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弑l宿命之战 - xp1024.com
《神弑l宿命之战》


零章

“呜鸣鸣,”记忆中,瘦小的孩子在低声的啜泣着,他像是在这里一一个人坐了好久,又像是刚刚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没有人知道他是在哭些什么,也从来没有人问他是在哭些什么。他就像是一-个被人丢弃了的孩子,无助得只剩下孩童本能的哭泣。

周围的世界人来人往,可却没有人去注意到他。衣着华丽的孩子们在不远处大声嬉闹,西装革履的大人们在咖啡店忙着应酬奔波。各式各样的人从他的身边经过,可还是没有人去注意到他。他就像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一道风景,被这个世界无声的丢弃在了雨中。

“嘿,你好!”稚嫩的童声突然响起,像是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自信,突兀的融进了这个世界之中。

哭泣中孩子缓缓将头抬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衬着西装的娇小男孩。男孩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精致的领带被束在领上。他静静的望着孩子,眼睛里闪烁出与周围不一样的光。

“你在哭泣么”男孩蹲下小小的身子,轻声问。

孩子仍在低着头哭泣。

“父亲说,男孩子是不可以哭泣的。”男孩伸出自己白净的小手,认真的帮孩子拍掉了身上的尘灰。

“可可我的妈妈不见了。”孩子仰头看着他,哽咽着说,“我在这里等了好久好久,可是妈妈-直都没有回来找我,我好害怕,但妈妈说一定要查尔斯在这里等她,查尔斯会听妈妈的话的,可妈妈为什么不回来了找查尔斯查尔斯真的好想妈妈”

孩子坐在地上突然放声的大哭了起来,就好像是在宣泄着心中所有的委屈。男孩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前,黄昏的夕阳照射在他的身上,拉出了一个长长的影子。

“你妈妈她不会回来了。”男孩低下头,淡淡的说。

“你骗人,妈妈她一定会回来的!”孩子哭泣着大喊,倔强的上。湛蓝色的眼睛里,泪光微闪。

“真的。”男孩认真的点头,“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她不会再回来找你了。”

“什么地方”孩子不相信,哭泣着问。

“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男孩却没有告诉他答案,只是说在一个很远的地方。

很远很远的地方谁知道在哪呢。也许在前不远处的赛百味那,也许压根就没有这个地方,又也是在天堂呢

“那她还会回来找查尔斯么”孩子哽咽着。“不会了。”男孩叹了口气,“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故,所以她让我来告诉你,以后你得自己生活了,你得自己学会去找她。”

“那我要去哪里找她”孩子懵懵懂懂,停止了哭泣。

“不知道。”男孩摇头,“但我会陪你一起去找她,无论多远,和父亲--起。

男孩静静的注视着孩子,伸手从衣袋里掏出了一只蓝紫色的蝴蝶结,擦拭了一下,然后递给他,“这是你妈妈让我转交给你的,她说这是留给你的礼物。”

“妈妈留给我的”孩子慌乱的抢过了男孩手中的蝴蝶结,紧紧的捂在自己的怀里。

这是他妈妈最喜欢的一-样东西,她一直带在身上。

“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去找你妈妈么”男孩认真的直视着孩子的眼眸,轻轻的问。

“你真的会带去找我妈妈么“孩子抬起头,迷茫的回答。

“会的。”男孩点头。“无论有多远,会的”“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可以哦。”男孩笑了笑,“柏萨,萨瑟顿简柏萨,叫我柏萨就好了。”

“柏萨”“对

淡金色的夕阳下,两个小小的身影并肩而行,昏黄色的阳光里,蓝紫色的蝴蝶在迎着微风飞舞,黄色的微光正在逐斩消逝,孩子们的影子在夕阳里被拉得延

微冲,-~把合金锻制的银白匕首。

五号将背在了背上,又把匕首插进了大腿上的刀套里。这把hk公司研制的微冲是她刚来的时候顺手拿的,因为不习惯其它武器,所以她只是随便挑选了一件。

其实她刚开始的时候是想把巴雷特扛来的,可是后来想了想这是在打近距战,又不是在拼远战,所以就只能放弃了这个念头。

“教授,我到了。”001号发言,他是和002号一起的,所以二号也就位了。

“005号就位。”五号发言。她麻利的从腰肢上抽出一把捷克cz83,拉开保险环,将它握在了手上

这种cz83型手枪在中远距离中非常实用,所以在出发前她特意跟沈季换了这个。

“沙“突然间频道里挤进了嘶哑的电流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台风天的缘故,信号出奇的差。

“该死的台风天!“过了好一会儿,诺斯曼教授的声音才在频道里出现,只是信号仍是断断续续,听着让人心烦。

“一号,二号,号你们要注意安龙王迪尔娜迦已经苏醒,它现在正处于虚弱期你们要做的沙就是在它还没有恢复实力前沙捕获必要时刻沙”

信号到这里完全断了开来,-号,二号和五号:被完全的孤立在了船上。:

信号断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连上。暴雨还在稀里哗啦的下着,天空上的闷雷声低沉翻滚。

这种死气沉沉的天气是最让人感到压抑的,阴沉的天空仿佛能滴出水来。

任务还得继续,五号推开舱室的铁门,伸出脚迈了出去。miracle号上此刻已经乱成了-锅粥,谁也不会注意到这突然间挤进的三颗红点

楔子 无法逃避的宿命

如果说,一个人单纯的活在这个世上,无论生老,无论病死,都是他所将要经历过的一切。那当他某一天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时,是不是就可以说……

这就是他的宿命。

灰暗的宫殿中,大理石铺就的石道上,青金石制成的照灯一路向前。周围是无数林立着的樱花书架,顶上是琉璃瓦镶成的红色天花。

枯黄色的吊灯哀默着从空中垂下,古老的铜钟在黑暗里闪着幽光。

恍惚间像是有人在黑暗中挑开了蜡烛的起子,所有的烛光被一下子推到了最亮。

“君熠爷爷,有人从禁地里醒来了。”

古籍区,巨大的三头龙雕像上,幼小的女孩席地而坐,前方是深不见底的窗台,两只小脚晃悠着一起悬出窗外。

“宿命的轮回已经开始,那些沉睡的家伙们也将逐渐醒来。”

灯光由远及近,缓缓的从远处走来,“咚咚咚咚“的,伴随着阵拐杖触地的撞击声。

“可他们不是已经沉睡了很多年么,千百年了还要继续”女孩光着脚丫从窗台上跳了下来,踩着缅甸硬木制成的长梯飞驰而下。

“权利与欲望,贪婪与仇恨,所有游荡于这世间的憎恨,又有谁能真正放得下”老人的身影终于从黑暗里走了出来,身材佝偻,拄着拐杖,手上还提着一盏昏暗的长灯。

“那您不是么千百年来,您一直置身事外。”女孩飞快的跑到老人跟前,接过他的拐杖,轻轻的搀扶着他向前。

“我”老人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轻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已经老了,在这场权利的博弈中,我只是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只要不是棋盘上的棋子全部死亡,一切……皆不由我而改变。‘

月光徐徐的从窗台上洒了下来,照在樱花雕木的书架上,上面陈列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精装大本,打开来是不知道藏录了多少年的青铜书卷。

“丫头,你该走了。”老人突然间拍了拍女孩的脑袋,轻声说,“一个人待在这冰冷的宫殿里,不害怕么”

“不害怕,和爷爷在一起,不害怕……可是爷爷,为什么你不跟我一起出去呢只要您出去了,什么样的棋局我们不能打破”女孩认真的说。

“但那样太孤独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宿命。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无论死亡,还是幸存。只要命运的轮盘没有停止转动,那宿命的轮回就永远不会停歇。”他再次说。

“那当宿命的轮回被打破时,您会从这里出去么”女孩抬起头来看着他,澄澈的眸子里闪动着期待。

“会的。”老人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说,“当那些沉睡的家伙们都相继醒来时,我,我们……也必将会重临于这世间!”

“那我们约定好了,当爷爷的朋友们全都醒来时,您一定要出去找我。”女孩松开了老人的手,快步上前,跑到了紧闭的大门那,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舍挥手,“再见。”

“再见。”

“轰隆!”大门开合,随后关闭。

老人静静的看着女孩的身影没入黑暗,转过身来对着宫殿的某个阴暗角落,叹气说,“干百年的时间过去了,你唯一对什么事情上过心的,也就只有他醒来的消息。”

黑暗的角落中,一个穿着红黑色长袍,浑身覆盖在袍子下的男人突然从长廊里走了出来,火红色的长发从他的耳边轻轻垂下。

“他的存在对我们非常重要,我们已经计划了很多年,你应该知道,他是我们的唯一希望。”男人面无表情的走到老人的身前,并排和他站在起,冰冷的开口。

“可你们已经争了几千年。几千年前的仇恨,还放不下么”老人无奈的摇头。

“扶幽还没死。哪怕是再过几百年,再过几千年,这场宿命……也永远不会结束。”男人说。

他的话如同洪钟般的在大厅里回响,整个宫殿里都是回荡着他的声音。

老人沉默了下来,他低下头,茫然的问,“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么”

微风从空旷的大厅中吹过,隔着一-张橡木做成的长桌,老人的目光和男人交汇。

“扶幽刚愎自用,我想这些你比我还要清楚。在这个世上,除了他自己,我,我们……所有的君王都只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只要他还没从这个世界上死去,他想杀你,就能将所有的棋子都调往一处。我想你会明白的,如果让他登上皇位的话。圣族二十四君主,那些没有拥立,或者是与他敌对的君王,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无论是你,还是我,亦或者是渊昧。”男人低沉的笑。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如同极寒的冰块在破碎奔涌。

“就凭他么”老人低沉的开口,佝偻的身子一下挺得笔直。那双混浊得像是涣散的眼瞳里,此刻却猛然间爆发出了股锐利的光。如同一头沉睡多年的野兽,猛然间苏醒。

“二十四位君主之中,除了你和渊昧,恐怕就连泽褚也没有把握敢说这句话。扶幽作为第五君主,幽暗与寂之王,他的实力甚至连泽褚都比不上。他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能力敢说要将我们全部抹杀”老人冷冷的说。

“扶幽的实力确实比不上你,但是你别忘了,长老会那帮家伙可都是站在他那边。虽然我和渊昧并不畏惧,但解决起来总归会很麻烦。”男人轻声说。

“长老会那帮家伙还没死”老人惊讶的皱眉。

他迎着月光走上月台,周围是无数摆放整齐的古制书架。前方是黑色的,只有几盏灰绿色的长灯从走道里照出。

“没有,他们一直都在。“男人轻声说。

“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老人冷冷的掀起一抹冷笑。

“一千年前我就曾跟你说过,那帮家伙决没有那么容易死去。他们现在一直都躲藏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待着下一次的重新醒来。”男人跟着他上了月台,坐在一旁的金丝楠木长椅上,轻声说,“我知道你对这个族群还心存善念,但是别忘了,历史终究是要向前发展的,腐朽的王朝必将走向衰落。”

“现在的局势已经容不得我们再去多加考虑了,君熠。如果你想看着那个女人留下来的帝国就此灭亡,那你就什么都不做。等扶幽登上皇位,杀光所有的革新派了你会看到的。“男人轻轻说。

“你说的,我都知道。”老人眼神落寞的叹了口气,“我只是在担心,担心千年前的那场战争是否会再一次来临”

“可我们已经停不下来了,不是么渊昧的计划已经开始了两千多年,他的棋子正在按照他的规划而逐渐醒来。”男人说。

“但愿你们都是对的,烛离。”老人说,“渊昧是你的‘亲人’,你们曾经情同手足,后来却因为终凛之城的覆灭而相互敌对。”

“你该把真相告诉他的。”老人叹气,“两千年来的黑暗生活……不孤独么”

他惋惜的叹了口气,起身从楠木上坐起,走到洞开月台前,仰头观望。

“没有什么孤独不孤独的,你不也是一直躲在暗中保护自己的后裔么刚刚那孩子的身上可是流淌着你的直系血脉。”男人轻轻的摇头,接着说,“我也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做,但那时候他对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了信心。一个人在遭遇到前所未有的绝望时,是很容易会产生抑郁的。如果他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那就只有仇恨才能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只有当他把所以的精力全都用来去憎恨一个人时,这样对于走投无路,万念俱灰的他来说,也是一种活下去的动力。”

男人轻轻的扯了扯身上那件耷拉着的红黑色长袍,低声轻笑。

“那你还真是‘隐忍’。”老人轻声的笑,随后两人都陷入了无声的沉默。最后不知过了多久,老人轻声的开口,“那孩子很有潜力,血统也很纯净,和她的父亲,祖父一样,他们都是我的后代。”

老人低下头来给他沏了一杯茶,接着说,“倒是你,你为了让渊昧能在家族覆灭之后有勇气存活下去,不惜向他隐瞒真相,甚至还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难道你就不怕他杀了你么”老人最后说。

男人轻笑了一声,伸手拿起了那杯冒着热气的清茶,一饮而尽,开口,“每个人都怕死,我也不例外。但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天,也许我也会认命了吧。”

老人轻笑着摇头,“可即便是知道自己会死,身为八大君主的你,预言与火之王,烛离,也依旧肯默默的在背后为他安排好一切,哪怕是他最后真的要对你出手么”

“也许吧。”男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接着说,“炤王当年就曾告诉过我,无论结果任何,这都是我们所必须经历过的。如果当年不是扶幽愚蠢到去屠戮了整个‘终凛之城’,那现在的局势也不会如此的对他不利。”

“扶幽自幼生性多疑,这也是他性格阴翳的原因之一。自两千年前的那场‘圣世之争“,秦始皇派遣徐福攻入蓬莱时起,扶幽就意识到了人类可能会对他存在着威胁。他为了不让人类顺利崛起,最终在没有经过长老会同意的情况下,擅自杀入‘终凛之城’,并屠杀了其中的所有人类。”

最后老人叹气着说,“我知道你和渊昧都是出生于那个朝代,并且在当时也担任过一方命官。但赢政毕竟下令过要派遣徐福炼制长生不老药,而长生不老药的药引却是我们的同类,我想这也是扶幽后来暴怒的原因之一。”

“我想你说错了,君熠。”男人冰冷的笑,淡金色的瞳孔如同鹰集般放射出一股锐利的光,“赢政是赢政,渊昧是渊昧。‘终凛之城’是我和渊昧的故乡,我们所有的族人都聚集于那。可是呢他明知道‘终凛之城’不是赢政的势力,最后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说杀就杀。他到底是为了同族的大义悍然出手,还是畏惧渊昧的力量而想趁早将他抹杀”男人冷冷的笑,“我想这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这是他的不对,所以一千年来,他也在一直承受着自己诞下的恶果。”老人叹气。

“是不是他的不对我已经不想去深究了,渊昧的计划已经进入了尾声,我希望你在最后能助他一臂之力,就当……是你为了那个女人着想吧。“男人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起身重新步入黑暗中。如同一个墨色的影子,缓缓的融入黑暗之中。

“渊昧那边,我会去注意的,倒是你,你可别在他还没醒来之前就丧命在了那群家伙的手里。“君熠轻笑着说。

“放心吧,他们伤不了我的。“男人的身影彻底的没入了黑暗,轻缓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月台上老人平静的收回了目光,拄着拐杖声的也跟着逐渐远去,最后一直走到长廊的尽头,原地只留下那段宛如太古般传出的梵音:

“我们于黑夜中行进,也许从未忘记过黎明。当末世的号角声奏响,黑暗终将散去。迷失于黑夜中的亡魂啊,死亡即是永生。那绝境中奏响着的,是吾王归来时的凯歌……”

“轰隆”一声,黑色的宫殿再一次沉寂下去,伴随着那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再次归于黑暗。

第一章 凛冬(一)

在他的心底深处,他一直逃避着自己身为异族的事实。

那样的活着很好,至少不会感到孤单。

……

黑暗中,他像是在孤寂里独自走了好久,白色的亮光在离着他远去。

恍惚间他像是听到了,遥远的前方有人在呼喊着他的名字。

那是一个非常微弱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低沉而又沙哑,如同在这无边的黑暗里突然射入的一缕微光,渐渐的,越来越低沉,渐渐的,越来越低沉,最后演变成了一种无数的声音在嘶吼,无数的声音在咆哮。

他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样的声音,只觉得那应该是凝聚了人世间所有的负面情绪。

哭泣,恐惧,绝望,就如同灾来临之时,人们在惊慌失措的奔跑。

“嘿!”有人说。

黑暗中他慢慢的蹲下身子,循着声音望去,映入帘里的,是道火红色的耀光。

那是一团透着红艳的光芒,明亮的光晕斑斓到令人感到晃眼。

短暂的失明之后,他迈开步子,身体不受控制的向着光团中走了进去。

“轰隆”一声,在他踏入光团的那瞬间,无数的哭喊声如同惊涛骇浪般的朝着他涌来,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恐惧与哭泣声弥漫。

他想不出世界上还有什么文字是能够用来形容那个惨烈的场面,如果有,他想那一定是“绝望”。

炽烈的火焰焚烧过天空,燎天的烈焰在城市中肆虐。人们在惊慌失措中尖叫奔跑,老旧的钟楼在火焰里坍塌。一望无际的长道破碎了,繁华的楼阁在刺耳的发出哭嚎。天空上成千上万支箭羽无声坠落,巨大的,沉重的牌匾燃烧着,翻转着轰然从半空坠落,上面刻着锈迹斑斑的四个字……“终凛之城”!

心好痛啊,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割。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忘记了,可又实在想不起来那到底是什么。

“终凛之城。”他冷冷的开口。表情平静得就像是在阐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名字。

“爹!”漫天的哭嚎声中,小小的身影在火焰中孤零零的站立。

那是一个脸色稚嫩的孩子,瘦小的怀里正抱着一柄长枪。

辉煌的,坍塌的宫殿下方,被火焰吞噬的人形此刻正在发出他的最后哀嚎。

“庚儿……带着沧溟……去找长明……告诉他……不要……再回来了……“

“轰隆!”

焦黑的建筑终于在嘶吼声中发出了它最后一声悲鸣,最后轰然间倒塌。滔天的火焰从空中猛然坠下,最后彻底的覆盖在了废墟之中。

“爹!爹!你快出来啊,爹!”孩子哭泣着大喊,晶莹的泪水夺眶就要而出。火焰从他的身旁呼啸而过,烧焦的建筑在他的四周倒塌。但是他没有扑上前去,而是抱着那柄长枪缓缓后退。

“嗷!”同一时间,震耳欲聋的嘶吼声惊悚的从乌云里传出来了。幽暗的,无边的骨翼无声的从云层里探出。

那是一个庞大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怪物,幽黑色的翅膀如同钢铁般坚硬的冷冷伸出。它低沉而又轻缓的飞过云层,锋利的鳞片如同匕首般锋利的切割过每寸空间。

龙,

暗红如血的天空上,巨大的恶龙咆哮着,它振翅的挥舞着翅膀,硕大的膜翼如同遮盖住天空。它低缓而又沉重的飞过大地,幽暗的翅膀上挂满骸骨。

“幽王。”再一次的,他不由自主地了说出了另外一个名字,仿佛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无比熟悉。

“呼呼!”

天空上,巨大的恶龙轻缓的飞过城市,最后翱翔的徘徊在废墟上空。最后它冷冷的直视了一眼孩子手中的长枪,随后向着远处飞去。

不久之后它终于在极远之地墜落下去,最终消失在寰宇那无底的深渊之中……

“陈……庚。“他喊出了那个孩子的名字。

喧闹中他猛的从床上坐起,在骄阳四射的下午中醒来。呼吸急促,身上冒着冷汗。窗外不时的传来几声烦人的鸟叫,但他却从来没觉得这声音是那么的清脆悦耳。

他静静的抬头看向窗外的球场,一切都还是那么的熟悉,一切都还充满希望。

就仿佛是在提醒着他,梦里的切都是假的,这里只是普普通通的人世,没有恶龙,也没有孩子。

……

北纬650,白令海峡。

漆黑的夜幕下,赤黑色的大船冲破水面,后面留下三十米宽的湛蓝色水道。

现在已经是严冬了,而且又远离大陆。海面上虽然没有被冰雪覆盖,但浮冰却遍布了整个海域。

“女士们,先生们,这里是北纬65线上。凌晨六点整,在这个美丽的早晨,miracle号航船在此为您播报,我是你们的船长,萨瑟顿·简·柏萨,欢迎您的收听。”中年的俄罗斯籍船长就瓶喝着伏特加酒,醉醺醺的冲着无线电系统嚷嚷,看上去就像酒吧里喝醉酒的壮汉,大大咧咧的趴在桌上说着醉话。

船长在这里已经待有三个小时了,因为今晚是他的大副当值,所以他有足够多的时间可以用来挥霍。

“沙……沙……”

无线电里继续保持着静默,这让无聊的船长心里有些失落。在船上是很容易患上抑郁症的,尤其还是他这种上了点年纪的人。

“唉,看来今晚又是一个人啦。“船长晃了晃手中空荡荡的瓶子,叹了口气,起身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我得去找点东西醒醒酒,不然被查尔斯看见了,止不住又要挨上顿骂。”船长耷拉着脑袋,自言自语的说。

查尔斯是他的大副。一个拥有着意大利血统的英国人。年轻时曾在军队里服过役,精通枪械、格斗,以及射击。平时在miracle号上负责安保工作,只是今晚船长“罢工”,他不得不跑去控制室接替船长的活儿……

“嘎吱--!”

厚重的金属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淡金色的光芒从房间里照了出来。船长跌跌撞撞的佝偻着身子,步履蹒跚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呼呼――”

海面上的冷风一如既往的刮着,气温在此时已经骤然剧减到了零下三十五度。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湛蓝色恒冰,银灰色的月光无声的从空中洒下,落在船长脸上映照出一张粗犷的脸。

“今年的冬天来的可真早……”船长小声嘟哝。

这是句废话。白令海峡连通着北冰洋,每年的秋夏季,数以万计的极地浮冰都会从楚科奇海飘往白令海峡。当它们在遇上回流时,漂荡的浮冰会全部聚集在白令海峡附近,从而使白令海峡提前进入封冻期。

“哗哗!“冰冷的海水拍打着船体,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声刺耳的震响。巨大的轮船此刻就像一个高昂的骑士,舰艏昂扬,以势如破竹之势一往无前的向着北极点挺进。

船外的冷风依旧肆虐着,刺骨的寒风呼啸着扑打在船长的脸上。

走廊中船长掖了掖身上穿着的灰白色船长服,将身子死死的埋进了外套中。

走道里的灯光忽明忽暗,甲板上的旗帜在风里被吹得“嗡嗡“作响。沉默中船长看了眼船头矗立的那一支金黄色舰旗,心里有些哀叹。像是在感叹时间的流逝,又像是在哀悼亲友的别离。

控制室,身材魁梧的查尔斯此刻正坐着主座位上,眼睛凝视着,上方的湛蓝色银幕。银幕上,两颗猩红色的小点在跳动,那是两个无法识别身份的“偷渡者”。

显然,他们被入侵了。

“入侵者”查尔斯静静的坐在座位上,脸色阴沉的盯着银幕上的红点。

“防卫部的人都在干什么有入侵者混进来了都不知道!”

查尔斯大声的咆哮,整个控制室里都回荡着他的声音。台下的技术员都不敢讲话,一个个的全都缩着脑袋站在那里。

“副……副长。”一位副手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查尔斯在船上兼任着副船长,所以船员们平时都会叫他“副长”。

“入侵者越过我们的防卫系统,直接屏蔽掉了船上的监控设备,我们无法监测到他们的存在。”副手有些慌乱的解释着。在船上惹毛了查尔斯可比惹毛了船长还要恐怖。

“技术部那帮人都是摆设吗防火系统这么容易被攻陷“只是查尔斯此刻可没有心情去听他的解释,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愤怒的狮子。

“不,不是的,副长……他们并没有攻击我们的防火系统。”一旁的技术部部长慌慌张张的站了出来,解释说,“对方入侵了我们的系统后门’之后,直接获取了您和船长的权限。”

“他们在获取了权限的同时,第一时间就黑掉了我们船上的所有监控设备,我们根本就还没来得及探测……对方就已经登船了。“部长咽了口口水,心惊胆战的低着头。

”那你的意思是,这次的责任在我“查尔斯的额头上暴起一根根青筋。他猛地上前揪住那人的衣领,吼道。“技术部十几号人,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防御系统被入侵了!老子他妈每年花那么多钱供你们去花销,你们给我的答复就是这个”

“抱,抱歉,副长……这是我们的失职。”部长被吓得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直冒。

“我不想听这种废话,”查尔斯一把推开了他,目光凌厉的直视着众人,说,“十分钟之内,给我找到他们,否则……”

第二章 凛冬(二)

miracle号,这艘位列于世界顶端的航海式破冰船,曾在1975年时完成过环球航行,在全世界的破冰船中,除了少数不能公开的军用怪物以外,它是为数不多抵达过北极点的私人舰艇。

冷藏室,这间miracle号上最大的储物库。位于miracle号的最底层,存放了船上将近百分之九十七的货物。平时这里由老水手罗卡尼负责打理,只是让人惊讶的是,这个平日里苛刻耿直的古板老头,此刻却呼呼大睡的倒在了地上。

“尤弥尔,龙‘卵‘确定在这里么”黑暗中,低沉的男声从冰库的某个角落里缓缓传出,年轻,但却有着一股冰山般的质感。

“是的,我的系统检测出了这里有强烈的生物波动。”平静的声音同样从黑暗的角落中传来,只是相比于刚才显然更多了几分沙哑。

“可以确定”灯光下,男生的身子笔直得像根标杆。他静静的站一个空荡的舱室前,幽暗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勉强可以看清楚他的侧脸。

微长的黑发,一张线条极其清晰的脸。手上拎着一个全黑色的古式考究箱,肩上挎着个黑布包裹的长条形盒子。看上去像个中国人,可口音却是标准的美式音。

“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但无法确定。”那个声音继续传来,只不过却是从男生的耳麦中。

“无法确定”男生有些疑惑,接着问,“是因为什么”

“方案的不可控因素,”尤弥尔说。“尤拉克诺斯曼教授提出的方案非常完善,从教学方面来说,他做到了最好。

“但在我的执行程序中,他的方案并不被认可。简而言之,我解析出了比他更完美的方案。”

男生沉默了一会,开口问。“方案的不可控因素是什么”

“龙‘卵’的孵化以及第三方人员的介入。”尤弥尔的声音平静传来,但落在男生的耳朵里却如同从冰窖里发出。

“龙卵的孵化”男生皱眉,冰山般冷峻的脸上涌起了一抹惊讶,“诺斯曼教授不是说它的苏醒时间是在2027年么为什么会被提前了”

“卵的休眠期一般只有43年,诺斯曼教授是执行部负责人,他对‘卵’的历史并不了解,所以推算上出现了误差。”尤弥尔说。

男生沉默了。他忽然间有点明白为什么校长在登机时要语重心长的叮嘱他随机应变了。摊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负责人,不随机应变,那就只能等着给孵化的恶龙去当点心。

“诺斯曼教授他们还要多久才能抵达”男生无奈扶额,换了个话题。

“预计还要半个小时。”尤弥尔回答,“miracle号虽然是私人舰艇,但它的前身却是俄罗斯军方研制的军用战舰,所以相比于一般的科考船,它的航速显然要快上很多。”

“半个小时么”男生点头。

对这些他倒是没有那么在意,因为一直以来都习惯一个人执行任务了,所以学院派不派人过来,对他来说其实都不是非常重要。

“学院方面有通知么”男生看了眼舱壁外透着的蓝色夜幕,开口问。

“暂时还没有通知。”尤弥尔说,“不过你的导师哈里斯安格拉教授在三个小时前给你发了一封邮信,因为是在任务期间,所以我把它屏蔽了。”

“怜姨”男生的脸色略微有些惊讶。记忆中女人向来很少会给他写信,因为觉得自己的学生有能力做好每一件事情,完成好每一个学院交给的任务了,所以她也就心安理得,把心放肚子里的去满世界乱跑。

男生打开了显示器,来信是用中文写成的。

我亲爱的学生林笙:

很高兴能听到你再次出任务的消息。作为你的导师,我时刻都在为你骄傲着。

很希望这一刻我能在你的身边,握住你的手,和你一起去并肩战斗,看看我的学生到底是多么的威风帅气。

但是我不能,这个世界总有人得去忙碌。我从没有觉得我会是个多么伟大的人,也从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做出多大成就。我只是希望在我还年轻的时候,能多为你去做些什么。我想你将来会理解我的。

我很抱歉没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教给你更多的东西,但我相信你会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多事情你都可以自己去解决。

你的父母千叮万嘱的把你托付给我,我很愧疚没能对你尽到应有的义务。诺斯曼教授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他会指导你完成此次的任务,我希望你能遵从他的指导,平安归来。

我为你自豪。

你的导师

怜佳尼

男生默默的看完了这封信,久久没有说话。愧疚吗也许吧。

每次自己和她见面时她都在忙碌,不是忙着做学术研究就是在发表论文。

小时候他总是在想,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上学时总会有爸爸妈妈来接送,而自己却永远只是一个人走着回家。当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街道上时,同学们总是习惯和他拉开几米差距。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喜欢去留意别人想法的人,但他却能感觉得到,同学们并不喜欢他这个“野孩子”。

当别人家的孩子全都高高兴兴的和自己父母一起去游乐场玩耍时,他却只能一个人静静的待在家里。有时候别的小孩都羡慕他有一-个漂亮而又聪明的“妈妈”,羡慕他能住在一个比广场还要大的别墅。但又有谁知道,在这种令他们羡慕的生活之中,林笙--年365天到头来能见到“妈妈”的次数仅仅只有为数不多的一两次。

恨她吗也许吧。可自己又能恨她什么呢恨她狠心拋下自己满世界的乱跑恨她不能在自己放学的时候跟别的父母一样来接自己回家

算了吧,他又不傻。自己三岁时就被女人收养,她能为了自己终身未嫁,为了他就算忙到再晚也会耐心的去观看他每个学期的成绩单。

他还能恨她什么

“她一直在关注着你。”尤弥尔的声音轻轻,“她的时间并不会太多,但她已经尽了自己的努力去做好一个母亲。你每个学期的成绩单她都会仔细去看,尽管她不能教给你更多东西,但她却时刻关心着你。作为母亲,她很伟大,但也很不称职。可能正是因为她和别人所站的高度不一样,所以她给你的爱也会和别人的不一样。但你别迟疑,林笙,你妈妈她永远爱你。”

“林笙,你妈妈她永远爱你……林笙,你妈妈……永远爱你……林笙,妈妈……永远爱你……”

这个声音像是飘出了好远,远到他直到长大了也还是没能够触及。

在那无数个漆黑孤冷的黑夜里,小小身影被永远定格。那种孤独和无助的感觉,永远也挥之不去

“我知道了。”林笙喉咙沙哑的应了一声。他的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了,酸酸的,从里面流出了很多呛人的液体。

孤独催赶人成长,“野孩子”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野孩子”了。

“替我跟她说声谢谢。”林笙转过头,默默的将显示器收了起来。

“我会转告的。”尤弥尔说。

“那么接下来,开始吧。”

“好运,少年……”

尤弥尔的声音消散在了黑暗中,连同它一起的还有男生那笔直的身影……

出了船长室,船长跌跌撞撞的游荡在miracle号的舱层上。舱外的冷风呼啸着吹过,轮船的舰艏在撞破冰面时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咔咔”声。

对于船长来说,每天晚上能在甲板上吹吹海风,欣赏一下海景,对这枯燥乏味的海上生活其实也不算太过差劲。当然,这纯粹只是他的自我安慰。

“哼哼哼……“漫步在舱道上,船长悠闲的哼起了八十年代流行的一首德文歌曲。尽管那声音粗犷得令人不敢恭维,但至少还能让人听得出来他嘶吼的是首歌曲,而不是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啦~啦~啦……“忽然间优雅的女声像是从走道的尽头传来,声音透着一股温雅,犹如黑夜里飘起的一阵细雨,缓缓的将船长的嘶喊声冲淡。

“嘿,是哪位美丽的女士在此演奏”船长的酒醒了点,他停下脚步,惊讶的望着四周。

可走道里的声音十分安静,那个女人并没有给予他任何回答,就好像舞台上表演的少女,正忘我的沉浸在宫廷舞中。

“你好!女士。”船长扯着嗓子,大声的喊道。他想向着走廊的尽头走去,可哪儿--片漆黑,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不,其实并不是什么也没有看到。实际上,他看到了。是的,他看到了。一个漆黑的轮廓,一个女人的轮廓!

黑暗中女人穿着漆黑色的宫廷长裙,全身沐浴在阴影之中,头上束着欧洲式风格的发警,有点像哥特玫瑰的装束,看不清脸,但应该是个十足的美人。

“嘿,女士。“船长有些欣喜。他兴奋着将腰杆挺得笔直,兴冲冲的凑上前去,十分绅士的对她行了-个见面礼。

只是女人依旧在忘我的歌唱,并没有对他的礼仪有任何的理会。她的歌声十分奇特,并不是由任何一种语言组成,在船长的认知里,那只是一种单纯的发音,简单,却透彻人心,就好像莫扎特弹奏的安眠曲,能够安抚人的灵魂。

“咳咳!“船长的脸上有些尷尬,他对女性一向保持着最高的绅士风度。可是他的风度在今晚却不起作用了,这让一向喜爱面子的船长脸上有些挂不住。

“嘿!”他有些急了,撸起两只袖子就要准备上前将她拉住。但忽然间女人的声音却戛然而止,这把他吓了一跳。

“哎哟!“他捂着心口向后跳了一步,心脏”怦怦怦怦”的跳着,快得像火车。他很想破口大骂,可是却没有。

突然间女人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发了疯似的跑了起来,像是被他的突然打扰而受到了惊吓。

“喂喂喂!”船长傻眼了,他想要将她叫住,可女人的身彩眨眼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他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所措。

过了好-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脸色尴尬的站在原地,伸出来的手还停留在空中。

“怎么回事”他收回手来挠了挠头,心里满是疑惑。想了好-会儿,他最后才拍拍屁股,无奈的又追了上去。

第三章 凛冬(三)

金属门开合,林笙进到了冰库里。这里是冷藏室的最深处,平时并不会有人到来。

林笙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眼睛环视了一眼四周。两边的墙壁是硬质钢材制成的,上面悬挂着吊灯,淡金色的灯光从墙壁上洒下,一直延续到通道的尽头。尽头处是一扇漆黑的大门,大门上镶嵌有金黄色的琉璃瓦,琉璃瓦交错着分布在金属门上,弯弯曲曲的绘成了一条龙形图案。

林笙走过去,推了推门,门是锁上的。

“尤弥尔,可以打开么”林笙说。

“门是被加密的,密码只有船长知道。不过……这对我来说并不难。”

“滴――”尤弥尔的声音还没有完全落下,门上的指示灯已经由红变蓝。“咔嚓”一声,门禁被尤弥尔刷掉。漆黑的大门缓缓回旋,“轰隆隆”的朝着两边退去。就好像尘封了无数年的封印,悄然间被人开启。

“警戒!”尤弥尔提醒。

“噌!”的一声,不用它示意,林笙手上的考究箱已经瞬间被弹开,里面躺着的两把银白色沙漠之鹰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暴乱”,“黑鸢”。

纯银制成的枪身,0357的大口径,拥有着9发弹容量,射程200米,出膛速度极快,每秒378米。威力巨大,由以色列产出。

“啪!”

林笙将考究箱丟弃,里面的沙漠之鹰被他握了起来。冰冷的金属质感从手上传递,这让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欢呼雀跃。

他在兴奋,是的。那种兴奋并不是来源于情绪,而是由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去调动。他就像是一个天生的战士,战斗只会令他更加的热血沸腾。

寒雾在弥漫,冰冷的雾气开始缓缓升腾。舱间里,林笙高举着两把银白色的沙漠之鹰,眼神冷冽的环顾着四周。

路上,成千上万的工艺品被堆放在雕花樱木架_上,舱顶是大理石雕成的天花,壁上有云母石吊灯。灯光十分微弱,打在木架上朦胧一片,像起雾时汽车照出的尾灯。

这哪是什么冷藏室啊这简直就是个巨大的藏宝库!

达芬奇的,米开朗基罗的,就连伊丽莎白女王的圣爱德华皇冠都被堆放在架层。这要是被世人们知道了,指不定有多少人要为之疯狂。

“miracle号的第一任船长似乎知道龙卵的来历,所以他把‘卵‘安放在底舱,并派遣了自己最为信任的船员来进行看守。”尤弥尔的声音适时传来。

“但他高估了这个最信任船员的警惕能力。”林笙的脸色古井无波,淡淡的说。

miracle号上的防御系统确实堪称顶尖,每十分钟换一次巡逻的全舰艇搜索。如果不是他们有尤弥尔,他甚至连入侵miracle号的防火系统都得花费大半天的功夫。

不过进入冷藏室后倒还顺利,他只是冒充了一下船长派过来的送酒伙计,没几下就把看守的老头给灌到了地上。

尤弥尔笑笑,没有反驳。它的声音带有一股特有的磁性,因为由系统合成,所以听上去会有些沙哑。

“艾德华·冯·约翰·史密斯,miracle号的第一任船长,英国人,富商,拥有一半的法国血统。于1974年在俄罗斯买下miracle号,而后开始周游全球。”尤弥尔机械式的把这些信息全都背了出来,找到这些信息对它来说并不困难。

任何人,只要他存在过这个世上,就总会有所痕迹留下。

“恐怕并不止周游全球那么简单。“林笙搭话。

“是的。”尤弥尔说,“miracle号被艾德华收购之后,这艘船就很少靠近过陆地。除开一些必要的特殊补给以外,每年的冬夏季,它都会按照固定的规律在南北两极之间往返,并且已经一成不变的延续了44年。”

“如果只是普通的船只,它们完全可以驶进澳大利亚或者中国南海进行停靠休整,没必要直接从南极横渡太平洋驶往北极。因为那样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麻烦。长时间的海上奔波,会给船员们带来许多精神上的折磨,这样很容易使他们患上抑郁症,而且情绪也会变得十分的不稳定。”尤弥尔最后顿了顿,“所以我推断……也许当时艾德华不是不想让miracle号靠岸,而是他……不敢靠岸。“

“不敢靠岸“林笙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皱眉。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人类之外,其实还存在着一个另外的文明,一个远比人类还要悠久,远比人类还要强大的古老文明……兽族。

兽族是一个完全由兽类组合而成的种族,它们的族类非常广泛,无论是北欧神话中的中庭之蛇,还是中国神话里古老的龙类,它们都不过是兽族中的一员,只是其中的一个族裔。

兽族的数量非常庞大,如果非要将它们按照实力的强弱来区分开来的话,那一共可以将它们分为三个级别。

兽奴,兽种,君王。

兽奴是兽族之中地位最为低下的一个级别,虽然它们的数量十分庞大,但它们通常都是聚集在一些兽种的领域之中,听命于兽种的使唤。它们的地位有点类似于古代的士兵,而兽种则是统领它们的将领。它们的实力要比兽种的弱,力量程度大概可以参照于西方异端典籍中的狼人。

而兽种的存在则要高于兽奴,其力量有的甚至可以比肩君王。虽然它们的数量相对较少,只有仅仅的两百多位。但相对于兽奴来说,每一位兽种都是兽族的中坚力量,可以算得上是兽族里精英中的精英。而至于君王……

君王的地位至高无上,在兽族里是最为高贵的象征。它们无论是在血统还是在实力之上,都凌驾于世间的所有物种,很少有人能够与它们抗争。

而也正是因为这样,黑暗年间,兽族几乎占据了整个世界,无数的种族都被它们奴役在手中,后来人们称那一段时间为“黑暗年代”,因为所有的种族都被笼罩在兽族的阴影之中。包括人类。

所以在这个世界上,私藏龙”卵”,或者说私藏任何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兽“卵”都是不被允许的,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这个被掩盖的世界,一经发现,那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最严厉的制裁。

“兽族太过强大,如果它们从沉睡中苏醒,对人类……对这个世界……都是一种灾难。”尤弥尔的声音从沉寂中响起,仿佛从太古时代穿越而来,传到了林笙的耳中。

“我知道,”林笙眼神坚定的说,“这是我的职责……这是我们的责……我们……不会退缩。”

“哒哒哒哒!“女人的脚步声开始变得急促,她在走廊上飞快的跑着,仿佛一只被狮子追赶的羚羊,惊慌失措。

“等等,女士!”船长气喘吁吁。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穿着宫廷长裙的女人跑起来会比男人还快。

他觉得女人应该是受到惊吓了,可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嘿,停下!”船长忽然脸色大变,他举起两只手臂在空中猛的挥舞,“停下!女士,停下!”

巨大的叫声惊动了整个舱层,船员们纷纷从睡梦中被惊醒,一个个的从窗户里探出头来,想看看到底是哪个无礼的家伙在大声嚷嚷。但当他们看到船长的身影之后,顿时又蔫委了,集体怯怯的把脑袋缩了回去。

“奇怪,大晚上的船长往甲板跑做什么”有些好奇的船员小声嘀咕。

“好像在追一-个女人。”另一个船员发话。

“不会吧”有人不相信,“老船长走后就再也没见船长对哪个女人上过心。”

“谁知道,也许他忽然想通了呢”

船员们七嘴八舌,就好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一时间全没有了睡意。

“该死,这女人疯了吗前面可是舷墙,舷墙!她是想跳海”船员们在调侃,可船长却急得跳脚。这女人疯起来可是十头牛都拉不住。

银灰色光泽的舷墙被搁着在风中,狂躁的冷风把它刮得“呼呼”作响。就好像有人把一柄匕首插在风口中,锋利的刃身将气流分割成了两半。

女人还在狂跑着,此刻的她距离船舷不过两三米,这个距离对于她来说近在咫尺,女人岌岌可危!

