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奇幻录 - xp1024.com
《神州奇幻录》


前传:天

公元前202年,秋,乌江。

一名白衣飘飘,丰神俊朗的秀美男子正矗立在乌江沿岸。

身后,三十万大军尽已远去,只有他还迎风观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看着被鲜血染红的一片江水,瞳孔在顷刻间变换了数种情绪。

一具魁梧壮硕的尸体缓缓浮上水面,他铠甲破损,浑身猩红,光是致命之伤就多达上百处。

然而真正能令他停止战斗的,却是颈脖处那一道自己划下的剑痕。

浮尸所过处,鱼虾尽皆退避三舍,不一时整个江心都已成空。

“看来,霸王即便只剩下一具躯壳,余威也依旧能够震慑万物。”

这时,男子身旁传来了一道稚嫩童声。

侧目看去,见来者是一个身穿粗布的八九岁小牧童。

“若这尸体被汉军那几个无用之辈拿去领功,未免也太过糟蹋。所以我只能略施法术,让尔等全部沉溺于虚幻之中。”

男子:“能迷幻数十万大军,以及当世最强的两位雄才,想必阁下并非凡人吧。”

“不愧是张良,其实说到最强,我观汉军之中无人能与你相提并论。”

张良:“我不过是口舌之能罢了。”

“不!你才是世间最可怕的凡人,因为你懂天!天下大势就如这江水一般,无论潮起潮落还是奔流方向,都有其完整的规则与轨迹。

只不过,江水可见,而运势却不可见。除非……是天神!

你将刘邦从籍籍无名之辈一路带到统一天下的皇者,这中间只要任何一步走错,汉军都将土崩瓦解。

可奇怪的是,无论刘邦兵败还是弃城,虽然磕磕绊绊,却始终都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一条被重重迷雾围绕,四面都是通往黄泉,只有尽头才是最高巅峰的唯一道路!

你不仅是几千年来第一个发现此路的人,更可怕的是,你还能一眼看穿它的全程。

这条路既已被你们开辟,今后应该会变得很是热闹。

春秋已逝,七雄尽陨,一个新的时代已经开启了,作为贵族势力最后荣耀的楚霸王,生前若是知道有本神亲自给你收尸,想必也会是另外一种心情吧。”

他的样貌虽为孩童,可言谈举止却无一不是尽显大气与从容。

见他将项羽的尸体扛在肩上,张良竟忍不住好奇:“你既然是天神,又为何会对违抗天下大势的项羽如此看重?”

“因为他最后明白了……天亡我,非战之罪!

有这种觉悟,可是很不容易的。就连比他更为厉害的蚩尤与夸父,在被我杀死前,也依旧顽固的很,使得本神不得不屠戮他们全族……以致于被神界治罪,贬落凡间。”

张良心中一震,还未来得及思索,眼前牧童已化作一道金光腾飞而去。

时光悠悠,不觉间尘世已过去了四百多年。

牧童的样貌,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这次他来到的地方,叫作五丈原。

秋风萧瑟,星落原野,每次有大英雄命陨,他都会亲自前往祭奠。

这些人虽是肉体凡胎,可无论心性还是斗志,都令身为神的牧童极为赞叹,仿佛他们与自己的差距,仅仅只是力量之别而已。

然而这一次在五丈原上,牧童的心情却与以往大大不同。

那具令三军恸哭,令全蜀哀悼的遗体,诸葛孔明。他是一个逆天者!

逆天而为的愚人亘古不绝,从蚩尤妄想战胜黄帝,夸父妄图追逐金乌,再到千千万万阻碍历史推进的凡夫俗子。

他们无论多么意气风发,最后也总逃不了天命的无情碾压、

可任何人都知道,诸葛孔明不是凡夫俗子,隆中一席话,已定三分局,他与张良一样,对天意了如指掌。

既然他能看见历史即将奔赴的方向,那又是什么在催使着他孜孜不倦的与天抗争,直到油尽灯枯?

牧童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但从这一刻起,他的心境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

孔明亡后五十年,三国重新归一统,

任谁也想不到,在短暂的安定之后,接踵而至的是八王之乱,五胡乱华。

神州陆沉,天下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大黑暗与大混乱。

京口的长江岸边,一支数千人的队伍精神焕发,他们领头是一名沉稳而内敛的中年大将。

大将的名字,叫作祖逖。

常年的战事与流离,让祖逖才过中年便已是白发丛生,沧桑尽显,

可尽管如此,他明朗的双目中也依旧充满着信心与斗志,完全没有一丝老态与消沉。

不一时雷声阵阵,大雨倾盆,众人拍击船楫,高唱着战歌,波涛仿佛被踩在脚下,天地都要为他们的气势所倾倒。

丝毫看不出这是一支被朝廷猜忌,被皇帝无视的北伐大军。

祖逖在即将临岸的时候,回身看了一眼。

牧童就站在江面,脸上带着愠怒与遗憾。

这些人类的情感,他作为天神,是绝不可能会拥有的。可人间的几千年,似乎已使他逐渐忘却了自己的身份。

出战前夜,牧童便已告知了祖逖最后的结果,以及未来三百年的历史走向。

北伐虽然能取得一定成绩,但无论多少次,结果都只会是功亏一篑,无疾而终。北盛南衰,天下最后都将归一于北方势力。

要建功立业,只能顺应大势,离开割据一方的晋国,去北方中原另寻前程。

之所以向祖逖泄露天机,是因为牧童发现自己竟然对这个人产生了好感,或许是他身上有着与诸葛孔明相同的特质吧。

他不希望再一次看到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些英杰的抱负与才能,应当为推进历史的前进做贡献。

祖逖知道了他是天神,也确信了他的预言。

可是,他仍旧义无反顾的出发了。

“明知结局,却还是一头陷入其中。凡人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带着这个问题,牧童继续游走着世间。寒来暑往,南北归一,四百年岁月弹指瞬间。

在经历了盛唐的空前繁荣之后,帝国迎来了最具毁灭性的一次打击:安史之乱!

唐肃宗至德二年,睢阳城。

鏖战数月,城内六千士兵依旧牢牢守护着这座大唐的要冲之地,即便他们的敌人,是数量约为二十倍的安史叛军。

浩浩荡荡的叛军如铁桶一般将睢阳围得水泄不通。

这些日子他们已经磕的头破血流,攻城方法也已全部用尽,可却始终无法冲破这区区六千人的防线。

叛军们已经无计可施,如今只能等,等到时机变得成熟。

从春到夏,从夏到秋,在被围城的情况下,睢阳的所有物资都在有去无回的急剧消耗着。

渐渐的,粮食终于用尽了,这对于几千守军以及城内数万平民而言,无疑是致命的。

饥饿,是所有人的噩梦。一个即将被饿死的人,就连最后一丝人性都能摒弃的一干二净,更遑论担当大任了。

在叛军们看来,睢阳,已经到了破城的边缘。

然而时间过去了一天又一天,他们迎来的,却依旧是守军们极烈的反抗与厮杀。唐军不仅没有饿死,反而更加勇猛威武,这莫非是有神助?

叛军们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居于高空的牧童,却将这城内触目惊心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残骸遍地,沸水翻腾,满城尽是炊烟袅袅,肉香四溢。只不过他们正在煮食的,是人肉。

一个多月前,城内的老鼠爬虫以及树皮被啃食殆尽之后。身为御史中丞的张巡,竟毫不犹豫杀掉自己的爱妾,用以分给众军食用,

随后为了稳住军心,太守许远又相继杀掉了所有仆役,尸体一并拿来充饥。

在接下来三个月里,士兵们先是吃光了自己的亲人,接着是满城百姓,然后是伤残士兵,疆场战友……

到十月份,睢阳恶臭冲天,灾疫肆虐,已彻底沦为了人间地狱。

然而更令人绝望的是,他们的超脱极限的坚持,依旧没有等来任何援军。

城破的那一天,叛军们才发现,原本近十万军民的睢阳成,最后竟被吃的只剩下了区区几百人!

看着他们如行尸走肉般被敌军俘虏,接着全部化为刽子手刀下的亡魂。

牧童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大漩涡,许多从未有过的情感一时全部涌上心头,好似要将他彻底淹没。

作为天神的他,一时竟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情绪去从中解脱出来。

“孔明已看清天命,却为何要抗争到底?”

“祖逖明知大势所在,为何又要一意孤行?”

“睢阳一城连百姓都被吃的干干净净,他们又是在守护什么?”

想的越多,牧童就越是恐惧,因为连他也不经对自己信奉的一切产生了质疑。

如果天的存在若是还有别的意义,那天神又是为何而生?

五百年之后,牧童的邢期已经结束,他终于可以再次重返天界。

然而在临别人间之前,他却感到了一股深深的迷惘与惆怅。

这么多年来,他的心已经装下了太多不属于天界的东西,

天界神瑾庄严,圣洁肃穆,所有的神都是世外尊者,心遨九天。

相隔数千年,牧童觉得那地方竟已是无比的冰冷与陌生。他知道,即便自己的躯体得到飞升,灵魂也终将滞留人间。

他还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哪怕继续作为旁观者,被放逐在凡尘直到永远。

但是天命不可违,他作为神,今生注定只有“孤独“这一个归属。

最后一日,牧童终于恢复原型,他变成了一条带翼的飞龙,在天帝的传唤下,向着天际腾升而去。

然而,它并没有飞往神界,而是加快速度冲向了无边银河,最后在灿烂的星辉之中化作一道亮光,从此消失无踪。

1:天厄星降临

201x年,大成市平静的夜幕下,一道碧绿色的光芒划过天际,如陨石般落入了郊外一座森林之中。

火光冲天而起,将方圆数十里照得一片透亮。还未等人们有所反应,光芒转瞬即逝。

几道闷雷响过,雨滴淅淅沥沥,电光之中,一条带翼巨龙的的身影若隐若现。

天还未亮,千里外的启眀市区最豪华的别墅内,聚集了三十几名身着黑红制服的年轻人。

他们神情松散,东摇西晃,不少人还衣衫不整的打着哈欠。显然都是在睡梦中被紧急召唤过来的。

很快,一名体态修长,气质沉稳的男子来到了大厅的正前方。

他约莫三十来岁,深邃的五官有近一半被长发遮挡,在昏暗的灯光下让人感觉神秘莫测。

“虽与在场不少人都是旧识。但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霍天阁,正是此次紧急集合的发起人。”男子向着众人敬了一个军礼。

“正如大家所料,天厄星在几个时辰前已经降世。”他点燃一根烟,目光突然锐利的让人不敢直视:“血腥而残酷的时代来临了。历史的宿命将再次回响于这片大地,不知道将有多少无辜的生灵被殃及其中。

当然也有好消息,那就是你们这帮兔崽子今后的日子将会被恐惧,打击,杀戮,绝望所充斥,苦难会一直如影随形,伤亡更是家常便饭。

总之,先前所有的安宁和惬意,都一去不复返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少人已是面色惨白,双腿颤抖。

不理会他们惨淡的神情,霍天阁转过身去,手中戒指发出一道蓝色的光芒,在客厅的墙面上投影出一幅巨大的地图。

“这里就是天厄星降落的地点,大成市!

从昨晚的十一点钟开始,大成市方圆一千公里内的所有宿灵者都将先后觉醒,粗略估计,人数约莫会达到上千………可想而知,这将会是场多么惨烈的战役。”

这时,场中有一名红发少年支支吾吾问:请问霍哥……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干掉这一千宿灵者吗?”

霍天阁想了想:“其实这一千人里面,也未必没有跟我们志同道合的朋友。

可只要是碰见了祸乱世间的恶魔,那自然无需多说,不问时间地点,只管立即斩杀即可。”

“可是随便在大街上砍人真的好吗?万一把警察都引来了可怎么办?”

霍天阁:“我们身负特级重任,行动直接受国家最高机构的派遣与指挥,

在宿灵者这一事件上,所有相关部门的人员都将无条件配合我们。”

红发少年双眼发亮:“就是说,以后大成市所有地盘都归我们罩了……那这保护费该怎么收呢?”

听到他的话,不少人一扫之前的阴霾,看着投影上面积巨大的城市,眼中焕发起了兴奋的光芒。

看着他们兴奋的神情,霍天阁不由皱上了眉头,这帮年轻人是不是弄错重点了?

“不要得意的太早了,前面等待你们的,那可是地狱!

还有,我们的使命不是抢地盘和斗殴,更不是杀敌抢功。守护大成市几百万居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才是各位的首要任务。

经上头决定,此次的行动被称为‘灭绝恶灵计划”,而我们的组织,也被授名为‘定灭组’,即一定要把敌人消灭的意思。从今天开始,我霍天阁将作为组长领导你们赢得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

似感受到了霍天阁扑面而来的气势,众人立时挺直身子,收敛轻浮,以正规的军人姿态站成数排,统一向前敬礼道:“霍组长!”

声若洪钟,震的整个屋子都在摇晃。

霍天阁嘴角轻轻一掠,肩上的长袍如旗帜一般在无风的室内肆意飘扬。

他看了眼手表,“现在展开能力集训,半个月之后,定灭组全体向大成市进发。”

时光荏苒,不觉间已过去了数周。

大成市市区一座普通的居民楼内。

云小麒这几日一直都做着相同的梦。前半夜是古代景象,漫天黄沙以及千军万马的战场。

而后半夜,则是父母被一把黑剑穿心而过,相继惨死眼前的画面。

从五岁开始,云小麒就再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他们离去的悄无声息,连一句话都未曾留下。

这十一年来,他一直与叔叔一起生活着,要不是这些噩梦,他恐怕连亲生父母的长相都要遗忘了。

“小麒啊,快点起床,把桌上这碗老干妈意大利面给吃了。”一名长相俊朗的中年汉子朝云小麒卧室里喊道。

他叫云亦宵,是云小麒的叔叔,现为一名大公司的会计师。

“叔叔要出一趟差,这几天可要乖乖上学,如果再听到你班主任打电话骂街,那老娘可就不客气了。”

喊了几声,见房里毫无回应,云亦宵生气道:“整天早起晚睡,精神萎靡,跟个吸毒者似的。再这样下去以后还怎么娶媳妇?

想我云家九代单传,难道这最后一缕香火就要断送在你个不肖子孙手里吗?”

说完拿出手帕,呜呜就要流下泪来。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九代单传叔你跟我爸不是亲兄弟吗?”

云亦宵转过脸去:“讨厌,不这么说,你能感受到自己传宗接代的历史重任吗?”

“母猪配种都没你这么急。“

门砰的一声再次关紧,室内继续归于无声。

云亦宵愣了一会,无奈地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你就这么自甘堕落吧。

你父亲将你托付给我的时候,还希望能成为你的榜样。现在看来啊,叔这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气概,你是永远也别想学会了,哼!”

一边说,一边从钱包里掏出几张一百块压在碗底,

“这几天的花销应该够了,哎,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振作起来。”

看看手表,脸色一变:哎呀,都快八点了,闺蜜们还在机场等着我呢。”

在云亦宵出门一个小时后,云小麒正睡着回笼觉,突然一阵电话将他吵醒了。

“喂……”

只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小云……你今天有空吗?”

电话那头的人叫沈樱。她是与云小麒从幼儿园到高中都读一个班的好朋友,也是双方对彼此最了解的一个人。

“没有!”云小麒想也没想,就挂掉了电话。

但很快他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坐起身来将号码拨了回去。

“生日快乐……”

沈樱顿了几秒,故作骄傲道:“哼,亏你反应及时。”

云小麒:“准备请我去哪儿吃大餐呀?”

沈樱一向是个勤奋乐观的人,虽然家庭条件困难,但从来没有自怨自艾,才上高一就开始了勤工俭学的生涯。

尽管她从来不乏富家子弟追求者,却始终没有因此动而摇过自己的人生理念。

这样的人对自己的生日通常不会太在意,所以这许多年来,沈樱一直是不声不响独自过来的。

今天之所以会通知云小麒,是因为刚好老板发了一大笔奖金。。

沈樱:“才不是专门请你的,你爱来蹭饭就来吧,地点在我们学校对面的华乐餐厅。”

“华乐……”云小麒张大嘴巴:“这地方可不是一般人吃的起啊,你最近在从事挖矿吗?”

“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沈樱哈哈一笑,“我要到附近的银行取钱去了,你中午要记得过来哟!”

挂掉沈樱的电话,云小麒慢悠悠走到楼下的面馆,叫了一碗最爱吃的猪脚粉条。

今天面馆的气氛与往常不同,人们不再高谈阔论,打屁吹牛,而是将目光集中到了大厅的电视屏幕上。

“为了有效打击我市日益猖獗的犯罪分子,近日一支名为‘定灭组’的特级队伍将常驻大成市。

今晨,领导在会议上特别强调,这次我们面对的敌人,不同于历史上任何时期,若是处理不当,恐将会贻害到整个世界和人类的发展。

为此我们全体上下必须要做好除恶务尽的决心,以最果决的姿态,将罪孽扼杀在摇篮之中。”

看完报道,连平时不怎么关心时事的云小麒也暗暗感到了吃惊:“大成市已经危险到这个地步了吗?”

近一周来,大成市的犯罪率每日呈几十倍往上涨,罪犯从一开始的偷盗抢劫,逐渐发展成大规模的凶杀,轰炸……

甚至光天化日之下将一条商业街直接劫掠一空。

而对于这一切,警察却没有丝毫办法,因为所有的武器在这群罪犯面前都形同虚设,子弹根本连他们的衣角都摸不到。

为了生命财产安全,如今已有十几所学校停课,几百家店铺和公司关门歇业。

“你们说这‘定灭组’一来,能把咱这治安弄好吗?”

面馆里的几个老人开始了各自的谈论。

“没戏!你们是没见过那些强盗……妈呀简直跟鬼一样,一脚能把车子踹好几个跟头。就这么一群人,谁抓得住他们?神仙下凡还差不多。”

“怎么这大成市就惹上了这么一群煞星?都是阎王爷派出来的吗?”

云小麒吃完了粉,正准备起身付钱,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走来。

“小麒早啊,今天这么早起床是准备去上学吗?可惜学校已经停课了。”

来人浅黄色的头发,修长的身材,脸上带着浅浅的坏笑,他名叫苏尘,是云小麒的初中以来最好的朋友,也是个极其喜欢沾花惹草的人。

苏尘曾经想通过云小麒的关系,将沈樱追到手中。然而不到三天就被对方无情而冰冷的拒绝了。

苏尘一手搂着一个初中学生妹,在众人燃火的目光下一屁股坐在云小麒面前。

“老板,来一碗牛肉面。“

老板与他是熟人,当即调侃道:“你这两女一男,只点一碗面够吃吗?”

苏尘嘻嘻一笑,“面不够吃有什么关系,我们可以互相吃对方的唾液嘛……”

云小麒的脸扭成麻花状离开面馆,还没走两步,苏尘赶忙追了上来,“慢着小麒,我还有事找你啊!”

“我可没兴趣看你们交换唾液。”

“不……是件十分重大而神奇的事。”

苏尘将云小麒拉到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从衣服里掏出打火机,然后点燃一堆废纸,等火势烧到最旺的时候,他竟将手深入其中,然后把整团火给“摘”了下来。

云小麒看的连连点头,“这魔术耍得还真不赖。”

话音刚落,苏尘一掌将火团打入旁边的垃圾桶,只听轰隆一声,整个场地都焚成一片残渣,好似被炸过一般。

云小麒满脸震惊,“你练得是什么神功?”

“我这火也只是时灵时不灵而已。”苏尘并没有显得多么高兴,“这是一个白头发大叔教我的,他还跟我说……”

“说什么?”

“你体内也潜藏着这样一股力量,只是它觉醒的时候,可能会给世人带去深重的灾难,所以在那之前,你务必要找到他才行。”

“我……会带去深重灾难?”云小麒想笑又笑不出来,他看着自己平平无奇的手掌,“可我怎么才能找到那人?”

“他说他就住在……”

突然,只听到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四周楼房的玻璃咔嚓一声裂了开来,

脚下似地震一般开始了轻微的摇晃。巨大的热浪横扫过一中上空,耳朵中响起嗡嗡的耳鸣。任谁都猜得到,这是一场非同小可的爆炸。

苏尘眺望道:“爆炸的地方……好像是我们学校一中那边。”

“一中?”云小麒一惊,只见一栋百层高楼被火焰吞没,浓烟下,高楼的logo仍十分清晰,“明德银行……沈樱还在里面取钱啊!”

2:银行大劫案

听到云小麒的话,苏尘浑身一震:“沈樱……不会吧?”

再回过神来。只见云小麒已朝着爆炸的地方狂奔而去了。

“等等我……”苏尘立即跟上。

十几分钟后二人到达事发地点,眼前尽是一片狼藉。银行大楼浓烟滚滚,正面的玻璃墙面上是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口。

被炸裂成碎屑的砖石,玻璃以及建筑材料散落在大道上,将整个路段堵得水泄不通。

喇叭轰鸣,交通失控,行人四散奔逃,红路灯下早已乱做一团。警笛与消防车的呼叫似一段合音,由远及近。

云小麒望着从银行大门口逃窜出来的人们,期待其中会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直到火势越来越大,浓烟将整栋大楼彻底封死。

望着被烈火熊熊灼烧的大楼,云小麒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沈樱!”他这一喊已经用上了全身力气,但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几乎等同无声。

云小麒一个箭步跨过围栏,也不管纷乱的车辆,只一心奔着大火而去。

苏尘从围栏另一头拉住了他:“火势太大,去了也是送死,不如等消防车来了再做计划吧。”

云小麒挣脱他的手:“那时还计划个屁!”

苏尘一愣,相识多年,他从没见云小麒脸上有过这样的神情、焦躁,无助,以及恐惧。

那是只有最珍贵的东西快要失去时,人才会有的表现。

“算了,就陪你冲一次,反正我现在也不怕火了!”苏尘也一道翻过围栏。

还未等他们冲出两步,又是“嘭”的一道巨响从大楼传开,与上一次相同,爆炸所产生的巨大力道将四周建筑物也震得分崩离析。

道路上的云小麒和苏尘,不约而同被热浪冲击的摔倒在地。

任谁也想不到,抢银行的匪徒竟然在同一个地方布置了两颗zha弹。

挣扎着起身的云小麒只感觉四肢似一滩烂泥,既没有痛感,也不受控制。

艰难地吐出一口沙土,大脑里无数奇异的景象飞过,似海市蜃楼,更似白日梦境。

这时,他听到学校的围墙看i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云小麒踉踉跄跄地走到墙下,一时间,哭喊,求饶以及训斥从墙的那一边响起……且越聚越多,仿佛不断有人加入。

他用力跃上围墙,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个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男女从青石板路下的地洞里慌乱爬出来,这些人大部分身着制服,显然是银行的工作人员。

两名匪徒一左一右用枪指着这些男女,嘴里不断命令:“快点!敢发出声音信不信老子射爆你。”

从这些匪徒身侧装钱的麻袋可以看出,他们就是抢银行的那一伙人。

被劫持的人质们纷纷双手抱头,一动不动蹲在原地,场面变得诡异的安静。

这时,从后方走上来一个身材修长,面容俊朗邪异的男子,男子所过之处,众匪纷纷退让,显然他就是头领。

“我名叫宋炎,说起来,与你们还是同事关系!”

男子声音平和,面带笑容,像是一名温文尔雅的读书人。

人质们面面相觑,他们在银行工作多年,对眼前这名叫宋炎的“同事”却没有丝毫印象。

“你们用键盘工作,而我用的是枪……“宋炎拿出一根烟,随便在空气一划,烟头就燃烧了起来。“大家都是靠银行吃饭,还望互相照应。

接下来的路程,我希望各位同事好好尊重‘人质’这个身份,做到不吵闹,不喧哗。好好配合我们完成这出杀人放火的大戏,如何?”

人质们蜷缩着身子,他们哪里还敢有异议,只能将生存的希望寄托在这名“同事”能网开一面。

宋炎满意的点点头,他看了看腕上的名表,“他们也该到了。”

话音刚落,只见青石板下又相继走出来一群新的劫匪与人质,劫匪们肤色各异,操着不同得语言,显然他们是一群外国人。

当看到为首一个满脸刀疤的男子时,云小麒整个人汗毛都竖,这人照片之前在电视上出现过,他叫阿三,是一名手握几百条人命的国际大毒枭,为人凶狠残暴至极。

“多亏你们拖住那一大群警察,辛苦了!”宋炎微笑着给众人拍了拍灰尘,然后将烟头一划,阿三身后的十几名劫匪当场燃烧起来。

惨叫声震撼着云小麒与众人质的心扉,仅不到两分钟,十几人就化成了一堆灰烬。

“为避免节外生枝,咱们人数上还是去粗取精为好。”

阿三却是一脸恭敬:“不错,不错……的确是炎哥想的周到!”

宋炎:“警察现在已经全部退场……看来真正的大鱼要上钩了。出发吧,去任务地点!”

望着一伙人离去的背影,云小麒表情呆滞,在新来的那群人质中,他看到了沈樱熟悉的面孔!

虽然他紧张万分,但内心还是由衷的庆幸,至少沈樱还完好的活着。

云小麒连忙叫唤苏尘,一直喊了十几遍,他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我刚才看到了沈樱。”云小麒担忧着说:“但是她已经被绑架了,劫匪大概有二十几个人。”

苏尘神情恍惚:“二十几个……可不能让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发生啊。我们快去救她吧。”

“你脑子里的东西才见不得人!”云小麒想了想:“我负责跟踪他们,你块去通知你叔叔苏队长。等我掌握了劫匪得落脚点之后,再给你发信息。”

苏尘自信盎然:“有我叔叔在,你们都不会有事的。”

云小麒向苏尘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纵身从两米多高的围墙跃了下去。

昨夜的一场雨,使草坪的泥土还保持着湿润的芬芳,众人走过的脚印,在上面清晰可见。

云小麒跟着劫匪,一行人从学校侧门出来,顺着条偏僻的道路一直走到宸水河畔。

宸水河是贯通全城的一条河流,宽度超过一公里。沿河两岸也是大成市最初的发展中心,

随着经济重区的转移。沿河如今除了风光带以外,只剩下了少数的别墅区以及被废弃的工厂。

一路走来,云小麒发现劫匪们选择的路线简直是恰到好处,既能避免人烟,又可保证速度,

不禁让他对这伙人幕后老大的身份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走到河边,劫匪坐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小艇,他们将人质三五成群送上艇后,竟留下五人盯梢。

望着快艇在一阵轰鸣声中迅速驶向对岸,云小麒内心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突然,前方响起震耳欲聋的枪声,一颗子弹划过头顶射进了身后的树梢。

“躲在那边的人,出来!”一名盯梢的劫匪举枪靠向了这边。

云小麒这才猛然惊醒,原来自己的行踪在不经意间已经暴露了。

对上劫匪冰冷目光的一刹那,云小麒似乎看到了自己中枪身亡的画面。

“还以为警察跟来了,原来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劫匪暗松了一口气,手指习以为常地扣向了扳机。

突然一道寒光掠过,劫匪惨叫一声,浓厚的血浆被狂风肆意泼洒在百米绿茵,

云小麒目瞪口呆地看着劫匪,他的身体,竟在瞬间被割裂成了一堆肉块!

剩余四人闻听到异动,急忙挺枪走上前来,才刚走不到两步,巨大的刀痕从天而降,如激光般划向腰间。

他们还未来得及惨叫,身体就被一起斩成了两截。

“杀这种杂鱼真是没劲。”一个身着皮衣,长发披肩的男子扛着长刀,不知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

他蹲下身子,目光冷峻地看着云小麒:“你就是云小麒吧?”

然而云小麒此刻瘫坐在地,脑海中一片空白,强烈的恶心感让他忍不住将胃里的所有食物倾吐一空。

“记住了,你今天可是欠我一条命。“男子走向河边,举刀向着波浪翻涌的水面直劈而下。

长刀立时化作一把千尺巨刃,犹如撕裂空间一般,将宽阔的宸水河硬生生斩成了两段。

他指着中间的道路:“快去办你的事情吧,我的灵力只能维持二十分钟。”

云小麒晃了晃脑袋,眼前的场景即便是电影里也未曾见过,这让他宛如置身梦中。

连续深呼吸之后平复心情之后,他问男子:“你……是神仙吗?”

男子冷哼一声:“神仙可不会在意你的死活,你只要记住,我们是同伴就行了。”

“同伴?”云小麒不由更加震惊,正要再问,却见男子已转身离去:“不久后我们会再见面的,到时候你的力量可不要让我失望。

还有,要小心那个叫宋炎的家伙,他与我们是一类人!”

带着激动且疑惑的心情,云小麒从河中道路快速跑向了宸水河对岸。

虽然与劫匪们短暂失联,但云小麒还是沿着脚印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半个小时之后,劫匪来到了一处废弃的厂房。

他们将大门打开,把人质全部关了进去,再三五成群被分配到各个方向,开始了盯梢任务。

宋炎给劫匪们交待完事情之后,独自搬条凳子端坐在正门,他虽神情淡然,却仿佛一尊威严的门神。

云小麒凭着悄无声息的步伐,小心翼翼地躲过了数名劫匪的眼睛。

绕了一个圈,来到厂房后墙处,爬上窗户一看,只见除了被绑缚在地上的一众人质之外,诺大场地竟没有一个看守。

“真是太好了!”云小麒心下一喜,全然没注意近窗户离地近三米的高度,直挺挺跳了下去,

“啊!”尽管全力控制着自己,但骨折的痛苦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大声宣泄。

“小云?”身旁传来熟悉而清脆的声音。

云小麒拧成菊花的脸下意识扭转过去,只见沈樱瞪着明眸大眼,正茫然错愕地望着他。

3:格斗之王

望着从天而降的云小麒,沈樱先是怔了数秒,接着就要张口惊叫。

云小麒急忙将她嘴捂住:“你打算把那些坏人都引过来吗?”

沈樱挣脱云小麒,难以置信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是被抛尸进来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跟在他们后面找来的。”云小麒忍着骨折带来的剧痛:“本以为是独闯龙潭,没想到直接送货上门了。事不宜迟,得先把你救出去才行。”

沈樱从裙子上撕下一块布来给云小麒手臂包扎好:“你这样子怎么救我?用黯然销魂掌杀出去吗?”

“不,我们要智取。”云小麒站起身来,指着墙上的窗户:“你踩在我身上,从这里就可以爬外面去了。”

沈樱依旧无动于衷:“那我逃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

“当然是由我补上你的位置,只要人数没有变化,劫匪们是发现不了异样的。”

沈樱:“说什么胡话呢,他们发现原本好端端一个可爱的美少女,竟突然变成了抠脚大汉,还不气的一枪崩了你。”

云小麒:“喂,你当子弹不要钱的吗……”

他话音刚落,厂房内突然响起几道震耳欲聋的枪声。

枪声宛如惊雷一般,将正在休息与打盹中的人质们立刻吓得清醒了过来。

黑暗中不断闪耀的火花以及接连不断的惨嚎充斥着整个空间。

一名满身是血的劫匪从门口奔上来:“三哥!有警察带队杀进来了,兄弟们伤亡惨重啊。”

阿三:“炎哥呢?”

“炎哥……他拉屎去了……!”

一颗子弹夹带着风声,穿过昏暗的光线,瞬间将这名劫匪的脑袋崩的四分五裂。

激烈的战斗很快吓得众人一个个惊叫着,躲蹿着,仿佛子弹就落在身边。

云小麒却是满怀期待:“看来我的计划终于奏效了,来的人一定是就是苏尘的叔叔,苏队长。”

随着轻盈的脚步声接近,一群训练有素,经验十足的武警已在片刻间包围了全场。

一条条黑影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纷纷跃入废旧的设施后面,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全部找好了掩护。

见此情形,阿三露出了狰狞了的笑容:“看这阵势,也只有鼎鼎大名的苏队长才能摆的出来吧!”

苏队长,本名苏伟扬,是大成市武警支队总队长,为人天生神力,武学天赋极高,年轻时也曾好勇斗狠。

虽身为公务员,却热衷于打拳。

对于大成市的各种项目,无论正规比赛还是地下格斗,苏伟扬无一不是如数家珍。

甚至多次将全国冠军打得抱头鼠窜,

后因受到上级的警告与严厉处分才有所收敛,从专业人士转变为了资深票友。

在某次执行任务中,因控制不住力道,当场将数十名罪犯殴打致死。

从那以后,苏伟扬决定痛改前非,金盆洗手,若非万不得已,绝不再滥用一丝一毫武力。

虽然近几年见过苏伟扬出手的人寥寥无几,但据说,他的武功也因此愈发沉稳老练,收放自如。

交战不到十分钟,警匪之间的较量已经由明转入暗,几轮枪战下来,无论战术还是战力,警察们都牢牢压制着对面。

只短短功夫,劫匪们便伤亡惨重,溃不成军。

可即便如此,警察们仍旧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他们真正的敌人,还没有出手。

他就是蜚声国际的著名通缉犯——阿三!

在劫匪快被全部制服的时候,阿三突然发动攻势,他就如一个奔跑在月夜之下的狼人,横行无忌地穿行在重重包围之间。

枪声近在咫尺,子弹擦身而过,

混合着鲜血的狞笑回荡在厂房的每一个角落。

表面的气氛虽仍是一片平淡,可黑暗之下早已成修罗战场。

阿三以常人不可见的速度迎战着每一个警察的埋伏点,

受他诡异的身法影响,警察们的枪支往往在这时都成了摆设,任你火力齐全也只得选择贴身肉搏。

交战不久,少数警察已是身挂重彩,虽然每个人都是身经百炼而出,但对上阿三这种异于常人的怪物,还是令他们深感吃力。

原本是用来层层推进的包围埋伏战,却在阿三的攻势下变成了一个个迟钝的活靶。

“你们与其这样畏畏缩缩的死去,还不如光明正大站出来让我杀个痛快。”阿三的语气极尽得意与挑衅,在连续打断两人的手骨之后,身形一跃,立刻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好,我就让你光明正大的死个痛快。”

突然一记重大的力道击在腰间,阿三始料未及,惨叫一声,整个人倒飞十几米之远。

黑暗中,缓缓走出来一个身形魁梧,气势霸道的大汉,

他一身蓝色制服,站姿挺拔,浑圆的脑袋上留着板寸发型,凌厉的眼神中无时无刻不在透着精光。

阿三站起身来,吐了口血,问道:“死胖子你是谁?”

来者仰着头。叹息道:“何必问那么多,你只需记住,我是一个被命运戏弄的男人。”

阿三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番,恍然道:“据我了解,拥有如此身手的,全市上下只有一个人,你是苏伟扬!”

苏伟扬:“姓名只是灵魂的皮囊,没什么值得一提的。我们还是干正事吧。”

阿三:“什么正事?”

苏伟扬:“共建和谐社会。”

他身形一晃,人已不知所踪。

阿三只感到一阵狂风扑面,不自觉地闭上了双眼,

紧接着,只听见耳中传来一阵噼里啪啦,他腹部,背部,胸膛已同时遭受重击,剧痛还未来得及传达至脑部,阿三整个人便再一次倒飞了出去。

“妈的……”阿三咬牙切齿地再次爬起身子,

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眼前这腆着大肚子的发福中年男,竟然会有着比自己还要快的速度。

他全身蓄劲,准备豁出全力,用接下来的一招洗刷自己的前耻。

“别说我早已看穿了你的招式,就算公平对决,你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苏伟扬从腰间取下手铐扔过去道:“我不想打架,自觉一点,杜绝暴力,人人有责。”

“你再说话老子就要吐了!”阿三一脚将手铐踢出窗外,接着一个回旋,另一条腿以狂风之势扫向苏伟扬的脖颈。

攻击还未至,腿风便已将苏伟扬胸前的领带吹得飞起,

他双眼微眯,在阿三的裤腿触碰到脸庞的那一刻,立即欺身而近。

只听啪的一声,苏伟扬手掌呈泰山压顶之势重重打在阿三布满刀疤的面颊之上,

灰尘四扬,地面开裂,

阿三生无可恋的躺在苏伟扬脚下,泪水流出眼眶,滑过脸上鲜艳的掌印,滴落于水泥地面。

对于眼前的战况,厂房内的众人无不欢欣鼓舞,喜出望外,压抑,紧张的气氛立时一扫而光。

等待片刻,见阿三确实再无力站起,苏伟扬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欢呼声戛然而止。

“与国家作对,这场战斗从一开始你们就输了。”

苏伟扬负手而立,俨然一副胜者姿态。

“老实说,若非你沉不住气,提前暴露了自己的武功路子,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将你制住。

所谓不动如山,侵略如火。等待时机,一举破敌,这才是作为一个战士应有的素质。”

阿三干笑两声:“能把以多欺少,暗中偷袭说的这么清新脱俗,苏队长,在下不佩服都不行啊!

说到这,阿三迅速掏出身上的手枪,抬手瞄准了苏伟扬的脑袋,

然而扳机还未来得及扣下,手臂已被苏伟扬一脚踢中,枪声与断骨声同时响起,子弹径射向了后方人质中的沈樱。

“小心。”云小麒急忙撞开沈樱,刹那间,他感到世界突然静止,子弹呈肉眼可见的速度穿过自己的胸膛。

血花四溅,云小麒痛哼一声,仰面倒在地上。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等沈樱反应过来,才发现云小麒已经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小云你别吓我……”她脸色惨白,瞳孔急缩,下意识想要扶起云小麒瘫软的身子:“挺住……我们马上去医院。”

一触之下,发觉他肌肤在慢慢变得冰凉,沈樱浑身一颤:“和妈妈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泪眼婆娑地看向众人:“这里有没有人能把他救过来啊?求求你们了!”

众人唉声叹气,一个个只能爱莫能助的看着这出悲剧在眼前上眼。

“他这伤就算送医院也来不及了。”此时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白衣少女:“但幸好还有一口气在。”

少女有着美艳而冰冷的脸庞,玲珑有致的身材,其冷艳的气质在让人心生爱慕的同时,又忍不住退避三舍。

更令人奇异的是,在少女的身旁,竟凌空飘着一个绿色的光球,

沈樱:“你能把他治疗好吗?”

“暂时交给我吧。”少女手臂一扬,光球飞在云小麒的头顶不停旋转着。随着球内光芒愈盛,云小麒的脸色竟也在逐渐好转。

阿三与苏伟扬自然是看不见远处人群中发生的事情,只知道有人被不幸误伤。

“又有平民做了你苏队长的挡箭牌,亏你一天到晚自忖是个有尊严的武者,现在看来,什么尊严,什么荣耀,全他妈是狗屁!”

等警察拖走的阿三,苏伟扬方才沉声叹道:“我早已不是什么武者,我只是一个被命运戏弄的男人而已。”

他想去看一看伤员,但走了几步,全身的神经立刻紧绷。

厂房的上空像是笼罩着一层阴霾,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苏伟扬做了几个深呼吸,手摸向腰间的玻璃酒瓶,正准备解开瓶盖畅饮一口,

突然他脸色变了,酒瓶也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只听咻的一声,一道若隐若现的白光从门口似流星般飞射而来。

苏伟扬瞬间摸出手枪,朝着白光快速射完了一个弹匣,本已基本稳定的场面,立时又变得哄闹不堪。

那白光速度丝毫不受子弹的影响,瞬间穿过警员们身前,所有人一脸难受的捂紧了耳朵。

随着一道真人心魄的震荡,它插入了中央的地面中。

细看之下,竟是一把银光透亮的长枪。

“没想到,才上个大号回来,人就全部死光了。”

大门口传来一道令众人恐惧战栗的声音,正是宋炎。

宋炎迈着灵动而轻快的步伐,无所顾忌地朝苏伟扬走来。

警察虽然不认识他,但从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杀气便可猜出,这人绝非善类。

一时间,所有手枪齐刷刷统一瞄准了宋炎的脑袋。

“站住!再往前一步就开枪……。”

宋炎的身子虚虚实实,如影似幻,仿佛千百个分身穿梭在人群之间。

警察们从一队到一排,再从一排延伸全部,范围遍及大半个厂房,所有人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就连脸上那夸张的表情,也被完全定格。

后方观战的人质们全部目瞪口呆,眼前的场景,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世界的认知。

只片刻功夫,宋炎便已闲庭信步透过重重包围,来到了苏伟扬的身前。

一声声的痛哼从背后响起,被点住穴道的警察就像被抽干了力气,纷纷倒在地上。

宋炎望向苏伟扬:“把阿三放了,我留你个全尸。”

苏伟扬抹了一把汗:“大家都是成年人,何必喊打喊杀,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用谈判解决呢?”

宋炎:“哦?你想怎么谈判?”

砰砰砰……!

趁不注意,苏伟扬连向宋炎的腹部开了数枪,直到子弹全部打完。

“当然是用枪谈。”

…………

宸水河畔,离厂房百米之外,苏尘正心急火燎地朝事发地点赶去,

“小麒,沈樱,你们可一定不要出事啊……”

这时,他突然看到一个瘦长的陌生背影挡在前方。

“小子哎,此路不通,别再往前了。”

苏尘:“请你让开,我朋友有危险。”

但他发现无论用多大的力,都丝毫推不动眼前这个看似瘦弱的身躯。

那人转过身来,红黑相间的劲身制服,红色的头发,俊秀的面容,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的瞳孔,

苏尘一愣,看年纪,眼前这少年似乎比自己还大不了两岁。

“前方待会发生的血腥暴力场面,可不是你们这些温室的花朵可以观摩的。

乖乖回学校玩你的老鹰抓小鸡儿吧。你朋友的安危,现在由我们定灭组来负责了。”

4:定灭组

苏尘不以为然:“定灭组?是新开的一家火锅店吗?你们快去准备底料吧。救人的事情,已经有我叔叔在做了。“

红发少年摇摇头:“别说笑了,这个级别的罪犯,可不是他能应对的。“

“我不信,我听说无论多厉害的犯人,最后都会被叔叔用蜡烛和皮鞭搞得服服帖帖。“

红发少年:“……今时不同往日了,还不知道是谁在搞谁呢。“

厂房内

枪声过后又是一片持续的寂静。

汗水顺着苏伟扬的脸颊一缕缕流淌在水泥地下。

望着中了数枪却依然不动如山的宋炎,他自信而狡黠的目光起了微妙的变化。

“即便中了这么多枪也要站着死,好!“苏伟扬故作镇定道:“宋炎,你确实是条汉子。“

宋炎缓缓抬起低垂的眼眸,“这就是你最后的遗言吗?“

苏伟扬一愣,见他竟全无半点受伤的模样,更遑称将死之人。

低头看去,宋炎身上的穿的平平整整,丝毫见不到半点弹孔与鲜血的痕迹。

“怎么可能?“

苏伟扬瞪着难以置信的双眼。

“你难道是在找这个?“宋炎将手伸到苏伟扬眼前,

只见他掌中握着的,正是那几颗被当作救命稻草的子弹。

宋炎轻轻捏掌成拳,只听到一阵细微的脆响,再摊开手来,子弹已变成了一团银白色的粉尘。

粉尘轻轻飘荡在昏暗的空间内。随风拂过废旧的机械,众人的头顶,以及苏伟扬呆滞的脸庞。

他习武几十年,见过不少夸张与颠覆认知的事情,可却从来没想到,这世界上竟真的存在徒手接子弹的超人。

“所有人,赶快离开啊!“苏伟扬大声吼出这句话的同时,以全力一脚踢向宋炎的脖颈。

宋炎不闪不避,只轻轻抬了抬手指,插在地上的长枪以旋转之势横扫在苏伟扬的腰间。

肋骨断裂的声音响起,苏伟扬不由自主吐一口鲜血,

但他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稍退了几步后又一拳迎上宋炎的面门。

宋炎冷笑一声,用额头迎向对面的铁拳。咔擦一声,手骨折断。

还未等苏伟扬出下一招,宋炎的长枪已化作一道银光横击在他的双腿之上。

尘土四散,鲜血淋漓,

接连遭受重击,苏伟扬即便是钢筋铁骨也再无力支撑。高大的身躯直挺挺瘫倒在地。

“我输了……“他抹了抹嘴角的血液,叹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临终前还有一事不解。”

宋炎的枪尖对准了苏伟扬的喉咙:“什么事?”

“你到底从哪里得到的葵花宝典秘籍?”

“葵花宝典?”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若不是割了那玩意,你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提升到这个地步,记得一个月前你还只是个普通的打手而已。”

“可是,你他妈葵花宝典有耍枪的吗?”宋炎面色一寒,挺枪直刺而下。

眼看苏伟扬就要毙命当场,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红色的气劲从外极速射来,呯的一声撞击在宋炎的长枪之上。

狂风立时向四周呼啸,宋炎只感到一股千钧之力在推着自己的身体。双腿不受控制的一步步朝后退着。

“定灭组清场子,无关人员速速退开。”

门口缓缓走来一个身材修长,面容冷峻的红发少年,

少年步伐稳健,头颅低垂,双手插兜,仿佛世间的一切事物通通不放在眼里。

从少年出现的那一刻,宋炎的目光便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

仿佛久居黑暗的萤火虫忽然发现了自身之外的另一道光源。

随着少年的逐步靠近,众人的目光也纷纷被吸引了过来,可当发现来者只是一个毛头小子的时候,不少人纷纷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定灭组?”苏伟扬几乎热泪盈眶:“来得真是及时,若不是有伤在身,苏某真想拜谢少侠的救命大恩……敢问少侠高姓大名?”

“我叫韩枫。”红发少年手指搓了搓:“还有,都是红旗下长大的接班人,拜谢这种老套的方式就免了吧,还不如改天送点……实用的红色纸张。”

苏伟扬恍然大悟:“对对对,这次回去一定要做朵大红花,由我亲自送到你们单位。”

韩枫:“大叔你还是先躺着吧。”

苏伟扬仍是一脸忧虑地说:“韩枫同志,眼前的强敌可不是单人就能对付的啊。

我建议立刻通知定灭组全组人员,合你们众人全力一战,或许还会有一丝胜机。”

“大叔,你一把年纪了说话怎么还如此浮夸?”韩枫拔出漆黑的剑柄,令人吃惊的是,剑柄之上竟是空空如也。

“眼前的杂碎,我一招就能解决……”

冷眼旁观者二人对话,宋炎面无表情着从掏出一个信号器,“定灭组?我们老大等候你们多时了!。”

5:觉醒之人

战斗的后方。

在绿色光球旋转了几分钟后,云小麒的伤口竟然慢慢闭合了起来。

随着子弹被从身体中挤出,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太好了!”见云小麒死里逃生,沈樱喜不自胜,差点忍不住扑上来一把将他抱住。

“我在哪里?你干嘛看着我笑啊?”云小麒却是一脸茫然,对沈樱的欢喜全然无动于衷。

白衣少女道:“记住,我只是将他的身体回复到了一小时之前,这段时间他大脑会有短暂的意识错乱。

更重要的是,一个小时之后他的伤还会继续复发,所以这你务必赶快将他送去医院才行。”

“将身体回复一个小时之前?”沈樱难以置信地念叨着这句话。

………………………………

“这周围已被我们的异能者布下了毁天灭地的‘天灭阵’。”宋炎把玩着手中的信号器,怡然自得道:“只要我一声令下,方圆五公里都会在瞬间被焚烧殆尽。”

闻听此言,人群立刻如沸腾的大锅一般,纷纷惊叫着向远方逃命。

“所有人,原地待着!”宋炎虽声调柔和,却在厂房中回音屡屡,:“谁要是敢再妄动一步,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韩枫面色变得警惕:“天灭阵?不是传说中阴阳家的毁灭之术吗?没想到连这帮瘟神都出山了……说吧,你们的老大究竟有什么企图。”

“很简单,给你们二十分钟时间,通知定灭组所有成员赶来此地,记住,是全员到齐!

另外,‘天灭阵’的施术者,一共有十人,他们都躲藏在隐秘至极的地方。只等时间一到,就立刻执行命令。

所以即便你现在能战胜,或者杀掉我,也只能于事无补。”

“想用无辜民众的性命来绑架我们吗?”韩枫的手紧握刀柄,看得出他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但是,你凭什么认为定灭组会在乎这些生命?凭什么认为定灭组会乖乖就范?”

宋炎愈发得意了:”因为你们没得选择,这整件事情,已经在老大的操控下被播上了新闻。

如今闹得沸沸扬扬,全省皆知,连同你们作为救世主的名字,也一并刻在了所有普通人的心里。

或许你也意识到了,这就是一招死棋。定灭组若来,则全军覆没,若不来,则臭名昭著。”

场面顿时安静了起来,悲丧的氛围如空气一般不可抑制的传遍众人。

一想到自己命运竟全掌控在别人的手中,大多数人都没有了吵闹,只是无声的啜泣与叹息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韩枫低垂着头颅,看不出他脸上是什么情绪。

“你还有一分钟时间!”宋炎将手指摁在按钮上,“到现在还不行动,莫非你打算一个人承担这惨痛的后果吗?”

韩枫突然睁开了眼睛:“你搞错了,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两个人。”

话音刚落,一道道黄色纸符从空中极速飞来,似箭一般射向宋炎头部。他侧身避过,黄色纸符当当全部插入墙壁之中。

“这是……”看着这些纸符,宋炎面色陡变。

“用来操控天灭阵的十道符咒!”

对面缓缓走来一一名身材秀长,面容冷艳,身旁飘着绿色光球的女子,

她正是之前为云小乐疗伤的白衣少女。

“藏在暗处的十名阴阳师,五分钟前已全部被制服,天灭阵现已构不成任何威胁,最高危险等级—解除!”

从她语气中听不到一丝情绪,仿佛这只是一段不带任何感情的朗读。

然而它却如晴天霹雳一般,使宋炎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他指着墙壁中的符咒,问:“这……十名阴阳师,全是被你一人给解决的?”

少女没有开口,但那份镇定的自信,已经说明了一切。

韩枫长吁一口气,他全身放松了下来,:“她叫洛雪宁,是我的搭档,也是这次用来对付你们的核心武器。”

洛雪宁宛如一尊冰雪,美艳而严肃的脸庞使人又爱又惧,“你的幕后老大,元朔集团的董事长秦天久虽然号称一代枭雄,但在我们的力量面前,他与一只精明的蚂蚁没有任何区别,从一开始,你们就不可能赢!”

元朔集团是本地最大的企业之一,而它的前身元朔帮,据说已有千年历史,其领头人秦天久手腕通天,是这座城市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宋炎浑身一颤,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为什么会知道老大的真实身份?”

这时,警察们从后方将已经昏迷的阿三给拖了出来,

韩枫似看出了宋炎的疑惑,他指着阿三道:“你们之所以会功亏一篑,原因都在于这个叫阿三的通缉犯。”

“阿三不可能会出卖我们。”宋炎面色凝重,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到底是哪一环出现了问题。

“他当然没有……“韩枫得意地说:“可是在雪宁姐面前,他本身的想法根本毫无意义。

因为,雪宁姐可以探索每个人脑海中的记忆。让你如同赤身裸体摊开了站在她面前,所有隐私都一目了然。”

洛雪宁:“你能换个比喻吗……”

“原来宿灵者除了战斗之外,竟然还存在这种特殊能力……”宋炎只觉得眼界大开,他一扫失败的阴霾,激动道::“没想到仅仅凭着两个人,就破掉了我们如此周密的计划。可想而知定灭组之内是何等的卧虎藏龙,今天就算败给你们,我也不觉得遗憾了!”

宋炎将信号器捏成粉末,他持枪而立,全身的斗志不断上涨着。

“真遗憾,我可是最讨厌用武力解决问题了!”韩枫满脸兴奋,他剑上已凝结了一层凌厉的气息,

一股淡淡的灼烧传入洛雪宁的鼻翼,她脸色微变,急忙向苏伟扬说:“立刻疏散这里的所有民众,两分钟之内务必全部离开。”

“两分钟?”苏伟扬疑惑道:“*威胁不是已经被解除了吗?”

他艰难地爬起身子,问身边的警员:“大伙都清醒过来了没有?”

警员:“在洛小姐的帮助下,兄弟们已经全部没事了。”

“你们快去保护众人安全撤离”

苏伟扬踉踉跄跄走向人群,可还没踏出几步,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惊的他连连后退。

再看衣服上,竟燃起了微小的火焰。

“这里大半个空间已经被宋炎的灵力给笼罩了。”洛雪宁说:“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那强大的能量…………看来,他知道自己对韩枫并没有胜算,所以打算一出手就使用那最强的一招。”

她向韩枫交待:“为了防止牵连无辜,快点将战斗结束!”

“错过了这最精彩的一招,我可是毕生都要遗憾的啊。”韩枫显得不为所动。

厂房内的气温越来越高,似一个巨大的蒸笼。好几人因为忍受不了如此热度已经晕厥了过去。

宋炎全身上下覆盖着一层火光,所过之处,沙土尽皆化为灰烬。

他将长枪朝着后墙一掷,砖石纷飞,瞬间将墙壁砸出一个高大的洞口。

“留着你们这些杂鱼也只会干扰我的战斗,赶紧滚吧!”

经此一激,人们立时反应过来,眼前的大洞就像逃离地狱的出口,所有人都不约而同蜂拥而至,恨不能连滚带爬一起逃出。

“现在,你可以放手干了!”宋炎用期待的目光看向韩枫。

……………………

短短几分钟时间,人群已被警察们疏散的一干二净,

再次见到蓝天白云,呼吸上新鲜的空气,对他们而言,就如获得重生一般。

虽然有惊无险,但逃出厂房的时候,每个人脸上无不是带着惊惶与恐惧,仿佛魔鬼仍会随时而至。

待人群散尽之后,距离厂房几百米之外的一个山坡之上,仍有几个人在关注着远处宿灵者之间的战斗。

他们分别是云小麒,沈樱,苏尘,苏伟扬以及洛雪宁。

苏伟扬躺在草地上,心有余悸道:“这辈子都没想过会碰上如此奇事,今天的经历说出去肯定会被人当作封建迷信。”

洛雪宁看着手中的名册:“为了控制恐慌的传播,这些人质遭绑架后的那段记忆会在一天之内被全部抹除。”

“我们警察的记忆也会被抹除吗?”苏伟扬问道。

洛雪宁:“你们是执法人员,并没有这个需要。”

“那我和小云呢?”沈樱忍不住问。

洛雪宁:“你全程都没怎么注意这场战斗,至于他……清醒过来了吗?“

云小麒一脸茫然:“我清醒的很啊,诶对了……我又是谁?”

“记得要尽早送医院。”洛雪宁交待沈樱。

正说着话,却见前方一道火光冲天,直接将厂房的屋顶掀了开来。即便相隔百米之外,也依然能感到那份剧烈的冲击。

除洛雪宁以外,众人无不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

“宿灵者到底是何方神圣?”苏伟扬忍不住问道。

“宿灵者并不是神,我们只是人。”洛雪宁道:“只不过,是被强大灵体所寄宿的异常之人。

6:青史留名者

苏伟扬:“听不懂……怎么说的跟被鬼附身一样?”

云小麒:“应该是类似于奥特曼的两重身份吧…………”

洛雪宁:“每个人身体里面,除了自己之外,还存在着另一个灵魂。只不过,大多数人平常是根本感受不到的。

我们将其分别称为‘本灵’与‘宿灵’。

本灵指的就是自己,而宿灵,则是寄宿在你身体里面的另一个灵魂。”

众人一愣,不由纷纷朝自己身体看去,眼中充满了诧异。

“你是说……我们的身体里面还住着另一个人?”苏伟扬支支吾吾道:可他是谁,为什么要霸占我的肉体?”

洛雪宁:“通常,寄宿的灵魂与你本人并没有关系。”

苏伟扬:“那可以请他出去吗?”

“宿灵往往从婴儿时期就已经进入了身体,并将其当做归属。若非遭遇什么重大状况,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另外也不必感到担心,他们只是以你的身体为媒介,来感受这个世间而已。你本人的生活不会因其受到任何影响。”

苏伟扬小心翼翼问:“可他会不会反客为主,夺取我身体的控制权啊?”

洛雪宁:“,通常情况下,一具身体的掌控权只能归本灵,也就是你自己所有,本灵一走,即宣告死亡。

而且,反客为主这件事是要受天谴的。”

苏伟扬松了一口气:“既然是井水不犯河水,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洛雪宁摇摇头:“两个灵魂在经过几十年的共处之后,会慢慢交融,逐渐形成一体。直到死时才会重新分开。

所以,宿灵是会对本灵的性格,以及行为习惯产生一些影响的。只不过在长年累月中很难感受到这种变化。”

云小麒:“那怎样才能变得跟你们一样厉害?”

洛雪宁:“宿灵觉醒,即可获得超能力。但这个数量实在太少。而且,他们都已在天厄星降临的那一周里全部觉醒了。”

“这个觉醒……难道还有条件限制吗?”苏伟扬不解。

“当然!”洛雪宁正色道:“你体内的宿灵,必须是曾经活跃在历史上的大人物,至少得青史留名。”

闻听此言,众人呆立半晌,一时俱是说不出话来。

苏伟扬:”可是,能在史书上留名的人,至少也得逝去几百年了,他们就不用投胎转世吗?”

洛雪宁:“只有已经安宁,无所留恋的灵魂才会去重新投胎,

而大多青史留名之人,其生命就如熊熊燃烧的烈火,野心就像吞噬天地的饕餮

即使将躯体燃烧殆尽,他们还是一刻也无法停下,

限于寿命的短暂,这些人最终会带着未完成的心愿,未征服的江山抱憾而终,

可他们的灵魂却始终保留着那份壮志,即便过了千年也未曾冷却。”

………………………………………………

厂房之内的温度在不断升高,散落在地上的木屑与纸张甚至开始冒起了浓烟。

宋炎长枪高举,银色枪尖映照着太阳,耀眼夺目。

从周身散发的一阵阵热浪席卷着整个空间。招还未发,但其炽烈的杀意,已让方圆几十丈内的花草纷纷枯萎。

韩枫却将剑收入鞘中,整个人突然变得惬意起来,

“听说宿灵者分为六个等级。不知,你属于其中的哪一级别?”宋炎问道。

“对于一个即将要死的人来说,这重要吗?”

宋炎微微一笑:“重要……作为你的敌人,我当然想知道自己的对手是多么强大……”

韩枫摇摇头:“抱歉,你根本就不配成为我的对手。至于我的等级,你在使出最强一招之后,自会知道答案。”

宋炎气势如虹,他这一招已是迫在眉睫,“既然如此,那你就与这几十座工厂一起化为灰烬吧!”

宋炎手臂弯曲,长枪覆满烈焰,呈投射的姿态瞄准了韩枫。

………………………………………………

洛雪宁:“宿灵者的等级,由弱到强依次分为行伍,先锋,名将,统帅,霸王,皇帝。

而宋炎的等级,目前被被定为行伍!”

“连宋炎也只是最低级的行伍……”云小麒充满好奇:“那要多厉害的人才敢称皇帝啊?”

洛雪宁:“其实仅霸王一级,就可以做到常人眼中的毁天灭地。

至于皇帝,目前也只是一种想象罢了,天下还没有一人能达到这个境界。”

苏伟扬忧心忡忡:“可是毁天灭地已经够可怕了,但愿这些强者都没有啥心理疾病……”

洛雪宁心中暗道:”如今已有三人达到霸王级别,他们信息都不在定灭组掌握范围内。但愿不会是敌方。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觉醒的人都是在历史上有名的大人物。”云小麒问:“那宋炎和韩枫体内的宿灵是谁?

苏尘:“听叔叔说,宋炎的武器是一杆长枪……莫非他是常山赵子龙吗?”

沈樱一脸嫌弃:“别胡说八道了……”

洛雪宁:“据我了解,他的宿灵确实是三国时期蜀地的一员大将。”

沈樱感到一阵幻灭:“不会吧……他真是白马银枪的赵云?”

“不,是益州牧刘璋的手下,张任。”

…………………………

宿灵者的“最强一招”被称为“灵灭”,只要此招一出,生灵万物都难逃毁灭。

它的力量来源于历史人物最重要的一个特征,要么是生前最辉煌的功绩,要么是人生理念,要么是毕生所求的境界…………

灵灭只能对同级的宿灵者造成巨大伤害,若跨越一个级别,作用就会变得微乎其微。

每位宿灵者,都只有特定的一种灵灭。

宋炎飞上高空,大喝道:“我此招名为‘落凤星芒’,看你如何躲避这漫天炮火!“

长枪似一道火红色的激光咻的从宋炎手中射出,于半空之中瞬间分化成无数道星芒,似漫天箭雨一起朝着韩枫射来。

“落凤星芒……”韩枫念叨:“射落凤雏庞统,果然就是你一生最大的功绩吗,张任。”

冷风扑面,寒光夺目,攻势还未到,威压便已将脚下地面震的支离破碎。

“不对……”在箭雨逼近面庞那一刻,韩枫突然意识到:“历史上的庞统并不是在落凤坡死于张任之手……”

无数火红的箭矢似榴弹一般轰炸厂房的墙壁之上,红光冲天,直射百丈之外,

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过后,宋炎前方已是一片废墟,残垣断壁呈千疮百孔之状一路延伸到河岸边。

看着空空荡荡的残骸,宋炎长吁了一口气,韩枫果然还是在强大的灵灭之下灰飞烟灭了。

“虽然胜之不武,但能把那家伙干掉,也算是为我们计划的失败挽回一些颜面吧。”

一招过后,宋炎已是四肢无力,他将烟头往空气中划出火来,坐地上深吸几口。

突然,不远处的瓦砾堆中传来异动,是砖石翻滚的声音。

还未等宋炎看明白,一只手蓦地破土而出,紧跟着从废墟之下爬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真是大意了啊……临阵时刻竟突然想起了历史问题。”韩枫拍拍身上的灰尘,一本正经道:“看来受天厄星的影响,宿灵者的力量已经不局限于正史了。”

……………………

7:最后的剑舞

宋炎指中的烟掉在地上,淡淡的云雾中是他那目瞪口呆的脸庞。

韩枫看着脚下破碎的废墟,感慨道:“幸好早将无关人员遣散一空,否则凭我一己之力还真顾不上那么多条生命。”

“你究竟是谁?”宋炎虽然故作平静,但他俊朗的脸上却已冷汗淋漓。

眼前的少年虽然看起来狼狈脏乱,但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丝伤痕。

这势在必得的全力一击,竟只是让他粘了些许尘土。

韩枫声音冰冷:“我是定灭组的韩枫,除此之外,无可奉告!”

宋炎满脸颓唐,同时心中在估算着韩枫的等级,从他的表现来看,至少已高出自己一个段位。

想到此,宋炎顿觉万念俱灰。

“如果我一人承担所有的罪过,老大可以被免除追究吗?”他捡起地上的烟头,又仰头深吸了一口

“死心吧,凭你一个人怎么担的过来?老老实实和你的老大去监狱捡肥皂吧!”韩枫缓步走上前,手掌向着宋炎的颈脖慢慢击下。眼前的强弩之末,已不值得他再花费多少力气。

“落凤星芒!”

红光再起,宋炎全身上下立时燃气熊熊烈火。

“喂喂……”韩枫瞪大双眼:“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灵灭在两个时辰之内只可使用一次。”宋炎的气势在一瞬间又爆发到了顶点,“否则,我的身体就会化为灰烬,连灵魂也将烟消云散!”

“既然知道后果,你还要自取灭亡?”

“我本是个父母双亡,无家可归的乞讨流浪汉。

在十年前一个饥寒交迫,生命垂危的夜晚,多亏了老大的救济与收留,我的生命才得以延续至今

如今是死亡,是毁灭我根本就不在乎,只要这点力量还能为老大,为元朔帮做最后一点贡献,我就心满意足了。”

“不愧是当年与刘备大军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也至死不降的张任将军。”韩枫言语中不由起了敬佩:“看来这份忠义即便过了千年,也还是没有丝毫减退。“

宋炎:“可惜,我此生还是无法窥探到更高级的力量了!”

韩枫的剑在空中划出几道优美的长圈,随机剑身突然消融,似花瓣一般飘洒在身周。

”既然你已打算以身殉道,那我就让你观赏一次,这最后的剑舞吧。”

狂风呼啸,其中夹杂着嘈杂的刀砍斧劈,以及擂擂战鼓,

悠悠的苍老之声由远及近,在空旷的大地上吟出了一首诗。,

大君制六合,猛将清九垓。

战马若龙虎,腾凌何壮哉。

将军临八荒,烜赫耀英材。

剑舞若游电,随风萦且回。

登高望天山,白云正崔巍。

入阵破骄虏,威名雄震雷。

一射百马倒,再射万夫开。

匈奴不敢敌,相呼归去来。

功成报天子,可以画麟台。

………………………………

“腾凌八荒!”

韩枫手臂一扬,四周的花瓣在瞬间化成一道道透明的剑气,

剑随风啸,天地之间尽是剑吟之声,狂风席卷着沙石将韩枫包裹其中,

“招还未发,剑意已将世间的一切封锁。”宋炎周身的火光早已熄灭殆尽,连肉体之上也是剑痕密闭,鲜血淋漓,

可他瞳孔中却满是赞叹:“你的宿灵,想必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物吧。”

“唐朝剑圣:裴旻!”

韩枫话音刚落,龙卷风忽的扩散开来,将宋炎彻底淹没其中,

漫天的飞沙走石在一瞬间被凌厉的剑气通通切为齑粉。

狂风大作,气势直达几百米之外。

观战的一行人中,除了洛雪宁,无不为这风云变色的一招胆战心惊,

即便遥遥相望,也能感受到那一切都被剑气所割裂的恐惧。

狂风席卷几分钟之后逐渐归于平静,眼前的景象又变得清晰了起来。

本想着战斗过后满目疮痍的场景,却是干净的异常。

平坦而宽阔的大地上空空如也,焦黄的土地寸草不见,排列一起的十几座工厂更是踪影全失。

一切都像是被打扫过一般,

但细看之下,会发现一条条细小剑痕错综复杂的密布在大地上,就如一张隐形的巨大渔网。

韩枫与宋炎仍旧站在原来的位置,从姿势来看,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就是更高级别的灵灭吗?”宋炎喃喃道:“真是壮观。但想必这还不到你一半的力度吧。””

一阵轻风刮过,他手中的长枪化为粉末飘散而去。

宋炎身子像一座风化的沙雕,正在快速塌陷中:“武力上我已输的一塌糊涂……可你们终究是不会获胜的……”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便彻底消失在空气之中。

韩枫看着宋炎消失的地方,矗立良久。

战斗结束,众人一起走上前来。

望着原本房屋成群,绿茵缤纷的景象变成了如今的萧瑟与荒凉,不由心生感慨。

洛雪宁没有一丝胜利后的喜悦,她的神情反而变得更加严肃。

“韩枫!你为了争强好胜,全然不顾几十名人质与警察的生命安危,放任宋炎使出危险至极的灵灭,仅这一项,就可将你送上宿灵者审判法庭。”

“但他们不都活得好好的吗?”韩枫伸个懒腰:“再说,你也不可能真舍得将我送去审判法庭吧。”

洛雪宁哼了一声:“那可不一定。”

这时,苏伟扬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放在耳边:“喂……”

几句话过后,他的眉头愈发紧皱。

“据警方同事报道,五分钟前我们在环城路上抓获了幕后黑手秦天久。”

“没想到定灭组都抓不到的人物,竟落在了警察的手里。”韩枫突然来了精神:“为了抓他,想必你们都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吧。”

苏伟扬:“听说这老家伙停车在公路上随地大小便,然后被交警逮到了。”

韩枫:“…………”

苏伟扬的脸很快沉了下去:“但是,五分钟之后他就因心肌梗塞而死在了警车上。”

众人神态各异,一个个都显得难以置信。

“像这种大坏人死了,你们应该高兴才对吧。怎么还变得更紧张了?”云小麒疑惑不解。

苏伟扬:“就因为秦天久是大坏人,所以这种谢幕方式才不像他。”

这时,不远处的土山后面竟同时涌现出一群斗篷人,

他们面色铁青,眼中闪着绿光,从飘立的身姿以及背后的弓箭来看,似乎是一群异能人士。

“哈哈哈,苏队长可真是我的知己啊!”

只听几道啪啪啪的拍掌声,斗篷人纷纷退立两旁让出一条道路来。

正中间之人中山装打扮,头发灰白,严肃的脸庞之上透着一股威严与精明,即便笑起来也能让人感到难以接近。

看似一把年纪,却是腰板挺直,精神十足,此人正是元朔帮帮主:秦天久。

“我就知道,祸害遗千年。”苏伟扬迅速掏出了手枪。

与此同时,几名斗篷人也拈弓搭箭瞄准了这边。

刚一露面便剑拔弩张,局势在瞬间又变得紧张起来。

“之前没死,现在去死也不迟啊。”韩枫无视众多箭矢,挺剑直取秦天久。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他的脸色突然就变得惨白,

浑身气力像被瞬间抽干,身体直接摔倒地上。

秦天久面色得意道:“年轻人,你难道忘记宋炎死前的最后一句话了吗?”

8:秦天久

韩枫不禁回想起宋炎死前的最后的遗言。

“可你们终究是不会获胜的。”

“到底怎么回事?”韩枫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滴落,

很快他双臂连支撑的力气也失去了,身子瘫在地不停抽搐着。

“韩枫!”洛雪宁面如土色,急忙伸出手朝他的额头探去,“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摸到那冰凉的肌肤,洛雪宁的心被揪了起来,她将绿色的光球飞到韩枫头顶,“没事的,我马上为你治好……”

话还未落,只见一缕鲜红的血液从她嘴角溢出。紧接着光球也像失去了电力的灯泡,暗淡地掉落泥中。

看着洛雪宁也瘫倒了下去,苏伟扬大惊失色:“怎么连你也……”

“空气之中全部都是毒。”她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之后,再也无力动弹。

闻听此言,苏伟扬,苏尘,云小麒与沈樱同时惊慌地用手捏住自己的鼻子。

“这种毒叫作‘寐磷’,它无色无味是一种根据特质配方,再加入少量的三氯化磷调配而成的气体!”

秦天久神态怡然,看来是对眼前的状况十分满意,“寐磷是专门为宿灵者准备的,你们普通人不必慌张。”

苏伟扬气愤道:“你个老东西还是不是男人,竟然用这种卑鄙手段对付两个孩子!”

“既然最强的两大战力都倒下了,我也不必再有任何顾虑。”秦天久居高临下,像是掌控一切的帝王。

“把他们全部解决掉……另外,我最恨别人说我老!”

听到命令,斗篷人拉紧弓弦,只需手指轻轻一放,箭雨就会将下方的人全部吞没。

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却突然不敢动手了、

因为,苏伟扬黑漆漆的枪口正指向这边,他虽然只有一把枪,一个人,但他瞄准的,却是老大秦天久。

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双方仿佛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场景,

“将那两名定灭组的成员交出来,我保证你们可以安然无恙离开。”秦天久不得不做出了妥协。

“这事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别说这俩孩子救过我的命,就算素不相识的普通人,我也有保护他们安全的义务!”

苏伟扬虽处于绝对的弱势,但他拿枪的手却是异常稳定。

这种心理素质,即便是刀山火海闯出来的秦天久也佩服不已。

突然,一道火光点亮漆黑的枪口,

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声,子弹呈肉眼看不见的速度从苏伟扬手枪里射了出去。

秦天久的身体在一瞬间被击穿,他还未来得及惨叫,便已倒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苏伟扬呆呆看着尚有余温的枪口,表情静止在秦天久倒下的那一刻。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扣动了扳机!

见老大遭遇枪击,斗篷人立刻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一时间,密密麻麻的黑箭如雨点般笼罩了下方众人。

眼看苏伟扬,云小麒,苏尘,沈樱,韩枫,洛雪宁六人就要死于乱箭穿心。

关键时刻,突然一道白光极速划过天际,

好似乱窜的流星,白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行于黑箭之中,只听到一声声悦耳的脆响,所有攻势在刹那化为虚无。

被切割的箭矢失去了穿透力,成支离破碎散落地上。

变故实在发生的太快,众人尽皆愕然,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道奇怪的白光吸引。

“咱们得救了?”苏伟扬惊魂未定地抹了抹脸上冷汗,

然而他的心情并没有好转,因为云小麒,苏尘二人正半跪在地上,表情显得痛苦难受。

“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不知道,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分钟”沈樱满脸担忧:“他们会不会也中毒了”。

突然天空传来了阵阵雷声,远处的地平线上,一片乌云正向这边飘来,

它看起来轻柔而平静,可却隐隐透着一股慑人的威势,没有人的目光敢对它停留三秒。

黑云仿佛会缩地成寸,刹那就已临近眼前,其速度之诡异,让人叹为观止。

它的全貌逐渐清晰,黑云的真身,竟是三名黑色制服的男子。

中间一名男子长发飘飘,面色略带沧桑,深邃明亮的眼眸犹如星辰:“空气中的寐磷竟如此浓厚,秦天久为了对付我们,确实下了重本啊。”

此人正是定灭组最强统领者:霍天阁。

9:幕后主使

霍天阁手掌伸出,一道若隐若现的保护罩瞬间凝结在周围,将寐磷彻底隔绝在外。

“霍组长,为什么就不让我宰了这些阴阳家的喽啰呢?”

他右边一名留着绿色爆炸头,打扮新潮的年轻男子问道:

他每个指缝中各插着一把飞剑,手臂每次轻轻摇晃,飞剑都会在指间来回蹿动,就如幻灯闪烁一般。

显然,那道白光就是他手中的飞剑所化。

霍天阁:“阿非,我说了多少遍,定灭组讲究以德服人,如果强行用自己的蛮力解决问题,那和秦天久这些人有什么区别?”

阿非指着躺在地上的韩枫,使劲抹了两滴眼泪:“可他杀了我们的兄弟呀,韩枫你死的好惨啊,啊哈哈哈……”

“韩枫可没有死,寐磷的毒性虽然奇特,但也只是让宿灵者失去行动力而已。”

“没死?”阿非脸色一变,瞬间杀到斗篷人面前:“那你们就更加不可饶恕了。”

阿非的速度比之飞剑还要快,在斗篷人眼中根本就是一道幻影。

他的利剑刚要刺出,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横挡在前方。

“现在还不到轻举妄动的时候。”

拦住他的,是另一名同行之人。

他戴着眼镜,气质沉稳,表情平淡,整个人就像是一座修长的雕塑,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又有一股典雅的气质。

他叫李骥,他与阿非,都是霍天阁身旁最亲近的人。

见一出手就被阻止,阿非不服气道:“霍组长,凭什么韩枫可以动武,我们却不行?”

霍天阁:“那你愿意去跟韩枫换个姿势吗?”

“呃……我觉得以德服人也挺好……。”

霍天阁:”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当务之急是赶紧将韩枫与雪宁二人给救回来。”

“让我来吧。”李骥离开保护罩,径直走向人群。。

众斗篷人面面相觑,眼前的年轻人斯文瘦弱,看似毫无威胁,但不知为何,所有人心中竟同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还未等李骥靠近,他们纷纷退立两旁,让出一条宽阔的大道来。

李骥眼皮低垂,神情冷漠地走到韩枫身前:“你还能行动吗?”

韩枫抬起布满虚汗的脸庞,有气无力地吐出两个字:“废话!”

李骥先将一旁的洛雪宁背在身上,然后掏出一颗药丸递给韩枫。

“这是寐磷之毒的解药,能起到暂时抑制毒性的效果。我们来之前都已经吃过了。”

服下药之后,韩枫盘腿而坐,毒气化成一缕缕黑烟从身体冒出来。

“我们先行一步了,你记得跟上……”李骥刚转过身,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只见秦天久突然站起,举枪朝着霍天阁连连射击。

“砰砰砰……”他很快就打完了一个弹匣,可霍天阁却是纹丝未动。

秦天久双眼通红,一向镇定冷酷的脸庞,此刻因愤怒而显得狰狞,“霍天阁,用你的狗命来祭她在天之灵吧!”

发现没有子弹,他又夺过手下的弓箭,然而到底只是凡人之躯,对于阴阳家的器具只能干瞪着眼。

几次气急攻心,加上旧伤复发,秦天久很快就丧失了全部力气。

见他如此歇斯底里,众人纷纷好奇不已,连定灭组内部的人都不知道,原来组长霍天阁竟然跟一个江湖人士有这么深的恩怨。

“你走吧,我不会为难你的。”霍天阁面无表情,眼中却已是悲怆尽显,“那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你,若你无法平息心中的愤恨,日后可尽管来找我复仇,

我霍天阁保证不会因私人恩怨去追究你。”

秦天久脸色苍白,他捂着伤口仰天大笑,直到咳出血来。

众斗篷人见此情况,也知道再无停留下去的意义,他们赶忙扶起秦天久,步履匆匆走向远方。

“霍天阁,我一定会亲手杀死你的,为了小翎!”

望着秦天久的背影越来越远,苏伟扬突然急了起来,“欸欸……你们定灭组与他之间的恩怨是停止了,可元朔集团犯下的罪行还没得到清算呢!”

苏伟扬举枪朝着众斗篷人追去,可还没跑几步,就被霍天阁拦住了:“苏队长,我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其实那些罪行,都不是秦天久做的。”

“不……不是秦天久?”苏伟扬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么明显的事情,难道还会有假?”

霍天阁叹口气“他只是在替别人顶罪而已!若我没猜错,那个人对元朔帮了如指掌。且残暴阴狠,极其聪明厉害,与我和秦天久之间都有很深的仇恨。”

随着他的娓娓道来,一个差点让定灭组,元朔集团,以及警局三方覆灭的大阴谋被揭露而出。

原来,秦天久虽对霍天阁存在仇恨,也准备好了报复计划,但他从始至终都只针对过霍天阁一人,

他原本的计划十分简单,将霍天阁引至工厂,然后一起在天灭阵的爆炸声中同归于尽。

当然,秦天久也知道爆炸对霍天阁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他还大费周章制作了寐磷。

寐磷被藏在工厂那些废弃的设备里面,只要一爆炸,它们就会随着里面的三氯化磷被挥发在空气之中。

然而当一切都准备好之后,秦天久却因为一个假情报被调虎离山,去了别的城市。

银行大劫案发生的时候,他甚至毫不知情。等听到变故,他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全城通缉的大要犯!

看着精心布置好的一切竟被他人利用,危急之下,秦天久献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替身。

这就是不久前,被执法人员在环城路上抓捕的那个随地大小便的老头,有了替身的掩人耳目,他才能金蝉脱壳,一路平安,然后迅速召集人手赶来收尾。

众人听的冒出了一阵阵冷汗,在庆幸奸计没有得逞的同时,对那幕后黑手也不由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到底是怎样的人,才会以如此险恶之用心来挑拨定灭组与元朔帮。

面对他们的疑惑,霍天阁问苏伟扬,“苏队长,之前射向秦天久那一枪,你应该不是你有意为之吧?”

苏伟扬回忆一番:“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当时我的手好像确实被什么给推了一下……”

霍天阁:“看来,幕后黑手,依旧还在现场!”

人群一片哗然,纷纷四目顾盼,

但周围尽是一片空旷,如果有人藏身在此,相信很快就会原形毕露了。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响彻旷野,

苏伟扬,秦天久等普通人差点被这声音震晕过去,

周围景象突然变得模糊,如刀般的冷风宛如从另一个世界刮来,吹在身体的滋味仿佛坠入九层冰窟。

一股前所未有的气势席卷全场,地皮被一层层粉碎,黄土似受到巨力重压,不断向下凹陷。

众人顺着声音源望去,只见苏伟扬的身后站立着两道奇形怪状的黑影,

一切的压迫,一切的寒意,均是从那黑影身上散发。

苏伟扬目瞪口呆,他的神情从未有过如此惊讶,仿佛眼前的景象根本不该属于这个世间。

他向着两团黑影问:“苏尘?云小麒?是你们俩吗?”

10:煌寽之灾

回应苏伟扬的,依旧是一声穿云裂石的吼叫。

飓风将一众人吹倒在地,眼前的世界苍茫一片,根本已分辨不出东南西北。

沈樱怔怔道:“这二人……就是小云和苏尘。”

苏伟扬:“可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她神情凝滞,身子似铁棍一样僵硬:“我不知道,我看他们已经安稳了下来,就以为他们不会有事了!”

见沈樱止不住颤抖,霍天阁立马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先稳住情绪,能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吗?”

沈樱猛吸了两口气,“小云和苏尘之前的脸色一直很差,并且四肢无力,

我当时心里很着急,觉得要立刻赶去医院才行。”

霍天阁指向韩枫与洛雪宁:“会不会和他们一样是中毒了?”

沈樱:“有些相似,但是并没有到那么严重的程度。”

霍天阁:“后来呢?”

“我以为,他们的情况会和宿灵者吸了寐磷一样马上恶化,但没想到过了几分钟之后,竟然慢慢了好了起来,只是……让我感到很陌生。”

霍天阁低头陷入思索,沈樱继续道:“我以为只是自己一时的错觉,但过了一会,他们的瞳孔变成了血红色,身体也开始生出一层怪异的鳞甲,就连行为与动作,也变得非常诡怪。”

霍天阁:“他们变成这副样子之后,有试图伤害过你吗?”

沈樱毫不犹豫道:“没有。”

随着一道剧烈的震动,那两团黑影突然击打在了一块,

雾中只看到闪电般的黑色在来回蹿动,就如两团墨汁在白色的幕布上随意泼洒,

若不是那此起披伏,响彻十里的打斗声,恐怕还没人能注意到其战况之激烈。

“这两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阿非满脸疑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这气势倒显得十分吓人。”

霍天阁:“他们变成了一种名为’煌寽‘的可怕怪物。”

阿非震惊道:“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煌寽?”

这世上,任何人的躯体都只能被自己的“本灵”所控制,。

倘若宿灵要强行介入,夺得身体的掌控权,那么就会违背自然规律与天地法则,从而诞生出煌寽这种怪物。

其力量不仅完全崩乱,就连理智也会丧失殆尽,

更甚者,将会引来天罚将灵魂与肉体彻底诛灭!

李骥忧虑道:“两个理智尽失,力量完全不受控制的煌寽就在眼前打的天昏地暗,这可绝不是什么好事!“

阿非哈哈一笑:“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体内的宿灵是历史上哪位大人物,但说到底他们只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孩罢了,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话音刚落,一道耀眼的红光从远处袭来,阿非慌忙侧身避过。

红光似流星一般划过浓雾,直射向远处的山峰。

火焰冲天,势若雷霆,寻声望去,只见原本巍峨雄壮的山头竟被彻底夷为了平地!

众人为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甚至连一切的表情与动作都纷纷僵住。

两名煌寽的战斗随着绵延几十公里的宸水河岸不断变换着,每一招一式之间所蕴含的澎湃力量,使得二人所过之处尽是一片苍夷。

地震般的巨响时时刻刻震动着人们的神经,随处可见的毁灭使人纷纷将心揪起。

整座城市,都笼罩在这一场大战的阴影之下!

秦天久看向霍天阁:“你们定灭组还不出手,莫非真要等到大成市彻底沦为一片废墟吗?”

“虽然看起来十分危险,但并没有无辜之人受到波及。他们好像还未彻底失去理智。”霍天阁取出一双蓝色手套缓缓戴上,

他看着在半空之交战的二人,一步步走了过去:“但即便如此,也不能任由你们胡作非为了。”

经过一阵死斗,煌寽的战场又重新回到了众人上空,二人拳掌相撞,巨大的冲击力直将满天白云一轰而散。

一招之后,他们各自退开百米,彼此凌空相对。

见他们许久再未动手,霍天阁心中暗道:“煌寽的体力也终于耗尽了吗?”

他全身被一圈透明的紫色气体包围,犹如一颗冉冉上升的气球。不一时便飞到了煌寽所在的高度。

霍天阁手掌向着空气轻拂而过,很快一柄短直,宽刃的障刀便浮现在了眼前。

为了万无一失,他打算等煌寽出现破绽时,再一击结束战斗。

可等待了近十分钟,双方都没有再露出一丝动静,他们似乎在恢复体力。

“以一敌二虽不是明智之举,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霍天阁手臂一扬,障刀凌空朝着右边的煌寽直劈而去,

正在此时,那煌寽突然一阵长啸,尖锐的声音直将下方的一众人等纷纷震得头晕目眩。

啸声过后,煌寽口中含糊不清地念了几个字,随即他双手高举,一个炽烈且庞大的火球从头顶上方冉冉升起。

火球越涨越大,直至遮天蔽日,连太阳也显得相形见拙。

温度越升越高,地面已是黄土干裂,入眼尽是一片通红。

所有人的力气,仿佛都在刹那间被抽取的一干二净,一个个大汗淋漓,面无血色的坐在地上,

望着眼前即将被火海淹没的一切,他们从未感到地狱离自己如此接近。

霍天阁的障刀在触碰到火球的那一刹那,便彻底被高温蒸融化,变成一缕气体消失在空气之中。

“真是失策,没想到煌寽也能使用灵灭。”霍天阁脸色虽依旧淡定,却无法掩饰目光中的震惊。

望着下方苦不堪言的众人,他内心也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阿非十分不解:“为什么霍组长还不解决掉怪物?再这么下去我们都要被烤熟了。”

李骥摇摇头:“霍组长知道,即便他能解决掉其中一名煌寽,也再无力去对付另一名。到那时,一切就真正的完了。”

阿非急切道:“要不合我们众人之力,先把另一个给消灭了吧。”

李骥:“只是白费力气罢了,即便不愿承认,你心中也应该清楚,眼前这两名煌寽的力量,远非我们所能及,就算合我们在场四人之力,也无法对局势产生丝毫影响。更何况韩枫两个时辰内已不能再使用灵灭了。”

当火球膨胀到如山一般巨大的时候,煌寽双掌向前将其用力推出。

看着火光映照之下,众人绝望的脸庞,霍天阁此时才方真正体会到箭在弦上。

“只能孤注一掷了!”

正要使出全力一击,陡然发现火球的攻势竟然是直冲着对面的另外一名煌寽。

火球虽然速度缓慢,但其巨大的体积,磅礴的能量,无时无刻不给人营造出天塌下来的毁灭感。

在这滔天的炽焰前方,那名煌寽只是不疾不徐地在空中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接着空气中似突然开了一道门,一片广阔的星辰突然出现在晴空之下。

黑夜与白天两种景象竟然互相交织在了一起!

火球撞在星辰之上,整个空间突然扭曲了起来,

所有的云朵,星星,太阳与月亮都像水面上的波纹呈不规则的形状时而轻微,时而激烈的荡漾着。

火球被星辰吞没之后,天空顿时化为一片虚无,直至从中出现了一片黑洞。

黑洞嗡的扩裂开来,一道极亮的光线从里面迸射出来,直将不远处的煌寽穿心而过。

随着一道尖锐的叫声,被穿心的煌寽似失去了支撑力,身体从空中极速摔落。

天空立时又恢复了清明。所有不规则的景象通通破碎开来,眼前又是一如既往的蓝天白云。

霍天阁虽然始料未及,但心中却是难掩兴奋之情。

手中紫气掠过,一柄完全相同的障刀又出现了眼前:“现在只需打倒一个煌寽就够了。”

转身看去,却见另一个煌寽竟然也失去重心一般向着下方急坠。

两具躯体一前一后落在地上,伴随着一道淡淡的灼烧气味,云小麒与苏尘身上的鳞甲正在逐渐脱落,

即便他们已呈昏迷状态,众人依旧只感远远观望,只有苏伟扬与沈樱二人连忙跑上前来。

一番喊叫与试探之后,发现二人尚有呼吸,不由的喜出望外。

苏伟扬连忙掏出手机,激动道:“我得快打120,他们还活着!”

“小心危险!”霍天阁迅速从半空落下,他手掌在二人的心脏位查探了一会,心才稍稍安了下来:“他们身上已经查探不到任何灵力,危险暂时解除了。”

“刚才可真是捏把汗啊。”阿非看着两人的眼光依旧充满了警惕:“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两个小毛孩子可以爆发出这么恐怖的力量?”

霍天阁回想了一番:“我只听到他们其中一人的灵灭,好像是叫作‘火烧赤壁’……!”

无题

脱落的鳞片如灰烬般,很快化成一缕轻烟消散在空气之中。

慢慢的,云小麒与苏尘先后恢复了真容。

他们脸色平静,鼻息均匀,就像是进入了正常的睡眠。

“我们之前对宿灵者的认识,还是太过浅薄了。“霍天阁看着两人,脸上浮现出了欣慰。

李骥:“既然他们是宿灵者,为何又迟迟不曾觉醒?“

霍天阁:“任何宿灵者,在天厄星降临之时都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们不知道,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体内的宿灵有意隐藏身份!“

此言一出,定灭组众人纷纷惊讶不已。

“但是……“李骥也不禁陷入思索:“宿灵为何要隐藏?

如果这两人遭遇不测,他们体内的宿灵也要与身体脱离,

然后在灵界开始漫长的飘荡,直至找到下一个能契合的肉身。这样的等待往往要历时数十载,甚至几百年。

很多青史留名的灵魂就是因为迟迟找不到合适的身体,所以无奈之下选择了投胎。”

说到此,李骥若有所思:“难道……宿灵是因为不喜欢这两人,所以希望他们遇害,然后尽早脱离身体吗?“

霍天阁摇摇头:“宿灵者比普通人的身份只会更加危险。

若我没猜错,他们的宿灵一直在暗中保护这两人。“

比如这一次吸入了那么多寐磷,他们也没有晕厥过去,说明大部分寐磷的毒性,都被体内的宿灵给吸收了。“

李骥:“那煌寽又是怎么一回事?“

霍天阁“:“当肉体的伤势重到无法承受,而本人又意识不清醒时候,宿灵会突破限制,强行接管肉体,从而变成煌寽!“

说到这,霍天阁瞥见了云小麒胸口处的枪伤:“果然,他之前就受过很重的伤。“

“这是我的错。“不远处传来洛雪宁的声音,她眼眸中带着一丝愧疚,“我将他的身体状态恢复到一个小时之前,却未催促他及时去医院进行救治,导致伤势复发…………“

沈樱:“你不要自责了,如果没有你的话,小云可能早就……

倒是我,一直在他身边却把这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苏伟扬笑道:“大家都没事就好,现在云小麒的伤情已经恢复到了可控制范围。

这小子平常没心没肺的,没想到傻人有傻福。“

然而李骥的眉头却依旧没有丝毫舒缓:“这位云小麒是因为伤势太重而引出的煌寽,可他呢?“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一起望向苏尘,

与云小麒不同,苏尘全身上下白白净净,除了沾些尘土之外,丝毫看不到任何受伤的迹象。

霍天阁目光顿时凝重了起来,他手指轻点着眉间,大脑进入了思索。

显然,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是全然不解。

阿非忍不住道:“何必那么麻烦,把这两人运回基地,脱光衣服从里到外好好研究一番不就行了?“

沈樱连忙挡在跟前:“我不会让他们的肉体被你糟蹋的,收回你龌龊的想法吧。“

阿非喃喃道:“到底……谁在往龌龊的地方想啊?“

此时从远处传来救护车与警车的鸣笛声,

霍天阁看了看天色:“一切等他们醒来之后再说吧,相信所有问题总会迎刃而解的。”

见他已是准备离去的架势,李骥细声道:“可是就这么放过始作俑者吗?”

霍天阁:“在煌寽交战的时候,他就已经跑了。”

李骥:“身居幕后就能将一切搅得天翻地覆,还能请动隐匿了几百年的阴阳家,我还真想见识一下他的真容。”

霍天阁:“这种人物又岂能藏得久?我们与他早晚会有碰面那天的。”

“霍天阁,这次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将你杀死。”秦天久道:“但记住,只要你在大成市一天,我就永远不会断绝这个念头。”

“你现在对于外界已经是个死人了。”霍天阁道:“劝你今后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

秦天久:“元朔帮原本就不是属于地面上的组织,这一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大不了以后就不见阳光了。”他捂着伤口,在黑衣人的搀扶之下慢慢消失于浓雾之中。

看着秦天久的背影,霍天阁目光闪过一缕复杂的神色。

“让这两个小朋友好好休息。”霍天阁向沈樱与苏伟扬说道:“等他们醒来之后,请务必告知定灭组。”

沈樱:“你们……还在对他们的身体感兴趣吗?”

韩枫:“喂,我们定灭组最不缺的就是男人,你可就别多心了。”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霍天阁将一张纸条递给苏伟扬,“同为执法人员,以后定灭组在大成市可要靠苏队长多多关照了。”

苏伟扬笑道:“哪里哪里,都是为人民服务。”

“再见了!”霍天阁转身的刹那,长袍犹如披风一般在空中轻拂抖动。

韩枫,洛雪宁,李骥与阿非紧跟而上,五人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耀眼。

11:一百万

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整洁的房间,似层金色的纱纸将一切包裹其中。

云小麒醒来时,分不清外面是清晨还是黄昏,

入眼尽是一片洁白,床头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着当下最火热的综艺。

床单的清香,混合着淡淡的药水味传入鼻翼,

这种感觉云小麒很是熟悉,记得一年前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也曾有过相同体会。

“这病房真大,装修的简直跟校长办公室似的。”云小麒朝天花板扫视一圈,看到豪华的吊灯以及五彩斑斓的装饰品,心中连连赞叹。

一阵尿意袭来,云小麒下意识地爬起身子,但觉骨头就像错位了一般,只要轻轻一动,便会痛及全身,

“哎哟!”他惨叫一声,整个人差点翻下床去。

这时,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只见迎面而入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你终于醒来了。”

灰白的头发,严肃的表情,正是元朔帮老大,秦天久!

“是你……“诧异之下,云小麒已经忘记了怎么打招呼。

秦天久显然没有放在心上,他搬来一条凳子坐在床前:“来看看你的伤势,听医生说你今天可能会醒,所以提前在外面先等着。”

他双眼向着四周打量了一番:“这地方还睡得习惯吧,顶级vip总统醉生梦死套房已早被人预订,所以只能委屈你在一千美元一晚的次等病房里将就几宿了。”

“你说的那是病房吗,怎么听起来像是给人嗑药用的。”云小麒大感疑惑:“这房是你……您老人家开的?”

秦天久:“是我经过你的监护人同意之后,将你挪过来的,

另外……年轻人可要搞清楚辈分,我才四十几岁,再老人家老人家的我可要生气了。”

云小麒:“那以后怎么称呼你?”

秦天久:“说起来,我和你叔叔还是同辈,你以后可以与我兄弟相称。”

“到底是谁没搞清楚辈分……”云小麒不解道:“而且……为什么您……要给我这么好的待遇?”

脑海中对于秦天久的印象,还停留在那日举着枪要将众人干净杀绝的画面中,

而眼前这位慈祥,温和的老人,与之前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因为我想得到你的帮助!”秦天久一本正经道。

“我能对黑帮有什么帮助?”云小麒一脸无奈:“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宋炎已死,阿三入狱,元朔帮急需补充新劲力量,而你和苏尘,就是我最看重的人。”

云小麒:“别说我们本就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有阿三和宋炎那么厉害,也不会跟你们干违法犯罪的勾当。”

秦天久:“苏尘已经答应了。”

见云小麒一脸吃惊,秦天久继续说:“我们给了他一百万。”

“一……一百万?”

秦天久:“苏尘现在顶替了宋炎的位置,一百万只是他每月的底薪,年底还会参与整个元朔帮的分红。”

虽然秦天久这么说,但云小麒依然知道苏尘之并不是被这一百万收买才加入的元朔帮,

苏尘真正的原因,是为了他的姐姐。

两年前,苏尘姐姐的宿舍里突然起了发生了异常的火灾。说是异常,是因为那场大火虽然连着烧了三天三夜。

可大火过后,所有的东西竟都是完好无损。只有苏尘的姐姐从此莫名失踪了。

警察无论怎么调查,除了在她床底下找到一些毫无关联的灰烬之外,再也没有一丝线索。

苏尘之所以加入元朔帮,无疑是想借助他们广泛的影响力来多收集一些这方面的消息。

“我不知道苏尘的选择是对是错。”云小麒装作无所谓道:“但人各有志,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安心做条咸鱼吧。”

秦天久:“看来你对煌寽的事情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云小麒:“煌寽是什么?”

秦天久:“还记得你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件事吗?”

“好像是看到你被一枪打死了。”

”他射中的只是我的肩膀。“

这时手机传来信息提示音,秦天久看完之后脸色一变:“定灭组的人过来了,我还是先撤吧。”

他起身将一枚白玉戒指交到云小乐的手中:“如果你还怀有一腔热血,就来元朔帮。

如果你已没有了一腔热血,就更要来元朔帮!等你想通了,就戴着它到一个叫‘天汉阁’的酒楼来找我。”

说完,秦天久拉开窗户,朝着三层高的医院大楼一跃而下。

或许是这几天见惯了太多出乎意料的事情,以至于看着秦天久跳楼,云小麒心中没有一丝波动。

窗外的光线更加明亮了,街道上纷乱而热闹的声音,给这座城市注入了新的活力。

一阵阵凉风袭来,云小麒打了个寒颤,起身想要关上窗户。

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不用猜也知道,来者肯定是令秦天久慌不择路的定灭组

“你的伤怎么样了?”一袭白衣,面容美艳,推门而进的居然是洛雪宁。

云小麒虽然感到意外,但心中总是比见到秦天久要好受了许多。

“好多了,谢谢。”云小麒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刚才有人从这里跳下去了吗?”洛雪宁瞥了一眼敞开的窗户。

云小麒震惊不已:“你……你怎么知道的,难道定灭组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洛雪宁没有回答,她走到床边,将手按在云小麒的额前探了探温度,脸上掠过一丝疑惑的神色。

随即一把将被子掀开来,吓得只穿着短裤的云小麒连连用手捂住隐私部位。

“你……你找…找什么?”

洛雪宁眼神平静地扫过云小麒赤裸的上半身,问道:“这几天你的身体有没有出现异常状况?”

云小麒摇摇头:“我在睡觉,除了做梦,什么感觉都没有。”

洛雪宁:“做过什么梦?”

云小麒:“一些关于青春期的梦……哎呀不好细说。”

洛雪宁:“不行,必须要说清楚,这是霍组长交代的任务,他和韩枫还在楼下等着,我需要尽快回去交差。”

云小麒:“他们既然在楼下,为什么不一起上来?”

洛雪宁似乎难以启齿:“霍组长和韩枫在树荫下小便的时候,有人突然从天而降,刚好压在了他们两个身上。

他们现还在一楼包扎伤口。”

云小麒:“……你们定灭组这么奔放吗!楼下那是大马路啊!

洛雪宁正色道:“时间要紧,快说吧,你都做过一些什么内容的梦。”

云小麒:“我……梦见了……人类的起源。”

洛雪宁:“不能说详细一点吗?”

云小麒急道:“这东西没法详细啊。”

“那就得罪了。”洛雪宁一掌拍向云小麒的胸口,同时一个绿色的光球也从他头顶缓缓升起。

云小麒只感到一阵刺痛,接着灵魂便似被抽离了一般,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意识。

光球中浮现出一幕幕动态的画面,就像在播放电影。

“他的身体无任何异样的变化,记忆里面也没有关于煌寽的信息,甚至对自己是宿灵者这件事情都没有丝毫察觉。”洛雪宁聚精会神看着光球中的画面:“看来是霍组长多虑了。”

12:林大东

大成市第一中学。是全省排名前几的学校之一,一度被称为大成市顶尖人才的摇篮。

早晨的微风似一只温柔的手掌,轻拂着充满朝气的校园。

从教学楼到操场,随处是打扫卫生的学生身影,朗朗读书声飘荡在楼层之间。

云小麒所在的班级是213班,至于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那就要追朔到班主任徐老师开学时那一番话了:

“同学们啊,按照原本的顺序,我们班应该是246班,但是呢这个246的谐音听起来像是哎死了,

如此不吉利的数字,对我们今后的学业发展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于是,老师那天回家就跟校长聊起了网络视频,我建议他遵循科学发展观的现代精神,去寺庙给我们算一个幸运数字来讨个好彩头。

但校长说他只去过尼姑庵,那里的女师傅只会坐莲,不会算卦,

我说那就跟现有的班级换一个吧,反正也方便。

校长问245怎么样?

我说245的谐音是爱死我,喊出来暧昧缠绵,感觉会给同学们带去早恋的歪风邪气。

校长又问那247呢?

我说听起来像是在喊哈士奇,这不是把我们全班都当成狗吗?

校长觉得我言之有理,把桌子狠狠砸了一拳,给我发了一句话之后,就关掉视频扬长而去了。

我低头一看,见他发的是‘你tm就是个213!’

虽然不知道这个tm是什么意思,但213,听起来倒是挺顺口的,谐音也不会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东西。

看来,这就是校长最后的一锤定音啊!我当时就感动的泪流满面。

于是,我们213班级的名字,就在这样充满学术讨论的氛围中被定下来了!”

又是个周一的早晨,

清脆的下课铃声响起,或许是因为早读休息时间太短,大部分人都没有离开自己的座位。

学生们放松正襟危坐的姿势,三五成群惬意地议论着各自的事情。

沈樱和往常一样,利用早晨时间用心地记着书上的知识点。

“喂,沈樱,云小麒那家伙怎么好几天都不见人影了?”

问话的人坐在沈樱斜对面,是一个体型肥硕,表情嚣张的胖子。

他名叫林大东,家庭背景深厚,父亲在市政府担任重要职位。

其为人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是方圆几里鼎鼎有名的小霸王,也是学校为数不多的关系户之一。

见沈樱没有理会,林大东继续道:“我听说云小麒被仇人追杀,现在正躺在医院奄奄一息呢,你也不去见他最后一面吗?”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脸上肥肉抖动的像波浪一样。

“不过就云小麒那性子,被人打死也是迟早的事情嘛,不用太难过,啊哈哈哈……”

林大东笑得肥躯乱颤,连前后的桌子也被弄得剧烈摇晃。

但碍于他的强势,被影响到学习的人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这时,坐在沈樱前方的一名女生转头说道:“林大东,能安静一点吗,你知不知道你很烦诶!”

女生命令的口吻中带着几分嫌弃与冷淡,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是一种挑衅,

但林大东的笑声却戛然而止,他收拢身子,以正常的姿势端坐好,拿起一本书将脸遮挡了起来。

女生的名字叫宋伊伊,相貌甜美可爱,堪称校花级别。成绩也是名列前茅,更身兼多才多艺。

从高一那时就已经是全校的红人,受众多男生的追捧。

“云小麒真的受伤住院了吗?”

宋伊伊转而问向沈樱,她眼神中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担心。

“是的。”沈樱似乎心不在焉。

“是不是很严重啊?还要多久才能出院?”

对于宋伊伊的关切,沈樱只是回复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虽然都是同学,但宋伊伊平时甚少与班上的人有什么交流,

上课与放学都是由专车接送,平时除了学习与校内的一些活动之外,基本上看不到她的身影。

对所有人而言,她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公主,无论与谁放在一起,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而这样的一个人,又为何会突然对素无瓜葛的云小麒起了关心呢?

“其实我只是有一些好奇而已啦。”

宋伊伊笑了笑,低头打量着沈樱略带疲惫的眼眸:“你昨天没有睡好,应该学习到很晚吧?可要注意身体哦!”

“没……没有。”沈樱摇摇头,心中暗想:“是每天都睡得不好。”

但一看到宋伊伊如沐春风般的微笑,疲倦倒是立刻化解了不少。

“云小麒有什么值得好奇的?”沈樱接着之前的话题问道。

宋伊伊:“他应该是我们班旷课最多,最不拿成绩当一回事的人了吧?”

沈樱:“你是好奇他为什么还没被开除吗?”

宋伊伊:“我记得云小麒上一个学期不是这样子的,入学的时候,他的成绩可好了,

几乎每一门课都是是班上的前几名。”

沈樱:“人总是会变化的。”

宋伊伊:“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一个人对待事情的态度是很难发生改变的。

他这么爱学习的人,一定是遭遇了什么变故,才成为了现在这样子吧。”

见她脸上布满了遗憾与可惜,仿佛是叹息自己的事情一般。

沈樱:“等云小麒回来之后你再去问他本人吧。”

虽然不愿提及,但沈樱的思绪还是不自觉地回到了半年之前。

那时正值秋冬交替之际,学生们很快就要迎来高一的期中考试,

这是入学以来第一次全校汇考,每个人的成绩都会按照名次被公布于众。

成绩固然十分重要,可对大多数人而言,恐怕真正令他们不想面对的,还是随之而来的家长会。

考的好与坏,原本应该是属于个人的私事。

但将结果拿出来,放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一番对比,就不免令很多人感到难堪了,特别是那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但现实却偏偏不尽人意的家长们。

靠着背景与裙带关系走后门入校的林大东,就是为此事陷入深深苦恼的学生之一。

记得前几天,自己以查学习资料的名义在家偷偷浏览黄色网站,还被亲爹林彰抓了个现行。

一顿毒打之后,林彰只是冷冷交代:“听说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你啥能耐,我最清楚不过。

对你的要求也不高,全班前二十!

达不到这个名次,家长会提都不要跟我提,老子丢不起这个人,

实在不行的话,你就随便去哪里找个野爹冒名顶替了吧,只要别把我牵扯进来就行。”

13:考试风云(上)

“前20名……有什么难的。”林大东抚摸着身上的淤青,自言自语:“全班一共五十个人,连中游都达不到,我这十几年的高等学府不是都白读了吗?”

吃完晚饭,林大东拿出模拟考卷,精神抖擞地准备锤炼一番,

在连续看完几门科目的试卷之后,他已是哈欠连连,睡眼惺忪。

“这下家长会可麻烦了,难道真要去找一个野爹?……我看校门口卖西瓜的王大爷挺不错的……”

想到这,林大东连连摇头:“不行,这样解决不了问题。现在这点零花钱过得还不如叫花子,

如果因为考得差再给我削减一下,从每天五千减到三千,可还怎么活啊!”

郁闷之下,林大东决定去打开电脑玩两盘游戏解解乏,

打开硬盘的时候,鼠标不经意间又点进了色情电影文件夹,

看着一个个标注着“学习资料”的文件,林大东计上心来:“没法光明正大的抄,我还不能偷偷看吗?”

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期中考试那一天。

由于考场座位是由学校随机排序,每个班级都被分散开来,所以一个考场里通常都见不到几个熟人。

但这种情况林大东一点也不担心,凭自己的赫赫威名以及那张标志性的肥脸,想抄几份试卷又有何难?

“本大爷肯抄那是看得起你们,不然平时把答案放我面前,老子都嫌你不够格。”

带着这种想法,林大东一进考场便是一股睥睨众生的气场,

也的确不出所料,那些个学霸,考神只要一对上他的眼睛,气势便会立即焉掉半截。

从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们已经恨不得把正确答案立即双手奉上了。

“待会我应该考一百分,还是符合自身水平,考个九十分就差不多了呢?”

带着纠结的想法,林大东走到了自己的座位。

那是最后一组,最后一排的一个角落里面。

后面与左边是冷冰冰的墙壁,只有前方与右边的两个人可以用来联系。

林大东心顿时凉了半截,他舔舔嘴唇,双眼不禁迷茫了起来,

内心安慰道:“没事……没事!还有两个人呢……说不定这两个就是清华北大的保送生!”

“哟,竟然是大东哥啊,真是荣幸啊荣幸。”

右边传来了一道尖细且兴奋的声音。

林大东转头一看,见旁边坐着的是一个戴着眼睛,满脸挂着傻笑的瘦猴。

这人名叫李根大,虽然并非同班同学,但却与林大东是旧相识,

更巧的是,他也是个关系户!

李根大笑呵呵道:“没想到我们还能有这个缘分在一起强强合作。”

林大东顿时感到生无可恋,他怒指着李根大道:“你他妈别想来抄我的,滚远点。”

“东哥咋这么见外,大家有福同享嘛!”李根大把考卷偷偷递上:“这是我刚抄来的答案,你抓紧时间填上。”

林大东:“抄你妈个头,你把别人的姓名班级考号抄过来干嘛?”

李根大:“哦?这些不能抄吗?”

若不是在考场,林大东已经忍不住一脚踹过去。

显然又一道希望破灭了,林大东此刻已是心乱如麻。

好在还并没有到穷途末路的地步,他只有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坐在前方的这位考生了。

前方是一位留着浅红色长发,正半靠着墙壁打盹的女生,

林大东盯着她背影看了良久,顿时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喊道:“沈樱!”

“嗯?”女生回过头来,凌乱的头发,浓厚的黑眼圈,虽然看起来乱糟糟的,但熟悉的脸庞的确就是沈樱。

林大东兴奋地拍打着桌子:“太好了,在这里看到你就和看到亲人一样啊!”

沈樱的成绩虽然不是最好的那一批,但要排名前二十还是轻而易举,只要她肯乖乖配合,家长会一事自然是再无忧虑。

见她一脸的木然,林大东悄声道:“整个考场就我们两个213班的,待会咱俩可要互相关照啊。”

沈樱:“你知道匀速直线运动的公式吗?”

林大东一愣:“我不知道。”

沈樱:“知道胡克定律吗?”

林大东摇摇头:“也……也不知道”

沈樱:“那万有引力总知道吧?”

林大东额头已经渗出汗水:“这个…我…知…不”

沈樱:“就知道个万有引力,你也没比我记得多嘛,还说关照我呢。”

林大东:“我说的不是这个关照啊。”

沈樱:“算了,谢谢你的好意,为了不影响到你的发挥,待会就不要再联系了,否则打扰到你做题我也会内心不安的。”

林大东:“我发挥个屁啊……”

见沈樱毅然决然的回避,并将凳子移到前方伸手也够不着的位置,林大东只感到眼前顿时灰暗,整个考场仿佛突然变成了一间冰窖。

他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看着试卷上犹如天书一样的文字题,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良久,林大东因一阵广播醒了过来。

“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请抓紧时间作答。”

没想到不知不觉竟睡了一个多小时,林大东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桌上一字未动的试卷,很快把他从美梦拉回到了现实。

林大东拿起笔来,心如死灰地盘算着选择题的答案。

“我觉得c看着挺像的……不,b应该更符合逻辑,可是这a也蛮有道理的。”

在最终选了d之后,林大东不经意看到沈樱原来也在呼呼大睡。

出于好奇,他脑袋用力前伸,一瞅之下,看见沈樱试卷上已密密麻麻写满了答案。

“原来她已经做完了。”林大东心中大喜,趁着监考官松懈的功夫,偷偷将试卷拉到目力所及的地方。

抓紧机会,一通飞快地的抄写之后,林大东试卷在几分钟时间已完成了大半,

最后还剩下几道应用题,题量虽然不多,但分数却占足了整张试卷近一半。

林大东知道这几题才是关键,只有将它们完成,这一科目的分数才算有了保障。

然而,那一版面却被睡梦中的沈樱牢牢压在了胳膊底下。

林大东小心翼翼朝沈樱肩膀轻轻拍了拍,可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眼看着墙上的挂钟走完一圈又一圈,离交卷只剩不到五分钟了。

为了不使前功尽弃,林大东信心下一横,决定做出最后一搏。

趁监考官一不留神,他揪准时机,伸手从沈樱胳膊底下绕过去,一把捏住了试卷的边角

但无论怎么扯,都始终无法将它抽离分毫。

为了不引起注意,林大东只能无奈的空手而回,“得想个办法让她把身子挪开才行。”

这时,沈樱却像睡醒了一般,突然坐直了起来。

“好机会。”林大东再也顾不上监考官的动态,急忙向那梦寐以求的试卷伸手探去。

眼看就要抓到目标,谁知沈樱伸了个懒腰之后又立即趴了回去。

林大东措手不及,只能任由手掌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姿势,直挺挺探向了沈樱的侧胸。

只觉一股温暖且柔软的触感袭来,林大东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几秒钟的停顿之后,安静的考场内响起了一道震彻云霄的尖叫。

“啊!”

