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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在上,有何贵干?》


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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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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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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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公报私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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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从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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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成长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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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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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桃花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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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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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剑神断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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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雪霁第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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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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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根骨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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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雪霁第一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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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开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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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异变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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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迷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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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舍身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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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杀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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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柳问卿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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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初识断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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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剑神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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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是挺心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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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全都拿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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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进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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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进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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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你很闲吗

雪霁密林

此时云淡风轻,因为隆冬的寒气退去,原本死气沉沉略显阴森的密林此时密林内一派生机勃勃,目所能及之处是深深浅浅的绿色,这里是雪霁西郊通往皇宫的必经之路,但因为时辰太早,所以那条平整的路上只有稀稀零零几辆马车运着货物经过,马夫脸上都是肉眼可见的疲倦。

但此时离密林不远处,有人一身紫衣在林间翻飞,掠过了密林,他一身凌厉的气势惊起了密林中的鸟儿。

断续稳稳地落在一棵双人合抱般粗的大树上,阳光正好,光线透过零落的绿叶落到他的脸上,有一点斑驳。他因心急想要见到向晚,丝毫没有在意落在他如墨发丝的几片树叶。他平常俊美的脸此时竟是光华万丈。

他顺着指戒尽融所指的方向,向晚应该就在附近,只是......

断续低头望向忽明忽暗的尽融,微微蹙起了眉头,她要去哪里吗?

紧接着,他看到手中的指戒的光芒越来越亮,如一团微微的绿光,只是因为在白昼,被隐在更为闪耀的日光中,所以平常来往的人,也不会太过在意这指戒,更不会想到,这是传说中的沧澜之物。他笑了笑,目光凝在远处行驶而来的一辆马车。

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般敲打着密林的叶子,黑楠木车身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宝蓝丝绸装裹,在车身上雕刻的不是寻常的龙风图案,而是各色花草,宝石花心,巧夺天工。在密林来往的人也不禁好奇地打量着,想知道马车上坐着的是何等尊贵的人。

忽然密林忽然起了一阵风,众人的眼睛被风所迷而短暂地闭上了眼,而等到那风停的时候,一切如常,密林里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有个驾车的马夫,眼尖地瞅到那众人目光所集的马车的帘子微微扬起了一个角,只是因为这情景再自然也不过,所以他也没有太过多想。

可能是被风吹的吧。

迷迷糊糊中,林向晚感觉有一层阴影投在她的脸上,她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变化,隐隐约约有发丝落到她的脸上,她觉得脸上痒痒的。

因马车上的意识清醒了些,伸出手揉了揉眼睛,睁开眼睛她却是吓了一大跳。

眼前的紫衣男子抱着剑坐在她的对面,车上的龙涎香的香烟袅袅,穿过他的如墨般的发丝,他此时正望向一脸惊讶的粉衣女子,轻声笑了笑。

林向晚看着双手抱在胸前,一脸云淡风轻的断续,心下叹了口气,因为受到了他的惊吓,竟忘记了用尊称,慢慢开口道:“你很闲吗?”

“不闲啊,忙得很。”断续看着眼前少女极其无奈又拿他没法的样子,竟是感觉十分愉悦,而且她没有用前些日子一口一个的“剑神”来称呼自己,此时她简简单单地称呼自己为你,感觉两人间亲近了不少。

他一向云淡风轻的俊美的脸上也出现了极其罕见的笑意,嘴角微不可见地翘起了一个弧度,一时如沐春风。这要是让城中女子看见了,只怕是会惊掉下巴。

“叫我断续。”断续开口道,竟是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都说了出来。他愣了一愣,随即又因为刚刚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震惊了一下,连握着剑的手都微微颤抖。

怎么办,向晚会不会觉得他很奇怪?怎么办...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风浪没有见过的、被称为接近最强的剑神此时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粉衣少女一眼。见她只是挑了挑柳眉,没有说话,就更紧张了。

林向晚看着眼前淡漠的男子的眸子一瞬间闪过一丝尴尬,眼神飘忽。心里倒是惊讶,仿佛眼前坐在她面前的这个紫衣男子跟那晚在天行阁一战破天,气势如虹,只一剑就让全场静默的剑神仿佛不是一人。

而他在林府的那些日子,两人虽然不是如同起初那般疏离,却也无形中亲近了许多。

一片沉默中,正当断续以为自己要紧张到恨不得飞身出马车的时候,他看到眼前的林向晚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道:“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别扭,只是迫于礼节要求。既然你不喜欢,我也不乐意,正合我意,现在这样就很好啊。”

这句话,并不是林向晚随口敷衍,而是可能因为前世在现代时,本来就习惯了以你我互称,只是,来到雪霁多年,在爹娘的坚持下,专门的礼仪姑姑教导了她一遍又一遍,这才文绉绉地称男子为公子,称女子为小姐。

而有剑神称号的断续则是更为特殊了,无论怎么样,她都不敢直呼其名啊。

但是她听到断续的要求,却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反倒是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她的话语在他脑海中萦绕,他面色一暖,终于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向晚没有介意,而且向晚好像也很开心的样子,那么现在是不是,能更进一步了呢?

“......”断续短暂地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要怎么开口。

他看向那粉衣女子,此时她一面纱巾把脸几乎全遮住,只一双明眸闪闪发亮,她沉静,但又灵动。

“其实,我不讨厌你直接喊我断续。”断续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说这样的话,他跟面前这个粉衣少女相处,竟是比他面临最凶险的委托时还要紧张。

当初自己剑技尚不如人,接下了那桩极为凶险的委托,他面临且末暗卫的接连不断的追杀,直至被逼到鹰嘴崖边上,边上便是万丈深渊,脚边的碎石随着自己步伐微微一动而滚落山崖。情境危险,几乎有一阵风再吹来,自己就会掉下悬崖,摔个粉身碎骨,还好最后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竟是杀出了重围。

而那时在石材铺时,他只是想,能与她更亲近些。要是能再亲近一些,就好了。他的心底悄悄地生出几分期许来。

“嗯,我也不讨厌你喊我向晚。”林向晚几乎是脱口而出,一瞬间不用拘束于雪霁的礼节让她能够在平常的提心吊胆中悄悄脱身,悄悄地松一口气。

她凝眸望向了那个总是一身紫衣的男子,他眼中总藏着的大雾似乎忽地散开,一双深邃的眸子中,不知何时已经有了一丝笑意。

两人对视一笑,竟是有了一丝默契,有些人,只漫不经心的一眼,你就知道,他值得信任。

“你再歇息会吧,到了皇宫我再喊你。”断续望着林向晚略显疲惫的眼眸,此时她的一双明眸善睐此时因为疲乏而微微垂下眼帘,像是一只困倦的小猫咪。

“那好。”林向晚本来就因为前往皇宫的路途遥远而十分疲惫,她勉力撑起眼皮,看了断续一眼,随即安心地睡着了。

鼎鼎大名的剑神断续,跑到别人的马车来扰人清梦,真的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等到耳畔传来极浅的呼吸声,断续微微闭着的眼眸又慢慢地睁开,看向一身粉衣如春花烂漫的向晚静静睡着,想必她是极为疲劳了吧。

她长睫轻颤,如同蝴蝶扇动翅膀。他看到她皓白手腕处垂下的琉璃珠,两颗珠子因指戒尽融在附近而又鲜活起来,仔细望去,里面的绿意更深了一层。“向晚...”断续低声喃喃道,因温柔缱绻而拉长的语调,他又担心会吵醒睡梦中的向晚,压低了声音,窃窃地笑了。

密林的风透过马车帘子吹进来,带着一种森林里独特的青草香,调皮地把掀开了马车帘子,断续竟是觉得眼前的场景十分平和、安静,只希望时光停止在这一瞬间。

而睡梦中的林向晚此时微微侧了侧身,似乎在寻找最舒服的位置。

而断续的感觉本就十分灵敏,察觉到她的动静,朝她望去。

她的青丝因为她的小动作而散乱在肩膀一侧,有几根发丝贴到了她白皙的脸上,而她用来束发的白飘带也随着飘动,竟给她添上了一丝灵动之感。她的脑袋因为困倦而微微低着,远远望去如同含羞待放的花朵,但她身上的清绝又让人产生一种神圣不可侵犯之感。

看着看着,断续忽然起身想要为向晚拂去落在她脸庞的几根发丝,可是他在碰到林向晚的脸蛋时,不禁为指尖传来的光滑而愣了一愣。

林向晚感觉脸上好像有些什么,但她又无法察觉,于是她烦闷地挥了挥手。

是什么东西扰人清梦!没看到她在睡觉吗?

突然她又迷迷糊糊地想到,可能是紫苏觉得她起晚了特意来叫醒她,于是迷迷糊糊伸出了手,抓住能触到的衣衫,她摸了一摸,哎?还挺滑的...那肯定是紫苏穿上了她送的衣服。

她想到了自己特意偷偷买给紫苏的莲青素衣,那衣料可是自己花了大价钱才在且末收购回来的,熟练地撒娇:“好紫苏,你让我再睡一会儿...”

眼前粉衣女子清脆的声音传到断续耳畔,他稍微清醒了些,而沉浸在梦中的林向晚丝毫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所以她也没有看见眼前男子忍笑的模样。

断续伸出手来戳了戳向晚的脑袋,她怎么那么好玩?他心想。

“你...你喜欢吗?我送你的衣服......”林向晚依然是把断续当成了紫苏,想着在紫苏面前邀功,所以嘴角微微扬起,一副等待被夸的模样。

而断续却是听到眼前的粉衣女子一张樱桃小嘴缓缓说着“喜欢”二字,挺拔的身姿微微一僵,连刚刚戳着林向晚的脑袋微微颤抖,他往后退了一下,一瞬间坐回到粉衣女子面前的座位上。

他感觉自己的脸庞迅速升温,他抬起手,冰冷的手覆到自己的滚烫的脸上,他心里有一瞬间的激灵。断续怔了一怔,自从自己遇到她之后就变得好奇怪,有时候只想待在她的身边看她无奈或愠怒的模样,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

断续以为他对向晚有强烈的保护欲只是因为她身上佩戴着自己一直苦苦追寻的琉璃珠。

但现在好像,不是这样的,他不明白自己的情感。

自从成立密楼,他就一直游走于各国间,收集各种情报。白昼与黑夜,他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虽然会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他更为清醒地意识到,他要完成密楼的委托,所以他在不知不觉中把他的全部情感放在一个秘密的盒子里,并且上了重重复杂的,无人能解的锁。而那盒子也随着他逐渐变得冷心冷清而沉浸在心底,他意识不到它的存在,也没想过,甚至是已经忘却了它的存在。

可是遇到林向晚的那一天,那盒子似乎被悄悄打开了,那种名为守护的感情在把她拥入怀中的那一瞬间迸发出来。

他伸出手,看到自己的掌纹一路蜿蜒,也有无数剑伤伤痕把原本的纹路覆盖,和常年握剑留下的一层厚厚的茧子。他翻转了一下,看到尽融发出淡淡的光,他再抬头看了一眼沉睡的林向晚。

心里似乎有什么在生根、发芽,而他的目光,却一瞬间划过一丝悲哀和绝望,却又转瞬而逝。

第二十七章:哪个人在挡路

林向晚是被断续轻轻唤醒的,她转悠悠醒来,缓缓睁开眼睛时,眸子里还有一丝倦意。“雪霁宫宫门到了。”断续顿了顿才开口,“但是,向晚你去雪霁宫要做什么?”难道是因为这几天的宫宴?

断续想起陆一已经在雪霁宫商谈出使事宜好多天了,也有跟他提起过大概的流程。

“...”林向晚想了想,缓缓开口,老实交代:“奉旨进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接到传令。”

断续听到向晚说到传令时却是暗暗惊讶,一双好看的眉毛紧紧拧着。

那雪霁的老狐狸竟是下达了传令?传令是一国君主授予使臣的令牌,而拥有传令的人,则为国君特使,国君特使意味着代表国君身份,有着极大的特权,但是这特权,不同国家却又是不同的。

传令让向晚进宫?宣女眷入宫需要传令?不知道那老狐狸在耍什么花样。断续冷笑了一声,眉毛一挑,眼角和眉梢都浸着冰霜般的冷意。

林向晚看着断续一瞬间凌厉起来的眼神,一瞬间就明白了他在为她担心,但还是开口想让断续冷静下来:“没关系,我不会怎么样的,一切安好。”

断续听到林向晚的话语,微微收敛了身上散发出来的令人心惊的煞气。他望向林向晚一双安静的眸子,里面写满了对他的担忧。

他心中一暖,朝林向晚点了点头,但却在心里默默做了一个决定。

而这个决定在不久的将来,却是成为了整个商朝的饭后谈资,为人津津乐道。

断续见向晚悄悄松了一口气后,神色无辜,一脸理所当然道:“那好,我随你进去。”

林向晚听到断续这样说时却是哭笑不得,连忙开口阻拦:“断续你——”

断续笑道:“我蒙了面纱,他们不会认出我的,向晚你放心。”说着他还撩开了一直蒙着的黑色面纱,露出光滑的下巴,一瞬间还可以看到他极为喜悦而翘起的嘴角。

林向晚的话语还未说完,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一阵极为尖锐的女子声音,高而刺耳,暗含着恼怒之意:“这破马车是谁的!真是不识好歹挡住本小姐的路了,赶紧让开,否则休怪本小姐把你们的破车撞的散架!若是耽误了本小姐见王后娘娘的时辰,本小姐定要让王后娘娘治你们的罪!”

此话语如平地一声惊雷,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他们一齐朝声音的来源处望去,只见一个女子在一个侍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一落地便毫不淑女地插着腰,举止没有半分官家小姐的温柔和得体,只是那衣裳一看就是绝色坊新出的套裙——葱绿织锦小袄。

她的眼神紧紧盯着那紫檀木马车,一双柳眉因十分不满而紧紧皱起,使得她原本算得上是清秀的脸硬生生添上了几分恶气,一派骄横跋扈、盛气凌人。而她言语中又特意强调称呼王后娘娘为姑姑,却是让众人当下就明白了她的身份——雪霁王后侄女,刑部尚书之女裴舒。

虽然在场的人都被那女子的身份所惊,但更多的人则是把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的葱绿织锦小袄上。

那是绝色坊昨儿个才新出套裙中的一套!能穿的上绝色坊的衣裳代表着什么?——要么你能得到绝色坊东家的赏识,或者是腰缠万贯足以挥金如土,一掷千金买下自己心仪的衣衫,这还只是在绝色坊一楼展示的衣裙。

而那种由东家亲手缝制的,则是更为宝贵,它们通常都在绝色坊三楼展示,一件衣裳的价格能比得上一年下来雪霁一座小城池的缴纳金。

虽然绝色坊的衣裳价值连城,但那独特的设计,精巧的手工,舒适的衣料让京城中不少女子趋之若鹜,而正是因为绝色坊的名声太盛,不少官家小姐,宫中后妃都以拥有一件绝色坊出品的衣裳为傲,谁若是穿上绝色坊的衣裳,绝对是众人目光焦点所集之处,这也极大地满足了那些个小姐、妃子的虚荣心。

众人看到那葱绿织锦小袄上深深浅浅的绿色在在衣裙上晕染开来,随着裴舒的移动,那绿色似乎在流动,远远望去,一派生机盎然,让人身处春之林野间。在场的人都被那衣裙惊艳。而那些个官家小姐十分眼红,则是嫉恨地恨不得咬起手帕。

若不是王后娘娘的侄女,我马上就派人把你身上的衣裙扒下来!

而殿门的侍卫暗暗叫苦,心想怎么遇上了裴舒,但也不好发作,他们小小的守卫,哪敢得罪眼前的裴舒。他们想,裴大小姐可是有王后娘娘撑腰的,若是这位裴大小姐在王后娘娘面前告他们的状,他们可担当不起!

想到这里,守卫拱了拱手,“既然是裴大小姐,那就请先进吧。”

虽然他们的话语听起来谦卑有礼,实则完全不是这样,他们的一套行礼竟是十分标准,行云流水,只是他们这举动暗含胆怯却不自觉地流露出来,让在场自认为清正的人们十分鄙夷。

这可真委屈那黑檀木马车上的小姐了,进宫遇见裴舒,也是十分倒霉。不得不说,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逢迎裴舒的,一时有几个官家小姐眼眸似水,盈盈眼波轻送,给那黑檀木马车上的人寄予同情。

更多的人只敢在心里暗暗腹徘,一时没人出声。

而裴舒见殿门的守卫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倒是给足了她面子。她脸上的自得之色更加明显,把头昂的高高的,冷哼了一声,道:“算你们识相!”

你们,哪个你们?是指宫殿殿门的守卫呢?还是指黑檀木马车上的人?

众人面面相觑。

裴舒一转身,她的衣裙下摆随着她转身而散开,如一朵花朵绽放,划出美丽的弧线,衣裙上的丝线在阳光的照耀下,竟是映出了金色的光芒。

正当她在奴才的搀扶下抬脚重新登上马车时,异变突起。

“哪个人在挡路?”从一直保持缄默的马车中传来低沉的男子声音,眼前的沉默被那似乎蕴涵着无穷无尽冷意声音所打破。

一时众人竟大气都不敢出,眼下的氛围,却是比刚刚还要寂静。

车内断续语出惊人,而他似乎没有当成一回事,林向晚还没反应过来,他却转过头来对她笑了笑,低声道:“没事的。”接着一道紫色的身影从她眼前消失,他就这样跳下了马车!

林向晚因断续突然的举动而惊讶,这人是疯了吗?这样子他会成为众矢之的,只怕是明天会搅的满城风雨,她急忙起身。

门口的守卫们也跟众人一起惊骇了,但他们很快就冷静下来,一道紫色的身影如鬼魅般从马车上下来,他们十分警惕,却也暗暗吃惊。

他们是宫殿的守卫,虽然比不得宫殿内的侍卫,但他们的感觉十分敏锐,而他们,竟是没有感觉到那紫色男子半点动静!

这个不明身份的蒙面紫衣男子,到底是谁!

想到这里,他们更加警惕了,握紧了手中的剑,大喝一声,“来者何人,可有令牌?”

翩然落地的断续看到门前守卫一脸防备的姿态,极轻地冷哼了一声,一双眸子冷冷地扫了一眼裴舒。

刚刚还十分骄傲的裴舒也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但她不愿被眼前的紫衣男子压下锋芒,丢了面子,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裴舒心中恼怒,要是被这男的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这不是自己伸手打自己的脸吗?!于是开口道:“你是什么狗东西?!竟敢挡本小姐的路?”

而断续只轻轻眼风一扫,掠过在场的人。在场的人神色各异,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有一脸等着看好戏的,也有被惊艳的,也有迷茫的。而断续根本不想搭理那叽叽喳喳的裴舒,只觉得耳朵生疼,他也不想理会两只老狐狸的看门狗和在场的人,他下车后只是专心致志地看着马车的帘子,等待着林向晚下来。

门口的守卫见那断续只轻轻冷哼一声便再无言语,内心迷雾重重,也因为男子散发出来的强大冷意而惊骇,但他们毕竟是雪霁宫殿殿门的守卫,那觉悟哪是一般的守卫能比的?他们此刻也是尽职尽责,见到分明比自己厉害的断续也没有半点退缩,只是把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他们暗暗交换着眼神,确认着最好的进攻时机。

只是他们忽略了一个事实,剑神断续哪能只有比他们厉害的程度呢?

一时间,蓄势待发!

忽然那丝绸帘子被一只纤纤玉手掀开,仿佛车上的人极为焦急,守卫往马车望去,

是一个身着粉色纱裙的女子,她掀开帘子正打算下车,她微微俯下身子,用来束发的玉白飘带在风中微微拂动,但她蒙上了雪白的面纱,而那飘带只堪堪掠过她的脸颊,众人也看不清她的面容。

只一眼便觉得眼前的女子仪态万方,不可方物,但看她的身姿,莫约二八年华,她有这般风度,倒是让人赞叹。

而一直在等待向晚的断续看到她掀开帘子,他望向向晚焦急的眸子,她好像还瞪了他一眼,断续微微一笑,不自觉向她伸出了手想要搀扶她下马车,他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他就这样朝她的方向伸出去,也不着急,眸子里都是笑意。

而林向晚心里却是十分无奈,谁来告诉她,这个人真的不是外头传的沸沸扬扬的剑神断续!断续已经刷新了她对剑神的认知,她犹豫了一下,低头向断续望去,如水的目光撞进含笑的眸子,他眸底却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她微微一怔,朝断续的方向伸出了她的手。

而断续看到林向晚朝他伸出手来,在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便轻轻牵起她的手,他在触到林向晚的柔弱无骨的手时,有一丝颤抖,而他的指戒尽融此时因琉璃珠离得极近而发出的柔柔绿色光芒,但是很快他的神色又恢复如常。

第二十八章:林四小姐光芒初绽

在场的人看到那粉衣女子宛如清泉般的澄澈,又如春花般烂漫,只是她年龄实在太小,所以脸上稚气未脱,却又端庄矜持,处处守礼,不由得心生好感。

一时间竟是有一半的人都暗暗站定在粉衣女子的阵营,剩下一半站在裴舒这边的,则是跟裴舒一个鼻子出气的千金小姐们。

一辆镶金嵌宝的窗牗被一帘淡蓝色的轻纱遮挡,这般华丽的马车在队列的后头,也正是因为这样,马车里的人才能看见外头发生的一切。

马车内坐着一个十分可爱的宝蓝衣少女,仔细瞅去,她也不过十岁,脸上的天真和活泼让她看起来非常亲和,就如同寻常人家的邻家小妹一般,正是因为如此,她眉间的贵气却是被掩盖了下去。

但是她一头银发被挽成了双环发髻,流苏般的碎发随意披散在肩膀上,倒是十分灵动可人,此时她正一脸好奇地往外看去。

而眼前一男一女,一紫一粉,倒是相得益彰,远远看去两人十分般配,如同神仙眷侣。

只是...那男子,好像有点熟悉?她盯着断续默默地看了好一会儿,但是心里却不知道那熟悉感从何而来。而且...一身紫衣?她更迷惑了,但是她很快便释然了,她说服自己还是呆在一旁看戏吧!等他们的纷争过了再进场也不迟,反正时辰尚早。

于是那蓝衣少女便一瞬不瞬地看起了戏,还忍不住吩咐随身的侍卫替她拿来些瓜子和果仁,饶有兴致地在马车里透过车窗往外看。

林向晚在断续的搀扶下轻轻落地,先是不紧不慢了理了理粉红纱裙,抚平了褶皱,接着朝在场的众人盈盈施礼,随即站定,目光投向那身着绿色小袄的女子,不解地开口:“这位小姐为何扬言要撞烂我的马车,小女不知何时得罪过这位小姐,你我素未谋面,为何要对小女这般?”

说着林向晚微微皱起眉头,但她眼眸中竟已浮现淡淡的水雾,在场的人听到这般娇糯动听的声音,又看到她眼睛的泪光,不觉心下怜惜。

看得分明的人都不自觉地朝刚刚肆意的裴舒望去,一瞬间嘲讽、鄙夷、厌恶的目光在她的身上聚集。

这是她特有的倚老卖幼,林向晚看到眼前女子因动怒而面部已经微微有些狰狞和不怠。在心中暗笑。

而断续在搀扶林向晚下马车后便站在她一侧,也不开口,只是微微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事情发展。

“你挡着本小姐的路了!”裴舒不甘心自己的风头就这样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抢走,此时的她心中恼怒,早就被冲昏了头脑,哪还会想到大家闺秀该守的礼节,不等林向晚回答,她又继续抢着开口:“本小姐现在要进宫见王后姑姑,你这破马车在本小姐的马车前面,你说,这是不是挡路?”

林向晚掩面一笑,虽然隔着面纱,在场的人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听到她极轻的笑声,不由得在脑中构画出一副美人掩面图。

可是裴舒却没有这么想,她笃定她不敢说话就是自认理亏,而且她认为,不敢把脸露出来的人都是丑八怪,于是更加得意地说“看你戴着面纱,怕是丑得不能见人了吧?还在这笑什么?快滚回家去藏起来吧。”

在一旁的断续听到裴舒尖酸刻薄的话语,抿了抿薄唇,一双眸子更加冷厉,目光一寒,忍不住想抽出腰间的佩剑。

敢诋毁向晚,找死!

他的手已经覆上了冰凉的剑鞘,缓缓地抽出,但林向晚看到断续又想要拔剑的模样,心下大惊,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对他摇了摇头,向他投去了一个放心的眼神示意他不要动手。她清澈眸中的坚定让断续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她,他默默看了一眼腰间的配剑,把想要动手的念头尽数收回。

“小女哪比得小姐国色天香。”林向晚向裴舒微微低头,一派谦恭地说道,她语气十分谦卑,而且充满真心实意的赞赏让裴舒的心情稍微好了些,裴舒挑了挑眉看向那戴着面纱的粉衣女子,这丑八怪倒是上道,也是有自知之明,裴舒得意道:“那是自然!”

那蓝衣少女正趴在马车的窗沿边,一听林向晚的话,乐了。

她一把把手上拿着的一小包瓜子和各色果仁放在马车内的小桌上,咯咯咯直笑起来,俏丽的小脸因为笑的太过肆意开心而微微皱起,笑眼亮晶晶的如同天上的星星,她两边的酒窝显现,显得她十分可爱。

林向晚话语中隐含的意思让她笑疼了肚子,国色天香?对,的确是国色天香。但哪家国色天香的小姐会这么不顾礼节,随意地抛头露面,甚至于,来到雪霁宫殿,连面纱都不戴?

那姐姐也太厉害了吧!那蓝衣少女想到林向晚刚刚的话,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她从小见惯无数争宠,语言或直白,或含蓄,或讽刺,或真诚,耳濡目染,哪一句她能听不懂呢?

想到这里,那少女的眼睛竟呈星星状,亮闪闪地看着林向晚。

希望等会在雪霁宫殿也能看到她呀!

她撑起自己的脸蛋,趴在了马车的窗台上,乌黑而亮闪闪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粉衣女子,此时她却是把刚刚认为十分眼熟的断续也忽略,笑吟吟地看着。

林向晚察觉到裴舒的嘲讽的目光,莞尔一笑。她转了转头,看向身侧的断续,此时断续也正好看着她,两人倒是十分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可是,分明那紫衣男子的眼眸之中光彩潋滟,有绵绵的情意在流转,只是林向晚没有察觉。

“喂!既然如此,你们两个人还不赶紧滚开?让本小姐先进去!”裴舒见那两人完全把她忽略,心下不爽,又是开口骂道。

“既然如此,那就请裴小姐先进去吧。”说着林向晚莲步轻移,退到一旁,而那两个殿门守卫却是不经意地看见再林向晚腰间的传令,他们作为宫门守卫对传令何其熟悉?他们心下震惊,对视了一眼,朝着林向晚单膝跪下,沉稳地开口道:“属下参见国君特使,国君君威浩荡。”

见传令如见国君特使,除国君外所有的雪霁子民都要行礼以示国君君威。

众人见到守卫的反应之后马上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女子,才是在场威望最高的人啊,于是众人都下跪:“参见国君特使,国君君威浩荡。”

而那两个阻拦林向晚的守卫随即又紧张地说“小人罪该万死,竟不知小姐是国君特使,请小姐恕罪!”

林向晚却是一派天真无辜,“小女并非什么特使,只是受国君之邀进宫罢了,这位裴小姐似乎更为急切,便让她先进去吧。”说着她往裴舒的方向侧了侧身子,众人的眼光都落在裴舒的身上。

听到林向晚这样说,那两个守卫更紧张了,害怕地发抖起来,怪不得这位小姐身旁有武功如此高强的侍卫,那紫衣男子的武功让他们感到十分害怕。国君特使,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招惹不起的,甚至,会引来杀身之祸。于是那两个守卫不敢抬头,始终保持着单膝下跪的动作,只希望林向晚能放过他们,赶紧进宫门。

“......你,你是国君特使?”裴舒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她作为王后的侄女也跟着看过传令的样子,而且那个丑八怪拿着的传令,好像是真的国君传令。她额头冷汗直冒,但是她的自尊和骄傲又不允许她显出害怕的样子,于是她假装镇定自若地开口:“既然是国君特使..那你先进去吧!”

开什么玩笑,敢拦国君特使,那可是形同冒犯当国国君!算裴舒还没有蠢到家,此刻她后退了几步,而她的十分心慌、害怕已经被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全然暴露。

林向晚笑吟吟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道:“裴小姐真是好度量,这礼仪...也是十分得体。”林向晚话中意有所指,众人看向身着葱绿小袄的裴舒,只见她只是站在一侧,丝毫没有行礼的意思,心下了然。这裴舒看见国君特使居然还敢只站在一旁,真是不要命了。

而裴舒听出了林向晚的意思,心下暗暗记恨,本小姐都已经给你让路了你还想让本小姐行礼?但是她犹豫了,因为她很清楚,见到国君特使,一律行礼以示对国君的尊敬,她暗暗咬了咬牙,福了福身,把头埋地很低很低,随即不情不愿地开口:“小女参见国君特使,国君君威浩荡。”

“裴小姐有礼。”林向晚也没有跟她计较那么多,实际上,她在某种意义上是在帮裴舒,林向晚依然是笑吟吟地扫了扫周围的人,余光却落在行礼中的一人身上,笑了笑,又转身离开了。

断续不发一言,只是看着林向晚狡黠的模样,他看到她冲他眨了眨眼睛,心下了然。便又搀着她上了马车,随后自己也登上马车,随即马夫张伯便又驾着马车驶进殿门。

等到那黑檀木的马车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裴舒才愤恨地抬起了头,这丑八怪,居然让她当众出丑!以后自己定要叫她好看!她一跺脚,看到众人的眼光都聚在她身上,或鄙夷,或嘲讽,或调笑,或同情,她觉得十分没面子,恼羞成怒地尖声喊道:“看什么看,信不信我让王后姑姑挖了你们的眼睛!”随即她逃似的上了自己的马车,那马夫也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性,默默加快了速度,一下子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而那蓝衣少女的眼睛更亮了,那姐姐好厉害!三两下就把那个坏姐姐噎得说不出话来!好像认识她呀!自己好想当她妹妹啊,那这样的话,就有王兄和姐姐两个人保护自己啦!自己就能无忧无虑地跟两个人撒娇啦。想到这里,那少女美滋滋地笑着。随后吩咐身侧的侍卫跟上了前头的黑檀木马车。

众人不胜唏嘘,意兴阑珊,便各自起身回到马车上,排着队列等待着进入殿门,可是有一个人则从众人都离开后默默出现,他虽身着与方才贵家公子并无差别的打扮,但是他却一言不发地飞身进了宫殿。

第二十九章:敞开心扉

林向晚此时正坐在马车上,依然淡定如初,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自以为很没有形象地趴在窗台上,百无聊赖地把马车的车帘掀起一角,朝外看去。

马车已经行驶到雪霁宫的御花园中,因为此时已经是初春时节,御花园里百花齐放,远处有瀑布飞驰而下,围绕石板桥的流水淙淙,独具风韵的奇观,似乎把人带进如诗如画的仙境。

可是林向晚却没什么心情去欣赏那雪霁宫殿的美景,这里分明是众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进来的地方,可是对她来说,还不如回去降香院窝着。林向晚这样想着想着,不由得出神。而同样在马车上的断续此刻内心心绪复杂。

在断续的眼中,雪霁国君文王就是不折不扣的老狐狸,手段毒辣,无数次妄想让密楼为他所用,在密楼已经名声大噪之后,他就一直半威胁半讨好断续。

断续沉吟了一会,才开口:“此行定是凶险异常。刚刚那个女人,摆明了就是针对你。”断续看着云淡风轻的林向晚,他原本以为她会应付不来,但是看到她刚刚淡定自若,谈笑间就把那女子弄得下不来台的模样,他又觉得自己想错了。

他很明白,她并非自己想的那么无力,甚至说,她的能力,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

可是他想到刚刚向晚手上拿着的传令,就心下不悦。那老狐狸给的东西,哪能是什么好东西,表面上把向晚捧到了高高在上的国君特使的神坛,可是什么时候坠落,都拿捏在那个他的手中。

断续十分不情愿林向晚踏入这趟浑水,虽然她十分机警聪明,有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成熟,可是她毕竟是一个柔弱的女子,雪霁宫暗处刀光剑影也不少,若是伤及向晚...他的眸子凝上了冰霜。

断续不由得想起了初次见林向晚的那一晚,她当时虚弱的可怕,若不是自己救了她,恐怕是...他竟不敢细想,纵然向晚有应对能力,但他绝对不愿让她以身犯险。

“不过小女儿心性罢了。”林向晚思索了一会,想到刚刚裴舒骄纵的模样:“她无意加害于我。”

他短暂地沉默了,随即又开口道:“你可知雪霁宫殿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呵,这里本来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林向晚却是少有地冷笑一声,随即想到了什么,眉眼温柔了下来:“可是在这里,可是有我重要的人,我爱的爹爹和二哥都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努力生存着,我其实,一样也可以。”

断续愣怔了一下,随即低头轻声笑了:“我倒是小瞧了你。”

“所以其实害怕倒不至于,只是有点不安。”林向晚看着断续,微微笑着,她已经把断续当做是好友了,而且刚刚他对她的维护她也看在眼里。

“其实,因为从小的那些经历,以至于我活着只是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或者说,为人而活。所以现在既然有想要珍惜的人,而他们也爱护我,我就不应该一直依赖他们,而是能够成长,然后争取在某一天,我能有能力保护他们。”

她不经意间泄露了自己真实的情感,看向认真地看向她的断续,先是愣了一愣,紧接着笑笑:“怎么,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如果断续觉得难以置信,其实林向晚也能理解。虽然她生活在商朝大陆,而商朝大陆的民风也比较开放,但是在某些方面还是跟现代有区别的,尽管如此她还是保持着自己的想法,并且一直努力地朝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前进着。

出乎她的意料,断续却是笑着摇摇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接近你?”