一瞬间,船长怒了。

连个女人都追不上,算什么男人!他可不想明天早上起来,听到他的船员们都在议论他昨晚的“辉煌事迹”。

“混蛋!”船长愤怒的将戴在头上的船长帽丟到一旁,全身肌肉开始极速收缩,原本因为散漫而松弛的身体,仿佛一-瞬间被绷紧到了极致。就好像一只多年没有狩猎的雄狮,猛然间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扑向它的猎物。

“咚!“坚硬的甲板发出一声巨响,那是船长奋力--蹬时甲板发出的轰鸣。顷刻间,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里,当他再一次出现时却是到了女人的身后。

“噗通”一声,他一把将女人揽入怀中,侧身倒向一旁,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船长的身材本来就十分高大,只是他平时一直佝偻着身子,所以看上去才会显得那么瘦弱。

不过现在,这头沉寂了多年的雄狮终于苏醒了,它又再一次彰显出了它应有的锋芒。

“轰隆!”金属声震荡,船身剧震着发出一声声长鸣。船长侧身倒在地上,冰冷的甲板硌得他的脸庞有些生疼。

多少年没活动筋骨了,只是忽然跑那么一下就累的够呛,真是丟人。他想。

只是还没等他抱怨完,女人却犹如一条泥鳅般的从他怀里滑了出来。

对,他没看错,就是用“滑“!

他愣了一下,手上传来一股黏糊糊的感觉,湿漉漉的,有点像海带从深海里捞出来时的附着液。

“这……什么”恍惚中他抬起头,眼神呆滞的望着女人。此时女人已经站起来了,她正对着船长,整个人都贴在舷墙上,眼神空洞洞的,呈现出一种幽绿色,像一潭幽深的寒泉。

船长如芒在背,猛然间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野兽注视着,那种发自灵魂的恐惧开始占据他的身体。

那绝对不是人类的眼睛!或者说,站在他身前的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人类!

“咯咯咯,”诡异的笑声似乎从海里浮起,回荡在miracle号的四周,非常低沉,却又带着一股轻佻的欢快,仿佛是在嘲笑着船长的无知。

第四章 消失的世界尽头(一)

传说中在遥远的极东之地,隐藏着通往世界尽头的大门。大门上盘踞有罪恶横生的恶兽,恶兽们狰狞贪婪,任何人想穿行都必须献上祭品。

“咯咯咯……”诡异的笑声仍在回荡。

“你们……听见了么”舱房里,船员们的声音有些颤抖。

“听见了,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笑”一个水手低声说。

寂静的船舱里开始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多的船员被从睡梦中惊醒。

尾舱板,船长半跪着蹲在地上,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此刻已经完全被恐惧占据。

眼前的女人,不,或许说……“她”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她幽绿色的眼睛冷漠而空洞,嘴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开了一样,密集的牙床裸露在外,一直延伸到接近喉咙。叉状的舌头娇艳而深红,有点类似于蛇的信子,但颜色却红得深沉,如同沾染了鲜血。

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身上的衣服因为潮湿而闪着银光,全身湿漉漉的,像从海里刚被打捞起来,一条长长的触手垂到海里,如同一条巨大的尾巴。

“刚才就是这东西拖着她跑的!”船长惊呼,但,此刻他却叫不出声来。

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超越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他实在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物种才会生出与人如此相似的外貌。

鬼有血有肉,看着不像。

人嘴巴子都开裂到耳根了,明显和他不是同类。

“咯咯咯!”诡异的笑声再一次传来,船长跌跌撞撞的后退了几步,靠在舱壁上。

这一次他听清了,那个声音。它不是从“女人”的嘴里发出的,而是从……船底发出的!

“在海里……”船长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他忽然想起了一种非常恐怖的生物,一种只存在于古希腊神话中的……海妖。

古希腊神话中记载,海妖拥有着一副极为美丽的面孔,她们一般拖曳着一副半人半鱼的身躯,喜欢用美妙的歌声去蛊惑航海者。而当失去了意识的航海者被吸引到海边时,她们就会跳起来将他们拉入水中溺死。所以在海妖们居住的地方,往往都会堆满了人的尸骨。

船长的双腿和牙齿开始打颤了。美妙的歌声……他就是被歌声吸引过来的!

“咕噜!”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身体一个劲的在抖。回想起刚才“女人”那醉人心扉的歌声,船长现在只觉得背后一阵阴凉。

他可是差一点就没命了。海妖!海妖啊!这他妈不应该是大人们用来哄骗不听话小孩子睡觉的睡前故事么怎么会突然从神话里穿越到现实中来蹦踏还是来迷惑他这种模样粗犷的中年大叔!

船长崩溃。他不过就是今晚偷喝了点酒,罢了会儿工,克扣了一下工资,顺便偷看一下侍女洗澡么,怎么就给他摊上了这档子烂事了

“简直比尼斯湖水怪还恐怖……”船长身体抖得像筛糠,他盯着“女人”尖锐得发亮的牙齿,怯怯的说,“起码那东西看上去不像是会咬人……”

“啊――”

刺耳的尖叫声突然从“女人”的嘴里发出。她张大着嘴巴,下巴一直撕裂到耳根,尖锐的声音就像金属划破铁皮发出的嘶鸣。

“喂喂喂,说好的美妙歌声呢!”船长的耳膜被刺得生疼。他抱着头翻滚在地上,脑子里全是”嗡嗡”的尖鸣。

没有办法,“女人”和他的距离不过两三米,这个距离他根本无法作出躲避。他毫不怀疑下一秒钟“女人”就能冲过来一口咬掉他的脑袋,然后当着他的身体一口一口的将他的脑袋咬成碎片。

“砰!”危急时刻,震耳的枪声忽然惊起,仿佛黑夜中冲破夜幕的陨石,蛮横的撕开了所有的噪音。

船长扭过头,黑暗中查尔斯那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你连枪都已经拔不起了么……柏萨”查尔斯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听起来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不是,我……“柏萨脸色通红。他想要说点什么去解释,可身上的枪的确还安安静静的躺在枪套里。

“如果你嫌自己活得太久了,你可以向理事会提出卸任船长这一职务的请求。“查尔斯的眼瞳里散发出一股摄人的光芒。他冷冷的注视着船长,脸上的表情冰冷到极致。

“但你记住了,处理你的人一定会是我。”查尔斯的语气冷冷。

“咔嚓!”握在他手中的左轮手枪缓缓上膛,一缕硝烟从枪膛冒出最后于空气中消散。

这个身材魁梧的英国人此时看上去却像极了美国西部的拓荒牛仔,

“我……”柏萨张了张嘴。他想说“我只是忘记了而已”,可话还没吐到嘴边,震耳的枪声再次在他耳畔炸响。

“砰!砰!砰!”左轮黄铜色的枪膛急速旋转,子弹离膛发出一阵阵轻快的愉悦。船长感觉他现在就像是置身于十九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枪战中,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丢掉小命去跟导演领盒饭。

“噗噗噗!”

完美十环!精确命中,三颗铜制的弹头深深没入“女人”脑额。

船长远远的看到“女人”的脸部开始扭曲,大批量的鲜血从她的伤口里涌现。淡金色的血液流淌过她的眼眸,眼瞳里深绿色的绿光被慢慢的侵染成了金色。

“真是……奇怪的血液。”船长不由自主的说。女人金色的血液里透着一股妖异,他的目光一触及就几乎惊得要站起,那种诡异而又恶心的锐利感,让他忍不住的要去移开目光。

“呜呜~”

“女人”仰头抓着后脖。她想尖叫,可是查尔斯的第一颗子弹已经将她的喉咙彻底打穿。她发不出声音了,只能站在那里“呜呜鸣”的叫着。

“真是顽强。”查尔斯吐了口唾沫,迈开步子缓缓走至她的身旁。

理论上来说,他打出的四颗子弹已经全部命中了“女人”的要害,换作是普通的人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可是现在“女人”除了看上去有些痛苦以外,半丁点儿生命危险的迹象都没有出现。

“查尔斯,你确定这玩意儿能对它有用“船长在一旁捂着耳朵,怯怯的说。

“闭嘴!”查尔斯冷冷的回应。吓得他只能悻悻的缩回了脑袋。

“我曾听父亲说,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许多我们所不知道的物种。它们隐藏在这个世界的阴暗面,与我们的世界背道而驰。所有关于它们的历史都会被人删减或者加以掩饰。它们不会在,人类的世界中出现,但它们却的的确确的真实存着。”

查尔斯冷冷的望着“女人”,说,“古希腊神话中所记载过的人鱼海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的真正名字应该是叫‘兽奴’吧”

“一种被圈养着的……卑微生物。”

查尔斯眼神锐利,目光直视着“女人”。他灰黑色的眼睛里满是怜悯,既像是同情,又像是嘲讽。

“被圈美的生物。哪怕白身的力是再怎么强大,无法挣破禁锢的枷锁,那就永远只是一只任人宰割,对主人唯命是从的卑微生物。”查尔斯冷冷的说

“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掌控,终生只能活在别人的喜怒之中,真是可悲。”船长语气感叹,脸上挂满了戚然。搞得他就是活在某人的压迫之下似的,像极了教堂里表现出感同身受去度化信徒的神父。

这家伙这时候居然忘记了害怕,一只手耷拉在“女人”的肩上,扯着张脸,就好像是在说“没事,我与你同在”的鬼话。可是他却忘记了刚刚在查尔斯来之前,他是怎么被吓到船肚子里去的。

查尔斯在一旁看不下去,一把将他踹开。

“哎呦!”船长吃痛滚到一旁,嘴里刚想叫嚷,却被查尔斯那黑得跟鱼肝油似的脸色吓得缩回去了,连忙抱着头在那里哼哼。

“你的事等下再跟你算!”查尔斯怒目圆睁,看上去就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

“咔嚓“一声,子弹上膛,查尔斯将手枪抵在“女人”额前。

枪膛里还有两颗子弹,只要他叩动扳机,照着这个距离,“女人”的脑袋铁定能被他轰出一个大洞。

“既然活得这么卑贱,那就让我来帮你解脱吧。“查尔斯的眼里闪过一抹锐利的寒芒。

他不喜欢懦弱,更不喜欢看见别人懦弱。因为这样会让他回想起一些不美好的事情,一些让他做梦都不敢去想起的回忆。

“砰!砰!”

两枪干净利落的落下……

冷藏室,昏暗的灯光垂然洒下。周围是印着花纹的大理石主厅,造型古朴的老式吊灯像在这里存活了几个世纪。

“我们来晚了……淡黄色的灯光下,林笙低垂着眼帘,冰冷的,冷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在他的前方,一个巨大的半圆形器皿被镶嵌进地底,宽大而又深长的器皿里被盛满了许多银白色的液体,液体的中间竖有一个凸起的长方形宫台,宫台下是一个可以升降的机械槽口。那儿原本是用来安置“卵”的地方,但此刻却升了起来!

林笙迈着步子走到池子旁蹲下,伸出手指在溢出的液体上轻轻的摸了摸。

“是水银。”他说。

这么大一池子的水银,毒死几十头大象轻而易举。放在这里做什么

防贼不像,潜进来的只有他们。这东西对人的危害虽然十分巨大,但那也是建立在人体具有伤口的前提下。如果防护得当,这东西简直就跟摆设似的,根本不起作用。

那防大象这就更不用说了,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恐怕海里连头小香鲸都找不到。大象做梦去吧。

“水银含有剧毒。”尤弥尔说,“兽族惧怕水银,普通的武器对它们起不了多大作用。既然艾德华知道‘卵’的来历,又懂得将’卵’搁置在低温下延长它的休眠期。那他肯定会知道,水银对龙类有巨大的腐蚀性作用。”

“试想一下,如果将一头刚刚孵化的幼龙放在水银池中,会发生什么”尤弥尔最后说。

“会被整池子的水银腐蚀成-摊血水。他这给‘卵造了个‘囚笼’”林笙看了一眼两边比宫台低一截的平面,惊讶的说。

“对。”尤弥尔回答,“艾德华将‘卵搁置在这里,一是因为他害怕卵被人发现后盗走,二是因为他当时在得到卵之后并不确定卵的具体孵化时间。他担心卵在运送的途中会提前孵化。所以他将卵藏在了冷藏室的最深处,并用水银给它造了个‘囚笼’。”

“但这仍然不够。”尤弥尔的语气一转,接着说,“他低估了兽族,也低估了兽族的血统传承。他想困住兽类,就必须将它们囚禁在青铜制成的金属盒里,然后将金属盒投放到灌满水银的铅水池中,再以圣水覆盖池面,将其搁置在极寒之下冰冻。”

“只有这样,人类才有可能将它们真正的囚禁。“尤弥尔最后说。

林笙沉默,这些他在西岚尔的兽族习性解析课上都听过。

没一会儿,他从水银池边站了起来,肩上的长方形盒子被他斜挎在背上。他漫步走到墙壁旁,目光凝视在了墙壁上。

和外面那扇漆黑色的大门一-样,这面墙壁同样被以琉璃瓦镶成了一幅彩墨壁画。只是和外面不同的是,这幅壁画显然要精致得多,也更大,更加明晰。

林笙站着打量了好久。他在这幅壁画上看到了许多细小的岛屿,密密麻麻的,像一张巨大的藏宝图。

“这是一张miracle号早期规划的航海图,上面记载了艾尔德制定的所有航海路线。”尤弥尔轻声的解释,那语气轻松得就像这幅画是它亲手镶上去的一样。

“亚得里亚海……直布罗陀海峡……斯里兰卡……“林笙轻声的念诵。他对于尤弥尔说的航海图并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卵”去哪里了。

他用指尖轻轻划过一一个个红色标注,长长的将它们串成一条细线。细线在墙上翩然起舞,最后定格在最醒目的那-颗红点处。

“白令海峡!”林笙一愣。

尤弥尔说这幅壁画是艾德华亲手镶造的,勾勒的也只是miracle号的早期航线。可正是这幅令人眼花缭乱到足以眩晕的航海图,最终指向的终点,却是白令海峡!

这一切的事情似乎有些莫名的巧合。就如同爱因斯坦说的一样“巧合是上帝保持匿名的方式”,总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徘徊在南北极的军艇……琉璃瓦镶成的壁画……纵横交错的航线……消失的龙‘卵’,以……迷雾重重的白令海峡!”

第五章 消失的世界尽头(二)

事件的重心,似乎正朝着某个方向发展,按着某条已经规划好的路线开始缓慢前行。

林笙觉得自己就像是站在了一个巨大的齿轮之中,象征着命运的齿轮被缓缓拨动。没有人会知道齿轮的那头藏有什么,正如同没有人能预知命运一样。

“尤弥尔,艾德华是什么时候去世的”林笙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问道。

“1989年。”尤弥尔回答。

“死因”

“海上风暴。”

“海上风暴”林笙低声戚眉,有些疑惑。

艾德华虽然不算是什么著名伟人,但他却出身于欧洲社会上层名流贵族,在欧洲七八十年代也算是一个充满传奇的航海人物。

七八十年代的欧洲港湾,在那个发达的工业时代,十分推行并且风靡于海上冒险。所以那个时期的欧洲,各种海上见闻以及航海经历几乎风靡整个欧洲地域。

什么北海巨妖、九头海怪、利维坦,所有神话中所记载过的海怪,几乎在那个时代都能被航海者们讲述得绘声绘色。

人们不知道航海者们口中所说的那些怪物是否真的存在,但他们却乐于去相信它们都是真的。

作为当时首屈一指的航海者,爱德华·冯·约翰·史密斯曾闻名于各大海湾港口,成为无数航海者追寻的传奇人物。他的死必将预示着欧洲航海史上的又一颗明星陨落,欧洲议会必然会将他的死因记入史册。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在林笙查遍了欧洲近50年间的所有历史之后,却并没有发现艾德华的真正死因,所有关于他的描述都只是被寥寥几个字一带而过,他就像从这个世界上突然消失了一样。

“死因不明”“失踪”“下落不明”……似乎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死去,在哪死去的。他整个人就如同忽然间从历史上消失了一般,当你想要去寻找他的踪迹时,得到的结果却都是“下落不明““失踪”“人间蒸发”。

“是的。”尤弥尔叹气,“有人说他是死于海上风暴,也有人说他是死于海上疾病,但那一直没有被证实。后来时间久了,人们也就一致的认为……miracle号在途经所罗门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海上风暴,巨大的风暴将他们带离了原本的航线。而身为船长的艾德华为了让miracle号能够顺利逃离风暴中心,决定放弃向莱城进发的目标,转而向太平洋深处挺进。”

“向太平洋深处挺进”林笙有力的眉毛微微皱起,有些不可思议的说,“他是想横跨太平洋”

“是的。”尤弥尔回答,“虽然当时的条件并不允许,但他们最后确实成功了。”

“成功了”林笙冷硬的脸上表情全无,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继续开口,“那艾德华呢”

“殉职了。”尤弥尔淡淡的说。

林笙沉默,其实他早该猜到了。

“徘徊在南北极的舰艇”……那是艾德华在绘制完南北极的航线时,因为意外而死在了那场风暴中。后来的人们不知道这幅画仍是个未成品,就一味的遵循他制定好路线去前进。

人们认为白令海峡会是miracle号的最终归处,所以为了避嫌,每年的冬季在途径白令海时,船长都会下令绕道走往内湖。这是惯例,并且一直持续至今。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一根折断的旗杆贯穿了他的身体,他被牢牢地钉在了甲板上。当时他的大副就在一旁,他目睹了一切。”尤弥尔说。

“后来这个大副就成为了miracle号的第二任船长,而他收养的继子萨瑟顿·简·柏萨……也就是现任的miracle号船长,在这个大副去世后的第三年里继承了他的船长之位。对”林笙轻轻的摩砂墙上的壁画,淡淡的说。

“是的,”尤弥尔回答,“阿尔伯特斯萊德,艾德华在帝汶海救下的落难者。他的身份一直不被外人所知晓,但我们怀疑……他是个混血种。”

混血种,人类和兽族共同诞下的子嗣,既拥有人类的身躯又继承了兽类的部分力量。是介于人类与兽种之间的第三种族,在这个世上人们称他们为……神眷者。

“预料之中。”林笙点点头,“艾德华只是普通人,他没有能力去打探兽种的存在。唯一的解释就是身为混血种的斯莱德私自将兽族的辛秘向他敞开!”

“这是违法的。”

“对,”尤弥尔说,”根据第三百六十七条戒律规定,混血种不得将兽族秘密以任何的形式向世人泄露,不得将无关于这场战争的任何人牵扯进来。若有违背,‘鲜血议会’将会给予他们最严厉的制裁。”

“沙沙……是的。”公共频道里的头像开始极速跳动,一个沙哑的声音挤了进来,“几千年来,兽族与人类的战争连续不断,无数的神眷者为此奉献出生命……灾难中的人类为了让族群能够得到延续,把人类分成了‘凡人’和混血种两个‘族裔’。先驱们在世界上谱写了两部截然不同的历史,一部没有兽族的存在,而另一部则每一行里都有它们的身影……凡人们过着和平安宁的生活,而混血种则承担了维护族裔安全的使命。为了维系这个濒临破碎的世界,我们的先驱们付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把兽族的复兴埋葬在尘土里,而作为他们的后代,同样身为混血种的我们……义不容辞!”

“尤·拉克·诺斯曼教授,您到了。“尤弥尔说。这个强硬冷硬生硬的声音正是执行部诺斯曼教授发出的。

“晚上好,先生。”诺斯曼教授在那头打了个招呼。他的声音永远都是冷冷的。

“诺斯曼教授。”林笙在一旁站得笔直,这是一种对长者的尊敬。

尤·拉克·诺斯曼,学院执行部的负责人。学院里几乎没有人会不知道他的名字。这个强硬而又冷硬的严肃老头,几乎成了所有学生不想接触的对象。

不过林笙对此倒是没有多大感觉,他和诺斯曼也碰过几次面。第一次是在入学时,怜姨将他从外边领来,学院的导师团们出来迎接,当时的迎接队伍里就有诺斯曼。第二次则是在学院的校庆会上,他和一个系主任担任了那场晚会的主持人,虽然听说那天晚上晚会举行得蛮糟糕的。不过林笙没去看,中途他有事出去了。

第三次和诺斯曼教授见面是在昨天,校长通过全真投影交代任务时,在会议室他们碰过一次面。

“你好,林笙。”诺斯曼教授在那头点头会意,冷硬的语气微微一缓,说,“很荣幸能和我们学院里最优秀的学生一起执行任务。我是执行部尤·拉克·诺斯曼,此次任务的负责人。”

“我也很荣幸能和您一起执行此次任务,诺斯曼教授。”林笙不卑不亢,腰杆依旧挺得笔直。

“学院方面有通知了。”诺斯曼教授雷厉风行,直击主题,“机密文档,校长亲自拟订的。”

他在那头将一只信封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放在面前的长方形桌面上。

一只白色的信封,没有贴邮票,也没有来件人署名,背面封口烫着红色的火漆,正面则是几个潇洒的手写字,“尤·拉克·诺斯曼”。落款日期是今天,12月25日。

诺斯曼将封口揭开,里面是来信的内容:

亲爱的c008次任务成员:

很高兴我能从欧洲带回来一些收获。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在英国曼切斯特发现了一些关于龙卵’的线索,这是个好消息。具体内容我已经通过邮件发送至了各成员的邮箱。如有疑问,请联系本次的任务负责人,尤·拉克·诺斯曼教授。

祝好运。

你们忠诚的朋友,

莱昂

“这封信是半个小时前校长派人送过来的。”诺斯曼教授说,“这次他在英国有重大发现,一回国就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学院。”

“邮件的内容是什么”林笙从墙边退了回来,问。

“在邮箱,里面有这次任务的附件,校长回校时第一时间发来的,是关乎这次任务解决方案的重要文件。”诺斯曼说。最后他又匆匆的交代了几句,随后便火急火燎的下了频道。

他还有事情要做,今晚的任务十分艰巨,这种关头他得保证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现差错。

林笙以学生权限登录了个人邮箱,里面躺着一封群发邮件,“来自莱茵哈特莱昂的邮件”。

随手将它点开,里面的正文是:

2015年12月25日,我和兰斯在曼斯切特找到了一些关于龙’卵’的线索,资料如下。

这段话写到这里戛然而止,下面配着的是几张数码相机打印出来的高清照片。

照片上是用古朴的色彩勾勒出的一幅古老画像。老旧的画像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一些古老的文字。文字如蛇行般游行,下面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青铜门静静的屹立于海面,青灰色的门身如同老人皲裂的皮肤,一寸一寸的暴露在月色下,仿佛冰晶般闪着幽光。

天空上的夜幕悄然间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幽红而似血,一半漆黑而如墨。高大的青铜门孤独的屹立在那里,就像一轮沉寂的深渊,寂静而又幽暗,仿佛在无声的等待着……亡灵者的归来。

“遥远的极东之地……通往世界尽头的大门……罪恶横生的恶兽……献上祭品……”林笙的手指轻轻触着屏幕,低声念诵。

“是龙文。”他盯着这幅壁画看了好久,最后开口。

“你看得懂龙文”诺斯曼教授的头像在公共频道里跳动了一下,此刻他又上线了。

“嗯。”林笙点头,“我曾在柏林有幸向一位天主教的老信徒请教过,他非常系统的给我讲诉了龙文里的36种主字母以及72种龙文音符。简单来说,他把龙文的阐述形式归为了两类,一类全是由主字母组成,我们只需要将里面的主字母一个一个全都翻译过来,龙文就可以直接破解。而另一种则是由主字母和音符组成的,这种龙文是最麻烦的,因为它一般采用的都是吟诵,或者吟唱的方式进行的,所以在翻译的过程中,翻译者必须与讲述者一样,吟诵出这些龙文的内容,这样才能知道它们的大意。但我们都知道,龙文的吟诵除了我们熟知的那几句之外,陌生的龙文吟诵对于我们来说简直没有可能。”

“你说的没错。”诺斯曼教授叹了口气,“龙文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在它面前古希腊文都只不过算是个婴儿。我们毫不怀疑世界上所有的文字在最初时都有可能是由龙文演化而来的,而且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猜测具有非常高的真实性。‘

“我们对它们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天主教的教理是,他们在龙文的翻译方面要比我们优秀得多。“诺斯曼教授感慨的承认。

“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情。”林笙说,“中对兽族的描述非常详细,里面讲述了龙类在兽族之中的重要性,在已知的几位兽族君王中,龙类几乎占据了所有席位。它们作为这个世界上最早诞生过的物种,所有的文字几乎都是由它们缔造。无论是后世崛起的洺狼一族,还是中国古代神话中提到的凤凰一族,它们都无法将龙类超越。”

“这也是其它兽类无法比拟的。”

诺斯曼教授赞同的点点头,他最后板了板脸,恢复了冷冷的样子,说,“言归正传。”

“龙文的翻译是我们迫切需要的,林笙,现在你还能将剩余的龙文进行翻译么”诺斯曼的语气肃穆,严肃的说。这关系到他们接下来任务的分配方向,所以他得问清楚。

“可以。”林笙点头。

“这里的龙文一共被分为两段,一段是传说在那遥远的极东之地,隐藏着通往世界尽头的大门。大门上盘踞有罪恶横生的恶兽,恶兽们狰狞贪婪,任何人想要穿行都必须献上祭品。这一段是对照片上那扇青铜门的描述,它记载的是传说中所描绘过的‘世界尽头的大门’。这扇大门被隐藏在遥远的极东之地,人们想要穿行就必须给恶兽们献上祭林笙说,“这段话出自于中,里面曾记载过‘世界之门’的存在,传说它是通往兽种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的宫殿,那里遍地布满冰晶,人类无法在那里生存……”最后他皱了皱眉,疑惑的说,“很奇怪,这段神谕居然会与这次任务有关。”

“那另一段呢”诺斯曼听得一丝不苟,问。

“另一段……”林笙斟酌了一下用词,吟诵,“统御着一切的海洋之主啊,我将对您奉以鲜血,无上的,至高的,至尊的,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以我的鲜血献予高贵的迪尔娜迦殿下,他是至力,至德,至强的存在,以寒冰统治整个海之世界。”

第八章 离去(一)

黑暗中小小的身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观望着它远去,双眼中闪动着淡淡的金色,白净的小手正轻轻的抚摸着那只蓝紫色的蝴蝶。

“喂,柏萨。”昏暗的走道里,船长艰难的搀扶着查尔斯,步履蹒跚的朝着控制室走去。

“别说话,你以为自己很轻吗”船长憋着气,脸色通红的说。

这家伙可真是够重的,体重起码有一百八。虽然柏萨和他一样,身高都是一米九,可查尔斯的体重有一百八,他的却只有一百三。这么扛着他走回控制室,不累死才怪。

“不是,我只是提醒你……你好像走反了”查尔斯弱弱的指了指前方,一本正经的说。

“走没走反我会……”柏萨不假思索的刚想出声反驳,可是当他的眼角瞥了一眼前方的走廊时,声音却立马哑了下来。

“这……”柏萨傻掉了。他记得这里明明是通往控制室的路,什么时候这里变成一条黑漆漆望不到尽头的长廊了

怎么回事柏萨的脑子里有些乱嗡嗡的。就算是他走反了,可船上的两头都是通道。走反了顶多再走几步路啊,控制室又不会离自己太远。可现在的情况却是,这路压根就不像是自己曾经走过的!

miracle号上……有这么一段路为什么他迄今为止一点印象也没有

“柏萨,这该不会就是中国人口中所说的……鬼打墙吧”查尔斯耸着肩膀缩着头,长灯照着他的脸,他的脸是惨白的。

“别……别胡说!”柏萨哆哆嗦嗦的啐了他一口,心里也有些发毛。这种中国志怪传说在这时候铁定能把人吓个半死。

“呼呼~”

走道的尽头深处,两缕亮光突然间幽幽的升了起来,淡金色的,像两支燃着的金色蜡烛。

“有人”柏萨惊讶。迈开步子就想走上前去。可是还没等他拨开腿,查尔斯却从后面死死地拉住了他。

“走,快走!”查尔斯的脸色瞬间苍白得像张白纸。他整个身体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什么”柏萨云里雾里,不明白查尔斯在大惊小怪些什么。不过下一秒钟他就知道了,因为他又听到了那股钢珠滑过铁皮时发出的“沙沙”声。

那声音他可实在是太过熟悉了,“沙沙沙沙”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出现在了长灯之下。

“我靠!”柏萨的心里此时有几千只羊驼跑过,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立马就拉着查尔斯找个地缝钻下前。

眼前这玩意儿全身长满鳞片的,化成灰他都认识!

来不及多想,船长扛起查尔斯就直接发疯似的奔了起来。那东西尖牙利爪,面目狰狞的,看上去可不是什么乖宝宝,要是让它发起火来了,恐怕两个查尔斯都不够它啃上几口。

灯光中‘女人’冰冷的竖瞳紧紧的盯着柏萨,紧接着它的身体也开始随着柏萨他们动了起来。

“喂喂喂!柏萨,快点!快点!那东西追过来了!”查尔斯弓在柏萨的肩上被急得哇哇大叫,他忙不迭的回头提醒。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拽我头发!”柏萨吃痛大喊,扛着查尔斯死命的狂奔了起来。

舱层里此刻呈现出这样一幅景象:高挑的大汉在扛着另外一个壮汉狂跑,后面是紧跟而来的长尾女人。舱层里的灯光十分昏暗,照在长廊的瓦壁上散发出冷冷的光。

“咯咯咯!”冰冷的笑声自大汉们的身后阴森森的传来,疹得柏萨和查尔斯的心里一阵发毛。

这东西可真是阴魂不散的,走到哪都能遇上。要它是个活靶子倒还好,“啪啪啪”的,拿起手枪就是对着它一阵乱射。

可现在这东西手枪对它不管用啊,匕首那就更不用说。这玩意儿刀枪不入的,简直比一块防弹钢材还要坚固。

“喂,柏萨,去装备库。”查尔斯被船长拖着跑了一路,忽然大声的呐喊,“那儿有把改装过的m4super90,用它试试。”

“什么”船长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疑惑的问,“船上有这玩意儿”

“有。”查尔斯点头,解释说,“父亲以前留下的,我们都用不上,这些年来一直搁置在装备库里。或许那东西对这玩意儿有用。”

“那你怎么不早说”柏萨气急败坏。

有这东西他还往控制室跑干嘛拎在手上直接就往那东西脑袋上喷。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那玩意儿的脑袋壳硬,还是他的霰弹枪子弹多。

“你又没问。”查尔斯忽然仰起脸,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我……”柏萨。

“沙沙沙!”

“女人”的身影在身后穷追不舍,她的身体正如同毒蛇般如影随形。柏萨的速度很快,但“女人”的速度却更快,坚硬的鳞片让它如同在地面上滑行。

“坚持住!前面有扇阀门。”船长嘴里喘着粗气,气喘吁吁的说。

前面两米处有个消防栓,里面有个警报按钮,按下它时会使整个舱层的阀门落下。这是船上平时用来躲避火灾而设置的,以前用不上,但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快了,就快到了!只要再坚持几秒,他们就能有救了!

“咯咯咯!”冰冷的笑声越拉越近,她已经出现在船长身后的不远处了。

查尔斯看着和他们不断拉近的“女人”身影,淡蓝色的眼睛里眸光微闪。

已经来不及了,女人的速度明显要比他们想象中的快。恐怕就算他们按下了按钮,可还没等阀门彻底落下,‘女人’的利爪就会先将他们撕成碎片。

不能让它过来!

查尔斯混浊的眼睛里此时闪烁出锐利的光。他猛的一下子顿下自己的步伐,一把将柏萨从身旁推了出去。

“噗通”一声,因为惯性,柏萨的身体直接越过了阀门,最后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上。

查尔斯看着柏萨的身影越过阀门,随后抬手一拳用力的将警报按钮砸了个粉碎。

“嗡嗡!”

刺耳的蜂鸣声如电闪雷鸣般在舱层里惊响,铜制的门轴开始嘶吼着,旋转着坠下。

查尔斯静静的站在阀门之前,看着沉重的铁门缓缓落下,叹气的说,“走吧,柏萨。带着我一起……是逃不掉的。”

船长暴跳如雷的从地上蹦了起来,连滚带爬的翻身跃起,骂骂咧咧的说,“混蛋,查尔斯!你这家伙到底要干嘛!”

“轰轰隆隆!”

顶舱上的阀门轰然落下,最后在他和查尔斯之间形成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铜墙。将他和查尔斯分开,就如同是置身于两个世界里的人。

“一定要活下去啊,柏萨。”查尔斯撰着拳头站在门前,仰起头来对着阀门淡淡的笑。他的笑容十分难看,低眉头皱鼻子的,像是让人以为他是在哭。

钢轴稳稳落下,最后镶在了两边的凹槽之中,大门完成了最后一道封锁,门被锁死了。

“查尔斯,快点给我把门打开!”船长“咚咚咚”的锤打着阀门,嘴里一刻不停的骂着。

唠唠叨叨,唠唠叨叨的,听着真烦!什么时候你才能改掉这喜欢唠叨的毛病

“柏萨,你听我说。”查尔斯捂着伤口,低下头来站在门前,“我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我不想因为我也让你跟着死在这里。你不是一直问我父亲当年留下来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么那我今天就告诉你。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如何,不管你最后信还是不信,都不要将它们告诉别人,无论是史蒂芬森先生,还是其他任何人。这父亲留下来的遗训,我们必须遵守。”

“遗训什么遗训父亲还留有遗训给你为什么我不知道”柏萨震凉的说。他拼命的捶打着阀门,手上的拳头因为太过用力而满是鲜血。

“这是父亲很久以前就告诉我的,他怕你知道后会接受不了,所以就将它们全都告诉了我。“查尔斯板了板脸,接着说,“听着,柏萨。父亲他并没有责怪过你,无论十五年前,还是任何时候,你都是他的希望。我的命已经不长了,从我四十年前登上这艘船的那一刻起,我的宿命就早已注定了要向着这一刻转动。”

“但我并不后悔,柏萨。”查尔斯笑着说,“这些年来我一直非常开心,虽然你经常惹我生气,而且每一次都让我帮你收拾烂摊子。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柏萨,接下来的路你得自己走了,我会告诉你关于一切的真相,包括我们的存在以及使命。”

紧接着他突然咳出了一口血,身体因为疼痛而出现颤抖。

“听好了,柏萨。”查尔斯虚弱的说,“在这个世界上,其实还存在着许多我们所不知道的物种。它们一直隐藏在世界的阴暗面,与我们这个世界背道而驰。所有关于它们的传说或者记载我们都只能从神话中了解,甚至它们的名字几百上千年来也从未被人知道。它们的族群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生物,高贵的血统几乎赋予了它们凌驾于所有物种之上的力量。”他最后叹了口气,隔着阀门对柏萨说,“你还记得刚刚我们看到的那个‘女人么”

“那个女人”船长听着沉默了一下,随后猛地仰头皱眉大怒起来,“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人不人鬼不鬼的,居然能避开我们的监控跑到船上来”

柏萨的脸上怒火冲天,他从见到那个“女人”开始就没遇上一件正常事。

“别急,柏萨,你听我说完。”查尔斯又咳嗽了一下,解释说,“那个‘女人’的身份其实是一种叫做’兽奴’的生物,简单来说,她是一个古老种族里的一种奇怪物种。如你所想,她不是人类。”

“兽奴的外表看起来虽然十分恐怖,但它们的地位在族群里非常低微,如果是以蜜蜂或者蚂蚁的阶级社会来形容的话,它们顶多只是相当于工蜂、工蚁这一级别。在它们之上,还存在着一群比它们强大几倍甚至是无数倍的生物。那些生物很少出现在这世界上,我们将它们称之为……‘兽种’。”

“兽种”

“对。”查尔斯点头,“兽奴和兽种虽然名字不一样,但它们却同属一族,一个非常古老的种兽族……兽族。”

查尔斯轻声说,“兽族的族群非常庞大,并且很久以前就已经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它们的族裔包括了神话传说中的所有古老物种,数量遍及了世界各个阴暗角落。历史上对它们的描述非常稀少,几千年来最为具体的一次是在两千二百三十八年前,在中国秦朝发生过的那一场‘圣世之战’之中。”

第九章 离去(二)

“圣世之战……中国秦朝”

柏萨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额头上的血管高高隆起。虽然他没有了解过中国的历史状况,但在朝代这一方面他还是有一些研究。

发生在中国秦朝的“圣世之战”

骗鬼呢!

“我看你是在做梦!而且还是醒不来的那一种!”船长忍无可忍的吼道。

“柏萨,不管你信或者不信,但我说的一切都是事实。”查尔斯的语气唏嘘。他接着说,“圣世之战开启绝非偶然,那是人类的贪婪滋生起的恶果,在那场关乎着种族存亡的战争之中,死去的兽族不计其数,无论是兽族豢养的至强兽种,还是神话里至高无上的兽之君王,所有的参与者几乎都殒命在了那场战争之中,就连身份最为低微的兽奴也达到了两百万之众。如果不是后来有人横叉而入,也许人类早已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的抹去。不过尽管如此,人类的损伤依旧严重,虽然人们在灾难来临之前做好了抵御的准备,但兽族的力量过于庞大,哪怕他们在那一场战争中击退了兽族,但同样的,当时的秦朝也元气大伤,几十万的大军兵败咸阳,皇城之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就连整个大秦皇朝也开始分崩离析。而也正是因为秦朝在那一场大战之中惨遭落败,最终才导致了‘终凛之城’从历史上的彻底覆灭。”

“那可是几十万条无辜生命啊,一夜之间就全都被它们屠杀殆尽。杀戮在那里持续了三天三夜,赤红色的火焰焚烧过了所有房屋。辉煌的,屹立了千百年的宫殿全都坍塌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流淌着绝望的光。”查尔斯哀默着仰起头来,长长的叹了口气,像是在感叹那场战争的惨烈,如同他也曾身临其境的感受过那股绝望一样,面容悲戚。

“喂喂喂,你哀叹就哀叹,扯那么远干嘛”船长忍无可忍,不满的骂道,“终凛之城的破灭有我们的事都已经几千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和我说”

柏萨脸色不愤,他一个地地道道的俄罗斯人,你不跟他谈论是什么前苏联斯大林,列宁什么的也就算了,居然跑来和他谈论中国历史

就算是柏萨对此没有意见,可要是让他那远在天堂的苏联老将军,安德烈爷爷知道了,大概棺材盖都揭不住,整个人被气得跳起来吧

“我知道你不相信。”查尔斯叹了口气,低下头,来望着地板,灯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但今天过后……你会信的。”他最后低声说。

“什么”船长愣了一下,没听清楚他的最后一句,皱着眉头思索,脑袋里有些乱嗡嗡的。

“没什么,只是发些牢骚。”查尔斯摇头,切开了话题,接着说道,“柏萨,有些事情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但是今天我想你是时候该知道了。”

“父亲曾去世前告诉过我,他在1972年途径帝汶海时,在一座小岛上偶然获得了一枚兽‘卵’。因为当时的一些环境原因,父亲答应了那枚兽卵会在此后的一百年里全都守候在它的身旁,并在43年后的今天会将它安全的送回世界的阴暗面。我不知道当时父亲为什么会与一枚兽卵进行交易,但我想他这么做一定会有自己的原因。而现在……那一天就要到来了。”

“兽卵送回世界阴暗面”柏萨粗糙的眉毛狠狠的瞪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阴沉如水。

如果说刚才柏萨还只是认为查尔斯的脑袋被门夹了的话,那么他现在已经越来越觉得查尔斯是神经异常了。

这种几乎是天方夜谭般的东西,以查尔斯平时那种冷死人不偿命的性格,就算他突发性脑神经,智商飙升到250以上了,也根本没有可能会扯得出这种东西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昨天晚上查尔斯控制室值班时伏特加喝多了,脑袋一不留神磕在办公桌上,今天早上醒来神神经经的不知道在唠叨些什么胡话。

不过查尔斯可不管柏萨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仰起头来感慨,怅然的说,“很不可思议,对么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

“我还不可理喻呢!”柏萨怒不可遏,抬起脚来就一脚踹翻了旁边的长木凳子,他愤怒的说,“我看你就是疯了什么兽奴兽种的,现在又给我扯出个兽卵来。你是不是等下还要说……其实我们和那些东西都是同类,只不过后来经过300万年的演化变成了人类而已”

“你怎么知道”查尔斯大吃一惊,表情还真是那种“你居然能猜到”的样子,让船长不禁心如死灰。

“不会……真的这么嘴欠吧”船长哆哆嗦嗦的抖着身子,舌头开始打结。

“噗嗤”一声,船长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也就是随便说说而已,这种近乎怪诞般的想法,。

“疯了,一定是疯了……”帕萨目光呆滞的自言自语,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我看你就是脑子被门夹了,晕头转向才会在这里瞎说胡话。老子活了整整四十八年,四十八年来却从没有听说过自己的同类会是一群嘴巴子开裂到耳根的怪物的!”他愤怒的说,“你是不是等下还要告诉我,其实你是一条落魄的美人鱼,只是后来物种大迁徙,被迫跑到陆地上来生活而已”

柏萨仰头扯着头发,脑袋里乱糟糟的。他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四十八年,四十八年里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自己的同类会是一群恐怖的生物。而且还是生活在水里的那种

这简直就是自300万年前人类诞生以来,他所听到过的最荒诞的一-个笑话。

他的同类不是人类,而是一群人不人鬼不鬼,嘴巴开裂到耳根子的怪物

简直是无稽之谈!