沈樱出于条件反射,身体猛地向后一撞。

受到撞击,愣神中的林大东瞬间重心不稳,嘭的一声巨响,直接连人带桌椅翻倒在李根大的两腿之间。

“大东哥!你咬到我的那个啦……啊!”

李根大惨叫一声,双眼翻白,瞬间晕死了过去。

………………

教师办公室内,

班主任徐老师看着手中的两张试卷,眉头紧皱,一脸的郁闷不乐。

在他前方正站着神情紧张,脸色发白的林大东,

林大东的父亲林彰坐在一旁,他面容冷峻,正一根接一根抽着烟。

“我教书这么多年,还从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情。”徐老师说道:“考个试还能考出性骚扰和故意伤害罪。

这三个当事人,两个是我学生,还有一个是我亲戚,托我关系保进来的。

如今该怎么处理,我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了。”

林彰轻踢了儿子一脚:“这些都是你作弊造成的后果?”

林大东不情愿地点点头。

“真的?”林彰强调了语气。

林大东不懂父亲的意思,转头看去,却见林彰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自己:“想好了,说出去的话可收不回。

林大东支支吾吾:“那我……作还是没作?”

林彰差点忍不住抬手一巴掌:你自己作没作弊还来反问我?男子汉就该应该敢做敢当,是你干的又怎么了?只要勇于承认,一切没什么大不了。”

“我没有作弊。”林大东大声道:“是……她抄我的!”

林彰点点头:“真相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啊。”

徐老师:“这……这不对啊。”

林彰:“怎么不对?是考场有摄像头,还是有目击证人能证明,我儿子刚刚说的是假话?”

徐老师:“不是……林先生你看,这两张试卷一份写满了,一份只写了大半。

你说前者抄后者……这恐怕说不过去吧。哪有抄的人还写在正主前面的?”

林彰:“谁说写的快就不能抄了?写的快和会不会写,没有任何直接联系。”

徐老师:“可答案都对啊。”

林彰:“所以是考了一百分吗?”

徐老师:“那倒没有,前面也错了几道题。”

林彰:“这不就是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人的知识都有熟区与盲区,

以别人的熟区,来填补自己的盲区,也是人之常情。

错就错在,我儿子太固执己见,只任由别人向他取长补短,自己却不知道变通。

所以才有了这样的两张试卷。我这一说,徐老师可能理解了?”

徐老师内心嘀咕道:“你儿子他整个人就是盲区。”

但嘴上终究不好开口,只能道:“无论在这里怎么说,终究只能代表单方面的言论,

事情的结果,还需要听取其他两方的阐述。”

林彰:“李根大那里今天已经明确表态了,一切与我儿子无关。”

徐老师:“那伤是怎么来的?”

林彰:“他自己咬的。”

徐老师目测了一番上半身的距离,吃惊不已:“这……怎么可能,李根大他又没练过瑜伽。”

林大东想了想:“其实只要腰力好,普通人也是可以做到的。”

林彰瞪着他:“你怎么知道?”

林大东低下头去:“我听……听别人说的

林彰:“爆出这种事情,林家的声誉着实受了不小的影响,毕竟我们世代遵纪守法,素质一流,一直以成为大成市道德楷模为家族之目标。

现在只要这名叫沈樱的女同学愿意跟我们口头一致,那么林大东的档案记录上,将不会再留有任何污点。

而我林家的名望,也可继续保持下去。”

徐老师始终保持着微笑:“沈樱同学还是由我们校方来进行询问吧,这点小事就不必劳烦德高望重的林先生你了,呵呵呵。”

林彰一脸享受地将烟雾吐出:“当然,这是属于学校内部的事情,处理权当然在你们手里。

我相信校方会给我儿子一个公道,我也相信,他能将自己的分内之事给处理好。”

看着自己父亲意味深长的眼神,林大东目光一冷,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14:考试风云(中)

自那次事件以后,林大东就被林彰关在家中,再没去过考场。

考试结束后的第一天,班上的首要话题便是对考试的各种交流与探讨。

特别是拿到了得分试卷之后,议论声更是从走廊一路绵延到教室的角落,人群时而响起一阵欢呼,时而响起一阵嗟叹。

林大东百无聊赖地看着情绪激动的众人,本想找平时几个狐朋狗友来聊以解闷,却发现全班上下无论成绩好坏似乎都沉浸在这一话题中。

“这破成绩有大不了的。”林大东不屑一顾道:“考得好又没有钱发给你。”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林大东知道该做自己的事情了,他来到沈樱桌前。

一切计划都已经想好,最终目的要让沈樱改口,将作弊的实情颠倒过来,以保证林大东的清白。

“你出来一下。”林大东学着电影里面仰着脖子,语气嚣张道。

“什么事啊?”沈樱无精打采的做着笔记。

“考场那件事情我们要好好谈谈。”

“现在没空,改天吧。”沈樱趴在桌子上就要睡去。

林大东把桌子一拍:“不行!今天不弄清楚就别想回去了。”

见沈樱依旧毫无反应,他掏出一沓钞票,“怎么样?只要你肯乖乖配合,好处少不了你的。”

沈樱浑身一颤,林大东手中的钱至少有三万以上,那是她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数额。

“有这些钱,妈妈的病应该就可以……“沈樱满脸期望:”这是给我的吗?“

“哼!得把事情谈妥了才行。”林大东将钱又收了回去:“考场那事你打算怎么跟学校说?”

这时沈樱手机铃声响起,刚听到第一句话她就脸色一变。

“现在没有时间了,等放学了之后你到冬湖小区等着我吧。”说完沈樱便收拾好文具,马上去办公室请假了。

“冬湖小区?”林大东不屑地撇撇嘴。

冬湖小区属于大成市的老住宅区,那里房子老旧,设施落后,治安更是令人堪忧。

自城市建立之初,冬湖小区就一直属于边缘人群的混居地带。

沈樱在请假之后马不停蹄地向市一医院赶去

沈樱的母亲这些年一直身患重病,由于劳累过甚,近一个月来,病情更是朝不可控制的方向持续恶化。

之前正是因为听到了母亲病危的通知,才使得她如此刻不容缓。

当沈樱满头大汗赶到医院时,母亲已经从急救中挺了过来。

虽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看着虚弱无力,憔悴到脱相的母亲,沈樱的心还是像被针扎一样痛苦。

她依偎到床前,二人就这样互相陪伴着,从上午到下午,再从黎明再到夜晚,

直到第二日上课,沈樱才重新想起与林大东昨天约好的事情。

本想跟他将情况解释一番,可没想到林大东却旷课了一整天。

虽然偶有学生缺席课堂是每个班的常态,但沈樱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有些异样。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放学回家的路上。

当走过一条长巷子的时候,突然从四周冒出一群气势汹汹,面目凶恶的大汉。

他们见到沈樱,立马将两头道路封住,站成一个圆圈将她包围在中间。

这些人手中有的拿着啤酒瓶,有的则拿着小刀,

凶狠的眼神,轻佻且带着挑衅的动作,神态举止和电影《古惑仔》中黑社会街头群殴之前一模一样。

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杀气,沈樱完全不明所以,只能呆呆楞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先把路都给我封死咯!”伴随着熟悉的声音,林大东肥硕的身躯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只见他全身青一块紫一块,眉毛之下是对乌黑发青的熊猫眼,一个鲜红的巴掌还印在面左脸上。

活像一个被各种颜料胡乱涂抹的肉球。

即便心情低落,但看到林大东此番模样还是让沈樱差点笑了出来。

林大东指着淤青:“这可都是拜你所赐!”

沈樱顿时莫名奇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讲信用!”林大东愤恨道:“你昨天把我害惨了!”

见林大东眼眶红润,似乎要哭出来了,沈樱不由问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原来昨天下了课之后,林大东遵守约定早早就来到了冬湖小区门口。

然而一直从傍晚等到天黑,他都没有看到沈樱过来。

萧瑟的冷风中他感到自己的耐心也被消磨殆尽了,怒骂了两句正要回家,突然不远处走来一群奇装异服的青年。

这群人从林大东身旁经过时,用陌生且异样的眼光打量了他一番,

这本只是一个十分正常的举动,可林大东此时正在气头上,自然看什么东西都觉得不顺眼,

在回以凶狠目光的同时,嘴里也忍不住唾沫横飞的骂起了三字经。

紧接着,对面整齐划一的拿出棒球棍,十几个人向他一起招呼过去。

在群殴的时候,林大东身上的钱被洒落一地。那些人也全然没料到此行竟还有意外收获,手忙脚乱捡光三万元之后便立即四散逃去了。

本以为厄运就此结束,没想到皮青脸肿回到家里又被亲爹一顿劈头痛骂,

不仅零用钱被减下一半,还因为窝囊无用要将这儿子从此扫地出门。短短一天时间,林大东便感觉自己体会到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

林大东从身上掏出纸和笔,塞到沈樱的手中:“待会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写。”

沈樱:“写……写什么啊?”

林大东想了想:“你就写‘我沈樱在第一堂物理考试中,因为抄林大东同学的试卷,导致他无法正常做题,从而使他心态受到了恶劣影响,不仅如此,我还对他进行过子虚乌有的污蔑与栽赃,为的只是全方位打击林大东,削弱他在班上的核心竞争力。”

沈樱听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脑子也被打坏了吗?”

“既然知道,就不要耽误我吃药的时间。”林大东威胁地看着沈樱:“快点写了吧!”

沈樱摇摇头:“不写。”

林大东招了招手,众大汉纷纷向前靠拢了几步,他们嘴角带着狞笑,手中小刀在沈樱面前肆意晃动着。

秽言秽语充斥着人群,时而响起的怒喝与酒瓶摔碎的声音让她神经高度紧张。

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她,甚至差点忍不住大哭起来。

林大东:“我可不是在吓唬你,他们这些都是我花大价钱喊来的亡命之徒,待会一人在你身上划一刀,或踩上一脚,你就算不死,以后也没法正常生活了。”

“我不会照做的。”沈樱深吸一口气:“因为这是我考的最好的一次,我要让妈妈知道。”

当她说出后半句的时候,语气众带着哽咽。林大东自然无暇留意这些,他接过一把弹簧刀,向众人道:“把她按住了,我看她那张小脸经得起几刀折磨。”

正在几人准备上前的时候,一阵警笛声由远而近,很快便来到了前方的巷子口,

全然没料到这种情况的众社会人士纷纷大惊失色,再顾不上报酬的事情,翻墙的翻墙,跑路的跑路,不一会便四散一空。

15:考场风云(下)

警车停在巷子前,当先下车的竟然是苏尘。

看到沈樱垂着头,神情沮丧的样子,他面色一急,连忙跑上来道:“对不起,我来晚了,他们没有伤害你吧?”

沈樱无精打采地看了苏尘一眼,摇了摇头。

见她身上没有什么伤痕,苏尘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些家伙都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找你麻烦?”

沈樱:“不认识……”

“真是太危险了”苏尘心有余悸道:“如果不是跟你同路,恰好看到这一幕的话,今天还不知道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情。”

“你早就在附近了吗?”

苏尘尴尬笑了笑,他目光闪避着沈樱:“我其实……就走在你前面没多远,但他们人太多……所以,我就只能报警了……。

“谢谢你。”沈樱难得的露出笑颜:“你的做法是对的。”

苏尘挺起胸膛:“为了安全起见,接下来还是让警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沈樱干脆地摇摇头,独自一人朝前走去:“耽误了警察公务可不好,而且前方是大马路了,那些人不敢再出现的。”

望着沈樱一路小跑的背影,苏尘心中感到一阵怅然若失。

周六对于每个学生而言都是向往的日子,

在这一天,他们可以短暂的放下沉重的学习负担,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

街道上到处都是三五成群逛街的伙伴,商场里也充斥着稚嫩的欢声笑语。

但沈樱却与这一切无缘,她的假期除了晚上伏案学习到深夜以外,就只剩白天打工的忙碌。

沈樱在一家连锁餐厅当服务员,每逢周末,都会有蜂拥而至的客人前来用餐消费,

一整天下来,餐厅的每个工作人员都会累的精疲力竭,所以对于沈樱来说,周末反而是最难熬的时光。

“终于只剩最后二十分钟了。”沈樱看了看钟表上指示的四点四十,暗自松了一口气。

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店里的客人此时并不算多,她打算跟经理打声招呼,提前下班。

之所以沈樱会这么急切,是因为不久前她收到了一条短信。

发件人是云小麒,短信的内容是:“伯母病情又发生了异样,你早点下班过来吧。”

沈樱心乱如麻,在得到经理的批准后,连衣服也顾不上换就要朝医院赶去。

正在此时,从门外走来十几个身形高大,神态轻浮,留着板寸头的年轻人。

这群年轻人显然来者不善,当先几人直接一脚将餐厅门踹开,然后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沈樱心中一紧,她看到走在最后面指使这群人的,竟是林大东。

林大东显然是有备而来,当他看到沈樱时,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招呼。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沈樱急忙以最快的速度朝门外跑去,但终究是寡不敌众,还没跑几步就被两名板寸头给抓了起来。

“把门给我锁上!”林大东对着沈樱道:“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很快,门被从里面反锁,门帘也被拉了下来,

尖叫与异动声扰乱了客人们的用餐,他们目光不约而同朝林大东方向聚集过来。

“看什么看,林公子办事,你们安心用餐,谁也不要多管闲事。”一名板寸头拿刀指着用餐几桌威胁道:“只耽误各位十几分钟,你们就当眼前什么都没看见。

谁要是敢不安分,或是报了警,让林公子为难,可别怪我们手中的家伙不长眼。”

望着气势汹汹的一伙人,以及他们手中寒光闪烁的砍刀,几名工作人员以及用餐的顾客都不由把头低了下去。

“你说没看见就没看见啊,你们算老几?”此时在墙角用餐的一桌人却突然纷纷拍案而起。

他们一起脱下休闲外套,露出里面纹着狼图案的灰色背心。

当先一人指着林大东嚷道:“死胖子你谁啊?这么嚣张!”

听到这声音,林大东顿时怒火腾升,这群人不就是那天晚上围殴他的小混混吗?

但既然对方没有认出他来,林大东也不想曝光这段往事,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问:“你又是谁?”

那人说:“元朔帮听过没?老子就是疯子哥刘堂主最器重的手下:靓仔鸡!”

“管你靓仔鸡还是辣子鸡,再多管闲事,信不信老子今天就把你剁了喂狗。”

作为年纪轻轻就混成一方大哥的靓仔鸡,哪能忍受一个毛头小孩在面前如此叫嚣,当即拿起酒杯就朝林大东脸上砸过去。

酒杯嘭的一声正中林大东鼻子,“哎哟!”林大东吃痛不已,险些仰面摔倒。

“死胖子,也不看看这条街是谁罩的。”靓仔鸡见占了上风,正要趁势追击,突然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抵在额前。

林大东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手枪,指着靓仔鸡吼道:“你他妈再上前一步试试?”

“吓唬谁呢?”靓仔鸡不以为意:“随便拿把玩具枪就想装黑社会?”

林大东冷笑两声:“装黑社会?我现在打死你,那是高干子弟反抗恶势力。”

靓仔鸡脸色微变:“胖子你叫啥名?”

“林大东,我爸叫林彰。”

“林彰……”

还未等靓仔鸡回过神来来,一记厚重的刀背已经击上脑门,接着他的大腿,胳膊以及背部纷纷中刀,

望着血流如注的靓仔鸡,同桌的几个小弟立时抽出棍棒想迎上来,但都被林大东这边身高体大的一行人瞬间制服。

“黑社会是吧!元朔帮是吧!一把玩具枪就吓成软蛋了?”林大东对着靓仔鸡的头连续砸碎了三个啤酒瓶,直到他彻底晕厥了过去。

经此一番威慑,餐厅再无人敢有其他心思,吃饭的吃饭,喝汤的喝汤,一切如什么都没发生过般在机械中行进着。

林大东装腔作势地靠在座椅上,斜眼瞄向沈樱“为了不耽误这么多人的时间,我只问你一次,写还是不写?”

沈樱眼眶红润的看着手机,她神情焦急,注意力全没有放在林大东身上。

“喂!问你话呢。”林大东拍了拍桌子。

“我写……”沈樱面上透着惊慌,嘴里喃喃念叨:“来不及了……我得马上走……”

见她一直心不在焉,林大东使了个眼色,身旁的男子将沈樱手机给抢夺过来。

“伯母情况危急,尽快赶到!”

林大东一字一顿念着云小麒发的短信,摸摸后脑勺:“谁情况危急?是要死人了吗?”

沈樱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她奋力挣开旁人,拔腿向外面跑去。

可到底身单力薄,没跑几步便又被守在门口的几名大汉给抓住了。

“这时候还想着跑,你是把我们这些人当不存在吗?”林大东眼中怒意尽显。

“你说的我都答应你。”沈樱已经泣不成声:“先让我走好不好。”

林大东斩钉截铁:“不可能!今天不把这事办了,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

受到林大东的指使,一旁的人将早已准备好的纸和笔塞到沈樱手中。

“把我昨天的告诉你的那番话写上,记不起来的话,我现在可以再念一遍。”林大东幸灾乐祸地看着哭成梨花带雨的沈樱,心道:“真以为我还会上第二次当吗?”

沈樱泪水不断滴落在洁白的纸面上,顺着她的字迹一路流到末端。

在写了几个字之后,沈樱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林大东看着来显示屏上的呼叫人:“是云小麒这家伙打来的。”

他打开免提,很快云小麒无精打采的声音传入众人耳膜:“喂,你在哪里?”

沈樱正要开口,林大东先喊道:“沈樱在向我认错,要是没事的话,就不听你废话了。”

“你是谁?”云小麒停顿一会,恍然道“林大东?”

林大东得意道:“没想到身为优秀班干部的云小麒,会对我这个差生如此熟悉。”

云小麒:“沈樱在哪里?快叫她过来。”

林大东:“我们就在游乐场对面的餐厅,想要她走,得先把事情办完了才行。”

“小云!”沈樱极力凑上前喊道:“我妈还好吗?”

云小麒正要说话,电话里突然传来一阵纷乱的异动,接着是急促奔跑的脚步声。

“伯母她……”

云小麒的声音虽然戛然而止,但他要传达的意思却已是十分完整。

果然,一切都来不及了。

沈樱双腿无力的跪倒在地,她头埋进臂弯,身体传来一阵阵令人心痛的抽搐与颤动。

泪水很快汇聚成滩,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传遍整个餐厅,令人闻之凄凉。

即使病痛缠身也一直守护着自己的人,竟然在临走之前连最后一面都无法相见。

夕阳余晖映照着她消瘦而疲倦的身子,看起来是那么无力与悲恸。

“妈的,欺人太甚,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十几个男的欺负一个小女生,你们他妈的算什么男子汉?”

“就是你们这些渣滓把社会风气都给败坏了。”

………………

沈樱的遭遇让整个餐厅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原本抱着事不关己心态的众人,突然一个个变得满腔义愤,须发皆张。

几名青年男性当即起身,抄起凳子便朝这边走来。

“不知好歹的东西。”林大东的心虽已怯了一截,但也知道脸上不能表现出丝毫惧意:“都给我打,来几个打几个,往死里打!”

趁着乱作一团,服务员正准备报警,忽然看见窗外一群黑衣墨镜的人朝餐厅杀气腾腾走来。

他们步调一致,面无表情,每个人的西装袖口下都闪着森森的寒光。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餐厅正面的玻璃墙被击碎一个大洞,黑衣人从洞中鱼贯而入。

当先一人开口道:“元朔帮的人你们也敢动,手筋脚筋全部废了。”

林大东一边后退一边嚷道“妈的,怎么又是元朔帮的人?”

靓仔鸡醒了过来:“你以为不让用手机,我们就没法叫人了?元朔帮每个成员都配有专门通讯设备的。死胖子今天有你好受了。”

林大东狠狠踹了受伤的靓仔鸡几脚:“就是碰到你这只倒霉晦气鸡,才让我今天又功亏一篑。”

旁边人连忙拉住他:“东哥,现在这门口都是元朔帮的正规成员,他们全部经过专业砍人训练的,我们毫无胜算啊!”

林大东:“那你们就去死啊!都死了也能顺便给我省一笔开销。”

那人还没明白过来,已被林大东踹到了人堆里面。

打斗与叫骂声充斥着整个餐厅,眼看兵败如山倒,林大东立即躲进厕所,他踩在洗脸池上,肥胖的身躯竟然硬生生从小窗户里挤了出去。

落地之后也顾不上疼痛,一路连奔带跑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急匆匆赶往餐厅。

两人四目相对,林大东一怔:“云小麒!”

短暂的停顿之后,云小麒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面无表情地朝林大东走来。

16:前路废墟

周末的时光转瞬即逝,

星期一早晨的校门口,又变得拥堵与热闹了起来。

细雨纷纷扬扬,冷风肆意吹拂着匆忙的人群。

沈樱一路低着头,与往常的活跃不同,这次她没有与任何熟人打招呼。

双眼还残留着哭过的痕迹,由于几天没有睡过好觉,面色也是疲倦不堪。

即便遭遇了至亲逝去的打击,她也依旧没有请假,还是继续坚持着正常上学,

长久以来,沈樱留给他人的印象一直是开朗与乐观的,

她不希望因为这次事件而使这种印象发生什么改变。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好好休息两天吗?”身旁传来苏尘的声音。

沈樱一愣,讶异地望着他。

“是云小麒告诉我的。”苏尘自然知道她的疑惑:“放心吧,整个班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

沈樱心不在焉点点头。

苏尘:“你吃了早饭没有,我给你买去。”

“不用了,我不舒服。”

苏尘:“那怎么行,上午还有体育课,你这个状态根本就撑不下去。”

沈樱:“体育课反正会被改的……而且……我肚子不舒服。”

苏尘一脸认真:“无论如何都不能饿着!拉肚子也没关系,我待会叫人给你送到厕所里去。”

“…………”沈樱还要开口,苏尘却已朝马路对面的早餐店跑过去了。

看着苏尘在车流与人群里左右乱窜的背影,沈樱双眼不经泛起了欣慰。

教室里温暖而明亮,与外面呼啸的寒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多时,几十名学生已经先后赶到,早读铃声也按时响了起来。

林大东是最后踩着铃声走进来的,他头上缠着绷带,走路也是一瘸一拐,鼻青脸肿的胖脸上五官扭成一团,看来是受过不轻的打击。

看着眼前这名怪异而滑稽的“伤员”,众人觉得想笑又笑不出来。

林大东步履艰难地走到自己座位,突然看到苏尘在紧紧盯着自己。

“有什么好看的,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林大东做不出表情,只能尽量使语言显得有威慑力。

苏尘对着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显得不满意:“还能装腔作势,看来小麒不够狠啊。”

周围的人一听纷纷大感意外:“你说他的伤是被云小麒打的?”

“云小麒?他不是学习委员吗?没想到打架也能下这么重手。”

“是啊,真人不露相,这才叫文武双全。”

………………

林大东哼了一声,昂扬道:“至少我还能来上学,但他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听到这话,沈樱与苏尘脸色同时一变,

“你说小麒他怎么了?”苏尘急忙问。

“你觉得呢?”林大东忿忿道:“拿着砖头朝我身上砸的时候,就该想到现在的后果。”

苏尘忍不住站起身来“林大东你敢下黑手,我要让你一命偿一命!”

“喂……他还没死呢!”林大东满脸得意:“就算让你叔叔出马也没用。因为真要追究起的话,云小麒现在就该去蹲监狱了。

也是我大发慈悲,留下他半条命好死不死的赖活着。”

沈樱:“小云现在在哪里?”

林大东:“那还用说?自然是躺在医院,奄奄一息等着抢救呢。”

第四节课之后,苏尘与沈樱连吃饭也顾不上,急匆匆赶到了医院。

走进云小麒的病房,一股浓烈而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

叔叔云亦宵守在床边,从面色来看,他也有长时间没得到休息了。

云小麒已经陷入昏迷,他伤的位置看起来与林大东基本相同,只是伤痕更深更大,流的血也更多。

“小云他……”沈樱看到病床上的景象,本已略微平复的心情又忍不住开始悲痛。

“手脚骨折,坐手小拇指与无名指永久性残疾,肋骨断了四根,脑袋连遭重击,很大可能会留下脑震荡的风险。”

云亦宵似乎不忍再面对,转头望向了窗外。

“小麒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家庭就遭遇变故,他父亲将其托付给我的时候,他还不到五岁……

这些年我忙于工作,一年到头也没照顾过他几天,记得上次分别的时候,还是开学前……”

云亦宵强忍着哽咽:“没想到再次见面,是看到他血肉模糊被人抬在担架上……。”

“我要报警!”苏尘捏紧拳头:“伤害小麒的家伙一个都不能放过。”

云亦宵:“没用的,这是一场有指使的报复行为。那些下手之人的行踪根本无处查询。”

苏尘:“那就抓幕后指使。”

云亦宵一言不发,只是苦涩地笑了笑。

沈樱问:“他还要多久才能醒来?”

云亦宵:“短则四五天,长则个把月,就看他的意志力了。”

“云叔叔,这些日子就让我来照顾他吧。”沈樱语气平淡,但眼神却是十分坚定。

“那你的学习怎么办?”

“耽误几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云亦宵摇摇头:“我知道你想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但叔叔要告诉你,这是小麒自己的选择,这也是他该承担的后果。

如果再将他人牵连进来的话,相信他内心只会更加的歉疚。

你知道小麒昏迷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他要我代说一声对不起,因为除了发泄私愤之外,整件事情并没有给予你任何帮助,

无论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都应是他咎由自取。

逝者如斯,希望你能尽快走出悲痛。”

沈樱:“我已经不悲痛了。”

她眼眶微红,似笑非笑说:“仅仅一天而已,我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能这么快走出来,或许是因为这种事情早已在脑海中预演过无数次了吧,”

“失去亲人的痛,又怎会因为提前预防而减弱呢?”云亦宵叹着说:“孩子,你只是不想以脆弱者的姿态来面对这场打击罢了。”

“但谁又能说你的方式有错呢……每天一如既往的活着,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或许就是对悲伤最有效的回击吧。”

云小麒在第六天傍晚醒了过来,由于伤势实在太重,需要在医院休养至少一个月才能正常行动。

这一个月里,由沈樱与苏尘在每晚给他补上新学的知识。

不知不觉,已到了冬天。

经过这段日子的静养,云小麒也感觉到身上的伤已经基本康复了。

在自认行动无碍的第二天,他就办理了退院手续。

时隔一月后再次踏入学校,依旧是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氛围,只是同学们看他的眼神,起了些许的变化。

就在重新入学的当天下午,班主任徐老师将云小麒叫到了办公室。

“有个很重要的人要跟你谈话。”徐老师的脸色很是严肃:“说是为了一个月前你与林大东的那件事情。记住,待会不管他怎么说,你都不要有任何反驳或者排斥,就……就当他是在放屁。”

云小麒虽然从未见过林彰,但第一眼就认定眼前的陌生人肯定就是林大东的父亲。

他们有着极为相似的五官与特质,只是一个肥胖,一个清瘦,一个外放,一个内敛。

林彰看到云小麒时,眉毛挑了挑,眼中的轻蔑一闪而逝。

“你就是云小麒?”

云小麒轻轻嗯了一声。

“其实那天我并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你。我原本的想法是至少废掉你一双手,或者一双腿……你真该感谢当时正好有警察路过。”

面对林彰开门见山的谈话,云小麒除了略微诧异之外,更多的是感到一股透心的寒意。

“把我儿子打成那么重伤,你死都不足惜。”

像你这样的社会渣滓,根本就不配在一中这样的学校就读。”

或许是看在办公室没有其他人,林彰完全收起了平日那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云小麒胸膛随着呼吸的加剧而急促起伏着,双拳也不由禁捏起来。

“我们的教育制度还真是有太多需要完善的地方,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莫名其妙待在不属于他们的位置,享受着不属于他们的资源。”

云小麒忍不住开口道:“我是凭成绩考进来的!”

林彰哼了一声:“谁知道呢?众所周知,那个沈樱是靠作弊考出来的成绩,你跟她关系这么近,又能好到哪里去?”

云小麒胸口燃起一股怒意,他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会,也学着林彰的口吻:“总比某些作弊都还要靠老爸出来擦屁股的人要好得多。”

林彰脸色一变,但立即又恢复如初。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俯视着云小乐,瞳孔中充斥着赤裸裸的蔑视与鄙夷。

仿佛眼前是一个与他根本不对等的生物。

“我现在要恭喜你一件事情。”林彰说:“与其他人相比,你的整个高中可以少奋斗一年。

因为高考对于你,已经不存在了。”

云小麒如遭雷击,满脸俱是难以置信。

似乎对云小麒的反应很是满意,林彰继续道:“三年后的六月初,你的体检表,或者档案记录,或者个人身体状况等等一切与高考相关的东西,都将会发生令你意想不到的变化。

即便你能成功坐在考场,最后交的也依旧只会是份白卷……”

见云小麒眼中除了隐藏在深层的震惊之外,还带有几许怀疑。

林彰:“这件事情的操作的确会比较麻烦,但凭我林家在大成市的底蕴与人脉,也不过是多费心打点几个关键人物罢了。

大象既然要毁灭蚂蚁,那么蚂蚁就必定只能甘心任命。

你不是对自己的成绩很自信吗?当那种自信再没有任何意义的时候,你又还剩下什么?

如今你再与那个需要靠老爸擦屁股的人相比,又还有什么值得骄傲与优越的资本呢?”

林彰拿出烟来点燃,满脸惬意地吸了一口:“其实,提前让你知道自己努力奔跑的尽头是一片废墟,也不算残忍。

毕竟,总好过等你到达了之后才发现这一切的真相。”

“我的尽头是不是废墟,不由你来决定。”云小麒此刻却是出人意料的平静。

连林彰也看不懂他到底是云淡风轻,还是已经心灰意冷。

上课铃声传来,打破了二人之间压抑的沉闷。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恕不奉陪了。”

当走出烟雾缭绕的办公室时,云小麒并没有感觉到空气焕然一新。

落日沿着树梢缓缓下沉,夕阳的余晖也随晚风逐渐消散。

17:陪酒客

自从银行大劫案之后,云小麒就再没有去上过一天学,似乎对考勤与评分都已彻底不在乎了。

“小麒啊,你这样子是个头吗?”吃饭的时候,云亦宵又免不了苦口婆心劝道。

“虽然不能高考了,但毕业证还是得拿啊,你再这样下去是要被学校开除的。”

云小麒边吃边说:“无所谓了,反正一切都是虚妄,终究会消逝的。”

云亦宵把桌子一拍:“怎么?颓废玩腻了,现在又跟我装深沉了是吧?

“叔啊,这已经不是以前的世界了,你还是改改自己的观念吧。”

云亦宵淡淡一笑:“叔叔我一年到头飞往全球各地,说到这世界的变化,我的认识难道还比不上你?真是天大的笑话。”

“那你见过宿灵者吗?”

“宿……宿什么灵?”

“宿灵者啊,拥有厉害的超能力,随身带着武器,杀人不眨眼,被称作世界上最危险的人群。”

“那他们好久毁灭地球啊?”云亦宵:“是不是还能召唤出神龙?”

”那到不至于。”云小麒很诚恳说:“但我这次受伤,完全是因为卷入了宿灵者的纷争,他们幕后有一个神秘的超能力组织……”

“够了!”云亦宵起身离桌:“再神神叨叨的我马上把你送精神病院去。”

云小麒抿紧嘴唇:“不信拉倒。”

云亦宵:“对了,既然大学路被堵死了,倒不如现在好好规划一下高中毕业后的未来。”

云小麒:“有什么好规划的,不读书无非是找份工作罢了。”

找工作也要谨慎面对,现在多少人因为工作不顺心而转行当起了失足青年。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一名专业人士,这几天就让他给你好好规划一下吧。”

云小麒一愣:“专业人士……谁?”

云亦宵:“是一名老朋友了,曾经做过心理医生,他一直垂涎你叔的美色,可我却始终让他求而不得。”

见云小麒一脸囧样,云亦宵安慰道:“只有几天时间而已,人家也好不容易来一趟,经过他的帮助,相信这几天你一定会对自己有个全新的认识。

还有……最近天黑可别出门太远,大成市到处都在闹失窃案,听说作案的是一个国际犯罪组织团伙,就连警察也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云亦宵吃完饭就赶飞机去了,云小麒百无聊赖,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门铃声响了起来。

云小麒蹑手蹑脚来到门前,透过猫眼朝来人看去。

门外是一个西装革履,气质阳光,五官俊朗的中年男子。

打开门的一刹那,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扑鼻而来,差点将云小麒呛倒。

“你好,你一定就是小宵宵的侄子,小麒麒吧。我叫高哲继,你也可以叫我小继继哦。””

来者笑容和善,高兴地抓起云小麒的手握了握。

云小麒虽然五脏翻涌,但表面依旧装的平静:“既然你是我叔叔的朋友,那我还是叫你继叔吧。”

“这怎么好意思,虽然我跟你叔注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你也没必要这么快就把我俩绑在一起的……啊哈哈哈。”

云小麒抹了一把冷汗,他立刻转移话题:“这几天真是要麻烦继叔了,不知继叔对这几天的行动有什么安排吗?”

高哲继:“要什么安排?人生就该活得随心所欲,有句古训说得好啊,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

就像你叔叔,不了解他的人也永远无法想象他是多么的甜蜜和温暖。”

眼看云小麒似乎有些不适,高哲继还以为他是肚子饿了,“其实巧克力的味道重要吗?管他呢!咱们现在可是要去吃大餐了!”

尽管云小麒腹中充实,但还是拗不过高哲继地热情,最后只得随着他上车,一路朝市中心开去。

半个钟头后,高哲继的奥迪r8停在一家叫做“伊人客栈”的高档饭店门口。

二人在一个大包间落座之后,高哲继一连点了十多道菜。

饭店的上菜速度很快,不到一会就将桌子摆的满满当当。

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沦为眼前摆设,云小麒也不禁为不久前“早饭”吃太饱而感到后悔。

“快吃啊,这些菜据说可都是米其林大厨做的。”高哲继狼吞虎咽,显然是饿的不轻。

云小麒:“米麒麟有火麒麟厉害吗……”

吃了大半碗饭之后,见云小麒依旧没有动静,高哲继拍了拍手,从门外走来一名女服务员。

“高老板请问有什么吩咐?”

高哲继:“也是老顾客了,咱就不兴那么多暗号,直接把你们这小红小翠两位当家头牌叫过来吧。”

服务员面色为难:“小红回老家相亲了。”

“这么不巧,那……就小翠也行。”

“小翠……被楼下的老板点了。”

“我出双倍的钱,让她快点上来陪我旁边的小兄弟,没有美女在旁,他根本吃不下饭。”

云小麒:“我没有……”

见服务员一脸为难,高哲继掏出一沓钱摆桌上:“我不管什么先来后到,只要你能把小翠叫来,这钱就归你。”

服务员顿时瞪大双眼,但依旧不敢上前去拿。

高哲继不耐烦:“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一点都没有女孩子家的阳刚之气。耽误了这位小客人的雅兴,我可是要投诉你的。”

“什么事啊?”门外传来一个娇嫩且清脆的声音。

服务员似看到了救星:“小姐,这位客人一定要小翠陪酒,不然就吃不下饭。”

“你先去忙,让我来说吧。”脚步声伴随一阵清香逐渐靠近。

云小麒心中有股不详的预感,这声音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正是……

“请问老板一定坚持要见到小翠吗?”

来者长相甜美,身材高挑,言谈举止中透着一股贵气,竟然是宋伊伊!

与云小麒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两人都呆立当场。

“小翠不来也无所谓,你……你过来陪他,相信我这小兄弟会更加满意的。”

云小麒慌忙回应:“不…她……她是我同学!”

高哲继:“哦?那就方便了,同学之间好说话,给个友情价吧!”

宋伊伊深吸了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情绪。

“这位老板,我想您误会了,我是饭店的负责人,如果饭菜不合胃口,或者服务不到位的话,您都可以向我反应。”

高哲继轻声嘀咕道:“这饭店不一直都是老宋那下流胚子亲自管理吗,

怎么今天突然换成一个小姑娘了?莫非老宋终于得花柳病去世了?”

宋伊伊:“宋铭峰是我父亲……”

高哲继:“啊……节哀顺变,节哀顺变啊侄女!”

宋伊伊:“我爸没死。”

高哲继气恼的拍了下额头:“看我这口无遮拦的,果然人一喝多酒就容易犯蠢,不要放在心上去,呵呵呵。”

云小麒内心:“你的蠢跟酒没有关系……”

宋伊伊看着云小麒:“老板您坚持要让小翠上来陪吗?”

云小麒如坐针毡:“我…我…不用啊。”

高哲继若有所思道:“当着女同学的面确实是挺不好意思的。换作是我,估计也忍痛放弃。”

云小麒连忙否认:“不不不痛……我只是来吃饭的……吃饭的。”

一变扒着米饭一边在心中吼道:“你能把嘴闭上吗?”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就跟服务员说吧。祝用餐开心!”宋伊伊最后看了云小麒一眼,转身走出了包间。

高哲继盯着宋伊伊的背影:“这小丫头片子不一般,完全看不出是老宋的女儿。

不过……我感觉她好像对你有其他的意思。”

云小麒:“是想让我消失吧。”

高哲继:“不不,从她的眼神来看,这绝对不是嫌弃的目光。”

云小麒叹了口气:“反正之前建立的好印象都在今天败光了。”

吃完中饭,高哲继开车带着云小麒行驶在城市的主干道上,

然后二人相继去了游乐场,著名景点,大商场……一个下午的时间使云小麒再次真切体会到了童年的快乐。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二人在吃了晚饭之后,又回到了车上。

霓虹灯快速从眼前交迭而过,夜里的街道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丝毫不比白天要显得单调。

车开了半个小时后,云小麒发现高哲继行驶的并非回家的路线。

18:诡异小孩

高哲继一脸愉悦:“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才是我们今晚的归宿。”

云小麒:“去哪儿呀?”

高哲继嘿嘿一笑:“男人都喜欢去的地方,保准让你欲仙欲死!”

云小麒脸一红:“可我还未成年啊……”

高哲继:“未成年更好,听说现在带学生证还能打折呢。”

正当云小麒大为震惊的时候,跑车已停在一座金碧辉煌的洗浴中心门口。

高哲继刚打开车门,就有侍者立即迎上。

“高老板,欢迎光临,真是好久不见。”

高哲继对着光芒四射的大楼叹道:“珠光宝气,铜臭袭人,但不得不说,这真他娘是个好地方。”

侍者问:“高老板,请问您车里还有什么贵重物品吗?”

见高哲继一脸疑惑,侍者解释道:最近我们这一带的失窃案频发,无论警察怎么调查都毫无进展,所以为了您的财产安全,希望您能防范于未然。”

高哲继点点头:“我在外省就听说过了,大成市这几天来了一位神出鬼没的世界级神偷,

无论警察用什么样的方式,都始终调查不出他的身份。

不过管他呢,咱既然来了,天大的事情也先搁一边,进去好好享受一番才是最紧要的。”

将车钥匙交给侍者,另一名服务员将二人引向了洗浴城。

一到大厅,云小麒只感到梦想中的皇宫也不过如此,

雕梁画栋,富丽堂皇,随便一个角落都光辉耀眼,随便一件器具都名贵非常。

来往进出的客人也无不是非富即贵,社会名流。

大厅中央站着两排亭亭玉立,丰姿绰约的迎宾女郎,

她们看到高哲继与云小麒走进来,媚眼中立时布满了职业式的微笑:“欢迎老板,欢迎小老板。两位官人里面请。”

高哲继点点头:“虽然许久没来,但这亲切的问候,还是让人感觉像回到了家一样!”

云小麒内心:“你家住红灯区吗?”

“诶哟!瞧瞧这谁来了……居然是号称‘迎男而上’的高老板!”这时,从楼梯上缓缓走来一个身穿名贵西装,脚蹬人字拖的男子。

男子虽然长着一张年轻的面容,但眼神确是十分成熟老练。

神态虽然看似散漫,却又有一股不可言说的威严。

他朝一旁的侍者喊道:“如此贵客,待会结账的时候可要给个大大的优惠价……就打二十折吧。”

高哲继:“你小学没毕业怎么着,这还叫打折吗!”

云小麒悄声问:“他是谁啊?”

高哲继清了清嗓子:“介绍一下,在你面前的是元朔帮齐威堂的堂主,洗浴城幕后老板,大汉皇族中山靖王之后:刘奎成“

刘奎成摆了摆手:“什么皇族不皇族的,孤现在只是一个搓澡工而已。”

他一边说,一边领着二人朝装修更为豪华的内厅走去。

“待会儿就跟着服务员去贵宾房。你们就先泡着,等我处理完一些事情,脱光衣服就过来。”

高哲继满脸警惕:“等等,你……你过来干什么”

刘奎成看了看四周,神秘兮兮说道:“找你谈一件重要的事情。”

高哲继心里顿时犯了迷惑,他虽与刘奎成是老相识,但两者更多只是酒肉朋友的关系,

而刘奎成今日这神态,显然是有什么大秘密要与他分享。

正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后门迅速靠近,还未等人看清,就如风一般飘进了电梯之内。

云小麒心中一凛,当看到这黑影时,他浑身竟然有股颤栗的感觉。

高哲继显然也注意到了这幕,他正打算跟上去,可电梯门已经关闭了。

刘奎成拉住他胳膊:“就算想跟我一起泡澡,也不必这么急不可耐啊。不用上电梯,贵宾房就在一楼。”

高哲继:“刚刚那人是谁?”

刘奎成不以为然道:“我这地方鱼龙混杂,每天成百上千人进进出出,要是每一个人都去留意的话,我还怎么做生意嘛?”

高哲继认真道:“他刚才走的可是后门……而且还是开锁进来的。”

刘奎成目光闪躲:“我这门上是从法国进口的高科技万能锁,什么钥匙都能开。”

云小麒:“这功能用得着去法国买吗?”

“咱就别理这无关紧要的了,房都已经为你们开好,什么泰拳按摩,老中医跳艳舞……你喜欢的服务应有尽有,

何必为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情浪费时间呢?”

看着他一心撇开话题的样子,高哲继道:“听说大成市失窃案频发,而警察却总是一无所获,

这一切不会都跟你有关系吧?”

二人对视良久,刘奎成脸上渐渐显出愁容,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在过道上来回踱着步。

“真不愧是心理医生,一眼就被你看出了问题。,其实即便你今天不来,我也会为了此事去找你。”

“难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刘奎成看了看云小麒,目光闪过犹疑。

高哲继:“他是我侄子,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好顾忌的。”

刘奎成:“外面人多嘴杂不方便,为了不节外生枝,我们还是去特定的地方吧。”

三人搭乘直达电梯一路上到十六楼,穿过漫长走廊之后,来到一间偏僻的卧室门前。

看了眼四周的布置,高哲继道:“空间封闭,过道狭长,就算警察找上门来,你也有足够的迂回时间。果然是个很好的窝藏地点。”

刘奎成:“记住,待会无论看到或听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你们都不要声张出去。”

他夸张的模样令云小麒与高哲继二人俱感到不寒而栗。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里面既没有豪华设施,也没有服务人员,

气温仿佛在瞬间变冷了,昏暗的灯光下,只有简单摆设的木床与桌椅。

一个瘦小的身子蜷缩在角落,他浑身脏乱,头发蓬松,从面容看来,年龄不会超过10岁。

当听到开门声时,他苍白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云小麒与高哲继一眼便认出了这就是刚才的小孩。

难道,令整个大成市人心惶惶的江洋大盗,竟然就是他?

刘奎成:“这是我的义子刘小章。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我一直都将他视作亲生骨肉。”

高哲继:“你待亲儿子的方式还真特别。”

“他最近患上了一种病……”刘奎成似说到了痛心处,他闭上双眼:“才不到一周时间,好好的一三百斤大胖小子竟被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高哲继:“生病怎么不去看医生?”

“我第一天就花重金请来了全市最昂贵的私人医生。”

结果当天晚上医生就在这房间里自焚了。”

高哲继面色严肃了起来:“此事与你儿子病情之间有关系吗?”

刘奎成:“小章说……他亲眼看见,是那个人放火烧的!”

高哲继:“那个人是谁?”

刘奎成:“那个人每天都跟着他,形影不离,并常常在耳边唆使他做不想做的事情。”

高哲继:“你觉得真有这样一个人吗?”

刘奎成:“我是彻底的无神论者,要真相信‘那个人’的存在,现在请的就是法师,而不是你这心理医生了。”

高哲继:“如果属于心理问题的话,那么医生的死,你儿子就是最大嫌疑犯……”

“所以……所以我才只敢告诉你这熟人嘛。”刘奎成不觉流下汗来:“医生的尸体已经秘密处理掉了,暂时没有外人知道他来过我这里。”

刘小章站起身,他眼睛通红,面色怪异地指着三人:“快离开……那个人说他不喜欢你们!”

与此同时,灯光竟也毫无预兆地闪了起来。

刘奎成目光怜爱地安抚道:“孩子,不要怕,这两位叔叔都是自己人,他们不会欺负你的。”

云小麒:“叫哥哥就够了……”

“你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啊?让他出来跟爸爸见一面吧。”

刘小章:“那个人就在你旁边……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他呢?

众人同时一怔,房间里明显再无他人,但刘小章看着空气的眼神,却是那么实质与逼真。

“他说如果你们再不走的话,就要把你们全部杀光!”

刘奎成见儿子脸色失常,身形不稳,正要上前扶住,

谁知刘小章只轻轻一推,他整个人便朝后倒飞了出去,嘭的一声将房门撞成了碎块!

高哲继与云小麒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均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他早就让你们离开的,你们为什么不听”刘小章虽然面目沮丧,可身上的戾气却逐渐加深了,

见他一步步逼近,高哲继连忙问:“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看不清楚五官,全身都是一团白色,而且整个人是飘着的,”刘小章突然捂住嘴巴:“他不准我再说了。”

高哲继:“你偷东西也是他唆使的吗?”

刘小章:“他不仅逼我偷东西,还让我去抢劫,杀人……”

“莫非还真被哪路邪神上身了?老子今天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刘奎成艰难地站起身,他吐出一口血沫,怒火中烧道:“他说的那些坏事你都干了?”

刘小章突然开始抽泣:“不管那个人怎么折磨我,我都不敢去杀人和抢劫……因为爸爸说过,做这种坏事是要遭天谴的。”

高哲继:“真看不出来一个黑帮头子会说这话。”

“我家教可是很严的。”刘奎成接着问:“那个人他如此折磨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刘小章:“他说只要我不停做坏事,力量就会增强。等到力量足够强大了,他的族人才能降临到这个世间!”

19:异世之门

高哲继:“他们的族人是谁?住在哪里?”

“他们住在一个叫‘天咫界’的地方,听说那里已经变得越来越难以生存了,所以他们想要来到我们的世界。”

高哲继:“可这种事情为什么会找上你?”

刘小章缩成一团,打着寒颤道:“是我……我先把他放出来的。”

说完,他便面对着墙壁,再不做声。

“他这种情况,在心理学上还能找到合理的解释吗?”刘奎成问高哲继。

高哲继:“他的病与幻觉妄想综合症很接近,只不过……”

刘奎成:“只不过什么?”

“即使发病再严重的人,也无法根据自己的想象而改变客观规律。”

“什么意思?”

“如果你幻想自己是一只鸡,就能飞起来了吗?”

刘奎成:“当然不行,我又不能凭空长出一对翅膀。”

高哲继:“可你儿子就能!“

刘奎成左看右看:“可他也没变鸡啊……”

高哲继指着被撞坏的门:“这像一个十岁少年能使出的力量吗?”

“你的意思是……这并非什么心理疾病?”刘奎强作笑颜道:“说什么笑话呢?难道那什么‘天咫界”还真确有其事?”

高哲继:“之前看过新闻,警察办案的时候曾言明,这小偷无论技术还是速度都属世间罕有,

无论出动多少人力与资源,都连他的衣角也摸不到。”

云小麒:“也许……这件事情已经属于定灭组的管理范围了。”

“定灭组?”刘奎成面色不安:“就是那个由一群怪胎组成的组织吗?”

云小麒:“你也知道他们?”

刘奎成一脸苦笑:“快别说了,整个元朔帮都因为定灭组的打击而血流成河,兵死将亡,连老大也不知所踪。

若非我们几个堂口还保存了那么一点实力,恐怕这个帮派就要从此成为历史了。

他们这群魔头要是真对小章下手的话,我可就只能以死相拼了……”

此时,刘小章身子一颤,转过身来面对门的方向,口中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他说话的同时,表情与眼神也在随着语气的变化而不断改变,

像极了与别人聊天时的样子。

刘奎成只是忧虑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观看着,仿佛对这一切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高哲继:“你对小章的安排终非长久之计,这样下去迟早会暴露的。”

刘奎成:“等病好了我就放他出来。”

高哲继摇摇头:“这不是病,他身上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认知。”

“不……不可能存在什么鬼神,这些都是你的猜测而已……你根本就没有证据。”

“那你怎么解释他的反常能力?”

“我……我儿子天生神力,反应敏捷,这不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见他依旧不肯放弃最后的挣扎,高哲继转而向刘小章问道:“你是怎么把‘天咫界’的人给放出来的?”

刘小章:“我有钥匙!”

“能把钥匙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吗?”

刘小章似乎非常乐意,很快就从口袋掏出了一把血红色的钥匙。

“我能用它把‘天咫界’的门给打开!”

“这玩意看着就奇怪…”刘奎成伸手去抓,谁知一触之下,竟什么也没有!

刘奎成瞪大双眼:“这是什么高科技投影?”

“为什么爸爸你摸不到呢?”刘小章也是满脸好奇,他从左手换到右手,金属与皮肤碰触的声音十分清晰。

刘奎成握住儿子的肩膀,大声问:“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我变出来的,它就像手电筒的光一样,我伸伸手就会自己冒出来。”刘小章似变魔术一般,让钥匙在手中一会消失,一会又出现。

刘奎成看得目瞪口呆:“不对,这肯定是哪个奸商卖给你的杂耍道具,快说他到底骗了你多少钱?”

刘小章摇摇头:“真是我自己变的。而且当时变出它的时候,我心底还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异世之武!”

刘奎成喃喃道:“异世之武……是什么意思?”

刘小章:“我也不懂,在喊出那四个字之后,我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门,

虽然我很害怕,可也更想知道门里面是什么东西,所以……”

刘奎成:“所以你就把门打开了?”

刘小章点点头:“门里面黑乎乎的,刮出来的风非常冷,我正想要看得清楚一些,然后那个人就从里面走出来了。”

高哲继:“到现在你还认为这一切都是他编的吗?

尽管事实已经逐渐清晰,可刘奎成却依旧不肯放弃:“那道门你还能打开吗?”

“能!”刘小章立刻又变得迟疑:“可我怕……”

“怕什么?”

“怕又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欺负我,逼我做更坏的事情。”

高哲继:“奉劝你可不要玩火。”

刘奎成却已经铁了心:“别怕,有爸爸在,没人敢欺负你,”

刘小章呼吸变得急促,他朝空气望了一眼,对刘奎成道:“那个人也希望我这么做。但我就是不敢……”

见儿子忍不住哭了起来,刘奎成却笑意盎然,连忙握住他手道:“所以这一切你都是在骗爸爸的对不对?没有‘那个人’,也根本没有什么门,你只是生病了而已,对不对!”

“我没有骗爸爸!我没有说谎!”刘小章抹干眼泪,待平复情绪之后

他的身体笼罩上了一层光晕,手中的钥匙也渐没于空气之中:“异世之武!”

20:引火上身

窗户紧闭的房间内突然风声大作,一条条奇异的黑雾聚集一起,在灯光之下形成一个巨大漩涡。

地板与墙壁传来咔咔的开裂声,桌椅与床铺尽离地而起,凝滞在半空。

漩涡越转越快,直至风口扩散,从中间现出了一道圆形黑色大门。

一股令人不安的压力突然降临,令在场数人如遭重压,直接瘫倒在地。

“小章,差不多了!”刘奎成脸色苍白,表情难受:“爸爸相信你,能把那玩意收起来了吗?”

“爸爸对不起……已经晚了。”

随着一道冗长而刺耳的咯吱声,大门正在一点点向外敞开,

就像是副缓慢铺展开来的画卷,门中的景象渐渐呈现在众人面前。

黑暗而深邃的背景之中,几缕光彩熠熠闪烁,

门里面的世界,竟然是片星空!

风平浪静,重压消逝,一切又恢复如常。

高哲继与刘奎成俱感到一片茫然,早在心中设想了无数个恐怖场景的他们,对这平静的景象暂时还没适应过来。

刘奎成怔道:“小章……已经结束了?没看到有啥呀?”

高哲继:“就算有东西出来,我们这些人也是看不到的。”

刘奎成小心翼翼走上前,对着门里面仔细观摩起来,

“这东西拿来当背景板挂在桑拿房里倒是挺不错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把它取走。”

话音刚落,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刘奎成像受到巨力轰击,身体直接被撞入墙中。

高哲继大惊失色,急忙走上前:“喂!你怎么了?”

刘奎成已经深深陷入墙体,他表情呆滞,瞳孔扩大,整个人竟已是奄奄一息!

血,顺着名贵西装从身体各个部位直流而下。很快就将周身的墙壁与地面染得通红。

经此变故,高哲继方才感觉到大祸临头。

一股奇怪的低鸣声突然响起,亦幻亦真,似来自深处的地狱,又似来自高远的九天。

伴随而来的,还有浓烈刺鼻的血腥味。

高哲继再也不敢直视眼前的大门,他惊慌地向刘小章说道:“快点将这一切停止,你父亲已经不行了!”

然而刘小章却像被催眠了一般,无论高哲继如何声嘶力竭,双眼都只是盯着空气发呆。

周围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窗帘也不知何时被拉开了。

房间里好像在一瞬间变得十分拥挤。

高哲继大口喘着粗气,他感到自己的意志正在慢慢崩溃。

这时他又将目光转向了云小麒,“小麒,我感觉很不对劲,咱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

然而令他更为惊异的是,云小麒与刘小章的神态竟是一模一样,只不过他目光所聚集的地方,是门里面的星辰。

“你在看什么啊!”高哲继的声音已近嘶哑。

“战争,异族,还有……杀戮。”云小麒声音变成了两重,像是两个人在异口同声。

他的神情一会严肃,一会嘻笑,活像一个疯子。

门中景象此时变成了广阔的黄沙,一支戎装骏马,披发执刀的军队在烈日之下极速行进着。

沙尘滚滚,刀光粼粼,他们奔向的地方,是一座要塞!

马蹄踏尘的声音宛如耳旁,他们与自己的距离,仿佛仅仅就是一道门那么近。

突然云小麒浑身一震,无比炽热的感觉从心底深处涌遍全身,仿佛灵魂在刹那间被投入了火海。

那队骑兵很快来到了城墙之下,望着门户大开的要塞,他们脸上露出了征服者的微笑。

正准备鱼贯而入之时,要塞之门却突然变得极其狭窄。

首当其冲的将领,座下骏马的头颅还未过一半,就被硬生生卡住了!

刺耳的马鸣响遍整个房间,高哲继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怪声吓晕过去。

面对这接踵而来的诡异之事,高哲继觉得再不逃离的话,可能自己就要疯掉了。

“再见了各位,等我逃出去后再报警来救你们!”他做完最后的道别,拔腿朝便朝门外跑去。

然而还没走两步,他的整个身体突然悬空了起来。

“呃……”高哲继四肢乱颤,脸庞通红且鼓胀,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掐住脖子高高提着。

“救……救命……”

尽管已经拼尽拼劲全力的呼喊,可他的声音在这空旷的16层中依旧显得格外微弱。

随着那只无形的手在不断加力,高哲继生命也渐渐迎来了尽头。

他双目通红,瞳孔中布满了绝望与不甘,

在高哲继就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看到云小麒走到跟前,

他手中闪着一道耀眼的紫光,在还未等看清楚阵容,紫光已如闪电般将诺大房间横扫一空。

淡淡的灼烧气味传入鼻翼,与此同时,高哲继身子也失去了支撑,啪的一声摔落在地。

明明眼前什么也没有,可哀嚎与惨叫之声却此起彼伏。

尽管已经四肢无力,意识不清,可高哲继依旧没有放弃逃离的希望,

他用双臂支撑起身子,艰难地向楼梯口爬行着。

这时温度升高,入眼皆是一片通红,火焰顺着窗帘与线管一路传遍了整个走廊。

浓烟之中,高哲继看到刘小章慢慢走到厨房的液化气罐前面,在面无表情地打开放气口之后,他对着窗户向外纵身一跃。

当天夜晚,在奎成浴满堂第十六楼发生了重大的火灾与爆炸。

似乎有人刻意为之,火势在极短时间内蔓延了整座大楼,

至消防局镇压火灾后统计,伤亡数目共计百人之多,

这起事故,直接导致奎成浴满堂这座全市首屈一指的洗浴中心从此毁于一旦。

……………………

月夜之下,一个瘦小的身影在高楼大厦之间快速奔跑着,

他神情仓猝,面色沮丧,但那双目光,却是坚定而决绝的望着远方。

“爸爸对不起……我就是个灾星,如果继续留在这座城市,只会给大家带来更多的危险。”

刘小章停在一处屋尖上,呼啸的寒风中,他只穿了一件单衣,

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叫声,他难舍地看了眼下方的小吃一条街,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大步地向前跃去。

“小灾星,想去哪里呀?”

这时在他的上方传来一道哂笑。

刘小章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漆黑的人影屹立在不远处的塔尖之上。

“你是谁?”

那人道:“杀你的人!”

刘小章心中一凛:“可我根本不认识你。”

那人:“不不不……我们俩的恩怨可深着呢,吴三桂!”

21:通缉犯

对方充满杀意的语气中带着戏谑,就像是在面对一个积怨多时的仇人。

刘小章:“吴三桂是谁?你认错人了。”

“看来只觉醒了力量,而记忆却依旧被尘封着。”陡见黑影一闪,瞬间已出现在了刘小章的对面:“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慢慢想起来的。”

刘小章还待询问,那人已欺身而上,

只感到腹部传来一阵剧痛,耳旁风声大作,眼前景象如梭,刘小章整个人已从高楼跌落了下去。

“可惜级别实在太弱,就算杀了你也不会获得丝毫快感。”黑影负手而立,目光冷若冰霜。

当刘小章坠落到一半的时候,几个白衣人突然出现在周围,

他们一起接住坠落中的身体,拖着刘小章凌空飞向了屋顶。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刘小章呼吸急促道。

黑影:“因为你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刘小章低下头:“我知道……但我已经决定离开大成市,从此再也不踏足半步了,这样也不行吗?”

黑影:“你必须由我捕获,再由我杀死。”

闻听此言,几名白衣人立即上前,将刘小章牢牢护卫在中央。

“你们就是异界来者?”黑影冷冷一笑:“三百多年前,吴三桂引领异族军队在中原大地长驱直入,致使华夏战乱不休,江山从此易主,

三百多年后的今天,你还想再将历史重演一遍吗?”

刘小章面色慌乱:“请你快走开,他们是真会杀了你的……”

黑影却仍旧不为所动的向前走着,月光之下,只能看见他那双布满血丝,毫无情感的瞳孔。

“真是讽刺……”黑影道:“和当年一样,你的实力依旧无法驾驭他们,你依旧只能面对将来被反噬的结局。”

见黑影步步逼近,好似旁若无人一般,白衣人再也无法忍受,纷纷拿出铁锤与锯刀朝他攻了过去。

他们身形极快,动作迅猛,宛如恶狼扑食,

黑影举起手臂,只见光芒拂过,他掌中已多了一把乌黑锃亮的燧发枪。

砰!砰!砰!……

白衣人还未来得及发出惨叫,便已于枪声之中化为了灰烬。

刘小章被吓得坐倒在地,浑身颤抖地看着眼前的黑影,

在他心中,死神的恐怖或许也不过如此。

“放心,暂时不会杀你,你的异界之门,还得为我们再打开一次。”

天色微亮,红日正待冲破云层,

云小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废弃的大型车库中,

左右两边分别躺着已经陷入昏迷的高哲继与刘奎成。

高哲继虽然面无血色,但浑身上下看起来并无大碍,

相比之下,刘奎成却是遍体鳞伤,血痕密布,虽然呼吸尚存,但情况已是十分危急。

“之前发生了什么?”云小麒不顾大脑的疼痛,使劲回忆起洗浴城的所有事情。

刘小章,黑色大门,从门里争相跃出的异界之人,以及……最后的大爆炸。

“是我救了他们?”云小麒一震,终于想起了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是我背着他们跳出火海,然后一路跑到了这里……”

心念一动,一股紫色的光芒从掌间浮现,

奇异的力量随着经脉涌向全身,那道光好似在突然间变成了一把有质感的兵器,

云小麒手臂一扬,光芒掠过之处,前方的一排硕大石柱竟被整齐切割成两半。

“这是在做梦吗?”云小麒惊讶地看着手掌,“莫非,就和宿灵者一样,我也可以凭空变出武器?”

然而不管怎么用力凝聚,紫色光芒却始终停留在无形的阶段,与一件有模有样的兵器还差之甚远,

但不论如何,这种异象已足够令云小麒兴奋的忘乎所以。

他高声喊道:“从此以后我也有超能力了,我是superhero!“

”可是该给自己取个什么拉风的名字好呢?

紫光大侠?不行……太土了。

既然我是用紫色光芒进行攻击的,不如就叫紫攻侠吧……嗯?子宫侠?”

正沉浸在美梦之中,突然一股大祸临头的感觉涌上心间,“不好,完蛋了!”

由于车库一半的柱子已被云小麒斩断,整个房屋都失去了支撑,顿时正呈不规则式向下垮塌着。

云小麒脸色大变,再也顾不上什么力量与光芒,急匆匆扛起两名伤员,对着几十米远的窗外一跃而去。

……………………

虽然还是清晨,可大成市早已经开始了每天的运作。

云小麒一手抱着一名精壮男子,在路人惊诧的注目之下,朝着市一医院健步如飞。

望着汽车纷纷被自己甩在身后,行人更是宛如静止,

一瞬间云小麒对这个世界甚至产生了不真实的异样感。

将他们二人送到医院时,所有的医护人员都彻底呆住了,昨晚的新闻早已断定这三人活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因为通过酒店摄像头得知,他们当时正处在最接近爆炸的16楼。

仅短短时间,各路记者,各部门调查人员已经蜂拥而至,在他们心中,这次逃生简直可称得上是一次奇迹。

经过一早上的奔波,云小麒签完字之后,已经是疲惫不堪,

为了躲避闪光灯与记者们的追问,趁没人注意,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回到家里,匆匆洗漱一番,刚躺下要补一个回笼觉,突然听到楼道上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粗略估计,与这声音至少相距十几米之远,且还隔着数道墙壁,

可在云小麒听来,却仿佛近若耳旁。

“霍哥也真是的,打个电话不就好了,为何还让我们大老远跑过来家访呢?”

接着是一道女声:“事关重大,还是当面交代清楚比较合适。”

来者分别是韩枫与洛雪宁。

韩枫:“但是如果搞不好的话,可能会变成一次暴力拘捕行为。”

洛雪宁:“这种时候光顾,万一他不在家怎么办?”

韩枫:“那还不简单,直接就让警察全城搜索呗,

最好配备重量级武器,遇到异常情况可直接开火,不必留有任何余地。”

云小麒一惊:“怎么听着……像是我成了重大通缉犯?”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两人已经来到了门外。

22:异界圣物

云小麒虽然不清楚两人来由,但心中依旧感到深深不安,只能放任敲门声持续响着。

见屋内没有任何动静,韩枫失望道:“看来真如你所说。今天只能白来一趟了。”

洛雪宁:“我并不这么认为。”

韩枫:“为什么?“

洛雪宁:“这门前的泥土还有湿气,显然是刚从外面带进来的。”

韩枫也蹲下身子:“我还闻到了一股血的味道。嗯……这其中好像有很大的猫腻呢……”

洛雪宁:“出于对云小麒安全的考虑,我们还是进屋看看吧。”

“擅闯民宅会不会影响不好啊?真是叫人犹豫不前呢。”

韩枫一脚将门踢开,与洛雪宁一起大步走进客厅。

“没见过这么口是心非的人……“当听到开门声,云小麒迅速翻身躲到了床底下。

二人进屋,见室内空旷安静,一切摆放的整整齐齐,,显然不像有人在家的样子。

“喂,有人吗?”韩枫喊道:“国家干部查水表,请业主先生出来喝杯茶。”

洛雪宁:“你在客厅找,我去房间里看一看。”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云小麒不由万分紧张,当洛雪宁淡淡的清香传入鼻翼,她洁白的靴子也映入了眼眸。

为了不露出丝毫的动静,云小麒立即屏住呼吸。

只见洛雪宁从书桌转到衣柜,再转到床前,偶尔在镜子前停留,或看着装饰发呆,或对着书籍阅览,完全不像搜人的样子。

不觉间已过了十分钟,

这十分种里,云小麒惊奇的发现竟可以随意控制自己的呼吸。

之前最多一分多钟的屏息时长,如今随随便便都能达到五六分钟。

“雪宁姐还没好吗?”外面传来韩枫的声音:“我可是把地下室都给搜了一遍。”

云小麒暗道:“我二楼怎么会有地下室,你明明是跑别人家里去了啊!”

“差不多了。”洛雪宁将书合上,“我也什么都没找到,还是先回去吧。”

“可这家伙到底去哪里了?他越是不知所踪,我们可就越多一份危机。”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即便找到云小麒,也不一定能改变什么。”

“至少能提前将他囚禁起来……可以的话,把他杀掉或许更为一劳永逸……”

直到他们的对话声渐去渐远,云小麒方才敢从床底爬出。

虽然有惊无险,可云小麒的心情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韩枫与洛雪宁所说的话就像一块石头压在他的心间,这二人此行显然是为了拘捕他而来。

且为此竟不惜要出动全城武力,云小麒感到自己仿佛在一夜之间成为了十恶不赦的凶犯!

“我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啊?”

想着想着,不觉间困意又席卷了上来,

良久,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合上沉重的眼皮,再次陷入了沉睡。

……………………

大成市西郊的一座高楼之内,

一尘不染的白色大厅,简洁而极具设计感的器具,与墙壁合为一体的明亮灯光,

将整个楼层营造出一股神圣而优雅的感觉。

在这大厅的最前方,一个蓬头垢面,浑身脏乱的孩子被绑在圆柱之上。

这小孩嘴角还残留着血迹,身上也是淤青连连,虽然陷入昏迷,但嘴里还在说着梦话。

他正是此前被活捉的刘小章!

刘小章的对面,站着四个形态各异的人,他们分别戴着红绿灰黑四色面具,面具厚实且严密,将脸庞遮挡的严严实实。

“开始吧。”戴黑色面具的人说道。

话音刚落,一道道黑雾迅速在空中凝聚成漩涡,

片刻之后从漩涡中心出现了一道黑色大门。

“异界之门,原来是这副模样。”

“这门里面,真的有我们想要的‘圣物’吗?”

“当然,只要拿到圣物,这天下的亿万生灵都将被我们掌控了哦。”

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星辰。星辰的画面极速扩大,不一会变聚焦到了月球的表面

月球之上,一群白衣人似乎早已等候多时,在见到异界之门的时候,一个个如狼似虎地朝这边扑了过来。

门口立时变得拥挤不堪,吵闹与撕扯声此起彼伏。

望着这副景象,绿色面具道:“小孟,该你了,去将圣物全部引出来吧。”

在他身旁的红色面具一拳轰出,直将已爬出大门的白衣人击的血肉纷飞。

红色面具朝三人点点头,然后身形一跃,直接跳进了门里面。

只见一道夺目的白光扑面而来,即便有面具遮挡,几人也依旧感到睁不开眼。

白光持续了有五分钟之久。

在这段时间,异界之门里面是持续的惨叫以及金属碰撞之声。

光芒消逝之后,一切的响动都逐渐归于平静,异界大门慢慢合拢,

呜呜的风声从门的另一边由远及近,朝这边的世界幽幽吹来。

“结束了吗?”绿色面具问道:“为什么小孟还不出来?”

黑色面具:“再等一会,圣物也还没有出现。”

就在大门即将关闭的时候,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光箭似流星般从里面射出,

光芒撞破大厦的玻璃墙,在冲向天际之后,又朝着四面八方分散而去。

随着最后一道光箭飞远,红色面具也终于从异界之门中跳了出来。

绿色面具:“那些光箭就是圣物吗?它们究竟会散落到什么地方?”

黑色面具:“很快我们就会知道了。”

“……门里面的圣物不应该只有七件吗?”绿色面具回忆道:“金,银,琉璃,珊瑚,琥珀,砗磲、玛瑙。

可是刚才的光箭……却一共射出了八支!”

红色面具:“在引出圣物的同时,也有别的东西趁机来到了这个世界。”

23:葬祭五人众

中午时分,处在熟睡中的云小麒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

对面是苏尘的声音:“喂,请问你……你是哪位啊?”

“神经病,不是你打我电话的吗?”

苏尘高兴的叫出声来:“太意外了!小麒真的是你啊,我都不敢相信还能听到你的声音。”

云小麒:“莫非我们以前都是用脑电波交流的?”

“昨天新闻里说你遇害,赤身裸体被炸死在浴缸里面,连身体最关键的部位都找不到了……”

“……哪个频道造的谣?我现在就去教训他们。”

说着,一道紫色的气体从掌中慢慢浮现了出来。

苏尘:“既然你还活着,那玩意丢了就丢了吧,话说,你现在能来一趟警局吗?我叔叔要找你。”

云小麒一怔,糟糕的感觉再次浮现上来。

“你叔叔为什么要我去警察局?”

苏尘:“我也不知道,他只说绝对不能让你单独一个人留在外面。”

“我身上是带着致命病毒吗?”云小麒翻了个白眼,对苏尘道:“告诉你叔叔,就说我昨天已经死了。”

“可是……”

“不用可是,你就当这次电话没有打通,再见!”

“可是这次通话是被全程监听的。”

云小麒立即按下“结束”键,拔腿便朝屋外跑去。正准备开门的时候,他看到客厅阳台上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出于好奇,云小麒不经凑上前去,只见那是一颗发着璀璨光芒的琉璃珠,

珠子晶莹剔透,五彩斑斓,显然是造价不菲。

“这是从哪里来的大宝贝?”云小麒抬头看了看:“难道是楼上住户不小心掉落的?”

“不管了……现在跑路要紧。”云小麒攥紧珠子,直接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为了躲避小区和马路上的摄像头,他翻过外墙,一路直奔向了千米之外的人工树林。

太阳斜照在郁郁葱葱的树丛上,林间清新的空气让云小乐紧张的心情顿时缓解了不少。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定灭组和警察都要将我绳之以法……”云小麒百思不得其解,他背靠大树坐下,望着天空愣愣发呆。

“可既然什么都没做,我为什么又要逃啊?”

经过一番思考,他觉得是因为觉醒了超能力,导致现在的他已不甘心束手就擒。

云朵将太阳遮蔽,茂密的丛林顿时变得阴沉了起来,

想到自己有家不能回,一股苦涩涌上心头。

“还是先去元朔帮躲一阵吧!”云小麒摸了摸手上的戒指,“现在也只有那里相对安全了,等一切水落石出之后我再回来。”

主意已定,打开手机地图搜定“天汉阁”的位置,起身便要出发,

这时,一道凛冽的寒气透骨而来,同时耳旁响起欶欶的声音,

云小麒浑身一震,不自觉的打起了冷颤,

他四下张望,见周围并无他人,森林之中更是连只动物都没有。

“大白天的干嘛自己吓自己……”

云小麒深吸口气,再不犹疑,大步朝森林的出口走去,

突然之间,头顶传来一阵微凉,大脑还未反应过来,潜意识便让他迅速弯下了身子。

刚低下头,就看见一道如波浪一般的巨大刀气擦着发丝掠过上空,

密集而凌乱的切割声传遍森林,

再看时,前方两百米的近千棵苍天大树竟在瞬间被拦腰斩成了两截!

云小麒双眼睁大,豆大的汗珠沿着脸庞顺流而下。

“竟然躲过去了!”身后传来鼓掌声:“看来你这段时间还是有点进步的嘛。”

转头看去,只见来者年纪轻轻,长发垂肩,一身朋克装扮,手中握着一把用气凝结而成的环首长刀。

云小麒惊讶的瞪大双眼,眼前站着的,竟然是那日将宸水河一刀斩断的救命恩人。

“或者说,你其实已经觉醒了?”来者问道:“不如就让我来试一试你的深浅吧。”

虽然与他是旧相识,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还是涌上了心头,

云小麒条件反射的将紫气凝结在手中,以应付接下来的攻势。

“战意不错!”来者顿时露出轻蔑的嘲笑:“可惜你这点道行根本就不够看啊,其实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像你这种弱者,竟然会是我们的同伴。”

“为什么你会称我为同伴?”云小麒问出了当时就疑惑不解的问题。

来者:“无论身份,时运,遭遇,还是那份悲悯,你都应该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这是宿命的轮回,一切都无法改变,等你彻底觉醒的那一刻,就会全部都明白了。”

云小麒:“可你们到底是谁?”

“葬祭五人众,现在唯独只缺你一员!”

24:故国之悼

云小麒:“虽然你有恩于我,但我还是不想加入什么脏鸡五人众。”

来者将长刀抗在肩上,悠闲地在林中踱着步,

他漫不经心道:“我的名字叫陆杭,此次前来只为完成两个任务。”

“首先第一个,便是将你带走!”

说时迟那时快,他话还未落,整个人便已迅速欺身上前,

云小麒虽然跟不上他的速度,但好在早已做足了准备,

待到对方黑影扑面的刹那,紫色光芒迅速击出,就如一条千钧长鞭,重重抽打在陆杭的胸腹之上。

压迫戛然而止,陆杭连退数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被抽裂的皮衣。

“竟然一出手就能伤到我……”

他撕开衣服,露出皮肤表面长长的印痕。

云小麒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自己的全力一击,竟只是让他破了一点皮而已。

正想着该如何阻挡下一轮攻势,身体几处部位却相继传来剧痛,仿佛一个隐形人在面前发动猛击。

云小麒痛叫一声,险些倒地不起。

“伤我的同时,你也是要付出代价的。”陆杭伸出手来,拳头上覆盖着一层流动的水纹,

他一拳击打在旁边的大树上,尽管力道刚猛,但那棵树却完好无损。

陆杭:“水这种物质,无孔不入,无所不包,只要掌握了它,便是掌握了万物的生死。”

话音刚落,大树砰的一声爆裂开来,化成无数碎屑纷纷扬扬。

云小麒瞪大眼睛,原来自己早已中招,只是毫无察觉而已。

眼前的敌人不仅力量无比强大,就连攻击方式也是奇异万分。

想到此,云小麒的信心也随着痛楚的加剧在不断坍塌着。

陆杭上前冷冷道:“既然还要在一起合作。大家也别把场面闹得太难看了,跟我回去吧。”

云小麒:“去哪里?”

陆杭:“当然是我们葬祭五人众的家,以后你将与曾经的自己彻底割裂。从此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云小麒指着马路对面的小区:“那才是我的家,我要回也只会回到那里去。”

“真是冥顽不灵。我当初救你一命,可不是无偿的。”陆杭摇摇头,刀把就要向着云小麒后脑勺击去。

正在这时,林中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还未等探清原由,一枚硕大的火箭头已从身后呼啸而至,

陆杭猝不及防,直接被疾驰射来的火箭头推飞至数百米之外。

轰隆一声巨响,漫天火光映红整片云霞,

望着这出乎意料的爆炸,云小麒一时怔立当场。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攥住云小麒的手臂,神情急切道:“这火箭头阻不了他多久的,我们得抓紧时间!”

云小麒错愕的点点头,“去……去哪里?”

“定灭组!”老人头也不回的在前方带路:“现在只有那里是安全的。”

云小乐茫然地跟在老人身后,时不时回头张望一番爆炸后的景象。

火势随风朝着四面八方迅速蔓延,不一会整片森林都已是浓烟滚滚。

“不好!他追上来了!”云小麒望着从熊熊火焰中一跃而出的陆杭,震撼莫名。

几道凌厉的刀气紧随而至,道路两旁树木尽断,枝叶纷飞。

“不要怕,他不会对你下杀手的!”老人厚重的声音让云小麒内心稍安。

这时从身后传来陆杭的声音:“你太让我失望了,若非不能自主,我真想立刻就将你了结。”

长刀破空响起一阵阵刺耳的轰鸣,突然云小麒传来一声痛哼,他的腿部已被刀气击中,鲜血淋漓。

“我跑不动了……”

老人却是看也未看:“只要还有命在,就不要停下。”

得益于浓烟与火势的遮挡,使得陆杭即便拥有几倍的速度,也无法在短时间追上来。

二人气喘吁吁地跑出森林,却见前方是一处奇峰怪石,陡峭险峻的山谷,

云小麒目光黯淡:“这不是死路一条吗?“

“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掏出来吧。”老人将手伸向云小麒。

“什……什么?”

“把你的大宝贝掏出来!”

云小麒拿出琉璃珠:“你说的是它?”

此时一道黑影从林中蹿出,身形几晃便已来到了二人跟前。

“你们怎么不跑了?”陆杭蔑笑道:“真是应了那一句:做柳暗花明又一坑啊。”

“这个坑是专为你而设的。”老人接过琉璃珠,转身便将它扔向山谷。

“住手,你竟敢如此亵渎圣物!”陆杭脸色一变,立即飞身朝珠子扑了过去。

只听山谷之下传来回声屡屡,陆杭早已不见了影踪。

“总算摆脱这煞星了。”云小麒一屁股瘫坐在地,从衣服上扯下布条将伤口处进行简单包扎。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我们得尽快赶去定灭组。”

“我实在走不动了。要不……下次吧。”云小麒先前的心结依旧没有解开。

“我们坐车去。”

汽车行驶在郊外的一条大道上,窗外的太阳已渐渐西沉。

“初次见面,我叫程匀,在定灭组从事相关研究工作。你以后可以称呼我为老程。”老人自我介绍道。

“我叫云小麒。”云小麒好奇道:“老程您……真的是定灭组的人?”

“怎么,你不信?”

见云小麒欲言又止,程匀哈哈笑道:“你是看我身手平庸,完全不像一个宿灵者吧。

其实由宿灵者组成的战斗部,仅仅只是定灭组的一部分,我们这边还有医疗部,情报部,以及历史研究部。

而我就是隶属于历史研究部。”

“你们研究的,是宿灵者的历史吗?”

程匀点点头:“除了历史之外,还要研究宿灵者之间的人物特性,战斗方式,以及成长变化。

总之,不能错过任何一个会影响到战斗的关键部分。”

云小麒:“老程……那我究竟是不是宿灵者?”

“你当然是,否则你的力量又是怎么来的呢?”

云小麒双眼放光:“我体内的宿灵是谁?”

程匀想了许久:“你目前透露出来的信息太少,我们对你的研究还没取得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不过从葬祭五人众这个名号来看,应该可以有个大致方向了。”

云小麒:“葬祭五人众为什么会找上我?他们其他四个又分别是哪些人啊?”

“葬祭,是指对归葬死者所进行的祭奠,但他们几个祭奠的不是人,而是国家!

作为帝国最后的辉煌与荣耀,向自己曾经的故国进行哀悼。

从目前已知的信息来看,他们四个人的宿灵分别是三国最后的名将:陆抗。

宋朝最后的长城:孟珙。

蒙古最后的锋芒:察罕贴木儿。

以及明朝最后的惊叹:李定国!”

25:第一杀手

二中是大成市最差的几所学校之一,与一中近乎百分百的大学录取率不同,这里每年能入二本的学生都是寥寥无几。

今天星期六,虽然只有半天的课程,但气氛依旧如往常一样,

整个教室认真听课的,一只手便可数尽,

剩下的全是酣睡,打牌,聊天与戴着耳塞听音乐的各类学生。

授课的老师似木偶一般站在讲台上对书本进行着机械的念叨,

时不时抬头冷眼张望一番课堂上的景象,然后又无奈的低下头去。

尽管知道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对这学习园地是一种侮辱,对自己的职业更是一种蔑视,

但作为老师的他亦无可奈何,除了独善其身,继续在这岗位上混口饭吃之外,他毫无办法。

“二次世界大战是历史上死伤人数最多的战争,范围横跨整个欧亚大陆,

六年时间伤亡总人数合计达到19亿人……喂,那个同学,你能不能放尊重一点?”

老师的吼声惊动了所有听课与不听课的学生,

所有人顺着他的目光一齐向最后排看去,

只见一个长发披肩,身着皮衣的男生一摇一晃地靠着座椅,他头戴耳机,两腿架于课桌上,嘴里正悠哉游哉吐着烟雾。

“你叫陆杭是不是?给我出去。”

尽管老师认为自己的心气与棱角已都已被这行将就木的日子给抹平,

但见到眼前的一幕,他还是忍不住怒火丛生。这何止是蔑视,简直就已经将他作为老师的尊严当作臭虫,踩在脚底下狠狠践踏。

陆杭却依旧没有丝毫反应,仍沉溺在吞云吐雾的快感之中。

老师走上前一把掀掉他头上的耳机,指着外面道:“听到没有,不想上课就立马出去。”

陆杭:“滚开。”

老师一愣,气得浑身颤抖不已,“没有教养的东西,社会的败类!明天不把你家长喊来就别进这教室门。”

“家长?你不如自己去底下见他们吧。”

起身正要动手,突然传来一道女声喊:“陆杭……别冲动。”

陆杭立即收回握紧的拳头,目光看向前方喊话的女生。

女生相貌平平,身材瘦弱,瞳孔中却有着令人动容的真挚,她充满担忧道:“李老师,陆杭他不是故意的,这次你就放过他吧。”

李老师脸色煞白,在陆杭起身的刹那,他感到一股恐怖的寒意向自己扑面而来,

若非对方即时住手,现在的他恐怕已经……

“为什么一个小混混会有这么可怕的气势?”

李老师擦了两把汗,强作镇定的瞪了陆杭一眼,步履蹒跚地继续朝讲台走去。

路过女生身旁时,劝道:“张蓉,你是好同学,不要跟这种整天不学无术的家伙扯上关系。”

“不学无术?”陆杭笑了笑:“你以为作为历史老师,就一定懂得比我多吗?”

李老师不屑道:“不学无术倒可弥补,自以为是才是真正的无可救药。你以为懂得多?那好,将我刚才讲的知识点复述一遍,二战伤亡人数总共是多少?”

陆杭:“这些人死也是白死,毫无意义,根本没什么好记的。”

李老师呵斥道:“若非无数先辈的流血与牺牲,你哪有条件安闲的坐在这里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像你这种心术不正,三观崩坏的东西,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陆杭双拳紧握,瞳孔中布满了血丝。

李老师却丝毫不惧,直视着对方充满杀意的目光。

良久,陆杭冷笑道:“你们所谓的惦记,所谓的怀念,

不过是作为承平日久的享福者,对过去苦难的一种居高临下的同情罢了,

他们只是你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挑选的也只会是其中令人喜闻乐见的故事,

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你们记住的不是战争的恐惧,不是他们的牺牲……只是一串冰冷的数字而已,

亦如你们自己也只会化作一串同样的数字,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之中!”

陆杭说完,看着李老师以及全班都目瞪口呆的神情,他竟一时感到难以适应,

待情绪平复了之后,转身便离开了教室。

十几分钟后,广播里迎来了下课铃声,

陆杭一个人靠在学校大门边悠闲的抽着烟,

过路学生一见到他的身影,立刻退绕至三米之外才敢从旁经过。

“你不是说把烟戒了吗?”这时一个女生悄悄走近陆杭的身旁,正是之前的张蓉。

陆杭:“最近有大事要办,这心里堵得慌。”

张蓉笑着拍了他一下:“得了吧,这理由可真老土,你还不如说是为了国家崛起而吸烟呢。”

“最近的生活费还够花吗?”陆杭从衣服摸出几张钞票:“这个月先凑合着吧。”

张蓉却把钱推了回去:“哥,你上次给我的还没花完呢……诶,这发光的是什么?”

陆杭低头一看,见是装在内口袋的琉璃珠被她看见了。

“这个是圣……圣地亚哥进口的珍珠。”

张蓉笑道“还圣地亚哥呢,肯定是哪个地摊上花五块钱买的假货吧,不过还真挺好看的。”

“你觉得好看,就送给你啊。”

“真的吗?”张蓉接过手中,喜悦道:“你可不要反悔哦?”

陆杭略作迟疑便立即答应说:”当然不反悔,但前提是你别搞丢了。”

同时心中暗道:“大不了过两天再偷回来。”

上课铃声传来,与张蓉挥手道别之后,陆杭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

那头是一道温柔的声音:“小陆,你还在二中吗?”

陆杭:“当然,你不是说这边有重要线索吗?

为了等你的消息,我还特意耐着性子回教室听了半节课。

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了,也该有明确指示了吧?”

那边说道:“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以及一个坏消息。”

陆杭:“直接一起说了吧。”

“好消息是小孟已在昨天傍晚,将琥珀珠夺了回来。而坏消息是,现在已精确搜索到了第三颗圣物,珊瑚珠所在的位置。”

陆杭:“这不都是好消息吗?”

电话中传来一阵微笑:“我还没说完呢,珊瑚珠如今正握在一名宿灵者的手中,

而那名宿灵者,曾经被称为江湖第一杀手!”

离二中不远的一处名为“天汉阁”饭店中,

由于还没到吃饭时间,饭店里只有寥寥数人。

清洁工慢条斯理地打扫着卫生,服务员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服务员!饭店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你们这里怎么回事?”

众人循声望去,那是一个身材魁梧,面目硬朗,气宇不凡的中年男子,

碍于他的气势,众服务员竟然无人敢上前,只能互相推诿着。

“让我来吧。”这时,一个面带微笑,目光自信的女生站了出来:

“沈樱,你可要小心点啊,那人看起来就不好惹。”

沈樱笑着应了声,走到男子的桌前问道:“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我刚才点的猪大肠为什么还没端上来?”

“哦,是这样的……”沈樱看着手中的单子:“猪大肠您点了才五分钟,这点时间是不够我们后厨磨刀的。”

“你们厨师都是入锅之前才来磨刀吗?”

“不是切菜的刀,是……杀猪的刀”

“荒唐!连猪都还没杀,你们饭店是在消遣人吗?”男子将桌面狠狠一拍,吓得沈樱连连后退。

”不好意思,这是我们老板吩咐的!”

“叫你们老板出来见我!”

这时从后方传来一道声音:“稍安勿躁,像你这种稀世之客,当然不能用寻常饭食接待。”

26:九鼎传说

男子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姿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来。

来者面如冠玉,目色柔和,满头白发之下,却是一张英隽的年轻容颜。

“你是这里的厨师?”男子问完之后也顿觉自己失言,

因为眼前来者虽然穿的休闲随意,但气质却飘然脱尘,整个人从上到下都与世间的烟尘气息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来者向沈樱点点头,示意她先退下。

随即坐到男子的对面,“在下姓陈,名琉,现为鄙店经营者。不知这位客人如何称呼。”

男子端起茶喝了一口:“我无名无姓,只有一个作为代号的数字:四十九。

陈琉?”他看着陈琉的双眼,良久惊叹道:“我知道你是谁了。没想到在次还能遇见传说中的大人物,真是意外的惊喜啊!”

“愿你这份惊喜可以一直保持下去。”

男子看了看手中的琥珀明珠,冷哼一声:“能入我眼者,寻遍千年历史,也不过寥寥数人。

若仅放眼我生平的万历一朝,那就更是凤毛麟角。

倭军夷戎既可平定,区区私寇我又何惧?”

此时轰隆一声雷响,外面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狂风呼啸着推开大门,吹的店内杯盏摇动,桌布翻涌,

一个人影沿着风的方向,朝长街尽头的天汉阁饭店缓缓走来。

时间回到前一天的傍晚

云小麒听完陈匀对葬祭五人众的描述之后,心中的疑惑却仍旧没有丝毫减退。

“您说的这些大将……我怎么一个都没有听说过?”

程匀:“因为他们的功绩都被掩埋在了灭国的巨大阴霾之中。

文人墨客嫌这段历史不够风花雪月,老百姓又嫌他们是失败者,所以时间一长,自然就只能被岁月尘封了。

云小麒望着窗外风景,目光渐渐变得黯然。

程匀接着说:“如果大家都能对他们的故事耳熟能详的话,或许葬祭五人众也不会走上邪路了。”

云小麒:“葬祭五人众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程匀:“集齐九鼎,重塑天下。”

云小麒一震:“九鼎……?”

程匀:“还记得你下午在阳台上捡到的那颗琉璃珠吗?”

云小麒惊诧道:“你怎么对我的一举一动那么清楚?难道定灭组一直都在偷窥我的隐私?”

程匀哈哈大笑:“是韩枫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今早偷偷在你家中装了监控。

不过放心,我们只是为了更好的了解你的出行状况,对于不该看的东西一律没看。”

云小麒想起韩枫,心里暗道:“谁知道他有没有看……”

“我捡到的琉璃珠又和九鼎有什么关系?”云小麒继续拉回话题。

程匀:“那颗琉璃珠,就是九鼎化成的!五千年前,整个华夏大地就和《山海经》中所记载一样,

鬼怪遍地,魔兽横行,瘴气丛生,人类只能被迫生活在少数适居地带,无论繁衍还是文明传播都极为艰难。

后来大禹借神力铸造了九鼎,并分别将其镇压在天下九州的各方位。

九鼎驱恶鬼,除魔兽,去恶疾,以近百年的时间,将这广阔的山川河流净化成人类的文明家园。

由此,大禹创立的夏朝才得以历经百世,而文明的火焰,也以不可阻挡的势头传遍四方。

到周朝时,因为吸收了几千年日月精华的缘故,九鼎也由笨重粗大的形态,逐渐凝结成了如今精致圆润的明珠。”

云小麒赞道:“怪不得那么好看,原来还能吸收天地精华。”

程匀:“你捡到的那一颗并不是它原先的模样,因为九鼎一开始是青铜铸成,所以它也只会被凝结成青铜珠。”

云小麒:“既然是青铜,那为什么现在又变成了琉璃?”

程匀:“九鼎在周显王的时候,曾被淹没于泗水之中,从此再无音讯。

直到唐朝大和年间,因天象异变而导致时空错乱,一名月球天咫界的异界人士降落到了中华大地。

这人游历山川,勤学华文,不仅安然无恙的在唐朝生活了几十年,还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被埋在泗水中的九鼎!

因为他也是个精通典籍,学贯古今的人,所以自然知道这九鼎的重大意义。”

云小麒:“于是这人把九鼎给搬走了吗?”

程匀:“这几十年他曾深思过自己穿越异界的原因,答案就是天咫界已经极其不稳定,并出现了空间裂缝,正面临着随时坍塌的风险。

华夏九鼎既然有镇定山河的作用,说不定也能将他的世界恢复如初。

思前想后,他最终决定要将九鼎一起带走,

谁知那九鼎虽然化成了杯口大小,可这重量却是丝毫未减。

他就算使出吃奶的力气,最终也只能搬得动其中七鼎。

找到九鼎的一年之后,他又在同样的地方发现了空间裂缝,并且成功带着七颗青铜珠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没想到古代就有外星人来过地球……”云小麒却疑惑更生:“可是……为什么我拿着琉璃珠的时候,却感受不到九鼎的重量。”

“因为九鼎原本就会聚集天地灵气,吸收自然精华,用以改变自身的结构。

天咫界由七宝构成,它们分别是金、银、琉璃、珊瑚、琥珀、砗磲、玛瑙。

当初被带回天咫界的七颗明珠,在漫长的岁月中与这七种物质彻底的融为一体,形成了现在五彩斑斓的样子。

而月球的重量只有地球的六分之一,所以那七鼎也就自然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了。”

“原来如此……”云小麒不由听得连连点头。

不久他又问道:“您刚才说,葬祭五人众的目的是收集九鼎,重塑天下……可是他们究竟要用什么手段来做到这一切?”

程匀刚想说话,突然一道红影从天而降,如闪电一般落在汽车前方。

程匀面色大变,急打方向盘,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汽车如离弦的箭向着红衣人快速撞去。

嘭的一声巨响,红衣人岿然不动,车头直接被撞得凹陷了下去,引擎盖更是如风筝一般飞向了半空。

眼前的红衣人中等身材,脸颊被遮挡在面具中,结实的肌肉上一道道浑厚的气体不断翻涌着。

即便相隔几米之外,也能感受到那股炽热的灼烧。

云小麒很快就从撞车的晕头转向中恢复了过来,问陈匀道:“他是谁?”

程匀:“他叫孟弘……是孟珙的宿灵者,我们快跑!”

他一把拉开车门,拖着云小乐朝反方向跑去。

孟弘一脚踢向汽车,车身如晃动的大锤,尾部瞬间将二人扫倒在地。

经此一撞,云小麒只感到全身都如散架了一般,此刻连爬行的力气都没有了。

再看程匀,他脸色煞白,嘴角溢血,显然比自己还要严重的多。

望着杀意盎然,正昂首阔步走过来的孟弘,云小麒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怒火,

他不知道哪来的力量,翻身跃起便是一拳重击在孟弘的脸上。

pong的一声闷响,云小麒只感觉全力击打在钢铁之上,一股无以言说的剧痛瞬间从手掌蔓延开来。

他稍退两步,竭力稳住身形,同时掌间也在慢慢聚集着灵力。

“你快走,这人由我来对付!”

突然耳旁传来一道怪异的口音。

云小麒一惊,转头看去,只见来者一袭白衣,五官朦胧,手拿玉斧。

浑身散发着一股怪异而飘然的气质。

“已经一千两百年没有与这个世界的人切磋身手了,真是怀念当年的日子啊。”

27:传说一招

孟弘:“我认得你,你就是那个随着七鼎一起从天咫界穿越过来的人。”

白衣人伤感道:“重临故地,不想大唐已化作了历史的烟云。”

“你就是那个唐朝的外星人?”云小麒难以置信:“将七鼎搬去月球的原来是你啊!”

白衣人没有回答,只是从身上掏出一纸包递给云小乐:“这是玉屑饭,吃了能对你们的伤势有好处。”

云小麒打开纸包,见里面裹着一团粗糙甘脆,形似米饭的食物。

在小尝了一口后,立即给程匀喂去。

孟弘面具底下发出冰冷的声音:“报上名来。”

白衣人:“我在地球的名字,叫作玄烛!”

话音刚落,孟弘已飞身近前,拳势犹如千钧巨钟直撞而来。

玄烛动作飘渺,只微微侧身,便轻描淡写躲过了这猛烈的一击。

吃下玉屑饭之后,程匀脸色很快恢复了正常,在云小麒的搀扶之下,二人加快速度朝远方跑去。

孟弘气焰大盛,一拳更比一拳凶猛,拳风掀起地面尘埃飞洒,沙石漫天。

可玄烛就像一张随风飘扬的白纸,在孟弘的拳势之下如幻似真,虚实不辨,任由凌厉的攻击擦身而过,却始终碰触不到分毫。

孟弘:“为何你不出手?”

玄烛慢悠悠道:“并无这个需要。”

“是吗?”孟弘纵身一跃,直接跳过几十米距离落到云小麒与程匀前方。

他双拳轰出,目标直至二人的要害位置。

云小麒率先反应过来,他急忙撞开陈匀,以一己之躯迎上孟弘致命的拳头。

“噗!”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云小麒直接倒飞数丈之外。

“糟糕!”见孟弘这么快就识破他的计划,玄烛冰冷的脸上也不由呈现出焦急。

眼见他下一拳就要攻向程匀,玄烛迅速飞身赶来,手中玉斧灌注全身力道,朝着孟弘直劈而下。

只听噔的一声脆响,地面瞬间凹陷,玉斧与孟弘的肩膀碰撞出一道耀眼的花火。

“好!这才像是一个战士!”孟弘语气中竟然带着兴奋。

玄烛面色凝重的看着对面的怪物,想不到这如九天落雷般的奋力一击,竟然没有对他造成丝毫伤害。

程匀:“孟珙号称大宋的千里长城,其防御能力更是千古罕有,即便是当年横扫整个欧亚大陆的蒙古铁骑也被其连连击败。

遇上这种程度的对手,硬拼是肯定不行的。”

玄烛:“以前在中原之时,听说过一种叫‘金钟罩’的护体硬气功,

这种功夫练到最高层次可以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全身上下达到无敌之境。

但《史记》中却有一句话,‘日中则移,月满则亏’。

想来越是完美的东西,破绽也就越是明显,”

孟弘:“宿灵者可不是用普通自然规则就能概括的。”

“万般事物皆由道而生。”玄烛一掌将玉斧拍碎,碎屑化成无数细小的尖刺飘荡在空气之中。

“你是想寻我的罩门吗?”孟弘竟大方地摊开双手,“今天就让你彻底死了这条心。”

话音刚落,密集如麻的尖刺似狂风暴雨般旋转着朝孟弘疾攻而去。

清脆而低频的金属碰撞声一时充斥着整个空间。

趁这功夫,程匀连忙上前扶起了云小麒:“我们一定要抓紧时间离开这里,你现在还能走吗?”

没想到云小麒除了嘴角溢出的鲜血之外,面色竟并无大碍。

正闭目调息中的他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程匀说道:“老程,我觉得这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

程匀:“你说什么?”

云小麒缓缓起身,整个人都显得摇摇欲坠:“我感受不到身体的温度,也感受不到身体的痛。”

“你伤的太重了。”程匀直接将云小麒背在身上:“不过放心,我老程就算豁出这条命也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对于二人远去的背影,孟弘却宛如视而不见,只全心全意面应付着眼前的攻势。

细针密不透风的狂袭着孟弘身体各个部位,周而复始。每一条关节,每一处穴道,甚至每一个毫毛孔都不曾错过。

玄烛额头渐渐渗出冷汗,近半个小时连续不停的全力进攻,已让他深感后劲不支。

可对方所谓的破绽却依旧没有半分头绪。

“你的机会已经用完了。”孟弘一拳轰出,漫天细针似翻涌的波浪一般调头直接朝玄烛射去。

玄烛双手一合,细针全部聚拢归一,再次恢复成玉斧的模样。

孟弘面具底下传来得意的声音:“我的防御无人可解!”

“只是我能力不济罢了。”玄烛目光却变得更为坚定:“但并不代表你就是完美无缺。”

孟弘:“还有什么花招,你可以一起使出来。”

玄烛飘然而起,像是断线的气球,不一会便飞到了云层之中。

屡屡回音从上空传来,“这一招只存在于我们的传说之中,它拥有让整个天咫界移位的威力,

今日我将耗尽自己的生命之元,以此招来会你所谓的无敌防御。”

孟弘只淡淡道:“拭目以待。”

一层厚实坚硬,雄壮威武的鳞片铁铠甲瞬间包裹住孟弘全身。

玄烛一路飞过九天,直达大气层之外。

他以诀别的目光看了一眼恍若眼前的月球,随即双手高举玉斧,朝着地球上遥远的目标直劈而下。

望着全身已化为火焰,犹如一颗天外陨石朝自己坠来的玄烛,

孟弘的目光中第一次呈现出了迷惘。

程匀背着云小麒上气不接下气地奔跑在柏油路上,尽管已是精疲力竭,但只要意识还在,他便觉得自己可以一直支撑下去。

玄烛的招式带来震天巨响,连地面也开始轻微摇晃,道路两旁的废旧民楼纷纷垮塌。

程匀摔倒在地,他感到一股炙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看来终于分出胜负了。”即便与爆炸相隔几公里之远,但这股震撼莫名的力量依旧使他浑身瑟瑟发抖。

云小麒此时已经面色平静的睡了过去,

听着他平缓而轻微的鼾声,程匀的意志力再次被唤起来:“可不能半途而废啊。”

他蹒跚着再次背起云小麒,这时一个漆黑魁梧的身影从夕阳之下走了出来,他手拿一杆长柄武器,正一动不动的拦在前方。

程匀面无血色的看着来人:“你是……“

“吴罕,察罕帖木儿的宿灵者!”

程匀:“你也是来将他带回去的?”

吴罕声线粗犷而低沉:“他属于葬祭五人众,他也只能跟我们走。”

程匀:“已经到了这一步,我是不会放弃的。”

吴罕蓦地出手,宽大的掌心紧捏住程匀的额头,将他高高提了起来。

“在我面前,你有资格说这话吗?”

慑人的气势压得程匀头眼冒金星,身体里的每一根血管,每一个细胞似乎都要立刻爆裂开来。

眼前之人的力量不仅仅是庞大,还有一股令人绝望的沉重。

程匀的身体被甩飞到一边,朦胧之中他看见吴罕扛起云小麒,朝不远处的汽车中走去。

此时一道剑芒从天而至,猛地划向吴罕的后背,

吴罕迅速回身抬手遮挡,寒光掠过,他前臂处已是鲜血喷涌。

“喂喂,走路的时候也不留意一下自己的后庭吗?”一个红发少年正缓步从对面走来。

“韩……韩枫……”程匀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似放下最后一丝牵挂,终于倒地沉睡了过去。

28:屠戮千军

荒无人烟的马路上,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直接将道路断成两截,

大洞方圆几十丈,洞口沿边处的沙石一片通红炽热,宛如刚被烈火焚烧。

一缕缕浓烟从洞中冒出,周围的温度也在不断升高。

孟弘浑身燃着火星,他的铠甲已是鳞片稀碎,护镜爆裂,从胸口到双腿一线更是完全劈开。

狼藉不堪的模样与不久前的威风凛凛简直判若两人。

然而铠甲虽被损毁,可孟弘本人却似乎并无大样。

他一把扯下破烂的碎布条,然后竟像个没事人一般拍着身上的灰尘。

在离孟弘的不远处,玄烛浑身一片焦黑,正一动不动躺在火堆之中。

他血肉模糊,玉斧彻底破碎,整个人已没有了任何生命的迹象。

即便用尽生命之力所使出来的传说一招,也仅仅只是破开了孟弘的盔甲而已。

孟弘翻过玄烛的尸体,只见他破烂的衣服里面闪耀着黄色的亮光。

将亮光取出,发现那是一颗晶莹圆润的琥珀明珠。

孟弘将琥珀珠塞进衣服,随即拨通了电话:“第二颗明珠已经到手了。”

那边传来高兴的声音:“真不愧是小孟,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啊。”

孟弘:“我现在就去把它交给你。”

“不用不用……你就随身带着吧。”那声音嘱咐道:“不过,可千万不要弄丢了哟。”

孟弘:“还有什么任务吗?”

“你刚刚才经历过一场大战,不如先休息一下吧。”

孟弘:“不用了,我能够做到。”

“哎呀呀,真是拼命啊。”那声音轻柔道:“现在已经查探到了珊瑚珠与玛瑙珠的大概方位。

珊瑚珠被确定在二中一公里的范围之内。暂时不知被什么人捡到,这个任务已经被陆杭接手了。

而玛瑙珠……呵呵,可就比较麻烦了。”

孟弘:“在哪里?”

“在定灭组……”那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小孟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所以不用太勉强的,这一颗,还是让我亲自出马吧。”

“明天傍晚之前,一定将玛瑙珠亲手奉上。”孟弘说完便挂了电话。

孟弘离去不久,一个修长的人影来到了玄烛的尸体前。

来者气质脱俗,满头白发之下长着一副年轻的面容,竟然是天汉阁饭店的老板,陈琉。

“为了自己的族人,竟能拼命至此。”他蹲下身来,从手中迸射出一抹亮光:“天咫界的人在等着你拯救,所以你还不能死。”

一颗金黄色的明珠从陈琉袖口中飞出,直接落入了玄烛嘴中。

服下明珠之后,玄烛身体上被烧黑的痕迹迅速褪去,溃烂的皮肉也在瞬间被修复,整个人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原样。

几公里之外的另一个战场。

韩枫身形雀跃,剑影纷飞,一道道寒光笼罩着吴罕,将他的行动完全封死在严密的剑网之中。

吴罕手中是一把长约三尺的带尖刺铁锤,此乃游牧骑兵特有的冲锋钝器:铁骨朵

尽管兵器占有长度优势,可招式上却完全无法应对韩枫精妙的剑术,

在眼花缭乱的剑招下,吴罕显得很是被动,只能被迫守在原地紧紧护住要害部位,

随着一道道鲜血飞洒,吴罕全身上下已是血痕密布。

他暴喝一声,以胸口中剑的代价,一手抓住锋利的剑刃,铁骨朵呈千钧之势朝韩枫猛烈砸去。

“看得出来,你也是半路出家嘛。”韩枫微微侧头,劲风擦脸而过,将身后墙壁轰出一个圆形巨洞。

吴罕又连续挥了几棒,可全被韩枫轻而易举的避开。

“听说你的力量是五人里面最大的。”韩枫淡淡道:“可你的招式却一塌糊涂,完全是凭着一股蛮劲在瞎打。”

吴罕:“只要能战胜你,怎样打都无所谓。”

韩枫晃到吴罕身后,准备以一招利剑封喉将这场战斗结束,

可正在此时,吴罕突然回身一击,铁棒撞击在剑刃之上,巨大的力道将韩枫震退数丈之外。

“怎么会……”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反击,韩枫也不由显得惊讶。

“你的攻击路数已经被我摸清了。”吴罕冲上前,铁棒朝天灵盖直劈而下。

韩枫迅速晃至他的身后,一道寒光掠起,吴罕腰间立时血如泉涌。

“摸清我的攻势?还早着呢,”韩枫顺势一剑直插向对方的心窝。

可这一次,吴罕却既没有徒手抓剑,也没有身中杀招,

而是躲开攻击后,再以诡异的角度向韩枫的胸前横扫一腿,

韩枫急忙出手硬挡,只感到前臂一麻,手中之剑差点被震飞出去。

“再来!再来!”吴罕浑身气焰大震,宛如一尊魔神。

“这家伙皮糙肉厚,虽然速度比我慢,可无论力气还是防御力都在我之上,且还有着极高的洞察力。”韩枫喘着粗气,脑海中浮现过一条条战斗计划。

突然,吴罕发现身后传来异动,回过头去,只见一白衣少女将云小麒背在身上,已正欲离去。

“站住!”吴罕脸色一变,飞身便向少女攻来。

这少女正是洛雪宁,只见她身轻如燕,即便背着云小麒,也依旧毫不费力躲过了吴罕一击。

眼看洛雪宁已经越离越远,吴罕心中大怒,他愤然将铁骨朵插入地面,一道火光冲天,炽热的气浪立时席卷百丈之远。

“屠戮千军!”

火光过后,只见吴罕身骑骏马,背后是一支杀声震天,刀光粼粼的蒙古骑兵,

虽然只是灵力所化,可一切都栩栩如生,仿佛从古战场复活过来一般。

他们马刀横握,弓弩随身,整个队形犹如一把锥子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洛雪宁回望一眼,见骑兵队的速度仿佛离弦的箭,与自己的距离在不断拉近着。

就在她整个人都要被这雄浑气势给吞没的时候,韩枫突然跃到了跟前:“这里交给我,你快走吧!”

洛雪宁没有多说,只感激的看了韩枫一眼,随即消失在楼群之中。

“千军万马,哼……你的灵灭可真有排场啊。”望着前方这支足以地动山摇的大军,韩枫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

“腾凌八……”他手中之剑刚消融于空气之中,突然怔道:“糟糕,来不及了……”

……………………

洛雪宁背着云小麒没有去定灭组,而是奔向了二中的方向。

她一路来到了天汉阁饭店,然后直接从后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看见陈琉站立在门口,似乎他早已恭候多时:“终于等到你了,先去我办公室吧。”

二人走到最里间的屋子,洛雪宁先将云小麒放在躺椅之上。

陈琉先探了探他的鼻息:“没想到他竟伤的如此之重。”

“他之前就已经受了陆杭,孟弘二人的重击,刚刚带着他过来的时候,又不小心被吴罕的气劲给波及到了。

如今他的五脏六腑正承受着三股力量的折磨。”

洛雪宁不忍心道:“不如,我现在就将他的伤势复原至一小时前吧。”

“不用恢复。”陈琉道:“即便用你的能力获得短暂恢复,那也是治标不治本,如今这伤,只能靠他自己消化。”

洛雪宁:“自己……怎么消化?”

陈琉望向窗外:“我知道他体内的宿灵是谁,那个人,在我们的时代是一个传奇,

传奇到以惊世骇俗的才能曾经挡住了历史的滚滚车轮,挡住了时代即将翻下的新篇章。

可惜,他的结局与另一个传奇类似,皆是不被君主信任,从而抱憾自终。”

陈琉看向云小麒:“要想使他活命,必先得让他体内的宿灵之力觉醒!”

29:四方俱灭

洛雪宁疑惑道:“这种力量难道还能靠人为觉醒吗?”

陈琉点点头:“宿灵与本灵既然已经在相互融合,那么宿灵的记忆也是本灵的记忆,

如今要让他彻底觉醒,只需要唤醒他前世的记忆便可。”

洛雪宁不由为难:“可是我只能控制今生的记忆,对于前世则完全无能为力。”

陈琉:“要激活前世的记忆,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他再次看到当年的场景。”

洛雪宁:“将古代的场景重现于眼前……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做到,除非穿越时空。”

陈琉笑了笑:“如果有人将这一切都记录了下来呢?”

洛雪宁不可思议道:“你是说有人活了成百上千年……将历史都记在了脑海之中吗?”

“光靠人为的记忆是没有用的,还要将这一切变成画面,重现出来才行。”陈琉转身朝一旁的保险柜中摸去:“巧的是,这样的天方夜谭却还真能够被他实现。”

只见陈琉手中拿着的竟然是一块光滑亮洁的黄色石头,他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像爱惜一件稀世珍宝般轻轻将表面的细垢抹去。

“黄石公,是你大显神威的时候了!”