“我不知道...”林向晚笑笑,“但是你对我没有任何的恶意,而且我也能感受到你的善意和温暖...就像刚刚的情况,你是剑神,在那样的情况下却能毫不犹豫地站出来维护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所以不管你为什么要接近我,我都觉得没什么关系。”

断续竟是微微一怔,而她又是调笑着开口:“我已经把你当作是朋友了,要是你完全没有把我当作朋友的想法,我可是会伤心的。”

断续的目光落在堪称是清丽艳绝的少女身上,此时的心绪复杂得很,但是林向晚却不知道。他过了很久才动了动唇,开口竟有一丝嘶哑:“其实要问我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也许是因为疑惑不解,也许是因为琉璃珠,也许是因为你是第一个正视我的女子,也许是因为一些我不能告诉你的原因...”说道着断续低头无声地笑了,想来想去,忽的抬头,直直地撞进眼前粉衣少女含笑的目光,“我是想了解你,知道你和关于你更多的东西,我调查过你,但是我却不再愿意通过调查的方式去了解你......我也说不上来了,总之,我想成为你的同伴和挚友。”

林向晚久久没有说话,想到什么忽地一笑:“所以你那些天送给我石头和宝石来我家蹭饭就是为了认识我?”

断续的目光有些游移,一张俊美的脸上不经意浮现可疑的红晕,所幸的是他戴着面纱,所以林向晚没有看到他的神色,断续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倒是庆幸自己因为常年出委托所以习惯性地戴上面纱。

他点点头,而林向晚则是一瞬间破功,先是憋了会笑,紧接着再也忍不住似的笑出声来:“我说怎么分明你已经吃腻了那些糕点却还是坚持不懈地来呢,真是难为你了。”

那些天做菜的不是别人,而是林向晚。事情是这样的,不知为何他们林府的厨娘因为乡下有事就提前向林向晚请假整整十天,而林向晚当时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就允了,毕竟她自己也是会下厨的,就算是没了厨娘好歹她也能养活自己和紫苏。

可她没想到的是断续居然提出要在林府蹭饭的请求,所以来来回回都是林向晚亲自下厨,不过她会的菜式也就那么五六道,而比起菜式她擅长的是做各类糕点,所以每次招待断续时饭桌上总是糕点比正式的菜式要多出一两碟,到第五天时,饭桌上的菜和糕点已经没有一道是断续没有吃过的了。

“没有...其实挺好吃的。”断续轻咳一声,把心里浮现的那种奇异的感觉再次压了下去,而林向晚几乎是又笑着开口:“等我有空钻研新菜式就邀你过来我家尝尝,不过感觉密楼的事务繁多,不然这样,你有空就过来吧。我缺免费的小白鼠。”

而断续却是听到家这个字时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却听到林向晚后来的说有空就过来时却是目光划过一丝亮光,虽然他不知道她口中的小白鼠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却只是看着眼前的粉衣女子,轻轻道了声好。

她此时掀起马车内的窗帘一角,她的神情专注,微微弯下身去往外看去,似乎在确认着马车已经行进到雪霁宫何处,她的粉白缎带随着她的三千青丝自然而然地滑落在她的肩膀一侧,从他的角度看去是她完美的侧脸,小巧的樱唇和一双似乎落入窗外日光的清隽眼眸。

本来以为她会因为自己别有目的接近她而生气,或者说是冷淡,或者说断续早就已经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了。但是此刻...

若是林向晚一回头,就能看到断续的眼眸处翻涌着的种种情感如大海般浩瀚,连同他面纱下的薄唇也微微勾起。

此刻断续在心里悄悄地做了一个决定,或者说,他一开始就已经做好这个决定,只是在他跟林向晚敞开心扉的那一刻,听到林向晚那些话语时这个决定就带上了别的。属于他个人的意味。而没有人预料到,这个决定将会成为整个商朝大陆的饭后谈资,为人所津津乐道。

......

之后林向晚和断续又是在车上闲聊了好一会儿才到达雪霁宫的月晕阁内,那是林阙青和慕容筠特地为林向晚安排的住处,林阙青知道林向晚因为画图纸的原因喜欢僻静的住处,所以和慕容筠千挑万选才选中月晕阁。

慕容筠因为要招待陆一和其他使臣无法抽身所以只有林阙青一人和一个侍女在月晕阁外等候,他左看右看才看见林向晚的马车到达,一个箭步冲上前,还没看见林向晚就高呼了一声向晚,一双丹凤眼不自然就流露出温情和喜悦。

而断续先是下车扶着林向晚下车,而林向晚刚站定就感觉一阵风朝她的方向袭来,林阙青紧紧地抱着她,紧接着是带着她在原地开心地转起了圈圈,断续本想阻止,但是看清那是林阙青后便饶有兴致地在一旁看着。

林向晚只感觉一阵晕眩,随即才喊道:“哥哥!把我放下来!!”林阙青才恍然似地放下的林向晚,而她因为忽然落地的眩晕感而身形一晃,就要向前栽去,而与此同时,一道紫影闪过,她的腰被断续搂住,断续及时阻止了她下落的趋势。

而林阙青看到速度极快的又几乎是全然陌生的紫衣男子却是内心警铃大作,这人蒙着面纱,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武功又如此之高,他方才是怎么接住林向晚的林阙青都没能看清。

不过...一身紫衣...

林阙青几乎是立马反应过来了,行走在商朝大陆最顶端的,有剑神之称的断续。

第三十章:误会大了

林阙青猛地从心里升起一阵危机感,不管这人是不是剑神断续,他都不允许他那般亲密地揽着他四妹妹的腰,林阙青脸上的喜悦都冲淡了些,但是他眸子又是一瞬间亮了起来,因为他看见林向晚转头对断续笑笑,随即就不着痕迹地从他的怀中出来,然后笑着走到他的身边。

“哥哥,宫中事务忙完了吗?”林向晚笑着开口,看到林阙青淡淡点头之后内心暗道不好,她很清楚,每当林阙青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就代表着他心情不是很好,于是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扫。

完了,二哥好像不愿意她跟断续太接近来着,那现在怎么办?林向晚眼睛转了转,不对,断续现在可是蒙着黑色面纱的,说不定二哥认不出来呢,正当她打算开口时,林阙青却是朝着她看了看,紧接着她听到林阙青的声音响起:“剑神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说林阙青也是十分佩服眼前这个紫衣飘飘的剑神断续,传闻他一手建立密楼,把捏着众多国君的把柄,而且手上的情报更是详细地到了让人不寒而栗的程度,完全是被人仰望的存在。但是...林阙青的神色却是不可察觉的一冷。

林向晚身子微不可察地一僵,干笑几声:“没有没有,顺道,顺道一起来的。”林向晚打了个哈哈,接着朝断续使了个眼色,断续则是不冷不淡地开了口,朝林阙青行了礼,而林阙青故作冷淡的脸上却是出现了一丝龟裂,眸中迅速滑过一丝惊讶。

紧接着林阙青却又是给断续回了个礼,不发一言。而林向晚看着林阙青恐怖的脸色扯了扯林阙青的袖子,而林阙青却是继续冷着一张脸淡淡地扫过林向晚。

这下真的完了,林向晚在心里暗暗叫苦。如果说林向晚是一开始没有把握林阙青是不是真生气了之后,现在接到了他的一记眼刀,那她基本能肯定了,她的二哥哥,好像真的,气得不轻。

林向晚硬着头皮笑笑:“哥哥,咳...剑神,我们快进去坐吧,这里这么冷,还是赶紧进去取暖吧。”

而林阙青和断续却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阳春三月,日光暖照,万物复苏,春意盎然...这样的天气,说冷?

而断续听到她把对他的称呼换成了剑神时更是低头暗笑,而林阙青则是眯着眼对林向晚说:“你说这话你自己信?”

林向晚那是一个疯狂地摇头啊。

林阙青的脾性她很清楚,要是他心情好的时候就像一只缠人的哈巴狗,天天妹妹长妹妹短地缠着她不放,而要是她做了什么事情让他不高兴了,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假装生气要她来哄,但是也有真生气是时候可是能做到连续好几天一言不发的啊。

林向晚听到他的话却是心里暗笑,如果说他刚刚不说话的时候她有点慌,但是现在他都开口了,那就只能是假装生气了,随后林向晚一把挽过林阙青的手,半强迫半哄地把林阙青拉进了雪霁宫内,边走边说:“亲爱的,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哼。”林阙青冷哼一声,心情却是立马好了起来,不可抑制地微微一笑。

林向晚每次要是惹林阙青生气时一时撒娇,二是撒泼。而当她朝林阙青撒娇时,会不自觉地用上几种称呼,一是最普通的哥哥,二就是亲爱的了。在民风开放的商朝大陆,亲爱的这个称呼其实适用于几种关系的人,一是家中亲眷,二就是恋人。

而断续的脚步却是顿了顿,随后才笑着摇头跟了上去,向晚果然跟林阙青的关系很好啊。

而这一切,都落入了远处一个侍女的眼中,林向晚不知道,就是因为她半开玩笑的举动和昵称在雪霁宫内引起了轩然大波,而进宫的不少女眷,在听到那个消息时立马气得跳脚,杀气腾腾。

林向晚引发的事件是她自己完全没有想到的。

事情是这样的,林阙青和慕容筠被誉为雪霁第一公子,而林阙青从几年前就进宫协助林治处理事务,更是与慕容筠成为了至交,两个人关系好到已经让人揣测两人是否是袖下分桃,但是林阙青知道了传闻之后却还是轻挑眉峰,不管不顾,反倒是慕容筠后来失笑着回应了那个谣言,于是本来已经放弃希望的女眷重新复活,还有无数利用各种机会进宫就是为了看林阙青和慕容筠一眼能跟他们说说话的。

但是林阙青素来虽然表面一派风流,但是却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子表现出有意的迹象,最多也是打个招呼之后走开,这又让无数女眷心碎的同时又抱有一丝侥幸。这般姿态虽然表露了林阙青对她们不感冒,但是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表明林阙青对所有的女眷的态度都是一视同仁,没有偏好,也就是说——林阙青还未有心上人!

但是,他居然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粉衣女子挽住了手,他没有甩开那女子的手,对方还很亲昵地喊他为亲爱的,但是他也没有反驳!而且还笑了...

这样的事,前所未有!

而且因为林向晚成日呆在降香院,宫中大大小小的宴会和游园会都被她拒了,所以没有什么人见过她的容貌,而此时她又是戴上了面纱,那就更加让人好奇和嫉恨了。宫中女眷只知林阙青有两个妹妹,一个是林素馨,一个是林向晚,但是林素馨的容貌她们是清楚的,因为林素馨会随温妤出席游园会,而林阙青足不出户的四妹林向晚却素来不好进宫,所以那个粉衣女子是林向晚的可能性也被她们排除在外。

女人在冲动时会全然失去理智,她们甚至都没有查那个粉衣女子的底细就已经一锤定音。

那个来历不明的粉衣女子,很有可能就是林阙青喜欢的人!

其中最气愤的就是裴舒了,在雪霁名媛圈中她是出了名的趾高气昂,但是却对林阙青一见倾心,虽然她没有柳问卿那么冲动跑去表白心迹,但是也是好歹默默爱恋林阙青多年,听到这个消息,能不气的跳脚吗?

在屋里嚎了一天,裴舒和其他的女眷终于打起精神不管不顾地时不时就跑到月晕阁外盯着进出的人,几乎都能盯出千万多花来了。但是她们也只能用这样的办法了,首先因为她们达成了一个共识,不能随意骚扰林阙青让他为难,一方面是谁也不愿意让谁跟林阙青有更多的交流,另一方面是她们的确不想从林阙青口中得到那个对她们来说太过残忍的消息。

而林向晚完全不知道雪霁宫发生的事,因为头几天都是让女眷在雪霁宫适应和休息的日子,她就已经把月晕阁当做是第二个降香院,而且恰好因为过几天的宫宴,绝色坊的衣衫供应不足,她必须尽快地设计出新的衣裳和饰品,顺便再理一理需要上架的服装数量,忙得不可开交。

就连大部分待在她身边的断续也是极少见她的面,得到了无数句不好意思啊断续,我这会有点忙之后他也是无奈地笑笑,紧接着悄无声息地回到密楼处理委托,等到饭点时他才又回来与林向晚还有偶尔来看她的林阙青一起吃饭。

所以盯着月晕阁的人确实没有看到轻功出神入化在雪霁宫来去自如的断续,偶尔有些好运气的也是看到林阙青如沐春风地进去,过了好一会儿却又是更加如沐春风地出来,那脸上的笑容和幸福感,又让无数目睹这一场面的女眷狠狠地摧残了在月晕阁花丛中长得极好的花。

好不容易能抓到一个进出的侍女,她们又是眼巴巴地捧着成百上千金去买消息,得到的除了林公子时常回来同那个粉衣小姐她身边的一个侍卫吃饭,偶尔林公子还会走进那个小姐的书房中,紧接着把门关紧,过好一会儿林公子才出来,而那个小姐有时会出门相送,有时则是完全没有出来的样子。

而关于那个粉衣女子的容貌,她倒是能说出个大概,清丽艳绝,不施粉黛!

而事实却是,因为断续的身份不能暴露,所以他们吃饭时林向晚会让唯一照顾她的侍女退下,而断续也是戒心极重,和林阙青确定了二十里之内没有别人的气息才放下心揭开面纱吃饭,自然侍女也就听不到林向晚一口一个哥哥还有断续。

而关于书房,则是林阙青担心她会太烦闷所以在一旁看她设计新的绝色坊服饰,有时还会提出意见。而当然的,林向晚是绝色坊东家这个身份也不能暴露,绝色坊的画稿也不能泄露出去,否则会造成极大的损失,所以两人才把房门紧闭。

这样的消息落入到那些已经暴走好几天的女眷们的耳中又是十分烦闷,恨不得把那个粉衣女子千刀万剐,听说有些女眷甚至因为太过生气,控制不住脾气,在与王后娘娘赏花时狠狠地扯下了手边的花,而那花却又是王后最喜欢的春水海棠,于是被华丽丽地斥责了一通。

而等听清楚缘故之后,王后终于是听取众多女眷的请求,暗中派一个礼仪姑姑去请那个传闻中的粉衣女子出来御花园走走,顺便了解了解她是哪位女眷。

第三十一章:集体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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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集体被虐1

林向晚似是被裴舒的话吓到般做作地抖了一抖,随后似是慌张地朝着身旁的礼仪姑姑压低了声音,结结巴巴:“姑姑,小女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了。”

“想跑?”而裴舒使了使眼色,立刻有几个女眷挡住了林向晚来时的那条小道。

“可是小女是真的身体不舒服..”林向晚神色惊恐,眼中似乎有盈盈泪水即将涌出,而裴舒则是越看越生气,说着就想动手,伸手就是要扯下她的面纱:“想必你就是在阙青公子面前装可怜的吧?”

林向晚的面纱被扯落,而裴舒泄愤似地把她的面纱甩到地上还踩了几下,没两下子那面纱就已经踩得沾满了泥,而林向晚则是立马抬起手用袖子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游移不定:“我不是...”

裴舒只觉得心下大快,国君特使算什么?而且几天前在宫门她的那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好像没有在她身边所以她害怕了吧。果然,她的底气就是阙青公子和那个侍卫给的。

“可是我真的没有...因为...”林向晚委屈地咬了咬唇,而此刻裴舒见她还用袖子遮住脸,越发肆无忌惮了起来,一把打落她的手,露出一张清丽艳绝的脸,明眸皓齿,肤如凝脂,口如含丹,不施粉黛却远胜浓妆艳抹,看起来如春晖朝露,清新可人。特别是她的一双清隽眼眸,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美目流转间水灵动人。

而在场的女眷也是没想到她的姿色如此动人,一时窃窃私语。

而有人则是看出了点什么端倪,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小姐很像一个人...”

“谁啊?不知道...不过她可真的美啊。”

林向晚和林阙青长得有几分相像,在场的女眷又是对着林阙青朝思暮想,所以不可避免的觉得林向晚的容貌有点熟悉。可惜,被嫉妒冲昏头脑的裴舒却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反倒是因为林向晚比她想象中还要清丽动人而更是恼怒。

“裴小姐慎行!你可知这位小姐是什么人?!”礼仪姑姑立马出言维护,而林向晚却是摇了摇头,这样的举动只裴舒觉得她是没有底气。

“小女是真的不想让阙青哥哥替我担心,裴小姐,你就让我们回去吧。”林向晚低头看着那惨不忍睹的面纱,心里摇了摇头,这下好了,她出门只带了一张面纱啊,怕是没得再用了。

“你还喊阙青哥哥?!”裴舒恼羞成怒,扬起手就要往林向晚的脸上打去,速度十分之快,笃定了林向晚没办法躲开。

“啊——”在场的女眷哪见过这种场面,只觉得林向晚这下是躲不过裴舒的这一记耳光了,一时间花容失色,失声惊叫起来。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裴舒的细滑白嫩的手就这样定在半空中——她并不是犹豫心软想要收回,只是被另外一人牢牢钳住,任她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得。

忽然一道紫色身影稳稳落地那速度之快,在场的女眷居然都看不出来他是如何出现的。

“手不想要了?”

不含一丝情绪的声音传来,不仅令裴舒和在场的众人都怔住了,就连极为熟悉来人的林向晚在听到他的声音时也是微微一怔,只因那声音与他平常柔和的声音,仿佛判若两人,实在是太过清冷,以至于林向晚也没能辨出那是断续的声音。

她转头望去,他就这样立在她身边,从她的角度看去,透过面纱与脸的空隙,她能看见他因愤怒而抿起的薄唇。

她笑了笑,看来断续是从密楼回来了,不过她的戏还没演完呢,结果倒是被他打断了。

而裴舒心中怒火猛地轻易地被眼前紫衣男子挑起,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拦本小姐?!

她愤怒地抬头,对上的是一双淡漠的眸子,此时那眸子里写满了愤怒,但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转眼间,他又恢复到了淡淡的模样。

众人皆被他的气势所惊,一瞬间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退到一旁观望着。

一时众人的焦点都集中在林向晚、断续、裴舒身上。

然而愤怒中的裴舒除外,她眼中似乎有小火苗在跳跃,她先是被林向晚的话激起了怒火和不怠,再是让林向晚身边的侍卫牢牢钳住手,她的一肚子的怒气没处发泄,此时竟是全然失去了理智。

他蒙着黑色面纱,正因为如此,裴舒也无法看清他长什么模样,但是看到他的一身紫衣,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原来是刚刚在宫殿门口眼前这个不知廉耻的人的走狗啊,看主人被打了就迫不及待地上前来阻止了?裴舒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东西敢拦本小姐,还不赶紧把脏手放开?!”

听闻此言,断续收回了他落在裴舒身上的眼光,转头望向向晚,一双眸子笑意明显,可是手上暗暗加大了力道,瞬间,裴舒皓白的手腕处就显出淡淡的红色。

“嘶——放手!”忽然裴舒的手腕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但是她还是咬牙不发出任何声音,只因为她骨子里头的傲气不允许她就这么轻易地对人服软。

然而,她手腕越是疼,她越是口不择言,说出来的话就越是难听,越是尖酸刻薄:“不过一条走狗罢了,怎么,心疼主人被打吗?”

而断续则是重重地甩开她的手,她被甩地倒退几步,有几个女眷连忙扶住了她,但是她还是不死心地朝林向晚和断续走去。

“哟,怎么这么热闹。”清冷的声音敛去了三分平日的温和,林阙青朝着众人走来。

在全身高贵的气质下,那眉宇依然惊艳了众人,修眉斜挑向上,飞出如惊鸿的一笔,一双原本多情的丹凤眼此时却含了冷意,但他如同一幅陌上人如玉的绝美画卷。

“林...林公子”不少女眷又是激动又是害怕,激动的是她们居然看见了难得一见的林阙青,害怕的是她们方才同裴舒一样欺负眼前这个传闻中林阙青的心上人。

若是林公子觉得她们刁蛮不讲理,甚至以后对她们退避三尺,那该怎么办?!

林阙青淡淡地扫了一眼,立马明白了是什么情况,心里恼怒,但明面上还是保持着如沐春风的笑意,他先是朝着断续点了点头,紧接着再看了一眼被踩脏的林向晚的面纱,再看一眼眼中带着点点泪光的林向晚。

他带着微笑一步一步地走到裴舒面前,先是行了个礼,而裴舒心中的不安仿佛被清风拂过,她抬起头对上林阙青的面容一阵眩晕,随即才慌忙地还礼:“林公子好。”

“裴小姐好。”林阙青笑眼弯弯,但是却掺杂着一丝冷意,他轻轻一笑,在场的女眷都觉得身子都酥了半边,愣愣地说不出话,而林阙青却是看了周围一圈,笑着开口:“我有一件事不是很明白,不知道裴小姐和其他各位小姐能不能为我解答一二。”

而在场的女眷闻言精神抖擞,这可是在阙青公子面前展示才能的好机会啊,实在是千载难逢!于是不自觉柔声道:“林公子请说。”

而林阙青则是慢慢开口:“我想知道...是不是我得罪了各位小姐什么,不然...”林阙青拂袖,走向林向晚身旁,目光冷冷地射向众人:“为何各位小姐要欺负舍妹?”

“是觉得舍妹好欺负,还是觉得林府好欺负?”林阙青愤怒地拧起了眉,沉声说道。

正是因为平常林阙青待人不温不冷,所以此时他难得地动怒更是让人觉得有一种极大的反差。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方才说的话。

有不少女眷听清了刚才林阙青的话已经是摇摇欲坠,而为首的裴舒更是脸色苍白一片,嘴唇也被咬的发白。

什么..刚才阙青公子说,眼前那个粉衣少女是他的妹妹?可是...不可能啊,林素馨她是见过的,难道说,是那个一直不曾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林四小姐林向晚?!

而似乎验证了林阙青的话语,林向晚挽住了林阙青的手,冲他虚弱地一笑:“哥哥,没事的,裴小姐还有各位小姐都是陪我闹着玩的,不过闹得有点过分罢了。”随即在众人还在被面前变故惊地反应不过来时,林向晚迅速做了个手势,而林阙青也是看着那手势,有点无语地看着林向晚,察觉到她眼中的狡黠而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不知何时推到两人身后的断续则是把一切都看在眼底,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事实上,因为林阙青和林向晚小时候一直联合起来应付各种麻烦事而演习,所以他们两人之间有着特殊的暗号,这些奇怪的手势则是用来让他们不用说话便能串通一气的,而不同的手势则是代表了不同的意思。

都说林四小姐和林二公子感情好,断续原本还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现在他好像知道了。

“闹着玩?闹着玩能把你绝色坊出的新款面纱弄成那样?!”林阙青看着那踩得又破又脏的面纱,几乎是怒火中烧。

而林向晚则是虚弱地笑笑:“没什么,不过是绝色坊东家亲自设计的面纱而已,当日我与他有一面之缘,而他是觉得妹妹我与他投契所以才亲手设计和缝制这面纱给我,当做是我们两人结识的信物罢了。”

而在场的女眷都倒抽一口凉气,世人皆知绝色坊服饰名贵,但是最名贵的其实是独一无二的由绝色坊东家亲自缝制和设计的衣服和饰品,而且这里面还有这样的情谊,这下可是出大事了!

然而那面纱被踩得惨不忍睹,图案难辨,谁还知道是不是他们口中的绝色坊东家亲制的呢?但是林阙青和林向晚串通一气,说的又煞有其事,而且就凭林阙青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完全是被加了滤镜的,所以竟然没有人怀疑这其中的真实性。

而断续则是扭过头憋笑。

第三十三章:集体被虐2

还未等林阙青开口,裴舒已经脸色苍白地颤巍巍地动了动唇,说不出话来。

“算了,哥哥我们走吧。”林向晚摇摇欲坠,而众人此时才发现她虽然清丽至极,但是的确眼窝处有淡淡的青色,而神色也是难掩憔悴。

想着想着,众人一阵心惊,原来方才她说的都是真的,她是真的身体不舒服,而且她刚才正打算说出自己的身份时却是被裴舒夺取那方面纱...这下梁子结大了...

“哼。”林阙青冷哼一声,正要转身与林向晚离去,而裴舒则是一咬牙,出声阻止,低眉顺眼:“对不起...林四小姐和阙青公子,我并不知道那方面纱是这么珍贵的物件,不知道两位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将功赎罪?”

方才她欺负林向晚可是被林阙青看在眼底的,此时若是她不采取些补救措施,怕是以后连面都不愿意见了,这样的结果,是她根本不想要的啊。

而林向晚几乎是与林阙青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划过同样狡黠的笑意。

上钩了!

“不牢裴小姐费心!只求裴小姐不要针对舍妹就行,从此之后,我只求再也不要看见裴小姐

。”林阙青冷笑一声,一副要作出恩断义绝的模样。

林向晚则是快在心里笑疯了,但明面上她还是开口劝阻:“哥哥,何必对裴小姐这般狠绝呢?”

而裴舒几乎是迅速惊讶抬头,点点头:“不不不,我做错了事是一定要赔偿的,不知那方纱巾的价格大概多少?或者说,大概什么样价位的绝色坊服饰才能换那一方纱巾?”

“裴小姐不必勉强,只因那面纱实在太过昂贵,其实东家也曾与小女说过大概的价格,但是恐怕...”林向晚欲言又止。

“没关系,林四小姐你说上一说,我会无论如何也给你买下的。”

林向晚犹犹豫豫,而在裴舒身后的女眷们竟然一致地开始柔声让她不要害怕只管说,裴小姐不会食言之类的话,无形之中又是算准了裴舒会给她赔偿,林向晚见气氛差不多了,才慢慢开口:“那一方面纱,抵得上三套冬素系列的服饰...”旋即她看了看裴舒,又是慌忙地捂了捂唇,“其实不是,其实是一套!”话语中竟带了些激动和无措。

看她这样的神态,在场的人都很明白了,林向晚无心为难裴舒,反倒是主动说面纱只值一套服饰的价格,在场的都是有见识的,何况是这些爱美的经常去逛绝色坊,对绝色坊服饰价位有一定了解的女眷呢?

所以很明显了,一方面纱就值三套冬素!

不得不说林向晚真的是把捏得极好,若是她说四套,倒是有点高的过分,她随后改口说是一套,价格又明显太低,这也足够让人意识到面纱的“真实价格”了。

只是可怜裴舒在对绝色坊服饰价格的计算上又是算得飞快,心下算出价格后竟是腿都软了一软,但是方才明明是她放出的狠话,所以不得不买啊。

那可是三千万金啊...就算是雪霁宫内的妃嫔,也不一定能拿出这么多钱,何况是她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之女,裴舒只觉大势已去,神志不清地点点头道好。

只要能让阙青公子对她不留下什么坏的印象,那就什么都值得...况且,素闻阙青公子最疼爱他的四妹妹,自己早晚是要讨好她的,现在就当是一次性讨好就算了吧...

林向晚却是松开了挽着林阙青的手,走到裴舒的身边,微微一笑:“我有一些话想同裴小姐说。”旋即她俯下身子到裴舒的耳畔,得意而又嘚瑟:“裴小姐,其实我想说若是你那一巴掌没打空的话就要责杖五十了,不知道裴小姐的身子骨能不能受得了呢?”她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随即恍然道:“哦,裴小姐你瞧我的记性,裴小姐自小习武,哪里跟我一般弱不禁风?”随即一笑。

裴舒一怔,理智稍微被拉回,倒是清醒了些,看着一百八十度变脸的林向晚,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若有下次,我不保证我的侍卫会不会废掉裴小姐的白嫩小手呢,他性格古怪,有的时候,我也拦不住他。”这不是警告,而是赤裸裸的威胁,说道这里,林向晚更是压低了声音,低声喃喃。

“还有,谢谢裴小姐的三套冬素啦,我跟哥哥都很开心。”林向晚不在意地说道:“只是虽说现在是阳春三月,裴小姐难免心生愉悦,但是还是要多喝些水,下下火气呢,还有,早睡早起。”

“你——”要是她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奇怪了,裴舒又是恼怒又是伤心,颤巍巍地想要抬手指向林向晚,而林向晚倒是把一根手指轻轻放到樱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地嘘了一声,紧接着虚弱地笑笑,后退了一步,声音不大,却能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这是我同裴小姐分享的,有关哥哥的独特情报,请裴小姐不要声张哦。”

裴舒听到她这番话,立马感受到旁边女眷如狼似虎的目光,一口气喘不上来,气晕在地。

而断续和林阙青则是失笑,真不知道向晚同裴舒说了什么能把她给气晕。

断续旋即又是抬头看了看天,嗯,无论如何,都不要惹怒向晚。

“姑姑,小女有些疲惫了,先行一步回月晕阁休息,今天劳烦姑姑陪小女出来走走,想必姑姑也是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林向晚朝一旁的礼仪姑姑盈盈施礼,而礼仪姑姑连忙拱手:“林小姐这可要折煞老奴了,这本是老奴的本职工作,可受不起小姐的礼。”随即低声在林向晚耳旁说道:“小姐这般蕙质兰心,老奴实在佩服。”

林向晚笑笑,“那么,各位姐姐,小女就先跟哥哥回去休息了。”又是一个标准的礼节,她又朝着众人行了个礼,便转身与林阙青和断续离去。

......

回到月晕阁之后,断续也知道他们兄妹二人需要一点空间,所以便自觉地退到月晕阁之外,剩下林向晚和林阙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了解到事情的原委之后,他们不约而同的都笑了起来。

“你就这么轻易地赚了三套冬素?”林阙青觉得又气又好笑,气的是林向晚居然一夜没睡就是为了绝色坊的事,越想越觉得林向晚真的是太随心所欲了,所以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

“没想到哥哥你的人气这么高啊,居然那么多人都喜欢你,说实话我可是被震惊到了,一堆堆的女眷在那像是要吃了我一样..我真的无话可说,幸好你来了。”林向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都是被二哥的一副好皮囊骗过的人啊...

“我也不想的。”林阙青神情无奈,一摊手,随即林向晚抓起桌上的一个糕点放到他的手上:“辛苦哥哥跟我演戏了,给你点吃的,多补补身子。”林向晚抽了抽嘴角,但是林阙青对她的维护她还是看在眼里的。

她一瞬间感觉到他真的生气了。

“不过我不在,其实也有有人维护你的不是吗?”林阙青把林向晚递给他的糕点吃了,随后漫不经心地开口,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把林向晚看得有些发毛。

“你跟剑神,到底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啊。”林向晚对上林阙青的眼神,而林阙青看了半天才在心底松了一口气,看来向晚还真的对剑神没有什么想法啊。

“那就好。”林阙青微微眯着凤眼,他没有向晚这么迟钝,虽然他也没有看出断续的眼中有什么特殊的情感,但是分明他好像隐藏了些什么。

林向晚和林阙青都是心思细腻的人,不过林阙青则是大部分时间在宫中,所以看人的心思比林向晚更为准确,而他因为第一公子的称号更是情愿或者不情愿地接触了不少的女子,对于情感就更加敏锐。

林阙青从几天前看到断续之后他就发现他的眼眸里仿佛藏着大雾,虽然在面对林向晚时他总是没有什么隐藏,连笑都是发自内心。可是他察觉到了断续一瞬间的复杂情绪。

倒不是说林阙青觉得跟林向晚相交的人就一定要坦诚以待,也不是说他觉得断续一定要完全袒露些什么,只是那一闪而逝的,究竟是什么呢?他在这宫中,多多少少耳濡目染,嫉妒、羡慕、怨恨、喜悦...但是他从未从谁的眼眸中看过,那么深刻的绝望和悲哀。

可是,对着他的四妹妹露出那样的眼神,也太奇怪了些。

林向晚看着出神的林阙青,伸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而林阙青也被她这样的举动而微微回神,紧接着又是笑着说:“妹妹,父亲事务繁多,可能今晚才能来看你,在此之前,你大可以放心在雪霁宫里到处逛逛。”

刚刚林阙青和林向晚在御花园里演的那出应该已经以各种形式传的沸沸扬扬的了,所以现在林向晚的身份也暴露在雪霁宫女眷面前,至少别人也不敢对她太过冒犯。

林向晚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后便是从怀中拿出画稿和账纸,一把递给林阙青:“不眠不休做好的,麻烦哥哥了。”

“所以说为什么要常常待在月晕阁里?敢情你是把月晕阁当做是第二个降香院了吧。”林阙青无奈地看着林向晚,把心中那一抹对断续的怀疑不露声色地压在了心底。

林向晚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林阙青。

想想她好像还真的是因为绝色坊的事忙昏了头,她才笑着开口:“可是我现在已经忙完事情了,放心吧哥哥,我会出去四处溜达的,反正绝色坊的服饰还是需要出到外面找灵感的,当然,安全至上!”