“准确来说是一种名为潔鱼’的物种,并不是什么美人鱼。”查尔斯纠正了他的话,认真的说,“虽然你说的也没有错,潔鱼和美人鱼同样生活在海里,但它们的族系并不相同,可以说,潔鱼’的血统要比美人鱼的高,体型也要比美人鱼的大,如果非要找一一个物种来作为它们的参照的话那就是龙,古西方神话中的龙。”查尔斯认真的说。

“龙”柏萨彻底崩溃了,他捂着脑袋蹲在地上,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我说了,柏萨。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我说的都是事实。兽族们就在我们身边,我们的使命就是守护好父亲留下的兽卵。我知道你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时间会告诉你一切的,柏萨,你得学会去面对。”查尔斯轻声说。

“面对你让我怎么面对面对自己的祖先是一群生长着尾巴的远古巨龙,面对自己不是人类的事实”柏萨愤怒的大吼,“疯了吧,你这是中二,是病了!我受够了,查尔斯!老子不玩了,你快点给我结束这种无聊的游戏。”

船长跳起身来一脚踢在了阀门上,厚重的阀门”轰隆”的发出一阵声响。

可半米厚的殷瓦钢实在是太坚硬了,漆黑的门身并没有出现丝毫的松动。

“该说的我都说了,柏萨,剩下的事情就只能靠你自己了。”查尔斯怅然的叹气,抬起手来--拳打碎了警报器旁的另一个开关。

“轰隆隆!‘

顷刻间震耳欲聋的摩擦声开始响起了,钢制的地板猛然出现破裂。随着刺耳声音的推进,没过多久,一个三米宽的裂口就直接出现在了柏萨的眼前。

巨大的洞口从他的脚下裂开,如同一张洞开的巨口一般,嘶吼着、咆哮着将他吞下。

沉坠中柏萨随着破碎的地板坠落下去,身边的一切都是漆黑。恍惚中他仰头望着上空,舱层里微弱的光芒正在离着他远去,就像是一缕黑暗中的烛光,缓缓的在他的眼前熄灭。

“噗通!”

十秒后,柏萨落地,十米宽的水池将他彻底的包裹在了其中。

查尔斯静静的站在原地,低下头来无声的笑。他笑啊笑啊,仿佛永远也笑个不停。他揉了揉那张已经泛得发白的脸庞,想让自己看上去能够正常一些。可无论他怎么揉搓自己的脸部肌肉,那抹悲戚的表情永远也挥之不去。

“一定要记得活下去啊,柏萨,带着我那份。“查尔斯强笑着说。

马_上就要死了,可自己却还没来得及和这个世界道别,还没和很多人打过最后的招呼。就这么死了会不会很不够义气他倒不是怕死,死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太大感觉。说白了也就是两腿一蹬两眼一翻,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只是自己这么走了帕萨以后怎么办他会不会因此而怀恨自己,会不会因此而变得和以前一样,自甘堕落的沉沦下去

他应该会很孤独吧毕竟自己死了就再也没谁能够受得了他了。想起以前上学那会儿他连作业都得让自己帮抄,现在想想还是忍不住会发笑。

大概是人快死了,所以才会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往事。

“回光返照么”查尔斯低着头小声的嘟哝。洞开的裂缝正在一层层的关合,船长的声音彻底的远去。查尔斯孤零零的立在原地,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沙沙沙!“女人的身影如期而至,也许是觉得自己的猎物已经走投无路了,它缓缓的停下脚步,最后停在了查尔斯的不远处。

“嘶嘶!”如毒蛇在嘶鸣。“女人”幽幽的吐着信子,这种活人的气息让它感到非常兴奋。它紧紧的盯着查尔斯,眼眸里的竖瞳在缓缓交聚。

这是查尔斯第一次看清楚了那双璀璨的黄金瞳,淡金色的,如同两颗珍贵的宝石,缓缓的在它眼中旋转,犹如两个吸扯人灵魂的漩涡,引得查尔斯盯着它们使劲看。

“这是“查尔斯分不清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看得头晕,像一个催眠师正举着吊钟垂在他眼前,“嘀嘀嗒嗒”,“嘀嘀嗒嗒”的,--遍接着一遍,一遍接着一遍,他像是要睡着了,却又意识到那不该睡。

查尔斯愣愣的呆在了原地,“女人”扭着它那青灰色的身体,巨大的尾巴将它推送至查尔斯面前。它咧开嘴,森冷的笑容让人如同坠入冰窖,那些密集而又裸露在外的牙床,尖锐得像是冰室里的冰锥。它狡笑着张开了嘴,破碎般的唇角开始撕裂至耳根。

“嘶嘶!”猩红色的舌头在查尔斯的脸上来回舔舐,痒痒的,带着一股腐烂海鱼的腥臭味。

“滚开!”--瞬间的惊悸让查尔斯从失神中清醒过来,冰冷的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裳。“女人”的身体已经缠绕在了他的身上,血盆大口正在为他而张开,血淋淋的,他甚至能看见里面残留着的骨头碎屑。

“这东西是多久没刷牙了“查尔斯憋着--口气,从破碎的消防箱里抽出一把榔头。

“打蛇打七时,妈的拼了!”查尔斯心里一横,忽然涌起了一股“恶胆横生”的感觉,他念叨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中国谚语,狠狠的将榔头向着“女人”砸去。

“哗啦!”像是木棒落在了一堆金属做的滑叶上,硬质的榔头被鳞片顷刻间弹开。“女人“冷冷的注视着查尔斯,长满锯齿的大口猛然落下。

“等等,来真的!”查尔斯大吃一惊,连忙将榔头抵在了它的脖子,上,锋利的牙齿和他一闪而过,最后重重的压在了他的肩上。

“这玩意儿力气真大!”查尔斯死死的抵住了“女人”的下巴,强撑着不让它落下。可“女人”的力气越来越大,查尔斯只能用手将它的脖子掐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女人的身体坚硬得就跟一块金属锻造的盔甲似的,铜制的榔头敲在它的身上甚至连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铁板还能有块软的,你这完全就是个铁桶,啊!防火防爆刀枪不入的,我往哪踹去”查尔斯吃奶的劲都快要使出来了,强撑着说。

“等等,这是什么“忽然间他的余光瞥过了一块黑紫色的区域,在“女人”的脖子上,在最开始时他打伤“女人”的地方!

大概是受伤了的缘故,那一块的皮肤并没有被鳞片覆盖,淡金色的血液从里面渗了出来,顺着细密的鳞片缓缓流下。

“如果上帝给你关了扇门,那他就一定还会给你开上一扇窗“查尔斯的脑子里忽然闪过这一段神棍般的箴言。

这哪是什么窗户啊这简直就是--扇宽敞的大门!

不假思索,查尔斯抡起榔头就朝着那块黑紫色的伤口砸去。“噗嗤”--声,榔头没入血肉,“女人”的喉咙再一次被击穿。

查尔斯死死的扼住锤柄,用尽全力的将它往里面按去。

“嘶嘶!”榔头整个砸入了“女人”的喉咙,剧烈的疼痛让它开始变得疯狂。它剧烈的摆动着自己的身体,试图将查尔斯从它的身上甩开。但查尔斯可没那么容易被遏制,他死死的按着榔头。虽然他被“女人”咬掉了一条手臂,但这却丝毫阻挡不了他那股子凶狠的劲。

他单手的握住锤柄,用力的将“女人”朝着地上抵去。“女人”的肌肉开始微微抽搐,巨大的尾巴在地上疯狂的抖动着。

它发不出声音了,因为它的喉咙已经被榔头整个砸了个粉碎。

鲜血在查尔斯的脸上迸溅,“女人”在地面上来回的翻滚着。查尔斯伸手拔出了那柄漆红色的榔头,举起来再一-次朝着“女人”落下,一次接着一次,一次接着--次,直到他完全虚脱的瘫倒在了地上,“女人”的身体才逐渐失去声息。

“呸!”查尔斯恶狠狠的朝“女人”吐了口唾沫,伸手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支香烟。他艰难的撕开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里面那道新添的伤口。

伤口很深,几乎贯穿了他的半个胸膛。鲜血此刻正在泊泊的往外冒,如果不是那块被咬到的肌肉还藕断丝连的粘在他的胸口,恐怕他早就挂了。

“这次真的玩脱了查尔斯狠狠地吸了--口浓烟,仰起头咧开嘴笑了起来。

伤口太深了,里面浑夹着让血液无法凝固的“红毒”,血根本停不下来,他渐渐的觉得自己好累了,像是要睡着。他感觉眼前的一切正在离着他远去,世界开始变得朦胧。

微光下他轻轻的伸出左手,想要抓住那朵自己吹出的浓烟,可是他的手掌还没有触及,白纱般轻盈的烟雾却忽然消散在了他的眼前,就如同他此时正在消逝的生命一般,转眼间就烟消云散。

不知过了多久,记忆中的过往再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如同倒带的影片--样,一幕又一幕的呈

第十章 离去(三)

“呜鸣鸣,”记忆中,瘦小的孩子在低声的啜泣着,他像是在这里一一个人坐了好久,又像是刚刚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没有人知道他是在哭些什么,也从来没有人问他是在哭些什么。他就像是一-个被人丢弃了的孩子,无助得只剩下孩童本能的哭泣。

周围的世界人来人往,可却没有人去注意到他。衣着华丽的孩子们在不远处大声嬉闹,西装革履的大人们在咖啡店忙着应酬奔波。各式各样的人从他的身边经过,可还是没有人去注意到他。他就像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一道风景,被这个世界无声的丢弃在了雨中。

“嘿,你好!”稚嫩的童声突然响起,像是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自信,突兀的融进了这个世界之中。

哭泣中孩子缓缓将头抬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衬着西装的娇小男孩。男孩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精致的领带被束在领上。他静静的望着孩子,眼睛里闪烁出与周围不一样的光。

“你在哭泣么”男孩蹲下小小的身子,轻声问。

孩子仍在低着头哭泣。

“父亲说,男孩子是不可以哭泣的。”男孩伸出自己白净的小手,认真的帮孩子拍掉了身上的尘灰。

“可可我的妈妈不见了。”孩子仰头看着他,哽咽着说,“我在这里等了好久好久,可是妈妈-直都没有回来找我,我好害怕,但妈妈说一定要查尔斯在这里等她,查尔斯会听妈妈的话的,可妈妈为什么不回来了找查尔斯查尔斯真的好想妈妈”

孩子坐在地上突然放声的大哭了起来,就好像是在宣泄着心中所有的委屈。男孩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前,黄昏的夕阳照射在他的身上,拉出了一个长长的影子。

“你妈妈她不会回来了。”男孩低下头,淡淡的说。

“你骗人,妈妈她一定会回来的!”孩子哭泣着大喊,倔强的上。湛蓝色的眼睛里,泪光微闪。

“真的。”男孩认真的点头,“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她不会再回来找你了。”

“什么地方”孩子不相信,哭泣着问。

“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男孩却没有告诉他答案,只是说在一个很远的地方。

很远很远的地方谁知道在哪呢。也许在前不远处的赛百味那,也许压根就没有这个地方,又也是在天堂呢

“那她还会回来找查尔斯么”孩子哽咽着。“不会了。”男孩叹了口气,“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故,所以她让我来告诉你,以后你得自己生活了,你得自己学会去找她。”

“那我要去哪里找她”孩子懵懵懂懂,停止了哭泣。

“不知道。”男孩摇头,“但我会陪你一起去找她,无论多远,和父亲--起。

男孩静静的注视着孩子,伸手从衣袋里掏出了一只蓝紫色的蝴蝶结,擦拭了一下,然后递给他,“这是你妈妈让我转交给你的,她说这是留给你的礼物。”

“妈妈留给我的”孩子慌乱的抢过了男孩手中的蝴蝶结,紧紧的捂在自己的怀里。

这是他妈妈最喜欢的一-样东西,她一直带在身上。

“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去找你妈妈么”男孩认真的直视着孩子的眼眸,轻轻的问。

“你真的会带去找我妈妈么“孩子抬起头,迷茫的回答。

“会的。”男孩点头。“无论有多远,会的”“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可以哦。”男孩笑了笑,“柏萨,萨瑟顿简柏萨,叫我柏萨就好了。”

“柏萨”“对

淡金色的夕阳下,两个小小的身影并肩而行,昏黄色的阳光里,蓝紫色的蝴蝶在迎着微风飞舞,黄色的微光正在逐斩消逝,孩子们的影子在夕阳里被拉得延

微冲,-~把合金锻制的银白匕首。

五号将背在了背上,又把匕首插进了大腿上的刀套里。这把hk公司研制的微冲是她刚来的时候顺手拿的,因为不习惯其它武器,所以她只是随便挑选了一件。

其实她刚开始的时候是想把巴雷特扛来的,可是后来想了想这是在打近距战,又不是在拼远战,所以就只能放弃了这个念头。

“教授,我到了。”001号发言,他是和002号一起的,所以二号也就位了。

“005号就位。”五号发言。她麻利的从腰肢上抽出一把捷克cz83,拉开保险环,将它握在了手上

这种cz83型手枪在中远距离中非常实用,所以在出发前她特意跟沈季换了这个。

“沙“突然间频道里挤进了嘶哑的电流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台风天的缘故,信号出奇的差。

“该死的台风天!“过了好一会儿,诺斯曼教授的声音才在频道里出现,只是信号仍是断断续续,听着让人心烦。

“一号,二号,号你们要注意安龙王迪尔娜迦已经苏醒,它现在正处于虚弱期你们要做的沙就是在它还没有恢复实力前沙捕获必要时刻沙”

信号到这里完全断了开来,-号,二号和五号:被完全的孤立在了船上。:

信号断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连上。暴雨还在稀里哗啦的下着,天空上的闷雷声低沉翻滚。

这种死气沉沉的天气是最让人感到压抑的,阴沉的天空仿佛能滴出水来。

任务还得继续,五号推开舱室的铁门,伸出脚迈了出去。miracle号上此刻已经乱成了-锅粥,谁也不会注意到这突然间挤进的三颗红点

第十一章 暴雨(一)

也许是因为曾经太过懦弱,所以现在连回忆也开始失魂落魄。

……

白令海峡水下一百五十米深处,巨大的阴影从这里悄然划过。尖锐的尾鳍无声的越过水层,带起一阵阵澎湃的激流。诡异的笑声惊动了四散的鱼群,最后追着那只赤红色的大船,缓缓的消失在了黑暗之……

美国,旧金山。

西装打体的老男人此刻正端坐在办公桌后微弱的灯光里,桌面上放着一杯咖啡,旁边是堆积如山的文件。

“莱昂,有头绪了么”老男人的身后,站着的是一个更老的男人。他杵着拐杖,浑身沐浴在黑暗之中。如果不是有人去刻意关注,所有人都会以为他只是个摆放在展窗里的人形雕像。

“要是真有那么容易,我也不用大老远的飞一趟英国啦。”老男人疲倦的靠在红木做成的长椅上,手中捏着那根燃了大半的黑棕色雪茄。

“海洋与冰之王……我们对它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兰斯叹气。

“这次算是首例。”莱昂仰头看着头顶,沉默了好久,终于从嘴里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浓烟,像是要将肺里的气体全部吹出来。

“亲王们都是高贵的。”兰斯说,“几千年来,我们对它们的认知,仅仅只是从遗迹的文献里提取出来的几万分之一。它们的血统如何,实力如何,我们都无法考究,它们就像一个被埋藏在废墟里的庞大国度,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埋头探索,探索,再探索。尽我们所能的去了解它们,解析它们,也只有这样,当下一次的诸神之战’来临时,人类才会有胜算。”

莱昂沉默,低头看着地板,一只弱小的蚂蚁从他的鞋边爬过,最后慢慢的爬到了桌子底下。

渺小得不能再渺小。

“这些我都知道。”莱昂说,“这些年来我们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将兽族全都覆灭么”

兰斯沉默了,他低下头,茫然的说,“我们真的有机会么”

“不知道。”莱昂耸耸肩,“还记得我在墨西哥时跟你说过的么那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为了生存,我们不惜代价。”

“可那样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兰斯无力的叹气。

“是,太大了。但我们别无选择。“莱昂坚定的说。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么兽族与人族共存”兰斯双手交叉放在拐杖上,轻轻的说。

“兽族与人类共存”莱昂的表情忽然顿了一下,然后鼓掌笑了起来,“我觉得你这想法不错。大胆而又新颖,充满了向新世界探索的伟大精神。”

他微笑着,脸上露出和蔼的光,“我也曾遇到过一个和你有一样想法的人。他是个非常伟大的领导者,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才华和能力,他的血统甚至在我们所有人之上,他的身份更是高贵到让人不敢与他攀登。可正是这么样一个优秀到无可挑剔的人,最后却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踪迹。”最后他冷冷的凝视着兰斯,问。“你知道他最后去哪里了么”

“知道。”兰斯点头,平静的说。“他死了。”

“对!”莱昂的脸色突然变得狠厉起来,他冰冷的直视着兰斯,眼神里仿佛有无尽的寒冰在破碎奔涌,如同能喷射出寒冰。

“他死了。死在了六十年前的那场‘迪兰斯圣战’之中。可他到死也没能明白,他所相信的兽族,他所信任的亲王,最后为什么会对他倒戈相向。当亲王的利爪划破他的胸口,从里面掏出他那颗血淋淋的心脏时,他的脸上甚至还充满着难以置信。他的一生都在为兽族与人类共存而默默努力着,可是最后呢兽族将他杀死,他的尸体被钉在了圣城的‘圣米德古十字架’上,无数的兽奴从囚牢里蜂涌着出来啃食他的身体,他在王域上被悬挂了三天三夜,当我们找到他时,他浑身上下剩下的只有那具残破的骸骨”

“真是讽刺!”

莱昂捂着脸仰头笑了起来。他笑得非常大声,但没人会觉得他是在高兴。因为那声音太过刺耳了,里面甚至还夹杂着无与伦比的悲伤。

兰斯静静的坐在一旁,脸色平静的观望着他悲伤,像是在等待他将心中所有的不甘与辛酸全都宣泄出来。

最后过了良久,他轻轻的上前,拍了拍莱昂的肩膀,低声说,“抱歉,莱昂。我知道现在的很多事情对于你来说,带给你的只是一些被牵扯出来的痛苦回忆,但……人总是得向前的,不是么我们得为我们的下一代着想。他们不可能永远都在捍卫族裔的道路上抛颅洒血,他们还年轻,没必要总是让他们去为世界作出牺牲。”

“为下一代着想”莱昂冷冷的逼视着他,“覆灭兽族就是我们为下一代作出的最大着想。”

莱昂的语气莫名强硬,好像只要涉及到过去,他就总是这样一副火爆脾气。

“你还真是个霸道的独裁者。”兰斯叹气。

“不,你说错了。“莱昂慢慢冷静下来,脸色低沉的说,“我是个军人,我只是在以一个军人的方式去保卫我们的种族。我不像你,兰斯,你是个政客,你永远也无法理解这些年来我所经历过的一切。你说的没错,战争是残酷的,我的很多伙伴都死在了这场种族战争中。这些年来,我一直作为一个‘被遗忘者’的身份孤独的活着,我已经活得太久了,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活了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过去为了未来不是,其实都不是,我只是想趁着我还能动,趁着我的血液还是热的的时候,多为我们培养出几个优秀的学生,然后看着他们去多杀几位亲王,最后静静的等待着这一场战争的结束!”

兰斯沉默了。过了良久,他开口说,“也许你是对的,莱昂,我只是个教育者,你们军事家的那套固执思维我不懂,也不想去懂,但有一点你说的对”

兰斯最后叹了口气,“这场战争是时候该结束了。”

他低下头,转身了看--眼桌面上那份打着火漆的文件,说,“莱昂,我知道你对于过去一直无法释怀,但我希望你能明白,‘诸神之战’的影响是我们无法估量的。如果你执意要通过‘圣战来覆灭兽族,那留给你的时间将会所剩不多……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它的苏醒必将会是在青铜之门,那扇由它亲手打造的‘世界之门’前,那里通往着它的宫殿,有它所失去的一切。”

“冰王迪尔娜迦的苏醒,必定会和其他的亲王产生共鸣,我们必须在其它亲王复苏之前,捕获迪尔娜迦……将它杀死!”

“诸神之战的悲剧我们不能上演,新一代的神眷者们需要有人去领导,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你是校长,学院的事情你说了算。”兰斯说。

“你说的,我都想过。“莱昂叹着气说,“六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为我们的下一代培养出一个优秀的领袖……可到头来呢一个死了,一个疯了,甚至还有一个到现在都仍下落不明。”他突然又颓然的将头埋了下去,银灰色的眼眸失神地望着掌心,“我们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新领袖的事情我们不急,学生们需要时间去成长,我们得给他们一点时间。”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兰斯把桌面上的那杯咖啡递给了他,安慰说,“莱娜和诺扎克都是你的学生,他们的离去并没有人会怪你。他们是,我们也是。神眷者的大业必须要有人去做出牺牲,他们不去,最后总得有人去顶替他们。如果哪一天该轮到我们这些老家伙上场了,那我们也将会为此而奉献出自己的生命,哪怕……那时候希望再如何的渺茫。

“我相信你不会想看到那一天的。”莱昂冷冷的打掉了他的手。

“我知道。”兰斯笑,“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天,我想我们就真的玩完了。我不希望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来,因为我还不想去参加我学生的葬礼,就像中国有句古话里说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样,我只希望能有一天,我的学生全能来参加我的葬礼,这就够了。”

“……”莱昂。

兰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的笑。笑了起来。

“对了,你觉得林笙怎么样”他突然抬起头,轻声的问。

“那个女武神’的继子”莱昂终于有点精气的抬起头,说,“还不错,龙血后裔,执行能力也强,就是团队协作能力差了点。”

他给出了他自认为最中肯的评价。

“喂喂喂,别继子继子的叫,人家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兰斯无奈的翻眼,对于莱昂的说辞有些无奈。

“反正又不是亲生的,叫继子也没有什么理论上的错误。”莱昂摇头晃脑的开始说起烂话,白色的阳光从纱窗里照出。两个年老的身影沐浴在阳光之下,如同两尊淡金色的雕像。

第十二章 暴雨(二)

黑暗中,林笙缓缓的从舱房里走了出来。长久的黑暗使他的眼睛一时还适应不了如此炽烈的强光。

前进中他伸出手遮着眼,眼前是一片纯净的白,干净得像白纸浸泡过牛奶,一切都是模糊的。

“喂,那边那个。”纯白之中,忽然有人冲过来对着他大喊。林笙眯着眼睛看去,发现迎面跑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

俄罗斯血统的男人看起来比他年长几岁,撑着个大大的帽子,穿着水手服,看上去应该是船上的船员。

男人看了几眼林笙,转身小跑过来,半踱着步子,一步一步的向着林笙靠近。

“后勤部的”男人站稳脚步定在林笙面前,轻声的问,随后看见林笙一身纯黑色西装,又小声的嘀咕,“怎么穿得跟要去参加葬礼似的……”

“”林笙。

男人喋喋不休的唠叨盘问着,但林笙只是低着头沉默。这时候只要听男人唠叨完就好了,毕竟他也不会期望林笙能真正给他些什么回应。

“去后舱层,后舱那里船长正在召集船员,请赶快过去。”男人最后说。随后他便匆匆忙忙的跑离了这里,接着跑到下一个走来的人前,叫住,传达,然后继续跑走。

天上的暴雨还在下,天气预报里说三个小时内会有十二级的台风降临。海面上的浪潮已经漫到了船舷,船体像是在下面被什么东西拖住了一样,吃水很深。

“沙沙沙……尤弥尔”林笙对着通讯器喊话,但回应他的只是频道里刺耳的电流声。

没有信号。台风天的影响要比他想象中的要差。此时的他就像一只失去了听觉的蜜蜂,嗡嗡嗡的在船上四处乱窜。

地图遗落在手提箱里了,手提箱则被他扔在了底舱。没有办法,现在的他只能凭借自己的直觉去追查龙“卵”的踪迹。毕竟总不能让他提着把沙漠之鹰抵住别人的额头,一脸漠然的问,“你有没有见过一只刚出生的幼龙从这里跑过”吧

恐怕人家都还等你说完,就稀里哗啦,梨花带雨的哭着说“大哥你是要劫财还是劫色”到时候别要说是龙了,就连你随身提着的两把沙漠之鹰都能把人家吓出心脏病来。

去后舱,林笙想。

刚刚那个男人说船长正在后舱召集船员。他想那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因为他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往哪跑。

“噔噔噔”硬质的皮鞋踩在地上,冰冷的水珠被踏得溅起,雨水从空中倾洒在他的脸上,最后顺着他的脸庞轻轻下滑。

后舱室。

人群开始涌动了。一个中年男人,一个俄罗斯籍的中年男人焦急的从后舱里走了出来。密集的人群被人从中间拨开,船员们纷纷给男人让出了一条通道。

mander’。”

第十三章 暴雨(三)

“起风了。”

海面上,003号仰头平静的看着天空,强劲的气流正呼啸着从她的耳边吹过。黑色的长发在雨中被吹得狂舞,她轻轻的解开身上那件黑色的战衣,露出了里面那具窈窕的身体。

“阿厉,剩下的就交给你咯。”三号扭头看了一眼旁边跟着的东方男孩,眯着眼睛笑。她的笑容十分好看,有着日本女孩特有的温柔知性。

“放心吧,铃子。”七号扬起那张英气的脸,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七号和三号毕业于同一所高校,毕业后他们又同时报考了同一所学院。非常幸运的是,在那场几千人的考试中,他们都被双双录取了。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成绩有多么优秀,而是因为他们有着纯高的兽族血统,符合这所古老学院的招生标准。

领域释放,冥语·纤尘之域!

“冥语·纤尘之域”,这是七号的专属能力,序号为65的‘纤尘之域’。

‘纤尘之域’与‘风王之翼’不同,‘纤尘之域’的属性是操纵水,能力是抵御。只要七号在这个领域内下达命令,庞大的‘水’就会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球形罩璧。而这个液体做成的罩璧会将所有东西全都阻隔在外,只要未经允许,任何东西都无法进来,包括子弹。

“开始吧,铃子。”七号说。巨大的钢索在底下拉着他们前进,这让他们能够牢牢地跟在miracle号身后。

“好。”风铃子点头,起身光着双脚站定在快艇上。

‘纤尘之域’内的空间是绝对静止的,里面的任;何东西都不会被外界所影响。他们现在就相当于是一颗被miracle号拖着走的巨大水球,外面的世界波涛汹涌,里面的空间却平静得像是雨过天晴。

“伟大的风之君“风铃子闭上双眼,一连串的古老语言从她的嘴里缓缓吐出,轻盈的吟诵开始,节奏逐渐加快,最后演化为高昂的唱颂。

冥语·风王之翼

晶莹的青光逐渐在她的身后凝聚,起初并不耀眼,但却渐渐的变得真实,最后覆盖在风铃子的后背,将她的身体整个托起在半空。

一双羽翼。

倒映在七号眼里的,是一双散发着淡青色光芒的青色羽翼。青色的羽翼就如同生长在风铃子的肩胛骨上一样,翎羽微微的朝着两边张开,气流在她的身后涌动,庞大的风让七号的领域瞬间扩大了几倍。原本只有直径10米的水球此刻已经被气体撑挤到了40米,并且还在扩大!

“干得好,玲子。”七号喝彩。

美丽的眼眸轻轻睁开,一双比七号还要璀璨的黄金瞳在黑夜里缓缓亮起。

“释灵圣风法杖。”风铃子轻喝一声。

释灵解放,黑色的光芒在她的手中极速凝聚。如果说‘冥语’是兽族血统赋予混血种的一-种超自然能力,那’释灵‘则是用来将这种能力强化甚至是成倍放大出来的器具。它就相当于是一-个独特的放大镜,透过它,‘冥语’的能力能够最大程度的发挥出来。

风铃子的血统评定是‘a‘级,她的极限是使用’冥语将七号的‘纤尘之域’扩大到原来的四倍,也就是从原来的10米扩大至40米。但在解放了释灵之后,这个范围能增加到400米,也就是相当于在原来四倍的基础上,再扩大十倍!

“呼呼!”狂噪的劲风在罩璧里疯狂涌动,风铃子静静的聆听着群风们的轻吟。从那急促的呼啸声中,她听到了,那股流传在‘风与‘风’之间的……欢呼雀跃。

释灵·圣风法杖,这种只存在于魔法世界中的器具,最终被以召唤的形式,降临这个世界。

淡青色的藤蔓缠绕着仓木,枯黄的仓木顶端镶嵌着宝石。宝石的颜色为-半枯黄,一半靛青,它们分别象征着死亡和生命,由它们共同交织形成的元素’风,是兽族八大元素中最庞大的--种。

风铃子静静的立在空中,感受着圣风法杖’给她带来的阵阵快感。此刻她眼里的世界已经全部变了,变成了一个风的世界。在这个全是青色的世界里,风的身影无处不在。

与冥语给予她的感觉不同。冥语在释放出来之后,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周围的风在对她投来的友好善意。

但释灵不是,当风铃子将释灵从禁锢里释放出来时,方圆5公里以内,所有的‘风都对她呈现出了--种臣服的姿态。那是一种对待君王时所表现出来的畏惧,仿佛稍有一丝懈怠,等待它们的将会是无休止的毁灭。

这是一种掌控。不是命令,也不是驱使,而是绝对的控制!

“风之语汲取。”风铃子低声吟唱,古老的龙文再次由高昂变为了低沉。

靛青色的宝石轻轻的点在虚空,淡青色的光纹如同水波一般的向着四周扩散。一瞬间青色世界里所有的风‘都开始躁动了,它们就仿佛突然接到了某种命令一般,疯狂的朝着这里汇聚过来。

“呼呼呼!”震耳欲聋的风爆声,巨大的球形罩璧被气体撑挤得急速膨胀。领域正在朝着四周扩张,巨大的气压让七号不得不全神贯注的去维持领域。

气流汇聚得太快了,里面的气压此刻正在急剧攀升,他的水想要禁调住如此庞大的风还是有点过于勉强了。不过还好,风被压缩得非常凝实,风铃子刻意帮他减少了-部分风的压力。

10020300米没过多久,‘纤尘之域’已经扩张到了400米的范围,庞大的空间使miracle号整个都被囊括在了其中。

已经到极限了,风铃子的脸色惨白,嘴里喘着粗气,背后的淡青色羽翼忽然摇曳了一下,差点将她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铃子,你没事吧”七号虚弱的从水面上收回手掌,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淡金色的眼睛里,金黄色的黄金瞳已经趋于熄灭,只剩下最后一-丝亮光。显然,没有释灵加持的他,释放起言灵来消耗比风铃子还要巨大。

“没事。”风铃子摇头。身上的羽翼已经带她降回了快艇上。

“阿厉你休息一下吧。“风铃子收回冥语,扭头看着七号。领域已经完成了,但她还不能将‘释灵收回,风和水只是暂时维持了一个平衡,:-旦它们中的任何一方遭受破坏,这个领域将会随时面临崩溃。

“不用了,没什么大碍的。”七号勉强的笑了笑,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兽种的踪迹我们还未确定,不能掉以轻心。”

“嗯。”风铃子点头。“风的能力并不能渗透到水下,所以探测的事情只能交给七号来做了。

“那我开始了。”七号闭上眼睛,再次将手轻轻的按在了水面。

感知开始蔓延。此刻的罩璧里,水就相当于一块巨大的意识导体,七号的意识能够通过它们随意的在领域里穿梭。他不需要去使用肉眼,因为水’就是他的眼睛。

502没过多久,七号的意识已经覆盖住了整个罩璧,海面上除了那

些‘水无法触及的区域以外,海面之下,他的意识就像蜘蛛网-样遍布了整个领域。

“领域内一-切正常。”七号闭着眼。从水反馈回来给他的信息里看,领域内并没有发现有任何类似于兽种’的生物存在。整个海域里,也就只有那艘庞大的miracle号在‘轰隆隆“的发出震响。

“阿厉,那是什么”突然,风铃子的手指指向着与领域交界处的一处海面,惊讶的说。

七号闻声睁开眼,朝着她的手指望去,可看过去的时候他却呆了。那儿是一片黑压压的鱼群,七号分不清那里到底有多少种鱼,几十种,几百种,甚至有几干种!

庞大的鱼群正成群结队的从海里冒出来,朝着领域的结界处不断挣扎跳跃。

“开玩笑的么”七号已经完全傻掉了,他虽然见过了无数种震撼场面,可也没有哪一-次是比得上眼前这么令人震惊的。

那可是几百米长的一片鱼群!他在里面甚至还看见了锥齿鲨,那种海洋里最凶猛的掠食性动物之一。可现在它却如同疯了--样的和它的鱼群一起往领域里逃窜。

“它们是在害怕。“风铃子声音颤抖。握在手上的“圣风之杖”已经做好了发动的准备。

像是有东西就要来了。

“呼叫塞尼维亚号,呼叫塞尼维亚号,这里是003号,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教授!”

风铃子冲着频道里呼叫,可是没有人回答。塞尼维亚号已经被他们甩在了几海里外,现在还在他们附近的就只有四号和六号。

可他们还在miracle号的另外一侧!

“阿厉,准备战斗!”风铃子大喊。顾不上那么多了,海面上的鱼群已经越涌越多,它们正疯狂的朝着领域内涌来。

“咕噜咕噜!”像是火焰烧开了海水的沸腾声,鱼群开始惊慌失措。海面上,巨大的水泡从海里升腾而起。鱼群们就像是掉进了热锅,翻滚着从海底跃出水面。

海水沸腾了!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烧。

“咯咯咯!”诡异的笑声似乎从幽深的海里忽然浮起,回荡在这四周,非常低沉,却又带着一股轻佻的欢快,仿佛是在嘲笑着世人的无知。

“来了!”七号大喝。已经黯淡无光的黄金瞳再次被他点燃。

“冥语纤尘之域!”高昂的吟唱声开始从七号的嘴里吐出,领域逐渐的被他推送到了极致。

“风之语泯灭。”不一样的唱颂声几乎同时从风铃子的嘴里响起,紧接着越来越快,最后彻底的追上了七号。

庞大的风此刻开始动了。它们伴随着那颗枯黄色宝石的落下,呼啸着在领域的上空凝聚成无数把巨大的利刃。此时只要风铃子对它们下达命令,成干上万的风刃将会同一时间斩下。

和“风之语汲取”的能力不同,“风之语泯灭”的作用是进攻。它的原理是通过将空气中

的“风“全部杀死,然后把它们重新组合成一-种新的物质。这种方法和兽族三大支柱之-的炼金术原理非常相似。但炼金术所“杀死”的是一切炼金物质,而不单单只是“风“,按照程度来说的话,风铃子还远远没有达到“杀死“--切的层次。

“阿厉你维持住领域,不要太勉强自己。“风铃子扭头冲着七号大喊。

“没事。”七号紧咬着牙。他已经对“水”下达命令了。

躁动的海面上,沸腾的海水正逐渐的被什么东西拨开。海面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漆黑的裂缝,裂缝幽黑而望不见底,诡异的笑声正从里面低沉传出,火红的光线刺穿了海面。

“噗通噗通”,海水越来越沸腾,巨大的海平面上,海水受热膨胀成了水汽。水里的鱼群已经全部死了,因为它们进不了领域,外面的海水太热了。

“哗啦!”一声,当沸腾的海水剧烈到一定程度后,骤然间开始剧减。巨大的,火红的,浑身流淌着岩浆的巨大怪物猛然从裂缝中跃起。尖锐的尾鳍在半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最终重重的朝着领域撞去。

“轰隆!”--声,庞大的领域被怪物撞得在雨中阵阵摇曳。八根修长的尾椎骨同时击打在罩璧上,液体做成的风墙颤抖着发出一声声的嘶鸣。

“这就是兽种”七号眼神呆滞的望着天空上的那头庞然大物,张大的嘴巴里能放下一-个苹果。

这东西就是“兽种”世界上有这么大的“兽种”“哗啦”的水声,巨大的怪物重新坠入水中,山,丘般的身躯砸在海面上激起了--股澎湃的巨浪。七号甚至还看不清楚它的模样,“兽种”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阿厉,集中精神!“风铃子大喝。领域的结界已经因为七号的一刹那失神而出现了松动,狂躁的“风“正在由内而外的撕扯着罩璧。如果此时七号;还不能让”水”和“风”的关系重新调节到平衡,那恐怕领域还没有被兽种击破,就会率先被“风”撑爆。

“哦哦,抱歉。”七号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吟颂起了龙文。

“刚刚那是兽种么”七号发动起冥语的同时,低着头问。

“对。“风铃子说,她抬头来望着七号。“你害怕了”

“害怕当然害怕“七号对着她忽然笑了起来,耸耸肩说,“只要是人都会害怕。”

“但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么从我们选择这条路的时候起。

“风铃子。

“我们终究是要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只要我们的身体里还流淌着一丝的兽族血统,我们就永远无法再回到以前那种普通人的生活。”七号盯着海面微微失神。

“阿厉,你怎么了”风铃子疑惑的望着七号,眼里满是担忧。七号今天的举动有些反常,从刚才兽种出现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就好像他是在恐惧着什么。

“没,没事,铃子。”七号慌忙的换上一抹微笑,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我是说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回日本了,我想等这次任务结束之后,和你回去看看。”

七号微笑着,伸手甩了甩身上的水。

风铃子静静的盯了他好久,看得七号的心里有些发慌,最后他尴尬的挠了挠头,强笑着

说,“要是你不愿意,那我们去凯旋门也可以,你不是经常说想去戴高乐广场看一看拿破仑为了纪念奥斯特利茨战役胜利归来而建造的凯旋门么咱们就去哪里。‘

不过尽管他如何掩饰,风铃子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好在最后她终于挪开了目光,在木村长厉忐忑不安的心理下,开口说,“专心执行好任务,等任务结束以后,我陪你去。”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出来的,如果不是木村长有仔细去听,恐怕就算风铃子说了他也根本不知道她有说过这么一句话。

“真的”七号挠头抓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风铃子转过身,不再看他。

“我这是中奖了”七号抓头,搞不清状况,脑袋有些嗡嗡嗡的直响。

12月25日,凌晨六点。0517号台风“紫罗兰”在太平洋东岸登陆,沿途直经白令海峡,十二级大降临。

第十四章 终末之雪 Terminal snow(一)

它正重重的撞击在这个巨大的球形罩璧上!八根修长的尾椎骨坚硬有力,隐隐约约能看得清那怪石般嶙峋的身体。

“那是……什么”三副完全傻掉了,身体颤抖着愣在了原地。那怪物巨大得足有一座小山般高大,狰狞的上颚里两根五米尖长的枯黄色长牙裸露在外。

就像是恶魔!

……

miracle号,半刻钟前。

如果说世界上真的存在着魔法的话,那柏萨想他此刻可能正在亲眼见证着。那不是什么火球轰击炸裂至天空,也不是什么雷电劈闪坠落至海面,而是一个巨大到足以囊括了整个miracle号的……液体罩璧

“那是什么东西”柏萨震惊的望着天空上那个突然出现的巨大罩璧,眼睛里满是震撼。

“好像是……一个巨大的罩子。”三副呐呐的低声回答,因为倒映在他眼里的就真的只有罩子。

船长和二副用看待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白痴的队友。

“咳咳……”三副尴尬的咳嗽挠头,心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不懂就不要呱呱呱。”二副吹胡子瞪眼,怒斥,“你见过哪个罩子能有400多米长的”

“安静。”柏萨插话。伸手打断了他,“出现新情况了,去通知船员们。”

“可是副长那边……”二副迟疑。

“我会另外派人过去。”船长回答,他见二副有些不为所动,安慰道,“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想先找到查尔斯,但我是船长,我不能因为查尔斯一个人而让让你们置身于危险之中。去吧,通知他们。”

二副沉默了,他扭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柏萨,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说,“柏萨,其实我有时候挺想揍你一顿的,不过看在今天这句话的份上……欢迎回来。”

说完二副便径直闪出了船舱,只剩下船长和三副还愣愣的站在原地。

“回来么”柏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一抹自嘲。

大概人就是这样,只有当有人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时,才会想着要清醒过来。

以前他总是在纠结于过去,纠结着父亲的离去。他太自责了,所以才会自甘堕落到用酒精来去麻痹自己。

可是他却忘记了,这十五年来到底是谁在为他的逃避买单。那个曾经只会对自己言听计从,遇到困难总是喜欢退缩逃避的查尔斯。他用了整整十五年的时间来让自己去成为另一个“柏萨”,让自己去接替起柏萨的担子。他从来不求自己能有什么回报,他为的,就是希望有一天柏萨能够重新的振作起来,带领miracle号上的船员们再次冲破这道宿命的枷锁。

“查尔斯……”柏萨低头紧紧的篡着拳头,眼眶有些通红。

“轰隆!”一声,突然间,巨大的声响在天空上炸裂,震耳欲聋的音爆声顷刻间响彻了云霄。

“发生了什么”柏萨抱着头大喊。液体做成的罩壁在他们的上空剧烈摇曳,颤抖的液壁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我们!”三副同样抱着头蹲在地上,慌慌张张的乱叫。他从领域的上空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余波,那是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而生成的。

“那边!”船长抬起头来手指船尾,声音中满是不可思议。

三副顺着柏萨的手指看过去,发现发出震响的并不是什么冰山撞击船体,而是一头浑身流淌着岩浆般的庞然大物。

它正重重的撞击在这个巨大的球形罩璧上!

八根修长的尾椎骨坚硬有力,隐隐约约能看得清那怪石般嶙峋的身体。

“那是……什么”三副完全傻掉了,身体颤抖着愣在了原地。那怪物巨大得足有一座小山般高大,狰狞的上颚里两根五米尖长的枯黄色长牙裸露在外。

就像是恶魔!

柏萨的脸色此时苍白到了极致,他震惊的望着天空上那头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生物,湛蓝色的眼睛里,弥漫着恐惧。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又有谁会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着这种生物。那庞大而又狰狞的身躯,远比任何传说中都要来得威严与震撼。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词语是能够用来形容它们的,但只要亲眼目睹了它的人都会知道它的身份……龙。

那种只存在于东西方各种异端与神秘的典籍,笼罩在整个东西方神话中的神兽与恶魔。

“龙……”柏萨的身体在剧烈颤抖着,那种源自于血脉中的躁动让他浑身感到难受。那双巨大的黄金瞳,让他回想起了十五年前,那些飘断在岁月里,断断续续的破碎记忆。

“哗啦!”巨龙重新落入水中,海面上的火红并没有随之散去。它们随着怪物的落下而又重新坠入到水中,飞快的朝着远处遁去。

潜龙在渊!