黄石有节奏的闪着亮光,光芒忽明忽暗,忽短忽长,像是在陈述着什么。

“你不经常说,当年游历塞北之时,曾亲眼目睹了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战吗?

既然如此,你就将当时的场景在这石板面之上重现出来吧!”

陈琉将黄石放于茶几之上,不久便见到石面起了一层朦胧的薄雾,待雾气散开之后,一副萧索而荒凉的画面缓缓在二人眼前铺开。

“云小麒现在既已处于昏迷,这石板上的画面,就只能靠雪宁你来转述到他的脑海之中了。”

洛雪宁手中的光球已经浮于云小麒头顶,“放心吧,现在我所看到的一切,都将会变成他的记忆。”

……………………

翌日上午时分,

雷声阵阵,暴雨倾盆,陆杭肩扛长刀,在风声的伴奏下,缓缓踏入了饭店之中。

望着眼前这浑身湿透,气势凌厉的“客人”,服务员竟纷纷楞在了原地。

陆杭一声不响来到饭店角落的位置,落坐之后,他将寒光森森的环首刀往桌上一扔,吓得旁边几桌客人纷纷逃离。

在陆杭的正对面,有两人却在面不改色的举杯对酌。

他们分别是号称第一杀手的四十九,以及饭店老板陈琉。

“外面天冷,不如过来饮一杯热酒?”陈琉道。

“饮酒当然可以。”陆杭将双腿架在饭桌之上:“只不过,得先把差事办完。”

四十九摇摇头:“这注定是一件没有希望的苦差。”

陆杭凑近道:“可我的看法,却恰恰相反。”

四十九接过酒壶,倒满一杯放在陆杭的面前:“此酒香气浓烈,入口醇厚,

只不过这一杯该是为你送行,还是为你祭奠,得由你自己来选择。”

气氛骤然变得冷峻,使人连气都喘不出来。

陆杭脸色微变,接着举刀一挥,刀锋擦着四十九的皮肤,从胸前极速划过。嘭通一声巨响,四周一片桌椅已全被刀气裂成了碎屑。

异变突起,在后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众服务员不由被吓得瞠目结舌,惊叫连连。

陈琉挥出手掌,一股奇异的气劲如风一般包裹着众人,然后将他们卷至后室厨房。

所有的门窗在刹那间被全部锁死,二人澎湃的杀意都被滞留在了这封闭的大厅之中。

陆杭见一击不中,急忙抡转刀势,向着四十九的肩膀竖劈而下。

四十九竟不闪不避,待刀刃切入身体之后,手中寒光一闪,陆杭颈脖处已多了一条鲜艳的血痕。

他们各退数步,看向对方的目光俱多了几分惊异。

陆杭捂着颈脖,一缕缕鲜血沿着手指流淌在地,他面目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看来还是轻敌了。”四十九摆弄着掌间的弯刀,遗憾道:“平时这力度都够把人头割下来的,这次的对手到底是宿灵者啊!”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立时血光四溅,一条条深刻的刀痕从破裂的衣服下先后现出。

陆杭怪笑两声:“击中我的同时,你得付出更高的代价才行。”

”是水流攻击吗?”四十九沉声道:“你的宿灵究竟是谁?”

陈琉:”东吴名将陆逊之子,陆抗。”

“怪不得……”四十九掠起嘴角:“原来是吴国最后的水军大都督……”

这时一道凌厉的冷风扑面,大厅之中响起了剑吟之声。

只见陆杭全身被一道冷冽的狂风围绕,连整个人都淹没于其中。

细看之下发现,那狂风竟是四把极速旋转的长刀,长刀似切割空间一般,将四周的空气变得模糊一片。

”既然都有伤在身,我们就直接速战速决吧。

接下我这招“四方俱灭’!”

陆杭全身虚实不变,唯有那漫屋刀气却是愈显逼真。

“四方俱灭?”四十九全身贯注盯着眼前的刀阵:”听起来像是攻击的招式,为何却是一副防守姿态?”

他攥紧手中的弯刀,额头之上汗珠涔涔。

可尽管紧张如此,四十九却依旧没有施放灵灭的打算,他牢牢站在原地,没有人知道他心中所想,

良久,他目光一亮:“我找到破绽了!”

话还未落,整个人已如闪电般飞身欺近,手中弯刀更是一举砍碎狂风,猛地扎向陆杭的胸口。

“你这四剑看似一致,但其中一把的声音,却被我听出了略微的异样。”四十九说道:“你的灵力并不够维持四剑的锋芒,所以无可避免的显出了一丝空档,虽然这处空档被隐藏的极其之深,可不巧的是,你偏偏遇见了身为第一杀手的我!。”

四十九的弯刀已经插进了陆杭的身体,

一股冰冷的液体喷溅而出,瞬间洒满了他的面庞。

与此同时,他瞳孔扩大,内心一沉:“这是……水?”

陆杭的冷笑声从耳旁响起,宛如来自地狱对灵魂的召唤,他毫发无伤的身体从水中浮现出来,

“这一招要对付的,不就是你这种自作聪明的蠢货吗?”

看到这一切,陈硫方才恍然:“示敌以弱,先诱敌军主力攻打薄弱处,将其击溃之后,其他敌方援军也将全部处于弱势,那时再四面合围,一举破敌。

这正是陆抗靠弱势吴兵,以一己之力独退晋朝四路大军的西陵之战!

四方俱灭,原来如此。”

四十九欲奋力挣脱,可全身都被一股强力的水浪困住,宛如陷入沼泽之中,渐渐的,这名第一杀手冷酷的脸上竟然呈现出了慌张。

“到此为止了!”陆杭双手一扬,四剑齐发,以电光之速将四十九的脑袋瞬间削下。

人头砰的一声掉落在地,与其一同滚落的,还有一颗闪着红光的珊瑚珠。

陆杭慢悠悠捡起珠子,向着陈琉道:“我能继续将酒喝完吗?”

陈琉:“恐怕,来不及了。”

陆杭一怔,未等深思其意,却见云小麒的身影迅速从后面跃出,并呈奔雷之势接将他撞飞百米之外。

30:武庙七十二将

随着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碰击声,陆杭所过之处,墙壁无一不被撞得支离破碎。

人们的尖叫混合着车辆鸣笛,刹那充斥着整条大街。

这种突如其来的震动,对于街上行人而言无疑就像一道道惊雷在身旁轰炸。

但惊吓过后,终究还是好奇心占据了上头,群众们不禁蜂拥朝事发地点围了上来。

陆杭浑身泥泞,狼狈不堪,他虽已在尽力调整内息,可却依旧止不住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

从面色与姿态来看,他已伤的十分严重。

眼看围观人群在不断聚集,陆杭面色一冷,长刀猛地挥向身旁的残垣断壁。

受刀锋的切割,一块块细小的碎石如雨点般射向不远处的众人。

普通人对此哪有招架之力,一时间惨叫迭起,血雨纷飞,不到片刻就已重伤倒地一片。

“云小麒!”随着一声怒喝,陆杭奋力一跃,直奔饭店的方向而去。

云小麒在一击之后却站立原地不动,他目光浑浊,气势逼人,全身上下更是弥漫着一股怪异的紫色气体。

虽然样貌未曾改变,可气质却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闻听战况,洛雪宁从后屋走了出来,当见到云小麒时,她不由万分惊讶:“我昨晚已将黄石上面的所有记忆都转入了他的脑海。

为什么他还是这副模样?”

陈琉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这是好事,说明他的宿灵之力已在慢慢觉醒。”

洛雪宁:“可同样是宿灵者,为何我们其他人却没有这样的经历?”

陈琉:“因为他的宿灵之力是我们靠记忆联系强行拉出来的!那个人,他根本就不想觉醒。”

正说着话,陆杭已经飞身而至。他二话不说,手中长刀直取云小麒首级。

云小麒纹丝不动,任由刀锋砍在在颈脖之上。

“我原本没想杀你,可你偏偏要自寻死路!”陆杭正要继续叠加力度,却见云小麒的拳头已轰然而至。

熟悉的剧痛立时涌遍全身,陆杭惨叫一声,再一次被击飞了出去。

“你攻击中竟然会带着水流属性?”陆杭看着身上的拳印,满脸震惊:“可据我了解,你的宿灵生前与水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

正疑惑之际,只觉狂风扑面,云小麒已瞬间杀到,

这次目标直指陆杭的胸口要害。

虽然他来势汹汹,但无论招式还是角度都平平无奇,陆杭稍加注意便举刀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然而只听铿的一声脆响,环首刀竟然被一掌断裂。

长刀虽断,云小麒掌中的余力却依旧绵绵不绝拍向陆杭身上。

而陆杭的断刀,也在同一时间插在了云小麒的腹间。

鲜血有节奏的滴落在脚下,与窗外雨声形成一段合奏。

二人各中一掌一刀,但情况却全然不同。

流下一滩血之后,陆杭终于无力瘫倒在地,眼中的光芒也在逐渐变得暗淡,

“为何我刺不进你的身体?”陆杭看着手中刀片。惊愕莫名:“这种防御只有小孟才会独有!

你第一击带着吴罕强烈的冲击气劲,第二击带着我的水流属性,现在身体又兼小孟的无敌防御,

同时拥有这三种特质,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此刻云小麒的眼神之中看不到任何情绪,也猜测不到他的任何想法。

外界所能感受的,只有那骇人的杀意。

他伸手将陆杭身子提了起来,掌中灵力凝聚成一把紫色战戈。

陈琉眉头一皱:“不好,他要下杀手了!”

正在此时,陆杭瞬间挣脱云小麒的手掌,整个人如轻燕一般腾空而上。

剑吟之声响彻耳畔,彻骨的寒风席卷全屋,从周身散发的巨大力道直接将云小麒震飞数丈。

仅一眨眼的功夫,陆杭便完全判若两人。

洛雪宁怔道:“竟敢在两个时辰内施展第二次灵灭……他不怕灰飞烟灭吗?”

不一时,狂风竟化作一道道有形的刀刃,将饭店墙壁切割出一条条触目的刀痕。

室内门窗破裂,桌椅尽碎,如此势不可挡的一幕,却仅仅只是陆杭灵灭的前奏。

陈琉:“这是比刚才的还要强得多的第二重灵灭!”

洛雪宁颤声道:“我竟不知还有第二重灵灭之说……”

陈琉:“只有位列华夏至高兵家圣堂‘武庙七十二将’的名将,才会拥有第二道灵灭,而东吴陆抗,就是其中之一。”

随着光芒骤现,陆杭身旁竟同时出现了八把刀刃!

之前仅仅四把便已斩首了第一杀手四十九,而如今无论威力还是防御无疑都已翻了两倍。

“若给陆抗提兵八万,便可横扫整个三国。”陈琉:“可惜吴主孙皓昏聩多疑,交付于陆抗的兵马,始终都没超过四万。这第二道灵灭,也算是变相完成了他一个心愿吧……”

“这股力量,实在太让人沉醉了!”陆杭将手一挥,三把刀带着电势同时向云小麒疾斩而去。

只听连续三声脆响,云小麒头胸腹已接连中刀,

虽然肉身依旧完好,可是巨大的冲击力却已波及到了五脏六腑。

云小麒吐出一口鲜血,手中战戈的光芒却愈发闪耀了。

“竟然依旧砍不进你的身体。”陆杭面色一冷:“那就直接震碎你的内脏吧!”

正要八刀齐出之际,突然陆杭浑身一震,额头上立时汗如雨下。

“可恶……受伤太重了,根本使不上劲。”

正在此时,却见云小麒飞身一跃而上,主动举着战戈劈将过来。

陆杭再不迟疑,双掌奋力向前一推,八刀顿时呈飓风之势猛烈攻向对方。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冲天气势直接直接饭店天花板轰出一个大洞。

“再这样下去,我可要彻底关门大吉了!”陈琉手臂一扬,一道若隐若现的气罩将二人盖住。

庞大的能量被封闭在保护罩内,由于无法爆发,遂通通沿着边缘向外面扩散开去。

受此牵引,天汉阁饭店方圆百米内的路灯与树木通通被爆裂成碎屑。

“好在路人都被陆杭那一刀给吓跑了,否则我可真犯下了弥天大罪。”陈琉不经抹了把冷汗。

一招之后,云小麒被轰进墙壁之中,他虽然面色并无大碍,全身却已是多处刀伤,血流如注。

陆杭身体看似无恙,面色却惨白异常,与云小麒的情况恰好相反。

他脚下一蹬,几把刀同时射向观战中的陈琉与洛雪宁,同时凌空用刀挑起地上的珊瑚珠,得手之后迅速离开。

“站住!”洛雪宁自然不会任他就此逃脱,立即飞身紧随而去。

大战已毕,地上徒留下了一具无头尸体,以及全无意识的云小麒。

望着狼藉一片,残垣断壁的饭店,陈琉嘴角泛起一阵无奈的苦笑。

“小云!”沈樱从后房走出,呆呆望着眼前的景象。

由于战斗太过激烈,以致众多服务员以及厨师根本不敢多做停留,在门窗关紧的那一刻便匆匆逃离。

只有沈樱正欲离开时,突然间竟看见了云小麒冲出来的身影。

由于发生在刹那,所以她也未能看得清楚。但出于好奇,沈樱依旧决定冒着极大危险留下来,等一切平静之后再去确认。

可眼前的云小麒却犹如一尊石雕,见到任何人都不会有一丝反应。

“你身上怎么留了这么多血?”沈樱瞪大眼睛,急忙拿出绷带将伤口缠上,

“天啊!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刚才看到的真的是你吗?……”沈樱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可得到的无一不是沉默。

“气死我了!没想到连一群小鬼都不如,真是死的窝囊之极!”

这在此时,旁边竟然传来了四十九的声音。

31:血祭驭灵

沈樱转头看去,只见无头尸体之上竟飘着一个高大魁梧,身披铠甲的半透明之“人”。

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云小麒身上的沈樱,显然没看到地上还躺着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当即被吓得脸色发白,惊声尖叫。

“小女娃,有什么好叫的?”透明人怒道:“没见过脑袋搬家吗?”

沈樱表情错愕,茫然地点着头,

透明人:“到底是没杀过人,现在的小娃娃一个个都不正常。”

陈琉:“不正常的只有你。”

沈樱:“请问……您是……鬼吗?”

“鬼?”透明人仰天大笑:“没想到我百战百胜,戎马一生,最后竟然被人称作鬼。”

陈琉摇摇头:“任何死了还要出来吓人的,都会被称作鬼。”

透明人叹了一口气,随即恼怒道:“此次轻敌冒进,身首异处,这份耻辱即便一百年也无法消退。”

陈琉:“这不正符合你辽东总兵,李大将军的性格吗?”

“此仇不报,我如何能甘心?”透明人拔出腰刀,奋力劈向周围的墙壁,可刀刃却有形无质,根本不能造成任何破坏。

“你现在只是一具魂魄而已,因为珊瑚珠神力的缘故才得以短暂停留在人世,

如今珊瑚珠也被夺去,你的魂魄将会和那具尸体的本灵一样很快进入灵界。

届时你想报仇的话,只有尽快投胎,来世勤学苦修几十年的话,应该还有一丝机会。”

透明人:“可我如今怎么静得下心去投胎?”

陈琉转身离去:“那你就继续在灵界飘荡上百年吧,等下一次天厄星降临,或许我们还能再见。”

“留侯止步!”透明人急忙喊道:“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两千多年前的封号,就不要再喊了,现在我只是一介素衣陈琉。”陈琉淡淡道:“其实说到办法……还真有一个。”

透明人竟躬下身来:“请留侯……请陈先生赐教!”

陈琉:“灵魂若想继续停留人间,必须找到能够依附的对象。

这个对象,可以是肉身,也可以是物品。但物品的依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七天,且必须还得是生前有所依恋,或寄托之物。

如今你肉身已死,在没有找到下一个合适的宿主之前,

唯一能留住灵魂的方法,只有血祭驭灵!”

透明人:“什么是血祭驭灵?”

陈琉:“以消耗他人的鲜血与精力为代价,让你灵魂以实质的形态留在世间。

这个方法虽不复杂,却也需要有心甘情愿之人与你立下契约才可。”

“既然如此,不知陈琉先生可愿出手相救……”透明人正要单膝跪下,陈琉急忙将他扶住:“因为身体的特异性,我与宿灵者都不行……要立此契约,唯有普通人的血才可以。”

“普通人……”透明人环顾四周,最后目光牢牢锁定着沈樱。

沈樱向后一缩:“你……你看我干嘛?”

透明人唏嘘道:“没想到,最后的命运竟全系一个小女娃身上。”

他朝沈樱做了个抱拳礼:“想必陈先生刚才的话你也全部听见了,如今我是去是留,全寄于女……女侠一念之间。”

“……我叫沈樱。”沈樱疑惑道:“可如果用我的血为代价的话,那我岂不是没命了吗?”

陈琉:“他只有化身实体的时候,才需要祭献鲜血。其他时间依然以灵魂的形式存留。”

沈樱:“那他每天都化身实体怎么办?”

陈琉摇摇头:“是否化身实体,选择权在契约主那里,他本人无法做任何决定。”

沈樱心中一喜:“也就是说……只要我出点血,他以后都会随叫随到,唯命是从了?”

“我是不是还要再等等看有没有别的路人经过……”透明人暗想

但一看到正在逐渐透明化的身体,这个念头便立即打消了。

“最后一个问题!”沈樱想了想,认真问道:“立下契约之后,他还能再去灵界吗?”

陈琉:“他作为魂魄当然可以出入灵界,只不过因为人间契约的缘故,每次停留的时间都会非常短暂。”

“这就够了!”沈樱再不迟疑:“那我们就开始契约吧!”

陈琉从抽屉中拿出一支红色的毛笔,在地上画了一个怪异且纷乱的图案。

只听他口中念念有词,图案忽然光芒大盛。

接着透明人与沈樱一同站在上面,随着一系列繁复的操作,最后以沈樱将血滴在图案之上结束。

“总算可以继续留在人间了!”透明人长叹一口气,伸手去接从天而降的雨滴。

雨滴却穿过他的掌心,拍打在青石板上。

陈琉:“虽然还是无质的灵魂,但好歹不用消失了。”

透明人:“真想立刻去报那一刀之仇啊!”

陈琉正在给沈樱把着脉:“血祭驭灵的仪式对人体消耗极大,她目前的状态已不足以维持你去战斗了。”

“小女娃,若你下次再见到那个拿刀的家伙,可一定要唤我过来。”透明人手指在空中各画了一个太阳与月亮:“只要你用鲜血画出一个日月的形状,我便会立刻赶到。”

望着他远远离去背影,沈樱张大嘴巴:“可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陈琉:“李如松。”

“李如松……”沈樱:“真是个怪人,即便化成灵魂了,还穿着一身盔甲。”

陈琉:“毕竟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军队,辽东铁骑的铠甲,虽然那只是一层无质的灵体形状,可多少也是一种精神慰藉吧。”

沈樱:“我想,他生前一定是个非常骄傲,且好胜的人。”

陈琉:“四百多年前,倭国十几万大军侵朝,一路势如破竹,仅短短两个月便将朝鲜全境占领。

半年之后,李如松统领辽东铁骑以及数万明军跨江东征,

他一接手此战,便如风卷残云一般横扫千里,长驱直入,仅仅四个月时间便收复大半失地,迫使不可一世的倭军停战求和。

他的伟大,是来源于对自己的骄傲,六年后他在辽东的死亡,也同样是因为如此……”

这时,云小麒的身体突然开始了剧烈的抽动,

他全身被紫气笼罩,瞳孔之中尽是一片雪白,一股浓烈的气息如狂风一般瞬间席卷百丈之外。

与此同时,身上的血迹也在奇迹般消失。

当伤口愈合之后,云小麒竟盘坐在地,弥漫在四周狂烈气势一层接一层朝他身体收拢着。

随着空气逐渐变得平静,云小麒全身的紫气却越是高涨。

沈樱担忧道:“小云他到底是怎么了?”

陈琉:“他已经度过了觉醒的第一阶段‘本能觉醒’

如今是他的第二阶段,力量觉醒!相信不用多久,他就会变成一个强大的战士了。”

“为什么小云的变化总是会异于常人。”沈樱想起不久前的煌寽,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他的宿灵究竟是谁?“

此刻雨过天晴,陈琉面向骄阳,口中缓缓陈述起那段古老的历史。

战国时代,七雄争霸。

公元前260年,秦军在长平之战大破赵军,坑杀俘虏四十五万之众。

此役直将赵国能征用的青壮之士全数杀尽。

32:风临雁门(上)

自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改革之后,赵国便成为了东方六国中唯一能够对抗强秦的力量

更兼这些年出了廉颇,赵奢等顶级名将,使得秦国东征之势一再受阻。

暴秦之名,天下震恐,若齐、楚、燕、赵、魏、韩这六国能够万众一心,全力以赴,诛灭暴秦亦并非难事。

然而看似大好局面,却在长平之战被杀神白起彻底粉碎。

自此,赵国元气大伤,几十年发奋图强所取得的成果,全部付诸东流。

赵国首都邯郸城内哭声遍地,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每家每户尽着缟素。

街道之上摆满了空棺,全城妇孺老幼皆泣不成声,他们的丈夫,父亲,儿子都永远的留在了长平,四十五万人被秦国生生活埋,连具尸骨与遗物都未曾留下。

哀乐响遍赵国全境,整个国家都笼罩在一层绝望的氛围之中。

赵国北部。

虽然雁门郡处于边塞之地,但消息很快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传播到了这里。

噩耗就如疾病一般,让守城的士兵一个个精神涣散,士气不振,就连斗志也在瞬间被摧毁的一干二净。

虽然他们防御的是匈奴,并不需要直面那魔鬼一般的秦军。

可任何人都知道,长平死去的四十五万,是最强的精锐,是赵国争霸天下的根本。

如今利剑已折,国家将破,他们这些驻守边塞的游魂又岂会有什么好结果?

雁门郡沉浸在一片悲怆之中,导致长时间军心不稳,守备松散。

趁此空虚之际,北方的凶残强敌:匈奴连连犯边,对赵地烧杀抢掠,虏民无数,使得原本处于崩溃边缘的军队意志,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就在这乌云遮天蔽日,完全看不到一点余晖的时候,

一名叫李牧的男子接手了雁门郡的守备工作。

他是一名目光坚毅,浑身洋溢着热情与希望的年轻将军,这种气质,在长平一战后的赵国就已经绝迹了。

刚来北地的时候,李牧便装轻骑,身边只有一个叫樊月的仆人。

他身材文弱,手臂一长一短,似乎连马都骑不稳。整个人无论排场还是气势,都远远配不上“雁门郡都尉”这个称呼。

相处一段时间后,士兵们发现李牧是一个沉默寡言,性情温和,能与众人同甘共苦,没有任何架子的人。

虽然都喜欢他那如沐春风一般的相处方式,但对他却有了个统一的评价:“非战争之才。”

而李牧似乎并不在意众人的看法,只是始终坚持着自己的作风。

他调整税收,补修城墙,广筑营垒,在短短时间将残缺破败的雁门郡城防焕然一新,

做完修筑工作,他又大肆杀猪宰羊犒劳士兵,每日起早贪黑教习他们进行兵法演练。

一切看似都在朝积极的方向发展,直到又一次匈奴犯境。

此次的匈奴规模前所未有,他们骑着战马,弓弩随身,漆黑的长矛上穿插着一颗颗鲜血淋漓的头颅。

从一顶顶被血染红的头盔便可以认出,他们都是之前被俘虏的边塞士兵。

众人看到曾经的战友竟受到如此凌辱,无不是目眦尽裂,一个个浑身发颤,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与那些鞑子血战一场。

就在这战意与怒火都达到最高峰时,李牧的命令却是:“不许出战。”

或许是认为自己的话还不够完整,李牧接着补充道:“坚守城门。若有擅自出城与敌交锋者,按违令处斩!”

此令一出,无论士兵还是雁门郡内的百姓俱是惊讶不已。

这段时间勤修城墙,日夜操练,其目的不就是逐出匈奴吗?为何敌人一来,却反而当了缩头乌龟?

李牧却全然不理会众人的争议,只是聚精会神的看着匈奴大军在城楼之下来回驰骋。

一向善于野战的游牧骑兵,对眼前高大坚固的城墙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只能拈弓搭箭与城楼上的士兵互相对射,

一时间箭矢漫天飞舞,如黑色暴雨一般,给单调的黄沙抹上了一层别样的色彩。

战事持续半个时辰,由于占据了绝对的防御优势,赵军们轻而易举就将匈奴大军击的连连后撤。

正在他们一齐欢呼着准备打开城门,追杀敌人的时候,

李牧却紧接着下令道:“擅自开城追击者,同样以军法处置。”

李牧的话无疑像一瓢冷水泼在众人的头上,令原本热情高涨的得胜之师也不由得焉了气。

此次交战虽然以极小的损失退了匈奴,可众将士心中却实在难以尽兴。

在如此优渥的防御工事掩护下,进可追击,退可防守,即便正面打不过匈奴,也有足够条件退兵自保。

可为何李牧却根本连交战的勇气的都没有?

这使得众人更加证实了一开始对他的看法:非战争之才!

长平之战后,由于秦国宰相范睢的自私与短视,导致白起的灭赵计划最终破产,赵国的心脏:邯郸城也得以保全。

经长平一战的教训,赵孝成王将军事尽交付于名将廉颇之手。有廉颇坐镇,即便国力贫弱,其他六国也依然不敢有丝毫小觑。

至此,赵国才终于算是从灭亡的阴霾中解脱了出来。

虽然亡国之祸已解,但伤痛却远不是那么容易痊愈。

四十五万无家可归的阴魂,依旧如乌云般漫布在赵国上空。

乌云压抑着赵人的内心,压抑着赵人的士气,同时也压抑着赵国的国运。

他们恐怕永远也看不到一缕阳光从中透出。

匈奴退却才不到十天,便又重新集结人马朝着雁门郡大举入侵。

这次他们的做法比上一次更加令人发指,不仅长矛之上插满了赵军的头颅,

随处还能见到军队中竖着一排排丈余高的圆木柱,柱子之上绑着一个个赤身裸体,鲜血淋漓的被俘士兵。

他们有的被剜去双目,有的被剁去手脚,有的更是被剥了皮,

从其剧烈的挣扎看得出来,这些人竟然都还留有一口气在。

在匈奴的前队里,举目便能看到数量众多的普通赵国百姓。

这些俘虏衣衫破旧,面色痛苦,双手被捆在马绳之上。匈奴的鞭子随意抽打着他们身体,溅起一道道血肉。

俘虏中一些略有姿色的女性,更是免不了被匈奴当着全城士兵的面进行侵犯。

见到眼前的场景,赵军的怒火已似乎要将整座城墙烧成灰烬,他们指甲嵌入了肉中,牙齿更是咬出了鲜血。

匈奴轻蔑的眼神以及挑衅的动作,更是让一些血气方刚的人忍不住直接从城楼跳下,哪怕结果是被摔成肉泥。

几位千夫长更是一起跪在李牧面前:“恳请总都尉让我等出城杀敌,一血战友与百姓之仇!”

“还不到时候。”李牧淡淡道:“吩咐全体士兵坚守不出,违令者斩!”

33:风临雁门(中)

再次听到这个命令,传令兵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牧面无表情道:“匈奴裹挟人质逼迫我军就范,欲要我军因小失大,出城决战。

可我却偏偏不如他们所愿。”

若说上一次的坚守不出只是让众人心有不甘,那么这次则完全称得上怒发冲冠了。

可是军令如山,纵使心中义愤填膺,他们依旧只能服从自己的军人身份。

浩浩荡荡的骑兵掀起滚滚沙尘,很快就来到了城墙下,

漫天黄沙中充满了俘虏们的呼救与呻吟,

这些叫声混合着匈奴的鞭打与屠杀,宛如一把利刃狠狠剜着将士们的心窝。

尽管城下已经化为了屠宰场,可大门依旧紧闭着,

这地狱一般的场景被彻底隔绝在雁门郡之外。

“放箭!”当敌军走入射程时,李牧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天而降,无差别的将匈奴与俘虏一起射杀在城楼下方。

匈奴全然没料到赵军会做的如此之绝,他们在毫无预备的情况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次的战斗更为短暂,仅仅几轮箭矢射完就将敌军全部击退了。

可是胜利却并没有激起士兵们的任何喜悦与激动。

望着地上横七竖八,死不瞑目的同胞尸体,他们流着眼泪,纷纷跪倒在城墙之上,恸哭之声哀震塞北。

“半个时辰后,开城收尸!”李牧下完最后的命令,转身离去。

回到卧房之后,他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直接瘫坐在席案之上。

樊月进来奉茶的时候,见到李牧的神态,立即拿出毛巾擦拭他额头上的冷汗。

“公子不要紧吧?”

樊月跟随李牧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慌乱的模样。

“你认为我所做所为是对的吗?”

“既然这是公子的决定,那自然有公子的理由。”

李牧:“赵国如今最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樊月想了想,说道:“奴婢认为,赵国如今最需要士气,能够再次重振军心的士气。”

李牧:“那你认为,要怎样才能获得这股士气?”

“只有打胜仗才可以。”樊月小心翼翼道:“长平之战已经让全体赵军对未来失去了信心,当务之急只有用一场场战斗来发泄他们心中的悲怨,若是能够挫败匈奴,那无疑是重振士气最好的办法。”

“不愧是秦人,想法就是如此直率。”李牧伸了个懒腰:“看来,你也认为我只守不攻的做法是在违背常理。”

樊月连忙否认:“公子自有高明主张,奴婢见识浅薄,不值一提。”

“你的说法并没有错。”

李牧起身,从木箱中拿出一包药,然后褪下袖袍,露出自己的右臂来。

那右臂比之左臂竟然要短上近三分之一,且肤色泛紫,形状细小,一层若隐若现的气体环绕其上。

樊月连忙上前打开药包,将里面的药物捣碎,再细心敷在李牧的右臂之上。

“只不过,赵国已处在一触即溃,危在旦夕的局面。”李牧感慨道:“即便我们能战胜匈奴,对这举国颓势而言,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此后的日子一如既往,李牧继续以独有的阵法操练士兵,与军民同甘共苦,将雁门郡的经济与农业发展的仅仅有条。

城墙也在日积月累的修砌下变得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无论匈奴是辱骂挑衅,裹挟人质还是强攻硬闯,都被守军轻而易举拒之门外,多次往返奔波全无收获。

几年下来,匈奴进犯的次数从隔三差五,到半年都看不见一波攻势。

就在众人以为今后的日子都将安然无虞的时候,李牧又做了一个令人大跌眼镜的决定:“将匈奴重新引过来。”

他故意大开城门,并让诸多百姓每天牵着牛羊去塞外放牧,以此来吸引敌军的注意力。

这样持续了一个月,终于,那群凶狠野蛮的草原“狼群”再次被召了过来。

匈奴们盯着不远处这群手无寸铁的待宰羔羊,兴致勃勃地挥舞着马刀与长矛向他们急掠而上。

眼看引军入瓮之计已成,守城将士们无不是大感振奋,看来憋了这么多年的仇恨,今天终于可以尽情发泄了。

就在个个摩拳擦掌,蠢蠢欲动之际。李牧却还是发布了那道他们最不想听到的命令:“坚守不出”。

百姓们舍弃牛羊,纷纷退入城内,大门再次紧闭,箭楼与各营垒的士兵纷纷严阵以待,迎接匈奴的,依然只有漫天箭雨。

匈奴无暇对阵守城士兵,只匆匆将牛羊劫掠一空之后便撤退而去。

此次作战,除了给敌军送去大批牛羊之外,仍旧一无所获。

若说之前还有人对李牧的坚守之策抱有长远之计的看法,那么此战无疑是给了这些人当头一棒。

几年过去了,守军们一直在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为了坚守不出,他们已经错过了太多一击溃敌的机会、

虽然躲在城内相对安全,可毕竟驰骋沙场,建功立业才是一个战士应有的梦想。

而李牧的防守不是为了歼敌,也不是为了让敌掉以轻心,他仅仅只是一个畏手畏脚的缩头乌龟而已。

面对士兵目光中逐渐透露出来的鄙夷,李牧非但毫不在意,反而还更为变本加厉。

此后他仍旧用诸多牛羊作为诱饵,吸引着敌军一次次的进攻。

这样重复了三五次之后,敌军又不免逐渐减少,

为了让匈奴的数目变得更为庞大,李牧不惜将城内的丝绸,布匹以及一些匈奴短缺的生活器具也纷纷搬了出来。

虽然每次都能引得大批匈奴上钩,可他的战法却永远是坚守不出。

如此荒唐的折腾一段时间,全城士兵皆已是怨声四起,满腹牢骚。

甚至连“李牧是匈奴内应”的流言也在军中大肆传播。

樊月也不由提醒道:“公子,再这样下去,恐怕雁门郡会生兵变啊。”

李牧却丝毫不在意:“我所取之物皆在民力承受范围之内,只要雁门郡无恙,则民心不变。民心不变,军心自然也不会变。”

虽然对李牧争议颇大,可毕竟众人的吃穿用度与生命保障全系他一人手中,所以无论有多大不满,终究只能烂在心底。

可军心虽稳,朝堂却沉不住气了。

当赵孝成王得知李牧这异于常人的做法之后,一怒之下直接撤换了他的职位

33:风临雁门(下)

新任都尉赵珩是一个性如烈火,热情高昂的慷慨之士。

他到任的第一天便开始紧锣密鼓的检阅士兵,查看武备,视察城池,将出战前的一系列工作做的面面俱到。

修正防御上的一些疏漏之后,他又重新严格训练军士的进攻能力,

当看到士兵们阵法奇异,与自己对兵书的理解完全背道而驰之后,他不惜花费大把时间将他们逐步修正。

赵珩在雁门郡待越久,对前任都尉李牧的了解也就越深。

每次谈及李牧时,赵珩总忍不住火冒三丈的大骂一句:“我堂堂赵国男儿皆是悍勇之士,怎忍受得住如此窝囊行径?”

很快,赵珩便靠着严谨的治军与昂扬的斗志,赢得了全体将士们的心,

且赵珩视寇如仇,有他在,众人都相信击溃匈奴,建功立业的日子不远了。

一个月后,当匈奴大军再次出现在地平线上时,看到的不是漫山遍野的牛羊,也不是堆积满地的丝绸布帛,

而是刀剑林立,早已立列阵于门前的守城大军。

多年未曾交手的两支军队,都已忘却了对方的作战能力。

当短兵相接的那一刻,厮杀的豪情立时涌现在众人心头。

在城楼弓箭手的无间断配合下,匈奴越战越乏,直至完全退却。

望着敌军狼狈离去的身影,众人高兴的热泪盈眶,长久积累在心间的抑郁终于一扫而空,看来,这支精锐之师已经被李牧耽搁太久了。

此后与匈奴的争斗一如既往,赵军的攻坚能力虽然强过匈奴,可机动性却远远不如草原骑兵,

所以无论谁胜谁负都无法消灭对方。

赵珩本以为这种日子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一个噩耗传入了他的耳中。

守军们在追击敌人的时候由于孤军深入,被匈奴早已布置好的伏兵尽数歼灭,一战直接折损上万士卒!

宛如晴天霹雳,惊得整个雁门郡都震动了起来。

百姓纷纷将心揪紧,那高耸的城楼,似乎已变得不再那么有安全感。

士兵们梦想中斩寇杀敌,豪气干云的未来,也立刻被蒙上了一层灰色。

赵珩却坚定认为这只是一次偶然的失误,他对自己的能力仍有着绝对的自信。并依旧在往后的作战中,使用着原来的打法,

为了杜绝悲剧重演,他命令众人再不许轻敌冒进,长途追击了。

本想着此后可以万无一失,却不知为何,匈奴的进攻竟如排山倒海一般屡次冲破层层防线,将守城的士兵们杀得溃不成军。

尽管阵法,武器,地形都一切作战条件都没有任何改变,

可每当敌人的骑兵冲进阵中时,就像狼入羊群,将脚下众多猎物践踏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时赵珩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之前的所有的败退,都不过是匈奴的轻敌之计。

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让雁门郡守军掉以轻心,放心大胆的向草原深入追击,然后全部中伏。

匈奴真正战斗力强大的可怕,刚一接触,众人的内心就已被恐惧填满,连手中的兵刃也忘记了如何挥动。

战斗很快就沦为了屠杀。

随着日积月累,城门下堆积的守军尸体越来越多。

仅仅半年时间,雁门郡阵亡士兵已近半数之众!

赵珩的内心被痛苦持续煎熬着,他的战法也在不断变得保守,到后来更是直接照搬起了李牧。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由于减员实在太多,用来防备的兵力已经远远不足。

匈奴顶着微不足道的一轮轮箭雨,终于攻破城门,将城内百姓烧杀淫掠,抢夺一空。

一幕幕惨剧在这边塞之地上演,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诸多士兵,却只能耻辱的选择逃遁。

直到这时人们才发觉,原来前几年的安然与平稳,是那么的来之不易。

不久后,雁门郡城墙已经形同虚设,守军与老百姓更是逃窜一空。

城中留下的,只有老弱病残与不舍离去的寥寥几户。

朝堂这时才认识到了匈奴的危害性,赵孝成王思前想后,终于决定撤去疯了的赵珩,并将李牧再次召回,重复原职。

当李牧再次踏上故土,迎接他的是众多伤痕累累的将士,以及泪眼婆娑的百姓。

他们家园被毁,财产被夺,逃窜在异乡更是受尽欺凌,

但听到李牧官复原职,这些人无论漂泊多远,都风雨无阻的重新聚集在此,他们归心似箭,只因为相信眼前的守护者能重新带来希望。

将众人安顿好之后,李牧便立即投入了雁门郡的工作。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广招士兵,鼓励开垦,减免税收,发展城防,殷勤吸纳各地灾民扩充人数。

当一切有条不紊进行时,樊月却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匈奴因见守军将士不堪一击,如今已联合襜褴,东胡,林胡等众游牧势力,准备一起从雁门郡直接杀入赵国。

此次他们集合了整个草原的势力,显然不会只是劫掠那么简单。

看来这群嗜血的野狼已将目标锁定了赵国全境,甚至整个中原大地!”

仅仅一个匈奴就已经让北境生灵涂炭,而如今李牧要面对的,更是连接了整片草原的所有游牧势力。

听到这个消息时,李牧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继续盯紧他们。”

此后的日子里,相继有匈奴,襜褴,东胡与林胡前来试探性进犯,

雁门郡因为兵员短缺,城墙破旧,李牧只能一边尽力防范,一边在城外放置大量物资,以此来削弱敌军的攻城意志。

果然,在看到遍地牛羊和生活工具之后,那些游牧部族的注意力被完全分解,

他们装模作样进攻几次后,便掠着战利品匆匆退去。

虽然这方法很是奏效,但谁都知道敌军穷凶极恶,贪心不足。这样下去只会把他们的胃口越养越大。

再加上雁门郡百姓穷苦已久,那些物资更是他们的生存之需,

这个办法显然只能解一时之急,而并非长久之计。

可李牧却依旧沉默着,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思。很快,城墙在多轮攻势下变得不堪一击,

守城的箭矢已经捉襟见肘,就连粮食与物资,也是难以供应了。

无论军士,平民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雁门郡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当晚,樊月提醒道:“公子,如果再不改变战法,我们离全军覆没恐怕就不远了。”

李牧放下手中的兵书,起身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樊月,我向你询问一事。”

宸心:“公子请问。”

“华夏自成文以来,最难以服化,最强大的对手是谁?”

樊月想了想:“西戎,南蛮,东夷都已被周天子以及诸侯之威所震服,千年来,只有北方草原诸部,始终与中原保持对抗。”

李牧:“中原大军为何无法征服草原?”

樊月:“北方地缘辽阔,诸部骑马游牧为生,行踪捉摸不定。而中原步战之士,速度与后勤皆远远不及,征服一事,实在难于登天。”

“是啊,我们一直在提心吊胆防御着强敌,从未想过灭掉这股心头之患,以致他们越来越嗜血贪婪。

若再不将这股势头制止,华夏万千子民必将深受其害。

夏商周至今已近两千年,中华与北方草原之间的所有恩怨,如今就让我李牧来做个了断吧!”

樊月惊讶不已:“公子一直坚守不出,莫非就是在在为此做准备吗?”

“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李牧一杯酒下肚,斗志也昂扬起来。

“这些年我已将匈奴的兵种分配,进攻方式,人员安排,后勤补给,冲击节奏,战马数量,战斗耐力……

等数百种影响战争的因素全部摸得一清二楚,

甚至连方圆百里的天气变化,地形结构,包括每一粒沙,每一株草都牢记于心。

士兵们日夜操练的阵法,以及武器的配备,也全是为这一战而生。

这一切,都是为了在没有任何史料参考以及前人经验的情况下,打赢这场千古未有之战啊!”

……………………………

赵国边防即将崩溃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塞北之地。

雁门郡残垣断壁,满目苍痍,已经成了一座无险可守的死城。

在城破之前,李牧决定将所有百姓与物资大规模转移至别处。

天还未亮,居民们早早收拾行李,赶着牲畜,冒着冷冽的寒风开始了迁徙之路。

没想到抗争多年,他们换来的依旧只是背井离乡,流浪荒原。

草原各部得知此事后全部沸腾了,尽管他们收到了李牧求和送来的大量财宝,但野兽岂会就此轻易放过到嘴的猎物?

作为最后的胜利者,他们可以尽情鄙视这群被他们欺凌与屠杀的赵国懦夫,

而鄙视的最好方法,就是送给失败的羔羊们一个最残酷的结局。

表面上应承了李牧之后,草原诸部集结所有同盟,十几万人磨刀霍霍,欲要在屠灭李牧等人之后继续一鼓作气直捣中原。

杀气弥漫塞北,寒光直冲雁门。

十五日,有雨,土黄用时,忌出行,冲龙煞北。

雁门郡之外,细雨纷纷扬扬,黑压压的铁骑从地平线如潮水般涌出,滔天气势直慑众人心魄。

在毫不费力击退了几波守军进攻之后,他们对眼前这群弱者再无顾忌,十几万人数遂一起压上。

望着漫山遍野的牛羊,以及惶恐无比逃难中的平民百姓,

骑兵们一个个挥舞着兵刃得意在马上大喊大叫,仿佛这并非战争,而仅仅是一场纯粹的狩猎。

且眼前的猎物根本无需动刀,仅仅靠着万马奔腾,便可他们全部踏成肉泥。

在骑兵快要临近的时候,百姓们的竟立即井然有序的分散开来,他们脱掉上衣,露出里面的甲胄与兵刃。

显而易见,这是一支掩人耳目的伏兵。

然而匈奴与诸部却毫不在意,即便中伏被埋,凭借巨大的战力优势依旧胜券在握。

他们气势不减,如惊涛巨浪般向雁门郡守军席卷而来。

这时,天空突然变黑,随着一阵阵刺耳的破风之声,遮天蔽日的箭矢已覆盖全场。

一时间草原诸部纷纷中箭落马,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前排的敌军穿过箭雨,撞击在盾牌与长矛组成的刺墙之上,人马俱穿,血肉横飞。

然而骑兵的冲击之力绝非等闲,在付出了上百具尸体的代价之后,他们进攻的势头依旧迅猛无比。

守军们的包围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崩溃着。

如果草原诸部能突围而出,那么凭借其无与伦比的机动性,雁门郡所有步卒都将变成其砧板上的鱼肉。

就在这时,匈奴却见左右两侧沙尘滚滚,地动山摇。

浓烟之下,只见上千乘厚重而坚实的战车,如洪水一般,朝着战场这边汹涌奔腾。

草原诸部纷纷大惊失色,任谁也想不到,那个一向对他们胆怯畏惧的李牧,今天竟会摆下这么大阵仗。

战车就如两把铁锤,从一左一右撞入阵中,直将众部杀的眼冒金星,人仰马翻,

趁此时机,守军们立刻将包围圈补上,两股力量从三个方向同时压缩着匈奴的空间。

眼看局势逐渐陷入不利,匈奴这时却发现了李牧兵种布置上的一个巨大破绽。

无论战车还是步卒,其作用都只是打击,而无法做到有效追击。

只要骑兵放弃突围,立刻撤退,那么守军们将毫无办法

等草原诸部撤出雁门郡的打击范围,他们一天之内便又可以重整队伍,卷土再来。

主意已定,匈奴带着各部,十几万骑兵纷纷调转马头,

他们散开成诸路小队,像水流一般从从赵军严密的战阵中分流而出。

一时间,广阔的荒原之上到处都是一支支后撤的骑兵小队,

就在草原诸部快要撤出守军视线的时候,一道震耳欲聋的鼓声将众人的心给揪了起来。

鼓声来自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而击鼓之人身旁站着的,竟然是李牧!

随着鼓点的不断加强,众人脚下地面震动的也越是剧烈。

看着李牧怡然自得的神态,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他们的心头,

正愣神之际,一支声势浩大的赵国铁骑已从雨雾之中猛冲而来,如一道闪电从中间将十几万大军迅速割裂成两截。

仅仅一个照面的功夫,匈奴与各部已经死伤无数。

等他们清醒过来才发现,赵国骑兵虽然装备较之精良,但论人数其实还不及草原诸部的十分之一,只要应对得当,将其歼灭并非难事。

然而合围之势还未开始,赵国的战车队伍已经浩浩荡荡撞进了骑兵大军。

与此同时,无数弓箭手从山坡下涌出,漫天箭雨再一次血洗着慌乱中的草原诸部。

连续多重的打击已让匈奴对军队的指挥出现紊乱,再加上十几万人被赵军的战车与骑兵分割成了数个战区,

一时间首尾不应,军心涣散,原本攻防一体的军队此刻只能各自为战。

很快,赵国几万步兵也一起涌来,他们刀戟矛戈齐上,似死神般以绝对优势的兵力收割着一片片分散的敌军。

外有骑兵封住退路,内有步卒奋力合围,中央被战车往来穿插,头上更是箭雨倾盆。

数万名功能相异的兵种,在李牧指挥下配合的滴水不漏,形如一体,

草原诸部的军心与意志,在一片片屠戮的哀嚎中迅速崩溃。

直至此刻他们才意识到,李牧并不仅仅只是想要击退匈奴,他所要的,是将他们尽数毁灭!

雨点依旧淅淅沥沥,战场却已归于宁静。

雁门郡外,是一望无际的尸山血海,广阔的黄沙与草地俱被染成一片猩红。

乌鸦不时从上空掠过,悲鸣响彻旷野。

雁门郡一战,李牧大破塞北联军,斩杀匈奴十几万,此后数十年匈奴一蹶不振,直至刘邦建汉,方再成规模。

襜褴,东胡两部族被尽数灭亡,从此消失于历史。

林胡因率众投降李牧,战后得以存活。

至此,纷扰了中原几千年的北方游牧威胁,终于第一次全面退出历史舞台。

李牧站在残破的城楼之上,他的目光正看向西方。

“十年谋划一战,一战震耀千秋。”樊月来到李牧身旁:“直到现在奴婢才明白,公子那天下无双的谋略与胸怀。”

“赵国实在消沉的太久,久到连曾经的威严都一并失去。”李牧叹道:“我军太需要信心了,

但不仅仅是打胜仗的信心,而是争霸天下,结束乱世的信心!

自长平之战后,秦国就如一道天堑横在赵国面前,近十年来,无人敢向前迈进一步。曾经悍勇无比的赵军。竟已是怯弱至此!

如今这雁门一战便是要昭告天下,赵国已经浴火重生!赵国军队依旧是那支所向披靡,震耀千古的无敌之师!

我们有资格逐鹿中原!更有雄心扫平乱世!”

樊月:“相信此战已足可告慰长平的四十五万英灵。”

“还不够啊……”李牧手指着西方:“我们真正的目标,是那支如今足以毁灭一切的虎狼之师,秦军!”

他眼中杀意渐浓的同时,右臂的紫色气体也在迅速向外扩散着。

34:天启门

云小麒身上的气息慢慢收拢,不一会,脸色也恢复如初。

十分钟后,他睁开双眼:“我这是在哪?”

一缕斜阳照在面庞之上,云小麒瞳孔中的浑浊之气正逐渐消散着。

“你终于醒来了!”沈樱连忙激动的握住他手,

同时惊讶地看着他赤裸的上半身:“伤口竟然能愈合得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沈樱?”云小麒双手立即捂住胸口:“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刚刚把我怎么了?”

“我一直在这里工作啊。你自己倒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沈樱指向一旁的陈琉:“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饭店的陈老板。”

见到陈琉的那一刻,云小麒脑袋里突然轰的一声,仿佛有东西什么要挣脱出来。

“我与你的宿灵在两千年前见过面。”陈琉似乎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异样:“所以再次看到我,你的意识深处难免会有激烈反应。”

见云小麒一脸茫然,沈樱问道:“你知道身体里的宿灵是谁了吗?”

“啊,我知道了,是李牧。”云小麒手中的紫色光芒凝聚成一把战戈,“虽然我能清晰感受到与他的灵魂已经融为一体。但我的记忆却一直是断断续续。”

“就算觉醒也并一定会对前世了如指掌,即便一丝记忆都没有的宿灵者,也是存在的。”

云小麒突然喊道:“不好!老程与玄烛他们还生死未卜,我得立刻去救他们。”

“不必了。”陈琉将他拦住:“你睡了一天,那场战斗早已经结束了。”

“那他们都怎么样?”

“程匀重伤,生死不明。玄烛耗尽生命战死。”

“竟然会是这种结果……”云小麒悔恨交加:“他们是为了救我才……明明我也是宿灵者,为什么危机时刻一点忙都帮不上。”

陈琉:“当时的你的宿灵之力还未完全觉醒,所以也不必太过自责了。”

“我要去将九鼎全部夺回来!”云小麒握紧双拳,战意高昂:“不能再任由葬祭五人众胡作非为了。”

沈樱:“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也很想去。”

“还有我!”

此时传来一道异样的声音,只见玄烛从后方走了出来。

“玄烛!”云小麒大吃一惊:“你不是已经……”

“是金珠救了我。”玄烛指了指自己:“我的身体已经精元耗尽,全靠着这颗九鼎化成的金珠,才能维持住生命。”

陈琉:“但是金珠只能供你持续三天精元,三天过后它将会离开你体内,

若不及时回到天咫界的话,你依然只有死路一条。”

玄烛决绝道“不把那件事情办完,我是不会回去的。”

再看向云小麒与沈樱:”走吧,我知道葬祭五人众的老巢在哪里。”

眼看他们正要离去,陈琉突然脸色一变:“小心暗器!”

与此同时,他手臂一扬,一块巨大的石板从地上横翻而起,挡在三人面前。

只听铛铛铛连续几道激烈的碰击声,上百根尖锐的弩矢被撞落在脚下。

见此情景,云小麒与沈樱俱是冷汗直流,再看前方,一道道黑影影在房顶之上快速跳跃,身形犹如鬼魅一般。

玄烛的玉斧向其中一人掷出,却被他轻易的躲开。

“他们是谁?”

“没想到这么快就出动了!”陈琉负手而立,眉间泛起一道忧虑:“看来葬祭五人众果然是有隶属的。”

很快,对面的屋顶上已站满了上百名黑衣人,他们手拿短刀,身佩弓弩,每个人都散发着冷冽的寒气。

云小麒:“这些人跟葬祭五人众是什么关系?”

陈琉:“没有直接关系,但是两者应该都同属于一个组织:天启门!”

云小麒一愣“他们都是x战警吗?”

陈琉:“这名字是因为其成立于明朝天启年间的缘故。与定灭组一样,天启门也是由众多宿灵者构成的一个庞大组织。”

当头的黑衣人喝道:“将圣物交出来,可留你们一个全尸。”

玄烛:“你们要的圣物在我体内,有本事就亲自过来取吧。”

正要出手之际,却见云小麒已经飞身而上,手中战戈化作一道紫色巨刃,将整个屋顶削为平地。

“上头不是说此地已经没有能够一战的宿灵者了吗?”黑衣人纷纷四散。他们一齐掏出弓弩对准云小麒,上百支箭同时射出。

云小麒躲避不及,只能一头撞进屋内,以墙壁做掩护将箭矢尽挡于门外。

见他刚一交战便如此狼狈,玄烛忍不住上前帮忙,

“这是一个锻炼的好机会。”陈琉拦住玄烛:“觉醒之力只有在战斗中才能与自身不断契合。”

嘭的一声巨响,云小麒破墙而出,瞬间便撞飞了数名黑衣人,

他手中战戈急挥,一道道紫色气体如离弦之箭射向四周,不一时又有十几人被从空中击落。

虽然威力巨大,但云小麒的动作却全无章法,仅仅几轮攻势过后,黑衣人便立即找到了破绽。

只见数道寒光擦着战戈划过,云小麒全身已多出挂彩。

虽然只是皮肉之伤,可他的动作却逐渐迟钝起来,连战戈的挥舞也变得力不从心。

黑衣人再次从四面八方涌出,手中的弓弩同时瞄准云小麒的要害,

只听离弦之声不绝于耳,黑压压的弩矢立时将所有空隙一齐封死。

眼看云小麒当场就要被万箭穿心,这时他突然闭上了眼睛,一道紫色气体透体而出,如冰封一般将所有箭矢凝固在半空。

紧接着他一拳轰出,四周的空间竟然裂出一道道碎痕。碎痕迅速蔓延,就像湖上即将坍塌的冰面,

砰的一声脆响,碎痕破裂,所有箭矢连带着弓弩也一并被震成了粉屑。

黑衣人俱是震惊莫名,云小麒的奇异能力仿佛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玄烛:“我从未见过这种攻击方式。”

“这是分解之力。”陈琉道:“就如李牧的战法,将敌军的完整力量进行抽丝剥茧一般的分解与透析,最后再实行一击毙命的战术。

看来他确实已经完成第二阶段的觉醒了。”

35:八门金锁阵

不等黑衣人反应过来,云小麒已迅速冲进了人群,只见一道道残影来回奔袭,片刻之间,地上已是横躺一片。

黑衣人且战且退,虽然人数在不断削减,可他们却并无慌乱之态。

在压倒性力量之下,云小麒就如战车般一路碾过,很快就将敌人解决了大半。

望着哀嚎遍地,仅仅一个照面就非伤即残的黑衣人,云小麒第一次享受到了力量所带来的快感。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余下的几名敌人竟丝毫没有逃窜的迹象。

他们一字排开,分布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嘴里一齐念道:“布阵!”

与此同时,众多失去行动力的黑衣人竟突然一跃而起,他们伤残的部位响起“咔咔”的关节移位声。

只眨眼的功夫,上百号人完全恢复如初,他们各自向特定的方位移动,宛如分工明确的蚁群。

很快,就呈一个奇怪的阵型将云小麒包围在中央。

陈琉与玄烛同时一凛:“八门金锁阵!”

见黑衣人只是围着自己不停旋转变动,云小麒疑惑道:“你们都在耍什么花样?”。同时战戈挥出,一道紫色气劲随风击去,

然而气劲一到黑衣人身旁便彻底消散,仿佛他们周围有一道无形的气墙。

见此异象,云小麒自是不会就此罢休,他积蓄全力,整个人就似一股龙卷风猛地撞向阵型,

周围的空间连续传来几道清脆的碎裂之声,脚下大片石板路也被分解为粉尘,

然而却仍旧碰触不到黑衣人身体半分。

沈樱:“这阵法也太邪门了,小云他的攻击好像一点效果也没有。”

陈琉:“八门金锁阵,一共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

攻打伤门、惊门、休门则伤,攻打杜门、死门则死。

只有生门、景门、开门,三个出口可以闯阵而出。

云小麒如今的乱打一通虽不至于死伤,但很快就会被此阵耗的力竭身亡。”

沈樱急道:“那你快告诉他生门,景门,开门在哪呀!”

陈琉紧紧盯着眼前的阵法,黑衣人就像一道道相互交错的水流,在广阔的大地上时而汇集,时而分散。

看得越久,他们的动作仿佛也越是迅捷,

从水流到旋风,再次旋风到闪电……而那几道生门的方位,也在已转瞬即逝的速度不断变化着。

陈琉摇摇头:“我也是无能为力。”

沈樱一惊,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自己的老板说这种话。

陈琉:“破阵的机会稍纵即逝,根本来不及言语相传。若我亲入阵中,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他遗憾道:“可我多年前早已发誓,此生不会再插手世间争斗。”

“既然如此……。”沈樱捡起瓦片朝手臂割去:“……看来第一天就要召唤李如松将军了。”

陈琉拦住她:“布此阵法的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军师,他已将八门金锁阵完善的没有一点破绽。

但如此复杂多变的指挥,没有亲临现场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

所以,我们将注意力放在阵法上,从一开始就错了。”

沈樱一愣:“你是说……我们应该关注布阵的人?”

玄烛似感受到了什么,他脸色一变,举斧直劈向身后的大厦之中。

只见玻璃墙纷纷破裂,一道巨大的斧痕将整个楼层砍成两半,从中飞出玄烛与一道漆黑的身影。

“荒谬,荒谬,没想到竟然对我施展偷袭。”

那人身穿黑色长袍,头戴圆顶礼貌,年纪约莫四十来岁。他举止虽优雅从容,可双眼却透着一股阴鸷,嘴角也始终夹带一抹坏笑。

陈琉淡淡说:“躲在暗中窥视我们的一举一动,阁下似乎也并未高明到哪里去。”

“这叫兵不血刃,决胜于千里之外。”说完向陈琉怪笑一声:“真是荒谬……无意间竟用了赞扬你的话语。”

陈琉:“可我却还不知道阁下是谁。”

“我叫贾文鹤,体内的宿灵是……贾诩!”

玄烛:“三国的毒士贾诩吗?难怪八门金锁阵能用的这么熟练。”

陈琉:“你也是受天启门的命令而来?”

贾文鹤尖细的嗓子发出阵阵刺耳的嘲笑声:“荒谬之极,我乃是天启门下六道之一,

九鼎的整个计划都是由我在布局与掌控,天启门谁能命令得了我?”

在他说话的当头,八门金锁阵也同时失去了指挥,黑衣人一个个似无头的苍蝇,原本井然有序的阵型立刻变得纷乱不堪。

云小麒瞧出破绽之后,连续几道猛击将众人打得四散飞落,溃不成军。

见阵型在瞬间崩溃,贾文鹤只略微皱眉道:“要不是被暗中偷袭,那小子今天可就在劫难逃了。”

云小麒飞身近前:“你也是来抓我的吗?”

贾文鹤上下打量着云小乐:“当然要把你抓回去,葬祭五人众和九鼎可都是整个计划不可或缺的部分,一样都不能少!”

云小麒:“那我要很遗憾的告诉你,我并不是葬祭五人众。”

贾文鹤:“荒谬,荒谬!你的身份是经过我们多番验证的,岂会有假?”

云小麒:“陆杭之前说,只要我觉醒了就一定会加入葬祭五人众,可我现在却完全没有这个意愿。”

贾文鹤桀桀一笑:“那是因为你之前还没有遇到我。”

云小麒一愣:“什么意思?”

贾文鹤目光在云小麒与广寒之间来回晃动:“九鼎之一的金珠和葬祭五人众的李牧今天都在这里,

可我却力有不逮,只能取走其中一样。

到底该把谁带走呢?真是个伤脑筋的难题啊!”

玄烛:“既然伤脑筋,那你不如彻底取消这个念头吧。”

话还未落,他手中的玉斧已劈向贾文鹤的肩膀,眼看就要得手,贾文鹤略微抬手,一名黑衣人扑身而上,立即挡在他的前方。

血花四溅,黑衣人当场丧命斧下。

“你这家伙三番两次实行偷袭,真是令我大为恼火……算了,还是将你留在以后吧。”

贾文鹤双手齐举,一道道细长的黑气从掌间散发,黑气就像一条条密集的针线,射进所有黑衣人的身体。

他们犹如一群灵活的木偶,随着贾文鹤十指的摆动而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

眼看这群人瞬间又包围了上来,陈琉连忙道:“不要被他困住了,大家快离开。”

贾文鹤:“已经太迟了,八门金锁阵!”

与此同时,他手指已迅速点住了云小麒的穴道:“今天你就跟我走一趟吧。”

云小麒虽然无法行动,但感到只要一用力就能很快冲破穴位。

“不要妄作挣扎了,我可是有备而来的!”贾文鹤轻轻一吹,一根肉眼看不见的银针插入云小麒的颈脖,将他立时迷晕了过去。

36:青龙鼎

云小麒在迷糊中感觉被人架在肩膀上快速移动着,随着耳旁风声阵阵,半小时后便来到了目的地。

刚被放下,强烈的麻意涌上大脑,还未等睁开双眼,他立时又不省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寒意逐渐将全身覆盖,云小麒很快被冻醒了过来

这是一间装修典雅,摆设名贵的古朴卧室,房间窗明几净,淡淡的檀香使人身心舒畅。

唯有那空调开的却似冰窖一般。

云小麒想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可仔细一看却发现床上出了凉席和枕头之外,再无他物。

他打着寒颤,起身朝门外走去:“这房间是用来藏尸的吗,可冻死我了。”

打开门看见贾文鹤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神情严肃地看着书。

走出房间并没有令云小麒感到丝毫舒畅,因为客厅的温度也是如出一辙。

“你总算醒来了。”贾文鹤将书合上,脸上又恢复了那抹怪笑。

“老实说要在陈琉眼皮子底下把你带走还真不容易,不过幸好那家伙心慈手软,连出手也是半推半就的。

否则他直接将那些黑衣人全部杀光,我哪里还能走得脱?”

见云小麒一言不发,贾文鹤接着道:“不过你小子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连陆杭这刺头也差点死在你手上。

若非我亲自出马,恐怕这九鼎计划还不知道要被耽搁多久。”

云小麒:“你们的目标既然只是九鼎,为什么非要把我抓过来?”

贾文鹤:“荒谬,我不是早说过吗?九鼎与葬祭五人众一样也不可缺少,否则整个计划都将功亏一篑。”

云小麒:“你们的计划详情是什么?”

贾文鹤刚想开口,可话到嘴边却硬生生被咽了回去。

云小麒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由道:“既然我也是其中的一环,那总有权利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吧?“

贾文鹤眼珠子转了几圈,盯着云小麒:“我并不是怕你知道,而是怕再多惹事端,

不过既然你已成为了阶下囚,我也没必要再多虑了。

九鼎虽驱灾邪,镇河山,堪称是华夏文明之重器,

可在它之上,其实还有一件更为神圣,且真正关系到亿万黎民百姓生死存亡的真正圣物。

那才是我们天启门最终谋划的目标。”

云小麒:“什么东西会比九鼎还重要?”

贾文鹤:“荒谬,荒谬!那不是东西,那是由九鼎合而为一所组成的;青龙鼎!

据说青龙鼎汇聚着世间的一切天灾与病祸,

只要获得操控青龙鼎的能力,便等于是掌握了国运与民生,届时亿万苍生的死活,皆系在你一念之间。啊哈哈哈!”

见他笑得忘乎所以,仿佛已达成了心中的理想。

云小麒冷不防道:“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要让九鼎合体,还必须集齐葬祭五人众的意念。

悲,忧,愁,怨,恨!由这五道最消极的情绪合在一起,方能铸成这世间最强灾厄圣物。”

云小麒:“这五道情绪都有分别对应的人吗?”

“李牧为赵国奋战一生,最后被昏君猜忌和抛弃,落得个自尽身亡,所以他的心是悲凉”

陆抗战功赫赫,却被君主冷落半生,最后忧郁而终。

孟珙虽独撑大局,可宋朝终究大势已去,临死深感无力回天,所以他是愁闷。

察罕帖木儿百战百胜,力挽狂澜,可终究独木难撑,最后中伏被杀,他怨庙堂不同心,也怨自己疏忽大意。

李定国为晚明奔战一生,忠勇不离,却依旧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山易主,君王落命。他恨命运不公,恨大好河山尽归夷狄。”

贾文鹤不以为意道:“这些愚忠之辈一个个不知变通,真是白白浪费了自己一身本领啊!”

云小麒:“总比某些人整天把心思花在祸害苍生上要好得多。”

“真是荒谬,你小子懂个屁!”贾文鹤傲然道:“保住性命,待价而沽才是生存第一法则,这世间尽是豺狼之辈,人人皆是为了利益而活,谁都不值得为谁去卖命。”

云小麒向门外走去:“看来你跟你体内宿灵融合的挺不错。”

贾文鹤脸色一沉:“你想去哪?”

“去外面晒晒太阳,你这里太冷了。”

“冷才会让人始终保持着清醒。而且你以为我抓你过来,只是为了跟你吹空调聊天吗?”贾文鹤的双眼慢慢凝聚着一道黑气。

与此同时,云小麒的战戈也在手中缓缓凝结。

贾文鹤桀桀笑着:“中了这一招,你以后可就得乖乖听我差遣了”

云小麒眉头一皱,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急忙挥舞战戈击去。

“魔心乱世。”贾文鹤双眼一瞪,黑色的瞳孔中突然射出一道浓厚波纹,

波纹轰在云小麒的胸膛,他整个人似触电一般摇晃了几下,随即便一动不动。

“你是何人?”贾文鹤问道。

云小麒:“云小麒。”

贾文鹤:“我问的是你真实的身份。”

云小麒嘴角掠起一丝邪笑:“葬祭五人众,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完成天启门的托付。”

………………

定灭组内。

这是一间宽广的工作室,各式各样的仪器分列中央,工作人员在巨大的电脑屏幕前忙上忙下。

霍天阁双眼牢牢盯着屏幕里不断跳动的两个闪光点。

他的身后站着阿非与李骥。

良久,两个闪光点的位置被牢牢固定住,众工作人员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声:“霍组长,最后两颗明珠的方位终于找到了。

他们分别在龙一桥与东王山”

霍天阁长吁一口气:“这次总算赶在了天启门的前面。”

说完他转过身,向阿非与李骥说道:“你们要尽快赶去龙一桥,此桥就在市中心,迟了的话恐怕会出现意外。

而我,也要亲自前去东王山一趟了,那地方虽十分偏远,却是天启门的势力范围,所以我得比你们以更快的时间赶到才行。”

阿非自信满满:“放心吧霍组长,这种事情不过是小菜一碟,举手之劳,我保证李骥他都没机会出手。”

李骥推了推眼镜:“总感觉我们的好兆头已被你这句话败完了。

对了,霍组长……既然我们去了龙一桥,那玛瑙珠的守卫可就空了。”

霍天阁:“放心吧,玛瑙珠的事情,我已经派了最合适的一组人过去。

只要有他们在,就算来的是千军万马也不足为虑。”

37:龙一桥

大城市西郊的“定国大厦“正厅,进来了一名身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壮汉。

壮汉穿着朴素,形态粗豪,肩上还扛着一个昏迷的红发少年,正是韩枫。

大厦里工作的都是衣冠楚楚,举止斯文的精英人士,当他们看到这不合时宜的一幕时,无不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壮汉却似旁若无人,依旧笔直朝着电梯走去。

保安毕恭毕敬走上前笑脸相迎:“吴罕先生,是去见少爷的吧?”

吴罕点点头。

保安急忙为他打开了专属电梯的大门,然后摁下顶楼的按钮。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吴罕搭乘的电梯,是老板在世的时候专门为少爷李麟语一个人修的。

整个公司除了李麟语之外,哪怕董事会的高层也从未搭乘过这电梯。

可眼前这看似土气粗鲁的大汉,却为何能享受到这般待遇?

电梯如箭一般直上五十层,不一会便来到了大厦的顶楼,

电梯门打开,一个洁白的一尘不染,灯光明亮而充盈的巨大房间呈现眼前。

房间正中央摆放着沙发与茶几,一个优雅而修长的身影在向杯里倒着咖啡,他就是这栋大厦的主人,年纪轻轻便坐拥了巨额资产的李麟语。

吴罕将韩枫放在地上,一言不发来到那李麟语身旁。

“那不是云小麒!”李麟语轻抿了一口咖啡。

吴罕:“他是定灭组的人。”

“哦!真是了不起。”李麟语故作惊讶的感慨一句,然后转过脸来微笑道:“可跟你的任务没有关系。”

吴罕:“至少已证明我为你们出了力。”

“注意用词哦吴先生,我们葬祭五人众是一体的。”李麟语蹲下身来,对着韩枫打量一番:“下手还真重呢,万一他死了,可小心霍天阁把你碎尸万段。”

见吴罕神情肃穆,眼中透出显而易见的关切。

李麟语摇摇头道:“好吧,多一个俘虏,也算是多了一份筹码。

看在你确实付出过努力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一个小条件……但记住,只能小条件哦!”

吴罕:“我想见我女儿一面。”

李麟语呵呵一笑,“就知道你这点小心思。”

他手中遥控器一按,房间的墙壁上立刻出现了一张巨大投影,投影画面中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抱着玩具熊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她撇着嘴巴,满脸孤独,眼角还留有哭过的痕迹。

“小菲……”吴罕眼眶立刻湿润,他大声喊道:“小菲,爸爸在这里……不要怕。”

然而对面只是投影,小女孩自然是不可能听到他声音的。

突然屏幕一黑,还未等吴罕多说两句,李麟语便马上将墙上的投影关闭了。

李麟语:“说好了……只见一面。”

“把小菲给我放出来!”吴罕面色一变,灵力汇聚成的铁骨朵被全力砸向李麟语的天灵盖。

李麟语不闪不避,在铁骨朵快要碰到发丝之际,伸出一根手指将猛烈的攻势尽数挡下。

吴罕瞠目结舌,没想到这足以碎裂整栋大厦的一击,竟被他如此轻描淡写的化解。

“我信守承诺,一直善待你的女儿。但你自己可不要飞蛾扑火啊。”李麟语手中的燧发枪慢慢指向吴罕的脑袋。

虽然他的动作缓慢而平常,可却令吴罕感到一股难以言说的威压,

仿佛周围的空气被全部封死,自己稍有异动便会立即死无全尸。

良久,吴罕声音颤抖道:“我……再去将云小麒带回来。”

“不用了。”李麟语咧嘴一笑,手中之枪化为点点尘埃,“云小麒不久前已回到了天启门,这个任务算是终结了。

到目前为止,除原已到手的两颗青铜珠之外,我们只取得了琉璃,珊瑚,琥珀三颗珠子,

剩下的四颗,分别是天咫人体内的金珠,被定灭组看守的玛瑙珠。

刚刚由定灭组探寻到在龙一桥的银珠,以及在东王山的砗磲珠。

相信霍天阁做梦也想不到,定灭组费尽心思收集而来的情报,

竟然被内奸毫无保留的透露给了我们。

既然葬祭五人众既已集齐,那么当务之急便是要将所有九鼎一齐夺回。”

吴罕:“这里离龙一桥最近,我现在就出发。”

李麟语:“不……我已经改变初始计划,让小孟在去往龙一桥的了,

你现在的任务,是去定灭组夺回玛瑙珠,它的详细方位就在这张图上。”他从茶几上拿起一副地图交给吴罕。

吴罕看了眼地图:“天黑之前一定将此物奉上。”

李麟语笑容满面:“静候佳音哦!”

龙一桥宽广雄伟,造型奇特,如巨龙一般横卧在宸水河上。

这是大成市少有的地标性建筑,也是大成市经济繁荣的象征之物。

然而令人感到诧异的是,这座大桥今日却毫无来由的被封路了,不仅车辆禁止通行,就连行人也被阻隔在百米之外。

如此奇景不禁让一头雾水的大成市几百万居民众说纷纭。

空旷寂寥的桥头上,两个漆黑的人影在一前一后走着,他们分别是阿非与李骥。

“不就找一颗珠子而已,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阿非手背在脑后,懒洋洋享受着阳光的惬意。

李骥:“由九鼎化成的玛瑙珠可是随时都会带来破坏与毁灭的至宝

我们务必要在天启门察觉之前将它找到。否则闹出大动静可就不好收拾了。”

这时阿非身上响起了哔哔哔的声音,那是探索器发出来的,只有身处九鼎附近时,它才会有如此反应。

阿非喜形于色:“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

李骥一丝不苟的探寻着四周可能存在的缝隙与死角。

然而目光扫了好几圈,都始终没有发现一处可以藏匿的地方。

“怎么回事?”阿非惊叫道:“这探索器的声音慢慢变小了,珠子正在离我们越来越远啊!”

李骥眉头紧皱,不禁望向桥下之水,然而他亦深知九鼎化成的珠子尽是遇水发光之物,

如果落入水底的话,那是会十分显眼的。

这时一道亮光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路灯之上一只信天翁展翅飞过,而那光源,竟是来自它的口中!

李骥与阿非俱是神情一震,还未等他们从惊喜中恢复过来,一粒石子直接将信天翁穿体而过,

悲鸣声起,银白色的i珠子也随信天翁的尸体一起从空中掉落。

二人正要上前,一道红色的身影已飞身赶上,将珠子紧攥手中。

38:十步一杀

那红影夺过银珠之后也不多做停留,转身便朝桥头奔去

这时前方一片银光闪烁,只见白茫茫的飞剑似雨点从半空袭来。

红影猝不及防,全身被覆盖的密密麻麻,强大的冲击力更是推他撞入了桥柱之中。

“抢了东西就想走?”阿非虽迈着悠闲的步伐,目光中却充满了警惕:“你不知道在场还有两个绝顶高手吗?”

“你们是定灭组的人?”对方声音低沉且平静。

“知道就好,现在把银珠交出来,然后诚恳认个错,我们或许大发慈悲放你一马。”

“有本事自己来抢!”

“哟呵……以一敌二还敢这么嚣张?”

李骥却只是远远的靠着栏杆:“小心点,他叫孟弘,是纵深防御大师孟珙的宿灵者,其防御能力堪称震古烁今。”

话音刚落,孟弘浑身气劲爆发,将飞剑全部震成粉碎。

“防御强?那不正对我胃口吗?”阿非伸手一指,碎裂的飞剑纷纷重组,并呈长蛇之势射向孟弘的咽喉。

只听咚咚的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孟弘颌下火光激射,只几秒时间便已承受了上百把飞剑的撞击。

“白费力气!”孟弘身形一动,整个人竟似火箭般猛冲而上,一拳直轰阿非的面门。

他这一招属于逆势而发,完全出人意料之外,就连阿非也不禁看傻了眼。

孟弘拳风夹带火势,令人呼吸堵塞,眼看阿非就要被一击粉碎颅骨,突然他嘴角却掠起了笑意。

一拳击出,沙石俱碎,劲风裹挟着火势将路面烧得一片通红,可却唯独没有了阿非的身影!

正在孟弘疑惑之际,突然眼前一黑,一股巨大而集中的力道猛然轰撞在眼球之上,将他脑袋撞出一个诡异的姿势,好似要飞离出身体。

阿非震惊道:“没想到连眼睛也是金刚不坏,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剑痕如一张渔网将孟弘全身紧密覆盖,阿非手握短剑,整个人似旋风般不停的攻击,他想趁孟弘清醒之前尽快找到这具身体的破绽。

然而一口气对着全身穴位击出几百招,各种攻击与刺杀方式都尝了个遍,可结果却依旧是毫无所获。

阿非大喘着粗气:“累死我了,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

孟弘扭了扭脖子:“你刚才刺我眼睛的那一剑,很厉害!“

“当然,那是经过我千锤百炼才学成的终极杀招:十步一杀!

凡是在十步之内,我都有自信一击必中。”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孟弘喃喃道:“所以,你是刺客吗?”

“哈哈哈!”阿非笑道:“比起你那句诗,我倒是更喜欢‘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孟弘双眼一瞪:“你是荆轲?”

阿非没有回答,只是化作一道残影突然消失,“你仍旧在我十步之内。”

火光四溅,阿非故技重施,短剑再一次刺向了孟弘的眼球,

虽然孟弘的双眼也是坚不可摧,但相较而言,这已经是他全身最脆弱的部位,

且阿非发现,在击中眼球之后,孟弘会呈现短暂的眩晕。

哪怕只有短短两秒钟时间,但这也是一个寻找他破绽的大好时机。

噔的一声脆响,阿非知道已刺中了目标,可是,这次他却全然没有了一击必中的快感,

因为孟弘全身上下已覆盖上了厚实坚硬的铠甲,连眼睛也被牢牢遮蔽。不仅如此,他手中还多了一把长柄锋利的眉尖刀。

“其实再让你击中一次也无妨,但毕竟我还要赶时间!”

孟弘手起刀落,凌冽的气势直将阿非全身封死,他全然没料到对方竟还留有一手,当下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体被巨大的刀气一分为二。

突然几道黑色劲气纷至射来,似一颗颗无声炮弹将孟弘击退数米。

只见李骥缓步上前,他手拿汉弩,那几道黑色劲气正是从弩中射出,

“十步一杀在两秒内是无法进行闪避动作的。”李骥扶起阿非,淡淡道:“对付这种属性的敌人,还是不要用的好。”

阿非一脸郁闷:“这家伙的防御太不讲道理了,简直没法打!”

李骥:“既然外部找不出破绽,不如我们就从内部入手。”

阿非:“什么意思?”

李骥靠近耳旁交待道:“你就这样……”

“不如你们两个就一起上吧!”孟弘从天而降,一刀劈在二人之间。

“开始行动!”李骥向阿非点了点头,在一连朝天上射出十支黑色气箭之后,便又远远退到了一边去。

“你们到底在耍什么花样?”孟弘调转刀头,直接横斩向阿非的颈脖,

无数飞剑在阿非身前凝结成一堵银光铁墙,看似厚实无比,却仍旧被孟弘磅礴的刀势斩成了碎屑。

他不仅防御第一,连攻击也是惊人的强悍。

碎屑重新组合成银光闪闪的飞剑,如白雾一般环绕在孟弘的周围。

“真是不甘心啊!”阿非遗憾道:“如果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你的防御就不值一提了。”

“多少次机会都是无意义的。”孟弘面具下传来得意的声音:“我的防御没人能解!”

“那可不一定,因为我发现你身体有处显而易见的死穴,那肯定就是你的命门!

只要我能再次攻击到那个死穴,你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真是可笑!”孟弘挺刀正要劈来,阿非继续道:“指出你一个破绽就如此心虚了,看来这所谓的千古防御,不过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那我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你们彻底输的心服口服!”孟弘收刀站立,目光凛然地看着阿非。

飞剑在阿非的控制下化为粉尘钻入了盔甲之内,只听孟弘身体从上到下传来一阵阵噼噼砰砰的激烈碰撞,

看来即便细微到粉尘的攻击,也依旧无法渗透他的防御!

“你所谓的死穴还没找到吗?”

“其实,你的死穴并不在身体上!”阿非指了指脑袋:“而是在这里面。”

咻的一声,一把飞剑从盔甲缝隙中飞射而出,剑尖之上正顶着一个银色发光的珠子。

“中计了!”孟弘立即飞身朝半空的银珠抓去。

突然身体一阵抽搐,在他跳起来嘴巴微张的瞬间,十道黑色的气箭一起射入了他的身体。

李骥:“计划圆满成功!”

39:图穷匕见

孟弘痛苦的捂着肚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整个人不断抽搐着。

银珠从天而落,被阿非接在手中:“李骥说的果然没错,不管身体多么坚硬,五脏六腑却始终是你的破绽!”

孟弘怒吼一声,他还待出手,肚中却是一阵又一阵的绞痛。

虽然看不清面具下的脸,但那声嘶力竭的痛喊却令人心颤。

“你体内有十股我的灵力在互相冲击。”李骥道:“只要我将力道再稍微加强一点,你必定五脏俱碎。”

冷汗不断从孟弘的面具里淌下:“你们想要怎么样?”

李骥:“没记错的话,你之前在天咫人那里还得到了一颗琥珀珠,把它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死。”

“就这么……简单吗?”孟弘的盔甲正慢慢褪去,似乎他已放弃了抵抗。

李骥:“我们定灭组讲究以德服人,自然说话算话。”

孟弘大喘着粗气,盔甲全部褪去之后,他仿佛如释重负一般:“琥珀珠就在我衣服里面,你们自己过来拿吧。”

李骥向阿非使了个眼色。

“真是大意了,原来还藏着一颗珠子,之前搜身的时候竟然都没发现。”阿非全无戒备地朝孟弘走了过去。

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李骥心头。

局势似乎起了些微妙的变化,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当看到孟弘瞳孔中显现出来的杀意时,李骥急忙大喊:“小心,别靠近他!”

“太迟了!”孟弘举刀一旋,刀气顿时如飓风般横扫四方,震得李骥与阿非二人撞破栏杆,差点掉入河中。

银珠也被阿非脱手而出,一直落到了百米之外的桥头处。

若说还有什么能盖过肉体的伤痛,那无疑就是心中的震惊。

李骥捂着伤口,难以置信道:“这不可能!你体内的十道灵力已将心脉撕裂!此刻你应该是一具死尸才对。”

“我的内脏的确是唯一的弱点。”孟弘走近李骥,手中的刀已高高举了起来:“但不代表这个弱点无法弥补。”

“是盔甲!”李骥恍然大悟:“若我没猜错的话,你的盔甲不仅能够护住体表,还能够护住体内!

在你身体褪下盔甲的同时,五脏六腑就已经被牢牢防护住了!”

“猜的没错!可是已经晚了。

之前被你那十道灵力折磨的异常难受,所以现在就先拿你祭刀吧。”

明晃晃的刀刃在太阳底下显得格外刺眼,李骥只能无力地看着它落向脖颈。

就在李骥要身首分离的当头,阿非突然喝道:“住手!”

孟弘自然全无理会,刀锋仍旧顺势而下,突然一道剧烈的攻击打在胸口处,饶是拥有无敌的防御,这一击竟也令孟弘感到隐隐作痛。

然而痛意还未消散,全身上下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仿佛有一把刀对着自己连续刺了十几次,

且刀刀致命,虽然依旧破不开防御,但那痛意竟然越来越深。

甚至让孟弘前所未有的产生了一股防御即将要被破灭的危机感。

身后传来阿非毫无感情的声音:“不要动了,你已经中了我的灵灭:图穷匕见。”

孟弘此时才发现,方圆十丈的地面上已被短剑围成了一个圆圈,而自己每动一次,身体就会被短剑重击一次。

随着身体的承受力在逐渐下降,孟弘也丝毫不敢再动了。

然而即便如此,攻击也依旧没有停止。

阿非补充道:“记住了,不仅身体不能动,连眼睛都不能乱看啊!”

孟弘:“图穷……匕现……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非:“很简单……你眼前的景象就是一张图画,无论换眼还是眨眼,都属于‘图穷’,

图穷匕见,只要你看完了眼前的图,地上的短剑就会自动刺中你的要害。

且灵灭的攻击力是平常的数倍之多,你就算防御无敌,可又能经得起几下呢?

你唯一避免受到攻击的方法,只有……不移动,不眨眼!”

孟弘:“为什么你要向我透露这些?若是我一直被蒙在鼓里,你获胜的希望岂不是更大?”

阿非:“哼!这种胜之不武的事情,我才不屑于干。”

然而只有阿非自己心里清楚,这种攻击虽能起到一定效果,但消耗的灵力却是巨大的。

再加上身上带伤,他根本就撑不到孟弘防御被攻破的那一刻。

所以当务之急,只有尽量拖住眼前的对手,让他再不敢轻举妄动。

李骥显然也明白了阿非的心思,他稍作调息之后,便立即朝着被遗落在桥头的银珠奔去。

孟弘心中一凛:“站住!”

然而他只要稍作移动,短剑就会立即将他击回原位,几轮重击之后,他头上的面具破碎开来,露出了一张年轻而略带稚嫩的脸庞,看起来不过才十六七岁,

这张年轻的脸庞有一小半面积被红色胎记覆盖,或许这就是他一直带着面具的原因。

连遭重击,孟弘已是浑身颤抖,额间也不经冒出冷汗。

阿非也不好过,由于灵力的消耗过甚,此刻已是脸色苍白,四肢无力。

“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圣物被定灭组夺去!”

孟弘紧闭双眼,正要朝着李骥的方向急追,然而刚迈出一步,身体又接连遭受了几剑。

“噗!”孟弘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吐出,半跪在地上。

阿非:“我早说过了,闭上眼睛也是‘图穷’!你只能乖乖待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此刻两人皆已是强弩之末,但阿非却十分庆幸孟弘背对着自己,从而无法看到他精疲力尽的模样。

李骥与银珠的距离已是越来越近,他与阿非的眼中俱已露出了胜利的喜悦。

正在这时,孟弘却忍痛一跃而起,整个人化作一道红色云雾,消失在半空之中。

只听龙一桥上方回音阵阵:“奔流无极!”

一道硕大的结界从天空扩展开来,不一会就将整个龙一桥彻底笼罩。

忽然间沙尘滚滚,河水掀起惊涛骇浪,整座巨桥如地震一般摇晃不止。

李骥眼看着离目标不过十步之距,可结界确似一道透明巨墙,将他与银珠彻底隔绝在两个空间。

他手中汉弩连发,数十道黑色气箭射在结界之上,却都如泥流入海,消失无踪。

40:撕心

显然这道结界的防御并不比孟弘本身要低。

阿非走上前来,有气无力问:“这就是那家伙的灵灭吗,可这到底是怎样的攻击方式?”

结界内的氧气越来越稀薄,就连呼吸也逐渐变得困难。

狂风吹得让人睁不开眼睛,汹涌的河水正不断上涨,很快就已浸湿了路面。

李骥推了推眼镜:“这应该是一种领域之力……”

阿非一惊:“没想到果然存在传说中的领域之力……真是大开眼界了!”

领域之力,能将周围广阔空间,转变为自己专属领域的能力,在这个空间里面,所有天地法则都将由其本人掌控。

一股股龙卷风从水面上骤然升起,在风力席卷下,浪涛形成大漩涡,朝着桥上的二人奔腾涌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这个结界之下,孟弘能够化身风,水,或者岩石等任何形式的物体。”

阿非呆呆地看着一切:“现在我们还逃得了吗?”

“不可能了。”李骥却依旧显得平淡如常,脑海中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话音刚落,滔天波浪已经跃然眼前,如一只庞然巨兽张开兽爪,向着龙一桥狠狠拍下。

关键时刻,李骥抓着阿非迅速跃向一旁。

嘭的一声巨响,龙一桥三分之一桥身被拍的支离破碎,钢铁与混凝土倾倒般落入水中,化为河底残渣。

由于结界阻隔,这惊天动地的场景丝毫没有被外界感知。哪怕从桥头路过的车辆,也完全察觉不到任何异样。

巨浪在持续了几分钟之后就慢慢平静了下来,太阳从云从中露出,河水迅速回复原位。

一切看起来照旧入场,除了坍塌一截的巨大桥身。

李骥与阿非从水面上露出,阳光洒在二人湿透的身体上。

阿非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已经结束了吗?”

李骥:“领域之力消耗甚巨,孟弘在施放之前就已经受过重伤,所以我知道他这一招必定撑不了多久。”

阿非:“……我与他都已拼的精疲力竭,现在你可以说是稳操胜券了。”

李骥摇摇头:“他已经跑远了!”

李骥料想的没有错,孟弘耗力过甚,现在连跑步都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在绕了好几条街之后,终于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银珠从衣服中被抛落出来,在光滑的石板路上来回滚动着。

孟弘背靠墙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虽然脸色苍白,但心中却是得意非常:“定灭组……不外如是。”

傍晚时分,天空又下起了雨。

沈樱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云小麒!

虽然是在喧闹的人群中,但她还是一眼就发现了他。

云小麒一声不响地朝前走着,他的步伐沉着,表情冷淡,与往常判若两人。

沈樱本想上前打招呼,可距离十步之远,她突然停住了。

云小麒目光扫过她的身子,却没有多做任何停留,虽然那只是不经意间的一眼,可沈樱确定,云小麒肯定已经看到她了。

一股陌生且异样的感觉涌上沈樱心头,眼前这个十几年的好友,仿佛一天内换了个人。

联想到之前云小麒被那个叫贾文鹤的怪人掳走,似乎他身上这种反常又在情理之中了。

“小云难道是中了什么邪术?”出于好奇,她决定悄悄跟在身后,对这种怪状一探究竟。

云小麒显然没有察觉有人在跟踪,他一路径直走向了天汉阁。

遭受多场打斗的天汉阁已经残破不堪,陈琉正在远处与几名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商讨着什么。

废墟上到处都是临时征召的搬运工,他们穿着单衣,正热火朝天地将满地残砖破瓦搬到大卡车上。

除了工人之外,玄烛也参与了搬运工作。他一袭白衣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你回来了!”玄烛一眼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云小麒。

他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眼中还是露出了显而易见的高兴:“安然无恙吧?那个贾文鹤可有伤害你?”

云小麒冷漠地摇摇头,双眼直直盯着玄烛的胸口。

玄烛:“你能逃出来真是可喜可贺,陈先生还一直为此事担心着。我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云小麒却一把拉住了他。

“不必这么麻烦了,这次我是来找你的。”

玄烛一愣:“找我作甚?”

“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单独商量。”

玄烛全然没注意到云小麒的异样,只当他是要找自己帮忙。

当下与随着云小麒来到一处偏僻角落,“有什么话你就只管说,在下一定义不容辞。”

云小麒:“借你一样东西。”

还未等玄烛询问,云小麒掌刀立即刺向他的胸膛,这突如其来的一招不仅狠辣,且能一击毙命。

“云兄弟这是要干什么?”玄烛一惊,急忙向后跃开,同时玉斧出现在手中。

“借你体内的金珠一用。”云小麒一拳碎裂玉斧,再迅速将战戈刺进玄烛的腹部。

鲜血喷涌而出,直洒在云小麒的脸上。

“原来异界之人的血,也是红色的。”

“贾文鹤到底对你做了什么?”玄烛捂着伤口,转身便一跃而去,“我得立即去把这件事情告诉陈先生。”

玄烛是月球人,飞身之术自然远非地球人所能及,虽然身受重伤,但依旧能在瞬间将云小麒远远甩在后面。

云小麒追了两步之后停了下来,闭上眼睛,感受着四周空气与能量的流动。

几秒钟之后,他不疾不徐挥出战戈,空间犹如破裂的玻璃,凭空出现一道碎痕。

铿锵一声,碎痕一路蔓延,像放鞭炮般沿着长空直击玄烛而去。

玄烛猝不及防,被击中后一口鲜血喷出,身子迅速向下掉落。

“你自己动手,还是让我来?”云小麒蹲下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重伤的玄烛。

玄烛:“快醒过来!你已经中了贾文鹤的妖术!”

“夺取九鼎,本就是葬祭五人众应该做的,我现在,不过是在完成自己的任务罢了。”云小麒对准玄烛的胸膛:“就算我不取,三天之后你也依旧难逃一死,不如现在就让你的生命为我们大业做一份贡献吧。”

“小云!不要啊!”沈樱突然从一旁走出:“你这么做了会后悔一辈子的。”

云小麒只略微看了她一眼,随即手掌穿过玄烛的胸膛,在一阵痛苦的喊叫声中,将闪着金光的明珠从身体里取了出来。

41:不速之客

玄烛血如泉涌,不一会儿就将全身染得通红,虽然他的胸膛被云小麒手掌贯穿,可却仍有一息尚存。

“你的生命还真顽强啊。”云小麒战戈正指向他的脖颈:“长痛不如短痛,还是让我来帮你解脱吧。”

沈樱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在云小麒就要一击挥下的时候,急忙扑上来拦在玄烛身前。

她奋力喊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云小麒神情一怔,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色,他仍旧举着兵器,但迟迟不曾挥下。

“哼……反正目标已经到手了。”云小麒迟疑片刻,转身一跃而去。

细雨淅淅沥沥,地上的鲜血随着雨水扩散开来,很快便将方圆空地染成一片猩红。

“他的心智已经被贾文鹤控制了。”玄烛微弱的声音传来。

沈樱看着他鲜血淋漓的胸口,双眼忍不住湿润起来:“你再坚持一会,我立刻去通知陈老板。”

玄烛摇摇头:“没用了,我不仅生命耗尽,连躯体也已残破,如今大罗金仙也无能为力了。”

沈樱难过不已:“云小麒这混蛋,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要……”

玄烛:“并非他的错……在一千多年前我就想到会有今日,放心吧……这并不是永别!”

说完,他便双眼紧闭,一缕金色气体从身体飞出,如丝线一般飘向远方。

望着眼前毫无生气的尸体,沈樱双目颓然,心中只感到悲恨交加。

良久,她站起身来,面无表情朝着云小麒的方向追去。

“你还要去找那个小子吗?”这时身旁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沈樱一愣,见来者全副铠甲,身体透明,竟然是不久前签下契约的李如松!

见沈樱惊异的模样,李如松道:“我现在是灵魂状态,除了你与宿灵者之外,普通人是无法看到我的。”

“我一定要知道小云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李如松:“他已经成了天启门的棋子,此次回去肯定是向天启门交差,

你一个人贸然去那种危险至极的地方,可绝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不是还有你吗?”沈樱望向李如松:“我不会退缩的,无论付出多少鲜血为代价。

“既然如此,我知道他离去的路线,你就跟在我身后吧。”

雨夜之下,一人一魂快速穿梭在大成市的街巷之中,

沈樱气喘吁吁跟在李如松身后,早在一个小时前她就深感体力不支,可为了不耽误时间,她依旧咬着牙奋力坚持着。

李如松虽已尽力放慢步伐,但失去肉身的他毕竟感知不到丝毫疲累。

当他无意间看到已经精疲力竭却还始终紧随身后的沈樱时,目光中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休息一会吧,前方不远了。”

沈樱停下脚步后只感到一股天旋地转,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压着,堵塞的口鼻根本连气也喘不上,同时喉间一咸,忍不住就要呕吐出来。

李如松:“你大可不必如此卖力。

只需献出一点鲜血将我化为实体,我就能轻易将你带往目的地。”

沈樱摇摇头:“我的血必需每一滴都用在关键的时刻。”

休息了一会,二人继续前行。十分钟之后,李如松在一处叫“贾园别墅”的宅院前停了下来。

李如松:“你的朋友就在里面。”

“这就是天启门吗?”

“只是归属于天启门下的一处据点。”李如松交代道:“快躲起来,有人要过来了。”

沈樱连忙躲到树丛后面,这时一辆全球限量的超级跑车从远处开来,

跑车停在庭院前的一瞬间,泊车人员与管家立即上前,毕恭毕敬地将跑车主人迎了出来。

那人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他穿着一身造价不菲的丝绒长衫,气质华贵。即便昏暗的路灯也遮掩不了其俊美的五官。

管家满脸殷勤:“李麟语公子可真是风驰电掣啊,我家老爷才刚打完电话,您就已经到门口了。”

李麟语不在意笑了笑:“我知道贾老爷出马,必定手到擒来,所以早早就准备好了这趟拜访。”

“料事如神!少爷不愧是大成市最年轻的企业董事长!”

管家一边恭维,一边将李麟语引进了庭院里面。

望着紧闭的大门以及散布四周的保安,沈樱问:“现在可怎么办?”

李如松面色冰冷:“劝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为什么?”沈樱不解。

“那个叫李麟语的人,绝对不能靠近,他的危险程度已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

………………

李骥阿非与孟弘在龙一桥大战之时,定灭组中也同样未曾宁静。

藏务库,定灭组放置与藏纳重要物品的地方。

这里空间广阔,地方隐蔽,禁止一切外来人员进入,其实即便定灭组内部,也甚少有人来过此地。

然而如此鲜为人知的地方,今日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当吴罕依照地图找到藏务库的时候,却发现与印象之中完全不一样。

幽暗的光线下是一间空空荡荡的大屋子,没有耀眼的布置,没有豪华的装修,甚至连一件珍宝都没有。

宛如被人洗劫一空,徒留下了四壁萧条。

直到再朝里走了几步,吴罕才赫然发现矗立在正中央,正发着深红光芒玻璃罩。

玻璃是不会发光的,它的光芒,全部来自于里面的那颗玛瑙珠!

正在吴罕就要上前夺取之际,角落里突然响起了一道嘶哑的声音:“来者谁?”

吴罕一惊,全然没料到室内竟还藏着一个人,

见吴罕没有回应,那声音接着道:“何不答?”

吴罕的兵器紧握在手中,从那声音中携带的劲力与威势中便可猜到,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了。

“是敌人!”声音已从平淡变成了恼怒。

这时前方又传来脚步声,一名红衣红裙的双马尾小女孩蹦蹦跳跳走了过来。

女孩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她气质活泼,满脸纯真,若不是背后拖着的大长刀,吴罕一定会彻底对她放下戒心。

女孩嘟着嘴巴问道:“真是奇怪,明明你不是哑巴,为什么不答话呢?”

吴罕:“你跟他是一伙的吗?”

女孩嘻嘻一笑:“当然喽,我叫无霜,刚才我俩一直在讨论,待会到底该把你大卸八块呢,还是凌迟枭首……嗯,我觉得剥皮抽筋也许更好。”

42:山河俱碎

吴罕面色一沉:“这玛瑙珠我今日势在必得,不怕死的可尽管阻挠。“

说完他撞开玻璃,伸手便朝玛瑙珠探去。

突然前方传来挥刀的声音。

接着劲风扑面,吴罕一颤,全身上下像被几十条鞭子同时抽中,

在吐出一口鲜血之后,整个人倒飞出十米之外。

“好大胆!“黑暗中那人豁然起身,大步走到吴罕身前。

只见他身高两米有余,虎背熊腰,面如金刚,一把七尺之长的三尖两刃刀挺立身前,那是大唐赫赫有名的“陌刀”。

原本魁梧健壮的吴罕,在他面前竟犹如孩童一般。

“你是何人?”

吴罕仰视着眼前如山一般的身躯,眼中没有丝毫畏惧。

“叶雄州……”他每说一字,力度都会提升一分,直让人振聋发聩。

“我叫吴罕!“吴罕说话的同时,手中铁骨朵也猛烈朝叶雄州砸去。

叶雄州举臂一握,直接将攻势卸的一干二净。

跟着陌刀横扫,急斩向敌方腰身。

力道雄浑的同时,其速度竟也是惊人的迅捷。

吴罕赶忙后退,连武器也顾不得拿回,这才堪堪避过。

“铁骨朵……”叶雄州看着手中的兵器,眼中掠起一阵鄙夷:“是戎夷?“

吴罕:“蒙古将军,察汗帖木尔!你的宿灵又是什么人?”

“李嗣业!“叶雄州掌中用力,将铁骨朵震成粉碎。

李嗣业,盛唐武力之巅峰,麾下陌刀队曾败突厥,退吐蕃,威震中亚,致使七十二国尽皆归顺大唐。

无霜满脸期待:“哇!一个是天下无敌的骑兵统领,一个是威震西域的骑兵克星,这下真是有好戏看了!“

叶雄州将陌刀往地上一杵,指着吴罕道:“空手战!“

吴罕怔怔出神,眼前对手在第一次交锋的时候,他已能清晰感受到双方的实力差距。

莫说铁骨朵已经碎裂,哪怕用兵器对上叶雄州的双手,他也是胜率渺茫。

但即便如此,吴罕也不曾气馁,因为他知道为了自己的女儿,此战必须胜利。

正愣神之际,叶雄州巨石般的拳头已轰然而至,

吴罕猝不及防,被击中腹部,鲜血混合着食物直接从口中呕吐出来。

“力道呢?“叶雄州一拳接一拳,打的吴罕只能双手护住头部,全然没有一丝反击之力。

拳势千钧,每一击都如巨钟轰撞,很快他便已手臂骨折,肋骨断裂。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吴罕终于抵挡不住,被叶雄州轰飞出藏务库。

外面是一条空旷的大街,寥寥行人看到破墙而出,浑身鲜血的吴罕,立即吓得四散奔逃。

无霜一蹦一跳来到面前:“你已经没有胜算了,乖乖投降接受严惩吧。“

“还早着呢!“吴罕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他面色冰冷,双眼之中布满忧愤:“一旦我失败,小菲将陷入万劫不复……

那家伙的手段我是十分清楚的,他会让小菲永远生不如死……我绝对不能输!“

叶雄州的陌刀架在吴罕脖颈上:“你无望!“

一股肃杀之气从吴罕周身散发,将周围砂石冲散一空。

粉碎的铁骨朵重新凝聚于掌间,

原本伤痕累累的吴罕,在一瞬间又变得精神抖擞,战意高昂。

“千军屠戮!“

光芒过处,吴罕跃然马上,上千蒙古铁骑在列队其后,他们战马嘶吼,刀锋冷冽,已经蓄势待发。

与此同时,叶雄州退跃数百米,他陌刀高举,一排排身披玄铠的陌刀武士赫立身周。这些人声势浩大,气贯长虹,其栩栩如生比之吴罕身后的骑兵亦不遑多让。

随着一声战吼,骑兵们猛冲过来,霎那尘土飞扬,地动山摇。

不成功便成仁,这一击汇聚着吴罕满腔的悲愤与绝望,其威力之猛更是远远胜过往昔。

叶雄州不急不缓,待骑兵冲至十步之内,他大喝一声,众人一齐举刀猛劈而下,

“山河俱碎!”

刀气森森,纷乱密集,宛如一道耀眼的光墙在快速向前推进。

众骑兵一时间身首皆碎,人仰马翻,刀墙就像碾过众蚁的列车,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两股剧烈且雄浑的力道相撞,将道路两旁的房屋纷纷震得坍塌,垮落。

攻势过后,吴罕双手撑地,血混合着汗水,不可抑止的流淌于大地。

他衣服破碎。刀伤遍布全身,若换做其他人只怕早已一命呜呼。

“你已败!”叶雄州依旧如山一般牢牢站在原地,无论气息,还是身形,都没有显示出丝毫颓势。

虽然看似无碍,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体内的五脏六腑已不可避免被吴罕强大的冲击力波及

虽然称不上重伤,但短时间内只要提神运劲,也依旧会感到十分疼痛。

“结束了……”

吴罕颤抖地看着自己双手,灵灭已经用完,他已经没有了任何获胜的希望,

即便在绝望的心境下激发了超越本身的力量,可效果也依旧微乎其微。

眼前的对手,似乎是根本就不可能战胜的。

叶雄州点住吴罕的穴道,向无霜说:“交给你。”

无霜嘻嘻一笑:“要不要通知霍组长,把这个惊喜告诉他呀?”

看着面如死灰的吴罕,无霜眼珠转了转,“但这家伙可是敌人,得好好先审讯一番才行……不如就先把手脚砍下来吧,然后十八般酷刑一起上,直到把所有该说的信息全部交代出来为止,对了,你还有没有收尸的家人啊……毕竟我们可只管杀,不管埋哦。”

“家人……”吴罕心中一震,他又想起了女儿那张难过与害怕的脸。

如果就此败亡,她等来的将会是怎样可怕的未来?

毕竟她在世上只有自己一个亲人了啊!

吴罕双拳紧握,散落一地的碎屑再次拼成了坚硬的钝器,一股更为悲伤的力道腾升而起,

与此同时,他的肉身正在不断冒出火星,灼烧的气味传入鼻翼,这是灵灭释放的前奏。

无霜吓得赶忙远远跳开:“我的天啊……他难道是疯了吗?”

“没得选。”叶雄州咳嗽了两声,在迟疑片刻后,依旧挺身上前。

“屠戮千军!”

这次吴罕的声音既不雄壮也不威严,有的,只是令人心颤的悲叹。

43:掌生咒

金光再度闪过,不知有意为之还是产生错觉,吴罕这一次的灵灭却是格外缓慢,

“再来吧。”叶雄州挺刀严阵以待:“我不惧!”

无霜幽幽道:“看来他已是决心赴死,你下去休息吧,这次该轮到我了。”

正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都住手吧!”

二人转头看去,发现来者竟然是韩枫!

韩枫一脸倦容,神情不同以往的笼罩着一层肃穆。不仅如此,他身旁还牵着一个娇小的女孩。

在女孩出现的那一刻,吴罕庞然的气势戛然而止,一切恢复如常。

“小菲!真的是你吗?”吴罕狂笑着冲上来,也不顾身上的鲜血与泥沙,满含热泪地将小女孩紧紧抱在怀里。

见到此幕,无霜与叶雄州面面相觑,然后一起用疑惑的目光望向韩枫。

原来那日韩枫深处险境,被吴罕的灵灭打的身受重伤,眼看就要危在旦夕,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吴罕却突然停止了最后的一波攻势,

不仅如此,他还当场运输灵力为韩枫疗起了伤。

被治疗的韩枫顿生疑惑:“你们葬祭五人众真有公德心啊,打了人竟然还包治疗。”

吴罕:“你是个值得敬佩的人。我已经看到了,能够为了同伴舍弃自己的性命,你这样的人,不该死!”

“喂……你把我想得太伟岸了,我只是不知道灵灭的蓄力时间会这么长而已。”

“不用再多言,我认定的事情那便错不了。”

见吴罕始终目光忧沉,面色灰暗。韩枫不由探起了原委。

一问之下才知道吴罕之所以为葬祭五人众卖命,纯粹是因为女儿小菲被挟持在李麟语手中,

为了小菲的安危,他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志,为李麟语出生入死。

这些日子以来,他感到心中的罪恶在逐渐加深,甚至连灵魂都已扭曲,但他却对一切毫无办法,只能痛苦而迷惘地挣扎在善恶之间。

当韩枫提出要为他救出女儿之时,吴罕甚至都不敢答应。

因为他知道那个叫李麟语的人是多么可怕,多么冷血,一旦计划出现纰漏,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无尽深渊。

但终究拗不过韩枫的一再坚持,在漫长的心理斗争下,吴罕最终还是决定豁出去一试,

整个计划很简单,韩枫扮作重伤的阶下囚,再由吴罕亲自送往李麟语的老巢:定国大厦。

在定国大厦中,作为“昏迷不醒”的韩枫,不仅可以打探出小菲的消息,还能趁机夺取放置在里面的九鼎,可谓一举两得。

然而吴罕虽然对韩枫的信任终究比不上对李麟语的畏惧,

所以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对此计划抱有过大期望。

直到看见小菲真实出现在面前,吴罕才顿觉喜极而泣。

“人我已经给你救了出来。”韩枫面无表情道:“现在你可以彻底脱离李麟语的控制了。”

吴罕依旧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似完全没有听到韩枫的话语。

“小菲你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啊?你看你都瘦了这么多。”

小菲摇了摇头:“我可好了,每天都有人送好吃的过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人肯陪我玩,

整天就我一个人在那么大的房子里面,孤零零的真难受。

爸爸,为什么这些天你都没有出现啊?”

吴罕:“爸爸……爸爸被一些事情耽误了,不过小菲你放心,从今以后爸爸会一直陪着你,在不让你孤零零一个人了。”

韩枫:“其实这次不仅救出了你女儿,还无意间打听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吴罕:“与李麟语这狗贼有关吗“

韩枫:“是关于九鼎的事情,那九颗明珠不仅保留着九鼎的效果,它们的能量竟还可以被人体所吸收。“

众人一惊,无霜疑惑道:“什……什么意思是指可以直接当午餐填饱肚子吗?“

韩枫:“不仅填饱肚子,还可以在一定时间起死回生,并让你功力大增!这效果简直堪比仙丹灵药啊。“

吴罕一怔:“若是让李麟语将九颗珠子一起吞入腹中,那他将会变成怎样可怕的怪物?“

“吞下九颗会怎么样,我不知道……“韩枫面色凝重:“但据我所知,他如今已完好的吸收了两颗青铜珠!“

吴罕:“李麟语原本就已经厉害非常,如今这世上恐怕能制住他的人更是所剩无几。

若是狗贼能完成吞噬九鼎的最终目的,这天下必将生灵涂炭!“

小菲:“爸爸为什么你要这么说麟语哥哥呢?

麟语哥哥对我可好了,别人都不陪我玩,只有他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来看我,

上次我生病了也是麟语哥哥在为我治疗。“

“小菲你生了什么病?“吴罕担忧的将手放到女儿的额头上。

“只是发烧而已,但已经被麟语哥哥治好了。“

“李麟语这家伙还懂医术?“吴罕的神态并没有放松:“那你告诉爸爸,他是怎么给你治好的?“

“他就用手在我肚子上画了几下,然后病就好了。爸爸你看,那个图案还在呢!“

说完她撸起衣服,白嫩的肚皮上赫然一个鲜艳的奇怪图案。

看到此图,韩枫,无霜,叶雄州同时瞪大双眼,异口同声道:“掌生咒!“

“掌生咒是什么?”见他们神情异样,吴罕心中一沉,已经预料到了此事的性质。

突然,小菲痛哼一声,双手捂着肚子,神情显得十分难受。

吴罕:“怎么了?快告诉爸爸怎么了?“

“好痛……“小菲已是满头大汗,泪水直流。

韩枫:“掌生咒是阴阳家的一种邪术,即便相隔万里,也能随意控制他人的生老病死,

且每天傍晚时分都会浑身疼痛难忍,仿佛被诸多毒虫同时叮咬,

可以说一旦中了此术,其毕生都会被施术者掌控与奴役,至死方休。“

无霜也是满面怒容:“想不到竟然对一个无辜的小孩子用这么恶毒的咒术,李麟语这狗贼真该千刀万剐!“

叶雄州:“杀无赦!“

小菲哇的吐出一口黑血,“爸爸……我好难受……“

在挣扎一番之后,因承受不了巨大的痛意而昏迷了过去。

吴罕看着躺在怀里的女儿,目光沉痛无比,即使万般酷刑,也比不上他此刻内心的煎熬。

本以为逃出生天,从此可以远离纷争,没想到噩梦竟然才刚刚开始。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双手抓着脑袋,仿佛要把自己给彻底捏碎。

“破解掌生咒的办法只有一个,杀掉施术者……”

韩枫眉头紧皱:“可即便我们一起上,也远非吞下两颗青铜珠的李麟语的对手……当务之急,只能等霍哥回来再做决定吧……“

“李麟语……李麟语!“吴罕的吼声震破天际,他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呈疯狂的之状,

还未等人反应过来,他已猛地冲进了藏务库。

韩枫一怔:“难道他是要……?“

玻璃破碎声响起,等众人冲进来时,只见吴罕全身已笼罩在一片深红之下,慑人的气浪从全身扩散,直将方圆一片夷成平地。

本已重伤的吴罕,竟突然爆发出数倍于前的惊人力量。

毫无疑问,他已经吞下了玛瑙珠!

“帮我照顾好小菲,各位的恩情,吴某来世再报!“

向众人交代了一句话后,吴罕向着定国大厦的方向迈步走去。

44:植入意志

贾园别墅内。

沈樱趴在李如松的背上,由他跃过重重阻碍,将自己带入到庭院之中。

只听耳旁风声阵阵,眼前的景色更是模糊一片,几分钟后就听李如松道:“此处足够你隐蔽身形了。”

沈樱睁开眼,见身处一郁郁葱葱的后花园之中,周围树木林立,前方是齐腰高的草丛,

只要不刻意发出声响,完全可以做到掩人耳目。

更为重要的是,前方十米便是别墅的正房大厅,通过落地窗,可以清晰探听到别墅里面的一举一动。

为了保存自己的体力,沈樱在向李如松道谢之后,便立即结束了血祭驭灵,将他身体回复成了灵魂状。

“哈哈,麟语在这大晚上孤身前来,着实令我颇感意外啊!”

