,热闹!”宴九重新趴回到窗边看着那窗外的烟花。

黑夜里那光影照映在她眼里,如同细碎的星芒,傅司一瞬不瞬地就这样望着她。

过了没一会儿,那烟花就没了。

宴九有些意犹未尽地重新坐了下来。

屋内就他们两个人,实在太安静了。

宴九打开了电视机,全民晚会才刚刚开始,她就这样一边吃着小零嘴,一边看着电视里的节目,但不知道今年的节目是不是质量太低,她看着看着竟然在旁边有些打瞌睡了起来。

以至于傅司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就在她彻底要睡着的时候,傅司一身冷意从外面走了进来,轻拍着她的脸,把人叫醒。

宴九在要睡不睡之际,被他这么一打扰,不禁皱起了小眉头,“你干什么!”

傅司拿着她的外套,替她穿衣服,“快把衣服穿上,我带你出去。”

被扰了清梦的宴九狠狠拧着眉头,嘟囔道:“大晚上的,你要带我一个伤员去哪儿啊?”

傅司没说,只是小心翼翼地让她穿好衣服,“出去就知道。”

“又搞神秘。”

傅司再次改正:“是惊喜。”

“好吧,那我就看看到底有惊喜。”

宴九被彻底吵醒了,只能穿好了衣服跟着他一同下了楼。

236我看不起你(三更)

傅司带她下了楼,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在楼底下的一处空旷地方。

他对宴九叮嘱道:“你站在这里别乱跑。”

宴九站在那里,冷冽的寒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出口就是白色的雾气,“这么冷的天,你要给我什么惊喜啊?”

傅司没说解释,只说了一句:“等着。”

随后就跑到了远处,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个圆柱体摆放在地上。

宴九在黑暗中远远地一看,就知道了,他是要准备放烟花。

没想到这人看上去那么严肃,倒是挺会玩这一套的。

很快,傅司就将那些烟花的引线全都点燃,紧接着“砰——砰——”地声音响起,一朵朵朵烟花在黑暗中盛开,瞬间绚丽已极,迸射出璀璨夺目的光彩。

宴九仰着头看着,恍惚间还真有点像在部队时的感觉。

其实在部队过节大部分都是贴福字,挂彩灯,包饺子,至于烟花并不怎么放,因为部队营地比较重要,这种东西不能放。

但问题是,架不住宴九皮啊,不能明放,那就偷偷放,正好阮青时因为喜欢看小说,总会求着宴九买两根仙女棒,满足下她小仙女的少女心,所以他们索性买仙女棒来玩儿。

每次被老头发现,那群人一窝蜂的全都跑了,都是宴九留下来挨罚。

按那群没良心的家伙们的说法就是,亲儿子上阵,徐康宏才不会罚那么狠,但随后就以看好戏的名义来陪跑。

一群人嘻嘻哈哈笑闹成一圈。

这种时候徐康宏基本上都装睁眼瞎看不见。

等罚完了,大家就跑去食堂里吃刚出炉的饺子,然后比比谁吃得多。

那时候真的好,可惜……

再也没有了。

宴九怔怔地望着那绚烂的烟花,正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出不来时,一道人影罩在她的眼前。

就见傅司的声音响起,“现在有我,有烟花,像过年了。”

宴九涣散的目光渐渐聚集起来,她看着眼前的人,嘴角的笑渐渐的扬了起来,眼里有晶莹细碎的光,“你傻不傻?”

“喜欢吗?”傅司问。

宴九点头,“喜欢。”

“喜欢的话明天再给你放。”傅司指着不远处那一堆袋子说道。

宴九透过旁边的路灯看他的手背的骨节冻得通红,“你刚跑出去给我买烟花的?”

傅司顺着她的视线一低头,连忙将手藏在了身后,“没事,不远。”

宴九抿了抿唇。

突然沉默了下来。

傅司看她的脸上没了笑,有些微微蹙眉了起来。

明明刚才她在看到烟花的时候那么的高兴,怎么现在反而不高兴了呢?

天知道他有多喜欢看她那样笑。

刚才在窗边看着的时候,他甚至希望那场烟花永远不要停,这样他就能永远看到她那单纯快乐的笑容。

而不是那些带着虚伪冷漠的假笑。

她不应该那样活着。

她应该是恣意的,放肆的,没有任何拘束的活着才对。

就在他想问怎么了的时候,宴九突然开口了。

她说:“傅司,你其实没必要这样做,咱两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迟早是要分开的。”

傅司皱眉:“不会分开!”

他那认真的态度让宴九不禁笑了,“怎么不会?你虽然是逃犯,但实际上是清白的,可我却是怎么都洗不白的奸细,身份的差别已经注定了。”

“可这一切不是你自愿的。”

这一切都是宴国怀的错!

是他狠心把宴九在那么小的时候丢了出去。

是他让宴九背负了这一切,甚至还背着一个奸细的罪名。

是他毁了宴九这个人!

应该受到处罚的人是他才对!

他才是那个罪该万死的人!

可对此,宴九只反问来一句:“这是理由吗?”

傅司顿时沉默了。

因为他心里也清楚,这不是理由。

无论千万条理由是什么,她犯下了,那就是错。

什么借口都不行。

“傅司,等你解决了那件冤案,你是可以回部队继续当你的将军的,但我却永远都回不去了。”宴九望着天空中最后一朵绽放的烟花,然后重新归于平静,“你看,烟花美是美,但再绚烂,可稍纵即逝,没有任何的结果。”

黑夜将一切再次全部笼罩在其中。

寒风吹过,将那最后仅有的硝烟味也就此全部吹散。

宴九自认为该提醒的都提醒了,正打算上楼,却不想这时傅司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夜风里他的声音格外的沉,“如果我不回去呢?”

傅司的话让宴九一愣。

不回去?

他疯了吗?

好好的将军不做,非要做一辈子见不得光的逃犯?

简直是昏了头了!

当下她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也不顾手上的伤一把挥开他,“那我看不起你。”

丢下了这句话后,宴九转身独自一个人朝着楼上走去。

只留下傅司一个人留在风口吹着。

……

第二天一早宴九在没有打任何招呼的前提下,就提前办了出院手续回了老宅。

等回到老宅的时候宴国怀他们一家正坐在餐厅里吃早餐,看上去一家团聚,其乐融融。

但在她出现的那一秒后,整个愉快气氛瞬间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消失。

不过孙舒秀却很快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笑着问:“阿九回来了啊,医生不是说还要休养几天吗?”

“医院饭菜不好吃,所以提前出院回来了。”宴九脸上也挂着淡淡地笑回答道。

“这医院的人也照顾得太不周到了。”孙舒秀皱着眉似模似样地斥了一声后,渐渐地又似有深意地笑了起来,“难道傅四也没有好好照顾你吗?”

宴九知道她是故意当着宴国怀的面想挑事,对此她只是勾了勾唇角,“傅四照顾得再好,也没有夫人您会照顾人啊,我这不是赶紧回来等您照顾我嘛。”

被当成老妈子的孙舒秀脸上神色一僵,心里带着怒意,却又不能发作,只能隐忍着微笑道:“那我等会儿让家里的佣人们给你做点好吃的,好好给你补补身子。”

“那就麻烦夫人在旁边盯着他们做了。”

宴九说完之后,对餐厅里的宴国怀喊了一声爸爸,转身就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237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更)

整个年宴九过得那都相当的低调,以养病为理由,她几乎天天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就连吃的也都是让用佣人端进自己的房间里。

而她的低调,则越发显得孙舒秀那一家显得如鱼得水起来。

特别是宴九把所有的地盘都交给了宴敏远,孙舒秀简直高兴得都快不知道自己信什么了。

那天宴九趁着天气好就下楼准备去后院里晒晒太阳,结果刚一下楼,就见大厅里一排排的裙子挂在那里,孙舒秀正站在那里不停地挑选着。

那脸上喜气洋洋的很,完全一扫之前的阴郁。

看见宴九下楼更是满面笑容的主动打招呼,“阿九下来啦,来!快来看看,这些衣服哪套适合我们家亦陌。”

被叫住的宴九只能随便地看了一眼,敷衍道:“都挺不错的。”

说罢就准备离开。

可孙舒秀像是没眼力见似的拉着她,笑着道:“都不错可不行啊,过两天我打算带着亦陌出去见人,得穿得得体点才行。”

宴九看她那热情样子,不禁挑眉,“那穿晚礼服吧,最得体。”

然而孙舒秀不知道是不是太高兴了,完全听不出来,笑着继续道:“不用不用,不过就是和汪家碰个面而已,差不多点就成了。”

宴九一听就明白过来了,原来不是听不懂,是故意来炫耀来了。

不过……

“汪家?”

“是呀。”孙舒秀看她终于get到自己的点了,顿时眼里止不住的得意,偏偏又要故作感慨,“我这不是看你这孩子都有归宿了,就想着让亦陌也成个家,不求大富大贵,但求个平安顺遂就成。”

汪家还不求大富大贵?

哈!这孙舒秀的胃口还真不小啊。

宴九就这么看着她做戏,不说话。

孙舒秀看她不问下去,有些憋不住了,主动问道:“阿九,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宴九斜睨她了一眼,笑容淡淡地问:“介意什么?”

孙舒秀迫不及待地回答:“介意汪家小少爷成你妹妹的男朋友啊。”

宴九听到这话心里不禁嗤笑,这两家都没见面呢,这孙舒秀就已经开口闭口是宴亦陌的男朋友,可真是够心急的啊。

真不知道她如果知道自己的女儿早就成了整个s市的笑话后,还敢不敢妄图攀这根高枝了。

“当然不介意。”她笑容淡淡,没有丝毫的起伏。

但落在孙舒秀眼里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装模作样,她觉得宴九才不会这么大方呢!她肯定心里头早就恨得咬牙切齿了!

毕竟自己的女儿是汪家未来的当家主母,而她却找了个保镖当男朋友,这差距妥妥就已经拉开了。

等将来有了汪家撑腰,这宴家迟早是宴敏远的。

至于宴九,到时候哪儿来哪儿凉快去吧!

孙舒秀那眼里那趾高气昂的神色愈发压不住了,但又要故作平静大方地说:“不介意就好,不介意就好啊,其实本来我也是不同意的,这不是看你爸之前对他满意嘛,那就索性肥水不流外人田了,反正你妹妹也还没有男朋友,正好可以试试。”

宴九看戏似地看着她那脸上可笑的表情,然后笑着问了一句,“我爸知道这件事?”

孙舒秀笑容不变地答:“等成了我会告诉他的。”

宴九顿时了然,也就是说宴国怀根本不知道孙舒秀这心思。

不过想也知道,他那么要面子的人,哪里有脸在大女儿拒绝了和汪家的同时,再把已经臭了名声的女儿往汪家塞?

这不是在故意恶心汪家嘛!

宴九看着孙舒秀自作多情的做法,也不多说,又问了一句,“那汪家答应和你见面了?”

孙舒秀看她那么追根究底的提问,越发觉得她是心里在意的,于是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起来,“帖子已经发出去了,应该不成问题的。”

宴九笑得意味深长,“好,那我期待汪家小少爷成我妹夫的一天。”

当下,她转身去了后花园晒太阳了。

那样子让孙舒秀见了只当她是心里嫉妒,愤然而去。

殊不知,她做的这些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

果然,请帖送出去一个星期,始终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让孙舒秀心里很着急,也很不甘心。

当初宴九和汪从越恋爱的时候,汪从越几乎每天都来接送宴九,那叫一个殷勤!

可如今不过就是换了个人,再两家聚一聚,吃个饭而已,居然连个回信儿的都没有!

这不是摆明了看不起她女儿嘛!

这实在让她不能忍!

索性找机会打听,打算让宴亦陌穿得漂漂亮亮去主动和汪从越搭讪。

结果她忙里忙外把什么都准备好了,宴亦陌却死活不肯穿衣服跟孙舒秀出门。

“你怎么回事?!我这好不容易打听到汪从越今天会参加刘家小女儿的生日宴会,又是给你准备衣服,又是给你准备鞋子,你反倒给我掉链子了?”孙舒秀气不可遏地怒声道。

宴亦陌坐在沙发一侧说:“我不去。”

孙舒秀皱着眉头,“你为什么不去?”

宴亦陌低着头,有些磕磕绊绊,“我……我不想去……”

孙舒秀听了不禁又气又急,“不想去?为什么不想去?你脑子进水了啊!这么好的男人,要有家世有家世,要有本事有本事,长得还英俊,你为什么不想去见?难道你打算还把他送给刘家那个小女儿吗?我可告诉你,不是所有女人都像宴九那个贱丫头那么眼瞎的!你要是不抓紧,这么好的男人可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

宴亦陌这无所谓的态度立刻激得孙舒秀跳了起来,“你是不是傻?!我这千方百计的筹谋,为的就是你们兄妹两个,你居然还不想要?你知不知道你嫁进汪家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就是将来要做当家主母的!只有你嫁得好了,我才能在这个家里有地位,你哥哥也会因此有汪家的撑腰弄死那个小贱人,拿下宴家!你懂吗!”

宴亦陌一听到后面那句话,当即就恼火了,“说到底你还是为了你和哥哥的利益着想!至于我到底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你根本不在乎!”

孙舒秀气得怒极攻心,几乎是要背过气去,“你脑子真进水了啊?!汪从越哪儿不好了?哪儿配不上你了?人家可是汪家未来的继承人!未来整个汪家的几房叔伯们都是要听他的!你呢,你是什么?!”

“是,我配不上他,只有宴九配得上行了吧!”

宴亦陌说完就听到“啪”地一声,清脆地声响在偌大的厅堂内响起。

宴亦陌一愣。

包括孙舒秀自己也愣住了。

等反应过来后,她连忙上前道:“妈不是故意的,妈真的不是故意的……妈只是一时情急才会这样……对不起对不起,疼不疼……疼不疼?”

可被这一巴掌彻底激到宴亦陌,这么多日子来的委曲求全让她终于彻底爆发了。

她愤然甩开孙舒秀的手,站在那里,红着眼睛仇视道:“你们都不是好人!都不是!宴敏远是个混蛋,你也是!”

“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哥哥呢!”孙舒秀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脸色狰狞的女儿。

宴亦陌被逼得冷笑连连,“我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还敢当着他的面说!想指望我给他撑腰?哈!做梦去吧!我巴不得他被宴九那个小贱人给弄死!不,最好一起死,一起死!”

孙舒秀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会说出这种话!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你哥哥拿下宴氏对你也有利啊,你在娘家不就有了依靠,你这样在汪家也会更好过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一句荣俱荣一损俱损?哈哈哈……咱们家早就被损得不能再损了!”

孙舒秀完全听不懂她这话。

什么叫早就损得不能再损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当她开口想问时,恰巧宴九从后院回来。

瞬间,屋内安静了下来。

半晌过后,就听到宴九极为平静地从她们两个人的面前走过,上了楼。

从头到尾只当没看见一般。

这彻底激恼了宴亦陌。

她一想到自己现如今这般的落魄全是宴九所赐,当下什么都顾及不了了,追着她就一路冲上了二楼。

238 我敢对全世界宣布(二更)

宴九刚走进房间,正要关门,突然有一只手死死抵住了门板。

她皱眉,就见宴亦陌从门外硬闯了进来。

一进门,她就狞着冷笑,质问:“你很得意吧?!”

宴九看她那副发疯的样子,挑眉,问道:“我得意什么?”

宴亦陌一步步逼近,“当然得意我现在没脸出去了啊,得意我现在身败名裂啊,得意我现在在宴家活得像一条狗啊!”

宴九碍于肩上的伤,不想和她硬碰硬,索性松了手,转而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不是你自己自找的吗?关我什么事?”

宴亦陌看她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歇斯底里地吼道:“怎么不关你的事!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变成今天这个鬼样子!”

宴九轻笑了一声,好心地提醒:“让你变成这样的不是你哥哥吗?他才是那个推你入火坑的人啊。”

宴亦陌脸上的狰狞之色一僵,继而眼里那可怖地异光更甚了起来。

“你不用挑拨离间!你们都是一丘之貉,都是贱人!都该死!”

她不明白为什么宴九可以随性而为的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她明明忤逆了爸爸,可现在却平安无事地回到老宅,一点惩罚都没有!明明得罪了汪家,可汪家却一点都不迁怒她!明明找得只是一个身份低贱的保镖,可网上却各种夸赞声一片,完全没有各种讥讽和轻蔑!

而自己呢?

不过是在镜头前说了一点不该说的,就被罚跪了几天几夜,一双腿差点废了。后来更是被宴敏远拿去当筹码,到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弄得被整个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们嗤笑和抛弃。

眼下好不容易母亲回来了,有人撑腰了,可结果呢?

她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在考虑?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永远都是宴敏远放在第一位,一切都要以他为主。

可曾想过她半点的愿意和喜欢?

先不提汪从越的家世身份,就凭他喜欢的是宴九,她也不要!

凭什么她只能捡宴九不要的!

难道她就不能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吗?!

她就不能拥有一段爱情吗?!

为什么要活得像个垫脚石,时时刻刻的被宴敏远踩着铺路?

为什么宴九活得那么快乐,那么的自由!

可她却不行?!

宴亦陌越想越愤怒,顿时失了理智,眼睛都被逼红了,“你这个贱人!”

就要朝着她冲了过去。

宴九坐在那里,冷冷提醒:“我虽然受伤了,但你信不信,我还是可以一巴掌打得你妈都不认识。”

这一句话让发疯的宴亦陌硬生生地就此停下了脚步,就连脑子都清醒了过来。

她到现在可都还记得那天宴九把自己拖在地上打耳光的一幕。

那一巴掌打得她记忆犹新的很。

宴亦陌不敢随便上前,可又不甘心,死死地盯着她,恨不能用眼神杀死她。

而此时,楼下的孙舒秀担心地走了上来,试图把人带走,“亦陌!你跟我回去,不要胡闹!”

“我不,我不要!”

“快点听话,跟我走!”

“我不要!”

在她们母女的僵持下,佣人这时候上楼汇报道:“大小姐,傅助理来了。”

这一下,可算是把宴亦陌脑子里那根弦给彻底崩断了。

傅四……

她从头到尾唯独喜欢过的也就剩下傅四了,可到最后她唯一中意的男人却接纳了宴九这个贱人!

当初明明是她先喜欢上傅四的,是这个贱人,是她把傅四给抢走的!

一想到这里,她当即一把推开了孙舒秀冲到了宴九的面前,恶狠狠地怒声道:“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是从一开始就从中作梗,不让他喜欢我,对不对!你这个贱人,你这个小三!”

被推得踉跄了几步的孙舒秀一听到宴亦陌这口不择言的话,当即大惊,呵斥道:“亦陌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可宴亦陌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她激动地伸手就要去挠宴九,“你明明看到我给他送礼物,明明知道我对他有意思,偏偏拿走了那个礼物,还说什么替他拒绝!其实根本就是你耍了手段!你这个贱人!你为什么总是要抢我的东西!抢了我爸,还抢宴氏,最后连我的男人也要抢!”

宴九单手控住了她,慢条斯理地提醒,“第一,傅四是我的人,不是你的所有物。第二,我能耍手段的前提是,他的确是不在意你的东西。如果在意,那我耍多少手段,他也会拒绝。第三,就算我不插手,你敢和他谈恋爱吗?”

宴亦陌眼里满是怨恨,“为什么不敢!你都敢,我凭什么不敢!”

宴九冷冷一笑,随后猛地拉着她的手往身前一拽,把人拽到身前,“就凭我敢当着全世界人的面说傅四是我宴九的男人,你敢吗?”

她那双眼睛里带着让人慑人心魄的光和决绝。

一度让宴亦陌想到那次她对自己说的话。

她说:这世界上谁都不能骗我,就他能骗我,而且我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

当时自己就被这句话给震到了。

那时候就已经觉得宴九说得够绝。

可谁能想到她做得也够绝。

大庭广众之下高调表白,完全不顾后果。

说实话,真要换成她,可能就……

“我……”

她都还为自己找到理由,就听到宴九冷笑地道:“你不敢,你怎么可能敢呢?你多怕忤逆爸爸啊,你怕惹他生气,惩罚你,把你关进执罚堂里,所以别说全世界了,就是在爸爸面前你都不敢提一个字。”

宴九那犀利的言语如一把匕首将宴亦陌心里那块企图为自己遮掩的布彻底撕碎,她惊恐地瞪圆了眼睛,不断地摇头,“不是的,不是!”

“不是吗?那在我回来之前的那些年你为什么不说?”宴九微笑,冰冷的眼神里满是嘲讽和讥笑。

“我……”宴亦陌被一击即中,顿时语塞。

宴九扫了一眼站在门口已经傻了的孙舒秀,刻意压低了几分声音,“宴亦陌,你就是个胆小鬼,你什么都不敢。”

宴亦陌的眼里闪过惊慌失措,“没有,没有……我不是,我没有!”

宴九嘴角轻勾起,问道:“没有吗?你在这个家里活成什么样都不需要我说了吧?你明明心里比谁都清楚,让你变成这样的人是谁,可你却一点都不敢反抗,甚至都不敢告诉你母亲真相。”

一听到最后一句,宴亦陌从原本的愤怒彻底变成了焦急和慌张,伸手就要捂宴九的嘴,“不……不能说,不许说!”

宴九低笑地看着她那无措害怕的神色,一字一句地压着声音在她耳边逼问:“是不能说,还是不敢说?是真的为她着想,还是怕刺激到她后彻底没人给你撑腰?”

说完,她松了手。

宴亦陌苍白着脸色,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跌退了两步。

站在门口听不见她们两个人对话的孙舒秀一看到自家女儿被宴九推了一把,当即炸了起来,护犊子一般地上前护着自家女儿,“宴九你干什么!想造反吗!也不看看这家是谁在当家做主!还当自己是之前的大小姐呢!”

说着就要对宴九动手。

不想正当她抬手打下去的时候,一只手从半空截住了她。

孙舒秀抬头,就看到傅司正站在她伸手,眼神冷厉如寒冰,让她莫名地背脊一冷。

可碍于颜面,她还是强撑地道:“干……干什么!不过就是和宴九谈恋爱而已,真把自己当宴家的姑爷了?我告诉你,我……我还是这宴家的主母,你敢动我一个试试看!”

随后又转过头看向了宴九,故意道:“大小姐,你如果是嫉恨我家亦陌要去见汪家小少爷,那你当初就别那么冲动啊,脚踏两条船可不是宴家儿女能做得出来的事!”

孙舒秀把挑拨离间的话一说完,就搀着宴亦陌往外走去。

239 忠犬当道(三更)

宴九看着她们两个人那副身残志坚的无辜模样,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明明刚才是宴亦陌上门来找事,结果一转眼就成了她欺负人了。

这孙舒秀泼人脏水的能力怎么这么厉害呢。

幸好傅司和她之间不是真情侣。

要真是情侣,被她这么一说,万一再遇上傅司心里自卑的,那不就彻底玩完了!

这个老巫婆,还是迟早解决掉比较好,再这么让她在家里晃荡,真心是烦透了!

宴九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突然就听到耳边响起傅司的声音,“什么脚踏两条船?”

当即,她回过神,坐到了旁边的沙发里,淡淡道:“没什么,不过是主动上门找麻烦而已,不用搭理。对了,你今天怎么来了?”

她故意选择性的忘记那天的事情。

而傅司也同样默契的没有提及,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信封出来,“我查到了点东西想给你看看。”

宴九接过信封将里面的东西抽出来一看,嚯!全是关于他们两个人的照片还有底片。

傅司坐到她身边,说道:“之前两次照片都被偷拍泄露,我暗中一直在调查,前几天我找到了,是宴敏远的人,就在你的秘书办公室里。”

宴九看着那些都是经过专业角度拍摄的照片,特别是那次在后楼的安全通道里,那亲吻的照片拍得那叫一个高清晰,再加上背景昏暗,倒是有种时尚大片的质地感。

看得出来是用心在拍了。

宴九把那些照片一张张地全都看完,嘴角的笑随着那些照片越发的深了起来,只是那一双眼眸里却透着沉冷之色,“他的手伸得挺长啊,都跑到我秘书室来啦。”

傅司立刻问道:“你想怎么做?”

宴九将那份照片随手丢到了一旁,脸上的笑越发的冷了起来,“他既然那么喜欢拍照送给别人,那我怎么着也得回敬一下,以表感谢啊。”

傅司一怔。

继而就听到她说:“怎么回敬你不用管,你只管把那个人处理掉。”

傅司看她那隐隐透着阴郁之色的神情,点头应了下来,“我明白。”

只是应完后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站在那里。

这让宴九不禁感到奇怪,“你还有事吗?”

傅司摇了摇头,“没了。”

“那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而且就这么点事你直接打个电话不就完了。”

面对宴九的疑惑,傅司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这件事很重要。”

但实际上,他不过是借着这个理由来找宴九罢了,

自从那天除夕夜他说完那番话惹来了宴九的冷脸后,自己就有些后悔自己太冲动了,明知道她对部队的感情,还说什么不回去这种话,这不是故意让她再背负一些负担嘛!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在病房门口徘徊了很久,心里也不断的在打腹稿想要好好解释一番。

结果好不容易从头到尾地在心里默念了一番打算进门解释,一敲门,旁边的护士看见了,就告诉她,人早就走了,七点多就下楼办出院手续了。

这下,他就觉得糟了!

一定是宴九气狠了,这才会不打一声招呼的就走了。

所以他这几天在医院里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就怕她不开心。

好几次都想打电话,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怕尴尬,怕加重她的不高兴,所以迟迟没敢按下通话键。

就这样犹豫了好几天,终于手下的人给他弄来了这么些照片,总算是让他找到了一个绝妙的好借口!

不过在带着这些照片来之前,他已经细细地把这些照片筛选了一番。

他偷偷留下了两张。

一张是宴九被自己压在墙上,仰着头,纤长的脖颈拉出了漂亮的线条,看上去像是迎合的样子。

还有一张是在宴九和自己在海滩上肩并肩走着的背影。

那张没有特意挑选角度拍的,就是一张非常正常的照片。

两个人在昏暗的黑夜中,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树林间,那样子一片温馨而又宁静。

傅司当时觉得要是能一直走下去有多好,从朝阳走到迟暮,一辈子都不要放开那只手。

“可是再重要也没有你身体重要啊,你身上的伤比我严重,就应该好好待在医院里。这样吧,你过完年再继续休半个月的病假吧。”此时的宴九完全不知道傅司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特意又给他延长的假期。

这要是普通员工的话估计早就乐疯了。

但傅司却一点都不高兴。

他以为宴九是因为过年的事不想让他回去,不想见到他,所以才会多给他半个月的假期。

于是立刻说道:“我已经好很多了,准时上班没问题的。”

宴九看他着急的样子,只笑着道:“你还是好好休息半个月吧,等这段清闲日子一过,我们有得忙呢。”

有了这句话,傅司紧绷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下来,点头应答后才离开。

等人一走,宴九就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思考了许久。

直到把一切全都想清楚捋顺了,她才拿出手机给叶子允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才响了两下,就被接了起来。

叶子允不阴不阳的声音马上立刻从那边响起,“呵呵,宴大小姐真忙啊,都过了一个月了才记得给我打电话,怕是刚从温柔乡里爬起来吧?”

宴九这会儿没什么心思和他扯皮,直接就问:“废话少说,你那边关于宴亦陌出事的底片还有吗?给我发一份过来,越详细越好。”

她可是记得那时候宴亦陌会有这般下场可都是这位叶子允先生的手笔啊,所以要想找那些香艳的照片只能来找他才行。

“最好是那种高清晰,有脸的那种。”她补充道。

叶子允被她突然这么一招弄得有些懵,“你要这个干什么?是不是你男朋友带坏你啊,居然让你看这种东西。”

宴九听他说得是越来越离谱了,不禁头疼扶额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是替你的好兄弟处理事情,就算是我对他的额外补偿。”

一提到好兄弟,叶子允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就知道给他补偿,不知道给我补偿?你知不知道你大庭广众之下来这么一出,我差点被你给弄出心脏病出来!”

想到当时她那豁出一切,振翅高飞的样子,他到现在都心有余悸,就怕这家伙飞到一半摔下来,摔得尸骨无存。

谁知他为这丫头担惊受怕了好几天,各个舆论风向都给她把控着,她反倒好,直接消失了一个月,直接玩儿失踪了!

现在居然还给他放马后炮,说:“叶总怎么说都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哪能为这么点小事吓出心脏病来啊。”

叶子允即刻冷哼了一声,“你少给我打马虎眼,这次你真是太胡闹了!虽说汪从越可能不介意,但是这不代表汪家不介意啊,你们当时同进同出汪家可都是知道的,那没反对就是默认的意思,你现在这么一闹,不是在当众打汪家的脸吗?”

“那要不然我去给汪家的长辈们磕头认错?”宴九好整以暇地问道。

气得叶子允大呼:“你给我滚蛋!”

宴九听着他被自己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放心吧,我相信汪从越会搞定汪家的,否则他也不敢来接我这一烫手山芋了。”

叶子允暗自撇嘴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人家当初不是假借帮忙之意看上你?万一真看上了呢!”

宴九笑意里带着调侃,“抱歉,我已经名花有主。”

饶是已经听过一次她的高调示爱,叶子允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你真的来真的啊?”

一般来说,女的都会找比自己高出一截的,或者是实力相当的,再不行就是稍微低一些些。

但宴九这个……

虽说那位傅助理的能力不错,可身份实在是差距太大了。

“你真不后悔?好歹也是大小姐的身份,配个总裁那是绰绰有余的很。”

可宴九却嗤了一声,“谁稀罕总裁啊,这年头总裁满地走,早就不值钱了,现在是这种忠犬保镖当道好吗!行了,你把东西准备好,到时候发给我。”

240 你能奈我何(一更)

很快,年就过去了。

宴九的肩上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就按时去了公司报道。

要知道,自从那天在镜头前高调示爱后,她就在也没有出现在任何场合,包括公司。

眼下她冷不丁的突然出现,整个公司都沸腾了。

“天啊,我没看错吧?是副总吗?”

“我还以为她会等这件事完全平息以后才会来上班呢?”

“副总和我们这种人的心里承受能力是不一样的,她要在乎那些流言就不会当众表白了。”

“你说的也是,我到现在都记得副总当时表白时的样子,太他妈帅了!我要是傅助理,有这么一个女人在万众瞩目下给我求婚告白,我就直接答应嫁给她了!”

“你得了吧,还嫁给副总,美得你!”

就在前台的那几个人把关注点全都在宴九身上时,有人突然咦了一声,出声问道:“不过副总今天怎么没和傅助理一起来啊,以往不都是傅助理亲自开车接送副总的吗?”

众人被她这么一说,还真是如此。

以往这两位不都同进同出的吗?

怎么节后第一天开工两个人却没有一同出现呢?

“大概是在停车吧?”有人出声道。

周围人听了觉得有道理。

随后一群女人就此激动了起来,“那我岂不是今天能看到轰动整个网络的男女主角了?天,我也太幸福了吧!”

“啊啊啊!我已经可以预见接下来我们这群单身狗要天天嗑领导的糖!”

“嗑嗑嗑!必须要嗑!高举我49大旗!”

那人不太懂这意思,“什么49?我还69呢!”

“我去,你这个不纯洁的女人!脑子都在想什么!”旁边的人很是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那不然呢,你的49是什么?”

“拜托,傅助理叫傅四,副总叫宴九,是不是49!现在网上那些人都给咱们副总和傅助理组了个数字夫妇后援团了,我也其中哦。”

“真的吗?那我也要加入,加入!”

一群八卦女人一边刷着微博,一边等待着另外一位男主角的出现。

然而他们盼啊盼,盼啊盼……

盼了整整半个小时,始终没有等到傅司的出现。

这让那群员工们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这开年第一天可是非常重要的,但傅助理居然没来上班,这也太奇怪了吧。

难道当了副总的男朋友可以这样随意了吗?

以前也没发觉傅助理是这样的人啊。

“啊!难不成……”前台一姑娘突然大喊了一声。

那一惊一乍的样子把旁边的人给吓了一跳,“难不成什么?”

只见那姑娘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神秘道:“你们说,傅助理是不是被金屋藏娇了?!”

“噗——”

周围一个正在喝水的同事听到这话一口水当场喷了出来,“咳咳咳,不会吧?!”

“这有什么不会啊,副总可是宴氏的大小姐,是继承人之一啊,傅助理不过就是一个小破助理,那身份可是差很多啊,而且现在那么多人关注傅助理,副总想保护的话,也只能金屋藏娇了。”

一群吃瓜群众听完后若有所思地点头,好像是这个理啊!

但是……

“那他们两个人岂不是身份互换了?”有人忍不住地出声问道。

“你要明白,从咱们的副总高调表白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是那个霸道总裁了。”

“难道傅助理是那个小娇妻?”

这话一出,众人忍不住都轻笑出了声。

随后很快,傅助理被金屋藏娇的事情就在公司上下全都传了开来。

而这会儿正在早会的宴九并不知情自己已经被贴上霸道总裁的人设,也不知道傅司成了她的小娇妻,她只知道宴国光所拉拢的董事们正在在接连不断的责问她。

“宴副总,你在年前晚会上不打招呼地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啊,我们都被你给吓了一跳啊。”

“是啊,这也太措不及防了,我记得当时新闻上,你之前可是和汪家的小公子在谈恋爱啊,怎么一下子就变成傅四了?难道你之前是在脚踏两条船?这会不会得罪汪家啊?”

一提到这个,桌上那些原本不开口的董事们都开始有些动摇了起来。

“汪家可是城北老牌的家族了,我们可不能随便得罪啊副总!”

“副总你这次的确太莽撞了!”

“副总,你有没有和汪家小公子好好说清楚,别到时候给宴氏惹来了麻烦,那就不好了!那就是你的失职了!”

宴九坐在宴国怀左边的下首位置,看着对面那几个董事们,突然笑了,“这股票涨成这样你们还能找着机会来训我,那要不然,我让它跌一跌?这样说不定你们就能闭嘴了。”

因为她在节后这一通表白,整个春节宴氏的股票节节攀升,一路飘红,更别提节后第一天上班,更是来了个开门红。

眼下谁家还能有他们这般风头。

当即,桌上的那群董事们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闭嘴了。

坐在对面的宴国怀看那群董事们都不再说话了,只能自己上阵,声音沉沉,“宴副总这话也太过了,难道董事局的人还不能因为你的莽撞而问话了吗?”

宴九靠在椅背上,冷笑地道:“问话当然可以了,但分红的时候请把这次的利润扣除,不然既让你们赚了钱,还要被你们训斥,我不爽。”

“……”

众人这下嘴闭得更紧了。

这几天的利润可比往年一年的利润都丰厚,他们是蠢吗?在这个时候去触这个霉头!

但宴国光可不吃她这一招,反而怒声斥责道:“胡闹,你这次分明是运气好,才会这样!如果运气不好呢,你要如何承担这个后果?!”

宴九挑眉一笑,“但问题是,我的运气就是这么好,好到逆天,无论怎么玩儿就是给公司赚钱。”

那言语间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要多气人就有多气人。

宴国光听到这话,脸色几乎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你别太放肆了!小心玩儿脱了!”

“那就等我玩儿脱了再说呗,反正至少到现在为止,我只赚钱,还没玩脱手过。”宴九双手一摊,靠在椅背上,那姿态已经不是用嚣张可以来形容了。

这下,宴国怀身边几位董事们算是找到了她的错处,立刻帮腔道:“这话怎么说的,难道公司是给你宴九拿来玩儿的吗?这公司里上万的员工,怎么经得起你这么玩儿!”

“是啊!副总你这话就有些过分了。”

“副总,你要带着这样的想法,那输可是迟早的事,我们可不能把这么大的公司押在一个没有脑子,只有好运的人身上。”

宴国光这时候也冷冷哼了一声,“用好运来掌控公司,也配坐这个位置?”

宴九笑了,凛冽的眼神里透着讥讽,“我不配?那谁配?你配,还是你女儿配?”

宴国光大怒,猛拍了一下桌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就呵道:“你说什么!”

宴九坐在椅子上没动,语气凉凉,“我说,你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摆明了就是想让我滚蛋,好自己上位。否则为什么我赚不赚钱你都要找麻烦呢?”

“你……”

“哦还有,不要以为谁声音大谁就有理。论闹腾,我可比你行。”

说罢,她漠着一张脸,抬手就举起自己手边的杯子直接往地上狠狠掷了下去。

“哐当”一下,玻璃飞溅了开来,那声音更是惊得在场的那些董事们心头一跳。

宴国光从未见过宴家哪个小辈敢这样对他。

这时,顺势想踩一脚的宴敏远立刻出声道:“大姐,你这样就不对了,大董事好歹是我们的大伯,你怎么能不尊长辈呢。”

宴国光当即怒声道:“你!你!宴国怀,你到底管不管你这个女儿!”

坐在首位的宴国怀没说话,而是目光带着别样沉静的情绪看了宴九一眼。

宴九只当没看见,继续对宴国光说道:“这回你说对了,能管我的也只能是爸爸,所以到底要如何,也由爸爸说了算,他才是宴氏的董事长,而不是大董事。”

她这是专挑宴国光的软肋狠狠踩了下去。

气得宴国光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你!”

眼看着这场纷争越发的激烈起来时,终于宴国怀沉声开口了,“够了,不要再吵了。”

241 过河拆桥的下场(二更)

这下,两个人才暂时停了下来。

宴国光冷着声音质问道:“二弟,你觉得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办?”

宴国怀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阿九的确是给宴氏带来了很大的利润,这一点功不可没。”

宴九即刻唇畔扬起了一抹嚣张地笑。

可还没等她说话呢,就听宴国怀话锋突然一转,“但是,的确是性子不稳,还如此这般自负,不知错,暂时休假吧。”

宴九神色一僵,继而眯了眼睛,“你说什么?”

宴国怀声音沉冷地继续道:“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回公司了。”

宴九这下脸上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得意,反而紧紧盯着他,冷冷问道:“爸,我给公司带来了这么大的利润,而且该罚的我也自认为罚了,你现在踢我出局?”

宴国怀神色威严地道:“你拿公司来玩儿,不好好与董事们相处,性子如此骄躁,回去好好反省。”

宴九冷笑了一声,“你想过河拆桥?”

宴国怀没有回答,只是对身后的两名助理说:“把大小姐带出去!”

那两名助理立刻上前,对宴九说道:“大小姐,请。”

宴九阴沉着一张脸不死心地看着宴国怀。

可宴国怀却不曾给她半点眼神。

“大小姐,请。”那两名助理再次面无表情地提醒。

站在对面的宴国光在看到宴九吃瘪后,这才心里狠狠出了口气,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重新坐了下来。

宴九闻言,冰冷且带着煞意的眼神扫过他,“得意什么,就算我倒了,也轮不到你上位。”

说完,也不顾宴国光那张急怒的脸色,就转身离去了。

当她一走出会议室,到会议室的门“咔哒”一下,就再次重新被关上。

被驱逐出来的宴九就这样站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她朝着那扇门看了一眼。

此时,愤怒的神色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她唇畔勾起的是一抹高深莫测地笑意。

紧接着她快步离去。

当天中午,宴九就离开了公司,然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公司了。

而她名下的工作内容也被其他经理全部分担去了。

这下,公司里的员工们感觉到了不对劲。

尽管董事局的人都默契地将那天的事情全都闭口不言,但底下的员工里却闹出了一些风言风语。

大部分的人都宴九为了傅助理惹恼了董事局,被辞了。

宴国怀在知道的第一时间就让公关部发出宴九请假休息的消息,这才及时遏制住了消息。

但严格来说,其实也算不上遏制,因为假期的消息一出后,所有人都自动认为大小姐和保镖大人提前去蜜月去了,网上更是各种早生贵子霸屏。

然而对于这一切,宴九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自从那天离开公司之后她就彻底闭门不出了。

每天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除了傅司,其他人更是不见,总之给人的感觉就是一蹶不振的感觉。

而孙舒秀在确定自己的儿子已经大权在握后,原本的那副伪装就此撕开。

一开始只是冷嘲热讽,但渐渐的随着宴国怀的不闻不问,以及宴九每次都是那副颓废得毫无反击的样子,她立刻变本加厉了起来。

看佣人每天一日三餐的都送上去,不免哼声了起来。

“是断手断脚了吗?怎么天天都要送饭啊,一个闲人在家里难道还不能自己下来吃?要不想吃就一辈子别吃饭!”

那佣人迟疑地道:“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难道她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啊!这梦也该醒了!”

最后那句话她扬着脖子冲着二楼喊。

结果刚说完,就听到门外汽车声响起,宴敏远的声音也立刻响起,“妈。”

孙舒秀一看到自家的宝贝儿子回来了,马上变脸一般笑着迎了上去,“儿子回来了啊,怎么样?今天公司忙不忙?要不要妈给你做点好吃的?”

宴敏远笑着道:“还好,公司里的事都能应付。”

自从他重掌公司大权之后,那副谦和的君子风范就又重新回来了。

这会儿他一身笔挺的藏蓝色西装,看上去一副精英的总裁样。

孙舒秀越看越欢喜,连连拍着他的手,心里既自豪又高兴,“就知道我儿子厉害!快,去洗手,妈给你熬了糖水垫垫肚子。”

但宴敏远却在这个时候说:“不了,我马上就要走了。”

“去哪儿啊?”孙舒秀皱眉问道。

宴敏远说道:“爸爸让我去谈一笔生意,之前是他在谈的,不过现在去送货,顺便认识下对方。”

孙舒秀眼睛顿时一亮,“那很好啊!说明你爸是打算把他手里的资源全都给你了。”

她没想到这次会这么顺利!

之前在宴九没回来的时候她就几次明里暗里让宴国怀放权,让儿子好好去试试,可宴国怀始终没有什么表白。

结果这次居然放权了!

哈哈,看来宴九这件事真的是把宴国怀给气狠了,是半点都不打算留给宴九了!

一想到这里,她连忙说道:“那你好好干!等你回来,妈给你做好吃的!”

宴敏远笑得温和,轻声嘱咐着:“好,那你这段时间就好好在家里,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好,不要太操劳,也不要随意出门走动。”

孙舒秀嗔怪了一声,“我都说我没事了,是你非要大惊小怪不让我出去。”

宴敏远眼里极过一丝不自然,随后道:“毕竟年纪大了,还是要好好保重才好。”

“好好好,我知道你心疼妈,可是我也得出去走动走动替你妹妹找门好亲事才行啊,别到时候耽误了怎么办。”孙舒秀说到宴亦陌就不禁叹了口气。

那次她在宴九那边发完疯之后整个人的精神总是不太好,也不知道那个小贱人到底在自己去之前和亦陌说了什么,弄得她现在变成了这样。

害得她错失了把人领到汪从越的面前。

这个该死的小贱人,迟早遭报应!

对此,宴敏远只是笑着让她放宽心,“别急,等我完全稳定下来,我一定给她找个好人家。”

孙舒秀听到这话后,止不住地笑,“也是!你现在已经大权握在手里,你妹妹无论嫁给谁那都攀得上。”

宴敏远嗯了一声,“那我先去整理点衣服,马上去机场,你注意身体。”

“去吧去吧,你快去忙你自己的去吧。”

宴敏远等上了楼后,孙舒秀眼角无意间瞥到身旁那名还端着饭菜的佣人,顿时脸色一沉,拧着眉斥道:“不是说了让你把饭端回去嘛,怎么还杵在这里!”

“是。”

那佣人不敢多说话,只能马上端着东西赶紧回了厨房。

孙舒秀把人赶走后心里只恶毒地希望宴九能早点饿死在房间里,这样他们家就能太平了!

正想着呢,一个转身时突然就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傅司,差点把她吓了一跳。

当即没好气地问:“你怎么又来了?”

随即就转身走开了,一边走一边还嘟囔着,“还真当自己是宴家姑爷了,每天进进出出的……”

傅司听着她的话沉默地上了楼。

在楼梯口正巧遇见了刚整理好行李下楼的宴敏远。

他一看到傅司过来,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了起来,“傅助理这是来见我大姐了?”

“是。”

“傅助理还真是患难与共啊,挺好的。这段时间我看大姐一直不出门,你还是好好劝劝,免得生病。”宴敏远说完还友好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就拎着行李箱离开了。

傅司侧头看了一眼他手里拿个行李箱,然后就往宴九的卧室方向走去。

这段时间他经常来,知道这个时间段宴九不会休息,所以他敲了敲门后径直就推开了房门。

果然就看见宴九正在地上做俯卧撑,一听到敲门声,头也不抬地调侃道:“你这天天都来,我是不是得管饭啊?”

“我听人说,夫人昨天又对你冷言冷语了。”

宴九一笑,“没事,秋后的蚂蚱她蹦跶不了几天了。”

可傅司却还是担心,“要不要暂时住到外面去,我给你找一套房。”

“不用,你只管把我给你吩咐的做好就好。怎么样,宴敏远最近就没接到什么生意吗?”宴九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问道。

傅司看她额前的头发都汗湿了,便从浴室里拿了条干毛巾给她,“应该是接到了,我刚看到他拿着行李箱出去,而且箱子很大,应该是长途。”

宴九挑眉,脸上的笑容深了起来,“那……游戏开始吧。”

宴国怀既然想要过河拆桥,那就别怪她这个做女儿的也同样不讲情面了。

242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三更)

随后的几天里孙舒秀对于宴九的态度越发的恶劣,本来只是不让佣人送上去,后来更是过分,连剩饭都不给宴九准备,甚至还有把她打算赶到后院那栋小楼里去。

天天对着她就是一口一个闲人、废人的挖苦和讽刺。

而对于这一切宴九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没有饭吃,她就自己随便吃点,被赶出去,她就带着被褥去了那栋小楼里。

她这样的沉默和顺从让孙舒秀更加肯定她是气数已尽,于是愈发的嚣张了起来。

索性做到最绝的时候,直接把小楼里的暖气给断了,眼下还处于倒春寒的时节,大晚上的时候那小楼里的木窗户都老旧变形了,风直往里面钻,屋子里那叫一个冷。

好几次傅司都心疼得想要把人接走,但宴九都拒绝。

不过幸好,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

短短才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宴敏远那里就传来了消息,他出事了!

原来宴敏远把货押运过去后,在交货时发现居然根本没有货,整个船舱里都是空的!

这下对方认为被耍了,震怒之下二话不说就把人扣了,等到宴国怀交涉完毕,那群人这才同意把人送回来。

不过可惜,送出来的时候人已经身中好几枪,人至今生死未卜。

当傅司收到这个消息后,就马上赶去了老宅告诉了宴九。

宴九听到后就此唇畔绽了一个笑,“咱们安插的人不错啊,能在宴敏远的眼皮子底下把那么多货给弄走。就是可怜宴敏远两次出去,两次都被打伤,也是惨啊。”

傅司知道她这感叹幸灾乐祸的成分居多,因此只道:“我们安插的都是底层的人,并非高层,宴敏远自然不会发觉他所谓的大换血不过是把宴国光的人都清理了而已。”

宴九双手捧着热茶水,问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傅司回答:“今天晚上就能直接送去医院。”

宴九思考了一下,随后起身把笔记本打开,在键盘上轻敲了几下。

坐在身旁的傅司看她在邮箱里操作,不禁蹙了蹙眉,“你发了什么东西?”

宴九歪着头,冲他微微一笑,“当然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东西了,我最真实很期待孙舒秀的反应啊。”

她说着就超朝着窗外看去。

此时,窗外暮色四合。

主宅大厅里,孙舒秀这会儿正等着宴国怀回来开饭。

眼看着饭点都快过了,可她始终等不到人,这让她不禁觉得很是奇怪。

正想打电话问问,结果一条未知邮件跳了出来。

本来她是不在意的,以为是什么垃圾邮件,但上面那一行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孙舒秀,你女儿的照片很精彩,不如你也一起好好欣赏下吧。

这让孙舒秀很是不解。

按理说人家都指名道姓说是发给她了,那应该就不是什么垃圾信息了。

但问题是,亦陌的照片?

她能有什么照片?

带着心底的那份疑惑,她当下就点开了那个邮件,将文件下载了下来,然后……

当一张高清无码的图片加载了出来时,孙舒秀整张脸都变了!

因为那照片里有四个男人正和她的女儿一起躺在床上,几个人一丝不挂,都不用看后面的就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了!

“这……这这……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孙舒秀完全不敢相信手机里的那个头发糟乱,口红都花了,躺在男人堆里的女人会是自己的女儿!

她强忍着心口的那股怒火,将那些照片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后,越看那情绪就越控制不住,她只觉得喉间一口腥甜,当即大喊:“去把宴亦陌给我叫下来!快去!”

在一旁伺候的刘姨听到后,忙不迭地点头就要去喊人。

但这时候孙舒秀却突然想到家丑不可外扬,要是在这大厅里说话,难保不会被哪个有心人听到。

于是她强撑着身体起身阻拦道:“不,我自己去找她,我自己去找!”

说着就靠着扶手一步步的朝着宴亦陌的房间而去。

当她拧开房门,满身怒意地冲进去时,就看见宴亦陌正躺在床上睡觉,屋内也是一片黑暗。

孙舒秀径直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她的被子全部掀开。

感觉到冷意的宴亦陌不禁睁开眼,看到是孙舒秀,不免有些恼道:“妈,你干什么?我还没睡醒呢。”

还没等她重新把被子拉起来,孙舒秀已经气急得端起床头的水杯,满满一杯冷水全都泼在了她的脸上。

那冰冷的液体让宴亦陌整个人一激灵的从床上弹了起来,“妈,你又发什么……”

疯字还没从她嘴里说出口,孙舒秀就把手机丢到了她的面前,“你来告诉我这是什么!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屏幕还亮着。

宴亦陌一看到自己的脸,还有其余四个男人的脸,脸色瞬间就苍白了起来。

那些好不容易被她死死压制在心底最深处的难堪此时被瞬间挖了出来。

她失控地一声尖叫,“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你哪来的照片!谁给你的,谁给你的!宴敏远明明说过所有照片都销毁了,根本不可能还会才对!这……这怎么可能呢!”

孙舒秀听到她这番话,脸上充满了荒唐和不可置信,“所以,这些是真的?”

当看到自己母亲那不可思议的神情,宴亦陌这才回过神来,当即拉着她手就解释道:“不,不是的,妈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

然而她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孙舒秀马上大力地甩开了她,并且反手一巴掌过去,“我不想听!你现在什么解释都已经晚了,你太让我失望了!枉我把你当眼珠子一样疼,你居然敢这样做!”

宴亦陌连连摇头,哭着道:“不是的,妈……我是冤枉的,我是被陷害的……我是被……”

“闭嘴!我没有你这样不自爱的女儿!你给我滚!滚出去这个家!”孙舒秀说着就上前主动来拖她,一边拖一边恨恨地道:“亏得你哥还一心想要给你找个好人家,你却给他这样脸上抹黑,拖他后腿!你给我滚,给我滚出这个家,不要反而害了你哥哥!”

她这番话算是彻底触到宴亦陌的那根神经线了,下一秒就见宴亦陌倏地低头,一口狠狠咬向了孙舒秀的手臂。

吃疼的孙舒秀嗷地一声叫,就此松开了手。

可宴亦陌却像疯了一样,怎么都不松口,直到血腥味都弥漫出来,孙舒秀疼得整个人眼睛都向上翻了,她才松口,恶狠狠地道:“抹黑?我给他摸什么黑了?我现在变成这样全都是拜他所赐!他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别想!”

孙舒秀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肉都快被她咬下来了,疼得进气没出气的多,“你又在发什么神经!我告诉你,你别想污蔑你哥哥!”

宴亦陌呵呵一笑,唇上鲜红的血迹让人看得有些渗人,“你知不知道他为了自己,逼着我上叶子允的床?”

孙舒秀一愣,“什么?!”

宴亦陌使劲地拍着胸口,神情疯癫得如同一个疯子,“我,是他,害得!我这一切都是他害得!是他宴敏远害得!”

孙舒秀看她那样子,忍不住道:“你在胡说什么!你哥哥怎么会……”

“他怎么不会!他被宴九那个贱人打压得没办法招架,甚至还被赶出了宴氏,就想着卖妹求荣的方式,把我送给了叶子允,企图借着叶子允的合作回宴氏!哈哈!可惜啊,如意算盘打错了,反而给了宴九那个贱人机会!活该,都是活该!”

孙舒秀顿时只觉得眼前一黑,“不,这不可能……”

她的儿子怎么可能会这样算计自己的妹妹呢?

这不可能的!

他们是亲兄妹啊!

不,不会的!

244 沉重的打击(一更)

孙舒秀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可能发生!

她的儿子向来对自己的妹妹都是极为宠爱的。

哪怕宴亦陌不懂事的时候,他也从来都是温柔以待的,有时候就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觉得他这个做哥哥的太宠妹妹了。

又怎么可能会成为宴亦陌口中那个为了夺权,不惜把自己亲妹妹送去那个臭名昭著的叶子允呢?!

这根本就不现实!

于是,她当即尖叫的喊道:“你在骗人!我不相信!你自己犯下了这种丑事,还敢污蔑你哥哥,你哥哥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对你更是宠爱有加!哪怕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给你摘的人,你怎么能把脏水泼到他的身上去,你不要脸!不要脸!”

宴亦陌看她她满口维护着宴敏远,半点都不肯相信自己的话,本就有些难以控制的情绪就更失控了,“我没有污蔑!不要脸的人是他!是他!他是个贱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虚伪的人!哥哥?我呸!他也配当哥哥?他拿我当垫脚石,拿我当筹码,甚至还威胁我恐吓我!让我去上叶子允的床!他就应该去和宴九做兄妹,因为他们两个都是贱人,是贱人!只可惜宴九那个贱人没用,居然被他给玩死了!”

孙舒秀听着那些话,怒急的情绪让她胸口一阵阵的抽疼,但还是强撑地吼斥道:“不许你胡说!我不许你这样说你哥哥!”

宴亦陌冲她冷笑了一声,“我胡不胡说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吗?”

孙舒秀被她这奇异地笑弄得心头一突,“什……什么意思?”

宴亦陌又是一声讥冷地哼笑,“自从回来后,他可曾让你走出这宴家大门一步?我可曾踏出去一步?”

就这么简单的两句质问,孙舒秀的脸色骤然就变了。

是啊,她自从回来后的确没有出去过。

哪怕是宴氏的年会她都被宴敏远关在家里,为此她还生过气,可偏偏宴敏远总是和她说身体不好,不让她操劳。

包括这次临走前,他也是这么叮嘱自己,让自己别出去。

当时她还以为是自己儿子孝顺,担心自己身体健康。

然而,现在被宴亦陌这样一提醒,之前那些她所认为的母慈子孝就全都变了味了。

但心里因为这么多年对于他的信任,又残存的一点希望,觉得她的儿子不可能会这样的,他从小到大都那么乖巧谦和,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

反倒是宴亦陌神情疯疯癫癫像是在胡说八道似的。

大概是感觉到了孙舒秀的不信任,宴亦陌这时又冷冷地一句:“他为了不让你知道这件事,又硬生生的把你多关在康复中心半年,并且谁都不让见。”

这一下,孙舒秀的脸上“唰”地一下血色全无。

同时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要被关在那里那么久。

当时她也觉得奇怪,明明自己只是被车撞得一时精神失常而已,休养了小半年也就足够了,那些比她更严重的也比她早离开,几次喊着要出院,可医生始终不同意。

后来更是惊动了宴敏远。

是宴敏远告诉她,家里一切都好,让她好好休养,等他解决完了宴九再接她回家,免得再被刺激了。

那时候她相信了,就一直在康复中心里安心休养下来了。

却不想……

不想原来是宴敏远授意的!

他把自己的妹妹弄成这个样子,最后还把她这个当妈的关在那个全是神经病的康复中心里。

当时,一股急怒攻心,胸口就此有着摧枯拉朽的疼痛,如同尖刀扎在她的心上,鲜血淋漓。

“你……”

她强压着那份情绪想要说话,可才说了一个字,就眼睛翻白了上去,一下子倒地晕了过去。

原本还处于极度愤怒失控的宴亦陌在看到自己母亲后,脑中激涌上头的血瞬间回流,清醒了过来。

她连忙扑了过去,大声喊道:“妈,妈!你醒醒,你醒醒啊!”

可无论怎么叫,她都叫不醒人,最后只能连忙冲出门外去喊人。

整个主宅里顿时人仰马翻了起来。

这个消息传了小楼里,宴九趴在窗边看向主宅的方向,勾唇一笑,“这么点照片就要找医生了吗?那要是知道她的宝贝儿子现在生死未卜可怎么是好啊。”

傅司这时候汇报道:“宴敏远已经送到医院,正在进行抢救。”

“那宴国怀呢?”宴九嘴角的笑容不变,只是神情却在这茫茫夜色的衬托下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傅司回答:“也在那边。”

宴九起身关了窗,道:“那就找个机会告诉孙舒秀吧,别让她这个做母亲的,连自己儿子怎么了都不知道,那就太失职了。”

“知道了。”

随着傅司的离去,小楼的灯就此熄灭了。

反倒是主宅那边灯火通明,一片的兵荒马乱。

佣人们不断的给家庭医生和宴国怀打电话,可惜宴国怀怎么都联系不到,最后只有医生到场。

半夜三更,医生急急忙忙赶过来给检查了一番,最后在确定她只是怒极攻心后,这才开了点安心的药,又给打了点滴,就下楼等着去了。

就这样,孙舒秀躺在床上昏睡到了凌晨这才缓缓醒了过来。

刚睁开眼,就看见自己的女儿正伏在自己床边休息着。

孙舒秀一想到那些照片,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心脏又是一阵绞痛。

不能想了,不能再想了……

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然后努力地一口一口的深呼吸,直到心脏的疼痛渐渐缓和下来后,她才慢慢起身。

那细微的声音惊动了宴亦陌,宴亦陌一抬头,看见孙舒秀醒过来了,这才缓了下来,“妈,你终于醒了,你感觉如何?要不要我去叫一声?”

“妈没事……”孙舒秀靠在枕垫上,声音虚弱。

宴亦陌一看到自己的母亲变成了这幅样子,一股愧疚油然而生,连忙给她拍背顺气,“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

看着自己女儿这般后悔,孙舒秀也很是心痛,握住了她的手,轻拍道:“你的事妈都知道了,妈知道你受苦了。”

“妈……”一句话让宴亦陌不禁眼眶湿红,她终没忍住地扑在自己母亲的怀里哭了出来,“我真的不想这样,我真的快要疯了……我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见……家里没有人关心我……他们都不要我……”

孙舒秀听着她的话也是心如刀绞一般,“妈知道,妈知道你痛苦。”

宴亦陌哭喊地道:“妈,这一切都是哥害的,是他,都是他!”

“你听妈说,这件事……”孙舒秀深深喘了一口,然后别开面去,开口道:“算了吧。”

宴亦陌盈盈的泪珠含在眼眶,她猛地抬头,不敢相信地道:“你说什么?”

孙舒秀眉头拧紧,语气很是虚弱,“你哥也是没办法,如果不是被宴九那个贱人压制得那么狠,他又怎么舍得把你拿出去做筹码,说到底还是那个贱人的错!”

说到最后她激动得又牵动了心脏,疼得不由得重新倒了回去。

宴亦陌这回没再伸手给她顺气,而是问:“所以,你现在是说宴敏远没错?”

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就连目光里那份依恋也一寸寸的凉了下来。

孙舒秀没注意,而是一个劲儿的为宴敏远开脱道:“他也是被逼的,是没有办法的,你乖一点……不要闹,等你哥做完了这笔交易,得到你爸手上的资源,彻底把宴九赶出去后……你就是宴家的大小姐,谁敢说你半句不是?”

其实此时的孙舒秀胸口钝痛的不行,只要一说话就喘不过来气,但还是不断地在开解安抚自己的女儿。

但很可惜,无论她这么想要安慰,她的毫无原则的偏心就已经足够让宴亦陌失望了。

“果然你最在意的还是宴敏远。”她眼神冰冷地看着眼前这个偏心到极点母亲,然后一把推开,转身就往外走去。

“不是的,亦陌……”孙舒秀急忙扑过去抓住她的手,“妈是为你好,你听妈解释……”

宴亦陌冷笑着狠狠推开她,“为我好?为我好就是默认宴敏远的做法吧?把我拿出卖?你可真是我亲妈!”

“不是的……你……”孙舒秀一急,胸口的疼痛再次蔓延开来,几欲让她眼前发黑。

屋内的声音终于惊动到了外面等候的医生。

那名医生连忙走了进来,一看到孙舒秀紧紧拉着宴亦陌的衣袖,脸色苍白,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当即皱眉上前道:“夫人,你不能再激动了,否则就得和宴总一样躺在医院里,那董事长肯定得急坏了。”

原本疼得眼冒金星的孙舒秀一听到他那话,连胸口的疼都顾不得,挣扎地抬头,“什么躺医院?谁躺医院?!”

244 可怜天下父母心(二更)

那医生一愣,像是自觉说错话了一般,连忙否认道:“没、没什么……”

孙舒秀看他慌乱的样子,越发觉得不对,强忍下那心头被剜去的疼,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厉呵道:“你说清楚,你把刚才的话说清楚!”

那医生忙不迭地摇头,“真的没什么,夫人,你千万别激动。”

“你快……你快说啊!”孙舒秀面色惨白,怒气一涌,只觉得心脏疼得快要让她窒息。

被抓着的衣袖的医生也是一脸的无奈,“董事长不让说,夫人就别为难我了。”

可孙舒秀怎么可能在听到那样的话后就这样放弃,她死死咬着牙,道:“你说!你要不说,我让你连董事长的面都见不到!”

医生面露迟疑之色,“夫人你这是在为难我。”

“快说!”

在孙舒秀的几番逼问下,那医生终于妥协了下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宴总出事了,现在中枪送进医院,生死未卜。”

这个消息对于孙舒秀来说不亚于一颗炸弹,当场炸得她耳朵里嗡嗡作响。

生、生死未卜?

宴敏远?

她的儿子?

在极度震惊下,她那瞬间里脑子一片空白,就连心脏的疼痛都消失了。

反倒是旁边的宴亦陌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竟倏地畅快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报应,报应啊!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宴九那个贱人收拾不了他,自有老天爷来收!哈哈,哈哈哈……”

听到自己女儿那尖锐疯癫地笑声,孙舒秀终于回神过来,她顾不得宴亦陌的疯狂,只是一把掀开被子,强忍着心脏的疼痛就要下地。

“去医院,我要去医院……”

医生立刻制止道:“夫人,你这样根本去不了医院,你就别逞强了。”

“不,我要去,快……备车,我要去……”

孙舒秀不肯听劝地挣扎起身,可精力耗损的她在连番的打击下哪里还站得起来,又急又怒之下终究没有忍住,当场一口血喷了出来。

随着医生的一声低呼:“夫人!”

孙舒秀就此彻底昏死了过去。

而这回宴亦陌再也任何着急的神情,她只是笑着冷眼旁观地看着孙舒秀那气急攻心的样子,心里头畅快不已。

这就是她偏心的下场!

当晚整个主宅就没有安静过。

鸡飞狗跳了整整一夜。

孙舒秀吐血晕厥后好在家庭医生抢救得及时,处理得当,她算是保下一条命。

不过人却在床上昏睡了两天。

一醒过来,她整个人都是昏沉着的,但即使这样,还是强撑着那一口气下床往门外走去。

却不想才刚走到门口,门外不知何时已经有手下看守。

只见那人挡在她的面前,道:“抱歉夫人,您现在暂时不能出去,董事长说为了你的病着想,你得静养。”

孙舒秀喘息着说道:“我没病,我要出去……”

那名手下却面无表情地说:“这是命令,希望夫人理解。”

孙舒秀吃力地抬头,正要再开口,正寻她的佣人这时赶忙上前:“夫人你怎么下来了?医生说你要静养才可以,不能再激动了。”

说完就搀着她往屋里走去。

但孙舒秀却用尽全力挣脱开她的手,然后命令道:“去把电话给我,快……”

“夫人,咱们还是先……”

佣人还想劝说,但被孙舒秀粗喘着厉声打断道:“废什么话,快……快给我拿电话……”

在这样的呵斥中,那佣人没有办法只能替她拿了手机过来。

孙舒秀当即就拿起手机就给宴国怀打电话,但电话那头从前天的无人接听到今天的关机,宴国怀彻底处于失联状态。

这让她非常极度的懊恼。

她不死心的想要硬闯出去,但被那两名手下给再次拦了下来。

孙舒秀声音拔高地喊道:“我要出去!你们给我滚开!”

“夫人,请不要为难我们。”手下们依旧严肃地道。

这让孙舒秀很是愤怒,可虚弱的身体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和他们抗衡,甚至就连声音都非常的软弱无力,“你们给我让开……”

她一个踉跄,差点歪倒在地。

还好身旁的佣人伸手得及时连忙将她搀扶住。

“夫人,我送你上楼休息吧。”

佣人还在努力劝说,可孙舒秀并不死心,使劲推开她后,就要往门外走去。

她就不相信,这群人真能把自己怎么样!

但这招对那群手下似乎没什么用,那人还是像一座山似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冷声道:“夫人,您再这样,我们只能抱歉了。”

孙舒秀眼神里透着轻蔑神色,低哼了一声,“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能干什么!”

谁知,那人抬了抬手,身后两个手下立刻出现,接着上前一人一手抓住了孙舒秀的手。

孙舒秀见了,立刻扯着嗓子努力喊叫道:“你们敢,谁让你们动我的,你们松手……你们快松手……我可是这宴家的女主人,你们敢对我不敬,我要告诉你们董事长,我要他杀了你们,杀光你们!”

她歇斯底里的话语随着被拖进去而渐渐变小。

就这样,孙舒秀被软禁了老宅里。

可她不死心,在不知道自己宝贝儿子到底如何的情况下,她还是不断的从老宅里逃出去。

只是她又没专业训练过,又加上在被几番刺激下精神和身体都收到了极大的打击,根本蹦跶不起来,无论是从窗口顺着水管爬下去,还是借着佣人在忙的时候偷偷溜出去,始终不出五分钟就会被那群手下给抓了回去。

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急。

可越是急,她就越是容易被抓。

就两天的时间老宅里时不时的传出孙舒秀挣扎时的喊叫声。

在又一次被抓到时,那尖叫声实在太凄厉刺耳,惊扰到了正在后院晒太阳的宴九。

正躺椅上盖着书本睡觉的宴九听见了之后,不禁拿下了书本,皱眉道:“谁啊这么鬼吼鬼叫?”

话音刚落,就远远地看见孙舒秀被两个手下给拖着往房子里走去。

之只见她穿着睡衣,浑身都是枯草,头发散乱,整个人不断地在挣扎地大喊:“你们放开我,放开我……让我出去,我要出去……”

那样子哪里是用一个凄惨可以形容的。

完全和之前那个趾高气昂的样子有着天差地别。

这时,身旁的傅说道:“夫人想要逃出去看宴总,可惜又被抓了回来。”

宴九一听,顿时挑眉笑了起来,她看着孙舒秀被人拖走的狼狈样子,又隐约看到那衣领上还有血迹的样子。

她想起前天医生的汇报,说孙舒秀急吐血了。

啧啧,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既然她那么想儿子,那你就让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她去看看吧。”宴九意味深长地笑着道。

她很想看看,孙舒秀这样疯癫的样子出现在医院大门口,宴国怀那张老脸该怎么放。

“好。”

当天晚上,孙舒秀半夜三更又一次的想要逃跑。

她小心翼翼地从窗口翻了出去,再次艰难地顺着水管子往下一点点挪下去,然后还没到底呢,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结果不小心崴到了脚。

那不顾一切的样子显然是拼了。

她忍着脚下钻心地疼,一个劲儿的朝着大门外跑去。

只是好几次她的体力跟不上,摔了好几次,可一想到自己要是不抓紧逃出去会随时被抓回去后,就顾不得手上和脚上被树枝小石子划到的伤口。

但没想到的是,当她踉踉跄跄地跑出老宅时才发现,居然没有人!

而她竟然就这样轻松顺利地逃出来了?!

这让她心里头激动不已,只觉得是老天爷在助她。

她看着黑夜里那幽静的老宅如野兽般蛰伏在那里,当下再也无所顾忌的疯狂朝着马路一路而去。

为了怕被抓,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心里更是不停念叨着,儿子,妈来了,妈来了,你撑住,撑住!

不想,就在这时,突然一道强光从远处晃过。

孙舒秀后知后觉地抬头,只见一辆巨大的卡车从远处飞驰而来,她瞳孔猛地紧缩,喉间的尖叫声还没有,瞬间整个人就被那强烈刺眼的光给包裹了。

245 报应,这是报应!(三更)

第二天早上,宴九正在小楼里吃早餐时,傅司从门外匆促赶来对她汇报了昨晚的事。

宴九听到后,手上的动作一顿,神色间流露出一抹诧异,“你说什么?”

傅司沉声地再次说道:“夫人出车祸,死了。”

宴九皱眉,“你确定?”

傅司点头,“确定,昨晚她偷逃出去后匆忙下在横穿马路的时候被一辆车撞了,尽管车子当时急刹了,可还是撞上了。”

这件事倒是的确出乎了宴九的意料。

她本来是打算把人放出去看个戏的,然后让宴国怀来处理她的,结果没想到这人竟然在半路出车祸死了。

可真是扫兴。

宴九淡淡地哦了一声,只说了一句,“那就去通知宴国怀,让他去收尸吧。”

傅司神色顿时变得有些怪异了起来,沉默了一下后才开口道:“那车子是油罐车,因为急刹,后面的车辆来不及反应直接撞上去,辆车一相撞,油箱漏油引爆了车子,夫人被炸得支离破碎,尸体都烧成炭了,估计……”

这句话让宴九浑身一震,抬头,目光里透着灼灼之意,“你说她是爆炸死?”

“是。”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宴九眼底深处有奇异的光涌出,她先是低声轻笑,继而声音渐大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果然是因果轮回啊,因果轮回……”

前世她被孙舒秀设计随着那一船的炸药被炸得挫骨扬灰,什么都没有。

而如今,孙舒秀则被车子的爆炸烧成了一堆炭。

这可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她那酣畅淋漓的笑声反而让傅司不由得微蹙起了眉,他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刚才听到孙舒秀被撞死的消息宴九表现的极为平淡,但一听到是炸死的,却如此激动,口中竟然还说因果轮回。

什么因果轮回?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禁有些担心,问道:“你还好吗?”

宴九笑得眼眶都红了,一边笑一边摆手道:“我没事,哈哈,我没事!我只是太开心了,傅司,这是我活到现在最好的一个消息,最好的!”

傅司眉头紧锁,最好的消息?

所以她这么希望孙舒秀死吗?

早知道自己就应该在上次的时候把人弄死才对,也不至于拖了这么久,让她难受了那么久。

傅司站在那里看她那似哭似笑的样子,总觉得她的情绪似乎不太稳定,心想着等这件事一过,找严戈来陪她聊聊天才行。

片刻后,宴九的情绪总算渐渐平缓了下来。

“宴国怀知道了吗?”她问道。

傅司神色严肃,“不知道,董事长手机关机,自从宴敏远从抢救室出来进了重症病房后,他就去了堂口一直没下楼,也不准任何人上去打扰他,昨晚上警察也在找他。”

宴九冷嘲一笑,“那就派个人去告诉他吧,好歹也睡在一起那么多年,也该去认领下那些不成型的尸块才对。”

傅司嗯了一声,应下后又问道:“那宴敏远那里呢?”

“派个人盯着,然后等他醒过来之后再找个恰当的时间告诉他这一噩耗。”

宴九想想都有些期待宴敏远在得知消息时那张震惊、不可思议、哀伤的脸了。

到时候不知道能不能激得他吐出一口鲜血呢?

正当宴九沉浸在自己思绪里时,就听到身旁的傅司问道:“那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公司?”

宴九淡淡一笑,“当然是等宴国怀来求我啊。”

傅司沉吟了下,然后提醒道:“这次的事他可能会知道有我们在其中动手脚。”

“我就是要他知道啊。”宴九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笑了起来,那双含笑的眼眸里透着几分淡淡地薄冷,“我就是要清楚的告诉他,他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就是个废物,他这二十年来的心血到头来就是一场笑话。”

……

傅司在宴九的命令下亲自去了一次堂口。

不过因为宴国怀的下过命令,所以手下们都没有敢去通报。

但眼前这位已经是被大小姐公告天下的男朋友,也就是未来宴氏的姑爷,他们也得罪不起。

在这两边都不能得罪的情况下,他们最后只能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傅司自己上楼亲自去说。

对此傅司也没有为难,他上楼直接叩响了宴国怀的办公室门。

还不知情的宴国怀被这一打断后,开门时本是震怒不已的,但傅司将孙舒秀车祸死亡的消息一汇报,饶是向来威严的宴国怀都不由得多了几分怔愣和不敢相信的神情。

“你说她死了?”

傅司点了点头,“是的,现在警察一直在找亲属认领尸体,因为实在找不到您,所以就打我电话了。”

宴国怀的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

良久后,大步下楼,命人开车前往警察局。

很快,他在警察局的带领下进了解剖室,看到了孙舒秀的尸体,他看见那桌上全都被烧成了黑炭,一块块的,面目全非的样子根本分辨不出模样来。

宴国怀在看到那一幕后,整张脸全都铁青了起来。

所有人都看出他脸色不善,以为他是看到自己的妻子死去,太过悲痛。

所以签字、领了尸体,就马上放他走了。

可只有傅司看得出来,宴国怀这是真的震怒了!

他大有一股暴风雨前地宁静坐在车里一路往老宅的方向而去。

一进老宅大门,他就二话不说朝着楼上宴九的卧室而去,拧开房门,看到里面空空荡荡,顿时暴怒了起来,“人呢!宴九人呢!”

“老爷,大小姐在小楼里。”一名佣人很是小声地在旁边提醒。

宴国怀目光阴翳的转身就往小楼方向走去。

一到门口他直接一脚就把小楼的门给踹开了。

“宴九,你干得好事!”

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宴九被他这一动静弄得不禁扬眉了起来,“爸,你这是怎么了?气势汹汹的,我好像没得罪你把?”

宴国怀大步走到她面前,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这车祸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

宴九的否认并没有得到宴国怀的信任,相反,她的果断,倒是让宴国怀更加坚信这件事是她一手策划的,“你别想糊弄我!我明明在家里派了人来看守,她怎么可能跑出去!”

宴九合上书本,坐正了身体,一本正经地道:“这你得问她啊。哦不对,她死了,你没办法问了,那不然你去看监控,看看为什么。”

宴国怀目光冷锐如冰刀,带着丝丝的寒气,“你少给我装模作样!这根本就是你一手策划的!你逼她病发,然后又趁乱放她出去,故意找车子撞死他!”

宴九歪着头,挑眉道:“她不是因为宴敏远出事急得病发的吗?怎么变成我逼她了?”

瞬间,宴国怀的瞳孔微震,长达了几秒后,才眯起了眼眸危险地道:“阿远的事果然是你干的,你故意骗我?!”

宴九耸了耸肩,一脸的委屈,“爸,这你就冤枉我了,我哪儿故意骗你了。”

看着她那的神情,又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焦头烂额,宴国怀的拳头不禁握紧了起来,“你给我的那些子公司根本都是假的,你还不是在骗我?”

宴九摇了摇头,非常认真地道:“不,我给你的全是真的。”

宴国怀根本不信,“如果是真的,那些货怎么会不翼而飞!”

如果不是那批货不见了,宴敏远怎么会被对方扣着不放不说,好不容易答应放出来时又被连打了三枪,差点死了!

对此,宴九只是惊讶地啊了一声,“不翼而飞啦?按理说不可能啊,除非……宴敏远那个蠢货只记得给高层大换血,忘记了底层的那些人了?”

246 这是一场局(一更)

宴国怀心头大惊。

底下人?!

“你把人都安排在底层?”

宴九看着他震惊不已的样子,唇角扬起的弧度越发的深了起来,“是啊,高层都是大伯的人,我没地儿安插啊,这不就退而求其次地安排到下面去了。”

她这话说得一脸无奈,可宴国怀的神情却在震惊和惊骇中变幻莫测。

许久后,他才反应过来,“你居然敢做局诓骗我。”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一天被宴九给设计欺骗到这番地步!

怪不得他怎么都查不到人!

这几天他把宴九那几个公司名下的高层名单来来回回查了个遍,可怎么查都没有查到任何可疑的人。

因为那些高层不是他的人就是宴敏远自己的人,完全挑不出任何的错。

结果现在宴九告诉他,宴敏远之前解决的全是宴国光的人,而她的人全都在底层。

底层?

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的确就算把公司送到自己手上,也根本不怕。因为他们根本不会去给底层的人换血,毕竟底层的人权利低,没有话语权。

可偏偏她却反其道行之,把人手全都安插在下面。

她竟然在惹怒了自己之后还敢设计骗自己。

这么多天的时间他竟然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误以为自己拿下了宴九的公司,把她赶出去,就一切结束了。

可谁能想到,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局。

当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浮现时,他当即大怒,“你简直放肆混账了极点!”

宴九看着他怒意勃发的面容,脸上依旧带着淡淡地笑,“爸,你这话实在太让我伤心了,明明是宴敏远自己没有把事情做好,怎么能把这一切都怪罪在我头上呢。我当时可是把公司双手奉上了。”

提到这个更是让宴国怀的脸色难看了起来,那额角的青筋隐隐在跳动,“你既已双手奉上,为什么还要背后算计你弟弟!”

宴九轻笑了一声,道:“这怎么能是算计呢,明明是他太蠢。”

宴国怀被她几次三番挑衅终于沉不住气了,他一声大呵道:“你弟弟是不如你,可他到底也是你弟弟,你居然算计自己的弟弟,你还有没有人性!那边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被触了逆鳞的宴九目光一冷,那笑意里透着阴鸷,“爸,这种东西是没办法教的,得遗传。瞧瞧你当时把我赶出董事局的手笔,真是铁面无私的很啊。”

宴国怀被气得一噎,怒不可遏地道:“你当时根本就是故意在演戏!”

那时候他就觉得好像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

宴九以往的确是嚣张跋扈了些,但这次却实在是毫无道理的很,居然敢当着一众董事这样做。

后来在迟疑下听到她一句该罚的都罚了,他才明白过来,原来宴九是认为自己把公司都交出来了,这才如此有恃无恐。

当下他就毫不犹豫地把人架空了。

却不想,原来这一切根本就是她说给自己听的!

她就是要做出被迫离开,一无所有的样子让自己和宴敏远放松警惕,好方便最后的致命一击!

但对此,宴九却笑着摇了摇头,“错,我是在试探。想看看我的父亲会不会因为拿到了我全部的筹码,而放弃我。结果……呵……”

她后面的话虽未说出口,但那一声讥讽的笑已经说明了一切。

宴国怀脸上的怒意一滞,不自觉的气势低了几分,可声音依旧冷硬,“是你自己和你大伯说话太过分。”

宴九看着他,附和着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的介意和怨恨,“嗯嗯,你现在说什么理由我都接受……”继而一笑道:“反正我根本不在意你的理由,我只在意你最后的结果。”

宴国怀当即脸上涌起一股急怒,“那你还想怎么样?”

“没怎么样啊,我让傅四去叫你也不过是提醒你去收尸而已,毕竟睡了大半辈子的女人,给她最后一点体面。”宴九靠在椅背上,脸上是大家闺秀般得体的笑。

宴国怀气得青筋迸出,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一步,“你到底想做到什么地步!你非要让我变成孤家寡人吗!还是说,接下来该轮到我了?!”

他简直不敢想象,宴九在设计完了宴敏远之后,居然趁此机会又杀掉了孙舒秀。

一个躺在重症病房里生死未卜,一个竟被她已经烧成了焦炭。

一夜之间,家里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一个宴亦陌,也已经被折磨得身败名裂,成了s市里有名的笑话。

想到这些,宴国怀气得眼前就一阵发黑。

偏偏宴九这时候却说:“爸爸这话说的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我能做什么呀,你看看我现在住的地方,连暖气都被断了,一日三餐都是饥不果腹,我还能做什么呀?我最多也就是让我的人把货给搬空而已,至于其他的真的和我无关啊。”

那慢悠悠的语调听在宴国怀的耳朵里真是要过刺耳就有多刺耳。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桶油把他心里的火烧得八丈高。

宴国怀沉沉地粗喘着气,一下又一下,那目光阴冷地盯着她,许久后说了三个字:“你母亲……”

宴九挑眉,径直打断道:“你想见?我这就让傅四把人给您送过来?我想她一定很想见你,我听医生说她最近精神状态还算不错,而且作为当家主母,给自己老公处理小三身后事也是她的本分嘛。爸爸,你说呢?”

她一句话给直接怼了回去,噎得宴国怀胸口一疼,他咬牙切齿地厉声道:“宴九!你别太过分!”

宴九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起身,说了句:“爸爸既然对我的提议并不喜欢,那就算了吧,我还想去补个觉,不送。”

那逐客令下得让宴国怀勃然大怒,一声大喊:“宴九!”

“爸爸还有事?”

面对宴九那微微一笑的面容,宴国怀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盯着她,那眼神恨不能杀死她。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他的情绪缓了下来,最终只低声道:“你赢了。”

宴九看着眼前的人,忽地笑了,“我赢,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

宴国怀拧起眉,“那你还想怎么样?”

宴九神清气爽地笑道:“我要你承认宴敏远输,是个废物,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是你……二十年培养出的一个笑话。”

宴国怀脸色骤然变了,他眼里有火焰在跳动,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宴、九!”

“哦,看来爸爸不愿意啊,那我就上楼睡午觉了。”宴九也不强人所难,转身就往楼上而去。

可才刚走到台阶处,就听到身后宴国怀阴郁的声音响起,“你别忘了,就算你母亲你不在意了,可傅四呢?”

他是吃准了宴九对傅四的感情,所以以此拿来威胁。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宴九这时却轻笑出了声,“爸真是气糊涂了吧?我连我妈都可以还给你,一个男人,你说我对他的在意会超过我妈吗?”

宴国怀不相信地眯着眼问:“真的?”

“真的,但是你要给他一个好点的死法,小心那一众网友阴谋论,毕竟豪门是非多。”

宴九这话让宴国怀明白过来,原来她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还有,爸爸,威胁这一套你已经用了十年了,你不嫌烦,我还厌呢,换点新鲜的吧。”

那讥冷的言语让宴国怀不禁抬头看向了宴九,只见她正立与台阶之上,阴暗破旧的小楼里没有多少光线,她整个人就在那片昏暗的阴影下,那笑比这初春的寒风还要冷上三分。

不知过了多久,宴国怀像是彻底妥协了,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你明天可以回公司。”

宴九讥讽一笑,“你让我走就走,让我回就回,我是不是也太好说话了?”

宴国怀气得够呛,再次加码:“全面接手宴敏远手里的工作。”

宴九还是冷笑,“居然还要替他收拾烂摊子?”

宴国怀被她气得气不可遏,沉声道:“那可不是烂摊子!那原本是我手里的私下资源,你拿到这个,公司基本就全部由你控制了。”

“哦?什么了不起的资源?”

宴九本是不在意的,却不想宴国怀冷声地说:“是国外一家军事公司。”

247 拼死保护你(二更)

那几个字让宴九的眼底深处转瞬间有了细微的波动和起伏。

原来宴敏远这次去做交易的就是那家公司啊!

呵,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之前她就一直想着要怎么逼得宴国怀把这手里的资源给自己,甚至她都想着大不了为了这份资源再把拿下的公司还给宴敏远,给他一点苟延残喘的时机。

却不想老天这么快就把机会送上门了。

她心里隐隐激动,但脸上的情绪却依旧保持着滴水不漏,只淡淡地一笑,“爸爸的人脉够厉害啊,居然都已经牵扯到国外去了。”

宴国怀深吸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溃败后的沉重,“你只要处理的好,公司以后由你全面接手。”

宴九扬着语调哦了一声,得寸进尺地反问:“爸爸这是打算做挂名董事长?”

宴国怀脸色一变,顿时震怒了!

他没想到宴九居然敢说这种话!

这分明是在逼他、在架空他!

看着眼前这个正在逼他放权的女儿,宴国怀心里有着勃然的怒意,可也知这时候只有她出面才能解决,否则宴敏远昏迷,孙舒秀死亡的消息一传出去,公司内部必然会乱!

宴国光可还在虎视眈眈着呢!

一想到自己竟落到这幅四面楚歌的境地,宴国怀双肩微塌,点头:“可以。”

宴九看着他那不过短短几日就苍老的疲累样子,笑容很是灿烂,“看来爸爸这是为了保全弟弟,做出大牺牲了呀,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同意吧。”

“你都已经赢了,又何必惺惺作态。”宴国怀眼神森冷地紧紧盯着她,“我从来不知道,你已经变成这样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就转身就离开了小楼。

宴九目光冰冷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那抹讽刺地笑越发的扩大起来。

呵,好自为之?

她变成这样不都是他们宴家的人逼得吗?

怎么,她上辈子软弱可欺的时候,这群人就觉得是活该。

这一世她变成了这般,他们又让自己好自为之了?

可真是够笑话的!

一想到自己前世被宴国怀逼得退无可退,试图想要救阿坤,又试图想要保全自己母亲的两难情况下,最终落了个死无全尸,她的眼里那冰寒之色就越发的冷厉起来。

其实有句话宴国怀说的没错,宴敏远伤了,孙舒秀死了,下一个……就该轮到他了!

只是孤家寡人?呵,怎么可能这么便宜他!

她要宴国怀不仅成了孤家寡人,还要生生世世的囚禁在这他最在意地宴家里,让他尝尝什么叫做痛苦的滋味。

从门外赶进来的傅司就见立于台阶上的宴九脸上还挂着笑,但那浑身的气息却萦绕着浓重的煞气。

那眼里刻骨的恨意一目了然。

傅司心里不由得沉了沉。

难道失败了?

宴国怀发现了什么,以此挟制住了她吗?

可如果是这样,那刚才宴国怀出去的时候为什么是怒气冲冲的呢?

就在他陷入那份担心的情绪中时,站在楼上的人已发现了他的存在。

看见傅司为自己不安、紧张的样子,宴九体内那股遏制不住的阴郁气息竟奇异般的渐渐抚平了下去。

她主动出声道:“今天我亲自下厨,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傅司抬头,看宴九已没了刚才那副阴鸷神情,反而正冲着他笑时,他突然想到了严戈的那句,她只是在假装。

于是当即快步走到她身边,神色沉冷道:“董事长和你说什么了?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宴九看他紧张得不行的样子,这下是真的笑了,“你放心,这一仗咱们大获全胜,他答应让我回公司。”

可傅司脸上不见丝毫欣喜,只问:“还有呢?”

他才不相信宴国怀那么容易就放她回去,必然是有什么条件等着她的。

对此,宴九挑眉,“你怎么那么懂我?”然后也没有隐瞒地道:“他说让我去给宴敏远收拾烂摊子。”

傅司这下眉头皱了起来。

宴九看他那样子,神秘一笑道:“你猜猜看,那个烂摊子是什么?”

傅司看了她一眼,淡淡垂下道:“是关于那家军事资源公司。”

宴九脸上的笑顿了顿,瞪大眼睛惊奇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

傅司也没隐瞒,说道:“这次他们的船上是我的人,我也收到了一些消息,找到了点蛛丝马迹。”

宴九当下笑容一敛,有点不高兴了,“那你不和我说?”

傅司目光深邃地道:“这件事本和你无关,我并不希望你牵扯在里面。”

宴九这下是彻底不高兴了,她冷冷一笑,“合着是我自作多情了,是吧?”

傅司一看,感觉到了那一丝的不妙,当下有些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宴九半眯着眼,因为她站在台阶上,两个人处在一个高度,所以紧紧盯着他,看上去气势很足。

傅司在她这番逼视下,只能笔直地站在那里,眼眸漆黑地看向她,说:“我怕你有危险,太在乎你。”

这措不及防的表白真的是……让宴九一愣。

明明除夕夜那晚之后,傅司就再也没有敢提及这件事了,而她也默契的将这件事忽略。

原本以为这是到此为止了。

怎么现在……

宴九这下算是明白过来了。

合着他并不是收敛,而是会耍小聪明,找机会钻空子了呀。

当下,宴九的面色冷了下来。

傅司一看就知道她又要疏离自己了,便率先开了口,“你看,我不说你不高兴,我说了你又要不理我好几天。”

被抢了白的宴九一噎,瞪圆了眼睛望着眼前的人,“你还学会倒打一耙了?”

这人明明就是故意用语言陷进来给自己下套,到最后还这样说自己,真是太坏了!

到底是谁教他的?!

只见傅司眼眸漆黑,语气直述,“我只是实话实说。”

宴九没想到自己能言善辩的把宴国怀给说得哑口无言,结果到傅司这里吃了败仗,当下就负气道:“好,那我不管你,你自己去查吧,这次我带马志成去,你就别去了。”

不想遭到了傅司的断然拒绝:“那不行!”

宴九看他的样子,以为他是为了不能去而着急,便故意逗他,“为什么不行?难道我挑助理还要经你同意不成?”

傅司神情严肃而又认真:“马志成在这里还能帮你点什么,可去了境外,根本保护不了你。”

“我不用他保护啊,我自己也成。”宴九身份暴露了,自然也没必要遮掩着。

但傅司还是不同意,“不许瞎胡闹,那边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那家资源公司先不说其势力有多么的复杂,就单纯说里面的雇佣兵那都可以算得上是一支小型的部队了,万一出了事,你一个人怎么行。”

宴九扬了扬眉,故意道:“那按你的意思是,我也要带上堂口全部的手下们去?”

她其实是逗傅司玩儿,怎么可能真的带上堂口全部的人。

毕竟是收拾烂摊子,又不是和人家去火拼的。

傻子都能听出她的调侃。

可偏偏傅司这个大傻子听不出来,他居然一本正经地回答:“不行,堂口的人虽然会开枪,但毕竟只是道上的,真的要作战,只怕比不过那群专业的。”

宴九真是对他服气了,只能顺着他的话问:“那你说怎么办?”

傅司目光笔直的看着她:说:“我陪你去。”

宴九:“……”

兜了这么一大圈,说到底还不是想去!

宴九当即没好气地问:“你一个人就能抵得住堂口那么多兄弟了?”

傅司顿时变得认真且真挚了起来,像是承诺地道:“我会拼死保护你。”

248 最顶尖的训练营(三更)

最后宴九被他的这一句话弄得彻底服气了,也只能同意了下来。

为了庆祝这一事情她打算亲自下厨。

不过最后傅司却没有同意让她沾。

这小楼破旧,暖气也供暖不足,那水管子也没有装热水,这种天他可舍不得宴九碰冷水。

“女孩子最好还是不要碰冷水。”

听到这话的宴九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当我真是千金大小姐啊,以前在部队里的时候大冬天武装泅渡,还不是照样要往那冰水里跳。”

傅司手上洗菜的动作顿了顿,眼里满是心疼,“你受苦了。”

宴九可不敢接这话,因为……

“你应该比我更苦吧。”

她可是还记得老头的话,说他十几岁就被丢出去了。

虽然和自己差不多,但是她可是从小在老头身边养大的,而且又在部队,根本没有任何的危险。

而他却不一样,他十几岁就丢去了学院,然后又去执行秘密任务,可以说是真真正正过着枪林弹雨的生活。

而且还是在年纪那么小的时候。

但傅司对于这一切却表示:“还好,没多苦,习惯了。”

宴九听着他那淡淡的语气,不禁有些好奇了起来,“老头说你十几岁就去了猎人学院,那边如何?真的有那么魔鬼吗?”

“还好。”傅司低着头一边洗菜,一边回答。

“还好?”宴九有些不相信,“可是我听老头说,那边是最顶尖的训练营,能从那里出来的都是好样的。”

傅司摇头,声音低沉地道:“不是,那里不是最顶尖的。”

宴九这下倒是来了兴趣了,“那最顶尖的是什么地方?”

“是猎岛。”傅司回答道。

猎岛?

宴九听到这两个字莫名觉得耳熟,细想了下后才想起来,“那不是一个违法组织吗?”

她曾经听老头说过,那个地方好像不是个好地方,里面的来源非常的杂,有平民,也有亡命徒,杀手,老兵等等,总之什么都有,一直给国外一些处于战乱状态的地方输送这些人。

可傅司却表示,“不是,那是训练营,只因为那个地方的训练方式太过激,不太被承认。”

宴九不解地问道:“有多过激?”

傅司将菜篮子放在了一旁,抬眸道:“如果说学院只是人间炼狱,那么猎岛就是阿鼻地狱,没有永生。”

宴九虽然知道傅司说话向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会随意夸大的,但这话听上去还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有那么过激吗?”

傅司一脸严肃地点头,“有,在那里没有任何法则。”

宴九歪着头看向他,“难道你去过?”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傅司垂眸,语气不禁淡了下来,“我曾经和在那边训练过的一个人并肩作战过,听他说起过几句而已。”

作战?

宴九蹙眉道:“那里的人应该只能与你为敌吧?”

那种训练出来的人可不像学院那边都是各个地方挑出来输送过去的,那都是非法的,怎么可能并肩作战。

然而傅司却告诉她,“那边每年都会发邀请函给各个国家的人过去招揽,我们虽然也在其中,不过大部分都不怎么挑选。”

头一次知道这件事的宴九表示十分的惊奇和好奇,“为什么啊?难道看不上吗?”

傅司看她那么有兴趣,索性就停了下手里的活儿,和她多聊了两句,“不是看不上,而是觉得训练太残酷,这种人在高压训练下,不好控制,所以就算挑也是挑自己国家的人,然后带回国就让放她自由了,只不过这种人过惯了那种生活,往往会再回去,所以久而久之就不挑了。”

宴九听完后,这才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部队里从来不怎么提及这个地方。”

“好了,我要做饭了,你快点出去吧,免得被油烟呛到。”傅司怕锅里的油冷了,到时候再重新反复加热会不好,就及时结束了这个话题。

宴九看他的确是要忙,也就没有再坚持,哦了一声后就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厨房里就响起了炒菜的声音,以及阵阵地饭菜香味飘了出来。

立刻打断了宴九的思绪。

等到那饭菜都被他一一端出来之后,宴九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不禁连连夸赞道:“傅司你够可以的啊,古人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当年只会煮粥的你现在不仅会做清汤火锅,还会炒菜了啊。我来尝尝,看看好吃不好吃。”

说着就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虾仁往嘴里塞。

傅司看她吃着不吭声,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宴九不停咀嚼着,然后冲他眉眼一弯,竖起了大拇指,“好吃!五星级大厨都不如你。”

傅司这才心头一松,“你坐着,我给你去盛饭。”

“好!”

盛了满满当当的两碗饭,两个人就坐在桌前吃了起来。

249 凄惨而亡的下场(一更)

只是吃着吃着宴九就又开始好奇起那个关于神秘的猎岛了。

毕竟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那个非法的地方竟然还有这么多故事。

于是,她忍不住暗搓搓地又开始询问了起来,“猎岛除了你刚才说的那些之外,还有其他的吗?”

傅司看她只吃肉不吃蔬菜,低头夹了一片芦笋放进了宴九的碗里,回答:“没了。”

宴九皱了皱鼻头,有些不死心,“你就没点别的小道消息了?好歹你也是……”说到这里,她不禁压低些声音,继续道:“好歹也是将军啊,位高权重的,应该知道很多内幕才对。”

可傅司这时却凭静地提醒道:“我还没有授予。”

宴九一愣,随后道:“你这不是迟早的么?”

都要即将授予了,那肯定是已经确定了,只要他洗脱罪名,活着回去,这位置必然是属于他的。

而且不是说他本身家族也很厉害吗?

这种事情应该多少知道点才对吧。

傅司看她有些扫兴样子,便出声解释道:“关于猎岛我的确知道的很少,毕竟我很早就出来了,很多我也不清楚,包括就是我们这边的人也很少清楚,反倒是在国际上猎岛很被承认,甚至有那么一句话。”

“什么话?”宴九立刻来了兴趣,眼睛亮晶晶地问。

傅司黑眸深邃地看着她,认真道:“能从那里面活着走出来的,都不是人。”

宴九:“……”

这都什么话!

宴九抽了抽嘴角,说道:“现在夸人都流行这么夸的吗?真是挺有新意的啊。”

傅司神色淡淡,“不管他们怎么夸人,现在最主要的不是猎岛,而是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宴九的好奇心被他给拉回了现实,也知道现在当务之急是给傅司牵线搭桥好把他送去那边去查明事情,所以立刻道:“你放心吧,等公司这边稳定下,我就马上立即启程去那边替你拼命。”

傅司一听,当即蹙眉,严肃道:“不要你拼命,我会……”

宴九听到他后面那两个字,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就下意识地打断,“好吧好吧,那我不拼命,你去拼。来来来,吃饭。”

傅司沉着眉宇,眼神幽深地看了她一眼,继而垂眸吃饭。

只是那眼底隐隐带着落寞的神情。

两个人就这样简单地吃了一顿午饭。

临走前,傅司和她说道:“这两天估计因为夫人的事,可能家里要布置,你要不要跟我走?”

但宴九却笑得笃定,“放心吧,宴国怀才不会给孙舒秀大操大办呢,宴敏远现在躺在医院里,宴亦陌也成了s市的笑话,他哪有这个心情,而且这两个亲生的孩子不在现场,外面的人来吊唁看到了,难保不会传出什么闲话,你觉得宴国怀那么要面子的人会给自己无端惹来这些吗?”

傅司一想,倒也觉得有几番道理。

只是……

“这小楼到底年久失修了。”

如果只是冬天还好,多穿点也就算了,可夏天闷热,这种地方怎么能住人。

对此,宴九一笑,“你不会真以为我会躲在这小楼一辈子吧?放心吧,等事情都办完了,我就回主宅。”

傅司皱下眉头,显然是觉得她在主宅的那个房间也并不怎么好。

当然,比起这里肯定是好上很多。

所以也就没有再强求了。

当傅司离开后,宴九就一直盯着主宅那边。

结果,不得不说她对宴国怀心里那些心思还真是拿捏的精准。

在那两天里,宴国怀别说稍微给个脸面的给孙舒秀办理一下了,他甚至连提都没提,直接就命手下的人把那些连尸体都算不上的尸块焦炭悄悄拉去火化,然后找了个地方给下葬了。

老宅里根本连灵堂都不设一下。

对外呢,因为当时孙舒秀是半夜出事的,后来又被烧成了炭块,根本辨认不出来,所以消息也没有走漏多少,宴国怀直接一声令下把这些消息给压得死死的,只当这件事没有发生。

可怜孙舒秀服侍照顾了宴国怀一辈子,到头来连个葬礼都没有,不设灵堂,没有名分,甚至那两个孩子都没有在她的墓地前出现过,落了一个死无全尸,凄惨而亡的下场。

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宴九正在前往公司的路上。

对此她只是笑了笑。

宴国怀有多狠,她早就在十年前就领教过了。

对于这个男人,她从来没有感觉到一丝丝父爱亲情的感觉。

而现在,她也早不需要了。

没一会儿,车子停了下来,傅司对她说道:“到了。”

宴九看向车窗外那栋宴氏的大楼,嘴角弧度轻勾起,“我突然有点期待我出现时,宴国光那一众人的脸色。”

说着,她就径直下楼,没有去停车场直接上楼,而是从宴氏的大堂电梯里上楼。

她如此突然的出现,还身后带着傅司一同强势闯入众人的视线中,当下让大堂里的员工们都傻了眼。

但随后一众前台姑娘们都激动了起来。

“天,这是度蜜月回来了吧?”

“我的妈呀!咱们的副总和她的傅助理终于合体了!”

“好甜蜜啊!简直就是一对新婚小夫妻嘛!”

那群人越说越兴奋,还暗中偷偷拍了好几张照片。

毕竟自从那次表白过后,这两个人就再也没有同框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了。

如今好不容易同框了,她们这群满怀着少女心的姑娘们自然是激动怀了。

不过她们的激动并没有引起宴九的关注,她一路走进了电梯,就直上了顶楼。

结果恰巧公司的例会结束,一群董事们正打算电梯下来,谁料这电梯门一开,就见宴九正站在电梯里。

为首的宴国光一看到宴九,整个人都愣住了,脱口就问:“你怎么回来了?”

“大董事不知道吗?我的休假在昨天结束了。”

宴九冲他微微一笑,然后旁若无人地走出了电梯门,径直朝着自己的办公室里走去。

只留下石化的宴国怀,和一群面面相觑的众位董事。

什……什么?

结束了?

这才几天啊,宴国怀就把人又给重新弄回来了?!

原本还想趁着宴敏远出国这段时间想伺机在公司里好好拉拢的他这下眼看着又要落空了。

心里当即愤恨不已。

就觉得宴国怀是为了防着自己,故意把人又给弄回来!

而且宴九和自己这样当面撕破脸过,这下她回来了,难保不会给他穿小鞋,使绊子。

于是心里那番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只是对于这一切,宴九只当不知道。

她只是把自己失去的那部分权给全都重新执掌了回来,至于其他的是一点也不愿意多做。

反倒是宴国光拉拢着那些董事想尽办法为难她。

傅司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暗中将宴九保护的滴水不漏,就连工作上也是事事留心,不给对方留下把柄。

但架不住宴国光铁了心想搞事,弄得傅司不厌其烦,几次想下死手。

但不想宴九却一反常态,几次阻了下来。

这让傅司有些不太明白,“你其实完全可以解决掉宴国光立威。”

这些人因为几次看到宴九都没反应人心都浮躁起来了,要是再不动手只怕是打算揭竿起义了。

但宴九却笑着道:“要立威简单,但真把这里全都扫除干净了,万一到时候宴敏远好了回来了呢?那我岂不是给他做了嫁衣。”

“可你这样故意壮大他的势力,一个不小心……”

傅司怕她最后的心血都付之东流,可宴九却混不在意,她低着头忙着手里的活,随意的一摆手,“那就让他拿去好了,我本就不在乎这个公司。”

这让傅司黑沉的眸间多了几分复杂之色。

是啊,他怎么忘了,小姑娘对于这里是怀着多么深的恨意,又怎么可能在乎。

可如此不在乎,却还有留在这里和那群人勾心斗角,如画地为牢般,日日受着这些折磨。

250 我心善,见不得血(二更)

“你如果真的不喜欢这里,就不要在这里了。”

坐在老板椅上的宴九听闻后,顿时轻笑了一声,“说什么胡话呢,我不在这里,能去哪里?放心吧,宴国光拿不下宴氏的。”

只见傅司双手撑在她的办公桌沿,声音低沉道:“去做你喜欢的事。这里,有我来就好。”

宴九似乎是感觉到他言语中的郑重其事,不由得抬头。

就见傅司整个人沐浴在这一片春光中,那冷肃漆黑的眼眸正望着自己,温柔间带着几分缱绻的目光令人屏息。

在那对视的一个瞬间,宴九莫名的心漏了一拍。

不是不知道傅司这眼神里的含义,只是……

她实在要不起。

也配不上。

当初她就明确的表达过,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

他是将军,位高权重,现在不过是一时被困罢了,可将来迟早是要回去授封的。

而她呢,她却不是一时的叛徒,而是真真正正的叛徒。

这辈子估计都回不去了。

就算可以装作之前的一笔勾销,就现在她是宴家大小姐这一点,其实将来也配不上傅司。

一个混黑的,怎么可能和一个白道的在一起。

这不是小说,也不是偶像剧,这是现实!

他们的身份根本不匹配。

将来查出来,他的上位的路就活生生被自己给切断了。

到时候他该多后悔自己如今的冲动。

更别提他那天说什么不回去的混账话。

一想到这里,她的情绪就立刻稳了下来,只当看不见傅司眼里的情绪,笑着道:“得了吧,你现在还要靠我牵线搭桥去认识那边的人呢,还说什么让我去做我喜欢做的事情。别胡说了,快去忙吧。”

说完就重新低头继续忙碌了起来。

傅司看她低头不在意的样子,不禁垂眸,剪一片浅影,孤冷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没落之色。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叩叩叩——”

宴九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进来。”

话音刚落,马志成就匆匆从门外跑了进来,一进门就直接道:“副总,医院那边来消息了。”

宴九不由得放下了手里的那支签字笔,“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马志成面露怪异之色,犹豫了几下后才说道:“对于您来说,是坏消息。”

这话一出,宴九就明白了,她不禁靠在椅背上叹息道:“真是太可惜了。”

站在对面的马志成看宴九很是烦恼的样子,忍不住地提议道:“其实也不可惜,他虽说是醒了,但人还是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很,我们要想下手,还是很容易的。”

宴九不由得挑眉,看着眼前的马志成,似真似假地感慨道:“真想不到啊短短一年时间,我这助理可真是一年大变样啊,都开始玩儿这些手段了,这算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

马志成这下局促了起来,“副总,我这明明是为您着想,您怎么反而还挖苦我呢。”

其实他胆子很小,只是因为当年那场车祸被宴九所救,再加上后来有幸成了她身边的助理,还被她事事撑腰,这才想为宴九做点什么以此为她分忧。

看着他那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宴九只觉得好笑不已,“我怎么是挖苦你呢,我这明明是夸你呢,夸你跟在我身边终于有点副总助理样子了。”

马志成一听原来是夸奖,以为她是同意了,当即笑着道:“那我现在就去办。”

说着就兴冲冲地往外走去。

宴九看他那么速度,一时没缓过神来,就问:“你要办什么?”

马志成回答道:“不是对他下手吗?”

宴九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这人心善,见不得那些刀枪血溅的。”

马志成:“……”

他此时此刻很想问一句,这话副总您说出来良心不会痛吗?

那天晚上宴九穿着一袭暗红色的长裙一路杀上堂口顶楼的样子,他可是到现在都记忆犹新的很啊!

那表情,那气势上,那一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样子,简直刷新了他对这位副总的所有认知。

后来更是看到一副尸体抬下来,彻底傻了眼。

于是,那一晚后,他终于明白,原来他的副总除了开车开得好,动手也是厉害得不行不行的!

那狠起来,可是连自己人都敢干!

可现在她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自己心善,还见不得刀枪和血……

实在是……

实在是太厚颜无耻了吧!

不过这些话他这话可不敢说出口,只能眼神默默地做着无声的抗议。

但宴九像是没看见,还沉浸在自己那副善良人设里,自顾自地道:“既然老天爷不想让他死,那咱们就不要强求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什么能帮他的,唯一能帮的也就是替他传达下他母亲去世的消息了,希望他早日下床去墓地看看自己的母亲,尽尽孝吧。”

马志成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还奇怪副总这是改性子了吗?

怎么突然就变善良了?

还是对一个对她并不好的人善良。

可听到后半句的时候他立刻就明白过来了,他笑着立刻点头道:“放心,我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的。”

“真聪明。”

宴九当下夸了一句,看着马志成就颠儿颠儿地走出了办公,不想一抬头,就看到傅司那双漆黑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她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很是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傅司面无表情地问:“你为什么总夸他?”

“嗯?”

“你都没夸过我。”

这莫名委屈的言语让宴九一噎,“……”

她没好气地道:“你还用夸吗?我都拿命来换你了,你还在乎那区区几句夸?”

这人简直就是蹬鼻子上脸!

但傅司却眼神幽深地望着他,严肃道:“下次别拿命换,改夸我。”

宴九:“……”

她真是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宴九深吸了口气,笑着道:“放心,不拿命换……”接着笑容一敛,变脸似地道:“但也不夸你!赶紧出去干活去!”

就这样,傅司被心不甘情不愿的赶出了办公室。

在之后的两天时间里,宴九一直在等。

终于在第三天的上午收到了宴敏远重新病重的消息。

“你确定他真急吐血,又重新送回重症监护室了?”宴九坐在办公室里笑着问道。

马志成点头,极为肯定地道:“我确定!我当时让手下人不仅透露夫人去世的消息,还特意告诉他,夫人是为了见他,才急得半夜被车撞死的,最后还烧成了焦炭,直接匆匆下葬,连葬礼都没有办。”

宴九听到这话后,嘴角的翘起的弧度越发的深了起来,“你可真会攻心啊。”

透露个孙舒秀去世的消息而已,居然还被他玩儿出了那么多花花肠子,又是烧成焦炭,又是连葬礼都没有,句句都戳的很,难怪宴敏远在听到这些话后能气得吐血,重新送进重症病房里。

本来就是好不容易抢救回来的,这连复原都没有复原呢,就来了这么一击致命打击,只怕不躺个一两个月是爬不起来了。

站在那里的马志成看宴九脸上笑容灿烂,深得她心的样子,于是又小小地拍了一记马屁,“我也是向副总学得一点皮毛而已。”

宴九顿时哈哈一笑,“学得好学得好,一点就透,不愧是……”她正夸到兴处,结果突然感觉到身后侧有一道灼灼视线,当下她眼角余光瞥去,就见傅司黑眸幽暗的望着自己,那架势让她顿时把后半句话给缩了回去,然后怂怂改口道:“那什么,这次你做的很好,记你一功,到时候给你一大笔奖金。”

马志成没感觉出她的异常,只是喜滋滋地点头说了一声,“谢谢副总。”

然后就走了。

宴九等人走了之后,怕身旁的傅司又要质问自己,也不等他再开口,就立刻说道:“行了,宴敏远既然又陷入病危了,那我就放心很多了,我们也差不多该启程了。”

251 女人只能谈情(三更)

傅司看她在公司里留守了半个月后,终于打算启程,心里那根弦禁不住的绷紧了起来。

“你知道我们这次去要和谁谈吗?”

“不知道啊。”

“那你知道我们这次去要谈什么吗?”

“不知道啊。”

“那你知道我们手里的底牌是什么吗?”

“不知道啊。”

傅司一连问了三句,可宴九竟然能一问三不知,这让他不禁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过去谈。”

这不是在胡闹吗?!

那边如此危险重重,要是一个不小心,那是性命攸关地事!

但宴九却这时理直气壮地道:“不是有你嘛。”

傅司:“……”

这马屁拍的……

这下,傅司就是想开口说点训斥的话都说不了,真是又气又无奈。

宴九看他那副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顿时笑了道:“有你万事足!你知道不就行了,本来我也就是牵线搭桥而已,主要是你和他们谈,我在旁边替你撑场子就成。”

傅司想了下,也觉得有理,反正这件事他也不希望宴九插手这件事,于是便叮嘱道:“那到了那边,全听我的,明白吗?”

“明白!”

宴九这般乖巧听话,毫不犹豫的应答让傅司总觉得不太符合她的性格。

为此,他再次提醒道:“不要糊弄我。”

宴九故作惊讶地道:“你怎么这么聪明,居然知道我现在是糊弄你?”

傅司当下一愣。

那样子在宴九的眼里觉得格外的傻。最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好啦好啦,我尽量都听你的,行不行?”

傅司皱了皱眉,他更希望宴九能全部都听他的行动,不过一想到她的性子如果真全听他的,估计那才叫奇怪吧。

当下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不过虽说一切有傅司万事足,但在随后的几天时间里,宴九还是细细地看了下那边的一些情况。

她发现那家公司从表面上看其实和一般的军事资源公司没什么差别,就是主要是安保作用,而且名下还有两家子公司。

这次他们洽谈的就是其中一家,名叫gi的公司,洽谈合作的对象叫库恩。

虽然名字很国外化,不过人吗……却是一个正宗的黄皮肤黑头发的亚洲人。

听说这个人脾气火爆,性格如同炮仗一般。

否则也不会一看到没货,就二话不说拔枪对着宴敏远开枪了。

一想到宴敏远那身上的几枪,宴九不免又多留意了一番这个叫库恩的男人。

就这样,在仔细地看完了所有的资料后的第三天中午就带着傅司一同前往机场。

这不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坐飞机了,所以一路上傅司做得都非常熟练。

无论是茶水还是睡觉用的毯子和眼罩,都准备到位。

宴九看他把眼罩从行李箱里拿了出来,然后说:“睡一会儿吧,等到了叫你。”

看他如此周到,宴九不由得问道:“你不睡吗?这次飞得那么远。”

“不睡,替你盯着,你放心睡。”傅司替她把遮挡板拉了下来,然后就靠在一旁没有再吵她了。

宴九也不推辞,带上眼罩就眯觉了起来。

只是她没从头睡到尾,而是在睡了三个小时后就自己醒了过来。

“怎么了?是不是睡得不舒服?”正在低头看资料的傅司看她中途醒过来,便小声地问道。

宴九摇了摇头,“不是,你也睡会儿吧。”

傅司拒绝道:“我不困,我以前几天几夜不睡都是常事。”

可宴九却说:“话不是这么说的,那边危险,就是睡都要提心吊胆的,现在有三个小时你就抓紧时间睡。我替你盯三个小时,免得等会儿没精神,到时候可就没办法谈判了。”

说完她就不由分说地把眼罩亲自给傅司给带上了。

傅司见她这么关心自己,哪里还会再拒绝,目光柔和地道:“那好吧。”

当下就拉上眼罩靠在了一旁。

至于到底睡没睡,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六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他们是中午起飞,下午六点准时降落在边境处。

一走出机场,上升的温度让她不由得觉得一阵热。

她脱下外套站在机场外,环顾四周。

就看见远处的破败和肮脏。

傅司把她牢牢护在护身,防止有人冲撞到她。

看着周围来来去去的人流,终于有一个人穿得破破烂烂的走了过来。

他站定在傅司的面前,喊了一声,“喂,你就是宴氏的副总?”

宴九和傅司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就听宴九道:“他不是,我才是。”

对方顺着声音看过去,见到是女人,眼神顿时轻蔑了起来,“你?一个娘们儿?”

显然他对于宴九作为一个女人来这里交易这件事保持非常严重的怀疑。

“搞什么啊,竟然找个娘们儿来,娘们儿能谈什么事啊,最多也就在床上谈谈情了。”那手下竟当面直言,完全一点都不顾及,摆明了是看不起。

对此傅司倒是面色一寒,微微上前了一步。

宴九暗中拽住了他,笑着道:“你们这里有女人不能谈公事的传统?”

“那倒没有,就是觉得你们宴氏很没有诚意而已。”那手下说完就立刻呼呼喝喝道:“赶紧走了,别站在那里磨蹭了。”

说着就带上了墨镜,随手把手里那个写着宴九名字的卡片给丢在了地上,率先往车旁边走去。

252 同住一屋比较方便(一更)

等那人走到车旁时,宴九就看到了一辆遍体鳞伤的越野车。

说遍体鳞伤真是一点都不为过,车前的挡风玻璃上有三个子弹穿透的洞,周围是碎如蜘蛛网般的龟裂,后座的挡风玻璃甚至都没有。

整辆车全是泥和尘,椅座上的海绵也都被翻出来了,车身更是被打得都成马蜂窝似的凹陷进去。

讲真的,宴九很怀疑,这车到底能不能启动。

或者说会不会启动到一半就抛锚在半路上。

“走啊!”那人坐在车上看宴九迟迟不上车,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

可随后看她在打量车子时,以为她是嫌弃,本就不耐烦的脸上变得凶狠了起来,“干嘛,你也嫌弃我的车破啊?你们宴氏的人是不是都这样啊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高高在上样子啊。我还就告诉你了,就我这辆车,你们宴氏有多少车子我都舍不得换,这可是我的宝贝。”

宴九看着他那洋洋自得的表情,便笑了起来,“这车应该是你的勋章吧。”

那人一听,顿时惊奇地看着她,连连点头,“对对对!是勋章,就是勋章!”随后他砸了下嘴,说道:“没想到你一个娘们儿还挺懂啊,不像你们那个什么正总的,没眼光!”

宴九笑了下,没说话。

她当然懂,或者说每个当兵都懂。

在别人眼里这些东西是残破的、破败的、不值钱的,但在他们眼里这是荣誉、是勋章、是经历过枪林弹雨的证明。

那是至高无上的。

坐上车,一路吃着灰尘朝着目的地行驶而去。

在这里,傍晚的六点依旧天光大亮的很,灼热的阳光照得人刺眼。

不过强烈的光线和颠簸的道路都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风沙还很大,再加上还没有玻璃,完全就是一辆敞篷车,干燥的风沙如刀子一般扑在脸上,生疼的很。

傅司当下从行李袋子拿了一条纱巾替她裹好。

“你居然还带这个了?”宴九是真没想到他带了眼罩和毯子之外,居然还带纱巾出来,这也太贴心了吧?“说真的,你还带了什么我想不到的东西?”

她说完就打算去动手掏掏看,看看他还身上还能掏出什么东西来。

傅司一看她凑到自己胸口,左摸摸又拍拍的,身体顿时紧绷了起来,随后又见前面那名手下正透过后视镜一脸猥琐笑容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当即抓住了她两只作乱的手,声音低低地道:“没带什么了,快坐好。”

宴九看他那副严肃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没再捣乱,皱了皱鼻子嘀咕了句:“小气。”

就坐直了身体。

驾驶座上的那名手下没看到好戏,笑哼了声后也就继续开着车往前面行驶而去。

大约开了三个小时,此时的暮色已渐渐降临。

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车子一行驶进去,不是宴九心里所想象的破败,而是一栋非常气势恢宏的别墅。

等被送进了里后,那名手下就把他们两个人送进了西侧的一个小院子里。

“行了,我们老板说了你们暂时住在这里,房间随便挑。”那名手下说完这话后就打算离开。

但不想傅司却出声道:“我们要住一间。”

“啊?”这让宴九不由得抬头看向了他。

可傅司只是径直地继续道:“哪间最大?”

那手下冷嗤了一声,“还真没见过这么急得要办事的。”随后指了指最左边的一套,“那床最大,够你们在床上滚了。”

说着转身又要走。

但又一次的被叫住了。

不过这次叫住他的却是宴九。

“你们老板呢?”

“不知道。”

“那我们被扣押的船呢?”

“不知道。”

“那什么时候才能见你们老板?”

“不知道。”

宴九:“……”

之前是傅司对她一问三不知,现在成了别人对她一问三不知,而且态度还极其嚣张。

宴九觉得这次只怕又要和上次和孙卓一样要吃上几次闭门羹和下马威估计才能见到他们的老板了。

当即,她也没有再浪费时间了,只说了句:“你可以走了。”

那手下点头,接着就往院门外走去,可刚走到一半就又突然停下,扬声提醒道:“哦还有,别随便乱跑,被误认成贼,那后果自负。”

说完之后这次就头不回地就走了。

宴九看着那人的背影彻底离开了院子后,忍不住地问:“为什么你要和我睡一屋啊?”

傅司拎起了两个行李箱,说道:“方便点。”

宴九大概是刚才听那手下说了太多次滚床单,莫名就警觉了起来,“方便什么?”

傅司黑眸定定看着她,极为认真严肃地道:“万一出事,方便我保护你。”

“……哦。”不知为何有些心虚的宴九赶紧转移了话题,“那个,赶紧去看看房间,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大。”

接着就一溜烟儿的跑了进去。

以至于没有看到傅司唇边那一抹淡淡的笑意。

所以她刚刚是有期待什么吗?

傅司拎着东西就随后跟着一同走了进去。

屋内的设计非常的奢华,完全不像是一处客房那么简单。

简直比宴国怀的主卧都要华丽。

宴九当时就禁不住感叹出了声,“客房布置成这样可真够奢侈的。”

傅司嗯了一声,接着把行李箱全都搬了进去,然后又去了浴室,以及书房还有卧室三个主要地方细细检查了一下。

在确定里面没有监控和监听设备后,他才走了出来。

“我检查了一下,没问题,你去洗个澡吧。”

宴九扒拉了下几下头发,的确头发里的沙土扑簌簌的都往下掉,当下就道:“嗯,也好,反正今天晚上他们是不会见我们了,索性洗澡睡觉。”

她从行李箱里拿了一套干净衣服,转而去了浴室里舒舒服服地冲了个澡。

等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傅司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宴九只当他是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就坐在沙发上擦着头发,翻看了下自己手机里的邮件,找一下有没有待完成的工作要做。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夜已深,傅司还是迟迟不归,宴九不免有些担心了起来。

她可还记得那手下刚才离开前才说的那句话。

为此正想着要不要去亲自找人的时候,就突然闻到了一阵饭菜香味飘来,她一抬头,就见傅司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宴九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脸惊喜地问:“你哪儿弄来这些吃的?”

“去小厨房做的。”傅司把饭菜全都端到了桌上,那阵阵的饭菜香味让她本就饿着的肚子更加饥肠辘辘了起来。

她当下也不客气了,拿着筷子就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炒肉,那叫一个香!

“我家保镖大人真是越来越天赋异禀了。”她腮帮子鼓鼓地冲他笑着夸赞道。

傅司看了她一眼,然后只说了句:“……快吃吧。”

宴九没听出来他言语中的无奈,只当他是真急着催自己吃饭,于是道:“急什么,反正那库恩不会那么早来找我们,我们啊在这小院子里最起码住个两星期,估计他们才会想到我们。”

但傅司却道:“不会的,库恩不是那种慢性子的人,所以他不会这么沉得住气。”

宴九挑了下眉梢,点头,表示明白。

反正对于这里的事情他比自己更清楚,所以只要选择相信他就可以了。

两个人吃完饭后,各自又简单的洗漱下,就早早上床睡觉了。

反正两个人也不是头一次在一张床上睡,而且宴九本男女之别的概念很模糊,所以并不在意。

不过这种不在意的结果就是,她半夜三更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傅司偷偷地给拉入了怀中,然后到第二天早上清晨时分再偷偷把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回去。

253 睡我?不怕死你就来(二更)

就这样连续睡了两天,终于库恩答应见他们了。

和照片上那个不拘小节的长相一模一样,除了那个新剃的光头之外。

本来库恩有点头发时最多看上去是凶,现在剃成了光头,直接就成了十足的一个恶人模样。

宴九走了进去,还没开口,就听到坐在主位上的库恩粗着嗓子问道:“你就是宴氏的副总?”

“是,我是宴氏的副总,宴九。”

就见库恩“砰”地一下把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在了桌子上,骂骂咧咧道:“你们董事长有没有搞错啊,居然派个女人过来,还是副总,我正总都看不上,难道一个副总的女人我就看上了?”

说完,他忽然打量宴九的目光变得有些不怀好意了起来,坏笑道:“除非……我们去床上,那我可能还看得上。”

顿时引起了周围那些带着枪支的手下一片哄笑声。

本来在进门前还嘱咐她要低调的傅司当即抬头,屋内的的光线明亮的很,但他的黑眸如无底的沉渊,被他盯住的一瞬,库恩明显感觉到气势上的压制。

他顿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傅司的身上。

两个人目光一个碰撞,屋内的气氛骤然沉了下来。

宴九当下背脊不自觉地绷紧起来,她其实有些担心傅司会一时冲动。

毕竟这些人都是和他有着仇恨的人。

眼看着双方之间气氛渐渐紧张了起来。

没想到库恩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没想到副总还挺风流啊,来和我谈判还找个男宠陪着。不过这样的人当男宠可惜了吧,我觉得比你们那个什么宴总可有气势多了,那个软骨头到最后只会求饶赔笑脸,他才应该去当男宠才对!”随后就冲着傅司扬了扬下吧,喊了一声,“喂,不如你来和我谈吧。”

这话里分明是打算无视宴九,甚至故意贬低她,给她下马威。

否则不会当着她的面,和一个被认为男宠的男人来谈判,也不和她这个宴氏的堂堂副总谈判。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等着宴九勃然大怒时,不想宴九却格外坦然的接受道:“也行啊,那就让他和你谈吧。”

库恩大概是没料到她居然会这么这么说,反倒愣住了。

宴九拍了拍傅司的肩,说道:“别丢了我的脸。”

继而就真打算离开了。

那样子可不像是被无视的,反而化被动为主动,把库恩给贬了下去,暗示他只配和她的下属谈判的意味。

库恩神色一怒,猛地拍了下桌子,厉声道:“你什么意思!”

瞬间,屋内的那些手下纷纷摸向了自己的枪支。

这动作是无声的威胁。

可宴九并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她反而耸了耸肩,笑道:“没什么意思呀,这不是顺着库恩老大的意思吗?怎么现在反过来问我什么意思呢?”

她这一通绕口令下来让库恩阴沉的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那些手下们也同样保持着摸枪的姿势,像是要随时朝着他们两个人开枪,将他们射击成马蜂窝一般。

屋内的气氛几乎是在一刹那间变得尖锐了起来。

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宴九神色依旧淡定从容。

她知道,库恩是绝对不会为这种事翻脸。

就算他的性子再怎么暴躁也不可能。

因为他想要这笔合作。

否则的话连见面都不必见。

果然,下一秒似乎是印证了她所想的那般,库恩再次笑了起来,“有意思,真有意思!你比你弟弟有意思多了!当初一开始是你来的,那就更好玩了。”

他这话摆明了是把一切全都调查过。

宴九对此只是浅浅地勾了下唇,意味深长地道:“如果一开始就是我来的话,我想那些事儿就都不会存在了。”

库恩只当她是在说自己能力比宴敏远强,所以不会出现那种事,便越发觉得有意思。

于是可恶地笑道:“那好,我看在你一个女人的份上,不如这样,你陪我睡一觉,我和不计较那次你弟弟耍我的事,继续合作,如何?”

“大哥,我看行啊!”旁边的一名手下应和了起来。

随后继而连三的附和声都响了起来。

“大哥,我觉得这提议不错。”

“大哥,我支持你!咱们总得收点利息啊,不能白白被耍一通啊。”

“就是就是!”

那群人的起哄声越发的大了起来,一个个都看好戏地看着站在正中央的宴九,她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一只,饶是傅司死死地护着,但还是架不住周围一群狼给惦记上。

不想,在这片起哄声就听到宴九清脆的声音就此响起,“我也觉得是该收点利息。”

当下,屋内的声音再次奇异般的安静了下来。

傅司也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她,皱着眉道:“副总。”

坐在位置上的库恩当下豪爽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大小姐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不如今晚……”

他的话未完,就听宴九故作为难地道:“今天怕不成吧,我弟弟还躺在医院里,你要想和他睡一觉,得过段时间。等睡完了,再和宴氏合作,那也是皆大欢喜啊。”

库恩那张灿烂的笑脸顿时僵住了。

旁边的手下一听更是勃然大怒地冲她喊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大哥是要和你睡!和你弟弟睡个屁啊!”

宴九惊讶地啊了一声,看着那名手下说道:“难道不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吗?我以为我弟弟把你们的大哥耍了,应该是他来偿还啊,怎么会要我来偿还呢?”

库恩当即冷笑了起来,“他是你亲弟弟,你偿还不就是他偿还。”

宴九很认真地持否定一件,“常言道父债子还,这弟债姐还……我好像从未听说过啊。”

库恩又是冷冷一笑,“那这么说,这是没得谈了?”

宴九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如果是生意那自然是有的谈。”

“这皮肉生意也是生意啊。”库恩故意地道。

宴九从容靠在椅背上,随意的掸了掸衣服,道:“但可惜,我不做皮肉生意。”

库恩被她绕了一大圈,最后还这样拒绝,不免不快了起来,“你爸爸把你送过来,不就是让你来做皮肉生意,以此讨好我吗?否则找个女人来干什么?”

当下周围那群手下们又是一阵嘻嘻哈哈地笑声。

宴九淡定地坐在那群人面前,言语里似有深意地道:“没办法,男人太没用,所以才只能派女人出来么。”

库恩眼眸眯了眯,讥冷笑道:“女人也只有在床上才有用吧?看大小姐这张脸我就觉得一定是在床上谈事的人。”

他这般挑明的口出不逊,让傅司眼底的寒意越发的浓重了起来,但向来嚣张的宴九却在这个时候不见丝毫的恼怒,依旧笑语晏晏地道:“虽说库恩老大夸我美色过人,但是有时候也不能以貌取人,我有颜值,但忠于才华,以实力服人。”

库恩真是没想到宴九会这么忍,能跟他装傻兜圈子的时候就装傻兜圈子,如果不能就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硬忍下来。

怪不得能在离开了十年后还能这么快在宴氏站稳了脚跟。

库恩突然间很想知道这位大小姐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于是当下就变得越发得寸进尺了起来,“可我很想让你睡服我。”

傅司那冷厉的气息倏地又一沉。

库恩在感觉到那抹杀气的时候,不禁抬头望过去,只见那一双嗜血的眼神正紧紧盯着他。

在那一秒他感觉到一种死亡的感觉。

而就在这个时候,低头轻抿茶水的宴九垂眸一声轻笑,“也行啊,如果你不怕死的话,可以睡在我身边试试看。”

屋子里如同被按下了开关一般,鸦雀无声。

254 给宴氏陪葬(三更)

其中一名手下最先回过神,二话不说就拔出了枪,抵着宴九的脑袋就大声怒呵道:“你说什么!信不信我让你现在就死!”

傅司看到后,作为保镖立刻上前。

可宴九却轻抬手阻了下来,继而低头又喝着茶水,淡淡地说了一句,“别拿枪指着我,我很讨厌。”

“你他妈还很讨厌?哈!别给我装得二五八万似的,你见过枪么,怕不是早就吓得尿裤子了吧……”

话音刚落,不想突然一只纤细的手轻轻的搭在了他的枪背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自己的眼前一花,就听到“咔哒”一下,他手里那把枪的弹匣就当众被卸了下来,直接掉在了地上。

那手下立刻呆住了。

包括那群手下,以及坐在那里的库恩也都愣住了。

他们没料到,这一个千金大小姐,居然会玩儿枪。

而且……还玩儿的这么好!

那动作真是快得,甚至都没有看清楚。

“我从来不会看到枪支尿裤子,一般只有拿枪顶着我脑袋的人才会吓得尿裤子。”此时宴九收回了手,她嘴角还是挂着那抹淡淡地浅笑,可那双眼里的冷意如同将那名手下丢在了冰水里似的,四肢百骸里充斥着尖锐的冷意。

“你……”

“你以后还是别胡乱举枪了,这次卸你的弹匣是在看你老大的面子上,下次可就要换成臂膀了。”

那手下的人听了这话,莫名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臂一凉。

他回想到刚才宴九的速度,那手速真要卸他的手臂,也不是不可能啊。

当下就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下的震慑效果还算不错,至少那群人没有再用鄙夷和不屑的目光看着她了,转而变成了警觉。

宴九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终于抬头对库恩说道:“我觉得其他的废话就别说了,免得浪费时间,还是谈谈合作吧,这才是我这次来的主题。”

库恩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了,当下就似有深意地笑了起来,“大小姐的胆识果然非凡啊。”

怪不得想睡她,得不怕死。

就那卸枪的手法没个三年五载的,是绝对不可能有那种速度。

当下,他再也没有说那些调戏的话,而是把话题转向了合作上,“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合作?你来这里,不就是来求饶的吗?”

“当然不是,我这次来就是来谈合作的。”

可库恩听完后却像是听到了一个极为好笑的笑话一般,只觉得她是不知天高地厚,“大小姐大概是半路接手并不太清楚吧?当初我们公司看上你们宴氏,你的父亲可是半点招架还击之力都没有就点头答应了的。”

宴九慢悠悠地道:“哦,库恩老大大概不清楚,我爸爸在前几天已经打算退下来了,所以现在公司一切由我说了算。现在我说合作,那就是合作,而不是……听命于你。”

最后那句话让库恩的笑渐渐收敛了起来,目光更是几变,直到最后彻底的冷凝了下来。

旁边另外一个手下一看自家大哥的脸色不对劲,马上就走了出来,“放屁!你老子都要看我大哥脸色行事,你算个屁啊,居然敢这样和我们大哥说话!”

宴九没有回答,反而把茶杯捧在手心里,垂眸一笑道:“库恩老大倒是和兄弟们打成一片啊,居然不分彼此到连老大在说话,手下们可以随意插嘴的地步了。”

那言语里的讥讽和嘲笑让库恩的脸色骤然又是一沉。

接着下一秒,就见他快速地拔出了腰间的枪支,然后……

“砰——”地一声,竟然二话不说就打在了那名手下的胸口。

那人当场血溅倒地。

被这一突发意外弄得措手不及地众人们全都傻了眼。

他们没想到这大小姐一句话,居然能让大哥开枪杀了自己的兄弟!

这下,在场的众人们全都噤声没敢再胡乱插嘴开口了。

库恩这时将枪缓缓收了回去,拍在了桌子上,皮笑肉不笑地问:“现在我可以问问,我凭什么要看你脸色合作吗?”

宴九像是没看到人死了一样,整个人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理所当然地回答:“就凭公司现在我当家做主啊,难道这点还不够吗?”

库恩一记冷笑声响起,那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你当家做主有什么用,我要是高兴,我随时随地可以换掉你,让我手下坐这个位置。”

本来当时是他主动挑得宴国怀,合作也不过就是口头上一个意思罢了,她宴九还真以为是合作不成?

“反正这宴氏总不会比我的公司还难操作。”

宴九姿态优雅,神色慵懒,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头一跳,“当然不会难操作,但是我会让他陪葬!”

255 你不能出事(一更)

坐在上位的库恩在听到她这一句话后,轻挑的眉梢像是被定格了一样。

几秒后他又一次的大笑了出来。

那笑声比之前的的还要响亮,“哈哈哈,你要让我的手下陪葬?你竟然要让我的手下给你的宴氏宴氏陪葬?我没听错吧?”

他特意将宴氏两个字咬重。

很明显他是觉得不可思议到宴九简直就是疯了。

否则怎么敢说这种话?!

她到底知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到底知不知道宴氏在他眼里是个什么东西!

还敢大放厥词地说什么陪葬?

陪葬……

哈哈!

屋内顿时只听到库恩的放声大笑。

而宴九则静静地坐在那里,垂眸浅笑的静静捧着茶水,神情上没有一点任何的波动。

那样子分明是没把他的嘲笑放在眼里。

直到她一口茶水喝完,悠悠地抬头,笑着道:“库恩老大没听错,我的意思就是让你的手下来给宴氏陪葬。来一个呢,我就葬一个,来一双我就葬一对,这人进来的越多,到时候牵扯出什么,可别说我没提醒。”

窗外的阳光被一片厚重的云层遮挡住,大厅里光线顿时昏暗下来,静悄悄暗涌的气氛,让人心里头不由得紧绷了起来。

库恩笑声渐敛,危险的半眯起了眼眸,脸上那冰冷的笑容更是衬得那张脸越发的凶狠了起来,“你敢拿整个宴氏来和我玩儿?”

宴九轻笑道:“我爸没种,舍不得宴氏,但不代表我也没种,舍不得宴氏。”

可这话库恩却不信。

他有调查过宴家这些人和事的。

要知道这位大小姐上位也是很不容易的,这么辛辛苦苦的才爬到了今天,有了眼下这些权势,她怎么可能舍得!

大概是看出了他眼里的不信任,宴九笑着道:“没了这个宴氏,我大不了再创一个属于我的宴氏好了,我又不是不行,何必要为了一个小小宴氏把自己困死。”

“小小宴氏?哈,好大的口气啊!”库恩觉得眼前这个小女人实在是嚣张放肆的很,和她父亲的态度完全是背道而驰,这让他多了几分兴味之色,“问题是,当你说完这些话之后,你觉得你还有命去创吗?”

说着他就故意摸着桌上的那把枪,其中那番威胁意味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宴九笑意淡淡,看着手中那杯里的茶叶舒展沉浮,可话里的意味却颇深,“反正我这条命要是留在这里,我总会找个和我分量相当的一起陪着去。毕竟生意人嘛,没道理来一趟还吃了亏的。”

找个分量相当的一起陪着去?

她是宴家的大小姐,能和她分量相当,除了他库恩放眼整个厅堂里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这摆明了是说要他库恩陪葬啊!

呵,狂妄,放肆!

这宴家的大小姐仗着自己有那么点把玩枪支的皮毛本事居然敢在他面前充老大。

“大小姐还是别太自信了,我知道你手速快,但我不信,你手速再快,难道还能快过子弹不成?”

说罢,他脸色一变,抬手枪口就对准了宴九。

傅司一身冷厉的煞气,当即挡在了宴九的面前。

但随后就被宴九伸手给拨到了一旁,那黑洞洞的枪口就此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宴九笑容浅淡,如实道:“我的确快不过子弹……”

库恩当下得意地哼笑了一声。

还没等笑声收起,他的手腕一疼,那盛着茶水的杯子就飞了过来,稳稳打在了他的手腕上,枪支“啪嗒”一下“就掉在了地上,随之茶杯也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在这一片狼藉中,就听到宴九散漫地一笑道:“但我能快过你呀。”

几乎同一时间,屋内所有人的枪支都举向了宴九。

而库恩眯了眯眼,却掩饰不住眼里的震惊!

本以为进门前卸掉他们身上那些枪支弹药,就算谈不拢他们也只是空有嚣张而已。

却不想这位大小姐和那宴敏远不同,竟是个练家子!

刚才那杯子要是没砸在他手上,而是脑袋上,他现在肯定已经受伤。

库恩顿时冷哼了一声,沉着脸道:“你一次次的挑衅我,是真不想走了吧。”

宴九笑了笑,“怎么是我挑衅库恩老大呢,明明是库恩老大不想和我谈合作,几次把我逼到绝处才是。”

库恩挑眉,“我逼你?”

自己的手下因为她一句话被打死了,他手里的枪也被她的一杯子打飞了,这眼看着下一秒她就要嚣张到踩在自己脑袋上了,现在这小女人竟然说是自己把她逼到了绝处?

哈,好笑,真是好笑!

“既然你觉得我在逼你,那不如我彻底坐实了如何?”

库恩脸色一冷,周围的那些手下齐刷刷地拉开了保险栓,将子弹上膛,随时瞄准射击。

屋内的气氛在那一瞬间立刻紧张了起来。

可宴九还是端坐在那里,表情淡定又从容。

时间就这样一秒、两秒、三秒的过去……

眼看着那气氛紧张到就要窒息,多一秒都要擦枪走火之际,突然有人从外面冲了进来,喊道:“大哥!有人偷袭我们仓库!”

原本满室的死寂当下一片有了骚动。

库恩一听到这消息,脸色变了几变,最终一把将脚边的凳子给踹开,“敢偷袭我的仓库?简直找死!”

他没了和宴九玩儿的心情,霍地起身带着人马直接离开了。

屋内一下子就走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宴九和傅司两个人还站在那里。

宴九扬了扬眉,看着库恩远去时的背影,正想着起身离开呢,不想一个跑腿的手下匆匆又跑了回来,对宴九趾高气昂地道:“副总,我们大哥有事要办,你就坐在这里等着吧。”

继而转身就走了,完全不等宴九回答,那样子完全就是命令式的。

呵,在这里一个跑腿的都敢给她脸色看了。

她真是越混越回去了啊。

“行吧,咱们这位老大既然让我们坐等,那我们就勉为其难在这里等着。”宴九重新坐了下来,然后闲来无事看到桌上有一套茶具,突然来了兴致,“反正闲着也闲着,不如我给你泡杯茶吧?”

她想起上次在孙卓那边看到傅司泡茶时那举手投足间的认真沉静的姿态,完全有别于他握枪时的冷肃模样。

那时候她还奇怪呢,就她一个天天混在部队里的女的都不会这些,他一个男兵,天天过得那么糙得,怎么还会弄这些东西。

现在想来,估计是人家投胎的好,天生就是王者,自带王者光环,和她这种小兵是没办法比的。

不过先天不足,后天弥补。

不就是泡个茶嘛,她多练练说不定也能赶得上。

当下她就端起了茶壶,可还没等把水倒出来呢,一只手横了过来,将茶壶给端走了。

宴九愣了愣,这是嫌弃她的意思吗?

还没等开口呢,就听到傅司说:“水太烫了,我来。”

就这水烫个鬼哦!

宴九很想反驳,但是还没反驳呢,就听到傅司随之而来的一句低低得斥责,“你刚才太胡来了。”

对面听到这话的宴九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你是怎么有脸说得出这话的?!我再怎么胡来那都是有分寸的,可你呢?刚才他说要睡我的时候,你那杀人的眼神我都怕你直接冲过去把人脑袋给拧下来。”

别看刚才她脸上表情淡然,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一直都留着身旁的傅司。

就怕库恩哪句话触到他那根神经线。

本来就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别再因为她,一时冲动了,那多得不偿失。

所以当时所有的注意力全在他的身上。

结果他倒好,现在居然倒打一耙,完全就是不要脸嘛!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傅司还有更不要脸的,因为他说:“我可以胡来,但你不可以胡来。”

宴九当时就震惊了,“凭什么!你这是区别对待,霸王条款!”

但傅司却只是将泡好的茶水递给了她,神情严肃而又认真,“因为我出事可以,你出事,不行!”

256 你在乎我(二更)

宴九一怔。

屋内又一次地陷入了安静之中。

窗外夕阳的霞彩薄薄地透了进来,染得他剑锋般的眉眼沉沉,五官更是深邃。

宴九看着眼前的人,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猛跳了一下,甚至有那么一瞬她都有一丝丝的动摇。

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啊?

之前就这样,现在又这样!

表白不够,居然还使美男计,是打算来个双管齐下吗?

太奸诈了!

不过……

这家伙这张好看的脸应该是个假面吧?

要用真脸示人的话,估计库恩他们认得出来。

可问题是,这假面也真的很帅啊。

宴九思绪已经从表白莫名其妙地飘到了傅司的颜值上去。

甚至还小小的下无意识的小小咽了口口水。

不过这种想法很快被现实再次拉了回来。

不行,不行,美色误人,男色更误人!

这家伙脑子糊涂,自己可不能糊涂!

她得坚持住!

她不能把这人给毁了。

那些残忍的现实,和未来的痛苦,会让以后的他后悔到生不如死。

一想到那些,宴九之前什么好看不好看的心思就全都散了,她偏过头,稳了稳心思,道:“……那还是我出事吧,我出事,你带着我方便,你出事,我拖着你不行啊。”

但傅司却黑眸定定,“不用,无论何时何地,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可以。”

这句话让宴九立刻把头转了回去,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可以随时丢弃你,是吗?”

傅司看得出来她目光有些沉,还有些危险。

感觉只要他敢点头说是,下一秒对面的小姑娘就能翻桌走人。

可他有不想骗她,他怕这姑娘真为了自己不顾一切,到了紧要关头,放弃了逃生机会,就为了他。

这事儿,她干得出来。

最重要的是,还干过两回了。

他是真怕有第三回。

所以,他黑眸沉沉,压着声音说:“这是为你好。”

宴九呵呵一笑,“是么,多谢啊,我记住了。”

随后冷着一张脸,再也没有和傅司多说一个字。

坐在旁边的傅司看她神情冷淡,唇线抿紧,分明是不高兴了,当下就想去哄,但刚要开口,宴九就起身,坐到了他的对面去,那脸上分明写着四个大字:拒绝交流。

傅司看她那副憋着生闷气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高兴,以至于唇边的弧度一点点扩大。

那笑意没有遮掩,被坐在对面正气的宴九看了个正着,当下她就更不爽了。

“你笑什么笑!”

傅司抬头,语气笃定,“你在乎我。”

宴九被他这冷不丁的一句话给弄懵了,接着心里是没由来的一阵慌,大声反驳道:“你想太多了吧!”

傅司坐着不动,只低声问:“那你生什么气?”

宴九一下子噎住了,“我……”

傅司坐在那里,眼底藏着光,声音低沉地问:“阿九,如果刚才的问题是你受伤了,那么你愿意成为累赘来拖累我吗?”

宴九因为太在意那个问题,以至于都忽略了他对自己的称呼,就立刻反驳道:“当然不愿意!”

傅司唇角轻扬起,然后问:“所以啊,我们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你为什么还要生气。”

宴九:“……”

她好像掉进这家伙挖得坑里了。

果不其然,下一句就听到傅司漆黑的眼睛看着她,声音低沉温柔:“阿九,你不能只对我这样苛刻,我对你的那份保护不比你对我的少一丝一毫。”

甚至可能更多。

我有多的舍不得你,珍视你,心疼你,想把你呵护在自己的身下,不受雨淋,不受风吹,没有烦恼,没有忧愁,你或许根本不知道……

宴九心尖随着他的那一句话微微一颤,那种心慌和无措远比之前的还要强烈。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起来,可尖锐的指甲一不小心陷在掌心上,那感觉虽然细微,但还是让她回过神,她当下反应很大的就起身,呵道:“傅司我警告你,不许再说这种话了,小心我真和你翻脸!”

对此,傅司好像早有准备,只是语气平平地说:“我是你的保镖,保护雇主天经地义,你不能让我违反保护条例。”

宴九:“……”

这理由真的是棒棒哒!

她完全没有理由去辩驳。

毕竟人家的身份是保镖,的确保护雇主是天经地义啊。

这死小子……

居然变鸡贼了!

借着保镖的名义给她变相表白!

好气啊!

宴九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就走到门口看了两眼。

见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她才又折返了回去,重新坐了下来。

这一坐,就坐到了下半夜。

窗外的夜色已经漆黑一片。

屋内只有有一盏灯亮着。

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宴九当年在部队里训练隐蔽的时候也算是沉得住气了,但也架不住对面这位一直盯着自己。

那那眼神真的是内敛又深沉。

说实话,她很想让这位把眼珠子转转,可又怕这位说什么不能让雇主离开自己视线范围内这种屁话,索性就闭着眼当看不见。

然而,无论闭多久,那道视线都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于是,再又装死了一个小时后,宴九终于没绷住,睁开了眼,但下意识地还是忽略了对面那道视线,只说道:“不行了,这得让我们等什么时候,我都快饿死了!”

傅司一听她喊饿,立刻说道:“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但被宴九给阻了下来,“不行,我得和你一起去。”

傅司本想说外面肯定都戒严了,不安全,但一想到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好像也不怎么安全后,所以答应了下来,“也好。”

两个人并肩就这么走了出去。

整个别墅这会儿死寂得如同一座坟墓,走廊上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就好像全世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一样。

不过好在宴九不真是那种千金大小姐,遇到点什么就需要抓着男人手来借此壮胆的人,所以她晃晃悠悠地左看看右瞧瞧。

反倒是傅司看她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很是担心,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别乱跑,小心有人。”

宴九看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总觉得他是想企图占自己便宜,一边挣扎着一边说道:“拜托,我也好歹训练过,这里有没有人我能感觉不到吗?”

傅司当下改口:“小心有机关。”

宴九:“……”

这个她还真感觉不到。

被无奈牵着走的宴九像个小朋友跟在他后面朝着前面走。

没过多久就运气不错的找到了厨房,还搜罗到不少好吃的,当然最好吃的还是:肉!

饿了一天了,那鸡腿咬上去贼他妈香!

宴九当场就把一只鸡给吃了,甚至还觉得不太够。

旁边的傅司看她那么能吃,便把自己手里的鸡肉递给了她。

宴九一看,摇了摇头,“你吃吧,我已经饱了,而且你不吃饱,没办法保护我。”

这回傅司倒是没坚持,他其实也挺怕宴九暴饮暴食把自己的胃给撑坏了,所以把那肉干都吃了。

两个人吃了个酒足饭饱后又晃晃悠悠地打算回去。

不想才刚走到房门口呢,就突然看到走廊上有好多手下拿着枪朝着外面一个劲儿的跑。

那样子分明是紧急集合。

宴九眼明手快地抓住了最后一个跑得最慢的手下,她倒是没问发生什么事,只问道:“你们大哥到底什么时候来?”

那人一看到是她,便立刻不耐烦地道:“让你等着就等着,啰嗦什么!”

可才说完,旁边的傅司的目光如同一柄冷厉的刀尖,周遭全都散发着阴沉的寒意。

那手下哪里见过这种,看到整个走廊上都没有人了,当下腿都吓软了,“我……我……我的意思是,现在那么乱,你们不要乱跑。”

宴九也没废话,直接问道:“你老大人呢?”

“老大受了伤,刚回来,正在书房包扎。”那人毫无骨气的就把一切给吐露了出来。

宴九皱了皱眉。

居然受伤了?

那他们的生意怎么办?

正想着呢,就听到远处有一声枪响。

------题外话------

今天就两更,容我缓一下下哈~

今天的保镖大人情话一级棒,有木有~

257 走,干票大的!(一更)

别墅内有人在远处高声大喊了起来。

“有偷袭!有偷袭——!”

那手下一听到这消息,哇哇乱叫着连枪都不要了,就转身重新折返逃了回去。

宴九看着脚下躺着的那把枪,然后看着那人逃窜离去的背影,忍不住问身旁的人:“你确定这是你口中的雇佣兵?”

她可是记得傅司说过,这里的人组织起来也是一个小型的作战部队,战斗力强悍。

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傅司对于这个问题是这样解释的:“可能是新来的。”

宴九:“……”

你骗狗去吧!

再新来的也不是这种胆子吧?

简直比她一个女孩子还要胆小。

“砰——砰——”

别墅前门又响起了一阵枪声,而且枪声变得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宴九听着那动静好像是攻进来了,不禁怀疑道:“不会吧,都偷袭到大本营了?库恩这么废物的吗?”

傅司弯腰把地上那把枪支捡了起来,“我也不清楚,但这里那么乱,我先护你离开。”

说着就重新握住了她的手,打算往后门方向冲出去。

不想这个时候宴九却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说:“不,我们不离开。”

傅司回过头看着她,皱眉,“这里太危险了,不离开这里,很容易被误伤!”

宴九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是啊,这里危机重重,但随之而来的也是机会重重啊。”

傅司看她那副想要算计的小狐狸样,只觉得心里不妙,“你想干什么?”

宴九对他神秘一笑,“我想干票大的!走!”

然后也不等傅司有什么反应,就拉着他往书房的方向而去。

茫茫的夜色,别墅四周只听到枪声不绝于耳。

昏暗的院子里就看见手下们拿着枪来回不断奔跑。

不知何时,原本宴九拉着傅司,变成了傅司做了主动方,紧紧牵着宴九的手,将她牢牢保护在了身后。

两个人本都是作战好手,谁也不给谁拖后腿,借着这漆黑的夜色一路穿过庭院就朝着主楼的书房而去。

只是越往书房的方向而去,叫喊和枪声就越密集。

傅司护着她躲在了一处灌木丛里,他挑得地方视野最佳,完全将主楼门口动静看个一清二楚。

就见已经有一部分人冲进了主楼里。

看得出来是非要把库恩置于死地不可。

宴九半蹲在傅司身边,一边看着眼前的景象,一边问道:“作战指挥你擅长,你觉得从哪里摸进去比较好?”

傅司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毫不犹豫地道:“两侧的围墙。”

宴九看了下地形,也觉得翻进主楼两侧的围墙比较好,旁边还有树遮挡着,简直是偷鸡摸狗的最佳地点,于是当下道:“那我们兵分两路,我上去救人,你在楼下清理,接应我。”

可她刚要站起来时,就被傅司给重新给一把拽了下来,“不行,我得保护你的安全!”

宴九皱了皱眉,“如果把库恩给救出来,我们接下来的路会好走很多。”

但傅司却坚持说:“可是很危险。”

“那就搏一下。”

宴九说着就要重新冲出去,可下一秒又被傅司给拉了回来,低呵了一声,“不许胡闹!”

那轻声训斥的样子完全像是在训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

宴九拧着眉道:“这是个机会,库恩欠了我们情,后续的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这事儿虽然冒险,但利弊她是权衡过的。

不是反击,而是把人从书房里救出来,这危险系数已经降低很多了。

然而,即使是这样,傅司还是拒绝,“不行。”

宴九很不解:“为什么?”

“我不需要你涉险,问题我来解决,你只要好好的就行。”傅司这话说完后就看见黑夜里宴九皱巴着小脸,眼看着她要炸毛,当即就又补了一句,“这是作为保镖的第一要素,一切以雇主安危为前提。”

宴九:“……”

你够了啊!

天天拿保镖准则挂嘴边,还真当时无敌盾牌了是吧?!

宴九不爽地扬着下巴,雄赳赳气昂昂地道:“可雇主的心情你也要照顾,现在我就想、搞、事、情!”

那一副不可理喻的霸道让傅司眉宇有些发沉,“你不要胡闹,库恩这里我另有办法,一样可以解决。”

宴九被他握得手有些发疼,很明显他是不愿意她去冒这个险。

可问题是……

“你有没有想过,他要死在里面了,你要怎么办?”宴九这回也没再挣扎,而是反问了这么他一句。

因为一旦库恩死了,就意味着内部全面洗牌,这条线可能就会断了。

毕竟新上任的老大极有可能不挑宴氏合作,也有可能内部无止境的内斗,无限制的拖延,从而也就拖延了他戏耍冤情的时间。

那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傅司沉默了半晌,然后道:“我再另外想办法,但你不可以冒险。”

宴九简直懒得再听下去,另外想另外想……

他都在宴氏潜伏多久了,要是再等再想,拿又要多久。

当兵的黄金时间就那么几年,他如果再不回去,即使最后洗清冤情回去了那还有什么用?

到时候他肯定和老头一个下场。

她见过老头的痛苦,所以她不希望傅司最后穷尽一生最后只落一个洗清冤情而已。

他应该回去当他意气风发的将军。

那个最年轻的,人们口中不到三十就授封的传奇将军。

所以她说:“你不去,我去。”

傅司看她义无反顾的样子,只觉得头疼不已,心里庆幸还好这小姑娘当时不是自己手下的兵,不然这么个刺头可真愁人。

他压着情绪说道:“这件事根本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这么拼命。”

对此宴九只是哼笑着把他的手甩开,“谁让你命好呢,我欠部队的,现在还你身上了。”

说着就冲了出去。

傅司被她那一句话给怔了下,一时没抓住她,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跑了。

“宴九!”

就见宴九如狡狐一般穿过了走廊,然后又快跑了几步,手一伸,“刷”地一下,直接翻了了围墙。

那动作叫一个利落、漂亮。

这让傅司不禁想到自己后来又黑了一次系统顺着那个名叫徐康宏的团长搜到了她。

其实她很好找。

燕九,宴九。

而且她在系统里就屈居于徐康宏之下。

不过大概是为了模糊性别,她故意把头发剪得很短,又加上日晒雨淋皮肤有些黑,所以在第一眼的时候还真有些模糊,只觉得是个男孩子。

但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张精致的五官里透着英气。

而她的职位也让他有着不小的诧异。

他一直以为小姑娘能在部队里混出个假小子的错觉就不错了,但没想到她那么厉害,竟然是一个名叫a影的队长。

那个队伍在部队处于什么位置他不清楚,不过能做到队长的,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事实上,从她上次在海盗船上把人打成那个样子,就能知道,她有多厉害。

那拆枪的姿势真真是让人亮眼。

饶是他当时都被那动作给震住了。

“砰——”

远处一声枪响,将他的思绪全都给拽了回来。

傅司看了眼主楼里竟然有烟雾飘出来,应该是催泪瓦斯!

当下,他当下也不再浪费时间了,随手撕了块布捂住口鼻,握紧了枪支就往另外一边的围墙跳了进去。

两个人就此兵分两路冲了进去。

宴九没傅司那么幸运了。

他是后闯进去的,所以捂着口鼻,没有吸入多少。

可宴九是在他之前就进去的,才进去没几步,结果催泪瓦斯就爆了,瓦斯气体的白色烟雾充斥着庭院。

她几乎是瞬间就眯眼闭气。

258 这算个屁的嚣张(二更)

只是那东西实在是刺眼的很,很快就听到不少咳嗽声在庭院内响起。

“操!没种火拼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王八蛋,老子要是找到那混蛋非毙了他不可,咳咳咳……”

“妈的!有本事就正面和老子拼啊!”

那群人在烟雾里骂骂咧咧,但说得越多,吸得也越多,到最后那群人在地上难受地咳嗽打喷嚏,眼都睁不开了。

宴九一口气闭着,随手从地上捡了一把枪,凭着刚才那一眼的记忆,就近翻进了底层的一扇窗里。

一进楼,烟雾就淡了很多,宴九这才松了口气。

但不想,她刚摸到楼梯口,还没等再有其他动作的时候,外面就朝屋里丢进更多的催泪弹。

靠!

这群人是没完了吗!

宴九趁着烟雾不多的时候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路朝着楼上跑去。

结果才到拐角处,就看到上面有人下来。

昏暗的房间里还有白色烟雾萦绕,根本看不清对方是谁。

不过宴九觉得从上面下来的绝对不可能是那群来偷袭的人,所以为了防止被当成敌人死在这群人的乱枪扫射下,她第一时间就开口问:“你们库恩老大呢!”

果然,那群本来打算举枪射击的人在听到这一女人的声音,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毕竟这个别墅里,也只有这一个女人了。

为首的那个手下很是不耐烦的就开口质问道:“宴小姐,我们大哥明明让你在那边等着,你过来干什么!是嫌这里还不够乱吗?”

宴九也没搭理,只是自顾自地道:“外面都被占了,你们大哥再不下楼估计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那人看不起宴九这么一个千金大小姐,当即冷哼了一声道:“我们大哥什么时候下楼自有决断,用不着你在这里瞎逼逼。”

宴九眯了眯眼,“他要伤得不重,还有口气,就赶紧把他扛下来,迟了就真不出去了。”

顿时,那手下神色一变,“你怎么知道他受伤了?!”

这位宴大小姐之前明明一直都被关在会客室里,她怎么会那么快知道自家大哥受伤的事?

其中这种被偷袭的时刻本就敏感,再加上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不免怀疑到她的身上去。

毕竟之前她没来的时候,可没有什么突袭这种事的。

看到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警惕起来的时候,宴九就知道他们想到什么地方去了,“一个手下被我用枪威胁了一下就全交代了,否则我怎么知道你们老大会在书房。赶紧的!别他妈废话了,下面全是催泪弹,快去把人弄下来!再迟就来不及了。”

那人被她的几番催促弄得很是烦躁,“你懂个屁啊,我大哥被枪打中了,正在包扎呢。”

宴九皱眉,又朝着下面看了一眼,催泪弹的烟雾已经完全充斥了整个底楼。

于是她索性道:“带我上去。”

那人对宴九的纠缠烦得不行,“带你上去个屁,你赶紧跑吧,别没事死在这里就算了,还连累我们兄……”

弟字还没有说完,宴九倏地抬手对着身侧走廊的窗口就是一枪。

“砰——”

子弹飞射而过,一道闷哼声响起,紧接着一抹黑影从窗口落了下去。

站在楼梯口的人顿时都愣在了原地。

窗外什么时候有人的,他们怎么没发现?

如果刚才宴九没及时开枪,那是不是他们这群人得全都死在这里了?

一想到刚才无知无觉的样子,他们心里不免有些后怕。

但此时的宴九可没那么多时间让他们回味了,立刻吩咐道:“快点!带我去见你们老大!”

被救了一命的众人们这下也不敢再说什么让她滚蛋的话了,只能带着她重新又回到了三楼。

三楼的书房走廊上暂时一片风平浪静,但以楼下的速度估计也就是一两分钟的时间就要攻上来了。

宴九原本是这样估算的,可结果还没等她走到书房门口,里面就传来惊天一声枪响。

“砰——”

原本簇拥着她的手下们一听到屋内也响起了响声,当下毫不犹豫地喊了一声老大就冲了进去。

宴九一看那群白痴就这么傻冲进去,刚想喊别进去,就见窗外的子弹“嗖嗖”地飞了进来,把最前面的几个人全都给击毙了。

不过后面几个反应很快,立刻顺势一滚躲到了各个死角处。

而此时躲在酒柜后的库恩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宴九时,不禁皱起了眉头,“你来干什么?”

宴九没有回答,只是随手从脚边找了几块木板往屋内丢去。

这一晃动,立刻一声枪响随之而来。

木板被击中,瞬间木屑四溅开来。

在场的众人们看到了,不由得头皮一紧。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外面有狙击手!

紧接着,宴九又速度很快的丢了两块进去,不出意外,两声枪响再次响起。

两块木板相应被全部击碎。

宴九不敢多试,怕被窗外的人看出门道来,立刻对躲在酒柜后面的库恩说道:“联系外面的人把一点方向、三点方向、各有一名狙击手解决掉。”

躲在那里的库恩这下看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练家子那么简单了。

遇到枪战不慌不忙,看到狙击手也淡定从容,这人完全和宴家那几个小的都不同。

这让他不禁想到这位宴大小姐似乎被驱逐过宴家十年的经历。

按理说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在国外肯定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才对,但她似乎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正当他还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就听到宴九又催了一句:“快点!那两个人不是傻子,肯定很快就发现过来。”

库恩回过神,立刻道:“派人出去解决。”

旁边那名手下立刻点头,亲自冲出了大门。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都冲到门口,突然又是一轮新的扫射冲着他而来。

居然还有?!

不是说一点三点两个方位吗?

那手下心里暗叫糟糕,只觉得自己一条小命要交代在这里了,不想这个时候躲在暗处的宴九,靠着子弹射击的轨迹,继而反手就对着窗外某个方位点就是一枪。

瞬间,扫射戛然而止。

很显然,对方已经被击毙了。

那手下一条小命暂时保住后,就怒不可遏地向宴九质问道:“你不是说是一点和三点方向吗!那这个方向的你怎么没说!”

“因为我能解决啊,你看,不是被我解决了么?”宴九靠在门框上,散漫地反问了一句。

那人简直不敢相信,“你……你拿我做饵?!”

宴九微微一笑,很是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有我在你死不掉的,快点联系人,解决掉另外两个,我带你们老大下楼,不然你家老大可能要失血过多而亡了。”

那人被她用这话一堵,有火发不出来,最后只能闷着快步下楼去联系。

没过一会儿,那人就上来汇报,“大哥,已经解决了。”

宴九对于这群人的行动力实在有些不太放心,一把将旁边毫无准备的人给踹了进去。

那人踉踉跄跄的跌进屋内的正中央。

然后屋内一片安静而又祥和。

宴九这才满意点了点头,“果然解决了。”

那人这才回过神来,当即大怒。

可还没等开口呢,宴九就已经走到了库恩的面前。

这会儿近距离看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看得出来这次的确是伤得不轻。

她也不浪费时间了,直接就命令道:“让你兄弟全都集中在正门吸引火力,你跟我走,我的保镖在侧门接应你。”

库恩顿时冷哼了一声,断续地声音里透着虚弱,“你的保镖……就……就一个人有个屁用……”

宴九看他被手下搀扶的样子,也哼笑了一声,“说实话,就我一个,要把你弄走也不是不可能的。”

“嚣张是要有资本的。”

库恩觉得宴九或许是有点本事。

但如果说只靠她一个人就把自己弄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一个小女人,肩不能抗手不提,就算枪耍得再好,但要弄走一个大男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然而此时,窗外又是一声枪响而起。

所有人立刻蹲了下来。

宴九没想到才说了这么几句话,下面的人居然就上来了!

当下她没了和库恩废话的耐心了,“我这算个屁的嚣张,老子真嚣张起来,你他妈都没见过。”她一把抓住了库恩的衣领,然后把人直接推到了那群手下的怀里,命令道:“把你们老大架起来,跟我走。”

259 你怎么那么欠!(一更)

外头的人已经借着催泪弹冲了进来,库恩的人一马当先地冲在前面开路,宴九只护在库恩身前。

双方交战,原本刚才还平静的走廊上这会儿已经是枪响不断。

冲出去的那几个人暂时解决掉楼道里的几个率先冲上来的人之后,就准备往下冲,不想才刚下去就被下面的人给逼了回来。

“大哥,不行啊,楼下已经没包围了,我们根本冲不下去。”

宴九对此并不在意地说道:“不需要担心,我的人在下面会接应你们,快下去。”

那人冷哼道:“就那一个人有什么用!而且如果真的接应我们,那下楼的通道就应该畅通无阻才对。”

“第一,就我一个不也把你们大哥从书房里救出来了么?第二,我保镖一个人你还想下面畅通无阻?你当我保镖是奥特曼呢还是钢铁侠?能给你们守住一个侧门的逃生口就不错了,还要求那么多!”

“……”

“赶紧下去,往侧门口冲。”宴九实在懒得和他们废话,命令着让他们赶紧往下冲。

但这会儿下面那群火拼的枪响早就盖过了刚才被救后的震惊,实在是有些迟疑。

宴九哪儿有心思和他们劝说,努力让他们相信自己啊,直接一脚就把前面的几个兄弟从楼梯上踹了下去。

屋内灯都被闸断了,根本看不见楼梯的台阶,那几个人一直紧紧盯着前面和左右两边的窗口,哪里会想到背着他们的宴九还来那一招,措不及防之下就被直接给踹了下去。

五六个人就这样骨碌碌地全都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那浑身被滚得一阵疼,顿时他们就怒了。

可还没等开口呢,就听到宴九站在台阶上很是无辜地道:“我刚看有子弹飞过来,想救你们命。”

众人:“……”

放屁!

真当他们这群手下是瞎的啊!

他们好歹也是在枪林弹雨里混过的,这么多人全方位盯着,怎么可能不知道子弹有没有飞过来!

“行了,感谢的话不用多说,赶紧为你们大哥奋勇杀敌去!”宴九一脸的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度模样。

“……”

众人一口老血差点给吐出来。

谁他妈要感谢你了?!

把人踢下来出去挡子弹,最后临了还要感谢你?

简直不要你个臭脸!

如果不是现在眼下这个突发的状况不容他们辩驳,他们真想上去把人揍一顿。

于是,他们憋着这么一口气,然后把楼下的人当场宴九一样,提着枪就往下扫去,一路扫一路冲下去。

那股拼劲儿还真让他们把对方的火力给暂时压了下去。

身后的库恩看到眼前的场景,一只手捂着自己的伤势,虚着声音冷哼道:“你拿我的手下当挡箭牌给自己求一条生路,大小姐好算计啊。”

宴九本来看戏看得好好得,觉得这种激励人的方式还挺不错的,正想着等会儿再来两脚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这么一句,当下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我明明是来救你的好吗?”

库恩哼了一声,“拿我的人来救?”

“我倒是想拿我的人来救你,但问题我也得有啊。”宴九将目光从楼下收了回来,转而看向了身后的人,“库恩,我完全可以不管你死活,直接逃的,毕竟这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库恩顿时沉默了。

因为他知道,宴九说得没错,在这种情况下,她的确完全可以率先跑路的。

可她没有,反而还从会客厅那边冲过来把他从书房里救了出来。

这也就是说,她是想借着反这份救命之恩向自己讨一个人情。

可问题是,一旦答应下来,主动权就在她手里了。

这怎么行!

当下,他不屑地道:“是啊,你是可以不管我的死活,但你别把话说得那么好听,毕竟你也不是单枪匹马来救我,而是拿我的兄弟们在开路,这算什么救。”

宴九了然地点了点头,退到了墙边的死角处,“行,既然库恩老大有本事自己冲,那我的救人行动到此为止。”

她这么利落的退出,让库恩和周围的那群兄弟们立刻有些措手不及。

到此为止?

这楼都没下呢,怎么能到此为止?!

她要到此为止了,他们这群人要怎么办?

这楼底下看都被包围了。

“你想等我们冲下去后捡便宜?”库恩问道。

“我用得着跟着你们犯险吗?狙击手都被你们解决,我回书房随便找个窗户跳下去不就好了,到时候我带着我的保镖逃出去,也不用管什么侧门后门之类的事了。”宴九懒懒散散地就这么靠在那个死角处,看上去的确像是不打算管的样子。

库恩听了这话,算是被将住了。

周围的人一听到宴九不管了,也心里多少有些慌。

虽然刚才还恼怒她毫不犹豫把他们给丢下去,但不能不否认,刚才在书房里如果不是她发现狙击手的位置,他们估计到现在还出不来。

这可是一大主力啊。

没了这个主力,他们下去的机会就要少一半,更别提她还派了保镖在下面的侧门等着,那可是里应外合啊。

眼下他们的手下因为这场突袭都好多都失联了,就连刚才的那个狙击手都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解决的,现在要再找了这么一条逃生路,那可怎么行!

此时,楼底下的火拼声越发的近,时间也变得越来越紧迫了。

在旁边搀扶着库恩的一名手下忍不住地低低喊了一声,“大哥……”

但库恩眼神紧紧盯着宴九,一言不发,可那脸上的神情实在算不上好看,完全就像是要随时爆发的样子。

眼看着气氛僵持不下,下面的枪声就此逼近,突然就听到楼下有人喊:“大哥!”

顿时,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齐刷刷地朝着楼下看去。

只见有一个人率先冲了上来,急匆匆地跑到了库恩的面前,喊道:“大哥,下面的人都被清理了,催泪烟雾也都散了大半,我们赶紧下去吧。”

全都清理了?!

这下轮到宴九震惊了。

怎么可能呢?怎么会那么快就解决了?

正奇怪呢,随后就看到一大批的人也随时跑了上来。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傅司。

一看到他带着那群人上来,宴九就立刻明白过来了。

肯定是这家伙带队把对方给反杀了。

否则以那一盘散沙根本不可能这么快解决。

果然,他快步而来,眼里完全容不下其他人,就站定在了宴九的面前,神色紧张查看了她一下,在确定她没有任何问题后,才说道:“我让他们几个都在侧门守着,我们随时可以出去。”

宴九:“……”

宴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反倒是库恩低低哼笑了一声,“看来这次我们是合作愉快了。”

说着就命人搀着自己下了楼。

宴九:“……”

而此时还搞不懂状况的傅司居然还在问:“怎么了?”

原本就要成功讨到人情的宴九一听到这个,当下很是恼怒瞪了傅司一眼,“你说怎么了!你就不能晚点上来吗?每次点儿都掐得那么准,怎么那么欠呢!”

说完也即刻下了楼。

不过在下楼前却听到她嘴里嘀咕了一句,“不过还真挺有领导风范,居然那么快就能指挥那么一大批人。”

站在那里的傅司听着她这两句话,完全就是一头雾水。

他不懂为什么自己那么拼命赶上来,最后反而被宴九给说了。

虽然最后那句话听上去又好像是在夸他。

但是……

到底是夸还是骂?

傅司第一次感觉到了迷茫和困惑。

楼下的宴九走到拐角,见人没跟着下来,不禁折返了回去,问道:“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快走啊。”

傅司这才回过神,跟着下了楼。

260 要么陪葬,要么救活他!(二更)

一行人就这样下了楼。

结果一到楼下,宴九就愣住了。

因为她之前提前就上了楼,所以之后楼下是什么情况她并不是很清楚。

但此时此刻看到底楼满地的尸体,她是真的傻眼了。

全灭。

居然全灭!

这他妈也太牛逼了吧!

宴九不是不知道傅司的厉害。

毕竟十几岁就被丢去猎人学院的人,三十岁不到就能授封将军的人,那肯定能力非比寻常。

但她没想到,这人居然带着一群甚至都算不上自己人的手下反杀,还杀得对方片甲不留。

讲真的,如果之前她还觉得三十岁不到当将军有点夸张,那么现在她算是服气了。

包括几年前她被这人一枪从树上打下来,这会儿她也觉得是应该的。

因为实在是太牛了。

如果是她,她真的不一定能做到。

估计她更偏向选择单枪匹马把人拖走就好。

至于反杀这种事情,她真的考虑都不考虑。

可傅司居然敢这样做。

真是厉害了。

“你干的?”她虽然心里清楚,但还是忍不住想得到傅司的肯定回答。

还纠结于刚才宴九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的傅司这会儿小心翼翼地点头,“嗯。”

宴九看着那一地的尸体,以及身边这只对自己小心翼翼忠犬,心底一片五味杂陈,“我可真是捡到宝了。”

其实何止是捡到宝。

弄了这么一尊大佛在身边当保镖,简直可以用暴殄天物四个字来形容才对。

站在身侧的傅司这回算是听明白了,她这是夸自己,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嗯。”

宴九听到他如此实诚,忍不住扶额道:“谦虚点吧,同志。”

“嗯……”

就在他们两个人对话时,门外库恩的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汇报道:“大哥,外面应该是又来了一批人。”

听到这话的库恩冷笑了一声,“妈的!那小子今天是真打算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了。”

旁边的手下知道自己的老大脾气比较爆,耐不住性子,怕他到时候不顾及自己的伤势就要反攻,马上就说道:“大哥,你受了伤,还是先走吧,这里由我们来断后。”

“是啊大哥,你受了伤还是赶紧走吧。”

“大哥,快走吧!”

在他们各种劝说下,库恩就算脾气再爆也不能不被暂时压制着,“也好,你们在这里断后,到时候自己找机会撤,不用硬拼。”

众人点头,表示:“明白!”

很快库恩就被人从侧门搀扶了出去,那里早就已经有两辆越野车在等候了。

一群人被傅司拆分成了两组,全都各自有序的上了车。

库恩看了眼自己的手下被傅司乖乖指挥的样子,到底在上车前没忍住,瞥了一眼被他之前称呼为男宠的傅司,然后道:“大小姐,你的保镖很厉害。”

宴九听到傅司被夸,顿时有种自家儿子被夸的自豪感,只说道:“别想打我保镖的主意,没门儿。”

然而就在她准备上车的时候,车子的灯光一闪,突然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她当下看去,就见库恩身后一名手下神色有些不对,正眯眼呢,就看到他握着枪支的手猛地抬起,同时瞄准了库恩。

“小心!”

宴九下意识地大喊一声的提醒完,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

她本来是要库恩欠自己一回。

可惜刚才在楼上的时候被傅司给打乱了节奏,硬生生的把救人变成了合作,然而眼下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不是说是合作吗?

可如果她为库恩挡了一枪呢?

他还敢说是合作?

当下,宴九的身体极快的做出了反应。

她整个人朝着受伤的库恩扑了过去,背部暴露在了对方的枪口下。

下一秒,就听到“砰——”一声枪响过去。

宴九咬紧了牙关打算硬扛下这一枪,可等时间慢慢过去,她并没有感觉到身上任何的痛楚,反而只觉得背后有重量压住了自己,接着有呼吸声从她的耳边响起。

重量?

呼吸声?

宴九心头“咯噔”了一下,只觉得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霍地转过头去,就见傅司脸色苍白,整个人已经不可控制地从倒了下来。

宴九这下是真慌了。

她甚至顾不得去解决那个开枪的人,就连忙去扶倒地的傅司,可不知道摸到了哪里,就感觉到了一手的温热。

那粘稠的触感,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那是血!

他受伤了!

他为自己受伤了!

“傅司……傅司……”宴九连忙紧抓着他,企图不断地喊醒他。

被那一颗子弹击中的傅司强撑着一口气,嘴角小小地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说:“这回总算是我替你挡着了,你永远都别想做傻事。”

这话让宴九有一种莫名的恐慌从心底不可抑制的升腾起来。

“傅司……傅司……你别吓我……傅司……”

那粘稠的血液在她的手掌心一股一股的涌出来,让宴九整个人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傅司看她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慌张,那是她为自己慌张的样子,一想到这里,他柔声道:“你看……你就是在乎我……”

宴九这会儿哪里还管其他的,忙不迭地点头,顺着他地话说道:“是,我在乎你,你别睡,你千万别睡!”

可惜,这话刚说完,傅司还是没有坚持住就此晕了过去。

宴九的情绪这下是真的绷不住了。

她立刻对周围的人喊道:“快,快救他……医生,医生……我要医生!我要医生!”

但她忘记了,这里没有一个自己人。

那些人都是库恩的。

没有库恩的命令谁会随便去找医生,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库恩冷眼站在那里,再解决完那个手下后,他对宴九说道:“你冷静点,不过一个保镖而已……”

不想,他那轻飘飘的几个字触到了宴九的逆鳞。

她猛地起身,一把揪住了库恩的衣领,下令道:“我要医生,给我医生!”

被措不及防之下拽住衣领的库恩差点没喘过来气,暴脾气地道:“你发什么疯!这里哪有……”

但话没了说完,只听到宴九阴郁的声音给打断了,“我再说一次,我、要、医、生!”

那眼底冰冷而又暴戾的神色是库恩不曾见过的。

即使之前他在会客室里那么轻视过她,甚至调戏她,她都没有这种表情过。

这让库恩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妙,就连语气也不自觉的微微缓了几分,“我们现在是撤离,怎么可能……”

“我要医生!我不管你什么理由,你给我把医生找到,现在马上立刻!你如果不给我医生,我就杀掉你身边的每一个手下,包括你!”

宴九的威胁让周围的人都怒了,旁边一个不长眼的马上就暴怒地反驳,“放屁,你当我们……”

“砰——”

那人的话才说了一半,就当场倒地。

惊得众人心头一跳。

所有人甚至都没有看见宴九是怎么出枪的,唯一看到的就是宴九那把枪还指着那具尸体。

所有人都被她的速度给吓得愣住了。

这出枪的速度,也太快了……

“你的命是我救的,你欠我一次。”此时,宴九紧紧地揪着库恩的衣领,一个字一个字道。

库恩神情也阴沉了下来,“你别太过分。”

“砰——”

话音刚落,就是一声枪响。

那是对准了库恩的左肩胛骨打的。

库恩疼得当场浑身一震,整个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周围的人立刻缓过神来,纷纷举枪对准了她。

可宴九哪里还会在意这些,她周遭全都散发着骇人至极的杀气,一把枪缓缓抵在了库恩的太阳穴上,“今天要么你们所有给他陪葬,要么找医生救活他,你自己看着办。”

那言语在这无尽的黑夜里显得异常的毛骨悚然。

261 这个女人要疯(一更)

库恩看着那一双冰冷到仿若被铺天盖地的冷冽包裹住的眼眸,简直震惊到不敢相信。

这女人是疯了吗?!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她居然敢打伤自己?

她是不打算离开这里了吗?

“就为了区区一个保镖你……要做到这种地步?”

“对。”

库恩简直完全不能理解她这是在做什么,他身上本就有一处伤势较重的地方,现在又被她活生生地抵着肩开了一枪,整个人几乎到了极限,所以只能再次退让道:“你要缺保镖,我可以给你去找更好的,我们公司多得是顶尖的雇佣兵。”

可宴九对此只是声音冰冷道:“我就要他。”

库恩见她软硬都不吃,顿时也有些恼了,铁青着一张脸,提醒道:“你最好想清楚你这样做的后果,就为了一个保镖,到底值不值?”

“值!”

宴九面无表情地继续用枪抵住了他的太阳穴。

那种不顾一切到豁出去的地步让库恩心里暴怒不已,可最终又碍于头顶那把枪支,不敢随便乱动,“疯子!你这个疯子!”

那两个字眼让宴九森冷阴寒的面容上倏地缓缓出现了一抹淡笑,那笑容看上去残酷而又嗜血,“对,我就是一个疯子,所以千万别激怒一个疯子。”

说着手里那把枪支又紧紧地朝着他的太阳穴抵了抵。

那冰冷的金属抵在太阳穴上,让库恩不禁皱眉。他觉得,现在的宴九感觉就像是没了理智一样。

满脑子就只有这个保镖。

如果没如她的愿,只怕到时候她真的会扣动扳机,来个一拍两散。

虽说现在周围有那么多把枪同时瞄准了她。

但架不住这人出枪速度实在太快,更别提现在这把枪就抵在自己的脑门上,真要那群手下要和她比速度,根本就是不可能。

说不定到时候宴九对着他的脑袋连开了三枪,那群人才反应过来。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库恩没有再犹豫了,立刻命令道:“去给她找医生过来。”

身旁的人反对地喊了一声:“大哥……”

可后面的话没来得及出口,就听到宴九的声音响起,“我劝你最好听你大哥的,否则你大哥的命也得玩儿完。”她微微侧了侧头,嘴角的笑里没有一丝丝的温度,“别忘了,他的肩上也正在流血。”

顿时,那人不得不愤愤闭上了嘴。

而库恩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宴九开枪打伤自己不仅仅只是为了震慑,更多是想要逼他们去找医生。

“你敢动我大哥一下,我们哥儿几个就把你射成马蜂窝!”旁边的人看着自家大哥肩上不断淌下来的血,忍不住地威胁道。

对此,宴九只是目光阴鸷地盯着眼前的库恩,嘴角勾着残忍的笑,“你们再磨蹭,不用等到我动他,他就得失血过多而死。”

“你!”

库恩现如今伤上加伤,的确也是真的磨蹭不起,强忍着眼前一阵阵的泛黑,暴怒道:“还不快去找!”

那群人不甘心地只能冲了回去找所谓的医生。

只是这会儿那么混乱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找得到医生。

但眼下自家大哥被人拿捏在手里,而且也同样血流不止,眼看着要因为失血过多昏死过去,无奈之下只能去找。

好在,最后还是弄来了一个医生。

一看到有医生来,宴九也顾不得其他,立刻把人拉到了傅司身边就问:“快!给他看一下!”

那医生看了一眼靠坐在车内已经昏迷的男人,不禁啊了一声,“你们让我看人?”

宴九心里又着急又烦躁得不行,怒道:“废话,不看人看什么?”

那医生一脸的无辜道:“我……我是个兽医,我不会给人看病啊。”

所有人瞬间都傻了眼。

兽医?

怎么会是兽医呢?!

风从他们身边掠过的声音,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夜色下,宴九额前的碎发随着夜风轻拂了下,她低垂着头,表情隐匿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忽地,一声短促的轻笑声就从寂静的夜风中散开。

不知什么,在这漆黑的夜色下,那笑声诡异的寒人。

那群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似乎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以至于那名把人找来的手下,还没从那毛骨悚然的笑声中缓过神来,就被一道阴冷的目光锁定,瞬间身体就此僵住,背脊骨有寒意窜了起来。

当下他就急了,一脚踹在了那兽医的腿上,“不是,你他妈……那老子问你是不是医生的时候,你干嘛说是是是。”

那名兽医带着作为一个兽医最后的倔强和自尊说道:“那、那兽医也是医生啊。”

众人:“……”

那手下简直要被打败了。

这他妈叫什么事!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医生,居然是个兽医!

这下好了,本来之前这女人情绪就不对,现在突然发笑,还笑得那么渗人……

只怕他要和之前那个手下同一个下场了。

在那一刻,他似乎隐约看到了死神来接自己了。

就在他觉得一切都完的时候,冷不丁得又听那兽医补了一句,“不过我也学过点,多少能看点……”

那手下在那一刹那间,就觉得死神那把收割人命的镰刀在自己脖子的0。01毫米之际倏地停了下来,徒有一阵阴风扑来。

被死里逃生了一次的他当下激动道:“那你他妈还废什么话啊!快点看啊!”

说着就又是一脚把人重新踹回到了车边。

那医生被这么一踹,顿时不高兴了,还想再开口,结果就看到那群人手里都拿着枪。

他突然间感觉到自己本来想要好心办好事的赶来江湖救急,好像一下子变成了被非法组织的绑架的感觉。

于是再也不敢废话了,马上上前开始仔细查看了一番。

这一检查,他原本害怕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一直站在那里没说过话,像是要随时爆发的宴九这时看到医生这个表情,死死绷住了自己的情绪,冷着声问:“他怎么样?”

那名兽医摇了摇头,这会儿抿着唇,满是严肃,“情况不好,子弹没贯穿,而且还在大出血,需要找个地方马上手术。”

宴九一听,情绪这下没绷住,上前一把揪住了那名医生,“救活他,必须救活他!”

“我尽力。”

那医生刚说完,结果就被宴九直接拿枪抵住了脑袋,带着阴沉又尖锐的戾气说:“不是尽力,是必须!”

那医生哪里见过这阵仗,忙不迭的点头,“是,我……我一定……一定救活他……”

可心里却暗暗叫苦的很,这叫什么事啊,他一个兽医,给人看病就算了,还被人抵着枪看病,真是生而为人头一遭。

不过心里腹诽归腹诽,一从枪口下逃脱下来,就马上滚上车去给人止血去了

好在他们这种人都是活在刀口下的,随时随地车里都放着应急的东西,就怕有什么万一,好暂时能保一条命。

但问题是,医生连急救箱还没打开呢,侧门里就有人冲了出来,那人浑身是血,手里拿着枪,声音都嘶哑了,“大哥,后面的人追上来了!”

这一下,所有人从对于宴九的恐惧中回过神来了。

该死,那群人怎么那么快就冲进来了?!

这群人里宴九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根本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就把受了伤的库恩直接扔进了车里,然后“砰”地一下,就车门给甩上了。

众人被那一声给震得缓过神来,一看见自家受伤严重的大哥被宴九塞进了车里,并且看她驾车要逃的样子,马上拉住了门把,问:“你要干什么?”

已经坐上驾驶座的宴九语气冰冷,“我带你们老大走,你们断后!”

“不行!我怎么知道你是想把我们老大带走,还是想干别的……”

可说完之后才一抬头,就触及到那双冷戾的眼神时,他心里就此打了个突,拉着门把的手就此松了开来。

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车子被启动,一路疾驰而去。

262 苦肉计(二更)

宴九的车子一路开得飞快,完全就是一脚油门踩到底的那种。

虽然那群人会替他们抵挡住,但宴九打心眼里觉得这群人不靠谱,特别是在看到居然有人在听到枪声后直接把枪给丢掉之后,她对于这群人的战斗力就持怀疑的态度。

所以,一开始就没把希望寄托在这群人身上。

只是,她和库恩能承受这种把车子当赛车开的车速,却架不住后面那位兽医能撑得住啊。

他只不过是一个老实本分的普通人而已,哪里见过枪支弹药,生死时速这种东西。

车子一开快,他那颗小心脏就扑通扑通地提到了嗓子眼儿,就连那一句慢点都说不出口。

整个人缩在车后座的角落里,死死地抓着车门把,连给傅司止血的工作都忘记了。

宴九透过后视镜在看后面情况地同时,又看了一眼傅司的情况,见他整张脸已经完全没了血色,昏死地躺在那里,心里就越发的焦急了起来。

“你们两个人是死了吗?为什么不做急救措施!”

靠在椅背上的库恩声音比刚才越发的虚弱了起来,哼笑道:“我一个伤患能干什么……”

而旁边那名手下则紧紧龟缩在那里,努力压着自己嗓子眼里即将要爆发出的尖叫声,哆哆嗦嗦地说:“你……你开慢……慢点……我怕……”

宴九冷冷一笑,“你要是敢让他死了,就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

这话让那名兽医马上松开了手,任何车速对他来说,都比不上看不到明天太阳这件事更为可怕,所以他一边在急救箱里翻找着东西,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地说:“不不不,你放心……我一定救他,他肯定没事……”

然后包扎时手上的动作那叫一个麻利。

但因为傅司被子弹打中的地方危及到脏器,再加上时间拖得久,兽医即使用了急救措施,可还是有一小股一小股的血液在流出。

“不行啊,他伤得实在太重,简单的处理已经没有效果了,必须要送去医院才行。”

宴九一听到这话,心里那根弦顿时绷紧了起来。

几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调转了方向,朝着最近的一家医院而去。

而躺在后车座的库恩一看她往医院而去,也顾不得自己这会儿过重的伤势,连忙大声阻止:“不能去医院!”

但宴九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还是继续踩着油门朝着医院方向快速行驶。

库恩心里真是又急又恼,很是吃力地提醒道:“他们的人肯定在周围的医院等着抓我们,你去了也是被抓!”

宴九目视着前方,语气毫无波澜地道:“没关系,我现在把你丢出去就可以。”

坐在后车座的库恩这下猛地坐直了起来,“你敢!我要是死了,合作就会被终止……我不信你会为了这么个保镖,放弃合作。”

宴九冷笑了一声,“我要是知道他会替我挡着,我绝对不可能救你。”

库恩皱着眉,不可思议地问:“他就那么重要?”

宴九面无表情地回答:“是!他很重要!”

库恩看着后视镜里那张冷如冰霜的脸,不禁皱眉,只能再次提醒道:“你以为那群人不认识你吗?我手下的那些合作者,他们可都一清二楚的很。”

他就不信,再怎么重要,还能比她宴九自己的命更重要不成?

可不想,随后就听到宴九毫不在意地一句,“无所谓,只要他能活,怎么样都可以。”

这种为爱牺牲到不顾一切,哪怕是自己一条命的话,终于让库恩疯了,“你是不是有病?!就为了一个保镖,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恭喜你,猜对了。”

库恩当场倒吸了一口凉气,最后因不小心牵动道了自己的伤口,疼得他连话都说不完整,那暴脾气的他只能在心里直骂娘。

他真是没想到,这宴家的大小姐是个十足十的疯子!

为了这个保镖她先是疯了一样的在被几个人围堵的情况下向自己开枪,还杀了自己一个手下,现在又为了这个保镖,居然急吼吼地去医院那边自投罗网去!

还说只要这男人活着,她怎么都可以!

这……这这……这简直就是一个脑子有病的疯女人啊!

他库恩自认自己也足够疯了,但比起这位大小姐他自愧不如。

毕竟他再怎么疯,他也是要命的。在他心里还是想要活着的,想着活着回去享受自己赢来的这一切,说白了就是为了活而搏命,看着心惊胆战,可最后还是为了求生的。

可这位大小姐不是的,她是真疯,是真不要命,是真的豁出去打算同归于尽,大家一起死的那种,就是……就是感觉是真有病的那种。

不是和对方玩儿虚张声势。

这他妈多要命啊!

谁能干的过一个一心想求死的人?

这比疯子还疯子,比豁出去还要豁出去。

这世界上就没人比这种想要死的人更狠了。

所以库恩最后只能认输,他捂着自己胸口的伤,脸上冒着冷汗说道:“去第三街道,那里是我的秘密仓库,没几个人知道,非常安全。而且……我还能让我的私人医生来给他做手术,那里有专门的设备。”

最后这一句话总算是拉回了宴九一丝理智。

如果有办法,她也不会非要疯到非要去死不可的地步,因此她当下加大油门朝着他所说的第三街道的方向极快的行驶而去。

很快,车子就稳当地停在了库恩所说的仓库大门前。

私人医生几乎是和他们一前一后到达的。

因为傅司的情况紧急,宴九让那医生和那名兽医把人先扛进去抢救。

但已经失血过多到脚软的库恩这时候出声喊住了他们,“让他……先给我做点急救措施。”

他自认为自己也算是退让了一步。

在伤势如此重的情况下,还只要一个急救措施,又耽误不了多少事,想着宴九肯定能答应。

结果,他错了。

这位大小姐根本没人性,在她的心里什么伤都比不上她那个破保镖的伤重要,所以是丢了一句,“我手法挺准的,你是贯穿伤,止血就成。”

然后就把那个急救箱丢在他手边,让他自己包扎

库恩当时看到后,气得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估计如果不是自己失血过多连站都站不起,以他的脾气,就算不开枪打死人,也要和她干一架才行。

不过还好,就在他绝望的准备真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时候,那名兽医从屋内走了出来。

“那姑娘让我给你包扎下伤势。”

库恩一听这话,这才勉强压下了对宴九的恼怒,但接下来兽医的那句话让他顿时勃然大怒了起来。

“说我在里面没什么用。”

“……”

库恩觉得自己今天就算不是失血过多而亡,大概也要气死在这里。

等到好不容易包扎完了伤势,被搀扶着进了屋内后,就看见宴九正坐在那间手术室外,死死盯着那扇门。

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根绷紧的弓弦,紧张的不行。

这会儿已经停止流血,恢复了些许精神的库恩当下就坐在了她身边。

“那保镖是你男朋友?”

“你也够敢爱敢恨的啊,居然找一保镖喜欢。”

“就不怕这人有目的接近你?”

库恩一连问了三句,可旁边的人只当他放屁,一个字都没赏他。

不过他也不恼,又一次地说起了风凉话,“好心劝你一句,别被苦肉计给迷惑双眼了,这男人啊……”

他在旁边嘀嘀咕咕的碎念让宴九心里烦不胜烦,终于她冷厉一记眼刀砍了过去,“闭嘴!”

库恩扬了扬眉,在看到她眼底暴戾的情绪腾升而起时,这才好心情地起身离开。

263 是我错了(一更)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那扇门始终没有打开。

宴九心里的那种紧张感比她当年做第一次开枪杀人都还要紧张,整个人的神经线几乎绷得随时就要断裂一般。

当时的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傅司不能有事,他绝对不能出事!

他要是有事,那一切都完了,一切全都完了!