“纤尘之域……木村长厉”黑暗中,一个年轻的声音突然响起,低沉,但却带着一股冰山般的冷硬。

船长惊讶的抬起头来,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着一个穿黑色西装的年轻人。

年轻人的年龄不大,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一种孤寂的冰冷。柏萨在这里已经站了好几分钟了,但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是如何靠近自己的,就连三副也愣在了一旁。

“你是”船长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全新面孔,脑袋里嗡嗡嗡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笙。”年轻人回答。淡淡的声音里透着股冰冷。

林笙奇怪的名字。船长想,但他却没有说,而是自然而然的说了另外一句话,“那我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么先生。”

他低下头,小声的问。奇怪的是,本能告诉他,不要去直视年轻人那双淡金色的眼眸。

“离开这里。”年轻人说。

“什么”船长听不清,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带上你的人,离开这里。”年轻人再次重申,语气中充斥着不容置疑。

“可是……”

船长还想说话,但另一个声音却突然传了过来。

“焱奴……”

冰冷的声音带着一股漠然,如同刀锋般锋利的切断了他们的谈话。

空气中的温度因为它的出现而悄然间开始剧减了,极寒的低温让船长和三副的身体瞬间僵硬。

紧接着低缓的脚步声开始自船长的身后传来了,“哒哒哒哒”的,伴随着一阵金属崩裂的尖锐声。

林笙扭头静静的盯着那个白雾里突然出现的女孩,银白色的沙漠之鹰已经握在了手中。

白雾里,一个绝美的女孩从中走了出来。秀丽的面容让她看起来比林笙还要小上几岁,大概只有十六七岁,脸儿小小的,头上披散着一头黑发。

女孩的模样十分清秀,赤裸的身体上透着一种异乎寻常的苍白。黑的匀称的眼睛亮灿灿的,但却有些呆滞。

林笙的两把沙漠之鹰已经蓄势待发,可女孩最后只是轻轻的走到了他的面前。金黄色的眼睛在怔怔看着他,看了几秒。

“我要走了,你要和我一起么”女孩对着他问,声音像是飘出了好远。她赤裸着身体定在原地,脚下的钢板因为低温而开始出现崩裂。

忽然间林笙像是愣住了,他盯着女孩的脸庞突然有点于心不忍。

“不用了,谢谢。”林笙松开了扣着扳机的手,喉咙干涩得像是灌进了好几口冷风。

“那我走了,再见。”女孩和他擦肩而过,冰冷的寒气朝着他涌来。

林笙扭头静静的看着她走到舷墙边上,然后纵身跳了下去。

“咔嚓咔嚓!”意想之中的落水声并没有出现,有的只是海水遇到极寒时凝结成冰的“咔嚓”声。

“焱奴……焱奴……”女孩仍在低声的呼唤着。她平稳的落在了水面。

“她就这么……跳下去了”柏萨的舌头开始打结了,含糊着说不清话来。

下面可是深不见底的无尽深海,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女从几十米高的地方跳下去,那简直就是在找死!

船长心里感到一阵惋惜。

林笙沉默着站了好久,握着沙漠之鹰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终终于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兽族终究是兽族,无论它再怎么长得像人,可她体内流淌着的,终究只是兽族的血统,没有一丝人类血脉。

“喂喂喂,你别也跟着想不开啊!”柏萨瞪大了眼睛看着林笙跃到船舷上,脑子里又是一阵嗡嗡嗡的乱鸣。

这世界是疯了么怎么一个个的都跑到公海里来跳海。他想说这是他的船,想殉情也得先坐下来谈一谈。这一言不合的就跳海,算什么回事

船长心里急得跳脚,他一个健步上前,想将林笙抱住。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林笙的身影已经从舷墙上直直的坠了下去。

“完了……”船长的脑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忽然重重的砸了一下,只觉得一阵阵的晕。他无力的瘫倒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个年轻的身影从眼前坠落下去。

“啪嗒”一声,林笙稳稳的落在了水面上。脚下的海水因为低温已经全部凝结成了坚冰。整个领域都被封住了,密布的恒冰将miracle号牢牢禁锢在海中。船上的动力系统已经几乎全面面临瘫痪,螺旋式的发动机正嗡嗡的发出嘶鸣。

是那个女孩。林笙想。他顺着海面上那条长长的白痕向着远处看去,一个瘦弱的身影在寒雾里若隐若现。

浓重的寒气已经升上来了,领域内的视线开始越来越模糊。林笙伸手将身上那件黑布包裹的长形盒子拿了下来,棕色的带子被他缠在手上绕了几圈。就像是握着柄长矛。

“尤弥尔尤弥尔”林笙再次朝着频道里呼唤,可传出去的信息仍是石沉大海,回应他的只是沙沙的刺耳电流。

不能再等了,他必须将她阻拦下来。

林笙飞快的将“暴乱”反扣在了手上,黑色的长盒被他握在手中。淡金色的瞳孔在他的眼里微微收缩,夺目的黄金瞳此刻再次发生了变化。

金光占据了他的双眼,匀净的眼瞳被拉伸得竖长。

一瞬间呈现在他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了,沸腾的血液让他产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呼吸声交替的期间,他仰头面对着天空,整个天空都映在他的眼瞳,天上洒下的雨滴落得很慢,像是从一个中心全部灌入进他的眼中。

如同神在不经意间拨动了命运的轮盘,时间的轴承在此刻被拉得延长。

他激活血统了。

第十五章 终末之雪 Terminal snow(二)

赤金色的印纹从他的手背上缓缓浮现,火焰状的龙纹如同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手上一样,缠绕着凝聚成一个红色的菱形图案。

“血之印痕”,兽族血统显现的另外一个特征。除了金黄色的黄金之瞳以外,“血之印痕”是兽族特有的第二个特征。

任何人,只要体内拥有着兽族血统,在血脉被激活的那一瞬间,黄金之瞳和“血之印痕”必然会显现。

“血之印痕”的出现并没有固定位置,它们的颜色会因血统的差异而有所不同。兽族二十四位君主,就会有二十四种不同的印纹。林笙的族脉是龙,属性是“金”,所以颜色为赤金,“血之印痕”出现的位置是在他的左手背上。

而风铃子则不同,她的族脉来源于风皇鸟,属性是‘风’,“冥语”则是一双风翼,所以她出现“血之印痕”的位置是在后背,颜色则和她的‘冥语’一样……是青色。

“嘭”的一声,林笙以人类绝对无法达到的速度一脚蹬在了冰面上,靠着那一瞬间的作用力向着前方疾射跃出。银色的“黑鸢”在风中发出轻吟,子弹上膛,枪膛拉锯出一条火线。汞银制成的红色弹头穿破空气,最后顺着那条冰面上留下的轨迹……射出。

“叮!”子弹命中,但却是被什么东西挡下了。金属做成的弹身像是嵌入硬物,尖啸着发出一声轻吟。

林笙疾奔的速度不变,犹如一只敏捷的猎豹,飞快的向着浓雾推进。寒雾中女孩的身影已经越来越清晰了,像是一个在纯白中被拉扯过来的黑点,逐渐变得明晰。

十米……六米……两米,近了。白汽中女孩的身影正安静的站在冰面,隐约间林笙还看见了她那张有些呆滞的脸。赤裸的身前,巨大的冰块凛然竖立,犹如一块突然拔地而起的盾牌。红色的子弹深深嵌入其中,像是最凄美的雕花。

转瞬间林笙再次从地上高高跃起,黑色的长盒被他高举着握在手中。然后发力,劈砍,黑色的“长矛”猛然砍下。

“叮!”金属相撞时发出的长吟。一把湛蓝色的冰棱凭空出现在了女孩的面门,挡住了他下砍的“长矛”。女孩呆呆的抬起那双璀璨的黄金瞳,湛蓝色的眼晕中带着一抹疑惑。

“铮!”林笙飞快的往回抽出那柄黑色“长矛”,黑布包裹的尖端被他深深插入地下。“长矛”刺穿冰面,林笙后滑的力量在冰层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裂痕。

他单手发力,重新跃起到空中。手中的“黑鸢”如狂风暴雨般的压膛离合,撞针激发底火。刺眼的火光在它的膛口前激射,混杂着硝烟的子弹如烟火般离膛射出。

女孩对于林笙的袭击似乎感到非常不解,她茫然的定在原地静静的观望着林笙。半空中的寒雾又开始凝聚了,更多的冰棱渐渐的覆盖在她的四周。

林笙的脚步并没有停下,黑色的“长矛”被他重新拔起握在手中。子弹飞速离膛,空气被压得炸裂。让人疑惑的是,这么近距离的射击女孩居然能够毫发无伤的全部挡下,子弹每次靠近她时,周围都会有冰棱准确的帮她挡下。

“没用的。”女孩淡淡的开口。她的双眼还是空荡荡的,像是一种没有焦距的涣散。

林笙忽然停了下来,冒着硝烟的“黑鸢”被他扔在了地上。

没有子弹了,来的时候他只给自己配了两个弹夹。一个是“暴乱”的,一个是“黑鸢”的,这已经是他的一种习惯了,他一直都是这样。

不过显然这一次他还是低估了龙王的实力。这种漆了水银的银制弹头,对付一般的兽类或许还有可能,但要用来对付一位亲王,并且还是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这种子弹恐怕连给人家挠痒痒都不够。

“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你的苏醒必将是在青铜之门,那扇由你亲手铸造的‘世界之门’前,那里通往着你的宫殿,有你所失去的一切……”林笙笔直的站在冰面上,目光平静的望着女孩。“黑鸢”和“暴乱”已经全部空膛了。他轻轻的抚摸着那根被黑布包裹的长形方盒,冰山般冷硬的脸上表情全无。

一瞬间他扯开了那块遮着的黑色长布,连带着那块已经扭曲到变形的纸质长盒,丢落到了地上,露出里面那根漆黑色的长枪。

“你打不过我的……现在的你。”女孩淡淡的望着手中握着的长枪的林笙,轻轻的说。

“知道。”林笙点头,“但不试试又怎么能甘心。”

“你该如我一般高贵……却又为何要恐惧自己。”女孩盯着他突然摇了摇头,眼睛像是恢复了一丝清明。她静静的看了一眼林笙,然后转身朝着领域外走去。

“风之语·泯灭!”

悦耳的声音忽然在四周响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尖啸声从天而降。

“轰隆”一声,成千上万的风刃猛然间从空中落下,转瞬间已经全部坠落到女孩的头顶。“噼噼啪啪”的撞击声,风刃全都落在了女孩的位置。漫天的寒雾开始狂散了,无数的冰块碎屑飞溅的向着四周飙射。

“咔嚓咔嚓”,像是有什么东西慢慢裂开了,巨大的,幽蓝的坚冰渐渐的浮现在他们眼前。女孩半蜷着躬住身体,如巨手般拿握的屏障从她的顶上纷纷碎落。

刚才就是这东西像一双巨手一样的从冰面下冒起,将女孩紧紧的护在其中的!

在风刃落下的那一瞬间,它在女孩的四周形成了一个坚硬的冰罩,挡下了所有风刃。

“林君,没事吧”风铃子的身影从空中出现,巨大的“风王之翼”挥舞着在风中微微颤动,如同君王般降临。

“没事。”林笙摇头。但他的目光却仍紧紧盯着前方。

前方,弥漫的寒雾逐渐散了,女孩的身影如春雪消融般从里面现了出来。青黑色的鳞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覆盖住了她的全身,如金属般润泽的犄角正透过她的前额弯曲着向上生长。一双耀眼而又夺目的黄金瞳,此刻犹如被焚烧到了极致,让人质疑是否黑夜里的探灯也不过如此,灼热得令人产生怯意。

“哈~”白色的热气长长的从女孩的嘴里呼出,排列细密的鳞片已经蔓延到了她的侧脸。她微微的弓下身子,金瞳收缩,长满骨突的双手分别握住一把冰棱。像是预备进攻时的毒蛇,直视着风铃子。

“敌人……”女孩警惕的说,警觉的目光就像一头受了惊的幼兽。

“她就是海洋与冰之王”风铃子静静的悬浮在空中,如同君王俯视着众生。眼睛里闪过疑惑。

她一直以为君王们会是拥有着古奥威严的身躯,全身布满着鳞片,张口能喷吐火焰,尖牙利爪的远古生物,就连一开口吟诵着的都是晦涩难懂的古老龙文。

但眼前的这个亲王显然和她想象中的有些不大一样。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这位执掌了海之世界几千年岁月的冰之君主……竟然会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

“龙类的性别在历史上并没有确切的记载,他们是否会和人类一样有性别之分实际上我们并不清楚。我们能知道的只是一些从异端和神秘典籍中猜测出来的推论,但是与不是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会清楚……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只是一群异族。”林笙说。

“可这……也差距太大了吧”七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捂着脸不敢相信的说,“高杉晋作不是高杉世家的长子么这怎么摇身一变,变成了个懵懵懂懂的纯白少女”

“花木兰当年都能代父出征,那迪尔娜迦能化身成高杉晋作也没有什么理论上的错误。”林笙淡淡的解释。

“嗯,我赞同。”风铃子举手附议。弄得七号脑袋里又是一阵嗡翁嗡的疼。

“我说,我们这么公然的去讨论人家的性别真的好么”七号抓着头,尴尬的说。

“什么”林笙和风铃子同时转过头来,似乎有些不解。

七号再次捂脸。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人家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孩站在他们面前,这两个人居然还有心思去讨论人家是否有性别之分

“我是说,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木村长厉转移了话题,看了眼女孩,说。

“忘记了什么……没有啊。”风铃子皱着眉头想了想,对着他说。

“君王,君王啊大哥!”七号哭丧着一张脸,一边指着女孩,一边激动的说。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委屈似的。

“嗯。”林笙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嗯木村长厉彻底崩溃了。这算哪门子的回答啊这货是天生的天热呆萌么怎么遇到这种情况还能板着张脸说‘嗯’木村长厉在心里急得骂娘,可是还没等他蹦踏完,旁边又有人发声了。

“囚门行动组,一号……二号……四号……六号成员报道,请专员指示。”一个同样非常年轻的男人忽然从白雾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三个一样年龄的两男一女。

一号,二号,四号,六号,“囚门行动组”的其他四位成员。除了五号陈梦棽以外,塞尼维亚号派出的小组几乎已经全部聚集在了这里。

他们中有的人手握gewehrg36,有的人手持stg-44。四个年轻的身影平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半弧围住女孩。

“沈季,五号呢”林笙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没有五号,英气的眉毛微微皱起。

“不清楚,出发时教授赋予了她独立行动的权利。她在单独行动。”沈季摇头,对此他也很头疼。

林笙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是没有办法,他只是此次任务的执行专员,真正有权利分配他们的,是此次任务负责人尤·拉克·诺斯曼教授。

“不用等她了。”林笙熟练的将长枪从冰面里拔了出来,漆黑色的纹路犹如巨龙鳞片般一张一合,低沉的发出一声声轻吟,如龙在雄沉的低吼。

“开始吧。”

“风之语·泯灭!”

一瞬间,风铃子悬浮在了女孩的身前。漆黑色的长发在风中凌乱的飞舞,悦耳的唱颂声如般响起了。她静静的悬浮在半空,仿佛天使般吟唱着圣歌降临。

她释放了自己的释灵。枯黄和靛青两色的“圣风之杖”如同审判罪恶的终权,成千上万的风刃在空中呼啸凝聚。

一时间沈季他们也跟着动了,辉宏的咒语如钟声般行于冰面。

“冥语·仓洺之炎!”

序列号100的“仓洺之炎”。不同于风铃子的颂歌,沈季他们的吟唱声是高昂的。四种完全不同的唱颂声,夹杂着一股君王般的威严,降临在这世间。

黑色的火焰冒出来了,如同地狱里窜出的幽黑色冥火,缭绕在他们的四周。沈季低缓的伸出手,阴暗的火焰在他的手中汇聚。

‘冥语’已经释放完毕了,可他们的唱颂声却并没有停止。一种比之前更加高昂,更加雄浑的唱颂声开始了。

他们在解放自己的释灵!

“奥德伟岸的火之君主啊……”

“铸就一切的铁之君主……”

第十六章 终末之雪 Terminal snow(三)

黑色的光出现了,四把不同的释灵仿佛穿越了亘古漂浮在他们面前。火焰与黑暗,钢铁与寒冰。兽族的八大元素里,金,木,水,火,土,光,暗,雷,除了后世逐渐衍生出来的冰,铁,幽以外。八大元素,这里就占据了四种。

激昂的唱声回荡在整个“纤尘之域”内,在场的人除了林笙,七号,还有仍处于迷茫状态的迪尔娜迦以外,所有人都在吟诵着咒语。

寒雾中女孩呆呆的望着他们,白色的雾气正在飞快的散去。她记不起很多事情了,但漫天的吟诵声还是让她感到了一种呼之而出的愤怒。就像一位高贵君王在面对一群反叛者们时,流露出来的一种……暴怒。

“冰封!”女孩的双眼冰冷的望着他们,古老而又低沉的龙文低缓的从她的嘴里吐了出来。

她想起来了。那些流散在岁月的记忆里的,是人类与兽族无休止的战争。在那无数个悠久的年代里,人类们的一次次反叛,一次次屠杀,妄图着将他们杀死并从他们的手中夺到世界的记忆。那种深入血脉中的过往,就算经历了无数次的长眠与苏醒,也不可能全都忘记。

“卑微的劣种们啊……几千年的时间里……你们还是没有学会臣服么”冰冷的而又低沉的声音从她的口中传来,如同君王般威严。

她苏醒了。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她在黑暗沉睡了将近百年之后,再一次从长眠中苏醒,最后以她应有的姿态,君临于这世间!

冥语·冰封,龙王迪尔娜迦的专属能力,序列号175的神眷阶‘冥语’!

‘冥语’是一种类似于“真名”的称呼,是混血种自身血统赋予他们的一种超自然能力。世界上已知的“冥语”一共有197种,它们按周期性排列可以分为五个阶别。1到70的灾厄阶,71到121的祸乱阶,122到158的天昭阶,159到188的神眷阶,以及189到197的……弑神阶。

‘冥语’的阶别越高并不一定代表着越强,但阶别越高却一定代表着越不稳定,也越容易发生反噬。

实际上‘冥语’的数量已经远远没有197种了。自两千年多前炼金术的没落和‘冥语’的式微开始,‘冥语’就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取而代之的,是从它们自身衍化出来的另一种全新能力……释灵。

释灵的存在并不同于‘冥语’。它们的出现衍生于冥语,却又凌驾于冥语,产生于血脉,却又独立于血脉。它们的强大和可控获得了历代神眷者们的认可,浩瀚而又磅礴的力量让人们为之惊叹。

人们不必再为灵的反噬而担心了,因为释灵的解放足够稳定。人们也不用再用为血统的稀薄而束手无策,因为释灵的缔结并不需要太过于注重血统。所以经过历代的神眷者先驱们的商定,最后庄严的宣布。冥语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新的时代将会兴盛于释灵!

浩瀚的风开始撕裂了,极寒的温度将它们压成了一团。领域正在逐渐收缩,空气的热胀冷缩让它已经无法再依靠“风”来支撑自己。

领域在震颤!震流在宣泄!

冥语·冰封。这个在世界上没有过任何相关使用记录的“神眷阶“冥语,在林笙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释放了。他们甚至没有听到过咒语的唱颂声,领域就直接将他们笼罩在了其中。

这就是君王的实力。不同于混血种,也不同于普通纯血兽类。强大而又蛮横,亲王们甚至不需要去吟诵咒语,因为他们就是一切元素的源头。

“咔嚓咔嚓!”领域内的“风”开始不听使唤的狂躁起来,寒气如暴风雪般来临,液体做成的罩璧此刻已经冰冻成一块巨大的冰镜,在暴雨倾盆的凌晨里闪着幽冷的光。

如龙在嘶哑的低吼,庞大的威压自女孩的身体里猛然爆了出来。一圈接着一圈,如同核弹炸裂时溢出来的震流,呼啸着朝着四周肆虐。

一瞬间剧烈的气流宣泄出来了,扑打在林笙的身上如同顶着十二级大风。黑色的长枪微垂着被他插入地底,狂暴的气流推着他在冰面上留下了一条三米长的沟壑。

“水”被冻住了,包括领域内的一切。沈季身上燃着的黑色火焰,风铃子身旁缭绕的“风”,所有置身于这个寒冰世界中释放‘冥语’的人,都被迪尔娜迦的领域压制在了其中。

这是一种源自于血统的优势,是亲王与混血种之间的差距。他们能做到的只是无限的去将这个差距缩小,但却永远无法将这条沟壑跨越。

那是他们身为混血种的卑微,也是他们仍能作为“人”的代价。

“林……林专员,你快想想办法啊,这纯白少女怎么就突然变身成冰冷御姐了你再不想办法我们可都要被吹到太平洋沿岸去了!”木村长厉的双手紧紧抱着沈季,嘴巴里被风灌得说不清话来。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抵御着狂流,只有他还死命的抱着沈季在大声嚷嚷。

沈季有些无奈,但又实在没有办法。木村长厉还没有缔结释灵,这次的任务本来就只是安排他来后备而已。如果真的要铁了心将他推上战场,恐怕等着他的也就只有给恶龙当点心的份。

林笙沉默着,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女孩那张满是青鳞的脸,膝盖弯曲身体前倾。

他动了,在这种相当于十二级大风的强劲气流中,他一把握住了那柄漆黑色的长枪,双腿猛地发力,一脚踏在了冰面上高高跃了起来。

世界在他的眼里倒映,一瞬间他和女孩的双眼对视了。那双金黄色的黄金瞳,仿佛是这冰雪世界里一团耀眼的火光。恍惚间他看见女孩的嘴巴颤动了,却又听不清楚她是在说什么。身体缓缓下落,他用尽全力的将手中的长枪掷了出去。

“呼呼!”枪头刺破狂风,最后追着女孩逆风而上。如同一柄刺破黑暗的利刃,呼啸着向女孩飞去。

女孩也同样看见了那柄飞驰而来的长枪,但她的脸色不变,而是缓缓的伸出左手,顷刻间成千上万的冰棱在她的周围凝聚了,如同成千上万支蓄势待发的箭羽。

一声令下,箭羽射出。一瞬间无数支夹带着尖啸声的冰蓝色冰棱开始朝着他们涌来。如万箭齐发般雄浑壮伟,但此刻却没有人敢去欣赏它的绚丽。

半空中的林笙悄然回跃,他成功躲过了第一支射出来的冰棱。长枪呼啸着着被挡下了,枪身坠落到冰面,响起一阵金属般的长吟。

风铃子重新释放了自己的‘冥语’,“风”在他们的身前凝聚成了一面看不见的壁障。

“噗噗噗!”箭羽没入壁墙,但却只是稍微减缓了一下它们的速度。冰棱仍在推进,刹那间二号也释放她的言灵了。同是冰属性‘灵’的她在这里显然更具备优势!

冥语·冰芒,序列号98,祸乱阶。

巨大的冰盾开始凝聚了。矛盾相撞时发出的“噼啪”声,无数的冰棱在半空中撞击碎裂,最后只剩下几支粗大的箭羽仍在前进。

二号的盾破碎了,粗大的冰棱正呼啸着朝她袭来。她惊恐的望着那几支飞驰而来的箭羽,双手下意识的格挡在胸前。但是挡不住的,冰棱的速度太快了,恐怕就算贯穿了她的身体也不一定会停下。

“释灵·黑冥!”

就在冰棱即将击中二号的时候,一个粗犷的身影突然挡在了她的身前。释灵解放,古奥的,森严的盾牌被四号握在手中,一瞬间迅疾的冰棱全都撞上来了。“咚咚咚”,如同钟锤撞响了古老的梵钟,悠扬的钟声如同海浪般朝着四周散开。

“退后!”二号大喊。余光中他又瞥见了女孩那高高举起的左手。一瞬间无数根冰棱再次在她的背后凝聚了,如同成千上万支箭羽被重新装填。

木村长厉傻眼了,这种无穷无尽的攻击简直就是在作弊!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扎成刺猬的。不,应该说会比扎成刺猬还惨。直接被扎成窟窿!

“冥语·冰封。”女孩可不管他们在想些什么,她冷冷的开口,如同君王般再次发号施令。

“趴下!”林笙猛然间冲他们大喊。沈季等人不敢迟疑,连忙趴在了地上。密集的冰棱从他们的头上呼啸而过,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冰面上。

“轰隆!”巨大的震响像是要刺破人的耳膜,林笙趁着空隙飞快的上前捡起那柄坠落的长枪。

“苏明!”他冲着六号大喊,双腿发力向前跃出。

六号会意,释灵释放。巨大的黑暗如同夜幕般笼罩住了女孩。她看不清了,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林笙抓住机会立刻飞速向前,沉重的长枪被他握在手中。枪头微微朝前,时刻准备着刺出。

“踏!”最后一下,林笙猛的跃起,修长的枪身被他压在手中,身体绷紧,手掌拉锯。这一刻他仿佛和长枪融为了一体,锐利的气息让人感到心惊胆战。

“叮!”密集的冰罩被长枪破开了,第一层,第二层,紧接着第三层……当最后一层的坚冰被刺穿时,女孩那张苍白的脸庞开始出现在他的眼前。

“冥说过,不让我和你打……”她轻轻的开口,带着一丝女孩该有的纯真。林笙分不清她到底说的是“明”还是“冥”,只知道那应该是一个谐音。

但他已经来不及思考了,锐利的长枪刺破冰罩,最后贯穿了女孩那削弱的身体。

“噗嗤!”林笙呆呆的望着女孩那白皙光洁的腹部,一下子愣住了。

此时女孩身上的青黑色龙鳞已经全都消失不见了,在他刺下的那一瞬间,它们被女孩悄然间收回了体内。

林笙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女孩的身体已经被贯穿了,她正在慢慢的倒下。

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此失去了,因为他的原因。

巨大的冰块正在慢慢消融,海面上的温度开始逐渐回升。林笙静静的看着女孩那倒下的身体,眼睛却情不自禁湿润了。

“我这是……怎么了”他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悲伤开始涌上他的心头。

多么纯真的一个女孩啊,怎么就突然间变成兽族了

他忽然觉得女孩有些可怜,像一只被主人丢弃了的小猫,孤零零的死在夜里。

“喂,现在还不是沉默的时候,你们没发现周围越来越热了么”木村长厉看着林笙愣住原地,以为出事了,心里吓了一跳,可是当他反应过来时,周围的温度却开始急剧攀升了,像是有一团巨大的火焰在海底灼烧。

风铃子仰头看着四周,发现远处有红色的耀光正在逐渐靠近。

“林君,出现新情况了。”风铃子从天上飞了过来,焦急的说。

“那东西回来了……”

第十七章 罪与罚 Crime and punishment(一)

“噗嗤!”

龙,跃出来了,以如欲腾空之势,再次君临于这世间。

那庞大的身躯如同山丘般壮伟,漆黑的龙鳞在黑夜里闪闪发光。岩浆顺着它的鳞片不断淌下,巨大的背鳍如同刀锋般尖锐。

世界上仿佛没有任何一个生物是能够和它匹敌的,它就像……神创造出来的生物。

……

新西伯利亚平原,黑角镇附近。

庞大而又辉宏的宫殿中,微弱的烛光在散发着幽光。古雅而又典朴的长道上,细微的脚步声正低缓的传来。“哒哒哒哒”,如同孱弱的水珠滴落在石面上。

“赵桰……铁匠醒了。你怎么还没有去把他接回来!”黑暗中,低沉而又沙哑的嘶吼声开始从长道的尽头里传来,犹如地狱中挣扎爬起的恶兽,在冥路里发出惊悚的咆哮。

漆黑中一双巨大的黄金瞳在黑暗里亮起了,如同两盏璀璨灼目的巨大灯笼。

“哒哒哒哒”,红黑色的长袍下,来人面无表情的走着,无视那双慑人的黄金瞳,手中的长灯在黑暗里微微闪烁。

男人缓缓的走到了一盏不知道熄灭了多久的守宫灯前,伸出手轻轻的点燃了那缕焦黑色的灯芯。

“噗嗤!”火光照亮了四周,如同照亮了这座沉寂千年的宫殿。

“冰姬出现了,赵桰,你还没有行动么”忽然间另外一双巨大的黄金瞳也在黑暗亮起了,带着一股君王般的审视,冷冷的凝视着他。

“冰姬出现,自然会有人去解决,你们只需要安然沉睡,而不是在这时候醒来。”男人低着头点燃了所有熄灭的宫灯,红黑色的长袍下,看不清他那张遮盖着的脸。

“如果我们继续沉睡,宿命的轮回是否还会再一次破灭”第三双黄金瞳在黑暗里亮起来了,质问道。

“海洋与冰之王的现身,冥王渊昩也将会逐渐苏醒,在这过去的两千年岁月里,我们还没有承受够么”第二双黄金瞳接着开口。

“渊昩的苏醒不是早就成了必然”男人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冷冷的笑,“从你们踏进‘终凛之城’的那一刻起。渊昩,就早已和你们站在了不同的阵营之上。”

“尊贵的血统不能被玷污,我们并不后悔。渊昩的存在是对我们整个族群的不敬,我们……必须将他抹杀!”第一双黄金瞳冷冷的发言。

“呵呵呵……”男人无声的笑了起来,像是在这无边地狱里突然惊起的一丝杂音。他轻轻的抚摸着那朵幽深色的火焰,口中念叨着古老而又晦涩的咒语。

“赵桰,身为御史的你,记住使命……宿命的轴承已经拨动……你该出发了。”第三双黄金瞳幽幽的说。

“……”赵桰。

“铁匠的事情,派人过去……这一次的我们,不能再失败了……”

光亮就此黯淡下去,如同几千年来也从未有人踏足过这里。

一切又重新归于了沉寂。

此刻相隔一万多公里的白令海峡上。

红色,侵染了海水,像是无声中从海底升起的岩浆。海水……沸腾了。

“那东西又回来了。”

领域里,林笙顺着风铃子的目光远远看去,红色的耀光在海面上急速移动。

那是盘踞在青铜之门前的恶兽。它来迎接它的主人了。

“警戒!”林笙大喊。

一瞬间七个小组成员全都做好了战斗准备。龙文唱颂,释灵解放。在这个远在东太平洋沿岸的无人海域上,能够解救他们的也就只有他们自己。

“噗嗤!”

龙,跃出来了,以如欲腾空之势,再次君临于这世间。

那庞大的身躯如同山丘般壮伟,漆黑的龙鳞在黑夜里闪闪发光。岩浆顺着它的鳞片不断淌下,巨大的背鳍刀锋如同般尖锐。

世界上仿佛没有任何一个生物是能够和它匹敌的,它就像……神创造出来的物种。

八根修长的尾椎骨在空中剧烈摇坠,如同八根坚韧的长鞭,猛地击打在圆形罩璧上,震颤着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尖鸣。

庞大的领域已经被冻住了,巨大的力道击打在它的身上开始摇摇欲坠。没有了“水”的韧性,它此刻就只相当是于一块坚硬一点的恒冰,只要巨龙稍稍一用力,领域就随时都会有可能坍塌。

“木村长厉,‘纤尘之域’的控制权你还能夺回来么”林笙看着天空上剧烈颤动的领域,扭头冲着七号喊道。

“不行。”木村长厉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尝试着沟通冰面下的“水”。

“纯白少女的力量太强了,她在释放自己的‘冥语’时就已经剥夺了我对‘纤尘之域’的控制权。”他双手按在地上,焦急的说,“换句话来说,现在的‘纤尘之域’已经不能叫做‘纤尘之域’了,它现在是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的专属领域……‘冥语·冰封’!”

木村长厉有些气馁的低下了头,他的血统并不算优秀,族脉只是来源于兽族中的一种名为‘潔鱼’的生物。“潔鱼”的性情非常温和,它们虽然同属于龙类,但它们却没有翅膀,终年只能生活在水中。所以相比于林笙和风铃子,他的能力并不突出。在学院里终年在在排行榜的中游上徘徊,只是一个还在为了学分而累死累活的“三差生”。俗称“血统差,成绩差,能力差”。

“不可能,迪尔娜迦已经死了。亲王在身死之后领域也会跟着溃散,历史上从未有任何违背这一规律的现象出现过。这是铁律,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打破过。”苏明在一旁皱着眉头思考。

亲王的能力非常强大,但在过去几千年里,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位纯血亲王在身死之后还能继续维持着自己的领域不会溃散的。因为这已经违背了里定下的规则,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能够违背。

“不。”林笙摇头,反驳了他的话,“没有出现过并不代表没有存在过,也许只是我们对他们的了解还不够详细,它们只存在于我们看不见的角落中而已。”

最后他转过头来,对着他们说,“你们还记得历史上那位暗之君主……冥王渊昩么”

“冥王渊昩谁啊……”木村长厉茫然的转过头来抓着脑袋,有些不明所以。

不怪他会有这么奇葩的反应,其实也是因为君王们的名字实在是太过庞杂了,除开他们在亲王之间的排名以外,兽族二十四位君主,还有着他们各自被兽皇嘉什米尔赐予的封号。就比如,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

第二十一君主是迪尔娜迦在亲王之中的排名,而海洋与冰之王,则是兽皇加什米尔赐予迪尔娜迦的封号。

而至于林笙口中所提到的冥王渊昩,“冥王”这一称呼,是兽皇嘉什米尔亲自册封给麾下八大君主的王号,而且也仅仅只有八大君主才有资格拥有自己的王号。至于沈季他们口中所说的“冰王”,其实不过是后人对迪尔娜迦的一种错误叫法。

兽族二十四位君主,他们就像古时帝王册封的诸侯王一样,分散在庞大的兽之帝国疆域上,共同守护着嘉什米尔统御的领域。

无视木村长厉的另类反应,沈季他们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反而全都沉默了下来。

“兽族第二君主审判与秩序之王……渊昩”风铃子有些不确定的说。不过她在选修课上显然比木村长厉上心得多。

“对。”林笙点头,接着说,“人类历史上对渊昩的评价很高,但实际性的记载却很少,其中对他的一段颂文是……以至德之力掌管冥域,是伟大的,无上的,至高的象征。他是北欧神话中冥界的亡灵使者,是主宰众生生死的暗之君王。他以‘冥语’扩张冥域,以释灵屠戮逆臣,以智慧去掌管秩序,以力量去审判罪恶……”

“等等,以‘冥语’扩张冥域”沈季突然扭头震惊的看着他。

“对。”林笙说,“我们都知道,亲王们的寝宫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像迪尔娜迦的‘青铜之门’一样,他们的宫殿往往会被建造在一个我们无法探知的维度中。那里的时间是绝对静止的,里面没有死亡也没有生命。‘死’的物质在那里遍布各地,那里是所有炼金术士们的天堂。”

“天堂是天堂了点,可这跟‘冥语’有什么关系”木村长厉尴尬的挠了挠头,不解的问。

“有。”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二号终于开口了,她仰头看着这个已经布满冰凌的罩璧,眼神平静的说,“因为整个冥域……就是渊昩的冥语!”

“什么”一瞬间所有人的表情都开始震惊了。

冥王渊昩,这位历史上已经消失了近千年的君王,他的宫殿必将还存在于冥域,“冥语”必将已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但如果说冥域是由冥王的‘没有’制造出来的话,那也就代表着,在冥王死后的这几千年里,他的释放出来的‘冥语’……一直存在着!

亲王们的宫殿是不会消失的,无论岁月的流逝有多么严重。除非有人故意对它们做出毁坏,否则就算世界末日降临也无法将它们损坏。

“怎么会……”风铃子也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样的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冥语’的释放需要能量。风铃子不敢想象,到底释放者的力量有多强大,‘冥语’才能在死后的几千年里一直维持下去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只有“神”吧

“神……”风铃子眼神复杂的扭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孩,脸上有些茫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确实是‘神’……”林笙点头说,“兽族是世界上最早出现的生物,他们于混沌中诞生,同时也于黑暗中兴起。所有的先世文明几乎都由他们缔造,无论是人类,兽类,亦或者是其他的生灵。他们是混沌时期最早出现的一批‘神明’,是掌管于这世间最古老的主宰。他们是至高至强的伟大意志,以武力统领着世间的一切。”

“但‘神’不应该是这样的。”风铃子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在日本,神是被当做吉祥的象征,一年中所有的重要节日里,人们都会去神社祭祀各式各样的神明,用求得来年的平安。

“神话中记载的不一定就会与现实相符,就如同北欧神话中的诸神一样,没有人会知道他们是否真的存在过,无论是阿萨神族的领袖奥丁,还是华纳神族的尼奥尔德,他们只是人类对未知事物憧憬的一种投影。”林笙平静的说。

“但传说中的恶龙不是真的存在么它就栖息于世界尽头的世界之树下。”沈季说。

“不,恶龙只是先驱们对兽皇嘉什米尔的一种借喻,历史上并没有史实可以证明她和尼德霍格之间存在有任何关系。”二号果断否定了他的说法。

“停停停!”见到他们在喋喋不休的谈论着神话历史,木村长厉只觉得脑袋一阵生疼。

这种场面就好比是高中时数学老师在台上提问,学霸们在底下应答如流,而学渣们却在台下撑着老眼昏昏欲睡,明明班主任已经千叮万嘱的告诉过他们了,这是期末考试的考试命题,让他们回去好好复习争取期末考个好成绩。可这没用啊,就算是台上老师再怎么讲得天花乱坠,可学渣们愣是一句也没听懂,期末了他们还是会有很多人考得零分,因为他们听不进去,数学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场噩梦。而此刻的木村长厉就是那群学渣中的一个。

“你们觉得现在还是谈论这些的时候么”木村长厉的挥舞着双手阻在他们中间,慌慌张张的说,“那东西就在外面。你们是想等领域崩溃掉了,然后继续在这里高谈阔论‘尼德霍格和嘉什米尔之间到底存在什么样的关系’么拜托,虽然我们刚刚杀死了一头刚刚苏醒的龙王,可那也只是在人家虚弱的时候爆掉的。现在外面可还潜伏着一头堪称史前怪物的龙血‘兽种’,难道你们就一点也不着急么”

木村长厉有点无语,不过有时候他也挺羡慕这群疯子的,起码这群疯子在遇到这种事情时不会像他抖得跟孙子一样。

“着急。”四号轻轻的点头,终于说出了一句能让木村长厉略感心安的话来,让他在那么短暂的一瞬间里还觉得这群疯子和自己在思维上还有那么一丝丝共鸣。可是还没等他内心的喜悦感攀上心头,二号又当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让他从头到脚冻了个激灵。

“着急有用么”二号毫不留情,冷冷的直视着他,“流淌着熔岩的巨兽……那可是兽族豢养的一百八十二兽种之中体型最为庞大的一个。它的实力至少是虚弱时期迪尔娜迦的几倍,单单是那庞大的身躯就不是我们所能够对抗的。除非我们能够调用大口径的深海炸弹,或者……”

“或者什么”木村长厉扭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急了。这小妞怎么老喜欢把话讲到一半就咽回肚子里去,好像生怕自己得不了肠胃炎似的,非要把话烂在心里才肯罢休。

“没什么。”二号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旁边沉默着的林笙,安静了下去。

“我……”木村长厉心里刚想吐槽,可耳麦里却突然传来了一丝不一样的杂音,像是寂静中鸟儿们全都聚集在了一起,频道里被吵得不可开交。

“沙沙……塞尼维亚号……呼叫囚门行动组……收到请回答……沙……收到请回答……沙……”

第十八章 罪与罚 Crime and punishment(二)

公共频道里,诺斯曼教授的头像在剧烈跳动着。这是他们在与塞尼维亚号失联三个小时后,第一次收到了诺斯曼教授传来的信息。在组员们高兴的同时,林笙立马做出了回应。

“囚门行动组收到!这里是林笙。诺斯曼教授,我们已经成功击杀了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但她所豢养的兽种仍在周围潜伏,请立刻派人过来支援!重申一遍,请立刻派人过来支援!”

信号的重新连接让成员们都激动极了。木村长厉兴奋得一把抓住旁边的沈季,张开双手就是一阵狂抱,整个小组里恐怕就属他最兴奋了。吓得身旁的四号连忙闪开,身鸡皮疙瘩的掉了一地,生怕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最后还是沈季实在是喘不过气来了,一脚将他踹开,木村长厉才跌跌撞撞的翻倒在了地上。

林笙静静的听着耳麦里传出的声音,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来讯如下:

“沙……囚门行动组,这里是塞尼维亚号……沙……我们受到了兽种的攻击……沙……任务失败……撤离……沙……除此之外……沙……小心……沙……迪尔娜迦……她……哔!”