这时贾文鹤带着李麟语落座已毕,双方开始悠闲品着茶。

“我们说到底只是马前卒,为天启门各大长老卖命的小角色,

只要贾老爷一声吩咐,即便刀山火海,属下也在所不辞。”

李麟语静静看着杯中的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荒谬,荒谬……这是哪里话,葬祭五人众在天启门虽属我管辖,但我的处世方式你也是清楚的,

这种名义上的职位关系,连我自己都从未在意,咱们的行为准则只有一条:成事者,则为大!”

“好!”李麟语兴奋的鼓掌,举起茶杯道:“贾老爷此次一出手便能马到成功,真是令属下自愧难当,

为了以表敬意,麟语以茶代酒,敬贾老爷一杯!”

“诶……今日叫你来可不是给我拍马屁的,咱们正事要紧。”贾文鹤将茶一口喝光,随后拍了拍手,唤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云!”沈樱看到云小麒出来时,差点没忍住喊出声。

云小麒面目严肃,身子僵直,在看到李麟语的时候,只微微点了点头。

“这就是……云小麒?”李麟语不易察觉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听说他已经完全遵从了贾老爷的意志,

没想到您的灵灭:魔心乱世果然不同凡响,竟先后将陆杭与云小麒这两名违抗者驯服的唯命是从。”

贾文鹤:“葬祭五人众已经全部归位,连最难取得的金珠,我也帮你夺了过来。

如今的战况,你可还有什么要汇报的吗?”

李麟语咧嘴一笑:“那自然是胜局已定。”

“哦?”贾文鹤亲自将二人茶杯倒满:“连霍天阁也能搞定?”

李麟语:“霍天阁的情况已由天启门内部接手,相信上面一定能够对症下药,将此事圆满结束的。

至于其他几颗珠子,最迟一天时间,就会接连奉送至贾老爷的府上。

早在先前我就已将忧、愁、怨、恨四种意念集齐完毕,而今只需要注入李牧的‘悲’,等九鼎聚齐,便可合成传说中的青龙鼎了。”

“精彩!”贾文鹤竖起大拇指:“麟语虽身为斗将,但这份指挥若定的功夫,比之历史上那些有名的军师亦不遑多让。”

说完,他目光一转:“只是,你不觉得所扮演的角色与我重合了吗?”

还未等李麟语反应,身旁的云小麒已一拳轰向了他的胸口。

巨大的力道直将李麟语穿透三面墙壁,一直飞到室外的草坪。

此番变故,并没有引起仆人与园丁的异常反应,他们依旧慢条斯理干着手中的活,仿佛早已预感到了这一切。

李麟语面色铁青,正要凝神聚气,突然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此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茶杯中早已被下了剧毒。

他横视着迎面走来的贾文鹤,瞳孔中布满了疑惑与不甘。

“天启门早已料定你狼子野心,不甘人下。据探子回报,这些日子你一直在暗中研究青龙鼎的秘密,并私自吞下两颗青铜珠。

你所作所为,想必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交出九颗明珠,而是准备自己掌控青龙鼎吧!”

李麟语听完,目光彻底黯淡了下去,似失去了最后希望的绝症病人。

“真不愧是毒士贾诩啊……一切都瞒不过你。既然如此,天启门打算给我一个怎样的死法呢?”

贾文鹤:“死这种方式太过简单与浪费了,你对我们而言,还有极大的利用价值。”

“我懂了……”李麟语望向云小麒:“你是想将我变得跟他一样,彻底成为你的木偶吧。”

“魔心乱世,其目的是将我的意志植入他人的脑海之中,中招者会不计一切代价完成我所植入的念头。

且坚定无比的将它当成自己的本意,直到这个意志完成,他才会重新恢复正常。”

说到这,贾文鹤看向云小麒,心中也不由疑惑:“我给他植入的意志是‘对天启门唯命是从,直到夺取金珠为止。’,但不知为何,明明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却依旧对我言听计从……”

李麟语挂着招牌式的笑意:“真是大开眼界,不过能成为贾老爷的傀儡,或许也是一种福气吧……”

“荒谬,我看你还能强颜欢笑到什么时候。”

一道黑色波纹从贾文鹤双目中发出,不偏不倚牢牢射在李麟语的身上。

李麟语一阵颤抖,淡淡的黑雾从瞳孔中缓缓飘出,只片刻之间,他的神情与气质便已判若两人。

贾诩:“将你所知道的青龙鼎的秘密全部说出来。”

“是!”李麟语手臂一扬,周遭的花草纷纷化为利剑,将四周工作的仆人园丁一并射杀。

“为了不节外生枝,属下打算只将这个秘密告诉贾老爷一个人。”

贾文鹤先是一怔,随即笑逐颜开:“不错,万一这些人里面渗透了敌方的奸细,那可就得大大不妙了,还是麟语你想的周到。”

李麟语靠近贾文鹤的耳旁,悄声道:“即便九鼎聚齐,凭你们也是无法合成青龙鼎的。”

“什么意思?”然而话还未落,贾文鹤便觉腹部一痛,低头看去,上面正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李麟语的神情突然变了,他又恢复了笑盈盈的模样。

“青龙鼎只能为我而生,并由我所掌控。”

贾文鹤面色阴沉:“你明明已经中了我的魔心乱世,为何……”

“魔心乱世只对两种人无用,……一种是已经被施术的人,而另一种,则是等级超过你太多的人。”

45:特殊能量

贾文鹤吼道:“不可能,你之前的等级明明只是‘先锋’而已,

就算两颗青铜珠能助你飙升到‘名将’一级,可终究也只是与我同等。

再加上你身中剧毒,根本不可能抵抗的住我的魔心乱世……”

李麟语眼神冷漠,似在看着一具尸体。

“贾老爷,你虽算无遗策,可要知道,脱离了实际的谋划,就算再缜密与高明,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首先你低估了两件重要的事情。

我的能力早已突破了‘名将’级别,这些日子我之所以一直居于幕后,除了研究九鼎的秘密之外,更重要的是隐藏自己的实力。

其次,那九颗明珠不仅能令人功力大增,它还有起死回生,驱毒避咒的效果。

如今吞下两颗青铜珠的我,实力已经远远凌驾于你之上。贾老爷……你想接受怎样的处置呢?”

贾文鹤在短暂的慌乱后立即又恢复了冷静,他笑道:“果然后生可畏,麟语不愧是令整个天启门重视的危险人物,

如今我既已败于你手,那自然只能甘心臣服,马首是瞻。”

李麟语满脸疑惑:“然而,你对我还有什么价值吗?”

“当然……别忘了,金珠还在我的手中啊!不跟我合作,你永远也别想聚齐九鼎。”

“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条件……”李麟语点点头:“可惜你的管家已经把藏匿的地点告诉我了。”

贾文鹤双目圆瞪:“荒谬!你竟敢在我身旁安排内奸……”

“彼此彼此,我的定国大厦里面,不也到处都是你的人吗?”

“我要杀了你!”贾文鹤拔出匕首,朝李麟语的胸口刺去,

只听一声脆响,匕首在碰触到李麟语胸膛的那一刻,突然碎裂开来。

李麟语手指夹起碎刃,将它一掌拍入贾文鹤的头颅,头穿颅烂,鲜血混合着脑浆从后脑勺直喷而出。

等到贾文鹤的尸体直挺挺倒地,管家才快步跑上前来。

他将一个精致的盒子交到李麟语手中:“少爷,这就是您要的金珠。”

李麟语点点头:“阿福,这一年的潜伏工作辛苦了。”

管家阿福笑容满面:“我本来就是李家的人,为少爷鞍前马后是应该的。既然少爷大计已成,我现在能够回李家复归原职了吧?”

“你的工作现在正有人顶替着,不如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一切听少爷吩……咐……”阿福话还未落,胸前已多了一个血淋林的洞口。

李麟语用西服将满手的血迹擦干,“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再活下去也不过是具无用的躯壳,不如早些退场吧。”

阿福的身子似一滩烂泥般躺下,即便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被主人像垃圾一样抛弃。

李麟语将金珠收入囊中,转身正要离去,突然感到一道劲风扑面,云小麒已飞身至前,挥拳直击面目。

李麟语迅速回击,两拳相撞,声如惊雷。

二人各自退开数步,空气一瞬间又变得凝固起来。

见云小麒竟然能承受住自己一击,李麟语也不由得诧异万分,但看到掌间的黑气,随即也明白了过来:“原来贾文鹤的毒还没有被完全驱除干净,难怪会使不上力。“

正迟疑片刻,云小麒已再次发起来了猛攻,他迅如疾风,很就将拳影覆盖了李麟语的全身,

虽然这虚虚实实的攻击,以李麟语的修为看起来粗浅至极,可他拳势上所携带的分解之力却是棘手异常。

只要李麟语一发力,便能清晰感受到所有攻势在对上云小麒的那一瞬间会被全部支离破碎,无论多强的力道都直接被分解为虚无。

在轻描淡写接下数百拳之后,李麟语蓦然发现身上的长衫竟已是千疮百孔。

李麟语:“你是第一个让我如此狼狈的人!“

黑气在掌中凝聚成一把遂发枪,趁云小麒猛攻之际,抬手轰向了他的额头。

“嘭!“枪声响起,鲜血瞬间覆盖云小麒眉梢。

“不要!“沈樱惊叫着从不远处跑来,满脸尽是哀恸。

“怎么还有其他人?“李麟语枪指沈樱,正要开火,突然发现她背后的李如松。

“竟然还有灵体……算了,现在不宜多作纠缠。“他收起遂发枪,匆匆打量了李如松一眼,随即飞身离去。

眼见李麟语化作一道黑雾消失在夜幕之中,突然只听云小麒喝道:“站住!”

沈樱与李如松同时一楞,仔细看去,原来那一枪只是擦着头皮划过,云小麒所受的也仅仅是皮外伤而已。

沈樱一扫脸上的阴霾:“小云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云小麒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我要夺回金珠!“

说完,也朝着李麟语的方向迅速追去。

“明明贾文鹤已经死了……为什么小云还是这副模样?“沈樱眼中泛起难受:“他会不会永远都不能恢复了?“

李如松:“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未曾告诉你。“

沈樱:“什么事?“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察觉这小子身体里有股特殊的能量。

虽然那种感觉无法描述,但我预感,它肯定是一种诡异且充满血腥的东西。“

云小麒寻着李麟语的气息一路追了有十公里,眼看距离越来越近,突然一堵雄浑的气墙将拦在身前,直将他撞得眼冒金星。

“想去追麟语哥,还是先过了我这一关吧!”

一道红色的身影从高处落下,正用挑衅的目光看着云小麒。

“孟弘吗?”云小麒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耐烦道:“让开,我没时间陪你玩!”

“你可以硬闯,如果你有这个实力的话!”孟弘二话不说,立即将铠甲覆盖全身,手中眉尖刀也同时舞出阵阵旋风。

云小麒寻出他刀法中的空隙,一拳直轰向胸口的护心镜。

孟弘嘴角掠过一丝嘲笑,胸口是他全身防御最为坚硬的地方,更兼有护心镜护体,云小麒偏偏用肉身之躯以卵击石,等待着他的自然只有手骨折碎。

突然一股异样的震感传入心扉,孟弘一凛,只见云小麒不仅安然无恙,他的劲力还在不断通过护心镜扩散全身。

孟弘再无法淡定,眉尖刀迅速劈下,将云小麒逼退数米。

46:尘埃寂灭

“你的防御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啊!看来的确不能以血肉之躯硬碰。”云小麒使劲吹了吹红肿的拳头,紫色战戈从另一只手幻化出来。

“无论是躯体还是兵器,结果都一样。”

二人跃到半空,刀戈相交,声贯长街,眨眼之间已交手了数十个回合。

孟弘挥刀急斩,一刀快过一刀,云小麒的招式本就松散无比,在对方的压迫之下逐渐被逼入了死角。

眼看敌人渐渐气力不支,似乎已呈强弩之末,孟弘更是全心化守为攻,目的是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云小麒彻底斩杀。

“结束了!”

致命的破绽已呈现在眼前,孟弘再不迟疑,一刀猛斩向云小麒的腰间。

然而寒光过处,却没有出现预想中的一刀两断。

耳旁传来云小麒冷笑的声音:“你的力气就只有这么一点吗?”

孟弘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一切,眉尖刀正被云小麒紧紧抓在手中,本是劈金断玉的一刀,竟只将他的手掌划破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这份防御表现,即使比之自己亦不遑多让。

然而孟弘知道,云小麒能接下这一招,靠的绝对不是所谓的防御。

因为在刀刃碰触到他身体的那一刻,所有的攻势,所以的灵力,仿佛在刹那间被瓦解了,

这种感觉极其异样,它不同于泥流入海,而是像烈日下的冰雪,从整体化成碎片,再从碎片溶解为虚无!

孟弘喃喃道:“这是什么奇怪的属性!”

“分解破碎之力!”云小麒长戈重重击在孟弘的铠甲之上,迸射出一道道灿烂的星火,

然而攻势虽猛,却并没有对铠甲造成任何实质性损害。

孟弘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你的力气貌似也不怎么样。”

“是吗?”云小麒举起战戈,再沿着原来的部位一击而下,依旧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火光,一切就像是无意义的重复。

突然,孟弘脸色铁青,瞳孔中的自信立刻被惊惧所代替。

那股奇异的分解之力竟能沿着铠甲,肉身,皮肤,血管,细胞……向下一路分解,直到彻底崩溃他的防御之源,

铠甲破碎,痛意弥漫,一声声清脆的声响在孟弘体内此起彼伏,

在喷出一口鲜血之后,他已清晰感受到,自忖天下无敌的防御,如今已被云小麒一招击破。

孟弘颓然地跪倒在地,他的眼中没有不甘,也没有愤恨,有的仅仅是落寞与哀伤。

云小麒战戈架在他脖颈上:“你肯定想不到,竟然会输给我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吧。”

“要杀要剐尽管动手。”孟弘眼中恢复了那抹坚定。

“先将你得到的九鼎交出来。”

“它们都被我藏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这是麟语大哥托付给我的任务,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事已至此,何必还做无用的挣扎?”云小麒胸有成竹道:“我知道珠子就被你藏在身上,且还是两颗。”

“在我灵力渗透你的身体之时,就已经察觉到了它们的方位。”

说完,将手伸到孟弘面前:“拿出来吧,看在同是葬祭五人众的份上,我不会为难你,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可想过,我为何这么快就放弃战斗了吗?”孟弘的声音又变成了与他年龄完全不匹配的低沉。

“因为你知道那是徒劳。”

“因为我的灵灭需要消耗大量体力,所以需要将其尽量保存!”孟弘看了看远处高楼上的大钟:“离上一场战斗结束刚好四个小时,我终于可以再无顾忌了!”

孟弘话音刚落,整个人便化成一道气流消失在战戈之下。

接着地面摇动,飓风突起,路面的石板与沙尘如潮水一般随风高涨,不一时就将四周的高楼掩埋。

与此同时,深红色的结界从月亮之下铺展开来,范围覆盖几百米。

云小麒一动不动,全身很快就被风沙牢牢裹住。

“想夺取九鼎?先破了我这式奔流无极再说吧!”

孟弘的声音飘渺无定,忽近忽远,使人根本判定不清他的方位。

云小麒身躯一震,浑身沙石轰然散开,宛如雨点般全方位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爆裂声此起彼伏,路旁的花草树木在一瞬间被全部穿透,绿化带纷纷化作一片废土。

攻击虽然猛烈,可对孟弘而言,却丝毫没起到任何效果。

云小麒依旧没有动身,他始终闭着双眼,哪怕周围已经风起云涌,

一块块岩石拔地而起,所有树木无休止蔓延,就如一条条绿色巨蟒从前后左右席卷而来。

结界内的一切物质,都已成为了孟弘的武器,而他的真身,也与它们融为了一体。

云小麒睁开眼睛,只见岩石堆积成山,呈压倒之势朝着自己砸落。

他刚要一拳挥出,四肢却被树干缠上,脚下土层像潮水般不断上涨,一直从膝盖到脖颈,

很快,云小麒除了头颅之外,全身上下俱已被大地掩埋。

轰隆一声震响,漫天巨石纷纷倾塌,就如五指山降,平地之上竟多了一座高大的土山!

如此重击,按理说无论多强的躯体都会被碾为肉泥。

但不知为何,孟弘却依旧没有胜券在握的感觉,云小麒的攻击方式,在他心中已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霾,

若非亲眼见到云小麒败亡,孟弘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结界内再没有任何异动,

土山一片死寂,宛如屹立在月光之下的坟堆。

“结束了……”孟弘已感到体力快要消耗殆尽,在判定云小麒确实无望之后,准备再最后看一眼他那已经稀碎的尸体。

当他正要掀开土山之时,突然一股反常的异动从地底朝地面蔓延开来。

还未等探清缘由,一圈紫色的气浪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扩散全场,

一刹那,结界内的所有一切,土,石,树,包括风和空气中的能量,都全部静止了,

土山化为粉尘,正一粒粒不断瓦解,不断消逝

云小麒依旧毫发无伤挺立原地,他战戈急旋,形成一道紫色漩涡,周围的空间像遭受击打的镜子,一块块破碎,脱落。

“尘埃寂灭!”

整个结界瞬间坍塌,一切的花草树木与能量,被全部分解为尘埃。

尘埃如星火一般迅速汇集到云小乐的漩涡之中,重新凝聚成一股截然不同的庞大力量,

随着一声长啸,那股力量被战戈挥向城市上空,在月夜之下爆出一道道灿烂的紫色烟火。

孟弘从空中掉落下来,他双目失神地看着这一切。

这股力量若是打在自己身上,恐怕现在早已灰飞烟灭,

“不仅将我的灵灭之力全部分解,还能把它们重新组合成一股新的力量,看来我真是碰上克星了啊……”

说完便直接晕了过去。

47:倚天剑

东王山地处大成市区最东边,占地约30平方公里,高达五百米,山上道观林立,时刻炊烟袅袅,是一处小有名气的旅游景点。

霍天阁脚下生风,仅不到半个小时,就已跨越大半个城市,从定灭组总部赶到了东王山脚下。

望着川流不息的观光人群,以及连绵起伏的山峰,他不经犯起了难。

虽已确定砗磲珠的位置就在东王山,可在如此广阔的范围里找一颗珠子,那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霍天阁左思右想,始终无计可施,无奈之下,只得使用那最原始,最粗笨的办法:找遍全山!

他整个人化为一道轻风,拂过拥挤的游客,沿着山路盘旋而上,

只见四周景象如梭般从眼前一晃而过,短短十几分钟时间,他已将东王山所有上山的路径全部游走了一遍。

感受着山顶迎面吹来的寒风,霍天阁拿出探测器,皱眉道:“一路上都未有任何反应,看来砗磲珠是被掉在了山林深处。”

这无疑于他要凭一己之力,不留死角地翻遍周围30平方公里。

霍天阁也曾想过找警方帮忙,可此地毕竟在天启门的掌控之内,若是闹出大动静,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当务之急,只能趁着天启门没有察觉之前,尽快将砗磲珠找到手。

山顶观望一番之后,霍天阁已经对东王山的地图掌握了大概。

然后在脑海中将路线周密计划,随风呼啸而去。

一路翻山越岭,穿溪行涧,景区摄像头下只见一团看不清的残影在来回闪动,

在找寻了两个多小时之后,探测器终于响起了微弱的呼叫声。

霍天阁心下一喜,他探明方向,朝着目标直奔而去。

随着探测器的叫声愈发响亮,砗磲珠似乎已近在咫尺。

正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砍柴大汉却拦在了他的身前,大汉哼着山歌,精神抖擞,正奋力地砍着一株苍天大树。

霍天阁绕路而过,在走了几步后,神情突然一变,原来离那大汉越远,探测器的响声也就越弱。

他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大汉皮肤白净,目似朗星,穿着名贵非常,肌肉造型也是经过精心维持才达到的效果。

更令人奇怪的是,他砍柴用的竟然不是斧子,而是一双短戟。

显而易见,这绝不会是一个普通的砍柴农夫。

霍天阁心下一沉:“莫非还是被敌人抢先一步了吗?”

大汉见霍天阁一直盯着自己,不由说道:“你是要问路还是要买柴啊?”

霍天阁却是一言不发。

大汉继续砍着树木:“要过路就往前走,要买柴就先交钱,像你这样一动不动,到底是为哪般?”

霍天阁笑了笑:“不买柴,但可以买别的东西吗?”

大汉:“买什么?”

“你身上的砗磲珠!”

大汉面色一变:“那东西虽然不卖,但我还另有一对绝世珍宝,不知道你要不要?”

“是什么绝世珍宝?”

“当然是我这双戟!”大汉手臂一抡,短戟已呈破风之势射向霍天阁的面门。

霍天阁只轻轻呼出一口气,便将飞驰的双戟化为了粉尘。

大汉一震:“只知道会来定灭组的人,却没想到竟是如此厉害角色。”

霍天阁:“既然如此,何不知难而退?”

“我的目的,就是在此等候你们定灭组,来一个杀一个。”大汉狂笑两声,从衣服中掏出了浅黄色的砗磲珠,竟一口将其吞下。

只见橙光耀眼,气势逼人,一双崭新的铁戟重新凝聚在手中,眨眼之间他已是功力暴涨。

大汉双戟劈下,一股磅礴的风劲喷涌而出,将周围的树木纷纷化为齑粉。

霍天阁手掌向前一伸,保护罩如厚墙一般将风势尽皆阻隔在外。

“为什么只守不攻?快让我看看定灭组都有什么能耐吧!”大汉从天而降,似一道黑色闪电击在透明保护罩上。

只听哐当一声,一把深黑色的障刀从霍天阁手中透出,将双戟瞬间切成粉碎。

大汉心知不妙,正要向后退去,却发现四周空气如墙一般将自己牢牢箍住,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黑光扑面,霍天阁的障刀已不可阻挡地刺向了他的头颅。

没想到即便吞下砗磲珠,功力暴涨数倍,也依旧不是霍天阁一合之敌,

大汉瞳孔极速扩张,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眼前敌人是多么的深不可测。

霍天阁身如疾风,眼看刀尖就要没入大汉眉梢,突然一道慑人的寒光直扑面门,铿锵一声,障刀竟被瞬间断成两截。

这次不由轮到霍天阁大吃一惊,一招就斩断自己的兵器,来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身后树丛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阿韦!你犯了大错还不快快退下?”

大汉浑身一颤,立即手足无措:“我我……怎么……就就犯错了?”

“你可知自己是在和谁为敌?”

“我我才不管他他是谁……反反反正只要是定定……定灭组的人,我就就要死拼到底!”

“我给你的任务是将定灭组的人擒住,而不是把他们杀掉。另外这位可是定灭组组长,霍天阁!他是你能怠慢的人吗?”

“霍……霍……”

还未等阿韦将话说完,那人已飞临而上,一掌拍在他的胸口。

阿非痛叫一声,跟着仰面朝天,砗磲珠竟直接从他的体内被打飞了出来。

“没想到是霍组长亲临此地,在下断绫舟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霍天阁此时才看清楚,眼前之人长身玉立,气质雍容,年龄虽然看起来比自己稍长,但那份沉着与霸道却远非自己所能及。

而更让他注目的,是断绫舟手中那把锋芒逼人,刃如秋霜,一击将自己兵器斩断的宝剑,

宝剑的剑格之上有隶书刻成的两个小字:倚天。

从剑身的材质便可以看出,这并不是一把用灵力凝聚而成的真实兵刃。

霍天阁淡淡道:“这位断兄,想必也是天启门的人了。从你的等级来看,不知在二王,三公,四爵,六道中担任的是哪一职?”

“四爵之一。”断绫舟竟出人意料的将自己身份交代了出来,“区区虚位不值一提,说实话,我正头疼着怎样才能请到霍组长大驾,

不想这么快就能得见尊容,真是让我倍感欣喜啊。”

霍天阁:“你为何要见我?”

断绫舟面色凝重道“当然是找你商谈一件关乎天下苍生的大事!”

48:王恭厂大爆炸

细雨穿林,冷风拂叶,傍晚时分,东王山上起了一层浓浓的雨雾。

游人已散,喧嚣渐止。

天地间回归了最原始的悠静与怡然。

霍天阁与断绫舟对坐亭间,桌上只有一壶寻常的青梅酒。

“我居住在此三年了,这三年间,只有这夜深人静之时,我才能享受到本该拥有的短暂宁静。”

断绫舟将二人酒杯倒满,

“有时候我会想,东王山若是绝迹人间就好了,这样一来,它所有的一切壮丽与宏伟,都将只属于我一个人。”

霍天阁一言不发,只静静望着被狂风不断翻涌的绿茵。

“可这到底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无论东王山还是江山,都不可能被一人所占有。

所谓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美则美矣,却只是停留于个人的观赏层面,未免显得小家子气。

只有秋风萧瑟,洪波涌起这份动荡与激烈,才足以概括世间之象。”

霍天阁:“即便造成的结果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断绫舟:“天下若真变成这副局面,那也是天下人自己造成的。英雄也好,奸雄也罢,都不过是被历史洪流推着走上台的一个名面罢了。

几千年的惨痛教训已经告诉了无数英杰,这份历史洪流只可顺,不可逆。

我们天启门如今的所作所为,也莫不是遵循此理。”

霍天阁:“如今国泰民安,繁荣稳定,你们欲要用青龙鼎为祸世间,却还在这里谈顺应历史?”

“霍兄大错特错。”断绫舟一口将酒喝完,站起来道:“我们合成青龙鼎,从来就不是为了对付百姓。

想必你也知道,天启门历史久远,前身甚至可追朔到战国时期的阴阳家。

即便从明朝天启年间算起,成立至今,也有四百年了,

天启门成立的初衷,除了研究宿灵者之外,还自觉担负着拯救苍生的重任。

四百年前,天厄星第一次降临明朝国都北京,第一批宿灵者相继觉醒,人数大约上百,

当时京城人心惶惶,连锦衣卫与禁军也纷纷出动,然而就在这大乱将至的时刻,宿灵者们竟在一场大战中同归于尽了。”

霍天阁也激动地站起身来:“同归于尽?”

“那一战集结了所有宿灵者,他们斗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巨大能量更是产生了几公里范围的大爆炸,造成数万平民的伤亡。

这种规模的爆炸,在明朝人眼里自然是奇特恐怖之极,时人都将其称为‘古今未有之变’,此后更是以‘王恭厂大爆炸’之名被载入史册。

大爆炸之后,剩下的一些宿灵者已是非伤即残,他们都被当时的阴阳家所收留,

为了研究这股力量的特质与来源,阴阳师与宿灵者在一起创立了天启门。

此后虽然天启门上下团结一心,但那几个宿灵者却始终对大爆炸的起因缄口不言,似乎这是个异常可怕的噩梦。

直到他们全部死去,那场血腥的厮杀也依旧没人知道是何缘故。”

霍天阁只淡淡道:“当日的情景……与今日何其相似。差别只在仍有保持理智的定灭组。”

“还有天启门!”断绫舟:“想必你也感觉到了,宿灵者互相攻伐,至死方休,历史正在重演。只不过如今是为青龙鼎,而四百年前……”

“难道除了青龙鼎,还有什么东西这般重要?”

“那些宿灵者虽不肯说,但临死前还是忍不住将这个秘密写在了布帛上,并被后人从遗物中翻了出来。

布帛记载,当时众人互相残杀,是为了抢夺一件邪恶至极且能量无穷的宝物。它的名字叫作‘玄武之剑’。

玄武之剑出现在北京的西南隅,从降世的那一刻,它似乎就能蛊惑人心,

宿灵者全部似疯了一般,为了夺取那把剑,一个个嗜杀成性,凶残似兽,

即便昔日的兄弟,朋友稍有阻拦,也不顾一切灭其人,啖其肉。

当日的场景宛若地狱,那些宿灵者一直战斗到血肉纷飞,死无全尸,最后剩下的最强者因为迟迟决不出胜负,遂一起用灵灭将战斗了结。

这场大战没有胜者,即便侥幸活下来的人,也将被噩梦困扰终生。

令人惊异的是,自大爆炸之后,玄武之剑却再也不见了踪影。

它仿佛就是个肆意挑起战斗的恶魔,在人们为了它死伤殆尽之后,又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这玄武之剑当真如此可怕?”霍天阁眉间泛起了忧虑:“那它和青龙鼎又是什么关系?”

“根据天启门多年研究,发现天厄星降临之后,会有四件圣物相继现世。

他们分别是:主灾祸与病患的青龙鼎。主鬼怪与魔神的白虎钟。主空间与时间之力的朱雀玉,以及主战争与杀戮的玄武剑。

相传,获得这四样圣物,可以随意扭转时空,躯体永生不朽”

“传说中的事情先不谈……”霍天阁困惑道:“既然青龙鼎是随着天厄星出现,它本应该是自然降世,为何你们却要用九鼎将它合成?”

“这便是我要找你的重要原因。”断绫舟一字一顿:“因为玄武剑即将重现!”

霍天阁一怔,眉头不由紧皱了起来。

“天启门先祖们已将四大圣物出现的预兆记录的一清二楚,据分散在各地的门人探知,大成市北部的一县市中,已经出现了符合玄武剑降世的前兆。”

霍天阁:“你们想用青龙鼎来对抗玄武剑?”

断绫舟大笑两声,“不错!只有青龙鼎的灾厄之力,才能抵挡玄武剑的杀戮之心。以恶抗恶,是唯一的克制之法。

悲剧绝不能重演,王恭厂大爆炸不过百余人之战而已。

而今大成市宿灵者是当日十倍之多,若不提前防范,只怕千万生灵将尽遭屠戮。”

“如果这就是你们夺取九鼎的初衷,霍某自当鼎力相助,”霍天阁直视着断绫舟:“但只怕……天启门并非上下一心。”

“我自然知道霍兄所虑,贾文鹤与李麟语二人或许各怀鬼胎,

但在天启门高层的关注下,他们是不敢做出任何出格举动的。”

49:光明三重奏

天刚蒙蒙亮,定国大厦前围拢着一群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他们提着文件与公文包,神情焦急且愤怒。

这群工作人员的前方,正挡着一个高大魁梧,气势凌厉的大汉,

他面色阴沉,手握凶器,周身散发的杀意令人望而却步,这个人就是吴罕。

没有人知道他为何站在这里,也没有知道他与定国集团有什么纠葛,

从地上躺着的十几名保安来看,若是吴罕不放行,任何人都别想进到大厦里面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聚集的人已是越来越多,甚至连半边道路也被堵塞,人们叫骂着,挑衅着,可却依旧无人敢近前半步。

对于这群日进斗金的人而言,被硬生生耽误了一天的工作,经济损失无疑是不可估量的。

然而吴罕一动不动矗立原地,任凭污言秽还是好言相劝,他始终都只有一句话:“让李麟语滚出来见我!”

人们不经觉得可笑,李麟语少爷是何等人物,岂会为这种事情亲自来见一个五大三粗的蛮汉?

就在场面呈现胶着的时候,一道温和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了起来:“原来是吴罕呀,你这行为还真是出人意外呢。”

只见一名身材修长,面容俊美的年轻男子缓步上前,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众人的目光被全部聚集了过来,不少女子更是面红耳赤,神魂颠倒。

“少爷!”见到李麟语,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路。

吴罕咬牙切齿道:“你这杀千刀的恶贼终于肯现身了!”

李麟语始终挂着柔和的微笑:“有事冲我一人来就好了,何必跟这么多员工为难呢?”

见李麟语不断靠近,几名高层担忧道:“少爷注意危险,这家伙手里有兵器。”

“放心,这一切跟你们没有关系。所有人都去上班吧。”李麟语将手拍在吴罕肩膀上:“我跟他之间的事情,自会私下解决。”

吴罕全身一颤,在李麟语碰触自己身体的一刹那,全身经脉仿佛在瞬间被堵住了,连一丝一毫力气都发挥不出来。

少数几名员工先小心翼翼试探一番,见吴罕确实毫无动静,不由彻底放下警惕,连奔带跑进入了大厦。

随着他们带头,众人也再无顾忌,排着长队朝大门鱼贯而入。

李麟语:“你的力量增强了很多,想必已经将玛瑙珠吞下去了吧,你可真是不顾一切啊。”

吴罕:“只为了将你碎尸万段!”

李麟语背过身去,负手而立道:“既然如此,你还在等什么呢?”

吴罕早就忍不住一泄心头怒火,可看着身旁川流不息的车辆与人群,不经又犯起了难。

正愣神之际,李麟语却豁然出手,一掌猛烈击打在吴罕的腹部。

吴罕一口鲜血喷出,人如断线的风筝飞出百米之外。巨大的力道直将车辆与行人撞得支离破碎,所过之处尽是一片碎骸残肢。

剧变立时引起了交通堵塞,人群失控,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无疑让所有人内心在瞬间被未知的恐惧填满。

李麟语身形瞬移数百米,来到吴罕身前,一脚踏在他的胸口之上。

“战斗的时候可要认真一点哦,心里充满着顾忌,可是没法为你女儿报仇的。”

吴罕牙齿已经嘣出血来,他竭力挥舞起铁骨朵,将它砸向李麟语的面颊。

面对这比之前强悍了数倍的攻击,李麟语依旧只是伸出一根手指便将攻势完全化解。

吴罕不死心,虽然身子被踩在脚下,可整个人却似发疯般一拳接着一拳,一棒接着一棒,

他此刻已不是在战斗,他已经被怒火逼成了一头狂暴的雄狮。

李麟语脸上呈现出一丝不耐烦,在将吴罕一脚踢飞之后,再对着脱手而出的铁骨朵挥指一弹,铁屑纷飞,碎片如子弹般将长街上的几十名路人全部射杀。

“只有像我这样心无旁骛,你才有获胜的希望。”李麟语看着满脸是血的吴罕,冰冷道“起来!我刚才不过只用了一成力道而已,玛瑙珠的恢复能力可远不止于此吧!”

吴罕透过鲜血盯着眼前的强敌,草菅人命,嗜杀如狂,李麟语似乎抛却了最后一丝人性,他的心,已经彻底成魔。

如今这场战斗不仅仅是为了小菲,更是为了那些已经或即将要遭受灾祸的无辜大众。

想到此,吴罕立时战意升腾,他红光布满全身,热浪席卷百丈,整个人在瞬间恢复了最强状态。

李麟语笑意盎然:“不错,这才像是要将我杀掉的气势,很看好你哦!”

吴罕一拳轰在李麟语脸上,狂暴的冲击力让他身体如炮弹一般朝后倒飞,一直穿透了几十面墙壁方才稍有停歇。

“屠戮千军!”

一击得手,吴罕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他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对方有喘息的余地。

浩荡的蒙古铁骑在宽阔大道上奔涌迈进,这千军万马很快就会将不远处的李麟语踏成肉泥。

正在此时,前方一道黑光亮起。废墟之上,除了全然无事的李麟语,竟还有一蹲漆黑厚重的红衣大炮!

看着黑压压的骑兵,李麟语嘴角不经掠起微笑:“这一幕可真是让人兴奋啊!”

“你也要使用灵灭吗?”吴罕丝毫不惧:“就让我见识一番李定国将军有何神威吧!”

李麟语一字一顿:“光明三重奏!”

大炮轰的一声从里面射出一道耀眼的金光,金光犹如利刃,将前排诸多骑兵扫的四分五裂。

“记住了,你要承受的,是三重攻击!”李麟语竟主动将灵灭的特性告知了吴罕。

“三重攻击……”吴罕紧皱眉头,为了避免伤亡,他特意将速度慢了下来。“若是这种程度的话,剩下的两道攻击应该也可以勉强抵挡!”

出乎意料的是,在第一重攻击之后,李麟语却突然停止了。

见对方久久没有行动,吴罕继续快马加鞭,所谓兵贵神速,只要抓紧时间缩短与李麟语的距离,纵使那两道攻击再过猛烈,也来不及阻拦千军万马了。

地面颤动,沙尘弥漫,只眨眼的时间,两方已相距不到十步。

吴罕举起马刀,只等着向李麟语的头颅进行最后切割。

“第一重!”

随着李麟语话落,天空突然响起炮声,云层中,一道金光如雷电般极速轰下,

宛如炸弹爆裂,一团火花在骑兵中央瞬时绽放开来。

数千名骑兵,在这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化为飞灰,灿烈的火光映照着吴罕震惊的瞳孔,他还未来得及看清四周惨烈的景象,就已连人带马摔入了坑洞之中。

50:九鼎集齐

浓烟滚滚,沙尘飞扬,城市大道直接被一击轰成了焦土。

吴罕全身布满火星,衣服被烧成碎布条,灼烧的味道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鼻翼。

他四肢瘫软,浑身摇摇欲坠,仿佛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虽然并没有被李麟语直接击中,但强烈的爆炸还是将吴罕震得骨头散架,若不是有玛瑙珠护体,恐怕早已是死无全尸。

直到此刻他亦然不明,那道攻击为何会突然从天而降?

“真抱歉,忘记告诉你了,第一道炮火只是前奏罢了,就相当于兵书里面所说的‘疑兵’。

其实真正的攻击,刚刚才开始呢。”

李麟语鼓掌道:“不过你竟然可以承受住第一重,也算是没有辜负我的期待了。”

听到李麟语欢欣的声音,吴罕心中怒火再次被激起,他一扫萎靡之态,眼中战意骤现。

随着玛瑙珠散发的红色光芒游走全身,仅仅几个来回吴罕就已经恢复了六七成。

而这段时间,李麟语也是岿然不动,任由他的体力与灵力不断上升。

很快,随着坑洞之中的一声震吼,吴罕已跃然而起,手中大棒猛地砸向李麟语。

李麟语轻松闪避,顺势一枪朝吴罕的胸口射去。

早已留心他所有动作的吴罕,在举枪的刹那就已快速躲开,只听嘭的一声,子弹擦过胸膛射向远处。

“诶哟哟,竟然能躲过我一枪……”李麟语大感奇特,充满期待道:“但不知道下一枪你要如何躲避呢!”

话音刚落,他左手赫然出现一把红缨枪,只见光影一晃,枪头已经刺入了吴罕的肩膀。

吴罕痛哼一声,他紧抓着枪头,即便拼尽全力也不松手半分。

就在李麟语思虑他此举是何为的时候,一股庞然的劲力笼罩全身,眼前瞬间光芒大盛。

“屠戮千军!”

生与死早已被吴罕置之度外,他如今只剩下一个念头,只要能战胜眼前的敌人,哪怕彻底魂飞魄散,他也心甘情愿。

“这么近的距离,你还敢再释放第二重攻击吗?”吴罕怒吼道:“受死吧,李麟语!”

李麟语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等恢复过来才发现已经来不及退开了。

吴罕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小菲……今后的路,爸爸不能再陪你走了。”

就在吴罕的千军万马将要成型之际,嗡的一声,只见左侧的晨雾中突然出现一道火红色光圈

这时耳旁响起了李麟语略带嘲笑的声音:“第二重!”

炮声震耳欲聋,炽热而耀眼的金光如一把锋利的千仞长剑从光圈中瞬间刺出。

仿佛极光从身旁划过,使人根本来不及看清它的全貌,就已在刹那飞逝光年。

只有远方那令人心颤的爆炸,以及笼罩半空的火云,才能激起本以麻木的神经。

鲜血喷满了吴罕整张脸,当他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左臂竟已被那道金光彻底斩断。

撕心的的疼痛立刻占据吴罕意识,他甚至差点忍不住满地翻滚,嚎啕大哭,以减轻这生不如死的折磨。

然而李麟语的笑容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如今正面临的绝境。

即便豁出了所有的一切,也依旧对眼前的恶魔束手无策。

李麟语:“看看……你又大意了呀。我这三重攻击是可以从上下左右任意地方发射的,这在兵书里被叫作‘伏兵’。

只不过我的三重伏兵,是埋伏在目光所及的一切范围内!”

“杀了我吧……”吴罕面如死灰,他知道一切已经结束了,就算再苟活下去,也不过是亲眼看着人间变成地狱而已。

李麟语:“才第二重攻击就把你信心瓦解了吗?现在就放弃的话,你女儿可就彻底无望了。

她已经中了掌生咒,如果再失去你这唯一的亲人,今后的人生将会多么黑暗啊……”

吴罕浑身一颤,他嘴唇发白,双眼不经流出两行泪水。

“杀了我……求求你!”

“既然如此……”李麟语一掌拍在吴罕的胸前,他张嘴一吐,红色玛瑙珠从体内飞向半空。

李麟语接过珠子,继续说:“你想以怎样的方法谢世呢?”

良久,吴罕才开口道:“只要一死,别无他求。”

“蛮夷就是蛮夷,连一点仪式感也没有,这样的话,我还是用这第三重攻击送你上路吧。”

吴罕闭上眼睛,扬起头颅,死,已经成了他摆脱无边绝望的最好方式。

李麟语打了个响指,火红色光圈在吴罕前方显现,

随着一声炮响,熟悉的金色光芒从圈中疾射而出,

只要一秒钟的时间,吴罕高大的身躯就会被光芒化为粉尘,从此彻底消失。

突然,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陌生的身影从天而降,耀眼剑芒直接劈向灿烂的金光,

只听剑似龙吟,金光竟被这道剑芒瞬间斩为了两半。

空气中只留下点点星火,随风飘过李麟语震惊的脸庞。

再看前方,来者竟然就是天启门四爵之一的断绫舟!

“我已经跟定灭组的霍天阁立下协定。”断绫舟将倚天剑收入鞘中,转身直视李麟语:“他不会再插手或阻碍天启门收集九鼎,但有个前提条件,不能妄杀一人!”

李麟语很快恢复从容:“那可真是少了一大乐趣呀,而且,断爵爷你已经来晚一步了。”

断绫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道路之上横七竖八躺满了被李麟语杀害的无辜民众。

啪的一声,他一巴掌扇在李麟语脸上:“怎么处理这些杂事还要我教你吗?

你杀不杀人与我无关,但若是让霍天阁知道你杀了人,我第一个拿你祭剑。”

李麟语摸着红肿的半边脸颊,良久,他又恢复了往常的笑容:“我会尽快修改他们的死亡记录,相信凭我定国集团的财力,这些事情并不难做到。”

断绫舟点点头,拿出一颗闪着橙光的珠子:“这颗砗磲珠现在交给你了,若没有记错的话,现在琉璃,珊瑚,琥珀,玛瑙,砗磲,金,银,都已被我们全部夺回。

再加上你吃下去的两颗青铜珠,九鼎集齐,青龙鼎的合成,指日可待了。”

李麟语淡淡说道:“还差最后三步……”

51:全城戒备

孟弘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发现时间已经到了第二日的清晨。

昨夜被云小麒击败的场面依旧在脑海中不断回响,这对于好胜心极强的他而言,无疑是种痛苦不堪的折磨,

孟弘多希望它只是一场梦,然而酸痛的身体,以及周围狼藉的景象,无不在提醒着他一败涂地的事实。

这时他突然瞥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云小麒。

云小麒正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盘腿坐在地上,面容十分的平静与祥和。

“为什么他还会在这里?”孟弘赶忙起身,心中警惕万分:“难道还要跟我打一场吗?”

正准备汇聚灵力,却发现浑身虚弱无比,看来昨天连续几场战斗着实消耗不轻。

巨大的疲惫感立时袭来,孟弘双腿一软,无力跌坐了下去。

闻听响动,云小麒缓缓睁开双眼,“你醒来了。”

“把你的武器拿出来吧……虽然昨天输给了你,但这并不代表什么,可别忘了你也曾是我的手下败将!”

“武器?”云小麒纳闷道:“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战斗……”

“得了便宜就开始卖乖吗?”孟弘正要嘲讽,却见云小麒双眼迷茫,表情困惑,与昨晚冷酷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我昨晚只是觉得太困了,于是就地睡了一觉而已。”云小麒打了个哈欠,浑身上下感觉看不到一丝战意。

孟弘也不经放下警惕:“难道你失去记忆了?”

云小麒摇摇头:“我知道都发生了哪些事情,我也记得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但是,我现在又突然想不通,当时为何要那么做……”

“那么你肯定是精神分裂了。”孟弘无可奈何道。

“……就当是吧。”云小麒似想到了什么,面色突然一沉:“可不管怎样,我都一定要去把金珠夺回来!”

他迅速站起来,焦急地朝前方赶去。

“金珠在麟语大哥身上。”孟弘的声音响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金珠它是玄烛的生命……”云小麒难过的浑身发抖:“我竟然……亲手将他……

如果不将金珠夺回来,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孟弘:“你虽然身手还不错,但跟麟语大哥比起来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他现在杀人如麻,已经彻底抛却了人类的所有情感。你贸然前去只有死路一条。”

“可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还要跟着他?”

孟弘摸着脸上的红色胎记:“因为他一直在保护着我,从小到大,我都因为这块胎记而被人嘲笑与孤立,十几年来从没有交过一个朋友。

我的心就和我的能力一样,将自己似铁笼一般紧紧防护起来,再也不想参与和接受外面世界的一切,

是麟语大哥的出现,让我知道这世上原来还有温暖与友谊。他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永远的大哥,

从认识他的那一刻起,我就下定决心要一辈子都不让他失望。”

云小麒静默良久,终于问道:“所以与他对决之前,终究还是免不了跟你一战了?”

见孟弘没有回应,也没有阻拦,云小麒遂继续向前走着。

“站住!”孟弘的手突然攀在了他的肩膀上。

云小麒一震,本已做好了战斗准备的他,忽然发现到孟弘并没有用上任何灵力,于是才放松了下来。

“若不是你昨晚手下留情,我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孟弘说完,拿出两颗闪着银色与黄色光芒的明珠:“所以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这是琥珀珠与银珠,吞下它们,你或许能有一战之力!”

“吞……吞下?”

“麟语大哥能有如今的修为,很大原因是吞了那两颗青铜珠,如果不想被他杀死的话,这是你目前唯一的保命方法。”

“可真有这么神奇的话,你昨晚为什么……”

“这种胜之不武的行为,即便打败了你,我也高兴不起来。”

云小麒将珠子拿在手里左看右看:“要是你大哥也有这份荣誉感就好了。话说……这东西一口吞下去真能快速跃级吗?”

“据麟语大哥说,拥有灵力的人才可以将它们吞下,而且人体的承受极限最多只有两颗,否则就会爆体而亡。

且吃下第二颗还要忍受极烈且漫长的痛苦,即便将痛苦熬过去了,也有很大概率因为体质原因而一命呜呼。

而且就算功力大增,也只能将这种状态维持三天。

总之这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该吞下一颗或者两颗,你自己去定夺吧。”

云小麒将珠子收进衣服:“如果吞下两颗之后我还活着,一定会来好好感谢你。”

孟弘却是伤感道:“我只希望麟语大哥落败的时候,你们能够放他一条生路……”

在问明了位置之后,云小麒离开孟弘,全心朝着定国大厦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只见车辆无几,行人稀缺,漫长的城市主干道上竟冷清的像山野丛林一般。

偶尔遇见几名路人也是满脸惊慌,脚步急促,完全一副逃离的架势。

这种场景,令云小麒想起了灾难电影中那些丧尸肆掠,或外星人降临的画面。

正在他幻想之时,广场上的大屏幕播起本市的紧急新闻。

“各位市民请注意,大成市西郊因一化工厂发生泄露事故,导致毒气蔓延至长丰路,据统计,现已有超过二十位市民不幸遇难,

为了您的生命安全,在毒气得到控制前,请远离长丰路段,

具体事故情况,还请收看后续报道。”

云小麒一愣,自己站着的位置不就是长丰路吗?”

再往前走一百米,定国大厦就屹立在不远处,这座高耸的建筑此刻正被一排车辆围住,穿着保安制服的十几名大汉将道路彻底封死,

一群头戴防毒面具的人拿着专业工具在四周不断清洗着什么。

看的越久,云小麒的神情便越是凝固。

这里应该正处于事故的中心,可他却嗅不到空气中有一丝毒气。

相反,扑鼻而来的,竟是浓浓的血腥味。

眼见着工作人员将一块块裹着尸布的鲜红遗体运上车辆。这时,一旁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一破衣烂衫的少年背着一名浑身是血的女子,正发疯似的朝云小麒跑了过来。

52:灭绝人性

“快……快救……救我妹妹!”

那人一句话还没喊完,便体力不支,连带着背上的少女一起摔倒在云小麒面前。

待看清楚他的面貌,云小麒也不由大吃一惊:“陆杭!”

陆杭奋力爬起,他四肢颤抖地抱起昏迷中的少女,呼吸急促,神情焦急万分,

那少女面色惨白,呼吸微弱,全身血红一片,显然是受了极重的伤。

陆杭哭喊道:“蓉蓉你快醒醒!哥马上就到医院了,你一定要挺住啊!”

“张蓉……是你妹妹?”

令陆杭意外的是,云小麒似乎对张蓉很是熟悉。

“我们之前一起参加过省奥数和英语比赛……”云小麒连忙问道:“她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这都是那畜生干的!”陆杭咬牙切齿道:“李麟语,我要让他不得好死!”

“李麟语?你跟他不是一伙的吗?”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如此灭绝人性……”陆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云小麒,我之前是伤害过你,但看在我好歹救过你一命的份上,希望你能不计前嫌……”

还未等他将话说完,云小麒已经将张蓉抱了过去:“没时间说这些了,她现在的状况非常危险,还是先救人要紧啊。”

话音刚落,云小麒身躯一晃,人已跃出了几十米远,只几下闪动便已彻底消失在了路尽头。

陆杭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没想到短短几天,他的力量就增强了这么多……”

云小麒将张蓉送往医院之后,又打电话让云亦霄先垫了医药费。在经过长时间的紧急抢救,直到确定张蓉彻底脱离了生命危险,云小麒方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陆杭这时也来到了医院,他伤势虽然也很重,却似乎并没有就诊的打算。

“今天多亏碰到了你,否则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见陆杭愧疚而自责的模样,云小麒不由哈哈笑道:“现在我们可是两不相欠了。”

“其实……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没告诉你。”陆杭却依旧面色暗沉

“什么事?”

“洛雪宁……她为了救我们,被李麟语挟持了。”

云小麒诧异道:“可她是怎么跟你们还有李麟语碰上的?”

原来那日自天汉阁逃跑之后,陆杭因为伤势太重,遂准备先去张蓉家中躲避一阵。

不想洛雪宁竟然紧随其后,为了不让自己妹妹卷入麻烦,陆杭只能改变路线,东躲xc,与洛雪宁一直追逐到了夜晚。

就在陆杭快要精疲力竭的时候,大脑中突然轰隆一声,接着传来一阵异样的痛楚。

那痛楚使人天旋地转,意识不清,很快他就浑身无力,一头栽倒了下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陆杭发现自己躺在了张蓉的家中,而床边站着的,竟然就是洛雪宁。

在昏迷的这段时间,洛雪宁已经治好他的头痛,并顺带探取了他的一部分记忆。

陆杭生来本是个放荡不羁,不喜欢被管束的人,他之所以性情大变,一心一意投入到九鼎计划中,全是因为中了贾文鹤的“魔心乱世”。

而就在前一天晚上,贾文鹤死在了李麟语的手中。

施术者一死,陆杭的意识与记忆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在脑海中随处碰撞,蔓延,这就是形成他痛楚的根源。

这种状态长久下去甚至会导致意识瘫痪,成为一个彻底的植物人。

要将他治好,洛雪宁思前想后,只找到了一个解决的方法:删除他被施术的记忆。

虽然记忆会从此产生断层,但经过一番努力,总算是让陆杭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清醒之后的陆杭,对洛雪宁自然再也没有了任何敌意,在明白了她的任务之后,便准备将身上的琉璃珠与珊瑚珠一并交给定灭组。

然而就在这时,李麟语出现了。

“他一招就制住了我和洛雪宁两个人。”陆杭声音颤抖,仿佛在说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当时的蓉蓉正在写作业,她听到动静还以为是有客人来访,在推门而入的时候,也被李麟语挟持了。”

云小麒:“可是李麟语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李麟语说要跟我决斗。”

“决斗?”

“当时我根本毫无战意,就算碰到敌人也鼓不起一点劲,更别说他还是我曾经的好朋友。可是……”

说到这里,陆杭拳头紧握,眼球似乎要爆裂出来:“可是他为了激起我的战意,竟然……竟然对着蓉蓉一连刺了三刀!一刀比一刀要深……”

云小麒倒吸一口凉气,他无法体会陆杭眼睁睁看着至亲被如此虐待时的痛苦,

但他此刻心中的恨意,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陆杭继续道:“我当时愤怒到了极点,连脑海中也是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李麟语血债血偿!

那是我此生最为拼命的一个时刻,我能清晰的感受到血管爆裂,肌肉撕扯的痛楚,可我根本不在乎,因为我的意识被杀戮彻底占据了。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被李麟语轻松击败……

他实在强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若不是洛雪宁全力为我们争取了一点逃跑时间,我和蓉蓉今天都要命丧黄泉。”

“没想到那家伙对自己人也如此丧心病狂。可这么说来,洛雪宁可就危险了,得赶快通知定灭组才行啊!”

尽管对李麟语的疑问依旧一箩筐,可云小麒知道,当务之急洛雪宁的安危最为重要。

然而仔细一想,自己好像并没有定灭组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如何去找他们。

“算了……干脆我自己上吧!反正迟早也要找李麟语算账”

“不要独自去……”陆杭心有余悸道:“你根本没见识过他的可怕,相信我,你现在如果一意孤行的话,什么事也做不了!”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云小麒嘻嘻一笑,掏出了琉璃珠与银珠:“李麟语可以凭它们变得如此强大,相信我也同样可以。”

陆杭先是一愣,随即低下头道:“那……祝你好运。”

在向陆杭问明了方向之后,云小麒朝李麟语的位置快步奔了过去。

53:勾结

一路风驰电掣,在路过岔路口的时候,一辆警车呼啸着开到云小麒身旁。

车窗摇下,现出苏伟扬带着疑惑的脸:“云小麒……你跑这么快是要到哪里去?”

“是苏队长啊!”云小麒看了一眼苏伟扬,脚步没有丝毫放缓:“我要去救人。”

“什么?”苏伟扬一愣:“谁遇到危险了?”

“洛雪宁。”

说完,他便身形加快,瞬间就超过了近六十迈的警车,直令苏伟扬看的目瞪口呆。

“看来这小子也终于觉醒了!不过洛雪宁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在脑海中中仔细搜索一阵,才想起了是定灭组那名冷艳的少女。

“既然是定灭组的人,又怎么会碰到危险?”苏伟扬油门踩到底,很快又追上云小麒:“你先上车再说。”

“不必了,我得抓紧时间。”

这时后座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小麒,救人也得先保存体力,就让我叔载你过去吧。”

云小麒望去,顿时大惑不解:“苏尘?你怎么也在这?”

“我也不想啊……今天好不容易才约到了喜欢的女孩子,是叔叔非把我拽过来的……”苏尘一脸无奈:“他还说,我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帮助。”

云小麒坐在副驾驶旁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就算警局缺人,也不必拉亲侄子当临时工吧。”

“我们这次是秘密调查!”苏伟扬小心翼翼道:“下至警员,上至高层,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次的行动。”

“调查什么?”

“长丰路段的毒气泄漏事件。这件灾害发生的非常突兀且可疑,以我办案多年的经验来看,其中必有蹊跷。”

说到这,苏伟扬叹了口气:“可不论我怎么向上提议,领导们都坚持认为真相已定,只等着法医将结果报告出来就行,没必要再浪费警力资源。我一开始还纳闷,这一帮严谨的老家伙怎么办案如此草率了,直到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什么样的信息?”

“那可是让人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情。”苏伟扬苦笑一声:“两百万到账的提示信息。钱是定国集团打过来的。”

云小麒这才恍然,他清楚苏伟扬的为人,若是没有这两百万,他也始终只能停留在怀疑层面,

正是这笔巨款,才激起了他对真相的强烈探知,即便冒着被革职的风险,也要弄清楚这幕后的一切。

苏伟扬在问明洛雪宁的情况之后,将警车开到了另一条路:“救人如救火,还是先让洛小姐脱离危险吧。”

开了半个小时,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苏伟扬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

刚说了一个字,他的面色就瞬间沉了下去。

心不在焉地应了几声后,苏伟扬挂断电话,将车停在路边。

“妈的!一群王八蛋!”苏伟扬气愤地拍在方向盘上。

“看来他们早料到我不会乖乖听话,所以一直暗中对我进行监视。很快他们就会追上来,然后以擅自出警,滥用职权的罪名将我缉押回去了。”

他话音刚落,后方就响起了呜呜的警笛声。

透过后视镜,只见几百米之外正有四五辆警车朝这边驶来。

苏尘:“直接说我们是去救人不就好了吗?”

“不行!”云小麒赶忙制止:“警局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派大量警察过来……李麟语太危险了,绝对不能再卷进更多的普通人。”

苏伟扬深吸一口气:“看来,我也只能有心无力了。苏尘,云小麒,你们赶快走,省的待会被那群人看到,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云小麒哦了一声,打开车门正要下去,苏伟扬却握住了他的手:“救洛小姐的时候,把苏尘也带上!”

二人同时一楞,云小麒看了眼苏尘,只见他也是一脸错愕。

“相信我,苏尘一定会带来帮助的,他……和你一样都是宿灵者!”

在警车赶到的时候,云小麒已经拉着苏尘狂奔一公里,直接来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lc区,地面上林立着各种老旧的平房与筒子楼。老人与小孩进进出出,狭窄的道路上稀疏的摆着一些棋盘与牌桌。

站定之后,云小麒略微喘着粗气,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多年好友。

当日变成煌寽,在大成市那毁灭性的一战,虽然旁观者俱是记忆犹新,可两位当事人却是忘得一干二净。

云小麒从来都没想过苏尘会与“宿灵者”有任何联系。且他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觉醒,这又是什么原因?

苏尘自然不知道云小麒心中所想,他四处打量道:“这里就是救洛雪宁的地方吗?”

“待会你一定不要出来。”云小麒郑重交代:“就算苏队长说的话是真的,但起码现在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

苏尘背靠着墙:“放心吧,就算你不说,我还知道怕死呢…………快点把你的事情办完吧,还有女孩子在等着我啊。”

云小麒一心巡视着周围的环境,对苏尘的话语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突然,他发现远处有一栋平房正在冒着火焰,观望的愈久,云小麒愈是觉得奇异。

今天的风势很大,可那火焰却没有丝毫掠动,仿佛被盖上了一层透明的防护罩。

这的确不是普通的火灾,因为李麟语正在不远处操控着它。

在李麟语灵力的控制下,火焰可大可小,可缓可急。

起火的地方是一座平矮的木屋,木屋四壁已被烧的通红,支撑房屋的梁柱也在被慢慢烧烂。

火光四射,映照着洛雪宁苍白的脸庞。

她嘴角还残留着鲜血,身上也被点住了穴道,此刻正一动也不能动的坐在屋子中央。宛如一朵静绽在烈火中的白色玫瑰。

不断有重物从天花板砸落,空气中的温度已是无比炽烈,浓烟早已将她的呼吸封死。

尽管这已到了常人所能忍受的极限,可洛雪宁却依旧目光坚定,面容冰冷。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活活烧死,这种痛楚应该很令人绝望吧。”李麟语虽然没有现身,可他的声音却似近在耳旁。

见对方没有任何回应,他接着道:“我知道你们定灭组的忍耐力非同一般,但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哟,接下来这火焰会慢慢烘烤着你的肌肤,血肉,以及五脏六腑……它会从外到内一寸寸灼烧着你的身体,直至让你痛不欲生,死去活来!”

四周火焰哗的一下突然变盛,温度在瞬间翻了数倍。

洛雪宁嘴唇一颤,眉间泛起了微皱。

“洛雪宁……你在里面吗?”这时屋外传来了云小麒的声音。

待到走近火焰旁,云小麒才感觉到周围充斥着浑厚的灵力,这无疑说明了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就在他脚步不断接近木屋时,突然一团烈火从天而降,李麟语已经拦在了前方。

54:至痛

“是你?”李麟语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既然你主动送上门,今天就把剩下的事情一起办完吧。”

“把洛雪宁先放出来,我们再找个地方好好打一场!”

李麟语嗤笑道:“定灭组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这个无名小卒多管闲事?”

“她之前救过我的命……”云小麒感觉内心在止不住的渐生畏惧,好像眼前之人天然就有一股恐怖的气场。

“而且就算不为救人,我也要找你夺回金珠。”

“哦?”李麟语从拿出一颗闪着金光的珠子,饶有兴致道:“你为它而来,难道是打算替贾文鹤报仇吗?”

“不是贾文鹤,是玄烛!”云小麒飞身而起,战戈直挥向李麟语。

李麟语看也不看,抬手一枪,竟直接将战戈打的脱手而出。

云小麒虽然心中发怵,但攻势却并没有散乱,他依旧将全身力道聚集在拳头上,一击直取要害。

砰的一声,拳头重重轰在李麟语胸膛,气劲透体而出,将两旁石墙震的碎屑纷飞。

见一击得手,云小麒趁势而进,一拳接着一拳,灌注着分解之力的猛烈进攻,全部都打在了相同的位置。

即便李麟语拥有比孟弘更强的防御,他也必定难以承受如此连续击打。

突然,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握住了他的拳头,“就你这点实力,是救不了任何人的。”

云小麒一凛,还没从李麟语冰冷的语气中回过神来,腹部就遭受了红缨枪杆的一记横扫。

在吐出一口胃液之后,云小麒身子像离弦的箭一般直接倒飞出去。

只见一路墙体破碎,接着嘭嗵一声,云小麒被一栋垮塌的平房压在了废墟之下。

苏尘目瞪口呆看着二人的战斗,虽然见识过宿灵者厮杀的他,对这场战斗已经有了心理预期。

可当如此压倒性的局面呈现眼前时,他的心还是不由被揪了起来。

“喂……云小麒你肯定没用全力……吧?”

正在苏尘疑虑时,废墟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砖石瓦砾纷纷爆裂开来,破衣烂衫的云小麒从里面飞跃而出。

战戈嗡的一声重新飞回手中,他二话不说,径直奔向了李麟语。

银光耀眼,气漫长空,云小麒此次的力量,竟然直接翻了好几倍。

“看来小孟也把九鼎增强功力的消息告诉你了。”李麟语微笑道:“可是只吞下一颗,还是远远不够哟。”

话音刚落,云小麒的战戈已经直扑面门。

红缨枪如激光般从意想不到的方位迅速刺出,噔的一声两兵相交,紫色与红色两道气焰从各自的背后喷涌而出。

方圆数十丈瞬间被焚烧殆尽。

这一招看似威力惊人,可却并没有起到让云小麒满意的效果。因为李麟语依旧面不改色的还击了数招。

他手中红缨宛若舞蛇,看似简简单单的一根长枪,竟能各种弯曲盘旋,随意长短,让人看得置身梦中。

云小麒自然知道这只是招式上的精妙,可招式却恰恰也是他的短板。

所以李麟语每一招都能轻而易举将他逼的手足无措,进退两难。

只片刻功夫,云小麒已经彻底失去了进攻能力,即便空有一身的力量,也完全找不到施展的空间。

冷汗不停淌下,步伐也逐渐变得松散。

云小麒心中虽是万分紧张,可真正令他慌乱的,还不仅仅是对方精妙的招式。

从李麟语游刃有余,面带戏谑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全程都像是在玩一场聊以解闷的游戏。

或许只要稍微认真,他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自己彻底击杀。

直到此时,云小麒才深刻体会到了孟弘对李麟语的敬仰与畏惧。一切确实如他所说,在这深不可测的力量面前,自己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这种状态下你根本就使不出全力!”李麟语一枪刺进云小麒的腰间,给这场无聊的打斗划上了句号。

云小麒痛的单膝跪地,兵器也化为了粉尘。

李麟语:“快点使用灵灭吧,让我看看你的最强一击!”

云小麒细想了一会,摇摇头:“我不会……”

李麟语显然也是全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不由长枪加强力度:“我可不喜欢开这种玩笑。”

“啊!……”云小麒满脸虚汗,额头青筋暴起。

“我真不会……上次使用灵灭的时候,我脑子里还残留着贾文鹤的意识。这种意识在今早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所以……虽然关于灵灭的记忆还在,可我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它。”

“你最好的亲人,或者朋友是谁?”

这次无疑是轮到了云小麒愕然了,他直视着李麟语,想从他眼中找到问这个问题的目的。

可李麟语的瞳孔除了那一如既往的笑意之外,根本让人看不到任何答案:“我记得昨天晚上一个女孩对你非常关心,她是你的女友吗?”

“女孩……”云小麒回想起昨晚在贾园别墅见过的人,心中恍然道:“是沈樱!”

“杀掉她的话,或许能令你爆发出不一样的力量吧?”

云小麒浑身颤抖,陆杭与张蓉的鲜血淋漓的画面立即浮现眼前,原来李麟语是想将这一幕重新上演在他和沈樱身上。

若李麟语这一切的目的仅仅只是找个人全力一战,那只能说,他彻底就是个无药可救的疯子。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云小麒怒容满面:“我根本就不认识那女的是谁!”

“看看……看看!”李麟语似发现了什么大趣闻:“不认识又何必如此激动呢?还不是担心她的安危吗?

放心,我保证会让你们见最后一面的,毕竟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死在面前,才能激起最大的情感爆发。”

就在这时,二人同时听到后方响起了脚步声,

转头看去,只见苏尘趁他们不注意,早已快步冲进了燃烧着熊熊火焰的木屋。

原来他见云小麒全然不敌李麟语,料想此次可能不仅救人成泡影,就连自身的性命都难保。

既然已是绝境之中,与其死的一文不值,还不如豁出性命干一件令人钦佩的事情。

也好趁机证明一番,自己“宿灵者”的身份到底是真是假。

“洛雪宁……我来救你了!”苏尘一冲到门口就感觉浓烟呛鼻,炽烈的高温让人根本无法踏足半步。

“这么大火……她不会已经……”苏尘不断后退,脑中两种矛盾的想法正做着极烈的碰撞。

“对了……我明明不怕火的呀!”仅片刻后,他一拍脑门,终于还是鼓足勇气朝屋子里冲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云小麒的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危险啊!”

“没想到还有人。”李麟语眉头皱了起来。

就在苏尘进入火中不到三秒,整个木屋轰隆一声爆炸开来。

地面尘土被热浪掀起数丈之高,冲天的火光覆盖了整个旧城区。

55:至强来临

云小麒震惊地望着眼前景象,张大的嘴巴迟迟发不出一点声音。

火光映照着他凝固的表情,良久,他才难以置信的轻念道:“苏……苏尘!”

木屋完全被烈焰吞噬,噼里啪啦的灼烧声中,让人看不到一丝生存的希望。

那个花心却善良,胆小却仗义的少年,就这样永远的葬身火海了。

“诶呀呀……真是令人意外。”李麟语手扶着额头,满脸遗憾道:“这个陷阱可是专门为霍天阁设计的……

我早已在木屋周围的炸药旁边埋好了大量寐磷,那可是全世界仅剩的一点量啊!

本来就只等霍天阁亲自上钩,没想到最后却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搞砸了。”

云小麒悔恨交加,泪水顺着脸颊一滴滴淌在红缨枪上,若不是自己这般没用,苏尘又怎会不顾一切挺身而出?

他从头到尾都与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可最后却要为自己的无能买单。

想到这,云小麒就恨不得立即投身火海,与他们一同化为灰烬。

云小麒的痛苦被李麟语看在眼里,他不以为意道:“真是受够了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小情绪,你们之所以是弱者,就是因为甘心将自己困在其中,永远被这些无用的东西束缚。所谓的亲情,友情,爱情,皆是如此,只有彻底丢掉这些东西,你们才能爆发出潜藏的力量。”

“所以,这就是你残害那么多人的理由吗?”云小麒拔出枪尖,任由鲜血不住流淌,“张蓉,陆杭,苏尘,洛雪宁,将来还有沈樱,以及数不尽的无辜之人!”

只见他双眼泛黑,瞳孔尽皆隐没。紫色的气息从胸口朝全身不断扩散。

李麟语的嘴角掠起狞笑:“不舍小情小爱,永远也成不了大义,其实你们所有人,都走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啊!”

云小麒怒吼一声,一拳重击在李麟语的胸口。

只听嗡的一声闷响,拳势所震,四周空间如碎裂的玻璃一块块脱落下去。

李麟语一向冷静的面庞突然起了变化,他胸口一缩,脚步连连后退。

他惊异道:“这就是你的全部实力?但差距怎么可能会如此之大?”

即便心中知道不能低估云小麒,但由于对方前后的表现实在太过悬殊,依旧令他产生了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云小麒没有答话,在击出一拳之后,他屹立原地,任由紫色气流在周身游走。

风越来越大,空气中突然传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李麟语只感到周身毛孔都在打颤,这种诡异而无可名状的威压,除了多年前在天启门高层身上感受过,至今他还从来没有再次遇见。

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云小麒,竟然能散发出这种气场。

他身上到底还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李麟语却不想再细究下去了,他虽然渴望云小麒的全力一击,但他却无比讨厌现在面临的压迫。

砰砰砰!李麟语掏出燧发枪,朝着云小麒额头连按下多次扳机。

云小麒的头被子弹巨大冲击力打的不断后仰,却自始至终没有受到任何创伤。

紫色气流戛然而至,云小麒睁开眼睛。

那是一双飘着紫色烟雾,如黑洞般无垠的深邃瞳孔。

李麟语四肢发颤,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笼罩全身,他本能地刺出左手红缨枪,与此同时,右手的燧发枪也连续喷出一道道火舌。

云小麒却迎着枪尖张开嘴巴,竟一口将整支长枪吞没了下去。

还未等对方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他已迎着子弹出掌直击向李麟语要害。

这一掌夹带着风雷之势,招还未近,方圆地势便已深陷数尺,剧烈的摇晃让大半个lc区如临地震。

李麟语自然知道这一招的猛烈程度,即便吞下了两颗青铜珠的他,竟也不敢以身试险。

但他的脸色却并不慌张,因为从云小麒出掌的那一刻,其破绽就被他尽收眼底,那就是招式太差!

一个人若是技巧不足,无论他怀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在高手面前也依旧是毫无用武之地。

李麟语身形如风,擦着浑厚的掌力瞬游至侧旁。拳头已带着炽烈的气劲轰向了云小麒腹部。

这一拳已用上了他八成力道,李麟语相信即便放眼世间,也没几人能承受得住。

云小麒身体一缩,传来肋骨断裂的声音,接着喉咙里咯咯一阵响,很快银珠就被从口中吐了出来。

紫色气劲依旧若隐若现,只是云小麒的气势已经消散殆尽。

李麟语将银珠捡起来,他看着上面的光芒,神情十分满意:“没想到你竟然是四人中最棘手的一个。虽然很想知道你体内那股力量究竟是什么,但很遗憾,我如今已没有这个耐心了。”

云小麒一动不动盘坐着,仿佛睡去了一般。

李麟语自是不会失去如此良机,将最后一颗琥珀珠搜出来之后,他手掌成刀,十成力道灌注其上,片刻间已是烈焰滚滚,杀气肆溢。

他要对云小麒做到一击必杀,绝不留后患。

“再见了,云小麒,再见了……李牧!”他脸上依旧带着标志性的笑容,只是下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狠辣。

就在掌刀快要接近云小麒胸膛的时候,一片黑云转瞬即至,突然落在二人中间。

李麟语只觉口鼻堵塞,一股难以想象的磅礴之力呼啸扑来。与此同时,一只坚硬的拳头撞上了他的手掌。

鲜血止不住的从李麟语口中喷出,他的胸膛,腹部,后背接连爆出三个鲜艳夺目的血窟窿,

不仅如此,就连他的整条手臂,也被震成粉碎。

还未等看清来者是谁,耳旁已响起了令人胆颤的声音。

“你造的杀孽实在太多,定灭组与天启门的协议终止了!”

李麟语似枯木般瘫倒在地,他抬起惨白的脸,呆呆仰视着不远处的强者。

黑色风衣,黑色长发,挺拔而修长的身躯犹如风中劲松。那双眼睛始终温和平淡,却令人完全不敢直视。

“你是谁……”才说一句话,李麟语又止不住大口吐血。若不是两颗青铜珠护体,他早已一命呜呼。

良久,李麟语终于醒悟过来,天上地下能有这般力量的敌人,除了他,还会有谁?

“霍天阁……”

56:恶魔重生

霍天阁居高临下,整个人宛如一柄黑色的长剑。

“若不是刚才苏队长告知,我还完全不会将毒气泄露事件与你的恶行联系在一起。

真想不到,断绫舟竟然一直放任你这样的恶魔在为非作歹。”

李麟语轻笑道:“不错,那些人的确就是被我杀死的。但你又能怎样?

可别忘了,青龙鼎只有葬祭五人众才能够合成。现在若是除掉我,日后你们还怎么抵抗玄武剑?”

“冥顽不灵!”霍天阁显得失望至极:“我可不相信留你一命就会换来更好的结果。”

瞬息之间,他已来到了李麟语面前。

看着眼前奄奄一息,全身残破的少年,霍天阁闭上了眼睛:“等杀掉你之后,我会去找整个天启门算账。”

李麟语咬牙爬动躯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举起燧发枪。即便已到了绝境,他依旧要做奋力一搏。

可是手刚刚抬起来,就在霍天阁的眼神下化为了灰烬。

“呵呵呵,霍天阁,你真可怜,你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泄愤而已。

你既然如此强大,那些无辜之人被我像垃圾一样杀死,烧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说来说去,你不过就是个自以为是,一心想站在正义制高点上充当审判者的冷血恶魔罢了!。”

话还未落,一股比云小麒更要强大几十倍的威压迎面扑来吗,仿佛泰山压顶,将李麟语浑身骨骼尽皆碾碎。

他面容扭曲,浑身乱颤,这种极限的痛楚,即便两颗青铜珠也无法缓解分毫。

“我的杀意,已被尘封了十几年。”从霍天阁的神情依旧没有波澜,可语气却冰冷的像是一把刀:“是你,在唤醒它的同时,也唤醒了我一些很不好的回忆。”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任由周身散发的气劲将李麟语全身撕裂。

这种望不到尽头的恐怖实力,让李麟语感到的不仅仅是等级上的悬殊,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们仿佛人神之别。

“这真是宿灵者的力量吗……”李麟语眼前是一片黑暗,他已经感受不到痛苦,也感受不到压力。

唯一还能证明他存在的,就是那逐渐模糊的思维。

眼看着李麟语就要尸骨无存,霍天阁突然意识到九鼎原来还在他的身上。

这至关重要的物品若是因他造成了什么损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霍天阁收住攻势,正准备弯腰去捡九鼎的时候,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李麟语那只剩下一堆碎骨与半张脸的身子,竟突然笑了起来!

嘴角掠起,牙齿洁白,即便脑袋只剩下一半,那弧度竟也还是一如既往。

“哈哈……哈哈哈……”

笑声逐渐变大,回音屡屡,将整个lc区都全部覆盖。

霍天阁还未从惊异中缓过神来,天空忽然轰隆一声响起了惊雷,接着乌云滚滚,风驰电掣。

明明只是中午时分,大地之上却呈一片黑暗。

那笑声从温和逐渐变为尖利,再到多重音浪叠加。凡是听到笑声的普通人,一个个俱是口吐白沫,双耳失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霍天阁感到一股危险至极的气息,他再不迟疑,一掌朝着那半边脸拍去。

谁知掌势还未到,李麟语的骸骨就在瞬间化为了粉尘。

粉尘随风飘至十米之外,在黑暗之中竟又重新凝结成一具新的骷髅。

那骷髅在原地走了两步,陡见光芒大盛,九鼎一起飞上半空,如众星拱月一绕着光芒不断旋转。

如此奇像,引得附近居民纷纷驻足观看,不一会便集结了上百号人。

霍天阁暗暗叫苦,眼前的景象显然不会是什么好的征兆,如今他不仅要警惕李麟语的突变,更要时时刻刻留意众人的安全。

就在他分心之际,李麟语已从光芒中飞了出来。

完好的肉身,完好的状态,从上到下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青光。

整个人都仿佛重生一般。

只有霍天阁看得出,他如今的力量,已不知翻了多少倍。

为了防止再生异变,霍天阁决定先发制人,他障刀瞬出,直取向李麟语的首级。

蓝色刀气在黑暗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光线,李麟语项上鲜血喷涌,人头在空中不断翻滚。

虽然一击得手,但直觉却告诉霍天阁,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果然,只觉前方寒气急掠,无头之尸已经迎面扑来。

刀气再次肆掠,如绳索一般穿过李麟语的躯体以及四肢,等霍天阁收刀时,身后碎尸横飞,血已将方圆十丈染的通红。

本以为这一招碎尸万段已足够瓦解强敌,却没想到飞出去的碎肉竟能粘附在民众身上。

这些看热闹的人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早就被惊吓得的一动也不敢动,连被附身也感觉不到分毫。

只见他们一个个眼珠暴突,血管破裂,整个人就如一滩烂泥在不断溶解。

“李麟语是在吸取这些人的血肉吗?”霍天阁握刀的手心已经满是汗水:“他如今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的怪物?”

正要再次发动攻势,却见李麟语的人头猛地飞了过来,像一道鬼火在身旁不断旋转。

眼看无辜之人一个个死去,霍天阁内心也是焦急如焚,可那鬼火却始终缠绕着他,致使他分身乏力。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烈焰中传来了嘭嗵一声巨响。

一道道火光激射而来,似离弦之箭射在了众人的身上。

他们本以为自己会当场毙命,却没想到这火焰仿佛有灵性,在烧掉李麟语的碎肉之后,就立马熄灭了,连衣服也未曾点着。

57:青龙再现

接着火柱冲天而起,将方圆百丈照的一片明亮。

一具烈焰形成的身影从里面缓缓走出来,在众人眼里宛若神明一般。

那身影他张开手掌,炽烈的气劲由掌中汹涌喷发,瞬间就将李麟语的脑袋变成了一团火球。

火球四处乱撞,怒吼着飞入了九鼎的光芒之中

烈焰褪去,高温顿止,霍天阁看着他真身显露,不由大吃一惊:“你是……苏尘?”

与云小麒与苏尘两人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当日的煌寽一战却也令他记忆犹深。

任谁也想不到,之前被爆炸吞没的苏尘,不仅没有葬身火海,反而在因缘巧合之下觉醒了自己的宿灵之力。

苏尘看着呲呲燃烧的手掌,脸色讶异而惊喜:“……叔叔真是没看错人,我果然非同凡响啊!”

“那日的‘火烧赤壁’果然就是你所放。”霍天阁也赞叹道:“若没有猜错的话,你的宿灵应该就是周瑜吧?”

苏尘回想一阵:“不错,我也能感觉到周瑜的记忆在脑海里慢慢形成。只是……大叔你怎么知道我的灵灭是‘火烧赤壁’?”

这时他的背后传来一声嘤咛:“霍组长……”

“是雪宁的声音!”霍天阁此刻才发现苏尘身后原来还背了一个女子。

苏尘将她轻轻放下,只见洛雪宁被浓烟熏的满脸漆黑,发色枯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疲惫而无力的神情使人见之尤怜。

霍天阁连忙将长袍盖在她的身上,“你为何也在这里?”

“李麟语要以我作诱饵……引霍组长上钩,我……咳咳…我宁愿被烧死也不会让您陷入险境。”

“所以你才自始至终都没有向我呼救吗?你真是太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了!”霍天阁郑重道:“雪宁你记住了,定灭组只鼓励团结,并不鼓励自我牺牲。

下次若是再这样一意孤行,我会把你逐出组织!”

洛雪宁眼含泪光点头道:“是!”

霍天阁看向苏尘:“这次多亏有你,你真是我们定灭组的恩人啊。”

苏尘显得很不在乎:“小意思,我都还没用力呢。”

这时天空之上又响起了李麟语的笑声。

他全身再次从完好无损的从光芒里重生,只是这一次的状态似乎有所下降。

李麟语看着旋转中的九颗明珠,喃喃道“就快了……就快了。”

一道道闪电交织成网,雷声震得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颤动。

一尊硕大的方鼎从云间缓缓升起。

大成市的不少人在这一刻看到了一条青色巨龙在乌云中凌空遨游。

“九鼎齐聚,风云异象,看来他的目的终究是达成了。”霍天阁面色凝重:“只是这股力量却让人极度不安。”

他走到李麟语跟前,“若不将你彻底毁灭,世间恐怕将迎来前所未有的灾难。”

一股黑色的气罩漫天铺开,不一会已覆盖了整个旧城区,

不论外面的世界如何电闪雷鸣,气罩内的世界却是一片死寂,仿佛存在于另一个时空。

很快,一只只血肉模糊的手从地表破土而出,耳旁响起了凄凉的丧乐。

黑雾之中,仿佛能隐约看到一群群跳动的僵尸,以及面目狰狞的孤魂野鬼。

哭声与喊冤萦绕耳旁,凄厉的惨叫时不时划破长空。

这诡异至极的景象,连苏尘也被吓得毛骨悚然。

“霍组长终于要释放灵灭了!”洛雪宁语气中带着激动:“这么久以来,我们从未有一个人见识过他的灵灭……甚至连他的宿灵是什么人都一概不知。”

苏尘颤抖着道:“也许……是还没碰到过能令他暴露身份的对手吧……”

洛雪宁摇摇头:“他不仅从未展示,就连提起来也是避之不及,仿佛这一切对于他而言都是那么讳莫如深。”

霍天阁看着被气势牢牢封死的李麟语:“你是第一个逼我用出灵灭的人,这招会让你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毫毛都消失殆尽。

即便是九鼎的再生之力,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李麟语脑袋已极度夸张的姿势扭了过来:“可惜啊……已经晚了。”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吼,一道光芒从青龙鼎射下,瞬间将李麟语吸收了出去,

青龙背着他的身子,朝着东方疾飞。乌云散开,雷电顿止,短短不到一分钟,天地间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看来,确实是晚了。”霍天阁停止灵灭,目光若有所思。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响动,只见云小麒豁然起身,面无表情地朝李麟语的方向追了上去。

“小麒!”苏尘连忙喊住他道:“你要去哪里?”

云小麒回头看了苏尘一眼,冷酷的表情,泛着紫色的漆黑瞳孔,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他一句话也不答,闪身便已跃到了百米之外。

“小麒怎么了?”苏尘顿时疑惑不已,他还从未有过这样陌生的感觉:”……刚刚那真的是他吗?”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让人完全应接不暇。

洛雪宁望向霍天阁:“霍组长,现在该怎么办?”

“先回定灭组,再从长计议吧,看看目前有没有收获到重要信息。”

这时通讯设备响了起来,霍天阁放到耳边:“是我。”

那边传来了李骥的声音:“霍组长,我们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那太好了!”

“不久前你让我们突袭定国大厦,希望能在李麟语的老巢找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没想到还真不负你所望,我们救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什么人?”

“刘小章,李麟语就是利用他开启了异世之门,从而将天咫界的七鼎引到了现世之中。除此之外,我们还探知到了一些的关于九鼎的信息。

俱刘小章说,李麟语一直在通过异世之门游走于各大位面。他拜访过大禹,黄帝,以及铸造九鼎的工匠等众多人士。”

“他这么做,肯定是想获得青龙鼎的秘密吧?”

“不错,青龙鼎的形成需要两个步骤,首先是聚齐九鼎,其次则是收集悲,忧,愁,怨,恨五种人类最消极的情绪,将它们与九鼎彻底融合。”

“相信融合情绪这一步,才是最为关键的。”

“真不愧是霍组长,不过就算是你,也肯定猜不到这一步该如何完成吧。

五种情绪分别对应了云小麒,陆杭,孟弘,吴罕,李麟语五个人,而要让这镶刻在灵魂中的情绪得到彻底释放,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们通通击败!”

霍天阁心中一震:“通通击败?”

“只有拼尽全力却仍然功亏一篑的时候,宿灵们生前那种无力感才会被再次唤起。而当消极情绪在出现的刹那,身上携带的九鼎就会将其吸收,

当两者全部聚齐。青龙鼎便由此诞生了。”

58:灾临人间

大丰镇是大成市下辖的一处乡镇地段,距离市区约有五十公里。

今日的村民与往常一样,吃完中饭之后,上学的上学,工作的工作,日子在悠闲而惬意的进行着。

上午时分,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乌云密布。温度也在一瞬间变得炎热了起来。

走在路上的人们起初并没有察觉什么异样,直到一束青光划过眼前。

数百人同时跪倒在地,他们面色极度痛苦,嘴里不断咳出血来,几分钟之后,连头发也纷纷掉光,仿佛感染了严重疾病。

随着时间的流逝,疾病传播的越来越广,很快连整个小镇都被惊动了。

不断有医生和警察赶过来,可还未等他们探清事情原委,也一并成为了感染者。

附近的山顶上,李麟语漆黑的身影正冷眼观察着脚下的一切,上千人的哀嚎就像一篇华美乐章,使他沉醉其中。

“这就是青龙鼎的力量!”李麟语由衷赞叹道:“不愧是聚集了世间所有疾病与灾荒的伟大圣物。”

他凌空飞过众人的头顶,目光像看着一群卑微的蝼蚁。

“刚才既已让你们尝试了癌症之痛,现在不如换种疾病吧。”

又是一道青光拂过,众人的疼痛突然在瞬间消失了,然而他们还未来得及高兴,另一种强烈的痛楚又立即涌遍全身。

所有人的身体与躯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萎缩。很快,整条大街上都躺满了畸形怪状的残疾人。

看着小镇所有居民被自己像小白鼠一样无情玩弄,李麟语禁不住大笑了起来。

众人被笑声吸引,纷纷将目光聚集上空。然而他们看到的不是李麟语,而是从天而降的滚滚烈焰。

当天晚间新闻:今日大丰镇突发特级连环火灾,现已造成数万居民伤亡,毁坏财产不计其数。消防部门正联合各地消防局紧锣密鼓进行灭火工作。

据专家学者称,大丰镇这场火,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特大灾难。起火原因尚在调查之中。

另一则报道,长雨村和大明村的农田近年一向收成良好,但一夜之间却突然赤地千里,成片的蝗虫从田间飞出,已严重影响到了村民们的日常生活。

如今正是早春时节,可大成市下辖的大c县温度竟反常的升到了四十五度,现已有多名人员因受不住高温而被送去医院救治。

………………

霍天阁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画面,神情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的身后,正站着定灭组的一干成员。

李骥开口道:“霍组长,这一切难道都是李麟语那家伙干的?可这些反常异象根本就不像是区区人力所能为。”

霍天阁:“李麟语已经不是人了。青龙鼎彻底与他融为了一体。他现在拥有的,是毁天灭地的‘灾厄’之力。”

阿非:“无论如何,对方也只是区区一个人而已。合我们定灭组全员之力的话,要对付他不过是瓮中捉鳖罢了。”

韩枫:“这话还是等捉了以后再说吧……”

阿非:“为什么?”

叶雄州:“flag!”

霍天阁始终紧皱着眉头,看着电视里的灾难场景一言不发。这时历史研究部的程匀走了过来,他将一副地图摊开摆在桌上。

“经情报部门对灾祸地点的勘察,得出了李麟语如今正在大宸山,而他的最终要赶往的目的地,极有可能是两百公里之外的……北门县!”

霍天阁眼睛一亮:“他为何会去北门县?”

程匀:“因为玄武之剑将来会在北门县降临,玄武之剑是目前唯一能威胁到他的力量,

所以为了根除后患,李麟语一定会将它率先毁灭。”

“既然知道他的行踪就好办了。”霍天阁站起身来,向李骥吩咐道:“小骥,你去告诉天启门的断绫舟,让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李麟语拦在半路,定灭组明天凌晨便会赶到。”

程匀却赶忙道:“不用拦……李麟语赶到北门县那才是天大的好事!”

众人不由一愣:“这又是为什么?”

这时,大门咯吱一声打开来,陈琉缓步走上前:“这是我与历史研究部共同商议的结果,因为经过调查,我们无意间发现了一个震烁古今的大秘密。”

李麟语的确就在大宸山,本来两百公里路途他一天就能赶到,可由于太过迷恋青龙鼎的强大,导致他一路上总是忍不住倾泻神力,

虽然看着天地万物被玩弄于掌间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可以此换来的却是体力与灵力的极度消耗。

已经折腾了一天的李麟语,此刻正感到困意连绵。

“看来人类的肉身还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掌握灾厄之力……要将它用作战斗,至少还需要两天的适应时间。”他一掌挥出,前方千米丛林在瞬间化为了一片朽木。

灾厄之力不仅仅是破坏,它更是象征着自然界的法则。

李麟语坐下身子,正想短暂的休息一番,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异动。

那动静虽然尚在数千米之外,可不得不令人产生警惕。能一路跟到大宸山来,此人的确不简单。

他如今虽不惧任何高手,可若是对上霍天阁,断绫舟这等级别,还是会感到非常麻烦。

仔细聆听了一会,李麟语已从那人的速度中睥见了端倪:“原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宿灵者而已!”

同时杀意在眉间显现出来,“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几分钟之后,那人已经跃到了跟前,月夜之下,是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

李麟语见到真身的一刹那,脸上顿时泛起数种情绪:“云小麒,竟然又是你!”

云小麒整个人如一具雕塑,已经连续追击了三十多个小时的他,脸上竟看不到一丝疲惫。

59:北门之祸

他一步步逼近着,似乎毫不在意李麟语身上的灾厄之力。

李麟语不想多做纠缠,只双眼一瞪,云小麒顿时脸色惨白,他手捂着心脏,呼吸显得极其困难。

“不是要追杀我吗?怎么区区一个心脏病就承受不住了?”

随着他目光逐渐凌厉,云小麒只感到心跳失控,经脉乱撞,鲜血止不住从口中呕出。

虽然已经彻底失去了行动力,可这效果似乎依旧不能让李麟语满足。

“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死去好几回了,为何你还依旧活着?”

他走至跟前,手掌轻描淡写地拍向云小麒的天灵盖。

本想毫无悬念的一击,可手却突然在半空停住了。因为他感到一股尖锐的力量正从下方袭来。

突然紫光闪耀,一股钻心的疼痛涌遍李麟语的全身。

他的手掌,竟然被紫色光芒击穿了一个小洞!

云小麒眼眸冰冷,虽然他依旧冷汗直流,病痛也还在持续着,可他却能无视这一切,做到迅速反击。

自从与青龙鼎融合之后,李麟语自以为成了至高之神,已经彻底感觉不到痛了。然而现实宛如冷水浇头,让人茫然失措。

“怎么可能!”他看着血流如注的掌心,内心比被霍天阁击败时更为震惊。

趁此机会,云小麒挥动战戈,迅速刺向李麟语胸口。

铿的一声脆响,战戈在前进的刹那,就被强大的气劲震成了碎屑。

二人的差距堪比天壤,李麟语甚至不需动用吹灰之力,便可让云小麒一败涂地。然而正是这份压倒性的实力,才让他极度大意。

待恢复正常之后,李麟语的杀心也到达了极致,他鼓动全身所能用上的所有神力,双掌直扑云小麒的面门。

“给我永远消失吧!”

云小麒竟不闪不避,也挺掌直接迎上去。

只听轰隆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大宸山顿时四分五裂,剧烈的地动山摇甚至传到了百里之外。

尘埃将半边天空遮蔽,云小麒的身影也随着崩裂的山峰一起跌入了万丈深渊。

李麟语大口喘着粗气,他没想到灾厄之力竟是这般耗神,在解决掉云小麒之后,疲劳更是翻了数倍,

但他却已无心睡眠,这番响动必定会引起大成市广泛的注意。到时候若再发生变故,恐怕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月夜之下,李麟语强撑着疲惫的身躯,如风一般奔走于山涧小道之上。

在赶了几个小时路之后,他惊喜的发现体力竟然在迅速的回复,而四肢也变得愈发强劲有力。

看来经过一天的时间,身体对青龙鼎的适应性已得到了很大提高。

翌日中午,李麟语终于精神饱满地赶到了目的地,北门县。

北门县占地虽广,人口却非常稀少。从高空俯瞰,街道上只有稀疏的车辆以及闲散的人群。

李麟语站在全县最高的建筑物上,目光遥望着北边的天际。

万里晴空下,一片细小的深黑色云朵正徐徐飘过。

远处的山顶被黑雾笼罩,城市正中央时不时响起闷雷……。

这种种现象,都是玄武之剑降世前的征兆。

“玄武之剑是不会出现的。”李麟语手指天空,一条硕大的青龙从太阳底下飞出,并绕着北门县盘旋而去。

“只要将这里变成青龙鼎的灾厄领域,一切问题就都能解决了。”

灾厄领域,被青龙鼎彻底净化的地方,在那里,灾厄之力将成为绝对的统治法则,从此再不会出现任何与之抗争的力量。

此时,街道之上尽是一片喧哗。

“快看,那飞在天上的是什么东西?”

“这不是幻觉吧,我他妈竟然看到龙了!”

“肯定只是光线造成的错觉,这种现象好多地方都发生过。没啥好奇怪的。”

“是啊,真有龙的话,它们那么大身体吃什么?整天喝西北风啊?”

突然一声震破天际的龙吼让下方的争议之声全部静止了,人们先是被吓得一颤,随即拔腿便四散奔逃。

“何等的丑陋之态。”李麟语神情冷漠地挥了挥手,阳光在一瞬间炽烈了几倍。诸多露天劳作的工作人员当场猝死。

水电俱停,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在大街上不断抱怨与叫骂着。

一团团火焰从地底升起,将整条长街点燃。

车辆的爆炸与众人的撕心裂肺声响彻耳膜,不一时就焦尸遍地,臭气熏天。接着一道青光划过,剩余的群众也纷纷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北门县的县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看似平静的一天,竟会突然变得像地狱一般恐怖。

李麟语在哭喊声中从天而降,所过之处,人们立即恢复原样。

“从此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神,都给我跪下!”

平时看起来幼稚的话语,此刻竟显得格外有震慑力。不少老人与小孩在短暂惊愕之后,很快就心甘情愿地跪倒在了面前。

年轻人还待顽抗一番,可见识到李麟语背后那青龙盘旋的震撼景象,也不由被彻底折服。

“本神的名字叫作李定……”他看了眼满地的残尸,接着道:“本神名为李麟语,从此将是你们唯一的信仰!”

李麟语的声音响彻云霄,传遍了整个北门县。令十万人在同一时间心惊胆裂。

此时上空响起一声怒喝:“就你还神与信仰,真是不知羞耻!”

一手持双戟的大汉从天而降,如一块巨石朝李麟语砸来。

地面瞬间凹陷,余波将远处的房屋震得纷纷开裂。

惊变使得民众们四处逃散,很快诺大街区就变得空空荡荡。

李麟语轻而易举的躲过此击,他看着尘雾中的大汉,漫不经心道:“我见过你,你是断绫舟的下属,阿韦。听说你还是典韦的宿灵者!”

阿韦呸了一声:“谁是他下属,我不过是看断绫舟开的工资高,所以帮他砍砍人而已。”

“阿韦!”这时屋顶上响起断绫舟威严的声音:“这叛徒危险的很。你一定要无比小心,否则稍有闪失就会丢掉性命的。”

“原来断爵爷也来了!”李麟语笑意盎然道:“不如你们俩一起上吧。”

铁戟带着破风之声射向李麟语的面门,阿韦鼓足全力攻了上来:“让我来先领教一番所谓的灾厄之力!”

60:古之恶来

李麟语轻轻拨开铁戟,随即双眼一瞪,无数疾病与绝症的病毒从目光中射向阿韦。

阿韦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片刻功夫便已来冲到了面前。

“很惊讶吧,你的病毒攻击是对我起不了作用的!”

他一招接着一招,全部都以刁钻的角度直取李麟语的要害部位。

李麟语用一根手指漫不经心的应付着阿韦,同时脑海中也在思考,为何病毒攻击会对他无效。

“我知道了,是灵力!”

当看到阿韦周身布满的气劲时,李麟语顿时明白过来:“宿灵者只需提前用灵力护住身体,这些病毒与灾患就对你们构不成威胁。”

一道黑色火焰从指尖射出,击穿铁戟,甲胄以及阿韦的身体,将不远处一栋高楼瞬间点燃。

“既然如此,本神就只有用绝对的力量来碾压了!”

李麟语飞到高空,一道道黑色的气焰透体而出,如万道箭矢射向阿韦。

阿韦本已是带伤之身,对这凶猛的攻势毫无抵抗之力。眼看就要被焚烧成灰烬,突然倚天剑斜斩而至,白月般的刀气将黑色火焰尽数削没。

“让你不可大意!”断绫舟依旧站在原地,倚天剑竟是被他隔空操纵。

阿韦吐出一口血来,他依旧不服输道:“刚刚是不清楚他的底细,现在老子可要动真格了!”

只听一阵铿铿锵锵的响声,阿韦的身子像机械齿轮一般,呈不可思议的角度旋转扭曲。

顿时寒光耀眼,杀气森然,不一会眼前就出现了一名奇形怪状的“人”。

阿韦的双手消失,化作几十根长短不一的铁戟。双腿缩入身体,躯干之下是两把银光大斧。

背部与腰间更是刀叉剑钩等武器林立,整个人宛如一只直立的巨形刺猬。

“这就是老子的灵灭:古之恶来!”阿韦的头隐藏在无数兵刃中,使人只能闻其声音:“接招吧!”

大斧时而夹击,时而劈砍,看似走路一般随意与轻松,但动与静之间尽是杀意。

李麟语躲过几招,一手抓住迎面砍来的斧刃:“很有气势的形态,可惜……力量还是不够!”

指尖轻轻一弹,大斧立时崩碎。阿韦调转身子,几十根铁戟像雨刷一般将李麟语完全笼罩。

数百把兵器如浪翻涌,好似千军万马在向着同一个点不断进攻。

然而只短短时间,兵刃便被一道火光纷纷碎裂,李麟语破土飞出,凌空而立。

他看着飞舞的青龙,心道:“灾厄领域还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而我目前也无法完美掌握青龙鼎的力量,久战不利,必须尽快做个了断!”

“哈哈,你竟然敢站在我的十步之内!”下方传来阿韦的声音。

就在李麟语茫然不解时,只听阿韦大喝一声。

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将全身包裹,

李麟语猝不及防,整个人似炮弹一般不受控制的撞在阿韦身上。瞬间被无数长戟刀剑穿体而过。

鲜血与寒光交相辉映,在近距离之下,他看到了阿韦狡桀的笑意。

“近十步者,必会被吸入我的兵刃屠杀范围。没听说过濮阳一战中典韦的事迹吗?”

很快,李麟语也笑了出来:“我对无关紧要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兴趣了解。”

于此同时,插在他身体里的兵器竟在不断溶解,伤口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就算阿韦使出浑身气力,也无法阻止分毫。

他向断绫舟喊道:“喂!老子快支撑不住了,你还要冷眼旁观到什么时候?”

然而目光所过之处,却没有了断绫舟的身影。

“糟糕,中计了!”李麟语顿时察觉到不对劲,他一掌拍飞阿韦,正要迅速撤离,可倚天剑却还是快了他一步。

鲜血再次飞溅,随着一声痛哼,李麟语左手小指被整齐削了下来。

他的速度虽已快过闪电,可断绫舟也是绝顶高手,加上谋划在先,所以这一剑实则水到渠成。

“仅仅只是砍掉他一根指头吗?”虽然一击得手,可李麟语的能耐还是大大超过了他的预料。

李麟语面色铁青,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他语气依旧平静道:“堂堂天启门四爵的断绫舟,竟然施以偷袭这种卑鄙手段。”

“兵者,诡道也!为了天下太平,无论用什么手段除掉你这恶魔,都是合理的!”

“那我就送你去见太平吧!”李麟语打了个响指,只听阵阵龙吟声袭来,很快巨龙便飞到了二人上空。

还未等断绫舟回过神,那遮天蔽日的龙身已迎面扑来。

“他是要让青龙将我吞噬吗?”

对此庞然大物,在敌方实力不明的情况下,断绫舟不敢恋战,他收剑回鞘,化作一道白光朝远处飞去。

而青龙也紧随其上,速度丝毫不落下风。

强敌虽退,李麟语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看着鲜血淋漓的断指处,疑惑道:“为什么这道伤口无法愈合?断绫舟到底施了什么诡计?”

“不……是那把剑。”李麟语突然想到被倚天剑砍中时,伤口会有一股奇异的痛楚。

“断绫舟不能留!”他平静的双眸中立时杀意显现:“倚天剑也必须被摧毁!”

为了万无一失,李麟语决定立即追上去,与青龙一起将断绫舟彻底绞杀。

“…有动静?”

正要起身之时,突然听到远处有赶路的脚步声。

那脚步十秒一落,显然是在飞跃着前进。

李麟语捏紧拳头,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又有宿灵者到了!”

很快,他看到了楼群之中一个灵动的身影在上下翻飞,只数个起落,那人已来到了身前。

破碎的衣服,杂乱的头发,身上还挂着乱七八糟的杂草和树叶,竟然是昨晚被打下深渊的云小麒。

“你为什么还活着!”李麟语已经气急败坏,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直接怒吼着冲了过来。

“尘埃寂灭!”一道耀眼的光圈由云小麒周身散发,光圈所过之处,天地间的一切通通静止了。

他战戈急旋,形成一道紫色漩涡,周围的空间像遭受击打的镜子,一块块破碎,脱落。

61:天火焚城

李麟语只感到力量正被不断的分解,抽离,然后化作粉尘吸收进紫色漩涡之中。

与此同时,他浑身上下像被无数条锁链牢牢锁住,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他将自然界的能量全部打碎,然后重新组合成禁锢之力!如今这四周……应该全部都被封死了!”

李麟语也尝试了数种破解方法,可每次只要稍一用劲,都会被云小麒迅速的分解与吸收。

即便拥有无穷无尽的灾厄之力,也使李麟语感到深深的危急。

由于吸收的能量越来越多,紫色漩涡也是越来越大,在蓝天之下宛若吞噬一切的黑洞。

“啊!”随着李麟语的一声吼叫,他整个身子竟也化为了粉尘,与能量一起被吸进了漩涡当中。

空间持续碎裂着,一片片虚无的黑暗就像随意泼洒的墨汁,毫无章法的将现实画面印染。

云小麒的战戈停止了动作,虽然敌人已经被分解消散,可他的表情却变得愈发严峻了。

突然,一道金黄色的亮光从碎裂空间中猛地射出!

就像一列从黑洞中奔驰驶来的火车,只眨眼之间便能让人粉身碎骨。

云小麒战戈一挥,只见漩涡凝聚,也化作一道紫色光芒迎了过去。从动作上看来,他提前已做好了应对之法。

两道光芒相交,由于是属性相同的灾厄之力,所以触碰的刹那,两股攻击便在无声中互相抵消了。

这一击之后,碎裂的空间纷纷合上,现实又重新恢复原样。

云小麒脚下生风,使出最快的力气向着远方逃去。

灵灭用完的他,这一战已经没有了任何胜算,而周身的空气中,还依旧布满了李麟语恐怖的灵力。

在跑了几里路之后,上空突然传来了李麟语的声音:“你的灵灭在使用自然之力的同时,也给空间造成了裂口。

我只需要将全身碾碎,然后顺势躲进裂口之中,你就完全无能为力了!

虽然这在一般人看来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但不巧的是,我偏偏就是与青龙鼎融为一体,已经彻底无形无相的神!”

云小麒一言不发,脚步不断加快着,他想要逃离这种威压,却发现无论跑出多远,都无法摆脱分毫。

铿锵一声,李麟语从碎裂的空间中一跃而出,他脚踩着红衣大炮,正一脸冰冷地直视着目标。

“不要跑了哟!光明三重奏,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

他打了个响指:“现在……第二重!”

金光再次亮起,云小麒知道逃离已是无望,于是干脆转过身朝李麟语扑去。

“我知道你的想法。”李麟语仍旧丝毫不动:“想要在攻击来临的那一刻躲到我的后面,这样我的身体就能成为你的挡箭牌了……呵呵呵。可惜忘了告诉你,它是能转弯的!”

云小麒还未站定,只见那道金光竟突然从地底射出,庞大的冲击力直将他整个身子轰飞到数千米之外。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李麟语知道这一战总算是结束了。

红衣大炮无声碎裂,最后一重隐藏的攻击也宣告了终止。

虽然再次解除危机,但由于使用了灵灭的缘故,李麟语的疲劳更甚了,如今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还能发挥出几重实力。

但令他惊喜的是,回复速度比之前也是更为快捷,估计再用不到半个小时,浑身便又能精力充沛。

为了万无一失,李麟语决定这段时间内无论什么强敌赶来,他都选择避而不战。

正要好好休息一番,突然一股熟悉的气息又使他眉头变得紧皱起来。

“云小麒这家伙……他竟然还没有死!”

李麟语再也坐不住了,他的表情就像一个被戏弄的疯子,恨不得歇斯底里地发泄着满腔怒火。

在确定了方位之后,他立即朝着目标飞了过去。

李麟语之所以如此激动,是因为他从云小麒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异样感。

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比面对霍天阁,断绫舟时,更让人感到不适。

且每次与云小麒交战,都能清晰察觉到他实力的上升,若不将他立即除去,绝对会在今后成为一大致命威胁。

云小麒伤痕密布,鲜血更是在脚下汇聚了一滩。这换作任何人都必将一命呜呼的重伤,却仅仅只是让他失去了行动力。

杀气临近,红缨枪夹带着破风之声极速射来。

就在接近云小麒面门的刹那,一股浑厚的力道将它卷飞到一旁。

正杵在半空中的李麟语震惊不已:“又有宿灵者来了吗?可为什么我却感受不到一丝气息?”

他在屋顶停住脚步,双目警惕地打量着下方的一切。

这时从不远处走来一名少女与一名中年人,少女边走边问:“陈老板,为什么小云比我们还要先到?”

那中年男子说道:“因为他从昨天就一直牢牢跟在李麟语后面。”

“是陈琉……”李麟语心下松了一口气:“幸好来的只是一个不会插手的旁观者!”

这中年男子的确就是陈琉,而少女则是沈樱。

二人从凌晨开始出发,在陈琉一刻不停的飞驰下,没想到还赶在了定灭组前面一步到达。

“陈琉,你莫非也打算插手这件事了?”为了安心,李麟语还是决定先问个清楚。

陈琉摇摇头:“我刚才出手,是出于对李牧将军的敬意,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过问你们之间的任何恩怨。”

李麟语面色得意:“算你聪明,总算没有让这件事情变得更加麻烦。”

陈琉:“我虽不出手,但并不代表没有阻拦你的人。”

李麟语一愣,将目光看向他身旁的沈樱,蔑笑道:“你指的人,莫非就是她?”

陈琉向沈樱点点头:“在定灭组赶到之前,看你的了!”

“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他再伤害小云的!”沈樱担忧的看了云小麒一眼,随后划破手指,用血迹在地上画了一个日月。

半空中出现一道光圈,金甲裹身的李如松从光中飞跃而出,拔刀直接砍向李麟语。

“你就是那天在贾园别墅里的女子?”李麟语对李如松这个灵体自然是印象深刻,为了测他虚实,当下迅速朝后避开。

刀气将整栋楼劈成两半,也连带着也划破了李麟语胸口的衣服。

“可恶,没想到又来一个棘手的家伙!”

李麟语发现不仅攻击力发挥不出几成,就连闪避也变得力不从心。

“你既是状态不佳,那也不要再多做纠缠了,直接用此招将你毁灭吧!”李如松升到上空,只见他双手张开,头颅微仰,一股飓风由周身散发,空气中布满了浓烈的火药味。

“天火焚城!”

62:最灿烂的烟花

随着飓风的扩大,一个个黑点从四面八方飞来,集聚在李如松的身后,很快就形成密密麻麻的一片。

细看之下,发现那些物品竟是手榴弹,火箭筒,以及榴弹等众多爆破型弹药。

弹药越积越多,宛如一座山峰伫立在半空之中。

李如松:“这已是半个大成市的备用火力,一击下去,北门县几公里都将化为炼狱。”

李麟语:“寻常的火力也想对本神造成威胁吗……”

李如松手指轻弹,一枚榴弹正好落在李麟语的身边,只见火光掠起,他已被炸的鲜血飞溅。

“每一颗弹药上都布满了我的灵力!你根本就无处可逃,好好体验一番平壤之战中倭军的恐惧吧!”

只听一声大喝,李如松双手击出,漫天炸药如狂风骤雨般向下方射去。

一时间山岳震动,烟焰涨天,爆炸产生的火光甚至盖过了天上的太阳。

李麟语虽能凭着速度躲过一轮轮轰炸,可身体还是无可避免的被四散纷飞的流弹与碎石不断击中,

短短几分钟,他浑身上下就已千疮百孔,血流如注。

“可恶,恢复速度根本就跟不上,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力竭而死的!”

正愣神间,他的右臂已被炸成了碎肉。眼看已是万分危急,李麟语再不犹豫,将红缨枪插入地面,鼓足力气就要遁地而逃。

他之前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一战竟会被逼到如此狼狈的境地。

突然,前方传来马蹄的声响,一名魁梧的骑士从烟尘里跃出,挺刀直冲而来。

“我早已说过,这一战你无处可逃!”

李如松策马疾驰在密集的轰炸之中,很快就跃到了李麟语身前,随着震天怒吼,他已在瞬间手起刀落。

李麟语从头连着肩被刀光一分为二,身子最终似滩烂泥般倒在了火光中。

一击得手,李如松的灵灭仍旧没有停止,剩下的火力被全部集中到了李麟语的尸体处,经过一通狂轰滥炸,直至将他彻底化为残渣。

望着绵延数公里的废墟,李如松眼中看不到一丝胜利的喜悦:“我能理解你那深入骨髓的悲愤,可这并不是你化身为魔的理由!”

一缕清风吹过,地上的灰烬被卷飞到半空。

“总算结束了!”沈樱大松一口气,终于无力瘫倒了下去。

陈琉拿出一颗药丸给她服下:“灵灭已经耗费了你太多的血与精力,先赶快撤了血祭驭灵,好好休息一下吧。”

沈樱面色稍稍好转,但仍旧使不上一点劲,她喃喃道:“是不是危险已经解除了?”

“是的。”陈琉面色平静:“李麟语被完全消灭了。”

这时从天空传来一阵龙吼,青龙由远及近,巨大的身躯如山川一般笼罩在北门县上方。

在盘旋了几圈后,它张开巨嘴,仿佛在吞噬着什么。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陈琉的心头,他急忙向李如松喊道:“不好,快阻止它的行为!”