林阙青又是跟林向晚说了大大小小的该注意的事宜之后就被林向晚不耐烦地下了逐客令,而林阙青踏出月晕阁,看到抱着剑倚在柱旁的断续又是行了礼,意味深长地看了断续一眼。

第三十四章:剑神这是动心了?

而断续则是看着盯着他半响的林阙青微微一笑,随后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对着看了好一会儿,断续才慢悠悠地开口:“林公子有什么事吗?”

林阙青却是抱着胸,淡淡地瞥了断续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不知道剑神有没有空跟我聊聊?”

断续则是低声一笑,“当然,你可是向晚的哥哥。”

而林阙青轻轻地点点头,随后头也不回地往一个方向而去,但是又似乎有意放慢了脚步,而断续则是微微一笑,面纱下的薄唇微微勾起:“林公子这是要去太子殿下的择木居?”

“你倒是对雪霁宫的路径熟得很。”林阙青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静静地打量着断续,随即又是恍然道:“不愧是密楼楼主。”

择木居在慕容筠偏殿的一处异常隐蔽的地方,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因为慕容筠的偏殿本就十分华丽,所以那一处看着有些简朴的竹屋倒是不怎么起眼,平时也是慕容筠和林阙青在里面下棋或者转换心情才会到那个地方休息。

就在这么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两人来到慕容筠所在的择木居,因为竹子堪堪遮住了洒下来的温暖的阳光,清新的空气里带着一丝丝凉意,只有偶尔有几缕阳光透过浓密的竹林洒在地上,隐约闪烁。

择木居中有着一方古琴,两张竹椅和一张竹桌,在一旁的书桌上还有一些未处理的公文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旁,整个择木居十分干净而又有一种静谧的感觉,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而断续则是不紧不慢地坐在择木居中的竹椅上,林阙青则是转身从容地煎茶,不一会儿淡淡的专属于茶的清香混合着竹林特有的味道缭绕在两人之间,而断续则是从头到尾都是淡淡的模样。

林阙青煎完茶后坐在断续对面,抬起手给断续倒了一杯茶:“素闻密楼事务繁忙,而身为密楼楼主的剑神自然是更加脱不了身,此刻居然有这般闲情逸致与我一道在这个小小的竹屋里饮茶。真是不胜荣幸。”

断续慢慢地拿过那个黑色茶盏,手指轻轻地摩挲了一下茶杯沿口:“没什么,密楼事务是多,但是也不是那么多,人,还是要放松的。”

他没有喝下林阙青为他倒的茶,沉吟半响,却又是将茶盏放回到竹桌上,直视着面前的林阙青,似笑非笑:“说起来不是林公子更忙?明明是天行阁的阁主却经常在这个如同鸟笼的雪霁宫内跟太子殿下一起处理公文,说到分身乏术,应该是林公子才对。”

林阙青却是挑了挑眉,完全没有意外的神色。他早就想到了,既然断续那晚在天行阁能把传说中的沧澜神器百辟交给天行阁,让天行阁把它作为比武夺彩的彩头,就一定会调查天行阁阁主的身份。

虽然他也算是隐藏的很好,但是在具有强大情报搜寻能力的密楼面前,他那些用来隐藏身份的手段完全不堪一击,而他也没有想过能瞒得过眼前的断续。

但是,让林阙青没有想到的是断续会跟林向晚扯上关系,虽然他听到紫苏跟他说是断续救了自家妹子时,他起初的确很感激眼前的男子。

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明白的一点是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会有牵连,所以他调查了那天天行阁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据天行阁里他的人跟他说,断续当时是忽然飞身而去的,再联想到向晚落水恰巧被断续所救,这就说明,他一开始就是冲着向晚而去的。

林阙青轻笑一声,目光却是一瞬间有些晦暗不明:“感谢剑神的关心,我还是顾得过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剑神一直徘徊在我妹妹身边,甚至达到了昼伏夜出的地步?”

虽然他不在林府,但是至少还是知道林向晚的行踪的,自然也就知道那些天林向晚招待断续的事了。

断续看着眼前刚才还同林向晚有说有笑,眉目温柔的林阙青此时有些阴冷的神色,轻轻啜了一口茶:“如果我说,我是想在向晚身边呢?”

林阙青却是猛然地额头青筋隐现,话语中都含有几丝怒气:“鼎鼎大名的剑神这是对我妹妹动心了?”

断续却是心头不经意一跳,随即淡淡地对上林阙青的目光,不发一言,静静等待着林阙青的下文。

“但我没有觉得你是真心的,你的目光里有太多我看不清的东西。”林阙青明面上是这样说的,但是心里又是不确定了,毕竟刚刚在花园里,断续对林向晚的维护他还是看在眼底的。

而断续的手却是微不可察地一抖,随即低了低眉,眸中迅速划过些什么,开口有一些嘶哑:“目光吗?”

的确,断续和面前的林阙青,一个是情报机构密楼楼主,一个是雪霁第一楼天行阁的阁主,两人都是与无数的人接触过的人。而他们深知,要了解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看一个人的眼眸里的情绪,因为眸间流露出来的情绪,是最难隐藏的,同时也是最真实的。

“你到底在隐瞒些什么?如果我妹妹身边有有所隐藏的人,那我必须保证他所隐藏的,并不是什么会伤害到她的东西。”林阙青的目光一瞬坚定而又严肃。

而断续的眸子却是一瞬间柔和了下来,淡笑一声,没有多余的表情:“这个林公子大可放心,我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永远不会。”

“哦?给我一个理由。”林阙青在看到他的目光时却是一怔,紧盯了他很久很久,随即敛去了怒气,抬手覆上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

而断续却是一瞬间勾唇一笑,随即无声地说了些什么,林阙青手中的茶杯却是一瞬间从葱白如玉的指间滑落,“砰——”的一声,溅起的茶水把他的衣衫打湿,掉落的茶杯与竹子碰撞发出极为清脆的一声声响,惊起落在窗檐的飞鸟。

一瞬间,择木居针落可闻,而林阙青的脸上的淡然神色却是被一片惊骇之色所取代,他动了动唇却没有说出一句话,随即有些狼狈地想要捡起落在地上的茶杯,好不容易地捡起茶杯却又是重重地放到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声响。

断续则是笑了笑:“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而林阙青却是目光复杂,脸上浮现一层恼怒之色,把声音扬高了些:“你还说你对我妹妹没意思?!”这个臭小子...他居然...

而断续则是轻轻地扭头看向窗外随着轻风而轻轻摇曳的竹林,目光淡淡,本来映入他眼帘的青翠却又是一瞬间被雪白而取代,他的思绪又似乎飘到了很远很远,过了半响,才慢慢开口道:“...谁知道呢。”

......

密楼

紫苏与无心在一旁处理着情报,而无心则是因为紫苏被断续调回来调查柳问卿一事而欣喜异常,目光不自觉从手中的情报移到了一旁的紫苏身上,而紫苏就在他这样的目光下,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红晕。

而一旁的追魄则是用笔写着什么,就连一向迟钝的他都感觉到两人之间奇异的气氛,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两个到底是工作还是在谈情说爱啊?那个啥,无心,你到底是在看手上的情报还是在看幻影啊?!能不能收敛一点,啊?”追魄都几乎把手上的笔折断了。

自从陆一进宫之后,他就被陆一调到到密楼里处理事务,而恰好断续又是雷厉风行得很,从前前几天开始就把他分到跟无心和幻影这两个有情人这一组,让他们一起完成柳问卿一事的调查。

而其余各自在处理各自事务和接取委托的密探则是哄笑一堂。

“幻影前辈回来了无心前辈当然开心啊。”

“追魄你就别酸了,你闻闻,这酸味都要冲破天际了...”

“我们羡慕不来的了..”

追魄狠狠地咬了咬牙,这几天他本来就被主子斥责得够狠了,还要在这里一直看着他们两个眉来眼去,真的是,让人憋屈得很!

而紫苏脸上的红晕更甚,不自觉地离了身旁的无心远点,而无心则是轻咳一声,回头看着一脸哀怨的追魄:“多嘴,小心主子回来罚我们!”

“主子要罚也是罚你们,管我什么事?!”追魄也是来了脾气,一下子从书桌前站起。

“罚什么?谁要被罚?”而就在此时,密楼外传来淡淡的声音,而三人则是一瞬间僵住了,随即十分狗腿地朝着一身紫衣的断续单膝下跪行礼,沉稳开口:“主子。”

而其余方才还在调笑的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出,跟着三人一同下跪,毕恭毕敬:“恭迎主子。”

“嗯,无心追魄和幻影留下,其他的人...先到后头练练武互相比划比划吧。”断续淡淡地瞥了三人一眼,察觉到无心和紫苏两人间明显过于亲密的距离,眯了眯眸子,随后坐到密楼殿内最高的位置,也不让这三个人起来。

而其他的密探则是对跪在那明显僵住了的三人寄予了无限的同情,但是有时偷笑着走了。

正当无心打算一人做事一人当,开口先承认错误的时候,断续开口了。

“怎么样,有没有收集到什么有用的情报?”断续眸中忽然闪过一丝寒光,“不要告诉我又是那些什么柳问卿把柳府中的猫咬伤了之类的话,我要听别的。”

这是却是反应快的追魄开口了:“回主子,柳问卿死了。”

第三十五章:新的线索

“哦?”断续却是一瞬间笑了笑,“继续。”终于能得到些有价值的东西了。

无心沉稳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大殿:“回主子,这几天我们一直潜伏在柳府,柳问卿原本的举动也是疯疯癫癫与寻常无异,但是昨天晚上开始,柳问卿突然就开始痛苦地嘶吼,把柳府中的人吓得不轻,以为她是中邪而把她捆绑起来,但是没用,柳问卿一直嘶吼道今日辰时,后来再无声响。”

“的确,后来正如我们预想的那样,不久柳府就传来男人和女人的哭声,后来又是安安静静地叫了巫女等人,又派人添置了一些棺材之类的物件,随后就偷偷地急匆匆地把柳问卿下葬了。”紫苏补充道。

“嗯。”断续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看来雪霁宫那狐狸还是要把柳问卿的消息封锁到底,不然柳家也不会连柳问卿死去的事也隐瞒。

“后来我们去看过柳问卿的尸首,发现柳问卿的身上浮现着像蛇一样的刺青,十分可怖,从她的脸一直蔓延到全身...”追魄沉默一瞬,随后又说:“不知道算不算有用的信息,但是当时柳问卿的表情就像是遭受到极大的痛苦一样,十分狰狞。而且,她当时的嘶吼声也是十分尖锐恐怖。”

而断续轻轻扣着一旁的桌面,发出清晰又有节奏的响声:“有用的信息只有三个,蛇形刺青、嘶吼声、痛苦狰狞的表情。”

追魄疑惑道:“所以属下想,这是不是,能跟那天柳问卿诡异的行动联系起来呢?”柳问卿并未习武,但是据他们收集到的情报所示,那天柳问卿是把林向晚打落到护城河内的。

柳问卿从何得来的那份力量,将是最重要的线索。

在民风开放的商朝大陆,虽然刺青作为一种装饰十分常见,而且多种多样的刺青更是得到了大部分人的喜爱和推崇,所以基本上,无论是雪霁还是西夜等其他国家,十个人中至少有五个人纹有或大或小的刺青。

但是在千年之前的商朝大陆,刺青的意味却并不美好。尤其是沧澜神墟还未覆灭的时候,同样尤其是还有各种神灵存在的时候,刺青意味着死亡、堕落、绝望和恐惧,携带着不同程度的诅咒。

“对了,还有一个新的情报是黑色烟雾,今日属下去收集情报时还听到当时在船上的其他女眷这样说,当时柳问卿身上,缭绕着淡淡的黑色烟雾,但是她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因为当时的夜色实在是太过深沉。”无心补充道。

“可是当时柳问卿穿的是绝色坊的丹碧纱纹双裙,这套衣裙的主色调是淡白色和淡青色,如果有黑雾缭绕在她身边,颜色对比应该十分清晰,照理来说不会有错。”紫苏补充道,丹碧纱纹双裙她是见过的,在当时林向晚设计稿子的时候,她还在一旁为她研墨,不会有错。

而断续则是听到绝色坊时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轻笑一声,而就是这一声笑声打破了密楼内十分严肃沉重的气氛,他见三人齐刷刷地朝他看去,却又是恢复到原来的神色:“你们是不想从地上起来了?”

听言三人的头却是垂得更低了,断续轻咳一声:“调查一下蛇形刺青吧,另外,关于黑色的烟雾,我来调查。”

随即断续又是从软榻上站起,走到三人身边,一拂紫衣:“起来吧。”他看着无心和紫苏,淡淡开口:“你们两个,爱怎么来怎么来,不用管追魄。”

轻飘飘地扔下这一句话,断续双足轻点一瞬间已经飞身到密楼以外,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随后紫苏却是和无心相视一笑,而追魄则是愣了半响,呆呆地开口:“主子这是...怎么了?”

而无心和紫苏则是走到一旁,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偷偷笑了:“我们都知道,但是就是不告诉你。”

这都是因为...主子他认识了向晚小姐啊!

“没天理啊!!”悲惨异常的嘶鸣划破了沉静的天幕,只有追魄的声音在密林里回响着。

......

林向晚想到这里,神色有点羞愧。不行,拿出前世学习的傲气来,她可是才女。

于是林向晚也打算找些事情做,她在屋内来回踱步,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托住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转念一想,而且雪霁宫殿,也是十分错落有致,虽然可能没有二哥的千机阁那般精致,但毕竟是宫殿,也是别有一番韵味的。

那就还是出门去吧,虽然暂定的绝色坊服饰都设计好了,但是这个..林向晚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钱是永远都赚不够的!

刚一踏出门,密楼的密探便不知从哪窜出来,为难地看着她:“向晚小姐,您要去哪儿?”

而林向晚却是瞬间反映了过来,这些就是断续说的会给她安排的密探,想到这,她轻轻笑了笑:“在屋子里闷得慌,随意走走,放心,不会走得太远。”

而密楼的密探却是看着她拿着的画纸和毛笔还有一个像是板子一样的东西,那板子上却是有一些小凹槽,而每个凹槽上又有着不同的颜料。密探们有些无语地看了看天,这...真的是随意走走的人的架势吗?想到这,其中一个密探抱拳:“可主子有令要看紧小姐,不能让小姐受到半点伤害,主子命令,属下不得不从。”

眼前的林四小姐,是主子十分重视的人,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就算是赔上这条命也担待不起啊。于是密探们脸上的神色各异,一瞬间十分难看。

林向晚也本无意为难密楼密探,听到这也是有些没了主意。“这样吧...”林向晚沉吟片刻道“我只在月晕阁的后院随处走走就好。”

“好像主子也没有说不可以这样?”林向晚看着窃窃私语的密探们,暗暗挑了挑细眉,一脸乖巧的模样,静静等着他们说完。“好像是...”最后他们点了点头,“那么,小姐这边请。”

“属下会保护小姐不受半点伤害,若有违誓,任由小姐处置。”

“劳烦各位。”林向晚朝他们盈盈施了一礼,便挪步向后院走去,而那些密探见此也是隐去了身形,静静地探查着周边的风吹草动。

阳光正好,也不刺眼,林向晚随意在月晕阁中走着,看到满目的花朵争奇斗艳,可是她似乎看到了些什么,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粉色衣衫随她脚步一顿而在空中划出一道极小的弧度,随即便自然地垂下,粉红的流苏微微晃动,一阵风吹来,迷了她的眼睛,她闭了闭眼睛,脑海中却有虚影一闪而过,她却抓不住。

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一片混沌中下意识稳了稳身形,再睁开眼睛时,她的目光已经一瞬不瞬地凝在远处,目光无澜。

那是一道紫藤萝花架,但是因为春光正好,花开的很灿烂繁密,辉煌神秘的深深浅浅的紫,就这样挂在花架上,在撒下的阳光下,泛着点点银光。

好漂亮的紫色...

林向晚不由得向那紫色迈了一步。

她想起了已经回密楼回了大半天的断续,想起他的一身紫衣,她淡淡地笑了。

但是,这紫色好像跟断续的紫色有点不同?好像在哪里,也见过这样辉煌的紫色?像是梦境中凝聚出来的幻境,她竟是有点记不得了。

她一步一步朝着那片紫色走去,仿佛抛弃了所有的前尘往事。

林向晚随意地就坐在一块石头上,拿着一支画笔,手里拿着一沓的宣纸,把颜料板放到一旁,就这样看着眼前的美景,灵光一动,就这样提笔勾勒起来。

淡淡的白云飘过,她看着手上的半成稿,稿纸上画的是一支极为简单的步摇,参照了御花园中的紫藤花棚来画,一串的青紫色蝴蝶花瓣,若是做成紫色,紫色水晶石倒是可行...

只是...林向晚在脑海中勾勒了一下成品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拿起画笔在空中随意划了几下,但是好像太过繁复,太过浮华。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正当林向晚专心致志地画着稿纸时,远处有喧闹的高高低低的男子声音传来,浩浩荡荡,好像不止一两个那么简单,“公主殿下!!请随我等回去!”而随着男声落下,又是传来一阵欣喜而带着几分惊慌的稚嫩的少女喊叫声:“姐姐!粉衣姐姐!”

“粉衣姐姐...?”林向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粉色纱裙,有点疑惑地抬头,随后就感觉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撞到了自己的怀里。

而隐匿在不同地方的密探几乎是已经捏紧了手中的暗器,却在看到那一头明晃晃的银发时默默收回了手,吹着口哨望着天。

陆凉公主啊...陆一主子的妹妹。

密楼以外的人也许不清楚,但是他们这些密探却是很清楚,明面上密楼的主人是断续,但是实际上密楼一明一暗有两个主子,一个是断续,一个则是陆一。

可是陆凉是公主,行动不能随心所欲,而她的王兄陆一又是忙出使事宜而与雪霁宫内诸位官员商议,所以派了更多的侍卫和密楼密探看守住陆凉,好几次陆凉都逃跑失败,好不容易成功趁着侍卫不注意而偷溜出来找到林向晚,哪会那么容易撒手。

第三十六章:初遇陆凉

正当林向晚专心致志地画着稿纸时,远处有喧闹的高高低低的男子声音传来,浩浩荡荡,好像不止一两个那么简单,“公主殿下!!请随我等回去!”而随着男声落下,又是传来一阵欣喜而带着几分惊慌的稚嫩的少女喊叫声:“姐姐!粉衣姐姐!”

“粉衣姐姐...?”林向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粉色纱裙,有点疑惑地抬头,随后就感觉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撞到了自己的怀里。

而隐匿在不同地方的密探几乎是已经捏紧了手中的暗器,却在看到那一头明晃晃的银发时默默收回了手,吹着口哨望着天。

陆凉公主啊...陆一主子的妹妹。

密楼以外的人也许不清楚,但是他们这些密探却是很清楚,明面上密楼的主人是断续,但是实际上密楼一明一暗有两个主子,一个是断续,一个则是陆一。

可是陆凉是公主,行动不能随心所欲,而她的王兄陆一又是忙出使事宜而与雪霁宫内诸位官员商议,所以派了更多的侍卫和密楼密探看守住陆凉,好几次陆凉都逃跑失败,好不容易成功趁着侍卫不注意而偷溜出来找到林向晚,哪会那么容易撒手。

“姐姐,向晚姐姐,帮帮我,那些坏人要把我抓回去!”随即陆凉拉着林向晚的衣袖蹭了蹭,紧接着又是扬起脸看着林向晚。

这一招一向对王兄很管用的,不知道对向晚姐姐管不管用呢?而这样的话听得密探的后脑勺一阵黑线,在陆凉的口中,他们这些保护她的人反而变成了无恶不作的大坏人似的,这样让陆一主子听到了,他们可就遭殃了啊。

而急匆匆跟着陆凉步伐前来的则是一群穿着侍卫装束的人,见到一个林向晚坐在石头上,而陆凉则是埋在她的怀里,先是愣了愣,紧接着朝林向晚一抱拳:“小姐有礼。”

林向晚低头看着不过十岁的少女,她一身深深浅浅的蓝,头发更是神秘莫测的银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流转出无限光华,她不由得怔了怔,心道:“好漂亮的银色。”银色的头发啊,这在雪霁境内倒是稀罕,但是来参加宫宴的人非富即贵,莫非她是西夜国王室的人?

哇...这女孩子也太好看了吧,还有这头发,简直就像霜染一样啊,好像银色的瀑布。林向晚忽然有种抱着洋娃娃的感觉,受这样的想法驱动,林向晚不禁把手中的毛笔和稿纸都放到一边,又是捏了捏陆凉的脸又是拍了拍她的头。

好软..好柔...

而就在林向晚被陆凉惊讶到的时候,陆凉也是看清了她的脸,哇...比她想象中还要好看啊,这可比这些天在雪霁宫内看到的女眷都要漂亮万分。

一旁的紫衣密探还有装扮成雪霁宫侍卫的密探则是面面相觑,公主这是说他们是坏人吗?而几乎是双方都无语的瞬间,两队人马都发现了对方的所在,更是面面相觑,几乎是呆滞在当场了。

其实为什么他们会相遇是有原因的,陆一作为密楼的主子当然也有调动密探的权力,而且他本就不信任雪霁宫的侍卫,所以就调了在雪霁宫以侍卫身份活动的十几人守在陆凉身边。而林向晚身边的密探则是断续一手安排的。

所以就出现了现在这样的场面,两队密探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但是在陆凉那边的密探们内心却是惊讶万分,目光又惊又疑地看着抱着陆凉的林向晚,不自觉地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这位小姐,属下乃是陆凉公主殿下随身侍卫,公主殿下一时贪玩勿入月晕阁,请小姐见谅。”

能雇得起密楼密探的,那可不是一般人,要知道密楼请求贴身保护的委托都是要断续亲自过目才能被允许的啊。而且,以时辰就算,一个时辰已经高达五千金,让密楼密探惊讶的不是林向晚腰缠万贯的可能性,而是他们的主子断续居然同意了。

而林向晚则是略略侧过头,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一时贪玩勿入月晕阁?月晕阁可是离使臣宫殿有好长一段的距离啊,而且方才这个女孩子还喊出了她的名字,怕是有什么事找她吧。

“诸位好,既然公主喜好玩耍,那就不如就让公主在我这玩一会吧,月晕阁这么大,而我人也的确就在这里,不会跑到哪里去的。当然,诸位也可以留下来在旁边看着,是走是留,就是诸位的意思了。”林向晚朝密探们笑笑,随即手上又是轻轻地捏了捏陆凉的脸蛋..手感是真的好啊。

林向晚的话听得密探们一愣一愣地,轻轻地对视一眼,却又是与藏匿着的自家人交换了眼神,察觉到他们微微点头才道好。

而密探则是偷偷地交换了眼神,有人低声道:“等下主子要是见到公主殿下不在晴方殿,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想...大概主子这会还在雪霁宫商量事宜吧...应该不会那么快回来的吧...”一个侍卫抹了抹脑门上的虚汗,讪讪地笑了笑,他其实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只是不敢去想。

“公主殿下你认得小女?怎么会...”这边确实林向晚先开口了。

“向晚姐姐你可是这几天雪霁宫内的活在谣言中的人物呢...话说向晚姐姐你别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地叫我啦,我们西夜国可不喜欢这一套,然后那个我是陆凉,寒凉的凉,陆地的陆,姐姐你可以叫我小凉啊....”陆凉眼睛一亮,一张小嘴喋喋不休,但手还是死死地扒着林向晚不放。

林向晚忍俊不禁,这公主殿下还真是个活宝啊,从二哥那听来的消息说西夜国注重文学和礼仪,这是真的吗?

而陆凉依旧在不停地跟林向晚普及这几天听到的传闻,而林向晚的嘴角却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传闻真的是越传越离谱。

要是说粉衣女子与林阙青有这般那般的关系也就算了,跟身旁的紫衣侍卫太过贴近又是什么个传闻啊?这几天相处下来,林向晚也是了解断续的性情,这要是让断续知道了,估计会把那些传播消息的人都给嗯...不说被灭,但是感觉那些人会有不怎么愉快的回忆。

算了,还是找个机会跟断续说一下吧。不过他方才又是回密楼了,连招呼也不打一声。林向晚有些微微出神,而陆凉看到她这副模样,撅起小嘴晃了晃她的衣袖:“姐姐,你有听小凉说话吗?”向晚姐姐跟断续哥哥好像啊,虽然都是很温柔的人,但是有的时候确是会分心。

“啊,不好意思小凉,我方才在想东西,没有听到,你刚刚在说什么呀?”林向晚有点抱歉,不自觉地换上了更为柔和的声调,她看到这样娇小玲珑又活泼可爱的女孩子感觉心都要化了,又是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陆凉听到她这样说,灿烂一笑,但是一瞬间又沉默了下来,恹恹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用小手揉着裙摆,那上好的布料已经被她揉的有些皱了。

林向晚看到前一秒还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一下子如同一朵蔫了的小花,不由得心下怜惜,转身问道:“小凉怎么不高兴了?”

她皱着一张小脸,犹豫了一会,随后撅着嘴巴哭诉道:“刚刚有个女人嘲笑我没有好看的衣服!”

“哈哈哈哈——”林向晚笑得很开心,眼前这个小女孩,没想到还挺爱美的。

“姐姐你笑什么?”她好生气哦,连姐姐都笑自己,她转过身去,假装不看林向晚。

这小姑娘是生气了?林向晚收敛般地轻咳了一声,随即开口说道:“没有没有,我是觉得你真可爱。”

刚刚还在生气的陆凉听到温温柔柔的声音便缓缓地转过身来,但还是气鼓鼓地鼓起两个腮帮:“可是小凉没有好看的衣服,那就没有那么可爱了。”

“你觉得什么样的衣服才好看?”林向晚顺口问了一句。她倒是好奇了,她也不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小女孩,都觉得什么样的衣服好看,于是她兴致勃勃,一脸请赐教的模样望向陆凉。

“咦?姐姐不是喜欢绝色坊的服饰吗?我听说裴舒小姐还给姐姐送了三套冬素呢。”

绝色坊四季不同时令,都会推出一系列的新装,倒是满足了不少官家小姐的兴致,陆凉在几年前跟陆一去过一次,绝色坊内的迎合着时令的装饰只会让人心生好感。

“哦?你还知道绝色坊?”

“绝色坊是个很漂亮的地方!里面有很多很多好看的衣服,对小凉而言,绝色坊跟西夜的空中花园都有得一比呢,不过空中花园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比较危险,就算是小凉想要在空中花园玩,也一定要让宫人带着呢。”

空中花园?那倒是个自己没有听说过的地方,看来自己还是很缺乏西夜的情报的,等断续回来的时候稍微问他一下吧。

“但是绝色坊里的衣服都是给姐姐穿的,并没有专门给小凉穿的套裙和戴的首饰,这有点可惜。”

林向晚转念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她开设绝色坊的时候瞄准的市场本就是后宫嫔妃和官家小姐,倒是把小凉这个年龄段的小姑娘给忽略了。

想到这里,林向晚悄悄地把拿在手中的画稿收到了身后,缓缓开口:“小凉,姐姐觉得,以后绝色坊肯定会出好看的衣服给小凉穿的,你信不信呢?”

“信!”陆凉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真的好喜欢向晚姐姐,看着她漂亮的眼睛,就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相信的魔力。

第三十七章:她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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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血月挽歌

派了几个密楼密探暗中把陆凉送回晴方殿后,林向晚便等来了许久不见的她的父亲林治和忙完事务却神色复杂的林阙青。这些天因为出使西夜和宫宴的事,作为雪霁宰相的林治实在是没有办法抽身来看望林向晚,好几次商谈结束都已经是深夜,他也不想打扰林向晚休息,而明晚的宫宴大大小小要准备的事宜也已经安排妥当,他才能够来见自己的小女儿一面。

而在林向晚对林治撒了会娇之后,林治却又是问起林向晚落水的事情,最后林阙青却是不紧不慢地打着太极,半开玩笑地扭曲了原本的事实。

原来是剑神舍身救下被柳问卿所害的林向晚,到了林阙青口中则变成了是因为林向晚太贪玩想去护城河中摘荷花结果不小心落水,最后被紫苏所救。其实这也是迫不得已的,柳问卿疯癫的消息被文王有意封锁,而断续与文王的关系向来微妙,站在林治的角度看,林阙青信口胡编的故事是最好的回答了。

可是...隆冬时节,摘荷花?林向晚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而林阙青看到神色古怪的林向晚,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已经是笑翻了,他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唇边噙着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只是林治又是被惊吓又是庆幸,他这几天被繁忙事务累得够呛,所以也没有多加思考。林治本想在林向晚这多留一会,谁知道就在三人吃过饭不久就有宫人来通传他回雪霁宫殿处理新的事务,在离开前林治歉意地冲林向晚笑笑,随即又是依依不舍地走了。

而林向晚则是立马拉着林阙青到一旁坐下:“哥,你知道商朝大陆的异能吗?”

随着林向晚话音刚落,林阙青的动作一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于是林向晚细细道来,而林阙青的神色却是越来越古怪,随后伸出手轻弹她额头:“真想知道?问剑神去吧。”林阙青知道断续手中掌握的情报比他多得多,虽然在天行阁内他也听到不少有关异能的传言,但是毕竟他没有亲眼见证过,所以也不敢随便下定论。

但是他又不忍心看到林向晚一瞬间兴趣缺缺的模样,皱起眉头回想着传闻,娓娓道来:“其中大概的我还是知道的,有人懂得占卜之术,预言之术和探知过去之术,更有甚者听说能够控制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为己所用。”

传闻沧澜神女款冬掌控的就是控制自然元素之术,作为自然神女,本身的神力就是蕴藏深厚,甚至漫溢而出,对于水与木元素的掌控堪称沧澜最强。

林阙青知道,异能这个东西,向来都是隐藏好过于展现的,未知总是令人恐惧,而最为渴望而又忌惮这种强大而又神秘的力量的,自然是商朝大陆四国国君。高处不胜寒,自然也会想方设法把异能者尽数抹杀,以期稳固自身王位。

所以自然而然异能者就选择了藏匿,而不是大肆宣扬。

林向晚也是被林阙青所列举的异能所惊,微微睁大了眼睛,果然跟她想象中的一样深不可测...但是,既然异能者与神祗结缘,但是沧澜已经覆灭,神祗已经下落不明,那么...那些身怀神祗赠予的异能的人们失去了神祗的庇佑,又会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林向晚不禁打了个寒颤,转头望向从窗外撒下的月光,今晚的月亮弯弯,空气清新但却夹杂着一点冷意。而林阙青看到她一瞬间苍白的脸色,大步走到衣箱前,急忙翻出一袭披风,随即披到她的身上:“怎么了,是不是太冷了?虽然这是春夜,但是夜晚的温度还是比较低的,再加上你前几天才落水,要是再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而林向晚却是摇了摇头,手上却是把披风拉紧,不发一言她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窗外的月亮。不知怎么的,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模糊糊,仿佛有浓郁的大雾遮蔽住她的视线,她使劲地晃了晃脑袋,想要让眼中的大雾消散而去,但是定睛之后一瞬间她却被眼前的景象所惊。

窗外本是皎洁而又明亮的弯月在一瞬间被染得腥红,而那血月与沉沉的天幕相互映衬,洒下了如血般的月光,远远看去妖异而又可怖,神秘却又令人心生敬畏,而这一瞬间,林向晚却是感觉到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从脚底倒流而上,浑身开始变得冰凉,脸色在一瞬间失去了血色。

耳边飘飘渺渺地传来凄美哀伤的挽歌,空灵而渺茫,仿佛要把人的心神夺去,只听一瞬,就仿佛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没有听到吗?!”

...什么?

听到...什么?...是她听到的歌声吗?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

不受控制地,林向晚起身朝着窗外走了几步,随即扶着窗柩,失神地望着那月亮。林阙青也是敏锐地察觉到她神色的变化,看着她神色古怪地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心下惊疑不定,一把攥住她的手把她拉了回来,话语中含着一丝惊疑不定:“妹妹...怎么了?”

而林向晚的意识在林阙青攥住她的手腕时一瞬间恢复了过来,随即又是晃了晃脑袋,在凝神朝窗外的月亮望去,四周在月光的笼罩下白茫茫一片,亮如白昼,月光的清辉倾泻在月晕阁的后院里,如积水空明,下落的月光似乎不过一秒,就会坠入她的眼中。

“啊...没怎么。”林向晚堪堪扯出一个笑容。

“你笑得好假...到底怎么了?”林阙青却没有被她的笑容糊弄过去,直接地说道。林阙青很熟悉林向晚的神态,她这么勉强的笑,怎么样都不像是没事的模样。

一切的一切在这样的月色下都是那样的宁静安详、真实而又清楚,可以说,月明如水,月色如水,月光如水。分明,在这样的月色下每个人都会变得恬静舒坦,安然而自在,直到心如止水...