断断续续的传讯声,直至最后完全消失。沈季他们的脸色全都沉重下来了,就连木村长厉也愣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此刻十公里外,巨大的塞尼维亚号正在缓缓下沉,庞大的身躯挤开了海水,动荡的波纹朝着四周旋开。

“任务失败了,撤离吧……”蔚蓝的海面上,诺斯曼教授颓然的瘫坐在救生艇上,怀里抱着个老式的无线电通讯器。

囚门行动组的其他小组成员此刻已经全部集中在了这里,拥挤的空间让他们不得不背靠着背紧贴在一块。

任务失败了。谁也没有想到,那头兽族亲王所豢养的兽种,居然在攻击miracle号的同时,能发现停靠在几公里外的他们。最后在无法突破“纤尘之域”防御的情况下,反而转过头来袭击塞尼维亚号。

“他们能对付得了么那东西的智商可丝毫不弱于人类。”莱妮亚全身缩在诺斯曼教授身旁,心存余悸的说。

刚才她可是亲眼目睹了,那头怪物从幽深的海里一跃而起,巨大的尾鳍如炮弹般轰击在塞尼维亚号的尾舱上。

巨大的撞击让塞尼维亚号的船身在短短几秒钟内开始发生倾斜,剧颤的船体缓缓的向着水中坠去。

也幸亏当时船上的声呐能够探测得到它的到来,否则诺斯曼教授等人也不一定能及时逃生。

那东西简直就不是这个世界上所该有的,庞大的身躯如同山岳般高嵩。极速中它能轻易的避开鱼雷,水下炸弹对它根本不起作用。

塞尼维亚号被击沉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学院方面,希望校长能够及时预知这里的形势,尽快派人过来支援。

可那样的几率几乎为零!诺斯曼心里叹气。

尤弥尔联系不上,学院方面肯定会优先将他们定义为进入了某个兽族墓穴之中。因为每年学院都会派出许多探险小队前往世界各地去探索兽族遗迹,这在学院之中早已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兽墓中所有的信号都会被屏蔽,那里的磁场会使内部与外界完全隔离。

这也就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世界上许多灵异事件出现过的地方大多会伴随着大面积的电子设备异常,因为那是隐藏在墓穴中的磁场全都被突破出来了,附近的电器根本承受不了如此庞大的磁流而瞬间进入瘫痪。

“会的,相信他们。”诺斯曼教授说,“林笙的能力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他是学院里最优秀的学生,我们要相信他的能力,他会支撑到我们到来的……”

“任务……失败了”木村长厉听着频道里“沙沙沙”的电流音,哭丧的脸上有些呆滞。

迪尔娜迦不是已经被杀死了么,可为什么诺斯曼教授还说任务失败了外面那头家伙虽然体型是大了点,可打不过他们可以跑啊。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可不认为逃命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大不了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折回来,磨刀霍霍向恶龙,一刀宰了它。再说了,他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等个十年二十年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况且十年二十年过去了,鬼还会记得这些事情。

“任务失败了,撤离!”林笙收回耳麦,语气严肃的说。他是个不会争执的人,对于命令他永远只会选择服从。

“喂喂喂,林专员,咱们不会就怎么走了吧纯白少女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孤零零的把她扔在这里吧”木村长厉扭头看了一眼女孩已经苍白得不能再苍白的身体,心里划过一丝不忍。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就这么暴尸野外,连个像样的坟墓都没有。真是悲哀。

“阿厉!”风铃子有些生气,不满的瞪着他,“她是兽族,不是人类,我们不能以人类的眼光来去看待她。”

“可……”木村长厉还想说,但一阵诡异的笑声却突然从幽深的海底浮了起来。

“咯咯咯!”

如同骨骼间相互摩擦而发出的清脆声响,又像是寂静长夜里婴儿在大声啼哭,所有人听到这个声音时都感觉到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死死的扼在喉间。

“走!”林笙冷硬的大喊。可是还没等他回过头来,苏明那张痛苦到扭曲的脸庞却直接映入了他的眼里。

“我,我……”苏明瞪大着双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鲜红色的血液从他的嘴里不要命的灌了出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正狠狠的往外抽。他拼命的向上抵着身子,尖锐的冰棱插入了他的整个心脏。

“苏明!”所有人都震住了,黑色的身影在苏明的身后无声伫立。她像是在那里站立了好久,又像是刚刚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就连一向警觉的林笙也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噗嗤!”冰棱被从苏明身体里粗鲁的抽了出来,鲜红的血液如泉水般涌出。“噗通”一声,苏明的身体一个踉跄直接栽倒在了地上,炽热的鲜血瞬间染红了一大片冰面。

苏明死了,但他到死也没能明白,女孩是怎么来到他身后的,那一下的突然袭击让他根本没能来得及反应,冰棱就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膛,连同着他的心脏,一起贯穿。

“害怕么”黑暗的阴影里,女孩赤裸的身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眼神冰冷的扫过苏明的身体,没有理会脚下流淌过的血迹。

如同死神从地狱里爬了出来,锋利的镰刀正高高的悬挂在他们的头上。

“死亡是什么……死亡是无尽的黑暗,是永不休止的轮回,是孤独里的遗忘,是永远也逃不开的宿命。”她静静的注视着林笙,金黄色的眸子里光芒微闪,“我不喜欢黑暗,也不喜欢死亡,那样的感觉太孤独了,漆黑漆黑,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自己。”

林笙英气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女孩,灼目的黄金瞳里金光闪烁。他转过头来向着不远处的冰面看去,发现原本女孩倒下的地方已经多出了一堆碎冰。

是替身。林笙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他们还是低估了迪尔娜迦的力量,这位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能力可不像她的外表一样娇小柔弱。

黑色的气开始从女孩的身上弥漫开来了,赤裸的身体再一次被青灰色的龙鳞覆盖。坚硬的鳞片不知何时已经缓缓的从她的身体里长出,像是在她苍白色的皮肤上镀上了一层铁青色的鳞甲。冰沫像一层微光一样的笼罩着她。

沉寂中女孩缓缓的伸出左手,漆黑的恒冰开始在她的手中飞快凝聚。

“释灵·凌渊!”古老而又低沉的咒语声开始从她的嘴里响起了,犹如太荒中传出的恒古歌谣。

墨黑色的长剑在她的手中逐渐显现,锐利的剑芒让它仿佛一把能够撕开黑夜的裁决之剑。

释灵·凌渊,亲王迪尔娜迦的专属释灵!

“释灵·圣风法杖!”一瞬间风铃子也解放出她的释灵了,浅青色的“风”开始在她的周围凝聚。同一时间林笙也举起了他那柄漆黑色长枪,手臂发力,枪身隐隐颤动。

所有人都开始进入了战斗状态。沈季如临大敌般的握住了他的幽黑色长矛。四号的“黑冥”挡在众人的面前,二号退身靠在最后,和木村长厉待在一起。她的释灵是一把冰蓝色的长弓……“冰雨”。

这种时候释放‘冥语’的意义已经不大了。对方既然选择了解放释灵,那就代表着这场战斗将会全面上升到另外一个更高的层次。拿着‘冥语’去和对方的释灵对轰已经不再是可能,毕竟释灵在实战和力量方面都远远胜过于‘冥语’。

“冰之极·凛冬!”女孩握住了那柄长剑,墨青色的纹路开始在空气中一张一合。“凌渊”的剑技发动了,剑身上密致的龙纹如同巨龙鳞片般开合。

一瞬间迪尔娜迦握住“凌渊”,漆黑色的剑身在空中猛然划过,领域内的温度再一次骤然剧减,天空中逐渐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第十九章 罪与罚 Crime and punishment(三)

“下雪了……”

风铃子仰头看着天空,白羽般白皙的雪花正透过领域的罩璧缓缓落下。空气中的“风”卷着它们吹出好远,可是漫天的白雪仍是无穷无尽的下着。

“咔嚓咔嚓!”雪花落在了苏明已经失去温度的身上,失去了生机的身体开始逐渐被雪花冰冻成了冰雕。此时此刻苏明的身体就像是黑夜里海底升起的一块浮冰一样,凄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如同宝石般晶莹剔透。

“苏明!”二号的眼眶有些湿润了,她哭泣着大喊。

队伍里就她和苏明的关系比较要好的,虽然他们之间平时没有怎么联系,但至少他们此时此刻,同样是身为囚门行动组的一员。

二号其实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命运会是战死在这场种族的战争之上,可她却一直都在不断的努力着,努力着有一天她能够改变这场宿命。

但以后可能不行了,因为他们今天遇上了一头真正的兽族亲王。

风铃子的眼眶也跟着湿润了起来,女孩子的性格是最为感性的。她紧紧的把二号拉到了旁,防止她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

“秦越,冷静一点!”沈季在一旁帮着安慰,可他们已经没有那个安慰人的时间了。大雪越下越大,铺天盖地的雪花如同海浪般朝着他们涌来。风铃子的“风”此刻已经越来越小了,低温下它的体积正在被逐渐压缩。

林笙在一旁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在想着该如何去破解眼前的困局。其实他心里也好受不到哪去,苏明是他的组员,他的离去是林笙自己的失职。

但不好受总归是不好受,难受了他们得面对龙王,不难受他们还是得面对龙王。他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情绪过多的表现在脸上,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表现出来了也没用,悲伤只会让他产生退怯。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将这种情绪全都排除在心里,不然在这种压抑的情绪下还会有更多的人离他们而去。

黑色的气开始升腾了,女孩的手臂被高高的举起在空中。

“冰之极·雪舞!”

猛然间,长满骨突的手臂轰然落下了,激荡的“风”顷刻间被无情的割开。肆虐的寒气如同风暴般向着四周席卷了开来,如同巨大龙卷风般蛮横的袭向了林笙等人。

“呼呼呼!”雪花开始随着气流四散纷飞,强大的寒流将它们吹散到了整个领域。忽然间四号的手臂一不小心触碰到它们了,“噗嗤”一声,黑色的作战服顷刻间被割开,鲜红色的血液从里面猛地迸射出来。

一瞬间所有人都开始震惊了,这些平日里柔软得就像是棉絮一样的雪花,此刻却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匕首一般,凌乱的在风中起舞!

“退后,别碰它们!”林笙沉着声大喊,但已经来不及了。越来越多的“雪花”从四号的身前飘过,渐渐的全都附着在他的手臂之上。此时此刻这些柔软的“雪花”就像是有了生命般一样,漂浮着向四号的全身扩散开来。

“噗嗤”一声,“雪花”飞散,四号的手臂如同冰块般被瞬间切割成了无数碎屑。

“啊——!”巨大的疼痛感让四号忍不住大声嘶吼起来,他的左手手臂已经整个脱落了,整整齐齐的伤口像是被什么锋利的刃器猛然斩过了一样,鲜血疯狂的直往外冒出。

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雪花!而是由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释灵释放出来的一种剑技。

那些细小得如同尘埃一般轻盈的雪片,实际上是一柄柄由寒冰凝聚而成的细小冰刀。它们顺着空气轻盈的飘散在风中,“冰之极·雪舞”会带着它们极速转动。它们就像是无数把隐藏在空气中的刀刃,只要气流稍稍流动,任何人都会被瞬间切割成无数碎片!

“徐重,你没事吧”木村长厉被吓得声音发颤,他惊骇的看了一眼四号伤口处已经空荡荡的手臂,心里没来由的泛起一股恶寒。

刚才那些“雪花”同样也落在了他和沈季的脖子上,如果那时侯“纯白少女”发动“雪舞”了,那恐怕他和沈季两人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然而现在已经不管他们去不去碰这些“雪花”了,“纯白少女”在她的领域里再次下达了命令。

漫天的“雪花”开始狂舞了,“冰之极·寂灭”从女孩的嘴里被吟咏而出。古老的颂言如同洪钟般行于了水面,黑色的气体在她的身旁越积越多。

“呼呼呼!”

“雪花”在空中极速起舞,而就在它们即将抵达林笙的面前时,“咚”的一声,巨大的幽黑色盾牌猛然间被四号重重的砸入了冰面,尖锐的边棱在下砸中直接镶嵌进了冰中。漫天的“雪”被它抵挡住了,“黑冥”将囚门行动组的小组成员全都遮挡在了其中。

但迪尔娜迦可没有那么容易放弃。只见她纤细的双手交叉着一起举过头顶,墨黑色的长剑被她反扣在了手中。霎那间她纤弱的手臂隐隐发力,古朴的长剑被她竖直着插入了冰中。

“咔嚓咔嚓!”无数的冰凌在一瞬间的时间里拔地而起,如同鳄鱼的下颚般在冰面上疯狂咬合。无数根尖锐的冰凌无声的越过了盾牌,从徐重的脚下直接冒出最终穿透了他的身体。

“咣当”一声,铁盾无力坠落,徐重的身体被牢牢地被钉在了风中。三根冰凌分别贯穿了他的腹部,胸口和脖子。

三个致命要害,他活不了了。

大量的鲜血从他的身体里涌了出来,照这样的速度流淌下去,他必死无疑!

“徐重!”木村长厉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飞奔上前,伸出手抱住了他,只是还没等他把徐重身上的冰棱全都打碎,林笙却突然从后面阻止了他。

“你干什么!”木村长厉扭头怒视着他,眼睛里满是怒火。

什么狗屁专员从一开始到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出发前他就不该听诺斯曼那老头的话,傻傻的就被骗来参加了这一次任务。如果不是他当时说身为“a”级学员的风铃子也被编排到其中,恐怕他现在还待在学院和室友一起追着动漫,啃着披萨,开开心心的度过一天。

“没用了。”林笙摇头。

“没用没用什么没用”木村长厉转过身来甩掉了他的手,怒斥,“他可是徐重,徐雅的哥哥!他走了徐雅怎么办徐雅那丫头今年才几岁啊来的时候她还兴致冲冲的跟我,她哥哥周末答应了和她一起去游乐场玩,说让我一定要好好帮她照顾好哥哥……可是现在呢?她哥哥就要死了,你想要我回去怎么跟她说难道让我直接告诉她‘你哥哥死了,以后你就得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了’么?”

“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他突然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眼眶通红的摇着头,眼睛里满是绝望。

“阿厉……”风铃子在一旁紧张的握着手,眼睛里布满了担忧。

其实也不怪木村长厉会这么过激,因为在学院里就他和徐雅的关系非常最好。徐雅那丫头很懂事,也很喜欢这个有点瘸气的骚包大哥哥。因为在学院里和她同龄的小孩是很少的,也就只有无所事事的木村长厉会抽空带她去逛游乐场。

木村长厉哽咽了。徐雅那孩子……她从小就没了父母,一直以来她都是和自己的哥哥徐重一起相依为命。如果当年不是学院好心收留了她,恐怕他们兄妹到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流露街头。

但现在徐重也要离她而去了,就跟他们当年的父母一样。可徐雅这丫头今年才七岁啊,在这个正需要人照顾的年纪,他实在找不出有什么理由能将他哥哥已经不在了的消息搪塞过去的。毕竟她从小就跟着生活在学院里,很多事情她她比同龄人都懂。

“阿厉,你冷静点。”风铃子冲上前去抱住了他,哭着说,“徐重他已经没救了,‘释灵·凌渊’的能力是冰冻一切,从他被冰凌击中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体就已经和寒冰融为了一体。如果你盲目的打碎这些冰棱,那徐重的身体也会跟着逐渐崩碎。难道你想让他死了连尸骨也不能保存么”

“不……我……我……”木村长厉脸色呆滞的抓着头,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只是想将徐重解救出来,却没有想过会有打碎那些冰棱会有这样的后果。

难道他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徐重死去么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啊——”压抑中他猛地仰头朝着天空怒吼,炙热的黄金瞳在他的眼里熊熊燃烧。

又一个人就此离他们而去了,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中。他不知道下一个死去的人会是谁,但他知道那一定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要是他有足够强大的力量那该有多好啊,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力量的话,那应该就不会再有人死去了吧如果是那样的话……

第二十章 那个女孩(一)

他从没后悔过自己当初的决定,只是多年之后他又不得不重新将它深埋于心底。

最后连同着他的记忆,一齐消失。

黑暗中炙热的黄金瞳开始变得红艳了,就像是金色液体里忽然倒入了-抹血红,妖艳的颜色令人感到惊悚。

中曾有过记载,当人类在近乎绝望或者急剧渴望强大的力量时,恶魔就会从地狱中爬起,在绝望的境地中和人类签订契约。

只要你肯以自己的灵魂作为代价,它就能给你任何想要得到的力量。

黑色的鳞片开始冒出来了,木村长厉的呼吸声突然间变得沉重。如同恶魔悄然间降临于这世间,绝望中木村长厉对恶魔签下了那份售卖灵魂的契约。

他正在兽化!

“哈~”白色的气体从他的嘴里缓缓吐出,和迪尔娜迦一样,木村长厉的身体也开始被鳞片覆盖了

和迪尔娜迦不同,迪尔娜迦在“兽化”之后外貌看起来更趋向于龙类,人类的大部分特征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是因为她的血统太过于纯净了,原本龙族的特征正在她身上逐渐显现。她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进化得像龙,而不是一头残存有人类特征的“半龙”。

但是木村长厉不同。木村长厉的血统来源于”潔鱼”。“潔鱼”只是一种类似于龙类的亚种,虽然它同属于龙类,但木村长厉只是一个兽族与人类结合的混血种,他的血统甚至还没有风铃子的纯净,所以在“兽化”之后,他的模样仍保留着人类的大部分特征,龙类的基因已经被他的人类基因所压制。相比于迪尔娜迦那近乎无限接近于龙类的形态,此刻的他看上去更像是-头只进化了-半的半人半龙。

一瞬间呈现在木村长厉的眼里的世界全都变了,身体里的血液正奔流不息的如同寒冰解冻后的大河。他能感觉得出来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那股炽热的龙血正在他的体内疯狂流淌。

无穷无尽的力量沿着他的血管与肌肉之间相互传递到了他的四肢百骸,恍惚间他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

风铃子呆呆的望着眼前那个已经面目全非的白净少年,脸上布满了难以置信。

“木村长厉,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么”林笙瞬间拉着风铃子远远后跳,眼睛里满是愤怒。

“兽化”是人类历史上的一种禁忌,它们-般只掌握在兽族的手中。因为普通混血种根本没有能力去将它们驾驭,所以它们被永久的封存在了各种异端的典籍之中。

在“兽化”的状态下,纯血兽类能够激发出隐藏在血液中的强大力量,让它们的形态更接近于初代种,也就是古东方和古西方神话中所说的巨兽。

但现在不同,木村长厉是以混血种的身份进行”兽化”的,也就是说,他此刻就好比是往装满氢气的瓶子里通入了一缕燃着的火焰,残暴的兽血会疯狂的吞噬着他人类的那一部分理性。

按理说他会越来越相似于龙类,但却永远也无法进化完全。他就像是徘徊在天堂与地狱之间,的“堕落者”,兽族不会将他视为同类,而人类则会干方百计的想将他置于死地。

兽血的残暴会让他的意识越来越迷茫,兽类的本能会促使他制造杀戮。最终他会迷失在无穷无尽的杀戮之中,成为贪婪嗜血的““堕落者”。

“阿厉,你醒醒啊,阿厉!“风铃子哭泣着大喊。可是木村长厉已经听不到了,“兽化”状态下他的眼里只有杀戮。

“人类啊,触犯禁忌即为死罪,忤逆众神者必将死亡,以劣种之躯施展兽化’,禁忌的力量会将你的鲜血燃尽。你确定要继续么”纯白少女冷冷的盯着木村长厉,幽幽的说。手中的长剑已经横在胸前。

“神咯咯“木村长厉忽然阴森森的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已经变了,参杂着--股低沉的沙哑,如同黑暗中野兽在刺耳的狡笑,发出一股骇人的“咯咯”声。

顷刻间他动了,在呼吸声起伏的那一-瞬间。他双脚发力猛地踏在冰面,巨大的力量将他的身体托起高高跃在空中。尖锐的利爪在他的手里弯曲成型,修长的指骨隐隐透着一股寒光。

没有缔结释灵的木村长厉,长满骨突的双手就是他最锋利的武器。

“叮!”利爪落下,龙鳞在风中嘶鸣,黑色的气流开始在他的身上缭绕了,“凌渊”在他的利爪下发出阵阵轻吟。

一击末中,木村长厉飞快回旋。他敏捷的落在地上,黑色的利爪深深的扎进冰岩之中,地面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冰痕。

另一边迪尔娜迦也抽回“凌渊”了,金色的眸子里微光在闪。瞬息间她也动了,身为兽族亲王的她,兽族血统赋予她的能力显然比木村长厉还要更加强大。

一瞬间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半空,周围只剩下“凌渊”划破气流时发出的一-声声嘶鸣。

狂暴的气流开始震响了,木村长厉警惕的环视着四周,周围的一切都倒映在了他的眼里,时间已经开始变得无比缓慢。

“凌渊”还在风中低沉的轻吟着,但他听不见了,暴躁的兽血在他的体内沸腾奔流,空气中的呼啸声在他的脑海中已经直接被过滤。

他在寻找着一丝声音,寻找那一丝属于龙王迪尔娜迦的心跳声!

“呼呼!”木村长厉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急促的风声开始在他的耳边环绕。

这些杂乱的声音在抵达他的耳畔时已经自动被隔离,他静静的站立在风中,浅白色的雾气在他的四周弥漫,让他如同置身于--块巨大的荧幕之中

“噗通噗通!“突然间,微弱的心跳声开始响起了

在他的后面!

刹那间他猛地回头,手臂发力利爪成型。一瞬间他顺着那个微弱的声音探过去了。

“叮”的一声,“凌渊”和他的手掌相碰,剑与爪的交加发出一声轻吟。锋利的剑芒猛然间垂直砍下,落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道长长的剑痕。龙鳞瞬间崩裂,淡金色的鲜血从伤口不断涌出。

“凌渊”的锋利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迪尔娜迦的力量已经不再是她刚苏醒时的那般虚弱了。

现在的他只是单单和“凌渊”硬抗,没有施放过任何的灵技。所以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他已经输了

没有释灵的情况下,哪怕他再如何”兽化”得接近于纯血龙类,可他终究只是个混血种,他永远也无法打败迪尔娜迦,因为迪尔娜迦是兽族亲王,是兽族的君主,凌驾于世间所有的物种之上。尽管她现在才刚刚苏醒,力量还没有恢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

“几千年的岁里,人类无数次的想通过圣战意图着将我们拉下王位。为了从我们的手中夺到世界,你们不惜一-切代价。中的预言被你们擅自更改,禁忌中的力量同样被你们不断窥视。那股力量-定很让人着迷吧就如同你现在这样“迪尔娜迦在空气中冷冷的笑。她又消失在了原地。,

“哈~”木村长厉急促的喘息着,“兽化”的状态已经接近了极限。暴躁的龙血正在让他的肾上腺素极速分泌,他现在就相当于一一个滚烫的火球,全身都在燥热。

如果说中国历史上最动荡的时期是在战国时期,那兽族和人类的历史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处于战国时期。

几千年来人类不断的想将兽族覆灭,意图从他们的手中夺得世界。权利的诱惑是巨大的,历代的神眷者们也难免会为此着迷。

“兽化”在兽族中其实并不算什么秘密,几乎所有的兽类都会“兽化”。但那是他们力量的本身,他们只不过是再一-次将它们取回而已。

但混血种不同,混血种的血液里参杂有人类的血统。人类的基因都是弱小的,相比于残暴的兽族血统,人类的基因弱小得简直就像个孩子。所以历代的神眷者们为了获取能够抵抗兽族的力量,他们擅自更改了中的预言,定下了亲王们的“死”期。

但这还远远不够,亲王的力量还是太过于强大了。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他们,最大的敌人就只有他们自己。所以先驱们为了追求更加强大的力量,从兽族的手中盗走了许多关兽类血统的典籍,其中就包括了“兽化”。

“兽化”对使用者的要求是非常苛刻的,它的对象必须是纯血兽类。以混血种的身体去进行”兽化”,无疑是将几公斤的tnt炸药埋在身体的每一根血管里,只要稍有不慎,沸腾的兽血将会吞噬完他的最后一丝理性。

“吼吼!”木村长厉的嘴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吼声,黑色的龙鳞逐渐漫上了他的胸口。

他开始失去理智了,暴躁的龙血在他的身体里炸裂,属于他人类的那一部分理性正在变得越来越稀少。

他正在朝着“堕落者”转变!

迪尔娜迦说的没错,那股禁忌中获得的力量确实很让人着迷。那种俯视众生般的强大,就如同“神”站在了世界的尽头之前,统御着世间。

“不劳而获得来的力量,终究不会是你的,过分的依赖它只会让你沦为奴隶。”迪尔娜迦的声音缓缓的从周围传来,带着-股冰冷的威严,“人类总是妄图着强大,却又忘记了在黑暗的年代里,是谁在给予你们庇护。”

“庇护”木村长厉突然沙哑的笑了起来,冷冷的环视着四周,“你听说过牧羊么在那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牧羊人会将所有的羊群全都聚集在一起,然后定时的喂给它们饲料,定时的放养它们外出吃草。明面上牧羊人对羊群无微不至,可是到了来年羊群都吃得丰满肥硕的时候,牧羊人就会将它们全部杀死并卖给别人用以补贴家用。这是一种弱肉强食的规则,也是所有动物的天性,我们不反驳这是残酷的,但它确的的确确的存在着。所以为了能够对付你们这群‘牧羊人’,我们就只能不惜代价。”

“呵呵呵“迪尔娜迦在风中冰冷的笑,“你对自己的信心,我会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杀死我,你们可以离“

沙哑的笑声开始消失了,周围的气流再--次涌动,木村长厉仔细的去寻找着迪尔娜迦的心跳声,手种的龙爪微微合拢。

“噗通!”心跳声出现了,在他的右边。但他还不能心急,他仍在等待机会。

忽然间急促的风声开始带着心跳声飘远,随后又渐渐的朝着他的身边逼近。

“噗通噗通”,低沉的心跳声,恍惚间木村长厉已经听见了女孩那微弱的呼吸声。

就是现在!

一瞬间木村长厉全身的肌肉开始绷紧了,手臂弯曲,手肘发力,黑色的鳞片在他的手上轻轻开合,紧密有序的全都缩聚在了他的身上。

猛然间他挥出了那只长满骨突的右手,如同刀刃割破寒风般锋利的向着左边抓去。

鳞爪轻轻尖鸣,强劲的气流从他的手中流出。他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没有命中,那狂暴的兽血将会彻底将他吞噬。到时就算迪尔娜迦没有杀他,他也会彻彻底底的从--个神眷者,沦为一-个嗜杀成性,没有思想的堕落者”。

那种情况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但是没有办法。如果真的走投无路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只能寄希望于林笙,希望他能够把自己杀死了。他知道他有那个能力,不然学院也不会派遣他来作为此次任务的专员。至于风铃

木村长厉扭头望了一眼那个漂亮的女孩,心中划过一抹叹息。

利爪撕破空气,呼啸的朝着眼前落去。

“噗嗤“-声,龙爪命中了目标,木村长厉的整个手爪都穿透了女孩的身体。

“还真是--如既往地衰气。”木村长厉微微颤抖了--下身体,脸上露出--抹苦笑。鲜血从他的胸口流出来了,眼前的“迪尔娜迦”开始逐渐崩裂。

“凌渊”从后面刺穿了他的心脏,女孩的身体悄然间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他预判错了,从一开始他捕捉到的,就只是迪尔娜迦故意制造出来的“心跳声”。如果不是她此刻就站在自己身后,恐怕他至今还坚信着自己捕获到的就是她的心跳声。

多么微弱的心跳声啊,简直就不像是活着的东西所该有的。

第二十一章 那个女孩(二)

“嚇啦!”

“凌渊”抽离出体,木村长厉无力的摔倒在地上。眼前的世界开始在他的眼中飞旋,迷迷糊糊的就像是脑袋一阵阵的发晕。

时间在此刻被悄然间拉得延长,空气中的气流仿佛也停止了流动。

恍惚间他听见了风铃子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像是在害怕着某个重要的人离去。

刹那间周围的世界开始变得安静了,灰白色的天空正在逐渐变得暗淡。

什么时候他也如此害怕过死亡了像是一-个人被泡在海底沉了下去。

灰蒙蒙的天际正在迎来黑暗,就像有人在即将光亮的黎明里蒙上了--层窗纱,世界就此变得黑暗。

好安静啊,四周逐渐孤寂。好冰冷啊,温度像在流失。

他努力的晃动着身体,想要从地面上爬起来,但他没有力气,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这就是死亡么真绝望啊,原来死亡就是这样的。漆黑漆黑,冰冷冰冷,整个世界就像是只剩下自己。

余光中像是有什么人飞奔过来了,绝美的女孩正趴在男孩的身体上放声哭泣。

是谁这么没良心啊居然把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弄哭了。

真想把他狠狠地揍上一顿!

可是他没有机会了啊,女孩的身影正从他的眼前逐渐消失。

对不起,也许永远也对不起了。以前总是害怕被你丢下,可这--次却要轮到我来将你丢下了。

好害怕啊,以后再也不能见面了。明明说过要带你去回东京去看樱花的,这-恐怕又要失

“阿厉,阿厉你快醒醒啊!”风铃子撕心裂肺的大喊着。她紧紧的抱着木村长厉的身体,嘴巴里不断的念叨着他的名字。

可是他听不到了,她的阿厉已经永远也回不来了。她就像是个被丢弃在雨中的孩子,孤零零的抱着自己心爱的布娃娃在大声哭泣。

可是她的“布娃娃”也要丟下她走了啊,就在现在。

一想到以后就再也不能见到他了,风铃子的心里就莫名的涌起一-股悲伤。

以后再也没有人会陪她回日本看樱花了,她在凯旋门前等的永远只是--个不归人。

淡金色的鲜血缓缓的从木村长厉的身体里流了出来,最后顺着风铃子的衣服逐渐流下。风铃子紧紧的抱着木村长厉的身体,仿佛要抱住他的最后一丝生命。

迪尔娜迦这时候很稀罕的没有冲上前来攻击他们,也许对于她来说,混血种和人类都只不过是和蝼蚁一样的微不足道。

但是“神”有时候也会怜悯世人的啊,尽管他们可能连怜悯都不知道是什么。

林笙静静的站在一旁和她对视,金黄色的眼瞳在黑夜里微微闪烁。

“铃子对不起木村长厉沙哑的喉咙里终于传出了-丝微弱的声音。其实他早就意识到自己会有这么-天到来了,从他成为神眷者的那一天起。

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自己当初的决定,如果现在再让他重新选择一一次的话。他还是会和风铃子-起,考入亚特兰蒂斯。虽然他不喜欢那里,也不喜欢那里的气氛。

但在那里他看见了,风铃子那些久违的微笑。那些在他记忆中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的笑容,在时隔多年之后,终于又一次的在她的脸上重现。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多么伟大的人,肯为了队友而牺牲自己。他只是单纯的喜欢着女孩,喜欢着那个他曾经保护过的风铃子。

尽管她现在已经强大到不需要他去保护了,可他还是不愿意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其实木村长厉现在已经很满足了,至少他能陪着风铃子跌跌撞撞的走过了十年。

十年,不短了。因为风铃子从小就失去了父母,所以她九岁那年就患上了严重的自闭症。

她经常一个人静静的待在房间里,不喜欢微笑,也不想和人讲话。她就默默的待在宽大的房间中,一个人看着太阳东升西落,--个人看着鸟儿逐渐归巢。

如果不是后来木村长厉的出现,也许她在十年之后的今天也还是没能走出那间困住了她三年的小屋。

大概最可悲的事情就是这样吧。木村长厉在风铃子最需要人保护的时候出现,现在却又在她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离开。

人生中有些人就是这样,相逢,相知,再到最后默默的离开。他们中很多人大多只是教会了你一些成长的道理,然后便从你的世界里匆匆离开。

也许对于风铃子来说,木村长厉就是路过她世界里的那个人。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陪着她一起走出了黑暗。

可世界上哪有不散的宴席有些人走着走着就真的没了。

木村长厉安静的躺在风铃子的怀里,眼睛里的光芒逐渐消逝。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力量再那动一根手指了,他的生命正在渐渐消逝。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自己在还没有完全转化为“堕落者”时,能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安然离开。

“林专员拜托了“木村长厉扭头艰难的望着林笙,声音颤抖的说。

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兽血正在吞噬他的最后-丝理性。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他得走了。

“不,不要,阿我们一定会有办法治好你的,别做傻事好不好答应我,别再丢下我一一个人了,别再丢下我一一个人了别离开我,呜呜

鸣风铃子悲痛欲绝的摇头,双手死死的抱着他的身体。

她已经失去了所有家人了,她不能再没有木村长厉。

林笙低头看着木村长厉,从他的眼中林笙看到了祈求。他不假思索的拔出长枪,枪尖对准木村长厉的前额,眼神冷漠。

“林君,你干什么他可是你的组员!“风铃子哽咽的冲着他大吼,眼睛哭得通红。

她没想到林笙最后能这么决绝,居然连自己的同伴也能下得了手。

“沈季!”林笙沉下脸来低吼。

“放手吧,铃子,长厉他也不希望自己会变成一个嗜血残暴的怪物。我们已经救不了他了,就让他以一个人类的身份离开吧。”沈季冲上前想将她拉开,可是风铃子还是死死的抱着木村长厉的身体。

沈季无奈,扭头看了一眼林笙,摇摇头。林笙的决定是正确的,但正确的决定在感情面前难免也会有不顶用的一一天。他从没说过自己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但如果此刻他们不杀掉木村长厉的话,那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个浑浑噩噩,渴望杀戮的兽族傀儡。

“让我来吧。“秦越叹了口气,从身旁走了过

“麻烦了。”林笙低声对她说。

嗯。”秦越轻轻的上前将风铃子揽在了怀里,低声的安慰着。

也许女孩子间比较能相互理解,没过多久风铃子就扑到秦越的怀里哭了起来,稀里哗啦的,像是撕心裂肺。

秦越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微微的叹了口气。随后举起右手,一记手刀干净利落的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顷刻间风铃子的眼瞳猛地放大,随后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秦越吃力的将风铃子从木村长厉的身旁抱开,对着林笙点头,“希望你的决定是对的。”

林笙沉默着点了点头,双手握住了枪身,漆黑色的长枪垂直的抵在木村长厉的额头上,黑色的枪尖在散发着冷冷的光。

“谢,谢谢帮我照顾好铃子,还徐“木村长厉看着风铃子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眼角流下两滴眼泪。

没有人会喜欢死亡,也没有人会喜欢离去,可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总得有人去做出牺牲,总得有人要先行离去。

他并不后悔,起码他这次没有缩在最后,身体颤抖得跟筛糠似的。

-旁的沈季别过脸去,面容悲戚。大概是兔死狐悲的同情,亦或者是什么奇怪的分泌物,这种压抑的气氛总是让他感到难受。

也许神眷者的命运大概就是这样吧。要么把兽族杀死,要么被兽族杀死。要是不小心变成“堕落者”就更惨了,不仅被兽族杀,还要被队友杀

林笙沉默着闭上了双眼,哀默的气氛开始在他的心头弥漫。

”噗嗤”一声,长枪贯穿了木村长厉的头颅,如同贯穿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丝痕迹。

木村长厉死了,林笙完成了他的最后遗應。他不想被兽血吞噬成“堕落者”,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命运是他不想面对的。他不希望“自己“有-天会和自己的同伴们为敌,所以他只能以这种方式先行死去。

林笙仰头向着天空,天空上的雨正从一个点灌进他的眼里,淡金色的黄金瞳在黑夜里熊熊燃烧,仿佛能蒸出水汽。

“你还真是冷漠。“沈季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一旁。

林笙沉默着在原地站了好久,没有反驳沈季的话。

也许就像沈季和风铃子想的那样,他只是一个冰冷无情的人。不懂变通,连自己的队员都下得了手。

然而有时候他也希望自己能变得人性些,只是相似的事情经历得多了他也早已觉得习惯

他默默的将长枪从地上拔起,没有理会沈季的语气。

沈季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他觉得林笙的背影分孤独,就像那瘦削的身体里,突然爆发出了--股前所未有的悲伤。

2015年12月25日凌晨,白令海峡十六年间终于第一次迎来了血红色的极光,鲜红如血的极光延绵到了方圆几十里,压抑的气息如同是送葬时奏响的葬歌。

第二十二章 黑色的噩梦 Black Nightmare(一)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抵达”

暴雨中,诺斯曼教授正扯着嗓子沙哑的朝莱妮雅大喊。滚滚的雷声在从着天上闷沉的传来,四周嘈杂得只剩下“轰隆隆”的雷声。

喧嚣的雨夜像是泼了墨的画幕被重新勾勒,一旁的莱妮雅在低头焦急的拨弄着后舷。狂涌的台风将他们带离了原本的航线,此刻的他们已经离着miracle号越来越远。

……

太平洋沿岸,白令戈夫斯基。

寂静的戈夫斯基海岸悬城上,这座位于远东太平洋沿岸的临海城市,在十二级台风“紫罗兰”降临时,奇迹般的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人们照常的早起上班,按照惯例的吃饭散步。城市里陆陆续续的跑过许多晨练的俄罗斯人,周围是一片宁静的祥和。

“嘿,哥们,外地人?”戈夫斯基悬城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年轻的声音轻佻着传来。狭窄的街道上,衣着夸张的俄罗斯青年此刻正站在一个红黑色长袍的男人身前,一只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男人低着头沉默没有说话,红黑色宽大的袍子将他整个人都盖在了其中。两缕火红色的长发垂直着束缚下来。看不清他的脸,但可以确定是个男人。

“喂,小子,说句话啊!”青年有些急了,伸出

他那双纹满刺青的手就想将男人的帽子撕扯下来。

可是还没等他的双手碰到男人,赤红色的光芒忽然从男人的身体里猛地爆发出来,瞬间将他淹没在了其中。

“勾烻,铁匠的踪迹……找到了”不一会儿,红色的光芒开始收缩了,男人的身影缓缓的从黑巷里走了出来。

“咕咕!”天空上,浑身流淌着火焰的鹓雏突然扑打着翅膀从屋檐上飞了下来,随后轻轻的的落在了男人的肩上,喙里发出“咕咕咕咕”的叫声。

“东边么”男人似乎听懂了它的叫唤,轻轻的将头抬起,金黄色的眼瞳朝着东边望去。

昏暗的东面是一片遥望无际的大海,海面上是密不透风的乌云。

男人轻轻的抚摸着鹓雏那几根漂亮的尾羽,幽暗的长袍下是一双散发着君王般威严的黄金瞳。

忽然间鹓雏从他的肩膀上扑闪着飞起来了,男人的身影缓缓的消失在了这条黑巷之中。只留下那堆被烧成灰烬的……尘埃。

2015年12月25日凌晨6点,燎天的火焰突然从太平洋沿岸的海面上冲天而起,耀眼的火光惊醒了人群。

有人说那是沉寂了几十年的太平洋沿岸的死火山开始喷发了,滚烫的熔岩猛然间照亮了整个白令戈夫斯基海岸。

……

同一时间,大西洋西岸,直布罗陀海峡以西一千公里处的某个不知名海域。

悠长的列车此刻正极速的行驶在海面,两旁的礁石飞快的离着它远去。

让人惊讶的是,这列身躯长达两百多米的豪华海上列车,轨底居然没有任何的轨道供它行驶!

它就像是一列悬浮在海面上的幽灵列车,全世界的卫星投影里都没有它的身影。

c8000次列车。这列从美国弗吉尼亚州发出的c4航班快车,它最终通往的目的地永远只有一个。

那就是传说中消失了几千年,沉落于大西洋海底的理想国度……亚特兰蒂斯,阿特兰提斯古国。

“兰斯,你这把老骨头了还没有想好什么时候退休么?”华丽的贵宾舱中,英俊的老男人此刻正优雅的躺洛耶琳皮制的沙发上,手中托着杯红绿色的烈性龙舌兰。

莱昂身体微屈靠在沙发上,嘴里叼着根瓦伦蒂诺牌加大雪茄。这种思特莱斯牌发行的皮制沙发虽然没有英国皇室们专用的colombostile来的昂贵,但却胜在它比鸵鸟皮制成的colombostile要娇嫩。非常适合校长他们这种上了年纪的老年人使用。

“新的神眷者们还没能独当一面,我又怎么能舍得现在离去。”一旁,苍老得如同一根枯木的兰斯正佝偻着身子镶嵌在沙发中,干枯的手上依旧拄着那根发了黑的长杖。

“倒是你,莱昂你这家伙活得这么久了,现在却还健壮得跟个年轻人似的。你是打算明年去佛罗里达参加美国的选秀活动,然后和总统一起去夏威夷畅饮伏特加么”兰斯看着他说。

“如果他有那个时间,我倒是不介意和他再飞一趟。”校长点头笑,一口饮尽了那杯燃着火焰的烈性龙舌兰。

“时间都是匆忙的,但它却能给予忙碌的人宽恕。我们的学生都很优秀,再过几年,他们会成长起来的。”校长说。

兰斯沉默,摇头不语。他不像莱昂,如果他还有那么多个几年,那他也不会现在去担心这些事情。

“诺斯曼那边,没问题么”兰斯突然仰起头,淡淡的说。

“暂时没有。”校长摇头,“尤弥尔还在监督,有情况它会第一时间通知过来的。”

“但愿能够顺利。”兰斯低下头来叹气,“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能有什么预感。”莱昂一愣,哑然失笑。只是他还没有笑完,桌面上的电话却突然响了。

“这里是莱昂。”校长接通了电话,那头开始传来嘈杂的讲话声。兰斯不知道最后最后莱昂听到了什么,都是从他那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来看,应该是出事了。

“嘭!”透色的酒杯瞬间被校长捏成了粉碎。莱昂猛的从沙发上站起,原本铁灰色涣散的眼睛里一瞬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锋芒。

“出事了……”

2015年12月25日,圣诞节。囚门行动组任务失败,小组成员全部失联,任务负责人尤·拉克·诺斯曼教授,及本次任务执行专员,林笙……生死不知。

12月25日,这个有史以来罕见的十二级台风天里,“囚门行动组”失联的消息正通过某台隐藏在大西洋深处不知名海域里的超级计算机,飞快的向着全世界扩散,最后在短短不到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遍布至全球。

……

凌晨六点,白令海峡。

它,跃起来了。巨大的膜翅从它的后背里撕扯着张出。

天空上此时的颜色已经黯淡了下来,灰青色的鳞片闪烁着,颤动着散发出一股不可思议的光。

仓促的空气在周围低沉的震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透过号角拼命的吹。鲜血从它的身上缓缓滴落,血色淋漓的膜翼在空中挥舞着,翻转着从空中腾起。

海面下低沉的龙吟声开始雄沉的浮起,炽热的火光如同几千瓦的探灯从海底穿透了水层。

“你要去干什么”纯白的冰面上,秦越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风铃子,眼神警惕的盯着那个走向红光的少年。焦急的问。

“拦下她。”林笙说。

“拦下她?你这是去送死!”秦越愤怒的上前,想一把扯住他的身体。

可是林笙直接转身闪过了她,停下步伐,脸色平静的看着她说,“我不会死的,至少现在还不会。”

“你以为你是神么,不会死?”秦越怒斥。木村长厉也曾说过他不会死,可是现在呢?