宴九甚至渐渐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自己要主动去挡那一枪。

如果早知道傅司会这样不顾一切的来保护自己,她根本连喊都不会喊,直接就让库恩死了算了!

什么任务,什么合作,什么未来,都他妈见鬼去吧!

傅司要出了事,这些东西算个屁。

什么都比不上他活着重要!

只有他活着,才有这一切。

所以,他得活着,他一定得活着!

宴九在心里一边默默的后悔自责,一边又紧紧盯着那扇门,焦灼的情绪让她手心不断地在冒冷汗。

作为旁观者的库恩在休息了几个小时后,吃了点东西后,看她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放在膝盖上的手因为极度的紧张而不自觉地微微发颤,顿时眼底有幽光一闪。

不过随后他就端着餐盘离开了。

而宴九就这么一直等着。

此时窗外早已天光大亮,这里的早晨和s市不同,这里的天亮得很快,而且天空蓝得很是纯粹,没有云絮漂浮在天空,就如同一张纯蓝色的画布。

不过这会儿宴九没有任何的心情去看,她已经保持着那个坐姿整整四个小时,脸上平静得没有任何表情,就如同一座雕塑坐在那里。

她就这么一直都等着,等那扇门被打开的那一刻。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窗外的日光一点点地染上了霞光,那扇门终于被打开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她从椅子上霍地站了起来。

此时因为僵坐在那里太久,她的脚已经麻木了,踉跄了一下后她还是硬生生地快步走了过去。

她一脸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样?他……他没事吧?”

那名医生将口罩摘了下来,然后说道:“子弹取出来了,也抢救及时,没太大问题,就是失血过多比较虚。”

宴九瞬间只觉得自己提在嗓子眼的那颗心脏落回了肚子里,瞬间脚下一软,差点给跪了下去,“多谢,多谢你……”

那医生点了点头,然后径直离开了。

而宴九则匆匆走进了房间里。

就看到此时的傅司正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旁边的呼吸机正在运作着。

他身上被绷带缠着,一如之前在堂口出事后,两个人被送去医院时的样子。

窗外的霞光透了进来,镀在了他的身上,带着薄薄的一层光晕。

宴九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每走一步,她心里就多一分后悔。

是她做错了。

她只记得自己不能前功尽弃,要库恩认下这一次的救命之恩,却忘记了傅司作为保镖,他对自己的拼死保护。

是她把他陷入了这样的境地里。

是她没有考虑周全。

是她太在乎最后的结果,以至于忘记了后果。

老头就曾经说过她,不能为了太计较一个输赢,而损失了原本不该损失的,否则的话就算胜利,也只是一个惨胜而已。

当时她不以为意,她觉得在部队里,无论比赛也好,任务也好,演练也好,如果不为了计较一个输赢,那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玩儿吗?

当初她年少气盛不懂事,总觉得老头是老了,不仅年龄开始变老,就连心都老了,一点都不懂什么叫挥洒热血和青春。

可现如今,当她看到傅司为了保护自己而躺在那里的时候,她才终于明白老头的那一句话。

现如今她是赢了,完成了自己想要做的。

但随之而来的代价呢?

却是将傅司置于险境之中,让他差一点死掉。

这种胜利有什么意思!

又有什么意思!

拿傅司的命去换库恩的命有什么意义!

库恩对她来说根本一文不值,但傅司却不是,他很重要,甚至比自己还重要。

宴九慢慢蹲在了床边,静静地看着看他。

窗外的天色渐渐开始暗下来,整个房子的能见度也开始变暗,昏暗中宴九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看见他沉睡时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条和深邃的无关。

许久后,就听到这清冷的屋内响起一道低低的声音,“对不起,傅司,我不该这样做……”

……

一连三天宴九就天天衣不解带地在傅司的床边守着。

虽然这三天医生每天都来给他检查,表示傅司的复原能力非常好,基本上只要醒过来就没事了。

但宴九还是每天很是谨慎小心的通宵照顾着。

是真的熬夜通宵。

不是那种累了会趴一会儿的那种。

而是真的坐在那里,睁着眼睛,一宿一宿的盯着人。

那样子让库恩简直没眼看下去。

他真不明白,这个身无价值的保镖到底身上有什么东西能让宴九痴迷到这种地步。

之前为他生为他死,现在又各种小心伺候。

那姿态放得要多低就有多低。

简直完全不像一个千金大小姐。

库恩浑身上下仔细的看,最多就是觉得这保镖的颜值还算过关。

但问题是,宴九身边差帅哥吗?

她一个宴氏的副总,要什么帅气又多金的男人没有?

需要找这么一个穷保镖?

库恩左看右看,都觉得宴九像一个有病的痴女。

“你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一个昏死的人还穷讲究那么多。”库恩在她第四天的早上给傅司擦脸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地出声。

结果就见宴九抬头,眼神冒着寒,碎冰像利刃,冷冷吐出一句,“我看你是想再受一次枪伤。”

激得暴脾气的库恩立刻怒道:“你别以为你真能……”

然而话都没说完,就突然间宴九手一动,都没看清楚,一把黑色的枪已经被她握在了手里。

操!

这速度!

库恩这辈子没服过几个人,但眼前这个为爱神经的女人真的让他不得不服。

这出枪的速度,真没几个人比得上。

就他拔枪的那时间,够她冲着自己连续开三枪都绰绰有余。

可惜,这么好的身手……结果是个痴女。

库恩这会儿没那么多兄弟帮忙,只有单独一个人,要比出枪,肯定是比不过的,所以在现实面前而低头的这位只能硬生生地强忍下心里那股火气,不阴不阳地哼声道:“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痴心,还真是世间少有。”

结果被宴九淡淡的来了一句,“关你屁事。”

然后就把枪重新别在了腰间,开始低头给傅司仔细的擦脸。

“……”

库恩看着她对自己和对那破保镖的待遇,简直气到要爆炸。

一度怀疑那保镖是不是给宴九下了什么药。

接着扭头就走,去忙自己的事情,再也没有搭理过这个神经病的女人。

心想着,最好这对神经病情侣最好一个病情恶化,一个操劳致死。

那就功德圆满了。

不过最后,傅司并没有病情恶化,反而在第二天一大早就清醒了过来。

至于宴九,虽不到操劳致死,但是连续四天四夜的不眠不休的陪伴,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憔悴。

当她一直目光定定看着傅司那禁闭地双眼慢慢睁开时,她迷茫呆滞的眼里也随之注入了神采。

宴九噌地一下起身,走到了床边,紧张到不行地问:“你醒了?感觉如何?难不难受?难受就告诉我,我找医生过来。”

刚清醒过来大脑有一瞬空白的傅司在缓过神,看到宴九那张紧张又激动的面容后,这才努力出声:“我没事。”

那没有喝过水的嗓子嘶哑的不成话。

但那一声音响起,宴九连日来紧绷的害怕、紧张和后怕全都糅合在一起,那种复杂情绪在这一刻全都爆了!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好端端给我挡那一枪干什么!”

264 他是她的解药(二更)

其实宴九的情绪差点崩过。

就是在等到医生,却发现是个兽医的情况下。

看着傅司身上的血在汩汩的向外流着,而没有任何的救援治疗地情况下,在那一个瞬间她甚至感到他的生命也随着那鲜红的血一点一点的流逝。

当时大脑就一片混沌,一种熟悉的狂躁感就此油然而生,如困兽即将冲破牢笼一般……

然而就在她握紧枪支抬手的瞬间,那兽医及时的一句话可以治后,她骇人的气倏地敛起。

其实她一旦被刺激,情绪就很难控制。

但为了傅司,那股暴走的情绪她就这么一直紧紧地绷着。

死死地、拼命克制着。

因为她不敢疯。

一点点都不敢。

她就怕自己控制不住,到时候耽误到傅司的救治。

所以一直强忍着。

从一开始的害怕和担心,到最后在医生的确定后转变成了愧疚和后悔……

别看她一直坐在那里神色平静地连续守了他四天四夜,各种照顾,各种伺候。

其实是因为她怕傅司一旦离开自己的视线,自己的情绪就压制不住。

傅司现在就是她的暂时性解药。

只要看着他,想着他,自己就能暂时稳住。

但为题就在于,越忍,越压制,到最后反弹的就越大。

所以一听到他的低沉干哑的声音,那压制的情绪就完全克制不住了。

可又碍于傅司刚醒过来,她也不能动手,就死死地攥着拳头隐忍着,可心里那股火气就像是以燎原之势逼得她眼尾都红了。

傅司看小姑娘的眼睛都红了,湿漉漉的眼睛,像是要哭不哭的样子,当即顾不得伤口的疼,想要安慰道:“我是保镖,保护雇主是……”

天经地义。

所以你别愧疚。

然而这句话他还没有说完,宴九就已经爆炸了,“雇主个屁!”

这家伙是真拿保镖这话当万能解药了!

一看到情势不对,就用这个理由来搪塞她!

“我他妈什么时候拿你当过保镖了?我把你当什么,你心里没点数?!”

这话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懂。

但对于旁观者来说,那就有些变味了。

这话完全就是变相性的表白。

所以,刚走过来听到这话的库恩听到这话,当场就忍不住了。

“喂喂喂,能不能别在我这里秀恩爱!”

这他妈还有没有人性!

一醒过来两个人吵架就算了,怎么还带表白的!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结果,下一秒已经暴走的宴九就转过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暴躁,“滚远一点!”

库恩被气得不轻。

想他脾气也算够暴了,结果没想到这女人比他还暴。

特别是在这男人的问题上,那暴起来一言不合就杀人,压根不管后果。

身边没人的他只能“砰”地一下,把门甩上,走了。

门一关,屋内再次陷入了安静中。

宴九整个人气压极低,死死盯着傅司,一言不发。

傅司看着她那通红的眼睛,顾不得身上的伤,就想从床上挣扎着起来,“你别生气……”

他明明那虚弱,却还要挣扎着伸手,企图来抓自己的样子,让宴九心里那股无处可发泄的火气奇迹般的就此一点一点的褪去,但语气依旧糟糕,“动什么动!医生不让你动,你乱动个什么劲儿!”

傅司抿着唇,没敢再乱动了,但还是忍不住地说:“你别生气。”

宴九冷着一张脸,很是暴躁道:“我怎么可能不生气!你当时是瞎吗?看不出我那是主动的吗?!你这样扑过来,知不知道不仅会坏我的事,还会让我担心!”

她一句担心,让傅司神情一怔,可随后还是严肃地说:“不管你为什么,我都不能同意你做傻事。”

宴九简直要被气笑了,“咱两到底谁傻?我是算好了角度扑过去的,你呢?你个蠢货居然连算都不算就去替我挡,你是想气死我吗?!”

越说她就越气,眼尾好不容易消散的红又重了几分。

傅司一看她反应有些过度的样子,连忙伸手抓住她的手,抿了抿唇,干巴巴的说:“我没想气死你。我之前就说过,我会想办法。”

宴九很是生气地道:“可这样一来,之前我做的一切不久前功尽弃了!”

傅司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她,“可我明明之前听到你说对不起,后悔了。”

立刻,偌大的房间安静了下来。

时间像是被定格了一样。

宴九僵在脸上的神情此时变得有些古怪,她不敢相信地问:“你听到了?”

傅司没有隐瞒地回答:“嗯,隐约听到了。”

他其实一直都努力地让自己清醒。

中枪后他感觉到子弹的位置不对,为了不想把宴九吓到,他努力撑着那口气和她说了两句话,但最后还是晕了过去,可那根神经线却始终绷紧着。

因为他知道,宴九看到自己变成这样一定会情绪失控。

之前他在关在堂口的时候,他就见过她的奋不顾身,所以他真的特别怕。

他在晕过去地那一瞬间最担心的就是,宴九会发疯。

到时候被库恩的手下误伤怎么办?

因此,在这昏迷期间他努力地想要清醒,可惜血液的流失让他的头越来越重,直到最后一针麻醉后,他彻底坚持不住陷入了黑暗中。

好在麻醉的药量并不重,大概看他本身就陷入昏迷的原因,以至于他在手术到结尾的时候脑子就渐渐清醒过来,只是身体因为极度的虚弱而无法睁开眼睛。

结果没想到,后来居然听到她那么愧疚的一句话。

在那一瞬间,他多想上前抱抱她,想告诉她,自己没事,一点事都没有,被担心。

傅司看着眼前一句话都没开口的人。

屋内,气氛有些凝滞。

沉默半晌,终于宴九开口了。

只是她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那是你产生了幻觉。”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只是一出了门,脸上顿时换上了一副懊恼扼腕不已的表情。

有没有搞错,都昏死到那种地步了,还是在刚手术完的情况下,他竟然能听到自己说话!

这他妈还能是人?!

早知道当时就说出声了。

真是一个大写加粗的尴尬!

宴九觉得很丢脸,索性让找医生给傅司检查一下,继而打算去厨房找点吃的。

不想在路过书房的时候,书房的门没关,库恩的声音毫无遮掩的就传了出来,“哈!想抢我的货,做他的梦去!老子多聪明啊,会不给留一手吗?别说拆房子,就是烧房子,他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宴氏的货!”

他说完后哼笑着挂了电话。

结果突然一道声音从门外响起,“你自己都不知道货在哪里,嘚瑟个什么劲儿?”

吓得库恩差点把手机给摔了。

一扭头看到宴九正倚在门框上看着他,当下被人戳穿的库恩顿时很没面子,急躁地骂道:“你他妈不去伺候你家野男人跑出来偷听人说话有意思么!”

在傅司清醒过来后,她的情绪已经慢慢稳定下来,只说道:“我家男人醒了,要吃饭!”

库恩简直都服气死了,“你他妈,擦脸刮胡子不算,还要给他喂饭?宴九,你怎么不给他端屎端尿啊!”

宴九看着他,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你这是羡慕?”

库恩毫不犹豫地反驳道:“放屁!谁要羡慕你这种神经病。”

宴九的笑容微微一顿,随后没有再说话,而是下了楼去厨房找吃的,顺便也给傅司弄了点米粥,给端了进去。

恰好那时候医生已经给傅司做好了检查。

他知道这个女孩儿对床上这个男人有多在意,所以笑着道:“他恢复的不错,只要多养两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宴九听到后,脸上重新出现了笑意,“谢谢。”

“不客气。”

送走了医生后,宴九给傅司喂了点米粥,等他重新睡下后,她又折返回了库恩的书房。

一进门就直接拎了把椅子,说:“我要和你谈谈。”

265 游戏规则我来定(一更)

这堂堂正正的样子,真是让库恩一时无语。

她那是谈谈的意思吗?

那完全就像是命令。

“……谈个屁!”他咒骂了一句。

宴九坐在那里,对于他的骂骂咧咧似乎是习以为常了,脸上不带表情地提醒:“你确定?现在货可都在我手里。”

库恩冷哼了一声,“那又如何?你的船也在我这里呢。”

宴九满不在乎地笑了,“宴氏多得是船,我这次并不是为了那一艘破船来的。”

库恩眯了眯眼,在确定她了这话的可信度后,才终于问道:“你想怎么样?”

宴九靠在椅背上,“我说了,要和你合作。”

库恩顿时火了,一拍桌子道:“放屁!你知不知道你爸爸之前……”

话没完,就被宴九直接打断,“他是他,我是我,没有可比性。现在宴氏我做主,游戏方式就得按我的方式来制定。”

那熟悉的嚣张感又一次的回来了。

库恩气得直爆粗口,“你他妈……”

“我救过你。”

宴九这几个字顿时把库恩那些骂骂咧咧全部梗在了喉咙口,许久后,他才缓过气来反击道:“那你还开枪打过我!”

“那打死了吗?”宴九淡淡地反问了一声,见库恩脸上还是不服气,再次补充道:“我救了你三次,没有我,你现在早就去阎王殿里报道了。”

库恩这下倒是真的没话说了。

因为不能否认,宴九真的救了他三次。

书房一次,车门外一次,还有带着他逃一次。

即使他知道,宴九救人是带着目的的,可这些却无法否认,她的确带着自己杀出了那片重围。

也是因为,他才默认了那一枪,也愿意找人给她男人手术。

库恩想了很久,表情若有所思。

说实话,比起宴家其他人,这位大小姐的确算是个人物,除了痴女这个形象之外,其他还算不错。

真要合作,事实上也可以。

只是一旦合作,就是去了主动权,从而是双方的选项。

这点让他有些不爽。

不过这会儿他其实也没有什么选择权,只能咬着后槽牙点头:“好,合作。”

反正到底有没有本事时间一长就知道。

有本事的,合作也无妨。

没本事的,就算合作,最后也被吃得死死的。

说到底,这一切还是要以实力说了算。

他抱着这样自我安慰的想法,舒缓着心里的郁闷。

不过宴九也算够意思,库恩不过是口头答应而已,直接就表示了自己的诚意,把那批莫名其妙就消失不见地货物告知给了他。

“货就在那艘船上,你自己找人去搬。”

但问题是库恩却冷冷嗤笑了一声,“你糊弄老子呢?就你那艘破船老子来来回回找了不下十次,屁都没有!”

宴九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船上没有,船下有啊。”

库恩一时间脑子没转过弯来,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宴九大概也是看出来了,只能再次补充道:“全都被我封箱好了丢到海里去了,去打捞吧。”

这下,库恩算是听明白了,原来那批货的确是跟着宴敏远过来了,只是最后都被宴九偷偷给丢进海里了。

这可……真够出奇制胜的!

“算你狠。”

他不甘心的这么一句夸奖让宴九不禁说道:“别那么不高兴,我男人为了救你,差点死了,这笔买卖你不亏。”

一提及到傅司,库恩言语中多少带了几分深意,“你男人挺厉害的。”

他可是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保镖带领着他的人一路从楼下冲上来的样子。

那号召力,真是让人刮目相看的很啊。

可没想到,冷不丁地就听到宴九一句:“你没事干嘛总夸我男人,你不会性取向有问题吧?”

再加上那略带打量和探究地眼神,让暴脾气的库恩瞬间就炸了,“我操!你这女人……老子喜欢女人,女人!”

“真的吗?”宴九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

库恩气得牙痒痒,怒极反笑地道:“你要不信的话,我亲自向你证明一下?”

宴九扬了扬眉,也不羞恼,只是好心地提醒:“我身上带着枪。”

简简单单六个字,库恩立刻闭嘴:“……”

操!

他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憋屈过!

特别是在女人面前,这样憋屈!

坐在那里的宴九他那副憋闷到快要气疯的样子,也不管,只是随后就通知了一声,“我打算明天就带他走。”

接着就打算起身走人了。

库恩听了,冷哼地道:“干嘛,怕我连累你们?”

宴九摇了摇头,很是笃定地回答:“有了货,你会赢的。”

库恩嗤了一声,“那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我不想让我男人卷入你们的危险之中。”

库恩一听,又来了,又来了!这女人的神经病又要开始了。

当下没好气地道:“他好歹也是你保镖,没那么弱。”

宴九一本正经很是认真地回答:“我舍不得。”

“……”库恩眼底顿时闪过一分嫌弃之色,在他眼里,宴九在傅司面前毫无自尊,完全没有任何大小姐的样子,完全破坏了之前她谈判时的样子,“行了行了,我到时候派人送你们走,赶紧走。”

他催促着要宴九赶紧滚,那不耐烦的样子,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宴九也不介意,只说句:“也行吧。”

两个人之间的交谈就此结束。

宴九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回到了傅司的房间。

傅司这会儿正躺在床上,像是睡了的样子。

她连忙放轻了脚步,生怕惊动床上的人。

可还没等靠近呢,傅司已经睁眼开,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你刚去哪儿了?”

宴九看他压根没睡的样子,如实回答道:“去库恩那里聊了下,我打算明天带你走。”

傅司吃力地点头:“好。”

宴九看他脸色还是那么的苍白,其实知道他刚醒过来,最好不要挪动,但问题是时间紧迫,她也没有办法,只能说:“睡吧,养足了精神,明天坐飞机会累。”

“你也别管我了,找个房间去休息吧。”傅司看她眼底那一片淡淡的青色,很是心疼地说。

但宴九却摇头,“不用,我不困。”

傅司听了,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说:“去睡觉。”

宴九退而求其次地回答:“那我就在你这趴会儿。”

可傅司依旧坚持让她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我没事的,我已经醒了,没太大问题的,你别担心。”

他说得认真,但宴九却莫名觉得没面子,又联想到刚才那事儿,她偏过头,哼声道:“谁担心你了,我只是怕一个人睡觉。”

傅司想了下,艰难地往旁边动了动,然后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说:“那我让你半张床。”

宴九看着那空出来的半张床,有些心动,但很快理智占领高地,“不用了,我睡觉大手大脚的,会把你压着。”

她想到自己好几次睡醒过来都抱着他的样子,生怕这次也赖着傅司,导致他伤口恶化。

结果傅司倒好,直接揭她老底,“没事的,你以前也压的。”

宴九气得一噎,“以前你身上没伤,我别说压你了,我就是整个人睡在你身上都没事。”

“没关系,床大,不会压到我的。”傅司说完后又拍了拍床,“你要不睡好,明天没精神上飞机。”

他这样轻拍着床的样子,说实话真挺让人心动的。

以前她对傅司拍床的时候,他也会有这种感觉吗?

还是说,只是她太困了,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吸引力?

宴九想不出来,这会儿她脑袋一团浆糊,挣扎了几秒后,果断爬上了床。

因为她的确太困了。

情绪的大起大落,和四天四夜的不眠不休其实早就掏空她了,而且情绪上的控制更让她耗费心神,能撑到现在完全就凭着意志力在行事。

她一躺在那柔软的大床上,就立刻昏昏欲睡了起来,不过就在她彻底陷入睡梦中时,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当下猛地睁开了眼。

“我是不是臭了?”这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本来静静看着她睡颜的傅司一愣,随后就听到宴九在自己的胳膊上东闻闻西嗅嗅地嘀咕道:“好几天没洗澡了,这里又天热。”

傅司看她那副小狗模样,眉眼间漾起了一抹淡淡地笑,说道:“没事,我也好几天没洗澡了。”

宴九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想了起来,“所以,咱们现在是两个臭人吗?”

傅司嘴角扬着小小的弧度,“嗯,两个臭人一起臭。”

宴九:“……”

这莫名的宠溺感是怎么回事?

266 经常给男人脱衣服?(二更)

两个人就这么凑合了一晚后,第二天一早库恩就找了自己手下的人开车打算送他们两个人走。

傅司身上有伤,只能小心翼翼的搀扶进车子。

从头到尾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宴九知道,其实他并不好受。

毕竟刚受伤醒过来才一天就这样搬动,很影响伤势的愈合。

再加上这里的道路也不平坦,一路上颠簸的很。

不过三个小时的路程,傅司的额头上已经冷汗都冒出来了,可脸上的神色还是保持不变,硬生生的挺着。

反倒是宴九最后看不过去了,傅司这种常年在枪林弹雨里走过来的人能疼得脸上都没了血色,肯定是真受不住。

一到了机场,等那辆车离开后,宴九就偷偷地又折返了出去,找了一家不错的酒店,订了一间套房,把人送进了房间里。

傅司看她这样兜了一大圈,却最后没有登机,忍着伤口的疼,问道:“不是今天要回去吗?”

宴九把他小心翼翼地安置上了床,说道:“不回去,你这伤经不起折腾。”

傅司一听这话,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宴九,立刻皱眉:“我没事的。”

“你疼得脸都白了,还没事?”宴九头也不抬地简单收拾了下他们的东西。

事实上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他们这次是遇到了偷袭,当时逃得匆忙,什么行李都没拿。

现在手里的都是傅司的药和绷带之类的东西。

傅司看她忙着手里那些东西,挣扎着就想起来,“忍一忍就好,别耽误你。”

结果被宴九轻轻松松给按回了床上,“没什么可耽误的,反正这次我们事情办得也总算是如愿,就好好在这里休息两天好了,明天我带你去医院再好好看看。”

傅司觉得自己耽误了回去的时间,还要再让她送自己去医院检查,实在太麻烦了,“不用,我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可宴九却坚持:“我对他的手下不放心,万一他对你动什么手脚,现在查看还来得及。”

傅司被她这话倒是说服了,也就没有再反对了。

而宴九因为连续好几天没有好好洗过澡,索性在酒店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这才出来。

但傅司就比较困难了。

他也好几天没洗澡了,可身上的伤口又不能沾水,这就有些苦恼了。

“要不然我给你擦一下身?”她问道。

傅司下意识地看了下自己,神色紧张地问:“是太臭了,熏到你了吗?”

宴九笑着道:“想什么呢,更臭的我都熏过,你这点算什么。我只是怕你难受,你这一路上流了不少汗。”

以往在部队的时候那群大男人大热的天在野外做隐蔽训练,身上穿着厚厚的草垛子,又一趴就是一天一夜,甚至好几天几夜,那味道真的是熏得连蚊子都靠不近。

等训练结束,那臭得简直人神共愤,偏偏这群人跟着宴九时间长了,特别的贱嗖嗖,专门凑到那些女兵面前,弄得个狗憎人嫌的。

最后还是宴九把人给赶回宿舍洗澡。

那时候……可真好啊……

每天只要吃饭睡觉训练。

虽然枯燥,可没什么太大心思。

宴九正陷在往事里拔不出来,不想这时候就看到傅司从床上努力地挣扎下地,“那我去洗个澡。”

她连忙回过神,呵道:“你身上伤都没有结痂,你洗什么澡!不许胡来,我去给你接点水擦一擦。”

这家伙都这样了,居然还敢说要洗去洗澡?

可真够有本事的!

宴九去浴室接了一点温水,拿了一条毛巾,端着水盆走到了傅司的身边。

“我自己来就就好……”傅司挣扎着想要自己动手动手丰衣足食。

宴九这回倒是没坚持,反而双手环胸地站在一旁,说:“你要能自己来,我就服气你。”

傅司看了看自己身上缠着的绷带,吃力地撑着自己的身体努力坐直了起来。

原本一个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动作此时在傅司这里却变得无比艰难。

宴九甚至都已经透过绷带看到那星星点点的红色。

可傅司居然还再挣扎着要起来。

宴九这下算是服了。

“大哥,我错了好不好?你别动了,你再这样,我就不是送你去医院做检查了,而是抢救了。”

她忙不迭地扶住了傅司,生怕他再乱动一下,真把伤口给弄裂了。

“我没事的,这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傅司还想开口说几句,结果宴九已经动作麻利地伸手,极为熟练的把他的衬衫纽扣都给解开了。

那速度快得傅司都没反应过来,衣服已经脱下来了。

其实他身上缠着绷带,也不算脱光。

而且以往也不是没有上半身脱光的经历。

上次在海岛游泳的时候他就只穿一条泳裤。

但游泳脱光,和被一个女人脱衣服,那感觉是不一样的。

傅司心里正有些什么微妙想法的时候,就听到宴九洋洋自得的一句,“看来这么久没脱人衣服,手没生啊。”

这一句话如同一盆凉水瞬间把他心里那点子想法全都浇了个一干二净。

只见他顾不得伤口的疼痛,沉着脸问:“你经常脱人衣服?”

宴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回答:“也不是吧,就是偶尔会脱。”

傅司的脸又沉了几分,“是男的吗?”

宴九极为认真地反问:“我要是脱女孩子衣服,会被说耍流氓吧?”

傅司这才想到,宴九当时在部队是女扮男装的身份,的确除了男人之外,好像真的不太可能脱别人的衣服。

“这样不好。”他神情变得严肃地如同一个小老头一样,然后谆谆教导道:“以后不脱男人衣服。”

宴九:“……”

什么叫以后不许脱男人衣服了?

怎么把她说得像个色鬼一样天天动手给男人脱衣服似的?

明明就是情况紧急的时候她才这样动手的。

再说了,就脱个上衣而已,又不是全部脱光光,搞得这么严肃。

不过碍于傅司那冷肃正经的神情,她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说:“好好好,别的人我都不脱,就脱你的。”

只是刚说完,屋内的气氛又一静。

宴九觉得这话好像说得不太对。

虽说她的意思是想给他脱衣服擦身上药,但是一出口,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像自己真的有点像个调戏良家妇男的色鬼一样。

略有些尴尬的宴九看傅司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为了防止这份尴尬继续,连忙转移了话题,然后再一次地没有过脑子地脱口一句,“我突然发现你身材挺不错的。”

说完之后,她就想咬舌自尽的好。

她没事嘴贱说什么身材啊?

偏偏傅司这时候还问:“你喜欢?”

这下,宴九是说喜欢,还是说不喜欢?

喜欢的话,感觉坐实了调戏良家妇男的色鬼名号。

不喜欢……

不喜欢她没事说什么身材啊!

宴九觉得自从对他说了一句在乎之后,自己那根大大咧咧的粗神经好像变细了。

以往也不是没有和傅司开过玩笑,但从来都不当回事,而现在……总觉得怪怪的。

“还……还好吧,就是以前看得多了而已,那群人一天热就要脱衣服。”

被提及到以前,傅司这才想起一件事,“你以前是怎么躲过去的?”

他在部队的时间不多,但是不代表完全不懂。

有时候训练起来,特别是冬天,会脱光了泼冷水,以此来做耐力考验。

按理来说,宴九肯定会随时随地暴露才对。

对此,宴九一边替他解绷带,一边如实回答:“不脱呗,反正怎么样都不脱,打死不脱。”

傅司皱眉,“这样能行?”

“当然不行啊,被老头训了好多次,罚了好多次,但就是不肯脱,后来一次老头气狠了,罚了我一个月的野外训练。”

“然后呢?”

宴九耸了耸肩,“死也不脱呗,最后老头也没办法了,就随我去了,久而久之我那嚣张跋扈的名声就冒出来了。”

傅司听着她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这样受罪,无非就是想死死捂住自己的身份不被暴露。

也是可怜的很。

他心里一阵心疼,正想开口说都过去了,谁料紧接着就听到她又说:“不过被我狠狠揍了两个,那群人就屁都不敢放了。”

傅司:“……”

是他想太多了。

就宴九这性子,谁能让她吃亏啊。

267 和阎王爷打交道(一更)

宴九给傅司擦完了身子,又给他上了药,两个人点了晚餐,吃了之后就歇下了。

因为生怕傅司半夜不舒服会叫自己,宴九虽然订的是套房,但并没有去自己的房间睡,而是就在傅司旁边的沙发上睡下了。

起初傅司并不同意,觉得自己没问题,想让宴九好好去休息一下,毕竟这几天她实在是太累了。

不过宴九却始终坚持,而且对于她来说,有沙发睡就不错了,以前出任务累到极点的时候站着都能眯一会儿,哪里还管这么多。

可傅司还是坚持,宴九索性耍了个无赖,倒头就睡,这让傅司顿时没了办法。

他总不能硬生生地把人给叫醒吧。

于是乎,两个人就这么睡了一晚后,第二天一大早宴九就带着傅司去了医院检查。

好在经过一番检查后,医生确定傅司并没有什么问题,只需要好好静养着,不要沾水就可以。

这下,宴九才算是彻底放心下来,把傅司送回了酒店。

随后的几天里宴九每天就想着怎么给傅司做好吃的,让他尽快复原,好一起回去。

只不过没等到回去,就先等到库恩的电话。

“我有件事告诉你。”那家伙在电话里不阴不阳地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宴九嗯了一声,淡淡道:“看来是打捞到我的货了。”

库恩停顿了两秒,总觉得她这话不是什么好话,咬牙切齿地道:“……我已经解决了我那边事。”

“哦,那恭喜你啊。”

“可同时我也问出了点事。”库恩阴沉地一笑:“我抓了对方一个人,那人告诉我,这次突袭本来是想趁乱杀你的。”

宴九蹙了蹙眉心,“我?”

继而就听到库恩脾气爆发了,“是啊,你!他们是要来杀你的,所以我白白受了罪被你连累,现在咱两的合作取消!”

宴九听完后,对此只是冷冷一笑,“库恩,你少给我玩儿这一套,货拿了,人解决了,就想翻脸了?先不说你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事实,就凭那群人弄你仓库和老巢,我就知道这事儿不会和你一点关系都没。”

被看穿的库恩一时有些沉默,“……”

“总之,合作是板上钉钉了,你想改也改不掉,是不是男人啊,居然玩儿耍赖这一套。”

宴九说到最后语气里明显带着轻蔑和不屑,这让电话那头的库恩明显没了面子,他很是恼怒地道:“可你不能否认这一场偷袭有一半的原因来自你!”

宴九从善如流地回答:“那又如何,这不是正好说明咱两同在一艘船上么。”

“……”

库恩被她这么一绕,总觉得有些对,也有些不太对,但具体是什么却找不到。

那让他很郁闷!

本来他是打算来兴师问罪的,怎么最后反而她堂堂正正得驳得他一点还击之力都没有?反而还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

这是什么鬼?!

就在库恩没有讨到半点好的时候,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了宴九一句,“是谁?”

这下,让电话那头的终于舒心了不少,原来还是想知道的呀,于是库恩摆了一副高姿态,得意洋洋地道:“求我呀,求我,我就告诉你。”

宴九勾着唇,一笑,只是那笑声让另外一段的库恩莫名的有些头皮发麻,“库恩,我可以求你,但你记住了,将来你可能得十倍百倍的还我,你要试试吗?”

电话那边怒了,“你不会真以为老子是个弱**?”

宴九懒散地道:“不是以为,是认为。”

“你他妈……”

库恩的话还没说出口,这边的宴九正好听到屋内有声响,以为是傅司怎么了,立刻就不耐烦了起来,“行了,求你是不可能的,你就是做白日梦都不可能出现的,就这样吧。”

说完也不等那边如何,就直接挂了电话,匆匆走进了屋内。

就见傅司正从床上起来。

“你怎么起来了?医生说过……”

“我已经没问题了。”傅司从床上努力站起来,那样子的确比前两天好一点,不过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几乎可以到忽略不计的那种。

宴九看他那么倔,也不好再说去搀他。

毕竟男人嘛,自尊心特别的重要。

特别是在女人面前。

宴九好歹也女扮男装那么多年的,男人那点小心思她多少还是了解的。

“刚才你在和谁打电话?”这时,傅司抬头问了一句。

宴九回神,只轻描淡写地一句:“库恩和我说他那边解决了,顺便问我们到了没。”

她没说这次突袭里还有她的事,傅司也没怀疑,“这次我们卷入他们斗争中,只怕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

他语气沉沉的样子,让宴九眉头微扬,他们?

难不成傅司知道这次偷袭的人是谁?

“你知道对方是谁?”

傅司抿着薄薄的唇线,神色冷肃,“库恩为人脾气暴躁,仇家其实很多,就连他们内部也不是完全稳定,但死敌的话就一个。”

一听到死敌两个字,宴九就立刻猜出来了,“图朗?”

库恩和图朗不对付是众人皆知的。

据说这两个人是年轻的时候结下的梁子,本来两个人是好兄弟,结果谁想到图朗有一天居然算计了库恩的货,库恩被对方追杀,死里逃生出来,最后进了现在这个军事资源公司。

当时他一熬到今天的位置,就立刻报复,把图朗的几车的货全给一股脑烧了,害得图朗损失了不少钱,甚至还把之前那个本来和自己合作,最后却转道和图朗合作的合作人也给一并杀了。

从此以后但凡认识他们两个人的都知道,这两个人是死对头,想合作只能选其中一家,而且永远只能是这一家,谁敢中途找对方合作,那就等着喂子弹。

宴九一想到这里,神色变得就此微妙了起来,“如果是他,那这小子可真够不怕死的,敢和阎王爷打交道……”

因为她清楚,想在这个置她死地的,还能那么清楚库恩现在所在地位置,除了宴敏远没有其他人了。

而他竟然敢找图朗,库恩知道了,估计新仇旧账一起,直接剁了他吧?

……

而另外一边的医院。

宴敏远正躺在医院里接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态度非常有礼貌地说:“宴先生,很抱歉,没有完成你所请求的事,你姐姐已经回来了。”

宴敏远本来恹恹地躺在病床上,结果一听到这话,顾不得伤口的疼,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他那天在得知孙舒秀因为要见自己被车撞死后,气得当场吐血晕了过去,后来好不容易抢救了过来,但到现在还是依旧不能下地,心里又气又急,又惦记着库恩那不由分说的一枪和折磨。

就直接找图朗,就想找他帮忙,正好他也知道这次库恩所在的地方,以及仓库码头,动起手来很是容易。

结果没想到了这个地步,事情居然还是失败了!

“当初你不是说一定不会让她活着回来的吗?!”宴敏远强忍着胸口的尖锐疼痛,恶狠狠地道。

电话那头的人极为平静地道:“我以为她会在乱枪扫扫射中死亡。”

宴敏远听到这话后忍不住怒声道:“我和你说过,她有保镖,有个很厉害的保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

“是我的失误,等下次……”

“哪来的下次!人都回来了,她还能再去你们那个破地方吗!你那些手下都是干什么吃的!”

他口不择言的一句话让电话那端沉默了半分钟,然后语气依旧了平静,却多了森冷的意味,“宴先生,你原本是和库恩合作的,眼下却调头和我合作,如果这件事一旦被发现,而又没有我的庇护,请你自求多福。”

这话让宴敏远心头一跳,背后有冷汗冒了出来,“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还请宴先生说话客气点,你现在需要我的保护。至于你姐姐的事,就算她在你们那儿,我也有办法解决,请静等好消息。”

接着电话就被挂断了。

躺在病床上地宴敏远被那自求多福四个字,弄得心底深处有些许的慌张感。

268 大夫人病发(二更)

宴敏远不知道这人打算怎么有办法弄死宴九。

唯一知道的是,这个人不同其他人一般,惹不起。

他就这么在医院里养着,同时也等着图朗的好消息。

可等啊等,等啊等,哪里有宴九回来的消息。

这让宴敏远有些奇怪了。

为了防止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消息,宴敏远索性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后就回老宅养伤去了。

结果这一回去,家里空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

仔细问了下才知道,宴亦陌因为这段时间地变故,精神出现了问题,居然一时发疯弄伤了宴国怀,宴国怀没有办法,只能派人把她送去了康复中心,而自己也在医院里休养着。

好好一个家,死的死,伤的伤,疯得疯,只有宴九一个人,爱情事业双丰收。

想到这里,宴敏远怒极攻心,心口那叫一个疼。

同时他也期待着宴九什么时候能倒霉!

结果等了一个星期,什么事都没有,反而宴九平安回来了。

压根就没有图朗所谓的自有办法。

这让宴敏远觉得自己被耍了!

可又不敢打电话去质问,那种彬彬有礼的威胁和恐吓实在太吓人了,他不敢经历第二次。

原本以为这事儿也只能这样过去了,结果没想到不过短短一个星期,好消息就来了。

蒋怡突然发病了!

这让宴敏远觉得是报应,这是报应!

宴九把他母亲给害死了,老天眼看不过去了,所以让她以命抵命!

他顿时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而此时,宴九正在办公室里和几个部门经理开会。

不想傅司匆忙闯了进来。

这段时间他的伤养了七七八八,宴九本来想让他在家再休息几天的,结果他非说自己没问题,坚持上班,宴九也没办法,只能随他去。

现如今看他神情严峻的样子,宴九心里直觉是出事了。

否则傅司绝对不可能连门都不敲就进来。

反倒是那几位部门经理看到傅司这样做,心想不愧是副总的男朋友,这办公室连门都不敲,这特殊待遇的可真够厉害的。

不过他们更好奇,副总到底是怎么说通董事长,找了个保镖做女婿。

就他们这种等级的都无法同意自己的女儿找一个这样职业的人做男朋友,没想到董事长居然能同意,简直匪夷所思。

就在他们暗自奇怪的时候,傅司已经急急走到她耳边,压着声音说道:“我刚收到消息,大夫人早上突然发病,情况不太好。”

宴九脑子里“嗡”地一下,全都空白了,手里的钢笔更是“啪嗒”一下就掉在了桌上,发出了不轻不重的声响。

傅司生怕她摔下椅子,不动声色地伸手在背后稳了她一把,

“车子已经在下面等着了。”傅司看她整个人像是懵了,就再次提醒了一句。

这下宴九算是缓过神来了。

她霍地站了起来,连和那些经理解释都没解释,一阵风似似的冲了出去。

傅司见了,也马上跟了上去,同时还拿出了手机给严戈打了通电话。

“哟?人生赢家,怎么今天想到给我打电话了?”电话已接通,严戈戏谑的声音就从那头传了出来。

傅司也不废话,直接说道:“她母亲出事了,我怕她会承受不住,你来别墅一趟。”

一听到是事关宴九母亲的,严戈语气也马上严肃了起来,“怎么会突然出事?之前我去看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不清楚,你快点过来。”

傅司一赶出去,就发现宴九已经自己按了电梯下去了。

他这下也顾不得等下一趟,直接从安全通道一路快速下去。

因为他到现在还记着那次蒋怡醒过来时宴九情绪激动的样子,再加上前段时间自己的事也让她的情绪有所失控,再来一次,他真怕宴九承受不住,出事情。

严戈说过,尽量让她情绪平稳,少受刺激。

他自问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如蒋怡,所以她的情绪还能够在大起大落下还能稳住,可蒋怡不同,她当时病发的点就是蒋怡。

之前蒋怡不认她,就足够让她崩溃了,眼下蒋怡要真有问题,他是真怕她承受不住打击。

越想他脚下的步子就越快了起来。

这一路冲下去,居然比宴九提早了几秒到,只是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牵到了伤口,以至于每次呼吸都发疼。

不过这会儿他也顾不上这些事情了,抢先一步地进了驾驶座上,免得她为了着急过去,在路上出交通事故,到时候乱上添乱。

好在宴九这会儿情绪还算稳得住,知道自己不适合开车,直接就坐进了副驾驶里。

车子随后一路急速而去。

傅司知道宴九急,速度也不算慢,还特意抄近路,缩短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到达了目的地。

一下车,宴九就急得什么都顾及不了地冲进了别墅。

等看到站在楼下的几个佣人,急忙抓了个佣人就问:“我妈怎么样了?”

那佣人也是两眼汪汪,一脸的无措,“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医生还在上面。”

宴九听到了这话,顿时拧起了眉头,“我妈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病发?!”

“这……我……我……也不知道……送饭的时候她……她就那样了……”

那佣人说到最后也是后怕不已。

其实她今天也被吓到了。

本来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谁知道中午端饭菜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人已经倒在地上,胸口还插着一把小刀,嘴里更是口吐血沫,那叫一个渗人。

吓得她当场腿都软了,饭菜更是摔了一地。

后来缓了足足半分钟才想到要喊私人医生过来抢救。

现在看宴九红着眼睛看着自己,那种恐惧感让人战栗,“真的不关我的事,我进去的时候她就那样了……”

宴九急了,“那样是哪样?!”

“她……她拿了一把刀扎在了自己的胸口,还……还吃了很多很多的药,我……我当时……我当时都傻了……”那佣人忙不迭地哆哆嗦嗦地回答。

宴九一听到刀子扎在胸口这几个字,震惊得手不自觉地松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就听到傅司的声音响起,“呼吸。”

被他这么一提醒,宴九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因为紧张得连呼吸都忘记了,一口气就这么提在嗓子眼儿。

见她终于把气喘匀了,傅司连忙安慰道:“你别想太多,应该发现的及时,不会有问题。”

“真的吗?”宴九那双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迷茫和不确定。

傅司知道,她是真的慌了,只能低声劝,“真的,真不会有事,这里那么多人手,一定会没事的。”

“嗯,不会有问题,不会有问题……”

宴九点头,不断地在安慰自己,看上去像是情绪平复很多,可那神情一旁的傅司看在眼里,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太妙。

于是连忙催严戈赶紧过来。

同时也紧紧盯着宴九,生怕她一个失控,自己能第一时间去打晕她。

就在这种紧绷的气氛下等了一个多小时以后,严戈终于到了,不过这会儿宴九没怎么样,傅司就交代他先去北边的一间书房随时待命。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终于楼上有脚步声下来了。

医生神情严肃,白手套上还沾着血,隔着口罩就说道:“情况很不好。”

宴九神色一僵,语气压抑地问:“什么叫情况很不好!”

“大夫人不仅发病的时候拿刀割到大动脉,虽然不算深,但出血量不小,而且还吞了好多精神药,双管齐下,实在是……”

听到这话,宴九哪里还绷得住,连忙上前揪住了那医生的领子,低吼道:“我不管,给我救活她,必须要救活她!”

那医生也是被吓了一跳,磕磕绊绊地道:“我、我们只能尽力。”

“我不要尽力,我要必须,必须!”

一旁的傅司看宴九那咄咄逼人的样子,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将那医生从宴九的手里救了出来,然后把宴九搂在怀里,“你先别激动,他们会尽力的,你……”

然而,还没等傅司劝完,楼上又是一阵脚步声,甚至那脚步声比之前的还要快。

------题外话------

你们猜猜看,大夫人这次是死是活?

269 嚣张的翻天(一更)

就见又一名医生匆匆从楼上跑了下来。

宴九一看到又一医生跑出来,心里那股不安越发的重了起来,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的感觉。

她当下绷紧了心弦,声音里不自觉地带着几分的颤,“怎么样?”

那医生一脸颓丧正要直接开口,可一抬头视线触及到了宴九身后的傅司警告的眼神,就浑身一颤。

他当下就垂着头,犹犹豫豫地尽量婉转地解释道:“虽然大动脉的血暂时止住了,但是药吞得太多,人已经不行了……”

当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傅司揽着宴九肩膀的手上加重了几分的劲儿,生怕她撑不住直接爆发,或者是晕过去。

但宴九这会儿出乎意料的清醒和冷静,只是说:“我去见她。”

然后挣脱着就想上楼。

结果却被那名医生给挡了下来。

那人盯着傅司黑沉的目光,结巴了两下,说:“大夫人说……想见……见董事长……”

这话说得也算是委婉了。

傅司一听就懂,这是大夫人想见董事长,那不就是变相的在说不想临死前见自己女儿一面。

连死都不想见自己的女儿,而是要见那个辜负了自己一辈子,把自己关了一辈子的负心男人。

这让傅司不禁脸色冷了下来。

活生生的拖累了女儿一辈子,最后更是差点逼疯了她,让她整日活在痛苦和愧疚中,到最后居然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

想到这里,傅司不禁担心起宴九会不会伤心过度。

不想这时候的宴九好像根本想不到那医生的言下之意,她听到蒋怡要见宴国怀,二话不说就问傅司,“宴国怀人呢?”

这段时间她忙着解决公司上的事,再加上宴国怀已经被架空,她压根就不关心这个人。

但现在蒋怡既然说要见,那她必须要把人弄过来!

傅司立刻安抚住她,“在医院,我替你把他接过来。”

他是真怕宴九慌慌张张的会出事,正想自己去接人呢,不想宴九却说:“不,我亲自去!”

她很清楚宴国怀的绝情,如果他当年真的在乎,就不会十年里一次都没有去见过母亲。

所以让傅司去请,根本就没有用。

他是下属,不可能对宴国怀做出格的事情,哪怕现在宴九的男朋友,那也是外人,宴家的事他一个外人根本说不上,与其他去浪费时间,不如自己亲自把人带过来更省事。

大概傅司也是想到了这点,也就没有强求,但却坚持要送她过去。

对此宴九也没什么心思和他纠缠,就直接同意了。

车子一进医院,刚停下,宴九就直接推门下去,一路朝着顶楼冲。

她也是在路上才知道宴国怀居然受伤了,而受伤的原因是被他的小女儿发疯砍伤了。

这可真够玄幻的。

她想做了一辈子的事,居然让宴亦陌给做成了。

不过这会儿宴九也没什么心思想这些,她现在脑子里全都是蒋怡的最后一个要求,自己得给她完成了,不留最后一丝遗憾。

因此她一路冲上了楼,连门都没有敲地就闯进了宴国怀的病房。

这会儿宴国怀刚午睡完,医生正在给他拆纱布换药。

他被宴亦陌砍伤在了额头,被纱布贴着,看上去整个人病恹恹的很。

结果宴九这么突然间闯进来,换药的医生被吓了一跳,下手重了,疼得宴国怀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

正要开口让宴九出去,不料宴九气势冲冲地一上来就抓住了宴国怀的手把他往床下拖。

宴国怀一个不察,半个身体被差点她拖下床,额头的伤口突突的叫嚣地疼,让他脸色很是阴沉,直接一把甩开她的手,“你干什么!”

宴九神情焦急,冷着脸说:“我妈快不行了,她要见你。”

宴国怀本来还恼怒的神色一怔,蒋怡不行了?怎么会这么突然?

但随即就恢复了过来,“我为什么要去?”

听到宴国怀如此绝情的话,宴九心头顿时涌起了一阵怒意,“她是你的妻子!”

宴国怀躺在床上,神情威严地提醒,“阿远和亦陌到死都没有看到他们的母亲。”

这言语里摆明了是在说,她害得自己弟弟妹妹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而现如今蒋怡死了,她好歹都见了一面了,该知足了。

宴九脸色沉冷,“我说过,孙舒秀的死和我无关。”

宴国怀冷冷瞥了她一眼,他当知道孙舒秀的死和宴九无关。

宴九要是真想杀孙舒秀,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把人杀了,但这不代表孙舒秀出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人肯定是她放出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不会去见的。”

宴国怀的话让宴九简直不可置信,“为什么?”

“没有必要。”

短短四个字让宴九瞬间眼里有戾气逼出,“她好歹曾经是你的女人,是你曾经站在所有人面前承诺过要守护一辈子的女人!”

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把自己的原配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小楼里,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甚至十年里不闻不问,连见一面都不愿意。

到底是为什么!

但这个问题宴国怀并没有回答,他反而靠在垫子上,冷淡地道:“你回来之后也没有和我汇报公司的事。”

那样子完全就不在意蒋怡的生死,态度冷漠的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

宴九眼神冰冷而又阴鸷。

呵呵,还汇报?

当下,她也懒得废话了,上前抓着人就要往外拖。

宴国怀有了之前的一次,一看到她上来拖人,就马上抓住了旁边的桌角,一声冷呵道:“放肆!你还有没有长幼尊卑!”

宴九看人始终不下床,终于被激怒了,她一脚就踹翻那张桌子,桌上那些药瓶和器材翻了一地,发出了好大的声响,“你他妈自己都不是人,倒是挺讲人的道理。”

在场的一名医生和护士都吓了一跳。

这大小姐怎么和他们所看到的大小姐不太一样呢?

不是说这位大小姐脾气很好的吗?

而且当时在网络上看到她那副隐忍不屈的向上模样,以及她为爱勇敢的样子,也博得了一票吃瓜群众们的好感。

怎么现实中和自己父亲……是这个样子的?

不过看躺在床上的这位董事长,也觉得这位董事长对自己的老婆也够冷淡的,老婆都快不行了,他居然还在谈工作?

真是绝情到了极点。

这两个人还想继续躲在旁边偷吃几个瓜呢,结果就被门外的傅司给拽了出去。

那两个人一看到傅司那黑沉冷厉的眼神,也不敢再逗留了,直接乖乖地走了。

而此时屋内的一切还在继续。

“你说什么!”

宴国怀完全不敢相信宴九居然敢对自己掀桌子,他一直觉得宴九就算再嚣张得翻天,即使对孙舒秀他们下狠手,但对自己绝对不可能这样做。

但他忘记了,宴家现在不是他做主了,蒋怡也就剩最后一口气了,所有当初成为宴九的枷锁早已被挣脱开了。

新仇旧恨下,说实话没弄死宴国怀那都是客气的了。

“我说什么你听不懂,但我做什么你肯定能懂。”宴九阴郁地一笑。

傅司当下觉得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看见宴九从腰间拔了一把枪出来,抵在了宴国怀的脑袋上。

傅司一看拿枪,瞳孔微缩。

宴九在s市有他的贴身保护,身上是从来不带枪的,这枪是哪儿来的?

电光石火之间,他突然往自己的腰间一摸——果然没了!

她居然把自己的枪给偷了!

而且还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

傅司不禁有些担心,那枪里有六颗子弹,那不是开玩笑的。

宴九情绪不稳定,这真要一枪下去,就全完了。

就连宴国怀也满是不可思议,向来威严的神色变得铁青不已,“你是疯了吗!”

宴九冷笑了一声,“我疯不疯的你不清楚吗?”

宴国怀不信她真的敢在医院里动手,沉着声音就道:“我不去呢?”

“不去也行,那你就直接下去陪她吧。”

说着,宴九就真的拉了保险栓,对准了宴国怀的脑袋。

270 吐血(二更)

宴国怀心头一紧,但还算沉得住气,只是冷呵道:“你杀了我,还要给我赔命。”

宴九嗤了一声,像是在听笑话一般,“我想杀个人用得着赔命?那我这个宴家的当家人做得岂不是很没意思。”

她想动手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更别提还加了一个宴家当家人的身份,在s市想做点什么,那更是肆无忌惮了。

宴国怀似乎也发觉了这一点,他的脸色这下已经不是铁青的问题,而是直接黑如锅底了,“她根本就不要你,你这么做,值得么?”

宴九语气平静,“她是我妈。”

“她不要你,甚至还想杀了你。”宴国怀用当年蒋怡发疯险些将小时候的宴九掐死以此作为提醒,想要让她打消那番冲动。

但没想到宴九不仅眼神里阴霾没有褪去,反而更加重了几分,笑里没有半点温度,“可是她要你,甚至每天坐在窗边盼着你。”

这一盼就盼了十年。

甚至就是发病的时候,她嘴里喊着的还是宴国怀。

但没想到,宴国怀对此却说:“我对她,已经仁至义尽。”

仁至义尽?

多么可笑的一句话。

这十年来的不闻不问,居然是仁至义尽?

宴九眼里的杀戮之色在不断的翻滚,最终她勾了勾唇,“那我对你的耐心,也已经消耗殆尽了。”

她的手抬起,看上去真的像是要开枪击毙的样子。

傅司一看,生怕她失去理智,想要上前阻拦下来。

不想这时宴国怀终于沉不住气了,他怒吼道:“我是你父亲!”

宴九看他慌了,不禁心头冷笑,还以为多绷得住呢,原来看到子弹还是会变脸色的呀。

“那现在就请我的父亲去看看我的母亲吧。”宴九心里惦记着蒋怡的最后一面,哪里真的会开枪打死宴国怀,就算真要开枪,也得让蒋怡的心愿给完成了才行。

当下她一句带走,傅司就马上上前来拿人。

同时隔开这对父女,显然生怕宴九会一个失控把人给打死了。

坐在床上的宴国怀是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被这样枪指着走,他勃然大怒地看着眼前曾经的手下,“傅四,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

傅司低着头站在床边,语气严肃而又刻板,“董事长,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大夫人等了你十年,这是最后一面了。”

他这话不算过分。

宴国怀神情怔了下,也不知道是触动到了,还是被逼无奈,压着火气说了句,“我自己走。”

然后就起身往楼下走去。

只是一路上脸色阴沉的难看,气压也格外的低。

但宴九压根不管,她只是不断催促着傅司开车朝着别墅行驶而去。

终于好不容易停了车,她刚一下车,就见那两名医生正站在门外。

看到她来,就主动上前,脸上带着颓意和可惜地道:“大小姐,请节哀,夫人在十分钟前就断气了。”

宴九一听,顿时手脚冰凉,整个人像是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

她以为还能看到最后一面的……

为什么不再等等她……

为什么不再努力一下……

就差十分钟,只是十分钟而已……

宴九眼神空洞,眼眶通红得模糊成了重影,脸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

身旁的傅司皱眉,担心她出事,正想上前安慰,可宴九却在这个时候突然问了哑着声音问了一句,“她有没有说什么?”

那医生对宴九其实也有很大同情的。

大夫人不喜欢这个女儿,天天念着自己的老公,而这女儿却为了自家母亲什么都愿意做,可以说是孝顺到了极点。

实在是可怜。

所以他是真说不出口,但又不得不说。

只能低着头,尽量不看宴九的眼睛,“她是念着董事长的名字去的……”

这一句话,让她握着宴国怀的手骤然松开了。

暮色渐渐来临,晚风吹过前院的树木,发出窸窣的声响……

宴九就这么站在原地,片刻后竟低笑了一声,然后笑声越来越大,像是在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一样……

她的母亲居然到死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自己。

其实她并不是昏了头,她知道刚才那句要见宴国怀的言下之意是不想见自己。

可她就抱着期待和幻想,就想着把宴国怀弄过来的话,或许蒋怡一高兴,就愿意见见自己。

哪怕就见一面啊,不用多说什么。

至少……

至少能证明,这十年的坚持她是值得的……

可惜,没有。

蒋怡一点都没有想到自己。

她从头到尾只想到了是宴国怀。

这个她爱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的男人。

至于她这个女儿,根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可偏偏她却为了这样一个母亲牺牲了十年的时间,被烙上了终生叛徒的印记,失去了自由、爱情,和一次生命,只剩下无尽的愧疚和失去……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啊!

如果能早点知道,她何必管蒋怡的死活,不,或许蒋怡为了能见宴国怀一面,哪怕死在他手里都是愿意的吧。

可惜她这个女儿挡了人家的为爱牺牲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宴九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

两世为人,却活成了一个笑话。

她拼命想要的没有牢牢攥在手里,而原本有的却彻底失去了。

到头来,她依旧还是一个孤儿,一个没人要的孤儿……

宴九心里头那股情绪让她只觉得耳边“嗡嗡嗡”地作响,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如同迅猛地风暴排山倒海而来……

站在旁边的傅司敏锐的感觉到宴九的目光有些空洞,眼尾的红色越发的骇人。

他顿时觉得不妙,连忙上前,将宴九温软却在微微颤抖的身体按在了自己怀里。

“别伤心,还有我。”

这句话让宴九缓缓地、机械的抬头,看向了那张脸。

那无法控制的情绪在她体内奔腾,眼底的嗜血神情慢慢地淡去。

“傅司……”

她像是终于清醒过来一样,轻声喊了一句。

傅司紧张的脸色这才微微缓和了下来。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呢,宴九轻颤了下,竟一口血吐了出来,就此晕了过去。

这让傅司脸色大变。

“宴九,大小姐……阿九!”他当下顾不得其他了,立刻对那两名医生怒喝道:“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来看看啊!”

那两个医生其实也被宴九的反应给吓了一跳,一听到呵斥也反应过来,连忙简单查看了下,最后做出了结论,“应该是伤心过重,情绪一时失控,才会这样。”

“那要怎么办?”傅司紧紧搂着宴九,很是着急地问。

其中一名医生回答:“让大小姐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好,尽量让她心情平和下来,找个中医调理下就好。”

傅司想了下,觉得如果是心理上的,还是得找严戈才行。

当下动作利落地拦腰抱起了宴九就往屋内冲去。

一上北边的书房,也不管了,直接一脚踹开,走进去就冷声道:“她吐血了,到底是病发还是药物后遗症,你过来检查一下。”

本来躺在沙发上望天花板发呆的严戈被他那么一踹,吓得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又听到吐血两个字,原本还想打趣的话全都咽了回去,上来就给宴九做检查。

最后神情难得严肃地道:“是病发,她吐血,说明情绪非常不稳定,你得重视,一旦控制不住,真的会出问题。”

傅司焦躁不安地沉声问道:“控制不住会怎么样?”

严戈皱着眉,目光落在已经晕厥的宴九身上,良久后才道:“会彻底疯掉。”

271 我永远不会放弃她(一更)

傅司听到那话犹如一道雷在耳边炸响。

他怎么都没想到宴九竟然会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有没有办法?”他向来冷肃的神色里此时全部都是担心和不安。

严戈坐在一旁,冲着宴九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她母亲不是去世了嘛,她的症结已经没了,应该也不会犯病了吧。”

这话让傅司顿时精神一振,“真的?”

严戈看他急得连玩笑话都听不出来,也知道他是真的急疯了,无奈叹了一声,“当然是假的了,她虽然不会犯病,但是很有可能永远都好不了了,甚至可能钻牛角尖出不来,就这么疯了。”

傅司见他这个时候还开玩笑,脸色彻底冷了下来,“那你还不快点治。”

那冷厉的一记眼刀砍过去,吓得严戈差点半条小命都没了,连忙站得笔直举白旗:“治也要她得醒过来啊,醒不过来我能怎么办。”

傅司抿紧了唇,也知道这会儿严戈就是个废物摆设,只能冷着一张脸,紧紧看着床上的人。

旁边的严戈看他那紧张成这样,作为朋友还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准备?”

傅司在那一瞬间有种要做好宴九永远醒不过来的准备,当即浑身都绷紧了起来。

严戈这回倒是严肃了很多,直言道:“一醒来就疯了。”

傅司神色一顿。

严戈继续道:“这个我没和你来玩笑,很多人经受不住打击,一夜疯掉的都有,更何况她本身就有病,还不及时治,情绪波动到吐血这种情况,说实话疯的可能性很大。我劝你,如果疯了,就尽早让宴家人给她找个康复中心,你也好解脱。”

傅司听到解脱两个字,墨玉般深幽的黑眸立刻变得锋利了起来,周身寒意凛凛。

严戈害怕他那要杀人的眼神,就立刻解释道:“你别看我,我说的是实话,我看过太多小情侣,一开始觉得自己能陪对方度过,可最后谁都没有办法承受,特别是抑郁症,那种感觉就好像不断地把你往深渊里拽,永远都爬不出来。情绪是可以感染的,久而久之压抑和焦虑就会影响到对方,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受不住,更何况只是情侣,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傅司漆黑的目光定定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人,语气沉而又坚定,“我,不会放弃她,永远都不会。”

窗外暮色沉沉,春末初夏的天雨水多,铅灰色的天穹被一层厚厚的云层给压着。

使得整个屋子里也是昏暗一片。

很快窗外有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白色的窗帘被雨雾吹起。

傅司就这么半跪在床边,凝望着宴九,黑眸深处有光,那姿态深情而又虔诚。

旁边的严戈将这一幕落在眼里,心里也是忍不住小小叹息了一声。

他和傅四也认识了不少时间了,知道他这种男人轻易不动情,一旦动情那肯定是认准了的,可这个病……

实在太折磨人了。

如果宴九真的沾上这个病,他就要做好被拖累一辈子的可能。

所以最后也只能说了一句,“其实……她也不一定会真的疯,只是一个可能性而已,你也别太悲观。”

他拍了拍肩,想趁着宴九休息就先下楼去找点吃的。

可傅司直接霸道的把人给扣了下来,“你不许走,就在隔壁随时候着。”

严戈:“……”

丧心病狂!

“我饿,我要吃东西!”他理直气壮地道。

傅司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让佣人给你做,你在隔壁守着。”

严戈:“……”

真没人性!

严戈气哼哼地哼了一声后,就此离开了。

只留下傅司和宴九两个人在房间里。

“阿九,你一定要醒过来,好好的醒过来,有我陪着你。”

在这昏暗的天光里,他紧紧握着宴九的手,和她额头相抵。

……

窗外的雨声渐大。

没有关上的窗户外,雨水都打了进来。

楼下的梧桐树被雨水拍打着响声。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宴九终于在迷迷糊糊间清醒了过来。

她艰难的睁开眼睛,窗外已经黑透了,屋内只留了一盏微小的壁灯亮着,而自己的手上挂着水,胸口更是一阵阵的钝痛,像是有刀一下一下的划过。

在那一刹那,宴九有些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要躺在这里,整个脑子一片空白。

直到一双关切的眼睛出现在她的面前,“你……还好吗?”

是傅司。

宴九迷茫的眼神渐渐回拢。

哦,她想起来,当时她陷在了情绪拔不出来,那种崩溃感如燎原之火似要将她吞噬一般。

她想到了蒋怡的绝情,想到了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想到自己的师父和战友责备的眼神,想到自己到最后一无所有……

到最后彻底绷不住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妙,再想努力压制的时候,没想到道最后喉间一甜,吐了血就直接晕了过去。

宴九努力撑了起来,“没事。”

“你确定?”傅司看她要起来,连忙上前把人扶起来。

宴九靠在垫子上,肯定地道:“当然。”

傅司看她这么冷淡,又想到严戈那一句彻底疯掉,便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宴九听到他说这话,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吐血,不是失忆,傅司。”

傅司一听,心头立刻松了口气,然后就说道:“我让严戈过来给你做个检查!”

说着也不等宴九反应就转身往门外走去,把已经熟睡的严戈给直接像提小鸡似地给拽了过来。

“你这人……我正睡觉呢,你干什么呀!”严戈一路走一路嘟囔着,等看到坐在那里的宴九,那些牢骚话就立刻咽了进去。

宴九点了下头,“严医生。”

严戈顿时揉了揉眼睛。

见宴九的确是醒了,脸色苍白地靠在垫子上,不禁倒抽了口凉气。

居然没疯?!

当下,他都不用傅司说了,就走到了宴九身边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看她脑子非常清楚,而且情绪也很稳,不像是失控的样子,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这时候趁着严戈看病的傅司正好从楼下端了米粥和小菜给宴九垫垫肚子。

严戈就笑着说了一句,“没什么问题了,情绪只要平和下来就没问题了。”

接着就让宴九好好休息,把傅司给带了出去。

门一关上,还没等傅司问话,严戈就冲着门的方向笑了起来,“你媳妇儿是真行啊,居然硬生生给挺过来了。”

这不是夸张,而是真的觉得厉害。

因为严戈刚才所说的疯掉这个可能性其实非常大!

不过是怕傅四承受不住所以才宽慰了一句,免得他也跟着一起崩溃罢了。

但没想到宴九竟然没疯掉,这可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毕竟这姑娘到底什么情况他比傅四更清楚,能情绪大到吐血,那肯定是在几次情绪大起大落下,彻底控制不住,却又想努力清醒的情况下,才会急火攻心吐了血。

这姑娘是真的在拿命拼啊!

明明心里的那个世界已经几近崩塌,却能够在醒过来后的第一时间没有哭闹,而是稳定下来,这心智该如何的坚韧。

站在旁边的傅司不知道他心里想的,只是听到挺过来三个字后,就立刻问道:“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没事了?”

严戈点了点头,“暂时是没事了,不过还是要多疏导下才行,免得到时候真的崩了,就来不及了。”

傅司听到这话,绷紧了一晚上的心这下终于松了下来。

不过随后就觉得严戈这话对,得疏导,必须马上疏导才行。

所以拉着人就重新往房间里去。

严戈愣是没回过神的就被拽了进去。

只是刚一进去,就看见宴九正静静地坐在床边一口一口的喝粥,看上去乖巧平静极了,甚至还……

272 可能会自杀(二更)

“你们讨论完了?要不要来吃点?”

宴九坐在床上,主动招呼他们吃饭。

“……”

“……”

这哪里是发过病的样子。

完全就很正常嘛!

甚至比他们这两个正常人还要正常。

严戈看了下时间凌晨四点多,再晚两个小时就差不多吃早餐了,的确是饿了,就笑着正要点头,“好……啊——!”

随后就见他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当下就龇牙咧嘴的弯腰揉着自己的小腿骨,瞪着身旁的人。

偏偏身边的傅司只当看不见,笔直地站在旁边。

严戈很想动手,但又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学医的,打不过这个当保镖的,只能恨恨地又瞪了他一眼,“不吃不吃了!我不吃了还不行!”随后就又冲着宴九一笑,“我就是来看看你,你刚才可把你家男人给吓死了,大有一种你要出事,他也不活的架势。”

宴九看着他们的互动,勾了下唇,“不会。”

“你可别不信,他刚才那样子我可是亲眼看见的,那叫一个……”

严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宴九放下手里的碗,对径直傅司说:“我不会出事的。”

她神情认真严肃,傅司看着她一双眼睛,喉间上下滚动了下,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站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严戈看着他们两个人的目光胶着着,纠缠着,总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电灯泡有些多余了。

他立刻轻咳了几声,借此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视,说道:“就是就是啊,大小姐能出什么事啊!咱们大小姐那是多么厉害坚强地一个人,哪怕母亲……”他话未完,结果小腿骨上又是一记,这次比刚才那次狠多了,让他竟然直接“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这一跪恰巧就跪在了宴九的床边。

总觉得这一幕哪里有些怪怪的。

但严戈被踹了两次,疼得要命,哪里在乎什么怪啊,气得瞪圆了眼睛道:“傅四!你这是过河拆桥还是卸磨杀驴?!”

傅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卸磨杀驴。”

“……”严戈那叫一个气,“你就欺负我吧!除了我,哪个能随便让你随传随到。”

宴九看严戈闹腾了一番,神态自如地道:“没事,我的确也想说一下我妈的问题。”

严戈看她要居然主动谈及蒋怡的事,还这么冷静,眼里不留痕迹地闪过一抹情绪,然后坐到了一旁。

傅司则上前,伸手用指腹摩挲了下她的脸庞,说道:“这事儿我来操心就好,你好好休息。”

宴九将米粥放在了一旁,淡淡地笑:“这是我妈,应该是我操心才对,你怎么操心?”

傅司这时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我是她女儿的男朋友。”

宴九愣了愣,随后竟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可她越是这样的笑,傅司却越心疼。

因为宴九不该是这样的。

在听到母亲去世的消息,她应该痛苦到嚎啕大哭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你要是想哭,就哭吧。”

宴九笑容淡了一些,可还是保持着一丝微笑,“没什么可哭的,我想通了,生死有命,我尽力了。”

她如此坦荡,那样子反倒是让傅司一愣。

不过看她能想通得那么快,心里多少也松口气了,只是心底深处总觉得哪里好像有点奇怪,不过这个奇怪几乎可以忽略到不计。

和她又简单地聊了几句后,傅司就让她好好休息,至于蒋怡那边就由他来收拾残局就好。

宴九点了点头,又喝了几口米粥,就重新躺下来又休息了。

傅司和严戈两个人就此退了出去。

只是一关上门,严戈就主动把人弄到了走廊尽头。

已经多少放心下来的傅司看他抓着自己,不禁肃着一张脸道:“什么事?”

而这时严戈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你最好找人24小时盯着她。”

傅司皱眉,“为什么?”

“她不对劲。”严戈看了那扇门一眼,神情严峻。

傅司看他那样,才刚放下心的又提了起来,“你刚不是说她没事吗?”

“之前我只是检查她的清醒程度,但没有提她母亲,刚才我故意提了下,可她还能这么平心静气,那就是有问题了。”

“那有什么问题?”

严戈神情肃然:“你别忘了,你媳妇儿可是用生命在演正常人。所以,太冷静反而是最不正常的。”

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失去最在意的亲人后,都已经到了吐血的地步,却一下子情绪能反转过来的。

那只能说明她在努力克制。

可正常人只会去发泄,又怎么会去克制。

需要努力克制的,只能说明这个人无法正常的去舒缓情绪,想要以此粉饰太平。

傅司被他这么一说,也终于发觉了自己心里所认为的不对劲,“那如果这样一直下去会怎么样?”

严戈没有隐瞒地道:“她母亲怎么样,她就怎么样,疯癫、神志不清、自杀都是可能的,但我觉得你媳妇儿最可能的是自杀。”

傅司立刻反驳:“这不可能!”

宴九有多么坚强他很清楚,十年她都能熬过来,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想到去自杀。

严戈靠在墙边,“人都是有底线的,我不知道你媳妇儿之前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我觉得她的底线就是她母亲,现在大夫人死了,她的底线崩了,一时想不开是很正常的。”

他这话让傅司不禁心头一个“咯噔”。

严戈说得没错,宴九之前之所以熬过来,全是靠着蒋怡活着这一信念苦熬下来的,而如今蒋怡没了,不仅没了,甚至连最后一面都不要见她,再加上部队那边老头的拒绝,这种打击……

站在旁边的严戈看傅司越来越沉默,脸色也越来越凝重,劝道:“等她把她母亲的丧事办了就尽早来我这里一趟吧。”

傅司听到他还要丧事结束,立刻道:“为什么不现在就看?”

“她心里挂着她母亲,怎么可能配合,还是让她心愿了了之后再说吧。这个正常人,就让她再装一会儿吧。”说着,严戈就下楼去觅食去了。

而站在原地的傅司听到他这番话,心里只觉得疼,那种疼渗入到骨子里。

宴九装正常人,她演绎着一个正常人,那么这个面具下她是什么样的,是愤怒的还是绝望的?是痛苦还是崩溃的?

她的心明明在滴血,在哭泣,却还要强颜欢笑来面对自己。

傅司到了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

他没有办法让她笑,让她快乐。

宴九,我到底要怎么帮你?

傅司想来想去,只觉得能帮她的就是让她早点治疗。

为了能够尽早的让宴九了却心事,尽早地去严戈那里报道,技术是当天下午就找人把咽了气的蒋怡给收拾了一番,拉去了殡仪馆的冰柜里。

然后又把宴家给布置了一番。

原本他以为只要这边的灵堂一设,那边人在一烧,到时候下了葬也就差不多了,可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当白布条准备挂上老宅的屋子时,宴敏远竟然冲出来第一个不同意。

他觉得自己母亲是被宴九给害死的,宴九现在却想给蒋怡那个疯女人摆灵堂,做梦!

他母亲如果地下有知肯定死不瞑目!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母亲在老宅里一根白布条也没挂白布条,凭什么蒋怡那个疯女人死了反而挂布条了?

所以,宴敏远立刻就找人把这些东西全都扯了下来,各种贡品祭祀的东西也全都让人丢了出去。

那一系列粗暴对待,让家里的佣人们都吓了一跳。

甚至就连蒋怡的遗照都给丢了出去。

正巧在丢的时候宴九下班回来,一看到自己母亲的遗像被丢在了外面,相框玻璃也是碎了一地,神色顿时冷了下来。

她把遗像捡了起来,走进了大厅里,目光冰冷地环顾了一圈:“谁丢的?”

------题外话------

你们猜阿九到底是想通了,还是崩溃了?嘿嘿

273 我母亲是正室(一更)

“我。”

大厅内,宴敏远正坐在那里,脸上消瘦得颧骨都有些微突,那精烁的眼睛看上去亮得有些渗人。

宴九将相框放在供桌上,冷冷地笑了,“你倒是还挺敢作敢当的。”

宴敏远听了,霍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有什么不敢做不敢当的!我又没有错!”

“你把我母亲的遗像丢出去,居然还没错?”宴九冷戾地轻笑了一声,那声音让周围的佣人们都有些头皮发麻了起来,纷纷自觉地退下,不敢打扰。

毕竟这些都是主家的事,他们这些人不过是拿钱工作的佣人罢了,主人家的事情还是少知道、少掺和比较好。

大厅里顿时空荡了起来,只除了傅司还站在那里。

他作为宴九的保镖,以及男朋友足够有资格站在那里。

当然,他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些。

主要是自从严戈和他提醒过,让他派人24小时盯着后,他就完全和宴九捆绑在了一起,白天他为了能盯着宴九,就找了个机会偷偷把办公室里的天花板洒水器弄坏,整整淋了一晚上,把整个办公室全都泡烂了,然后他就迁出自己的办公室,光明正大的进了宴九的办公室暂时一起工作。

而晚上呢,他就在宴九的卧室里偷偷装了两个监控,时刻关注着。

就怕她情绪突然失控,伤害到自己。

甚至为了能够第一时间能够到她身边,他就半山腰的另外一套房子给买了下来,晚上就住在那里,随时候着。

不过经过了这么一个星期,傅司发现宴九好像真的没什么问题,每天上班工作,下班回家之后就在卧室里看书睡觉。

完全没有任何的可疑之处。

就在他渐渐卸下心防之后,结果没想到宴敏远竟然敢把大夫人的遗像丢出去,那真的是就是在触宴九的逆鳞了。

他很怕宴九会控制不住,所以牢牢盯着,就怕一个万一。

不想宴九还没动手,反倒是宴敏远率先上前,情绪很是激动地推了宴九一把,“你杀了我母亲,还把你母亲的遗像摆在这里,大办一场,是当我死了吗?”

宴敏远无法忍受,自己的母亲匆匆下葬,凄惨一生,而宴九的母亲却在这里风光大葬。

这是在打他作为儿子的脸!

所以,他绝对不可能让宴九在宴家的宅子里大摆灵堂!

而当下,傅司眼明手快地上前把宴九给扶住,防止她摔着。

宴敏远看到他们两个人那副样子,忍不住讥冷地一哼。

对此,宴九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你以为你活得了多久?”

她这话让宴敏远当即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宴九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让傅司把家里的那些人喊过来,说:“把这些全都挂起来,摆放好。还有,谁敢摔大夫人的遗像,就给我把他的手打断。”

说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宴九言语间加重了几分力道。

宴敏远哪里会听不出来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当即怒喝着又要动手,“宴九,你敢!你杀我母亲,现在还想把你的疯妈设灵堂,你……啊——!”

然而话说到一半,他就一声吃疼喊叫了一声。

就见宴九把他刚伸过来的手直接一把扣住,然后反手一拧,“喀嚓”一下,就直接给卸了下来。

她阴测测地冷笑一声,“我看也不用别人打断了,我先拧断了比较好。”

宴敏远疼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你……你……”

“还有,你妈不是我杀的,是她自己为了你这个蠢儿子给撞死的。至于设灵堂,我母亲是正室,你妈一个小三有什么资格设灵堂?难道要昭告天下爸爸找小三吗?你不嫌丢人,爸还嫌丢人呢。”

宴敏远被小三这个词给激得脸色涨得通红,“我妈才不是,你是你妈那个疯女人占了我妈的位置!”

宴九目光里透着讥冷,紧紧抓着他那只被卸下的手臂,“爸爸要是真心疼你妈妈,会不把你妈扶正,而是让一个疯子占着这正妻的位置?”

“那都是你……”

“我可是离开家十年呢。”

宴敏远被她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反倒是听到动静下楼的宴国怀看到他们姐弟两人这一幕,当即呵斥道:“你们在干什么!”

他向来是最要脸的,怎么能忍受家里面闹成这个样子,要是传出去,他这张脸该怎么放!

被牢牢锁住的宴敏远一看到宴国怀,如同看到了靠山,立刻道:“爸,我的手……”

宴国怀一看,脸色就此沉了下来,“放开你弟弟!”

可惜,宴九压根就不听他的,依旧牢牢地抓着宴敏远的那只手。

这让宴国怀很是恼火,不由得低沉地一呵,“宴九!”

宴九这才终于放了手,把他狠狠往前一推,“他砸了我布置的供品,把我妈的遗像丢在门外,我只拧断他一条胳膊已经很给面子了。”

她的的眼眸间浮着一层淡淡的戾气。

宴国怀又看到大厅里那乱七八糟的样子,以及一张蒋怡破碎的遗照……

他记得,那是蒋怡年轻时拍得照片。

那时候她刚嫁给自己,还带着对婚姻和爱情的向往中,所以面容恬淡甜蜜。

这一眨眼都多少年了。

只是后来……

宴国怀还陷在往事里,结果被宴敏远一声喊叫给打断了,“爸,她太过分了,我妈被她给杀了,她居然还有脸给她妈设灵堂!”

回过神的宴国怀看着一众佣人还在这里,宴敏远居然敢直接说什么杀不杀的,给人留话柄,当即就一声呵斥:“够了!”

宴敏眼在看到宴国怀威严的目光后,只能不甘心地忍着疼闭了嘴。

宴国怀深吸了口气,开口道:“宴九是你姐姐,她的母亲是我的妻子,设灵堂……是应该的。”

随后最后四个字有些言不由衷,但也足够让宴敏远脸色“刷”地一下苍白了下来。

他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的问:“那我妈呢?”

那他母亲在这个家里算什么?

这么多年,她的存在都比不过一个疯女人吗?

就算没有功劳,也至少有苦劳吧!

她可是为了这个男人生了两个孩子啊。

可现在他的父亲竟然当众承认那个疯子是他的妻子,把他的母亲丢在一旁不闻不问,这怎么可以!

宴国怀看他那副备受打击的样子,只是面带威严地道:“你母亲半夜逃出去被车撞死,设灵堂那不是给别人笑话吗?!你是怕自己不够丢脸?”

宴敏远被他这么一说,虽然心里很是不服,但也知道这事儿太丢人,只能憋了一口气。

随后宴国怀转而就将目光转向了宴九,“不过宴九,你母亲这么多年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样大设灵堂,有谁会来吊唁?”

这话让宴敏远抬起了头。

没错,蒋怡这个疯子在s市都消失十多年了,谁还记得她,谁还会过来给她吊唁?!

这不是在闹笑话嘛!

但宴九对此却说:“我宴九的母亲不用认识谁,只要有我,就可以。”

宴国怀当即一梗。

最终只能冷着一张脸上了楼。

而宴敏远只觉得宴九这话太嚣张,蒋怡是个疯子,当时s市的人都心知肚明的很,还一度沦为笑柄,她的灵堂有谁会来吊唁,简直笑话!

就算有她宴九又如何,谁都知道爸爸不喜欢这个女人,疯了之后就把人关起来,然后把她母亲捧上了位,如果他们来,那岂不是在打爸爸的脸?

当下,宴敏远那怒火就消了下去。

他觉得这场吊唁到最后只会是一场笑话,所以就这样抱着这样的想法打算看戏。

却没想到当灵堂设好后,却生生地打了他的脸。

274 我不欠她了(二更)

他没想到宴氏的高层和董事局的人居然连宴国怀的面子都不看,敢上门来吊唁一个疯女人。

他们明明都知道这些年爸爸把人锁在后面的小楼里,已经对这个女人厌恶到了极点,他们……他们怎么敢这样当众打爸爸的脸?!

但他忘记了,现在宴氏宴九说了算,宴国怀已经是过去式了。

就算心里不服,但是表面上也要给宴九面子。

更何况这个疯女人好歹也是宴国怀的第一任妻子,怎么看都是来比不来强。

于是,董事们一个个都来吊唁。

当然,除了宴国光之外。

他现在和宴九算是彻底闹翻了,哪里还会这么好心,来这一趟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是长辈来挑刺讽刺罢了。

他一炷香点上后,就站在宴九面前问道:“大小姐没有告诉别人吗?怎么就知道宴氏的人来了?”

宴九垂着眼眸,不咸不淡地说:“大伯要是急着要走,那就自便。”

宴国怀被碰了一个软钉子,有些怒了,“我好心来给你妈吊唁,你眼里还有没有尊长!”

宴九头也不抬地说:“哦,谢谢。”

这谢得毫无诚意,让宴国光更是恼怒不已。

正想在开口呢,就见叶子允走了进来。

他携带着自己的未婚妻宋白微一同前来。

两个人今天都穿着沉重的黑色衣服,宋白微身上更是不带丝毫的华贵饰品,就连口红都没有怎么擦。

看得出来是真心来吊唁的。

“节哀。”

“节哀。”

宴九对此点了下头致意道:“谢谢。”

“别太难过了。”宋白微虽然和宴九没怎么说过话,但因为上次婚宴上她们之间的短暂交涉,个人还是很喜欢她的,所以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

宴九再次道谢:“嗯,我会的。”

而叶子允也难得的严肃,没有开任何的玩笑。

两夫妇随后就被傅司给请到了旁边的休息室内坐下了。

紧接着,是许久不见的林璟走了进来。

这倒是让宴九有些惊讶,“林总?”

林璟冲她点了点头,“节哀。”

宴九向他致谢了下,然后问:“你怎么会来?”

自从那次的合作后,他们两个人之间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而且他们之间相处的也不算太愉快,不过都是建立在了利益上而已。

按理说这回他完全可以不用来才对。

林璟瞥了眼正在忙着招待的傅司,似无奈地道:“你男朋友说两家还在合作,我必须得来。”

宴九一听就明白过来了。

傅司是怕设了灵堂没人来,所以私下里悄悄把人都叫过来,不让她丢人。

当下,她不由得朝着傅司看了一眼。

而正在忙碌的傅司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扭头看了过来。

两个人一个对视,宴九嘴角轻提,短促地一笑。

她背对的窗口,窗外浓密的树叶隙缝间有光折射进了温暖的光线,地上一片斑驳的光影。

傅司一愣,只觉得耳边的喧闹就这么远去了,那一幕就这么落入了眼底,刻入了心底,难以忘怀。

在他的记忆里,自从大夫人死了之后,宴九就再也没有笑过了。

可她现在竟突然对自己笑。

傅司心弦微颤,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弄那么多人过来,这样一来,他都不能找机会抱抱她,想告诉她,有他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就在他想着走过去的时候,门口突然有了不小的骚动。

傅司的目光随之吸引了过去。

就见汪从越竟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呀!汪家的小少爷怎么来了?他不是在忙着接收汪家的公司吗?”

“谁说不是呢,这难不成汪家的小少爷真要和宴九要谈合作?”

“扯吧,怎么可能谈,他上位都没有上位呢,那当初所谓的谈合作不过就是宴九给的一个台阶罢了。”

“啊?那他还来,难道是砸场的吗?”

“谁知道啊……”

那些人就这么躲在远处窃窃私语着。

至于当事人的宴九也感觉出乎意料,甚至比起林璟的到来,更加的诧异。

“你……”

这位应该不可能是傅司叫来的吧?

汪从越穿着一袭黑色的西装,走到她面前,“节哀顺变。”

宴九回过神,回答道:“谢谢。”

汪从越还是那一派从容的绅士的模样,“不会不高兴我的不请自来吧?”

宴九愣了下,当即轻笑了一下,“当然不会。”

“我只是觉得,作为朋友,朋友的母亲逝世,我应该来亲自上一炷香。”汪从越解释道。

宴九点头,“我明白,谢谢你的关心,正好叶子允也在里面。”

“好,那我去见他。”

两个人简短的交流看上去一片和谐,这让众人不禁越发的猜测起来,难道汪从越真的不计较,还是说真要两家合作了?

在那群人各怀心思之下,来吊唁的人越来越多。

不仅有傅司的人脉,还有的是想要巴结宴九的老总们。

就在这样来来去去的忙碌下,管家从门外走了进来,对宴九低声道:“大小姐,有一个叫熊广的人,一家安全公司的老板,说来吊唁,是替他大哥来的。”

大哥?

这熟悉的字眼让宴九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人,当即说道:“我亲自去看一下。”

她和旁边的几个来吊唁的人说了声抱歉失陪后,就马上出了老宅。

就见一个虎背熊腰的陌生男人站在门外。

那人见她出来连忙上前,“大小姐,大哥说让我过来替他上柱香。”

“库恩?”宴九虽然心里有底,但还是问了一声。

“是。”

宴九笑了笑,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意外库恩能知道这件事,只说了一句,“你家老大有心了,请。”

那名熊广的男人跟着她一同走了进来,上了柱香。

然后对着刚下楼的宴国怀说道:“董事长,我们老板说了,请节哀。同时还有一句话,希望两家合作愉快。”

宴国怀虽不认识熊广,但从管家那里听到是一个安全公司的,多少就知道了,所以赶紧下楼。

但眼下一听到合作愉快四个字,就当场就愣住了。

合作?

宴九居然能让库恩正式说合作两个字,这宴九可真够有本事的。

他这么多年和库恩合作,库恩什么时候说过这两个字,更别提派人亲自来家里了。

他不禁看了一眼宴九,随后点头,“好。”

熊广在和宴国怀说完后,临走前又特意和宴九说了一句,“我们大哥说了,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就来找我,我一定会为大小姐办好。”

“多谢。”

宴九客气地把人送走后,就回到了大厅里。

原本之前还拒绝下楼的宴国怀此时正端坐在那里和周围的那些老总们聊着。

很明显是因为库恩派人过来,才让他有了态度上的改变。

不过这样也挺好,至少接下来的事情都办得特别顺利。

以至于到最后骨灰下葬的时候宴国怀都出席了。

那天早上天色晦暗一片,厚重的云层压境而来。

初夏的天气,很快大雨噼里啪啦地打了下来。

宴九作为女儿,手里捧着蒋怡的骨灰,傅司在旁边替她打着伞,走到墓地前,看着那骨灰盒缓缓葬下。

宴国怀他们几个兄弟找借口说下大雨,几乎是下了葬就走了。

只留下宴九和傅司两个人还站在那瓢泼大雨里。

傅司替她稳稳地拿着伞。

大雨从天空中倾倒而下,那声音打在伞面上发出噼啪的声音。

天空暗得昏昏沉沉。

宴九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望着墓碑上那个笑得很是平和的女人。

其实这样的笑容在宴九的记忆里很少。

更多的就是蒋怡发疯的样子。

每次发病,宴九记得自己都在场。

甚至可以说,自己就是她发病的源头。

而且一旦发病,她就会来打骂自己,把自己关起来,甚至是拿刀来要杀自己。

她不懂这是为什么。

不过这个答案她应该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宴九看着那个墓碑上的照片,语气低而轻柔,“我不欠你了。”

我给你把爸带来了。

我把自己最好的十年牺牲给了你,为你完成了你这十年的最想完成地心愿,我再也不欠你了,妈妈。

275 刺激治疗(一更)

宴九的恢复能力超强的好。

至少在傅司眼里是真的复原能力相当快。

因为她居然在蒋怡下葬后的第二天,就恢复上班了,就好像事情已经翻篇不存在了一样。

可明明昨天她站在倾盆的大雨里,眼底盛满了浓浓的悲伤,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

虽然她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神情平静得不起丝毫波澜,可傅司却觉得她内心绝望的快要崩塌了。

他当时还以为宴九会一度再次晕过去。

没想到整场葬礼她竟然就就此撑了下来,而且还能如此之快的就回公司上班。

傅司看她这样,索性就自己把别墅那边扫尾的工作给做了,不再让她勾起伤心事。

却不料,你房间里的那两名佣人在打扫收拾的时候发现了几个看上去挺重要的遗物,看上去封存的很好,为了防止万一就让傅司来拿。

傅司看着桌上那那些东西,有些纠结了起来。

他担心好不容易走出来的宴九在一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又陷入其中。

正在为难之际,恰巧严戈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人送过来。”一接通电话,就听到他的声音率先响起。

傅司回答:“明天吧。”

可严戈却说:“今天下午我有时间。”

傅司看了下时间,拒绝了他的要求,“不行,我现在在郊外。”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么,你在郊外干嘛?”严戈很是奇怪地问道。

傅司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摆放的东西,冷峻的声音里带着为难,“这里的人收拾出了点宴九母亲的遗物,我来拿。”

不想严戈一听到这话,却很是高兴,“太好了你把这些东西给我。”

这回轮到傅司不解了,“你要这些干什么?”

“你说呢!”严戈言语里满是嫌弃的意味。

傅司想了下,才明白过来他应该是用来治疗。

这段时间他也经常在看那些心理上的书,想来严戈是用这些遗物做个试探。

当下,他就应了下来,“那我明天把东西和人一起给你送过去。”

“好吧,明天下午我等你。”

“好。”

电话挂断后,傅司将桌上那些东西全都放到了自己的车里,就此离去。

等到了第二天中午,宴九午睡出来后,她发现桌上干干净净,什么文件都没有。

这让她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坐在旁边的傅司,“我的那些文件呢?”

“我替你都批了,下午的会议也全都取消了。”傅司将手里的文件批复完,关上了电脑起身,顺势将宴九的小外套递到了宴九的手中,“下午我想带你去严戈那边看看。”

宴九扬了扬眉,没接衣服,“我好像没怎么样吧?最近挺正常啊。”

“你最近是挺好,但我还是有些担心你吐血的事。”傅司将外套给她披在了身上,“而且严戈之前也说过让你时常去他那边聊聊,所以替你约了他,就当散散心,舒缓一下。”

宴九看向来寡言少语的傅司竟然现在为了劝自己这么不费余力,要是再拒绝的话,好像有些辜负他了,也就只能应了下来,“好吧,保镖大人的话,不得不听啊。”

傅司听到她这些俏皮话,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

“那走吧,我送你去。”

他虚揽着宴九往楼下而去。

这一路上自然而然地收获了不少人的目光和注意。

所有人都望着他们的背影偷偷地露出了姨母笑,甚至有些还在悄悄讨论是不是宴氏要办喜事了。

毕竟宴副总的母亲去世,傅助理可是忙前忙后的很,完全是以半个主人的身份了。

然而,这一切宴九和傅司并不知情。

两个被结婚的人一路朝着严戈的工作室而去。

下午一点。

午后的阳光很好。

宴九跟着傅司进了严戈的工作室。

那位严医生穿着白大褂,人模且狗样地坐在那里正咬着吸管喝汽水,低头弄手机。

再仔细一听,手机里传来的……是游戏的声音。

穿白大褂,喝汽水,玩儿手机游戏。

这操作……也真是够骚气的。

“叩叩叩——”傅司敲了敲门。

严戈这才从手机里抬起头,一看到宴九和傅司两个人,他完全没有丝毫的尴尬,甚至还笑眯眯地主动招呼道:“大小姐好啊。”

宴九也是服气了,点头地回应:“严医生好。”

“来来来,过来坐。”严戈把人请到了自己窗边的躺椅上,然后又把傅司给赶了出去,“去去去,别在这里浪费我时间,我这时间可都是钱啊,按秒算的,赶紧走。”

傅司也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只能退了出去。

等门再一关上,屋内有了一瞬的安静。

严戈亲自为她倒了一杯苏打水端了过去,然后坐到她旁边并排放着的一把躺椅上,“之前伯母的葬礼我没办法前往,希望你节哀。”

宴九接过水,笑了下,“我知道。”

初夏明亮的阳光落在长桌上。

桌上简单的摆放着一杯酸甜的柠檬苏打水,那清冽好闻的柠檬香气飘在空中,让人异常放松舒缓。

“最近还好吗?”严戈闲聊似地问道。

宴九点头,“挺好的。”

“上次吐血之后有去做什么检查吗?”

“没有。”

“年纪轻轻怎么那么不关注自己的身体呢。”

严戈那一副老气横生的长辈口吻让宴九不禁失笑,“不过就是急火攻心罢了,有什么好关注的。”

这话让严戈似有深意地哦了一声,“人家急火攻心是身体本来就比较虚,这才一急一惊之下才会吐血,可你身体好好的,怎么会?”

宴九微微侧头,看向了身旁的人,继而像是洞悉到了什么,重新躺回了躺椅上,坦白道:“我在那一瞬间情绪没控制住,就感觉自己要被吞噬了一样,后来傅司喊我,让我清醒过来,但身体却还是无法承受,就吐血了。”

严戈沉默了一小下下,就问道:“那最近还有这样的情绪吗?”

宴九望着窗外热烈的阳光和蔚蓝的天空,鼻尖萦绕着柠檬的香气,心情很是松缓,“没有,醒过来之后我觉得不能再这样,就好些了。”

严戈又一次地问道:“那晚上有没有做噩梦?”

宴九勾了勾唇,“多少还是有的,毕竟亲人去世,哪能真的无动于衷。”

这个回答倒是让严戈有些出乎意料,他还以为宴九会说没有呢。

她这样的坦然反而让严戈心里越发的警惕了起来,“那真的想通了?”

“想不通也只能想通啊,人都没了,我也尽力了。”宴九拿起了手边的柠檬茶水喝了一口,那姿态似乎是真的放松而又惬意。

严戈看她的反应,实在是试探不出丝毫奇怪的地方。

不得不说,宴九的演技真是高超。

想来如果最后不是药物的刺激下,只怕她还没那么容易会爆发。

不过,这样演下去,到时候只会越到后来病情越重。

甚至这次都可能不是吐血那么简单。

严戈在这一刻看着这个姑娘的侧颜,心里有了些许的奇怪。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她变成了现在这样。

如果只是母亲不要她,按理来说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才对。

这个姑娘有多么的坚强他多少也是知道的。

但为什么偏偏会有这么深这么强的执念呢?

严戈不明白,但他也知道宴九不会告诉他,所以最后像是真的为她高兴一般,拍下了手,起身:“那太好了,我这里正好有点东西要转交给你。”

宴九听到这话,只觉得奇怪。

严戈能有什么东西要给她?

正不明白呢,就见严戈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把一个盒子递了过来,“这是你母亲房间里的遗物,你男朋友为你忙前忙后,就让我帮忙把别墅都收拾了,我想着这些东西都已经转交给你。”

遗物这两个字,让宴九嘴角的笑容渐渐的凝固。

276 原来她一点都不好!(二更)

严戈仔细地盯着她的表情,想要以此来查出那一些些蛛丝马迹。

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再次道:“怎么,不想要?”

被这句话给换回了思绪的宴九笑了下,“没啊,只是有些惊讶她竟然还有遗物。”

宴九将那个盒子收了下来。

不过,她并没有打开看。

看得出她是不太愿意打开的。

然而,越是她不愿意的,严戈就越要逼她去做。

“不想第一时间看一眼吗?说不定里面有什么要留给你的东西呢,比如遗产或者是陪嫁的珠宝之类的。”

他尽量用轻松的话让宴九打开,而不是逼迫,生怕引起她的反感,到时候适得其反。

宴九原本皱眉的神色在他的故意玩笑中缓了下来,然后淡淡地道:“不会,她的东西全都是宴国怀的,没有我的份的。”

严戈愣了愣,他不知道该是怎么样的母女关系,才会让女儿习惯这样的无视。

又是怎么样的父女关系,才会让她这样直接叫自己父亲的名字,完全没有一丝的尊重。

“难不成是情书啊?”严戈再次玩笑了一句。

“可能吧。”

宴九还是这么一副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让严戈没了再逼她开这些东西的借口。

总不能他说想看蒋怡写给宴国怀的情书吧?

那多奇怪。

于是严戈只能暂时放弃了那些东西,重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把匕首。

“这是从你母亲胸口拔出来的匕首,也算是遗物之一,给你吧。”

这回严戈直接明晃晃的把东西展露在她的眼前。

就见那一瞬间他如愿地看到了宴九脸上微变的神色。

严戈觉得这可能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正想着再开口,再接再厉一把,可宴九却已经一切恢复如常,语气平静地道谢:“哦,谢谢你帮我整理。”

她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就此终结了这个话题。

严戈一噎,心里既失望又不甘心,可脸上又不敢露丝毫,只能笑着道,“没事儿,不过是打扫一下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随后,两个人又坐在那里聊了很久。

久到窗外明媚的阳光渐渐西沉,气泡水都喝完了,一场闲聊才算是结束。

严戈把宴九送出来后和傅司有意无意地交汇了一眼,然后再目送他们两个人离去。

一下喽,宴九似乎非常的困,才刚上车,她就靠在后车座上打起了瞌睡。

傅司正巧有一个电话打进来,在外面说了几句,等再坐进车里的时候就发现,车后座的人已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让傅司不由得皱眉。

他觉得还是早点把人送回去休息才行。

可车子才启动,后车座的人就皱了下鼻子,像是非常讨厌被吵醒的样子。

傅司想了想,看她既然睡得那么熟,索性就让她在车里睡着,自己先上楼和严戈聊几句。

于是,他脱了西装轻轻地盖在她身上,又把车窗降了一些,让空气流通,最后锁了车门,就重新折返了回去。

严戈一看到他就面露惊愕,“你怎么那么快?”

“她进了车子就睡着了,所以我上来问问。”傅司不想和他废话,直接就问:“她如何?”

提及到宴九,严戈的脸上也是一副很疲惫的样子,他靠在椅背上,叹息地道:“她很聪明,和我真假参半的说,企图混淆我。”

足足一个下午,她的表现可以算得上是不悲不喜,不咸不淡,一副全都看透的样子。

无论他怎么说,就是撬不开她的嘴。

一遇到关键的事她就笑笑,或者是不留痕迹的换了话题,然后不知不觉中就被她牵着鼻子走。

这简直就是他职业生涯中的耻辱啊!

这小妮子太鸡贼了!

“所以呢?”此时傅司绷紧了下颚,神情无比的严肃,“你想放弃她吗?”

严戈看他那肃杀的目光,就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真不是我不愿意给她治,是她不愿意配合,她太聪明了,我只要有什么,她就能发现,然后还主动和我说,我完全查不到蛛丝马迹,我现在需要的是她没有防备的时刻。”

没有防备的时刻?

傅司不由得脑海中闪过什么,说:“我有监控,你可以看。”

严戈原本愁眉苦脸的表情在听到他这话后,顿时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你居然在你女朋友的房间里安监控?你不会是个变态吧?”

“……”傅司目光沉冷地看着他,“是你让我24小时盯着。”

严戈马上跳了起来,“喂喂喂,我是让你派人24小时盯着,可没让你安监控盯着,可别把我的好心当成你别有居心的借口。”

傅司漆黑的眼睛看着他,“可派谁我都不放心。”

这话倒是没错。

严戈也知道这家伙对自家的大小姐有多在意了,让他找另外个人盯着,的确是不太可能,“行吧,给我看看。”

傅司用手机把监控记录全都调了出来发到了严戈电脑里。

严戈为了节约时间就加快了速度把这段时间的监控,随着越往后看他的神色变得越发的严峻,直到最后脸色已经有些凝重起来。

“她以前也是一回来就睡吗?”他问道。

傅司回忆着之前去她卧室的时候,摇头,“不是,她会翻书看,还会运动,就算午睡也喜欢在院子里。”

严戈随后又问:“你刚才说,她进车里就睡?”

傅司:“对。”

严戈深吸了口气,揉了揉眉心,道:“我想,我知道了。”

傅司连忙问道:“知道什么了?”

但严戈却不答反问:“你觉得她这段时间情绪好吗?”

傅司细细地想了下,回答:“还不错,看上去很平静。”

严戈嗤了一声,“当然平静了,因为她几乎都处在嗜睡的状态。嗜睡,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怎么说?”

“她不断的睡觉是为了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你看……”严戈将视频的进度条往前推了推,“她最高纪录是下午三点睡到第二天早上十点,长达三十个小时。基本上可以说,只要停下工作就睡觉,那说明她完全不能空下来,一旦空下来情绪就会上来。而且你刚才说,她一进车内睡觉,这也恰好证明了这一点,她知道自己情绪又不好了,所以想再次用嗜睡度过去。”

傅司紧紧地盯着视频里床上那隆起的一个小山包的形状,眼底深处有情绪在翻滚。

他明明一直都盯着,总觉得她是连番经历了那么多事后累了,想睡觉,甚至还觉得她其实已经渐渐好了。

但现在严戈告诉他,不,她不好,她甚至糟糕透了!

傅司一想到这里,心脏像是被连尖刀深深地捅了一刀,鲜血淋漓。

严戈看傅司窒息的沉默,知道他心里的痛苦,他怕宴九没治好,又把一个给折腾疯了,只能赶紧安慰:“多把她带来我这里吧,她能和我聊一下午,然后马上就去睡,说明情绪是有波动的,只要跑我这里多聊聊,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果然,这一句话让傅司抬起眼来,声音有些沉哑,“好,我过两天就把她带过来。”

严戈看他那样子,想了想,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包的东西递了过去,“这个药你拿去。”

傅司的神情在看到那一小包的药物时脸色一沉。

严戈说道:“我希望不要用到,但是以防万一吧。如果看到她焦虑、狂躁、情绪无法克制等就可以给她吃一片舍曲林,这个副作用比较小。”

傅司沉默地接过了那一小包的药。

“还有也别让她碰那些危险的、尖锐物品。”严戈按惯例提醒了一句,可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坏了,我把那把匕首给她了!”

傅司听到这话,在反应过来的瞬间就马上朝着楼下狂奔而去。

此时已傍晚时分,夕阳的霞光染红了半个天空。

傅司一路从楼上冲了下来,远远地就看见宴九已经醒了过来,正低着头把玩着什么。

在夕阳光线的折射下,闪过几缕冰冷的锋芒。

傅司的瞳孔倏地就此紧缩了起来。

因为,她把玩的不是别的,正是那把匕首。

277 蒋怡的死因(一更)

在那一刻,傅司的脑子几乎是空白的,耳朵更是轰鸣地作响。

他是真怕宴九会在情绪波动下,一个激动就对着自己一刀下去。

她有多果断,对自己下手有多狠,傅司太清楚了!

当初不过是脚抽筋,她都能把自己的腿当成别人的腿一样硬生生给掰直了,这要是情绪真的上来了,那朝着自己脖子、心脏、手腕划上那么一刀,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当下傅司就顾不得其他,发了疯似得一路朝着车子的方向冲了过去。

接着就将他脑海中模拟了千百回的开车门、枪匕首的流程实施。

可当他把门猛地一打开,正要伸手,就看见宴九抬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你去哪儿了?”

她如此清晰的问话,显然不是病发。

傅司顿时大大地松了口气。

刚才在那瞬间,他差点以为宴九会拿着那把刀直直地朝着自己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捅下去。

劫后余生的他此时握着车门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他多想上前紧紧的抱住眼前的这个人。

但是他多怕自己的反应会惹来她的抗拒和抵触。

所以,他强忍着心里的大起大落,故作淡定地回答:“我忘记拿东西了,所以重新上去了一次。”

可那一直盯着刀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宴九看到后,便了然地一笑,“你怕我自杀?”

“不是,我只是怕你割到手而已。来,把刀给我。”傅司说着就把手伸了过去。

宴九看着他那微微发颤的手,然后继续把玩着手里的那把匕首,深意地看向了他,“我们这种人拿刀拿枪不是很正常吗?”

“可你现在到底是女孩子,还是少舞刀弄枪比较好。”

傅司眼疾手快的想要把匕首拿走,却被宴九一躲,轻松给避开了。

“先别急着拿走,我有事问你。”宴九随手拍了拍手边的座位,示意他上车。

傅司看到她那熟悉的动作,一愣,继而乖乖上了车,问:“什么事?”

宴九将那把匕首在指尖随意地转动,寒芒在暮色的最后一缕光线中散发着莫名的冷光,就连她的脸上都染上了几分冷意,“你为什么不早点把刀给我。”

傅司一听,就知道严戈的谎言被识破了,只能诚实回答:“我怕你受刺激。”

宴九玩味儿一笑,“然严戈给我,我就不受刺激了?”

傅司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宴九手里的那把刀,“他是医生,比我更清楚怎么做对你最好。”

宴九看他那么在意,就把匕首递了过去,问:“这把刀是哪来的?”

傅司连忙一把夺走了那把匕首,沉默了一下后才回答:“是你母亲自杀的那一把……”

宴九哼笑了一声,“我的意思是,这刀是怎么出现在我妈手里的。傅司,你不会连匕首都不认识了吧?”

傅司仔细看了眼宴九手上的匕首,终于明白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这是怀疑蒋怡不是死于病发的意外。

因为在别墅里,除了水果刀之外,根本不可能有匕首这种东西才对。

所以蒋怡就算真发疯弄到了刀之类的东西,也只可能是水果刀和菜刀,而不是匕首。

能弄到匕首,除非……

有人把东西给了蒋怡!

一想到这里,傅司几乎脱口就道:“宴敏远。”

宴九看着那把在傅司手里反射出冰冷锋芒的匕首,“应该和他有牵连。”

傅司皱眉,如果那把匕首是宴敏远弄进去的,那他可就是谋杀了。

谋杀。

他不禁看向了身边的人。

他真怕宴九会在确认了这个消息后,会绷不住。

于是,他立刻把这件事揽在了自己身上,“我会替你查清楚的。”

不过好在宴九还算冷静,点了点头,“嗯,送我回去吧。”

车子随后就启动离开。

初夏的暮色已深。

空气里带着微微的热度。

车子在这个车水马龙的城市里穿梭。

宴九看着窗外繁荣的景象,脸上的神色很是平静,但眼里却带着点点灰败的颜色。

傅司透过后视镜看着车后座的人,总觉得蒋怡的死亡将这个女孩儿的生气一点点的抽离带走。

就好像一朵原本坚强盛开的花朵在逐渐进入凋零。

车内的气氛有种窒息的沉默。

等到车子停在了老宅门口的时候,这份沉默才被打破。

“今天严戈又说我什么坏话了?”宴九坐在车后座里,半张脸隐没在没有光的黑暗里,情绪晦暗不明。

傅司呼吸滞了下,然后平缓地陈述道:“说你挺好的,让我多带你去看看。”

接着就听到车后座传来了一声低低的轻笑声,“是吗?那真的是挺好的。”

说完之后她就下了车。

一进了老宅,那空空荡荡的房子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热闹,有的只剩下苍凉和空荡。

宴亦陌被送去了康复中心,孙舒秀死了,家里就剩下宴国怀和宴敏远,但宴国怀自从不管事了之后,就不怎么在在家里出现,说是要出去散散心。

不过宴九却觉得,他是不想看到大堂里挂着蒋怡的遗照。

宴九看着那张黑白照四四方方的挂在最显眼的地方,还有香烛供在那里,眼里不起丝毫的波澜。

她站在供桌前点了根香拜了拜。

正要插上去,就听到有脚步声从厨房走了出来。

宴九下意识抬头看去,就见是唯一还坚持留在家里的宴敏远。

他脸色颓败而又阴沉,手上还打着石膏。

明明输得一败涂地,可他就是厚脸皮的要死磕在这个老宅里,发挥着‘就算弄不死你,也要日常恶心你’的精神污染。

可宴九根本对他一点都不在意,插完了香之后就直接上了楼。

宴敏远怨毒地看了眼那张照片,然后端着刚倒好的茶水上了楼。

他的房间还是那副漆黑昏暗的样子。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的神情显得很是阴测。

这段时间宴敏远因为病痛的折磨,性子变得阴晴不定的可怕,心里更是一直想着要如何扳倒宴九。

他要让宴九身败名裂,他要让宴九带着那个疯子的牌位滚出宴家!

但可惜的是,宴国怀一离开公司,他在公司的地位直线下降,根本没有人搭理他。

甚至就连宴国怀都让他不要再折腾了,说是公司现在要稳定,经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

有几次他想要借着宴国光来对宴九动手脚,但都被宴国怀给压了下来。

现如今,公司完全已经是宴九的天下。

这让他心里越发的恼怒,同时也把宴国怀一并给恨上了。

他觉得,现在的宴家已经完全没有任何人能够来帮助他了。

就连宴国怀都已经偏向了宴九这边。

想到这个结果,他就一阵恼怒。

可偏偏对于宴九又无可奈何,因为那天他可是亲眼见道库恩的人来吊唁。

那库恩是什么样的人,脾气暴,对宴氏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否则也不会连宴国怀的面子都不看,就对自己那样肆无忌惮的折磨。

可没想到,这样的人对宴九竟然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如此给她面子。

甚至派人特意来给她的母亲上一炷香。

他想着库恩的态度,又想着自己这边图朗的言而无信,心里便又是一阵愤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电话铃声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宴敏远拿出手机一看,是图朗的电话。

他一愣,不明白怎么对方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

按下通话键,电话那头的图朗笑声温和地问:“我的赔罪礼物不知宴总还满意吗?”

这话让宴敏远一阵莫名,“什么赔罪礼物?”

图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当然是大夫人的死了。”

宴敏远怔了下,然后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干的?!”

278 喝醉撒酒疯(二更)

他就说嘛,怎么好端端的那个疯女人会突然就发病死了。

哈哈,原来是图朗动手杀的!

居然是图朗杀的!

宴敏远克制不住的笑声响起,“哈哈哈……太满意了,我太满意了!图朗先生,我真是太谢谢你了。”

他母亲被宴九给杀了,那就让宴九的母亲来陪葬。

一命抵一命。

太好了!

哈哈哈!

然而,就在宴敏眼高兴不已的时候,就听到电话那头的图朗突然说:“我听说,宴总最近在公司里好像不太好过。”

宴敏远以为对方是收到风声不想和他合作了,于是立刻保证:“你放心,我总会有办法的。”

电话那头顿时响起了一声淡淡的笑,紧接着就听到对方说:“我这里倒是有一个秘密,可以让你借此动手。宴总,不知道有没有听一下。”

宴敏远觉得有些奇怪,“什么秘密?”

“一个关于宴九的秘密。”

这简简单单地一句话马上就勾起了宴敏远的好奇心。

只是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让宴敏远的神色变了几变,最终嘴角的笑缓缓裂开,在这漆黑的房间里显得他的神色越发的邪佞了起

来。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宴敏远的情绪变得好了很多。

如果说之前的他完全已经被孙舒秀的死而打击得如同一个失去了理智的野兽,那么现在他又重新恢复了过来。

虽然偶尔看向宴九时眼底还是会泄露出几分勃勃的杀意。

不过转而就会变成一种复杂且别有深意的眼神。

似乎有什么胜券在握的意图在其中。

那种样子宴九看不懂。

她也不想看懂。

因为她的心思现在根本不在宴敏远身上,而在蒋怡的那些遗物里。

那天晚上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就一直看着自己手里的那个不想当着严戈面打开的小盒子。

尽管她很清楚这盒子里肯定没有关于她一丝一毫的东西。

但是心里总有那么一个很小很小的丁点希冀。

然而,当她下定决心打开的时候,没有意外的失望。

那个盒子里装着一个戒指,一个香囊,完全没有关于她的半点东西。

宴九看得出来,戒指很有年代感,上面还刻着蒋怡的名字,上面还有半个符号,看得出来是一个情侣戒,或者是结婚戒。

之所以无法肯定,是因为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宴国怀将另外一只戒指带在手上。

不过蒋怡爱了宴国怀一辈子,把他当成了一切,想来肯定不会收藏别的男人送给她的戒指。

至于那个香囊……

宴九是真的不太明白了。

那不成是蒋怡想要送给宴国怀的?

可这香囊是红色的,这么女气的东西不太可能是宴国怀的。

难道说……

是宴国怀送给蒋怡的?

可以他的绝情程度想来也不太可能会对蒋怡花心思送东西才对。

就在宴九正要拿起来细细研究的时候,发现香囊里有一个小小沉沉的东西。

宴九将香囊打开一看,发现居然是……子弹头?!

这就奇怪了。

蒋怡一个女人家好端端的怎么会藏一颗子弹头呢?

而且还放在香囊里。

这其中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还是说这个东西才是宴国怀想送她的?

宴九将那颗子弹头细细地看了一遍,发现上面只有一些奇怪的线条,并没有什么其他特殊的地方。

而且在她的记忆里,宴氏来往交易中好像也没有这种子弹的型号。

那这子弹头到底从哪儿来的?

宴九对于那颗子弹百思不得其解。

以至于那几天把宴氏来往地所有型号军火全都查了个遍。

而傅司则忙着调查那把匕首的来源。

两个人就这样每天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公司里看上去也是一片和谐的很。

只是宴九知道,这种和谐平静保持不了多久。

她一直等着傅司那边的消息。

只要确定下来那把匕首和宴敏远脱离不了关系,那么宴敏远的命也就没几天了。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还没有动手呢,宴敏远居然率先动了手。

而且格外的不怕死。

居然在三更半夜的时候就冲进了她的房间!

这段时间宴九的睡眠质量其实很差,特别是蒋怡死了之后,她虽然睡的时间很多,但是每天都昏昏沉沉的,就没有好眠的时候,偏偏这家伙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冲进来。

“宴九!你个杀人凶手!”

伴随着宴敏远突如其来的呼喊,门一开,一股扑面而来的熏人酒味,宴九顿时皱眉,“喝醉了就喝醒酒茶,别在这里发疯,滚出去!”

“我发疯?哈哈,我发疯?你这个杀人犯,你害死了我妈!你居然还心安理得的睡在这里,你怎么配睡在这里,你就不怕午夜梦回的时候我妈来找你索命吗?!”

说着宴敏远就要朝着宴九扑了过来。

宴九被吵醒整个人昏沉的很,还有些头疼,一个不察之下,居然被他掐住了脖子。

这下真是让宴九火了!

撒酒疯竟然撒到她头上来了,真是嫌命太长啊!

当下她扣住了宴敏远的手腕猛地一扭,那只掐着她脖子的手立刻松开。

宴敏远吃疼的整张脸都狰狞了起来。

宴九站在床上冷冷地看着他,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冷如冰霜:“我看是右手刚好,打算再废一次是吧?要不然,我看索性就别要这只手了。”

宴敏远似乎是被刺激到了一般,犹如困兽地低吼:“你这个杀人犯,你不得好死!你杀我妈,还逼疯我妹妹,夺了爸爸的职权,你根本就不安好心!你根本就是为了爸爸把你赶出去了十年,为此想要报复我们!报复宴家!”

宴九听着他那番话不禁低声地嗤笑了一声。

那低低的笑声在这空荡房间里显得异常的森冷。

发疯的宴敏远在这个时候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就又再次挣扎了起来。

结果就听到宴九轻声地一句,“你猜得……还挺准……”

倏地,宴敏远停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望着宴九。

所以,宴九果然是回来报复他们的?

她想搞垮整个宴氏?!

宴敏远张了张嘴,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宴九又说道:“你既然那么喜欢借酒撒疯吗?行啊,我今天就让你撒个够!”

说着,她反手抓着宴敏远的手,然后将他直接推进了浴室里。

宴敏远还没缓过神来呢,就一阵天旋地转,“哗啦”一下,整个人栽进了浴缸里,然后整个脑袋就被按进了水里。

这下,他有些慌了。

浴缸里一个个气泡冒了起来,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他整个人开始挣扎,双手也不断的挥动着。

这时,楼下那些听到动静的佣人们都纷纷上了楼。

因为是大晚上,那些男的没敢随便冲进大小姐的卧室里,就只有几个女的冲了进去。

但一看到浴室里的那一幕后,那几个女人都吓得停在了门口了。

她们没看错吧?

大小姐居然把二少爷给按在了浴缸里?

这……这不会溺死二少爷吧?

于是那群人连忙劝了起来。

“大小姐,少爷是喝醉了,您……您就手下留情吧……”

“我的大小姐啊,您这要是弄出人命来,老爷可不会放过您啊。”

“大小姐啊,您可别做糊涂事啊,这少爷做错了老爷肯定会替您做主收拾他的,您……”

他们那碎碎念的劝解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宴九暴戾的一声呵斥:“滚出去!”

那群人被宴九的这一句给吓得往后连续退了三步。

而此时浴缸里还在喝水挣扎的宴敏远还在叫嚣着,“你这个贱人……贱人……”

宴九听着那些话,唇畔地笑冰冷异常。

她重新把宴敏远头给按了下去,“咕噜噜”地一连串地气泡冒了上来。

再等了十几秒后,她又把脑袋给提了起来。

然后又缓了三秒,重新再按了下去。

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宴敏远被折磨得都快精疲力尽了。

但是心里那把火却越烧越旺,话也越来越口不择言。

“你这个杀……杀人……杀人犯……老天不长眼……这十年,怎么没让你死在外面,你这个祸害,你……你当初就应该……应该死在外面!”

宴九听到这话,冷笑渐渐淡去,眼神里充斥着阴郁戾鸷的神色。

279 回来讨债!(一更)

当下,她猛地把宴敏远的头从水里提了上来,声音轻柔而又诡异,“是啊,我也奇怪怎么没让我死成呢,估计是不甘心吧,不甘心就这么死在外面吧,所以撑着这一口气回来了。”

宴敏远听着她的话,背脊骨泛起了一阵的凉。

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到宴九冷戾地一句,“回来讨债!”

倏地,她手上一个用力,宴敏远的整颗脑袋就重新摁回到了水里。

在那措手不及之下,他呛了好几口水,浴缸里更是一个个气泡不断的冒了出来。

随着时间的过去,宴九始终没有把人提上来。

被死死摁在水里的宴敏远明显感觉到胸口那股窒息感越来越重,像是有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了胸口,氧气的渐渐缺失让他大脑开始空白。

他觉得,宴九这回是真要杀他。

杀他……

这两个字让他一个浑身打了个激灵,当下就用力的挣扎了起来。

浴缸里的水声哗哗的响起,水花更是四溅开来。

只是宴敏远越是不断的挣扎,宴九手上的力道就越发的重。

她冷眼的看着手下的那个人如同小丑一样的举动,嘴角的笑容渐浓,之前被她死死压制着的那股情绪随着宴敏远的那一句话为什么没有去死而开始如同有爆发的趋势。

水声在浴室里显得越发的空旷。

其实她很想说,她死过。

她死在了那艘船上。

当时的她整个人被绑在船上,无论怎么喊叫,耳边只有船舱里轰鸣的机器声,根本没有任何人来回应她。

那种绝望和痛苦让她每次回忆起来都痛彻心扉。

她经历了失去所有的痛苦,经历了烈焰焚烧的痛苦,经历了愧疚绝望的痛苦。

直到最后那一声爆炸声响起,一阵灼热的火光冲她扑面而来,在惊恐和不甘中,她甚至连喊叫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炸死在了那艘船里。

连尸骨都没有。

而这一切,都是拜宴国怀和孙舒秀所赐!

每次只要她一回忆起那些痛楚,就有一种窒息而又冰冷的感觉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中,就好像是一张大网密密匝匝地将她牢牢困死在其中。

心底深处那带着绝望和痛苦的情绪像是汹涌的浪潮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渐渐地,眼前的人影开始重叠,理智也慢慢崩塌……

唯一知道的是,手下的人该死。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动手杀了蒋怡,只要他是宴国怀的宝贝儿子,孙舒秀的精神寄托,那他就、该、死!

宴九眼底生生被逼出了血丝,按着那颗脑袋的力道几乎是用尽了全力。

显然是动了杀心。

门外的人看到后心里顿时觉得不妙,赶紧去叫人帮忙,生怕到时候闹出人命来。

可才到门口,不想撞到了一个人。

“傅……傅助理?”

那人惊愕于傅司的出现,还没等反应过来呢,匆促而来的傅司已经直接越过她,往浴室方向大步而去。

当他在浴室外看到宴九掐着宴敏远脖子时,神情一凛,马上推开了人群,冲了进去。

他不舍得为了宴敏远把宴九给打晕了,因此只是扣住了她的手腕逼她松手。

可问题是,被情绪控制住的宴九这会儿一感觉到有人来阻止,根本不看对方是谁,伸手就对着对方的脖颈一手刀凌厉而下。

傅司心头一紧,本能地侧身一躲,然后顺势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喊道:“是我,傅司。”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宴九挣扎的动作微微迟缓了一些。

傅司连忙趁着这个机会将她整个人揽入自己的怀里,像是哄骗一样地说道:“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

刚才在监控视频里看到的时候,天知道他有多怕。

那时候他都已经躺下来了,只等她熟睡后,自己再休息。

结果谁能想到宴敏远会突然发酒疯冲劲她的房间,甚至还掐着她脖子,一副要置她于死地的样子。

当时他差点连衣服都穿错了,就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就怕自己晚一秒会出现意外。

不过还好,她没受什么伤。

就是情绪上被刺激到了。

傅司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安慰着:“已经没事了,过去了,有我在,都过去了……”

这是他在书上看到的,如果病人出现焦虑、情绪失控激动,就马上做安抚措施,争取让她的情绪慢慢的缓和下来,然后在做其他的处理。

如果再不行,只能吃药或者是打镇定剂,以此让病情得到一个暂时的控制。

严戈说过,最好还是不要吃药。

所以傅司就在她耳边一遍遍的重复地安慰。

宴九整个人像是被按了停止键一样,脸上的神色有些呆滞迟缓,眼尾泛着红色的双眸此时有些空洞。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到她依旧冰冷而又阴鸷地一句,“他该死……”

傅司一下又一下的顺着她的背,动作极轻,“我知道,这些让我来处理,我一定让你满意。”

宴九没有抗拒。

甚至能感觉到她紧绷的身体在慢慢的软下来。

就连那股骇人的杀人气息也平缓了一些。

傅司当下拦腰将人抱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去。

可就在傅司转身之际,浴缸里的宴敏远从水里站了起来,他因为整个人在水里缺氧时间太长,整个人都站不稳,但却还是脸上满是怨毒的神色,“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杀我,我要你偿命!”

说完就一把扑了过去。

结果被傅司看见,浑身带着冷意的他猛地就是一脚直接踹在了他的心窝处。

宴敏远没抓到人,只抓住了宴九的几缕头发,然后就被那股力道踹飞到了瓷砖上,当场被踹出了一口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外面的人看到傅司那毫不留情的的一脚,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天啊,他们没看错吧?傅助理居然把二少爷给踹了?!

这可真是来自男朋友的魄力啊。

瞬间,门外一片死寂。

而傅司却神色沉冷地抱着宴九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临离开时,丢了一句:“把人弄出去。”

众人这才回过神,然后让两名手下进来把趴在那里的宴敏远给搀扶了出去。

片刻后,屋内的人全都离开了。

傅司把人抱在怀里,坐在床边,安慰着:“已经结束了,人到时候我会解决的。”

宴九沉默着没出声。

傅司看她缩在自己怀里一声不吭的样子,又看她身上的衣服因为宴敏远的挣扎而被水溅得都湿了,便问道:“你浑身都湿透了,要不要换身衣服?”

可宴九还是没有开口。

傅司从来没见过她这样。

以往每次发病醒过来她都会努力得表现出一个正常人的样子,完全不表露丝毫。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完全屏蔽掉其他人的存在。

就在他心疼不已的时候,宴九终于有了反应。

她沉默的爬到了床上,钻进了被子里,蜷缩成了一团,那姿态完全是拒绝的。

傅司眉头紧锁,眼里带着担忧的神色,“你换一身衣服吧?小心感冒着凉。”

可惜,隆起的被子里的身影没有丝毫的反应。

傅司盯着床上的姑娘,向来冷肃的黑眸里满是沉重。

他不敢逼她换衣服,只能偷偷把屋内的温度调高一些,免得她着凉。

然后再悄悄地走了出去,给严戈打了一通电话。

半夜三更,严戈才刚睡下就被吵醒,正想抗议就听到傅司说:“她刚才发病了。”

电话那头的严戈一听,立刻睡意全无,“什么情况?”

傅司将刚才的事情简单的重复了一遍,“宴敏远冲到她房间里差点掐死了她,然后她在反击的时候被刺激的发病了。”

严戈立刻问道:“那现在她怎么样?”

“又躺回去睡觉了。”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嗜睡总比发疯强,你今天晚上别睡了,盯着她,如果发现不行,给她吃一颗药。”

“好。”

280 想给你撑腰(二更)

傅司在严戈的要求下就这么陪了宴九整整一夜。

他不敢上床陪,就找了个椅子坐在床边。

屋内,只留着一盏壁灯泛着一抹微弱地光芒。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傅司就这样坐在那里,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床上的身影。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轻轻一震。

傅司拿出手机瞥了一眼,上面写着:董事长已速归。

对于这个提醒,他像是没有看见一样,直接重新把手机放回了口袋,沉稳如山地坐在那里,安静地守在宴九的床边。

直到窗外的天色渐亮起,楼下终于有动静发出。

傅司怕宴国怀会上来打扰宴九,便趁着宴九还在睡觉的时候,轻轻起身走了出去。

一下楼,就看见宴国怀正铁青着一张脸往楼上宴敏远的房间而去。

正巧遇上了下楼的傅司,神情就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阿远怎么会突然受伤了。”他开口就直接质问道。

傅司面无表情地回答:“我踢的。”

宴国怀目光一沉,那鹰隼般锋利的眼神落在傅司的身上,“傅四,我看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傅司神色严肃地道:“宴总喝醉闯入大小姐的房间,口口声声说要杀了她,甚至还掐住了大小姐的脖子,我是为了保护大小姐,不得已而为之。”

宴国怀冷哼了一声,“宴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人制住的人。”

他这番话让傅司的脸色就此冷了下来,“她为什么不容易被人制住?”

他真是不明白,到底怎么样狠心的父亲能为了自己的权利把自己的女儿逼去做奸细,又是怎么样狠心的父亲为了自己的儿子,连关心一句自己女儿的话语都没有,甚至还自以为是的认为。

“这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这时,被下属质问的宴国怀不悦地沉冷问道。

可傅司眼里含着薄冷,没有丝毫退却地正面的对峙道:“我只是不理解。”

宴国怀抬眸,冷冷道:“你还不是宴家的人,用不着你来理解。”

他说着就往宴敏远的房间走去。

只是在越过傅司时,他又说了一声,“如果阿远出了什么事,你别以为宴九能护住你。”

这才就此提步离去。

傅司盯着宴国怀离去的背影,直到那抹背影彻底消失在了拐角处后,他才再次下楼进了厨房。

经过了昨晚一夜的折腾后,他担心宴九会饿,就先煮了点红枣小米粥,又煎了几个荷包蛋,再蒸了点杂粮馒头,等到丰富的一餐全都准备好,他又担心宴九不会那么快醒过来,就用保温盒一个个全都盛放好,再重新提着上了楼。

结果没想到,宴九竟然已经醒过来了,而且还重新洗了个澡,换了干净的衣服,正拆湿被套。

只是大概是没有想到傅司还会回来,所以在看到傅司重新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愣了下。

但很快她就恢复了过来,继续做着手里的活。

傅司看了,将保温盒放在了桌上,走了过去,接手了她的活儿,说:“我来,你去吃早餐吧。”

宴九低低嗯了一声,就去桌边吃起了早餐。

傅司的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把床上的被单和被套全部拆了下来,塞进了洗衣机里,然后又从柜子里拿了一套干净的换上。

将这一切都做完后,他再重新坐了下来。

宴九这时放下了手里的碗。

傅司看她就吃了那么两口,正想再劝宴九多吃点,就见她将保温盒往他面前推了推。

那沉默而无声的动作,透着她的关心。

傅司绷紧了一晚上的神经线终于在此时此刻缓了下来。

他也端了一碗粥,拿了一个馒头吃着。

早晨七点,夏季的窗外天光大亮。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坐在那里吃着早餐。

期间傅司几次想开口,但又不知道宴九现在到底怎么样,只能就这么沉默着。

眼看着早餐都吃得差不多了,不想这时候宴九却主动开口了。

“宴敏远怎么样?”

傅司一愣,然后道:“放心,他死不了。”

宴九点了下头,又问:“我今天还有什么工作要做吗?”

傅司摇头,“没有,我已经给你请假了,重要的会议也都延后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三天。”

宴九手里的动作一顿,皱眉道:“这怎么行,三天时间太长了。”

傅司将碗放了下来,严肃地说道:“有我在,你就算一直休息都没有任何问题。”

宴九笑了,“我怎么听上去你像是要养我的样子?”

她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可傅司心里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我养你。”

宴九嗤了一声,像是完全不放在心上一样,“你养得起我么?你看看我住的地方,再想想我之前给你买的衣服,花钱几乎是如流水,不是名牌衣服不穿,不是名车不坐,不是最好的房子不住,就这种给个金山都能给你挥霍一空的人,你敢说你养得起?”

傅司没说话,缄默了半分钟后,神情极为认真地问:“你觉得老宅旁边那套房子如何?”

宴九不太懂他为什么要突然这么问,只是乖乖回答:“挺好啊。”

接着就听到他说:“那房子现在是你的了。”

正在喝粥的宴九在措不及防之下被呛到了,“噗”地一下,米粥都喷了出来,咳得眼泪水都快出来了。

傅司看到后忙不迭的给她拍背顺气,“要不要喝点水?我去给你倒点水。”

说着就要起身给她去弄点水。

但被宴九一把抓住了手,“我没事,咳咳……没事……”

“真的?”

“真的。”宴九直接将那碗小米粥一股脑全都喝了下去,然后迫不及待地问:“你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真的。”

得到肯定答复的宴九简直惊呆了,“你一个助理买的下隔壁的宅院?”

这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傅司就算在公司再厉害,那也挂着一个助理的头衔,工资加奖金撑死也月收入过万,而隔壁的宅子价值上亿,他怎么可能买的下来?!

“你不会贪了公司的钱吧?”宴九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傅司默了默,说道:“没有,我有做投资。”

投资?

就他那些工资能钱滚钱到买的下隔壁的宅子,那得本事多大啊?!

宴九“咕咚”一下,吞了口口水,有些认真地说:“讲真的,你要是真回不去,不如去做个总裁,也很好。”

傅司嗯了一声,“我会考虑。”

宴九:“……”

喂,我开玩笑的,兄弟!

你可千万别去当总裁啊,国家还需要你呢!

你要跑了,那国家岂不是少一传奇将军了?

那她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正当宴九想要把话给圆回来,不想这时傅司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递给了她。

宴九看着那张卡,一头雾水地问:“你干什么?”

“我没有买车,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名牌衣服,给你卡,你自己去买。”

“……”

这突如其来的霸道总裁范儿是怎么回事?

明明她才是总裁,他只是一个保镖而已。

怎么现在全都变了?

宴九感觉自己有点认知颠覆。

就有种一直以为自己养着一条忠犬,现在冷不丁原来是狼王的错觉。

特别是,狼王还一瞬不瞬地正盯着自己,说:“现在我可以养你了吗?”

宴九背脊骨不自觉地挺直,故作平静:“你为什么非要养我?”

傅司将卡放在她的面前,目光深沉,“因为不想你受委屈,想给你撑腰。”

想让你永远一直笑,一直快乐无忧。

宴九愣了下,然后笑了,“这世界上只有我给别人受委屈,谁能给我受委屈啊。”

281 找人麻烦(三更)

那张卡,宴九到底没有收。

在那顿早餐后,她也没有在家休息,而是去了公司上班。

傅司这会儿没有办法强制要求她什么。

现在的宴九如同一个易碎的瓷器,一有什么就能触发到她的情绪,从而失控。

严戈说过,失控的次数越多,对她越不好。

所以只能事事顺着她。

以至于昨晚的事,傅司也没敢提,两个人互相默契的将这件事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把人送进了办公室,趁着午休的时候又给严戈打了一通电话。

“我想明天把她带你那里再看看。”

严戈没有反对,“送过来可以,但是我有一个地方不太理解。”

“什么?”

“就是我们当初认为大小姐之所以会发病,是她的母亲。毕竟她其他时候都不发病,只有触及到她母亲的时候才会那样。那昨晚上是什么原因发病呢?只是因为宴敏远掐她吗?”

傅司听到这里,马上回答道:“不,我之前受枪伤的时候她也差点失控过。”

严戈叹了一声,似是是更加头疼了,“那么问题就来了,她到底是因为情绪多次的波动而恶化导致的失控,还是说她的心结根本就不是她母亲。”

傅司一顿:“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们必须要找到她的症结,否则也只是做无用功而已。”

傅司被他这样提醒,突然脑海中无意间闪过一幕,她半蹲在病床边,紧紧握着那个男人的手,颤抖着肩膀无声哭泣的画面。

那个人后来他在系统里见过,就是她的师父,徐康宏。

“我想,她的心结应该不只是她的母亲。”他说。

严戈脱口就问道:“那还有什么?”

傅司沉默着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的严戈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有些严肃地提醒,“你不想说就是在耽误她的病情。”

傅司沉默了一下,说:“我所认为的只是一个假设,不能确定,总之我明天先把她带来给你看看。”

挂了电话后,他紧紧握着手机,站在走廊的尽头,眼底满是复杂。

窗外,午后的阳光从外面打了进来,孤冷的面容在那片温暖的光线下让人屏息。

此时刚午睡醒来的没在办公室里见到人的宴九刚想出来找人,就在走廊上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出声问道:“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傅司被打断了沉重的思绪,抬头看向了站在那里的宴九,眼神恢复了几分清醒,“我在想明天下午你有什么重要会议,如果没有就推了,我带你去严戈那里。”

宴九这回倒是没有再反对,点头说:“好啊,他的柠檬苏打水还挺好喝的。”

“嗯,那我去整理下工作。”

傅司随后就进了办公室里忙碌了起来。

只是到最后,这杯柠檬苏打水底是没喝成。

因为宴国怀在下午的时候就直接派人来抓傅司。

据说是宴敏远被那一脚踹的有些重,到现在还没有醒。

“董事长说,麻烦傅助理跟我们走一趟。”那两名手下站在办公室里,态度极为恭敬。

毕竟那次宴九单枪匹马上上楼的事他们还是历历在目的。

所以两个人说话很是客气,半点命令式的口吻都没有。

但对此,宴九只是头也不抬地替傅司回答道:“傅助理还有很多工作要忙,暂时没时间,等下班之后我陪他过去。”

那两名手下听了,顿时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可是董事长说……”

话未完,就见宴九不轻不重地把手里的钢笔放下,眼神微凉地看着他们,“在这里,我说了算。”

那两名手下被宴九这么一看,心里头就窜起了一股寒凉之意,满是可怜地解释道:“但是我们不好交代啊,董事长肯定会……肯定会打死我们的……”

说到最后竟然声音里都有了几分的哭腔。

真是够没出息的。

宴九很是无语地看着那两个人,正准备再说话时,被傅司打断道:“没事的,我就去一趟。”

“去什么去,我说了不准去。”宴九没好气地伸手把人给拉了回来。

傅司看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眼里满是柔色,“不会有事的。”

“可我不想再这样拼老命救你了。”宴九想到上次自己手上受的伤,就直皱眉。

傅司安抚道:“放心,这次不会有事的。”

宴九扬了扬眉,不会有事?

骗鬼呢!

宴国怀这个时候找傅司,摆明了就是要找他麻烦,想为宴敏远给傅司一点教训。

只怕这事儿是不会善了才对!

宴九想了下,转身拿起了自己的小外套,然后对傅司说:“走吧。”

傅司不明所以地问:“你干什么?”

“我跟你一起回去啊。”

听到她理直气壮的回答,傅司马上说道:“不用,你……”

“可是我工作都让你给干完了,留在这里也没事干啊。”

随后,宴九不由分说地牵着他的就朝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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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搓搓的第三更送上,惊喜吗?哈哈哈

282 别哭,有我在!(一更)

下午两三点,阳光明媚。

宴九坐在车里,看着绿化带里簇拥着的花朵盛放着,

身旁的傅司看她又在发呆,不禁伸手去握她手。

感觉到那一抹温热,她当下就换回了思绪,反手握着他的手,宽慰道:“没事的,有我呢。”

傅司看她误会自己的心思,还反过来劝自己,实在有些可爱,嘴角不由得牵扯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车内再次陷入了安静之中。

一个小时以后,车子停在了老宅门口。

宴九和傅司两个人一同下了车。

站在老宅大门前,宴九目视着前方,玩笑地问道:“咱两像不像英勇就义,慷慨赴死去?”

但傅司却说:“像私奔被抓。”

宴九眉梢轻挑起,不置可否地点头,“好像的确是有那么点像。”

接着,两个人就一同上楼去了书房。

此时书房内,宴国怀早已等着。

一推开门,宴九就看到宴国怀正坐在那里,他的神情看上去阴沉而又冷怒。

“你来干什么!”宴国怀在看到她之后,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偏偏宴九这时候完全没看到他的怒意,甚至还火上浇油地说了一句:“夫唱妇随呗。”

气得宴国怀当场拍了桌子,呵斥道:“放肆!你是真觉得我不敢对你做什么是不是!”

宴九耸了耸肩,坐到了一旁。

宴国怀看她没有半点惧色,心里又一次的涌起一阵恼怒,厉色道:“谁让你坐下来的,出去!”

宴九这下不仅不走,反而还靠在椅背上,一脸的惬意模样,“傅司现在是我的人,你叫他过来,我总要知道为什么吧?”

宴国怀勉强压制着翻涌而来的火气,冷声地道:“他把你弟弟给打伤了。”

宴九满不在乎地一笑,“那不是他自己活该吗?”

顿时,惹来了宴国怀的勃然大怒,“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宴九嗤笑地反问:“难道不是吗?”

宴国怀看她如此无所谓的样子,让他很是恼怒,“你知不知道,医生说你弟弟好不容易养好的伤就因为他的那一脚,重新裂开了!以后很难再修复好了!”

“那不是挺好的,再也不会胡乱喝酒撒酒疯了。”宴九慢条斯理地道。

宴国怀的脸上是说不出的难堪,这件事他当然知道是宴敏远的不对,可她这样几次三番的说活该挺好,这让他作为父亲的哪里还有半分的颜面,心头那股滔天的怒火烧得越发的大了起来,“宴九!”

宴九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还站在那里的傅司,“你先出去。”

傅司迟疑了一下,还没转身走,就听到宴国怀呵道:“你敢!你把阿远踢成那样,你觉得你今天还走得了吗?”

宴九听着这摆明了是说给自己的话,嘴角露出了一个冷笑,随后就把腰间地枪支拔了出来,“哐当”一下丢在了桌上,“拿着,去门外等着,谁敢动你一下,就地击毙。”

她如此驳宴国怀的面子,让宴国怀的脸几乎涨成了紫色,眼里更是出现了从未有过的阴鸷。

傅司看着这两父女之间的低气压,最后还是没有拿那把枪,暂时先退了出去。

门一关上,宴国怀就怒极反笑地道:“我看你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宴九靠在椅背上,语气闲凉,“不知天高地厚的明明是宴敏远。如果不是他作死跑到我房间里来发酒疯,想要杀我,怎么可能会被傅四一脚踹伤。”

宴国怀却完全不相信的冷哼了一声,“他一个醉酒的人怎么杀你,你不要拿这种话来当做借口。”

宴九拧了下眉,反问:“他一个醉酒的人怎么就不能杀我了?”

“以你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让别人轻易近你的身,你别想用苦肉计。”宴国怀一副我早已洞悉一切地表情坐在那里。

宴九冷冷一笑,“苦肉计?”她当下把脖子上那根看上去像是装饰的丝巾给解开,那脖子上赫然就出现了些许泛青的指印,“你觉得我这是苦肉计?”

宴国怀神色愣了下,显然是没有料到宴九的脖子上会有这样的印记。

原本白嫩纤细的脖子,此时有几个泛青的指印在上面,生生破坏了美感。

同时,也看出来当时宴敏远是下了多大的力道。

这分明是置人于死地啊。

宴国怀顿了顿,偏过头去,声音冷淡地道:“你如果不做得那么绝,连他母亲都不放过,又怎么会引起他这样的报复。”

那言语里的薄凉让宴九真是都气笑了,“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宴国怀冷冷道:“当然是你的错。”

“那按照爸爸你这思路的话,他之前先是在我车子里动手脚害我出车祸差点死了,然后又找海盗对付我让我坠海差点溺死,最后诬陷我是叛徒差点被你给击毙,这一桩桩一件件,我应该把他剁碎了喂狗都不为过啊。”宴九嘴角的笑越来越冷,“没道理只能他报复我,不能我报复他吧?”

宴国怀沉着眉眼,再次道:“他是你弟弟。”

宴九嗤笑了一声,“那我还是他姐姐呢!”

宴国怀一噎,脸上还是带着沉沉的冷意。

宴九望着眼前并不为自己脖子上痕迹而有一丝心疼的男人,自嘲冷笑,“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让我十年孤苦无依,让我失去一切。”

他们之间本来是亲人啊,是父女啊。

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怎么……就成了这样。

“我有时候甚至怀疑……我可能不是你的女儿,否则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

宴九这一句话让宴国怀终于有了些许的反应,他皱着眉头,正要呵斥,却见宴九已收起了那神色,讥冷地道:“傅四你动也别想动,让我知道你动他,那我就让库恩来解决。我相信,库恩会很乐意的。”

说完,她起身,把枪拿了回去,然后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走出了书房,就见傅司正站在门外,一脸的担忧。

看到她出来后,眼尾似有些红,水雾蒙蒙的样子,脸色一沉,“哭了?他说你了?”

他从来没看见宴九在宴国怀面前哭过。

她在宴国怀面前永远浑身竖着冰冷的刺,就好像两个人是仇敌一般。

现在她哭了,那肯定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然而宴九只是摇头,“没有,对那种人流眼泪,不值得。”

她不是为宴国怀哭。

她只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活成了这样。

“别哭,有我在。”傅司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哄道。

宴九回过神,看到自己被他抱在怀里,不禁挑眉,“我怎么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会借机占我便宜了。”

瞧瞧这动作,多么的熟练。

昨晚上他好像也是这么抱着自己的。

但傅司却堂堂正正地说:“不是占你便宜,是安慰你。”

只是他刚松开手,目光正好落在了她的勃颈处,原本只是冷肃的眉宇倏地黑沉了下来,眼里隐隐跳动着弑杀的气息,一字一句几乎是克制着巨大的怒意问:“他掐你了?”

宴九啊了一声,随后才反应过来,笑道:“怎么样,我脖子上这个画得棒不棒?”

傅司心头酝酿起的风暴就此戛然而止,画得?

怪不得他说中午的时候这丝巾还没有出现在脖子上,怎么后来上了车之后就莫名出现了。

“……棒。”

宴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这件事已经说好了,他不敢动你,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傅司又看了一眼她脖子上那抹泛着的青色,“你怎么说服他的?”

宴九眉眼弯弯地道:“我把库恩搬出来了,说敢动你,我就让库恩直接杀了宴敏远。”

“他能同意?”

库恩虽然和他们答应合作,但是杀宴敏远这个宴氏的挂名总裁,宴九的弟弟,那就意味着介入了他们的家事里。

他可不想会是多管闲事的人。

对此,宴九似有深意地一笑,“别的可能他不一定同意,但杀宴敏远这件事他一定同意。”

283 天生一对(二更)

傅司不太明白为什么宴九那么笃定库恩会办这件事,但既然她这么说了,那应该不会有假。

于是便没有再纠结这件事了。

随后的几天宴国怀果然没有再来找傅司麻烦。

傅司则立刻重新和严戈确定了时间,带宴九过去喝他的柠檬水。

这一喝,就是一下午。

还一连喝了大半个月。

不得不说严戈这个心理医生的确厉害,虽然他无法确认宴九心里的症结是什么,但是随着聊天次数的增加,渐渐地,宴九嗜睡的症状开始减轻。

对于这个问题傅司在第一时间告诉了严戈,但严戈却没有任何松快的神色。

“如果是别人这样,我会很高兴,但如果是你家大小姐,我只能说是松口气,却不能高兴。”

傅司不解地问:“为什么?”

严戈哀叹地扶额,“她太会装了,每次和她聊天,我刚一起话头,她就把我往沟里带,甚至我有几次想给她催眠,结果她都很机警。”

傅司一听,就此沉默了下来,然后才说道:“她没那么容易被催眠的。”

他们都是部队出身的,对于这种东西都是有反侦察和基本的警惕。

没那么容易被催眠。

更何况宴九本身就对心理治疗带着戒备。

可他明白,不代表严戈明白,他对于傅司这样的笃定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

傅司不能明说,只道:“她对这种防备很深的。”

严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问:“就和你一样?”

他们两个人当年之所以会认识,完全是因为那年他为了做一次快速催眠实验。

严戈当年的课题研究的快速催眠和普通的快速催眠不同,一般普通的快速催眠需要百分百对催眠师信任,并且主动配合,这样才能成功。

而他找的是百分百的陌生人,对催眠师本人是完全不信任的。

所以这是一项特别高难度的实验。

那时候就在一间酒吧里无意间找到了孤独一个人的傅四。

于是就主动上前。

那是他第一次做这个实验,当时是抱着失败的可能的心态去做的,结果没想到一下子就成功了。

为了验证自己是不是真的把人催眠了,他带着人在街上晃荡了一圈,正心里喜滋滋的,没想到最后被人给直接掐着脖子压在了无人的小巷子里逼问。

最后把家底全都掏出来了,这才哭唧唧地逃过一劫。

后来才知道,他的实验根本就没有成功,只是因为傅四以为他是谁派来暗杀自己的,这才故意不动声色地配合着他而已。

这让严戈觉得实在是奇耻大辱!

因此他埋头苦练,终于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效果,而且还写在了自己的论文里,从而得到了导师的肯定。

这算得上是一个新突破,为了庆祝这样突破,他特意和一群同事出去喝酒,结果没想到他又一次的在酒吧里遇到了这人。

为了一雪前耻,他当即毫不犹豫的打算再催眠傅四一次。

可让他出乎预料的是,自己居然又一次的失败了。

他不死心,觉得可能是哪里自己没有做好,于是一连催了好几次,但次次都失败。

那时候他一度以为自己的实验根本就没有成功。

可回去之后他又连续找了好几个人来实验,但都有或多或少的效果,唯独在傅四的身上没有反应。

他觉得可能傅四和他八字相克,也就从而放弃了。

结果没想到几年之后,在宴九身上居然又出现了这种情况。

对此,傅司沉默地点了下头。

严戈心态有点崩,“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居然夫妻搭档着来让他心塞。

“那过两天我再把她送过来。”傅司说道。

严戈耸了耸肩,无谓地道:“你出钱,你说了算。”

傅司当下就和严戈预约了下个星期三下午的时间,但严戈却皱眉:“能改到星期三上午吗?我下午有事。”

傅司拒绝:“不行,星期三上午她要开董事会。”

严戈顿时心死,谁让人家是老板呢,于是妥协道:“行吧行吧,星期三下午就星期三下午。”

傅司确认好了时间,就下了楼。

就见坐在车里的宴九在打电话。

他上了车,听了那么几句,才知道原来宴九正在和库恩那边洽谈下一批的货的问题。

因为图朗的偷袭,那批货虽然没有损失,但是有一大半也用在了他们自己的身上,所以需要尽快的需要再送一批货过去。

可宴氏不是军火制造商,严格来说只是中介商,利用宴氏来往的船只来替他们运输。

库恩当初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和他们合作。

可同时他又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的需求量很大,如果一般需求量宴氏本身就能够提供,但大批量的话,宴氏就承受不住了。

她必须要找更大的卖家才可以。

这就需要一定的时间。

偏偏库恩没那么多时间等。

这就造成了两个人的争执不下。

再加上库恩脾气暴,那发起火来根本就挡不住。

如果是其他人估计早就吓得连连点头应承下来了,可惜他遇到的是那个拿枪直接冲着他肩胛骨开枪的宴九。

正当他要临界爆发时,宴九直接“啪嗒”一下把电话给挂断了。

可怜电话那头的库恩有火撒不出,气得差点自爆。

而宴九则坐在车后座里翻看起了其他公司的文件,把库恩的电话彻底给屏蔽掉了。

“没谈拢吗?”这时,坐在驾驶座内的傅司看手机接连不断的震动,才开口问道。

宴九嗯了一声,“那家伙急性子,非要下个星期就要给他弄一批去,我上哪儿去给他弄那么多货,先晾他一会儿吧。”

库恩摆明了是无理取闹,借此刁难她,她怎么可能纵容这家伙。

而且一个星期也的确对她来说有点困难。

最起码给她半个月才可能,毕竟洽谈和运输都是需要时间的。

想到这些,她就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坐在驾驶座的傅司看她疲累的样子,便道:“或许我可以试试。”

这让宴九神色一振,“那感情好啊,正好想找机会让你接手,你要是能解决,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

傅司想了下,神情肃然地道:“但我可能需要出差一段时间。”

宴九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啊,你想出差多久都行。”

反正她也没有把傅司当做手下看,他一直都是来去自由的。

将来彻底和库恩那边接洽玩,说不定他直接就从宴氏这边脱离了。

“可是我要离开的话,下个星期的董事大会你一个人能行吗?”傅司抬眸,看着后视镜里的人,有些担心地问。

宴九闻言,不禁轻佻了下眉梢,“你小看我?”

傅司认真地道:“不是小看你,是担心你,这次的董事大会是郑有才和宴国怀联合发起的。”

宴九浅浅一笑,“有什么可担心的,难不成他们还能联合吃了我不成?他们既然发起董事会想找暂代的总裁,那我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彻底罢了宴敏远的总裁位置。”说到宴敏远,宴九不禁问道:“对了,他这几天情况怎么样了?”

傅司回答道:“医生说恢复的还算不错。”

宴九唇边挂着笑,“看来你当时脚下留情了。”

对此,傅司倒是没有回答。

因为到底有没有留情只有那个宴敏远才知道。

如果只是活着就是脚下留情的话,那傅司的确是留情了。

可如果是想正常生活的话,那傅司算是做绝了。

因为伴随着这一脚,随之而来的是宴敏远一辈子都无法有太大的动作,甚至连大笑、大声说话都不可以的话。

他当时一脚下去是瞄准了宴敏远之前的伤叠加上去的,伤上加伤,从此以后她一旦有所动作就会牵扯到胸口的旧伤,不断的咳嗽,阴天下雨更是疼得坐立不安,备受折磨到死。

但这些话傅司不打算和宴九说明。

所以宴九只当他是怕宴敏远死了,自己身上背负一条命而已。

而躺在病床上休养的宴敏远却认为自己是福大命大,所以才保住了自己的命。

夏季的傍晚,天光大亮。

躺在病床上的宴敏远忍着胸口的剧痛对自己的心腹说道:“把这个信封里的东西抓紧送到李医生那里去。”

“是。”

那名心腹原本会以为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可一接过来,那里面什么重量都没有,就像是完全空的一样。

这让他非常不解。

但碍于这是老板的命令,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就立刻去办了。

284 召开董事会(三更)

只是刚出门,就遇见了许久不见的郑有才。

那手下喊了一声财叔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本来来探病的郑有才看见了那手下找急忙慌的样子只觉得奇怪不已,进了病房后,就对宴敏远不解地问道:“你手下急急匆匆的去干什么?”

“没什么,我让他给我买点吃的。”宴敏远不肯多说,随后就转移了话题,“财叔,你怎么来了?”

郑有才被这话给拉回了思绪,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沙发上,皱眉道:“我能不来么,你都这个样子了。”

“我没什么问题,休息两天就好。”

宴敏远以为郑有才是关心自己的身体,却不想随后就听到郑有才说道:“真的吗?你可别骗我啊,之前和我说找到弄宴九的办法,我信了你,就发起了这场董事大会,你要不来,那到时候可就一切白瞎了。”

原来是为了那场董事会的事。

宴敏远脸色渐冷,刚放缓的语气变得不耐了起来,“我既然说能扳倒她,就肯定能扳倒她。”

郑有才看他这么信誓旦旦的样子,不免觉得好奇,“但是你到底打算用什么办法啊?”

半个月前宴敏远就突然找到了他,说是有办法彻底解决了宴九,让他们发起董事大会,就以他身体不好,公司需要人来暂代总裁职位来选出合适地人选。

这不是瞎扯淡嘛!

眼下全公司的人都以她宴九马首是瞻。

就连他大哥的权都被架空了。

而且听说那疯女人死的时候,所有董事局的人都看在宴九的面子上全过去吊唁了。

现在宴敏远居然还主动投票弄什么代理总裁,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还不让他们去拉票。

那不是摆明让宴九越发名正言顺的上位吗?

对于宴敏远这一出戏,他完全就看不懂。

好几次心里怀疑宴敏远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否则怎么会想出这种法子。

可宴敏远却神秘地一笑,说:“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郑有才看他对自己保密的样子,心里略有些不屑,撇了撇嘴道:“那好吧,我就坐等你的好消息了。”

“那是一定的。”

别看宴敏远对着郑有才那么信誓旦旦地回答,但实际上他心里是有些虚的。

在答案没有出来前,他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很。

如果是以前的宴敏远肯定做事不会这样匆促,在没有答案的时候就已经提前了下一步。

但现在的他在接连溃败到不成军的地步后,他已经完全顾不得其他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扳倒宴九的方法,他一定要试!

哪怕……哪怕这是假的,他也要想办法变成真的!

他要让宴九彻底失去上位的资格!

于是,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就这么等着,一连等了好几天,终于在董事会召开的前一晚他拿到了那份心心念念想要的答案。

在将那一张薄薄的纸拿出来后,他仔仔细细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最终目光定格在了最后那一行的结果处。

渐渐地,那阴沉的脸上扬起了一个笑,冷而又狰狞。

……

第二天一早,宴九就被马志成送去了公司。

因为傅司出差,这几天马志成这个一直当做跑腿的助理终于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屁颠屁颠地跟在宴九身后,总觉得就那么短短一段路上收获了不少羡慕的目光。

心里暗暗的有些希望傅助理能够多出差一段时间,让他再过过这种瘾。

同时也期待着等会儿的董事大会。

毕竟这是他升为助理后,第一次跟着宴副总参加这种大型的会议,而且这种会议也不是轻易谁都能参加的,傅助理一走,他就能参加,也足以可见副总对他有多在意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很重要的马志成自我感觉变得极其的良好。

九点半,会议室里所有董事都已经就坐。

宴国怀作在最首位。

各个中层和高层也全部到场。

唯独宴国怀的右下首位置上空着。

那是宴敏远的位置。

在场很多不知情的众人们见作为总裁的宴敏远居然没有到,大有一种宴敏远大势已去的感觉。

再看看坐在宴国怀左下首的宴副总,怎么看都觉得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当下不由得心里有了几番计较和思量。

整个会议室内虽然气氛安静,可在这安静下却是暗潮涌动。

“董事长,时间差不多了。”宴国怀旁边的助理此时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既然到时间了,那我们就开会吧。”

随着宴国怀这一简简单单的开场白,董事大会就此召开了。

------题外话------

你们觉得渣弟到底要干什么?

285 直接罢免算了(一更)

宴国怀的一句开会后,郑有才作为发起人第一个就蹦跶了出来。

“其实今天的提议很简单,就是为了投票选出一个名正言顺的代理总裁,毕竟宴总最近身体不舒服,总是请假也不太好,选出一个代理总裁,也能让宴总安心休养,等完全好了,再回公司带领咱们继续……那个……继续……展望未来!”

还展望未来?

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展望未来。

宴九听着他那些词不达意的言语,只觉得可笑不已。

就连周围的几名高层们忍不住都偏头轻咳了几声。

原本严肃的气氛就此变得古怪了起来。

郑有才看到会议室里那群人脸上怪异的表情只觉得奇怪,“怎么了,我说得哪儿不对了?”

看着他那副浑然不觉,还偏偏理直气壮的样子,宴九终于开口了,“财叔,这些日子以来都是我在全权代理总裁的职责,这还需要再投票吗?”

郑有才不咸不淡地道:“我说的是名正言顺,宴副总你有那么多工作在身上,还要再行使总裁的权利实在是太累了,还是再找一个代理人才行。”

宴九若有所思地点头,“的确,最近宴总身体时常出现问题,我既要做好本职工作,还要兼顾总裁的职责,的确是有些累……”

郑有才一听,没想到宴九居然会认同自己的话。

难道她想把代理总裁的位置拱手让人?

当下,他立刻打断了宴九的话,就迫不及待地接话道:“既然副总也同……”

意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宴九一句:“所以我提议,罢免宴敏远总裁的位置。”

这一句开场白如同一个定时炸弹般顿时炸得整个会议室一片哗然。

这……这才开会,就要直接玩儿这么大的吗?

而且罢免总裁的位置……

虽然之前也有过类似提议,但是那时候至少宴敏远还坐在这个会议室里。

眼下,宴敏远连人都不在,就直接开会罢免,会不会有些……过分了?

郑有才更是一愣,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宴九没那么容易放过宴敏远!

只是他没想到宴九做得这么绝!

竟然要直接罢免了宴敏远!

这可比争代理总裁更狠。

代理总裁永远只是代理,但宴敏远一旦被罢免,那她就能顺利上位,是名正言顺的总裁了。

这女人,可真够狠的!

郑有才当下就率先反驳道:“宴副总,我们今天的提议是投票选一个代理总裁而已。”

宴九姿态悠然地靠在椅背里,唇边挂着淡淡地笑意,“那我现在就增加一个提议,罢免现任总裁宴敏远,重新选一个总裁出来。”

郑有才急了,“这怎么行!宴总在任职期间并没有犯下太大的决策性错误,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罢免。”

之前好歹还有一个副总的头衔挂在那里,多少有那么点名不正言不顺的意味,可以压制她。

这要是罢免了,就真的整个公司不就真的都落在宴九的手里了?

于是他对着自己身边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几名高层附和了起来。

“就是啊,这不合公司规矩。”

“这宴总人都不在,就提议罢免,会不会有点趁虚而入啊。”

“我觉得今天就是选一个代理总裁就好,本来今天的提议也是这个,宴副总还是别再闹了。”

在那几个人的劝说下,在场的其他董事们也不由得点头。

毕竟宴总人不在,就这么突然的罢免了,的确是有些不尊重,更何况郑有才也说了,宴总在任职期间并没有犯下什么决策性错误,就这样贸然撤掉总裁之位,先不说宴总不高兴,就连公司本身也会受到一些损伤。

不想,这时候宴九嗤笑了一声,“没有犯下太大的决策性错误?他先是在运输途中被人差点枪杀击毙,导致货物滞留造成了损失,后来海盗勒索,他找媒体散消息,导致公司动荡不安,接着又多次动用媒体来炒作,把宴氏置于风口浪尖上,造成了一定的损失,如果这些都不是决策性错误,那我无话可说。”

宴九这一番话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这是真的假的?”

“怎么会这样……”

“这实在太过分了!”

“这还有一个当总裁的样子吗?”

郑有才对于其中的有些事是不知情的,现在突然被宴九这样翻出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再加上众人的窃窃私语,显然是要临阵倒戈了,郑有才马上就急了,“这些事只有你的片面之词,根本就没有证据!”

他话音刚落,宴九就从马志成的手里拿了一份文件丢在了郑有才的面前,然后道:“你要的证据都在这里,口供、金钱往来的时间,资金账号,全都在这里。”

郑有才看着那厚厚的一叠文件丢在了自己的面前,脸上感觉像是被打了一巴掌。

他不敢相信的将那份文件翻开看。

结果上面,每一笔资金的往来,以及照片全都清清楚楚,可以说是铁证如山,根本无法辩驳。

在座的高层虽然没有看那份文件,但是只要看郑有才那表情就知道,那份证据是真的,不由得所有人的神情都变了。

如果一个总裁除了让公司动荡而无法有其他作为,那还要这个总裁来干什么?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有所作为,能为公司带来无尽利润的领导人。

而宴敏远显然是不合格的。

就在众人为此而开始重新权衡之际,就听到郑有才慌忙不已地道:“但是之前你为什么不说,非要在今天选代理总裁的时候拿出来呢?你这可是居心不良。”

这话让众人的目光随之都聚集在了宴九的身上。

可宴九只是笑容散漫,淡淡勾起唇角道:“收集证据是需要时间的,捏造方便,但收集难,财叔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还是说,财叔做事从来都是随心所欲,不需要讲证据?”

郑有才被这宴九这软刀子捅得脸色格外的难看,他涨红了脸,压着火气说道:“可是今天原本的提议是选出代理总裁,而不是罢免。而且现在总裁不在,也没有办法对峙,还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得等总裁回来,双方坐在一起好好谈一下才可以。”

宴九勾唇,笑容里透着讥讽的意味,“他要是一辈子都不回来,这代理总裁岂不是要做一辈子了?堂堂宴氏,s市的船业龙头,没有总裁,只有一个代理总裁,说出去也要笑掉人大牙。”

郑有才听到这话当即就拿住了她的话柄,以此想要挑事,“宴九,你居然咒你弟弟一辈子不能从医院出来?你好歹毒!”

宴九嘴角噙着的笑不变,说道:“我说的是事实啊,有你这个传话筒,他在收到这些消息后,还敢回来么?”

“什……什么传话筒,宴九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你的教养都到哪里去了!”郑有才被正面怼得怒不可遏,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桌子的对面窜过来打宴九一般。

对此,宴九淡淡一笑:“被狗吃了呀。”

“你……”

“和你讲教养那岂不是很可笑?你,郑有才,哪里有一丁点长辈的样子?为了耍尽威风,刁难小辈,为难小辈,让小辈们一个个给你端茶递水,这种长辈,我们宴家可要不起。毕竟,我爸都没舍得让我端茶递水过。”

宴九把宴国怀拉出来,郑有才怎么可能招架得住。

虽然他清楚,宴国怀对宴九根本不是不舍得,但明面上来看的确宴国怀从来没有让宴九侍候过。

郑有才又气又急,但心里又虚,只能硬着头皮地说:“你!你……你放肆!我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刁难你了……你……你不要胡说八道……”

宴九笑道:“刁没刁难,你心里清楚。”

“我……”

“在这里,你是最没资格叫嚣的。”

随着宴九这一句话,郑有才气得脸色铁青,连话都说不出口,只剩下粗喘气儿了。

“那我呢?既然你说了宴家,那你对我这个大伯可有半分教养和尊重?”这时,一道沉沉的声音就此响了起来。

286 野种还是大小姐?(二更)

宴九抬眸,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宴国光,脸上的笑意渐深了起来。

“大伯,你现在开口,不会是打算和我说,你想做这个总裁的位置吧?”

她这样突然的挑明,让宴国光不禁愣住了。

要说承认,那她喊自己一声大伯,就显得是借机以大欺小。

要说否认,那他之后的一切可就全断了。

宴九一句话就把宴国光陷在了两难境地。

不过他到底也是曾经的宴家继承人,见惯了大场面,立刻不动声色地道:“我老了,哪有这个资格和你们年轻人比。”

这话表面上看是感慨自己老了,干不动的意思,可实际上哪儿那么容易啊。

现在整个局势宴九占了上风,宴国光在这样故意的退让,那不就让她更加意气风发了。

郑有才受了气,又听到这种话,怎么可能会让宴九这样春风得意。

于是,不留痕迹被利用一把的他马上就跳了出来,“大董事说的这是什么话,都说姜还是老的辣,你有一定的阅历和能力,做起事来自然更加沉稳,不像年轻人,性子冲动,做事不能深谋远虑。”

宴国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宴九,没有说话。

宴九也随后笑了起来,那一笑,宴国光就觉得不妙,果然就听到她说:“可大伯你作为我爸的大哥,这真要坐上总裁的位置,那产生分歧的时候,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爸的?按辈分,我爸得听你的,可按公司章法,你得听我爸的,到时候万一伤了你们的兄弟情分,岂不是成了所有举荐人的错。”

这一下,原本只是想锉一锉宴九锐气的郑有才脸色有些发白。

是啊,这要让宴国光上位了,出了问题,到时候听谁的啊?

万一这大董事让大哥受了气,那不就成他这个举荐人的错了?

大哥现在对他本就不怎么满意,他要还给大哥找事,只怕有九条命都不够大哥杀的啊。

当下,他就马上闭嘴了。

没了枪使的宴国光这下也蹦跶不起来了。

会议一瞬间陷入了凝滞中。

“行了,我该说的都说了,代理总裁也要,撤总裁也罢,总之都是一个主题,那就是宴敏远现在不能行使总裁的权利。”

宴九这一句话立刻打破了屋内那沉闷的气氛,众人不禁点头道:“没错,这话说得在理,无论是代理还是罢免,现在宴敏远的确不能再胜任总裁的位置。”

早已被刚才那些证据所动摇的高层们毫不犹豫地提议:“我觉得,既然都已经不能胜任了,与其找一个代理的,不如直接找一个总裁不是更好,大家今天本来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反正都是要找个总裁,那就索性就找一个来担任好了,免得到时候又要人事变动,这对公司本身也是一种伤害。”

随着这几番言论,越来越多董事们都开始附和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番言论中,有人出声问了一句:“可是谁来当这个总裁呢?”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朝着坐在左边首位上的宴九看去。

“其实我觉得啊,副总这段时间一直做的很好,公司在她的带领下口碑也节节攀升,她完全适合。”

有了这一个作为开头,马上所有人都纷纷同意了起来。

郑有才看着风向已经全都朝着宴九那边倒去,不由得急眼了,脱口就说道:“她不行!”

坐在宴九旁边的一名高层不解地问道:“她怎么不行,我记得好像之前宴总做的那几件事,都是宴副总后来去处理完善的,宴副总的紧急处理方式还有这种担当足够担任总裁的位置。”

“她那是……”

“而且当初公司船只爆炸的时候宴副总更是不惜为平息众怒当着媒体下跪承担,这种才是我们宴氏所需要的领导人!”

“没错,没错!”

“遇事不推卸,想尽办法去挽救和解决,才是合格的领导人。”

眼看着事态都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知道宴九上位已经是不可阻挡的事实,所有人都争先不断的说着宴九的好,将她硬生生烘托出了一个几次把宴氏挽救于危难之中的英雄形象。

宴九笑意颇深地看着宴国光和郑有才两个人,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眼里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了。

这一局,她又赢了。

郑有才这下急得团团转,心里忍不住骂宴敏远那家伙怎么到现在都不出现!

当初明明说好是他让自己提议的,也是他向自己保证绝对没有问题的,结果倒好,落得他一个人在这里急得跳脚。

这眼看着总裁的位置马上就要落在宴九的身上了,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正想着呢,突然门被“砰——”地一下推开了。

就看见宴敏远站在门口,他的精神还是那么的糟糕,脸色苍白,一副病态的样子。

所有人都没想到宴敏远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原本喧闹的会议室内就此安静了下来。

被急得一身冷汗的郑有才一看到宴敏远出现,就此大松了一口气,马上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亲自来迎,“阿远啊,你可总算来了,快快快,过去坐。”

宴敏远冷冷地环顾了一圈会议室里的众人,凡是被他的目光所扫到的,一个个全都不禁低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郑有才见他们这副模样,来了劲儿,“说啊,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还特别能说么?继续啊!”

那群人低头,不语。

而宴九则端起茶杯,垂眸喝了口茶。

郑有才随后看她那样子直觉她心虚,“宴副总,刚才你不是说得最起劲吗?”

宴九放下茶杯,姿态怡然地道:“现在不应该是轮到宴总说了么,聊聊这些文件上的事,好歹也要给董事们一个交代啊,损失的钱打算怎么弥补。”

宴九的话让那些原本心里发虚的人莫名有了底气。

“没错!宴总,这文件上的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交代一下。”

“你这做法,完全是没有把宴氏放在心上啊。”

“宴总,你作为总裁,遇到事情之后没办法解决不说,居然还买通媒体写一些耸动的标题和话题加速宴氏股票的下跌,你这太过分了。”

之前还有些心虚的众人们越说越觉得错的不是自己,而是宴敏远。

被集体讨伐的宴敏远因为没有听到之前会议的内容,眼下突然被这样训斥,只觉得一阵莫名。

郑有才偷偷地将那份宴九的文件递给了他,极为小声地道:“这是宴九用来攻击你的。”

宴敏远翻开一看,顿时神色僵住。

这里面竟然都是他资金进出,以及各种自己和那些记者见面的不利照片。

这怎么可能?她是怎么弄到这些东西的?!

他猛地抬头看向了对面的宴九。

就见她冲着自己微微一笑。

那神情完全就是胜券在握的样子。

宴敏远眼里多了几分的阴霾,可又不能表现出来,可怜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先硬忍着那心头的怒意,一副认错的样子说道:“这些的确是我的错,是我一时冲动所造成了,我愿意做出赔偿,甚至……甚至辞掉宴氏总裁的位置。”

虽然最后那几个字他有些咬牙切齿,但到底还是说了出来,立刻让在场的人们脸色一变。

就连宴九都眉梢轻扬起。

宴敏远居然主动请辞宴氏总裁的位置?

他是那么在乎总裁位置的人,甚至当年还想在宴国怀的身上夺权,怎么现在那么轻易就放弃了呢?

“那既然如此的话……”

旁边的一名高层正要准备投票选举,结果就被宴敏远立刻打断地道:“但谁都能做宴氏的总裁,唯独宴九不可以。”

他这话让众人很是不解。

“我能问问这是为什么吗?”宴九满是好笑地问道。

宴敏远冷冷地道:“因为你不配。”

“哦?我怎么不配了?”

宴敏远眼神阴郁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道:“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宴家的孩子,你是蒋怡在外面生的野种!”

287 她是你姐姐(三更)

整个会议室的人因为这句话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得差点连呼吸都忘了。

他们……他们没听错吧?

宴副总不是宴董事长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现在要上演豪门狗血剧了吗?

比如说,董事长夫人因被董事长冷落,而不甘寂寞和别的男人有所纠缠?

不不不,这太扯了!

董事长夫人曾经好歹也算是豪门里出来的千金,虽然后来没落了,但这千金做派也不可能做这种事才对。

在场的众人心里带着无比强烈的好奇听着这一出豪门辛秘的八卦,但又因为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只能一个个都努力的装作透明人,免得被误伤。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不太可能的时候,宴敏远将手里的其中一份牛皮纸袋丢在了宴九的面前。

“这份dna检测上显示,你和爸爸根本不是父女关系。”

dna检测?!

宴九眉头微皱起,他什么时候偷偷给自己和宴国怀做的?

当下宴九就打开牛皮纸袋,抽出里面的文件瞥了一眼,一看到上面是写的毛发检测,顿时脑海中浮现起被他扯到了头发的那一幕。

原来那天宴敏远的借酒撒疯不是为了发泄啊,而是有目的而来!

她就觉得觉得宴敏远疯得莫名其妙,明明都快被自己溺死了竟然还不放过自己,非要来抓自己,结果被傅司踹得连爬都爬不起来。

合着所有的铺垫,就为了这个。

宴九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所有的鉴定手续,直到将目光定格在了最后一页上。

否定父权关系:二十或二十以上基因位点不符合遗传规律(100%排除为生父)。

百分百排除……

所以她并不是宴国怀的女儿?

但……这可能吗?

这是宴敏远的把戏,还是真的如此?

在这一刻她有些无法确定了。

二十年来的的认知在这一刻被颠覆,她心头所涌现的震惊和惊骇不比在场任何一个人少。

会议室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甚至有些人连呼吸都放轻,生怕惊扰到了一般。

特别是郑有才更是傻了眼。

他怎么都没有料到,宴敏远的办法竟然是这个!

他这是从哪儿得到这个消息的?

对于这个问题,坐在对面的宴敏远自然不会明说,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宴九的身上。

见她半点反应都没有,宴敏远心里止不住得意和畅快。

这下,别说继承权了,只怕连这宴家的大小姐宴九都没资格做了!

他心里正暗自得意,不想随后就听到宴九“噗嗤”一声轻笑,“你是说,爸被带了绿帽子?”

这话宴九说得极有技巧。

她没说蒋怡半句,却是把宴国怀给拖了出来当盾牌。

被带绿帽子这件事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受。

而宴敏远居然把这个可能当众说出来,虽然他的目的并不想牵扯到宴国怀,但问题是宴九说了,那可就全变味了。

更何况现在蒋怡已经死了,被人耻笑的只会是宴国怀。

宴九这是把宴敏远手里那把对准自己的刀子往宴国怀的身上捅啊!

果然,一个失手的宴敏远脸色当场就变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首位的宴国怀,然后忙不迭地拍桌指着宴九说道:“反正你是野种,你根本不是我们宴家的孩子,你不配坐这个位置!”

宴九单手撑着下巴,歪着头,满不在意地道:“你说不是就不是了?谁知道这份文件是真的假的?我和爸爸可是不知情的,万一你随便找了点东西检测呢?”

宴敏远对此轻哼了一声,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特意也和你的dna做了比较!”很快,他又把另外一份文件拿了出来,放在了她的面前,然后继续道:“结果发现,你和我也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这两个人根本不是姐弟?

在场的那些人不由得把目光在这两姐弟之间来回的徘徊和比对。

好像这两个人的确完全没有丝毫的相像地方啊。

会议室里的气氛就此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同时,所有人看向宴九的目光里的意味都有些变了,不想宴九却在这时候说:“我和你没关系那多正常啊,我妈是我爸明媒正娶进家门的,你妈呢?好像是仗着自己的肚子才进的宴家门吧?这里面万一大有文章呢?”

这话算是一击毙命。

没错,在场的都知道宴敏远的母亲是后来居上的,而且和宴国怀也是暗地里勾搭的……

当即所有人都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轻蔑之色看向了宴敏远。

被这样当众挑破的宴敏远无法忍受众人轻视,猛地站了起来,怒斥道:“宴九,你胡说八道!我母亲才不会做这种事!”

宴九嘴角噙着淡淡地笑,“一个明知对方是有妇之夫的女人还要千方百计怀上这个男人的孩子,这心思复杂得我都懒得说了。”

宴敏远在听到这话后,脑袋里那根理智的弦当下“嗡”地一下就断了。

他母亲都被这个贱人给弄死了,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而她现在居然敢这样给他母亲泼脏水!

这个不得好死的贱人,贱人!

宴敏远这时也顾不得自己胸口的疼痛,直接就扑了过去,想要去打宴九,“你敢污蔑我母亲,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情绪激动得恨不能掐死对方的可怖神情让几名女高层都吓得不由得往后面退去。

剩下那群高层则连忙架住了宴敏远,防止闹出什么意外出来。

至于宴九则依旧坐在位置上,冷眼看着他如困兽一般的挣扎,再次激道:“宴敏远,你为了不让我坐总裁的位置,连这种事都敢拿出来说,还是当众说,你这不是在打爸爸的脸吗?你作为儿子,干出这种事,可真让爸爸心寒啊。”

宴敏远像是被提醒了一般,连忙对宴国怀说道:“爸,你相信我,这女人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她回来根本就是为了报复,是要毁了宴氏,她……”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宴敏远瞬间都懵了。

不仅他懵了,就连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

他们没想到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宴国怀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就直接当众甩了宴敏远一个巴掌。

会议室里的气氛几近窒息的沉默。

随即就听到宴国怀极为平静地一句,“散会。”

宴敏远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在听到这件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不可思议地喊道:“爸?”

“散会!”宴国怀恍若未闻的提高了声音怒吼了一声。

众人在这一声吓得马上清醒了过来,纷纷整理了下各自的东西起身准备起身。

眼看着所有高层都要离开,宴敏远立刻挣脱开了身边的两名高层的钳制,上前一把抓住了宴国怀,继续道:“爸!你如果不信,可以再做一次,你相信我!这人根本不是我们宴家的人,她就是蒋怡那个疯女人在外面和别的男人生的野……”

话未完,就见宴国怀又是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宴敏远的脸上。

那一声清脆的声响又是惊得人心头一跳,好几个都直接愣在了原地。

而宴敏远则被得整个人往后踉跄了两步,直接摔在了地上。

随后就听到宴国怀阴冷的眼神如刀子刮过他的面容一般,一字一句地道:“她是你姐姐。”

说完,转身就此离开。

看足了戏的高层们这时候也极为有眼力见儿的赶紧一个个的跑路。

办公室里很快就剩下宴敏远和宴九两个人。

宴敏远被打得根本已经起不来了,只能用怨毒的表情看着宴九,用最为愤怒的声音喊道:“你这个贱人,不要脸的贱人!”

可惜宴九对此却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就此离去。

------题外话------

你们觉得宴九到底是不是?

288 一语成谶(一更)

董事大会就在这极为荒诞的两个巴掌中就此落幕。

而对于这件事,所有人都不敢往外传,包括宴国光在出了那个门后都装作一切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心里一个个都偏向宴敏远的那份检测,觉得宴国怀肯定是被带了绿帽子。

之所以不肯承认,应该是碍于男人的尊严和面子才会阻止宴敏远的那些话。

否则为什么要对外说蒋怡精神不好,一直没让她露面?

说不定就是在惩罚她,把她一辈子关在小黑屋里,至死都不能被放出来。

这一点其实不仅他们这么认为,就连宴九也是这么认为的。

别看她在会议室里那么的强势,但实际上那时候的她只是把那份震惊强压了下去而已,因为那个时候不容许她有任何的惊诧和慌张流露出来。

如果一旦有了那些情绪,那群人看到后必然会浮想联翩。

这是丑闻!

是惊天的丑闻!

就算让宴国怀背负,她也绝对不能让蒋怡沾染半分!

所以那时候她得为蒋怡而战!

天大的情绪都不能泄露一丝一毫。

而现在,一回到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呆呆地望着落地窗外那一片钢筋水泥铸造出的冰冷世界。

她深处于高楼之上,尽管夏季的阳光灿烂而又明亮,可那明媚的光线却无法照进心底。

此时此刻宴九满脑子都是那个鉴定结果。

100%排除为生父。

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一遍遍的在她脑海中浮现起,最后像是烙印在了她的心尖一般。

其实她是不相信的。

不相信爱了宴国怀一辈子的蒋怡会出轨,给宴国怀带绿帽子。

可宴国怀和蒋怡对于自己的态度却又让她不得不怀疑。

如果是亲生的,宴国怀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毁了自己?

他明明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这一点对宴亦陌就看得出来。

除非是宴亦陌自己作死去挑战宴国怀的底线,那另当别论外,其他时候宴国怀都是非常疼爱这个女儿的。

然而对于自己,他却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宴国怀让她从小失去家庭的温暖,这个男人用这世界上最恶毒的方式惩罚来对待她,让她被烙上终生叛徒的烙印,永远活在求而不得的无尽愧疚中。

之前她一直怀疑是不是宴国怀因为对于蒋怡的厌恶而牵连到她,从而厌弃这个女儿,同时报复着蒋怡。

可后来她觉得又好像不是这样的。

因为蒋怡并没有对宴国怀的这一报复有任何的反应,她对自己也是厌恶到极点,甚至到了想要杀掉自己的地步。

所以,宴国怀的报复本身就是针对于她宴九。

那么,除了不是亲生之外,她想不到其他的理由来解释宴国怀的这一做法。

包括蒋怡对自己没由来的恨意。

可随之而来的问题是……

假设,她不是宴国怀的孩子,那么她是谁的孩子?

宴九不禁想起自己前几天和宴国怀说的那句话,那时候她不过是随口一句质问罢了,却没想到现如今竟可有了一语成谶的机会,握紧的拳头不由得又握紧了几分。

整整一个上午,宴九坐在落地窗前没有动弹半分,眼底更是埋藏着冷冽的阴霾。

期间林晓阳想要进去送饭,结果被马志成给挡了下来,包括所有文件都被他给拦了下来。

这让作为主力的林晓阳很是不能理解。

“你干嘛啊,这些文件可都要让副总签字的,你全扣下来干什么?”

马志成抱着那一堆的文件,说道:“现在别进去。”

“为什么?”

“让你别进去是为你好,你就别多问了。”

马志成一脸烦躁地趴在办公室门口却又不愿意多说的样子让林晓阳奇怪不已。

包括打算给宴九批复文件的众人们也感觉非常的奇怪。

怎么早上宴副总还好端端的,一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样子去赴董事大会,怎么一出来之后就谁都不见了呢?

难不成是董事会上出什么事情了吗?

燃烧着一颗八卦之心的众人们不由得找机会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就在各种版本的流言开始漫天飞之际,下午午休结束,副总的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宴九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神情严肃地问道:“都一点半了,原本说好的那些要批复的文件呢?”

那样子和之前独坐在落地窗前落寞的宴九截然不同。

原本正在门外焦急不已到想要给傅司打电话的马志成一看到宴九从屋内走了出来,惊得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在……那个都在我这里!”

说着就匆匆忙忙地把一堆文件全都抱了起来。

宴九看着他那样子,淡淡道:“送进来吧。”

“是,是……”

马志成忙不迭地抱着那一堆文件走了进去,静静地等着宴九批复。

在此期间,他默默地观察了许久。

结果被宴九一下子就发觉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马志成忙不迭的摇头,“没……没什么……”

宴九用笔敲了敲桌子,说道:“那不还赶紧把批复好的文件全都发下去?”

“哦哦哦,好,我马上去,我马上去。”

马志成最后又看了一眼宴九好像真的没什么问题后,这才松了口气,安心地抱着那一堆文件走了出去。

但他不知道,当那扇门一关上,宴九眼神里只剩下一片清冷。

当天下午她正常的出席了中层的会议,将工作井井有条的完成,脸上不见丝毫的其他异常的神色。

她在那群员工眼里的依旧是那个负责任的好副总。

一切看上去没有任何的问题。

可她没问题,不代表宴国怀没有问题。

等到晚上宴九下班回到了老宅,他就命管家把人喊到后花园去。

宴九对于宴国怀这突然的举动禁不住挑起了眉梢,但还是依言去了后花园。

夏季的傍晚,天边的火烧云通红一片,带着瑰丽的颜色,那金色的光线倾洒在整个花园里,为此铺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纱。

顺着回廊走到小花园内,就看见宴国怀正坐在那里望着天边的云彩,石桌上摆放着一套茶具。

宴九没有放轻脚步,那高跟鞋踩在石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让宴国怀顿时转过头来,说道:“过来坐,刚泡的茶,尝尝看。”

他主动把其中一杯温热的茶水端给了宴九。

这举动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从她记忆以来,宴国怀可从来没有主动让她喝口茶水这种事情。

看来是那一张dna检测让他改变了之前的态度。

宴九接过茶水轻抿了一口。

随后气氛莫名的陷入了尴尬。

向来都是针锋对麦芒的父女两个人,哦,不对,可能连父女都不一定的两个人今天沉默异常。

不过很快宴国怀还是主动打破了这一份沉默。

“我听说库恩又想要货了?”他说。

宴九点头,将茶杯放在了桌上,回答道:“是啊,他上次遭到了袭击,所以急需货。”

宴国怀沉吟了片刻,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宴九神色淡淡,“我让傅四去做了,去找更大的供应商。反正他跟在你身边时间长,堂口那些事比我还熟悉。”

宴国怀沉沉地嗯了一声,“和库恩合作要注意,他脾气暴,能不亲自出马最好。”

这话让宴九不禁再次闪过一抹讶异。

宴国怀是在关心自己?

这可真是稀奇到了极点,但脸上却很淡然,“好,我会注意。”

话题结束,两个人又重新恢复了刚才的尴尬。

宴九正想着找个机会结束对话起身走人,不想就听到宴国怀突然一句,“阿远这段时间受伤太重,精神不太好,有些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顿时,宴九的动作一顿。

这话算是解释还是安慰?

她心里头思绪万千,但脸上却滴水不漏地微微一笑,“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了。”

宴国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说了句:“那就好。”

就此放人离去。

只是看着宴九离去时的背影,他的眼底深处却带着一份阴沉。

289 大事不好!(二更)

自从那天晚上几句这两父女之间的异常简单的对话后,所有的一切看似就此平静下来。

至于宴敏远则被因为身体的原因被宴国怀安置在了宴氏名下的医院里,美名曰得了幻想症和狂躁症。

对于这件事他没有做任何的隐瞒。

所有人都能轻而易举的查到。

这很显然宴国怀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把自己儿子给扔出去了。

人都说虎毒还不食子,偏偏宴国怀却是个例外。

他永远都有着让人超乎想象的冷酷和无情。

包括自己的亲身儿子也同样如此。

不过对于这一切,宴九没有半点反应。

她每天依旧正常上下班,和那群董事们开会也还是一如当初。

虽然挂着副总的头衔,但所有高层都知道宴敏远已经把宴国怀给惹怒,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现在的宴九俨然已经是总裁了。

更别提后来宴国怀为了安抚这个女儿,连公司都不去了。

之前是架空,现在完全是处于半隐退的状态。

现如今宴氏上下的人全都以宴九马首是瞻,本来有些还觉得宴九名不正言不顺的一小部分人在收到宴敏远病重的消息后,也都安分了不少。

其中当属郑有才。

当初是他发起了这个董事大会的,现在变成了这样,差点让自家大哥带上了绿帽子,他现在每天都恨不能夹紧尾巴当个透明人,希望所有人都不要看到他。

所以一连好几天他都称病不见人。

公司里就此安分了一段时间。

只是,随着公司里的人安分守己,董事会的高层们言听计从,马志成却反而觉得宴九不太对劲。

虽然她举手投足和说话间和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怪异。

比如说在做事方法上,比之前激进了太多,而且手段也狠了不少。

公司里有好几个中层人员都被宴九给大刀阔斧的给裁了。

而且加班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多,有时候他甚至第二天去公司发现宴九居然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坐在那里加班到天亮。

同时这种趋势变得越来越平常。

她几乎是把办公室当成了自己的家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马志成终于还是决定给远在外地出差的傅助理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下才被接通,一接通后傅司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了?”

“傅助理,大事不好了!宴副总现在疯了似的天天在加班,完全就不顾身体了。”

马志成这话让傅司的声音立刻就变得有些急切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当下马志成没有丝毫隐瞒地回答道:“就是那天董事大会上宴总突然说什么宴副总不是董事长的女儿,还拿了一份亲子鉴定的检测报告出来,宴副总整个人就不对劲了。”

“不是亲生的?”电话那头的傅司显然也被这一消息给惊到了。

怎么会突然牵扯到不是亲生这件事呢?

宴敏远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个消息?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为了想要搞垮宴九所设计出的,还是真的拿捏住了宴九?

这一些列的问题不断的冒出来,傅司脑子里只觉得混乱一片,最终厉声呵斥道:“你前几天为什么不告诉我?!”

马志成对这位傅助理、副总的男朋友可是心生畏惧的很,一听到这沉冷的语气,马上就结巴了起来,“我……我当时看她情况还算好,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就没想给你打电话了。”

“我说过,无论出现什么突发情况都要和我通话!”

尽管电话那头的人远在千里之外,可那迫人的语气即使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也足够让马志成腿软,“对……对不起……”

有时候马志成也不懂,为什么这位傅助理明明只是一个助理的职位,为什么气场比宴总才强大。

一句话就能让人为之战栗。

大概就是传说中女王的男人吧。

宴副总在董事会上那做派霸气逼人,能压制的了这种女人的,肯定不是能是普通男人。

“那她现在情况如何?”此时电话那端担心不已的傅司完全不知道马志成现在脑子里的想法已经歪到了外太空,只是沉声问道。

马志成连忙道:“就每天没日没夜的工作,完全就是个工作机器了。”

傅司一听,就觉得坏了!

严戈说过宴九嗜睡就是无法控制情绪,所以才让自己经常陷入嗜睡状态,而现在她把嗜睡变成工作,这比嗜睡更严重!

不眠不休只会让身体更加暴躁,你到时候情绪一旦失控,根本就连她自己本身都压不住。

傅司沉默了长达半分钟后,然后问道:“现在董事长态度如何?”

“董事长当时打了宴总两个耳光,然后说他是幻想症,就把人关在医院里。”马志成一股脑的把事情全都如实地回答道。

“那对宴副总的态度呢?”

“挺好的,还把公司全交给了副总。”说到这里马志成啊了一声,天真道:“会不会是我想太多了,其实是因为董事长把公司的重担全都交给副总,副总裁才会天天加班加点啊?”

傅司没回答,手机里反而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接着就听到傅司匆促的一声,“嗯,好。”

电话就被“嘟嘟嘟”地挂断了。

马志成顿时莫名,嗯好是什么意思?

这算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

这边,马志成一头雾水。

那边,正在熬夜加班的宴九在下班的时分一个陌生电话打进了她的手机里。

宴九瞥了一眼,看到是陌生电话,只当是垃圾电话,直接按掉了。

结果第二通电话随之而来。

宴九见对方如此坚韧不拔,只能停下手里的动作,接起了电话。

“哪位?”

紧接着就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了一个轻佻的声音,“哈喽,美丽的小姐,下班时间能赏脸吃个饭吗?”

宴九原本下意识地想要挂断电话,可随后再仔细听了听,试探地道:“严戈?”

“哎呀,没想到大小姐这么熟悉我的声音啊。”电话那头的严戈调侃地道。

宴九皱了皱眉,道:“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严戈笑嘻嘻地道:“当然是你男朋友给的,他说这段时间他不再,让我好好照顾你,要那种细心到如同你的备胎那样。”

宴九听到这话冷笑道:“你自愿当备胎我不能阻拦,但我能确定我不是一辆破车,所以别来我这里当备胎。”

严戈看她还挺有心情的把他比作破车上的备胎以此来做玩笑,当即哈哈一笑,“好吧,没想到咱们的大小姐对自家的男朋友这么专一啊。也行吧,当不成备胎,那就当个朋友,朋友请吃饭,大小姐赏不赏光啊?”

宴九看了一眼电脑上新跳出来的工作邮件,便说道:“我工作很忙,过几天再约吧。”

电话那边像是惋惜地叹了口气,“行吧,那我亲自买饭上楼吧。”

宴九一愣,买饭上楼?

“你人在哪儿?”

严戈笑着道:“就在宴氏楼下。”

“……我马上下来。”宴九扶额,略有些头疼的最终妥协了下来。

就这样宴九收拾了桌上的工作下楼去赴约去了。

结果一下楼,就看到门口有一堆人围着窃窃私语。

宴九凑近看了看,就瞧见被一轮地不是别人,正是严戈,此时此刻的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坐在一辆黄色的敞篷跑车上。

那骚包劲儿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宴九觉得自己还是爽约比较好,否则真的太丢人了。

正当她打算扭头就走的时候偏偏被眼尖的严戈瞧见,他喊了一声,“大小姐!”

然后宴九成功的就被所有人的目光给瞬间聚集了。

290 主动投怀送抱(三更)

门口的人在看到宴九的时候,不由得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珠子。

这男的是约他们的副总出去?

天!

那傅助理怎么办?

