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撩人套路深 - xp1024.com
《神君撩人套路深》


第一章

我是个心很小的人,堪堪容得下半盏油灯,一家柴盐。在我兄嫂那可歌可泣的爱情里,我只是个配角,用我的平凡去点缀他们的传奇,用我的见闻去映衬他们的悲喜。

便是如此,我也安然自得。本就平凡,又何必奢求惊天动地?

可我断断没想到,天遂人愿这四个字,和我还是有些距离。

故事还得从我那貌能惊世,才可骇俗的亲哥说起。

我哥和我嫂嫂的相遇像极了话本子里的描述:“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明珠一般的美人踏浪而来……”

呃,好吧,我承认我想多了,反正不管他们在海荒之滨初见的过程如何,他们互相看对了眼是事实。

许是情缘天定吧?许是心心相印?打那以后,步青摘梨也好,踏雪寻梅也罢,一切怀春少女所幻想的美好,他们都一一做过。

然而狗血的剧情却发生了。

我家本是八荒战神之后,可惜行至今日早已家道中落。而我那貌品双全的嫂子,家世也是极好,她乃是海荒真君的嫡女,可谓是茫茫海荒的公主,放在整个八荒六合,都称得上尊贵。

至于我们家,祖上煊赫又如何,事到如今不过是个破落户,我哥纵使才华横溢,可才华与权势却并不相等。

于是那个海荒真君便抄起大棒,怒打鸳鸯,还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在鸳鸯谱上乱涂乱画,将我嫂嫂强行许配给南荒真君,以达到门当户对,两荒一家亲的目的。

我哥哥自是不许,于是让人热血沸腾的一幕出现了!所有少年曾经做过的美梦成真了!我哥单枪匹马闯海荒,以一人之力大闹真君府邸。那等英姿,真乃是八荒男儿第一人!

可惜,姜还是老的辣,那老辣弥坚的海荒真君出手拦下了我哥。

百般思量之下,我哥不得不暂避锋芒,只好退出海荒再做图谋。

而我作为配角的戏码在这时候便开始了,可怜我没有在他们山盟海誓的时候收到我嫂子的见面礼,也没有在他们烹茶话晴的日子里讨得一杯香茗……奈何我哥见色忘妹,我却不能眼看着他们痛苦一生。

然而这件事让我知道,心大一回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我嫂嫂出阁的前一晚,我救出了她,成全了她和我哥私奔的愿望。具体过程此处略去不表,各位看官只须知晓,我从老朋友即墨那儿讨来的千机香有安魂镇神之效用便是了。

按理说按剧情,我哥和我嫂嫂在外面野合一番,哦,呸!是鸾凤和鸣!

哎呀!总之一句话,就是我哥带我嫂去那什么劳什子巫山,看过一番云雨之后,生下个一儿半女,为海荒真君添丁添孙,然后看在孙子孙女儿的份上,老丈人最终接纳了女婿,一家人从此和和美美,我哥和我嫂开始忘情的没羞没臊……

这样一来,他们就该是八荒六合的神仙眷侣,他们的事迹就该广为传诵,成为坚守爱情,反抗封建家长制,追求自由爱恋的典型,从此激励千千万万的少年儿女勇敢逐爱。

而我,也应该在他们的轰轰烈烈中成为一片绿叶,万古长青。

可是海荒真君到底没让大批封建家长制的卫道者失望,他表示绝不姑息我兄嫂的这种行为,誓要将他们擒获,钉在八荒六合的耻辱柱上,以儆效尤。

他当即派出无数虾兵蟹将到处搜索,甚至邀请另外的诸多真君配合他进行悬赏,一副誓不罢休的做派。

眼看着十个月已过,都足够我当姑姑的了,可是那些酒囊饭袋却迟迟未有斩获,我躺在家里差点笑抽。

可是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

我万万没想到,气急败坏的海荒真君居然派人把我抓了去。

老套的手法,一个黑乎乎的袋子往我头上一罩,莫名其妙我就来到了海荒真君那明晃晃的府邸里面。

我花了好久才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寻到了这光的源头,赫然便是一颗硕大的明珠!注意!不是夜明珠,是真的随时随地都刺眼的明珠!