可是为什么,她会在看到这样的月色时会那么彷徨绝望呢?不可抑制地,她又想起了那个迷梦,分明是那么动人的梦,她却在一瞬间感觉到悲哀无比,她转头看向一脸紧张和关切的林阙青,有些迷茫,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哥,我好像出现幻觉了。”

可是那血月,也太真实了吧...真实地仿佛她亲眼看过一般。

“幻觉?都出现幻觉了还不好好休息?我就知道早晚绝色坊那些破事会把你的身子累垮,不要再说话了,赶紧歇下!”林阙青却是更加紧张了,随即像赶猪一样把林向晚赶到了她的卧室,又是陪着林向晚絮絮叨叨说了一些话,看着她的脸色好转之后才犹豫着离开。

林向晚换上了里衣,随后点了点定神安眠的薰衣草香薰,随后便揽过一床被子,闭了闭眼,很快她就沉沉睡去。

可是就在此时,她腕间的琉璃珠却是流转出淡淡的绿光。

......

又是那一片大雾,而林向晚并不对这样的情景陌生,或者说是因为入睡前她还一直在反复地想着那个迷梦,淡淡迷雾和浓雾揭示着梦境的开始和结,这一点她已经很清楚了,但是没想到在眼下这个情况她居然又做了这个梦,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眼前一点无数绿色萤光自视野范围内升起,而她却是按照上次那样指尖轻触一点萤光,白光涌起,又是切换到另外一个场景。

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历,林向晚几乎是一瞬间就确认琉璃珠的存在,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琉璃珠好端端地绑在她皓白的腕间,只是原本该有的习以为常的绿色光芒却是沉寂,她反反复复地又是摸,又是抬手到眼前仔细看过好几次才确信琉璃珠不是虚幻之物。

为什么这次琉璃珠没有消失?林向晚疑惑着,眼眸里却是映入一片紫色,她惊讶地抬头。入眼是以紫色为主色调的花海,夹带着点点星光,美轮美奂,比起上次林向晚看见的九霄琼林有过之而无不及。

很快,她就看见了一身绿衣的款冬,从她眼前一掠而过,而她下意识就跟着她的身影跑着,林向晚还是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却能听到她的心声,飘飘渺渺而又熟悉的声音随着她带起的微风而来,传入她的耳中。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要来这个鬼地方啊,明明雪照岛里的花花草草都没好转,我却偏偏被派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下结印,简直是浪费时间。’

而林向晚却是一愣,结印...雪照岛,又是一些她没有听说过的词汇。她追着那款冬的身影来到了一条小溪的尽头,前方是白练般的瀑布,下方则是一个湖泊,白花花的水流涌动着,白茫茫的雾气氤氲着润泽,在湖泊旁的一丛丛的紫色小花花香弥漫,但是林向晚鼻尖却蔓延过极淡的血腥味。

一缕风飘来,宛如呼吸轻浅,有一丝腥气飘不得多久,便又在花香和水汽中淡去。

而款冬动作也是一顿,狐疑地走向被乱石遮蔽住的溪流处,有鲜红的血液顺着土壤流成了一道小溪流,而那血溪流汇入湖泊,将湖泊染红。两人的目光也顺着血腥味的源头看去,款冬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喂...那边,有人吗?”

第三十九章:珑秀谷初遇1

放得极轻的声音在异常空旷的四周环绕,而款冬则是抿了抿唇,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一步一步地绕过乱石,看着无辜的紫色花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水分而枯萎,而在这样一大片的枯萎的花丛中,静静地躺着一个玄衣男子。

他似乎受了不轻的伤,肉眼可见他的伤痕已经绽裂开来,而他的一身玄衣也是被伤口涌出的血液所浸染。林向晚微眯着眸子,她完全可以从他胸前触目惊心的伤痕就能看出他晕倒前经历了怎样的一场恶战。而现在他如墨染的发丝零乱地遮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因痛苦而紧抿着的唇和光洁的下巴。

‘哇,这人不会死了吧?...不对不对,除了那些枯萎的紫晶花,我在他身上感觉不到死亡缭绕的气息,看来这人还活着。不过再这样下去,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了。’

林向晚怔了怔,昏倒在那不省人事的分明就是之前她见过的那个玄衣男子,可是从款冬的话语中她又感觉款冬并不认识这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而且琉璃珠也是好好地在她的手上,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是...时间回溯了?

款冬怔了怔,随即走上前去,嘴里念念有词,手中绿光乍现,随即玄衣男子底下便铺开一个巨大的绿色雾域,而款冬看到男子身上的伤痕开始慢慢愈合,轻叹一声,随即走上前去,喃喃道:“让我看看你是什么妖魔鬼怪擅闯珑秀谷!”

而林向晚几乎是嘴角一抽,妖魔鬼怪?嗯...他现在的模样的确是挺像妖魔鬼怪的。

林向晚随着款冬蹲在玄衣男子的旁边,款冬先是用手把他脸上的墨发拨开,随后呼吸一滞,而林向晚也是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过他的脸,也是被他的面容所惊。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恍如天人,分明是为世人所惊叹的容颜啊,尽管他紧紧地闭着眼,还是掩盖不住他周身的孤绝料峭的气质。

‘这个人...也太好看了吧!’

“这个人...也太好看了吧!”而就在款冬的心声传到林向晚的脑海中前,林向晚已经抢先一步地感叹了一句,虽然当时在梦中她已经觉得这个玄衣男子很好看,但毕竟是远距离。而现在他的容颜就这样展现在她面前,她竟是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而就在此时,玄衣男子的鸦羽般的长睫如蝶翼振翅般轻轻地抖动了一下,紧接着睁开了双眼,目光淡淡,动了动唇,声音冷淡:“你谁?”

而林向晚则是憋着笑,这个态度,嗯...按现代的说法是注定孤独一生?

而林向晚对上男子的眸子,心中抽了口冷气,真的是,好漂亮的紫色啊!他的紫眸是那样的深邃,如夜色般深沉神秘,仿佛能将人陷进去一般,偏偏他的目光却犹如万年不化的冰川般寒冷,没有一丝温度。

“问别人姓名时不是应该自报家门吗?”款冬轻挑柳眉,眼中的惊艳略略收敛。

而他周身顿时散发出一股让人窒息的威压,而林向晚只感觉头顶上犹如泰山压顶,几乎是要朝着他直直跪下去,但是她稳住了身形,下意识地扶住了身后的巨石。

一旁的款冬却是顿时两腿一软跪倒在玄衣男子面前,闪过一丝震惊,随后慢慢开口:“这是对救命恩人该有的态度吗?”款冬吃力地拍拍衣衫便起身,紧接着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商陆,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看被烤焦的紫晶草,随即又是指尖凝起绿光,绿光自她指尖化作无数萤点落在已无生气的紫晶草上,一瞬间紫晶草便是起死回生,与远处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紫晶草无异。

而玄衣男子则是撑着身后的土地把身子支撑了起来,他墨染的发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滑落到胸前,而除了玄衣上斑驳的划痕和血迹斑斑的痕迹,他的身体感觉不到原来的痛楚,至少,肉体上是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楚。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了近在咫尺的绿色身影,才慢慢开口:“谢了。”

款冬却是挑了挑眉,收回手中萤光,抱着胸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玄衣男子,嘴角掀起一抹邪魅狂娟的笑:“嗯,不客气,打哪来回哪去就好。”

而林向晚却是已经倚着灰白的巨石,调整了一下姿势,看着眼前的两人。,她只是在做梦而已啊,完全没有想要光明正大地看着这两人互动。嗯...大概是这样吧。

“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会下逐客令。”玄衣男子站了起来,看到身上血迹斑斑,极为嫌恶地拧了拧眉,紧接着眼眸微抬,朝款冬望去。他的目光冰冷,但是藏不住的是对一切都胜券在握的模样,而此时他漫不经心地一挥手,沾在他身上的草尖便落到一旁的溪流之中,很快就被冲走了。

“啊,要不然你当场就把恩给报了?”款冬不紧不慢地拈起刚刚被她恢复如初的紫晶花,“反正这紫晶花也被你毁了,那不然你拿走,当个凭证,或者说,请我吃顿饭什么的。”忽然款冬却是拿着那紫晶花朝着玄衣男子的方向走近了几步,一脸无辜:“那不然你觉得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也是可以的。”

而玄衣男子的目光淡淡,连脸上的神情都无甚变化,只是从她的手上接过那一株紫晶花,一言不发。

他指间凝起一道青白光,霎时间那道光芒便往往那片花丛射去:“你救我一命,这就当做是谢礼了。”不等款冬有任何的反应,平地却是忽起大风,而转瞬间他已经消失在原地,除了潺潺的流水声和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作响声,整个珑秀谷就只剩下一个人浅浅的呼吸声。

林向晚则是有些低头揉了揉莫名其妙有点发烫的耳朵,若有所思。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眼前的这个叫做珑秀谷的地方,大概也是沧澜神墟的一部分,而方才款冬使出的那种治疗之术,大概就是她的能力。

“好像招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人。”款冬愣愣地站在原地,转头去看那丛鲜活的紫晶花,原本已经消散的绿色萤光在一瞬间迅速凝聚回花瓣上,转瞬间浓郁的生机扑面而来。

‘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整片紫晶花复原了?我记得,他还是受着伤的啊?这到底什么情况...’

“苍天,这人到底是谁啊?!”款冬懊恼地蹲在地上,哀叹一声。

’这个人好看的也太过分了些,不过,总感觉很厉害的样子。’款冬有些失语地站起来,看着方才玄衣男子倒下的位置,嘴角一抽,随后便飞身而去。

‘这个没礼貌的家伙,我救了他,居然就这样跑了。’

林向晚却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低下头默默思考着。所以说很明显这就是款冬和那个男子初遇的场景了,但是...她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到底是什么呢?林向晚不自觉地走到溪流旁边,耳畔溪流潺潺的流水声使她的思绪清晰了些,她凝眉,又是看着方才玄衣男子倒下的地方。

血溪依旧是缓缓流淌着注入湖泊,但是已经开始有干涸的痕迹,转变成了黑红色,但是就当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血溪看时,忽然有一些奇异的烫金色符号于血液中缓缓升起,紧接着飘到空中。如星之长阵般奇异而神秘。

随后那些一连串的符号文字似乎是猛烈地上下颤抖着,随即“啪——”的一声就在空中尽数破碎,化作点点金光洒落到旁边的湖泊中。

这又是什么...?悬浮在空中的烫金色符号文字,看来这就是那个玄衣男子会受伤的原因了吧,她很清楚,款冬施术掐诀时候是淡淡的绿光,而那个玄衣男子施术时涌现的分明是青白光团。

而且林向晚不知为何分明能感觉到他身上的萧瑟之意,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但是脸色还是很苍白,而且刚刚离去的时候动作还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显然是并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受的伤倒是一点都不轻啊...林向晚微微挑眉,一双清隽眼眸却是染上了担忧的神色,她微微侧身,望向男子消失的方向。

而眼前的忽然又是起了白雾,林向晚心中暗叹一声,果然时间也到了。

但是就在此时,有一个声音飘飘渺渺地传来。

“不对...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他好像...”

林向晚想听地更清楚些时,周围的声音却是在一瞬间隔绝在外,随即,她便又沉入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她就在这样的黑暗中默默等待梦境的醒来。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整个混沌的黑暗中似乎毫无预兆地出现了“啪啦——”的一声破裂声,仿佛整个天幕都破裂,而她几乎是转瞬间被吸入其中,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感觉到有一股空灵而无穷的力量在她身上涌动,而她几乎是转瞬间感觉四肢都被泉水浸润过一般畅通,她似乎能感受到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在重生,浓郁而奇异的气息充盈而澎湃,而她在一瞬间感觉神清气爽,说不上来的舒服和惬意。

什么...林向晚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说她进入了沧澜的梦境之后,也会受其中的影响吗?

这就是沧澜的神力吗?

第四十章:珑秀谷初遇2

此时仿佛有一圈若隐若现的绿光把她整个身子都笼罩住,而那绿光更是像一层似水流的保护罩在流转晃动。

她的身体逐渐变得实体化,而预示着梦境开端的白光又是一瞬间涌现,白雾尽数散去,豁然开朗。她眼前分明又是刚才才见过的紫色花海,而她轻轻一触那晃动着水纹的保护罩,它便像肥皂泡泡一样突然爆开,猛地化作一道幻彩的绿色炫光朝一个方向射去。

她转眼看向紫色花海,只觉得那花朵仿佛有了生命力一般,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微微晃动,微风拂过花丛,花丛中传来一阵吟唱声,听起来就像是那些花朵在歌唱一般。

“什么意思,它是要指示我去哪吗?可我...”

算了不管了,林向晚正要提起自己的裙摆没有形象地狂奔,却猛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套极为美丽的蓝色衣裙,一条绣着繁复水纹的蓝色缎带柔柔地环绕在她的两袖之间,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幽光。

林向晚不自觉停下了脚步,眼前的一切都太过奇妙而又有说不出来的诡异,她愣了愣:“什么情况?”她这是什么时候换的衣服啊?林向晚疑惑着走到方才的汨汨的潭水旁,想看清楚她自己的面容,却怔住了。

林向晚的样貌没有变,但是她原本的服饰正如她所见一般变成了蓝色的衣衫,她的周身此时也是笼罩着柔和的烟雾,宛如静静流淌着的碧蓝海水,而她的眸子却比在在梦境以外更为清澈见底,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她心底的想法。

她疑惑地走了几步,朝着绿色炫光的方向走去,不经意地踏出几步,却在双足轻点中一个盘旋而上,在空中堪堪留下一道蓝色剪影,而她却是被突如其来的腾空之感而一惊,双脚在虚无的空中扑腾着,却是又感觉脚下生风,一瞬间把她托到了更高的地方。

脚下是白茫茫的云雾,而在云雾之间隐约可见开满紫色花朵的山谷、溪流,与疾驰而下的飞瀑,在日光的照耀下如梦如幻,而从林向晚的角度看去,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而陌生。

“苍天!”虽然她没有什么恐高症,但是这也太奇怪了吧!林向晚感觉自己的嘴唇在打颤,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早就听说身临其境会随心所欲,这是真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她不过是在睡觉前简简单单地想了想沧澜的异能罢了,实在没有想到会有样耐人寻味的结果啊!

好吧,走一步算一步,先跟着那道绿光吧。不过已经没有比现在这情况更糟的事情了。

身形一晃,林向晚堪堪擦过一片浮云,随后又是双足在空中轻点,竟又是往前飞去,而她忍耐住心中的慌张与害怕,但却又不知为何这般在空中施展轻功的感觉如此熟悉。

她眯着眼眸,远远看向绿光指引的地方,终于她看见了那一抹玄色身影,她挥了挥衣袖,朝着男子的方向喊了声:“停下!”

而她只觉男子身形一顿,有点不耐烦地转头随意看了林向晚一眼,随即又是以更快的速度朝一个方向而去。林向晚咋舌,都伤成这样了还逞强?

“你别走!”林向晚看到那男子头也不回,一步也未曾停留地飞身往前,而他此时的背影是如此的萧瑟,不知为何竟让她的心也微微痛起来。

而男子却置若罔闻,依然是不停地朝远处飞去。

“喂!那边那个黑毛,玄衣公子,大哥!”林向晚被控制不好的轻功所累,额头也沁出淡淡的汗水,她脚步不稳,又是害怕几乎是摔下去,小心翼翼却又是焦急万分让她没由来的有一种紧张感和无措感,她一瞬间竟是急切地吼了出来。

纵然男子与她还有一段的距离,但是她可以看见覆于他身上的玄衣又是一点一点被鲜血所浸透,而从他的后背处有千万道金色光芒悄然散发,有如最明亮的日光,逐渐将他笼罩,而仔细看还能看见隐隐浮动的烫金字符缭绕着淡淡的黑色烟雾,仿佛无数双手将他紧紧缠绕,不断地将他勒紧,从他身上吸取着神力。

她从那一刻开始就感觉他的身上有那些烫金字符烙印,而那烙印闪耀的光芒却是越来越盛,她凭直觉就能感知到其中的危险。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这样一个想法:再不停下来,他会死!

而在林向晚看不到的地方,玄衣男子的冷淡的表情也无甚变化,薄唇微微抿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大哥你快停下!”此刻有一片山间的浮云飘过林向晚眼前,而她也是一下子速度慢了下来,等到那片浮云飘去后,她连他的玄衣一角都看不见了。

而几乎是瞬间,林向晚已经在空中跳转了很多次,她渐渐脱离了珑秀谷,顺着那一处绿光的方向到达了一个比刚刚紫色花海更为隐蔽的地方,身边的景物变得越来越陌生,小路弯弯曲曲,只有零星几点从珑秀谷蔓延而来的紫晶花落败地开在一边,而在小路中间是蔓延的一道血痕,依稀可以料见玄衣男子的踪迹。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林向晚环顾四周,此时她就像是进入到一个奇特的迷宫,只能顺着那些蜿蜒的小路走着,她仔细观察了周边的景象,无论是大得惊人的乱石还是参天巨树,都写满了岁月的痕迹。

忽然有一点点萤光自视野中忽闪忽闪地升起,宛如萤火虫在冉冉飞翔,似有所感地指引着林向晚往一个方向而去。林向晚跟着这抹绿光走了这么长又惊心动魄的一段路,自然知道它是在让自己赶快去找那个神秘的玄衣男子,于是她急急地上前几步。

而林向晚终于到达小路的尽头,却被面前的景象所惊。这是什么景致?眼前,是一排整齐的互相缠绕的参天巨树,树与树之间几乎没有一点空隙,似连理枝一般生长着,粗大的枝干潘总错节,扭扭曲曲。而抬头望去,浓密的树冠向着她所在的方向生长着,如同无数把巨伞笼罩在头顶,遮蔽了日光,如果不是她回头看到依旧明亮的远处,真的会以为此时天色已暗。

这些树,怎么说也有上百千年的树龄了吧。林向晚咋舌,但是又是觉得理所当然。毕竟这儿可不同于她在雪霁见到的景致,这可是在梦中,而且这里很有可能就是同那般清绝的九霄琼林一般是沧澜神墟的场景。

可是这下怎么办呢?那些古树之间的空隙完全几乎是密不透风,她又怎么能过去呢?她走上前,伸手触碰一棵古树,但是就在她的手接触到树干的一刹那,她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一股清莹的力量不断地从指尖传出,一股又一股充沛的生命力从她身上涌向树干,而自树干为一点,柔柔的绿色结印向上蔓延自头顶的枝丫,再到每一片叶子,都充盈着浓郁的绿光。

而林向晚的额间有一点淡绿色的药草印记逐渐闪动着光芒,而随着她力量的不断输出,她额间的光芒也似乎在不断地跳动着,似乎要破茧而出了一般。

忽然有一个悠远的声音传入林向晚的脑海,林向晚吃了一惊,这声音..好熟悉...她还没意识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到那如铃般清脆的声音又是自外界传入到她脑海,紧接着,没有多想,林向晚就顺应着那道又似咒语又似挽歌的声音轻启樱唇。

虽然是第一次念起这个咒术,但林向晚却感觉咒语的每一个转折和音调都熟悉无比,就仿佛她本来就会念一般。

林向晚自然地垂手掐诀,小声地念动咒术,忽然不知从哪刮来一阵大风,把那些笼罩在绿光之下的大树树冠吹得沙沙作响,而枝干就在一瞬间猛烈地震动着,连她脚下的大地也似乎因为古树的震动而裂开一道缝。就在这一瞬间,林向晚忽然上前几步,踏风而起,与此同时在她面前紧紧缠绕的两棵古树的藤蔓和枝干似有了生命,似蛇般缓慢蠕动地分开了一条小道。

有路了!没来得及多想,林向晚一个腾跃踩着古树的枝干翻身进入树后,她的一身蓝色衣裙如水色波纹般流动着,而若是林向晚此时低头,就能发现在她的挽带之上,覆有淡淡的绿光。

林向晚堪堪旋转着落地,足尖在地上轻轻打了个旋,她睁开双眼,眼前的萤光又是朝一个方向而去。“好奇怪......”林向晚微微地吐出三个字来,眼前的景象却是与方才阴暗的树排截然不同。依然是与珑秀谷无异的景色,芳草地、紫花丛、乱石还有飞瀑。

本来还以为背后会是什么阴风怒号的鬼谷呢,林向晚顺着绿光而去,一边飞快地思索着。难道刚才的古树只是一个障眼法?或者说,是有人故意设下这重重屏障挡住她的去路?但是...为什么?

却看见方才的玄衣男子先是走了几步,紧接着再也撑不住似地倒了下去,鲜血又是一瞬间从他的伤痕之中不止地涌了出来。

“喂...”林向晚有些犹豫,随即走到他身边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心中却是一惊。果然跟她想的一样,方才款冬施的术根本就没有把他的伤势治好,反倒是有种更为严重的感觉!

第四十一章:珑秀谷初遇3

他虽然奄奄一息,但是却仍然有一丝呼吸在。

林向晚皱了皱眉,随即看向周围的花草,眼睛一亮。她先是摘了些止血的草药,紧接着两眼一闭,把他的衣服撕开,随即看了看身上的蓝色衣衫,心一横,扯开裙摆处的布料,开始给他上药止血。

撕开男子的上衣之后露出了他精壮的上身...哇,身材真好啊,她见过他几次,但是感觉他都是很消瘦的模样,他是怎么做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啊?虽然这样感叹着,但是林向晚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先是那破碎的布料把他的伤口处麻利地包扎好。

现代学的急救知识,没想到在这里居然派上用场了。林向晚挑挑眉,满意地看着他的身上流着的血已经开始止住,紧接着又是惊愕地发现他身上的伤口开始有了愈合的趋势,她坐在男子的身边,心中却在思索着,她不觉得她的包扎能够把他的伤给治好,只是这个神祗到底是谁?之前看款冬惊讶的模样,分明他的实力不差,那又是谁能把他伤成这样?!这根本,就是要他的命吧!

虽然不想承认自己可能一语成谶,但是这样下去,还真应了她的话,他必死无疑啊!

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沧澜神祗谁的神力比谁的更强根本就不好说。林向晚又有些好奇地打量起在一旁紧闭双眼的男子,他的伤处太多,在她的粗暴的对待和包扎下虽然有些不忍直视,但是还是无法掩盖住他的风华。

虽然林向晚自小与林阙青一起长大,早就已经审美疲劳,但是她看到眼前这个男子却还是忍不住感叹。真是帅啊...虽然断续也很帅,但是两个人的风格是完全不一样的,这时,忽然男子睁开了双眸,与林向晚就这样四目相对。

一双紫眸依然是淡漠如远山,但是在看到眼前的蓝衣少女时却猛然睁大了,瞬间闪过一丝复杂和惊讶。

这个少女,他认得。

而她的一双清隽眼眸和清丽艳绝的容颜,他也认得。

而在林向晚对上他的眸子时,她的呼吸在这一刻差点停止。

他先是缓缓坐起身来,看了一下自身的状况,眼底闪过一丝嫌弃,脸色黑了黑,但是他感觉到分明已经没有原先那般痛苦之后,稍微放松了下来,转头淡然地看向旁边的蓝衣少女。

她应该是动用了神力而把身上的绿衣换下,此时她的一身水蓝色衣裙身旁透着淡淡的水雾,但是衣裙下摆被扯的七零八落,她的刘海也被松松地捋到一边,水蓝色的袖子也因为替他包扎而染上了斑驳的血迹。饶然如此,她的一双清隽眼眸此时却是定定地看向他,却似乎透过他,在看一些极为遥远的东西,察觉到他的目光,她却是微微勾唇。

“醒了?”林向晚微微松了口气,随即有点好笑地看向男子,笑眼弯弯:“我都叫你停下了不是吗?”

“你怎么又来了?”他淡淡开口,一双紫眸却不可察觉地划过点点笑意。他本来并不想让无关紧要的人卷入到这桩麻烦事之中,但是眼前的这个蓝衣女子,居然能破除他设下的屏障,执意闯了进来。想到这里,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丝奇异的感觉。

“又?”林向晚歪了歪头,却有了一个奇怪的猜想,虽然几乎是不可能,但是眼前的这个神秘男子可是沧澜的神祗,而他有什么样的神力也是不可得知,说不定能看到作为幻体的她,她犹豫地开口:“你刚刚...看得见我?”

虽然奇怪于为什么她这样问,但是男子却是唇边漫起三分笑意,好看地令林向晚心神晃动:“这是自然。”

不过...

男子转眼看向林向晚,随即便是极轻地笑了一声:“喂,我饿了。”

“什么?”林向晚依然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这个伤势刚好的人,居然转头就说要吃饭?不过也是,沧澜的神祗嘛,固然是异于常人的。林向晚看着身上的衣裙,不自觉地扯低了些,堪堪盖住露出的雪白肌肤,窘迫地笑了笑:“呃...可是你看你跟我现在这副模样,还能去吃饭吗?”

“不想吃饭?”男子却是挑了挑眉,目光淡淡,勾唇一笑:“所以你是执意要让我以身相许吗?”

林向晚先是被他的笑容一震,急忙出声:“等等...怎么会扯到以身相许去了?”她可没有说过什么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的事啊?而且他这样说,不就同陆凉说的那番话一模一样吗?在他淡淡目光的注视下,她双颊微红,不自然地转移了目光。

但是很快,她眸中迅速添上了一丝惊诧之色,她这是在干什么?眼前的这个恍若天神的男子可是款冬的伴侣,随即林向晚努力地把方才的感觉压了下去,长舒了一口气,抬头望向他。

而男子却是起身,随手从那一堆草丛中扯起一根草药,慵懒地眯了眯眼,把草药叼在嘴里,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远远的声音传来:“不是你说的,要请你吃饭吗?现在又是说不吃,还是说...”男子停下了脚步,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口是心非?”

这样的笑容,宛如月光般倾泻而下,直直地映入人的心间,立如兰芝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男子看着她愣怔的模样,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即眯起眸子,从怀中拿出她方才递给他的紫晶花,紧接着张扬一笑,往她的方向抛去。

随即男子远远地朝她抛来依旧鲜活的紫晶花,而她几乎是失神地上前一步,接住那紫色小花,愣在原地。

...是她说的,要请他吃饭?可是那话,不是出自款冬之口吗?而她又是猛然地冲到一旁的溪流边上,望向水中的她自己的倒影。

只一眼,就几乎足够能让林向晚抓狂,这人分明是她没错啊...她又是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冲到男子面前,而他几乎是微微一愣:“你...”

他看见她微微睁大的眼眸,一向对什么都不甚上心而显得冷淡的面容却是浮现了一丝可疑的绯红。虽然说寻常女子根本入不了他的心间,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在意过女子的面容,但是在这一刻他居然因为少女如水般的眼眸而微微发怔。

林向晚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一丝颤抖:“你刚刚看见我?我刚刚穿的是...绿色衣服吗?”

不会吧...林向晚双腿一软。

“是啊。”男子淡淡一句,却足以让林向晚震惊地跌坐在地上。而她此时低着头,没有看到男子一瞬间眼中的笑意如潮水般褪去,而他的眼神在一瞬间划过万千情绪,低头看着此时垂眸思考的女子,唇边划过一丝苦笑。

而林向晚此时脑子一片混沌,目光一片呆滞,而她一向引以为豪的转的极快的脑筋此时也是迅速停止了运转。他说是啊的意思是......

她跟款冬长得是一模一样,还是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向晚几乎是不能思考了,在梦中不是随心所欲的吗?林向晚挣扎着想不去思考这些事情,却又无法不思考。毕竟对于她来说,有些事不是不去面对就可以的了。而她几乎是秉持着这样的原则,才能在国际赛场上夺得第一。

但是林向晚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为何会看不清款冬的容颜,而唯独能看清眼前这个玄衣男子的面容,而且他于她而言,还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无论是第一次迷梦中的他的睥睨之势,还是他仿佛对一切都胜券在握的模样,还有纵横万千,一切都志在必得的嚣张的自信,又或者是他对款冬那名女子露出的难得的柔情...

林向晚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虽然几乎是不可能,但是她隐隐约约有种猜想。她为什么能看清眼前这个男子的容颜却看不清款冬的容颜,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她就是款冬!而只有这样,一切才能解释得清楚,正因为她是第一视角,所以才能看清除了“款冬”以外的所有的一切!

其中最清晰的,就是这个拥有一双紫色眼眸的神秘男子!

“你到底是谁...”林向晚惊愕地睁开眼,就看到了一脸淡然的他,而他却一瞬间让她感觉如此陌生而遥远。

明明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就在此时,林向晚头疼欲裂,身体狠狠一晃,而她看到眼前的男子几乎是瞬间把她牢牢扶住,她想要挣扎着抬起头来看向他,却怎么也动不了了。

真不甘心啊...没有得到答案的话...

而他的一双紫色眸子却是一瞬间闪过万千种情绪,如大海掀起惊涛骇浪般让人呼吸一滞,却在一刻归于平静,依然是那般淡淡的目光。随后他又是松开了牢牢扶住蓝衣少女的手,随意让她滑落在花丛中。

林向晚身子猛然与身后的草地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从后背传来的疼痛几乎是一瞬间经过骨髓和血液传至心间,她的心就像被谁用尖利的指甲狠狠抓住了一般剧烈疼痛。

而她身上一瞬间开始如绿光般消散,如雨落大海荡开道道涟漪击向那抹玄衣,而在绿光袭去的尽头,如夜色般深沉的玄色衣袍被绿光掀起的大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却是目光淡淡,望着那道绿光,不闪不避。而她却仍然咬着牙,尽力仰视着那天神般的面容,手心划过一丝疼痛。

她却是在这样的疼痛中倔强地想要睁开眼睛,不知为何,她突然很想看清此时他眼眸中的情绪,二哥同她说过,要了解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看一个人的眼睛,因为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情绪,几乎不会是假的。

而他却是一瞬间嘴角掀起一抹淡淡的嘲讽似的笑,目光却仍是淡淡地看向林向晚一点一点化作绿色光点。

而就在这一瞬间,无数碎片般的画面从脑海深处喷涌而出,而她却是硬生生地阻止了这样的无措和失落,此刻她的唇也被她咬的苍白,脸上也失去了血色,她眯起眸子,却终于在一片朦胧之中看到了那一双紫眸。

嘲讽、轻蔑、似蔓草般疯长的而又沉重的思念、还有灰暗的绝望......

“你...究竟是谁?”林向晚伸出手去,她看到那玄衣在绿波掀起的大风中猎猎飞舞,看到他身上触目惊心却又已经开始愈合的伤痕,看到她伸出去的鲜血淋漓的双手...

“...为什么本该忘记的,此刻又是要记起来呢?!”有一个低沉而又嘶哑的声音从天际传来,她在一刹那间听到她梦境中九霄琼林中传来的女子肆意而又快乐的笑声,和在月晕阁内听到的,那样凄美又哀伤的挽歌,还有谁柔情似水的话语,还有谁在绝望的哭喊声...

最终在她意识溃散前看见的,是那一双忽然黯淡如死水,又淡漠如远山的紫眸,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化作点点绿光,最后彻底消散在空中,如冰花在一瞬间破裂溅起的点点雪霜,又如同美丽的萤光。

但无论哪一种,都是遥不可及。

第四十二章: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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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林阙青的莫逆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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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孤掌难鸣

“当初我就不该整天同你炫耀向晚的,省得你老是记挂我的妹妹。”林阙青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他看起来似乎有些后悔,实则完全不是这样,他也希望林向晚能够帮助自己的莫逆之交。

林阙青收起了伪装的笑意,眸光深沉地看着眼前一身暗蓝色衣衫的慕容筠,而林向晚则是悄悄在没人能看见的地方悄悄地打了个手势——食指和拇指成圈,其余的三根手指自然地竖起。

林阙青看到她的手势,彻底放心,但嘴上还是不停:“我哪知道你能这么轻易就让她点头啊?”顿了顿,林阙青揶揄道:“看来阿筠你也是十分有魅力啊,竟然能让我那妹妹点头。还是说,是多亏了紫茜草?”

“嗯嗯,都好都好。”林向晚比划了一下,毫不客气地手起刀落,随后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半透明的瓷瓶,把紫茜草的叶子放入其中,接着盖上瓶盖,完全密封起来,把瓷瓶贴身收好,林向晚才起身回头看笑得很诡诈的林阙青,心中浮现一抹奇异的感觉。

林阙青这样的表情,林向晚并不陌生,小时候他要是想出来什么计谋要联合他一起整人的时候,他脸上都会出现这种神情。

难道是...早有预谋?!林向晚毫不犹豫地直视着林阙青,终于林阙青看到她狐疑的眼神时,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果然向晚发现了啊...知兄莫若妹啊...林阙青都有些感动了,但是对上林向晚的目光时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两位哥哥...”而林向晚看到他的表情时几乎是已经确信了,嘴上勾起一抹邪魅狂娟的微笑,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微微把头仰起,但饶然是这样,还是无法俯视林阙青。

慕容筠在听到林向晚樱唇轻启喊他哥哥而并非自己时常听到的王兄时,内心有一股暖流流过,连他的目光都柔和了下来。

林向晚继续仰起头,倔强地站在原地:“你们是密谋好的吗?”