林笙沉默,随后说,“带着她走吧,离开这里。”

“你想一个人留下来对抗迪尔娜迦?你知道她的力量有多强大么?”秦越冷冷的直视着他。

“我留下来,你们有更大的几率能够逃脱。”

“你这是去送死!”秦越怒目圆睁。果然生起气来什么样漂亮的女孩子都会变丑。

“我知道。”林笙点头,“但没有人比我更加合适。”

“沈季呢”女孩瞪着眼,指着沈季。“他的血统评定同样是‘a’级,虽然作战能力可能比不上你,但他在执行部里获得的评价是全优,留他下来同样可以阻挡住迪尔娜迦。”

“我我……”沈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呛有些得语无伦次。他都没做好要留下来的心理准备,怎么这么快就无故躺枪了

“他不行。”

好在林专员英明果断,说起话来也从不拖泥带水。一句“他不行”就直接否定了他的能力,完成强势补枪。

沈季在一旁老血狂喷,身为一个男人居然被人认为“不行”,这实在是一件叔可忍婶不可忍的事情。不过看在林笙是此次任务专员的份上,他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那我呢”秦越最后问。

林笙沉默了,最后过了好久,摇头,“你不能留下来,沈季和你是搭档,你们两个一起,可以有更大的机会能带着风铃子逃离。”

“你这混蛋!”秦越大吼,扔下风铃子就想直接横冲过来。

“沈季!”林笙沉声低喊。沈季在一旁无奈会意,连忙冲上前去拦住了他。

“放开我!”秦越挣扎着,可是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沈季,最终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笙的身影转身离去。

“带她们走。”林笙背对着他们,冷硬的说,语气一如既往地强硬。

“林笙你这混蛋,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死在这里,本小姐就算是从亚特兰蒂斯飞过来也要把你从这拉里回去……”秦越怒气冲冲。

囚门行动组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苏明,徐重,木村长厉。他们都是亚特兰蒂斯年轻一代里优秀的学员,他们的离去,必将会受到整个学院的哀悼。但如果连林笙也死在了这里,那亚特兰蒂斯将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学院最优秀的学生葬身海底,亲王们的力量不可抗拒。身为混血种的他们,又该如何去抵御兽族的复苏

“走吧。”沈季叹气。

“混蛋……”秦越无力的坐在了地上,眼神颓然的看着林笙离去。

“沈季,带她们去miracle号,用你的言灵,让miracle号重新运作起来。”林笙停了下来,背对着他们说。

“不用我留下来么”沈季抬起头问。

“不用,她们需要人照顾,你留下只会让我出现分心。”林笙摇头。

“那你……”

“我会她拖住的,放心。你们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的冥语是什么么现在……看好了。”林笙突然扭头看着他们,眼神里闪烁出一抹坚定的光芒。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扭头的那一瞬间,沈季忽然看见了,那双灼目的黄金瞳里弥漫着的,无与伦比的……决绝。

“等我张开领域后,你们有一分钟的时间可以逃离这里,一分钟的时间里,我会帮你们在miracle的前端打开一个缺口。”林笙最后说,“记住,你们只有一次机会。”

“好。”沈季点头,伸手将风铃子扛在了肩上。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他所能够左右的了,此时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风铃子和秦越安全的带离这里。他相信林笙有那个给他们制造机会的能力,因为亚特兰蒂斯从来不缺乏“疯子”。

第二十四章 黑色的噩梦 Black Nightmare(三)

冥语·白矅!

林笙说的没错,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去“刻印”迪尔娜迦的冥语。因为他知道,“冥语·冰封”的能力并不适合他,就算他强行“刻印”成功了,迪尔娜迦也同样可以将他彻底压制。

冥语的“刻印”已经没有可能,所以他只能选择去“刻印”武器。

那柄漆黑色是长枪,自林笙记事以来,它的来历也就只有身为使用者的他自己知道。

“释罪者·沧溟”

这是它的名字,这柄古朴而又森冷的长枪,它的身份是一千七百多年前,冥王渊昩在“终凛之城”中使用过,并且已经遗失了近千年的弑神之枪,“释罪者·沧溟”!

传说中冥王渊昩是兽族历史上最大的反叛者。在兽族嘉什米尔失踪后的近一千年间,他依靠自己的力量,策反了当时在位的十二位兽族亲王。在度过了那场近乎物种灭绝的“芬布尔之冬”之后,在破败的“终凛之城”上,“诸神之战”第一次从他的手中开启。

那场“圣战”有三分之一的兽族成为叛军,无数的人类与混血种全都参与了进来。战争在持续了三年之后最终以兽族覆灭而告终,硝烟和鲜血充斥着那个时代。兽族的内部死伤惨重,混血种族也元气大伤。十一位兽族亲王被彻底的从历史上抹去,冥王渊昩也因此死在了城中。黑色的气息笼罩了当时的整个“终凛之城”,幸存下来的人类全都称那里为“黑色的噩梦”。“沧溟”在那一战中被彻底遗落,冥王的身影在此后的几百年间也再也没能苏醒。

凌晨七点,白令海峡。

灰暗如墨的天空下,脆弱的小船在随着冷风飘曳着。四周是杳无人迹的空荡海面,顶上是倾盆而下的大雨在“噼里啪啦”下个不停。

诺斯曼教授等人正背靠背的紧贴在一起,五个人的手中正死死的拽着那根粗制的安全绳。此刻他们的身体已经全部被雨淋湿了,更糟糕的是那台仅剩的老旧无线电通讯机。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抵达”

暴雨中,诺斯曼教授正扯着嗓子沙哑的朝莱妮雅大喊。滚滚的雷声在从着天上闷沉的传来,四周嘈杂得只剩下“轰隆隆”的雷声。

喧嚣的雨夜像是泼了墨的画幕被重新勾勒,一旁的莱妮雅在低头焦急的拨弄着后舷。狂涌的台风将他们带离了原本的航线,此刻的他们已经离着miracle号越来越远。

“航向偏离了,我们正朝着miracle的右边驶去。”莱妮雅伸出手轻轻的擦拭着脸上淌下的雨水,指着后方的一个方向大声的说,“在那边,我们要马上掉头!”

“嘿咻……嘿咻……”三个健壮的男人收到命令,同时发力划动船桨,救生筏在雨中缓缓的转过头了,男人们用力的将船桨朝前往后拉。

诺斯曼接受神色冷冽的在船头望着莱妮雅指出来的那一个点,双手用力狠狠的抓在充气沿上。他在担忧。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林笙他们那边还是没有任何音信。他不知道自己最后传出去的消息他们收到没有,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显然已经不是收没收到的问题了。

事情的局势正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身为执行部负责人的他,此次的任务中无疑出现了最大的纰漏。他错误的判断了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苏醒的时间,导致原本轻而易举的任务开始变得错综复杂。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失误,学生们也不会涉险停留在miracle号上。现在他最担心的还是学生们的安全,如果他们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出现了什么意外,那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去面对校长了。

“没事的,谁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莱妮雅轻轻的拍了拍他紧抓着的手,安慰道。

“不。”诺斯曼长长的叹了口气,微微摇头,“我是这次行动的任务负责人,所有的失误都是因为我的失职而造成的,如果他们最后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后果都将由我一人来承担。”

“教授……”莱妮雅担忧的望着他。忽然间她像是猛然间看到了什么,黛绿色的瞳孔里折射出骇人的光。

“教,教授……”她惊骇的指着前方,纤细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忍不住的颤抖。

诺斯曼扭头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看见一条细细的水线正游动在他们的前方,水线上浮着的是一根漆黑的背脊,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底下那怪石嶙峋的身体。红色的岩浆在它的身体里交织着流过,狰狞的上颚在水中半沉着张起。

“是……兽种!”三位助手们的喉咙干涩得就像一下子灌入了一瓶高浓度的工业酒精,嘴巴哆哆嗦嗦的说不清话来。

那东西起码有六十多米庞大,浮在水面如同一座细小的山丘。一张张得开大的巨口,直径将近有五米巨大,简直能吞下一头大象!

助手们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观看过这么骇人的庞然大物,眼睛睁大得就连呼吸声也开始停滞了下来。

“诺,诺斯曼船长。”其中一个坐得和诺斯曼教授靠近的助手扯了扯他的衣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对着诺斯曼说。

他们只是亚特兰蒂斯美国分校临时调遣来的一些外部校工,虽然体内同样流淌着兽族鲜血,但由于自身的一些原因,他们的血统已经稀薄得近乎没有。他们无法召唤出属于自己的“冥语”,就连“释灵”也同样不对他们认可。他们是生活在混血种社会最底层的民,因为血统的特殊,他们可以轻易的融入人类与混血种的世界中。兽族的血统对他们的影响并不明显,他们不会因为离开“族群”而感到孤独。但这也注定了他们一生都要碌碌无为,神眷者的道路从一出生就会和他们相背离去。

三位助手哪见过这么大的怪物啊,惊恐的表情丝毫不弱于坐了一趟没有扶手的死亡过山车。

“别出声。”诺斯曼教授示意他们安静,伸出手来慢慢的指挥他们后划。龙嘴里不时地呼出一阵阵腥臭的臭气,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深度腐烂后飘出来的气体。助手们深深的憋上了一口大气,轻轻的摇动着船桨往后退去。

“呼噜噜!”牙床密布如尖刀般锋利的嘴里,巨大的“呼噜”声从里面震耳欲聋的传来。但诺斯曼可不认为那是什么巨龙睡着时发出的呼噜声,因为他在上面还看见了那双微眯着的竖眼。

它正悄悄的观察着这五个渺小的“蚂蚁”,如同孩子在无聊时趴在树下好奇的拿着放大镜来观望。

诺斯曼知道“兽种”都具着不弱于人类的智慧,但很多时候它们的智力都只是停留在孩童的阶段。因为强大的力量使它们的头脑发育十分缓慢,所以就算是经历了数千年,他们的智力也只是停留在孩童的阶段。

当然,智力低下并不代表着它们不够聪明。兽种是一种非常聪明的生物,虽然它们有时候会表现得像个孩子,可一旦当它们发起怒来,它们能轻易的杀死任何敌人。

“慢慢来,别紧张,想象它只是一条‘稍稍’吃撑了一点的红色小蛇,没什么好害怕的。”诺斯曼在一旁深深的呼吸,脸色肃穆的对着助手们说。

三位助手此时对这个脾气古怪的糟老头子佩服得五体投地,都这时候了居然还能一本正经的在胡说八道。

“咕噜!”三位助手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来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这会是件轻松简单的差事,只需要帮着几位本部来的特员们掌一掌舵,适当的时候再出来露一露脸,任务结束后就能回到分校美滋滋的领上一份丰厚的任务奖励金,然后他们哥仨再开开心心的去佛罗里达度一次长假。

然而现实总是喜欢事与愿违。要知道这次的任务会搭上自己的小命,当初他们打死也不会再踏上这条贼船。

“教授,要不要使用释灵”莱妮雅抓着手,低声说。她的心里同样十分紧张,毕竟如此靠近“兽奴”,她也是第一次经历。

“不,绝对不能使用释灵。”诺斯曼摇头,严肃的说,“兽种对释灵的感应非常灵敏,如果你在它们的面前使用释灵,它们就会认为你是在对它们进行挑衅。一旦你将它激怒了,那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可是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您看后面……”莱妮雅声音发颤的指着后面,秀美的小脸上满是苍白。说话间诺斯曼教授随着她的目光望去,眼前的场景立刻让他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昏暗的海面上,八根修长的尾椎骨正幽幽的从水面下升起,尖锐的骨椎分别从八个方向不同的将他们包围在了其中,尾椎上锋利的骨刺在雨幕下微微挥动,如同八柄锋利的匕首在悬空对准着他们。

猛然间诺斯曼脸色苍白的回头看向巨龙,惊骇的发现此刻巨龙的眼睛已经全部睁开。两颗金灿灿的黄金龙瞳如同两团燃着的火焰,高挂着在雨中熊熊燃烧。

“咯咯咯!”诡异的笑声隔着雨幕从海面上幽幽的浮起,仿佛黑夜里恶魔们在肆意的狡笑。瘦骨嶙峋的背脊开始从幽深的海面下升起来了,硕大的龙头弯曲着抬起在半空。

“好……好大只。”

第二十五章 曙光 first light of morning(一)

暴雨中幼小的孩子在孤独的站着,“遗失之地”的大门在他的身前轰然洞开。

所有的黑影都在他的身前漠然而立,冰冷的眼眸如同一盏盏耀眼的长灯。它们以没有表情的方式来迎接着他,低头下来窃窃私语。

……

凌晨七点半,白令海峡以东某片无人海域。

火光,开始收缩了。

漆黑的夜幕下,巨大的火鸟此刻正紧贴着海面低缓的飞行。瓢泼大雨从空中洒下,墨色的雨水如同一层光沫般紧紧的缭绕着它。

像是悄然间在灰白的世界里拉上了一层朦胧的纱帘,灼热的高温让底下的海水沸腾得如同岩浆。

“嚇!”

嘹亮的鸣叫声猛然惊起,震耳的鸣叫声如欲要响彻云霄。

炽烈的火焰猛然间从它身上迸发出来了,黑色的身影在鸟背上无声的站立。如同一层泼了墨的雨迹,和火焰融为一体。

雨幕中鹓雏的身影在半空中浮起,雨水和白汽在靠近它的瞬间被悄然弹离。紧接着它的身影猛然间停下来了,硕大的翅膀挥舞着在空中张立。

而就在鹓雏停下来的瞬间,在它的前方不到一百米处的海域上。巨大到,古朴到无法言语的青铜巨门正孤零零的屹立于海面,灰青色的门身如同老人般皲裂的肌肤。

雨幕下金属做成的门檐正在无声的在散发出色泽,金属物质特有的光泽冷冷照射。如同一团黑夜里升起的耀眼星光,在海面上灼灼生辉。

而就在巨大的青铜之门中间,赤色的火焰开始窜出来了。门身轰然洞开,如同有什么东西正在门身之内狠狠地烧,火焰一刻不停的从中汹涌出来。

“嚇嚇嚇!”

海面上,巨大的鹓雏在兴奋的挥舞着翅膀,硕大的羽翼带起一片灼热的水汽。

“安静,勾烻。冰姬那边还没有分出胜负,铁匠还没有完全醒来。”长袍下,男人的声音依旧冰冷。如同极地内一团永远也不会开化的恒冰,冰冷得让人想要发颤。

然而鹓雏对于男人的呵斥似乎早就习惯了,它静静的舒展着翅膀,飞快的朝着门口飞去。

高耸入云的青铜门下,巨大的“活灵”正无声的环绕着。它静静的盘踞在青铜门上,狰狞的身躯因为火焰而闪烁出幽光。

巨大的门身之下,男人轻轻的伸出手指,仔细的抚摸着这扇古老的青铜巨门。门上的“活灵”飞快游动,它正因为男人的出现而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这种几千年前,几百年前就已经被“杀死”,用来守护在青铜之门前的生物,此刻却开始变得恐惧了起来。

它在……畏惧男人!

“渊昩,千年的时光又过去了……你还在么”男人轻缓的磨砂着那扇青铜铸就的青灰色门檐,漆黑色的脸上掀起一抹浅浅的笑,“铁匠的气息已经醒了,他正随着冰姬的呼唤而重新醒来。”

“他的性命我不会动的,命运的关键还掌控在他的手中。”男人说,“你该庆幸预言的方向没有出现偏动,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你的推测发展。”

“你该醒了,渊昩。”他轻声说,“冰姬的使命已经完成,她正遵循着你的安排而重新‘死’去。那些曾经被你选中过的人啊……他们是否还会再一次紧随着你而醒来”

“呵呵呵……”

冰冷的笑声开始随着火焰散去,鹓雏的身影猛然暗间从巨门前暗淡了下来。

门上的“活灵”恢复了游动,它在男人的身影离开后又重新狰狞了起来。青色波纹在它的身上缓缓荡漾,不久之后又再一次归为沉静。

“灵·冰封!”

纯白的领域中,墨色的光点正极速的碰撞着。刀光剑影般的寒芒从两人的身旁闪过,轰打在底下掀起一层层的冰渣。

光点与光点之间在半空中相互交加,墨色的黑夜如同笔墨挥洒般交错纵横。巨大的裂缝已经让地面变得千疮百孔了,凹陷的冰层正源源不断的渗出海水。

“冰封”的领域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了,纯白色的世界正在逐渐出现崩塌。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又有谁会相信这只是一个男孩和女孩所造成的破坏

枪与剑的相撞在天空上如同炮弹般相互轰击,墨色的光点仍在不要命的对轰着。

最后不知过了多久,“轰隆”一声。其中一颗光点被猛然间击落,巨大的力道使整个冰面都出现了断层。

“你太弱了,这高贵血统赋予你的……难道就只有恐惧么”

半空中,迪尔娜迦的身影开始逐渐现了出来。她静静的挥舞着翅膀,激荡的气流将底下的冰屑缓缓吹散。

微风中漫天的白雾开始消散了,林笙的身体从冰坑中缓缓浮现。然而和刚才不同的是,此刻的他看上去却多了几分狼狈。

西装衫里每一处都开裂了,瘦削而不又失力量感的身体此刻已经变得鲜血淋漓。在他的底下,皲裂如蜘蛛网般密布的裂痕将整个冰面都开裂得凹陷了下去,就好像是有人猛然间提起锤子在镜面上狠狠地敲击,整个镜面都开始变得支离破碎。

难以想象,这一击如同毁灭般的攻击,林笙居然直接硬生生的扛了下来。不过从他那鲜血淋漓,不断颤抖的双手来看,尽管他接下了迪尔娜迦的全力一击,但那一下,恐怕也让他的身体承受能力达到了极限。

“噗!”林笙咳嗽着吐出了一口鲜血,脸色苍白瞬间变得惨白。

此刻的他已经完全虚脱了,殷红色的血液正从他伤痕累累的身体里不断涌出。可即便是这样,从他那双冰冷而又凌厉的双眼之中,迪尔娜迦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了,那股仿佛流淌于血液之中,哪怕是时间也无法磨灭的……坚定。

“放弃吧,你是不可能赢得了我的。”迪尔娜迦轻轻的迈开步子,漫步走到林笙的身前。身体站定,“凌渊”抵在他的胸口之上。

“不,我已经赢了。”林笙艰难仰头平静的直视着她,脸上涌起一抹轻松的笑。

恍然间迪尔娜迦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扭头抬眼看向了西面。

西面。巨大的裂缝正随着领域而无声的洞开着,破碎的洞口正嘶吼着,咆哮着灌入一阵阵的冷风。

此时此刻,海面上哪还有miracle号的身影他们早就在林笙的拖延下成功逃离。

“值得么为了一群人类。”迪尔娜迦转头冷冷的直视着他,脸色阴寒。

“没有什么是值得不值得的,我是专员,这是我的职责。”林笙摇头,轻声说。

“职责……么”迪尔娜迦沉默,她收回了“凌渊”,眼神微垂的问,“就因为职责,所以你选择了重新相信人类”

“重新”林笙疑惑。

“对。”迪尔娜迦点头,“遗失之地,在那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人类的贪婪与自私,难道你还没承受够么”

女孩轻轻的用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明亮的眼眸缓缓和他对视。如同一下子光芒全都灌入了眼中,修长的睫毛在林笙的面前轻轻颤动。

林笙眼神微怔了一下,思绪忽然飘出了好远。脑海中那段仿佛不知道尘封了多少年的回忆,再一次从他的记忆深处缓缓醒来……

“喂,小子,你有吃的对吧?快点交出来,就当作是给我们的保护费!”

“混蛋,抓住那个死小孩,他手里有食物!抓住他……”

“杀了他!快杀了他!杀了他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快杀了他,哈哈哈哈……”

“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这个怪物!”

曾经的往事,此刻正一幕一幕的重新浮现在他的眼前,那些仿佛已经被岁月磨灭得忘却的记忆,多年之后,却又如同星星之火般再一次燎原。

那个曾经被人类与兽族遗弃了的“监狱”,它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遗失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之中。没有人知道它的真正的轨迹,迷失在那里的,除了被“遗失之地”所召唤而去的人们以外,更多的,还是人类与兽类流放于其中的“罪犯”。

在那之中没有任何的秩序可言,因为强大就是那里活着的唯一铁训。

兽类们可以在那里随意制造屠杀,无论是人类还是兽类,只要你足够强大,没有人会在乎你的手段。

林笙依稀记得,十一年前的那一个雨夜。那个冰冷而又孤寂的长夜里,似乎也和现在一样。大雨倾盆的下着,低沉的雷声在天上滚滚轰响。

暴雨中幼小的孩子在孤独的站着,“遗失之地”的大门在他的身前轰然洞开。

所有的黑影都在他的身前漠然而立,冰冷的眼眸如同一盏盏耀眼的长灯。它们以没有表情的方式来迎接着他,低头下来窃窃私语。

所有的黑影林笙已经记不清它们的表情了,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却让林笙至今也没能忘记。

这不仅仅是因为当时年幼给他所带来的恐惧,而是因为那时他看见了,在那成千上万的黑影身后,那座堆满了骸骨的……金色王座。

“你知道‘遗失之地’”林笙皱眉,松弛的身体顷刻间变得绷紧。一瞬间他的身体微屈弯肘前弓,手臂隐隐发力。

迪尔娜迦的话林笙莫名的感到了一丝不安。他在警惕着迪尔娜迦的靠近。

“亲王们都知道流放之地,所以你没有什么可以紧张的。”迪尔娜迦从他的身上脱离,淡淡的说,“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味道,那股味道只有‘遗失之地’才会拥有,所以我猜测你进入过那里。”

说着她低头来按住了“凌渊”的剑身,不紧不慢的开口说,“我曾在三百年前偶然进入过遗失之地,在那里我看到了那些被遗失之地所召唤而去的人们。他们中的人或多或少都失去了一些记忆。因为在遗失之z地里记忆是最没用的东西。人类们喜欢称那里为‘新生之所’,因为那些失去了记忆的人会为了活着而相互残杀。人类们认为杀戮的世界里必然能够孕育出强者,所以每隔二十年他们都会抓取一部分血统优秀的人全都‘流放’在其中。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所有进入过遗失之地的人,无论数目一共有多少,他们中大多数能活着走出来人永远只有一个,也只能是有一个。”

最后她紧紧的盯着林笙,有些幸灾乐祸的说,“所以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避开遗失之地的记忆抹除的,又或者说……你究竟在里面经历了什么,遗失之地才让你从里面完好无损的出来”

迪尔娜迦的脸色森森,此刻的她看上去就像一个漂亮而又阴险的小魔女,狡猾的在对着林笙笑,恶狠狠的样子让人忍不住着迷。

林笙被她看得有些尴尬,他挪开脸,脸色茫然的说,“我不知道。”

他说,“对于过去的事情,我能记住的只是一些模糊的影子和黑暗的世界。那时候发生了什么,我又经历过了什么,在我走出‘遗失之地’时,一切都开始戛然而止。我能记得的,只有那些黑影和一个记不清脸庞的男人。”

“你撒谎。”迪尔娜迦冷冷的直视着他,“‘遗失之地’从来不会抹去在那之后的记忆,对于它来说,只有那些没有进入‘遗失之地’之前的记忆,才是值得它去抹除的。”

林笙沉默,没有回答。他说的并没有错,虽然其中他刻意隐瞒了一些东西,但关于“遗失之地”里的回忆,他确确实实忘了很多。

除了那些墨色的影子和金色的王座,他几乎忘记了关于那里的一切记忆。如果不是醒来后发现手中的“沧溟”还在,他甚至会把“遗失之地”里的一切都只当做是一场梦,一场灰色与黑色交织的……噩梦。

第二十六章 曙光 first light of morning(二)

此刻距离此地三公里的miracle号上,外舱层甲板。大雨连绵的早晨,沈季和秦越在甲板上相对而立,一旁的风铃子还处于昏迷之中。而在他们的后方,柏萨和三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捆在了旗杆下,嘴里塞着两颗白布团成的小球。

这两个体型健壮的中年男人,此时却如同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一样,被眼前的这三个年轻人蛮横的绑在这里。

这让他们不禁怀疑这个世道是不是真的变了。两个身高一米九二的精壮男人,居然会被一个娇小的女孩给轻易撂倒在一旁,听起来就跟开玩笑似的。

“梦棽,找到了么”银灰色的船舷旁,五号的身影静静站立。一条修长的大腿被她高挂着踏在舷墙上,肩上抵着一杆沉重的barrettm82a1(译:中文名称为“巴雷特”,是一种重型的特殊用途狙击步枪,简称“sasr”)。

“没有,雨幕太大,雨水遮住了‘阴瞳’的视线,我没办法找到他。”五号轻声说。

难以想象,一个体重不足45kg的柔弱女孩,肩上居然能够扛起一杆重达14kg的重型狙击步枪。这种成年男人都觉得无比笨重的枪械,她竟然还能扛在肩上透着光点瞄准镜在寻找目标!

虽然这听起来非常的让人匪夷所思,但事实却的确如此。兽族的血统是非常强大的,它们能赋予混血种一些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这种力量在兽血激发的状态下尤为明显,体现在他们的身体会在觉醒后不断的被强化。

当然,这种强化的程度会随着血统的差异而有所不同。简单来说,血统越强,强化的程度就越强。血统越弱,强化的程度也就越弱。

所以对于混血种来说,举起一些常人难以举起的东西并不是什么难题。历史上也曾出现过许多和这种情况相类似的“人类”,他们中大多数都是混血种隐藏在人类社会中的“族裔”,身体的各项机能都要远比普通人类要更加强大。

“‘阴瞳’的能力是远距离锁定,但它却不能锁定被遮盖的东西。”五号岑梦棽说。

雨幕太厚了,她找不到林笙的身影,如果能再清晰一点,哪怕是依旧朦胧也没有关系。只要能看见一个影子,“阴瞳”就能锁定目标!

“让我来吧。”沈季上前,“沧洺之炎”就要呼啸而出。然而还没等他释放出来,秦越却伸手阻止了他。

“别费劲了,火系冥语只会让雨水在短时间内蒸发成水汽,水汽扩散到空气中会让人的视线更加模糊。我们这里没有人的冥语能够彻底的隔离水雾,除非你想把风铃子摇醒,否则不要擅自使用你的能力。”秦越俏脸冷峻的说。

“那怎么办”沈季无奈挠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用‘冰雨’吧。”秦越释放出长弓,湛蓝色的弓弦被她顷刻间拉成了满月。

“喂,‘冰雨’可是冰系的释灵,你确定它对这种情况有用”沈季皱眉。

“没有,但总比‘沧洺之炎’要好。”秦越的眼睛盯住了一个点,那是他们逃出来时的方向。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那里的裂缝应该还没有愈合。

“梦棽,集中注意力!接下来我会使用‘冰雨’全力的射出一箭。这一箭能在短时间内冻结它周围五米以内的雨珠,大概有三秒的时间,三秒钟内你必须锁定林笙的位置,否则雨水重新愈合后我将无法射出第二支箭。射出这一箭后我可能会陷入昏迷,所以后面的事情就得靠你们了。”秦越咬着牙说。豆大的汗水从她的头上冒出来了,耀眼的黄金瞳在她眼里熊熊燃烧。

“冰雨”的极限是一次性射出三支冰箭,但她不需要同时射出三支冰箭,她需要的只是一支能为陈梦棽割出一条视线的冰刀。

秦越在一瞬间内抽光了身体里的所有力量,浅蓝色的箭羽正飞快的凝聚在她的箭弦。这是她凝聚了全部力量的全力一击,只要一箭射出,陈梦棽就可以看见“冰封”的领域,“阴瞳”就可以锁定目标!

“三秒……足够了。”五号在她声音落下的一瞬间突然屏住了呼吸,“冥语·阴瞳”同样在她的眼里极致闪烁。那是一种幽黑分明的瞳芒,犹如猫的眼晕般覆盖在了黄金瞳之外。

“咻!”

一箭射出,湛蓝色的箭羽如同子弹般呼啸射出。浅灰色的气旋开始在雨中弥漫开了,雨水在遇上气膜的瞬间被冻结成了冰渣。冰渣随着重力加速下落,浓稠的雨幕中悄然出现了一条断层。

那是一条五米宽的断层,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间在空中挥砍了一刀,随后天空开裂破出一条隧道。

箭羽仍在推进,墨色的雨滴被它侵染成了冰色。秦越在它射出的那一瞬间已经晕倒过去了,旁边的沈季连忙搀扶着让她倒在怀中。

五号瞪大着眼睛全神贯注,她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些了,湛蓝色的箭羽为她割开了一条视线,她的机会只有一次。

“1秒……”

“2秒……”

低沉的心跳声正随着脉搏的起伏而轻微搏动,转眼间蓝色的箭羽已经推至了裂缝跟前。巨大的裂缝仍在洞开着,仿佛一扇通往地狱深处的大门一般,没有人知道尽头会存在着些什么。

刹那间隧道里一切的景象都开始明晰了,掌管时间的女神瑞亚悄然间像是陷入了沉睡。箭羽在两秒内疾射了一点五公里,时间的承接恰好让落下的断层连接成一条直线。

五号在寻找目标。

透过光点瞄准镜,纯白的罩璧中,“冰封”的领域已经千疮百孔,纵横交错的裂痕正透过它的镜壁而四处攀升。

这已经不能算是一个领域了,此刻的它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破烂不堪的修罗场,幽深的裂缝在地面上如同无底深渊般触目惊心。

“真是暴力……”五号喟叹。

这种场面简直就像地震过后的高楼崩塌,大地因为板壳张合而开始出现崩裂。那种沟壑丛生的场景,犹如地狱中延绵无尽的深渊。

五号开始朝着领域内的场景望去了,纯白色的世界中,一个女孩的身影突然倒映在了光点瞄准镜里。

那是一个浑身长满青灰色鳞片的年轻女孩,身材娇小,模样俊美,小小的脸上仿佛弥漫着一层永远也不会开化的寒冰,透着一股和她年龄不相符的冰冷。

“找到了。”五号的嘴角微微上扬。

准镜中“阴瞳”已经锁定女孩的身影了,只要完成锁定,任何目标五号都能准确的捕抓得到。

甲板上女孩的身体开始收缩前倾,手肘发力枪体下压。准镜里barrettm82a1的焦准已经对准了女孩的头颅。她紧紧的贴在墙上,身体绷紧,嘴巴微张。

这是为了防止射击中视网膜因为枪身巨震而产生脱落的规范性动作,射击时使用者往往会半张开嘴。(注:此处为虚构,尚还不知道是否真的属实)

顷刻间漆黑色的扳机开始扣下了,子弹离膛,枪身出现巨震。一系列的动作全部都在第三秒钟内完成,巨大的后坐力在枪体后身掀起了一小股灰尘。

这时候双室冲击式制退器的作用就开始显现出来了,“v”型炮口承担了枪身将近百分之六十的后震。

“这东西真不错。”陈梦棽嘴角微弯,兴奋的笑。可这落在一旁柏萨的眼里却如同恶魔,鬼知道他没有被绑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子弹飞扬越过断层,最终在雨水愈合的那一瞬间,再次以每秒一千米的速度将雨幕重新撕裂。

这时候“阴瞳”的能力就开始发挥出来了,红色的影子在女孩的脑海里缓缓浮现。

这是“阴瞳”锁定目标后的脑海成像,她已经不需要用眼睛去看了。

“呼!”急促的破风声,墨色的画布被箭羽无情撕裂。准镜中的女孩像是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她仰头抬眼望向了裂缝洞开的西面。

黑暗中像是迎面飞来了一个黑点,墨色的雨滴在它的四周盘旋。气体极速旋开,液滴在它的周围形成一个小小的涡旋。

“砰!”

顷刻间子弹命中,龙鳞碎裂,“50bmg”大口径子弹轰击在女孩的胸膛,细密的龙鳞在一瞬间被彻底洞穿。

子弹凹陷入肉,鲜血飞溅喷涌。

转眼间女孩冷冷的抬起双眼,冰冷的眼瞳阴沉的直视着前方。“阴瞳”中女孩的目光悄然中和陈梦棽的视线对上了,冰冷的寒意在刹那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那是一股如同君王般的威严,一瞬间让陈梦棽产生了浓浓的退意。好像只要她透过“阴瞳”多看一眼,漫天的威压将会顷刻间撕毁她的全身。

“躲开了”陈梦棽微闭着双眼,惊讶的说。

“阴瞳”的视野中,子弹已经准确的命中了女孩的头颅,然而就在它即将没入血肉的那一瞬间,女孩轻轻的侧开了身体,子弹飞驰,最终落在了她的胸口之上。

被躲开了。虽然没有造成致命伤害,但已经打在了她的身上。

“人类!”顷刻间滔天的怒意从女孩那瘦小的身体里猛地爆发了出来。她一脚踏在冰面,硕大的翅膀带着她腾起升空。

她暴怒了。

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虽然她从未将眼前这些“蝼蚁”放在过眼里,但“蝼蚁”们的啃咬还是激起了她的怒意。

她用力的挥舞起翅膀,气流带着她重新升入高空。转瞬间她没入了无边的雨里,如同流星般飞快的朝着miracle号冲去。

(本章完)

第二十七章曙光first light ofmorning (三)

“砰砰砰!”

m82a1的子弹在激昂离膛,膛口拉锯出无数条火线。船长此刻甚至以为自己眼花了,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他简直闻所未闻。

“噗噗噗!”铜制的弹头冲破雨幕,雨水划开三条长线。激昂的火线在疾射到一半时突然熄止,坚硬的冰棱将它们阻挡在了半空。

“视野”中红色的身影已经越拉越近了,闪电般的速度在她的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红线。

“冰王迪尔娜迦,你的实力还真是令人感到惊悚……”陈梦梦冷冷的笑,手中的m82a1在继续的发出阵阵咆哮。

撞针冲击,底火通明。黑色的硝烟从膛口处飞扬漫起,过热的枪身已经散发出一股股炽热的高温。

枪膛过热了,这种情况下很容易发生炸膛。但陈梦梦可不会在乎这些,barrettm82a1在她的手中嘶吼着咆哮。没有人知道她把10发子弹压在几秒内射出,反正船长觉得这把枪在她用完以后肯定是不能再用了。

这可是miracle号上唯一的一把反器材狙击步枪啊!虽然平时只是丟在装备库里当做纪念。可这毕竟是前瑞典首相英瓦尔卡尔松送给柏萨的珍藏版,绝销货!并且还是1989年朗尼巴雷特售给瑞典军方的那一批!

本来船长还想再留个十几年来当收藏的,可没想到现在这么快就要面临报废了,这让他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抹痛心。

“呜!呜!”

三副在一旁猛地踢蹬着船长,大抵是在劝告他不要冲动,毕竟枪没了可以再买,人没了可就真的要去和“导演”领盒饭了。

“砰!”

一声巨响过后,m82a1终于不负众望的顺利炸膛。过热的枪膛导致了枪管的直接炸裂,底火激起最后一丝火花。在第十颗子弹被成功的送离弹膛的那一瞬间,枪管猛然间炸裂。

这把在枪械界中被冠以“狙击之王”美称的反器材重狙,在它军役生涯出战的第一天中,最终以不到十秒钟的时间炸膛离役。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柏萨一下子缓不过气来。他颤抖着身体,嘴巴颤抖眼睛狂翻。

这可是他这么多年来最喜欢的一把枪械,放在装备库里二十多年了也没舍得用过几次。现在却突然间这么给他炸了,这让他怎么承受得了如此之大的噩耗

三副见他激动得差点背不过气来,连忙用头狠狠的撞了一下他的脑袋。

“咣当”一声,船长两眼直接翻,冒起了金星。不过还好,这一下算是让他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没有办法,现在他们两个被困“虎口”。三副也不希望柏萨因为冲动而惹怒敌人,毕竟现在局势还未清楚,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他们丢掉小命。

“呸呸呸!”五号扔掉了那支炸膛的m82a1,脸上满是扬起的烟尘。

barrettm82a1已经炸掉了,“阴瞳”中迪尔娜迦正在朝着这里极速推进。按照这样的速度推迟下去,迪尔娜迦的到来终究只是时间问题。

“打了十发子弹,炸掉的居然只是几片细小的龙鳞你们这的武器也太假了,山寨版低劣货都没有你们这么掺水。”五号唠唠叨叨的对着柏萨埋怨,那样子根本就没有因为barrettm82a1的炸膛而有丝毫不舍。

她当然不会有什么不舍了,这支m82a1又不是她的!该心痛也是由他柏萨来心痛。船长的心里咆哮。

“算了。”五号突然摇了摇头,扭头看向了沈季,“喂,别看了,把秦越放好,我们要准备战斗了。”

“虾米”沈季被她突如其来的“光荣’决定吓得下巴都要差点掉了下来。

开什么国际玩笑他们刚才可是拼了老命才从迪尔娜迦的手里逃出来的,现在又让他跑回去,对上那头满身杀气的爬行动物,那不是让他去送死么

“别虾米不虾米的了,你再不快点等下我们就都得跑去海里喂鲨米(鲨鱼)了。”五号双手抱胸,毫不留情的催促。

见鬼,合着您大动干戈的去搜刮别人的整个装备库,又拼着炸掉一把m82a1的猛劲,为的就是要去惹怒那头人形巨龙

沈季崩溃。

“陈梦梦,你丫的要是下次执行任务老子还被分派到和你一组,老子就立马搬到307号室去和奥古斯汀那疯子住!”沈季在一旁怒吼。这段话他几乎是咬着牙齿喊出来的。

“ok,那你可以回去准备好行李了。”五号一拍即合,干净利落的同意了他的决定。

“我去……”

低沉的圣咏声开启,五号的释灵开始释放。昏暗中天空轰然出现破晓,耀眼的金光从裂缝里肆意洒出。墨色的长布像是被人猛地撕开了一道口子,乌云密布下裂口洞开。

金光中纯白的身影忽然从天而降,庞大的身躯如同航母般悬置在空中。羽翼舒展,膜翅张立。硕大的翅膀伸展在空中,如同要遮盖住天际。纯白色造就的面具下,冰冷的脸庞在无声的闪着幽光。

“这是……天使”沈季的眼神震惊的仰头望着天空上那头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淡金色的微光照映在他的脸上。

“不对哦。”陈梦梦脸上开心的笑,她蹦跳着从高处的舱板上跳下来,解释说,“准确的说,是gabriel。”

“gabriel”

“对。”陈梦梦跳着来到了沈季的跟前,认真的说,“gabrile的中文译名为‘加百列’,传说中它是守护伊甸园中智天使们的领导者,曾率天使们抵御过撒旦的入侵。在天堂中它是地位尊崇的天使长,同时也是身份最为显赫的神圣阶大天使。在《圣经》的《但以理书》中曾记载过,加百列具有着破坏世间一切污秽事物的职责,肩负着维护世间一切和平的责任。它是神座下的信徒,是世界上唯一记载过正式的最高级别天使。在《启示录》第8章的‘圣徒篇’中讲到,‘最后审判’的号角就是由它吹响。”

“等等,加百列”沈季脑袋抽了抽筋,有些缓不过神来,皱着眉头问,“就是那个传说中亲手埋葬了摩西的炽天使”(注:摩西是古希伯来民族的领袖,同时也是犹太教,***教等教会里极为重要的先知)

“对。”五号点头,“炽天使在希伯来语中的原意为‘治愈者’和‘至高者’的合并字,因此蛇或者龙自古以来就是医学的象征。如果你平时有注意,那你就会发现在一些医院或者军医使用过的章纹中,大多都是以两条交缠在杖上的蛇或者龙来绘成的。这样做的寓意其实并不是没有根据,在兽族的‘释灵’中,天使系的‘释灵’并不在少数。只要是光明系的兽血“释灵”,几乎有百分之六十五的可能会是angel这一系。所以《圣经》中的典故,很多源头都是来自于兽族,就如同北欧神话中的众神一样,它们只是兽族在历史上留下的一些缩影。只是为了不让普通人知道,身为神眷者的我们对它们加以了修饰而已。这点从希伯来语‘炽天使’的合并字中所提到‘至高者’就可以看出,‘至高者’实际上指的就是历代的兽族亲王……”

天空中angel缓缓的张开双眼,巨大的黄金瞳在它的眼里灼灼燃烧。淡金色的炽光之下,金色的号角如同百合花般静静的悬浮在空中。底上是鎏金烫就的花纹,音口处是雕刻着的赤色龙羽。

金光下angel握住了那支笨重的号角,角身微倾,音口前伸。

沈季分不清天空上那头天使的身躯到底有多大了,只知道它的羽翼将整个miracle号都笼罩在了其中。

震惊中沈季仰头往上盯着那个虚影,白色的亮光像是从一个黑点全都灌入了他的眼中。他就像是一下子被一颗几千瓦的探灯照了好久,棕色的眼睛被刺得生疼。

“gabriel”两公里外某处海域上,诺斯曼教授仰头看向天际,铁灰色的眸子里此刻已经被光芒所填满。

“gabriel是什么”一旁的莱妮雅有些不解的对着他问。

“加百列,传说中的神圣级炽天使,陈梦棼的兽血‘释灵’。”诺斯曼淡淡的解释说,只是他的脸部表情却远没有和他的语气一样轻松。

“糟糕了……”他低声的自言自语。

“糟糕糟糕什么”莱妮雅没有理解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以为他指的是他们现在的处境。

“gabriel是一种和‘裁决’一样的高消耗‘释灵’。虽然它的释放并不依赖血统,但在释放的瞬间它却能直接抽走一个普通混血种的全部力量。如果不是梦琴本身的血统纯度已经达到了a级,恐怕gabriel现在早就失去控制了。”诺斯曼脸色凝重的说。

“失控‘释灵’也会失控它们不是比冥语还要稳定么为什么会出现失控”莱妮雅不解的问。

“稳定并不代表着一定安全,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力量是绝对安全的。”诺斯曼教授的语气肃穆,“何况兽血的本身就具有众多的不稳定因素,它所演化出来的‘冥语’和‘释灵’也必将会遗传这一特点。只是‘释灵’明显要比‘冥语’稳定得多,毕竟释灵的缔结是通过后天形成的。”

“那,如果gabriel失控的话……会发生什么”莱妮雅问。

“天使的堕落。”诺斯曼教授脸色严肃的说,“一旦天使们出现失控,那它们就会进化成《创世纪》中所记载过的‘堕落天使’,也就是‘堕天使’。‘堕天使’的本身代表着罪恶,它们往往会强行抽取宿主的生命。一旦宿主的灵魂被完全消耗殆尽,那它们就会彻底取代宿主,以宿主的身份在这个世间存活下去。”

“这么危险”莱妮雅吃惊的皱眉,“那既然这样,为什么学院还要我们缔结释灵”

“释灵失控只是几万分之一中很小的一部分,并不是所有的释灵都会反噬宿主。这种‘不可控性’甚至可以通过后天的训练来不断让它降低。只要你对自己的‘释灵’控制能力够强,‘释灵’就远比冥语要更加实用。”诺斯曼教授解释说。

“那如果gabriel真的失控了,我们是不是很危险”莱妮雅有些心悸的说。

“不,不是‘很危险’。”诺斯曼教授脸色严肃的摇头,接着说,“是……非常危险!”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口说,“《圣经·但以理书》丹尼尔章第九篇,第21到27页中曾提到过。加百列本是神最为宠信是信臣,因为拒绝了对罗马的制裁和放走大恶魔撒旦,所以失去了天神的宠信。它的一生都在为天堂而战,就连撒旦在它的眼里也不过是个孩子。”

最后诺斯曼教授的语气顿了顿,喉咙干涩的说,“一位撒旦的堕落就已经让天堂被搅的天翻地覆了,那一头失控的加百列,它的力量……恐怕比撒旦堕落时还要更加恐怖。”

“咕噜!”三位助手齐齐的咽了一口口水,虽然他们不清楚诺斯曼教授口中所说的gabriel到底是什么,但从天空上那个宛如天神般降临的身影来看。

那玩意儿绝对不是他们所能抵挡的!