如果说那颗珠子是明月的话,随后出现在我视线里的海荒真君就是那条天狗……

“嘿,真君风采依旧啊!”憋了半天,我才尴尬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本君和你素未谋面,何来风采依旧之说啊。”他那张老脸,实在是阴沉得令我心惊,我生怕下一秒上面就会滴出水来,打湿我新购置的罗裳。他没见过我,我却是见过他的。如果可以,我自然巴不得不见他,可上次助我嫂子私奔,冒死潜入此处,差点被他撞破,适才情急之下方才道了声“依旧”。

“呵呵,呵呵,真君威名,遍传八荒,你的英伟姿态自然是我等俗人瞻仰的对象,小女子有幸,曾在真君行云步雨之时见过真君一面。”

“你少给本君油嘴滑舌!你分明便是上次潜入本君府邸,挟持小女的贼人!”那老头衣袖一摆,对着我便是一通严辞指责。

等等!挟持小女?他脑袋被贝壳夹了吧?

我正欲与他分辨一二,却见到门口还有一道身影,从我的视角看去,此人颇为年轻,削薄的嘴唇让他俊逸的脸庞平添了几分冷厉。

我心下一惊,妈耶,正主也跟着来了。此人想来便是老家伙中意的乘龙快婿――南荒真君是也。

不怪乎他说是我挟持了嫂嫂,这是典型地转嫁矛盾啊!

素来希望安稳度日的我,这时也不由得祈祷话本子里的脑残剧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菩萨保佑,让这个酷帅的主对我一见钟情吧!他一旦爱上了我,这件事就完满解决了……”

事实证明,确实是我脑残了。

这两位抓我来显然不是为了私了此事,而是另有图谋。我即便是再迷糊,当南荒真君取出那面青铜古镜之后也知晓了他们的意图。

只见此镜色泽古拙,其上花纹繁复,看上去就不是凡品。

我曾经在即墨那里见过这面镜子的图鉴,它名为“大千镜”,意为照耀大千,号称一照之下,八荒六合,一切种种皆如掌上观纹一般清晰,实乃捉奸缉盗必备法宝。

即墨曾说:“此镜一经动用,八荒之砾可寻,六合之粟可见,大千众灵,凡所有相,皆无所遁形。”

一旦他们找到了我兄嫂的行迹,就可以用我做人质,逼迫我哥束手就擒。可万一他们找不到,恐怕我就不止是人质那么简单了,可能会被做成人彘……

哦!在我死前,让我告诉你们我的名字吧。我姓莒名蔹,芳名莒蔹。

第二章

看到这面镜子我就知道此事无法善了,趁着他们还没有动用此宝,我打定主意拖延时间。

“唉唉!真君啊,那面镜子还真是古朴奢华啊,可是您为尊夫人准备的梳妆镜啊?早听闻海荒真君夫妇二人举案齐眉,鹣鲽情深,坊间有关您老夫妻恩爱的事迹可是广为传唱啊!可是百闻不如一见,看到这面梳妆镜我才惊觉您对尊夫人的爱意犹如滔滔江水,奔涌不绝啊……”

听得我的聒噪,海荒真君冷笑一声,不无蔑视地说道:“你这无知小儿,平日里行些偷鸡摸狗的事倒是在行,一旦涉及到这些高端辛秘就显出你的浅薄了。”

看到老头一副卖弄风骚、好为人师的样子,我连忙露出一副膜拜的神情,我敢保证我的眼睛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流露过如此饱含孺慕之意的眼神……