“阻止……?”李如松愣在原地,他显然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这庞然大物。

闷雷加剧,云层中还时不时伴随着闪电,然而上方却依旧是艳阳蓝天。

巨龙将头部迎着太阳,一道青光从嘴里缓缓吐出。

熟悉而恐怖的气息再次铺满整个大地,李麟语完好无缺的从青光中飞了出来。

陈琉面色凝重:“没想到,我们还是大大低估了青龙鼎的神力!”

李如松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都这样了还能死而复生,简直违背世间常理!”

李麟语从天而降,似一道闪电落在他的面前。

“常理是为凡人制定的,本神已经超越一切,成为了不死不灭的存在!”

“……只要还存在这世间,你就不可能不死不灭!”

李如松话还未落,眼前突然模糊一片,李麟语手掌已不知何时插进了他的胸膛。

“神并不在意凡人能否理解这份强大,神只需知道,你们服从还是不服从!”

虽被一击穿心,李如松的行动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手中的刀依旧顺势劈下,将李麟语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差点忘记了……你是灵体!所有的攻击都无法对你造成伤害。”

李麟语将他震开,目光转向下方的沈樱,“只有将施术者杀掉,灵体才会变回你原来的形态!”

陈琉急忙向沈樱喊道:“快跑!”

然而他话还未落,李麟语已经瞬间飞到了面前,其速度之快,甚至已超过了陈琉的理解。

他手掌成刀,迅速刺向沈樱的胸口。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云小麒的身影突然跃至二人中间,

伴随着嗤的一声响,手掌穿过云小麒胸膛,直接从后背探出,其余力竟然连带着将沈樱震飞数米。

二人同时吐出一口鲜血,这番惨烈的景象连陈琉也不由被震住。

“不自量力的东西!”李麟语抽出手来,正要再施一击,却见云小麒的脑袋已撞了上来。

两颗头颅相撞,竟发出了巨钟一般的轰鸣声,二人各退开数丈,额头处不断淌出血来。

“他的力量果然又在短时间内增强了!”李麟语看着云小麒胸口处的血洞,眼中杀意昂然:“但可惜,这将是你的最后一次上升,你很快就会消失了!”

正要动手之际,却见李如松的身躯拦在了前方,

“李如松将军……你还能……再使用一次灵灭吗?”身后传来沈樱微弱的声音。

“我的灵灭可以不受次数限制。”李如松叹了一口气:“但前提是,施术者的身体能承受住如此巨大的消耗!”

沈樱:“没关系……我还能够再坚持的。”

陈琉:“别说傻话了,你现在已是性命堪忧,再不计后果的话,你会心脉尽断而死!”

“如果小云能够活下去的话,我就算死也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高兴。如果他这次也没能活下来……那正好,我和他,还有妈妈,三个人在灵界相遇其实也挺不错!”

“你决定好了吗?”李如松再次横刀冲向李麟语。

沈樱虚弱地笑道。“开始吧!”

“如你所愿!这将是你此生见过的最灿烂的烟花!天火焚城!”

63:青龙之战

浓烈的火药味再次充斥整个空间,飓风平地而起,大街之上灰尘弥漫。

“我可不会放任你不管!”李麟语的燧发枪连续射出数道火舌,虽然李如松身体被击穿,可他的动作却没受到丝毫影响。

数不清的火箭筒与榴弹从远方飞来,在半空排列成整齐的形状。

“这一击之后,我也将告别人间了!”李如松略感遗憾道:“没有报那一刀之仇,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啊!”

李麟语数次尝试绕到背后直击沈樱,然而每次都被强烈的飓风吹了回来,往返几次之后,他的耐心已逐渐被消磨殆尽。

虽然李如松的天火焚城并不能对他造成致命威胁,但却能耗费掉他许多灵力,为了应付即将赶到的强敌,李麟语已不想再多做纠缠。

“既然今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我也什么好顾忌的了!”

李麟语将枪尖往地上一插,一股巨力直接将下方十几米土石震得粉碎。

李如松:“不好,他要从地底下绕过去!”

然而即便知道他的企图,众人也没有能力阻止了。

话音刚落,李麟语的身体已消失在了眼前,只见地面如波浪起伏,瞬息之间,他已从沈樱身旁破土而出。

红缨枪反射着太阳的光芒,照的沈樱睁不开眼睛。然而她的心头却是一片平静,或许这种茫然,才是对死亡最好的适应方式。

突然,李麟语的枪头凝在了半空,他的全身被一道森然的气劲锁住了。

不远处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山河俱碎!”

眼前寒光交叉辉映,一堵似刀光砌成的巨大墙壁正朝着自己迅速推来。

还未等看清它的虚实,李麟语瞬间被切割成一堆碎肉,然后被推飞到数十丈外。

“墙壁”穿行在一栋栋高楼之间,所过之处,一切砖石瓦砾都被削成了碎块。

见此情形,陈琉方才大松一口气:“定灭组总算赶到了!”

这时响起了霍天阁的声音:“没想到才一个中午不到,北门县竟已被破坏成了这副模样!”

从后面缓缓走来一行人,他们分别是霍天阁,程匀,韩枫,洛雪宁,叶雄州,无霜,苏尘。

“若是再晚到一步,恐怕无论是谁,都将只能回天无力。”陈琉心有余悸道。

洛雪宁:“都怪我的身上的伤耽误了大家的赶路时间。”

陈琉:“雪宁你的能力恢复的怎么样了?”

洛雪宁:“正常使用应该无碍。”

“沈樱?”苏尘一眼就看到了躺在不远处的熟悉身影,他笑道:“你怎么也在这里?是逃课看人打架来了吗?”

“我都逃好几天了。”沈樱虚弱道:“先别管这些……你先快把小云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苏尘应了一声,然而手刚一碰到云小麒,他就被一股奇怪的力道给震退了。

程匀连忙制止:“小心,现在最好不要轻易接近云小麒。”

苏尘不解:“为什么?”

程匀:“因为他体内的这股力量一不小心就会将你吞噬。”

“吞……吞噬?”

这时从前方传来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散落在地上的碎肉一块块拼接,不一会就组成了李麟语的形态。

他冷冷道:“定灭组的人也终于到齐了吗?你们准备一个个上,还是全部一起过来送死呀?”

话还未落,李麟语已经瞬间扑向了霍天阁。只要将这最大的威胁解决掉,一切就都不足为虑了。

然而霍天阁却只是虚晃一招,随即朝天空飞了上去。

李麟语紧跟而上,长枪舞出一道道黑色火焰,将天空变得一片炽烈。

霍天阁却是毫不理会,身子如光一般穿梭在火焰之间。

李麟语:“堂堂霍天阁,竟然连交手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飞了一段距离之后,霍天阁向下方喊道:“一切按照计划进行,苏尘,韩枫,雄州,无霜,暂时由你们先拖住李麟语。”

李麟语嗤笑一声:“凭这几个货色也想拖住我?霍天阁你是不是对属下自信过头了一些?”

背后的空气传来一阵波动,无霜的身影嗤的一声突然出现:“你嘴可真损,我都想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喂狗了。”

无霜一刀劈在李麟语的颈脖处,虽未切入肉体,但巨大的力道依旧将他轰入了地底。

“只有这种程度吗?”李麟语没事人一般瞬间跃出,燧发枪向着空中连连射击。

无霜脚步一动,整个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彻底消失。

“她这是隐身术?”李麟语摇摇头:“不!就算隐身术也无法避开灵力的攻击……”

这时天空传来一阵龙吼,接着便是响彻全城的交战之声。青龙在云层之中不断盘旋,腾闪,而在巨大的龙体旁边,隐约可见一个漆黑的身影在快速闪动。

“霍天阁的目标……竟然是青龙!”

李麟语一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人敢直面如此庞然大物。

陈琉:“早在你跟李如松交战的时候,我就将战况录下来,并发给了正在赶路的霍天阁。

看来他也察觉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与其将力气花费在你的不死之身上,还不如直接对付灾厄之力的根源:青龙!”

李麟语:“可惜你们还是打错了如意算盘,首先青龙之强,远远不是霍天阁一个凡人所能应付的。

其次,在他分出胜负之前,我就已将这里的所有人通通杀死了,也包括你哟,陈琉!”

眼前他飞身掠来,韩枫向苏尘喊道:“喂!是时候了,让他瞧瞧咱们新的必杀绝技吧!”

64:风与火

苏尘点点头,他双手举过头顶,阳光在此时纷纷汇集一处,圆形的火球从掌间升起,于半空中越变越大,直至完全遮住众人的身影。

温度在一瞬间变得炎热,风声也突然被静止了。

望着炽烈的大火球,沈樱不禁又回想起了煌寽对战的场面:“跟那天的场景一模一样……”

“很壮观的景象,但对于本神而言,只是中看不中用罢了!”李麟语飞到跟前,一枪直刺向苏尘的心窝。

攻势还未到,苏尘的肋骨就已被气劲给震断了,此刻的他,根本没有任何闪避的可能。

关键时刻,一道黑影拦在前方,任由身体被长枪给贯穿。

“可别忘了还有我的存在啊!”李如松一手紧握着枪头,然后用尽全力将李麟语甩飞开去。

沈樱吐出一口鲜血,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将血祭驭灵撤了回来。

她疲累道:“苏尘,你这一招还要多久?”

苏尘:“我……我已经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

韩枫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只是还在等我!”

他全身都被龙卷风包裹,肆意纵横的剑气将方圆数丈的空气变成一片凝固状。很快,天地之间都被剑吟之声给充斥。

“开始吧!腾凌八荒!”

漫天的沙石在瞬间被凌厉的剑气通通切为齑粉。龙卷风凝聚成一团,像一条涌动的狂蟒朝着李麟语奔去,

“火烧赤壁!”见韩枫出手,苏尘也终于投出了大火球。

火球撞在龙卷风上,突然间天地变色,云层尽被染得一片通红,两股力量不断撕裂与拉扯,最终形成一条被剑气环绕的大火龙。

“没想到灵灭之间还能组合!”李麟语先是吃了一惊,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没用的……这能量远远不够对我造成威胁!”

在火龙扑面的一瞬间,他已迅速跃上高空,

“大而迟钝,果然只是虚有其表罢了!”虽然身上已有多处被刀气割的血肉模糊,但似乎并未影响李麟语的轻蔑。

火龙撞在一栋高楼上,随即溶解成一团团光点,很快消失不见了。

沈樱失望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苏尘与韩枫都没有作声,他们目不转睛盯着火龙消失的方向,脸上竟布满了期待。

李麟语调转身形,再次朝着众人杀奔而来,在快速飞进的同时,他全然没有注意到身旁正在不断凝聚的光点。

温度越来越热,仿佛正置身于熔炉之中。

李麟语不禁感到难受异常,他的速度逐渐变慢,直至完全停滞半空。

目光扫过下方众人,心中好奇:“这热度连我都感到吃力,为什么他们却一点事都没有,难道……”

突然一道剑气划破颈脖,还未等李麟语反应过来,火龙已张着巨口将他整个人吞噬。

在那一刻,他曾鼓足全力想要挣脱出去,然而不可思议的是,火龙的速度竟变得比他还要快上数倍!

火龙嘭的一声爆裂开来,只见上空剑气肆意,火焰漫天,李麟语的身体在每一秒都经受着无数次烈火焚烧与利剑切割。

随着一次次的重生和碎裂,不死之身对他无疑变成了一种残酷的煎熬。

程匀忍不住拍手称赞:“真是让人叹为观止的一击!”

陈琉:“将两种灵灭合而为一,其实仅仅只是我的一个设想而已,没想到还真能实现。”

程匀:“是啊,更没想到它的威力竟如此惊人!”

苏尘不解:“可我还是不懂,为什么是我跟韩枫两个人融合?”

程匀:“既然是火烧赤壁,那自然得有东风助阵!这风从何处寻?只能是来自风属性的宿灵者。

韩枫从东南方出击,你再施以燎原之火,两者相辅相成,方能形成一股毁天灭地,扭转乾坤的强大力量!”

陈琉补充道:“且这股火焰无处躲避,无法熄灭,直到将目标彻底化为灰烬,它才会完全停止。”

韩枫:“这样看来,李麟语是在劫难逃了,只是不知道霍哥能不能把那条龙给宰掉。”

见众人紧绷的神经全部放松了下来,陈琉向洛雪宁道:“云小麒的状况怎么样?”

洛雪宁正闭着双眼,右手抵在云小麒的背上,似在探寻着什么。

“他体内有一正一邪两股意识在不断争斗,目前邪的一面已牢牢占据了上风,奇怪……之前陆杭也有这样两股的意识,可自从贾文鹤死了之后,另一股就彻底消失了,为什么他的却依然存在?”

陈琉:“陆杭的邪,是被贾文鹤的魔心乱世所植入的。可云小麒却不是。”

“可这记忆中显示,他曾经也中过魔心乱世。”

“云小麒的‘魔心’一直就存在,贾文鹤只是刚好唤醒了它而已。

而贾文鹤的死去,也不过是让它暂时平静了一段时间,等到云小麒杀心再起,它又会立即复苏,并主导身体。”

洛雪宁:“云小麒之所以一直追着李麟语不放,是因为对他的强烈恨意吗?”

陈琉:“一部分是……但除此之外,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突然一道巨大的阴影将众人遮蔽,青龙正冲破云层,快速朝李麟语飞来。

李麟语依旧被大火包围,困在这一次次望不到尽头的毁灭中,他早已痛苦不堪。

当青龙出现时,他空洞的双眼终于燃起了希望。

眼看青龙就要靠近,突然一道黑光重重轰击在龙身上,将巨大的龙体直接撞偏了反向。

黑光正是紧随而至的霍天阁。

他此刻的表情十分严肃:“凭我一人之力还是杀不了青龙,从刚才的交手中我已经看出,这怪物并非不死之身,或许只要将它解决掉,李麟语就不足为惧了。”

65:魔,诞生

正愣神间,青龙突然张开巨口,强大的吸力将李麟语连着火焰一并吞进了体内。

接着一记神龙摆尾将霍天阁甩飞到远处。

程匀焦虑道:“连霍组长也拦不住这条怪龙,现在情况依旧不容乐观啊。”

陈琉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空景象:“作为一名凡人,霍天阁的表现已经足够好了。就看他接下来还能再拖延多久。”

韩枫震惊道:“霍哥也只是拖时间的吗……那么真正的主力到底是谁?”

“只有神力才能对抗神力!”陈琉看向洛雪宁:“情况怎么样了?”

洛雪宁满头大汗,碧绿色的光球在云小麒头顶旋转不停,她吃力道:“云小麒不仅伤势极重,就连意识也是混乱不堪,

要让他完全恢复过来,如今只剩一个办法……将邪的那道意识强行禁锢,只有这样,他的身体才会再次被‘自己’掌控。”

陈琉:“禁锢意识……就按你说的做吧。”

洛雪宁:“可如此一来,他身体中那股强大的力量也将荡然无存了。”

“只要能将小麒救过来……”苏尘连忙道:“其他什么的都无所谓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青龙在吞下李麟语之后,身子起了一阵轻微的痉挛,但很快就又恢复原样。

看来它将附带的攻击也一并消化了。

霍天阁再次凌空飞上,一人一龙在高空打得天昏地暗。

“且慢!”陈琉突然制止正要施术的洛雪宁,他一字一顿道:“改变计划,禁锢另一道意识!”

众人大吃一惊,纷纷投来愕然的目光。

程匀:“你的意思是,把云小麒‘自己’给禁锢了,然后让魔心彻底主导身体?”

陈琉:“一路上我都在思考,该怎么完美释放他体内蕴藏的恐怖力量,现在看来,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

程匀:“可这样一来……云小麒的状况将会彻底失去控制,更有甚者,他可能会……”

苏尘与沈樱异口同声道:“会怎么样?”

程匀低着头,表情显得十分纠结和难过。

陈琉语气加重:“管不了那么多了,雪宁,加紧时间!”

洛雪宁浑身都被汗水浸湿,随着绿色光球越来越亮,云小麒的脸色也在快速变化着。

青龙在与霍天阁交战时,双眼突然看向下方的众人,似乎从中感受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

随着一声龙吼,一道青色吐息从口中喷出,目标竟是直指云小麒。

“你这怪物也感到这股力量了吗?”霍天阁迅速掠到前方,双掌击出,尽力将吐息挡在半空。

两方对峙的强大力量,直将整个城市的地表掀起。

叶雄州与韩枫护立众人左右,将所有的干扰纷纷阻隔在外。

就在霍天阁与青龙相持不下的时候,一道耀眼的银光划破天际,如流星般将青龙的身体从头到尾贯穿。

“嗷!”青龙惨叫迭起,一片片青绿色液体从高空洒落,那是它的血。

吐息消失,霍天阁浑厚的掌力毫无阻碍的击在龙体上,将这震耳欲聋的惨嚎持续延长着。

那银光绕了一圈之后,从霍天阁身旁划过,近看才发现,原来它竟是倚天剑。

“霍天阁,今日若除魔成功,我上次的疏忽可既往不咎了?”断绫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霍天阁:“我没有权力回答你这个问题。更没有资格替那些无辜惨死的生灵既往不咎!”

“你是要将李麟语所犯的罪孽,也一并加在天启门头上吗?”

“李麟语正是你们天启门结出的恶果!”

断绫舟叹了口气,他鼓足全身劲力,一掌拍在霍天阁的后背。

霍天阁先是一怔,随即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源源不断输送至掌间,方才安心了下来。

两股力量叠加,掌力在瞬间翻倍,猛烈的气势如山呼海啸般扑向青龙,它的身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碎裂着。

壮烈的景象震撼着下方观战的众人,除了洛雪宁和云小麒,所有人的心都被揪了起来,若是青龙还能像李麟语那样重生,那这一切岂不又将功亏一篑?

然而青龙最终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二人的力量彻底瓦解了,随着那股气息完全消失,他们这才明白,大战总算迎来了结局。

程匀满脸激动:“太好了,我们赢了!果然还是邪不胜正啊!”

洛雪宁问陈琉:“既然战斗已经结束,那行动是否也可以终止了?”

苏尘:“是啊,反正也不需要小麒的力量了,所以能让他恢复正常了吗?”

陈琉目视着远处一言不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霍天阁与断绫舟落从半空降落,二人分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件事情,还没有完。”霍天阁说道:“若天启门不给一个说法的话,上面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哈哈哈!若是这样,就让他们全部都来找我断绫舟好了!”

“你就没有想过,或许自己也只是一枚棋子吗?”

“大家都是棋子,区别只是看被谁控制罢了。若天为棋手,地为棋盘,那我十分乐意驰骋其中!”

霍天阁走向众人,见唯独陈琉的脸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不由好奇问:“陈先生莫非觉得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陈琉:“青龙既灭,李麟语也消失了,青龙鼎应该重新散落成九鼎才对,可为何……却是空无一物?”

程匀:“难道是霍组长与断绫舟二人将九鼎也一起摧毁了?”

“九鼎是无法被毁灭的……”

话还未落,地平线上突然泛起青光,似一道铺天盖地的渔网,瞬间将整个县城罩在里面。

天空和太阳通通消失了,眼前只有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青色幕布。

众人只觉得呼吸堵塞,气息凝滞,连全身的力气也在一瞬间被抽干。

“我的灾厄领域,总算大功告成了!”

李麟语的模样一点点浮现在众人的眼前,这一次,他双眼泛着红光,半边脸和身体长满了青色鳞片,每说一句话都会传来屡屡回音。

李麟语一步步走向众人,凡是碰触的地面,纷纷呈断崖式向下坍塌。

霍天阁震惊道:“他真的是李麟语吗?这份力量,实在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陈琉:“看来经过不断的战斗与死亡,他的肉身已经彻底适应了灾厄之力,如今他所展现的,是青龙鼎真正的实力!”

66:历史之谜

霍天阁用全力形成一道保护罩,将众人笼罩在其中,那足以毁灭一切的灾厄之力,被短暂的阻隔在外。

“陈先生,我们现在还有希望吗?”

陈琉:“一定有的……”他看着云小麒,向来平淡如水的双眸中,泛起了期待的目光。

霍天阁心中仍旧是将信将疑,他始终不明白陈琉为什么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抱有这么大的信心。

从李麟语展现的神力看来,或许世间根本不存在能够与他匹敌的对手。

很快,保护罩出现了条条裂缝,霍天阁的双手,也止不住地开始颤抖。

“雪宁,还要多久?”

洛雪宁:“很快……就好了!”

霍天阁面色苍白,连呼吸都彻底紊乱,今天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了精疲力竭。

而李麟语,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过手!

“你们苦苦挣扎的姿态,真是很让本神满意啊。”

他轻轻挥了挥手,伴随着令人心颤的龙吟,保护罩在被击碎的同时,一道青光也瞬间拂过头顶。

大地之上飞沙走石,无穷无尽的恐怖威压,将整个空间变得如地狱一般使人颤栗

众人纷纷瘫倒在地,嘴角正不断咳出血来。

“这是完全体的灾厄之力!其病毒就连宿灵者也无法抵抗!”李麟语手掌前伸,形状像是在捏住一个心脏,

“我已给你们植入了世界上最为致命的疾病!普通人三分钟之内就会全身腐烂而死!

而你们作为宿灵者,又能挺过多长世间呢?”

苏尘瞪大双眼:“不好……!”他急忙看向沈樱,见她面色痛苦,不断有鲜血从口耳,耳鼻中渗出,

“喂……给我坚持住啊!”

苏尘不顾自身的痛楚,强行将灵力通过手掌输入到沈樱体内,然而无论他如何卖力,情况似乎都没有任何好转。

与此同时,霍天阁也在以同样的方式救助着程匀,可即便如他这般强大,起到的效果也仍旧是微乎其微。

每个人的皮肤都持续黑化着,连呼吸也在慢慢衰竭。在这股力量面前,众生都如蝼蚁一般脆弱。

李麟语全心欣赏着眼前的惨象,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人影正悄悄靠近。

剑光耀眼,倚天剑从背后将李麟语的身体贯穿。

望着从胸前刺出的剑尖,李麟语先是一楞,随即运起一道巨力,将偷袭的断绫舟震飞开去。

“在我的灾厄领域,一切外力都会被吞噬其中,为何你还能够自由行动?”

断绫舟勉力撑起身体:“因为我有倚天剑护体!”

“又是倚天剑……”李麟语惊讶的发现,即便已经成了完全体,但倚天剑造成的伤口竟还是愈合的极其缓慢。

随着李麟语的注意力转移,众人的痛楚也减轻了,趁此时机,他们纷纷用灵力将身上的病毒驱除。

保护罩再次笼罩上空,只是这一次,施术的是陈琉。

霍天阁内疚道:“霍某无能,让陈先生违背了自己立下的誓言。”

“霍组长不必自责,我曾经是发过誓,不再让自己参与世间的一切纷争。”陈琉的眼中竟然燃起了一股令人心颤的火焰:“但誓言的前提是……我的生命没有受到威胁!”

突然,一股奇异至极的力量在保护罩内升起,惊动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是……”霍天阁看向云小麒,他全身被黑紫色的气体包裹,一圈圈波纹从胸口散发,保护罩被染成了一片深色。

霍天阁与陈琉异口同声问道:“终于成功了吗?”

”他……他体内……“

然而洛雪宁却是满脸惊惧,她身子不断后退着,连绿色光球也从空中跌落。

众人一惊,稍稍平复的心又被立刻提了起来。

陈琉:“从这不断涌出来的力量看,似乎已经大功告成了,难道又遇上了什么变故吗?”

洛雪宁:“还差最后一点点……可是我……我不能再进行下去了。”

霍天阁不解道:“这是为何?”

“因为如果将云小麒的意识彻底禁锢的话,他马上就会变成另一个魔!”洛雪宁呼吸变得急促:“我感受到了……那股力量能够吞噬一切,之前因为是寄宿在云小麒身体里面,所以最多只能展现它的冰山一角。

如今要将它完全释放出来的话,它不仅会吞噬掉云小麒的意识,甚至还能吞噬掉他的灵魂!

到那时,我们要面对的,可能是一个比李麟语还要可怕,还要凶残的敌人!”

霍天阁:“他的体内,为什么会存在这样一股力量?”

“玄武之剑!”陈琉终于道出了一切的真相:“这就是李牧迟迟不肯觉醒的原因,因为连他也认为这是一股不祥之力!

李牧曾经遭受过玄武剑的袭击,并且有一小片剑身被永远留在了右臂之中!受这股奇异之力的影响,他右臂也从此变得干枯瘦小,成为了常人眼中的‘残疾’!

在长年累月的共处中,玄武之力与李牧的身体不断适应与融合,直至最后完全与他的灵魂镶嵌在一起。

作为宿灵,李牧的这股力量也一并被带入了云小麒的身体里面。

估计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竟然会成为我们与青龙鼎对抗的最后武器!”

霍天阁:“玄武之剑固然强大,可若真如雪宁所言,我们岂不是也在自寻死路吗?”

一道硕大的剑影从云小麒背后缓缓升起,他的眉心闪现出麒麟的图案。

与此同时,紫黑色的鳞片若隐若现,整个身体已经到了异变的临界点。只是这最后一步,却依旧还没有完成。

李麟语以极短的世间击退了断绫舟,他察觉到由玄武之剑散发出的力量,脸色顿时大变,挥手一掌击向了众人。

随着龙吟之声响起,保护罩立时残破不堪。

每个人的心都紧张的仿佛要跳了出来,然而如此紧要的关头,陈琉与霍天阁仍是在踌躇着。

突然,从云小麒身体里传来一道声音:“陈兄,还有洛姑娘,你们不要再犹豫了!”

所有的目光纷纷聚集过来,刚才那显然不是云小麒在说话,既然如此,又会有什么人?

陈琉率先反应过来:“是玄烛!你……在云小麒的身体里面吗?”

玄烛:“我死之前,将最后一道意识留在金珠里面,并由金珠潜入了云小麒的身体。我本想要为他解除贾文鹤的妖术,但苦于找不到破解之法,所以这几日只能一直徘徊在他的体内。”

洛雪宁:“你刚才说让我们不要犹豫……是什么意思?”

“你放心将玄武之剑的力量释放吧!”玄烛道:“这段时间我会全力守护住他的意识,并在大战结束后将禁锢马上解除,

大家尽可放心,云小麒是不会被吞噬的!”

67:青龙玄武

李麟语下一道攻击紧随而至,防护罩彻底破裂,陈琉嘴角的鲜血止不住流出。

强烈的痛楚再次席卷全身,众人又立时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李麟语面色茫然:“明明我已经成为了至高无上的神,可为什么……败亡的危机感反而愈渐加深。”

他感到一股可怕的冲击力正试图穿透整个灾厄领域,

而那股力量的源泉,正是来自昏迷中的云小麒。

“玄武之剑!”李麟语看到那巨大而深邃的黑色剑影时,瞳孔急速收缩,寒意瞬间涌遍全身,“玄武之剑明明还没有降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掌间闪现出一道金光,经过短暂蓄力,很快就凝聚了毁天灭地的力量

无论是未成型的玄武之剑,还是在场众人,都会在这一击之下化为齑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前方空气传来一阵波动,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嗤”的出现在眼前,

还未等李麟语看清来人,长刀已猛地击在他手腕之上,

能量依旧未停,可方向却已经偏离,金光射向远方的群山,将巍峨的山峰彻底炸为平地。

众人惊魂未定,当看到来者时,不由大吃一惊:“无霜!”

无霜似乎并没有被灾厄领域影响,她不仅面色如常,连灵力也始终保持充沛。

唯独霍天阁没有任何诧异:“受宿灵特性的影响,无霜可以自由藏匿于异空间,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被灾厄之力波及……这下真是帮了大忙。”

无霜不做停歇,第二刀向着李麟语胸口快速刺来:“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丑八怪,休想再伤害大家!”

长剑还没碰到肉身,就被气劲震成了碎片。

与此同时,一股恐怖的压力从天而至,将无霜的身体击倒在地。

“能躲藏于异空间……你的宿灵很擅长暗杀吗?”李麟语饶有兴致地笑了笑,随即一脚将她拿刀的右臂踩断。

无霜的痛哭将众人的心狠狠揪了起来,可他们却依旧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小姑娘,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什么都改变不了哦……”

李麟语手掌轻描淡写地拍向无霜天灵盖,这一击已足够将她头骨粉碎

叶雄州急得双眼通红:“快住手!”

他的呼喊被掩盖在了一片惊雷之中。剑气如流星般划破长空,紫黑色的剑影似一道光,刹那奔至李麟语身前。

突听嘭的一声脆响,他的脑袋已如西瓜般被轰得粉碎。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到李麟语颈脖上鲜血已喷至数丈之高。

云小麒躯体被紫电环绕,暗黑气息像一道薄纱环绕周身,右脸与胸膛处的鳞片若隐若现,整个人从上到下都充斥着一股惊天动地的剑意。

见此情形,洛雪宁大松一口气:“总算是赶上了!”

霍天阁:“玄武之剑……这股力量果然丝毫不下青龙鼎。”

沈樱与苏尘却仍是十分担忧:“可小麒的身体真能承受这么可怕的力量吗?

李麟语散落四周的碎肉纷纷集聚,很快又形成了一个新的头颅。

他看着云小麒,面色冰冷道:“你之所以一直追杀我,就是因为青龙鼎与玄武剑注定相生相克,不死不休的缘故吗?”

云小麒不答话,目光凝聚成一把无形长剑,一招将李麟语荡飞百米之外。

他搀扶起重伤的无霜,一股温暖的力量从掌间输送到她的体内。

不一会,断臂处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着。

“谢谢你,我已经不痛了。”无霜抹去脸上的泪水,看向云小麒的眼神虽满是崇敬,却依旧带着几分畏惧:“你……你现在是自己的意识吗?”

云小麒一言不发,正要向李麟语走去,突然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与此同时,他的力量不断衰减着,连剑气也变得荡然无存。

“喂喂……你怎么了?”无霜大吃一惊:“是哪里受伤了吗?”

陈琉:“是灾厄领域的原因,这一片区域皆是青龙鼎的主宰之地,任何力量在此出现都会被其压制与摧毁。”

无霜急道:“那该怎么办呀。这样一来,我们不是又毫无胜算了吗?”

霍天阁:“不要怕,要解决这个问题并不难。无霜,现在只能看你的了。”

“我……?”无霜一时显得手足无措,但只略微思索,她便明白了霍天阁的意思。

“好吧!虽然两个人只能维持不到一分钟,但我一定能办到的!”

她抓住云小麒的胳膊,然后两人消失在空气之中。

洛雪宁:“她是将云小麒也一起藏匿到异空间了吗?”

霍天阁:“只有离开这片灾厄领域,玄武之力才能完好发挥出来。如今就看无霜能不能在一分钟内带着云小麒飞出去了。”

李麟语瞬间出现在上空,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众人所在的地方立时火焰冲天,岩浆翻滚,方圆三公里的地面纷纷塌陷,变成一片火湖。

“云小麒既已逃走,那你们最后一丝生存的希望可都破灭了。”

看着被火焰化为灰烬的众人,李麟语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突然,他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大火深处,一块巨石包裹着众人,从岩浆中飞了出来。

陈琉高兴地拍了拍石头:“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啊,黄石公!”

巨石一路飞出北门县的城区,在一片空旷地带降落下来。

等所有人回到地面后,巨石不断缩小,直至变成一块手掌大小的黄石,被陈琉塞进口袋中。

“没想到会被传说中的物品救上一命。”霍天阁叹口气,神情没有丝毫轻松:“只是这最后的屏障,现在也被用完了。”

沈樱:“真不知道小云那边是什么情况。”

“总想着逃避,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哦。”李麟语的身影出现在前方,

他此时闲庭信步,目光像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你们本来可以毫无痛苦的死去,可却偏偏选择了让余生受尽折磨。”

他手掌正要击出,突然上空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黑色剑影转瞬即逝。

青绿色天幕上瞬间出现了无数裂痕。

灾厄领域不断破碎着,令人恐惧的的灾厄气息也在逐渐变得稀疏。

“这是……”李麟语满脸惊讶,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景象。

霍天阁:“我果然没有猜错,只要力量足够,灾厄领域是可以从外面被击碎的!无霜和云小麒他们成功了!”

随着几道震天动地的巨响,在黑色巨剑下,灾厄领域就像轻脆的玻璃,崩塌呈不可阻挡之势一路蔓延十几公里,仅不到一分钟,天空就再次清晰的呈现在众人眼前。

压力解除,恐惧瓦解,空气中的病毒也全部消失,一切仿佛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李麟语!”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云小麒的身影从十里外迅速飞来。

68:极限之战

红缨枪从李麟语手中幻化出来:“最后的对手果然还得是你!来吧,跟我一决胜负!”

眨眼之间,天空已炸裂了数团火花。李麟语的身体像炮弹一般被轰飞在远处的森林中。

云小麒凌空而立,他的右臂被一道百尺长的巨大剑影覆盖,从下往上只能看到瞳孔中闪耀的红光。

轰隆一声,上百棵大树拔地而起,李麟语飞越千米,红缨直指众人。

无人能在这山呼海啸的气势面前保持镇定,也无人能看清他的运动轨迹,

宛如瞬间移动,长枪化作百道锋芒,刺向每个人的要害部位。

就在他们命悬一线之际,突然景色一黑,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座高楼之上。

程匀惊叹道“我们的位置……怎么突然就变了?”

洛雪宁面色疑惑:“这是一种幻术吗?”

霍天阁:“不……大家只是被转移了。在那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云小麒与李麟语战斗了上千招,然后逐一将我们每个人转移到了这安全的地方来。”

“一秒钟……”众人的脸上俱是布满惊骇。

天空被惊雷的轰鸣所充斥,每道雷声过后,地面都会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摇晃。

阳光下,隐约可见一条青龙和一头麒麟互相撕斗。

雷声忽远忽近,好似无数个硕大的铁球在云层之间不停翻滚。然而除了震人心魄的巨响外,却丝毫看不到云小麒与李麟语交手的场景,他们二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直至一道巨大剑影将漫天白云冲散,上空这才闪现起了璀璨耀眼的火光。

那火光将整片天际烧红,一路蔓延几十公里,龙吟伴随着剑啸响彻云霄,将爆炸的声音彻底掩盖,烈焰仿佛凭空从苍穹下绘出来的彩画。

乌云遮蔽天空,四周的空间不断扭曲,碎裂,使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这场战斗已经超出了力量与速度的极限,凡人的五官与感知力,根本没法捕捉到战场上的任何信息。

电闪雷鸣之下,两团身影正挺立于远处的山峰,

云小麒浑身伤痕累累,从颈脖到腹部都布满了烧伤的痕迹,肩膀更是被枪尖戳了一个大洞。

李麟语也是好不到哪里去,身上除了几十道剑伤之外,左手亦被直接砍断。

“不愧是玄武之剑啊!”李麟语表情逐渐逐渐变得狰狞:“就连灾厄之力也占不到一点优势!”

他大喊一声,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但于此同时,神力也在明显下降。

要修复被玄武之剑造出来的伤口,必须得付出相当力量为代价才行。

云小麒也做出了相同的举动,一段时间后,二人都已恢复如初。

“让我们继续吧!”李麟语长枪横扫,劲风扑面而来。

云小麒一手抓住枪尖,竟直接夺了过来,接着长剑劈下,将其斩为两截。

李麟语皱了皱眉,黑色火焰从掌心喷涌而出,一击焚毁整个山头。

眼看着云小麒被淹没在烈火之中,许久没有一丝动静,他的嘴角不由掠起一丝笑意。

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迎着火焰缓步走出,冰冷的双眼宛如来自地狱的凝视。

“为什么……”李麟语难以置信地看着毫发无损的云小麒,他身上笼罩着一层黑紫色气劲,炽烈的火焰通通被那气劲隔绝在外。

“难道你的神力根本就没有下降!不可能,你明明也修复了身上的伤势。”

然而即便内心再有一万个不接受,李麟语也不得不承认,云小麒此时的力量确实已强于自己。

还没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身体已挨上了猛烈攻击,鲜血从口中喷出,人也被轰进山谷之内。

霍天阁问陈琉:“将这决战地点特意选在北门县,想必陈琉先生也是有深层的考虑吧。”

陈琉:“玄武之剑之所以会在北门县降临,是因为这里的山川河流已积累了足够的特殊灵气。这些灵气能够为玄武之剑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使其在世间的神力可以得到更为长久的发挥。”

霍天阁:“也就是说,云小麒现在的体力,是根本不受限制的!”

一团团火焰不断升高,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向北门县涌来,顷刻间已吞没了无数房屋。

火海之上,是两团不断缠斗的身影。

云小麒以轻微的伤势将李麟语一剑劈飞。然后飞至大火前。只见他伸掌一击,燎原之火竟同时被化为粉尘。

乌云下方,点点火星像萤火虫一般时而凝聚,时而分散,给这满目苍痍点缀了一份明艳。

红缨枪从火星里飞出,直射向云小麒的胸膛。

当的一声响,长枪在距离身体十尺的地方被巨剑一分为二,然而攻势并未停止,一股为更强大的力量紧随而至。

“光明三重奏!”

话音未落,耀眼的金光就已冲破昏暗,直接将云小麒的右半边身子削成粉末。

无人能看清楚这道攻击是从哪冒出来,亦如无人知道它会射向何处。

炽烈的爆炸中,李麟语身影已不知何时来到了云小麒的后方,他一拳轰出,欲要将余下的那半截身子彻底毁灭。

然而出人意料的事,仅片刻之间,云小麒的身体又重新恢复了原样。

他一声低吼,手中巨剑抡转,漆黑锋芒划破长空,眼看就要将李麟语连头带颈一并斩下。

“第二重!”

关键时刻,李麟语迅速退开,并开启了下一道灵灭攻击。

一道光圈闪现在云小麒的头顶,只听嗡的一声,金光倾泻而下,其速度之快,即便是神也无法逃开。

但云小麒并没有闪避的架势,他迎着光芒将手臂举起,全身在一瞬间被轰击的支离破碎。

李麟语笑道:“说到底是一个只会依靠蛮力的笨蛋而已,敢硬接我的灵灭,任你身体多么坚不可摧,最终也难逃一死!”

云小麒被这股恐怖的力量压得直不起身,连从头到脚血肉都在不停爆裂着。

仅不到十秒钟,他的躯体已彻底不成人样,除了那双冰冷且闪烁着红光的瞳孔,整个人与一堆碎尸已没有任何区别。

可即便如此,那股强大的气息也没有丝毫减退,玄武之力凝聚着碎裂的血肉,依旧在顽强的抵抗着。

69:败亡

云小麒的牙齿嘣出了鲜血,全身的骨头在不断碎裂,看似已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

“啊!”

就在即将崩溃的临界点,他突然发出了一道响彻天地的吼声。

剑影冲破云层,直指苍穹烈日,一束阳光从中照耀下来,与云小麒身上的闪电交融在一起。

伤势停止蔓延,浑身上下都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愈合着。

云小麒凭血肉之躯,竟硬生生顶住了灵灭的强大攻击,不仅如此,他在恢复伤势的同时,力量依旧没有丝毫减退。

李麟语的神情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好像根本就不该属于这个世间。

一向喜欢以神之力量震慑世人的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面对这份可怕与绝望。

金光依旧在冲击云小麒的身体,但这种程度的攻击,似乎已起不到任何效果了。

“你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李麟语不顾一切,再次发动猛烈的攻势。

云小麒胳膊一扬,竟硬生生将金光当作剑一般攥在了手中,向着迎面而来的李麟语刺了过去。

只听咻的一声,李麟语胸膛被当场贯穿。

他吐出一口鲜血,还待再做反击,接着一道剑气透体而出,将其全身经脉连着骨头都被一齐斩断。

铺天盖地的气势在瞬间消散殆尽,光芒之中,只有一具从高空跌落的躯体。

李麟语落在众人不远处,他脸色惨白,眼中布满了惊愕与不甘。

“我……我还……没输……”

他欲努力爬起,可身体就连移动也是十分艰难,在挣扎了几番之后,最终不得不认清现实。

“灾厄之力……不该……是这样!”

众人神情依旧十分紧张,即便眼前的魔头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可他不死不灭的恐怖印象实在太深入人心。

没有人不担心他会跟之前一样,再次毫发无伤的起来战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令人意外的是,李麟语的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或许,他确实已经油尽灯枯。

程匀率先问道:“李麟语……真的被打败了吗?”

“是的!”

良久,陈琉方才肯定的回答:“结束了。”

“呵呵……“李麟语凝视众人,说道:“别高兴的太早,我的伤口还在愈合中,这场战斗,还没打完呢!”

陈琉:“青龙鼎的力量已经被你耗尽,即便还残留些余力,也只能够保你不死。对于整场战况已是无关紧要了。”

“你胡说!”李麟语嘶喊道:“神的力量怎么可能会被耗尽!那是世间最强大的灾厄之力啊!”

陈琉:“原因只在于,你的灾厄之力并不纯粹。”

李麟语:“什么意思?”

陈琉:“葬祭五人众只有在遭受惨败的时候,悲、忧、仇、怨、恨五种负面情绪才会被释放出来,从而与九鼎融合成青龙鼎。

但你疏忽的地方则是,在收集五种负面情绪的同时,九鼎还收集到了与之相反的东西。”

李麟语:“何为相反的东西?”

“那便是正面的情感!”陈琉感慨道:“这其中,有吴罕对女儿的担心,有陆杭对妹妹的关切,有云小麒对朋友的痛思,有孟弘对你的挂怀,以及还有你对……”

“不要说了!”李麟语赶忙打断:“这些毫无用处的东西……又一次阻碍了我的大计!又一次让我功败垂成!”

说到激烈处,他狂喷出一口血来,身子不停抽搐着。

陈琉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目中是无尽的悲悯。

云小麒缓缓从空中降落,一到地面他就立即恢复了原样。与此同时,一股无力的眩晕也袭上大脑,手脚也变得软弱无力。

众人连忙将他扶住,纷纷询问起了身体状况。

云小麒只觉得有气无力,连说话都感到十分疲惫,如今只想躺下去好好睡一觉。

陈琉为他把了一阵脉,叮嘱道:“玄武之剑虽然强大,可你拥有的毕竟只是一小片剑身,经过这场战斗,它的损耗度已经到达了极限,

从现在开始,很长一段时间内你都不能再大量使用灵力,否则会出现生命危险。”

云小麒自然巴不得停止一切与战斗相关的事情,当下立即点头如捣蒜。

“可是陈先生,我玄武之剑的力量还能恢复吗?”

陈琉:“那是当然,只不过时间可能会比较久。”

见云小麒略显失望的神情,沈樱忍不住拍了一下他头:“怎么,你舍不得这股力量了吗?”

云小麒:“其实……如果有它在的话,我觉得自己可以干很多事情。”

沈樱看着被夷为废墟的城市,心有余悸道:“去搞拆迁还差不多……”

李麟语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言,渐渐的,他脸上浮现出了异样的神色。

“我没有输……没有!”

虽然全身的余力加起来也不够使自己稳,但出人意料的是,空气中似乎还潜藏着浓厚的灾厄气息。

这时,远处的一件黑色物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红衣大炮!

李麟语的嘴角掠起了笑意,果然,光明三重还剩下最后一道攻击在等着他发号施令。

霍天阁一直在留意李麟语的动静,当看到他目光停留的地方时,脸色顿时煞白。

“大家快躲开!”

与此同时,他以最快的速度朝李麟语攻了过去。

70:末路

霍天阁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当他刚要起身时,光圈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

宛如生与死之间的一道鬼门关,每个人都在刹那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突然,李鳞语凄厉的叫声划破长空,他全身扭曲成一团,止不住的抽动与挣扎。

鳞片不停的扩散,从脸部覆盖到全身,眼睛的红光也变得更为鲜艳。

与此同时,一股令人心颤的力量也在持续增长着。

程匀吓得面色惨白:“他……他的力量怎么又恢复了?”

一声震天动地的长啸传入耳中,光是从李鳞语周身扩散出来的余劲,就足以让众人呼吸阻滞。

他们此刻方才意识到,这股力量比之前的灾厄之力竟然还要强大!

霍天阁:“李鳞语不是已经没有余力了吗?为什么还会发生如此变故?”

陈琉却是面色如常:“放心吧,这不是李鳞语的力量……”

众人纷纷侧目,想从他的话中寻找深层的意思。

霍天阁率先反应过来:“是煌寽!”

此言一出,韩枫,洛雪宁以及沈樱三人才想起了那日云小麒与苏尘大战的场面,

当日他们二人的形态,与如今的李鳞语的确十分相似。

程匀:“只有当宿灵强行夺取身体的掌控权时,煌寽这种怪物才会诞生出来,

李鳞语的宿灵既然是李定国,那也就是说……李定国将军此刻已经夺取了他的身体!”

李鳞语挣扎了一会,随即飞上高空。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红色雷电劈在身体上,燃起了熊熊烈火。那是上天用来诛灭煌寽的“天罚”!

虽然气势锐减,但他却没有丝毫停止,仍旧迎着天际飞去。

雷声混合着煌寽的惨叫接二连三,闪电直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猩红。

霍天阁颤声道:“他为何要让自己不断遭受着天罚?”

陈琉闭上双眼,神情布满了哀思。

“这一切并不是他想看到的结局,亦如四百年前的那次。”

随着最后一道雷声消逝,李鳞语不成人样的身体终于掉落了下来。

在数重天罚的打击下,他竟仍旧一息尚存。,

“我做错了什么……”李鳞语的脸被焚毁,已经看不到任何表情。“让世人抛却诸多杂念,只坚定遵寻一种意志,这不正是他当年所希望看到的吗?

既然世人只会屈服于强势的力量,那么我就夺取神力,让他们言听计从,让他们再无二心。从此在神的指示下,亿万生命形如一体的活着。

世间再不会有阴谋诡计,再不会有贪生怕死,这难道不好吗?

为什么……为什么……?”

他痛苦地捂着脑袋,似逃命一般向向着远方奔去。

霍天阁:“没想到他竟还有力气奔跑!”

陈琉:“毕竟九鼎的治愈之力不容小觑,若不是九鼎护体,刚才的天劫已足够让他形神俱灭。

但即便如此,他现在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了。”

霍天阁:“就算普通人也不能这么放任他,韩枫,雄州,你们速去将李麟语捉拿归案。”

叶雄州转向韩枫:“他,归你。”

“好吧……”韩枫长吁一口气:“这次档案上可一定要记下‘韩枫勇擒大魔王’”

陈琉淡淡道:“不用急,李麟语是逃不掉的。”

李麟语沿着长街跑了几百米,他就这么一刻不停地跑着,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该奔向何处。

当路过一个拐角时,终于因体力不支而摔倒了下去。

这时前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李麟语,你当初也想不到自己会落到这般田地吧!”

李麟语不看其人就已知道了来者身份,他苦笑一声:“陆杭,你如果是来杀我的话,就赶快动手吧。这样至少我还能死在自己最好的朋友手中。”

“给我住口!”陆杭眼眶变得红润:“从你叫贾文鹤给我植入魔心乱世,从你伤害蓉蓉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不是朋友了。你今天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李麟语:“我无怨无悔,我也不想做任何辩解,既然结局注定如此,多说又有何意义。”

“死到临头都还不肯悔悟你所犯下的罪行吗?”陆杭拔出长刀,气恼地刺了过来。

眼看李麟语就要当场殒命,突听当的一声,长刀像是撞在了金刚石上,再无法前进分毫。

孟弘不知何时已拦在了二人中间,并替李麟语挡下了这一击。

“麟语哥,你快走!”

“小孟,这没你的事!”陆杭连续换了几个方位进攻,却都被孟弘准确无误地拦了下来。

孟弘:“我曾答应过麟语哥,要一生追随着他,就算他今天失败了,我也依旧不会放弃自己的诺言。”

陆杭:“可他做的都是天理不容的坏事啊!你帮助他,就是在伤害其他无辜的人。”

“别人怎么样,我才不管。我相信麟语哥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说到这,孟弘的声音哽咽了起来:“可我心中还是有个疑惑,希望麟语哥能告诉我。”

李麟语:“什么疑惑?”

“你当初跟我说,合成青龙鼎是为了拥有让世人崇拜的力量,等所有人都为你折服的时候,我们宿灵的名字才会传播到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孟珙将军和李定国将军都是大英雄,他们不该被世人遗忘,不该籍籍无名!他们应当像岳武穆,像戚继光一样,被后人永远的称赞和传颂下去。

可是……为什么你获得神力之后,我看到的只有尸横遍野,只有生灵涂炭,难道我们一开始的目的,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李麟语垂着头,从鼻腔传来哼哼的声音。他全身颤抖着,丝毫看不出来是笑,亦或是哭。

随着一道剑光掠起,韩辰已从正面攻了上来。

孟弘奋力挡住二人,虽然凭着强悍的防御可以鏖战一时,但只要稍有破绽,防线就会立即被他们越过。

“麟语哥,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走啊!”

李麟语抬起面目全非的脸:“我这副样子,还能走去哪里……”

孟弘:“只要还有人相信你,就一定不要气馁!这不是当年你告诉我的吗?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重振起来的,不要失去信心啊麟语哥!”

“谢谢你……小孟。”李麟语看着他战斗的背影,喃喃道:“这就是友谊吗,可惜……!”

他抹了抹眼角,转身朝着城市的尽头全力跑去。

71:走南阳

李麟语漫无目的跑了近两个小时,他只感到又饥又渴,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

此时他才发现,原来没有了神力,连跑步都是如此艰难。

四周是一片荒郊野岭,隐隐约约有锣鼓声从远处传来,好似有人在唱戏。

李麟语循着声音走去,为了恢复体力,他需要补充食物与水。

十几分钟后,一个偏僻的村路呈现于眼前,村口人头攒动,几百号人围着四四方方的戏台,不时传来鼓掌与叫好声。

李麟语容貌尽毁,他虽想寻人帮助,却不愿引起太大注意,所以始终踟蹰不前。

好在村口种了不少果树,可以供路人摘食。

偷摸着饱餐了一顿之后,李麟语背靠树荫坐下,难得的享受起了这前所未有的安逸与清闲。

而不远处的戏,也正到了精彩部分。

他们演的戏目是《走南阳》,故事为汉光武帝刘秀年轻时曾被王莽追赶,途中遇到一位送饭村姑的故事,戏剧便在刘秀与这位村姑之间展开。

戏中的刘秀宛如一个泼皮无赖,在哄骗了村姑碗里的汤和饭之后,开始对村姑各种言语和动作上的调戏,甚至撩起裤腰带摔打到村姑的前裆里。而村姑对刘秀厚颜无耻的勾搭,虽然心生厌恶,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只能明面上半推半就应付着。

一段段让人面红耳赤的表演,看的台下观众吹着口哨,哄笑不绝。

李麟语眼中杀意尽显:“刘秀一代英雄豪杰,你们怎敢如此侮辱他!”

他掌中幻化出一把燧发枪,抬手便朝众人打去。

然而枪声未响,剧烈的疼痛便从胸口传来,李麟语痛哼一声,口中不断吐出鲜血。

“你本已时日无多,还强行使用灵力的话,只会更早震断自己的心脉。”陈琉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李麟语:“我要杀了他们!”

“不过一场消遣而已,何必在这种事上执着?”

“英雄怎能供小丑与愚民消遣作践?他们豪情一生,不应该成为这些乌合之众的笑料!“

“可如此一来,又有谁还会记得他们呢?”

李麟语一怔,许久说道:“……后世的有识之士自然会去追忆他们。”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陈琉:“再伟大的人物,也难免被市井沾染污名,再顶尖的奇才,也逃不了被戏说贬为平庸。

这是世人的选择,谁都无法改变和阻拦。”

他又看向李麟语,问:“倘若李定国将军知道这般状况,不知他是该喜还该是悲呢?

李麟语没有回答,他看着远处的山川,白云,思绪回到三百多年前。

72:最后的光明(一)

1644年八月,四川成都。

经过“杀人魔王”夜以继日,里应外合的围攻,这座西南重镇终于陷落。

阴郁的天空下,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尸山血海。

空气中浓烈的腐臭与血腥足以让人窒息而死。杀人魔王领着起义军沿尸体的方向逐渐远去,前往他们下一个屠戮的目标。

李定国独自驻足在原地,他看着眼前丰硕的“战果”,眼中显出迷惘。

这遍地尸骸中,随处可见稚嫩的孩童,柔弱的妇女,垂暮的老人。

他们本就瘦骨嶙峋,饱经饥寒的躯体,在起义军的刀劈剑砍下,更是变得支离破碎,狰狞不堪。

一只残破的手掌从烂肉里颤抖着伸出,虽然只剩下了两根手指,却透露着其对生存的无限渴望。

李定国丢下长枪,猛地吸了几口血雾中的尘埃。他用力拖出那埋藏在修罗场下的生命,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虽然陷入昏死状态,却还有着微弱的呼吸。

这个与他毫不相干的生命,使李定国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那是任何战场上的胜利都无法比拟的情绪。

与此同时,他心中的茫然也愈发加深了。

对于十岁就历经战乱之苦的李定国,本以为早就习惯了血流成河。但这次在四川的大肆屠杀,却让他对“战争”的意义产生了怀疑。

“二哥,你再不跟上军队,下一次的军功可就轮不到你了。”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李定国循声望去,见是四弟艾能奇。他是一个无论经历多少战事,都始终保持着乐观与开朗的人。

“接下来准备攻打何处?”

“义父说了,马上进攻绵城,经成都一战,我军已杀得整个蜀地闻风丧胆,趁此威势应当迅速荡平四川!”

李定国杵了良久,忍不住问:“义父要将整个四川,都变成这副模样吗?”

艾能奇笑着摇了摇头:“那是义父的决策,我们作儿子的,只管奉命办事就行了。”

“在我十岁投靠义父那年,他教会我的第一样东西,不是兵法,不是武勇,而是‘大义’两个字!”李定国擦干孩童脸上的鲜血,目光中带着遗憾。

“皇帝昏聩,朝政腐败,兵祸四起,民不聊生,大明朝早成了一只死而不僵的蠕虫。除了吸食天下百姓的血肉之外,它已没有了任何存在的意义。而我们起义军所做的一切,就是将这只蠕虫彻底斩杀,解救万民于水火。

如今大明已亡,可我们的杀伐不仅没有丝毫减缓,反而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虽然我仍旧不懂何为‘大义’,但却能感觉到,起义军似乎在离它越来越远。”

“大错特错!”

这时从旁边走来一名雄壮威严的将军:“定国,若是让义父听到你这番话,他定会失望至极!”

此人是起义军的最强将领,也是李定国与艾能奇的大哥:孙可望。

“我军如今面对的,早已不是腐朽的明朝。而是比明朝更可怕,更难以捉摸的‘大乱世’。

今后的战争会从南到北,从西到东,我们的对手有李自成的大顺军,明朝旧势力,以及关外强大的满洲铁骑。

对于起义军的路,义父始终都坚持着自己的初衷,只是这天下的形势,却已今非昔比了!”

虽然对孙可望的话不置可否,但李定国却并不敢反驳,眼前的大哥一直是他尊敬且景仰的人。

艾能奇劝道:“大哥,二哥没别的意思……他只是不喜欢这种毫无意义的杀戮罢了。”

孙可望瞪着他道:“毫无意义?对四川的屠杀,才更加证明了义父的仁爱与英明!”

李定国与艾能奇纷纷侧目,神情充满了疑惑。

孙可望:“杀一人,降十人。杀一城,降十城!只有用最残酷的方式,才能最快的结束战斗。

否则战火绵延,经久不息,黎民百姓的苦难也会被无限延长。

为了终结乱世,我们别无选择。若不想让这脚下的尸骸变得毫无意义,那就踏着他们所铺成的道路,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吧!”

行军的路上,李定国始终心不在焉,他一直在思考孙可望的话语。

随军征战多年,由湖北,湖南再到川蜀,这一路他所见到的,永远是难民,永远是赤地千里。

从他记事的那一刻,这个庞大而威严的帝国就在不停的溃烂着。

“明亡之前,哀鸿遍野,明亡之后,依旧是无尽的乱世……这世间真的存在过太平吗?”

李定国看着血迹斑斑,神情麻木的起义军,仿佛一口气堵在胸口,久久不能释怀。

同年,杀人魔王攻克了四川大部分,并在十一月称帝于成都,建国号为“大西”。

几经周折,起义军最终还是将大后方定在了富饶的天府之国。

历史已无数次证明,这片易守难攻的土地,对于军阀混战的局面而言,无疑是绝佳的位置。

杀人魔王踌躇满志,经过他多年的观察,当今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不过李自成,左良玉寥寥数人。

明朝那些曾令他恐惧的名将,或被崇祯皇帝罢黜,赐死,或已投降满清。

等他养精蓄锐休整完毕,中原将没有一人能够阻挡大西军的锋芒。

但也正是因为偏居一隅,杀人魔王才没有意识到,其实自己真正要面对的,将会是何等敌人。

还未等他挥师中原,那股磅礴的狂潮已经从遥远的北方涌来。它夹杂着吞噬全国的气势。

已经休整了近两年的大西军,在这锐不可当的军势面前,竟是不堪一击!

他们头留细辫,身穿扎甲,每个人都充满了原始,野蛮,血腥的气息。

这就是号称“满万不可敌”的满洲八旗军队!且这支军队的统领者,还是皇太极最强的儿子:豪格。

战斗只持续不到一个月,以杀人魔王兵败身死而告终。

随后,豪格如风卷残云一般平定四川,而失去了杀人魔王的大西政权,在没有了根据地之后,已处在了瓦解的边缘。

就连清军,也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胜利总容易使人盲目,清军就如同杀人魔王一样,对将来最可能让自己梦魇的对手,选择了忽视。

大西军并不同于一般的军阀势力,只要主帅身死,即会作鸟兽散。

在这支军队中,还存在着比杀人魔王更为强大,更为聪明,更为锋锐的四大将军!

即他的四名义子: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

李定国清楚的记得,早在义父出发抗清之前,他就对四兄弟感叹道:“如今天下思念明朝之人不计其数,看来大明三百年正统,命不该绝。

若我此次战死,那就更说明天意难违。你们也务必要遵循大义,从此归顺明朝!”

看来战斗还没开始,他就已预感到了自己的败亡。但李定国并不认为义父会真心认可明朝。

这个毕生都在与大明为敌的“反贼”,出征前将自己妻妾儿女杀尽的冷血恶魔,之所以会留下如此遗言,只因为他意识到了清廷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只要四位义子联明抗清取得最后胜利,并重振大明,那么整个大西军在史书上的定位,就会从“流寇”“反贼”转变为光辉耀眼的正义之师,而他自己,也将名震千古。

除此之外,杀人魔王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除了四大将军之外,天下已没有人能是清军的对手!

73:最后的光明(二)

杀人魔王死后,大西军又重新被回归了流寇状态。

如今四川北有清军扫荡,南有长江沿岸的死对头明军据守。

强敌环伺,四面楚歌,大西军似乎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但就在此时,四大将军终于露出了他们惊世的锋芒。

这支濒临崩溃的队伍,随后竟呈雷霆之势突破长江防线,并向着贵州急掠而去,

四大将军所过之处,守军纷纷溃败,一连攻下数城后,他们迅速占领省会贵阳,直至吞并全省。

这支败军所表现出来的强悍,宛如一支挣脱了牢笼的猛虎。

更令人称奇的是,大西军一路秋毫无犯,匕鬯不惊,在四将军的统领下,他们连军容都焕然一新。

因杀人魔王之死而产生的阴云,仅不到一年时间,就被他的四名义子给彻底驱散。

贵州既定,接下来自然就是秣马厉兵,向清军一雪前耻了。

就在这时,一封故人的信件从云南送至,信的内容很简单:“云南已被叛军占领,望大西军火速救援!”

云南的叛军首领,名为沙定州,他曾率领云南最精锐的部队,在极短时间内攻陷云南全境。

如今他占据着天时地利,俨然已成西南霸主。即便明朝全盛之时,要剿灭这样一支叛军也是极不容易。

四大将军却并没有考虑这些,当收到信件后,孙可望与李定国当即决定,挥师向南。

即便换了环境,大西军仍旧是所向披靡,无人可挡,连续多次大捷之后,他们就已恢复了云南大部。

叛军再没有了交锋的勇气,在士气大跌的情况下,不断向后退缩着。

由于长期居于偏僻之地,他们根本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强悍的军队,更想不到“名将”是种怎样的存在。

次年,穷途末路的沙定州投降,被押往昆明赴死。

云南虽被平定,但在战争接近尾声的时候,还是发生了一件让大西军悲痛的事情:老四艾能奇中箭身亡。

这个乐观,开朗,年纪最小的兄弟,竟是四人中最先一个离去的。他的死,是因为战争的残酷,还是……因为大西军的错误?

李定国注意到,在艾能奇尸体被抬回来的那天,孙可望眼中的光芒黯淡了许多。

他一言不发,只是跪在义父的牌位前沉思良久。

随杀人魔王南征北战几十年,众人始终完好无损。而四将军领兵仅仅不到两年,就有一名兄弟与世长辞。

杀一人,降十人,杀一城,降十城,若是像攻打四川一样攻打云南,或许这场战争早已结束,而艾能奇,或许也不会牺牲了。

李定国不知道孙可望的想法,但能感受到,他与三弟刘文秀,都已经对自己所提倡的“正义之师”,产生了怀疑。

………………………………

1644,也就是杀人魔王占领四川的同一年,李自成率领的大顺军攻陷北京,随着崇祯皇帝自缢煤山,国祚276年的大明王朝,终于迎来了他的终结!

改朝换代,昭示着历史将翻开下一页篇章。

大顺取代大明,似乎天下就此安定。可任谁也没想到,仅不到四个月,意气风发的李自成就在山海关被吴三桂与清军打的一败涂地。

随后在清军的强烈攻势下,大顺军更是从北京一路败退至潼关,西安,襄阳,通城……直至李自成身死,从此一蹶不振。

崇祯帝既死,南京的士大夫以及众军阀马不停蹄的拥立了新君“弘光皇帝”。南明政权开始登上历史舞台。

大明虽然名义上已经灭亡,可其留下的国土,兵力,以及资源堪称历代之最,中兴形势一片大好。

然而仅仅一年后,这场江南春梦就被满洲八旗的铁蹄踩踏的支离破碎。

在清军面前,汉人几十万兵马竟形同虚设,只一接触便立即溃不成军,纷纷卑躬投降。

弘光帝被处死,南明政权在风云飘摇中又相继拥立了鲁王,潞王,隆武,绍武,永历…………

这些藩王虽优劣不同,心志各异,但在清军的进攻下,他们的结局无一不是溃逃,败亡与覆灭。

整个南明不堪一击的程度,甚至远远超乎了清廷君臣们的想象。

昔年,先秦灭晋,止步于淝水。金国灭宋,止步于淮河。即便吞并积贫积弱的南宋,蒙古也用了近五十载。

如今清廷仅用两年时间就将整个南明逼入绝境,且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满洲贵族在这时才意识到,汉人竟已孱弱到了如此地步,他们根本不配成为自己的对手,他们只配沦为奴隶,羔羊。

剃发易服令,圈地令接踵而至,华夏延续了数千年的衣冠发饰通通被强行替换成蛮族的装束。

无数汉人被驱赶,辱杀,掳掠。而他们的房屋田地财产,则被毫无理由的霸占或拆毁。

对生命无休止的暴行,对尊严无止尽的践踏,使得本已投降的千万百姓纷纷揭竿而起,联合南明一同反抗清廷。

可是,早已被内斗和党争耗光了力气的南明朝廷,根本担负不起驱逐鞑虏的重任。

无数抗清义士在组织松散,部署错误的情况下,被清军一次次的屠杀,剿灭。

扬州,嘉定,江阴,嘉兴,南昌………数十城俱被杀的血漫长街,浮尸蔽江,人头如雨落……

尽管人们依旧前仆后继,尽管南明依旧苦苦坚撑,可在清军的铁蹄面前,这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力。

1649年,随着清军相继攻克了广东,广西省会,永历皇帝朱由榔已彻底被逼上了绝路。

就在南明即将瓦解之际,云南那边传来消息: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愿意率领大西军归顺明廷!

……………………

虽然朱由榔对这支“反贼”出身的军队并没有什么好感,可他如今已失去了一切,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南明君臣被孙可望安置在贵州安龙,辗转数年,他们终于结束了那惶惶不可终日的岁月。

大西军遵循了杀人魔王联明抗清的遗言,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光明的方向前进。

可李定国心中却起了担忧,大哥孙可望不仅对朱由榔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帝毫无敬意,他还愈发变得专横傲慢,大权独揽,就连称谓,也擅自改成了“国主”。

新的暗涌在水面之下不停集结。

但李定国却无心再深究这些,因为他知道,全面反击的时候到了!

74:最后的光明(三)

1651年,就在整个清廷都沉浸在统一中华的美梦中时。

大西军已分作东西两路,朝着湖南与四川的清军势力呼啸而来。

四月,一支由骑兵,步兵,战象组成的孙可望大军攻入湖南,一战平定芷江,并活捉知县柴宫桂。

随后他们毫不停歇,继续朝防守严密的辰州攻去。

守城的两万清军竭力支撑,两军从旷野一路杀到城下,血战数月,迟迟分不出胜负。

湖南的战事震动了清廷,在南方的战争中,他们还从没遇到能跟自己一较高下的敌人,更想不到已经山穷水尽的南明,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支强劲的军队。

然而辰州之战仅仅只是大西军进攻的前奏,孙可望之所以任凭两军胶着。是因为他在等,等那个真正决定胜负的人。

次年四月,李定国准备完毕,亲率大军向着湖南长驱直入,气势汹汹朝着靖州进发。

湖南多地清军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各路军马纷纷驰援靖州,想要里应外合将李定国彻底铲除。

可是等他们赶到目的地才发现,李定国早已利用地形布置好了天罗地网,几万人陷入重围,被大西军尽数歼灭。

初次交战便迎来全军覆没,靖州之战让湖南剩余的清军心惊胆裂。

李定国一鼓作气,凡是大军所过之地,或是降者如云,或是溃败千里。几个月后,除了少数几座孤城,湖南基本已被李定国收复。

这犹如天兵降临的气势,让众多本已陷入绝境的抗清义军纷纷精神迸发,再次揭竿而起。

湖南一役虽使大西军一战成名,但李定国的心却没有丝毫放松,因为比起满清,他们如今仍旧势单力薄。

征战之路漫长且遥远,李定国下一个目标是广西。在那里,他将遇到一个真正的强手。

清军本是由关外的满族人建立,满族数量稀少,要想征服广阔的中华大地,必须收纳众多的汉族军阀与降将。

这些世受孔孟之道的汉人,抛却自己的故国之后,向蛮夷之君行三跪九叩,并拿起屠刀毫不犹豫的斩向自己同族。

在常年的征战与杀伐中,这些汉人军队也磨练出了能与满洲八旗媲美的战斗力。

而定南王孔有德,就是其中最强的将领之一。

曾屠杀与剿灭过无数抗清义军的孔有德,他占据广西全境,统领精兵强将无数,这样一个战功赫赫的王爷,对于区区李定国自然是不甚留心。

而李定国也没再给他留心的机会。才刚平定湖南,大西军就如风卷残云袭向广西,仅一个月不到,就已全歼全州清军。

孔有德立时惊醒,终于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他,马上召集全部精锐,并亲自统兵,去迎战那深不可测的强敌。

为了万无一失,他并不急于对战,而是让优势兵力凭借着有利地势,拒险以守。

可是李定国大军却宛如决堤的洪水,在这狂涛巨浪一般的攻击下,孔有德军很快被杀的横尸遍野,惨败撤逃。

溃败之后,孔有德率领残兵匆匆逃回桂林城中,再不敢出战。

他的精锐与主力都已在城外被李定国全歼,此刻城内兵力单薄,即便要做困兽之斗也十分勉强。

李定国的大军紧随而至,不用几天就让桂林城的防守彻底瓦解。

城破之日,孔有德万念俱灰,他看着冲杀进来的大西军,向儿子怅然道:“若你能幸免于难,以后就出家为僧吧,千万不要学为父当一辈子贼寇,致使有今日的下场!”

说完,自焚而亡。

孔有德的覆灭,宣告着收复广西的最大阻力已然消失。剩下的守军,在声势滔天的李定国面前俱是不堪一击,望风而靡。

清军在短短时间一败再败,接连损兵折将,本以为天下统一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不想中途竟生如此变故。

让清廷焦头烂额的,除了打下湖南广西的李定国之外,还有在四川一路高歌猛进的刘文秀。

刘文秀大军分三路入川,三路竟呈不可阻挡之势接连挫败清军,将吴三桂等大将逼的连连后撤,一路北逃,丝毫不敢与对手有正面交锋。

仅一个月多月,重庆,成都,绵州等重镇全部收复,四川这座沦陷了六年的故园,终于再一次回到了大西军的手中。

吴三桂退无可退,被刘文秀逼至保宁这最后一座孤城死守不出。

此时,他不禁回想起多年前,为明朝扼守最后一道防线,宁远城时的景象。倘若当年的他,还存有那么一丝忠君报国的心态,

那么如今的他,又是在为何而战?

川,湘,桂三省接连丢失,使清廷终于坐不住了,若再不将这股威胁平定,反叛的火焰将席卷全国。

孔有德,吴三桂已是汉军中数一数二的强将,连他们都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顺治皇帝意识到,要想剿灭大西军,唯有出动精锐中的精锐,满洲八旗!

七月,这支曾征服了朝鲜,蒙古,使明朝笼罩在恐惧中的强悍军队,由亲王爱新觉罗尼堪统领,向湖广地区的李定国杀奔而来。

全天下都在关注这场即将到来的惊世之战,它已不单单是两个政权的争斗,在无数被压迫,被掠夺的人民眼中,它更像是一场光与暗的较量!

李定国得到消息后,立即赶去湖南,全军列阵于衡州城外,迎接着他此生最严峻的一次考验。

唯有打赢这场战役,光芒才算是真正冲破了云层!

十几天后,衡州大战的战况被传达至北京朝堂。

满洲八旗与李定国刚一交锋,就中了他诱敌深入之计,数万清军兵马身陷重围,被埋伏好的大西军杀得血流成河。

主帅爱新觉罗尼堪更是在混乱中当场毙命,阵亡的满洲贵族与高级将领多不胜数。

此战一如既往的兵败如山,一如既往的兵死将亡。

似乎无论对手是谁,对李定国而言,结局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清廷上下都被这道噩耗彻底震惊,朝堂上的满族贵胄哭声恸天,顺治皇帝也只能惆怅满怀。

自他祖父努尔哈赤在萨尔浒一战全歼明军十二万大军以来,满洲八旗已成了不败的神话。

除了攻城之战偶有失利之外,疆场野战几乎无人能敌。

就连被后世称为“大明长城”的袁崇焕,也仅仅只能依靠坚固的城墙抵挡住八旗的进攻。

如今李定国凭借短兵相接,一战直接让清军全数覆没,他的才能,已足以傲视这几十年中的所有名将。

但是就在天下因“两蹶名王”而震动时,最致命的危机也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冒了出来。

衡州大捷后不久,几名故人从贵州给李定国带来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内幕消息:孙可望决定以召开军事会议的名义,将李定国召回,秘密处死!

起初李定国只是半信半疑,直到三弟刘文秀冒着生命危险亲自向他证实了此事。

一时间无数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就连不久前大败清军的喜悦,也被这股悲愤冲刷得一干二净。

果然,暗涌还是爆发了。

这一切,都以刘文秀的四川之战为起点。

刘文秀将吴三桂逼入保宁城后,清军已陷入了绝境,所有人被困死孤城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可刘文秀却因之前四弟艾能奇的死,对战争的看法陷入了极端。

杀一城,降十城,他已没有耐心等待敌人消耗与投降,他要做的,是立刻将清军赶尽杀绝。

急不可耐的部署,必然会导致细节上的疏忽。

攻城之日,刘文秀被吴三桂抓住破绽,在清军的强势反击下,大西军被打得丢盔弃甲,败逃而归。四川全境再次沦陷。

保宁之战的惨败,不仅刘文秀恼悔不已,连孙可望也是如坐针毡。

一直以来,孙可望都觉得凭自己能力足以统一天下,根本无需借助永历皇帝的名号,朱由榔在他眼中,不过是个略有利用价值的傀儡罢了。

而李定国则认为只有匡扶明室,大西军才会获得天下人的支持,才能走得更远。

二人的矛盾从杀人魔王死去之后就已显现。

之所以没有爆发,是因为孙可望能凭借等级与威望,还有刘文秀的支持,可以压服李定国。

而如今与清军的战役中,孙可望战绩平平,刘文秀先胜后败。唯有李定国屡获大胜,一骑绝尘,他的威望已达至顶峰。

多年的大权独揽,使孙可望内心变得自私,贪恋且敏感。

为了攥紧手中这份权力,他不惜毁掉二十年的手足之情,以及光复河山的大好机会。

李定国不愿与孙可望兵戎相见,万般无奈下,他只得率领一支孤军离开了湖南。

本是最有希望的一次反清之战,不想竟以如此令人啼笑皆非的理由无疾而终。

当所有人都扼腕叹息时,李定国仍旧没有丝毫消极,他整顿兵马,继续向着下一个战场进发。

既然已与孙可望决裂,那么只能抛却西边的战事,将目光转移到东方来。

广东之战将会是明朝复兴最重要的一役,而李定国要联合的人,名为郑成功。

75:最后的光明(四)

1654年,秋,广东新会城。

几个月不间断的厮杀,将新会这座繁华之都,变成了最血腥惨烈的一片炼狱。

李定国亲率大军,以连天炮火,挖掘地道,伐木填濠……等无数战**番进攻,城内城外的尸体已堆成了一座座高山。

在大西军昼夜不停的猛攻下,守城清军不仅大量战死,连城内的物资也在急剧消耗。

恐惧充斥着每一个人的内心,清军已被死亡与饥饿逼成了魔鬼,他们纷纷将屠刀对准城内平民,杀掉之后煮食充饥。

更有不少妇女和孩子被抓来悬挂于城墙,当作抵御大西军炮火的盾牌,而这丧心病狂的一招,也屡次将李定国的进攻步伐打断。

为了坚守这座广东重镇,清军已是无所不用其极。

清廷大批援军从各地被调遣过来,尽管阵容上已对大西军形成包围之势,却丝毫不敢与李定国有正面交锋。

各路藩王只得驻扎于广州西南面,对这一切作壁上观。

一份份战报被送至清廷,满朝文武俱是心急如焚,虽然他们派遣了无数精兵猛将,可战况却总是不见好转。

他们急,李定国更急。因为真正决定这一战胜负的,并不是他,而是郑成功。

李定国与郑成功,分别是当今中华陆战与海战最强的顶尖名将,且都是拥立明室之人。

二人在建立联系之后,便制定了一东一西夹攻清军,会师于新会城下,最终收复广东全省的计划。

李定国满怀信心,三月入粤,一路势如破竹,接连攻下多城。

得知郑成功还没有任何出兵的消息后,李定国一边向东推进,一边联络对方,可除了摸棱两可的回信之外,始终一无所获。

直到血腥的新会之战拉开序幕,郑成功仍旧不动如山。

新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只要攻克此城,广东才算再无顾虑。

可李定国如今只是一支孤军,面对着久攻不克的城墙,以及不断增援的兵马,他只感到力不从心。

十月:,两军杀至精疲力尽,城墙濒临崩塌,任何第三方加入都将对战局产生决定性影响。

十一月:城内居民惨死殆尽

十二月,满汉精锐大军倾巢而出,李定国无力鏖战,撤回广西。

近十个月的广东大战,从开始到落幕,始终没有看到郑成功的一兵一卒。

振兴明朝最后的希望,随着李定国败退的身影,消失于新会上空的烟云之中。

直到此时,李定国方才醒觉,所谓的广东会师,所谓的振兴明朝,原来自始至终都只是他个人的一厢情愿而已。

无论孙可望还是郑成功,都早看清了时局,他们并非不想驱逐鞑虏,恢复汉人的江山,只是对这份念想,已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了。

而“联明抗清”也从最初热血而忠勇的实际行动,变成了一句为自己谋取私利的口号。

一路上,李定国感到最多的不是愤恨,不是悲哀,而是孤独,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

但他却必须强打起精神,因为前方还有一份关乎到南明存亡的重任,在等着他。

乱世就如一道深渊,让人心与道德不断往下坠落。

这时的孙可望,已彻底被权欲吞噬,他早已不满足于区区“国主”,而是将目光盯向了天子之位。

在屠杀了永历皇帝身边的一众大臣后,他的篡位计划已是昭然若揭。

没有了李定国的制衡,孙可望终于露出他那狰狞的獠牙,一个新的杀人魔王就此诞生。

为了拯救危在旦夕的朱由榔,李定国一路快马加鞭,由广西直奔贵州安龙。

趁孙可望还未及时反应,他已冲破重重阻碍,最终在刘文秀等人的内应之下,兵不血刃将朱由榔顺利救至云南。

大西军最后的和谐表象,随着永历帝的逃离彻底破灭。

来自皇帝与兄弟的双重背叛,使得孙可望怒不可遏。既然与李定国再也无法共存,那便只有让胜负来决定二人的去留了。

八月,孙可望率领全部军队,一鼓作气直下云南。论军事才能,他自知不是李定国的对手。

但他仍然势在必得,因为李定国身上的枷锁太重了,忠诚,义气,仁爱……

这些都是乱世之中的累赘,一个人负重前行的人,在这残酷的时代是走不远的。

两军列阵于云南交水,孙可望军二十万,而李定国军,只有四万。

战斗顺势而发,孙可望部署妥当,抢占先机,且占有压倒性的兵力优势,本想这一战可以毫无悬念。

可他仍旧大大低估了自己的对手,在战斗获得短暂优势之后,孙可望突然发现后路已经被抄,接着前军又被李定国排山倒海般的攻势瞬间击溃。

混乱中,只听见倒戈之声不绝于耳,自己这边的士兵与将领,竟纷纷向着李定国高呼投降。

十几万大军顷刻间就支离破碎。

孙可望兵败如山倒,在一支残兵的保护下匆匆逃往贵阳。

他曾对这一战的过程和结局都有过无数设想,却唯独没有想到自己会众叛亲离,人心尽失。

对于大西军而言,李定国仍旧是那个李定国,只是他孙可望,已经面目全非了。

而这一战仅仅只是孙可望身败名裂的开始。从云南逃往贵阳的路上,不仅各城大门紧闭,就连亲信大将,也将他拒之门外,

前方无处躲,后路追兵至,曾经不可一世的“国主”,如今竟成了一条走投无路的丧家之犬。

逐鹿中原已成黄粱一梦,万般无奈下,孙可望只得奔向了最后一个归宿。

1658年五月初二,北京城门外站满了各路亲王,郡王以及满汉高官,他们面色欢喜,几百号王公贵族都在恭迎一个重要的客人到来。

孙可望身穿清廷官服,留着辫子。他的脸上,已没有了往日的威严与雄采,只剩下谄媚与奉承。

对于这样一个孤家寡人,顺治皇帝不仅隆重招待,赐予无数金银财宝,还将亲王的头衔也一并授予了孙可望。

那是只有战功赫赫的满洲贵族,方有资格得到的荣誉。

清廷之所以如此笼络一个失败者,只因为孙可望,才是对付大西军,对付李定国的最好突破口。

很快,清廷集结满汉所有精锐,由吴三桂统领着数十万大军分作三路向云南,贵州全势进攻。

因孙可望的投降,使清军对大西军所有的兵力部署,战略布局,以及资源分配全部掌握的一清二楚。

此时刘文秀已病逝,李定国经历了多番打击与兄弟相离,更是心力憔悴,

面对这山呼海啸般的举国敌军,连抵抗也呈现出无力。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所有的防线瞬间瓦解,所有的交锋不堪一击,

在贵州沦陷之后,大西军已是全线溃败!

望着局势不可逆转的恶化,李定国知道,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大西军十几年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在清军铁蹄踏来之前,昆明的朱由榔与众臣纷纷落荒而逃,等待着此地居民的,将是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离开云南的路上,李定国去拜祭了四弟艾能奇的陵墓。

这是四兄弟豪情壮志开始的地方,这也是大西军的梦碎之地!

看着四散奔逃,神情绝望的无数百姓,李定国想起了刘文秀临终前的话语。

刘文秀:“二哥,这些年来我之所以在你和大哥之间摇摆不定,只因为我始终在思考,明朝真值得我们归顺吗?

这样一个腐败,肮脏,民不聊生的政权,它的覆灭应该是众望所归。

我们为它孜孜不倦的付出了一切,得到的却是什么?猜忌,叛离,瓦解………

原本团结而强盛的大西军,如今只剩下离心离德的士兵将领,以及你这最后一根孤柱。

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但是……但是这个错误并不是无法弥补……。

他看着李定国,黯淡的眼眸中亮起了期望的光芒,

李定国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摆脱永历皇帝这个累赘,率领大西军独自割据一方,凭自己的才能,日后也未尝不可东山再起。

沉默良久,李定国开口道:“明朝的确是灭亡了,而且是亡于他万千子民的手中。

联明抗清十几年,从四川到广东,我这一路见到的是命如草芥,祸乱丛生,十室九空……

这人间就好似地狱,众生无一不在忍受着惨烈的煎熬。

但即便是这种地狱,我仍然看到无数人眼中那殷切,期望的火苗。

他们之所以还在奋战,还在为生存苦苦坚持,是因为这些人相信,太平总会到来的。

那是一个没有兵荒马乱,没有妻离子散,没有饿殍遍野的繁荣安定之世……虽然我们都未见过那样的世界,但我们相信前人的记载和描述。

无论这些记述经过了多少美化,它始终都是乱世之民的希望,而这份希望,就叫做大明!“

刘文秀:“你想为他们守护住最后的希望,可你能守得住吗?”

李定国:“只要李定国还活着,就会一直守下去。”

刘文秀没有再言语,当看到李定国那孤独而沉稳的背影时,他知道这个男人正处在一生中最坚定的时刻。

何为大义?这个答案,李定国决定用一生去撰写。

磨盘山,是清军平定云南的必经之路,而这里,也将是他们几十万兵马葬身的坟场。

李定国的伏兵布满了二十里的羊肠道路,此地地形崎岖,蜿蜒,若巧妙设下阵型,无论多少敌人都将有去无回。

为了吞噬掉所有清军,李定国布下三重埋伏,三重之间环环相扣,首尾相击,攻势如奔雷一般,将敌军连续摧毁。

“光复大明,就在此一举了!”

李定国已料定了清军在一路大胜的情况下,必会骄傲狂妄,心生大意。然后落入自己的埋伏圈中。

而吴三桂也的确如此,当行至磨盘山下的时候,他都还没注意到丛林中那铺天盖地的杀气。。

但就在这历史性的关键时刻,一名身穿明朝官府的男子,从磨盘山下来,投入了吴三桂的军中。

火炮在林间炸响,惊醒了李定国的一众伏兵。

同伴的惨叫声不断传入众人耳膜,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清军就已举着屠刀杀到了身旁。

大西军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为了保命纷纷跳出阵型,与清军展开了厮杀。

见此情形,李定国方才明白,原来自己所部署的一切,都已被叛徒告密给了吴三桂!

所有埋伏都在顷刻间失去了意义,如今仅剩的出路,只有血战一场了!

两方大军在狭窄的磨盘山进行了惨烈的厮杀,恶战持续了整整一天。

吴三桂拥有着情报优势,与绝对的兵力优势,且在取得先机的情况下,仍旧被李定国击得死伤惨重,全军溃退。

磨盘山一役,大西军虽获得了难以置信的胜利,但他们也到达了极限。原本一鼓作气收复失地的计划,只能遗憾告终

明,清最后的大决战落下帷幕,一切终究成为了定局。

前方的光芒已几近于无,李定国的四周,只剩下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离开磨盘山时,一名叫卢桂生的清军被押至他跟前,就是这名年轻,文弱的书生,将李定国的部署全部告知了吴三桂,致使磨盘山之战功亏一篑。

76:时代之恸

望着眼前罪孽深重的叛徒,李定国的情绪并没有想象中激动。

那一刻,他注意到了卢桂生的手,一只仅剩下两根指头的手。

当年四川之战的场景一一浮现眼前,那残破的城墙,望不到尽头的尸骸,以及渴望活命的孩童……

时间仿佛绕了一个圈,以特定的方式连接着它的起点与终点。

李定沉默着,他竟已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畜生!你临阵投敌,致使我等功败垂成,如今众军士恨不得食你之肉!”一旁的副将已忍不住开口大骂起来。

卢桂生面色怆然,苦笑道:“这一战就算你们达到目的又如何?不过是将战事继续延长,将分裂持续到更久罢了,

你们只要多抵抗一日,兵祸就不会停止。可黎民百姓早已厌倦这种生活了,他们如今盼望的是安定,是太平!”

李定国:“施舍而来的太平,不过是一种奴役。”

卢桂生:“奴役也好过被屠杀,好过在尸山血海中渴求生存。看看现在的局势吧,天下都已经降清了!

大多数人根本不会在乎活着的方式,因为他们除了生与死以外,根本就没得选择!”

李定国坚定道:“只要大明的旗帜还在,这一切就都会逆转的。我相信,百姓们不会忘却自己的故国!”

卢桂生被押了下去,出帐前,他凄然道:“唯一还在撑着故国旗帜的,竟是曾经的反贼!这是让人何等唏嘘的一幕啊……”

李定国最终没有处死卢桂生,他的死活,对大西军而言已没有任何意义了。

磨盘山大战后,李定国才知道朱由榔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下,竟已逃去了缅甸。

在最需要稳定稳定人心的时刻,皇帝却失去了联系,这让本就前景渺茫的抗清事业,更添一层寒霜。

为了寻回朱由榔,李定国在中缅边境找寻与打探了一次又一次,却始终一无所获。

直到1662年,朱由榔由吴三桂擒获,最终被处死于昆明。

得知朱由榔逝世的消息,李定国再也支撑不住,多年的悲苦,愤恨,遗憾……汇聚成两行血泪夺眶而出。

他并非没有想过这个结局,只是没料到会来的如此突然,如此催人心肠

朱由榔的死,带走了明朝最后一抹余晖,也瓦解了李定国最后一丝心力。

同年6月下旬,李定国已经病入膏肓,临终前,他途径云南,看着那巍峨的山势,壮丽的峰峦,以及奔腾的河流……

风景依旧,只是这神州大地,锦绣山河,如今已尽陷落于异族之手。

艳阳高升,惠风和畅,人群很快遍布旷野,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劳作。

他知道,自己所守护的,终将成为过去。人们会在新时代一如既往的活着,遗忘掉那十几年间惨烈的反抗战争,遗忘大西军,也遗忘李定国……

“英雄最终被淹没在时代的洪流中,他所付出的一切,被众生抛诸于脑后……“

李麟语望着夕阳下的戏台,双眼变得通红:“这是众生的错!”

“众生并没有错!”陈琉:“世人或许贪生怕死,或许委曲求全,可这一切无不是为了生存,为了繁衍。

无论怎样的伟大、光荣,都离不开生命的承载。活下去,这就是众生的使命!”

李麟语:“那么,错的是英雄了?”

“英雄也没有错………”陈琉深吸一口气:“因为活着的人,需要光芒照亮前进的方向。

或许这光芒会经常被黑暗遮蔽,可只要生命仍在延续,后世就会有无数的人看到它。

只要生命仍在延续,后世就一定会再出现千千万万个岳武穆,李定国……”

李麟语声音颤抖:“可你又如何证明这不是你的一厢情愿?”

陈琉注视着远方,良久,他终于开口:“现在,不就是答案吗?”

李麟语笑了起来,虽然他眼中已看不到任何生机,但他的笑声却充满了欢欣与解脱。

夕阳下,远处的山与云交融一处,显的静谧而柔和。李麟语追随着最后的余晖,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77:饭店风波

临近中考,整个一中都笼罩在紧张的氛围中。

云小麒百无聊赖趴在课桌上,耳朵里虽听着课堂上的内容,思绪却不自觉飞到了几天前。

北门县那场大战将整个县城破坏的干干净净,十万县民虽然撤离的及时,却也都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为了避免再次引起动乱,定灭组不惜出动上千异能者,他们配合洛雪宁一起将这些人的记忆给彻底修改,

并让所有媒体一致对外宣称北门县的毁坏是因为“百年一遇的大地震”。

打败李麟语之后,九鼎又重新恢复了原样。为了感谢玄烛的帮助,上层允许将九鼎借助给天咫界,用以稳定他们的空间。

玄烛虽然死去,天咫界的秩序却一如既往,新的统领者承诺从此与人界友善交好,并严惩了之前利用刘小章做坏事的一众族人。

所有事故地点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重建着。所有超乎人们理解范围的信息也都经过了改头换面的处理。

一切很快又回到了正处的轨道上来,只有李麟语……却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清脆悦耳的下课铃声响起,云小麒走出教室,操场上只有寥寥数人在散步,打球。为了期中考试,所有人都将自己沉浸在书海和题海中,连时间都被遗忘了。

而在半年前,云小麒也曾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我到底是来这里干啥的?”

想起自己之所以会浪子回头,重新踏入课堂,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家里太无聊了。

自从灵力觉醒之后,浑身上下就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像之前那样打打游戏,睡睡觉就混一天的活法,现在根本就做不到。

可是到了学校之后才发现,与曾经的那些朋友要么产生了隔阂,要么忙着学习,根本没空理他(如沈樱)。

除了听“天书”,和看别人唠嗑之外,连个打球的人都找不到,比之在家里,似乎并没有增加什么乐趣。

正在吹着凉风时,手机响起了铃声,来电人是苏尘。

自从弃明投暗加入了元朔集团之后,他似乎变了番模样,最近已有两天没来上课了。

“喂!”云小麒接通电话。

苏尘:“小麒,我遇到大麻烦了!”

听到他夸张的语气,云小麒心一紧,暗想:“难道是李麟语来复仇了吗?”

赶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苏尘:“我家农场的鸡被人偷吃了!“

“…………再见!”

“欸……听我说完啊!”苏尘抬高声音:“不是普通的偷吃,是整个农场,一百只鸡,同时被吃没了。”

云小麒愣了许久,“谁有这么大胃口?”

“据我奶奶说,她昨天夜里看到的偷鸡贼,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形…………”苏尘十分惋惜说:“这些鸡可是奶奶多年的心血啊,以后还要把卖鸡蛋的钱留给我娶媳妇的……现在我只感到未来一片灰暗……”

“喂,你根本不缺这几个鸡蛋钱吧!”云小麒问道:“听你说来,这偷鸡贼的确不一般,难道会是什么超自然物种吗?”

“管他是人是鬼,有我们二人在,今晚一定让他原形毕露。”

“可你怎么确定偷鸡贼今晚还会来?”

“因为我奶奶农场还有一百只鹅。”

在学校熬了整整一天后,云小麒已是腹中空空,才刚放学,就直奔以前经常光顾的那家小吃店。

每当这个时候,学校周围的大小商店都会赢来人流量的高峰。

小吃店也不例外,云小麒虽然速度很快,却也只能和别人挤着坐。

等菜上桌的过程往往令人难熬,由于手机电量也快用完了,此时就更显得无聊枯燥。

“今晚要面对的,到底是个什么家伙?”

云小麒虽然经过了多场恶战的洗礼,但面对未知的敌人,还是会有一丝本能的惧怕。

正陷入想象的时候,旁边餐桌上的一道怒吼将他唤醒了过来。

“老板!你们这是什么破店,菜里面竟然还有蟑螂,妈的是想毒死我们啊!”

一名留着黄毛的青年一边骂,一边大力拍着桌子。

在他的周围,坐了五六个膀大腰圆,留着纹身的社会人士。

老板立马陪着笑脸走过来:“各位大哥……这……我们饭店是不可能有这种东西的。”

黄毛:“人证物证都在,你还狡辩个啥?这蟑螂不是你饭店的,难道还是我们特意给自己加菜?”

一旁的纹身大汉哄然大笑起来。

老板眉头紧皱,可脸上还得保持笑容:“我这饭店的卫生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几位要是不信,可以跟我去看厨房的监控录像。”

“我看你妈的看!”黄毛将筷子怒摔在老板脸上:“老子现在手脚无力,头昏脑胀,这不是中毒了是什么?你就说这事怎么了结吧?”

众人通通放下碗筷,都上前来围观这一幕。

老板抹去脸上的油渍,面无表情说:“那……咱们去医院,该怎么赔怎么赔。”

一名纹身大汉走过来:“这个时间点,我们就不耽误你做生意了,你交一千块钱押金过来,不管够不够看病,咱这事都算结束了,怎么样?”

老板低着头沉默了一阵,终于还是摇摇头:“必须要去看看,我这店的声誉可不能倒!”

黄毛气的咬牙切齿,他端起桌上的盆子砸向老板头颅:“我操……”

可他的手却始终停止在半空,许久不见一丝动静。

就在老板大惑不解时,黄毛喉咙里传来一声呜咽,然后直挺挺躺了下去。

看着他面如僵尸,有气出,没气进的模样,围观的人大惊失色,纷纷跑出了饭店。

“这才像头昏脑胀,手脚无力的样子。”

说话之人坐在云小麒对面,是名二十岁左右的白衣男子,他身形枯瘦,一脸病容,眉宇间却带着一丝邪异。

整个饭店只有云小麒一个人清楚看见,是他用一滴汤汁,将黄毛变成了这副模样。

白衣男子向惊慌中的老板说:“放心吧,他死不了的,让这家伙瘫痪几分钟,我也好清静吃个饭!”

他又看向云小麒:“小子,刚才你似乎也想出手?”

云小麒心中一紧,还未等回答,他接着说:“但你顾忌下手的轻重,所以才迟迟不敢行动。你以后干脆跟着我吧,无论杀人还是放火,都保证你无拘无束。”

78:白衣男子

他语气虽然平静柔和,但每一个字都令人寒意陡升。

云小麒勉强笑了笑:“我只是一个学生而已啦。”

“我原本也有着跟你一样的人生。”白衣男子声音突然变得嘶哑:“是那个混蛋毁了我,当年我染上毒瘾,没日没夜沉浸在虚幻的快感之中,为了获得足够金钱,我抢劫斗殴,给人当过狗,甚至连最亲的兄弟和女友都可以出卖。这条腿,也是在那时被打断的……”

云小麒注意到他右腿的姿势确实有些怪异。

白衣男子:“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曾经也是元朔帮的一员。而现在,我走出来了,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向他们复仇。”

云小麒惊讶道:“你是元朔帮的人?”

他冷冷说:“给你个机会,退出元朔帮,然后加入我!”

不等云小麒答话,他又接着说:“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有令我足够满意的答案,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云小麒陷入了郁闷:“这明明是认错人了吧…………”

吃完饭后,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云小麒拦了辆出租车,朝郊外苏尘奶奶的农场赶了过去。

一路上他都在想那名白衣男子到底是何方人士,虽然并不认识,但从他的五官看来,好像又在哪里见过。

一个多小时后出租车到达目的地,顺着记忆中的路线,云小麒很快来到了苏尘家的农场。

然而月夜之下,除了农场紧闭的大门之外,再看不到任何东西。

一连拨了苏尘好几个电话,却始终没人接听。

在吹了许久的冷风后,云小麒气恼的只想让那一百只鹅也全部消失。

回家路上特意选了一条行人稀少的偏僻小路,然后施展灵力,全速往家中跑去。

随着风声阵阵,道路两旁绿茵丛生的景象很快就被替换成了高楼大厦。

才赶了十几里路,云小麒就听到肚子咕咕叫个不停,看来用灵力赶路也是件消耗颇大的体力活。

原本只想随便找个路边摊或小饭店解决饥饿,可当无意间走到一家热火朝天的夜店门口时,云小麒却驻足了。

这里面摇曳的光舞,与他的生活一向是两个世界,之前即便感到好奇,也从未有过尝试的念头。

今天却不知为何,云小麒内心变得十分向往。于是深吸一口气,装出一副从容娴熟的表情,朝着大厅里走去。

扑面而来是耀眼夺目的彩光,以及混合在一块,只剩下了强烈节奏的欢快音乐,从舞池到大厅的各个角落,无不是人山人海。

大厅除了蹦迪跳舞与喝酒的地方之外,还有各种琳琅满目的娱乐项目。

这是个能让寂寞无处安身的地方,也正是这样,云小麒对它的需求才会如此强烈。

稍微溜达了一阵后,云小麒随便找了一个散台,才刚一落座,就立即上来一名打扮艳丽的服务员。

“帅哥,一个人吗?请问需要喝点什么吗?”

云小麒接过单子,脑袋顿时嗡的一声,只见目录上最便宜的消费竟然都是五百以上。

而即便算上卡里的生活费,云小麒能拿出来的也不过三百而已。

“糟了……来之前怎么就没把价格搞清楚……!”

见他面色凝重,服务员微笑着指了几个商品:“帅哥,如果你是第一次来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这几种既便宜又实惠的学生套餐。”

“便宜个鬼啊!”云小麒已经开始瑟瑟发抖:“都是一千以上的学生套餐……我十几年的学生生涯都是假的吗?”

“我还是待会再点吧?”云小麒平静地将菜单递了回去。

“好的!”服务员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笑,朝后方闲逛的客人喊道:“那边的帅哥美女,这里还有空位哦……”

对于这隐形的“逐客令”,云小麒也并不在意,毕竟原本就是自己的问题。

“喂!那不是云家的小子吗!”

正要起身离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扭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了一排西装革履,表情肃穆的男子,而最中间的,赫然就是秦天久。

秦天久似乎也很意外,他吐着酒气,一摇一摆走上前来。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面,咱两真是有缘啊,嗝……”

云小麒捂着鼻子,虽然受不了对方满身酒气,但还是得勉力笑道:“秦老伯……好久不见……。”

“不要叫我老伯……我可不老,早就说了咱两应该以兄弟相称!”秦天久一手扶着云小麒肩膀,向服务员说:“他刚才点的,都记我账上。”

服务员显得有些失措:“秦老大……这位帅哥什么都没点。”

“快把你这里最贵的酒给我一人上几瓶,今晚我们要一醉方休!”

“请稍等,马上就来。”服务员毕恭毕敬鞠了个躬,立即朝吧台走去。

“再上一盘饺子……”要不是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云小麒都差点忘了自己还饿着。

“好的哟!”服务员回眸一笑,在灯光下做出纯真可爱的表情。

这时穿西装的一众保镖走了过来,向秦天久说:“老大,还是换个位置吧,这里太挤了,我们不好保护您的安全。”

秦天久挥挥手:“你们都回去!”

见众人愣愣发呆,秦天久:“还杵在这干什么?你们加起来也比不上人家一根手指,有他在,你们派不上用场的,都回去吧啊……”

保镖们看了云小麒一眼,虽然神情犹疑,但还是遵从了秦天久的吩咐。。

秦天久叹道:“其实,请这么多人跟在身边,也不过是图个心理安慰。我现在的生与死,可都掌握在别人手里呢!”

云小麒一边吃着饺子,一边问:“有什么人要害秦老伯吗?”

“想要我死的人从来不少,只是这个人……我连该如何面对他都不知道!

如果我的死可以化解他的仇恨,那我秦天久即便死一百次也心甘情愿。可是他要的并不只是这么简单。

他要从从外到内摧毁与我有关的所有一切!”

秦天久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害怕,只是布满了悔恨与悲愁。

云小麒暗想:“不仅仇深似海,还能让元朔帮的老大甘心赴死,这个人的力量可真强大。”

突然,脑海中划过一道身影,白色衣服,消瘦的身形…………所有信息汇聚到一处,秦天久所言的,不就是饭店见到的那名白衣男子吗?

79:大玉指环

才喝了不到半瓶酒,云小麒酒已觉得脑袋昏沉,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之前受影视剧的影响,一直以为“酒”是件多么美味的东西,真正品尝后才发现,原来比饮料汽水要难喝多了。

秦天久满脸通红,连身子也坐不稳了,可他仍旧在一杯接着一杯。

云小麒:“如果那个人很可怕的话,您为什么不去找定灭组帮忙呢?”

从白衣男子的身手来看,他料定此人肯定是一名宿灵者。

秦天久不以为然:“再大的恩怨,也是我们元朔帮内部的矛盾,岂能让霍天阁看笑话。

只可惜元朔帮人才稀少,原本在武力上可堪重用的宋炎,也死在了那场事故之中。

如今我诺大帮会的全部希望,都只能寄托在苏尘这小子身上了。毕竟他是我们唯一一个拥有超自然力量的人啊。”

云小麒暗想:“这样的话……苏尘可就危险了。”

几杯酒喝完,尿意也很快涌了上来,见秦天久已差不多醉倒过去,云小麒也一声不响的去了厕所。

路过长廊,当看到墙壁上的电子钟时,才知道原来已待了近两个小时。

初次体会这种场所,云小麒并不是那么适应,预感再多待一会的话,可能脑袋都要炸了。出了厕所后,他就准备去向秦天久道别

当路过一个吧台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嘶吼声传入了耳膜。

“妈的,给脸不要脸!今天你们谁也别想离开!”

走近一看,只见十几名大汉气势汹汹围成一个圈,领头的就是下午才在饭店见过的黄毛,

而在这些人的中间,站着两名身材窈窕的少女。

云小麒一眼便认出了她们,都是隔壁班的校友。

“嘭”一声,黄毛将酒杯摔得稀碎:“请你们吃了那么多零食,结果抱也抱不得,搂也搂不得,连酒都不肯喝一口!妈的当我们是免费凯子啊?

也不在道上打听打听我大黄鸭是谁,那是能让人白白占便宜的吗?我操……”

少女满脸恐慌:“鸭哥我们知道错了,消费的钱我们一定会还给你,这次就算了吧……“

“还给我?”黄毛冷笑一声:“一人两千块,把钱交了就放你们走。”

“两千啊……”少女掏钱包的动作顿时停止了。

“没有?那也行啊。”黄毛拿起洋酒重新倒上一杯,递到少女面前:“把这杯酒喝完,我也可以考虑不追究。”

在黄毛端起杯子的时候,云小麒看见他偷偷扔了一粒药丸进去。

少女没有看到他的动作,对这突如其来的“优惠”只感到略微诧异后,就伸手接过了杯子。

云小麒刚要制止,一道清脆而熟悉的女声就响了起来:“等一下!”

一名高挑修长的倩影穿过人群,走进了包围圈中:“你们不能喝……”

当看清楚来人后,云小麒差点惊掉下巴,她竟然就是同班同学宋伊伊。

宋伊伊今天身穿超短裙,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本是清新甜美的面容,此刻变成了妩媚艳丽,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气质。

看到这样一位绝色佳人,混混们眼珠子瞪得溜圆,起哄与调戏的声音充斥全场。

宋伊伊不做理会,只向两名女生歉疚道:“刚才处理家里的事情花了些时间,没想到让你们陷入了这种麻烦。”

女生:“没事的伊伊……只要你来了就好。”

宋伊伊:“这酒被他做了手脚,你们千万不能喝。”

黄毛斜着眼道:“美女,你可不要凭空污蔑人啊。“

宋伊伊:“这种伎俩我见多了,你敢自己先喝一口吗?”

“妈的,给脸不要脸,老子可不是在招待你们!”黄毛一气之下将酒直接泼向宋伊伊的面庞。

但他的手臂还没有伸出,整个人就已经飞了出去,并一连撞倒了六七名大汉。

云小麒挡在宋伊伊身前,泼洒在头顶上的酒,瞬间被分解到一滴不剩,宛若凭空消失了一般。

看着摔倒一地的场面,云小麒暗暗自责:“糟糕,完全没有控制好力度。”

“云小麒?”宋伊伊率先反应过来,惊讶中带着好奇:“你怎么会在这里?”

“只是路过,进来逛一逛而已。“云小麒转过头去,刚好对上宋伊伊秋水般的明眸,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整张脸变得通红。

“真的只是逛一逛吗?”闻到酒味,宋伊伊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旁的女生惊叫道:“啊!小心!”

云小麒刚回过头,就看见黄毛搬起凳子砸向自己头颅,由于还不能完好控制力气,云小麒只敢抬臂将这一击挡了下来。

嘭的一声,木屑飞散,整条椅子连着钢板都被打的四分五裂,而黄毛也被护体气劲震飞数米之外。

见此奇景,一旁的大汉纷纷目瞪口呆:“妈的这家伙是有内力不成?”

但到底是人多势众,眼见黄毛被震飞,十几人当即拿起酒瓶,板凳,气势汹汹朝云小麒扑来。

见这阵仗,宋伊伊担心的说:“我们快跑吧,这些混混可都是亡命之徒,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报警了。”

云小麒一言不发,他在思考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到底是主动把他们全部撂倒,还是靠着防御再次震飞所有人?

“都他妈的给我住手!”黄毛传来了声嘶力竭的喊叫。

场面顿时静止了下来,只剩下一众大汉面面相觑。

黄毛走上前来,他一脸惊恐,指着云小麒的左手手指;“这……这是元朔帮的大玉指环……!”

混混们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好似听到了晴天霹雳,他们难以置信的打量着云小麒,浑身止不住颤抖。

“这些人是怎么了?”云小麒望向自己的手,上面正戴着那日秦天久送的白玉戒指。

当初秦天久的心愿,是希望他能加入元朔帮,补上宋炎和阿三的位置。

云小麒对此事虽毫无兴趣,但这戒指精致的做工却让他很是喜欢,所以一直戴在了手上。

80:父子

一名不知情由的小弟问黄毛:“这小子……是元朔帮的人?都是一个道上混的,怕他干啥?”

回答他的是一个响亮的耳光,黄毛一脸狰狞:“谁他妈跟你一个道上混的,那大玉指环只有七大堂主才能戴,你懂个屁啊!”

闻听此言,他双腿止不住哆嗦,连神情也变得和那些人一模一样。

见云小麒一动不动,大汉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板凳和酒瓶,慢慢朝后退着,直到确定云小麒不会追上来,这才一起掉头狂奔。

黄毛一人杵在原地,想动又不敢动,只能任由冷汗将衣服浸湿。

云小麒无奈道:“你们搞错了,我不是元朔帮的人。”

黄毛:“对对对……老大你说啥就是啥!”

见宋伊伊看自己的目光似乎也变了样。云小麒知道他在人家心目中的形象又进一步黑化了。

不由对黄毛说:“我也不是什么老大,真正的老大在那边呢。”他望向秦天久的方向。

“那老大,我……我可以走了吗?”

“不行!”宋伊伊站出来,指着两名女生道:“你必须跟她们道歉。”

黄毛哪里还敢再说二话,对着几人又是鞠躬又是赔礼,就差跪下磕头。

望着他惊慌逃离的背影,宋伊伊心有余悸道:“今天可真危险,幸好碰上了你。”

云小麒对上她的目光,立即转过身去,“就算没有我,你也肯定能化险为夷的……时候不早我要回去了,祝你们玩得开心。”

宋伊伊:“你不送我们回去吗?”

云小麒:“啥?”同时心中暗想:“喂……你们就不怕我真是黑社会吗!”

“这么远,万一我们又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云小麒话还没说完,他的神经就立即绷住了,一股强大的灵力从上方扑来,即使隔着好几米,也能感受到那浓烈的杀气。

“有危险人物!”

他立即告别宋伊伊,一路跑出大门,向灵力的方向直追而去。

月夜之下,只见两团身影在在群屋间不停追逐,四处激荡的灵力,震得瓦片与砖石纷纷掉落。

跟上他们的步伐之后,云小麒更是吃惊无比,眼前的场景,竟然是一人追着一狗!

那人开口道:“你若是不把东西交出来,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难逃一死。”

从声音可以听出来,他就是下午才见过的白衣男子。

而更令云小麒目瞪口呆的是,狗也开口说话了:“我为了得到这件宝物,连天罚都不怕,岂能屈服于你?”

白衣男子:“那你何必要逃?”

狗:“爷爷昨天轻敌,被你打得浑身力竭,直到吃了一百只鸡才恢复了行动力!今天我可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狗的速度比白衣男子稍快,所以二人的距离一直没有拉近。

正在这时,一团红色火焰从侧方突袭而至,将狗的全身包围,使它再动弹不得

苏尘的身影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挡在了一人一狗中间。

狗怒吼:“小子你又是谁?”

苏尘:“果然是你这家伙吃光了我奶奶的鸡,看来今晚足足跟踪你三个多小时是值得的!”

“原来那是你家的农场,怪不得今晚刚准备大快朵颐,就发现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爷爷!”

它一边说一边上下蹿动,却始终冲不破苏尘的火球。

苏尘:“也不知道当奶奶看见偷窃者竟是一只平平无奇的流浪狗时,会不会感到很失望。”

听到被称作“平平无奇”,狗恼怒非常,它张开嘴巴将火焰吞噬的一干二净。

不到片刻,一口毒气“哗”的从口里向苏尘猛烈喷去。

为躲避攻势,苏尘迅速卧倒,只觉头顶传来刺痛,毒气在掠过他之后,很快笼罩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只用手指轻轻一弹,毒气迅速瓦解,宛如被风吹散的灰烬。

“后会无期了!汪”

一招过后,狗已经跑到了几百米外,只几下跳跃,就消失在了高楼之后。

白衣男子一掌将苏尘打到在地,居高临下道:“你小子坏了我的好事!对付敌人如此婆婆妈妈,你真是在白白浪费身为宿灵者的力量!”

苏尘心中不忿,拳头迎着白衣男子面庞击来。却被他轻轻挡下。

“原来还是一名元朔帮的堂主!”看到苏尘手上的白玉戒指,眼中凶光尽显。

“把你的全力都用上吧,毕竟过了今晚,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杀气,苏尘止不住颤抖。

尽管心中十分惧怕,但他也明白现在根本无处可逃,唯有尽力一战才是最好的办法。

苏尘全身轰的一声被火焰笼罩,漩涡状的烈焰不断聚集在拳头上,接着形成一块熔岩巨石,朝白衣男子狠狠砸来。

白衣男子一掌迎上,直接将巨石轰的稀碎。苏尘整个人宛如被大炮击中,火焰顷刻熄灭,连带着身体也飞出数丈远。

“苏尘!”云小麒赶忙跑出来,心中只盼着他还留有一口气在。

苏尘双眼圆睁,全身如瘫痪似的躺在地上,出乎意料的是,他身上没有一点伤口。

这副状态,和黄毛在饭店的时候是何其相似。见此情形,云小麒稍稍松了口气,至少苏尘的性命是保住了。

“是你啊……”看到云小麒,白衣男子也略感诧异,他语气冰冷:“下午问你的问题,有答案了吗?”

“我不是元朔帮的人。”云小麒将戒指取了下来,“但我也不可能加入你。”

白衣男子:“帮我对付秦天久,你的朋友可以不死。”

“如果苏尘发生什么意外,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白衣男子嗤笑一声,枯瘦的容颜在月光下像是鬼魅一般,“不要以为同是宿灵者,你就能有一战之力了。”

“这也正是我要对你说的话。”云小麒手握战戈,语气从容。

白衣男子神情恼怒,飞身朝云小麒直扑过来。

“秦戎,够了!”突然秦天久的声音传入耳膜。

白衣男子停止动作,似笑非笑地望着秦天久:“你明明连灵力都没有,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秦天久:“我找自己的儿子,还需要靠那种东西吗?”