不过他们咽口水的声音可不是因为gabriel的降临,而是……水里的那头巨龙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妈呀!”三位助手被吓得浑身冷汗直流,身体颤抖着拥簇在一起。他们三个只过是一些不起眼的路人甲乙丙,顶多也就是身体长得壮实了一点。难不成恶龙还喜欢吃长得壮一点的,咬起来咔嘣脆带劲

助手们心里崩溃。

“嗷——!”然而就在他们以为自己会变成一道美味的壮汉点心时,海水中的巨龙却突然张开巨口,仰头向着gabriel望去,嘴里发出一阵阵震耳的咆哮。

“呜呜!”天空上,gabriel像是听到了巨龙的嘶吼,硕大的黄金瞳远远的直视着下方。

如同两头远古巨兽在长久的相互对视,压抑的气息如同火山爆发的前夕,气氛一下子飙升到了极点。

“嗷!”忽然间巨龙仰头发出一声雷鸣般的怒吼,随后背鳍翻转,龙头跃下,如同鲸鱼般下潜到了幽深的海里。

它离开了,在天空上那头gabriel出现之后。巨龙的身躯开始沉入海底,龙头骄昂,尾鳍挥动,像是鲨鱼掠食般无声的朝着gabriel遁去,在海面上留下一阵动荡不止的波纹。

“它们……在相互敌视!”诺斯曼教授的眼神震动。

庞大的龙躯开始挤开水层,成百上千吨的海水在刹那间被汹涌排开。诺斯曼教授无声的站立在船头,看着那条长长的水线彻底的沉坠下去。

“噗嗤”一声,然而还没等他完全松懈下来。八根修长的尾椎骨却突然闪电般的从海里射出,顷刻间便洞穿了三位助手的身体。

三位助手甚至还没有反应得过来,身体就已经被拖入了水中,三张粗犷的脸上,还弥漫着巨龙离开时那股劫后余生的惊喜。

“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莱妮雅一下子被吓得尖叫起来,助手们的血液在她的脸上迸溅了一脸。

一瞬间诺斯曼教授连忙转过身来捂住了莱妮雅的嘴巴,阻止了她继续尖叫的念头。那双苍老的铁灰色眼瞳里,此刻弥漫着浓浓的惊骇。

“咯咯咯!”诡异的笑声在助手们身体下沉的同时悄然间浮起,血迹染红了海面,如同恶魔在幽深的海底盯着他们发笑,良久之后又缓缓的散去。

(本章完)

第二十八章 宿命之战 GrudgeMatch (一)

“醒来吧,畜牲们!”

天空上,湛蓝色的光影开始放声高歌,激昂的,庄严的吟诵声仿佛压过了一切。

嘹亮的唱颂声在三秒内迅速的扩散到了三海里,在这个范围中,所有的生物脑子里都充斥着那一段宛如太古般流传而来的梵语:“那一千年完了,恶魔将从牢笼里苏醒,它们要遮住圣人的双眼,降给世人无尽的罪罚……”

凌晨七点四十,白令海峡。

天空上,angel握起了那支象征着“审判”的号角,巨大的恶龙在海底幽深的前行。辽阔的世界这一刻仿佛被分割成了两色,光与火的色彩在天地里相互交辉。

浓郁的云层在天空上光明大放,海底的触礁如同岩浆般在深海迸发。

天地间此刻被两个巨大的身影正各自盘踞着,庞大的威压仿佛任何人靠近都会被瞬间撕杀。

透过雨幕,迪尔娜迦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近,赤黑色的大船在她的前方浩荡前行。舰艏撞破冰面,后面是一颗飞射而来的光点。

墨色中雨幕被悄然分割成了几片,成千上万的冰棱从女孩的身后窜出。光沫中女孩轻轻的挥舞着翅膀,细密的雨水在她的周围无声分散成了一片气墙。鲜血从她的伤口处缓缓滴下,淡金色的血液在顺着鳞片坠落至海底时,成群的鳕鱼触碰上了这些鲜血。随后鱼身撕裂,鳞片碎落,鱼群“滋滋滋”的散发出一股刺耳的腐蚀声。

没过多久,一种青灰色的鳞甲开始从原本脱落的鱼鳞处长出来了,青铜色的,却又远比那还要坚硬。

而就在青灰色鳞片重新长出来的那一瞬间,兽血发生反噬,庞大的鱼群开始变得暴躁不安起来。它们疯狂的撕咬着其它鱼群,杀戮的意识仿佛在一瞬间占据了它们的躯体。

鲜血,杀戮!

这是此刻传达在它们身体里唯一的意念。无论是平时温顺迟缓的弓头鲸,还是性情凶猛的扁头哈那鲨,突变后的利齿总能在一瞬间赋予它们近乎毁灭般的撕咬能力。

混乱中一条巨大的蓝鲸突然从它们的身旁游过了,暗红的海面一下子变得鲜红,就仿佛是一群凶猛的野兽在海底相互厮杀。

蓝光最先抵达,女孩的身影从浓重的雨幕中悄然冲了出来。膜翅张立,骨翼舒展,背后是成干上万的蓝色。

那是一片深蓝色组成的帷幕,一片由数以万计,无数根冰棱组成的……帷幕!

“冰之极·终焉!”

冰蓝色的帷幕在女孩的身后轰然落下,全然不顾天空上的angel,因为在她的眼中,一切的反抗都只不过是蝼蚁在濒死之前发出的,脆弱不堪的挣扎。

忤逆者是什么冰封住就好了。

“轰隆”一声,冰棱贯穿海面,成干上万根冰棱的坠击让miracle号如同在箭雨中航行。

二副此刻在主控室里已经忙疯了,他就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般,正拼命的指挥着miracle号前行。

螺旋开达,马力拉升。

miracle号的速度此时已经被推上了60节,两台重水式核反应炉的超负荷运作已经处于了报废的边缘。

舱室里的气氛热火朝天,沙哑的嘶吼声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人的耳膜。二副此刻已经被忙得晕头转向了,越来越多的问题开始朝着他铺天盖地的朝着他涌来。

这时候他必须得沉得住气,否则一旦这里出现差错了,那整个miracle号都有可能会石沉大海。

“轰隆!”

震耳欲聋的震响声开始自miracle号的身后传来,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嘶鸣声,船体发生侧倾了。

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巨大的冰棱贯穿了miracle号的后夹层。

螺旋式的尾推在前进的途中被猛然间洞穿成了两半,锐利的冰棱整个都没入了底舱之中。

船底发生渗水,惊悚的警报声如同无数个鬼魂在地狱里痛苦的发出嘶鸣。

“发生了什么!”控制室里,二副脸色大变,他大声的冲着底下吼道。

“报告二副!我们的尾舱受到了攻击,船体受损程度高达30%!”此刻一位船员从座位上跑了出来,头冒冷汗的回答道。

“此……此外708号室还发生了渗漏,大量海水已经从裂口处涌进……”另外一位船员语气焦急站起来说。

然而这还不是让人觉得最惊悚的,因为坐在操控台边缘的最后一位船员也脸色惨白的站了起来。

“报……报告,708号室已完全破损,水势开始向整个7号舱层蔓延!”

“轰隆”一声,一时间船上的成员全都开始炸锅了,浓烈的恐惧感顷刻间攀爬上了每个人的心头。

“镇静,镇静!该死,7号舱层不是底舱么,合金浇灌的铝硬钢板有这么容易被洞穿”二副扯开嗓子大喊,脸上的肌肉全都狠狠地拧在了一块。

7号舱层的外壁可是采用全球最顶尖的合金钢层炼制的,为了避免泰坦尼克号的悲剧在miarcle号的身上上演,爱德华在这方面可没少多下功夫。

碳素钢和低合金高强度钢都是选用最适的比例进行混合的,无论是刚性还是韧性都足以让miracle号承受一枚中型导弹的轰击。

可此刻却突然有人告诉他,他们的舰艇被一根冰棱轻而易举的洞穿了

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二副的内心难以相信。

“二副,水势已经蔓延到了其它舱间,我们所有的后备物资都开始浸水了,我们怎么办”望着眼前乱成一锅粥的场景,一位技术人员终于忍不住开口。

“通知所有滞留在7号舱层的人员,三分钟后全面封锁7号舱层,决不能让水势从7号蔓延到其它舱层!”二副抓过麦克风大喊,“撤离所有还能使用的物资,我们……弃舱!”

“弃舱”顷刻间主控室里的全体人员都开始傻掉了。

丢弃7号舱层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切断了所有的物资来源,没有物资供给的他们将很难熬过这个漫长的严冬。

而且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7号舱层是miracle号上最大的储物层,食物和天然气几乎全都储藏在701号舱室里,没有食物的他们将会很快就冻死在白令海上。

“优先撤离食物,把能调动的人员全都集中到6号舱层里!”二副接着发话,这让提心吊胆的船员们全都松了一口气。

7号舱层有自动排水系统,二副倒是不太担心水势会蔓延到6号舱层甚至是5号舱层以上。虽然丢弃7号舱层可能会让miracle号的船体水线吃水更深,但只要不是熔炉破裂,船体动力系统崩溃,这些问题在二副的眼里就都不算什么问题。

随着红色的警报声渐渐熄止,荧幕上厚重的阀门缓缓落下,船员们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可以彻底的放了下来。

“7号舱层的问题已经顺利解决了,水势得到很好的控制。先生们,让我高兴的宣布……我们安全了!”二副高兴的举杯,船员们掌声如雷。

二副起身接受掌声,随后坐下。

这是个值得喝彩的时刻,他们顺利躲过了一劫,这种劫后余生的欢呼之情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然而当二副环视了一圈之后,却发现一个与周围兴致高昂的人群有些格格不入的船员。他呆呆的坐在控制台前,脸色苍白的盯着电脑上的荧幕出神。

“发生了什么”二副皱着眉头,走上前问。

而那个船员也扭过头来愣愣的望着他,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从嘴里哆哆嗦嗦的抖出了几个字,让二副如遭重击。

“我们的核反应熔炉……爆裂了!”

“哗啦”一声,刚刚还在热烈鼓掌的人群此刻“刷”的一下脸色全都变得惨白。巨大的寒意忽然降临到每个人的心头,他们开始意识到自己似乎过早的乐观了。

这种短时间内心情的大起大落,让他们就如同是坐了一辆从天堂失轨坠落到地狱的列车,所有人的心脏都惊骇的停止了跳动。

“醒来吧,畜牲们!”

天空上,湛蓝色的光影开始放声高歌,激昂的,庄严的吟诵声仿佛压过了一切。

嘹亮的唱颂声在三秒内迅速的扩散到了三海里,在这个范围中,所有的生物脑子里都充斥着那一段宛如太古般流传而来的梵语:“那一千年完了,恶魔将从牢笼里苏醒,它们要遮住圣人的双眼,降给世人无尽的罪罚……”

“阻止她!”五号发话。

天空上的angel迅速接收到了指令,巨大的身体开始缓缓前倾。

它举起了那支鎏金烫就的金属号角,音口洞开,对准女孩。

“天使之颂·神罚!”

顷刻间gabriel(加百列)的灵技开始释放了,低沉的号角声自它的口中悠扬传来。

“轰隆”一声,天空上的惊雷猛然间炸响,金色的闪电在miracle号的上空疯狂凝聚。

同一时间迪尔娜迦的吟诵也开始进入了尾声,海面上接连不断的浮现起许多黑色的小点。

黑点中散布着身躯庞大的乌黑色章鱼,身长两头的红尾双髻鲨,就连生活在底栖,头上长着硕大灯笼的鬼銨鱇也身处在其中。

“我靠,世界末日么”这下子沈季开始傻眼了,这种密集度的鱼群简直是灾难级别。

什么样的灾难能导致这么多的鱼群集体冒头

地震海啸

恐怕就算是世界末日来了也没有这么夸张。而且……这种牙床开裂到耳腮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鱼类。如果不是它们身上还保留着一部分鱼类的特征,沈季甚至还以为这只是一群从无尽深海中窜出来的恶魔,开咧着大嘴齐刷刷的盯着他们。

“这是血统召唤。”陈梦棼说,“兽族亲王可以通过血统来巩固自己的统治,这些异变的鱼类因为沾染了迪尔娜迦的鲜血,所以迪尔娜迦能够通过‘血统召唤’来控制它们。”

“这么厉害”沈季大吃一惊,忽然间他又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如果真的如陈梦棽说的这样,那他们岂不是派多少人来都不够填

人家只要放点血,抬抬手臂挥挥手,大把的军队可以为他们效力。以后别说什么对抗兽族了,单单杀死这些变异的生物都能把他们累得够呛。

“你以为亲王们都跟你一样吃饱撑着没事做,突发奇想的想当什么统领万军的大将军么”陈梦梦眼神睥睨的望着他,不屑的说。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白痴的队友。

“兽族最注重的就是血统纯净,他们绝对不允许自己的血脉会流失到其它的物种身上。在他们观念里,兽族至高无上,所有的物种都应该臣服于他们。就拿混血种来说,他们认为混血种的存在是兽族历史上最大的耻辱,所以对于我们,兽族们与生俱来就存在着无法抹去的厌恶。”陈梦梦说。

“厌恶”沈季怔了怔,有些疑惑的问,“为什么要厌恶我们”

“我们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只是人类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培养出来的产物。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没人会认可我们,兽族如此,人类也不例外。”陈梦梦眼神漠然的看着他说。

“你现在看到的这些异变生物,它们只不过是沾染了迪尔娜迦的一部分鲜血,严格来说,它们甚至连混血种都算不上,所以在迪尔娜迦的眼里,它们顶多只是一群被临时制造出来的炮灰,连畜牲都不如。你觉得以亲王们的高贵,会允许自己的血脉流传到这些卑贱的生物身上么”陈梦梦冷冷的说。

“我还以为他们能随手制造出一批军队来呢。”沈季尴尬的挠了挠头,笑。

“可以,但没那必要。”陈梦棼说,“这种程度的异种顶多算炮灰,只要他们想,随时都可以灭掉。如果换作是你,难道你会愿意浪费自己的鲜血来组建一群没用的炮灰”

“当然……不会。”沈季信誓旦旦,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样还蛮拉风的。”

“拉风我还丢脸呢!”陈梦梦翻了个白眼,一个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

“以吾之血,召汝之至,以吾之意,灌汝之躯。”

“忠诚的海之子民啊,请你们聆听王的召唤……”

“杀!”

(本章完)

第二十九章 宿命之战 Grudge Match(二)

“杀!”

天空上,迪尔娜迦终于下达了她的最后指令。

顷刻间成千上万只“异种”开始动了,它们疯狂的朝着miracle号涌来,游荡在巨大的赤金色大船底下,贪婪的啃食着船底的锌制底板。

汹涌的海浪之中,长有犄角的座头鲸笨重的翻转着身体,硕大的长尾横扫而过,动荡的海面被掀起了一股股的汹涌海浪。海浪中满身青鳞的大白鲨开始循着海水上跃,湍急的激流在带着它高升。

恍惚间一个倒霉的船员正好从船舱里探出头来了,巨大的鲨口飞驰而上一口咬掉了他的脑袋。

一时间miracle号上的甲板上惨叫声四起,刺耳的蜂鸣声如同惊雷般响彻云霄。

烈焰从雨中熊熊燃起,炽热的高温仿佛能融化海底万年不化的坚冰。火口缭绕过高楼,巍峨的舰塔在高热里四散崩塌。尖叫声此刻在海面惊悚的此起彼伏,犹如一支地狱中奏响的死亡交响曲,倒映在眼前的全是人们那张惊恐到扭曲的脸。

漫天的浓烟开始从miracle号上冉冉升起了,巨大的章鱼正贴着船体往上爬行。扁平的蝠鲼此刻也从海底跃起来了,它振翅般的挥舞着双鳍,长枪般锐利的尾椎正悬浮在空中,寻找着哪个落单的倒霉鬼。

甲板上此刻已经枪林弹雨,浓重的硝烟四处弥漫,枪械里射出的火线如同能映红整个天际,同时也映红了每个人的脸。

二副此时正带领着船员们浴火前行,各式各样平日里见不到光,储藏在装备库中的武器此刻已经全部被重新调动了出来。

枪膛炸响,火线拉锯。

船长此刻也挣脱了身上的绳索,一把扩容后改的mp5k微冲在他的手里不断的喷吐出火焰。

沈季和秦越此时也开始加入战斗了,身为混血种的他们,明显更具备优势!

成群的“异种”之中,沈季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洺炎之矛”,黑色的“洺炎”在他的身旁四散缭绕。厮杀中越来越多的“异种”开始朝着他汇聚过来了,它们眼神贪婪,腐臭的舌头疯狂的舔舐着牙齿,仿佛浓醇的人类血液对于它们来说,就是最香甜的毒药。

然而沈季可不会让他们靠近,凡是进入他周围三米以内的敌人,黑色的“洺火”都会将它们瞬间焚烧成灰烬。

“轰隆”一声,天空上的雷霆终于汇聚完毕,十一根三米粗壮的闪电轰然从空中坠落。金色的闪电在劈坠至海面时,巨大的叉状雷霆宣泄出一层层跳动的网状电流。电流在液体的作用下开始导向四周,海水的导电性让它们在顷刻间传递到数千米以外。

一瞬间成百上千只“异种”被电击得焦黑了,三十万伏的高压让它们刹那间被电了个外焦里嫩。

茫茫无际的“异种”群很快就被消灭了一半,但越来越多的黑点却还是源源不断的从海里冒出头来。

雷光闪动,电流嘶鸣。

忽然间天空上的“angel”突然颤动了一下翅膀,洁白的羽毛如同白雪般悠悠的从空中飘落下来。

不是一根,而是一百四十根!

“天使之颂·统御!”

高大的船舷上,古老的咒语声正激昂的吟诵着,声音如洪钟般行于水面,缓缓的朝着四周扩散。

雨幕中陈梦棽凛冽的伫立在风里,黑色的作战服将她的身材完美的勾勒出来。她双手合握置于胸前,身体静静的浮在空中。白色的羽毛从天空飘落,庄严的咒语声在不断的变化着。

“圣洁的,博爱的,虔诚的神使们,我以我的骸体赋予你们新生,请你们遵从光明之子,伟大的炽天使,加百列的呼唤……苏醒吧!”

“呼呼!”

低沉的号角声再一次吹响,如同征战者在出征前的那股内心悸动,震耳的角声悠扬激昂。

突然间光明般的气息开始从四周无声的升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壳而出。

白色的光沫忽然散开了,黑色的龙纹逐渐覆盖在羽毛之上,如同一层层流动的液体,洁白的羽毛开始融化。

“那些是什么”

天空上,倒映在船长眼里的,是一百四十个流动着光沫的椭圆形光球。每一个光球都有三米宽的直径,它们静静的漂浮在空中,古奥的龙文在蛋壳表面旋转流淌,如同一颗一颗从天而降的……巨大光蛋

“咔嚓咔嚓!”

伴随着咒语声的落下,巨大的,纯白的“光蛋”开始裂开了。它们剧烈的颤抖着身体,网状的裂痕在它们的“壳”上逐渐弥漫。最后在一阵“噼里啪啦”的破碎声中,彻底的破壳而出。

“噗嗤!”

一双洁白的羽翼,紧接着第二双……第三双……最后在短短不到十几秒的时间里,一百四十双宽阔的羽翼全都舒展开来。它们无声的伸展在寒风之中,如同一只只将要翱翔天际的雏鹰,夭娇舒展。

漫天的光沫之中,形态各异的天使正安静的伫立着,一百四十多个身影低头不语。

它们中有的面露怜悯,手上握着光辉的圣痕十字架。有的脸色漠然,眼神充满暴戾,如同一个个静守在地狱门前的死亡判官,手持骨质镰刀。

金光中所有的天使全都不一而足,但又都背生双翼。它们无声的漂浮在空中,宛如天神般降临于这世间。

“以神的名义,斩断世间罪恶……杀!”

低沉的咒语声落下,震荡的气流开始响起,一百四十双硕大的羽翼开始挥动了。

啸声中陈梦棽的身影敏捷的越过船舷,身体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随后身体随着气流下坠,最后稳稳的落在了一头天使背上。

“嚇磁”一声,天使受重,巨大的头颅缓缓的低垂下来。它低缓的挥动着翅膀,高大的身体带着五号飞离了船舷。

“光明系释灵……”迪尔娜迦低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些惊讶,她轻声的问,“你是君熠的后代”

“君熠”陈梦棽没想到她一上来就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皱了皱眉,摇头,“我并不是什么君熠的后代。”

“是么”迪尔娜迦轻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和君熠非常相似的气息,不会错的,我的直觉一直很准。”

“那你们兽族的鼻子可真是够灵敏的。”陈梦棽冷冷的笑,“不过非常可惜,你的直觉这次恐怕要出现错误了,我的血统并不是来源于君熠。”

“你可以否认,但你的血统是不会说谎的。”迪尔娜迦轻轻的抬起手,湛蓝色的“凌渊”在她的手中飞旋,随后在她的手心上落下,割出了一滴淡金色的鲜血。

“君王的后裔,血统之间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一丝共鸣,虽然可能会十分微弱,但这却的的确确存在。”说着迪尔娜迦把那滴鲜血用凌渊送到了陈梦棽的身前,淡金色的血液一下子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起来。如同遇到了什么召唤一般,朝着陈梦棽飞去。

“还有什么话说么”迪尔娜迦浅浅的笑,伸手收回了凌渊。

“切!”陈梦棽不屑的嘁了一声,冷冷的说,“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你的身份是兽族至高无上的兽血亲王,是至强,至德的象征,以寒冰统治着整个海之世界。以你这么高贵的身份,你觉得和我一个‘劣种’讨论我的祖先是谁,这……真的好么”

说着她冷冷的笑了起来,“君熠是你们兽族的八大君主之一,他的后代,也必将是一群纯血兽类,像我们这种既不算‘人类’,又不算兽类的混血种,我们的祖先,从来就只是那些同样身为混血种,为了神眷者的事业而牺牲了的无数先辈们。”

“我想你理解错了。”迪尔娜迦轻轻的摇头,她低下头来看着“凌渊”,开口说,“君王的后代,可不一定都是纯血种,而恰恰相反,其中混血种反而居多。”

“因为兽族自身的一些缘故,凡是达到了兽种级别以上的兽类,同类之间结合后所能诞下的子嗣,存活几率往往会大幅度降低。尽管这些子嗣后天成长可能会非常顺利,但对于兽族这个庞大的种族来说,仍旧是入不敷出。”

“所以你们就同意了最初代混血种的提议,于人类进行结合”陈梦棽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冷的看着她。

“对。”迪尔娜迦点头,“人类自以为从我们手中夺得了力量,但却不知道,你们这个族裔,只不过是我们为了延续后代,制造出来的一种实验体罢了。”

“混蛋!”陈梦棽愤怒的指挥着天使飞速而上,手中的镰刀猛地朝着迪尔娜迦落下。

“这就生气了”迪尔娜迦轻而易举的避开了她的攻击,轻笑着说。

“你这个混蛋!”陈梦棽咬牙切齿,“有种你就别躲,看本小姐不把你打到怀疑兽生。你要打就给我打快点,别那么多废话,本小姐打架可从来就没怕过!”

“要是什么事情都能靠打打杀杀就能解决的话,那宿命的轮回又为怎么会周而复始的旋转”迪尔娜迦莫名其妙的低下头来叹气。

陈梦棽搞不清楚她到底在悲叹些什么,只觉得很烦,乱糟糟的,她打架还从来没有和敌人说那么多话过。

上来就开打不好么扯这扯那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扯出来了。

“你不需要去在意我的话,对于你们来说,宿命总是会不经意间到来,我只希望你们到时候……不要再逃避就好了。”莫名其妙,她又说了一句完全听不懂的话。

逃避开什么玩笑,她陈梦棽长这么大就从没怕过谁!

“天使之颂·审判!”

忍无可忍,陈梦棽发动了她的最后一个灵技,“天使之颂·审判”。

一瞬间一百四十头天使全都开始动了,连同着天空上的那头巨大的“gabriel”,飞快的冲入“异种”群中,凡是异变了的生物,审判的镰刀和圣耀的十字架都会给予它们救赎。

“小家伙,释灵可不是像你这样用的。”迪尔娜迦又避开了陈梦棽的一次攻击,停下身来轻轻的对着她笑。

“你管我!”陈梦棽俏脸冰冷的顶了回去,指挥着天使继续上前。

“呵呵。”迪尔娜迦笑了笑,突然举起了手中的“凌渊”。

“出来吧,焱奴。”

“轰隆”一声,巨大的恶龙突然间从水里跃了出来,它愤怒的张开巨口,狰狞的龙头一口咬在了“gabriel”的身上。

“呜呜!”

“gabriel”吃痛的发出一声悲鸣,巨大的身躯开始随着恶龙坠入水中。

“gabriel!”陈梦棽吃惊的大喊。

海面上gabriel的身体已经下沉得只剩下一个头颅,它正痛苦的发出一阵阵“呜呜呜”的叫声。

“我说了,释灵可不是你这样用的。”迪尔娜迦轻声说。

“闭嘴!”陈梦棽怒斥,口中的唱诵声再一次响起。

“天使之颂·神罚!”

“轰隆”一声,天空上,十三根金黄色的雷霆再一次落下,成千上万只“异种”在雷光中瞬间被泯灭成了灰烬。

深海中巨大的身影像是猛然间被雷霆击中了,八根修长的尾椎骨纷纷从gabriel身上脱落下来。

“频繁的使用灵技,你就不怕你体内的力量干涸么”迪尔娜迦面无表情的捏着“凌渊”,波澜不惊的说。

“干涸哈~哈……”陈梦棽无力的笑,嘴里喘着粗气,密密麻麻的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渗了出来。

“你是不是忘了,我可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要和你单挑”陈梦棽低声说。

“难道你还有同伴么”迪尔娜迦惊讶,指了指陈梦棽身后的沈季等人,开口说,“如果是那群蝼蚁的话,就算了,他们对我造不成威胁。”

“不……”陈梦棽低头拍了拍脚下的天使,天使飞快的带着她闪过了一旁。

“是这个哦!”她说。

(本章完)

第三十章 宿命之战 Grudge Match(三)

“是这个哦。”陈梦棽说。

“噌”的一声巨响,mk71-0型203毫米的大口径舰炮装载完成,重达118公斤的炮弹被推送着滑入线膛。

目标锁定,栓轴拉伸,巨大的炮口顷刻间以闪电般的速度轰然射出,膛口处火光冲天,如欲冲破云端。

“轰!”

迪尔娜迦的身影躲避不及,巨大的炮弹直接命中了她的身体。强大的震流在001秒的时间内完全宣泄开了,毁灭般的冲击波顷刻间将整个海面轰成了一个五十米深的巨大球形凹槽。

“咳咳……”陈梦棽扇了扇空气里扬起的火药烟尘,脚下的天使在带着她躲避天空上落下的爆炸物。海面上“异种”的身影已经差不多死完了,只有炽热的火焰还在爆炸的中心肆意的燃烧着。

爆炸太过剧烈,陈梦棽的天使没来得及完全撤离。不过没有关系,死了38头,她还剩下102头天使。海面上的“异种”并没有继续涌现,他们占据了优势。

“干的很好。”透过耳麦,陈梦棽的声音传到了miracle号每个船员的耳朵里。二副和船员们喝彩欢呼,剧烈的欢呼声传遍了整个海域。

他们胜利了,尽管他们不知道自己杀死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但从眼前的局势来看,他们安全了。

巨大的欢呼声仿佛盖过了一切,激动的心情让他们早已将核反应熔炉炸裂的事情抛之了脑后。虽然他们是被眼前这个叫“五号”的女人劫持的,不过被劫持也总好过被这些怪物吃掉好,只要能活命,被劫持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再说了,被劫持的是柏萨又不是他们,他们瞎操什么心安安静静的听从指挥就好了。

“散掉火焰。”天空上,陈梦棽对着gabriel再次发号了施令。巨大的震荡声开始响起,gabriel挥舞起翅膀,白色的羽翼呼啸着扇出一阵阵的气流。

一时间天空上的火焰全都开始散了,浩瀚的风涌向了爆炸的中心。火焰被肆无忌惮的舔舐着,火势渐渐的小了下去。然而当火焰彻底散去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场面震惊了。

“我靠,这么强悍”二副呆呆的望着天空,震撼的同时情不自禁的骂了一句粗口。

这是他在一位朋友那里学来的,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但他见自己的朋友每次遇上惊讶的事情时都会“我靠我靠”的叫,他就觉得这个时候喊出这两个字来总没错。

“是我沉睡得太久了么人类又造出了新的武器。”

散去的火焰中,迪尔娜迦的身影又重新现了出来。她静静的挥舞着翅膀,金黄色的鲜血从她的身上缓缓淌下。细密的龙鳞已经碎裂了,横七竖八的导弹碎片物深深的镶嵌进她的肉中。密密麻麻,其中最醒目的是她胸口前的那一处伤口,一颗直径十五厘米的合金钢头,那东西几乎洞穿了她的身体,裸露在外的只是一片黝黑的金属尾标,上面是用德文写就的“1998年奥尔曼制”。

1998年,17年前了。这种弹道导弹的储存期一般都在20年以上。

迪尔娜迦面无表情的握住了那片金属尾标,然后用力的将它拔了出来。“噗嗤”一声,凹凸不平的边角对她的身体造成了第二次伤害。然而让二副等人头皮发麻的是,这种近乎自杀般的行为,这个浑身长满鳞片的女人居然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噗嗤!”

更多的鲜血开始涌出来了,随后伤口又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愈合。

“这……这还是人么”二副被吓得目瞪口呆,这种自愈能力简直堪称恐怖。这根本就不是人类所具备的!

“那东西根本就不是人!”死寂中船长火急火燎的从船尾赶了过来,他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的说,“我早就说过了,我们的船上混入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是杀不死的,除非我们能将它们彻底轰成碎片。”

“船长。”

“船长……”

船员们在激动之余又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毕竟刚才柏萨被绑时他们都没有去救援。

没办法啊,那女人太厉害了,动不动就是撂倒几个大汉。虽然他们俄罗斯人自诩打架从没怕过谁,不过这一拳就能放倒一个人的实力,他们也确实有些心惊胆战。

“哼!”船长狠狠地哼了一声,开口说,“听那女人的指挥。”

“是,是……”船员们尴尬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

“完了么”

天空上,迪尔娜迦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都愈合了,她冷冷的注视着陈梦棽,底下的海水正在缓缓的往爆炸中心浇灌回来。

“你……恢复实力了”陈梦棽脸色苍白的望着女孩,虽然她很不愿意相信,但现在的局势已经不能让她再心存侥幸了。

龙王迪尔娜迦,这位兽族的海之君王,她在自己苏醒后的短短几个小时里,终于通过不断的战斗磨合,恢复了自己的力量。

“并没有。”迪尔娜迦摇头,忽然轻轻的笑,“不过……大概已经恢复十分之七了。”

她畅然的张开双手,湛蓝色的光芒在她的手中缓缓凝聚。

“人类的外表终究是个局限,如果不打破它,我的力量终究会受到限制。”她说。

“所以你想‘茧化’回你们兽族的最初始形态……真正的‘龙’”陈梦棽盯着她问。

“不。”迪尔娜迦说,“我很喜欢现在的这个模样,尽管它并不完美,也不够强大。但它毕竟是那个人送给我的,也许他并不会去在意这些,但我还是想一直这样保持下去。”

“兽类也会有感情”陈梦棽讥讽的笑。

“谁知道。”迪尔娜迦耸耸肩,“但这是我和他的约定,我们约定好的。”

“真是个奇怪的生物。”陈梦棽不以为意的摇头。

“奇怪么”迪尔娜迦没理会她的语气,而是缓缓的握起了手中的“凌渊”,“那么……谈话就此结束,非常感谢你们能见证我的苏醒,所以为了感谢你们给予的帮助,我会让你们以最有尊严的方式死去。”

说着她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冰冷的气息在她的周围肆意宣泄。顷刻间巨大的球形凹槽开始被冰冻住了,明镜般光亮的表面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冰岩。周围的海水被阻隔在外,火红的身影正沿着凹槽低缓的游行。

“沈季,通知大胡子他们,快撤退!”猛然间,陈梦棽开始冲着耳麦大喊,天使已经带着她的身影闪到了miracle号上。可是没有人动身,所有人都跟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呆滞的立在原地。

“愣着干什么快走啊!”她一把揪过沈季的衣服,扯着他的衣服就要往秦越的方向冲去。

然而沈季却没动!他的双腿就跟灌了铅似的牢牢的钉在原地,眼睛直视着前方,眼神灰暗得可怕。

“喂,陈梦棽,这次……我们可能真的回不去了。”沈季呢呢喃喃的伸出手,指了指陈梦棽的身后。

陈梦棽扭头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扇恢宏到极致的青铜巨门。青灰色的大门静静的屹立于海面,青灰色的门身如同老人般皲裂的肌肤,在白色的长芒里灼灼生辉。

无尽的火焰从中窜出来了,一个个墨色的身影从里面攀爬而出。

那是一个个如同鬼魅般的生物,头长犄角,尾部似鱼。它们的身影经常在古希腊和古东方神话中出现,很多异端传说中的海上未解之谜都是和它们有关。它们的样貌千变万化,唯一一个共同点就是半人半鱼或者半人半蛇。所以在东方的传说中它们有一个非常优美而又古朴的名字……“泉客”。但在欧洲古代航海历史中却又有一个与之大不相同的名字,那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海妖”。

如果你读过中国古代文学家,干宝所著的《搜神记》就会知道,里面曾记载过:“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其中所述的“鲛人”就是“泉客”,善纺织,在中国古代神话中它们能滴泪成珠,可以织出“出入水而不湿”的龙绡。

中国唐代诗人李商隐曾作“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其中“珠有泪”指的就是鲛人所泣之珠。当然,欧洲神话中的“海妖”则是另外一个版本。

但不管是“鲛人”还是“海妖”,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似人非人,似兽非兽,出入都是以半人半兽之躯。

中国古代很早就有“鱼跃龙门而化龙”之说,其实这也是取自于兽族中的这种古怪生物。它们的真实名字,或者说它们在兽族世界中的名字,其实是叫“戮兽”。

一种介于兽族与人类之间的生物,跟“死侍”差不多,但它们却有意识,有智慧,并且比“死侍”还要更加难缠,也更加残暴。兽类的特性在它们的身上很好的体现了出来,只要给它们足够多的时间,进化成纯血兽类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出来吧,我的子民们。以你们的鲜血,迎接王的归来!”

天空上,迪尔娜迦猛地睁开眼,背后的翅膀顷刻间扩大了一倍。

青铜之门前的“戮兽”已经全都开始涌出来了,五十多米深的球形凹槽里几乎全都是一群蠕动着的黑点。“戮兽”越聚越多,它们正如同潮水般蜂拥的涌来,锋利的前爪在冰面上留下一道道深凿的冰痕。

她归来了。龙王迪尔娜迦,在时隔百年之后,这位兽族的海之君王,终于又回到了她的始生之地。她的苏醒必将会在青铜之门,这扇由她亲手铸造的“世界之门”前,这里通往她的宫殿,有她所失去的一切。

这些年来,她所等待着的,不就是现在么

她一直都在黑暗中沉睡,等待的就是重新苏醒的机会。

当她从沉睡中醒来,她将再次夭矫舒展,以帝王的姿势,君临这个世界!

“你们的眼必见王的荣美,必见辽阔之地。”天空上,迪尔娜迦酣畅的张开双手,高声唱颂。

这是一句出自于《圣经》的名言,其义为:“你们必将亲眼瞻仰一位王的荣美,必将亲眼所见他治理的辽阔大地。”

这是一句圣言,预示着龙王迪尔娜迦的归来的圣言!

“呜呜!”

“戮兽”们仰头呜咽的哀叫,像是在回应着它们主人的呼唤。它们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整整一百多年的时间。

“焱奴,一百多年了,我们……回家吧。”

她居高临下,一下子跃入海中。海底的巨龙低沉的发出一声嘶鸣,龙体紧随而上,巨大的龙头稳稳的接住了女孩。

下坠中女孩伸手抓住龙头银面上的圆环,轻轻一跃,落在了两根漆黑色的龙角中间。脚下焱奴温顺的发出了一声呜咽,龙尾轻轻的在水中摆动。

渺小的身影和巨大的火龙在这一刻显得异常和谐,如同两个失散了多年的亲人。

“让你们等久了。”女孩轻轻的笑。巨龙仰头发出一声兴奋的长嘶声,龙尾摆动,狠狠的抽打在了海面。水面破开一道裂缝,修长的龙身带着女孩一跃而起钻入了水中。片刻之后水面又开始重新合拢,只留下一圈圈巨大的涟漪还在微微荡漾。

(本章完)

第三十一章 觉醒(一)

白令海峡,上午八点

绝对的黑暗里,一束洁白的亮光悄然从空中洒下,落在男孩的身前,照出一抹纯净的白。

“害怕么”黑暗中像是有人突然开口,但又很快的沉寂了下去。

“绝望么”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又开始浮现起来,随后再次沉默。

“咯咯咯……”无际的荒原上,始终若有若无的梦呓声轻缓传来,声音划破黑暗,如同穿越了无尽恒古,缭绕在这片世间。

“决定了么”

“也许会死……”

“决定了么”

“也许会众叛亲离……”

“决定了么”

“也许……一切都会离你而去……”

无边的黑色里,巨大的黄金瞳缓缓浮现在男孩的身前,口中不断的重复着这几句话。灿金色的眼瞳中,金光以每秒一熄一闪的频率有序的闪着,如同长夜里闪烁着的指示灯,忽隐忽现。

黑暗中男孩从地上站起身子,冰冷的脸上面无表情。

“咔嚓”一声,黑暗的世界猛然碎裂,黑色的碎片如同镜片般从光束里悠悠的洒落下来。

“决定了,开始吧。”微光中男孩伸出手轻抚着那片碎落的光束,挺拔的身影孤独的站在光中,静静的看着那双巨大的黄金瞳开始逐渐散去。只有耳边还依旧低低的环绕着那个从恒古般传来的声音:

“你一直都在抗拒,哪怕是面对死亡。人类是种很愚蠢的东西,你也和他们一样。他们会畏惧比自己强大的生物,而你与他们不同的是,你畏惧的始终只是自己。”

“当黑色的光芒照耀大地,死亡的余温将会复燃。坠落于这世界的亡灵,你将是那乘着枯骨的黑影,带着我们早已遗落在岁月的记忆,再一次君临于这世间!”