这样的表演对老家伙来说很是受用,他捋了捋胡须,就准备为我“传道”,我猜若不是顾忌身边的南荒真君,他估计还要清一清嗓子。

“此镜名唤大千,是那八荒初开之时,六合未定之际,太祖以首山之铜糅杂混沌大千之力所铸。传闻太祖为铸此镜,曾以大神通引九天罡风打磨,用九幽冥水淬炼,历时一千八百年方才竟全功。”

“哇!如此说来此镜当真是天地奇物,真君大人当真是宠妻模范,连这般圣物都舍得送给尊夫人做梳妆打扮之用。”一边说着,我还一边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看见他嘴角抽动,我把大拇指往上扬了扬,心下却道了一句:“白痴!”

“你这糟心的倒霉孩子!此般神镜号称八荒之内无物不寻,六合之内芥子难藏,此番我这贤侄特从太祖三星洞借来此宝,定要你兄长那贼子伏诛!”语罢,他一甩衣袍,侧身对他那好贤侄说道:“还请贤侄尽力施为。”

老家伙话锋转变之快让我一下子没赶上节奏,事到如今拖延也不成了。

闻言,那南荒真君微一颔首,只见他双手虚抱,那大千镜居然凌空悬浮,他结了个古怪印记,此镜便滴溜溜旋转起来,一道清光射向天宇,一时间镜内显示出光怪陆离的万般景象来。

仔细一看,其间光景不正是海荒万象?我心下一惊,如此看来,此镜倒着实不负盛名。

随后此镜之中光华流转,其他各荒景象都一一闪过,而我哥的身影却始终遍寻不得。

纵使你太祖重宝又如何,还不是不敌我脑洞精奇的亲哥!看着那两位紧皱的眉头,我心中一片艳阳。

正当我为自己盘算该如何自保之时,只听得门外有人通传,道:“尊皇元子殿下前来拜会!”

闻言,海老头和南荒真君对视一眼,彼此都颇觉惊讶。

那年轻的南荒真君还好,只是略微整顿了一下衣襟,可那海老头却是换上了一脸的谄媚笑意,那张老脸上的褶子简直可以夹死大几只蚊子。

倒也不怪乎这老家伙这般作态,他年纪已长,很多事情到底是力不从心,他的几个儿子又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纨绔,他若不小心经营,这海荒真君的名头,可保不齐不会落到别人头上。

想我战神世家尚且没落至斯,何况他这一荒之主呢?再加之,此次前来的人确实也是个了不起的主儿。

此方天地名为八荒六合,八荒以天帝为首,六合则以尊皇为长。八荒天帝和六合尊皇可谓是天地之间最有权势的两个人。而这位尊皇元子,他可是尊皇的儿子,更由于尊皇只有他这么一个独苗,所以他的身份比天帝的诸多儿子中的一个还要贵重不少。

所谓元子,是嫡子之意。尊皇只有一子,不知什么原因却也并未册立他为太子,所以大家都循例唤他尊皇元子。

且不说他身份显赫,就只光论级数,这一位也比真君高上不少。

八荒六合的神仙按等级来分,是散仙,地仙,金仙,真君,仙尊,神君和圣人。而这位殿下,已经是仅次于圣人的顶尖神君了。

两位真君原本打算去正殿迎接这位大神,却不想他自己却走了进来。

“今日突兀前来,委实是叨扰真君了。”

只听得清朗的声音传来,尊皇元子已然行至门口。

我定睛一看,此子身材颀长,俊逸的脸庞上挂着浅浅笑意,剑眉之下眼若繁星,周身自然而然有一股清贵之气缭绕。

“殿下这是哪里话,是老朽有失远迎才对!”

我默默鄙夷海老头的献媚,面对着这样不懂规矩,在你真君府里横冲直撞的人你居然还能这样笑脸相迎。不过话说回来,不是这样我又如何能得见这般天颜呢?

啊,呸!如果不是这样,我怎能施计逃脱呢?我眼珠一转,正想着怎么让这位殿下注意到我,不曾想他竟自己开口了。

“适才听人说真君在厢房与南荒真君商讨要事,不曾想还有女眷在场。不知这位小姐是?”