81:新生

秦戎毫不客气道:“滚开吧,你的性命我会留到最后再取。”

秦天久:“如果你母亲泉下有知,她会愿意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吗?”

“闭嘴!”秦戎一拳击出,拳风将秦天久背后的水塔崩毁,“你根本不配提到她!”

秦天久却毫无惧意,他一步步靠近秦戎,“每个人都会犯错,你我都不例外。但既然大错已铸成,首先想到的应该是如何走出来。而不是将自己的一生都陷进去!”

秦戎冷哼一声:“你云淡风轻的样子,真是让人无比厌恶!”

他跃上一旁百米高的屋尖,用传音术道:“好好为你的属下们准备后事吧,接下来,我会让你眼睁睁看着七大堂主逐一被杀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秦天久叹了一口气:“我以为自上次银行大劫案之后,他会有所收敛。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就又从国外回来兴风作浪了。”

云小麒:“上次的事情也跟他有关吗?可我好像全程没见过他呀?”

秦天久暗道:“何止有关,他才是那件案子的罪魁祸首啊……”

苏尘咳嗽的声音打断了二人谈话。云小麒连忙问:“你怎么样了?”

苏尘面色苍白,声音微弱:“我刚才觉得自己好像死了一样,连呼吸的力气都使不上来。”

“我虽然见过他两次出手,但一直搞不懂他的灵力究竟是什么属性。”

苏尘:“他也和李麟语一样……是我们的敌人吗?”

“不……”秦天久当即回答:“他只是一时迷失了心智,总有一天我会让他改正过来的。”

“另外,你们下次见到他一定要小心。”秦天久转身离去,边走边说:”千万不能使用蛮力跟他硬碰……”

云小麒忍不住问:“秦老伯,你知道他的宿灵是谁吗?”

秦天久顿在原地,良久吐出三个字:“李存孝!”

苏尘的伤势虽然奇特,但好在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只原地休息一个多小时就恢复了原样。

从黄毛和苏尘的例子来看,秦戎虽然危险,但似乎还没到草菅人命的地步。

而他是否会成为众人未来的强敌,这一切就要看秦天久的所作所为了。

翌日清晨,云小麒被温暖的阳光抚醒。坐起身来才发现,闹钟已响了两个小时,而自己却始终一无所闻。

看来即使灵力伴身,也无法抑制睡懒觉的冲动。

望着近十点的指针,云小麒连早饭也顾不上吃,只匆匆洗漱一番,就立即朝学校赶去。

他之所以如此急切,并非出于对学习的重视,只因为叔叔云亦霄马上就要出差归来,而与他其一起回家的,还有刚刚出院的高哲继,

云小麒实在不愿看到这两人在一起的场面,于是只能先行离开。

这个时间点学校刚做完课间操,云小麒正好踩着上课铃声跑进了教室。

不到一分钟,班主任徐大荀走上讲台,他一脸和蔼的向众人说:“告诉同学们一个好消息啊,我们班在今天迎来了一位新同学。”

话刚说完,不少人便开始了轻声议论,一学期都快过半了,竟然还会转来新生,这令众人产生了期待与好奇。

徐大荀接着说:“这是一名从外地转来的女同学,由于家境困难,之前差点辍学。但因品学太过兼优,所以被我们市一中破格录取了。

这位同学是个善良,柔弱的女孩子,希望大家以后要和她好好相处。”

他将手向门外招了招:“进来吧,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只见一名身材娇小,绑着双马尾的女生,迈着温婉的步伐缓缓向讲台走去。

当看到她那清丽可爱的面容,男生们纷纷露出了爱慕,欢喜的神情。

只有一个人除外,云小麒楞在座位上,目光充满了讶异。这位新来的同学,竟然就是定灭组的无霜!

无霜抬头向他瞥了一眼,虽然只是个不经意的瞬间,却让云小麒从心底感觉到,麻烦找上门来了。

“大家好,我叫无霜,我的家乡来自偏远的斯塞尔马里基村庄,我是我们村唯一的女孩子,为了送我来城里读书,我爸妈每天起早贪黑的忙碌,因劳累过度,他们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就已经……”她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今天能在这里见到各位,说明我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我今后一定要血洗这座城市……学习这座成市艰苦奋斗的精神,让我的家乡斯塞尔……马……马什么村……以我为骄傲,谢谢大家!”

“好!无霜妹妹加油!”

“无霜,你是最棒的!”

“我们213班永远支持你!”

………………………………

看着全班掌声雷动,欢呼呐喊的景象,云小麒张大的嘴巴迟迟无法合上,“好个鬼啊……定灭组连一份像样的信息都懒得编了,这是把所有人当傻子吗!”

“无霜同学,为了你的学习进度能跟上,老师特意将你的座位安置在了第一排。”徐大荀指了指讲台下面的座位。

无霜:“徐老师,我不想被特权对待,这个位置还是留给需要它的好学生吧。”

徐大荀满脸欣慰:“你才来这么一会,就温暖了老师干涸的内心。既然这样,你就自己选个座位吧。”

听到这话,男生们无不双眼放光,个个都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无霜轻轻一笑,指着云小麒:“我想跟他坐同桌。”

徐大荀看着最后排单独一个人坐的云小麒,诧异问:“你……你确定?”

无霜肯定的点点头,经徐大荀同意后,在众人一片唉声叹息的注视下,坐到了云小麒的旁边。

“好久不见。”无霜嘻嘻笑道:“原来你每天都过着这样的日子呀,真是不可思议。”

云小麒:“难道你没有过这种生活吗?”

无霜摇摇头:“没有……我们从小就待在基地接受训练,一年也接触不到几次外面的世界。”

云小麒:“那也太无聊了……”

无霜想了想,“我们可没心思想这些………你坐在教室里面的时候,难道就不会无聊了吗?“

82:远古兵器

云小麒愣了愣,岔开话题:“定灭组派你过来有什么目的?”

“为什么非得是定灭组安排?我想见某人,就不能过来看一看吗?”

“咦,你想见的人是谁啊”

“讨厌死了……”无霜向他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情一定要人家明说吗?”

见她牢牢盯着自己,云小麒吃惊道:“该不会是……”

“是和我们定灭组一起战斗过的沈樱和苏尘。“无霜撇过头去,赌气道:“就他们两个……”

云小麒:“可我也战斗过啊。”

“是玄武之剑在控制你的身体而已,你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虽然是玄武之剑的力量,但一切都是我在控制的。”云小麒回想起当日的场景,仍然心有余悸:“与李麟语那一战,任何细小的疏忽都会要了我的命,但幸好我的感知力、速度与力量都能跟得上他,所以才勉强撑了下来。”

“那从李麟语手里救下我,也是出自你的本意吗?”

云小麒:“当然了,那种情况下,谁都不会见死不救吧。”

“哦……”无霜懒洋洋趴在桌上,似乎并不满意。

听了两节课后,很快就到了中午休息时间,云小麒早已饥肠辘辘,一下课就直奔熟悉的小吃店。

当走到半路时,忽然想到无霜也还没吃过饭,于是返回去打算将她也叫上。

可到教室一看,发现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时,一旁座位上传来交谈的声音:“想不到新来的同学不但长的可爱,还这么勤奋刻苦。”

“是啊,都到了这个点上,竟然还在孜孜不倦的学习。”

云小麒凑过去问:“你们刚才看到无霜了吗?”

“她连饭也不吃,拿着练习题就去跟班长讨教了。”

班长名叫许戊,是213班成绩最好,也是最被全校看重的几个优等生支一,

“和班长……?”云小麒望了看望四周,“没看到他们人啊?”

“无霜说为了解题不受打扰,要带班长去一个安静的地方。”

云小麒离开教室后,直奔一中的后园而去。要论一中最安静的地方,自然只有那片荒地了。

这虽然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他心中却有一股异样的感觉。

无霜能来到一中就读,显然是因为定灭组的安排,而定灭组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一中潜藏着危险!

云小麒刚走到后园入口,就感觉到了一股充沛的灵力。隔着十来米,他看到无霜的长刀正架在班长许戊的脖子上。

“说吧,你都在学校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许戊哽咽道:“我每天都在刻苦学习,能干什么事情嘛……”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身上的怪异之气吗?只有长期接触邪恶力量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气息。”

无霜将长刀轻轻一划,鲜血顺着许戊脖颈一缕缕淌下。“再不说实话,我现在就将你剁成肉酱喂狗!”

许戊嚎哭一声,直接跪了下来,“无霜姐姐,我……我说的就是实话嘛!”

无霜将刀抬起来:“好吧,没想到第一天入学就要开杀戒了。”

正要动手之时,云小麒连忙冲上来:“住手啊无霜!”

见到云小麒,许戊立时破涕为笑:“学习委员……快救救我啊,下一次竞选班干部我一定投你的票!”

无霜收起长刀,面无表情说:“你来干什么?”

“这句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云小麒挡在许戊前方,“就算是为了任务,你也不能滥杀无辜吧。”

无霜:“助纣为虐的人,可不是什么无辜。”

云小麒望向许戊,见他面黄肌瘦,精神较之以前似乎也萎靡了许多,但作为全年级前三,他眼神中那股求知和探索的欲望却是丝毫没变。

“我清楚班长的为人,他不可能会做坏事的。”

“你没经过定灭组特殊训练,根本就看不到人身上散发的正邪气息。快走开,否则连你一起杀!”

许久,见云小麒丝毫未动,无霜瞪了他一眼,将刀插入旁边的大树中,气呼呼离了去。

“无霜!”云小麒喊道:“能告诉我,你此行的目的吗?”

无霜深吸几口气,“霍组长让我来,是为了一件远古兵器……”

云小麒:“远古兵器?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莫非又有哪个降临了?”

“白痴!那些属于圣器。”无霜:“远古兵器的种类繁多,威力虽然比不上圣器,但对宿灵者的提升也是非常显著的。

我这次要找的兵器,叫做‘伏羲琴’。据说之前它落入了一名坏蛋手中,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坏蛋不仅没有使用过它,还将它给藏了起来。”

云小麒恍然:“是藏在了学校里面吗?”

话音刚落,一道漆黑的身影从后面直扑向云小麒,锋利的刃芒离后脑勺已近在咫尺。

“小心!”,无霜将云小麒推倒在地,肩膀上硬挨了这一击。

云小麒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正要做出反击,那道黑影已经抓着许戊,一跃冲出围墙,只留下了许戊呼救的回音。

他也顾不上去追,立刻扶起无霜,看着她肩上鲜红的爪印,担忧道:“你先忍一忍,我马上带你去找医生。”

刚背着她翻过围墙,无霜就传来微弱的声音:“放我下来,不要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情了。”

云小麒反而加快了速度:“不!你一定要挺住,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死的!”

“白痴!你才要死了呢!”无霜忍不住翻白眼:“我说的是,这伤我自己就能治好!”

“哦……是…是吗……”

云小麒将无霜放在地上,她从随身小包中拿出一个白色小瓶,再从瓶中倒出一些凝固状物体抹匀涂在伤口上。

不一会儿,只见黑褐色的爪痕慢慢转为浅色,一缕缕黑气从中冒出,而无霜的脸色也逐渐好转。

她开口问:“你看清楚刚刚那是什么了吗?”

云小麒摇摇头;“他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可我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没想到在学校里还能碰见这么危险的怪物。“

无霜没好气道:“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是我的错…………”

见云小麒懊悔的模样,无霜暗暗一笑,“那本小姐就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将你的灵力输给我吧。!”

83:广陵散

见云小麒一脸茫然,无霜接着说:“我伤势虽然没什么大碍,可这家伙武器上的毒药却在蚕食我的灵力,

如过不及时将毒逼出来的话,我的修为很快就会被废掉。”

云小麒:“这么可怕吗?但我也不懂怎么输送灵力……”

“将手掌抵在我背后的风门穴上,只要你运功,灵力就会自动流入我的身体。”无霜指了指位置,然后将外套脱下,只留一件吊带内衣。

面对这冰肌玉骨,云小麒眼睛一时不知该往哪儿挪。

见他迟迟不动,无霜恼道:“喂!你是舍不得吗?”

“没……没有。”云小麒连忙盘腿坐下,学着武侠片里的模样,将手抵上无霜雪白的后背。

刚一接触,二人都似被电击了一般,身体不自觉的一阵颤动。

空气中只剩下二人急促的呼吸声,连气氛也变得微妙了起来。

无霜的脸已通红,她急于打破宁静:“放心吧,你的灵力最多三天就可以恢复了。”

“哦……”同样面红耳赤的云小麒回应道。

随着云小麒毫无保留的传输,仅不到五分钟,无霜的体内的毒性就已被全部化解。

在最后一道灵力输完后,云小麒只觉四肢无力,头脑昏沉,仿佛连身体也被抽空了。

“你还好吗?”无霜问。

“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想好好睡一觉”云小麒躺在草地上,只感觉眼睛一闭就能进入梦乡。

无霜连忙拍他的脸,“不行,这里太危险了,万一那怪物又杀回来可怎么办?

…………是我错怪了班长,从他刚才的样子看来,他一定是被怪物胁迫了。”

听到“班长”二字,云小麒立刻坐起身,“对啊,班长还等着我们去救他呢!”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沈樱急切的声音:“小云,无霜,你们在吗?”

沈樱一路小跑进了后园,她边跑边说:“李如松托我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当她看到草地上正在穿外套的无霜,和一脸疲惫的云小麒时,先怔了一会,随即背过身去:“不好意思……打扰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云小麒赶忙解释:“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还恶战?”沈樱看着他浑身无力的模样,“好吧……看得出来。”

无霜:“沈樱姐,有什么消息吗?”

沈樱:“李如松将军说,他刚才看到了有邪恶的宿灵者携着一名学生,朝北边的商业街一带去了。”

“这消息来得真及时啊”云小麒朝商业街的方向走去,可还没走几步,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无霜和沈樱一起将他扶住,“你的灵力已全被我吸收了,短时间是没法战斗的,目前这里就交给我吧。”无霜说完,身子已跃出几十米,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云小麒心中虽然急迫,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将一切前因后果告诉沈樱之后,上课铃声已经响了起来,他只得怀着心事回到了课堂。

无霜与班长的同时旷课,引得213班议论纷纷,各类谣言与猜测也是此起彼伏。

连班主任徐大荀也坐不住了,为什么整个年级十多个班,就自己班的学生永远都到不齐,连刚转来的新生也中了邪似的加入了旷课大军。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不要面子的吗!这种现象必须杜绝!“他一回到办公室,就战意高昂的给家长打起了电话。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新生无霜,徐大荀顺着资料上的号码拨过去,“喂!是无霜同学的父亲……霍先生吗?哦对,我是他的班主任。”

三分钟后……徐大荀一脸和善的放下电话:“其实旷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让孩子们多接触接触外面的世界挺好的嘛。”

整个下午,云小麒都在暗中积蓄着灵力,在几小时一动不动的修炼下,总算恢复到了五分之一的程度。

而这段时间,无霜和班长的安危,也始终让他担忧着。

自无霜离开,已几个小时没有传来消息了,看来事情并不是那么顺利。

“还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诉你。”沈樱和云小麒并排走在放学路上,她回想道:“当时李如松还告诉我,他说他看到的那个宿灵者样子有点奇怪……它好像一条狗啊。”

“一条狗!”云小麒大惊:“果然是它!“

“你之前见过吗?”

“虽然我隐约觉得两者很相似,但并没有把它们联系在一起,现在答案总算明朗了。”

这时,一个满头大汗的胖子急匆匆跑到二人跟前:“请问你是云小麒吗?”

他双目无神,连声音也是毫无感情,毫无腔调,仿佛一个木偶在念字。

云小麒:“对啊,你找我有事吗?”

“主人吩咐,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他将一封信塞给云小麒。然后转身离了去。

“这是啥?”云小麒拆开信封,神情顿时呆住了。

信中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中无霜满脸痛苦的被绑在一间小屋中,而她的周围,摆满了各式各样残酷的刑具。

照片背后写着几个大字:“今晚请到函夜酒吧56号包厢一叙。”

函夜酒吧在大成市可称得上有一定知名度,酒吧的消费虽不是最高,但它却是全市最深,最鱼龙混杂的一处场所。

这里属于元朔帮“燕昭堂”堂主穆光毅的产业,传闻穆光毅生性残忍,喜好吃婴儿,是这座城市中名声最恶名昭著,最不好惹的人物之一。

酒吧一到夜里就成了热闹的海洋,摇摆的音乐与舞池上的狂欢,能淹没外界的一切俗世烦恼。

而在这欢快的环境中,酒吧最豪华的56号包厢里,竟传出了缕缕琴声。

许戊坐在一张古琴旁边,正全神贯注的用两手拨动着琴弦。

而在他背后的沙发上,蹲着一条目光冷傲的斗牛犬。

许戊每弹一会,斗牛犬都会叼着鞭子抽打他的后背,“错了!音符又弹错了!”

半小时后,许戊的衣服已被抽成了碎布条,而那琴音,也终于能一直不被中断。

斗牛犬:“不愧是数一数二的学霸,不仅几个小时就学会了弹古琴,还用半个多小时就将《广陵散》的其中一段给学会了。

如今这伏羲琴不仅能够迷惑普通人的心智,还能让宿灵者全无抵抗之力!”

84:宇宙大将军

许戊颤抖着说:“我已经按你吩咐,把曲子学会了,现在能给我爸妈解毒了吗?”

回应他的是一道清脆的鞭打声,“学琴只是第一步,爷爷真正的计划,是铲除所有觊觎伏羲琴的敌人,汪!”

斗牛犬怒喝道:“你虽然勉强记住了曲谱,但论熟练度,比之当年嵇康的后人都差得远,爷爷要你做到熟能生巧,继续练!”

许戊强忍着泪水,指间麻木的在琴弦上游走。

这几天是他一生中最难熬的日子,自一周前在瓦砾堆中捡到这只昏迷的斗牛犬之后,他全家的噩梦就降临了。

斗牛犬先是将许戊的父母全部毒倒,然后威胁他去瓦砾堆下挖掘三日,将埋在地底的伏羲琴找出来,当时恰巧碰上秦戎这个强敌找上门。

斗牛犬与秦戎战斗不利,于是逼许戊将伏羲琴埋藏于一中校园内,等摆脱秦戎的追击,和定灭组的注意后,再让它重现天日。

许戊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了,没想到斗牛犬又继续用父母的性命胁迫他学习《广陵散》。

听着琴音屡屡,斗牛犬看着墙上的挂钟,得意道:“天色已晚,爷爷的敌人也该上门了吧。”

云小麒一踏进函夜酒吧,就想起了昨晚在夜店的经历,有了第一次的体验,他这次的感受也平常了许多。

一路穿过人群,径直朝56号包厢走去。包厢大门虚掩着,里面摇晃着红色的灯光

“那只危险的狗,就在这里面吗?”

推门之前,云小麒的还是感到万分紧张,毕竟除了知道敌方是条狗之外,他对这一切都毫无了解。原本沈樱也想一起过来,可由于她晚上还打着工,于是云小麒果断拒绝了她的帮助。

门被无声推开,包厢宽广的可同时容纳上百人。但此时里面却只有安静的桌椅与沙发。

悠扬而古朴的音乐从喇叭里响起,在这时而耀眼,时而昏暗的房间中显得怪异且不搭。

“难道我找错包间了?”云小麒扭头看向门牌号。在这瞬间,一颗子弹冲破光线,直飞向他的面门。

云小麒急忙侧头躲过,脸上却还是被弹道擦出了一道血痕。

“……有人在窗帘下面!”仅仅一枪,云小麒就摸清了敌人的位置,他一个箭步便将角落里的枪手打翻在地。

还未等回过神来,四周又是砰砰接连不断的枪响。看来这包厢的暗处,还隐藏着数量众多的敌人。

情急之下,云小麒一拳砸碎窗户,将灵力灌注到玻璃碎片,然后似箭雨一般席卷整个包厢。

只听到惨叫声不绝于耳,瞬间就有十几个枪手失去了行动力。

而云小麒身上也有多处被子弹划破,虽没伤及筋骨,却也是血流不止。

“现在我只有五分之一的灵力,必须速战速决才行。”他一边撕破衣服包扎伤口,一边注意着四周环境的变化。

这时,几颗烟雾弹被抛了进来,包厢门嘭的一声被从外面反锁。

云小麒预感不妙,急忙向屋外冲去,然而呛鼻的浓烟已经扩散了大半个房间,枪支的红外线一条条集中于他全身,

密集的枪声宛如炸裂的鞭炮,在包厢里持续响个不停,

云小麒虽然能够不被弹雨伤及,但在不断的腾闪挪移中,他的灵力也在急剧消耗着。

“可恶,连敌人的面都还没见着,我就要被乱枪射死了吗?”

正胡思乱想,脚下突然一滑,身体重重撞在茶几上,这无疑宣告着他彻底失去了躲闪的可能。

眼看云小麒就要血溅当场,突然一团炽烈的火焰冲破大门,将满屋的子弹与烟雾悉数吞没。

感受到这股熟悉的炽烈,云小麒不用看已知道来者是谁,“苏尘,你怎么也来了?”

苏尘:“我下午收到一封信,信中的照片写明了这里的地址……”

云小麒:“你也收到无霜的照片了?”

“无霜?”苏尘疑惑道:“可我看到的照片……是你被五花大绑,接受各种刑具的调教……”

“什……什么?”云小麒吃惊不已:“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过这么一段往事……”

“那应该就是被电脑合成的了。”苏尘手臂化作一把火焰刀,将四周的敌人瞬间扫倒在地。

“这么说来……无霜那张照片也是假的。”

“穆光毅这叛徒违背秦天久的命令,接受一条恶狗的差遣,整个元朔帮的脸都被他丢光了。”苏尘扶起云小麒来,长舒一口气:“不过既然你平安无事就好,咱们先离开这里,帐以后再跟他们算吧。”

这时,许戊瘦弱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云小麒,苏尘……一切都是我的错,那两张照片,是我用电脑合成来欺骗你们的,”

云小麒:“班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扑到二人身上,啜泣道:“快救救我,我不想再参与你们这些超能力纠纷了,我好累……我只想回去读书啊!”

苏尘:“班长你先躲起来吧,剩下的交给我们来解决。”

可许戊却哭的更大声,抱的也更紧了。“好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你可是我一直追赶的优秀小标兵啊。”苏尘正要将他的手松开,忽然一道凌厉的劲风从后而至。

苏尘与云小麒猝不及防,背部先后中招。

斗牛犬灵活的身影在天花板与吊灯之间不断飞跃,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又是你这只死狗!”苏尘冷冷道:“上次一百只鸡的血债还没跟你讨呢!”

“没礼貌的小畜生,爷爷若说出自己的名号,你一定会被吓个半死。汪!”

苏尘一拳轰出一团火球,将吊灯与桌椅炸的四分五裂,斗牛犬依靠小巧的身形闪动在苏尘拳影之下。

虽然看似压制着斗牛犬,可苏尘由于伤口的恶化,导致出拳速度也变得越来越慢。

“有破绽!”

趁着火势变弱,斗牛犬立刻突破攻势,一头击在苏尘的胸膛,使他整个人差点撞破窗台。

眼看苏尘被击败,云小麒心中一急,伤口愈发恶化,本就急剧消耗的灵力,更是所剩无几了。

斗牛犬:“虽然人员还没有到齐,但先解决你们两个,也不耽误爷爷的事。”

云小麒:“你做的这一切,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当然是将你们这些觊觎伏羲琴的人全部除掉,这件远古兵器,只能归我宇宙大将军所有。“

85:北冥之渊

云小麒艰难起身,从手中变化出长戈:“宇宙大将军?我还行星吞噬者呢……”

斗牛犬一声怒吼,音波将尚未站稳的云小麒冲倒在地。

“连堂堂宇宙大将军侯景的名号都不知道,真是太令人失望了!”斗牛犬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云小麒的脖颈咬去。

刹那,一道寒光击在从上空击落,将侯景迅速逼退。

无霜凭空出现在云小麒身旁,长刀在彩灯的映照下,显得异常森寒。

云小麒一脸高兴:“无霜,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这么久没有你的消息,我还以为……”

“只是在城区迷了路而已。”无霜道:“我可是看了你那不堪入目的照片才找到这里的。”

云小麒:“……为什么又是我的照片……”

她冰冷的目光直视侯景;“原来是你这叛徒在捣鬼,我今天可是要清理门户了。”

云小麒:“叛徒?他也是定灭组的人吗?”

无霜:“他的宿主,曾经是定灭组的备用成员,只不过身体的掌控权被这家伙夺走了,而他也因此遭到了天罚。”

云小麒:“遭受天罚竟还能活着?”

“我们原本也以为他形神俱灭了,没想到,竟附在了一条狗身上。”

侯景似乎被触到了痛处:“我的宿主就是个废物,不仅天资极差,连伏羲琴也认不出来,为了不让宝物落于别人手中,我不顾一切夺取了他的身体。

原本天罚要将我魂飞魄散,可我侯景不甘心就此消失,于是情急之下,将灵魂就近投入了一条流浪狗的体内,

没想到,我竟然能与这只狗的身体完美契合……喂,你们不要笑……爷爷躲避了天罚,堪称前无古人,这宇宙大将军的名号实至名归。汪!”

无霜将刀高举,正迎着侯景的头颅。“将伏羲琴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一具全尸。”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你就这么自信能赢爷爷?”侯景迅速跃开,化作十几道残影向无霜攻了过来。

无霜一动不动,仍旧照着原来的方位手起刀落,

她双臂下斩的时候,长刀突然消失,然后嗡的一声,在十几米外侯景的头上凭空出现。

侯景惊惧不已,即使用上全力避开这一刀,额间依旧被划出了一道血口。

“不愧是定灭组最强的刺客!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无霜弯下身来,举刀横扫地面,虽然两人隔着一大段距离,侯景却丝毫不敢怠慢,看着她刀刃消失后,立即向天花板跃去。

身下寒气袭人,沙发与桌椅通通被刀气切割的支离破碎。

无霜的一举一动都是致命的杀招,在探清她的门路之前,侯景连进攻也不敢了。

尽管它谨慎无比,然而仅仅只是一眨眼,无霜整个人就消失在了灯光下。

“仅靠眼睛,是无法捕捉到刺客踪迹的哦!”

侯景身后的空气传来震动,无霜冰冷的刀锋已迫近背部,它大惊失色,急忙伸出四爪去硬挡长刀。

铿的一声,侯景吐出一口鲜血,身体狠狠撞向楼面,骨肉仿佛都要被震的散架。

“如果不是这副身体没法使用武器,爷爷何至于如此狼狈!”

无霜居高临下说:“把伏羲琴交出来。”

侯景还想移动,却只觉四周尽是隐藏的刀气,稍微动弹便会被四分五裂。

它向角落里的许戊使了个眼色,许戊会意,小心翼翼挪动着。

无霜刀锋急转,对向他的胸口:“你知道琴在哪儿吗?”

许戊冷汗直流,他点点头,手颤抖着指向不远处的储物柜中。

趁无霜注意力转移,侯景立即跃起,从口中喷出一道浓厚的毒气,将无霜逼的连连后退。

“畜生,我要把你的狗头砍下来泡酒!”

无霜既已知道伏羲琴的下落,出手再无顾虑,长刀直指侯景要害。

哗的一声,侯景头,胸,背同时鲜血直飚,慌不择路下,它一头撞破包厢的隔墙,逃到热闹的大厅中。

几百号人被这轰隆的声响同时震住,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顾客们纷纷将目光聚集了过来。

咻的一声,无霜一刀将半边墙壁斩成碎屑,像一个女死神,朝着侯景缓缓走来。

“无论你逃到哪里,结果都是一样的。”

侯景却毫不慌张:“你知道爷爷为什么将地点选在此处吗?因为这里人多,且他们大多都是身心疲惫之人!”

“人多与你这只狗有什么关系?”无霜也感到疑惑。

侯景冷笑一声,它直立起来,头颅昂扬:“北冥之渊。”

一股怪异的气势席卷全场,酒吧里的几百号人仿佛在瞬间被定住了身子,全部停止动作。

一颗颗黑色光点从他们身体中飞出,纷纷集中于侯景的头顶,

宛如鬼火聚集,不一时就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大光球。

无霜预感不妙,一刀朝着大光球劈去,却被一道无形的斥力阻拦在外。

侯景:“我的灵灭‘北冥之渊’,可收集天下所有的负面感受,悲伤,疲累,痛苦,压抑,凡是被世人所排斥和抵触的一切,都会在此汇聚,积少成多。”

黑色光球越来越大,很快就盖住了大半个舞池。

光点仍在不断聚集着,从门窗外,墙缝中,似雪花一般飘进来。

云小麒扶着苏尘走出包厢,当看到眼前的奇景,也忍不住感到惊讶。

侯景:“这球里面聚集着方圆三公里内的所有疲劳值,几千人的疲劳若是被打入一个人的身体,相信无论是谁,都将骨肉崩碎!”

云小麒急忙喊:“无霜,快点跑啊!”

无霜却不以为然:“这种招术对我根本没用。”

侯景一声狼嚎,黑色光球如炮弹一般向无霜飞去。

无霜一动不动,当光球快要临近时,整个人迅速隐没于异空间。

侯景哈哈大笑:“没用的,你刀上沾染了我的血迹,此刻无论你逃到何处,哪怕是异世界,它都会紧随而至!”

它话音刚落,黑色光球也立即消失。

随着空间传来一阵阵水纹般的波动,几分钟后,无霜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她神情布满焦急:“可恶,竟然真的躲不掉!”

黑色光球随即现身,将天花板砸出一个大洞,似陨石般从天而降。

云小麒连忙拦在无霜身前:“你站在原地别动,这东西由我来应付。”

无霜:“白痴,要是被击中的话,可是会尸骨无存的。”

云小麒“放心吧,我已经想好对策了。”

86:鬼哭狼嚎

“尘埃寂灭!”他战戈一挥,紫色起浪涌遍全场,周围的空间刹那凝固,连带着黑色大光球也被静止在了半空,

“这就是你灵灭吗?”侯景得意道:“没用的,爷爷的攻击并不止是能量体,它根本不会被抵消

所以,即便你能将这座城市毁灭,也依旧无法让它停止。“

片刻之后,黑色光球就冲破了重重阻碍,再次向着下方砸来。

“正因为这样,它才能满足我的需要!”云小麒战戈急旋,形成一道紫色漩涡。

随着风声越来越大,四面的空间也如镜子般纷纷碎裂。黑色光球虽依旧保持着攻势,却因空间的变化而不断的扭曲,分离。

任何人都看得出,它的能量在被不断稀释,仅不到一分钟,黑色光球就被被紫色气浪彻底吞没,融化成一粒粒尘埃,被吸入漩涡之中。

漩涡化作一道旋风,将云小麒包裹其中。

侯景目瞪口呆:“他的攻击为何会有如此奇特的属性……这小子的宿灵到底是谁?”

“我的宿灵是李牧!”

旋风褪去,云小麒精神焕发,神采奕奕,全身上下所充斥的磅礴灵力,仿佛随时都会溢出体外。

他的这番变化,使得侯景,无霜与苏尘三人都惊愕不已。

云小麒:“我的属性是分解之力,而‘尘埃寂灭’不仅能够分解所有物质与能量,还能将它们重新组合成新的力量。

那几千人的疲劳值,已被我全部分解,并组合成了新的精神力吸入体内!”

侯景:“原来你的宿灵竟是古代名将……之前没有好好调查你这小子,真是爷爷的失算。”

“托你的福,我不仅灵力全部恢复,现在连力量也更上一层楼了。”

侯景的灵灭已使用完,面对一步步逼近的云小麒,它已没有了交战的勇气。心中暗想“糟糕,与计划有误,只能提前实施最后一步了吗。”

“你……你要对我出手吗?可别忘了许戊全家的性命都还掌握在我的手里。汪!”

云小麒:“你的性命与我无关,我只要你放过班长。”

“只要它去死,一切不就都解决了?”

无霜见云小麒进攻的欲望似乎并不强烈,于是飞身上前,一刀直劈侯景头颅。

侯景瞳孔布满恐惧,在刀气扑面的刹那,它急忙喊:“快!广陵散!”

琴音从包厢里传来,声音虽然柔和,轻细,却也覆盖了整个大厅。

琴声响起的刹那,几百号人的眼睛同时变为青色,他们身体一震,纷纷做出怪异而夸张的肢体动作。

云小麒头昏脑胀,《广陵散》虽然优美动人,但琴音中却仿佛有一只怪异的手在紧箍着自己的灵魂。

再看向无霜和苏尘,见他们也是面色异样,连站立都十分艰难。

侯景得意大笑:“传说果然是真的,只要伏羲琴配合广陵散,就能起到摄魂夺魄的作用。”

随着琴声不断延长,云小麒与苏尘眼中的青色已是愈加明显,他们的身体正整逐渐脱离控制,变得和周遭人一模一样。

无霜虽还在艰难抵御,却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她望向丝毫不受影响的侯景,诧异道:“为什么只有你……”

“因为我早已将灵力注入了琴弦之中。现在这琴音中散发的,正是爷爷的能量!

这伏羲琴原本的功用,是驱散妖魔,以及净化魂灵。

《广陵散》一曲虽因嵇康而闻名,但它的创作者却是灵界的一名幽灵,创造该曲的目的,是为了能在人间召唤鬼神。

当年嵇康发现这个秘密后,便再不敢将《广陵散》传授他人,以让它自绝于后世。

可嵇康万万没有想到,他的门人中有绝世天才,凭着记忆就将仅仅听过一遍的所有曲段都背了下来,”

说到这,侯景连连叹息:“可惜,当时兵荒马乱,局势动荡。此曲流传到南朝梁武帝时,已是十不存一。如今许戊弹奏的这一段,还是爷爷费尽心思才收集到的。

你们在败亡之前,还能听到魏晋南北朝的稀世之音,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他刚说完,无霜的刀就哐当一声掉落,然后瞳孔也变成了青色。

见酒吧里的所有人都已被琴音俘获,侯景笑的全身乱颤。

“尔等放浪形骸,为命运所折磨之人,全部成为我宇宙大将军的傀儡吧!就如一千五百年前,与我一起将这时代所有尊贵,神圣,高高在上的一切毁灭殆尽!”

侯景陶醉于自己的美梦之中,全然没注意到一粒细小的石子,正穿越层层墙壁,朝着包厢里的许戊射来。

铛的一声,石子击在伏羲琴上,震得许戊口吐鲜血,直飞数米之外。

琴声戛然而止,大厅里的人仿佛失去了支撑,全部瘫倒在地。

侯景脸色一变:“没想到还是来了!”。它立即扑向地上的伏羲琴。

突然,一道白色身影如水银般从远处飞来,犹如一阵强劲的飓风,抬手就将侯景轰飞出酒吧。

秦戎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他捡起伏羲琴,“这陈旧的玩意,就是号称上古神兵,可以迷惑心智的伏羲琴吗?

有它在手,元朔帮分崩离析的日子不远了。”

“放手!那是爷爷的东西!”侯景怒吼着扑向秦戎,却被他手指轻轻一弹,全身就似滩烂泥般倒地不起。

秦戎:“以伏羲琴为诱饵将我引来这里,不正是你的计划吗?想要我跟他们一样被《广陵散》变成一具具行尸走肉,你的算盘可打错了。”

侯景:“这确实是我的计谋,但在伏羲琴的诱惑下,你即便知道计划,应该也只有自投罗网这一条路。可为什么……”

“不错,琴声所及,皆为死地。无论我何时赶来,最后都难广陵散的波及。可惜……”

他抛出一个包裹,包裹滚落开来,里面赫然是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

秦戎接着说:“可惜与你合作的元朔邦堂主穆光毅,恰好是我今天要杀的人,他为了活命,已将你所有计划都告诉了我!”

侯景眼中布满了震惊,它四肢乱颤,想要爬起来逃生,可努力几次后,只得无奈放弃。

“这里可没有鸡给你补充体力。”秦戎见侯景已是待宰之物,倒不急于杀它,而是将注意力转到了伏羲琴。

手指向琴弦轻轻一拨,琴音紊乱无章,却让秦戎感到一股深邃的境意,仿佛灵魂浸入清泉。

他只觉通体舒畅,不可自拔,然后竟自顾自弹个不停。

云小麒,苏尘与无霜率先醒了过来,当看到秦戎的举动时,俱是感到不明所以。

突然,他们看见侯景爬起了身子,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秦戎猛烈扑去。

云小麒:“小心啊!”

秦戎沉迷于弹奏,完全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直到侯景的锋利的牙齿已碰到他的脖子,这才立即反应过来。

鲜血如破裂的水管,从一人一狗身上喷涌而出。

秦戎虽躲过致命的一击,胸口却被侯景抓出了极深的伤口。

而侯景背上,也被秦戎用掌刀切开一道长条。

侯景夺过伏羲琴,大喘着粗气:“琴已被我注入了灵力,你每弹一次,我的力道就会恢复一分。现在………现在你们都完蛋了!”

它看了眼许戊,见许戊已陷入昏迷,侯景只能横下心道:“没想到,最后还是得爷爷亲自动手!”

它强忍着剧痛,用狗爪在琴弦上拨弄起来。

这次的音色沉闷且怪异,听来让人感到恶心噪耳,却没有了操控意识的作用。

“快住手啊混蛋,难听死了!”无霜紧捂着耳朵,躲入了异空间

只听一声异响,琴弦突然断裂,一只只透明的鬼魂从琴里不断飞出,如云雾般将侯景团团围绕。

月亮突然被乌云遮蔽,深夜的酒吧里不断传来怨哭之声,听得让人毛骨悚然。

琴音越来越小,侯景的惨叫被淹没在上百条鬼影之中,直至彻底无声。

87:神秘邻居

周六的清晨,云小麒和无霜一起来到许戊家中。

许戊起来的很早,看到二人来临时,他疲惫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

“先进来坐吧。”许戊领着他们进屋坐定,然后从房间里拿出一具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物品,从外观可以看出就是伏羲琴。

许戊:“经过好几个晚上的努力,终于将鬼魂驱散干净了。这琴现在就上交给国家吧。”

无霜打开包裹,见断掉的琴弦竟全部恢复如初,好奇问道:“这是怎么修复的?”

“侯景告诉我说,伏羲琴曾击杀了数不清的妖魔,并将妖魔的灵魂全部囚禁在琴弦之下,以防止它们再次作乱。

这次琴弦断裂,是因为它遭受到了侯景畜生之体的亵渎。而要将它修复,只需用琴音将鬼魂全部封印回来就可以了。”

许戊嘻嘻一笑,“为了封印这些鬼魂,我可都学会好几首新曲了。”

“不愧是班长,这次可多亏了你啊。”云小麒还是有些忧虑:“可侯景呢?”

许戊吹了声口哨,一只包扎着绷带的丢牛犬从房间里蹿出来,围绕众人脚下转个不停。

无霜脸色一变:“你竟然还敢留在这里!”

却见斗牛犬蹦上蹦下,和许戊玩得忘乎所以,目光中丝毫没有一点侯景的影子。

原来,侯景那日遭伏羲琴反噬,被无数凶恶厉鬼缠绕,从晚上到白天一刻也不停。它们啃噬着侯景的灵魂,吸允着侯景的灵力,似乎要让它灰飞烟灭才肯罢休。

绝望之下,侯景只能找到许戊,恳求他用琴音封印住鬼怪,救下自己那仅剩的一缕魂魄。

许戊原本打算拒绝,可由于父母身中奇毒,他也不敢贸然决定,于是最终以解毒为条件,答应了侯景的请求。

与侯景查阅了大量古籍与古谱后,许戊终于知道了封印厉鬼的方法。并在随后的几天里,将散落在城市各处的上千只鬼怪再次封印于伏羲琴中。

鬼祸得到解决后,侯景因灵魂遭受重创,从此躲藏于狗的体内,再也不敢出来。

许戊抱起斗牛犬,手掌轻抚着它的毛发,“它不是侯景,它现在叫弗兰克,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狗而已。”

云小麒见他两亲密的样子,忍不住问:“你抱着它的时候………没感觉瘆得慌吗?”

许戊:“怎么会呢?弗兰克也是受害者,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要团结一致啊。”

“这简直就是把定时炸弹放在身边。”无霜思前想后,还是抽出刀来:“我觉得还是一劳永逸吧。”

“不要啊!”许戊连忙拦住:“弗兰克这么萌,这世上除了无霜同学以外,再没有比它更可爱的了,所以求你饶弗兰克一命吧。”

“哼!把我跟一只狗做比较,可别以为我会高兴起来。”无霜捂着脸,娇羞的跑出了门。

“那你以后可要小心啊。”云小麒拿上伏羲琴,也起身离开:“如果发现异样,一定要马上通知我们。”

许戊点点头:“谢谢你们的关心,但我觉得侯景它不敢再出来了。”

目送着二人离去,许戊暗松口气,抱着弗兰克去厨房做起了早餐。在行走的时候,他全然没有注意到弗兰克的目光正泛起异样。

云小麒回到家,正准备再去睡一个回笼觉,看到叔叔云亦霄正心急火燎的收拾东西。

“这地方没法住了,连续好几天都在失眠,再这样下去,老娘可就要猝死了!“

“叔,晚上睡得不好吗?”云小麒懒洋洋问。

云亦霄转过头来,浓厚的黑眼圈,布满血丝的眼球,整个人弥漫着一股颓气。

“你难道没听见……楼上的声音?”

见他神秘兮兮的样子,云小麒吓了一跳:“没……没听见什么声音啊?我睡觉可是连闹钟都叫不醒的。”

“那你可真幸福。”

在云小麒的询问下,云亦霄道出了实情。

原来这几日楼上搬来了一名新的住户,是一位单独的中年女子。

这位女子搬来的第二天,周围的几十户邻居就一起将她投诉了个遍。

据说无论白天还是晚上,她的屋子里总会传来打闹和跑动的声音。

到了深夜,甚至还能听见一阵阵怪异的嚎叫与哭喊,使邻居们无不感到汗毛倒竖。

接到投诉,物业的管理员很快就去登门拜访。当女子得知管理员的来意后,很干脆的将他请进了屋。

前后转了一圈,管理员却诧异了,屋中除了前代住户留下的几张桌椅外,女子本人竟没有置办任何家具,整个屋子连一张床都没看见。

管理员问:“请问您一直是一个人住吗?”

“不错,只有妾身一人。原本妾身也有很多陪伴者,可是他们都在漫长的岁月中死去了。”

听到她阴恻恻的语气,管理员心里也不禁发毛。

“据邻居们投诉,您这里频繁吵闹,严重程度已影响到了居民的生活作息。为了邻里之间的和谐相处,希望您能重视此事。”

她叹息着说:“可有什么办法呢?小孩子的天性就是吵吵闹闹,如果刻意制止的话,他们会很难受的。”

“小孩子?”管理员以为她还有儿子,于是经不住好奇又朝屋里走了两步,来到阳台上。

他的目光被一奇异的物体吸引住了,那是一个被杂草和树枝编织起来的巨大“鸟窝”,它悬挂在天花板上,正随风轻轻摇摆。

一股奇怪的味道传入管理员的鼻中,身后似乎有脚步声在跳动,屋内的桌椅也嘎叽嘎叽的移动起来。

女子:“如果实在忍受不了的话,我只有让他们去挨家挨户的道歉了,哎,有什么办法呢?他们还没体会过人间的快乐就已经去世了。”

管理员的衣服被冷汗湿透,只随便应付了几句后,立刻逃命似的跑出了屋子。

88:不明生物

随后几天,女子屋里虽然平静了许多,可一到晚上仍然会时不时传来吵闹的声音。

附近邻居虽不十分满意,但碍于这女子怪异的传闻,他们也不敢太过追究,所以只得暂时忍耐下去。

云小麒仅听云亦霄的描述就感到头皮发麻,这时天花板上又传来咚咚的声响,像是有小孩在玩着弹珠。

云小麒问:“昨晚也是这声音吗?”

“哪有这么简单。”云亦宵收拾好东西,悄声说:“晚上那可是哭的撕心裂肺。”

趁云小麒还在愣神,云亦宵已走出门去,“我今晚就乘飞机走了,趁着有时间,得赶紧去酒店补充一下睡眠才行。记住了,如果没什么要紧事,不要去自惹麻烦……”

从他的语气看来,似乎已将那女子看作了异物,云小麒:“我……才不会呢。”

“如果实在受不了,大不了去开几天房!”

云亦宵放了一沓钱在桌子上,然后匆匆离了去。

听着楼上断断续续的响声,云小麒也再难以入睡,躺了一会后,就下楼去吃早饭。

周末的清晨比平时更为热闹,一楼是家宽敞的大面馆,还没走进门,排骨汤和肉汤的香味就已经扑鼻。

由于过了用早饭的时间,现在店里只有不到一半的客人。

“老板,来一碗猪脚粉条。”

“好呐!”

云小麒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刚一落座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是云小麒吗?”

电话那头的女声似曾相似,可云小麒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是?”

“我是欧阳芸啊,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哦……欧阳芸。”

云小麒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活泼,任性的漂亮女生。

二人在初中时曾是邻居,欧阳芸从小叛逆,刁蛮,十三四岁的年纪就到处结交社会人士,经常夜不归宿,对自己的成绩向来漠不关心。

一个偶然的机会,欧阳芸在云小麒的辅导下完成了一次非常重要的作业,于是从那以后,她似乎对学习产生了兴趣,隔三差五就跑到云小麒家里要求进行面对面辅导。

为了邻里和睦,也为了炫耀自己的才能,云小麒最终勉为其难接受了她的请求。

欧阳芸天资聪颖,仅用两个月时间就补完初中落下了几年的课程。

随后更是以优异的成绩考取市一中,并且与云小麒分在一个班。

初中毕业后,云小麒随叔叔搬去了新买的房子,从那时起,他就与欧阳芸基本没什么往来了。

而欧阳芸虽考上了市一中,但她对学习却并没有多么上心。所以成绩很快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尽管二人都在同一个班,但由于性格和观念的差距,使他们的关系不可抑制的产生了疏远,从最初的亦师亦友,变成了现在的点头之交。

云小麒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今天生日,想把大家聚过来玩一玩。”

云小麒问明地点后,说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会赶来的。”

“你一定准时到哦,不然我会生气的。”

欧阳芸温柔中带点撒娇,像是在跟情人语呓。

但云小麒知道,她对任何人都是这样的语气。

挂掉电话,热气腾腾的猪脚粉也被服务员端了上来。闻到这浓郁的香气,云小麒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

正吃的兴起,一道慵懒而略带沙哑的女声传来:“小弟弟,我能够坐在这里吗?”

云小麒一看,眼前是一名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子,她身材高挑,容颜俏丽,只是那双眼睛,却没有一丝生气。

“可以。”云小麒没有多想,继续吸着粉条。

女子坐到对面,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你的父母没在身边吗?”

云小麒似没听到般,直到将整完粉吃完,抬头女子那幽幽的目光,不惊一愣:“你刚才是在问我吗?”

“十六年前我曾来过这座城市。”女子说:“你出生的时候,我还在一旁看着呢,呵呵呵。”

“阿姨,请问你是?”云小麒实在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位亲戚。

女子却自顾自说:“真是何其的不幸啊,既然注定只能让他一生孤苦,又何必生下这个婴儿呢?

当时我唯一的念头,就是从你母亲的怀中将你夺走,然后远远离开这个地方。”

“我的母亲是谁?”尽管云小麒认为女子是在胡言乱语,但“母亲”这个词却无法让他保持冷静。

“我不认识你的母亲,我也不认识你的父亲。”女子双眼充满怜悯:“我只能看到婴儿将来的命运,为了不让他们忍受痛苦的挣扎,我会在夜里将那那些苦命的孩子偷走,然后带到一个世外桃源,让他们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中度过一生。”

“你就是楼上新搬来的邻居吗?”云小麒怀疑,对面会不会是一个作案多起的人贩子。

“可惜当时你的父母一刻也没离开过你,让我始终无法得手。哎!有什么办法呢?命运如果能这么被轻易改变的话,那它也不是命运了。”

云小麒还是忍不住问:“我的父母在哪里?”

女子:“从你当时的命途来看,他们会在你五岁之前远去,然后相继离开这个世界。”

云小麒震惊不已,“我……我还能再见到他们吗?”

“他们注定只会给你带来痛苦,所以,遗忘了吧。”女子摇摇头,起身离去:“不管是什么时代,夜里总有悲鸣不止的婴儿。但这股悲鸣,又有谁会真正的关切呢?”

“喂,美女你的面还没吃呢。”

望着女子的背影,面馆老板无奈的将面倒掉:“已经第三天了,每次都是点完东西就离开。”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那碗面刚一落地就消失了。

回到家,云小麒一边心不在焉的打游戏,一边回忆着女子说的话。

从女子的气韵,神态以及周身散发的能量来看。她显然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贩子,

可若说她是宿灵者,那也相差千里。这样看来,只能将其定为不明生物了。

89:凶手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五点钟,云小麒关掉电脑,起身去参加欧阳芸的生日聚会。

太阳依旧明媚,路上人来人往,挥汗如雨。云小麒等了近半小时,才好不容易拦了辆出租车。

刚打开车门,突然一道熟悉的气息从身旁飘过。

未等云小麒反应过来,那人已向前跑了几十米远。

虽然对那背影不甚熟悉,但从他腿部的异样已可以猜出其身份。

“那不是秦戎吗?”云小麒暗想:“跑这么快是去干嘛?”

看了一会他便不再留意,一屁股坐进车内,朝着目的地驶去。

云小麒看到的确实是秦戎,秦戎腿部中枪,鲜血将裤子染得通红,整个人宛如一只受伤的野兽奔跑在人群之中。

在距离他几百米的高楼隐蔽处,狙击枪的瞄准镜反射着太阳,显得格外耀眼。

过了大街,秦戎拐到一处偏僻的小巷,由于体力不支,还没跑几步,整个人就摔倒在地,再也无力站起来。

“嘭!嘭!”狙击枪的子弹连续擦身而过,惊的秦戎不断后缩,躲到一处死角下。

正前方,一群面色冰冷,身穿风衣的杀手纷涌而至。

他们属于国际上最有名的杀手组织“新界”。平时即便刺杀王室高官,也不过派出寥寥数人,今天对付一个重伤住院的秦戎,在出动了近百人的情况下,竟还折损过半。

若不能将秦戎戮尸枭首,新界在国际上的名声将从此将一落千丈。

“自从被那条狗重伤,我的灵力就一直处于低微状态,如今凭这些个货色竟也能威胁到我性命!”秦戎知道自己无处可逃,反而冷静了,他用英语问:“你们是穆家雇来向我复仇的吗?”

当先一人答:“新界只认酬金,不过问雇主。”

所有杀手一起掏出手枪,只见火花四射,在消声器的遮盖下,他们毫不顾忌的按压着扳机。

秦戎闭上眼睛,他似乎已接受了死亡的结局。这时突然一道寒气刮过,接着狂风阵阵,“嗡嗡”的剑吟声不绝于耳。

再睁开眼时,新界的杀手已躺倒一片。

“号称要毁灭元朔帮的人,竟然被一群杂鱼追的下半身淌血满街跑,真是有伤风化。”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面色冷漠,手拿长剑的红发少年。

“你是……定灭组最强剑士韩枫?”秦戎看着他黑红相间的制服说:“虽然我很讨厌定灭组的人,但还是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今天算我秦戎欠你一个人情!”

“我可不是来救你的。”韩枫剑指秦戎:“相反,我的目的是要将你这杀人犯绳之以法。”

秦戎冷笑道:“是为了穆光义的事情吗?这种禽兽不如,罪恶滔天的恶棍,难道不该杀?”

“他是善是恶,由警察去判定。我们只负责规范宿灵者的所作所为。跟我走吧,去接受神圣而正义的审判。”

秦戎沉默许久,叹道:“穆光义不是我杀的。”

“嗯?”

“虽然我的确不打算放过他,但终究还是被人抢先了一步。”秦戎问韩枫:“相信你们对尸体也充满了疑惑吧!”

“全身的肌肉骨骼被撕成碎块,内脏消逝一空,作案手法堪称变态至极,相信只有恨到极致的人,才会用这种方法杀人。可如果不是你……谁能有如此能耐呢?”

“不知道……”秦戎陷入回忆,声音颤抖道:“我只看到一只长着翅膀的家伙,它像闪电一样从我眼皮底下捉走穆光义,再丢回来的时候,他已只剩下了一堆碎尸。”

离市一中不远处的一家ktv中,

云小麒无所事事坐在沙发上,听别人拿着麦克风时而深情款款,时而鬼哭狼嚎。

本以为欧阳芸的生日喊的会是同班同学,可云小麒到了才发现,整个213班除了他之外,来的只有一个叫刘鑫的人,而他还是欧阳芸的男朋友。

其他要么是奇装异服的社会人士,要么是穿金戴银的公子小姐。

整个包厢只有云小麒一个人是单独的。

虽然感到有些无奈,但也总不能来了就走,于是只能面无表情看他们逐一表演了。

天很快黑了下来,众人劲歌热舞玩累了后,又开始给对方灌酒,接着打起了蛋糕仗。而云小麒始终默默无闻坐在角落看着这欢庆的场面。

这时刘鑫凑了过来,他悄声问:“听说你跟芸芸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是啊,高中之前和她是邻居。”

“那你……”刘鑫吞了口唾沫,支支吾吾说:“你们之间有产生过感情吗?”

云小麒疑惑的看着他:“当然没有。”

刘鑫长舒一口气,“没有就好……她这些日子跟我一起的时候老是心不在焉,我总以为……。”

云小麒:“喂,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要比我可疑吧!”

“可我…都问过了。”刘鑫看了眼包厢里的人,“他们也全部否认。”

云小麒:“这能问的出来就有鬼了。”

刘鑫家境一般,性格也属于老实,不善言辞的一类。之所以能追上欧阳芸,是因为他的真诚付出,据说刘鑫曾不吃不喝照顾了病中的欧阳芸几天几夜。欧阳芸现在用的苹果手机,也是刘鑫节衣缩食半年,用生活费买下的。

原本这对并不被看好且性格迥异的二人,竟也和和睦睦相处了好几个月。

见刘鑫心事重重的样子,云小麒由于无法切身体会这种感受,也不知怎么安慰,想了想,干脆躺到一旁玩起了手机。

不一会包厢的时间到了,众人离开ktv,一起去对面的餐厅吃晚饭。

刚出了门,云小麒就立即去跟欧阳芸道别。

却被欧阳芸一把挽住,始终不肯放手,“不行,你不能走,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呢!”

云小麒:“为什么感谢我?”

“没有你的辅导,哪有我的今天啊。”欧阳芸拉着云小麒的手,醉醺醺的说:“你可是我的恩师啊,哈哈……”

众目睽睽之下,云小麒也不好强行挣脱,向刘鑫使了个眼色,可他却踟蹰不前。

过了马路,一行人来到了餐厅,餐厅一楼是条很长的过道。

原本这个时间段,过道中应该是人来人往,可不知什么原因,今天却只有参加聚会的十几个人。

云小麒刚一踏进门,心中就察觉到有股异样,可又说不出是哪不对劲。

当众人走到一半的时候,所有灯光突然熄灭,整个过道陷入一片漆黑。

在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云小麒看见一个长着翅膀的巨鸟,从远处一步步走来。

89:夜行游女

其他人在黑暗中的视力虽不如云小麒,却也能感受到有异物朝着自己逼近。

他们颤抖着抱做一团,向墙边不断蜷缩。

“诶,怎么停电了?”欧阳芸还保持着醉意,她四处张望:“你们人呢?都上哪儿去了?”

腥风入鼻,朦胧中,一只长着翅膀的怪物突然扑面而来,吓得她跌坐在地,尖叫不止,

随着一声怪异的鸟鸣,欧阳芸看到一个毛茸茸的爪子正伸向自己。

未等它靠近,云小麒的拳头已直击上去,在一道钢铁般碰撞声中,两方各退开数步。

“快跑!”

云小麒拉着欧阳芸,赶紧朝着出口奔去。

然而他们跑步的速度终究比不过飞行,只听到几次翅膀扑闪的声音,巨鸟已拦在二人面前。

“这是什么啊?”欧阳芸已被吓得站立不稳,似一滩软泥紧贴在云小麒身上。

“我也不知道,看起来像是某种大鸟成精了……”

巨鸟飞身一旋,翅膀如两把大砍刀直劈而来。

云小麒在慌乱下伸手硬挡,哧啦一声,衣服连着手臂被划开一条长口,鲜血流淌不止。

巨鸟并不乘胜追击,而是向欧阳芸抓去。

它发出一道幽幽的声音:“你们都欠他一个解释!”

巨鸟刚碰到欧阳芸,忽然紫光一闪,云小麒长戈已刺进它的肩部。

巨鸟用翅膀挥开长戈,然后一声怪叫,掠过众人头顶,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灯光再次明亮,过道还是原来的模样,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这灵异般的经历,使众人感到惊悚不已,他们再不敢多停留一分一秒,撒开腿就往街上跑去。

“你没事吧?”云小麒看着脸色惨白,冷汗直流的欧阳芸问。

欧阳芸哭了起来:“我怕……”

“它刚才已经受伤了,我想今晚应该不会再来的。”

欧阳芸:“可是……刘鑫不见了!”

云小麒一惊,他这时才想起,灯亮后就没再见过刘鑫的身影。

想来一定是巨鸟在离去的时候将他给抓走了。

欧阳芸哭的更急了:“现在该怎么办啊?”

云小麒想从刚刚打斗的痕迹中寻找出一些线索,无意间看到地上有几根红色羽毛。

他将羽毛放灯光下看了看,然后收入口袋。

“刘鑫马上会被救出来的。”

云小麒扶起欧阳芸,将她带到路旁,正准备拦一辆出租车,欧阳芸却紧拉着他的衣服不放。

“我不要回去……爸妈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害怕……”

云小麒暗想:“喂,总不能到我家过夜吧。”

但看欧阳芸惊魂未定的模样,云小麒也不放心她单独离开,只能感慨:“那就去我家待一宿吧。”

在等出租车的时候,云小麒给无霜打了个电话。

他向无霜说了今晚发生的事情,并告诉她有重要物件要交给定灭组。

仅不到十分钟,就有穿着黑红制服的人找到了云小麒,他们收到巨鸟的羽毛后,又立即消失在人群中。

出租车驶过一片片街景,当到达云小麒家楼下的时候,欧阳芸已经睡着了。

将她背进屋里,再放到云亦宵床上,忙完一通,时间已过了八点钟。

躺在沙发上,云小麒肚子止不住咕咕叫。虽然十分饥饿,但他却不敢下楼吃东西,以欧阳芸现在的情绪,万一她中途醒来,发现自己正独处一陌生环境中,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于是云小麒只得在橱柜里找了些面条,拌着中午的剩菜将晚饭应付了过去。

很快就到了深夜,云小麒打完几盘游戏,也觉得有些困了。

关上灯,正准备睡去,这时天花板突然传来连续踩踏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跑步。

接着一阵重响,然后是呜呜哇哇的哀嚎。

云小麒的听力比正常人灵敏数倍,略微迟疑后,他就壮起胆子对那神秘而诡异的三楼开启了聆听。

入耳是一片啜泣,伴随着一团团风鸣声,拍打声,脚步声……杂乱的好似一片混沌。

而在这片混沌中,隐约可听见有人在哭诉,“我没有办法……我不得不这样做啊……怎么能怪我一个人……”

云小麒感觉仿佛在听一段恐怖录音,才短短几分钟就让他脊背发凉。同时也担心欧阳芸会不会被吵醒,等了许久,见隔壁房间没有任何异动,他这才长舒口气,蒙上被子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叫醒他的是一阵炒菜的香味。

厨房里肉香四溢,锅铲噼里啪啦炒动着,半个钟头的时间,欧阳芸已炒好了三个菜。

见到云小麒睡眼朦胧走出房间,她喊道:“你醒来啦,快尝尝我的手艺。”

欧阳芸恢复了以往自信而调皮的样子,与昨晚完全判若两人。

“你还会做菜啊。”云小麒略有些诧异。

“经常一个人在家,想要吃好吃的当然只能靠自己动手咯。难道你连炒菜都不会吗?”

“没做过。”云小麒径直走向卫生间,

“也是……你冰箱里的东西整整齐齐的,一看就从没动过。”欧阳芸无奈道:“哎,对生活可不能这么敷衍啊。”

洗漱完毕,云小麒刚一落座,就听到了敲门声。

“喂,我可以进来吗?”

门外的声音很熟悉,是定灭组的韩枫。

“好的,打扰了!”韩枫将门一脚踹开,见到正要起身的云小麒,目光躲闪道:“哎呀抱歉……以为你不在家。”

“喂!你已经踹坏我家两条门了啊混蛋!”

韩枫见还有女生在场,挤出一丝笑容:“定灭组要征用你男人几分钟,能请你先回避一下吗?”

“不必了。”云小麒已知道他是为何而来:“昨晚失踪的刘鑫,就是她男朋友。我想她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

“哦……失踪的男朋友。”韩枫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转。

他拿出红色羽毛,正是云小麒昨晚捡到的那几根,“经过一夜的检测和分析,定灭组认定这是一种古代凶兽的羽毛,凶兽名为姑获鸟,又被称作夜行游女,天帝少女。’传说属于灵界,职责是负责为死婴的灵魂当引路人。

按理说,这种生灵极少来到人间,哪怕几千年历史中也难见几回,这次它的出现,应该和伏羲琴一样,都是受青龙玄武大战而引发的空间震荡所影响的。

90:出没

云小麒:“可姑获鸟为什么要抓刘鑫?这种远古凶兽总不会跟他惹上什么仇怨吧?”

韩枫:“传闻姑获鸟,是一难产而死的妇人怨灵所化,她对这世上的婴儿有股极致的怜悯和保护之情。

像这样的异兽,是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人类的,除非……是为婴儿复仇。”

欧阳芸一颤,脸色顿时惨白。

韩枫瞧在眼里,继续说:“恐怕昨晚姑获鸟要抓获的,也不仅仅只有那个叫刘鑫的人吧?”

云小麒想了想,点头道:“对!姑获鸟一开始是冲着……”

“刘鑫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欧阳芸突然打断二人的话。“万一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以后可怎么办……呜呜。”

见她眼泪说流就流,韩枫也不由暗暗称奇。“放心吧,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姑获鸟通常是会给他们改过机会的。”

云小麒:“那么你们查到那家伙的地点了吗?”

韩枫点点头:“我们已找到姑获鸟的巢穴。但由于小妖太多,它还会三昧真火,所以为了万无一失,我特意来叫你过来相助。”

“这……这么可怕吗?”云小麒握紧双拳:“不管了,既然事不宜迟,我们就过去会一会她吧!”

见二人就要离去,欧阳芸泪眼汪汪说:“无论能不能救下刘鑫,你们都不要勉强啊!”

“待在这里不要乱跑,最迟今晚就会有结果了。”韩枫拍了拍她的肩膀,和云小麒下了楼。

二人走出小区,又连续前进了几里路,还未等跑过闹市区,韩枫就突然停在了原地。

“够了,就在这里等着吧。”

云小麒一惊,目光警惕的看向四周,同时将长戈握在手中。

“竟然把巢穴设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这姑获鸟的胆子可真不小。”

韩枫:“把家伙收起来吧,姑获鸟不在这里。

刚刚那那些话是骗你的,我们根本没有查到姑获鸟的位置。”

“我说怎么描述的跟《西游记》一样……”云小麒随即一愣,瞪着韩枫道:“喂!那你把我骗出来是为了一起晨跑吗?”

“是为了守株待兔。如果我们不远远离开的话,姑获鸟是不会出现的。”韩枫拿出一个黑色定位仪:“走吧,找家咖啡馆静候消息。”

即便是大白天,欧阳芸也哪儿都不敢去,吃完饭将碗筷洗了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手机。

在她的后肩,正印着一个毫不起眼的白色斑点,那是韩枫放上去的gps定位芯片。

半小时后,欧阳芸打开电话薄,想找个人聊天解解闷,没想到恍惚中竟拨打了刘鑫的电话号码,

她清醒后先是一惊,接着急忙按下“挂断”,可是在那几秒钟里,她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熟悉的铃音。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欧阳芸可以无比确定,它就是来自刘鑫的手机。

因为那是一首非常冷门,但她却很喜欢的韩语歌曲。

欧阳芸怔在沙发上,她惴惴不安又十分好奇,经过一番心理斗争,最终还是好奇占据了上风。

趁脚步声还没消失,她赶紧推开一丝门缝向外望去。

夺目的鲜红映入眼帘,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背影,正缓缓走下台阶。

在即将消失的时候,女子突然回过头来,冰冷的目光正不偏不倚直射欧阳芸面庞。

“啊!”欧阳芸一声惊呼,她赶紧将大门堵上,然后到床上将被子紧紧裹住全身。

“你确定姑获鸟今晚会再次出现吗?”

云小麒抿着咖啡,始终放不下心来。

韩枫:“她不仅会出现,还一定会去你家。若没猜错的话,姑获鸟是一定不会放过欧阳芸的。”

“可为什么……”

“姑获鸟凡是与人类形成的敌对,无一不是为了给婴儿复仇,以此推想,应该不难理解前因后果了吧?”

“刘鑫……欧阳芸。”云小麒反复念叨几遍,恍然道:“难道真是这样?”

太阳东升西落,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吃完晚饭,云小麒和韩枫来到离家不远的一处广场上,等候着姑获鸟的到来。

这时欧阳芸打来了电话。

“云小麒,你们还没回来吗?事情怎么样了?”她声音微弱,像是压着嗓子在说话。

“哦……我们刚救下刘鑫,现在正往家里赶。你还好吗?”

欧阳芸:“我没事,就是有点害怕。”

“放心吧,我们已经除掉了姑获鸟,现在大家都安全了。”

欧阳芸轻轻嗯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我这么做真的好吗?”云小麒叹口气。

“没什么好自责的,你这是在救她。”韩枫指着不远处的小区:“快看!你家里有异常情况。”

云小麒见客厅的灯光忽明忽暗,在一阵闪烁之后,彻底黑了下来。

“姑获鸟终于出现了!”

云小麒一脸急切,正满怀斗志朝家中赶去,韩枫却连忙喊道:“慢着!”

见他一脸疑惑,韩枫将定位仪放到面前:“目标并没有明显的移动,或许……只是你家灯泡炸了吧。”

云小麒看了许久,见欧阳芸在熄灯后一直没有离开过客厅,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经八点钟了,定位仪上始终没有任何变化,而欧阳芸也没再打过电话来。

云小麒渐渐感到不安,他给欧阳芸打了好几个电话,可对方却一次都没有接。

“你这仪器不会有问题吧,我总觉得……姑获鸟已经出现了。”

“仪器不可能有问题的。即使最大的偏差,也不会超过水平一米,垂直三米。”韩枫自信说道:“除非姑获鸟就住你家楼上。”

“啊!”云小麒突然大叫一声,似想起了什么来。

“她可能……真的就住我楼上!”

当云小麒和韩枫赶到家的时候,只见客厅的天花板上破开了一个圆形大洞。透过洞口,可以看见楼上闪耀着幽蓝色的鬼火。

他们来到三楼,立时被眼前景象惊的说不出话来。

地上爬满了还未成型的婴儿,他们浑身是血,像是刚从娘胎里掉落出来。几个稍大的孩子,正开心的玩着踢球,拔河的游戏。

只不过他们踢的是骷髅头,拔的是肠子。

空中飘着一群群死婴的鬼魂,笑声与哭声混合在一起,宛如幽冥鬼府一般。

一进到屋中,云小麒就看到了刘鑫,他五官扭曲的不似人形,仅一天时间,他的尸体就完全僵硬了。

欧阳芸蜷缩在角落,她头发披散,眼珠暴突,嘴里不停念叨:“……我不是故意的……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91:黄泉路

枉死城,位于灵界的地狱空间。是世上所有被冤死,横死之人的灵魂停泊处。他们会在城里待完余生该有的岁月,然后遁入六道轮回。

这是一处苦寒,悲愁之地,这里的鬼魂虽然可以免受十八层地狱的酷刑,却也不可能再享受到任何乐趣。

枉死城的鬼魂虽苦,却也都有自己的栖身避祸之地,这对于那些死掉的婴儿来说,已经是渴望而不可及。

死婴的灵魂与肉身一样脆弱,枉死城里的冲天怨气,他们根本无法承受。

所以这些婴灵只能等在黄泉路旁忍受着阴风苦雨,鬼魂踩踏,直到长成孩童后才敢进入城中。

而姑获鸟的职责,就是看守这些婴灵,并将长大的孩童们带向枉死城。

除了地狱之外,还有一部分婴儿在死时曾带着不甘与怨恨。他们对人间执念过深,所以即便冒着魂魄被太阳消融,被其他孤魂野鬼吞噬的危险,也不愿踏上投胎的路程。而这些人间的婴灵,几天来正不断集聚在姑获鸟的屋中。

当看到死去的刘鑫,以及神志不清的欧阳芸时,云小麒气愤道:“姑获鸟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韩枫用灵力将周围缠绕的鬼魂震开,:“此地不宜久留,先把人救走再说吧。”

云小麒急忙搀扶起欧阳芸:“不好意思……是我来晚了,现在就带你出去。”

欧阳芸却似丢了魂,她看着空荡荡的墙面,目光呆滞。

风声呜呜的从窗外吹来,清冷的月光,映照着姑获鸟鲜红的羽毛,显得凄美而寂寥。

她鸣叫一声,挥着铁铡似的翅膀,向着室内俯冲而下。

韩枫急忙抽剑,整个人化作一道流星,直刺姑获鸟胸膛。

随着铿铿之声不绝于耳,他们一路从屋内打到屋外,弥漫的剑气将门窗桌椅纷纷切成碎块。

云小麒护着欧阳芸,想从客厅的洞口跳向二楼家中。

还没走两步,欧阳芸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放开!放开我!”

云小麒转身看去,只见两个还未成型的死婴。正一左一右抱着欧阳芸的双腿,嘴里不断发出呜呜的哭声。

情急之下,欧阳芸奋力踢向一旁的墙壁,将死婴撞得血肉模糊,那死婴并不是实体,被挣脱之后就消失在了眼前。

但经此一闹,整个屋子的婴灵注意力都被吸引了,他们或是爬行或是飞扑,密密麻麻向着欧阳芸涌来。

云小麒赶忙挡在前方,灵力形成一道浑厚的气墙,将满屋的鬼魅阻隔在几丈之外。

“这些婴儿虽不是实体,但他们的怨气却会对精神产生很大的伤害!”云小麒暗想:“还是先逃走吧。”

趁一众婴灵还没扑上来,云小麒拉着欧阳芸从阳台处跳下,在群屋之间不停奔跑着。

只听背后一声叫喊,那两只血肉模糊的婴灵竟也穿墙而出,对着二人紧追不舍

韩枫与姑获鸟交战的声音响彻夜空,月夜之下只见一红一黑两团身影,在城市上空不断击打,交锋。兵刃碰撞所产生的火花宛若闪耀的繁星。

姑获鸟:“你们以为这是在救她吗?世人的孽债是躲不掉的,即便到了阴曹地府也是一样。”

韩枫:“我们可不管这些封建迷信,无论阳间还是阴间,杀人偿命这一准则总归是不会变的。”

他剑招陡变,突然又快又奇,如倾盆暴雨向着全方位袭来。

姑获鸟全身渗血,羽毛呈现出夸张的艳丽,连动作也变得不甚连贯。

“既然你也知道杀人偿命……”她冷笑道:“那妾身又何错之有?你我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韩枫一愣,一招过后,各自退到五米之外。

“我给过他们机会的。”姑获鸟满脸哀伤:“可他们或是凶残成性,变本加厉。或是不敢直面自己的错误,最终被恐惧吞噬……这些人的下场,无一不是咎由自取!”

韩枫:“从刘鑫的死状,以及欧阳芸的神情来看,他们都受到了极为剧烈的惊吓,只是一个死亡,而另一个成了疯子,你到底给他们看了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姑获鸟虽是在笑,但声音却充满了苦涩,“我让他们见到了自己那怀胎三月就被打掉的儿子!”

韩枫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这似乎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姑获鸟看着在房顶上奔跑的云小麒,欧阳芸,以及追逐在后的死婴。

“那孩子的要求很简单,他只需要父母一个道歉,或是一个解释,无论怎样的答案,他们都愿意化去怨气,踏上黄泉之路。”

92:阴阳

“可他们竟然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恐惧到了这个地步!”

姑获鸟流下泪来:“这些人到底在把怀胎生子当成什么了!就因为不会受到追究,就可以任意妄为了吗?

让一个新生命在体内慢慢成长,然后降临到世间,这是多么神圣而幸福的事情啊!

对于一个用尽全力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胎死腹中的女人来说,妾身实在太渴望这份情感了。可有什么办法呢?我已经逝去了几千年……”

她一声长啸,展翅腾飞,向着欧阳芸俯冲而来。

“只要你多逃避一天,你儿子就会在阳间多忍受一天的残酷与煎熬。早点让他解脱吧!”

然而姑获鸟还没飞出两步,就被一道剑网挡住了去路。

韩枫:“算了吧,欧阳芸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做到你所说的,再闹下去,只会出人命。”

“那就让她也变成孤魂野鬼,好好体验一遍这番苦楚!”

姑获鸟左冲右突,无论怎么卖力,都突破不了韩枫的防线。

几次试探后,她飞上高空,“咔擦”两声将翅膀折断,只见喷涌的鲜血下,一个个模样相同的头颅从身体里长出来,很快姑获鸟便拥有了九个头!

气势忽然暴涨,铺天盖地的阴暗之力笼罩整个夜空。连韩枫也不由连连后退。

“这是妾身的黄泉状态,使用这个状态将会惊动整个地狱。很快他们就会派鬼差将我缉拿回去,处以重惩。

时间紧迫,在妾身回地狱之前,必须要将此事办成。”

姑获鸟九头齐出,似一条条巨蟒扑向地面。

韩枫一剑荡起,剑气如潮浪般席卷夜空,再一次将姑获鸟阻隔下来。

“职责在身……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通过的。”韩枫将剑散落成一片片花瓣,“你唯一的选择,就是先打败我!”

云小麒一边关注着上方的战斗,一边拉着欧阳芸奋力奔跑着。

可不管他们跑了多远,都无法摆脱两名死婴的追踪。

这时风声大作,受韩枫与姑获鸟战斗的影响,房顶上砖瓦横飞,剑气肆掠,两名死婴被吹的不断翻滚,最终掩埋在一片废墟之下。

“妈妈……”

随着一声凄怨的呼唤,欧阳芸突然停在原地。

她回过头来,虽然神情依旧呆滞,但目光中已能看到些许温情。

云小麒:“你怎么了?”

“孩……孩子…”欧阳芸似梦呓般念叨一会,接着转身朝死婴的方向跑去。

云小麒大吃一惊,因放心不下,他也只好紧紧跟了上去。

欧阳芸扑倒废墟前,一边用手胡乱拨着砖瓦灰尘,一边发出呜咽的声音。

在云小麒的帮助下,砖石很快被清理一空,死婴的鬼魂如气泡般慢慢飘上来,他们环绕在欧阳芸身旁,手脚无节奏的挥舞着,看起来似乎很高兴。

“妈妈……”

“妈妈……”

欧阳芸破涕为笑,手试探着去接触婴灵的身子,虽然摸到的是一片虚无,但婴灵却配合着她的动作不断调整着身体。

母子三人旁若无人的嬉闹着,咯咯的笑声童真而温馨,在这杂乱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悦耳。

轰隆一阵巨响,半空中绽放出雪白色的剑光,将黑夜照的如同白昼。

随着风声渐止,姑获鸟红色的身影慢慢坠向地面。在下坠的过程中,她身上的羽毛也慢慢褪去,鲜红的羽衣下,是一个身穿长裙的高挑女子。

韩枫也随之飘然而下,虽然获得最后胜利,可他神情却疑惑重重。

“为什么……在最关键的时刻,她突然收招了。”

“因为,妾身已经没必要再打下去了。”姑获鸟站起身来,她看着欧阳芸与嬉闹的两个婴灵,神情显出一丝迷惘。

这时前方的空间裂开,两名身着古代官服的长须男子从中走出,他们二话不说将镣铐戴上姑获鸟的双手,然后将她带入了裂缝之中。

消失之前,她扔下几片羽毛,向云小麒道:“在我屋中将这些羽毛焚烧干净,孩子们就会全部散去了。这几天没为他们做过任何事,妾身真是惭愧万分,可有什么办法呢?我终究是要离开的……”

云小麒捡起羽毛,看着裂缝慢慢闭合,心中好似在想着什么。

欧阳芸突然嚎啕大哭,她向着空旷的黑夜喊道:“宝宝……宝宝怎么不见了……快出来啊。”

云小麒四下一看,见婴灵已消失无踪,不由好奇:“那两个孩子怎么也不见了?”

韩枫:“应该……已经踏上黄泉路了。”

欧阳芸的悲怆却愈渐加深,她四处翻找一阵后,竟一头奔着楼顶的边缘跑去。

云小麒急忙将她拦下,“他们已经不在了,你可不要做傻事啊!”

“我要见宝宝,我要……”她嘶喊了一阵,接着口吐白沫,两眼翻白,全身不停抽搐着。

韩枫连忙上前将欧阳芸击晕,“没想到竟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云小麒:“她还能恢复过来吗?”

“至少在医学上是没救了。最轻余生也得在精神病院度过。除非……将她的记忆清除。”

“刚才和婴灵的那一幕也会被清除吗?”云小麒感到一丝惋惜。

“其实即便她没变成这样,今晚的事情也不会让她储存在脑海中的。”

韩枫将欧阳芸扛在肩上,向着远处的定灭组总部飞跃而去,

“放心吧,最迟明天她又会回到你身边了。”

“……干我屁事啊!”云小麒冲他的背影喊道。

93:胎悲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昏迷的欧阳芸就被抬回了自家的床上。

她脑子里已没有了任何姑获鸟与婴灵的记忆,等一觉醒来,她就会恢复正常的样子。

在为欧阳芸清除记忆的过程中,洛雪宁和韩枫也不可避免的接触到了她之前的往事。

欧阳芸高一入学的时候,就已经怀有两个月身孕。年仅十五岁的她自然是不敢生养,也不敢叫外人知道的。可是打胎需要的上千元钱,在欧阳芸看来无疑是笔庞大数字。

为了找人分担这股压力,她开始有计划的示好,并暗示当时的同桌刘鑫。刘鑫原本就对欧阳芸暗生情愫,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毫无抵抗之力。才一周时间,二人就走到了一起。刘鑫并不知道欧阳芸怀孕的事情,被她以“看病”为名,催着找亲戚朋友借了一千块之后,又日夜不停守护在她的病榻之前。

或许是被刘鑫的真情实意所感动,仅仅半年时间,欧阳芸就有了两人的爱情结晶。

对于以“学业为重”的他们来说,显然是不敢,也不愿意接受这个孩子的。在互相吵闹和责怪了对方几次后,欧阳芸再一次上了手术台。

自此,两人的关系逐渐疏远,欧阳芸又开始了以前勾三搭四,寻欢作乐的生活,并愈发将刘鑫视为无物。

而刘鑫尽管已是债台高筑,却仍旧小心翼翼的依允着她,并默默供给她玩闹所需的费用。

在云小麒参加欧阳芸生日的时候,他们已经貌合神离很长一段时间了。

星期一的中午,当下课铃声刚刚响起,云小麒就急匆匆往家赶去。

经姑获鸟一事,他家已经没法住人了,如今只能请工人将天花板的混凝土补全,并重新装修,才可以恢复原样。

在工人施工之前,他要去将屋里的生活用品搬到小区为他临时安排的住处。

一进入公交车,云小麒就看到了坐在后排的欧阳芸,她也挥手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和身边的西装帅气的男子眉开眼笑的交谈。

西装男子云小麒见过,欧阳芸生日聚会的人中,他是表现最活跃的。

二人虽然轻声交谈着,但他们的话还是不可避免被云小麒听的清清楚楚。

“怎么今天没看见刘鑫那傻逼了?前天吃饭的时候他突然消失,搞得还好像被鬼抓去了似的。”

“快别提他了,听说他昨晚死了。”

“不会吧……上次看到他不还好好的吗?”西装男子显得讶异。

“谁知道呢?好像是出事故了。死了就死了吧,反正早就想跟他摊牌了。”

西装男子搂着欧阳芸的腰:“这段时间真是委屈你了,跟刘鑫那木头一样的书呆子相处这么久。”

“其实他也还好啦……”欧阳芸眼中泛起一丝怜意,但很快一闪而逝。她依偎在西装男子怀里,娇嗔道:“你以后可要对我好好的,不然我一定饶不了你。”

“那当然,我对你的心还用说吗?”

欧阳芸突然坐起身,手捂着胸口作呕吐状。

“你……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突然感觉有点恶心……”

94:归乡

不知不觉到了五一劳动节,对于学生而言,这是一年中最珍贵的几次长假之一。

在假期第一天,云小麒就就收到了一份特别的邀请。

元朔帮堂主之一的刘奎成,为了庆祝自己大难不死,才出院没多久就举办了一场游艇派对。而云小麒和高哲继都在他的特邀名单里。

对刘奎成的印象虽不算深,但他儿子刘小章却给云小麒留下了难忘的记忆。

正是刘小章的异界之门,才使得云小麒的灵力第一次被唤醒。

游艇派对这种东西,在云小麒的认知里自然就是碧海蓝天,豪艇香槟,比基尼美女……这种许多人一辈子都不会有的体验,他当然很是向往。

可这邀请函来的却偏偏不是时候,因为老家发生了一件特别的事情,云小麒的姑奶奶死了。

犹记得昨晚云亦霄电话里的陈述:“我们家九代单传,人丁稀薄,老家那点亲戚走的走,散的散。只有你姑奶奶一人守着沧海桑田,看尽潮起潮落,如果她知道你自愿回去祭拜,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我老家是涨水了吗?”

“总之作为我们家仅剩的男丁,你必须出席!否则生活费,零花钱各减半。”

就这样,云小麒推掉香艳的游艇派对,独自踏上了归乡的路途。

云小麒的老家位于大成市八十公里外的乌乌乡,而姑奶奶则是住在乌乌乡下面的乌乌村。

为了锻炼灵力,云小麒决定不坐任何交通工具,只徒步赶往目的地。

一路风驰电掣,毫不停歇,因为要避免与路人还有车辆接触,云小麒只得翻山越岭,尽量往偏僻与崎岖的地方钻。

虽然很好的避过了人烟,但一小时后,却遇到了一个新的问题,他迷失方向了!

云小麒想用智能导航,可拿出手机才发现根本没有信号。

举目四望,周围是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时不时能听到几声野兽的吼声,与老鹰的啼叫。

无论哪个方向,似乎都将看不到尽头,而更令云小麒无奈的是,肚子在这时又咕咕的叫个不停。

“天啊……过两天我不会也要举行葬礼了吧。”

好在这时太阳透出云层,虽然云小麒并不清楚家乡的方位,但因为有了指引,也不至于再次迷路了。

连续奔驰到筋疲力尽,终于走出了原始森林,此刻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陌生的荒原与村落,而手机仍旧没有信号。

云小麒一屁股坐在地上,懊悔道:“一张车票的事情,我干嘛非要玩命呢?”

远处的土路偶尔有几辆拖拉机与货车开过,云小麒想叫他们停下,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朦胧中,他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在朝这边慢慢靠近,那人戴着眼镜,举止典雅,即便一身休闲装也能穿出别样的气质。

他走到云小麒身旁,打量一会,开口问:“你不是云小麒吗?”

云小麒一阵讶异,他对眼前这人却没有丝毫印象。

“都差点忘了,你没有见过我。”那人扶了扶眼睛,说道:“我叫李骥,是定灭组的人。”

“定灭组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回家……”李骥将目光转向远方:“你呢?”

“巧了,我也是回家。你老家在哪儿呀?”

李骥声音很轻:“不知道……”

“啥?”

李骥扶起云小麒,并给他输入了大量灵力,“看你的状况是迷路了吧,用灵力赶路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以后我可再也不干这种傻事了……这次多亏了有你啊。”云小麒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从这往东走十里,就能搭上去乡镇的客车了。快去吧,晚点可就赶不上了。”

云小麒道了谢之后就立即朝指示的方向走去,李骥却仍旧伫立在原地,眼神显出落寞。

一番折腾,云小麒终于在中饭之前感到了乌乌村。

虽然相隔十年,但乌乌村仍旧是记忆中的模样。姑奶奶的儿女都在国外工作,此刻他们还在归来的路上。

由于附近没什么近亲,她的丧事由村长老王负责操办。

老王不仅是村长,还是乌乌村的首富,二十多年前他毅然辞掉医生的铁饭碗,靠着外出做生意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大富人。

这十几年来他一直在为乌乌村某福利,将原本贫穷落后的村子,变成了如今欣欣向荣的景象。

老王是个豪爽大度,性情豁达的人,当看到云小麒,立刻向多年老友似的扑上去:“城里人,稀客,稀客啊!还记得王叔叔不?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我还亲过你呢!”

云小麒直被他脖子上的大金链子与吊坠晃得睁不开眼,

“您还认识我啊?”

云小麒自从初中之后,就再没回过老家,而这乌乌村,记忆中仅仅到过两次而已。

“十几年前王叔叔我可是乡里唯一的妇科大夫啊,这方圆百里,哪家生儿育女少得了我的帮助?大部分孩子连名都是我起的呢,你不就是那……狗剩还是屎蛋来着?”

云小麒知道老王认错人了,因为他三岁以前都是在城里度过的。

老王之所以对别人家的孩子如此挂怀,是因为他的儿子在十几年前死于非命,如今虽然老来得子,但心中终究留有一份遗憾。

葬礼集聚了大半个村子的人,堪称热闹非凡。在经历了一系列程序后,天已经黑了下来。

吃过晚饭,听着外面的哀乐,云小麒早早就在老房子里入睡了。

第二日入殓仪式完毕,他也不再耽搁,跟老王告别之后,便独自乘上了前往县里的客车。

午后的艳阳照在乡间小路上,微风从窗外徐徐吹来,车内的炎热被不断消散着。

在这惬意的归途中,云小麒睡意盎然,正准备靠着窗户入眠,突然汽车猛的刹住,惯力差点将乘客们从座位上甩出。

司机向窗外咆哮道:“妈的不要命了啊!”

云小麒立时清醒,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从车前跑过,然后迅速钻入一旁的林中。

“咦……那不是李骥吗?”

这时地面开始轻微的摇晃,远处有沉重的脚步声正不断靠近,树上群鸟在一阵悲啼之后,纷纷四散逃窜,好似有大敌临近一般。

“眸”的一阵牛叫,云小麒隐约看到远处的森林中,有一团巨大且漆黑的身影,正朝着这边踏来。

95:千年凶兽

车内的人显然都没有发现这股异样,司机在怒骂了几声之后,又继续发动了引擎。

一声声震人心魄的怒吼不断逼近,像是有上百只巨兽纷至沓来,

李骥一刻不停地奔跑在林间,他虽然气喘吁吁,但神情却没有丝毫急切,脸上反而充斥着迷茫与怅然。

跑了十几里路,直到确定背后的叫声越来越远,李骥这才敢稍稍松口气。

他靠着树梢,脱去沾满尘土的外套,刚闭上眼睛就忍不住打起盹来。

还不到几分钟,他就被一阵沉闷的吼声惊醒了。

他的面前,正站着一只相貌凶残,头顶四角的牛形怪兽。怪兽高大粗壮,浑身布满了血腥与杀戮的气息。

看到怪兽的那一刻,李骥突然怔住,尽管他眼中充满了求生的欲望,但整个人却像被定住一般纹丝不动。

“怎么可能……它竟然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声音和气息。”

怪兽从鼻子里呼出两道血红色的寒气,然后腾起身子朝李骥扑去。

眼看牛角就要穿破李骥的颅骨,这时一把长戈突然勾住衣服,将他拉离了原地。

怪兽失去目标,受惯性作用撞倒大树后一头栽进不远处的湖泊里。

“你刚才一动不动的,是想自杀吗?”云小麒收回长戈,脸上布满了疑惑。

李骥摇摇头:“不……只要看到那怪物的双眼,你整个人就会被定住……”

“这家伙到底是啥?”

“先离开这里吧!”李骥转身便朝树林深处逃去。

二人沿着与公路,城镇相反的方向一路疾驰了半个多钟头,直到又走进了那片熟悉的原始森林。

云小麒上气不接下气:“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跑到这鸟不拉屎地方来啊……”

李骥:“只有把那怪兽引向人烟罕至的地带,才能避免它伤及无辜。”

说完,他直视着云小麒,目光似乎在问:“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云小麒笑了笑:“我在车上看到你似乎遇到些什么事情,出于好奇……就跟上来了……”

“你的好奇这次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这……这么严重吗?”云小麒:“我们不是已经摆脱那怪兽了吗?”

“没用的!”李骥垂着头:“它会一刻不停地追杀我,除非我一死了之。否则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法摆脱它的身影。”

云小麒:“那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獓狠!上古十大凶兽之一,以吃人为生,原本居于异界之中,因上次青龙玄武一战而产生的空间震荡,使得它再次降临到这个世界。”

“但这么可怕的凶兽为什么会追着你不放?”

“源自一个诅咒……我的家,以及我所有的亲人,都被这个诅咒瓦解了。”

说到这,李骥面部抽动了一下,不再言语。

二人休息一会,又在林中摘了些野果,好在李骥对这一带非常熟悉,只走了少许路程,就又看到了高速公路,以及远处的村镇。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天黑前就能到大成市了,”李骥推了推眼镜,

“我会尽量拖住獓狠的,虽然你在救我的时候就已经被它视为了敌人,但只要我还活着,它的注意力就不会转移。”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告诉你的同伴们?如果定灭组能合力将獓狠杀死的话,一切不就了结了?”

“只要诅咒没有解除,就算獓狠死了也会有别的凶兽。”

“可你打算一直逃亡下去吗?”

李骥欲言又止,转身跃入林中,很快就消失在树丛之间。

不一会,远处的森林响起震耳欲聋的叫声,一棵棵参天大树被撞得东倒西歪。那是獓狠赶路时的状态。

云小麒看着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朝城镇的方向走去。

很快就到了黄昏,原始森林在夕阳的照耀下更显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在森林的深处,李骥端坐在树干上,他面色严谨,双目直视前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哞!”随着一声牛叫般的低吟,獓狠跃过绿茵,停在李骥的脚下。

它有着坦克一般的身躯,厉鬼一般的瞳孔,任何生物看到这副瞳孔,都会在瞬间变成待宰的鱼肉。

李骥从衣服撕下一块布,将双眼蒙上,接着用灵力幻化出一把弓弩,

他将弓弩放在夕阳下照耀一遍,一排燃着火焰的弩矢遍布弦上。

李骥的属性是“融合”,武器会随着各种天气与环境的变化而变化。遇风就是“风”,遇火则为“火”,在雷雨天更是能让风雨雷电四种属性合为一体。

“这几天的追逐游戏到此为止吧,我对逃亡的生活也彻底厌烦了。”

李骥最后一个字刚说完,数十支闪着火光的弩箭就已朝獓狠射了过去。

獓狠张开四肢,它身上的毛发突然变得几丈长,像一张硕大的黑毯,将火矢全部包裹,然后一并吞入体内。

黑毯不断扩张,如一片汪洋大海,将周围的花草树木淹没其中,

李骥一边躲避着獓狠的吞噬,一边不停的射出风,火,水各色弩矢。

那些攻击虽然能对獓狠的体表造成轻微伤害,可更多灵力却还是被他吞入了体内。

獓狠就好似一座深渊,无论什么能量与物质,在它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战斗不到五分钟,就有数公里森林被化为了一片蛮荒,李骥身轻如燕,在树林之间不断跳跃,他双眼虽看不见战况,但凭借敏锐的听力,竟也能化解一次又一次的危机。

就在战况胶着时,一阵阵伐木与机器转动的声音让李骥的心被提了起来。

从声音可以判断出,伐木场就在一公里之外。

这意味着很快就会有一群工人被卷入他们的战斗之中。

李骥略一走神,身形就乱了分寸。獓狠抓准时机,用毛发将他双腿捆住,张开獠牙血口就扑了过来。

在这股令人眩晕的血腥味前,李骥却不慌不忙的举起了弓弩,

“时间应该到了!”

只听轰隆一声雷响,原本还艳阳高照的天空,顷刻间瓢泼大雨。

风、雨、雷、电一齐集中在李骥的弓弩之上,磅礴能量凝聚成一支毁灭万物的弩矢,向着獓狠张开的巨口激射而去。

96:诅咒之子

宛如一道极光照进深渊,弩矢所过之处,獓狠黑暗的躯体不断瓦解,消融,随着一道道巨雷炸裂,火光冲天而起,十里之外清晰可见。

李骥在爆炸之前就已远远退开,等他摘下眼罩时,前方景象已变成了一片闪着雷电的大火柱。

獓狠低沉的吟叫传入耳膜,那声音充满着痛苦。

原来在这一战之前,李骥就已根据云层和风向推断出了雷阵雨来临的时间。

而他与獓狠交战的每一步,也都是为了将战斗节奏带向自己预设的方向。

看着眼前的战果,李骥喘着粗气,他疲累的坐在地上,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

因爆炸太过剧烈,李骥也难免被烈焰波及,他的手脚此刻已被烧的鲜血淋漓,连站立也是十分艰难。

火光持续了一刻钟,直到獓狠的声音和气息都彻底消失。

这大规模的场面已引起了远处民众的注意,趁他们赶来之前,李骥必须赶快离开。

但还没等他起身,眼前炽烈的景象立刻又被黑暗所取代,一根根长达几十丈的黑色“藤条”从火光中迸出,霎时将整个天空遮蔽。

烈焰消逝,雷雨渐止,哞的一声,獓狠的牛角宛如四把长矛,闪电一般刺向李骥的胸口。

李骥来不及躲闪,举起一旁粗大的巨石,灌满灵力朝着獓狠头顶狠狠砸了过去。

嘭的一声,李骥只感觉全身快要被震得散架,但好在獓狠也是状态不佳,它锋锐的牛角始终无法撞破巨石。

“连那种攻击都杀不死它……这家伙的弱点到底是什么?”

由于眼睛没有蒙上,李骥能清楚的看见獓狠正贪婪的吞噬着周围的花草树木,随着吞噬的越多,它伤势也就恢复的越快。

“有了!”李骥灵机一动:“既然外界的属性都无法杀死獓狠,那就只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想到这,他将巨石扔到一边,然后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闭上双眼等待着怪兽的血盆巨口。

只要能沾染到獓狠的吞噬之力,李骥便能将其融入自己的弓弩之中,然而再反射回去。

但这中间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黑影笼罩上空,獓狠瞬间就扑到了李骥头顶,它那黑洞般的大嘴,能一口吞掉整个人身。

突然,一道紫色闪电从林中袭来,猛地击打在獓狠的头部。随着一声痛哼,它庞大的身子被轰飞至远处。

雷声又起,雨点纷纷扬扬洒落。獓狠望了眼天空,低吼了两声之后,就向着远处跃走了。

“你一直在跟着我吗?”李骥不用看已知道来者是谁。

云小麒从远处出来,“你明明还有胜算,为什么又要想着自杀呢?”

“我才没有自杀……”

雨越下越大,为了避雨,二人赶紧跑到了一处山洞里面。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地面已形成一个又一个水坑,雨势却还没有丝毫的减缓。

云小麒一边生着火,一边从从塑料袋里拿出两桶方包面,给李骥扔过去一桶:“下午去村里买来的,也不知道你喜欢哪种牌子,所以就选了个卖的最好的。”

“谢谢,我……”李骥愣愣的看着方便面:“有的吃就已经很满足了。”

二人用碗将雨水盛满,烧开之后,再倒进方便面纸盒中,只需将纸盒盖住,几分钟就能食用了。

等待方便面的过程中,洞内安静的只能听到火堆噼里啪啦的灼烧声。

李骥:“獓狠虽被暂时击退,但过不了多久,它又会追上来的。”

“那就再把他击退一次。”

“这事跟你没关系,你最好今晚就离开,我……我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了。”

“不!这事跟我有很大的关系!”云小麒唆了一口面条,边嚼边说:“首先你上次帮助过我,所以我这次帮助你是应该的,其次……归根结底那怪兽还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出现的。”

“什么?你的原因?”

“青龙玄武的战斗……不就是我跟李麟语的战斗吗?所以这种事情,怎么能说跟我无关呢?”

“好吧……你要这么说的话。”李骥推了推眼镜,“可是我要提醒你,追杀是没有尽头的,你难道也要将自己的一生耗费在我的诅咒里吗?”

“难道就不能将诅咒破除吗?”

“历经了两千多年的诅咒,已经被深深印刻在灵魂之中,施咒人的目的,就是要让被诅咒的人永世孤苦,飘零,死无葬身之地。”

“太恶毒了,到底是谁跟你有这么大仇恨?”

“这份诅咒,来自我的宿灵。”李骥声音沉重:“他是汉朝大将——李陵!”

汉武帝一朝,是中华历史最辉煌,最强盛的时代之一,在与匈奴的几十年血战中,各路风云人物轮番登场。

这其中有被尊为战神的卫青,霍去病。也有被后世嘲为庸才的李广利。而其中争议颇大的,就是飞将军李广,以及他的孙子李陵。

公元前99年,李陵率五千步兵深入蛮荒大漠,在没有任何补给,援军的情况下,与八万匈奴骑兵连战八日,击杀匈奴万余人。

最终箭矢用完,粮食耗尽,因奸细的背叛,他们战斗到最后一刻还是逃不了溃败的命运,而李陵也因力竭被俘。

汉武帝得到消息,龙颜大怒,连替李陵说了几句好话的司马迁,也被他打入牢中,处以宫刑。

但事情并非没有弥补的余地,汉武帝清醒过来后,认为李陵战败,也确实有朝廷未及时驰兵增援的一份责任。

于是他立刻派人去匈奴境内接回李陵,几个月后,那人并没有将李陵接回,而是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李陵已经彻底投降匈奴,并帮着他们练习军队,准备对付汉朝。

汉武帝被怒火迷失了心智,他当即下令将李陵的母亲,妻儿以及兄弟全部处死。

原本世代忠烈的陇西李家,因李陵投降匈奴一事而染上了耻辱的骂名,而那些被诛杀的族人,在死前用生命施以了最怨恨的诅咒。

李陵余生都不能再踏入华夏故土,否则就会被诸多上古凶兽啃噬的尸骨无存,

不仅如此,他死后连灵魂也将生生世世受尽漂泊流离之苦,永远享受不到亲情,永远找不到归宿,即便短暂拥有,也会马上失去。

李陵成了整个汉朝的罪人,而令汉武帝想不到的是,这一切,其实都是一场误会!

汉武帝派去接李陵的人,一到关外就迷失了方向,他根本没有见到李陵本人,所谓“李陵帮助匈奴练兵”的传闻,也是来自不切实际的道听途说。

日夜盼着归汉的李陵,等来的却是全家被杀尽的噩耗,他的心也就此死去,只留下一具行将就木的躯壳,在荒芜的异国大漠了却残生。

97:家人

李骥作为李陵的宿主,从一出生就因诅咒而被父母抛弃,后虽大难不死顽强的活了下来,却也一直是灾祸不断。他这十几年总共换了四对养父母,六家孤儿院。收留他的地方无一不是被疾病与灾难所摧毁。

一直到李骥十二岁那年,一位名叫霍天阁的男子看中了他身上的特质,并将他召入了基地,也就是定灭组的训练营中。

“基地里面有精研阴阳玄学的高人,他们能勉强压制住我的诅咒。”李骥吃完了面,拿出纸巾将嘴擦净。“但所能持续的时间也只有一年而已,每过完一年时间,我就要离开基地,去外面开始流浪的生活,只有风餐露宿,长远苦行,才能将诅咒之力稍稍减缓,等来年恢复正常了以后,再继续回到基地。”

李骥语气的虽十分平淡,但任何人都不难想象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而言,独自在野外漂泊一年是种怎样的日子。

云小麒:“就没有破除诅咒的办法吗?”

“有!找到曾经的故乡和家人,只要他们愿意接纳我,诅咒就会被破除了。”

“这还不好办吗?”云小麒笑道:“哪有不肯接纳自己家人的……”

话刚说完,他就意识到事情远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李骥从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且这么多年始终没有找过他,这其中的原因显然不是外人能够猜到的。

云小麒问:“那你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儿吗?”

李骥摇摇头,神色茫然:“虽然这些年我从没放弃过寻找,但始终没有任何头绪。听养父母说,他们捡到我的时候,脖子上挂着这样一个吊坠。”

他从衣服里摸出一个金黄色的菱形吊坠。

这种样式十分普通,任何地摊上都能买到一大串。靠它来寻根问祖,显然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云小麒赶忙凑上来,拿着吊坠左看右看,原地思索了半天后,兴奋的一拍脑门:“我知道你家在哪儿了!”

两人当晚在洞里睡了一宿,翌日天刚破晓,就启程赶往了乌乌村!

李骥的吊坠在一般人看来自然与地摊货没有什么区别,但对于拥有分解之力的云小麒而言,一碰就能知道这其中隐含的差异。他已经感受到,这吊坠与老王脖子上的那副,原是一体的!

他们一路上边走边提防獓狠的出现,当到达老王家的时候,已临近中午了。

老王正在后院喂着鸡,看到云小麒和李骥到来,还以外这两小伙是来上访,或者给村长提意见的,于是笑容满面将他们迎进屋子,摆出瓜果糖食,开始了嘘寒问暖。

有一出没一出聊了几句后,云小麒找准机会询问起了吊坠一事。

看到李骥的吊坠,老王先是神情一震,在仔细观览了几次后,他将自己的吊坠拿出来,两相一拼,竟能准确无误的合在一起。

老王激动万分,他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着李骥,声音嘶哑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李骥的名字,老王接着问:“这吊坠……是从你出生时就一直戴着的吗?”

李骥点了点头。

“这吊坠,还是我当年给你戴上的。”老王热泪盈眶:“十九年啦!我都不敢相信竟然还有重逢的一天。”

李骥望着眼前的中年人,鼻子一酸:“你……你就是……”

“我是你的舅舅啊!”

老王一把揽住李骥的肩膀:“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我还亲过你呢!”

听闻动静,从里屋走出一名妇人和一名小孩,这显然就是老王的妻儿了。

看着一家人高兴的认亲叙旧,云小麒虽被晾在一边,却也觉得十分温暖。

李骥将往事粗略的陈述一番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起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老王叹息一阵,“你母亲在生你之前,就已经得了怪病。当时村里有个风水大师,到处造谣说你母亲怀的是个祸胎,一旦你来到世间,整个村子都要面临噩运。

我妹妹不信这些,冒着生命危险硬是将你生了下来。当年乌乌村恰逢百年一遇的大旱,又好死不死起了一场大火,与那风水大师的谣言正好起了呼应。

村民们遭了灾难,都将气撒到你们母子身上,迫于全村的压力,你母亲只能忍痛割爱,将你给遗弃出去。经此打击,她病情加重,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而你父亲也离开乌乌村,从此不知所踪。”

听完老王的话,李骥沉默不语。他看似依旧保持着冷静,但身体却在不易察觉的颤动着。

“哎都过去了,过去了。”老王挥了挥手:“十九年前的事,管他做什么。今天咱一家人好不容易重逢,就该开开心心的!”

很快到了吃中饭的时间,老王和他夫人又是杀鸡,又是买肉,整整做了一桌子的菜肴。

云小麒因为是这次亲人团聚的大功臣,所以自然而然的被留了下来。

饭间,老王总是关切的给李骥不停夹菜,张口闭口都是对外甥的夸赞和鼓励。

连李骥的舅妈也忍不住说:“你啊,对自己亲儿子都没这么好过。”

这时老王脸上的笑容会停顿一下,然后大声说:“我儿子能有小骥这样,那我做梦都会笑醒啊!”

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也使云小麒欣慰不已:“这样一来,诅咒肯定会被解除了吧。”

吃完饭后,老王又带着李骥去村里逐一拜访了各家亲戚与近邻。当他们得知李骥是十九年前被遗弃的那个孩子时,虽然神情微微有些变化,却也无不是笑脸相迎。

李骥虽不算彻底的衣锦还乡,但他的特殊身份还是让老王倍感光荣。

一个下午的时间,李骥感觉仿佛从一个世界到了另一个世界,虽然它还很陌生,但却足够令人沉浸其中。

到了晚上,老王更是大摆宴席,将整个乌乌村的亲朋好友都聚了过来,酒桌从院子排到了马路上。

李骥不喜欢热闹,向众人敬了几杯酒之后,就端着碗独自在屋里吃了起来。

云小麒吃饱之后,挺着肚子往沙发上一靠,“从此以后你再也不用过漂泊的生活了。”

“但愿吧。”

“虽然老王不是你的父母,但很明显他已把你当成了一家人,而且整个村子都接纳了你。”云小麒看向窗外,“最主要的是,獓狠的声音消失了。”

98:真相

吃饱喝足后,客人们都带着满足的神情各回各家。将桌椅餐具全部收拾完毕,时间已经来到了深夜。

村里一向有着早起早睡的习惯,在一片蛙声蝉鸣中,许多家庭已经熄灯而眠。

云小麒原本并不打算在老王家过夜,但李骥却一意劝他留下。

从李骥那严肃而警惕的表情中,云小麒知道他心中仍怀有深深的忌惮。若獓狠再次袭来,有两名宿灵者共同应对,乌乌村也能减少很多损失。

月光皎洁而纯白,村里的夜静谧安详。

云小麒躺在陌生的床上,久久进入不了睡眠。起床小解的时候,他路过客厅,正好听到老王卧室里传来说话声。

起先并不想留意他们的话语,直到无意间听见了李骥的名字。

“小骥明天应该就要离开了吧,早点走了也好,我这一天都是提心吊胆的。”这是李骥舅妈的声音。

老王:“说什么傻话呢,外甥找到咱家多不容易,当年那事情能怪他吗?现在全村的人都不在乎了,你还有什么耿耿于怀的。”

“毕竟死的人里面,也有咱们的儿子呀。”老王妻子叹息一声。“十九年前要不是你保全小骥,他根本就活不下来。其实,直到现在我都没法断定你当年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当年我这妹妹,妹夫信了风水师的话,对肚里的孩子深恶痛绝,还没等出生就想把胎儿打掉。是我这做兄长的好说歹说才劝住了他们的念头。

小骥出生之后,乌乌村又是火灾,又是旱灾。这风水师的权威性也被村民推到了顶峰。

我妹妹,妹夫不堪压力,为了生存,他们打算将这儿子当着众人的面杀死……但幸好还是被我制止了。”

“你就是个只知道为别人着想的老好人,为了平息村民怨恨,你把家产都几乎散尽。小骥是救下来了,可你自己儿子葬身火海,却连办丧事的钱都没有……”

说到这,老王妻子止不住的哽咽。

“老大走了,咱不还有老二嘛。”老王轻抚着妻子的背,叹道:“这些真相你可不能告诉小骥啊,他从一出生就被父母看成来索命的恶魔,成天想着除之而后快。十九年了,这孩子还没享受过任何亲情,任何家庭的温暖。

我编造这个谎言,也是为了让他心中多少还留点爱吧。”

二人断断续续的聊着,云小麒已经回到了房中,经过这次偷听,他断定今晚更加难以入眠了。

而除了云小麒之外,其实还有一人也将这番对话听的清清楚楚,他就是坐在屋顶看月亮的李骥。

白月在云层中不断穿行,约莫两个时辰后,云小麒的睡意才终于逐渐上涌。虽然天已经快亮了,但好在假期可以不用在意起床的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间,只听窗外传来一阵响动。

云小麒睁开眼睛,看到李骥从屋顶跃下,稍作停留后,又朝着远处飞去。

东方已渐渐露出鱼肚白,从李骥的举动来看,他是打算不辞而别了。

云小麒紧随其后,很快就跟上了他的步伐,“你打算回定灭组了吗?”

李骥推了推眼镜:“再等等看吧,我还是……不敢确定。”

云小麒:“既然如此,那我也晚点再回大成市吧。”

“你……”李骥皱眉道:“你已经帮我够多了,没必要再浪费时间的。”

“怎么能说浪费时间呢……”

突然一阵巨响从身后传来,整个地面似乎都在隐隐颤动。狂风扑面,其中夹杂着浓厚的邪异之气。

“哞”的一声兽吼,只听垮塌之声不绝于耳,像是地震来临。

李骥与云小麒同时一惊,二人转过身来,只见几里外的乌乌村已成了一堆堆废墟

獓狠像一团黑色的火球,所过之处无论是房屋还是森林都被瞬间化为残渣。

普通村民看不到獓狠的身躯,都还以为这又是一场无妄之灾降临。

一个个惊叫着从屋子里奔跑出来,向着地窖和防空洞逃窜而去。仅不到十分钟,乌乌村就已被獓狠毁得面目全非。

李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老王家,然而呈现在他面前的,只是一片残垣断壁,以及撕心裂肺的哭喊。

老王媳妇被一块巨石砸中,整个人已没有了呼吸。老王抱着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口气的儿子,哭的嗓子都已沙哑。

看着眼前的景象,李骥的心像被一把刀子剜着,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罪不可恕。

“舅舅……我。”

老王抬起伤心欲绝的脸,只从嘴里冷冷吐出两个字:“你走!”

见李骥仍怔在原地,他大声吼道:“快走!走啊!”

不觉间,李骥也流下了眼泪,他想去看看奄奄一息表弟,哪怕用毕生的修为将这孩子的生命延长一刻,可他却没有勇气靠近他们。

一具具死尸将田野染红,废墟上燃起了熊熊大火,昨日还恬静祥和的村落,而今化为了一座坟场。

李骥心如死灰的走过滚滚浓烟,在他面前,正站着那面目凶恶,狠毒残忍的上古凶兽:獓狠

他无所顾忌的直视着獓烟瞳孔,再将浑身灵力散的一干二净,整个人显得既颓废又无力。

獓狠试探性的击出一块石头,石头射穿李骥大腿,尽管血流如注,可他依旧没有任何反抗的意识。

獓狠放下戒备,张开大嘴朝着李骥猛扑而来。

嘭的一声,前方空间突然碎裂,紫色波纹打在獓狠头部,将它击退数米。

云小麒:“先别想着自杀了,现在可是战斗的时候啊!”