傅助理可还在外地出差啊!

难道宴副总要背着傅助理出去和别的男人出去玩儿?

这不是对不起傅助理嘛!

当即,一群人的目光里充满了谴责的意味。

宴九看到那群人,真是又无辜又无奈,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就这样盯着那群人的不善眼神走到了严戈的车边,皮笑肉不笑地道:“你的车还挺酷。”

严戈笑眯眯地下了车,亲自给她拉开了副驾,道:“那必须啊,宴氏的大小姐必须得有这个待遇才行。怎么样,是不是后悔找助理这种的?”

“呵呵,我最后悔的是答应和你吃饭。”宴九面无表情地坐进了副驾里,随后顺手把车门给直接给关上了。

严戈耸了耸肩,当下就回到了自己的驾驶座上,然后一脚油门就此离去。

一连三天,天天严戈都来准时准点的在楼下接她下班。

而宴九也成功的被整个宴氏上下的员工连续围观了三天,外加无声谴责了三天。

那感觉就像是自己是给傅司带绿帽似的!

可怜她根本没办法一个个去解释这人就是傅司给弄来的,搞得那三天她真的是心力交瘁的很。

更该死的是,严戈那牛皮糖耍起无赖真是绝了。

怎么撵走撵不走,就跟缠上了似的。

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她承受不住了,在听到那比部队起床哨还要准时的催命铃声后,她拿起电话就求饶道:“大哥,你到底想干嘛,我真的不想再吃饭了,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就在宴九感觉自己快要被严戈给弄崩溃的时候,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

宴九愣了愣,“傅司?!你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了?是谈判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不是,你现在人在哪儿?”

“在公司。”宴九脱口说完后,听到电话那端有脚步声以及有人恭敬地在喊傅助理三个字,立刻问道:“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的人如实道:“在公司楼下。”

宴九“噌”地一下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果断下令道:“你别动,我下楼,你等我,你千万别动啊!千万别动!”

说着就一路从办公室里冲了出去,那速度快得如同一阵风。

门外的员工们看到副总突然这样不淡定的下楼,都愣在了原地。

就在所有人以为宴氏要出什么大事,有几个甚至还一同跟下去后,不想随后就看见宴九一路冲下楼,接着直直地冲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出差了半个月的——傅助理!

被命令站在原地的傅司一开始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后来更是被宴九这突然的热情给吓了一跳,看见她如同一颗小炮弹似的撞进了自己的怀里,他连躲都忘记了,差点被直接撞翻在地。

“怎么了?”他回过神,连忙稳住了身体,低声问道。

宴九紧紧地环着他的腰,脑袋埋在他胸口,闷闷地道:“就这么抱着,别动!”

傅司从未见过宴九这样的举动,当下将她搂在了怀里,满是关心地问道:“是不是受委屈了?”

他在第一时间就想到那张dna检测报告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

此时宴九抬头,脸上气鼓鼓的,头上更是因为跑得太急一撮呆毛翘起,“我他妈委屈受大发了,你把严戈弄过来,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我给你带了绿帽子,你现在必须让我抱十分钟,以证明我的清白。”

傅司:“……”

这就很尴尬了。

他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

虽然的确是他把人喊过来的,但那时候他为对方缠住了没办法脱身,只能暂时让严戈盯着,生怕她出现问题。

可怎么就变成戴绿帽了?

那严戈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会让公司里的人这样认为?!

傅司下意识地朝着周围扫了一圈,就见那群员工果然没了之前那副少女心的激动样子,而是围在一起小声讨论着。

傅司当下拧起了眉头,打算等会儿和严戈好好聊聊才行。

“我后悔了。”突然,就听到胸口传来了宴九低而沉闷的声音。

傅司下意识抱紧了她,“嗯?”

“后悔当时干嘛没事弄什么当众表白,现在好了,给自己挖了个巨坑。”宴九那语气里无一不委屈,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真是让傅司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伸手理了理宴九的头发,声音微哑:“挺好的。”

要不是她自己当众表白,主动扼杀了那么多潜在情敌,他估计得醋淹整个s市!

不想宴九却变脸,如同炸毛的小奶猫,恶狠狠地道:“好个屁!”

291 这人太闷骚(一更)

“你知道我受了多少委屈吗!我都他妈快被严戈那个神经病给弄疯了!”

宴九想到这几天严戈每天定点定时给自己打电话请自己吃饭,如果自己不想去,他就一言不合自己去买了晚餐上来,在她的办公室里大摆一通,顿时就咬牙切齿起来。

如果不是看在傅司的份上,她早就把人给打出去了,哪里容得了他在自己眼前这么蹦跶。

面对宴九的控诉,傅司轻拍着她的背,低哄道:“我替你打他。”

宴九恨恨补充:“打死他!”

傅司毫不犹豫地点头:“好,打死他。”

两个人此时那一副恩爱到不行的样子,让在场路过的宴氏众人们都石化了。

老天爷啊,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公司里的人不都说宴副总打算甩掉傅助理了吗?

怎么这会儿这么腻歪?

难道……

难道宴副总打算脚踏两条船吗?!

这、这也太光明正大了吧,真当他们这群人是瞎的吗?!

亏他们之前还觉得宴副总为爱勇敢实在勇敢。

结果现在……

那群员工看到宴九这样,心里那叫一个气,那叫一个为傅司不值!

完全不知道自己越洗越不清白的宴九此时还紧紧地抱着傅司。

不料,这时就听到门口传来了一声调侃,“这是怎么个意思啊?秀恩爱啊?”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门口看去。

嚯!

另外一个男主角登场了!

三个人当面对质,看宴副总接下来该怎么圆这一场!

所有人正想着作为脚踏两条船的宴九这下肯定会心虚,结果没想到,这位原本应该心虚的人却反手一指,对着傅司就说:“人来了,打死吧!”

众人惊得当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我去!

这副总果然是副总,和一般人就是不一样,不仅心不虚,还特别理直气壮的要打人,真是厉害的不得了啊!

就在众人都惊愕不已的时候,傅司果真松开了宴九,大步朝着严戈的方向走去。

严戈一看傅司那面无表情的神情,只觉得心头不妙,立刻警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喂喂喂,我干什么了,就要打死?大小姐,你这是过河拆桥啊,我这几天陪着你天天吃喝玩乐,你都忘记了吗?怎么男朋友一回来,你就翻脸了?”

宴九听着那话真的是气得咬牙切齿。

这混蛋是嫌那群人误会的不够深还是怎么着,居然还敢大放厥词!

当下就打算亲自解决。

但还没等她动手,严戈就被傅司给提住了后衣领。

严戈眼看着玩不成了,连忙对宴九道:“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不就是开个玩笑嘛,瞧把你小气的,我可是按照你男朋友的命令过来接你吃饭的。”

但可惜,宴九没搭理。

傅司提着他衣领就往外走。

这下,严戈感觉自己自己玩儿大了,赶紧又对傅司求饶:“傅四,傅四……兄弟一场,别这样,有话好说嘛……这明明是你说让我盯着你媳妇儿吃饭的,你这是卸磨杀驴啊!”

最后那一句严戈喊得如同杀鸡叫,格外凄惨。

不过从这些话里,在场的人也都听明白了,原来是傅助理把人喊过来照顾宴副总。

只是这个欠揍的故意闹这一出让别人误会他是追求者。

看着他被傅助理揪着往外走,纷纷觉得这人活该!

居然这样开玩笑,害得他们还误会自家副总,揍一顿都不为过。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见死不救的各自干各自的活去了。

等那群人一散,严戈的叫喊也停住了。

两个人走到门外后,他立刻变脸似的,沾沾自喜地道:“怎么样,我干得漂亮么?这几天你女朋友天天被我缠得根本没心思想别的,就想着怎么揍我。”

傅司看他一脸贱嗖嗖的表情,最终只说三个字:“赶紧走。”

严戈不乐意了,“我说你这是真打算卸磨杀驴啊?你说说,要没我,你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得到那么大的拥抱吗?心里别提多爽了吧?那都是我的功劳!”

傅司语气平平,没有起伏地回答:“要没我把你弄出来,你现在已经被她给打死了。”

严戈一听,啧!瞧瞧这闷骚劲儿!

明明就暗爽不已,还非要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

“你个有媳妇儿就忘媒人的家伙!下次别叫我帮忙。”

说完,就哼了一声地带伤了墨镜上车离去。

看着那辆车彻底融入进了车流之中后,傅司这才转身往大厅里走去。

宴九站在那里,双手环胸,她一件掐腰的白色小西装,再加上刚刚因为生气而脸上浮着一抹淡淡的红,在夕阳光线的笼罩下,看上去明艳不可方物。

傅司大步上前,正想再抱抱她。

但被她伸手直接抵在了胸口,拒绝了靠近,然后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刚才因为被严戈给搅和的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了。

现在人一走,她终于想起来这件事了。

对此,傅司只能站在原地,回答道:“提前解决了。”

宴九愣了下,“这么快?”

“嗯。”

看傅司点头,宴九却眉头微微拧起。

之前在电话里他明明和自己说最快一个星期可以解决,可结果现在才过了三四天,他居然就回来了。

再结合刚才严戈说什么照顾。

当下,她的脸色渐渐沉了起来,“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宴九觉得他一定是听到了那天会议的消息,所以才会让严戈跑过来盯着自己,还加快了谈判的速度赶回来。

否则不可能这样的突然。

见傅司没开口,宴九这下就更加确定了。

她神情微冷,“谁告诉你的?”

那件事有多严重高层的人都知道,所有人都不可能找死的主动泄露出去,除非……

“是我让马志成一有事就联系我的。”傅司看她非要问出个结果不可,也就只能如实回答了。

宴九顿时愣住了,“马志成?”

这两个人……

马志成不是她的人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人居然听命起傅司的命令了?!

她这么一点都不知道!

“就算马志成不告诉我,高层里也有我的人,这件事我迟早是知道的。”这时,傅司对她说了一句。

宴九立刻没好气地冷笑一声,“那我是不是要夸你厉害啊,这公司全是你的人,索性公司名字改成傅氏,总裁位置也给你好不好?”

傅司看她那副气到无理取闹的样子,眼神放柔了几分,隐着那淡淡地笑,提醒道:“大家都看着呢。”

宴九朝着远处看去,果然原本散去的那群人又不知不觉地全都聚拢了起来,正暗搓搓地躲在远处看他们两个人。

不愿意给人当猴看的宴九当即说道:“上楼。”

然后率先就往电梯里走去。

傅司跟在她的身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样子,落在远处的那群人的眼里,只觉得好甜!

“这对也太甜了吧!我感觉要的糖尿病了。”其中一人率先发声,捂着自己的小心脏说道。

周围的几个女的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一直以为副总当众告白已经够甜了,没想到只有更甜,没有最甜!副总刚才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太他妈戳中我了!”

“还有那个委屈到不行的样子,死搂着傅助理不放,简直太小女人了。我一直以为咱们副总走大女人路线,结果人家根本不是。”

人群里有人不怀好意地道:“你们猜他们现在急着上楼干什么去?”

旁边的一姑娘格外唾弃的道:“你这脑子里都想什么呢!能不能想点积极阳光的!”

对方理直气壮地道:“我想什么了?我不就是说他们上楼聊工作嘛,你以为我要说什么啊,难不成是十八禁吗?”

“你这人,还还倒打一耙!”

顿时楼下就关于傅司和宴九上楼之后的问题吵吵闹闹了起来。

292 互相骗人被戳穿(二更)

楼下的人还在拿宴九和傅司这一对打趣笑闹着。

但楼上已经进办公室的两个人却完全没有他们所说的那般小别胜新婚似的甜蜜。

宴九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太好。

显然还在气马志成那件事。

倒不是真的觉得傅司这样做不好,就是觉得马志成可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应该是完全听她的才对,可没想到一转眼竟然听起了傅司的话,这让她一下子有些无法接受。

可随后看见傅司的行李箱以及裤腿和皮鞋上都沾着灰,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突然间心里股气就散了。

其实说到底他也是为了自己。

宴九自我安慰了一下后,才开口道:“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洗个澡。”

“不用,我不累。”傅司将行李箱放在了门口,然后坐到了她身边,“那天会议上到底是什么情况?”

提道这件事,宴九立刻斜睨了他一眼,“你不都从马志成那里得到消息了么。”

傅司默了下,“我只简单听了几句,后来那边突然发生了点事我就马上挂了。”

宴九捕捉到了那几个关键字,马上眯起了眼,问:“发生什么事?”

傅司垂眸,轻描淡写地一句,“没什么要紧的事,很快就解决了。”

宴九却觉得没那么简单,他这是故意不想说。

然而他越是不想说,宴九就越会多想,之前库恩的事让她还留有阴影,所以当下就紧张了起来,“你有没有受伤了?”

说着就直接上手在他身上一阵摸。

傅司坐在她身边,看她的小手在自己胸口作乱,眼底一片温柔之色,接着即使抓住了那只手,说道:“没有,我好好的,别担心。”

宴九不放心的又摸了摸,在确定的确身上没有什么问题后,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然后比他更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那天的事其实就是宴敏远发神经而已,没人当真。”

傅司问道:“真的?”

宴九点头,“真的啊,爸都直接把人丢到医院里去了,你说我怎么可能会当真。”

傅司漆黑的眼神一直盯着她,片刻后才开口说道:“这几天我为了能赶回来,几乎是日夜不睡的联系人,加快所有的洽谈的进程,一谈完我甚至连休息都没有休息就直奔机场,饿了整整一天。”

宴九不禁愣住了。

以她对傅司的了解,他从来都是只干不说的人,很难听到他会突然说这么一番话,以至于让宴九有些一下子不太明白他说这话的意图。

“所以宴九,你可以拒绝告诉我你心里所想的,但不要骗我。”

这一句话,宴九眼底顿时有了细微的变化。

渐渐的,她的神色就此淡了下来,许久后才松口道:“那天会议开到一半,眼看着我就能坐上总裁的位置了,宴敏远却突然跑过来,拿了一份dna检测说我和宴国怀不是父女关系,说我根本就不是宴家人,没有资格继承宴氏,结果就惹怒了宴国怀,被直接关去了医院。”

傅司听着宴九那简简单单的几句交代,神情渐渐凝重了起来,“他哪儿来的东西去检测?”

宴九一笑,“你忘记了,那天在浴室他冲过来的时候抓了我的头发。”

傅司经她提醒后立刻想到了当时的那一幕,立刻眉头紧锁道:“那就是说,他根本就是有备而来。”

宴九点头,“是啊,我们都以为他是撒酒疯,不想人家根本就是借酒装疯,以此来找证据。”

这也算是宴敏远难得的聪明吧。

居然把他们两个人都给成功骗了过去。

此时,傅司再次沉默,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宴九看他这么沉重的表情,而且还一动不动的,像个雕塑似的,不禁喊道:“喂,在想什么?”

傅司回过神,没有回答她,只是说:“关于这件事你先别乱想,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会派人去调查。”

宴九不在意地点了下头。

傅司看她那么不走心,像是敷衍自己,顿时皱起了眉。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宴九已经转移了话题,“不是说饿了一天么,我请你吃饭吧,我知道一家店挺好吃的,还是当时和汪从越一起去吃的时候发现的。”

本来一开始还想答应下来的傅司一听到汪从越和她一起去吃的地方,直接否决道:“我不想在外面吃。”

完全不知道某人醋坛子打翻的宴九想了下,试探地问:“那回老宅吃?”

“我做给你吃。”

傅司不由分说地就起身。

宴九看他打算来真的,不禁道:“你都累成这样了,还要给我做饭?”

“没多累,以前比这累多了。”傅司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牵起她走出了办公室。

宴九听到这话觉得有理,在部队里训练的时候丢在野外饿个几天都是正常的。

“但问题是,你要在哪里做给我吃?”她问道。

傅司牵着她的手走进了电梯里,按了按钮后,才说:“你忘了,老宅旁边的房子我买下来了。”

宴九这才想起来,“哦对,你现在比我有钱多了。”

这位可是比她这个总裁还要总裁的人。

当下她没再挣扎地乖乖跟在傅司的身后。

“想吃什么?”

“就挑你会做的就好,我不挑食。”

傅司没再多问,上了车,直接就把车子开去了超市。

宴九对那些东西一窍不通,就跟在他身后在蔬菜区挑挑选选,然后又去海鲜区买了一条活鱼,这才结账回了宅子里。

傅司买的宅院就在老宅旁边,里面的格局,包括装修风格都和老宅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就是,宅子很空荡。

虽说老宅那边孙舒秀死了,蒋怡也死了,宴敏远和宴亦陌都被关在了医院,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但傅司这里有些地方根本连遮尘布都没有掀开。

很难想象他一个人在这里生活是什么场景。

宴九就坐在沙发上坐等开饭。

只是等着等着,她就躺在沙发有些困倦了起来。

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后来又被严戈给折腾的头疼,每天都活在水声火热中,现在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又在傅司的地盘上,消除了戒备后瞌睡立刻就找上门来了。

听着厨房里炒菜的声音,宴九逐渐睡了过去。

等傅司把所有的饭菜都做好了,准备让她洗手吃饭了,却发现宴九已经处于熟睡中。

傅司知道她这段时间一直绷着那根心弦,没有好好睡过,所以没有打扰,而是给她拿了一条薄毯,又把中央空调调高了一些,免得她着凉感冒,然后去厨房把那些饭菜都放在锅里温着,最后才上楼去洗了个澡,换了一套衣服。

楼下的宴九睡了没一会儿,总觉得温度有些热,索性就醒了过来,结果就发现大厅里已经没人了,就连厨房地炒菜声都没了。

这让她不禁倍感奇怪。

在转悠了一圈没找到人后,她就直接上了楼。

听见二楼的拐角一间房间有动静,便下意识地走了过去。

房间的门没关上,留着一条细缝。

宴九看了一眼,结果瞬间脸色沉了下来。

她猛地推开门,就走了进去,“这就是你说的好好的?”

正坐在床边给自己背部搽药的傅司没料到宴九会这么快醒过来,马上将半脱的衬衫给穿上,并且还企图转移话题,“饿不饿?饭菜我都做好了。”

宴九可没有错过刚才他背部那一条细长的伤势,冷哼了一声道:“傅司,你刚还好意思说我骗你,你现在不也在骗我。”

傅司站在那里,底气有些不足地说:“不是什么大的伤。”

“那怎么样算大的伤?要像上次一样才是大的伤是吧?”

宴九冷着脸上前,将他的衬衫褪去,就见背后的伤势再次暴露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伤不是子弹打的,应该是被刀给划伤的,细细长长的一条。

因为是伤在背后,刚才她一直摸得是胸口,所以就被他给骗过去了。

这家伙的演技现在真是越来越好了,都快出师了!

傅司看她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便小声地安抚:“没伤到骨头,就是划到而已,别担心。”

宴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将他手里的药瓶拿了过去,“坐好,上药。”

傅司不敢不听,乖乖地坐在那里。

期间好几次他想开口,但都被宴九那张脸色给吓了回去。

直到药擦完,眼看着宴九就要走,他顾不得其他,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拽,把人拉进了怀里。

293 明明对我有感觉(一更)

措不及防之下的宴九被他抱在怀里,都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听到耳边是傅司低声道:“别生气了,我真的没事。”

宴九看着他惯用的伎俩,神色冷淡地想要挣开,但又顾及傅司身上的伤,不敢太大的动作,一气之下恼怒不已,“等有事了还来得及吗?是打算让我去给你收尸吗!”

那次他给自己挡子弹的一幕到现在她都记忆犹新,一想到那瞬间她就一阵阵的冷汗。

而他居然还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难道真想背负着那不清不楚的罪名就这么死了吗?

真甘心吗?!

看她这样担心自己的安危,傅司心里一阵暖意,“就是一点小意外而已,而且就是那个意外才让我那么快洽谈成功。”

不想这话算是彻底惹毛了宴九。

就见她猛地把傅司一把推开,冷笑道:“那这么说,我还得夸夸你了?”

傅司见势不对,立刻伸手就要重新将她揽入怀里想要安抚,“我保证,下次一定不这样了,这次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但被宴九眼明手快的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禁止他的靠近。

“真的,下次我一定好好保护自己,务必完整地回来见你。”

听着傅司那信誓旦旦的保证,又想起眼前这个几次三番为了自己而受伤,却还要努力隐瞒一切的男人。

他的无微不至和温暖是宴九在活了二十年都不曾遇到过的。

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一点点渗透、蔓延开来。

在昏暗的房间里,站在对面的傅司看她凝视着自己的样子,那一双原本清澈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纱,透着柔软的光,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不禁渐渐低头……

那扑面而来的温热呼吸,和已经那逐渐笼罩而来的黑暗……

原本静静站在那里的宴九在感觉到的瞬间,一个激灵硬生生的将思绪给拽了回来。

不可以。

无论他做得再多,都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这是在害他!

想到这里,当下她浑身的血液一点点的重新冷却。

抬手,就再次抵住了他的靠近,脸色冷淡地道:“傅司,以后都不要为了我,去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我不会感激你的,甚至觉得你很蠢。”

说着就转身往门外走去。

傅司看着她快步离去的背影,不禁轻蹙起了眉头,“宴九,我要的从来不是你的感激。”

“无论是感激,还是其他,都不会有。”宴九从善如流地回答。

可随后就听到身后传来傅司低沉地声音,“你明明对我有感觉的,不是吗?”

宴九脚下的步子一顿,马上转过头否认道:“没有。”

傅司漆黑的眼眸盯着她不语。

屋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那种窒息的气氛,以及傅司迫人的眼神仿若能够穿透人的灵魂,让宴九第一次感觉到心尖有些微微的发颤。

她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开,但被傅司敏锐的捕捉到,他知道这姑娘不能逼得太紧,所以率先抢白道:“走吧,吃饭。”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将宴九那些话全部给打了回去,同时也结束了这个话题。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下了楼。

只是这顿饭吃得却诡异的安静。

宴九几乎是一放下筷子就借口说天黑了,要回去睡了。

傅司看她那副疏离地样子,最终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送她回了老宅。

在进门前,他对宴九说道:“你放心,关于检查报告我会亲自去调查清楚,给你一个确定的答复。”

“嗯。”

宴九淡淡地回了一声后,就抬脚往老宅内走去。

傅司在确定人进去后,才转身离开马上去着手做事。

其实想要验证这件事的真假非常的简单,只需要重新再验一遍就能全都清楚了。

所以傅司在把人送回老宅之前,又向宴九取了几根头发,然后再找机会让老宅的佣人把宴国怀的牙刷给偷梁换柱的拿了出来。

有了这两样东西,傅司在等待了几天后,就去了一家不隶属于宴氏的私人医院把这两样东西交给了医生,同时约定好七天后再来拿报告。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宴国怀的人早就收到了消息,并且还买通了那医院里的医生,一等到傅司把东西交上去后,转手就落到了宴国怀的手里。

堂口的顶楼办公室。

宴国怀正坐在办公桌前,神色沉冷地看着桌上那几根头发和他常用的那一支牙刷。

隔着一张办公桌,一名心腹正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说道:“董事长,您猜得没错,我们收到消息,大小姐果然派傅四去亲自又偷偷查了一遍。”

宴国怀听着这话,脸上的神色不变,但手却慢慢握紧,手里那根烟随着那股力道就此被折断,一松手,两截烟卷掉在了桌上。

那手下看到这一幕,心底莫名横生出了几分寒意。

良久,就听到宴国怀低冷的声音响起,“她还真够沉得住气的。”

先是用装乖来打消他的警惕,然后再不动声色的伺机找机会查清楚,这手段比起宴敏远高明了不止一倍。

如果这件事宴九和宴敏远的立场互换,他相信宴九能把那份dna的检测报告发挥到极致,都不用通过董事局和他,就能让宴敏远从宴氏滚蛋。

可惜啊,她太依赖傅四了,一旦有任何重要的事情都会交给他来办,所以当他收到消息得知傅四提前回来的事情,就知道宴九肯定是不死心。

于是派人牢牢地盯着。

果不其然,还真如她所料想的那般。

看着桌上摆放的那两样东西,他眼里的阴霾越发的重了起来。

旁边的人正想开口问接下来要怎么做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却被敲响。

“叩叩叩——”

“进来。”宴国怀沉沉的一声。

门,就此被推开了。

门口的一个人很是恭敬地道:“董事长,我按照你的吩咐把人带过来了。”

“让他进来。”

“是。”

随着那人的应答,很快一个人就被推了进来。

就见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郑有才!

他此时脸上的笑容很是僵硬,整个人也显得非常局促不安,“大哥,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呀?您要有事直接打个电话,我马上就来啊,何必兴师动众找那么多人呢。”

宴国怀给了那两个手下一个眼神。

那两个人轻点了下头,就默契地转身离开,并且将门给关上。

门,重新一关上。

那清脆的门锁声让郑有才眼皮一跳,心底隐隐觉得不妙。

没想到在家里提心吊胆地称病也没有办法躲过这一劫。

看来是那次的事情真的是触及到了大哥的底线了。

郑有才心里不断暗骂宴敏远那个蠢货连累自己。

不料这时,就听到宴国怀威严而又阴沉的声音响起,“有才,你觉得我今天叫你来干什么。”

郑有才心里那叫一个慌,但又不敢表露出来,站在那里一个劲儿地笑,“我……我不知道啊,大概是太久不见我这个兄弟了,所以让我过来喝杯茶吧。”

宴国怀低冷而又短促地一声笑,“你还记得我把你当兄弟?”

郑有才顿时毛骨悚然了起来,忙不迭地讨好道:“大哥这话说的,你当然拿我当兄弟了,这么多年了,咱们什么关都闯了,那关系好的像亲兄弟,不,比亲兄弟还亲兄弟了!”

“是啊,我自问对你们这群人不错,可你……竟然在背后捅我一刀。”

最后那四个字徒然一冷,带着满是肃杀的意味。

让郑有才小腿一软,直接就“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不,不,不,大哥我没有,我怎么敢呢,我肯定不敢这样做。”

宴国怀眸色阴鸷地盯着郑有才,“你不敢?你不敢的话,为什么会把那件事透露给阿远听?”

294 宁错杀不放过(二更)

郑有才看宴国怀那表情,吓得一股寒意就此从脚底窜了起来。

他立刻不断地摇头,“我没,我没有!你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都不敢把这件事说给阿远听啊!是阿远,是阿远说有办法扳倒宴九,让我去发起董事会!我当时……当时猪油蒙了心,他说给我钱,我就替他办了,但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拿这件事做文章!我要知道,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啊!”

现在想来真是悔不当初!

宴敏远蠢货真是太急攻心切了,为了不让宴九拿下宴氏,不惜直接就把这个丑闻给暴了出来,殊不知当众说这件事,可是会牵连到自家大哥的脸面。

要知道自家大哥可是最看重脸面的人,而且……

而且那事大哥筹划了那么多年,根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爆出来才对!

这个该死的蠢货!

蠢货!

郑有才现在真是越想越后悔。

宴敏远可以凭借着是宴国怀的儿子留着一条命,但他可不是宴国怀的谁。

说的好听那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可说得不好听,那就是他手底下的一条狗。

宴国怀的薄情寡性他是太知道了,真要触及到他的利益,他直接就手起刀落,根本不会犹豫。

早知道……早知道他当时就应该带着钱送出国出去,现在可能也不会被卷入这件事,而是在国外过着自己潇潇洒洒的日子,根本没有任何性命之忧。

可、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大哥,我对你真的是一片忠心啊!”

郑有才跪在那里,吓得瑟瑟发抖就此哭喊了起来。

但宴国怀却不为所动地垂着眸,重新拿了一根烟,点燃,烟雾腾升而起。

良久后,才抬头看向了他,问道:“那这件事是谁说的?”

郑有才愣了愣神,随后道:“我……我不……不知道,但真……真不是我说的,我发誓……我发毒誓!大哥,你信我,这件事对你来说那么重要,打死我都不可能说的!”

宴国怀看着他惊慌失措地神情,冷漠地提醒:“当年的事情现在知道的基本上都死了。”

这话的言下之意就是说,只剩下他一个了。

郑有才见这件事无法从他身上摆脱掉,急得眼泪鼻涕一块下来了,“大哥,我真的没告诉他!这么多年了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我要是那种嘴上没把门的,怎么可能隐瞒到现在才说!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我要是说了,就让我……就让我不得好死,出门、出门就被车撞死!”

宴国怀对于她的毒誓恍若未闻,按下了手边的电话。

门立刻就被推开了。

宴国怀对着门口的两名手下说道:“带下去。”

这话让郑有才心头一惊,急得连忙跪着挪到了宴国怀的桌前,紧紧抓着他的手,“大哥,大哥你别吓我了,大哥,你知道我胆小,我从来都是最听你的话的,你说什么我向来都不会有二话的……你信我,你真的要相信我啊!”

宴国怀阴测测的声音就此响起,“你觉得我应该怎么相信你?”

“我……”

“董事会是你发起的,事情也只有你清楚,一切都指向你。”

宴国怀眼里的浮动着的幽暗让人不寒而栗,郑有才害怕的说话都哆嗦了起来,“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真的没有……”

“郑有才,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

宴国怀这话如一只手掐住了郑有才的脖子,让他顿时失了声。

他怎么会不知道宴国怀的为人。

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宴国怀那些手段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

宁错杀也不放过是他最擅长的行为准则。

可是……

他不死心啊!

“真的不是我啊!大哥!大哥!你信我啊!”

无论郑有才怎么表明自己是无辜的,但宴国怀只是冷着脸,一句:“把他带走!”

彻底把郑有才判了死刑!

郑有才惊得浑身一软,几乎是瘫倒在了地上。

门口的两个人即刻上前架着他就往外拖去。

郑有才不甘心,他知道自己再不努力一把,今天这条命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于是拼尽了吃奶的力气,要挣脱开那两个人的钳制,死死扒着桌沿,再次大声地哭喊了起来,“大哥!大哥!我真没有,我真的没有啊!大哥!不要这样对我,这么多年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

可无论他怎么呼喊,宴国怀始终没有什么反应。

那两名手下面无表情的就要把人拖走。

郑有才还在不断的挣扎,最终见始终唤不回宴国怀的心意,当下就急眼了,“宴国怀!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敢杀我,我就把你做的那些破事都给你抖搂出来!”

宴国怀目光冰冷地盯着他,“你在威胁我?”

郑有才这一刻已经完全顾不得其他了,扯着嗓子吼道:“是你不仁在先!”

宴国怀眯了下眼眸,“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命去说这些事吗?”

“你的那些事我都留着东西,全都放在……”

郑有才威胁的话语还未说完,宴国怀已打断道:“放在你最小的那个情人那里。”

瞬间,郑有才脸色一僵,呐呐地道:“你怎么知道?”

宴国怀神色冷淡,抽了一口烟,说道:“你以为我这几天不抓你是为了什么?真以为我把你忘记了吗?”

郑有才听到这话才恍然大悟,原来宴国怀根本就已经盯上自己了。

之所以不马上把他抓起来,完全是在等待收集到那些东西,为自己把一切都清扫了。

一想到这里,郑有才彻底颓了下来,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像是废了一样,脸色惨白。

身后的手下看到后再次上前准备把人带走。

被这么一拽,郑有才立刻回过神,再次哀求了起来,“大哥……大哥,我求你,求你放过我吧……”

“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宴国怀冷冷地提醒。

“大哥,我错了,刚才是我犯浑,是我说浑话,你别当真,你千万别当真!我……我自己罚自己,我抽死这张破嘴!叫你胡说,叫你惹大哥不高兴,抽死你,我抽死你!”

郑有才一边自己抽着自己耳光,一边嘴里骂骂咧咧。

那下手不算轻,没一会儿那张脸两边都浮起了五个指印。

原本那张肥胖的脸这会儿更是肿得像猪头似的。

可惜对于郑有才这嬉笑怒骂的一切宴国怀根本不在意。

“带走。”

随着他沉冷的一声命令,两名手下知道董事长这是发怒的前兆,顿时不再留情了。

而郑有才则死死的扒着桌沿。

但那两个手下这次是使了全力,郑有才那两只手手从桌沿上被狠拽了下来后,就改死死地扒着地面,因为力道太大,指甲都翻了起来,他也不肯松手,哭着扒着瓷砖的缝隙就是不肯走。

“大哥,大哥,你信我,信我啊——!”

在几番拉扯间,那两名手下硬生生的拽掉了他的手,指甲翻折,血肉模糊一片,但他还是不愿意离开,两只手使劲划拉着地面,但无奈身体太胖,划拉了没两下就没力气了,最后被拖走时只剩下了两道长长的血痕,看上去异常惨烈。

但嘴里却还是不死心地继续喊道:“大哥,大哥!”

郑有才声嘶力竭的声音渐渐远去,直到最后彻底消失。

屋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宴国怀抽着烟,他望着桌上的东西,那神色让另外一名手下不敢随意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他冰冷地一句,“我女儿既然现在怀疑,那就给她一个结果,让她彻底安心下来。”

那名手下先是一愣,随后就明白了过来,立刻应了下来:“是。”

295 画地为牢(三更)

过了一个星期后,傅司就去拿了检查报告。

那天下午的天色很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在预兆着什么。

天空阴沉的不像话,那铅灰色的云层厚重地从天际处压境而来,让人总觉得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傅司拿着那份文件马上就开车回了公司。

而此时,宴九正在办公室里忙着确认库恩的那批货。

一见傅司回来,她连忙喊道:“你总算回来了,那批货量那么大,你觉得怎么安置比较好?又从哪条路线走比较安全?那家伙刚才又打电话过来催货了,简直烦死,偏偏这次量大,实在不好安排。”

宴九碎碎念了许久,结果就听到傅司说:“这个由我来解决,你不用管,你现在先看这个。”

随后将手里的牛皮纸袋递给了她。

宴九一看,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当即,脸上的笑就此隐去,“鉴定结果出来了?”

虽然是疑问,但语气却是肯定。

傅司点头,“对。”

宴九抬眸问:“你看过了吗?”

傅司摇头,“没有,这是你的**。”

宴九不禁轻笑了起来,“**?”

说着,她就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打火机,“啪嗒”一下,火苗就此窜起,将文件袋的一角就此点燃。

傅司在看到后,顿时拧眉,“你这是干什么?”

随后就想伸手制止,但被宴九轻松一躲,避开了他的手。

文件袋随着火苗的舔舐越烧火越大,直到最后彻底燃烧殆尽成灰,掉落在了桌上。

宴九看着那一堆燃尽的灰,勾唇道:“没有看的必要。”

傅司对于她这番举动很是不解,“怎么会没有必要,你难道不想知道……”

“你不会以为这份鉴定结果是真的吧?”宴九笑着反问道。

傅司怔愣了。

“什么意思?”

宴九笑道:“哪儿有什么**不**的,不出意外,这份东西宴国怀应该早就看过了,或者说鉴定根本就没有做过。”

“这不可能,我找的是隐秘性最好的一家私人医院。”傅司对于这一点还是很有自信的。

但没想到,宴九却说:“但你再隐秘,也架不住我故意把消息透露出去啊。”

傅司的神色微变,“你说什么?”

她把消息透露了出去?!

疯了吗?

宴国怀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心生不满。

“你不用担心,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宴九靠在椅背上,笑着解释道:“宴国怀生性多疑,他根本就不会相信我真的不介意,而且我发现有人频繁的接触和盯梢马志成和林晓阳。既然他不放心,那我就演一场咯,正好你又回来了,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交给你办,他肯定会百分百的相信。”

在听到了宴九这番话后,傅司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宴九早就算计好了,怪不得对于他说的重新检测反应那么平淡。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她的顺势而为,从而让宴国怀彻底放下心罢了。

想来这份文件里的东西不管真实的情况如何,报告上都是百分百的父女关系。

这块遮羞布宴国怀是绝对不会被撕破的。

这两个人各自演戏,只不过,宴九这场戏的演技更高,还把一切都看穿了。

傅司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嘴角带笑的小姑娘。

她该是什么样的心情才能够这样冷静的处理着自己的身份问题。

明明她是那么在意亲人的一个人。

甚至在意到有了心结,情绪没了控制。

然而,在被质疑身份的那一刻,她却孤身一人坚守在会议上,没有人帮她,没有人为她发声,当时的她心底该有多么的仓惶。

随后又是如何在宴国怀的监视下故作平静的一日日的度过。

想到这些,又想到马志成当时和自己说,她完全把自己当机器人一样的用,心里就泛着疼,那股窒息的情绪在胸口不断的翻涌。

傅司喉结上下一个移动,然后问道:“可你不想知道……”

宴九冲他笑了笑,“是与不是早就不重要了。”

其实早在她死过一次后,她对宴国怀就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

本来回来也不是抱着父女团聚的心,而是想要报复他们的。

现在蒋怡一死,她和宴国怀之间的最后一点联系也算是彻底断了。

所以是不是亲人早就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宴九起身,走到了窗边,眺望着远处的钢筋水泥铸造出的一片丛林大楼,“其实我倒是希望不是,这样至少还好过点,否则我该多痛苦。”

不是亲生的,好歹是所有一切的借口。

可如果是亲生的,宴国怀还用这样的手段,那她真的是要绝望了。

“轰隆——”

远处有雷声沉闷的滚过。

周围的几栋大楼此时接连地亮起了灯。

只有宴九的屋子里没有光线。

在阴沉的傍晚,她站在落地窗前,凝成了一个黑色的剪影。

那背影看上去单薄而又萧条,像是随时就会飘走了一样。

傅司不由得大步上前,走到她身边,问道:“既然已经不重要了,那就别待在这里浪费时间,你应该待在你喜欢待的地方。”

宴九低垂着眼睫,嘴角露出了一个淡笑,“没有我喜欢待的,只有我应该待的地方。”

比如宴氏。

比如监狱。

随着她这一句话,落地窗外倾盆大雨就此落了下来。

整个世界白茫茫的一片,夏季的雨水永远都那么充沛而又迅猛。

窗户上很快就被打湿了,视线就此变得模糊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傅司此时透过窗户看向窗外的世界,就有种在看宴九的内心。

看不懂,也看不透。

她几乎是画地为牢的将自己偏执的安置在了这个圈子里,不允许自己踏出半步。

傅司心疼,又无能为力。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帮她,唯一知道的是,宴氏不倒,她只怕一辈子都要被困在这个牢笼里。

“那这件事你就这样算了?如果真的不是,说不定你还可以找到自己的亲身父亲。”傅司和她并肩站在那里,看着天际线有一道耀眼的闪电极快地闪过,明亮的光线照得如白昼一般。

宴九目光定定地望着前方,“无所谓了,都这么多年过去,说不定他都已经另外结婚成家了,何必去打扰。”

傅司继续问道:“那万一他没有呢?”

只听宴九嗤地一声,“这世界上有哪个男人会守身如玉一辈子的?”

傅司立刻回答:“有。”

宴九愣了愣,转过头,只见傅司黑漆漆的眼神盯着自己,当即没好气地道:“你除外。”

傅司这下没了话。

“傅司,没有任何人,我也会活下去的,别担心。”

宴九径直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回到了办公桌前。

傅司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这算自我欺骗和暗示吗?

用这些话压制着自己心里最真的情绪,比如悲伤、绝望和崩溃。

“还有我……”

傅司的话被一声轰隆的雷声掩过,随后他口袋里的电话细微的震动了起来。

他拿出了手机,在看到了来电显示后,立刻接起了电话。

“怎么样?”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傅司的神情骤然一变。

没过一会儿电话就被挂断了。

坐在那里的宴九看他站在原地不动弹,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看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傅司气息微沉,“东西查到了。”

宴九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问道:“什么东西查到了?”

傅司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片刻后才到:“你母亲身上那把匕首。”

“轰隆隆——”

窗外,又是一声闷雷从天际滚过,震得人心神微颤。

296 半夜翻墙出门(四更)

宴九神情还算平静,只是在一闪而过的雷电中,显得有些森冷的意味在其中。

“谁的东西?”

傅司犹豫了几秒,才回答:“是图朗的一名手下。”

说完之后他自己本身也觉得很奇怪。

按理说,图朗和蒋怡之间应该是没有任何联系的才对。

那他为什么突然间要杀已经疯了那么多年的蒋怡?

这实在太莫名其妙了。

傅司完全不能理解图朗这么做的目的在何处。

不过,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宴九听到这事儿后会因为蒋怡而去和图朗拼命,所以他马上上前道:“你先别激动,这件事我会深入调查清楚,图朗和你母亲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联系,可能是消息有误。”

对此,宴九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大概过了足足半分钟后,才开了口。

只是这语气冷静得有些吓人,“不会有误,应该是图朗干的。他和库恩是死敌,图朗既然知道我和库恩合作,那动我的家人也不奇怪。”

这话倒是没错。

库恩和图朗之间的恩怨纠葛经常牵连到对对方的合作伙伴,这也是常有的事。

傅司被她这么一说,不禁问道:“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宴九笑了笑,“还能怎么做,我妈是第一个,那接下来就是宴国怀了吧,我倒是很期待图朗动手。”

她那故作轻松的神色让傅司不由得蹙眉,“我现在是很认真的在问你,不要拿这些话来搪塞我,敷衍我,如果你想动图朗,我帮你。”

宴九笑容不变地看着他,问道:“哦?你打算怎么帮我?暗杀图朗吗?”

傅司点头,“可以。”

“……”宴九一时无语,最后道:“不用你暗杀,图朗因为库恩才来动我,这笔账我会让库恩帮我讨的。”

傅司认真地问:“你想怎么做?”

宴九坐在那里,食指轻叩着桌面,一下又一下,随后道:“以这个作为借口,你去库恩那边吧,反正他们是死敌,你拿他的人来对付图朗,既得到库恩的赏识,从而打入内部,又能替我报仇,也算是一举两得。”

宴九这般条理清楚的计划,傅司细想了下觉得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就是总感觉,哪里隐隐有些不太对劲的样子。

但他又一时间找不出来。

最终只能点头,“好。”

宴九笑了下,“那你送我回去吧,差不多该下班了。”

傅司看她从刚才到现在,情绪都还算稳定,不像是要发病的样子,便再次点头把人送了回去。

只是一把人送进老宅,他就马上回到了自己的那间宅院里,将监控屏幕全部打开。

就看到屏幕里的宴九在进了自己的房间后,直接拿着换洗衣服先去浴室冲澡,接着等了二十分钟,她重新从浴室里走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就开始在书桌前加班。

所有的举动完全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傅司在又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确定她肯定没有问题后,这才去浴室也洗了个澡,然后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再回来盯着。

三个小时后,窗外的夜色渐深。

屏幕里的宴九终于将电脑合上,把灯一关。

看着满屋的漆黑,傅司这才松了口气。

正打算就此休息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多想了,还是不放心,下意识地就把热感摄像头给打开了。

结果这一照,他就发现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宴九这会儿正站在窗台边。

当下他心头一跳。

难道是自杀?!

当这个想法一从脑海中浮现时,他几乎是吓得肝胆俱裂,毫不犹豫地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砰”地一下就冲了出去。

雨夜中,他冒着大雨跑得飞快。

虽然就在隔壁,可到底宅院之间为了**性,还是有一段路的。

此时此刻傅司无比痛恨这一段路!

宴九要真跳下来,就这么点时间都够她跳十次了!

当下,他脚下的速度越发的快了起来。

那豆大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生疼不已。

可这会儿他像是没感觉一样。

等到他终于一路冲到了老宅的外围墙,想要直接翻进去的时候,不想就看到瓢泼大雨中透过远处朦胧的路灯光线,就见一道黑影飞快的从墙头一跃而下。

那矫捷而又灵敏的身姿……

很显然是宴九。

原来不是自杀,是半夜翻墙偷溜出去啊。

傅司提在嗓子眼的那口浊气立刻吐了出来。

那种感觉真是把他给吓得差点没了半条命,整个人都像是脱力了一般。

站在暴雨中,傅司缓了下情绪,紧接着就看到宴九冒着大雨往山下而去。

傅司很是不解,这大半夜的,宴九不睡觉,冒着大雨要干什么去?

带着这个问题,他当即偷偷跟了上去。

297 暗杀被终止(一更)

傅司就这么跟在宴九的身后跟了一路。

知道她的警觉性不低,特意远远的跟着,再加上这瓢泼大雨很好的隔绝了声音和视线,所以这一路上完全没有被她发现。

两个人兜兜转转地徒步走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此时他们两个人已经浑身都湿透了。

傅司朝着那栋建筑物看去,就发现是宴国氏名下的一家医院。

这让他很是疑惑,宴九大晚上的来这里干什么?

看病?不可能。

那只可能是……

找人。

可问题她大晚上的要找谁呢?

傅司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宴九一个人站在那栋巨大的建筑下,在这雨夜之中,那建筑物如同蛰伏在夜色下的巨兽,随时要将她吞噬掉一般,心里满是不解。

没过一会儿,他就看见宴九绕过医院大门,转而走到了医院的后门口。

漆黑的夜色中闪过几道电光,伴随着轰隆隆的雷鸣。

宴九趁着电光骤闪骤灭的瞬间,手一撑,轻松地就跃过了那堵围墙。

傅司见她跳了进去,也马上从另外一堵围墙下翻了进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闪进了楼层里。

宴九从安全楼梯直接上了顶楼。

因为顶楼是vip楼层,进出要有专门的指纹才能进入,所以她没有进去的资格。

但这并不妨碍的她想要进去的心。

宴九当下就拉开了安全通道的窗户,探出了半个身子,踩着窗沿,冒着暴雨的侵袭,直接就踩着大楼外墙上的空调外机,一点点朝着自己的目标方向挪了过去。

而后赶上来的傅司在看到这一幕后,向来面无表情的脸当场就变了!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危险!

就算在部队训练过,也架不住她这样疯!

她也不看看,这是多少层楼!

而且还是这么恶劣的天气!

万一墙面湿滑,她一不小心踩空了怎么办!

傅司这会儿就是想叫她回来都不敢叫,生怕惊动到了她,一个分心,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只能紧紧地盯着雨幕中的那道身影,眉宇间更是笼罩着一片黑沉之色。

不过短短十分钟的时间,傅司却觉得像是如同过了十年那么久。

直到宴九终于翻进了其中一扇窗后,心里那根绷紧的心弦这才松弛了下来。

还好,还好没发生什么意外。

傅司不放心地又朝着那扇窗看了几眼,本想再确定宴九是不是真的已经安全进去,可随后突然想到,这顶楼早就被清空了,只有宴敏远关在这里吗!

当时他为了调查这件事的时候,一并也查了宴敏远的病,发现他被宴国怀关在了这里。

虽然没去过房间,可也知道整层楼就只有他一个人。

宴九半夜三更冒着大雨跑到这里,竟然是找宴敏远?!

这出乎了傅司的意料。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宴九要来找宴敏远。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走廊外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傅司心头一沉,难道宴九被发现了?!

当即没有犹豫地也爬上了窗沿,冒着夜间的暴雨跟了上去。

窗外电闪雷鸣。

夏季的雨水很是充沛。

大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玻璃窗上抽,发出了“啪嗒——啪嗒——”地声响,雨飞水溅,天地间迷潆一片。

傅司眼前被雨水打得几乎睁不开眼,但即使这样他还是一步步地朝着那个窗口而去。

他在亲自了感受了一遍宴九的危险后,越发的不理解,宴九豁出命去见宴敏远到底是为了什么?

其实他不理解是正常的。

因为宴九之前把一件事隐瞒了下来,所以傅司才会不清楚。

而这件事不是其他,正是关于图朗。

什么图朗是为了库恩杀她的母亲,那根本是宴九用来糊弄傅司的。

她只是不想让傅司为了自己卷入这其中罢了。

他有自己的事情,有自己为之奋斗的努力,而不是和她锁在一起,每天为了她的事情去涉险。

因此,才说把他送去库恩那边。

至于图朗……

她是要杀的!

但在杀图朗前,她必须要先杀宴敏远!

因为这件事宴敏远逃脱不了关系。

之前他就和图朗狼狈为奸在了一起想要以此暗杀她,结果暗杀不成,所以就动蒋怡以此作为报复。

孙舒秀、蒋怡。

一命抵一命。

宴九甚至都觉得那把匕首根本不是遗忘在那里,而是用来警告和提醒她的。

如果对方都做到这种地步,她还没有什么反应,那岂不是太可笑了!

当下,已平安地从阳台的窗口翻了进去的宴九正站在暗处的一角,浑身湿透的她如水鬼一般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屋内已经躺下休息的人。

漆黑的夜空上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瞬间照亮了整片天空。

也在那瞬息照出她平静而又冰冷的神色,以及那眼底阴郁之下潜藏的点点暴戾和寒冽。

在这滂沱大雨和轰鸣的雷声下,宴九摸向了腰间,然后一点点的抽出。

就见,一把锋利的匕首就此在闪电的光亮中显得异常森冷。

宴九反手握紧,薄薄的刀刃冰冷地贴在她的腕间,继而慢慢推开阳台上的窗户,就往里面走去。

可就在踏进门的时候,突然背后有一道黑影掠过。

宴九虽然一直盯着床上,但也能敏锐捕捉到身后的一切,在感知到身后有异常后,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反手就拿匕首刺。

傅司没想到她居然拿着刀。

她来找宴敏远……是来暗杀他的呢?

一个晃神,那森亮的光影就从他眼前飞快的掠过。

傅司本能的马上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低声表明身份道:“是我。”

可问题是,宴九却并没有就此停手,她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极为狠厉的又是一刀划了过去。

傅司堪堪往后一躲,匕首的刀刃距离他的喉间的分毫之距划过,落了空。

差一点。

差一点,他的喉管就被那把匕首割断了。

傅司皱眉,只觉得不太对劲。

明明他都已经表明身份了,为什么宴九还会继续攻击自己?

傅司不断的往后退,避让着她,但目光却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渐渐地,他就发现宴九的状态怎么好像哪里不对劲?

她的眼神空洞洞的,没有聚焦,神情是冷到极致的寒意,而那些动作和反应似乎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当下,傅司心头“咯噔”了一下。

她发病了!

她竟然在这个时候发病?!

可是为什么呢?

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发病?

是什么东西触发到了她?

傅司看她那凌厉的架势,生怕会让屋内的人察觉到,于是尽量往角落里躲。

可越往角落去,动作就越是受到限制。

眼看着最后实在没地方可以躲,而且最该死的他听到屋内有门锁响动的声音!

宴九再这样下去,肯定会被暴露!

于是,当下他一改之前的躲闪,主动攻击了上去,想要就此速战速决。

但宴九却遇强则强,她在感受到对方的攻击后,手上利落的挽了个刀花,一个回旋踢朝着傅司的脖颈以雷霆之势击去。

那凌厉的力量,让傅司不由得心头一惊,立刻用双手去挡。

结果,那一脚的力量生生让他退了一步。

这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宴九当时在船上能把那名海盗直接踹成那个样子。

因为她腿部的力量实在出乎意料的强悍。

刚才那一脚,他如同真被踢中,应该整个颈椎都会被击碎,当场死亡。

此时屋内门锁“咔哒”一下被解开了。

傅司眉头微拧,当即不再顾及自己的危险,在宴九越来越危险逼人的目光之下,他陡然一个用力,下一秒,竟放弃了退让,而是主动上前,一把将宴九满身的冰冷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宴九抬手,那尖锐的匕首在闪电的光照下闪烁着冰冷的锋芒,紧接着反手就朝着他的后背扎去。

298 情绪爆发的前兆(二更)

“宴九,是我。”

傅司其实说这话只是希望她能一刀下去,就此冷静下来。

因此,揽紧了她的腰,闭着眼等待着最后那一击。

但就在他闭眼的瞬间,宴九的动作倏地停了下来。

那把尖锐的匕首就这么抵在了他的后背。

刚才再慢上一秒,这把匕首就会狠狠地一刀没入傅司的身体里。

冰冷的雨水,被风扑进了阳台里,打在他们的身上。

紧接着就听到一声低而轻的声音响起,“傅司……”

傅司搂着她的手不自觉地用了下力。

还没等他开口,屋内的灯光“啪”地一下亮起。

正站在阳台上的傅司当即反应过来,就在房间大亮的瞬间一个转身将她压在了角落里。

随后屋内护士的脚步声渐渐朝着阳台的方向逼近,傅司的眉宇间越发沉了下来,就连身体都绷紧了起来,他将宴九紧紧护在胸口,不让她受到雨水的侵袭。

在这片刻的缓和下宴九终于清醒了过来,她下意识地伸手环住了傅司精瘦的腰,微微用力,把人往角落里贴。

傅司被她这冷不丁的主动给弄得浑身一僵,低头,就见宴九神情依旧无比的冰冷,但那双眼睛里已恢复了神采。

两个人就这样屏息凝神地藏在那处角落里。

暴雨还在哗哗的下,远在天边的闷雷轰隆隆的作响。

其实在这明灭的电闪雷鸣间,只要走出来,就能一眼看到他们。

但好在那名护士只是晃过,然后就马上转身重新离开了。

灯,再次关上。

门也重新被合上。

两个人原本绷紧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傅司抓住了她的手,立刻道:“跟我走。”

但宴九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神情冷漠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傅司神色怔了下,没有回答,只说:“马上跟我走。”

“你跟踪我。”宴九笃定地道。

被说中的傅司神情一愣,最终才开口:“我不放心你。”

宴九脸色是冷到极致的寒,像是罩着一层寒霜,甩开了他的手道:“这不关你的事。”

随后就想去推开门。

傅司想阻拦,但又不敢硬来,而且他知道,宴九能有这样的举动,一定是宴敏远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情,否则不可能她会出现这样极端的举动,甚至还发了病。

然而就在她即将要推开阳台的门时,突然,屋内的门锁再次被拧开。

两个人神色齐齐一变。

傅司反应很快的就抓住了宴九,将人重新推进了角落里。

两个人重新躲在了黑暗处。

紧接着就听到屋内传来了两个男人的对话声音。

“你说董事长也真是的,非要我们哥俩在这里盯着,这有什么好盯的。”其中一个率先开口嘟囔了起来,“那小护士还敢打小报告,真的是……我不过就是去抽根烟嘛!”

对方立刻呵道:“董事长的命令命令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了。还有,董事长明明说过,这里不能没人,你竟然还敢随便跑出去抽烟,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有那么夸张吗?这人都被打了镇定剂了,怎么可能跑得出去啊!而且想要进出都要指纹密码,进门也全都装了感应器,就是一只苍蝇飞进来都能马上惊动警报,根本不可能会出什么意外。”

“这些话你可以和董事长去说。”

那冷硬的声音说完后,对方就马上怂了下来,玩笑地道:“不过是咱两兄弟私下的话而已,何必那么当真。”

随后两个人的对话就结束了。

傅司见屋里没了声音,就慢慢松开了宴九,贴着墙面挪了过去,就看见其中一个双手环胸背对着阳台坐在床边,还有一个则坐在对面,不过正低头玩儿着手机,没有注意到阳台上这边的情况。

当下,傅司就悄无声息地退到了角落里,对着宴九说道:“你也听到了,这里面全是警报器,根本没有办法进去,快跟我离开。”

但宴九却恍若未闻一般,紧紧盯着那扇门,就连手里那把刀都握得紧紧的。

傅司看她这样,担心她到时候冲进去,打算来个同归于尽,只能小心地劝道:“你乖一点,听我的话,先离开,等我把这里面的警报解除,你再动手好不好?”

宴九凌厉的气息没有丝毫的减弱。

傅司眼看着外头雨势不减,她这样浑身湿透地站在这里吹冷风,心里焦急不已,当下只能压着声音道:“你放心,我既然保证了,就一定让你亲自动手。回去吧,好不好?你这样会感冒的!你难道真想倒在这里吗!”

冒着大雨走了两个多小时,还这样穿着湿衣服,如果不是顾及屋内有手下盯着,他真想上去抢了刀,把人打晕了带走。

可看她那神情,傅司最终只能头疼的在心里叹了一声,往屋内走去,打算解决了那两个人,顺了宴九的心。

只是他刚要走过去,身后的宴九及时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傅司步子一顿,就听见宴九冷淡地一句,“走。”

就收起了刀刃,动作极快地从阳台翻了出去。

傅司看她居然这么好说话,反倒有些始料不及,但她既然能有这样的决定,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他实在是担心宴九这样长时间的淋雨,又发病,到时候会什么事。

至于宴敏远,人躺在那里,什么时候动手都可以。

他这条命怎么比得上宴九的命。

她必须要全身而退才可以。

傅司当下也很快翻出了阳台,跟了上去,就怕她在攀爬中会出什么问题。

不过还好,宴九即使发了病,还是稳稳当当没有任何问题的重新翻进了安全通道所在的窗口。

看得出来在部队里她的攀爬成绩应该很好。

否则,一般人在没有绳索的保护下,是不敢轻易的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尝试。

傅司紧跟其后地也翻了进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又重新下了楼,无声无息地再次翻过了围墙,离开了医院。

就好像从来不曾来过一般。

等到离开医院有一段距离后,傅司上前对她说道:“找个地方先躲一躲雨,我让人过来开车接我们。”

宴九看着空无一人的小巷,以及这天地间白茫茫大雨,一言不发地转身躲在了一处破小的屋檐下。

傅司看她浑身湿透的样子,担心她会着凉,就快步跑到了街角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里,问人借了电话,然后又转账付了钱,买了伞还有大的浴巾,以及一杯热豆浆和吃的东西,匆匆赶了回去。

远远的,就看见她浑身都淌着雨水的站在那里,而那张小脸满是冷戾之色,浑身都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压迫。

看得出来,今晚的暗杀没有成功,让她心里很是不痛快。

傅司快步走到她的面前,把袋子里的东西递给了她,“便利店没有衣服,暂时凑合下,把干毛巾贴身围着,再吃点东西,免得着凉。”

宴九抬头,目光一片阴郁地看着他。

她无声的沉默中带着生人勿扰的气息。

两人一时间带着僵持的意味。

傅司当下也不再浪费时间,将毛巾披在她的身上,接着替她一手撑着伞,一手将豆浆递了过去。

那坚持的意味让宴九的神情越发阴鸷,接着就听到她说:“滚远一点。”

傅司知道她不痛快自己跟踪她的事,解释道:“我只是担心你。”

却不想这句话激到了宴九,她伸手就一巴掌打掉了傅司手里那杯热豆浆,语气冷冷地道:“我用不着你来担心,这不管你的事。”

随后又猛地把毛巾从身上扯了下来,摔在了傅司的身上,转身往雨中而去。

299 这是报应(三更)

傅司立刻上前拦住了她,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对此,宴九怒极反笑地道:“别自作多情了行不行!咱两什么关系?用得着你把一切揽在身上吗!你连你自己那点破事都整理不好,还想来插手我的事!闲的吧你?!”

“宴九……”

“别再叫我了!反正我把你送到那边去,我就算是功德圆满了!以后你管你的,我做我的,别再来烦我了!”

这一句话,让傅司的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

大雨滂沱。

傅司站在那里,眼神黑沉地望着她。

在宴九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就听到傅司声音在雨中响起,“所以你当时所谓的一举两得,根本就是在骗我。”

怪不得他觉得哪里那么奇怪。

宴九向来最在乎蒋怡的,怎么可能让他来插手。

而且她一直都是那么希望自己快点洗脱罪名回去的,又怎么会因为宴家的那些事来绊住他。

傅司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宴九当时根本就已经想好了一切。

那些冷静和平和那不过都是表演给他看的而已。

图朗、宴敏远。

这两者之间必然是有他不知道,而宴九知道的联系。

否则她不可能这样第一时间就冲过来杀人!

“你为什么骗我?”

宴九面色冷厉地道:“你不就是希望去库恩那边,现在我想尽一切办法送你去了,凭什么说我是骗你!”

傅司皱着眉,“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一切。”

她要做的就是抛开所有的烦恼,去做自己喜欢的、自己想做的事。

而不是在这里,被宴家这群人捆绑着,受尽了折磨后,还要再为自己那些事操心着。

但宴九似乎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又是一声冷冷地笑,“那太好了,那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一切!”

说着就打算绕过他往小巷外头走去。

可就在擦肩之际,却被傅司抓住了手臂。

大雨中,就听到他声音低沉地问:“宴九,你为什么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推开我。”

宴九冷漠地看着他,反问道:“你这话可真够可笑的,什么叫推开你,我有给过你希望吗?!”

傅司目光盯着她,深邃的眸底透着受伤的神色,“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宴九望着前方的巷口,阴着脸果断回答:“没有。”

“再说一遍。”

“没有。”

“再说一遍!”

“没有、没有、没有,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说一百遍一千遍也都是没有!”

已经厌烦的宴九即刻就想要甩开他的钳制,可傅司胸口微微起伏,将视线紧锁在她的身上,然后紧握着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宴九挣脱的动作一顿,在几秒的沉默后,缓缓地抬头,大雨中她看见傅司的黑眸中的认真和坚定。

在这片雨夜中,她的脑海中一幕幕地浮现起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往。

他的温柔、他的保护、还有……他的拼死相救、

今晚所有的愤怒和暴戾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全部沉淀了下去,只剩下苦涩在胸口翻涌。

她偏过头去,努力维持着刚才的表情,“我不想再说了!”

“说。”

“我不想说。”

“说。”

傅司不想再让她缩回那个乌龟壳里去了。

她永远都把一切埋在心里,把自己困在那个地方。

明明喜欢却不敢喜欢。

明明痛苦却要装作若无其事。

明明绝望却还要笑着面对。

所以,今天一定要逼她说出来不可!

他不想再等了!

“宴九,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说!”

面对他这样的决绝和不容退缩的态度,宴九的情绪终于到达了临界点。

她猛地挣开了傅司的手,激动地喊道:“我不想说!我不愿意说!你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逼我……宴国怀逼我,你也逼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十年前我不想去部队,宴国怀逼我!他卑鄙的用蒋怡,我的母亲来逼我!这十年里,我被他逼着一次又一次的出卖部队里的消息,我几次看着那些和我情同手足的兄弟差点置于险境,愧疚的恨不能拿刀自己了结了自己!我没有脸面见他们,没脸见师父!那些人的伤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我是一个卑劣到极点的奸细!我拿兄弟们的命在给我自己的母亲以命换命!”

傅司听着她地控诉,渐渐听出了几分不对劲的意味。

“阿九……”

他想要伸手想要去叫她,可宴九沉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拔不出来。

“好几次我都想告诉师父,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我干的,是他最宝贝的徒弟干的!可是我不敢,我完全不敢!我怕看到他失望、痛心的眼神,我一次次的要求宴国怀让他带我回家,我想回家!可我换来的是什么,我换来的是死亡!”

“我不能放过他,我怎么能放过宴家人!他们每一个我都不能放过!现在好了,老天有眼,我没死成,终于回来了,我用诈死的方法结束了燕九的身份,以为终于熬到头了,可以见一见我十年没见的母亲……可最后呢,她不认我,她不要我,她居然不要我!”

她的情绪很激动,说话颠三倒四的将一切的过往全都用发泄的方式在倾诉。

傅司是第一次听到,也是第一次直面的了解她这十年的痛苦。

以至于一时间都忘记叫醒她。

“你懂不懂那种感觉,我这十年他妈每天活得像个鬼一样,最后就换来了她的厌弃!我没了,我什么都没了,没了师父,没了兄弟,没了正常的人生……我以为这已经够他妈扯淡了,结果老天居然告诉我,我他妈还有更扯的!那就是我他妈竟然根本就不是宴家的孩子!”

“你告诉我,我这十年来的做的是不是很荒唐,是不是可笑到了极点!”

傅司看着她猩红的眼尾,那悲伤到几乎绝望的控诉,让他的心里像是被一只利爪紧紧扼住,窒息般的疼痛。

“阿九……”

“宴敏远做得够绝,他让图朗杀了蒋怡,让我再也没了验证的可能,我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我甚至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我知道,这是报应,是报应!我犯了错,所以老天什么都不给我了!”

她笑,嘲笑着自己的愚蠢。

可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哭着自己的可悲和可怜。

随后就听到她低声地一句质问,“可我不懂,明明都是宴国怀逼得,为什么老天爷偏偏把报应落在了我的身上。”

傅司看着这天地间她孑然一人的站在大雨间,低声质问着。

胸口的酸涩翻腾而来,让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他上前,将她轻轻地揽在怀里,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的娃娃,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哄道:“阿九,你有我,你还有我,还有你的保镖大人陪着。”

“保镖大人?”宴九抵在他的胸口,低低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痛苦而又悲伤,“我没机会回去了,难道还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吗?他逼我,要一个结果,我何尝不想给他,可不能拖着他啊,他还能回去,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不能拖累他……”

傅司不是不知道她心里所想的,可真的再次听到这话,心头一片涩然,“你没有拖累我,你从来没有拖累我!”

宴九这会儿整个人疲累的靠在他的怀里,可情绪依旧拔不出来,“我逃不出来了,从十年前我就逃不出来了,这是诅咒,是报应……也是我的宿命……”

300 发烧晕厥(四更)

傅司的手一顿,立刻道:“你能出来,只要你想,你就能出来。”

“真的吗?”

傅司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急切,“真的!只要你想回去,我就一定让你回去!”

宴九嗤嗤地一声笑,声音轻得好像能随时飘走一样,“那我真的好想回去,回到十年前,回到那座山里……冻死在山里,这样的话……这场噩梦也就结束了……”

话音刚落,傅司就感觉自己手臂一沉。

他低头一看,就看见宴九整个人已经晕了过去,身体在不断的往下坠。

当即,他心头一紧,连忙喊道:“阿九……阿九?宴九?!”

在闪电的一瞬光亮下,傅司发现宴九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晕。

他心头一沉,毫不犹豫地伸手摸向了她的额头,只感觉到一片滚烫。

发烧了!

该死!

他抱了她那么久,怎么就没发现她发烧了呢!

当时早知道就应该早点打晕她了事。

这样也不会闹出发烧这种事情!

傅司当下没有再犹豫,拦腰将她直接抱起后,就重新折返去了那家医院的急症室。

这一路他跑得格外的快,浑身是雨的就抱着宴九冲劲了医院大门。

“快!医生!医生——!”

急症室里的医生听到了呼喊声,连忙从值班室里跑了出来,一看到傅司浑身湿透的抱着一个女孩儿,连忙喊人去拿移动担架。

把人放在床上后,医生就马上问道:“怎么回事?”

傅司立刻道:“她发烧了,很烫!”

医生马上拿了温度计测量了一番,这一看神色立刻严肃了下来,“病人体温三十九点二度,快用退烧针!”

身后的两名护士立刻点头,手脚麻利的拿出了药剂和针筒。

见傅司还傻站在床边,当下就把人请了出去,“麻烦你出去等着,不要在这里妨碍我们做事。”

随后把布帘一拉,彻底将傅司的视觉阻挡在了外头。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像是过了整个世纪一般,那道布帘终于被拉开了。

傅司大步冲了过去,着急地问道:“她现在怎么样?”

那医生一看到人,就毫不犹豫地训斥到:“你这个做家属的怎么回事,病人发烧,你还让她淋雨,这简直是在胡闹!你知不知道再烧下去,会大面积感染,说不定就会烧成个傻子!”

傅司连连点头,“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注意到,那她现在如何?情况好吗?”

医生看他这样着急,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声,道:“退烧针打了,但效果得过半个小时才能看得出来,这期间你再用物理降温的方式给她擦擦吧。”

傅司脸色一松,忙不迭地道谢,“好的,谢谢。”

整个晚上他就守在那张病床上,不断用酒精棉花给她擦拭四肢。

期间宴九的温度又升高了两次。

其中一次直接飙到了快接近四十度,眼看着就要出事了,还好最后化险为夷,再又打了一针退烧针后,她的体温终于降了回了三十七度。

这让傅司大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连续作战了七十二小时一般。

301她的绝望和痛苦(一更)

整整一夜的陪伴,他几乎耗尽了体力。

宴九那两次的高烧不退,吓得他那根心弦绷得几乎断裂。

湿透的衣服被体温烘了半干,皱巴巴的如同咸菜一般,下巴上青色的胡茬也冒了出来,看上去带着几分的颓意。

在最后医生几次确认她已经没事的情况下后,宴九被直接送到了vip病房里。

尽管顶层专属病房被完全封闭了,但楼下的那一层并没有,她被推了进去。

傅司趁着她昏睡时候,命人送来了两套衣服和洗漱用具,然后去独立的卫生间洗漱了一番。

等到把自己全都打理干净了,再重新坐下来后,脑子也随之重新运转了起来。

昨晚的事如同电影一帧帧的在他脑海里重新浮现了出来。

她的哀伤,她的痛苦,她的绝望,她心底最鲜血淋漓的伤口全都暴露在他的面前。

他几乎像是自虐一样的仔细回想着她说的那些话。

她说所有人都在逼她……

她说她这十年活得像只鬼一样,见不得光……

她说她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要遇到这些事……

她说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还说,这是报应……是诅咒……是宿命……

那些话,那些字都像是刀片一刀一刀剐在他心上。

他之前一直觉得宴九是因为蒋怡的厌弃才一时失控有了这个病,后来严戈的质疑让他渐渐把目标转向了她的师父,觉得或许徐康宏的失望和拒绝让她受了伤。

可在经历了昨天晚上之后,他终于明白,这个病早在十年前就种下了。

因为宴九清楚自己做叛徒的下场,知道部队的一切迟早都会弃她而去,所以努力的把一切寄托在了这个唯一的亲人身上,拿她当成了自己的精神支柱,不断的告诉自己,她得为这个亲人拼命,否则就会什么都没有,以此来自我欺骗。

可问题是,十年的战友陪伴早已根深蒂固,所以每一次的被迫都会伴随着巨大的愧疚笼罩着她。

自我催眠早已无法抵消掉那份愧疚,最终只形成了一场拉锯战。

一边是为了蒋怡,一边为了战友,她每天都活在这份煎熬里,没有人来救她。

没人能将她从那个深渊里救出来,只是冷眼看着她越陷越深。

当最后她在不得已之下咬牙做出了选择,选择了这十年来最大的寄托后,却发现这个原本的寄托对她是那么的厌恶和厌弃,那种决绝和冷漠让她的执念开始崩塌。

当美好的假象全都破碎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残忍的现实。

她不敢接受自己背叛师父的事实,也不敢面对曾经将战友们置于险境之中的举动。

她更不能忍下自己为了蒋怡付出一切,连自己的良心和道德都付了出去,却换来了一场空。

说到底,宴九口中的什么都没了,不只是失去了蒋怡、师父和战友。

还有最关键的,是她做人的良知和道德。

这才是她最大的心结。

十年。

整整十年。

3653天。

87672小时。

5260320分钟。

315619200秒。

他的小姑娘就是在这些日日夜夜里备受痛苦,在愧疚和自我催眠下度过。

而这一切全是拜宴国怀所赐。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傅司的薄唇紧紧抿着,眼底骇人的杀意酝酿腾升。

这是他第一次那么想要杀一个人。

即使当时他被诬陷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刻骨嗜血的杀戮感。

傅司静静地坐在房间里,看着躺在床上,睡得无知无觉的姑娘,他多希望自己在当时射她那一枪时就认识了她,能够帮助她。

这样,或许她就不会再那么痛苦了。

或许这场噩梦也能早点醒过来了。

此时,窗外已是天色大亮。

下了整整一夜的暴雨后,天气格外的好,热烈而又明媚的阳光从落地窗外倾洒而下。

整个房间里很是静谧。

傅司一个人坐在那里,周身的气息是极端的压抑和低沉。

直到静坐了半个小时后,他绷紧的脸色才慢慢缓下来。

他第一件事就是走到阳台,给严戈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次都没有被接起,但傅司却格外有耐心的一个接着一个的打,直到第六个电话,终于电话被接通了。

电话的另一端马上就传来了严戈悲愤的哀嚎,“大哥,我昨晚凌晨三点才睡的,现在才六点,你能不能……”

“她昨晚上发病了,两次。”

电话那头原本还滔滔不绝的话就此戛然而止。

“两次?”严戈声音就此沉了下来,“你是不是激她了?”

傅司喉结微滚,“嗯。”

这下,严戈真急了,“我说你怎么回事!我都说过她受不得激了,你还激她?而且还激了她两次!你是不是见不得你媳妇儿好啊?你知不知道,她的情绪一旦彻底崩溃了,那是很容易疯的!”

听着电话那端的质问和训斥,傅司沉默了良久,才说:“对不起。”

严戈冷哼了一声,“你和我说个鬼的对不起啊!反正被逼疯的又不是我,把她逼疯的也不是我!人要真疯了,我看你以后愧疚不愧疚!”

当然愧疚了。

他恨不能打死昨晚的自己!

在看到她因为情绪的失控所带来的晕厥和淋雨发烧,他就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一次次的逼她!

只要她喜欢,她觉得过得高兴,哪怕她一辈子给自己画个牢笼困在其中,那又怎么样!

大不了他就这样陪她一辈子好了。

何苦把她的绝望和痛苦如此残忍的生剖出来,让她生生地又感受了一遍。

傅司闭了闭眼,将那份情绪重新给压了回去,然后才说道:“你等下过来看看她,她发烧进医院了,现在还在昏迷之中。”

严戈啊了一声,“这么严重?”

“嗯。”

“你到底拿什么刺激到她了?”严戈很是不解,之前明明试过刺激治疗,甚至都到了用药物的刺激,但可惜都没有什么用处,甚至还没用宴九给看穿了,可现在宴九不仅被激的发了病,还发了两次!

傅司到底干了什么,才会让她这样?

傅司默了默,才开口:“她母亲的死因查清楚了。”

这句话虽然简单,但言下之意却让严戈一听就明白,“是人为的?”

豪门大家族和其他普通小家庭不同,金钱和利益往往会淡化掉所有的亲情观,从而为了金钱和权利而不择手段。

所以,突然暴毙之类的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嗯。”

得到傅司的肯定答复,严戈也不免有些头疼,只觉得宴九这姑娘也是惨。

起先是被蒋怡折磨的触发了病症,后来又因为傅司的受伤以及蒋怡的死亡而断断续续的发病,现在还要面对蒋怡的死因。

就感觉她的母亲不是母亲,更像是来讨债的。

人都说,子女是前世的债。

怎么到了宴九这边,就成了母亲成了她的债。

而且这个债就好像是梦魇一辈子追随着她一样。

正当他为宴九哀悼那悲惨的人生时就听到傅司随后一句,“还有我的逼迫。”

嗯?

严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之前的那个问题。

也就是说,蒋怡斯死因刺激了她的病发之外,还有傅四的逼迫。

逼迫……

这两个字眼实在太容易引发人的遐想了。

“靠!你他妈对一个精神不能受到刺激的人下手?你还有没有人性!”严戈在义正言辞的唾弃之后,又马上换了一副贱兮兮的口吻,不怀好意地问道:“那你们在床上……是不是战况很激烈啊,都把人弄进医院了,来来来,赶紧说说,让我也……”

电话那头严戈的话还未完,傅司就已经果断的按掉了电话。

留在严戈的只剩下“嘟嘟嘟——”地忙音。

302 丑陋的过往(二更)

下午时分,温度开始升高。

都说夏季一场雨一场热。

伴随着昨晚的那场雷雨,下午温度节节攀高,热浪侵袭,一下子就把s市带入了灼热的夏季中。

那沉闷的温度让躺在床上的人额头蒙上了一层细密地汗水。

傅司因为惦记着她昨晚的高烧不退,身体虚弱,没给她开空调,只是用温凉的水给她不断的擦拭着,用纸给她轻扇着,怕她汗出得太多,又承受不住的中了暑。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折腾到了三点多,躺在床上的人终于慢慢清醒了过来。

才睁开眼睛的瞬间,宴九只感觉头一阵疼。

就像是要炸开一样。

她眉头渐渐拧紧,低低痛吟了一声,正想要蜷缩着伸手抱头,就听到耳边响起了一道沉稳的声音,“醒了?”

宴九不由得眯开了一条缝,在朦胧间看见傅司站在床边,脸上满是关切。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去叫医生。”

看她捂着脑袋,傅司立刻就出去找医生。

宴九躺在床上,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只觉得奇怪,医生?

为什么要叫医生?

她这是在哪里?

脑中的片刻空白让她不禁很是奇怪。

宴九努力地坐了起来,渐渐地在一抽一抽的疼痛中零星的回忆起了昨晚的事。

昨天她在收到事关这件事和图朗有联系后,就立刻明白了一切,知道这是宴敏远的报复。

但因为不想告诉傅司。所以就努力克制着回到了老宅,将一切伪装得一如平常时候,她洗澡、吃饭、工作,最后关了灯,装作上床睡觉。

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那几个小时里她是怎么度过的。

明明心头的那股怒火将她的理智不断的燃烧,飓风般的情绪席卷而来几乎将她撕碎,但还是要压着自己,把那股情绪压到极致,把自己更是绷到了极致。

直到钟表上时针定格在十二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关掉了房间的灯,然后从窗口一跃而下。

窗外大雨倾盆。

可即使走在这样的大雨中,亦无法浇灭她心里的火。

图朗明示的威胁,宴敏远的报复,那一根根的导火索加剧了她的燃烧。

她想杀人。

她想用宴敏远的血来祭奠蒋怡的死!

不过在动手前,她还要完成一件事。

那就是要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的那个消息!

那个关于,她是野种的消息!

只可惜,最后才知道宴敏远被手下盯死不说,居然还被注射了药,陷入了昏睡中。

这让她不仅问不出任何东西,还没有办法动手。

甚至最后还发现,傅司原来一直跟踪自己。

他的盯梢和逼迫,让她倍感难堪。

她感觉自己小心隐藏的那些东西全都暴露在了他的眼前,一次次的被察觉,一次次的病发,一次次的失控。

她就像个小丑。

她求而不得,爱而不能。

被困在其中,永远无法踏出。

雨夜中,那冰冷的雨水和轰隆作响的雷声搅得她的大脑开始渐渐混沌,浑身像是被火烧着一样,内心接连不断的情绪更是一点点到达顶点,最后全面引爆……

那些隐瞒在心底最深的绝望翻涌上来,腐烂而又恶臭的伤疤爆裂开来,血淋淋的一片。

她一股脑发泄了出来,那些在脑海里盘旋而又挥之不去丑陋的往事。

她已经记不清当时自己说了什么,她只知道当时的自己已经完全被自己的情绪所把吞噬了,她找不到出来的路,她深陷其中,只剩下本能地冲着傅司在哭喊。

正想着呢,就见傅司带着医生从门外走了进来。

医生在给她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后,基本确定她已经没有大碍了,但身体太虚,还是要养几天比较,免得到时候又发烧。

傅司将医生的叮嘱全部牢牢记在了心里,然后把医生给送了出去。

再折返回来时,就见宴九正吃力地从床上下来。

刚发烧过的她四肢绵软无力,刚一触到地面整个人就直接往地上滑去。

“小心!”

还好傅司眼明手快的上前把人扶住,这才防止摔在地上。

他将把人抱回了床边,脸色紧张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宴九低垂着头,说:“我想回去。”

傅司不敢惹她不开心,怕她又情绪失控,那到时候她没崩,自己先就先崩溃了,因此耐着性子地道:“你现在身体还太虚弱了,老宅里也没有人照顾你,我不放心。还是留在这里,我再守你一夜,明天送你回去。”

但惨遭宴九的拒绝:“不要。”

她这样抗拒的反应让傅司薄唇紧抿着,眼底闪过一抹愧疚之色。

“那我走,你留在这里,我找护工来照顾你吧。”

这回他的提议没有遭到宴九的拒绝。

傅司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出去,顺势将门关上。

屋内就此只剩下宴九一个人。

她坐在床边,黑漆漆的眼神下麻木而又空洞。

可到底身体撑不住,她渐渐的就蜷缩在了床的一角,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期间还被惊醒了好几次。

梦里蒋怡那冰冷的厌恶目光,老头不可置信的痛心的神情,还有战友们失望和轻蔑的目光……

最终这些都逐渐模糊,然后再次聚集成了傅司的那一张面容。

他的眼神里有焦急、有担忧、还有无法言语的复杂情绪在其中翻滚。

她伸手想抓,但都抓不住。

最终好不容易抓住了,却猛地变画面一转,傅司的神情慢慢开始一点点的扭曲,一点点的狰狞,那怒目而视的眼神,和满是痛苦和后悔的样子,让她心脏一疼。

猛地重新醒了过来。

夜幕低垂,病房里漆黑而又死寂沉沉。

她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拧开床边的小灯,那微弱的灯光使得房间昏暗一片。

但却莫名的让她有安全感。

感觉她就适合待在这种地方。

有光,却永远照不亮。

混沌而又昏暗。

就像她的人生。

此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

宴九警觉地抬头看去。

护士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见宴九醒着,便问道:“怎么这么暗啊,怎么不开大灯呀?”

接着随手把灯打开。

刺眼的灯光让宴九不由得闭了闭眼,那浅浅的湿润沾湿了睫毛。

“宴小姐,这是您的晚餐。”

那护士把保温桶递了过去,宴九偏过头去,只说了一句,“放那里吧。”

她的声音因为昨晚的声嘶力竭的喊叫和接连不断的高烧让烧得干涩而又嘶哑。

护士看她精神恹恹的样子,也不敢多打扰,就退了出去。

等门再次合上,她把灯再次关了。

那一夜她躺在那里,时而看着天花板,时而靠在那边睡觉。

就这样,一连三天,她过着不知今朝是何年的昏沉日子。

vip楼里的护士们看到她那样子,都逐渐开始有些奇怪了起来。

总觉得这宴九哪里怪怪的。

不过就是个发烧感冒而已,可每天都在睡觉,就算醒过来也不怎么搭理人,甚至饭菜也不怎么碰,就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一样。

有些不明所以的人都纷纷猜测这位大小姐是不是高烧把人烧傻了,毕竟那天她被人抱着进来的时候,浑身湿透了,而且整夜高烧不退,期间还有两次反复,一度都差点烧到四十度了。

于是这个说法渐渐传递了出来。

可这种说法没超过半天,那几个多嘴的护士就全都消失在了医院里,然而整层楼也同样被清空戒严,只留了一名医生和护士。

至于宴九对于这一切浑然不觉。

她每天就躺在床上睡觉,可越是睡,她的精神就越是差,脸色苍白,小脸削瘦,宽大的病号服根本撑不起她。

因为在睡梦中她根本就一直都无法安稳,隐约间她甚至还能感觉有人在她身边,用一双怜惜的手轻轻的为她擦拭着额间的冷汗……

那人的手好温暖。

是谁……

303 阿九,我来救你(三更)

连续几天躺在床上的宴九频繁地听到病房门开关出入的声音。

直到最后一次,有一道黑影笼罩着自己。

又过了没多久,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向来玩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气急败坏,“你有没有搞错啊!都变成了,你才来找我?!”

“我以为她只是不想看见我……”另外一道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感。

“她这样情况可不太妙,要尽早介入才可以,否则真的就变成抑郁症了,而且是重症抑郁,有自杀倾向的那种。”

“可我怕她会抗拒,到时候反而出现逆反。”

“逆反也要介入!否则等她这样下去,也是恶化,还不如尽早干扰治疗。”

“那你觉得要怎么做?”

“吃药吧,先吃药,否则我连正常的沟通都无法沟通。”

……

床边那两个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那每个字都清晰的钻进了宴九的耳朵里。

只是她很奇怪,什么重症抑郁,什么自杀?

还有吃药,谁要吃药?为什么要吃药?

是生病了吗?

还是……她病了?

不,她没病,她完全没有病!

她不吃药!

她不要吃药!

宴九努力的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可沉重的眼皮粘着,让她无法清醒过来。

她痛恨自己的无力和虚弱。

为什么要像一个废人一样这样躺在这里被别人观赏。

她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猴子,她不想这样被人看着。

她讨厌这种感觉!

所以她紧紧咬着牙,甚至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那尖锐的疼痛终于让她猛地醒了过来。

站在床边的傅司率先发现她清醒过来,眼底顿时有了一抹亮色,“醒了?”

一旁的严戈眉头轻皱起,都已经到了这种状态了,这位大小姐居然能醒过来?

又是强迫自己醒的吗?

不过随后他就笑着打起了招呼,“哟,大小姐醒啦,那太好了。”

宴九努力地坐了起来,面色冷淡而带着敌意,“你们想干什么?”

严戈愣了下,当下又是一笑,“你说我来能干什么,当然是找你聊天玩耍呗。你都多久没去我那儿了,不是说我的柠檬苏打水好喝么,这么快就喜新厌旧,喜欢上了医院的葡萄糖了?其实葡萄汁我那儿也有,下次去我那儿尝尝呗?”

他有意想要让宴九放松下来,可宴九在重新看到傅司之后,整个人都绷得像是一把弓弦。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宴九的目光阴郁地盯着傅司,如同盯着仇人一般。

傅司:“我担心……”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就听到宴九冷戾的声音,“你是不是看不够我的笑话?”

“不……”

“你就是看不够我的笑话,所以才想给我吃药,你想害我,你要害我!”说到这里,她的情绪突然就失控了,整个人扑了过去,伸手就掐住了傅司的脖子,“你说,你到底盯着我是为了什么!我什么都说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你们为什么都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为什么!”

她虽然连日来没有怎么进食和安睡,但力道依旧很大,傅司怕她这样不管不顾的冲,不能收力,反而摔到自己,硬是没躲,被她死死掐住了脖子后,就齐齐倒在了地上。

傅司怕摔疼她,当肉垫躺在她的身下。

而宴九却趁着这个机会,将他压制在身下,掐住了他的脖子,

此时,她眼里的血丝渐渐重了起来,那冷冽骇人的杀意让旁边的严戈都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想把人扯下来。

但被傅司给拒绝,“出去!”

严戈不可思议地道:“你疯了?”

可回答他的只有两个字:“出去!”

那沉冷的气场让严戈心头一惊,但随后看宴九那虚弱惨白的样子,想想这家伙应该不至于连个这样的女人都搞不定,也就走了出去。

门,一关上。

屋内的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此时,宴九死死地掐着傅司的脖子。

她是部队出来了,最是清楚怎么才能杀人。

她死死掐着傅司的喉咙,想要捏碎他喉结,可虚弱的身体让她的眼前模糊一片,东西都变成重影,根本分辨不出,只能不断地掐着,嘴里还在不断的念叨,“你全都知道了,你都已经知道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不放过我!”

傅司呼吸有些困难,但双手依旧虚扶着她的腰,生怕她从自己的身上摔下去,漆黑的眼眸落在她的身上,说:“是,我什么都知道了。”

这句话将她最后的一根理智的弦化为灰烬,她尖叫着死死掐着他,喊道:“那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为什么!你们是不是都希望我死,是不是要我死了你们才放过我!那既然这样,大家就一起死,一起死!”

她当即再次扑了上去。

那只手刚要用力,就听到躺在身下的傅司盯着她,神情复杂道:“因为你说你舍不得拖我下地狱,所以我来拉你。”

宴九癫狂的神情一僵。

脑海中有什么在响起。

——阿九,你有我,你还有我,还有你的保镖大人陪着。

——保镖大人?我没机会回去了,难道还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吗?他逼我,要一个结果,我何尝不想给他,可不能拖着他啊,他还能回去,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不能拖累他……

“阿九,我来救你,好不好?”这时,耳畔边清晰的声音再次传来,“如果你不希望我下地狱,那我就带你走出那个地方。”

我有想陪你下地狱的心,可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带着你一同离开。

我来救你。

拼尽一切来救你。

成为你的救赎。

让所有困苦和痛楚都成为了过往。

让所有荆棘和阻碍都化作了尘埃。

让所有深渊和黑暗都如云烟散去。

宴九,这条路上始终有我在。

“阿九,我来救你。”他又重复了一遍。

跨坐在傅司身上的宴九此时麻木而又嗜虐的神情随着他的话一点点的瓦解,最后如潮水般退去。

她视线渐渐聚焦。

可眼尾的那一抹红却越来越浓重。

她低低呜咽,眼眶有泪光涌起,颤抖着低喃,“救不出来的,救不出来的……我完了,我已经完了……”

傅司听着她那破碎的哽咽,那股心疼几乎烙进了心底深处,“不会,有我保护你,谁都不会让你完。”

宴九摇头,“不,不是的,我完了……我什么都没了……我没有了……”

傅司抿紧了唇线,伸臂把她揽进怀里,怀里的小姑娘连日来的折磨让她的身体单薄的像纸片一样。

他手臂紧了紧,声音低沉而又平缓,“你有。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执念,你的寄托,你的希望。”

你让我生,我便生。

你让我死,我亦无憾。

那些深陷的泥潭,跌落的谷底,黑暗的岁月终究都会过去的,它们都会一一的远离你。

因为有我在你身边,陪着你。

宴九伏在他的身上,肩膀微微地在颤抖着。

两个人交叠地躺在地上,傅司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直到怀里的人再次睡着,他才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人抱到了床上去。

又去浴室里弄了打湿了一条毛巾,替她擦了擦眼角湿润的痕迹。

他很少看见宴九哭,除了她师父那一次,几乎就没有过。

哪怕是蒋怡死亡,送去下葬,她都没有留一滴眼泪。

可这几天,他却看到了宴九最隐忍脆弱的一面,她肆意嚣张的面具下那些崩溃、失控、和哭泣。

一定很绝望吧。

可都那么绝望了,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活着,然后带着愧疚想尽一切办法去赎罪、弥补。

傅司只是想想,都觉得窒息和压抑。

她却为此背负了十年,背负着那些荆棘踟蹰的一个人独行、成长。

在昏黄的灯光下,傅司轻轻地包裹着那带着些许凉意的小手。

他轻喘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后,轻轻走出了病房。

304 将功补过(四更)

只是刚开门,就见一个黑影从门外跌了进来。

傅司生怕惊动床上的人,立刻挡住了那个人,然后一把提溜着他的衣领走了出去。

站在走廊上,严戈在傅司那沉沉的眸色下,略微有那么些许的尴尬。

他讪笑了一声,企图把这刚才那偷窥的行为圆过去,“那什么……你这种治疗方式,还是挺新奇的,我这不是作为学术讨论,想研究学习下嘛。”

说着就偷瞄了一眼他的脖子。

这一看,不禁咂舌。

啧,宴九那姑娘还真是够不留情的,瞧瞧那脖子上掐得都有一条红痕了。

特别是喉结处。

那可是软肋啊。

他就只是光看着,都觉得疼。

而傅四居然当时还不反抗。

真是爱得深沉啊。

就在他时不时的瞥向他脖子的喉结时,却听到傅司冷静地一句,“明天早上你再过来。”

他这话落在严戈的耳朵里就有种生怕被打扰好事的意味,当下笑眯眯地道:“行行行,我懂得,我懂得。就你这种告白,大小姐都喜极而泣了,说不定这回都不用逼迫,大小姐自发自愿的就……”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傅司那沉冷的一记眼神给戛然而止了。

好像他自己说漏了什么……

好尴尬呀……

严戈当下有些发窘地挠了挠鼻头,“那什么,我……我明天五点就来,行了吧?为了你家大小姐,我打算起个大早!”

这回傅司倒是拒绝了,“不用,八点。”

严戈听了,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哈!果然是兄弟,还知道心疼……”

“太早会打扰她睡觉。”

傅司的一句话让严戈的脸就此黑了下去。

他气哼哼地控诉道:“我就知道你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哪来的什么兄弟情分!”

然而面对严戈的指责,傅司只是冷冷地再次提醒了一句:“八点,别忘记。”

随后就重新走了病房,把人丢在了走廊里。

被吃了闭门羹的严戈只能认命的暂时先回去。

至于傅司则一直守在宴九身边。

等她在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更了。

床边的小台灯亮着昏暗的光线。

宴九慢慢的反应了过来,就看到傅司正坐在床边一边替她扇扇子,一边单手在手机上敲打着,似乎是在忙工作上的事。

不过在一感觉到她细微的动作后,他就立刻抬头。

两个人的目光一个接触。

傅司看宴九的眼底少了几分的戒备,知道她现在情绪稍稍平复了下来,神智也有了短暂的恢复,便说道:“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特意让他们给你买了点杂粮南瓜粥。”

他将桌上的保温桶打开,一股香甜的南瓜味伴随着大米的香气弥漫了开来。

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饭的宴九在刚才短暂的发泄后,终于感觉到了一种饥饿感。

傅司看她视线落在那碗粥上,眼巴巴的样子,当下唇角弯了弯,舀了一勺,轻吹了两下,递了过去。

宴九正要低头吃,眼角的余光却瞄到了他的脖子上。

过了几个小时,那道被掐得红痕已经有些淤青了。

能看得出来,当时她用了多大的劲。

如果不是自己几天没好好吃饭,当时看东西时都模糊了,只怕是真的要掐死他了。

宴九不由得哑声地问:“疼不疼?”

傅司将米粥递到她嘴边,声音低沉地道:“如果你在我手下训练,这个成绩我会给你打零分。”

宴九皱眉。

他这是在鄙视自己?

向来在部队里是最优秀的她怎么能忍这种评价,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为自己辩证,“我现在是病人。”

然后一口喝掉了勺子里的米粥。

坐在床边的傅司嗯了一声,径直道:“等这件事结束,回去好好训练。”

宴九愣了好久,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傅司垂眸,吹着勺子里的米粥,再次重复:“回去好好训练。”

宴九侧了下头,迟疑地问:“你是不是照顾我,照顾的精神恍惚了。”

傅司将米粥再次递到了她唇边,垂眼看着她,“没有,到时候就让你回去。”

宴九皱了皱眉,“你要给我开后门?”

傅司不答反问:“你想开吗?”

宴九摇头,“不要。”

做叛徒已经够恶心了,做了叛徒还要走后门,那就是恶心至极的事。

“那就靠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回去。”傅司声音淡淡地道。

宴九拧着眉,偏过头道:“你明明知道,我是奸细。”

傅司没有坚持继续喂她喝粥,将碗放到了一边,道:“可如果你把宴氏交给军方呢?”

宴九把头转了回来,瞪着眼睛看着他。

“你将功补过的话,是完全可以的。”他认真地道。

这是他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将功补过。

宴九最大的心结就是在部队里做的那些事。

那就让她重新回去吧。

用往后的十年在部队里赎罪、弥补,和那些兄弟们一起拼搏,相信她一定会很愿意。

“你是说,我把诈死回宴氏变成为了任务进宴氏?”宴九想了很久,才慢慢地转过弯来,听懂了他的话。

傅司没有反驳地道:“你本来回归的目的就是要搞垮宴氏,不是吗?”

他一步步的反问让宴九不知不觉中跟着他的思维去想,但随后她就感觉不对劲,“你这是偷换概念。”

她诈死回归是为了自己,尽管最后她把傅司送走后,想把宴氏那些东西全都交出去来赎罪,但那是想减少一点负罪感。

可为了任务进宴氏,那就是彻头彻尾为了公事,为了上级的任务命令。

就算结果一样,但那份心却不一样。

她怎么能不要脸的在做了叛徒后,还腆着脸借着这场任务,以卧底的身份再回去呢?

傅司看她神色抗拒地样子,说道:“宴氏本身就有问题,既捣毁,又能让你戴罪立功回去,一举两得。”

但宴九却摇头,“不行的,老头是知道真相的,不会要我了。”

徐康宏为人一生正直不阿,不可能在明知道所有真相后,还会接受她。

这是对其他战友的不公平。

在这一点上,即使自己是他的宝贝徒弟,他也不可能退让。

而她是徐康宏一手教出来的,她也没这个脸回去面对那群人。

“别说了,这件事我的确是错了,没什么可辩驳的,我也不想洗白了。”宴九主动伸手把桌上的那碗粥捧在手上一点点的喝了起来。

傅司顿了顿,道:“那如果你师父同意你回去,你回去吗?”

宴九怔了下,“同意?这不可能。”

看着宴九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傅司只觉得她是当局者迷。

徐康宏如果真能割舍的下宴九这个徒弟,又怎么会亲自跑过来找她,又怎么会在明知道一切真相的情况下,还和在电话里说那么多,而没有把她抓起来。

这世界上,哪有人真能真的做到完全的是非黑白。

又不是机器人。

人都是有感情的,宴九是被他一手带大的,那以当时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情同父子。

十年的父子情分,哪能说断就断了。

他随后道:“宴氏牵连到我的这件事,任务等级会提升,自然你的功劳也会上升,当功大于过时,你师父自然而然就会同意。”

说不定徐康宏现在就在找机会在证实宴九的逼不得已,然后找台阶把人弄回去。

不过这只是他的猜想,没有说出口。

坐在床上的宴九在听到这句哈后,眼底禁不住有了些许微妙的起伏,不确定地问:“你说这可能吗?”

傅司语气平静,“试试看,试总比不试枪,至少努力过,不留遗憾了。”

这回,宴九倒是没有再说话了,她一脸沉思的捧着那碗南瓜粥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来。

305 她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五更)

第二天的八点,分针刚移动到数字十二上,病房的门就被叩响了。

“进来。”

傅司喊了一声,门就马上被推开了。

严戈从门外走了今天,笑着对床上的宴九打起了招呼,“哈喽,大小姐早上好呀。”接着就把手里的玻璃茶壶递给了她,“柠檬苏打水,特意带给你的。”

他带来的的玻璃茶壶很漂亮,透明的杯身上印着一直粉色的红火烈鸟,上面还有一句“goodmoring”早上好的字样。

杯子里绿色的柠檬切片,以及冒着气泡的苏打水,怎么看怎么透着清爽。

拧开杯盖,清新的柠檬味让人神清气爽,心情都轻松欢快了不少。

她抿了一口,勾了勾唇角,“谢谢。”

严戈笑着坐在了不远处的沙发上,那个距离不近不远,没有压迫感也没有疏离感,“昨晚上睡得好吗?”

“还好。”

严戈点点头,“我也觉得不错,小脸水嫩嫩的,看来保镖大人很有一套啊。”

说着就不怀好意地朝着坐在对面的傅司瞥了一眼。

傅司神色冷淡,“闭嘴。”

严戈这下就不服气了,医院可是他的地盘,这人求人还这么大爷,当下就道:“我是医生,闭什么嘴?该闭嘴出去的是你好吗?”

在这方面有些吃亏的傅司只能对宴九说道:“我在外面等你。”

严戈趁此机会立刻道:“赶紧走吧,我还能吃了你媳妇儿啊。”

傅司瞥了他一眼,然后才离开了病房。

知道治疗需要一段时间,他就去了隔壁的病房里办公。

公司那一摊子的事他都要处理,那些会议还有文件都要及时批复掉才可以,还有关于库恩的货,更是他的重中之重。

等到把会议全都结束,货的流程也全都敲定后,他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两个半小时,一个疗程应该结束了,便收拾了下东西走了出去。

在门口又候了一刻钟,门终于被打开了。

傅司一步跨到严戈面前,问道:“她情况如何?”

严戈打趣道:“经过昨晚你的专属疏导,好像有不错的疗效哦。”

傅司冷着一张脸,提醒:“说人话。”

严戈也知道这事儿的重要性,玩笑开完就步入了正题,“说人话就是她现在情况还算好,虽然有几项的分值偏低,但综合情况还行,至少现在她有了求生欲,没有昨天那么的颓废。唯一的问题就是,她还是不太愿意配合,你也知道做这种疏导,肯定是要百分百的信任医生,配合医生,但是她不太愿意说。”

傅司神情凝重,“那怎么办?”

严戈沉吟了片刻,说:“我先给你配一点药吧,给你卡着药量,毕竟短时间内发作过两次,频率还是已经有些高了,她还是要吃点比较好。”

“那会不会有后遗症副作用?”

傅司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副作用和后遗症这种东西。

上次就是宴九替自己喝了那杯下了药的茶水,才会一切变得都不可控制,害她变成了现如今这个样子。

严戈这时嫌弃地睨看了他一眼,“你这就废话了,是药三分毒,怎么可能没一点副作用。不过我对你媳妇儿用的药副作用都是非常微小的,几乎忽略不计的那种,而且还卡着药量,不会让你媳妇儿出问题的。”

“那好吧。”有了严戈的这番保证,傅司这才点头同意。

严戈对此很唾弃他这种老婆至上的感觉,因为总有种被迫吃狗粮的感觉。

给人免费看病,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不说,还要让他一条单身狗吃狗粮,那就太过分了!

他当下没好气地提醒:“但她的不配合始终是问题,说真的,能劝就劝吧。对医生可没有什么不能说,而且我们这种心理医生都有职业道德,一定会为病人保密,不会泄露出去的。”

傅司一听,还是老问题,心里变得越发的沉了下来。

他虽然给了宴九一个回去的希望,以此让她有了求生欲,可这病不是一个希望就可以完全不治痊愈的。

“如果她就是不愿意说,会如何?”傅司试探地问道。

严戈哼笑了一声,“也不会如何,就是最后天天喊着要掐死你而已。”

傅司深深地吸了口气,知道他这话里的潜台词宴九疯了,于是再次问道:“有没有其他折中点的方法?”

严戈想了下,道:“如果她实在不愿意对医生说的话,那就只能找一个能让她信任的人来开解她,不过效果可能会差一点,但总比一点效果都没有的强。”

傅司一听,可以让别人代替,马上道:“我来。”

严戈有些怀疑,“你确定你来?她失控起来,可是第一个瞄准了你。”

“嗯,我来。”

在宴九这件事上,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胜任。

他已经完全清楚了宴九的心结,也知道了她再三缄默不仅为了她自己的生命,还有部队的安危,宴氏的未来,所以才宁愿不治,也要死死的压在心里。

所以,由他来再合适不过了。

严戈看他肯定的样子,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吧,就点头,“也行,能让她说,谁来都一样。这样吧,以后每天晚上我给你开个小灶,九点半严医生准时开课哦。”

他说着说着就又玩闹了起来。

好在傅司早就习惯了他的套路,只是平静地回了句:“好。”

“那我去给你写药单。”

“嗯。”

严戈的药单其实很简单,就两种药,其中还开了点维生素c。

宴九看到药,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很糟糕?”

居然都已经到了吃精神药物的地步了?

傅司怕她多想,连忙说:“不是,你的情况还好,因为这段时间你发病次数变多,吃点药稳定一下比较。”

宴九还是怀疑,“你没骗我?”

“没有。”傅司把药片拿了出来,又端了一杯温水到她面前,“不过严戈说你不愿意沟通交流,这让他无法找到病症,以此缓解和治愈。”

宴九沉默的接过茶杯,没有说话。

“不过,我后来问他可不可以找一个信任的代替他来沟通交流,他说可以,所以以后你可以和我说。”

宴九将药片吞咽了下来,喝了口水,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还说什么,你不都知道了。”

傅司坐在床边,声音低低淡淡,“谢谢你肯告诉我,我一定会治好你。”

宴九刚和严戈聊完,眼下心情还算不错,便故意为难地问:“那要是治不好呢?”

“我陪你一直治。”傅司握住了她的手,“说好了,我来救你。”

他最后那句话让宴九神色一顿,随后立刻想到了昨天自己趴在他胸口哽咽到最后睡着的事情。

到现在她都还记得傅司衬衫上那独特的味道,以及透过那薄衣料传递出来的温暖。

想到这里,她连忙稳了稳心思,继而道:“算了吧,我可不想一直吃药,而且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解决,我得快点好起来才行。”

“嗯,要快点好起来。”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严戈每天都会准时报道,虽然不说病症,但还是会和她闲聊,替她放松心情。

不得不说作为专业级别的心理医生果然很有一套,短短几天的时间,宴九低沉的情绪就得到了很大的舒缓,再加上傅司也会和她简单的聊起部队那些事,让宴九有了一个稍稍发泄的地方,她的药很快就被停掉了。

甚至在过了一个多星期以后,严戈就判定她已经完全可以出院,正常上班,恢复到以前每个星期去他那边喝苏打水就可以了。

对此,傅司倒是很高兴。

可没想到,宴九却拒绝了。

因为她说,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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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 你是药也是毒(一更)

“你有什么事?”

傅司看着宴九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坐在躺椅上,看上去格外的悠然自得,没有了之前蜷缩在床脚的颓废样子。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这样直接坐在阳台上,被夏季强烈的光线所暴晒着。

以前傅司一直不太懂她为什么总是在夏季强烈的阳光下这样暴晒着,后来模糊间有些明白了。

大概只有这样,她才能依稀感觉到那些在部队里的日子吧。

随后他就看见宴九将视线往天花板上去,神情森然,“现在天时地利人和,最是容易方便动手。”

傅司顺着她的视线往楼上看去,便立刻明白过来她是要去杀宴敏远,不禁皱眉:“你现在情况刚刚稳定,会不会太心急了。”

“已经拖延很久了,早应该就解决的事硬生生地拖了半个月。”宴九虽坐在阳光下,可言语中那份寒意却是再热烈的阳光都无法化去的。

傅司知道宴九能忍到自己的状况稳下来已经是不容易了,杀母之仇,不是他说两句话就可以撼动的。

所以,他只能暂时点头应了下来,“好吧,那我来处理一下,这两天我让你上去一趟。”

宴九嗯了一声,“多谢。”

傅司蹙了下眉心,道:“和我不必说这个字。”

宴九没有说话,只是唇角弯起,无声地一个笑。

傅司站在屋内看着她坐在那里。

自从那天他说完那些话后,宴九就再也没有提过任何只字片语,就像是从来不曾发生过一样。

他不知道,宴九是故意不说,还是真的忘记了。

只庆幸自己还好后来说把她送回部队,这才多少让她有了想要重新站起来的动力。

只要她有动力就好。

不管是什么,她只要肯振作,那就什么都好。

……

当天下午严戈就又来陪宴九闲聊了。

自从傅司把他的活儿抢走之后,他就每天拿着高额的咨询费过来和宴九聊天。

不对,其实都已经算不上是闲聊了,基本上是他欠欠的想挖宴九和傅司那些情侣事,最后总是被虐了个心肝脾肺肾疼。

“我说,你们就没吵架之类的吗?就像前几天你掐他脖子那种的。”严戈不服气地问道。

宴九惬意地靠在椅背上,喝着严戈带来的苏打水,看上去美滋滋的很,“没有。”

严戈哼了一声,完全不相信地道:“不可能吧,要是不吵架,你当时怎么可能直接被送进医院?”

宴九喝水的动作停住了。

她侧头看向了身旁坐着的人。

看他那副无知无觉一心挖八卦的表情,无声地挑了挑眉。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啊!

这人,语言陷阱还挺多,就是演技好像不怎么样。

宴九当下就玩味儿地扬起了一个笑,然后神秘地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

严戈以为真有什么大秘密,天真地凑了过去。

接着就听宴九在他耳边说:“因为他说要娶我。”

严戈眼睛瞬间瞪大,惊得差点把水杯给摔了,“真的假的?”

宴九一本正经地点头,“真的,他说娶我,以后工资卡给我,我说不要,赚钱太辛苦了,留着自己花,但他非不同意,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吵着吵着,我就生气了,然后气血上涌后就发烧晕倒了。”

坐在对面的严戈原本期待的神情渐渐随着她的鬼扯就消失了。

吵架吵发烧?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

还气血上涌,真当他这个心理医生只看心理啊。

他们可是十项全能的好不好!

当下啧了一声,道:“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一点都不实诚呢。”

宴九看他终于发现了,这才轻笑了起来,“对于想要挖我八卦的人,我没打出去都已经是客气的了。”

严戈以为她要喊傅司来打人,顿时又觉得莫名被秀了一脸,当即气哼哼地道:“我要踢翻这碗狗粮!”

宴九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只好提醒:“我这儿没狗粮,要不然我让人给你买一点?”

严戈:“……”

正巧这时候傅司从门外走了进来,听到了这话,问道:“买什么?”

宴九扬声回答:“严戈说要吃狗粮,你等会儿派人买两袋送到他家里去吧。”

傅司这下总算赏了严戈一个眼神,然后认真地点头,“好,我现在就去。”

“……”严戈气到内伤,顿时揭竿而起,“去什么去啊!我又不是狗!”

旁边的宴九这时候悠悠传来了一句,“你是狗啊,单身狗。”

严戈:“……”

他用控诉的眼神看向了傅司,企图得到一点安慰和公平。

但他忘了,他们是夫妻档。

就见傅司点头,“嗯。”

这一个字让严戈的血槽里剩下的血彻底清空。

听着宴九没忍住笑,“噗嗤”一下的笑声,他那叫一个悲愤,“你们两个就欺负我吧!有本事你们真结婚生孩子呀,光开花有什么,结出果子来才是真有本事!”

说着就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了病房。

宴九看他那副样子实在是有趣极了,“你看他那恼羞成怒的样子,简直绝了。”

傅司看她肆意地笑,突然觉得严戈这个心理医生还算有点用,至少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

“嗯,我出去一下。”

“好啊。”

傅司出了病房,就看到严戈正坐在走廊尽头的椅子上正在翻查资料。

一看到他出来,就哼地一声把文件夹合了起来,说道:“干嘛?想让我别生气啊,没用!我告诉你,我气大发了,我可生气了,你们两夫妻欺负我一个人,简直毫无人性,惨无人道!”

面对他的傲娇,傅司很干脆利落地选择了无视,径直问道:“你确定她真的已经稳定了?”

严戈愣了下,然后理所当然地道:“当然了!别质疑我的专业好不好?我好歹也是海外归来的精英人士,多少医院抢着要我,我都不愿意去,就为你鞍前马后的给你家媳妇儿看病!”

只是话一说完,在抬头触及到傅司深邃迫人的目光后,莫名的心里那股气就灭了半截。

他最见不得傅司那眼神,那眼神、那气场实在压不住,只能妥协地道:“好吧,说实话,普通人以她这样的病情,在半个月之内稳定,是不太可能的。不过,你家媳妇儿吧,不是人,意志力非同一般,再加上那天你给她深情表白了那么一下,还说要成为她的执念和寄托,估计影响挺大的。对于这一点我只能说,你现在就是她的药,你给她注入了新的希望。但同时,你也是毒,因为一旦你变成第二个蒋怡,给她的打击是致命的,所以你要千万注意。她的生死可都在你手里。”

窗外的光打进来,傅司抿紧了唇,点头:“我明白。”

看他这样郑重,严戈嗯了一声,“你明白是最好,反正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比之前好太多了,而且她自己也有意识想要变好,想恢复,那就应该不成问题。”

“那她什么时候能够康复?”

严戈瞥了他一眼,撇嘴道:“康复?你想什么呢,她能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就很好了。当然了,如果她真的能完全想通了,心结没了,那恢复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她的意志力还算顽强,要放在普通人身上,估计早就抑郁得自杀三次了。”

傅司眼里的光就此黯了下来,“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下个星期我就把人送过去。”

严戈听到这话,那优越感立刻冒出来了,但还是装模作样地道:“其实我觉得现在你和她聊,比和我聊强多了,她就是不愿意说,什么都闷在心里,我只能让她放松,但你能让她解开心结。你现在比我厉害多了,我算什么呀……”

不想傅司还真的就嗯了一声,说“那不送过去了。”

严戈顿时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我……不是……你……我就是客气一下,让你夸夸我,你还真就找个台阶就下了?要没我的小课堂,你能解个什么心结啊!我可是你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古代你得叫我一声爹你知道吗!亏我每天那么悉心的教导你,你就是这样过河拆桥的?!你也太对不起我的教导吧!”

傅司懒得搭理这个戏精,转身回了病房。

只留下严戈一个人站在原地冲着傅司的背影吱哇乱喊,最终就只一句:“傅四!你个渣欺骗别人的大骗子!”

正巧被屋内的宴九模糊地听到了,一看到傅司进来,就问:“什么大骗子?”

傅司毫不犹豫地说:“他失恋了。”

宴九扬了扬眉,不走心地哦了一声,“真惨。”

两个人就此把严戈丢在了门外,让他自身自灭去了。

307 身份终于清楚了(二更)

接下来的几天,宴九就开始一点点逐步重新接手公司的那些事,除了库恩的事。

自从发病后,她更是理所当然的把库恩的事交给傅司来做。

好在傅司也给力,那些事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

就连库恩都很满意,没有来找茬。

这对宴九来说可是一个不错的好消息。

只要库恩看得上他,那后面的一切就好办了。

到时候只要时机成熟,她就能把人送走。

她在心里暗暗盘算着这一切,不想这个时候傅司带来了一个更好的消息,说是楼上已经全都打点好了,晚上她就能上楼。

其实那天严戈走的晚上宴九就想上去。

因为要上去很简单,她现在人就在医院,关了医院的总电源就能解除上面一系列的警报系统,但难就难在,宴敏远被注射了药,每天都昏昏沉沉的被人盯着,她杀人可以,但问问题肯定不行。

所以傅司必须要提前动点手脚,让他的药效都退了,然后还要在特定的时间点醒过来才可以。

就为了这个,宴九就在医院多等了好几天。

好在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今天晚上终于可以什么都能解决了。

……

当天晚上十一点多,医院整栋大楼的灯没有意外的都灭了。

所有的安保系统也随之错乱失灵。

顶楼的那些人顿时全时都乱套了,有的马上下楼去找启动应急系统,有的马上去医院的电源室查看问题,护士医生更是在走廊里大喊大叫,总之整个走廊里乱成了一锅粥。

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就看到乔装打扮好的宴九和傅司两个人带着口罩,躲在转角暗处看着漆黑走廊里那群人拿着手机自带的电筒混乱不堪的样子。

躲在暗处的宴九眯了眯眼,压着声音问:“又多加派人手了?”

站在身边穿着白大褂的傅司嗯了一声,“你住院的消息一出,宴国怀就多加了一倍的人把这里牢牢封死。”

宴九冷笑道:“他这是怕我来找他的宝贝儿子?”

“应该是。”

两个人在说话间,宴九就看到一名医生站在大门口拿手机的灯有节奏的一晃一晃,像是某种暗号。

随后傅司在她耳边说:“可以了,进去吧。”

宴九挑眉,还真是暗号啊。

当下,她将口罩捂得严严实实地走进了走廊,穿过那片混乱,然后趁着那群人自顾不暇无法注意到这边的时候,她和傅司两个人很快地闪进了宴敏远的病房里。

刚一进去,傅司就把病房的门给锁住了。

接着跟在宴九走了进去。

偌大的病房里,如同被世界隔绝,死寂一片。

病房上躺着宴敏远一个人。

他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宴九只要和之前一样,拔出刀在他的心脏上用力一插,宴敏远就永远躺在那里,再也没有办法起来了。

但问题是,她不能。

她还有话要问。

宴敏远暂时还不能死。

“把他弄醒。”宴九说道。

傅司上前,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针筒,将里面的液体立刻注射进了宴敏远的身体里。

药效很快,不过短短半分钟宴敏远就慢慢睁开了眼睛。

还没缓过神来,他就听到床边有声音传来,“睡得好吗?”

宴敏远昏睡了太久,整个人的神智都是迷糊的,迷糊间看到那白大褂,以为是医务人员,就很是虚弱地呵道:“你……你们竟然敢给我下药……你们是活腻了吗!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信不信我让你们在s市都混不下去!”

宴九轻笑了一声,“睡糊涂了吧?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

宴敏远吃力地抬头,趁着窗外的月光就看到口罩下那一张熟悉的脸,他瞳孔倏地紧缩了起来,“宴……宴九?!”随后又看了一眼旁边穿着白大褂的人,颤着声音道:“傅、傅四?!”

“看来是清醒过来了。”宴九冷笑着又往前走了几步。

在黑暗中,宴敏远莫名感觉到了害怕,“你……你要干什么!”

宴九声音轻柔,“你说我要干什么?咱两之间的账,是不是该算算了?”

说着,她把手摸向了腰间,缓缓地拔出了一把匕首。

在月光下那薄薄的刀刃闪过一抹锋芒,让宴敏远心头一跳,慌得不行,“什、什么账?我和你有什么账!你别乱来啊!我告诉你,你要乱来,我就叫人了!外面都是我的人!”

他试图用气势来震慑宴九,从而想要吓跑她。

但宴九怎么可能会怕,她随手把玩着那把薄薄的匕首,“你只要还有力气叫,你就尽力叫。”

“救……”

宴敏远正准备拼尽全力的呼救,但才刚发出了一个音,就听宴九随后一句:“当然,你喊完,我的刀就会立刻插在你的心脏上。”

瞬间,收到惊吓的他的话就此卡在了嗓子眼,上不上下不下,差点被一口气给憋死。

连咳带喘了几秒,他才缓了过来,然后努力地往床边缩去,说道:“你……宴九……姐姐……我们……我们可是姐弟,你不能杀我……就……就算不看僧面看佛面,为了爸爸,你也不能动我……”

宴九看他居然在这个时候打起了亲情牌,只觉得可笑不已。

他们两个人都水火不容到这种地步了,他居然还说得出姐弟这两个字。

“姐弟?你有把我当姐姐吗?反正我没把你当成弟弟,当然也不需要一个杀我母亲的弟弟。”

宴九熟练地挽了个刀花,那动作却让宴敏远背脊骨窜起了一股寒意。

他是见过宴九杀人的。

那个雨天,他在江桥上一枪开了出去。

毫不犹豫。

他很怕这回宴九也毫不犹豫地一刀下去,那他就完了,全完了!

所以他努力地摇头,“我……我没有……”

宴九嘴角绽开了一抹残忍地笑,拿着刀向他逼近,“你没有?我妈是怎么死的,你不会睡了这些日子就全忘了吧?”

宴敏远脸色惨白,“你妈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杀你妈!不是我动的手!”

宴九点头,“是啊,你是没有动手,但你让图朗动手了,不是吗?”

宴敏远一听,她连图朗都知道了,那摆明了就是所有的事情都查到了,当即心里头“咯噔”了一下。

他忙不迭地道:“不,不是的……我没让他动手,是他……是他自己要动手,是他说赔罪,说因为没有成功暗杀你,就杀了你妈,是他……都是他……和我没关系……没关系……”

宴九站在床边,扬着声调哦了一声,“那他为什么要暗杀我呢?”

宴敏远的脸色一变,“我……我……”

宴九冷冷一声笑,“宴敏远,我妈这条命有一半得记在你身上。”

她漆黑的眼神里满是寒意,让宴敏远感觉到一种死亡的来临,他努力的想要逃,可浑身无力的他根本动弹不了,只能喘息着求饶:“不……不是……我不是……这真不管我的事,你去找图朗,你去找他……”

“你放心,图朗我不会放过的,但现在主要是你。”宴九慢慢抬手,匕首闪过一抹幽冷的光,“你杀我妈,还污蔑我是野种,让所有人都质疑我的身份,让我在公司无法立足,我今天一定要……”

宴敏远眼看着匕首那尖锐的就要扎进自己的身体里,哪里还能想到自己检查的那份dna报告,脱口就道:“不是我污蔑的!是图朗说的,是图朗说……说你妈在临死前胡言乱语了很多,还把他的人当成了爸爸,在那里不停的忏悔,说什么她是无辜的,她很爱爸,她说你是野种,是有人趁着她熟睡强要了她……她那时候以为那人就是咱爸,就从了,然后……就生……生下了你……她说她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冤枉的……”

这断断续续的一段话,让宴九的手顿时一僵。

308 暗杀(一更)

宴九的第一反应就是,骗人!

这不可能!

蒋怡那么爱宴国怀,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身边睡的人是谁?

于是,当即举着匕首一声呵道:“你胡说!”

宴敏远浑身无力,完全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为之,心里的惧意让他忙不迭的保证,“没,没有……我没有胡说,是真的,都是真的……我一字都没落,我猜爸爸应该早就知道了,所以……所以才会赶你走……我真的没胡说……”

“你死到临头还敢污蔑我。”宴九的手动了下,连同着手里的匕首也闪了下,那冰冷的锋芒让人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宴敏远这回是真怕了,后背发毛,眼神惊恐极了。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容不得他不怕,他连连摇头,“不,不是的,我真没有……这些都是图朗告诉我的,就是他让我用撒酒疯去扯你头发,然后去做检测,到时候在董事会上拿出这份东西来,你就完了,你没有了继承权……整个公司都是我的……我真没骗你……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宴九的脸色随着他的保证和肯定越发的冷厉了起来。

她一身的煞气,眸底的最深处更是渐渐酝酿起了狂风暴雨般的情绪。

身旁的傅司在感受到她可怕而又压抑的情绪后,马上伸手握住了她另外一只手。

那温暖而又干燥的手在触及到她微冰的手,并且反手紧紧握住后,让宴九浑身一个激灵,眸底的情绪慢慢地以缓解的状态褪了下去。

她没去看傅司,只是越发握紧手里的匕首,眼神冰冷地看着床上因为极度害怕的人,问:“如果是真的,为什么爸爸不把公司交给你,反而交给我呢?”

这一点其实宴敏远也想不通,或者说宴国怀的心思他就从来没有想明白过。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他一个劲儿地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真的没有骗人……那份报告我肯定没有动作手脚……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动过!那份检测是真的,真的是真的……”说着说着,他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一开始因为药物和情绪影响的大脑在慢慢地清醒过来,他神色猛地一变,“不对,你肯定知道那份东西是真的,所以才来杀我,你怎么可能在知道这些消息后不去查清楚?你想毁尸灭迹……你想独吞宴氏……对不对!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明明都知道自己不是宴家的人,你居然还想侵占宴家的家产……甚至还要杀我……”

宴九听着他那些可笑的话,讥冷地道:“就算你活着,你玩儿的过我吗?”

宴敏远被她直白的嘲笑气得咬牙切齿,“你……你……你给我等着,等我出去了,等我出去了,我一定不放过你!”

宴九居高临下地睨看着他,“出去?就算今天我不动你,你觉得你还有可能出去吗?”

宴敏远激动地道:“才不是,爸爸只是生我气……生我气而已……”

宴九冷冷一笑,“生气?如果只是生气,为什么把你关在这里,天天给你注射镇定剂,像个活死人躺在这里。”

“我……我……”

“爸现在把公司都交给我了。宴敏远,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彻底废了。”宴九微微弯腰,唇角是冷冽而又嘲讽地笑。

那笑意深深刺痛了宴敏远的心,原本对于宴九的愤恨顿时转化成了无措和不安,“不,不是的,爸不会这样对我……不会!不会的!不会的!”

可宴九却继续刺激道:“怎么不会?你把爸爸惹生气了,当着所有董事会说他带了绿帽子,你觉得你还有希望吗”

“不……不会的……不可能的……”

“爸爸是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你居然敢当众这么说,你说爸会原谅你吗?所以,我哪儿是来毁尸灭迹,我是来帮你的,与其像个活得像个活死人,不如彻底当个死人,也算是解脱了。”

那浅轻地声音像是带着蛊惑一般,让宴敏远既惊恐又无力,“不……不是的……我是为了爸好,我……我是为了爸好……”

但宴九那鬼魅的声音却如影随形地道:“爸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放你出来,因为你让他丢脸了。”

宴敏远拼命地喊道:“不,你骗人!你在骗人!”

可那声音里却透着无比的惊恐,就连身体都开始微微发抖了起来。

宴九冷眼看着,唇角噙着笑,“其实我真得谢谢你,谢谢你帮了我,让我稳稳当当地坐在这个位置上。”

“不……不……不是的……爸爸不会不要我,我是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他是宴氏的总裁,是宴家唯一的男丁,爸爸对他是那么的看重,是那么的悉心培养,怎么可能就为了这一件事就放弃他呢!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他身上可是留着宴家人的血。

虎毒还不食子呢,爸爸绝对不可能这样对他的!

爸爸一定只是生气了,想惩罚他而已。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但心底有个声音却止不住地在说,宴九说得对,宴九说的是真的。

他越想遏制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却不断地冒出来,然后越来越多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不会的……不是的……才不是这样……闭嘴,闭嘴!

宴敏远浑身发抖,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打击中。”

宴九看着他那种无法承受的样子,就像前几天的自己,心里是止不住的痛快。

他们宴家的人就应该一个个都尝尝这种被活生生逼疯的滋味。

尝一尝这十年里她每一天的痛苦!

宴九的眼底带着森冷而又杀伐的寒意,她阴郁而又刻骨地道:“宴敏远,去死吧。”

说着就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可就在要狠狠捅下去的时候,屋内的灯骤然间亮了起来。

刺眼的光亮让宴九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

就在那一瞬间,宴敏远凭着本能翻到了床下去。

连带着把柜子上的玻璃杯给摔了下来。

那清脆的声音惊动了门外的人。

“什么声音?”

“哪有声音?”

“不对,屋里有动静。”

“不可能吧?”门外的那人说着就来开门,结果门把一拧,顿时咦了一声,“门怎么突然锁了?这电源不是修好了吗?怎么还会打不开呢?”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应该不可能吧,宴总还在昏迷中,能出什么事?”

“别他妈废话了,赶紧开锁,宴总要真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我们都他妈得死!”

随着那一句话,门外的人都立刻慌了起来。

门锁的动静在安静的房间内格外的明显。

宴九当下不再犹豫,一跃而过了床,举起匕首就朝着宴敏远身上一刀。

“啊——!”

宴敏远吓得一个激灵,往旁边滚去,虽躲过致命的一击,却必不可免地割到了手臂。

他不断的往后面退去。

可宴九是什么人,那是在部队里经受过专业训练的,能扑空第一次,怎么可能还会扑空第二次,当下手腕一个翻转,匕首横拿就此从宴敏远脖颈处划了过去。

而此时身后的傅司一直盯着门口的动静,就听到门锁最后那一声“喀”地清脆声响,他当下上前一把拽住了宴九就往阳台方向扑去。

正下手的宴九手下的力道一个不稳,她当即眼疾手快的一刀下去。

宴敏远喉间一道血线渗了出来。

他瞪大了眼睛,眼里充满着惊恐地看着那两个人利落地从阳台翻了出去。

同一时间,病房门被打开,那群手下冲了进来,就看到宴敏远捂着自己的脖子,温热的血从指缝间不断涌出,沾染了他整个肩头。

他喉咙发出了“咳咳”地声音,然后倒在了地上。

这让众人心头一惊。

“宴总!快,快叫医生!宴总遭暗杀了!封锁医院,快!封锁整个医院!”

顿时,整个病房里闹得一团糟。

309 有我在,没人能伤她(二更)

楼顶上喧闹不已,并且拉起了所有的警报。

而被扑下阳台的宴九这会儿被傅司紧紧搂紧了腰下降。

因为了上次看着她这样在空调机上攀爬,所以这次傅司特意安排好了一切,包括逃生的方式也准备了b计划,就怕万一门口被封了,没有办法及时撤离。

结果没想到,还真的就用上了。

那绳索是他早就备好放在身上的,当他抱着宴九翻下阳台的时候,他就将绳索抽了出来,直接锁在阳台的栏杆上,然后一跃跳进了楼下那一层阳台里。

晚风在耳边急速刮过后,随后两个人就稳稳地滚进了阳台里。

楼下的所有楼层都被傅司清空了,就剩下宴九那一间,所以十分的安全。

傅司将她紧紧圈子怀里,整个人给她当肉垫,问道:“你怎么样?”

“我没事。”宴九撑起身体,将贴着手腕的匕首丢到了一旁,上面还沾着宴敏远的血,只是那脸色依旧沉冷。

傅司以为她是因为当时的那番话,说实话他都没想到最后会是这种情况。

因为蒋怡有多喜欢宴国怀,他也是清楚的。

他的人每天都会汇报消息给自己,说蒋怡清醒的时候经常拿着宴国怀的一张照片看,那张照片他当时在收拾遗物的时候有看到,被蒋怡保存在了一个木质的相框里。

从那相框周围斑驳掉落的油漆上就看得出来,蒋怡对这张照片的感情有多深。

所以当时蒋怡给宴国怀戴绿帽子这件事,他本身是不相信的。

总觉得宴敏远是为了宴氏,从而故意污蔑宴九。

但没想到,蒋怡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人给强上,从而稀里糊涂的生下了以为是宴国怀的孩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说得通为什么宴国怀要把蒋怡关在那个小楼里,终日不让她出来,生生逼疯了她。

也说得通为什么宴国怀把对宴九那么的不看重,甚至逼她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如此不顾她的死活。

因为她的存在,就是他宴国怀的耻辱。

是宴国怀作为男人的耻辱。

但这些话傅司不能对宴九说,他怕她承受不住。

宴九的病才刚恢复,本来就暗杀这件事他都不想同意的,但又怕那样做会反而影响她的情绪,只能陪着她。

可谁知,本来只是暗杀的宴九居然还要套话。

怪不得他奇怪为什么宴九当时在那场雨夜中突然改变主意,大概是看到宴敏远被下了药,没有办法醒过来,也没有办法套话这才离去的。

因此这次非要他把人给弄醒。

“宴敏远的话不一定是真的。”傅司为了安抚她,说道。

“不,他说的是真的。”宴九抬眸,看向了对面的傅司,“你很清楚,别骗我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宴敏远不可能还会说假话。

对此,傅司抿着唇,眼眸有些沉。

宴九看他那神色,提了提唇角,“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我没事。其实这样也挺好,至少知道蒋怡真的是我亲妈,我这十年所做的这些也算是对得起她的生养之恩了。”

她最怕的就是,什么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一场空,那才是最笑话的。

还好,至少蒋怡是真的。

即使她对自己不喜欢,甚至恨自己,想要杀了自己。

“你对的起她,你不欠她。”傅司似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对她说道。

宴九听着他的安慰,唇角扬了扬,道:“放心,我情绪好的很,没那么容易崩,上次只是个意外。”

傅司认真地回答:“你的意外挺多。”

宴九愣了下,这是吐槽她的意思吗?

当下说道:“那还不是你非要撞枪口,我本来就心情不好,你还跟踪我。”

那天她为了蒋怡的死亡本身就在爆发的临界点,最后人还不能杀,那种憋屈几乎让她要发疯,偏偏那时候傅司还跟踪自己,完全就是自己送上门。

对此,傅司纠正:“我那是担心你。”

窗外朦胧的月里,他漆的黑瞳仁里映进微光,深邃而又坦诚。

宴九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了。

她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白大褂上被宴敏远的血给溅到了。

白色的布料上那星星点点的殷红刺激着宴九的眼球。

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宴敏远害怕惊恐到极点的眼神,以及那血线飞溅而出所带来的淡淡血腥气息,让她的心底深处慢慢有什么东西滋生。

那种陌生的感觉让她有些不安。

她把衣服用力甩到了一旁,大步走进了淋浴室内,打开了冷水,冰冷的水浇在她的身上,虽然是夏季,可毕竟已经是半夜三更,那温度让她打了个激灵。

不过也多亏那冷水,让她心底的怪异感就此散去。

匆匆洗个澡之后,宴九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就走了出去。

傅司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正用手机接收文件。

一看到她就这么出来,马上拿出了吹风机,让她坐到床边,给她吹头发。

宴九接过吹风机,“我自己来就好。”

傅司看了看她,最后沉默地把东西递给了她。

一时间屋内就听到吹风机“嗡嗡嗡”地声音。

只是没一会儿,吹风机的声音里就夹杂了一点嘈杂地声音。

宴九还以为是吹风机坏了,关上后,才听到是门外传来细微的对话声。

“好像是你的人闹事。”宴九说。

傅司皱了下眉头,“我去看看。”

说着就起身走了出去。

只是才刚一开门,就听到清晰的对话从走廊尽头传来。

越往外走,那对话就越清晰。

“我说了,我们这里没人进出。”

“这不可能,整栋楼我们全都搜遍了,就剩下你们这一层。”

“我说了,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可疑人进出,请不要打扰副总休息。”

“你放屁!这整栋楼都黑了,你们怎么能确定那十分钟里没有人进出这里,快点让开,放我们进去!你这样,我有理由怀疑你和那人是一伙儿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副总在休息,你这样贸然进去,我怎么交代!还是说,你打算用你的脑袋去交代?!”

“你……”对方一噎,但想了下,宴总可比副总大多了,于是道:“我不管,我要是今天搜不到人,我这颗脑袋迟早是要交代的!反正怎么都要交代,我也豁出去了!”

说完就打算硬闯进去。

“你干什么!你豁出去想死我不拦,但你别想拉着我一起,赶紧走!”

“让开。”

“不让!”

“让开!”

眼看着争执要演变成动手,终于傅司出现了。

他沉冷的强大气场让正在争执的两名手下齐齐闭了嘴。

“副总正在休息。”

就这么不带感情的六个字,硬是让人听出了一股肃杀之气。

众人的心齐齐一颤。

原本想要硬闯的人在傅司那气场的压制下,不得已地道:“傅助理,我们也没有办法,宴总突然遭到暗杀,我们必须得把人揪出来。”

傅司面无表情地对自己的手下说:“加派人手去医院其他地方搜。”

那一副打发人的样子让对方很是屈辱。

可又知道这位傅助理不能惹,本来没做副总男朋友之前,在堂口那群人私底下都要尊他一声傅哥,现在他是副总的男朋友,那身份更是不能同日而语了。

他只能道:“不是的,人手我们够,就是……副总这一层还没有搜。”但随后又怕自己说错话,立刻补充道:“当然了,我不是说副总有问题,我们只是想在这里搜一下,万一那人趁乱躲到你们这里来了,这对宴副总也是一种潜在的危险。”

“有我在,没人能伤她。”

傅司丢下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

310 疑点重重(三更)

有了傅司这句话,那群人还真就没有人敢随便再冲进去。

毕竟傅司实在是气场太强大了。

但他们也不服,而且暗杀总裁是大事,为首的那个人马上打电话将这件事汇报给了宴国怀听。

他以为宴国怀在听到这件事后勃然大怒,马上命令他们强制去副总那层楼面进行搜查,势必要把杀手给搜查出来。

那这样一来,他有了董事长的命令肯定没人再敢来阻止他了。

然而,最后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宴国怀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那薄情到极点的样子让那群手下们都诧异的不行。

这个消息传到宴九那边的时候,宴九正翻看着公司的那些文件,只说了一句:“他还真是无情无义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啊。”

不过也就这么一句感叹后,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但没想到到了过了几天就又有消息传来,宴敏远成功被抢救过来了。

这下,宴九眉眼间的神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但又在他的意料之内一般。

果然没死。

那天晚上下手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失手了。

傅司那一下扑的太突然了,她的准头大失,虽然后面有所补救,但是那力量到底被卸了很多,所以没有直接割断,给了他们抢救的机会。

这点,让她有点不太高兴。

因为她居然会在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的情况下还能暗杀失败。

这可真是糟糕透了。

要是在任务的时候,对方是有能力反击的人,那她说不定会因为自己一时的失手而死在那里。

如果老头知道,肯定骂死她。

说不定负重三十公里,跑到死为止。

记得以前她就是这么被罚的。

那时候她总是叫苦不已,一看到惩罚就头疼。

但现在,她却真的很怀念老头的惩罚。

而不是现在这样,不闻不问,甚至到了完全厌恶的地步。

虽然傅司说她能回去,老头会答应,但她心底总有些担心,老头有倔她是知道的,将功补过……真的可以吗?

宴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想着那些可能性,不想这时候傅司却又抛出了一个消息。

“宴国怀现在打算把人偷偷送走。”

这一句话把宴九所有的思绪全都给拽了回来,“送走?送去哪里?”

傅司回答:“去国外。”

宴九皱眉,“居然还会管?”

傅司嗯了一声,“毕竟是亲生儿子。”

“是吗?”宴九总觉得哪里有些问题,眉头紧锁着,一副沉思的模样。

这让傅司不禁也严肃了起来,问道:“你觉得有问题?”

宴九想了下,“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也有可能是你说得对,毕竟是亲儿子,宴家的唯一血脉。这样吧,你派人暗中盯着,看看他被送去哪儿。”

傅司听了这话也没怀疑,点头道:“放心,我会派人过去的。”

“嗯,那就好。”宴九说完之后,又马上提醒道:“对了,反正他也要走了,那我就不留这里了,给我办出院手续,我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好。”

傅司当下就出病房去办了出院手续。

只是当那扇门一关上,宴九的脸色就沉肃了下来。

她当面没和傅司说明白,只是敷衍了过去,但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深。

宴敏远明明给宴国怀丢了人,被宴国怀关在这里,甚至连暗杀都不管不问,怎么就突然间暗地里把人送走了呢?

真的只是因为亲儿子的缘故吗?

说实话,这段时间来,宴国怀的很多事情都让她不解。

第一,宴国怀听到她也在这里住院的时候,就马上派了人手封死宴敏远的楼层,很显然是怕她去找宴敏远,但这个怕到底是怕她去问话,还是怕她去杀人,这就不得而知了。

但唯一肯定的是,宴国怀害怕自己靠近宴敏远。

甚至她怀疑,宴国怀根本已经知道了她就是那个暗杀的人。

否则为什么突然间要把人送到国外去。

如果这样想,那他就是在暗中保护宴敏远。

第二,宴国怀为什么非一口咬住她的是他女儿?就连宴敏远都感觉得到宴国怀是知道的,但他就是不肯承认。

而且还当这个便宜爹当了二十年。

甚至最后还冷眼看着宴氏的大权一点点落在她的手里,而不去阻止。

这太奇怪了。

即使当时在董事会上可以认定他是要面子,但后来也没见他找机会对自己下手啊。

想她这十年被逼到这番境地,可进了公司后,怎么反倒他对自己手下留情了?

越想,宴九就觉得越奇怪。

可偏偏就是找不到可疑的地方。

因为这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所有事件地推动都显得十分合情合理。

从而让她心里更加的困惑。

311 这个借口有点假(一更)

傅司把人一送到老宅后,因为那批事关库恩的货出了点问题就先暂时回去了,让宴九自己进老宅。

只是刚进大厅,就看见宴国怀正坐在沙发上,看上去像是在等她。

“爸。”即使在双方都已清楚的情况下,但宴国怀既然不想戳破这层窗户纸,那她也很乐意和他演下去。

果然就看见宴国怀嗯了一声,说:“听说你病了。”

宴九将行李袋放在了脚边,坐在了他的对面,“发烧,四十度。”

傍晚时分,大厅里的灯已经亮起,明亮的光线映在他的侧脸,打出一道沉沉的暗影,“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发烧了。”

“可能着凉吧,空调开太低了。”宴九的谎话也是张口就来,反正也没办法去证明了,还不都是她说了算。

但宴国怀也是老狐狸,没再纠结怎么发的烧,而是问:“那怎么不让家里的人送你去,反而让傅四大老远的翻墙送你去。”

他用了翻墙这两个字,分明是查了大门口的监控记录。

宴九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不想闹太大,免得惊动你休息。”

这鬼扯的理由估计也只有她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了。

宴国光缓慢的将目光极有力度的落在了对面,语气平缓,不起丝毫起伏地道:“人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这话倒是一点都没错。”

宴九别有深意地笑了下,道:“现在就剩下你了,当然应该好好照顾。”

宴国怀气息一顿,不怒自威的目光里透着幽冷的光。

两“父女”彼此看着对方。

在这无声却凝重的气氛里保持着缄默,心里各自有着自己的盘算和打量。

就在宴九打算起身上楼结束这一无聊的对视时,不想宴国怀突然开口:“好好保重身体,接下来我打算彻底把公司交付给你,你会越来越忙。”

宴九起身的动作一顿,“彻底?”

“嗯,公司有你掌控着,我很放心。”

宴国怀难得用这种父亲的口吻来赞赏她,难不成是打算现在走怀柔路线了?她暗暗想着。

随后她就问道:“那你呢?公司交给我,你打算干什么?不会想退下来后环游世界去吧?”

她不动声色地这么一句话让宴国怀神色僵了一下,继而道:“我老了,是时候退了下来享享清福了。”

这话里显然是有要走的样子。

宴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打算怎么享?说给我听听。”

宴国怀看她咬死自己不放,那威严的目光就此沉冷了下来,“你这是想监视我吗?”

宴九笑了,“这怎么能是监视你,我只是怕你一个孤寡老人,身边没人照顾,到时候不太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做女儿的为了公司,不关心你。”

她的理由是那么的正当,宴国怀都没办法去拒绝,最终想了想,只能说:“不用,我暂时不打算出去,就在家里养养花花,钓钓鱼。”

宴九听他居然要养花钓鱼的时候只想哈哈大笑。

他,宴国怀,一辈子都在宴氏这个家族的权利旋涡里明争暗斗,然后一步步踩着兄弟们的血坐在了今天这个位置上。

他是那么的贪恋执掌权利,怎么可能会甘心当这样一个人。

这个话实在太可笑太假了!

不过宴九脸上的表情滴水不漏,点头道:“这样啊,那也成,反正家里佣人多,我也放心点。”说着就起身,道:“我先上楼去洗个澡,在医院里待的时间太久了,总有股消毒水的味道。”

她拎着自己的行李袋正要上楼,就听到宴国怀提醒了一句,“明天先别去公司了,你财叔的葬礼,你陪我去一趟。”

宴九愣了愣,“财叔死了?”

“嗯。”

宴九看着宴国怀冷淡的神色,点头道:“知道了。”

她转身上了楼。

进了自己的房间,她把衣服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先去洗了个澡,又吹了个头发,等头发都干了,她先眯了一觉。

等再起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她有些口渴,给自己灌了两杯凉白开,然后就想联系下傅司,但是又怕他已经休息了,索性发了一条消息过去,表示明天不用他来接自己上班了。

结果傅司几乎是秒回电话。

“为什么?”他问。

宴九靠在沙发上,说道:“郑有才死了,明天我要陪宴国怀去葬礼上走一趟,公司可能去不了,但是林晓阳和我说明天有几个文件要批,你帮我代为批一下。”

傅司一口就应了下来,“好。”

宴九看他对于郑有才的死没有任何的反应,不禁问道:“你知道他死了吗?”

“知道。”

宴九蹙眉,“你怎么不告诉我。”

傅司:“不重要的人。”

宴九觉得这话倒也没有错,也就没有再揪着这个问题,好奇地问道:“这人怎么就突然死了,你知道详情吗?”

傅司没有犹豫地回答:“醉酒后自己掉入水里淹死的。”

宴九哼笑了一声,“这死的够窝囊的啊,怎么不是喝水给呛死呢。”

分明是没有相信这个死因。

傅司也没有隐瞒,直言道:“我后来有去看过,尸体的确被泡得都烂了,不过十指的指甲却很奇怪的都翻折起来了,像是在临死前拼命抓过什么。”

宴九一听,又是一声冷笑,“看来宴国怀是为了那件事迁怒他了。”

“本来他选择留下来,命就活不久。”

宴国怀的脾气性格他多少也是了解的。

违背了他意愿的人,迟早是要死的。

“你说得也对。”

宴九简单和傅司又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后就挂断了电话,下楼去找东西吃。

楼下这会儿已经没有人了,她在厨房里没找到剩饭剩菜,就在冰箱里找了几块吐司面包,因为不会弄烤箱,索性就用平底锅给煎了下,然后顺便再做个荷包蛋,最后切了个番茄铺在上面,用另外一块面包盖在了上面,一个简单的三明治做完。

她就着一杯白开水,把那个三明治给吃完了。

味道不错,就是一个三明治她吃不太饱,就又做了两个,吃着吃着宴九就胃口开了,最后就把电饭锅里的米饭也铺在了面包里一起吃了。

还别说,挺好吃。

有那么点饭团的感觉。

宴九一边吃着自己做的的黑暗料理,一边想着要是再来点辣酱就更好了。

美滋滋的等到把一袋面包、两个番茄和半碗饭都消灭没了,总算是满足地上楼去睡觉了。

只是等第二天一大早,她下楼的时候就见楼下的佣人忙上忙下的在大扫除。

那勤快劲儿都让宴九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宴国怀没事让下面人大扫除干什么?

是打算庆祝郑有才死呢?还是打算以此清扫点晦气?

她一脸莫名。

然后就听到管家跑过来,和她说去小院的亭子里吃早餐去。

宴九不解地问道:“没事跑那里去吃干什么?”

管家很是自责地道:“这事儿怪我,最近老宅里的事太多,疏忽了,以至于昨个儿晚上厨房进了老鼠,还少了不少吃的,连剩饭都啃了一半,早上我得知这个消息后,马上就要求他们全部把屋子里的边边角角全都打扫一遍。放心吧大小姐,晚上您回来,就肯定已经清理完了。”

被成为老鼠的宴九此时此刻的心情是:“……”

还能怎么说。

要承认那老鼠是她的话,彼此会不会太尴尬?

宴九在想了一下后,还是决定不说比较好,乖乖地跑去亭子里吃起了早餐。

反正是夏天,太阳初升,温度不算太高,还能看看院子里的花草,一顿早餐吃的也算是别致。

等饱餐一顿后,她就跟着宴国怀一同坐车去了墓地。

312 一局KO(二更)

墓地外,车子全都已经停放好。

宴九陪着宴国怀下车往里面走去。

一群人早已在门口等着,看见宴国怀后马上走了过来,纷纷点头致意地喊道:“大哥。”

“今天是阿财的葬礼,死者为大,走吧。”宴国怀一副大哥的口吻对他们说道。

那群大老远从国外赶回来的那些往日兄弟们听到他这话,一时间心头也是伤感不已。

“大哥,阿财可真是没福气,这才几岁,就这么走了。”

“这家伙老了老了,怎么死得那么窝囊。”

“按理来说阿财也不怎么爱酗酒啊,好端端的怎么就掉河里了?”

那群人接连不断地发问后,渐渐的就有人把枪口瞄准了宴九。

他们可都还记得当时宴九的一番话,逼得宴国怀把人全都给赶走这件事,为此就想借着这件事刺她几句。

“该不会有人是对他穿小鞋,使绊子了吧?”

“说不定啊,这阿财喝酒从来不怎么酗酒,这一定是心里苦闷,才会这样啊。”

“这谁那么大的狗胆,敢这样对阿财,这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大哥还在这里呢,谁那么放肆!”

……

面对那群人的指桑骂槐,站在宴国怀身边的宴九只当没听出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看着他们表演。

身旁的宴国怀不留痕迹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最后只能出声道:“好了,今天是来送阿财的,别让他走的不安心。”

这才勉强让那群人闭了嘴。

只是其中有几个怨念深的还是有些不死心,不牵扯郑有才了,就改换宴敏远了。

“大哥,阿远呢?怎么没看到他来?他可是宴氏的总裁啊,也是宴家唯一的男丁,这种时候他得跟着你一起来啊。”

宴国怀叹了一声,“阿远身体不适,所以带了阿九来,她是宴氏的副总,也是宴家的大小姐,更合适。”

宴九笑了笑,主动打招呼道:“各位叔伯们好久不见。”

那人不阴不阳地哼笑了一声,“听说大小姐现在在宴氏可真是呼风唤雨的很啊,好像现在公司都被你一手把控了吧?说真的,你这到底只是副总,还是辅佐为重,本分点比较好,免得给外人看了笑话。”

宴九抬眸,锐利目光笔直地朝着那人看去,只是脸上的笑容不减半分,“作为宴家的女儿,我的本分不应该是好好打理宴氏吗?这样才不会让人看笑话。”

“……”对方被宴九轻飘飘的一句话给噎住了。

旁边另外一个曾经是宴国怀的旧手下立刻借机会训道:“女孩子到底是要嫁出去的,要打理来干什么,宴氏交给你弟弟打理就够了。”

“谁说不是呢,可问题是也得等阿远身体好了,我才能交啊,现在我也只能辛苦点,先替爸爸分担着。”

“……”

虽然他们都心知肚明宴九根本不会交权,但她都这么说了,他们再挑刺也挑不出来了。

总不能说让宴敏远带病上阵吧。

正当那群人被怼得有些不甘心,还想再找点什么麻烦的时候,没想到宴国怀却说:“阿九挺能干的,我还打算把公司全权交给她呢。”

这话顿时让在场的人一惊。

“大哥?你在开玩笑的吧。”

“没开玩笑,阿九能力比阿远好,交给她我放心。”宴国怀说着就朝身边的宴九看去,那言语间充满着对这个女儿的信任。

但那群老家伙却不干了啊!

“可她是个女的啊。”

他们辛辛苦苦陪着宴国怀打下来的江山,怎么能最后落到了宴九这个女人的手上呢!

可宴国怀却说:“我也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观念,这女儿儿子不都一样,更何况这女儿更贴心,我这进进出出都是她陪着我。”

“可如果她嫁出去呢?难道也让她带着宴氏一起走吗?”那些人看他这么想得开,一个个都有些急了起来。

带着宴氏嫁出去,那可就成别人家的东西了!

那怎么行呢!

“没事,可以让傅四入赘嘛,反正他以前也是我的手下,也算清楚他的为人。”宴国怀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站在一旁的宴九真是拍手叫绝了。

如果不是死过一回,如果不是遇到了那么多的事,她或许真的会有那么一瞬间被宴国怀给骗过去。

不过她没骗过去,不代表那群人没有。

他们一看到宴国怀那副什么都想开了,只要女儿幸福的慈父表现,各个都傻了眼,“大哥,你没搞错吧……”

宴国怀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沧桑,“我老了,宴氏总是要交给年轻人的,阿远身体不好,逼他接手不仅对他不好,也对宴氏不好,还是阿九接手我更安心。”

那群人想了下,当即见缝插针地道:“可是她一个女孩子也太势单力薄了吧?怎么着,也应该让几个老资格的人在旁边辅着啊。”

“是啊,必须得这样宴氏的舵才握得稳啊。”

那群人的话是那么的直白,直白到就差毛遂自荐了。

宴九看着那群人没说话,只站在宴国怀的身边,看他的反应。

对此,宴国怀只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这件事,再说吧。”

然后就去和郑有才的小儿子去说话了。

那孩子才三岁,是郑有才的心肝宝贝。

听说那孩子的母亲是吸食了过多的药,亢奋致死的。

宴九看着宴国怀的背影,不禁扬了扬眉。

之前还说要彻底交给她,现在又要打算塞几个老家伙回来,那她烦不烦!

啧,得找个机会让他们不敢踏进宴氏一步才行!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那群人倒是自己送上门来找死。

“大小姐可真厉害啊,把自己的弟弟给打压下去,自己一口吞下,都不给自家人一点活路。”

“小心一口吞太猛,消化不良,最后又吐出来。”

“做人还是会留点余地比较好。”

面对那群人的冷嘲热讽,宴九眼底的笑意里渗出了几抹阴郁,“是我对你们太好了,没赶尽杀绝,所以让你们一个两个站在这里讥讽我吗?”

周围的几个老人仗着自己现在已经离开公司,不受到她的管制,再加上长辈这么一层身份,当即呵道:“宴九,你知不知道和谁说话!我们可都是你的长辈!你父亲的兄弟!”

“是啊,各位长辈,我忘记告诉你们了,当初爸爸把你们送走之后,子公司留下的那些糊涂账我可都为了以防万一留着呢。”

宴九笑眯眯地说完这句话话后就走到了宴国怀的身边。

只留下那群神情僵硬的众人们在墓地里吹着冷风。

接下来的整个下葬仪式那群人都表现的极为尴尬,完全都不敢看宴九,甚至恨不能当成透明人。

之前的气势完全都没了,一个个如同丧家犬的跟在后面,把整个仪式全都完成后,那群人就都一个个打道回府,有几个本来想借着这次重新回来的人也再也没有吭声了,乖乖上了车。

宴国光几次期间想要留他们,这群人都齐齐摇头,那架势恨不能直接坐飞机走人。

“既然几位叔伯们都已经决定了,大伯还是不要再为难他们了,毕竟他们年纪都大了,求的就是一个安稳罢了。”宴九笑着开了口。

那群人忙不迭地点头。

“是啊是啊,我们年纪大了,这江山总之要交给年轻人的,我们也熬不住啊。”

“对对对,再说大哥都放心,我们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大董事你也就放心吧。”

这群人突如其来的改变让宴国怀的眼神微微有了变化。

“其实我觉得,要不然大董事也跟着一起去国外修身养性吧,我看各位叔伯们都养得挺好,一个个面色红润的,反倒大董事在公司里操劳,我也实在是替您心疼啊。”这时,宴九很是好心地提议。

当下,宴国怀冷着一张脸,说道:“我怎么说都是宴家的人,辛苦也是应该的。”

宴九勾了勾唇,“大伯不愧是宴家的长子啊,永远都有着操不完的心,我作为下一代的长女一定会牢牢的记住大伯这种精神。”

被碰了个软钉子,又落了空的宴国光最后沉着一张脸走了。

当下,那几个人也都夹着尾巴散了。

宴九一局就此ko了那群老家伙,绝了他们还想卷土重来的心。

313 总裁之位名正言顺(一更)

解决完了那群老家伙们,宴九第二天总算正常回归公司了。

因为大半个月没进公司,文件在办公桌上堆得跟座小山似的。

还好有一部分被傅司给解决了,不然真要全部等到她回来,那她真的要被这些文件给压死了。

还没等她坐下来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就见林晓阳把几分文件送了进来。

“这是什么东西?”她问道。

林晓阳回答:“这是董事长秘书交给我的,说是以往都是董事长亲自批复的,现在也转交给你了。”

看来宴国怀是真打算完完整整的把公司交出来了啊。

宴九将那份文件翻开,其实里面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合作项目以及签约合同,就是几份普通员工的医疗保险,全都是大病的医保。

真奇怪,就宴国怀那种冷酷没人性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在意底下员工的医疗了?

这还真是挺稀奇的。

旁边的林晓阳看宴九怎么都不签字,以为这文件上出错了,不禁忍不住地问:“副总,有什么问题吗?”

宴九回神,“哦,没问题。”

她简单地看了后面几张纸,全都是一样的大病医保,没有其他东西,于是立刻就把自己的名字给签了上去,然后交给了林晓阳,重新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中去。

一个上午为了那些堆积的事,她忙得焦头烂额的,大大小小的会议一个接一个,就连午饭也都是在办公室里匆忙解决的。

好不容易全都解决了,她想午休一下,这时她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被吵到的宴九当下皱眉,瞥了一眼来电显示。

看到是库恩的电话,按下通话键就道:“你别再催我了,去催傅四去,这批货他来解决。”

电话那头的库恩笑了,“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件事。”

宴九躺在休息室的小床上,问道:“那是什么事?”

库恩说道:“我有一批货让你替我运。”

宴九听到这话,嗯了一声,就道:“可以,你打算给多少钱?”

电话那头的库恩愣了愣,继而哈哈大笑了起来,“钱?你爸没告诉你,替我运自己的货不出钱吗?”

宴九也随即嗤笑了一声,“那我没告诉你,我们现在已经是合作关系了吗?”

库恩的笑声戛然而止,冷哼道:“这是你爸爸答应我的。难道你现在连你爸的话都不听了?”

可宴九却依旧说:“钱。”

这让库恩彻底不高兴了,“你去问问你爸,他敢不敢要我的钱。”

“他不敢,我敢啊。”宴九语气淡淡地道。

库恩阴测测地道:“我劝你也别敢,小心宴氏倒霉。”

说完,就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宴九听着他那笑意里那奇怪的语调,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可又察觉不出来。

最后她索性下班回去之后去问了宴国怀。

不得不说宴国怀演戏还真挺会演全套的,她一回老宅问了下管家,就听到管家说宴国怀在小院里正浇花。

啧啧,瞧瞧这一副退休老人家的样子。

宴九立刻往小院里走去。

果然人在那里。

带着一个草帽,身上穿着白色的练功服,怎么看怎么别扭。

宴九坐在了小院的石凳上,夏季的傍晚天光依旧大亮,太阳灼热的温度炙烤着大地。

她刚从车里出来,一下子坐在这里,只觉得热浪一阵阵的朝她扑面而来,如同把她塞进了蒸笼架里。

所以她不再废话,直接问道:“爸,库恩要让我们宴氏替他免费运一批货,这是怎么回事?”

宴国怀正在摆弄一盘刚新运过来的扶桑,那大红大黄的靓丽颜色极为明艳。

特别是在这强烈的阳光下,那繁花满树红的样子真是热烈极了。

接着就听到他说:“我已经不管宴氏的事了,你自己看着办。”

宴九当然不可能这么比他一句话给打发了,立刻问道:“那你以前为什么要给他运?”

宴国怀在那扶桑上修修剪剪,头也不抬地道:“双方合作,行个方便,很正常。”

宴九皱眉,“可这样的话,我们这一年会亏损很多。”

她觉得,以宴国怀的性子不可能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这么多年来,船员的人工费,船只的运输燃料耗材费,加起来可不是小钱。

就见宴国怀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修建地道:“不会,他自己的货时间跨度也很长,而且货不多,你可以装一半自己宴氏名下的货。”

“那他都是些什么货?”宴九问道。

宴国怀不在意地道:“药或者是军火。”

“好,我知道了。”

宴九起身就往老宅里走去。

但才刚要走,就听到宴国怀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七月底我打算再开一次董事会,提议你为总裁,阿远那个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公司的总裁位置不能一直悬空着,这样才会让人笑话。”

宴九似乎是没有料想到宴国怀的动作那么快。

昨天才说要彻底交给她,今天就决定月底召开董事会,让她做总裁。

这速度,堪比火箭啊。

宴九愣了下,觉得可能是宴敏远差点被杀让他心有余悸,这才有了这般决定,当下就笑了点了下头,“只要你愿意,我自然没有问题。”

“只要是宴家的孩子,我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宴国怀声音很是平静,真的像是看穿了一般。

“那挺好。”

宴九笑了笑,就转身往老宅里走去。

对于宴国怀的话,她半信半疑,决定自己去查查往年那些货。

但宴国怀对于这件事做得太好,再加上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东西,过往的资料上没有写一点关于那些货物的踪影,全都是宴氏名下那些运输的东西。

其他的只字不提。

她就是想查都查不到。

一连半个月,什么蛛丝马迹都查不到,最终只能暂时放到一边。

而与此同时,新一轮的董事会就此召开了。

这一次,有了宴国怀之前在郑有才葬礼上的说明,董事会上的人心里多少都明白。

其实自从那次董事会上宴敏远闹完之后,公司本就已经全部落在了宴九的手里。

虽说有几个还是不服气,但是在那次在葬礼上,那几个老人都想回来,结果被宴九不知道说了什么就给吓得屁股尿流地当晚就订机票逃回了国外。

就这手段谁敢再吭声。

所以整场董事会开得极为顺利,在表决宴九担任宴氏总裁这一提议上,几乎是所有人一票通过。

就连宴国光都在一边倒的情况下,不得不在众人的目光下最后举了手。

不过随后他立刻提议,要选出一个新副总出来辅佐才行。

这心急的模样真是一点都不加以掩饰。

宴九笑了笑,“大董事,这副总的事不急。”

宴国光面色沉冷,“这怎么能不急,公司需要运转,副总不能少。”

宴九轻飘的一句,“那总裁之位都缺了那么久了,公司不也好好的吗?”

“……”顿时就把宴国光给噎死了。

随后就听到宴九继续道:“副总的位置虽没总裁重要,但也是关键位置,宁缺毋滥。”

众人们纷纷点头。

“是啊,还是要斟酌一下才行。”

“没错,宴总说的对。”

“还是要考察了才能确定副总位置。”

“大董事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会好好挑选一个副总出来。”

有你在才不放心!

宴国光心里说着这话,脸上也是一副沉沉的样子,“那宴总可要抓紧时间,选好了人,到时候大家开会讨论下。”

说到底,还是想安插自己的人,从而不让她私下直接选,非要投票。

不过这还有什么意义呢,宴国怀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宴国怀已经放手了,董事局也都乖乖听她话了,就凭他宴国光一个人挣扎,连自己的女儿也被成了废棋丢在了堂口里做着每天端茶打理的工作,毫无用武之地。

他根本蹦跶不起来。

“好啊。”宴九笑着一口就应了下来。

314 你喜欢孩子?(二更)

宴九升为总裁这个调令很快就从人事那边派下来了。

是宴国怀亲手签下的。

公司内部邮件和宴氏官网上全都贴上了这张公告。

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宴九升任为了宴氏的总裁。

以至于让公司有了不小的骚动。

一个进公司才两年的大小姐,在毫无身份背景之下,屡次被成为话题人物,却最后凭着自己的能力从一个原本是替罪羊的副总华丽变身为了公司的新任总裁,把自己的弟弟给彻底赶出了宴氏。

这能力,所有人都不得不服。

不过其实从当初她第一次进公司后,当众给人下跪认错这件事,他们就能看得出来,他们这位副总不可小觑。

顿时,所有恭维声不断。

上到董事会的高层们,下到宴氏的前台,没有一个不在看见她时道一声恭喜的。

就连叶子允和汪从越,以及林璟在收到消息后,都给她亲自打电话。

叶子允自然是最自来熟的那一个,电话刚打通就嚷嚷着要她请客吃饭。

“我说,你这下都已经是名正言顺的总裁了是不是该请我吃个饭之类的。”

宴九提醒道:“你当时一跃成总裁也没请我吃饭。”

“我这不是你捧上来的么,不敢在您老面前班门弄斧。”叶子允不以此为耻反以此为荣地回答。

宴九靠在沙发上,含笑道:“你花钱,无论班门弄斧几次我都开心。”

电话那头的叶子允哼了一声,“瞧你那抠搜的样,都总裁了,还这么抠搜。”

宴九叹了一声道:“比不上大少爷你向来都是金堆玉砌里活出来的,我这种千辛万苦爬上来的人,可不得精打细算过日子。”

“那我都快要当爸了,我也要攒孩子的奶粉钱啊。”叶子允很不服气地自爆出了一个惊天猛料。

宴九挑眉,“你媳妇儿有了?”

“对啊,我厉不厉害?”提及到这件事,叶子允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那叫一个开心和得意。

结果被宴九当头一瓢冷水泼了下来,“嗯,没结婚就搞大人家的肚子,你真厉害,给你鼓掌。”

“……”

怎么听起来那么不是好话呢。

“我和她可是订婚了的。”他不服气地道。

宴九语气淡淡,“又不是持证上岗,订一百次都没用。”

“……”叶子允被噎得也是服气了,最后只能妥协,“行行行,我今天晚上请你吃饭,行了吧?!”

不料刚说完,宴九就马上改口,“其实订婚了也算半个合法,挺好,恭喜。”

“……”

一听请客就态度急转而下,这抠搜劲儿!

叶子允气得连话都懒得说了,直接就挂了电话。

宴九在电话这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恰巧这时候傅司从门外走了进来,打算替她把东西全都搬到楼上的总裁办公室,一看到她笑得这么开怀,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宴九心情很好地靠在沙发上,“今天晚上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

傅司只要她高兴,并不介意她说什么。

等到东西全都搬了上去,宴九站在了总裁办公室里,真真正正地站在顶楼俯瞰着整个城市时,她眼底黑沉,嘴角勾着讥冷地笑。

傅司站在办公桌前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

他知道,其实宴九根本不喜欢站在这里。

她是鹰,需要的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天空,而不是这方寸之地。

所以这里即使这里再高,那也只是一个华丽的笼子将她困在了其中罢了。

不过快了。

宴国怀把什么都交出来了,她只需要调查清楚,到时候就能拿宴氏换自由了。

“该下班了。”这时,他出声提醒道。

“嗯,那就走吧。”

宴九从总裁专属的电梯一路下去,直达地下车库。

此时叶子允那边也发来了吃饭的地点,宴九把地址给了傅司,车子从地下车库滑了出去,朝着目的地行驶而去。

……

叶子允把请客的地点安置在了一家老牌的餐厅里。

听说已经存在了一百来年了,是祖上留下来的,可以说是见证了s市一百年的沧桑变化。

他们最好吃的招牌菜是蜜汁烤鸭,据说是一绝。

车子行驶到门口,傅司先把人送到门口,然后再去停车库停车。

早就在楼上等着的叶子允收到消息亲自下楼接人,结果一看到她把傅司也带来了,不禁哟了一声,“把你男人也带来了啊。”

宴九站在大厅门口,毫不客气地道:“必须啊,我一个人哪儿吃得了那么多,得找个人帮我一次吃,让你好好出点血。”

“……”

叶子允远远看着正下车的傅司,长得还行,能力其实也不错,但就是这身份……

“你说说你,汪从越这么好的不少,非要找个保镖。”他还是略带了几分的遗憾。

宴九睨看了他一眼,“我这位保镖身价不必汪从越低。”

叶子允不相信地哼声:“能多高?我可是听说你爸说要把人给入赘宴家。”

“我才不会让他入赘。”

她可没有这个胆子。

这位大佬不过玩玩儿投资,从一穷二白到随便一出手就买下了上亿的房子,就这本事她让人家入赘?

而且人家原本的身份可是权贵之家。

虽然不知道有多贵,但从老头那口吻里,她感觉到了一种很贵很贵的样子。

所以,入赘?

不存在的。

但身旁的叶子允不知道啊,以为她是舍不得,就调侃道:“哟呵?真打算为爱下嫁啊?”

“管好你自己和你老婆就成。”宴九凉凉瞥了他一眼。

“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叶子允欠揍的还自己又补充了一句。

惹得宴九轻嗤了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不就一孩子么,瞧把你嘚瑟的。”

叶子允扬着脖子,很是得意,“那可不,嘚瑟死我了。”

宴九哦了一声,“那你赶紧去吧。”

叶子允撇嘴,“你这就没意思了。”

“行行行,我羡慕嫉妒恨可以了吧。”

宴九一句话,让叶子允顿时笑了起来,“可以!”

还真够好哄的。

宴九简直无语。

这时傅司停好了车走了过来。

三个人齐齐上了楼。

宋白微已经在小包厢里等着了。

见宴九进门,笑着主动迎了上来,“听子允说你晋升成总裁了,恭喜啊。”

宴九眉眼弯弯,将目光落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我这个喜哪有你的喜重要啊,恭喜当妈啊。”

宋白微双颊微微泛着红。“谢谢。”

四个人坐在小包间里,宋白微就和宴九聊得很是愉快,而叶子允就很自然而然地和傅司聊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叶子允把他当成了宴九男朋友的关系,所以傅司极为给面子和他闲聊。

不过两个大男人今天都载着自家媳妇儿来的,为了防止酒驾,都没有喝酒,一边喝着果汁一边闲聊着,时不时的也会各自看看自家的媳妇儿。

这两个人,一个初为人母,一个对孩子似乎有着特别的钟爱,聊得特别的开心。

宴九甚至还喝了两杯。

直到第四杯的时候被傅司给阻止了下来。

最后只能喝着柠檬蜂蜜茶,吃着烤鸭,那滋味也算是不错。

一顿酒足饭饱后,各自打道回府。

宴九坐在后车座上,看着车车窗外不断往后倒退街景,笑着感慨道:“今天可真让人高兴啊,没想到叶子允那小子还挺给力,居然这么快就要当爸爸了。”

傅司开着车,抽空瞥了一眼车后座正傻乐的人,问:“你喜欢孩子?”

刚才在饭桌上他就发现了宴九在谈及宋白微肚子里的孩子时那热切欢喜的表情。

“喜欢啊,软软小小的一只,多可爱啊。等长大了还会围着你喊妈妈爸爸,那小短腿颠颠的走路,想想都萌的不行。”宴九毫不掩饰着自己对于孩子的喜爱。

这让傅司有些惊讶,据说很多年轻女孩子都希望自己能玩上几年,好好享受下爱情、自由的感觉。

怎么宴九才刚过二十,就有这种想法了。

“你还年轻,不会觉得耽误吗?”他问。

宴九她靠在椅背上,似乎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让她有了几分的困倦,眼睛一点点的闭了起来,“不会啊,为什么会耽误,孩子多好玩儿啊,特别是笑的时候,简直就是小天使……而且这样的话……我就有家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眼睛彻底合了起来。

但那句低浅的呢喃却一字不落的落入了傅司的耳朵里。

他黑眸沉敛,眼底深处复杂的情绪在翻涌着,同样低而轻地说:“会有的。”

那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是称重而又坚定的承诺。

315 全员生病(三更)

车子在两个小时后稳稳停在了老宅的大门外。

傅司看人还在睡,索性就熄火陪着。

好在宴九这次睡得也没多久,差不多半个小时也就醒过来了。

一看车子早就熄火了,整个车内光线昏暗,很显然是早就到了。

“你怎么到了也不叫醒我?”她这会儿酒醒了大半,从后座位上坐直了身子问道。

傅司看她醒过来了,便重新将车内的灯打开,回道:“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宴九笑着揉了揉有些睡麻的脖颈,“行了,我回去了,你也赶紧吧。”

说着就正要推门下车。

不料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又侧头看向了傅司,“库恩那批货你打算什么时候送?”

“四天后就送出去了。”傅司如实道。

宴九算了下时间,点头道:“行,等那批货送出去后,我这边再行动。”

傅司皱眉:“什么行动?”

宴九没隐瞒,直接道:“库恩让我帮忙替他运输一批自己的货,给他跑个腿。”

傅司一听,想也不想,就问道:“是不是要在那个t6码头停靠?”

宴九挑眉,“你知道?”

傅司若有所思地点头,“我这几年一直都有调查,就发现每段时间都会有一艘船在t6那个码头停靠一晚,当时我就怀疑是库恩的货。”

“那恭喜你,现在答案揭晓了,就是库恩的货。”

对于宴九的俏皮话傅司只是神情严肃,“那可以和这批货一起送过去,我来盯着。”

宴九摇了摇头,“不行,量太多,太容易查出来,分两批次,安全一点。”

傅司听了这个理由,也没有再强求,只问:“那这批货你打算什么时候运?”

“等你那边回来吧,毕竟见不得光,还是稳妥点比较好。”

“也好。”

“行了,这回真回去了,你早点回去吧。”宴九说完就下了车,挥了挥手,转身进了老宅里。

傅司继而启动了车子,朝着自己的宅院而去。

……

那两天的宴九正式上任成了总裁,可是基本上没有什么要特别忙的。

毕竟大权早就已经落在了她的手里。

副总和总裁,不过就是一个头衔上的改变。

反倒是傅司,因为库恩的货马上要出去了,为了以防万一,他一直都盯着,所以经常码头、公司两边跑,显得异常忙碌。

直到货出去了,他才算彻底闲下来。

而等到货物全都安全到达之后,就换成宴九开始忙碌了起来。

那批免费跑腿的活儿她得安排人去做。

好在不需要自己弄货源,没那么麻烦,她一和熊广联系了之后,熊广马上派人把东西运到了码头。

按照当时去接货的马志成的说法,那两大箱的铁皮桶看上去装得好像两桶汽油似的,十分奇怪。

宴九当时听了,也很是诧异。

因为宴国怀说过,库恩的东西一般不是药就是军火,没什么其他可能性,按理说应该是木箱才对啊,怎么回事铁桶呢?

难不成库恩现在除了卖药卖军火,还加了另外一项生意,卖油了?

对于这个问题,宴九找不到答案,也没有机会再去找答案了。

毕竟货都送出去了,也差不多快要安全到达,哪儿来的答案可以让她找,反正货安全送到,她也就功成身退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就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到了宴氏上。

不想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出问题了。

那天下午宴九刚和几名经理人聊完关于下个季度的运输的路线调整和规划,林晓阳就又抱着几份加急的文件送了进来。

“宴总,这几份文件给你。”

宴九一看到那好几份文件,不免有些奇怪地问:“这又是什么文件?”

“是几份员工的大病医保报销的单子。就和上次的一样。”林晓阳把手里的文件全都递交给了宴九。

宴九翻开一看,还真好上次的一模一样,不由得蹙眉问道:“大病医药?我之前不是已经签了吗?”

林晓样解释道:“这是最新几个人的,他们刚查出来得了肺癌还有白内障,以及皮肤癌。”

宴九随着她的话把那几份文件细细详看了一番,直到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那艘船的船号上。

这不是她前段时间派出去给库恩送货的那一批船员吗?

“怎么这么突然就生病了?”

“不知道,那几个人之前在船上就恶心,呕吐,发烧还头疼腹泻,后来回来之后有一段时间没事,但接下来就变得更严重了,送去医院一查,就这样了。”林晓样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毫无保留的全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这让宴九的神情渐渐凝重了起来。

在船上就恶心呕吐,还发烧、腹泻?

难道他们在船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宴九将那些文件细细地看了又看,接着又问道:“那以前有这种情况吗?”

林晓阳思索了饭,摇头,“好像没有吧,公司每年都安排体检,特别是船上的人,必须要严格体检,免得在运输途中出现差池。”

宴九听着她的话,不断地翻查着其中那几份文件,越看眉头拧得越紧了起来,甚至到最后言语里都透着不可思议,“十六个人全都生病了?”

说到这里林晓阳也觉得十分的神奇,“对啊,那艘船上除了船长和副船长,其他不知道为什么都病倒了,真的是太惨了。”

这宴九不禁有些怀疑他们这群人是不是集体装病了,当即忍不住地问:“你确定这些医疗单子都是真的?”

“确定啊,这些医院都是和宴氏合作过的,有几家是宴氏注资的,那里面的一声是不可能作假的。”

原来是这样啊。

这就奇了怪了。

冷不丁的怎么会这么多人一下子都病倒了呢?

宴九不断的翻看着那些船员的病历胆子,难道是集体食物中毒?

不可能吧,谁家食物中毒能在这么短地时间内演变成癌的,这也太速度了。

宴九心里有些奇怪。

总觉得这份文件有问题。

再仔细又一张张翻了许久后,她突然开口问道:“那你上次给我的那几份报销单的人都是什么病?”

林晓阳努力回忆道:“大部分都是癌症,有大肠癌,胃癌,鼻咽癌,还有肿瘤,要开刀的那种。不过公司发现的也还都及时,都给他们及时治疗,都是初期的,恢复的也还算好。”

也不像是集体生病啊,要真是集体出问题,那不可能生的都是不一样的病。

宴九想了下,为了以防万一,最后决定道:“你去把他们每年的身体检查结果都拿过来给我看一下。”

林晓阳当下就点头,从库房里把所有事关每年的病历报告全都搬了过来。

以至于傍晚时分,傅司打算接她下班时,一进门看到桌上堆满的资料,不免有些怔愣住了,“你在干什么?”

“看体检报告。”宴九把头埋在了那堆报告里,连头都不抬一下地说道。

傅司一听,神色变得微微紧张了起来,大步走了过去,问:“你生病了?”

宴九摇了摇头,“不是,是那些船员都生病了。”

“哦。”听到不是她生病,傅司的神色马上就松缓了下来。

宴九听他冷淡下来的言语,立刻道:“可是他们生病生的很蹊跷。”

傅司不解地拿起了其中一张病历,问道:“怎么蹊跷?”

宴九把手边那一份文件递了过去,“这次运输的十六个人全都出现问题,而且大部分不是癌就是肿瘤,你说蹊跷不蹊跷?”

傅司当下眉头蹙起,“这么巧合?”

316 大闹财务室(一更)

宴九看了太久的病历报告,整个脑子都快被那些东西给弄得晕了,一副头疼到不行的样子靠在椅背上,揉着眉心。

“我真是想明白,如果是集体食物中毒,或者是集体水土不服,那倒还说得过去,可现在癌症、肿瘤,就很奇怪了。明明每年都有体检,体检报告上也表明他们完全没有问题,怎么就这么突然病发了呢?而且还是十六个人齐齐病发。”

站在办公桌前的傅司翻看下那些文件,神情也慢慢凝重了起来,“船长和副手没有问题。”

“是啊,就只有船长和副手没问题,可就其他十六个人出了问题!烦死了。”宴九一脸的想不通。

傅司看她这样烦躁,便把事情揽了过来,“这件事我来查。”

然而,老天爷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宴九。

傅司刚说完,就听到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叩叩叩——”

宴九还没等开口说进来,门外的林晓阳就神色匆忙地闯了进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宴总,那些员工的家属在财务室等了一下午等不到钱,就在财务室闹起来了。”

宴九皱眉,“你没有让他们先回去吗?”

林晓阳啊了一声,“要让他们回去吗?我听董事长秘书说,这些大病报销都是实报实销,往年报上去董事长都是直接签字发钱的,然后上次也看你很痛快的签字了,所以……”

宴九叹息地揉着额角,说道:“你让他们先回去等几天,就说这份东西需要走一下流程。”

“好的。”

林晓阳看她那副样子,也不敢多说什么,便点头重新退了出去。

傅司看她那头痛的样子,宽慰道:“别想太多了,我先送你回去。”

“不行啊,还有点工作没做完,你坐旁边等会儿吧。”

宴九说着就先把下午堆积的文件全都处理了。

可才刚处理了几份,办公室门的突然被推开了。

只见财务部的一个小助理冲进来,满是惊慌失措地道:“宴总,不好了!林助理被打伤了,血流了好多,可吓人了!”

宴九神色猛地一变,立刻站了起来,“在哪儿?”

“在财务室,那些人说我们拖欠,不肯给,找借口,然后就把林助理给按在地上打。”

那小助理说到最后声音都染上了哭腔,显然是被吓到了。

“该死!”

宴九冷着一张脸起身,快步朝着楼下一路而去。

身后傅司怕她冲动,也赶紧跟了上去。

电梯才刚到财务室楼层面,都没踏进去,就听到财务室里传来了那些女人们的尖锐的嗓门。

“你们这个没良心的企业,我儿子为了给你们工作都生癌了,你们居然找借口拖延,打发我们走!我打死你,打死你!”

“你们这群资本吸血鬼!电视里说得那么好听,亏我还信了,结果没想到还不是一个样!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恶魔!”

“我老公要是病死了,我绝对不放过你们!”

门外,一群人不进去帮忙,都站在外面看好戏。

只有几个男人进去阻止。

可惜那几个女人仗着自己是女的,什么都喊得出来,但凡谁上去就喊非礼,弄得一群人只能在旁边劝着。

就在这时,听到一道幽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好看吗?”

那些扒着门缝看的众人齐刷刷地转过头。

一看到宴九正站在他们的身后,吓得魂儿都快没了,畏惧地连连鞠躬,然后一群人作鸟兽散地全都溜回了自己的工位上干起了活。

只是有几个人不死心地还想伸长地脑袋往走廊尽头的财务室看去。

结果被傅司一记冷冽的眼神给吓得齐齐缩了回去,恨不能将脑袋给埋起来。

而此时宴九从门外走了进去。

刚踏进去,就看见马志成把林晓阳牢牢困在身下,护着她,情况不明。

但马志成脸上被挠花了,衣服的袖子也被扯成了无袖,看上去狼狈不堪到了极点,也差不多能想象到剩下的林晓阳该是如何的糟糕了。

马志成一看到宴九后,连忙喊道:“宴总!林晓阳被他们给用茶杯砸破了脑袋,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那几个女人听到他喊宴总,立刻转了目标。

马志成这才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一离开,身下林晓阳的情况就一目了然了。

宴九清晰地看见她额头上被被子的碎片划了一道口子,血糊了小半张脸,而另外半张脸有些红肿,显然是被人打了耳光,此时人已经晕过去了。

这下,宴九周身的温度骤然沉冷了下来。

偏偏那几个中年女人无知无觉,还主动撞上来,群起而攻之。

“你就是宴总?”

“你这个副总一下子变成总裁,就翻脸不认人了是不是?亏我当初还觉得你不错,你这个骗人!骗子!”

“你让我儿子变成那样,现在还不肯报销医疗费,你这是想让我儿子去死啊!赔我儿子,赔我儿子!”

宴九被那群人立刻包围了起来。

眼看着那几个女人尖锐的指甲都快戳进宴九的眼睛里去了,傅司马上从身后站到她的面前,挡住那群女人。

“干什么,用男人来吓唬人啊!”

说着其中一个中年妇女上前就要去抓傅司的头发。

傅司皱眉,极快地扣住了对方的手腕,然后再反手一扭。

“啊——!”

一声杀猪叫几乎要冲破天花板。

旁边两个女人看到后,当即冲了上来就要跳到傅司的身上想要挠花他的脸。

傅司不能真用敌人的方式对待这群中年妇女,所以一下子也有些无措了起来。

宴九在旁边看他那副手忙脚乱的样子,叹息了一声。

真的是……

一群女人,他冲进来干什么。

吃亏的只会是他好吗?

笨!

当下,她随手抓起了其中一个正要挠傅司的女人领着衣领揪了下去。

还没等那群人再上前,她的手已经摸向了傅司的腰间。

而傅司在感觉到她的手触碰到自己腰间的时候,他的脸色骤变,顾不得那几个是女人了,一把推开后,就要伸手去阻止。

但宴九拔枪的速度太果断了,他的手还没按住,枪已经被她拔出来,对准了那几个女人。

那几个中年妇女一看到枪,原本还想要冲过来的姿势顿时停住了,几个人惊骇地站在了原地,有些结巴地道:“你……你想干什么!还想杀人灭口啊!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杀人了,有人要杀人了!警察,警察!”

“快来人啊,宴氏的总裁要杀人啦!”

就这么一句杀人,那几个女人都像是疯了一样在屋子里乱窜,甚至有一个还跑到了窗口朝着楼下喊。

不过财务室在二十几楼,无论她这么声嘶力竭的喊,那声音一出就被风给吹散了,楼下压根都听不见。

就在这样一片混乱中,就听到突然一声:“砰——”

“啊!!!”

瞬间,屋内的几个女人尖叫着全都抱头蹲在了地上。

场面就此被控制了下来。

宴九看着她们那副被吓尿的样子,真是无语到了极点。

还真是会挑软柿子捏啊。

知道傅司作为男人不能和女人动手,就一个个使劲的去挠他。

现在就听到这么一下声音,怕得直接缩在地上当鸵鸟。

当下,宴九对马志成说了一句:“把人马上送去医院。”

“是。”马志成连忙抱起了林晓阳往门外走去。

那几个女人听到这话,终于慢慢缓过神来,发现压根不是什么枪声,而是宴九一脚把门给摔上了当枪声来吓唬她们。

感觉到被戏耍的那几个女人当即就怒了。

“不许跑,谁让你们跑的!”

可她们才上前,就被宴九拿着枪支瞄准了她们,说:“动一个试试?”

那几个女人看到黑洞洞的枪口,莫名的心里产生了几分的畏惧之色。

317 以牙还牙(二更)

“你、你凭什么拿枪对着我们!明明这件事是你们公司的错,你这样我们可以去法院告你!”

“就是啊!不想给钱,还用枪支威胁我们人身安全,我们……我们也是懂法的!你们在签订劳务合同的时候可是明确说了,只要在劳务合同内发生的任何问题,公司都要负责!我们可是占理的!”

“你们这么大一家公司,不会是想要反悔吧?!”

面对那群人的质问和指责,宴九笑着把枪支一转,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我什么时候说不给你们报销了?我只是说让你们暂时回去,等流程下来而已。”

其中一个烫着中年女人流行的卷发,嘴上涂得血盆大口似的,冷哼道:“什么流程!你少在这里糊弄我,我们都问过之前生病的几个员工了,当时他们报销都是实报实销,基本上来就能发钱,怎么到你这里就变成要走流程了?你这不是变相不想付钱嘛!”

宴九被她这么一句话说得不由得微蹙了下眉。

那女人看宴九不笑了,也不说话了,以为是心虚了,顿时气焰嚣张了起来,“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我们看穿了,就无话可说了!”

“我看是心虚了吧!”

“可不就得心虚,这合同上都写清楚的事,哪里是几句借口就能说不报销就能不报销的。”

在她们这群人不阴不阳的讽刺中,宴九回过神,重新笑了起来,“我只是想要尽可能的保证每个员工的健康,所以想要走流程,让医生再三确定后,开启绿色通道,补助员工今后生活的保障,因此才让你们回去,如果你们只想要那一笔医疗保险费,那我也没有什么问题。”

那几个女人一听,再加一笔保障?

所以,这是要送钱的意思?

这让她们有些愣住了。

“真的?”

宴九点头,“真的。”

“不骗我们?”

宴九肯定道:“不骗你们。”

那几个女人互相看了几眼。

说实话她们有些不敢相信。

有哪家公司会不仅报销大病保险之外,还主动掏钱保障员工未来生活的?

这太扯了!

但又看到是宴九说这话,她们又迟疑了。

对于宴九这位曾经的副总,现任的总裁,这几个女人还是在电脑里见过的。

当初那一跪也是出了名的。

后来被黑的时候,她们也是时刻关注了这位大小姐的为人。

于是在多一笔金钱的诱惑下,她们终于还是决定相信一次。

反正报销是板上钉钉的事,宴氏绝对逃不掉,那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多等几天,说不定就来一笔大额的赔偿呢。

“那我们就信你一回,但如果骗我们,你就死定了!”

“对!让你们没好果子吃!”

那几个女人带着满满的算计后,又说了一番毫无威慑力的威胁,这就气势汹汹打算离开了。

不想这时,宴九把人给叫住了,“等一下!”

那几个人皱眉,怕宴九又要出尔反尔,便道:“你不会是想反悔吧?我告诉你,说出去话泼出去的水,我可都录音了的!”

“我自然是说话算话的。”宴九这话让那几个人放松了下来,只是下一秒就听她说:“但我的助理被你们打成这样,你们不会打算就这么一走了之了吧?”

那几个人一愣,“什么意思?”

宴九嗤地笑了一声,“大家都是爹妈生的,你们头一次当人,她也头一次,总不能就这么随便被打了吧?”

其中一个女人不屑地哼笑道:“谁让她不说清楚!被打也是活该!”

宴九的眼底的冷戾之色随着她的这句话一点一滴的渗透了出来,“活该是吧?那行,到时候警察会来找你们的,罪名嘛就是杀人。”

那女人轻蔑地道:“杀人?你糊弄谁啊!不过就是砸破了点脑袋,杀什么人了!反倒是你拿着枪,我们才要告你杀人呢!”

宴九很是随意的把玩着手里的枪,“我拿枪是合法的,是在警局报备过的,属于自我防卫。至于你说的不过砸破点脑袋……”她顿了顿,脸上带着几分惋惜之色:“你们可能不清楚,我这助理吧,先天性心脏病,还有血小板凝聚失常,一出血就很难凝住,时间一久就是大出血,甚至休克死亡,所以在公司那就属于熊猫,珍贵的不行,但凡丁点磕碰都得马上送医院的那种,现在你们居然划了这么大的口子,我估计她这条命算是交代在你们手里了。”

说到后面她还似模似样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让那几个人女人脸上顿时流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这……这不可能!你少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呢!要是有病,你怎么可能招这种人当员工?!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嘛!”

宴九满是委屈地道:“谁说不是呢!其实,我也是受害者啊。当时这姑娘在应聘的时候竟然隐瞒不说!后来劳务合同都签了,才知道这件事,律师说她在不出现问题的情况下,不可以随便解雇。这不,我只能把她放在自己身边,好吃好喝的供着,而且还不能让她生气,就怕她心脏病复发,到时候动个手术还得大出血死亡,那叫一个苦啊。”

看着宴九那样子,几个人态度隐隐有些动摇了起来,“不可能的,我、我才不信呢!你别想拿这个吓唬我们,我们这几个可都有高血压心脏病,吓坏了,小心到时候让你倒赔钱。”

宴九也是一脸地无奈,“宴氏这么大的集团公司赔钱当然没问题,但是这条人命就是不知道你们拿什么来赔了,反正我友情提示你们今天晚上还是别睡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警察会上门,免得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被带走。”

宴九说着就起身,往门外走去。

而留在财务室里的那几个人在听到警察会上门后,终于慌了起来。

她们到底今天只是来报销自家男人、儿子的医疗费用的,怎么就莫名其妙变成杀人犯了呢!

“不……不是我打的,是他们两个人打的,和我无关啊。”其中一个中年妇女立刻扯着嗓子把人给拽了回来。

旁边那两个听到她这么说,也纷纷都急了起来,“什么叫我们两个人打的?明明就是你打的!”

“对,就是你打的!”

“胡说,明明是你们两个,一个抓着她的手,一个扇她耳光,让她躲不开,这才撞上我的杯子的……”

宴九冷眼看着他们窝里反了,然后说道:“这些话你们去警局说吧。”

说完又要离开。

但在此被人给拦了下来。

为首的那个搓着手,讨好地笑道:“别别别,宴总,别这样,不过就是一点小误会而已,何必闹到警察局呢!我们,我们也是心急啊,那小姑娘二话不说就要赶人,我们就……就一时急了,毕竟男人躺在医院里,我们又都是穷人,没钱就没办法看病啊。”

旁边那两个人连连讪笑着点头,“是啊是啊,宴总,您大人有大量,别计较了。”

“对对对……要不是男人生了病,我们也不至于情绪这么糟糕。”

宴九看着她们那副连连讨饶的表情。

说实在的,就按她们所说的,男人生了病,家里还要开销,上要照顾老下要照顾小,自己的工资也不高,都是穷人,应该是要为此同情的。

但穷从来不是打人的理由。

这世界的规则也从来不是‘你穷你有理’。

所以,她的神情很是为难地道:“不是我要闹啊,受伤的是我的助理,危在旦夕的也是我的助理,人命关天啊阿姨,我也没办法啊。是你们说的,劳务合同上有要求,员工在工作期间出现一切问题,公司都是要负责啊。她现在是工伤啊,我现在得为她负责啊。”

她以牙还牙地把刚才她们的话还给了她们,噎得那几个女人的神情一僵。

318 行为古怪且反常 (三更)

那几个女人这下是真的怕了。

要真弄死人,那可是要赔命的!

她们可不想就这么死了啊!

特别是那个扔杯子的,几乎是第一个就开口求饶的。

“不不不……不是的,我们……我们赔钱,赔钱行不行?你只要说个价,我马上赔,马上赔!”

宴九看着她那副快给自己跪下来的样子,努力压着上扬的嘴角,神情故作为难地道:“这可不是我说了算,这得是当事人说了算,我就是一上级而已,又不是她妈。”

宴九那副无能为力的样子让那几个女人吓得都快哭了。

旁边的傅司就静静地看着她唬人。

这不是第一次看她骗人,可第一次觉得她骗起人来那么的可爱。

真是个十足十的小骗子。

而此时还不知道被冠上‘小骗子’名号的宴九在一番无可奈何之下就准备离开了。

只是在走出办公室大门时,她又及时的提醒了一句,“哦对了,至于你们家属的钱,公司都会按流程赔偿,不出三天就能有结果,到时候请你们尽早来公司报销。”

看着她那个负责的样子,那些中年妇女不知道这会儿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还赔偿个屁啊!

她们这会儿可是连命都快没了!

那个丢杯子的人更是在宴九一离开后,脚一软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以至于后面走出宴氏的时候人都是晕了,脚都是飘的。

回去之后更是吓得躲在屋子里,楼下一有什么脚步声那几个女人就以为是警察找上门了,吓得好几天都没敢睡觉,活生生地瘦了一大圈,当然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回到办公室的宴九正站在落地窗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几个女人互相搀扶着,抖抖索索地往外走去。

见那群人被吓成那副鬼德行,宴九这才满意地对傅司说道:“去打电话问下马志成,林晓阳怎么样了?医药费和误工费从公司账上走,顺便给她一个月的病假,让她出去玩儿玩儿,散散心。”

“好。”

随后她就重新坐在了自己的老板椅上,再次翻看了一下刚才那些大病医保的文件。

傅司看她重新眉头紧锁地又一次地翻起那些东西,“是发现什么可疑的?”

“不算发现,只是有些怀疑。”宴九将目光定格在那些看了好几遍的文件上,大胆的假设了起来,“你说,既然不是食物中毒,也不是水土不服,但是却集体出现了问题,会不会是船出现了什么问题?”

傅司沉吟了片刻,神情严肃,“可是在同一条船上,船长和副手为什么没事?”