“冤枉啊,妹妹,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和阿筠会这么巧遇见的,我本来是打算...”说着说着林阙青僵住了。

“你这是被我套话了呢。”林向晚笑眯眯地看着林阙青,而林阙青却是求助似地转头去看慕容筠,慕容筠才无奈地笑笑,把原有的打算跟林向晚说了一遍,而林阙青却是一边点头,一边添砖加瓦。

花了半天才把事情解释完,而林向晚也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会有传令了,而林阙青半哄半推地总算把林向晚带回了月晕阁。而慕容筠却是因为要继续准备明晚的宫宴而先行离开,顺带为他们轻轻地带上了门。

慕容哥哥在这偌大的雪霁宫殿中,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呢?而自己到底能不能帮得上忙呢?林向晚把怀中装着紫茜草的透明瓷瓶放到了书架上。

林向晚沉吟片刻,在房中来回踱步,随即她又看向了腰间镌刻着精美繁复的花纹的传令此时沉甸甸的挂在她的腰间,若有所思。

林阙青此刻正坐在桌前,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茶香幽幽,他品茶的动作十分流畅,:“向晚,你为何会帮阿筠?”依照他对林向晚性格的了解,她是不会随意帮助他人的,况且是要成为太子妹妹这样的身份出使。

林向晚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听到林阙青的话,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一向玩世不恭的林阙青此时脸上都是难得的认真,笑了笑,看来哥哥真的很重视慕容哥哥呢。

她莲步轻移,走到了林阙青旁,拂了拂纱裙上粘上的细小叶子,淡定地坐在他身旁,缓缓开口“慕容哥哥是哥哥难得的知己好友不是吗?”

“就这一点,我会帮他。”林向晚顿了顿,喝了口茶,“而且,慕容哥哥眉目清秀,眸子清明澄澈,看不到一丝的邪气,是个品行纯良之人。”

林向晚娓娓道来,“慕容哥哥他...似乎认得我,而且好像完全没有想到会是我一样。”其实认得倒是不奇怪,但是他起初听到她的身份和名字时那般惊喜的神态,就已经让她觉得有些奇怪和惊讶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眷,而且还是一个极少出席宫内活动的女眷,照道理来说,不会让一个人太过惊喜才是。

而且当时慕荣哥哥还有些激动,眼中的神色也从一开始的灰淡变得明亮起来...就仿佛...

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样。

其实她也不知道,竟是觉得这样的神态让她有些失神,好像在哪,她也见过这样本是绝望后又有了突如其来的希望一般的神态。

虽然内心是这样想的,林向晚却是不露神色,十分肯定地说道:“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让我觉得慕容哥哥似乎有求于我。”

林向晚当然不是迟钝,就在方才她低头沉默之时,她没有忽略二哥在看见她打的一个手势之后放心地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那个手势那是他们兄妹从小就约好的一个暗号,就是因为这样一个暗号,他们兄妹才能在爹爹娘亲面前一唱一和,愣是把闯下来的祸,惹出来的事天衣无缝地圆了过去。

林阙青一愣,看向林向晚,似是无奈地低了低眉:“瞒不过自家妹子啊。”

“当然啦,我还是很喜欢慕容哥哥送的紫茜草的。”林向晚得意一笑,目光若有若无地朝着那个透明瓷瓶看去,仿佛刚刚的冷静自持从未存在。

林阙青笑着摇了摇头,伸出手揉了揉林向晚的脑袋,俊美无双的脸上尽是宠溺:“鬼丫头,就你古灵精怪。”但是他的内心却是十分感动,正当他想要开口,突然听到坐在他面前的林向晚假装惆怅地缓缓开口,似是十分无奈:

“而且慕容哥哥居然能忍受哥哥你这么多年,也是个人物,我这个做你妹妹的觉得亏欠了他,就当是替哥哥还礼了。”

“咳咳——”林阙青被茶水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无语地从衣袖中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果然,刚刚的感动都是骗人的。

“我亲爱的二哥哥要怎么讨好我呢?这真是令人期待呀......”

“......”林阙青挑眉看了看自家妹妹一脸狡黠的模样,不动声色道:“你想要什么?”

“还没想好,不如哥哥你许我三个愿望吧。”林向晚此时此刻的表情很无辜,很天真。

“......”林阙青难得沉默了,咬牙道:“两个。”自己这回为了好友的终身大事,豁出去了。

正是因为向晚是他最疼爱的妹妹,所以林阙青十分了解她骨子头的狡黠。这下怕是要被这丫头捉弄了,林阙青在心中默默流泪。

“成交。”林向晚开心地点了点头,一双美眸流转。“不过慕容哥哥到底需要我帮他什么忙呢?”林向晚疑惑道。

她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做什么,她又不懂武功,有的只是脑子里那些知识罢了。她想了半天,都没想通透。

“...阿筠他要出使西夜,但此行不仅是为了促进两国友谊,更重要的是和西夜结为秦晋之好。”

“怎么说?”林向晚来了兴致,撑着脑袋看着林阙青。

林阙青挑了挑眉,一脸淡然:“西夜公主蝶衣招亲。”

“但是这似乎跟我没有关系?如何帮得上慕容哥哥的忙呢?”

“你可知西夜是重文之国?”

“......”林向晚轻轻地点了点头,当初为了让绝色坊在商朝大陆上扩张,她还是做了很充足的功课的,而且之前林阙青也若有若无地跟她提过商朝大陆四个国家的形势。

“西夜举国上下爱好文风,国君更是爱文成狂,所以西夜公主的比文招亲,聚集天下有才之士,阿筠想同你一起出使西夜,参加招亲。”林阙青笑笑,看着林向晚。

“哦——”林向晚拉长了声调,听起来仿佛蕴含着无限调侃,“所以慕容哥哥是要我协助他抱得美人归吗?”

“鬼丫头,从哪里学来的玩意。你可不要小看阿筠,虽然阿筠的身体不太好,但是才气过人。只是这次招亲,可大可小,各国都会派人前往,特别是各国的太子皇子,皇亲贵族等人则会招徕谋士在招亲上为他们出谋划策。”林阙青详细地给林向晚解释道,一双丹凤眼看着林向晚,似乎在确认自家妹子有没有犯傻听不懂。

“孤掌难鸣。”林向晚听此言,点点头,心下了然。她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一刻也不敢忘记,这下看来,阎王给她的礼物倒是大方。

“若是你出手,能有几成把握?”林阙青望着自家妹子,一派风姿优雅,气质出尘,偏偏眼中的狡黠却是更让人移不开眼。

“其实,我也不清楚。”林向晚没有说谎,她没有参加过这边的任何文学比赛之类的诗会,也不清楚西夜那边的人会有才到什么程度。“但是我会尽力的。”

“当然,我妹妹可是苏暮先生的徒弟,可不能丢他的脸啊。”慕容筠伸手摸了摸林向晚的头。

林阙青要随同慕容筠准备过明晚的宫宴,在月晕阁又是坐了一会后就要起身离开。离开前,林阙青还拍了拍林向晚的头,故意揉乱她的发丝,又是给她说了说宫中要注意的事项,之后就依依不舍地走了。

第四十五章:难诉衷肠1

就在这个时候,林向晚坐下思量着出使西夜的事宜。刚才林阙青跟她说过,西夜国经常都会举行比文招亲,毕竟书本的知识和满腹经纶才华需得用实战来证明,而没有实践,理论再好也是无济于事。每年夏季西夜派使者前往雪霁交好之后,就会举行这样的活动。只是这一次则是更为隆重的西夜公主陆蝶招亲,所以每个国家定会千挑万选。

与西夜联姻,则意味着地位的提升。西夜是四个国家中国力最为强盛的国家,财富最多,百年之前四国混战时西夜一举获胜,不过并没有林向晚想象中的吞并或是扩张。西夜选择的方式是其余三国必须划出一部分与西夜接壤的地带的归属权给西夜,虽然名义上仍然是无归属的灰色地带。但实则属西夜所管辖。

密楼位于雪霁和西夜的边境地区,也是因为断续和陆一两人共同决定的结果,

让林向晚去参加比文招亲,不是说她完全没有自信,只是她所了解的情报的确太少,这次招亲毕竟是西夜子民的文风为评判标准,如果想要在比文招亲中脱颖而出,帮助慕容筠抱得美人归,那么她必须好好下一番功夫了。

日色渐暗,而林向晚依然在看着手中的书卷,书中的文字迅速涌入她的脑海。

房中放着一张花梨木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列一方宝砚,一个笔筒内插着几支毛笔,而另一边则设着斗大的一个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的水晶球儿般的紫色小花。这是后来慕容筠派人送来的花囊,说是除了紫茜草之外的见面礼。

紫色小花名为紫晶花,同样是十分珍贵的草本植物,极为稀罕,千金难买,何况是这么满满一囊,价格昂贵可见一斑。林向晚接到之后就欣喜异常,把它放置在木案之上,打算之后随身携带。

不过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虚影一晃而过覆盖了刚才林向晚所看的所有诗词歌赋。林向晚猛然回过神来,从混乱的思绪中抽身。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走神!可不能让慕容哥哥失望啊!林向晚抬头看向窗外的月光。还是那般皎洁明亮,那样可怖的血月想必也是错觉罢了。可是那晚被她遗忘的梦境,到底是什么呢?总觉得很让人在意啊...

林向晚甩甩脑袋,紧接着又是翻动着手中的书页,四下静谧,只能听到女子浅浅的呼吸声和书页的翻动声。就在此时,窗外忽然投下一片阴影,挡住了如水的月光,林向晚惊讶抬头,撞入一双含笑的眸子。

断续好整以暇地坐在窗子上,扭过头来,双手抱着剑。紫衣飘飘,他的眉目如画,但是素来沉静的眸子却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一丝疲惫,饶然如此,他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惊讶抬头的蓝衣女子,看见她因为惊讶而失笑的模样,心下微微一动。

不在雪霁宫的这几天,断续在密楼和柳家指尖徘徊,一方面他要调查柳问卿刺青的来由,另一方面他又要听取密楼密探的调查结果,昼夜不息,好不容易整理完之后,他才能雪霁宫看林向晚。

在此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林向晚与陆凉和慕容筠的结识。陆凉他是认识的,因为陆凉有时也会在西夜中与他有接触,而且既然陆凉是陆一的妹妹,所以自然断续也是把陆凉当作妹妹般看待。

至于雪霁太子慕容筠,此人是难得的君子人物,本是才华横溢,只可惜身体落下了毛病。不过性情温和,倒是不会对向晚做出什么事情。

“好累啊,怎么办?向晚能不能收留收留我?”断续低低一笑,目光落在林向晚的身上,身子靠在窗柩,一向清冷的声音里却是多了一丝调侃的意味。

林向晚噗的笑了出来,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眼望向断续:“剑神居然无家可归?我要是现在走到月晕阁外喊一声剑神在雪霁宫,怕是出大事了吧。”她与断续初次见面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当时在天行阁内女子热切的叫喊声实在是比焰火还要更为响亮的,啧啧啧,剑神不好当啊。

“怕是他们知道了,首先踏平的就是月晕阁了,毕竟我现在可是在林四小姐的书房之内啊。”断续抱着剑,微微挑眉,随即一个翻身便稳稳地落在了木案前,长身而立,恍如谪仙。

林向晚笑起来点点头,随即走到书房外拿了几盘糕点进来,随意放在桌子上,糕点虽然简单,但是看起来却让人垂涎不已。这是林向晚以防自己肚子饿而提前做好的点心,也是前断续死缠烂打那会吃的几种。

“事情都办好了吗?距离晚上的宫宴还有些时间,你大可以先回去处理好密楼的事情再来寻我。”林向晚微微侧身,看向难掩疲惫的断续,抬手为他倒了杯茶。

断续却是摇了摇头:“已经处理好了,我可以陪你参加明天晚上的宫宴。”想了想,又补充道:“放心,我会继续蒙着面纱。他们是不会认出我的。”

“我不在这几天,你可曾遇到什么危险?”断续明知故问道。

林向晚却是毫不在意地笑笑:“没有,你看,你保护得我很好,别说什么危险了,我一根头发都没被伤到。”

“那就好,其实我这次回密楼,调动了一些人手来保护你。”断续神色有一丝不自然,但还是决定坦白。他急急地开口:“他们只是在暗中保护你罢了,并没有时刻监察你的一举一动。”

“我倒是没什么关系,倒不如说有密探保护着我倒是可以在雪霁宫中来去自如了呢,感觉好像有种莫名的自豪感,毕竟能雇得起密探的,都不是一般人啊!”虽然并没有来去自如的想法...林向晚朝站在那一动不动,神情复杂的断续,轻声一笑。其实断续的行为她懂,他此刻定是担心自己会不开心吧。想到这里,林向晚轻轻开口:“你不是说累?那你吃过东西了吗,过来坐,尝尝点心!”她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断续看着眼前的蓝衣女子笑靥如花,就这样朝他温柔地笑着,突然很想把她牢牢抱入怀中,他心下一阵奇异的感觉流过,他摇了摇头,想把那感觉抛之脑后。

“不吃吗?我觉得还挺好吃的呢。”而林向晚看见断续摇头,只以为他不想吃糕点,她心下遗憾,但也不勉强他一定要来尝,这么好吃的东西,她随手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就往嘴里放,也丝毫不在意什么形象。

形象是要在众人面前维持的,眼前的断续反正是她的好友,也无需在意。

断续脚步顿了顿,随即坐到她的身边,她吃得十分满足,嘴角还沾了些糕点的碎屑,嘴巴因为嚼着糕点而一张一合,竟是让他心里十分躁动,他的脸红了红,不着痕迹地与她拉开了些距离。

正襟危坐,断续屏气凝神,想要把内心的感觉压抑下去。而林向晚看到断续闭上了眼睛,只觉得他是太过疲惫而在闭目养神,恢复精力,也不打扰他。

只是她看到了他嘴角微微勾起,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好像心情很好呢。”

断续睁开了眼睛,撞进一双温柔的清澈双眸,他又勾了勾嘴角:“怎么说?”

“我们初次见面,是在天行阁没错吧?”断续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是他们初见,的确是在天行阁。想起那晚,断续笑了笑,真是奇特的相遇,因为琉璃珠和指戒尽融,自己居然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绑在一起,倒是有点好笑。

“那时我心里实际上是很害怕的,看到过你那么可怕的实力之后,本来就已经两腿发软了,何况你还拿着剑指着我,其实我真的很慌张。”林向晚不好意思地笑笑。

“可是你后来不是逃走了吗?”断续缓缓开口,他似乎忽略了京城第一美人被眼前的这个一身蓝色衣衫的人儿拿来当挡箭牌的事实,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可是当时真的很害怕啊。”虽然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但是面对死亡,林向晚还是会心有余悸。

“因为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充满了恐惧。”断续开口答道,紧接着,他沉默了一会。

他对未知,实在是太熟悉了。虽然说对未知熟悉这个说法有些矛盾,但是,他闭上眼睛都是那些画面。午夜梦回,他常常会沉睡在梦魇中,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只有他一个人。

他在那条路上已经走了太久太久,久到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一个人面对可怕的未知。刀光剑影中,自己杀出重围,回头发现自己杀的人,正幽幽地看着他,死不瞑目般地...一直幽幽地看着他。

他有点心惊,但是更多的是茫然。

“而且当时你总冷着一张脸,也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变化。”林向晚与断续的目光猛然相撞,她莞尔一笑:“所以现在我看见你笑,这种感觉很好,感觉你开心了很多。”

“......嗯。”断续神色复杂。

“至少现在已经不再是未知,而是是已知了。”林向晚着看向断续,缓缓开口。

“嗯。”已知...吗?原来自己对她来说已经是已知了吗?想到这,他恍然。随即猛地起身。他是时候,去做那件事了吧,虽然他一直努力地去摆脱那样的想法,但是他知道,自从他得到尽融开始,他的命运与眼前的女子就永永远远捆绑在了一起。记忆深处铺天盖地的飞雪似飘来,让他一震。

第四十六章:难诉衷肠2

“怎么了?”林向晚看着一瞬间起身的断续,被吓了一跳,茫然地开口,她从未见过断续如此失态的模样,在她的眼中,他好像一直都是淡然笃定的模样,倒是没有想过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感到震惊。

断续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开口:“没什么。”随即他看向一脸关切的林向晚,微微一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一些让他心绪不宁却又茫然无比的事,只是这些事,暂时还不能告诉她。

林向晚闻言舒了一口气,想到之前陆凉和林阙青跟她说的有关异能者的事情,开口询问道:“断续...我想问,密楼对商朝大陆的异能了解多少?如果我想要知道这方面的情报,要付多少委托金给你?”

林向晚很清楚,密楼的规矩,一向是情报的价值与委托金挂钩,而且不仅如此,有些情报听说不能随意流露,为密楼所特有,而要知道这些神秘的情报,必须得到断续的准许,同时委托金,定然高的惊人。

断续闻言却是微微蹙眉:“你我之间,不用这么生分。”

“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林向晚也是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太过客套了,于是想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那我是可以免费听吗?”她微微一笑,一双眼眸眨呀眨,流露出一如既往的狡黠。

“当然。”断续紧抿着的唇微微勾起,点点头:“我知道的不多,但是也应该足够了。”

你要是知道的不多,那我们该如何自处啊?!林向晚失笑,先是跟断续说了大概听来的传闻,而断续却是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等她说完之后才开口:“虽然一个普遍的说法是异能一脉相承,生生不息,但实则这有一定的随机性。也许祖父一辈拥有异能,但是却是祖孙继承。又或者不是祖孙,而是父子,母女间继承。”

林向晚点点头,不确定性与随机性,她原本还以为是每一代都会传承异能,现在看来,中间还是会有断层。

“神祗赋予子民异能,这是首要来源。所有的异能都来源于沧澜神墟,但是却不止是沧澜神墟。继承异能的除了那些与沧澜神祗结缘的人,还有一小部分拥有异能的人。而他们的异能,则是从其他异能者身上掠夺而来。也就是说,异能,是能转移的。”断续微微眯起眸子,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晦暗不明。

“如今异能者四下逃窜,隐姓埋名,无非是因为两个原因。一个,害怕狐狸们的猎杀。另一个,害怕自己的力量被夺去,若是失去了自保的手段,那么遇上恨不得将他们杀之而后快的狐狸们,就只能白白地葬送了性命。”

断续口中的狐狸无非是指贪得无厌的高官或者国君,这一点林向晚还是知道的。

“而那些想要坐上更高位置的异能者则会去寻找传说中沧澜的神器,失落的沧澜神祗拥有不同的神器,而每一样神器都对应着不同的异能,例如你手上的琉璃珠,就是神女款冬之物,而我手上的这枚尽融,虽然不知道是哪位神祗之物,但是却与琉璃珠有着感应。”

断续沉默一瞬,声音在这一刻有点沙哑:“尽融与琉璃珠生死相随。”紧接着他拿起已经凉了的茶杯,轻啜一口:“比如那天在天行阁的神器百辟的来历也是不明,每一样神器都散落在商朝大陆的各处,踪迹不明。”不过那把百辟也是被陆一当作随身的武器用罢了。

林向晚凝神苦思:“异能者既然如此难以生存,会不会成群结队地在一起呢?”

“这个很难说,人与人之间的猜忌怀疑比明晃晃的追杀更加可怕,而且,怎么能这么简单地就去信任一个可能掠夺你异能的人呢?异能自然是越多越好,为了自保而互相残杀的这样的事情,已经是屡见不鲜。”断续极轻地冷笑一声,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紧。

他接受过许多委托,也听过许多荒诞无常的理由,不是为了争权夺利,就是为了荣华富贵。而他们下的指令只有一个,把他们的对手暗杀,或者说,以更加残忍的手段将他们折磨地不成人样,而那些人,分明就是他们明面上的朋友。

林向晚朝他宽慰一笑,紧接着又是为他倒了一杯热茶,白雾缭绕,茶香弥漫,使人的心神安定下来。断续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低一笑:“扯远了,不过向晚你,有什么看法呢?”

“我在想,这些异能者到底过着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而这份与神祗结下的缘分,到底是好是坏。但是若是结缘,必定是双方都同意才能进行,在千年前,沧澜还未覆灭时,他们尚能得到神祗的庇护,独步天下,无人可侵。但是世事难料,旦夕祸福,没人能逃脱那个名为命运的东西的安排。所以千年后的今天,物是人非,曾经辉煌一时的异能者居然落到如此的田地...”极轻的声音传来,似冰冷的雾花,又似清脆的风铃,她低了低眉:“但是我相信,这是神祗对商朝大陆子民的心意,他们也一定能感受到,神祗的庇佑。”

就像她,本来以为一命呜呼再无转机可言,却在冥焰的旨意下重生在商朝大陆。

也许一切在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只是向来无论神祗,还是人类都是各凭本事取胜,最终能登顶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林向晚不知为何心里燃起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和悲伤,紧接着扶着桌子微微喘气,一字一顿:“人性复杂啊...”

“但是,我不愿意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他人,这样活着,太累了。”林向晚眉心微低,轻叹一声。

等等...这个话题好像太沉重了吧?此时房中寂静地可怕,正当林向晚打算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时,却听见断续的声音从身旁响起,含了一丝笑意:“你居然这么想...”

“是啊,我...”而林向晚微微侧身,却看见他的眸子里猛然落入窗外如水的月色,晃动着细碎的月光,如跌碎一地的琉璃,而她不知道的是,这番话在他心中荡起的万千涟漪,一圈一圈地扩散开来,每一道涟漪都如同滔天巨浪。

“所以我想还不如赚多点钱,轻松自在什么也不管,撒手不敢,每天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守着要守护的人,这样就很好。”林向晚微微一笑,目光从断续身上移开,一只手支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捻起一块糕点放进嘴中,香甜的味道自味蕾传来,她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欢快起来。

“如果说,有一天,你发现...”你很重要的人...断续微微思索了一会,寻找着合理的措辞,话到嘴边又是换了个说法:“你发现你的朋友,对你撒了个小谎,或者隐瞒了你些什么,你会怎么做?”

“那要看骗我什么或者隐瞒了什么咯,都说谎言分为两种,一种是善意的谎言,一种则是恶意的谎言。但我认为,其实还有第三种谎言,那就是无可奈何的谎言。也就是说,你不知道为什么你要在那一瞬间选择撒谎,但是在那种情况下你只能那样做而无暇顾及其他,自然也就没有考虑你撒谎目的,也就没有善意和恶意之分了。这样的谎言...很难说,应该是所谓的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林向晚笑笑,霍然直视着断续:“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其实很喜欢看一个人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在赛场上,从对方的眼神来判断此时对方的情绪是她很重要的一个取胜方式。她久而久之就已经习惯看别人的眸子,无论是惊慌失措,还是假意装弱,还是胜券在握,她都了然于心。

她说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知道断续有所保留也有所隐瞒。“但是无论如何,你能够成为我的朋友,我已经很感激了。”她哪能要求对她好的人再对她好一点,贪得无厌的人总有一天是会失去一切的。“毕竟成为我的朋友,给予我善意与真诚,你已经做到了,不是吗?”

“在我眼里,你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不仅是密楼楼主,又是剑神,实在是令人心生敬...”话还没说完,林向晚就感觉手腕被猛地抓住,断续用力一扯就把她扯入怀中,微微颤抖。

男子温热的气息传来,而林向晚则是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你这是感动了吗?”

“嗯,感动了。”把林向晚抱在怀里一会儿,他就松了手,目光湛然。“没想到向晚还有这层领悟。”

“那是自然。”林向晚得意一笑,随即又是给断续和自己添了点茶水,把装着糕点的碟子往断续的方向推了推,“话说刚才,你不吃糕点,我能不能认为你是在嫌弃我的手艺啊?”

“怎么会。”断续微微一笑,捻起一块糕点就放入嘴中细细品尝:“向晚做的东西,都好吃。”

林向晚与断续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此刻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了,所以两人也是微微一笑。

吃完点心过后,夜色已深,断续眯着眼满足地从窗外一个腾跃翻了出去,双足轻点便消失在无边的月色中,林向晚也是换上了里衣,把装有紫晶花的花囊放到枕边,便沉沉地睡去。

......

第四十七章:宫宴风波1

雪霁宫 大殿内

恢弘的大殿之上,文王于最高位稳稳落座,而陆一长身而立,身着一袭雪底金边绸衫,清冷疏离,长若流水的银丝用一个黄金冠固定,披散在身后,宛如飞瀑,一双浅褐色眸子微微眯起,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群臣的身上,却又是那么漫不经心。而慕容筠则是身穿一件玄色素面绸衫,腰间绑着一根玄青色云纹犀带,一头鬓发如云用一个白玉冠高高束起,身形消瘦,但是一双朗目清澈明亮,透露出尊贵的气质。

这时候正是晚上宫宴前最后的一次事宜商量,朝会的重点只有一个,那就是选何人同慕容筠一起出使西夜,参加陆蝶公主的比文招亲。明面上出使的人是由慕容筠自己决定,但是谁都不愿意放过这个能够攀上慕容筠的好机会,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但是在场的各位大臣都不敢随意出声,只因站在诸位官员最前端的陆一一直都是漫不经心的模样,但是却隐隐散发出一阵强大的威压。

忽然有一人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白擎微微向前一步,朝着文王的方向行了个礼:“国君陛下,出使西夜一事已不能再拖,若是太子殿下还未寻到合适的人选,臣有意推荐臣女白薇担任使者出使。”先声夺人,这是他计划的第一步,虽然此次慕容筠是以赢得招亲娶得陆蝶公主为目的,但是他却并不看好慕容筠。

整个商朝大陆有识之士何其之多,而且已经有消息道且末洛炀太子殿下和温宿的三皇子徐宇汶都会出席此次的招亲会。这两个人都是他们国家的大学士,而能登上大学士的人哪一个不是满腹经纶,知识渊博?

虽然慕容筠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但是比起洛炀和徐宇汶,还差那么点,获胜的可能微乎其微,那还不如让白薇随慕容筠同行,就凭白薇那颠倒众生的模样,定会让慕容筠眼前一亮,想到这里,白擎趁热打铁道:“小女白薇自小学习经书诗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艺无双,定然是太子殿下的一大助力,若是小女出使,绝不会失了雪霁的颜面。”

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白擎会如此直接,一下乱了阵脚。但是很快便有人纷纷效仿白擎的做法,一时之间自荐与推荐的话语不绝于耳,此起彼伏。而陆一则是漫不经心地玩弄着垂在胸前的银丝,时不时抬头笑着看众人的明争暗斗。一群白痴,慕容筠分明早就已经决定好了。

文王笑了笑,并不回答,眼光一扫,看向慕容筠:“太子的意思呢?”

文王明白,十几天前慕容筠就已经请求让他拿取传令赐予林向晚,而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不仅仅是慕容筠,陆一也有让林向晚出使的想法。这不仅让他有点好奇,这林向晚,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启禀父王,儿臣已经寻到偕同出使西夜的人选,多谢诸位的一番美意。”慕容筠朝众人行礼。

“太子殿下,下官十分好奇,到底是何等能人异士能担任国君特使?若是此人能力不足,耽误的不仅仅是太子殿下的婚事,也有碍于两国交好啊!”白擎痛心疾首道,此时他

“白大人说的似乎有些不准确,何谓碍于两国交好?此次出使不过是寻常两国往来,而本殿下竟不知,本殿下王妹的比文招亲竟然能上升到两国之间的交情?招亲向来是寻觅良婿,重在参与,难道说,雪霁出使的目的就是为了本殿下的王妹吗?!”一直沉默不语的陆一眸子闪过一抹狠色,忽而出声。

而此时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怒了这位西夜的太子殿下,而文王也是轻咳一声,这个白擎,竟给他添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是陆一回去禀报西夜国君影王请旨出兵,雪霁落败是必然的结果,而到时候生灵涂炭,国库亏损,这后果,谁来承担?

白擎冷汗涔涔,这陆一传闻阴晴不定,随心所欲,若不是忌惮西夜的国力,他真的很想教训这个毛头小子一顿。白擎却是朝文王瑟缩地看去,只见文王眉头紧皱,不满的扫了他一眼,他的头更低了几分。

“陆一殿下不必动怒,白擎会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两国关系着想,情绪激动,不免胡言乱语。”文王朝陆一微微颔首,微笑道。而白擎则是朝陆一的方向行礼:“陆一殿下,方才是下官失言,请殿下莫要与我等一般见识。”

陆一唇畔含笑,一双浅褐色眸子依然是沉稳如常:“白大人说笑的方式真是特别,只不过本殿下就奇怪了,白大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莫非是在质疑本殿下和慕容殿下的眼光?”若是平日,陆一本可以不予理会雪霁的这些文武百官,不过...林向晚是他怀疑的对象,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让她被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取代。

陆一极淡的话语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惊起重重涟漪,文武百官面面相觑,随即更是低声讨论着。

而慕容筠则是讶异地抬头看了陆一一眼,他这话的意思是,他也推荐了向晚?可是,为什么?慕容筠心中疑惑重重,表面却是不动声色,半响才道:“本殿下与陆一殿下选定的是林大人的小女儿林四小姐,林四小姐聪颖异常,满腹经纶,是出使西夜的最佳人选。”

林向晚不喜出门,名不经传,而她师从苏暮这件事又是极少人知,现如今在众人的眼中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官家小姐,而她又不比白薇一般闻名雪霁,所以此时听到这个消息的众人紧紧蹙眉,双唇紧闭。刚才白擎已经是前车之鉴,他们可不想惹祸上身,此时也只能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可是偏有不怕死的人却是上前一步,神色坚定。这是刑部尚书裴罔城,也就是之前裴舒的父亲。陆一则是微微眯起眸子,裴罔城城府极深,每做一件事必定会有自己的目的,这一步,虽然不能说得上是高明,但是却是极为冒险的一步。

明知道会触怒陆一,却还是毅然选择放手一搏。

而裴罔城向来站在白擎这边,果然,此时更是出声维护:“启禀国君,今晚宫宴在即,臣认为,此番定要好好招待来使的陆一殿下和陆凉公主,实在不宜让我国某一女子锋芒太盛。”

“裴大人,这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慕容筠微微一笑,苍白的脸色因为想到些什么而鲜活起来,“林四小姐是我的义妹,而这件事,林大人也已经同意。”

慕容筠早在得到林向晚的同意之后就偕同林阙青一起同林治商量事宜,林治也是尊重林向晚的决定,所以没有加以干涉。他一直认为林向晚缺少外出游历的经历,而此次出使西夜,不仅仅能满足她好玩的天性,而且还能增长她的见识,好处极多,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而白擎则是双手死死地握拳,脸色在一瞬变得十分难看,干巴巴地站在一旁,说不出话来,而满堂皆是一片哗然。

林治则是微微侧身向着文王、慕容筠和陆一行礼,随后才缓慢地说道:“向晚能得陆一殿下和慕容殿下的青眼,是臣的荣幸。”

陆一眼神微沉,却是淡淡勾唇:“林大人客气了。”而慕容筠也是微微一笑:“林四小姐与本殿下投缘,本殿下也是十分欣赏林四小姐,林大人可是有个好女儿啊。”

听了慕容筠真诚的话语,虽然这话表面上有些客套,但是林治心里还是忍不住自豪,表面上仍然谦虚:“太子殿下客气,若小女有不足之处请多多包涵。”这话说得既不失了礼节,却又是无形之中坐实了林向晚要出使西夜的事实,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不少嫉妒者暗暗咬牙,而其中最为恼怒的无非是裴罔城和白擎,此时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却有了别的打算。

林阙青与慕容筠交情不浅,他们早已经暗暗怀疑是林治和慕容筠达成了利益一致的协议,毫无疑问双方都能从中各取所需,从慕容筠的角度看,得到雪霁丞相林治的助力必定会坐稳太子之位,而不至于被二皇子慕容霖拉下宝座,毕竟,太子之位,是可以换人的。而从林治的角度看,有了身为雪霁太子的慕容筠作为背后的势力,那么他能调动的权力则会更大,到时候,雪霁朝堂上还有白擎立足之地吗?

本来雪霁朝堂的两位丞相的势力相当,而且听慕容筠和陆一的口吻,林向晚似乎没有众人想的那么简单。但是若是过几天林向晚以西夜特使的身份出使,而那丫头真的有那个实力能让慕容筠顺利娶回陆蝶公主,自此慕容筠背后就有了西夜为后盾。到时候,若是白擎和裴罔城再想把慕容霖推上太子之位,已经是毫无可能性了。

若是林向晚在今晚的宫宴上出丑,那么他们就有了反对林向晚出使的理由和机会,到时候若是群臣被煽动,这件事情,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那么,就看今晚的宫宴如何了!白擎与裴罔城对视一眼,而陆一则是略略扫了他们一眼,再无言语。

第四十八章:宫宴风波2

回到晴方殿的陆一一拂雪衣,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却是把玩着手中的指刀,良久才轻轻唤了一声:“追魄。”

话音刚落,一身紫衣的追魄便稳稳落地,对着陆一的方向一抱拳:“主子。”他声音沉稳,而陆一则是不紧不慢地拂过指刀的刀身,葱葱玉指划过锋利的刀身,让人有一丝不寒而栗的感觉。他也不着急着说话,仿佛手中的指刀是什么极为好玩的玩具一般灵巧地转动,寒光一闪,指刀顿停。

陆一声音不含一丝情绪:“调查的结果,怎么样了?”