不待海老头开口,我赶忙开口说道:“元子殿下怜见!小女子本是来海荒之地投奔远亲,不料想孤身一人在海荒失了方向,不小心之下冲撞了真君府邸。府里的下人本要把我赶走,岂料这位大人突然造访,看我可怜,便将我领进府中,刚才两位大人还在商量要帮我寻亲嘞!”

我一边胡编乱造,一边用手指向南荒真君,另一边又还要拼命挤出几滴眼泪,装出一副可怜见的样子,这样的作态,委实是要了我半条老命。

海老头显然没有料到我信口开河之下既为自己开脱,又还给他扣上了一顶高帽。看到元子垂询的目光,他正要答话。

“殿下啊!小女家世凄苦,千里迢迢来到海荒已是不易,偏偏还失了远亲的音讯,今时今日本想着一死了之,不曾想得到真君关怀不说,还有幸得见天颜!小女子斗胆,斗胆请殿下替我寻亲啊!”

海老头的狡猾我是知道的,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且傍上这颗大树再说。

眼见着元子有所意动,海老头果断出击。

“不可!此事万万不可!殿下何等尊贵之躯,替此女寻亲这样的小事交给老朽打理即可,殿下放心,老朽即刻便着人去办,不消多久定能让此女阖家团聚!”

我暗中咬了咬牙齿,立刻又哭诉道:“小女子父母早亡,但凡有人可以依靠也断断不至于远走海荒,苦寻亲属,哪里谈得上什么阖家团圆呢?”

海老头回过头,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我却不管不顾,犹自哭道:“我孤苦伶仃,远亲也不知是否尚在人世,几经辗转连认亲的凭信都已然遗失,想来投奔亲眷已是希望渺茫。不若,不若就让我跟在殿下身边,做个端茶送水的侍女也好!”

没办法,从海老头这里脱身是当务之急,应付这个元子殿下,终归比与这凶神恶煞的老头打交道要好。

“我身边倒真缺个体己的人儿,这丫头伶牙俐齿,看着倒也不错。”

看来今天运气出奇的好,这个元子殿下居然对我“言听计从”,我心头正乐着,却听南荒真君说道:“殿下若真需要侍女伺候,我南荒早有*得当的女子可以奉上,这个丫头来历不明不说,也只堪堪称得上蒲柳之姿,如何能在殿下身边嘘寒问暖呐!”

什么?蒲柳之姿?还堪堪称得上?

如果我不是受制于人,我现在绝对要用我的一双玉手把这个毒舌的真君抓得面目全非,再无颜去见南荒父老!

第三章

“南荒真君说的极是,这丫头哪里有待在殿下身边伺候的福分,殿下若真要侍女随侍左右,莫消说南荒多的是美人任殿下挑选,即便我海荒也多的是人比这丫头姿容艳丽的!”

莫说南荒真君毒舌,连一旁的海老头也不放过这个绝佳的补刀机会,气得我差点抓破自己的衣裙。

“呵呵,我看人随缘,这丫头倒挺对我胃口,再说了,跟在我身边,不管她是何身份来历,还能翻天不成?至于这面貌嘛,平日里看多了绝色丽人,而今看看这蒲柳之姿,却也新奇。”

听到这话,我的脸一下黑成了锅底。

不过这位神君殿下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海老头和毒舌男就是再想阻止也无从下口。

我赶忙抛下适才的气恼,抹干眼泪,对着这位殿下千恩万谢,看我这架势,你就算再想反悔也决计开不了口了吧?毕竟在这位殿下眼中我才是蒲柳之姿啊!可别待会儿又把我给丢下了!

“殿下既然欣喜,老朽自然赞同。”海老头拉了拉毒舌男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负隅顽抗”。看着他俩吃瘪的样子,我心里别提有多爽快了!