船长是整个船只职位最大的。

船只的任何地方他都能随意出入。

按理说不可能触及不到才对。

“但你别忘了,船长和副手只需要把舵,盯着驾驶室就好,但是其余的手下却是要在整个船里面来来回回跑的,万一是在船的其他地方呢。”宴九这话似后也提醒了一番。

只是如果要按照船员们的行动轨迹来看的话,傅司有些皱起了眉头,“那这个范围很大。”

宴九看着手里那些文件,深深地叹道:“还有范围更大的,明天中午前把之前船员生病的所有记录都给我调出来,凡是有签过大病医保的都给我送过来吧。”

“你确定?”傅司被她这一句话算是震撼到了。

之前所有船员生病记录,那可不是一两个文件就能解决的。

最起码得用麻袋来装才行。

如果她打算这样看,估计十天半个月都看不完。

可宴九却心累的表示:“确定啊,那女人说之前报销的时候宴国怀非常痛快就签字了,这太奇怪了。他是一个商人,付钱怎么可能这么爽快。而且他权利那么大,没事把大病医疗这种普通的东西牢牢攥在手里干什么?就凭这两点,我也得好好查一下那些船和他们的病有什么联系。”

傅司虽然觉得这个工程量实在太浩大,太耗费时间,但不得不说宴九的怀疑是有理由的。

宴国怀这种人对于这种看似平淡无奇的东西亲自批示,本身就很古怪。

为此当天晚上,他在把人送回去老宅之后,就回到自己的宅子里,用电脑登录了公司的网站,想把大病医保的记录全都想调出来。

不曾想,公司内部系统一点进去,关于医疗这块上面写着是仅供高层内部查看,其他人没有权限,无法登录。

傅司立刻用宴九的身份登录进去,但出乎意料的是,宴九作为宴氏总裁也同样无法登录。

这让他顿时皱眉。

想了一下,他马上用宴敏远的身份登录进去,但……同样失败。

傅司觉得这根本不是高层内部查看那么简单,这个版块应该根本就是只有宴国怀一个人才有权限。

于是,他当下就黑了公司内部系统,然后进去看了下,发现大病医疗保险里寥寥数人,根本没几个。

大部分都是小病的医保。

看来,宴国怀是把那些人的数据全都给抹杀掉了。

这就很奇怪了。

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大病医保,为什么要抹杀掉数据呢?

他有什么东西是见不得光的?

宴国怀越是想要把这些东西清理,傅司就越想要搞清楚这件事。

为此,他特意开车去了公司,直接用宴九的身份进了档案室,好在那些纸质的医疗档案都还在,他把所有的大病报销的单据以及报告全都重新用表格的行事绘制了一份。

这一整理,就是整整一个晚上。

直到窗外天色渐亮起。

傅司这才把所有的档案全都差不多完成了。

随后他就马上把东西全都归置好,然后开车前往去老宅接宴九上班。

一上车宴九第一眼就看出他没睡觉。

胡子拉碴的,不修边幅,西装也还是昨天那一套,看上去有些皱巴巴的。

“昨晚跑哪儿去玩了,怎么这幅德行。”

“宴国怀把所有的大病医保的员工资料全部消除了,我只能去档案室找,只找到了前后五年的报告。”随后他就把一个小小的黑色u盘递给了她,“我昨晚上把所有的记录都调出来,同时做了表格,把那些正常的全都删选过滤掉了。这些都是五年来宴国怀经手过的人员资料和病例。”

宴九接过那个u盘,插在了电脑,点开一看,顿时眼睛瞪大了,“这么多,你一晚上搞定的?”

“嗯。”

我的老天!

宴九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人员资料,还有病历报告,以及病发和距离最近一次运输时间全都做得仔仔细细。

顿时由衷地感叹,这都是人,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一份表格既简单又明了,而且还特别的详细!

这个保镖兼助理,她简直是赚到了!

不过想到他那不修边幅地坐在档案室里坐了一晚上,又不由得心疼了起来,对他说道:“我这边上午不开会,也没什么事,你等会儿直接回去睡一觉吧。”

傅司目不斜视地看着挡风玻璃前的路况,回答:“不用了,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

“你要是嫌来来回回太折腾人,要不然你去我休息室睡?”宴九试探性地又问了一句。

傅司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了后视镜里的人。

只见她眼眸晶亮地看着自己的样子,傅司脱口就说了一个字:“好。”

然后就遭到了宴九一个大白眼,“你想睡床就直说嘛,找什么借口啊。”

傅司:“……”

他没有。

很快,傅司就把人送到了办公室里。

宴九拿着他的电脑仔细地翻阅着这五年来的所有人员资料和记录,而傅司则被她赶去了休息室休息去了。

整整一个上午,宴九就坐在外面看资料,傅司就在房间里睡大觉,分工明确。

319 找到原因了!(一更)

等到中午时分,傅司就醒了。

宴九看他从屋内走出来,翻阅着电脑径直道:“睡醒了就去洗个澡吧,换洗衣服还有刮胡刀什么的都放在沙发上。”

傅司顺着她的话朝沙发看去,果然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那里。

他也没有推辞,拿着洗漱用具和换洗衣物就去了休息室洗了个战斗澡。

等再出来,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已经焕然一新,如果说之前的那是带着颓意的痞帅,那现在就已经恢复了之前那严肃而又孤冷的气质。

反正怎么看都挺帅的。

宴九的心思不知不觉中从电脑屏幕上飘到了傅司的身上。

一如当初在电梯里那般,带着欣赏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人,甚至还挺想冲他吹个口哨。

然后她就真的吹了。

傅司当下被吸引了过来。

只是吹完口哨,还没来得及夸一个帅字,就见傅司突然眯了眯眼,走到了她身边,然后直接单手撑着桌沿,俯身,整个人压了下来。

原本还带着欣赏目光的宴九被他这措不及防的靠近吓得什么彩虹屁都没了,整个人没从椅子上滑下去都是万幸的。

“你要干嘛?”

她脱口这么一句话说完,就恨不能咬舌自尽。

这他妈什么屁话!

说得好像一个小媳妇儿要被非礼似的!

她现任宴总,前任队长,在公司只手遮天,在部队能翻云覆雨,结果脱口就说了这么怂的一句话,太他妈耻辱了。

还没等她想要为自己打圆场,就见傅司越来越靠近。

这种早已突破上下级关系的距离让她从原本的懊恼顿时变成了心慌。

特别是那种从头到尾被他的气息所罩住的时候,身体微微发僵了起来。

自从那天她崩溃的趴人家胸膛上睡觉这件事后,她就一直努力的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因为那件事太丢人了。

一想到那件事,以及这情景似有重现的样子,她的耳朵就不可抑制地开始有些烧,热度就此蔓延开来,就连心脏都砰砰砰的跳动了起来。

不想这时候就听到傅司说:“表格看得如何?”

宴九顿时浑身一震,然后什么见鬼的紧张和热度全他妈急速褪去。

果然,宴九你在胡乱想些什么破东西。

当初为了拒绝说看不起人家的是你,现在又他妈瞎期待个什么劲儿!

总不能因为把人的胸当床睡了一次,就犯糊涂起来了吧!

人家那么好的人,你也配染指?

你还要不要个脸了?!

当下,她的情绪就缓过来了,她看着屏幕上那些大病报销的人员名单,稳了稳心神,才开口:“我看了。”

“嗯。”傅司垂眸,看着宴九刚才那变幻莫测的脸色,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她耳朵上那一抹淡淡的绯红,眼底有笑意荡开。

无知无觉地宴九依旧盯着屏幕道:“但船只和那些生病的人好像没什么联系,后面那几艘船很快也派出去过,但上船的那些人都没有生病。”

傅司随后也把注意力放在了电脑上,仔细地看了下表格上的内容。

虽然这张表格他弄了一晚上,但为了能够让宴九看得清楚明了,一晚上他都在不断的整理,只知道一个框架和大概,并不完全的掌握。

所以这会儿他认真地翻看了一遍,然后才说:“那说明发病源不在船只上。”

“难道真的是海上的某片海域对他们水土不服?”可宴九说完之后就直接否决了这一说法,“不可能啊,这些生病的人所分到的运输路线完全都不同。”

傅司当下伸手直接握住了她握鼠标的手。

这一亲密接触,以及手背那干燥而又温热的触感让她整个人一哆嗦。

简直没出息到了极点。

想想之前,别说抓个手了,就是睡一起她都没有反应。

而且不仅没反应,还生怕自己玷污了人家的一颗纯情少男心。

难道哭一哭,当情绪一旦泄露,有些东西真的会变?

正当她心思飘到太平洋的时候,就听到傅司温热的气息从头顶传来,“可你有没有发现,每次一生病都是其中某批货船里的全体人员,而且船长和副手生病的几率很低。”

宴九被他的话再次拽了回来,当下也顾不得两个人的手,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还真是这样。”

“所以我觉得应该不是船只的问题。”

当这个怀疑被否定,宴九顿时泄气不已,“那会是什么问题呢?如果船只和人员都是固定可查的,只有环境和食物是流动的。可这两样要是有问题的话,那为什么船长和副手没事呢?”

她感觉自己兜兜转转想了一圈儿,最后又绕回了原点。

而这个时候,就听到傅司又说了一句,“船上还有一样东西是流动而不可固定的。”

宴九怔愣了下,“什么?”

傅司低头,眼底的眸色有些发沉,“货物。”

这两个字让宴九瞳孔倏地紧缩。

货物。

是啊,货物是流动的,而且那些货都放在了货舱里,船长和副手的确不怎么出入,大部分出入的都是船员。

所以船长和副手的生病几率偏低。

越想,这个可能性就越高。

随后她又想到了什么,马上就拿起了电话。

傅司看她要打电话的样子,立刻伸手阻止道:“你要干什么?”

宴九脸色发冷,“我要把宴国怀免费给库恩运输的那些货全都调出来,看看是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宴氏明面上的货都是通过检测的,只有库恩那批货,她没有查过。

因为问过宴国怀,真信了那老家伙的鬼话,认为就是军火、药丸之类的东西。

结果才短短半个月就出了问题。

傅司听到这话,没有在反对。

宴九立刻拨通了内线让暂代林晓阳的马志成替她去把过往的运输记录全都调出来。

很快,大约半个多小时,马志成就把记录全都整理打印了出来,并且送进了办公室里。

进了门,他就明显感觉到屋内沉闷严峻的气氛。

两位大佬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特别是宴总,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马志成自我脑补了一出为工作夫妻吵架的剧目,然后又觉得他这个外人实在不合适说些有的没的,就马上送完了东西,赶紧跑了。

宴九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助理在想什么,她只是赶紧拿了一支荧光笔把所有额外免费替库恩跑腿的货船批次全都勾了出来,然后再把其中的船员名单全部调了出来,和大病医保里的人全都比对了一番。

最终得到了一个结果。

傅司看她神情沉重地看着那些资料,就问:“怎么样?”

宴九深吸了口气,把那张纸交给了他,说:“全部都对应地上,但凡有库恩那一批免费运输的货,那一船的人都会在一段时间后有各种不同程度的癌变和皮肤病。就是可惜,那些东西都运过去了,包括这一次的,根本没有证实的可能性。”

她真后悔,当时应该多留个心眼的。

怎么能被宴国怀的话给糊弄过去。

太粗心大意了!

宴九靠在椅背上,揉着额角。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她猛地从椅背上坐直了起来,她一把握住了傅司的手。

傅司被她的主动愣了下。

刚才他抓宴九手的时候看上去一副正常不过,心无杂念的样子,可是天知道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手下那只软弱无骨的小手上。

现如今这只手主动抓了他。

正当他反手想要握住的时候,就听到宴九说:“不对,有两个人能证实!”

他的动作立刻一顿。

320 原来是只替死鬼(二更)

傅司当下敛起那些心思,问道:“谁?”

宴九连连拍他的手,心情有些激动地道:“你忘了,除了我们的人接触过他的货之外,熊广当时派人运过来的也有两个人,如果他们也生病了,那就基本上实锤了。”

傅司经过她这么一提醒,还真就反应过来了,马上就道:“我现在就派人去找。”

他放下文件,起身朝着办公室外大步而去。

当天下午宴九都没怎么好好工作,一直等着傅司的消息。

可等了大半天,当暮色压着最后一缕微光,彻底将光线全部吞噬过后,傅司还是迟迟未归。

晚上九点多,整个公司的灯全都已经灭了,唯一还亮着的就是最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就在宴九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可能就要睡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傅司终于回来了。

他的神色看上去不太好,眼里也没有什么情绪,削瘦的轮廓此时更锋利俊挺。

一进门就直接开口:“那两个人在运输完东西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坐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那片华灯初上的宴九的神情一点点沉了下去,随后更是轻呵地一声笑,玩味儿地道:“看来是被处理掉了啊。”

“我顺便把之前运输的那几个人员都查了,也全都没了痕迹,唯一有两个不是车祸,就是有各种原因的自杀。”傅司越说脸色越冷,显然是对于这件事自己的疏忽而心生不悦。

库恩把货单独放在一个码头,他是知道的。宴国怀手里批着那些大病医保,他也是知道的。

可他就是不知道,这两件事其实是有联系的!

现在出了那么大的纰漏,导致现在宴九很是被动。

“看来宴国怀是不想让我好过啊。”

宴九眯着眼望着窗外一栋栋高楼耸立在了夜幕中,嘴角的笑渐渐变得有了几分凛冽之色。

傅司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宴九这会儿心情不爽。

他绷紧了下颚,抿了抿唇,“他这样做代价很大。”

一旦被发现,不仅毁了宴九,连带着宴氏也得完了!

而宴氏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他居然舍得?!

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难道是被宴敏远的暗杀刺激了,所以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傅司不敢想,只问道:“那现在你想怎么做?”

宴九冷笑了一声,“还能怎么做,当然是马上停止替他运输了,我必须得搞清楚那些货是什么东西。”

傅司沉默了下,然后道:“我怀疑,是放射性物质。”

这下宴九唇畔的冷笑都没了。

其实当她确定是库恩的货出现问题时,她就逐渐有了这个想法。

什么货能在不接触的情况下导致一船的人癌变?

那只能是放射性物质,毒气这些东西!

“我突然庆幸自己当时没同意。”宴九突然开口道。

傅司一愣。

随后才明白过来,她是在说那天自己想要把货一起运走的事。

虽然他不上船亲自押运,但是自己那批货他是要亲自盯现场的,如果那货真是放射性的东西,那他就算不癌变,身体也会有损。

当下脸部冷硬的线条柔和了下来。

可谁料下一秒就听到宴九说:“不然我可怎么向你爸妈交代啊。”

傅司:“……”

这突如的诡异感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差辈分了?

之前是姐姐,现在怎么感觉像阿姨?

傅司眼底的温柔瞬间消失了一干二净,甚至一度怀疑她是不是故意为了报复下午自己靠近她的举动。

而就在这个时候,宴九已经转移了话题,说道:“行了,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好。”

傅司当下也只能被占了这个便宜乖乖往门外走去,送她回老宅。

只是车子刚开到老宅门口,她都还没来得及下车,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这个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期间宴九简单的请傅司吃了个晚饭。

她对于这个时候来的电话一律都自动归纳为未知电话,所以正下意识地想要按掉的时候,却发现只马志成的电话号码。

嗯?

他这个时候来电话干嘛?

宴九很快按下了通话键,就听到里面传来了马志成急吼吼的声音,“宴总!我们的货在关口被扣了,说是有问题!”

他很急,嗓门也大了很多,车内安静,所以一句话就连傅司都听得清清楚楚。

宴九和傅司两个人齐齐皱眉。

“好端端的怎么会出问题?”她问。

马志成语气很焦急,“不知道啊,这么突然间被扣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行,我们的时间就要耽误了,延期是要交赔偿金的。宴总,这我们要怎么办啊?”

宴九听他的声音,不禁深吸了口气,揉着眉心地安抚:“先别急,这次我们的货没有问题,不用慌。至于赔偿金,我会去和对方周旋。你只要盯着那批货出来就好。”

马志成似乎是被安抚到了,缓了一下,才道:“好,我知道了!”

等挂了电话,宴九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那批货才出事,关口那边就扣他们集团的货,这事情真是一出接着一出啊。

“你别担心,先回去睡一觉,货的事情我我来办。”傅司看她神色不虞的样子,马上开口道。

“不用,你昨晚没睡,也回去睡吧,这件事让马志成去盯,他还不至于连被查什么都不清楚,那这个助理也别做了。”说完她就果断地推门下车,进了老宅。

傅司看她那神色,哪里真的会回去睡觉。

眼下员工生病,宴国怀设计,货又被查,事情完全像是个连环套一样,不解决掉,这把火迟早会烧到宴九这个总裁的身上。

作为宴氏的现任总裁,一出任何问题,第一个被请去喝茶的就是她。

就连宴国怀都位居第二。

想到这里,他还有什么心思睡觉,马上启动车子往外行驶而去,顺便打通了马志成的电话,详细询问了下现在的情况。

就这样又熬了一夜后,傅司看马上就要到宴九上班的时间了,可自己又无法脱身,就让马志成去接人,自己则在和电话那头的人周旋。

直到中午时分,坐在办公室里的宴九看到他那不修边幅地样子从公司外赶上来,就知道他肯定又熬通宵了,有些头疼地道:“都让你回家睡觉了,你这样一夜夜的熬有什么意义。”

傅司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汇报道:“我查了,他们查的危险品和放射性物质的检测。至于对方公司我也第一时间联系了,知道我们这边的问题后,愿意再多给我们一个星期时间。”

宴九听完他这一番汇报,冷笑了起来,“看来是暴露了。”

只有暴露了,关口那边的人才会那么快盯上来,还特意查的是危险品一类。

“严格来说,应该是之前他们就收到了风声。”傅司派出去的人半夜的时候就发过来了消息,说这次的扣缴是之前上面就发消息下来的,只要宴氏的货就要扣!

虽然底下的人不太清楚为什么,但上头的命令他们也不能不听啊,于是天天就盯着宴氏这边。

这不,蹲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了宴氏的货,二话不说就直接干脆利落的给扣下来了。

而且听手下的人说这次关口的检查是来真的,不是那种照照就过关,而是撬开每个箱子,穿着防护服在里面搜。

傅司一听就知道这是有备而来。

而宴九的脑袋也不比傅司差啊,就听到这么一句,她脑海中那些曾经觉得奇怪的、想不通的细枝末节统统都串联成了一条线。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宴国怀要把宴敏远打压下去。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宴国怀要一口咬定她是亲生的,把她那么快提拔上来。

更明白,为什么宴国怀这么急着退下来。

因为……

“宴国怀是想拿你出去当替死鬼。”

傅司的一句话总结了这段时间宴国怀所有的反常。

321 直面自己的感情(三更)

宴九半眯着眼眸,神情冷冽而又危险。

“是啊,我是他宴国怀的替死鬼。”

她就说宴国怀为什么非咬死她是他的亲闺女这件事。

而且就连宴敏远都看出来,宴国怀可能知道这件事,可他还把这顶绿帽子戴得稳稳当当的。

之前她一直以为宴国怀是为了男人的面子。

毕竟男人被带绿帽子这件事真的很难听,也很丢脸。

更别提他还是一家集团公司的掌舵人。

要是这消息传出去,八卦消息能喷死他,他也会成为整个圈子里的笑话。

但现在看来,什么为了面子,什么怕被带绿帽子。

人家根本早就算计好了一切,把她诓里面呢!

为了给自己的宝贝儿子报仇雪恨,不惜赔上宴氏,可真是厉害了!

要是亲生的,她或许会讥讽一句,果然是养在自己身边那么多年的,就是疼自己的儿子啊。

但现在她还真没这个脸说,毕竟她根本就不是宴家的孩子,人家偏心自己的亲儿子这有什么错。

难不成不偏自己的儿子,偏一个野种吗?

呵,那才是可笑呢!

宴九坐在那里,嘴角的笑依旧轻勾着,但眼底的阴鸷却极为浓重,就连握着笔的手都因为过分的用力指节泛白。

傅司知道她的情绪在上来,于是上前替她把手里的那支签字笔给抽了回来。

“这个局做得很隐秘,特别是宴国怀为了保护自己的脸面,故意把你推上来,像是在极力证明一样,这不能怪你。”

宴九缓缓抬头,看着站在桌子前的人,“我以为自己赢了,结果却没想到被算计了个彻头彻尾。”

她一心想要做到宴氏的最高处,结果人家为了自家儿子,连宴氏都不要了,也要弄死她。

这怎么比?

光脚不怕穿鞋的。

她宴九再疯狂,可还惦记着宴氏呢。

这高下立刻见分晓。

傅司看她那副失意的样子,沉默了半晌,说道:“公司那些年的证据我这边全都掌握着,到时候我来操作一下,趁着这次,回去吧。”

宴九一愣,“你来真的?”

傅司站在那里,不带任何起伏,却很是严肃地说:“对于你,我从来不说假的。”

宴九摇头,“你这是走后门。”

虽然她手里的那些资料也不少,但比起傅司肯定是不行的。

如果最后还由他来操作,他是什么等级,而且又是什么身份,那她不是白捡了个便宜?

事实上,她更想自己解决这件事。

可傅司却说:“现在宴氏被盯上了,如果不加快速度,你就会变得被动。我们只有提前把宴氏交出去,你才是将功补过。至于你师父,他只是一时生气,等看到你的诚意,他说不定就动摇了呢?他那么疼你,我们就试一试好不好?”

阿九,我说过要救你的,所以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宴九从他认真的眼神里隐约读出了这一句话的含义。

其实,自从那天自己跨在他腰间掐死未遂后又趴人家胸膛哭睡后,她就有意识地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包括那天的事情她都沉默如金。

但这不代表她就真的忘记那天的事了。

傅司当时那字字句句的承诺即使到现在都砸得她喘不过气来。

他说,阿九,我来救你,好不好?

他说,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执念,你的寄托,你的希望。

宴九知道,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的诺言都是真的。

她也知道,自己心底里是喜欢眼前这个人的。

无论她有多么努力的时刻保持清醒,心里无数的自我暗示和提醒,可心底最深处都清楚,她是喜欢的。

谁会不喜欢这样一个男人呢?

有危险事拼尽全力来救自己,在自己崩溃时他不眠不休地照顾自己,那几天躲在床上的时候,她其实清楚,傅司就在门外守着自己。

甚至她都已经疯得想要杀他了,他第一时间关心的还是自己会不会摔倒。

他几乎是在不留余地的去爱自己。

可问题是,她配吗?

这段时间她问了无数遍自己,到底配不配。

她配和这样的人站在一起吗?

她配回部队里继续当那个嚣张肆意的燕九吗?

她配……这样问心无愧的活下去吗?

可当她一看到那双深沉的眼眸定定地望着自己时,她瞬间就感觉自己好像被吸了进去,脑袋里什么都忘了,鬼使神差地说了一个字:“好。”

顿时,傅司笑了。

他向来是孤冷严肃的表情,很难得会笑,就算笑也是嘴角提下,特别的生硬刻板。

可现在嘴角一个小小的弧度,虽然很是浅淡,但他向来肃冷的眉眼一舒展开,在这夏季热烈而又明媚的阳光下他深邃的眼眸里就盛满了光。

她第一次知道,傅司笑起来有多好看。

他就应该多笑笑才对。

“你笑起来很好看。”她沉迷于那张脸的美色,由衷地道。

傅司看她入了迷似的,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脸还有这种用处,于是立刻道:“那我以后多对你笑笑。”

“好啊。”

已经完全坠入这笑容里的宴九完全不知道此时这头忠犬心里正打算借着这张脸做什么不要脸的事情。

她只知道,经过傅司的安排,她就要马上回去了。

说实话,回去这两个字不心动那是假的。

天知道她有多想回去。

特别是这段时间她坐在总裁这个位置上,疯狂地吸收掌握着宴氏的所有的资源和证据,其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试试。

只是有傅司的美色加持,最后把主动权交在了傅司的手上罢了。

……

当天晚上傅司就马上联系了徐康宏。

“徐团长你好,我这里有份文件想给你看一下,请问你有时间吗?”

电话那头的徐康宏一脸的莫名,直接问道:“你是谁?”

傅司冷肃道:“曾隶属于一军团。”

徐康宏一听直接气笑了,“你小子隶属一军团的跑来和我打私人电话?你骗人也多少有点水准行不行?”

傅司因为实在不方便说明自己的情况,在缄默再三后,只说了句,“文件已经发送过来了,请您接收一下。”

那头的徐康宏是真莫名其妙,大晚上的一个不认识的人突然说自己是什么一军团的,还给自己发东西。

谁知道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万一是病毒呢?

他可是部队在职人员,这手机什么的都是重要东西,万一被窃听的,到时候那就是泄密。

所以他根本连看都不看,甚至都要挂电话了。

“我说你小子别没事跑来欺骗我,我可不是那种蠢老头,随便骗一下就能相信的,你小心再招摇撞骗,我就找真要一军团地人把你给抓起来,坐牢!”

说着,就真打算把电话给挂了。

傅司知道他不信,立刻抛出了一个钩子,“你不会忘了那天跳江后谁救了你吧?”

果然徐康宏就上钩了。

因为那天的事除了宴九之外,就没有其他人知道其中的情况,而这人却知道所有详情,那要么是对宴九不利,要么就是他是宴九身边的人。

但他更偏向后者,所以只问:“你到底是谁?”

傅司斟酌地回答:“我的身份真不能暴露,希望理解,但宴九的事我很清楚。”

徐康宏担心这人是不怀好意,当下就态度强硬了起来,“你想干什么?威胁我?我告诉你!老子不怕威胁!老子就是吓大的!至于什么跳江不跳江的,我不知道!你再打来骚扰电话,我就真报警抓你。”

随后二话不说就挂断了电话。

不想随后一条彩信就发了过来。

里面是一张截图。

而截图的内容竟然是宴氏名下的子公司的账目和明细往来,以及牵扯在背后的一系列的利益链!

这可是当初他派宴九出去的任务!

322 为了她,混账也无所谓(一更)

徐康宏放大了那张图看。

发现还真是宴氏的那些东西!

这些年来宴氏私下运输那些军火弹药的事军方早就盯上了,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人去。

而本来这件事和燕九是没什么关系的。

他当时一心想把人送去猎人学院去。

可没想到当时猎人学院那边的录取名单一下来,原本推荐上去的燕九是唯一一个被上头的人给刷了下来,说是年纪小,而且在部队时间也太短,怕他在外面叫苦受不住丢了人回来。

当然那份申请驳回上肯定不会写的那么直白,只说时间太短,资格不到,还要在部队磨磨性子。

可徐康宏看到那些字,就是那样认为的!

所以他当时二话不说就打电话给上面的人打电话,他那护犊子的暴脾气一上来压都压不住。

如果说能压住他的,除了宴九就没第二个人。

于是不可避免的上面的人被徐康宏给骂了个体无完肤,但他也骂得算是理直气壮,毕竟宴九的成绩摆在那里。

燕九在部队那么多年,任务的质量都是有保证的,后来经徐康宏推荐又成了a影的队长,把a影管理的也是十分不错的。

要说没资格,那肯定不可能!

而上面的人当时被骂得也是老脸架不住了,而且本身心就虚,哼哼唧唧才道出了原因,是因为宴氏这边真没人适合,想让燕九去。

不是说部队的尖子没有,而是没有适合的。

宴氏那边从底层走起,时间线长,而且底下的水浑,生性正直的行不通,有些小聪明的吧又不放心,万一随着时间倒戈了怎么办!

必须得放一个绝对放心,但是又能在底层吃得开的人。

这个人他们想了很久,最后只能是燕九。

燕九是从小在部队长大的,是由徐康宏一手培养大的,忠诚度极高,后来进了队伍里特别混得开,既有能力也有魄力。

由他来做,是再合适不过了。

为此就给扣了下来,想让他去完成,然后再把人送去学院里训练。

徐康宏其实打心眼里不愿意。

因为当时燕九刚结束完任务回来,他就想着让燕九去训练训练,缓一缓,因为卧底任务做起来,有时候压力太大,身份又敏感,人处在边缘地带,心理会有影响,索性去训练训练,让他也能重新找回自己的定位和身份。

结果这下好了,人被刷下来不说,还要再被拉出去做任务,这怎么舍得!

而且眼下从学院出来的都有了更好的出路,毕竟为国争光嘛,他也想让燕九再往上走走,去见见更大的世面,别总窝在这里。

就像他这辈子,干了一辈子的底层,成绩虽然响当当,但就是爬不上。

因此犹豫了很久。

既舍不得断他前程,更舍不得把人再送出去吃苦。

这接二连三的任务下来,真怕他承受不住。

可怎么办呢?

军令大如山啊,再加上宴氏这边也是真的需要人去做,最终还是忍痛把人给送了出去。

结果这一送,才知道了接二连三的真相。

那些真相打得他措手不及!

诈死、宴氏的大小姐、女扮男装的奸细……

一个个砸在他脸上,整个人都被砸懵了。

失望、痛心、悲伤和愤怒让他即使已经过了这么久,那些情绪还能腾升而起。

“嗡嗡嗡——”

只是在这个时候,手里紧握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把他的思绪全都给打断了。

他低头一看到手机的来电显示,想了想,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一开口就怒声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司平静地陈述,“我说过,我隶属于一军团,当初是我从江里把你救上来的。”

徐康宏冷哼地道:“所以呢?你想干什么?想借着这个事,要求我做什么?”

傅司看他愿意听自己的话,于是立刻道:“刚才我发给你的图片是宴九这两年在宴氏所找到的部分资料……”

本来说得都挺好的,可也不知道这话里哪个字眼踩到了徐康宏的痛脚,原本只是哼声的人突然间情绪就爆发了,直接一口打断了他的那些话,暴怒地呵道:“你威胁我?还是那臭丫头想威胁我?她是想借着这个任务回来是吧?我告诉你,不可能!当初我让她去宴氏做任务,结果她诈死,现在她反过来想利用这件事回来?她怎么想的这么美!”

电话这头的傅司原本还想要把宴九的事好好解释一番,但在听到他这番话后不禁一愣。

他没想到原来宴九当时接的就是宴氏的任务。

这倒是让他没有想到。

于是,傅司立刻道:“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使命和任务,她是有无法明说的内情……”

他想替宴九再次解释,可徐康宏却忽然冷声开口问了一句,“那部队呢?”

傅司呼吸一滞。

“你说你隶属一军团,作为军人,上级,你能容忍部队里出现这样因为有内情而泄露消息的下属吗?”徐康宏的话可谓不尖锐。

尖锐得如同一把刀直插进了傅司的心脏上。

因为他知道,不能。

部队这个地方,不能因为任何的内情而泄露。

泄露就应该论奸细来处置。

他的沉默让电话那头的徐康宏冷笑了一声,“如果你不能做到,凭什么要我做到?还有,你要真是一军团的人,那我真是替一军团的未来担忧,一个被美色所沉迷的战士,不顾部队未来想要徇私,简直是混账到极点!”

他的情绪一上来,压根就不管不顾,哪怕对方是一军团的人。

在部队里,一军团直属最大集团军名下,区别去其他的军团,是兵力最重,实权最大的地方,所有的队伍全都是战斗级别。

随便拎出来一个人都能碾压他们这边军区的任何一个队伍。

想当初,他就是希望宴九能从学院出来后,被分到一军团去。

结果……

一想到这里,他就气,二话不说就直接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嘟嘟嘟的挂断声音,傅司冷厉的脸部线条就此绷紧了起来。

还真是个黑白分明的倔老头。

怪不得宴九那么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怪不得她明明心动,把那些资料牢牢的攥在手里,却始终不敢以此作为筹码为自己争取一把。

因为她太清楚徐康宏的为人了。

正直、倔强,如同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傅司之前还想着,说不定这个情同父子的师父会因为看到这些东西后,会因为心软、对于宴九的舍不得,最终妥协下来。

可现在……

真的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漆黑的房间内,他隐没在暗处,整个人如雕塑一动不动,耳边又响起了刚才徐康宏的训斥。

为美色沉迷。

简直混账到了极点。

混账吗?

或许吧。

可当他亲眼看到宴九痛苦到绝望地蜷缩在床边,在迷糊睡着的时候还在无声的流泪的样子,他觉得还是……混账吧。

他从小就没有任何选择的自由。

懂事后就被丢去了日复一日的训练,回来后接任务、完成任务、活得如同一个机器。

可周围的战友却都羡慕他。

上级和长辈们的欣慰,下属们的崇拜和尊敬,让他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就活成这样了。

直到那场意外,他的传奇被打破。

然后在寻找真相中遇到了这样的姑娘。

他有犹豫过,迟疑过、踌躇过……

但这个姑娘却像是一抹光,强势的插入到了他的生活中。

她的喜怒哀乐,她的没心没肺,还有她面具下的……痛苦和绝望。

明明都那么痛苦了,明明老天对她都那么不公平了,她想到的还是要拼死保护他回部队去,说是要赎罪。

就是这么一个热烈明媚的姑娘。

却又带着一身伤痛和绝望的姑娘。

他觉得,自己如果不抓住,就算回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现在就想把这世界欠她的温柔和美好,全都一一的捧到她面前。

傅司站在窗边,宅院是在半山腰,望出去只有零星的路灯,想了很久很久,最终他转身从书桌的隔层里拿出了一个老旧的手机,然后再次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一响起,就听到他肃冷的声音喊起,“爷爷……”

324 我不会骗你,永不(二更)

第二天一早,傅司就去接宴九了。

只是宴九的神色并不算好看,看得出来昨晚她并没有睡好。

“没睡好?”

傅司没有提及关于昨晚上打电话的事,在没有完全确定前,他不敢随便就糊弄她,免得让她彻底失望。

所以就问了这么一句。

没想到宴九嗯了一声,说:“库恩半夜三更给我打电话说还要我送货。”

顿时,傅司的眼神一凛,语气都沉了下来,“还是那批放射性物质?”

“嗯,应该还是那些东西。”宴九靠在车后座里,揉着额角,看上去疲惫不已。

傅司最不希望她变成这样,所以直接说:“这件事我来办。”

但宴九却说:“不用,我和他说了,最近关口在查宴氏,他要是不想失去宴氏,最好就安分点。”

“那他怎么说?”

傅司可不相信,宴九一句安分,库恩就能真安分下来。

果然,就听到宴九说:“他说他不管。”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是说不管。

而是……威胁!

昨晚上她才刚准备睡下,库恩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是熊广那边又来了一批货,要她派人运过来。

上一批货的后遗症她还没有解决,关口那边又盯得紧,怎么可能还会愿意替他运。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批东西是危害极重的危险品!

在没有穿防护服的情况下又不能靠近去查,她要过来也是烫手的山芋。

所以就以关口被查的理由拒绝了。

可库恩却似乎很急的样子,才被拒绝就马上不悦了起来,冷笑地问:“宴九,这就是你的态度?你是不是真觉得和我合作了就能平起平坐了?我告诉你!你爸对我从来都不敢放一个屁,你算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成盘菜了是吧?!你也不去问问你爸,是不是忘了当初他求着我合作,还主动揽下运输这些货的样子了。”

电话这头的宴九听到他这话,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

原来宴国怀是求库恩合作的。

可他为什么要求呢?

他已经野心勃勃到这种地步了吗?

为了扩大宴氏不惜牺牲掉那么多条船员无辜的性命?

简直丧心病狂!

看着那些年他在大病医保上签字的样子,真不知道他在签的时候会不会愧疚。

不过估计不会。

他这种冷血动物,拿别人的命来换钱,估计心里高兴疯了吧,那种沾着人血的钱可能对他更有吸引力。

随后,宴九也不客气地回答:“我已经明说了,关口被查,现在宴氏所有名下的货都出不来,我也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就给我想办法!我不管你怎么运,我现在就是要货!你要是不给我,我就弄死宴氏!”库恩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再次阴测了起来,“反正现在关口那边也在查,我要透点什么消息,那太容易了。”

库恩根本就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送,会出现新的一批被物质所侵害的无辜船员,甚至还会被发现。

不送,库恩也不放过她!

不得不说,宴国怀这次是真打了一次好算盘!

在收到了风声后,不动声色的把她推上来,然后把自己的儿子死死的摁下去,让所有人以为他是废了,接着再静静等待着事情一件一件的爆发,冷眼看着她手忙脚乱,处在被动的状态。

呵,厉害!

宴九吐了口气,然后回过神,说:“没事,这件事我自己能处理,你替我盯着关口那边,还有大病保险也差不多给发下去,局面要暂时稳住,绝对不能让外面人看出来,至少不能让宴国怀看出来。”

“我明白。”

傅司看她没多提,也知道情况有多严重,虽然嘴上应下来,但心里却自己盘算着。

不过该做的他还是都做了。

一把人送到公司,他就马上快让财务把医疗报销的钱全部划了出去,一分不少。

然后又亲自在那边好好盯关口。

因为这次的货的确没问题,但无奈上头的命令,所以在傅司的操作下,还是拖了整整一个星期就才被重新运了出去。

医疗报销暂时解了,货也暂时发了出去。

一切在还没有爆发之前全都被宴九死死的遏住了。

但唯独库恩那边有些难办。

库恩一次比一次催得急,最后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在半个月后宴氏一艘货船还是从码头秘密行驶出去了。

傅司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些不敢相信。

于是马上进办公室去问。

“你又送了?”

“嗯。”

傅司深邃的眼眸深不见底,“那船上的人怎么办?”

坐在老板椅上的宴九细细地端详着他,道:“你在生气?失望了?觉得我为了自保,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了?”

傅司抿了抿唇,道:“我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宴九歪着头问道。

傅司语气沉沉地道:“我可以把船员都换成堂口那些有案底的人。”

宴九笑着道:“我和你的办法异曲同工,但是我是让熊广的人自己运。”

傅司愣了愣,“自己运?”

“对,我只出一艘船,人全部由他们自己出,我不管。”

“他们能同意?”傅司蹙了蹙眉,显然不太相信。

宴九唇角噙着得意地笑,“同意啊,因为我下半年让利三个点。”

傅司一听,倒是个不错的点子。

反正宴九马上也要离开了,宴氏也要结束了,利润不利润早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用这个拖住库恩。

“放心,不会让你和他纠缠太久。”他说。

宴九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她清楚说服徐康宏需要很长的时间,不可能在这样的短时间内就被说服,所以在离开前她那根弦还是绷紧才行。

可让她出乎意料的是,隔天傅司去接自己的时候,在车里的第一句就是:“你师父同意了。”

正想打招呼说一声早安的宴九张了张嘴,愣愣地坐在那里,大脑有一瞬的空白,“你说什么?”

傅司看她那懵然的样子,只觉得傻乎乎的可爱,神情柔和地再次重复:“你师父同意了。”

这下,宴九算是总算是听清楚了。

傅司说,徐康宏同意了。

“你不会骗我的吧?”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傅司看着她那怀疑的目光,不禁回想到那天自己打电话给自己爷爷时的情景。

本来老爷子看到自家孙子给打电话还挺高兴,这么多年自从孙子陷入了这样的情况后,几乎是断了联系,这会儿还以为事情要成了,他能回来了。

可一听完他说的话,老爷子的语气就立刻沉了下来。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电话这头的傅司只说了一句,“我欠她两条命,得还。”

这让老爷子立刻沉默了下来。

他们家就这一根独苗,救他对于这个家族来说意义非凡。

更别提救了两次。

老爷子又是一阵沉默,最终才不得已地答应了下来,“好,你想让她将功补过也不是不行,但是最后什么情况部队内部说了算。”

他以为自己退让至此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结果他的孙子那私心重得不行,说:“我想压下来。”

老爷子差点心脏病都给吓出来,“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种事压下来会是什么情况?!被挖出来,你还想不想继续混了?”

可他就说了三个字:“两条命。”

立刻就把老爷子噎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最后只能妥协,表明自己试一试。

在熬了这大半个月,总算在昨晚得到了准确的回复:只要交了东西,人就可以回去。

直到听到这一句话,他那颗心才算是彻底落回了肚子里。

此时,傅司回神,语气肯定地回答:“我不会骗你,永不。”

324 跑路?想得美!(三更)

虽然傅司那表情信誓旦旦,但宴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停顿至少又十秒,然后不得不再次重复地问:“他……就那么容易的同意了?”

傅司嗯了一声,避重就轻地回答:“你师父很疼你。”

宴九被这句话给触动到了,唇线抿紧,鼻头微微泛着酸,一下下地点头,“嗯,我知道。”

“这次你是将功抵过,别有负担。”傅司看她坐在后排低垂着眉眼,说道。

“嗯。”

宴九乖乖地应了一声。

车子重新启动。

盛夏的早晨阳光已带上了炎热的温度。

在那明亮的阳光下,宴九那股情绪慢慢稳了下来。

随着理智一归拢,心里多了一分疑惑,那老头真的能这么容易就答应下来?

这简直可以称为世界第十大奇迹了!

那人认定的事情可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一般很少有人能说动他的。

真到了不行的时候,只能用一句无条件服从压他。

徐康宏是军人,再犯浑再不甘心,这句话一出来,他也只能黑着脸,喘着粗气的闭了嘴。

所以这句话对于徐康宏真的是……很好使!

这也是那群人治徐康宏的法宝。

但是她真心希望傅司不要犯傻用这句话来逼他。

因为会死。

徐康宏身为军人,有着服从的觉悟,但是那只存在工作,情感上不代表他真的服从。

而现在她这件事既属于公事,也属于私事。

如果她回去,徐康宏是不愿意的,而傅司作死的用什么无条件服从的这种手段,到时候一旦真惹毛了他,那真是天王老子来都不好使。

他大不了不干了,也绝对不能嘴里吞下一只苍蝇。

关于这点,宴九的性子多少随了他。

其实仔细想想,自己有好多地方像他。

比如怒了之后的不管不顾,不服时的宁死不屈,那倔脾气犯起来,真的是老头都没有办法降住她……

而且她好像更嚣张,更桀骜。

想到在部队里那些日子,看老头被自己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她唇畔就弯起了一个浅浅地笑。

那淡笑落在了后视镜里,正巧被傅司给捕捉到了。

看她这么多天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傅司就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至于徐康宏的失望和混账,爷爷的质问和震惊,他就都管不了了。

只要她笑,背负再多,他都愿意。

“你这两天随时就可以撤了。”

听到傅司的声音,宴九不由得想到了一件事,“可你怎么办?”

说好要把他送去库恩的,不能话放出去了,事儿却没有做到吧。

最关键的是,现在宴氏岌岌可危,傅司要是不走,肯定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说不定还没去库恩那边,就先被警察请去喝茶了。

他身上的冤没洗干净,最后又被自己给连累,那可不行!

但对于这件事,傅司却十分轻描淡写地一句,“我会有办法的,别担心我了。”

就此结束了这个话题。

宴九眉头微拧着,显然是还想在走之前帮他一把。

可这忙还没有帮,晚上突然有一个电话打了个过来。

她一看到那个电话号码就马上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接起了电话。

只是,她才刚喂了一声,结果就听到电话那头激动的声音。

随着那个人的说话,宴九唇角的笑意一点点的淡去,直到最后彻底消失殆尽。

而还没有等她开口,电话里只留下了“嘟嘟嘟”地忙音。

显然是被挂断了。

宴九坐在椅子上,脸色冷漠而又麻木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电脑,一动也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重新敲打起了键盘,脸上已将表情整理得一干二净,再也看不出丝毫的异常。

谁都不知道,在那个晚上有个电话曾打给她。

宴九还是每天都上下班,情绪稳定,偶尔还会去严戈那里喝点苏打水。

八月的夏季,如烤炉般炙热的温度让人实在是受不了。

可宴九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时不时的就在阳光底下暴晒着。

还好她的皮肤没那么容易晒黑,在这种程度下只是晒得皮肤有点发红而已。

擦点芦荟,睡一晚上,第二天又恢复如初。

傅司在她慢悠悠的状态下,等待了半个月,见她还没有要收拾离开的样子,不禁忍不住地问道:“你还不打算走吗?”

“嗯,想把你送过去之后再走。”宴九的笔顿了顿,然后才平静地道。

傅司皱眉,“我说了,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就好。”

可宴九却格外的坚持,“不要,我想亲眼看着你过去,这样我也好放心离开。”

傅司看到她这样担心自己,只觉得被在乎的感觉很好,一时头脑发热,也就没有再强求,“那我抓紧把这件事办了。”

“我是这样想的……”宴九坐在办公椅上,正打算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傅司听,结果就被一阵敲门声给打断了。

“叩叩叩——”

听着那急促的敲门声,宴九也只能先暂时把人喊进来。

“进来!”

只见马志成从门外走了进来,在对傅司点头示意了一下后,马上汇报道:“宴总,我刚收到消息,董事长正偷偷地抛掉宴氏的股份。”

这段是时间宴氏虽然看上去风平浪静,可实际上底下却是暗潮涌动。

关口那边的人依旧时时刻刻盯着他们。

只是两次都是宴九使了点障眼法,这才勉强躲过去。

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关口收到了风声,迟早会在某一批里查到点什么。

而那次来大病报销的船员里面在又经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其中几个因为病情恶化已经去世了。

包括之前经过宴国怀手下的老船员也去世了好几个。

这样陆陆续续的死亡,其实很容易引起家属的怀疑。

要不是宴氏名下的医院把这一切遮掩的很好,所有的病人全部都放在vip病房,然后单独隔离开,这会儿估计已经闹起来了。

说真的,宴九现在基本上是如履薄冰,到处都是导火索,一爆就全炸。

偏偏这个时候宴国怀还偷偷卖股份。

宴九当下眸底的阴郁渐渐浓重了起来,她冷笑道:“这是知道大势已去,打算跑路了啊。”

傅司神情严肃地道:“你想怎么做?”

“拿我当替死鬼这件事我还没有和他算,他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跑路。”宴九嘴角含着笑,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深沉而又冰冷。

傅司知道她是打算收拾宴国怀了,当下就道:“我命人把整个老宅围起来。”

可宴九却摆了摆手,“不用,把宴敏远给带回来,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好。”

傅司在得到命令后,就立刻联系一同跟过去的那几名手下。

那群人在收到消息后动作麻利的就把人给带了回来。

因为这段时间在国外宴敏远的心理问题愈发严重,也不知道是宴九的话刺激到了他,还是差点死了的缘故,整天惶惶不可终日,又加上伤势严重,每天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精神恍惚。

为了防止他到时候被人盘查,在进机场前那几个人就直接给宴敏远注射了镇静剂,然后再利用绿色通道推着轮椅把人送上了飞机。

等到宴敏远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周围黑漆漆的,一点光线都没有,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于哪里。

直到门被打开。

透过走廊的光线,他终于在模模糊糊中知道这里是哪儿了。

这里老宅。

是他的卧室。

他回家了!

他终于回家了!

可不想,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宴敏远,在国外待得开心吗?”

那噩梦般的声音让他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

325 玩个游戏(一更)

宴敏远原本是以为宴国怀原谅自己了,所以才把自己送了回来。

正内心激动不已,结果宴九那个鬼魅的声音让他心脏骤然紧缩。

看着此时从门外逆着光一步步走进来的宴九,他打心眼里有些发寒,那种寒意从脚底一路窜上来,冷得他牙齿都打哆嗦了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他缩在轮椅里,结结巴巴地问。

那想要逃,却无力的样子让他再次回想到了之前在病房里她毫不犹豫地一刀。

到现在他都能感觉到当时自己身体的血液蓬勃而出,以及从指缝里涌出来的温热鲜血。

他想要喊,根本喊不出。

鲜血的涌动,让他的身体急速冷下来。

带着热度的血液和渐渐冰凉的指尖,无尽的害怕和恐惧让他最后彻底陷入了黑暗里。

他那时候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后来在手术室里躺在一天一夜,被全力地抢救了回来,还没等他麻药过去,人已经坐着飞机直接飞到了大西洋的彼岸。

整整两个月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每天除了医生过来给他换药,护工给他洗澡,喂饭,就没有其他可做的。

他连最基本的交流都被掐断了。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度过。

晚上一宿一宿的噩梦,反复不断的梦到那把刀在自己的脖子上划过的场景,鲜血满地地场景,倒地陷入黑暗而无力喊出一丝求救的场景……

那种被杀的惊恐和被父亲抛弃的害怕,让他整日陷入害怕和恐慌中,日渐消瘦到最后双颊凹陷,只剩下一双泛着空洞的眼睛。

眼下好不容易被送回来了,以为宴国怀原谅他了,可谁料最后竟然落在了宴九的手上。

上次她就动了手。

这次又落在她手里,自己还能有活路?

越想越害怕,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中,整个身体不可遏制的颤抖了起来。

宴九将手边的台灯给打开。

昏暗的灯光下,就看见坐在椅子上的宴敏远惶恐地在不断的发抖,明明才几个月没见而已,可他的身形已经消瘦的如枯树枝一般,哪里还有半分昔日宴家少爷、宴氏总裁那意气风发的样子。

呵,宴国怀为了保护这个儿子,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让众人相信他是厌弃抛弃这个儿子也就算了,这戏演得连自己儿子都认为他是真的被放弃了。

而且都被折磨成这样了,也不去看他一眼,硬生生地和自己耗到现在才开始抛售股票,然后打算跑路。

可惜啊,就是不知道他做完这一切,赶去国外想和儿子见面时发现自己扑空后,心里是何滋味、是何感受。

宴九看着坐在轮椅里瑟瑟发抖的宴敏远,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笑,问道:“脖子上的伤好点了吗?”

宴敏远现在看到宴九是真怕了,特别是现在这种完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他真怕之前的事再次出现,声音颤得不成样子,“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宴九坐在了沙发里,姿态散漫而又悠然,“不想干什么呀,就是好久不见,把你接回来而已。怎么,你不想宴国怀吗?”

宴敏远眼神满是戒备,“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那么好心!你根本就是想杀我!”

宴九听到他这话,噗嗤一声轻笑,“看来你没有关傻,脑子还算正常。”

这轻飘飘的夸奖让宴敏远警铃大作,脑子里的那根弦瞬间绷直了起来,“你……你……你不能杀我,你……你敢……”

宴九从腰间缓缓抽出了一把匕首,那刀刃闪烁着森冷的光芒让人人背脊骨发寒,“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妈这笔账就算是天涯海角我都会讨回来,你忘记了吗?”

宴敏远想要逃,但是又逃不掉,不断的往后缩,眼里惊恐万分地喊:“不……不是我杀的……你不能杀我……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救命……救命……”

可他声音太虚弱了,而且喉管被割过,声带也受了损,根本没有办法大喊。

“我既然敢把你接过来,我就不会怕你喊。”宴九起身,朝他走去。

眼看着宴九一步步地走过来,眼看着这回没有人来救他了,宴敏远终于急了,“不……不要,放了我……求你……我求求你……”

那句求求你,让宴九的脚步停了下来,她玩味儿地问:“你求我?”

“对!我求你!我求求你!”宴敏远看她停下来,以为有希望,忙不迭地点头。

“哦?那你拿什么来求?”

宴敏远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而出道:“宴……宴氏,宴氏我不要了,宅子我也不要了,这个……这个身份我也不要了,以后我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我发誓……我发誓!”

“这些你本来就没有了啊。”宴九眉眼弯弯地笑道:“你忘记了,爸爸已经不要你了。”

宴敏远摇头,“他只是不让我回公司……不是不要我……我……我可以不回,我向你发誓我永远都不回来……”

宴九短促的一声呵笑。

宴敏远不懂她这笑是什么意思。

是讥讽吗?

屋内的挂钟一点点的移动。

每一分每一秒对于他来说都是煎熬。

终于,宴九开口说话了,不过她说的是:“我和你玩儿个游戏如何?”

紧张到不行的宴敏远被她冷不丁的一句话,弄得有些愣住了。

显然是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间要玩游戏。

刚才不是要杀人吗?

但他不敢提醒,他怕一提醒,到时候就真被杀了,所以即使心里发慌,觉得这个游戏不好玩,但他还是弱弱地问了一句,“什、什么游戏?”

就见宴九眯眼一笑,然后就手起刀落。

宴敏远压根连喊的机会都没有,就觉得胸口剧疼,带着锋芒的匕首就一刀扎进了他的胸膛。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那把匕首,显然不明白她之前还说要做游戏,怎么现在就把自己杀了?

“放心,你不会那么快死,我手上留着余地。既然你说爸爸还要你,那接下来你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把宴国怀叫回来救你,这笔账我们就一笔勾销,如何?”宴九顺势把他之前用的手机放在了他手边,“友情提醒,别拔刀,因为会死的更快哦。”

说完就走出了房门。

站在门外的傅司看到了这一幕,不禁蹙眉,“何必多此一举。”

对于他来说,直接杀掉宴敏远,是对宴国怀最好的报复。

可宴九却说:“我很想继续看他的表演。”

杀掉宴敏远容易,但是让宴国怀一次次的错失救自己儿子的那种后悔更让她觉得有快感。

有什么比眼睁睁的看着失去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更让人痛苦呢?

那种绝望、悲痛,他也应该尝一尝。

宴家的每个人都应该要尝一尝!

宴九笑着下了楼。

此时是早上五点,天色已经渐渐开始泛起了微弱的鱼肚白。

夏季的天亮得快。

不过短短半个小时,初升的太阳将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了金色的阳光下。

清晨的空气清醒而又舒适。

作为退休的养生老年人,宴国怀这段时间起得都挺早,先是去后花园练练拳,然后又侍弄侍弄自己的花,最后才会进屋。

宴九知道在这期间他是不拿手机的,所以完全不着急的洗了个澡,然后才下楼。

一下楼,就看见宴国怀正坐在那里吃早餐。

宴九笑眯眯地喊了一声,“爸,早上好啊。”

宴国怀见她笑得这么开心,不免多看了她一眼,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声,继续吃着东西。

宴九也落座了下来。

两父女就此开始了新一天的早餐。

326 阴差阳错的保护(二更)

不过才吃了两口,宴九就把面包片放了下来。

她看上去很是为难地道:“爸,最近公司不太平,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宴国怀连眼都不抬一下,声音沉冷地问:“怎么了?”

宴九像是真的束手无策了,坦白地道:“关口那边的人一直扣押我们的货。”

宴国怀想也不想就拒绝:“公司现在都由你掌管,我不插手。”

宴九有些急了,“可是关口那边的人我不熟,我也不知道是哪儿得罪了他们,就想让你帮我牵个线,我也好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傅四熟悉。”

“他去了,可是对方一听他是助理压根就不搭理,后来我亲自打电话,人家给我打了个太极就绕回来了。这不,就想让爸爸出面。”

宴九那一脸苦恼的样子,让宴国怀不禁抬头看向了她。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在这清冷的餐厅里,那声音特别的明显。

宴国怀没有多想的拿出了手机,只是刚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整个人浑身一僵。

坐在旁边的宴九看着他那细微的神情,像是浑不在意般地问了一句,“谁啊?大早上就来电话?”

宴国怀当下就按掉了电话,然后塞回了口袋里,不动声色地道:“打错了。”

“哦。”

宴国怀随后就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你如果连这点小事都要我来帮忙,接下来你还怎么运作整个公司。”

宴九一副乖乖受教的样子,点头道:“爸说的是,但现在既然这样了,还请爸爸帮个忙,宴氏再这样下去就只能停止运货了,库恩最近可急着要出货,我要是不出货,到时候宴家可不太好过啊。”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电话铃声闷闷的响起。

宴国怀神情微沉,本不想再接。

但碍于宴九在身边,他只能再次把手机拿了出来,就瞥了一眼,然后就再次按掉了。

“又是打错的?”宴九问道。

“嗯。”

宴九挑眉一笑,“不会吧?我看都打了那么多个,不像是打错的啊。”

说完,电话又一次的响了起来。

宴九这下连话都不说了,只用一种似笑非笑的望着对面的人。

宴国怀被她这种神情看得莫名心里那根弦绷紧。

于是,他再次拿出手机直接就准备关机,但不想被眼尖的宴九看到。

“宴敏远的电话?”

瞬间,宴国怀的手一顿,然后才沉沉的嗯了一声。

“既然是他的电话就接了吧,说不定他有什么事呢。”宴九十分贴心地道。

可宴国怀怎么可能会接,他的戏没有演完,不能半途而废,所以再次毫不犹豫的按掉了通话键,“他在医院里能有什么事。”

“可万一呢?”

“没有什么万一。”

宴国怀说着就把手机给按了关机键。

宴九看他这么绝情,顿时唇畔极快的勾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紧接着就听到宴国怀再次开口道:“你既然想让我出面,那我就出面试一试。”

刚才明明还不愿意,现在却主动提及,是因为这几通电话弄得有些方寸大乱了吗?

宴九心里想着,脸上却不露出丝毫,只是很惊喜地道:“那太好了!什么时候打电话约,我马上去定餐厅位置?”

宴国怀看她已经把注意力放在这件事上后,只说:“等晚上,现在上班时间,他们不接任何私人电话。”

“那也好,反正今天我也没事,就留在家里陪你吧。”

“随便。”

其实说是陪,但这两个父女之间有多么互相不待见对方自己都清楚的很。

所以一顿早餐结束,宴国怀就打算自己上楼进书房。

但没想到宴九竟然跟着一同上去,说是要和他下几局棋,打发打发时间。

自从宴九回来之后,除了那次坐在后花园被晾了几个小时,看他打太极拳之外,什么时候主动说要陪他下棋过。

再加上刚才那通电话被宴九给看到了。

宴国怀怕有什么问题,不得不应了下来。

两父女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就上了楼。

不知道宴九是有意无意,她在二楼的时候脚下的力道重了几分。

结果在拐角处就毫无意外地听到了二楼走廊里传来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

宴九当下就停下了脚步,问:“什么声音?”

宴国怀被她这么一说也只能停了下来,但脸上很是不耐烦,“哪有声音。”

他对于宴九这样一惊一乍非常的不悦。

然后下一秒就听到宴九说:“有啊,好像是宴敏远的房间里传来的,爸爸要不要去看看?”

她的话太像试探了。

又有了之前电话的影响,瞬间宴国怀威严的目光就此沉了下来,极有力度地落在宴九的身上。

“他人都不在,怎么可能有声音,不要在胡说八道了。”

宴九看着那条走廊,再次道:“可是我感觉好像真的有声音,爸爸说不定他……”

她的话还未完,就听宴国怀说:“就算他真的在,我也不会去看他的。”

宴九笑了笑,靠在拐角的墙边,懒散地问:“那爸爸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宴敏远接回来?”

宴国怀眼神冷冷,“一个废物,接回来干什么?惹我生气吗?”

宴九漫不经心地说:“这也不一定吧,公司现在就我一个人撑着其实也挺吃力的,我想着还是让他回来,总裁不行,副总也没问题啊,反正副总的位置也空着。”

她那话里的意味深长让在风浪里闯了那么多年的宴国怀难得有了紧张感,于是断然道:“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让他这种蠢货再进宴氏。”

“爸,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的。”宴九还在劝说。

可她的劝说对宴国怀来说根本就是不怀好意,所以他的态度越发的冷酷和无情,“他太让我失望了,以后都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了。”

说着就大步往楼上走去,

“好,我明白了。”

宴九应下后,微微偏头朝着走廊尽头的那扇禁闭的门看去。

之前还有的细微声音这会儿已经彻底消失了。

她站在拐角处,嘴角轻轻勾了一个笑,眼底深处藏着阴郁的寒。

随后就上了楼。

那天整整一天,宴九都陪着宴国怀下棋。

宴九的棋是老头教的。

老头在部队那是出了名的臭棋篓子,队伍里从菜鸟小兵到主任,就没人愿意陪他下,偏偏他又喜欢下棋。

于是最后一致把她给推了出来。

说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家老父亲自家儿子解决。

没办法,她就只能去学。

她学东西很快,从一开始的输到赢老头,不出三局。

因为老头的棋路太容易摸清了。

但是下着下着就没意思了,因为她总是赢,而老头呢又不甘心,下久了就开始耍赖。

有好几次他还偷偷地藏棋。

宴九每次都能发现,开始还会制止,老头被拆穿不乐意了啊,就闹,后来被闹得头疼了,宴九也就索性当睁眼瞎。

反正无论怎么下他还是输。

最后老头下不过自己,就怒了,说她不孝顺,故意和他对着干,各种不高兴全都摆在脸上。

于是为了哄老头高兴,她开始学会如何输。

人家下棋都是赢难、输简单。

到她这里就成了输难,赢简单。

因为实在是老头的棋太烂了,一不小心就能赢。

所以她就开始认真的学如何输棋。

反正折腾了好几天,总算次次都输给他了。

小老头的脾气也就好了,每天都美滋滋的很,还逢人就说他不是臭手了,臭手这毛病遗传给她了。

那段时间所有人都带着同情而又敬佩的目光看她。

但她本人却挺高兴的,下棋对她输赢压根就无所谓,老头开心最重要。

宴九看着桌上的棋,回忆着老头双手负背时乐呵的样子,不想这个时候突然书房的门被打开了,就见管家神色匆忙地冲了进来,脱口就喊:“董事长!不好了!”

327 撕开全部伪装(三更)

书房内,宴九和宴国怀两个人齐齐抬头,目光聚集在了闯进来的管家身上。

这位管家是宴国怀身边最老资格的助理。

年纪轻的时候是宴国怀身边的手下,后来年纪大了,他也不想做什么股东,更不想做什么子公司的老大,就做了这老宅里的大管家。

说真的,在看到那群人的下场后,宴九觉得这位才是最聪明的。

他不介入公司的事,但也不离开宴国怀,如此保全自己,实为明智之举。

不过现在宴国怀身边没人了,他还是重新又上岗了。

但这也意味着,他差不多该完了。

知道宴国怀那么多内幕,怕是事情一结束,他就该下去追郑有才了吧。

当下,宴九噙着笑问道:“管家这是怎么了,这么急急忙忙的。”

管家一看到宴九,顿时就如掐了脖子的大公鸡,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不过到底是在宴国怀身边的人,一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几乎是瞬间就变了一副面孔,笑着继续道:“您最中意的那副拍卖品被别人拍走了。”

宴国怀神色淡淡地嗯了一声,“知道了。”

管家立刻就转而退出了书房大门。

屋内又一次的恢复成了安静。

宴九把玩着手里的棋子,意味深长地道:“拍卖品?爸,你喜欢什么拍卖品?”

“一副图。”宴国怀声音平平,看上去没有任何心虚的样子。

还装得挺像回事,宴九心里轻嗤了一声,然后再次道:“那是什么图?要是爸爸真喜欢,我找对方出高价买回来。”

宴国怀拒绝:“不用,再出价就虚高了,没意思。”

“怎么会,爸爸喜欢的东西,多贵也要买,反正咱们宴家又不是买不起一副画。”

宴九算是把好女儿的那些词全用上了,但宴国怀却趁着这个机会想打发她,不轻不重地把棋子拍在了桌上,很是威严地道:“宴家的钱不是拿来被你挥霍的,你现在虽然是总裁,但也要清楚自己的责任,该花的钱不该花的钱都要清楚,否则宴氏迟早败在你的手里。”

“爸爸说得对。”宴九点头,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

“行了,时间不早了,等会儿我还要打电话,想休息会儿。”

宴九明知道他是想急着见管家,但也不戳穿,甚至还往窗外看了看,的确天都暗下来了,“那好,爸爸先休息会儿,我先下楼去看看晚餐做好了没。”

随后就放下了手的棋子出了书房。

她特意给那两位留了点时间和空间,就先去厨房转了一圈,然后又和一直在宅子外面的傅司出去了一趟。

在底楼的管家看宴九一走,马上就噌噌噌地跑了上了楼。

进了书房的门,就见宴国怀有些不悦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这样闯进来。”

管家立刻汇报道:“那边人的说,二少不见了。”

“你说什么?!”宴国怀的脸色骤然一变。

管家不得不再次重复道:“我刚收到的消息,那边的人说人不见了。”

宴国怀下意识的否定,“这不可能,他都成那个样子了,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管家也是一脸的焦急,“谁说不是呢,那群人发现之后屋子内外来来回回找了不下十遍,可就是找不到一丝人影。”

宴国怀坐在那里,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沉默了半晌后,才问道:“股票都抛完了吗?”

管家点了点头,回答:“十分钟前刚到的消息,已经全都抛完了。”

宴国怀果断道:“那今天晚上我们就走。”

“可是二少爷怎么办?”管家担心地问。

“他一个伤患,没有证件跑不远,让他们给我扩大范围的搜!”

说着,他起身想去卧室收拾东西。

可门一打开,宴国怀的步子就此顿住了。

身后的管家不明所以,往门口走了两步,就见宴九正靠在门框上,歪着头,脸上带着笑意地问道:“爸打算去哪儿啊?”

宴国怀怔愣住了,“我……”

正想找个借口说刚打完电话,想去见关口的那几个领导时,就听到宴九再次幽幽地道:“是股份全都抛完了?还是发现宴敏远不见了?”

就这么两个简单的反问,宴国怀浑身一震,“你……”

宴九笑眯眯地问:“你想问我怎么知道?”

宴国怀看着她的表情,立刻就明白过来了,这下他也不再装模作样了,面色阴沉如水地问:“你把人弄到哪里去了?!”

“你不是知道吗?”宴九姿态懒散地把玩着自己的一撮头发,漫不经心地回答。

宴国怀眼底的怒意一层层的涌了上来,“我怎么可能知道!快说,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宴九啧啧的摇了摇头,“爸爸的记忆力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我明明白天的时候有说过啊。”

宴国怀脸色铁青地怒斥:“胡说,你什么时候说……”

可话说到一半,他勃然大怒的神情突然僵在了脸上。

328 小小的回敬(一更)

宴九看着他从震惊到不敢置信的目光,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了起来,“看来是想起来了啊。”

宴国怀整个人立刻如一阵风的冲去了楼下。

宴九轻笑着慢慢悠悠地跟着走了下去。

才刚走到二楼的拐角处,就听到一声悲痛而又的喊叫:“阿远——!!!”

宴九勾了勾唇角,侧头看了一眼身旁一同跟着下来而脸色惨白的管家。

“看来是迟了呀。”

那一副惋惜地语气让身后那名管家只感觉后背有阴风掠过,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宴九看到他那微小的动作,不禁笑着睨看了他一眼,“管家很怕我?”

“哪……哪儿有的事……”管家讪笑着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

可心里头早就翻天覆地了。

除了股票的意外,他更害怕的是宴敏远是什么时候被送到自己房间里去的?!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

是门外的手下全都已经被宴九收买了,还是宴九真的无声无息地把人运回来?

如果是后者那该有多可怕。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居然把宴敏远给杀了,把尸体直接丢给了宴国怀。

他太清楚宴国怀有多么保护这个儿子。

而宴九竟然敢这样做,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现在已经完全能够遇见接下来这对父女之间的腥风血雨了。

当下,就找了个借口想要逃走。

可惜刚准备开口,就听到宴九这时开口,“管家下楼去喝杯茶水吧,这么跑上跑下的应该是累了,傅四已经在楼下等你了。”

说完就径直朝着二楼的走廊内走去,压根就不管那位管家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有多么的惨白和寒颤。

此时,二楼的走廊上灯光昏暗,窗外漆黑一片。

尽头的那扇门越走进就越能清晰的听到一声声悲痛欲绝的喊叫。

宴九从来没见过宴国怀这样伤心过。

在她的记忆里,宴国怀和慈父这个词完全是隔绝的,因为他永远都是那么冷漠威严,所以宴敏远对他也一直都是心里带着敬畏和害怕。

与其说着两个人是父子,不如说着两个人是上下架的关系。

不过可惜啊……

宴九走到门口,看着宴国怀正抱着自家儿子已经冷透的身体。

宴敏远就躺在门口不远的地方,整个人经过一天的时间身体已经完全硬了,胸口的血已经染透了半个身体都已经发黑了。

手机明明就在他的手边,而且还有百分之九十的电,可他却没有打下去。

显然是听到了宴国怀的那些话才彻底死心地躺在那里等死。

啧啧,真可惜啊,宴敏远到死都以为宴国怀抛弃了他。

此时的宴国怀已陷入了极大的打击中,在看到宴九居高临下的站在门口时,悲痛被巨大的愤怒所替代,他眼睛通红,咬牙切齿地低吼:“你杀了他!你居然杀了他!”

“不是你杀了他吗?”宴九斜斜地倚靠在了门框上,双手抱胸地看着他,“你一遍遍的掐断了他的电话,又站在门口一遍遍说他是蠢货。你难道不记得了吗?是你把他生的希望给活生生的掐断了,所以他才死了。”

宴九不断的重复和提醒最终彻底激怒了宴国怀,他的眼神恨不能杀了宴九。

“你敢骗我!你居然敢骗我!”

当时为了打消宴九的怀疑,说得要多决绝就有多决绝。

他一想到自己白天站在拐角处处的那些话……

而门内站着的是自己的儿子。

他那时候听到后该有多痛苦多绝望。

想到这里,他猛地起身就要往宴九的方向冲了过去。

但他哪里是宴九的对手。

抛去宴九那身手,就说他们之间的年龄,宴九轻轻松松一个避让就躲开了。

而早已步入中年的宴国怀一个用力过猛,直接撞在了墙上,整个人被弹在了地上,脚被崴了,看上去很是狼狈。

或许,这是他人生第一次那么狼狈吧。

整条走廊上没有一个人影,死寂一片。

宴九又随后靠在了一旁,笑着道:“爸,你这可冤枉我了,我哪有骗你,我明明已经提醒了你好多次。”

宴国怀经过她的提醒,气得恨不能咬碎了一口牙。

是,她的确提醒了他好几次。

她不仅提醒接电话,还故意在宴敏远的门口各种劝说,逼得自己一次次的按掉了那通求救电话,甚至最后还说着各种绝情的话,让宴敏远失去了生的希望。

宴国怀一直以为自己才是这一出戏的设计者,可没想到最后反而被宴九给算计,成了这戏中人!

以至于到最后自己的儿子抱着那样的遗憾离去。

他一直以为只要这件事结束了,到时候还能来得及解释,可没想到宴九根本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

想到这里,那种愤怒就再次加剧。

他想要再次起来去抓宴九,但可惜他的脚被崴了,根本站不起来,无论他怎么吃力地想要爬起来,都没有用。

宴九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温度,嘴角勾着一抹嘲讽地笑:“这场游戏玩儿的开心吗?反正我挺开心的。我都能想象到,你的儿子是怎么样绝望的给你打电话,又是怎么悲伤地坐在轮椅里,听着你冷酷无情的话。”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柴将宴国怀心里那把火添得更旺。

宴国怀胸口沉闷的钝痛,只感觉自己一口心头血都要吐出来了,他只能死死地后槽牙道:“我要杀了你,宴、九!”

那通红的眼神足以可见他的怒意有多么的巨大。

宴九冷冷一笑,“你玩儿了我二十年,怎么着也得让我也玩儿一次,这样才公平吧?”

看他那个样子,宴九终于一扫这么多年来的恶气。

这二十年来她被宴国怀耍得团团转,被逼到无路可退,最后活生生地逼疯了她,如果不是傅司在她身边时时刻刻的陪着她,她可能真的就在医院里疯了。

现在她不过是小小的回敬而已。

宴敏远将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悔恨和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无法弥补。

多么美好的字眼。

宴九痛快地深吸了口气,随后转身准备离去。

可才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的宴国怀一声低冷地笑,“你以为你赢了吗?天真。”

宴九的步子停下,睨看着正吃力地想要爬起来的人,语气冰冷地道:“看你现在的痛苦神情,我觉得我至少没有输太惨。”

“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还不算惨吗?”此时的宴国怀神情诡异迥然,那嘴角更是挂着不怀好意地笑。

当宴敏远死去,所有的伪装就全面被撕破了。

宴国怀不再摆出那副父亲的姿态,而是毫不犹豫地吐露出了这个两个人心头早已熟知的秘密。

对此,宴九只是面色冷淡,然后故意刺了他一句,“没你惨,绿帽子坚持不懈带了二十年,最后还养了一条白眼狼。”

但宴国怀并没有被这句话刺激到,甚至还缓缓地笑出了声,“那你就没想过为什么这个绿帽子我带得那么心甘情愿吗?”

“我不想知道,你的心思……”

宴九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宴国怀径直打断道:“因为这原本就是我设计的,你母亲一直以为是她对不起我,可她却不知道,是我把她亲手送出去的。”

瞬间,宴九的脸色一沉。

她想过很多的理由,但最接近的就是宴敏远的版本,强上。

因为她很清楚蒋怡有多么爱这个男人,为了爱这个男人,连自己的女儿她都能杀,所以根本不可能出轨。

但,怎么都想不到她竟然是被宴国怀送出去的!

329 永远都回不去(二更)

送出去。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个男人亲手把她的母亲推进了深渊里!

他不仅冷酷绝情,还残忍!

这么多年,蒋怡多少次想要见他,想要告诉他,她是无辜的,她被所在那个小楼里天天痴痴的盼望着。

可他从来没有去见一次。

宴九一直以为他是厌烦看到蒋怡这个疯子,所以才会不管不问。

可到现在才知道,蒋怡会变成这样全是拜他所赐!

是他一手造就了蒋怡这悲惨的一生。

她甚至到死还想要见这个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却不知自己这辈子就是被这个男人毁了。

宴九不知道该为她愤怒还是为她庆幸。

幸好到死她都不知道真相。

这个真相太残忍了,简直让人忍无可忍!

有谁会相信,这个男人竟然会把自己的男人送出去给别的男人,然后自己带了二十年的绿帽子!

是个男人都做不到!

宴九这下连嘴角的冷笑都没了,眼底的阴郁之色越发的浓重,顿时就上前一拳砸在了宴国怀的鼻梁骨上。

宴国怀被她这猛烈的一击,瞬间摔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宴九大步跨到他的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眼底的猩红之色一点都不比宴国怀的少。

她不明白这个男人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为什么在亲手导演了一个女人一生的悲剧后,还能如此不愧疚的活着,甚至连到死都不愿意去见她一面。

“你怎么不、去、死、呢!”宴九一字一句地咬着牙,手下的劲渐渐收紧了起来。

宴国怀似乎一点都不怕,不仅不怕,还笑得很是畅快,“果然,你的软肋还是蒋怡。”

宴九死死地掐着宴国怀的脖子,语气充满着森冷和暴戾,“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你心里变态,喜欢给自己戴绿帽子?嗯?”

随着最后那一个字,她手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宴国怀的脸涨得有些发紫了起来,可他完全不在乎,只是恶意满满地笑:“这就要问你爸了,他犯的错,我当然要从你这里讨回来!”

这一句话,让宴九的神情一顿。

就连手下的力道都懈下了。

宴国怀看着她怔愣的神情,哈哈一笑,“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你回来?”

宴九回过神,冷厉的眼神如锋利的刀刃。

宴国怀看着她的神情,继续道:“我承认,阿远没你有本事,本来只是想让你当个绊脚石,给他点成长,可最终他不争气,连你都争不过,又怎么能从库恩的手里挣脱开。”

宴九听着他这番话,这下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

原来从让她回来开始宴国怀就已经设计好了这个局。

因为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从库恩的手里解脱,所以就把她拉来当替死鬼。

怪不得当时他那么容易就松了口。

怪不得这两年他冷眼看着宴敏远和自己明争暗斗,却从来不插手,只有在宴敏远被逼得无路可走地时候,他才会出面帮忙。

怪不得那么容易就拿到了库恩这条线。

原来这都是他算计好的,在知道宴敏远和自己无法抗衡后,就眼睁睁地看着宴敏远一步步被压制,明着是贬暗地里保护着,再把她逼上死路。

更绝、也够狠!

只是他把什么都想好了,也把戏都演好了,唯独漏算了那些医疗的报销单让宴九在这细小的蛛丝马迹中一点点的琢磨出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宴九却只是冷着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他是谁?”

那个犯了错的男人,到底是谁?!

“你不是不想知道吗?”宴国怀呵呵地冷笑道道。

宴九当下再次掐住了他的脖子,恶狠狠地质问:“他到底是谁!”

看到她这么着急的质问,宴国怀只是哈哈大笑,那样子完全就像是疯癫了一般,“不知道,他骗了我,没人知道他是谁……他大概到死都不知道,他还有个女儿吧……哈哈……啊哈哈哈……”

他那狰狞而又扭曲的笑容是宴九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是父债子偿,父债子偿啊!他做奸细,她的女儿也做奸细,真好,真好啊!”

宴九冰冷的神情一僵。

她的父亲是奸细?

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她从这句话缓过神来,就听到宴国怀由低到高逐渐变响的声音,“宴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想回去。不可能的,你回不去的的,你永远都回不去的。”

那如同诅咒一般的话语钻进宴九的脑海里,让她的手倏地收紧。

宴国怀的脸色顿时发紫了起来。

可他完全不在乎,他嘴里还在碎碎念叨着:“你的身份,注定你无法回去了……哈……哈哈……”

宴九本就因为蒋怡被刺激到了,眼下听到这句话,更是耳边“嗡”地一下,手下的力道再也无所顾忌。

宴国怀大概是感觉到了,闭着眼,嘴角含着笑,连挣扎都没有再挣扎,静静地等待着最后那一击。

然而,再等待了半分钟后,喉间的力道依旧紧得令人窒息,但却没有再加重一分力道。

许久后,就听到宴九冷如寒霜的声音,“你想让我杀了你去和你儿子团圆吗?别做梦了,我要你下半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宴国怀心头一紧,还没等缓过来,正睁眼呢,两只手就被宴九用领带给绑住了,紧接着嘴里被硬塞了一个手机,防止他咬舌自尽。

等到这一切全都做完了,宴九就把他随意地丢在了地上,转身下了楼。

正在楼下等待着的傅司看到宴九一下楼,连忙迎了上去,担心地问道:“你还好吗?”

宴九眼神阴翳地命令,“把宴国怀关去小楼里,让他也好好享受一下我妈这十年来的待遇。”

傅司点头,“好。”

随后,他就让手下的人把宴国怀送去了小楼里。

管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估计是被傅司给解决了。

其他佣人们也早就不知踪影。

整个老宅里,这下真的是空荡荡的。

在这漆黑的夜色中,如同一栋鬼屋。

一切都结束了。

宴敏远死了。

宴国怀被绑了。

全都结束了。

宴家所有人全都被她解决了。

一个不落。

此时,将所有事情全都处理干净的傅司从楼上走了下来,看见宴九站在老宅的大门口望着天空,夜风吹拂而过,几缕发丝轻轻晃动。

身影在这浓重的黑暗中显得格外的单薄。

这一路走来,宴九是如何的迎面而上,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现如今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傅司不由得为她感到庆幸。

他走过去,与她并肩地站在大门口,道:“都过去了。”

宴九没说话,她站在夜风中,听着时不时偶尔传来的一声蝉鸣,半晌后突然道:“我把其实不是被强上的。”

“那是什么?”

宴九勾起了一个冷冷地笑,“被宴国怀设计的,他亲手把我妈送到了别的男人手里。”

傅司一愣,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可能。

“可怕吧,我刚才听到的时候简直不敢想象。”宴九的声音低而冷。

傅司蹙了蹙眉,生怕她刺激到,又出事,立刻抓住了她的手,“没事的,都过去了。”

宴九没有挣扎,只是低着头,自嘲地呢喃着:“那个女人一辈子到死都不知道这件事。”

傅司握紧了她的手,“对她来说,这是好事。”

但对于宴九却不是。

她知道了一切最鲜血淋漓的真相,却无力改变这个最后的结局。

这才是最痛苦的。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是不是该走了?”傅司连忙转移了话题,想借着离开的消息让她高兴一下,避免她钻牛角尖。

可出乎意料的是,宴九却深吸了口气,说:“不,我打算把你送走。”

330 负面缠身(一更)

“这件事我自己来就好。”

傅司一听她还要留在这里,便立刻道。

现在宴九这边有宴国怀以及宴氏那些证据,宴九回去的路很方便,更何况爷爷那边也秘密做了处理,向来徐康宏也不敢反对。

所以他现在只想赶紧把人打包送回去,让她忙着去适应部队的生活,以枯燥但繁重的训练来分散她那些注意力才可以。

但宴九只是坚持:“不,我送你走,就利用宴氏倒下这一点,让你没有破绽的走。”

“你想干什么?”

宴九没有思索地就道:“给库恩再送一批货过去。”

傅司皱眉,“什么?”

还送那些危险品吗?

宴九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回答道:“不送危险品,我让马志成去熊广那边调查过了,之前那批已经是最后一批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问题。所以接下来还是老规矩,送军火。不过不是我送,是以你的名义去送。”

傅司皱眉,还没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听到她继续道:“明天把宴敏远自杀的消息透露出去吧。”

“你想干什么?”他问。

宴九直接道:“我要用负面消息逼得库恩来放弃宴氏,他在这样猝不及防下,以他的性子必然会想要榨干宴氏最后一丝利用价值。你放心吧,我说过要把你送到他身边,就一定会把你送到他身边的。”

面对宴九这样信誓旦旦的言语,傅司还能说什么,她都替自己想到这个份上了,他也只能沉默了。

更何况,她想的比自己更周到妥帖。

他之前想的就是等宴九一离开,自己存批货和库恩做交易,只是这样难免不会被认为吃里扒外。

但他又因为不想再让宴九卷入其中,只想着越早送她走越好,所以吃里扒外就吃里扒外吧,反正只要宴九能安全回去,他这里也不过就是多花点心思罢了。

可到最后,她还是为了自己卷了进来。

傅司看她那样坚决的态度,沉默了片刻后,最终还是应了下来,“这件事一结束,马上回去。”

宴九嘴角轻提,“放心吧,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也没办法留在这里的。”

傅司觉得这话倒是没错,只当她是答应了,便在隔天早上就把宴敏远自杀身亡的消息散了出去。

这一散播,所有人都惊了。

宴氏的前任总裁自杀身亡?

怎么会这么突然?

他才二十刚出头啊,那么年轻,怎么会死了呢?

而高层间则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不免将关注点放在了宴九的身上。

毕竟自从那天开会后,宴敏远就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唯一知道的就是,宴敏远病了,在医院里。

不过大家都不是傻子,宴敏远哪里是生病了,应该是被关起来了才对。

当众给宴国怀曝出这么大的一个丑闻,以宴国怀的性子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己亲儿子的份上,估计杀人的心都有。

他们当时都在私下里这么说。

可没想到才短短几个月居然真的……成真的?!

这……实在太诡异了。

难道宴国怀都丧心病狂到杀亲儿子了吗?

于是很快所有人都打电话亲自致电了宴国怀,以慰问的心态想要借此问问事情的真假。

可结果一个个电话打过去,宴国怀的电话早就关机了。

这就很奇怪了。

亲儿子死了,亲爹关机?

这是什么情况?

于是,他们不得已的把目光转移到了每天准时上下班的宴九身上。

在第二天的例会结束后,董事们都默契的没有率先离开,而是一个个都坐在那里。

宴九坐在首位看他们屁股没挪动一下,不禁挑眉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些董事们互相看了下,然后其中一个董事咳了两声,“最近公司里有谣言,你听到了吗?”

宴九一听就知道他们想问什么,但脸上却还是平静地问:“什么谣言?”

那人也琢磨不出宴九这反应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也不敢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说,怕得罪了她,故作一副愤怒的模样道:“就是有人造谣说什么阿远自杀了,你说则这不是成心诅咒人嘛!当场就被我开除了。”

“可不是,我也听到好几个,都被我开了!”

宴九明知他们是试探才找这个借口,也不戳破,索性趁着这个机会说道:“没造谣,宴敏远是死了。”

会议室所有人徒然一惊,顿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你说什么?”

“真的假的?”

“宴总,你开玩笑的吧?”

宴九叹息了一口气,“因为爸爸身体不好,所以没有对外公布,希望大家理解。”

在场的那些人看她的样子不像是作假,各自互相看了一眼后,连忙道:“那董事长现在怎么样了?”

“是啊是啊,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需不需要我们去探望一番?”

“不用,爸爸经过了这一事情的打击现在在医院里休养,我相信他会慢慢撑过来的,希望各位董事们也能协助我一起稳住宴氏,免得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众人看到她眼底的疲惫之色,知道宴家这回是真的出了大问题了。

宴敏远这样一死,宴亦陌也在康复中心,宴国怀更是伤心得病倒了,这家里只剩下宴九一个挑重担的,不累才怪呢。

等宴九一走,会议室的门重新关上,屋内立刻窃窃私语了起来。

“你说这宴家这两年是不是流年不利啊,怎么死的死,病的病,最后就剩下宴九一个了。”

“谁知道啊,反正宴敏远自杀我是绝对不会信的,估计是被……那个吧。”一名董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在场的人看了不禁眉心一跳。

“不可能吧,宴国怀这么明目张胆的杀自己亲儿子?”

那人一副知晓一切的样子嗤笑道:“傻!宴国怀不杀,可不代表这位不杀啊。”

说着还冲着大门口努了努嘴。

周围的人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暗指谁了,顿时道:“你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那董事也不卖关子,只道:“宴敏远把宴九疑似野种的消息曝出来,她还不赶紧全都解决了,好坐稳宴氏?”

“啊?可是宴国怀不都已经把宴氏交给她了吗?”

“是不是傻?宴敏远不死,宴国怀随时都有可能把人撤掉,就算现在交给她又有什么用,只有彻底解决了,才能永绝后患啊。”

那个董事经过他这么一说,就此恍然大悟了过来。

而且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毕竟自从宴九回来之后,宴家和公司里就波澜不断,特别是宴家先是孙舒秀和蒋怡一前一后的死了,现在有事宴敏远死了,这人丁一个个迅速的凋零,只留下了宴九一个还屹立不倒,这是在是可疑啊。

那群董事在心里暗暗想着,不敢胡乱说话,毕竟股价跌了,直接损失的就是他们。

但不知道是不是见了鬼了,他们心里想的那些话不知道谁偷偷传了出去,一时间整个宴氏上下都知道了。

各种阴谋论层次不穷。

最多的猜测都在宴九的身上。

谁让宴九是最后的胜利者。

时间一长,网上也起了风言风语,说宴氏的前任总裁离奇身亡,老董事长伤心过度一病不起,现在宴九独揽大权。

独揽大权这四个字里怎么听都是带着几分恶意。

可惜宴九的人设在此之前保持的挺好,更别提从副总一路崛起走到总裁,这鸡汤可是往网友们喝了好久。

所以没人搭理不说,还有不少人下场撕那些营销号。

坐在公司里的宴九看着自家粉丝这么怼营销号,也是很头疼啊。

怎么办,之前的人设太坚固,拆不毁啊。

更何况营销号只负责煽风点火黑宴九,到底没有实质证据啊。

于是,在没有实锤的情况下,一点水花都溅起来。

331 努力抹黑(二更)

宴九可不希望自己花了钱一点效应都没有,于是立刻让傅司去压下大病报销的单子,暂时断掉那些病人的医疗费用,势必要弄臭自己。

对此,她不禁觉得自己也是可怜。

之前都是想着怎么去努力造人设,现在倒好,想着怎么毁人设。

真的是……很反其道而行之了。

不过这个方法很好,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那些病人家属一听到断了报销,立刻就上宴氏去闹。

结果只得到了一句:“公司内部原因,先欠一个月。”

欠着?

这怎么行!

他们看病治疗都是要钱的。

那些高昂的进口药别说欠一个月了,欠一天都不行啊!

他们这些家庭根本无法承担那么贵的药费。

而且他们住的还都是vip病房,如果不是宴氏报销,他们根本住不起。

这两者一结合,那可真是急死人了。

当下也不管不顾起来,在宴氏里撒泼打滚,砸东西什么事儿都敢干。

可惜这回宴九没有再下楼了,而是让保安毫不犹豫地把人赶出去。

这种强势的做派让那群人只觉得宴氏这是断人生路,翻脸无情的做法,于是竟然直接就在宴氏的大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

保安好几次想要再次驱赶,但是上面下来消息,说是不用管,让他们去。

这群人虽然不解上面的人是什么意思,但也按吩咐办事的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没有再搭理。

随着聚集在门口的那群病人家属越来越多,闹得也越来越激烈,渐渐地有些人就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这宴氏的员工怎么生病的人那么多啊?

谁家公司能有这么多病假员工啊。

而且再仔细一问,全都是生癌的。

嘶!这就有些奇怪了吧?

一家船只运输公司,又不是生化制药公司,怎么会那么容易一个个都得癌症呢?

于是带着这个问题,那些病人家属们也开始怀疑了起来,从而开始自发的调查了起来。

而整个公司的人在看到宴氏楼下那么多人围聚在一起,心里也是人心惶惶的很。

网上关于宴氏的那些负面消息很快也曝了出来。

董事局的人看到这种情况下,连忙去找宴九商量对策。

坐在总裁位置上的宴九看着自己的举动总算换了一点动静后很是满意,但表面上对那些董事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这怎么行?!

董事们当下就怒了。

“什么叫无能为力,你现在是总裁,公司出了那么大的事你难道打算袖手旁观吗?”

“就是啊!而且你没事断他们的钱干什么,现在闹得这么大,这要怎么收场!”

“现在都闹得宴氏的股价都跌了好几个点了!”

宴九被他们几个人的逼问也渐渐不耐了起来,“宴家现在全靠我一个人在撑着,宴敏远的灵堂也要我来布置,墓地也要我去挑,爸爸这边我还要派医生和看护照顾,公司这边我也不能落下。请问,我是神是吗?我不要休息的是吗?我就活该得天天当牛做马给你们赚钱是吗?”

董事们被她这么一说,也都噎住了。

毕竟这段时间宴家接二连三闹出这些,的确宴九一个人是有些吃力。

但是……

“那你也不能说无能为力吧?你好歹也要做点什么吧!”

宴九坐在老板椅上,冷冷一笑,“你既然那么急,你为什么不做?公关部的人可就在下面,你为什么不让他们去公关?财务部的人,你为什么不动用?”

那董事又是语塞,“我……”

“我之前就和你们说过了,我需要你们一起协助公司,一个个都当耳边风,现在来找我算什么账!”

宴九这话怼得他们那群董事们气不过,但也都无话可说。

在短暂的沉默后,一直坐在那里的宴国光沉沉地开了口,“你如果不能干,那就退下来,免得连累了宴氏。”

这一句话总算带起了所有董事的节奏。

他们忙不迭地点头,“对啊对啊,你要是不能做那就迟早退下来。可不能让你耽误到了宴氏的发展。”

对此,宴九只是抬眸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宴国怀,面带嘲讽地道:“大伯,你想要这个公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终于能正大光明的说出口了是吧?”

宴国光被她这么一刺,脸上很是难看,严肃的脸上满是铁青之色,“是自己说无法照顾,难道你要让公司三千多个员工都因为你去喝西北风吗?他们的背后可是三千多个家庭,上有老下有小。”

他这话说得也是有理有据,非常的理直气壮。

宴九像是被这句话给戳中了软肋,眉头顿时拧紧了起来。

宴国光见了,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的轻蔑和不屑,“我劝你最好能尽早解决,免得到时候问题越来越多。”

说完就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等那群人一走,宴九那眉头紧锁的神情就此淡了下去。

她看着网友们那些拍摄现场,以及自己亲自花钱买的水军,总算是把宴氏的一角给撼了下。

不过对于这些,还远远不够。

当下,她就打电话给了熊广。

“熊老板,你说过我有什么问题你一定尽力帮忙的,对吧?”

面对她的开门见山,电话那头的熊广笑了笑,“宴小姐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宴九靠在椅背上,充满疲惫感地道:“最近网上传的那么热闹我相信熊老板应该都知道吧。”

熊广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地道:“你想让我解决掉那群人?”

“说解决就太严重了,”宴九顿了顿,随后道:“吓唬吓唬,让他们闭嘴就好,别再吵了,很烦。”

熊广:“可是宴氏名下的堂口人也不少,你怎么不动用?”

宴九叹了一声,“都是熟人,被拍到就能发现,不能用。”

“好,我明白了。”

熊广也算是个爽快人。

既然自家老大有命,他肯定是不敢不从的。

当天晚上熊广就派了人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派出去后在后半夜的时候竟然全都抓了。

原来病人家属里有一名刚退休的警察!

因为对付的不过是普通的小市民,熊广派的都是最外围的那些打手去恐吓而已,结果谁能想到其中一名家属是刑警,把人给揍了之后直接报了警。

听那个被抓的打手说,其他几位病人家属的家里这会儿也有人去关照了。

为此,当天晚上警察局所有人全部分别出动,一个个全把人都带了回去。

就这样折腾了一晚上,那群人恐吓没成功,反而被牵连进去了。

那群人不敢供出熊广,因为他们太清楚熊广的手段了,所以一个个把矛头都转向了宴氏,就说是宴氏的人付钱让他们这么干的。

这下,网上“轰”地一下,掀起了舆论。

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宴氏集团在宴九的带领下在拖欠员工医疗后,居然还花钱雇人威胁他人人身安全。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吃瓜群众从一开始的不动摇,渐渐在营销号和水军以及黑子的抨击下开始逐渐转变,毕竟警方的通告都出来了,这做不得假。

就算宴九不知情,但宴氏现在毕竟是他在主导。

而此时,宴九在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了熊广。

第一次用气急败坏的语气呵道:“你搞什么!我让你去吓唬,你居然出卖我?”

熊广也是刚刚才知道消息,连连抱歉地道:“误会,真是误会,我也不知道这其中有警察。”

“那你现在让我怎么办?现在他们一口咬定是宴氏的人花钱买凶,公关部的电话都被打爆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宴国光从门外冲了进来,连最基本的敲门都没有敲!

332 身败名裂的有点累(一更)

“你都做了什么!”

宴国光一进门,就阴沉着一张脸把手里的报纸“啪”地一下,直接摔在了办公桌上。

宴九默默挂断了电话,瞥了眼那份报纸的头版头条,扬眉道:“我以为敲门是最基本的礼貌和尊重。”

宴国光看她这样平静的模样简直气到爆炸。

“买凶威胁他人人身安全?宴九,你有没有脑子,你就算想做这种事,堂口那么多人是死人吗?为什么不动用他们!养着他们不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做事的吗?!”

今天早上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完全不敢相信,宴九会居然做出这种蠢事!

在此之前她和宴敏远争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场场精彩到出乎意料,怎么现在会变得这么蠢?!

买凶威胁?

她是不知道现在宴氏已经闹多大,还是不知道网上有多少人在盯着他们?

真是蠢到让人绝望!

而面对宴国光如此的盛怒,宴九只是目光平和地看着他,靠在椅背上,淡淡地问:“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你现在闹成这样我还不能来兴师问罪了吗?!别忘了,我可是大董事!是董事局的一员!也是你的大伯!于情于理你都要和我说明这一切!”宴国光说着就一巴掌拍在了桌上,震得桌上的茶杯掉了下来。

然而他的激动情绪并不能激起宴九的任何反应,依旧神情散漫地道:“有什么可说的,不过就是警告失败了。”

不过就是警告失败?

这轻飘飘的几句话激得宴国光气得眼前发黑,但还是努力地克制着问:“为什么不用自己人?”

宴国光最想不明白的就是宴九居然不用堂口那些训练多年的人,转而去找外面那些不入流的地痞流氓,这不是自掘坟墓嘛!

“你也说自己人了,一旦被抓了,都不用他们开口人家就知道是宴氏的人。”宴九气定神闲地道。

宴国光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动着,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怒吼道:“那你要找外面的人你也要几个信得过的吧?这种一进警察局就吓得什么都说出来的人,怎么能用!”

宴九冷冷一笑,“你以为我不生气?但事情已经出了我能怎么办?派人进局子里杀人吗?”

这当然不行了。

才刚刚曝出来是宴氏买凶威胁,现在还莫名其妙死在了警察局,那这矛头可就彻底指向了宴氏了。

即使宴氏的船业在s市多么的重要,但这样明着打警察局的脸面,只怕警察局也没那么容易善了。

“那你就不发声明,不打算做弥补吗?!”

他的质问刚结束,就听到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叩叩叩——”

屋内的话题就此中断,气氛也变得缓和了一些。

宴九低声一句,“进来。”

很快门就被打开了。

就看见林晓阳从门外走了进来,在看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后,正要开口的话不得已重新吞了回去。

反倒是宴九无所谓地道:“没事,直接说吧,反正大董事也不是外人。”

林晓阳这才径直道:“有几个警察在楼下,说要见你。”

当下好不容易努力缓下来的宴国光又再次急了起来,“你看看,你都把警察都招来了,你是想毁了宴氏是不是!”

宴九懒得再听他在那里废话,只对林晓阳说:“把大董事请出去,然后让他们上来吧。”

宴国光恶狠狠地道:“别说些不该说的来毁宴氏,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没一会儿林晓阳就把人请了进来。

那两位警察看上去年纪很轻,进门后看见宴九后,脸色严肃地道:“宴小姐你好,我们今天是因为一些事来了解下情况的。”

宴九很是客气地让他们坐下,然后对林晓阳说道:“给两位警官倒杯茶。”

那两名警察连坐都不坐,一副公事公办地站在办公室前,拒绝道:“不用了,我们今天来是公事。”

宴氏浅笑地道:“公事也不妨碍你们喝杯茶水吧,天那么热,白开水一杯,算是为人命的公仆聊表心意。”

她对林晓阳示意了一下。

林晓阳作为助理手脚麻利地端了两杯茶水过来。

那两位小警察看到宴说得那么客气,特别是那张脸笑得也好看,再绷着脸显然不太好意思了,只是态度缓和地道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

宴九又是一笑,其中一个小警察莫名的就有些脸红了起来。

旁边的看见他这样子,暗骂没出息,然后轻咳了两声道:“那什么,我们今天来主要就是想问下一下,雇社会闲散人员威胁他人人身安全的事情。那群人在经过审讯后交代是宴氏的人花钱雇佣他们去闹事,而且闹的也的确都是宴氏名下的员工家属。”

宴九八方不动地坐在那里,问道:“那有什么证据吗?比如雇佣的资金?雇佣人是谁?能指证出来吗?”

那警察被她的反问一时噎住,沉吟了一下才找了个比较相对缓和的理由,“关于这些我们正在调查中。”

宴九顿时笑了,“也就是说,你们现在没证据。”

这话让那警察脸上略有些尴尬,可很快就回道:“但是他们没事找宴氏的相关家属,这却是事实。你们宴氏逃脱不了关系。”

宴九耸了耸肩,双手一摊道:“那也可能是公司的死对头故意花钱找人做这件事,以此冤枉我啊。”

“这……”

那两个警察不禁对视了一眼。

好像也挺有道理。

公司和公司之间的不正当的竞争,故意抹黑宴氏,也不是不可能啊。

那两名小警察被宴九三言两语还真就被打发走了。

宴九看到他们要走,简直气到晕厥。

这两个是傻子吗?

为什么就这么几句话就跑路了?

胡搅蛮缠什么的都不会吗?

或者把人带去警察局一日游也是好的啊。

真要这么正直到人证物证俱在,才能把人带走吗少年?

宴九只觉得自己心好累。

眼睁睁地把人送走,她无奈地躺在椅子里揉眉心。

人家是为了负面的消息头疼,她却是觉得负面的不够而头疼。

也是醉了。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宴九无力地喊了一声请进。

于是从门外走进来的傅司就看见宴九一副头疼疲惫的样子。

他在上楼前就从马志成那里收到了消息说是警察来了。

当时他正在码头的仓库,听到这消息后马上抓紧处理完赶回来。

眼下看她这模样,不禁皱眉:“他们为难你了?”

“我倒是希望他们为难,可惜并没有。”宴九听到是傅司的声音,索性连眼睛都没有睁地回答。

傅司听到这话这才松了口气。

但宴九却郁闷了,“对了,你到哪儿找的那几个人,这么笨,那监控还有人都明白在那里,为什么就是不说呢!真是绝了。”

为了让警察找上门,他们特意在熊广那边率先买通了一名手下,故意找的是最怂最胆小的几个人,一是看到警察后能成功把脏水到她身上,二是怕把那些家属给吓到。

结果事儿是闹出来了,可那群人只愿意说宴氏的人雇佣他们,其他的一概不说,显然是不愿意把事情闹大。

这时间长了能有个屁用啊。

对此,傅司倒是很理解:“他们怕熊广。”

废话!

她也知道这群人怕啊。

可他们怕,这事儿还怎么进行下去。

不过还好他们糊里糊涂的咬了宴氏一口,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不然要真怂到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那这场戏可就白搭了。

333 感同身受(二更)

傅司看宴九那么起的样子,安慰道:“慢慢来。”

宴九看了他一眼,也只能深吸了口气,然后转了话题问:“你那些货都弄好了吗?”

傅司点了点头,“放心,都转移了,如果真要搜,绝对不会有问题”

“接下来就是一场硬仗了,反正公关部的那些通告让他们照发,但钱就是不给,那群家属肯定闹事,打起官司来,很快就能扯出一系列问题。”

这事情重点就是那些家属,本来很多人就奇怪为什么公司的生癌的几率那么高,到时候只要逼得他们一把宴氏告了,牵扯出来就只是时间问题。

“我明白。”傅司看她为了逼库恩来榨干宴氏费尽心思,很是心疼,看时间不早了,便问道:“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休息?”

宴九摇了摇头,“不用,等这件事结束,我会无限期的休息下去。”

傅司对此不禁蹙了下眉,只觉得这话有些别扭。

无限期休息?

她的意思是宴氏一结束,她心里的那个担子也就此放下的意思吗?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到宴九的声音再次响起,“宴国怀这两天如何?”

“绑着,正闹绝食。”

那天宴国怀被宴九措不及防地绑起来关在小楼里,就无数次地想要寻死,可惜都被他的手下给发现了。

最后索性傅司就把人绑在了床上,为了防止他挣扎,同时给他注射镇定剂,让他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几乎可以说是把蒋怡当初受过的一切现如今加倍奉还给了他。

如果不是因为留着这个认证,估计傅司还会让他尝一尝那些精神病药物的味道,好让他彻彻底底的感受一下蒋怡在吃完药之后每天身体和精神上是什么样的变化和体验。

低头坐在那里忙碌的宴九在听到这话后更是一声嗤笑,“绝食?小孩子的把戏他闹得挺开心啊。”

宴九知道他这是一心求死想去找自己的儿子。

可惜,他是绝对不会如愿的。

“不吃就上鼻管,给他打进去。”宴九神情冷酷地道。

无论是营养针还是打流食,她都会让宴国怀好好的活着。

哪怕活得像个活死人一样。

让他每天无时无刻地感受着宴敏远死去的那一天,他是如何的袖手旁观,是如何冷漠的掐断了那一条生路。

让愧疚和绝望永远不断的重复和上演。

就如同这十年来的自己。

宴九一想到这些,那些情绪就像涨潮的海水汹涌而来。

“没什么事就出去吧,我还要忙。”宴九头也不抬的一句逐客令。

傅司没有发觉,只能退了出去。

等门一关上,宴九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笔,眉心紧锁地靠在了椅背上。

随后的两天她基本上都不在公司出现,说是要照顾宴国怀,同时还要给宴敏远开追悼会。

至于公司的事情她暂时交给了宴国光。

于是,宴国光第一时间就派了公关部马上写了公告出来,表示这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宴氏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违法的行为。

再加上后续也的确没有什么报道了,这才勉强平息了下去。

但问题是,虽然这件事没有后续,可宴氏拖欠员工的医疗这件事却是事实。

很快这件事就在网上重新掀起了热议。

那节奏一波又一波。

而家属在受到了人身威胁后,也都激起了怒意。

原本只在宴氏大门口堵着,现如今一个个拉起了横幅就坐在了宴氏大楼下,看上去大有打持久战的意思,嘴里更是振振有词地念宴氏是吸血鬼,是杀人凶手!

除了公司内部员工,每次有什么好车子在门口停下,那群人就一窝蜂地涌过去,各种拍车门,泼水,说什么杀人凶手合作的公司肯定不是什么好公司。

短短几个星期,一个合作者都不登门了。

当然也有一个不怕死的。

那就是——叶子允。

他是唯一一个在被泼了水之后还往宴氏里走的人。

冲着这份义气,宴九只告诉他,以后不要再来了。

这下,叶子允算是听出了这言下之意,本来还笑着要宴九赔衣服的人顿时脸色严肃了下来。

这段时间他不是不知道宴氏的消息。

什么反抗拉横幅,拖欠员工医疗费用,那些消息在网上层次不穷。

但……也就是钱的事吧?

“真的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了?”

宴九没回答,只说:“我们接下来的合作我这边可以随时解约,所有的一切损失由宴氏来损失。”

叶子允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问:“你疯了?”

“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宴九把那份解约合同递给了他,“你看看吧。”

叶子允低头看了眼,不屑地嘁了一声,“你觉得我缺那点钱?”

宴九没多说,只是替他倒了杯热水,然后坐到了他的对面,“就算是我提前给你老婆肚子里的孩子一些压岁钱吧。”

听宴九这口气,叶子允觉得她是来真的,有些急了,“不是,你来真的啊?公司真搞不下去了?不至于吧,不就是个威胁他人人身安全的乌龙消息嘛。”

“总之我现在这么做,是为你好,听不听在于你。”

宴九的好心提醒也只仅限于此。

但叶子允还执着于公司,极为讲义气地道:“你要是缺钱和我说啊,我借给你,门口那些人分分钟就散了。”

“不用,你没必要陪我蹚浑水。”宴九果断的拒绝。

“蹚就蹚呗,兄弟一场,难道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啊?”

宴九看他这么讲兄弟情,这回倒是笑,随后就故意吓唬他道:“行,到时候你家公司倒闭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你成穷光蛋了,儿子出世没奶粉钱,你也别怪我。”

叶子允被她那样子弄得也有些吃不准了,“不会吧?”

“会。”

“你别吓我啊。”

“真不是吓你。”

叶子允看她那么笃定地回答,禁不住有些急了,“那公司真完了,你怎么办?”

宴氏倒不倒得其实对他来说关系不大。

他在意的还是宴九本身。

虽说一开始只是合作,但他们的合作和别人不一样,他们的合作是从追老婆的套路开始发展的。

后来在追到媳妇儿后,两个人才默契地打了一场胜仗。

那情感就此逐渐升华到了兄弟。

所以综上所述,在叶子允心中,宴九才是最重要的。

而这一点宴九也是明白的,所以只是宽慰道:“不至于,宴氏那么大,真要完哪儿那么容易,只是很麻烦。”

“你确定不会完?”叶子允不放心地继续问道。

结果被宴九甩了个抱枕过去,“是不是男人啊,这么罗里吧嗦的。”

叶子允当下就不乐意了,“你还质疑我?我要不是,我儿子是从哪儿来的?”

有了这一句话,宴九故意转移了话题,挑眉问:“你怎么知道是儿子,说不定是女儿呢?还是说,你重男轻女?”

叶子允挺着胸膛,理直气壮地道:“我怎么可能重男轻女!我只是第一胎我想要儿子,这样的话,第二胎生个妹妹,哥哥就能保护妹妹啦,我要把她宠成小公主。”

宴九看他那副慈父般的模样,倒是感叹了一句,“真羡慕你家姑娘。”

叶子允斜睨了她一眼,翘着二郎腿,“你要真羡慕,那我勉为其难收你当个干女儿?你想要什么,爸爸都给你买。”说着就人来疯了起来,贱兮兮地道:“来来来,叫一声爸爸听听。”

宴九冷笑了一声,“我看你是皮痒。”

让叶子允立刻汗毛倒竖了起来。

最终,在这么一番插科打诨后,叶子允笑嘻嘻地就被宴九给踹出了办公室。

但那份解约合同他却没有带走。

宴九知道,绝对不可能是忘了,而是他不愿意拿走……

他知道一旦解约对于宴氏意味着什么。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宴氏对她意味着什么!

334 事态恶化(一更)

叶子允在那次和宴九短暂的交谈之后,就真的无时无刻的盯着宴氏的动静。

不知道宴九是不是真是太清楚宴氏的情况,还是乌鸦嘴,果真在她的提醒下,宴氏开始陷入了不小的动荡中。

特别是拖欠员工医疗的形象,外加雇凶威胁他人人身安全这些丑闻在网络上充斥,宴氏的口碑整体下跌,股票也随之一跌在跌。

尽管宴氏的公关部每天都在挽救,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营销号还是一窝蜂地踩。

那节奏带的,几乎要把宴氏全都扒开来一样。

甚至有些人爆料宴氏从一开始就是混黑,然后经历了几代人后开始洗白。

总而言之就是,一片混乱。

叶子允好几次私下花钱找营销号企图洗白,可惜都没有用。

只要一洗,就会遭到更多的围攻,就好像商量好的一样。

他手下那些营销号的洗白在大面积的围攻下简直杯水车薪,根本不堪一击。

时间久了,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这摆明了就是有预谋的要毁宴氏啊。

而且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宴九。

以她的能力,这些情况根本是手到擒来。

以前宴氏在闹出那一系列的事情后,甚至船只爆炸的公关危机也是她一手操作,打了漂亮的一场仗。

怎么现在就那么点事,她都完成不好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他又等了几天,然后就发现,严格来说,宴九是根本不为所动。

除了让公关部日常挽救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作为,可以说是冷眼旁观地看着宴氏渐渐下沉。

这可真是奇怪到了极点。

以往她不是一直在公司危急时刻站出来力挽狂澜的吗?

为什么这次却这样无动于衷?

有那么一刻,叶子允觉得宴九大概就是想要毁了宴氏。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否定了,毕竟大张旗鼓的和宴敏远争斗,又好不容易把人成功丢出了宴氏,她应该不舍得就这么毁掉宴氏。

所以当下就联系了汪从越,想要和他商量下看看如何改变宴氏现在的困境。

听到消息的汪从越表示自己在听到消息后也一直在观察,但是现在这一切摆明有备而来,除非强压下去,把所有关于这些话题撤掉,否则没有其他办法。

“那就撤啊,钱我来!”叶子允毫不犹豫地道。

汪从越在电话那头语气也有些沉,“问题是,这件事已经闹得众人皆知了,就算撤掉,也撤不掉这群人对于宴氏的映象。”

叶子允顿时皱眉,很是烦恼地问:“那怎么办?”

汪从越沉默了片刻后问:“宴九怎么说?”

“说个屁,她让我别管,还要和我解约,说不让我卷入这是非中去。你说我作为兄弟能见死不救?”叶子允说到后来就气哼哼了起来。

反倒是汪从越认为说:“我觉得,她可能有什么自己的想法。”

叶子允不信,哼了一声道:“事情都这样了,还能有个见鬼的想法。”

“你别小看她,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容易被打倒的人。”

汪从越这句话让叶子允一愣。

“想想之前的危机公关,她哪一次不打得漂亮?我记得当时她和你的合作,也不是被抨击得一塌糊涂,后来成功打了一个翻身仗。”

这话算是彻底把叶子允给说服了。

是的,要说公关危机这一块就是他叶子允都不如宴九。

之前两家合作的时候,看她被喷成那个样子,自己都有些沉不住气,想着要不要解释一下,免得她半路走到一半又被人泼狗血这种事。

可没想到她平静的表示不需要。

到最后自然而然的反转打脸,宴氏股价飚到一个新高度。

有了这前车之鉴,叶子允不免也有些动摇起来了,心想着或许这真的是宴九的计策。

于是在第二天宴九把解约书送来的时候他这才大笔一挥的把自己的名字签上,从而宣告两家解约。

资金的分拆,技术人员的撤离,让宴氏的董事们大为吃惊。

其中当属宴国光了。

宴氏的股票一跌再跌,合作者也开始退出,现在还送来了解约书!

最关键的是,宴九还同意了!

这不是在把宴氏往死里逼嘛?!

当下他就打电话给了叶氏。

叶子允为了陪宴九演好这出戏,表示宴氏现在的负面消息太多了,好几个洽谈的合作商都因为这件事的影响而和其他公司洽谈,所以不得已解约,并且还说,只要事情解决,大家以后在商场上还是可以继续合作的。

他这话虽然留了余地,但是说了等于没说。

这次宴氏要熬不过去,有个屁的合作!

当下,宴国光就火烧屁股似的冲去了宴九的办公室。

只不过这次闯进去还没等解约书拍在办公室桌上,就看到傅司正站在宴九的身边,看上去正在聊事情。

宴九一被打断,顿时不耐地皱眉,“又怎么了?”

宴国怀这下也顾不得傅司在旁边,直接把那份合约丢在了桌上,怒不可遏地道:“你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

“你有没有新鲜点的招数?除了把东西拍我面前,还会点别的吗?”宴九瞥了一眼,神情沉冷地问。

宴国光愤怒地道:“叶氏都解约了!你知不知道这个头一旦开了,意味着什么!”

宴九扬眉,“意味着什么?”

宴国光看她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气得高血压又飙了上来,“你还有脸问我意味着什?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坐稳了总裁的位置,就可以放松下来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干不好,我随时发起董事会让你从这个位置上滚下来!”

宴九毫不掩饰地嗤笑道:“你说我没做事,那这段时间你倒是做了不少,问题是有用吗?”

“你!”

“你让我滚下去,那谁来接替?你吗?你行吗?”宴九讥讽的语气激到了宴国光,宴国光正要开口,结果就被宴九不耐烦地打断,“行了,我今天很忙,没时间和你在这里和你浪费时间,宴敏远的葬礼后天举行,到时候记得来参加。”

说着就起身,往办公室外走去。

这段时间她一直借口要为宴敏远办葬礼,弄得很多人在看到宴氏变成这幅样子后,也没有办法去指责。

毕竟死者为大。

家里发生这种事,再逼就太难看了。

而且宴九也表明公司的问题请董事们一起协助。

宴国光已经在插手了,只是没有任何用处而已。

至于另外那群董事,他们天天坐着董事的位置,只拿钱不干活这么多年了,哪里还会做什么危机公关,只能一个个看着股价下跌,抱着自己手里无限在缩水的股票心里头在淌血。

只能不断祈求着宴九能赶紧把葬礼全都解决了,然后回来处理公司的事。

其实说是葬礼,其实就是所有人去墓碑去看了一眼。

宴敏远毕竟不是长辈。

而且这次葬礼宴国怀并没有出席。

本来母亲去世,就只剩下宴国怀一个。

可还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出席,只有这么一个名为姐姐的死敌出面替他打理了一切生后事,也是让人唏嘘不已。

可这份唏嘘还没有超过半个小时,宴敏远的葬礼才举行完,他们就得到了消息,那群闹事的家属居然联名把宴氏告了。

这下,什么狗屁唏嘘都没了,只剩下急了。

那群董事彻底忍不住了。

“宴总,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宴总,这事儿可越闹越大了!”

“我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拖延他们的保险费用,咱们公司也不差那么点钱啊。”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335 大厦将倾(二更)

所有人立刻想到了最开始的源头,那就是公司拖欠保险费用。

顿时纷纷不解了起来。

公司明明有钱,为什么要拖欠?

这不是摆明了没事找事吗?

瞬间,所有不解和质疑的眼神齐刷刷地看向了站在最前端穿着一袭黑色裙装的宴九。

对此,宴九只站在那里,脸色平静。

而这时宴国民终于忍不住地发问:“宴总,你无缘无故地为什么要压着员工的钱不给?”

众人也很不解地看向了她。

宴九缓缓抬头,语气淡然:“因为我怀疑他们利用大病医疗的漏洞骗钱。”

宴九扯起谎来真的可以算得上手到擒来,半点都不带犹豫的。

至少傅司是这样认为的。

她的谎言永远是那么具有欺骗性。

正如严戈说,她的面具戴得太久了,真假除了她自己,别人根本分辨不出。

只有那次,她发病了,彻底控制不住了。

他才彻彻底底的肯定,她心里的那份犹豫和迟疑。

同时也知道,她心里是有他的。

只可惜,她不愿意承认。

自己又不敢强逼。

久而久之,形成了他们之间尴尬的局面,而在这样的局面下,他只能以宴九的身体作为重点,把人尽早的先送回去,尽量让她在熟悉轻松的环境下能够慢慢的恢复过来,一切等以后再做打算。

可傅司不知道的是,宴九这话不是假话。

她简单地查过那些人。

的确有一部分报的都是进口药的钱,可实际上用的药都是普通药。

毕竟这么多年了,生的又是这种癌症的病,能活得可能性真的不高,不过就是在拖日子罢了。

家里有一个病人需要照顾,整个家都会被拖垮。

他们想利用这点多弄点钱,其实无可厚非。

本身他们的病就是宴氏一手造成的,再多的钱都无法弥补那些家庭。

可现在她必须要说。

只有说了,董事们才会激动,这场官司才能打响。

果然,那群人起先是被震惊到了。

“什么?”

“你说什么?”

“这不可能吧?!”

面对那群人人的质疑,宴九神情淡淡地道:“我查过,有几个根本没有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么严重,可还是用最大额度的医疗费来报销,这是欺诈,所以我打算走流程,但他们似乎好像不太愿意。”

宴国民性子本来就是最不容易激的,这一激当下就受不住了,“他们还不愿意了?打!这个官司必须打!”

旁边的几名董事也连连点头附和。

“对!敢诈骗,告死他们!还真当我们宴氏好欺负是不是?”

“没错,必须得告!”

“这群人,还真是给他们脸了!”

就在那群人愤慨万分的时候,就听到宴国光一声训斥横插了进来,“胡说!你们是觉得这事情闹得还不够大是不是!”

作为大董事,他的话极有分量。

所以他一出口,那群董事们立刻噤声闭嘴。

但这个时候宴九却慢悠悠地开口问道:“那大董事觉得要怎么办?”

宴国光对此道:“宴氏不是没有钱,就先暂时给他们点补偿,等事情过去了再秋后算账。”

宴九轻笑了一声,不轻不重地提醒:“给了补偿我们就输了。”

“对!这次我同意宴总的话,给钱了就是输了!”

“没错,不能赔偿!这样下去,那不就成了一个无底洞了嘛!绝对不行!”

面对众人激昂地情绪,宴国光气到无话可说。

无论他怎么劝,那群人都完全不理睬。

宴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无力的样子,显然早已知道这个结果。

因为这群董事和宴国光是不同的。

宴国光要的是整个公司。

而那群董事要的却是钱。

现在看到所有的一切都是那群家属造成的他们金钱的流失,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他们只觉得只要把这场官司打赢了,什么都会回来。

却忘记了,在这场长达最起码三个月的官司里,宴氏会处于什么样的动荡和不安,以及负面消息。

于是在所有人都赞同的情况下,这场官司就这么接下了。

两方都找了律师。

一场官司轰轰烈烈的从仲夏打响。

民众对于这场官司十分的关注。

而这场官司也在半个月后终于传到了库恩那边。

库恩当天晚上就打电话给了宴九。

刚下班回来洗完澡的宴九擦着头发坐在了窗边,说道:“最近公司出事了?”

宴九嗯了一声。

“我听熊广说,他的人没做好,耽误到你了。”库恩笑着道。

宴九沉沉地深吸了一口气,“是啊,你打算怎么替我善后?”

库恩哈哈大笑道:“不至于吧,你大小姐还有需要我善后的时候?那你求求我呀。”

宴九冷冷一声笑,“你的人搞砸了,你作为老板来道歉善后是应该的。”

“好吧好吧,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库恩看她心情的确不太好,也就没有再继续了。

“不知道,现在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除了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宴九似乎说到了心烦的地方,不动神色地又透露了一句,“而且这群人居然开始怀疑我们公司本身就有问题,否则不可能那么多人生癌,烦死了。”

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瞬间电话那头的库恩就没了笑声,立刻到:“我让熊广去解决。”

宴九呵呵了一声,“你确定?本来我只是威胁他人人身安全,这会儿变成买凶杀人我承受不起啊。”

库恩难得的严肃:“你放心,我会给你交代的。”

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而此时,门外有敲门声响起。

接着就看到傅司端着一盘苹果走了进来。

最近这段时间傅司一直都住在老宅里。

反正这家里的死的死,囚的囚,就连管家都被关了起来。

眼下好好的一个宅院人都已经清空了,空房间多的是,为了两个人说话做事能方便点,索性宴九就让他住过来算了,反正就他那个屋子家具都还遮着白布,也不像个家。

两个人正好凑在一起做个伴。

“他的电话?”他问。

宴九随手将电话丢在了一旁,擦着头发说道:“是啊,他的电话,等了那么久总算来了,这段时间他一定盯着宴氏,看事情闹大了就来探探口风。”

傅司看她那大力揉搓自己的头发,完全不爱惜的样子,不免蹙了下眉,把手里的水果盘塞在了她的怀里,上前接手,“那你刚才怎么说?”

宴九也没拒绝,索性就开始吃起了苹果,“我说那边的人怀疑公司本身就有问题。”

“那他怎么说?”

“说替我解决,估计他是想搞律师,你找个名义去让警察保护下。”宴九不喜欢用叉子,直接拿着苹果吃了起来。

傅司看她这样不拘小节地样子,脸上的神情都柔了几分,“放心,我都弄好了。”

宴九一边吃一边鼓鼓囊囊地道:“再给他们送点东西过去,我要加快进程。”

“好。”

随着傅司的那一句话好,果然没几天进程加快了不少。

在新的一轮辩论中,那名律师应该是拿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不断的在庭上攻击。

从这些生病的人都是船员开始,然后又表示每次都是一批的船员出现问题,所以他们有理由怀疑这其中是有蹊跷的。

只不过因为货物全都有关口亲自检查的,包括哪些运输的货物清单里也发现不了什么东西,所以他们只能怀疑船只本身。

可现在能怀疑到船只本身,那货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了。

库恩在知道了这一消息后立刻让熊广去解决那个律师。

可熊广刚派人去,就发现人家律师专门申请了警察保护,而且警察的人数还不少。

他这么一去算是撞了枪口。

那几个人马上就被抓了起来,而且他们身上还持枪,那问题可就大了。

不过好在那群人是熊广的手下,而不是外来人员,所以在被抓的第一时间就自尽了。

可这件事却就此传了出来。

所有人不自觉的就把矛头转移到了宴氏的身上,毕竟有过前科啊。

顿时,宴氏再次成为了目光的焦点。

336 准备跑路(一更)

宴国光这回甚至在收到消息后都没有再去找宴九麻烦的想法了。

因为他知道,大厦将倾。

宴氏要完了。

事情闹到今天这样的局面,都到了买凶杀人的地步,已经差不多算是不可挽回了。

而这次因为那群人身上带有枪支,宴九被请进了警察局。

之前那两个对她还有几分客气的小警察这回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把人请进了审讯室里。

虽然宴九这次不过是配合调查,但是在审讯室里那群人的审讯口吻却是以对待犯罪分子的姿态对待她。

但宴九一问三不知,再加上没有证据,人都已经死了,根本奈何不了她。

在警察局里待了24小时后就被律师保释了出来。

可这件事的恶劣影响却就此无法收场了。

当宴九在晚上八点多从警察局出来时就遭到了无数的媒体记者们的拍摄,那一片闪光灯如灯海般不断地在她面前闪烁。

“请问宴总关于你买凶杀人这件事有什么要向民众解释的吗?”

“你从威胁他人到买凶杀人这样的大胆举动,是不是就侧面印证了宴氏涉黑?”

“宴总,那你之前的那些人设是不是也都是假的?”

那群记者举着的话筒都快要戳到宴九的嘴边,一个个都堵在门口,人一**地朝着宴九的方向涌。

她带着黑色的墨镜,低着头不语,那样子如同汪洋里的孤岛,水里的浮萍,没有任何人来帮她,在人群里被随意的拥挤着。

直到……

“让开。”

简单的两个字,冷得没有任何的温度,却神奇地让现场的人顷刻间全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整齐划一地转过头朝着身后看去。

就见傅司穿着黑色的西装,在闪光灯下他眉眼冷峻,五官凌冽的线条刚毅而又孤冷。

那寒厉的气场让人心头一紧,不自觉地为他让道。

瞬间,原本还拥挤的人潮如被利剑劈开一般,清出了一条道路。

傅司目光锁定在了宴九的身上,目不斜视的一步步走了过去,然后将她牢牢地扣在自己的胸前,直到护送进了车里。

所有人就这么眼睁睁地呆立在那里,等到车门“砰”地一下关上,他们这才反应过来,一窝蜂地冲到了车门外不断的拍打着车窗。

“宴总,请说一句吧。”

“宴总,你这样的沉默是代表默认吗?”

“宴总,宴氏现在变成这样,是否要申请破产?”

……

那群人的质问声随着车子的启动,一路绝尘而去。

直到车子行驶出了警察局。

宴九看了眼后视镜在确定那群人没有跟上来后,那沉默不语地样子立刻收了起来。

她把墨镜取了下来,毫无形象地靠在了椅背上,长长地舒了口气,“这群人还真是够拼的,刚才我差点就被那群人给推到了,你要晚一步,我估计就成肉饼了。”

这话让傅司立刻抬头,透过后视镜看向她,“受伤了吗?”

“没有。”

宴九的回答让傅司绷紧的神色放松了下来。

车子朝着老宅行驶而去。

夏末的夜晚温度依旧不低。

宴九按下车窗,那滚滚的热风就扑面而来。

街道上霓虹灯折射出不同的光晕。

她就这么怔愣着直到车子停在了老宅门外,才回过神。

“行了,今天你也够忙了,早点睡吧。”

傅司将车子熄火,走到她面前道:“如果感觉到累了,别忍着,交给我。”

宴九嗤了一声,“就坐在警察局做了一天累什么?你别把我想的太脆弱了,等明天电话一打,我这边就算是完美落幕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傅司望着她,肯定地承诺:“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别让你自己失望就成。”

宴九笑了笑,转身往台阶上走去。

只是一个转身之际,那抹笑就慢慢隐没在了嘴角。

……

休息了整整一晚上,宴九在第二天一早进了公司后,就立刻打电话给了库恩。

电话那头的刚接起来,她就气势全开地吼道:“你的交代就是把我请进警察局?”

“抱歉,这是是我的错,熊广已经处理了。”库恩这次倒是很是诚恳地道了个歉。

他想用熊广的死来弥补宴九的愤怒。

可问题是,宴九根本不在乎。

“熊广死不死的关我屁事!我现在就问你,我要怎么办!”

面对宴九的质问,那头的库恩也难得的严肃的起来,“你的公关危机不是向来都做得很好,先挽救,至于那个律师……”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宴九就怒极反笑地问:“你觉得买凶杀人用什么公关来挽救比较好?”

库恩在那头想了下,似乎也觉得事情闹到了无可挽回的结果,于是只能问:“那你想怎么样?”

“给我钱,我要马上走。”

宴九毫不犹豫地这一句话让库恩立刻冷笑一声,“你要走?”

“对,宴氏我不要了,给我钱。”宴九语气冷静地道。

不想这回轮到库恩怒了,他吼道:“你开什么玩笑!你和我是合作关系,我没让你停,你敢给我停一个试试?!”

结果宴九比他更凶,“这他妈是我的问题?你自己解决不了,还给我事情越闹越大,我现在不走什么时候走?难道准备死在这里吗?!”

电话那头的库恩顿了顿。

在沉默了将近了足足一分钟后,宴九似乎已经急不可耐地道:“你他妈快点给我汇钱过来,股价跌停,我的股票全部打了水漂,马上给我钱,我今天晚上就要走!”

听着宴九如此着急的语气,库恩反倒不急了,在沉吟了片刻后,他突然提议:“那不如这样,你替我再运一批货,我就给你钱。”

宴九像是触到了底线一般,彻底暴了,“我都被警察盯成这样了,还给你运货?你他妈是嫌我死得不够快是吧?”

电话那头的库恩一改之前的态度,慢悠悠地笑道:“那你要钱吗?”

这一句话像是拿捏住了宴九的命脉一般,让她的话骤然停住。

“库恩,你别忘了!我现在变成这样,是你一手造成的!”

那带着勃勃怒意却又不得不压制住的声音让库恩竟然低笑出声,“我已经处理了熊广给你泄愤了。”

宴九简直被他的话给气笑了,“一个熊广换一个宴氏?你想得也太容易了吧!”

库恩这边显然是打算想最后利用宴九一次,就打算过河拆桥。

从他说出的话来完全只有利益,没有丝毫合作的态度,“那你想怎么样?我已经答应给你钱了,现在是你做决定的时候。”

而恰巧这个时候,傅司从门外走了进来,说道:“董事们在会议室里等你,看上去情况不太妙。”

那句话显然是传递到了电话那头的耳朵里,他意味深长地一笑,“你还是好好考虑下吧。”

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嘟”地忙音,宴九这才收敛起了那暴躁的情绪,把手机丢到了一旁,连续喝了好几口水润了润嗓子。

“你来的太是时候了,我这和他一顿喊的,嗓子都快哑了。”她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哪里还有刚才那副要跑路的急切样子。

傅司看着她那一动不动的样子,半晌后说道:“该去会议室了。”

宴九猛地睁开眼,愣愣地看着他,“董事们真在会议室?”

傅司点了点头。

宴九略有些心烦的啧了一声,显然是清楚这群人这会儿出现在会议室是打算干嘛了。

“行吧,那就去和他们打打太极吧。”

说着,就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傅司陪在她身边一同往会议室走去。

337 一拍两散(二更)

一进会议室的门,就听到会议室里那些人焦躁不安的讨论,以及凝重的气氛。

所有人在看到宴九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向了她。

宴九面无表情地坐在了自己的那个位置上。

“怎么样,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和我说吗?”

宴国民迫不及待地道:“事情闹成这样,我们希望宴总能有个交代。”

宴九往椅背上靠了靠,姿态上滴水不漏地问:“要什么交代?”

“这件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宴国民直截了当地问:“这一会儿威胁他人人身安全,一会儿买凶杀人,你知不知道股市已经跌停了!你必须要马上结束掉这件事,否则宴氏就彻底完了。”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所有在场董事们的附和和同意。

宴九看着他们激动的神情,只问道:“你们都是我的前辈,商场上的那些手段应该比我还清楚……”

她的话都没说完,就被宴国民给一口打断了,“你不要拿这些托词来搪塞我们,我就问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宴九稳稳地坐在那里,“我已经联系了几家营销号打算控制下舆论风向……”

“控制有什么用!现在事情闹这么多大,几乎所有的合作商都和我们断绝了联系!我们现在很有可能连下个月的工资都发不出,你知不知道!”

宴九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说:“我会努力找合作商的。”

宴国民对于她这些没有任何说服力的话弄得彻底坐不住了,他猛地起身,质问道:“你努力?你努力有什么用,现在事情闹成这样,你作为总裁你要付全责!”

众人立刻附和了起来。

“没错,得负责!”

“得负全责!”

“宴九,这件事你必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在所有人群情激昂的言辞间,宴九只是淡淡地环顾了一圈,然后道:“好像打这场官司的时候你们都是同意了的。”

“……”

“我负全责?你们当时不也一个个都同意要他们付出代价吗?”

“……”

“之前也没见你们反对啊。”

“……”

随后就听到宴九轻蔑地一声,:“现在事情出了让我负责,你们倒是挺会躲责任的。”

在质问和讥讽地笑声里,那些董事们的气焰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彻底消失,面露尴尬地坐在那里。

宴国民的脸上有些过不去,很是尴尬地道:“那……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等死吧!”

“我说了,舆论会控制,钱也会有。散会!”

面对宴九强势的态度,众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面相觑了一番后也只能作罢。

可这个时候却听到宴国光出声问:“你打算拿什么来实现?”

宴九笑了,“如果不相信我,那我退位,你来坐这个位置,如何?反正大伯你对这个位置想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被这样明晃晃地说出口的宴国光脸色阴沉的格外难看,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应下来。

但现在,他没有办法说一个好字。

因为现在的宴氏他真的没有丝毫办法来挽回。

就算拿在手里也不过是一个烫手山芋而已。

说不定到最后还把他的一层皮给揭下来。

这不划算。

见他脸色沉冷,却一言不发,宴九顿时冷笑了一声。

说到底他还是没种,不敢接手这个烂摊子,想逼她来解决,到时候再秋后算账。

说罢,就起身往会议室门外走去。

可才到门口,手还没有搭上门把,就听到宴国光沉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而不是在这里糊弄我们,否则我们只能退股。”

这一句话让宴九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继而就看到她转过头,看向了坐在第一个位置上的宴国光。

她嘴角的笑缓缓勾起,似笑非笑地道:“威胁我啊?我是威胁大的啊?行啊,你们要退股,那我就直接宣布宴氏破产,大家一拍两散好了。”

宴国光没料到她来这一招,一时措手不及,“你!”

在场的也被宴九这破罐破摔地言语给吓到了。

宴国民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打起了圆场,“别别别,大家都是为了这个公司好,怎么能说破产这种话呢。”

破产那可就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旁边回过神来,也忙不迭地点头:“就是啊就是,不能破产,不能破产。”

“坚决不能破产!”

宴九冷冷地望着宴国光,神色如罩着寒霜,“我本来当初就是一无所有进来的,大不了再一无所有地从这里滚出去,逼急了,我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撂下了这句话后,她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会议室。

只留下那些人坐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大董事,你说你……你没事干嘛说这些话,这……这不是逼得宴九放弃我们嘛!”

“是啊,你再这么逼下去,真破产了怎么办!”

“你这话可真的过分了……”

那群人在责怪完后,立刻马上追了出去安抚起了宴九。

宴国光看那群软骨头一吓就退让的样子,气得当场就把桌上的水杯给砸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那眼神里满是怨毒和愤恨。

接下来的两天宴九像是真的被安抚住了,开始找媒体开始努力洗白。

但是这效果微乎其微,几乎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愿意在这个时候来帮助落魄的宴氏。

同时法院那边也开始逐渐偏向那些家属的证词。

整体看上去情况极为糟糕。

不仅如此,宴氏的高管开始跳槽,这让公司又是一大受损。

在这番紧迫之下,宴九像是被逼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终于打电话给了库恩。

而像是早已知道这通电话的库恩此时慢悠悠地接起了电话,问:“想清楚了?”

很明显宴氏的一举一动他很清楚。

一切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宴九咬着牙,像是真被逼到了绝境似的,沉声问:“什么货,要多少?”

库恩听着她那不甘却又不得不妥协的语气,哈哈一笑:“不为难你,我就要宴氏的货,有多少货要多少,这算是我给你的补偿,如何?”

“钱怎么算?”宴九问道。

库恩这回倒是爽快了很多,“原价再加你三个点。”

可宴九却不满足,直接道:“五个点。”

库恩呵笑道:“大小姐,你想钱想疯了吧?三个点我都是友情价了,你现在却狮子大开口要五个点。”

宴九语气焦躁,“你知道有多少警察在盯我吗?!你知道我为你冒多大的险吗?!”

库恩沉吟了许久,最后退让了一下,道:“四个点。”

宴九语气紧绷,沉默了几秒后,最终还是彻底妥协了下来,“好吧,四个点,这是你说的。”

结果没想到库恩退让了一步后,居然提出了新的要求,“但是前提是货必须要送到,我才能付钱。”

这让宴九的心态彻底爆炸了,“你在开什么玩笑!那岂不是所有的风险都得由我承担?!库恩,你这分明是在逼我!”

库恩笑道:“你既然都敢和我合作了,难道还不敢承担吗?”

宴九语塞。

库恩听着电话那头极为低压的呼吸声,好心地提醒,“不如你让你家男人送过来?我记得,他能力不差,应该不成问题。”

宴九像是陷入了为难,许久后才做了最后的决断,“也好,反正带着他也是累赘。那你到时候记得马上把钱汇给我!”

“啧啧,看来宴大小姐还挺薄情寡性啊。”

听着库恩那些风凉话,宴九也不掩饰,“我都快没命了,还想什么男人!难道你出事的时候还带着你的女人吗?”

“好吧,你说得也算有道理。”库恩大笑着道:“放心,至于钱的问题这点合作信用我还是有的。”

“那我等着。”

338 她就该天打雷劈(一更)

电话挂断后,原本还心态憋屈到炸裂的宴九立刻雨过天晴。

她抬头,看着坐在那里从头看到尾的傅司,眉眼弯弯道:“搞定啦,现在库恩已经认为你被我抛弃了,到时候肯定百分百让你留下做事。”

傅司语气略有些沉冷地嗯了一声。

宴九和他相处了那么久,多少还是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这声音摆明是不高兴了。

“怎么了?哪里不满意?”她问道。

“没有,我现在就去准备。”傅司说着就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宴九坐在那里,扬了扬眉,看着他的背影。

她才不相信傅司真的不说。

能让他在脸上表露出来的,一定是他想要让对方知道的。

果然,等傅司走到门口的时候,就见他停了下来,“如果出事,无论如何,我一定带我的女人一起走。”

“……”

宴九几秒的怔愣,接着“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合着他是记着自己刚才那句反问库恩的话啊。

这人……这人也太好玩儿了吧!

闷骚到这种地步也是可以说很可爱了。

“好好好,你是绅士,你是世纪好男人,行了吧?”宴九真是又好笑又无奈地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你去准备吧,我也该下班了。”

傅司抬眸,眉宇间还带着几分的冷,却还是抿着唇说:“我送你回去。”

宴九摇了摇头,“不用,我基本上已经谢幕了,接下来全看你自己的了。”

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傅司看她要一个人离开公司,立刻皱眉,“你去哪儿?”

“出去逛逛,散散心吧,我怕以后都没这个机会了。”

傅司觉得宴九这话倒是不假。

毕竟回了部队之后每天都是训练和考核,很难得有机会出来。

可问题是,现在这个时候的宴九根本不适合出去,更别提是单独出去了。

“最近记者追你追得很紧……”傅司话说到一半,在看到宴九那双眨巴着的眼眸时,还是改了口,“我陪你出去玩。”

宴九好笑不已道:“你拿我当小朋友呢?不用,就一些小记者而已,我甩得掉,别太小看我了。”

她带上墨镜,潇洒地挥了挥手,就离开了办公室朝着电梯门方向走去。

其实,说是要出去逛逛,但实际上她也没去哪儿。

虽然她做事肆意,但从小和男人混到大的,性格更偏向男人,没有特别多的逛吃哀嚎,只是开车在整个城市兜了一圈,然后在山脚的小超市里买了一打啤酒就回了老宅。

不过也没进去,只是把车停在了老宅的庭院里,然后拎着啤酒就往半山腰而去。

夏末的天,说变就变。

出公司的时候还是阳光明媚,可一走到半山腰,莫名的天就阴沉了下来,连带着风也大了起来。

山间的温度本就比市中心低,现在又没了太阳。

即使是夏季,也有些凉意。

宴九还是一如当初那般坐在那个石块上。

其实她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自从把人接出宴家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

但她不来这里,也很少去那套别墅里。

因为她想要把蒋怡的一切全都抹去,怕那份情绪如隐形的炸弹,随时会爆炸。

可事实上,无论她怎么努力,蒋怡始终就像是一根刺,只要在特定的环境下就会发作。

她知道,那是她的心魔。

是她悲剧人生的开始。

也是她生来就带有的原罪。

远处的天际线有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压境而来。

风,已经停下。

那让人发闷的空气让人心头沉甸甸的,莫名有些发堵。

她就这么坐在那里喝酒发呆。

啤酒喝了三罐,终于听到了一声闷滚而来的雷声。

天色越来越暗。

眼看着大雨倾盆而至。

可宴九迟迟还是没有离开的样子。

终于,“啪嗒”一下,第一滴雨水就此落下。

随后不过短短二十秒的时间,瓢泼大雨就这么倾倒了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把伞及时的撑在了宴九的头顶。

“我还以为你能忍多久呢。”她笑着一动不动地继续坐在那里,显然是早就知道身边有人盯着自己,“我都说了没事的,你这样围着我转,那些货来得及弄吗?”

“都差不多了。”傅司站在她身侧,很是尽职地替她挡着大雨。

宴九坐在那块石头上,喝着酒,耳边是哗哗的大雨和时不时响起的雷声,“我发现,好像每次我来这里,你都在。”

傅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嗯了一声,然后又说了句:“少喝点。”

宴九晃动着手里的啤酒罐,“这是啤酒,不是白酒。”

“那也要少喝。”

“……”

宴九也真的是没脾气了。

“行行行,不喝了可以了吧。”

宴九把啤酒放在了一旁。

傅司看雨水把她的鞋面都打湿了,不免皱起了眉头,把伞移过去了一些,说:“雨太大了,该回去了。”

宴九看着地上积起了一个个小水潭,以及雨伞上的雨水汇成雨帘,顺流而下的景色,点头,“嗯,的确差不多了。”

两个人就此并肩朝着山下走去。

滂沱大雨中,为了能够让宴九不要沾到雨水,傅司几乎是把伞面全都移到了宴九这边,自己的半个身体几乎是湿透了。

按理说,以宴九的敏锐度肯定第一时间就能发现,但今天不知怎么了,她并没有。

她看上去神情正常,没有丝毫的问题。

可傅司总觉得她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古怪感。

为此他从头到尾把一切都默默地在心里顺了一遍,在确定所有的环节都没有任何出错后,他把这份古怪归于宴九要回部队,自己的不习惯而已。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这时,宴九突然开口问道。

傅司语气平平地道:“明天晚上走。”

宴九笑了笑,“那太好了,你早点过去也早点能查明真相,到时候就能回去了。”

傅司嗯了下,接着说道:“你的机票我已经替你订好了,你师父会来接你。”

宴九歪着头,一笑:“准备得这么齐全啊,我这不过是功过相抵而已,怎么弄得像是凯旋而归似的。”

傅司知道他这是在变相说自己给她走后门,所以立刻道:“你别多想,你这次把宴氏的任务完成,功大于过。”

功大于过?

宴九听到这词儿简直想笑。

这人应该是头一次睁眼说瞎话吧,所以才会把话说得那么假。

她的“过”几乎是错到离谱。

而这个“功”最多也就是减免几年的牢狱之灾而已。

哪来的功大于过这回事。

大概是见她不说话,以为是怀疑,傅司马上道:“相信我,真的都没事了,你不要胡……”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宴九笑了起来,“我发现你现在变得唠叨了很多,以前能用一句话解决的,绝对不多说一个字,可现在一句话颠来倒去说好几遍,你的冷漠寡言的保镖人设好像都快倒了。”

想当年傅司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那叫一个冷言寡语。

哪怕她一开始的有意靠近,想要把他招揽到自己身边,为自己所用,他都不为所动。

甚至还有意避开自己。

后来好像是那一场车祸之后,他才逐渐改变了态度。

本来以为自己是终于把人成功拿下了。

结果……

呵呵,她太他妈成功了,不仅把人拿下,还把人的心都给俘获了。

人家原本好好的一个在为自己寻找真相的少年,硬生生的变成了为爱昏头的小伙。

以至于到最后,她应不能应。

拒绝又……舍不得,只能当个缩头乌龟。

说真的,她就该天打雷劈才对。

此时,身旁的人看她低垂着眉眼的样子,不禁说道:“我怕你一个人胡思乱想。”

宴九浅笑,“不会,我早就已经想好了,没什么可以乱想的了。”

听到她这话,傅司心里那股怪异感又再次腾升而起。

她太看得开,也太豁达了。

总觉得让人心底深处有种莫名的不安感。

339 雨中亲吻(二更)

可这份不安又来的毫无逻辑,就只是为了不安而不安。

最终他只能抛了一个饵当保险。

“等你回去之后,应该下一批的猎人学院里有你的名字。”

之前在宴九和徐康宏的电话里他听到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宴九是有资格去的。

所以他以此来让诱宴九乖乖回去,免得中途出问题。

但不想宴九却在听到她这话后突然笑了一笑,“喂喂喂,你这样无底线,我真怀疑你哪天会叛国。”

傅司垂眸,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看向她,“只为你。”

宴九挑眉一笑,故意问:“那如果我叛国了,你也会为我叛国?”

傅司抬眸,目光与之相触,沉寂的眸光里没有丝毫的波动,“会。”

这下,宴九震惊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没想到傅司真敢讲。

她本来只是开玩笑的。

要知道傅司是要被授封将军之位的,能走到这个位置上的人,必然是有很高的觉悟,根本不可能说这种话。

说实在的,哪怕不是这个位置上的,就是一个小兵,只要穿上那件衣服,那他的第一位就必须是国家,根本不可能会有第二个选择。

但他现在居然敢这样说!

可真是胡来!

比她都胡来!

要是被别人听到,别说回去授封了,估计回去都难。

于是,她立刻敛了笑,难得严肃道:“不许胡说八道,进去的时候我们都是宣誓过的,第一忠诚于国家。所以……”

“可我的灵魂忠诚于你。”

傅司这话让宴九再次愣住。

他冷肃的眉眼内敛沉稳,却又温暖而有力量。

她知道,这人来真的了。

什么样的人最可怕。

不是本身就强大的人。

也不是本身就厉害的人。

而是开始认真的人。

当一个人开始认真的时候,那就是他最可怕的时候。

所以,眼下的傅司对于宴九来说,就是最可怕的。

他此刻眉梢眼角里透着宴九不容辩驳的认真。

宴九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目光游离着,嘴里却故作理直气壮地道:“说这话没用啊,如果将来我们站在对立面,我可不手软。”顿了顿后,她又道:“当然,你也别手软。”

对此,傅司怎么可能会应答,他对她向来连下手都舍不得,根本没有手软不手软这一问题的存在。

可他不敢再多说什么。

先不提她脸上那份躲闪和犹豫,即使是自己本身现在的处境也无法给她一个准确的答案。

能给的,只有自己的那份心意。

“在那边好好的等我,我会努力回来。”他说道。

宴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加油。”

“阿九,我一定会回去。”

因为你在那里,所以我拼了这条命也会回去,完成你所期望的。

他深邃的盛满了温柔。

就好像要将她溺毙在其中。

耳边的雨声都就此远去了。

那些不确定、犹豫、以及……遗憾,最终都化为了一个吻。

她鬼使神差地垫脚,轻轻地吻在了他的唇上。

唇瓣微凉的温度,温柔而又缱绻。

“轰隆——”

远处有雷声再次滚过。

但宴九的心里却想:去他妈的天打雷劈吧。

就这一次。

最后一次。

当下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仰着头,轻啄着他的唇角。

那克制而又小心翼翼的姿态让傅司倏地浑身都绷紧了。

他以一切都会在这场雨中戛然而止。

却没想到到最后,竟然会有这样一个巨大的反转。

那柔软的小舌沿着他唇线一点一点舔,就像小奶猫似的,没有章法,却又极为撩拨他的心弦。

当下,他伸手扣住了她的脑袋,就此化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咬住了她的唇瓣,用力地撬开了她的牙关,纠缠不放。

再加上宴九格外的配合,柔软放松的身体靠在傅司的胸膛上,透过夏季薄薄的衣料,只感觉有些体温上升。

大雨中,两个人吻得忘我。

不知过了多久,宴九有些喘不过来,手抵了抵。

傅司这才松开了她。

苍茫天地间,就见她的眼里像是糅进了一汪水般清亮。

唇畔有一缕细细的银色丝拉出。

那被他吻得略有些红肿的唇上有晶亮水润的晶亮,看上去格外的诱人。

瞬间,让傅司的眼底再次暗了下来。

宴九有些微喘,眼尾有些微微的红,“明天我亲自送你去码头吧。”

傅司呼吸有些沉,他伸手把人按在胸口,低着头,吐息间有灼热的气流熨烫着宴九的耳廓,低哑地说了一个字:“好。”

两个人在缓和了几分钟后,再次朝着山下走去。

只是这一次,傅司不再只是和她肩并肩,而是紧紧牵着她的手,往下走去。

等走回老宅,傅司已经浑身都湿透了。

倒是宴九还好一点,因为傅司把伞都遮在她的头顶,不过也只仅限于上半身。

下半身的裤子被溅起的雨水打湿了个彻底。

于是她连忙对傅司说道:“你浑身都湿透了,赶紧上楼去洗个澡吧。”

说着自己也打算上楼去了。

虽说是夏天,但这湿透的裤腿冰冰凉凉的贴在自己的腿上还是很难受的。

但才刚要上台阶,手就被微微一个用力,给拽了回去。

他把人揽进怀里,声音沙哑地问:“我刚没做梦吧?”

宴九看他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的唇,不禁缩了缩脖子,“嗯,你在做梦。”

傅司把人往自己的怀里扣了扣,说:“那我还想再做一次。”

“……”

这话怎么那么有歧义呢?

什么叫再做一次啊。

“再做一次。”

傅司的言辞间不容拒绝,强势地就要低头再吻一次,却被宴九即使躲闪开,“你别得寸进尺。”

抱着她的傅司哑着嗓子提醒:“是你主动的。”

嘿!

这家伙这是打算耍无赖?

宴九强忍地道:“那对不起,我错了。”

“口头认错没用,得有实际行动。”

最后一个字刚落,他直接把人抵到了墙上,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那一抹红唇。

他眼底有沉暗的幽光,在触及到那温热而又柔软的唇瓣时,瞬间心弦又“嗡”地一下,悸动不已。

这个场景他不知想了多少遍。

尽管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也不是宴九第一次主动吻他。

但却是第一次在她清醒且自愿地情况下吻他。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他一直以为这个场景得在他回部队之后才可能实现,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实现。

从浅浅的吻到深吻,他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两次在浴室里,她纤细的身子,以及指腹间细腻地触感。

越想,他箍着宴九腰身的手臂就越紧。

就连气息都越发的沉了下来。

老宅里的人早已打发的打发,清空的清空。

整个屋子里一片寂静,两个人交缠的呼吸声和亲吻的水渍声显得格外的清晰。

甚至傅司的手穿过下摆,顺着腰窝流畅地线条一路往上。

那带着滚烫的掌心让宴九不自觉地浑身发软,整个人往下沉。

那脖颈上的力量顿时把傅司最后一丝理智给拽了回来,他的大手立刻从衣服里撤了出来,然后一把将宴九的脑袋按进了怀里。

宴九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正微微挣脱了一下。

结果被傅司低呵了一声,“别乱动。”

他的手死死地固定住她,声音还带着情绪未退的独特的低哑,在她耳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承诺,“我一定会回来,我发誓。”

宴九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嗯。”

那乖巧的样子让傅司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缓和了片刻后,就松开了她,说:“快去洗澡吧,别感冒了。”

“嗯。”

宴九随后上楼进了房间。

只留下傅司一个人。

不过他没上楼,而是重新走了出去,在庭院里淋了片刻的雨,重重地吐出了两口浊气,才转身回了屋子里,上楼洗澡。

------题外话------

给你们撒颗糖,开心不?嘿嘿嘿嘿……

340 擦枪走火(一更)

等到了第二天一早,傅司替她做了一顿早餐。

难得的丰盛。

在夏末明亮的阳光里,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衬衣站在厨房里,衣摆收紧了裤子里,宽肩窄腰,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有种居家的养眼。

这男人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无论是现在的西装衬衫,还是几年前他穿的一身迷彩。

可惜啊,要是有机会见他穿正式的军装就好了。

正想着呢,就听到傅司在餐厅里摆弄着盘子,说道:“过来吃早饭。”

宴九回神,笑着道:“早啊。”

“早。”

她走到餐桌边,看着满满一桌的早餐,有吐司、牛奶,有白煮蛋蛋,还有南瓜小米粥,以及红糖馒头等等各种点心,忍俊不禁道:“今天干吗弄这么丰盛?搞得像咱两的最后一餐。”

结果话说完就被傅司塞了一嘴的馒头,“不许胡说八道。”

散发着红糖香气在嘴里四溢开来,宴九索性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道:“我哪儿胡说八道了,明明是你自己做的太让人联想了。”

“只是怕你去了部队不能好好吃一顿而已。”傅司将切好的水果端了上来,这才在她的对面落了坐。

宴九耸了耸肩,剥了一个白煮蛋,很是惊奇地道:“我发现你手艺真的是噌噌噌见长啊,瞧瞧这蛋还是溏心蛋呢。”

想当年傅司可是什么都不会做,就算后来有学,也都是简单的饭菜,或者是特意专门学习了下,才能做。

没想到现在居然连溏心蛋都会做了。

果然前途不可限量啊。

比她强。

然而不想她才刚夸完,傅司就伸手把鸡蛋从她手里拿走了,说:“我没煮熟。”

宴九:“……”

啊?

她愣了下,把嘴里剩下的鸡蛋给吞下了肚子里,干巴巴地夸了句:“其实味道很不错。”

傅司抬眸瞥了她一眼,然后闷闷地嗯了声。

气氛莫名的尴尬了。

宴九觉得早知道还不如不说呢。

看坐在对面的傅司吃着吐司,宴九努力的想要挽回,“你这也算是误打误撞嘛,人家想误打误撞都不行呢。”

说着就眉眼弯弯地递了杯牛奶过去。

傅司看她那副小小的讨好模样,心里那丁点的失落就此消散,接过牛奶喝了一口,“下次我会做好。”

“已经很好啦。”宴九狗腿地夸赞。

“要更好。”

看着傅司那一副认真到精益求精的样子,宴九无奈地顺着他,点头:“行行行,下次努力更好,做到完美极致。”

“嗯。”

不想再和他继续扯这件事的宴九立刻转移了话题,问道:“打算几点走?”

傅司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顿,垂眸,“凌晨三点。”

宴九自顾自地想了下,“那就不回老宅了,到时候直接从公司去码头吧。”

“嗯。”

很快,两个人吃完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由傅司开车送她去公司上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后一天,傅司这个贴身保镖的身份做的尽职尽责,几乎除了上厕所,完全都粘在她的身边,而且时不时的就动手动脚。

走路要牵着手,上下电梯要搂着,在办公室里没人的时候就用那双漆黑的眼神盯着宴九的唇,那眼神直白的没有丝毫的掩饰。

宴九顿时后悔自己昨天的冲动。

瞧瞧,本来还是忠犬,现在忠犬进化成了狼。

那直勾勾的眼神,真的是……

还好她整个白天都挺忙,员工来往的频繁让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可等到了下班的时候就不行了。

他完全就没了顾忌,明晃晃地就朝她身边凑。

显然昨天的一吻让他食髓知味了起来。

眼看着傅司又要凑过来,耳廓处有温热气息扑来,宴九立刻瞪了他一眼,“你信不信我炒了你这个保镖?”

傅司不怕地上手直接搂住了她的腰,唇凑到她耳畔,“我还是你的男朋友。”

宴九挣扎着,“那是假的。”

“昨天开始变真的了。”

说着就吻着她的耳垂,然后一路顺着脖颈而下。

她的脖颈是敏感处,那优美的线条完美而又精致。

宴九被他灼热的触感弄得不禁缩了缩脖子,“……你不要想占我便宜。”

那抗议的话一出口就跟撒娇似的,小声而又颤抖。

傅司的手指一寸寸的往上滑,然后轻轻揉捏着她另外一处耳垂,声音有些哑,“我只占女朋友的便宜。”

宴九尾骨感觉噼里啪啦地窜起了一股电流,颤抖地道:“我从来没答应。”

“是你宣布的。”傅司提醒。

“……”

这个坑是填不了了是吗?

想当初她这么做是为了谁啊?

还不是为了这家伙,她才出此下策!

结果现在好了,这人事事都拿这件事来说自己。

气死!

宴九一个不留神,眼前一暗,唇上就有了微凉柔软的触感。

被偷袭了。

当下,她泄愤似地咬了一口傅司的唇,可那刺痛感在此时的傅司看来,无异于是在火上浇油。

他呼吸倏地沉了下去。

本来揉捏着她耳垂的指尖立刻一路往下滑去,然后一把扣住宴九的腰,他微微俯身压着,两具身体严丝合缝的紧紧贴在了一起。

温度逐渐升高。

宴九很快就明显感觉到小腹那处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的起了变化,她顿时睁开了眼睛,轻挣了下来。

但换来的是更加紧密的贴合。

傅司的动作越来越重,把人压在了椅子里,那环着宴九腰间的手几乎要把她给勒断。

宴九吃疼地唔了一声,但换来的是傅司越发失控的举动,他攻城略地,手熟练的钻进下摆里。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的停顿。

他的掌心烫得人心神都不由自主地沸腾。

直到覆盖在那圆润柔软的肌肤上。

宴九浑身一颤。

意识有些涣散的她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眼前那双深邃的黑眸。

就在她以为傅司会有所动作的时候,他却只是一动不动地放在那个位置,反倒是亲吻的动作变得愈发的凶狠起来,勾着宴九的舌尖,恨不能把人吞进去一般。

他啃噬着、轻咬着、最后逐渐厮磨着。

同时,手也马上从衣服里撤了出来。

傅司抬头,那眼底的暗色间带着还未平复的汹涌情绪。

“抱歉。”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随后动手一点点的把她的衣服全都整理好,牢牢地把人搂在怀里。

宴九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也慢慢地缓了过来,她后知后觉得才反应过来刚才差点擦枪走火了。

于是小声地问:“你要不要去休息室里缓一下?”

毕竟这样硬憋会憋出病的吧?

“没关系,还好。”

有过昨晚的前车之鉴,他现在多少还是能压得住。

夏末的夜晚,悄无声息。

办公室里的空调还在继续工作着,

傅司把人紧紧搂在怀里,闭了闭眼,让自己以最快的速度稳定下来。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

因为今天是他们之间相处的最后一点时光,所以傅司难得没有主动把人送去老宅,而是在沙发上慢慢等着时间一秒秒地过去。

这期间傅司不敢再有太过的举措。

就这么枯燥地等到了十二点。

十二点,该去码头了。

傅司亲自驾车带着宴九去了码头。

码头上所有的货和人全都已经准备完全。

一看到傅司的车子行驶而入,所有的大门和横杆全部打开,畅通无阻。

看得出来他真的为了这一天准备的十分的妥当。

他把车子停在了码头上,熄了火。

随后很快下车。

宴九也随后准备下车,但没想到傅司却拉开了后车的车门,然后坐了进来。

狭小的空间里,他伸手关掉了车里的小灯,只剩下码头远处的光线模糊地透进来。

341 分别(二更)

“你想干嘛?”宴九很是警觉地躲到了一旁,盯着他。

之前被压在椅子里啃的场景还存在于脑海中,所以对他的靠近格外的留意。

然而傅司也没什么举动,黑漆漆的眼神就这么凝望着她,一句话也不说,但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那种带着几分委屈地控诉,太他妈戳人了。

就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大型犬。

当然,前提得忘记他之前那化身为饿狼的举动。

“你别太过分了。”宴九警告道。

可傅司却还是坐在那里,眼神笔直地看着她。

对此,宴九不为所动地催促:“赶紧下车。”

显然是非常坚定自己的立场。

傅司觉得大概是自己刚才的举动吓到她了,心里暗暗懊恼,但却不后悔。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这样做。

毕竟等到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只要她肯走这一步,接下来的九十九步哪怕全由他来,也甘之如饴。

反正他们之间来日方长。

他想了下,最后只是口头叮嘱地道:“等到了那边给我发个消息。”

宴九瞥了他一眼,看傅司没有那些心思,也就放松了下来,靠在椅背上说道:“你就别瞎操心了,好好把自己那些事都解决了吧。”

话音刚落,身侧的人突然俯身而下。

宴九有过前车之鉴,这次反应敏锐的很,可惜身旁就是车门,根本避无可避,“喂……”

她才说了一个字,就被身旁的人再次偷袭成功。

这次他的吻轻轻地落在她的眉心处,然后缓缓而下,眼睛、鼻尖,最后是唇角。

那克制而又怜爱的吻带着缠绵的意味。

宴九看他没过分,也就没有再挣扎了,任由他虚压在自己身上亲自己。

傅司大概也是感觉到她的乖顺,慢慢松开了,垂着眸,黑沉的眼眸专注地盯着身下的人,咬着牙说了两个字:“等我。”

随后就利落地推开了车门。

在那一刻,宴九终于有些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他要离开的事实。

这一离开,就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何时在见了。

她就要止步于此了。

止步。

当这两个字从脑海中蹦出来的时候,那股不舍让她的身体比自己的大脑更加诚实。

她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傅司的手,把人狠狠地拽了回来。

还没等傅司反应过来,宴九当下一个翻身跨坐在了他的身上,双手捧着他的脸,稳准狠地亲了下去。

她的动作太猛,不小心嘴唇磕到了傅司的牙,血腥味就此她的嘴里弥漫开来。

可她根本不顾这些,那带着刺刺地疼痛感反而激得她的吻加深。

在那漆黑而又寂静的空间内,就听到他们唇齿间轻浅的声音。

直到最后憋得实在喘不过来,宴九这才松开了他。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眸色幽暗的人,带着微微的喘息,语气里带着的是从未有过的决绝和认真,“活着回去,一定要安全地活着,听到没。”

傅司点了点头,把她的手抓到了嘴边,亲吻了下她的指尖,眼底黑沉沉的,承诺道:“相信我,我一定活着回去见你。”

在做完了这番保证,宴九这才像是放心的松开了手,从他身上滑了下来。

傅司当下推开了车门,走下了车,朝着码头的那艘船而去。

黑夜下,宴九坐在车里,将车窗降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背影。

随着距离越来越远,他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直到彻底与夜色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只留下夏季的夜风吹拂而过,将地上的枯叶打了个旋儿。

一片寂静无声的空荡。

傅司,这个真名和真容她都不知道的男人,就这样抽离出了她的世界。

连半点证据和念想都没有。

就好像从来没在她的世界里出现过一样。

夜风习习。

宴九靠在椅背上,从口袋里摸了盒烟,从里面拿了一根叼在了嘴里,点燃,整套动作自然而又熟练。

她眯着眼,深吸了一口,用尼古丁压下她心底的烦躁和不舍。

其实她很久没有抽烟了。

以前在部队里训练枯燥乏味,偶尔就来两口舒缓一下。

后来进了宴氏,她并不碰,没想到今天为了傅司抽了一支。

只是这烟是越抽越没滋味。

也就抽了半截,最终她将剩下的半截从车窗外丢了出去。

她随后下车,坐进了驾驶座上,再最后看了一眼傅司离开的那个方向后,就启动车子,一脚油门下去,直接驱车离开了码头。

码头在偏远的郊区,等一路行驶回市区,天已经泛起了光。

宴九索性也不回老宅了,她直接去了公司。

在公司的食堂里吃着早饭出来,脑子里不由得回想起昨天早上那一顿丰盛无比的早餐。

那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餐。

宴九意兴阑珊的吃了几口垫了垫肚子,就收拾好了餐盘往门外走去。

结果在门口遇上了同样吃完早餐的林晓阳和马志成。

“宴总早。”

“宴总早。”

“嗯,你们也早。”

宴九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后,继续往门外走去。

而那两名助理跟着她往电梯方向走去。

可一路上就见地上乱七八糟,清洁车也横摆在路当中。

这让宴九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怎么回事?保洁阿姨呢?”

林晓阳忙不迭地上前把车子推到了一旁,解释道:“保洁阿姨昨天辞职了。”

“那就让人事部招新的人进来啊,这点还要我来说吗?”

对此,林晓阳低垂着头说道:“人事部的主管昨天也一并辞职了。”

宴九愣了下,轻呵了一声,问道:“还有谁辞职了?”

面对她的质问,林晓阳不得不在犹豫了半秒后,如实回答:“公关部的总监以及市场营销部和事业部的两位主管也都辞职了……”

这时,马志成也咳了两声,道:“那个……我收到消息,有两位董事打算退股了。”

不想马上遭到了林晓阳的一记肘击,然后就听她马上上前劝道:“宴总,你别有压力,董事们那都是不懂,其实现在舆论已经控制了不少了,官司那边我们也没有落下风,总体来说也不算太糟糕。”

挨了揍的马志成也马上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你别放在心上,慢慢来,这件事只要风声一过去就没事了。”

宴九看着这两个人的努力劝说,嘴角微微轻勾了起来,“我没事,你们放心。”

说着就走进了电梯里,直达办公室。

穿过秘书室的时候她特意多留心地看了一眼,发现明明已经是上班时间,秘书室里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看来这次宴氏是真的被自己糟蹋了个一干二净了呀。

不知道宴国怀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守护了一辈子的东西以这样的方式倒塌,心里是什么感受。

想想她都莫名的有些期待。

宴九回了办公室,查看了一下今天的行程,发现很多会议都被红笔给划了,仔细算下来整整一天也只有下午有个董事会而已。

索性她就进了休息室补了一觉。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林晓阳拿了几分文件走了进来。

“宴总,这几份文件你批示一下。”

宴九瞥了一眼,都是一些解约的合约以及结算报表,也不急着批,反而坐在椅子上问:“晓阳,你这一年在宴氏学到不少东西吧?”

林晓阳不明所以,单纯地点了点头,“是的,在宴总身边我学了不少东西。”

“有猎头公司来挖你吗?”

宴九那浅笑的样子让林晓阳误认为她是生气了,一个劲儿地道:“我没有同意!真的,那些人想挖,我一个都没同意!我知道自己有今天都是宴总一手栽培起来的,我绝对不会背叛您的!”

听着她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的样子,宴九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怕什么,我也没有说你背叛我啊。我只是在想你这么能干,是不是应该给你放半个月的假,让你回去好好休息下?”

“啊?现在?”林晓阳惊诧不已。

宴九点头:“是啊,现在。”

“这不好吧,公司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我这样请假,那岂不是人手更缺了。”林晓阳眉头紧锁着,一副太愿意的样子。

可架不住宴九地劝说,“没事的,你这几天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只有养足了精神才能跟着我一起努力啊。”

“可是……”

“没有可是,我是你的上级,你得听我的安排。”

宴九当下就不由分说地把人给赶了出去。

------题外话------

这两天亲得你们开心吗?

342 对不起,连累你了(一更)

随着林晓阳的休假,很快马志成也收到了休假的消息。

不过马志成没有容易就被糊弄过去了。

眼下公司情况这么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申请破产和倒闭,怎么就要休假了呢?

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于是,他第一时间就去了宴九的办公室。

只见此时的宴九正在敲打着键盘,看上去像是在认真工作一般。

看马志成进门,便停下了手里的活儿,问道:“有事?”

马志成点头,走到桌前,“宴总,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给我休假?”

宴九笑着靠在了椅背上,“看你那么忙,休假一下,不好吗?”

“当然不好了,现在公司还处在危险期,至少也要等稳定了才行啊。”马志成神情真挚而又急切地道:“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不好解决的问题了?我能帮忙,只要您吩咐,我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自从宴氏出事后,宴九的所作所为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跟宴九也跟了有快两年了,她的反击永远都是那么的出彩。

可直到现在她说休假。

再加上公司里的中层好多都跳槽离开,高层们也蠢蠢欲动地想要退股。

甚至原本还不想要破产的态度现在也开始松动,不过不是直接宣布破产,而是想要被其他公司收购掉,再赚一笔。

在这些因素下,那种隐隐的不安感,让他觉得事情好像不对劲。

很不对劲。

但对于他的这些话,宴九只是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站在桌前的人,问道:“可这样不就耽误你和林晓阳谈恋爱了吗?”

马志成那急切的神情一僵。

瞬间,一句话就把他早就想好的腹稿全都打乱了。

那惊讶的神情已经表露了一切。

马志成面色涨红,一个劲儿地摇头,结结巴巴地道:“哪……哪有啊……宴总,你不要瞎说,我和阳阳只是普通同事……同事而已……”

宴九意味深长地重复:“阳阳?”

顿时,马志成就知道自己露馅了,连忙摆手,“不,不是,是林晓阳……林晓阳……”

宴九嗤了一声,懒得和他在玩儿下去了,“行了吧,谈恋爱就谈恋爱呗,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公司也没规定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啊,更何况你的上级还带头恋爱呢。”

“那不一样,您是老板,是宴氏最大的领导。”马志成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此时害羞到无措。

“说到底不还是一个普通人。”宴九觉得无比好笑,然后言归正传地道:“好了,休假几天,好好和林晓阳出去逛逛,休息休息,过几天我再让你们回来帮我做点事。”

“可是……”

马志成还想再说什么,但被宴九给打断道:“我说你们小两口怎么拒绝的口吻都一样,都喜欢可是可是的。在我这里没有可是,只有是!赶紧下班约会看电影去!”

“宴总……”

“快点,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否则我就炒了你。”

伴随着宴九的这句威胁,马志成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一步三回头地朝着门外走去。

等办公室的门重新被关上后,宴九重新将视线放在了屏幕上,她用鼠标点开网页,再次敲起了键盘。

直到七点,夏末的暮色终于降临。

她拿起了自己的包下了电梯。

此时的宴氏大楼里空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她走进电梯里,一路下到地下车库,然后开车行驶出了宴氏。

不过宴九并没有回老宅。

而是去了一趟墓园。

蒋怡的墓地。

自从那天下葬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

其实那时候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自认为已经什么都不欠这个女人了,自己最美好的十年换取给了她,背负着所有沉重的枷锁,永世不得翻身,够了,真的已经足够了。

可是,当宴国怀说出了一切真相后,她震惊而又愤怒。

可渐渐的,那些一时无法消化的消息最终都化为了复杂。

她一直以为自己才是那个最惨的人。

但后来才知道,原来最惨的那个人至死都不知道。

她的一生几乎是一出荒诞剧。

可笑而又让人心生绝望。

比起自己带着出生时的原罪,蒋怡是多么的无辜。

那个男人毫无人性的利用蒋怡的爱,去完成了一切,然后在把她弃之如敝屣,完全连多看一眼的余地都没有。

朝着墓园的方向,路上空旷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她加快了速度一路朝着墓园的方向而去。

蒋怡的墓她当时选了一个最好的风水地,更是一次**付了二十年的钱,她的墓地有专人看管,24轮流制的,那些人会定期除草整理,特别是夏季,雨水旺季,处理的就特别的频繁。

所以当她九点半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工作人员在惊讶过后就立刻恭敬的把她给开了门,把人送了进去。

宴九从来没有在晚上来过墓地。

之前下葬的时候她虽然看这里草坪修整的漂亮,环境不错,但还是觉得这价格贵得离谱。

但当她晚上过来后她才明白贵在哪里了。

这大晚上,墓地周围地灯全都亮起,还有低低的梵唱,这冷不丁的一走进去,要不是音乐不适合,这活脱脱的就是个求婚的场地啊。

怪不得钱要那么多,原来大晚上的还开着地灯。

这可不得贵得吓人!

烧钱啊这是!

给一个死人弄成这样,那人难不成还能从棺材里跑出来给个五星好评?

真是奢侈浪费!

被震惊到的宴九直到站定在蒋怡的墓碑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情就彻底没了。

看着那孤零零的一座墓。

这是个单人墓。

是宴九要求的。

因为她知道宴国怀不愿意和她将来葬在一起,而宴九也不愿意蒋怡到死都不能摆脱掉这个人,所以就给她买了一个单人墓。

上面写着蒋怡之墓。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不仅没有宴国怀的名字,也没有作为女儿宴九的名字。

当时她只是既然蒋怡不愿意认她,那她就不写了,有些东西是强求不了的,何必强求。

该还的都还了。

两清了。

而现如今看来,幸好没有写。

蒋怡这一生是被她给拖累了。

她的出生毁掉了这个女人的一辈子。

根本不是这短短的二十年就可以清算的。

她真希望,这个女人下辈子能不要再爱的这么热烈而又痴狂了。

宴九就这样站在蒋怡的墓碑前,一言不发。

她冷漠的眼底的藏着晶莹的光。

妈,对不起。

对不起,连累了你一辈子。

对不起,那样的对待了你。

对不起,没有再对你好一些。

以后或许我都不会来了。

当然,你大概也不喜欢我来。

至于那个你爱的男人,你也不要再盼了,他不会来了。

他永远、永远都不会来了。

你把我、把他都忘了,下辈子请多爱自己一点,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自己更重要了。

宴九看着墓碑上那张蒋怡的照片,神色凝重。

那天晚上,她站在墓碑前站了很久。

久到守墓的人在凌晨的时候起来上厕所的时候还看见宴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深夜的露水沾湿了她的肩头,看上去有些狼狈。

但她的背脊还是笔直硬挺的很。

当时守墓的人对于这个半夜三更多来,又站了一夜的小姑娘很是奇怪。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又什么纠葛,他也不敢上前打扰,心想着等到了早上,去买早餐的时候给人小姑娘多带一点吃食,免得低血糖晕了。

然而,等到天亮,他起床洗漱完出门时,再看那墓碑前的人早已不见了。

而那个墓碑前,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一切了却无痕。

唯一能记得的就是昨晚上那站得笔挺的背影。

那小小的身影却如青松般笔直的站在那里。

真好看。

343 最后一餐(二更)

夏季的清晨,天光大亮。

路上没有车辆。

只有宴九一辆车在高速上急速的行驶着。

她在蒋怡的墓碑前整整站了一夜后,就从墓园走了出来,然后直接驱车回了老宅。

两夜未归,老宅里还保持着离开时的样子,餐厅里还放着两天前的残羹剩饭,没有人收拾。

宴九不自觉地走到了餐厅里,坐在了餐桌前,看着满桌还没有吃完的东西。

他真的做了好多啊。

不愧是最后一餐,真的是要多丰盛就有多丰盛。

宴九看着那一桌东西,看了许久。

随后,居然重新拿了双筷子,把剩下的那些没吃完的东西给放进了嘴里。

没有煮熟的溏心蛋,还有冷掉的红糖馒头,以及没了热气变得粘稠的米粥。

她一样样地吃。

机械式的咀嚼着。

很难吃。

没有煮熟的蛋液带着淡淡的腥气,冷掉的馒头硬邦邦的,甜的有些苦涩,至于那碗米粥粘稠得像是在放多了水的饭。

不过宴九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嫌弃。

她是部队出身,没那么多讲究。

或许在那些富家千金眼里,这种隔了两晚上的东西连他们家的狗也不吃,但对她来说,总比野外训练起来吃虫强千百倍。

她把桌上那些全都慢慢的吃了下去。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大概是因为傅司做的最后一餐吧。

格外的重要。

要一辈子记得这个味道。

等到把这些都吃完了,盘子里的东西都空了,她才放下了筷子。

再又坐了十分钟,她起身。

不过不是往楼上而去,而是朝着后花园的那栋小楼里走去。

自从那天宴国怀和她摊牌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

因为她怕控制不住。

她太清楚自己的情绪了,蒋怡是禁忌、傅司出逆鳞、老头是软肋,而宴国怀是炸弹,一触即爆。

当时要不是傅司和她说这人是人证,她早在之前就把人给掐死了。

其实这段时间好几次她都想把宴国怀的脖子拧断。

特别是晚上,夜深人静的睡梦中时,她就特别的想。

她想用五指死死地掐着宴国怀的脖子,指甲陷入他的皮肉里,然后狠狠的“喀”地一下,就此扭断他的喉咙……

看着他狰狞惊恐的模样,看着他那种想喊却又喊不出来,口中吐着鲜血的样子。

那刺眼的鲜红的血液刺激着她的灵魂,让她几乎血热到沸腾。

每每从睡梦里惊醒过来,她都需要好久的时间来平复。

她知道,这是一个不算好的信号。

之前她用睡觉来平复,可现在连睡觉她都想着杀戮。

那种渐渐崩坏的感觉让她越来越无法控制。

眼下没了傅司在旁边,那种感觉越来越甚。

特别是在看到蒋怡的墓碑后,什么见鬼的人证,不需要!

她就是要亲自了断他。

让他下地狱!

穿过九曲长廊,花园里之前的繁花盛放的模样因为这半个月的无人打理而开始渐渐衰败,她目不斜视地朝着那栋小楼里走去。

小楼的门口外站着两名堂口的手下。

是傅司手下的亲信。

一看到宴九立刻恭敬地点了下头,替她主动开了门。

宴九站在门口,看着那阴暗的屋子。

那是她的噩梦的开始。

也是蒋怡的噩梦的开始。

更是宴国怀报应的开始和人生的终点。

她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小楼里一年四季里透着不见天日的阴仄。

空气的不流通,屋子里永远散发着一股味道。

而现在这股味道更重。

想来是有傅司的特意的叮嘱和照顾,没人去替宴国怀整理收拾吧。

宴九一路走了上去。

在拐角处就听到屋内传来低而痛苦的呻吟声。

她走到门口,推开门,就看见宴国怀被绑在床上,旁边的男人正粗鲁地把鼻管从他的鼻子里捅进去,他难受的挣扎着,却又没有任何的办法。

屋内的人在看到宴九后,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马上站直了身体,喊了一声:“大小姐。”

这一句话让躺在床上的宴国怀也随之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了宴九。

眼神里是阴沉刻骨的怒。

宴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便坐在了旁边,对那人吩咐道:“没事,你弄吧。”

“是。”

那人得到了宴九的吩咐立刻就重新开始插起了鼻管。

异物从鼻子里一点点的推进的难受和不舒服让宴国怀再次皱起了眉头,可视线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宴九,那神情恨不能把她给活剥了一样。宴九双腿交叠地坐在那里,冷眼旁观地看着,“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妈每次抢救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流程。夫妻一场,你怎么着也得感受一下。”

宴国怀听着她的话,咬牙切齿地道:“宴九,你敢……你敢这样对我,会……会遭报应的……”

宴九轻笑了一声,“我亲爱的爸爸,是您抗议不吃饭,我没办法,才用鼻管的,我这么爱护您,你怎么能说是遭报应?这样太伤我心了吧?”

她的回答让宴国怀勃然大怒,可就在那一瞬,鼻管猛地一个用力,他整个人难受的浑身都哆嗦了起来,“你……你……”

宴九看着流食慢慢地打了进去,浅笑着提醒道:“你还是少说话,多吃点,毕竟是最后一餐了。”

这句话让宴国怀狰狞的神情一顿,他睁开眼睛看着宴九,嘴角竟扬起了一抹弧度,低低地感叹,“你终于……终于要动手了啊……”

那样子像是终于要解脱了一般。

而那名手下却动作微微一颤,觉得豪门辛秘的事他还是不要随便乱听比较好,免得到时候给宴国怀陪葬。

所以急急地收了场,直接一把将鼻管拔了出来,接着就带着那些器具就尽早的离开了那间屋子。

甚至离开时还体贴的把门也一并关了起来。

只留下他们父女两个人。

屋内重新再次安静了下来。

宴九调整了下坐姿,神情冷漠而又懒散,“我想了想,毕竟父女一场,做事也不能做的太绝不是?亲自给自己带了一顶二十年的绿帽子,随后情人儿子又都被我弄死了,宴氏也破产了,你宴国怀也算是被我折腾了个家破人亡的结局,也够了。”

没了鼻管,宴国怀整个人终于缓了过来,他没有在意宴九话里那些讽刺,只是冷笑地道:“看来你也没那么大的本事,我……还以为你真能摆脱库恩呢……”

宴九无所谓地道:“我为什么要摆脱他?我回来,就是要宴氏倒闭,要你宴国怀家破人亡的,我巴不得库恩能把公司给弄得七零八碎。”

宴国怀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哼笑道:“我知道你恨我……想报复我……可你这样又得到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得到……到头来你一无所有,身无分文……而且再也也回不去了……”

“谁告诉你我回不去了?”宴九悠悠地传来了这么一句。

宴国怀得意地笑容有那么一瞬的僵,但随后不屑道:“你想回去?你把你的领导都给杀了,你背负着一条人命,还想……想怎么回去?”

“又是谁告诉你他死了?”宴九笑着问。

宴国怀不由得紧盯着宴九,愣了足足半分钟,不可置信地道:“你骗我?你……你竟然敢骗我?!”可马上他又不信的道:“不,不对,他一定死了,他明明掉下江了……不可能活着……”

宴九坦然地点头,“是啊,他掉下江了,可惜架不住我早有准备,安排人打捞啊。”

这下,宴国怀轻蔑的笑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极大的愤怒,“你……你……”

“宴国怀,你玩儿我,我玩儿你,咱两互相玩儿呗,看谁玩儿死谁。”

宴九冰冷一笑地看着床上因为暴怒而想要挣扎起身的宴国怀。

他愤怒的神色看上去格外的扭曲,他艰难地仰起头,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果然和你爸一样……都该死,该死!!!”

宴九随着他的这句话,脸上的冷笑慢慢收敛了起来。

344 前往警察局(一更)

“他该不该死我不知道,我也不稀罕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现在该死的人是你。”

宴九心底那股带着嗜血杀意的情绪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那危险的气息让宴国怀不由得看向她,然后原本震怒的表情就变了,他呵呵地低笑,毫不畏惧,“你想杀我啊,可以啊。不过,你的身份暴露了,即使没有杀人,但泄露部队机密,掩藏身份总是真的吧?我不信……我不信这样你还能回的去……哈哈……哈哈哈……你不可能回去,不可能的……”

宴九眼神冷冷地看着他,“我会回去的。”

可宴国怀对此却完全不信,“你在做梦!你根本回不去!你的那些罪行最高判刑七年,是七年!!你怎么可能还回得去……你一定回不去了……他们不会要你了,哈哈……不会要了……”

宴九的眼底的眸光随着他的大笑慢慢阴郁了下来,她说:“不,我一定会回去的!”

宴国怀哼笑了一声,神情嘲弄,“痴人说梦。”

在他的认知里,一个奸细还想要回去,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部队是什么地方,从宴九隐藏身份为他做事得那一秒起,她就注定回不去了。

她永远都不可能回去!

“痴人也好,做梦也罢,我都会回去。”宴九抬头,透过小楼里的那扇窗眺望着远处灿烂的阳光,低而肯定,“那里是我的家,我要回家。”

她的神情太坚定了。

坚定得好像哪怕死也要死在那个地方。

“你……”

宴国怀竟被震得一时的失语。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你也该上路了。”此时的宴九回过神,将目光重新落在了宴国怀的身上。

刚才的坚定一闪而逝,只留下了她肆冷不羁地笑。

宴国怀一开始只以为她直接一刀结束了自己,可当他看到宴九起身,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瓶瓶药时,一种恐惧感渐渐油然而生。

“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还不清楚吗?我向来实行有恩必报,有仇必还,而且还是千倍百倍的还!我妈被这些精神药折磨了一辈子,没道理作为主谋的你不感受一下吧?”

说着宴九就拧开了药瓶,上前粗暴地将他的下颚给卸下,整整一瓶的药毫不犹豫地全都塞进了他的嘴里。

这样一瓶,又一瓶地塞。

宴国怀不断的挣扎着,“你……唔!唔唔!你……我不要……不……唔唔!”

可惜,宴九的动作简单又狠厉,几乎把药的瓶身全都插入了他的嘴里,直达喉咙口。

宴国怀被迫的吞咽。

尽管他无比的抗拒。

可身体的本能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宴九一瓶瓶的往他嘴里灌。

甚至时不时的还会研究下,看先吃哪个比较好,哪个药效比较快。

那种慢条斯理的样子让宴国怀心里的惊惧几乎到达了顶点。

他无法想象那么多的精神药物吃下去会如何。

死,是一定的。

可是会怎么死?

发疯?口吐白沫中毒而亡?永远陷入沉睡?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宴九的折磨比死还痛苦。

终于,在漫长的半个小时后,当最后一瓶药全都塞进了他的嘴里,宴九这才松了手。

“好了,这些药量,相信你一定会在最后好好享受一把的。”

宴国怀的嘴里鼓鼓囊囊地塞满了白色的药片。

那些泛着苦涩的药让他感觉到了绝望的气息。

“你……你……你……”他粗喘着气,带着怨毒地恨意死盯着床边的人。

宴九将空了的药瓶随意地丢在了地上,眼底笑得冷冽,“别忘了,夫妻一体,同心同德,你得感受一下。”

宴国怀看着她嘴角那抹刺眼的笑,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噗通、噗通地狂跳,就像是一个泵在加快着运作,耳朵里的轰隆隆的轰鸣声越来越响。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他浑身的血液在加速流动,眼眶充血,整个的情绪变得亢奋了起来。

“宴九……宴……九……”

他艰难地转头看向了坐在旁边的人,神情疯癫,被注射了镇定剂的身体也在这一刻开始大力地挣扎了起来。

看得出来,药物的作用开始发作了。

慢慢的,他的眼神变了,那如野兽般的眼神死死盯着宴九,开始暴躁地冲着她吼了起来,“你这个贱人,贱人!你就算赢了又如何,你永远都洗不白了!洗不白!这是报应,报应!这是我对你们父女的报复!我就算是死,我也要在天上看着,看着你们父女不得好死!看你们自相残杀!没有好下场!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父债子偿,哈哈……父债子偿!”

宴国怀越说越兴奋,那亢奋的笑声不断的响起,额头的青筋也突了起来。

被捆绑的四肢在不断的想要挣脱而发出了“哐哐”地声响。

宴九神色冷漠,脸上不起丝毫的波澜地看着他在那边狂暴地大喊大叫着。

大概这样喊叫了整整一个多小时,他的呼吸就开始急促了起来,浑身也开始颤抖,原本亢奋的神情渐渐变得惊恐。

他望着宴九时那半惊恐半呵呵发出笑意的错乱的样子显得格外的古怪。

宴九不知道他透过自己看到了什么东西,只是沉默地静坐在那里。

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宴国怀嘴里嘀嘀咕咕地又念叨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别过来……别过来……”

“我没错,我为了宴家,我没有做错……错的是你……是你自己愿意嫁给我的……活该你爱上我……活该你被我利用……”

“不是我,我也不想的……都是他害得……是他害的,都是他害的……如果不是他骗我,我何至于带着这顶绿帽子在头上……怪不得我,怪不得我!噗——”

随着他最后一字落下,一口血沫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然后是越来越多的血沫从他嘴里涌出。

宴国怀开始不断的抽搐着,但即使这样,他嘴里还在碎碎念着什么。

“是他……都是他……宴氏被他毁了,我没办法……我不能让宴氏倒下来,我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我利用宴国光,让他杀了弟弟,才把宴氏拿下的,我不能让他倒下……”

他说的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到最后他的眼睛开始涣散。

最后他嘴角裂开,血从他嘴里缓缓流了出来,喉咙里发出粘稠而又模糊的声音,“你演得好,不如我算计得深,呵呵……呵呵呵……你做梦都想不到吧,九……”

话还未完,他嘴里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整个人一阵剧烈抽动后就惊厥了过去。

宴九没有去探他的鼻息,因为对于她来说,现在宴国怀基本上已经废了。

死,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她解开了宴国怀身上绳子,然后把口袋里的打火机塞进了宴国怀的手里,最后才下了楼。

门外那两个男人还尽职尽责地站在那里看守着。

宴九走到门口,对他们几个人说道:“这里不用你们了,回去吧。”

那两个手下都是傅司的心腹,听到大小姐这样说了,自然是严格执行,“是。”

很快,两个人就离去了。

宴九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囚禁了蒋怡一辈子的小楼,提步朝着前方离去。

她回到了主宅里,用电脑把剩下的一些事全都处理了。

等到处理完,已经夜幕降临。

她进浴室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还特意把头发都给吹干了。

这是傅司经常叮嘱她的事。

之前一直没怎么在意,今天倒是把他的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全都穿戴整齐后,她拿着一份u盘,出了老宅,驱车朝着市中心而去。

市中心的夜晚车水马龙,可她完全没有任何心情,她一路行驶到了目的地。

在看着那扇大门里那几个制服走动的人看了许久后,她下车朝里面走去。

一走进去,其中一个看到宴九后,主动上前问道:“有什么需要?”

宴九抬眸,将手里的u盘交给了对方,说:“我要自首。”

345 连环重大消息(二更)

那一年的夏末本来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

所有人每天都为工作和学习而忙碌,不过茶余饭后大家第一时间谈的不是哪个明星劈腿、或者是哪个小花和哪个小鲜肉炒cp,而是——宴氏!

宴氏从爆出拖欠员工保险之后,几乎企业和高层的形象全面崩塌,后来网上更是节奏带了一波又一波,可以说股价一夜之间跌到停。

什么雇人威胁他人人身安全,接着又是买凶杀人,总裁被亲自送进警察局,丑闻是一个接着一个。

后来官司也是一场比一场精彩。

原本先是员工家属上诉公司拖欠,后来公司表示家属在医疗保险中含有欺诈行为,接着员工家属不服,表示是公司方面导致的员工生病,而且是大病,需要赡养终生,家庭无法正常维持,同时还怀疑公司这边有问题,否则为什么生癌的员工那么多,比其他船业同比例增加上浮百分之八十。

而公司这边又表示,这是恶意的揣测,是诽谤!

两边僵持不下。

眼看着这是一场拉锯战,大家都有些淡了兴致时,不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宴氏竟然突然松口了。

原本双方打得不可开交,恨不能咬死对方。

可谁知那天早上,整个s市的人还带着未睡醒地困倦打算上班上学,结果手机里纷纷推送了最新的消息。

是宴氏的一个道歉声明。

上面写着:宴氏为拖欠员工医疗保险而道歉,并许诺双倍支付赔偿款。

这一下,让所有人的精神一震。

居然道歉了?

怎么会这样?

当下,网上有再次掀起了新一轮的热议。

那群网友在微博上建立了一个话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大部分都极为统一的认为,宴氏道歉肯定意味着认输了!

那也就是说,他们的确是做错方!

想起这段时间宴氏的所作所为,讨伐声顿时响起。

所有人都要求宴氏的总裁,宴家的大小姐站出来,在公众和媒体上亲自道歉。

但有一小部分比较理智的网友们觉得,宴家的大小姐上位才几个月,而员工出问题却是很久之前就已经存在的,要道歉的也不应该是大小姐,而是前任宴氏的总裁,宴家的二少爷才对!

可有些网友却认为,无论是前任还是现任,既然现在担任了,那就应该要出面道歉!

就像当初,船只爆炸也和大小姐无关,她不也愿意跪下来认错,为什么这次就不行?

于是讨伐声越来越重。

就在大家闹闹哄哄地疯狂艾特宴氏的官博,要求总裁出面道歉的时候,又过了一天,宴氏又出了最新的消息。

宴氏宣布破产。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瞬间在网上掀起了一股大浪潮。

那群人都没想到,这么大的龙头产业,居然就在道歉后就这样破产倒闭了。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有心人去回顾了一番后,发现宴氏的倒闭完全是被网上的网民们所害的。

当时,所有的网友正在热烈的讨伐宴氏是吸血鬼、是资本家,宴氏就已经多次的解释,可惜营销号的节奏带得太猛,网友们都被糊弄过去了,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借口。

后来股价就因为舆论开始不断的往下跌,中层就开始纷纷跳槽,以至于到最后偌大的公司里空空荡荡,没有人。

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宴氏在败诉还自愿偿还双倍地赔偿,再宣布破产。

这一点,让人感觉心里无限的复杂。

因为,如果宴氏真的想要做得绝,完全可以先宣布破产,然后再给一笔败诉的基础赔偿就可以了。

完全不需要在道歉和赔偿后,再宣布破产。

而现在却是付了钱再宣布破产。

这手笔怎么看怎么像大小姐的手笔。

只有她才会这样为人着想。

当初为了员工,她下跪过。

当初为了抗争高层,她带病坚持。

当初为了消灭那些舆论,她不断的努力。

所有人都觉得大小姐是无所谓不能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几个舆论、几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把曾经这位大小姐所做的一切全都否定和抹杀。

而否定她的正式他们这群人。

他们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在这段时间是如何撑过来的。

但他们知道,这段时间对于大小姐一定很难熬。

就是因为太难熬了,所以才会最后尽自己所有的赔偿完,认输了。

就这样,宴九这位为员工发声,为爱勇敢的姑娘彻底消失了,没有人关心宴氏的后续。

因为在隔天的早上,全网从对宴氏的关注又转移到了新得一则消息上,说是半山腰的某豪宅半夜突发大火。

当时消防员几次冲进去,可惜因为楼层是用木头结构建造的,所以一旦燃起来特别的快。

外面的人根本无法进去。

只能从外面把火给扑了,再进去。

到最后通报出来是一人死亡。

从现场的照片上来看,死相很惨烈,整个人都烧成炭了。

至于人是谁,没人知道。

先是宴氏破产,后来又有豪宅失火烧死了一个人……

总之那一年的夏末,大概是为了抓住夏季热烈的尾巴,让人过的难以忘怀。

而这些消息很快传递到了库恩那边。

当时傅司的船正好漂洋过海的到达码头才一天,晚上所有的货全都卸进了仓库里,傅司就去找库恩要钱。

库恩当时笑着什么都没有说,就把手机丢给了他。

傅司一点开,就看到宴氏破产四个大字。

而且官司也败诉了。

有记者还特意去宴氏大楼拍照以确定消息的真实性。

看着照片里那破败空荡的大楼,以及大楼门上的锁,就知道宴氏是真的完了。

傅司一看,眼底有过细微的波动。

他知道,宴九这是行动了,应该再过两天就到部队可以给他报平安了,心里那块石头就此落了地。

“怎么样,看完了之后还要钱吗?”这时,坐在那里的库恩得意地开口道。

傅司将情绪隐藏得滴水不漏,点头,“要。”

库恩挑了挑眉,似乎他平静的反应有些意外,“你雇主都跑了,不要你了,你居然还要替她讨债?”