李骥垂着头,面色颓唐,像是一株破败的枯树,与曾经的那份典雅,从容,自信完全判若两人。

云小麒艰难抵御着獓狠的攻势,在对敌方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他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几分钟后不仅武器被吞噬,连身体也被獓狠的毛发给缠住了。

面对着凶兽不断靠近的血口獠牙,云小麒已不得不使出最后的灵灭来。

然而在李骥手底下吃过一次亏的獓狠也早做了准备,还未等云小麒使劲,缠在身上的毛发就已将他的灵力尽数吸走了。

“喂,你快醒醒啊!不然我们今天都死定了!”

无计可施下,云小麒只得去呼唤李骥,然而得到的却依旧是无声的回应。

关键时刻,一道闪着黑电的刀气从天而降,如奔雷一般将獓狠巨大的身体直接劈成两半。

黑血飞洒,残肢零落。火光中,霍天阁的身影如雾一般飘然而出。

“小骥,你这几天的做法可真令我感到十分失望!”

99:命运

“霍组长……”李骥震惊道:“你怎么……”

“是我昨天去买方便面的时候,顺便给定灭组打了个电话。”云小麒一脸的如释重负,“我这个决定真是太英明了……”

霍天阁对李骥说:“如果我不出现,你还打算独自在外面逃亡一辈子吗?”

随着一声嗷叫,獓狠毛发纠缠在一起,被劈成两半的身体竟迅速融合,又气势汹汹朝众人扑来。

草木纷纷枯萎,天地间的灵气都在被极速吞噬,死而复生之后,它的气势反而更盛了。

“这是我的命运,我注定过这样的一生……”李骥闭上眼睛:“霍组长,请定灭组从此将我忘掉吧。”

霍天阁手臂一扬,黑色刀气似旋风般将獓狠绞的血肉飞散,接着尸骨如雨点从高空洒落。

“不!这不是你的命运。”

他再一掌击出,獓狠的碎肉也纷纷被轰为粉尘,直至弥漫在空气中的凶煞之气也一并消失。

“跟我回去吧。诅咒没什么可怕的,让我们一起来面对它!”

李骥:“我已经没有家了……诅咒将伴随我的一生,凶兽也会无穷无尽的出现,若我活着,今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被殃及其中。”

“定灭组就是你的家!一直都是!”霍天阁大声道。

李骥低着头,掩藏着自己涕泪纵横的脸。

“至于这些凶兽,就让它们无止尽的出现好了,总之来一百我们杀一百,来一千我们杀一千!一直杀到它们绝迹了为止!”

霍天阁伸出手:“走吧,阿非,韩枫,雪宁,无霜以及无数成员……这几天都在挂念着你。”

李骥再也支撑不住,握住霍天阁手掌的同时,脑袋也一并垂在了他的肩膀上。

二人虽不再开口,但要表达的情感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獓狠被霍天阁消灭不久,很快就有一支支医疗队和消防人员赶到了乌乌村。

因村民们都看不到獓狠,所以他们自然也不知道这场灾祸的始作俑者,所有事故都以地震和火灾的名号进行对外传播。

离去之前,李骥再看了一眼那些家园被毁,遍体鳞伤的村民,眼中充满了懊悔与自责。

霍天阁:“不去做个道别吗?”

“还是不要再让他们看到我了吧……”

这时云小麒从后面跑了过来,向李骥说:“你舅舅托我将这东西交给你。”

李骥慌忙接过手去,见是老王一直佩戴的那块吊坠。

他将与自己的吊坠合在一起,然后挂在脖子上,“舅舅他现在的情绪怎么样了?”

云小麒:“比之前好些了,虽然你的舅妈无力回天。但经过抢救,你的表弟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李骥黯淡的眼眸看向远方“这样……命运也算没有彻底的令人绝望吧……“

100:离别

假期总是短暂的,往往令人感到还没开始,就已经快要结束了。

从乌乌村回来,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云小麒望着堆成一堆的作业,思绪翻涌。

虽然他早就放弃了学习,但不知为何,最近心中却有一股想要回到从前的冲动。无奈落下了好几个月的课,现在已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但即使如此,为了有足够的学分毕业,他至少得要将表面工作给做足了才行。

随便写了几个题之后,云小麒就觉得困意上涌,头晕目眩,于是赶紧将它们扔到了一边。

“还是明天去真诚的请教一下班上同学吧。”他想。

第二日清晨,就听到213班里传来沈樱的叫喊声:“云小麒你干嘛抢我的作业啊!快点还给我!”

云小麒:“就不能给我抄一下吗?”

“不……不能!”沈樱决绝的说。

“咱们好歹也认识了这么多年,咋这么小气!”

“我可不提供这种没技术含量的服务。”她从云小麒桌上一把抢过了作业本。

望着一片狼藉的课桌,云小麒连连叹息:“没想到曾经的学习委员,竟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这时,连续几本作业被扔到了他的面前,只见班长许戊朝他使了个眼色。

“抄完记得帮我交了……不要让老师知道。”

云小麒顿时笑逐颜开,看着那满版工整的字迹,他恨不得马上奋笔疾书。

“果然还是班长识大体啊!”

突然一只纤细的手将许戊的作业夺了过去,“我先对照一下自己的答案……你待会再抄吧。”说话的是沈樱。

云小麒眼睁睁看着她回到座位,“喂,你不是说这玩意没技术含量吗?”

“你不下蛋,难道你还不能吃鸡吗?”

云小麒还想争辩,但看到沈樱一脸认真急迫的修改着自己的答案,顿时也忍不住凑上前来。

只见她作业本上到处都是涂改的痕迹。“你这错的挺多啊,怪不得都不敢给我抄了……”

沈樱连忙遮住:“走开啦你,我不想跟你说话!”

云小麒怏怏的回到座位,心里暗想:“怎么感觉她今天有点不大对劲?”

在他心中,沈樱的成绩虽称不上十分优秀,但至少也能保持在中等以上,对于家庭作业这种东西,通常是不会有什么为难的。

从今天的表现来看,云小麒只推断出一个可能,那就是她已落下很久的功课了。

可这段时间,沈樱明明一直都在学校里的。

出于这个疑问,在上午的课程中,云小麒总忍不住暗暗打量沈樱。但由于她坐在前排,始终背对着自己,所以无法看出什么端倪。

转眼就到了午间休息,在美味的召唤下,一切烦恼与心事都会被云小麒抛到九霄云外。

点了份香菇鸡排饭,正津津有味吃着,余光却看到沈樱在对面坐了下来。

“你这份饭多少钱……”她望着云小麒。

“30块。”

沈樱也跟着点了一份,然后慢悠悠地吃着。

才吃了一会,就感受到了云小麒那一动不动的目光,“怎么了?我脸上长花了吗?”

“……只是难得在这种地方碰见你。”

她无精打采说:“是啊,毕竟这么贵,味道也没见多好吃。”

为了省钱,无论中饭还是晚饭,沈樱一般都是在学校的食堂里面吃。

虽然很多学生都抱怨过食堂的味道和质量,但不可否认的是,仅仅只为了吃饱的话,它还是完全可以满足的。

云小麒笑了笑:“可能这个菜不合你口味,我再给你换个吧,保证一定比食堂好吃。”

“不用了……反正也是和吃你的最后一顿饭,什么菜都无所谓了。”

云小麒:“你……说什么?”

沉默许久,沈樱缓缓抬起头来:“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

“离开这座城市,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云小麒的心一沉,连筷子也掉在了地上,“为什么啊?你不待的好好的吗?”

“是我爸,我爸要将我接过去和他一起生活。”

提到沈樱的父亲,云小麒不由想到了那个大腹便便,头发稀疏,为人强势的中年男子。

沈樱父亲名叫沈长松,十几年前因家庭矛盾与她母亲离了婚,然后独自去了国外,从此再没有任何消息。

就在沈樱快要把他遗忘的时候,一周前他又突然出现在了大成市。

原来离婚之后沈长松一直在国外打拼,因为人勤奋好学,被当地一名华人企业家看中,并招为了乘龙快婿。

这些年他有了自己的事业,也组建了新的家庭,但一直没有忘记自己在国内生活的女儿。

于是当一切准备妥当后,沈长松便立即着手将沈樱接去国外的计划,虽然再无法给她家庭的快乐,但至少也能让她在更好的教育,更好环境中成长。

等沈长松一回到大成市才知道,原来前任已因病逝世,而沈樱对他这个父亲的情感,也变得与陌生人无异。

听到沈长松要将她接去国外,直接当作笑话一般的拒绝了,甚至没有再给沈长松任何商量的机会。

沈樱的母亲虽然逝世,但她还有个外婆健在,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即使经常入不敷出,但沈樱也对这样的日子很是满足。

直到前不久,外婆也染上了重病,而这次的医药费又是一笔极大的开支。

看着她一天一天的被病痛折磨,沈樱知道自己唯一的办法,就只能去向父亲求助了。

沈长松答应的很干脆,外婆的看病的钱他会全部承担,而条件,就是等病好之后,沈樱跟他一起去国外。

“昨天外婆的病已经痊愈了。”沈樱撑着下巴,面色惆怅:“我爸已经给我买好了机票,是后天的飞机。”

云小麒:“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一直心不在焉,连学习都给耽误了吗?”

“这些日子我每在学校待一天都觉得难受,看着你们有说有笑,吵吵闹闹闹的。这过了十几年的生活,认识了这么久的朋友,突然就要跟我全部没有关系了,还有外婆……虽然我爸答应给她请个保姆,但以后都见不到我,也吃不到我做的饭了,她该有多难过啊……”

尽管沈樱极力克制着自己情绪,但眼眶还是红了起来。

“啊哈哈哈……”云小麒却笑得锤起了桌子。

“喂!你……有病啊。”

“我当是什么不得了的事……”云小麒乐道:“你反悔不就行了吗?”

101:登门

沈樱先是一愣,白了他一眼“你还是个男人吗?出尔反尔这种事情也想得出来。”

“可你不是男人啊!”

“但我也不想言而无信。”

二人同时陷入了沉默,连饭菜冷了都没有丝毫察觉。

随着离上课的时间越来越近,饭店的学生也逐渐离去,只剩下了愣愣发呆的二人。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沈樱期待着问。

只见云小麒摸着手臂,神情恍惚,像是陷入了神游。

”喂!你在想什么呢!“她忍不住喊了起来。

云小麒吓一跳,喃喃道:“突然想起昨天在乌乌村经历的事情……还真是有点后怕呢……”

“老板,收钱!”沈樱起身,气鼓鼓的走出了店门。

“等等我啊……”云小麒快速扒了两口饭,赶紧追了上去。

见沈樱越走越快,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云小麒大声说:“你让你爸自己改变主意不就行了吗?”

“说的轻巧,我爸那么固执己见的人,哪那么容易收回决定。”

云小麒:“我想到两个办法,一是把他绑架了,用宿灵者的力量一顿恐吓加威胁…”

“直接说你第二个吧。”

“第二个,就是用你自己的行动,去证明你爸是错误的。”

“可……怎么证明?”

却见云小麒闭口不言,然后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走进了教室。

沈樱失望道:“说了等于没说。”但很快她眼里又亮起了光芒:“证明他是错误的……”

当天夜里,沈樱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她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宣称自己得了重病,出国的事情只能向后延迟。

沈长松此时正在北京谈生意,他当即将机票和签证都改了,并嘱咐沈樱好好休养。

见第一步奏效,沈樱又试探着在出国一事上开始了有意向的发问。

作为父亲,沈长松自然听得出她想表达的意思,当即说:“小樱,我知道你舍不得现在的生活。但爸爸都是为你好啊,国外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不适应,不习惯,但那只是短期的,你以后的人生将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大成市虽然看似无忧无虑,但那些都只是假象。上次如果不是我出现,你连自己的经济问题都解决不了。

而且你现在的生活状况,教育环境,以及结交的朋友,在我看来都十分一言难尽。

再这样下去,你会毁了自己的。……总之先好好养病吧,过几天我再来接你。”

挂掉电话,沈樱并没有多大反应,因为这些都是她意料之中的。

“哼……不跟你走就是毁掉自己吗?我还就不信了!”

第二日,沈樱一早就去找熟人和朋友借钱,经过一天的努力,终于东拼西凑了近七千,其中有一千多是从云小麒那儿强行要来的。

当云小麒问理由时,她只是很严肃的说:“搞装修!”

随后沈樱加上自己积攒的工资,以及沈长松打过来的看病钱。总算凑齐了一套家具的费用。

将货订好,沈樱又去找苏尘,要他帮忙在元朔集团内找一家物美价廉,还可以赊账的装修公司。

由于房地产一直是元朔集团的重头项目,所以它管辖内的装修公司自然也是数目繁多。

看在苏尘这个堂主的面子上,那些公司尽量将价格往低了压,可尽管如此,费用依旧还是好几万起步。

沈樱咬咬牙,拒绝了苏尘的资助,最终选择了一套最便宜,最简单的样式。

一切备齐后,沈樱那不到六十平的旧房子里迎来了紧锣密鼓的装修工作。

经过一周的忙碌,屋子的外表虽然老旧,但里面已是焕然一新,只需要配好家具,就可以入住了。

搬家具的时候,沈樱为了节省人工搬运费,不惜使用血祭御灵,将李如松唤来充当起了搬运工。

“为何我要抗着此物?”上楼的时候,李如松看着肩上的沙发,大惑不解:“这种活不是那些脚夫干的吗?”

“这……是陈琉先生交待的……”沈樱急忙解释:“他说这里面暗藏阵法……只要背着它,就能获得强大的力量。”

李如松:“我怎不知世间还有这种阵法?改天一定要好好向陈琉先生讨教一番。”

沈樱擦了一把汗:“啊……不用了……他说雕虫小技不值一提的!”

将家具全部搬完后,已临近吃饭的时间,沈樱正要去准备饭菜,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小樱,你在家吗?”门外是沈长松的声音。

“来了!”沈樱一边开门,一边暗自窃喜:“来的正是时候!”

沈长松一进屋,迎面就是被更换的家具,全新的装修,看着这与记忆中大不相同的景象,他不禁诧异:“我没来错地方吧?这和上次看到的不一样啊!“

“只是随随便便装修了一下而已。”沈樱面色平静:“反正工资多的花不完。”

这时传来一阵稚嫩的声音:”嘿!老沈,这就是我sister(姐姐)的家吗?“

只见从门外走进一个嘻哈打扮的十三四岁少年,少年长着混血儿的模样,他有着褐色的头发,精致的五官,清澈的眼睛里透着一股玩世不恭。

他叫史蒂文,是沈长松现任妻子与前任的儿子。在一周前已和沈樱见过了面,

史蒂文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高兴的说:“哇噢!其实还不赖嘛这里,没老沈说的那么不堪呀!”

沈长松四下扫了一眼,问沈樱:“你当服务员能有这么多钱?”

“当然……因为我立过大功,所以老板给我的待遇不一样。”

沈樱说这话时倒是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因为她的确在北门县一战里立有功劳,虽然陈琉对她的工资并没有很大提升……

沈长松:“其实你没必要花这个钱,毕竟你都是要出国的人了。”

“咳咳……”沈樱立即捂着胸口,面作难受状。

“你的病怎么还没好?”

见父亲靠近,沈樱立即转过身来,一边咳嗽不止,一边说:“没事的……只要不坐交通工具,马上就会好的。”

“噢,我的姐姐……”史蒂文称赞道:“你真应该去hollywood(好莱坞)才对!”

正在三人交谈的时候,李如松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既然阵法已经练完,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102:朋友

沈长松和史蒂文同时一惊,李如松此刻一身休闲装打扮,头发也改成了现代人样式,除了那轩昂威严的气势,外表与正常人已经无异。

沈长松问女儿:“这位先生是?”

沈樱一脸错愕,半晌说不出话,没想到一时大意,竟然在搬完家具后忘了将血祭御灵给收回来。

李如松倒是没在意过旁人,见沈樱的模样,还以为她是失血过多,“看来这阵法不仅提升有限,还会加剧你的血量流失,我看以后还是不要用了。”

“什么阵法?什么血量流失?”沈长松听的一头雾水,“这位先生是看风水的吗?”

“他……是我的老师!”沈樱好不容易想憋出一个答案,“我特意花钱请来辅导的。”

说完,沈樱又向李如松介绍了沈长松和史蒂文,在说话的同时,不断向他使着眼色。

沈长松:“哦,原来是老师啊……不知您教的是什么科目?”

李如松虽然一开始也是不明所以,但只略微思考,就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在沈樱紧张而期待的目光下,他开口道:“本将只会教兵法!”

“兵……兵法?”

见沈长松惊讶的样子,李如松还以为他是在怀疑自己的用兵能力,于是吟道:“用兵之要,必先察敌情:视其仓库,度其粮食,卜其强弱,察其天地,伺其空隙……”

“好了老师……今天时间到了,为了不耽误您休息,我现在送您回去吧。”沈樱一脸假笑的将李如松拉出了门。

“国内的中学教育已经全面到这个地步了吗?”沈长松感慨不已。

“那位老师,杀过非常多非常多的人。”史蒂文心中默念。

送走李如松后,三人已都感到腹中空空,沈樱正准备做饭,沈长松却建议一起到外面去吃。

“听说你打工的地方是一个叫天汉阁的餐厅,咱们今天就去那儿吃吧。”

“随便。”

沈樱表面冷漠,心中实则暗喜不已。她早就想到沈长松迟早会去考察自己的工作地点,所以事先已经跟陈琉和所有工作人员打好了招呼,只要问到工资和待遇的问题,尽管往高了编。

三人坐上沈长松的车,径直朝天汉阁驶去。沈樱住的冬湖区,是大成市治安比较混乱的几个地方之一。一路上,沈长松总是能看到三五成群的小混混,以及街头斗殴的场景。

这一幕幕画面无疑加深了他要带女儿出国的决心。

“让你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是我的失职。”沈长松语重心长的说:“但你放心,这些马上就会变成你不愉快的历史了,去了国外,你见到的永远只会有健康和文明。”

沈樱刚想回答,却听后座的史蒂文语气夸张道:”老沈,areyoukiddingme?(你在逗我吗?)难道你说的国外,不是我们待的那个国家吗?噢天啊!你是不是忘了几年前被越南黑帮打断了一条腿的事情?“

沈长松一阵沉默,接着额尴尬地笑了笑,“史蒂文,那些都过去了嘛,咱们现在生活的地方不挺安全吗?”

“那是因为你被我外公保护着。”

沈樱:“我没有不愉快的历史,我从小在这里生活,这里就是我的家。“

“可人毕竟要往高处走啊,如果你相处的朋友都是这些不良人士,那以后还有什么未来。”

沈樱撇过脸看向窗外,“我朋友都健康的很。”

车子在半个小时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由于是周末,无论是路边车位还是停车场都已被占满,于是只能将车停在远处,然后步行向天汉阁走去。

阳光明媚,天朗气清,人声的喧闹,汽车的嘈杂,以及商场的叫卖汇聚在一处,形成一副热火朝天的街景。

沈樱和父亲一前一后,互相都没有言语,只有史蒂文一边乱窜一边问这问那,似乎对这异国的场景有着无限探索欲。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沈樱,今天还要去天汉阁工作吗?”

只见苏尘双手搂着两个学生妹,一脸的惬意和怡然。

沈樱:“没有,只是去吃饭。”

二人擦肩而过,为了不让气氛尴尬,苏尘接着问:“上次给你介绍的那家装修公司,你还觉得满意吗?”

“挺好的。”

“可你不知道,其实那帮人骗了你。”苏尘气恼地说:“后面我一查才发现,原来他们在价格上做了手脚,气的我第二天就让人去把那家公司给砸了。”

“……你做的比他们要可恶得多吧!”

“那我不管,总之欺骗我的朋友就是不能原谅。要不是他们答应全额退款,以后都别想在大成市混了。”

苏尘从包里掏出两沓钞票交到沈樱的手上:“这两万块是你已付的数目,剩下四万赊欠的债务,我已经让他们全部取消了。”

两名学生妹眼中满是崇拜“尘哥真是太霸气了。”

“尘哥不愧是当老大的人,我们以后永远跟着你混。”

沈樱连忙将钱推回:“人家辛苦赚来的钱,你快还回去吧。”

“可是……”

沈樱快速与他拉开距离,一边走一边说:“不要为难他们了,我对装修的效果很满意,这是他们应得的。”

当三人走了一段距离,史蒂文才指着左拥右抱的苏尘问:“姐姐,那人是谁啊?”

“他叫苏尘,是我的同学。”沈樱轻声说:“也是朋友。”

沈长松:“你口中“健康”的朋友就是这样子的?“

“至少……在这之前还很健康。”

史蒂文:“那个苏尘,和你的老师,是来自同一个种族吗?”

沈樱:“what“

史蒂文欲言又止,他清澈的双眼中泛起了迷惘。

很快三人就来到了天汉阁中,由于正是午饭时间,餐厅里人头攒动,热火朝天。

103:告别

见三人进门,一名女服务员上来:“沈樱,你们也是来吃饭的吗?可是现在人太多,连一个空位都没有了。”

其实一到店来的时候,沈樱就已经预料到了结果,她无奈道:“那就排队等等吧。”

“可排在你前面的客人还有二十多桌……”

沈长松和史蒂文自然是不愿等待这么长时间的,听服务员说完,他们就转身朝外走去。

“诶……等等。”就在这时,沈樱看到大厅中一幕独特的景象。

只见云小麒独自占在一张圆桌,他在吃饭的同时,手中还不停抄写着什么。而他的桌上,只摆着一碗西红柿炒蛋。

“小云?”沈樱双眼发光,连忙喊沈长松和史蒂文在空位上坐下。

“你在抄什么呢!”她凑上去仔细看云小麒抄的东西,只见上面写的尽是什么“玄关之窍,凝结之所,呼吸之根……”,让人半点摸不着头脑。

“我不记得有这些家庭作业啊……”

云小麒头也不抬:“这是我的功课”

沈樱还以为他课后上了补习班,于是也不很在意。

云小麒写的自然不是普通作业,自上次在乌乌村与凶兽獓垠一战后,他的心性就发生了根本上的变化。虽然那次侥幸活命,但也让他不得不意识到力量的重要性。

作为一个弱者,毋说帮助别人,就连自己的安危都难以掌握,

从乌乌村回来他就一直在反思,为了解惑,他特意去天汉阁找起了陈琉。希望他能指导自己,使灵力得到提升。

陈琉告诉云小麒,要想提升力量,必须打通人体玄关。然后借了他几本古书,嘱咐他回去自己研究,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到天汉阁来询问。

就这样,云小麒一边参悟,一边请教,每天从家里到天汉阁来来回回好几趟。

沈长松看在眼里,夸赞道:“连吃饭的时间都不忘学习,小云同学真是上进心十足啊!”

“that‘scrazy!”(太疯狂了!)

沈长松之前虽然见过云小麒,但在他的印象中,这不过是个不学无术,整天混日子,且有着打架斗殴黑历史的差生而已,对云小麒印象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今天叫云小麒如此努力刻苦,还当他是准备浪子回头,奋发图强。

云小麒:“不学习会被杀死的!”

“杀死?”沈长松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对对,没有知识被社会淘汰,那不就相当于等死吗?”

“我说的是跟人打架被杀死!”

沈长松内心:“……果然还是我想多了。”

很快服务员拿来菜单,在沈樱的推荐和介绍下,各人都点了最想尝试的菜品,只有云小麒不做理会,抄完了一张纸后,他闭上眼睛开始凝神运气。

在等待上菜的过程中,沈长松不断打量着天汉阁内的景象,从装修,环境,服务质量,以及工作人员的精神状态。

甚至好几次借着上厕所,偷偷向服务员打听待遇和薪水问题。

当然,在沈樱事先招呼过的情况下,他得到的只会是超乎实际的答案。

直到对一切有了大致解后,沈长松这才安心的坐下用餐。

“嘿!我想尝尝你的西红柿炒蛋,可以吗?”史蒂文拿起叉子往云小麒的碗里伸去。

还没等史蒂文吃一口,云小麒突然大叫一声,接着桌子止不住晃动,一片黑压压的气体从他身上迸发而出,瞬间将半个餐厅笼罩。

云小麒双眼翻白,脖子上泛起若隐若现的鳞片,座下的椅子更是被震成了碎块。

就在众人都要被吹飞的时候,一阵风突发而至,如棉线般将云小麒紧紧包裹,只一眨眼,黑色气息瞬间收拢,餐厅又恢复了原样。

“你的经脉运行错了。”陈琉手掌压在云小麒肩上,“‘凝神入气穴’这一句话的意思你还要好好理解理解。”

云小麒一脸茫然,虽然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这种状态在一周里已经出现第三次了。

“没想到又一次前功尽弃了……”

云小麒只是失望,但旁边桌上的几名客人却是彻底震惊。

这一切从开始到结束还不到三秒,可那股深厚的压迫感,还是令他们深感难忘。

但好在有惊无险,大部分人也并没有看到这一幕,所以一切仍旧照常进行着。

“小樱,我决定给你买后天的机票,明天一早跟我去北京,一切准备妥当后,立刻出发。”沈长松说话的同时,手还在不停颤抖。

“后天吗?”

见到父亲斩钉截铁的语气,沈樱顿时像泄了气的脾气,变得无精打采。

“咦?沈樱你要走了吗?是到哪儿去啊?”云小麒一副充满了好奇的样子。

沈樱内心:“你装什么装!”

沈长松:“她要跟我去国外,以后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应该不会回来了。”

“国外多好啊。”云小麒:“祝你一路顺风。”

“你……”沈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她瞪了云小麒一眼,又以求助的目光望向陈琉,陈琉淡淡的说:“或许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云小麒接着补充道:“哦,对了,明天我还要上课,就不去机场送你了。”

沈长松面带笑意的看了看沈樱,眼神仿佛在说:“怎样?他们压根就没把你当朋友。”

“云小麒,我真后悔认识你!”沈樱显得很是沮丧。

“我也是这么想的。”云小麒突然站起来,他一脸哀容:“因为每次当你受伤难过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保护和安慰。

每当你为生活奔波劳累的时候,我也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

不仅如此,我还总是给你惹麻烦,甚至带去危险,让你那善良的心不断遭受着伤害和打击。

作为朋友,我真是太失职了!简直称得上无比差劲!

沈樱,如果没有认识我的话,你一定会比现在要幸福的多吧!

所以去远方吧,那儿有你一直渴望的亲情,也有呵护你,爱护你的人!”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嘶哑中带着哽咽。

沈樱眼眶湿润了起来:“小云……”

陈琉:“以前我只知道你是个勤奋刻苦的孩子。直到北门县那事,我才发现,你不仅勇敢,而且能做到舍生忘死。

也真是因为这样的性格,你才不会懂得爱护和体恤自己,我们都是凡人,无论身体还是内心,承受力都是有限的。

你每天不仅辛苦的工作,同时还要承担学业的压力,可这样的日子又能坚持到几时呢?

不要太勉强了,为了你的未来,也为了那些关心你的人,从现在开始请好好爱护自己吧!”

“陈先生说的没错。”这时,李如松也从后面走了出来,“虽然我喜欢留在这儿,但若是因此而将你卷入一场场危险中,那也实非本将所愿。”

“李将军……你怎么?”沈樱这时才想起,原来将李如松送出门后,竟又忘记了撤回血祭御灵

这时,员工们也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他们簇拥到沈樱跟前,含泪道:“沈樱,我们会永远记住你的……“

“虽然舍不得你,但你在国外一定要幸福啊!”

“有时间一定要回来看看我们。“

“即便不在这儿了,你也依然是我们的朋友。”

…………

104:人心

回家的路上,沈樱始终低垂着眼眸,沉默不语,看不出她是高兴还是难过。

沈长松一如既往板着脸,从餐厅出来后,他就显得很是心不在焉。只有史蒂文仍旧蹦蹦跳跳,时而勾搭着路上的女学生。

“不要走远了,车子就停在对面。”沈长松对女儿喊了声,然后向停车场走去。

“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能到家。”

“你先上车,我还有重要的事情交代,”沈长松的语气威严而果断。

沈樱虽然不喜欢父亲命令般的口吻,但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闹得太僵,于是只能遵照了他的意思。

刚系好安全带,沈长松就掏出一张信用卡:“这是我刚回国时候办的,密码是你的生日。现在上面的余额虽然不多,但省着些花还是够用两个月的。”

“哦。”沈樱以为这就是自己出国后的第一笔生活费了。

但随即一想又觉不对,去国外生活为什么还要用国内的信用卡?

“以后每个月我都会打钱在上面,这工作还是辞了吧,听你的老板和同事那么一说……确实蛮辛苦的。

你现在还是以学习为重,等学业有成,有机会留学了,再到国外来看看爸爸,也挺不错嘛。”

“爸,你……这是改变主意了吗?“沈樱难以置信。

“刚才的一路上我就在想,出国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为了让你幸福快乐,还是为了让你变成我所期望的样子。

其实人生,非得要遵循着一套固定的模式吗?好的环境,坏的环境,不过是因人而异罢了。

在这里,有对你了解至深,为你出头的朋友,有体恤并关怀着你的老板,同事,还有老师,每当疲惫了回去,还有个温暖的家在等候着。即便大成市是地狱,有了这一切,你也会活得像天堂吧。”

沈樱笑着说:“其实……没那么夸张啦!”

沈长松:“而我所期望的样子……说到底我又算什么呢?刚开始我也期待着自己在异国他乡如何壮志凌云,翻云覆雨,可是呢……

混到现在,也不过是靠着寄人篱下,才挣得那么一点安全感罢了。

我这样子,又有什么资格为别人规划人生呵!”

沈樱:“爸,你也别走了吧。咱们在这里重新开始不也挺好吗?”

“爸爸没这么随心所欲啊!”沈长松欣慰的拍了拍女儿的手,“小樱,你以后就懂了,人的岁数越大,这牢笼也就缩的越小,直到把你死死困在一种循环之中。”

“那你以后还能常回来吗。”

“爸跟你保证,只要有机会,一定会回来的!”

沈樱按下车窗,吹着迎面扑来的暖风,她感觉这城市的风景是如此赏心悦目。

车辆向着沈樱家的方向驶着,等将她送回去后,沈长松也将赶赴机场,然后离去。

“老沈!我决定了。”史蒂文突然喊起来:“我要留在中国!”

沈长松皱眉道:“别闹,史蒂文!你妈妈可不会喜欢听这种玩笑。这次能以旅游的名义将你带出来,已经够不容易的了。”

“噢……上帝!我可不喜欢隔着太平洋还被她远程遥控,而且我在这里感受到了一种你难以想象的奇迹,真是超级amazing!总之要我离开是不可能的了!”

天汉阁餐厅内。

在沈樱等人离开后不久,云小麒对着一张写满字的纸嘀咕道:“这满满一大版台词真是折磨人啊,我才念完五分之一。后面就记不住了……”

陈琉:“好歹效果还是不错,而且我也才念完三分之一,就被李如松打断了……”他也拿出一张密密麻麻的纸。

李如松:“幸好本将把原稿扔掉,然后凭自己的性情发挥,还算是言辞真切。否则当真肉麻至极!”他此刻已是灵魂状态,整个餐厅只有云小麒和陈琉看得见。

“有这么肉麻吗……”云小麒抹了把汗。

为了写这些台词,几天来他都将自己沉浸在悲伤的家庭伦理剧中。每看完一场狗血虐恋,他就含泪创作几行。

这一切都是为了配合陈琉的计划,在合适的时间把它们念给沈长松听。

“可是您怎么知道这样做,就一定能改变沈樱她爸爸的心意呢?”云小麒问陈琉。

陈琉:“因为没有人能比我更懂人心。”

105:隔离区域

沈长松离开之后,沈樱依旧没有辞职。

虽然以后的生活费是不用愁了,可装修欠下的那一大笔债,还是得自己打工去还。

周末的清晨,云小麒刚吃完早饭就拿着“修炼秘籍”跑到天汉阁参悟了起来。

期间沈樱多次从他面前经过,打招呼的时候始终冷着脸,看也不曾看他一眼。

见她的神情,云小麒不禁纳闷:“难道她不喜欢留在这儿,而是想出国吗?”

“喂,不点餐就不要占着桌子,待会还有客人要来!”沈樱面无表情地说。

“那点一碗西红柿炒蛋。”

“这是二十人的大桌,你就一个人点一碗西红柿炒蛋合适吗?”

“那再加个炒土豆丝吧。对了……等吃中饭的时候再上菜。”

沈樱哼了一声,然后转身擦起旁边的桌子。云小麒实在忍不住问:“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骗子!”沈樱头也没回。

“我……我骗了你啥?”

“演的一出好戏,还以为那是你真情流露呢!”沈樱喃喃道:“害我瞎感动了一个晚上!”

云小麒这才知道,原来昨天在沈长松面前那场念白的真相,已被天汉阁员工无意间透露给了沈樱。

知道这只是众人的表演后,她原本喜悦而感动的心情也逐渐被失落所代替。

“可那是陈琉先生的计划啊…”云小麒满脸无奈:“再说,一开始不是你要我想办法的吗?”

见沈樱仍旧不为所动,云小麒踌躇良久,终于说道:“虽然只是演给你爸爸看的,但那确实是大家的真情实感,我只不过是把他们想说的话归纳了起来而已。难道那份热情你昨天也感受不到吗?”

“那也是你的真情实感吗?我……我才不信。”沈樱直视着云小麒的双眸,本想从瞳孔中看出他的心思,没想到四目相对,她自己的脸却先红了起来。

“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相信?”

见云小麒一本正经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沈樱差点笑出声来,但好在转身及时,没让他发现自己表情的变化。

“帮我干一件事情吧!”

沈樱想了想,走到厨房里拿出两份打包好的饭菜,“把它们送到这饭盒上面写好的地址。”

云小麒:“小意思。”

“还有,送餐员小吴请了一周的病假,只一周时间餐馆也不好再招人,我觉得……不如就由你先顶着吧!”

“一周啊!”云小麒双手抖了起来。

“怎么?刚刚还说真情实意,结果你连这点忙都不愿意帮吗?”沈樱故作委屈状。

这时,云小麒才感觉自己已掉入了一个天坑,即便想飞也飞不出来了,“我帮……我帮!”

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沈樱心中默算:“凭他的速度,半天怎么也得送六七十单吧……这一周的额外收入看来很可观啊!”

天汉阁的外卖仅限于晚餐,只有周末的时候才是全天制。

云小麒凭借着灵力,在五公里范围内来回奔跑原本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一路上只能躲躲闪闪,尽量避开人群,这让工作的疲劳度翻了数倍。

忙了一天,傍晚时分下起了小雨,送完所有的外卖后,云小麒躺在饭店的沙发上,连上厕所都不愿动身了。

临近八点,就在云小麒准备回家的时候,沈樱突然喊住他,然后一脸紧张的将最后一份外卖放到桌上。

“这一单是歌诞区一名姓韦的客人点的,虽然歌诞区已经超过了我们的送餐范围,但那人愿意出三倍的价钱……歌诞区你也知道是什么地方吧?如果你不愿意送的话,我马上就把这单取消了。”

“歌诞区有什么大不了的。”云小麒打了个哈欠,他提起桌上的饭菜:“送完这份,我也正好回去睡觉。”

“小云!”沈樱提醒道:“之前送餐的小吴就是去了一趟歌诞区,才染上重病的。你……要小心啊!”

“没关系的,只是送个饭而已。”

直到云小麒已经提着饭盒离开,沈樱脸上的担忧仍旧没有散去。

歌诞区,是大成市早期的几大重要工业园区之一,因十几年前的一次化学毒气泄露事故,将这方圆十几公里变成了一片隔离区域。

由于事故发生的太过突然,使得四五十万居民根本来不及被撤离。

尽力救出一半人之后,余下的都不可避免的成为了牺牲品。虽然后来也不断派遣医生和救助小队去毒气中救人,可那些被感染的居民已发生了心理上的极端变化,他们开始恐惧,并憎恨外面的世界,并多次集合起来对救援的人武力相向。

多年来,愿意接受帮助的人始终屈指可数,更多歌诞区的居民还是选择将自己锁死在这片毒瘴之中。

随着岁月的流逝,毒气虽然已慢慢被稀释干净了,可歌诞区与外界的壁垒却没有丝毫减弱。

正常人和感染者之间互相抵触与排斥,偏见越积越深,直到将一座城市彻底的分为了两个世界。

云小麒提着饭盒奔跑在屋顶上,前方歌诞区的尖顶建筑已尽收眼底。虽然在大成市生活了十几年,但那里,却是他从来没有踏足过的地方。

天灰蒙蒙一片,在雨天,甚至看不清五十米以外的景象。

浑浊而粘滞的空气中,飘着一股怪怪的酸味。使外界的人一踏进这片区域,就忍不住想要掉头离开。

“兴德大街,骑士酒店408……总算到了!”云小麒从三十米高的屋顶一跃而下,在进酒店之前,他又反复对照了几遍地址。

眼前的房子根本就不像是一座酒店。它只有四层楼高,外观与一般的居民楼相差无几。

更令人诧异的是,它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四楼亮着微弱的灯光!

106:无垢者

云小麒杵在原地许久,终于还是向那黑洞洞的大门走了进去。

随着一阵闪电划过,屋中的场景在一瞬间被照亮起来,陈旧而古朴的装饰,空气中弥漫着金丝楠木香味。

一个苍老的身躯正趴在柜台上,没有一点声息。

那老者头顶布满了疤痕,他的旁边,正摆着一条狰狞的断臂。

云小麒倒抽一口凉气,他连送饭也顾不上,只想掉头就跑。

“是来住店,还是来找人呀!”突然一阵嘶哑的声音传来,老者缓缓起身,抖索着将蜡烛点燃。

“这里通常一天到晚也没什么客人,我这一把年纪没什么排遣无聊的方法,就只能靠睡觉打发时间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那断臂按在自己的胳臂处,原来那只是一条义肢。

云小麒:“我来送外卖的,请问这里是骑士酒店吗?”

老者抬起蜡烛照了照云小麒的脸,阴恻恻一笑,“原来是一名‘无垢者’啊,敢在这个时间段来歌诞区,你胆子不小啊!”

无垢者,是歌诞区对外界所有人的统称,即没有被毒气污垢给沾染的人。

云小麒:“歌诞区最近怎么了?”

老者没有答话,他一瘸一拐来到云小麒面前,拿起外卖看了看:“这里就是骑士酒店,外卖我帮你送过去吧,那位先生不喜欢被打扰。”

“那谢谢了……”

“大老远来这鬼地方也不容易,不如坐下喝杯茶,等外面雨停了再走吧!”

云小麒正要拒绝,但见老者已经将茶杯倒满,再加上外面确实倾盆大雨,他也就只能先留了下来。

随着上楼的声音远去,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云小麒一人。

茶也带着熟悉的酸味,仿佛它的水分是从这儿的空气里提取出来的。

路上行人寥寥,他们都穿着深黑色的长衫,配合上宽大的雨伞,将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保护的严严实实。

云小麒之前也见过几个从歌诞区出来的人,他们轻者皮肤变色,宛如另一个人种。重者连五官,躯体都已变形扭曲,在外人眼中无疑是怪物一般的存在。

“虽然他们外表异于常人,但内心还是很热情好客的嘛!”云小麒喝着热茶,连疲倦也减轻了不少。

几分钟后,雨慢慢的小了。老者从楼上下来,笑嘻嘻地说:“那位先生对饭菜很满意,他说这两百块钱是奖励你的小费。”

云小麒心中更感动了,这还是他今天收到的第一笔小费,这也是最令他欣慰的肯定方式。

当他正要去接钱的时候,一道白光从眼前划过,只听咻的一声,老者的喉咙已被一剑刺穿。

“呃……呃!”老者瞪大双眼,从嘴边泛起一圈血色泡沫,然后倒地身亡。

云小麒只惊诧片刻,就立即唤起了防御的本能。他吹熄蜡烛,然后跃至楼梯平台上,透过窗户观察着外面的变化。

从这一剑穿喉的速度和角度都可以看出来,凶手的刺杀本领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这是他为何要杀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

云小麒突然感觉脑袋一沉,然后肢体向灌了铅一样向地面沉去,只听一阵砰砰的声音,他整个人已滚下了楼梯。

这显然是中毒才有的反应,朦胧间,他看到一个留着绿色爆炸头的男子从门外缓缓走来。

爆炸头男子点燃蜡烛,将火光照向云小麒。

云小麒虽不认识眼前的人,但对他那身黑红相间的制服却是非常熟悉。

同时他心中一惊:“这杀人凶手……竟然是定灭组派来的人!”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爆炸头男子蹲下身来,摸着下巴仔细思索了一番。

“哦……我想起来了,你叫云小麒吧!哈哈,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光着身子呢!”他大笑几声,提着云小麒瞬间飞到对面的屋顶上。

“你认识我吗?”

话音未落,他一掌拍在云小麒背部,噗的一声,刚喝下的茶被尽数吐了出来。

在路灯的照耀下,清晰可见吐出来的茶里,正蠕动着一条条细小的黑虫。

云小麒捂着胸口,差点没将胃里的食物倾吐一空。

“这儿的东西可千万不能随便乱吃!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要你命的!”

爆炸头男拍拍云小麒的肩膀:“不过放心吧,你体内的毒素已全部被清理干净了。”

“谢谢……”云小麒脑中又浮现出那老者的模样,始终想不通他为何要害自己。

“我叫阿非,是这片区域的治安管理者!”说到这,阿非悻悻道:“原本这片区域,是我和李骥一起管理的,可那家伙最近几天情绪低落,干什么事情都是无精打采,所以我干脆不让他来执行任务了!”

云小麒:“李骥到现在还没有走出来吗?”

“谁知道呢!经常把自己关在屋里,独自一待就是一整天!”

“没再想着自杀就已经是万幸了……”云小麒暗想。

“走吧!跟我一起去捣毁坏人的老巢!”

阿非说完,直接顺着电线飞到骑士酒店第四层,那正是外卖客户所在的房间。

嘭的一声窗户破碎,接着灯光闪烁,阿非进去之后,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几道枪声响起,一个个高大的身躯像被大炮轰中,从屋里破墙而出。

只一眨眼的功夫,街道上就躺满了各种各样的伤员,速度之快,令云小麒完全始料未及。

阿非阴沉着脸从骑士酒店走出来。他手一挥,几十把飞剑同时射向受伤的人群。

“你们的大当家呢?刚才不还在酒店里吗?”

飞剑停滞在众人脖子前,他们的喉结还能感受到剑尖的温度。

见众人半晌不答,阿非眉头一皱,所有飞剑同时向前刺进一缕,痛叫声响彻整条大街。

“谁将你们大当家的行踪说出来,谁就可以免除一死!”

又等了许久,鲜血混合着雨水,已将众人身下马路染的通红,可他们却仍旧一言不发。

阿非气恼至极,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杀气,接着双手一挥,飞剑调转,剑柄将所有人击晕了过去。

107:第一大家族

“你要杀的那个人,是姓韦吗?”云小麒问阿非。

“不错,他是韦家的族长,韦廷恩!”阿非说道:“我的任务原本只是缉拿这家伙,可事情发展到现在,上头已经下了通知,不必留此人活口!”

虽然对歌诞区的情况不甚了解,但云小麒也或多或少听说过过韦家的事迹。

韦家是歌诞区第一大家族。也是这片混沌地带公认的掌控者。外界与歌诞区所有的交流与经济贸易,都少不了韦家这一条渠道。

他们资金雄厚,只手遮天。歌诞区无论超市,银行,企业这些盈利项目,还是学校,医院这些公利设施,都有韦家身影的参与。

这里的居民对韦家也是心悦诚服,马首是瞻。韦家的族长在他们心中,比之区长,甚至大成市的市长都更具权威性。

“韦家的族长会住在这种酒店?还点外卖?”云小麒指着平淡无奇的骑士酒店问。

“当然!因为他在逃命。定灭组的追杀可不是儿戏,他要是不学会掩藏身份,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云小麒似想到了什么,“刚才喝的那碗茶里之所以有毒,也是因为他要杀我灭口吗?”

“现在这特殊时期,杀你一个小小的外卖员自然不在话下。”

“可韦廷恩到底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会引得上面下杀手呢?”

“诶!你都不看新闻的吗?”

云小麒摇摇头,他这几天都沉浸在突破人体玄关一事,连吃饭睡觉也没怎么顾得上。

阿非:“其实说起来,这件事情到现在都还是个悬案呢!”

歌诞区这十几年虽然都处于禁地一般的存在,但这里的一些感染者,与外界的亲戚朋友仍会保持着正常的往来。

每次逢年过节,都会有众多的“无垢者”涌入城中,等到节日后再相继离开。

这原本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可近几日来,却不断有无垢者在歌诞区失踪,无论警察怎么寻找,都始终了无音讯。

随着时间的延长,案情不仅没有丝毫推进,反而演变的愈发严重。

失踪人口从一开始的十几人,逐渐扩大到几十,几百,上千……

就在诸多执法人员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份匿名的举报信被寄到了警局。

信中痛斥韦家在歌诞区一家独大,横行无忌的恶行,并描述了他们那多次权钱交易,以公谋私,以及利用经济压榨、剥削歌诞居民的肮胀内幕。

信的最后,则是提到了那上千名失踪人员,虽然并没有写出他们的下落,但却告诉了警局,这一切,都是韦家在幕后操控!

警局当即派出搜查小队,以及武警精英,全副武装直捣韦家总部,韦氏大厦。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韦家竟然早在之前就撤离一空,整座大楼除了几名杂物人员,警察再查不到任何线索。

就在他们准备离去的时候,百米大楼突然从中间被炸断,火光将整片天空都染红。

这一场事故死令警察损失惨重,据那些受害者说,他们看到了一个在火光中来去自如的人,就是他,将整栋大厦炸掉的。

至此,政府终于认定,有宿灵者参与了这次的案件,只是仍旧不知道,韦家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也是在同时,定灭组得到了上级发来的任务通知。这次的任务虽是以救人为主,但因嫌疑人的危险等级过高,故允许定灭组自行裁定,一旦发现韦家族长韦廷恩的行踪,可先斩后奏!

当时,定灭组的战斗成员大多都在外面执行任务,只有留守总部的李骥与阿非。

所以这次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他们二人头上。

“好不容易探听到了韦廷恩的居所,没想到又是功亏一篑。”阿非语气充满遗憾。

云小麒:“早知道送个外卖会关系到上千条人命,我就不来了。”

“不错,就是因为救你,我才打草惊蛇,把韦廷恩给吓跑了!”阿非捏住云小麒的肩膀:“所以,你可要为此事负责啊!”

云小麒忍痛道:“好了好了,我会帮你一起抓到韦廷恩的。”

“只是不知道,下次还要多久才能得到这么准确的情报……”

雨仍然不停下着,失去了线索的二人,对四周空洞的黑暗只感到一片茫然。

这时,一支羽箭不知从何处被射到了骑士酒店的木门上,箭端处正挂着一张字条。

阿非精神一震,关于韦廷恩在骑士酒店的那份情报,也是通过这种方式被传到他手里的。

字条上写着:因错过最佳时机,韦廷恩现已召集人手环伺左右,明晚此时,他将坐车从兴德南街驶出城外,届时将彻底断绝音讯。成败在此一举,切勿再错失良机!

“太好了!明晚还有机会。”阿非将纸条撕碎,然后散落雨中。

云小麒:“这提供情报的人是谁啊?”

“不认识……”

“那他的话你也敢信吗?”

阿非:“至少目前看来没有什么问题,而且我们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回到家之后,云小麒才发现自己已被淋成了落汤鸡,或许是因为太过疲累,即便歌诞区的离奇事件,也没有对睡眠产生丝毫影响。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他惊喜的发现同桌的座位上正坐着无霜。

因定灭组的任务原因,无霜已经三天没来过课堂了。

云小麒一落座就向她告知了歌诞区发生的事情,谁知她听完后,只是平静的说:“那是阿非的任务,他是死是活我才懒得去管。”

“你们……真的是一起长大的同伴吗?”云小麒好奇着问。

“同伴?先去问一问他自己吧。”

从无霜的语气看来,他们二人之间似乎存在着芥蒂。

既然请不到外援,云小麒也只能硬着头皮再去面对一次那讨厌的环境了。

108:石兵八阵

歌诞区总是被阴雨所环绕,无论白天还是黑夜。

云小麒送完外卖后,按约定的时间等候在骑士酒店的楼顶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阿非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西北方向车辆的引擎声提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连串汽车的轰鸣,放眼望去,是几十辆豪车组成的车队。

即便放眼大成市,能摆出这种阵仗的人也不多,而在歌诞区,那自然毫无疑问,只能是韦家了。

”阿非怎么还不来……“

云小麒看了看表,发现已经到了昨天指定的时间,他踌躇良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至少也要先将车队拖延住!

此番极有可能是一场恶战,云小麒鼓足勇气,手持战戈,提前拦在他们的必经之路。

车队越来越近,云小麒的身影在路灯之下已逐渐清晰。

当看到只有一个人时,韦家的车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相反,他们的油门反而踩得更急了。

云小麒暗中调整着力量,由于之前没对付过汽车这类重型物件,所以他也怕万一用力过大,引起爆炸事故。

突然,随着一道道闪烁的车灯,警车如箭一般从两旁的巷子里冲出,将韦家车队前进之路彻底封死。

只见苏伟扬从车里下来,拿着大喇叭喊道:“后面的人通通下车!全部站在原地接受警方核查。”

很快就有十几名警员向车队涌去,以极快的速度将他们给包围了起来。

整条街道都陷入一片肃穆,就在这时,暗处中传来了几声枪响。韦家的手下纷纷打开车门,一起扑向警察。场面立时混乱不堪。

枪响的那一刻,云小麒就听出了开枪之人的方位,他立即冲入黑暗,只听见连续几声闷哼,埋伏在四周的杀手已被清理一空。

少了杀手支援,韦家的人自然无法与武警抗衡,只几个来回,上百号人就被治理的服服帖帖。

“怎么样,发现韦廷恩的踪迹没有?”苏伟扬向通讯仪问道。

“报告苏队长,还在对车辆进行搜查。”

一分钟后,通讯仪里面传来激动的声音:“苏队长,我们发现一名疑似韦廷恩的人员……”

话还未落,只听轰隆一声,道路中间火光冲天。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爆炸像鞭炮一般,逐一将十几辆豪车炸成一团团灰烬。热浪席卷全场,整条大街都化作一片火海。

“有强大的灵力!”云小麒惊觉过来,立即向爆炸源飞去。

苏伟扬冒着炽烈的高温,仍旧站在原地指挥着众人撤离,在火光掠起的那一刻他就看出,这爆炸与炸掉韦氏大厦那次如出一辙。

这歌诞区,果然有一个以“爆炸”为能力属性的宿灵者。

很快,那人从烈焰中走出来,他全身扑闪着火花,火花不仅没有灼烧到他名贵的西装三件套,反而给着装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鲜艳。

“你们执法人员,还真是不长记性!”他手指轻弹,一缕火苗射向苏伟扬胸口。

尽管苏伟扬以全力去躲避,但他的速度,在对面看来完全与静止无异。

眼看就要被爆炸吞噬,云小麒的手臂突然伸来,将那火苗紧紧攥入掌中。

卡擦一声,爆炸的能量像碎裂的玻璃一般,被捏成了粉末。

“云小麒?”苏伟扬不可思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苏队长,你快去抓韦廷恩吧,这里交给我了。”

话音刚落,只闻一阵硫磺味飘过,接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连道路也被炸成了两段。

浓烟下空无一物,原来云小麒早在爆炸之前就带着苏伟扬躲开了。

“有意思!”爆炸人脸上泛起轻蔑的微笑,他手臂一举,满街火焰纷纷聚拢到他的掌心。

未等他收集完毕,突然银光扑面,云小麒已从高空突袭而来。面对这力劈华山的一击,爆炸人却不慌不忙张开双臂,只听“啊”的一声大喝,他全身化作狂暴之焰冲天而起,将歌诞区照的一片通红。

云小麒被火光吞噬其中,他的身影与气息也一并消失不见。

苏伟扬心中一惊:“糟糕!这小子不会就这么交待了吧!”

“小小年纪能逼出我六成力道,你也算是不枉此生了。”爆炸人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正准备离去,突然银色战戈从火中伸出,戈头横扫向他的面颊。

爆炸人全没料到云小麒还有反击之力,即便他及时躲闪,脸上仍不免被擦出一道口子。

“我想看看你用全力是什么样子!”云小麒从火中跳出,他衣服成了破布条,身上也到处都是烧伤的痕迹,可脸上却丝毫没有痛苦。

爆炸人拿出一块手巾,轻轻擦拭着脸上的血迹,“你是何人?”

“我叫云小麒,宿灵是李牧。”

“韦氏集团四当家:龙晋。宿灵是……韩世忠!”

一阵红焰划过,龙晋的身旁漂浮着几个鲜艳的球形物体,那是他的武器,霹雳火球!

“如果能抗住我接下来的攻势,那你自然就能见到我的全力一击。”

霹雳火球向四周分散开来,呈包围之式将云小麒团团围住。

正当龙晋凝神聚气时,一支支飞剑从雨中射来。他急忙收招,猝不及防下,龙晋经脉逆行,灵力回冲,当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阿非突然出现,他看着龙晋,满脸怒气道,“可恶,竟然被骗了,韦廷恩压根就不在这条路上!”

龙晋冷笑一声,“大当家岂是这么容易被料到的?给你报信的那叛徒,今早就已被我们查出,并且处理掉了!”

“韦廷恩到底躲在何处?”

龙晋看了眼天色,“这个时辰,大当家应该早就出城了吧!”

“你刚才去哪儿了?”云小麒问阿非。

“被敌人用阵法困在北城好几个小时……真是丢脸……!”

这时,警员们已将上百号韦家的人押入了警车,虽然暂时没有捕捉到韦廷恩,但这也无疑也是笔不小的收获。

苏伟扬:“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韦廷恩只要还在国内,就迟早会有落网的一天!”

“我可等不到那一天……”阿非拳头捏的咯咯作响,“今晚,他必须得到应有的报应!”

阿非一脚将龙晋踏在满是积水的路面,用剑指着他的咽喉:“通知韦廷恩立刻赶到歌诞区来,两个时辰内要是看不到人,他的四当家立马去见阎王!”

“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四当家而已。”龙晋尽管脸色惨白,但双眼却充斥着笑意,“其实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应该换个人去打听,从他那里,你或许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线索!”

“谁?”

“韦氏集团的二当家,也是将你困在北城的人,你可知道,他当时用的是什么阵法?”

龙晋看着屋顶上正飞驰而来的身影,一字一顿念道:“那是石兵八阵!”

109:囚困

众人顺着龙晋的目光看去,屋顶那人身材魁梧,气势威严,即便看不到他的样貌,那份独特的气场也足以让人不敢小觑。

他就是韦氏集团的二当家,萧景凌。

“这就是困住我的那家伙!”阿非的飞剑脱手而出,直射萧景凌头部。

剑还未至,萧青麟整个人却似灰烬一般突然消散于半空。

“这什么东西?怎么我身上到处都是啊?”

一阵阵惊呼声从警员中响起,他们衣服上爬满了黑压压的细虫,每一个人的躯体都被包裹,数量足有好几万条之多。

“是虱子。”苏伟扬抓起一把细虫摔在地上,“都不要惊慌,这是敌人在戏弄你们!”

云小麒与阿非因为有灵力护体,虱子刚上身的那一刻就将它们全部震飞,此刻二人的注意都牢牢关注着萧景凌。

虱子从水沟,水井里不断爬出,在路面上集结成一个人体的形状,然后变化成萧景凌。

“你们与韦家为敌,实在是大错特错!”他皮肤呈现出一种土黄色,半张脸布满了纹路,在灯光下显得十分怪异。

阿非:“韦家的罪行难道不该被绳之以法吗?”

萧景凌摇摇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正当防卫而已。”

这时他耳旁响起一阵枪声,原来警察们见萧景凌现身,纷纷将火力集中到这边来。

萧景凌身上被子弹击成马蜂窝,可即便如此,他的神情也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想要救那一千号人,你们得拿出一个令我们满意的理由才行。”

萧景凌说完,整个人化作一片黑色虱子朝着四面八方散开。

“韦家已经嚣张到这个地步了吗?竟然敢公然对抗政府!”阿非暗骂一声,紧随着他的气息追去。

萧景凌走后,虱子也纷纷消散,众人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虽然并无大碍,但刚才所经历的一切,还是令他们感到恶心不已。

“将这些人通通押回警局,明天逐一审问。”苏伟扬打了个哈欠,“收工!”

正在警察押解人犯时,龙晋突然化作一道火光腾空而起,向着歌诞区的北部飞去。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坐上警车,准备去追赶那道火光。

才开了不到五十米,只听苏伟扬喊道:“都停下!凭你们的速度,追到明天早上也别想追上!今天的任务到此为止了,都先回警局吧!”

苏伟扬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当引擎声响起的时候,他就看到火光已飞出了几千米之外。

雨夜下,只有云小麒仍紧跟在火光后面,龙晋是他的眼皮底下逃走的,无论是出于好胜心还是正义感,他都必须将那一战打完。

追了几条街之后,前方的雾气已是越来越重,所有的建筑,设施,仿佛都笼罩在一片浓烟之中。

云小麒正抬头寻找着龙晋的踪迹,突然阿非的身影从雾中蹿出,二人被同时撞到在地。

“啊痛……怎么是你啊?”云小麒摸着额头上的淤青说。

阿非:“我是追萧景凌人追到这儿的,你呢?”

云小麒于是将龙晋的情况说了一遍。阿非将他扶起来:“事不宜迟,我们还得加快速度才行!”

“可是,我丢失目标了。”

阿非闭上眼睛感受一番,不由皱紧眉头:“的确,好像什么都感知不到!”

“现在这四周连方向都没法辨别,我们该怎么走?”

“糟糕……不会吧!”阿非似乎意识到什么严重的事情,他举目四望,见空旷的大街和广场上放着一堆堆乱石,

从上俯瞰,四周建筑物巧妙的围城了一个铁笼,虽说是铁笼,四面八方却都有门户。

只是每一道门前都是杀气冲天,迷雾重重。

“我……我们被困住了。”阿非:“又是石兵八阵!与之前的一模一样。”

云小麒:“石兵八阵,我记得是三国演义中诸葛亮布置的,难道歌诞区中有诸葛亮的宿主吗?”

“这是萧景凌布下的!”

阿非说完,直奔最近的一道门闯去,然而刚飞到门口,突然沙石漫天,一股龙卷风从门中袭来。

风的边缘宛若利刃,其中夹杂着剑鼓之声,任何物体一旦被卷入风中,都会在瞬间被切割成粉末。

若不是阿非撤退及时,恐怕整个身体都会被绞成一滩烂泥。

云小麒见到这番景象,直接打消了闯门的念头。他将目光看向上空,暗想:“无论阿非,还是书中的陆逊,都是因为没有闯对门,才被困在阵中走不出去。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换一条路呢?”

想到这,他鼓足全力跃上高空,一口气飞离了地面好几十米。本以为眼前会畅通无阻,没想到四周竟是一片片由狂风组成的屏障。

云小麒坠回地面,他这时才意识到,原来所谓的石兵八阵,竟是将天与地的所有空间都全部封死。

“你这方法我之前就试过了,甚至还挖过地道……”阿非找个凉亭躺下,脸色反而变得平静。“不用多想,先睡一觉吧。”

云小麒:“可你之前是怎么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因为阵法被主动撤掉了。”

云小麒想拿出手机求救,可电量已全部耗完。转了几圈后,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加之夜幕已深,于是只得找间屋子睡觉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一阵雷声吵醒,云小麒走到窗前,见外面仍是灰蒙蒙一片,像是黎明之前,又像是傍晚时分。

然而肚子的叫声却骗不了人,从饥饿的状态来看,现在至少已是早上九点了。

刚走出门外,天空就下起了滂沱大雨,令人失望的是,石兵八阵仍旧没有丝毫变化。

一阵阵烤肉的香味从凉亭下传来,云小麒精神一振,为了填饱肚子,他急忙冒着大雨朝目标跑去。

阿非睡眼惺忪的烤着两只死老鼠,那老鼠血肉狰狞,内脏挂在肚子外面,连毛都没有处理干净。

见到这番景象,云小麒顿时胃口全失。

“你……这真是拿来吃的吗?”他问阿非。

“太恶心了……”阿非心有余悸:“一摸到它们的身体我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太恶心了……根本没法动手做清理工作。干脆将就着吃了吧……”

“你这样才最恶心好吗!”

110:出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两只老鼠被烤得完全看不出形状,阿非这才捏着鼻子朝那焦黑的一坨咬去。

他一边嘎嘣脆的嚼着,一边将另一只老鼠递给云小麒,“这个是留给你的,趁热吧……”

“我已经饱了……”

雨越下越大,上方的天好像破了一个洞,愈要让全世界的雨水都在歌诞区倾落。

一直过了几个时辰后,它才渐渐有了减缓的趋势。

在这段时间里,云小麒走街串巷,挨家挨户的去搜寻食物,然而这一片都是无人区,房子里除了少数破烂的家具外,再无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机缘巧合下,他也抓到了两只老鼠。

“把你的剑借我用一下。”云小麒将老鼠丢在阿非面前,“我这次可得把它们剥干净了才行。”

“你在开玩笑吗?”阿非显得很无语,“宿灵者的专属武器是由灵力组成的,它们可不同于普通兵刃。”

他变化出一把飞剑,飞剑咻的一下将老鼠串成一起,然后钉在柱子上。

云小麒伸手去握剑柄,谁知刚一经触碰,指尖就传来了被切割的痛感。

阿非:“看到了吧,每一个人的专属武器都有强烈的排他性,外人是根本碰不得的。”

“原来是这样……”云小麒连连点头,然而他看着自己的长戈,又不经陷入了迷惘。

阿非从身上掏出一只小型匕首交给云小麒,“快把它们拿走,……这么恶心的东西,我死也不想再多看一眼了!”

云小麒一通剥皮去脏,将老鼠清理的一干二净后,放在原有的火堆上慢慢烤了起来。

阿非看着阴郁的天空,惆怅道:“真不知道我们还要被困多久,总之等我出去之后,一定要把那萧景凌好好教训一顿!”

云小麒:“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了,估计韦廷恩已经逃之夭夭了吧。”

“他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追杀到底的!”

见阿非面色胀红,一脸恼怒的模样,云小麒问:“难道你与韦廷恩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无冤无仇,甚至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阿非:“但谁让我恰好接到这份任务呢!那可是近千号人的性命啊,这么多年了,我总要成功一次吧!”

阿非与李骥作为一对搭档,虽然分在一组纯属巧合,但二人的命运也的确有着相似的地方。

李骥受李陵诅咒的影响,此生都活在漂泊与流亡的痛苦之中。

阿非的宿灵是鼎鼎有名的刺客-荆轲,但荆轲的名声之所以在后世广为流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刺杀秦始皇的功败垂成。

而似乎也正是受到荆轲命运的影响,阿非这十几年来无论多么努力,他所接到的任务都是以失败告终。

长此以往,他的心里也变得越来越极端,甚至曾一度想过自暴自弃,但好在有霍天阁,李骥的理解与帮助,加上与李骥搭档后,二人也确实完成了不少重任,这样才让阿非濒临崩溃的心态慢慢被调整了过来。

“正因为李骥这次又不在,所以我才更加想证明自己。”阿非目光坚毅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不会再让失败重演了!”

“你还有我在!”云小麒刚想脱口而出,但一想到气氛可能会变得很怪,于是就干脆憋回去了。

天空逐渐暗沉,像是已到了傍晚时分。没想到整整一天一夜,石兵八阵仍旧没有丝毫动摇。

“难道我们会永远被囚禁在这里面吗?”阿非仰头呐喊:“天啊,就算完不成任务,也别让我死得这么憋屈啊……”

云小麒:“还是先省点力气吧。”

“你那烤老鼠没有剩下的吗?……我好饿啊……”阿非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一脸难以为情。

从早上到现在,他已有大半天没进过食了。

“有是有,只不过又冷又馊……”

因觉得味道实在难以下咽,所以即便在十分饥饿的情况下,云小麒也只能勉强吃下去一只。

然而刚将老鼠递到阿非面前,就被他一手抢过,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为了熬过今晚,看来还得多去抓几只来才行。”

云小麒站起来,突然瞥见雨雾中缓缓正走来一个娇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撑着伞的小女孩,小女孩背着书包,像正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从身高看来,她应该还不到十岁。

不等云小麒呼喊,小女孩已径直走向二人,“大哥哥,你们两个是迷路了吗?”

云小麒:“对啊!小妹妹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是我每天放学回家的路啊!你们只要跟在我后面,就不会再走丢了。”

小女孩的脸始终埋在雨伞中,虽然她的举止声音与一个孩子无异,但那份突兀的神秘感,还是让人无法彻底放松。

云小麒与阿非对视一眼,确定四周没有任何隐藏危险,这才跟着她的步伐走去。

“小妹妹你没有发现今天的路上有什么不同吗?”阿非始终牢牢盯着小女孩的一举一动。

“嗯……好像多了几堆石头。但你们不用害怕,这只是我二伯伯在跟你们闹着玩呢!”

“二伯伯?难道你以前也玩过这种游戏吗?”

“当然了,这叫石兵八阵,这里面每一道门我都记得滚瓜烂熟。二伯伯说他很敬仰诸葛孔明,这个阵法就是从古代的书里学会的。”

云小麒与阿非先是半信半疑,直到小女孩确实一路安然无恙,并将二人带出了唯一的生门。

此时天幕已暗,广阔而深邃的长街静立在夜空之下。雨虽停止,乌云却仍然没有褪去。

沉寂的环境,让阿非心中感到一阵沮丧。这是不是说明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

“你们快离开吧,石兵八阵还没有散去,说明二伯伯离这儿并不远。

要是他知道了我做的事情,肯定又要责怪我的,他可不喜欢我帮助外面的无垢者。”

女孩将伞收起来,也是同时,云小麒看到了她的模样,本是清秀可爱的脸庞上,却带着一抹令人心疼的愁郁,脖子处还布着一道十分显眼的长疤痕。

“你的脖子怎么了?”云小麒蹲下身来才看清,那疤痕是用刀剑划出来的。

111:追剿

“这……这是我自己搞的……“小女孩显得有些失措,急忙用衣领将疤痕挡住。

云小麒:“以后这可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会丢掉性命的。”

“我得赶紧回去了,大伯伯生了重病,我还要去看望他。”小女孩朝二人挥挥手,“大哥哥你们也快离开吧,可不要再被我二伯伯看见了,不然下次迷路可没人再带你们出来哦!”

看着小女孩逐渐远去,云小麒和阿非的饥饿感再次涌上心头,他们找家便利店急匆匆买了几个面包,然后坐在屋檐下大口吃了起来。

阿非:“布下这石兵八阵的萧景凌,是她的二伯伯,难道说……她大伯伯就是韦廷恩?”

他一拍大腿:“刚刚就应该跟踪她才对,没想到一时犯浑竟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我知道她要去哪儿。”云小麒镇静地说。

填饱肚子,二人来到骑士酒店对面的一栋高楼上,等待近半个小时,果然见到小女孩从酒店里走了出来。

阿非问:“你怎么知道会是骑士酒店?”

“因为她身上有一股独特的金丝楠木香味,那种香味我只在骑士酒店闻到过。”

“没想到韦廷恩不仅没有离开歌诞区,还敢堂而皇之住在市中心的骑士酒店,真是当咱们不存在吗?”

云小麒:“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酒店中的人真是韦廷恩的话,那么他现在就正处于重病中,这或许也是他无法离开歌诞区的原因吧。”

“没想到最重要的线索竟是从一个小女孩那里得到的,只是不知道,她的父亲究竟是五大当家中的哪一位呢?”

这时一个红色光点浮现在阿非的额头上,云小麒起先并不在意,直到突然想起了什么,“快躲开!”

“砰!”远处传来一声枪响,阿非头部被狙击枪一击命中,整个人从十几层搂坠落下去。

趁云小麒还处于惊愕,那红点又瞄向了他的胸口,好在躲避及时,子弹只是擦着皮肤射在栏杆上。

楼下响起一片惊慌的声音,人群四散奔跑,很快整条大街就空无一人。

狙击枪一刻不离的瞄准云小麒,使他根本来不及去查探阿非的情况,由于楼顶上遮蔽物不少,即便对方枪法如神,也能暂时躲避一阵。

借着短暂的空隙时间,云小麒想一步步逼近目标。但还没走出几步,他就从枪声与射击角度看出,狙击手是在不断变化着方位的。

不仅如此,他在移动的同时,还能牢牢掌握云小麒这名宿灵者的一举一动。

对方无论经验还是技术,都堪称无与伦比。若是放在战场上,无疑会成为让敌方全军震恐的死神。

云小麒不知跑了多远,直到枪声彻底停止,这才透出身来喘一口气。

“站在原地不要动!”

随着一道冷酷的女声,他能清晰感受到背后十米外那支漆黑的枪管。

“你们以为自己图谋不轨的行为没有被发现吗?”狙击手说道:“整个歌诞区都是大当家的眼线,每一名无垢者在这里,都不会有任何隐私!”

云小麒心中暗想:“看来没有猜错,韦廷恩仍在骑士酒店。”

“你们的错误,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狙击手正要按下扳机,陡见一道光芒闪过,瞄准镜立时支离破碎。

她看着插在圆筒里面的飞剑,脸色顿时惨白:“这……怎么会……”

阿非闲庭信步从对面走来,他额头上贴着一副创可贴,“我可真讨厌狙击枪,被击中的感觉就像挨了一板砖似的。脑袋到现在都还有点晕……”

狙击手:“不可能!哪怕是宿灵者,在毫无防御的情况下,中了我这一枪也一定会非死即伤!”

说话的同时,她又朝着阿非开了一枪,然而这次的子弹却被对方徒手抓住。

“记住了,定灭组的人从不会出现‘毫无防御’的情况,这是我们十几年来训练的结果。”

狙击手还想再射,阿非强大的灵力笼罩而至,使她整个人都无法起身。

阿非:“那近千号人被关在哪里?”

“别说我一无所知,就算知道,也不可能会倒过头来帮助你们这些无垢者。”

“我看过你的资料,韦氏集团唯一的女管事-五当家韩月,曾经作为雇佣兵参加过第二次海湾战争。虽然我一向敬重军人,可霍组长教过我们,践踏生命和助纣为虐者,最不可宽恕!”

阿非杀意尽显,韩月却没有丝毫惧意,“霍天阁可曾告诉过你,他自己是如何践踏生命的?”

趁阿非愣神的瞬间,韩月一头朝楼下栽去,再看时,她已消失在夜幕之中。

“她刚才说什么……难道这女人认识霍组长吗?”

“别管她了,咱们快去把该办的事情办完吧!”云小麒说完,转身继续朝着骑士酒店奔去。

但还没走两步,突然一团大火从天而降,整个屋顶被全部点燃。火光中是龙晋那熟悉的身影,他一如既往的正式打扮,举止文雅。

龙晋:“没想到你们竟然能走出石兵八阵!看来这场纠纷是必须要通过战斗才能结束了。”

“你早这样想,咱们也不用等到今天晚上了!”

阿非说话的同时,飞剑呈一道道寒光从手中射出,眨眼间,龙晋的四面八方就被牢牢封死。

然而他却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只见手臂一扬,四周火光耀眼,爆炸接连不绝,上百把飞剑通通被震为灰烬。

阿非正要换招,云小麒却拦在了面前,“他由我对付,你快去骑士酒店吧。”

阿非略微迟疑,“好吧,你只要拖住这家伙就行了!”说完,纵身跃向远处。

强敌虽走,龙晋却没有丝毫松懈,他将屋顶的所有火焰聚集成一个光点,再一掌将光点打向云小麒。

突然空间传来碎裂的声音,光点还未飞出一半,就被云小麒的战戈勾住,经过几轮旋转,它爆炸的能量竟已被分解了大半。

轰隆一声,整个顶层化作废墟,夜空中,一团通红的火,与一团紫色的光不断发生碰撞,巨响震得方圆鸟雀惊飞。

交战几分钟,云小麒与龙晋一路从天空飞到地面的广场。

“你比昨天更加游刃有余了,如果不是对立关系,我很乐意就这样一直战下去。”龙晋双手一抬,霹雳火球散布在周围。

“可惜,为了大当家,我与你必须尽快决出胜负。”

112:玄关

霹雳火球像一枚枚追踪炮弹紧跟着云小麒,无论他怎么躲闪遮蔽,那轰炸都始终紧随其后。

楼群之间不断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滚滚浓烟下,已有十几栋建筑被炸成了废墟。

云小麒虽没被正面轰中过,可那些炸飞的残屑与碎石却像子弹一般扫射着他的身体。不到一会儿,他上半身已是血痕密布。

更不可思议的是,那霹雳火球爆炸之后竟还能重新组合在一起,仿佛一架无限火药的大炮,让人毫无喘息的机会。

龙晋全程闭着双眼,只用气息追踪着云小麒的一举一动。

随着霹雳火球轰炸的范围越来越小,云小麒也似乎被逼到了死角。

然而在战况逐渐明朗的时候,龙晋的脸色却变了。

云小麒突然加快速度,犹如暗影般穿梭在火光之中,霹雳火球不断在他身旁炸裂,可激起的能量却无法触碰到他分毫。

看着他不断逼近的身影,龙晋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所有的攻击节奏和轨迹,都已被他记得一清二楚。

几道紫色光芒闪过,云小麒越过重重追踪,挺拳直击龙晋的胸膛。

两拳相交,一边景象被火焰吞噬,而一边则通通化成粉末。

“你既然不是定灭组的人……为何不能选择跟我们合作呢?”龙晋说:“三千万!只需暗中帮助我们,等大当家离开大成市后,这笔钱就是你的。”

见云小麒一声不吭,还以为他的心已经动摇。龙晋接着道:“你不会有任何风险,只需要关键时刻演演戏就行了,反正他们定灭组也没对你寄予多大希望。”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想证明自己是被需要的!”云小麒不断增加力量,直到将龙晋一步步逼退,“至于你那三千万,我可不信一个连自保都做不到的企业,他的承诺会有什么价值。”

龙晋额头不断渗出汗水,他面无表情道:“也就是说,你必须要纠缠到底了?”

“当然……”

云小麒的话被一阵巨响掩盖,他全身淹没在一片翻腾的火海之中。

“霹雳火球的杀伤力不仅仅是爆炸,而是在爆炸之后,它的粉尘会被吸入身体里面。等你吸入一定量之后,它会在你体内重新组合成新的炸弹。接着由内到外炸碎身体,毫无防御的可能。”

龙晋掏出一支烟,就着云小麒爆炸的火焰将它点燃。

“你是个可塑之才,可惜了。”

他抬头吸着烟,全然没注意到火的颜色正变得越来越暗,直至彻底成了一片紫色。

一股难以名状的分解之力穿透龙晋的身体,还未等他回过身来,就感觉灵力被瞬间分解了一半。

云小麒岿然不动站在原地,他身上环绕着紫色的闪电,周围火星凡是一靠近他四周,都会化为粉尘被吸进体内。

“你帮我突破了这一周都无法突破的难关。”云小麒长戈一划,街道上的火焰通通被紫色锋刃吸收。

“难道……我竟无意中帮你打通了人体玄关?”

…………………………

阿非脚步如风,很快就来到了骑士酒店门前,本以为会有重兵把守,没想到却是大门敞开,毫无防范。

店里一片漆黑,只有四楼亮着一盏孤灯。

他正要冲进门去,突见黑暗中射出一团银色火焰,速度快的像一道光。

阿非堪堪避过,只见那火焰撞破墙壁,射入几十丈外的混凝土柱中。从外形隐约看出,那是一把方天画戟。

接着一股铺天盖地的气势从天而降,脚下路面纷纷凹陷,路旁的汽车被压得全部变形。

骑士酒店的屋顶上站着一个瘦弱的身影,“你就是上头派过来的宿灵者吗?”那人将手一招,方天画戟旋转着飞回他的掌中。

目标就在眼前,阿非反而不怎么急切了。他将飞剑排成一排,说道:“报上你的姓名吧,我可不跟杂鱼交手。”

“罗宾,韦氏集团三当家!”

阿非掰着指头数了数:“好像多此一问了,毕竟五人中,也只剩下你还没露过面。”

飞剑咻咻的射向罗宾身体,一阵银光若舞,方天画戟严防死守,竟能同时将几十把飞剑挡在身外。

罗宾一边战斗一边逼近,几个回合就跃到了阿非面前。

消瘦的面颊,疲倦的双眼,他整个人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颓然模样,与那威风凛凛的方天画戟实在显得不搭。

罗宾虽然身材枯瘦,但每次出手都是气势磅礴,几番短兵相接,阿非也不禁不被他的天生神力感到暗暗吃惊。

随着铿铿的剑戟碰撞声,阿非兵器一把接一把被打落在地。因力量差距实在过大,他如今只能靠飞剑干扰,才不至于落败。

“就这点程度,你是见不到大当家的,更别想窥见歌诞区的真相!”

“说什么大话,你还没有打中我呢!”阿非加快速度,想要脱离方天画戟的范围。

就在这时,罗宾一戟劈下,速度竟比之前快了五倍!原来他一直在速度上藏拙,就是为了这势在必得的一击。

路面被击得粉碎,扬起的灰尘缓缓飘过罗宾脸庞,那是一张震惊无比的脸。

阿非不仅没有毙命戟下,反而毫发无伤的站在他身后。

“想不到吧,我的力量虽然较为弱势,可我的速度……至少是你的十倍啊!”

罗宾还要再动,却被飞剑抵住了脖子,“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将另一位管事人也一起叫出来吧!”

一群群虱子从地面涌出来,很快攀上阿非的躯体与四肢,并还不停向他口鼻里爬去。

趁这时机,萧景凌掠过上空,迅速将罗宾给救走。

飞剑化作一团团流光旋转在阿非周身,似绞肉机一般将虱子切割成碎块。

“太恶心啦!呸!呸……”

即使全身被清理干净,阿非依旧没有释怀,他一边干呕,一边拍去衣服上的残渣。

“哪怕吃十只老鼠也没这么恶心……你这家伙的宿灵到底是谁啊?”

萧景凌:“前秦第一名将,王景略。”

113:黄天荡

阿非:“那么,你们是准备两个人一起上了吗?”

萧景凌一声不吭,只是对罗宾点了点头。罗宾擎着方天画戟再次迎面扑来。

“你这手下败将竟然还不死心!”

阿非虚晃几招,轻松躲过方天画戟,飞身向萧景凌攻去。对于他来说,萧景凌才算得上是神秘且值得挑战的存在。

可还没飞出去两步,他的脚就被罗宾抓住了。

嘭嗵几声巨响,阿非身体像木棍一般被罗宾抓在手中,一连砸毁多道墙壁。

“你引以为傲的速度去哪儿了?”

罗宾掠起一丝狞笑,用力将他朝方天画戟的尖刃扔去,好在阿非反应及时,于半空中急忙转变了方向。

“不对啊……凭刚才的身法,他不可能会抓住我的……”

“算了,先把眼前这个麻烦解决掉再说。”阿非没有多想,挺剑直刺得意中的罗宾。然而还未等近身,就被方天画戟一招隔开。

罗宾的方天画戟像一把银色大风扇,使方圆一丈内都变为他绞杀的坟场,

阿非站在外部,眼睛牢牢盯着罗宾的一招一式,只盼着能有一丝缝隙可以让他趁机杀入。

可对方却好似在一瞬间得到了全面的升级,不止力量更强,就连速度也是进步神速。

阿非突然感到一丝不对劲,罗宾的破绽明明都看在眼里,可他就是没有把握去攻破,那是一股来自躯体的无力感。

“你已经被吓破胆,连战都不敢战了吗?”

罗宾大笑一声,挥舞着方天画戟杀来,很快就将阿非包裹在一片银光之中。

“难道……”

关键时刻,阿非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源,然而方天画戟却已经迎面劈下。

戟光四掠,将整条街都照的通亮,在远处的萧景凌眼中,胜负已经毫无悬念。

然而等光芒熄灭之后,他才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惊。罗宾双手淌血,方天画戟断成两截,胸口更是被阿非的利剑深深刺入。

“你们一明一暗配合的还真不错啊!”

阿非将外套重重甩在地上,不断有虫子从棉布里爬出,很快就聚集了上百只。

“就是它们一直附在我身上,透过衣服吸收我的灵力和体力吧?”

与此同时,罗宾身上也爬出一只只相同的虫子,它们汇聚成一滩,涌入排水沟中。

阿非冷冷看着罗宾:“不仅如此,这些虫子还能将吸收到的灵力,一并转入你的身体里面,所以刚才的战况才会突然逆转。

可惜,你们不知道我还有‘十步一杀’,那是我千锤百炼出来的刺杀招式,即便没有力量和速度,我也照样可以做到一击必杀!”

他将剑从罗宾胸膛里拔出,然后射向对面的萧景凌。

萧景凌化作一片虱子消散在夜空中。这时轰隆一声雷响,天空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来。

见时候不早,阿非也不想恋战,未等萧景凌现身,他就跃上了骑士酒店的四楼。

“老三,你可要挺住啊!”萧景凌扶住奄奄一息的罗宾,神情充满了关切。

“别管我了,快去……快去保护老大!”

血不断从罗宾胸膛流出,很快在地上聚集成一滩。

见萧景凌迟迟不肯动身,罗宾吼道:“快去啊!如果老大死了,咱们的努力可就全部白费了!”

“好……我这就去,你保重!”萧景凌转身去追阿非,

然而还没等他走两步,背后突然寒光一闪,方天画戟穿透他的身子,从腹部刺出。

……………………

云小麒在瞬间感觉自己身轻如燕,眼前的天与地之间,连距离都似乎近了许多。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学习怎样吸取灵力,可由于玄关没被打通,无论我怎么努力,那些灵力都仿佛被堵塞在某段经脉中,身体连一点也吸收不到。

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只有在机缘巧合之下,内外一起用力才可以打通玄关。”

龙晋:“你这小子真不简单,竟然会利用如此致命的一击使自己进步,看来,你有资格让我使出十成力道的灵灭。”

他拳势一握:“黄天荡!”

一道结界从云小麒上空升起,不一时便将方圆数十丈笼罩其中。

龙晋:“在‘黄天荡’之内,你会体验到一股比死亡更令人可怕的噩梦。”他手掌一挥,结界中立时烟雾缭绕。

云小麒刚想说话,突然胸口剧痛,仿佛整个空间的氧气都被瞬间抽走了。

气温不断上升,三十度,四十度,五十度………泊油路燃气微微火焰,路面不断淌出沥青。

尽管云小麒一直用灵力护住自己,可这突如其来的窒息感,使他完全使不上劲,只能无力地看着自己被烘烤而死。

“可恶,根本没有力气,连大脑也是一片空白……怎么办……”

几分钟后,结界内已完全变成了一个熔炉,将水泼入其中都会被立即蒸发干净,然而气温却仍在持续上升着。

泊油路上的火越来越大,地面的热度也足够短时间烤熟一只活物。

龙晋聚精会神看着结界内的景象,烈火开始灼烧云小麒的身体,浓烟已彻底将他笼罩。

任何人到这个地步,都不可能再有反击的余地了。

龙晋长吁一口气,用手巾擦了擦头上的汗,感叹这一战总算有了结果。

浓烟中,云小麒漆黑的手突然握住地上的战戈,然后无力,疲倦的挥舞着。他每挥舞一次,地上就会有一团火焰化作紫色粉末消失。

挥戈的力度从一开始的疲倦至极,到逐渐加大力度,到最后越来越快,直至满地火焰被全部分解,一起化为能量吸入云小麒体内。

龙晋立时惊醒过来,他虽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眼中的震惊却是难以掩盖。

“黄天荡”的温度虽在不断升高,可随着温度的上升,泊油路上也必定会冒出火焰,只要火焰一出现,就立刻会被云小麒分解吸收。

两人此消彼长,长久下来,反而云小麒才是有恃无恐的一方。

嘭嗵一声,结界破碎,云小麒漆黑的身躯站在龙晋面前,无论气势还是力量,两人如今都已是天差地别。

“我输的心服口服。”龙晋整了整领带:“你要动手的话,就趁现在吧。”

云小麒:“警察和定灭组在歌诞区费这么大力气,都是为了救下那失踪的上千号人,这一点你们应该是清楚的。”

“那些人能不能获救,不由他们说了算,当然,也不由我们。”

114:使团计划

云小麒:“可那些人不是被韦廷恩关起来的吗?”

龙晋:“他们既然敢参与‘使团计划’,那么一切后果都应是他们咎由自取。”

“什么是使团计划?”

“一个以‘拯救苍生’为名,而实施出来的卑鄙,肮胀的计划。目的是用药品将歌诞区‘净化’成外面世界的样子。”

“你说的药品……是指能将感染者治好的解药吗?”

龙晋点点头,说出了隐藏在狂风骤雨之下的真相。

治疗感染的药物,原本几年前就已经被研发出来,之所以一直没有大规模投入使用,首先是因为药品有一些副作用到现在还未被攻克。

其次,经过十几年的封闭生活,歌诞区居民已本能的对外界一切产生了排斥与拒绝。他们不想与那些无垢者生活在一起。

其实这种心态也并非全然无解,只要韦家族长带头,引领民众向外界敞开步伐,两方消除隔阂也许就只是时间问题。

可关键时刻,韦家却以“时候未到,人心尚未归附”为由,拒不接受大成市政府的条令。

十几年来,歌诞区外人不敢进,里面的人也不会出来。这份与世隔绝昭示着大城市所有的项目开发,经济规划,以及行政策略,都将在这里受阻。

可经济转型迫在眉睫,大成市的发展进程,怎能因这一小片区域而被影响和耽误?

若换作任何地方,似韦家这样的存在,都必将被视作眼中钉而遭到连根拔除。

可十几年的经营,使他们在歌诞区的威望,得民心程度,已远不止是一家企业那么简单。

韦家的生死存亡,与歌诞区民众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

他们可以被铲除,被打倒,可他们背后那几十万感染者的怒火,又有谁能承受得起呢?

既然歌诞区拒绝配合,又不能诉诸武力,大成市政府于是只能另施手段,这就是后面的“使团计划!”

组织上千名与歌诞区来往密切的无垢者,由这些人携带解药,以访友为名,分批次涌进歌诞区,再用各种哄骗欺瞒的方式,将解药注射进感染者们的身体。

以此百传千,千传万,不用多久,大部分感染者都会恢复成正常模样。

这种方式既迅捷又隐秘,即便感染者恼怒于自己被骗,但他们最后也只能乖乖接受现实,

本该是水到渠成的计划,却在尚未实施的时候,就被韦家眼线提前探知的一清二楚。

韦家先是派人将研发解药的几名博士秘密带走,再把那上千名无垢者全部劫持,并集体关押起来。

他们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为了威胁大成市政府,

而是用上千条人命,迫使几名博士再研制出一种毒素来,就是在十几年前让整个歌诞区深受其害的化学毒素!

韦家已经认定,要想保护歌诞区免受外界侵扰,只有使用这种极端而决绝的方式!否则不管歌诞区民众愿意还是不愿意,日后这里都逃不了被利欲熏心的开发商,被唯利是图的商人所侵占,所改建。届时,原居民会不断遭受排挤,边缘化,直至完全一无所有!

为了实施这个方案,韦家不惜彻底站在政府的对立面,开始了逃亡的路程。

虽然亲手将家族的所有名利,财富都付之一炬,可他们并不觉得有多大损失,因为等毒气再次笼罩这片区域的时候,韦家依旧有信心可以卷土重来,并继续成为歌诞区秩序与规则的管理者。

云小麒听完龙晋的讲述,疑惑道:“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歌诞区上空仍旧没有任何毒气,看来你们的计划失败了!”

“据那些博士说,研发毒气一共需要五天时间。今晚,就是答案揭晓的时刻!”

龙晋眼中满含热切:“大当家料事如神,我们的每一步无不是他精心策划。就在几分钟前,他还在通讯器中告诉我,歌诞区很快就会迎来新的历史了!”

……………………………………

阿非一脚踹开酒店房间的门,为了面对韦廷恩这个可怕的人物,他在上楼的时候就已将灵力覆盖全身。

房间灯光昏暗,装修简约却雅致。正前方一台液晶电视上在播着新闻。

韦廷恩半截后脑勺从沙发上露出,

几缕稀疏的银发,油光蹭亮的秃顶。

阿非气不打处来,自己明明闹出这么大动静,可韦廷恩却纹丝不动,好像当他根本就不存在。

“你就是韦廷恩吗?”阿非手中飞剑已瞄准了韦廷恩的后脑勺,只要他一有动静,头颅就会被瞬间穿透。

“啊……啊……”

这时沙发上传来呻吟声,像是在喘息,又像是在说着什么。

呻吟几次,韦廷恩微微转过侧脸,那是一张肥的看不清五官的脸庞,他双眼发白,嘴里气若游丝的吐着白气。

阿非一惊,这显然是身中剧毒才会有的表现。他收起飞剑,急忙来到韦廷恩正面。

韦廷恩四肢抽搐,胸膛发紫,嘴里时不时吐出白沫,整个人已呈奄奄一息,怪不得这几天他一直无法离开大成市。

“谁把你变成这副样子的?”阿非直视着他的双眼。

想不到威名远扬的一方霸主,歌诞区秩序掌控者,竟然会是这样一副惨状!

韦廷恩说不出话,只是抬起手来指了指电视机。

阿非转头看去,电视画面转到一处阴暗的大屋子,屋里密密麻麻坐满了男女老少,人数有上千之众。

他们时而到处乱窜,时而大喊大叫,显然都渴望着能逃离这里。

阿非一眼就认出了这些人,他们正是被“使团计划”选中的任务执行者。

他怒视韦廷恩:“你将他们关在哪里了?”

韦廷恩瞪大眼眶,嘴里不断流出混合着血液的白沫,从表情来看,他此时痛苦至极。

电视里突然传来一一阵阵枪声,接着是惨叫迭起,血雾弥漫。

阿非看着屏幕中惨绝人寰的画面,全身颤抖不止,这时电视突然裂开,一片碧绿色的气体飘过,阿非只感觉脑袋一沉,然后跌倒在地。

115:恶魔

罗宾枯瘦的身影从门外走来,他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有眼眸中藏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见阿非咬牙切齿,试图冲上来的模样,他淡淡说:“不用挣扎了,这种毒药只需几克,就能毒倒一头大象。

韦廷恩之前比我们四大管事人加起来还厉害,可即便是他,也经不起这猛烈的毒性。”

阿非:“是你下毒将他变成这样的?”

“我可做不到这一点,韦廷恩不仅武力强悍,他就连聪明程度,也令我们望尘莫及。真正让他中招的是……”

罗宾话还没说完,一个娇小的身躯就走进了房间。

阿非瞳孔收缩,眼前的小女孩,就是不久前才将他和云小麒带出石兵八阵的人。

“大哥哥你怎么也在这啊?哦,我想起来了,爸爸之前就说过,你们是这儿的客人。”

罗宾收敛阴冷,换作一副温情的样子,“小佩你怎么又回来了?”

“爸爸,我刚刚喂完药忘记把碗给带走了。”她走到韦廷恩面前,“大伯伯真的会好起来吗?我怎么觉得他脸色越来越差了?”

“这是大伯伯变好的前兆,只要一到明天,他就会恢复得和以前一样了。”

“真的吗?爸爸你一定要告诉大伯伯,他是吃了我喂的药,病才好起来的!”小女孩脸上满是骄傲。

“明天你尽管等着好消息就行了……爸爸现在和这位大哥哥还有事情要谈,小佩你先自己回家吧。”

望着小佩离去的背影,阿非思绪翻涌,所有的谜团都如拨云见日般清晰了起来。

从之前收到的无名情报,到走出石兵八阵,再到韦廷恩的“因病滞留”歌诞区,这一切,果然都有一双手在暗中操控着。

而这双手的主人,就是眼前的三当家,罗宾!

见阿非愤怒之极的神情,罗宾说道:“不要那种眼神看着我,若不是我,你们拿韦廷恩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老二,老四,老五的眼皮子底下给你们提供情报啊!虽然中途有过一次失手,害你们被困石兵八阵,但最后不还是被我救出来了吗?“

“这一切既然是你在操控,那些人……使团计划的上千号人……全部都是被你杀的吗!”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阿非几乎是在怒吼。

“不错!你刚才看到的画面,很快就会上传至网络,届时,大成市的几百万人都会目睹这一血腥的场景。”罗宾倒上一杯茶,竟慢悠悠喝了起来。

“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两个世界完美融合!”罗宾看着窗外的夜色,思绪陷入回忆。

在使团计划的三年前,政府曾对歌诞区进行过一次试验,选取一些孩童志愿者,将解药注入他们的身体,然后让这些人离开歌诞区,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只要效果良好,这些解药就会在接下来被大规模投入使用。

当时的韦廷恩对政府还处于友好信任的态度,他见参加的志愿者寥寥无几,于是决定以身作则,

可韦廷恩自己却没有一儿半女,经过内部商议,他们最终决定让三当家罗宾的女儿,也就是七岁的小佩出面,成为试验的志愿者之一。

“解药的效果十分理想。除了留有少数斑痕,孩子们几乎变得与正常人无异。”

罗宾丝毫没有显得高兴,“可这又如何呢?当这批孩子充满期待地踏入那广阔的世界时,迎接他们的并不是关爱与友谊……相反,他们受到了无尽的冷眼,嘲笑,与敌意!

没有人愿意接受一群从毒气库里跑出来的‘怪物’,即便他们的外表已经与正常人无异,可关于病毒,变异,灾害等传闻还是始终围绕着他们。

一群还不到十岁的孩子,每天就承受着来自世界最大的偏见和恶意。这使他们对未来,对远方的所有期望都遭到破灭,

于是他们不少人选择以最极端的方式来面对这种处境:自杀!”

阿非想起小佩脖子上的长条疤痕,这时他才明白,原来那是三年前自杀未遂所留下的痕迹。

“也正是因为此事,韦廷恩才对小佩一直怀有亏欠心理,所以小佩喂的药,他是不可能会起疑的。”

阿非:“仅因为对韦廷恩的做法心怀不满,你就利用亲生女儿做出这种卑鄙无耻的行径……”

“不!我对韦廷恩从来没有过一丝不满!”罗宾激动地站了起来:“相反,我很佩服他的慈悲与仁义,他这十几年,无时无刻不在为歌诞区与外界的友好交流做着努力……直到使团计划的出现。

不错,那一刻我们方才彻底惊醒。

原来我们一直希望要融入的,竟是这样一个傲慢,险恶的群体!才分隔十几年,他们就想剥夺这里几十万人平等的权利!

即便歌诞区民众愿意接纳外面的一切!可外面那些家伙……会把我们当人看吗?”

阿非:“就算你们想要将歌诞区永远封闭,可为何又要屠杀那些无辜的人?这一切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封闭……只是一个笑话!”罗宾的脸色突然变了,变得苦涩,难过。

“歌诞区不是世外岛屿,它只是一片被孤立在繁华都市中的偏地,随着时间流逝,这块偏地是迟早会被繁华淹没的。等到那一天,原住民会被抛弃,被隔离。而我们的孩子,也依旧免不了重复三年前的悲剧。

所以在那一切到来之前,我必须要用一根特殊的纽带,将两个世界连在一起!“

罗宾走到韦廷恩身前,举起茶几上的水果刀,“这根纽带,就叫做仇恨!”

他一刀接着一刀,鲜血像喷涌的泉水,将沙发,地毯,以及墙壁染的通红。

韦廷恩身上十几个血窟窿,他的尸体在灯光下显得惨不忍睹。

“刚才的画面,很快就会上传至网络。”

罗宾看着正上方的摄像头,“与那大屠杀一起,被人们所熟知!”

阿非怒喝一声,不知道哪来的力量,对着罗宾一剑穿胸而过。

“你根本就是恶魔!”

“从此以后,感染者与无垢者会因为有了共同的大敌,而放下自己的偏见与固执,双方紧密团结在一起

承认吧!我这个恶魔,可是做到了韦家与政府十几年都完成不了的事情呢!”

116:新格局

阿非还要挥剑再刺,却看到罗宾胸口的伤势竟然在慢慢愈合,才眨眼时间,他的身子就瘦了一圈,脸色也更为憔悴了。

一个怪状的物体在头胸腹之间不断涌动,时而发出低浅的吟叫。

“你看到了吧……我的身体根本就不正常。”罗宾眼睛瞪得溜圆,“半个月前我就感到自己大限将至,所以为了早点完成毕生心愿,我只能出此下策……咳咳!”

“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阿非一剑挑断他的手筋脚筋,“我要让你这恶魔接受最后的审判,让你知道自己是多么罪恶滔天!”

阿非一掌朝罗宾脑门击下,想要将他打晕,“慢着!”罗宾大声喊道:“如果我被光明正大的处死,仇恨的纽带也将会从此消失,一切就都白费了!只有让我这个恶魔永远活下去……才是最好的结局!”

话音刚落,突然一个狰狞的物体从他口中伸出,直接咬向阿非的脖子。

阿非猛地挥剑,将那物体在半空击出一团血花。

“这……这是什么啊!”阿非看着缩回罗宾体内着蛇形物体,强烈的恶心感直袭心头。

“寄生在我体内的生物……”罗宾面如死尸,“半个月来,就是这家伙在不断吸食我的血肉,如今我即将油尽灯枯,看来它也准备寻找新的宿主了。”

阿非:“或许只有将你解决掉,它才会就此消失。”

罗宾正要开口,他整张脸突然变了,连五官都像是换了一副,“不,我会继续换个更强的躯壳,再吸食殆尽,比如……你!”

方天画戟从窗外飞到他手中,接着迎风一击,将阿非手臂割出一道伤口。

“也只有宿灵者的身体强度,才能符合我的需求。”罗宾舔了一口血,攻势如排山倒海般击向阿非。

由于体内还有毒素存留,阿非根本连五成实力都发挥不出来,再加上此时的罗宾无论力量,还是招式的娴熟度都强于以往,使得战况完全成一边倒的趋势。

不到一会,阿非就已被逼到了墙角。

“乖乖成为我的下一道食物吧!”罗宾张开嘴巴,蛇形怪体再一次从口中伸出,隔得近了,阿非看清那是一个人脸蛇身的怪物。

突然一把长戈从侧面直击罗宾,将他身体打得嵌进墙内。接着身后又传来一声爆炸,使整面墙壁化为碎石。

云小麒连忙赶上前:“你还好吗?”

阿非却是双眼无神,一言不发。

“刚刚那像蛇一样的怪东西是什么?”

“我又失败了!”阿非无力的靠着墙角,拳头捏的咯咯直响:“眼睁睁看着一千人死在面前,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怒吼一声,朝着罗宾的方向直追而去,由于体内剧毒发作,还没等他走两步,整个人就晕倒在地。

爆炸并没有对罗宾造成多大伤害,他此刻就像一只野狼奔跑在楼群之间。

大广场的荧幕上,正反复播放着韦廷恩惨死,以及上千人被屠杀的画面。由于罗宾职位是负责韦氏集团宣传工作这一块,所以歌诞区所有媒体基本由他一人掌控,要将这两件事情宣传到大成市人尽皆知,对他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

罗宾看着自己的“杰作”,一会笑,一会悲,宛如神志不清的疯子。

经过一路狂奔,他发现竟在不觉间来到了自己家门口。

小佩卧室的灯光还在亮着,这个时候,她应该在认真的完成家庭作业。自从三年前和妻子离婚,罗宾就再也没好好陪过女儿了。

在生命将尽之时,他极度渴望能走进那间屋子,哪怕只是再看小佩最后一眼。

夜空中接连传来两声狙击枪响,罗宾膝盖以下直接被轰成残渣。

闻听到惨叫,小佩急忙打开窗户,“爸爸!”可窗外却只有空荡荡的黑夜。

罗宾在中枪那一刻,就用尽全力跃到了不远处的小树林中,此刻他的面前,正站着三个熟悉的人。

二当家萧景凌,四当家龙晋,以及五当家韩月。

萧景凌捂着伤口,神色冷冽:“背叛韦氏集团,杀害大当家,滥杀无辜民众……种种罪行加起来,将你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吧?”

“连尸首也应当被挫骨扬灰!”龙晋手掌升出一缕火焰。

见罗宾呼吸仍在,却迟迟没有动静,韩月枪管抵在他头上,喝道:“你是从何时开始谋划这一切的?”

“何时谋划的,不知道……”罗宾突然换了一个声音,“但那一千人,是在警察刚进来调查的时候,就被他全部杀光了!”

这时一阵怪叫,那蛇形怪物再一次从口中喷出,直扑韩月的脸庞。

龙晋打个响指,只听轰隆几声爆炸,罗宾尸骨无存。

空气中传来噼里啪啦灼烧声,半边树林被照的一片透亮。

从头到尾没有听到罗宾任何痛苦的呻吟与惨叫,或许在中枪的那一刻,他的本体就已经死了。

三人在火堆前伫立了一会,然后相继离去。

在转身的那一刻,萧景凌脸色变了,他看见火焰下的泥土里传来一阵涌动,像一条不断扭动身体前进的蛇。

他用群虱将土地掀开,一人脸蛇身的怪物赫然眼前。

那怪物回头看了他一眼,迅速钻入了地表深处。

“发生什么事了?”韩月走过来问。

“大当家死了,罗宾也死了,但这一切却只是刚刚开始。”

……………………………………………………

几日后的清晨,歌诞区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他是一个有着棕色头发,混血样貌的少年,十四五岁的脸上正洋溢着青春与活力。

这少年正是随沈长松来到中国,并执意留下来的史蒂文。

“喂!小子,走这里是要收过路费的!”

史蒂文前方突然窜出两个持狼牙棒的蓝脸大汉。

见史蒂文一脸茫然,大汉怒气冲冲道:“不知道这一带是归谁罩着的吗?”

“ofcourse!听说这里是韦家的领地!”

“那都是过去式了!歌诞区马上就要进入群雄割据的时代!这条街现在是由我们老大“花脸”所管辖的!还有……少他妈跟老子吐洋文!”

“好吧……”史蒂文耸耸肩,继续走着。

“喂,小子听不懂话吗?叫你留下买路钱!”

大汉粗厚的手掌猛地拍向史蒂文肩膀,本想快速将其制服,谁知刚一接触,他就被一股庞大的力道震飞开去。

“don‘ttouchme!(别碰我)”

史蒂文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

另外一名大汉面色恼怒,举起狼牙棒挥向史蒂文脑袋。

史蒂文头也不回,任由狼牙棒撞在后脑勺,然后崩裂成一块块碎铁。

“这可是你们来招惹我的。”史蒂文手指点在大汉胸膛,一股磅礴的力道正要喷薄而出。

这时一辆摩托车从对面驶来,开车的是一个身材高大,头发冲天的男子,“你就是史蒂文吗?我们老大‘刀魔’想要见你。”

史蒂文:“刀魔?我要找的人可不是他。”

机车男子从车后座拿出一个包裹抛给史蒂文,“老大说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噢!真是惊喜……”史蒂文手捧包裹,双眼闪着猩红的光芒,“那就先去见一见你那位刀魔先生吧!”

117:前奏

自歌诞区事件后,转眼已过去了一个多月。

考完期末考试,令人盼望已久的暑假也如期而至

虽然依旧有堆积如山的暑假作业,可却丝毫影响不了学生们心花怒放的心情。

才放假的第二天,班级的微信群,qq群里就热火朝天的畅谈起了暑期计划。

有远行旅游的,有参加俱乐部活动的,有报名兴趣班的,也有三五成群约好通宵打游戏的……

云小麒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看着他们一句接一句,从兴趣爱好谈到人生哲学。

这时苏尘发来信息:“秦老大安排我免费出国旅游,所有花费都给报销,还说可以带人一起,你想去吗?”

“有这么好的事?他要你去哪儿?”

“据说是东南亚民风最淳朴的地方,叫什么……金三角,秦老大只是让我去验一批那儿的农作物而已,这真是个充满田园芳香的任务。”

“芳香你个头啊……赶快辞了吧!”

“为什么?”

为了让苏尘对自己的旅游之地有个初步印象,云小麒只能向他推荐了几部缉毒大片。

几个小时后,苏尘打来电话,他义愤填膺道:“太可恶了,这世间还有没有王法了!竟然会存在这种罪恶黑暗的地方!”

“知道就好,赶快推掉那份差事吧。”

“现在我才意识到自己肩上的使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可能,这也是上天的安排吧。”

云小麒越听越不对劲,“你啥意思?”

“自从灵力觉醒以来,我还从未单独干过什么大事。上次秦戎说的对,我真是白白浪费了身为宿灵者的力量。

所以……我决定了!这次就先从荡平金三角开始吧!”

云小麒差点从床上滚下来,“你别冲动啊……那种事情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头传来呲呲的声音,像是手机电板在遭受灼烧。

“我已经让秦老大安排好了人马。等我的好消息吧,不用几天,这片是非之地就会从地图上被抹去了!”

随着手机爆裂的声响,苏尘已立下了南征的决心。

云小麒虽然十分担忧,但一想到苏尘身为宿灵者,在普通武器面前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于是也不那么急切了。

“就让他也体验一下与恶势力斗争的辛苦吧!”云小麒想。

刚跟苏尘聊完,手机上又收到一条信息,是无霜发来的:“明早八点准时赶到定灭组总部大厅,不要迟到哦!”

云小麒感叹:“明天就开始了吗?本来还想趁着暑假好好放松一下的。”

无霜传达的是定灭组的信息,而定灭组为何会找上云小麒,这事还得从一个多月前说起。

歌诞区惨案震惊全省,受这起案件影响,人们对执法部门的信任度也严重下滑。失去了韦家坐镇后,歌诞区的秩序彻底崩乱,各路牛鬼蛇神争相攻占,厮杀,将这片地区搅得鸡犬不宁。

当大城市政府上下都为这烂摊子忙的焦头烂额之时,霍天阁却洞察到了混乱背后所隐藏的危机。

惨案虽已结束,罗宾也被杀死,可祸乱的源头却已逃之夭夭。

据情报部门的人带回消息,在罗宾死去的当晚,一股邪异力量沿着下水道逃出了歌诞区。

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唯一有价值的资料,也只是一张模糊不清,用摄像头拍下来的照片。

当看到它的蛇形身体时,众人一致认为是来自上古,或者异界的什么凶兽。可查来查去,始终找不到一出与“寄生”有关的例子。

这时有一个重要人物打来电话,宣称蛇形怪物就是一名宿灵者。

只不过那位宿灵者有本体和原形两种形态,他的本体已被杀死,要想重获新生,就只能依靠原形来不断寄生与吸收他人。

等吸食到了一定程度,他就会获得新的躯壳,再次变换为人。

听到这,霍天阁才想起两个月前颁布的一项重大任务,

任务内容,是追杀一名叫做凤仙的危险男子。他的危险程度堪称定灭组成团以来前所未见。(葬祭篇之前)

为了万无一失,定灭组特地派出了最强组合,三天王!

经他们三人联手,最后终于在远离市区的荒野将凤仙剿杀。

凤仙虽死,三天王却迟迟不肯回归,据他们说危险仍未平息,需要等候观察。

当时霍天阁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直到现在知道这蛇形物体的来历,方才恍然大悟。

“经过这么多次战斗,孩子们的成长速度有目共睹,我想即便是凤仙获得重生,凭他的实力,如今也不足以构成威胁了。”

程匀见霍天阁忧虑的模样,心中很是不解。

“凤仙虽然构不成大患,但是,他可不单单只有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说,凤仙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组织或团体?难道是天启门吗?”

“我倒宁愿是天启门,这样一来,至少还算有一定了解。只怕,是一股比天启门更为可怕,更为疯狂的势力。”

“连凤仙这样的人物也只能当一个马前卒,这一点的确是天启门办不到的。”

“我已经感知到了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当务之急,是让全体做好战斗准备,这次的危机,可能会比葬寂五人众还要严重的多!”

程匀的心顿时被提了起来“那么……要将正在执行任务的众人召回来吗?”

“除了危险等级高,暂时无法脱身的。其余一并召回。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天启门由我去联络,那些分散在各处的宿灵者由你去组织。只要是有用的力量,一个都不要错过。”

这番谈话之后,程匀第一个去找的就是云小麒。

当时云小麒刚经历歌诞区惨案,情绪处在十分低落的状态,听到程匀的邀请,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兴致。

直到程匀告诉他,这次的训练,会对能力有一个极大的提升,他这才决定试上一试。

由于课业繁忙,无论白天还是晚上,显然都不适合高强度的能力练习。

于是只能将时间约定在了一个月之后的暑假。

118:试验

第二天,云小麒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搭车赶去了定灭组总部。

定灭组总部在大城市南郊,它的外表是一个菱形大厦,“仁道”两个大字印于大厦玻璃上。

验过身份,云小麒走进门去,映入眼帘的是装修雅致,一尘不染的大厅。

前台坐着一名容颜靓丽的女招待,她见云小麒进来之后似乎有些茫然,于是问道:“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要找……”

云小麒话没说完,突然听到一阵枪声从楼上传来,吓得他一哆嗦。

“请问您要找谁?”

女招待仍旧挂着招牌式笑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然而枪声的的确确就在上方,且还愈演愈烈。根据经验来看,云小麒断定那就是一把真枪。

他搞不懂大厦里的人究竟在玩什么游戏,于是也只能装作没听见,“程匀在吗?是他叫我来这儿的……”

“老程不在哦,前几天出去了一直没回来呢。”

“那我改天再来吧。”

云小麒打个哈欠,准备去吃早餐。

这时枪声从二楼传到了一楼,楼梯处响起激烈的踩踏声,像是两人在互相追逐,

云小麒光是凭声音就脑补了一出黑帮枪杀的戏码。

砰的一声巨响,楼道口的门被轰的稀烂,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从里面跃出,他玩世不恭的脸上,此刻正布满了惊慌。

“待会跟她说,不要再追杀我了,我一定会对她负责的!”

他跟女招待交代完,还不忘抛个飞吻,接着打开大门,整个人化作一滩水滴消失于空气中。

“臭流氓!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红衣男子消失后,一个女子怒气冲冲走出来,并连续对着门口开了数枪。

她身穿工作制服,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即便一脸怒火,也掩盖不了其俏丽的五官。

“珊姐,他已经走了哦。”女招待微笑道。

“真是受够这王八蛋了!竟然敢在老娘这揩油!下次再见到非得崩了他不可!”

女招待:“他说以后会对你负责的。”

“呸!这句话他至少对两百多个女孩子说过了!”

女子深吸了几口气,等怒火稍稍平息,她才注意到一旁的云小麒。

“请问您是?”

云小麒脑海中还回荡着她举枪怒射的画面,此刻即便一句平常的询问,在他听来仿佛也带着杀气。

“他叫云小麒,是来找老程的。”见云小麒愣着不动,女招待只得替他回了话。

“云小麒……原来就是你啊?”女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跟我过来吧。”

“去……去哪?老程不是不在吗?”