“回主子,断续主子行踪飘忽不定,林四小姐在月晕阁这些天,断续主子会抽时间陪同她与林公子一起吃饭,但是断续主子来无影去无踪,属下认为若是属下再离月晕阁近些会被断续主子察觉,所以一直在远处观察,调查的结果,可能不甚准确!”追魄目光坚毅,平常的调笑尽数收起。

断续拥有极强的洞察力,因为密楼楼主的身份,最擅长的便是藏匿与轻功,多次险中求胜的委托都免不了暗地偷袭,因此他对气息的探查更是在众人之上。追魄的顾忌并不无道理,而且断续为了不出现在任何一个雪霁宫人的面前,离开和回去月晕阁更是悄无声息,追魄能看见断续,已经很不容易了。

“继续,”陆一拿起木桌上的茶盏,轻轻地摩挲着杯沿,目光晦暗不明。“把你看到的,听到的都说出来。”

“林四小姐出门的次数极少,与外界并无联系。”追魄迟疑了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说道:“属下无能,未能发现林四小姐与冷门有任何关联。”

他本就已经是分身乏术,若不是断续给他出派了调查的任务,他这会估计还在密楼看无心和紫苏两人浓情蜜意。但是没想到他一被指派出去,而陆一却又是交给他调查林向晚的任务,所以这些天他在柳家和雪霁宫内来来回回,已经忙得晕头转向。

只是他既然选择了成为密楼的密探,就得听从密楼两位主子的命令,赴汤蹈火, 在所不辞。

陆一放下手中茶盏,眸中带着讥讽:“她隐藏得倒是很好。”冷门刺客形式一向快准狠,没想到这次为了刺杀断续竟是这么沉得住气,想来也是,谨慎行事才能稳中求胜。想到这里,陆一不禁轻笑出声:“无妨,追魄你倒是辛苦了,那么柳家那边,又有何进展?”

“柳问卿死后,柳家夫妇虽一开始悲伤过度昏死过去,但醒来之后却是安然无恙,一切如常...”追魄沉默一瞬,他早在前些日子就把这些情报和线索同样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断续,而断续也只是让他继续观察柳家的一举一动,但是就在昨天,他却有了新的发现。

追魄沉声道:“但属下认为,不仅是柳氏夫妇,而连同柳家的所有人,都太过于平静了。平静到有些奇怪!”正常来说,自己的亲身女儿经受了那般的痛苦,死后也不能风光大葬,只能找个坑埋了,无论是寻常人家,还是像柳家夫妇这样身居高位的人,只怕是痛心疾首,所以他觉得,前后的感情变化如此强烈,实在是太奇怪了。

“然后。”陆一眼皮都不抬一下,淡淡道。

“就仿佛,柳家这些人已经全然将柳问卿遗忘,柳问卿这个人完全不曾存在于商朝大陆一般!”追魄轻轻地打了个颤,急急道:“不过这只是属下的猜想,请主子莫要当真。”

他在林府这几天发现林府众人吃穿用度与常人无异,甚至柳氏夫妇在饭后还欢声笑语,而他看到这样的场景时却是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本来以为是他们故作姿态给文王以及监察他们的宫人看,但是时间长了却发现,他们是真的忘记了柳问卿这个人而好好生活着。

“你去告诉断续所有的这些,包括你的猜想。”陆一抬起眸子,一双浅褐色眸子倒映着杯中茶水,宛如有跌碎的琉璃在他眼中轻轻晃动,他想了想,补充道:“以后你不必再调查林向晚。”

就让他自己亲自去探风吧。

......

华灯初上,夜色正浓,本是十分惬意的春江花月夜,雪霁宫却灯火通明。

雪霁宫由早上的沉静转为欢腾,结束了一天的出使事宜相谈,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的宫宴,大家自然是能好好放松一把,而那些进宫参宴的名门子弟更是兴奋异常,听闻今夜的宴会能看到许多活在传说和市井流言的人物,机会得于是气氛比寻常的宴会更为热烈。

林向晚在月晕阁换上了慕容筠为她准备的羽蓝色撒花纹样荷叶裙,皎若秋月。而她更是系紧了一方月白面纱,随即便与断续齐齐前往雪霁宫宴殿,而林阙青和慕容筠因为要与西夜使臣和众多贵家子弟交谈分身乏术,所以并没有来接林向晚。

林向晚将慕容筠送传令给她的原因和慕容筠收她为义女的经过告诉了断续。而断续则是表示早就已经知道了,林向晚一想也是,毕竟雪霁宫有那么多他的眼线,什么事情他是不知道的呢。

雪霁宫宏伟且美轮美奂,长长的地毯一直从宫门铺到宴殿。女子的调笑,男子的高谈阔论...种种声音从宴殿处传来。而两人站到了离那喧嚣比较远的地方,便齐齐停下脚步。而林向晚回头看向断续,笑了笑:“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接下来我自己进去就可以,我知道的,你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而且也不愿见到他们。”

“其实我是可以进去的。”断续说着,似乎头疼似地揉了揉太阳穴,里面好吵,让他思绪有点混乱,而且他自己也不愿看见那老狐狸得意的笑容和众人居心叵测的炫耀,但是他要进去,实则轻而易举。

林向晚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道:“进了雪霁宫殿之后便是另一番景象了,我不希望你为难。”她知道断续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而断续猛地抬头,对上了林向晚的笑容,沉默半响,才说是在外头守着,会随时观察在场人的一举一动。

林向晚心下了然,的确...从一开始进宫断续就只是假扮成贴身侍卫陪她前来,能有他一路保护,她心里已经十分感激,所以见此,林向晚却是悄悄松了一口气,朝他嫣然一笑,点了点头。

看到面前的林向晚点了点头,断续依然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轻声道:“我会保护你的。”

“嗯,不必担心。”林向晚笑道,一向沉静的小脸上显出了灵动和欢欣,她似乎想让断续更加放心似的,想了一想,又补充道:“慕容哥哥和二哥都在宴殿里头等着我,我不会有事的。”

断续点点头,随即双足轻点,如箭蓄势而发,一下子就落到了宫殿旁边的大树上,紫衣翻飞,身手干净利落。轻风掠起,夜色浓郁,他稳稳地站在粗壮的树枝上,浓密的树叶间,倒也没人看得出来。

有几片树叶轻飘飘地落了下来,飞舞着旋转落下,落到了林向晚的肩膀上,她不在意地抬手拂了拂那片落叶。断续依旧是紫衣飘飘,居高临下,一双沉静的眸子就这样望向她。

林向晚转身便往殿门走,离得越近,那里面的欢笑声便越来越大。在殿门有一侍女等待在门口,结伴而行的小姐和公子就这样一双双欢笑地进入了殿门。

当林向晚莲步轻移到殿门时,候在门前的侍女朝她轻轻施礼,看见她独身一人,奇怪地问道:“小姐可有人带入宫宴?”

林向晚愣怔了,她不知道还需要人带入宫宴,好像慕容哥哥和二哥,并没有跟她说这个事情啊?她淡淡开口:“姑娘,似乎被邀进宫的女眷并不需要人陪同?”

“只要是被邀进宫的女眷都需要宫里的人带进宫宴的,难道小姐不知道吗?”守在殿门的侍女语气有点不耐,她看见远处有许多莺莺燕燕结伴而来,一想到等下马不停蹄的忙碌,她就感到厌烦。

不等林向晚回答,她耐着性子再问了一遍:“小姐可有人带入宫宴?”

林向晚一愣,难道是要自己出示传令...?她摸了摸紧紧挂在腰间的传令,但是随即又沉默了。可是宫宴进场用传令,似乎不太妥当吧。

断续正站在树干上,眯着眼看着那蓝色身影,向晚怎么这么久都没进去?莫非被拦了?他正打算落地朝她走去时,他看到那林向晚侧了侧身,一双清隽眼眸望向他这边。他一个腾跃稳稳落地,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林向晚身旁。

断续笑笑,既然是陆一,他就放心了。

正当林向晚清了清嗓子打算开口说明理由时,一道清冷的嗓音从她头上传来:“无需在意他人眼光。”

她侧了侧身子,往右边看去,来人轻挑眉锋,极为罕见的银发一缕缕地披在肩头,陌生的男子气息在她周遭缭绕。

略略抬头,一身蓝衣,深邃深沉,宛如苍穹,从她的角度看去,虽然看不清正脸,但是还是可以看到男子发间别着的金色叶状发饰,望去如同金色的阳光洒在了银色的长瀑上般如梦如幻,他的耳垂戴着红宝石的耳钉,更显得他神秘莫测。他垂下眼帘望向那个守门侍女,目光却没有落在她身上。

第四十九章:所谓添油加醋

陆一沉稳开口,不怒自威:“她是同我一道来的。”守着殿门的侍女看到那明晃晃的银丝和俊美的容颜,想认不出来都难,于是双腿发软:“未知是殿下女眷,是奴婢失礼了,望殿下恕罪。”

殿下?

林向晚看着他如瀑般的银丝,有点愣怔,但是想到了,眼前这个男子,应该就是二哥提到的来商谈出使事宜的西夜太子陆一吧,况且只有西夜王室特有的发色...嗯,才会这么张扬。

林向晚不由得想起了前几天在月晕阁遇到的陆凉,小凉大概今晚也会出席这次的宫宴吧,微微一笑。

陆一没有理会那个跪倒在地的侍女,抬脚便进了宫殿,林向晚默默地跟了上去,心下确是无比庆幸,幸好后面那群女人还没有走过来,不然肯定会把她撕碎的吧。

女人心海底针,最毒还是妇人心啊。

走近主宴场,要经过一道长长的朱红色的走廊,而那长廊像一座桥梁一般却是架在极大的湖泊上,架构精巧绝伦。湖面有烟雾缭绕,此时一阵轻风掠过湖面,湖面泛起了阵阵涟漪,那风带有水汽的清凉,悄悄掠过两人的发丝,又从廊外送来阵阵花香,轻轻缭绕在两人之间。

她跟在陆一身后,不敢说一句话。西夜的太子殿下陆一,小凉的王兄啊,倒是好像看起来跟小凉有些不一样?一冷一热的兄妹组合,倒是有些稀奇。

两人又走了一会,直到走在前面的陆一停下脚步,林向晚才跟着停下脚步。

“多谢殿下。”林向晚做足了礼节,低着头。此刻她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话语倒是十分情真意切,没有掺杂着半点虚情假意。

“不必多礼,举手之劳。”而刚刚林向晚出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没有移开过

半点。

“沿着这道走廊一直走便是主宴场了。”他的话语依旧是淡淡的,分不清喜怒,林向晚望了眼走廊,虽然一眼望不到尽头,但还是点头谢过陆一。

“......”依旧无言,林向晚觉得有点尴尬,便伸出手来捋了捋青丝,道:“那么...失礼了,殿下告辞。”

他依旧是淡淡地看着她,出于礼节性地一笑,目光仿佛视一切为死物,开口道:“晚上见。”

“好...的?”林向晚身形一顿,这话有点不好接。现在不是已经是晚上了吗...而且宴会好像等一下就开场了?晚上见...她没有仔细去揣摩这话背后的意思,但听到这句话,她如同得到了允许一般,快步而去。

......

晚上见,林向晚。

陆一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凝在长廊之外氤氲着水汽的湖面,默默地玩着手间的指刀,漫不经心地笑着便转身离去。他所去的方向,正是殿门外。

雪霁宫的大殿之中,觥筹交错,伶人奏响轻柔的音乐,众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内容各式各样,有在炫耀自己身上服饰的,也有在高谈阔论的,还有在谈论诗词歌赋的。官家少女小姐们掩着唇轻笑着,而其他的富家子弟们则是在一旁摇着折扇,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一旁的少女身上。

雪霁宫的宴会向来如此,一开始先是让众人进行交谈,认识了解对方。再而是由文王主持正式的宫宴,一起欣赏歌舞,享用糕点,商谈事宜。

林向晚到达大殿有些迟,所以并无引起太多的注意,而她也是乐得自在,一眼就看见了在一旁站在一起的慕容筠和林阙青,笑了笑。但是她眼波一动,却又是看到无数少女蠢蠢欲动,目光热切地看向那两人,窃窃私语。

因这是正式的宴会,慕容筠作为雪霁太子自然是穿上了正式的服饰,此时他身穿一件黄色提花绡蟒袍,一根石青色蟠离纹宽腰带绑在腰间,一头乌黑的头发被一丝不苟地尽数用一个白玉冠束起,看见林向晚时眼角一弯,本来就俊逸的容颜此刻更是让人移不开眼。但他对于前来打招呼的官家少女小姐,则是淡然温和一笑,随意寒暄几句后便不发一言。

林阙青则是身着一身苍蓝玉锦长衫,由始至终都站在慕容筠身旁,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对于同样热切的少女则是嗯嗯哦哦,但就算是这样,也足够让那些少女脸红心跳了。林阙青从林向晚一进宴殿就发现了她,欣喜一笑,转身就端起个茶盏朝林向晚快步走来,目光却是移到林向晚的身后,出乎他的意料,断续居然没有跟着向晚一起来,不过这也是好事。

而林向晚则是顺着他的目光回头一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而她又是转身,看见慕容筠也往她这边走过来:“我就说向晚聪明伶俐不会迷路的。”慕容筠见林向晚迟迟未来正打算派人前去带林向晚入殿门,确实没想到下一秒她就自己摸进来了。

林向晚接过林阙青递来的茶盏,轻啜一口之后便放到一边,虽然过程有点小波折,不过她也算是进来了。她轻轻地扫视了一周,果然,有这两个近似聚光体的两人在她的身旁,众人的目光似要把她吃掉,而她却是挑眉看向眼前两个俊美的男子,心下感叹。

虽然被看得头皮发麻,但她还是尽量把那些凶狠的目光全数无视,林阙青却是把林向晚扯到一旁:“怎么没有见到剑神跟着你一道前来?”林阙青低声细语,眯着眼睛看着林向晚。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却是清楚的,林向晚从小就是路痴,这也是为什么她不爱出门的原因,不过她不会承认罢了。

这么重要的场合,他原本以为是断续带领她前来,毕竟断续对雪霁宫的地形可不是一般的熟悉,他在雪霁宫中来去自如,如临无人之境。可是没想到林向晚独身一人进入宴殿。

而林向晚则是低声向他解释了一番便又是同慕容筠聊了起来,一时之间三人十分融洽,温情缭绕。

“快找他讨见面礼。”林阙青笑着了一眼慕容筠,“阿筠可是藏有不少宝贝。”

“嗯。”林向晚心领神会,唇边勾起一抹微笑:“慕容哥哥...”哥哥还是一如既往地腹黑啊,平时在家坑她也就算了,现在又是把手伸到了慕容哥哥这边,也多亏慕容哥哥能受得了他的性子啊。

“哎,摊上你们兄妹两,我也是挺倒霉的。”慕容筠无奈地一笑,却是看到林向晚腰间绣有花纹杭缎香囊,欣慰地笑了笑,看来向晚这是很喜欢他送的紫晶花香囊呢。林向晚双眼发亮,慕容哥哥其实很风趣也很腹黑,通过一开始见面他的半威胁式的送礼就能看出来。林向晚微微一笑:“是啊,我们兄妹两人都是黏住人不放的性格!慕容哥哥你可要小心了。”

“等宫宴结束后,明天我便带你入文岱坊,想要什么随便挑便是了。”慕容筠毫不在意地笑笑。

文岱坊是雪霁最大的藏书坊,卷轶浩繁,丹书铁券应有尽有,虽不比西夜的清居阁,但文岱坊里面有许多名门大家的孤本,也有千金难求的珍本,可谓是雪霁学士的梦想之地,只有通过雪霁考核的学子才能被允许进入文岱坊查询资料,参考文献。

林向晚作为一个对文献资料有着浓厚兴趣的人,对商朝大陆的诗词歌赋免不了好奇,在来到商朝大陆之后,他就听苏暮说起过雪霁的文岱坊和西夜的清居阁是两大藏书圣地,早就心驰神往。林阙青则是不免惊讶,慕容筠居然肯为林向晚打破常例,这就已经说明慕容筠是真把林向晚当妹妹看待了。

“这样没关系吗?”林向晚有些结巴了,狐疑地看了笑得灿烂的林阙青一眼。不是吧,这样光明正大地开后门?

“没关系,文岱坊归我管,让自家妹妹进去我还是办得到的。”慕容筠一眼就看出林向晚心中所想,不紧不慢地说道。

慕容哥哥素来温和有礼,没想到也会在该强硬的地方强硬,实在是太霸气了。林向晚不禁暗笑:“那就谢谢慕容哥哥了!”不过这算不算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她二哥哥呆久了,慕容哥哥也是变得有些腹黑了啊!

而三人的的欢笑尽数落入周遭的少女眼中,她们的眼神立马就变了,那些又羡慕又是嫉妒的目光恨不得吃了林向晚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殿门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目光所及之处的男男女女皆是转头,看清殿门的人时抽气声此起彼伏。

林向晚看着站在殿门的白薇,有些呆滞。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她把第一美人白薇当做是挡箭牌的!

白薇的一身淡白色彩绣彩晕锦纱衫若隐若现透出她雪白的肌肤,而不少男子看着她楚楚动人的模样,直咽口水,而林阙青则是淡淡扫过一眼,旋即转身与林向晚低声道:“穿这么少,还不如裸奔。”

“哥你可省点心吧,瞧,美人朝我们的方向走过来了。”林向晚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便退到一旁,既然知道白薇是冲着林阙青和慕容筠来的,那她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了。

自从天行阁白薇和断续在台上宛如谪仙般地做了个约定之后,雪霁京城中关于白薇和断续的奇缘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一个没有直接否认,而一个则是不屑于否认,于是这段传闻又被添砖加瓦,添油加醋到了不忍直视的地步。

第五十章:不解风情的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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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号称一朵梨花压海棠

不过他们两人,都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况且,向晚的性子又不是随意让人欺压的性子,惹到她的人的下场,说不定比他们两人出手还要惨。

按照林阙青的话说就是,林向晚把气死人不偿命的功夫练到了极点。慕容筠听说了她从小到大与林阙青之间的趣事之后,也是希望能亲眼见识见识。

“我猜,很快。”慕容筠看着吃着糕点的林向晚,宠溺地笑笑,摇了摇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正合我意!”林向晚优雅地擦了擦嘴,目光却是异常坚定。

她一向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刚才白薇的冷嘲热讽被林阙青挡下了,但是从这看出,他们是已经铁了心要搞事情!何况,她已经决心要帮助林阙青,既然已经做出决定,那么就要坚持到底。

她抬头,看向坐在他们对面的慕容霖。慕容霖一身赭色花软缎长衫,一双眸子直直地看着与他对视的林向晚。与慕容筠清新俊逸,温文尔雅的气质截然不同,慕容霖散发的则是运筹帷幄的气场。虽然他也算得上是个人才,但是却是有一个很致命的缺点,他对送上门来的美人完全提不起一丝兴趣,他的心中有很强的征服欲。兴许是因为这样,他才对冰山美人白薇穷追不舍。

慕容霖此时对上林向晚的目光,心中却是很好奇,林向晚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能让慕容筠拒绝白薇出使西夜的请求。

那一双眸子,倒是很稀罕。如泉水般清澈,又如繁星般明亮。她身上的气质与白薇假装出来的冷若冰霜不同,清纯可人,但是看向他时眼眸中又隐隐透露着一丝淡淡的疏离和隐隐的不屑。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

对他不屑的女人...她倒是头一个。

白薇表面上对他保持距离,但是他却是很清楚,她是装的。但是尽管知道白薇就是这样的人,慕容霖也还是对她有着一定的兴趣,因为她的容貌,的确美艳动人。

林向晚朝慕容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随即又是听林阙青在她耳边为她介绍在场的其余人。坐在他们桌左边的是礼部尚书冯义和张语韩,坐在她右斜方的是裴罔城和裴舒...

“林向晚有什么过人之处吗?”慕容霖看到少女不躲不避的眼神,产生了一丝兴趣。

“属下不知,属下只知晓林向晚,是个美人!前些日子,裴舒小姐在御花园中找她的麻烦,无意中打落她的面纱,据在场的女眷所说,林向晚的确是清丽艳绝,只不过前些日子殿下您还未回宫,所以没有亲眼看见。”慕容霖身旁的侍卫口气看似不经意,平静地阐述道:“林向晚的资料属下无法得到,想来是被人封锁,但是据他人所说,这林四小姐倒是不爱出门,不知道,这算不算她的过人之处?”

“是个美人?清丽艳绝?”慕容霖一扬眉,来了兴致。

“是的。”

“一会宫宴结束之后,去见见。”慕容霖笑笑。资料被人封锁的女人,到底身上藏着什么秘密?这会不会是陆一也推荐她出使的理由呢?

实在是,让人好奇。

林向晚却还不知道自己被慕容霖惦记上了,目光淡淡一扫,却又是凉飕飕地问道:“哥哥啊,你们这是招惹了多少人啊,我看着这殿中的美人们的目光,都快要将我杀死千百万遍了。”

“我也不想的。”林阙青不要脸地说,而罕见的是慕容筠此时也是饶有兴致地跟着附和了几句:“是真的没有办法,向来如此。”

林向晚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唉,慕容哥哥也变得跟她二哥一样了,看来以后得让慕容哥哥远离那厮才行。

“怎么,难道不是?”林阙青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随即无声道:“快捧你慕容哥哥,不然,他等下就改变主意不让你进文岱坊了。”

“是啊是啊,哥哥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才高八斗号称一朵梨花压海棠,自然让人动心。”林向晚脸不红心不跳立马改口吹捧,显然她拍马屁的技巧已经是炉火纯青,不仅口头如此,她还殷切地拿起已经放下的筷子给慕容筠和林阙青都夹了几块糕点。

“知道了知道了,不会忘了让你进文岱坊的。”慕容筠依旧是宠溺地笑着,而林阙青则是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骂一声:“鬼丫头。”

就在这三人都在若无旁人地开着玩笑时,白擎的目光却是阴冷无比,压低了声音对白薇说:“等一会儿陆一殿下出来之后,你和裴舒便自动请缨要为诸位助兴,再邀林向晚表演。”

白薇却是暗暗咬了咬唇,她的一只执扇舞天下独绝,是被文王都亲口赞颂过的,但是不知为何,她竟然心中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在一旁的裴舒和裴罔城也是有着同样的打算,两人心照不宣,神色如常。

欢乐祥和的气氛中,有销烟在无声地蔓延。宴会还在进行,众人都沉沦在一派欢欣之中,此刻,尖细的声音从殿门传来:“西夜陆一殿下、陆凉公主到。”

众人纷纷停下了手上的一切动作,整理着衣衫和发冠,连同那在台上舞得妖娆动人的舞姬都停了下来,随着文王扬一扬手,便纷纷退下。

林向晚目瞪口呆,这气场也太强了吧...竟是...她低下头去,掩盖住眼眸中的情绪,这竟是比文王的气度还要强。

此时陆一与陆凉一起进场,更是吸引了在场全部人的注意。不仅是因为他们亮的晃眼的银丝,而是因为这次宴会,明眼上是邀请城中名流,皇亲贵族,官家子弟和小姐进宫齐聚一堂开的宴会,但是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这场宫宴的主角是即将前往西夜的雪霁太子慕容筠、西夜太子殿下陆一和西夜三公主陆凉。

传闻西夜太子殿下陆一面如冠玉,俊美无俦,连敌方女将也为其容貌倾倒甘愿臣服投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现在虽行事常以低调示人,但是有另一派的人却说他十分随心所欲,做事狠辣无比。

当然那都只是传言而已。

林向晚望向那个银发男子,一眼便怔住了。

极浅的眸子,如瀑的银丝此时却被一个金叶发冠挽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刚刚他替她解围时,她一直十分紧张,拘于礼节,大部分时间都是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裙摆,而且他一直走在自己的前面,自己也能只看到一个背影。

现在陆一偕同陆凉一道进场,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那是挟杂着西夜国的王室气度,自然更加令人侧目。陆凉和陆一先是走到殿前,朝坐在最高处的文王拱了拱手,行了一个使臣礼,淡淡开口道:“参见文王陛下。”

文王眯着眼眸,先是审视般的眼光落在陆一身上,随后开口,沉稳的声音传来:“陆一殿下,陆凉公主有礼。本王略备薄酒,请殿下和公主到一旁共同品尝雪霁的膳食,共同欣赏歌舞。”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集体深吸了一口气,直到陆一和陆凉坐到一旁才松了一口气。

“向晚姐姐!”陆凉冲着林向晚招招手,即使林向晚带着面纱,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林向晚,此时更是像小鸟一样雀跃,抓住陆一的衣衫摇着,扬起小脸对陆一糯糯道:“王兄,你看,那便是我向你提起的向晚姐姐!”

“嗯。”陆一听过陆凉跟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林向晚的各种好话,而且也见过陆凉和林向晚的交谈。但是他还是对林向晚保持着由始至终的戒心,他的目光淡淡地划过林向晚,礼貌地一笑,而这一笑,又是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众人更是窃窃私语,但是声音压得只有他们彼此之间能听见。

“陆一殿下是认识林四小姐?”

“看来这次推荐出使人选,真的是别有理由啊。”

......

不,或许不止他们。

陆一和林阙青把众人的话语听在耳中,陆一却是丝毫不在意地笑笑,低头与陆凉聊着天为她解闷。而林阙青却是低声询问林向晚:“你和陆一殿下,认识?之前并未听你提起过他。”

“在宫门我被拦下了,是他替我解的围。”林向晚各种大概大略一说,林阙青眉头却是不经意一皱:“嗯。”整件事都有些奇怪,为什么偏偏是向晚被拦下了?他早就已经跟守在殿门的宫女打过招呼了。

也许是他想多了吧。

文王此时轻咳一声,顿时宴殿中众人的动作停了下来,气氛严肃。文王沉稳开口:“今日邀诸位进宫一聚,不仅是让诸位欢聚一堂,更是为太子出使西夜送行。同时,也是庆祝太子认妹之喜。林相之女林向晚,不仅是本王亲点的国君特使,而且还是太子的义妹。”

“恭喜太子殿下,恭喜林大人,恭喜林四小姐!”众人顺势附和,偌大的殿堂只有这一句话在回响,而林向晚、林治与慕容筠同时起身,朝众人拱拱手。

“宴会继续!”文王满意地点点头,便宣布让众人不用再拘束礼节,自行享受歌舞和糕点。

此时宫宴还在继续,林向晚又是眯眼一笑,看到新一轮呈上来的糕点笑眼弯弯。刚刚退下的舞女又上来,而在舞女急急旋出的舞步中,有几道怨恨无比的目光穿过舞女直直射向在一旁吃吃喝喝的林向晚。

第五十二章:到底是谁得罪错人了

在御花园的传闻传到了她王后姑姑的耳中,已经下令禁足她一个月,而这些...想到这里,裴舒咬咬牙,攥紧了拳头,这些都拜林向晚所赐!

自从那天在御花园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林阙青对她的态度可以说是直线下滑,而她也被众多女眷所暗暗取笑。这一切都已经让她心生怨恨,甚至心中对林阙青的爱恋因为对林向晚的不满而淡了许多,再无先前般热烈。但是...方才落座的陆一,惊为天人,已经是让裴舒芳心大乱。而这份少女怀春,把她被禁足的不甘也冲淡了些,可当她盈盈目光相送时,却看到陆一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林向晚的身上。

这几天她从裴罔城的口中也是听说了陆一有多么俊美无俦,直到这一见才是觉得果然名不虚传,而他那份浑然天成的威压更是让她不由自主地被他所吸引。

林向晚,不过一个臭丫头,为什么,能够得到陆一殿下的垂青?

显然裴舒看到坐在林阙青身侧,与林向晚用着一小桌点心的慕容筠和偶尔抬头也是落在林向晚身上的陆一时,被心中的嫉恨、怨怒、不甘冲昏了头脑,她暗暗下定了决心,在舞女结束一曲后便轻轻起身,移步走到舞台中央。

“参见国君,小女乃裴尚书之女裴舒。今日来宾众多,小女想为大臣们、还有西夜的陆一殿下和陆凉公主助兴一曲。”

而裴罔城满意一笑,虽然没有意料到裴舒会这么大胆地做出这样的举动,但是他转念一想。兴许是舒儿这丫头看到陆一殿下的风姿,动了心,生出了别样的心思。而且舒儿舞姿一向动人,城中女子少有人及,曾被国君称赞为天下第一舞,若是能得到陆一殿下的青眼,成为西夜太子妃...

想到这里,裴罔城眼睛一转,假装叱责道:“舒儿,退下!”接着又是为难地看向文王,“陛下,小女自小娇矜,不识礼节,并非有意如此莽撞,请陛下宽恕!”

“无妨,今夜只有君臣,若裴大小姐兴致浓厚,愿一舞为群臣助兴,本王也没有什么宽恕不宽恕的,何况裴大小姐身姿动人,一舞惊艳天下,想必在座各位若是有幸见过裴大小姐的羽衣舞的,也是难忘。”

“那么,劳烦裴大小姐了。”文王笑笑,一双眼睛却是看向了陆一。而陆一却是依然与陆凉说着话,仿佛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一般。

慕容霖则是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愚蠢的女人。表演什么不好,偏要表演羽衣舞,这不是与白薇擅长的执扇舞杠上了吗?

裴罔城和白擎都是慕容霖派的,自然是好友。但是裴舒和白薇却不是什么知己,一方面是因为白薇身为第一美人,心高气傲。而裴舒则是王后侄女,凭着这个身份在雪霁名媛圈中有一定的声望,两人虽有接触,但也只是表面上情同姐妹,实际上暗自较量,互相都看对方不顺眼。果不其然,白薇面露不悦。什么叫身姿动人,一舞惊艳天下,分明只有她的执扇舞能够有如此殊荣!

奏乐宫女齐齐奏起手上的乐器,乐声响起,裴舒在殿台中闻音翩翩起舞,她的身姿柔美,明眸皓齿,眉目生辉,伴着身上那一层层深深浅浅的绿色轻纱,或跳动,或娇羞一笑,灵巧的手指与舞姿完美融合。而在场的男子都不免把目光从白薇移到了裴舒身上。

而在场的女眷都认出来那是绝色坊的衣衫,嫉妒得几乎要咬起手帕。偏偏这裴舒不是什么花架子,舞姿的确异常动人,让她们佩服的无话可说。

一曲终了,众人齐齐鼓掌。

“国君陛下,小女不才,看见裴小姐的曼妙舞姿,竟是起了几分讨教之意,不知陛下允否?”白薇也是着急了,竟然忘记了自己素来以清冷面目示人。她此时只是不想让裴舒夺去所有人的目光。

“看来今晚的各位女眷雅兴正浓,陆一殿下认为如何?”文王却是没有回答白薇,看向终于抬眼的陆一,问道。

“拭目以待。”话一出口,林向晚嘴角微微抽搐,这话说得...说是期待吧,看他的神情也没有很期待的模样。说是随口的敷衍吧,偏偏这个人拿捏得又挑不出来什么毛病。这话无形之中给了白薇多大的压力啊,偏偏陆一又是今晚宴会的主角,说出来的话分量极重。这下子要是白薇出了什么差错,只怕是很难下台了。

林向晚心中为白薇默哀了一秒,随后看见白薇已经从宫女手中拿过一把扇子,而她却在幽幽笛声中翩然起舞,扇子展开飘逸,若仙若灵。笛声清冷于耳畔,白薇手中扇成一道妖冶的艳红色连云,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

林向晚也是被白薇的执扇舞狠狠地惊艳了一把。不愧是名冠天下的执扇舞,实在无可挑剔,只可惜,断续不在,没能看到白薇这么精彩的舞蹈。也不知道断续现在是不是还在树上呆着呢?

转眼笛声渐急,白薇的舞姿亦随之舞动地越来越快,手中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如流水行云,一气呵成。舞姿与扇子的开合完美融合,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生怕错过了白薇微微扬起的嘴角。

呵,好好看着吧,到底谁的舞蹈,才是天下第一。

慕容霖从白薇身上移到了微微瞪大眼睛的林向晚身上,林向晚此时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眸光微亮。她是没有见过白薇的执扇舞吗?不过想想也是,足不出户的女人...慕容霖笑笑,又是抬手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饮。

真是期待,你等下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呢。

而一曲终了,白薇裙裾飘飞,收起手中扇子,亭亭而立,微微低眉。

众人如梦初醒,这才后知后觉地鼓起掌,这是这掌声,比之前都更加热烈。

“让陛下和诸位见笑了。”白薇轻轻抬眼,目光却是落在了慕容霖的身上。对,没错,她倒是糊涂了,就算没有慕容筠,但是慕容霖却是一直都对她穷追不舍的,平时他看向她的目光她很清楚,那是一种男人的征服欲。

而此次出乎她的意料,慕容霖眼中却没有那种光明正大的欣赏,只是闪过一丝乏味,嘴唇微勾,淡淡点了点头。而白薇却是立马反应过来了,正是因为她以执扇舞闻名,所以每一次,每一次在众人面前,都是表演的这一支舞,数年来从未改变!即使再好再美的东西,看得久了看得多了,总是会厌倦的!

真是失策!白薇也是没有想到会被裴舒激得失去了原有的打算。不过,该完成的任务还是得完成...