“不会的。”

傅司那面无表情地认真答复,让库恩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宴九那女人够有本事的啊,居然把这男跳脚的如此痴情,当下他也不废话,直接说:“你要不信可以给她打个电话。”

傅司为了把戏演全了,真的就打了个通电话过去。

当然,电话那端毫无意外的关机了。

一连打了四五通,电话那端永远都是一个冰冷而又机械地女声。

坐在那里看着他不断打电话的库恩好心地提醒,“你还是信了吧,当时她可是亲自和我说你是她的累赘,要把你甩了,自己一个人跑。”

傅司皱着眉,一口否定,“这不可能。”

库恩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如果不可能为什么直接关机?”

傅司:“可能没电。”

库恩又是一声大笑,“你这是为爱自欺欺人?”

傅司站定在那里,神情严肃而又沉冷,“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库恩也不废话,替他倒了杯酒,递了过去,“当初我听到她把你放弃了,就立刻把你讨要了过来押运这批货,我想以此做考验,你要是安全过了,就留在我这里,如何?女人,你随便挑,要多少有多少。我看你喜欢宴九那一款,估计是喜欢那种**性感的吧?”

傅司站在那里,没有接他的酒,而是面色冷然地道:“我拒绝。”

库恩眉梢轻挑,见他不肯接,笑着将那杯酒水一口给喝了,“好吧,我也不强求你你,我可以给你几天时间考虑,顺便多打几通电话以此死心。”

他把酒杯随意丢在了桌上,大步转身离去。

346 这通该死的电话!(一更)

傅司就在库恩那边待了几天。

那几天他一直都拿着手机,在外人眼里他显然是不甘心被女人抛弃的可怜男人。

因此库恩的手下们见了总是大肆讥笑着他。

然而,傅司并不说话,但脸色却明显一天比一天差。

因为现在的他,的确是真的被宴九给抛弃了。

都过了那么多天了,宴九也没有给他一通电话来报平安。

而且不止宴九,就连部队那边也没有发来消息表明宴九到达。

那种不安感随着时间慢慢的越来越重。

最终,在过了一个星期后的某天夜晚,有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是个未知电话。

傅司当即走到了浴室里,开着水龙头,在哗哗的流水声按下了通话键。

他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电话那端自家老爷子简单地一句,“人没出现。”

傅司当下,心头一沉。

“怎么会这样!”

老爷子声音严肃,“不清楚,我让她的原领导去接,但是等了三天也没有等到人。”

傅司越听心里就越慌,“这不可能!”

明明这场戏是她和自己一起做的,为的就是一把他送出去,,二自己成功回部队。

怎么把他送走之后,宴九却反而不见了?

老爷子对此只肯定地道:“是真的,你……”

傅司这下都等不及自家老爷子后面的话,直接就挂断了电话,然后马上打了一通电话给徐康宏。

这边是晚上,部队那边却是白天。

所以很快电话就被接通了。

傅司也不废话了,直奔主题地问:“人没接到?”

徐康宏哼了一声,不阴不阳地道:“对啊,没接到!真是枉你一片苦心了!”

傅司不死心地继续问:“她是根本没登机,还是登机了,却没有按时下飞机?”

电话那头的徐康宏不耐烦地道:“这我怎么知道,反正我没等到人。”

他在之前收到这个消息时简直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当时的心情。

居然要把人接回来?

后来仔细询问了后之后,他才知道宴九这次回来是由一军团直属最高上级发布的命令。

当时他在知道知道是一军团参与进来后,就立刻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了!

一定是这个家伙!

他没法让自己同意,就另找其他方法来走这个后门。

也真是厉害了这人居然直接动用了最高级别!

这一座大山压下来,他根本没办法反抗。

一想到这里,徐康宏心里那股怒意就冒了出来,“你也真是够厉害的,为了把人弄回来,居然搞得这么大,你是真不知道丢脸啊!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对不对得起这套衣服!对不对得起当年的宣誓!”

但对于这些质问,电话这头的傅司却只说了两个字:“去查。”

被命令的徐康宏虽然作为下属,可到底年纪比他大很多,而且这件事本来他就不同意,自然口气冲了很多,“她不回来就不回来!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枉顾条令的!我教出来的人不会在我特意打电话训斥完后,还有不听话的!就算你想以权压人,我不同意她回来,她这辈子就都别想回来!”

说着,直接挂断了电话。

电话这头的傅司站在夜色里,半张脸隐没在黑暗里,手还保持着打电话的动作。

他怔愣了几秒,立刻在这一连串的言语里听到了最为关键的几个字。

打电话训斥。

徐康宏打电话给宴九了?

什么时候?

宴九怎么没有告诉他?

当下,他又再次把电话拨了过去。

徐康宏那边不知道是不是人已经离开了,打了好久都没有人接。

这下把心里焦急的傅司再也等不了了,他再次打电话给了老爷子,让老爷子那边直接派人去层层递进的逼人接电话。

结果,原本打完电话气汹汹地下楼打算去盯那些人做暴晒训练的徐康宏在盯了不到二十分钟后,同级的政委就火急火燎地从外面冲进了训练场,叫住了人。

“老徐,快!快去接电话,上级……上级的电话……快点……”

“啊?”

政委看徐康宏迷茫的眼神,顿时着急上火地就差在原地蹦跶了,“别啊了,快去啊!上面的人十万火急着呢,你赶紧的!”

徐康宏这下回过神来了,他忙不迭地点头,“哦哦,好,我马上回去。”

说着就往外跑,只是跑了两步,又转过头对着那群正在做暴晒的那群人吼道:“你们别想给我偷懒。”

最后才一路朝着楼上狂奔而去。

进了办公室,他连歇都没有歇,就马上拿起了电话。

可才刚说了一声喂,就听到电话里上级的声音响起,“徐团长,请马上接电话!”

徐康宏顿时懵逼了,问道:“首长,我不是正在接你的电话吗?”

上级同样也是莫名其妙地道:“我怎么知道啊,我收到上级命令就是这一句,徐团长请马上接电话。我说老徐啊,你是不是手机欠费啊?怎么不接电话呢?还是手机没电啊?你这一通电话可都惊动到上上面了,够厉害的啊。不过,你到底没接谁的电话啊?难不成你背地里相亲了?对方急着找你有事?老徐啊,要是因为手机不好掰了一段姻缘可不行啊!你都老大不小了,也该找个知冷知热的人,这下半辈子也算有个伴啊!要不然,我亲自出钱给你买个手机?到时候我让政委给你送过来!”

他唠唠叨叨了一大堆,听得徐康宏硬是没转过弯来。

不得不说领导就是领导,做人思想教育真是一套又一套。

“不是,我……”

还没等徐康宏解释,就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已经直接拍了板,“就这样决定了!我马上让人去买!你赶紧去回电话,我不耽误你,要是真成了,我给你开绿色通道,马上领证去!”

也不等徐康宏开口,电话就被挂断了。

只留下了徐康宏一头雾水地看着电话。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什么电话啊?

什么买手机啊?

这怎么就又扯到领证上去了?

他和谁领证啊?

徐康宏听得头都晕了,还没想明白呢,就听到抽屉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下意识地拉开抽屉,看到那个熟悉的一连串陌生数字,他这才彻底明白过来了,那命令中的接电话,到底接的是什么电话!

当下,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混小子!

居然为了逼他接电话,竟然直接惊动了上级!

简直就是以权压人!

这下,他要是再不接电话,只怕到时候他们这边的人全都知道了。

到时候再以讹传讹,别说结婚了,估计能弄出个离婚出来!

这群大老爷们儿别看平时闷头训练,看上去一个屁都放不出来,真要八卦起来,那真是比老娘们都厉害。

毕竟在这种地方,什么消遣也没有,除了定点能上个网,其他时候枯燥到乏味。

所以那一个八卦能流传半年。

他可不想顶着一个疑似离婚四个字被那群人看半年。

于是立刻接通了电话,语气很冲的就怒道:“你小子够本事啊,你为了个女人竟然做到这种地步,你……”

他训斥的话还未说完,电话那端的傅司就声音冷怒质问:“你打电话给她?”

徐康宏理直气壮地吼道:“对啊!我打了,怎么了,我不能打吗?!”

傅司声音依旧沉冷,“你什么时候给她打电话的?”

“你的消息什么时候下达的,我就什么时候打电话的。我告诉你,你别以为用上级就能来压我,也别想和我偷换概念,你……”

然而随后电话里就猛地响起傅司的怒喝:“去查,马上去查!”

“凭什……”

“因为她出事了!”

傅司最后那一句几乎是吼出声的!

347 求你,快去找她(二更)

此时的傅司怒到了极点。

因为他在听到徐康宏的话后,顿时就想起自己那个时候对宴九说的话。

他说,她师父同意她回去了。

可下一秒,徐康宏居然自说自话地打电话给了她,去训斥她!

该死的、该死的!!!

傅司简直不敢想象,这一前一后,她心里的变化得有多么的巨大。

明明那么的难过,却还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配合自己,然后条理清晰的把自己送走。

然后呢……

她一个人留在那里会干什么?

一个不稳定的人,在受到打击后,会怎么做?

各种不好的想法从他的脑海中不断冒出来,怎么遏制都遏制不住。

他怕又像上次一样,她整个人陷入情绪失控中,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想到这里,他就恨不能马上坐飞机坐船回去找人!

偏偏电话那头的徐康宏完全不信。

因为宴九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她有几斤几两自己太清楚了。

那点聪明劲儿有时候他都被耍,更别提宴氏那几个人了。

他可是有查过,自从宴九进了宴氏之后,那宴家的几个就被她死死压制着,根本就没有翻身的可能。

“你少胡说,她能出什么事。”

傅司下颚紧绷,压抑的情绪在爆发的边缘,声音沉得不像话,“她电话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接通了,宴氏已经破产了。最重要的是,她有病。”

“有病?”电话那头的徐康宏愣了愣,然后哼笑道:“现在是打算走可怜路线了?我告诉你,没门!”

傅司听着那些话,心里那股憋闷到极点,发了疯的绝望情绪最终只化为了一句,“她有抑郁症倾向,情绪一起来会失控。”

电话那头的徐康宏被这话给震住了,“你说真的?”

“真的,她之前一直都在看心理医生。”傅司忽然感觉到一阵难过,替她难过,“因为你们都不要她。”

是的,不要她。

没人要她。

宴家不要她。

蒋怡不要她。

部队不要她。

师父不要她。

她所在乎的每一个,都不要她。

而唯一一个要她的,她却时刻提醒自己不能要,不能拖累别人。

那种焦虑到无望让他快要疯了。

可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能动。

他在库恩的地盘上,不能轻举妄动,一个不小心可能会引起库恩的怀疑。

“所以,请你快去找她,我求你了,快去……”

他姿态放低到尘埃。

一句求你,让徐康宏彻底懵了。

抑郁症?

怎么就抑郁症了?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她不是一直都很健康的吗?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她有什么心理疾病,你不要糊弄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小子要是为了诓我,我管你是谁,我都不放过你!这……这根本不可能的,才在宴家两年,她怎么就抑郁了呢?这太荒唐了,简直匪夷所思!”

他话里话外都不相信,可那反复的言辞却透露出了他的犹疑和惊慌。

半晌过后,他还带着几分侥幸地问:“她……她会不会只是单纯的逃了?”

傅司沉默了许久,只说:“我怕她自杀。”

徐康宏那边安静了几秒,突然爆发道:“你胡说八道!我不许你胡说八道!”

“她有过自杀式行为,而且情绪失控到吐血晕厥。”

傅司的话让徐康宏彻底慌了,“我、我马上、马上去找!”

说着就挂断电话。

傅司见他终于有所行动,多少松了口气。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给自家的老爷子给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去找人。

当天晚上他一夜没有睡,关了水龙头从浴室里走出来后,就枯坐在床边,看着窗外那棵树。

他心里焦急而又后悔。

后悔自己明明感觉到不安,却没有深究下去。

后悔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有给她手机里再安个监听。

后悔自己当时没事说什么徐康宏同意。

但最后悔的是,他为什么要给她这个希望!

给了希望,还没有好好的将她安排好,让她一个人承受着那份折磨。

严戈说得对,解药和毒药真的是一念之差。

想到那几天她冲自己笑,然后按部就班地做着那些事情,最后又亲自把自己送走……

她那副面具下,全是血淋淋的伤疤。

心就痛到无法呼吸。

就连呼吸都压抑极了。

整个人的气压低成了负数。

直到天彻底亮了。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刺得他眼睛有些疼,他才感觉到一夜过去了。

可一夜过去了,无论是自家的老爷子还是徐康宏都没有任何的回复。

那种未知的等待让他连着急的情绪都一点点消磨了。

只剩下空洞和荒芜。

不知坐在那里等了多久,终于自家老爷子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连忙按下通话键,就问:“如何?找到了没?”

老爷子声音沉沉地道:“放心,她没有离开s市。”

傅司提了整整一晚上的心总算落回到了肚子里,“那她在哪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说:“在警察局,她自首去了。”

傅司霍地起身,“警察局?”

话音刚落,门就被叩响了。

“叩叩叩——”

紧接着门就被推开。

傅司转过头看去,就见库恩正站在门口。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凝固。

两个人无声地看着对方。

傅司此刻手机那端是部队领导的电话,只要他有一点异样让库恩发觉,那他这颗脑袋今天是肯定要交代在这里了。

时间在他们紧张而又诡异的氛围中一点点的流逝。

紧接着库恩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似笑非笑地步步逼近,看上去像是发现了什么。

如果是一般人只怕这个时候早就马上掐断了电话。

但傅司没有。

他依旧拿着电话,脸上保持着被打扰的不悦,然后先发制人地说:“你打扰到我打电话了。”

库恩挑了挑眉,目光朝着那个手机上瞥了下,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只是想问问你的答案,到底要不要留下来。”

傅司毫不犹地回答:“我要回去一趟。”

库恩又瞥了眼他的手机,呵笑了声,“怎么,还是不死心?”

“是。”

傅司这话让库恩不禁哼了一声,“行,你要去找她可以,不过友情提醒,离开了我这儿,就永远都别想再进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等库恩走人后,傅司马上走进了浴室里,重新打开水池里的水。

在巨大的水流声中,他重新对老爷子问道:“能不能接个手?”

在刚才的那简短的几分钟里,他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宴九这个小骗子!

居然又骗了他!

可随后却是劫后余生的缓和。

还好,还好只是自首,没有像上次一样钻牛角尖。

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反正自首而已,宴九在哪儿自首不是自首,转交给军方,再变成将功赎罪,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老爷子说:“不行,那边已经开始受理了。”

因为有了刚才库恩的突发状况,所以这回说话老爷子字词都表达的收敛而又模糊。

傅司皱眉,“就算受理也能中途交接,我现在马上回去,到时候操作一下就没问题。”

电话那头的老爷子听到他这话,忍了好久的脾气终于还是上来了,“昏头了你!什么叫回去!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居然说这种话!”

显然刚才库恩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

知道自家孙子终于离自己的目的近了一步。

可结果现在他居然要自动放弃?

这怎么能行!

这肯定是不行的!

什么都可以退让,就这一点不能退!

但傅司却在这时候冷静地说:“她需要我。”

348 小骗子(一更)

对于自家老爷子来说,他傅司能不能安全成功回来是最关键的。

什么都能为这件事让道。

但对于傅司来说,这件事或许在之前很重要,可在遇到宴九之后,最重要的东西早就已经改变了。

能够渗透进库恩这边他这次不行,还有下一次,哪怕花双倍的时间,但至少他还有这个机会。

可宴九这边,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他再也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了!

“我争取明天到,警局那边……”

傅司自顾自的在那边下决定。

电话那头的老爷子听到后,简直要疯,大骂道:“混账!”

要知道,这臭小子从小到大没有让人操心过,无论训练还是出任务。

就算后来遇到那件事,虽然有过一段时间的失联,但是大部分还是相信,以他的能力是不会出事的。

而后来事实也告诉他们,这小子真的没事,不仅没事,而且还开始自己替自己查清这件事的前后始末。

现在眼看着事情朝着胜利迈向一大步了,可这小子居然在女人这件事上要栽个跟头。

这可真是打了个他一个措手不及。

“你敢给我走一个试试!我告诉你,你敢放弃这次的机会,那你也不要查了,我换人去查,你给我滚回来蹲小黑屋去!”

傅司正要关水龙头的动作一顿,他压着声音,道:“爷爷,她需要我。”

“她不需要你!她如果需要你,就会按照你的规划去走。而她现在没有按照你的路走,就说明她不需要你,也不愿意耽误你!”老爷子对于自家孙子这样无所顾忌的样子极为恼怒,“你怎么还不懂,她不想让你卷入其中,所以才隐瞒了你。你就算回去,她也不一定会见你!她既然愿意拿命救你,就绝对不可能愿意去毁了你!”

但傅司却完全听不进去,“我要回去!”

老爷子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噎了个半死,“你!你小子怎么就说不听呢?我说了你不能回去,你现在的情况根本容不得你半路退场,你别给我在这个时候犯浑!”

说完后,傅司的手机里突然收到了一个消息。

那细微的一阵震动,让他不由得拿下来看了一眼,结果就一眼,整个人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此时老爷子的话还源源不断的从电话传来,但那些话傅司已经听不清了。

他的目光只是紧紧地盯着屏幕上那封未读的新消息。

因为,那是宴九给他写的信。

一个现在在警察局的人,却给他发来了一封信,摆明了这是提前设置好时间定点发送。

这个骗子!

这个小骗子!

她根本是一早就全都想好了的!

她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然后一步步的按照自己规定好的计划,在把一切全都结束掉后,自己再去自首。

自首。

她到底懂不懂自首意味着什么!

七年的牢狱之灾。

她要受七年!

怪不得当时她一定要亲自送自己走。

怪不得会在最后一改常态的主动亲自己。

怪不得那般决绝的和他说要回去。

回去。

而不是回来。

其实这两个字里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说明了一切了。

包括之前,她还说什么会一直休息下去,以及那所谓的最后一餐。

其实都是有蛛丝马迹可寻的。

但他却都没有深究下去。

这小骗子真是把自己给骗惨了!

傅司脸色紧绷着,心里恼怒得恨不能想要杀回去,把人从警察局给拖出来把她拖出来打一顿,可最终还是微颤着手点开了那封信,一个字一个字看了起来。

其实宴九写得很简单,但每个字都让他的心沉到谷底。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知道你肯定已经知道了一切,答应我,不要回来,一定不要回来!

千万不要为了我,放弃自己的前途。那样我会看不起你!

我这辈子最看不起的人就是那种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人,包括我自己!

所以我看不起自己已经看不起二十年了,也痛苦了二十年。

你千万别做这种人。

当然,也千万不要去责怪任何人。

比如说,老头。

因为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不可能,也没有打算这样回去。

我知道你肯定在其中动了手脚,而我也清楚老头的性格,他为人正直了一辈子,绝不会在这件事上妥协。

不是他不爱我,而是他不能为了爱我失去自己做人的原则。

(他有多爱我,我心里清楚着呢)

老头这辈子没有为了自己有片刻丧失过自己的原则。

我也不能害他丧失。

其实那通电话来的时候我心里有多么的庆幸。

庆幸他没有为了爱我,丧失了他一辈子坚持的东西。

我是老头一手栽培到大的,他从小就教育我,挨打要立正,做错就要认!

这次是我做错了,我认。

你说你想做我的希望和寄托,你说你想来救我,可我不想在为别人而活着了,我想自己救自己,有些错是逃不掉的,这一次我想自己从那个地狱里爬出来。

其实,七年,也还好。

我还年轻,熬得过去。

说不定等我出来了,你也成功了,到时候我再来走个后门,收留一下我这个新人。

傅司,我真的、真的很想没有任何负担、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回去。

我想向老头证明,我真的是他的骄傲!

他这辈子培养我,没白费!

我没辜负他这些年付出的心血。

我真的很感激他,也很爱他这个臭老头。

至于你,也要加油啊!

别让我看不起你!

即使我在里面也会等着你凯旋而归的消息。

我们都要活下去。

——宴九留。

当视线停在最后一个的时候,他的手无意识地握紧,像是要把手机给握碎了一样。

在浴室的巨大水声中,他靠在墙上,仰了仰头,微热的眼眶让他闭了闭眼。

心脏像是被匕首狠狠地通了进去,还不断搅着,让他一抽一抽地疼,几乎没有办法喘息。

小骗子……这个小骗子……

明明有捷径可以走,非要一条道走到黑。

真不愧是徐康宏教出来的人。

脾气性子真是一模一样。

让他又心疼又骄傲。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把那股汹涌的情绪堪堪压了下去。

再拿起手机,电话还在通话状态,可已经没了声音。

许久后,他声音低哑得不像话地说:“不回去了,我不回去了。”

电话那头的老爷子在一通训斥而得不到任何的回应后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正想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地时候,没想到他突然改变了态度。

“你说真的?”

“嗯。”

老爷子听着那低沉的声音,知道自家孙子现在的情绪绷得很紧,只能语重心长地劝道:“那姑娘的事你放心,人救了你两次,思想觉悟也挺高,我不会让她太为难的。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在那边努力把自己那堆事解决了,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上面也顶不住了,到时候你就算有证据,也被禁止回来了。”

“我知道。”

那回应很是平静,只是听上去有那么一点不走心。

这让老爷子也没了法子,“不要想太多了,你现在是关键时刻,别掉链子了。”

最后电话被挂断了。

傅司把那张图给截了下来发给了徐康宏,然后又一并发了几张严戈之前给他的关于宴九的病历照片。

其实可以不用发的。

但是他就是要让徐康宏知道。

就算宴九不怪他,但可代表他会原谅!

他可不是徐康宏的手下。

他要让徐康宏知道什么叫后悔、什么叫内疚!

傅司最后又看了一遍那封信,然后清除掉了所有的信息和资料,将一切全都恢复到了手机出厂设置,最后关掉了水龙头走了出去。

349 考验(二更)

下了楼,穿过了走廊。

就看见库恩正在楼下的餐厅里吃早餐。

只见桌上摆放着一顿丰盛的食物。

倒不是说真的有多么的贵重的食物,只是因为这里的天气常年炎热,常年干旱,农作物的种植不是特别的好,所以物以稀为贵,食物就在这里特别的贵。

在这个地方能吃上这样一顿早餐,真的可以算是不错。

此时,库恩看他从门外走进来,便问道:“需要我派人送你出么?”

傅司站在桌边,垂着眸,看着眼前的人,说:“我要留下。”

库恩挑眉,看上去很是意外的样子,“不打算找人了?”

傅司冷漠地道:“不找了。”

“舍得?”

“舍得。”

库恩将手里的面包丢回了餐盘里,瘫坐在椅背上,仰着下巴,玩味儿地笑道:“可我凭什么要收留你?你拒绝了我那么多次,你说走就走,说留就留,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傅司面无表情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库恩不怀好意地道:“想留下来得经得起我的考验,我这里可不养废物。”

“你说。”

“今天又新到了一批货,你去码头把那些货押到这个地方,要是活着回来呢,我就同意你留下。”

面对库恩的刁难,傅司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点头,“好。”

“爽快!”库恩对着门外的一手下喊道:“阿森,今天早上到的货让他来送,现在带他去那拿货。”

那位叫阿森的人愣了愣,看了一眼傅司,又看了一眼自家老板,然后才点头道:“是。”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坐车行驶到了码头。

阿森熟门熟路地把他带到了其中一个仓库,打开了门,指着里面的那队得如山一样高的木箱,“就是这些货,自己搬,自己运,这是路线地址,晚上十二点之前没回来,哪儿来滚哪儿去。”

说完后就哼笑了一声,也不管他,就转身往外走去。

仓库门外旁边一兄弟见了,便忍不住上前地道:“老板这是又要从哪儿弄来的这么个人?”

阿森皱着眉,烦躁地啧了一声,“老板招不招人关你屁事?用你操心?”

“我这不是怕他和上一个人一样把货给弄丢嘛。”那人悻悻地道。

“老板都不怕你怕个屁!”阿森下不耐烦地说了句后又朝着仓库门的方向看了眼,冷冷一笑,“再说了,能不能搬得完还不知道呢。”

那人想到仓库里那些多如山堆的木箱子,顿时也笑了起来,“嘿嘿,也对啊。”

阿森扫了他一眼,脸上的神情再次不耐了起来,“赶紧滚去做事!别在这里瞎耽误工夫!”

“是是是。”

门外那群人就此散去。

只留下傅司一个人站在那里。

很快,他就卷起衣袖走进了仓库里。

将那些木箱子一个个搬了下来,再搬进了货车里。

那些货物他有特意撬开过箱子看过,都是真的。

不是试探和考验那么简单。

库恩是真的要让他运货。

当有了这个认知后,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因为一个不小心,他还没能加入,就极有可能先成了被抓捕的通缉犯。

只是在小心自己会被抓之前,他得先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把这些货全都搬上车才行。

看着那山一样高的箱子,傅司手下的动作加快了不少。

就这样整整忙碌了一个上午,此时的气温随着时间的过去,已经飙到了将近快四十度了。

而傅司在此期间一口水没有喝,半分钟的歇息都没有,生生一个人就把那些货全给搬进车厢里。

这让周围那些正在吃午饭打算看戏的人都不得不服气。

要是他们,肯定不行,势必得中暑脱水。

而且也没这么长的持久力啊!

不过光体力厉害是没有用的,得能把货平安运到那才是真厉害。

他们在这里装货那么多年,新人运货看的太多了,十个里面总会死伤七八个,一两个或顺利或侥幸的过关。

于是,那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人就开始打起了赌。

其实说是赌,实际上所有人都不看好傅司。

“我觉得这个人回不来。”

“我也觉得悬,估计是个空有力气,没有头脑的家伙。”

“那完了,大家都一样,还赌个屁啊。”

……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在他们的笑声中,傅司已经坐上了车,他按照阿森所给出的地址查询了一番后,就启动了车子朝着目的地而去。

目的地是在隔壁的一个区。

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

差不多过去需要四五个小时的车程。

烈日当空。

他开着车行驶在空旷的道路上。

这边和国内不一样,整个国家的经济体系比国内要低很多,所以就算是在市中心,还不如s市的郊区热闹。

更别提是靠向码头这种偏远的地方。

他在行驶了将近一个小时后才到达了热闹的市中心。

只不过市中心的环境和道路的情况极为糟糕。

他一路上看到了很多骨瘦如柴地人躺在地上,周围摩托车行驶而过,扬起不小的灰尘,甚至苍蝇还在他们的身上围绕着。

旁边还有一些孩子正在旁边拿着脏兮兮的皮球在踢来踢去。

期间傅司看见了个小超市,他把车停在路边,去买了一瓶水和一块面包。

经历了一个上午的苦力,他现在又饿又渴,嗓子完全像在冒烟,在大口大口地喝掉了半瓶水之后,他才感觉整个人好了很多。

拧好了瓶盖,正打算上车离开这片区域时,不想才拉开车门,还没来得及上车,一窝蜂的孩子就冲了过来。

他们二话不说上来就抢。

傅司皱眉,反应极快的第一时间把车子重新关上,随后把面包和水朝着各两边丢出。

这一丢,那群孩子里果然好一些去抢食物了。

但大部分的孩子却抓着傅司的衣服,嘴里念着自己国家的语言,有几个大一点的会用英语单词“money”在他面前不断的喊,然后看傅司不断的往后退,就立刻伸手直接去抢他口袋里的钱包。

那动作格外的熟练。

傅司下意识的躲避开。

那些小孩几次被扑了空,有些恼了,当场就去拿路边的石头开始砸车窗玻璃以及车厢。

而那些吃完了面包和水的孩子更拿起了路边一些尖锐的石头去扎车轮胎。

这让傅司的眼底沉冷了下来。

在这样热的天气下,轮胎要是扎破了,这种大货车一定会完。

于是,他不再往后退去,而是立刻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

下午的天气温度极高,路上甚至能密度过高而有些光源模糊,那明晃晃的光亮折射在他锋利的刀面上,而让几个年纪较小的孩子们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只有几个年纪大的还站在原地。

不过也没有再敢轻举妄动。

他们站在那里,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突然齐齐上前,显然是想仗着人多以多欺少。

然而,他们才刚靠近,傅司就已经率先出手。

他是专业出身,出手之快根本不是那几个大孩子能比拟的,几乎是瞬息之间,就一个回旋踢踹了出去,当胸踹在了那名体型最大的孩子的胸口。

不过这一脚看上去迅猛无比,但他留了余地。

毕竟只是孩子,他不可能真把孩子的肋骨踹断。

然而,即使他留了余地,也足够做到震慑。

只见那孩子被一脚直接踹翻在地上,面露痛苦之色的在地上打滚。

那些孩子看他们中最厉害的也倒地了,又看见他手里那把闪烁着寒芒的匕首,最终还是退却了。

在傅司一步步地朝着那名倒地的孩子走去,他们一看形势不对,立刻作鸟兽散去。

350 原来是障眼法!(三更)

等那群孩子一走,傅司立刻仔细检查的在原地检查了一下整辆车,以免被那群人真的砸坏了什么,到时候在行驶半路中出现意外,导致整辆车子翻车。

只是当他在检查后轮胎的时候,一个弯腰,不小心眼角的余光看见后车的保险杠下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黑色盒子。

那黑色的小盒子并不起眼,就只有手机那么大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可这种东西按理说是不应该出现在保险杠下的。

这让傅司不由得眯起了眼,难道是炸弹?

他马上上前仔细辨认了下。

在确定这个不是炸弹或者是易爆东西后,这才小心谨慎地拆了下来。

在把玩了一番后,他心里基本上已经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了。

随后就拿着这个东西上了车。

这里还是不宜多待,免得那些孩子集结更多的人去而复返。

因此赶紧上车离开。

连重新买面包和水的时间都没有,他就驾驶着车子行驶出了那条闹市区,朝着空旷的公路而去。

车外的阳光毒辣而又刺眼。

傅司坐在车内,还好刚才买了水之后先喝了大半瓶解渴,不然停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就是有钱都买不了水。

就这样一路朝着前方行驶。

只是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时不时地朝着副驾驶上那个小黑盒子扫几眼,神情冷肃。

等出了那条公路后,他突然方向盘一转,改变了原本的方向,而是兜兜转转地绕了一个大圈子后再回到原来的路线上。

而且不止一次,一改之前的顺畅。

反而一条路线上开得那么叫磕磕绊绊,曲曲折折。

其中有一个圈子兜转了大半个小时,期间又停了好几次后,才到最后堪堪回到了原先的路线上。

这样来回折腾了好几次后,傅司这边倒没什么,反倒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库恩烦躁不已。

“大哥,车子又停了。”一名手下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个闪烁的红色小圆点喊道。

库恩瘫坐在沙发上,吃着身边一外国美人儿亲自喂到嘴边的樱桃,眉头微拧地不耐道:“怎么又停了?”

那个小红点是专门用来定位傅司那辆车的。

从中午傅司行驶开始,库恩就躺在沙发上盯着屏幕上的路线。

但盯了一个下午,之前行驶的时候还挺好的,虽然也有过一段时间的停顿,但很快就上路了。

还以为他会一直这样顺畅下去,那预计到晚上五点多就差不多可以到达了。

可谁能想到三个小时过后,车子越开越曲折离奇,简直看得人心累不已。

本来一个好好的岔路,变道拐弯就可以,这人居然能目不斜视地朝着前面行驶过去,直到行驶了一大段后,才后知后觉的绕回去。

真是绝了!

那路线被他开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司机开车似的。

后来索性就不看了,让手下盯着,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这次是不是又偏离路线,迷路了?”

“嗯,估计是,”那人看盯着屏幕上那个在停在原地的红色小圆点,也是倍感心累地叹了一声道:“大哥,这人连个路都不认识,怎么能运货啊!比之前那个还不如呢!”

说到这个,库恩也是一脸的不爽,“上次看他那么厉害,真以为宴九招揽了个好帮手,谁知道是个路痴。”

妈的!

害得他还白白期待了好久,结果就弄了这么个玩意儿,整个就是一小白脸。

那人看自家大哥的脸色那名难看,不由得问道:“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别管他了,就他这个速度明天早上都不一定能到目的地。”

简直就是个废物!

那名手下盯着那个小红点,又问道:“那我们安排的那些警察什么时候行动啊?”

安排?

还安排个屁啊!

就这人的车技,安排也纯属浪费时间!

原本还想考验考验他到底行不行,想安排几个警察去抓人,没想到压根就不用考验,因为这人连路都找不到!

怪不得宴九当时那么快就把人甩给他,一点都不留恋。

宴九……

库恩突然想到了一些事。

都怪这个小白脸的车技,害得他差点忘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于是顾不得身边的美女,把人一推推开,就把阿森喊了进来,“你去查一查宴九现在人在哪里?”

“宴九?”

“嗯,那女人不是吃亏的主,这次明明没收到钱也没来找我算账,我总觉得有点问题。”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早上在小白脸的门口隐约见听到了三个字:警察局。

宴九要是没事,顺利卷款逃了,那倒没什么。

可如果要是被警察给抓住了,到时候一审讯,万一说点不该说的,那可就不好办了。

所以,必须要查清楚才行。

对此,阿森立刻点头应了下来,“是。”

然后就马上去按吩咐办事去了。

而这时,那名盯着cps定位的手下迟疑地出声道:“大哥,这车子……”

“这车子又怎么了?是不是还没动?”库恩不耐烦地问。

“车子动是动了。”那名手下很是奇怪地看着那个小红点,百思不得其解地道:“不过……好像越来越偏离了。”

甚至毫不客气的说,偏离到离谱。

这完全就是两条路线了,就算是在路痴的人,应该……大概……也许……可能……不至于路痴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吧?

库恩看着自家手下那疑惑不解的表情,终于还是不悦地上前看了一眼。

那一眼看完之后整个人感觉气绝身亡。

这路痴的……已经让人绝望了。

他已经不指望再考验什么了,能把那批货重新带回来,他都已经谢天谢地了。

“去,让兄弟们去拦截,把货带回来!”

那手下多嘴地又问了句:“那人呢?要不要也带回来?”

库恩当场暴躁地道:“带个屁,让他去死啊!这种人除了脸,还有什么值得能用的地方!带回来放家里当花瓶看吗?”

“是是是……”

那名手下被库恩一顿狂轰滥炸后,马上就准备打电话派下面的兄弟去追。

可电话还没有按,库恩那边倒是率先来了一条短信。

是一笔钱款到账的消息。

这让库恩禁不住愣了下。

再往下看去,瞬间傻了眼。

因为备注留言上写明是早上那批货的款项。

可问题是……

库恩忍不住又冲着屏幕的小红点看了一眼。

他们做交易向来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从来没有任何的意外。

能把钱打到他账面上,那只能说明,货已经到了!

可gps定位系统上那辆车明明偏离了指定路线……

倏地,他脸色一变。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先是震惊,紧接着就是一声哼笑。

然后低低的笑声从弱到强,最后直接变成了哈哈大笑,很是酣畅淋漓。

旁边的手下看着自家大哥那反复无常的情绪,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因为库恩的喜怒不定是出了名的。

他很有可能上一秒还对着对方笑,甚至一起喝酒,但下一秒就举枪对准了对方,并且毫不犹豫地开枪直接打死对方。

所以在无法在无法判断出此时库恩的心情到底是喜还是怒的时候,他决定闭嘴,努力让自己减低存在感,以免殃及到自己。

“这家伙居然把我都给骗了!厉害,可真厉害啊!我可真是小看他了!”库恩看着那个屏幕上的小红点,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这下,那名减低存在感的手下基本可以确定,自己大哥应该是高兴的。

“那大哥,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还要找警察拦截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库恩哼了一声,“拦个屁!人家早就发现咱们的定位系统了,故意使了障眼法,想必是把东西丢到别人的车子里去了!现在人都已经送完货回来了。”

“啊?”

“啊个屁啊!赶紧去码头等人回来。”

库恩十分好心情地吩咐完后,就搂着那个外国美女朝着楼上走去。

351 成功留下(四更)

晚上十点多,傅司的大货车果然从码头外很是平安的行驶了进来。

此时夜色渐深。

但码头上人依旧来来往往。

一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行驶进来后,白天打赌的其中一个马上停下了手里的活,脱口就道:“卧槽!这人回来了?够本事的啊,居然比预定时间还提前两个小时。”

随后就看到傅司停好了车,熄火下车。

那几个人在看到他一个利落地从车上跳下来,“砰”地一下关了车门,顿时怔住了。

“我他妈是瞎了吧?还是出现幻觉了?为什么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我的眼睛告诉我,他的确没受伤。”

“这人到底是去送货的还是去旅游的?我这他妈是第一次见到能这样干干净净回来的人!”

他们这群人在码头上看过太多新手被命令运货死的,运气好的也都是挂了彩的,有些是只剩下一口气的。

真的能这样完整无缺,毫发无伤的应该就只有这么一个。

面对这群人震惊的神情,傅司只是神色冷漠地往码头外走去。

而早就在码头上候着那名手下马上颠颠儿地迎了上去。

因为不知道他叫什么,就直接说道:“大哥让我接你回去,他说你这次办得很好。”

“嗯。”傅司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那手下看他荣辱不惊地样子,又想到自家大哥对他的看好,马上就主动示好地说:“那什么,我叫枫子,枫叶的枫,你叫什么?”

傅司简单地回了两个字:“傅四。”

“哪个四?”

“一二三四的四。”

枫子:“……”

真是好个性的名字啊。

居然取个数字当名字。

厉害了。

很快,两个人都上了车。

枫子极为体贴细心的从后车座上拎了一袋吃食递给了傅司,“这是我给你买的吃的,你垫垫肚子,距离回去还有段路程呢,别饿着。”

傅司接下了袋子,道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你这次干得这么漂亮,大哥可高兴了,以后咱们就是兄弟,有什么就吩咐不用拘谨。”

枫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随后启动了车子朝着码头外行驶而去。

而傅司只是拿着水瓶坐在副驾驶上,没有说话。

车子在空荡的道路上一路疾驰。

车内枫子喋喋不休地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发射各种彩虹屁。

“傅哥你牛了,你都不知道,我和大哥两个人当时真被你糊弄过去了,一致认为你是个路痴!”

“原本我们当时可是准备了警察打算来个突击检查的,结果你使了个障眼法,把我们都给骗了。哈哈!”

“大哥看到收款消息的时候你是没看见,当场傻眼!后来反应过来后,就各种夸你,还让我亲自来接你回去。这待遇,别人可都没有过。我还是后来大哥给我解释了我才明白你把定位系统给丢了,我真是佩服死你了!”

傅司一路上听得他各式各样的夸赞,而且隐隐又越来越盛的样子,最终递了瓶水过去,打断道:“喝水。”

“啊?”被措手不及的刹住了话题的枫子愣了愣,等反应过来后,脸上露出了极为欣喜的表情,“谢谢傅哥!傅哥人真好!”

人真好的傅哥:“……”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这瓶水的加持,这位枫子同志不仅闭嘴了,而且车子瞬间提速了不少,没过一会儿车子就停在了大门口。

“傅哥,你快去吧,大哥肯定等急了。”他坐在驾驶座上,手里拿着那瓶水,“还有谢谢傅哥的水,我一定好好喝。”

“……”

傅司沉默地下了车,进了屋内。

此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快将近十二点了。

屋内的大厅里灯火通明,库恩穿着一身睡袍,嘴里叼着一支雪茄,旁边还有一个美女作陪着。

只是本来歪在库恩身上的美女一看到傅司从门外走进来,眼底顿时泛起了一抹亮色。

她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那五官深刻立体,那硬挺的眉眼里带着致命的冰冷气息,更别提那完美的身材,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当下,她就连身子都不由得坐直了不少,手不留痕迹地提了提浴袍,将那双修长的大长腿暴露在了灯光下。

她的皮肤不是国内女子那般白皙,而是泛着健康光泽感的巧克力色。

那是不一样的魅惑和性感。

她极有把握拿下眼前的这个男人。

毕竟她对自己的那双腿可是非常有信心的。

就连库恩都被她这双腿所迷住,特别是在床上,他总喜欢玩儿自己的腿,而且最喜欢的就是让自己这双腿死死地缠在他的腰间。

按照库恩的说话,那种视觉上的紧致感让人觉得诱惑而又**。

所以她竭尽可能的展示着自己最优秀的地方,企图吸引着对方。

但可惜的是,傅司从外面一路走进来压根就没给她一个眼神,连余光都没有在她身上停留。

这让那女人有些不甘心了起来。

要知道她在男人堆里还从来没有吃过败仗。

本来不过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皮相好,想逗弄逗弄他罢了。

可结果这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瞬间激起了她的斗志。

于是,她的小动作越来越多,一会儿扯了扯自己的领口,让那条深深的勾线展露无遗,一会儿又撩起了头发,眼神里带着电。

那举手投足间满是异域风情。

可问题是,无论她这么摆弄,怎么搔首弄姿,始终都没有激起傅司的半点反应。

这让女人深受打击。

难不成这人是个清醒寡欲的和尚,不近女色?

可如果她亲眼见过傅司是如何在浴室里抱着宴九上下齐动手的,就明白过来他不是不近女色,而是他心里已了所属。

虽然宴九那一双纤细白嫩的小腿没有紧紧地缠在他腰间,可却几次三番的跨坐在他腰间。

那小小的身子压在他的身上,捧着他的脸,小舌轻轻舔舐着,用小奶兽般的声音呜咽地说:“别不要我,好不好?”

在那一瞬间能让他浑身沸腾,一股热流窜下小腹,完全不能自持。

根本不是这个女人能比拟得了的。

所以他只是目不斜视地站在那里汇报道:“货已经送过去了,钱也已经交了。”

靠坐在那里的库恩嘴里咬着一支雪茄,啪啪啪地鼓掌,“厉害啊,居然把我都骗过去了。”

傅司站在那里,垂着眸,没有说话。

“你是怎么发现那个定位系统的?”库恩问道。

傅司回答:“中途检查轮胎的时候。”

库恩瞬间了然地哦了一声,“怪不得后来故意装路痴开错路线,原来是和我消磨时间,让我放松警惕啊。哈哈,行!够聪明!你的考核算是成功了,留下吧!”

他很是爽快的拍板决定。

对此,傅司只是简单地点头致意,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的情绪。

“来,我今天心情好,特意让厨房给你做宵夜,你陪我喝两杯。”库恩起身,笑着主动招呼地揽傅司的肩膀往外走。

但傅司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语气很是冷淡,“我没兴趣。”

气氛瞬间安静。

门口的枫子在看到这一幕后,一颗心直接沉到地底下。

居然有人敢当众拒绝大哥!

这人也太嚣张了吧!

难道他就不怕被打死吗?

就在枫子觉得傅司要被拖出去击毙的时候,突然听到库恩哈哈一笑,“也是,你今天开了一天车,的确是累了,那就去休息吧,这些宵夜明天吃也一样。”

这让枫子不由得惊得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

他们的大哥何时有过这种退让。

简直不可思议!

偏偏傅司一脸的理所当然,转身上了楼,那潇洒的转身格外有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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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四更,棒不棒

352 把人处理了(一更)

而坐在那里的女人见自己被无视了个彻底,当即忍不住地问道:“这人是谁啊,脾气那么大。”

库恩嘴里咬着一只雪茄,望着傅司上楼后的背影,眯着眼哼笑道:“我新招的一个手下。”

那女人起身,又软软地靠到了库恩的身上,“新招的手下?这性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大哥呢。”

“所以你就急着准备去做大嫂了是吗?”库恩没有动地站在那里,只是抽了口雪茄,然后冷声地问道。

那女人的身体有过一瞬的僵,接着立刻嗔道:“你胡说什么呀,我要做也是做他的大嫂才对。”

她的手立刻不安分的攀上了库恩的胸膛,如小蛇般游走,带着暧昧和挑逗的意味。

只是下一秒,那只手就被库恩给大力的抓住了,“当着我的面勾引别的男人,还想当大嫂?嗯?”

说完他猛地一折,就听到“喀”地一下,手骨就被硬生生地折断了。

那女人在这猝不及防之下疼得脸色瞬间惨白,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但却不敢喊一声。

哪怕咬碎了一口牙就是不吭一声。

因为她太了解库恩这人了,性子阴晴不定不说,还暴虐成性。

最喜欢听人痛苦地喊叫。

不管是在折磨的时候,还是在床上的时候,他都喜欢。

一旦激起来,他可不管你是谁,先享受再说。

所以也导致很多女人都不敢上他的床。

很多女人在上了他的床后,第二天是浑身是血的,只剩下一口气的被扶着走出去的,甚至严重的真的有被当场给弄死的。

厉害点的能在他身边待满半个月,弱点的可能两三天就断气了。

唯独她是例外。

她已经在库恩身边半年了。

当然,这也取决于她自己本身放得很开。

所以双方交流起来也是非常愉悦的。

这也是她能留在库恩身边时间那么久的原因。

只是这时间一长,她仗着库恩的宠爱就有些忘乎所以了,以至于在被拧断了手后才醒悟过来,眼前这个男人有多么的残忍,毫无人性。

她硬是咬着牙,忍着疼,艰难地认错,“对不起老板,是我说错了话,请你饶了我。”

库恩正要开口让她滚出去,不想阿森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捂着自己手臂的那个女人,接着才说道:“大哥,我让在s市的兄弟们查了,人没离开过s市,好像是在……”

库恩吐了一口烟,许久后问道:“在警察局?”

“是的。”阿森点了下头。

库恩冷哼,阴郁地笑道:“看来这女人也没多聪明,还以为她携款能逃呢,结果还不是被抓了。”

他想到早上傅司前后不一的态度,想来他一定是查清楚了,知道人在警察局,回去了也没希望了,所以才会一改之前的态度,决定留下来。

“看来有些人不过是装情圣而已,我还真当他爱惨了那个女人。”说着,他瞟了一眼楼上的人。

之前看他不断打电话,那副被抛弃的心急样子,还真就认为他很爱宴九。

可真的出了事,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

库恩想了下之后,继续问道:“宴氏现在什么情况?”

“全面查封检查。”

阿森的这话让库恩半眯起了眼,“那他们没去码头的货船上盘查清点出什么东西?”

阿森摇头,“暂时没收到消息。”

这让库恩多少神情缓了一些,半晌后,他才冷声地说道:“既然没收到消息,那就抓紧时间解决掉。人在那些臭警察手里,总会夜长梦多。”

他的神情隐没在烟雾中,看上去诡谲莫测。

阿森抬眸看了一眼,然后点头道:“是。”

转身就往外走去。

库恩将最后一口雪茄抽完,缓缓地又吐出了一口烟,似乎是想起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一样,将目光缓缓落在了地上那个还跪着的女人身上。

紧接着就此笑了起来,“真的知道错了?”

那跪在地上的女人听着库恩那轻缓的声音,莫名的浑身打了个激灵,但还是依旧硬着头皮说:“是,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乱说话。”

“乱说话自然是该死的。”库恩的话让那女人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下来,只是还没等她开口求饶,库恩却又突然改变了态度,“不过你要是真喜欢,我倒是可以成全成全你。”

那女人张了张嘴,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这是认真的?

还是装模作样?

此时此刻,她完全摸不透此时的库恩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摇头道:“不,我不喜欢,我一点都不喜欢……”

可库恩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答,微微弯下腰,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迫使她把头抬起来,笑得森冷,“不过他要是没收下你,我就弄死你。”

那女人一听,害怕得马上失了血色,连连恳求地道:“不,不要,我真的不喜欢他……真的……我完全不喜欢他……我只是……我只是……”

她的“只是”还没完,库恩已经没了耐心,皱着眉呵道:“赶紧去,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

“不是的,我……”

“再不去,我现在就杀了你。”

那一个杀字,瞬间让那女人立刻噤声,然后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软着腿说:“我去,我现在就去……”

“还有,该说的不该说的,别乱说。”库恩随后又沉冷地补充了一句。

那女人连连点头。

随即她就跌跌撞撞的往楼上而去,站在门口一直盯着看的枫子不由得心里满是疑惑。

他怎么整场戏看下来完全就摸不到自家大哥的点呢?

这虽说大哥时不时的会把女人丢给他们玩儿,可这位他可是一直放在身边放得挺久了,他们一度让位这位会成为他们的大嫂。

怎么就这么随意的把人给送出去了呢?

不过自家大哥心想什么他们这些当小弟的从来就没有琢磨透过,说不定他真的是玩儿腻了,才赏给傅四的。

……

而此时楼上。

那女人站在傅司的门外,强忍着手上的剧疼,笑得极具风情,然后轻轻叩响了房门。

“叩叩叩——”

很快,屋内传来了一声低冷地声音,“谁?”

平心而论,与其让她伺候库恩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她更愿意伺候这个。

哪怕在床上他比库恩还要粗暴。

但谁让人家长得帅呢!

光这个说话的声线磁性得能让人耳朵怀孕。

当下,她调整了下身上的浴袍,径直拧开了房门,倚在门框上,冲着屋内的傅司嗲嗲地道:“是我。”

那妖媚的神态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的勾引。

可坐在那里手里正拿着手机的傅司在看到她后只是皱起了眉,神情冷然,“出去!”

可女人对于他这样的态度完全不在意,反而得寸进尺地走进了房间,顺势把门给关上,然后一步两步地坐到了傅司的身旁,企图靠在他身上说:“别呀,我可是趁着库恩睡着了,特意来找你的。”

但还没靠上去,傅司就已经一个闪身,避让了开来。

他的躲闪对于那女人来说,只是假正经罢了。

要真的厌恶,肯定直接上手把人弄出去了才对。

甚至她都觉得刚才傅司之所以无视自己,只是惧怕库恩,所以不敢多看自己,生怕被挖眼珠子。

但事实上,她真的是想太多,傅司只是单纯的嫌恶心,不想触碰她而已。

所以才只是一个劲儿地说:“出去!”

可女人眼下是被库恩以生命安全做威胁,哪里会那么容易听话。

当然,就算没有生命安全,她也很想把这个男人弄到手。

所以,她使出了浑身的解数。

毕竟在男人这个方面,她太懂了。

她见识过的男人太多了,从那种恶心到让人作呕的老头子到富家纨绔子弟,每个人的口味不同,但无论哪一种她都能手到擒来。

包括暴虐成性的库恩,她也能迎合。

更别提现在这个只是冷漠的冰山男人了。

353 美人计(二更)

当下,她一点点的抽开自己浴袍上的腰带,衣领一松,那光泽滑腻的大片肌肤若隐若现的样子格外的诱惑。

“别这样绝情嘛,就算我不请自来,作为一个绅士也不能这样把一个美女驱赶出去呀。”

她的声音柔柔糯糯的,在晚灯的烘托下,显得格外的暧昧,勾着男人最原始的躁动。

终于,傅司朝着她走去。

那女人见他总算有了反应,眼底滑过一抹光亮,以为自己这是得手了。

正浑身软软地想要借势靠过去,不想下一秒傅司一把扣住了她的手,直接往外拖去。

说来也巧,傅司抓的那只手正好是她受伤的手。

这一抓,立刻一声吃痛的尖叫响起。

傅司顿时皱眉,松了手。

那女人借着那疼就摔坐在了沙发上,然后把袖子挽起,那手肘上的伤势马上就暴露了出来。

“人家为了见你,摔了一跤,把手都弄伤了,可疼了……”

她那娇滴滴的声音响起,配上因为吃疼而眼底有晶莹的泪光闪烁着,那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格外的招人疼。

因为她发现这男人不像库恩那般残忍无情,反倒挺绅士的。

瞧刚才自己一喊疼他就马上松手的样子。

可下一秒就听到傅司没有温度地一句:“滚出去。”

这样绝情冷性的模样激得女人心底的不甘越发的盛了起来。

在屋内的微亮的灯光下,她因为刚才的吃疼摔倒而露出了半个香肩,衣领越发的敞开,甚至能看到那完美的曲线。

看上去性感而又迷人。

她缓缓起身,一步步地走到傅司的面前,眼眸中流转着魅惑而又迷离的光芒,“好嘛好嘛,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你别生气嘛,我只是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才来找你的,你如果不喜欢我这样擅自来找你,那换成你来找我好不好?地点你来挑,你想在哪儿见咱们……就在哪儿见。”

说着一只手就不安分地想要摸傅司的胸口。

那话里的更是带着明显的暗示性。

但这回傅司连那个滚字都懒得说了,气息冷厉地直接反手拽着她的手臂把人从屋子里拖了出去。

哪怕知道她的手臂上带着伤,也不减丝毫的力道。

那女人被他抓得疼出了冷汗,只是这不是重点,疼痛她能忍,但死亡的威胁让她终于无法冷静下来了。

看着傅司冷如冰山而丝毫的不动摇,她终于急了,故意激道:“你还是不是男人!我都这样了,你还没反应?!你是不是不行啊!不行就去看医生!”

对此,傅司不为所动地把人往门口拖去。

“喂!我给你介绍个男科如何?不然你也挺惨的,一辈子都没办法碰女人,毕竟没女人愿意守着一个没用的男人吧?”

她连损带骂,却还是激不起傅司半点反应。

眼看着门就要被打开,人要被丢出去了。

那女人终于慌了。

因为这门一旦开了,就意味着死亡。

在面对死亡的威胁下,那女人整个人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因为她知道库恩从来不说假的。

如果今天她不让这个男人收了自己,他是一定会杀了自己的。

一想到这里,她最终还是崩溃了,她一只手紧紧抓着沙发腿,对傅司求饶道:“别别别,别赶我走,千万别赶我走,库恩说一定要让你收了我,不然的话他会杀了我的,他真的会杀了我的。”

但傅司只是再次用了几分力。

那只被折断的手臂在一阵拉扯下,钻心地扔让那女人承受不住了,手一松,就又再次被傅司往门的方向拖去。

那女人见自己越来越靠近那扇门,哭着喊着,眼泪鼻涕糊了整张脸,“我错了,我真错了,我求你,我求你别把我丢出去,真的,我求求你,就算你不碰我,也别赶我走,求求你,我真的求求你……”

而傅司面无表情地拧开门。

走廊的光线从门的隙缝投了进来,而且越来越来越来越盛,那女人立刻感觉到一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在生死一线间,她突然脱口而出道:“你的女人要死了!”

傅司动作一顿,转过头,目光冷然地盯着她。

那目光让想要求生的女人一瞬间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指尖微微发抖了起来。

和之前这个男人的冰冷不同,而是一种冷戾的气息。

在那短短的几秒钟,她有种心脏被狠狠贯穿了一般。

“但、但是,你得把我留下,我就把那些话都告诉你。”

刚才库恩说得那些话她都记在心里。

虽然不是听得特别清楚,但是装情圣,警察,爱惨那个女人……这些信息里,她基本上能整理出个大概。

再加上库恩刚才威胁她说,该说的不该说地不要乱说。

留在这个男人身边那么久,多少也能知道这里面的门道,想必那个女人对着两个男人很重要。

而事实上,刚才看到傅司那神情,她就觉得应该是……非常重要!

所以她拿来赌一把。

想以此作为交换条件来获取活命的机会。

可傅司冷冷地看了她几秒后,继而就猛地一个用力,把人往门外扔去。

那女人见了,也不管什么筹码不筹码了,手抓着桌角,焦急地道:“我说真的,我没骗你,我……我刚才听到库恩说……他说,你装情圣,然后就……就派阿森去处理那个女人,说……说在警察的手里,免得夜长梦多……”

然而傅司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脚下一个用力,把人踢出了门外,同时极快地把门锁锁上。

那女人在门外不停地拍打着,祈求和哭喊着。

可惜傅司完全没有回应。

不过他没回应,不代表没反应。

刚才那个女人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都清清楚楚地记在心里。

库恩竟然知道了宴九在警察手里,很显然是早上的时候被他无意间听到后去查的。现在事情一旦确定,生怕宴九会在审讯的时候说些不该说的,就打算灭口。

都怪自己,当时太专注了,一时忽略了门外的动静,才会被库恩有机可趁。

可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女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知道的?

是试探还是他想多了?

傅司更偏向前者。

可就算真是试探,他也要把这件事告诉给老爷子听,让他派专人好好保护宴九才行!

宴九的生命比他更重要。

为了以防万一,他甚至又把这个消息发给了徐康宏一份。

此时,在手机另一端的徐康宏正坐在办公室里,正呆呆地看着手机里那份截图。

那是傅司昨天发给他的。

他当时正在追查s市所有的机场和火车站的出入记录,后来傅司那边就这么发了一张图片。

那字里行间的熟稔的语气一看就是宴九那臭小子……不,臭丫头的语气!

在看到她最后那段话说:那我想向老头证明,我真的是他的骄傲!他这辈子培养我,没白费!我没辜负他这些年付出的心血。

那后知后觉漫上来的愧疚和后悔让他当场眼眶红了,手颤抖着,蹲在了地上。

他不是不知道那臭丫头的为难。

他也不是不知道那臭丫头的痛苦。

他更不是不知道那臭丫头有多么的想要回来。

可是……

可是他不能开这个先例啊。

正如这臭丫头说的,这辈子他徐康宏为自己都没有丧失过半分的原则。

那是他一辈子引以为傲的东西,绝对不能动摇。

为了原则这两个字,他吃了多少亏,跌了多少坑,有时候就连上级都被他的态度弄得头疼不已。

但他还是坚持着。

那是他活着、做人的根本。

没了这个根,他觉得活着都没有意义。

354 恨不能抽死自己(三更)

而宴九是他教出来的。

她从十岁到二十岁的十年,这漫长的时间,脑海中他给她做饭,教她做作业,送她去上学,每次她顽皮淘气后的训斥和惩罚,衣服破了,他在半夜替她缝缝补补……

包括她当年说要和自己一样,因此上了军校、进了部队、成了队长。

那些骄傲的、自豪的成长。

她是他一手养大的,是他全部的希望啊。

她就应该和自己一样才对啊!

怎么能在欺骗了他之后,还想着去走后门,做这种可耻的事情!

所以当他知道宴九找机会走后门的时候,他的愤怒和失望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几乎是立刻就给她打了电话,然后二话不说地就一顿谩骂。

他骂了什么他到现在还记得。

他说:宴九,你可真厉害啊,为了回来,连美人计都会使了?还走后门?真是恬不知耻!我养了你十年,我就是这么教你的?不,不对,就算我把你教的再好,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依旧只会打洞!像你这种基因本身就是坏了的人,是哪怕教二十年、三十年都没有!

他还说:我真后悔当时怎么就一时心软把你给带回来了!我那时候就应该装睁眼瞎,只当没看见才对!让你自生自灭,说不定还能为国家除个害!反正,我这辈子的心血算是全浪费了,我就是养条狗也不应该养你这种白眼狼!我告诉你,你别想回来!你这辈子都别想!就算上面的人同意又如何,我不同意!你要想回来,大不了我走!

那时候他已经气疯了,说完了这么一通后就直接挂了电话。

再后来上级的消息下来让他去接人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做好接到人后走人的想法。

在部队干了那么多年,结果培养了个奸细出来,说实话他都觉得没脸!

只是后来等了三天都没接到人,他还以为宴九是被自己骂得不敢回来了。

当时还觉得她还算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廉耻之心。

可现在看着那封信的时候,他只想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

其实他应该知道的,这个孩子是他一手养大的,就算她的性子肆意,做事也桀骜张扬,但却是一个非常好的孩子。

她认真训练,对战友很好,也很尊老爱幼,除了做饭难吃,有一点死倔,其他什么毛病也没有。

根本没有自己说的那样不堪。

那时候虽然说这些话,但……那都是气头上的话……

他如果真的对那臭丫头那么的愤恨,就不会一直隐瞒着这些事不上报了。

虽然他不能让这臭丫头回来,但也没想过要把她抓起来。

那天晚上她的一跪,跪的是她,可最难受的是自己个儿啊!

谁能理解得了那时候的他遭受着多么大的冲击。

几乎是万念俱灰啊!

那种滋味比她炸死在那艘船里还要沉重。

然而,当现在再看到这封信,以及后面传来的那几张心理报告。

他恨不能直接捅死自己!

为了那刻板该死的原则他竟然把好好的一个孩子被自己逼到这种境地。

怪不得那些人总说他是茅坑里的臭石头。

那时候他还很自豪,觉得一个人能一辈子坚持一件事那才是男人。

可现在……

抑郁症、自杀倾向、情绪失控到吐血、吃抗抑郁药……

那些字眼就像一把把的小刀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原则个屁!

原则算什么东西!

什么都比不上自家徒弟重要!

更何况那些事从来都不是她自愿的,凭什么她却要遭受这些东西!

想通了一切的人立刻打算亲自去s市一趟。

这件事到底涉及到的是军方,警方这边肯定是要军方的人来做交涉的。

可他的机票刚订好,手机就又收到了一条消息,还是那个一军团的男人,说是有人要暗杀宴九。

对于他的消息,徐康宏已经不再有所怀疑,一看到这个信息,当即就紧张了起来。

暗杀?

什么人胆子那么大敢去警察局暗杀?

虽然知道宴九的能力,但也架不住这种危险的暗杀行为。

而且在警局里太受限制了。

于是也不等警局那边派人来沟通交涉了,他就马上带人过去,想以军方机密为由想把人带走。

只是好不容易坐飞机到达了s市,又马不停蹄地和警局的人做了交涉后,结果才知道宴九已经把什么都交代完了,而且态度极为良好。

“本来我们还打算过两天打电话联系你们,想要来看一看,做个基本的交涉后,再决定送军事法庭。”

正在翻查宴九口供的徐康宏当时听完这些话后顿时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晕过去。

这臭丫头这回态度那么端正干什么!

居然连让他想要走动关系的机会都不给,就这么全都利索交代了!

这一交代下来,最起码七年啊!

军事法庭向来只会从重处罚,绝不轻判的。

就算真的态度良好也只能减两年。

那就是五年。

五年啊!

等她在出来就二十六岁了,二十六再从新兵蛋子做起,那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以她的资质,完全在二十五之前加入一军团!

说不定三十岁之前她还能博一个职位!

想到这里,他怎么可能还能忍!

当下先以军方的身份说道:“这件事涉及到部队的一些事,我们要提人,把人先带走。”

但警方的人迟疑地道:“这……好像不太符合程序吧,你现在也没有手续和上面下发的条令,如果就这么把人带走,我们这边也会很难办。”

“可这件事终究涉及到的是我们军方。”徐康宏说话直,还冲,这话怎么听都好像在指责这些人多管闲事。

那警察自然是不高兴了,当即怼了回去,说:“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宴九的案子除了涉及到你们军方内部,也涉及到我们警方,关于宴氏和宴氏名下的堂口,这些可都是重点的打黑行动中。”

徐康宏立刻一噎。

对,他忘记了,宴九当初之所以跑部队里来,就是因为宴氏走黑的,那个堂口牵扯的除了军火药品之外,还有名下那些娱乐城等等一系列的灰色地带的东西。

“可是……可是她这里面的问题很多,我们得带回去细细审查。”

徐康宏努力的找各种词作借口。

但警察也不是傻子啊,指了指桌上那些口供,说道:“她的所有口供都在这里,还要审什么?”

徐康宏抖了个机灵,立刻说:“那既然口供都在了,那我们带走也没什么问题啊。”

“但问题是,你们要把人带走的手续呢?你们要有手续,我们马上把人交接给你们。”

话题兜兜转转了一圈最终又回到了原点。

徐康宏很是无奈地道:“那我现在不是还要向上申请嘛,你们通……”

话没说完,那名警察就很是严肃,一脸公事公办地神情说:“抱歉,警方也有警方的办事规定,没有手续不能带走任何人。”

“……”

徐康宏第一次直面感受到讲原则的痛苦。

这规矩那规定的,真是烦人到极点!

向上申请又需要时间,可暗杀这种事那是随时随地的,于是他立刻要求道:“既然这样,那为了安全着想,我要求宴九由我们自己的兵来看管。”

这话顿时引起了在场的几名警察的不悦。

这算什么意思?

质疑他们的能力?

都说军警一家,他们这群人好歹也是警校出来的,论能力也不比他们军方的人差。

难道连看守个犯人的能力都没有吗?

之前拘留所里那么多犯人他们都看过来了,怎么就这么一个搞特殊?

355 和女人掐架(四更)

站在对面的警察想到了这些事情后,神情就越发的严峻了起来。

“这里是拘留所,很多东西都是有规定的,不能随便更改。而且你们的人并不清楚整套流程,到时候万一出现了漏洞,有犯人越狱,我们没办法向上交代!”

徐康宏努力表示:“我的人不盯其他的犯人,就把宴九单独看守起来,然后看守的是我们的人就行。”为了防止再次被拒绝,他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这里面终究涉及到军方的一些事,让她和那群人住在一起,万一说漏嘴了可不行。”

原本想要直接拒绝的对方在这句话后态度有所软化了下来。

因为他们从宴九的口供知道她本身职位也不低,所接触的东西肯定多少属于保密级别的,的确和那些犯罪分子放在一起是不太安全。

所以,那名警察仔细想了下后,还是点头同意了下来,“单独看守可以,但是还是不能换成军方的人,毕竟这人还没有完全移交给军方,而且还涉及到其他,希望谅解。”

徐康宏被拒绝得也是没了脾气,但这有什么办法呢。

人在他们地界儿,总得听他们的啊。

只是他还是不太放心这些看守的警察,到底不是他们自己的人,万一他说有暗杀,这群人里面有对方的人,那岂不是连那个一军团的男人也跟着遭殃暴露了。

为此,他想了又想,再次提议:“那这样行不行,既然这件事有涉及军方也涉及到警方,那就军警一起看守,双方各自安排两个人,反正大家都是一个体系的,军警不分家嘛。”

在被连番拒绝后的徐康宏这回终于学乖了,开始套起了关系。

但这效果并不是特别明显,对方在流程上卡得特别的严谨,只说:“这要上报,上头的领导同意了我们才能做事。”

又气又无奈的徐康宏立刻没好气地道:“我现在就去和你们领导说,行不行!”

说完就马上打电话给了他的上级,徐康宏在这个位置上到底那么多年了,更何况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

本来宴九就属于军方事宜。

所以上面的人很快就答应了。

正当徐康宏松了口气,跟着他们去提人,不想宴九那边却出事了!

因为宴九还没有送军事法庭,也没有判决,暂时也只留在拘留所里。

那拘留所里关得都是非常杂的人,一个房间里大通铺七八个人住。

而且都是归类的,那些行政拘留十几天的归为一类,轻判的就和轻判的归为一类,而等着重判送监狱的也和重判的归为一类。

宴九的性质虽然不至于重判,但性质恶劣,而且还有泄密行为,自然而然的和重判归为一类。

重判的人里很多都是恶徒。

哪怕她待的是女监。

那些大姐大们也是一个比一个男人凶狠。

宴九作为后来者进入的新人那挨欺是肯定少不了的。

才进去一天,那里面为首的大姐大就摆起了老大的谱。

那女人体型很庞大,虽然比不上男人,但在女人堆里也的确够让人心神畏惧了。

但好在一开始她们也没太过分。

无非就是让宴九端茶递水,还替那群人整理床铺之类的。

宴九觉得自己现在正要被送法庭的关键时刻,虽说在信里面她说的很是豪迈,什么也不过七年,但实际上当然是能少一点是一点了!

谁会喜欢坐牢啊!

那些话只不过是为了安抚住傅司罢了。

怕他头脑一热,把好不容易的机会给丢了。

她清楚,这男人干得出来。

在她的身上,这男人完全不懂得隐忍这两个字。

什么天大的事只要遇到她,傅司就能全丢开,包括他自己。

所以她只能写得很稀松平常,努力的控住他。

然而心里却恨不能能少一天是一天。

早点出去,她才能早点重新去当新兵蛋子。

所以为了争取能有个知错就改的好形象,尽量减少刑期,暂时就先忍了下来。不然到时候传出来,判刑前这人在拘留所里曾打架滋事,那就不太好了。

只是,她的忍一时风平浪静,好像换来的并不是退一步海阔天空。

而是……那群人的变本加厉。

从之前的端茶倒水,到后来竟然让她跪在那里徒然接香烟灰?!

这他妈好像就有点不能忍了吧?

而且最关键的是,现在的罪犯都这么嚣张的吗?

她一直以为自己算嚣张了,结果进了这里面看,好像比她们还是差了那么点点的样子。

“你他妈还不赶紧来接!发什么呆!沈姐让你来接灰是看得起你!我告诉你,别给我在地上弄出一点点烟灰出来,要是被那群条子发现,没收了烟,你就死定了!”站在那位名叫沈姐边上的短发女人恶狠狠地冲她喊了一声。

随后另外几个女人也跟着一同附和了起来。

“就是啊,新来的!还不快点来接!”

“你小心沈姐不高兴了揍你!别到时候说我们没提醒你!”

宴九看着那几个狐假虎威的女人,很是好笑地道:“你这是提醒?我怎么感觉像威胁?”

那群女人大概是没想到宴九会开口,不敢置信地愣了下,问道:“你说什么?”

宴九靠在墙边,神情懒散地笑道:“我说,你们找死。”

这群人是真觉得她好欺负是不是?

一个个的还挺把自己当回事。

“嘿!沈姐,这贱人要造反啊,竟然说我们找死。”

宴九这般挑衅的言论立刻激起了那群女人们的怒火。

“哈!简直不自量力啊。沈姐,要不然咱们姐妹几个先替你教育教育她?”

“没错,沈姐,我们帮你教育一下,也算是活动活动筋骨。”

在那群女人的主动要求下,那个叫沈姐的大块头抽了一口烟,一副完全没把宴九看在眼里的样子,说:“行啊,你们要想动手随便你们,不过别把人打残了,我还缺个烟灰缸呢。”

“放心吧沈姐,我们就是简单的教教她做人的道理。”

那群女人们一个个卷起了袖子,朝着宴九一步步地逼近。

那架势真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宴九想着自己明明作为宴氏的总裁,在堂口都没有这么帅气过,她们这群阶下囚倒是很会来事,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刺眼又刺耳的笑声让那为首那个想要企图好好在沈姐面前表现一番的女人立刻怒了,“你笑什么!”

宴九勾着唇道:“没什么,我只是从来没怎么被女人教过做人的道理。”

这话倒是实话,她从小到大都是和男兵们混在一起,没和女人打过架。

但这话落在那群女人的耳朵里就觉得她应该是从来没打过架的意思,即刻不怀好意地冷笑道:“那太好了,今天咱们姐儿几个就教教你。”

“好啊,我倒是很期待。”

宴九是真的挺期待的。

毕竟她没和女人怎么打过架。

是不是同性打起来会更方便一点?

以前和男兵打的时候,就算再怎么忘记自己真实的性别,但有些动作还是会下意识的躲避。

可事实最终告诉她,真实的女人打架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因为……

她们几个人那根本就不能算打架,严格来说应该算掐架。

几个人围堵的一个人,然后群起而攻之的揪头发,挠花脸,吐口水,外加掐人骂街。

宴九一开始真的被她们的手段给震撼到了。

本来她都做好准备一脚飞过去了,结果在看到这个场面后硬是没敢踹出去。

她很怀疑这一脚下去,这群人是不是就死了。

到时候她再背负个杀人罪名可不行啊。

虽说也算是为名除害了,但毕竟没走法律程序,不合法啊。

但要和她们一样这样揪头发、挠脸、吐口水,这也太丢人了吧?

感觉像小学生打架似的。

356 偏心偏得太明显(一更)

对于这群女人们的掐架行为,宴九只能暂时先选择躲避。

可她的不忍心发力对于这群女人来说,似乎变成了畏惧和害怕。

于是她们越发的变本加厉起来。

在那逼仄的房间里,宴九在躲了几次后,最终在被其中一个女人不小心抓到了头发时结束了回避。

她果断伸手,迅猛地扣住了对方的手腕,利落地一个反手。

本来还紧紧抓着宴九头发的那女人吃疼地马上松手。

当下,宴九脚尖猛地踢向了她的膝窝处。

看似她就那么轻轻一脚,但实际上那力度连成年男子都承受不住,更别提是一个女人了。

那女人膝窝一疼,“噗通”一下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开始嚎叫了起来。

旁边的几个女人们看到她居然敢还手,当下疯了似地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宴九看到后也顾不得手下留情了。

她立刻把手下的女人往地上狠狠一砸,“砰”地一声,那声音清脆极了。

女人如死猪一样晕了过去。

解决完了这一个后,她立刻主动迎了上去,如锋利的利剑长驱直入,率先伸手抓住了其中一个衣领,然后四两拨千斤一个过肩摔。

对面的女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人就一阵天转地旋般的眩晕过后,就背脊闷闷地砸向了地面。

那女人瞬间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全都碎裂了一样,疼得连哼哼都哼哼不出来,只是蜷缩在那里,面露痛苦,哪里还有半点战斗力。

周围的那几个女人在看到这番动静后终于明白,这是来个刺头了。

顿时,原本还想教育教育她的那几个女人们越发狠了起来。

甚至有人抄起了地上的塑料小凳子就朝着宴九身上重重砸去。

宴九脚下一移,瞬息间就侧身闪避,完美地躲开了那一击,甚至紧接着伸手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手肘朝着她的下颚猛烈一击。

那人吃疼,捂着下巴,疼得眼泪都冒了出来

此时,被关在对面的那群女犯人们早在听到动静后一个个都抓着铁门聚精会神的看。

谁让这里的生活那么的乏味呢。

不过她们本来只是想凑凑热闹而已,结果没想到真的看到了这么精彩的一出。

那些女人们在看到宴九能这样从容的躲避,不由得为她拍手叫好了起来,甚至还有的更是吹起了口哨。

“帅哦!”

“打啊打啊!不如一起干掉!”

“精彩啊!”

只是这动静立刻引起了外面看守警察的注意。

他们马上冲到门外呵斥道:“干什么,干什么,不许挑事,打架!”

可惜宴九当时又是一记过肩摔,根本没搭理外面的叫嚷。

门外的警察眼看着要出事,立刻对身边的同事说道:“快,快开门!”

“是。”

身旁的警察连忙打开了门,走进去想要制止。

可问题是失了智的那群女人们根本不把这两个小警察当回事。

一个被制止住了,另外一个女的就会重新冲上去。

另外一个也被制止了,第三个就会再次冲上去。

总之,反反复复,根本无法彻底让她们消停下来。

反而那两个小警察因为制止,反而被误伤,警帽差点被打掉,衣服也被扯得乱七八糟,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最终两个人只能暂时退到了一旁。

“不行啊,就凭我们两个人根本没办法制止。”

旁边那名被误打的小警察也同样喘息着道:“那怎么办啊?总不能看着她们这样打吧?”

“我去找人,你把门锁好,别让她们趁乱跑出去。”

“好!”

那名警察马上就跑出去搬救兵。

他一路跑出了拘留室,往办公室而去。

因为事出紧急他连门都开不及敲,冲进去就道:“不好了,拘留室里那些女犯人打起来了!”

原本正在和徐康宏说话的警长听到这话霍地站了起来,“什么?打起来?怎么好端端的就打起来了?”

小警察皱着眉,粗喘着气地道:“不知道啊!反正就闹闹哄哄就打起来了。”

“那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阻止啊!”

小警察被这么一声呵了之后,下意识地要去执行,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道:“不是的,那里面乱成一团了,全都疯了,就靠两个人根本无法平息这场风波。”

当下,警长就对另外两桌坐着的警察命令道:“你们三个赶紧跟他一起过去!”

“是。”

正当那四个警察要往外跑时,就听到徐康宏突然一声,“等一下!”

那几个人脚下的步子一停。

就见徐康宏试探性地问:“是不是那个高高瘦瘦,长得很漂亮的?”

那名小警察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然后一个劲儿地点头,“对对对,就是那个高高瘦瘦很漂亮的!”

徐康宏倏地脸色一变,“噌”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准备往门外冲去。

谁料下一秒就听小警察补充了一句:“她正在殴打同室的犯人。”

徐康宏脚下的步子一顿。

“……”

嗯?

她打人?

哦,那就没关系了。

立刻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了下来。

只是他的举动让旁边那位见了,脸都气绿了。

这偏心偏得也太明显了吧!

一听是宴九打架马上就要冲过去,结果听到是宴九打人就又完全不急了。

真不懂这位团长是什么情况!

明明是一个部队泄密的奸细,竟然还会这样的爱护。

许是这位的目光太灼热,徐康宏也觉得自己好像前后的态度太明显了,轻咳了两声说:“那什么,太胡闹了,我得去亲自看看,怎么能在警察局这么闹呢!”

说完就往门外走去。

而此时此刻在拘留室里的宴九已经打顺手了,再又解决了一个后,顺势就抓住了身边的女人,然后一记手刀以极为凌厉的姿态击中了对方的脖颈。

对方别说反应了,完全就是不知道自己挨了一记,只感觉到脖颈上一疼,然后眼前一黑,就此倒地。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般的顺畅,让原本还围成一圈的人瞬间只剩下了最后两个。

而门外铁门外则是一片欢呼叫好声,那叫一个闹腾。

仅剩的两个女人徒然变了脸色,再也不敢往前了。

面对她们的迟疑,那个坐在那里一直在抽烟的沈姐在看完了整场戏后,终于掐断了那半截烟,淡淡道:“原来是个练家子啊。”

宴九站在那堆倒了一地人的正中央,挑眉一笑,“怎么,难道你也是?”

那女人起身,动了动脑袋,拧了拧手腕,说:“我练过拳击。”

宴九了然地点了下头,“哦,那挺好。”

沈姐:“你呢?”

“我都会一点,但不精。”

“那试试。”

宴九耸了耸肩,“行,试试。”

她是真的很认真的想试一试。

而且为了配合对方这位拳击手,她也打算用拳头试试。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对方虽说是拳击手,但是……出拳的速度是不是慢了点?

她一拳头挥了上去的时候,那人的手都没抬起来。

“砰——”

当下鼻梁骨就被宴九给打歪了。

这一幕正巧让走进来的徐康宏还有跟随而来的警察们看到。

只见那虎背熊腰的女人如山一样的轰然倒地,两条鼻血就此淌了下来。

徐康宏扬了扬眉,觉得宴九应该是留了手劲儿了。

否则以她的拳头,应该那女人被揍成饼皮贴在墙上撕都撕不下来才对。

正当他打算在一旁看着的时候,句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咳。

徐康宏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见对方沉默地盯着自己。

几秒后,他才算是反应过来。

顿时一声大吼:“宴九,你在干什么!”

然后故作气势汹汹地就冲了进去。

357 没定罪就是我的兵(二更)

正站在拘留室里的宴九在听到那熟悉的怒吼声吼,浑身一僵,就连指尖都不自觉的轻颤了起来。

那个声音……

是老头吗?

他不是不想见自己的吗?

怎么会……

宴九有些不敢相信的缓缓转过头去。

就见徐康宏脸色不善地冲着自己的方向大步而来。

在那一瞬间,宴九彻底懵了。

而此时,旁边伺机等待的一个女犯人突然举着手边的凳子朝着宴九的背部狠狠地砸去。

徐康宏在看到的那一瞬间,原本还带着怒气的脸骤然变了,焦急地喊道:“小心——!”

可惜,宴九的整个注意力转都转移到了徐康宏身上,满脑子都是:他怎么会来见自己?之前打电话的时候他不是还很生气,表明不想再见自己了吗?他这次来是来抓自己的吧?

所以根本反应不过来。

等听到他喊小心的时候,那凳子已经砸过来了,她完全来不及躲。

“砰——”

清脆的声响过后,塑料椅子当场四五分裂,碎片四溅。

足以可见那一下有多么的死命。

宴九被砸得脚下一个踉跄,

徐康宏在看到那一幕后,整个人都懵了,站在那里,连路都不会走了。

场面一度死寂。

就连对面那些之前还在呐喊的犯人们也都傻了眼。

但几秒过后,宴九的第一句却是:“你怎么来了?”

她的目光始终紧紧盯着徐康宏,嘴角慢慢翘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徐康宏嗓子眼就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心底那股酸涩瞬间涌了上来。

这臭丫头可真讨人厌!

以前当小子的时候就烦,现在当了丫头就更烦了!

他努力压下情绪,快步走了过去,“你还真是到哪儿都折腾,都跑拘留所了,还不能消停!”

嘴里虽然满是责怪,但是看着那个砸宴九的犯人时,那眼神极具威严和压迫感。

到底是从那么多年的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人,那一个目光,就足够让那个女人倏地脚底窜起了一股寒意,一路直达心头。

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不是那种年轻男人发发狠,拿着刀在大街上互砍就能比拟的。

女人明显脚下有些发软。

站在旁边的宴九缓过背上那一阵疼,看徐康宏那副眼神,不禁笑了,“这不能怪我,是她们非要让我跪在那里徒手接香烟灰,我这都没给你跪着接过呢,怎么能给她们接。”

这下,徐康宏努力压制的愤怒情绪当场原地爆发了,“敢让我的人跪着接烟灰?”

那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女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不,不是我……我没让她跪着接烟灰。”

徐康宏阴测测地道:“那刚才那一下总是你打的吧?”

女人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说:“我……我没想到她会站在那里不动弹的,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旁边的宴九看那女人被自家师父吓得要死的样子,脱口就道:“算了,老头……”

徐康宏的神情一僵。

这个称呼,这辈子头一次那么觉得好听。

其实他一点都不老,才四十多而已。

头发也没白,整个人精精神神的很。

之所以宴九会给他这么一个称呼是因为以前他总是既当爹又当妈的照顾她,有时候就会不自觉地就唠叨了起来。

宴九就嫌弃他,说他啰啰嗦嗦地像个小老头似的。

久而久之,老头这个称呼就这么保留了下来。

想当初他可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称呼。

每次她喊,自己就要作势揍她。

那段时间总是能在大院里看到他们一老一少一前一后的你追我赶。

最欠揍的是,她一边跑还一边地喊,闹得整个大院都知道。

后来时间长了,他也就只能默认了。

眼下听到这个称呼,他知道,宴九没怪过他。

其实在看过那封信之后,他就知道,但再怎么样也不如这一句老头更让他安心。

徐康宏拉着她的手就往外面走去,嘴里还在训斥,“老个屁,我哪儿老了!赶紧跟我走!”

可那语气里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地颤抖。

站在门外的警长马上上前阻拦,“这可不行!她是重犯,得关押看守。”

“我现在要求带人去看病也不行?!刚才那一下你又不是没看见,万一打出个内出血怎么办!你负责吗?”徐康宏这下火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那警长因为亲眼见过刚才那一下,也自知是他们的失误,底气不足地道歉,“我们会马上让医生过来检查。”

“一句检查就完了?今天如果她真的被这群混账给弄死在拘留所里,我看你们打算怎么向我交代!”

徐康宏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发生什么事了?”那领导从门外匆匆跑了进来,看到地上倒了一片,顿吃大怒,“这……这什么情况,这是谁打的!居然敢在拘留所里闹事、滋事,是不是还嫌蹲在这里不够,想去监狱里蹲个十年二十年啊!”

“是我的人打的。”

那领导抬头看过去,就见徐康宏面色冰冷地站在那里,有些愣住了,“啊?”

“我的人被拘留所的犯人霸凌到跪着手捧烟灰,还不能打了?”徐康宏脸色阴沉地指着那领导警告道:“我告诉你们,只要一天没被法庭宣判,她就还是我手下的兵!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团长,但你们这样做事,别怪我上报上去!”

徐康宏掷地有声的呵斥着。

站在对面的领导心里忙不迭叫苦。

他还只是一、个、小、小、团长?

这也太谦虚了吧!

他连忙擦了擦了额头的汗水,“是是……”

而此时屋内屋外的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女的是当兵的啊。

怪不得那么能打,一拳头就把那个壮实如熊的女人给撂倒。

“打我的人,呵,够有种的啊!这就是你们的看守?让我的人跪在那里给这群犯人当烟灰缸?可以,厉害!你知不知道她那双手是干什么的,你知不知道她那双手杀过多少敌人、营救过多少人质和灾民!”

徐康宏铁青着脸色,言语里已带着怒意。

“我说要把人带走,你们说不符合程序。我说派我的人来看守,你们也说不符合程序。现在你们的人看守了,符合程序了,但人却快要被打死在拘留所了!你们就是这么干事的?!我是不是再晚来个两到三分钟,就只能见尸体了?”

面对徐康宏的质疑,在场的那些警察们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对面的人。

一个笔直地站在那里,浑身都不带半点脏和伤。

而另外七八人歪在墙边哼哼唧唧,脸上各种乌青和红肿,还有两个比较严重已经晕过去。

这过两三分钟后,到底谁才是尸体啊。

“这人我必须得带走!”

那领导听到徐康宏这话,赶忙上前拦了下来,恳求道:“别别别,徐团长,别这样……闹出这种事的确是我们的错,但是人不能带走。”

徐康宏借着这件事理直气壮道:“人都快被打死了,我还不带走?怎么着,你是打算让我带尸体回去是吧?”

领导看了那一地的凄凉,头疼不已地道:“我的徐团长哟,您可天地良心,到底谁才是快被打死的那个……”

徐康宏一噎,强词夺理地道:“那……那我就更得带走了啊,你不怕我的人把拘留所的人都给打死啊?我告诉你啊,这丫头出手没数,特别是脚,脚上功夫那叫一个绝,专门训练过,一脚下去脑袋能给踢飞,不夸张,整颗脑袋,血腥呼啦的就掉了。”

众人:“……”

358 老父亲(三更)

这还不夸张?

你说踢断也就算了,一脚把整颗脑袋给踢掉?这就很扯淡了。

那是腿,又不是铡刀,还能“喀嚓”一下,把脑袋给铡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那里的宴九忍不住笑出了声。

“噗嗤——”

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包括徐康宏的。

“笑个屁!我还说错了啊?”

这丫头是不是缺心眼?

居然在这个时候笑,那岂不是在说他骗人?

对此,宴九笑着摇了摇头,“没,没有……”

话虽是没说错,但是她从来没这么干过。

毕竟这样做实在太血腥了。

她还没到这么丧心病狂的地步。

而且她之所以训练那一双腿,这是因为当年在部队里,她在搏斗中整体力量总是差一点。

毕竟是女孩子,身形和骨骼比男人稍微差那么一点,同样是一拳出去,男兵可以把对方就此打翻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但她就不行,一拳出去,即使拼尽全力,对方倒地后还是能再挣扎。

所以为了能够弥补这上面的不足,她就选择把力量集中在一双腿上。

她的身高一米七多,那修长的腿是非常好的攻击武器。

为了能够训练好,她在这上面下过不少的苦功夫,比如提高速度,每天绑着铅块跑。又比如每天踢沙袋、踢木桩、哪怕踢得双腿淤青红肿不断,甚至踢伤到血肉模糊也从来不间断。

直到有一天她在训练的时候飞起一脚踢破了那个几十斤重的沙袋。

她才算是彻底出名了。

部队的人立刻都表明,珍爱生命,远离燕九。

生怕她打得兴起,直接一脚把人的胸口也给踢出个大洞。

“那既然这样,就按原来的方案办,单独看守。这样也不会把其他人打伤,而且也更安全点。”那领导见徐康宏还想再说什么,又马上补充了一句,“本来我们之前也是这样商量好的。”

徐康宏知道他们是肯定不会放人了,最终也没有办法,眼下这事儿闹到这般地步,再想收场的确没那么容易,“……行吧行吧,那就按我们之前的方法做。不过我得和她说两句话。”

对于他的这个要求,那领导自然答应了下来,他马上派人安排,把这两个人送进了会议室。

等到会议室的门关上,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徐康宏多少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他抹不开面地道歉,最终憋了一会儿才憋了一句,“你是不是闲的手痒,没事找事啊?!怎么着,生怕军事法庭不给你判重刑是吧?”

宴九看他那副训斥里带着几分尴尬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没事儿,您肯来,多判两年都成。”

徐康宏当即眼睛一瞪,“胡说八道!还多判两年,死里面好不好?”

他有意嘲讽,结果宴九还真敢点头,“行!”

“呸呸呸!放什么小狗屁!我看你就是欠的!几天没揍你,你就皮痒!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现在是丫头,我就不打你!”徐康宏简直要被她气死了。

“嗯,打!”

看她那傻乎乎地冲着自己笑,真是又气又心疼。

这傻丫头,被自己逼到这种境地还冲自己笑。

是不是傻啊!

“你是不是蠢?”徐康宏问道。

宴九点头:“嗯,蠢!”

徐康宏看她一点都不顶嘴的样子,一度怀疑是不是刚才被砸坏脑子了,“你还知道自己蠢呢!你说说你,平时伶牙利嘴的,气我的时候那叫一个嘴快,那天怎么就屁都不放一个!”

宴九笑眯眯地道:“你有气不发出来,气死了怎么办,那我岂不是罪过大了。”

“放屁!我身体那么好,怎么可能被气死!”徐康宏没好气地又瞪了她一眼。

宴九嘴角带着浅浅地笑,没说话。

半晌后,她问了一句:“他让你来的?”

徐康宏怔愣住了。

“他也……一定和你说了什么,对吧?”宴九继续问道。

经过了最初的震惊后,又看到徐康宏这态度上突如其来的转变,就知道这是谁的杰作了。

肯定是傅司!

除了他,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

他一定又联系过徐康宏。

否则以徐康宏那次在电话里的态度,是绝对不可能说什么只要法庭没判,她就永远是他的兵这种话。

那根本是想都不用想的。

徐康宏不小心一个结巴道:“没,没有啊。”

那心虚的样子太明显了,宴九很是肯定地道:“不可能,他一定和你聊过,否则就你那倔脾气我会不知道?”

被戳穿的徐康宏撑不住了,索性坦白:“是啊是啊,他和我聊过了,不仅聊过,还训了我一顿!”

宴九惊讶了,“他训你?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你不相信我?相信他?”徐康宏这话里莫名带着老父亲对女婿的醋意。

宴九只觉得很是好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他不太像是能训人的。”

“怎么不能,训起来可狠了!”

那臭小子看上去什么责怪的言语都没有,可那一封信和几张病历单,就胜过千言万语了。

他这是专门往人心窝上捅刀子,刀刀扎心。

那臭小子的手段可真够毒的。

就为了那些照片,他差点就扬手给自己伦上一巴掌。

这分明就是攻心!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问了一句,“那小子到底是谁啊?”

手段还挺高明。

而且那身份看上去也不低,竟然能动用得了最高级别的。

可是在他的脑海里,好像队伍里没这号人吧?

因为能用最高级来命令的,那都是一群老家伙啊。

那人的声音又不老,而且听得出来还挺在乎宴九的,很明显是想追人。

所以他特别好奇那人的真实身份。

可结果宴九给他来了一句,“不知道。”

说实话,她知道的关于傅司这个人的真实的信息,可能还不如徐康宏来的多。

而她知道的那些又不能说。

但对此徐康宏不乐意了,“什么叫不知道,他连名字都没和你说?”

“没啊。”

这个是真没说。

不过他这么有名,查一查还是能知道的。

“没和你说,你和他谈什么恋爱啊!你这不是胡来嘛!”徐康宏真是被她的心大给打败了,她居然敢和一个完全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在一起,万一被他骗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那副痛心疾首的神情马上就变得紧张了起来,他一把抓住宴九的手,上下打量地问:“你没和他干什么吧?”

宴九顿了顿,然后才明白过来他这话里的意思,连忙摇头,“没有……”

徐康宏有些不相信,“真的?我可告诉你啊,别弄出个什么未婚先孕这种事,女孩子家名声很重要!特别是你之前还女扮男装过,这名声更加要紧!倒贴不行的,将来这男人就不重视你了,太容易得来的,不珍惜!知不知道?”

面对徐康宏的谆谆教导,宴九只觉得这场景很是熟悉,鼻尖满是酸涩地乖巧点头,“我知道。”

徐康宏看她那么乖,莫名地心里就又冒出了一把火,甩开她的手就训,“你知道个屁!你要都知道就不会干这些蠢事!”

“我错了。”她眉眼弯弯地乖乖认错。

徐康宏心里不解气,气冲冲地骂了句:“活该坐七年牢!”

“嗯,活该!不过七年,很快的,我很快就出来的。”宴九像安慰傅司那样安慰着徐康宏。

徐康宏听着她的话,气得恨不能抽她,“怎么着,你还真想坐啊!”

宴九无辜地反问:“那不然呢?”

徐康宏沉默了下,说:“我来想办法,反正怎么着都不能坐七年,当兵的黄金时间就这么点,你全给我消磨在牢里可不行。”

宴九听到这话,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

359 小心暗杀(四更)

“不是,你要给我走后门?。”

面对宴九的吃惊,徐康宏理直气壮地反驳,“什么走后门,你这明明是将功赎罪,我这是希望上面能酌情判决,怎么叫走后门?!”

还酌情判决?

要按以前徐康宏的性子,根本不会有酌情判决这四个字。

原则对他来说,和军纪一样重要。

宴九斜睨着瞅了他一眼,“你的原则呢,老同志。”

“什么叫我的原则呢?原则和你这件事完全不沾边!你受了委屈,我这个当领导的就应该挺身而出,不然还真让你那小男友给小看了,搞得好像你真的没人管没人照顾似的!哼,真动用起来,我未必比他差!”徐康宏哼哼唧唧,一副小心眼的不服气。

宴九:“……”

这有什么好比的。

而且真的要比的话……

“拜托,人家等级比你高多了,好不好?”

宴九很是直白地一刀扎在了徐团长的心窝上。

气得徐康宏直接跳脚了起来,“怎么着,人都还没嫁呢,就急着站他那边啊?我告诉你,我不同意,这臭小子没过我这关,你敢动这个心思,我打断你的腿!”

他那一脸老父亲操碎心的模样让宴九不自觉地扬起了笑。

笑着笑着,眼眶就有些微微发热了起来。

她声音有些哽咽,“嗯。”

徐康宏看她眼尾泛着红,眼眶还有泪光闪过,心里不知为何也有了几分涩意,但男子汉大丈夫,他强忍着那股情绪呵道:“哭什么哭,没出息。”

宴九点头:“嗯。”

徐康宏深吸了口气,马上把话题给转移开了,“这件事本来上面就已经知道了,而且你那些证据资料上面也都有一份了,你这也算是转做污点证人,将功赎罪了,情况不会太严重。”

宴九继续点头。

看着她垂着眼眸,那副静静挨训地样子,徐康宏忍不住就训了句:“都怪你!没事跑来自首!现在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怎么收场?”

宴九这才抬起头,眼神无辜地提醒,“是你打电话骂我的。”

徐康宏被怼得哽了哽,然后才不服气地说:“我……我打电话电话骂你你就自首啊?我以前骂你,你怎么从来不知道错,还一直和我对着干?”

“那是因为我没错。”宴九小声地反驳。

结果被耳尖的徐康宏给听到,立刻训道:“你还顶嘴!”

宴九无奈只能闭上了嘴。

徐康宏看她耷拉着脑袋,没了往日半点嚣张模样,真是对这个爱徒又恼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又是一声叹后,如实道:“这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的,这种事法庭向来判重不判轻,就算我帮忙托人,估计也得三年。”

宴九神色平常地道:“没事儿,我就是做好心理准备才来的,反正我已经没什么可牵挂的了,如果不能回部队,其实在哪儿都一样。”

没牵挂?

怎么会没牵挂呢?

他记得,当时宴九说过,她是没办法,是为她那个疯了的母亲。

“你妈妈不是……”

“死了。”

徐康宏神色微变。

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她会到吃抗抑郁药这么严重的地步,原来是遭到了这样的打击。

对于宴九来说,进部队是为了她母亲进的,回宴氏也是为了她母亲回的,现在母亲没了,当初的希望自然也没了。

此时此刻,他才算懂得了当时在电话所那个男的说的那一句,所有人都不要她。

徐康宏顿时后悔不已。

后悔自己说了那么多过分而又绝情的话。

这对于当时的她来说,该是怎么样的打击。

然而,就在徐康宏内疚不已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宴九又说了一句,“我不是我爸的亲生女儿。”

嗯?

徐康宏内疚的神情僵在脸上,一时脑子没转过弯来。

不是亲生女儿?

那这话的意思是……她妈妈在外面……

天,这信息量是不是……有点大?

“宴国怀是骗我妈怀上我的,这十年也一直都拿我当棋子在使唤。”

徐康宏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宴国怀才舍得那么小就把人送到部队里去,丝毫不在意她的身份是不是会暴露。

真是够狠毒的。

也真是为难了这个孩子。

十年来在部队里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那你爸是……”

宴九摇头,“不知道。”

“……”

这世界上应该没有比她更惨身世的了吧?

十年前被迫当奸细,十年后亲爹亲妈都没了,最终自己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这简直比黄连还要苦啊。

徐康宏完全不能想象她所遭受的这一系列的打击。

最重要的是,当她在遭受这一切的时候,作为师父的他不仅不安慰,还雪上加霜地踩了几脚。

他可真够该死的!

徐康宏绷紧了下颚,心里很不是滋味。

“行了,别想了,反正不管你爸你妈是谁,你都是部队养大的孩子。回部队这件事你放心,我肯定会让你回来的。”

宴九看徐康宏心情格外的沉重,故意逗弄道:“不是你一手打大的吗?”

徐康宏哼了一声道:“不打不成器,不打不成材,不知道吗?棍棒底下出孝子,明白吗?”

“好好好,你说得对。”

“我本来就说的都对!”

他的话才说完,就听到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

“叩叩叩——”

外面很快传来了警长的声音,“徐团长,时间差不多了。”

徐康宏皱眉,“这么快,这才说了多久?”

“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徐康宏不相信的抬手看了一眼,发现还真是谈了快一个小时了,于是马上冲着外面喊道:“知道了,我还有一句话,说完就出来。”

门外这才响起了离开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的走远,徐康宏这才言归正传地和她做了一番交代。

“你的小男友告诉我,有人要暗杀你,你知道是谁吗?”

宴九眉头轻蹙,暗杀她?

能让傅司知道这个消息的,那就只有库恩了。

可库恩那边还连带着傅司那些事,她不方便明说,只是简单地交代了一句,“应该是和宴氏合作的人,他们收到风声知道我进警察局,怕我供出他们,所以就狗急跳墙了。”

徐康宏脸色微沉,“你也说是狗急跳墙,那他们肯定是抱着让你必死的决心,所以你千万要小心。虽然我让他们单独看守起来,但是吃饭洗澡总是要一起的,你自己要注意。”

在监狱里暗杀也不是没有过。

那些人为了能够暗杀,都会混在这些囚犯里,甚至这里面的囚犯被直接收买了,进行暗杀。

尽管这里面都有警察看守,很多东西也都被限制,但专业的杀手手法都是层次不穷的,所以徐康宏其实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你放心吧,我做过那么多任务,也不是没暗杀过人,我懂的。”宴九安慰地对他说道。

徐康宏想了下,觉得她说得也算有道理,毕竟在部队里混了那么多年,出去任务的机会也不少,能力也不差,有了防备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还有刚才的伤势,让他们给你好好处理,该检查的都要检查,不能马虎。”

宴九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我等会儿就让医生来检查。”

徐康宏嗯了一声,最后临走前又安抚地说了句:“这件事到最后还是要归军方管的,你毕竟是队伍里的人,所以不会在这里太久,你放心。”

“嗯,我放心着呢。”

看着宴九似乎真的不在意的样子,徐康宏这才在心底叹息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360 法不容情(一更)

很快,宴九就被单独送进了一间拘留室。

按照原定所商议好的,拘留所里的警员人数不变,但是却又在外面新增了三名士兵在外面把守着,显然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

警员也按照吩咐打算让医生过来给她看一下。

不过宴九觉得就是一个塑料凳子而已,没那么严重,以前在部队里训练的时候天天都受伤,比这个严重的都有,那时候为了能够隐瞒住自己的身份,都是自己擦药自己治,糙惯了,所以就拒绝了。

那警员也没强求,直接把门给锁了起来,离开了拘留所。

随后的两天拘留所里风平浪静。

那几个被挨了打的现如今一看到宴九就怕得要命,每次排队吃饭,几个人就缩在最后一排,不敢有半点的靠近。

之前见过宴九那身手的人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很。

总之,现在的宴九在拘留所里可以说是一战成名,更有讨好的还会主动拿烟孝敬。

“姐,要不要来一根?我这里烟很多,你想要随时可以来抽。”

面对对方的讨好,宴九却一口拒绝:“谢谢不用。”

自从那天徐康宏和她说明会人来暗杀之后,她都一直特别的小心翼翼。

因为来的人不是其他普通人,而是库恩的人。

库恩为人心狠手辣,性情暴戾,杀人更是不眨眼,更被踢现在她已经不再是合作伙伴,而是他潜在的危险,那必然不会手下留情。

所以她一直在谨慎地等待着。

只可惜等了整整一个星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反倒是她的背部因为没有及时的擦药酒,再加上这段时间这里的伙食偏向辛辣的导致背上的伤势一直没有得到缓解。

于是她打算想让医生来看看的,结果医生没等来,却等到了一个星期没有来的徐康宏。

不过他这一次不是在拘留所或者是会议室里,而是在审讯室。

宴九是他的兵。

他作为上级,下属出了事,自然是要过来一趟的。

只不过关于宴九这件事本来他以为法庭那边一递交,什么都完了。

因为这种事关泄密,那是绝对被禁止的。

有了这个档案在身上,宴九很难再回去了。

这个黑历史会伴随她一生。

所以那一个星期他天天都忙着往外跑,努力想要把宴九这件事尽量不对外宣布,努力减刑,同时还能够不把这件事记录在案。

尽可能的争取只服刑,不被记录。

那这样或许还算是一线生机。

哪怕到最后真的没办法直接回来,而是从新兵蛋子做起,以她的能力,应该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再爬上来。

徐康宏当时是打算做持久战的,就连那些说辞也是连夜想了无数遍,企图能够说服对方。

终于在努力一个星期后,那边终于表示有了新的表示。

“以宴九在部队期间的表现情况来看,以及这次的主动自首,再加她个人情况并非自愿,其实总体来说不算太糟。”

当时听到这话的徐康宏心头立刻一喜,立刻问道:“那是不是可以尽量减刑?”

对方斟酌地考虑了下才回答:“这个……我不能肯定一定会减刑,但至少不会重刑。”

虽然对方没有完全的表态,但这个也已经是个不错的消息。

于是徐康宏连忙问道:“那这件事不能不能尽量秘密进行,不对外。”

其实徐康宏是想这件事就到他这里为止。

因为这件事他还没有往上报,以及公开。

当时他来的太及时,警方这里也没打电话过去。

所以基本上可以说是,被他中途拦截了下来。

而当初那个最高级别下达的时候为了保密,其实也是直接下达到他这里,并没有层层递下来。

所以这件事可以说并没有蔓延开来。

为此他想秘密进行,不想再让宴九背负这些东西。

“这个就看她个人了,如果她不希望,那当然可以选择不公开进行。”

这让徐康宏的心里大松了一口气。

正想说谢谢的时候,就听到对方话锋一转道:“但至于你上次和我说的,不记录档案这个问题,是肯定不行的。毕竟法不容情,虽然我站在个人立场上同情她的遭遇,但是不可能真的以情渡法,希望你能明白。”

徐康宏瞬间心头一沉,问:“那如果有了这个记录,她以后还能再入伍吗?”

对方摇头,“这个当然不能了。”

徐康宏还是不死心地问:“真的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对方以严谨而又严肃的态度说道:“有任何犯罪记录都不可以,更别提她犯得还不是一般的罪。”

“那这个记录抹去的话,她是不是能……”

徐康宏还想在为了宴九争取一把,但却被对方直接打断,“我说过,档案上肯定会被记录的,不可能被抹去。”

说实话那人完全不明白这位徐团长为什么要一次次的为这个女兵求情。

毕竟她的罪名真的挺重的。

而且也有一定的危害性。

最重要的是,这位团长好像是出了名的有原则,按理说不应该会这样才对。

但徐康宏根本不在意对方的那些想法,只是一个劲儿地试图想要再说服对方,“可是她在部队这些年那些功劳……”

“所以我说,可以酌量刑罚。但如果抹去,就有欺骗性,是不可以的。”

当最后徐康宏确定了这件糟糕的事情后,他整个人几乎是气馁到极点。

因为如果不能够回去,那宴九将来所有的可能性全都被斩断了。

为此在走出大门后,他坐在台阶上待了整整一个上午,调整消化完了所有的心情后,这才来找宴九,打算来安慰安慰她。

可真的当他坐在审讯室,看到宴九穿着拘留所里的衣服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在那一瞬间他不知道有些怎么开口。

宴九的打击已经受得够多了。

他还记得那些病历上清清楚楚写着,病人完全不能经受任何的刺激,曾有过吐血的症状,以及潜在的抑郁和自杀倾向。

如果现在他还和她说,因为你有过犯罪记录,以后就算出来了,也不可能回到部队里了,抱歉。

真的,他都不能想象宴九会是什么反应。

死了亲妈,亲爹也不知踪影,自己被迫成了奸细,在经历了这种种的荒唐,在努力的想要挽回后,还是失败,她该要怎么活下去。

徐康宏觉得自己不过是想想都觉得绝望。

而眼前这个姑娘却带着笑,撑了十年,整整十年,那种绝望是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办法替她去体会的。

正当他陷入那份无措中时,对面的宴九终于忍不住了。

她试探的喊了一声,“老头?”

徐康宏的思绪即刻就被唤回,“嗯?”

“你坐在这里坐了半个小时,但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宴九不得不地对他提醒道。

徐康宏哦了一声,然后坐正了身子,“我就是来问问,你这几天如何?”

宴九看了看周围的那两个摄像头,扬着眉反问:“你确定要在审讯室问我这几天如何?”

“没事,都关了,不会录的。”徐康宏知道她是为自己在顾虑,免得到时候别人认为他公私不分。

坐在那里的宴九一听立刻一改刚才的严肃,懒散地靠在了椅背上,“那你早说啊。”

她本来背有伤,那么绷坐着,背部的肌肉酸疼的不行。

徐康宏看她皱着眉,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不由得问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一直挺着背,有点累。”宴九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回答。

提及到这件事,徐康宏立刻问道:“你背上的伤如何了?”

361 嘴甜得让人心疼(二更)

“还挺吧,凑合。”

宴九不想让他担心就随口扯了一句。

但徐康宏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不舒服,刚才靠在椅背上的动作分明放轻了很多,哼了一声,“别想糊弄我啊,你不说实话,我就去问那群警察。”

宴九见他没被自己糊弄过去,不由得笑着坦白:“就这两天可能吃的太辛辣了,不利恢复吧,有点疼。”

徐康宏听到她疼,当下就急了,“我不是让他们给你找医生了吗?”

宴九靠在那里看着他着急上火的样子,没有说话,只是笑了。

以前她受伤在明显的地方被他发现了,他就会像现在这样急得不行。

对面的徐康宏看她这样傻呵呵地咧着嘴笑,顿时没好气地怒道:“你笑个屁啊!”

“我笑你关心我啊,开心啊。”宴九正要起来,一不小心扯到了背上的伤,龇牙咧嘴地揉着肩道:“我本来以为没事,毕竟以前更重的伤都有过,谁知道现在反而脆弱了。”

徐康宏哼了一声,“我看你是大小姐当得太安逸了。”

“那肯定啊,我这两年天天就吃喝玩乐了,乐不思蜀好吗?”宴九眉眼弯弯,像是故意要气他一样。

但徐康宏却一反常态的没有任何激动情绪,反而坐在那里,看上去有些颓,“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不当下去。”

宴九从善如流地笑眯眯道:“想你啊。”

徐康宏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这臭丫头是逗自己,就斥道:“别给我甜言蜜语,没用。”

“哦。”

“反正现在你的口供我都看了,还有你的那些证据,都准备的非常充分,他们说会酌情考量,应该不会重判。”徐康宏清了清嗓子,宽慰了她一句。

但关于被永远禁止回部队这件事他却怎么也张不开这个口。

他是真怕宴九彻底绝望了。

所以只能暂时先稳着。

反正……反正时间还长不是吗?

等她再出来最起码还有几年,他在努力努力,说不定……万一就行了呢?

坐在对面的宴九笑着点了点头,“那挺好啊。”紧接着又问了一句:“还有呢?”

徐康宏愣了下来,“还有什么?”

宴九单手撑着下巴,说道:“你的表情告诉我,你还有一些事没告诉我,而且还挺糟糕。”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宴九看出来地徐康宏不禁眼神飘忽了一下,可还是到最后没说实话,只是硬着头皮说道:“是啊,这还不糟糕吗?你这么快出来,到时候又要来烦我了。”

宴九啧了一声,感叹地道:“小老头心口不一啊。”

徐康宏心里有些发虚,但依旧坚持打死不说实话,甚至还打算糊弄过去,梗着脖子就质问道:“我怎么就变成小老头了?你这称呼一天一个样啊?你说说看,你还有什么称呼?”

宴九顺着他的话回答:“小老太太?”

“我揍死你信不信?”徐康宏气得越过桌子,举起手就要打她。

宴九笑着连忙往后躲了躲。

两个人又斗了几句嘴,徐康宏眼看着那事儿总算被糊弄过去了,这才说道:“行了,我没什么事了,反正到时候把你送过去,我也算是功德圆满了,你自己好好的,别再里面给我生事。”

说着就整理了下衣服,准备往门外走去。

不想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宴九低低的一句,“老头,无论怎么判,将来怎么办,你都别想太多。错了就是错了,我认。你也别忙活了,不是你说的么,挨打要立正,有错就要认。其实这话还挺押韵的,老头你文化水平不错啊。”

后面那一句话明显是为了想要活跃气氛。

本来在听到前面那番话而面色微微有些僵硬的徐康宏最终闷闷地回答:“不是我想的,是电影里说的。”

宴九:“……”

好的,是我高估你了。

在这莫名的尴尬氛围中,就见徐康宏松开了握着门把的手,转身看向了她,问:“真的没担心过?万一……万一事情没这么顺利,会不会后悔?”

宴九还保持着刚才懒散地坐姿,低垂着头,嘴角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变化,“有什么可担心后悔的,我既然站在这里了,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哪怕最后失去了一切?”徐康宏忍不住地问。

宴九侧了侧头,嘴角含着笑,“我哪儿失去一切了?我明明拥有了一切了啊。”

“什么?”

宴九咧嘴一笑,“你就是我的一切啊,师父。”

你的原谅比什么都重要。

因为她终于找回了她的“玩偶”。

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已经拥有了,其他的就都不在意了。

她最害怕的就是徐康宏永远的不谅解。

永远。

多么可怕的字眼。

站在门口的徐康宏瞬间眼眶有些发热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在透过了那些口供和病历之后,直面的看到了她这二十年荒诞而又绝望的人生,所以才会在那一瞬间就被触动。

他只知道,这个世界太不公了。

这么好的小姑娘,怎么就要遭遇这种磨难。

“臭丫头,都说了甜言蜜语没用。”

徐康宏努力压着喉间的苦涩,像平时一样地训斥着她。

只是越压,那股苦涩就蔓延进了心里头。

同时心里嘀咕,这臭丫头怎么改回性别之后连说话方式都变了,以前那张小嘴叭叭叭的多气人啊,每天气得他青筋直蹦,头疼的不行,现在就一句话就让他心软的一塌糊涂,眼皮子浅得不行,一说就想哭。

好好的大男人硬是被弄得像个女人似的。

这臭丫头就是想看他出丑。

宴九看他不说话,低垂着脑袋,只能笑着继续道:“真的没什么,师父,你要相信我,我没那么容易倒下来,你教出来的人没那么容易认输,如果我今天在这里认输了,那只能说明我也不过如此,你也别再我身上费心了。”

徐康宏哽了下,“说的比唱得还好听。”

宴九立刻拍桌,“胡说!”

那动静吓了徐康宏一跳,还以为她要反驳自己什么,紧接着下一秒就听宴九继续道:“我唱得比说的好听多了,你都没听过我唱歌吧?不如我唱一首给你听听?”

徐康宏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差给气得差点噎死,当下没好气地道:“去去去,谁稀罕听你唱歌,赶紧去看医生,免得以后落下病根。”

随后就开了门作势要走。

宴九趁着关门的时候说:“别偷偷哭哦,很丢脸的。”

“去你的。”

徐康宏吹胡子瞪眼睛地瞪了她一眼后,就彻底离开了审讯室。

只留下宴九一个人坐在那里。

之前那番闹腾的笑随着空荡而又安静的气氛慢慢地隐没在了唇畔。

就连那目光里坚定的光芒都随之黯淡了下来。

说真的,还是老头了解她。

她真的是说的比唱的好。

什么没那么容易倒下。

什么没那么容易认输。

什么要相信她。

那不过都是用来安慰老头的。

从他今天一进这个门开始,那种颓丧的气息就十分的明显。

一看就知道他遭遇了什么。

现在的他能情绪这样低落只能是因为她。

想必他是在外面吃了很多的闭门羹吧。

就他那臭石头的性子,一辈子没低过头,说实话他都是年过半百的年纪了,结果为了自己这样去低头去奔波,她心里其实挺不是滋味的。

所以只能不断的逗他开心,让他别那么难过。

至于将来的路要怎么走,她真的没想过。

她当时之所以走进这个地方完全是因为不想让老头失望,不想让他真的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心血白费了,更不想让他有负担,觉得自己千辛万苦结果培养了一个对部队有害的奸细,从而一直活在愧疚里罢了。

不过好像现在看到他这样,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真伤脑筋。

362 只有活着才有未来(三更)

没过多久,警员就进来了,把她重新带进了拘留室里。

整整一个下午,她的精神都显得有些恹恹的。

尽管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当这个消息真的来临的时候,她还是情绪有些低落。

那低落的情绪如涨潮的潮水渐渐吞噬了她那丁点的希望,然后一点点还要不停地吞噬着她。

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直觉不妙。

她不想重蹈覆辙,特别是在这个地方重蹈覆辙。

因为在这里没有傅司。

没有人会在她发疯的时候一遍遍地来和她说,我来救你,宴九。

也不会有人会在她想要动手的时候连命都不顾及地也要保护她。

没有,再也没有人会这样为她着想了。

所以她不可以。

而且明明说好要自救,再也不要人来救的,不是吗?

宴九在心里反复的默念着倒在那张硬板床上,可整个人依旧还是陷在那个情绪里无法抽离出来,索性一觉睡了下去。

等到了第二天再醒过来的时候,那股情绪才缓和过来。

毕竟心里已经有过最坏打算。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她的小命。

不管将来如何,前提得活着。

现在库恩还想要杀她,她不能就此掉以轻心,只要一天没离开s市,一天都不能放松下来。

否则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未来。

她必须得活着。

活着,是她唯一现在要做的。

当建立了新的目标后,她整个人的情绪才算恢复过来。

在拘留室里又待了两天后,总算所里安排了一次洗澡。

毕竟现在还是夏天,在这种狭小的屋子里又没空调,又没有太多的通风的设备,不过两天人就因为浑身的汗水而发臭了。

所以在这里安排每三天可以冲一次澡。

宴九带好了洗漱用品跟着队伍,在女警的看押下去了澡堂子。

因为洗澡的位置不够,需要分批次前去,再加上都是犯人,看管严格,一批结束,再进一批,洗完的要跟着女警回去,所以整套流程运作的就特别的慢。

听着澡堂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宴九就这么靠在墙边等待着。

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轮到她们最后一批。

不过因为宴九身上带着伤,动作不利落,再加上有徐康宏特意吩咐下来过,所以她的洗澡时间比别人多延迟半个小时。

于是,宴九就在隔间里开始缓慢的脱衣服洗澡,可当衣服一脱下来,她透过墙面的瓷砖上模糊的影子发现自己背部上有一大片的淤青,看上去很是恐怖。

看得出来,当时那女人是下了死手了。

宴九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当初就被拒绝治疗的,何至于拖到现在,看来还得让医生帮忙擦点药酒揉一揉才行。

她一边冲澡,一边想着。

花洒下,巨大的水声遮盖住了一切。

她闭着眼,正低着头搓揉着自己的头发。

殊不知此时有一道黑影正慢慢地、不怀好意地从远处一点点的靠近,手里的那条毛巾被绷得紧紧的,如一条绳索一般。

随着那人一步、两步、三步……地靠近。

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

直到彻底从背后靠近,正要举起绳子去套宴九的脖子,不料突然间原本正在洗头的人猛地一抬头,头发上的水全都甩了过去。

没有防备的对方被水溅到了眼睛。

还没等睁开,宴九已经用毛巾围住自己,然后抬腿就是凌厉的一脚。

脚风扫过,“砰”地一下,那人当场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接被踹飞到了对面的那堵墙上,然后再滑落在了地上。

很显然,她这一脚,半点水分都没掺。

宴九看对方趴在地上已经没什么反应了,就此走了过去,一把抓起了对方的头发,仔细看了下,发现竟然是那个被自己一拳打出鼻血的沈姐。

她手下的力道立刻再次猛了几分,冷冷的质问道:“说,想干什么?”

“我……我……”沈姐疼得连呼吸都无法顺畅的呼吸,因为那一脚让她觉得自己的肋骨好像断了。

还没等她说话,就听到宴九阴森地一句:“杀我?”

那位叫沈姐的女犯人一听,顾不得疼了,忙不迭地摇头,“不……不是,我只是……想给你个教训……教训而已……”

自从那天在拘留室里被打了一拳就送进医院之后,再回来她的身份地位全都变了。

以前里面的人见了她各个低头哈腰,每天都有不断的香烟供上来,那些人会把最好的位置留给她,最好的饭菜也留给她,没有人敢给她脸色看,也没有人敢不听她的。

虽说是在拘留所里,但是那逍遥惬意的日子可比外面过得舒坦多了。

而现在,那群人看到她也不低头哈腰了,饭菜也不留了,时不时的还会冷眼嘲讽上两句,说什么一拳倒,没本事,充老大,太垃圾之类的话。

这就让她非常愤怒了。

她觉得自己不比这个女的差,自己只是当时那一拳没上去而已,要真上去这女的肯定被打得贴在墙上撕不下来的那种。

所以为了证明自己的力气很大,她特意挑了个时间和这人一起进来,打算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的教训她一下。

既然正面攻击没有胜算,那就偷袭一下,到时候毛巾勒住她脖子,到时候还不是有求必应,有错必认?

于是带着这样的想法她就小心翼翼地跑过来了。

可谁知道,她的手还没有举起来,结果就被甩了一脸的水珠,然后一脚就飞过来,压根就没给她任何下手的机会。

“到底是教训还是想杀我?嗯?”宴九还是继续抓着她的头发,迫使她仰头,继续逼问着。

沈姐很是艰难地摇头,“不不不,我没想杀人,我没有……”

宴九挑眉,“真的?”

沈姐连忙点头,“真的,真的!”

宴九看她的样子的确不像是在说假话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烦了起来。

倏地又收紧了手上的力道,“下次不管教训还是偷袭,我直接拧断你的手。”“哦,还会彻底打碎你的鼻梁骨,让它再也没有恢复的可能。”

她简单粗暴的威胁让那位沈姐吓得打了个激灵,也顾不得头皮上的疼了,赶紧点头,“是,是……我……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宴九这才一甩,把人甩到了一旁。

沈姐这下真的是不得不怕了,捂着自己被踢断了的肋骨很是困难地怕了起来往外走去。

还半蹲在原地的宴九语气冰冷地喂了一声。

当场把沈姐吓得整个人一抖。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心里清楚。当然,你想要找麻烦,我也不怕。”宴九在她的背后冷声地提醒。

沈姐一脸惊恐地表情,马上回答:“不,不,不,我清楚,我很清楚,我是……摔得,洗澡摔了……”

这个回答还算让人满意,宴九给了她一个字:“滚。”

沈姐这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赶紧捂着自己的肋骨往外面走去。

看着那女人踉踉跄跄地离去背影,宴九眼底是还未褪去地一层薄薄寒霜。

刚才在洗澡的时候她就感觉到背后有异常,当时她还以为是库恩的人过来暗杀她来了。

结果没想到是个废物。

亏她还那么努力的演戏,结果全白费。

宴九缓缓起身,看着门口那已经消失的背影,心里不禁陷入了一种不安感。

都一个多星期了,库恩怎么还没派人来动手?

不是说好要暗杀她的吗?

难道库恩那边出事了,所以才没有来?

宴九带着这样的疑问重新回到了花洒下开始冲起了澡。

足足洗了二十分钟,她总算擦干了身子,套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题外话------

看最近大家留言都不积极,不如我们有爱的猜一下,大小姐到底会不会如愿的回去呢?扣1是回去,扣2是不回去,来来来,猜一猜呀!

363 暗杀来袭(一更)

之前因为徐康宏的到来而耽误的医生很快在女警的安排下,宴九被直接带去了医务室。

结果正往里面走呢,无意间在窗口看到另外一间病房里那位沈姐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叫疼,医生在检查完后皱着眉,不解地问:“你这是怎么搞的?才几天啊,鼻梁还没好,怎么又弄得这么严重?”

因为之前鼻梁事件也是这位医生处理的,所以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这位犯人又挨打了。

那位沈姐满是痛苦地正要张口,结果眼角无意间瞥到窗口路过的宴九,就见宴九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浅笑,看上去格外的春风和煦。

瞬间,躺在床上的沈姐整个人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脸色煞白地立刻回答,“那是因为,因为我……我摔……摔了一跤……洗澡没看见,踩在肥皂上了,整个人摔了一跤才会这样。”

那医生听到这话,觉得好像也有道理,只能无奈地一声长叹,“那你这一跤摔得还挺惨的,这肋骨都断了。”

“是,是啊,我……我摔得比较惨。”

随后趁着医生不注意,她冲着窗外宴九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分明是讨饶和示弱的表情。

宴九笑了笑,最终提步走进了另外一间医务室。

此时,已经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早早地就带着口罩在那里等候着了。

宴九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水一滴滴地滴了袭来,沾湿了整个衣领,看上去有些狼狈。

不过那名女医生像是没看见似的,示意她坐在椅子上,让她来做检查。

宴九按照她的话乖乖坐在那里。

那医生简单的问了几下病情,然后就撩起了她的衣服看了眼后背的伤势。

这一看,让她顿时皱起了眉头,闷闷的声音从口罩里就此传了出来,“你这淤青太严重了,得用药酒揉才行。来,把衣服脱了,躺在那里。”

宴九看了眼角落正在运行的空调,说道:“我刚洗好澡,还是不脱了,免得被冷风一吹着凉。”

你医生想了下,也没反对,“行,那你把衣服卷起来。”

“好的。”

宴九把衣服撩了起来,整个人趴在那里。

“会很疼,你自己忍着点。”

那名医生说完,宴九就感觉到背上一股钝痛和粗粝感传来,让她不由得眉头蹙了一下。

“力道如何?”医生问道。

宴九双手搭在床沿边,说道:“还行。”

她受伤受得多了,对痛感也就麻木了很多。

所以除了当时一瞬间的痛感后,接下来就能够承受了。

那医生力道不变的替她揉了一会儿,药酒的味道弥漫在了整个房间里,刺鼻而又浓重。

但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背部的痛感也就此缓解了下来,没了之前的紧绷感。

身后的那位医生看到宴九整个人都渐渐的放松了下来,眸底深处有冷冽之色掠过。

她在揉了片刻后,慢慢的……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摸进了自己的口袋。

然而就在她把东西拿出来之际,躺在那里的宴九突然抬头。

在那瞬间,那女医生反应极快的就把东西重新塞回了口袋里,然后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是不是已经好了?”宴九问道。

那女医生滴水不漏地回答:“嗯,是的。”

宴九从床上爬了起来,简单的活动了一下,然后道:“手法不错,的确松快很多。”

那名女医生嗯了一声,低头着将药酒重新拧好。

宴九随后就伸手道:“正好,你把剩下的药酒给我,我直接带回去,自己擦就行了。”

女医生下意识地手往后缩了下,但随后就觉得自己的反应不太对,努力镇定下来,说:“这怎么行,你背上的伤得找人揉一下才可以。”

宴九笑着道:“没那么娇气,而且你今天揉得已经很好了,我想应该会散淤的很快。”

“这可不行。”

被几次三番拒绝的宴九坐在病床上,歪着头,嘴角扯着一抹淡淡地笑,“为什么不行?”

女医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紧张产生了错觉,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像是发现了什么,在讥笑自己。

不过又觉得这不可能,自己明明做的非常的隐蔽,在她转过头来时就已经把一切表情和动作全都管理好了。

除非她的后脑勺长了眼睛,否则肯定是看不到的。

那女医生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一番后,重新镇定了下来,面无表情地道::“你的伤挺重的,又没有及时的救治,现在应该要好好治疗。”

宴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上去像是被说服了,“你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的,那明天继续麻烦你了。”

她这话让那名医生心底那丁点的疑虑都给打散了,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放松,说道:“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不算麻烦。”

“你真是一名好医生。”

宴九似有深意地说完这句话后,就把衣服放下来,往外走去。

那名女医生本来那颗已经放下来的心莫名地又提了上去。

总觉得这话里哪里有些怪异感。

可是仔细听,好像又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对方是夸赞,并不是嘲讽。

为此,她在回忆了刚才的每一个细节,在确定自己肯定没有漏出马脚后,这才提着医药箱子离去。

等到了第二天下午她就提着医药箱再次过来。

没过多久,宴九也被女警给送了过来。

还是和昨天一样的流程,宴九把衣服卷了起来,继续趴在了床上。

只是那女医生才把医药箱子打开,拿出药酒,准备上手时,突然宴九猛地抬头,神情警觉地看向了窗外。

“什么东西?”

那女医生一顿,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什么?”

宴九语气严肃地道:“窗外好像有人,是不是有人在偷看?”

说着就要起身去瞧一瞧。

女医生皱眉,率先走到窗口看了一眼,“没有人。”

宴九这才像是放心了下来,“那估计是我眼花了,我还真以为外面有不要脸的在偷窥。”

这话说得没什么错。

宴九现在是女的,又把衣服卷得那么高,有这种担心无可厚非。

那位女医生不留痕迹地看了眼窗外的环境,在发现远处有人站岗的时候,就极为贴心地说:“那我替你把窗帘拉起来。”

“呼啦”一下,屋内瞬间就昏暗了下来。

同时,那人的眼底的温度也在那一秒冷了下来,阴郁而又危险。

坐在那里宴九似乎是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道了一声谢,然后就重新趴在了床上。

那名女医生在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后,和昨天一样重新替她按了起来。

药酒浓烈而又刺鼻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宴九的身体越来越放松了下来。

最后竟然慢慢地就此瞌睡了过去。

那女医生看她竟然这么随意的就睡过去,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本来还担心会不会发生和昨天一样的意外。

但现在看来,应该是不太可能了。

当下,她放轻了手上的力量希望能让她陷入深层的睡眠。

在又等了十分钟后,她在最后确定宴九已经熟睡后,终于再次从口袋里将昨天没有拿出来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支含有药剂的针筒。

在昏暗的房间里,那淡淡的粉色透着几分诡异的森冷感。

站在床边的那个女医生此时眼底深处有杀意在逐渐翻涌开来,她抓着针筒,缓缓举起了手。

就在她猛地想要朝着宴九的脖颈处狠狠一扎时,趴在床上的宴九倏地睁开了眼睛。

那位女医生被这猝不及防的清醒而导致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秒。

364 被识破(二更)

“你在干什么?”

宴九似笑非笑地依旧趴在那里问她。

那眼眸中的清冽之色,根本就不是熟睡过后的样子。

对方因为没有看到宴九在第一时间就马上警觉反抗,所以反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小小地结巴了下,“我……我想……”

“想给我肌肉注射止疼剂?”宴九替她说完。

对方下意识地点头,顺着她的话说:“对,我……看你疼,所以就想着给你打点止疼剂,好让你过得松快点。”

“那我要不要谢谢你?”宴九笑眯眯地继续趴在那里和她友好地交流。

这位伪装的医生杀手这会儿已经懵了,不知道自己该暴露还是继续伪装下去,只能继续顺着回答:“不……不用……这是我的职责……”

可就在她还想试图挽救一下的时候,结果宴九的话锋却冷不丁地一转,“但你没经过病人的同意就想私下给病人注射不知名药剂,是不是不太好?嗯?”

话说完,就看宴九霍地一下从床上一跃而起,直接一脚踢在了那人的手臂上。

整条手臂瞬间发麻,握着针筒的手就此松开。

针筒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药水洒了一地。

对方看着宴九冷锐的神情,便知道自己暴露了,当下也是杀意毕露。

她不顾那只发麻的右手,重新跨步上前想要来抓宴九。

宴九单手撑着床沿,身子一旋,一百八十度的回旋踢就此朝着对方的肩膀上狠狠砸去。

对方眉头紧锁,想趁此机会挡住宴九的那一脚,同时想要扣住,就此拧断她的脚腕。

可惜,她低估了宴九的腿部力量。

才刚伸手,那挟带着绝对力量的一脚踹了过来,她的手根本无法承受住,整个人直接被踢飞出去,然后撞在了墙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那是骨骼被砸裂的声音。

那杀手立刻只觉得血气从胸口翻涌翻上,喉间有淡淡的血腥味。

她这才明白过来,这位大小姐根本不是阿森口中所说的,只是枪法还不错那么简单。

这个人根本就是个练家子。

而且不比她差。

刚才那一脚,没有练过五年以上,根本达不到这样的速度和力量。

顿时,她不禁有些后怕。

幸好自己用手去抓宴九的手腕,力量相冲,就此争取了一些缓冲,好及时往后退,否则一脚砸在脖颈上,她的颈椎现在已经断成三节,当场死亡。

一想到这里,她不敢在浪费时间,从腰间拔枪而出。

站在对面的宴九没想到她居然能把枪带进来,不禁扬了扬眉,“很厉害啊,居然能带枪进来,出乎我所料。”

那杀手哼了一声,口罩里传来的沉闷的声音,“如果这点都做不到,还接什么单子。”

“可枪声一起,你还跑的出去吗?”宴九站在床边,嘴角噙着一缕细而淡地笑。

结果下一秒那杀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消音器撞在了上面。

这举动挑衅而又嚣张。

宴九嗤地笑了一声,“考虑的很周全,但如果我是你,还是不会把枪带进来。”

“那你带什么?”

“刀。”

话音刚落,一缕闪着寒芒的东西“唰”地一下从宴九手里飞射而出,带着疾风迅猛而去,锐利地划破了那人的手腕。

对方没想到宴九居然手里会藏着危险品,在这一时的没有防备下,手因为吃疼而下意识的松手。

但多年的训练让她还是在松手的那一瞬间,马上扣动了扳机。

“噗——”

带着消音器的枪声响起。

近距离的发射,子弹轨道有所细微的偏离,但依旧又凶又猛地急速逼近。

宴九整个人用最快的速度很是敏捷地顺势朝着病床方向滚去,子弹堪堪擦过她的耳边,然后狠狠打在了雪白的墙壁上。

那被打出深深洞口,以及因为巨大的震动而产生龟裂痕迹的墙面,都无一不在证明着那一枪的力道。

此时,那名杀手想要重新捡起枪支,却在这时听到宴九悠悠的声音响起,“友情提示,千万别触碰那把枪,否则我的刀就会准确无误地扎在你的脑袋上。”

对方听到这话整个人有了一瞬的僵。

她显然没有料到宴九身上居然还有刀。

在拘留室里肯定不可能身上带任何危险物品。

所以,她哪来的刀?

那名杀手不由得朝着地上那把还残留着血迹的刀,目光骤然一沉。

是手术刀。

是从她的医药箱里拿的。

这人什么时候偷的?

在瞬间,他不禁想到自己去窗口的几秒的时间。

也就是说,她早就怀疑自己了。

可她却秘而不发,甚至还敢把背部暴露在自己面前。

这人……够有胆子。

那名杀手在看着那把触手可及的枪支,以及那把随时会飞射而来的刀,最终不得不将手收了回来。

她重新站直了身体,那双眼神里透着冰冷,口罩里再次传来她的声音,“你很厉害。”

宴九毫不客气地点头应了下来,“谢谢夸奖。”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那名杀手问道。

宴九笑了,“一开始。”

“不可能!”

怎么可能一开始就会发现。

如果说是昨天自己拿针筒的时候被她发现,或许还可能。

但是一开始,绝对不可能。

她入行那么多年,伪装无数,绝对没那么容易被识破。

但宴九却说:“你在我背上按摩的时候手掌全是粗糙的老茧,完全不像拿笔的医生。”

她是当兵的,手上老茧的位置代表了什么一清二楚。

所以,当时这杀手一触碰到自己的背部的时候,她就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

医生的手都是需要保护的,尽量不被损伤,特别是手术室里的医生,手对他们来说极为极为重要。

而这个人的手老茧和粗糙程度都非常严重,显然那不是一双医生的手。

那也就是说,她是假的。

“原来如此。”那名杀手这才明白为什么宴九说一开始就被识破了。

如果说是手上的老茧,那么她真的无话可说。

“还有,昨天那个隔壁的女人也是你们挑唆让她来找我麻烦的,对吧?”

“对。”

“至于最后一点或许是我多想了,但我总觉得应该没有猜错,那些辛辣的菜应该是你们准备的吧?”宴九又随后说道。

那杀手沉默了一下后道:“你不找医生,我只能这么做。”

她希望用那些辛辣的东西不利她的伤势,从而逼她找医生,以此让自己靠近。

只可惜,最后还是被她那么快给发现了。

宴九笑了笑,“看来库恩真的为了杀我煞费苦心啊。”

对方神情不变,没有说话,显然是不想透露。

宴九的问话没成功,但这对于她来说无所谓。

她本来也不是真的想要套话,而是……

那把枪!

正当她靠近那把枪时,不想这时,门冷不丁的被打开推开。

“时间到了。”女警的声音响起。

这突如的意外让宴九猛地心头一跳,她生怕那女警被误伤,继而转过头去,呵道:“滚出去!!!”

随着她那一声怒吼,她脚下一勾,病房的门“哐当”一声巨响,就被直接甩上。

紧接着她就朝那把枪扑了过去。

但很可惜,就在这么一个瞬息,对方趁此机会极快的将地上的枪支捡了起来,同时已经举枪。

该死!

还是慢了一步。

宴九立刻朝着医务室的橱柜后躲去。

消音枪的子弹如约而来,一枪打在了床的铁架子上,有零星的火花四溅开来。

她身上除了仅剩的一把手术刀之外,根本没有可抗衡的。

眼看着那名杀手就要渐渐逼近……

365 送我走吧(三更)

“砰、砰、砰!”

子弹一连连续又发射了三次,打在了橱柜的玻璃门上,玻璃碎片掉落了一地。

宴九躲在橱柜后面仔细默算着她发射的次数。

除去刚才的两次,现在又开了三次。

那把枪是ma5枪械,属最短小的那种,一共可以装六发子弹。

也就是说,她现在还剩下三发。

只要打完了这三发子弹,那么即使她要换弹夹最起码也要三秒的时间。

三秒,她应该有可以反击的机会。

宴九躲在橱的后面,简单地扫视了一圈两边的环境,最终为了能够耗费掉那仅剩的三颗子弹,开始和对方在这狭小的屋子里打起了游击。

她先是猛地一下从橱后面冲了出来,一路窜去了沙发后,然后再停顿了两三秒后,又马上窜到了下一个地点。

小小的房间,就看到她在屋子里像只小猴子似的不停乱窜。

那杀手大概是发觉了什么,当下就想要节省弹药。

但问题是宴九太聪明了,她时不时的冒头出来把自己当诱饵一样来引诱开枪,逼得自己不得不把最后的三颗子弹,在她那惊人的速度下,彻底消耗完。

每发射一次,她都发现宴九的速度能提升一次。

好几次她的枪口都已经对准了这个人,可等到开枪时,那人脚下一移,总是能险险地避开。

直到最后一次差点被击中。

只因为两个人距离的太近了。

一枪擦伤了她的手臂。

但下一秒,没了子弹的枪成了摆设和玩具,宴九几乎没有再犹豫,抬脚一个利落的旋踢,就把那把枪支踢飞,“啪嗒”一下砸在了墙上,彻底碎成了一堆碎骸的零件。

终于,那杀手眼里在看见枪支被毁后流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因为没了枪,她没办法和这个人相抗衡。

这个人的腿脚功夫太厉害了。

于是她转身就想夺门而出。

但可惜,宴九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一抹黑影极快的在这昏暗的房间里闪过,就在对方想要拧开房门的时候,宴九已如影而至,然后一脚踢向了房门,将正要开启的门重新重重地关上。

她生怕这人跑出去之后为了能顺利逃跑随便抓了一名警察以此作威胁。

毕竟这件事和这里的警察没有任何的关系,是她和库恩之间的问题,不能把他们无缘无故的卷入和牺牲。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当下没有再犹豫,指尖那一抹雪亮的寒芒随着她凌厉的划动,朝着那名杀手的喉间抹去。

一道血线豁然出现。

那人压根就没有办法做出反应,就只觉得脖子一疼,一口气上不来,软软地就此倒地。

鲜红色的血液从她的喉间不断的溢出,慢慢的蜿蜒而下,形成了一大滩的血迹。

此时,医务室的大门终于从门外被推开了。

一群全身武装的警察从门外冲了进来,然后就看到一个人已经断气地躺在了血泊之中,而另外一个手臂上被划伤,但整体看上去并没有任何问题,指尖还夹着一把刀片,有血正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在瓷白的地砖上绽放出一朵朵血色之花。

门口的三名警察立刻很是警惕地举枪瞄准了她,喊道:“马上把刀放下。”

结果话音刚落,同一时间收到消息的那三名看守的士兵在马上赶过来后看到举枪的这一幕,立刻翻窗跳了进去,同时站在宴九身边,拔枪对准了那三名警察。

立刻,在场的人都懵了。

显然对于这三名士兵拿着枪支对准他们实在有些意外。

毕竟大家都是同一个系统的,他们怎么能拿枪对准自己人呢?

“你们在干什么?”其中一名警察不解地问。

“我们的任务是保护她。”宴九左边的一名士兵面无表情地严肃回答。

那警察解释道:“她现在手里有刀,是危险分子!我们要求她把刀放下。”

但那士兵却依旧表示:“我们的任务是保护她,清理一切潜在危险。”

“……”

所以他们现在拿着枪对着这个女犯人,就是潜在危险?

她是犯人啊!

还是一个刚刚杀人的杀人犯!

他们三个士兵是瞎了吗?

服从且执行命令前好歹也要看一看情况因素在决定吧?

“你们没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吗?”那警察不敢相信地问。

身旁的士兵回答:“看见了。”

“那你们还保护什么?她才是那个潜在的危险!她杀了人,她手里有刀!是危险分子!”

那名警察刚劝说完,总算缓过神来的宴九就将手里的手术刀很是干脆地丢在了地上,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然后她说:“现在没刀了。”

众人:“……”

那些警察最终只能收起了枪支。

那三名士兵也同时马上将枪支放回了腰间。

宴九对身旁的一名士兵低声地说了一句,“我想见他。”

那名士兵在严肃而又刻板地看了她一眼后,立刻点头,“我马上去联系。”

接着就一路小跑着出门。

而宴九因为杀人的行为很快就被两名女警送进了审讯室。

这种情节是非常恶劣的,而且杀得还是一名医生,那就更加不得了了。

所以他们的态度极其地严肃的愤怒。

“快说!为什么要杀人?”那警察拍着桌子,马上审问了起来。

宴九坐在审讯桌前,姿态很是平和,“因为她要杀我。”

那人问:“证据呢?”

“那瓶打碎的针筒里的药剂就是证据。”

宴九说完,那警察旁边的记录员将一个证物袋递了过去。

里面的确是一支粉色的药。

但里面的成分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确定,需要一定的时间验证才行。

于是他只能暂时跳过这个问题,又问了一个新的问题,“如果你所说的成立,那她为什么要杀你?”

宴九哼笑着,满是无谓地道:“在道上走的,不就是今天你报复我,明天我报复你。”

她没有说库恩,就是免得警察真顺藤摸瓜查到那边去。

傅司眼下好不容易成功送去了那边,可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条口供给毁了。

只是她的浑不在意和随意的口吻让那正直的小警察觉得她就是在敷衍自己,她视法律为无物,那火气噌噌噌一路上涨,但在那些镜头前他得保持住,只能硬声硬气地问:“知道是谁要报复你吗?”

“这谁知道啊。”宴九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很。

那小警察脸色都已经铁青了起来,“就没有心目中一号、二号嫌疑的吗?”

宴九想了下,啧了一声,“有嫌疑的挺多,不是宴国光就是宴国民吧?现在公司倒闭了,他们的股票全部停了,所有的钱全部打了水漂。”

她这话里真真假假,各自对半,对方还真一下子无法确定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眼看着事情要陷入僵局了,在这时徐康宏终于来了。

他一路风尘仆仆,身上的衣服都皱巴巴的,看上去似乎两天没换了,就连头发和胡须也是邋里邋遢的很。

两名小警察在问完了基本问题后,终于把审讯室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徐康宏一眼就最先看到了她手臂上的伤势,“严不严重?”

“擦伤而已,不严重。”

徐康宏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把角落里的所有设备全都关掉了,然后才出声问:“是不是暗杀?”

宴九点了点头,“嗯。”

徐康宏毫不犹豫地决定道:“我马上去申请让我们的人全权来看守你。”

“不用……”

宴九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徐康宏就打断道:“你放心,这次我们有理由,有人暗杀你,这对警察局也是有一定危险的,他要还想保住自己的位置,肯定不敢让自己的手下出事。”

说着他就往门外走去。

但才走了没两步,就听到宴九说:“我的意思是,提前上庭判刑,送我走吧。”

一句话,徐康宏的步子就此停了下来。

366 未来战神(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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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7 一切尘埃落定(二更)

徐康宏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过因为没有确认也不敢随便瞎猜疑。

反正不管怎么样,最后都已经确定了下来,再纠结过程也没什么意思了。

徐康宏在和宴九又简单的聊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他还想趁着最后判决下来前在争取一下。

这段时间他忙得比在在部队里处理工作还要累。

他为了宴九的事情上下奔走,还要时刻注意部队那边的动静,弄得也算是心力交瘁。

本来还以为这件事肯定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他这边已经是尽力所有力量了。

但现在让他有了意外惊喜,发现宴九的那个小男友似乎也在默默的在帮忙,努力将事情全面压下来。

有了一军团的助力,想必事情会往更好的方向而去。

带着这样的想法在随后的几天他继续上下奔走着。

终于,在一个星期后判定终于下来了。

宴九判处三年零两个月有期徒刑,前往十一号军事监狱服刑。

这已经是刑罚里最低的了。

如果不是宴九自首、而且还将功折罪的把宴氏名下所有的账目以及关系网全部上交,她最起码得七年。

当这份判决书交给宴九的时候,宴九从头到尾神情都表现的十分淡然从容,完美得没有起伏。

反倒是徐康宏总觉得对不起她。

尽管这个惩罚已经完全超过了他当时所预期的,但三年零两个月,还是太长了。

等宴九出来,都快二十五了?

而且最重要的有了记录,她接下来要怎么办?

虽然没有明说开除军籍,但有了记录,怎么可能还能回来。

明明她的人生路才刚开始,可现在……却就被那个假爹给毁了。

徐康宏在当时拿到那份判决后不仅没有一切尘埃落定的感觉,反而又一种不知未来前路在何方的感觉。

“你那么哭丧着脸干什么,三年很好了,我本来还以为最起码七年。”宴九在看完那份判决后,见坐在对面的人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不禁笑着道:“你应该高兴,这三年都没人来喊你小老头了。”

徐康宏瞪了她一眼,“我哪儿哭丧脸了,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宴九笑笑,没有多说,只问:“我什么时候走?”

“明天晚上。”

鉴于宴九有过被暗杀的经历,所以徐康宏特意表示,宴九遭到这些就是因为她的口供和物证成为了威胁那些人的东西,所以才会派人过来暗杀她。

为了保护宴九的人生安全,要秘密护送。

其实这是不符合规矩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同意了。

徐康宏觉得这可能又要归功于那个小男友了。

说实话,他现在真是越来越好奇那位只存在于电话那一端的那个人了。

甚至有时候还会想,到时候见到这小子该用什么法子刁难刁难他。

他家的臭丫头磨难受得太多,如果这小子要是为了美色,才对宴九好,看他不打断那臭小子的腿!

还有他家的父母,要是知道宴九有过这样的历史会不会不愿意?

如果给宴九受委屈怎么办?

他家的姑娘可不能受那种恶婆婆的气!

就算有这种历史怎么了,又不是她自己愿意的!

这臭小子要是站他妈妈那边,是个……那种传说中的妈宝男怎么办?

不行不行,考验,必须得考验!

要好好考验不可!

绝对不能手软!

此时此刻的徐康宏为了那一纸的判决,想法已经歪到了太平洋去了。

坐在对面的宴九看他久久不说话,不禁再次问道:“那你明天应该也要回去了吧?”

徐康宏的思绪被唤了回来,一提及这个问题,整个人的神情都颓了下来,“对,到时候我会让那几个陪你一起过去,然后再归队。”

相比较他的不高兴,宴九反而很想得开,“那挺好啊,还有自己人送。”

徐康宏哼了一声,“你在里面好好的,别再给我闹事了,听到没?说不定你在里面表现好一些,还能够提前出来。”

宴九唇角微弯起,“我那么乖,怎么可能给你闹事。”

徐康宏翻了个白眼,“你还乖?乖个屁!”

他带了那么多年的兵,哪怕她后来离开部队,他又带了三年的新兵,这些兵加起来都没有她一个难带!

倔强、硬脾气、认死理,反正他身上那些缺点她算是继承了个遍。

以前每次两师徒闹矛盾,徐康宏气得满地暴走的时候,部队其他人就会笑话他,说他自作自受,教出了个小“徐康宏”。

但那时候他不仅不生气,还挺得意。

因为宴九是他的缩影,也是他的传承。

他对她是存在了很大希望的。

他希望他能站在那片热土上,肆意挥洒着青春的汗水,能施展自己的抱负,能爬到他一辈子都没有爬到的高度。

他知道,她可以。

甚至还能可以和那个三十没到就有机会授封将军的人比上一比。

很多人都说他这是在痴人说梦话。

对方是谁啊,是从小就丢去猎人学院的,宴九怎么可能比得上。

但是他总觉得宴九可以。

他培养出来的兵,不比任何人差。

他能感受到她热爱这个地方,真心热爱。

比谁都热爱。

她的喜欢炽烈而又赤忱。

她的坚持倔强而又刚烈。

她的不退让和不放弃,她的张扬和傲气,足以成就她将来的一片荣耀。

只是可惜,所有的一切都终止在了那个深秋的夜晚,那场船只爆炸……

“我会经常来看你的。”徐康宏强压下心里那份遗憾对她说道。

宴九浑不在意地道:“别了吧,就三年,来看什么,你就当我又出去做个任务,这次宴氏不也三年多,多快啊。”

徐康宏口气很冲地道:“干嘛?你是嫌我给你丢人啊?”

宴九眉眼弯弯地笑,“哪儿啊,我是怕你难过。”

她这么风轻云淡的一句却让徐康宏愣住了。

许久后,他才缓过神来,脸上强装镇定地道说:“……放屁,你自己造的孽,自己受,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宴九的笑一顿,继而又笑了起来,“是啊,我自己造的孽。”

她的言语依旧轻快,但不知道为什么徐康宏总觉得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情绪不太对劲。

“……”

他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明明自己并不是这个意思。

于是徐康宏连忙改口道:“那什么,我才不会难过呢,也就三年而已,马上就出来的。”

宴九看他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笑了,“你改什么口啊,你刚才也不算说错啊。”

徐康宏梗着脖子,十分肯定且肯定地道:“我哪儿有改口,我我只是纠正你的认知,我、徐康宏、杀敌无数、人生字典里就没难过这两个字,你也不可以有!”

想到那些病历卡,他就担心宴九的病,甚至在想要不要在监狱里是不是继续定期给她找个心理医生治疗。

万一她在那边一个人胡思乱想怎么办?

他带着这样的想法,不得不侧面地对她劝了两句,“从小到大我教你的都是,直面去面对,轻易别认输,只要没死,就要战斗下去!这句话不仅用在战场上,也用在你的人生战场上!明白了吗?”

“我明白。”宴九点了点头。

徐康宏看她不像是糊弄自己的,便立刻道:“等你出来,我来接你。”

“好呀。”

两师徒终于把话全都说完了,眼看着徐康宏就应该要走了。

但他老人家坐在那里哼哼唧唧就是不愿意走。

最终磨蹭了大半天,才说:“那个什么……”

“什么?”宴九不解地问。

徐康宏清咳了两声,问:“现在能给你打电话,你要不要打?”

宴九怔了下,然后勾唇笑了起来,拖着音调道:“哎呀呀,老同志又打算给我开后门啊?”

徐康宏被取笑得脸上有些抹不开面,但却还是嘴硬的说:“什么开后门,不过就是看你可怜而已,别到时候坐了三年牢,掉了个男朋友,我可没办法给你再找一个。”

“……”

真是亲师父。

想得真是考虑周到。

368 意外出现(三更)

“不用啦,该说的当初就说完了,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宴九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和傅司通话的机会。

不过不是没什么可说,而是不敢说,

她怕自己一听到那个声音会坚持不下去,那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负面情绪和脆弱感觉会全面爆发的感觉。

没听到他的声音,她一个人或许还能坚持。

可如果听到了,她一定会克制不住地想他,甚至可能到时候会不经意间用某个字眼或者是某一句话去动摇他、耽误到他、拖累他。

让他心神不宁,无法好好完成任务。

她不希望傅司变成这样。

她想他平安回来。

更想他凯旋归来。

而不是永远带着嫌疑犯的身份暗无天日地活一辈子。

她尝试了十年的暗无天日。

所以她特别不希望傅司也这样。

更何况他会一辈子这样暗无天日下去。

一辈子。

多么可怕的三个字。

宴九不想傅司活成这样,所以她不会打这通电话,当然也不愿意让徐康宏去打电话干扰他,“你也把他的电话号码给删了吧,他现在人不在这边,你就别打扰他了。”

徐康宏那颗脆弱而又敏感的小心脏在听到这话后,立刻声音提高了八度,“我打扰他?你个臭丫头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啊你!我闲的啊,非要去打扰他?我可是长辈,要打电话,也是他亲自给我打才行!”

宴九顿时头疼的扶额,连连求饶:“是是是,你是长辈,他得将来孝敬你,不仅孝敬,还得乖乖听你的话,任你差遣。”

徐康宏鼻孔里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哼声,表示着自己的不屑。

宴九笑了笑,“行了,别哼哼唧唧了,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回去吧,你这几天为了我的事都没好好休息过,回去睡一觉,明天回部队去。”

“谁说我没休息过,我休息的可好了,我每天吃好喝好睡好。”

宴九听着他的话,这才知道自己心口不一的样子到底是从哪儿学来了。

“行行行,你好就好,我就怕你为了我变得不好。”

徐康宏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那个表情,只说了四个字:“自作多情。”

只是那声音却低沉了很多。

宴九嘴角含着一缕浅笑,“行啦,真的时间不早了,快走吧。”

徐康宏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到底也没强求她和她的小男友打个电话。

反正现在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的想法,他一个中年人也插不上手。

再说了,三年时间正好可以考验一下这人的人品。

万一他耐不住寂寞了,正好说明人品不好,甩了也不心疼。

“那你自己小心,到了那儿不闹事、但也别怕事。”

徐康宏在临走前留下了这么一句叮嘱。

宴九笑着点头,“知道了。”

徐康宏看自己也没什么可以交代了,最后终于起身走到了门口。

审讯室的门被拉开的一瞬,宴九知道徐康宏这一离开,最起码三年见不到。

当下脱口就喊了一声,“师父!”

徐康宏立刻回过头,看着她。

他的眼睛有那么一点点的红。

连日来的奔波让他看上去苍老了好几岁,就连头发都看上去都有了几根银丝。

宴九心里酸得泛着一层苦,可嘴角还是缓缓地绽出一抹笑,“我会记住你的话的。”

就算我的世界已经面目全非,我的梦想也就此被迫终结,就算全世界都已经放弃了我,我也不会、也不能放弃自己。

哪怕苟延残喘着,我也要努力的活下去。

去迎接三年后的未来。

徐康宏在那一刻像是看懂了她晶亮的眼神里所透露出的信息,顿时眼睛彻底红了,声音里都透着几分的颤,“嗯。”

随后就走出了门外,顺势将门“砰”地一下把门给关上了。

初秋的风穿过窗户,轻轻拂过淡蓝色的窗帘,

这下,真的是一切尘埃落定了。

所有一切都按照了她所设计的轨道在运行。

傅司成功加入了库恩的公司,距离他为自己洗刷冤屈又更近了一步。

而她则自首,用自我救赎的方式一步步走出了自己荒诞而又扭曲的人生,打算重新开始。

他们各自有着各自的目标和希望。

她期待着三年后,一切都变得好起来。

宴九靠在椅背上,就这样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只是,老天似乎从来都不偏爱她。

又或者太过偏爱她。

哪怕她已经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面目全非了,但老天还觉得不够,总是在她以为已经够糟糕的时候,还能够让她认识到,什么才叫真正的糟糕。

……

第二天晚上凌晨时分,宴九就被秘密的被押送进了一辆车子里,然后车子在黑暗中飞快行驶出了拘留所。

十一号监狱她从来没去过,也没听过,更不知道在哪里。

她唯一知道的是那里扣押的全是犯了错的士兵和各种职位的军人。

而她现在也即将成为这里面的其中一员。

宴九坐在后车座内,身旁两侧各有一名士兵挺直了身板坐在那里。

前面两排也坐着两名。

车里算上驾驶员一共六名士兵。

整个气氛沉默到让人窒息。

他们将会押运她前往十一号军事监狱。

凌晨的深夜里,一辆车子就这么单独行驶在了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宴九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车外的景象。她已经被关了将近快两个月了,不过她并没有那种恍惚和不习惯的感觉。

因为她从小就在部队长大,也极为难得的出来,所以完全适应高墙内枯燥单一的生活。

在看完了窗外一盏赞急速掠过的路灯,朝着s市的郊区而去。

只是刚开到一半,前面就有路障设置在了那里,还有‘前方修路,禁止入内’的标语提示。

驾驶座上的人在看到那几个明晃晃的大字后不得不重新绕路行驶。

只不过,s市靠近海边,郊区有许多沿海公路,只是有些地方来往车辆比较多,公路建造的比较好,比较平坦。

像这一条他们要行驶出s市的公路,每天来往车辆那么多,路面安全和建设就会非常好。

而有些没有人经常去的地方就依旧保持着原来的风格,路面坑坑洼洼,还会有小石子,导致整辆车行驶起来极为颠簸。

宴九在车里便颠得坐都坐不稳。

最终在颠簸了将近半个小时以后,车子成功的——爆胎了。

不过驾驶座上的士兵是个经验十分老道的人,在感觉到车子轮胎被扎破的那一瞬间他马上慢慢稳住方向盘停了下来,从而避免了一场车祸的发生。

“怎么了?”副驾驶上的人问道。

驾驶座上的士兵解开了安全带,回答道:“应该车胎被小石头扎破了,我去检查一下,换一个就好。”

“那我下去一起帮你。”

“也好,这样动作能快一点。”

两名士兵马上下了车,分别在左右两侧检查了一下车子的轮胎哪一个出了问题。

最终他们确定在其中一个后轮胎后,马上从备用车厢里拿出了一个轮胎开始换。

宴九看他们还有好一顿折腾,索性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耳边就听到车外各种卸轮子,装轮子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天太黑无法看清的缘故,好几次两个人都无法装上去,最终只能再喊两个人下来,一个开手电筒,一个帮忙抬车。

结果就差把轮子给拧上的时候,突然间车子就启动了。

宴九有过之前的经历,倏地睁开了眼睛朝驾驶座看去。

车子的启动指示灯已经亮了!

所以这是……

“快去踩刹车,拔车钥匙!”

该死的,车子居然被控制了。

宴九马上开口对身旁仅剩的两名士兵喊道。

那两名士兵这时候也发觉了车子的不对劲,其中一个人马上从后车座上跨进了驾驶座里。

他按照宴九的话做,一脚刹车踩死,然后就马上拔掉了车钥匙。

但出乎意料的是,车子竟然还在动!

而且车子猛地一下朝前冲了一下,把车内的三个人立刻摔仰进了车内,继而车子像是发疯了一般就往前方公路边缘冲去!

369 爆炸(一更)

车里的两名士兵大概之前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所以有过一瞬的无措和惊慌。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车子会自动启动!”

“我不知道,明明车钥匙都已经拔了!”

“快跳车!”宴九在这个时候立刻命令道。

于是那两名士兵各自用力地去拽车门,但拽了好几下车门都纹丝不动,没有任何的反应。

“不行,车门被锁死了!”

“砸车窗,快砸车窗!”宴九再次说道。

坐在旁边的士兵眉头紧锁地道:“这是防弹玻璃,砸不坏的!”

宴九听了这话,二话不说直接抬起被铐起的手,一巴掌往他后脑勺呼去,暴怒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砸不坏就打算坐在车里等死吗?不知道用枪试一试?部队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对……对不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天徐康宏对他们各种命令,要求他们好好听宴九的话,她有任何需要都要随时提供,以至于现在不自觉地在听到她的怒斥后,下意识地就举枪执行了起来。

说实话,他们之前被徐康宏带出来的时候还是挺兴奋的,以为是要去做什么任务。

后来到了那个拘留所里才知道,原来他们是过来看守犯人。

其实看守犯人也没事,但问题是,这位女犯人居然在犯罪落网后,还能得徐康宏的关心和疼爱,这就很稀奇了。

他们的徐团长是怎么样的为人在部队那都是众所周知的。

所以他们对于这个女犯人其实是好奇的。

直到那天……

她亲自杀了一个人。

她的手臂上被子弹擦到了,伤口淌着血,血液顺着指尖的那把手术刀一滴滴的就此滴落在地上。

房间里充斥弥漫着血腥气味。

她的脚下更是躺着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以及一把枪。

整个人的气息有一种暗黑的杀戮和嗜血感,让他们不自觉的感觉到了危险和警惕。

他们在那一瞬间隐隐约约的有些明白,这个女犯人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还如此得到徐康宏的在意。

想必,她在当兵的时候,一定很厉害。

那位被挨了打的士兵对准了车窗连续不断地开枪了起来。

“砰砰砰——”

三枪过去,车窗上没有任何破损的痕迹。

那人不自觉地转过头看向了宴九。

结果又被宴九挨了一记打,“你他妈是不是傻?上课教官没教过你打四个角,那是整面玻璃最脆弱的地方?!”

“哦哦哦。”

宴九看他慌不择乱的样子简直头疼到想要扶额。

她有些怀疑徐康宏是不是因为她的事情被打击后,都放弃部队这群人了。

否则怎么会在一遇到事后临场反应这么糟?

那士兵转而对准其中一角又打了两枪,情况和刚才差不多,没有任何的反应。

“继续射击啊!”宴九看他又不动弹了,立刻再次呵道。

那人不敢有丝毫的犹豫,一连对着那一处连续不断的开枪,直到把弹夹里的子弹全都用完了,终于……那一角出现了龟裂的痕迹。

当下那人脸上露出了几分激动和欣喜的神色。

可下一秒就再次被宴九打了一记后脑勺,“开心个屁啊!防弹玻璃那么多层,中间还有树脂层,就那么点痕迹根本没有用,给我继续打啊!”

还不等那士兵应答,宴九就已经转而对着坐在驾驶座上的人说吼道:“你也别闲着,重新启动车子!”

那人其实很想问,车子都被完全控制了,就算重新插钥匙启动又有什么用!但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怕被挨后脑勺,连忙重新将钥匙插入其中。

神奇的是还真有用!

车子因为重新启动后,原本电脑控制的系统有了暂时性的几秒失效,车子就此停了下来。

“快开车门!”

宴九刚喊完,他们的手才刚搭上门,结果车锁“咔哒”一下就被锁了起来。

系统再次被控制住,车子开始朝着前面再次疾驰而去。

“该死!”宴九看到这一幕后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不过这回这两个兵反应还算不错,第一时间在发觉后,一个继续开枪,一个继续拔钥匙插钥匙,重新启动车子。

宴九盯着车前的路。

那横冲直撞的撞开了路边那些简易的路障,朝着海里行驶而去。

宴九在这个时候基本可以确定,这是暗杀!

是有预谋的暗杀。

从之前那条被封锁起来的路开始,就是一场阴谋。

这一定是库恩干的!

宴九不敢掉以轻心,她绝对不相信以库恩的性子会只控制车子,他在第一次的失败后,必然在第二次做好万全的准备!

当下她不再乖乖坐在那里,而是直接去拿挂在押送士兵腰间那把铐着她手铐的钥匙。

拿钥匙不难,解锁也不能,难就是难,车子在几次的停止和行驶中,产生了极大的停顿,让她好几次都撞在了前面的车座上。

最后一次,她因为手没有着力点,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力而直接翻到了前座去,她整个人被滚下了车椅下,背部着地,“砰”地一下,疼得她忍不住蹙眉。

只是再睁眼,没想到一个正在跳跃的红色数字闯入了她的眼帘中。

那是……

炸弹!

宴九瞳孔倏地紧缩。

还有四分三秒就要爆炸了!

还没等来得及喊出声,车子又是一个巨大的惯冲停顿,她因为注意力都在那颗炸弹上,所以她的手被一撞,手里的钥匙被震掉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后车座的人喊道:“推开了,我这里推开了,快,快过来!”

宴九这下顾不得其他,马上对驾驶座上的人喊道:“快,快,跳车!快跳车!”

那士兵敏捷地翻过了车座,同时他也不忘宴九,拉起她,往驾驶座上而去。

驾后车座上的那位此时已经跳下去了。

车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而此时,车子又一次加速行驶。

宴九双手控着抓不住东西,重新摔进了车里。

那士兵想要回来救宴九……

如果车上没有炸弹,车子没有马上从道路上翻下去,宴九一定会为自己争取一把去抓他。

可问题是,现在车上不仅有炸弹,而且车子已经在道路的边缘,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了……

时间紧急得根本容不了他们两个人下去。

但那士兵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想折返回来拽自己。

宴九见了,厉声道:“你回来干什么,快跳啊!”

但那士兵却伸手喊:“快点!”

宴九没有办法,只能努力去抓他的手。

“哐当——”

车子又是一个剧烈的震动。

宴九看了眼车头,快来不及了!

车头已经掉下去了。

情况十分的危机!

如果再不走,两个人肯定得一起坠海!

当下,宴九收手,抓住了身边的座椅,借着那股力道往门口撞了过去。

她是用尽了全力的,那士兵单手抓着车沿,在被她措不及防下的一个大力撞击下,整个人被撞了出去。

随着那士兵从车上撞出去的那一瞬,原本已经倾斜了三分之二的车子立刻翻了起来,在底下的礁石上翻滚了两下后,整辆车就马上坠入了汹涌的大海里,几乎是在几秒的时间内就被海水给吞噬而下。

望着那平静的海面,幸存的几个士兵全都傻了。

因为整辆车里,只有宴九没有来得及逃出来。

那些在岸边的士兵在反应过来后,马上就行动了起来。

有的马上联系警察局和搜救队,还有几个就马上脱掉了外套打算跳海救人。

只是就在他们刚爬下去,还没来得及到到礁石边。

“砰——”地一声巨响,突然炸响在了平静的海面上。

海面掀起了一道巨大的浪潮,把那几个人直接拍在了礁石滩上。

把那几个人都拍懵了。

370 凶多吉少(二更)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原本正要打算登机的徐康宏在登机口接到了属下的电话。

在人声鼎沸中他听完了对方的陈述后,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士兵不得已之下又说了一遍:“车子出现故障,犯人因为没有及时逃出来,一同坠海爆炸了,现在搜救队正在赶过来。”

徐康宏整个人如遭雷劈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久久都没有找回自己的声音。

耳畔始终回响这一句,犯人因为没有及时逃出来,一同坠海爆炸了。

没及时逃出来,坠海爆炸了……

那几个字无限循环的一遍又一遍。

许久,徐康宏才询问道:“那你们呢?”

那士兵如实道:“我们六个都没有事。”

徐康宏一听,这下飙了,也不管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大声道:“你们都没有事,就她一个人出问题?你们在搞什么!”

电话那端的士兵自知这次是他们的失误,但还是解释道:“我的确是想把人救出来,但是在最后关头她把我给撞了出去,自己留在了车里。”

当时他看到宴九伸手过来,只顾着去抓她的手。

却没想到她突然缩手后就整个人直接撞过来。

她的速度太快了。

根本没有来得及给他反应的时间。

而且他单手抓着车门的门框,那力道又怎么可能比得上宴九整个人撞过来的力道。

直到他被撞出车外摔在了泥坑里,那辆车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后,以势不可挡的力量彻底消失在他的眼前时,他才反应过来,宴九还在车里没有出来。

可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

而这个时候在电话那端的徐康宏只觉得眼前一阵黑。

因为他感觉噩梦在重复的上演。

两年前一场船只爆炸,燕九这个名字彻底从部队里士兵名单里消失了。

两年后一场车子爆炸,宴九这个名字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不,他不能同意。

他也不能忍受!

“给我搜,给我全部搜,把所有s市的搜救队、打捞队派去给我搜!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她,你们……你们……你们就等着关禁闭吧!”

他狠话放完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马上就折返会了出口处,驱车前往出事点。

整整一晚上,s市所有的搜救队和打捞队全部被派了出来。

整条路更是全面被封锁,警戒线也拉起。

所有警车全都在外围包围住,路面下的礁石上更是亮起了搜救灯,潜水员不断地往水下跳,搜救船大面积的搜寻,整个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在所有人都关注着那片海域时,在远处有一辆车正停在那里,驾驶座上的人带着望远镜看着那一幕,同时对着手机那端的人汇报道:“老板,人已经解决了。”

接着就调转了车头在浓重的夜色里悄无声息的行驶而去。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所有人全都忙着搜救行动。

为了宴九一个,整个s市的搜救队伍全都出动了,可就这徐康宏还觉得不满意,又把隔壁市的搜救队给一并借了过来,十几艘船海面上并排搜救,场面很是浩大。

就这样连续不断的打捞了足足一个星期。

汽车的残骸大部分都已经找到了。

但唯独没有找到宴九。

事关她任何的东西一样都没有找到。

隔壁市的搜救队队长不禁走过来和徐康宏说:“都打捞了一个星期了,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徐康宏站在路边一直紧紧盯着海面,结果听到这话,本就压抑了一个星期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了,“打捞一个星期有什么用!只要你没给我把人打捞出来,你就得给我继续打捞!哪怕打捞一个月、一年,你也得给我捞!”

被撒气的无辜队长理解他的心情,只能苦口婆心地说:“黄金搜救时间是24小时,如果24小时内打捞不到人,那这个人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可徐康宏哪里听得进这些话,“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人看他胡搅蛮缠口气终于也有些不善了起来,“都一个星期了,按理说要么漂起来,要么就是被鱼类吃掉了,现在看不到人,我估计……”

“我不要听估计、大概、可能,我要听肯定答复!肯定!如果没有肯定情报就不要和我说也许大概这种词,在战场上不存在这种字!”

徐康宏说完气势汹汹地就打算亲自下场去找人。

结果被旁边的两位领导给好说歹说劝说了下来。

那位队长碍于他的职位,最终被逼无奈之下只能又打捞了一个星期。

直到半个月后,打捞队和搜救队终于开始撤离了。

哪怕徐康宏不愿意,但毕竟已经半个多月了,不可能把全市的人力和物力资源全部浪费在这里。

除了最后留下了几个人还在打捞搜救外,其他大部分已经全都撤走了。

看着那孤零零的一艘船和一个潜水员还在不断的入水和出水,徐康宏茫茫然地站在路边。

初秋的傍晚,暮色渐渐降临。

咸湿的海风细细吹过。

汽车的所有零件和残骸大部分都已经找到了。

唯独依旧没有找到宴九的尸体。

哪怕散碎的肢节都没有。

他多希望宴九和上次一样,其实这是她的骗局。

但他知道,这不可能。

六个士兵亲眼看见她跟着那辆车一起坠了海,而且在坠海时车子还在礁石上翻滚着被砸了两下,人就在里面,被砸了那么两下不死也伤。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手上还带着手铐!

在被砸伤的情况下,双手没有办法活动,根本没办法自救!

这丫头……

真的凶多吉少了。

在有了一瞬的认知时,那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他的精神。

无力和颓然让他在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眼睛都红了。

比之前那次在码头上还要让他崩溃。

因为那次他还能幻想,或许臭小子只是失踪了。

但这次……

他连幻想都被剥夺了。

他之前还在苦恼宴九进了监狱,三年后出来该怎么办?

还有,她要带着那个没见过面的臭小子来到他面前,他这个如师如父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甚至他胡思乱想地都已经开始在想他们两个人的孩子生下来取什么名字了,将来退休了他就含饴弄孙好了。

可到头来,什么三年后,什么见面,什么含饴弄孙全都没了。

全都在这一场爆炸中彻底湮灭了。

徐康宏坐在秋风里,这一坐就坐到了晚上。

晚上的海风比白天的要凉很多。

此时海里,那六名士兵一直坚持在搜救。

甚至亲自船上潜水服搜救。

他们的命可以说是宴九救的,他们得去找!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去找,都始终找不到。

看着他们的团长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路面上,一个五十岁的男人,这会儿整个人在夜色的浸染下佝着背,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看上去颓了整整十岁。

这一幕让那几个刚从水里冒头的士兵不由得重新深吸了口气,再次沉了下去。

就这样连续折腾了两天后,站在路边地徐康宏终于开口了。

他几天没吃没睡,每天只喝点水,声音嘶哑得不像话,“算了,别找了。”

这话让在场的那几名士兵禁不住愣了下。

随后他们就说道:“别啊团长,再找找吧。”

“我们可以再扩大点范围,说不定就能找到了。”

“是啊,再扩大点范围,可能就真的找到了。”

徐康宏看着他们那一张张青涩的脸。

心里很清楚,他们只是给了自己一个善意的谎言而已。

宴九找不到了。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走吧,回去吧。”

说完他就率先上了车。

那六名士兵不由得对视了一番后,又看了一眼那平静的海面,神色凝重地脱下了潜水服怕了上去,跟着徐康宏一同离去。

他们的一离开后,路边空空荡荡,一切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371 喜欢植物人?重口味!(三更)

“坠海爆炸了?”

书房内,一个苍老却威严的声音响起。

旁边站立的一名穿着笔挺军装的男人站立在那里,肩膀上的肩章显示着他不小的等级,但此时却依旧恭敬的很,“是的,听说徐康宏在那边出动了所有警力和资源搜了半个月,依旧没有搜到。”

坐在书房里手里捧着一卷兵法的老人放下来书卷,皱着眉,问:“消息确定吗?”

这老人头发花白,眼眸却如鹰隼般锐利。精神更是康健硬朗,那身子笔直地坐在那里,沉稳得如一座山,

站在桌前的那名属下点了点头,“确定,我的人说那姑娘带着手铐来不及逃出来,坠海前还把另外一名士兵给踹了出来,以至于整场事故只有她出了意外。”

老人被他这么一说,就想到自家那孙子的一句她还救了我,两次。

“还挺愿意牺牲自己。”他说。

“是。”

书房内气氛沉默而又沉重。

许久后,他才开口道:“既然人没了,就把事情压下去吧,别再闹了,太难看了。”

“这事儿倒是好办,但是小少爷那边……”

话未完,就被直接打断地道:“别告诉他了。”

那属下抬头,试探地道:“这是不是不太好啊?万一要是让小少爷知道了,只怕他会不高兴。”

“我是为他好!人都死了,他知道了也只是徒增伤心而已,还不如不知道,好好把自己那些糟心事给解决了!这都多少年了,再不解决,他还真以为这件事能随时间淡下去不成?”

老人越说越生气,当场就手里的书给摔在了桌子上,起身,转而站到了窗边。

“当时那场任务死了那么多人,连对方的指挥官都死了,他是必须要拿出交代的!”

“是。”

那名属下知道这件事是老爷子最大的心结,不敢再乱说什么,应了一声后,连忙下去按照吩咐把事情尽量的按压了下来。

至于老爷子打算怎么糊弄自家孙子就不是他考虑范围了。

……

很快,关于宴九这场意外事故被全面压了下来,包括宴九这件事的所有档案都被封了。

就好像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燕九”这个名字似乎还停留在两年前的那场爆炸中,她的一切都终止在了两年前。

当徐康宏发现这件事后,他心里即使再悲伤,但也知道这已经是对宴九最好的解决方式,所以他没有阻拦,而是就此默认了下来。

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事关这件事的只字片语全面被消除了。

日子如流水过一般。

老爷子那边在收到了属下的确认封锁和封档的消息后,终于发了个信息给自家的孙子,表示事情已经全面解决,好好专心解决自己的事。

随后才过了不出两个小时,电话就打了过来。

“怎么解决的?”

老爷子一听到自家孙子一开口就是问那个小姑娘,从来不怎么说谎的老人家硬生生地被逼得含糊一句,“就这么解决的,还能怎么解决!”

电话那头的人想了想,问道:“她最近好吗?”

“凑合吧。”老爷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企图给糊弄过去,然后马上就此转移了话题,“你别给我总想着谈恋爱,自己的事情多上点心!我已经阻拦太久了,我告诉你,我没办法一直替你拦下去,我最多就再给你两年的时间,你再不给我解决,我就不管你了。”

“知道了。”

听到事关自己那些事,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摆着就淡了很多。

老爷子听到这话立刻气不打一处来,“你别答应的挺快,最后事情没成功!”

“不会。”

老爷子看他又恢复成那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样子,真的是也懒得和他继续烦下去,“反正接下来我是不打算管了,你自己看着办,以后这个手机也别联系了。我就一句话,做不好永远别回来!”

也不给电话那头的人再有任何的开口机会,马上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那通被自己挂断的电话,老爷子脸上的神情也慢慢沉了下来,嘴里低语道:“小子,别怪我啊。”

说着就把那只手机扔进了抽屉里,起身,双手负背的站立在那里。

就这样,一切回归到了原点。

“燕九”牺牲了。

那位年少有为的将军依旧在叛逃中。

这两个人的故事似乎从未有过任何的交集。

……

今年的秋天来的格外的快,就下了三场雨,气温就骤然降了下来。

而此时,在距离s市不远处有一座地处极偏,且无人看守的小岛,有一群人正围坐在其中一处一起烤火。

其中一个长相粗狂的男人从一个小破木屋里走了出来,他走到火堆旁对旁边那位曲着腿坐在那里的年轻男人,问道:“少爷,你说这人还能不能醒过来了?这都多少天了。”

被称呼为少爷的男人此时喝着刚煮好的汤,明明身处环境那么艰难,可他还是一副悠然自得样子,看上去像是在品尝一道精致的浓汤。

最重要的是,明明长相俊朗非常,眉宇间看上去也很是和煦温润,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禁打了一股寒颤,“再看看吧,如果再过两天还醒不过来,就丢出去喂野狗。”

那云淡风轻的态度完全就像是在丢个小猫小狗似的。

可没想到那男人对此依旧不乐意,“不是吧,还要两天?咱们的口粮都快没了,再给她吃……”他的话还没说完结果就被那男人斜睨了一眼,当下忙不迭地改口:“行行行,您是少爷您说了算,我去给她喂吃的。”

说着就从火堆上盛了点用刚打猎来的兔肉汤,就端着往那漏水的小破木屋里走去。

刚走进小木门里,另外一名手下打趣道:“又要去当喂饭老妈子了?”

“你少他妈幸灾乐祸!反正最多两天,这女人就得死。”那男人气哼哼地就把手里那个塑料杯给重重放在了桌上。

对方那名兄弟摇了摇头,一副胸有成竹地道:“不可能的,少爷才舍不得把人给弄死。”

“为什么?”他问。

对方意味深长地问:“你有见过少爷对一个女人那么好过吗?”

“当然没有。”

那手下挑眉一笑,“那不就得了。”

那男人突然福至心灵,终于明白了过来,但是……

“这不可能,少爷怎么可能喜欢一植物人?这有什么意思,连床都不能上,半点反应都没有。”

“这谁知道呢,说不定少爷最近好这一口……”

那长相粗狂的男人虽然看着粗鲁,但是关键时刻还是非常八卦的。

他当下托了另外一个手下喂饭去,自己则颠颠儿的跑到了自家少爷的身边,讨好地道:“少爷,抽烟。”

年轻男人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接那根烟,说:“有话就说。”

“真喜欢?”那人极为小声地问。

年轻男人嗤地笑了一声,“不喜欢。”

那手下不解地问:“那你干嘛这么尽心尽力。”

“她穿着囚服,带着手铐。”男人从架子上撕了一个兔腿,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所以呢?”

那人不太懂自家少爷什么毛病。

干嘛因为人家穿囚服戴手铐就把人给救起来。

这年头监狱里全是穿这种衣服,带这种手铐的,难道少爷打算全救出来?

“我们不就是要收这种人吗?这次我们要送上去的人还差一个,就把她拿来凑数。”

年轻男人的这一句话终于让手下的人咧嘴笑了起来,“果然如此,就说你怎么会莫名其妙捡个女孩子回来。”

原来是带着这个盘算啊。

他就说嘛,自家少爷不可能喜欢这么一个活死人。

这要真带回去,放床上那么多不得劲啊。

女人还得有点反应,叫出点声那才爽呢。

不然还以为在弄一根木头。

正当他松了口气,打算也吃点东西的时候,不想小木屋内的人突然冲了出来,说:“醒了醒了,人醒过来了!”

372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一更)

宴九其实早就醒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昨天后半夜就清醒过来了。

在昏迷了这么多天的日子里她一直都在做梦。

只是那些梦里没有人脸,只有动作,有下跪、有拿枪对着对方,还有一对男女情不自禁地在雨中拥吻……

那些混乱的没有秩序的梦境最后都变成了一场又一场的爆炸。

那火红而又耀眼的光芒在漆黑的夜里一次次的绽放,像是在灼烧着她的神经线。

她甚至都能感觉那扑面而来的热度和身体的疼痛。

那疼痛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强烈……

倏地,她就睁开了眼。

在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身体好疼。

手、身体、脚浑身上下都疼的要命,特别是头,感觉像是被什么尖锐的物品给砸过。

而事实上,头上也的确被包扎着一层厚厚的绷带。

她不知道自己身处在哪里。

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只要努力仔细的去回想她的头就疼得像是要炸裂一样。

她知道,自己肯定是脑袋受了伤,所以暂时出了问题。

于是她想要试探着喊人,可正当她准备喊出声的那一瞬间,正巧听到门外那群人说什么弄这么个女人在身边完全就是拖累,不如卖掉还能赚一票,她当下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极大的危险中,在床上躺了好久,最终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索性继续装晕,想伺机等待着那群人在放松警惕后逃跑,或者是看她迟迟不醒后,直接放弃她。

可没想到的是,那群人居然不仅没有放弃她,甚至还打算杀掉她!

这就很过分了!

她脑子不清楚,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莫名其妙的受了伤,还落入这群疑似人贩子手里,万一就这么死了,那多冤啊!

所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了眼。

原本正在努力给她喂汤的手下在看到宴九睁开眼睛后,有了一瞬的怔愣,然后就马上冲了出去喊。

那喊叫的架势恨不能告知全世界似的。

没过一会儿,那群男人就呼啦啦的全都冲了进来,一个个就像是在动物园看猴子似的。

宴九坐在那张破门板上,身上就盖了一件不知道谁的冲锋衣。

整个人被所有人注视着,看上去软弱无可依。

其中一个男人嘴里叼着烟,说道:“我说你醒得可真够巧的啊,再晚两天我们可就要把你丢出去了。”

放屁!明明是杀了我。

宴九在心里默默地补充。

“你们是谁?”她故作惊慌地看着他们问道。

“你说我们是谁?哈哈哈……”

那些男人不怀好意地站在那里嘿嘿一笑,眼睛就像x光紧紧盯着宴九,恨不能射穿她似的。

宴九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随后就见一个男孩子走了进来,看上去很是沉肃的样子,看了眼宴九,就说:“少爷说,人既然醒了,到时候就带走。”

宴九一听要把自己带走,立刻出声拒绝,“我不要。”

当下所有人的视线有齐刷刷地看向了宴九。

旁边的男人当下冷笑了一声,“小丫头很有胆子啊,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信不信我们在这里弄死你,连个鬼都不知道。”

随后旁边的人就提议:“要不然先奸后杀?”

“不行不行,她万一不愿意,挣扎起来,也很烦的。”

“那先杀后奸?”

“我靠,你很重口味啊,居然喜欢这种?”

“那这样她就不挣扎了啊。”

“是不挣扎了,都他妈死了,连叫都不会叫了。”

……

听着那群人当着她的面讨论着这些,宴九只觉得耳边吵得头越发的疼了起来,以至于最终不耐地一句,“吵个屁啊!”

瞬间,场面一度安静。

在场那几个人的目光立刻全都聚集到了宴九的身上,有几个更是露出了几分怪异和震惊。

包括打算就此离开的那个神情冷冷的男孩子被她这么一呵停住了脚步,转而看向了她。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姑娘大概是受伤脑子不太好使的时候,就听到宴九说:“我拿钱换人。”

“什么?”

众人一愣。

什么拿钱换人?

这是什么意思?

看他们一脸呆滞的神色,她不耐烦地拧着眉道:“你们抓我不就是要钱,放我走,我让我的家里人送钱过来给你们,你们要多少就有多少。”

她虽然不太清楚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但是他们这群疑似人贩子既然救了自己,那肯定就是有利可图。

要么人,要么钱。

不过她觉得这群人不太像是要人的样子,如果真要强上,也不至于非要苦苦守着自己那么久。

所以她觉得,既然不是前者,那就是后者——钱。

可问题是,当她说完这句话后,那群人就轰然大笑了起来。

人群里一个男人闷声笑真问:“要多少就有多少?那一百个亿也能给吗?”

宴九眉头微蹙,“你们一群人贩子要一百亿?你们是不怕警察来抓吗?”

“人贩子?”

众人互相看了看,紧接着爆发出了一阵嚣张而又猖狂地笑声。

“哈哈哈,人贩子……”

“其实这妞儿也没说错啊,咱们现在的确挺像人贩子。”

“看来咱们还能开展这一业务啊,以后买卖那些货顺带着买卖人口。”

就在那群人震耳欲聋的笑声里,突然一道温和而又顺耳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你还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屋内的人马上都停止了笑,同时往旁边自动退让开。

就见一张俊美迷人的面孔,和风流意态到近乎完美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阳光透过破败的木屋子的隙缝里照射下来,他凤眸狭长,似有微光流转,看上去暖意和煦。

明明应该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宴九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危险感。

而且……

他那一身黑色的衬衣从远处走来,有一瞬宴九脑海中闪过一幕画面。

那个男人也穿着黑色的衣服,只是在画面里他毫不犹豫地挡在了一个女孩的面前,看上去像是替她抵挡了什么。

这两个人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眼前这个人危险而又隐秘,但另外个人却带着沉稳的安全感。

那个人是谁?

宴九只要仔细地想,顿时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就好像有锯子在拉扯她的神经线。

“你应该不知道自己是谁吧?如果知道自己是谁就应该不会说什么家人送钱这种事了。”那人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温和的笑意里透露着漫不经心的姿态。

宴九忍着疼,不明白地问:“什么意思?”

那男人温柔地勾起了唇角,只是那笑意里透着几分意味深长,“你应该没看看自己身上那身衣服,还有手腕上的东西吧?”

宴九顺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和手腕上的东西。

囚服、和只解开一只手的手铐……

嗯?

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她会穿犯人的衣服?

昨晚上她一直想着要怎么逃,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这些东西。

当下,宴九就发现自己手腕上磨出的红痕,她觉得不太可能是他们给自己套上去的,反而像是自己想要挣脱时造成的。

挣脱?

她穿着囚服,还挣脱……

并且现在不在监狱里,而是在这种荒无人烟的破败地方,和一群看上去完全不像善类的人在一起。

不自觉地她的脑子里就脑补出了一出狗血的劫狱大戏。

难道……

她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很好看的男人,迟疑地问:“你们是来救我的?我们是……朋友?”

373 要么跟我走要么死在这里(二更)

说真的,如果这群人真的是朋友,那她宁愿去死。

和什么人不能志同道合,居然和这么一帮玩意儿志同道合成朋友。

她脑子是有病还是有坑?

而此时此刻那片刻安静下来的的众人们不负众望地又一次开始大笑了起来。

这时的宴九已经对于他们的嘲笑彻底麻木了。

“哈哈哈哈……这小娘们太好玩儿了。”有人说道。

而那个男人也抿着唇笑,在看到她冷漠的神色后,他才开口道:“我的确救了你,应该……可以算朋友了吧。”

算朋友?

宴九听着这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难道他们之前不是朋友?

那他们为什么要救自己?

等等……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是谁吧?

混乱。

各种混乱让她开始头疼了起来。

宴九蹙着眉头,那神情里流露出的异样表情尽收男人的眼底。

“你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男人肯定的话让宴九抬眸,隐隐要炸裂的头疼让她的眼尾都泛起了红血丝。

她咬紧了牙根,没有开口。

“跟我走吧,反正你现在也只是一个逃犯,不如跟我走,我给你一个新身份。”他的脸上是如沐春风地笑,眼底带起了层层的光彩。

然而他越是这样,宴九却越是警惕。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男人陌生而又危险。

“如果我不愿意呢?”

她如同小动物般警惕的神情愉悦了那个男人,他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深了起来,同时也变得越发诡异了起来,“那就死在这里。”

风轻云淡的一句话让宴九的心顿时一沉。

“其实你现在根本没有任何的选择,只能听我的话。”男人看着她的表情,又对她说了一句。

宴九没有说话。

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说得对。

她根本没有任何的选择权。

先不提她能不能带着伤从这群身强力壮的男人手里逃出去,就算真的逃出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难道去警局?

可是以她手腕上的伤看得出她当时根本就不愿意被铐上。

所以,她要回去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那么,她一个没钱没记忆,还带着逃犯身份的人,要怎么生存?

宴九在考虑了片刻后,才问道:“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去一个能让你重新换个身份活着的地方。”男人非常清楚她所在意的点,所以几乎是一击即中。

宴九在犹豫了长达半分钟后,最终只能答应了下来,“好,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我要医生。”

那男人噙着笑,点了点头,“可以,我也不想带一个废物回去,会被人嗤笑的。”

宴九不知道他会被谁嗤笑。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进退两难了。

看着宴九凝重的神色,那男人非常友好地道:“需要喝点东西吗?”

“不用。”

她怎么知道那群人在食物里会不会对她放点什么。

可这样不代表那男人会就此放过她。

“不吃东西,你可抗不过去。我不收废物,同样也不收累赘,拖累我的,我可是要处理的。”男人语气温和,可眼底泄露出的是残忍凉薄之色。

宴九深吸了口气,然后抬头看向了他,平静地问道:“有肉吗?”

男人似乎是满意了,含着笑点头,“有,兔肉。”

“可以。”

很快兔肉就被送了过来。

宴九低头一口又一口地吃着。

等饱餐了一顿后,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恢复了不少。

其实她整个身体受伤情况并不严重。

身上没有任何骨折的痕迹,只有头部和手腕这两处比较重。

后脑勺上应该是被什么重物给击中了,肿得很厉害,额角也被划了重重的一道伤,被绷带给绑着。

手腕处磨得也比较深,看得出来当时她有多么不愿意被铐起来。

在这里又度过了三天。

这三天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干什么,每天都忙进忙出,看上去格外的忙碌。

宴九不关心,她虽然身体没大碍,但是脑袋的确受了不小的伤,暂时性的健忘、失忆、恶心、呕吐、头晕以及睡梦中乱七八糟的噩梦都在告诉她,她最起码是中度脑震荡。

以至于在三天后的夜晚,他们要坐船离开时,她整个人坐在小船里吐得昏天黑地,头晕的全世界都在旋转,身体更是冷汗不断,虚弱地躺在那里就差一口气了。

坐在船头的那几个人看到宴九缩在后面吐得那叫一个惨,一边吃着干粮一边骂骂咧咧地道:“这他妈吐不完了?老子这饭还吃不吃了?”

“怕不是怀了吧?别弄个孕妇回去。”

“不会吧?要真弄个孕妇回去,还不被人笑死啊。”

终于有人在听到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忍不住地嫌弃道:“你们他妈没常识就闭嘴好不好,她那是脑震荡加晕船,什么怀孕啊!别看到女人吐就觉得是怀孕。”

“哟呵,你还懂这些啊,老林你可以啊,是不是为了以后娶媳妇儿做功课了呀。”

“老子做个屁的功课,女人多烦!还不如钱。”

“德行,你个老财迷。”

听着船头的那群人,宴九萎靡不振地靠在船舷上,脑海中不知不觉地想起了刚才在离开前,那个男人和她说:“别想企图逃跑。”

逃跑?

躺在那里的宴九自嘲地一笑。

就她现在这个样子,还逃跑个屁。

只怕她下船都费劲。

更别提跑这个字了。

她在船上吐了将近四个小时后,船只终于靠岸了。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宴九整个人吐得腿都软了,眼都花了,根本没有任何的力气。

在下船的时候那群人根本就不管她,一个个都直接上了岸就去忙着搬东西去了。

只留下她吃力地从船舷上爬了起来,手脚发软地往岸边一点点挪了过去。

岸边和船只之间有一些距离,她需要大力跨过去,如果是之前她肯定没问题,但是现在……她不行。

背后一阵阵的冷和是有些发虚的四肢让她根本没有办法跨过去。

甚至连爬都爬不上。

宴九就这么孤立无援地站在船头看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折磨她,还是这群人想要故意折磨她,绑着船只的绳子压根没有绑死,现在随着一**涌动的河水绳子竟然慢慢松开了。

紧接着船只就开始往河水中央飘去。

宴九的眉头立刻拧紧了起来。

她在迟疑了半秒后,身体像是本能反应一样的就毫不犹豫地使劲朝着岸边伸手,用尽全力一蹬。

然后……

一脚踩空,“噗通”一声,整个人跌进了河水里。

宴九马上扑腾了起来。

不过扑腾了两下她就发现,船只就在岸边的不远处,她就算摔进水里河水也只是到她齐腰处,不会溺水。

可问题是秋天的河水,还是晚上,她身体还虚着,半个身体泡在水里冻了她一个哆嗦。

那冰凉的温度激得她马上回过神来,

很快她就双手搭在了岸边的石块上,踩着脚下的淤泥一点点的往上爬。

然而,垂直岸边的根本不适合攀爬。

她又没力气直接蹬上去。

所以在水里折腾了好久,折腾得力气都没有了,半个身子在水里浸泡地冷的快没知觉了,还是没办法上去。

没办法,她只能站在水里歇了一会儿,等缓了两口气后,又抓着那湿滑的小石块努力地往上爬。

终于在来回不知道试了多少次,就连手臂都被锋利的小石子划伤后,终于她半个身子就挨上了岸边,眼看着胜利在望,宴九都没来得及松口气,结果谁料脚下突然一滑,没了支力点,她整个身子就歪了。

374 再看挖掉你眼珠子(三更)

情况立刻就变得危急了起来。

眼看着宴九就要重新掉进河里,只要这个时候有人能帮她一把,她就能稳住身体就此上岸了。

但很可惜的是……根本没有人来帮她。

在她又撑了三四秒后,她终于坚持不住,“噗通”一声,再一次地掉入了河水里。

这次她脚下发软,站立不住,整个人都跌入了河水里。

瞬间浑身湿透。

不得已在河水里扑腾了一会儿,宴九总算重新又抓住了岸边那些微凸的小石子。

她一点点地攀爬,然后又一次次的失败。

再又试了两次后,最终她总算成功折腾了上去。

一爬上去,她不顾形象地就躺在了那里,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她太累了。

手上的伤疼得刺激着她的神经,而受了凉后她的脑袋就变得越发的疼了起来,那滋味真是一点都不好受。

“我真怀疑你能不能在那里熬过一天。”

突然,一道声音的响起,宴九睁开了眼睛,就看见那男人站在她的身边,俯身睥睨地看着她。

相比较他的干净整洁,这时的宴九头发散乱的贴在她的脸上,上面还沾着水草,看着狼狈到了极点。

她慢慢地爬了起来,微微粗喘着气,“我只是吐得没力气而已。”

所以才爬不上去。

男人站在那里,完全没有想要帮忙的样子,“那只能说明你无能。只有无能的人才会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找不利的借口。”

宴九缓了两口气,才抬眸,“我如果真的那么无能你就不会在冷眼看了那么久后,还过来和我说话,我想应该还是有让你入眼的地方。”

那男人听到她这番话,不由得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了一抹无声地笑,似乎是惊讶于她的洞察力。

是,的确有入眼的地方。

那就是她一次次的尝试。

当然,也就这点让他稍稍入了点眼。

如果她放弃,那他也没必要把这种人带走,那样只会浪费岛内的粮食而已。

“走吧,我带你去看病。”男人笑着对她说完后就转身往路边的车内走去。

宴九浑身湿透,很是狼狈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一共就两辆车,那男人坐在第一辆车里。

宴九很识相的坐到了第二辆车里,毕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已,怎么能和这位少爷坐在一辆车里。

只是这位少爷有基本的绅士风范,不会在她浑身湿透后随便乱看,但其他人可没有。

那车里全是手下,宴九上车的那一幕莫名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可无论怎么样,宴九终究还是要上去的。

一坐上去,那群人的视线就瞬间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大概是因为宴九已经清醒过来,再也不是一根木头的原因,那些人的眼神可以说是毫不遮掩。

尽管宴九知道她这衣服不怎么透,看也看不到什么,但问题是,这也架不住那群人就跟头饿狼似的眼光。

特别是旁边那一位。

那灼热的视线紧紧盯着她,看得都快把她给烧出个洞出来了。

“再看我就挖掉你的眼珠子。”宴九闭着眼睛坐在那里冷声提醒。

车内原本就安静,她这话音量也不低,清清楚楚的就传递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旁边那个最先听到,当即忍不住嘿了一声,“小妞儿还挺辣啊,看来在水里没折腾够,想被咱们哥几个折腾一下?”