女子:“不是老程,霍组长之前已经交代过了,直接领你去见他本人。”

女招待介绍道:“这位姐姐叫陈珊,是霍组长的秘书,放心吧,她是不会杀未成年的。”

“难道成年人我就杀过吗!”陈珊吁了一口气,将枪收起来,向云小麒说:“霍组长知道你这两天要过来,所以他一直都在总部等候着。”

云小麒不再犹豫,跟着陈珊走入电梯,然后直接前往霍天阁的办公室。

电梯停在第二十层,这里光线幽暗,空间广阔,与明亮雅致的第一层大厅形成鲜明对比。

各路工作人员进进出出,一路上到处可见到堆满高级仪器与电脑的工作室。

霍天阁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它四面都是玻璃隔墙,整个楼层只有这一间屋子的光线是明亮的。

二人来到办公室,此时屋内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你先在这坐一会,我去通知霍组长过来。”

陈珊走后,云小麒坐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办公室虽然处在闹哄哄的环境中,但只要门一关上,就立刻变得寂静无声。

想起要单独与霍天阁面对面,云小麒不免感到紧张。

虽然对他的印象一直是温和,儒雅,平易近人。可他也毕竟也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强者,不知此番他对自己会有怎样的交待。

看着办公室外走过一群群人,已等了十几分钟,仍旧没有见到霍天阁的身影。

云小麒正百无聊赖,突然头上的灯光变成红色,一阵阵类似警报的声音响起。

还未等探清缘由,一股庞大的压力从上空袭来,宛如千钧坠落,直接将他压倒在地。

一时间,五脏六腑受到剧烈震荡,一口鲜血差点喷薄而出。

“有强敌!”云小麒正要做好全力一战的准备,却发现办公室除他之外,仍是空无一人,这股强大的压力仿佛是来自空气。

他试着爬起身子,可整个人都像被一座大山压着,根本移动不了分毫。

外面虽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人留意过办公室里的状况,他们即便看到,也只是匆匆瞥上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离开。

这时,墙上的大屏幕显示出一行字:“您正在承受十五倍重力。”

云小麒终于明白,原来这是定灭组对他的一场试探,或者考验。也许这样的考验,在定灭组已经上演过无数次,导致工作人员都已经看麻木了。

紫色的光晕环绕全身,背上的压力被不断分解,消散。

那数字还在不断上涨,从15、16、17一直到25,可依然阻止不了在几分钟里被削减了大半。

“还好不是什么强敌,否则可真没那么多时间来慢慢分解。”

云小麒刚起身,突然一股更强的重力接踵而至,这次显示的数字是:50!

全身骨骼传来挤压的声响,才刚接触到那股力,云小麒的双膝直接跪裂地板,嘴里咳出血来。

可他仍旧没有倒下,虽然脑袋已近乎垂地,可一只手仍死撑着上空,身体呈极度夸张的姿势坚持着。

“太重了……根本连力气都使不出来啊!”

云小麒还想用之前的办法应对,却发现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所有技巧显得都毫无意义。

就在他感到骨头快要被碾碎的时候,红色灯光突然熄灭,重力瞬间消失。

“对你的考试结束了。”霍天阁从门外进来,他扶起云小麒,露出赞赏的目光:“真想不到,你竟然凭着自己的摸索就打通了玄关。”

119:修行

同时一股暖流通过他手掌送入云小麒体内,将刚才受到的内伤全部治愈。

云小麒:“其实也只是误打误撞啦……凭我一个人是根本办不到的。”

“不必自谦,即便是我们这里最强的几位天才,也需要在正确引导下,花上好几周时间才能将玄关打通。”霍天阁坐上办公椅,一边翻览着文件,一边说:“这几个月定灭组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着你,经过观察与分析,我们现在对你身上的所有优势与劣势都几乎是了如指掌。”

云小麒倒并不显得惊讶,因为凭着多次与定灭组合作,他也知道自己必然免不了被对方关注。

“现在虽然是用人之际,可由于强敌将至,我们也来不及用之前的训练方式让你慢慢提升了。当务之急,只能根据情况对症下药。”

“难道会是什么惨无人道的魔鬼训练吗?”想到这,云小麒的心慌了起来。

霍天阁拨打了一个号码:“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接下来的日子里,你的修行将全部由这个人负责。”霍天阁放下电话,一本正经道:“这也是我们内部考虑了很久才做的决定。”

“好……好的。”云小麒点点头,同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一对一的培训啊”

他充满期待地望着门口,内心不住幻想对方是何等模样。

一阵水雾飘过,办公室里突然变得朦胧一片,桌椅与墙上到处都布满了水滴。

不一会,那水雾收拢一处,汇聚成了一名红衣男子的模样。

“是你!”

云小麒与红衣男子几乎异口同声。

不经意间他又回忆起了男子被陈珊用枪追杀的画面。

霍天阁疑惑道:“你们认识吗?”

“没有……没有,只是一面之缘而已!”

红衣男子挠挠头,一脸尴尬的笑容。

“介绍一下,他叫独孤双郎,以后就是你的修行指导人了。”

云小麒暗想:“独孤双郎?怎么会有这么怪的名字?”

“原来你就是云小麒啊,呵呵呵!”独孤双郎一脸慈爱地抚摸着云小麒头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没想到竟是个这么年轻的娃儿!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吧……”

“喂!”霍天阁连忙打断他的话,“你的任务是教他战斗与修炼,如今形势紧迫,你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歪门邪道上。”

“怎么能说歪门邪道呢,这可是成为男人的必经之……路……”

受霍天阁眼神的震慑,独孤双郎赶忙闭上了嘴巴。

“这段日子就看你们二人的默契程度了。”霍天阁向云小麒说:“虽然这家伙没个正经,但他的实力可是定灭组排名前几的强者。而且我相信他那一套方法会与你很契合的!

好好努力吧,我们大家可是对你寄予了厚望!”

离开的时候,云小麒和独孤双郎一路无话,二人并排走着,多次眼神相碰,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独孤双郎虽然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可从上到下却看不到一丝沉稳,他举手投足反倒更像是一个地痞混混。

走进电梯的时候,正巧又一次碰见了陈珊。

仇人相见,她下意识地朝手枪摸去,好在电梯人多,制止了一场激烈的枪战。

“珊妹妹,要掏什么好礼物送给哥哥呀?其实我不要你送啥,只要你心中还惦念着哥哥就足够了!”独孤双郎笑道。

陈珊侧过身去,掩藏住她那起气得面红耳赤的五官。

同时也向云小麒看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同情与可怜。

“跟着他修行,真的不会学歪吗……”云小麒内心感叹。

走出总部大楼,外面已是艳阳高升,才刚过早晨,就已能感到强烈的热度。

“今天先休息吧,明天同样的时间点,来这儿会面。”

独孤双郎走向停在路边的车子,打开车门大叫:“嘿!我的宝贝!没让你们久等吧?”

接着里面传来一阵阵柔媚的撒娇声,听起来人数至少有三个。

独孤双郎一屁股坐上驾驶位,“带你们去一个神秘的地方,听说那儿又置办了一批新的道具,可以好几个人一起……嘿嘿嘿!”

车辆经过云小麒身旁,独孤双郎探出头喊道:“明天记得把你的银行卡,现金和手机通通带上。”

看着汽车一溜烟驶向远方,云小麒感觉心中的期待值在不断降低。

将家里的卫生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后,云小麒又把衣服和日用品整理起来,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预感到此次修行会很忙,而这种忙碌可能将持续整个暑假。

唯一的难题就是暑假作业了,可这也并不是什么大碍,只需要付出相应的酬劳,自然不怕没有人代工。

而这个任务,云小麒则是将它交给了沈樱。

一切准备妥当,只等一心一意踏上修行之旅了。

可是,才第二天,独孤双郎就给他来了个出人意料的“惊喜”。

“今天刚入门,也别给你布置太难的任务了,去把一百个女性的屁股给我摸一遍吧。”

“你说啥?”云小麒以为自己得了幻听。

“难道我表达的不够准确吗?”独孤双郎将云小麒上交的银行卡和现金收到自己衣服里,一脸严肃道:“用你的手,去摸人家的屁股,一百个女性!听明白了没?”

“可这和修炼有关系?”

“这就是修炼!不然你以为是在干嘛?耍流氓吗?”

见云小麒一脸抗拒的样子,独孤双郎接着说:“记住了,要以一个‘战士’的视角去摸,而且不仅要摸,还要写体验和总结。完不成任务,今天你连饭都别想吃。”

他手指轻弹,一颗水滴落在云小麒额头,“这是水凝咒,每当你摸完一个屁股,它就会震动一次,当震动完一百次之后,水滴才会消失。所以有这咒术在监视,你可不要想着玩什么小把戏。”

随后,独孤双郎又将云小麒的智能手机没收,换上老式的直板机。

“既然还处在修炼之中,就不要弄这些世俗的玩意了,一定要做到清心寡欲,色即是空才行,我说的对不对啊,小宝贝们?”他一边吻着车上的女子,一边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要不……我去申请换一个师傅吧!”云小麒看着背后的定灭组总部大门,却迟迟迈不出脚。

或许意识到这并不是属于自己的权利,所以可供选择的答案也无非只有两个,做或者不做。

云小麒叹口气,搭上了驶进站台的公交车。

120:特别任务

暑假让这座城市热闹了许多,无论什么时刻,商场,游乐园,地铁……等场所总是挤满了人。

街市上随处可见琳琅满目的美食,扑鼻的香味更是让人垂涎欲滴。

到下午的时候,云小麒已是饿的两眼昏花。这大半天他什么也没有干,只是一边乱逛,一边想着独孤双郎给那样的任务,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若只是像表面那样,让他去骚扰女性,这或许跟独孤双郎的气质很吻合。

但却绝对是违背霍天阁本意的,因为他不可能对这样一个不靠谱的臭流氓寄予厚望。

可如果不仅仅停留在骚扰层面,那摸屁股这件事情又会对修行起到什么正面作用呢?

云小麒越想越想迷茫,之前甚至有好几次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第一次起这个念头,是在扶一位老太太过马路的时候,那老太太佝偻着身子,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多亏了你啊伢子,我这盆骨有伤,现在连路都走不稳了。那么多人眼睁睁看着,就你一个伢子过来帮助我,看来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啊!”

“是啊,他们太冷漠了,您这盆骨有伤,过完马路我给您揉一揉。”云小麒盯着她的臀部,暗想待会万一失手碰到,应该也不会引起什么注意。

“诶哟,那太好了,自从去年被一名老医生揉过之后,我就再也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了。”

“那老医生后来怎么不帮您揉了?”

“他那家伙为老不尊,狗爪子总想着朝我屁股上挪……”老太太笑了笑,“被老太婆我一拐棍打成脑震荡了。”

“…………啊!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没做,您自己慢点走啊!”

刚扶着她过完马路,云小麒就一溜烟跑远了。

第二次是在公交车上。

当时正处在高峰期,车里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乘客连挪步都十分艰难。

云小麒拉着扶手,专心致志看着窗外景象,由于车内摇晃,导致旁边一名长发飘飘的女子总时不时往他身上倒。

那女子的侧颜虽然被头发遮挡,但她高挑的身材,以及诱人的芳香,还是不免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随着两人多次身体接触,云小麒突然计上心来,“在这样的环境里,还是允许偶然事件发生的吧……”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几站之后,由于司机紧急刹车,导致所有乘客都来了个大摇摆。

长发女子娇喝一声,不出所料的倒向云小麒,而她的臀部,也正好撞在了云小麒早已等候多时的手掌中。

那柔软且富有弹性的手感,令他大脑一片空白。

由于刹车造成的惯性实在太大,使得二人几乎连脸都贴在了一起。

“怎么皮肤有一股被刺痛的感觉,嗯……这触感不对啊!”

慢慢的,云小麒的脸色僵住了。

“讨厌,你再不放手,人家可要叫啦!”一阵低沉雄厚的声音传来。

那“女子”转过头,只见布满胡渣的脸上,是一双委屈巴巴的眼睛。

女装男见云小麒已经石化在原地,还当他是为自己所倾倒,娇羞一笑道:“好了嘛,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人家原谅你了啦。”

周围的人纷纷将目光集中过来,尽管他们极力想表现出自己那包容,见多识广的一面,可越是这样,表情就越显得迥异。

“哎呀被这么多人看到,羞死人了!”女装男握紧云小麒的手,撒着娇说:“你以后可要对人家负责哦…………诶,人呢?”

他一句话的功夫,云小麒已经完成了跳窗,躲摄像头,百米飞奔等一系列动作。

经过这次遭遇,他断定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坐公交车了。

折腾了几阵,不仅一无所获,反而白白浪费了许多体力。云小麒闻着烧烤摊上飘过来的烤羊肉香味,感觉心中的意志在不断瓦解着。

“不行了,必须得先填饱肚子再说。”

可如今不仅身无分文,连智能手机也被收去,所以无论现金还是网络支付都不用再想了。由于之前与独孤双郎立下“修炼期间,不得向任何人寻求物质上的帮助”等契约,导致找熟人蹭饭这一想法也只能被排除在外。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云小麒想起自己其实还留着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大玉指环!

作为令整个黑道都闻风丧胆的宝物,它的价值自然不言而喻,“至少,弄口饭吃还是不成问题的吧。”云小麒想。

因心思全放在吃饭上,他根本没留意到自己正处在马路的中央,

只听到一阵刺耳喇叭,接着是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当云小麒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被撞飞了出去。

身后是辆价值千万的豪车,敞篷车内坐着一对戴着墨镜的俊男靓女。

“这什么玩意?碰瓷吗?”男车主恼怒的语气中带着鄙夷。

“不会出人命吧。”少女抿紧了嘴唇。

“是他自己不守交通规矩的,撞死了大不了赔点钱完事!”

“我还是去看看吧。”少女似乎发现有些异样,她打开车门,赶紧跑到云小麒身旁,然而还没走两步,她整个人就呆住了。

云小麒虽然被撞飞六七米,但以他现在的身体强度,这种撞击已形成不了多大的伤害。

“你是……”云小麒觉得眼前少女很是眼熟,直到她把墨镜摘下,这才恍然大悟:“宋伊伊?”

“你没事吧?怎么走在路中间啊,很危险的!”

宋伊伊将他上下观察了一番,直到确定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一不小心走神了,不过还好……没受什么伤。”

“我还是送你去看下医生吧,刚才撞得可不轻啊。”

豪车缓缓开到云小麒身旁,连续响了几声喇叭。“伊伊,我们还要赶时间。”

男子即便戴着墨镜,也掩盖不住他那倨傲的神情。

宋伊伊从包里掏出一沓钞票,塞到云小麒手中:“这些钱你自己先垫着医药费,缺的我改天再给你补上。”

“我真的不需要……”云小麒将钱退回,看了一眼豪车里的男子,“你还有急事的话,就不要耽误了吧。”

对于云小麒的拒绝,宋伊伊只能无可奈何,她默默地将他搀扶起来,正要再说什么,汽车喇叭又不停地鸣响。

“伊伊!天都快黑了!”男子语气充满了不耐烦。

“那再见了……”宋伊伊进车之前又回望了云小麒一眼,瞳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苦涩。

云小麒目视着豪车远去,直到它消失在路的尽头。

121:出拳

傍晚时分,云小麒从屋里取出大玉指环,然后来到了珠宝店。

思前想后,他还是觉得目前将戒指当掉才是最妥善的做法,即便以后秦天久向他追问,好歹还能再赎回来。

可当他将戒指摆在女售卖员面前的时候,她们的脸色突然变了,

“请稍等,您的戒指需要经过我们的经理和专家鉴定之后,才能得出它的市场价值。”

云小麒:“要很长时间吗?”

“很快就会好的!”

女售货员拿着大玉戒指离开了足足有一个小时才出现,走在她后面的,既不是经理,也不是专家,而是一个令云小麒大感意外的人。

“诶?我没有看错吧……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你!”

来者一身朋克装扮,长发披肩,他正是昔日葬祭五人众的陆杭。

云小麒比他还要疑惑,“陆杭……难道你在这儿工作吗?”

“说是工作的话,也可以算吧。”陆杭晃了晃自己的左手拇指,他竟然也戴着一枚大玉指环。

“没想到连你也加入元朔帮了!”

云小麒难掩脸上的震惊,秦天久笼络人心的本事,实在令人叹服。

“其实一开始我是拒绝加入的,毕竟无拘无束才是我喜欢的生活。可为了让蓉蓉在暑期能参加更好的培训班,我觉得现在还是以赚更多的钱为目标吧!”

不觉间天色已晚,二人走到附近的一家餐馆。

当听到云小麒要想将戒指当掉的想法,陆杭还以为他是在说笑。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大玉指环就算被当作商品来卖,整个大成市也没有人敢收。”

尽管他说的言之凿凿,可云小麒为了不违背契约,还是一心想让陆杭将戒指低价收购。因为只有拿到钱,他才能摆脱“蹭饭”这一困境。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二人最终以180块钱的价格,将这黑道圣物成功交易。

“可先说好了,我只是替你保管,它以后必须还得回到你的手中。”

“等修炼结束,我就会把它买回来的。”

“修炼?”

陆杭这时才注意到,云小麒额头上有一颗怎么也消失不了的水滴,

他将手摸上去,好奇道:“谁给你施下的水凝咒?”

“你也知道水凝咒吗?”

“当然!这是水属性宿灵者的入门功课。虽然它只能起到一个提示与监督的作用,但一般人想要将它抹除的话,还是免不了会被擦伤流血。不过有我在就好办了!”

陆杭指尖点在水滴上,只闭眼默念了几句,额头就恢复了原样,

云小麒顿时喜不自胜,没想到今天不仅没有饿死,还意外的将独孤双郎布下的任务也给顺利“完成”。

如此一来,摸屁股这一难题迎刃而解,剩下的就只是写出感想和领悟了。

这对于从小到大参加过多次作文竞赛的云小麒而言,简直轻松的不能再轻松,从内心感想到动态描写,一本正经胡诌了几百字之后,他拨通了独孤双郎的电话。

“就满一百个人了?你小子可以嘛,我以为至少要饿你三天饭才敢豁出去!

看来不愧是我的好徒弟,潜力简直不可限量啊!”

…………

独孤双郎正坐在夜宵摊上喝啤酒吃烧烤,当他看到云小麒写的感悟之后,得意的脸色突然变了。

“这……这是啥?你写的都是啥玩意呢?摸屁股是怎么跟‘积极向上’,‘报效祖国’联系在一起的你告诉我!”

独孤双郎将纸张揉成一团,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云小麒:“感悟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你根本没有察觉到摸屁股这件事更深层的信息,作为一个战士,这是严重不合格的!”

“更深层……那不就是屎了吗……”云小麒纳闷道。

独孤双郎掏出五块钱放桌子上,“本来还想请你吃大餐,但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不满意,去点个蛋炒饭应付了吧,明天任务照旧!”

“老板啊,蛋炒饭涨价啦,咱现在卖八块钱一碗。”烧烤摊的老大婶提醒道。

“妈的炒个饭还这么贵,你这母鸡是剖腹产的吗!”独孤双郎将身上的钱都摸索出来,发现根本没有零钞。

“算了,我还是回去吧。明天也不用等我的消息了。”云小麒拿上自己的现金和银行卡,闷闷不乐朝远处走去。

独孤双郎看着他的背影,一边喝着酒,一边思考着什么。

当云小麒快要消失在人群中的时候,他快步追了上去,“慢着!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也太不给我这师傅面子了。”

“那还要怎样?”

“至少……得把学费给我交了!虽然只有一天,但我好歹也付出了心血不是……”

见云小麒似乎不想理他,独孤双郎继续说:“不给学费也行,但你得接下我一拳,不然我怎么能咽得了这口气?”

“好吧!”云小麒竟出乎意料的答应了,或许他也十分想见识一番,这位“师傅”到底有什么真才实学。

二人来到一处较为空旷的地带,站好位置后,独孤双郎漫不经心地说:“待会我会出拳攻击你的腹部,只要你能防御住这一招,学费我就既往不咎。

至于我接下来要使用的力道……”

他一拳击在身后的大树上,树干猛烈摇晃,条条裂纹遍布其中。

云小麒心中窃喜:“就这种程度,也太小看我了吧!”

独孤双郎出拳很慢,哪怕是普通人也能将他的动作轨迹看得清清楚楚。云小麒为了防止有诈,还特意使用了数倍防御的力量。

拳头击在臂膀上,只响起了轻微的碰撞声。

云小麒纹丝未动,这一击竟真的如想象中一般毫无威胁。

“就……打完了?”

独孤双郎:“打完了!我说过,你只需接住我一拳就可。”

云小麒忍不住想笑,“其实多挨几拳也没什…………”突然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大力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几丈之远。

那股力道仿佛有自我意识,在落地之后还不停游走在云小麒全身,使他胸,肩,背多处接连传来剧痛。

“很显然,你并没有接住!”

独孤双郎掏出一根烟,一脸怡然的吸起来。

122:新招式

云小麒艰难地爬起身,阵阵余痛使他想起了初次与陆杭交战时的情形,

“水这种物质,无孔不入,无所不包,只要掌握了它,便是掌握了万物的生死。”

很显然,独孤双郎正是利用了水属性“无孔不入”的特点,将自己的灵力输送至云小麒全身,然后形成出乎意料的一击。

“刚才是我大意了,不如……再来一次!”

弄清楚原理之后,云小麒立刻又变得信心十足。

独孤双郎:“说好了,这一拳如果你还接不住,以后就得无条件对我乖乖的服从。”

“来吧!我不会再中招的。”云小麒已做好了防御架势。

独孤双郎的拳头再次以同样的角度,同样的速度打在云小麒臂膀上,连那熟悉的水属性,也是丝毫未变。

分解之力瞬涌而来,宛如一道烈焰,使水流在进入身体前就已被蒸发的一干二净。

见独孤双郎面露诧异,云小麒暗想:“这下你该无计可施了吧!”

可仅仅几秒之后,一股庞大无比的攻击汹涌而至,与之前的水流比起来,简直就是江河比之小溪。

分解之力不堪一击,云小麒的防御瞬间垮塌,身体再次以相同的姿势飞了出去。

独孤双郎:“无论多少次都是一样。”

“你耍赖……”云小麒不服气道:“这可远远不是你打那棵大树的力量。”

“我说过力量会一直不变吗?而且,谁说过力量大就不能防御了?在我看来,这不仅可以防御,还能顺道做出反击!”

云小麒:“可是……一力降十会……”

独孤双郎打断道:“那是放狗屁!真相信这句话,你以后才是真的完犊子了。”

见云小麒迷茫中透着不以为然,独孤双郎意识到,眼前的少年虽然修为尚浅,但他经历的恶战却着实不少。

如果不露两手真功夫的话,恐怕就算说的再天花乱坠,他也是听不进去的。

“这样吧,为了让你输的心服口服……现在换我来接你一招。”独孤双郎摆好架势:“宿灵者按灵力共分为行伍,先锋,名将,统帅,霸王,皇帝六个等级。

而每一个等级之间,又有高级、中级、初级之别。你如今的修为属于‘先锋中级’。

我现在只使用先锋初级的防御力,看你能不能攻破它!”

云小麒顿时来了精神,他跃到独孤双郎面前,拳头上瞬间集聚了浑厚的力量。

“先说好了,你只能原地防守!而且也不可以突然增加防御力。”

“废话,我对你个小娃儿还用得着使诈?”

拳势带着破风之声瞬发而至,在云小麒出手的那一刻,他的气势就将独孤双郎完全淹没。

看来即便只是先锋初级与中级的差距,力量之别也着实不小。

拳头如一把紫色利剑插向独孤双郎手臂,在两股力量接触的刹那,云小麒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震荡与反弹,好像高速运动的网球撞在了球拍之上。

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但强烈的反震让他全身骨骼一阵酥麻,一连退了十几步,才将那股力量抵消掉。

“看看吧,你连比自己低一级别的防御都破不了!”独孤双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云小麒:“你真的……只用了先锋初级的实力?“

“你如果还想再证实一次,我当然也乐意奉陪!”

云小麒怔在原地许久,终于忍不住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独门绝技,岂会传给外人?你之前不是早就想走了吗?”独孤双郎做了个“请”的手势。

云小麒对着口袋一阵摸索,将身上的手机,现金和银行卡一并交到独孤双郎手中,连之前卖掉大玉指环的钱也没剩下。

“我不走了,我以后都听师傅的!师傅……你就把那一招传授给我吧!”

看他一副乐呵呵的样子,独孤双郎暗叹:“妈的这变脸速度……连我都自叹不如。”

“教你是可以,但我有什么好处啊?就你这两手空空的,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明明全部家当都给你去了啊!”云小麒思前想后,突然灵光一闪,说道:“师傅,我给你介绍几个女孩子吧。”

独孤双郎眼中放光:“女……女孩子?长的什么样?”

云小麒拿手机点开微信,分别给他看了几名女同学的照片,在美颜特效的加持下,一个个自然美的毫无死角。

怕独孤双郎不信,云小麒还故作随意的找人语音通话,当然,他点开的只能是沈樱。

随意嘘寒问暖了几句之后,语音通话就在独孤双郎羡慕的目光下挂断了。

“小子,真有你的!还是你们学生的日子舒服呀,快……快给我介绍几个来认识认识。”

云小麒却已经关好了手机,然后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刚刚那一招,叫做‘瞬闪’,外形看似防御,实际作用却是防守反击。

原理与借力打力虽有相似的地方,但两者的区别其实也非常大。其主要核心,是反弹敌人的‘不可控制’之力!”

独孤双郎说话的同时,心中也暗道:“要是你小子学会之后敢出尔反尔,我立刻废了你的武功!”

云小麒:“什么是‘不可控制之力’?”

独孤双郎一拳朝他面门打来,在快要触碰到鼻尖的时候,又立即停止了动作。

“我这一拳可以随时停止,所以它的力道是在我控制之内的。至于‘不可控制之力’,自然是跟这相反,是一股连你自己也无法改变方向,与收回来的力道。”

云小麒也试探着打出几拳,“我知道了,人只有在做出下意识反应,和势在必得的一击时,使出来的力气才是最不容易被控制的。“

独孤双郎:“话虽如此,可你又该如何判断人体中这些力道之间的区别呢?要知道,敌人使用‘不可控制之力’的时候,他可不会特意提醒你。”

“所以……我要先把这股力道的规律和性质摸清楚……”说到这,云小麒一脸愕然。

“你小子终于明白,我给你布置那道任务的良苦用心了?“,独孤双郎说道:“只有当遭遇到外界的侵犯和骚扰时,人们才会做出最本能的反应,

你在摸她们屁股的时候。无论这些人是躲避,还是反击,一切都毫无疑问是出自身体的下意识动作。而这种力,就是所谓的‘不可控制之力’!

123:前无古人

“怎么听起来像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云小麒问:而且为什么非得是女性啊?”

“莫非……你希望是男性?”独孤双郎吸了一口烟:“早说嘛,我昨天就把任务目标给你换成男性,毕竟我对这种事情可是很包容的。”

“没!我只是随便问问……”

“瞬闪虽然只有一招,但它的深刻程度却丝毫不亚于那些高深武学。学会辨别‘不可控制之力’,仅仅只是入门而已。

日后还有很多难关等着突破。明天任务照旧,晚上继续在老地方见面,希望那时,你能交出一份真正令我满意的感悟。

独孤双郎离去之后,云小麒陷入了迷茫,“绕了一圈,结果还是免不了要去摸人家屁股……”

他摇摇头,觉得还是等到明天再另想办法,学习瞬闪不可能只有这一种修炼方式。

夜色已深,街道上只有寥寥行人,路灯微弱的光芒在月亮下显得似有似无。

困意袭上心头,云小麒打算用灵力跑回去。

“小兄弟,请问这儿能到中心街吗?”一个女子缓缓从黑暗后面走出来,她的右脸包裹在面具之下,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

“中心街啊……还挺远的。”云小麒看着眼前明显不像正常人的女子,心中暗暗发怵。

“既然这样,你能带我过去吗?人生地不熟的,我一个弱女子真是寸步难行。“

她的声音轻柔,妩媚,与她那半边露出来的倾城容颜很是相配。

“我觉得还是帮你打个车吧……

云小麒暗感不妙,现在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而这女子看起来也不像会带钱的人,待会岂不是要坐霸王车?

“真是有劳你了。”她慢慢靠近,媚眼上下打量着云小麒。“不过……你的的钱不是已经被收走了吗?又哪里还能打得到车呢?”

云小麒一怔,再要询问时,女子的手却如利剑一般插入了他的胸膛。

“哈哈哈!他的徒弟果然和他一个德行,对女人没有丝毫防范!”

女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粗迈,仿佛突然间换了一个人。

没有想象中的剧痛,云小麒只感到大脑如坠梦境,四肢也像要脱离了身体。

风吹下女子的面罩,与那闭月羞花的左脸比起来,右脸简直称得上恐怖,它从上到下都是一片漆黑,而五官就像是画在黑布上的彩绘。

…………………………

第二天还没到傍晚,云小麒就提前静候在夜宵摊前,

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之后,他才看到独孤双郎开着车驶向路边的停车位。

“哟呵!竟然能超时间完成任务,想必你小子今天摸的很过瘾吧!“独孤双郎找张桌子坐下,“让我来看看你写的感悟吧。”

“没写。”云小麒摇摇头。

独孤双郎皱起眉来:“难不成你又在浑水摸鱼?”

“用不着浪费笔墨了,我已经完全领悟了‘不可控制之力’的特性。”

“呵呵呵!”独孤双郎拍桌大笑,“你再给我说一遍你刚才的话?”

“我说我已经完全领悟了…………”

话刚到一半,独孤双郎的拳势已迫近面门,他这一招虽然很快,但轨迹却是完全可以预判,目的就是要让云小麒能够防御住。

可云小麒却动也不动,任由拳风将头发吹的凌乱。

“有意思。”独孤双郎道:“竟然能看出我全程都在收着力。”

尽管如此,他依旧不认为云小麒仅用一天时间就掌握了“不可控制之力”,因为即便是他见过的最强天才,也用了近五天时间,才摸清这股力道的特性。

云小麒:“还有什么要考验的话,就赶紧的吧,我肚子饿了。”

这时一碟碟鸡腿,鸡翅,香干……被端上了桌,香味弥漫在二人的鼻间。

见云小麒一副不怎么上心的样子,独孤双郎心中升起了一丝怒意,他一把抓起放桌上放筷子的竹筒。

“我会用这里面的筷子刺向你眼睛,而你要做的,就是等我的力道转变为不可控制之后,才能将它们打落。

记住了,一旦你的判断出现失误,双眼就会被立刻刺瞎。怎么样……有没有胆量一试?”

云小麒吞了口唾沫,从独孤双郎的眼神和语气中,可以猜出他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要么失明,要么退缩,只有百分百零失误,才能完成这次考验。

云小麒深吸了几口气,最终还是说道:“来吧!”

蓦地白光一闪,筷子已直逼瞳孔而来,凌厉气息刺的他眼睛都睁不开。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做出丝毫反应。

因为在出手的刹那,他已经根据独孤双郎肢体动作以及发力特征,判断出这是一道可以收回的力气。

一招还未收,另一招又接踵而至,却在筷子才伸到一半的时候,就被云小麒一掌打落。

独孤双郎之前的语气虽重,但他却并没有伤云小麒的心思。

所以每一招看似来势汹汹,实则只用了先锋初级的力道。

两人的双手呈一团团光影,桌上是一双双不断掉落的筷子。从开始到结束,云小麒始终处在游刃有余中。

独孤双郎虚虚实实的手法,在他眼中似乎一览无遗。

“一天时间能练到这个地步,你已经堪称前无古人了。”独孤双郎表情泛起一丝失落,但很快就被高兴所代替,“妈的你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就照着你说的去做啊。”

云小麒大汗淋漓,全身像虚脱了般躺在椅子上,虽然有惊无险的通过了这次考验,但其实他的紧张和害怕着实不轻。

独孤双郎将酒倒满,“来为你第一阶段的成功干一杯吧!”

两杯相碰,云小麒手一松,杯子掉落在烧烤上,酒直接淌满全桌,

“怎么搞得?”独孤双郎不禁纳闷:“你今天一直神情恍惚,像被人榨干了似的!难道中途遭遇了什么变故?”

“没……没有!”云小麒一边擦着桌子,一边急忙回应。

其实不止独孤双郎,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今天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自昨晚和独孤双郎分别后,他的记忆就突然消失了,好像直接从那时一觉睡到了今天中午。

更令人惊奇的是,脑海中对“不可控制之力”的感悟也莫名高了好几个层次,与昨日的自己实在判若两人。

云小麒用一下午稍加练习之后,就跑过来等候独孤双郎了。

当然,这种玄乎其玄的事情是不能告诉他的,所以从见面到现在,云小麒一直都显得很不自然。

124:远行

回到家的时候,云小麒手中多了几本封面陈旧的书,这是吃烧烤途中,独孤双郎特意拿给他的。

“你现在该进入第二阶段‘崩弹之力’的修炼了。说起来,这‘崩弹之力’才是瞬闪真正的核心。精通了这个,你以后在格斗上基本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云小麒:“那是不是很难啊?”

“难是肯定的,但只要掌握了第一阶段的‘不可控制之力’,这之后的修炼过程都可以循环渐进。”

“能给我看一看崩弹之力是什么样子吗?”云小麒放下了筷子。

“上次你不是已经感受过了吗……”独孤双郎见夜宵摊人太多,也不好现场演示,于是从不远处的宠物狗嘴里抢过来一个小球。

他将球递给云小麒:“你能让球弹起来吗?”

“这还不好办!”云小麒顺手往地上一扔,球直接弹到了近三米高。

“不错,那么……现在用这个呢?”独孤双郎递上了一个碗。

云小麒一愣,他呆呆看着手中的器具,“怎么可能弹得起来,这东西只会碎掉吧,难道用崩弹之力就可以做到吗?”

面对着云小麒期望的眼神,独孤双郎:“我当然做不到。”

“可是……如果下面有一个蹦床,或者弹簧垫,这碗岂不是就能被弹飞起来了?”

云小麒:“但这和‘崩弹之力’有什么关系?”

独孤双郎:“因为敌人就是碗筷和弹簧球,而瞬闪,就是将我们的力道化为蹦床和弹簧垫!

所不同的是,我们需要根据敌人的不同,来自己形成不同的弹力。”

云小麒感到要抓狂了,“可是敌人有那么多种攻击属性,这也太复杂了吧……”

“仅仅只是复杂的话,那简直可以烧高香了。”独孤双郎一掌拍在桌子上,只听一声闷响,木桌表面虽看似完好,但实质已碎成了粉末。

“如果我是敌人的话,你需要在我出手到拍下的那一瞬间,分析出我力量和属性的特性,并以此在体内形成‘崩弹之力’将我反震回来,

这中间只要出现一丝差错,你的下场都会跟这桌子一样。”

“这……根本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啊!怎么可能分析的出来!”

“一秒钟?碰上上真正的高手,慢上01秒都够你死好几次了。”独孤双郎从车里拿出几本书,“崩弹之力是一种内功的修炼,通过灵力在经脉中的运行,从丹田处积聚出一股特别的力量。之前你已打通玄关,如今灵力可以顺畅游走在奇经八脉之中,至于经脉运行的方法,你只需要按照这几本书去练习就好了。”

云小麒坐在沙发上,一页一页翻看着手中的书,

虽然上面多是文言文,甚至还随处可见生僻字,但好在图文并茂。

加上之前为了打通玄关,他还专门找陈琉进行了一些古文辅导,所以这些书与之前找陈琉借的那几本比起来,倒也不算难懂了。

岁月如梭,很快就过去了一个星期。

这些日子里,云小麒白天钻研在文字之中,晚上则是去找独孤双郎矫正与练习。

才第三天,他就感到腹部有股气体在慢慢积聚,到一周的时候,那股气已形成了一定的量。

经过与独孤双郎不断切磋与比试,云小麒现在已勉强能够用崩弹之力对他形成有效反击,虽然每次都是以强对弱,以快对慢,但那种感觉已经在他的潜意识中慢慢形成。

第八天,独孤双郎不再如往常般切磋,而是说道:“回家收拾好东西,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

“去哪里?”

“离开大成市,估计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的。”

“这也属于修炼内容吗?”

“当然,接下来要进入‘崩弹之力’的终极训练,学完这一阶段,你的训练才算是有了一定成果。”

“可我那几本书都还没有看完呢。”

“时间来不及了,以你现在的等级,丹田里那股气已经够用。你现在欠缺的,是将它们用于实战。”

“我每天晚上不都和你在实战吗?”

“给我用词注意点……”独孤双郎轻咳了两声,“我那最多只能算是给你喂招,真正动手的话,你可能连一秒都坚持不到。”

云小麒笑道:“哈哈,太夸张了吧。”

话还未落,独孤双郎手掌已直击他的胸膛,看似普通至极的一招,速度却快如闪电。

云小麒急忙抬起双手遮挡,但刚一接触,磅礴的巨力就将他轰飞到数米开外。

“好吧我错了……”独孤双郎看着手表说:“刚好一秒钟!”

云小麒忍痛爬起来,问道:“等到外出修行完毕之后,我能够坚持几秒?”

“应该比这要长久得多,甚至将我打败也应该不是什么特别艰难的事情!”

第二日,云小麒收拾好行李,大清早就向回合的地点赶去。

独孤双郎的车停在路边,他的头垂在方向盘上,正大声打着呼噜,在副驾驶和后座处,还东倒西歪躺了三四个女子。

一股浓烈的酒气透窗而出,呛得云小麒一脸难受。

他使劲拍了拍车门,独孤双郎第一个醒来,醉醺醺看了眼时间后,又陆续将女子们打发出去。

“我们先开出大成市市区,到郊外就开始步行。后面将会有超过两百公里的长途跋涉,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独孤双郎一边打着嗝一边说。

云小麒闻着车内烟,酒,香水……夹杂在一起的怪味,心里巴不得快点步行。

汽车快速行驶在大成市公路上,近两个小时后,两边的房屋渐渐稀少,远处如锯齿状的山峰已清晰可见。

一路的风和日丽,使两人都感到身心放松,困意盎然。

“过了前面那个路口,我们就要开始步行了。”独孤双郎叫醒正在打盹的云小麒。

这时他脸色微变,一辆交警摩托车突然从车后驶到窗前,“先生,我们怀疑你醉驾,请把车停到路边,接受酒精含量检测!”

“开玩笑……我这老司机岂会不知道开酒不能喝车?嗝……”

酒气再次透窗而出,交警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正要开口,一幕更奇异的景象赫然于眼前。

只见公路上一白色长袍的男子朝这边奔来,他手持长剑,速度快成一道残影。

125:白衣剑士

正当交警处于惊愕之时,一道硕大的剑气已瞬间劈来。

喀嚓一声,整辆汽车竟从中间被一分为二,在凌厉的剑气下,这钢铁机器仿佛纸糊的一般,

汽车轰隆爆炸,交警被震飞一旁,警用摩托在空中翻了几个滚之后,如一块巨石砸向他的身体。

关键时刻,一道水流保护罩拦在交警身前,将几百斤的摩托车弹至远处。

“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还能碰上老冤家。”独孤双郎和云小麒若无其事从火焰中走出来。

长剑男子:“特地来此取你狗命!”

独孤双郎:“敢来找我,想必这些日子你的进步不小吧!”

“这人是谁啊?为什么要拦住我们的路?”云小麒问。

“他叫白衣剑士,是号称‘神州第一剑客’黑衣剑士的徒弟,神州第一剑客……”独孤双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这么不要脸的名字,结果被我几招就杀了,每次想起,就忍不住乐开了花呀。”

云小麒:“所以这白衣剑士是来找你复仇的吗?”

“我只杀姓独孤的,无关人员速速退开!”白衣剑士挺剑直刺独孤双郎面门,却在半道被一把长戈截住了去路。

“作为他的弟子,我可算不上无关人员!”

云小麒一连攻了数招,却被白衣剑士轻易避开,他虽还未进攻,但所展现的身法与反应力,已足够令人惊叹。

拉开距离后,白衣剑士猛然出击,长剑像一道白虹,从意想不到的角度直刺云小麒腹部。

这一剑快的看不到影子,但云小麒却依旧捕捉到了剑的轨迹,看来经过多天的练习,他的进步也是十分明显的。

战戈迎剑而上,然而空气中却没有听到兵刃撞击的声音。

那长剑宛如隐形了一般,竟直接穿过战戈,刺向云小麒身体。

剑尖刺穿衣服,在触碰到肉身的刹那,一股吸力突然将云小麒挪开。

白衣剑士紧追而上,却发现周围的水气纷纷凝结,形成一个巨大的水牢将他困在中央。

独孤双郎交待道:“小心了,这家伙的武器被称为‘无形之剑’,可以在隐形与实体间不断切换,虚虚实实令人防不胜防!”

白衣剑士奋力劈砍着水牢,一击重过一击,终于在第八剑的时候破开牢笼。

长剑脱手而出,直射向独孤双郎的面颊,却在半路又被一道水墙拦了下来。

剑身反射着太阳,光斑在众人人脸上不停晃荡。

独孤双郎眉头一皱:“这剑上……涂有剧毒。”

白衣剑士:“看来你还没有忘记此物。”

“这可是让你师傅,还有韦廷恩这两大绝顶高手都完蛋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听到有毒,云小麒连忙掀起自己的衣服,当看到身上并没有留下伤口,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他师傅不是死在你手中吗?难道他是因为中了毒才被你打败的?”云小麒问道。

“黑衣剑士在与我决斗之前,想用下毒这种卑鄙伎俩来削弱我的战斗力,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后自己反受其害,在屈辱与悔恨之中被我杀死!”独孤双郎摇头叹息:“没想到他的徒弟不仅没有吸取到教训,反而故技重施,真是令人失望啊!”

话音刚落,白衣剑士整个人化作一道剑气冲破水墙,眨眼就对独孤双郎一连刺出了十几剑。

独孤双郎却纹丝不动,用灵力将空气中的水分凝结成一把把刀剑斧戟,从四面八方砍向白衣剑士。

长剑与白浪交织一处,入耳尽是水浪撞击的声音,

白衣剑士一人应对着十几处攻击,他的招式做来越快,越来越快,直至在云小麒眼中化作一团闪光。

“论招式的精妙程度,已足够赶上你师傅的三分之一了!”独孤双郎悠然道:“只可惜力量上还实在差了太多!”

他稍一用力,水流的撞击瞬间翻倍,仿佛十几个巨人同时对着一个地方刀砍斧劈。

白衣剑士长剑断裂,身上被砍得伤痕密布。

“噗”的一口鲜血喷出,他无力跪在地上,万念俱灰,

没想到纵使用出全部力气,竟还是连仇人的衣角都碰不到。

“想要报仇,再回去练个三五十年吧!当然了,要是再敢使用毒药这种下三滥手段,我可不敢保证还会给你下下次机会。”

“你不打算杀我吗?”白衣剑士问。

“杀你?那多遗憾!”独孤双郎道:“与你师傅那一战,可别提我有多么不尽兴了。那原本应该是倾尽全力的一场对决,可惜他……!

你是黑衣剑士的传人,也只有你能代替他弥补我这个遗憾。”

“可我并不是为了与你决斗而来!”

白衣剑士目光一寒,将断剑插向自己的胳膊。接着用力一划,半截手臂被整齐切下,血液像破裂的水管,将半边马路喷的通红,

一股怪异的气味传入鼻梢,独孤双郎脸色泛起了异样。

“我是为了杀你而来!”

白衣剑士调转身体,竟然将喷血的断臂对准不远处的交警。

原来不止是剑上,连他的血液中也充满了剧毒!

独孤双郎赶忙冲到交警身前,水墙拔地而起,将剧毒血液阻隔在外。

饶是他速度极快,却依然在移动的时候被大片毒血沾身。

见此情形,云小麒立即冲上去将喷血的白衣剑士击晕。

交警呆呆地看着泊油路上的血迹由红变黑,还没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独孤双郎已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同志你没事吧?同志你可要挺住………我现在就拨打急救电话!”

“不要碰我!”独孤双郎制止道:“这些毒只能使宿灵者重伤,但如果普通人碰到,那可就必死无疑了!”

“这白衣剑士可真卑鄙啊!”云小麒看着地上还在淌血的身体,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跟他师傅一个德行罢了……”独孤双郎盘腿运功调息,黑色的汗珠从脸上滑落,掉在地上立时蒸发。

五分钟之后他睁开双眼,虽然面色已经好了很多,但身体仍旧无法起立。

“我体内还存有大量余毒,至少需要七天才能清除干净。一想到这七天连女人都不能碰,我的心就在滴血啊!”

“你还是先把身上的血弄干净吧……”云小麒捂着鼻子,“是不是修炼只能延后了。”

“延后?”独孤双郎大笑几声,“这样才是更好的考验啊!后面的路途,就由你背着我走吧!”

126:追杀

告知交警将白衣剑士交给定灭组之后,独孤双郎就趴在云小麒的背上昏睡了过去。

交警忍不住说:“你两这是要上哪去啊?要不让我来送你们一程吧。”

“我们要去的地方太远了,坐车可是要很长很长时间的,谢谢你的好意了!”

云小麒挥了挥手,背着独孤双郎朝远处的山峰跑去

“怪事了,这坐车的时间,难道还会长过跑步吗?”交警将白衣剑士扛上后座,再抬头看去,却已不见了云小麒的身影。

大成市总面积有上万平方公里,而出了市区,还需要驶出几百公里的县乡才能到达别的城市。

这漫长的路途,就是云小麒现在的修行旅程。

早在车上的时候,独孤双郎就交代了这次要前往的目的地,所以就算他已陷入昏迷,云小麒依旧可以继续赶路。

“没想到竟然是去别的城市修炼,也不知道开学之前能不能回得来。”

对于瞬闪这门武学,云小麒虽然有一定进展,可越是了解,就越察觉其中的深不可测,要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将它掌握实在是难于登天

骄阳似火,天气闷热的像一个烤炉,即便奔跑在树荫之间,也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郊外公路上的汽车依然鳞次栉比,每天都有无穷无尽的人和货物从四面八方涌向这座城市。

中午时分,因正处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野之间,云小麒只能靠着野果和溪水勉强充饥。

他从来没有负重百斤连续狂奔三四个小时以上,所以在休息的那一刻,他只感到一股无与伦比的舒畅和愉悦,

仿佛全身每一滴血液,每一寸骨头都在享受着大自然的按摩。

更令人惊喜的是,灵力也明显比之前更为充沛了。

这时云小麒想起一个多月前陈琉对他说的话:“灵力,就像空气一样遍及在我们周围,但灵力这种东西只有少数动物,植物,以及宿灵者可以吸收的到。

宿灵者将灵力转化为能量,用于高强度的战斗,而植物和动物则是用它来进化和生长,所以两者之间所使用的量,是天差地别的。

宿灵者只有打通人体玄关后,才能保证灵力在经脉中流畅运行,从而可以更加随心所欲的吸收它,控制它。

一旦没有足够的灵力,宿灵者也将失去一切超能力,变得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云小麒感觉到,自从打通玄关后,即便只是躺着睡觉,他的灵力也是在一直累积的。

若是有意的去锻炼,那增长就更是明显了。

想到这,云小麒立刻一扫疲倦,背着独孤双郎沉甸甸的身子继续朝前方赶去。

从正午到黄昏,不知不觉又迎来了一天的尾声。

对于每一分钟都以80迈速度赶路的他而言,这四个小时已经到达了目前体力与灵力的双重极限。

太阳下山的时候,他浑身湿透,挥汗如雨,连带着将背上的独孤双郎也浸了一脸的汗水。

好在晚饭的时候运气并不算差,两人的位置正处在一家小镇的饭店门前。

独孤双郎仍旧昏迷着,无论怎么喊都没法唤醒他。

要不是呼吸仍旧顺畅,看着他死灰般的脸,云小麒好几次都产生了让他入土为安的想法。

一进入店中,云小麒就连点了几道分量十足的大菜,然后把独孤双郎往躺椅上一扔,狼吞虎咽开始了进食。

直到吃至半饱,理智稍微恢复之后,他的脸色突然慌了起来。

估算了一下价钱后,他伸出油淋淋的双手,朝独孤双郎身上一阵摸索。

“幸好兜里揣着钱!”他看着还算厚实的钱包,揪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钱包里估摸有十几张百元大钞,用来付饭钱是绰绰有余了,除此之外,还有一张身份证吸引了云小麒的注意。

身份证的头像与独孤双郎一模一样,出生年月也是丝毫不差,只是“姓名”那一栏,填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刘二狗!”

云小麒横看竖看,又仔细对照,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独孤双郎真正的名字,竟然叫作刘二狗。

笑声引来旁桌客人侧目,同时也吵醒了沉睡的独孤双郎,“你小子在干什么!”他一把将钱包夺了回去。

“什么味道……妈的怎么全身又是汗又是油的……衣服裤子还沾满了泥土!”

独孤双郎面色恼怒,“你在老子身上搞人体宴吗?”

“没……没有!”云小麒慌忙解释:“都只是巧合而已。”

“老子洗完澡之后再来跟你算账!”独孤双郎瞪了他一眼,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云小麒丝毫没放在心上,独孤双郎毒伤未愈,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即便想要惩罚他也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

饭菜吃到一半,云小麒擦了擦嘴巴,疲累地靠在座位上打起了盹。

朦胧之间,他看到一个俏丽的身影正从门外缓缓走来。

旁边酒桌上的喧闹声突然静止了,客人们一个个趴在桌上,鼾声如雷。

这怪异的一幕让云小麒精神紧绷起来,他想赶紧离开,但那女子却仿佛有股奇特的吸引力,从进门的那一刻,就使人无法挪开眼睛。

“看你这丢了魂的模样,姐姐是不是很漂亮啊?”

女子坐到云小麒对面,她半边脸虽被面具遮挡,但露出来的另一半却是姿色非凡。

云小麒思绪翻涌,他觉得眼前的女子十分熟悉,却完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你师傅刘二狗呢?”女子笑盈盈问,

“他……洗澡去了……”

云小麒木讷的指了指洗手间,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听话,

“听话刘二狗身中剧毒,现在已完全丧失了战斗力,不知是真是假呢?呵呵呵!”

云小麒毫不犹豫点点头,他感到思维逐渐迷幻,整个人像是一具提线木偶,只能任由眼前的女人摆弄。

“那就好办了!”

女子手中出现一把武器,还未等云小麒看清楚,一扇巨大的木门从天而降,将女人和餐桌一起撞飞了出去。

“快跑!”独孤双郎光着上身从洗手间出来,抓着云小麒一脸慌乱的冲出了屋外。

127:逃亡

跑出小镇之后,云小麒仍旧神色木然:“那女人是来找你的吗?”

“之前惹上的一个仇人,总之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希望这一路都不要再碰上了!”

“你的仇人还真不少……”

小镇的主干道之外,是一片空旷的田野。

云小麒背着独孤双郎在山林里狂奔了近半个小时,终因体力不支停了下来。

“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就跑不动了……看来是因为晚饭没有吃饱的缘故。”他艰难起身,双腿却止不住打颤。

独孤双郎背靠大树坐下,“跟吃没吃饱没有任何关系,是你的灵力不够用了。”

云小麒不以为然道:“我白天可是连续跑了七八个小时的。”

“就因为跑的太远,我们超出范围了。”

“什么范围?”

“天厄星的能量波及范围。

在天厄星的方圆千里之内,空气中的灵力充沛程度会是外界的上百倍,也正因为如此,宿灵者的力量才得以最大限度发挥。”

云小麒恍然大悟:“原来只要离开了大成市,宿灵者就会因为失去灵力,而变回普通人。”

独孤双郎点上一根烟,“如果宿灵者可以到处横行无忌,那这世界可真要大乱了!”

“既然离大成市越远,灵力就会越弱,那我们不更应该待在大成市修炼吗?”

“你现在学的瞬闪,需要掌握的是大自然本源之力,在这种情况下,灵力这种东西反而会是最大的干扰。”

“哦。”云小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骤然风起,吹的树叶沙沙作响。也给闷热的环境带来了些许凉意。

“不行,这里依旧不安全!”

独孤双郎似听到了什么异动,他掠了一眼丛林四周,露出警惕的神色。

“难道那女人追上来了吗?可我记得明明已经摆脱她了……”

云小麒话音刚落,就看到月下的丛林时不时闪耀着银光。

不到一分钟,那银光就已围聚在五六丈之外,隔的较近,他们也看清楚了,那是一把把锋利的剑刃。而剑客数量足有三四十人之多。

“与那女人无关,是另一伙敌人!”独孤双郎道:“全部都是白衣剑士的同门!”

黑暗中响起一声大喝,剑客们纷纷挺剑向二人杀来。

云小麒艰难躲过几招,想要以战戈应敌,却发现这儿的灵气根本就不够凝聚成武器。

他用尚未成型的武器对上十几把利剑劈砍,仅片刻就被打的支离破碎。

剑客们虽然是由普通人组成,但一个个武功高强,论招式之精妙远在云小麒之上。靠着残存无几的灵力应付了一段时间后,云小麒就已是败象尽显。

另一边,为了对付独孤双郎,剑客们全然换了一副架势,无论步法,方位,还是招式全都配合的玄妙有序。

俨然一套攻防严密的剑阵。

独孤双郎一边压制着体内的余毒,一边还要拿出力气应对这精妙绝伦的剑阵。

剑光耀动,宛如一团团雪花纷飞在树林之间,上百棵大树应声而倒,连花草也被切割成碎末。

独孤双郎很快就被光芒笼罩,踪影全无。

见到剑阵的威力,云小麒大惊失色:“喂!你挺住啊,我马上来救你!”

然而在仅仅面对十几人的围攻,他已是应接不暇,想腾出身去帮独孤双郎,简直毫无可能。

这时,剑阵突然发生了变化,从里面不断传来“铛铛铛……”似打铁一般的声响,接着剑客手中的武器纷纷脱手。惨叫迭起,从中央到四周,直至整个剑阵瓦解,溃乱,被一片黑暗淹没。

“还是我来救你吧!”独孤双郎冲到跟前,一招将十几把剑荡飞高空,然后拖着云小麒狂奔出了森林。

二人在崇山峻岭间漫无目的跑了许久,直到碰见一个废弃的窑洞。

进洞刚一落座,独孤双郎就喷出一大口鲜血,使云小麒吓得手足无措。

“放心吧……死不了的。刚才只是用力过猛,不小心伤了元气。”独孤双郎虽尽力装的淡定,但惨白的面孔与急促的呼吸,还是暴露了他的身体状况。

“是我不好,连区区几名普通人都都对付不了。”

“区区几名普通人?”独孤双郎笑出了声,“那可是独剑馆的三十六天罡,除白衣剑士外,他们是黑衣剑士最强的弟子。

论剑术造诣,每个人单拿出来都可称得上名家。你靠着微末的灵力与他们纠缠许久,已经够可以的了。”

“可这三十六天罡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这些人应该不是跟踪而来的,因为他们根本追不上我的速度!”

独孤双郎面色严峻了起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早已埋伏在此!”

云小麒惊诧不已,二人修炼的计划从始至终没有告诉过第三人,而三十六天罡能提前埋伏于他们的必经之路,说明不仅对他们的行程了如指掌,就连时间都把握的恰到好处。

“把衣服脱了。”独孤双郎道,

云小麒:“啥……我……我吗?”

“这里难道还有别人吗?”

云小麒满是好奇将身上的短袖脱了下来,又按照独孤双郎的话在月色下转了几圈。

独孤双郎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他背部一个细小的黑点上。

“果然没有猜错,你身上被贴了gps定位芯片。”

云小麒望着被取下来的细小芯片,回想起当日韩枫给欧阳芸贴上的定位装置,与这个的型号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这种东西怎么会到我身上来?”云小麒想起这几天并没有跟谁有过肉体上的接触。

“是那女人贴上去的……”

“戴着面具的女人吗?可她根本没碰过我呀。”

独孤双郎突然脸色阴沉,“应该是好几天之前的事。”

云小麒越听越不明白了,明明才跟她第一次见面,又怎么会在几天前给自己贴上定位芯片呢?

“走吧,这里已经不安全了。”独孤双郎将芯片扔进窑洞中,“找个隐秘的地方睡一觉,明天立即赶回大成市。”

“我也觉得这样下去太危险了……”听到要停止修炼,云小麒稍稍松了口气。

“不只是危险的问题。”独孤双郎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妈的,我们中计了!”

128:承影剑

独孤双郎刚说完话,他们就听到了从远处草丛里传来的细微脚步声。

二人赶紧动身,借着云小麒仅剩的灵力,一口气跑了二十几里路才停下来。

由于处在逃命的慌乱中,他们也没来得及辨别方向,这一跑离大成市又更加遥远了。

云小麒放下独孤双郎后,整个人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若说之前还能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流动,那么现在则完全是若有若无。

显然,他已快变得与普通人无异了。

“看来他们早就预谋好了,一直都在守株待兔等着我们上钩呢。”独孤双郎苦笑几声。

“你是说,那戴面具的女人,和白衣剑士是一伙的?”

独孤双郎:“种种迹象表明,这是唯一的解释。只是搞不清楚,我这两大仇人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云小麒很想知道那女子对独孤双郎有什么仇怨,但一想到他的为人作风,这问题似乎也很容易想明白了。

“喂,以后谈恋爱可不要找无缘无故就对你主动的女人!”独孤双郎严肃道。

“哦。”云小麒心不在焉点点头。

“至少你要知道她是为了什么目的,无论财,权,相貌,或是品德,这样即便受伤,也会有个心理预期。”独孤双郎的眼眸垂了下去,“就只怕她是专门为了毁掉你,或者要你命而来。”

“怎么会存在这种人呢……”云小麒笑了笑。

”以前我也和你一样的想法,但现实才不会顾及你的承受能力。那戴着面具的女人……“

说到这,他欲言又止,仿佛有无数的回忆将心头堵塞。

“那女子是你以前的爱人吗?”云小麒问道。

独孤双郎的脖子上好似压着千斤重担,迫使他十分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她叫风灵,是我的前妻,我们之前曾有过一个孩子。”

“啊?”云小麒张大嘴巴,“你……你原来还是个父亲!”

但透过独孤双郎所说的“曾”字,他也猜到了这一切的结果。

独孤双郎一言不发,他看着天上的繁星,不知不觉进入了梦境。

云小麒原本已是疲累交加,一听到阵阵鼾声,也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

翌日清晨,将二人吵醒的是一阵尖利的大笑,当他们睁开眼时,看到的是纷涌而上,并迅速围成一圈的三十六天罡。

女子站在高处,窈窕丰满的身材在阳光下更显诱人。

“二狗,你以为丢掉芯片就可以躲过追杀了吗?那你岂不是也太小看我了!”

剑客们一声大喝,几十把剑一起刺向二人。

独孤双郎揪准他们其中一个微小的破绽,迅速夺下一人之剑,然后带着云小麒飞离包围圈。

“风灵,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他看向女子,面色凝重,嘴角不断流出黑色的血液。

看来刚才的交手,又使他的身体进一步恶化了。

“二狗啊二狗,没想到你竟然连这么重要的宝物都不记得了!”风灵拿出一把古朴的剑来,那剑青铜材质,从剑鞘到剑柄都显得十分陈旧,像是一件应该放在博物馆中展览的古董。

独孤双郎脸色刷的一下惨白,他身子微颤,神情带着无以言喻的愤怒。

风灵将剑鞘拔去,令人惊诧的是,剑鞘之下空空如也,这竟是一把没有剑身的剑!

“承影剑是你刘家的祖传之宝,作为一把通灵性的宝剑,它其中一项优点就是‘认主’!”

风灵拿着剑柄晃动起来,众人这时发现,在太阳下,承影剑的影子竟是完整的。

微风刮过,地上的剑影忽长忽短,而它的剑尖都在指着同一个方向,独孤双郎!

风灵:“作为承影剑的主人,无论相隔多远,它都能准确指出你的方向。只可惜昨晚风小,害得我们足足搜寻了一晚。”

“果然,你来杀我不仅仅是为了报旧怨。”独孤双郎盯着承影剑说道:“看来你已经发现了那个秘密,只要承影剑的主人没死,即便它落入别人手中,也只不过是一把废铁而已!”

“既然明白了,那就纳命来吧,老板可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

风灵足尖轻点,刹那就飞到独孤双郎面前,她手臂一晃,长剑迎头劈来,独孤双郎全力躲避,却终因慢了半拍,肩部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哈哈哈,无论你的灵力有多强,瞬闪有多奇特,现在都只能任由我宰割!”风灵刺出十招连环剑,前九剑虽然都没有命中要害,却让独孤双郎鲜血淋漓。

就在她要刺出最致命的一剑时,云小麒突然举剑一挡,众人都当他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根本抵挡不了风灵的高明剑术。

谁知“铛”的一声,风灵好似劈在了金刚石上,被弹震的连连后退。

独孤双郎点点头,欣慰道:“这一招瞬闪用的不错,看来修炼还是有效果的。”

风灵不以为意,剑光一旋,以诡异而奇快的招式再次击来,云小麒惊呼一声,被剑芒逼的连连后退,不一会就被割出三道口子。

“没有灵力加成,你连架都不会打了吗?”独孤双郎大声道:“她现在跟你一样灵力低微,只不过是占着剑术精妙的优势而已。不用顾忌太多,就按照平时的练习去应对!”

云小麒:“可我根本看不懂她的招式啊!”

“不需盯着她的招式,把你的心静下来,去感受她的发力就行了!”

听到这话,云小麒把眼睛从一团团剑影中挪开,只全神贯注观察着风灵的动作与姿态。

熟悉的回响传遍全身,数剑之后,他又用同样的姿势格挡。

清脆的打铁声再次响起,尽管风灵只用了部分劲力,但强烈的反震还是令她虎口生痛。

她调整姿态,双剑齐出,以更轻灵的身法,更鬼魅的招式攻向云小麒。

晨光下只见一团团火星迸射,两人的长剑不断碰撞,分离,像在用钢铁弹奏着一曲杂乱乐章。

云小麒虽然全程手忙脚乱,但他却也勉强将风灵的攻势全部挡了下来。

“好!就这样把她耗得精疲力尽!”独孤双郎不顾自身伤势,在一旁兴奋助威。

随着一声断裂的脆响,风灵的双剑在一瞬间被同时崩断,而她也被震得止不住倒退。

“没想到你的崩弹之力竟已掌握得如此熟练了!”风灵反而发出了笑声。

“被一个学习瞬闪不到十天的小孩子击败,你这十多年的剑术可真是个大笑话。”独孤双郎脸上是止不住的嘲讽。

“是吗?他现在的成绩,可不仅仅只是你的功劳,作为师娘,我也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呐!”

风灵将面具摘下,露出那漆黑而诡异的半张脸。

看到这幕,云小麒脑袋嗡的一声,被尘封的回忆顿时闪现出来。

“我那天晚上见过你!”

“呵呵呵……”风灵笑道:“现在,我打算将自己的成果给收回来!”

129:魂牵梦萦

她黑脸上的眼睛闪出红色的光芒,在看到光芒的那一刹那,云小麒浑身一震,接着一脸错愕的愣在原地。

“为什么……脑海中的记忆像是突然丢失了一块……”

他不断回想着往事,想探寻到这一切的根源。

风灵一招将他击倒,然后剑尖指着他胸口道,“是不是一瞬间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了?”

“是关于对‘不可控制之力’的所有感悟……”云小麒喃喃自语:“突然间成了一片空白。”

“当然了!因为那份感悟,是我转移给你的。只要我把它收回来,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风灵笑的时候,只有半边脸在做表情,看的让人毛骨悚然。

“我说这小子怎么短短一天时间就掌握了不可控制之力,原来他是中了你的’魂牵梦萦’。”独孤双郎皱紧眉头。

魂牵梦萦,为风灵的灵灭,是一种可以将自己的一切所知所想,包括疼痛,悲伤等情绪,都转移到他人身上的技能。

若转移成功,她还可以根据自身需要随时收回。

独孤双郎:“看来我昨晚的猜想没错,你对云小麒使用魂牵梦萦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尽快完成第一阶段的修炼,然后踏上远离大成市的修行之旅!

你知道我的修炼流程,因为我曾经也是这么训练你的!可惜,你才学完第一阶段就暴露了身份……”

“无论你之前多么强大,现在都只是一个没有灵力,没有战斗能力的废物而已!”风灵掐住独孤双郎的脖子,剑正慢慢没入他的身体,“为我们的儿子偿命吧,你这个无能的懦夫!”

剧痛只持续一会,风灵的眼前突然被剑光挡住,云小麒举剑劈砍,一击将二人分隔开来。

“快跑啊……”独孤双郎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失去了第一阶段的基础,你的‘崩弹之力’已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她要杀的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你可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云小麒却一言不发,他双手持剑而立,神态没有丝毫慌张。

风灵发出冷笑,笑中带着愠怒与残酷,她脚步轻挪,仅一个照面,剑影就如狂风暴雨一般,将云小麒全身覆盖。

这一击叫做“天罗地网”。是她最致命,范围最广阔的一招,目的是要一举将师徒二人斩为肉酱。

独孤双郎绝望的叹息一声,他闭上双眼,已经预见了自己被切割成碎块的画面。

“只可惜把他也给连累了进来……”

直至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他的血液突然沸腾了,那是一道既清脆又凝重,既悦耳又揪心,如淬火打铁一般的碰撞之声,

睁开眼来,云小麒的动作依旧笨拙,无章,但整个人却宛如一道严密的铁墙,将风灵的所有攻击尽挡于外。

火花迸射,剑影相交,连周围的一众剑客也被震惊的目瞪口呆。

“为什么?为什么他依旧如此的熟练?”风灵心中的震撼与疑问,无疑是众人之最。

“难道魂牵梦萦对他无效?不可能的,他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会有这种能耐!”

然而随着一招招强烈攻势在云小麒剑下化为乌有,她的心也逐渐烦闷,慌乱起来。

其实,风灵的确已经“魂牵梦萦”收回了云小麒的感悟力,使他大脑对‘不可控制之力’的理解,归于一片空白。

但风灵不知道的是,云小麒与李麟语曾经有过一场超越极限的大战。

大战使他的身体与潜意识得以接触,并感受过最高级别的神力,有了那次体验,人间的所有武学都已呈俯视之姿,显得不过尔尔了。

瞬闪虽然复杂奇特,但终究只是凡人的武学,使用过几次之后,云小麒从躯干到肌肉都已形成了本能记忆,

就算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但只要进入战斗,熟悉的感觉就会被重新唤起。

几十招过后,风灵惊讶的发现云小麒越来越显得从容不迫,而掌控着主动权的自己,竟慢慢被逼到了死角。

她也知道只要停止进攻,自己依旧毫发无损,可内心的不甘与骄傲却在告诉她,那是一种投降,是一种败退!

晨风拂过绿茵,云朵遮蔽了太阳,当树叶停止摇动的时候,战场已是一片死寂。

风灵披头散发,呼吸急促,从站姿到神态都没有了那份优雅与从容。

她双剑掉落在地,一缕缕鲜血从虎口不断淌落。

“杀了他们!”风宁望向呆呆出神的三十六天罡,用嘶哑的声音吼道:“还在等什么?快点杀了他们!”

然而话音未落,一柄利剑就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独孤双郎挟持着风灵,对蠢蠢欲动的众剑士说道:“全部退后!谁敢妄动一步,我立刻结果了她。”

三十六人只能面面相觑,纵然持剑在手,也只能无可奈何。

“你要是真的动手,我反而会感激你。”风灵冷笑道:“与老板那残酷的惩罚比起来,死只能算是一种解脱而已。”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更希望你好好活着了。”

独孤双郎从风灵身上取下承影剑,然后丢给云小麒,“它现在由你保管了,等到了大成市之后要立刻交给定灭组。”

云小麒:“为什么你不自己去?”

独孤双郎欲言又止,他挟持着风灵慢慢后退,当离开三十六天罡几十米远的时候,风灵突然传来异动,只见她挺着脖子朝剑刃上撞去。

二人都被吓了一跳,情急之下,独孤双郎迅速将剑回收。风灵自杀未遂,却也因此挣脱了出来。

“你们还不动手!”

随着她一声呵斥,众剑客再不犹豫,剑光密密麻麻涌向独孤双郎与云小麒。

“愣着干什么?妈的快跑啊!”

二人一前一后,脚下似生了风一般穿梭在树林之间,背后不断有投掷而来的飞剑,但都钉在了树木之上。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与三十六天罡的距离在不断缩短。

作为伤员,独孤双郎的体力也很快就所剩无几,眼看就要跑出森林,却完全没有注意脚下草丛里的空洞。

只听接连两声惊叫,两人纷纷掉入了洞穴之中。

130:刘二狗

临近中午,山林里下起了雷阵雨。

本就昏暗潮湿的地洞,在这种天气里更加显得与世隔绝。

云小麒和独孤双郎光着身子坐在火堆前,烘烤着湿淋淋的衣服,

原本他们以为掉下地洞一定会被摔的粉身碎骨,没想到洞底恰好是一片深广的水潭。

二人虽侥幸不死,但对风灵和三十六天罡的追杀却仍然放不下心来,好在等了许久,上方始终没有一丝动静

或许,那群习武之人也被这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给唬住了。

摆脱追杀之后,新的问题又浮现在二人面前,这洞底离地面至少上百米,要想出去简直难如登天。如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除了在黑暗中坐以待毙,似乎已没有了别的办法。

“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独孤双郎看出云小麒的忧虑,信心十足道:“最多一个星期,等我将身上的毒性祛除,这种高度不过就是伸伸腿的事情罢了。”

他说的虽然轻巧,心中其实根本没底,凭四面峭壁的光滑与陡峭程度,除非灵力达到最佳状态,否则还真是毫无希望。

烤干衣服之后,二人举着火把在洞中细细搜寻,以盼能找到新的出口。

然而四周尽是厚重严密的巨石,连一丝光也透不进来,找了半个钟头,他们就无奈的放弃了这一举动。

晚上吃着从潭底抓来的烤鱼时,独孤双郎向云小麒询问起了他对“魂牵梦萦”免疫一事。

可云小麒也只是凭着身体的本能反应在战斗,所以自然答不出个所以然。

独孤双郎:“现在总算知道霍天阁为什么要把你交给我了,都说我是个怪人,可据我观察,你比我可要怪异得多了。”

“是吗?我才比不上你!”云小麒头也不抬地啃着鱼骨头。

“但幸好你是个怪人,否则我们今天非得命丧那疯婆子手中不可。”

提到风灵,他本来轻松的面容又立刻绷紧起来。

趁着夜深人静,沉闷无聊之际,云小麒终于忍不住打听起了他们夫妻之间的秘闻。

出人意料的是,独孤双郎只略微迟疑,就讲述起了自己的过往

独孤双郎原名刘二狗,出生在一个经济拮据,条件困难的务农家庭。

刘二狗在少年时就已是恶名远扬,远近村落无人不知他的那些流氓与混账事迹。

然而就这样一个不学无术,混迹街头的无赖,却在十八岁时娶到了一名如花似玉,气质高雅的大美女。

这在当时无疑是一件轰动乡里的大事,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叫风灵的女子,嫁给刘二狗到底是图他什么,只能纷纷感叹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当年何止他们想不通,连我自己也搞不明白这个问题。风灵与我是偶然相遇,但仅仅第一次见面,我俩就深深爱上了对方。

我觉得这是一种前世姻缘,于是就立即跟她结婚,并在一年后有了孩子。

从那以后,我改掉之前的所有恶习,到镇上去找了一份工作。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风灵毫无怨言,每天都是以最温柔,最美好的姿态去对待生活。

当时身边流传着一些不好的言语,都是关于风灵的种种怪异传闻,

但我丝毫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只将它当作是人们出于妒嫉而编造的谎话。

虽然我本人对风灵的了解也并不怎么深刻…………。”独孤双郎叹息着说:“除了知道她是我的妻子之外,其他信息近乎一片空白!后来,我收到了一封来自政府的信,信中邀请我去基地接受宿灵者的训练。

为了那笔不菲的酬金,我离开小镇去了千里以外的城市,临走前我告诉风灵,每年一定会回来看她,并希望她照看好孩子,还有我的父母。

离别的时候,我隔着车窗看了风灵最后一眼,她仍旧是一脸温柔,体贴的笑容,这世界上好像压根就没有能令她烦恼的事情。”

“你说的风灵,跟外面那追杀我们的女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云小麒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二人究竟是怎么走到如今这一步的。

“她不需要变,那个千方百计想置我们于死地的女人,才是风灵的本来面目。”

参加宿灵者训练之后,独孤双郎果然遵守承诺,在过年的时候回了一趟家。而风灵也无愧贤妻良母一称,将孩子与老人都照顾的井井有条。

随后的日子他一如既往,不管训练有多累,每年都至少要回去探望一次。

独孤双郎本以为这种幸福会一直伴随着他,直到某一天突然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本来身体硬朗的二老,母亲在前几年突然去世,病情不明。而父亲则不久后瘫痪在床,少言寡语,整天一副精神紧绷的样子。

更令人奇怪的是,儿子也仿佛换了一个人,变得内向,胆怯,每次看到父亲就扑上来哭个不停,问他话也始终不答。

只有风灵,她仍旧优雅温柔,美丽大方,世俗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过痕迹。

独孤双郎的疑惑越来越深,终于在某年回家时,他无意间看到了父亲背上有一大块烧伤的疤痕。

老人的起居一直都是风灵在照料,父亲受这么重的伤,她竟然只字未提。那一刻,独孤双郎感到了一股深切的疑惑与恐惧。

当天他背着老人不告而别,留下信说去城里的大医院看病,实则是将父亲带去定灭组,偷偷寻找洛雪宁,请求将他脑海中的记忆全部回放出来。

“那一刻,我看到了令我终生难忘的可怕景象……”独孤双郎眼眶湿润了起来,“我的母亲在世时,曾被风灵用各种酷刑虐待,殴打,每天当着我父亲的面,将她折磨的不成人形。。

……在我离开才不到一个月,母亲就因受不了残酷的煎熬而彻底疯掉,随后在家中上吊自尽。

母亲死后,风灵并没有善罢甘休,她继续以同样的方式对待我的父亲,受之前的影响,她手段缓和了许多,即便长年累月的折磨,外表上也很难看出被虐待的痕迹。”

云小麒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还无法体会,也无法想象独孤双郎的痛苦。

良久他问道:“风灵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逼我父母交出家族的祖传之宝,承影剑!”

131:破洞者

承影剑是上古神兵之一。

在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时期,曾与含光剑,霄练剑,并称为“天子三剑”。

从春秋战国到秦汉两朝,三把神兵始终都为中原的大剑师们所收藏。

直到晋朝八王乱政,五胡入华。

中原大地杀戮不息,三把神剑至此流落塞外。

其中的承影剑,就为独孤双郎的先祖所夺得,并一直传承至今。

对于独孤双郎一家而言,这不仅仅是一把简单的兵器,更是关乎着家族荣誉的至宝。

所以即便生活困苦交加,他们也始终牢牢守护着这份荣誉。

风灵从威逼利诱到万般酷刑,不论她用多么残酷的手段,两位老人都不肯对承影剑的下落吐露分毫。

在长年累月的噩梦中,独孤双郎的父亲渐渐丧失神智,被折磨成了活死人,

而他们的儿子,也因为多次目睹母亲施虐的那些阴暗,残酷的画面,从此变得抑郁失常,

知道真相后,独孤双郎悔恨到了极点,他立刻奔赴回家,只一心想要亲手将那恶毒的女人铲除,

风灵早已探听到了消息,她竟丧心病狂的胁持亲生儿子为人质,逼迫独孤双郎交出承影剑。

“作为一个无赖,我并不懂什么是家族荣誉,我只知道一定不能让孩子有危险,当时父亲已死,我在世上就只剩这么一个亲人了!

于是我想也没想,就将传家之宝交给了风灵……”

“她最后放掉你儿子了吗?”云小麒问。

独孤双郎点点头,但神情却是一片凄苦,“作为母亲,她当然也做不到致自己亲生骨肉于死地,但孩子经过长时间的压抑与恐惧,他的内心已经崩塌。将他接回来没多久,就因为一场大病去世了。”

篝火越来越弱,空气中只剩下了噼里啪啦的灼烧声。

外面夜十分漆黑,透过洞口看不到一颗星星。

“早点睡吧,明天准备新的修炼。”

云小麒惊讶道:“都这种情况了还要修炼啊?”

“这儿没有干扰,没有追杀,简直就是天赐的好地方!”

他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然后躺在干草上睡了过去。

翌日,洞外还是一片漆黑,云小麒就被独孤双郎拿棍子抽醒了过来。

他精神十足,脸上仍旧挂着不羁的笑容。

修炼分为几个阶段,从增强体能到蓄力丹田,再到练习格挡反击。

这次的目标,是要让云小麒学会使用“本源之力”。

“从昨天的那一战可以看出,你已经完全无惧同级别之间的较量了,无论风灵的招式多么奇异,你都能轻松将她阻隔在外,”

“其实一点都不轻松……”云小麒看着满是水泡的掌心。

“但是!”独孤双郎郑重道:“这丝毫不能证明什么,因为凡是有一点威胁力的敌人,他都不可能跟你一样弱!

所以你今后要面对的,将会是无数以’名将’‘统帅’甚至’霸王’‘皇帝’为主的致命强敌!

目前已知的属性攻击,从风雷光电,到金木水火……一共多达三十几种,要将它们全部克制,就要领悟到一切属性的源头‘本源之力’。”

本源之力的修炼虽有口诀可以参考,但根源还是在于修炼者的悟性。

需要一边调整自身气息状态,一边去感受天地万物的一举一动。

受环境影响,云小麒的领悟对象只有水与火,还有石头木材,但从小处窥大,也算是对修炼者的一种考验。

不知不觉,二人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穴中已待了五天,

虽然他们每天都被那千篇一律的腥味烤鱼折磨的苦不堪言,

但也是这种除了修炼就别无他想的生活,让云小麒对瞬闪的领悟又有了明显的精进。

眼看着毒性一天天祛离身体,独孤双郎却愈发忧愁了,每次当他望向光滑陡峭的四面石壁时,云小麒总会期待着说:“等你身体恢复之后,我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做菜……”

然而只有独孤双郎自己知道,出去,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而已。

到第八天,他已经彻底痊愈,身体从上到下充满了战斗的活力,连捞鱼的速度也快了好几倍,但偷偷攀爬过几次峭壁之后,他绝望的发现与地面的距离依然是遥不可及。

“难道我要跟他在这里面过一辈子吗?”

独孤双郎看了一眼练功中的云小麒,他倒是一脸的昂扬之气,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正面临着绝境。

在第九天傍晚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一闻到烤鱼气味就差点吐出来的地步,他们神情沮丧,互相看着对方那苍白而不修边幅的脸,又想笑又觉得悲凉。

正翻着鱼肉时,独孤双郎突然跳了起来,他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你听到了没有?”

云小麒摇摇头。

“仔细听,像不像是刀在切割纸条的声音?”

云小麒又认真听了一会,石壁后面的确有沙沙的响声,“这和我们有啥关系?”

“说不定外面正有人拿着刀子在修剪着什么,我们可以呼救了。”

突然独孤双郎脸色一变,因为他听到了风灵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刘二狗的死虽然大快心意,但承影剑却是一定不能丢失的。”风灵的语气严肃中带点挑逗,像是在对着一个重要的人物说话。

“几天前他们落入深坑,我们对此一筹莫展,幸好你今日及时赶来,但愿承影剑现在还留在坑底。”

随着风灵的声音越来越近,独孤双郎猜想,她正在请人从外面破开石壁。

没想到为了拿回承影剑,她竟然在外面等候了整整八日。

“来得正好,现在咱们旧仇新帐一起算吧!”

独孤双郎握紧拳头,脑海中已浮现出将他们杀得尸横遍野的画面。

“不对!”他心中一凛,顿时感到了一股深深的异样,“石壁厚达好几丈,而对方竟能砍瓜切菜一般层层破除进来。这可是连现代机械都办不到的事情,难道来者是……”

随着嘶的一声响,最后一面石壁宛如纸片一般被斩成碎屑。

“独孤双郎,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死去!”那人与黑暗彻底溶在一起,全身上下只能看到一把硕大的黑色巨剑。

“果然是你来了……黑衣剑士!”

132:黑夜降临

黑衣剑士从阴影里走出来,他头戴黑色斗笠,穿着穿黑色斗篷,

整张脸埋在斗笠下,浑身充斥着一股肃杀且神秘的气息。

独孤双郎:“当日我将重伤的你打落悬崖时,其实心中就已预感,那胜负未分的一战,肯定不会就此结束。”

“你错了,吾人不是来跟你延续那一战的。”

黑衣剑士语气竟出奇的温和,跟他徒弟白衣剑士的冷傲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他继续说道:“这几个月来,吾人一边养伤,一边研究关于你的所有资料。虽成果显著,却还有一事始终想不明白。”

忽然一阵剑光掠过,风灵已极速杀向了对方,

“等夺得承影剑,废掉独孤双郎之后,剑士先生再向他请教问题也不迟!”

剑光惊寒,速度比之八天前更是进步明显,看来与云小麒那一战的失利,反而使风灵对剑道的领悟加深了不少。

独孤双郎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只轻描淡写就将凌厉的攻势给阻挡,

风灵举剑再劈,还未等她双手落下,树枝已横扫而来,

劲风呼啸而过,当独孤双郎站在她面前时,长剑竟突然崩裂,断成一块块碎片。

众人看得瞠目结舌,在灵力如此低微的情况下,他竟能用一根树枝撞碎宝剑,这实在超乎了他们对武学的理解。

“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这无聊的八天里,我不仅身体痊愈,就连杀你的心也变得更加强烈了!”

对上独孤双郎那仇恨且冰冷的目光,风灵一颤,止不住向后退着。

三十六天罡再不迟疑,一齐拔剑杀了过来。

眼看他们步法奇妙,身影飘忽,独孤双郎向云小麒说:“小心了,这是独剑馆的天罡神剑阵,三十六个人一起使出来,可敌千军万马!在这种剑阵下,我可不敢说还能顾得上你。”

云小麒暗叫糟糕,临敌之时才发现自己竟连一把兵器都没有。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学着独孤双郎去地上捡一根树枝。

寒意笼罩深潭,剑气从四面八方射向全身要害部位。

明明只有三十六个人,却仿佛有三千,三万把剑晃荡在周围,

连一向自信满满的独孤双郎,此刻神情也布满了紧张。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突然一道黑影如奔雷般冲进剑阵,只听见一阵阵斩切割裂的声音,仅一个照面,三十六天罡就已躺倒了一片。

黑衣剑士伫立在人群中央,“对付现在的独孤双郎,用不着如此大动干戈。”

三十六天罡一起拜服于地,口中不断呼喊着“谨遵师命”“师傅圣明。”

“另外,受故人所托,吾人务必要保证某人的安全。”黑衣剑士说话的同时,竟转向了云小麒,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云小麒却能感受到斗笠下那直直的目光,

独孤双郎擦了擦汗,他脸上又恢复了往常的笑容,“你的意思是,想要跟我一对一单挑吗?可别忘了,离你之前的惨败还没过去多久呢!”

“吾人说了,今天不是为了跟你一战而来!吾人只是单纯来取你性命的!”

黑衣剑士只轻轻举剑一划,千尺剑影从石壁顶部延伸到水潭最深处,嘭通一声将整个洞穴一分为二,

独孤双郎和云小麒震惊的目瞪口呆,甚至以为自己置身梦中。

“怎么可能………你为什么还能保持这么强大的灵力?”独孤双郎终于感到了大祸临头。

黑衣剑士:“我这把巨剑,可以提前将灵力储藏其中。为了让你今日葬身于此,我们早已做好了周密计划。认命吧,你逃不掉的!”

眼看他下一击蓄势待发,独孤双郎连忙喊道:“慢着!你们……不就是想使用承影剑吗?其实要让它更换主人,不一定非得杀掉旧主。”

“莫非还有别的方法?”

“当然……而且很简单。”独孤双郎脸上带着讨好的微笑,他躬着身将承影剑双手奉上,“作为旧主,我完全可以为承影剑指定新的主人,不必付出任何血的代价!”

“是吗?”黑衣剑士将信将疑,手掌缓缓伸向上古神兵。

突然,一条条水纹像绳索般将他牢牢箍住。潭水涨至四五丈高,变成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兽,铺天盖地朝众人压来。

独孤双郎嘴角不断淌出鲜血,“我目前的灵力虽然低微,但别忘记了,凡是有水流的地方,可都是我的主场!”

黑衣剑士一击斩断禁锢,再连续三剑将大水兽劈成一片片浪花。

几招过后,潭水虽仍像是有意识一般不断攻击着独剑馆与风灵一行人,但在黑衣剑士的压制之下,已基本不具威胁了。

“不惜催动心力来逃命吗?吾人倒要看看,你为了生存,究竟可以做到哪一步。”

他看着独孤双郎和云小麒逃走的身影,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

月升日落,两团黑影在林间不断奔跑,当迈过一个山头时,独孤双郎因体力不支栽倒在地。

“还是我来背你吧,虽然速度会比较慢,但幸好他们还没有追上来。”

云小麒将他扶起时,不禁吓了一跳。

独孤双郎脸白的像寒霜,鲜血从鼻子和嘴角处不断流下,他挥了挥软绵绵的手,“不用管我,你带着承影剑快走,妈的……可不能两个人都交待在这里啊!”

“我们已经摆脱黑衣剑士,脱离危险了,不信你看后面……”

“黑衣剑士并不是主谋!他……”

独孤双郎突然止声,他看到一片黑影笼罩在前方。那黑影没有形状,没有动静,就仿佛从天地初开就一直待在那里。

但独孤双郎知道它不是,因为人间不可能会生出地狱里的东西。

那片黑色,包含了噩梦,恐惧,杀戮,冤孽………甚至能隐隐从中感受到从黄泉刮过来的阴风。

“快点跑……快啊!”独孤双郎近乎是用请求的声音在跟云小麒说话。

仅仅站在那片黑暗面前,云小麒就感到每个毛孔都在打着寒颤。如果那是敌人,他们根本就不会有活着的希望。

“我一定会保护好承影剑的,你也千万不能有事……”

云小麒看了独孤双郎一眼,最终还是握紧剑柄,掉头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133:诀别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独孤双郎这才长松了口气。

“啊啊啊啊……”从黑暗里飘出一缕苍老而雄浑的声音。

虽听不出来是什么情绪,但独孤双郎凭直觉可以断定,那是一阵笑声。

“你自己尚活不到明日,还望他能逃之夭夭,岂不是太过可笑?”

独孤双郎虽极力保持镇定,但全身上下却仍然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他向黑影说道:“难道,我们就一定没有活着的希望吗?”

“向本将屈膝投诚,永世为奴为仆,你便可留得性命。”

独孤双郎扑通跪在地上,一个接一个地磕着头,“只要留得命在,为奴为仆又有何难?”

那片黑影矗立原地许久没有动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时一旁树林传来脚步声,黑衣剑士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独孤双郎,像你这样的武者,是不会甘心为奴为仆的,无论现在你多么糟践自己的尊严,都不过是出于权宜之计罢了。”

独孤双郎匍匐在地,不以为然地说:“我哪里在意什么尊严和荣誉!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病入膏肓,却只因对妻子的恨意就对他放任不管,致使阴阳相隔。

与你的决斗,也是我下毒在先,然后趁机偷袭取胜。像我这种集卑鄙、冷血、虚假为一身的人,能成为强者卑微的奴仆,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了!”

黑衣剑士:“吾人在养伤的这段日子里,一直思考着一个问题,你的实力明明略胜过吾人一筹,却为何又要使用下毒这种卑鄙的伎俩。

此次重逢,吾人算是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这一切,只因你太想与过去那家破人亡的自己撇清关系。

你渴望新的人生中不会再有失败,背叛,以及亲近的人被杀死。

为了维护这一切,你甚至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黑暗中那苍老的声音又啊啊啊的笑了起来,

“天下何人最危险?枭雄?奸雄?屠夫?谬之大矣!在本将看来,皆不如隐忍者!

你深谙隐忍之道,如果强令屈从,实则如芒在背尔!本将岂能不记得当年的教训?”

他转向黑衣剑士:“可杀之矣!”

独孤双郎的心顿时冰凉,他抬起满是泥土和血迹的额头,“呵呵,就算是必死无疑,你们也别他妈的以为我会坐以待毙!”

他一掌拍在胸口,吐出来的血在空中凝结成一把把猩红的剑。

“他竟然打算将自己的生命化为最后一击!”黑衣剑士巨剑持立,已做好了非死即伤的准备。

突然,一道黑色闪电哧啦一声穿过独孤双郎的身体。

那闪电速度快的连他都看不清其虚实与轨迹。

鲜血将身下土地染成一片赤红,独孤双郎呆呆看着穿透自己腹部的东西。

那是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

然而仔细一看却又发现那并不是锈蚀,而是一滴滴火红色液体溅在了铁链上,只是那液体好似永远都不会干去。

独孤双郎一边吐着血,一边将铁链从腹中拽出来。

从黑影出手的那一刻,他就感知到了对方恐怖的实力,那是他生平从未见过的强大!若此人去了大成市,将会是几百万生灵的一场劫难。

即便意识已经不清醒,独孤双郎仍旧没有放弃逃生的希望,哪怕双眼已经模糊到连路都看不清楚。

闪电再次疾驰射来,这次穿透的,是他的胸膛。

扑通一声,随着铁链的收回,挣扎的响动彻底停止了。

“此地的灵力,较他处果然有所提升。”黑影缓缓走到独孤双郎尸体旁。月光下,他的形貌愈发清晰了起来。

杂乱无章的白色长发,将五官全部遮蔽。

一身如水流般隐隐波动的漆黑长袍。

诡异的黑色铁链环绕全身。那些铁链穿透他的皮肉,牢牢锁在十几处重要的肢体关节上。

他每动一步,都是肉体的撕裂,筋骨的扭曲,

可他的脸上却从来没表露过任何情绪,就像棺材里的尸体。

他叫尔朱荣,的确已是死去多时的人了。

这时黑影中又走出一个青衣中年人来,他对尔朱荣的神态十分恭敬,“等进入了大成市的范围,空气中的灵力将会增至百倍。”

“依计而行,先夺承影。”他感受了一番云小麒的气息,“神剑在千丈之外,本将现在就去取回!”

话刚说完,尔朱荣已行进了百米。他速度虽快,青衣人也没有丝毫落后。

“这种小事,就不牢将军屈尊前往了。对方只是一个修为浅薄的少年而已,此事还是交由我去办吧。”

尔朱荣没有答话,只是用转身看了青衣人一眼。

“属下遵命!”

青衣人行了一个古代军礼,随后闪身飞入丛林。

虽然没有任何言语,但经过十几年的共处,已使二人达成了绝对的默契。

………………………………………………………………

东方的天边露出鱼肚白,山里的景象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云小麒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能靠着不到一半的体力跑了整整一个晚上。

现在离大成市越来越近,他的灵力也在一个多时辰前恢复正常,可是由于体力实在透支太多,导致他已近乎处于缺氧的状态。

在到达极限,实在无法迈出一步的时候,他才终于躺了下来。

“不知道独孤……师傅现在怎么样了……”云小麒看着承影剑,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凄切,“如果不是为了帮我修炼,他也不会遭遇这种危机。“

正在情绪低落时,前方响起了脚步声。

“你知道手中的承影会给你带去多大的危险吗?”青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云小麒面前。

太阳遮挡着他的脸,看起来只有一团光辉。

“我知道很多人都在抢夺它,可既然承影剑现在由我保管着,那么就一定不会再让别人夺走。”

“大话是每个人都会说的。”青衣男子手摸在剑鞘上,仅仅就这么一个轻微的动作,就使云小麒感到一股惊天动地的巨力朝他扑来,在临近面门的时候又突然消散。

“若不是碰到我,此番你已是殒命当场。”青衣男子冷冷道:“把剑交给我,你可安然离开,否则……”

望着他周身环绕的惊人气息,云小麒知道一旦抗拒,可能会被当场分尸。

“你这么想要的话,不如用战斗的方式从我手中抢走吧。”云小麒全身一震,分解之力喷涌而出,将青衣男子的气息削减大半。

“有点意思……”

青衣男子露出了赞赏的笑容,他气势瞬间暴涨,将方圆一公里完全掩盖,“那就让我看看你信念能否经得住考验!”

就在整片地皮都要被掀起来的时候,突然半空中传来一声大喝,巨大的刀影从天而降,直劈向青衣男子脑门。

他脸色一变,急忙闪身向后退出数十丈。即便他反应及时,胸口却依旧被刀锋给划出了血迹。

“来者是何人?”

只见两男一女挡在云小麒身前,当先一人身披红袍,手拿青龙偃月刀,平和的声音中带着令人心颤的威严:“阁下以大欺小,我们定灭组三天王可不能坐视不管!”

134:尔朱荣(上)

权去生道促,忧来死路长。

怀恨出国门,含悲入鬼乡。

隧门一时闭,幽庭岂复光?

思鸟吟青松,哀风吹白杨。

昔来闻死苦,何言身自当!

这是北魏皇帝元子攸所作的一首《临终诗》。

元子攸在位的三年,是他一生中最惶恐不安,提心吊胆的岁月。

他虽贵为皇帝,统治着最广阔,最富饶的北魏江山。但实则一切政权,军权皆由他人掌握,堂堂天子,不过是一个随时都可丢弃的傀儡。

而彼时北魏真正的掌权者,天柱大将军——尔朱荣,他不仅是一名杀遍王公贵族,处死了前任皇帝与太后的可怕魔鬼,更是一名令整个南北朝闻风丧胆的绝世战神!

他一生打败的对手,有蛮族,有军阀,有叛将,更有被后世视为神话的“白袍将军”陈庆之。

而为他效命的部下,则几乎囊括了当时整个天下的最强精锐,

这其中有唐朝太祖李虎,隋朝太祖杨忠,北周太祖宇文泰,以及神武皇帝高欢。

除此之外,三朝国丈独孤信,扫荡三秦贺拔岳,宇宙大将军侯景,还有大败侯景的慕容绍宗………也都曾归顺其账下。

尔朱荣的风头可谓冠绝当世,且直接影响其后的隋唐三百多年历史。

但令人想不到的是,这样一个强悍无匹的枭雄,最后竟是因为大意而死于傀儡皇帝元子攸的密谋刺杀,卒年三十七岁!

元子攸杀死尔朱荣,本是为了自救。却不想失去尔朱荣坐镇,各路名将,好战者,阴谋家纷纷起事!

群龙无首使得天下大乱,连元子攸也被尔朱家的军队俘虏北上。

他在凄苦绝望的环境中写下遗作《临终诗》。

被俘不久,元子攸就于晋阳三级佛寺被人缢杀身亡,年仅二十四岁。

尔朱荣因身前杀戮太重,死后被罚入了无间地狱。

他的尸身与灵魂被一起浸泡在冥河中,由十八根穿魂锁勾入骨肉,不分昼夜的承受着地狱那至寒,至热,至毒,……的惨烈苦痛。

这种惩罚没有年岁,没有尽头,即便世界末日,地狱也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尔朱荣的下场震撼了整个灵界,这其中最为他感到哀恸的,是曾经效力其麾下的宇文泰,高欢,杨忠,李虎四员大将。

这四人在后世分别成为了北周,北齐,隋朝,唐朝的太祖皇帝,可永世享有皇族香火。

四皇认为似尔朱荣这等雄才,不该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于是他们的灵魂一同进入地狱,经过无数次漫长且艰难的冒险,最后终于斩断禁锢尔朱荣的铁链,将他从冥河中救了出来。

达成目的之后,四皇也耗尽了力量,他们深陷冥河,随时都面临着魂飞魄散的危险。

尔朱荣虽有心相救,可他毕竟肉身未灭,根本无法在灵界停留。离去之时,他用铁链斩断四皇一半的魂魄,并把它们带在了身上。

这样即便四皇被冥河毁灭,他们也不至于彻底的烟消云散。

当尔朱荣再次降临人间时,一切对他而言已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奇特。

毕竟这已经是距离南北朝一千四百多年后的世界了。

他看到了被炮火覆盖的大地,被轰炸机分割成各种形状的天空,他经历过十载荒原变繁华,也经历过一夜千城化云烟。

每到一座城市,尔朱荣都会站在最高的建筑上俯瞰众生百态。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感觉到,自己原来并没有与这个世界完全割离。

无论沧海桑田,日新月异,人们改变的终究只有形态衣着,制度样式,以及战争规模。而人性,却是始终如一的。

对新时代有了大致的了解后,他就要开始自己的行动了。

四皇的魂魄被收集在一个名为“聚魂棺”的盒子里,那是他从一名美洲的海盗手中抢来的。

但聚魂棺终究有许多不确定性,这世界上能完好储存灵魂的容器只有一种,那就是人体!

……………………………………………………………………………………

尔朱荣找的第一个人,叫做塞缪尔,他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部门经理。

虽然收入颇丰,家庭美满,但塞缪尔却对当前的生活一点也不满意,他觉得顶头上司是一头蠢驴,而下属则都是一个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尔朱荣打算给他注入一小部分的灵魂力量,在这之前,他询问塞缪尔是否有信心将公司取而代之,并让它焕然一新。

如果他答应了却做不到,那么代价将会十分惨重。

塞缪尔为这股力量所倾倒,以至于他想也没想就接受了尔朱荣的条件。

十天后结果知晓,塞缪尔因利用超能力虐待上司,并威胁,伤害公司多名同事,已被警方列入危险名单,下令即刻逮捕。

塞缪尔毫无惧意,甚至想要与警察大干一场,但就在这关键时刻,他的超能力突然消失了,连整个人也被一道莫名的黑雾卷走。

朦胧中,他在一处封闭的地下室醒来,然后看到了自己的老婆和两个孩子,只不过三人都被关在了牢笼里。

塞缪尔正不知所措,突然眼前出现了令他毕生难忘的悲惨一幕,牢笼轰的一声烈焰四起,孩子们被当场烤成两具干尸。

妻子一边哭喊,一边逃命,在坚持了几分钟后,也终于惨叫着死去。

塞缪尔试图说服自己这只是一个噩梦,直到熟悉的铁链声从后面响起。

尔朱荣说这就是对他违背承诺的惩罚。灵魂的力量是宝贵的,即便只取走一点,也需要好几年才能恢复原样。

塞缪尔没通过考验,他不配成为四皇的魂器。

那么失败的代价,则是用他们一家四口的性命,去填补那被塞缪尔浪费的那一点灵魂。

塞缪尔没来得及说话,他在极致的悲痛中被尔朱荣铁链穿心而死。

135:尔朱荣(下)

尔朱荣第二个要找的是一名勇者。

这次他把目标放到了一个鼎鼎大名的格斗家身上。

格斗家精通世界各国最顶级的格斗技巧,无论职业联赛还是街头斗殴,他都未尝一败,相传他还曾经徒手打死过一只老虎。

尔朱荣对格斗家的考验十分简单,将他与一只饿了三天的老虎关在一起,只要能活着出来,格斗家就可以获得成为魂器的资格。

战斗不到十秒,格斗家就被老虎一巴掌拍飞,他起身之后彻底失去了斗志,整个人像滩烂泥般趴在地上苦苦哀求。

望着被虎爪撕碎双腿的格斗家,尔朱荣为他增强了生命力,只要头部还在,他就能长时间存活。

就这样,格斗家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啃噬的血肉纷飞,白骨嶙峋,慢慢成为一滩碎尸,然后在惨叫声中头骨破碎而死。

尔朱荣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惩罚他,凡人在他心中等同于蝼蚁,没有人会把心思用在折磨一只蚂蚁上。

尔朱荣想找的是临危不惧,敢以弱战强的勇者。格斗家能不能打赢老虎都无关紧要,他只要有勇气去面对,并一直保持着战意,那么他就能通过这次考验。

可惜,即便将格斗家的生命延长,他也始终是个只会摇尾乞怜,坐以待毙的懦夫。

看来一个人是不是强大,与他的体格健壮与否,并没有任何直接联系。

受前两次失败的影响,尔朱荣找的第三个人布莱克,是一个精明能干,抱负远大的企业家。他热情,沉稳,睿智,强壮……几乎拥有着精英人士所有的美好品格。

当然他也对现状有诸多不满,对世界局势感到过担忧。

当得知自己将有机会获得一股深不可测的力量时,布莱克先是感到了一股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喜悦,但冷静下来之后,他还是给了尔朱荣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布莱克虽然觉得现实不完美,但他却坚持用自己的思想与能力去改变这一切。超能力虽然是个捷径,但却违背了他的人生理念。所以布莱克十分坚定的拒绝了尔朱荣。并还在随后以高薪邀请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加入自己团队。

尔朱荣对这个年轻人表示了赞赏,然后在当天夜里杀光了他的全家。

地狱的漫长岁月,并没有消磨掉尔朱荣身上的自命不凡与暴戾之气。

他从来不认为众生能与自己平等,更不认为凡人能有拒绝自己的权利。

布莱克的拒绝,在他的眼中已经等同于“违旨”“抗命”一类的大逆不道之罪。

随后的日子里,尔朱荣由南到北,由西到东,甚至漂洋过海。

为了找到合适的魂器,他找遍了各个国家,各种职业,各种肤色,在留下了成千上万具尸体后,他仍旧一无所获。

中华,是尔朱荣最重要的一站,他将自己的全部希望都放在了这片故土。

从地狱归来多年,尔朱荣始终没有踏上这片熟悉的大地,是因为他当年在这里失败过,这里有他家人,亲信,战友的枯冢与传说。

尔朱荣也无法想象,当他看到曾经兵锋所指,睥睨群雄的江山,变得像异国那样陌生时,心中会升起怎样的情愫。

从海上登陆不久,一个神秘的青年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青年人没有名字,没有身份,只是告诉尔朱荣,他是来成为四皇魂器的。

尔朱荣:“你可知道,想成为魂器要经受怎样的考验?”

“不必考了,来之前我已经做好了一切。”青年人冷冷道:“我抛弃儿子,亲手送妻子离开人世,如今只身一人前来追随大将军,这可足够了吗?”

尔朱荣用锁链刺入他的胸口,探寻到他所言并非谎话。于是说:“你的儿子也要死。”

“那小子无依无靠,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青年人拿出一把陈旧的青铜宝剑,“这是我带给将军的见面礼,‘含光剑’!”

尔朱荣拔出剑鞘,里面空无一物,但地上却是一道完整的剑影。

“果然是‘含光’!”尔朱荣抬头看向天空,嘴角竟掠起了一丝笑意,“你冷静,洞察人心,且不为情感所绊。有资格成为四皇之一,

以后,你的称号为‘宇文’!”

宇文双膝跪下,“祝大将军早日集齐四皇三剑,创下千秋未有之业!”

尔朱荣:“你知道本将的来历与目标,想必这一切都是中华那些玄学之士算出来的。”

宇文:“不错,他们还算出,属下与将军必会在未来相遇,所以我这才特意过来投诚。”

“以此看来,中华的庙堂与民间应该都已对本将做好了防范。而今时候未到,亦只能静观其变了。”

之后十几年,尔朱荣都只将活动范围限定在边境地区,他一边派人打听其余两把神剑的消息,一边命宇文去各地搜罗适合当魂器的人。

当他认为一切都已准备就绪的时候,国内终于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

因天厄星降世,大成市方圆千里的灵力暴涨百倍。无数异能者,奇珍异兽纷至沓来。寻常的武器与传统法术,都在这里都变得一文不值,天下再没有人能抵挡尔朱荣的冥河之力,他又将横扫群雄,变得如一千四百年前那样至高无上。

可出人意料的是,尔朱荣并没有马上行动,他依旧在耐心的等待着。

他不是无头苍蝇,更不是莽夫,作为名震天下的大将军,他从来就不会凭着自己的力量一头乱撞。

几个月后,有关神剑的下落渐渐明了,并且他还意外的收获了两名奇异的盟友——暴君,旅行家。

当一切都计划好之后,尔朱荣望着被铸造了十次才成功的金人,向众人道:“该去看一看故国的河山了!”

暴136:暴君(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说到新世纪初最能轰动全球的大事件,无疑非第二次海湾战争莫属。

这是以世界最强霸权——m国为首的多国联军,对伊国展开的一次全面军事打击。

在m国压倒性的优势下,伊国几十万大军仅仅坚持不到一个月就全面溃败。

占领伊国全境后,一切看似尘埃落定,但令m国没想到的是,其实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塔阀市作为伊国北边的要塞,它此刻硝烟弥漫,千疮百孔。街道的残垣断壁下,无时无刻都隐藏着凶狠而狡猾的游击士兵。

“黄雀”是一支身经百战的雇佣兵,在队长霍天阁的带领下,他们逢战必胜,其作战能力甚至赶超了不少正规军队。

今天他们接到的任务,是将一号街区内所有藏在暗处的敌军全部清理掉。

霍天阁看着眼前的一片片废墟,深感责任重大,这次行动不同以往,因为据说m国所宣传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就被藏在塔阀市内。

“哥,还要不要来比试一下谁杀的敌人更多?”一名面目清秀的少年对他说:“之前连一把都没赢过你,我很不甘心啊!”

这少年叫作唐戬,是霍天阁的师弟,也是“黄雀”中与他关系最好的人。

“你小子还是省省吧,这次事关重大,本大爷可没心情跟你玩这个!”霍天阁一把掐住唐戬的肩膀,自信道:“不过打完这一仗,以后你想玩多少次我都奉陪到底!”

唐戬微微一笑:“可惜啊,我要回家了。”

“回家?”霍天阁神色一变:“你他妈的年纪轻轻就要退伍回国去养老吗?”

“是结婚……我女朋友已经在家等了三年,我总该对她有一个交待吧。”唐戬晃了晃脖子上的吊坠,那是未婚妻在一个月前给他寄来的生日礼物,“不过放心吧,我以后总会归队的,毕竟这场战争,还长着呢!”

他们正聊着,一名容颜秀丽的女子提着药箱走了过来,她抱怨了几声后,强行脱掉二人的衣服,指着溃烂的伤痕斥道:“你们就打算这样带着一条条化脓的伤口去跟敌人作战吗?”

她叫张小翎,是这支队伍的医疗官。

“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唐戬害羞地捂住上半身,“我们现在还处于敌人的危险区域内,你赶快回营地去吧。”

“就是,他一个马上就要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人,会不知道爱惜自己?”霍天阁叼着烟斗,大声说:“小翎啊,我看你就是跟我们这些臭男人待一起太久,连性子都变野了,记得刚来的时候多温柔。不如你也早日找个如意郎君嫁了吧,战地生活可真不是人过的。”

张小翎一边不疾不徐地包扎伤口,一边哼道:“你们怎么就都是臭男人了……狙击手韩月不就是女人吗?再说了,我的婚姻大事才不需要你操心呢……他这周又给我写信了。”

“你说的是秦天久那老家伙吧!”霍天阁大笑一声:“我看他未必是真心要娶你,要不然他的亡妻都去世那么多年了,怎么对你还是连一点求婚的意思都没有?”

“可能秦大哥是在考虑他儿子的接受能力吧……不过他是真心爱我的。”张小翎抿嘴一笑,接着嗔怒道:“你们以后不许再叫秦大哥老家伙,他明明才三十岁出头!”

“谁叫他长的老呢!”霍天阁赶忙笑着跑远了。

对于游击战而言,从来就没有固定的战场,因为每个角落,每条巷子都随时可能被战火覆盖。

行动之前,霍天阁曾接到了熟人克洛博士的通知,他说敌军研制出了一种新型zha弹,它外表被伪装成面包,砖头…等模样,但威力却十分巨大,是一种令人防不胜防的武器。

战斗开始,“黄雀”协调有度,在掩体下与敌军你来我往,仅半个小时不到就清空了大片区域。

眼看天色渐渐变暗,霍天阁下达了速战速决的命令。

随着倒在脚下的尸体越来越多,他们的行动也渐渐迎来了尾声,虽然一如既往的大获全胜,但霍天阁却感觉到了异样,因为整个过程太顺利了,跟想象中的完全大相径庭。

这时他看到从废墟中跑出一名十一二岁地小孩童,孩童紧捂着肚子,像是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小身板东张西望了几眼,确定没被人发现后,就又急匆匆跑开了。

出于好奇,霍天阁一路跟在小孩后面。走了几分钟他才发现,小孩走的似乎是“黄雀”雇佣兵营地的方向。

正疑惑着,忽然不断有东西从小孩衣服里掉下来,那是好几个沾满了泥尘,硬的像石头一样的面包。

“面包!”霍天阁目光一寒,他满脑子都漂浮着上头所言的“新型zha弹”,就连小孩的身板,也立刻变得罪恶,可憎。

虽然利用小孩这种事情,在战争中并不少见,可霍天阁依然感到了一股深深的不适。

他将枪管瞄准那黝黑光滑的后脑勺,只需要轻轻扣下扳机,他的不适就能立即结束。

可就那一瞬间,霍天阁的眼前黑了,就像整个天地突然消失,连气味都未曾留下。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慢慢褪去,呈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副古代的画面——浩浩荡荡的起义大军,沿途尽是熊熊大火,遍地残骸。

这时,霍天阁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恶心的画面,他张口便是一阵狂吐。

狂吐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直将黄胆水都呕满了一地。那强烈的恶心感仿佛深入灵魂,令他感到只有结束生命,才能将其摆脱。

小孩站在原地呆呆看着他,目光混合着同情,畏惧,担心……

等霍天阁清醒过来,他慌张地扔下一个面包,然后继续朝原路走去。

面包滚落到不远处,从它的重量,材质都可以感觉到,那不可能是所谓的新型zha弹。

霍天阁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迷惘,连手中之枪也变得异常沉重。

“哥,你怎么搞的,连杀个小孩都这么不利落。”唐戬出现在身旁,举枪便朝着那瘦小的背影射去。

关键时刻,霍天阁连忙推了他一把,子弹擦身而过,打在不远处的垃圾桶上。

这一幕恰巧被小孩看在眼里,他一脸惊恐慌乱,赶紧加快步伐逃离了眼前。

唐戬倒不显得怎么在意,他关切地问霍天阁:“哥你今天不舒服吗?我还是背你回营地,让小翎来检查一下吧。”

霍天阁摆了摆手,表示只不过是一些小事而已。接着他向唐戬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我们参加这场战争,除了捞钱以外,还有别的意义吗?”

“没有意义……或者说,跟丰厚的钱财相比,其他的都不值一题。”唐戬微微一笑,“如果你非得加以修饰的话,那就是为了推翻暴政,为了世界和平,毕竟战争的最终目标,是为了找到,并摧毁伊国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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