“白小姐的执扇舞实在是惊为天人,不知在场还有哪位女眷想要像裴小姐和白小姐讨教一番?”文王笑笑,目光却是落在了林向晚身上。

从她进场开始,林向晚除了吃就是在同慕容筠和林阙青聊天,却并没有展示出什么表演的欲望。就让在场的人考量考量,她到底有什么优于这两人的地方吧。

“不如让林四小姐一试?”白薇犹犹豫豫地开口,随后裴舒也是如梦初醒地附和:“听闻林四小姐才艺双馨,我们都佩服得很,今日是为林四小姐同太子殿下送行,那倒不如让林四小姐向我们展示展示。”

林向晚却是不可察觉地一颤,她可不会跳舞啊,虽然有比划过几下,但那都是奇奇怪怪的舞蹈。叫她当众吟诗作对,还是弹琴画画她都可以,只是这跳舞...她实在是有心无力,她微微一笑:“只怕是让白小姐和裴小姐见笑了,小女并不会什么舞蹈。”

如此口直心快的话语在宴殿中宛如激起了一道波澜,站在慕容霖一边的官员收到白擎递来的眼神立马心领神会,这不,马上就有一个中年官员起身:“林四小姐何必过分谦虚,太子殿下选择林四小姐出使西夜,林四小姐定是有过人之处,何必藏着掖着。”

“吴大人说得是啊。”

而一直享用着面前糕点的张语韩却是开口了,林向晚曾赠予他难得美味的糕点,他看着众人有意为难林向晚,当然要为她说话,当然,这可不是为了更多的糕点,只是单纯的欣赏,嗯,单纯的欣赏。“方才白小姐和裴小姐的舞姿已经是风姿万千,若是再舞下去,只怕是让诸位的眼睛都有些疲劳罢了。”

“那不如这样吧,林四小姐想表演什么表演什么,我们却是不再干涉了。”裴罔城笑笑。

林向晚嘴角一抽,笑笑笑,这群人整天只知道笑,都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假吗?分明就是在为难她。

另一个官员则是把矛头转到了慕容筠身上:“想必太子殿下也不愿让诸位失了兴致吧?”

听到这句话,众人有着不同的反应。陆一眸光淡淡,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林向晚身上。而林阙青却是紧紧握拳,他恨不得马上一脚踢飞这个狗官。而林向晚也是听出了这话的言外之意,她作为慕容筠的义妹,不出来表演就是拂了慕容筠的颜面,而慕容筠因为她的不情愿,竟然要背负起使众人扫兴的锅!

无耻!

针对她,她不介意。

但是要是把手伸到她重视的人的身上,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今天就要让这些人知道,到底是谁得罪错人了!

第五十三章:惊天一舞

慕容霖看见林向晚露在面纱外的柳眉紧蹙,一双清隽眼眸闪过一丝恼怒,转眼又是归于平静。哦?她这是生气了?因为刚刚那句话。

有意思。

林向晚却是低声在林阙青耳边说了些什么,紧接着林阙青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抬眸惊讶。没想到向晚为了阿筠居然做到这个份上?林阙青知道,林向晚向来是不希望暴露在众人视线之内,正因为如此,本来女眷不用拘束于戴面纱这一礼节的宫宴上她还是选择戴着一方月白面纱,遮挡住面容,而平时挑选的衣服,都是显得她稚嫩异常。按她的话说,便于倚老卖幼。

“阿筠,你可真是好福气,能让向晚为你表演。”林阙青玩昧一笑,就连他,除了幼时与她合奏之外,每次让她唱歌跳舞她都是一副抬不起来多大兴致的模样。

林向晚拂了拂衣裙,起身朝着文王拱手,落落大方:“恭敬不如从命,小女不才,请诸位多多包涵。”她顿了顿,继续道:“只不过这一曲,须得让家兄与小女一同表演方能完成。”

“准。”文王依然是皮笑肉不笑。

陆一一双沉静幽邃的浅褐色眼眸里看不出一丝波动,像两泓万年不化的冰湖,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接下来所做的打算。

陆凉兴奋地手舞足蹈。不行不行,她现在是在雪霁宫殿之中,不能像在西夜宫一样肆意。她用小手整理了一下衣衫,便紧紧拽住陆一的衣衫,但是她一双亮如星辰的眸子却是闪动着难掩的兴奋。向晚姐姐要表演耶,她绝对会把刚才的那些女人都压下去的!

嗯,绝对!

“慕容哥哥,借我折扇一用。”林向晚从慕容筠手中接过了一把折扇,轻轻一展开,红唇轻启:“数摺聚清风,一捻生秋意。”她轻轻一笑:“慕容哥哥,我不会让你失了颜面的。”

慕容筠心下一动,一种名为亲情的感觉在他心上缓缓流淌。如果说林阙青给他的感觉是知己间如装在瓶里的佳酿,无色无味。那么林向晚给他的感觉则是甜蜜的蜜酿,很甜,也很温暖。

而这种感觉,是他与王后相处时才会有的。

林向晚微笑着,走到白薇面前,定定地看向白薇,虽然在笑,但是眸光却是一派自信,而这自信,却让白薇不由得生出了一份不安。

林向晚不是就只有十六岁吗,算来还比她小几岁,可是她周身的气度,却是她没有的。而她这份笃定和自信,让她慌了心神。在一开始的宴殿上,她也有这种感觉。此时她却是轻轻后退了几步,轻轻施礼之后便回了自己的座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坐下,一双纤纤玉手却是不安地揉捻着裙上的布料,美丽的纱裙顿时生出一层层的褶皱。

而林阙青则是朝着伶人吩咐了几句,便有几个宫人把一架古筝和一张木凳放到宴殿正中间,而林阙青则是坐到了伶人旁,稍微转动了几下手中鼓棒。触觉温润,感觉不错。又是不紧不慢地随手弹弄了一下古筝琴弦,声响倒是不错。他朝林向晚点了点头,开始吧。

林向晚反手系紧了月白面纱,端坐在古筝前,闭上眼睛。她知道此刻宴殿有无数双眼睛都在凝在她身上,但是她却丝毫不紧张。毕竟前世的国际赛场上,她可是面对过万人的审核和评分,而这里,在这个雪霁宫殿中,不过也就几百来人。

她已经很久没有跟哥哥一起合奏这首曲子了,但是无论多少次,无论过了多久,他们两个,都不会忘记的。

陆一则是淡淡地看向林向晚,手中却是打了个手势,空出位置给林阙青的伶人中的一个女子慢慢地移动步伐,袖里的针却是蓄势待发,闪动着银光。

林向晚慢慢地拨动了几下琴弦,琴音自其中泄出,十分流畅,缓缓流动。而不久后林阙青轻声敲着鼓,一下一下富有节奏,鼓声与琴声完美融合。而林向晚蓦然睁开眼眸,两人同时停下了手中动作。林向晚轻轻一拂袖,手极轻极慢地在身前划了一道弧线,与此同时,婉转又有些哀怨的歌声缓缓流出:“手中雕刻生花,刀锋千转蜿蜒成画。”

“盛名功德塔,是桥畔某处人家。”歌声刚落,林阙青修长的双手轻轻拂过琴弦, 拂出了层层泛着涟漪的音色,如一汪清水,清清冷冷,似夏夜湖面的一阵清风,琴音与歌声合奏,引人心中松弛而清新。

霎时,众人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林向晚和林阙青,因为她唱的曲子,是他们闻所未闻的。

“春风绕过发梢红纱,刺绣赠他,眉目刚烈拟作妆嫁。”林向晚微微一笑,“轰烈流沙枕上白发杯中酒比划。”举手投足如风拂杨柳般婀娜多姿,偏偏她目光清澈如夏日荷花,风中芙蕖,丝毫不让人觉得太过献媚。

“年少风雅鲜衣怒马也不过一刹那。”林向晚的羽蓝色撒花纹衣袖轻拂琴身,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而她莲步轻移到古筝前轻轻朝众人施礼:“难免疏漏儿时檐下莫测变化,隔却山海,转身从容煎茶。”

林向晚在唱到“转身”的时候配合着歌词一转身,她的动作不大,蓝色裙摆却旋出一朵花,右手轻抬折扇,手中折扇转甩开合,重复了白薇的动作,琉璃珠因为她一抬手而一晃而过,她却是顺着林阙青的琴音停顿处手中折扇也是一顿。

随后林向晚轻轻地摆弄着衣袖,而她却是凭空做出烫壶、置茶、温杯、高冲、低泡、分茶和敬茶的的动作,随即她做了一个端起茶盏的动作,把手轻放到离鼻尖不远处轻闻。

而殿中精通于茶道的人却是瞬间明白了,品茶之前,需先观其色,闻其香,方可品其味。好一套标准的沏茶流程动作,他们竟看不出一丝纰漏。

“一生长,重寄一段过往。”她的一双清隽眼眸转动,发丝随着折扇扬起的风随风轻柔拂面,平添几分轻盈。“将希冀都流放,可曾添些荒唐,才记得你的模样。”她双手轻旋,手中折扇宁、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而有些官家小姐也是看出了其中的名堂。刚才白薇的执扇舞也不过做到了转甩开合,而使用扇子伴舞最高的难度便是在后头的宁、圆、曲三个步骤。白薇哪能不明白,此时身形一晃,脸色浮现一丝难堪。

“一身霜,谁提笔只两行,换一隅你安康,便销得这沧桑,你还在我的心上。”林向晚轻轻地用折扇打竖遮住了半边脸,只一双眸子流转出淡淡的温柔。

而这回却是礼仪姑姑反应过来了,以扇掩面,把雪霁女子的含蓄之美藏于扇中,遮蔽风尘,遮羞避邪的同时却是以扇似掩非掩,似露非露,不露声色。这才是大家闺秀的风度!

而与此同时,伶人堆中的那名女子手中暗器突出,堪堪击断林向晚系紧的月白面纱,面纱落地,露出林向晚的面容。女子见林向晚躲过银针,又是一个暴射出几根银针。

而就在此时平地忽起大风,携着一道风刃击回银针,而银针却又是转了个方向,直直刺破在林向晚头顶的一个花球,“砰——”的一声,粉红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而林向晚却又是转身回眸一笑,宽阔的蓝色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她一举一动间都绽放着诗情画意的韵致。

霎时,偌大的宴殿除了林阙青的琴音和林向晚水袖开合的发出的衣料极轻的摩挲声,一切都安静地没有一丝涟漪。

“一生长,重寄一段过往,将希冀都流放,可增添些荒唐,才记得你的模样。”正是因为月白面纱的掉落,众人才看到她若有若无的淡淡微笑,而那一抹微笑随着她纤足轻点,衣袂飘飘而消散。“一身霜,谁提笔只两行,换一隅你安康,便销得这沧桑,你还在我的心上。”

漫天花雨中,美若天仙的蓝衣少女一身蓝衣随风而动,舞姿轻盈优美,飘忽若仙,而慕容霖呼吸一滞,手中酒杯掉落,发出“啪——”的一声,这一声轻响此时却如万壑鸣惊雷,惊醒了如痴如醉的众人。

虽然只是一个轻盈的转身,却让众人感受到了她身上散发的摄人心魄的气质,一曲凌波踏土,翩然如鸿,洗尽世间繁华,荡尽红尘喧嚣。

这支红昭愿实则是林向晚当初学礼仪姿态时为了增添趣味和让她更能记住礼仪而作,想当初她被她娘亲温妤逼着学礼仪的时候苦不堪言,于是便想出了这个办法。

融礼仪动作于舞曲之中。

林阙青则是小时候闲来无事就来骚扰林向晚,反倒是被她拉着一起谱曲弹琴,而他与林向晚合奏这首曲子已经不下百次,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再合奏,但两人还是在琴音泄出那一刹那配合地天衣无缝。

之前裴舒和白薇舞完之后,众人发出了如雷的掌声。

而现在林向晚和林阙青一曲终了,四周却寂寂无声,因为众人早已经全部屏住了呼吸,眼睛无法从林向晚身上挪开。

幽影缥缈,仿佛出尘。神韵脱俗,恍若神女临世!

第五十四章:断续是干嘛来了

“好!”首先反应过来的是文王,就算他一开始想看看林向晚到底是何种水平而有意纵容白擎等人刁难她,此刻也是不得不被林向晚和震撼。

而沉浸在林向晚带给他们的震撼中众人也是一瞬间随着文王的叫好声而后知后觉地鼓起了掌。刚刚林向晚一曲一舞,让他们的心也被牵引着流转了起来。

特别是她的舞姿,融合了雪霁的礼仪动作,让他们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这是对自身文化的自信和骄傲。雪霁尤为注重礼仪,但是这种礼仪却是在西夜和其他的国家影响下渐渐消散。但是不得不说,在有外宾在场的宴席上,这种展示自己国家特有的礼仪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这原因嘛,众所周知。一来是不至于让自己低人一等,展现自己国家的独特性,二来是迎客之道,让他国了解雪霁,以求交流。而在深度上,林向晚的红昭愿就已经是压倒性的胜利。而相比之下,白薇和裴舒那种适用性极强,到哪都能学的舞蹈却是输得彻底,输在了独特性!也输在了求胜心!

此时最难堪的便是白薇了,她的执扇舞舞扇的技艺远比不上林向晚,原本是想让林向晚出丑,而此刻却是让自己出丑了。

但是更重要的是,有一点不得不承认,此刻在宴殿中的大臣们的心情十分美丽。一个字,爽!两个字,很爽!三个字,超级爽!看看,这才叫表演,这才叫无声的炫耀!之前他们一向在西夜面前抬不起头,但是现在,林向晚的融合礼仪的舞姿却是让他们都醒悟了过来,商朝大陆的礼仪,是起源于雪霁的!

此刻不管是慕容霖派还是慕容筠派或者是中立派都齐齐倒向了林向晚一边,心里对她是大加赞赏,当然,除了脸色黑的想杀人的白擎和裴罔城之外。众人迅速在心中做了个考量,首先林向晚这一舞已经让他们好感大增,而且...有能力编出这样的曲舞的人,去到西夜的比文招亲,有极大的可能性会赢!所以到时候,慕容筠就如日中天,不要说坐稳太子之位了,拉拢了西夜这个靠山,成为雪霁下一任国君也是轻而易举,绰绰有余。

不得不服!

而那些女眷和公子则是目光在白薇和林向晚之间来回移动,看看白薇的红羽扇和林向晚的一把折扇,不约而同一笑。

这舞扇的技艺就已经输人一等,而且不得不提,这气度,真的是差太多了。

林向晚的名字,从这一刻开始,深深地刻进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里。

林阙青走到林向晚身边,两人施礼,林向晚语气淡淡:“让各位见笑了。”

而有贵家子弟更是痴痴地看着林向晚,口中更是念叨着:“啊,这才是雪霁第一美人啊...”

偏偏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清晰地让每个人都能听到,虽然不少的人在心头默默地点了点头,但是看到面色不善的白薇还是假装没有听到这句话。

“...她的名字是向晚吗?真好听,就跟她一样美...”抒情肉麻的语气让人直打冷颤。

而慕容霖则是两眼愣愣,还未从林向晚的一舞中抽身。果然是清丽艳绝,她方才的一曲让他感觉到了一种神秘之美和圣洁之美,而那种感觉,是他面对白薇都未曾有过的。顿时,慕容霖被林向晚撩拨起了内心最原始也是最为简单的征服欲和探索欲。

而众人目光热切地看着林向晚,但是还有些人,则是偷偷地瞥向陆一和陆凉所在的方向。原因很简单,他们想看看,西夜的使臣们是什么反应。

出乎他们的意料,那位西夜的陆凉公主激动地站了起来,朝着林向晚挤眉弄眼,而林向晚也是朝陆凉轻笑一声。这一笑可不得了了,

陆一眸色一冷,他看见了。

方才密楼密探对林向晚出手却被阻拦。圆刃...那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做到?难道是,异能者?无论如何,林向晚...你果然是...?

冷门刺客吗?

慕容筠则是如沐春风一笑,轻轻起身朝林向晚和林阙青招手:“向晚,阙青,来。”他此时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眼前的这两人,一个是他的莫逆之交,一个是胜似亲人的妹妹。而且他们的表演,与其说是只为了他一人,还不如说是为他狠狠地出了一口气。

林向晚笑笑,便坐到慕容筠旁边,低声道:“慕容哥哥,好看吗?”

“好看...”真的,很好看。这是他看过,最为震撼和温馨的表演,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

白薇则是咬着下唇,绝美的容颜有些狼狈,不得不承认,她输了...她回头看了白擎一眼,又是朝林向晚的方向施礼:“林四小姐才艺超群,与众不同,小女实在心生敬佩!”

“好说。”林向晚却是柳眉一挑,脸上的淡然融化的彻底干净,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狂娟的微笑,她此时笑吟吟地看向白薇,礼仪依然是无可挑剔,但是神情却是说不出来的悠闲。

白薇的脸色一僵,以袖拂面,神情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但是不管此刻林向晚有多张扬嚣张,但是,此刻她作出什么样的举动,众人都只会觉得理所当然。

这告诉在场的年轻公子小姐两个道理。一、不去寻死,就不会死。二、不要去招惹林向晚。

“这下本王倒是明白为什么太子和陆一殿下会选择你当出使西夜的特使了,实在是让本王大开眼界,而国君特使,你也是实至名归。”文王沉稳开口,而听到实至名归四个字的白擎和裴罔城身形一颤,如果此时他们还不知道文王是什么意思就奇了怪了。

这是警告!

可是被他们奉作西夜未来的太子殿下的二皇子慕容霖呢?此刻他只是看着林向晚。林向晚,林向晚...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你的身上,到底还有什么我是不知道的呢?显然慕容霖已经是微醺了,而林向晚触到他炽热的目光则是不着痕迹地低了低眸,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糕点往嘴里送,思绪飞快地运转。

她的面纱分明系得很牢,怎么会在一瞬间掉落呢?而且她头顶的花球,慕容哥哥说过,那是到宴会结束才会击破助兴的。难道是因为豆腐渣工程而涨破了?

林向晚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于是她决定,想不明白又想不通透的事就不想了。她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吧。

正当奏乐的伶人和舞女们正准备重新上场时,一个声音从殿门处遥遥响起。

“呵,没想到雪霁宫宴竟如此热闹,我倒是来对了。”断续的声音不大,但是足以清晰地让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人潮被突如其来的低沉的男声一震,往来人的方向望去。

断续蒙着一方黑纱,在场的人一时之间完全无法认出。而文王身旁的护卫却是一瞬间拔出腰间的剑,一声冷喝:“保护陛下!”

陆一惊讶地挑了挑眉,这家伙怎么来了?

而裴舒则是迅速反应过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你不是林向...林四小姐的护卫吗?何等大胆!竟然擅闯宴殿!”这人是不想活了吗?!

断续目光冷然,看着护卫们拔出的剑,嘲讽一笑:“你们这是想跟我比剑术?”漫不经心地取下了一直蒙着的黑纱,露出一张俊美异常的容颜。

“...”

挺拔的身姿,永远不变的紫衣,如墨的黑发用白玉发冠束起,白与黑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俊美的容颜,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眼尖的人一眼就认出来人的身份,尤其是那些女眷,震惊地从座位上起身,不自觉骚动尖叫起来。

是断续!

剑神断续!

他居然来了!!!

而白薇神色一转,竟是一瞬间鲜活起来,这么说来,断续果然是为了她?她就知道,没有人不会臣服于她的石榴裙之下,就算是断续,也不例外!而与白薇对比最为鲜明的则是脸色苍白,抖得跟筛糠似的裴舒了。在林向晚身边的那个侍卫,是剑神断续?那她还骂了断续是狗...

完了。

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事,这么说来,断续与林向晚...是...

裴舒身形一晃,就倒了下去,而紧张的只有裴罔城,只因所有人,包括文王的注意力都被断续吸引走了。因此裴罔城也只是一把捞起裴舒,又喊了几个侍卫把裴舒手忙脚乱地扶走了。

在场的人都十分震惊,自己参加过这么多次的宫宴,哪次密楼是有人前来参加的啊!而且这一次,来参加的,还是密楼楼主,誉满商朝大陆的剑神断续!!

而他身旁的陆凉则是一脸兴奋,她就说当时在宫门时怎么看到向晚姐姐身旁的那个紫衣哥哥那么眼熟!!原来是断续哥哥!!

她娇糯的声音传到陆一的耳中:“王兄,你看,那是断续哥哥耶!”

“嗯,那是你断续哥哥没错。”陆一转头看向陆凉,卸下了浅眸中的清冷和淡然,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接着把目光投向断续。那家伙不是不爱这些场合的吗?说是什么,密楼的人一向以低调示人?结果自己的行事高调得想让别人不注意到他都难。

陆凉歪着小脑袋,流苏垂下,她似自言自语道:“可是为什么断续哥哥从外面进来呢?”

“你断续哥哥来赴宴不从外面进来从哪进来?难道还能从天而降吗?”陆一有点好笑地看着陆凉,小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她不是一向自以为聪明伶俐的吗?

第五十五章:不能再逃了

“可是...”陆凉仰起一张小脸,圆圆的脸蛋上一派天真可爱:“断续哥哥今天早上就已经和向晚姐姐一起来了呀。”陆凉停顿了一下,吃了一口宴桌上的葡萄,含糊不清地说:“断续哥哥应该在向晚姐姐身边才对呀,怎么会从外面进来呢?”

“......”陆一沉吟许久,脑海里迅速闪过些什么,脸色阴沉。从外面进来?那刚刚的那道圆刃,是断续出的手?但是很快陆一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倒是糊涂,怎么可能,以他的行事作风,要是要护着林向晚,定然是把银针震碎。

这么说来,果然是有冷门的人护着林向晚吗?

陆一极浅的眼眸眯了起来,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指腹缓缓地摩挲着杯身,心中确实有别的打算,之前断续出乎意料地救起林向晚,他并不认为这是巧合,反倒是让他觉得是密谋,也许是因为密楼收到的消息,说是冷门刺客会对断续动手,所以无论是谁在这个时刻接近断续,他都没有办法不怀疑。

陆凉看着陆一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停下了捻葡萄的小手,她心里有点害怕,她不喜欢王兄这么凶凶的样子,她一点也不喜欢!

她怯怯糯糯地拉住了陆一的衣角,弱弱地说:“王兄,小凉说错什么了吗?”

被陆凉扯了扯衣角,陆一先是暗暗懊悔,自己怎么在小凉在的时候释放出了杀气呢?于是他收了收那威压,捏捏陆凉的脸蛋,温柔道:“小凉怎么可能说错了什么呢?是王兄想到了别的事情而已。”

“是不开心的事情吗?”听到这里,陆凉刚刚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又笑了起来,幸好不是自己的错,她拍了拍胸口。

“嗯。”陆一点了点头。

“王兄不要不开心,王兄不开心,小凉也会不开心的。”陆凉跟以往一样撒着娇,蹭了蹭陆一。

“好好好,王兄不会不开心。”陆一温柔地笑着,面对小凉,他最疼爱的王妹,他总是有无限的耐心和脾气。

可那温柔的目光的背后是什么呢?没有人能看得清。

“那我们一起看断续哥哥吧!断续哥哥可真好看啊。”陆凉两只手肘撑着眼前的宴桌,托腮看着一身紫衣的断续,她觉得断续哥哥仙气飘飘的,超级好看!...虽然当然没有自己的王兄好看就是了,她还是最喜欢王兄。

现在她喜欢的人有四个啦,第一是王兄和母妃,第二是断续哥哥和向晚姐姐。她的笑眼弯弯,脸上的酒窝因为笑地极为开心而显露出来,像是隐没在海底的宝藏一瞬间被人发现般耀眼迷人。

陆一没有再说话,他的目光凝在了那蓝衣身影身上,随即又望向那自带无限气场的紫衣男子,若有所思,目光深邃,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而此刻文王失态地起身,双手紧紧握拳,但还是很快地松开了。

他正要起身恭迎,心里却是暗骂,自己只是按照礼节给密楼也发了一块令牌邀他进宫参加宫宴而已啊!没想到他真的来了!文王心下恼怒,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发作,也不能赶他走,毕竟断续背后的势力动不得,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知剑神来此有何事?”文王的脸上浮现一抹献媚的微笑,从宝座上走下,站定在断续面前。

断续从怀中抽出一个令牌,令牌的牌身上,分明刻着一个挥斥方遒的雪字,而他只用眸梢瞥了对方一眼:“陛下给我发的令牌,断续不过代表密楼前来参加宫宴罢了。”他的语气很淡然,但是带着一种淡淡的讽刺,文王听到断续的话,满脸笑意的脸色一僵,随即又恢复如常。

“当然当然。”文王的脸上依然挂着假情假意的笑容,格外的有礼格外的和蔼可亲,心里却是掀起翻天巨浪。无事不登三宝殿,定无好事!

短暂的沉默过后,断续缓缓开口。

“嗯,顺便来找我的明主。”断续的声音依旧很淡然,仿佛在描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平地一声雷!

来!找!明!主!

等等...来找明主的意思是...断续要成为在场某一个人的守护者?!

一句话激起了千层浪,在场的人都骚动了起来,不管是皇亲贵族,还是官家子弟和小姐,一下子全都骚动了起来,齐齐从座位上站起,疾走到距离断续五丈外的宴殿中央。

守护者,是雪霁乃至于整个商朝大陆神秘的存在。虽然神秘异常,但并非所有人都能成为守护者,也并非所有人都能成为明主,两人须有一契物为证,守护者与明主签订契约,意味着守护者需保护明主的安全,而明主通常给守护者以巨大的报酬金。

跟雇人保护不同的是,守护者根据签订不同契约,效果也不同,最低阶的浮生契则是守护者负责保卫明主不受伤,签订浮生契的明主若是受伤,而守护者也会相应与明主承担一定的痛苦,两人互通,形成约束和强制,由此一来,守护者为了自己不受伤而不得不尽全力保护明主,此为伤害互通。

契约效果由低阶向高阶递增,而随着两人默契的提高,则会有更加高的束缚力。

最高阶的契约则为生死契,而随着两人心意相通,默契提高,再加上两人契物的力量,会有不同的效果。比如比较高阶的效果是签订生死契后的惊心动魄,还有最高阶的生死相随,签订生死契,极为考验明主和守护者两人,但是没有足够力量的人是达不到生死相随的地步的。

生死相随,意味着同生共死,明主死亡,守护者也会立刻死去。

宫宴的焦点似乎转换了,从刚刚被收为太子殿下妹妹的林向晚转移到了一身紫衣的剑神断续身上。但是其中同样受众人目光洗礼的,则是一身淡白色彩绣彩晕锦纱衫的白薇,她难掩兴奋,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红晕。

而断续四下搜寻着,混乱的场面让他一时间竟找不到林向晚,他上前几步,站到了众人面前,而白薇更是娇羞地低下了头。

有好事者已经在窃窃私语:“哎,不是说白薇和剑神是一对吗?”

“对对对,那么,剑神是来找白薇的?”

“想必也是。”

众人的眼光十分灼热,似乎要把断续淹没似的,可是他完全不顾众人的眼光,只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他们不自觉地为他让开了一条路,多希望自己能得到断续的青眼啊!期许、希冀、热情的心绪在众人心里缭绕。

若是自己能成为断续的明主,那真的是一跃而上,直升青云,走遍天下都不怕了啊!而且,想想可是剑神断续保护自己啊,那滋味肯定很爽!

想到这里,众人的眼光更加灼热,仿佛凝成了一道光线,朝那紫衣男子射去。

林向晚则是愣怔地看着断续,直直地从桌前站起,朝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而慕容筠和林阙青对视一眼,慕容筠开口:“向晚认识剑神?”

“嗯,认识。”林向晚好笑的看着如众星捧月般的断续,漫不经心地答着。她转头看向慕容筠:“回头介绍给慕容哥哥认识认识?”

“嗯。”慕容筠则是轻轻地点点头,上下打量着断续。慕容筠虽然与断续并无直接接触,但是偶尔雪霁宫还是会给密楼密探下达委托,请求他们帮忙完成一些难度较高的任务。他也自然是敬佩断续的掌控力和执行力的,他已经想亲眼看见断续很久了,只是无奈一直没有机会而已。

“怎么这个人,找个明主弄得跟国君选妃似的。”林向晚不禁吐槽,这阵仗,还真的是一如既往地夸张啊。

“噗。”林阙青却是失笑,目光却是深邃犀利。断续这次来,就是找向晚这丫头吧。他还当真,践行了那天他在择木居的承诺。

他是认真的啊。

不过林阙青怎么就这么不爽呢!

断续笑着摸了摸自己的手,若是眼尖的人就能看见,断续并不是摸着手,而是摸着一枚指戒,一枚此刻正流转着淡淡苍绿光辉的指戒。“剑神,小女我...”白薇含羞一笑,怯怯地抬头看向断续,而断续却是在找到林向晚的瞬间扬起一抹微笑。

“麻烦让一让。”断续目光淡淡地落在白薇身上,眉头微蹙。

让一让?他不是来找她的!?那么,他又是要找谁?!!白薇的面子已经挂不住了,周围更是一片哗然,剑神这口吻,要多疏离有多疏离啊,仿佛就不认识白薇一般,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虽然他们没有被断续选中成为明主,但是这么好看的一出戏,他们可不能错过啊。

断续一步一步地朝那个方向走去。

“哒——哒——哒——”

正因雪霁宫殿是如此的偌大空旷,此时是如此静谧,他的脚步声在宫殿中回荡,似乎在敲击着众人的心房。随着他离那个蓝衣女子越来越近,他嘴角勾起的弧度也就越来越大,眼眸中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仿佛今夜的繁星都在他眼中闪闪发光。

在场的人哪里看过断续笑的模样,都不由得被那俊美的面容吸引,直移不开眼,甚至于,忽略了断续已经从他们的身边经过,连失落都来不及感受到,就被他俊美无双的容颜给惊艳。

向晚,你可不能再逃了啊,这一次,我没有拿着剑,也没有目光冰冷。

第五十六章:守护者愿为你效命

他终于停了下来,在一个蓝衣少女面前,此时蓝衣少女亭亭而立,更显得她如降临尘世的仙子。

此时她盈盈若水的目光中,有疑惑,有不解,她樱唇轻启,无声地对着面前的男子做着口型:“要我给你让路吗?”说着她便往旁边后退了一步。

而断续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向晚到这个时候,居然还在犯傻?

那紫衣男子轻轻一撩自己的衣摆,就那么轻轻地单膝下跪,他跪在了雪霁宫殿外的大理石地板上,跪在了那蓝衣女子的面前,在众人的眼底下,就这样轻轻执起她的纤纤玉手,在上面轻轻地印下一吻。

他的声音本十分低沉,此时却是暗含了一丝魅惑,他抬起眼,只望向那粉衣女子的面容,低低的声音在林向晚耳畔环绕:“守护者愿为你效命,我的主人。”

林向晚错愕非常,她低头看向断续,琉璃瓦在灯光的照映下给他浑身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他绝美的容颜看起来如梦如幻。

平地一声雷!

守护者...守护者...

这句话如魔咒般缭绕在众人的心间,挥之不去。

雪霁宫殿内一群人都瞪大了眼睛?他们没有听错吧!剑神断续是林四小姐的守护者?但是,断续的确是那样说的,他明明确确地说了,我的主人。由于断续脸上的表情十分圣洁,众人居然觉得没有丝毫不妥当。

众人一下子面面相觑,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也不知道自己该作出怎么样的反应才比较合理。

一向机警灵敏的林向晚就这样怔怔地看着他,许久才反应过来。

“可我没钱请你当我的守护者啊!”林向晚低声说道,那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这丫头关注的点居然是钱,断续不禁失笑,那惊心动魄的面容又是让在场的人一惊。

“没关系,我只收一点钱就好。”断续配合地低声回答。

“......”林向晚想到了每一个在密楼发布的委托都是收取了天价才能被密楼接受的传言,缄默了。

这哪能只收一点钱啊?密楼第一密探,第一剑客断续说的一点钱,恐怕是要让她们林府倾家荡产,说不准可能还要赔上她的绝色坊呢...

涉及到钱的时候,林向晚就会变得很纠结,纠结地连同她的细眉都紧紧地皱了起来。

“怎么样,向晚要考虑一下吗?”

“我穷!”林向晚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清脆的声音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断续挑了挑眉。

“那我就...不收钱好了”断续依然执着林向晚的手,眸子里都是明显的笑意,又继续说道“反正我不缺钱。”

“......”不缺钱这个理由真的是让林向晚无法拒绝,她十分无奈地看了看单膝跪着的断续,一副等着她点头的模样。

她悄悄往四周瞄了瞄,无数双眼睛的眸光朝她射来,嫉恨的,羡慕的,震惊的,淡然的目光十分热烈,如果眼光可以是刀子,自己早就已经被那无数道目光杀死千万遍了,一时间众人窃窃私语不绝于耳。

林向晚如坐针毡,低头看了看依旧执着她手的断续,他手指上的指戒尽融此刻柔柔地发着绿光,而她皓白手腕处的琉璃珠仿佛有所感应而微微震动。

这是他们的契物。没有由来的,林向晚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

为什么断续要把自己暴露在众人的面前?此次入宫,分明是他同自己说会危险重重。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让她怎么还得清自己欠下他的人情?林向晚这样想,喉头一阵酸涩之意。

断续一瞬不瞬地看着向晚,看到她因迷惑而微微皱起的细眉,明眸皓齿,玉白飘带随风而动。

她在为自己而担心?断续低了低头,无声地笑了,随即又抬起头,朝她做了个口型——别担心。

这是那人的请求,而自己,会遵守自己的承诺,有他在,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到向晚一分一毫,琉璃珠与指戒断续,生死相随。

林向晚辨出了那口型,随即嫣然一笑,守护者都没介意,自己还有什么好介意的呢?于是她点点头,向他伸出白玉般的手:“我会尽力的,做好你的明主。”

一道朦胧的虚影从眼前一闪而过,眼前的场景和记忆深处的前尘往事猛然相撞,让她有点恍惚。

“我会尽力的...”