最后那句话极尽暧昧和调戏,那群男人们秒懂地嘿嘿一笑了起来,看上去很是猥琐。

坐在那里有些头疼得犯恶心的宴九终于成功的在那群人的笑声中成功恶心吐了。

“呕——”

当宴九直接一口吐出来的时候,车里的人瞬间大惊失色。

“我操!”

“靠靠靠!”

“我、日!”

听着那连连暴躁的怒骂,和那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宴九总算觉得空气都舒畅了不少。

其实她白天根本没吃什么,而且刚才在船上该吐的也早就吐了个干干净净了,现在胃里面只能吐出点酸水了,根本没他们想象的那么恶心。

只见她这会儿靠在椅背上,斜看了眼身旁那个躲得恨不能贴在车窗上的人,“你要不怕我吐你一身,也不管你家少爷要带我回去这件事,尽管来折腾。”

那人听到她这挑衅的话,真是又恶心又憋屈。

还折腾个屁啊。

太他妈扫兴了!

最终他恨恨地低咒了一句:“操!”

大概他这辈子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小娘们儿给拿捏住,整个人很是暴躁。

而此时坐在前面一男人却哼笑地道:“小妞儿,你应该是不知道少爷是带你去哪儿吧?如果知道带你去哪儿,你一定不会这么淡定。”

宴九整个人都很虚弱,懒懒地瞥了他一眼,问:“去哪儿?”

那人当即嘿嘿地笑了起来,“去个好地方,一个让你永世难忘的好地方。”

顿时,车内响起了一片大笑。

在那笑声里宴九听出了满满的恶意感。

宴九已经听烦了这群人的笑,当下又要作势呕吐吓唬他们。

果然,那群人在看到她那弯腰捂嘴的样子后,吓得马上收声,齐齐降下车窗通风,屁字都不敢放一个。

宴九看他们终于乖了,这才心里爽快了不少。

早知道一个呕吐就能制住他们,当初就应该用这一招。

就是她挺奇怪这群大男人怎么那么娘们儿唧唧的,一个呕吐居然能嫌弃成这样,是有洁癖吗?

就在她这般胡思乱想下,天色终于随着时间一点点的亮了起来。

秋季的早晨,没了夏末的燥热,风里反而透着些许的凉爽之意。

车子行驶到了一个偏远的郊区的乡下。

前面辆车突然停了下来,就见一个人从车内走了下来,朝着一个刚开店的早餐铺子走去。

后面车子里的手下看到前面车子停了下来,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这什么情况?少爷饿了?”有人问道。

“少爷一饿,我也觉得饿了不少。”

“你是猪吗?”

“什么就我是猪了,那少爷也饿了,难道他也是猪?”

“行了,你们别吵了,好像不是少爷饿了,而是少爷给我们买早餐了。”有人在这个时候及时的制止。

“哇靠,少爷什么时候居然良心发现了?少爷一有良心,我他妈反而不敢吃了。”

正当他们还在热烈的交谈时,车门就被外面的那人给拉开了。

他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然后丢给了宴九,声音冷漠地道:“少爷说了,让你赶紧去旁边的公厕换衣服,然后坐我们的车。”

宴九抬头,看到又是那个男孩子。

看起来他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但好像挺得那位少爷喜欢的,一直在替他传话做事。

“快点!”那男孩子不耐烦地又一声催促。

宴九看了下塑料袋里的东西,的确是干净的衣服,估计是那家早餐店老板娘的衣服。

不过有干衣服穿已经很不错了,她也不挑,拿着衣服就马上下了车,往公厕方向而去。

清晨的郊区乡村没有什么人,她在公厕里很快就换好了衣服。

等再出来,她就从一个囚犯变成了一个老实巴交的乡村姑娘。

不知道是不是那老板娘几百年不穿的衣服,那款式真是土到一言难尽。

土得连那少爷在看到她上车的第一秒都不由得抽了下嘴角。

对此宴九倒没什么,比起湿衣服,她现在至少已经没有那么狼狈了。

车窗外,阳光越发的明媚了起来。

村路上的人也渐渐开始变多。

车子在行驶了半个小时后停在了一个小集市上。

那位少爷带着她下车,在七拐八拐后绕进了一个不起眼的私人小诊所里。

里面坐着的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

只是昏暗的屋子,和看上去不怎么干净的大厅让宴九一度怀疑这是个骗子诊所。

可再怀疑也没有用,以她现在的身份也进不去其他大医院。

所以只能乖乖地听命了。

------题外话------

其实也不是什么万年狗血失忆梗,就是我想让阿九暂时轻松一下(并不)。她背负太多了,早在之前整个人的状态早就超负荷了,当然……后面会更精彩,她会完全改变,相信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哈哈哈!!!

ps:失忆是暂时的,放心叭!

375 弱肉强食的地方(一更)

在一系列的检查完后,最后的结果一点都不意外,医生表示她是中度脑震荡。

“你这是被东西给砸到了,还好算你命大,要是再严重点,那就是重度,说不定就是植物人。”那中年大叔检查完后就重新坐在了椅子上,也不写病历也不开药单,什么都不干。

这让宴九看了,越发觉得这医生的不靠谱,不禁提醒道:“可是我现在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这很正常,你脑部受到重创导致记忆暂时性错乱和丧失,所以失忆一点都不意外。”说完那医生居然从烟盒里拿了根烟抽了起来,那姿态叫一个惬意和舒坦。

宴九真心有些怀疑,这医生到底靠不靠谱。

虽然说的话还算有点专业的样子,但是可套动作也太随意了吧。

就算是私人小门诊,好歹也装装样子,吸引下顾客啊。

“按理说记忆可以随着时间慢慢恢复,但问题是,你是一点记忆力都没有,还是会片段式的想起点什么。”那大叔在抽了一口烟后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宴九质疑归质疑,回答问题的时候还是没有丝毫的停顿,“偶尔会有片段式的在脑海中闪过。”

那医生哦了一声,吧嗒吧嗒地又抽了两口烟,说:“那说明你恢复的可能性很大,放心吧,你的记忆应该就是时间问题。”

这话让宴九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还好能恢复。

她还是有机会能知道自己谁的。

这让她的心里安定了不少。

“那有什么治一下我的耳鸣和头晕症吗?”她问道。

“这个也要是时间问题,不过你很急的话,我可以配一点儿药给你。”

那医生猛抽了两口,瞬间那点点的猩红烧了半截烟灰出来。

他一口烟吐完,拿出纸笔刷刷刷的写了几个药品名字丢给了她。

“嗯?”宴九有些不太明白。

那大叔看她一脸迷茫的样子,不耐地道:“自己去找啊,我都老眼昏花成这样了,难道还给你一年轻人找药?”

宴九:“……”

这话说的……还真是让她无言以对。

得多么有个性的医生才会理直气壮的让病人自己去找药。

万一找错了怎么办?

“白纸黑字写着的你要还找错,那你就是蠢。”那大叔大概是看出了她心里所想的,适时地补了一句。

宴九:“……”

被莫名其妙挨了一顿蠢的宴九最终只能拿着那个单子自己进了那个破烂的小药房里去找药。

结果一打开单子仔细一看,她觉得这医生应该是真的医生。

瞧瞧这一手字,就没一个认得出来的,整齐划一全是一条线,偶尔又几个波浪曲折也完全看不出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三个药名不是同一个。

宴九在里面看了好久,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些字。

她决定用长度来决定要命。

按照那三个名字的长度,她发现有两个药名的名字好像差不多的长度,而且波浪曲折的次数好像也差不多了。

在发现了这一蛛丝马迹后,她就开始在那堆药品里企图找出相似的药名。

只是找了很久,本来头就疼,而且还缺觉,整个人都陷入了低气压的烦躁中。

不知何时,身旁就多了个人,笑着出声道:“吡拉西坦片,脑清片,和脑立清。”

脑震荡的后遗症所带给宴九的除了头疼、情绪焦躁,失忆和健忘之外,还有戒备性降低,反应迟缓,也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她竟然在这样安静的情况下都没有发觉这个人的靠近。

宴九侧目看向身旁的人,问:“这你都认识?”

那人双手负背,冲她一笑:“猜的。”

宴九:“……”

“脑震荡无非就是用这么几种药,不会吃死你的。”

宴九:“……”

在无语凝噎了几秒后,她也只能去看看那几个药,在确定这人的确没乱说,这些药都是用于脑部外伤后这才从货架上拿了下来,交给了那位大叔医生。

好在那医生到底还是没太道德沦丧,瞅了两眼后,才让他们付钱。

就在宴九打算起身要走的时候,却听到那男人说道:“替她把额头的伤也重新消下毒吧。”

那大叔斜睨了他一眼,说道:“那要另外收费。”

“可以。”

面对他的爽快,那大叔这才拿出了医药箱,洗了下手,但嘴里还是叼着烟,开始替她消毒处理了一下。

虽然看上去不靠谱,但是做起来还是挺熟练的。

在重新替她贴上了绷带后,又开了一点杀菌消毒的药后,这才放他们走。

宴九手里拿着配好的药袋子跟在他后面走出了那个小诊所。

门外阳光明亮的让人觉得刺眼。

“谢了。”宴九看着眼前的那个男人道了个谢。

那人转身看着她,温和地笑,“不用谢,我只是不想你死在半路而已,到时候我没办法交差。”

宴九没说话。

沉默了几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经过这段日子的接触,她发现那群人都叫他少爷,但从来没有人叫他的名字。

感觉很是神秘。

那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得有些耐人寻味,“等你能在那里活下来,你就会知道我的名字。”

宴九皱了皱眉。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到这群人提及那个地方。

为什么每个人提及到那个地方言辞和神情都会变得很不一样。

“那是个什么地方?”她忍不住地问。

男人还是那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只是眼底却多了抹薄暗之色,“弱肉强食的地方。”

弱肉强食?

宴九一时间有些不太明白,只问:“最惨会怎么样?”

“会死。”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让宴九愣了下。

看着她怔愣的神情,男人再次扬起了笑,“怎么,怕了?”

宴九点头,“怕。”

如果死亡才会停止,那么也就意味着她需要每天努力的去活。

在未知的地点、未知的领域、甚至就连她自己本身都是一个未知的情况下,此时她的人生是迷茫和混沌的。

她不怕暂时的失忆。

因为她知道这个梦迟早会醒。

她怕的是梦醒后自己怎么办?

她的人生还能回到最初的轨道吗?

或者说……

她的人生本身就是一片混乱和流离颠沛。

这才是最可怕的。

而站在对面的男人在听到她的坦然后,似乎有些意外,但随后却不禁低低笑出了声,“我以为你不怕呢,毕竟你是要挖掉我手下眼珠子的人。”

宴九回神,她没想到这人居然那辆车里发生的事,看来他在自己手下的车里安装了窃听器。

但奇怪的是,为什么要在自己的手下身边安装窃听呢?

他是对那些手下有什么不放心吗?

就在她心里暗暗不解的时候,就又听到这个男人又一句:“在去那边之前我友情提示一下,到了那边就别想逃了,哪怕你就算恢复记忆,也不可以。”

宴九瞳孔轻缩了下,抬头,“因为那里很多人看守吗?”

男人人畜无害地笑了。

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其实你这样没有记忆的人最适合去那里。”

因为没有记忆,所以没有牵挂,没有目标吗?

宴九不置可否地一笑,“那为什么还愿意给我治?”

“因为我很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女人穿着囚服,还想挖我手下的眼珠子。”男人笑容灿烂,言语里是无伤大雅的调侃。

宴九勾出浅浅地笑,提了提自己手中的药袋子,“放心,就凭这个,我也不会挖你眼珠子。”

对方挑眉一笑,“那看来真是好心有好报。”

“似乎是这样的。”

两个人看似平和的结束掉了这段对话,然后就此上了车。

376 即将分崩离析的人生(二更)

当天晚上他们就坐飞机离开了。

宴九不知道他们是使用了什么手段把她这个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塞上了飞机的。

但最终的结果就是她的确成功上了飞机。

而且那架飞机里就他们几个人,没有其他人。

看上去像是被包了机。

宴九随便找了个靠后的角落坐着,她太累了,身体本就没有好,还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又穿着那些湿衣服坐在车里坐了一夜,伤口的感染和身体的虚弱让她一坐在位置上就陷入了瞌睡中。

窗外,夜色沉沉。

月光浮动。

四个多小时后,飞机终于降落了。

宴九在简单的休息了会儿后整个人的感知就提高了不少,降落时的失重感让她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他们随后下了飞机。

宴九虽然清醒,但是没有怎么睡饱,行动上有些磨磨蹭蹭,落在最后面。

“快点走。”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还在变声期的冷漠声音。

宴九转过头看就看到原本一直跟在那位少爷身边的人不知何时竟然跑到了自己的身后。

见她停在原地,那男孩子马上也停了下来,神情冰冷地看着她,警告道:“我告诉你,你别想跑,你逃不掉的。”

“没有,我只是太困了。”宴九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那半大个小人的男孩看她居然还能睡得着觉,忍不住用古怪而又复杂地眼神看着她,最后冷冷地道:“放心,到了那边你只要输了,就可以永远长眠不醒。”

宴九:“……”

这是咒她死呢?

这小屁孩,嘴够毒的啊。

还没等她再开口,那臭小子就已经快步跟上了队伍。

宴九还是拖拖拉拉地跟在后面。

他们似乎一点都不怕她会逃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他们真的觉得自己逃不掉吧。

不过也是,他们这么多人,而且她自己现在身处在哪里也不知道,的确是想跑也跑不掉。

他们一行人就此快步穿过了机场的大厅,然后又走到一个小型的飞机坪上,上面放着一架直升机。

宴九直到这一刻才有了几分真实感。

她要前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而伴随着真实感,她的心里下意识地产生抗拒。

就好像一旦踏上,她会失去掉很多很重要的东西。

但那些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

那种未知的心慌让她立刻停了下来。

前面的人似乎是感觉到她的却步,一个个也都停了下来,看着她。

那些目光里有不屑、有讥讽、还有轻蔑和嘲笑。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微微侧着身,漆黑的夜色里他的身子浸染在了整个黑暗中,但声音却清晰无比地传了过来,“你应该知道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的话是那么的笃定。

宴九握了握拳头,在沉默了长达半分钟后,一步步地往那架直升机走去,每一步都好像朝着另外一条人生轨道里走去,直到将自己原本的人生彻底分崩离析成碎片……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底最深处好像又松了口气。

为什么会这么矛盾?

宴九不明白。

或许在记忆没恢复前她都不会知道原因了。

没过多久,直升机伴随着螺旋桨巨大的轰鸣声慢慢上升。

宴九坐在那里,望着遥远的天际线,神色淡而平静。

其余的人都在说话聊天,没有人关心她在想什么,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直到天际线有薄薄的光线泛起,直升机才缓缓开始降落。

很快那些人就全都下了直升机。

宴九刚才在半空上趁着那几缕光看到他们即将要到的一个地方是一个岛屿。

四面朝着大海,那岛屿被海水包围着,孤零零地如同一座孤岛。

“喂,快点!”那小屁孩儿又开始催促了起来。

宴九回神,从直升机里走了出来。

此时太阳已经开始升起。

明媚的阳光驱散了黑色,将这片岛屿笼罩在了光线下。

宴九跟着他们一路走出了飞机坪,往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走去。

穿过一片荒芜的空旷地带,再往前面走去,她就看到有一排的人手里拿着枪伫立在那里,他们的身后是高高的围墙,围墙上安置着高压电线。

看上去压抑而又森严。

宴九隐隐明白,为什么那些人都说她逃不掉。

就这种高度,的确逃不掉。

守门的人在看到他们的出现,立刻恭敬地喊了一声:“六少爷。”

随后就马上麻利的开门。

等那群人都一个个走进去,最后就剩下宴九一个。

那些人在看清他们的六少爷这次在做任务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女人回来时,一个个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宴九面无表情地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此时此刻的她根本不在意这群人的目光,她在意的是接下来会是什么在等待着自己。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去。

里面不像宴九所想的那么清冷可怕,相反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那群人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他们这批人,以及……宴九。

毕竟队伍里就她一个女人,实在太显眼了,根本无法让人忽视。

就在所有人窃窃私语地时候,迎面就走来了一个男人,眉眼间和这位六少爷有几分相似,只是他笑起来太阴郁,而且在打量宴九的时候那目光带着贪得无厌的光芒。

“六弟,这什么情况啊,怎么做个任务还带个姑娘回来啊?难不成是你喜欢的女人?啧啧,长得倒是标志,就是穿得太难看,太掉价了。”他的视线死死地盯着宴九,从头到下的欣赏着。

那种感觉让人觉得无比的恶心。

还不等他的六弟开口,就听到他自说自话地道:“其实换一套衣服就好了,反正我手下那几个女学生早上不是刚被拖走,衣服多得是,给她换上就成。要不然……让这女人陪我一晚上吧,等我玩儿腻了,再还给你?”

这言辞间的挑衅极为明显。

他身后的那名小屁孩神情很是寒冷,眼神里透着毫不隐藏的愤恨。

“哟,臭小子你这是什么表情?替你家六少爷打抱不平啊?可惜啊,你家六少爷是绝对不敢为了一个女人和他的哥哥翻脸的。”

那隐隐得意的言语说完后,他就往宴九的方向而来。

然而就在他准备伸手的时候,他口中不敢的弟弟上前横亘在了他们之间。

气氛有一瞬的僵。

所有人禁不住小小地吃惊了一下。

不是吧?

六少爷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和三少爷当众闹翻?

这可不是六少爷的性格啊。

六少爷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在这几位少爷里,他的好脾气几乎到了让人觉得软弱的地步。

没权、没人、没钱。

典型的三无。

可现在居然要为了一个女人要出头?

不是吧?

就在所有人以为以好脾气著名的六少爷会发火的时候,结果就见他笑容无比的温和,没有半点脾气地道:“三哥,这是我一批学员里最后一个了,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希望你能让我交差。”

站在对面的人扬眉,“这个乡下妞是你招进来的学生?”

“是。”

当下就听到啧啧两声,“六弟啊,不是哥哥说你,你这找的也太粗制滥造了吧?你要真缺人就和哥哥说,哥哥怎么着也能赏你几个底子不错的给你啊。这种人怎么看怎么不行,摆明就是送死的,难不成今年你还打算保持你的零记录吗?”

一个零记录让那个站在那里的小屁孩身侧的手立刻握紧了起来。

反倒是本人却半点脾气都没有,依旧保持着最随和地笑,“弟弟不成器,没眼光,也找不到不错的人,反正大家同在兄弟,哥哥们好就是我好。”

那恭维的话真的是张口就来,让宴九不由得多看眼眼前的人。

明明之前威胁她的时候那么的残忍无情,怎么在他哥面前就怂成这样了?

377 猎岛、恶世(三更)

他的哥哥对于这番话很是满意,脸上的表情是极其的愉悦和高兴。

最后才像是施舍一样地道:“那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把人带走,倒是我这个哥哥的不是了。再怎么样大家也是兄弟一场,多少总要让你交个差才行,否则外人就该看咱们兄弟间的笑话了。”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又从头到脚看了一下宴九,恨不能连她的头发丝都不放过似的看了一遍。

站在那里的宴九对于那种恶心的眼神极为厌恶,厌恶到真的很想动手把那两个眼珠子给抠下来。

不过好在她还没动手前,那人就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在周围看着的那群旁观者们在看到自家六少爷那低声下气的样子,不免扫兴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就此散去。

眼看着事情到此为止,谁料一直站在那里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小屁孩却突然气势汹汹地就冲了出去。

旁边的人都没有预料到他会有这番动作,一时没来得及去抓人。

反倒是那位少爷动作敏捷的一把把人给揪了回来,“小欧,你要干什么?”

那个小屁孩暴躁地低吼起来,“我要去揍他!”

结果被男人轻轻敲了下额头,那笑容里满是宠溺,“不许胡闹!他是我哥哥。”

可他越是这样,小屁孩似乎越恼怒,之前还装模作样地冷漠在这会儿全都消散了,“你为什么要一直忍他!就是因为他们那群人的存在,才害得你找不到好的手下,以至于人单力薄无法和他们抗衡!”

结果又遭到了他家少爷一记轻敲,“不许胡说,是我没本事那些学员才愿意到我这里。”

小屁孩急得就差在地上原地蹦了,“胡说!论能力你比他们强,论性格你比他们都好!你才应该……”

话还未说完,就被他家少爷直接一口打断,“小欧!”

小屁孩那半截的话随着他突然的一声厉呵,马上缩回了肚子里。

“欧飞,他们是我的哥哥,我尊敬他们,而你也应该尊敬他们,明白吗?如果你不会尊敬他们,那么我这里也容不下你了。”

这平静的一句话立刻让这位叫欧飞的小屁孩吓得脸色惨白,震惊地看着他,“少爷?!”

但他家的少爷却只是神情平淡,“明白了吗?”

对于他的问话,欧飞憋着一口气,不愿意回答。

“明白了吗!”

再稍稍加重的语气里,欧飞最终没有抵挡住,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明白。”

可说完扭头就走,那表情明显是生气了。

在解决完了小屁孩的事情后,这位少爷总算是想起了宴九的存在,转身对她说道:“走吧,我带你去宿舍。”

宴九点了点头,就此跟了上去。

没了那群手下跟着,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深处走去。

在路过海边的时候,她看见有十几个人正在训练。

有几个看上去像是跟不上训练节奏,被一个男人正用脚踩着脑袋往沙滩上使劲的摁。

海水把那人的整个脑袋都淹没了,没过一会儿就开始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眼看着就要被淹死了,那教官总算松了脚,那人马上从水里冒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宴九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禁停了下来。

正在往前走的人感觉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后,不由得转过头,见她望着远处,不由得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当下就明白了。

“怕也来不及了。”他走到宴九的身边对她说道。

宴九看着那个被差点溺死的人连咳都不敢咳一声,努力的做着俯卧撑,语气平静地问:“现在可以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吗?”

这次他没有再隐瞒,十分坦诚地回答:“这里是猎岛。”

“猎岛?”

宴九神色奇怪,显然没听过这个岛。

“嗯,对外是这么宣称的,但这里的人喜欢称呼它为恶世。”

宴九扯了扯嘴角,“恶世?那为什么不说是乱世?”

身旁的人低低地笑出了声,“因为这里比乱世更可怕。佛教有言,五浊恶世,即劫浊、见浊、烦恼浊、众生浊、命浊。世界众生无不被害,在这里连往生都是奢望。”

宴九神情微震,沉默着没有说话。

连往生都是奢望。

那在这里该有多么的绝望?

宴九之前听到那群人不阴不阳的说话,包括那小屁孩说什么长眠不醒的时候,心里虽然多少知道,但并不恐惧。

可经过这人一说,她心里总感觉到有些渗人。

那种死亡的气息扑面儿俩,让人从心底颤栗。

旁边的人看她一句话都不说,便马上语气轻松了起来,“没事,你就当是猎岛好了。猎岛,一个猎物与猎手的游戏,好好享受一下吧。”

享受?

宴九本来还没懂他言语中的意思,怔在了那里。

可随后就听到他说:“过两天会有一次简单的挑选,你做好准备。”

这下她似乎有些明白,她到底要享受什么了。

宴九随后就被他送去了宿舍。

其实说是宿舍,不如说是……牢笼。

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被关押着许许多多的人,有小男孩儿小女孩儿,也有男人和女人,有害怕得在那里瑟瑟发抖的,也有在那里浑不怕睡大觉的。

因为吃喝拉撒都在那里,整个地牢里十分的熏人。

“先坚持下,过两天选拔完,人空一半,就住的下了。”他的脸上带着和善地笑,说着最和煦的言语。

可让宴九总觉得莫名的冷和危险。

这会儿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完全没有回头路了,便点了点头,被关进了其中一个牢房里。

在这个牢房里的人大部分都是骨瘦如柴,营养不良的,还有一些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缩在角落里,有几个衣衫不整,特别是裤子皱皱巴巴的,整个人的神情都不太对劲。

宴九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她手里还拿着药,想到医生的叮嘱后,就从桌上为自己倒了一杯凉水,把药囫囵地给吞咽了下去。

那几个人看她头上绑着绷带的那副样子,不由得暗地里摇头。

又多了一个送死的来。

就这样过了四五天的时间,终于牢房的门被打开了。

这几天除了一日三餐的时候牢房的门被打开过,其他时候都没有被推开过。

每天吃的也都是格外简单的粥水和白馒头。

宴九在这里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连续这样养了五天,头疼和耳鸣的症状明显减轻了很多。

“出来,出来!快点出来!”

一名穿着迷彩服的男人用手里的棍子不断地敲打着牢房的栅栏,吓得那群人马上从里面都跑了出来。

宴九被那群人给挤得不得不往门外而去。

最终在这样的吆喝和敲打下,终于那群人被带出了那个地牢。

连日没有看到阳光的众人们一下子暴露在阳光下,一个个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用手挡住了刺眼的强光。

“快走啊,一个个磨蹭什么!”

那几个男人呼呼喝喝地把人往前赶,最终把他们赶到了场地的正中央。

此时看台高筑,很多人都坐围坐在那里。

宴九一眼就清楚的看到了那个小屁孩和他的主子正坐在那里,主仆两的身边很是冷清,别人都围在一起聊天玩笑,就他们两个人孤孤单单的。

“每个人都按数字排列好!”

那群人在那些像是士兵的怒骂中一个个全都乖乖站好。

宴九是最后一个加入的,所以她排在了最后一个。

紧接着那几个男人就拿着一个抽签桶让每个人以抽签的方式组队。

每三个人一组。

宴九知道,这应该就是之前那男人说的选拔。

可是会怎么选?

猎人和猎物的游戏会怎么玩儿?

378 弱肉强食(一更)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从木桶里抽了个数字。

是一个数字九。

于是被立刻就被拉到了最后一组。

她似乎和九这个数字特别的有缘。

这个组最后一个人所对应的数字是九号,抽签到最后一组也是九号,她这是要成功化身为倒数第一的意思吗?

这个暗喻好像不太美好。

她不是特别的喜欢。

宴九有一搭没一搭在胡乱地想着。

随后就听到那个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人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都给我听好了!既然来到这里,不管愿意的、不愿意的,都要按照这里的游戏规则来行事——胜者为王!猎岛,一个猎手和猎物的游戏。现在你们一共是二十七个人,分成九组,一组三个人,而我只留十八个人,其余九个必须得死,那么这即将死亡的九个人是谁的就由你们来规定。”

那人的话音刚落,场面顿时变得混乱了起来。

那种未知的和恐惧将那群弱势的小姑娘们吓得瑟瑟发抖了起来。

有些甚至拿着自己的号码牌就此哭了出来。

“记住了,每组一定要死一个,如果你们无法下手……”说到这里,那个穿着迷彩的男人就露出了一个恶劣地笑,“那么整组人——包括你自己,都会死!”

当场有些人的神情从迷茫、害怕、逐渐开始变得冷漠而又凶狠起来。

显然是为了自己打算拼死一搏了。

毕竟比起自己死,当然别人死更好了。

那样的表情取悦了那些看台上的人,以及那几位少爷,还有那个迷彩的男人。

那男人似乎是为了使得整个游戏的质感和观赏感更好,一组组的上,其余的人就在场地地旁边等候着。

“游戏开始。”

随着这一声令下,场面上的三个人立刻就变得混乱了起来。

他们因为第一组上,根本不知道怎么打。

反正各自为自己拼命东一拳西一脚,视其余的两个人为死敌一般。

他们那些拳打脚踢如野兽般的无章法,虽然不精彩,但那种发了狠拼了命的感觉却极大的愉悦了在场的人。

其实,最原始的拳头更能激发出看客们的情绪。

宴九就这么站在场地的边缘定定地看着,也听着那群人的叫喊声。

她突然有种感觉,自己好像成了斗兽场里的野兽,供这群人玩赏。

这种感觉让人讨厌,但以现在的她无力改变。

而不能改变游戏规则,她就只能顺应游戏规则。

要么生,要么死。

她不想死。

如果想死,从一开始她就不会踏入这里。

她想要活。

哪怕苟延残喘的活。

所以她努力地盯着那群人看。

这些组里面不全都是一些什么都不会的人,还有一些练家子,他们的能力很厉害,没出一拳都激得在场的人为止呐喊和沸腾。

不过这些人大部分都不是那位六少爷的。

相反,那些被打倒的,甚至被打死的,都是那位六少爷送上去的学员。

有些女孩们吓得根本连打都不用打,就吓得直接跪哭在那里。

其中有一个姑娘各种跪地求饶,但无论她怎么做,那些人都不放过她,甚至开始恶劣到趁着她躲上去摸了两把,直到最后还不过瘾,趁着抓人的时候一把撕开对方的衣领、接着扯断袖子和裤管,一点点地将她身上的衣服就此撕碎。

随着那锦帛撕裂的声音一声声的响起,人群里爆发出各种震耳欲聋的喊叫和口哨声。

那群人的眼神紧紧盯着,眼神里是贪婪的兴奋。

女孩儿的身上衣服在一点点的减少,露出了大片大片的肌肤。

她还在不断的求饶。

但那男人似乎还觉得不够,他戏弄着,依旧享受着这个游戏里王的身份。

站在那里的宴九眉头渐渐拧紧,就连手都不自觉地握紧成了拳。

她对于这种戏耍感到极度的厌恶。

就在她头脑发热要跨出去的那一步时,那个女孩脸色一变,突然间调头朝着一处冲去,然后笔直地、没有丝毫犹豫地撞上了石柱上,“砰”地一声,血浆当场崩裂开来。

那血腥的场面让后面的几个胆小的女孩儿吓得放声大哭了起来。

但此时她们的声音根本没有人注意,因为整个场面都被这一自杀式的行为而点燃和沸腾了。

没有人为这个女孩儿悲伤,他们只有激动和兴奋,为那个男人而欢呼。

因为他不用任何招数就把对手给打败了。

在那不绝于耳的声音中站在那里的宴九知道,那个女孩是因为无法忍受在这种衣不蔽体屈辱和提心吊胆的感觉里最终心理崩溃了,才用死来做解脱。

她的目光随着那个胜利的男人看去,直到他下了场,她正要收回目光,无意间视线和那位六少爷的碰撞上。

两个人无言地对视了一眼。

他的嘴角微微扬着笑,神色上完全没有为那个女孩子有任何的惋惜和愤恨之色。

那可是他送上去的人。

可他却冷漠到无动于衷。

宴九觉得他根本没有欧飞所说的那么无能为力,反而他……很冷漠,比宴国怀还要绝情冷漠。

她不禁想到了当时他说的那个词:弱肉强食。

到这个时候,或许她有些明白了。

随后就见他将目光收了回去。

宴九也转过头去,继续看下一组。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那群人在看完了之前的几组后,渐渐终于发现了诀窍。

那就是,那位六少爷带来的人,格外的弱!

在这里优胜劣汰,谁弱谁就死。

有了这样的默契后,那些人就专门围攻其中弱的那一个。

两个人打一个人。

这样一来,就算那个人有一点能力,在两个人的情况下也肯定没有办法成功反攻,于是……那位六少爷的人以极快的速度被消灭。

众人看到这一幕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坐在场内的另外两位少爷当即就啧啧地叹息了一声。

“六弟,今年你找来的人怎么还是这样烂啊,你这样下去可怎么行啊。”

“是啊六弟,你这样可不行啊,这每年给我们送人头,你总不能以后就一直靠那几个手下过日子吧?这久而久之都成老弱残兵了。”

“两位哥哥说的是,明年我一定再努力一下。”

话语里似乎已经把今年的这些人已经全部放弃了。

那心甘情愿的低头认输让他那两位哥哥虽无趣,但也不妨碍他们的得意。

身后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的欧飞听到这话,气得身体都发抖了起来,那拳头死死地握紧着,恨不能亲自下场去替自家少爷证明一番。

明明是这群人下贱,每次少爷找到人,就把那些厉害的人都抢走了,可偏偏时间一到就要交人,如果没有准时把人交上去,少爷是要受罚的。

最后没办法,只能用普通人来凑数。

久而久之,就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在这里,谁找来的人,在训练后就为那个人卖命。

而自家的少爷上交的人在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根本就没有训练的机会,那自然也没有人来替他卖命。

以至于到最后他的身边就始终是那么几个人。

就是这几个人都是当初少爷刚成年的时候家主送的。

除了自己。

但自己根本不是因为赢了训练站在少爷身边的,而是自己太弱了,少爷大发善心把他留在自己身边的。

少爷从头到尾就没有一个自己手下的人。

而这一切都是拜这群人所赐!

这群人渣、混蛋!

他目光怨恨的正要去瞪那群人,结果就见自家少爷目光轻扫过来,他神色一顿,立刻如泄了气的皮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

他别扭的站在那里,你气呼呼地喘着粗气。

看上去分明是气大发了。

“我觉得咱们对六弟也别太苛刻,总是全军覆没太丢脸了,不如留一个吧?不管好坏,留一个就成。”旁边的人没发现欧飞和自家少爷那小动作,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他就自说自话的起身冲着那个正打算进场的人喊道:“喂!”

被突然喊这么一下,整个场子的人一看是三少爷喊话,都不自觉地住了口。

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

而此时正打算进场的宴九被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喊不由得也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去。

379 谁说我一定会输?(二更)

那原本只想羞辱下自家弟弟的三少爷一看到上场的那个女孩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女的不就是那天六弟亲自带回来的吗?

虽说这女的穿得衣服真的是一个字:土。

但是那张小脸是真精致。

特别是那双漆黑的眼睛平静而又水汪汪的,像会说话一样。

真美啊。

不知道在床上的时候,她那双眼睛会不会迸发出怎么样的光彩。

会不会泛着迷离晶莹的光?

真想试一试。

当下他就毫不犹豫地道:“我六弟这边就剩你一个人了,要不然你求求我,陪我一晚上,我就放过你,如何?当然,你如果让我爽的话,我可以把你留在我的身边,让你多待几天。这样一来,我六弟这边也不算全军覆没,多少还留点面子。”

他的声音一点都没有遮掩,就这么明晃晃的让所有人听。

宴九的眉头微挑了下,将视线转而看向了他的六弟。

只见他还是坐在这里,嘴角噙着笑,脸上没有丝毫难堪的样子。

反倒是他旁边的小屁孩欧飞气得快要爆炸了一样,脸气得通红,以至于就连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仇恨。

干嘛?

把气撒在她身上了?

可问题是,她好像还没做出答案吧?

他就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

宴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了一眼那个臭屁的小屁孩。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那个男人站在那里又喊道:“怎么样,我也算是给你找了一条生路了,要不要陪我一晚啊?”

他嘴里虽然说着各种施舍,可摆明了是借着这个机会在羞辱他的弟弟。

宴九眉头轻蹙了下,随后笑着舒展了开来,紧接着转了方向朝着男人的方向走去。

这一举动顿时让在场的那群男人们发出了狼叫。

甚至还有人在不断的吹口哨。

显然所有人都认为宴九是打算陪这一晚上了。

那男人的自尊心和征服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见她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当下就笑着道:“看来是个聪明的姑娘啊。”

“看来三弟今晚上又有新人了,恭喜啊。”

“大哥这话说得,你要喜欢,我马上给你,咱们兄弟两不分彼此。”

那两兄弟把自己最小的弟弟千辛万苦找来的人当货物一样送来送去,完全就是把人踩在脚底下一般。

宴九站在那里,瞥了一眼站在那边的欧飞。

那小屁孩咬着牙根,死死地盯着她。

宴九冲他扬了扬眉,像是挑衅。

把小屁孩气得不轻。

随后宴九就没在搭理他了,而是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瓶东西塞进了那个正洋洋得意的那位三少爷的手里。

“这是脑立清。”她说。

被措不及防送了东西的三少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嗯?”

“脑子不好使,多吃点药,免得影响智商。”

宴九说完,全场一片诡异安静。

只听到猎猎风声吹过。

欧飞原本从愤怒地瞪,立刻转而变成惊到眼睛脱窗。

这女人……疯了吗?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过……这话真给劲儿!

那位少爷:“……”

这时宴九已经转过头看向了坐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位,说:“我要还活着,你得给我再找个医生复查下。”

说完她指了指自己还绑着纱布的脑袋。

男人还是保持着温和地笑,点头,“可以。”

而此时,那位三少爷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当他反应过来的第一秒就暴怒道:“贱人!你他妈敢说我说脑子有问题?”

宴九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你脑子没问题,为什么要说蠢话?我要上了你的床,我还能是你六弟的人吗?他不一样还是全军覆没?这种蠢话,如果是我,就一定不会说。”

“裴泠之,这就是你找来的人?!”那人被一人一口一个蠢货,一口一个智商有问题,当下气急败坏地质骂道。

宴九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位六少爷姓裴,叫裴泠之。

还没等坐在那里的裴泠之开口,宴九又一次地道:“更何况我还没上场,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输?”

那位裴三少爷怔了下。

接着就看到她不等对方开口,转身在空旷寂静里不疾不徐地朝着场地里走去,那一抹高挑纤细的身影在烈日下格外的夺目,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就连那个亲自把她带回来的男人也不由得注视着她的背影,唇边地笑意微微加深。

而这时的裴三少爷像是在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冷笑道:“哈?这贱人能打得过那两个?吹什么牛!我才不相信这小子能找到什么厉害的人。”

“三弟,稍安勿躁。”

终于,那位坐在首位的大哥开口了。

那裴三少爷才终于闭上了嘴,只是在闭嘴前他还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不知死活!”

最终坐在那里,制止眼底阴沉的盯着宴九,如同毒蛇盯着猎物一般。

站在那边的小屁孩欧飞这时有些忍不住地小声问裴泠之,“少爷,你说她能行吗?”

裴泠之唇边带着笑,“行不行,都已经没关系了。”

欧飞下意识地拧起了眉头,他有些不太明白自家少爷这话的意思。

怎么会没关系呢?

那女人可是在为他而战啊。

不过……

问题是这女人能行吗?

说大话倒是说的溜,还给那三少爷裴兆吃了这么一记闷亏,但如果没扛下那两个男人,那一切可都成了笑话了。

带着这份怀疑他看着那个女人穿着脏兮兮的乡下衣服重新走进了场地里。

场地里原本打算躺赢的两个男人看到宴九又回来了,不禁愣住了。

“先说好,我脑子不太好使,估计应该也不会打架,但是别玩儿那一套什么撕衣服,不然我就算打不赢,挠花你脸的本事还是有的。”宴九淡定从容地说完后,就又往后退了两步,和他们拉出了一点距离。

那两个人浑身满是肌肉的男人听到她这话,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这女人大概脑子真的不太好使。

不会打架还敢拒绝人家,这不是自己找死嘛?

而且最重要的是,还说什么挠花他们的脸?

她这是当女人骂街呢,还带挠脸抓头发的?

当下那两个男人就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宴九脚下轻轻一动,很快就躲开了。

这脚下的一个动作让在场的人眼前一亮。

这速度……

好像有戏啊!

不仅这群人惊喜,就连宴九本身也觉得很讶异。

刚才脚下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所产生的,因为看到那两个人齐齐攻过来,所以就想先避开一下。

可没想到自己的速度那么的快。

为了能够验证自己的速度,她在那两个人扑了空之后又一次的攻击下,脚下一偏,成功再次躲避开。

两次扑空,这下让那两个男人不由得越发的恼怒了起来。

这他妈太丢人了。

之前那几组人都那么容易把人给干掉了,怎么就到他们这一组就不行了?

当下他们两个人更加狠厉了起来。

宴九看着他们伸手扑过来打算抓人,顿时眯了眯眼。

突然,她不想再躲了。

她很想知道自己的本能里除了身形速度能那么快,那其他的呢?

于是,她完全顺着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就直接握拳朝其中一个人的下巴上袭去。

那迅猛的一击,让众人不免微微坐直了身体。

就连那个小屁孩都紧张了起来。

对面的男人根本就没想到宴九会反击。

从之前的那些人里面看去那些人大部分除了哭就是求饶,还有一些咬牙打算为自己搏一次的,也不过就被打上一两拳就倒下了。

于是就在这样没任何防备下,那一拳狠狠砸在了那个浑身腱子肉的下巴上。

“喀”地一下,那男人只觉得自己的下颚骨头都要碎了,顿时整个人僵在那里。

按照比赛规则,人要倒地不起才算结束。

为此,在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

时间像是被定格了一样,每一秒都过得极为漫长。

最终,过了几秒后,那个男人“砰”地一下,如一座山轰然倒地。

尘土就此飞扬起。

瞬间,场面死寂一片。

380 打破零记录(三更)

在场的所有人显然都没有人会想到宴九这个一个女人居然能把一个这样的男人一拳给打翻在地。

大部分人都觉得宴九死定了。

至于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在场的人也不过拿来当笑话听罢了。

但没想到这个笑话最后成现实了。

太反转了!

相对应那群人的惊讶,其实宴九心里也有不小的惊喜。

正如裴泠之所说的,他好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穿着囚犯的衣服,敢挖他手下人的眼珠子。

现在,她也很好奇自己之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难道她之前就是干这一行的,所以才被抓吗?

就在这个时候,看台上原本死寂的气氛突然燃起了一阵哗然和呐喊。

喊什么宴九听不清,但她听到那群人的掌声和欢呼声。

很明显他们都被自己的一拳所惊喜到了。

大概是因为看到裴泠之的人都死了,终于来了一个反转的原因吧。

但宴九没有太大的惊喜感,她整个人都专注地思考着自己身上,对于那些声音就此自动屏蔽掉了。

她总觉得自己应该还能发挥出点什么。

这个身体的潜力好像并不只有这些。

就在她依旧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时,场地不远处的裴兆也被这一下给震惊了。

“这女的……居然能……”

这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

裴泠之什么时候居然能找到这样一个人的?

一拳,就一拳……

那个比她高大的男人就这么倒下去了?

这女人是什么来路?

难不成是裴泠之特意去哪儿弄来的?

但很快他就否决了。

实在是因为宴九那衣服穿得就像个乡下土妞儿似的。

“看来这次六弟是找到了一个不错的人选啊,终于打破了你的零记录。”这时,身旁的裴大少突然开口说话了。

裴泠之在面对自家的两位哥哥时,说话还是那副谦卑的样子,“哪里的话,不错是胡乱被我碰上了而已,如果两位哥哥觉得她不错,拿去也不是不可以。”

他这样毫不犹豫的放弃让身后的欧飞顿时急了,“少爷!”

怪不得他刚说什么没关系,原来是为了这个!

欧飞真是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少爷要这样委曲求全到这种地步。

他明明就不弱,却一直在谦让,不仅如此,还主动把应该是他的手下一个个拱手让人地送了出去。

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呀?

欧飞在那般干着急。

坐在那里的裴大少对此不禁多看他一眼,然后温和地笑了起来,“算了吧,我们这里人已经够多了,你这里就这么一个,要是再拿走了,那我们这两个做哥哥的也太过分了。”

裴泠之微微低着头,“怎么会,我反而觉得她可能在哥哥们的手里才能训练得更好,我这里毕竟太久没训练过人了,都生疏了。”

“那就拿她好好练练,你身边也该有个自己的手下了。”裴家大少似乎是打定主意不要宴九了。

那作为三弟的裴兆自然不敢开口说什么了。

于是裴泠之笑着应承了下来,“大哥说的是。”

此时场地上九组人已经全都挑选完了。

其中四组人是把人打死为止的。

还有一组是那个女孩儿自己自杀的。

另外四个没有死,直接拖下去执行了枪决。

“砰砰砰砰——”

那四声枪响伴随着秋风席卷了整个场地。

再一次的让观众席上那群人的情绪给点燃了。

反倒是在场的那几组侥幸活下来的那几个人心里不免有些发寒。

居然真的九个人,一个不留。

就按照这种游戏规则,他们仅剩的十八个人又能撑多久?

在这样的害怕中,那位裴大少发了话,“行了,人既然都选好了,那明天开始各自训练吧。”

说完后那位终于起身离开了。

反倒是裴兆留在原地,目光恨恨地望着那个远处的宴九。

他是真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能打赢一个男人。

这个贱人!

居然让他丢了这么大的脸!

他眼神里如淬了毒一般。

不过很快那神情就阴转多云,甚至还勾起了一个笑。

只是那笑太冷、太阴狠。

不急,咱们慢慢来,进了这里,生死可就由不得她了。

裴兆最后又看了一眼宴九,然后就此转身离去。

这一幕落在了裴泠之的眼里,他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好像没有看到一样。

他随后转身对欧飞说道:“去把人带过来。”

“哦,好。”

欧飞连忙走了过去,对刚解散的宴九冷冷喊道:“喂,少爷让你过去。”

宴九顺势朝着远处的裴泠之看去。

“干嘛,怕我骗你啊!”欧飞看她像是不相信自己,那张小脸更加阴沉了下来。

宴九没说话,而是快步走到了裴泠之的面前问道:“什么事?”

“走吧。”裴泠之起身对她说道。

宴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些迷茫地问:“去哪儿?”

裴泠之笑着睨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要奖励吗?”

宴九想了下,大概隐约知道所谓的奖励是什么了,便没有再废话地跟着他一起往场外走去。

身后还拖着一个小屁孩欧飞。

两个人并肩往外走去的时候,裴泠之主动和她闲聊了起来。

“我以为你挖我手下眼珠子不过是说说而已,不过从刚才看的时候发现,你好像真的有那个本事。”

宴九耸了耸肩,“不知道,我一失忆的人说话做事全靠本能,你要真好奇,不如让你的手下来和我试一试。”

她现在是真的很想找个人来练练手。

因为她总认为自己的能力好像并不仅限于躲避和那一拳头上。

一定还有其他没有被她发现。

对此裴泠之却笑着道:“别了,我好不容易才留下那么几个人,被你挖了眼珠子,我还怎么用?”

宴九扬眉,“找新人啊,反正那群人你也不信任。”

这话让裴泠之立刻将视线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随着他沉默的目光,宴九立即就道:“这是你自己漏出马脚的,和我无关。”

裴泠之挑眉,微勾起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薄凉,“看破不说破的道理不懂?”

“那下次改进。”

“好。”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走到了一栋房子前。

裴泠之把人带了进去,坐在那里的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是个外国人,说的话宴九完全听不懂。

怪不得裴泠之要亲自带她来。

如果她自己来,可能就真的是白来一趟了。

看着他们两个人一个指着自己,一个看着自己的交流几句后,那位医生就拿出了医疗箱,走到宴九的面前,示意她坐下来。

还是一样的流程,差不多的手法,先把绷带解开,然后重新上药、再重新绑绷带。

不过这位医生就是动作比较地慢。

在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后,还在擦药那一步。

旁边的裴泠之似乎也等得有些无趣了。

宴九正想开口让他先走好了,不想这时候他却冷不丁开口问:“你想叫什么名字?”

坐在那里的宴九愣了愣,这是没话找话?

不过名字……好像也挺重要的。

“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就随便叫一个吧。”宴九想了下,脑海中不免想到了那个和自己莫名有些缘分的九号,立刻就提议道:“阿九,叫阿九可以吗?”

裴泠之没想到她会这样随意,但最后也没有否决掉,毕竟这是她的自由。

在又等了十分钟后,绷带总算是重新绑好了。

裴泠之随后就对欧飞说道:“把人送回去。”

“是。”

欧飞应了一声后就转身往外走去。

宴九拿着新配的药品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完全没有任何的交流。

直到快要把人送到门口,宴九正想说些什么好回去,没想到小屁孩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了。

一开口就是:“你小心点。”

宴九:“?”

她好像没得罪这人吧?

第一句话就警告,是不是过分了,小孩?

381 这一切才刚开始 (一更)

“我以为我帮你出了口气,你会感谢我的。”

宴九可没忘记当时看到这小屁孩站在那里,盯着裴兆时愤恨的眼神就如同两把刀子恨不能捅死对方似的。

可见是恨毒了那两位大少爷。

结果眼下没得到几分感谢和亲近,反而还得到了一个警告。

这就很费解了。

走在前面的欧飞也愣住了,“什……什么?”

“难道不是吗?我当时看你的反应就像是爽到做了全套按摩似的?”宴九极为耿直地回答。

欧飞当场就尴尬了,结巴地道:“……我、我哪有!”

他是有扬眉吐气,但也不至于说什么做了按摩吧!

他哪儿有那么外露!

“骗人不是好孩子哦。”宴九扬了扬眉,调侃地道。

结果没想到欧飞却像是触及到了什么似的,当即恼怒道:“我不是小孩!”

宴九对于他这样的激动只是微微挑了下眉,不咸不淡地回答:“哦,你是大孩子。”

那语调有些随散,让人听上去有些漫不经心地敷衍,让欧飞只觉得气得牙痒痒,“你就应该被男人给一拳打死才对!”

“那多可惜啊,都没人帮你出这口气了。”

宴九那欠揍地语气让欧飞立刻怒瞪了她一眼,“谁要你帮!”

说完他转身调头就走。

只是还没走两步,他却又突然停了下来,恶声恶气地又提了一声,“你自己小心点吧,得罪了三少爷裴兆,他可不会放过你。”

随后说完就离开了。

宴九愣了下。

原来他刚才说的话是这个意思啊。

宴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然后才往自己的住处那边走去。

那个地方门外已经没有人在监守了,而屋内因为死了九个人的原因,立刻整个空间都变大了很多。

一共三个房间,六个人一个房间。

不拥挤,但也没宽裕到哪里去。

最重要的是,这会儿里面那群人正在闹闹哄哄的争执着什么。

“我的,我先坐在这上面的!就应该是我的!”

“滚你妈的,那按你的说法,老子还第一眼就看见它了呢,那它就应该是我的!”

“操!你们当小孩儿过家家啊?这里拳头说了算,再他妈烦一句,老子的拳头可不长眼!”

“你当老子是吓大的啊?”

……

当下,整个场面就失控了起来。

刚走进去的宴九听着那群人喧闹的对话,又看了看每个房间里看了看。

发现里面摆放着三张木板床,和一些破破烂烂的毯子。

三张?

一个房间六个人,只给三张床。

呵,还真是将弱肉强食的游戏规则执行的彻底。

赢的人可以得到床,输的人……只能睡在地上,甚至连毯子都没有。

在这种环境里睡地上,夏天有蛇虫鼠蚁来啃噬,冬天能冻死在地上。

不可能不拼一下。

更何况这群人才刚杀过人,情绪兴奋着呢。

宴九在不清楚自己能力的情况下,她不想加入这一场混战里,就为了争夺这短短几天或者是几十天的床。

因为她有预感,这群人很快又会少掉一半。

那三张床大概就是就是暗示。

这里的人最后只能留下九个人。

可游戏才刚开局,就只留下九个人,会不会太少了?

宴九不太明白这里的生存法则,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随后她又去周围逛了一圈,看了看环境。

结果发现这里像是一个被圈起来的营地,高压线和厚厚的高墙将所有的一切都隔绝开来。

唯一没有隔绝的就是那一片海。

此时海滩上已经没有人在训练了,但是那一幕却深深印在了宴九的记忆里。

她知道如果自己活下来,这一幕迟早会在自己身上上演。

那种踩着自己的脑袋往水里摁,没有人权,没有尊严的训练。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就这样在海边又站了半个小时,她估计了下时间,差不多后回到了那个地牢一样的宿舍。

里面如同飓风迅猛而过一般,那木板床碎了两个,毯子也被撕碎了好几块,总之整个牢房里一片糟乱。

但是没有人来阻止。

所有人都打得气喘吁吁,有几个好一点的只是脸上挂了彩,惨一点的自然是被打得爬都爬不起来。

宴九没有参与,所以放眼望去她浑身上下最干净。

她找了其中一个房间,随便拣了个稍微看上去干净点的角落坐了下来,不争不抢,根本挑不出错。

“看看人家,多自觉啊。”其中一个看上去像是打赢了健硕的男人冷哼地说完后就转身走进了一个房间,坐在了一处最好的位置上。

“就是啊,学学!”

另外几个打赢的人也嘚嘚瑟瑟地开始自己挑选位置。

至于剩下来被打输的人自然只能找几片破毯子勉强在地上搭出了个简易床。

只是眼里满是不服输的愤恨眼神。

同时对宴九他们都不觉得这个女孩儿是聪明,反而觉得她太弱了。

六少爷带来的人全都非常弱。

至于她,估计也就是一不小心钻了个空子罢了,这才吸引到了别人的注意力。

否则为什么连争取都不争取。

当下所有人都不去看她了,各自忙着各自的事,大部分都保持体力好好休息,在这里体能是最重要的。

但没想到是,才休息到半夜,突然铁门就被踹开了。

“砰——”

那巨大的踹门声在安静的环境内显得尤为刺耳和吓人。

陷入沉睡中的众人们不由得徒然被惊醒。

“起来,快起来!”

三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对着天花板一阵开枪。

剧烈的枪响让好多人都吓懵了,尖叫着抱着头缩在角落里。

但是其中也有好几个人马上清醒过来,穿好了衣服就站了起来。

其中就包括了宴九。

那三个男人在一阵扫射后暴躁地说道:“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给我出去,立刻、马上!”

说着就上前直接掐住了那几个吓得要死的人的后脖颈把人拖了出去。

十八个人就在这样的枪声和强盗般的强制拖拽下从那个宿舍里给赶了出来。

其实那三个男人也没打算做点什么了不起的,就是跑步。

让他们半夜三更在海边跑步。

仅此而已。

站在最前面的人都非常的淡定,但也有体能特别差的拖拉在了后面。

宴九属于中上游水平,不冒尖、但也不拖后腿。

四个小时。

他们就这么跑了四个小时,跑得天都亮了。

熹微的晨光从海平面渐渐升起,将光线倾洒在了这片广阔的海域上,同时也在他们的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色。

那灿烂的朝阳却没有人去欣赏。

因为他们已经跑得完全不行了。

即使一开始跑在最前面的那群人里也有几个承受不住。

谁能不间断的跑上四个小时。

就连宴九也累得不行。

在沙滩上,柔软的沙子会缓冲掉她的一些力量,再加上海水和沙子会灌进她的鞋子里加重了重量,粗粝的沙子还会磨损她的脚,让她每跑一步都感觉到疼痛。

但还好,她还能咬牙坚持住。

不为其他,就为了那三个男人在看到任何人停下后,就会用脚踹,用拳头打,用枪托砸,总之怎么狠怎么来。

她的脑袋原本就已经不太好使了,再这样打的话,估计真的会重度脑震荡成植物人。

所以她必须得撑住。

可她能坚持,不代表其他人能。

在又一次听到后面响起谩骂和殴打后,终于有一个男人撑不住了。

他本来就在昨晚上在为了抢夺中被打伤,现在又被迫跑了四个小时,承受力真的已经到达极限了,在被这样不断的殴打辱骂中,他一下子跪在了那里,摇头,“不跑了!我真的跑不动了,打死我也跑不动了。”

那个催促他们跑步的迷彩男人冷笑了一声,“打死你你都不跑动了是吗?”

“是!”

话音刚落,一声枪响就在空旷的海岸边响起。

“砰——”

那个男人浑身一僵,然后在朝阳下缓缓倒下去。

382 令人生厌的幸运儿(二更)

前面的那群跑得已经累到快要死掉的人们在听到那一声枪响过后,全都直接震住了。

看着那个胸口中枪而倒地的男生,他似乎没有死绝,嘴里还在不断吐出血来。

如果抢救一下的话,应该……

然而他们的设想还没设想完,就听到那个开枪的人冷笑地一句:“把人丢进海里,正好给那些家伙们吃个早餐。”

“那它们今天真是有口福了,一大早就有好吃的。”

“这男人估计能够他们一顿吧?”

那三个人自顾自地说完后,另外一个人就上前抓起了地上那个人的脚,拖着就往海里走去。

直到把人拖到了海水没过齐腰的地方就放手,重新走了回来。

因为那些海浪会把这个人卷入大海里。

所以他们口中那个“它们”,如果不出意外地话,应该就是海里的鱼吧?

而早餐,应该也就是这个男人吧?

众人们看着那个活生生的人就此消失在了他们的眼里,成了这片海域里鱼类的早餐,心里不免一惊。

这就……又死了一个?

从第一次地选拔开始到现在两天都没到,二十七个人里已经死了十个了。

现在就剩下十七个人了。

就按照这样的死法,估计不超过一个星期就得全部死光。

而且那男的应该是被活生生的溺死的吧?

在受了枪伤后,还被溺死,最后成了鱼饲料,死、无、全、尸。

在人群里的宴九突然想到了,裴泠之的话:恶世,世界众生无不被害,在这里连往生都是奢望。

连往生都是奢望。

她觉得,或许自己有那么领教到一点点关于这句话的含义。

不过直到她在这里呆了一年才发现,所谓的领教不过就是小菜一碟。

在这里,死亡是家常便饭,但是要怎么死,却千奇百怪。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这里的人做不到的。

鱼饲料?

那只是最初级的而已。

“看什么看!是不是也想当早餐啊!”

伴随着那男人的一句暴呵,当下,所有人不敢在说累了。

一个个奋力的朝着前面跑去。

包括宴九也是。

整整六个小时,他们跑了整整六个小时。

哪怕到最后的时候,所有人都累得感觉和死就差半步之遥,脚下像是灌了沉重的铅块,嘴里已经充斥着血腥味,甚至有些人都跑得吐了出来,但没有人敢停下来。

其中有两个在期间实在不行了,慢跑了两下,依旧有几个人被踹得头破血流。

等到好不容易休息了,他们想去医务室治一下。

结果出人意料的是,这里的医生是不给他们治疗的。

这让所有人不免吃惊,并且看向了宴九。

因为昨天她昨天就去治疗了。

“那她怎么行?”一名受伤的人立刻不服气地问了起来。

那个身穿迷彩的男人冷笑了一声,“人家有本事让六少爷同意,你们有吗?”

众人顿时一噎。

看向宴九的神情都有些变了。

“还有,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临时教官,别那么没规矩,小心成为下一个鱼饲料。”

教官……

这两个字让此时的宴九心底微微一动。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让她有着非常熟悉的感觉。

但为什么熟悉,她不知道。

一个罪犯,对教官两个字那么熟悉,宴九怎么想怎么觉得可笑,当下就没有再多想了。

因为容不得他们多想。

在跑了要命的六个小时后,所有人都以为结束了。

至少早上的部分应该结束了吧。

但事实告诉他们,不是。

他们被分发了一人一个馒头后,就开始继续训练。

还是跑步。

枯燥、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但是却很要命的项目。

一连七天,跑到让人麻木。

白天跑,晚上也跑,半夜还是跑。

这样连续、不间断的跑。

腿疼得连动一下都不行,整个人的精神几近崩溃,但没有任何的办法,谁敢停下来,就当鱼饲料。

有了前车之鉴后,那些人都不想成为第二个。

于是那一个月他们在水里跑,在岸上跑,负重跑,一句话就是和跑步杠上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跑步,也能让人感觉到绝望。

他们的脚底被磨出了水泡,虽然自己找东西给挑掉了,可每天泡在海水里的滋味让人酸爽得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饱受折磨和刑罚。

而且期间没有任何的休息。

哪怕是进食,也就一个馒头的时间。

一分钟。

多一秒都不行。

吃完继续跑,根本不会管会不会盲肠炎,会不会吐,总之就是一句话,死和跑,选一个。

但几天下来,马上问题就出现了。

一个馒头,对于一个消耗量这么大的成年男人来说根本就吃不饱。

所以必不可免的就会出现抢夺。

一分钟内,干掉自己的那个,然后再抢夺他人的。

谁的拳头硬,谁就多吃。

在这里,没有团队精神,没有同伴情分,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哪怕是踩着别人的尸体也要活下去。

于是,争夺战每天都会上演。

而这一切教官是不会管的。

只要在规定时间内吃完,随便你们抢多少,他完全不会插手。

甚至他还会拿来当猴戏看。

宴九作为裴泠之那个最弱队伍里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人,自然必不可免的被人盯上。

但经过了这么几天的时间,宴九多少掌握了这里的游戏规则,她也当然不会愿意莫名其妙的去做别人的垫脚石。

于是她每次拿到馒头后都尽量的吃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直到有一天,那些几次被扑了空没有抢到食物的人彻底被惹恼了。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宴九还能可以活下来。

在他们眼里宴九就是一个幸运儿。

不仅能在本来应该是全军覆没的队伍里活下来,还能够得到六少爷的同意去治疗……

他们羡慕,同时也深深嫉妒。

因为他们不喜欢幸运儿。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熬过来的,特别是那些受伤的人,伤口的感染和发烧让他们几经挣扎才熬过来。

甚至有两个到最后还是没熬过去,死了。

而宴九却命格外的好,居然几次三番都能活下来。

这种人,让人讨厌!

所以当宴九刚拿到馒头,连塞都没塞进嘴里,身后一个黑影上来就猛地一拍,把那个馒头拍在了地上。

沙子沾满了整个馒头,看上去脏兮兮的很。

宴九愣了下。

“让你给我,你不给!行啊,捡起来继续吃!”那男人说完还往地上的那个馒头上碾了两脚,一边吃一边满是嚣张的样子。

旁边的教官看了,不仅不制止,还看得津津有味。

“就是啊,吃啊!不是喜欢吃嘛!赶紧吃!”

“别饿死了,小心下午跑不动!”

“没事儿,人家有六少爷,给六少爷求求情,说不定陪一晚上就有山珍海味可以吃。”

……

最后那一句话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讥讽的大笑。

包括教官也在其中大笑着。

宴九在那番讥笑中眉头拧了拧,在几秒的沉默后,弯腰,把那个被踩烂的、脏兮兮的馒头给捡了起来,然后……

毫不犹豫地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大口大口地给吃掉了。

很咸。

很涩。

而且馒头都被泡烂了。

咀嚼时还有沙子在其中。

在场所有人的笑声在看到她这样的举动后,戛然而止。

没有人会想到宴九竟然这样一声不吭地重新捡起来吃了。

那都踩烂了。

吃的根本就是沙子而已!

随后越来越多的鄙夷目光看向了宴九。

他们都觉得宴九是因为争不过,抢不过,更打不过,所以才会受下这个屈辱。

真是一个没有用的废物。

而那个始作俑者更是在看到她这样后,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和恶劣。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把废物和垃圾的标签贴在宴九身上的时候,已经把那个馒头吃完的宴九却毫无预兆地一拳狠狠砸在了对面那男人的胃上。

那闷闷的一声响,

让所有人都呆滞了。

383 改变的开始(一更)

宴九的速度太快了。

根本让人没有反应的余地。

那一拳打下去的时候,那个原本还嚣张到不行的男人脸上甚至还保持着那欠揍的笑。

只可惜,下一秒他的笑就变得扭曲而又狰狞。

同时嘴里的馒头全都被打得吐了出来。

因为疼痛他不可避免地弯下了腰,整个人蜷缩在那里,额头上的冷汗全都冒了出来,可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宴九,那不可置信的神色和被挨打后的不甘心全都暴露无遗。

沙滩上此时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没想到宴九会出手的。

他们以为她吃了那个脏兮兮的馒头之后,就是默认了。

可谁曾想,这女的会突然这样一个反转。

那她吃那个馒头的意义在哪里?

既然能打得过,为什么还愿意吃那个馒头?

就在所有人都奇怪的时候,就见宴九站在那里,因为入狱前剪短的头发沾着汗水,垂在光洁饱满的额前,整个人看上去神色淡漠,“我吃,只是不想浪费粮食而已,不代表我怕你。”

说着她伸手,将男人手里那才咬了两口的馒头拿走。

其实以她的饭量,一个馒头也同样不够。

只是她不想去抢。

因为她不想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

哪怕这个的游戏规则就是这样,环境也逼迫这群人去改变。

但她就是不想。

她总觉得一旦改变了,自己就真的彻底面目全非了,到时候要想再回去可能就真的回不去了。

她努力的保持着最后的底线。

所以就连打架也是点到为止。

可那男人却心有不甘,正想缓口气扑过去的时候,“哔——”地一声哨声响起,一分钟的时间已经到了,所有人要继续跑。

“马上给我跑!快点!”

随着那位教官的一声命令,在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训练下,他们马上把最后那几口全都塞进了嘴里,然后不要命的继续往前冲。

可那个男人却因为怒意上了头,只想着要给宴九好看,没有在意那位教官的话,继续朝着宴九的方向冲了过去。

宴九本来正要往前跑,但在感受到身后那股异常后,知道是那男人心有不甘想要缠上来,她下意识地就要旋身一脚踹出去。

然而,她的脚还没有抬起时……

“砰——”

一声枪响。

这是第二次在沙滩上响起枪声了。

宴九转身一看,就见眼前的男人双手好做着握拳的姿态,可整个人却僵在那里,胸口一个血洞。

而此时众人被那一声枪响给震到了,也齐齐转过头看去。

就见那个男人“轰”地一下,笔直地倒在了地上。

“我最讨厌不听话的人。”那位教官站在那里,将瞄准的枪支收了起来,脸上满是不耐发地表情。

随后他将目光朝着那群人一一扫过,冷笑警告道:“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那群人满是惊骇之色,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动都不敢动。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想死吗!”

“砰”地一下,又是一声枪响传来。

顿时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惊,猛地回过神往前面不要命地冲去,生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

包括,宴九。

她好不容易今天多吃了一个馒头,可不是拿来作为最后一餐的。

当下就朝着前方的队伍里跑去。

此时,队伍里只剩下十六个人。

“废物,连个女人都打不过。”那个教官在路过那具尸体的时候不禁冷哼了一声,一脚把尸体朝着海里踢去。

一切最终归于平静。

而这一切全都落在了站在不远处的欧飞眼中。

这两天他一直在暗处观察着宴九。

虽然那天她的那一拳头的确够出彩,但一拳头并不能说明什么。

甚至可以认为是那个男人太过粗心大意导致的。

所以他特意来看看,想确定她到底能不能有那个资格真的为自家少爷卖命。

可惜,在观察了这几天后,他觉得这女人一点出彩的地方都没有,那些人欺负她,几近挑衅她的时候,她只会一味的避让开,根本没有还击。

特别是刚才,她居然能忍下那份屈辱把那个都烂了的馒头吃下去。

那就是自动认输的意思啊。

在这里,认输就是怂,就是没用,就是废物!

因此欧飞更加确定之前的挑选不过是这个女人运气好而已。

然而,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没想到这个女人在吃完了那个馒头后,居然突然动手!

那一拳头真的是让人始料不及。

而且从那个男人的反应中可以看的出来,那一拳的力道可不低。

忽然间,他觉得这个女人似乎、大概可能有那个资格。

特别是听到她说的那一句,我吃,不代表我怕你。

真的是,有够嚣张。

欧飞真想不通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女人。

吃了,还要动手。

那她之前的吃到底又有什么意思?

当欧飞从头到尾的看完了那场闹剧一般的场景后,就马上回去汇报了。

当裴泠之听完后,笑容不变地坐在那里喝着茶水问:“你说她打架了?”

“是。”

“和谁?”

“三少爷手下的人,那男人前几次抢不到吃的,恼羞成怒的把她的馒头给扔地上了,然后就打起来了。”欧飞简单利落地一句话就把事情全给陈述完了。

裴泠之扬了扬眉,“那她拿人家的馒头吃了?”

欧飞愣了下。

这算什么问题啊。

重点不应该是问她打架有没有打赢吗?

虽然不太懂自家主子问得这些不怎么重要的问题,但他还是照实地回答:“吃了,但自己那个也捡起来吃了。”

一个古怪的女人。

而裴泠之在听到吃了那两个字时笑了起来的表情在听到后面句话后,喝水的动作一顿。

显然也同样没料到。

只是很快他就恢复了过来,甚至眼里还闪过一抹激赏,“看来她在遵守这里规则的同时,也开始改变了。”

可欧飞却不以为意,“什么改变,就是饿疯了而已。”

也只有这个才能说得通她干嘛要把地上那个脏了的馒头吃了。

裴泠之勾唇一笑,窗外是秋后的阳光倾泻而下,显得意味深长地很,“她可不是饿疯那么简单,她只是在保障了自己不会挨饿,然后还要为自己出一口气。最重要的是,她开始抢掠了。”

欧飞不屑地嗤了一声,“不过就是一个馒头。”

就一个破馒头算什么掠夺啊。

但裴泠之却说:“那就是开始。”

有时候一个小小不经意的举动就会改变的开始。

现在不过是一个馒头。

可当她享受到多一个馒头多带给她的满足感后,她就不会再变得满足。

人啊,都是从踏出第一步开始的。

有了这一步,后面的一切都会随之改变。

“她很聪明,也很适合这里。”裴泠之突然说道。

在别人的挑衅后她还能理智的分析自己现在的处境,知道自己不一定在一分钟内打得过对方,就先填饱肚子,防止最后要饿上一顿,从而带来的一系列的连锁效应。

然后在尽可能地确保自己最大利益化后,再为自己出气。

而不是一味的让情绪把控自己。

真的是能屈能伸的很啊。

他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好奇,这个女孩儿到底是犯了什么罪被抓。

“你真的要收下她?”欧飞听到自己的主子毫不吝啬地夸赞,不禁问道。

裴泠之站在窗口,他的房子临海而建,放眼望去满是碧波大海。

“她现在还不值得我收下她。”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地笑。

这个叫阿九的女孩儿虽然聪明,但到底如何还要看最后的结果才行。

在这里除了聪明,还要具备很多条件才行。

同时也要摒除掉很多东西才可以。

384 逃跑(二更)

那一个月,那仅存的十六个人就一直在海滩边跑。

其他的什么都不做。

他们完全不明白这样跑的意义在哪里,但却又不敢质疑。

因为他们见过不听话的下场。

不过好在训练了那么多天,大家也多少训练出了一点体力,反正只是跑,也没什么太大的技术含量。

至于脚底的伤在海水里多泡泡也就都麻木了。

于是,所有人都渐渐开始习惯每天的跑跑跑,为了能够保存体力他们回了房间也不再废话,倒下就睡。

至于洗澡……

在这里他们,他们这十六个人的地位低下到连奴隶的资格都没有,根本不要谈什么洗澡。

最多就是结束训练后自己去海里滚一圈。

那些男的比较方便,一旦结束就可以直接脱了衣服裤子往海水里冲,而女的就比较惨了,没有办法直接脱,就只能到晚上借着漆黑的夜色去海边洗一下。

而且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又怕捂着湿衣服会感冒,到时候熬不过去会生病死了,所以大部分都不肯洗衣服。

反正也不是就一个人臭。

在这种情况下,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更何况洗了澡,身体干净就成。

带着这样自欺欺人的想法他们这十六个人就在那个被熏臭的地牢里暗无天日地熬着。

相比较他们那群人,宴九似乎挺习惯这样的日子的。

不知道是身体本身素质很好,还是因为她想活下去的信念太强。

反正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要熬下去。

但在这样漫无目的,不知道尽头的日子里,她能熬下去,不代表有些人能熬下去。

那天晚上宴九因为训练得太累了,就先回去睡了一会儿再去海边冲个澡。

可等到半夜去海边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一处暗礁后传来了低低地声音。

“我查看过周围的环境了,发现在东面有一侧好像是片林子,那里没人盯守,我们可以去试试。”

这让原本正要脱衣服洗澡的宴九立刻停止了动作。

嗯?

大半夜不睡觉跑去看什么林子啊?

正当她很是奇怪的时候,就听到另外一个人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我是听岛上的人说的。更何况,留在这里难道就不危险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没有人守着的林子,咱们必须试一试!”

对方似乎是被说服了,在犹豫了片刻后,也只能点头应了下来,“好吧,那什么时候行动?”

“明天晚上。”那女人果决的说道。

旁边的几个人听到后立刻惊讶了起来,“太快了吧?要不要再仔细商讨一下?”

“是啊,这太快了,要不要再去考察下地形啊?”

“没错,必须得小心才行,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你们要再啰嗦那你们自己去,反正我不想留在这里了,这里太折磨人了,在这里的一个月我都已经崩溃了!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的害怕下一秒枪口就对准我们,而且连洗澡都不给,每天只吃一个馒头,却要跑将近十二个小时,我的脚被海水泡的都快烂了,每天脱鞋都像在撕一层皮!”

在那个女人的诉苦下,原本质疑的声音都没有了。

显然这群人是被说得有些动摇了。

而在暗礁外头的宴九在听完了整段对话后,也终于明白过来了。

这群人是想逃跑。

估计那片林子就是他们逃跑的地点。

宴九作为不小心偷听到的人,觉得自己这时候出现在这里不太好,这撞破了人家商讨秘密大事,一不小心可是要被灭口的。

于是她小心谨慎地没有让自己发出声音,打算来个悄然退场。

可就在此时,眼角的余光突然有一黑色的东西在水里闪过,而且还极快地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当下她不敢再犹豫,“哗啦”一下从水里站了出来,眼明手快地一把抓住了水里那抹黑影,然后猛地抓了起来。

一条海蛇被她就此抓在了手里。

那七寸被宴九捏得死死的。

整个身子还在不断的扭动挣扎着。

宴九本来还挺得意,在这么暗的环境下居然能这样轻易地抓到一条蛇,但很快她就得意不出来了。

因为她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暗礁后面的人在听到声音后马上跑了出来。

为首的那一个女孩子一看到宴九就站在暗礁旁边,立刻眼神都变了。

她很是警觉地呵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洗澡,不过好像还有意外收获。”宴九这一句意外收获让那人的神色猛地一变,但还没等她来得及准备要做点什么的时候,随后就见宴九举了举手里的海蛇,继续道:“抓了条海蛇,可以加餐。”

那女的脸上满是沉肃和警惕,“我们说的话你是不是听见了?”

她的这一句话让旁边的几个女的马上脸色就白了起来,然后就止不住地哀求了起来。

“求求你,求求你别告诉教官!”

“是啊,求求你了,你可千万别说,我们不想死。”

“你行行好,就当没听见,行不行?”

……

面对那三个的请求,宴九正想说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的时候,那为首的女人却冷斥道:“你们怕什么!我们有四个人,她才一个人,要怕也轮不到我们怕!”

被提醒了后,瞬间那些人的神色就此沉了下来。

反倒是旁边一个女人却冷不丁地道:“别这样,大家共同生活了一个月,好歹也算得上是同伴。”她说完就看向了宴九,试探地提议道:“不如,你跟我们一起走吧?你应该也不是自愿来这里的吧?”

很显然是打算把她拖下水。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还算聪明。

知道只有把她拖下水,这个消息才能成功瞒下来。

但宴九此时关注的重点却是……

“怎么,这里还有自愿来这里的?”

那女孩儿微愣,“你不知道?”

宴九嗯了一声,“不知道。”

也不能说完全不知道,就是不太清楚。

那女的见她好像不是演戏,叹了一声,道:“其实我也不是特别的清楚,我只知道这里的人有自愿的,也有不自愿的。自愿的大部分都是亡命徒或者是前军人,也有混不下去来这里碰运气的,就是为了能够讨口饭吃,据说能活下来的可以被挑选走,或者是留在这里卖命,每笔任务做成都会有不同的提成。而不自愿的,有的是买卖来的,有的是被骗来的,反正就是很杂,连孩子都不会放过。”

宴九挑眉。

怪不得队伍里有几个人好像对于这里的训练很平静。

估计是自愿进来的。

“那你们是被骗还是买卖?”她忍不住问道。

那女的一提及到这个,眼里就掩饰不住的失落和无力,“买卖,家里人为了钱,就把我们卖了,说什么嫁人,结果把我们骗到来了这里。”

那三个女孩儿一个个都低垂着脑袋,看上去十分的伤心。

宴九抿紧了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她自己也是被威胁着进来的,但是当她听到这几个姑娘是被家里卖过来的,总觉得她们比自己惨了很多。

“你呢?”那女的忍不住问道。

宴九语气平静,“被威胁来的。”

这让那几个女人们的眼前一亮,“那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可宴九却摇头,“不,我不走。”

众人不解:“为什么?”

“我和你们不一样,出去了也没意义,你们自便。”

她没有记忆,出去了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而且身无分文,还有一个疑似犯罪的身份。

所以冒死出去这一条并不适合她。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不相信这群人能走得出去。

这个岛屿既然能被人说得那么绝望,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逃出去。

她可以不去告密,但是同样的,她也不会真的傻傻和她们走。

可问题是,她不想走,不代表那群人就会放过她,“不行,你必须得和我们一起走!”

385 栽赃?!(一更)

宴九听到她那有些霸道地话,只觉得莫名的好笑。

“为什么?”她问。

为首的那个女人警惕的眼神里带着凶狠,“因为我怕你去偷偷汇报。”

“不会,我没那么闲。”

而且如果真的她们能逃出这里,自己为什么要好好的断人生路。

她们本就就是无辜的。

她们和自己不一样。

自己虽然是被威胁来的,但她自己本身也算是半推半就,毕竟除了这个地方,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往哪里。

而她们不是,她们是真的被骗来的,她们知道自己是谁,出了这个地方她们就能继续当一个正常的普通人,不用再心惊胆战的熬日子,过着今天不知道明天的日子。

说实话,如果她也能知道自己是谁,她也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

能过平安稳定的生活,谁愿意就此颠沛流离。

然而,她的话始终没有让对方信服。

“这点我不能相信你。”那个为首的女人咬死了宴九,就是不肯松口,那恶狠狠的眼神完全就是在对待敌人一般。

宴九啧了一声,略有些不耐烦了起来,“就是非要拖我下水的意思?”

那女人点头,“对,你既然知道了,要么死在这里,要么跟我们一起走。”

宴九扬了扬眉,看上去是气笑了,“威胁我?”

那几个女人没回答,但是对于她的警戒和警惕却丝毫不松懈。

宴九看她们实在不想放过自己的样子,不禁道:“既然你们觉得我一定会告密的话,那不如我现在喊一嗓子?”

“别!”众人一口气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但随后见她并没有开口,才发现她只是吓唬人而已。

顿时劫后余生地微微松了口气。

那为首的女人被她这么耍了一通,很是恼火,但又生怕她喊人,既不敢上前,也不敢动手,只能咬着牙问:“我不明白,你既然是被威胁来的,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走?”

“因为我觉得这儿挺有趣的。”

宴九悠悠的一句话直接把她们给镇住了。

“什么?”

宴九再次散漫地道:“我挺喜欢这里的。”

这下,那几个女人的脸上已经不是用惊恐可以来形容了,那是一种看神经病以及……变态的眼神。

也是,在这种动不动就要被杀死的地方,谁能想象的出有人居然会喜欢这里。

宴九知道她们不会懂自己话了的意思。

她的喜欢和她们认为的喜欢可不太一样。

她当然厌恶那种野兽规则,和不把人当人的游戏态度。

但她却奇怪的不厌恶那些训练。

明明那些训练让人几近崩溃。

特别是时不时的突然紧急集合,半夜三更在一排扫射声中把所有熟睡中的人全部吓醒,让人觉得绝望到窒息。

但她却觉得很习惯。

甚至还觉得……挺好。

就好像以前就是过这种日子的。

不过想想又觉得自己挺自虐的,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就会习惯这种日子呢?

她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就在她陷入自己思绪中时,站在对面的那几个人突然间往她的方向不动声色地靠了过来。

宴九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们的企图,立刻抬头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既然你不愿意和我们走,那就只能……”

她们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看见宴九手一扬,一个小小的黑影从她手里抛了出来。

原本逼近地几个女人下意识地往后一退。

“这是给你们的加餐。”

话音一落,那东西就落在了她们的身上,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条蛇!

“啊啊啊啊——!!!”

对于这种冷冰冰滑腻腻的东西,女孩子们多少都是畏惧且恶心的。

除了宴九。

她对于蛇其实还挺喜欢的。

这段时间她一直偷摸地靠海蛇加餐,否则真的每天三个馒头,嘴巴都淡出鸟味来了。

所以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这蛇没毒。

但很放心的就扔给了那群女人,然后自己趁着她们尖叫声不断的时候,就立刻往回溜。

那些女人们看她要溜,也顾不得从她们身边游过的海蛇,赶紧去追。

但问题是,宴九跑得很快。

她们根本追不上。

本来她在队伍里就不算太弱,在经过了一个月的训练后,她跑得更快了。

说真的,正如她自己说的那般,这一月他们过着非人的折磨,但对于她……好像真的不是这样。

在这一刻她们好像真的不得不有点相信,她大概、可能、也许真的喜欢这里。

但,喜欢、这里?

实在太让人惊悚了。

怎么会有人喜欢这里。

哪怕是自愿过来的人也不过是被现实所逼迫,在原来的世界里过不下去,才会跑到这里来博一个前程而已。

可她一个被威胁过来的,居然会喜欢。

简直匪夷所思!

不过一想到她真喜欢这里,万一为此而告密……于是更加努力拼命地想要冲过去抓人。

然而宴九的速度她们是真的追不上。

她在海滩上根本不是一路向前,而是跑z字型,特别的耗费体力,几个人一路跟上去,连续被她急转了好几次,最后甚至都摔在了沙滩上,还是没有把人抓住。

这个人,根本就滑溜的像个泥鳅。

终于,那群人跑不动了。

白天耗费了那么多,她们早就已经耗尽体力了,哪里像宴九似的,经历了一天的摧残还能生龙活虎的给她们跑出了z字型跑法。

简直不是人!

那几个女人不敢再耗下去了,她们怕折腾完这一出,没把人给弄死,反而把自己跑死了,不划算。

跑在最前面的宴九看到她们气喘吁吁的样子,不禁问道:“诶?不跑了吗?”

“……”听听她那什么欠揍的语气,太他妈贱了!

宴九看着那几个人精疲力尽地倒在沙滩上的样子,觉得这几个人真的体能不行。

太弱了。

才跑了几个来回啊,就喘成这样。

不过该保证的还是要保证的,免得到时候误伤就没意思了。

“放心,我就是来锻炼的,跑完也该回去睡了。”

宴九说完后就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那几个女人看到她真的就这么走了。心里多少有点不放心,“真就这么放她走了?”

“这能相信吗?”

“她要是明天去找教官说了,我们怎么办?”

面对众人的焦急,那个为首的女人冷笑了一声,“怎么可能!”

然后下一秒就听到她突然放声高喊了起来,“有人要逃跑啊,快来人啊——!”

这徒然地一声呐喊在空荡的环境下显得尤为刺耳。

走在前面的宴九听到这话不由得转过头去,神情错愕地看向了她们。

直到在月色下,看到那个女人满是恶意的目光,顿时她才明白过来。

她们这是要栽赃自己。

呵,这是先下手为强了?

很快,随着这一喊叫声远处的那些驻守在这里的手下们全都跑了过来,同时那位教官也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

为首的那个女人这会儿喘息有些平复了下来,目光冰冷地指着宴九说道:“她!她想要逃,被我们发现了!”

那教官看向宴九的眼神里泛着诡异地冷,“逃跑?”

宴九摇头,“没有。”

那女人激动地道:“胡说,你被我们都发现了,你刚想去那边的小树林,结果看到我们之后就跑,我们怎么抓你都抓不到,最后你还威胁我们!”

宴九听完简直服气。

这颠倒是非的能力真是棒棒的!

“没错,她的确还威胁我们,说我们敢告诉教官,就杀了我们!”

“对对对!她还引诱我们一起逃!”

那位教官这会儿已经缓缓走了过来,站定在宴九的面前,眼神里充斥着阴郁的危险,一字一句地问:“你想逃?”

“没有。”

然,话音刚落就听到……

“啪——”

一个利落干脆地巴掌声响起。

386 为自己辩驳(二更)

宴九一直防备着他拔枪,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打自己一巴掌,当场打歪了半张脸,耳朵一阵嗡嗡地耳鸣声响起。

尖利的牙齿划伤了口腔内壁,血立刻充斥整个口腔。

整张脸火辣辣地明显开始肿胀起来。

“没有?嗯?”那教官阴冷地问了一句。

“没有。”

那位教官冷笑地道:“那她们为什么这么说。”

宴九重新站直地道:“诬陷。”

“那她们怎么不诬陷别人,就诬陷你啊?”那教官突然声音提高了起来,吼得宴九耳朵都快炸了。

对此,宴九轻笑了一声,她用指腹轻擦了下唇角的血迹,“可能我长得比较好看,她们太嫉妒了吧。”

众人:“……”

闻讯而来的那些人以及在场的教官都被她这话给震惊了。

这人怕不是个神经病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眼看着教官就要拔枪杀人了,她居然说这种话。

不会是吓疯了吧?

眼看着众人用一种惊悚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那教官禁不住冷笑出声,“再好看,敢逃跑,也是个死人。”

说罢他就立刻准备拔枪。

宴九本就一直盯着,眼下看到他有所动作,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伸手扣住了他的手。

“咔哒”一下,那把枪才刚拔出一半,就被宴九给重新给强制性地塞了回去。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女人应该是真的疯了吧?

竟然敢动手。

这下怕是不止死那么简单了。

此时,那些人看宴九的眼神基本上是在看一个死人了。

而动手的宴九似乎也有一瞬的惊诧,显然对于自己刚才那条件反射般熟稔的有些没想到,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恢复了。

因为她现在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

“我说了,我没有逃跑。”她再三说道。

那教官大概也从来没有过有人敢这样直接摁住他的手,在惊讶过后,他怒极反笑地道:“可她们说你企图逃跑。”

宴九死死扣着他手腕,冷笑道:“她们说了又如何,证据呢?没证据,就凭一张嘴,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她们要逃呢?”

那教官还从来没想到在这里居然有人敢和他顶嘴的,当即怒喝道:“如果你不想跑,你在这里干什么?”

宴九看向那几个女人,说道:“是她们叫我出来的,说是替她们守着,她们要洗澡,怕有人偷看,说是之前已经被偷看了一次了,说什么这里的男人都是畜生,包括教官也是,没人性的很,万一把她们强上了怎么办。”

她泼起脏水来也是丝毫不留情面,反正怎么瞎怎么扯。

在场的男人们听到这话脸色隐隐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什么叫这里的男人都是畜生啊?

也不看看她们几个长得什么德行,他们就算再怎么想要女人,也不至于到这种饥不择食的地步吧?

特别是那教官,阴沉的目光看向那几个女人,格外骇人。

那几个女人顿时眼皮一跳,然后其中一个厉声道:“你胡说!我们四个人,用得着你来守着吗?而且我们什么时候说过畜生了,明明是自己想说,你别想诬陷我们!”

“那我什么时候去小树林了?你们也别想诬陷我。”

当下双方都否认,事情就此陷入了僵局中。

不过好在这时候那三位大少爷纷纷到齐。

“发生什么事?”大少爷裴元安在这个时候声音很是沉稳地问了一声。

那位教官很是恭敬地喊了一声,“大少爷,三少爷,六少爷。”

裴兆更是不耐烦地嚷嚷道:“大晚上的把我都吵醒了!闹腾什么!”

“大少爷,三少爷,有人要逃跑。”教官指着宴九如实地汇报。

裴兆一看到那张把自己气得咬牙切齿的脸,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测地笑,“谁要逃跑?”

“她。”

宴九皱眉:“我没有。”

“可她们几个人都认为你有逃跑的意图,甚至还挑唆她们一起。”那教官面无表情地再次重复道。

宴九气得都笑了,“不是,她们说的就是真的,我说的就是假的,这是为什么?”

那教官冷哼道:“因为是她们喊的。”

“贼喊捉贼没听说过?”

宴九一句话噎得那教官瞬间没了话。

“那人家干吗不喊别人,非喊你啊?”裴兆不怀好意地问。

宴九嘴角轻勾,“女人嘛,长得漂亮,嫉妒也是常有的。”

“……”

真是厚颜无耻。

“否则我也不能入你三少爷的眼啊。”

“……”

这话好像又挺有道理。

裴兆大概是因为没睡醒,脑子还处于混沌状态,就这么被糊弄了一下莫名的思绪跟着她跑走了。

旁边的裴泠之看到她居然就这么说了两句把事儿给搅和了,嘴角的笑意不禁愈发的加深了起来。

但裴元安却在此时还清醒着,皱着眉,问道:“所以到底什么情况?”

不远处的那群女人看到三少爷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倒戈了,不禁马上说道:“大少爷,这个女人想要逃跑,被我们发现之后逼我们和她一起逃,然后见我们不愿意,就恐吓我们,说要杀我们!”

裴元安扬了下眉,转而将目光转想了裴泠之,问:“六弟,关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裴泠之没有说话,只是将视线定在了宴九的身上。

那神色平淡得不泄露丝毫。

让人无法揣测出他到底心里想什么。

宴九眯了眯眼眸,极为冷静地道:“我说了,是诬陷。”

裴泠之笑了下,然后说:“没什么可看的,如果属实,自然说要按照岛内的规矩来办事。”

宴九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她知道,裴泠之不打算插手这件事。

裴元安故作为难地道:“这不好吧?你这儿可就这一个了,要是出了问题,可就真得全军覆没了。”

“无所谓,还是规矩比较重要,没有人能够破坏岛上的规矩。”裴泠之的言语里满是随意的态度。

裴元安点头,“那既然这样的话,就动手吧。”

他的命令刚下,那名教官就马上拔枪。

宴九神色一变,身体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动作极为敏捷的一把握住了枪管,中指卡住扳机,在轻轻一扭,枪支就此从对方手里卸了下来。

那流畅的动作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同时也吃惊宴九竟然当众敢对教官动手,真的是……不知死活啊!

但宴九这会儿顾不得那群人的想法,她可不能为了那几句诬陷白死在这里,于是当即说道:“你们既然都讲了规矩,应该也不介意将证据吧?说我逃,那请问证据呢?我人要是在那个小树林里,那你们这么说或许情有可原,但我现在人在海边,距离那个小树林十万八千里,请问凭什么说我要逃?”

“……”

为首的那个女人当机立断地道:“你刚才就是要往那边跑的,只是被我们发现了,所以又回来了。”

“对,没错!”

“就是这样的!”

宴九冷笑了一声,“所以你们的意思是,那些守卫都是瞎的?”

宴九的这一句话让那几个女人立即一噎:“……”

“那一排守卫们没发现的事,你们倒是大晚上的眼尖的很啊,合着是不睡觉,专门盯着我了呗?”

宴九那嘲讽的意味十足。

但偏偏她说的都有道理。

既然是要逃跑,为什么人不在小树林,却在海边?

又为什么那么多人在追赶,守卫却没有发现?

还有为什么大晚上的专门盯她一个人,像是未卜先知一样知道她要逃跑似的。

这期间错漏百出,有太多可疑的地方了。

“我们……我们……”

那几个女人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一时间有些语塞。

387 我赢了,听我的(一更)

眼下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反正没有证据,都是空口白话地扯。

一时间就连那位教官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其实他也没办法怎么办了,枪都被夺了。

想当初这个女的一拳把人打倒,还以为只是幸运而已。

后来这一个月也揍过一个男的,但也是措不及防之下地。

虽然够让人惊讶,但对于他这个教官来说却不足以震惊。

直到刚才她夺枪……

那利落的手势和速度让他心里有着不小的惊叹。

这动作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显然这女人是有两三把刷子的。

怪不得那么嚣张,敢在这种情况下还说什么长得好看,遭人嫉妒这种欠揍的话。

“这下似乎是有些难办了,六弟,你觉得接下来要怎么办?”裴元安随后就把话抛给了裴泠之。

毕竟宴九也算是他手下的人。

他来掺和一下也很正常。

其实按理说他这边就宴九这么一个人,争取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

但偏偏他不,他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听大哥的。”

那恭敬的态度真的是……哪里像这里的六少爷啊,感觉像跟班似的。

宴九在脑内不自觉的脑补出了这种组织里大少爷作为继承者,而六少爷作为私生子备受排挤的画面。

啧,真可怜。

于是,当裴泠之看到宴九盯着自己时那平静冷漠的目光里透着一点点的……同情,他的眉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是他看错了吗?

为什么自己会从对方的眼里看到同情两个字?

眼下这种情况,明明应该是他来同情才对吧?

现在可是她出现生命危险啊。

就算对方没证据直接证明她有逃跑的可能性,但在这里,可不是一句没有证据就能了事的。

特别是这里还有一个她刚得罪的人。

虽然那人刚才没睡醒被她仨瓜俩枣的给打晕了,但可不代表会一直晕下去。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裴兆已经清醒过来的冷笑声,“什么放屁的证据,在猎岛不讲证据,只讲胜者为王。”

裴元安不轻不重地扬着声音哦了一下,“那三弟的意思是……”

“不都说自己是被诬陷的么,那就打呗,按猎岛的规矩来,谁赢就谁说得对。”裴兆睨看了宴九一眼,然后满是恶劣地又补充了一句,“一对四。”

顿时,在场的人一阵哗然。

居然要一个打四个?

这很明显是要弄死这个女人了。

虽然刚才他们也看到宴九从教官手里夺枪的姿态,但一对四……实在太艰难了。

在这里,一旦开打,必须得有一方死。

在生死抉择间,那四个人必然是和之前的选拔一样发疯的去攻击对方。

这女的才一个人,怎么扛得住四个发疯的女人?

就算之前她打了两个男人,但是怎么看都是幸运居多。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不相信的情况下,却听到宴九说:“只要赢了,就可以结束了吗?”

裴兆看她是真有打算应下来的意思,不禁扯出了一个笑。

不过随后想想她也没有办法不答应,要是不答应那可就直接死了。

所以在这样的想法中,他很痛快地点头,“对。”

“那来吧。”宴九没有犹豫地回答。

众人一愣。

那就……来吧?

瞧瞧这话,嚣张得都没边儿了!

这群人是真觉得这姑娘有点彪得过分,同时也打算看起好戏,看看这位答应得这么痛快的人到底最后是个什么下场。

不过他们打心眼里觉得失败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很可惜,事实给了他们一个响亮的耳光。

那四个女人在死亡的威胁下的确是发了狠的想要置宴九于死地。

但到底不过是普通人,最多就是体能上在被迫训练了一个月后稍稍有些增加而已。

而宴九虽然失了忆,但问题是她到底在部队从小长到大的,那些训练早就让她形成了肌肉记忆,就像刚才教官的枪,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手的,但是下意识的就出手了。

只要在危险降临时她会条件反射的做出对应的动作,根本不需要经过大脑。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她们别说四个对一个,哪怕是八个对一个,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宴九的动作极为利落。

对付几个普通女人,她根本不需要思考,更不需要找之前选拔时所谓的破绽。

她全凭自己的本能在反应。

利落的动作,和迅猛的速度,让那几个女人的手才刚提起来,她就已经近身,不需要武器,手肘直接撞击对方的肋骨,然后一拳狠狠袭向对方的下颚。

其余的三个看到后,连忙想上前帮忙。

但宴九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旋着身体一脚就扫了过去。

那三个人瞬间就像是多米诺骨牌纷纷倒地。

这一度让在场的人都傻了眼。

这是幻觉吧?

一脚踢翻三个?

这他妈什么力道啊?

就算那三个只是女的,每天吃的不多,只有三个馒头,可能力气不够,但前提是她本身也是个女的啊,每天也是三个馒头啊。

在相同的平等条件下,她居然轻轻松松一脚,直接干翻三个。

这个就有点可怕了。

这女的看上去虽然身形高挑,但还是很苗条的,完全不是肌肉女那款。

合着这位姐姐还是个隐形的大力水手啊?

看着那三个被踢得连爬都爬不起来,特别是第一个被踹到的,那完全就是直面面对,被踹得血都吐出来了。

这力道……

众人不免有些畏惧地吞了口口水。

当然了,宴九在看到之后也有些小小的惊讶。

因为她没想到自己这一脚的力量那么大,竟然把人给踢得吐血了。

她明明没用太大的力啊。

但随后想想……

其实也没什么,她们都要弄死自己了,自己好歹也算留情了,没直接把人给踢死。

于是她淡淡地道:“我赢了。”

气氛,死一般的安静。

眼下,只要有眼睛的都知道是谁赢了!

但问题是,这位三少爷之前提议的要求摆明了是要为难宴九的,如今没为难成功,应该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吧?

当下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到了裴兆的身上。

裴兆自然而然的也没想到这女的在幸运的从第一轮的挑选中存活下来后,还能一对四。

还真是小看她了啊!

裴兆即使心里恼怒得有些不甘心,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他也不能当众打脸啊,只能嘁了一声,“那就结束呗。”

那教官听到裴兆这话,便立刻明白了过来。

他当下从另外一个人的手里拿了枪支,瞄准了地上那四个瑟瑟发抖,甚至连哭都哭不出的人。

所有人一看到这架势就知道,这四个人是必死无疑了。

然而就在他打算扣动扳机的时候,突然就听到站在那里的宴九喊了一声,“喂。”

那教官手上的动作一顿。

紧接着就听到宴九说:“不是说,打赢了就可以结束了么?”

“是啊,现在不正是要结束么。”那教官一头雾水地说完后就看向了那边的裴兆,企图想要得到更加的确认。

但宴九却说:“我说的是结束,这件事到此为止,不是杀了她们。”

站在那里还心头恼怒不已的的裴兆听到这话只觉得机会来了,“你说什么?”

宴九神色平静地重复:“我说这事到此为止。”

裴兆简直要气笑了,“你是不是脑子有病?知不知道这是猎岛的规矩,你敢破坏规矩,是嫌活的太长了是不是。”

而且刚还一脚把人踹成那个样子,现在又来当什么好人啊!

裴兆正想警告她再啰嗦就一起毙了的时候,却听宴九说:“猎岛的规矩是胜者为王。我赢了,就应该听我的。”

众人:“……”

388 试探(二更)

卧、了、个、大、槽!

在场的人包括教官被惊得下巴都掉了。

而且就连那三位少爷的目光都不自觉地齐刷刷地看向了她的身上。

但她就那样笔直地站在那里,尽管没有光,但是在黑夜的浸染下,海风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那种言语里透出的凌驾于一切的睥睨和张扬不自觉地就让人心头微窒。

无形间好像在告诉所有人,现在,我就是这里的王。

她,这里的王。

这他妈简直是要上天了啊。

在这里,就连这三位少爷都没这胆子说自己是王。

她居然敢。

而且最可怕的是,他们这些人在那一瞬间觉得还……挺对。

简直了!

他们是不是也被那一脚给看傻了?

就在那一瞬的死寂后,一声轻笑就此响起,继而就听到裴泠之温和淡然地道:“没错,猎岛的规矩胜者为王。大哥,三哥,你们说呢?”

“既然有人不愿意计较,那就到此为止吧。”裴元安倒是很好说话的样子,就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此终结了这一场不是闹剧的闹剧。

随着事情落幕,大家都纷纷散了。

裴兆在临走前很是轻蔑地嗤笑了一声,只觉得这女人脑子有病。

先不提她敢直接用猎岛的规矩来挑衅自己,就说那些人摆明了是要弄死她,可她居然手下留情。

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而裴元安的表情就平淡多了,大概是作为大少爷的基本格调,他永远都是长子那股云淡风轻,却又能在最后一锤定音的角色。

剩下一个裴泠之……

宴九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回了自己的那个破房间里。

也不是怪罪,或者是怨恨他刚才的冷漠旁观。

就是觉得没必要。

他们之间本来也就是一个强制威胁利用,一个半推半就被利用的关系而已。

更何况他好像自己本身也挺惨。

顿时,整个沙滩上所有人走得一干二净,只留下裴泠之和欧飞两个人还站在那里。

夜色依旧漆黑而又深沉。

海风从海面拂来,带着咸湿的水汽。

欧飞看自家的少爷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样子,有些忍不住的问道:“少爷,你闹这一场,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想试探她到底会不会跑吗?”

其实这场闹剧最基本的幕后策划就是裴泠之。

他私下里派人去说了什么小树林可以逃跑这种谣言,企图在队伍里散播出来。

但他本人觉得,少爷其实应该就是想散播给那个女人听。

毕竟她也是被威胁过来的,并非是自愿加入。

所以以此试探也不为过。

事实上,裴泠之一开始的确是想看看她会不会逃。

因为他总觉得这女人不是那种特别安分守己的女人,但偏偏自从进来后她真的特别的安分。

安分到比那些自愿加入的人都更容易习惯这里的生活。

这让他莫名的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于是就想办法试探一下。

结果这一试探却好像试探出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比如说,她的格斗和夺枪。

那个动作一看就是专业受过训练的。

特别是夺枪的时候,她没有半点的害怕,利落的样子就好像做了上千上万次一样,实在不像是一个普通的犯罪分子。

裴泠之隐隐感觉自己好像捡了个便宜的感觉。

明明之前不过是因为看到水里一个女孩子穿着囚服,就想着把人带回来凑凑数,让老大和老三再高兴乐呵个两年,让他做足了准备再蚕食他们,结果谁能想到,这位姑娘能这么刚。

听听她刚才说的,我赢了,听我的。

呵,真是够有种。

即使是他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都没在老大、老三面前说这种话。

当然了,不是他不敢,只是觉得没意思。

有些事情只需要做,不需要说。

他最喜欢看那些人后知后觉的样子。

那种不可置信、那种幡然醒悟的表情。

不过能在今天看到裴兆那副难看到极点,却又没办法发作的憋屈样子,其实也挺不错的。

唯一不好的地方,估计也只有这女人拒绝动手杀人的时候。

她居然动了恻隐之心。

“呵,心软。”

裴泠之这不仅不回答,还冷不丁的一声呵笑,让站在旁边的欧飞有些摸不着头脑。

“啊?什么?”

裴泠之眺望着远处的海平面,半眯着眼眸,自顾自地道:“看来她的进度并没有我所预料的那么快。”

“……”

欧飞完全不太懂自家少爷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心软,什么进度。

这到底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能力倒是小看了。”这时,裴泠之又突然说了一句。

但这句欧飞听懂了,他回想起刚才宴九那伸手,难得没有对她本人毒舌,“我觉得这女人好像真的挺有实力的。”

那夺枪的本事就是他好像都不一定能做到。

速度实在太快,那手上的动作让人一阵眼花缭乱,然后就结束了。

说真的,他都没看清。

之前他还以为这女的太张扬,还有点吹牛,反正总给人一种不太靠谱的感觉。

但在亲眼看到今天她的能力后,多少有了几分改观。

最多就是从不靠谱变成稍微有那么点点靠谱。

而此时难得是,裴泠之竟然也赞同自己的观点,说:“是啊,挺有实力的。所以这个进度才要增加才行。”

“……”

瞬间,欧飞就又听不懂了。

到底要什么进度啊?

正当他想要开口问的时候,就听到裴泠之这时候问道:“他们接下来要准备什么项目?”

“好像是野外生存吧。”欧飞想了下,然后回答。

裴泠之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惊讶,“才跑了一个月就要野外生存了?”

欧飞嗯了一下,点头,“好像是三少爷主动说的。”

裴兆向来都是我行我素的很。

再加上这里也不怎么把人当人看,所以向来都是随便他折腾的,反正死了,还会有下一批。

甚至巴不得他努力折腾,折腾得狠了,那留下来的那个一定是最好的。

只是这一次那么快就要野外生存,倒是挺出人意料的。

毕竟他们的野外生存也不是那么简单的,那些野兽可都是好几天没吃东西了,都等得不耐烦了。

“行,那就野外生存吧,我倒是挺期待的。”裴泠之笑容里泛着一丝别有深意。

欧飞看着自家少爷,总觉得自己好像没跟上少爷的思维。

这每年野外生存训练那么多,这也没见你期待啊,怎么就偏偏期待这一回的呢?

直到后来在野外生存时才明白什么进度,什么期待。

……

于是在三天后的半夜,正当所有人都陷入酣睡中再一次被枪声吵醒时,那群人睡眼惺忪地下意识爬起来就冲到了海滩边打算又一次的开始训练长跑。

但还没等他们开始绕着沙滩做热身运动,他们那些人就教官给塞进了直升机里。

那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所有人不禁都懵了。

这什么情况啊?

不跑步了吗?

难道改跳海了?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对于未知的恐慌时,直升机已经降落了。

那教官把人全都统统赶了下去,然后面无表情地站在机舱门口对那群人说道:“三天后,在天亮前给我到达山下,我不管你们怎么下去,我只看结果,过了时间也就别下去了,免得给鱼做饲料。”

说完就重新进入机舱内。

直升机很快就在此升了起来。

一群人傻傻地站在那里。

完全不知道这会儿要干什么。

这是……生存训练吗?

但是在这么大的山林里,没有地图、没有食物、更没有防身的武器,就这么把他们丢在这里?

会死的吧?!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山里的温度可是很低的!

但无论他们再怎么惊讶,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

那群人互相看了看,尽管他们在这里互相认识了一个月,但是在这里没有同伴,没有感情,只有各自为营。

于是,他们最终各自分散离开。

389 背道而驰的人生(一更)

宴九其实个人觉得应该一起行动更妥当一些。

毕竟他们要在这里待三天,前路未知,身上也没有任何防身的武器,出了危险还能人多势众方便做事一些。

不过一想到这群人已经渐渐习惯了这里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真到出事的时候说不定只会反而使阴招后,她又觉得还是一个人好。

免得到时候既要面对危险,还要面对身后的人。

当下,她一个人在漆黑的夜色里朝着下山的方向而去。

在这里没有地图,也没有照明设备,天气又那么冷,说实话根本不是赶路的好时机。

万一被看不见的蛇虫鼠蚁咬到那就真完了。

上一次幸运借着裴兆得到了一次看病的机会,但这一次她可不认为自己还能那么幸运。

裴泠之是什么性格的人她即使不能完全琢磨透,但也知道他觉得不会为了自己去得罪那两个大哥。

所以宴九想了下后,走也没多久,就在一处避风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就开始休息了起来。

至于其他大部分的人,在听到鱼饲料之后,哪里还能想什么天冷路难行这种话,他们巴不得赶紧往山下走。

而且随着夜越深,山里的温度也会不断的降低,以他们现在身上穿的那些单薄的衣服根本无法御寒,不走的话那些抵抗能力差的早晚得冻出感冒。

在这种没热水没食物也没有屋檐可以躲避的地方,一个感冒足以杀死他们。

当然也有比较几个人和宴九所想的差不多,觉得与其在黑夜中万一被摔断了腿,不如找个干净避风先等着,然后天一亮再下山,说不定还能在路上找点吃的。

于是,就这样熬了整整三个多小时,快要六点多的时候,终于天际线上渐渐开始泛起了鱼肚白。

一直靠在避风处闭目养神的宴九这会儿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显然没有睡。

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妥,只是那张小脸冻得煞白,手脚也相对的有些僵,不过整体来说还算好,简单活动一下就恢复过来了。

她随后就往山下而去。

不过因为没有地图,乱转悠也没什么意思,索性就去找河流,沿着河岸走,这样就不缺水源,运气好说不定能找到鱼吃。

带着这样的想法,宴九专注的分辨着山路里哪里的湿气最重。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运气好,还是真的对这方面有天赋,反正摸了一路,还真的到中午的时候被她摸到了河流。

只是那河水比较深,也比较湍急。

但很清澈。

而且是活水。

宴九从昨晚开始到现在就滴水未进,米粒未沾,这下看到水,就找了个上游的地方喝了两口。

还别说,这水清冽里透着几分微甘。

宴九不敢多喝,怕自己冻了一宿,又没有食物垫肚子,喝太多冷水会感冒。

于是她在水边一边休息,一边看了下这河里有没有什么鱼虾之类的东西垫肚子,在等了很久之后,她发现……没有。

这里的水流太急了。

但肚子因为连续的饥饿开始造反,宴九没有办法,只能又喝了几口水,权当垫肚子了。

随后她再次沿着河岸往前走去。

这一路上她走走停停,可始终找不到任何可以吃的东西。

最要命的是,当天傍晚降临的时候,宴九隐隐约约听到山林里有野兽嚎叫的声音。

而且听起来可不是一般普通的野兽,似乎很像黑熊之类的大型野兽。

宴九不禁想到马上就要深秋了,冬天一来这些大型动物都是要冬眠的,现在是他们最好的屯食的时间。

那么很明显,这次的所谓生存考验,不止他们要熬过三天,准时下山,同时也要避开这些野兽的袭击。

在没有任何武器的情况下,想赤手空拳地解决,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

所以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她连路都不赶了,就地找材料生火。

没有匕首砍树枝,就用本来折断在地上的树枝,然后钻木取火,那一顿折腾差点把手都给弄折了,结果手心都搓红了,还是连一丝丝烟都没有冒出来。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爬树上去待一晚上。

不过说来也真是奇怪,她以为会在树上很难入睡,毕竟不安全。

但结果却是她睡得很安稳。

而且也很习惯。

就是等早上醒来的时候背部被树枝膈得有些疼,其他的完全没有半点不适。

宴九越来越觉得自己之前可能过得就是这种日子。

否则为什么那么习惯这样的生活,而且打架、夺枪,那些对于别人来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对她却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罪犯,以及这种完全和普通人背道而驰的生活……

都已经在向她指向一种可能。

一种她其实并不喜欢的可能性。

当然了,就算她不喜欢,现在她也身处在其中,别无他法了。

此时第一缕光线已经从云层中破晓而出。

宴九一跃从树上跳了下来。

不想刚触地,她突然感觉眼前一阵晕。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低血糖了。

毕竟自从醒过来之后她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又连续吃了一个月的馒头,正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她一个病号,眼下雪上加霜的饿了两天,不生病都已经是感谢老天爷了。

宴九站在原地稳了稳心神,等到那一阵眩晕过去后,才抬头看了一眼灿烂明媚的朝阳。

日光透过树枝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圈。

看来今天必须得找点吃的,不然她觉得自己可能撑不下去。

于是,她没有再浪费时间,她在地上捡了一根比较顺手且不易断的树枝,用藤蔓将锋利的石块绑在了树枝上,然后再次顺着岸边前进。

水声从激烈渐渐开始平缓了下来。

最终,宴九停留在了一处。

她看见平静的水面上时不时的会泛起一个小小的涟漪,就知道下面有鱼。

当下也不再犹豫,她马上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和鞋子,卷起裤脚管和袖子,手里紧紧握着自己刚做好好原始武器,慢慢地淌进了冰凉的河水里。

在下水的那一秒宴九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身上仅有的温度瞬间消失。

那种饥肠辘辘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而这一次绝对不是喝两口水就能解决的。

宴九觉得自己今天要是抓不到一条鱼,都对不起自己这么拼!

为此,她谨慎小心地在水里静静等待着,就如同一尊雕塑一样。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她脚在冰凉的水里渐渐开始变得麻木了起来,就连手都冷得有些发抖。

体温的急剧流失让她的眩晕越发的严重了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条鱼从她身边游过。

宴九知道这是个机会!

失去了这个机会,她不知道还要再等多久,她耗不起。

因此她咬破了舌尖让自己努力清醒过来,接着就是眼敏手快的一扎。

那举动让整个水面“哗啦”一下,原本还在周围游泳的鱼儿一瞬间全都摆尾离开。

宴九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中,她只是死死地往下又压了压,在感觉到触感有些软的时候,她就知道……中了!

当下,又“哗啦”一下,她将树枝举了起来。

那石尖上赫然出现了一条大鱼,石尖刺穿了整条鱼的身体。

宴九紧张的心情豁然松了下来。

早晨的阳光温暖而明亮,将她全身笼罩其中,那明媚的光线衬得那张精致的小脸柔和不已,特别是她眉眼弯弯地站在水里,那条鱼还在垂死挣扎地晃动着鱼尾,水珠飞溅。

在光线折射下显得格外的亮眼。

这一幕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人的眼底。

他带着薄薄地笑意,说:“还真让她抓到了一条,不错。”

390 运气好到爆棚(二更)

裴泠之站在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隐秘地看着河边的宴九。

其实这两天他一直都在远处盯着。

倒不是关心,只是他很另有打算罢了。

顺便也想看看她到底这三天打算怎么熬过去。

本来在看见她之前,还以为她会非常狼狈,不是走夜路摔了腿,就可能因为缺水而渴死、或者饿死。

更或者,可能裴兆会找人来弄她。

毕竟在她手上吃了两次亏,以裴兆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是肯定会找机会报复的。

但没想到,无论是摔断腿也好,缺水渴死、饿死也罢,甚至裴兆私下找人弄她,这些竟然都没有出现。

比起那些人,她真的还算不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悠闲。

居然晚上还有心情上树睡觉。

可真把她给厉害的了。

裴泠之嘴角勾着淡然地笑意望着那个人。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凉水里站得太久了,一时间脚有些麻了,在往回走的时候踉跄了两下,差点身体没稳住直接摔在河里面。

站在旁边的欧飞不禁蹙了蹙眉道:“少爷,要不要帮帮她?”

站在山坡上的裴泠之温和地笑道:“不用,我又不是来帮她作弊的。”

欧飞一听,很是不解地问:“那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当然是让她改变的。”裴泠之还是用之前那一副深奥的言语回答。

欧飞:“……”

在听了无数遍的改变,而无法探知到自家少爷口中的改变后,就此闭嘴放弃,将目光重新投到了远处的宴九身上。

而此时,宴九全身心的都投入在自己的连着两日来的第一餐上,根本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问题。

她站在那里等眩晕感过去后,再一次地举着那根插着鱼的棍子上了岸,然后马上开始生火。

倒不是不能吃生鱼,主要是周围有野兽,闻到这血腥味万一追踪过来呢,所以这把火必须得烧起来,否则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

再加上自己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要是不吃点热的,还会感冒发烧,万一到时候烧死在这里那可不行。

她得活着!

虽然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强烈的求生欲,但她心里就是隐隐有个声音提醒她,必须得活着!

大概是因为她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吧?

不想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谁。

所以才会这么渴望活着。

宴九带着这样的信念,重操旧业地再次拿起了小木棍开始钻木取火了起来。

在又折腾了两个小时后,看着那一堆没有任何反应的木柴和枯草后,宴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觉得绝望。

这时候要是有个打火石那该多好。

看着宴九坐在那里,像是丧气到不行的样子,欧飞不禁唾弃道:“这女人可真笨,连打火都不会。”

裴泠之没说话。

欧飞见宴九一动不动地样子,冷哼道:“都钻了两个多小时了,也没钻出个什么东西来,我估计她是放弃,打算生吃了。”

“这可不一定。”这回裴泠之倒是开口说话了。

但这话却让欧飞完全不相信,“难道她还要继续死磕?”

裴泠之笑笑,只是冲着远处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自己去看。

欧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无语。

“……”

还真是死磕啊。

这女人又蠢又笨,还有偏执病。

都已经浪费了两个小时了,还浪费来干什么,直接生吃不就好了,都已经到这种情况了,还破讲究什么呀。

但是这些他也只能躲在远处腹诽着。

在大约他在心里又唾弃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终于冒烟了!

欧飞在看到那一小缕的烟的瞬间比宴九这个当事人都紧张,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硬是没敢呼气,生怕不小心自己这一口气让烟都灭了。

旁边裴泠之看着欧飞那小子衣服紧张到不行的样子,满是兴味地一笑,“你倒是很在意她?”

正聚精会神盯着宴九的欧飞听到这话,愣了愣后,立刻偏过头去,“哪……哪有……”

裴泠之却在这个时候自顾自地道:“好像自从那天她了裴兆的人后,你就对她不太一样了。”

欧飞当场就急眼了,“才没有!我能对这种蠢女人有什么不一样!蠢兮兮的!”

说着还很是不屑地又看了一眼远处的宴九。

裴泠之看他梗着脖子一副为自己辩驳的样子,只是挑眉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就在他们短暂的聊天之际,宴九那堆火在长达了将近四个小时后终于烧了起来。

宴九马上用那锋利的石刃艰难的把鱼的肚子给剖了,把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然后在水里清洗了下后,就重新插上了树枝,放在火架上烤了起来。

这会儿天色已经再次暗了下来。

不过宴九手里有火堆,并不害怕夜晚。

相反前两天因为没有火光,使得她不得不一到夜晚就原地休息,而现在她得走夜路了。

否则在仅剩的一天时间里她根本来不及赶到山脚下。

于是在烤完了整条鱼,同时把整条鱼吃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条鱼骨头的时候,她的身体顿时有了能量,眩晕感都减轻了不少。

当下她就马上把那些剩下的内脏全都挖了深坑埋了起来,从而好隔绝掉一些气味。

接着就带着那跟削好的棍子,以及举了根火把就继续朝着前方而行。

她吃了东西,体能恢复了不少,再加上有火把加持着,速度非常快。

在走走停停了一个晚上后,天际破晓时,她又一次故技重施地淌进河水里开始抓鱼。

不过这一次她的运气就没那么好的。

随着她越来越往山下的方向走去,那条河流变得越来越窄,鱼也越来越少,她在水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等到任何一条鱼游过。

宴九觉得反正都已经第三天了,饿一天也不是特别重要,索性就回到了岸上,重新穿好了鞋子,朝着前面走去。

在这三天里,宴九奇怪的发现居然一个人都没有遇上。

她不禁想起这山里的野兽,好像昨天晚上她在徒步走路的时候听到几声凄惨的叫声,就是太模糊太远了,无法听得非常真切。

不过在心底她觉得应该……不会听错。

这个地方野兽出没,那群人又不会弄火,大晚上的其实非常容易被那些夜晚出没的野兽所袭击的。

也不知道他们有几个人命丧那些野兽手里。

想到这里,宴九就莫名觉得自己幸运不已。

这三天下来,她都没有遇到什么野兽,还让她成功烧起了一堆火,抓到了一条鱼,填饱了自己的肚子。

宴九就这么继续走着,时不时地看了看太阳和树叶,辨别下自己所在的方向和位置。

远远跟在后面的欧飞随着她的路线,辨别了下方向,确定道:“少爷,她走过那个峭壁,顺着下坡路就到了,看来这次是稳了。”

欧飞在裴泠之身边待了那么久,对于这里的山路非常的熟悉,哪怕没有地图也能够非常清楚了解这边的地形。

旁边的裴泠之听了这话,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道:“她倒是真幸运。”

欧飞对于这句话极为赞同,“嗯,她一直都很幸运。”

从进入这里之后,别人都是各种磨难,但到这女人身上就跟什么都不存在一样。

就连在这种野外生存的情况系下,她居然连一个野兽都没有碰到。

简直可以算是运气好到爆棚!

“行吧,既然她都要准备下山了,那我们也差不多该离开了。”裴泠之本来还想趁机做点什么的,可最后也没做成,只能意兴阑珊的打算打道回府。

欧飞虽然不太明白自家主子来这一趟的目的,不过这会儿听他说要走,只能应了下来,“是。”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一声尖叫打破了这片地方的寂静。

“啊——!救命,救命啊!”

------题外话------

你们猜裴泠之到底要改变宴九什么?

391 心太软,难成事(一更)

这一喊,不仅让原本打算就此离开的裴泠之和欧飞给喊住了,同时也把宴九给叫停了下来。

三双眼睛同时看向了远处那个发声源。

“救命——救命啊——!!!”

只听到在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后,终于在模模糊糊间看看到一个人惊慌失措的从远处跑了过来,但很快她也随后看见有……一只黑熊在追赶。

靠靠靠!

黑熊?!

居然真的是一头活的、黑熊!

宴九累死累活徒步走了一天一夜,又饿了几顿,眼看着就要胜利在望了,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刻遇到了这么一只大黑熊!

这他妈玩笑就开得有点大了!

宴九在没有任何武器可以抵抗的情况下,自然也不会傻傻得看着那只黑熊靠近了。

当下,她扭头就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那逃跑速度叫一个快。

如同一阵风似的。

站在远处的裴泠之和欧飞在看到她的举动后都镇住了。

这求生欲真的是满满的,不掺一点水分。

但后面那位的求生欲也不弱,跑得虽然没有宴九快,但看得出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了。

“救命……快救救我……”她一边跑,一边冲着跑在最前面的宴九喊。

本来她不喊还没什么,一喊,前面的宴九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霍地转过头去,就看到……呵呵,还真不是冤家不聚头。

因为后面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晚上栽赃陷害自己的那位!

这下她还能停?

开玩笑!

她不把人踹进熊窝里,都是她脚下留情了。

当下她就再次往前面冲去,完全没有搭理后面那女人。

只是越跑她心里就越不爽,明明都差不多万里长征路到终点了,被这一熊一人给搅和的,她又重新往回跑了。

可又没有办法,谁让她没武器打呢。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跑,宴九看后面的距离越来越拉近了,知道再这么下去肯定要被无辜卷入了。

于是,她急转方向,突然从旁边的一个坡上滑了下去。

她的速度很快,后面那女的根本反应不过来,等到她也想学着宴九从那个坡上跳下的时候,早就过了那个坡,反而那一个急转过后狠狠地摔了个狗吃屎,脚立刻就被扭到了。

“啊——!”

一声惨叫过后,她连爬都爬不起来。

但黑熊已经不断地奔跑而来。

那女的几次想要折腾起来,可脚上的伤钻心一样的疼,根本没办法站起来。

“别……别过来……”

“走开……走开……”

“我很瘦,没有肉……你别吃我……别吃我……”

那女人不断往后退,随手拿着手边的石块和树枝不断地朝着那只渐渐逼近的黑熊而去。

可惜,那些东西对于那只身形庞大的黑熊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

它一步步地朝着那女人。

趴在地上的女人眼看着那只熊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甚至黑熊张着那张血盆大口里的牙齿都能看得清楚楚,瞬间一种绝望袭来。

她觉得自己一定会被那只黑熊给撕成碎片。

完了,一切都完了。

就在她闭眼准备死亡降临的那一刻,就听到“吼——”地一声,巨大嚎叫声。

倒在地上的女人迟迟没有感觉到身上任何一丝一毫的疼痛,不由得慢慢眯开了一条缝,结果没想到自己身前正站着一个人。

而那只黑熊还在原地不断的嘶吼着,而它前肢上被扎着一根木头,有血流出来。

很明显,眼前这个人救了她。

“还没被吓死就赶紧起来。”这时,一道声音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那熟悉的声音……

那女人霍地抬头,就见一张冤家路窄的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天!

竟然又是这个人救了自己?!

这个消息简直让人难以消化!

本来她还气恼,前面那个女人见死不救的跑了,结果现在她算明白了……

人家没落井下石就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前几天自己还诬陷了人家。

“谢谢。”女人的道谢声从宴九身后小小的传来。

宴九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下来。

不过言语间非常的冷淡。

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其实并不好。

但救了就是救了。

当时她在下坡看到那只熊即将要扑过去的那一幕后,就觉得……不能冷眼看着。

一如当时在海滩上,看着她们几个人瑟瑟发抖的缩成一圈,被枪支指着的时候。

在猎岛,她习惯训练,却不习惯他们拿人命当游戏。

那种践踏一切的麻木。

所以当她发现自己也开始麻木的时候,她就觉得不行,不可以这样!

然后就把人给救了下来。

看着那只熊因为吃疼而发狂的叫声,随后追过来的裴泠之在看到宴九赫然站在那个女人面前的时候,不由得眯了眯眼,紧接着唇边溢出了一声轻笑,“还真是不负众望啊。”

身旁跟随而来的欧飞听到这话,忍不住问道:“少爷,什么不负众望?”

裴泠之懒懒地靠在了树干上,语气温淡道:“心太软,难成大事。”

这是欧飞第一次听到裴泠之对宴九有不要的评价,之前都是厉害、小看她之类的话,再不济也是要改变她,但现在却说她难成大事。

跟了自家少爷这两年,多少也是知道他性子的,也知道他的隐忍和野心的。

现在他能直接说这个女人难成事,没有用,那肯定是不愿意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那少爷你是要放弃她了吗?”他问。

裴泠之神情温和,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再看看吧。”

欧飞看自家少爷的眼神紧紧盯着山坡下的人,在心里琢磨了半天,实在捉摸不出他到底是放弃还是其他什么意思,最后也只能暂时先把注意力放在了宴九的身上。

此时的宴九拖着一个受伤的人,和一只黑熊交锋,简直可以说是送上门的口粮。

其实宴九是想马上带人跑的。

但是这个废渣还是一如既往的废,除了诬陷冤枉人起来很有一套,真动起真格起来,简直一点用处都没有。

宴九现在要么是把人给丢在这里,自己跑。要么就是和这只黑熊抵抗到底,然后再带人出去。

可如果丢这里,那之前的救人行动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但后来她发现,自己根本想多了。

那只发了狂的黑熊在被宴九那一击之下兽性大发,马上就朝着她扑了过去,压根就不管那个受伤的女人。

宴九下意识地侧身避开。

那黑熊的熊掌因为扑空一股迅猛的风从她耳边堪堪刮过。

宴九觉得自己刚才如果再慢一点,可能就被那个熊掌给直接拍进地里,撕都撕不下的那种。

她手上没有攻击性武器,只能不断的闪躲开。

黑熊几次没有把人扑倒,已经恼怒到了不行,又是一声嘶吼响起,它又冲上前来一个猛扑。

它的体型太过庞大了,宴九没有武器攻击,还要不断的躲闪太耗费体力了,一个不小心就被它尖利的爪子给划到了。

瞬间,一阵疼痛袭来。

宴九的肩膀上赫然出现了三道皮开肉绽的伤势。

血就此淌了下来。

站在远处的欧飞顿时低低出声:“少爷。”

裴泠之还是那副淡雅温和的模样,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看来是在意啊,这么着急?怎么,想认她做姐姐?”

欧飞再次急了,“少爷你不要胡说!只是觉得她还算凑合而已!”

什么姐姐!

这个蠢女人能活下来都算不错了。

做个鬼的姐姐!

“可惜啊,我从来不要凑合的人。”

这一句话裴泠之摆明了,是不打算出手帮忙了。

欧飞也就不敢在多说什么,静静站在裴泠之身边等着。

392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二更)

宴九肩头的衣服很快就被自己的血给浸染开来。

那鲜红的颜色很是刺眼。

那种尖锐的疼痛感让她有些皱眉。

该死的,也不知道这次生存外后能不能被治一下,要是没的治,这伤万一感染,她就死定了!

宴九当下往后又退了好几步,她知道自己手上没有趁手的东西,就这么光躲闪,时间长了肯定是不行的,于是改变了策略,马上随手从地上拿了一根看上去比较结实,而且末端还有些尖锐的的棍子拿在手里。

她很清楚这种大型野兽,哪怕就算是用铁棍打都没什么用。

因为它们真的太壮了,越打越只会惹恼他们。

就像刚才那一棍打伤了那只黑熊的前肢,对它整体的行动根本没有实际上的损失。

而她却会因为这些动作耗费巨大的体力,特别是她现在还受了伤的情况下,更加糟糕。

必须要速战速决才行。

宴九眼下没有军刀和匕首,根本没有办法割断黑熊的喉咙,或者是刺进它的心脏,将它击毙。

于是,只能把主意打到了……眼睛上。

黑熊浑身上下只有眼睛是最弱、也最好击中的地方。

有了决定,当下宴九不再步步往后退,而是一改之前的躲避,握着棍子就朝着那只大黑熊冲了过去。

这让在远处的欧飞当场脸色一变,“她疯了?”

居然不要命地冲上去。

在没有任何锋利的武器,徒有一根棍子的情况下,她这种愚蠢的行为那和自杀根本没有任何的差别。

反倒是裴泠之的眼里有了几分波澜和兴味,“不,她是学聪明了。”

很显然他是看出来宴九的意图了。

欧飞在听到他的话后,又仔细看了看宴九的动作,并没有看出什么门道,只是冷着脸道:“她这分明是去送死!”

“不会,她这是想要尽早结束这场战斗。”

欧飞听了这话,顿时不屑地哼了一声。

结束战斗?

嗯,估计自杀完,的确就战斗结束了。

他看着宴九身形也如狡兔一般的在黑熊的身边四处晃动,伺机寻找机会。

那巨大的黑熊和宴九单薄的身形,形成了一个极大的视觉反差。

不过,虽然在身形上,宴九看上去弱小的不堪一击。

但也因此给了她矫捷的速度。

黑熊根本来不及去扑,宴九故意放低了身体,跳得远了一些,黑熊下意识地再次用前肢去扑。

它这猛地一下,几乎整个身体都砸在了地上。

宴九眼眸瞬间有光闪过。

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宴九一跃而上,使出了所有的劲狠狠地将木棍刺向了那只熊的眼睛里。

血,“噗”地一下爆了出来。

有几滴温热的血液还飞溅到了她的脸上。

黑熊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几乎响彻天际。

树林间的鸟儿被惊扰得扑棱扑棱地全都飞走了。

宴九不敢松懈,见黑熊因为吃疼彻底发狂后,她马上往后退去,避免了再次被袭击。

不过她躲过去了,可不代表另外一个也能躲过去。

那个女人脚被扭伤后看到宴九冲在前面,就马上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可谁能想到,认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她明明都躲在了路边的一棵树后面了,结果那只发了狂的黑熊哪儿都不跑,非冲着这棵树的方向而来。

这一冲,那棵算不上怎么粗壮的的树木直接就被黑熊给拦腰撞断了。

而那只收不住力的黑熊立刻抱着那棵断了的树,笔直地就摔下了那片陡峭的山坡。

至于那个女人在此时也因为脚下不稳,整个人朝着那山坡摔下去。

“啊——救命啊!”

她下意识的喊叫出声。

宴九看到后,马上冲了过去一把去抓那女人的手。

但因为对方比自己还要沉,她被拖下去了一些,大半个身子都探出了那陡峭的山崖。

那女人被中途悬在半空,一颗心差点吓到骤停。

她抬头看见宴九正抓着自己的手,当场哭了出来,“救……救我……”

“闭嘴!”宴九被吵得头疼不已,一声冷呵,硬生生的让对方抿紧了嘴。

她努力想要把人拽上来,可问题是,她的一侧肩膀有伤,根本没办法使力。

相反,她的身体在不断的被那个女人所拖拽下去。

在感觉到自己在一点、一点的往下坠的时候,那女人忍不住的哭喊哀求道:“啊!别放手,千万别放手!”

宴九没说话,她憋着一口气想要企图把人重新拽上来。

可她实在体力耗得差不多了,再加上一只受伤的手要勉强撑着地面稳住自己,一只手又要抓住人,能这样撑住都算不错了,哪里还能把人拽上来。

在折腾了几分钟后,宴九确定自己没办法把人这样强制性拽上来后,只能咬着牙对她说道:“自己找着力点,快!”

那女人在她的命令下,也不敢浪费时间,马上开始寻找山壁上的突起物。

但她踩了好几次全都踩空了。

试了好几次最终找到了一处比较坚固一点的。

可问题是,那突起物离得有些远。

她无法很好的踩上。

而此时宴九因为她的动作整个身体在一点一点的往下倾。

“到底好了没!”她不禁问道。

那女人抖抖索索地回答:“没,你再等等……在等等……”

她努力的想要去踩,但始终踩不上去。

在上面的宴九发现了这一问题后,也不再和她浪费时间了,极快的用目光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旁边不远处的藤蔓上。

“你先抓藤蔓!”

“哦,好……”

那女人二话不说伸手就死死地抓住了藤蔓。

有了这一个着力点,她多少心里松了口气。

当人不在往下坠之后,那女人开始再次寻找求生的机会。

她看自己始终踩不到那个突起物,整个身体全部悬空,同时还时不时地往下坠……

上面的那个女的自己还受着伤,摆明了坚持不了多久。

突然间,她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如果借着上面那个女人的力量……会不会就能踩到了?

反正她现在也有藤蔓在手里,只要拽着藤蔓,脚下踩着突起物,自己一点点爬上去也不是不可能啊。

当这个念头从他的脑海中渐渐形成后,她愈发的觉得这个可行性很高。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上面的那个人很有可能会被自己的一个用力给直接整个人都被拽下来。

到时候可就滚下去,生死未卜了。

在被救了三次的情况下,这个女人不禁有些迟疑了。

但这份迟疑很快被这一个月的游戏规则多打破。

在这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家都是踩着别人上位了,她为什么不可以?

就连这里的人都说猎岛的游戏规则是弱肉强食。

是这个女人自己太蠢,想不开。

而她只是想要活着而已,这有什么错!

她来这里本来就是被欺骗的,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当她想到这里的时候,她眼底深处浮现出了一抹狠厉之色,但很快就再次被惊慌失措所代替。

“求你,求求你你再拽我一下,我说不定就能踩到了,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宴九听了这话,禁不住看了一眼那处突起物。

继而深吸了口气,“再试一次,我数三下,你用力。”

“嗯!”那女人忙不迭地点头。

“三。”

“二。”

“一。”

宴九探出身子想要再给她一点使劲的空间。

然而没想到在话音刚落后,那下面的人突然间猛地一拽,宴九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整个人从上面拽了下去。

393 自己做个选择(一更)

“天!”

欧飞在看到那一幕后不禁马上往前走了一步。

反倒是裴泠之雅淡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还微挑起眉梢。

“少爷!”欧飞的言辞有些急。

“放心,她没那么容易死。”

裴泠之淡淡地一笑,然后姿态随散的朝着那处陡峭的山坡走去。

身后的欧飞看自家少爷居然打算现身了,原本还提着的那一口气顿时松懈了下来。

他觉得裴泠之这是想要帮忙搭救的意思。

虽然不合规矩,但是这次这个女人勉强凑合,能救就救吧,总比之前几次全军覆没的强。

欧飞带着救人的心思加快了几步,想要下坡去救人。

但没想到,等到他快步走到边缘处的时候,还真裴泠之给说中了。

那人正紧紧抓着藤蔓,被挂在陡坡上。

这人,还真是……幸运啊!

欧飞觉得宴九简直就是锦鲤附身,每次一到危难关头就总是会留上一线生机。

真是又幸运又……

“笨。”

他出声了一句,让挂在坡上的宴九猛地抬头看去。

一看到是那小屁孩,原本还眼底焦躁的神色顿时被一抹亮光所取代,她立刻说道:“欧飞?快,抓我一把。”

宴九刚才在被整个人翻下去的那瞬间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了那根藤蔓,及时的挂在了山坡上,本来还挺愁要怎么上去,结果没想到天降救星!

虽然不太清楚这小屁孩为什么会在这里,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有人能来救就可以了。

只见欧飞不情不愿地蹲了下来,正要去抓那根藤蔓把人拉上,不想这个时候身后有一个力道把他拽到了一旁。

接着就听到踱步而来的裴泠之温淡的声音响起,“这是生存游戏,我们可不能作弊哦。”

原本还寄希望于欧飞的宴九在看到且听到裴泠之的这一句话后,如同兜头浇了一盆凉水一般。

“你什么意思?”她的神情渐渐冷了下来。

裴泠之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看着狼狈的她,“我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懂吗?”

懂。

他就是想见死不救的意思。

宴九当下没有再说话了,而是转而重新开始寻找落脚点,企图以一人之力把自己和下面那个人一同救上来。

站在边缘处的裴泠之看着她暗自咬牙的倔强表情,以及那只死死拽着下面那个人的手,终究还是出声地提醒了一句,“你知不知道善良的另一个名字叫愚蠢。”

他冷不丁地一句话让宴九的动作一顿,她抬头,问:“你想说什么?”

“你说呢?”裴泠之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她身下那个人。

下面那个女的一看到这位六少爷正盯着自己,阳光笼罩在他的脸上,勾勒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只是那眼底的笑很是淡漠,让她的背脊骨却莫名窜起了一股寒意。

而被提醒的宴九在这个时候也顺势朝着下面那个女人的脸上看了一眼。

其实裴泠之那句善良就是愚蠢她不是不明白。

刚才她大半个身体都已经探出去了,是个人都知道不能用这么大的力去拽,因为一不小心就容易翻车。

可这人却还敢用这么大的力道,那摆明了是别有居心。

她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藤蔓,只要用尽全力,踩住那一块突起物,整个人就稳了,所以就毫不留情的想要就此牺牲掉自己。

呵。

救了一只白眼狼。

的确是挺蠢的。

那短暂而又沉默的一眼,瞬间那个女人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

她连忙说道:“别,别放弃我……救我……求求你……你都救了我那么多次了,就再救我一次好不好……求求你……”

那女人吓得眼眶里满是泪水,看得出是真的害怕到不行。

对此,宴九没有说话。

站在上面的裴泠之则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反应。

片刻后,就见宴九重新抬头,神色冷静地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泠之看她到最后还是没有松手,那嘴角的笑越发的凉薄,不带丝毫的温度。

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再浪费时间比较好。

只是正打算转身时,那根藤蔓突然有一丝小小的断裂,发出了极其细微的声音。

这让裴泠之的脚下一顿。

也让宴九的脸色一变。

裴泠之看到她那张微沉的神色后,嘴角忽地地勾起了一抹淡淡地笑,他从腰间拿出了一把很小的匕首,然后缓缓半蹲了下来,“喀”地一下,猛插在了土坡的隙缝上。

“这个给你。”他说。

宴九本来还在着急藤蔓断裂的事情,结果没想到凭空就出现了一把匕首,这让她不禁皱眉,“不是说不能作弊吗?”

“这不是作弊,是选择。”裴泠之笑了笑,眼神里满是意味,“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宴九下意识地又朝着下面的人看了一眼。

那女人总觉得自己做的事已经被暴露了,那股寒意从脚底心窜起,冻得她牙齿都忍不住打架起来。

她没想到宴九居然能在被自己拽下来的那一秒居然还能下意识地拽住藤蔓,害得她不仅没踩到那块地方,还因此掉下去了一段。

在那一瞬间吓得她连喊都喊不出来,尖叫声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一头的冷汗。

现在又看到宴九那种冷漠的眼神,她就慌,那种心慌感让她有种死亡逼近的感觉。

当下,她忍不住地哆哆嗦嗦道:“不要,不要放弃我……我真的没有……求求你……”

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小可怜。

而站在那里的裴泠之最后又看了一眼宴九后,就径直离开了。

站在旁边看完了全过程的欧飞完全不太懂这两个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特别是自家主子给了那个女人一把匕首的举动,这是什么意思?

让她自救?

可她那两只手好像都不得空吧?

但他又不敢马上质疑,只能再又看了一眼宴九之后,就沉默地跟着裴泠之往外走去。

只是等走出了一段路后,他就忍不住问道:“少爷,咱们就这么不管她了?”

“我不是给她匕首了么。”裴泠之懒散地朝着山下而去。

欧飞听了只觉得扯淡,“这能行吗?”

那女的一只手抓着人,一手抓着快要断掉的藤蔓,还怎么拿匕首?

而且她拿匕首有什么用?

“行不行就看她自己了,是到底想死、还是想活。”裴泠之站在树荫下,秋季的阳光透过树叶投射在他的身上,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但那双眼神里却带着薄薄的冷意。

欧飞又觉得自家少爷在扯淡了。

你都不救人,就留下一把没什么用的匕首,她能活得下来才怪呢!

反正他是觉得那女人是死定了。

刚才那藤蔓断裂的声音他可不是没有听到。

眼下走了那么久,估计那根藤蔓根本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已经断了吧?

欧飞在心里胡思乱想着。

同时不禁可惜,好不容易有那么一个还算顺眼的也就这样没了。

时间随着秋风的吹拂慢慢地流逝。

大约又等了三四分钟,突然远处模模糊糊响起了一声尖叫。

“啊——!”

那声音太远了,欧飞一度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正想问问自家少爷是不是远处传来了什么声音,结果就冷不丁看见自家少爷嘴角翘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

他能感觉到,这个笑意里透着得逞的意味。

虽然他不太懂,少爷到底得逞了什么。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因为,在过了十分钟后,远处有一阵脚步声响起。

欧飞顺势侧头看过去,就见宴九从那条林荫小道里走了出来。

她……她竟然上来了!

她到底是怎么上来的?!

394 禽兽不如(二更)

欧飞当场傻了眼。

他看着眼前那个一步步从远处走过来的女人,整个袖子已经全是血,脸色更是苍白得如同一个鬼,手上拿着裴泠之那把贴身的匕首,看上去浑身透着冷厉的气息。

而且很快他就发现一个关键的问题,她救得那个女人没有出来。

那个女人居然没有跟着她一、起、出、来!

欧飞不由得再联想到刚才那模模糊糊的一声尖叫。

当下,这一切都已经不言而喻了。

很明显她把那个女人给放弃了。

欧飞一时间心思翻涌,他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自家少爷口中的选择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逼这个女人去改变,变得自私、绝情和冷漠。

事实上,当宴九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也的的确看到那双漆黑眼眸里有了冷肃的意味。

他知道,自家少爷这是成功了。

怪不得刚才会露出那种得逞和满意的笑。

见人慢慢走过来,他双手负背地站立在树下,嘴角噙着淡然地笑,说:“我以为你会打算和她一起死呢。”

但话才刚说完,走过来的宴九倏地抬手,将手里那把匕首朝他的方向飞射而去。

“唰”地一下,那把匕首笔直地贴着裴泠之的面就飞了过去,差点就把他的耳朵给割了下来。

旁边的欧飞顿时脸色大变。

“你干什么?!疯了!”

他差点就冲上去要揍宴九。

哪怕这人当时怼过裴兆,但是在裴泠之这边,她哪怕敢做出一丝一毫的不敬,那都是动了他的逆鳞。

因为谁都不能伤害他家少爷!

不过相比较于欧飞的激动和愤怒,裴泠之倒是格外的好脾气,他明明看到匕首飞过来,还不躲不闪不说,甚至最后看见欧飞要冲过去大人,还把人拦了下来。

他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变化,问道:“你这算迁怒于我?”

宴九眼眸定定地看着他,毫无情绪。

在沉默了长达半分钟后,她才继续朝着前面走去,像是没有看到这个人一样。

裴泠之眯了眯眼,知道她是生气了,于是继续道:“我给了你选择题,做出选择的是你,和我无关,我好像不应该为此受牵连吧。”

这话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甚至还带着几分故意挑衅的意味。

宴九脚下的步子一顿,忽然侧头问了一句,“已经如你所愿了,是不是能换一次治疗的机会。”

她肩膀上的伤不算轻,要是这样生熬下去,不吃消炎药,不清理伤口,很有可能会细菌感染死亡。

她不想死。

所以她得争取。

但对此,裴泠之却轻勾起了唇,“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如果没有我,你现在已经和她一起去死了。”

“可你舍不得我死,你想改变我,彻底为你所用。”宴九冷冷地看着他,语气格外的平静。

她不傻,她怎么可能看不穿裴泠之的意图。

这个男人,很会调教人。

裴泠之也不否认,他淡笑道:“在这里,善良注定会被消亡。”

宴九听到这话,顿时冰冷的眼神里充斥着厌恶的情绪,“抱歉,我不是善良,只是不想与你们为伍。”

裴泠之扬了扬眉。

原来如此。

不是不懂这里的游戏规则,不是因为圣母心泛滥的善良,更不是心软,她只是想要保持着一份人性,从而避免自己彻底沦为麻木的野兽,所以才会去救那个人。

但问题是……

这里怎么可能容忍她保持丝毫的人性。

简直就是天真的让人觉得可笑。

这里,就是斗兽场。

每个人从进门的那一刻,就是猎物。

有人性的猎物,那和自杀有什么差别?

说真的,这个女孩儿真的是罪犯吗?

明明很会打架,也会玩儿枪,应该不是善良之辈。

怎么说出来的和做出来的完全不是呢?

“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立场吗?”裴泠之格外好笑地问。

宴九点头:“知道。”

“什么立场?”

宴九目光定格在了他的身上,一字一句地吐了出来:“禽、兽、不、如。”

顿时,裴泠之不禁挑眉一笑,“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是在骂我?”

宴九冷冷回了两个字:“不敢。”

裴泠之看她那副神情,像是无力地叹息,也像是好言的相劝,“阿九,我说过,这里是恶世,这里不容你不改变。”

“那我感谢你推了我一把。”宴九对于他的放软的态度没有丝毫的动摇。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这里的游戏规则。

甚至就算裴泠之不说,她也没蠢到真的圣母心泛滥的地步,去一次又一次的救一条白眼狼。

但她很讨厌被人逼迫。

自己的选择,和被人逼迫的选择,那是完全两种概念。

哪怕最后殊途同归,她依然厌恶!

特别是她最后的选择还让裴泠之如了意。

那种感觉很恶心。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但是我想告诉你,你现在在这里,你要想活下去,就得按这里的规矩办事,除非你能自救。可问题是你现在……”裴泠之不由得又看了宴九肩膀上的伤势一眼,笑道:“连自救都无法自救。”

宴九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送你一句话,在地狱和恶鬼为伴,就别再企图还想要救赎,因为能救你的只有恶鬼。”

裴泠之说完这句话后,就此转身离开了。

只是临走前他还留了一句,“等会儿结束后,去医务室,就说是我让你去的,他会给你看病的。”

宴九神情冷漠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这算什么?

打了一巴掌再赏一颗枣吗?

宴九没有搭理,而是继续往山下的方向前行。

至于裴泠之和欧飞两个人则从另外一条小路上穿行离去。

他们不能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否则总会有作弊偏帮的嫌疑。

看着宴九一个人孤独地背影,欧飞眼底的神情依旧冷厉异常,“少爷,这女人太过分了,你不应该救她。”

还什么去医务室?

按照他现在的想法,只想拔枪毙了这个女人!

居然敢对少爷拔刀,简直是活腻味了!

她是真嚣张惯了,以为少爷和那些学员、以及教官是一个级别的吗?!

“怎么,之前不是还想救人的吗?”裴泠之看着他冰冷的眼神,禁不住淡淡地笑了起来。

欧飞皱着眉头,说道:“她对你不尊敬。”

裴泠之依旧笑了笑,“我拔了她的毛,她怎么可能尊敬我。”

就以这个女人的嚣张的程度,那就是一匹驯不服的小兽。

拿刀警告虽然对于其他人来说是过分了,但他觉得,这女人没直接拿刀扎他脑门,都是客气的。

“那接下来怎么办?”欧飞阴沉着一张脸问道。

裴泠之微微一笑,勾起几分的凉意,“当然是继续一点点地拔了,要把她的爪子一个个拔下来,这样才能为我所用。”

欧飞眉头顿时拧得死紧,“可是太危险了。”

这才拔了毛而已,就已经用匕首飞人了。

要真拔掉爪子,那还不得开枪直接杀人啊?!

不行不行,少爷不能有任何的危险。

这个女人肯定留不得!

“放心,有了这第一步,相信我,后面会非常容易的。”

这个女人在看到这里的人都是这般如此之后,自然不会再手下留情。

之前不过就是没有看透,没有下定决心而已。

眼下既然已经做了,那就说明她已经明白了。

以她这么聪明的脑子,这种傻事根本不可能出现第二次。

不过这一切欧飞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宴九敢动自家少爷,那就得付出应有的教训!

于是,带着这样的想法,随后他心事重重的就跟着裴泠之一起往山下走去。

395 弱是一种罪过(一更)

这一次的生存考验,最终只留下了五个人。

三个男人,两个女的。

其中一个就包括受了伤的宴九。

她原本以为自己受的伤已经挺重的了,毕竟黑熊那一爪子真的很锋利,再加上她后来又为了救人,受到了二次伤害,半个身子的衣服都被染透了,说浑身是血可能夸张了点,但是视觉效果竟然肯定夺人眼球。

结果等那四个人下来的时候发现,哦,自己其实还算勉强凑合,至少她没摔断手脚,只是染了半身的血,估计多吃几个馒头就能很快恢复过来。

而那几个人却不是的,有两个摔断了手,还有一个被蛇咬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他们以为自己好不容易熬过来,说不定教官能为此放他们一马,让他们治疗一下。

但事实上,这里的人真的禽兽不如。

不仅仅这些学员的地位连畜生都不如,还有这里的人,也同样的冷血淡漠。

反正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生死由天定。

这让宴九不由得想起刚才裴泠之的话,身在地狱,于恶鬼作伴,没有救赎。

以至于最后没熬过24小时,那个被蛇咬到的人就毒发身亡了。

在黑夜里,宴九就这样亲眼看着那个男人口吐白沫,躺在地上不断地抽搐着,而且还掐着自己的喉咙大口大口喘息着,完全就是濒临死亡的样子。

其余那三个人在看到他这个样子都避让开,躺在那个木板床上,表情麻木,一动不动。

宴九没办法救,当然也……不敢去找人救。

特别是才经历了一场背叛后。

不得不说裴泠之的确是厉害的,也是成功的。

他在看到了自己的手下留情后,于是亲自一步步地逼自己去面对这里的生存法则,亲手掐断了她最后一丝人性。

现在的她果然不再带有同情,哪怕眉头都没有拧动一下。

因为她迟疑,迟疑这个男人会不会在自己伸手的时候,冷不丁的突然来咬自己一口。

她不是猫,有九条命,可以这样圣母心的去一次次的救人,把自己搞的浑身是伤。

她到现在都记得白天的时候裴泠之一走,那把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地匕首嵌入在自己的面前时,她当时心里的思绪。

那就是,放弃。

一个救了三次,结果到关键时刻反而故意想要弄死她的白眼狼,此时不放弃更待何时。

所以,她几乎是在瞬间就用那只受伤的手猛地在自己的手臂上缠绕了一圈藤蔓,然后就去抓那把匕首,打算用匕首割断藤蔓,把人丢下去。

但那女人在看出她的意图后,就死死拽着她,不肯松手。

“你要干什么?你不能这样对我!”

宴九语气微凉:“那我应该怎么对你?”

“你……你应该救我。”

听着那女人理直气壮的话,宴九几乎都要笑出声了,“为什么?”

接着就听那女人说:“你救了我三次,再救我一次又何妨。”

这话说得简直让人发笑,宴九无声地叹了一下,道:“是啊,我救了你三次,可你却次次想我死。”

那女人瞬间脸色大变,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但宴九却并没有搭理她,她反手用刀刃一点点地开始割藤蔓。

只要藤蔓一断,再加上自己的松手,她是支撑不住多久的。

然而,随着她一点点的割裂,下面那女人开始不断的求饶,甚至到最后都哭了起来,同时开始诉说着自己各种的不幸。

可宴九并不为所动。

她只是好心,并不是圣母心。

而眼看着藤蔓就要断了,最终那女人开始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开始咒骂了起来。

那些无关痛痒的咒骂宴九不放在心上。

但有一句她却牢牢记在心里。

“你趋利避害,和我又有什么差别!”

在那一刹那,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但也只是一刹那的时间,随后她就冷着脸,继续割。

直到断裂的那一秒,宴九才回答:“我和你们不一样。”

至少她不会第一时间想着如何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

至少她不会存害人的心思。

随后就听到一声尖叫在空旷的陡坡响起。

最终又一切归于寂静。

然后她就开始努力的往上爬,借着裴泠之的那把匕首爬了上去。

在那翻上去的一瞬,她的脑海中莫名的有一幕场景闪过。

也是这样一个悬崖似的地方,夜色下她被挂在那里,努力的撑着,然后一阵火光响起,就有一个人从悬崖边中跌跌撞撞而来,把她从悬崖边拽了上去。

那个救她的人是谁……

此时,地上那个蜷缩发抖的人突然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宴九就见地上那个人发出了两声“喀喀”地声响后,头一歪,就此了无声息。

他的脸上还保持着临死前那扭曲狰狞的痛苦表情。

宴九就这样冷眼看着,眼神里的淡漠如同一滩死水。

才一天,她的情绪就有了这样的转变。

只能说,这个男人,调教的手段一流。

他不费一兵一卒,连一句废话都没有,就一把刀,一句自己选择,就简简单单的把所有的一切推到她的面前,让她自己来做个了断。

让她清楚的明白,在这里,没有净土,只有鲜血和累累白骨。

呵,厉害!

这一局她输了,不过总有一天她也会讨回来的!双倍!

宴九当下没有再浪费时间,她找了一个比较远的床板睡下了。

才几天的时间那几十个人随着一场生存考验,就全都死在了那片山林里,没有再出来。

只留下他们四个人。

那些床铺全都空着,早已没有了掠夺的必要,整个牢房里安静的像墓地。

她累了那么久,需要好好的休息。

但事实证明,在这里只有死才是真正的休息。

半夜三更枪声再次准时响起。

哪怕他们傍晚时间才刚刚回到这里,也没有多余的时间休息。

那两个断了手的两个人自己找了木板固定住自己的伤,眼下一听到枪声,马上就往海滩边跑。

至于宴九……

她的伤势在第一时间就去医务室包扎过了。

在生死上她可以忍下一切。

哪怕她很不爽、极其恶心裴泠之这番做法。

但有一句话她不得不认同。

他说:与恶鬼作伴,能救自己的也只有恶鬼。

裴泠之,就是那个能救她的恶鬼。

他在考验她、留意她,也就意味着他需要她。

有需要,她就有戏。

“想什么呢,傻了啊!快点给我跑!”

突然,一声枪响以及教官凶狠的声音,把她从思绪里扯回了现实,她不得不咬牙朝着海滩的方向再次跑了下去。

就这样又跑了十天,宴九和其余那三个人被丢到了另外一个队伍里。

那些人她不认识,但看得出来这些人进来的时间比他们这四个人还要长。

因为从他们漆黑的眼睛看到了空洞和麻木。

在这个队伍里没有任何的争执声音,强者拥有着绝对的支配权,而弱者……特别是女孩子,则是服从这些强者。

宴九亲眼看见晚上的时候那些女孩子会在那些男人的召唤下自动自发地走过去,然后就脱衣服。

完全不反抗。

就像一个木偶一样。

而众人也习以为常的很,甚至还和之前在斗兽场里的那些观众一样,哪怕吃不到肉,但也一个个激动地看起了现场直播。

宴九觉得这些女孩子应该是不得不依附,以此想要生存下来,想请求那些男人庇佑自己。

但当她第二天看到那些女孩子被昨晚还享用她们的男人毫不留情的打伤或是打死后,她知道,她们只是服从这里的规矩。

弱肉强食。

在这里,弱是一种罪过。

396 杀鸡儆猴(二更)

宴九清晰的感觉到这里的人比之前的那批更冷,更麻木。

这也意味着,她需要百分百的小心和谨慎,同时也要收起自己的那份手下留情。

因为善良等同于愚蠢。

她不想犯蠢。

可问题是,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想就可以的。

在这里,女人是消耗品,她们的体能是短板,除了少数强悍的之外,大部分都必不可免的会沦为男人们的工具,晚上折磨,白天训练,很快就会承受不住的死去。

在狼多肉少的地方,那群人自然而然地很快就会齐齐盯上才进来没几天的宴九。

那天晚上照例训练回来,宴九懒得看那些人的现场表演,找了个角落就打算闭眼休息会儿。

可想到往日里激动喧闹的环境今天似乎变得安静了起来。

那种诡异的安静让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正想睁开眼看一眼的时候,忽然间眼皮上被笼罩着一层暗。

明显,有人站在她的面前。

宴九倏地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你想干什么?”

她眼神锋利的冷意让那个满是胡须的男人越发的有了兴趣,之前那几个女人太无趣了,完全就像个木头一样,除了之前还会挣扎、会哭会喊,后来知道挣扎不了,渐渐就开始麻木了。

甚至连叫都不会叫一声。

眼下看到这么一个新鲜的、长得又漂亮,而且看上去还很会反抗的女人,自然是心痒地不行。

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去征服,想要看她在身下那副惨叫、求饶、挣扎的样子。

那种场景,只要是个男人都能觉得热血沸腾。

“干你。”

他的言语直白到完全没有遮掩。

眼神里的贪婪和想法更是没有一丝隐瞒。

宴九看他的手就要伸上来了,当下笑了起来,“干我需要拿命来填,你干么?”

只是那笑却不达眼底,反而透出了丝丝的寒意。

那满是胡须的男人有了一两秒的怔愣后,当下就重新笑了起来,“你让我拿命来填?哈哈,小姑娘看着细细瘦瘦,像根竹竿,口气倒是不小啊。”

宴九勾唇,“我不仅口气不小,本事也不小呢。”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她突然间身形暴起,然后伸手扣住了对方的脑袋,膝盖猛地一提,狠狠地砸中了对方的额头。

那男人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

直到耳边那一声闷响,以及头上传来的剧痛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打了。

自己居然被挨打了?!

操!

当场那个男人就不能忍了,他马上伸手就要抓住眼前这个不知死活、不知好歹的女人,想要狠狠地弄死她。

但当他的手伸过来后,没想到被宴九正好一把给锁住,然后反手一个过肩摔,就把人直接摔在了木板床上。

她用尽了全力。

“哐当”一下,木板床当场断了两截,木屑四散,扬起了一片尘土。

震得在场那些原本想要尝一尝宴九这位新人滋味的男人们都愣在了原地。

而那男人大概没料到宴九会一出手就那么猛,完全没有防备下被摔,背脊骨疼得感觉就此断裂了。

他这下彻底怒了。

“贱人,我看你他妈是活腻了!”

男人龇牙咧嘴地正准备爬起来,结果半个身体刚起来,宴九一脚朝着他的下颚飞了过去,他整个人被一百八十度的掀翻在地,最后后脑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咚”地一下,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他的眼前冒起了一片金星,牙齿也被打落了两颗,满嘴的血,而且还同时感觉到头发有些湿湿的。

手一摸,靠!出血了!

那男人一看到手上的血,当场就爆炸了。

然而,正打算这次要卷起袖子好好弄死这个贱女人的时候,一只脚却突然踩在了他的胃上。

让他不由自主地躬起了身子。

“现在,我的口气还小吗?嗯?”宴九说着脚下就施了几分力量。

那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脱口就要骂娘,“你他妈找……”

死字还没有说出口,宴九一下子就发力,一脚就死死踩了下去。

她腿部的力道有多猛,早在之前一个打翻三个女人的时候就已经初步显示了,眼下这一脚下去,瞬间那人脸色苍白,一口血就此从嘴里喷了出来。

这让看着的众人们不禁背脊骨一寒,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这些人也不是没见过厉害的女人,但是却没见过一上来就这么狠的。

居然一脚把人给踩出血,这男人的胃基本上是要废了吧?

要知道在这里,可没有什么时间来养伤,撑得过去就撑,撑不过去就死。

十分的简单粗暴。

而这个男人明显不像是撑得过去的样子。

“别随随便便问候我妈。”宴九冷冰冰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

那男人忍着剧疼还想要挣扎着起来骂人,结果就听到宴九说:“滚远一点,别脏了我的地方。”

说完就一脚把人踹到了旁边去。

那一百八十斤的男人居然就这么不可控制的如同一个皮球被踹到了旁边。

紧接着宴九就风轻云淡的重新坐了下来,抖了几下毯子,再次闭目养神了起来。

屋内的气氛沉寂到了极点。

没有人随便动弹。

连说小话的都没有。

那一晚上,那群人没有再拿女人来狂欢。

所有人都安静如鸡。

后来的几天更是没有人敢随便上前动宴九了。

他们忌惮她的手段,以及能力。

对于强者,他们不会随便挑衅。

殊不知,宴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就是要杀鸡给猴看。

一次性解决,免得夜长梦多,到时候又有几个不知死活的来骚扰她。

并且,她这般狠厉,也是做给裴泠之看的,免得一次次的来逼迫她。

很烦!

……

这一夜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安然度过。

“没成功?”欧飞在第二天听到了所有的情况后,脸色就此阴沉了起来。

旁边那名手下点了点头,神情上带着几分惊恐和后怕,“那女人太强悍了,一脚就把那男人的胃都给踩碎了,现在基本上出气的没喘气的多了。”

欧飞听到这话倒是出乎意料的很。

居然一脚把人的胃给踩碎了?!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那么残暴了?

之前不还拼死在陡坡上救人的吗?

怎么转变会这么快?

难不成杀了人之后,她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飞哥,我觉得这女人惹不起,要不然还是……”

算了吧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欧飞那冰冷的一记眼刀就飞了过来,吓得那个人连屁都不敢随便乱放,死死得逼着嘴巴,不敢多说一个字。

欧飞因为惦记着之前宴九那不恭敬的态度,以及嚣张的做派,一直想要找机会警告一下她。

于是就想着让那些男人去教教她,以此作为警告。

但没想到,这女人会一改之前的做派,一脚就把人的胃给踩碎了。

这是下了死手啊。

欧飞在听完了所有的汇报后就把人打发完了之后就折返回了房子里。

恰巧在楼梯口遇上了裴泠之。

裴泠之看到他垂着头,眉头紧皱的样子,不由出声问了句:“在想什么,这么心事重重的?”

欧飞心头一跳,立刻摇头,“没有。”

裴泠之扬了扬眉,“我发现这两天你好像一直都有心事。”

欧飞不敢再说没有,只是扯了个谎话说道:“不是的,只是怕三少爷会对付那个女人。”

“我以为是你想对付。”裴泠之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

欧飞很想马上反驳,但是裴泠之却像是知道一样,率先转了话题,说:“听说这段时间她在队伍里也算是大出风头了。”

欧飞嗤了一声,“就凭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勉强活下来了而已。”

“勉强吗?那也挺不错的。”裴泠之笑了笑,继而就上了楼。

欧飞见自家主子不仅不生气,还夸那个女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很少有人敢在对主子动手后还活下来的。

而那个女人不仅动手后活下来,而且还被夸了!

太反常了。

难不成这个女人真的那么厉害?

欧飞觉得,或许有必要自己亲自试一试才行。

397 你是当兵的?(一更)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宴九就在残酷的训练里熬着。

这支队伍里有六十多个人,他们这批人应该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层层筛选后留下的,所以体能和能力也相对很好。

严格来说是已经进入状态了。

那些人一看就是训练半年以上了,格斗的招式都非常的流畅。

而且听说里面还有几个雇佣兵和退役的军人。

宴九在这里只能算是一个新得不能再新的新人,新人在这里是很容易挨揍的。

可是因为之前的那一晚的动静后,那群人开始对她有所畏惧,这一番畏惧甚至还带进了训练场里。

他们的畏缩和害怕给了宴九这个不熟练自己身体的人有了喘息的机会。

她还是像海绵一样不断地吸收,并且尽快掌握和熟悉自己身体下意识的动作和反应。

于是,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她的格斗完全能和那些退役的军人相持。

不仅如此,她还意外的发现自己的腿部力量的确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这双腿似乎是特别训练过的,一脚过去的时候就连成年男人都能轻松踹飞。

有了这个优势后,她在格斗和自由搏击这块就没栽过跟头。

她的飞快崛起让众人望而生叹,以至于那些退役的军人都不得不对她多看几眼。

当然,一开始宴九只是觉得他们大概是因为自己的能力让他们感觉到了畏惧,所以才会盯着自己看。

结果没想到,很快就有一个相对于这群人来说年纪稍大的男人趁着吃饭午休的时间竟然主动走到她面前。

是的,在进入了这个队伍后,他们终于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而不是每天往死里跑。

也有了换洗的衣物,都是统一的训练服。

但拥有这些的代价就是训练时得往死了训练。

扛圆木,爬泥坑,自由搏击,是几倍的训练量在一天里完成。

随着时间的过去,岛上的天气开始降温。

凌晨的时候他们甚至要在爬的泥坑上面全结着一层霜。

摔进去的时候冷得能冻死人。

“你是哪个部队的。”那男人走到她面前的第一句话居然就是这么的直接。

直接得把正坐在海滩边啃馒头的宴九给镇住了。

“什么?”她愣愣地问。

那男人一屁股坐在了她身边,再次重复问道:“我说,你是哪个部队的?”

宴九神情寡淡,把嘴里那口馒头给咽了下去,回答:“我不当兵。”

“你不是军人?”那男人似乎有些惊讶,又特意地打量了她一眼。

宴九摇头,“不是。”

那男人皱了皱眉,“这不可能,你的动作完全是部队作风,你肯定受训过。”

这下轮到宴九惊讶了,“你说我的动作是受过部队训练的?”

那男人看她那副错愕的表情,蹙眉嗯了一声,回答道:“百分之八十不会错。”

宴九蹙了蹙眉。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格斗动作会出自部队。

真奇怪,她一个犯罪分子,怎么会有部队的风格?

“你怎么看得出来?”

那男人嗤了一声,“这里的人教的是怎么杀人,而部队教的除了怎么杀人之外,还会教怎么留活口,你每次格斗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点到为止,这一看就是部队的做派。只有那个地方,才会在握枪的同时还保留着人性和纪律。”

听着他最后那一句似有感叹声,宴九不禁问了一句:“你是哪个部队的?”

突然间,身旁那个原本还在叹息的男人倏地眼神一变,那眼底的警惕非常的明显,语气里甚至还带着几分的危险,“你在套我的话?”

“不,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是部队的人。”宴九回过神解释了一句,又不想没事给自己找个敌对的,毕竟这人好像是哪个地方的特种兵出身,她目测自己可能一时间还无法彻底打败这个男人,所以就补充道:“事实上,我只是一个罪犯。”

而且好像还是一个伺机想要出逃的逃犯……

和军人这个正义到不行的人物完全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至于所谓的点到为止,可能是她还不够狠吧。

她能在自身遇到危险时做到杀鸡儆猴,但不能无缘无故的去滥杀无辜。

但那男人似乎有些不相信,沉着声音又问了声,“不是在部队犯错?”

宴九啊了一声,皱眉,思索了下这个问题,然后摇头,“我应该没那么大本事吧。”

失了忆宴九很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应该不敢在部队这种军事重地里闹出波澜。

但后来等她恢复了记忆之后才知道,呵呵,自己的本事翻天了都快!

当然这是后话了。

现在的她的确不知道,她依旧还认为自己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罪犯,半推半就的来到了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然后努力的活下来,等待着恢复记忆的那一天。

而身旁的男人在简单的聊完了这句话后就一言不发的又走了。

连个名字都没留下。

不过宴九也不在意,反正这里的人都各自为营,她已经习惯了,也没有因为对方是什么特种兵就有交好的意图。

进了这里,他之前的一切身份都会被抹杀掉,哪怕是位将军,也都没有任何用处。

而且既然选择进来,他本身自己也就摒弃了之前的身份。

所以,他早就不是兵了。

而是一个学会如何杀人的杀人机器罢了。

宴九对于他这种当兵后又跑来做杀手的行为没有任何的兴趣,她只想活着。

所以在海滩边吃完了剩下的那半个馒头后,随着一声哨声响起,所有人马上进入状态,紧急集合。

而下午的训练,是她第一次进来时所见到的那一幕。

一群人全都在海滩边俯卧撑,冰冷的海水浸没在他们的身体,有些耐不住冷的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不过很快他们就顾不得打哆嗦了,因为教官的训练让他们把冰冷抛之脑后。

“一是起,二是下,我没喊,你们就不准动,谁敢不听指令,我就把他的脑袋踩出屎!”

面对他的这番话,在场的那些人都不由得心头一紧。

“一!”

“二!”

……

“一!”

“二!”

……

“一!”

“二!”

伴随着命令,那群人一起一伏的上下着。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慢慢的命令变得越来越慢,他们整个脑袋沉在海水里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

有些人在水里憋得有些撑不住,但又碍于教官那一句把脑袋踩出屎,不得不死撑住。

他们虽然并不认为教官真的能从他们的脑袋里踩出屎,但是却能踩出脑浆!

这里的训练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训练,而是筛选。

你熬得过去就熬,熬不过去就死。

没有第二个选择。

所以每次的训练他们都得拿命来拼。

“一!”

“二!”

……

时间一秒、两秒、三秒……半分钟……一分钟……

终于,海面上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气泡,像是传染了一样

但那一连串的气泡冒出来后,眼尖的教官直接一脚就把那颗刚准备冒头的脑袋给狠狠地踩了下去。

“谁让你抬头的!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教官那狠厉的声音响起,脚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那个被踩着的是一个女孩子。

她憋到四分多钟的时候是真的承受不住了,在极度缺氧的状态下,胸口憋得几乎要把她给炸裂,求生欲让她最终忍不住下意识地抬头,想要呼吸新鲜空气。

结果脸还没有出水面,后脑勺就被重重的一击,整张脸被死死地摁在了沙子里,根本不能呼吸。

她已经憋得快要死了,实在没有办法的想要挣扎。

结果脚下感觉到挣扎的教官看她居然还想抬头,当下就再次用力,死死地踩住了那颗脑袋。

398 对血的迷恋(二更)

“还想起来?呵呵,看来是真不懂人话啊!既然听不懂人话,那就别浪费粮食和空气了。”

说完就猛地一脚把人死死地踩进了沙子里。

那个女孩子被踩在泥沙里,整个人憋到几乎窒息。

于是,出于人的本能反应,她实在忍不住了,开始不断的挣扎,可她的力量始终不敌教官脚下的力量,在扑腾了一会儿后,掀起了几个水花后,渐渐的就没了力气,最终彻底一动不动地浮在那里。

死了。

一条命就这么没了。

所有人全都听到了动静,却没有人再敢抬头。

在死亡和憋到绝望,他们最终还是选择后者。

“一!”

终于,那个教官在弄死了一个人后,才想到这群人的存在,喊了这么一句。

所有人顿时齐齐冒头,不断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宴九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去瞄那个就在自己斜对面的那个被活生生给憋死的女孩子。

只见她整个人随着潮涨潮落浮在了水面上,隐约间还能看到女孩子那因为挣扎而略显狰狞的脸,以及口鼻里塞满的砂砾。

是被活生生溺死的。

宴九不忍再看第二眼。

她没有能力救人,甚至还有些自身不保,再看也无济于事。

还不如乖乖想着如何度过这一关。

这个教官越喊时间越长,她的憋气时间也不知道何时会到极限。

说真的,她挺担心自己会成为第二个。

“二!”

很快,那教官又是一声喊,所有人的脑袋再次深深地扎进了水里。

有了那个女孩子的前车之鉴,这下没有人再敢随便抬头了。

只是他们再怎么忍,教官的时间越来越长,还是有几个人实在是真的憋不住,想要抬头。

那教官这下连废话都不讲了,“砰”地一枪,震耳欲聋的枪声在海滩上响起,让所有人浑身一抖。

就在宴九也感觉到眼前一阵阵发黑的时候,枪声硬生生的将她激得清醒过来。

渐渐地,海面上有鲜血融入进来。

宴九很快就看到鲜红的血液丝丝缕缕的蔓延了过来,染红了她周边的海水,她整个人都浸没在其中,睁开眼不再是一片蔚蓝色的海水,而是红色的。

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股血腥味。

那种感觉既恶心又渗人。

但……

又会让她莫名的从心底深处隐隐感觉到了一种悸动感。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看到那片满是红色的海水后会有这种感觉,但是她身体很诚实的在告诉她,她的确有种头皮发麻的那种亢奋感。

尽管被压得很隐秘,也来的很莫名其妙,可她能确定,自己的确看到血有反应。

而且脑海中还不断的浮现出那个口鼻里充斥着砂砾的可怜女孩儿。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宴九只感觉自己的胸口如压着一块大石头,而且石头变得越来越大,到最后沉闷到几乎要到让人窒息的地步。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几分钟的问题。

她的耳边已经传来了好几声的枪响。

那个教官似乎不死几个人就无法训练下去似的,铁了心的要憋死他们这群人。

不行。

她不能死。

她绝对不可以死!

宴九不自觉地握紧成拳,粗粝的沙子被她攥住,掌心一片疼痛。

她用这种疼痛感来刺激自己的感官。

直到又一声枪响过后,她听到那名教官喊了一声,“一。”

那一个口令此时此刻在宴九的耳朵里如同天籁。

“哗啦”一下,她猛地抬头,大大地呼吸了一口,那胸口的憋屈感瞬间消失,只是在呼吸的同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窜进了她的鼻子里,然后钻进了她的肺里。

而她竟然不反感那种味道。

甚至头发上的水珠一滴滴的顺着发梢滴落时,她能清晰地看见那水珠是红色的。

能把这片地方全染成血红色,最起码得杀了五个以上。

宴九看着那些漂浮在水里的尸体,以及从他们身上源源不断流淌出来的鲜血。

不是第一次看见死亡和鲜血,但是却是第一次被血水浸泡着。

而该死的是,她居然一点都不反感。

这种反应让她心里头有些慌。

她不怕自己杀人。

也不怕自己变得心狠。

唯一怕的就是在无形中慢慢的适应、习惯、从而麻木到失去了自己做人的底线。

她怕自己真的会随着时间沦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宴九一屁股坐在了那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那个教官在训练完他们后就把他们丢在里沙滩上,自己先走了。

其余人在缓过来后,也纷纷起身打算回去冲个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全程他们这群人都没有看过那些浮起来的尸体一眼。

冷漠而又习以为常。

只有宴九。

她还坐在那里。

那剧烈跳动的心脏和不安的情绪让她一直呆呆地坐在那片血水中,静静地看着那些被打死的、溺死的浮尸随着浪潮一点点地飘荡进了海里,成为新的鱼饲料。

八个。

一共死了八个人。

按照这样的速度,这一百多个人也不过就是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全部解决的。

一阵浪潮再次袭来。

冰冷的海水险些把她给撞翻,她这才不得不从海水里站了起来。

浑身湿透的她转身一步步地朝着自己住宿的地方走去。

那天晚上教官没有再让他们训练,所有人倒头就睡了下去,企图尽快补充自己的睡眠,迎接明天新的一轮残酷挑战。

宴九一开始也想尽快入睡,可当她闭上眼的时候,就看到那个第一个死去的女孩儿,还有满眼都是红色的海水。

不知为什么,一回想到那幕,她整个人就焦躁到无法入眠。

而且有什么东西如困兽一般想要冲破似的。

那种感觉她说不上来,就是……很难控制。

于是到最后她不得不放弃睡觉,打算出去跑两圈,发泄下自己的情绪,等跑累了估计就能睡得像头猪了。

十一月底快十二月的天,夜晚的海岛上风吹过刮得人脸生疼。

宴九绕着海滩边跑了好几圈,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块干净的地方,平复着呼吸。

她觉得自己真像斗兽场里的那些牛,居然会一看到满眼望去的血会兴奋?

简直是有病!

难不成这群人偷偷给他们注射了疯牛病吗?

宴九脑子里在胡思乱想着,整个人陷在自己的情绪里。

却没想到这个时候,突然间一道黑影从她背后窜过。

宴九几乎是凭着本能反应侧头,伸手一把扣住了对方的手。

等她自己清醒过来,那人的手已经牢牢被握住了。

她抬头,就看到一个带着口罩,头上带着一个黑色棒球帽的人。

“……”宴九抽了抽嘴角,然后毫不留情地戳穿道:“欧飞,你是当我瞎吗?”

就遮脑袋有个屁用啊!

那人大概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快就被看穿了,浑身一僵,但仗着自己脸被包裹的很严实,咬着牙继续想要和她动手。

宴九眼疾手快地一把锁住了他的另外一只手,反手扭到他的背后,道:“喂!你不会以为不出声,死撑着我就认不出你吧?小屁孩,你的身高是硬伤!”

欧飞:“……”

这个伤的确很硬。

他毕竟才十四岁,在来到裴泠之身边前他是一个孤儿,被人骗进来的,身形矮小得像个小萝卜头似的。

也就这两年待在裴泠之身边情况才有所好转。

但即使这样还是比同龄人矮了一些。

所以一眼就能分辨的出来。

欧飞有些恼羞成怒,即使手被抓了,他还想用脚去对付,结果被宴九轻轻一脚给直接踢跪在了地上,压制着他死死不能动弹。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偷袭我?”她眉头紧锁地把欧飞的帽子给拿开。

欧飞眼看着自己已经暴露了,毫不犹豫地抬头还嘴道:“你才有毛病!”

“……我是说你是不是有梦游这种病症。”宴九很是无奈地解释了一句。

知道自己是误会了,欧飞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没有。”

“那你为什么跑这儿来?”宴九这就很不明白他这样的举动了。

“因为我想杀你。”

399 别样手段(一更)

欧飞眼底瞬间迸发出了强烈杀意。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动怒。

但这个怒意让宴九却很莫名其妙。

这三个月,她天天拼死努力活下去,好像连见都没见过欧飞吧?

怎么就惹到他了呢?

“原因。”宴九不敢随便松手,怕他会突然袭击,所以手依旧紧紧钳制着。

欧飞眼神冷厉,道:“你对少爷动手了。”

宴九愣了下,这都三个多月前的事情了,他居然到现在才来找自己算账?

这账算得是不是有点迟啊?

宴九不太理解地提醒,“你家少爷也对我动手了。”

但就听到欧飞理直气壮地回答:“他可以,你不可以。”

“……”这他妈就很欺负人了!宴九皱眉,“你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凭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欧飞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他是少爷。”

在这里,他们这些留下来的学员都是要为各自的主子效命的。

她不过就是一个手下而已,就算踩了狗屎运得自家少爷青睐,那也只是一个卖命的手下,是绝对不能踩到主子头上去的。

“那我说不定还是哪家的大小姐呢!”对于欧飞这种奴性,宴九表示极其的不屑。

可欧飞却又一次的冷冷提醒,“在这里,你只是一个学员。”

宴九勾了勾唇叫,“我不会永远都是学员的,你的六少爷很清楚。”

裴泠之关注她。

还出手逼迫她,企图掐断她的人性,变成他所希望的那般。

就足以可见,他是想要有收了她,为自己所用的。

也侧面证明了她自己的能力。

欧飞有些不服气,脸色冷然,言语里都透着不屑,“你只是打赢了几个人而已。”

显然是不太想要承认裴泠之是关注她的。

特别是经过那把匕首事件后,更加对于自家少爷的关注而不爽。

他就不懂,为什么少爷要这种不能驯服,危险人物。

不过宴九不知道,她只是单纯的认为欧飞不想承认她的能力,所以再次强调:“你知道我不会只打赢人那么简单,否则你家少爷就不会把关注点放在我身上。”

欧飞哼了一声,“你不用太得意。”

宴九看他那副别扭的样子,突然福至心灵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怕我抢走你少爷啊?”

欧飞在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瞬间一僵。

还没等来得及反驳,就听到宴九继续道:“放心,我对你家少爷没兴趣。”

本来还想说不是的人听到她说这种话,当下就不乐意了,“你凭什么对他没兴趣!”

宴九挑了挑眉,“难道你希望我对你家少爷有兴趣?”

“我……”

欧飞被这一句反问给噎住了。

一时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宴九看他那副如鲠在喉,憋得脸色都红了,只觉得好玩儿不已,“你为什么对你家少爷这么忠心耿耿?”

这孩子不会有什么哥控之类的心理吧?

欧飞被她那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更加不爽了,有些恼羞成怒地恶狠狠道:“关你什么事。”

随后就很大力的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那不顾一切的样子就好像哪怕把手给扭断了都无所谓。

宴九自然看出了他的意图,马上松开了手。

毕竟他是裴泠之身边的人,闹得太难看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等他打算往外走的时候,宴九还是有些疑惑地问:“你不是要杀我吗?就打算这么走了?”

本来都打算走的人没想到会听到这话,脚下的步子一顿,“你欠?”

宴九拍了拍身上的沙土,站起身,目光笔直地望着他,“我挺想知道能让裴泠之放在身边的人,到底能力如何?”

“比你厉害。”欧飞有些不服气地道。

但宴九却毫不留情地戳穿道:“可你刚才就被我抓住了手。”

欧飞当下脸色涨红,气急败坏地有些跳脚,“……你有完没完!”

“恼羞成怒的人就先输咯。”宴九好整以暇地出声提醒。

结果这一句话把欧飞彻底激恼了。

他当下毫不犹豫地冲了过来,一拳就朝着她的肩膀的方向袭去。

宴九脚下微移,躲开了那迅猛的一拳,转而五指成爪抓住了欧飞的衣襟,脚下飞快地绕过了他小腿,接着利落轻松地一个过肩摔,欧飞整个人背部着地,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宴九看他居然真的被自己一下子就干掉了,不禁有些奇怪,“裴泠之这算是藏拙吗?”

她一直以为刚才的偷袭只能欧飞一不小心才被自己发现而已。

但结果没想到,他还真的是……不行。

裴泠之搞什么,好不容易身边弄了这么一个人,居然还是个小废渣?

被一下子就ko的欧飞脸色涨得通红,挣扎着就要起来,“你才藏拙!”

宴九不以为意地道:“他本来就是啊,否则为什么不正面和他的哥哥们刚。”

他对那两个哥哥的样子说得好听是谦恭,说的难听就是怂。

而且是相当的怂。

反正在她眼里是这样的。

“……”欧飞当然知道自家主子在那两个哥哥面前有多么的退让,要不是一直退让也不至于到现在身边也没有一个得力干将,只留下他这么一个没什么用处的人。

但他知道自家少爷不是没能力,他……他应该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罢了?

欧飞想到这里,就恶狠狠地瞪了宴九一眼,“你懂个屁!”

“小孩子家家的不许说脏话!”宴九皱了皱眉,说道。

欧飞似乎是打算故意和她干似的,“关你屁事!”

宴九扬眉。

这算挑衅?

一个一招就被ko的人居然还有胆子挑衅?

这小子是不是有点二?

“不要说脏话。”宴九对他再次地好心提醒。

欧飞仗着自己已经被松开了钳制,所以再次挑衅,“你有本事拧断我的手!”

宴九嗤了一声,“我不拧断你的手,但我可以做点别的。”

话音刚落,她伸手就拽住了欧飞的手腕,反手一扣,脚轻踢膝窝处,让他“啪嗒”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欧飞完全没想到就那么一瞬间,自己居然就被压制得动弹不得,还以这么屈辱的姿势。

他正要挣扎,结果下一秒宴九的手伸到了他的胳肢窝,挠了两下。

欧飞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宴九看到他那石化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还说不说?”

“你神经病啊!”反应过来的欧飞当场就炸毛了。

宴九毫不留情地又挠了他一下,慢慢悠悠地问:“说不说?”

“放……”

屁字还没有说,宴九当下就不再小打小闹了,而是毫不留情地伸手开始挠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住手,你个神经病,你给我住手!”欧飞没想到她居然来真的,当下就挣扎了起来,又羞又恼地大骂了起来。

但宴九罔若未闻,只是继续问道:“还说不说脏话了?”

“哈哈哈哈……关你屁事啊,你是不是有病!你给我住手,听到没有!你个混蛋!哈哈哈……哈哈哈哈……”

“错没错?”

“哈哈……没……没……哈哈哈……没错……”

“真没错?”宴九慢慢悠悠地问了一句,手下依旧没有留情。

欧飞快笑抽了,脸色涨得通红,身体抽搐地如同癫痫一样。

他见自己怎么样都没有办法挣脱开来,最终抵不过宴九的手段,松了口,“错了,错了,错了!哈哈……我错了,住手!快住手!”

宴九看他那副笑得喘不上来气儿的傻样,最后还是手下留情地松开了手。

400 被气到原地爆炸(二更)

欧飞笑得肚子都疼了,被松开后,整个人没了力气,躺在沙滩上不断的喘着粗气。

宴九看他那爬不起来的样子,索性坐在了他旁边。

欧飞羞愤不已地看着身边的人,真恨不能那把刀捅死她!

这个女人,居然来这一招!

太狠了!

他从小到大都没这么丢脸过!

哪怕是被自家少爷救走的时候,他被挨打成那样,都比现在好。

现在被人挠痒,又笑又求饶的样子,实在太蠢了!

可是……

他又该死的没办法。

他本来是想为自家少爷来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的。

结果没想到,还没教训对方呢,反而被对方用这种……这种方式给教训了!

简直气死!

但不得不承认,才三个月的时间她的进步真的是质的飞跃。

他在自家少爷身边的这几年,他几乎没有看到能比她进步更快的人。

她几乎每天都在自我突破。

每天都能刷新成绩。

可能她自己不知道,但是他私下好几次听到那些退役的军人和雇佣兵,甚至是那个教官都在说,说自家少爷找到了一个宝贝,将来说不定真的能成为左膀右臂。

而且他发现自家少爷对这个女人还是时不时的会关注。

要不然……还是算了,好男不跟女斗,看在她将来可能会成为少爷的左膀右臂份上,他也不能做得太绝,不能太伤自家少爷的脸面。

小屁孩欧飞给自己自我调节了一下后,接着就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了起来,打算走人。

但人才刚站起来呢,就被宴九眼敏手快的一把给拽了回来。

欧飞没注意,身体本来就笑得没力气,结果这么一拽,“噗通”一下就重新给跪了下去。

宴九看他一小屁孩就这么笔直地跪在自己的面前,不仅没愧疚,反而一本正经地调侃,“还有两个月才过年,别那么急,我也没压岁钱。”

欧飞:“!!!”

我他妈要个屁的压岁钱!

欧飞感觉自己一口老血都要梗死在喉间了。

他觉得这女人太嚣张,太欠揍了!

他都打算不和这女人计较了,结果这女人还来占自己便宜!

算了算了,为了自家少爷,还是别做太绝了。

欧飞在心里又默默地想了一遍。

愤怒地瞪了她一眼后就打算重新站起来,结果再次被宴九给拽了下来。

“你别太过分!”欧飞忍无可忍地打算再次出手。

宴九一脸莫名地看着他,“我哪儿过分了?我只是让你坐下来而已。”

欧飞:“……”

“我凭什么听你的!你是我谁啊!”

到底只是十三四岁的小屁孩儿,之前还装酷,扮冷,真逼急了,还是会原形毕露。

宴九看着他那因为愤怒而明亮的眼睛,在黑夜下散发着柔和的光,她脱口道:“我发现你这双眼睛很漂亮。”

原本还在暴怒边缘的欧飞冷不丁的听到这话不由得愣住,等随后反应过来,见她居然调戏自己,简直要气疯了,“你是不是有病!”但又想到刚才的残酷手段,他下意识地又补了一句,“我是说,你有恋童癖之类的。”

宴九挑眉一笑,“你承认自己是儿童啊?”

欧飞怔愣了下,再一次地恼羞成怒道:“你才儿童,你全家都是儿童!”

宴九眯了眯眼,神情怎么看都好像有些危险的样子。

欧飞马上往后退了两步,呐呐地提醒:“我没说脏话。”

但说完又恨不能给自己抽上一个大嘴巴。

他解释来干什么,这不是显得很怕她?

宴九看这小屁孩儿懊恼后悔的样子,还火上浇油地说了一句,“嗯,我给你点个赞。”

欧飞:“……”

靠!

谁要你的点赞。

糊弄小鬼啊!

欧飞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亏大发了。

没把人偷袭成功,反倒自己被气了个半死。

他觉得自己再留在这里,可能会气到原地爆炸,所以当即扭头就走,半点都不带犹豫的。

宴九这回倒是没有再留他,而是对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你有空可以过来陪我练练。”

欧飞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向了宴九,“我有毛病吗?陪你练?”

脸可真大!

但随后宴九就轻飘飘的一句,“你能力不足,保护不了裴泠之。”

把欧飞的那些火气全都给压了下来。

这话虽然直白,但是却在称述事实。

欧飞站在那里,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自己保护不了。

说实话,他都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会被自家少爷给看上。

做保镖,他打不过那些人。

做手下,他也没那个脑子参与。

就感觉像个拖油瓶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他那么在意这个女人的重要原因。

因为她能帮自家少爷。

但当他抬头看到宴九那眉眼弯弯的笑脸后,就气不打一处来,凶狠地瞪了她一眼,说:“用你管!”

然后就跑了。

半点都不犹豫的。

宴九看着他那几乎称得上是落荒而逃的样子后,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觉得这小子真是的好玩儿极了。

能力不足,却又忠心护主。

啧,在这个地方,估计也只有这一个了吧。

裴泠之难不成看中了他这一点,所以把人留在自己身边?

宴九在被他这么一闹腾后,原本还烦躁的心思慢慢都散去了,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眼看着夜已经很深了,索性回去睡一觉。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再次重新投入了训练。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在一个星期后,宴九在半夜紧急训练结束后打算回去洗个澡睡觉时,发现欧飞正站在不远处。

宴九看他低着头,好像也不太像是等自己的样子,就径直朝着屋内走去。

只是刚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就听到欧飞突然间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句,“喂。”

“怎么了?”

欧飞看她那副迷茫的样子,有些怒不可遏地道:“你不是说要和我练?”

宴九愣了愣,才想到他说的是什么事。

这都一个星期了,居然才想好,思想斗争做得都久的啊。

“你想好了?”

欧飞不想被她再调侃下去了,偏过头,嘴里满是不耐烦,“废什么话,磨磨唧唧的。”

宴九觉得也有道理,稍稍站直了身体,说:“行,那来吧。”

欧飞被她的随意给弄得有些懵,“就这么来?”

“那不然呢?你打算敲锣打鼓,找一堆人来看着你打?”宴九歪着头,很是认真地反问。

“……”欧飞语塞了一下,然后点头:“好,那就来!”

说完就直接冲了过去。

对于他这种直白的方式,宴九早在之前就领教过了一回,所以几乎不需要多加考虑,就直接一个过肩摔把人给撂倒了。

欧飞没想到自己在一个坑里摔了两次,很是不服气,马上就爬了起来,说:“再来。”

语毕,就再次冲了上去。

宴九还是用老规矩,再次将他过肩摔撂倒。

这一次宴九比较狠,那一下闷声响,光只是听都让人觉得心惊。

欧飞被摔在地上,感觉胸口的五脏六腑都被移了位。

宴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继续。”

欧飞看了她一眼,不服气地再次冲了上去。

……

“起来。”

“继续。”

“再来。”

……

一次次的攻击,一次次的失败。

欧飞感觉自己摔得眼睛都冒出星星了。

可他就是不想认输,也不想服输。

输给一个女人,太丢人了!

可当不断地被打败,直到最后一次被摔在地上的时候,他的眼前已经一阵阵的泛黑了起来。

“小屁孩,你又输了。”宴九走到他身边,俯视着他。

“……”

欧飞咬着牙想要再次爬起来。

可惜,失败了。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心脏几乎快得要跳出胸腔。

宴九看他那神色,知道他是真的不行了,也就很快地松了口,“明天继续吧。”

她没有想置人于死地的念头,所以不需要把人逼到极致。

可作为男孩子的欧飞却觉得这样太弱了,咬着牙也要爬起来,说:“不行,再来!”