低沉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耳畔炸响,随后逐渐微弱下去,直至后来彻底的消失。

光束中男孩静静的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天空上飘下的碎片发呆,黑色的光芒正在消逝,最后的黑暗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两行眼泪无声滑过,最后顺着他的脸庞逐渐落下。

这一刻仿佛有绝大的悲伤突然从他的身体里喷薄而出,那种孤独、强烈、痛苦而又冰冷的悲伤,如同铺天盖地般的……席卷了整个世界。

……

“真的决定了么”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穿着的湛白色长裙的女孩安静的站在风中,背对着一个面容俊逸的男孩,两只玲珑剔透的小手随意勾在一起,背在身后。

听着她的问话,男孩轻轻的点头,“嗯”了一声,而后继续埋头对着棋局自奕。

“八大君主里,现在就只剩下你和君熠还是中立。如果你们一直旁观下去,冥王或许不会介意,但太子那边可不好交代,到时候他发起疯来,是战是议,恐怕还得由他决定。”女孩轻声说。

“扶幽刚愎自用,虽身为太子,却不得民心。若他执意要将所有的君王收为己用,那等待他的,终究只是自取灭亡。”话落,男孩抬手落下了一枚黑棋,刚好吃掉盘中的一枚白子,棋势开始陷入胶着。

“可他毕竟是凊帝留下的唯一子嗣,凊帝不在,或多或少都有人想拥他为皇。”女孩低着头叹息说。

“皇”男孩伸出的手顿了顿,接着又落下了一枚白子,开口说,“他想当皇就让他当去,只是他这种昏君,最后能不能挡住渊昩的怒火,那恐怕还得看他的本事。”

“可太子过于残暴,如果让他继位,这个世界或许会民不聊生。”女孩皱着眉头说。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安宁过,几千年前如此,几千年后也会如此。无论是扶幽还是渊昩,谁也无法打破这个格局。”男孩低着头举杯,静静的饮了一口热茶,开口说,“不过凡事也有例外,如果渊昩能放下仇恨,也许他会是那个我们值得真正追随之人。”

“可这样……又谈何容易。”女孩低下头沉默,无声的看着石板。

最后过了好久,男孩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抬起手来落下了一枚黑子,开口问,“是渊昩派你过来的”

“不是。”女孩摇了摇头,说,“是我自己要过来的。”

“你自己要过来的”男孩伸出的手颤抖了一下,没有落下手中的白棋,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值得么”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冥王对我有恩,无论他要做的事情多么艰难,只要我能帮得上他,那就算值得!”女孩突然仰起脸来看着天空,微笑的说。

刹那间微风吹过了她的裙摆,黑色的长发随风飘舞。

“他救你,我会还,这不是你随随便便就为了他而去送死的理由!”男孩眼神愤怒的说。青金石做成的棋盘因为他的怒火而开始颤动。

“我和哥哥的命都是他救的,他要复仇,我们没理由会不帮他。”女孩摇着头说。

“愚蠢!”男孩愤怒的起身,庞大的威压瞬间肆虐开来。

“长生,就当帮我一次好么”女孩轻轻的转过身,静静的伫立在男孩宣泄出来的威压中,倾国倾城的容颜上,布满着祈求,“你和君熠都是太子和冥王争取的对象,八大君王之中,只有你们能打破现在这个僵局。”

“可我已经答应过凊帝,皇位之争,我和君熠绝不会加入任何一方派系。”男孩冰冷的拂袖,转过身去。

“可凊帝已经不在了,自两百年前她踏入‘神域’时开始,她的气息就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间。”女孩反驳。

“她会回来的。”男孩固执的说。

“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等了,国师出山,加入了太子的阵营,现在冥王势单力孤,若让太子继位,冥王一脉,必将万劫不复。”女孩近乎哀求的说。

“什么烛离出山了!”突然间男孩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猛地转身,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对。”女孩说,“一个月前他就已经出山回来了,现在的三十二位君王里,除了余炑以外,已经分成了三大派系。一派是以太子为首,国师炤王为辅,麾下聚集了十二位君王的守旧派,他们的最终目标是……拥戴太子扶幽为皇,施行旧制。而第二派则是以冥王为首,麾下聚集了七位君王的反旧派,他们主张推翻旧王的统治,建立一个新的国度。虽然冥王麾下的君王人数并没有太子的众多,但冥王作为掌管刑罚的审判之主,统领在他手上的势力完全可以拉近这个距离。只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出现变动了,那些原本还是处于中立的君王,这几年来却开始出现了向太子靠拢的趋势。”

“都被收买了么”男孩轻轻的磨砂着下巴,皱着眉说。

“那……第三派的领导者是谁”

“是戈夜。”女孩说,“第三派势力其实就是中立派,跟你和君熠一样。他们既没有加入太子的阵营,也没有加入冥王的阵营。他们中大多数都是当年追随凊帝的先臣,凊帝不在,他们也不好轻易的作出决定。只是这些年来,太子打着追查凊帝下落的名号,却的的确确的拉拢到了几位先臣。”

说到这里,女孩不禁有些叹息。太子是凊帝的唯一子嗣,冥王要想和他争夺皇位,终究是少了个名分。

“中立派原本一共有多少位君主”男孩开口问。

“除了你和君熠以外……一共有七位。”女孩说。

“七位么”男孩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接着问,“太子那边的局势现在怎么样”

“势头很足,有炤王在,剩下的中立派大多都倒向了太子那边。”

“那夔囚,泓樱他们呢”男孩又接着问。

“夔囚开始时也和你一样,处于中立,但是后来太子派人过去了,他就答应加入守旧派的阵营。”女孩说。

“这个叛徒!”男孩愤怒的一拳打在了身旁的阴槐树上,巨大的力道让这棵存活了上千年的参天大树瞬间开裂出了一条幽深的裂痕。

“那泓樱呢”男孩又追问道。

“泓樱姐姐她一直都是和冥王一起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冥王和泓樱姐姐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女孩微笑着说。仿佛只要谈到这两人,她就能由衷的感到高兴。

“他们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不管,但是现在的八大君主已经有三个汇聚在了扶幽那边。渊昩,泓樱两人以二敌三,虽然并不畏惧,但他们底下的君王却无法对抗得了投靠了扶幽的那些家伙。而且……”说到这里男孩顿了顿,随后接着说,“而且烛离这家伙,自他封王以来,他的实力就从来没有显露过。八大君主之中,除了渊昩以外,可能他就是那个隐藏在光明中的暗。别看他平时总是喜欢遮住双眼,一副事不关己,漠不关心的样子,我猜测……”

“猜测什么”女孩有些好奇的问。

“我猜测他很有可能会是第二个渊昩。”男孩脸色突然无比冷峻的说。

“你是说,他的实力,和冥王一样”女孩惊讶的捂嘴。

“不,我只是猜测。”男孩摇头,“渊昩和烛离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交过手,他们的实力相差多少,也许只有真正开战的时候才能见分晓。”男孩说。

“余炑这阵子不在,可能此后的一百多年里‘龙域’都不会有她的身影。这次的皇位之争她不会参加了,不过也好,她能退出至少对于三方势力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是答应要帮助冥王了”女孩伸出手挽了挽一缕从耳髻飘起的发丝,笑着说。

“不。”男孩仍旧摇头,又坐了回去,开口说,“我和君熠都不会加入这场争斗,具体原因我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你可以放心的是,如果渊昩最后真的走投无路了,我和君熠……会帮他的。”

“真的”女孩看着他的脸庞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问。

“对。”男孩点头,他伸出手落下了最后一枚黑子。棋势定格,黑白棋石围成了三条棋龙,一条清一色的全白,一条清一色的通体全黑,剩下的那一条则黑白掺杂,盘踞在“白龙”与“黑龙”之间身体蜷缩在一起。

全局中以“白龙”棋势最猛,身躯大于“黑龙”,内心通透,白棋全指龙首。但“黑龙”也不示弱,众子齐心,棋子相互镶嵌,龙首昂扬,颇有一股峥嵘之势。两龙胶着,难舍难分。

是个僵局。

“多了三枚棋子。”

棋局中,三枚棋子被孤立的落在一旁。棋色不属黑白,而是一种透着幽浅的墨色。

那是六枚一黑一白的两颗棋子相互“吞噬”而重新凝聚的墨色棋子,男孩在棋子落下的瞬间狠狠地将两枚不同颜色的棋子揉在了一起。

三枚棋子代表了三位置身于局外的八大君王,不属于三条“龙”中的任何一方。

“你回去告诉渊昩,一切照常进行。”男孩拂袖,落下了一枚黑子。随后棋盘崩裂,棋势溃散,所有的棋子都在一瞬间偏离了自己的位置,全局崩盘。

死局!

“既然这样,那我就走了。”女孩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轻轻的迈开步子。

“谢谢。”她低声说,步伐逐渐远去。

“喂!”突然间男孩抬起头,看着她那窈窕的身影,开口说,“留下来吧。”

声音出口,女孩定在了原地,她扭过头来看了一眼男孩,黑色的眸子了,悄然间荡起一丝涟漪。

“不了。”她摇头,转过头来不再去看他。

“其实我是来跟你道别的。”她轻声说,黑色的长发突然遮住了她的眼角。

“你要去哪”男孩起身,盯着她问。

“一个很远的地方。”

“很远有多远”男孩问。

“很远,很远……”

“那我陪你去。”

“不,你去不了的。”女孩轻轻的摇头,发髻下晶莹的泪光在无声的闪着。最后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仰头望着天空。天空上的云层在轻轻的飘过,云海交聚而又分离。像是两个冥冥之中注定了无法相拥的人,无论再怎么的努力去靠近,穿过的,也只是彼此那虚无缥缈的身体。

“长生,其实我很感谢我们当初能够相遇,也很感谢你能送给我的这一张面容。但我们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无论我们再怎么的去容纳对方。可宿命这种东西,不论你信还是不信,它终究会有来到的一天。”最后她抽了抽鼻子,突然间开朗的笑了起来说,“汝必以汝之手,斩我之命。”

“这是《神弑》中我们早已安排好了的终局,这是我们的宿命,我们必将会死在彼此的手上。”

“荒诞!”男孩愤怒的说。

听着他的话,女孩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长生,你是兽族的八大君主之一,是这世界上八个仅次于凊帝的高贵存在。你是一个如烟花绚烂般光明的人,应该活着温暖的阳光里,而不是来到我这灰暗无光的世界。”

“我……该走了。”最后她流着眼泪低着头,径直的朝着外边走去。

“不!”男孩飞奔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

女孩轻盈的闪过了他的身体,泪眼朦胧的说,“答应我,不要来找我好么如果哪一天我们再次相遇了,预言中的宿命没有降临,那你我就放下身上的重担,到这个世界的尽头去浪迹天涯。”

“这是我们的约定,无论此后的岁月如何将我们相隔遥远,哪怕是十年,百年,甚至是千年,我都会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你来找我。”

“再见,长生,愿我们的下一次相遇,不会是刀刃相向。”

发丝随着微风飘过,女孩的身影渐渐失去了踪影。仿佛风在一瞬间吹散了空气中的所有沙粒,世界变得黑暗……

(本章完)

第三十二章 觉醒(二)

“释灵·泽褚!”

“轰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突然震耳欲聋的从“冰封”里传来,残破的罩璧在一瞬间被震动得摇曳。

纯白色的世界中,震荡的气流全都宣泄出来了,黑色的身影正紧贴着水面滑行。

此时此刻,巨大的领域在他的身后逐渐开始崩塌,宁静的海平面上一下子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浪潮。

这座历史上唯一出现过一次的天昭级别冥语,“冰封”,在它经历过了林笙与迪尔娜迦无数次的战斗之后,终于在此刻彻底的坍塌!

白色的雾气中,金黄色的龙鳞开始弥漫至黑影的全身,金属般冷硬的鳞片在空气里一张一合,如同坚硬的鳞甲在黑夜里无声呼吸,金色的光芒在不断闪烁。

前行中中黑影缓缓的抬起右手,满是鳞片的手臂无声的握住枪柄,枪尖下指,枪尖被拖曳着在水面滑行。

雨幕中所有的雨水都自动散开了一条通道,如同臣子般虔诚的在恭候着君王出行。白雾袅袅,金属长啸。

淡金色的光亮之中,五柄无比光亮的长枪此刻正漂浮在黑影的身后,灿金色的枪身上,铭刻着一个个晦涩难懂的龙纹,如同黑暗里五根细长的灯芯,不断的散发着光亮。

“沙沙……”

突然间,寂静的耳麦里忽然传来了一条短讯,是通过军方独立网络传达的,邮件人是校长,林笙收。传讯的内容大致如下:

“囚门计划”行动取消,各小组成员请在三十分钟内完成撤离。我和兰斯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无论如何,尽你们的最大努力……存活下去!

莱茵哈特·莱昂

短讯的来信十分简便,这是校长惯有的风格,拘谨简便却又直切题意。校长这老家伙并不不喜欢复杂,因为他会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其它的地方上,就比如泡妞。所以很多时候别人都不觉得他是一个有资深教学经验的教育家,而是一个打着领带,西装革履的北美流氓。一边出入世界各地的各种上层名流场所,一边抽着雪茄在和女学生谈情说笑。反正他不觉得这样是在挥霍自己的青春,因为他的青春早就全压在了神眷者的大业上。

不过这次校长可能要失望了,因为他的简讯林笙并没有收到。通讯器在林笙从“冰封”里冲出来时就已经整个落入了水中。耳麦的内部被浸了个透,湿得只剩下“沙沙沙”的磁响。

海面上。无边的寒意开始从他的身体里迸发出来了,带着一股森冷的杀意,想着miracle号冲去。如同宣泄的河流从他的身体里喷薄而出,炽热的兽血在他的体内剧烈沸腾。

跟木村长厉一样……他“兽化”了。

金色的光沫不知何时已经覆盖住了林笙的全身,原本英俊的脸庞此刻已经变得恐怖狰狞。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又有谁会相信这个骨骼暴突,血管隆起的怪物会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孩那具布满鳞片的身体里住着的,分明是一头从沉睡中苏醒的……野兽!

飞奔中林笙闪电般的越过礁石,轻踏在无际的海面上,海水的张力无声的支撑起了他的身体。

恍惚间林笙的脑海里突然闪过无数个破碎的画面,零零碎碎的,像是剪裁后的无数个电影片段,灰暗无声,却又充满着一种孤寂的冷,冷得让人刻骨铭心。

他尝试着去读取那些脑海里的零散片段,可断断续续的画面却让他如同置身于梦境中一般。充斥着一股不真实的朦胧感。就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他就经历过了那些事情,可每当他仔细去回想时脑子里却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那是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

昏暗的天空,冰冷的世界,成山的骸骨以及金色的王座。一切的一切,就好像似曾相识一般,亲切得令人感到熟悉。就连王座上那个端坐着的孩子,模样似真似幻,朦胧得让人痴迷。

……

接近了,那艘赤金色的大船。

视线中女孩的身影已经跃到了龙上,龙身翻转,长尾狠狠地击打在水面。海面在龙尾的抽打下被无声的撕开了一条裂缝,随后巨龙带着女孩轰然跃入其中。

“焱奴。”林笙说。

漫天的“戮兽”开始朝着miracle号涌去,墨色的身影在海面上蜿蜒着爬行,黑压压的,看上去就像是一条由满天龙鳞铺就而成的隧道。隧道下所有的黑影眼睛里都冒着贪婪的光,如同一头头饥饿的野兽,在海面上潜伏着猎食。

“快快快!动力开足,马力加大!给我甩掉这群怪物!”

控制室,船长的双手支撑着身体,魁梧的身影站在主控位上,震耳的嘶吼声像是要盖过一切。

房间里此刻每个船员都开始忙碌了起来,尽管他们不久前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身体和精神都早已疲惫不堪。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们飞奔了起来,如同上了油的齿轮般飞快的运转。格档拉满,马力攀升。

控制室里此刻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很多的老船员都死在了那场厮杀中,聚集在这里的,不过是一群miracle号上的候补船员。

不过虽然这些船员只是候补,但有船长和二副他们在,这些问题他们都可以应付得来。

“报告船长,我们的核反应熔炉已经炸裂了一部,机工部正在全力抢修,我们是否要直接更换旧式的蒸汽发动机”技术人员甲发声。

“不需要更换。”船长直接否决,挥手说,“核反应熔炉是我们船上最先进的动力机器,哪怕是现在更换上了旧式的蒸汽式发动机,速度也根本比不过原本的,而且我们已经没有那个时间去动用那么大的工程了,你们看。”

船长伸手指向荧幕,越来越多的“戮兽”已经靠近了他们,照着这个速度推迟下去,他们被追上也只是时间问题。

“怎么会……”技术人员们崩溃了,看着那一群群黑色的怪物,控制室里每个人的心里都弥漫着绝望。

“别沮丧,通知下去,让机工部那群人全力抢修,把双动力螺旋变更成单道,我们只用一个核反应熔炉就可以了。”船长拍拍手,发话道。

“可是那样会让我们原地打旋,只用一台核反应熔炉根本无法让船体行驶!”技术人员乙不解道。

“不用担心这些,剩下的问题会有人帮我们解决的。”船长撑着身子,坚持说。

“你确定要这样做么”甲板上,堆积成山的尸体里,沈季一脸无奈的看着身前的漂亮女孩,手上满是鲜血。

“你说呢”陈梦棽抬头白了他一眼,手里继续摆弄着那把已经炸膛了的m82a1,抬起手来示意一头天使把沈季放到背上。

“拿着它。”陈梦棽将那把炸膛的m82a1扔给了他,开口说,“听着,沈季,我知道你对我的指挥非常不满,但现在还不是你该抱怨的时候。这次我交给你的任务非常重要,为了能够让我们所有人逃离这里,你必须要防止那群戮兽靠近miracle号,否则一旦它们咬坏了船身,那我们所有人都得丧命于此。振作点,沈季,别忘了你是亚特兰蒂斯的学生。”

“唉,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反正每次出生入死的事情都是我在干,既然都干了那么多次了,也不差现在这次,交给我吧。”沈季无奈的接过了那把m82a1,顷刻间手上的黑色火焰瞬间覆盖上了m82a1的全身,金属开始熔解。

“洺炎·熔炼!”

陈梦棽说的没错,虽然沈季非常不满她的安排,但现在的局势事关生死,只有陈梦棽能带他们安全撤离。

嘛,就算自己倒霉一点吧,每次都能碰上和她一队。要是这次任务他们都能活着回去了,他倒是想向执行部申请远调中国的志愿。他从一位中国来的同学那听说,那里的美女非常不错,对于他这种外国过来的男人可是相当热情。

黑色的膛口开始融化了,随后是枪膛,托口。一瞬间所有的零件全都被拆分了出来,随后融化,解析,最后凝聚成一团漆黑色的金属液体。

这就是沈季的释灵灵技,“洺炎·熔炼”。

“洺炎·熔炼”的能力,是将一切的金属重新熔解,解析,随后再重新组合并赋予它强大能力的一种灵技。

他曾试过对一柄炭制的刃型匕首使用“洺炎·熔炼”,然后再用锋利的武士刀去劈砍那把重新熔炼出来的匕首刃身。而事实证明,这种经过“洺炎”熔炼的炭制匕首,完成之后完全可以承受玉钢炼成的武士刀全力一击。

而这还不是让他最感到惊讶,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原本因碳质脆弱滞钝,不堪一击的匕首,在熔炼之后居然能将玉钢炼成的武士刀反磕出一个两厘米深的口子!这简直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你最好快点,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陈梦棽在一旁焦急的催促。此时的她长发高高挽起,束成了一条长长的马尾,扎在脑后。脸上画着淡淡的面容,看上去倾国倾城,很容易让人痴迷于其中。一双大大的眼眸,沾着一抹分不清颜色的眼影,漂亮,却又透着一股置人千里之外的高傲。

有时候沈季倒是挺欣赏她的美貌的,毕竟漂亮的女孩子谁都喜欢,况且陈梦棽还是那种漂亮到无可挑剔的女孩。不过这一点欣赏在她对自己下达命令时早就被抛之了脑后,一想到她那令人火大的性格,尤其是她每次对自己指手画脚之后,那一点仅剩的好感都会荡然无存。

所以在那之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别去惹这个漂亮的小妞,尤其是别想着去泡她。否则,当你有这个念头之后,你就会死得很惨,很惨,非常惨的!

抛开沈季的吐槽不讲,此刻的陈梦棽正指挥着三十多只天使往miracle号的身后靠去,每一头天使的双手都搭在了miarcle号的船舱上,密密麻麻,一个接着一个,像是组成了一扇密不透风的墙。

她想用天使的推力来校准miracle号的前进方向!

“轰隆隆!”马力开送,miracle号的身体开始缓缓的动了起来,而在螺旋桨发动的那一瞬间,天使们同时发力。

“隆隆隆!”意想之中的打旋并没有出现,船员们兴奋得几乎要跳了起来。他们成功了,船体航线步入正轨。

“好了!”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沈季完成了对m82a1的解析。黑色的液体重新凝聚,渐渐的融合成了一把全新的m82a1。只是和先前不同的是,新组成的m82a1枪身上全都覆盖上了一层火焰状的龙纹,隐隐约约的透着一股毁灭般的气息。

“系上!”甲板上陈梦棽把一条结实的长绳扔给了他,黑乎乎的,另一端被系在了舷墙上。沈季看不清这条绳子一共有多少长度,不过目测至少有上百米的距离。

“会用吧”陈梦棽指了指他手上的m82a1。

“啊哦哦,会,耶鲁普特的枪械选修课我有选,这方面我拿的是优。”沈季连忙说。

“那还不算笨。”陈梦棽拍了拍手,示意天使带着沈季的身影飞离船体。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放心,我会在天使们全都消失前将你拉回来的。记住,不要让它们靠近miracle号,否则它们的爪子将会撕裂整个miracle号的船底。”

“放心吧,交给我了。”沈季信心满满。天使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最后带着他沉沉的坠了下去。

“林笙,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可都要死在这里了……”望着沈季那逐渐远去的身影,陈梦棽失神的自言自语。

“砰!”

m82a1在空气中激射出一条火线,离膛后的子弹以每秒一千六百米的超高速瞬间向着“戮兽”们飞去。

“轰隆”一声,红黑色的钢弹在经过熔炼之后,落在“兽”群中如同炮弹般的掀起了一股巨大的尘埃,漫天的尸体残肢被炸得满地都是,数十只“戮兽”在这一击之下被顷刻间击毙。

威力堪比炮弹!

“啧啧,没想到这种反器材枪械在熔炼后居然能当榴弹炮使,下次再换把榴弹炮试试。”沈季松了松震得生疼的肩膀,拖着m82a1从天使的身上站了起来。屈膝,单脚跪在了在天使的背上。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就让我们来点更猛烈些的表演吧!哈哈哈……”沈季大笑,扣着扳机的手指不断拉放,火线激昂,如同黎明前绽起的绚美烟火。

这把经过熔炼的反器材枪械,在沈季释灵的加持下,威力不仅得到了增强,就连填弹方式也得到了改进。

换句话来说,只要这把m82a1还在沈季手上,它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发射出子弹。枪身把手和沈季紧紧贴在一起,磅礴的力量会沿着他的手掌m82a1传递。

海面上此刻被渲染出了这样一幅画面。

近乎昏黄的天空下,数以万计的黑影正沿着古老的大门争先恐后的攀爬出来,破碎的四周是缭绕着的赤红色火焰。墨色的黑影中,手持镰刀的天使们正奋不顾身的厮杀着,一个两个,总共有六十七头天使在黑影中默然屹立。而在距离它们两百米处的高空中,一名手持漆黑色,巨大m82a1的青年无声的站在一头天使之上,扳机扣动,无穷无尽的子弹呼啸着从他的手中疾射出来,散发出一股股毁灭般的气息。而在他的后方,赤金色的大船冲破冰面,一往无前的向着北极点挺进,底下是一片血一般的暗红。

“天使之颂·神罚!”

“洺炎·龙灵之息!”

……

(本章完)

第三十二章 觉醒(三)

“天使之颂·神罚!”

“洺炎·龙灵之息!”

“轰隆!”

突然间,金色的闪电和黑色的洺火在天空上猛然交加,大片的黑影在火光中被焚烧成了灰烬。

雨幕中不断的有天使开始倒下了,成山的黑影一拥而上贪婪的将它们撕成碎片。最后只留下一缕淡金色的微光,缓缓的消散于这世间。

“呜呜!”天空上,gabriel的身体已经越来越虚幻了,天使们的死去让它的生命也逐渐走到了尽头。

它正在慢慢的“死去”。

巨龙越过门檐,巨大的身躯直接没入水中,数十吨,上百吨的海水开始向着四周排了开来,“戮兽”们嘶吼着,挣扎着在这片巨大的浪潮之下,瞬间被碾压成了碎屑。

然而令人惊骇的是,无论巨浪的有多么凶猛澎湃,戮兽们并没有产生丝毫的退怯。越来越多的黑影开始恭敬的迎接着巨龙的归来,在那一双双猩红色的兽眼里闪动着的,是一股近乎疯狂般的狂热。也许对于它们这些卑微的奴仆来说,主人的回归是件非常光荣的盛举,能为王而死去……是它们的荣幸!

……

高速中金色的光芒被完全宣泄出来了,修长的身影犹如利刃般割破了混乱海面。

墨色就此分开,庞大的威压让戮兽们颤抖的低下头来。它们战栗的匍匐着身子,恭敬得如同最谦卑的奴隶一般,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就好像那股从金光中宣泄出来的威压,是来自于它们血脉之中一样,威严得令它们喘不过气来。

金光中,模样狰恐的少年突然从光芒里走出来了,瘦骨嶙峋的身体静静的屹立于海面。淡金色的光枪环绕,如同五柄修长的利刃一般,缓缓的漂浮在他的身后,所有的黑影都在他的身旁颤抖。

原本狂暴而又狰狞的戮兽,此刻在男生面前却犹如孩提。凡是靠近男生的黑影,在步入四周三米以内的范围时,身体都会被光枪无声隔离。长枪贯穿身体,随后鲜血飞溅,四肢分离,湿润的空气中一下子飘散起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腥臭得令人想要干呕。

没过多久,林笙的身影已经抵达了那扇巨大的青铜门前,明亮的双眸轻轻抬起。炽热的黄金瞳之下,所有的黑影都开始产生退怯。

“这是……什么怪物”天空上,沈季此刻正透过光点瞄准镜震惊的注视着这里,脸上的表情满是惊骇。

虽然他看不清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的脸庞,但那具满是鳞片的身体却让他一下子如同坠入了冰窖之中,漫天的寒意突然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又一个……君王!

“林笙,你可真是令我感到惊讶……”甲板上,身材窈窕的女孩此刻正安静的坐在舷墙上。双脚悬空,垂出墙外,眼睛睥睨的盯着前方。她说,“世界上很多人都以为我们混血种无法进化成完全体的兽类,认为我们无论再如何的努力,也永远无法逾越那条人与兽之间的沟壑。千百年来我们一直不解,为什么君王们总是能够在被杀死后重新醒来,是因为他们生来就高贵还是因为他们提前准备好了供自己灵魂寄宿的‘卵’”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校董会的那帮老家伙,一直以来都固执的认为血统过高就一定代表着危险。所以在他们遇上有‘兽化’迹象的同伴时,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派人去击杀,将这种不稳定因素彻底的抹除干净。因为他们畏惧这股超越人类的力量,畏惧会有新的亲王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生成,然后将他们屠杀殆尽!”船舷上,陈梦棽冷笑的望着黑影中那个满是鳞片的身影,自言自语的说,“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就比如你。林笙。”

“也许别人看到你在施展‘兽化’之后,第一时间不是惊恐,就是先通知董事会,但我不会。我的‘阴瞳’能看见所有事物。无论是能看得见的还是看不见的。只要被它注视过的一切,我都能看得出它们的本质。”

“只是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她说,“我的阴瞳在你的身上并不起作用,我在你身上看见的,只有那无尽的苍白与耀眼的光。‘爷爷’说过有光的人就代表着希望,这么多年来,这一点我只在你的身上看见过。我希望你是那个真正能给我们带来希望的人,而不是一个一味的,只知道沉迷于那股力量中的傀儡。”

“学校方面我会帮你出面掩饰的,至少这次的任务他们不会看见有任何一丝关于你‘兽化’的迹象。不过……”最后她的语气顿了顿,接着说,“不过这件事情我能帮你瞒得了一时,却不能帮你瞒得了一世。要是‘兽化’这件事最后被校董会知道了,是开除还是关起来解刨,或许还得看校董会的那帮老家伙们的决定。不过看在你是‘女武神’义子的份上,想来他们也不会轻举妄动。”

她最后轻轻的笑了笑,而后缓缓的消散于黑暗之中。

……

“你考虑清楚了越过了这一扇门,你的宿命将会回归到正轨。那些你所认同的,所经历过的一切,无论是人或事,都会离你而去。”无尽的黑暗之中,巨大的黄金瞳在缓缓开口,口中低沉的念叨着这一句话。

“我知道。”林笙轻轻的抚摸着那扇青灰色的巨门,轻声说,“有些事情如果你不去想,不去做出决定,那它就永远也不会向你袒露真相。有时候人活得久了,曾经害怕的事情就不会再去害怕。一味的逃避解决不了事情,所以我不想因为曾经的懦弱而辜负了未来,我想去了解那些关于我身份的真相,无论我的宿命的尽头最终会变成怎样。”

“咔嚓”一声,无边的黑暗开始从林笙的脑海中破碎了,巨大的黄金瞳开始缓缓散去。一个白净的男孩,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孩从黑暗里走了出来。面容清秀,身上衬着一袭雪白无暇的袍子。看着像是古时候高贵的君王,头上竖着一顶威严的发髻。

“好久不见……泽褚。”男孩微笑着走了出来,走到了林笙的身前。开口,拥抱。

“以后别说什么快逃了,我会一直站在你的身后。”

“要是哪天这个世界与你为敌了,那我就坚定不移的站在你的身后,不用担心,没人可以阻挡我们。”

“要是到最后所有人都对你叛逃而去了,没事,你还有我,你还有我会为你浴火前行。”

“要是哪天你遇上比你强大的敌人了,没关系,有我在,敌人是么我们一起……撕裂他!”

这千百年来,我们一直坚信着的,不就是这样一段誓言么

……

一望无际的冰川上,遍地的冰晶散落其中。冰锥纵横交错,底下是深不见底的幽黑裂缝。

这种人类根本无法生存的地方,零下一百多度的极寒能够瞬间把人冻成冰棍。别说是人类了,哪怕是兽类在此也会忍不住战栗。

然而让林笙感到奇怪的是,在前进的途中,他看见了许多被冰雪掩埋了的尸体。有人类也有兽类,就好像很久以前这里就发生了一场大战一样,满地的尸体残肢被掩埋于雪中。

“这里原本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海洋,底下有数以万计的丰富海鱼群。但是自从一百多年前它就被冰冻住了,寒冰覆盖了它的表面,它失去了自己应有的光泽。”脑海中,男孩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自从林笙“兽化”之后,他的出现就越来越频繁了。

“不用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予你答复。”看着林笙有些不解的样子,男孩无奈的耸耸肩,解释说。

林笙点点头,没有追根到底,而是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迪尔娜迦的宫殿在什么位置”

“往前走,翻过那座山,对,就是前面那座,上面趴着一条畜牲。不用理它,几百年前它就已经死了,翻过它,然后往前走,向着有光的地方前进五公里。”男孩说。

“山”林笙向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座雪山望去,发现红色的火光正从山的另一边照射过来。山上是一头趴着的漆黑色巨兽,巨兽的身体瘦骨嶙峋,依稀可见的无数伤口,足以显示当年那场战争的激烈。

不过好在它已经被冰冻住了,黑灰色的身体早已没有了生息。

那应该就是男孩口中所说的“畜牲”。

“这里以前发生过战争”林笙开始向着雪山的方向跑了起来,“兽化”之后他的身体可以轻易承受下这里零下一百多度的低温。

“算是吧……”男孩沉默了一会,开口说。像是回忆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一百多年前了,那时候人类发现这里,在目睹了海之世界的繁荣之后,便想派兵征服这里。后来的事情就已经不用我多说了,这些尸体和残骸都是当时遗留下来的。”脑海中,男孩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其中透露着一股深深的叹息。

林笙不知道他是在哀叹人类的贪婪,还是在哀叹那些死去的兽类。总之从他的语气中林笙可以知道,那场战争最后绝对是以两败俱伤而告终的,否则历史上不会没有人类成功攻占兽族亲王寝宫的相关记载。

因为当年攻占这里的那批人已经全部死了,后世的历史没有人能活着出去记录。

“停下!”

(本章完)

第三十三章 觉醒(四)正在修改

“停下!”

狰狞的声音突然在林笙的耳边炸响,他猛地刹住前进的步伐,身体不由自主的向着后方跳去。

“往右躲!”男孩又提醒说。

“轰隆”一声,而就在林笙跳起的那一瞬间,巨大的怪物突然从冰岩里破壳而出,硕大的长尾呼啸般的横扫而过,最终重重的落在了林笙刚才跳起的位置上。

落地之后林笙顺势翻滚,抬起头来观望,发现摆在自己的身前的是一头接近一百多米的狰狞巨兽,这头本该死去并且沉睡了几百年的怪物,此刻却因为他的闯入而重新醒来!

“嗷!”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开始在林笙的身前炸响,这时候林笙才彻底的看清了那头巨兽的真正面貌。

那是一头浑身布满黑灰色鳞片的钢铁巨龙,身体残缺,龙眼暗淡,细密的鳞片细致的覆盖在它的身上,尽管它已经死去了几百年,可那黑灰色的龙鳞,却依旧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如同永远也不会被时间所腐化。

林笙站定,随后再次跳开,龙尾从他的身旁再一次横扫而过,最后又一次落在了他起跳的位置上。

“白夜·弑罪者!”

刹那间林笙释放了“释灵·泽褚”的灵技,五把淡金色的光枪飞速着上前,不断的挥砍,劈刺着龙尾。

“白夜·弑罪者”这一项灵技其实并不适合单方面强攻,它的作用其实更偏向于突破,防御。林笙并没有期望这五柄光枪能给巨龙带来什么伤害,他想要的,其实只是靠着它们拖住敌人。只要他找到了巨龙的逆鳞所在地,那林笙就有把握将它一击必杀!

敏捷的越过冰面,林笙飞快的踩在龙尾上,黑色的长枪被他无声的握在手中。

寒风呼啸,巨龙长吟。

林笙顺着巨龙的尾骨一路向上,不一会儿就闪到了它的。龙类的颈部是最脆弱的,一般那里是它们逆鳞的所在地。

只是这头龙的身躯实在是太大了,足足有五十多米,林笙无法一下子飞跃到它的头部,只能跳到了它的后背。不过好在它在那场战斗中已经受了重伤,身体上密密麻麻都是当年刀剑留下的伤痕,只要找到龙躯另一外个薄弱处,林笙坚信自己有能力将它一枪击溃。

“用沧溟对着它的脊椎骨,左边一点,大概两米左右,那里有一处旧伤,是当年那场战争时留下的。”男孩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他似乎非常了解这一头巨兽。

“脊椎”林笙从巨龙的尾骨处跃起,身体划过半空,滞空的瞬间他托起了那柄漆黑色的“沧溟”。身体前倾,五柄耀眼的长枪归为一柄,最后融入了那柄黑色的“沧溟”之中。

他前冲而下,“沧溟”在他的手中低低的发出长鸣。“叮”的一声,枪头像是刺上了一块韧性钢板,枪身很快就停止了下坠的速度。

“你看错了,不是这里。”男孩摇头,有点无奈,“闭上眼睛,我来指给你看。”

林笙闭上双眼,漆黑的世界里诡异得只剩下他和那头黑灰色的巨龙。

“不要惊讶,这只是一种非常简单的大脑成像,只要人的大脑额叶足够发达,这种事情并不难做到。”男孩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旁,不由分说,小手覆盖上了他的双手。

“准备好了么睁大眼睛看好咯!”男孩兴奋的笑,带着林笙重新跃起到空中。黑暗中巨龙缓慢的转动着身体,迟钝的动作仿佛时间也开始变得缓慢。

不,不是时间变慢了,而是他们……变快了!

身形跃过半空,随后男孩再次带着他下坠。

“来吧,别怕,让我们一起……撕裂它!”男孩的笑声一下子从兴奋变成了狰狞,如同突然间化身为了一头狂暴的野兽,残忍的表情让人感到惊悚。

“死了几百年的畜牲也敢在我面前放肆!”男孩的嘴角咧起,覆盖着林笙的双手狠狠发力。隐约中林笙有一种错觉,仿佛此时操纵着自己身体的是这个男孩而不是他。他就像是一个被长线操控着的人偶,男孩才是线头那端的提线人。

“噗嗤”一声,长枪没入躯体,林笙终于看清了男孩口中说的那一处伤口。那是一个非常细小的伤痕,大概有五厘米左右,但是很深,甚至能够看见里面没有血色,惨白色的骨肉。相比于庞大的龙躯,它简直细小得微不足道,伤口的周围完好无损,黑色的龙鳞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间融化而洞穿的,鳞甲并没有发生脱落。应该是被一击毙命的。

“嗷——!”黑色的巨龙终于在林笙和男孩的合力之下发出了最后一声悲鸣,随后龙瞳熄灭,龙躯重新的坠入了冰中。

黑灰色的鳞片开始顺着伤口一片片脱落,倒下的龙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成骸骨。“沧溟”刺穿了它的脊椎骨,整根背脊就像是墨竹一样被利刃拦腰截成了两段。

“应当趋着有光行走,免得黑暗临至你们,哈哈哈哈!”桀骜的笑声如同疯子般从男孩的口中传出,他一脚踏在那颗硕大的龙头之上,腐化的龙骨瞬间被他踩出了裂缝。

林笙怔怔的看着男孩,握着“沧溟”的双手已经僵直得无法动弹,连带着全身,就好像是身体里突然间被灌入了几千公斤的水泥,四肢僵硬得像是赤身裸裸的在了雪地之外。那种冰冷的刺骨感,如同弥漫到了灵魂的最深处。

“当我重临世间之日,众亡臣皆当醒来!”男孩仰头向着天空,高声唱颂,口中说着这样一段古老的话语。

林笙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说不出来,男孩握着他的双手,无尽的威严自那瘦小的身体里喷涌而出。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即将重临天下的君王,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刚刚从地狱中苏醒的魔王,滔天的魔威压得林笙喘不过气来。

“够了!”林笙大喝。声音在男孩的身旁炸响,“滚回去,现在!不要出来了!”

“什么”男孩扭过头,金黄色的眼瞳冷冷的直视着他。

“滚回去!”林笙冰冷的重复。

“又一次拒绝了我么”男孩突然收起了锐气,面露悲伤,像是一个被主人丢弃的小猎犬,“真狠心呢,泽褚,明明刚刚才帮助了你。”

“不过你会回来找我的,不久之后。”男孩狡黠的笑,缓缓松开了他的手。

“享受权利与力量带来的快感不好么”他退到了林笙身前的空地,伸出手掌对着空气虚抓,仿佛那里有什么触手可及的东西似的,他想把那东西搂在怀里,“只要你想,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毫不费力的得到……不论是金钱还是女人,荣誉还是地位。只要这样就好了,只要泽褚你有这个意愿,那我就一定会帮你登上这个皇位的。”

“胆敢有人要对我们有丝毫不敬,我们的怒火将会把他们烧成灰烬!”男孩面露狰狞,双手狠狠的抓在一起。就像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垂死挣扎的敌人,只要他稍稍用力,扼住敌人喉咙的双手就会瞬间将其撕成碎片。

“我再说一次,滚回去!”林笙再一次重申,语气不容置疑。

“……”男孩。

“算了,随你吧,反正你迟早还会回来找我的,就让你……享受最后的轻松吧。”男孩松开手,耸耸肩,身影缓缓的消散在了黑暗之中。

“醒了”

林笙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湛白色长裙的女孩。女孩的模样十分秀美,尽管还有一丝稚嫩,但却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冰冷。皮肤匀得白皙,头上掬着一束发髻。黑色的长发,脸有点小,但比原本披头散发漂亮了许多。

“铿锵!”一声,林笙不假思索的从龙骨上暴起,“沧溟”瞬间解除形态,五柄光枪飞射而出,悬置在他的身前,枪尖直指女孩。

这五柄由“白矅”复制一千年多前冥王渊昩使用过的武器“弑罪者·沧溟”而成的光枪,此刻距离女孩的双眼也不过还有一厘米远。

“你貌似很紧张”女孩拨开枪头,从巨龙的头骨上走了下来,站到林笙的对面。

“见到他了”迪尔娜迦问。

“谁”林笙不解。直视着她,长满骨突的双手已握上了枪柄。

“你,你灵魂的另一半,那个属于黑暗的……另一个你。”迪尔娜迦说,“没发现么你们的样貌只是年龄的不同。对于他来说,你是属于他光明的那一面,善良,但也弱小。而他则属于你黑暗的那一面,残暴,却也强大。如果说你代表着的是你身体里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意识,那他,则是你体内龙类的那一部分思想。”

“一半光明,一半黑暗。”她说。盯着林笙的双眼璀璨得让人感到晕眩。

“黑暗因为光明而诞生,所以有光明的地方就会有黑暗。而每当黑暗笼罩住光明时,希望的种子就会在深渊的尽头里生根发芽。在那个冰冷而又无助的绝境里,也就只有黑暗能够给你带来希望。”

“真是可笑,不是么”她面露嘲讽,冷冷的说,“明明黑暗只是想保护光明,而光明却总是想畏惧黑暗。”她轻轻的把脸凑到了林笙的耳畔,低声说,“就像是天使,总喜欢把恶魔赶尽杀绝,对吧呵呵呵……”

“噗嗤”一声,“凌渊”贯穿了林笙的胸膛,锋利的剑身直接没入他的胸口。大批量的鲜血从他的心口里涌出来了,心肌收缩,血液无法重新被灌回到心脏里。鲜红的血液如同浓墨般染红了他的全身,金色的鳞甲此刻已经变得从他的伤口处逐渐崩落。

可林笙还愣愣的站在原地!双目无神,眼神涣散得像是失去了神智。

“哐当!”

沧溟失力掉落到了地面,枪身上的龙纹因为失去了能量而重新暗淡下去。林笙无力的垂下脑袋,身体倾倒在了血泊里。

“醒来吧,泽褚。这场宿命之战……注定要从我们的身上终结。”迪尔娜迦跳开身子,闪到了十米之外的巨龙脊骨上,手中的凌渊也释放出了它的战斗形态。

“呼呼!”风声渐渐涌起,凄冷的“风”正透过成山的骸骨间隙在发出尖鸣。声音悠扬婉转,如同几百年前的那些在这里死去的亡灵们在凄惨的发出哀嚎。

“咔嚓!咔嚓!”像是骨头断裂随后又重新愈合的清脆声,林笙的胸骨又重新拼合了回去。气压在一瞬间暴涨,十米高的气旋将林笙的身体卷了起来。

冰冷的眸子重新张开,妖艳的黄金瞳再一次燃了起来。

那是一双野兽般的眸子,凶狠,冷漠,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这种眼神迪尔娜迦只在一个人身上看见过类似的,那就是在“诸神之战”上,以一敌九的……冥王渊昩!

(本章完)

停停更通知

咳咳,因为学业上的一些问题,所以很可能这段时间都不会再继续更新了,我也很想一直坚持下去,但我已经错过了一次高考,也浪费了一年多的时间。看着身边的好朋友,好哥们都考上了自己理想的大学,一个一个的奔往全国各地,其实心里还是有点难受的。复读一年,一个人孤身来到一个陌生的学校,周围都是一帮陌生的同学,虽然说出这种感觉是好是坏,但归属感的缺失还是难免会让人感到失落。

总之,复读一年,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无论结果任何,起码不能让自己留下遗憾,也告诫那些即将面临高考,亦或者步入高中的同学,好好把握机会,别荒废了自己的年华。

万分抱歉,停更中。

ps∶此书不会太监的,只要有时间,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我还是会努力的去完成剩下的剧情的。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