莫名其妙被他们绑到这里,还被他们一口一个蒲柳之姿地指摘,我真真是受够了!

“不知殿下来此,可是有要事吩咐?”

这之后,便是他们三个大老爷们儿高谈阔论的时间了。我虽然没有跟进殿中听他们交谈,但也绝对不敢离开太远,开玩笑,一刻不离开真君府,我就一刻不敢放松,鬼知道这海老头还会不会留下什么后手。

所幸接下来没发生什么波折,他们商讨完事情,那位殿下便领着我离开了真君府。一路腾云驾雾,脱离了海荒,来到一个小树林里,正巧里头有条小溪潺潺流过。那溪水清冽无比,想来就应该甘甜而又纯净。

我正看着小溪流心头舒爽呢,身旁的殿下瞬间就变成了我大爷。

只听得这位大爷开口对我说:“我有些渴了,你去为我打些水来,我们在此地休憩一二。”

“什么?打水?水不就在那儿吗?你挥挥手就可以取到啊?”我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浑然忘了我现在是他的“侍女”。

他挑了挑眉,却不做言语,只是对着我眨眼睛,这样的对视我立马败下阵来,天可怜见!不就是送水嘛!送就送,等他把水喝足了,我再和他把一切都说清楚,然后就可以一拍两散,各回各家。

我于是来到溪水旁,蹲下身子准备取水,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去,他已然从云端消失,想来应该是寻了个阴凉处歇息。一念至此,我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良久,我捧着水囊出现在他眼前。

他眸子一抬,眼中闪过一缕错愕。

哈哈!此我非彼我,被海老头强行绑到真君府,我的仪容仪表都被蹂躏得乱七八糟,而此时的我却是一株出水芙蓉,虽然来不及梳妆,但好歹也比之前好上了不少。

到底是一个女人,如何容得下被别人指责堪堪称得上蒲柳之姿!我好歹是我哥的妹妹好吧?纵使没有他的惊世美颜,再不济也还算得上是一个清丽可人吧?

对自己迷之自信的我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大爷,等着他夸我几句:“眼前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你去这么久就是为了洗一个澡?而且洗澡之后不换衣服算怎么回事?”

“啊?”我登时瞪大了眼睛,殿下!我的好殿下!重点不在这里好不好!刚刚在真君府里头不还配合得挺有默契吗?怎么你现在就这么不开窍了嘞?

“啊什么啊。罔顾主人的吩咐私自翘工洗澡,你是想渴死主人么?洗澡之后不换衣服,你是想让人觉得主人苛待了你么?”

“哎,不对呀,我的殿下,你刚刚不还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想要救我脱离苦海吗?你现在这样说我算怎么回事?渴死?以你的修为还能渴死?你以为我不想换衣服?可是得要我有才行啊?什么叫苛待侍女!你现在的做法就是苛待!”

“你也知道你是侍女啊?嗯?”

“呃……”

大抵是看到我无言以对,这位殿下转过身去,略带着几分笑意地说道:“好了,我现在赶着要去见一个老朋友,你已经耽搁我不少时间了,暂时先不和你计较。”

我正好不知道该如何接茬,看到他愿意揭过此事便忙不迭地点头。任由他腾云驾雾带我去访友。

被风一吹我就清醒过来了,站在云端,我四下一看,只觉得格外眼熟。

此地曲水流觞,花木葳蕤,青灰色的房舍在一片清新的玉兰花海之中分外显眼,既有几分遗世独立之感,又自带交相映衬之趣。

然而,当我看着下面那个面如冠玉的男子与我身旁这位殿下相互见礼的时候,我的眼睛珠子差点就掉在了地上!

那白衣胜雪的骚包不是别人!殿下口中的老友也不是别人!正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死党――即墨!

看了看即墨,又看了看殿下,我突然意识到,难怪在真君府他那么配合我,原来他是受了即墨嘱托去海荒捞人啊!