“呵。”男子不屑地一笑。

“是真的!!”

“我会...”

“我会尽力做好你的...”

女子的话语已经消散在云雾中,听不真切。

“来日方长...我拭目以待。”

巨大的悲伤如潮水般涌来,同那夜在花船上一模一样。

为什么...

林向晚一个虚晃,竟是直直地往前摔去,而断续本还单膝跪在她的面前,看到眼前的人儿就这样如同断线的风筝倒下,他呼吸一滞,猛地起身,接着牢牢地接住了她。他的一只手将她扶住,一只手揽住了她的柳腰,两人的姿势极其暧昧。

“那个臭小子!”林阙青已经想杀人了,虽然眼前光明正大吃他妹妹豆腐的人是剑神断续,但是就这样视若无睹,自己还是向晚的哥哥吗?

看到已经把手抚上剑鞘的林阙青,慕容筠轻笑一声,按捺住想要动手的他:“断续现在已经是向晚的守护者了,应该受他保护才对,我们向晚身边有了如此强大的守护者,我们高兴还来不及,你还生气,小心人家不当向晚的守护者了。”

“不当就不当,虽然我们不是守护者,但难道你我二人还不能保护好向晚不成?”林阙青冷哼一声,脸色阴沉。

“剑神断续剑术超群,若是他能在向晚身边,我是很放心的。”出乎意料的,慕容筠没有正面回答林阙青的问题,但是他刻意强调了断续的身份——断续。正是因为他是行走在商朝的顶端的剑神、密楼的楼主,是无法超越的存在,这样的人,才能保护好向晚。

恐怕断续此次如此高调前来,还在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成为向晚的守护者...就是为了替向晚立威吧。虽说向晚是林相之女,但毕竟她没有自保的能力,而且...

慕容筠环视了宴厅一圈,人人神色各异,嫉妒、愤恨、羡慕各种眼光都集在向晚一人身上。林相为人儒雅有礼,虽身居要职,但是他的背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人为他撑腰,而现在,慕容筠收林向晚为妹妹,这一个举动如滔天骇浪,不动声色地把林相拉拢到了太子殿下这边的阵营中。

他是雪霁太子,但是根基不稳,身体虚弱,太子之位本就岌岌可危,而如今断续、林相或多或少都因为向晚与他有了联系。若是这次西夜出使能顺利娶到蝶衣——西夜二公主,通过这一联姻,他的地位更是更加巩固,或者简单地说,注定为雪霁下一任国君。

透过这一次的出使,慕容筠似乎看到了刃刃刀光步步紧逼的模样,他也有后悔过,他在想,是否自己把向晚卷进来是个错误。

但是看到断续认主,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下来。本以为自己的力量有限,甚至他担心,自己出动整个守卫军也无法保护好向晚,如今...有剑神断续在,他不会让向晚受到半点的伤害。

林阙青沉默不语,扭过头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向晚你没事吧?”林向晚听到断续含着担忧的话语,清醒了些,看到近在咫尺的断续,微微一笑。又是断续救了自己。

她朝他虚弱地一笑,摇摇头:“我没事,只是刚刚有点晕罢了。”

断续没说话,他仔细看着林向晚的脸,似乎要确认她完全没事才放心,她未施粉黛的脸上虽然有些苍白,但是恢复了点血色,此时她朝他柔柔地笑着,他心中有一丝心疼。

断续默默地把横在林向晚腰间的手移开,但是还是虚扶着她,待到她站定之后才完全松开。

林阙青好几次想站起来都被慕容筠拦下,当他再一次站起来时,慕容筠却没有再出手拦下,林阙青站定,一身白衣胜雪,他毕恭毕敬地朝若有所思的文王鞠了个躬,行了礼,便缓缓开口:“禀奏文王,舍妹身体不适,请让剑神带舍妹回去休息。”

“下去吧。”出乎众人的意料,文王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文王眯了眯眼睛,得知断续是林向晚的守护者之后,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剑神断续,就这样被一个小丫头拿捏在手中,真的让自己不太甘心,毕竟就连他自己也去密楼发布过委托。

一方面,对自己来说是好事。断续成为林向晚的守护者之后,因事事以保护明主为先,做事定不像以前那般随心所欲,只会有所收敛。不得不承认,此人需要加以提防。

外界传言,剑神断续与西夜太子素来交好,而西夜国力强盛,西夜太子陆一并非表面看上去风度翩翩,此人心狠手辣,若是他当了未来西夜的帝王,国力只会更加昌盛繁荣,陆一和断续两人密切的关系,早晚是个威胁!这也是让文王作为一个帝王却忌惮断续的原因。

而且...文王的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断续的密楼对雪霁情报掌握到何种程度也深不可测,他手上的情报之多足以让他的密楼不开五年也能赚的比雪霁一年的国库多,此人自己第一眼见时就已经知道只宜结交不宜结仇。

所以自己才会容忍他做事肆意,甚至,容忍在雪霁宫殿内安排数十个密探,只因为他,一国之君,也利用密楼来为自己做事。更何况,现在断续已经是他们雪霁丞相林治之女林向晚的守护者,只要林向晚一天未死,那她还是雪霁人。

最多...文王的眸子划过一丝狠厉,若是他敢对雪霁不利对他不利,自己就拿林向晚开刀!

不过现在,他也没有轻举妄动,倒是让自己很满意。

文王看着三人离去的身影,松了一口气,随即释放出帝王特有的威望和沉稳,目光扫了一圈,高声道:“继续宫宴吧,诸位不必拘束。”

宴会还在继续,一切都很平常,人声鼎沸,歌舞升平。

只是,好像有什么悄悄改变了。

第五十七章:遗失已有千年

断续就这样急匆匆的来,然后大摇大摆的带走了林向晚,而林向晚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慕容筠和林阙青还有林治,她朝他们微微一笑,看到他们点点头才放心地跟着断续走了。白擎等人则是又嫉又恨地看着林向晚离开的背影。其中白薇的脸色一变再变,十分精彩。

众人的嘲讽都落入她的耳中!为什么,为什么又是林向晚!白薇几乎要把牙都咬碎了,但是偏偏她还不能砸花瓶出气,只能把碎牙混着血往肚子里吞,即使是这样,她的拳头捏的发白,掌心都是冷汗。

为什么,为什么剑神会选择林向晚?而不是被称为雪霁第一美人的她...

慕容霖拿着酒杯又是往下灌了一杯酒。这下可不好办了,剑神看上的人,那他则必须赶快行动了。林向晚,他要定了!慕容霖忽然觉得,是时候该向自己的父王请旨娶一位二皇子妃了。

陆一眸色淡淡,“走吧小凉,没什么好看的了。”随即陆一牵起陆凉的手便大步离开了宴殿,丝毫不顾及文王的感受。

计划有变,若是断续要和林向晚签订生死契,那么他...陆一薄唇微勾,漫不经心一笑。

......

断续一路把林向晚抱回了月晕阁,直到进入了她的书房才把她放下,神色担忧。她的脸色,很差,但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感觉,实在不是很好。

方才断续一直在雪霁宫门外守着,时刻关注雪霁宴殿中的一举一动,他自然也被林向晚的一首舞曲所吸引。但是让他大惊失色的是从宴殿处猛然射出的银针和从门外击来的一道圆刃。

力量相撞,他清晰地看见银针击中花球之后便碎成粉末,随风消散。若是注意力不集中的人完全不会发现银针和携着如炬烈风而来的无色圆刃。他在那一刻竟然浑身无法动弹,浑身被恐惧感所支配。

是他做出的承诺,他向林阙青允诺过,他是绝对,也永远不会伤害林向晚的,因为他要成为她的守护者,签订最高的生死契,从此两人命运相连,伤害互通,一损则损。但是他没有搞清楚,到底自己对林向晚是什么样的感情,是好奇还是守护亦或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而他一直都在纠结着,到底他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待在她身边?又是以她什么人的身份成为她的守护者?

但是在那一瞬间,他才意识到,光是他不伤害林向晚根本就没有用。他需要保护林向晚,让她不受到别人的伤害才是!既然如此,与向晚签订生死契事不宜迟。

林向晚微微喘着气,接过断续递来的热茶,眉毛都不皱一下就喝了下去。喉间的温热让她的心定了下来,林向晚沉默一瞬,才犹豫着开口:“断续,为什么你要跟我结缔契约?”而且还是最高的生死契...

她虽然常常足不出户,但是关于生死契、明主和守护者之间的错综复杂的关系还是知道的。

守护者与明主签订生死契也就是生死相随,也可以说是福祸同享,守护者必须担起保护明主的责任,而明主甚至能掌握守护者的性命,但若明主随意伤害守护者,则会遭到契约的极大反噬。守护者与明主的契约也并非不能解除,若是守护者或明主其中一个失去了生命,两人的契约也就自动解除。

而断续眸中迅速翻涌着什么,紧接着掀起一抹笑容:“怎么,好奇?”

林向晚起身,却是自顾自地踱起步来,断续是她的守护者这一点无需置疑,可是,为什么他会找她签生死契呢?如果是单单用心血来潮来解释,那也太说不通了吧,可以肯定的是,她与断续在天行阁相遇是她第一次见他,虽然后来他跟她有更多的交集,但是他实际的身份可是剑神,他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要与她签下生死契。

而断续看着她低着头思考的模样,面色却是闪过一丝不经意的慌乱,似乎在等着她开口,果不其然,林向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严肃:“等等。”

“什么?”断续紧张地抓住了衣摆,布料被他抓得发皱,向晚她很聪明,甚至聪明到让他有点惊奇的程度,但是如果她能连那件事都揣测到的话,不管怎么说,那就真的是...太恐怖了。

“我听说密楼向来迎接天下客,只要密楼接下委托,就能获取到别人不知道的情报是不是?你是密楼楼主,自然手里掌握了不少情报,那么...”林向晚转过头去,神色复杂地看着淡定自若的断续,此时他也是抬起头来看着她,薄唇微抿。

老天...果然断续是知道的吧!不...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林向晚有些晕厥,紧接着犹豫地开口:“你是不是知道...我是绝色坊东家?”

没等断续回答她就已经有点抓狂了,怪不得一开始在材料铺的时候他送她那么多石头啊,原来是放长线钓大鱼吗?!林向晚站定身形,微微喘了口气。

而断续却是失笑:“你这么认为?”虽然他的确因为好奇为什么林向晚需要那么多石头而去调查过她自然也就知道她的身份,但是她这么想...让他觉得有些意外。压在断续心上的大石几乎是在一瞬间落地,他紧接着抬头,笑着说:“如果我说是呢?”

在调查的时候,他的确也发现了苏暮是她的师父,但是琉璃珠的来历,关于她口中的那个友人,他却很能肯定,她对他有所保留。因为她十六年间几乎是除了幻影,就再无其他的友人,而她似乎也没有因此失落,每天就是在降香院里乐此不疲地画着图稿,偶尔购置材料或者巡视绝色坊。

那么,她是怎么得到琉璃珠的呢?

不过其实无论她是怎么得到琉璃珠都与他无关,他只是要成为她的守护者而已。

林向晚眼中闪过一丝懊恼,讪讪地笑了笑,发现自己离他的距离远了些,快走几步坐下:“那就只好把佣金给你了,其实我也没那么穷,之前说穷,都是假的,嗯!假的!”林向晚笃定地点点头。

绝色坊在两年间迅速崛起,如今在四国已经有各自的分店,而且林向晚别出心裁还根据每个国家不同的特点设置了当地特有的服饰。

比如温宿盛产珍珠,那么珍珠就是温宿服饰的一种主要材料,而自然,在温宿绝色坊里用珍珠制作的配饰就比在其他国家的多,再比如且末炎热,那衣服就自然追求更为轻薄凉爽的布料。

而四国绝色坊的服饰有时候会互相流通,但是只有少量具有各国特色的服饰卖出,所以她也因为这种供不应求而在原来已经赚得很多的基础上又狠狠地赚了一大笔。

“其是密楼也没向晚你想象的那么穷,等我已经穷到吃不起饭了再找你要吧,现在倒还真的没什么所谓。”断续笑笑,随即拿起手中的一杯清茶,轻啜一口。

“好...好吧。”林向晚倒是没怎么在意,可是她心里有很多疑问,比如,为什么当初断续要寻找琉璃珠,而这一切的一切,她都不可得知。

她望向断续,而断续因为在品茶,自茶杯浮起的烟雾模糊了他的眼眸,她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摇了摇头,随即笑着开口:“你说密楼不穷,这个我倒是见识过了,但是不知道,密楼的委托,大概要多少金呢?”之前他送材料给她的时候可是眼睛都不眨的啊。

断续微微侧身:“提供信息,发布金额,至于接不接,是密楼的事。”随即他转念一想,向晚她不会是想发布委托吧...随后他调笑着开口:“密楼楼主现在都是你的守护者了,你还不抓紧时间问,都说了,本来你我之间就不必生分,现在你已经是我的明主,那密楼的情报你想知道多少就有多少。”

果然,林向晚先是笑着看了他一眼,紧接着深吸一口气,她的神情在一瞬间竟然变得肃穆起来:“我想知道,琉璃珠,和你手上那枚指戒的来历。”她很在意,那天遗失的梦境,而且她很肯定,她忘记的那个迷梦,绝对与之前她看到的沧澜神墟中的款冬和那个玄衣男子有关。

断续的眸中划过一丝悲哀和落寞,眼中似乎漫过漫天的飞雪,身音低沉:“我可以告诉你。”他抬头看见林向晚点头,他似是想笑,扯了扯嘴角,假装漫不经心地说道:“琉璃珠是沧澜神墟神女款冬之物,款冬神女以琉璃珠布泽人间大地,但是却在沧澜遗失,至今已有千年。”

“而我手上这枚指戒,叫尽融,来历...不明。”断续微微一顿,随即看着面前的蓝衣少女:“我只知道尽融是吸收自然力量之物,其他...一概不知。”

看着陷入沉思的林向晚,断续微微一笑:“但是这两样东西,听说是有着微妙的感应,尽融能感应到琉璃珠所在,两者相辅相成,生死不离,所以无疑是签订生死契最好的契物。不过我还需要做些准备,所以明天,我才能跟你签生死契。”

“这样啊...”然而林向晚却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脸色一瞬间有点苍白,她蓦然抬头对上断续的目光:“你刚刚说,琉璃珠在沧澜遗失?”

第五十六章:守护者愿为你效命

他终于停了下来,在一个蓝衣少女面前,此时蓝衣少女亭亭而立,更显得她如降临尘世的仙子。

此时她盈盈若水的目光中,有疑惑,有不解,她樱唇轻启,无声地对着面前的男子做着口型:“要我给你让路吗?”说着她便往旁边后退了一步。

而断续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向晚到这个时候,居然还在犯傻?

那紫衣男子轻轻一撩自己的衣摆,就那么轻轻地单膝下跪,他跪在了雪霁宫殿外的大理石地板上,跪在了那蓝衣女子的面前,在众人的眼底下,就这样轻轻执起她的纤纤玉手,在上面轻轻地印下一吻。

他的声音本十分低沉,此时却是暗含了一丝魅惑,他抬起眼,只望向那她的面容,低低的声音在林向晚耳畔环绕:“守护者愿为你效命,我的主人。”

林向晚错愕非常,她低头看向断续,琉璃瓦在灯光的照映下给他浑身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他绝美的容颜看起来如梦如幻。

平地一声雷!

守护者...守护者...

这句话如魔咒般缭绕在众人的心间,挥之不去。

雪霁宫殿内一群人都瞪大了眼睛?他们没有听错吧!剑神断续是林四小姐的守护者?但是,断续的确是那样说的,他明明确确地说了,我的主人。由于断续脸上的表情十分圣洁,众人居然觉得没有丝毫不妥当。

众人一下子面面相觑,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也不知道自己该作出怎么样的反应才比较合理。

一向机警灵敏的林向晚就这样怔怔地看着他,许久才反应过来。

“可我没钱请你当我的守护者啊!”林向晚低声说道,那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这丫头关注的点居然是钱,断续不禁失笑,那惊心动魄的面容又是让在场的人一惊。

“没关系,我只收一点钱就好。”断续配合地低声回答。

“......”林向晚想到了每一个在密楼发布的委托都是收取了天价才能被密楼接受的传言,缄默了。

这哪能只收一点钱啊?密楼第一密探,第一剑客断续说的一点钱,恐怕是要让她们林府倾家荡产,说不准可能还要赔上她的绝色坊呢...

涉及到钱的时候,林向晚就会变得很纠结,纠结地连同她的细眉都紧紧地皱了起来。

“怎么样,向晚要考虑一下吗?”

“我穷!”林向晚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清脆的声音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断续挑了挑眉。

“那我就...不收钱好了”断续依然执着林向晚的手,眸子里都是明显的笑意,又继续说道“反正我不缺钱。”

“......”不缺钱这个理由真的是让林向晚无法拒绝,她十分无奈地看了看单膝跪着的断续,一副等着她点头的模样。

她悄悄往四周瞄了瞄,无数双眼睛的眸光朝她射来,嫉恨的,羡慕的,震惊的,淡然的目光十分热烈,如果眼光可以是刀子,自己早就已经被那无数道目光杀死千万遍了,一时间众人窃窃私语不绝于耳。

林向晚如坐针毡,低头看了看依旧执着她手的断续,他手指上的指戒尽融此刻柔柔地发着绿光,而她皓白手腕处的琉璃珠仿佛有所感应而微微震动。

这是他们的契物。没有由来的,林向晚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

为什么断续要把自己暴露在众人的面前?此次入宫,分明是他同自己说会危险重重。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让她怎么还得清自己欠下他的人情?林向晚这样想,喉头一阵酸涩之意。

断续一瞬不瞬地看着向晚,看到她因迷惑而微微皱起的细眉,明眸皓齿,玉白飘带随风而动。

她在为自己而担心?断续低了低头,无声地笑了,随即又抬起头,朝她做了个口型——别担心。

这是那人的请求,而自己,会遵守自己的承诺,有他在,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到向晚一分一毫,琉璃珠与指戒断续,生死相随。

林向晚辨出了那口型,随即嫣然一笑,守护者都没介意,自己还有什么好介意的呢?于是她点点头,向他伸出白玉般的手:“我会尽力的,做好你的明主。”

一道朦胧的虚影从眼前一闪而过,眼前的场景和记忆深处的前尘往事猛然相撞,让她有点恍惚。

“我会尽力的...”

“呵。”男子不屑地一笑。

“是真的!!”

“我会...”

“我会尽力做好你的...”

女子的话语已经消散在云雾中,听不真切。

“来日方长...我拭目以待。”

巨大的悲伤如潮水般涌来,同那夜在花船上一模一样。

为什么...

林向晚一个虚晃,竟是直直地往前摔去,而断续本还单膝跪在她的面前,看到眼前的人儿就这样如同断线的风筝倒下,他呼吸一滞,猛地起身,接着牢牢地接住了她。他的一只手将她扶住,一只手揽住了她的柳腰,两人的姿势极其暧昧。

“那个臭小子!”林阙青已经想杀人了,虽然眼前光明正大吃他妹妹豆腐的人是剑神断续,但是就这样视若无睹,自己还是向晚的哥哥吗?

看到已经把手抚上剑鞘的林阙青,慕容筠轻笑一声,按捺住想要动手的他:“断续现在已经是向晚的守护者了,应该受他保护才对,我们向晚身边有了如此强大的守护者,我们高兴还来不及,你还生气,小心人家不当向晚的守护者了。”

“不当就不当,虽然我们不是守护者,但难道你我二人还不能保护好向晚不成?”林阙青冷哼一声,脸色阴沉。

“剑神断续剑术超群,若是他能在向晚身边,我是很放心的。”出乎意料的,慕容筠没有正面回答林阙青的问题,但是他刻意强调了断续的身份——断续。正是因为他是行走在商朝的顶端的剑神、密楼的楼主,是无法超越的存在,这样的人,才能保护好向晚。

恐怕断续此次如此高调前来,还在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成为向晚的守护者...就是为了替向晚立威吧。虽说向晚是林相之女,但毕竟她没有自保的能力,而且...

慕容筠环视了宴厅一圈,人人神色各异,嫉妒、愤恨、羡慕各种眼光都集在向晚一人身上。林相为人儒雅有礼,虽身居要职,但是他的背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人为他撑腰,而现在,慕容筠收林向晚为妹妹,这一个举动如滔天骇浪,不动声色地把林相拉拢到了太子殿下这边的阵营中。

他是雪霁太子,但是根基不稳,身体虚弱,太子之位本就岌岌可危,而如今断续、林相或多或少都因为向晚与他有了联系。若是这次西夜出使能顺利娶到蝶衣——西夜二公主,通过这一联姻,他的地位更是更加巩固,或者简单地说,注定为雪霁下一任国君。

透过这一次的出使,慕容筠似乎看到了刃刃刀光步步紧逼的模样,他也有后悔过,他在想,是否自己把向晚卷进来是个错误。

但是看到断续认主,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下来。本以为自己的力量有限,甚至他担心,自己出动整个守卫军也无法保护好向晚,如今...有剑神断续在,他不会让向晚受到半点的伤害。

林阙青沉默不语,扭过头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向晚你没事吧?”林向晚听到断续含着担忧的话语,清醒了些,看到近在咫尺的断续,微微一笑。又是断续救了自己。

她朝他虚弱地一笑,摇摇头:“我没事,只是刚刚有点晕罢了。”

断续没说话,他仔细看着林向晚的脸,似乎要确认她完全没事才放心,她未施粉黛的脸上虽然有些苍白,但是恢复了点血色,此时她朝他柔柔地笑着,他心中有一丝心疼。

断续默默地把横在林向晚腰间的手移开,但是还是虚扶着她,待到她站定之后才完全松开。

林阙青好几次想站起来都被慕容筠拦下,当他再一次站起来时,慕容筠却没有再出手拦下,林阙青站定,一身白衣胜雪,他毕恭毕敬地朝若有所思的文王鞠了个躬,行了礼,便缓缓开口:“禀奏文王,舍妹身体不适,请让剑神带舍妹回去休息。”

“下去吧。”出乎众人的意料,文王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文王眯了眯眼睛,得知断续是林向晚的守护者之后,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剑神断续,就这样被一个小丫头拿捏在手中,真的让自己不太甘心,毕竟就连他自己也去密楼发布过委托。

一方面,对自己来说是好事。断续成为林向晚的守护者之后,因事事以保护明主为先,做事定不像以前那般随心所欲,只会有所收敛。不得不承认,此人需要加以提防。

外界传言,剑神断续与西夜太子素来交好,而西夜国力强盛,西夜太子陆一并非表面看上去风度翩翩,此人心狠手辣,若是他当了未来西夜的帝王,国力只会更加昌盛繁荣,陆一和断续两人密切的关系,早晚是个威胁!这也是让文王作为一个帝王却忌惮断续的原因。

而且...文王的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断续的密楼对雪霁情报掌握到何种程度也深不可测,他手上的情报之多足以让他的密楼不开五年也能赚的比雪霁一年的国库多,此人自己第一眼见时就已经知道只宜结交不宜结仇。

所以自己才会容忍他做事肆意,甚至,容忍在雪霁宫殿内安排数十个密探,只因为他,一国之君,也利用密楼来为自己做事。更何况,现在断续已经是他们雪霁丞相林治之女林向晚的守护者,只要林向晚一天未死,那她还是雪霁人。

最多...文王的眸子划过一丝狠厉,若是他敢对雪霁不利对他不利,自己就拿林向晚开刀!

不过现在,他也没有轻举妄动,倒是让自己很满意。

文王看着三人离去的身影,松了一口气,随即释放出帝王特有的威望和沉稳,目光扫了一圈,高声道:“继续宫宴吧,诸位不必拘束。”

宴会还在继续,一切都很平常,人声鼎沸,歌舞升平。

只是,好像有什么悄悄改变了。

第五十七章:遗失已有千年

断续就这样急匆匆的来,然后大摇大摆的带走了林向晚,而林向晚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慕容筠和林阙青还有林治,她朝他们微微一笑,看到他们点点头才放心地跟着断续走了。白擎等人则是又嫉又恨地看着林向晚离开的背影。其中白薇的脸色一变再变,十分精彩。

众人的嘲讽都落入她的耳中!为什么,为什么又是林向晚!白薇几乎要把牙都咬碎了,但是偏偏她还不能砸花瓶出气,只能把碎牙混着血往肚子里吞,即使是这样,她的拳头捏的发白,掌心都是冷汗。

为什么,为什么剑神会选择林向晚?而不是被称为雪霁第一美人的她...

慕容霖拿着酒杯又是往下灌了一杯酒。这下可不好办了,剑神看上的人,那他则必须赶快行动了。林向晚,他要定了!慕容霖忽然觉得,是时候该向自己的父王请旨娶一位二皇子妃了。

陆一眸色淡淡,“走吧小凉,没什么好看的了。”随即陆一牵起陆凉的手便大步离开了宴殿,丝毫不顾及文王的感受。

计划有变,若是断续要和林向晚签订生死契,那么他...陆一薄唇微勾,漫不经心一笑。

......

断续一路把林向晚抱回了月晕阁,直到进入了她的书房才把她放下,神色担忧。她的脸色,很差,但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感觉,实在不是很好。

方才断续一直在雪霁宫门外守着,时刻关注雪霁宴殿中的一举一动,他自然也被林向晚的一首舞曲所吸引。但是让他大惊失色的是从宴殿处猛然射出的银针和从门外击来的一道圆刃。

力量相撞,他清晰地看见银针击中花球之后便碎成粉末,随风消散。若是注意力不集中的人完全不会发现银针和携着如炬烈风而来的无色圆刃。他在那一刻竟然浑身无法动弹,浑身被恐惧感所支配。

是他做出的承诺,他向林阙青允诺过,他是绝对,也永远不会伤害林向晚的,因为他要成为她的守护者,签订最高的生死契,从此两人命运相连,伤害互通,一损则损。但是他没有搞清楚,到底自己对林向晚是什么样的感情,是好奇还是守护亦或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而他一直都在纠结着,到底他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待在她身边?又是以她什么人的身份成为她的守护者?

但是在那一瞬间,他才意识到,光是他不伤害林向晚根本就没有用。他需要保护林向晚,让她不受到别人的伤害才是!既然如此,与向晚签订生死契事不宜迟。

林向晚微微喘着气,接过断续递来的热茶,眉毛都不皱一下就喝了下去。喉间的温热让她的心定了下来,林向晚沉默一瞬,才犹豫着开口:“断续,为什么你要跟我结缔契约?”而且还是最高的生死契...

她虽然常常足不出户,但是关于生死契、明主和守护者之间的错综复杂的关系还是知道的。

守护者与明主签订生死契也就是生死相随,也可以说是福祸同享,守护者必须担起保护明主的责任,而明主甚至能掌握守护者的性命,但若明主随意伤害守护者,则会遭到契约的极大反噬。守护者与明主的契约也并非不能解除,若是守护者或明主其中一个失去了生命,两人的契约也就自动解除。

而断续眸中迅速翻涌着什么,紧接着掀起一抹笑容:“怎么,好奇?”

林向晚起身,却是自顾自地踱起步来,断续是她的守护者这一点无需置疑,可是,为什么他会找她签生死契呢?如果是单单用心血来潮来解释,那也太说不通了吧,可以肯定的是,她与断续在天行阁相遇是她第一次见他,虽然后来他跟她有更多的交集,但是他实际的身份可是剑神,他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要与她签下生死契。

而断续看着她低着头思考的模样,面色却是闪过一丝不经意的慌乱,似乎在等着她开口,果不其然,林向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严肃:“等等。”

“什么?”断续紧张地抓住了衣摆,布料被他抓得发皱,向晚她很聪明,甚至聪明到让他有点惊奇的程度,但是如果她能连那件事都揣测到的话,不管怎么说,那就真的是...太恐怖了。

“我听说密楼向来迎接天下客,只要密楼接下委托,就能获取到别人不知道的情报是不是?你是密楼楼主,自然手里掌握了不少情报,那么...”林向晚转过头去,神色复杂地看着淡定自若的断续,此时他也是抬起头来看着她,薄唇微抿。

老天...果然断续是知道的吧!不...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林向晚有些晕厥,紧接着犹豫地开口:“你是不是知道...我是绝色坊东家?”

没等断续回答她就已经有点抓狂了,怪不得一开始在材料铺的时候他送她那么多石头啊,原来是放长线钓大鱼吗?!林向晚站定身形,微微喘了口气。

而断续却是失笑:“你这么认为?”虽然他的确因为好奇为什么林向晚需要那么多石头而去调查过她自然也就知道她的身份,但是她这么想...让他觉得有些意外。压在断续心上的大石几乎是在一瞬间落地,他紧接着抬头,笑着说:“如果我说是呢?”

在调查的时候,他的确也发现了苏暮是她的师父,但是琉璃珠的来历,关于她口中的那个友人,他却很能肯定,她对他有所保留。因为她十六年间几乎是除了幻影,就再无其他的友人,而她似乎也没有因此失落,每天就是在降香院里乐此不疲地画着图稿,偶尔购置材料或者巡视绝色坊。

那么,她是怎么得到琉璃珠的呢?

不过其实无论她是怎么得到琉璃珠都与他无关,他只是要成为她的守护者而已。

林向晚眼中闪过一丝懊恼,讪讪地笑了笑,发现自己离他的距离远了些,快走几步坐下:“那就只好把佣金给你了,其实我也没那么穷,之前说穷,都是假的,嗯!假的!”林向晚笃定地点点头。

绝色坊在两年间迅速崛起,如今在四国已经有各自的分店,而且林向晚别出心裁还根据每个国家不同的特点设置了当地特有的服饰。

比如温宿盛产珍珠,那么珍珠就是温宿服饰的一种主要材料,而自然,在温宿绝色坊里用珍珠制作的配饰就比在其他国家的多,再比如且末炎热,那衣服就自然追求更为轻薄凉爽的布料。

而四国绝色坊的服饰有时候会互相流通,但是只有少量具有各国特色的服饰卖出,所以她也因为这种供不应求而在原来已经赚得很多的基础上又狠狠地赚了一大笔。

“其是密楼也没向晚你想象的那么穷,等我已经穷到吃不起饭了再找你要吧,现在倒还真的没什么所谓。”断续笑笑,随即拿起手中的一杯清茶,轻啜一口。

“好...好吧。”林向晚倒是没怎么在意,可是她心里有很多疑问,比如,为什么当初断续要寻找琉璃珠,而这一切的一切,她都不可得知。

她望向断续,而断续因为在品茶,自茶杯浮起的烟雾模糊了他的眼眸,她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摇了摇头,随即笑着开口:“你说密楼不穷,这个我倒是见识过了,但是不知道,密楼的委托,大概要多少金呢?”之前他送材料给她的时候可是眼睛都不眨的啊。

断续微微侧身:“提供信息,发布金额,至于接不接,是密楼的事。”随即他转念一想,向晚她不会是想发布委托吧...随后他调笑着开口:“密楼楼主现在都是你的守护者了,你还不抓紧时间问,都说了,本来你我之间就不必生分,现在你已经是我的明主,那密楼的情报你想知道多少就有多少。”

果然,林向晚先是笑着看了他一眼,紧接着深吸一口气,她的神情在一瞬间竟然变得肃穆起来:“我想知道,琉璃珠,和你手上那枚指戒的来历。”她很在意,那天遗失的梦境,而且她很肯定,她忘记的那个迷梦,绝对与之前她看到的沧澜神墟中的款冬和那个玄衣男子有关。

断续的眸中划过一丝悲哀和落寞,眼中似乎漫过漫天的飞雪,身音低沉:“我可以告诉你。”他抬头看见林向晚点头,他似是想笑,扯了扯嘴角,假装漫不经心地说道:“琉璃珠是沧澜神墟神女款冬之物,款冬神女以琉璃珠布泽人间大地,但是却在沧澜遗失,至今已有千年。”

“而我手上这枚指戒,叫尽融,来历...不明。”断续微微一顿,随即看着面前的蓝衣少女:“我只知道尽融是吸收自然力量之物,其他...一概不知。”

看着陷入沉思的林向晚,断续微微一笑:“但是这两样东西,听说是有着微妙的感应,尽融能感应到琉璃珠所在,两者相辅相成,生死不离,所以无疑是签订生死契最好的契物。不过我还需要做些准备,所以明天,我才能跟你签生死契。”

“这样啊...”然而林向晚却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脸色一瞬间有点苍白,她蓦然抬头对上断续的目光:“你刚刚说,琉璃珠在沧澜遗失?”

第五十八章:神秘的委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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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放心,不会很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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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意外的很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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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十一章:向晚与断续的生死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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