结果就听到宴九说:“可是我没力气了。”

欧飞一顿,抬头看着她,皱眉:“你真弱。”

“是啊,我好弱。”

“……”

“那你明天继续来陪我这个弱渣啊。”

“……”

宴九堂堂正正地说完之后就转身回了屋子里休息去了。

只留下了欧飞一个人。

其实他知道,这女人是故意的。

以她的强度就那么几下不可能会没力气。

她这是在为他着想。

401 最后的生存(一更)

后来的一段时间欧飞就开始跟着宴九在私下里训练。

等到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完全不必要跟着她训练,而是可以找教官训练的时候已经是四个多月后的事情。

但这四个月不得不说他同样也得到了质一般的飞跃。

其实少爷对他从来没有精心训练过。

就算他想要跟着那些人一起训练,少爷都会把人带回来,表示他还小,不需要太过急功近利。

那时候他才十一二岁,虽然的确有些小,可是那些学员里也有和他差不多的。

但少爷还是不愿意让他去。

而且奇怪的是,不让他去也训练也就算了,每次出去做事却会带着他去。

他就像是一个拖油瓶一样。

不过现在,他不是了。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进步。

从一开始的一招就被ko,到现在能和对方过上两招,虽然结果还是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但至少会应对了。

他在成长。

至于这个女人,他也亲眼见证了她的改变。

在每天的训练下,她的体能、她的性格都在悄无声息的一点点改变。

或许别人不清楚,但他每天都和她在一起训练却太清楚了。

她的体能在不断的突破着自我极限。

那种突破让人心惊。

他就没见过这么猛的女人。

比这里的男人都猛。

听说她在前几天的野外生存里直接干掉了一头黑熊,当场割断了喉管,然后就这么烤了吃。

听说她在筛选比赛里直接把一个男人的脖子给踢断,就此死亡,那迅猛的力道让人望而生叹。

听说她在射击和高空跳伞作业里表现的几近完美。

后来,听说……裴兆在知道这一切后,就偷偷找人想要解决掉她,但被她给杀掉了。

而她的性格……

在这四个月的时间里,她的话变得越来越少,神情也变得越来越冷漠,就连对他,之前还会挠他胳肢窝,逗他炸毛,而现在也只剩下面无表情的训练。

他知道,这个女人正朝着自家少爷所预料的那般改变。

按理说他应该为少爷高兴。

因为少爷成功了,他终于磨掉了这个女人无法驯服的爪子。

但事实上,他不高兴。

他不喜欢这个女人如此冰冷的模样,他更喜欢……那个时不时能气死他,把他气到原地爆炸的那个女人。

因为只要他生气,这个女人就会笑。

其实,她笑起来很好看。

欧飞还记得她当时抓着自己时说他的眼睛很漂亮。

但事实上,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才是最漂亮的。

特别是夜里,海风吹拂过儿,她眉眼弯弯一笑,眼里像是盛满了细碎的星芒,晶亮的很。

可现在,她的眼神都是淡的。

……

夜色,越发的寂静无声了。

一眨眼都已经四月份了。

可在这个岛上,天气依旧寒冷。

欧飞站在海滩边等待着。

这是他和那个女人的默契。

每天十二点,是他的训练时间。

但今天等了好久,他都没有等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打算要不要打道回府的时候,忽然间身后传来了一道温和的声音,“在等阿九?”

欧飞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去,这一看,顿时神情微变,“少爷?”

裴泠之站定在他身边,嗯了一声,说:“他们今天出去做训练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会出现了。

欧飞先是点了点头,但随后想到了什么,神情又一次变得紧张了起来,“少爷,我……”

“怎么了?”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欧飞小声地道。

裴泠之笑了笑,看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说道:“没关系,以前是你小而已,现在……你既然想的话,那就练吧。”

欧飞没想到裴泠之会这么容易松口,当即惊喜了起来,“真的?”

他之前还以为自家少爷知道自己背着他偷偷训练会生气。

结果没想到,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我看阿九挺不错的,以后让她继续给你训。”

裴泠之这句话让欧飞的欣喜的神色变得有些别扭了起来,“谁要她训啊,我就是想试探试探她的能力而已。”

那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落在裴泠之的眼底,禁不住勾起了唇角,“那她的能力如何?”

“还……还算凑合。”欧飞看上去极为勉强。

裴泠之扬了扬眉,“哦?只是凑合吗?”

欧飞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

结果没想到裴泠之突然变脸说:“如果只是凑合那我不能要她,没能力的人,还是自生自灭比较好。”

欧飞到底只是十几岁的孩子,虽然对外他能装得像那么回事,但在裴泠之面前,分分钟就破功。

“不是的,别!她……她其实也没那么凑合,挺厉害的!”说到最后就再次变得扭捏了起来。

裴泠之听到后,不禁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了起来,“原来如此啊。”

欧飞看裴泠之唇边淡淡地笑意,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立刻有些恼了起来,“少爷,你怎么现在也和那个女人一样啊。”

没事就喜欢逗他。

虽然那女人现在很少逗他了……

她已经变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好像哪里有些可惜。

裴泠之看他那心不在焉的低落样子,眉梢轻轻一挑,“原来我这么讨人厌啊?居然把我和你最看不上的人相提并论。”

“啊?没有!怎么可能!”反应过来欧飞神情一变,连忙一个劲儿地摇头,“当然不了,她怎么能和少爷比。”

裴泠之笑了笑,没有再多说。

在这如此寒冷的夜晚,海风如冷冽的刀刃刮得人脸生疼。

就在裴泠之想开口打算让他回去休息的时候,却听到欧飞突然试探地问了一句,“少爷,你是不是已经打算收下她了?”

裴泠之侧头,睨看了他一眼,黑眸里浮现起了点点的戏谑,“怎么,很希望我收下她吗?”

欧飞支支吾吾了一下,才开口:“她其实还好,你收下她挺不错的……”

裴泠之看到他那样子,嘴角轻轻扬起了弧度,“真那么喜欢她啊?”

被调侃的欧飞像是被戳中了什么,脸有些红,“没有!我、我才没有喜欢她!”

“哦,小屁孩。”

欧飞:“?!!”

“行了,赶紧回去睡觉吧。”裴泠之看他要羞愤致死的样子,最终还是放过了他,转身就往外走去。

欧飞也随后很快跟了上去。

接下去的那几天欧飞都自己一个人在海滩边训练。

这次的训练,他发现营地里少了一批人。

估计是一次挺重大的训练。

于是他就耐心的等。

只是一天天的过去,都等了十几天了,人始终没有回来。

这让他有些觉得奇怪了。

什么训练要这么久不回来?

在他的记忆力除了最后一关之外,应该没有其他训练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吧?

带着这样的怀疑,他开始除了训练后,就会时不时地在营地大门的方向路过两圈。

这一举动,弄得门口的两个手下都不自觉的警惕起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

毕竟这位飞哥可是六少爷身边的人。

六少爷虽然看上去遭受排挤,不受宠,但是到底是少爷。

这是他们无法跨越的等级。

所以一个个都打起了二十万分的精神,严加看守着大门。

但对于这一切欧飞并不知情,他只是天天盯着大门,伸长了脖子等待着宴九回来。

只是等了半个月,始终没有等到人。

这让欧飞有些忍不住,那两天就坐在窗口张望,时不时地自言自语地嘀咕着,“都两个星期了,怎么还没回来啊?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结果就被路过的裴泠之给听到了,他好心解释道:“这次是最后的生存考验,时间是二十天,应该还有三天就回来了。”

“什么?”这话让欧飞神情猛地一变。

最后的生存考验?

最后的生存考验?

那就是整个训练里的最后一关了!

他太清楚最后这两个字所带来的含义。

因为这个生存考验和之前那个第一次所经历的考验是不同的。

第一次的考验只需要熬三天,准时到达山下就算是过关了。

但是最后一次的考验可不是那么简单了。

两百个人从高空跳下,就此进入进入那片岛后那片最为危险的地带,但是到最后只能有一个活着走出来。

两百个人,却只留一个。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不仅躲过那岛后的重重危险,还要杀掉那些和她一同训练的人。

她能行吗?

虽然这段时间她整个人的性情已经有所改变,但是他还是记得之前那女人为了救人把自己置于险境的样子。

她……舍得下手吗?

要杀那么多人啊。

欧飞一想到这里,就有些担心了起来。

为此不由地道:“最后一关不都是训练了两年的人去有资格参加的吗?她才进来一年都不到。”

裴泠之淡淡地嗯了一声,“她的能力很不错,所以和那批人一起去试试。”

试试?

这是一句简单的试试就能解决的吗?

这是要命的事。

那一百九十九个全都是训练了一到两年的,就她一个连一年都不到的人。

万一她手下留情了怎么办?

那群人可早就被驯化了,完全没有人性这种东西可讲。

到时候她不就完了?

坐在旁边的裴泠之就这么默默地看着欧飞那眉眼间带着几分着急上火的样子。

嘴里明明一直十分嫌弃,但脸上却明明白白写着两个大字:关心。

才教了四个月,居然就能让欧飞这小子关心上。

这个女人倒也真是够本事的。

“如果她能活着出来,是不是就……”此时,欧飞突然开口,只是话说到一半,却又欲言又止地看着身旁的人。

裴泠之垂眸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才淡然地回答:“不,她再继续跟下一批训练。”

欧飞满是不解地问:“为什么?!”

既然是最后一关,那就代表着终结了。

怎么自家少爷还要让那女人继续训练呢?

“因为我想看看,她到底能杀多少人。”裴泠之唇畔勾勒出的笑在日光下透着几分淡淡的薄冷。

“……”

欧飞心头莫名一紧。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少爷对这个女人那么狠。

能从那个地方成功走出来的,都是能力和运气参半的。

一次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要真的几次反复,只怕没那么容易一直活着走出来。

欧飞这下是真的替宴九担忧了。

“怕她出事?”裴泠之瞥了他一眼那副忧愁到不行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

这好像是第一次看到这小子有这种表情啊。

垂着脑袋的欧飞摇了摇头,“也不完全是,只是觉得她的确也算是不错了,好不容易少爷身边有这么一个,我就是觉得要没了,挺可惜的。”

听着他言辞恳切的言语,裴泠之嘴角的笑容就此加深了几分,“你放心,她没那么容易出事。”

对于裴泠之的这个话,欧飞只是简单嗯了一声。

毕竟人没回来,任何保证那都是空话而已。

为此,那几天欧飞可以说是度日如年,掰着手指头在过日子。

好不容易终于熬过了那几天,欧飞又在最后一天开始有些担心,万一回来的不是那女人怎么办?

万一她真出事死在那里怎么办?

带着这样矛盾而又复杂的心理活动,欧飞索性那天早上四点就爬起来去跑步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昏晨的光线开始泛起了亮。

远远的,欧飞隐约听到了轰隆隆的螺旋桨的声音。

他当下抬头一看,就见在海天一线中,有一个黑点逆着光从远处慢慢出现。

然后变得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大……

直到从他的头顶掠过。

欧飞下意识的觉得这架直升机里可能有他想见的人。

于是马上调转方向一路朝着飞机坪方向跑去。

他穿过层层守卫,跑得气喘吁吁。

最后好不容易到达了目的地,他几乎是穿过了半个营地,累得他直接双手撑在了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了好久。

等到好不容易缓下来了,再抬头时,那架直升机的螺旋桨已经停了下来,机舱门被推开,一只脚先从里面踏了出来。

不知怎么了了,欧飞不由自主地就屏住了呼吸,心脏“哐哐哐”地跳动着,震得耳膜都有些嗡嗡地响,但他的视线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从直升机上走下来的人。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当那个人完全出现时,海平面的太阳一跃而出,金色的阳光镀在了她的身上,衬得那张脸耀眼而又夺目,他那口气这才呼的一下松了下来。

还好,还好她还活着。

还好她是最后一个活着回来的人。

欧飞在缓和完了之后就调整了下脸部表情,大步走了过去,故作不耐地道:“你怎么才回来,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目光一接触到宴九那面无表情的神情后,莫名的一窒。

她身上的作战服在金色的光芒下,才发现,原来早已经全部被鲜血染透了,根本分不清是谁的血。

而手上是一手的鲜血,那把匕首依旧紧紧握着,依旧是随时作战的姿态。

她的表情看上去冷漠、麻木、不再为任何事情激起波澜,那双眼睛里的光已经彻底被熄灭了。

就连周身萦绕着的气息也变得冰冷而又死寂。

不知为什么,欧飞心头的那丁点的光忽地黯了下来。

就连后半句的“你晚上还陪我练习吗”这句话,也咽了回去。

看他沉默不语,宴九冷漠的越过他,径直朝着营地的方向而去。

她是唯一一个从两百个人里活着走出来的,考核已经过关,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全部是自由的,就算有事也应该是裴泠之来管,而不是教官了。

因此,随后的几天时间里宴九就一个人在屋子里休息着。

没人知道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干什么。

好几次欧飞都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但始终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以往有人在最后一关里成功出来后,精神就异常了,甚至有些没承受住,就自杀了。

他很怕宴九也会这样。

甚至想着是不是应该去偷看一下比较好,免得出事。

但在屋子外面转悠了一圈,也没找到适合偷看的地方。

这让他不禁有些急了。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的过,最后在第四天的时候,他彻底沉不住气了,正打算破门而入的时候,没想到那扇门居然一下子被打开了。

欧飞一个踉跄,差点给摔个狗吃屎。

“你……”他仔细上下地看了下宴九,确定这人没什么问题后,才找了个拙劣的借口,质问道:“你怎么回事啊,说好的陪练,你都多少天了。”

可宴九开口的第一句是:“有吃的吗?”

她的声音粗哑的很,像是被刀片刮过似的。

“有!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去弄。”欧飞也顾不得那些表面功夫了,立刻回答。

“馒头。”

欧飞:“……”

去小厨房里弄了两个馒头后,宴九和他就这么坐在了沙滩上。

在海风的吹拂下,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吃着馒头,欧飞忍了又忍,最后没忍住地问:“你还好吧?”

宴九一边嚼着馒头,一边回答:“没死。”

“……”

废话!

我当然知道你没死!

你要死了,我难道是在和鬼说话吗?

欧飞鉴于这人好不容易活着走出来,估计脑子到现在还不清楚,沉默了半晌后,才说道:“最后一次生存训练到底训练什么?”

宴九:“杀人。”

欧飞:“……”

这他妈又是一句废话!

两百个人进去,就出来一个,可不就是杀人嘛!

这种废话有什么好讲的!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欧飞有些恼地道。

宴九将手里最后那一口馒头塞进了嘴里后,神情淡漠地看着他,说:“我十几天没睡了。”

“……”

哦,怪不得性情变成这样。

403 地狱般的折磨(一更)

连续二十天的高强度生存考验和残酷的人性抉择的双重折磨下,还十几天没有睡觉……

说实话,就只是听听欧飞都觉得受不了。

当下也就没有再计较宴九阴沉死寂的性格。

两个人坐在海边都没有说话。

海风一阵阵的吹拂而过。

暮色渐渐开始变深。

直到最后一缕夕阳的光彻底被海平面所吞噬。

夜幕终将降临。

宴九在那个鬼地方每天都看着太阳落山。

因为当太阳落下,夜幕来临,就是一切妖魔夜行的时刻。

二十天的时间,她从一开始对于夜色的不习惯,到最终融入夜色中,化为了妖魔,开启了血祭的狂欢。

她本身就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于鲜血就有种不可颤栗的狂躁感。

更何况那么多人来一次次的攻击她。

她从最先的防守,接着主动出击,到最后的享受……

是的,享受。

她把杀戮当成了享受。

借着夜色的笼罩,她看不见那些人惊恐的神情,也看不见鲜血在她脚下蜿蜒,更看不见自己眼底那薄戾嗜血的笑意。

她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战斗中。

她凭着想要活下去的信念,代替着死神收割着那些人的生命。

温热、腥气的鲜血飞溅在她的身上和脸上,甚至染红了她的眼。

那浓重的血腥味在鼻间萦绕,不断地刺激着她的神经线。

那种亢奋感……

直到后来结束。

天色大亮,从那些尸体里一步步踏出去后,她才发现自己浑身是血,如同一个血人。

明亮的日光终究将她所做的疯狂一切全都暴露了出来,让她无所遁形。

可她没有办法停下来。

这是游戏规则。

她必须要杀掉那些人,才能活下来。

否则死的,就是她。

她不想死。

她想活。

于是,二十天,地狱般的折磨。

她在杀人的煎熬中和兴奋嗜血中不断的转变,直到最后彻底麻木……

那种浑身沸腾的感觉,那种杀戮的味道让她有种诡谲的畅快。

以至于回来之后,心头的那种失控感依旧压制不住。

不仅情绪压不住,就连握着匕首的手都还在颤抖。

那是因为她杀了太多的人。

身体早已超出了负荷。

当她在割断最后一个人的喉管,看着那血蓬勃而出的时候,那颤抖的手看上去更像是亢奋。

她就像是一个杀人狂魔。

看着自己浑身都是血的样子,宴九连厌弃的心情都没有了,而是倒头就睡。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选择睡着。

尽管她的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折磨和劳累,但是她觉得她选择睡觉不是因为累,而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她需要睡觉、需要冷静、需要去缓解。

否则她觉得自己会控制不住。

可问题是,当她一闭上眼睛,那二十天的经历就像是无声的电影在她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的上演着。

她在人群里,挥动着手里的匕首,那匕首闪烁着锋芒的冷光,让人心头发寒。

那个表情,那个动作,那是一个完全让人骇然又陌生的女人。

宴九像是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那一幕幕,心里堆积起来的情绪压抑而又窒息。

最终她彻底放弃了睡觉,转而去浴室里冲凉水。

冰冷的水从花洒间蓬勃而出,激得她心里那张牙舞爪的困兽就此散渐渐散去,从而冷静了下来。

血被冲刷了下来,不断的蔓延……

浑身早已湿漉的她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疲累的闭了闭眼。

就这样持续了四天浑浑噩噩的状态,她终于觉得自己不可以这样下去。

那种情绪像是一点点在抽调她的灵魂。

就先是沸腾过后,开始流失。

她有预感,如果自己沉沦于此,可能会死。

她不想死,也不想放弃。

她好不容易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之后,不能到最后不明不白的因为自我折磨而死。

她得活。

而且得健健康康的活到自己恢复记忆才可以。

人都是这样,有了信念后,就可以决心再一次的重头再来。

所以她决定开门走出去。

不管怎么样,她也要走出去,她不能就这样陷在其中。

所以她鼓足了勇气,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的拉开了那扇封闭了四天的房门。

结果没想到一开门,就遇上了正想冲进来的欧飞。

在他焦灼的眼神里,她看到了担心和着急。

担心。

居然在这个地方有人担心她?

还是这个小屁孩。

原本快要被拖进深渊的情绪在这一刻居然缓了下来。

其实从直升机下来的时候,也是他第一个冲过来的。

当时她整个人的情绪都不对,手里还抓着匕首,怕到时候误伤,所以就直接离开了。

结果这小子居然在遭遇了自己的冷脸后,还担心自己。

啧,心口不一啊。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突然间,身旁的欧飞发觉到了宴九的视线,皱着眉,有些奇怪地问。

宴九忽地勾起了唇角,“你好看。”

“你……”欧飞被她的笑弄得一愣,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宴九笑了。

特别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但很快他就想到这人刚才那句话,脸立刻就有些红了起来,“你又……”

又逗他!

“我没恋童癖。”

欧飞:“……”

他知道,这女人是拿上次的话来堵自己。

“行了,我困了。”

宴九说完就起身打算往回走。

这段时间她是真的累。

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理上的折磨,搅得她无法安睡。

虽说已经回来四天了,但真正入睡的时间非常少,几乎没有。

她觉得如果没有欧飞那瞬间的企图闯入,她的情绪可能没有那么快缓下来,她可能还要经历几番自我折磨和失眠后,才能慢慢随着时间缓冲过来。

而现在,她觉得自己应该能睡下了。

只是才刚走了没几步,欧飞却立刻叫住了她,然后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少爷说,你还要继续训练。”

宴九的神情在那一瞬间沉了下来。

欧飞看她那沉默而又不悦的样子,忍不住想说:“其实你可以和少爷……”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宴九平静回答:“知道了。”

随后就打算走了。

欧飞有些担心,连忙上前道:“你要不要和少爷聊一聊。”

“没必要。”宴九冷漠地回答完后就准备再次离开。

“你不能这样!”欧飞急了,他觉得这女人要再经历一次,大概真的不会再笑了,当下直接伸手抓住了她,“你说过你和他们不一样的。”

“现在,我和他们一样。”

一样的麻木,冰冷,杀人不眨眼。

如同一个完美的杀人机器。

这些话宴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欧飞却认为,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这个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深处隐隐有些难过。

大概是见过了她的与众不同,现在变得和其他人一样后,所以才会变得失落了吧。

但后来他发现自己多虑了。

这个女人就算再怎么一样,其实也是不一样的。

因为在这里,没有人能比她更优秀。

她的优秀在那场考验后变得愈发的明显。

也同在他的训练里能看出来。

她的招式不再变得点到为止,而是不留余地的杀招。

决绝、冷漠,还透着肃杀之意。

有一次宴九在拿匕首刺他的时候,他一个躲闪不及,被伤到了。

他还没吃疼皱眉,结果这女人反而愣住了。

那眼神阴郁、冰冷。

让他无法忘记。

虽然他不太明白,这人到底在不爽什么。

但到底随着时间一点点,她整个人的情绪开始缓和起来,训练时他明显感觉这女人有刻意的开始注意自己下手的力度,甚至整个人说话的时候也变得慢慢轻快了起来。

但对此,欧飞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还要训练下去,还要跟着新的一批人参加最后一轮的生存考验,到时候情绪依旧会被打回原形。

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就算能幸运活着回来,精神上也很容易崩塌。

所以一个月后的某天,欧飞眼看着马上新一批的人员好像又要去参加最后的生存考核,就趁着晚上的训练结束,又旧事重提地道:“真的不打算和少爷说说?”

宴九盘腿坐在沙滩上,没说话。

欧飞看她又不搭理自己,就有些急了。

正要开口,却冷不丁地听到宴九说:“现在是不是四月了?”

欧飞嗤了一声,“五月了。”

这人日子都过糊涂了。

宴九听着海浪的声音,声音低而轻,“春天了。”

看着她那神色定定的样子,欧飞总觉得她这话里似乎有什么深意,禁不住地问了一句,“春天了,怎么了?”

“忘记过年了。”

欧飞:“???”

404 好想过年(二更)

欧飞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过、过年?

这都生死关头了,这人还记着什么过年不过年啊?!

欧飞觉得这女人大概是有什么病。

而且先不提猎岛里面人员混杂,不可能过年,就提每天高强度的训练,过着今天不知道明天的日子,谁会有心思过年啊。

这里,只有死亡,没有欢庆。

不过……

当他看见宴九那冷锐的眉眼在夜色下变得柔软而又平和时,他本来要说的冷言冷语不自觉地转换成了一句,“你想过年?”

宴九点点头,“嗯,想。”

这段时间她睡觉的时候总能做梦梦到好些个破碎的片段,有坐在办公室里,有在记者面前的,还有打架的……

那些乱七八糟的场景无法连成一个连贯的故事。

不过她知道这些应该是她原本失去记忆的一部分。

本来医生就说过她恢复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所以当这些记忆在慢慢的、一点点涌现时,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会鬼使神差地记着那一句过年。

过年。

应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吧。

否则为什么那两个字总是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呢?

“你想怎么过?”身旁的欧飞在听到她笃定的言语后,试探地问道。

谁料,宴九脱口就回答:“吃好吃的。”

欧飞:“……”

真没看出来啊,合着您还是个吃货啊?

可是那次她闭关了四天走出来时第一句话就是要吃馒头啊。

这时,宴九摸了摸肚子,“说得都有些饿了,去弄两个馒头吃。”

欧飞:“……”

看吧,又是馒头。

这人不会认为的好吃的就是馒头吧?

宴九起身,问了一句身旁的人,“你吃不吃?”

“我……不吃。”

陪宴九拿了两个馒头,吃完后,欧飞就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他当初是跟着裴泠之回来的,但又因为不是学员,就住在裴泠之那栋房子里。

只是才刚踏进屋子,就见自家少爷正坐在那里喝茶看书,一派慵懒惬意的模样。

“少爷,你怎么今天还没有睡?”

“嗯,睡不着。”裴泠之把书合上,抬头看他,笑了笑,“反倒是你,今天好像看上去状态挺好的。”

以往欧飞每次都累得两条腿恨不能打颤着回来,一回来就倒头睡。

一副被训练狠的样子。

但今天回来身上虽然还是有点脏,不过整体看上去没有那么疲累的样子。

“难不成是她偷懒,不想训练你了吗?”裴泠之玩笑地问了一声。

但对此,欧飞摇了摇头,“不是,她有训练我,就是……”

裴泠之看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扬了扬眉,“怎么,是她身体不舒服还是你身体不舒服?”

“都不是。”欧飞顿了顿,才问道:“少爷,这次最后的生存考验什么时候进行?”

裴泠之一听,这才明白过来,便笑着问:“她让你来问的?”

“不是,是我自己想问的。”

裴泠之淡淡地笑了下,将书放在了桌子上,说道:“放心,她都经历过了,没什么大问题的。”

然后就上楼去了。

但到底什么时候考验,他并没有说。

欧飞觉得应该是快了。

猎岛的学员是源源不断的。

别看在这里每天都有死亡,可进来的人依旧很多。

如果不用这种残酷方式来筛选,这里根本吸收不了那么多人。

所以第二次的考验应该不会太久。

结果的确,没过两天新一轮的考验再次开始。

宴九的名单也在其中。

欧飞在知道这个消息后,怕她和第一次一样,又怕在这一次的考验中出事,于是在临走前他对宴九说:“等你这次训练完,我就凑合陪你过个年。”

那一副勉强到不行的样子让宴九不由得侧头看了他一眼,“你会做饭?”

不太可能吧。

就她这么大的人都不会做饭,这一小屁孩能做什么饭。

面对宴九毫不遮掩的怀疑,欧飞轻咳了一声,然后梗着脖子,很是不耐地道:“当然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手那么笨。”

宴九没在意地点头,“行,那我期待你的大餐。”

她本就随口一说,可小屁孩好像当真了,很是认真急切地说:“那说好了,要回来。”

那种隐隐带着着急的言语让宴九一愣。

也让欧飞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激动了。

于是连忙咳了几下,故作平静地道:“别到时候害我白白浪费我一身的厨艺。”

那努力为自己打圆场的样子让宴九嘴角小小地弯了起来,“好,我一定回来。”

说完这话后,她重新再一次地上了直升机。

这一去,又是一场生死未卜。

但欧飞却觉得,她可以的。

她答应了自己,就肯定会回来。

所以他不让自己吹出去的牛给吹破了,赶紧回去开始加急补课。

不过大概是天生没这方面的天赋,在厨房里折腾了一个多星期,硬是一道菜没做出来。

不是焦了就是糊了,总之就是惨不忍睹。

好几次差点厨房都给炸了。

这把原本还想继续放任的裴泠之给惊动了,不得不出声道:“你如果想吃东西,可以让厨师来做。”

“我……我随便试试。”欧飞低着头,神情局促。

裴泠之看着他的神色,觉得自从他跟在那个女人训练后,整个人好像都变了。

没了之前那副酷酷的样子,反倒会害羞、会恼羞成怒、还会尴尬,有了几分鲜活的孩子气。

裴泠之有些好奇,那女人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才让他有了这样的改变。

“你别把房子给点着了。”他微笑地道。

被调侃了一把的欧飞立刻道:“才、才不会呢!”

裴泠之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而上了楼。

……

折腾了整整两个多星期,在宴九归来的前一天,终于在厨师的协助下,欧飞总算凑凑合合的做出了一桌家常菜。

他看着那一桌的成果,心里极为满足。

就等着宴九明天早上回来。

只是等着等着他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结果半夜的时候那架直升机就回来了。

裴泠之在得到消息后本来想去告诉欧飞,让他去接人的。

听说上次也是他去接的。

结果看到他为了那一桌菜累得已经熟睡过去了,只觉得好笑不已。

看来这一顿饭菜真的是折腾到他了。

想了想后,裴泠之索性亲自去接人。

毕竟两次熬下来了。

基本上也是她了。

裴泠之觉得他们有句话真没说错,他真的捡漏子捡到宝了。

漆黑的夜色下。

螺旋桨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等到他到达后面的空旷场地,就看到宴九从机舱里下来的时候,她站在夜幕中,眼里的神情冷厉而又阴鸷,早已没了之前的傲然和张扬。

她的性子到底还是被这个地方磨平了。

裴泠之主动上前,笑着道了一声,“恭喜,平安回来。”

没有看见意料中的人,反而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宴九皱了皱眉,“你来干什么?”

这言语中的嫌弃和冷漠没有半分的遮掩。

裴泠之也没有恼,反而依旧淡淡一笑,“那小子等了你很久,撑不住就睡了,所以我来替他接你。”

“不用。”宴九说完就径直朝着前面走去。

裴泠之站在远处,微微扬着声音问道:“他给你做了一桌子的饭菜,不打算去尝尝吗?”

宴九的步子一顿,眼里闪过几分错愕。

小屁孩还真做了?

她还以为这小子是为了给她一个回来的信念,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而已。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做了。

裴泠之看她怔愣的样子,便走了过去,“走吧,累了那么多天,得吃点好的补充一下身体才行。”

说着就主动领着她往他的房子那边走去。

宴九本来是并不想去的。

她累了二十天,生理和心理上都非常的累。

虽然比第一次好一些,但总体来说并没有好太多,整个人的情绪还是难以控制。

那握紧匕首的手心里全是粘腻的鲜血,就连鼻间也充斥着那股浓重的血腥气味。

不过想到欧飞。

想到他当时气喘吁吁的跑来接自己,又想到他踹门而入的着急模样,以及临走前他急切担忧的神情……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一眼。

或许看到他,那些情绪就能像上次一样缓下来了。

405 不值得(三更)

裴泠之不受宠,所以住的地方是兄弟三个人里最次的一栋房。

不过尽管如此,哪怕是他们三个人最次的一套,相比较于他们这些学员的宿舍,也好了不止一点点。

那是一栋独栋别墅。

地理环境不怎么好,比较偏僻,但是也因为偏僻,周围环境清幽,视野也很好,临近海边,很像一套度假别墅。

听着阵阵海浪声,宴九跟着他一同踏入了那栋房子。

大厅里灯火通明。

宴九第一眼就看到了正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某位小屁孩。

说是小屁孩真是一点都没夸张。

整个人大喇喇地躺在那里,睡相极差,时不时的还皱了皱眉,挪动了下身子,估计是睡得姿势不太舒服的原因。

看上去莫名有些可爱。

宴九看着他那无意识的动作,眉眼间的阴戾在不知不觉中就慢慢地就散了一些。

“走吧,他把吃的都摆放在餐厅里。”裴泠之看她站在那里,指了指旁边的餐厅说道。

宴九嗯了一声,最后又看了一眼躺在那里的欧飞,这才转身进了餐厅。

只是刚走进去,看见那满满的一桌菜肴,顿时让她愣在了原地。

她以为刚才裴泠之说的不过就是夸张而已,毕竟要煮出一桌菜,那是相当考验耐心和厨艺的,她自认为小屁孩不可能有那个能力。

但没想到,他真的煮了一桌。

不掺水分的一桌菜。

这得要煮多久?

怪不得直接睡在了沙发上,原来是真的被累到了。

“坐啊,尝尝看,味道如何?”

在裴泠之的催促下,宴九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尝了尝。

这一场,让她眼底的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这味道……

倒是真的挺不错的。

想不到这小子居然在厨艺上有天分。

“怎么样?”裴泠之替欧飞问了一句,

“还好。”

吃了第一口后,宴九开始正式开吃了起来。

毕竟饿了那么多天,在那个地方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那水里连条鱼都没有,最后只能捉虫子、啃树皮来解决饥饿和口渴的问题。

现在冷不丁的有那么多正常的饭菜,对她来说,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裴泠之看着她埋头吃饭的样子,坐在那里笑着问道:“这次我听教官说,你比之前快了一天结束。”

“嗯。”

“挺厉害的。”

“嗯。”

裴泠之看她不愿意搭话的样子,笑着又问了一句,“在生气?”

宴九头也不抬地又夹了一筷子的青菜往嘴里塞,冷冷地回答:“没有。”

但裴泠之好像没听见似的,说:“其实你生气我也能理解,毕竟明明已经过关……”

然而话没说完,宴九却蹙眉,一口打断道:“你很吵。”

裴泠之:“……”

他笑了笑,接下来的时间便没有再开口说话,而是静静地坐在对面看她吃饭,时不时地自己也偶尔挑几筷子尝尝味。

一顿饭,吃的安静又无声。

宴九吃了很多,但到底不是大胃王,一旦吃饱了,她也就放下了。

“吃饱了?”

“嗯。”

“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

宴九神情冷然地站了起来,在走出餐厅后又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欧飞,然后转身离开了。

裴泠之跟在她的身后,一同走出了大门口。

宴九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吃饱喝足的缘故,她这会儿的情绪多少又顺了一些。

她说:“我没生气。”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裴泠之神色微怔,接着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回答刚才饭桌上自己的问题。

“为什么不生气?”

明明之前不过是让她做一次选择都让她立刻翻脸,差点拿匕首削掉他的耳朵。

现在他一次次的把她逼入绝境里,她居然说没生气。

这太不可思议了。

“因为不值得。”

宴九的话让裴泠之的嘴角的笑容一僵。

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就听到宴九再一次地继续道:“现在,无论是一次还是两次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既然她能熬过来一次,那就能熬过来第二次,没什么可惧怕的。

站在旁边的裴泠之盯着她的侧脸。

或许,他错了。

这女人虽然表面性子被磨平了一些,但骨子里的嚣张大概是怎么都磨不平的了。

“那就参加第三次吧。”裴泠之突然说道。

宴九转过头去看向了他。

就见裴泠之勾唇一笑,眼里带着几分恶劣,“反正没有任何的差别,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宴九那双眼眸冷锐而又漠然,“只要你的哥哥们不为此跳脚,我没问题。”

说完就提步离开了那里。

裴泠之看着她干脆利落的离去,不禁扬了扬眉。

她倒是挺会掐自己七寸的。

的确,两次生存考验,都是她回来,这就意味裴兆他们的人全都死了。

辛辛苦苦挑了那么久的人,最后全都死了,他们必然会愤怒和生气。

如果再让这女人参加第三次,只怕到时候他们的怨恨会更大。

这对于现在的他可不太利。

想了想后,裴泠之只能暂时折返回了自己的屋子。

在上楼的时候,他看到欧飞还无知无觉地睡在那里,偶尔睡得不舒服还翻个身,嘴里嘀嘀咕咕地几句,显然是在梦呓。

到底还是个孩子。

裴泠之随后把搭在沙发上的一条毯子盖在了他身上,然后就此上楼。

……

至于第三次考核,正如宴九所说的那般,裴泠之的两位哥哥在收到自己的人全军覆没后,当场就炸了。

要知道那些人都是精心挑选的。

第一批死了,他们可能沉得住气。

但眼下第二批也全都死了,这让他们就坐不住了。

这些人都死光了,那他们手下的人手可就不够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些人可全是他们辛辛苦苦的挑选出来的,结果败在了一个随便捡来的人手里。

还是两次!

这脸打得简直是啪啪作响。

这口气他们怎么咽的下去!

当下,那两兄弟就把裴泠之给叫了过去。

“不知道大哥和二哥这会儿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吗?”裴泠之无论何时何地,永远都保持着一派谦和的态度。

如果是以前,那两位兄长觉得这很正常。

但现在他就那么一个手下,竟然把他们两兄弟手下的四百个人全都给解决了,这就不免让人心头不快了。

裴兆心里还记着上次暗暗派人想去偷偷解决那女人,但最后人反被杀这件事,现在又增加了这件事,当下就不爽地道:“六弟这话是怎么说的,难道做哥哥的还不能找你了?”

裴泠之低垂着头,言辞间满是平淡温和,“当然不是,我只是奇怪大哥二哥怎么突然间找我找得那么急。”

裴兆看他那副永远没有脾气的样子,总觉得这人假模假样的令人讨厌,冷哼地道:“急着找你当然是有急事了,难不成还逗你玩不成!我们可没那么无聊。”

“二哥说的是。”

裴泠之那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样子让人只觉得烦。

裴兆还想再说什么,结果被坐在首位的裴元安给制止住了,“好了,今天是说正事的,不要吵了。”

“大哥请说。”

裴元安眼底的神色略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坐在下面的人,想了想后,才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刚刚得知这次生存考核,四百名学员只留下了你手下的那名叫阿九的女孩子,就想问问看你有什么打算。”

“暂时还没有什么打算。”

“我和你二哥是这样想的,这个女孩子的确非常的优秀,与其只是一味的训练,不如让她出去实战一下。你觉得如何?”裴元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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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快乐哦,妹子们!爱你们!么么哒

406 弄死这两个人(一更)

“实战?”

裴泠之看上去有些意外,像是完全没料到的样子。

坐在对面的裴兆敲了敲桌面,一脸不耐烦地道:“对啊,我们的人都被你那得力手下给干光了,现在没人了,只能让她上了。”

他把所有的责任推卸给了裴泠之。

说的好像他们成了受害方似的。

但事实上,就算他们的人再怎么短缺,也比裴泠之多了不知道多少。

毕竟他才这么一个。

他们根本就是想要借着这件事让宴九死在外面。

这段时间裴兆在私下里做了很多小动作。

但好几次都被那个女人给看穿了,折损了好几个人。

就连在第二次的考验里,他为了把那个叫阿九的女人永远的留在那个地方,私下故意把他的人和她放在距离将近的地方,并且和那群人说明第一时间先把这个女人给解决了。

否则死的就是他们。

在生死抉择间,而且又听说她是从第一批唯一一个活着出来的人,都不需要裴兆怎么命令,那群人就已经一窝蜂地将宴九当成第一目标。

但无论过程有多么的艰难和曲折,最终还是让那个女人活着走出来了。

也真是见了鬼了!

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才训练了大半年而已,居然两次都能活着从里面走了出来。

而且精神上看上去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这才是最可怕。

因为哪怕之前那些活着出来的人,在经历了那一场后都大部分性格大变,特别那股逼人的戾气极为明显,根本无法消除。

但这女人不是。

除了第一次回来之后听说关了自己四天,整个人在训练上会在力度上有所失控。

第二次回来后明显对于情绪上把控已经稳妥了很多,也没有什么封闭自己的举动。

就好像,有种越来越习惯了的感觉。

习惯……

习惯杀人……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可是……”

这时,裴兆看裴泠之神色犹豫的样子,就觉得他这是舍不得。

舍不得?

哼!

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坐着少爷的位置,现在又想招兵买马的收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得力手下,这心思显然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当下他就越发的不耐了起来,“可是什么可是,让你手下的人上是看得起你,懂吗?再叽叽歪歪,信不信我告诉爸爸,让他弄死你!”

“三弟!”裴元安严肃的喊了一声,裴兆不得不脸色的难看地闭了嘴。

接着就听到裴元安继续道:“其实我们本来也不想这么快的,但她的确是太过优秀,而六弟你这些年也没有做出什么成绩,再这样下去,我们也没办法向爸爸交代,所以才这么快安排上,希望你能明白。”

比起裴兆,裴元安到底是长子,说哈做事、就连明面上的理由都是那么的堂堂正正,一副为裴泠之着想。

裴泠之低着头,笑了笑,说道:“也好,一切就凭哥哥们做主。”

“早这么爽快不就好了,磨磨唧唧的!不就是一个手下,瞧把你给舍不得的,怎么,难道还真想借着这一个手下翻天不成。”裴兆忍不住地又是冷哼了一声。

裴元安这次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三弟,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这言语里的警告已经十分的明显。

裴兆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裴元安解决完了自家这个弟弟,再次抬头看向了裴泠之,“这次的任务其实也不算太难,我相信她能替你解决好。”

说着就把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了出去。

“一个名叫许贺的人,是一家运输公司的老板,有人想要买他的命。对方要求一个月内一定要解决这件事。”裴元安对他说道。

裴泠之点了点头,“我明白。”

随后又简单地说了两句话后,裴泠之就离开了。

等到人一走,一直没有说话的裴兆这才忍不住地开了口,“大哥,你干嘛总是对这个私生子那么和颜悦色的。”

裴元安稳稳地坐在那里,语气威严,“他既然被爸爸承认了,你多少收敛点。”

但裴兆却完全不屑,甚至还变本加厉,“给他一个身份就不错了,他现在摆明不满足,找了个那么个手下回来给我们下马威。”

一想到这里就很不爽。

也不知道那家伙踩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弄到这样本事的女人。

偏偏那女人还挺乐意待在那废物身边。

大概是看中裴泠之那小白脸的模样吧?

妈的!

裴兆越想越不爽。

“大哥,你这任务真能弄死这两主仆吗?!”他问道。

“放心,不会出问题的。”

面对裴元安的保证,裴兆还是有些怀疑,“但是我看你这任务好像没怎么了不起啊?”

裴元安食指轻叩着桌面,“最近这个许贺的男人和库恩那边走的很近,估计是有合作。裴泠之敢动他,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库恩?gi公司的那个?”裴兆问道。

裴元安点头:“对,就是他。”

裴兆顿时来了精神。

这库恩的后台可不小啊。

要是搞他的话,那女人是死得透透的啊。

但问题是……

“他怎么会和许贺搞在一起?”裴兆有些奇怪,那许贺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啊。

“听说是他的之前的合作人出了问题,所以这一年里一直在找比较低调可靠的合作人。”

裴兆了然地点了点头,继而又忍不住问道:“那我们动库恩,会不会不太好?万一那私生子把拖猎岛下水怎么办?”

裴元安神色不变,“我们在国际上是和各个军方合作的,库恩不敢随便乱来。”

猎岛的训练方式极为残酷,虽然不能入一些国家的眼,但不能否认这种踩着尸体爬上来的杀人机器在执行某些秘密任务中却能有着极好的能力。

以至于现在的猎岛在各个军方都有了一定的合作,每年都会有人来挑选。

“也对。”显然这一点,裴兆也想到了,本来还有些紧张的脸色顿是缓了下来,随后一笑,“这次,那女人落在库恩手上,绝对会很好玩儿。这招借刀杀人,大哥,实在是妙啊。”

裴元安没说话。

但嘴角却弯了一下。

……

此时,裴泠之拿着那份文件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神色淡淡,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翻看了一下许贺的人物资料,看上去的确算得上是一个不算什么很大的任务。

但是,他不相信自家的两位大哥真的会那么简单的给他找那么一个不痛不痒的任务。

阿九杀了他们那么多人,这两个人早就视她为眼中钉了。

这段时间裴兆对阿九做了什么,他可都看在眼里,清清楚楚地很。

那些找茬暗杀的手段足以可见他的嫉恨。

所以,这个任务里肯定有问题。

于是在随后的两天里,他私下派人去打听了一番,发现原来这个叫许贺的最近和库恩的一名手下联系的还算频繁。

当下,他就明白了他这两位大哥想要打什么主意。

以库恩的能力,他准备合作的人被突然杀害了,必然是要查的,一旦查到了,那么这两位大哥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的把阿九,甚至是他也一并踢出去。

到时候一并解决。

多好。

不过他们却不知道,这正是他所想要的。

从阿九留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那两个人是不会放过自己以及这个女人的。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只能把人推出去。

要么早点去死,要么就强大到无法让人撼动的地步。

免得拖拖拉拉那么久,最后人还是被玩死了,自己也被这两个给盯上,那多不划算。

结果没想到这女人还挺给力的。

而且不仅给力,还替他找来了这么一个大的惊喜。

这下,是死是活,得全看她的造化了。

407 弱,是一种罪(二更)

过了几天,裴泠之趁着午休的时候在海边找到了宴九。

他发现这女人似乎很喜欢大海。

只要想找她,沿着海滩走一圈必然能找到人。

裴泠之走到她身边,挑了一个比较干净的礁石坐了下来。

“又来看海?这么喜欢大海吗?”他闲聊地做了个开场白。

但宴九却望着海平面,语气平平地直接挑明,“有事就说。”

裴泠之笑了笑,也就没有再废话了,“恭喜你,真的猜对了,第三次考验取消了,这是你的第一次任务。”

说着就把手里的那份文件递给了她。

宴九接过后,随意地丢在了身边,回了一句,“知道了。”

然后继续望着那片蔚蓝色的大海。

那神情冷漠而又专注。

裴泠之看着她那副表情,知道大部分从那里走出来的人性情都会大变。

不过基本上都是满身压不住的杀气,就算随着时间慢慢缓下来,但那眼神里冷冰冰的杀意是怎么都无法淡去的。

像她这种情绪平和,喜欢一个人静静看大海基本上没有。

她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例外。

也是他计划里的例外。

后来……变成了他整个人生的例外。

当然最后这一点,他现在还不知道。

“你可以打开看看,有什么不了解的,我可以解释的。”这会儿裴泠之好心地道。

宴九却说:“没什么可看的,执行就可以了。”

那种冰冷到不起任何波澜的语气,让裴泠之不禁勾起了嘴角,“看来你已经适应了这里。”

“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宴九这时候转过头,漆黑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

裴泠之扬了扬眉,“你在责怪我?”

宴九脸色平静地摇头,“没必要浪费那个时间。”

怨恨也好、责怪也罢,那不过都是因为自身的软弱导致的。

如果自身足够的强悍,那没人敢逼你做任何的事。

相反,你没有能力,无法挣脱,那就只能乖乖顺应这里的游戏规则。

弱肉强食。

没什么可说的。

在这里的快一年了,她早已经清晰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弱,是一种罪。

“生气是不值得,责怪是浪费时间,你对我真够无视的彻底,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裴泠之笑着打趣道。

宴九侧头看了他一眼。

他当初救自己也不过是为了想要滥竽充数而已。

又不是真的一心想要救自己。

不过她懒得去拆穿,索性拿起了手边的文件,简单地看了两眼,说:“这次我的任务是暗杀这个人?”

裴泠之点了下头,“对,就是他。”

“犯了什么事了。”宴九下意识地脱口就问了这么一句。

结果这句话让他们两个人都愣了下。

宴九是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太顺溜的,好像以前经常说这么一句话。

至于裴泠之则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有些愣住了。

因为大部分收到任务的时候,都会问这笔买卖我能拿到多少。

还从来没有人问,这个人犯了什么事。

他回过神后,不禁轻笑了起来,“你当自己是警察啊,还要看看对方的罪状,再决定判决吗?在这里,有人愿意出钱买他的脑袋,我们接单,就这么简单。”

宴九反应过来后,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但心里却记着自己刚才的反应。

总感觉哪里有些怪怪的。

裴泠之没发现她那点心思,只是对她提醒,“这个人你要小心处理,一定要干净利落,不要让人拿捏住把柄。”

宴九问了一句,“他很厉害?”

“他不厉害,和他来往的人比较厉害。”裴泠之解释道:“对方是一家军事资源公司名下的子公司,那家公司水深,轻易动不得。”

“知道了。”宴九应下后,就下起了逐客令,“没什么事,你可以去忙了,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裴泠之觉得这人还真的挺会过河拆桥的,问完就让他走。

那脸上的表情就差写上明晃晃的四个字:快滚、不送。

这态度,真是一如既往的嚣张。

裴泠之笑了笑,“送你个东西。”

还没等他把东西从口袋里掏出来,就听到宴九果断一句,“不需要。”

裴泠之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继续笑道:“不,你需要。”说着就把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递给了她,“这是防止你逃跑的东西。”

宴九低头一看,是一个手镯。

“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准时回来,它就会爆。”裴泠之说道。

宴九这才明白,这是一个小型定时炸弹。

怪不得完全不怕这些人出去做任务。

当时她还奇怪,这里的人有一部分是买卖进来的,或者是非自愿进来的,如果这些人要做任务,那该怎么办?

原来有这个东西。

裴泠之看她没有动作,笑容不变地问:“怕了?”

宴九抬眸,扫了他一眼,然后将那个小小的手镯带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这个手镯做的很精致小巧,通体黑色的,完全不起眼,但也不突兀。

裴泠之看她低头一直看着那个炸弹,友情提醒道:“戴上了,就别想着解开了。这个,随便解,可是会自动引爆的。”

说完,他才起身往外走去。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正好遇上了欧飞。

他下意识地说道:“在找阿九吗?她在海滩边。”

欧飞冷哼了一声,“我才没有找她。”

裴泠之看着他的表情,这才想起来,最近两天他好像因为那顿饭在和阿九闹别扭。

虽然他不太清楚这小屁孩为什么不高兴。

不过一想到那女人要离开那么久,这小屁孩说不定会暗暗的想念,于是说道:“有空好好去和她道个别吧,她明天就要出去做任务了。”

本来还扬着下巴,傲娇状的欧飞愣了愣,“这么快?”

“难道你希望她参加第三次考验?”裴泠之温和地一笑,反问道。

欧飞立刻皱眉道:“当然不!”

比起那个魔鬼式的训练,那还是出去任务比较好。

尽管做任务也十分的危险。

但相比较那些训练,他觉得,可能会稍微的好一些。

“那……这次她要出去多久?”欧飞偏着头,哼哼唧唧地问。

裴泠之看着他那副想知道,却又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只觉得既有趣又好笑,“一个月。”

一个月?

居然要这么久?

欧飞皱了皱眉,显然不太乐意。

“所以别再闹别扭了,再闹别扭,你就要一个月看不见她了。”裴泠之噙着淡淡地笑意,说着就离开了。

欧飞站在原地想了下,最终还是朝着海滩的方向走去。

才刚走到海边,就看到一道单薄的身影正坐在那里。

午后的阳光在海面上跳跃着,波光粼粼。

吹拂而来的海风吹动着她的头发。

看上去美得如同一幅画。

欧飞站在那里,看着那一幕,整个人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不别扭了?”倏地,一道声音响起。

欧飞顿时回过神,才发现原来是坐在那里的人发出的声。

他知道那女人是发现自己了,立刻哼了一声,走到她身边,“我哪儿闹别扭了。”

宴九漆黑而又淡漠的眼神只有在看到欧飞的时候才会带着别样的神采,就好像现在,看到他那副神情,眼底就会带着点点笑意,说:“明明哪儿都在闹别扭。”

“你不要胡说八道。”欧飞语气有些凶,有点警告的意味。

但这些对别人可能有点用处,对宴九半毛钱都没有。

自从这小子被她从头虐到尾,那层酷酷的形象早就被她扒了个一干二净。

宴九歪着头问道:“说说看,到底在别扭什么。”

欧飞瞪了她一眼,“你连我别扭什么都不知道?”

宴九恍然大悟一般地道:“哦,原来真的在别扭啊。”

欧飞:“……”

居然设陷阱?

卑鄙!

“所以你到底在别扭什么?我好像没惹你吧?”宴九耐着性子地又问道。

偏偏这小屁孩就是不肯说。

宴九也没了什么耐心,只是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沙子,说:“不说也行,那我先回去了。”

只是才转身,手就被抓住了。

408 离开猎岛(三更)

宴九出于本能反应下意识的就要反扣。

甚至按照她身体的反应会顺势拧断对方的手。

但因为人很清醒,知道身边这个人是小屁孩,没有危险性,所以那个动作被她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事实上,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忍。

特别是弄伤了欧飞之后。

那一次她是真的手上没控制住,一刀下去,整个匕首都扎进了欧飞的肩膀里。

看着他小小的肩头被鲜血浸染,她第一次那么厌恶自己。

厌恶自己所有下意识的杀人反应。

她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一旦动手,整个人都像是失控了一样。

刚才裴泠之问她,是不是喜欢大海。

其实,不是的。

她不喜欢大海。

她只是看着大海,能安静下来。

那段时间里她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做噩梦,哪怕已经从那个屋子里走出来,哪怕有欧飞的担心让她有了几分安慰,但她还是会时不时地做梦。

梦里还是那些鲜血淋漓、令人作呕的画面。

有时候是那些人惊恐的神情,有时候是漫天的血红色将她浸没,但更多的却是梦境里她浑身沾满了鲜血,嘴角泛着诡异而又邪恶的笑。

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

她每次都会毫无例外的被惊醒。

一开始,她会用冷水浇,企图来让自己冷静。

但渐渐的开始没有用。

最后,被险些逼到不行的情况下,她在混沌中直接走入了大海中。

夜晚的大海,冰冷而又苦涩。

她整个人浸泡在海水里,慢慢地往下沉。

在海里,她奇迹的感觉到了一种舒适和安静,就连心里都感觉到了一种归于宁静的感觉。

眼看着就要这样彻底沉下去了。

不想那个时候耳畔边突然听到一句,阿九,我来救你。

谁?

是谁在说话?

又是谁在喊着要救她?

那个人是谁?

在那连番的低语声中,她最后奋力起身,破水而出,剧烈的不断喘息着。

后来她不敢在随便泡水里了。

她怕自己在不由自主的情况下弄死自己,以此解脱。

因此,她开始每天坐在海边望着海平面,以此来让自己的心努力的平和下来。

但那个声音却就此落入了她的耳朵里,记在了心里。

“说好我陪你过年的。”一个委委屈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宴九低头,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什么?”

欧飞皱着眉头,很是不满地控诉道:“我辛辛苦苦做的一桌菜,你结果吃完就走了。”

宴九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回答:“你当时睡着了。”

“那你也应该叫我起来。”欧飞说完后,又忍不住补了一句,“说好一起过年的。”

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宴九一时语塞,“所以,你是因为没和我一起吃饭,才不高兴?”

虽然很丢脸,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好像的确是这样。

欧飞沉默了半晌,最后不得不垂着脑袋,嗯了一声。

宴九对于这件事很是无语,“那多简单的事,今天晚上一起再吃一顿。”

不就是一顿饭嘛。

这有什么好值得别扭那么久的。

小屁孩儿果然是小屁孩儿,瞧瞧这心性一点都不成熟。

但欧飞却瞪了她一眼,“你想得美,你知不知道那桌菜我做了多久。”

居然还敢狮子大开口说什么再吃一顿。

是想累死他吗?

他现在完全抵触厨房这个地方。

看着他那副气地快要炸毛的样子,宴九想了下,“那就一起吃馒头。”

“……”

你到底对馒头有什么特殊爱好啊?

欧飞真的很怀疑,这女人是不是个馒头爱好者。

这个女人难道就不会说一句,她来主动做饭的吗?

可随后想想,一个失忆的人,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难道还能指望她知道怎么做菜吗?

算了算了。

欧飞当场就放弃了这个主意。

但,他也不愿意真的陪宴九吃馒头。

于是乎,傍晚的时候欧飞让厨师简单地煮了两个菜,最后还是拿了两个馒头,屁颠屁颠地端去了宴九那屋子里。

宴九因为开始接任务了,所以这会儿已经完全不需要训练了,就在自己的屋子里大睡特睡。

在听到欧飞的拍门声后,这才醒了过来。

“听少爷说,你明天要去做任务,这顿让你吃好点,虽然没我做的好吃,但厨师做的也不差。”欧飞把食盒里的饭菜一样样地都端了出来。

很快,屋子里就充斥着一股菜肴的香味。

宴九看着那几个可口的小菜,不禁玩笑地说道:“怎么,最后一餐啊?”

结果欧飞那张脸立刻沉了下来,“你会不会说人话!”

宴九马上做投降状,“好好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欧飞这才神情缓了一些。

看着他那表情,宴九就觉得很是好玩儿,“你说你一个小屁孩儿,那么相信这种东西啊。”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懂不懂。”欧飞觉得这人真的是一点都不忌讳。

但他却忘了,像宴九这种死人堆里爬出来两次的人,连恶鬼都怕,还有什么可忌讳的。

“好吃吗?”他看着宴九吃着饭菜,问道。

宴九点头,“好吃。”

不仅好吃,她还觉得这菜肴的口味有些熟悉。

和欧飞之前做的那一次好像差不多啊。

这小子……

不是找厨师帮忙,估计就是让厨师辅助的。

她觉得以欧飞那天疲累的情况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次是你第一次做任务,自己别犯蠢。”坐在对面的欧飞在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低着脑袋含含糊糊地毒舌了那么一句。

宴九唇角勾了勾,“放心,你犯蠢我都不会犯。”

被怼了一句的小屁孩马上就不乐意了,“我才不蠢!”

宴九没再和他继续计较蠢不蠢这个问题,而是随意的叮嘱了一句,“我这一个月不在,你别偷懒,好好训练。如果觉得不能自我约束,就去和那群人一起训练好了。”

欧飞精神一振,“我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欧飞听到宴九这话还以为她这是在变相肯定自己的能力,结果还没等高兴起来呢,就听到她随后又说了一句,“反正只要打不死,裴泠之都会让医生给你治的,怕什么。”

欧飞:“……”

欺师灭祖可不可以?

他真的好想打死眼前这个女人。

欧飞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没吭声。

但这会儿宴九完全没注意,只是低头吃馒头。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总算吃完了一顿饭,欧飞简单收拾完还站在那里,没有走的意图。

宴九问道:“还要说什么?”

“打不过就跑吧,反正你跑得快。”欧飞说完之后转身就跑了。

还坐在那里的宴九:“……”

呵,真是亲徒弟。

……

第二天一早,宴九就简单的收拾了下东西打算走人。

但在收拾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东西可以收拾,她进来的时候穿的还是裴泠之给她买了一身土里土气的乡下妞的衣服,哪有什么便装可以换啊。

但好在裴泠之知道她的状况,让欧飞送了一套便装过来。

宴九换好了衣服后,就带着自己新的身份和护照,离开了猎岛。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猎岛。

心情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

因为她知道只要手上的这个手镯不解除,她最终还是要回到这个地方的。

所以她直接上了直升机。

等直升机到达了机场,她再下来,看到机场里的人后,她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毕竟在猎岛里待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每天除了学习杀人,就是学习如何熬下去。

在那种非正常人待的地方久了,再回到人群里来,反而有种不习惯的感觉。

总感觉和这些人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

宴九按照资料上所提供的消息,得知这位许贺现在正在边境,打算洽谈生意。

于是她马上用自己的新身份去定了前往边境的机票。

在兜兜转转了十几个小时,以及飞机和汽车的来回不断的转换下,她总算在最后到达了边境的一处小镇上。

当她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宴九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决定先去找个民宿或者是酒店住一夜再说,等休息好了,再探查下地形,以及目标人物。

为此,她随便找了一家附近的客栈,暂时落了脚,洗了个澡,好好睡上了一觉。

409 完美的旅行者(一更)

在这个偏远的小镇的一夜,应该算得上是她进入猎岛之后有史以来睡得最安静的一个觉。

在这里,不会半夜三更会有突然的枪声响起,也不会时刻提防着那些人的暗杀,更不会出现老虎黑熊蛇这种危险的动物出没。

但即使这样,她还是没有安稳地沉睡下去。

长时间的精神绷紧,让她早就已经不习惯这种宁静的夜晚。

太过的平静反而让她感觉到不平静。

所以她睡了没多久,就清醒了过来。

窗外的灯光透过白色的窗帘照了进来,将原本整个漆黑屋子细细的蒙上一层柔和而又微弱的光,照出了屋内摆设的轮廓。

宴九还是保持着平躺,一动不动。

在这样昏暗的她不仅没有陌生感的畏缩,相反她觉得很习惯,甚至还有种心安的感觉。

她心里很清楚,这是那一次的生存考核所遗留下来的。

因为不敢面对自己双手沾满鲜血和杀戮,所以让黑夜来掩盖所有的罪恶和血腥。

她开始学会隐藏,学会藏匿,甚至最后任由自己被黑暗所一点点的侵蚀。

那一晚,宴九就这样定定的看着某一点,从天黑到天亮。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时,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总觉得有种不真实的白日梦感。

但当她起床,看到自己手上那个黑色的手镯时,她突然有种……哦,梦醒了,这才对的感觉。

她去浴室简单的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服,重新装扮好自己的脸,就背着包下楼了。

屋外早已天光大亮。

这个小镇早上五六点就有小摊贩开始出摊了,那生活的气息随着那些食物的香味就此蔓延开来。

此时,客栈里的老板也已经起床,打算开始整理大厅,准备营业。

看到宴九这么早下来,很是惊讶,“怎么那么早就醒了?”

因为这个小姑娘给他的映像太深了。

凌晨的时候孤身一个人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就简简单单的一个背包,真是不知道说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说她傻大胆。

要知道前两个月新闻上爆出来,有个女孩子独身一人走夜路,被陌生男子劫财劫色的事情。

虽然眼前这小姑娘看上去长相虽然普普通通,看上去没什么惊艳的样子,但那双眼睛是真的好看,而且那些男人真的起了不好的心思,就算长相平凡也同样会下手。

所以这老板是真的担心。

也不知道家里的长辈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出来的。

要是他女儿,肯定就不让她一个人独自跑出来。

这位老父亲般操心的老板忙不迭地擦干净手,走了过去,“是不是哪儿睡得不舒服?”

这才几个小时啊就起来了,肯定是没睡好。

“不是的,睡得挺好的,只是生物钟比较早,而且有点饿了,想下来买点早餐,然后再逛逛,看看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宴九把自己自动代入进了一个独自出来旅游的角色中去。

老板一听,就笑了起来,“你来这里旅游就对了,咱们这里虽然没什么大的旅游景点,但也是有很多好玩地方的。”

宴九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他在那里介绍着这里的山山水水,还有各个地方好吃好玩的地方。

总体来说这里有一处依山傍水的温泉,还有一条小吃街。

反正宴九是这样认为和总结的。

等那老板终于啰啰嗦嗦的把一切全都说完后,宴九点了点头,笑着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老板了。”

老板看她那懂礼貌的样子,心里很是高兴,呵呵地直笑,“没事儿,没事儿,你不嫌我唠叨就很好了。”

“怎么会,我没做旅游攻略,有您这么一说,我节省了很多时间和路程。”

宴九和那位老板又简单说了几句后,就打算出去买点早餐吃。

昨天一天折腾下来,她除了飞机上吃了东西外,在车里完全没有吃过东西,现在肚子里没什么食,实在是饿。

虽然在猎岛里饥饿是常态。

有时候一旦受了伤,动作慢了,连馒头都抢不到的时候就只能饿着。

宴九就被饿了好多次。

有一次最严重的时候她发烧,整个人神智都不清了,但因为生存的信念,她硬挺着训练,直到教官说结束,她整个人就直接躺在那里,连动都不能动,更别提什么吃饭了。

就这样熬了三天,也饿了三天。

就在她熬到以为真的彻底熬不下去后,欧飞那小屁孩居然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地给她弄了个馒头。

不夸张,那个馒头在那一刻,真的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

这就是为什么她后来总是一饿就要找馒头吃的原因。

也是为什么她在自己情绪那么糟的情况下,对那个傲娇别扭的小屁孩还有几分耐心。

因为那小子,真的是她所有黑暗里唯一的一束微弱细光了。

也不知道那小子在猎岛有没有乖乖训练。

那小屁孩可是立志要保护好那个没心没肺的裴泠之。

尽管她并不认为裴泠之会需要他的保护。

宴九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正往门外走去,结果刚跨出去,就听到身后那名老板的声音,“哦对了,小姑娘,咱们这里有条东街,你不要随便乱跑过去。”

宴九脚下的步子一顿,不留痕迹地问:“为什么?”

老板很是讳莫如深地解释了一句,“那里的人都很危险,也很混乱。”

“好的,我明白了。”

宴九眉眼弯弯地笑着又道了一声谢,然后就出门去了。

她先找了个早餐店,点了当地的食物,吃了一顿。

不知道是自己太久与世隔绝了,还是这里的消费水准本身就比较低,吃完一顿,才花了六块钱不到,但撑得她连中午那顿都不想吃了。

她背着包,在那个小镇里走走停停,遇到什么都像是好奇宝宝似的流连于各个小摊和小店里。

看上去还真得像是一个来旅游的人。

第一天她就在那条小吃街上流连忘返。

第二天她去了那边的温泉里似模似样的泡了大半天,又吃了点东西,看上去很是惬意。

第三天她去了温泉后面的山上美名曰爬山,但这么个小土坡,哪来的爬山这一说,对于她来说多走几步路的区别,但她也拍了很多景。

……

一连玩了好几天,宴九每天早早的出门,晚上则每天很晚回客栈,看上去真的像是玩疯了似的。

好几次那个客栈老板看到了都不免好心地提醒,“太晚啦,要早点才行啊,大晚上的小姑娘家家一个人,不安全。”

“是吗?我看小镇里的人都挺好的,所以就没有多想,而且这里的东西便宜又好吃,小吃街不关,我都不想回来呢。”

宴九这一番话可谓是把人哄得服服帖帖的很,那老板当下就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是,咱们这儿去年还做过一次美食节呢,东西那是真的好吃。”

可怜的老板被宴九这么糊弄完后,接下来的日子宴九回来的就越来越晚,那好心的老板一直替她守着门。

谁让这小姑娘是个吃货呢。

看上去人高高瘦瘦的,结果那么能吃。

其中一次他亲眼看见那小姑娘手里拿了好几个一次性的碗,里面插着各种小吃。

而且好几样的量都特别的大。

但他不知道的事,宴九不过是做做表面文章而已,她只是把这个形象加深罢了,等上了楼之后,那些东西就会被她毫不犹豫地丢进垃圾桶里,第二天一早就放在包里,一同带出去偷偷丢掉。

在连续了七天后,她的晚归变得越来越堂堂正正了起来。

就连老板都不再管她了,每次一晚归,就自动默认她又去小吃街里买好吃的去了。

但在第九天的时候她趁着夜幕降临,绕过一条偏僻的小巷子,前往东街。

她的情报里显示,许贺会在东街停留一个月。

所以,她的时间也是一个月。

不过她的一个月里可包含了归期的。

如果在最后一天杀了人,没及时回去取下来,一样是要死的。

这样算来,她的时间还是很紧凑的。

为此,她拉了拉帽檐,朝着东街的方向而去。

410 目标人物出现(二更)

东街。

那个老板口中讳莫如深的地方。

当宴九踏进去的时候,觉得这个地方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混乱、肮脏,以及危险。

它和其他地方一样。

唯一不太一样的就是娱乐场所特别多。

那些霓虹灯浸染在夜色下显得整个东街变得迷离而又暧昧。

宴九手里的资料仅限于东街这一块,只知道许贺会在东街停留一个月,但许贺到底会选择在哪里出现,她不知道。

为此,她只是挑选了一处视野绝佳的高楼看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宴九始终没有等到目标人物的出现。

不过她给自己设定了预定时间,五天,五天时间里要追踪到目标人物。

所以还有四天,还在控制范围内,不急。

宴九付了饭钱,压了压帽檐,再次离开。

随后的几天时间里她每天都挑一个不错地方从白天盯到黑夜。

终于在第五天的晚上她盯到了!

迷幻的灯光下,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在街上行驶而过,然后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街角的一处酒吧门口。

车门打开后,那个男人只露出了一个侧脸,宴九顿时眯眼。

那个资料上的男人,许贺!

当即她没有再浪费时间,丢下了饭钱,就下楼,找了个僻静地方,把自己的外套给脱了下来,只穿了一件黑色t恤,又擦了点烈焰的唇色,描了个媚人的狭长眼线,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就变了。

在确定自己脸上的妆容上没有任何的问题后,才往街角那边的酒吧里而去。

一走进酒吧,震耳欲聋的声音炸得她不由得眯了眯眼。

那满屋子的烟味和酒味让人皱眉。

这几天她在这里也晃荡了那么久,基本上也摸清楚东街这一片地方。

这里的娱乐场所特别多,但是都是分等级的。

越黄金地段的价格越贵,里面的娱乐设施也非常的多,只有你想不多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至于这些街角的酒吧,因为价格便宜,人鱼混杂的很。

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会出现在这里。

导致里面乌烟瘴气的很。

但也非常的热闹。

宴九压低了帽檐,目光紧锁住不远处的目标人物,跟着那个人,穿过重重人群。

不料那个人突然间停了下来,朝着宴九这个方向看去。

宴九对上了那人的视线,但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泄露,反而趁着拥挤的人群,私下将宽大的衣摆被她飞快地打了个结,露出了一截纤细白皙的小蛮腰,然后依旧脚步不停地往前走,目不斜视地路过那个人,最后往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里。

整套动作没有任何的停顿。

宴九在洗手间里等了片刻,洗了个手,重新走了出来。

她眼角的余光朝着那个包厢的门口瞥了一眼,接着走到了吧台边,点了一杯玛格丽特,就一个人慢慢轻酌了起来。

玛格丽特入口比较浓郁,清新的果香和龙舌兰的香味结合,味道很是清爽透彻。

宴九就这么坐着,视线时不时地会瞥向那间紧闭的包厢,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些男人们正盯着她那一截凝脂般的细腰。

也不是没见过穿着露脐装的女人。

特别是那些女人的身材前凸后翘,s型的线条,也一样吸引人。

但眼前这个和其他女人不同。

她腰部的线条非常的流畅紧实,和那些女人的纤细完全不同,那里面隐藏着力量和韧性。

而且刚才她在走过来的时候,在迷幻的灯光下,他们清楚的看到这个女人腹部清晰的马甲线。

太他妈漂亮了!

要是在床上,这种女人才够味儿!

不会像那些女人一样,就折腾那么几下就累得不行,让人感觉扫兴。

为此,那些男人们变得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其中一个男人率先行动,找服务员点了一杯酒水送了过去。

正坐在那里的宴九在看到调酒师端了一杯血腥玛丽过来后,她不禁蹙眉,“我没点过这杯酒。”

“是那边的先生送您的。”

顺着那位调酒师说指示宴九看了过去,发现不远处一群男人正坐在那里,而为首的那个男人穿得人五人六的冲她笑了笑,举了举手里的酒杯。

宴九没有情绪地笑了一下,没有再搭理。

包括那杯酒。

那个卡座里的男人们开始起哄让他亲自会佳人。

男人架不住只能笑着端着手里的威士忌走了过去,喊了一声,“美女。”

宴九扬了下眉,睨看了他一眼。

在昏暗而又嘈杂的环境里,那男人觉得眼前这女人的长相不算太出众,但是那双眼睛却格外的吸人。

那眼线拉长了她的眼尾,那漆黑的眸子里藏着阴郁的冷漠和不羁。

只一个眼神,就勾得人心头痒痒。

实在是太有征服欲。

“美女是第一次来这里吗?”那男人慢慢靠近,手撘在她背后的椅子上,看上去有些虚搂的亲昵感。

宴九瞥了一眼那扇包厢门,见里面还没有任何的动静,为了打发时间就简单的回应了一句,“是啊。”

“那真是太巧了,我也是第一次来,相逢就是有缘,这杯酒请你。”那男人迫不及待地就把那杯血腥玛丽推给了她。

宴九好整以暇地歪着头,“为什么送我这杯酒?”

那男人爱死她这种调调了,不自觉的再次靠进了几分,言语里轻浮而又深意,“玛格丽特太清爽,不适合你。反倒是血腥玛丽,热情而又刺激,更适合今晚的你。”

“哦?”宴九懒懒地扬着声调,意味不明的很,“热情、刺激?”

那男人连忙点了点头,“是啊,热情而又刺激。”

“看来你很喜欢这种类型的。”宴九的笑被这昏暗的灯光染上了勾人的意味。

那男人嘴角扯出了一抹坏笑,“那当然了。”

“行啊,那今天就刺激一把吧。”宴九这话一出,让那男人眼里一亮,但还没等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她转而对调酒师说:“来二十杯深水炸弹。”

那男人一愣,错愕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宴九笑了,“不是要刺激么,我陪你一起喝,如何?”

那男人看到一杯杯的深水炸弹端上来,有些勉强了起来,笑着推脱道:“这……不太好吧,我一个大男人和你女孩子拼酒量,岂不是欺负你了?”

“你不就是想要借着酒想欺负我吗?”宴九缓缓站了起来,低而缓地凑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地道:“我现在可是给你机会啊。”

那直白的暗示让那男人血液逆流,顿时脑子充血,“好!喝就喝。”

二十杯的深水炸弹。

整齐有序的排成一排。

宴九和那男人坐在那里。

原本还在卡座里的那些朋友们看到这一阵仗,当下都一个个围聚了过去。

这七八个人一围,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一看到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要拼酒,还玩儿的是深水炸弹。

这酒的酒精度非常高,而且非常的烈,威力非常大。

一般都是男人喝比较多。

酒量好的女人喝上一两杯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如果喝十杯,这肯定得醉死不可。

顿时那群男男女女一个个都沸腾了起来。

好事的dj甚至还换了音乐,那节奏强烈的金属音乐立刻将整个气氛都推向了**。

“一人轮着一杯着喝。”宴九说道。

“可以。”那男人说完又补了一句,“谁先倒下,谁就输。”

“可以。”

约定结束后,那男人为了表现自己的绅士风度,自己先喝了一杯。

宴九也毫不犹豫地喝了一杯。

这酒水的酒精度的确很高,没什么甜味,她微微蹙了下眉,将酒水咽了下去。

对面那男人看到她的表情,觉得自己稳了,当下毫不犹豫地喝下第二杯。

宴九紧跟其后,也第二杯下了肚。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轮番上阵。

越到后面,那男人的动作就越慢。

他这是不行了。

到底是烈酒,就算是男人猛灌上五六杯也都晕,更别提现在是十杯。

他在喝到第七杯的时候已经勉强,第八杯的时候整张脸都发白了。

周围的朋友们一个个起哄着。

“喂!就差两杯了,两杯酒,妞儿就到手了!”

“就是啊,别怂啊,干啊!”

“小子,别丢男人的脸啊,瞧瞧那妞儿可脸色半点没变啊。”

那群人一口一个叫嚣得激他。

他很清楚自己是真的不行了。

于是他抬头看向了对面的女人。

那女人其实看上去也不太行了,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手里拿着第八杯酒水,正看着他。

两杯。

就两杯了。

喝了两杯,这女人就归自己了。

一想到这里,那男人咬咬牙,一仰头就把第八杯酒水给喝了下去。

411 以身相许(三更)

周围的人在看到他喝下去后,顿时又是一阵的热烈的喊叫声。

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落在了宴九的身上。

宴九看上去是真的不行了。

连拿酒杯的动作都不稳。

所有人都觉得这女人今天肯定是要被那个男人给带走了。

包括那男人自己也觉得这女人今晚是肯定归自己了。

“美女,认输吧。”

“是啊,美女,认输吧!别撑啦,这哥们儿诚意已经很足啦。”

“美女,你要真不喜欢他,不如看看我?我也给你干八杯深水炸弹,今晚你跟我走,如何?”

最后那句话顿时引起了一大批人的哄堂大笑。

整个大厅里早已被这一男一女的比拼所吸引,气氛热闹到要把整个屋顶给掀翻了似的。

此时,走廊里的包厢门被打开了。

“发生了什么事?”许贺从里面率先走了出来,在经过大厅的时候,听到那喧闹的声音不禁问向了身旁的手下。

那手下立刻上前简单地询问了两句,然后回来应答道:“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正在拼酒,说是要拼过了,就跟那男人走。”

许贺听到这话,不禁将视线落在了那个趴在吧台上的女人的……小蛮腰上。

啧,这腰可真够漂亮的。

纤细得能盈盈一握,而且还那么的白皙。

那根脊椎骨所凸起的那线条流畅而又清晰,完美的如同一幅画。

就在他的目光还在那截腰上不可自拔的时候,不远处的那个女人突然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就往他这个方向跑来。

那群好事者马上就拦住了他。

“别啊,美女,你这不会是想要半路逃跑吧?”

“美女,这可是你自己许下的承诺啊。”

“美女,耍赖就没意思了啊,咱兄弟为了你灌了那么多酒水,你要是跑了那怎么行!”

……

一群人围着她,就是不肯放她离开。

许贺看着那女人蹙着眉,整个人脸色很是难看,脚下更是打着漂,完全站不稳的样子。

“走,走开……”

她一边说,一边推开身前的人。

看上去整个人异常的狼狈。

就连那个男人也趁此机会走走到她身边,一只手就要揽住她的腰。结果手还没有碰到呢,就被宴九猛地一把推了出去。

那男人本来也喝了不少的酒,一个不察,被她一下推倒在地,连带着把酒吧的桌椅也给推倒了,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惊得在场的人都不由得一愣。

“别碰我!”

随着宴九的这一句话,旁边的人不由得道:“嘿!这妞儿够烈的啊。”

“也不知道这男人能不能拿下这妞儿。”

“我看悬。”

面对众多的看好戏的观众们,那男人脸上抹不开面子,当即咬牙爬了起来,伸手就要抓宴九。

但被宴九再次推开。

“你发什么疯,不是你说和我一起喝了酒,就跟我走。”那男人很是不爽地吼了一句。

宴九冷笑出声,“在做什么梦!就你这种男人我怎么可能会同意啊。”

说完,就二话不说推开了其中两个人,大步冲了出去。

只是在跌跌撞撞的途中,一不小心撞上一直在远观的许贺。

许贺手底下的人看到后,及时把她给推开。

宴九往后退了一步,踉跄地撞到了旁边的桌子,吃疼皱眉了起来。

而此时被激恼的男人大步走了过来,死死地抓着了她的手,“你他妈敢耍我?”

宴九猛地甩手,往许贺的方向退了两步,说道:“耍你又如何?是你自己主动凑过来的。”

“你他妈找死!”

那男人彻底被激怒了,扬手就要打宴九一个耳光。

但宴九却身形一个利落的躲闪,那男人当即就扑了个空,但手却不受控制的一巴掌挥了下去。

只听见“啪”地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大厅里响起。

所有人都惊住了。

气氛一度死寂。

包括许贺的手下都愣住了。

他们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老板居然无缘无故的会被挨了一顿打。

看着许贺被打歪的脸,以及那在暴怒边缘地脸色,顿时反应过来,马上上前把那个男人给抓了起来,打算把人拖出去解决了。

那男人的几个兄弟们一看到这场面,立刻走了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那几个人都喝了酒,又在酒吧这种地方,完全不惧怕地质问。

许贺手下的人神情冷然地道:“瞎吗?看不见他打了我们老板?”

“他只是喝醉了,不是故意的,大家都是来玩儿的,大不了我们赔你们店酒水咯。”那些眼瞎的搞不清楚状况的兄弟们满不在乎地说了这么一句。

结果那手下的人冷哼了一声,用眼神示意了下身边的人,直接上去就要把那几个人架了起来,一起准备拖走。

“你们……你们干什么?”为首的那个兄弟一看情况不对,这下酒醒大半地开始挣扎了起来。

但是发现根本没有任何用。

这群人好像是练过的,手劲儿大得非比寻常,而且一看到他们要乱动,果断紧扣住他们的手腕,疼得他们直蹦跶。

“啊!疼疼疼!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放手,快放手啊!”

“你们疯了吗?还有没有王法?!”

“你们被太嚣张了啊!”

……

面对那群人的大声的质问,许贺的手下马上捂住了那些人的嘴,极快的把人给一个个拖了出去。

那举动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整个场面可以说安静了五秒。

在这片地方混的,谁都不是傻子。

能出动那么多保镖的,想必是什么大人物了。

当下,一个个全都噤了声,只当没有看见。

反倒是宴九这个当事人,竟然不怕死地走到了许贺的面前。

她眼神迷蒙,还傻乐呵着,一看就是彻底喝醉了的样子。

“谢谢你啊。”为了表示真诚,她还甚至做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标准鞠躬。

那道谢的样子真是吓人一跳。

原本还脸色铁青的许贺看到她这搞笑的道歉,难免玩味儿了起来,特别目光停留在了她那一截小蛮腰上。

刚才那一百八十度的鞠躬,很明显这女人的腰非常的软。

这么一想,许贺不由得舌尖顶了下腮帮子,扯出了一个笑。“谢谢?我可是为了你才打成这样的。”

醉酒的宴九皱着眉,一副完全听不懂的样子,问:“所以呢?”

“你不应该补偿我一下吗?”许贺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宴九唔了一声,然后用手在自己身上开始上上下下的摸索着,等到一阵摸索完后,她皱着眉,很是苦恼地道:“我没钱。”

许贺看着她那副傻里傻气的样子,越看越觉得好玩儿不已,“那就用身体好了。”

宴九歪着头思索了片刻,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指着他,说:“我知道了,你英雄救美了,所以……就想让我以身相许是吧?”

“对。”

宴九就这样被他紧紧拽着,大步往酒吧外面走去。

等到这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后,酒吧里的气氛才渐渐回温了过来。

这个时候,从那间包厢里又走出了一行人。

为首的那个男人五官的线条冷厉而又刚硬,孤冷的气息让人看一眼都不自觉的往后退去。

此时他正在打电话,简单的嗯了两声后,就马上挂断了。

门口一手下快步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傅哥,许贺刚从场子里带了个女人一起离开。”

男人面无表情地问:“什么女人?”

“不认识,好像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那手下坦白地回答。

当下,男人就冷漠道:“把人处理了,别在这个节骨眼出事。”

“是。”

那手下听到这话后连忙往外走去。

------题外话------

某保镖大人出现咯,你们爱我吗???快说爱我!!!!

412 调个小小的情(一更)

宴九被许贺这样直接带走,完全不知道包厢里出来的人居然会盯上自己,甚至还要坏她的事。

此时此刻她一脸醉意地倒在了车里,那一截腰在昏暗的环境下显得异常夺目亮眼。

许贺从来没想到过了半辈子,居然有一天有个男人敢来扇自己一巴掌。

为的还是一个不认识的醉酒女人挨的。

简直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偏偏这个醉酒的女人胆子很大,居然在自己被打了一巴掌后嬉皮笑脸的来道谢。

最后还来了那么一鞠躬,幅度大得快把自己给对折起来了。

只不过那标标准准的鞠躬姿态让他只觉得有趣不已,原本憋在心里的火气不自觉地全都集中在了她的腰间。

这一截细嫩光滑如凝脂般的小蛮腰。

要是真在床上对折起来,那滋味该多美好。

虽然这张脸一般,但是那双眼睛是真勾人啊,喝醉了酒之后那眼眸水蒙蒙的,眼尾被眼线挑起,媚气得很,太能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当下他决定让这个女人道谢的方式换换,虽然也一样是用腰,但可不能折这一次就算完。

当下把人带走。

车子朝着东街街头的那家酒店行驶而去。

车窗外霓虹灯光在不断地闪烁着,暧昧的颜色打在她的腰间,显得格外吸引人。

许贺有些心猿意马地伸手,想直接把那个醉酒的女人给拽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先一亲芳泽,顺便再摸摸那一截白腻的小细腰,尝个鲜。

要是真的手感不错,直接在车里先办一次也未尝不可。

许贺蠢蠢欲动的想着,但才伸手就被宴九给一爪子给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他哼笑了一声,顿时觉得趣味的很。

当下也不把人抓到自己怀里,反而扣住了宴九的下巴,打算俯身直接亲下去。

醉了酒的宴九皱着眉头,像是被扣得不舒服,小幅度的挣扎着,最后看自己挣扎得完全没有用后,连脚都用上了,开始蹬他。

“难受……走开……”

她的声音很小,很轻,又染着醉意,听着像是在撒娇似的。

许贺原本对她的不爽瞬间就消散了大半,想和她调起情来。

“怎么就难受了?我还没有干什么呢。”

说着又要把人往自己腿上拽。

宴九蹙着眉头,不愿意地小小挣扎着,“就难受,松开……快松开……”

“你不是要以身相许吗?”

“以身相许?”醉了酒的宴九这下不挣扎了,傻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许贺和一般情况下那种同样四十多岁、脑满肠肥的土暴发户老板不太一样,他身材管理的还算可以,偏向那种成熟款,但是那满脸猥琐的表情和一嘴的烟味儿让人心生厌恶。

特别是那男人还在慢慢的靠近,污浊的烟味儿几欲让人作呕。

但宴九像是没感觉到似的,还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红唇烈焰,一笑起来,眼尾挑起,在这昏沉的环境里,媚得浑然天成。

几乎是一瞬间,许贺就来感觉了。

他觉得这女人真是个小妖精。

他一把扣住那女人下巴,俯身就要去吻那双红唇。

眼看着就要碰上了,不料这个时候,宴九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许贺的唇触碰在了她的手背上。

这明晃晃的拒绝让许贺眯了眯眼,有些不太高兴了,脸色微沉。

正打算想用强的时候,没想到就听到她那娇俏的声音从手心里闷闷的响起,“你别想糊弄我……谁以身相许在车上的……”

她的手遮着嘴,只剩下那一双最为迷人的眼睛。

许贺看她那副大胆又娇媚的样子,那点不高兴立刻就被兴趣给代替了。

“行,你要想去床上,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怎么着也得给我一点利息才行。”许贺把她的一只手手压在了车窗上,主动欺身而上。

“什么利息呀?”

宴九也不怕,另外一只手还捂着自己的嘴,但却故意扬着声调,那尾音咬得如一根丝线缠得人心里头发颤。

许贺越来越觉得这姑娘有意思不已。

正要低头再去亲她的手,不想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这一暧昧的气氛。

许贺就此被打断,心里彻底不爽了,咒骂了一声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打算去接电话,但谁知靠在车门上的懒懒地一声笑,竟学着他的样子,主动捏住了他的下巴,嘻嘻哈哈地问了一句,“是这样吗?”

许贺本就被撩得心猿意马的很,现在还被她来这么一招欲拒还迎,当下就顾不得手机了,直接就把手机给丢到了脚边,伸手就要搂宴九。

宴九笑着往旁边一躲,“外面有人在看呀……”

许贺整个人现在兴奋都不行,但听到她这话,不得不抬头往外看了一眼,才发现已经到酒店门口了。

这下,他就是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二十分钟不到的路程,居然他连这女人的嘴都没有亲到。

这可真是从来有过的事。

但他心里却半点气都生不起来。

这女人,可真够有本事的。

许贺笑得恶劣,“不想给别人看,那上楼给我看。”

说着就整了下自己的衣服,下了车,然后伸手就把宴九从车里拽了出来,半架着半搂着,迫不及待地就往电梯里拖去。

宴九一点都不害怕,嘴角含着笑,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走,修长白皙的指尖时不时地在他胸口不安分的作乱。

门口酒店的人看到这一副场景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只当看不见。

两个人齐齐进了电梯里。

手底下的人也打算进来。

但宴九看见那群人一进来,就立刻蹙起了眉,连那不安分的手都松开了。

许贺一看她不高兴了,也知道她在不高兴什么。

不过事关自己生命安全这件事,他也不是真的傻到为了女人就完全不管不顾的地步。

那两名手下一同走了进来。

电梯缓缓关上门。

宴九像是不高兴的样子,也不调笑了。

许贺看她那样子,也不急了。

反正已经是到嘴边的肉了,什么时候吃都可以。

只是没想到宴九在快要到达楼层的时候,突然靠了过去。

许贺下意识地就要凑过去,结果又被宴九机灵的再次躲开,“有监控呀。”

许贺看了一眼那个监控,心里暗骂了句小妖精,最后只能咬着后槽牙,耐着最后一丝心情,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一点点的改变。

等听到好不容易“叮”地一声,电梯门的声音响起后,他迫不及待地抓着宴九的手就往自己的房间里拖去。

手下的人跟在后面,等人进了房间,就守在了门外。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名贴身的手下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让你老板听电话。”

这人一听这么熟悉的声音,立刻就知道是谁了,他下意识地看了眼身后的房间的门,有些犹豫地喊了一声,“傅哥。”

电话那头的人顿时声音沉了下来,“让许贺听电话。”

那名手下听到这话,很是为难地坦白道:“傅哥,我老板正在忙。”

“那就合作取消。”

说完就要挂电话。

那手下当下就急了,马上喊道:“你等一下,你等一下,我马上让他听,马上听!”

随后他就不断地拍门。

里面正和宴九闹得正高兴的许贺被这么一打断,顿时不耐烦了起来,“又有什么事!”

手下听着房间里许贺那火冒三丈的声音,吓了一个激灵,“傅……傅哥的电话。”

在听到那两个字后,许贺也不得不压住浑身的火,但还是嘴里骂了一句,心不甘情不愿地重新去开门。

413 哪里出了错? (二更)

门一开。

许贺那张脸色分明是憋着火的。

那手下也知道自己这是摸了一把老虎须,所以战战兢兢地将手机递了过去,连头都没敢抬起来。

“什么事?”许贺嚼着火气,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问道。

电话那头的人也不废话,果断道:“把那个女人丢出去。”

“为什么?”许贺神情一顿,有些奇怪地问。

“不想死,就把人丢出去。”

许贺这下神情立刻就变了,原本还带着火气的脸色慢慢冷静了下来,“什么意思?”

但对方只说了一句,“我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意外。”

这让许许贺不由自主地朝着自己房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问:“不是,你是说这女人是……派过来暗杀我的?”

“不知道,我不喜欢意外,你……”

话都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突然没声音了。

许贺听了半截话,莫名其妙的很,忍不住出声问:“你什么?喂?喂喂?喂喂喂……”

他在走廊里喂喂了大半天,后来把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才知道手机自动关机了。

许贺当下反身一脚踹向了那个手下的腿上,“靠,你他妈的手机没电了!”

那手下措手不及之下挨了一脚,也不管疼了,抖抖索索地回答:“我……我不知道……”

“妈的,烦死了!”许贺心情不爽地抓了下头发,朝着自己房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最后犹豫了几秒后,还是下令道:“去,把人给我丢出去。”

“啊?”那手下一愣。

“啊个屁啊!赶紧啊!”说完,许贺就不耐烦得又踹了他一脚。

那手下一个踉跄跌进了房间里。

就在他打算动手的时候,却发现宴九那女人居然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这就有些尴尬了。

那个手下在看到后,迟疑地挠了挠头。

但最后还是按照自家老板的意思企图把人从床上拽起来。

外面的许贺等了大半天屋内都没什么动静,有些不耐了起来,皱着眉冲了起来,“让你办事,你他妈在干什么!”

那手下苦着脸,说:“她……睡着了……我叫不醒她。”

他本来是想把人抱出去的,但问题是这个醉酒的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睡相极差,还喜欢动手,他根本没有办法下手,只能想办法把人先拖出去再说。

许贺听了不禁有些惊讶,“睡着了?”

“是的。”

许贺看了一眼,发现那女人还真的睡过去了。

就这么一个醉到才躺在床上没十几分钟就睡着的女人,会是来暗杀他的?

他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有哪个杀手会在目标人物的床上睡得这么无知无觉的?

而且……

宴九因为刚才被那手下往床下拖,衣服下摆被卷到了腹部,那白皙的肌肤在屋内的壁灯下镀了一层淡淡的细腻柔和的珠光。

看得人心猿意马。

本就烧着火的许贺看到这一幕,再加上她睡得那么沉的样子,一副随便摆弄的样子,想了想,觉得那家伙不过是怕出意外而已,也没什么证据,最后还是没忍住,“算了算了,人留下,你给我滚出去!”

那手下不太懂为什么许贺突然改变心意,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己自然要听的。

当下他就忙不迭地往外走去。

在临关门的时候,许贺又想到刚才被几次三番打扰的事情,压着声音低吼:“滚远点,别他妈再来打扰我了!”

“是是是……”

那手下一个劲儿地点头,然后贴心地替他关上了门。

等到门关上,屋内重新归于安静。

许贺看着床上的人,一点点地走了过去,看她睡得香甜地很,完全没有丝毫的防备,他顿时不屑地嗤了一声,“睡着了,还杀个屁啊,那家伙真是老鼠胆。”

说完,他就猛地跳到了床上,俯身朝床上的人压过了过去。

只不过,手正抓着她的衣摆打算掀开的那一瞬间,突然一只手压住了他的手腕。

许贺原本还急切的心随着那一个动作,如同被人按着脑袋往冰水里扎去,那些心思全都浇灭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躺在身下的人。

就见那个应该睡着的女人这会儿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你装睡?”许贺惊讶地瞪大眼睛问道。

宴九笑嘻嘻地看着他,没有任何的畏惧,甚至双手还主动勾住了许贺的脖子,问:“惊喜吗?”

许贺看她脸上还带着醉意,原本还带着几分警惕的心就放缓了下来,呵呵一笑,“惊喜,惊喜死了。”

说着就要去亲。

宴九不躲不闪,嘴角的笑越发的深了起来,“我不仅要给你惊喜,我还要给你……惊吓!”

话音刚落,她脸上的笑意倏地阴冷了起来,原本攀在那男人脖颈的纤纤十指更是瞬间成爪,牢牢扣住了许贺后脖颈。

然而,就在她利落的想要扭断他的脖子的那一刹那,房间的门突然被踢开了。

“砰——”

一声极大的声响就此响起。

屋内的两个人同时一愣。

接着就见有人大步闯了进来。

宴九感觉不妙,反应极快的抓住了手边的水杯准确无误地朝着壁灯的开关打去。

“啪嗒”一下,屋内的灯全部都被关上了。

当屋子漆黑的那一秒,宴九趁着所有人视觉上的盲区,当下毫不犹豫地就要对许贺下手。

可没想到,其中有个男人居然完全不需要视觉适应,而是直接开枪。

枪支用了消音设备,“噗”地一下,那细微的声音响起。

宴九眯了眯眼,当即抓紧了许贺往床的另一边利落滚去。

在她成功躲避开的那一瞬间,身后的花瓶被当场击碎。

该死的!

宴九在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句。

说实话,到现在她都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整场表演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是的,表演。

从一开始男人来搭讪她的时候,她就决定来个表演,让许贺主动把她带走。

刚才在进来的时候被许贺锁定地那瞬间让她不能完全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被察觉,

所以决定和那个男人拼酒,再来个老套但带着几分新意的英雄救美。

十杯深水炸弹,对普通的人来说要保持清醒极为困难,但是对宴九,那是最基本的。

在猎岛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除了体能训练,还有各种其他的训练。

比如喝酒。

做任务的时候,他们需要融入到各个角色里,因此必须要有好的酒量,避免任务的失败。

他们队伍里有好几个喝酒喝到胃穿孔、喝到酒精中毒,就这样死去。

但她很幸运,没有死。

因为她的适应能力很好,从一瓶增加到十瓶,喝了吐、吐了再喝,只要喝不死,就往死里喝。

在经历了这一年的情况下,她的酒量突飞猛进。

所以这八小杯的深水炸弹,对她来说就如同喝水一样。

根本起不了作用。

从许贺的表情里可以看得出来,他是完全不知情的。

除了刚才的电话让他态度急转,甚至还要派人把她拖出去。

她当时听到后,立刻装睡,以此来降低许贺的戒备心。

果然这人就相信了。

所以,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为什么那个男人会这么及时的出现来阻止?

宴九这时候没有办法再去细细琢磨了,当务之急是保命要紧。

她把自己藏在许贺身后,以此拿挡箭牌,躲避对方的子弹。

而身前的许贺这时候显然也发现了,马上就喊了起来,“别,别开枪,别开枪!”

毕竟这黑灯瞎火的,他是真怕那几个人摸黑开枪,把自己给击毙了。

对面的几个人一听到这话,不得不停了下来。

宴九一看他们还挺听话,马上就得寸进尺地对许贺要求,“让他们把枪都丢掉,不然我杀了你。”

刚才对方开枪的时候击碎了她身边的一个花瓶,她顺手拿了其中一个碎片,架在了许贺的脖子上。

许贺在感觉到那冰冷的触觉后,只能赶忙地喊了起来,“快,把枪丢掉,把枪都丢掉。”

但这一刻,对面的人却不动了。

414 这个动作好熟悉(三更)

“看来,你的重要性也不过如此嘛。”

漆黑的房间里,宴九看着对面的那四五个人一动不动的样子,冷笑着在许贺的耳边轻声说道。

许贺被这么一激,顿时脸色就难看了起来,而且情绪也变激动了,“我操!你们他妈聋了啊,让你们放下枪,没听见啊!”

对面其中两个把枪放了下来。

因为那两个人是许贺自己的保镖,自家老板的话作为属下他们不能不听啊。

眼下,就只有另外两个没有任何的动作。

许贺眼看着那两个人一动不动的样子,是真急了,“靠!傅四,你丫不会是不想做这笔生意了吧!我告诉你,我的货可还没有出呢!你要是不救我,咱两大不了一起玩儿完!我倒要看看你的老大看到你没东西拿回去之后,会不会宰了你!”

“你他妈听到没啊!赶紧把枪放下!”

“快点!”

……

然而,无论许贺怎么怒骂,对面始终没有任何的动静。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的安静。

宴九不知道那个叫傅四的男人到底是在犹豫救不救这个问题,还是只是单纯想拖延时间,等更多的人上来进行救援。

但无论哪种情况,对她都是不利的。

为了这两种可能性的出现,她不得不快速为自己找后路,免得真死在这里。

她用眼角的余光将周围的环境扫了一圈。

酒店的环境是封闭式的,她没有办法跳出去。

只能从唯一的那扇门里逃出去。

而现在屋子里有四个人。

其中两个人有枪,但他们需要去捡,她完全可以趁着那几秒时间杀掉那两个人。

所以真正能构成威胁的,就只有那两个人。

以她的速度,近距离夺一个人的枪可以。

两个人的话可能有些困难。

宴九在脑内快速的做出了判断后,正准备割断许贺的喉咙,就此冲上去时,不料听到那个叫傅四的男人,突然开口了。

“放下。”

简简单单两个字,不带丝毫的情绪,气势逼人。

随后他主动把枪支放在了地上。

身后的那名手下见了,也马上把枪支放在了地上。

宴九看着他们妥协的姿态,心里头微微松了口气。

真没想到自己想要杀的目标对象此时居然成为了自己的保命符。

“都把枪放下了,你……你可以走……走了……”许贺在看到傅司终于把枪放在地上后,心里马上松了一口气,对着宴九颤抖地说道。

宴九听着他那没出息的言语,故意凑到他的耳边,压着声音低而缓地道:“要走也得你陪我走,刚才你不是还想抱着我不肯放吗?嗯?”

那尾音微微扬着调。

要是刚才许贺肯定是心痒难耐到极点,但现在……他只觉得渗人异常。

他是真后悔,自己刚才就应该听傅四的话,乖乖把这个女人丢出去,眼下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果然美色误人!

许贺这会儿额头冷汗直冒,哆嗦地道:“不,不了吧……我……我就不和你走了吧,我刚才……不是也没抱上嘛……”

“那等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我给你抱。”宴九声音还是轻轻柔柔的很,但那双眸子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情绪。

再加上她手上那威胁人的动作,让人心里头害怕不已。

还没等许贺再开口,宴九已经二话不说,就拉着许贺往门外一点点退去。

被当成人质的许贺碍于脖子上那锋利的玻璃碎片,怕到时候被身后的人利落地割断喉管,只能跟着她慢慢地往外走去。

至于屋内的四个人没敢动。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宴九就把许贺给拖到了酒店的走廊外。

“现在……现在安全了,你……可以走了……”许贺看自己已经离开房间那么远了,生怕宴九来个突然撕票,到时候那些人就是想救自己也来不及救,所以立刻对她结结巴巴地提醒了一句。

宴九听着他那话,阴郁地笑了起来,“呵,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随后继续把他往走廊的尽头拖去。

许贺这会儿是真的后悔到死。

他发誓,如果这次能活下来,他绝对不会再对任何一个女人有想法、绝对不为美色所动摇!

许贺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发着毒誓,一边在宴九的威胁下,跟着她往走廊里快速的挪动着。

走廊的尽头是酒店的安全通道。

很显然宴九是要从安全通道逃跑。

于是,当站在门口的傅司看到后,马上对身后的手下轻声道:“让我们的人从安全通道上来,堵住她。”

“是。”

在屋子里的那名手下听到后,马上打电话吩咐楼下的人尽快动作。

宴九此时已经一脚把酒店的安全楼梯的门给踢开了。

她不敢浪费时间,一进安全通道,就拖着许贺往楼下而去。

就在她狂跑了三四层楼的时候,她觉得时机已经差不多了,当下就准备杀掉许贺,马上逃跑。

可就在她动手的那千钧一发之际,就听到楼上一道枪声响起。

宴九为了避免中弹,不得不推开许贺,借着那股力道退避到楼梯下方。

子弹重重打在了扶梯上。

金属的碰撞一刹那间产生了星星点点的花火。

许贺直接吓得趴在了地上。

宴九还想上前抓人,但上面那个男人似乎是发觉了这一点,他枪枪瞄准了她打,宴九不断的躲闪,尽管她能勉强躲开,却始终无法靠近许贺一步。

宴九觉得自己再这样停留,对方一旦下了楼,她根本来不及。

在一秒的判断下,她决定再最后博一下。

她当下毫不犹豫地就朝着许贺的方向而去。

宴九的指尖刚要触碰到许贺,结果一声枪声响起,那子弹破空而来。

在危机来临的瞬间,宴九最后只能极为不甘心地收回了手,果断的往旁边一避。

但她躲开的时机晚了那么一些,子弹擦过她的手臂,血很快就流了出来。

宴九无声的咒骂了一句。

知道自己这最后一博是失败了,再不走,可能自己都要危险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宴九马上地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转而往楼下一路快步而行。

反正她还有机会,虽然打草惊蛇了,但只要她还活着,这任务就还能进行下去。

宴九一路向下逃窜。

但楼上的傅司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他跟在宴九的身后紧追不放,冲着她一连开了好几枪,直到子弹被彻底用完。

当下他索性直接从一跃而下地从高处跳了下去。

宴九眯了眯眼,趁此机会反手将那手里的玻璃碎片利落地飞了出去。

那锋利的碎片笔直地飞射而去。

傅司刚稳住身形,就有碎片飞来,他尽管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但还是被割到了脖颈处。

那细细的一条口子,很快就有血渗了出来。

宴九看到后,不免有些不太满意。

她当时的力道没有十成,也有七八成,可居然只划出了一道口子,这太弱了。

宴九觉得等解决完了许贺这个任务后,她有必要得好好训练下腕力。

不能光练腿力,不练腕力。

她一边想,一边再次往楼下跑去。

可这回,傅司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她拦了下来。

宴九没有办法,只能正面反击,那猛烈的一拳就朝着傅司的喉结砸去。

对此,傅司神情不变地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然后一个反手,把她死死扣住。

宴九见到后,更是眼眸半眯,另外一只手的手肘精准地撞向了傅司的肋骨上。

傅司不得不松开钳制,用另外一只手去抓人。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在狭小的楼道里就这样划了起来。

在折腾了将近十分钟后,宴九突然听到楼下有一连串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她心头一沉,知道是这男人的手下到了。

她倒是不怕自己一个人单挑那十几个人,毕竟在猎岛她在二十天地生存考验里,一次性用匕首杀了将近三十个人都不带犹豫的。

但问题是,她怕那群人身上有枪。

子弹和匕首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子弹的速度太快了,还是那么多人一起开枪,她的下场只能变成马蜂窝。

于是,她手下的动作变得越发的的凌厉了起来。

只是她的动作幅度越大,她手上的血就流的越多。

宴九不敢再拖延时间,趁着一个空隙,带着雷霆之势地一脚就狠狠地朝着傅司的脖颈处踢去。

那熟悉的动作,和带着绝对强悍的腿部力量,让傅司不由得神情一愣。

415 阿九?!这怎么可能!(一更)

是错觉吗?

怎么会……

傅司在楼梯间明亮而又刺眼的灯光下细细地看着眼前这张脸。

不,这张脸根本不是宴九。

而且她现在应该在军事监狱里服刑才对。

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正当傅司自我否认之际,那一脚就裹着巨大的力量而来,他没来得及躲开,只能匆匆用手臂挡了一下。

但宴九这一击是带着绝对力量的,饶是他也不可能避免的完全化解,他整个人被一脚踹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直接撞到了墙上,喉间有血腥气味翻涌而上。

那闷响很沉,足以可见那一下的力道有多么的狠。

可也是这一下,傅司原本的否认再次迟疑了起来。

因为他和宴九过过招。

也曾经被她踹中过。

除了力度和速度变得更加迅猛之外,其他的动作、角度、包括命中后她的下意识的小动作,却是完全一模一样的。

这是怎么回事?

傅司可不认为有人能复制完动作后,还能复制出那些小习惯和小动作。

尽管部队里教的东西是一样的,但是每个人在学习的时候会因为自身的问题,不自觉地增加一点自己的小动作和小习惯,甚至是条件反射也是不同的。

眼前这个女人,她的反应和小动作和宴九的一样。

傅司顿时眉宇轻皱起。

随手忍着手臂上的痛,反手极快地抓她的脚踝。

如果她的动作和习惯和宴九是一样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动作他应该是清楚的。

因为他见过太多次宴九的飞踢了。

当下,在她还没有收回的时候,手臂缠过上她的小腿,控住了她的腿,然后猛地一拉,把人不受控制地拽到了自己的胸前。

被拽住的宴九心头一紧。

她没想到那人会看穿自己的动作。

其实她这些动作大部分来自于她的本能。

只是经过了这一年的训练后,本能反应更加强化了而已。

但有时候她自己都不一定能来得及反应。

但这人……居然能看出来。

难道会读心术不成?

否则怎么能这么精准地扣住了她。

宴九一时间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撞进了对方宽厚的胸膛上。

傅司眼明手快把人扶住。

宴九抬头,两个人的视线一个碰撞。

傅司在刚才真的识破了她的套路后,就已经对于那份怀疑变得越来越重,这会儿在近距离看到她那张面容后……

他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

这是一张……假面。

熟悉的动作和招式,一张假面,还有……

这怀里那莫名的熟悉感。

不,这不可能。

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宴九应该在服刑,三年的服刑期,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出来。

而且就算出来,也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但情感告诉他,怀里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她。

因为他抱过那个小姑娘这么多次,他太清楚把人拥入怀中后的手感了。

这个人给他的手感,完全一样。

傅司心里的情绪和矛盾是从未有过的激烈,让他的反应顿时慢了半拍。

但躺在他怀里的宴九并没有。

她见傅司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发愣,虽然不太懂他为什么会这样,但却是她的绝佳机会。

这会儿楼下的人已经跑上来了。

她必须要马上抓紧机会逃出去。

于是,宴九毫不犹豫的伸手,一记手刀极为速度地朝着他的脖颈处砍了下去。

那裹着冷厉的风凌空而来,傅司在面对危险来临时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宴九趁此机会,直接顺着楼梯口开着的窗户一跃而下。

傅司在亲眼看到她这样莽撞的跳出去后,心头突突地一跳。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起那天深夜,瓢泼的大雨,她一个人翻窗出去,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沿着医院大楼的墙面往上爬,那单薄的身影在雨幕下看得人心惊肉跳。

那一幕至今落在他的脑海中印象深刻。

导致他一看到这个女人这样跳出去,下意识地脱口喊了一声,“阿九!”

紧接着就扑到了窗边。

而事实上,宴九并不是随便跳下去的。

这里一共就六七层高的楼。

这一路跑下来,最多就只有三四层,这个高度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更何况此时楼下还停着一辆垃圾车。

那些垃圾给了她一定的缓冲力,让她平安降落。

但问题是,现在已经的重点已经不是自己是否平安落地了。

而是……

阿九?

他是在喊自己吗?

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

等等!

她脸上可是有妆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脸。

所以,他到底是在喊谁?

还没等她来得及想清楚,就听到远处有人喊道:“人在这里,快抓住!”

宴九立刻从垃圾车上翻了下来,结果正面遇上了正在下面守株待兔的几个傅司的手下。

和傅司相比,这几个人明显就不是宴九的对手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场地大,不像刚才在狭窄的走廊上,无法施展、也无法躲避。

于是她上前就主动一脚扫了过去。

为首的那个男人手才刚要拔枪,对她开枪,结果被她拦腰就是凌厉的一脚,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踹飞了出去,连带着把后面那两个男人也一同给撞飞了出去。

被直接踹到的那个男人接“噗”地一口血吐了出来。

那几个男人压根没料到这个女人看着势单力薄,脚上的力量会那么大。

一时间都怔在了原地。

宴九马上调头朝着熙熙攘攘的大街冲去。

那群人这个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马上去追。

但宴九逃跑的速度非常的快,不仅故意往人多的地方,而且最该死的是她居然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十几张纸币往上一扬。

“谁的钱掉了!”

伴随着这一句话,周围的那些行人们当下一个个都骚动了起来,忙不迭的弯腰开始捡钱。

其实只有十几张纸币,按理说闹不起多大的水花。

但问题是,这里是东街。

危险的东街。

那群人看上去不危险,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三教九流混杂的人在一看到金钱,本性全都暴露了出来。

甚至那些群人因为那几张薄薄的纸币开始推搡、咒骂、甚至升级到了动手打架。

瞬间,场面一度就此失控。

那群原本还追击的手下顿时被卷入那场混乱中,他们努力想要就此摆脱。

但不过短短几秒,宴九在人群里三晃两晃的就不见了。

人,到底还是跟丢了。

他们懊恼极了。

回到酒店里,他们如实的汇报道:“人,跑了。”

早已在窗口看着她逃走的傅司这时候已经回到了许贺的酒店房间里等着,一听到人确定是逃了,心里竟微微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地问了句:“她受伤了没?”

那手下愣了下,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句话,“没有……”

坐在旁边的许贺一听,立刻蹦了起来,“不是,你这什么意思?现在是我出问题,你还担心那女人受没受伤?这到底是别人派过来暗杀我的,还是你派过来暗杀我的?”

对此,坐在那里的傅司没有说话。

许贺那边医生正在给他上药。

宴九虽然只是威胁,没有弄他,但是在拉拉扯扯间,还是割到了他。

许贺在那边嘶嘶地倒抽凉气。

最后彻底弄毛了。

想到女人没上到,还糟了这场罪,被憋着火的他当场就炸了,“你他妈到底会不会弄!不会弄就给老子滚!”

说完就一脚踹了过去。

坐在上面的医生被直接踹翻在了地上,但他顾不得疼,连忙爬起来,嘴里一个劲儿的道歉。

但许贺已经完全不耐烦了,把人骂骂咧咧了一顿。

吵得坐在对面的傅司眉宇间的寒意越来越重,直到他突然站了起来。

许贺顿了顿。

接着就听到傅司说:“这几天你留在酒店里。”

“啊?不是,我都和你谈得差不多了,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喂……你……”

但傅司压根不理睬,而是转身就往门外走去,只留下许贺一头雾水地站在那里。

416 这个声音好熟悉(二更)

就这样,许贺被傅司莫名其妙地扣在了酒店里。

而宴九刚一成功逃脱后,就带着伤回到了那个僻静的小巷子。

一闪进巷子里,她就整个人就脱力地靠在墙边。

她真是庆幸自己口袋里还带着十几张的纸币,给自己留了逃跑的时机。

否则还得和那群人继续纠缠一段时间不可。

宴九粗喘着气,顺势看了一眼肩膀的擦伤。

伤口的血凝固又裂开,她袖子上全是血,以及她的手臂上,也有蜿蜒而下的血迹。

宴九果断的从衣摆上撕了一条布料,然后紧紧绑住了自己的受伤处暂时止血。

接着在那个小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背包,套上了衣服,把脸上的那些东西全都卸了下来,干干净净的一张素脸赫然出现。

在确定自己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后,她背着包,低调地从小巷子里走了出来,装作一切没有发生的样子。

在那么短短的十分钟的时间,东街的路面上已经有人在开始搜查了。

看得出来那个男人是打算非要抓到她不可了。

宴九趁着那群人还没有注意到她,不动神色地混在人群里往外走去,同时还把耳机挂在了耳朵上。

可谁料,才刚走了没几步路,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喂!”

宴九心头微沉了下。

但表面上却装得滴水不漏,步子还是保持着刚才的速度往前继续走着。

后面的人看她没有停下来,立刻上前把人截住。

“叫你呢,你为什么不停下来!”

宴九抬头,顺便把那两个耳机拿了下来,一副后知后觉地看着眼前那两个人,“什么?”

那两个人一看那两个耳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挂了耳机,怪不得听不见。

不过随后他们的关注点就不在这上面了,而是宴九的那张脸上了。

这五官饱满而又精致。

特别是一双眼睛,这会儿带着懵懂和无辜,看上去雾蒙蒙的水汽,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

那两个人刚才和对方交过手,见过那张平凡无奇的脸,所以现在一看到这么漂亮的脸,都不用问,就觉得是自己搞错了。

于是挥了挥手,“没事没事了。”

宴九皱了皱眉,然后重新将耳机塞进了耳朵里,往前走去。

她走起路来不疾不徐,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可疑的样子。

直到最后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出了东街的范围,她才快步往自己所在的客栈而去。

这会儿已经是快凌晨了。

客栈里只留了一盏小灯,大厅里空空荡荡的很。

这段时间她这个吃货人设做的完美,老板也不管她,只是给她留一盏小壁灯。

所以她完全不用担心自己这一张脸会被发现,就顺利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会儿房间,她将外套脱了下来,伤口的血已经凝固了大半。

她当下就进了浴室里简单的冲了个澡,然后从行李袋里拿了止血药和绷带开始给自己包扎起伤口。

子弹没有打中,只是擦伤,而且也不深,不需要缝针,只需要消毒一下,然后再喷点止血药,用绷带缠上就好了。

她用牙齿紧紧咬着一端,然后飞快地缠上绷带,再微微收紧,打了个结。

等到一系列都做好后,宴九盘腿坐在了床上,那些东西零碎地散在床边,没有收拾。

一旦静下来,宴九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起当她跳下来时身后传来的那一声着急地喊叫。

如果那男人喊别的,宴九或许可能不会在意。

但是他喊的却是阿九这两个字。

这让她立刻想到了自己梦里的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

这一年里,她时不时的会做梦,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她做得梦就变得越来越频繁。

只不过大部分都是乱七八糟无法联系起来的梦境。

但唯独,有一个声音却始终萦绕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说:阿九,我来救你……

那个低沉而又带着真挚的声音每到深夜时都会一遍遍的在她耳边不断的轻声呼唤着。

每每醒来,总觉得心里缺了很重要的一块,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而如今,不知为什么这个男人就和梦境里的那个声音就此莫名的重合了起来。

是出现幻觉了吧?

宴九抬头,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只觉得心里头烦躁不已。

她无意间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床头柜上放着那些小零食。

哦,为了能够演得像个吃货,她这一路上买了不少零嘴。

宴九随手撕开了两包小零食吃了起来。

味道还行,她也不挑食,就这么盘腿坐在那里一边吃一边陷入沉思中。

只是等那些零食全都吃完了,她也没想出什么东西来。

最后看桌上还有两颗薄荷糖,索性也拿来放嘴里嘎嘣嘎嘣地嚼了起来。

那一股薄荷的凉意顿时窜了上来,凉得她脑壳疼。

也不知道这薄荷糖产地是哪儿的,劲儿那么大。

最后没撑住,全都给吐了,漱了漱口,才重新躺了下来。

那一晚她没怎么睡。

反而等天一亮起,她就收拾好了东西,把脸重新简单的装扮好,就下楼去退房。

这张脸已经被发现了,她不能再用这张脸住在这里,避免到时候被发现,必须要换个地方才行。

她趁着天刚亮,就下楼办了退房的手续。

那老板听到这话,很是诧异,“你要离开了?”

“是啊,我就请了半个月的假,得回去上学才行。”

“对,要上学,上学好,上学能学好多知识,以后将来能做人上人。”老板为人朴素又善良地说。

宴九笑了笑,点头,“我会好好读书的。”

“好!”

又说了两句话,宴九办好了退房的手续,就拎着行李箱离开了客栈。

只是才一离开客栈,她就找了个公厕,把脸上那个乖乖吃货的假面给换了,转而贴上另外的半张假面,再配上欧美的高挑眉和夸张的耳环饰品,以及一身黑色性感的裙子,让她整个人完全变了模样。

然后她拖着行李箱朝着东街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她一定要把许贺给解决了!

宴九带着这样的想法,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朝着许贺下榻的那间酒店而去。

还没进门呢,就看到不少手下正在酒店大门口守着。

一个个看上去戒备而又警惕的很。

看在昨晚的事情真的是吓着许贺了。

宴九在确定许贺没有打算换家酒店的情况下,办理了入住手续。

看着门口那群人还在不断的盘查,宴九笑了笑,踏进了电梯里。

这群人大概打死都想不到,她会这么快出现,而且还敢这样光明正大的出现吧?

宴九拎着自己的行李往自己的房间方向走去。

她的房间就在许贺的下一层。

要是翻窗爬上去很方便,但是不巧的是酒店的窗户都被封死了。

大概是怕出现酒店的客人出现什么意外,到时候弄得酒店难做生意吧。

宴九简单地检查了下酒店房间有没有可疑后,这才彻底放心的入住进来。

……

随后的三天时间她每天都装扮好了离开酒店,躲在暗处伺机寻找机会。

但慢慢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许贺不知道是不是被那次暗杀弄出心理阴影了,居然连着三天没下楼,没出门了。

这缩头乌龟的举动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了。

于是她转而调转了方向,打算混入酒店内部,企图寻找机会解决掉他。

宴九在摸了两天后,发现许贺会在晚上去酒店内部的游泳池里单独游会儿泳,然后再回来,十一点的时候再点上一个简餐服务。

这是他连续五天雷打不动的作息流程。

宴九觉得进泳池不太可能,那群人会在门口守着。

而且她也没有任何名义进入。

就算自己想免费送上去,只怕许贺有过前车之鉴,不会那么容易接纳。

当下,她决定把时机放在送餐上。

417 你终于来了(三更)

宴九找了个机会避开了各种监控点,混进了员工的更衣室拿了一套服务员船上。

她看准时机在十点四十五分左右的时候守在走廊尽头,然后就一直等着。

在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后,电梯门终于“叮”地一声打开了。

宴九悄悄地看了一眼,是一辆餐车。

在这个范围点出现餐车,基本上可以确定是许贺定的宵夜。

于是,她连忙将早已准备好的咖啡端在手里,站在那里等着那人从转角走过来。

一步。

两步。

三步。

餐车的车轱辘发出的转动声变得越来越近。

直到最后那半只脚赫然出现,宴九立刻撞了过去,咖啡也就此恰到好处的泼到了对方的衣服上。

“啊!”对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泼给吓得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宴九也吓了一跳,随后连连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你,真的很抱歉……”

对方看到自己衣服上一大滩的咖啡滋,又见是和自己一样的普通员工,立刻没好气了起来,“你眼睛长没长啊,这幸好是我,要是哪位客人,你这样泼上去,打算怎么办?”

“对不起,真的很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客人非说这个咖啡不正宗,让我重新去泡,我一着急就……真的很抱歉,对不起啊!”宴九一个劲儿的道歉,连连鞠躬,态度端正到不行。

对方看她这样恳切,各种话也都照单全收,要是再这么骂下去,显然也没什么意思了。

但一看到自己身上还在滴滴答答的咖啡渍,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这样还让我怎么送餐啊,客人肯定要投诉我了。”

宴九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那要不然我给你送?”

“你?”对方瞥了她一眼,有些不敢确定。

就她倒杯咖啡都能泼人一身,要是送个餐把人给弄伤了,那她们两个人都得完蛋。

宴九点了点头,“对,我!我给你送,你正好换身衣服,不然被主管看到了,肯定又要骂人了,到时候要知道是我干的,我肯定这个月的将近都没有了,我才刚过实习期,不能一转正就被炒鱿鱼啊。”说完,她就双手合十的开始撒娇了起来,“拜托了,小姐姐。我这个月已经扣了一次了,再扣下去,肯定一分钱都没了。要是就靠那些工资过日子,我这个月肯定要喝西北风了。小姐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求你了,好不好?”

她一边恳求,一边搓着小手,那样子娇憨的很。

对方看她年纪挺小的,这么小的年纪就出来打工,想来也是不容易,在想了一番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你好好去送,别冒冒失失的,听到没!”

宴九一听,顿时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这次一定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妥妥的,绝对不出一点点的事。”

那人看宴九这么乖巧的样子,最后只能松开手让她来接替自己,“记住了,就在走廊另外一头的077号,别送错了,不然到时候客人一样会投诉的。”

“放心,我记住了,077号!绝对错不了。你快去换衣服吧,免得被主管看到挨骂!”

面对宴九的催促,那人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的确,自己这一身咖啡渍,还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的样子,实在是糟糕到了极点。

要是主管知道的话,就连她都要扣掉这个月的工资。

为此她赶紧下楼去更衣室去换干净衣服。

宴九一看到那人进了电梯走了,这才一改刚才那小怂包的模样,整了下衣服,推着餐车重新朝着那间房间走去。

因为连日来都是这一套流程,门外看守的两个人看到餐车后,在简单的查看了下后,就放人进去了。

宴九低垂着头,乖乖地把餐送了进去。

屋内的沙发上,许贺正坐在那里背对着她等着。

看着那人毫不防备的样子,宴九不禁觉得这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此时,她脸上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的乖巧,眼底深处嗜血的情绪在渐渐翻涌而上,显得冷厉异常。

她的手摸向了腰间。

就见一把匕首藏在她的衣服里。

她缓缓靠近,同时将腰间的匕首一点点的拔了出来,那闪烁着冷厉锋芒在灯光地照耀下很是森冷。

即刻,她高高举起匕首,打算狠狠一击地扎进眼前这个男人的脖颈处。

可就在那电光石火之间,却突然听到那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终于来了。”

宴九的动作一顿。

这个声音不是许贺的声音!

而且不仅不是许贺的,还是疑似她梦里那个男人的声音……

418 你有病?对,相思病!(一更)

宴九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个圈套,她被骗了!

妈的,居然又失败了!

想到这一点,她就有些恼了。

甚至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和这个男人八字相克。

她自认为自己做事足够小心,演技也在线,连许贺都被自己糊弄过去了,偏偏被这个连参与都没有参与在其中的男人几次三番给看穿搅和了。

这实在太奇怪了。

就好像自己做什么,他都非常的清楚似的,感觉自己身后被安装了个监控。

他说,你终于来了。

很明显这几天他一直都在这里等着自己的到来。

这也意味着,他是布下天罗地网来抓她了。

就在这个时候,沙发上的人突然伸手,“啪嗒”一下极为精准的捉住了她的手腕,然后不顾那把刀的危险,一把将人从沙发后面给拽了过去。

“小心!”宴九也不知怎么了,就直接脱了口。

这一下,不仅把宴九自己给说的有些懵了。

就连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神色一敛,紧紧扣住她,那漆黑的眼眸凛然,声音低沉地一字一句像是重复地道:“小心?你居然让我小心?”

宴九怔愣着。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喊这句话。

但在那瞬间,她在看见这男人突然的伸手,眼看着锋利的匕首被他这么一拽,要刺到他的肩膀,自己连脑子都没有过,就直接喊。

“说话。”傅司再次沉冷地开口。

宴九整个人被他压制在了茶几上。

冰冷的玻璃贴在她的背部,让她一个激灵,思绪回拢。

宴九觉得自己真的是被那个梦境里的男人给弄得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了。

顿时,眼神微变,反手狠狠就朝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脖颈处划去。

这一下不再被情感所控制。

压制着她的傅司也感觉到宴九的变化,立马就此松手,急急往后退去。

那锋利的一刀裹着疾风堪堪从他喉间擦过。

如果当时再慢一秒,傅司觉得自己这条命今天只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宴九被松开钳制后不敢在这里继续耽误下去。

既然对方有备而来,她停留的越久,就越危险。

当下她一跃起身,身形如狡兔般朝着门口的方向窜去。

坐在沙发上的傅司没有任何的反应,而是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对身后的人说:“没有我的开口,今天这扇门是开不了的。”

此时宴九的手刚触到门把。

在听到他这话后,立刻拧动门把。

果然,门被锁了。

宴九立即拧起了眉头。

“你放心,我不伤害你。”傅司起身,转而站在那里,对她说道:“但我希望你能把脸上的东西给洗了。”

宴九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她觉得这男人是不是有病?

把人抓来,就为了让她洗个脸?

“因为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其实在说这话的时候,傅司内心总觉得不太可能。

当时宴九被判刑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后来老爷子亲自打电话过来,也说事情已经结束了。

老爷子是不可能骗他的。

所以在理智上,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竟然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在这里等着这个女人,甚至都放弃了亲自盯许贺那批货,就为了能亲自看上一眼,好让自己安心。

但情感上,就是没有办法控制。

心里总有种感觉,眼前这个人太像了,像到就好像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他一定要确定不可。

哪怕这笔买卖真的失败了,他也要确认。

特别是在听到她喊了自己一句小心后,他就更加顾不上其他的了。

那个急促而又透着熟悉的声音。

因为太短了,他只能听出那份焦急,却无法完全从声音里判断到底是不是她。

不过心里那份感觉却极为强烈,几乎要呼之欲出。

房间里,灯光透亮。

傅司看着眼前这个一言不发的人,最终朝着她走去。

“或者,你再说一句话给我听。”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是严肃认真。

但宴九总觉得这个男人实在太奇怪了。

她皱眉,手里的匕首紧紧地握紧在了手中,问:“你有病?”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站在对面的男人绷紧冷肃的神情突然松了下来,似乎是确认了什么,在灯光下他漆黑深邃的目光里带着复杂而又惊喜的情绪,点头,“对,相思病。”

说着,就大步朝着宴九走去。

宴九看他的动作,立刻警觉的握紧了匕首,果断出手。

本想过去张开手去拥抱宴九的傅司在这一措手不及下,没有扣起来的西装被马上划破了。

傅司不得不站定,看着自己的外套,眉头拧紧。

“阿九。”

宴九眼神冷厉地道:“你认错人了。”

傅司不带感情的黑眸里此时情绪波动,声音透着嘶哑,“不可能。”

虽然他没有亲眼看到假面下的那张脸,也不清楚为什么她没有在监狱里服刑,而是出现在这里,但是这个声音他不可能认错的。

是她,一定是她!

不会错的!

他不可能连自己的小姑娘的声音都分辨不出来!

那个声音他日思夜想了整整十一个月。

是他唯一想要尽早回去的信念。

他不可能听错的。

但面对傅司的说法,宴九却还是一口咬定道:“我说了,你认错人了!”

那冰冷而又戒备的声音没有丝毫的变化。

傅司看着她这番动作,以及那漠然的目光,觉得她似乎不是像是在演戏,而是真的反应。

可是……为什么呢?

她为什么对自己会是这样的呢?

难道她身上带着秘密任务?所以才会改头换面,借着服刑的理由去私下执行,以此将功赎罪?

但很快这个答案就被他否定了。

不为其他,只因为那双眼睛里全然没了以前看向他时那狡黠、灵动的飞扬神采,而是剩下陌生和冷锐,以及淡淡的杀意在眸间萦绕和翻涌。

在那瞬间,他不得不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过想念自己的小姑娘,而认错人了。

但随后他就觉得不可能。

他之前抱着这个女孩子时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在几番犹豫不定下,他目光深邃地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说道:“我和你做笔交易如何?”

宴九没说话,没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你把脸洗了,让我彻底确认了,我把许贺交给你。”

傅司这话让宴九一愣。

她其实是没想到这个男人能为了见自己的真面目,居然连合作人都能放弃。

这一旦放弃,损失的数额可是数以亿来计算的。

他疯了吗?

傅司看她不说话,错把她的怔愣当成了拒绝,只能说道:“你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你完不成暗杀任务,回去也是要死的。”

宴九没细想他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只是在听到这话后第一反应是,他在威胁自己。

宴九当下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我可以选择杀掉你,再去杀掉许贺。”

傅司眼眸被屋内的灯光照着一层淡淡的光,“许贺被我藏在了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所以你不能杀我。”

那语气像是吃定了她似的。

宴九本就被他几次三番的搅和弄的心里头不爽的很,现在居然还用这样笃定的口吻说这种话。

当下她冷冷地笑了起来,“我不杀你,我可以折磨你,折磨到你开口为止。”

那笑容阴郁而又残忍。

傅司看着那双眼睛里像是注入了黑暗和鲜血般的妖冶,平静地道:“那来吧。”

他坦然地站在那里,没有再动半分。

宴九眼里的杀意顿时肆虐而起,一直紧握在手里的匕首又紧了紧,随即迅猛而又凌厉的一刀朝着他肩膀处扎去。

只见傅司纹丝不动地站立在那里,目光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完全没有想要躲避的念头。

手起刀落间,鲜血喷了出来。

419 去地狱想她吧!(二更)

宴九下手极狠。

再也没有刚才那一个意外时脱口而出时的手下留情,而是一刀下去,直接扎进了傅司的肩膀上。

血流如注,他的黑色西装上马上晕出了一片深色。

宴九眼里冷得没有丝毫的温度,毫不犹豫地就重新将匕首拔了出来。

血再次涌了出来,甚至那股血腥味也慢慢弥漫开来。

站在那里的傅司的眼眸渐深,深邃如海,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这个人。

而宴九也同样看着他,只是眸子里冷冽如刀。

她甚至在傅司的注视下,没有任何的迟疑再次将匕首往他的肩上扎去。

又是一刀下去。

他依旧没有半点躲闪。

空气间,那股血腥味变得越发的浓重了起来。

宴九见他是要和自己杠到底了,眼底的杀意再次骤起,第三刀的时候她几乎是用尽了全力,狠狠扎了下去。

这一刀下去,匕首直接扎透了傅司的肩膀。

然而,傅司还是目光平静无波地站在那里。

就好像她哪怕一刀扎进他的心脏,他也甘之如饴。

宴九觉得他有病。

神经病!

是个疯子!

宴九被他这样的无动于衷彻底激恼了,她猛地暴起,一把揪住了傅司的衣领,把人推到墙边,用手肘抵住他的喉结,低吼道:“你为什么不反击!”

她可以和人厮杀、搏斗,然后手起刀落间将其杀死,而没有半点愧疚和心软。

但是却无法对于一个对自己没有敌意的人下手。

是的,没有敌意。

这个男人的目光里没有丝毫的敌意。

他目光平和,甚至在看向自己时,眼底深处有缱绻的意味。

他这分明是拿命想要博一把。

就为了那个他口中所谓的认识的人。

宴九很清楚自己不可能会是他认为的那个人。

毕竟自己的脸他都没见过,凭什么这样认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这样斩钉截铁的为那个人如此豁出命去而纹丝不动任人宰割的样子,宴九心里头莫名的不爽。

或许是因为她的身边没有这样为自己豁出命去的人吧?

从她醒过来之后,她就一直都一个人在踽踽独行,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所以看到这个男人为了那个人如此奋不顾身的样子,她羡慕,却也……嫉妒。

没错,就是嫉妒。

她嫉妒那种被人舍生忘死的保护。

因为她没有。

“舍不得。”突然,被压制的傅司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刚才被这么猛地一撞,伤口砸在了墙上,那尖锐的疼痛终于让他不有蹙了蹙眉,说话时都带着几分喘息。

宴九听到这话,心里那股无处发泄的火气让她眼底的寒意越发的重了,“可惜,我舍得很。谁让你认错了人呢,那是得付出代价。”

说着,她握紧匕首反手就要一刀。

但才刚准备动手,就听到身前的人低沉地说:“你是她。”

宴九手一顿,抬眸,嘴角冷冷地勾起,“你凭什么认为我是她。”

“凭你的声音,是她。”

这话让宴九的笑微微僵住了,继而眉头紧蹙起来。

怪不得刚才他莫名其妙地让自己说一句话也成。

当时她还觉得这人是有病。

没想到,原来他是为了这个。

“你听得出人的声音?”她问。

傅司黑漆漆的眼眸盯着她,说道:“我听得出你的声音。”

宴九轻嗤了一声,“这世上声音相似那么多,甚至可以刻意模仿,你听得出什么!”

她还以为这人真的那么厉害,能够分辨的出每个人的声音。

“就算有千千万万个刻意模仿的声音,我也能听得出来她的声音。”这时,傅司沉沉地问道。

宴九不知道他嘴里说的那个“她”到底是男是女,但私心里觉得是一个女孩子。

而且是心爱的女孩子。

“既然那么肯定我是她,那为什么还非要我洗脸不可?”

宴九这话问得极为刁钻,显然是不相信他那些看上去极为情深的话语。

傅司神情复杂而又晦暗,“因为她本来不应该出现的。”

他这话宴九听不懂,也不想去细细扒开来听,只是突然没由来地问了一句,“那如果我是她,你想对她说什么?”

这话一出口,宴九就后悔了。

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要问。

但是当她触及到那双眸子时,不知不觉中就冒出了这么一句。

还没等她想要撤回,就听到傅司低声地说:“我很想你,阿九。”

他的声音沉,深邃英挺的五官在灯光的照耀下打出了分明的光影,莫名地让宴九的心头一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那一瞬间宴九觉得他真的是在对她说的。

但很快她就清醒了过来。

她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她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而这个男人也根本不确定她是谁。

所以,所谓的想念阿九,和她完全没有半毛钱关系。

于是在静默的两秒后,就听到她森冷的一句,“去地狱里想她吧。”

话音刚落,“噗”一下,刀极为速度的落下,细微的皮开肉绽地声音响起。

傅司浑身一颤,深如墨的眼眸里倒映出宴九那森冷而又嗜血的面容。

“我就不信,你这样还不叫人。”她言语间没有一丝的温度,冷漠如冰。

这一刀,她没有扎在肩膀上,而是……心脏。

不过她也留了分寸,没真的弄死,偏离了几公分,只要他肯开口喊救命,及时救治,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到时候门一开,她就能冲出去了。

但……

她的计划想的很好,可问题是她小看了这个男人的忍耐力。

这个人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居然在这一刀下去后,半点声音都没吭。

如果不是白色的衬衫上血迹在不断的加深晕染开来,以及眼前这个男人的脸色在渐渐变得苍白,她真怀疑自己那一刀根本没扎下去。

“再不喊,你可就要失血过多死了。”宴九提醒道。

前面那三刀的伤害,再加上最后那一刀的加剧,让失血所带来的眩晕感让傅司不得不靠在墙边,他声音里透着虚弱地喘息,“我在外面做了准备,一旦喊了,你就被我的人包围了,会受伤。”

他的字里行间里充满着关心。

这让宴九彻底愣住了。

显然是没有想到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这男人居然不担心自己的生死,而是担心她会不会被包围受伤。

宴九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只觉得自己每一拳都像是砸在了棉花上,对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心里那股无名火渐起。

但却无法发泄出来。

眼看着这男人半个身子都被血给染得透透的,再这样下去,休克是肯定的。

毕竟那把刀还插在他的胸口。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我都说了,我不是,你为什么不信。”宴九有些急地怒骂了一句。

对此,傅司没说话,就这么沉默地看着她。

宴九看着那血还在不断的流淌下来,又忍了一会儿。但很快就忍不住了,也绷不住了,“你他妈真为了一个女人打算不要命了是不是?!你脑子是真有病!这天下女人那么多,没了这个,大不了找下一个呗!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女人还不好找?!你干嘛这么死脑筋!”

傅司依旧没有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几近透明得如一张白纸。

宴九没他沉得住气。

他对自己够狠。

但她不行。

这人要真死了,许贺的行踪她得摸好久,等摸到估计任务时间也差不多了。

宴九用这个理由不断的说服自己,尽量忽略心底最真实的想法,然后妥协似的叹息了一口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题外话------

保镖大人:天下女人那么多,大不了找下一个?

大小姐:我那是失忆,失忆的人说话不算话的,你敢找个试试看!打断你的腿,第三条!

保镖大人:嗯,不敢。

421 真是欠了这个男人(三更)

傅司人已经很虚弱了,毕竟身中四刀,一般人基本上这个时候已经晕过去了。

但他凭着那一口气的坚持,说道:“我要看你的脸。”

宴九看他打死都要看自己的脸,心里烦躁的不行,“行行行,看看看!我现在就去洗!”

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欠了这男人的。

怎么这么流年不利,遇到这家伙。

谁家杀手执行任务的时候会对目标方的人这样退让的。

当然,也没见过谁家目标人物为了见杀手脸,宁愿豁出去不要命的。

真是两个奇葩。

活见了鬼了!

宴九心里头憋着火的往浴室的方向走去,但没想到这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去。

就见傅司已经失血过多地倒在了地上,双眼紧闭,像是死了似的。

在看到那一幕时,宴九的心不知为什么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都慌了。

她下意识地就冲了过去。

“喂,喂喂!醒醒,你别吓我!醒醒!”

宴九拍打了傅司两下脸,但他没有半点反应都没有。

当下她也不管外面是不是有人来抓自己了,拍门就喊了起来,“有没有人,快来人!你们老大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快,快来人啊!”

但门外的人因为提前收到过消息,没有他的命令,屋内发生任何的声音都不能冲进去。

为此,那群人听着屋内不断的拍门声,人却像个木桩子似的,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屋内的宴九见门外半点反应都没有,而地上的男人已经彻底晕死过去了,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这他妈算怎么回事!

那群手下见死不救,认真的执行着命令,就她一个应该要动手的暗杀者在这里急得跳脚。

真是说出去都没人信!

宴九当下没再敢浪费时间,朝着大门一连踹了好几脚。

砸门的声“哐哐”地响起。

震得人心头一惊。

门外的两名手下听到屋内这么大动静,不免多看了两眼。

但碍于自家老大下的死令,他们也不敢不从。

毕竟之前他们也有不听从吩咐过的,但最后那下场凄惨到不行。

那些手段即使到现在,他们都觉得背脊骨发寒。

于是,一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门口装听不见。

屋内的宴九一连踹了好几下,尽管她的力道足够,但是这门是从外面推进来的,门框做死了,和墙沿相抵,单凭自己这么几脚,还真没办法一下子把门给踹掉。

这让宴九心里很烦。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位,脸色苍白,唇已经没了血色,甚至还有些隐隐发青了。

在这样失血下去,只怕是真要完了。

宴九心里头很急,没有再敢浪费时间了,她先找了几块干净的毛巾,把傅司身上的几个伤势用毛巾压住止血,再用他的领带把毛巾给全部固定住。

接着就马上从傅司的身上翻翻找找,企图找到枪支,用子弹打穿门锁。

但把他全身里里外外的口袋都摸遍了,他的身上别说枪和匕首了,连尖锐物品都没有。

他居然就这样不带任何防护的东西等自己来。

这人是有病吧?!

这人肯定是有病!

宴九真的被这个男人磨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他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万一真的、真的打算弄死他了,再去找许贺,那他岂不是白白的搭上了一条命?

就为了一个女人,而且听他的语气,这女人好像还半路跑了。

就这种渣女,他还爱的这么深沉。

果然这世间,好女人都被渣男给祸害了,而好男人都被渣女给蚕食了。

没天理!

宴九脑子那些胡思乱想的想法都快飘到外太空了,当下也没有再折腾他了,而是去他的房间里翻找了一会儿。

抽屉、柜子、行李箱,都没有。

连颗子弹都没有找到。

宴九真的感觉自己累成了狗。

可那又怎么办呢?

她还指望着这人把许贺交出来呢。

只能重新再次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在卧室里折腾了一圈后,宴九不禁奇怪这男人难道真的放心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睡在这里?

不可能吧。

就凭他这种道上混的男人,到处都是仇敌和竞争者,不可能真的连一把枪都不备。

可是他会把枪放在哪里呢?

什么地方能是隐秘而又安全,还能第一时间就能拿到的呢?

如果是她,她又会选择什么样的地方来藏呢?

宴九站在那里,在静静地环顾了一圈后,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床上的那个枕头。

她当下快步过去,将枕头一掀开。

果然,一把黑色的手枪静静地放在那里。

宴九检查了一下,里面一共有八颗子弹。

够了!

想要开锁,三颗子弹都足够了。

还有无颗,她可以拿来保命。

宴九拿着枪转身就朝着房间的大门口快步而去。

------题外话------

蠢夏:嘿嘿,自己说自己是渣女的感觉如何?

大小姐:你也就现在欺负我一下,等我记忆恢复,你看我怎么对付你!

蠢夏:我没有,我不是,我没说!再见!

421 你家傅哥重口味(一更)

“砰——”

酒店的走廊里突然传来的一声剧烈的枪响,震得整栋楼都一跳。

门外的人更是被吓得一个踉跄,差点下意识的拔枪反击。

但一看是屋内响起来的,那两个手下不由得面面相觑地看了互相看了一下,神情变得有些犹豫了起来。

屋内动枪了,这是进去啊还是不进去啊?

但傅哥命令禁止过谁敢随便进去,那就等着死。

在这境地两难的情况下,稍一迟疑,“砰”地一声,第二次枪声再次响起,惊得人心尖发颤。

屋内的人看上去完全不避着整个酒店住客人员,那一声声枪响在如此凌晨深夜里,显得异常的突兀和响亮。

门外的两名手下被那枪声弄得心里有些急了起来。

傅哥在搞什么?

之前还让他们自己小心办事,用消音装备,别到时候引别人注意,怎么临了到自己个儿身上,居然这样明晃晃的开枪?

再这么开枪下去,只怕是要引来所有人的注意了。

那两名手下心里又着急又忧愁。

这一层楼他们可没完全清空,走廊里已经时不时的有几个人走出来看情况了。

“看什么看,回去!”

那手下为了制止那几个人时不时往这边瞟的眼神,当下就凶神恶煞的怒喝了一声。

走廊里那几个人被他这么一呵,也就都缩了回去。

在东街这个地方,表面上看上去没有什么,但混乱时常发生,所以真的有什么枪响之类的声音大部分的人在看完后也都保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但问题是,偶尔的一两声当然没问题。

可随后屋内的人变本加厉,似乎誓要吸引人来不可。

“砰砰砰——”

一连三声枪响,没有片刻的停顿,让人听得心惊肉跳。

可这还不算,枪声刚结束,那沉闷的一脚脚的踹门声又随后响起。

那一下又一下的声音,沉闷而又暴烈。

不比枪声好多少。

终于,随着最后的“哐当”一声声响,门被直接踹烂,轰然倒地,激扬起一片灰尘。

在那两个手下被这一举动给吓傻眼的时候,就见一个人从屋内冲了出来。

一见到那傻站着的两个人,宴九直接就劈头盖脸地骂,“你们两个他妈是不是聋子,我都闹出这样的动静,你们为什么不进来!”

“这是……这是傅哥的命令……”那两个人都被骂懵了,呐呐地回答,完全忘记了眼前这个是罪魁祸首。

“傅你个头,人都快不行了,还傅哥!赶紧把人送去医院,快!”

那两个人随着她的话,往屋内一看,只看到躺在血泊中的自家傅哥已经昏迷不醒。

糟糕!

原来这女人竟然说的是真的!

“还他妈看个屁啊,赶紧抬人啊!”

随着宴九暴戾的一声怒骂,那两个人下意识地听命宴九的话,手八脚地把人抬了起来。

“小心点!他的肩也受伤了!”

“还有脚,脚不要拖地!”

“你们两个到底会不会抬伤员!”

在宴九一声声的怒骂中,那两个手下也是觉得自己惨。

他们哪儿会抬什么伤员啊,他们向来只会抬死尸,真要抬伤员,都是大老爷们儿的也没什么可怕的,就这么直接抬了走人。

但他们不敢开口,因为这女人气势实在太暴了,特别是看到她连整个门板都被踹飞的时候,那种视觉震撼,就跟看电影似的。

哦不,3d电影都没她这么真实。

三个人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电梯里下去,为防止怕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宴九在电梯上命令其中一个人把衣服脱下来,盖在傅司的身上,遮掩住那满身的血。

同时还让他们打电话把车子早早的停在酒店外等候着。

“叮”地一下,电梯门打开。

宴九就让他们快步往外冲去。

酒店大厅的人看到他们这样急急忙忙的冲出去,连问的时间都来不及,就这么看他们快步离去。

一上车,坐在驾驶座上的手下立刻问道:“傅哥怎么样?”

“快死了,马上去医院!”宴九毫不犹豫地催促。

“你是……”

那人还想再问,就被宴九粗暴的打断,“快点!”

那人看到宴九那狠厉的神情,不自觉的就给震住了,只能立刻开车前往医院。

这一路上车子开得飞快。

短短二十分钟就到达的附近的医院。

急诊室的医生看到傅司胸口那胸那一刀,也不把人往急诊室里送了,直接把人送进了手术室里去抢救了。

“你们谁是病人家属,跟我来付钱。”

宴九一脚踹向身边的一手下,命令道:“去付钱。”

那手下晕晕乎乎的也没反应过来,再加上宴九这人理直气壮,气势又强,下意识地点头就跟着那小护士去了。

等一套流程全都做完了,那群人也慢慢反应过来了。

眼前这个穿着员工服的陌生女人是谁?

她好像……不是他们的人吧?

大晚上的怎么会出现在傅哥的房间里,而且傅哥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你是谁?”其中一个手下立刻走到她面前,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宴九盯着手术室的红灯,随口道:“他女人。”

这话让那群人立刻怒了,“胡说八道!傅哥根本没有女人!而且,谁家女人把自家爷们儿砍成这样的!”

“我啊,不行?”宴九无缝隙地回答。

那男人一噎,“你……”

宴九不耐烦地道:“你家傅哥玩儿起来比较重口味,不仅喜欢制服装,还喜欢这样**。不行?!”

“……”

那群人被她这随口胡诌,却又无从辩驳的话给震得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宴九挥苍蝇似的挥手,“行了,别在我面前晃了,该干嘛干嘛去,我既然站在那里,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别忘了,人可是我救的。”

众人:“……”

但人也是你伤的。

不过这句话那群人没说。

眼下傅哥人还在里面不知生死,这个女人又奇奇怪怪的杀人救人的,他们一时间还真无法做出准确判断。

就怕到时候做了什么,让傅哥知道了引起他的不悦。

所以只能暂时按兵不动,不过大家都警惕地时刻盯着她,防止她逃跑。

宴九懒得搭理那些人的目光,坐在椅子上,将沾了血的外套脱下来,丢在了一旁,时不时地看着那个手术室亮起的红灯。

其实按理来说,这个男人是不会有问题的。

因为她手下留有分寸,不管是肩头,还是胸口,她都没有真的下死手。

但问题是,这人太死倔了,为了能够逼她露出真面目,硬是失血到休克都不吭一声。

这让她心里有些不确定了。

于是,她只能这么坐在那里等着。

窗外的漆黑深沉的夜色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一点点的泛白。

医院里进进出出的人也逐渐开始变多了起来。

门诊部更是早早的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宴九等啊等,终于在上午九点多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灭了。

门,很快被打开了。

宴九第一时间起身走了过去。

“医生,怎么样了?”

身旁的那群手下也马上围了过来。

医生拉下口罩,说道:“病人失血过多,没什么大问题了,但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

宴九一听到没有大问题三个字,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到了肚子里,她就此松缓了下来,点头,“好,谢谢了。”

没过多久,人被就此推了出来,送往住院部的vip病房。

宴九望着躺在床上的人,在经历了这么一番折腾后,她真的是连脾气都没有了。

大概是从来没见过这样为女人连命都不要的男人吧。

明明连她的脸都没有见过,不过只是一个可能性罢了,居然连命都豁出去。

真是个神经病!

------题外话------

保镖大人:我喜欢重口味?

大小姐:有意见?

保镖大人:没意见,我的确喜欢制服play,记得以后穿给我看。

大小姐:……

422 任务倒计时(二更)

在随后的几天时间里傅司一直陷入昏迷。

医生说他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醒过来。

就为这句话,宴九天天留在病房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也是这个病房的病号之一。

不为其他,就因为那群人对她的身份还存着疑,不好动手,只能把人留在病房里,等着傅司醒过来之后,再做决断。

所以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熬着。

可问题是,傅司能睡,宴九她不能。

这都第五天了,傅司躺在这里躺了五天,她也就在这里留了五天。

算上之前她留在这里的时间,都已经二十多天了,她所剩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如果再这样傻待下去,她可能还没等到床上这位醒过来,自己得先死了。

于是,宴九不打算完全寄希望于床上的这位了。

当天晚上,她趁着那群人在外面换班轮流守着的时候,一不注意,就给溜了出去。

一出医院,夜晚的街上车流不减。

周围的小店也开得正热闹,远处的夜市闹得人声鼎沸,远远的就飘来各种路边摊的香气。

宴九没什么胃口,直接打车回到了东街的那间酒店。

她身上还穿着酒店工作人员的衣服,那群热看到她后,大堂经理以为她是酒店的员工,偷懒溜出去。

当下把人叫住。

“你干什么呢?大晚上的往外面瞎跑什么?餐厅那边人手都不够了,你还瞎疯出去!快点上去干活!”

那大堂经理正对着宴九一通的训斥。

还没等宴九反应过来,远处就有一名工作人员跑过来说:“经理,楼上有人闹事,您快去看看吧。”

那大堂经理眉头一皱,“什么?闹事?好端端的怎么就闹事了?”

工作人员压低了声音,凑到她面前说道:“不知道,好像是那男人的原配来了,当场抓住了小三,衣服都没穿好,就打闹起来了,动静可大了。”

大堂经理听到这事儿,脸上的神情就淡了下来。

已婚男人偷吃被发现,小三被原配抓住暴打,在他们这种酒店里不说经常发生,但几率还是很大的。

所以她只是不耐地问:“那保安呢?让他们去阻止啊!”

“保安室的人全都出动了,但那原配带着三个哥哥过来,一个个人高马大的很,一时间没办法控制住。”

工作人员这么一说,大堂经理的脸色就再次难看了起来。

居然来了三个哥哥?

要只是原配打小三,两个女人还好说,外加三个男人,只怕是要出事!

“真是烦死了!前几天半夜的枪声好不容易把警察给糊弄过去了,门的费用刚结算完,这会儿又闹事,一个个都不省心!赶紧带我去看看!别让他们打坏了什么,到时候监控调出来,让他们赔!”

那大堂经理心里惦记着上面的事情,也就没有再在意站在那里的宴九了,火急火燎的就上面跑。

而宴九在听到那位经理最后那句话时,顿时想到了什么,她也不急着回酒店里换衣服了,而是进了另外一个电梯里,一路直达保安室。

保安室在员工更衣室的旁边。

此时大门紧闭着。

宴九借着自己身上穿着员工的衣服,就直接走了进去。

屋内果然空无一人。

宴九看了一眼保安室里那些安装在酒店楼道和后门的各个监控屏幕,然后果断的找到了整个控制室的主机,双手在键盘上飞快的敲打着,将这段时间里所有的监控数据全部压缩拷贝到了自己的邮件里去。

静静看着屏幕里根数据进度条,宴九时刻地留心着门外的动静。

估计那原配的三个哥哥不好打发,直到宴九把所有的数据全都拷贝完成,门外还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宴九不敢耽误,消除好了所有的痕迹后,马上偷溜地从门内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里,她先进浴室洗了个澡,手臂上的伤医院里的护士给她擦了一下,经过这五天的治疗也基本上已经结痂了,她穿戴好衣服,就盘腿坐在床边,把刚刚拷贝来的资料全部解压,然后开始用手机查看了起来。

这男人既然说把许贺藏起来了,那无非就是两种。

一种是藏在酒店里,一种就是把人偷偷送出去。

她现在必须要确认两种情况。

如果藏酒店,她现在就能提刀杀过去,但如果送出去了,估计她得先费一番功夫再黑进街上的监控,把人找出来才行。

她没有浪费时间,而直接把进度条拉到了出事的那天晚上。

在看到那位医生被许贺给踹出来之后,她就马上目不转睛地看着。

但自此之后,再看下去,就发现许贺再也没有出过那个房间的门。

难道这人一直都在房间里藏着?

不可能。

宴九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因为她亲自翻过那间屋子,里面绝对没有第二个人。

那许贺是怎么出去的?

难不成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那一晚宴九就这么窝在酒店里盯着手机屏幕,只是看了许久,也没等看出点什么,突然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嗡的震动了起来。

正在揉眉心的她在听到电话震动后,连看都没有看,不耐烦地按下了通话键就直接喂了一声。

“怎么,事情办的不顺利?火气这么大?”

那温和慢悠的声音让宴九的手顿了顿。

是裴泠之。

她瞬间沉了下来,问:“你有什么事?”

“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了,我在提醒你该回来了。”裴泠之声音淡淡,“我怕你在外面这个花花世界待得时间太长,都忘记了。”

宴九冷漠地回应:“知道了。”

“友情提示,还有七天。”

说完,裴泠之电话就被直接挂断了。

“靠!”宴九当下就把手机摔了出去。

七天。

她只剩下七天了。

宴九眉头拧紧着,一想到那男人就头疼。

这男人不仅有病,还他妈挺会藏人。

她看了这么久,那扇门里每个进进出出的人她放慢速度看了无数遍,看的眼睛都酸了,居然硬生生的没看出漏洞和破绽。

许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怎么都找不着。

这就让人很恼火了。

宴九泄气似地倒在了床上。

她觉得,还是得回医院一趟,要真不行,用点特殊手段把人弄醒吧。

否则再这么盯下去,眼睛都要废了。

当下,她把手机收了起来,起身下楼往医院的方向而去。

……

而此时,医院的躺了几天的傅司终于醒了过来。

他在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找宴九。

门外的人听到了他的声音后马上就冲了进来。

“傅哥,你醒了?要不要见医生?我马上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看吧?你这昏迷了五天了,饿不饿,渴不渴?”

在那群人一连串的询问下,傅司轻皱着眉,问:“她人呢?”

几个手下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她啊,就在……”那人下意识地就往角落的沙发指去,结果发现……

“诶?人呢?”

沙发上空空荡荡的,原本坐在那里的人竟然不见了!

旁边的人也奇怪地附和,“对啊,人呢?”

那手下当下一巴掌糊了过去,“我他妈不是让你们好好守在门口的吗?怎么人不见了!”

“我……我……”旁边的人挨了一记打,疼得龇牙咧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躺在床上的傅司听着他们的废话,有些头疼地再次出声,“人呢!”

他虽然人虚弱,但是语气极为有力度。

那人心头一颤,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傅哥,其实之前几天她都在这里,但不知道为什么……就今天早上……她……她不见了……”

声音越说越轻,显然是心里头有些虚,怕惹恼了他。

423 你认识我吗?(三更)

但没想到傅司听到后,竟然没有生气,反而问:“她一直留在这里?”

那人不太懂自家大哥的套路,只能如实地点头,“是的,她被我们关在这里,24小时盯着。”

“也是她救的我?”傅司又问。

那手下犹豫了几秒,才回答:“……对。”

严格来说,的确是那个女人救得人。

要不是那女人把门给踹烂了,只怕自家傅哥真得死在屋里没人发现。

对此,躺在床上的傅司没说话。

气氛一时安静。

不过那手下怎么感觉自家傅哥的心情莫名有些不错的样子。

按理说,不应该很生气吗?

毕竟那女人这么突然跑了。

那手下不禁有些默默怀疑,这位是不是在受伤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脑子?

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躺在床上的人说了一句,“出去吧。”

那群人怔了下,也摸不清这个时候的他到底情绪如何,只能乖乖地走了出去。

只是门才刚打开,正巧迎面遇上了一个人,冷着声音质问:“你们不守在门外,都在里面干什么!”

那几个人齐齐抬头,就见宴九正站在门口,面色冷漠的样子。

为首的那名手下在呆了两秒后,就问:“你回来了?”

宴九觉得他说得简直就是一个废话,“不然呢?”

那人被她这么一说,如梦初醒般的就此激动得扭头冲屋里喊去,“傅哥,她自己回来了!”

说着就要把宴九抓住,然后拖进去。

谁料手才刚伸过去,反而被宴九反手抓住,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他醒了?”

随后压根不等那人拽,就主动走了进去。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睁开了那双沉冷的双眸,在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立刻眼底有情绪波动了起来,挣扎着就要起来。

宴九下意识地想要上前,结果被身后的人给拽了过去,说:“傅哥,你看,人回来了!你说,这人要杀要剐,都听你的!”

傅司目光定定地看着宴九,说:“出去。”

那手下误以为傅司是让宴九出去,立刻命人抓住了她往外拖去,“听到没,傅哥是不想看见你,打算处置你,还什么他的女人,胡说八道……”

结果话说到一半,就被傅司斥了一声,打断:“我让你出去!”

那手下一愣,“啊?”

迟钝了两秒,他才慢半拍的反应了过来,在这两个人之间互相看了一下,确定躺在床上的那位是让他滚蛋后,这才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赶紧退了出去。

等到门一关上,屋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宴九站在床尾处,就这么看着他。

傅司也这样凝视着她,只是眼里多了一抹小小的欢喜。

在沉默了将近五分钟后,宴九突然转身往外走去。

傅司神色一急,立刻就问:“你要干什么去?”

宴九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不是你说要看我的脸么,我去洗脸。”

傅司被她这么提醒了下,才想起来当时她的妥协。

当下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过宴九却在进浴室前,对傅司再三提醒,“记住你承诺过的话,我给你看了脸,你必须得把许贺给我。”

傅司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那痛快的样子许贺要是看见了,只怕是要哭晕过去了。

说好的合作伙伴呢?

浴室里很快传来了水声。

大概也就短短五分钟的时间,水声停止了。

浴室的门也被打开了。

就见宴九头发上还滴着水珠,而那张原本画着欧美妆容的脸此时被卸得干干净净,那精致而又熟悉的五官赫然显现出来,特别是那双冰冷漠然的眼睛。

在这初夏的早晨,阳光都无法驱散她眼里的寒意。

但这个时候傅司完全顾及不了这些,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激动的,满脑子都是……

阿九。

竟然真的是阿九!

他没有认错人,也没有听错声音!

但,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现在不是应该在监狱里服刑吗?

“你……”

他正要开口询问,就突然听到宴九冷冷地问:“死心了吗?”

傅司一顿,“什么?”

“我说,你看到我这张脸以后,是不是就该死心了。”宴九再次问道。

傅司因为失血过多,刚醒过来没超过一个小时,脑子还有些迟缓,“我为什么要死心?”

宴九听到这话,真是服气了,“你看清楚了,我现在是这张脸。”

“这张脸如何?”傅司疑惑地问。

宴九觉得不是这人有病,就是这人语文没学好,怎么就说不明白呢?

“不是啊,我的意思是,这张脸,和你认为的那个人,一样吗?”

傅司认真地回答:“一样。无论你的脸,还是你的声音,我都没有认错。”

“……”宴九想了下,碍于他这人可能真的有病,所以问了句:“你是不是有脸盲症?”

傅司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回答:“……没有。”

宴九是真服气了,“那你既然没有脸盲症,那为什么你还会认为我是?”

“因为你就是阿九。”

傅司和她绕了一大圈后,终于脑子有些反应过来了。

她似乎、好像并不认识自己。

顿时,他眯了眯眼,问道:“你认识我是谁吗?”

------题外话------

完了完了,媳妇儿好像不认识我,哭唧唧……

424 灭顶之灾(一更)

这话一出,宴九眼底深处的情绪骤然一变。

显然在和这个男人兜兜转转地绕了这么一大圈后,她也感觉到了什么。

似乎眼前这个男人透过声音引起怀疑,最后在看到真脸后就此确认。

看到真脸后确定。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是认识她这张脸的!

宴九顿时带着些许的警惕,不过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故作平静地反问道:“我应该要认识你吗?”

傅司没有再和她绕圈子,果断点头,“应该。”

宴九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傅司神情严肃地道:“因为我们的关系非比寻常。”

关系非比寻常?

有多不寻常?

宴九眉头微微拧起,“证据。”

傅司一噎。

这下倒是把他给难住了。

证据?

他们之间在一起的两三年里拥抱、亲吻做了不少,就连睡觉也曾在同一张床上睡过,但却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

因为那些隐秘的的事都是他一个人偷偷在做。

这要他怎么证明?

傅司有些为难。

他想了好久,忽然间脑海中想到了什么。

当下,他艰难地伸手拿出了手机,下载了一个微博,在里面搜索了事关宴氏的消息。

第一条就是宴九当初最为轰轰烈烈的千金一跪的视频。

其中有一幕是他作为保镖上前保护她被撒狗血的场景。

傅司将那个新闻递给她看。

宴九谨慎的接过手机仔细地看了起来。

结果这一看,她的眼里的瞳孔震动不已。

因为她看见,视频里面那个穿着白色小西装,踩着高跟鞋,面对大众那副表情哀痛的人,正是自己!

她看了眼标题,宴氏总裁一跪千金,史上最漂亮的翻身仗。

所以……

“我是宴氏的总裁?”她有些惊讶。

显然没想到自己居然身份这么金贵。

一眨眼居然就从犯人华丽转身成了宴氏的千金大小姐,真身价可是噌噌噌地飞速上涨。

“你不记得了?”傅司敏锐的捕捉到她的惊叹,不由得蹙眉问道。

宴九盯着视频,看到泼狗血那一幕,这个男人上前来保护她的时候,她基本确定他们之间真的是有关系的,底下还有人留言保镖英雄救美,太帅气等等这类词汇。

虽然只是保镖,但现在也找不到比他更熟悉自己的人了,当下她也就没有再隐瞒下去,嗯了一声,“我失忆了。”

傅司的神色微变,深邃的黑眸里掀起了波澜。

失忆?

好端端的怎么会失忆?

这太匪夷所思了!

还没等他把这个消息给消化了,就见盯着屏幕上不断看的人突然抬头,眼里再次有了几分警惕,“上面说你是我的保镖,但为什么现在你成了老大?”

傅司愣了下,正要开口说话。

结果就听到她自说自话的脑补了起来,“难道你在我身边做奸细?窃取了我公司的情报,然后我公司倒闭了,你就携款逃走,东山再起了?”

很显然她看到了下面一条事关宴氏破产倒闭的消息。

傅司:“……”

这想象力,可真不像是失忆的人才有的脑洞。

“不是。”他无奈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现在成老大了?”

宴九觉得这个答案是最接近事实真相的。

否则为什么好端端的龙头公司一下子没有任何预兆的就破产了?

微博上也有人说宴氏突然的负面消息缠身来的太过突然,像是有预谋的一样。

这让她不得不把这份阴谋论放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

面对她的戒备的眼神,傅司也是有口难言,只能隐晦地道:“因为我和你分开以后,我给别人卖命去了。”

宴九奇怪地问:“那我呢?”

她在公司破产倒闭后又去干什么了?

其实这话她带着几分试探,还想在最后看看眼前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相信。

然后就听到傅司说:“你自首去了。”

在听到这句话后,宴九顿时有种‘怪不得是这样’的感觉。

那些她怎么都想不明白的事立刻就此无缝隙的重合了起来。

原来是因为她去自首去了。

那这一切就说得过去了。

“怪不得我当时穿着囚服。”宴九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不过很快她就又奇怪了起来,“但是我既然是自首,为什么会穿着囚服,莫名其妙的掉进水里去了呢?”

如果是自首的话,她没事跳什么水,逃什么狱啊。

这完全就不成立啊。

就在她觉得这事情有蹊跷的时候,却听到傅司沉着声音问:“你当时掉进水里去了?”

宴九不知道傅司为什么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点了点头,“嗯。”

“然后呢?”他又问。

“然后我被猎岛的六少爷救了,就去了猎岛。”

傅司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眼底黑沉沉的一片,“猎岛?”

“对。”

“你在猎岛干什么?”

“训练。”

宴九就像一个小学生,对于傅司的问话,乖乖的对答。

只是眼前这位“老师”在听到她地回答后,好像完全没有任何开心的意思。

反而周围的温度有些冷下来。

她哪儿说错了吗?

屋内安静了足足两分钟,傅司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一丝丝的哑,看上去很是晦涩而又艰难地问:“训练杀人吗?”

“对。”

在听到这句话后,傅司顿时闭了闭眼,原本还有几分挣扎的心彻底沉进了黑暗中去。

训练、杀人。

他在之前听到宴九说去猎岛的时候就多少猜到了。

再加上现在她做任务杀许贺,其实一切已经不言而喻了。

但他不愿意相信,他总觉得或许、大概、可能不是的。

而现在在听到那清晰的一声对后,连半点侥幸都被掐断了。

她,在猎岛真的被训练杀人。

猎岛的训练在国际上被分化成了两个极端。

被承认的国家认为这是一个培养战士的好地方。

能从里面活着走出来的人,有着最好的体魄、最顶尖的杀人方式,以及……最冷酷的强心脏。

因为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人选。

不是夸张。

是真的百里挑一。

那群人都是经过了两年到三年,甚至五六年的时间,各个方面都会有所训练,在层层筛选后,最后将他们放进一个地方,带着仅存的食物,在里面生存一个月,但最后只能有一个活着走出来。

他们没有同伴意识、没有团队意识、更没有任何的规则意识。

只有最原始的生存法则。

能活着出来的人,就意味着可以接单,做任务。

甚至可以被任何一个国家花费高价所挑选走。

但最顶尖的杀手会连续不断的被筛选,两次、或者是三次、四次的这样轮回,最后从那些众多的百里挑一中选出最极端的,然后吸收进猎岛内部。

至于那些不被那些国家所认同的,则觉得猎岛的人残忍且没有人性,这种人已经不能称为是人了,而是一个杀人机器,冷血没有感情的机器。

而宴九现在,正在变成这样一个机器。

才一年,只是短短一年的时间。

她杀人时,眼睛里的冷漠和麻木让人只一眼就心惊不已。

而她现在已经能接单了,也就意味着她已经……至少已经筛选过一轮了。

傅司不敢想象,她如果在那个地方待上完整的三年后,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个完全具化的人性杀人机器。

他更不敢想象,宴九在恢复记忆以后,在看到自己变成这样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崩溃吗?

一个一心想要回去,哪怕自首坐牢,也想洗白了回部队的人,眼下却陷在了一个充斥着血腥和白骨的沼泽里,无法爬出去,甚至还在不断地往下深陷,直至淹没她的头顶。

一想到这里,傅司心脏像是被一次次的活剐过。

那种痛苦比他身上的痛还要痛千倍百倍。

极端的压抑几乎要溺毙他。

他只是想想,都觉得窒息。

她到时候该如何的承受?怎么去承受?

那次她母亲死了之后,她几次三番的病发,吐血、晕厥、最后情绪就此崩溃……那些场景历历在目,让他记忆深刻。

他真的很担心。

因为再来一次,对于宴九来说,那是灭顶之灾。

------题外话------

第二更请看保镖大人甜甜的凑不要脸吧~~

425 不,你是我老婆(二更)

一片静寂中,傅司的情绪在不断地往下沉。

坐在那里的宴九看他沉默的样子,敏锐的感觉到他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那种感觉不是不高兴那么简单。

而是整个人的气压几乎跌到负,有些吓人。

她是说错了什么吗?

好像没有吧?

这人果然是有病,情绪那么反复无常。

宴九在心里暗暗想着。

不料下一秒,床上的人起身,忍着身上的疼将她轻轻圈入了怀里。

宴九在那一瞬间下意识地就要握拳,浑身紧绷进入战斗状态,但就在她要动手的时候,耳边传来他低涩而又沉哑的声音,“对不起。”

宴九的动作一顿。

随后就听到他继续道:“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

在一刹那,宴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涩不已,那种感觉立刻化为热意涌到眼眶里。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但身体上却不可抑制的做出了这样的反应,就连原本绷紧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傅司感觉到她这一小小的举动后,圈着她的手臂紧了紧,高大的身躯拥着她,把她小心翼翼的护在自己的胸前,如同拥抱着自己的全世界。

莫名的安心和安定。

但等过了几秒后,宴九就觉得不对。

她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男人产生这样的感觉?

就好像是……依赖?

对于本能的情绪宴九觉得奇怪。

当下,她冷下脸毫不犹豫地推开了眼前这个男人。

“唔——”

只是她这一推的时候忘记了眼前这位还是个刚醒来不超过两个小时的病人。

傅司被这么冷不丁的一推,整个人摔回了床上,牵扯到了伤势,不禁闷哼了一声。

宴九的手下意识地要伸过去,但又觉得自己的本能动作实在奇怪,最终只是冷冷站在床边,说:“别占我便宜。”

她眼尾有些泛着红,说话时也有些哽,听上去硬是把那份冷漠感冲淡了不少,反而有种可怜无辜感。

傅司望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张口,眼角的余光无意间正好看到床上的手机,那屏幕上是被宴九不断往下翻阅的新闻。

而其中一条,正是宴九当初在宴会上的高调告白。

傅司眼眸中有光亮起,他指了指屏幕,“严格说起来,是你占我便宜。”

宴九冷凝的目光顿时一阵怔忪。

什么、什么?

她占这男人便宜?

开什么玩笑!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睁眼说瞎话。

明明刚才是他主动抱着自己的,哪来的什么她占他便宜这一说?

“不信的话,你可以看一下那条消息。”傅司这时候又说了一句。

宴九下意识地顺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

那上面写着:宴氏千金高调告白,勇敢爱!

宴九:“???”

诶?

她刚才怎么没有翻到这条消息?

宴九点开那条消息,细细地看了起来,上面写宴氏大小姐在宴会上勇敢告白,其男友是她贴身保镖,现实版的忠犬骑士。

下面还附一个高清版的视频记录。

她按下播放键。

就见自己穿着一身华丽的暗红色长裙,在聚光灯下显得格外夺目逼人。

台下无数的机器对准。

然后听到自己笑着说:“这一年,你们收获满满,同样我也如此,最让我意外的是,我收获了一份……意想不到的感情……我很感谢他从我生命中出现,他的存在让我的生命都变得有意义了起来!在他面前,我才是我,也只是我。他让我从最初的艰难懵懂走到了今天!我希望,将来还有他的一路陪伴!……我亲爱的保镖大人!你听见了吗!”

随后那一句话清晰的通过手机的声筒外放了出来宴九就看见屏幕里的自己随后下了台,提着裙摆,如蝴蝶般冲出宴会厅,那叫一个潇洒。

老天爷,这也太张扬了吧?!

此时,如同局外人一般看着自己如此高调示爱的宴九完全懵了。

在缓了三秒后,她才抬头,试探地问:“所以,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傅司看着她缩了缩脖子,一副不可置信的错愕的样子,他将原本就要到嘴边的话换成了一句,“不,你是我老婆。”

“???”

“!!!”

“……”

宴九倒抽的一口凉气差点呛到。

what?!

真的假的?

这是她……老公?

所以那天晚上她不仅嫉妒了自己一把,还自己骂自己是渣女?

骂自己老公神经病?

哦,她可真棒棒呢。

宴九在脑子里混乱的想了一连串的想法,最后在看到手机屏幕上告白两个字后,戛然而止。

“等等!可是上面只说我向你表白,不是求婚。”

正在欣赏她那副惊恐小表情的傅司笑容里立刻有了细小的微顿感,但整个表情看上去依旧沉稳,沉默三秒后,他不疾不徐地认真回答:“后来你私下向我求婚了。”

宴九:“……”

她要不要这么速度?

表白完就求婚?

是对这个男人多迫切啊,这样把人牢牢捆在身边?

宴九在那几分钟里感觉到了世界的玄幻。

才刚找到认识的人,就变成男朋友了?

才刚变成男朋友,又马上变成老公了?

再这样下去,是不是还要多出一个孩子他爸的角色?

躺在床上的傅司看着她原本冷冰冰的眼神里掺杂了丝丝缕缕的迷茫和惊慌的样子,就好像重新注入了灵魂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你不打算回应我一下吗?”

回应?

回应什么?

哦,他刚才好像喊她老婆来着。

所以,她也要喊一句?

“……老……老……老公?”宴九极为干涩地下意识脱口喊了一声。

这一下,让赝本和她开玩笑的傅司浑身一僵。

最开始的五秒里,他的脑子是直接一片空白,呼吸都屏住了。

他发誓,他就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而且那句回应也不过是想让她能再抱抱自己。

事实上,傅司并不认为宴九会真的信自己这话。

但是他没想到,她不仅信了,还误会了,甚至傻乎乎地喊了自己一声老公。

那带着几分试探,又很轻的声音,让他心里像是被小奶猫的猫爪给挠了一下。

那种感觉,是他这辈子都没有体验过的。

在愣了足足半分钟后,傅司才缓过神来,他眼里有细碎的光亮,言语里格外的认真,一字一句地回:“嗯,老婆。”

忽然间,他觉得宴九失忆好像也不是太糟糕的事。

至少,老公这两个字在以前可没那么好骗出口。

宴九:“……”

这时,宴九也反应过来了。

她觉得自己刚才下意识的一句老公实在太草率了。

至于为什么会那么草率,她说不上来。

就觉得安心、莫名的对这个男人有种信任感。

或许是托了这些视频的福,让她在空白记忆里寻找到了一个和之前的自己有所联系的人。

一年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谁整整一年了。

这一年来她每天都为了能够恢复记忆而努力活下去。

她不想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结果没想到,惊喜来的那么突如其来。

她不仅知道自己是谁了,还找到了自己曾经喜欢的人。

所以这也导致了在这混乱而又突然的情况下,他一说,自己就真的信了。

宴九抬头,就看见傅司那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总觉得有些微妙的尴尬,虽然视频里的自己那么勇敢为爱,但现在的她到底失忆了。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转移了话题,问道:“那我为了什么事情自首?会不会是冤案啊?”

傅司顿了顿,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结果宴九像是想通了什么,自言自语地继续道:“不可能,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都干这行了,我估计应该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不然怎么会臭味相投呢。”

傅司:“……”

这话他要怎么接?

------题外话------

大小姐:你们这群骗纸,都是大骗纸!欺负我失忆!都使劲坑我!等老娘恢复,嫩死你们这群大骗纸!

蠢夏:你要做娘?你男人可以帮你哦。

保镖大人:嗯,我可以。

大小姐:滚!马上给我、滚、出、克!

426 罪该万死(三更)

宴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肯定自己是犯了什么罪,估计是当时胆子小,就一时脑子发热去自首了。

至于后来又想逃狱,大概是人冷静下来,不想在监狱里虚度自己的光阴,浪费自己大好的青春年华,所以就拼死逃了出来。

宴九很是自然而然的给自己设想了一套在逃犯的身份。

然后当一切都变得清晰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些小小挣扎了。

因为之前在未知的记忆里,她有些担心自己本来是个好人,最后成了坏人,就此偏离了自己原本的人生轨迹,再也回不去了。

而现在,事实告诉她,你之前就是个坏人,现在只是变得更坏了。

宴九反而能够接受了。

再加上眼前这位自己喜欢的男人也同样是个坏人……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宴九在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后,终于思想回到了正轨上。

“你把许贺藏哪里去了?之前说好的,我给你看脸,你就把人交给我。”

她现在就剩下六七天的时间了,再不把人解决回去,她真得死在这里了。

但傅司在听到她这话后,就此皱起了眉,“你还想回去?”

宴九点了点头,“嗯,我得回去。”

傅司当即表明:“我不同意!”

那个地方原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去,现在好不容易从那个鬼窟里出来了,他怎么可能还会让她回去!

根本不可能!

“可是我只剩下七天了,晚一分钟回去,这个镯子就得爆。”宴九将手腕上那个黑色的镯子递了出去,严肃地皱着眉说道。

傅司抬眸,一看到那个黑色的镯子扣在宴九的手腕上,脸色顿时沉冷了下来,“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就剩下七天时间,他现在哪儿来得及去弄一个拆弹专家过来?

而且猎岛的东西都带着自己独有的系统密码,要真的拆,其实他还是有些担心的。

万一出现意外,那不是断一只手就可以来得及解决的。

那是瞬间爆炸的事!

傅司在片刻的思索后,就马上回答:“许贺就在隔壁的房间。”

宴九不相信,“这不可能!我盯了那么久的监控录像,他根本就没出来过!”

对于她这般的斩钉截铁,傅司认真地表示:“那监控我调换过。”

宴九:“???”

“我知道你回去查监控,所以改过。”

宴九:“……”

你还真是有备而来啊。

从一开始就来搅和,到后来把人藏起来,次次都把她拿捏的死死的。

“你是不是在许贺身上装了监控?”宴九突发奇想地拧着眉问道。

“没有。”

宴九看到他不像是在骗人,眉头拧得更深了几分,“那你为什么第一次就怀疑我?是我哪里演得不够真?”

如果时间太长,或许可能容易被发现,但是第一次、连面都没见过就被发现,宴九总觉得有些过分了。

她的演技应该不至于拙劣到这种地步才对。

结果没想到随后她听到了一个完全出乎自己意料的话。

傅司说:“不是,是因为我就是你的雇主。”

宴九:“……”

就说他怎么对靠近许贺的人那么的敏锐。

合着这根本就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那她当然玩不过了。

傅司继续道:“我可以把许贺交给你,我也能现在就直接终止命令,你想怎么做?”

其实从心底里他并不希望她去执行这种任务。

他想努力的能减少一些尽量减少一些,避免将来她记忆恢复过来后,被这些记忆压得她彻底崩溃。

但此时的宴九并不知道傅司心里所想的,她只想两害相较取其轻,“许贺对你很重要?”

傅司摇头,“比起你,他一文不值。”

宴九:“……”

这情话真的是……

她当年怕不是就是被他这些甜言蜜语给哄骗上钩的吧?

“可你不是在和他谈合作吗?我解决了,对你真的没影响吗?”

宴九这话分明是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的。

都失忆了,还是在生死关头,居然依旧不忘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

傅司只觉得心底一时滋味复杂难明。

其实她一直都在为自己考虑。

当初她在发现自己可能是战友的情况下,主动替他喝下了带药的酒,为了救他,直面和宴国怀交锋,一路从楼下杀了上来,满身是血的来救自己,后来更是为了让他能去库恩身边,不惜用整个宴氏来搏这一把。

他这辈子,真是何德何能让一个女孩子拼尽所有的来为自己。

而他居然在这一年里,把她给弄丢了。

让她一个人在猎岛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想到这里,傅司心疼的都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427 拥抱?不,我要吻!(一更)

傅司压了压自己的情绪,然后为了不让她有负担,睁着眼说瞎话道:“没有,他本来就是我拿来当棋子的。”

事实上许贺他不打算弄死的。

许贺是继宴氏之后给库恩运输的目标人选。

这一年他为库恩做了不少事,得到库恩不少的赏识,但同样的也为此竖起了不少的敌人。

库恩手下的阿森就是他最大的绊脚石。

阿森在库恩手下待了很多年,可以说是库恩的左膀右臂,而现在他的逐渐上位,给了阿森一个危机的信号。

所以两个人在这一年暗地里没少给对方使绊子,下死手。

这次许贺这条线就是他自己找来的。

他知道,阿森肯定很愤怒,但碍于这条运输线的确很重要,不敢在这件事上来动手脚。

因为他很忠心。

这也是为什么哪怕在算计这方面吃了那么多次亏,库恩还是不放弃他的原因。

而这次,他就是要打破这一点,特意自导自演了一场。

许贺是撬动这两个主仆关系最有力的一个支点。

自从宴氏倒下后,库恩有多迫切地想要找到新的人来替他运输,他实在太很清楚。

只要许贺出那么点点事,必然的所有人都会将注意力集中到阿森的身上去。

因此找猎岛的人暗杀的人不过是一场戏,花钱牺牲掉一个杀手,到时候他保下了许贺,而库恩又对阿森起了疑心,完全就是一箭双雕。

可结果没想到的是,半路杀出了宴九这个意外惊喜。

他是不可能把宴九杀掉的。

那牺牲的只能是许贺,还有门外那一批手下。

“还是解决掉比较好。”傅司想了下后,突然改变主意说道。

还没有做出决定的宴九听到这话不禁蹙眉,“为什么?”

“终止暗杀后续太麻烦。”

最重要的是,他得提前发消息过去,宴九收到消息就得马上走,那就不能留在他身边了。

他还想让宴九在留在自己身边几天。

但又不想脏了宴九的手,所以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会让我的人去解决,不用你动手。”

两三句话就定下了这件事,宴九也没什么可反对的,就点了下头,“也行。”

傅司看她站在那里,整个人散发出的那种淡淡的肃杀和戾气,总让越发下定决定,“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把你带出来的。”

宴九抬头,神色看上去有些怔,“可以吗?”

显然她还没有来得及想这个问题。

大概记忆和身份不是自己想起来的,而是通过别人说明的,那种不真实感让她还处在失忆、无处可去的那种状态里。

所以现在听到可以离开,反而让她有些小小的惊讶。

因为那边给她的映像太过深刻,在那里除了死,好像根本无法离开。

但傅司却说:“可以。”

他说那两个字的时候表情极为的认真。

像是一个承诺。

……

随后的几天时间宴九莫名其妙的突然闲下来了。

许贺被他给主动处理了,她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完成了任务,甚至还意外得到了几天的假期。

这几天过得像是在梦里似的。

之前那十天虽然也在这个小镇里吃吃玩玩,但大部分都是在观察地形和路线,是带着目的性的,而现在……她完全是在度假的感觉。

这一年的时间,她无时无刻都在生死间徘徊,甚至睡觉都恨不能睁开一只眼随时保持警惕。

而这会儿冷不丁的清闲下来,她真的一点都不适应。

她每天都窝在病房里,坐在靠窗的沙发上,不是看楼底下的病人,就是在走廊里看护士和医生。

靠在枕垫上的傅司看她这样,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感觉到无聊。

“要不要我们出去走走?”

宴九趴在沙发背上,正在玩儿窗台上一只小蚂蚁,说:“医生说了你不适合随意挪动。”

“我觉得没问题。”傅司看她在这里休养了几天天,整个人看上去平和了不少,就想着带她再出去走走,能好好散散心。

但宴九惦记他身上的伤,说:“我不想出去,外面太热了。”

在这里待了快一个月了,这里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她不想在休息的时候还要受训练的苦,所以这几天一直留在房间里,一边翻查自己以前的资料和信息,一边听傅司说他们之间的……“恋爱史”。

“你无聊了?”宴九转过头问道。

“没有。”

他恨不能24小时时时刻刻盯着她。

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他都不会觉得无聊。

“哦,我今晚上要走了。”

提及到这件事,屋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凝固。

傅司嗯了一声,垂了垂眸,语气有些淡,“我知道。”

他每天都算着日子,又怎么会不知道。

六天,去掉两天的归程,她在自己身边不过只有四天,而这四天里他还花了两天的时间给她做了全身的检查,特别是脑部重点检查。

结果好几项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人却要走了。

傅司真觉得这日子过的像流水一般飞快。

“你放心,我会尽早接你出来。”他说。

“嗯。”

“在那边一定要自己保护好自己。”他继续说。

“我知道。”

叮嘱完这两句气氛再次陷入沉默中。

因为他们两个人都很清楚,猎岛在那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哪里是一句尽快接你出来,或者是一句保护好自己就能解决的。

傅司第一次那么迫切的想要把自己身边的事都处理了。

他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注意坐在那边的宴九。

等再反应过来,就感觉身前的光线被遮挡住了。

他抬眸,宴九已经俯下身,双手轻轻抱住了他。

她的动作很僵硬,明显对于他的存在其实是带着疏离的。

但这并不妨碍傅司心里头所掀起的波澜。

不是没有被宴九主动过。

当初离开时这个小骗子把自己骗得团团转的时候,就主动亲过他好几次,最后临走的时候还主动抓住了他,在车里亲。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真的像在做梦,有种被幸福砸晕的感觉。

被她一度糊弄到连思考都放弃了。

但现在,她是失忆的。

这四天相处之她的疏冷和隔阂太明显了。

所以,为什么现在突然又主动了呢?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人已经撤后了一步,舔了舔唇,说:“那个,要走了,临别拥抱。”

说这话的时候宴九明显有些干涩。

其实她很不习惯。

但是当她看见这人孤零零地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身上也失去了之前的锋利和一贯的矜贵沉稳,像是要被随时丢弃的大狗子一样。

再想到自己在视频里那些告白,心里莫名的就产生一种自己吃干抹尽就甩手的渣女似的。

为此,她就想着好歹意思一下也行。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傅司在反应过来后,眼神定定地看着她,“我不要临别拥抱。”

“那你要什么?”宴九愣愣地问了一句。

傅司的目光缓缓往下移,定格在了她的唇上,“临别吻。”

宴九:“……”

很好,自己没事给自己挖个坑,蠢兮兮。

“那个,我觉得……”

她正想为自己找个借口,床上的人完全就不顾念自己身上的伤,居然一把把人拽了过去。

宴九没防备,一个踉跄,整个人都扑了过去。

傅司将人稳稳拦腰抱住,准确无误地吻了她的唇。

他像是惊扰她一般,举动温柔,唇齿间带着灼热的温度。

在这份柔软缠绕间,宴九脑海中不自觉的闪现出了一些同样的片段。

那些模糊的片段里她在和一个男人亲吻,在大雨里,在逼仄的车后座里。

他们尽情的拥吻着,没有顾忌,势均力敌。

428 面无全非的人生 (二更)

宴九一个分心,喉间受不了地小小呜咽了一声,眉头拧得紧紧。

傅司以为她是不舒服,手上的力道微微松开,退开了些许。

“怎么了?”他说话间因为微乱的气息带着几分气音。

宴九恍惚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人。

在那一瞬间她记忆里的那个男人的面容渐渐变得清晰而又立体了起来。

那硬挺的五官轮廓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是他。

她记忆里的那个男人,是他!

冰封下的熟悉感隐隐破土而出,她伸手抓住了傅司的衣领,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人,说:“再来一次。”

“什……”

傅司话未落,宴九低头,竟然反被动为主动地吻住了他。

她吻起来不像傅司那么的轻柔,她吻起来很凶很急切。

一如之前那般。

傅司突然间心情好了很多。

他伸手扶住宴九的腰,怕她摔倒。

而他挺拔的身躯因为被宴九压制着靠在了枕垫上,病号服被扯开两颗纽扣,略略松开的领口,隐约能见到他被缠的白色绷带,以及那线条分明的胸膛。

他整个人几乎是半仰躺着。

宴九按着记忆里的自己对着身下的男人亲吻着,越吻越熟。

安静的病房里,一时静谧无声。

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温度却在渐渐上升。

傅司的掌心带着热度隔着衣料从她的腰间一点点的往上,光滑细腻的背上是流畅的脊柱线条。

他动作轻缓,粗粝的指腹慢慢摩挲。

宴九缩了缩,蹙眉睁开了眼睛。

事实上她不怎么会亲,连换气都不会,只是因为能憋气,所以才能这么长时间的撑住这一通热吻。

只是憋得时间太久,眼里氤氲出了一层薄薄的水汽,眼尾也泛起了些许的红。

“怎么了?”这回他的声音已经低哑得不行,特别是看到她唇上的水光,眸色再次暗沉了下来。

宴九不想说是因为被他刚才的触碰而分了心,只借口说:“你的伤。”

“没关系。”

有了宴九的主动,傅司再也无所顾忌,二话不说就强势把人重新扣进了自己的怀里,低头吻了下去。

宴九下意识想要起身,但被傅司给牢牢的摁住。

带着强势、又不容反抗的力道。

他一寸寸的进攻,带着男人应有的力量,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慢慢地加深了这个吻。

那滚烫的气息,将气氛再次陷入了那股暧昧中去。

这回,宴九是被承受着的一方。

终于,又一个热吻结束后,傅司的气息不稳地擦了擦她唇边的水光,低声道:“等我来接你。”

宴九有过之前的热吻,这回有些撑不住了,喘息地点头,“嗯。”

当天晚上宴九和傅司吃完了晚饭,就离开了。

傅司心里再不愿意,但那炸弹挂在她手腕上,他再怎么不想放人也放。

所以只能站在窗口亲自目送着人离开了医院的大门。

只是人一走,他的脸上再也没有对待宴九时的温柔,而是阴沉的森森寒意,漆黑的瞳仁如同深不见底的暗涌。

随后拨了一通电话。

“替我查查几件事。”

这几天宴九在这里,他一直按捺不发,陪着。

可不代表他真的就忘记了。

宴九为什么会失忆?

她好端端的怎么跌进了水里?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必须要知道,而且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但结果查了一夜,这个消息被压得死死的。

一点水花都没有。

显然有人为干预。

傅司在得到这个消息后,知道肯定是军方干的,只怕老爷子也在其中充当了不少的角色,当下自己亲自动手查。

这一动手,他就查到了。

车祸。

车子意外失控摔入水里。

至于死的是谁,上面没写,非常模糊的一笔带过,显然是怕有人查。

而且归于交通意外,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但傅司心里清楚的很。

这个人,是宴九。

而所谓的交通意外,应该是人为的。

是库恩干的。

当年他以为自己让宴九避开了,但事实上……并没有!

宴九还是出了意外,还差点死了。

傅司盯着那些资料,窗外早已大亮的天光也无法掩盖住他眼底渐渐浮现起的肃杀之气。

他觉得,库恩这件事似乎要加快进程了。

“叩叩叩——”

这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傅司喊了一声进来后,是一名医生。

“傅先生,这是前两天做的脑部ct,还有所有的检查报告。”

傅司眸色沉沉,直接问道:“情况如何?”

“那位小姐呢?”那医生下意识地想要寻找宴九,秉持着作为医生的操守想要和病人亲自说明一下情况。

结果就听到傅司说:“你告诉我就可以。”

那医生看他气度不凡,再加上又是这里的vip,说不定是什么大佬级别的人物,不是他这种小医生可以承担的起的,所以当下点头,“也可以。总体来说这位小姐并没有什么问题,至于失忆,应该是脑部受到了强烈震荡导致,ct照出来发现她脑部有出血的状况,应该就是她失忆的主要原因。”

傅司问:“那要怎么解决?”

医生低头查看了一下报告,说道:“如果想要恢复记忆的话,做个手术,把血块清除干净就好。”

“手术风险有多少?”

“很简单的一个小手术,做完之后记忆应该可以恢复百分之八十以上。”

但实际上那医生是保守估计了,他看过脑部ct,那血块现在正在慢慢的散开,就算不手术,其实也会迟早恢复记忆,就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对此,傅司点了点头,疏冷地点头,“好,我知道了。”

医生也看不出他到底这是做这个手术还是不做这个手术,反正自己把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把那些检查报告交给了他后,就离开了。

傅司一张张地翻阅着那些报告。

最后又拿出了那只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电话那头的人大概是看见陌生号码,直接就给按掉了。

但是傅司耐心很好,一遍遍地打了过去。

最后在第六遍的时候,终于电话给打通了。

“是我,问你个问题。”电话一通,傅司沉色的眼底不起一丝一毫波动地直接询问,“一个有心理疾病的人失忆了,等恢复记忆后,会不会发病?”

电话那头的人还没缓过神来,就被这么一通询问,作为专业的心理医生,他下意识地回答:“你这个太笼统了,心理疾病不会因为短暂的失忆而消失,而恢复记忆后也要看在什么情况下发病,这期间病人所经过什么问题……等等!”

对方似乎是反应过来了,立刻提高了声音质问道:“你是傅四?我去!这一年你凭空消失了一样,你居然还有脸再给我打电话,你和你的大小姐现在……”

严戈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傅司就果断把电话给挂了。

他坐在沙发上,回想着刚才严戈的话。

心理疾病不会因为失忆而消失。

这一点他当然也明白。

但是他不知道,像宴九这样恢复记忆之后,发现自己的人生因为一场失忆而面无全非后,会刺激到什么程度。

蒋怡的存在毁掉了她的前二十年。

库恩的蓄意谋杀意外的毁掉了她未来的二十年。

她只要清醒过来,就能知道自己基本上,是废了。

傅司气息压抑地靠在沙发上,缓缓的闭了闭眼。

只是没过多久,手机就轻微的震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

上面是严戈的一条短信。

——虽然不知道你们什么情况,但是按照你刚才所说的,如果病人在此之前有过频繁发病史,而失忆后没有的话,暂时不要那么急着恢复,先稳定病人状态最好。

傅司握住了手机,皱眉。

也就是说,现在反而不能让她恢复记忆?

可是,这行吗?

------题外话------

大小姐主动求吻,棒不棒?惊喜不惊喜?

429 史上最亏的卖家(一更)

傅司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宴九好的。

按宴九之前的身体状况,其实最好为了她的身体,继续隐瞒下去。

可这样将来万一某一天宴九清醒过来了,会不会责怪他的擅自做主?

但这是她的人生。

而且她是那么希望自己能再回部队的,如果自己隐瞒下去,只怕她这辈子会被耽误下来。

可如果真让她做了这个手术,万一清醒过来,没承受住打击,再次精神崩溃怎么办?

别说宴九不能承受第二次的崩溃。

就是他都不敢看着宴九再承受一次。

因为亲眼见过她痛苦到陷入绝望深渊里无法自拔的样子,所以有那么片刻,他是真的想就此一辈子隐瞒下去算了。

反正人也找到了,到时候和猎岛那边商量下花钱把人弄出来,养她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她开心、能一直这么无忧无虑下去就好。

但那也只是片刻的想法而已。

因为他很清楚,宴九这二十年来最想做的、最希望做的,就是能够重新站在阳光底下,而不是一直躲在那些阴仄的、见不得光的地方。

所以当时她会选择去自首。

如果他把人藏起来就这么养着,这是对她的不尊重,也是对她的变相伤害。

想到这里,傅司就很是头疼。

他在做和不做间难以抉择。

而宴九此时已经坐上了飞机,正在往返的路上。

在登机前,宴九的手机里多了一条进账的消息,是这次任务的抽成。

很明显,裴泠之是在告诉她这个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

在猎岛,但凡能熬下来,并且出任务成功的,都会有一笔不小的佣金。

这也是为什么能源源不断的吸引到那些退役的军人和雇佣兵,以及各种非法人员来这里生死一搏。

因为这里的价钱真的很吸引人。

哪怕是一年接上一笔,也足够他们一年吃喝不愁。

如果接到重金的,那更是几年不愁。

但对于这个,宴九并没有太大感觉。

反而觉得傅司有些惨,自己花钱雇人做事,最后人是自己动手杀的,钱还要付出去一笔。

估计他应该是史上最亏的买家了吧?

宴九想想,嘴角不自觉地弯了下。

在飞机上坐了好几个小时,机舱外的天色渐渐开始亮了起来。

宴九在飞机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

终于又过了四个小时,开始降落。

只是降落不代表她到达目的地,而是要换成直升机回到猎岛。

回猎岛。

看着直升机停在那里,宴九就站在那里。

才短短四天的白日梦瞬间被此时巨大的螺旋桨猛烈的风劲给吹醒了。

在驾驶座上的人看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冲她做了个手势,催她赶紧上来。

宴九深吸了口气,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只是每走一步,心就莫名地沉一下。

但却又无法避免地如同像是朝着自己的宿命里一步步的走去。

上了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很快又一次的大了起来,并且直升机缓缓上升。

宴九坐在机舱里发呆,看着那狭窄的机舱窗口里透进一束阳光,空气里的尘埃在光线下漂浮,耳边是剧烈的轰鸣声,吵得人心里发闷。

索性她重新闭上眼,休息了起来。

想来回到猎岛她应该不会再有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了,还是能眯一会儿就多眯一会儿吧。

不知过了多久,直升机降落。

宴九再一次的从直升机上下来,却在下来后,神色顿了顿。

因为欧飞竟然站在不远处。

烈日下,他伸长了脖子地看。

不过那小屁孩脸上那副急切的样子在她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就马上收敛起来,转而吊着眼角,一副不耐烦的冷漠表情。

如果不是宴九正好在他变脸的那瞬间看到,她还真被就小屁孩给糊弄过去了。

这变脸还真是……比翻书都快。

站在远处的欧飞看见宴九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顿时皱眉催促:“还发什么愣。”

说着自己就憋不住的主动走了过来。

但小脸依旧绷得紧紧的。

一走到她面前,脱口就是数落,“都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了,你还能踩点回来,可真够算得准的。”

宴九看着他那副很不爽的样子,估计他还能继续嘀咕下去,就直接从口袋里摸了样东西丢了过去,“给你。”

欧飞被突如其来的东西给弄懵了一下,手忙脚乱的接过东西,问:“这是什么?”

宴九扬了扬下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觉得这个玉佩顺眼,买了给你。”

其实也不算太特意买的,那几天她扮演游客,买了不少的东西,玉佩只是其中一个小玩意儿。

但这东西却是她唯一留下来带走的。

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全都丢在了酒店,没拿走。

四舍五入下,勉强算是买给欧飞的吧。

小屁孩这个年纪本来是该去读书的,却不知道为什么留在这种危险地方,拿个玉佩就当保平安了。

但欧飞从来没有过这种被人送东西的经历。

在收到那东西后,一时间连那副拽炸天的表情都忘记保持了,整整停顿了三十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

大概觉得自己的表情有点蠢,立刻重新恢复冷漠脸,“什么破眼光,丑死了,还是个便宜货。”

“那还我。”

宴九伸手就要拿回来,但欧飞这回倒是敏捷的一避,躲开了。

“想得美!哪有送了人还要还回去的。”

那既傲娇又把护食的小模样落在宴九的眼里,只觉得好玩儿不已,她压着笑,问:“你不是嫌丑、嫌便宜吗?”

欧飞哼哼唧唧的把玉佩牢牢攥在手里,口是心非地道:“嫌归嫌,丑归丑,便宜归便宜,但不妨碍我收。”

宴九:“……”

啧,一个月没见,依旧还是个小别扭。

一大一小在空旷的飞机坪上才说了没几句,就看见裴泠之从远处走了进来。

一个月的时间,这个男人还是那副温和淡雅的表情。

他踱步而来,气度翩翩。

“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走到他们两个人面前后,裴泠之就眼尖的看到了欧飞手里那不应该属于猎岛的东西,顿时笑了起来,“给你买了东西啊。”

“丑的很,一点审美都没有。”说是这么说,但是手却紧紧握住那块玉佩,就连红绳都被他握了起来,还有意无意地往身后藏了下。

显然是怕裴泠之把东西收走。

这一点裴泠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笑了笑,说道:“挺好的,我可是什么礼物都没有。”

欧飞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才转而看向了宴九,无声的用眼神询问:没有少爷的?

宴九淡淡地道:“任务能顺利完成就是最好的礼物。”

裴泠之根本就不需要这些东西。

他需要的是上位的时机和能帮助他上位的人手罢了。

站在那里的裴泠之听着她没有温度的言语,也没有半点恼意,脸上还是一派淡定从容地笑,“说的也没错。”

当下三个人就朝着飞机坪外走去。

她和裴泠之之间夹杂着一个欧飞,那小屁孩脸上稳的很,但实际上时不时的低头看两眼自己手里的玉佩,恨不能好好的仔细看一番。

宴九看他那副偷偷摸摸的样子,索性就让他自己去玩儿,正好她还想和裴泠之说一下手上的那个定时炸弹的问题。

不过裴泠之比她的动作还要快,他对身边正暗搓搓的想要再看看玉佩的小屁孩直白地道:“我有话和阿九说,你先回去吧。”

欧飞听得明白,这是避开他,要单独聊天了。

当下也不多话,点头就离开了。

等人一走,就听到裴泠之主动道:“这次你做的很好,钱收到了吗?”

“收到了。”宴九说完她抬手,神情冷然地问道:“镯子可以拆了吗?”

裴泠之看着那黑细的镯子贴合着她一截莹润白皙的手腕上,笑了下,“你上直升机的时候就取消计时程序了,镯子不需要拆,带着也挺好看的。”

宴九蹙眉,脸色冷淡,“我不习惯手上带东西。”

但裴泠之却像是听不出她这话里的意思似的,反而说道:“时间久了就习惯了。”

接着也不等宴九有任何的反应,最后转身离开了。

430 你不喜欢少爷?(二更)

宴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顿时皱了皱眉,只觉得他这话有些深意。

这是什么意思?

暗示让她习惯这里的生活,别想跑?

所以给她带着这个定时炸弹?

宴九看着自己手上那个贴合的镯子,有种自己的小命随时被人拿捏在手里的感觉。

这让她的心情非常的不爽。

但又没有任何的办法,最终只能先回自己的住处,简单洗了个澡,把训练服给换上了。

她和那群已经可以出任务的人不太一样。

虽然做完了任务,但是还是要回来继续训练。

不过宴九能明白裴泠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之前是不想引起那两个人的注意,所以冷眼看她一个人挣扎。

那么现在其实更像是在不断的磨砺她。

他,应该是想把自己收入麾下了。

但对于这点,宴九并不觉得高兴,因为她找到了之前和自己相关的人。

之前对离开没有想法,是因为她没有记忆,如浮萍一般,甚至出了这个地方,她完全不知道归于何处。

而现在不是了。

那个人的存在,给了她安全感,也同时给了她想要离开这里的念头。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如丝织一般丝丝缕缕,延绵不断。

可当她一看到手腕上的那个绑定自己的炸弹,那份离开的念头就沉了下去。

即使那个人承诺说可以。

但她觉得,这太难了。

想要离开,太难了。

宴九在自己的住处休息了一个下午,在傍晚的时候就投入了训练里。

直到晚上的紧急训练结束后,她才跟着那群人浑身湿透的从海水里慢慢地走了出来,坐在了沙滩上微喘了几下。

至于那群人大部分则粗喘着气狼狈的躺在沙滩上粗喘着气。

今晚的武装泅渡还是一样的残忍。

按理说武装泅渡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教官让他们整整在海水里泡了六个小时,不仅全副武装,而且还再额外负重二十公斤,在两个距离并不怎么相近的小岛之间来回不断的训练,最重要的是不能发出动静。

一旦发现就直接击毙。

不管谁发出的,总之被盯上就是死。

今天晚上他们训练了六个小时,死了将近二十多个人。

其实好几个都没有闹出什么动静,但是旁边的人一不小心发出水声,就此连累到了旁边的人。

有两个机敏的躲过了,可也仅仅只有两个人。

大部分的人还是被枪杀了。

在这样超重的负荷下,还要不能在海水里发出声响,同时防止水下有危险的生物的情况下,连续不断六个小时的训练,真的是累到虚脱。

到后面他们基本上都是在拼意志力,就为了能活下来。

宴九也不例外。

她一个月没训练,可以算是休养了一个月,一回来就是强压下的训练,从海水里出来的时候,两条腿都在微微打颤,心想还好不是冬天,否则的还得在水里冻死一批。

低垂的夜幕下,宴九坐在那里缓了几分钟,周围的那些人早就随着教官的一声解散都迫不及待的回去。

只有宴九,下午睡过一觉,暂时还不困,索性就坐在那里没有动弹,打算好好休息会儿再回去。

但还没等她休息多久,那小屁孩儿就走了过来。

“少爷不是让你休息两天再训练的吗?”

“没必要。”

在这里,休息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休息的越是久,越是生疏,死得就越快。

“你来找我?”宴九看他坐在自己身边,不禁问道。

欧飞听了这话很是嫌弃瞥了她一眼,“在外面开心了一个月是把什么都忘了吧?”

这一通损的,宴九蹙了下眉,看他扎紧的衣服和腰带,便明白了,“原来是迫不及待来找虐,我可以成全你。”

欧飞被她这不屑的语气激得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什么找虐?我告诉你,这一个月我可努力了,谁虐谁都不一定!”

“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给你个证明的机会。”宴九说着就从沙滩上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沙说道。

欧飞看她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脚下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来真的?”

宴九勾唇笑了下,“来假的岂不是对不起你这一个月的努力。”

“那……那当然了!”欧飞要脸,强撑着又说了句:“说不定你玩儿了一个月,都荒废了。”

宴九轻笑了一声,当下脸色微敛,就冲了过去。

她脚下的速度太快,欧飞压根就来不及反应,一拳就袭了过去,没打脸,而是肚子,接着下脚绊住,一个利落的过肩摔,那动作流畅的不带半点卡顿。

直到欧飞被狠狠摔在沙滩上,震得他眼冒金星的眼前一阵犯黑,好半天才缓过来,然后发现自己被一击击败的事实。

其实他真没想过自己能打败宴九。

这女人能从四百个人里一路厮杀而出,浑身是血的一步步的从那个鬼地方里走出来,就足以证明了她的体能和意志力都是非一般能达到。

就是总被一击ko,太伤他自尊心了。

明明连了一年,还是时不时的被一招击倒,简直弱爆了。

偏偏这女人还故意似的,每次都会问一句,“服吗?”

他能说服吗?

说了还是男人吗?

欧飞咬着腮帮子说:“不服!”

随后就一骨碌地自己爬起来。

正打算和宴九再来一次的时候,结果就听宴九说:“哦,不服那就憋着吧。”

随后就重新坐了下来。

欧飞看她浑身湿透地坐在那里,感觉到她今天应该是不怎么想训练自己,就索性也跟着一同坐下来。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安静的环境下只听到海浪的声音。

欧飞揉了揉自己摔疼的背,最终不甘心地嘀咕了一句,“你为什么在外面浪了一个月,还这么……猛?”

宴九淡淡地回答:“大概这就是天分吧。”

欧飞一噎,“……”

天分你个鬼哦!

“你之前明明就练过。”他说:“少爷说过你的动作不像新手。”

这话让宴九不禁想起傅司这个保镖大人,估计是跟他学的吧?

“不是新手,不是更合你家少爷的意。”

她这话的态度语焉不详,但按照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欧飞觉得这话里讥讽的意味更重,所以想开解地劝上一句:“以后你就跟着少爷,少爷不会亏待你的。”

结果惹来了宴九的侧目,“你觉得他很好?”

“当然了!”欧飞理直气壮地道。

宴九扬了扬眉,“哦?怎么好了?”

欧飞认真地回答:“他救了我,还把我留在他身边。”

宴九轻嗤了一声,“就这两点?”

大概是感觉到她不屑的态度,欧飞的神情格外的严肃,“救命之恩,大于天。”

对他来说,如果没有少爷就不会有自己的今天,甚至他可能活不下去。

“他是救了你,但也把你关在这里,过着非正常人的日子。”对此,宴九只是提醒了一句。

气氛有半秒的沉默,身旁的欧飞才摇头,“不是这样的,是我一个人,不知道去哪儿。”

宴九静默了一下。

她本来是想说,裴泠之如果真心想要对他好,就不会把人带到这种鲜血淋漓的地方,却不小心戳中欧飞心里的伤痛。

这里的小孩儿大部分都是家庭因素,被送进来的。

之前那些是被贩卖进来的,所以想要逃。

像欧飞这种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很明显是……父母都不在了的。

再加上他刚才说裴泠之救了他。

应该是在此之前他在外面受了不少的苦。

宴九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正愁着想措辞安慰一下这个小别扭的时候,反倒他先主动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很惊人。

“你是不是不喜欢少爷?”欧飞问。

------题外话------

小屁孩:你不喜欢少爷?

大小姐:嗯,我喜欢你。

小屁孩:你、你、你真的有恋童倾向……

保镖大人:那我怎么办?

大小姐:走开,大骗纸!

431 可怜?不,他是可怕(一更)

宴九转过头看向了身边的人。

只觉得这话说得太过好笑,反问道:“我应该喜欢他吗?”

喜欢一个把她从正常世界带离的人?

喜欢一个冷眼看她几度挣扎在生死边缘而不管不问的人?

喜欢一个将她和炸弹捆绑在一起的人?

她看上去像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人?

简直可笑!

夜色下,她嘴角的那抹笑格外的讥冷,旁边的欧飞看在眼里,声音低低地道:“我知道你在怪他,但其实他在猎岛的日子并没那么好过。”

他小声地想为裴泠之说点好话。

宴九看着他那样子,眉梢轻挑地问:“哪儿不好过了?”

欧飞看她不为所动的嘲讽样子,立刻着急地道:“你难道没发现他那两个哥哥对他一点都不好吗?”

宴九嗤了一声,“那你没发现你的少爷对付这两个人也挺有一套的吗?”

“不是的,少爷那是没办法,他是私生……”欧飞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立刻住了嘴。

但宴九怎么可能错过他那两个字,嘴角的笑缓缓的扬了起来,轻描淡写地一句,“私生子啊。”

这话一出,欧飞脸色骤变,也顾不得自己那些人设了,当下急得扑了过去,就要捂她的嘴,小声道:“别别别,别乱说,别被其他人听到,不好!”

宴九没想到他会突然扑过来,跟个小老虎似的,一时不察下整个人就被他扑倒在了地上。

看着他趴在自己身上急得脸色都变得惨白了起来,宴九顿时觉得好玩儿,声音从他指缝间闷闷传出,“你怕什么?”

欧飞死鸭子嘴硬,瞪着眼睛说:“我哪儿……哪儿怕了!”

“你这样还不怕?”宴九戏谑地看了看他那只死死捂着自己嘴的手。

欧飞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脸上闪过一抹羞愤,连忙触电似的松开手,乖乖坐好,说:“反正、反正你别乱说。”

那一副尽力要稳住,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玩儿。

宴九也没有拆穿,憋着笑意,重新坐好。

气氛再次陷入无端地安静中。

“你……你不要说出去。”欧飞沉默了片刻后,到底没忍住地说。

宴九心想她能和谁说,和鬼说吗?

而且……

“六少爷这个头衔就注定他不可能是从大房肚子里钻出来的。”

谁家夫人能一口气生六个啊。

身材还要不要了?

又不是母猪。

对此,欧飞皱了皱眉,似乎是同意,又像是不同意地说:“那你也不能直接嚷,少爷会难过的。”

“他会难过?”宴九笑了,“不,他不会难过的。”

六少爷、六弟。

那些称谓都是对他的无声的讽刺和嗤笑。

他能忍得下,还难过什么。

他只会把那些讥讽过自己的人一个个都记住,然后等到恰到的时机再一个个杀掉而已。

虽然这一年和裴泠之真正打交道的时候很少,但是每次的交集都让她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危险。

他温和淡雅的面具下,是残忍的掠夺和冷酷的杀戮。

不过欧飞却不觉得,“你没见过他这些年怎么熬过来的,他……”

话未完,宴九就一口打断道:“裴泠之没你想得那么软弱。如果他真的那么弱,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猎岛这个弱肉强食、将胜者为王发挥到极致的地方,没有本事是根本活不下去的。

能活下去的,都是有自己一套为人处世的方式。

不管是这里的手下,还是这里的少爷。

所有人都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弱,也没有那么多心慈善良。

就如裴泠之所说的,善良在这里等同于愚蠢。

而愚蠢的人在这里只有一个下场,死亡。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怎么可能可怜、软弱。

太可笑。

欧飞噎了下,在那一瞬间居然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但是很快他觉得不是的,“少爷一直都在退让,他的处境挺可怜的。”

宴九看他那副心疼的低落样子,“错,其实你最可怜。”

感觉被莫名挖苦的欧飞立刻抬头,不服气道:“什么啊!我哪儿可怜了,我有少爷,有你……”说到这里,感觉自己好像泄露了不得了的东西,顿了顿后,马上说到:“我那么好,我哪儿可怜了,我反正不可怜!一点都不!”

大概是为了掩饰什么,最后四个字咬字咬得格外重。

宴九侧头,唇角弯弯,没有说话。

欧飞在她的眼神下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努力的强装镇定。

好半天,就听到宴九说:“原来我这么重要啊,都和你少爷放在一个位置了?”

欧飞轰的一下,脸瞬间涨得通红,“什、什么啊,没有,才不是,你……你重要什么……”

那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宴九真怀疑他会不会下一秒会直接把脑袋埋进沙堆里,于是连忙改口,“好好好,是你重要,你在我心里特别的重要,非常重要,我不能没有你,行不行?”

欧飞一听就知道她是在敷衍,“你……你少逗我……”

但这回宴九沉静漆黑的眼瞳里带着几分真,“不,你真的很重要。”

欧飞一顿。

正有些愣住,心底有什么情绪在蔓延开的时候,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好像又变回来一点了。

只是目光还未产生变化,不想这时宴九又紧接着说了一句,“这话有没有很暖心?”

欧飞:“……”

那些情绪顿时戛然而止,同时他才缓过神来,这人又……又在逗她!

“暖……暖个鬼!”

说完就气呼呼的起身往外跑去。

看着欧飞恼羞成怒后离去的背影,宴九脸上的笑意渐渐地一点点消失。

她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手里那个黑色的镯子,目光如这夜色般漆黑而又透着凉意,“裴泠之可怜?呵。”

墨汁般浓烈地夜色浓稠得没有一丝光亮,风吹过来,带着海水的咸味。

极为短促的一声笑后,宴九起身往自己的住处而去。

单独的一个小屋,里面有一张床,一个简单的浴室,算是当初她杀掉四百个人后活着出来的奖励。

在这里有着绝对的等级制度。

只有强者才配有话语权。

那些已经成功被纳入成为手下的人他们都有独立的房间或者是房子,越是亲信越是和自家的主子住得越近,贴身的手下甚至可以直接住在主子的住所处。

而宴九活在这些人的最底层。

但所有人都知道,她绝对不会止步于底层。

能够在一年的时间里住在这个地方,她是第一个。

当宴九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的时候,发现屋内的桌上竟然放着三个馒头。

不用想也知道,是欧飞那个小屁孩儿端过来的。

怪不得刚才跑过来就质问自己,估计是在屋子里没找到自己,所以才颠儿颠儿找来。

这小屁孩……

其实刚才那话也不是全假的。

他的确挺重要的。

宴九坐在桌前把那几个馒头一个个吃完了,肚子饱了,她才去了浴室洗了个澡,随意的擦了那么两下,就睡了过去。

随后的几天时间欧飞明显堵着气,都不主动出现在她的面前。

以至于她连着好几天都没馒头当夜宵了。

训练依旧残忍到令人发指。

哪怕她熬过了最后的生存考验,可是也架不住这里的教官每天都变着花样来虐人。

在这种麻木而又枯燥的训练中,这里的人大部分都心理扭曲,用死亡和鲜血来获取刺激,以此来证明自己还活着。

这里的教官更是。

他们以杀人为乐。

宴九好几次都被险险被子弹打中身体,甚至有一次都能感觉到子弹灼热的温度从她的头发丝上擦过。

就差一点,子弹就直接打中脑袋。

在这样高强度且非人类的训练下,宴九的状态很快就回来了。

在外面的一个月的散漫和四天的白日梦真的如同梦境被这硝烟弥漫的子弹声全都打散了。

432 麻烦上门了(二更)

宴九每天都在地狱般的训练里挣扎徘徊着。

被死亡支配的恐惧,让队伍里没有人交流、也没有人说话。

因为没必要。

在这里上一秒你可能和这个人说话,下一秒就被教官一枪给击毙了。

然后第二天就会有新面孔随时源源不断的填补那个死去的人的位置。

时间一久,那里的人都麻木了,只管自己,冷眼看着身边的人死了一批,然后再换上一批,对身边的人是谁、是男是女,根本不关心。

于是,在这样连日的窒息般的生存挑战中,终于在半个月后有了片刻的喘息。

其实说是喘息,不过就是用鲜血来刺激下他们麻木而又死水般的生活。

当他们被带进斗兽场的时候,宴九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看新人的第一轮选拔。

宴九这是第一次看。

之前不是没有这种选拔,只是每次选拔的时候宴九不是在野外训练中,就是在生存考验中,都完美错过。

反正这里的学员多,他们这一批没办法来看,就让别的学员来看,也无所谓。

坐在观众台前,宴九看着那群新人被推了上来。

还是一如既往的规则。

但是每个人的反应却是完全不同的。

在生死面前,除了悲伤和害怕的情绪之外,还有那些丑陋的嘴脸都会一一暴露出来。

宴九坐在那里,眼神清冷地看着台下那群人嬉笑怒骂,而没有任何的表情。

反倒是其中有一对男女让宴九的映像有了几分深刻。

那两个人看上去只有高中生的样子,应该是早恋的小情侣,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那个教官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恶趣味使然,把这一对小情侣安排在了一个组里,让他们自己选择谁生谁死。

在场的人都以为这组的两个人最起码会拖拉一段时间。

毕竟是情侣,生离死别面前肯定是有犹豫和痛苦的。

包括宴九也是这样认为。

但事实上,那男人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一下子就按着那个女人的脑袋往地上狠狠砸了下去,那女的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直接ko,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男人轻轻松松就此存活了下来。

那观众台上的人在看到他如此决绝的自保行为后,在瞬间的安静后,立刻爆发出了强烈的叫好声,完全把气氛炒上了一个热度。

显然对于那男人的做法刺激到了他们早已麻痹的感官。

宴九听着身边那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吵得实在头疼,最终在那热烈的鼓掌声中离开了观众台。

她一个人独自走到了海边。

没有训练的哨声和枪响,蓝天白云,晴天碧海,一切都看上去那么的美好安宁。

宴九站在沙滩上,海风咸腥的水汽随着海风一阵阵的吹来。

突然,身后传来了没有遮掩的脚步声。

宴九在第一时间就转过头看去,发现是裴泠之。

“你不看那些人的厮杀,跑来这里干什么?”她蹙眉问道。

裴泠之走到她身边,说道:“台上又没有我的人,看了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宴九提了提嘴角,“你只是想藏拙罢了。”

欧飞觉得他可怜,连个人都找不到,就算找打了也被抢走。

但宴九却明白裴泠之就是不想找,引起那两个哥哥的注意罢了。

他装成弱小的样子,但事实上野心堪比凶兽。

裴泠之大概是不想和她谈这些,转而就换了话题,问道:“还是不习惯看这些东西吗?”

宴九摇头,“不是。”

“那是为什么?”

裴泠之在进场的时候就一眼就看到了她。

不是因为她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太过吸引人,还有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冷漠态度,极为容易的就让人注意到她。

在这半个小时里比起场内的选拔,裴泠之更是把注意力全都关注在了宴九的身上,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他都没有放过。

直到后来看她忍无可忍地直接离场后,自己才跟着走了出来。

“依旧心软、不忍心?”他又问了一句。

“不是。”宴九摇头,“觉得没意思。”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裴泠之的意料。

他还以为宴九心里还存着那些手下留情的念头。

这对她、对自己来说那都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他不需要一个心里存着善念的人做手下,这样会害死他。

对于会害死他,或者是带着有潜在危险的人,都不用别人来动手,他直接会亲自全部扼杀掉,以免到时候生事端。

但结果没想到,她会说没意思。

“那什么比较有意思?”裴泠之好奇地问了一句。

宴九目视着前方,语气淡淡道:“能活下去最有意思。”

这话让裴泠之不由得侧目看了她一眼。

随后宴九也转而看向了他。

两个人无声的一个对视。

裴泠之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明天会有野外训练,你自己加油。”

“当然。”

得到了答复后,裴泠之没有多停留的就离开了。

宴九依旧站在那里。

远处的斗兽场里依旧热闹非凡,那巨大的声音隐隐传了过来。

宴九在外面逗留了一会儿后,重新折返回了场内。

那简陋的斗兽场里尖叫声不断。

场下又一个倒在了地上。

宴九坐在位置上就这么望着。

等到那群人到下了一半后,这场戏总算是落幕了。

当天半夜她就被教官套上头套,用绳子给捆上,最后被一脚踹上了船。

等到船停下,她以为自己会登陆到哪个岛上的时候,结果又被直接一脚踹了下去。

那一口海水喝得措不及防。

她知道,野外训练在这一刻开始了。

……

而此时,裴泠之站在自己的房间里,手里握着手机,神情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晦暗难测。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裴泠之就这么一直没有开口。

一直等了长达两三分钟后,他才终于问道:“库恩那边的人不是前段时间才刚有个头绪吗?怎么这么快就查到猎岛了。”

电话那头的人极为恭敬地回答:“这次他手下的人这次被伤得很重,而且许贺还死了,造成了特别大的损失,所以查的非常快。”

裴泠之一听,语气马上沉了下来,“库恩手下的人被伤了?”

这件事他怎么不知道?

手下的人连忙道:“是的,据说被送进医院抢救了,当时情况还挺危急的。”

裴泠之这下脸上那翩然和煦的神色就此淡漠了下来,他蹙着眉,冷声道:“大概什么时候能查过来?”

“以现在的情况,不出三天。”那手下保守估计地说。

“我知道了。”应答完,挂断了电话,裴泠之不由得眼神变得冷冽了起来,低低自喃道:“阿九,你可真是会给我惹大麻烦。”

他之前一直以为只是目标人物被解决了。

结果没想到还牵扯到库恩的手下。

那这件事的性质就有点严重了!

他在私下里是查过库恩那名手下的。

据说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就顺利上位,成了库恩的左膀右臂,能力之强悍不同于普通手下那么简单。

而且这一年里这位手下替库恩解决了不少事情,很得库恩的喜欢以及青睐。

伤了这人,这下只怕库恩是不会简简单单的要放过了。

更何况猎岛内部本身还有内乱。

库恩一旦兴师问罪,阿九必然是要被推出去解决的,说不定自己也会被连累到。

还好他把人先送去野外训练,裴兆和裴元安就算收到消息也不可能马上把人弄出来,还能给他几天时间的喘息,让他能想办法把自己从其中摘出来。

433 好一招以退为进 (一更)

然而,裴泠之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做什么的时候,库恩的那名手下在隔天就一个电话过来,要求把人交出来。

其实对于这一点这三位少爷都知道是迟早的。

裴元安和裴兆当时就奔着这一点,等库恩的人来来找麻烦的时候,把裴泠之和裴泠之手下那个女人给一同打包弄出去。

而裴泠之则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就知道这两个哥哥的打算,也同样做好了一套说辞。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宴九居然给他弄来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不仅把目标人物给弄死了,还把库恩的得力手下给打伤进了医院。

库恩身后有一个体系庞杂而又复杂的军事资源公司,猎岛虽说不至于得罪不起,但也没必要得罪。

本就是两个地方,互不干扰就好。

所以现在裴泠之现在可能连自己自身都没有办法完全保全。

简单一句话就是,他被宴九给拖累了。

“说话啊,这件事人家都找上门来,你打算怎么办?”

裴兆和裴元安在得知了消息后,马上就迫不及待地上门兴师问罪。

裴泠之此时正在大厅里吃饭,结果听完了他们这些话后,既惊讶又带着些许的无措,“这件事我也是才知道,她并没有告诉我。”

裴兆冷哼了一声,显然没有被这个理由所说服,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问道:“那你现在知道啦,你打算怎么办?”

裴泠之像是一时间也无法做出决定的样子,说道:“这个问题,我想问阿九回来之后再询问一下吧?免得闹出什么误会。”

“误会?人都被她弄成那副德行了,还误会什么误会!”裴兆敲了敲桌子,竖着眉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是库恩的手下。库恩可是隶属边境最大的军事资源公司的,你搞他,你是不是找死?”

这下,裴泠之没有再说话了。

那家军事资源公司和猎岛虽然半斤对八两,但是库恩的地位和裴泠之绝对不是半斤对八两。

库恩在那家公司里的地位是不容小觑,而裴泠之在这里,至少表面上绝对不是那种不容小觑的,相反他在这里是被忽视的、没有话语权的那种。

所以,他的人居然敢动库恩的人,那基本上就是以卵击石,找死。

裴兆看他一言不发的样子,不阴不阳地冷笑了一声,“怎么,好不容易找到个不错的,舍不得解决掉?呵,裴泠之!你不会是觉得有了这么一个得力干将之后,心里就有什么想法吧?”

裴泠之摇了摇头,“不是的。”

“最好不是!我警告你,摆正自己的位置,别想些有的没的!那个叫阿九的,现在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得力干将,而是一个定时炸弹!那手下现在摆明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看到人誓不罢休,我劝你还是早点把人弄回来解决掉,免得拖累了猎岛!”

裴兆的话说的义正言辞,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裴泠之的错。

而裴泠之的沉默似乎也是认下的意思。

“等等。”这时,一直站在裴泠之身后的欧飞忍不住地问道:“这个任务不是你们给我们少爷的吗?为什么只怪我们少爷一个人?”

气氛顿时陷入了莫名的尴尬里。

偏偏欧飞像是不自知的样子,还在继续道:“而且阿九不过是按照命令行事,她怎么会知道伤害的是什么库恩的人啊?”

裴泠之当即出声呵斥道:“欧飞,不要胡说。”

但欧飞却依旧继续道:“本来就是啊,做任务的时候对方反击,阿九攻击,出现伤害,那不是非常正常的吗?难道大少爷和三少爷的人做任务从来都只瞄准目标人物进行?没伤过其他人?”

裴元安和裴兆没想到欧飞会在这个时候凭空冒了出来,而且还说得让他们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能瞪着眼睛,沉着一张脸看着欧飞,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又不能发作,只能用眼神盯着欧飞。

那眼神恨不能把人给弄死。

裴泠之看到后,连忙上前阻挡在欧飞的面前,打起了圆场说道:“大哥、三哥,欧飞只是个孩子,童言无忌,你们别介意。”

欧飞不服气地低声嘟囔了一句,“我又没说错。”

“闭嘴!”裴泠之这下是一声断然地呵斥。

欧飞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噤声,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在了一旁,没有再敢说话了。

裴兆冷冷瞥了欧飞一眼,言语里满是阴森的意味,“是啊,童言无忌,不过有时候还是要小心说话,免得说错了话,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最后连死都不知道。”

裴泠之笑了笑,“小孩子罢了,三哥还是不要和他计较了。”说完就转而对身后的欧飞命令道:“你先出去。”

欧飞下意识拒绝:“不要!”

他觉得自己如果一走,这群人指不定怎么会欺负自家的少爷,所以他绝对不能走!

然而,裴泠之却提高了声音厉呵道:“出去!”

那不容他辩驳的态度让欧飞不禁愣了下,最终不得已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大厅。

看着他终于离去后,裴泠之才笑着开口道:“大哥、三哥,欧飞只是个孩子,还不懂事……”

一直没有开口的裴元安在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了,摆了摆手,说道:“行了,我不至于和一个孩子置气。但是这件事却非同一般,误伤固然是有的,但是这回身份不一样,那手下是库恩的左膀右臂,非同一般。阿九还你的人,你总是要负责的。”

裴元安就是有这种本事,明明他这话是强盗逻辑,可给人却是一种上位者不容置疑的气度。

说白了,就是虚伪。

裴泠之垂着眸,点头,“我知道,这次阿九第一次任务出了重手,的确是不太好。”

裴元安嗯了一声,“那既然这样,还不赶紧把人给弄回来,给别人一个交代!”

裴泠之略有些为难地道:“可是阿九去野外训练了,人现在在哪儿,没人知道。”

裴元安:“……”

裴兆:“???”

这话倒是打了个裴元安和裴兆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显然没想到宴九居然去野外了。

猎岛的野外训练不同于部队那种,如果出了意外还能发个信号弹来求救,或者在特定危险的地方还会给学员装个定位系统,防止万一。

在这里,没有那些东西。

无论是意外还是其他突发状况,到了时间没有按时出现,一律都当死在了野外。

不会特意在那边等待,或者是清点人数。

到点,人出现,直接带走。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这人还真的不好马上抓到。

裴元安蹙了蹙眉,“那这次训练多久才能结束?”

裴泠之迟疑而又为难地回答:“好像一个月。”

裴兆眼睛顿时瞪大了,“一……一个月?!”

裴泠之点了点头,“是的。”

“……”

“……”

这他妈怎么是好?

一个月?

对方怕不是觉得他们实在推脱吧?

万一惹急了,把他们两个人一并给牵连进去怎么办?

裴兆立刻就说道:“反正我不管,这事儿是你的手下弄出来的,你必须得解决了,不能把猎岛拖累进去!否则就只能告诉爸爸了!”

裴泠之一副乖乖听话的弟弟,“我知道,但是人现在也不在我身边,我也没有办法。”

这一招以退为进让那两个人噎住。

“……”

“……”

裴兆没有裴元安那么虚伪,能维持表面那些东西,一想到那莫名其妙的突然训练,他就忍不住跳脚,“那是你的问题,和我们无关!你必须要把这件事摆平!不然的话,你自己去和爸爸负荆请罪吧!”

434 把人交出来(二更)

裴兆丢下了这么一句威胁的话后就转身离开了。

反倒是裴元安这个作为大哥的还站在那里。

他永远都是那副沉稳不动的样子,像是好言相劝地道:“这事情不算小,那边逼着我们要阿九,态度比较强硬,你如果真的舍不得话,其实……”

裴泠之忙不迭地道:“大哥说的是哪儿的话,我怎么会舍不得,只是人不在这里,我也没办法交。”

裴元安也是一副深明大义地样子:“我明白你的为难之处,但那边逼得很紧,我倒是可以给你周旋几天,不过人你还是要尽量想想办法弄回来。”

“可问题是,他们去哪儿训练我都不知道,我也一时间没办法把人弄回来。猎岛的事大哥你也知道的,我是插不上手的,唯一这么一个还闹出这种事,我也很手足无措。”

裴泠之轻飘飘的一个太极打了过去,让裴元安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回答。

这几番推脱之下,裴元安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就连语气都变得不再那么的平和,“再手足无措也要派人去找!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交代,你如果迟迟不把人交出来,只怕到最后你自己也会被牵连进去。”

“是,我明白。”

裴元安看他还是那副平淡的样子,最后还是甩袖走人了。

大厅里瞬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留在那里。

没过一会儿,欧飞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看到裴泠之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沙发上,神色疲惫。忍不住地担心问道:“少爷,你没事吧?”

裴泠之打发完了人,揉着眉心回答:“没事。”

“阿九真的闯祸了?”欧飞小声地问了一句。

裴泠之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着他,“你现在还担心她闯祸?你惹恼了三哥,你知不知道自己随时会出现危险。”

说到刚才的事,欧飞就有些不服气了起来,“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那两个少爷本来就是在欺负自家少爷。

他又不眼瞎。

这两年他们的所作所为自己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不管是不是事实,你都应该对他们恭恭敬敬的!”裴泠之不悦地说道。

欧飞很是不爽地道:“可他们欺负你!”

“他们是我的哥哥,只是在教导我。”

面对裴泠之这种糊弄三岁孩子的瞎话,作为十四岁的欧飞完全不信,“才不是!他们明明就是在欺负你!”

裴泠之看他那坚硬不屈的模样,最终叹息了一声道:“欧飞,你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保不了你。”

欧飞一愣神,“少爷……”

“这次的事情很棘手,我很有可能会被牵连进去。”

裴泠之这话让欧飞的脸色猛地一变,“不会吧?不过就是个任务而已。”

“对方背景复杂,阿九这回是彻底得罪人了。”裴泠之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头疼。

欧飞的神经线不自觉地绷紧了起来,都顾不上平日里那副对于其他人的高冷了,立刻问道:“那怎么办?你得救救阿九!她不过就是执行而已,如果这样都算错,那大少爷和三少爷的人早就错了不知道几千几百次了!”

裴泠之听着他那明晃晃的关切之词,睨看着他,说道:“看来你真的很在乎阿九。”

欧飞没想到这时候自家少爷还来调侃自己,他结巴了两下,“我……我……她也是你的手下啊,少爷。”为了能够更加听上去让人信服,他还补充了一句,“而且还是唯一的一个。”

“你难道不是我的手下吗?”裴泠之好整以暇地问道。

欧飞顿时摇头,“那不一样,她是你手底下唯一一个单独受训、执行任务的手下。”

裴泠之想了想,脸色那副戏谑之色就此敛起,“我把她送去野外训练一个月,就是找机会拖延。试试看吧,能过关最好,不能过关我也保不了她。”

欧飞看到自家少爷那神色沉沉的样子,总觉得情况好像不太妙。

而事实上,他的预感并没有错。

这次这件事是真的不太妙。

裴元安的确按照他的说法周旋了几天,表示猎岛有猎岛的规矩,每个人执行人都是有保密条例的,不能就此泄露。

但对方直接表示花翻倍的钱要买宴九这个人。

裴元安和裴兆原本就想要把人弄走,听到这话后,倒是巴不得。

可问题就是,人找不到啊!

这他妈太气人了!

也不知道裴泠之那小子是不是故意的,居然就差那么一晚上,人就跑去训练了。

最后越想越恼,就直接让裴泠之自己收拾,反正他收拾不好,到时候上报上去,把他也一并踢出局,那就再好不过了。

而他们不知道,裴泠之等得就是让他们把事情交给他。

只要把人交给他,他就有办法解决。

于是,在和对方交涉了几天后,裴泠之很果断的就把同意把人交出去。

这一举动吓坏了欧飞。

但还没等他反对的时候,就听自家少爷把另外一个女人给交了出去。

所以,少爷这是……找了个代替品?

一想到这里,他就立刻全都明白过来了。

也对,毕竟那女人能够两次这样杀出重围,足以证明了她自己的能力。

如果可以自家少爷肯定也不想把人送出去。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裴泠之企图用替代品浑水摸鱼地送过去后,那边很快就来了一个电话。

“六少爷,你坏了规矩。”电话刚接通,对方那冷厉而又肃杀的声音就此响起。

裴泠之心里那根弦就此渐渐绷了起来,但语气上却丝毫不漏破绽,“我不太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方连打哑谜的心思都没有,径直地道:“这人不是她。”

裴泠之心头微沉了下,似乎是没有料到自己送过去的代替品居然那么快就被发觉了,“这人怎么不是她?”

“那双眼睛不是她。”对方沉冷的声音停顿了几秒后,“我希望六少爷能守信用,把人交出来。”

裴泠之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他没想到,一双眼睛会就此出现破绽和漏洞。

也没想到对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记住阿九的那一双眼睛。

说真的,如果是别的地方,那他或许还能换个人补救一下,但如果是眼睛……

他真的没有。

没有人的眼睛和和阿九的眼睛一模一样。

也没有任何一双眼睛比得上阿九的眼睛。

因为那些人的眼里有惧意,有杀意、也有冷意。

却没有光,如同一滩死水。

而阿九的眼里有。

哪怕被鲜血浸染,被杀戮覆盖,那层薄薄的光亮被就此蒙上,变得越来越黯淡……

可始终是存在的。

这也是他想要千方百计所改变阿九的地方。

裴泠之有种感觉,没了那点点的光,或许她就会真真正正成为猎岛的人。

“或者六少爷不愿意,我可以找你的父亲去谈一下。”这时,电话那头的人冷不丁的一声沉冷言语,让裴泠之不得不眼底有情绪翻涌。

他静默了半晌,终于自保和保宴九之间做出了一个选择。

“最迟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我交给你。”他说。

但对方却毫不犹豫地否定道:“不行,我已经等了半个月了。”

裴泠之语气难得严肃,“人现在不在我们这里。”

“你们让她去做任务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不自觉的扬了起来,言语里透着丝丝缕缕的担忧和急切。

裴泠之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样奇怪的反应,但还是照实说道:“不,只是训练而已,现在人不在岛内,无法联系到。”

莫名的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几秒后,就听到他满是寒厉的声音,“在哪个位置,我亲自派人去找!”

------题外话------

保镖大人:我不可能认不出我老婆。

大小姐:嗯嗯,夸一下,厉害,么么哒!

蠢夏:你们两个都互相认识了,那肯定任何一个假冒货都被会戳穿啊,你们在这里装什么心有灵犀哦……

大小姐、保镖大人:滚。

蠢夏:哦,好的。

435 兴师问罪(一更)

“什么?”

在那一秒裴泠之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这人竟然要亲自去找人?

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但电话那头的人却再次重复道:“我派我的人去找。”

裴泠之语气沉然,然后回答:“这个,我无能为力。”

电话那头的人也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就说:“那我只能让你父亲帮忙了。”

他一遍遍的威胁毫不遮掩。

饶是裴泠之这种表面带着温润谦和面具的人都不由得脸色渐冷了下来。

当即,他的声音透着几分淡,“傅老大,这真的不是推脱,猎岛的人去哪里训练都是无指定路线的,所以就算是我父亲,也无法帮忙。”

电话那头的人几秒的停顿后,才终于再次出声问道:“她几天会回来?”

这话里是妥协了。

裴泠之这才语气缓了下来,“还有半个月。”顿了顿后,他又再次道:“但前提,她得活着回来。”

立刻,电话那头的人就此沉默了下来。

隐约间裴泠之听到压抑而又沉重的呼吸声。

明明是隔着一个电话,但是他莫名的感觉到对方极低的气压。

最终,就听到一句,“半个月后,我要人。”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裴泠之放下了电话后,坐在大厅里,眉宇间罩着一层肃色。

他是真的没想到对方不过和阿九打过一个简单的照面,居然就能对对方如此记忆深刻。

这下,阿九是真的躲不掉了。

裴泠之捏了捏眉心。

旁边一直坐在那里的欧飞听完了整通电话,看到自家少爷变成这样,忍不住地问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裴泠之嗯了一声,“我尽力了。”

欧飞抿了抿唇,小脸绷得紧紧的。

原本还想要开口的话全部被打了回去。

因为裴泠之本身在猎岛的尴尬身份和没有话语权的身份,他知道再多说,自家少爷可能连自保都难。

“那阿九是不是真的要……”

“嗯。”

随着裴泠之的这一个字,似乎已经决定了宴九归来后的命运。

欧飞眉头拧得死死的,严肃的神色里满是担忧和着急。

他真是搞不明白,人家做任务能活着回来的,都是赚大笔大笔的钱,怎么到这女人身上,钱还没有享,就被人给盯上了。

这也太倒霉了吧!

欧飞在心里既急又恼,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嘴角都燎出了几个泡。

但急又有什么用。

这半个月的时间,虽然那通电话没有再过来,但是自家少爷的那两个哥哥却并不打算放过他。

欧飞亲眼看着自家少爷被逼得那副无力反击的样子,那叫一个气!

可是又在之前被警告过,他也不敢随便怼回去,就只能在心里头干着急。

好在这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就这样一晃眼的过去了。

宴九终于到了归来的日子。

这次野外训练真的是够折腾她的。

原本还以为就是和之前一样,在空无一物的情况下,放点野兽、毒蛇、再来几个捕猎器。

结果没想到那些教官越玩儿口味越重,竟然亲自上阵。

以至于他们这群人在那个荒岛上和子弹、地雷玩儿了一个月。

那群教官躲在暗处,时不时的偷袭狙杀,甚至还做陷阱。

于是,那一个月远距离的狙杀枪声、和那些隐秘性的地雷爆炸声,几乎无间断的在那个岛上响起。

宴九每次都是死里逃生,有好几次都差点被炸死。

其中最严重的一次就是最后一颗地雷。

也是她就要走出来的最后一关。

当时她用匕首刚把地雷旁边的土堆都挖出来,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在看到距离自己身边不远的斜坡下是一片泥潭后,她决定奋力一跑,只要速度够快,跳下去应该不会受太大的伤。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当她正要跑的时候,不远处的树上教官早就已经在那边静静等待,那黑洞洞的枪口早已经瞄准了她。

“砰”地一声枪响。

几乎是子弹出膛的瞬间,宴九就本能的就一个侧身翻滚想要避开。

脚下的重量一变动,地雷的机关立刻被触发。

那时候的宴九心头一紧,背脊骨就此泛起了凉意。

但好在她够镇定,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也顾不得力度还有下坡的角度,马上顺势就往下坡冲去。

她的脚力比别人好,如果冲一把,估计应该能躲过去。

就是滚下去的力度太猛,可能会受点罪。

不过比起被炸死,受点罪就显得很是微不足道。

当时宴九咬牙就要冲,谁料那位教官是存了弄死她的心思,在那一枪落空后,就马上对她开了第二枪、第三枪……

那几枪摆明了就是要阻断她的生路。

宴九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这会儿就算知道她也要冲,地雷爆炸的威力可比子弹强百倍,地雷里的钢珠和碎片在炸裂后能把她的背部射成刺猬。

所以在这两者之间,她只能选择挨枪子儿。

在避无可避之下,两颗子弹就这样毫无意外地一颗射穿她的手臂,一颗擦过她的小腿,以至于脚下一个踉跄,迟了两秒。

结果地雷瞬间爆炸。

好在她就在斜坡的边缘,那冲击力一爆发,她被直接从边缘震了下去,毫无准备的就滚了下去,重重摔在了泥潭里。

她躺在那里,眼前一阵阵的泛黑,耳朵更是“嗡嗡嗡”地在耳鸣,背后更是火辣辣的疼。

等到好不容易缓过来后,她才从那个泥潭里爬出来,身上各种大大小小的擦伤,肩膀上更是被弹片飞射到,好在扎得不算太深,而且也是最后一关,马上就要从这里出去了。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当她带着一身伤回来后,船只停靠的地方有人专门在等着她了。

一听原来是裴元安和裴兆两个人在裴泠之那边等着她。

真是奇怪,那两兄弟没事跑去裴泠之那边干什么?

还这样大阵仗地跑来等她。

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宴九觉得很莫名其妙,但最后还是同意了。

于是才刚下船,满身是伤,连件衣服都来不及去换的她,就被那些人给请去了裴泠之的别墅里。

此时,大厅里裴家的三位少爷全都坐在那里。

那两位大少爷身后站着不少自己的手下,而裴泠之身边只有欧飞一个小屁孩儿。

看上去孤零零的,格外可怜。

两方人马让整个屋内的气氛变得很是诡异。

宴九实在不太明白这群人有什么大事要这么急的把她叫过来,整个场面就好像是要兴师问罪似的。

才刚走进去,那两位少爷看到她满身脏兮兮的样子,身上还散发着臭味,一个明显嫌恶的往后退了两步。

而另外一个顶着自己是长子的身份,没有往后退去,但眼底那份嫌弃也是显而易见的。

“你是从粪堆里爬出来的吗?太臭了,赶紧往后退两步,我都要窒息了。”裴兆捏着鼻子,忙不迭地挥手道。

反倒是欧飞看到她满身是泥,还带着血迹的狼狈样子,顿时蹙眉地跑到她面前,“你受伤了?”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女人这么狼狈的时候。

这冷不丁的一见,就觉得这次的训练肯定非常严峻和危险,否则以她的能力绝对不可能会是这个样子的。

对此宴九嗯了一声。

然后就当没听见裴兆的话,自己径直找了个空位置大喇喇地坐了下来。

不是目中无人,而是实在是太累了。

一个月的身体极限考验,她还流了那么多血,身上那些各种大小不一的伤势都在叫嚣着痛楚,她真的只想把手上的伤包扎一下,连澡都不想洗,直接躺平睡个昏天黑地。

436 事出反常必有妖(二更)

“喂,你个死女人聋了啊?我让你赶紧滚远点!”

裴兆看她这样不退反进的样子很是恼怒。

宴九瞥了他一眼。

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欧飞看到她被泥糊住的手臂居然还在流血,不由得脱口道:“怎么伤的那么重?”但似乎觉得这样说不太符合自己的人设,就又补了一句,“你是猪吗?之前不是挺能耐的吗?居然还能伤成这个鬼样子!”

那别扭的嫌弃里透露着的却是担忧和关心。

宴九靠在椅背上,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你去踩个地雷试试看。”

欧飞:“?!?!?!”

踩雷?

她居然猜到地雷?

天,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完完整整活着回来,可真是够厉害的。

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欧飞在心里不得不小小承认,只是伤成这样,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坐在长桌对面的裴兆他们两个人那自如的对话,很是不爽地拍了下桌子,“喂,当我们不存在啊?”

居然还他妈聊上天了!

这女的真是嚣张!

随后的事实证明,宴九不仅嚣张,而且还嚣张得都快上天了,因为她真的把裴兆当不存在的,而是对欧飞说:“你去给我找……”

“哦,我去给你找医生。”欧飞误以为她是要说这个,下意识地应答下来,接着就往门外跑去,想要替宴九赶紧找个医生过来治疗。

被无视了个彻底而恼羞成怒的裴兆这下是真的彻底翻脸了,“裴泠之!你手下的人到底懂不懂规矩!别忘了,她现在连学员都不是,马上就应该是个死人了!还给她治疗?你到是挺会心疼你的手下的啊!怎么,就这么一个手下,所以各种网开一面,无视猎岛规矩了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和大哥,或者是你眼里还有没有爸爸?!”

他那气势汹汹的质问态度就好像下一秒裴泠之就应该以死谢罪才对。

宴九听着他那些明显就是找茬的话,只是对身旁的欧飞说道:“不用医生,你去给我拿几个馒头就可以了。”

还没走出去的欧飞就此愣在了原地,还以为自己耳朵不好使,“什么?”

“馒头。”

在被她再三重复了一遍后,欧飞眼底的怔愣立刻转变成了不可思议。

包括在场的另外三名少爷。

“我说,你这女人的脑子是不是被地雷给炸坏了?”欧飞问道。

都什么时候了,不要医生要馒头?

看不见自己的伤势吗?

眼睛瞎了吗?

脑子被馒头给塞住了吗?

在一连串发自内心的自我质问后,紧接着就听到宴九说:“我饿!”

瞬间欧飞就果断道:“行,你等着。”

关于偷偷带馒头这套流程欧飞太熟悉了。

以至于他一听到宴九说饿,就条件反射的就应下来,准备去厨房给她弄馒头吃。

原本站在那里质问的裴兆听到这话气得当场拔出了手枪,“你们两个他妈是不是找死呢!还吃馒头?美得你!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情况,吃再多也只是浪费粮食!”

这回,宴九终于像是赏赐一般地怼了回去,她的语气里满是不耐,“当个饱死鬼行不行?”

虽然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吃得再多都是浪费粮食,但她听到那句马上就是个死人了,所以顺势而为地回击了过去。

即刻裴兆一噎,“……”

好像也可以。

宴九看他不再说话了,便对欧飞说道:“去给我拿。”

“哦。”

欧飞很快就拿了两个热乎乎的馒头过来,甚至还贴心地拿了一块湿毛巾给她擦手。

宴九擦干净了手上的泥土,接过两个馒头就往嘴里塞。

虽说已经是初夏时节了,天也算不上太冷,不过一个月没吃过面食的她,在咬下第一口的时候,真的感觉到了享受。

那种松软香甜的口干,全是面粉的香气。

“有那么好吃吗?”欧飞看她吃得那么叫一个狠,不由得小声问道。

宴九嘴里塞着馒头,声音迷糊而又不清地道:“饿上几天吃树皮都觉得是美味。”

这话倒也算是有点道理。

欧飞看她一大口一大口的往嘴里塞馒头,怕她噎着,连忙倒了杯水给她。

连吃带喝的塞下了两个馒头,肚子里总算有了饱腹感。

这下就连身上的疼痛感都减轻了很多。

疼痛感一减轻,心情都好了很多,心底的那种焦躁感就此淡化了不少。

坐在首位的裴元安看到她带着几分餍足的表情,终于率先出口问道:“吃完了吗?”

宴九点了点头,“吃完了。”

“吃完了就把她送过去吧。”

裴元安这淡淡的一声令下,身后的两名手下马上点头应答:“是。”

然后就朝着宴九的方向走了过去。

坐在椅子上的宴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续一个月没吃到想像样的食物,现在突然间吃到馒头,脑子一下子有些迟钝,没有反应过来。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两名手下来抓自己。

倒是旁边的欧飞在看到她这样呆愣的反应后,以为她是被吓傻了,心里头不禁一软,忘记了之前的种种,立刻阻拦在他们的面前,道:“不行!”

裴元安没有像裴兆那么生气,只是语气冷静地喊了一声,“六弟。”

就这么一句淡淡的提醒,裴泠之立即神色微变,沉声道:“欧飞,不要胡闹。”

“少爷,阿九是无辜的,她就是执行命令而已!”欧飞挡在了宴九的面前,那神情带着几分的孤勇。

裴泠之看到他这样为宴九挡在身前,一副身先士卒的样子,终于冷下脸严肃地喊道:“欧飞!”

那眼里的警告意味已经十分的明显。

欧飞咬了下唇,带着恳求的言语,喊道:“少爷!”

可惜裴泠之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时,宴九总算是回过神来了,问道:“什么情况?”

但裴元安根本不想和她细聊,只对手下说:“带走。”

那几个人马上就围了上来。

宴九看到这几个男人,眼底的神色微冷,“这到底什么情况!”

欧飞趁此机会当下就把事情简单地一五一十地汇报了出来,“你执行任务的时候误伤了人,对方顺藤摸瓜而来,要少爷把你交出去讨个说法。”

宴九问道:“然后呢?”

“然后就是那些人太咄咄逼人了,非要逼少爷把你送出去,把人交给对方。”欧飞气不过地和盘托出。

反倒是宴九刚听到这话后眼底深处微微亮起了光,“那个误伤的人要让你们把我交出去?”

欧飞很是着急地连连点头,“是的,就是那个人几次三番的逼迫和威胁,誓要一个交代不可。”

“哦,那就交出去吧。”

宴九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傻住了。

欧飞:“???”

欧飞觉得今天不是他耳朵聋了,就是这人真的是馒头吃多了塞住了脑子。

她到底知不知道交出去意味着什么!

那个男人这样威胁着要逼他们把人交出去,显然是因为彻底被惹怒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能被交出去?

一旦交出去,那就是一个死的下场。

但出乎他意料的事,宴九竟然真的一点都不动的准备乖乖被擒。

正要把人押送走呢,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裴兆的声音,“等一下!”

在这安静的大厅里,他这声音显得很是突兀。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看向了宴九。

就看到裴兆打着探究的目光地走到她面前,“你会那么乖,那么配合?这好像不是你的作风吧?”

这种束手就擒的可能性完全和这女人不沾边啊。

她向来都扬跋扈惯了的。

能这样妥协的,还是第一次看到。

总觉得哪里……好像怪怪的?

有种事出反常必有妖的感觉。

437 猎岛的黑历史(一更)

坐在那里的宴九眼底深处立刻掀起一抹小小的波澜。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在这一个月的高强度训练和受伤流血的双重折磨下昏了头了,居然一听到傅司想办法把她带走的时候,就这样毫不犹豫地轻松应了下来。

这的确不像一个要即将被抓去问罪的人。

不过好在宴九心脏够强,情绪也够稳,即使在这样的质问下,她脸上的表情还是滴水不漏,没有泄露丝毫的慌张。

反而她还坐在那里,稳当地问:“那你希望我什么作风?还是我坚决抵抗了,你们就打算饶过我了?”

裴兆听到她这话,顿时不屑地嗤了一声,“抵抗?你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德行。”

先不提现在这女人浑身是伤,连站起来都都困难。

就算这女人再厉害,但是猎岛那么多人,可不是当初那四百个人那么简单,而且还配备了那么多精良的武器,她根本不可能顺利逃得出去。

“所以我除了配合还有第二条路吗?”宴九从善如流地回答,又把裴兆给怼了个无话可说。

裴兆气得咬牙切齿,真恨不能伸手去把这女人给掐死。

这个女人,从进来开始就处处和他作对,好几次暗杀始终杀不掉,怼起他来,哪怕都到这种处境了也能噎得他半死。

“或许,你想着半路逃跑,也未尝不可。”突然,身旁的裴元安开口说道。

裴兆经过这么一提醒,立刻就有种醍醐灌顶,一切都被说通的感觉,“对啊!我就是这样怀疑的!这女人要是半路逃跑怎么办?!”

坐在对面的宴九看着裴兆那副恍然大悟,好像被点醒的样子,只觉得无语到几点。

这位少爷是来搞笑的吗?

他们难道是忘了她手腕上那个定时炸弹了吗?

逃?

她能逃去哪儿?

怕不是想死吧?

“我……”

宴九正要开口说话,结果就被裴兆给抢白道:“大哥,我觉得这女人肯定是打算来缓兵之计,咱们不能被她给骗了,万一人没送过去解决了,被爸爸知道这件事,怕是不好过。”

裴元安看了宴九一眼,语气沉稳地问:“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裴兆顺势也看了一眼宴九,阴冷地笑了下,“我觉得反正那边要人也是为了这件事泄愤,死活肯定不会管,不如把人弄死了送过去,也算是咱们猎岛的一个态度。”

他这话里有百分之九十是有公报私仇的意思。

想借着对方先弄死她再说。

宴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身旁的欧飞已经激动地率先开了口,“不行!”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看着欧飞那急着想要保护的样子,裴兆嘴角那抹冷笑就越发的深了起来。

严格论起来,除了这个喜欢怼他的女人之外,眼前这个臭小子也让他非常的讨厌。

特别是他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看着就让人讨厌。

裴兆趁着这次机会,故意问道:“六弟,你觉得呢?”

裴泠之坐在那里,神色不变,言语里是依旧的谦和,“我没有什么意见。”

裴兆立刻似笑非笑地朝着欧飞看去。

那眼里分明是明晃晃的挑衅和得意。

毕竟裴泠之都说没意见了,欧飞如果再说话的话,那就是在打自家主子的脸了。

果然,欧飞在听到那句话后,绷紧了小脸,满是心不甘情不愿,但的确没有再说话了。

那一副霜打的茄子的蔫样落在裴兆的眼里,无疑是打了胜利的一仗,他当下就笑了起来,“既然六弟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办吧!”

欧飞一听,放在身侧的手立刻死死地握紧了拳头。

坐在那里完全像个旁观者的宴九在看到他那细小的动作和情绪变化后,不得不得伸手把人往后拽了一些。

她怕这小屁孩情绪一上来直接踩着桌子上去就把人给揍了。

以裴泠之的自保做法,只怕这小屁孩最后会被裴兆给拔枪打死。

宴九不想他为了自己死在裴兆的枪下。

她说:“放心,他们不敢杀我,也不能杀我。”

这话一出口,欧飞那憋着火气的神情慢慢转而变得惊讶了起来,甚至还带着点……复杂和微妙?

就好像在说:你是不是有病?

但这也不能怪欧飞。

因为不仅他这样认为,就连裴家那两个兄弟也是这么认为的。

裴兆更是直接气笑了,“我没听错吧?我们不敢杀你?你当自己是老大啊,还不敢?”

宴九也随之笑了起来,“对方要你们要把我交出去,显然是亲自动手,你们替他解决了,确定不会惹恼他们?”

裴兆冷哼了一声,“他们动手和我们动手有什么差别?再说了,我们亲自动手,这代表着猎岛的态度,他们怎么可能会恼!”

他这么说事实上也没有错。

猎岛自己动手更能表明态度。

但问题是……

“你杀了我再交出去,那属于违背约定,这会成为猎岛不可抹去的黑历史。”

宴九这话把裴兆震住了,不得已朝着身旁的裴元安看去。

影响到猎岛,那就意味着会惊动到他们的父亲,这是触及到底线的事。

他不敢挑战。

就连裴元安这个长子估计也不敢。

要知道他只是继承者,而不是上位者。

这次也不过是想弄死裴泠之这个唯一的手下,然后找机会敲打,甚至把他从猎岛踢出去。

在他们家族,猎岛是他们的中心,谁拿下谁就有很大的上位机会。

之前他也有过上位的想法,不过他的大哥在早年就把猎岛稳稳把控住,根本没有机会,他这个继承人的能力太过出色,而且这些年裴元安对他非常的不错,甚至还放一些权给他,让他在猎岛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

久而久之,他那份心也被就此消磨了。

所以眼下突然间要触及到猎岛,他不禁用眼神询问自家大哥,这事儿到底要怎么做下去?

事情是他们推给裴泠之的,怎么说他们之间也是有连带责任的。

然而此时,坐在那里的裴元安脸上的神色依旧稳妥,但是微微紧缩的瞳孔却泄露出了他的不悦和冷意。

沉默了片刻后,就听到他说:“对方并没有明说要见活人。”

裴兆眼前顿时一亮,“对啊!”

虽然说对方给一口一个要交人,那潜台词是要交活人,但问题是他并没有明说啊。

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漏洞!

但下一秒欧飞却冷不丁出声道:“不对!那个人打电话过来时,听到阿九在野外训练,为此特意表示亲自派人找!足以证明他是要活的!否则的话干嘛那么急得要找人。”

欧飞这样迫不及待的回答让屋内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裴兆脸上的笑意越发的阴冷了下来,甚至还带着肃杀的意味,“裴泠之,看来你是真的很舍不得这个手下啊。”

裴泠之闭了闭眼,像是很为难的样子,最后只说了一句,“欧飞,如果你再开口,就出去。”

欧飞看到自家少爷那无力的样子,心头一窒,只能就此重新沉默了下来。

而在这个时候,裴元安开口道:“我可以和对方联系说明,说明你在训练期间出现意外,这是不可抗力的因素。”

“对,我现在就打电话!就说人已经死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就把人送过去。”

裴兆说着就拿出手机打电话。

显然他们两兄弟已经完全表明要杀她的决心。

而且这个决心是不容更改的。

如果宴九不能找到更好的说服点来停止他们的做法,她可能很快就要被拉出去枪毙了。

438 这是个圈套(二更)

而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杀得了十个,却杀不了一百个。

在军事防御力强悍的猎岛,她无论怎么样都逃不掉的。

于是,她不得不马上转换了思路。

“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这样把人送出去,影响到猎岛的名誉?”

其实如果不是傅司要把她救出去,她急着要离开猎岛,而是换成别人真的想逼猎岛交人,她完全按照这一点可以来攻击他们。

试想一下,猎岛收钱办事,结果被追究,为了自保把手下送出去,这怎么样都会影响到那些想要进猎岛的人。

毕竟这里的训练那么的残忍苛刻,那群雇佣兵和杀手好不容易活下来后,居然在执行任务期间还要担着被事后追究放弃的风险,谁愿意这样做。

这会让猎岛失去一大批好的资源。

同时,猎岛都会成为一个巨大的笑话。

“任务是你们接的,最后却要手下来替你们承担,你们想过后果吗?”

宴九这个话里有威胁的意味,裴元安原本还算沉稳的神情顿时沉了下来,冷着声音道:“你还不足以影响整个猎岛的名誉。”

“我当然不足以影响,但你们的所作所为却足以影响到整个猎岛。”宴九笑了笑,那笑容在裴元安的眼里显得格外的恶劣。

威胁。

这是毫无遮掩的威胁!

为了自己这个继承者的身份,以及不让自己的父亲失望,裴元安在听到这话后,果然心里还是有所顾忌了。

倒不是真的怕父亲的注意,相反他一直都认为这几年父亲在暗中观察和注意他们兄弟三个人之间的一言一行。

而也知道父亲把他们三个字放在一起就是想他们三个人中到底谁能斗赢。

所以他对着两个弟弟动手,父亲最多也就是表面训斥几句罢了。

但是猎岛绝对不能被牵扯,影响到猎岛,连累到猎岛,这才是最大的底线!

所以在这一点上,如果他不能完全的处理好,那么只能……退让。

否则会得不偿失。

他在猎岛那么多年,不能为了一个小小的手下赔上自己。

于是,他不得不做出了些许的退让。

只是个退让一旦做出来,他觉得自己这整个计划可能就此全部泡汤,不仅这个女人没事,可能后续所有针对裴泠之的一切事宜也全部作废。

裴元安一想到这里,就不由得感觉到了扼腕。

但无论再怎么扼腕,该开口的时候他还是得开口。

“你想怎么样?”裴元安不得不沉声问了一句。

宴九听到这话,随即缓缓地扬起了嘴角。

尽管此时的她浑身狼狈不堪,脸上还有混着血的泥点子,但那份握有主动权的气势硬生生的将那份狼狈给压制了下去。

她说:“给我一个机会。”

裴元安神情阴沉地问:“什么机会?”

那言辞间显然又几分咬牙切齿地意味。

宴九笑了笑,道:“和对方谈判的机会。”

“谈判?”裴元安显然有些意外。

而一旁的裴兆也冷笑了起来,“你在开什么玩笑!”

她和对方谈判?

她算什么东西啊!

有什么资格和对方谈?

这女人真是嚣张的没边了快!

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身份啊!

但对于裴兆那些丰富的心理活动,宴九根本没有搭理,她只是目光盯着裴元安,这个在猎岛上有着绝对权利的男人,笑着和他商讨道:“如果我能说服对方不追究我,那么你们也不能追究我。同样的,如果我不能说服他,这是我没本事,把这一部分算作在执行任务内,所以和猎岛无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如何?”

她这话听上去极为漂亮。

给了猎岛一条后路,也给了裴元安一个脸面。

但也非常的愚蠢。

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只见欧飞震惊地看着宴九,脱口就问道:“你疯了?!”

说服对方?

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啊?

对方的人被她给杀了,损失了上亿了钱不说,到最后还被她弄伤进了医院,就在这种情况下,谁能被说服?

说真的,对话能不在见她她的第一面,直接朝她身上连开三个血窟窿,那都是客气的!

而这时,裴兆也哼笑了一声,难得同意地说:“我也觉得是疯了。”

不过他的语气是毫不留情的嘲笑和讽刺。

显然觉得她这大话说得太扯淡了。

包括裴泠之也深深地瞥了她一眼。

但无论这群人的眼神是惊讶的、错愕的还是不屑嘲讽的,宴九还是看着裴元安,问:“同不同意?”

裴元安脸色微妙,他除了觉得这女人太痴心妄想之外,还隐隐感觉到哪儿不对劲。

但他无法琢磨出来。

最终,在几秒的静默后,才点头:“可以。”

有了裴元安的点头,裴兆在他的示意下才心有不甘地打了这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两下就被接了起来。

一开口,对方都没废话,直截了当地就问:“人呢?”

裴兆抬头看了一眼宴九,不阴不阳地讥笑道:“傅老大,人现在正在我身边,不过她说想和你亲自聊聊。”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幸灾乐祸,觉得傅司肯定是会拒绝的。

但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却听到对方说:“可以。”

如果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他的声音没了刚才的冷肃和紧绷感。

“……”裴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有些懵,“什、什么?”

“可以聊。”傅司很好心地再次重新了一句。

裴兆对于他这样突然的态度改变,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不是,她是想企图让你放她一马。”

电话那头的傅司顿了顿,立刻道:“这个不可能。”

原本有些惊慌的裴兆在听到这话后立刻满意地笑了起来。

他就说嘛,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放过这个女人。

这太不现实了!

裴兆冲着宴九无声地扬了扬下巴,那叫一个嘚瑟和得意。

宴九没搭理,只是勾了勾手,让他把手机给自己。

裴兆虽然不怎么愿意,但有自家大哥刚才的那个点头,再不愿意也得只能把手机交出去。

宴九接过手机,笑着道:“傅老大,说话还是别这么绝,我觉得你其实还是会放我一马的。”

傅司还算演得尽职尽责,语气依旧冷漠,“这不可能。”

面对两次拒绝,裴兆和裴元安的脸色渐渐缓和了过来。

而欧飞的神情则越发的凝重和紧张了起来。

在场的也就只剩下宴九依旧笃定。

因为她心里清楚,傅司的不答应是不知道其中的具体情况,所以还在沿着自己的剧本演。

于是,她只能在交谈间故意泄露出了一些信息,道:“我们谈一笔生意如何?与其让裴大少他们杀了我,把尸体交给你,不如我给你当保镖。”

果然,傅司一听到这话,语气顿时就变了,“我要活人,不要尸体!我要亲自处理。”

“其实不管是活人还是尸体,猎岛也有猎岛的规矩,随便让猎岛把人交出来,实在有损猎岛的面子。我觉得与其这样,各自退一步,我给你当保镖,反正我的业务能力你是亲眼见识过的,给你免费当一段时间的保镖,如果在任务期间我出现任何意外死亡,也算是达到你泄愤的目的了。但在规定期间内如果我没有死,而且还安全的保护了你,那这件事咱们一笔勾销,你觉得怎么样?”

手机那头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中。

同一时间,屋内的人也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欧飞甚至觉得自己紧张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半晌后,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两个字:“可以。”

宴九随即笑了起来:“那成交。”

说完电话被她挂断了。

她把手机丢了过去,对着那三兄弟道:“解决了。”

“……”

“???”

“!!!”

裴兆此时此刻的内心是凌乱且震惊到眼珠子都快弹出来了。

这他妈就解决了?

这他妈就完成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随意?

当时那男人那么的咄咄逼人,那么的寸步不让,结果才聊了几句啊,这就洗脑反转了?!

这他妈也太快了吧!

439 起疑心了(一更)

屋内其余的人在看到宴九一通电话就简简单单、轻轻松松就把对方搞定后,在场的人都被这操作给弄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陷入了史无前例的安静中。

就三句话,就那么三句话,都没多一个字,居然对方就连一句话废话都没有的同意了。

简直不可思议到极点!

要不是他们是亲手把人直接抓过来,然后亲耳听到,都不敢相信这闹腾了一个月的事情就这么轻松解决。

裴兆在那一刻感觉到脑子有些发懵。

这个女人是有毒吧?!

否则为什么原本咬住不松口的对手在这女人的三句话后就骤然改变态度了?

难道兜兜转转饶了那么一大圈,就为了想要她去当保镖?

这太可笑了!

对方可是库恩手下的左膀右臂,有的是钱,什么保镖他请不到,需要这么大费周章?

更何况这女人又不是什么特别顶尖的雇佣兵。

猎岛比她更优秀的手下有很多,她阿九到目前为止最多也就算是有潜力而已。

真要非她有什么能被人看中的话,只能看中她那张脸了。

但当时她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是假面,这个可能性也根本不可能产生。

所以当这个结论也被推翻后,他唯一能成立的结论就是这女人有毒,可能会下降头之类的法术。

“现在我可以回去洗个澡,然后找医生治疗一下了吗?毕竟交易都谈成了,而且对方指明要活口。”这时,宴九看那群人木楞的样子,笑着问了一句。

裴兆“……”

他真心觉得这个女人不应该当杀手,太屈才了,应该去当律师!

这语言陷阱真是挖了一个又一个,都不带停顿的。

之前她说什么尸体的时候,以为只是她给对方下钩,在死和卖命之间让对方做出一个选择。

结果谁知道,原来不仅仅是给对方下钩子,也是再给他们挖陷阱。

这下,治疗变得名正言顺,没有人再敢有意见。

裴兆气得后槽牙不断地咬。

“既然都不说话,那我见先回了,身上太臭,我就不熏你们了。”随后就听到宴九自说自话的起身往外走去。

之前她是被人带进来的,现在却是一个人光明正大的离开。

一盘死棋,硬生生的靠着她那三句话给盘活了。

连带着裴泠之都没事了。

看着她就这样潇洒离去的背影,裴元安和裴兆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但又怎么办,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也没了坐在这里的理由。

原本好好的一场计划,没想到就在这女人的三言两句间彻底被打乱,而且再也没有能掀起波澜的可能。

裴元安沉着一张脸。

从一开始听到她提议谈判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有坑。

但是又觉得她这个可能性太渺小了,几乎不可能。

对方之前那么来势汹汹的来逼他们交人,哪能这么容易就被她说服的。

可没想到,事实是如此的打脸。

那个叫傅四的居然就被她那几句没有什么说服力的话给说服了,那态度变化之快的让人完全措手不及。

裴元安这下真的是又气又恼。

但却又没有任何的办法。

最终只能维持着继承人的身份,带着低气压离开了。

但裴兆就不行了,那么好的计划,后面所有的坑都挖好了,结果被这个死女人全给弄没了,临走前裴兆把火气全都迁怒在了裴泠之的身上。

“六弟,恭喜啊,找了个嘴皮子那么厉害的得力手下。”他阴阳怪气的在那边冷笑地道。

裴泠之笑了笑,像是听不出来似的,说道“也是她运气罢了。”

他在这两个哥哥面前一直都是乖弟弟的存在,不争不抢,随意摆弄,反正就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就是欧飞都比他有脾气。

裴兆看他那副样子连骂的想法都没有了,最终转身走了。

看着那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带着满满的不甘心离开,站在原地的欧飞不禁有些恍惚,“这……这就完了?”

裴泠之坐在那里,保持着自己的姿态,回答“嗯,完了。”

“这阿九也太神奇了吧,就三句话把人给搞定了?”欧飞还没从刚才那一段话里缓过神来,呐呐地感叹着。

这回裴泠之没有马上回答。

而是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门外那一抹渐渐走远地身影,眼神里有这几番若有所思。

许久后,他才缓缓开口,“是啊,就三句话把人给搞定了,真神奇。”

欧飞这会儿回神,听着自家少爷那略带深意的语气,抿了抿唇,没有敢说话。

可心里却松了口气。

这女人还真是不知道踩什么狗屎运,运气真是好到不行。

对方居然轻而易举的连半点条件都不讲的痛快答应,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仔细想了下,她好像进来之后就一直运气挺不错的,真的可以算得上是锦鲤本鲤了。

欧飞小小的为宴九庆幸,脑子简单的认为宴九这是踩了狗屎运。

但裴泠之却不会这样认为。

他可不会认为那么简单的几句话就能随便打消对方。

明明裴兆在说的时候他是那么的果断拒绝,哪怕后来阿九也同样这么说的时候,他也想也不想的否定。

可后来却突然态度骤变。

是什么时候他改口的呢?

好像是阿九自己成为尸体的时候,对方说话语气里好像有了细微的变化,似乎有些沉,还有些……急切。

急切?

是真的怕阿九变成尸体吗?

可是,他逼猎岛把人交出来,不就是为了要阿九的命吗?

怎么会在听在听到这话后会急呢?

而且他还很快的回答说要活口,不要尸体。

这可完全不像是要阿九的命,反而只是单纯的想把人给弄出去。

把人弄出去……

拯救吗?

可是他为什么要拯救阿九呢?

难道他们认识?

但阿九不是失忆了吗?

一系列的问题在他的脑海中冒出来。

直到……

裴泠之突然半眯起了眼睛。

还是说,她在某个时间点恢复了记忆?

他记得那个医生说过,她的失忆只是被因为突然的撞击导致,随着时间会慢慢的恢复过来。

所以当这个可能性被点醒后,他不禁开始按照这个可能性发散性的思索了一番。

并且还马上私下里开始派人调查那次阿九执行任务时的所有细节。

他必须要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和阿九有关系。

但经过了一夜的调查后,手下的人马上汇报了上来。

这个汇报让裴泠之立刻神情微妙了起来,“傅四手下的人全部死了?”

“是的,全部死了。”

裴泠之声音有些低冷了起来,“阿九做的?”

“不清楚,没有办法求证。”

听到手下这话,眼底的幽光微闪而过,“就没有其他地方可以介入的吗?”

电话那头的手下语气严肃而又凝重地道“我去查的时候,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去了,一干二净。”

他特意把一干二净四个字着重强调。

裴泠之沉默了几秒,然后再次问道“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吗?”

“唯一能查到的是她曾经换过酒店,但那间酒店的监控被剪辑过。”

监控都被剪过?

那说明当时肯定出了什么问题的。

否则没必要剪辑。

“剪辑的还查得到吗?”裴泠之立刻问道。

那手下不得已地坦白“我试图还原过,但是对方是个高手,我无法还原。”

裴泠之对此倒是没太多的意外,“好,我知道了。”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事情后续解决的这么利索,还把所有的一切可寻的踪迹全都抹去,这里面怎么看怎么都透着诡异。

看来阿九是对他藏了一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裴泠之勾了下唇角,只是这笑在这深沉幽暗的夜色下显得有些冷。

440 彻底离开?(二更)

宴九有了傅司那一道免死金牌后,这回在岛上的医务室里好好治疗了一番。

新伤旧伤一次性全部得到了治疗。

她这次手臂上被子弹打中,没有穿透,而是嵌在手臂里,需要动点小手术才行。

当然了,她自己用刀把子弹挑出来也行,但是会很受罪,不能和专业的医生相比。

所以能有便宜占的时候当然还是要占的。

她在得到了一系列的专业治疗,在自己的小屋里才休养了不到三天,她就打算要离开。

在离开前的一天她去见了裴泠之。

裴泠之在听到她的话后,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片刻后才笑意渐深的夸赞道“这次你真的挺厉害的。”

宴九总觉得他这话里透着深意,难道被发现?不,不可能的,傅司能把他们逼着交人,就足够证明了能力。

在不理解其含义的情况下,只能顺着他这话说“没点本事怎么能在这里存活下来。”

裴泠之情绪不明地笑了笑,“这次你的时间不限,但我还是那句话,别企图摘掉它,会触动机关。”

宴九低头看了下自己手腕上那根黑细贴合的镯子,眸色冷淡了下来,“我没那么蠢,不会做这些没有意义的小动作。”

裴泠之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希望你真的不会。”

宴九蹙了蹙眉,总感觉今天的裴泠之有些不太对劲。

不过也无所谓了。

反正她也要走了。

傅司答应承诺的事情做到了。

她终于,要彻底离开这个地方。

这次的离开,她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虽然和之前所预计的有所偏差,但好在最后经过了自己的扭转,结局还是到达了她所预计的。

就是这个镯子……

算了,先出去再说。

傅司应该能替她想到办法的。

当下,她的心情都轻快了起来。

这一个月她过得实在太煎熬了,遍体鳞伤。

相比较这里,她更怀念那几乎被她忘记的白日梦般的四天时间。

虽然无聊乏味,只是躲在医院的病房里发呆,玩儿蚂蚁,但是却让她格外的心安。

她喜欢那份心安的感觉。

所以当天晚上她就马上迫不及待的收拾好了自己那简陋的行李。

只是当东西全都收拾完,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自己这回走是不打算再回来的,那么欧飞……怎么办?

这个小屁孩会不会天天蹲在飞机坪那边等她回来啊?

一想到那小屁孩又想到之前他挡在自己身前那副勇敢样子,以及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傲娇别扭地在那里日复一日的等着,

突然间,她有些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在这个地方,她唯一挂念的也就是那个小别扭了。

宴九想了一下,转身出了门朝着海边走去。

这段时间她受了伤,没有办法训练小屁孩,但是不妨碍这小子自己努力,每天晚上他还是会固定在沙滩上不断的做着体能训练。

宴九一走到海边,就看见欧飞正在蛙跳。

“弹跳不够,偷懒了。”

她在看了眼欧飞的动作后,毫不客气地批评了一句。

欧飞没想到她这个时候还会跑出来,眼底闪过一抹亮,但继而在看到她受伤的手臂后,又眉头拧紧了起来,“你受了伤不在房间里待着,跑这儿干什么。”

宴九大喇喇地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说“找你。”

欧飞心里开心了一下,但脸上却硬撑着,问“找我干什么?”

宴九抬眸,随便扯了个借口,“想吃馒头。”

“……”欧飞一噎,然后才回答“哦。”

听了太多次,欧飞完全了解这个女人对于馒头的执着已经变态了,所以他麻木了。

宴九看到他那副毫无波澜的神色,扬了扬眉“那还不给我去拿?”

欧飞“……”

但是对于她的理直气壮,自己好像还没有麻木。

他冷哼道“你自己为什么不去拿?”

宴九举了举自己打着绷带的手,说“我是伤员。”

欧飞“……”

伤员了不起啊!

以前受伤你不也还在训练,扛圆木吗?!

这回连拿个馒头都不行了吗?

装什么娇气!

明明是一脚就能踢死人的变态女人!

欧飞在心里一阵吐槽。

不过再怎么吐槽,身体依旧很诚实的去给她拿了馒头。

“给。”他别别扭扭地拿了两个馒头递了过去。

宴九接过了一个,将另外一个推了回去,“这个留给你吃。”

欧飞像是很嫌弃地瞥了那馒头一眼,“我不要吃,谁像你似的,对馒头有特殊癖好。”

宴九耸了耸肩,最后把那两个馒头都给吃了。

看着她没喝一口水,就把那两个馒头给吃了,欧飞都替她觉得嗓子堵得慌。

“你吃完了还不走?”他皱眉问道。

宴九惬意地靠在了石块上,双手枕着后脑勺,“急什么,我吹吹海风不行?”

欧飞看她这样,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着急道“你受了伤,吹什么海风!”但一说完,看到宴九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瞥过来时,他立刻轻咳了一声,不耐烦地道“吹吹吹,最好吹得发烧,烧成个傻子。”

宴九啧了两声,道“我明天要去执行第二个任务,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这句话瞬间像是掐住了欧飞的喉咙似的,立刻安静了下来。

海边瞬间只剩下海浪拍打的声音。

宴九看他低垂着小脑袋,有些奇怪。

正要开口问一句是不是哑巴的时候,冷不丁的就听到他极为小声的一句嘟囔“一路平安。”

宴九眉梢顿时轻挑起,“我以为你会说,打不过就跑。”

欧飞点了下头,“嗯,打不过记得跑。”

宴九心头微动,装作不留痕迹地玩笑道“跑哪儿去?”

“当然是跑回猎……”欧飞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显然也明白猎岛里根本没有人会保护她,少爷不会保护,而自己则没能力保护,当下有些垮肩,丧气地道“算了,随你跑哪儿去,反正活着就行,对你要求不能太高。”

宴九当下情绪未明地笑了下,“好,我记住了。”

一时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又冷了下来。

不过宴九觉得有了刚才的那句话,这小屁孩儿应该多少心里有些底了,不会那么傻乎乎地真的每天日复一日地等她回来。

随即就不再浪费时间,起身要走。

只是临走前,她又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问道“我送你的玉佩还在吗?”

欧飞蹙了下眉,显然觉得她问这个问题很蠢,“你在说什么废话。”

“好好收着,别弄丢。”

面对宴九这般的叮嘱,欧飞冷冷地哼声道“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丢了也没人捡。”

宴九笑骂了一句小屁孩儿,接着就转身离开了沙滩。

……

第二天一早,宴九终于第二次离开猎岛。

这次离开猎岛和第一次离开的心境不同,那时候只觉得像是短暂的放风。

因为她很清楚,时间一到,她就得回去。

而这次,却是解脱了。

所以她很高兴,以至于连步子都透着轻快。

期间换了两次飞机,一路颠簸着朝着傅司所给的目的地而去。

然而当她下了飞机后,来接应她的车子里只有一个手下,并没有看到傅司的人影。

“你们老大呢?”她问道。

那手下只说道“在忙,他让我来接你过去。”

宴九抿了下唇,然后上了车。

等她足足历经了四个小时的折腾后,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她一下车,看到眼前那栋房子……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好像什么时候来过这个地方。

来过?

这可能吗?

她怎么可能会来过这里?

441 半路赶来救人(一更)

宴九越想越觉得这不可能。

傅司说过是离开她之后投奔到这个地方的,那她应该从来没有来过才对。

估计是傅司在这里,所以她才会在一瞬间的时候有种亲近感吧。

“还不快点走!”带她来的那个人看她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弹,立刻就此催促了起来。

宴九回过神,眉头轻蹙了下。

不是没感觉到这个男人的不耐烦,但奇怪的是,这人不是傅司手下的人吗?

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态度?

她可是在医院里见过那些手下对傅司的恭敬态度的。

按理来说,她是傅司请过来地,这群人就算对自己没那么恭敬,但表面的客气总应该有吧?

“快点啊!这么热的天,傻站在那里干什么!”那人皱着眉,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冲她嚷。

这个地方和海岛不同。

六月的气温在海岛也就二十七八度,泡在海水里更是感觉不到多少热意。

但在这里,同样的六月份,气温却一路飙至到了三十七八度,甚至到了中午时分更是破了四十度的气温。

湿度低,气温高,阳光刺眼又。

完全就是一个高温的大火炉。

宴九没有吭声,但还是提步走了进去。

等到她一进大厅后,看到坐在那里的人,她才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个手下对她的态度不好了。

因为这个手下,根本就不是傅司的人!

傅司的人被他们给调换了!!!

这下,宴九原本放松的身体顿时紧绷了起来,眼底带着戒备。

库恩看出了她神情间的变化,冷冷地笑了起来,“你就是暗杀许贺的杀手?”

“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宴九眼神冷漠地看着他。

库恩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语气里透着暴躁,“别他妈装傻,老子亏损了上亿的钱,这可都是你干的好事!”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就变得狰狞了起来。

一副欲杀之而后快的表情。

显然这次许贺的死亡触到他的底线了。

但不想,站在那里的宴九却冷淡地说“你说错了。”

这话顿时激起了库恩本就压制不住的火气,当下他怒极反笑地道“怎么,猎岛都承认了,你还想否认?”

宴九摇了摇头,“我不是否认,我是想说明,我只是拿钱做事,真正让你损失的人不是我。”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让库恩一噎,随即火气更大了起来,“你别以为这样说就能逃得掉!”

宴九还是那般的淡然,“但事实的确如此,你们现在不过是因为找不到幕后的人,就拿我泄愤罢了。”

库恩原本狰狞的神情立刻变了,他咧嘴一笑,“你要试试看我怎么泄愤吗?”

这言辞间那份不怀好意完全没有遮掩。

让旁边的几个手下们哄然大笑了起来。

宴九定定地站在那里,耳边是那群人刺耳的笑声,但是在那一秒,她的脑海中莫名的闪过相同的画面。

也是一堆的人坐在房间里放肆地笑,她站在中央处,被所有人盯着,只是唯一不同的是,那画面里除了她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是个男人。

但还没等她去想清楚,就见门外有人走了进来。

屋内的人一看到门口的人,不自觉地都停顿了下来。

宴九在他们的反应中不自觉地转过头看去。

就见傅司穿着一身的黑衣,黑色的薄衬衫卷到小臂处,那凌厉的肌肉线条里蕴藏着力量。

他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急切,甚至可以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瞥向她,而是径直地走进了屋内。

但宴九知道,他一定是收到消息来救她了。

“老板,事情已经解决了。”他站定在库恩的面前说道。

有种人,即使只是一个手下的身份,但不自觉所表露出的气势却更像是一个上位者,让人折服。

就连库恩也是如此,他在看到傅司后,笑容就敛了几分,但紧接着听到他这个消息后,当下就哈哈一笑道“这么快?”

傅司神情严肃而又冷然,“不算快。”

库恩却很满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你做的很好。”

他这一番动作落在了旁边阿森的眼里就变得不是滋味了起来。

这段时间库恩对他的态度已经有些变了。

很多事情也不让他插手。

分明是把那份怀疑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但事实上,他真的没有做过。

自从宴氏一倒下,货无法运输,成了库恩最为着急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为了和傅四斗,置自家老大于不顾。

可惜,库恩明显不是这样想的。

他坐在那里看了一眼傅司,就见他神色还是那样肃然平静,只淡淡说了一句,“这没什么。”

阿森和他不对付了一年,很清楚这个男人说这话不是谦虚。

而是他真的觉得没什么。

但就是这种一切困难在他眼里都没有什么的态度,让阿森顿觉心里憋屈不已,以至于看向傅司的眼神更加冷冽了起来。

傅司像是没看见似的,只是和库恩简单地聊了几句话后,就重新落座到了位置上。

这下,就剩下宴九一个人还站在那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库恩一看到她,脸上的笑意就淡了几分,要笑不笑地哼了一声,说“人我给你接过来了。”

傅司在这个时候才像是看见宴九似的,冷漠地扫了一眼,没有任何感情地说“按照约定,给我做保镖。”

宴九点头“好。”

库恩见他居然就这么淡淡一句,皱了皱眉,“你就这打算这么放过她?”

傅司嗯了一下,“这是猎岛最后的底线,如果真的杀了,猎岛那边不好交代。”

库恩当然也明白猎岛这两年在国际上的地位,更何况猎岛能这样把人交出来,以任务的行事,也算是一种退让了,所以他不屑地又是一声冷哼,“任务期间生死不论?”

傅司点头“是。”

库恩顿时脸色才算是勉强好看一些,只是说话间还是不怎么乐意,“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不会,我会查幕后的人到底是谁?”傅司说完顿了顿,抬了下头。

阿森神经敏感,总觉得他刚才抬头是为了看他,连日来被莫名其妙背锅的他在这一刻彻底憋不住了,本来他也不是那种城府很深的人。

“你看着我干什么。”他直截了当地沉冷问道。

傅司眸色寡淡,“你多虑了。”

阿森最恨他这种激不起任何情绪的样子,可又没什么办法,只能恨恨道“这件事和我无关。”

“我没有说和你有关。”

“你!”

眼看着屋内的气氛里弥漫出几分硝烟意时,就见库恩在这个时候适时的开口,“好了,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许贺的公司已经被你拿下,那后续公司的运作就交给你吧,反正之前在宴氏你也跟着那个女人做过不少关于这一类的事。”

傅司当下就应了下来,“可以。”

随后库恩又带着他去了书房里交谈了一会儿。

其余人则就此离开。

宴九也没有随便乱动,就一直站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已经夕阳渐落,薄薄的金色光线透过窗户投影在了墙上,也没有人过来。

屋子里空空荡荡,门外走廊上也没有一个人影,就好像把她给遗忘了一样。

直到暮色降临,傅司的一个手下走过来,对她说道“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傅哥在找你。”

说罢就催着她往后院的方向赶去。

此时,院子里的灯已经亮起。

宴九跟着人朝着后院的一栋楼走去。

那栋小楼看上去装修的很精致,如果按照猎岛的等级划分,他在这里身份并不低。

否则不可能住这么好的地方。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跟着那个手下往那栋楼里走去。

442 为什么不睡你的床?(二更)

不过在进去之前,她这回算是留了个心眼,防止到时候又被骗,所以进门的时候故意放慢了两步,接着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句,“傅哥,人来了。”

她这才快步跟了进去。

然后就看见站在窗口边讲电话的傅司。

屋内没有开灯,他硬挺的五官在暮色的光线昏暗下如一道黑色的剪影。

他看上去完全不在意宴九的出现,头也不抬的挥了挥手。

那名手下见他这个态度,也不敢打扰,把人送到后就走了。

门一关上,随着那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远,站在窗口的傅司这才随即就把手机丢在了桌上。

他的神色一改刚才的冷漠,而是主动走了过去,接过她的行李包,解释道“抱歉,我没想到他会来抓你,所以为了防止被怀疑,不得已把你丢在了那里。”

在宴九那仅限的四天接触里,她觉得傅司其实对别人说话的时候偏向简单明了。

唯独对她的时候格外有耐心,总是会不断的解释。

“没事,我不计较这个。”

傅司把她带去了沙发上,让她坐好,然后身体半蹲了下去。

宴九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傅司连忙伸手按住了她,然后将她的一条腿抬到了他的膝盖上,伸手轻轻给她拿捏着,“给你按按,站太久,明天小腿疼。”

宴九不免觉得好笑,“你当我是千金大小姐?”说到这里她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哦,我好像以前是,不过现在是落魄大小姐了,没那么金贵。”

傅司眼底划过一抹难辨的情绪,随后就转移了话题,问“刚才我来的时候他们在笑什么?”

宴九怔愣了下,分明是没料到他还惦记着这件事,不过现在说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就随口糊弄了一句,“没笑什么。”

但很显然这句糊弄没有说服傅司。

他将唇线抿成了一条线,漆黑深邃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宴九没办法,最终只能坦白道“就是些调戏的话罢了,就我这张脸,库恩下不去口的。”

她这次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凡。

平凡到丢在人群里都不会有人愿意去看第二眼的那种。

她不认为库恩那种男人会愿意对这么平凡的一张脸感兴趣。

傅司伸出手,替她捋了下额前有些长的碎发,说道“你的脸不能暴露。”

宴九如同听了一句废话一般,“这我当然知道。”

傅司看着她,其实很想说不,你不知道。

你的脸,库恩认识。

他发现你还活着,你可能会死。

沉默了一会儿后,傅司才继续开口道“以后你做我的贴身保镖,和我住在一起。”

宴九啧了下,睨看着半蹲在沙发边的人,玩笑地问“咱两算不算风水轮流转?”

傅司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抬眸,郑重而又认真地说“我永远是你的保镖大人。”

永远为你挡在最前面。

你予我生死。

坐在沙发上的宴九嘴角的笑微僵了下,但很快就重新笑了起来,“行吧,保镖大人,带我去看看房间。”

说着就站了起来。

傅司怕摔到她,松开了手,顺势也一并站了起来,提着她的行李包带她上了楼。

走到二楼的走廊的尽头,他拧开了其中一扇门,然后推门而入。

“这边是你的房间,放心,这里很安全。”

宴九走了进去,就见里面虽然没有怎么细心布置过,但是却早已打扫干净了,她靠在门框边,故意调侃道“我以为贴身保镖会住在你的房间里,再加上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应该睡在你的床上。”

傅司被她这话差点呛到。

只是紧接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被自己给歪曲成了夫妻,难得有些心虚地别过眼去,说“不安全。”

“嗯?你刚才不是说这里很安全吗?”宴九挑眉一笑地问。

被打脸的傅司“……”

不过随后他看到宴九那狡黠灵动的眼神,以及刚才那句睡在你床上……

立刻将他原本没有的想法渐渐给勾了起来。

他眼神微沉了下去,喉尖也随之滚动了一下,“你要想住也可以。”

“啊?”

随即,还不等宴九说话,就猛地把人一捞,用力的搂紧了自己的怀里,紧接着就低头准确的咬住了她那抹红唇。

在这单独的环境下,他的吻很热、也很烈,舌头毫不犹豫地闯进去勾缠了一番,那搅动的水声在这安静的气氛下显得格外的清晰,也格外的撩人。

手更是顺着那单薄的衣服钻了进去,在她的腰间一下又一下的轻揉着,缓慢却不容拒绝。

宴九双手攀在他的脖颈上,被他压在了门框上。

窗外,夜渐渐沉了下来。

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那喘息声越发的浓烈起来。

傅司的手一路渐渐往上,那粗粝的指腹在细腻的皮肤上轻轻划动,惹得宴九浑身一颤。

在感受到她细微的变化后,他理智回拢了一些,马上把手撤了出来,紧紧搂着她。

“你……”

因为两个身体纹丝地贴合在一起,不留一点空隙,宴九自然而然的也就感受到了一处不同的变化了。

宴九抬头看着他。

“没事。”傅司的呼吸有些喘,在缓了几秒后,这才松开了她,说“早点睡。”

随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至于去干什么,宴九觉得肯定不会只是单纯的睡觉。

……

接下来的半个月的时间宴九就以贴身保镖的身份待在傅司的身边。

不过这半个月里她完全没有在做任何关于贴身保镖的事宜,反而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然后在房子的周围走动。

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成了傅司圈养的猪崽子。

不然为什么他每天忙得几天都见不到,而她这个保镖却每天被困在这里闲得发慌?

最重要的是,她这样每天养着,外面的人该怎么看待?

难道不会为此起疑心吗?

宴九觉得有必要和傅司说一下才行,不然到时候被查出问题,那可就不太好了。

可她一连等了好多天都没在房子里遇上,最后不得已,索性就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等他回来。

夜,越发的深了起来。

她等着等着,在不知不觉中就靠在沙发上眯了起来。

大概睡了四个多小时的时间,屋子的大门外有了一些响动。

宴九对于这种门锁的声响很敏锐。

因为在猎岛,她经历过太多次暗杀了,睡觉时带着一分警惕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

所以在门推开的瞬间,她马上睁开眼。

在看到是傅司之后,身体才慢慢松弛了下来,懒散地靠在沙发垫上,说“你回来啦?”

“你怎么睡在这里?”傅司一看到她坐在那里,不禁有些皱眉地大步走了过去。

宴九揉了揉眼睛道“等你。”

谁料傅司听到这话后,眉头拧得更紧了起来,“谁惹你不高兴了?”

宴九啊了一声,即刻反应过来,知道傅司是误会了,不免觉得好笑地问“你觉得我像是那种受委屈了,半夜守在这里打小报告的人吗?”

傅司神色微缓。

不像。

不是因为她受了委屈不打小报告,而是她压根不会受委屈。

认识她这么多年,除了蒋怡和她的师父徐康宏,她从来不会随便让自己受委屈。

小姑娘凶的很。

一般受了委屈当场就直接报仇了。

完全不会让别人来替她动手。

“那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我?”他有些不理解地问道。

宴九斜睨了他一眼,反问“你说呢?”

傅司想了想,觉得大概是这几天一直忙着工作,冷落了她,才会让小姑娘坐在这里等自己。

于是当下就解释道“我这几天要接手许贺公司,所以没顾及到你,你别不高兴,等那边解决了,就陪你一段时间。”

宴九听着他抱歉的声音,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我不是因为这个,我是……等等!”她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人,目光里带着几分惊讶,问“许贺的公司被你给拿下了?”

443 找男人的眼光太好(一更)

宴九是真的没想到傅司会这样做。

之前她就担心许贺被灭了口之后,他要怎么向库恩解释,并且完美的解决这件事。

结果没想到,这人杀了许贺不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把人的公司也给拿下了。

怪不得库恩在听到他说解决这件事的时候那么高兴。

这下算是直接一劳永逸了。

但问题是……

“许贺的公司规模不算小啊。”

他这一举动可实在是太大手笔了。

可傅司却平淡地回答道“还好,能和库恩这种人有关系的,公司账目都不干净,随便查一下就能找到漏洞,拿捏住。”

宴九顿时蹙了下眉,没说话。

因为她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

如果真的能这么容易,他不可能忙得那次没有来亲自接自己,被库恩钻了空子,最后半路跑过来救她。

也不可能这半个月每天早出晚归,有好几次甚至都不回来。

但每次不回来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屋子周围会多一批隐藏的人。

想来是他秘密派人过来保护她的。

“再等几天,公司那边完全稳定下来,货一出,就好了。”傅司这时再次继续说道。

宴九点了点头,但随后想到了自己今天在这里等人的目的,便提及道“可是你这样把我关在这里,会被人起疑心的。”

傅司坐在沙发上,说道“不会,最近都是在接管许贺的公司,用不到你。”

宴九眼眸顿时危险地眯了起来,“喂喂喂,我好歹曾经也是一家公司的总裁,许贺那小破公司怎么就用不到我了?”

虽然她现在失忆了,但没失忆的时候她应该也是个很厉害的人。

否则微博上她怎么会有那么多铁杆粉丝?

那都是被她的人格魅力所折服的人啊。

傅司当下就改口,“是他的公司不配让你操心。”

他这话也不知道是浓浓的求生欲呢还是发自内心所说的,反正宴九听完之后瞬间身心舒坦了起来。

看着她被被撸顺了毛的样子,傅司的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只是这份舒坦没持续多久,就听到宴九再次皱眉道“那我也总不能一直天天待在这里啊,总要干点事吧?”

傅司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你身上有伤,还想跑去哪儿。”

宴九一愣,“你怎么知道?”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玩笑地问“难道你在我房间装监控了?”

傅司的脸色微变,想到以前在她的房间里装监控的往事,神情有一瞬的不自然,但很快就解释道“我抱你的时候感觉得出来。”

宴九下意识想到那天紧紧贴在一起的情况,挠了挠眉心,“哦。”

气氛莫名的尴尬了起来。

宴九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完全没了胜算,索性上楼睡觉去了。

但没想到,也因为这一句受伤,她在随后的日子里变得越发混吃等死了起来。

反正有傅司替她挡着,她每天在屋子里玩玩儿电脑游戏,看看电视,睡睡懒觉,再也没有那种提心吊胆,算着日子度过的感觉。

整个人几近懒散得快要废了。

但偏偏傅司就是愿意纵着她,把她养在屋子里,一日三餐照顾着不说,甚至有时候为了怕她一个人无聊寂寞,抽出时间回来陪她吃个饭,再离开。

一开始宴九还挺享受。

不过时间久了,她就觉得自己真快成一条废咸鱼了。

可傅司却觉得还不够似的,依旧努力的对她好。

终于在被圈养了一个多月后的某一天,趁着傅司特意赶回来陪她吃午餐的时候,她有些忍不住地问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傅司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愣住了,随即摇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宴九觉得他对自己的好真的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哪有这样纵着,什么事都不干的。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如果不愿意起床,傅司就得端着餐盘上来喂饭了。

傅司头也不抬的替她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在她的碗里,说“因为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

“所以你还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宴九若有所思地做了一番自我结论。

傅司顿了顿,觉得她其实也不算说错。

如果不是因为他太相信自家老爷子的话,真认为她在监狱里待得好好的,她也不会受这一年的罪。

所以归根究底,还是他的错。

是他没有好好保护她,让她在猎岛那个鬼窟里待了那么久,还连带着失去了记忆。

“对。”

宴九听着他这样坦然的反倒觉得没什么意思了,“行了行了,当我没说。但我也总不能这样混吃等死吧?”

不想这时候傅司却说“过两天你跟我出去一趟。”

宴九立刻眼睛一亮,“有事要做了吗?”

“不是,是我找了个人,给你看下手腕上那个炸弹。”傅司说着又给她夹了一筷子炒蛋。

宴九愣了愣,随后又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镯子,说实话这段时间她天天在屋子里吃了睡、睡了吃,还真的就一时忽略了这件事。

没想到他却一直记着。

“快吃。”

随着傅司这一句话,宴九才回过神低头看见自己碗里都快堆得像座小山似的。

这人就是这样,总是一声不响默默宠着她。

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积了什么德,眼光这么好,喜欢上了这样的男人。

当下就埋头吃了起来。

那天晚上她吃了很多,快把自己的胃都撑坏了,哼哼唧唧在屋子里消食到凌晨才睡下。

……

在又混了两天日子后的中午傅司就带着她离开了。

坐在车上,宴九不得不感叹他这说话的精准度和行动力。

说两天就两天,都不带多一天的。

这次傅司只带了她一个,宴九也知道拆弹这种举动不宜让其他人知晓,就跟在他的身后。

但她没想到这个拆弹的路程那么远。

居然一路坐飞机坐了六个小时,等下飞机的时候天都黑了。

不过宴九在飞机上睡了一觉,精神不错。

反倒是傅司在飞机上整整六个小时都在工作,那样子整个一霸道总裁范儿,不过现在他管理着许贺的公司,也的确是霸道总裁了。

看着他下飞机时在夜幕下那身长玉立的背影,她就觉得自己眼光不止是好,简直是有毒,不然怎么能弄到这么一支潜力股呢。

毕竟那个时候她可是一家集团公司的总裁啊,喜欢自己的保镖,女高男低,在外人眼里简直不可思议。

前面的人似乎感觉到背后的目光,转过头,看见她还站在原地,眉头微拧了下,“累了?”

宴九摇了摇头,“没有。”

随后就跟了上去。

走出机场,傅司开车带着她朝着高速路上一路急速行驶。

宴九以为他会带自己去一个偏远的郊区,然后那里有专人等着。

但结果傅司胆子够大,径直把人载去了他们今天晚上要下榻的酒店。

等进了房间,他发了一个消息出去后,很快一个人就敲响了他们的房间。

傅司开门把人请了进来。

对方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还有些谢顶,他根本就不看宴九,只问了一句。,“东西呢?”

宴九觉得他口中的东西就是自己手上的炸弹,举了举自己的手,说“在这里。”

那男人也没看宴九,而是套上了手套,抓住了她的手腕,仔细看了起来,然后又用自己的电脑设备做了一系列的分析。

越看,男人的眉头皱得越深。

傅司坐在旁边一直盯着,他很沉得住气,即使男人的神色不对,也没有出声。

在等了将近一刻钟后,那男人才开口说“不行,不能拆。”

444 连消带打(二更)

宴九其实在看到他那张皱得快成一个川字的脸上心里就已经多少有点底了,所以还算好。

但傅司却不行。

在听到这话后,他的神情不可避免的沉了下来,“为什么?”

显然是不满意他的回答。

那人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这一套程度是独立设置的,不好随意操作,一动,可能对方就能发现。”

“能拆的可能性多大。”傅司直接了当地问。

那人这回犹豫了下,言语间有些保守地说“三成。”

这话落在宴九的耳朵里,觉得那就是基本上没有可能了。

傅司眼神微沉,再次问道“那怎么样才能拆?”

那人这回倒是没有迟疑,回答道“解开这套密码,我得再找几个高手一起帮忙才行,否则就靠我一个,不行。”

傅司想了下,问“多长时间。”

那男人摇头,“不能确定,我现在连密码之间的联系都没有搞懂,要想拆,我必须要会写这套组合密码。”

这可不是仅仅意味着写一套程序那么简单。

而是要解开程序后,还要在设计出一套拆卸程序。

这需要双倍的时间。

以猎岛那种变态程度,想要研究出来根本不可能会是一两个月就能解决的。

而这一点很明显傅司也想到了,他心里焦急的催促最终在长时间的沉默后,只转化了成了四个字,“尽量快点。”

那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紧接着人就马上离开了。

屋内重新陷入了死寂当中。

傅司看身边的宴九一直没说话,以为她是失望伤心了,便宽慰道“没事的,一切有我,快点去休息吧。”

他定的房间是套房,有两间卧室,他指了其中一套,示意她回去休息。

宴九转过头,看他神色不变的沉稳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

“其实这话你应该对自己说。”她说。

说真的,在猎岛这一年里,她看了太多生死绝望了,太过顺利的事反而让她感觉不习惯。

所以,如今这个手镯解不开,倒是让她觉得心里头莫名松了松。

不过傅司显然不是这样认为的。

他很在意这件事。

或者说很在意她的生死。

看着傅司那绷紧的下颚,她再次道“其实这次我的任务没有时间限制,也不用太担心这个炸弹。”

却不料傅司却对于这件事格外的执着,“不行,这个炸弹一定尽早拆除!”

“为什么?”

傅司皱眉,“这东西在你身上,我觉得很危险。”

就好像命随时被人拿捏着一样。

而且最重要的是,一天不能拆掉这个,一天就不能完全脱离猎岛!

他很不希望宴九再受到猎岛的折磨!

“那也不用这么急,反正日子还长,慢慢来。”

宴九本来是好心劝慰他的,结果没想到下一秒却听到傅司说“但是我马上要去做事了,很危险,如果可以我想让你走。”

宴九一顿,这下恍然大悟了过来,“原来你这才是关键啊。”

想到这段时间他想好一系列的托词把她养在屋子里,又马上联系人给她拆卸,想来他是早就做好了不让她接触的准备,要让她诈死离开。

“你是觉得我不能自保?”她问道。

傅司不太能估摸出宴九这会儿话里的意思,立刻表示“不是,是不想你陷入危险中。”

宴九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觉得你做得太明显,不符合人设。”

毕竟之前暗杀许贺的时候,她可是大杀四方了一把,现在哪儿那么容易就退场。

对此,傅司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觉得至少我要参与一两件,再诈死也不迟,否则容易被人怀疑,你觉得呢?”宴九把话重新又抛了回来。

傅司的眼神微动。

“再说了,你那么厉害,肯定能护着我,我也出不了什么事。”

傅司在她这样连消带打,最后还赏了一颗糖的举动下,也只能同意下来了。

“这次你跟我去,但一定要跟在我身后,不要涉及到任何危险的事情。”

宴九嗯了一声,“知道。”

宴九虽然表面上一副乖巧到不行的样子,但实际上却觉得这根本不现实。

她既然演了一个不论生死的贴身保镖,对外如果事事都躲在傅司身后,那肯定会被怀疑。

更何况真的事情来了,她也不愿意做那个拖后腿的人。

……

第二天一早,她一切准备妥当后就跟着傅司一同前往许贺的公司。

进了公司的会议室,就看见库恩的另外一个左膀右臂阿森正坐在那里。

傅司对于他的出现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径直坐在了自己的首位上,问“什么事?”

“老板让我来帮忙。”两个人又不对盘,阿森说话时的语气那叫一个冷漠。

会议室的气氛立刻带上了几分的不自然和时隐时现的硝烟意味。

傅司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的反对。

反而对站在身后的宴九说“这里不需要你。”

对外的时候他冷漠做了个十成十。

宴九知道他的意思,也不想真傻站在那里站上几个小时,听那些枯燥的会议内容,便点头打算离开。

但她想走,不代表别人肯放过她。

只见她刚转身,就听到坐在对面的阿森冷冷地道“既然是你的保镖,让她留着好了。”

宴九下意识地看了过去,两个人的眼神一个交汇。

她感觉到了完全不遮掩的敌意。

也对,听傅司之前就说过这锅现在全甩他脑袋上了,对自己有点敌意也实属正常。

“不是自己人,不方便听。”

极为冷漠疏离的态度极为明显。

可这话却让阿森眼底透着讥冷,“贴身保镖自然还是要贴身的好,免得出什么意外。”

他不由分说的下了决定,然后就马上进入了话题,冲着傅司连续不断的发问。

“这批货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我还没有确定。”

“那路线怎么走?”

“还需要商榷。”

“你打算派谁去押运?”

“人选也在一定考量中。”

……

所有的问题全都没有准确回答,针对的意味极为明显,哪怕就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以至于坐在对面的阿森立刻拍桌怒声道“你他妈耍我?”

傅司坐在那里,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冷淡道“没有。”

阿森咬着后槽牙,“你什么都没确定下来,那过两天打算怎么运货?老板那里你打算怎么交代?”

傅司很是平静的回答“出发前会全都确定好。”

阿森被噎了一下,有些不知该怎么怼回去。

445 涉个险会死?(一更)

阿森憋着劲儿站在那里。

在一片死寂的环境里,能清晰的听到他满是怒意的粗喘声,明显是气大发了,但又不得不克制住。

许久后,才见他重新坐了下来,压着声音说道“老板让我过来就是来问进度,帮忙的。”

从头到尾都没有赏给阿森眼神的傅司这回依旧头也不抬,像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说道“你可以随便插手。”

被这样无视的阿森气恼到了极点,死死地咬着后槽牙,眼角的余光却无意间瞥到了宴九身上,随后说道“行,既然你没有确定人员,那我来说一个。”

傅司无所谓地点头,“可以。”

“她。”

随着他这一伸手的指认,屋内几个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看向了傅司身后的人——宴九。

宴九下意识地抬头朝着对面的阿森看去。

那冰冷又充满敌对地意味完全没有任何的遮掩。

显然他的怨气打算全都发泄她身上了,视她为眼中钉了!

宴九明白虽然自己只是一个执行者,但阿森在无法揪出幕后之人的时候,他也只能把炮火瞄准她。

而对于他的这番要求,傅司的神色始终不变,抬头,语气更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她只是个外人,不能参与。”

阿森语气冷冷,“是不能,还是舍不得?”

傅司目光冷冽,“你在说什么?”

“谁都知道你养了她两个月。”阿森也同样冷着一张脸,语气直白不加遮掩。

宴九突然想到刚才他之前那句话贴身了两个月,不是自己人也变成自己人了。

现在配合这句话,她顿时眉头轻轻拢起来一道褶。

她觉得自己通过傅司所了解的一切应该都被傅司给美化过了,事实上那些人可能并没有那么好糊弄。

就像阿森现在这句话,摆明了是在怀疑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其实,如果她这次按照普通交易来成为傅司的贴身保镖,那么无论和傅司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任何问题。

但问题是,他们不是普通交易。

她是被猎岛丢出来的人,是用来被报复的。

特别是对于傅司来说,她搅和了许贺这件事,她应该要被傅司折磨到死才对。

可现在她不仅没被折磨,还被关在他的屋子里闭门不出。

在外人的眼里,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在一个屋子里,两个月的时间日夜相对,怎么着都有问题。

然而傅司却在她面前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还表示没有任何问题。

她发觉,自己似乎对于这个男人真的太信任了。

但实际上,在感情这件事上,这个男人似乎对自己是没有理智的。

这是一把双刃刀。

当她神色不动,却心里为傅司捏把冷汗的时候,却听到傅司半点弯儿都不打的直接表示“我不需要和你解释。”

这言辞间的漠然深深踩到了阿森本就愤怒的尾巴,他觉得傅司这是看不起他,鄙夷他,甚至可以说他在拿这个女杀手来作为战利品向他炫耀。

所以他当时就沉不住气地怒了。

“我现在是按老板的命令前来。”

傅司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可你不是老板,也不代表老板。”

这话算是正面杠上了。

而且一改之前的态度。

站在身后的宴九作为旁观者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傅司的不对劲。

按照之前傅司对他随意的态度,完全可以有本事让阿森憋屈着离开,但他现在却变了,他的言辞和气场全都变得尖锐强势了起来。

是为了什么?

为了她吗?

坐在对面的阿森同样也感觉到了他的态度。

他说“你在针对我。”

傅司一反常态地反问“我不应该针对你吗?”

言下之意就是默认他的针对。

阿森当下就如同被踩了痛脚一样,直接站了起来,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傅司将手里的文件放了下来,说道“但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再出现在这里。”

阿森明显被他激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马上发作,而是在发作的前一秒硬生生忍住了。

他咽下了那一口气,冷硬着声音说道“我既然有老板的命令,我就有决定权,我要她来参与押运。”

傅司却果断地否定道“你只有参与权,没有决定权。”

这样斩钉截铁的态度让阿森的眼神都变了,让宴九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同。

随后她就马上知道不同的点在哪里了。

因为他说“你这是连老板都不放在眼里的意思。”

阿森说这句话的时候让宴九莫名的联想到了欧飞。

他现在的样子和欧飞护着裴泠之的感觉一模一样。

面对阿森这样阴郁的质问,傅司只是说“这件事老板全权委托与我。”

也就是说,他代表着老板。

阿森何尝听不懂。

可他却讨厌自己能听懂这言下之意。

因为这代表着在许贺这件事上他不仅输了一笔生意,还输了库恩对他的信任,这一仗他可以说输得彻彻底底。

“我去找老板聊聊。”

傅司神色依旧沉稳,“随你。”

接着就低头开始翻看起了自己的手里的文件。

那副无所谓的表情让阿森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得不到糖果,而朝着像老师打报告的小孩子。

小孩子?

这人居然把他当小孩子?!

阿森从未有过这样的吃瘪,那种感觉比输更憋屈。

当下“砰”地一声,摔门离开。

很快,那几个跟着阿森一同前来的手下也纷纷离去。

傅司的人也极为有眼色的悄然退出。

一场会议就此终结。

屋子里就此剩下他们两个人。

宴九没有在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保镖的身份,而是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目光直视着看向他,“你刚才故意激他,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为了不让他再盯着我,对吗?”

傅司没有说话。

宴九知道他这是默认了。

“但这根本没有用,你一味的压着,只会引起更多的猜忌和怀疑。我想,你最好还是同意这个提议,否则一旦他告诉了库恩,你就会变得很被动。”

她相信这些话傅司其实心底都非常清楚。

只是他舍不得让自己去涉险。

一点都不想。

最好还是像之前一样把她保护在那一方屋子里,每天纵着她吃吃喝喝,养成一条快乐的小咸鱼,然后着急快把她安全送走。

可现实到底不容他所设想的剧情走。

炸弹无法短时间内拆卸导致阿森这边开始存疑,一切都在往最糟糕的方向走。

傅司脸色冷峻,唇线更是绷得紧紧的。

宴九也不逼,就这么陪他坐着。

两个人从天亮坐到天黑……

可最后傅司还是没答应,而是把她送去了酒店。

接着几天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宴九真是被这个男人给打败了。

要不要这么舍不得啊?

后来有两次半夜下楼买吃的时候,她发现傅司正站在酒店大门外抽烟。

在空无一人的深夜街头,远处薄薄的灯光打过来,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压抑和沉重。

第一次的时候,宴九当没看见。

她知道,得给这个男人吃点苦头。

叫他再倔!该!

可第二次在看到的时候,她沉不住气了。

特别是他脚边已经抽了好几个烟头的时候,她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走到他面前,质问道“让我涉个险会死?”

傅司愣了下,然后眼眸漆黑地望着她,毫不犹豫地点头,“会。”

宴九“……”

这一个字,可真够会心一击的。

“阿九,我这辈子都不想你再涉一点险。”傅司觉得宴九受得磨难太多了,多得几乎是把几辈子的人生苦难都受尽了。

他不希望宴九再受任何的危险。

一点都不想!

“可你现在的处境必须要放我出去,否则你连自己都保不住。”

宴九就算没有亲自介入,但凭借着那天的会议都能多少知道点傅司现在的情况。

傅司现在最多只能算是勉强掌控,不能完全占领上风。

446 你能护我一辈子吗?(二更)

宴九看他指间夹着的那一点猩红在夜色下明明灭灭的闪烁着,深吸了口气,再次道“你再这样替我撑下去,库恩只会怀疑。”

傅司依旧没说话。

他的半个身子隐没在黑暗中,但背脊却挺得很直。

宴九忽然发现,他无论是坐姿还是站姿,永远都是那么的挺拔。

可事实上,他双肩上所担负的东西却是无比的沉重。

她不想看他这样为了自己而变得举步艰难,把好不容易赢来的上风给落下。

更何况,他之前已经为了自己而改变主意杀了许贺。

一个计划中的某一个棋子的改变,会导致整盘棋局都会发生变化,他在这种变化中好不容易拿下来的胜利,绝对不能在第二次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被自己拖累死。

她不想他被自己拖累。

也不想自己成为那个拖累。

“傅司,你觉得你能保护我一辈子吗?”宴九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傅司毫不犹豫地回答“能!”

宴九被他不假思索的回答给气笑了,“能?所以你是想拿自己来替我挡?可你能替我挡几次,你就一条命。就算这次我不出去做事,但下次呢?下下次呢?炸弹没有拆卸之前,会有无数次的做事机会,你难道都能替我挡?还是你做好了能替我挡几次就替我挡几次的准备,然后挡到不能再挡了,我们两个一起去死?”

面对宴九的连番质问,傅司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因为他知道宴九说的都是对的。

那些话他也无数次的在心里质问自己。

所以没有办法反驳。

但却又没有办法同意完全放手让她自己去涉险。

在看到他的迟疑和不愿意之下,宴九决定来个狠的,她冷静地道“傅司,你把自己的主动权一点点压榨掉,等到真的无法在护住我的时候,我才是最危险的。因为没有人替我掌舵,我这艘小船会翻。”

傅司现在的不松口和态度强硬无非就是借着这次许贺的成绩。

而库恩可以一时对他耐心,但不会一直对他耐心。

一旦消耗掉了所有的耐心,那么傅司的情况就不会再变得那么好了。

那么到时候她再去做事,小命可全都由阿森拿捏着了。

果不其然,当宴九这话一说出口,傅司夹着烟的手立刻微微一顿。

他站在那里思索了半晌。

宴九也没催,就这么一直陪着。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他沉哑的一句话从风中响起,“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宴九缓缓笑了起来,就此应下,“好。”

……

有了那天晚上的交谈,傅司对那边的态度也随之慢慢松了下来。

不过他没有一下子就松口,对宴九他可以被训得哑口无言,但对外他还是那个沉稳算计的傅哥。

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他重新拿回了主动权,不仅如此,还把原本应该在这次机会里充当帮忙角色的阿森给踹出了这次的押运计划里。

也就是说,这次的押运计划,由傅司全权掌握。

“你这是想彻底掌舵我这艘小船啊。”

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宴九此时正半靠在酒店沙发上,惬意地吹着冷气,喝着饮料,美滋滋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傅司。

傅司看风口对着她吹,怕她感冒,一边调整风口,一边说道“我不想你出现任何的意外。”

行行行,你是大佬,你说了算。

宴九懒得和他计较,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进行新一轮的押运。”

“时间、路线我全都安排好了,你到时候上船就好,这次地点不怎么远。”傅司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给她看。

宴九翻看了一下,的确上面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各种一切可以说完全都准备好,就差她上船了。

“你这算是在有限的权利里给我制造了的无限的后门?”她挑眉问道。

傅司坐在她身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如果可以,我甚至不想你参与其中。”

宴九反手紧握住他的手,“没事,你设计的那么仔细,不会出问题的。”

傅司看了一眼那份文件,没有回答。

宴九也不在意,虽然傅司把什么都替她准备好了,但是她到底还是第一次做押运,相关的一些东西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毕竟傅司不会亲自登船和他们一起走。

所以等到了押运登船的日子,她也差不多把船上那些东西,还有这次上船的那些人都简单了解了一个大概了。

在码头上,傅司趁着周围没人,压着声音对她说道“记住,要小心,万一出事,宁可货不要。”

宴九点了下头,“放心吧,我会自己小心的。”

随着她的这一句保证后,就此登上了船只。

这次的时间真的不长,也就三天两夜的水路。

而作为这个船上唯一的女人,宴九并没有得到那些男人们的特别对待,反而他们对她的态度冷漠中透着不屑。

宴九对于这些并不在意,她只按照船长的命令做事。

反正有需要就去帮个忙,没需要的时候就在自己的船舱里休息,完美的扮演了一个押运人员的身份。

第一天晚上没有任何问题,非常平安的过去。

第二天晚上也没有一点动静,极为安稳妥当。

眼看着这趟货就此结束行程,只要到第三晚船只停靠码头,货一旦运下来,那就全都完成了。

结果偏偏就是在第三天的晚上,船只刚靠岸,货都没有运下来,“砰”地一声枪响就在码头突然响了起来。

码头上的那些人在惊吓中纷纷拔枪,就连宴九也在第一时间拔出了枪支。

但还没等她反击,就有两个男人挡在了她的面前。

“傅哥说让我们兄弟两个保护你,你跟我们走。”在纷乱的枪声下,那男人的声音显得格外的轻。

但尽管如此,还是被宴九给听清楚了。

她没想到这男人真的是把一切做到极致。

连这些人里面还安插了保护自己的人。

宴九当下没有再犹豫地跟着他们两个人往角落里躲去。

可问题是,也不知道是看她是女的好欺负还是怎样,那群人在一眼看到她之后就奔着她的方向而来。

那两兄弟架不住那么多人的围攻,而且宴九觉得其余人如果看到这两兄弟一直护着自己,肯定会出现疑问,当下就不留痕迹地把人给推进了一个车后面,自己往相反方向而去。

“喂!”

那两兄弟看她居然把他们两个人丢开,自己独自往码头旁的仓库里跑去,不免为她担心不已。

但后来发现,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宴九在猎岛待了一年那可不是待着玩儿的。

她一旦跑进那漆黑的仓库里,那就是她的主场。

黑色,是她最完美的隐匿。

她将呼吸声放缓下来,然后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反手紧紧握住,随时等待着。

那些后面进来的人在看到漆黑的仓库后,一个个都握紧了枪支,慢慢地朝着仓库内部一点点靠近。

宴九听着那群人的脚步声还有脚步声,辨别着他们所在的位置。

“窸窸窣窣”地脚步声在空旷的环境里显得尤为清晰。

躲在暗处的宴九很快发觉在自己十二点方向有细微的响动。

随着那个脚步的声响,她预判距离自己只有六步之遥。

当心里默默地数着,直到……

三!

二!

一!

当那一秒在心里响起时,她猛地伸手一把捂住了那男人的嘴,手起刀落间,温热的鲜血就此喷洒在了她的脸上。

那人连闷哼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宴九生怕惊动其他人,把他轻轻地放在了地上,然后悄然退去到了另外一处,再伺机等待着下一个的到来。

就这样她躲在暗处,仓库外的枪声依旧不断,但仓库内却越发的陷入紧张和死寂中。

447 那是她的记忆?(一更)

宴九的动作很速度。

她在猎岛所学会的在这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们根本不是宴九的对手,在她的动作下,那些人一个又接着一个的倒下。

她把自己和黑暗完美的融为了一体,在夜色下如鱼得水般的绞杀着对方,将对方的人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的一点点处理。

随着人数越来越少,偌大的仓库变得越发的死寂。

那种安静就像是一根无形的弦把人的神经线绷得越来越紧。

而此时,仓库外的枪声依旧密集。

宴九躲在暗处间,趁着外面的枪声响起,再又一次从对方的背后成功偷袭。

直直的一刀把对方的后心刺入。

那人在措手不及之下,浑身一颤,发出了一声细微的闷哼声响,直接倒了下来。

宴九神色不变的将匕首果断拔了出来,血从衣服里渗透了出来,她再次闪避到了另外一处。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枪声渐渐弱了下来。

宴九觉得外面应该是差不多快结束了,于是手上的动作越发的快了起来。

她开始主动出击。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她凭借着敏感的听力精准地将那些人一个个的全部找了出来,然后再一个个的全部杀掉。

慢慢的,空气了的血腥气味越发的浓重了起来。

直到最后那个人的喉管被飞快的割断,喉管蓬勃而出的血液飞溅而出,又是一股甜腻的血腥气味就此在空气间蔓延开来。

仓库里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声。

宴九站在原地,看着脚边那个一动不动的尸体,目光里透着她自己都不曾发觉地阴郁之色。

在这里,她完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那些人甚至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当下,她收起了手里的匕首,果断地转身朝着门外大步走去。

然而,就在踏出仓库大门的那一秒,突然一颗子弹破空而来。

宴九下意识地敏捷往旁边滚去,堪堪避开。

子弹就此狠狠打在了她之前所在的位置上,把地面打出了一个小小的坑洞。

宴九当下摸出枪,反手对着远处就是一枪。

那个躲在角落里的人立刻被击毙。

但却因为这两声枪响,将外面已经微弱下来的枪声吸引了过来。

宴九无声的一个咒骂,总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好不容易花了点时间解决了仓库里那几个人,才刚走出去就被立刻给盯上了。

等等!

明明刚才都没有什么声音了,为什么突然间现在枪声又冒了出来?

而且为什么她一出现,那群人就盯上自己?

这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像是针对的意思。

宴九还没有捋清楚这其中的关联,就发现那群人已经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她眯了眯眼,决定还是重新闪进仓库内比较安全。

可这一次那群人似乎是发觉了她的意图,见她躲进去后,马上从外面把电闸拉开。

一瞬间,仓库内灯光大亮。

宴九当下就要暴露。

所有人马上就冲了进去,却在进门后不可避免地停住了脚步。

不为其他,只因为仓库里摆满了货物之外,还有……尸体。

满地的尸体。

那些横流的鲜血,看上去是那么的可怖和渗人。

门口的那些人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女人,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掉那么多人。

而且从死相上来看,那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是一刀毙命。

没有多余的动作。

干脆利落的让人心里莫名发寒。

就在他们一个怔愣间,突然听到“砰”地一声枪响,仓库内的灯泡被子弹给打碎了。

在闪跳了两下后,仓库里重新陷入了黑暗中。

这打了个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为首那个男人说道“所有人一起行动,不要分散。”

他刚才看到那群人都是分散开,所以才导致那女人有机可趁,这回他让所有人集体行动,绝对不可能再有近距离偷袭的机会。

在黑暗中,那群人握紧了枪支,慢慢朝着仓库深处而去。

可他们却忘记了,宴九手上不仅有匕首,也有枪。

她完全不需要近距离偷袭。

她只需要瞄准、射击就可以。

“砰——”

“砰——”

“砰——”

一处角落中,一连几声枪响。

那十几个人个人的队伍里就此损失了好几个。

剩余的那几个人心头一紧,转身立刻朝着周围连续不断的开枪扫射。

仓库里那些货箱被子弹打得木屑飞溅开来。

巨大的枪响在空旷的仓库里回响。

宴九躲在后面,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响声,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嗡的发出耳鸣声。

但却没有换地方躲,而是依旧藏在原地。

那群人看宴九没有反击,不禁心生奇怪和怀疑,枪声不由得弱了下来,并且小心谨慎地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却不想躲在暗处的宴九就是等着他们靠近。

听着他们的脚步声一步步的接近,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弹夹。

只剩下一颗了。

在静等了五秒后,她猛地起身,举枪对着半空打了一枪。

那群人下意识地抬手反击,不料“哐当”一声,连头都来不及抬起来,旁边的货箱就被打了下来,砸在他们的身上。

瞬间,那十几个人里大部分全都被货箱压住了,只有两个边缘边上的人侥幸逃脱掉。

这两个人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呢,宴九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们身后冒了出来,锋利的刀刃一刀下去,就结果了其中的一个。

旁边那个人的反应比较快,在看到这一幕后,立刻就要举枪。

但很可惜,手才抬起,宴九已经飞快的旋身一脚,马上踢了过去。

她腿部的力量根本不是那个男人一只手就能所抵抗的,当场手里的枪支飞了出去,甚至整条手臂都被腿风扫到麻了一下。

那男人往后踉跄了两步,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从腰间拔出了匕首冲了上去。

此时两个人手上都只有一把匕首。

薄刃交锋,宴九迅猛的的就是一刀刺向对方。

对方侧身避开。

却不想下一秒宴九手腕一变,刀锋急转了方向,毫不犹豫地朝着他的胸口划去。

“刺啦”一下,伴随着那布料的声音,就见那男人胸口有血涌了出来。

那男人闷哼了一声,马上抓住了宴九那只握有匕首的手,一拧就要扭断,以此让她松手。

然而还没等他动作,宴九已经松手。

但下一秒左手接住了那把掉下来的匕首,然后抬手就对着对方的喉管就是一刀。

那人只感觉到眼前一道雪亮的线划过,然后喉间一凉,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宴九看着那个人在自己的眼前倒下,神经线也缓了下来。

她正打算拿出手机汇报的时候,忽然间感觉身后不对劲,一道疾风而来,她心头微跳,握紧了手里的匕首反身就要一刀过去。

但她的速度还是慢了半拍。

那人手里那根木棍必不可免的砸在了她的头上。

砸得不算太狠,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浑身一震,眼前更是眩晕感强烈。

以往也不是没有被打过,但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在这生死一线间,宴九不能马虎,她太清楚这一刹那的停顿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在猎岛,她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线,所以当下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为自己争取一份清醒,然后握紧了手里的匕首,笔直地朝着对方的心脏处捅去。

她几乎是用尽了全力,以至于那人的挣扎显得格外的弱,最后被直接顶到了墙上,一刀穿心。

在看到那人真的气绝身亡的歪头钉在那里之后,宴九这才彻底喘了口气。

不过当舌尖的疼痛过去后,她明显感觉到眼前的眩晕感越来越重,头一阵阵地疼。

那种眩晕到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的恶心感让她胸口猛地一口气提不上来,脚下一软,跪跌在了地上。

她双手撑着地面,努力的大口喘息着,冷汗从额头密密匝匝地渗了出来。

当那份眩晕感越来越强烈的时候,脑海中模模糊糊的开始有了片段式的场景出现。

那些曾经在梦里出现过的,没有出现过的,一帧帧如无声的电影开始飞速的掠过……

那是她之前的记忆吗?!

448 船里没有货(二更)

那些零碎而又混乱的场景不断的飞速掠过。

还没等宴九仔细去感受的时候,突然之间就听到“轰——”地一下,半开的仓库大门被直接踹开,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

伴随着那巨响后,就听到傅司熟悉而又紧张的声音响起,“阿九!”

宴九一听到那个声音,脑子里那些片段就此戛然而止。

她抬头,朝着门口方向看去,知道傅司肯定是急疯了,连忙虚弱地喊道“在这里。”

站在门口的傅司当下顺着声音跑了过来,在这昏暗的环境下,他没注意脚边的情况,被两具尸体给差点绊倒,一路跌跌撞撞冲了过来。

等到跑过来的时候,宴九透过门外微弱的光线,发现他整个人狼狈的很,衣服有些皱巴,鞋上也带着几点泥点子。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他还在不断地问道。

宴九摇了摇头,“没事。”

傅司忙不迭的把手机的灯光打开,想要好好细细查看,结果发现她额角有血淌了下来,眼里有一瞬的杀意掠过,“你的头流血了。”

宴九眉眼动了动,这时候才发现被打破了头,但她却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只是被砸到了,没什么。”

可傅司却不同意,“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跪在那里的宴九连忙伸手制止,“不行,不能这么大张旗鼓。”

她现在的身份根本就不适合出现傅司抱着她出去。

本就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暧昧不清,惹人怀疑,万一被别人看到,再传到库恩的耳朵里,难保不会多产生些什么联想。

对于宴九第一时间的拒绝,傅司显然也想到了,不过他说“我带来的都是自己人,没问题。”

说着就要上前把人给抱起来。

“不行!”宴九皱眉,就此推开了他。

他是真当自己傻不成?

范围越大,安全指数就越低。

外面那么多人,他根本不可能完全百分百的确定那些是不是都是自己人。

所以宴九强撑那一口气,忍着眼前的眩晕感,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傅司有些看不过去,好几次想要去扶她,都被宴九用眼神阻止了。

她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一定要理智,不能出错。

当然,或许傅司能事后解决掉那群人,但她更希望从一开始就把源头遏制住,避免将来给傅司制造出麻烦。

带着这样的想法,宴九咬着牙往门外走去。

傅司只能亦步亦趋的在后面小心跟着。

等出了仓库门后,宴九就看到不远处的码头上已经有好几个人被压制在那里。

眼尖的一名手下看到傅司出来后,马上跑了过去,在汇报前好不是不留痕迹地睨了宴九一眼,然后才道“傅哥,人全都拿下了。”

傅司沉冷地下令,“留活口带走。”

“是。”

随着这一声命令后,那群偷袭的人就被全部绑起来押走了。

宴九则跟在了傅司的身后上了另外一辆车。

“傅哥,我们现在去哪里?”手下的人恭敬地问道。

傅司正准备开口,就听到宴九抢白道“去酒店。”

那手下看了眼,没敢动。

傅司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靠在椅背上,冷冷说了两个字“酒店。”

那名手下这才启动车子,朝着酒店方向而去。

一路上,车内的气氛压抑的不行。

傅司整个人看上去气压极低。

坐在驾驶座上的手下感觉到了自家老大的不快,以为是这次的偷袭事件让他心生不悦,所以埋头狂踩油门,朝着附近的酒店而去。

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的被缩减了一半。

当车子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口后,傅司随即下了车。

宴九坐在副驾驶上,头晕加晕车,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转圈圈,在缓了一口气后,她艰难地推开车门后,脚刚一落地,腿软的差点要摔倒。

站在旁边看着的傅司太阳穴突突跳动,恨不能出手把人搂在怀里,给她一份支撑点。

但碍于宴九那抗拒的神情,他只能忍了下来。

等那手下开车离去,彻底消失在了车流之后,傅司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把将人给揽入了自己的怀里。

“我让医生过来给你检查。”

宴九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去医院就可以了。”

自己?

所以他是摆设?

傅司眼底黑如深潭地看着她,最终只能憋着那口郁气,硬声道“我送你去。”

随后就不由分说地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搀扶着她送上了车。

出租车司机大哥看上去极为热心,一看到宴九嘴唇煞白,额头都流血了,连忙加快速度地朝着医院的方向而去。

没过一会儿,车子就到达了医院的急诊室外。

傅司伸手半搂着她往急诊室内走去。

护士一看到她这个情况,马上喊医生过来检查。

那名值班医生在简单的查询了一下,又摸了摸她脑袋上肿了的一块后,马上写了一份检查单据,说“拍个脑部ct,看一下。”

那小护士麻溜儿的找来了一个轮椅,推着她就往楼上的ct室跑去,傅司担心她的身体情况,也跟着一起上去。

好在晚上急诊没什么人,不需要怎么排队。

过了两个小时,片子终于出来了。

不过傅司为了防止有什么其他问题,会让宴九胡乱的担心,特意在门外就拦截下了医生。

“医生,她的片子拍出来情况如何?”

那医生也没注意,就拿出片子和他说了起来,“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他顿了顿,皱着眉问道“我很想问下,她是不是之前就就有过脑部受伤的情况?”

傅司微微紧绷的下颚在听完下半句后才缓了下来,点了点头,“对,她头部被重物撞击过,因此还失去了记忆。”

那医生听完这番话这才舒展开了眉头,“那就对了,她的脑部有未散去的淤血,形成的时间不像是刚刚就发生的。”

“那这次的撞击对她的脑部有什么伤害吗?”傅司问道。

医生看他那副紧张的表情,笑了笑,一副过来人地样子说道“放心,你女朋友不会再一次的忘记你的。我刚才给她做了基本的检查,这次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脑袋有些肿,多用冰块敷一下就好。”

可这番打趣并没有让傅司打消那份谨慎,反而继续问道“那需要住院吗?”

医生将片子收了起来,递给他,“可以住,可以不住,但我建议是最好住两天,看下情况,毕竟之前有过头部撞击,还是需要多观察一下的。”

“好的,我马上去办住院手续。”

在对于宴九身体健康上,他宁愿多花一些钱。

当下他就跟着小护士先去交了费用,为了给她一个好的环境能够休养,他选了一套单人间。

等再回去后,就看见小姑娘额头的伤势已经处理好了,脸上的血迹也已经擦掉了,只是整个人蔫蔫的靠在那里。

一看到他回来,就马上仰起头问“是不是没什么问题,可以走了?”

傅司嗯了一声,“没什么问题,就是需要住院观察一两天。”

听到这个宴九蹙眉,拒绝,“不用了吧,不过就是点小伤而已。”

以前在猎岛好几次都快被弄死了都没怎么好好治疗,熬过来了。

现在不过就是被打了一棍子,拍个ct还不够,还要再住院,太矫情了。

“不行,必须住。”傅司不容拒绝地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你如果不愿意,我就把医生带去酒店24小时看护你。”

“……”

够狠。

他真是一点都不怕别人怀疑啊。

怕他真不理智,宴九最终还是妥协了下来,成功住进了那套单人间的病房。

看着傅司在病房里忙前忙后的给她准备洗漱东西,整理床铺,宴九憋不住的道“行了,这些明天让护工来做就可以了,你赶紧回去吧。”

傅司把东西全都放好后,才回答“我不走,陪你。”

宴九摆手道“没必要,你还是去看一下货物吧,我这儿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眼下出了这个问题,他作为这次押运的负责人必须要马上解决好才行。

不仅要尽快抓住那个幕后偷袭的人,还有最重要的是马上重新制定后续的货物押运的路线,争取把这件事补救到最完美才行。

但没想到傅司却说“那艘船里没有货。”

宴九神色一变,“什么?”

大小姐我不过就是想恢复个记忆而已,为什么让我爱的魔力转圈圈,整个世界都在转,好难受……

449 关心则乱(一更)

窗外路灯的光影透进来。

傅司放下了手里的洗漱用品,站在那里说“是个幌子。我知道阿森一直盯着货,以为他会打这批货的主意,就把你放在了另外一艘船上,这样可以保护你的安全。”

宴九眯了眯眼,问“然后呢?”

“我低估了他对库恩的忠诚度,宁愿认下,也不愿意动这批货,反而把怒意发泄在你身上。”提及到这里,他的眼神就沉戾了下来。

他以为阿森盯着那批货,是介意这批货的押运成功,从而借此机会搞破坏。

所以为了避免宴九被误伤,他特意分开,还故意放消息出去,表明宴九那艘船只是烟雾弹,是一个挡箭牌。

这样一来,阿森必然不会再浪费心思在宴九那艘空船上,那么自然宴九也不会出现问题。

但偏偏让他没想到的是,阿森居然会调转方向,朝宴九扑去。

这个的确他没有预料到的。

以至于当时傅司在随后跟来的途中收到消息的时候,立刻什么都管不了了,直接马不停蹄的杀了过来。

可结果还是来迟了。

看到她脸上淌着血的瞬间,他向来隐忍内敛的脾气几乎在那一刻无法控制,恨不能直接拔枪把阿森给毙了。

但怕吓到宴九,他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而且这一忍,还忍了一路。

忍到最后看她唇色煞白的样子,就心疼得什么都忘记了。

眼下回想起来,那种极端低沉的情绪再次席卷而来,还带着那份愧疚,让他的声音都压抑了起来,“对不起,这次是我连累你。”

如果这次宴九和那批货在一起,说不定反而没事,健健康康、安安全全的回来。

一想到这里,那份愧疚感就越发的沉重了起来。

躺在病床上的宴九这会儿也算是明白过来了,怪不得当时刚下船,那群人就马上盯上她,原来是阿森故意想要杀她来泄愤。

看着傅司抿着唇,眸色沉沉的样子,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我们之间不谈连不连累这种话。”

她知道,如果没有自己这件事,他一开始就可以完成的很出色。

说到底都是为了她。

关心则乱。

宴九没有再牵扯这个话题,但唯一能提醒的就是“但你说阿森把气撒我身上,我觉得不止如此,还有可能是故意试探。”

傅司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很显然他应该是也想到了,所以神色冷静地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就好,我睡了。”宴九点到为止,更何况她的确有些累。

脑袋上拿一下虽然不至于要她的命,但的确打得她前所未有的眩晕,特别是那些繁杂混乱的记忆,让她的眩晕感加剧,她需要好好缓冲一下才行。

傅司看她脸色不好的样子,自然是巴不得她能好好休息,不要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费心,当下就说道“好好休息。”

宴九嗯了一声,也不啰嗦了,就缩进了夏季的薄被里,睡着了。

房间里开着宜人的冷气,只剩下墙壁上的小灯还微弱的亮着。

站在床边的傅司看她闭着眼睛,只感觉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当然,前提是得忽略她额头上绑着的绷带。

那白色刺眼的绷带让傅司眼底的戾气就此浮现了出来,在这昏沉的光线下,透着不寒而栗的阴郁之色。

他当时坐在车里的时候就已经基本上想到阿森那些小动作的目的了。

就是没想到宴九也能想的那么快。

为了不打扰她休息,傅司悄悄退了出去,给自己的手下打电话,把那群人全都送去库恩那边,在电话里他特别叮嘱,就说这些人是来偷袭的,其他的一律不要多说。

那手下听到这番叮嘱只觉得奇怪。

按理说这会儿不应该狠狠的告状吗?

让库恩老大借此收拾森哥吗?

怎么会一句话都不准说呢?

但心里再觉得奇怪,他也不敢忤逆自家大哥的话,乖乖的应下来后,挂了电话就去办事了。

却殊不知傅司一句话不说的举动比说什么都给力。

或许阿森是为了泄愤和试探,但傅司不说明的话,库恩看到这些人,只会认为阿森是想捣乱。

到时候库恩对于这个阿森的忠诚度还剩下多少可就不得而知了。

傅司打电话了这通电话后,就马上着手把那批真的货物派人按原计划送过去,接着又连续打了两通电话,把后续的一切事宜全部都整理好。

等到全都结束后,他再想开门进去,却停顿了下来。

转而走到了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守了一夜,没有睡。

但其实,门外的傅司没睡,屋内的宴九也没有怎么睡。

她本来打算睡一觉再说,可真的屋子里安静下来,一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的全是混乱而且不连贯的片段。

那些画面里有很多人,但全都不认识,她只认识一个人,那就是傅司。

和他的画面也很多。

有他护着自己的,也有一起温馨吃饭看烟花,还有在浴缸里两个人交缠在一起,以及最后在大雨里,两个人的表情是那么的紧张的对峙……

然而,还没等弄明白过来,脑海中的画面就一转而过,变成了另外的场景。

那些场景看得她一脸的莫名其妙。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跪在一个男人面前哭得像条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神情癫狂可怖的死死掐着一个中年女人。

她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站在一个草坪上站了整整一夜,然后就这么走了。

那个男人是谁?

那个女人又是谁?

那个草坪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吗?

需要她这样站一晚上?

藏钱了?

带着那一系列的疑问她醒了睡,睡了醒,折腾了整整一晚上。

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这一觉睡得脑袋像是被车轮子碾过似的,头疼到快炸裂。

其实头疼也就算了。

可折腾了一晚上,她除了那些片段在不断的闪现外,根本无法连贯起来,弄得她现在反而记忆更混乱了。

这还不如失忆呢!

宴九躺在床上有些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直到八点多的时候门才被轻轻推开。

宴九抬头往门口看。

门外的人一看到她那颗包着绷带地小脑袋半仰着,有些意外,“我吵醒你了?”

“没有,是我醒得早。”宴九懒懒地靠在那里。

傅司看她情绪低沉,但头上一撮呆毛翘着,莫名的就破坏了那种感觉,他不自觉地语气越发柔了下来,问“没睡好?”

“你说我的记忆……还有希望恢复吗?”

傅司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手上的动作一顿,但语气却依旧平稳,“想恢复?”

宴九皱着眉,“应该是想的吧,不然我什么都不知道。”

“有我不就够了。”

靠在床边的宴九看着傅司将白米粥和包子一一端了出来,放在了小桌子上,神色很是冷静。

她不由得眯了眯眼,很是敏锐地问“你不希望我恢复?”

“没有,就是觉得你在我身边,无所谓恢不恢复。”傅司头也不抬的继续整理着,看上去极为不在意,但过了半分钟后他就又开了口,“如果恢复记忆会让你不高兴,你还想恢复吗?”

宴九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是试探吗?

但她仔细看了下傅司的样子,好像又挺平静的,看上去更像是随口一说。

她想了下,摇头“不知道,那要看这个记忆有多糟糕了。”

“很糟糕呢?”他问。

宴九眉头拧起。

很糟糕是有多糟糕?

糟糕到想要自杀?

应该不至于吧?

她之前不是一个集团的总裁吗?

“难道是经受不住破产的打击?”她蹙眉问道。

“算……是吧?”

难得有一回傅司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打击的确是打击。

但却不是为了破产这件事。

450 人失踪了(二更)

对此,宴九只是哦了一声,淡淡道“那也没什么,大不了重头再来。”

她觉得自己在猎岛这一年多的时间,早就没了大小姐的脾性了。

吃苦什么的也不是不行,人生嘛,只要没死,总归还是有机会的。

可她的这句话不知道怎么了,让傅司却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宴九被他的大动静给愣了下,回答“重头再来。”

傅司看着她,没有说话,看上去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但那漆黑眼眸里闪过的微光却泄露出了几分他的真实情绪。

因为重头再来四个字代表了宴九想要重新走出来。

这让他如何不高兴。

他最怕的就是宴九恢复记忆后重新陷进去,到时候周而复始,恶性循环。

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了一件事。

宴九之所以能轻易的说出重头再来,是因为她以为只是公司破产,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惨死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被判了三年,更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变成了她最讨厌的人。

如果她知道了,她是不是还能这么淡定从容的说一句,重头再来?

对此,傅司觉得,可能性不大。

甚至他觉得宴九可能会想要一了百了。

一想到这里,他那句‘如果你想要恢复记忆,我们做个小手术就可以。’怎么都说不出口。

只能嗯了一声,就把话题给转移开来了,“快去洗漱一下,早餐都要冷了。”

宴九想到昨晚一顿的折腾,的确也是有些饿了,就没跟他再废话了,起身往浴室里走去。

在简单的一番洗漱后,她落了座。

两个人原本打算安安静静吃顿早餐。

但问题是,傅司的电话接连不断的打进来。

一顿早餐从吃到结束,他接了不下有十个电话。

足以可见他有多忙。

“你有事就去忙吧。”宴九对他说道。

傅司也么有再拒绝,收起了手机,“我会派人过来守……”

话没完,就见宴九一口打断道“我是偷偷来治疗的,你还派人过来,生怕别人不知道?”随后就挥了挥手,催促道“赶紧走吧,我昨晚上没睡好,正好补一觉。”

听到这话,傅司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不过临走前还是给她找了个护工照顾着。

宴九看到那个护工的时候真是对傅司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又不是残废,就是脑袋肿了个包而已,哪里需要找护工。

不过傅司对此却格外的坚持。

最终宴九也没有办法,只能收下,然后就真的重新躺回床上眯一觉。

这段时间被傅司养得太好,废咸鱼做得太舒服了,这冷不丁的缺一觉,还挺困。

而这一次,脑海中的那些记忆没有再折腾她了,让她安稳的睡到了下午查房的时候。

被耽误到睡觉的宴九真心觉得没必要查房。

她就是脑袋肿了个包而已,拿个冰袋敷一敷就完事了,最多再吃点活血化瘀的药。

哪儿里需要医生过来。

但这话在听到那名医生看着她的ct说“其实你只要动个小手术就能恢复记忆。”

之前的那些心理活动全部被就此推翻。

她马上从床上坐直了起来,“你确定?”

那医生看她那副激动的表情,有些迟疑了一下,“你不知道这件事?”

按理说不应该啊。

昨晚上看那男的那么淡定,还和他主动谈及失忆之类的,应该在别的医院查过,肯定也知道关于这一类的小手术才对。

怎么这个小姑娘却一无所知呢?

“我应该知道?”宴九很是敏感额捕捉到了医生的语气,眯着眼反问道。

那医生心里略有些斟酌了一下,最终转移了话题,“那什么,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是恢复记忆的可能性非常大。”

宴九一听到这话,立刻问道“有多大?”

那医生看了看那张ct,以他从医几十年的经验,说道“这么说吧,就算不能完全恢复,也至少能恢复一半。”

一半可比一部分强太多了,宴九当下就来了信心,“手术时间需要多长时间?”

“不长,一个很小的手术而已。”

对于医生这样的回答,宴九下意识的就想要脱口应下来,甚至恨不能马上就做。

可真的等到开口说好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耳畔突然响起了傅司的那一句,如果恢复记忆会让你不高兴,你还愿意恢复吗?

以至于让她原本那个好字在舌尖上滚了一圈后,转而改成了,“我想一下。”

医生看她虽然年纪轻轻的,但是送她来的男的似乎并不是那种没有钱的人,所以好心提醒道“如果想要做手术的话,还是尽快比较好。”

宴九点了点头,表示“我知道了。”

随后医生又简单的例行问了两句,在确定她的确头部没有其他外伤的情况下,这才就此离开了。

躺在床上的宴九这时候才静下心来,开始重新琢磨起了刚才医生那句话。

那医生的话里明显是吃惊她对这一切的一无所知。

可是为什么会吃惊呢?

他没有对自己说过这些话,那她吃惊那不是应该的吗?

除非……他说过。

可昨天晚上她昨晚检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医生,他怎么和自己说?

相反他似乎、好像见过……傅司。

也就是说,他和傅司说过!

但傅司却没有转告给她听。

这是为什么呢?

他为什么要隐藏这件事,不告诉自己听呢?

他在怕什么?

怕自己恢复记忆?

宴九禁不住就此联想到刚才傅司那些看上去随口问出来的话……

其实那些话是试探吧?

宴九当下就决定等他回来后好好询问一下。

但没想到的是,直到宴九病房入住时间都截止了,她也没有等到傅司回来。

为了能够等到人,她不得已只能再多待了半个月。

可惜,人还是没有回来。

不仅人没回来,他的手下也没有出现。

这下,她觉得不能再这样浪费时间了。

她想到自己那部在仓库里被摔坏的手机,于是收拾了下东西,返回到了码头。

好在那个码头常年废弃,即使过了半个月也没有什么人在那边出现,仓库里还是和之前一样狼藉一片,唯一不同的就是,里面没有尸体了。

她在仓库里兜兜转转地仔细找寻了很久,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那个屏幕已经龟裂的手机。

拿着那只手机,她随便找了一家只能找了一家店去维修了一下。

等到好不容易修好了,能开机了,结果就有无数个电话涌了进来,所有的电话号码全是同一个。

宴九直觉感觉不对劲。

但是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关机了。

这让宴九顿时担心不已。

而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再次响起。

宴九一看,是个陌生电话。

她谨慎地接起了电话,却没有马上开口。

反倒是电话那头的人直截了当地就开口质问“他人呢?”

那声音一听宴九就知道是谁——库恩。

“我没有和他在一起。”她如实地回答。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很诧异,“你没有?你是他的贴身保镖,怎么会没有!”

宴九在这种情况下,不能随便拿假话搪塞,也不能完全拿真话去坦白,所以只是半真半假地道“我运货途中遭到了偷袭伤到头部,昏迷住院才醒。”

库恩冷冷地问道“他送你去的?”

“不是,是一好心的司机。”宴九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扯谎道。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道“我联系不到他,你去找他。”

宴九心头一紧。

如果连库恩都联系不到他?

他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但说话的口吻却不敢有任何惊慌,只问了一句,“地址。”

“信号源还在查询中,你随时待命。”

“知道了。”

随后电话就被马上给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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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1 演戏演砸了(一更)

因为这通电话证实了傅司的失踪,宴九不免为其担心了起来。

她开始不断地给傅司打电话。

但无论怎么打,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这让宴九那份担忧越发的加重了起来。

她很怕傅司会出什么事。

如果早知道这样,当时就不应该让放他走,或者和他一起走才对。

在又等了一个星期之后,库恩那边终于发来了一个定位消息。

那个定位的地址还在本市,并没有离开。

当即她马上按照地址前往。

结果发现那是一栋私人别墅。

周边也没有什么人看守。

会不会是搞错了?

宴九想了下,觉得眼下只有这一个地址能证明傅司的存在了,不管是不是搞错,必须要去看一下才行。

于是她在别墅外围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等到入夜时分,然后找了个缺口身形敏捷的一跃而进。

别看里面没什么人看守,但是每个角落都有隐蔽的监控,还有警报装置,很明显这里的戒备非常高。

宴九小心翼翼地从那些东西下躲过,朝着楼内而去。

在那个死角守了一天,她发现那栋屋子里只有一个窗户是晚上亮过灯的,所以她决定先去那边探探。

结果刚走进屋内,突然间一处角落里有黑影向她扑来。

宴九神色一敛,轻挡了下后,马上敏捷的往后退退去。

就在那短暂的交手间,两个人已知晓对方的身份。

他们同时收起了那份警惕。

随即就听到宴九出声问道“你在搞什么?”

傅司转身打开了灯光,“库恩让你来找我的?”

宴九被光线刺得眯了眯眼,“对。”

傅司嗯了一下,也没解释,转而叮嘱道“库恩那边不用搭理。”

宴九看他那么淡定,心头微动,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当下打量了下卧室里华丽的装修,问道“这是你的别墅?”

“不是,是别人的,我被邀请进来的。”傅司替她倒了杯温水,“你饿不饿?”

宴九喝了一口水,“不饿。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司轻描淡写地一句,“没什么,陪着演出戏而已,但没想到库恩会找到你。”

宴九把那只手机拿了出来,说道“我把手机修好了。”

傅司了然道“怪不得,当时我怎么都打不通你电话。我现在没什么问题,你暂时找个地方先住下。”

宴九扬了扬眉,“你这里不能住吗?”

“不是我的地方。”

“不是陪着演出戏吗?那就是自己人了。”

“那也要演得真一些。”

整场对话傅司看上去极为平静,那种沉稳和淡然看上去和平常并没有什么差别。

可宴九眼眸却眯了起来,沉默了半晌后,才道“不对,你不是演戏,你应该是出了问题,被扣在这里之后,打算和他们谈判。”

傅司呼吸微滞了下。

他真的觉得要想骗这个聪明的小姑娘很难。

无论说什么,她总能寻找到蛛丝马迹,然后一一拆穿。

但反过来,她要骗自己,却轻而易举。

只需要一个吻,一个拥抱,他就丢盔弃甲,什么理智就全都没有了。

否则当初也不至于被她骗得就这么离开了。

“货出了点问题,对方没拿到,我已经让人去解决了,放心,事情快谈妥了。”既然被看穿了,傅司也没有什么可再隐瞒下去的了。

但对于这话,宴九完全没有任何高兴的神色。

因为傅司说,快谈妥。

那也就是没谈妥。

所以他这装得一派风轻云淡,其实这里还是危机重重。

“是不是因为当时来找我,给你钻了空子。”宴九突然问道。

傅司怕她想太多,马上否定道“不是你的问题,是许贺那边的手下不服,给我找事。”

宴九眼神又黑又沉,点了点头,说“还是因为我。”

如果不是因为她,傅司不可能往返两边跑,而有此疏漏。

“不是……”

傅司还想说什么,但宴九已经不想为这件事和他做过多的纠缠,彼此心知肚明就好,所以当即一口打断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将计就计,正好阿森也派人来偷袭,到时候就全都推到阿森的头上。”傅司也不再多做解释,直接回答。

宴九思索了一番,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反正阿森的确是做了,虽然不是为了货,但谁让他沾上这事儿了呢。

只能说是活该。

“需要几天的时间?”她问道。

傅司这回倒是果断了起来,“三天,最多三天。”

“好,我就等你三天。”

宴九说完就打算往门外走去。

坐在那里的傅司看她这么干脆利落的离去,总觉得她是在生气,不由得去抓她的手,道“你不要想太多,真的和你无关。”

宴九勾了下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觉得,这话我是信还是不信?”

“……”

那眼神,让傅司一时语塞。

宴九最终还是原路返回离开了。

也没跑远,就在那栋别墅周边的一家小宾馆里住下。

她挑了房间只视野最好的地方,能够随时盯着别墅门口的动静。

这三天她没怎么休息,天天盯着门口,防止傅司在里面出事,好随时接应。

直到第三天的傍晚时分,夕阳坠落,暮色就此来临。

一辆车从远处行驶而来,进了那栋别墅。

这三天的时间宴九从来没看见那扇大门开启过,也没有任何车辆或者是人走动。

但现在却有车进去了。

这让让她不得不警惕了起来。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屋内的寂静让她莫名的产生了焦灼感。

她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天色从暮色彻底过渡到了夜色,情绪变得越发的紧绷了起来。

就在她按捺不住起身的时候,突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是傅司!

他在电话里告诉她事情已经结束了。

当时宴九提了三天三夜的心总算是落回到了肚子里,迫不及待地就下楼,朝着别墅大门走去。

傅司应该是提前和人打过招呼了,她一出现,那门就被打开了。

宴九立刻就走了进去。

等进了大厅,就看见那个男人和傅司两个人正从楼上走下来。

452 再次坠河(二更)

那男人在看到宴九后,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离开了。

大厅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事情结束了?”宴九问道。

“嗯,结束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宴九又问。

傅司走到她的面前问道“你想什么时候回去?”

“还可以选择时间?”宴九惊讶地问。

傅司嗯了一声。

宴九想了下,点头,“那行吧,咱们睡一觉,再休息一天回去。”

“好。”

傅司替她把房子给退了,带着她那个包回到了别墅里。

提心吊胆了三天,这会儿事情解决了,宴九洗了个澡,就先睡下了。

傅司则打电话给库恩,表示这里的事情全都结束了。

手机那端的库恩不确定地问“确定全都没问题了吗?”

“嗯,我已经谈妥了,接下来的交易继续。”

傅司如此肯定的回答,让库恩的语气立刻缓和了一些,“那就好,他占的份额很大,不能马虎。”

傅司嗯了一声,在表示明白后,就马上问道“我送过来的那些人都开口了吗?”

电话那端明显顿了一顿,声音重新低沉了下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说完这句话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傅司不在意的放下了手机,去给宴九做晚餐去了。

而那边的库恩则在挂断了电话后,整张脸就此沉了下来。

他转而看向了被绑在墙上那几个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地手下,语气阴鸷“你们刚才说的是真的?”

那几个人忙不迭地点头,“是真的,都是真的,是森哥让我们去的。”

库恩站在那里,最终命身边的人道“去把阿森叫过来。”

“是。”

没过多久,阿森就被喊了过来。

一进门,在看到墙上那几个快被打死人时,他的脸色骤然一变。

库恩在看到他的表情后,基本上就已经清楚了,以至于他的表情森冷异常,“知道我让你过来干什么吗?”

阿森这时候也只能坦白,“知道。”

库恩冷笑了一声,“倒是挺诚实啊,有什么可解释的吗?”

阿森低着头,“人是我派过去的。”

“为什么?”库恩问道。

“我想知道傅四的态度。”

库恩被他这话都快给气笑了,“态度?我看你是想查他的能力吧!”

阿森一时间没听明白,正想抬头问话,结果徒然一脚飞了过来,狠狠把他踹飞到了墙上,疼得他爬都没爬起来。

接着就听到库恩恶声恶气地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些人派过去,货差点没了!”

捂着胸口在那里不断咳嗽的阿森在听到这话后,有些急了,“不可能,那艘船上没货。”

“没货?你骗鬼呢?没货你跑去干什么!好玩儿?!”库恩听到他还在那里狡辩,当下上去又是一脚。

可怜阿森的话还没有说完,被那一脚踹得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喉间感觉到了一阵腥甜气味翻涌上来。

可库恩犹嫌不够,依旧一脚又一脚的踹,一边踹还一边暴戾的怒骂道“你只是什么?只是看傅四不顺眼,想把他弄死了,你好一人独大,是吧?阿森,我看你现在野心大得不行啊,我的人是你说动手就动手,都不带和我打招呼的?”

被踹得蜷缩在那里的阿森根本没办法解释,只能喊道“不是这样的,老板,你听我解释!”

“我还听什么?我还有必要听?你他妈都承认了我还有必要听吗?之前你没本事谈下来,我只能找傅四,结果刚生意谈成,人就莫名其妙的死了,现在更厉害了,人赃并获!你还要我听什么,听什么!”

说完又觉得不解气,对着他地背部又是一脚。

结果不小心头磕到墙上,血立刻淌了下来。

可库恩对于这一切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恶狠狠地警告道“阿森,我告诉你!在这里,我才是老大!你想做什么,都得经过我的同意!别以为可以越过我!”

当下就转身大步离开了那个小屋子。

阿森踹了个半死,额头上那道口子不小,血怎么也止不住,糊了他半张脸,但他知道自己这是逃过一劫了。

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家老大会认为自己搅和了这批货,但他觉得这其中一定有傅四的手笔,他肯定故意误导了老板。

这个该死的傅四!

阿森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压下那份暴躁,却不料胸口那尖锐的疼痛让他疼得差点晕过去。

站在门口那两个人的一看到库恩走了之后,立刻马上跑过来把阿森给搀扶了起来,“森哥,你没事吧?”

阿森捂着自己的胸口,干咳了几下,艰难地问“傅四现在人在哪里?”

他的手下连忙回答道“还在那边,说是刚处理完那些事,听语气是过两天就准备回来了。”

阿森神情凛冽,眼神里透着杀气,“让他别回来了。”

那人惊讶地看着他,“啊?”

但当他一接触到阿森阴冷的眼神后,立刻缩了缩脖子,点头,“知道了。”

敢接连算计他两次。

这回,他要傅四付出血的代价!

……

此时,正准备付出代价的傅司正和宴九温馨地吃着晚餐。

等休息了两天后,这才终于踏上了回程的路。

这次因为延误了大半个月,手下的人全都返回了,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以及那一辆车。

上了车后,两个人就朝机场方向行驶。

一路上宴九都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

这次的任务也算是有惊无险。

但也足以能看得出来,傅司干得这一行很危险。

比保镖还危险。

不过,酬劳应该相应的会比当初在宴氏的多很多吧?

宴九正想着呢,莫名的就听到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

那声音很轻也很微弱。

但,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也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解开安全带就往车座下看去。

这一看,她的脸色大变。

“车座下有炸弹。”

傅司向来内敛沉稳的神色也在此刻有了微妙的变化,“你确定?”

“确定。”

傅司皱着眉,问“已经启动了吗?”

宴九嗯了一声,“启动了,还有三分钟就爆炸。”

傅司一听到时间限制,当下毫不犹豫的将方向盘一打,调头就往小路上而去。

“我往人少的河边开,你自己找准时机跳车。”

宴九即刻问道“那你呢?”

“等你跳完我再跳。”傅司果断地回答。

但宴九却不认同,“这不行,万一车门一打开就引爆,到时候你要怎么办?同时跳吧。”

傅司想了下,觉得也有道理,便点头应了下来,“好。”

车子一路疾驰,朝着人烟稀少的河岸边前行。

但就三分钟的路程他真没办法能开到一个人影都没有地方。

时间太短,他完全没有时间去查询路况和周围的环境,只能凭着自己的经验在不断的朝着前方而去。

在最后的一分钟里,车子始终绕不开。

哪怕是河边也有一排简陋的违章搭建的小屋,很明显里面是有人家在住的。

他不能把车丢弃在这里,否则会连累到这一群无辜的人身上。

于是,他只能绷着脸色,脚下的油门不断地踩,把自己逃生的时间不断的压缩。

直到最后完全不能压缩了。

傅司只能把车子开到了那座空无一人的桥上。

此时已经只剩下十秒的空余时间。

他解开安全带,就对着宴九喊了一声,“快!”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推开车门。

结果,在冲出来的那一瞬,车子果然被引爆了。

“砰——”

震天的响声下,车子瞬间被炸成了碎片。

伴随着那股巨大而又灼热的冲击力下,两个人直接被炸下了桥。

就连桥本身都坍塌了。

宴九原本在第一时间保护了自己的脑袋,但没想到在入水后,还没来得及网上游,正好被掉落的石块砸了个正着。

那一下沉闷的击打,让她整个人浑身一颤。

之前熟悉的感觉眩晕感再次袭来。

而这一次的反应更为强烈,让她几乎顷刻间就陷入了黑暗中……

453 恢复记忆(一更)

“傅司,这条路我一个人实在太难走了。我空白了整整十年,你就当帮帮我,而我也绝不让你太为难,好不好……”

“傅司,我有你,就不是孤军奋战。”

“傅司,为你牺牲,我愿意的。”

“你们都不要我,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我什么都没了,我没有了,我他妈什么都没有了!”

“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为什么!你们是不是都希望我死,是不是要我死了你们才放过我!那既然这样,大家就一起死,一起死!”

……

那些混乱的言语和激烈而又压抑悲痛的情绪胀满了整个胸口。

躺在床上闭着眼的宴九感觉到了一种逼人的窒息。

好难受。

谁来救救她。

为什么没有人来救她?

在那一片漆黑的环境下,宴九像是一个迷路的人,她处于本能的开始不断的奔跑,不断的寻找出口。

可惜,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

耳畔边不断熟悉的叫喊声,胸口间那些情绪就像喝水一样一点点的从她脚边没过,然后是腰间,接着是胸口,最后是头顶,直至彻底淹没。

她不敢开口,她怕一开口就被水夺去空气。

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长时间的无法呼吸让她感觉胸口像是被大石头压着一样。

终于,被憋到极限。

她实在无法承受了,倏地眼睛就此睁开!

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在水里,而是躺在全是白色的病房里。

她还活着。

还没有溺死。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抚平着自己心头剧烈的跳动。

那些记忆……那些声音……

还没等她彻底缓过来,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门口的傅司一看到她已经醒过来了,立刻大步走了过去,“醒了?感觉怎么样?哪儿疼?”

在他一系列的担心发问下,宴九只是目光呆愣地看着他,许久之后,她才开口弱弱地问了一声“傅司?”

“我在,你哪儿不舒服,你告诉我。”傅司抓着她的手,神情看上去很是担心。

宴九看着他,没说话。

傅司看她那样子,不免越发的担心了起来,“是不是头还疼?”

“嗯。”宴九这会儿脑子很乱,胡乱地应了下来。

傅司一听到她的确头疼,马上去找医生。

屋内顿时就剩下下她一个人。

寂静的氛围让她整个人也慢慢开始安静了下来。

头上钝痛让她反而越发的清醒起来。

原本那些不能连贯成片段记忆也在此时渐渐连成一帧帧的画面,格外的流畅。

慢慢的,那些之前她所不理解的画面,此时此刻全都有了解释。

比如她之所以对着一男人哭成狗,是因为那个人是她的师父,徐康宏。

还有她之所以掐着那个女人神情癫狂,是因为那个女人是她的母亲,蒋怡。

包括后来她站了一夜的草坪,实际上是墓地,蒋怡的坟墓。

那些暂时遗忘的记忆,终究还是苏醒过来了。

宴九坐在床上,神情越发平静了下来,如同一潭死水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在猎岛杀了太多人,心脏的承受力变强了很多。

在清晰知道自己是谁的那一刻,在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完全面目全非的那一刻,在知道自己可能再也回不去的那一刻,她竟然觉得……好像这才是她的人生。

混乱的、可悲的、糟糕透顶的。

此时,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那名医生走进病房,一看到她,就忍不住说道“我说,你这姑娘也真是倒霉,怎么接二连三被砸到脑袋呢?前两天的还没有完全消肿,这会儿又砸到。”

宴九语气淡漠地道“或许这是天意吧。”

那医生没听出来,只当她是在开玩笑,随后也笑呵呵地道“那你这个小姑娘得多不被老天爷待见啊。”

宴九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这笑里更多的是嘲讽和讥冷,“大概出生就是原罪,老天爷想把我带走。”

这回医生听出来不对劲了,他皱了皱眉,“这我可不爱听。人嘛,一辈子也就倒霉那么两三次,过了这个坎,后面就全都顺当起来了。”

宴九笑笑,没有说话。

但站在旁边守着的傅司却在听到这句话后,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的目光时时刻刻都看向宴九。

偏偏宴九的表情滴水不漏。

让他无法察觉问题。

在例行检查了十多分钟后,那医生这才开始在病历上写写画画了起来,“行了,没什么事,就是脑袋有点肿。如果还有恶心、呕吐的症状,再拍个ct看看。”

“好的,谢谢医生。”

那医生笑着离开了。

傅司先把人送了出去,然后再回来后,就看见宴九已经从床上起来,站在了窗边。

他当下皱起了眉,“你怎么起来了?医生说过你需要好好休息?”

“我昏迷了多久?”宴九看着窗外问道。

傅司总觉得她的情绪不太对,但还是如实回答“三天。”

宴九微微勾起唇畔,“可是我怎么感觉昏迷了很久呢。”

傅司听着她这话,眉头轻蹙了下,“医生说你这次反应挺大的,需要好好休息。”

宴九轻嗤了一声,那语气有些难以辨别,“的确反应是挺大的。”

傅司对于她这样的反应,心里隐隐感觉到了奇怪,他试探地喊了一声,“阿九?”

却见宴九转过头看向了他,再次问道“我是你的谁?”

傅司蹙了下眉。

不太懂她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宴九又问了一句,“老公?我怎么不记得我给你求过婚?”

“你……”

“骗我玩儿,开心吗?”

“……”

这一下,傅司的瞳孔猛地紧缩了起来。

“阿九,你恢复了……”他试探地问道。

宴九点了点头,神情平静无波澜,“对,我恢复记忆了。”

傅司心头“咯噔”了一下,喉间莫名发紧了起来,“你……”

宴九挑眉一笑,“怎么,是觉得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恢复,所以才想先把名分定下来吗?”

傅司站定在那里,难得的无措,“不是的,我……”

他当时是一句玩笑话罢了。

从来没有当真。

也没有想占她任何便宜的意思。

站在那里的宴九看他那么紧张的样子,笑了,“逗你玩儿。”

在午后的阳光下,她的笑淡而轻,落在傅司的眼里总觉得压抑得不能呼吸,他很想说话,但嗓子像是被堵上了棉花一样,怎么都开不了口。

满脑子更是反复回响着一个念头她恢复记忆里,恢复了……

那……是不是已经完全知道自己的人生轨迹已经完全变了。

站在窗口的宴九看到傅司那微滞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放心,情绪我还稳得住。”她说。

但傅司却半点都不相信。

他见过宴九骗人的样子,越是笑得淡然,说得冷静的时候,她的内心其实越是崩溃。

她已经习惯去塑造这样的笑,让所有人安心。

对此,傅司觉得这样不行,他得想办法让严戈来一趟才行,或者是他们想办法回s市一趟才行。

不然他真怕宴九扛不住,那到时候情况就真的失控了。

她现在的情况堪比当初蒋怡去世。

必须要马上介入才行,绝对不能放任。

傅司在心里不断盘算这,就听到宴九这时候突然问道“库恩那边你还没有解决吗?需不需要我帮你?”

说到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里明显泄露出了的勃勃的杀意。

她的记忆恢复了,那么自然也想起来,库恩动手暗杀她这件事了!

当初如果不是库恩那颗炸弹,她现在应该在那边服刑一年多了,说不定表现好还有一年就能出来了。

而不是现在,成了一个疑似逃走的犯人。

454 没地方可去(二更)

傅司能感觉到她在提及到库恩时情绪的异常,当下就回答道“快了,只要阿森倒了,一切就都顺利了。”

对此,宴九却不同意,“阿森没那么容易倒。”

她如果没见过阿森在提及库恩时那种忠心耿耿的态度,那么或许她能认为阿森在经过这件事后可能倒下。

但是在看到他对库恩那份忠诚后,她觉得没那么容易。

他的忠诚度非常高。

她能看得出来,那么自然库恩也看得出来。

而且阿森和库恩之间相处的时间更长,他心里必然更加的清楚。

许贺这种等级的,不是可以让库恩做出最后决定的人,他充其量不过就是合作人,是绝对无法可能撬动阿森的地位的。

“嗯,我知道。不过我后续还有动作,不会让他留太久。”傅司怕她想太多,情绪一上来没办法控制,所以在简单的回应后,就打算转移话题让她好好休息。

只是宴九此时却自顾自的继续道“我有一个想法。”

傅司顿了顿,他不知道为什么宴九能这么快投入到这些事情中,而忽略到眼下自己的情况,他很担心宴九其实是强撑着。

可有没有丝毫的办法,最终还是道“你说。

宴九走了过去,目光定定地看着他,道“你还记得图朗吗?”

傅司怔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要对图朗动手,借助他,获取库恩的信任?”

宴九点了点头,“没错,图朗和库恩向来是死敌,双方僵持了那么多年,如果你能拿下他,我相信,你的地位将会不可撼动。”

要想让库恩做决定,只能找关键人物。

到时候,阿森?呵,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罢了。

“但图朗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傅司能明白宴九的想法,可图朗能这么多年一直和库恩对峙着,而没有丝毫的颓势,显然这能力是不可小觑的。

宴九点头,“对,这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无论想要打垮哪一个,都需要巨大的人力投入。所以,我打算回猎岛。”

最后那一句让傅司的脸色“唰”地一下沉了袭来,“我不同意。”

可宴九像是没听到似的,说“猎岛一直很混乱,我只要替裴泠之拿下了主动权,那么到时候我就可以借助猎岛那批人手,和你一起对付图朗了。”

“我不同意。”

宴九继续道“我们里应外合,相信库恩到时候必然会高兴。”

“我不同意。”

“那你……”

“我不同意!”

“……”在傅司连续不断,且态度强硬的重复了三遍后,宴九最后还是无法忽视地问“你为什么不同意?”

傅司神情冷峻地回答“那里太危险了。”

宴九满不在乎地道“再危险我都已经熬过来了。”

可傅司依旧斩钉截铁地道“我不同意!”

宴九神色平静,没有争也没有吵,抬头看着他,就问了一句话,“傅司,你是不是忘了,图朗杀了我妈这件事。”

傅司没想到她会说这话,不由得噎住了,“……”

的确,他是真的忘记了。

因为当时他把这笔账算在了宴敏远的头上。

但事实上,真正的执行者却是图朗。

图朗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宴九站在他的面前,神情淡漠,“所以说,动图朗,不仅仅是为你,也为我自己。”

然而,这个话并没有得到傅司的认同,他还是沉着黑眸,语气认真地道“你想动他,我来就好,但你不能回猎岛。”

什么都可以答应她,唯独这个不可以。

这关系到她的生命。

猎岛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好不容易暂时把人拉出来,怎么可能舍得再把她给放回去。

宴九没有马上开口,她只是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她的眼睛。

许久后,就听到她平静地问“不回猎岛,我回哪里?监狱吗?人家还要我吗?呵,我怕我会关到死为止。”

傅司那根心弦很快就绷紧了起来。

他正要开口,就见宴九再次抬头,淡淡地道“傅司,我现在根本没有地方去了。”

在那一瞬间,世界彻底安静下来,周围一切都沉默了。

门外过往的人,楼下路过的车辆,好像都消了声一样。

所有的所有都陷入了寂静中。

傅司只感觉到一种锥心蚀骨的疼从心底蔓延开来。

他喉结上下轻滚了一下,言语间带着晦涩难辨的口吻道“你有,你可以待在我的身边。”

宴九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待在你身边?给你当绊脚石吗?”

傅司不喜欢她这样说自己,连忙皱眉,“你不是绊脚石。”

宴九没立刻回答,她觉得自己站得太久,头有些晕,坐在了沙发上,然后才继续道“你扪心自问,我这一个月留在你身边,你为了照顾你,分了多少心。”

傅司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你这样为我分心下去,还打不打算为自己洗清嫌疑了?”她说。

尽管被训,可傅司还是坚持,“猎岛太危险,我不想你涉险。”

宴九拧着眉,果断道“再危险我也要做,我们两个人之间总要有一个回去。”

她现在这种身份,先不提当时车子爆炸失踪这件事,就是待在猎岛一年,她也没有任何回去的希望了。

但是傅司有。

那些人都等着他洗净嫌疑之后回去。

他比自己更重要。

但傅司却认为“你会回去的。”

宴九听着他这话,不免好笑,她觉得傅司就像是一个执拗的孩子,总是一遍遍的强调和宽慰着她。

“怎么回?往哪儿回?以什么身份回?”

傅司想了下,然后道“这次的事情有你,我……”

只是他的那些话还没有说完,宴九已经一口打断道“我不需要你用这个理由带我回去,你知道我帮你,不存在任何利益目的。”

她懂傅司的意思。

无非还是将功赎罪那一套。

假借他这次洗脱嫌疑的机会,然后跟着他一起回去。

可是她不想用这种机会。

之前偷偷摸摸的十年,眼下还让她再偷偷摸摸十年?

这没意思。

如果她不能堂堂正正的回去,而是要用这样的手法才能回去,那她宁愿不回去。

455 我要娶你(一更)

可让宴九没有想到的是,傅司却斩钉截铁地道“你必须回去。”

宴九不解,“为什么?”

“因为如果你不能回去,我回去将会变得毫无意义。”

傅司这一句话立刻让宴九皱起了眉,“你为了我,不惜耽误自己?”

“没有。”

“没有什么?你明知道我没办法回去了,却还是把自己和我绑在一起了,还说没有耽误?”宴九最怕的就是这个男人为了自己放弃一切。

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横隔在他们之间。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宴九会不同意两个人在一起。

她怕耽误到这个男人。

如果他很普通,自己或许没有那么大的纠结。

但这个男人很优秀,非常优秀。

他有一条非常宽阔地坦途,他会越走越好。

而自己很糟糕。

她的人生几乎可以用一团糟这三个字来表达。

她没有未来。

也没有归宿。

她就像是被老天爷刻意抛弃的人。

永远没有出路。

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开。

唯一幸运的,可能就如当她失忆所认为的那般,她应该是把这辈子所有的好运都用来遇见这个男人了。

可最终,这份幸运却成了他的负担。

因为她舍不得拖着傅司一起下水。

“我告诉你,你别……”

宴九那些理智的提醒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傅司身形挺拔地站在那里,说“因为我要娶你。”

就这短短几个字,宴九的心头一震。

在日光下,傅司硬朗的五官被衬得柔和而又深邃。

随后就听到他继续道“所以你一定要回去,否则我回去也没用。”

宴九愣愣地站在那里,原本打算要说的话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了。

她从来没想过傅司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间说这种话。

毕竟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之间真的是困难重重。

而且他们确定感情之后就各自分开了一年。

按理来说,他们真正恋爱时间应该那傅司离开前的那两天时间。

可傅司已经想到嫁娶了。

看着木楞的宴九,傅司的眼神变得有些幽沉了下来,“你没想过?”

“我……”

她的停顿让傅司再次肯定道“你从来没想过。”

“不是的,我……”

宴九莫名其妙的就气势弱了下来。

双方的角色立刻就互换了。

“我的确是没想过,那是因为我们之间还没有到讨论这个的问题的时候。”她解释道。

傅司蹙了下眉,神情写满了不理解,“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为什么不到讨论这个的时候。”

宴九语塞“我……”

这男人可真是一个大写加粗的直男。

她要怎么和一个男人讨论,恋爱进度这个问题?

而且为什么感觉话题都跑偏了?

正当她头疼的只想深吸口气的时候,就见傅司突然伸手,将她一把拥入怀中,低低道“我就是想娶你,你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

“我没有,我只是……”

“阿九,你得健健康康活着嫁给我,我很想看你穿婚纱。”

所有的故作坚强和表面平静在他在一话中,彻底被打碎。

宴九在这一刻终于明白过来,他说了那么多,就是想缓解她心里强忍着的情绪。

原来他还是看出来了。

宴九鼻间涌起了一股酸涩,哑着嗓子,低头问道“我该怎么办。”

她是真的不知道。

当记忆全部苏醒的瞬间,她第一个感觉就是荒唐。

她是那么希望自己能够洗白的人,甚至不惜为此自,以此能够重新堂堂正正的做人,想要重头再来。

但结果……

老天爷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不仅让她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而且还把她直接拉进了深渊,再也没有任何回头的机会。

她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她脑子是乱的,人生是暗的。

一切生命力都随着她记忆的复苏而全部枯萎凋谢,成了灰色。

哪怕她的心脏已经在猎岛经受了那么多的考验和死亡威胁之下,哪怕她觉得这才是自己的人生,但实际上她还是在心底深处不可避免的被击中了。

毕竟她是那么的想要回去。

她真的很想回去。

她好想那个地方。

对她来说,那个地方才是家。

她真的、很想回家。

她真的很想和傅司一起回家。

所以,她极力的想要用理智去粉饰太平,想要压制住自己。

她在心里无数次的对自己说,没关系的,没关系……

但终究还是在傅司的一句嫁娶中彻底溃败了,只剩下无措和绝望。

傅司听着她那声满是压抑着痛楚的声音,眸色就此沉了下来,他轻拍着宴九的背,安抚道“别怕,有我,一切都有我,都会过去的。”

他就这样在沙上抱着她,手不断的轻轻拍着。

慢慢的,蜷缩着躺在他怀里的宴九在经历大起大落的情绪和伤势的情况下就此疲累的睡了过去。

坐在那里的傅司却毫无睡意。

因为他知道,宴九的记忆一旦清醒过来,那就是噩梦的开始。

哪怕她现在的情绪暂时被自己稳了下来,但是那并不代表她就不会在某个点突然间爆。

严戈说过,她的反应是具有欺骗意识的。

这可能是这十年来她习惯这样做,导致了她下意识的做法。

所以他一定要时刻都要在状态中,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傅司看着在怀里缩成一团的人,那红红的鼻尖,顿时让他漆黑的眼眸里充斥着心疼和怜惜。

他不敢有任何的动作,生怕惊醒怀里好不容易睡过去的人。

哪怕到后来手抱得已经麻了,整个人一动不动僵持得太久而有些酸疼,他也还是像个雕塑一般,保持着那个姿势。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暮色来临。

不知不觉中已是初秋的季节。

一到晚上,风吹在身上已经没了燥热感,而是带着几分的凉意。

中午的窗没关,风吹进来,傅司有些怕宴九会着凉。

她现在毕竟是伤员。

所以,用手把床边的被子勾了过来,动作轻缓的盖在她的身上。

一夜,就这样生生地熬了过去。

但第二天早上,宴九并没有醒。

甚至快到中午,她还在睡。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心头顿觉不妙。

他很清楚的记得,在病的时候宴九就是这样天天陷入昏睡中,把自己封闭在那个小世界里。

只是他又不敢强制把人给唤醒。

当下他马上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给严戈打了个电话。

“你马上来我这里一趟,她好像病了。”

只是这话才说完,怀里的人就动了动。

而此时,电话那端的严戈一听到这话,立刻就说道“你的大小姐?”

傅司此时全身心都关注怀里的人,没有开口。

“喂?你哑巴了,倒是说话啊!喂喂喂!挂了?你说话啊!喂?!”

电话那端的声音还在不断继续。

那吵杂的声音让刚醒过来的宴九下意识地皱眉道“好吵。”

立刻,傅司不顾电话那头的人还在吵闹声,直接毫不犹豫地按掉了电话。

“饿不饿?”他声音轻缓,像是怕打扰宴九似的。

宴九揉了揉眼睛,从他怀里坐了起来,“还好。”

被子滑落,傅司怕她迷糊摔倒,连忙伸手扶住。

“我去给你买点早餐,好不好?”他问道。

宴九点了下头,“好。”

傅司在得到了她肯定回答后,才走了出去。

不过因为不放心,还是找护工在门外守着,防止出什么意外。

他则快步下楼去外面买了好多早餐回来。

等到在回来,就看到宴九已经洗漱好,乖乖坐在那里,很是安静地看着窗外。

那种感觉让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实在是那次她的病症作让人太过记忆深刻了。

傅司在给宴九准备好吃的东西后,就马上找时间给严戈又打了个电话。



456 为这个男人考虑一下(二更)

只是这电话刚一接通,严戈的声音就马上炮轰了过来。

“你刚挂我电话!你敢挂我电话!傅四,你居然挂我电话!”

听着电话那端严戈激动的声音,只是淡淡地回答“刚手机没电了。”

结果引起了那边更大的反应,“你放……”严戈大约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只能硬生生地把那句话给憋住,转而说道“你……胡说八道!我刚刚明明听到有人说好吵,然后你就挂断了!”

傅司对此也没有任何心虚,平静地回答道“她发病了,我怕惹她不快。”

这下,电话那头的严戈语气微敛了起来,问道“她怎么好端端发病了?”

“记忆恢复了,被打击到了。”傅司说得很简单也很笼统,只是一笔带过。

严戈哼笑了一声,“所以那次你问我消息的人,的确是大小姐咯?”

傅司顿了顿,然后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严戈想了一下,接着才问道“你主动替她恢复的?”

因为他记得,当时傅四为了这件事还特意给他发过消息。

而他也是为了尽量能够保守一些,从而劝他暂时为了病人的身体着想,先别急着做这件事。

但现在他却说,宴九恢复记忆了。

他不免担心,这其中有他的手笔。

不过后来听到他说“不是,车祸,自己恢复的。”

严戈这才放心了一些。

但很快他就忍不住地问了一句“你没骗人家,然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傅司脸不红心不跳地果断回答“没有。”

电话那头的严戈忍不住啧了一声,嘀咕了一句,“真没有意思。”

傅司不想和他再废话,直接问道“她现在情况不太好,你过来帮帮她。”

严戈立刻变得苦恼了起来,“可是我现在人在国外做交流,暂时回不来。”

傅司没想到他人居然去了国外,不过随后想想以他的能力也很正常,可现在情况紧急,他不得已地问“什么时候结束?”

“一个月。”

傅司一听到这个,当下就皱了眉头,“我等不了那么久。”

宴九现在的情况如果不马上疏导,他真的怕小姑娘被憋闷在心里给憋闷坏了。

对此严戈也很是无奈,“可我现在出不来了,这次交流还挺重要的。”停顿了两秒后,他继而又补充了一句道“不如这样吧,你把电话给她,我和她电话交流。”

傅司有些迟疑,“这样行吗?”

“先试试吧,我看看她情况,如果真的有问题,我再想办法。”

“好。”

傅司这下倒是没犹豫了,拿着手机就往屋内走去。

此时屋内的宴九刚吃完,正靠在那里休息。

傅司把手机递了过去,说道“严戈的电话。”

宴九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样做一样,接过了手机。

她刚喂了一声,电话那头的人就马上笑着问道“大小姐最近身体好吗?”

宴九没说话,先扫了一眼傅司。

傅司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先暂时离开了病房。

等到病房的门一关上,她才接着回答道“还没死。”

“……”

还没死算是个什么回答?

严戈再接再厉地继续道l“听说你过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不,是过了一段时刻在生死徘徊线上挣扎的日子。”

“……”

这话他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呢?

一个失忆而已,怎么就变成了生死徘徊了?

“你……”

严戈还想再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宴九已经先入为主地问道“傅司让你和我谈的?”

对于这个问题,严戈倒也没有隐瞒,大大方方地说道“嗯,他很担心你,毕竟你上次真的吓到他了。”

宴九深吸了口气,说道“我明白。”

听到她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的低落,严戈不得不收敛起了那份玩笑,很是认真地问道“你现在感觉情况如何?”

宴九也随之摆正了态度,回答道“昨天情绪很糟糕,睡了一觉后,平缓了一些,但还是感觉不好。”

严戈想了下,试探地问“是因为公司破产?”

一年前宴氏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所有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也因为这件事,后来导致他们这一对都销声匿迹了。

要不是傅四那天发个消息过来,他估计这辈子都找不到他们人影。

想必这件事一定对宴九的打击很大。

否则为什么会突然失忆。

这其中肯定是出了一些事情。

严戈自己给自己脑补了一大段的戏,然后继续道“是不是感觉未来人生路漫漫,看不到希望?”

“嗯。”虽然之前那个关于破产的没猜对,但是不得不说,后半句的看不见希望真的算是戳中了她心里的那份心思。

她真的觉得看不到希望。

一丁点都没有。

之前在宴氏她好歹还觉得可能有半点希望,至少不管怎么样,她还有个赎罪的机会,至少能重头再来吧。

但现在,进了猎岛那种地方,她还怎么重头再来?

那个地方完全洗不白。

不仅洗不白,她感觉自己都已经不是自己了。

这时,电话那头的严戈开口道“我要说重头再来,显然你是听不见去的。但为了你身边那个男人,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在你失忆的这段日子里他所承受的远比你多得多,他每天都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恢复你的记忆,他很怕你恢复了之后就会像现在这样。可不恢复,他又觉得在剥夺你的人生,他很痛苦,但却一点都不肯在你面前表露出来。”

听着这段话,宴九禁不住眼眶有些发热了起来,“我……明白的。”

大概是听出了她声音里透出了些许的不对劲,严戈也只能深深地叹息道“说实话,这些话我不应该用来作为你的疏导,这很不专业,甚至还会给你增加心里负担,但是我还是要说,因为我真的很希望你现在最起码振作起来,别把自己陷在那个情绪里,为他考虑一下,为这个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男人考虑一下。”

“嗯,我会的。”

在得到了宴九的肯定答复后,两个人才重新开始治疗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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