我在被黑袋子套头那一刻便意识到不妙,将衣襟里的同心香扔在了地上。

此香乃是即墨精心调制而成,只要触地便会弥散出一股异香,而我洞府里的尺素蝶一闻到这种香味便会飞来即墨此处,这样他便不难知道我遇险之事,再加上我们家和海老头那点破事儿,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知道我被抓去了哪儿。

方才我不断怂恿海老头介绍大千镜,自然是为了拖延时间,等他来救我,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神君段位的尊皇元子。

唉,等等。如果他是受即墨之托去捞我出来,刚才在路上把我当侍女使唤是什么意思?

我心念一转,正想开口说话,却见得即墨与这位殿下热络地交谈起来,一时之间,我居然愣是找不到插嘴的机会。

第四章

“苍兄辛苦了,我这世妹还要多劳您费心。”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套,你这世妹古灵精怪,方才在路上我对她稍加试探,差点就招架不住。你让她和我扮演主仆,恐怕是等着看恶仆欺主的笑话。”

“哈哈,苍兄说笑了,你性子温和,我这妹妹虽说是顽劣了些,但你还是能兜住的。”

…………

看着他们一口一句哪里哪里,一口一个说笑说笑,我只好在一旁抽动嘴角。

“对了,阿蔹,苍桓兄弟是尊皇陛下独子,身份贵重不说,他本人也是实力高强。你哥哥将你托付于我,我却让你身陷险境,刚好苍兄打我这儿经过,我也就讨个薄面,让你跟在他身边,一来可保你安全,二来也是磨磨你这跳脱的性子。”

“什么?即墨?你的意思是让我跟在他身边做侍女?”我瞥了瞥身边的殿下,苍桓?名字一般般嘛,看来那尊皇也不是个舞文弄墨的人,不像即墨,连只蝴蝶都要引经据典,说什么借用鱼传尺素的典故取名为“尺素蝶”。

那不就是个传讯的蝴蝶么?

“侍女?阿蔹,我却不曾知道你居然还有服侍他人的爱好。”

“服侍他人?爱好?你扯些哪儿跟哪儿啊?”如果说我哥是脑洞精奇,那即墨的脑袋就可以用“惊奇”来形容了。

“我的本意是让你跟在苍兄身旁修道,做他座下的道童,平日虽然清苦些,却不消让你端茶送水去伺候,你这要抢着做他的侍女,莫不是觉得大恩无以为报?”

大恩?还无以为报?看到我一脸抓狂,苍桓到底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随后他才同即墨解释了我们在真君府唱的那出双簧。

看着即墨终于露出了然的神情,我立马把话题拉回原点。

“我跟着你就挺好的,住在这即墨谷无忧无虑,多好啊?你怎么就想着要把我送给别人当道童呢?”

“阿蔹,你这次开罪的是海荒和南荒二位真君,你在即墨谷内我固然可以护你周全,但若踏出此地,你就万分危险。跟着苍兄,你即便是招摇过市,那二位真君也不敢明面上对你出手,如此不是更好?”

话虽是这样说没错,但是懒散惯了的我,要跟着这位殿下一块儿修道,如果是之前我可能还就答应了,可经过小树林里的那一番对话,我觉得这位殿下也未必就像他表面上那般人畜无害,最少我觉得他似乎有些捉弄婢女的恶趣味……

好说歹说我终究没说过即墨,无奈之下,我只得同意随着苍桓一同修行。

苍桓在即墨那儿没待多久就向他辞行,我在即墨温润的眼神注视之下跟在苍桓身后,一步三回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直到我走出即墨谷,他也没出言挽留我。

苍桓似乎十分喜欢即墨栽种的那些玉兰,一直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神态悠然地欣赏着周遭美景。

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丝毫没有想趁他不备逃离的想法。

开玩笑,那是皮孩子才会做的事,我怎么会效法呢?

当然,我也知道自己跑路是不现实的,如若在他面前再上演一番“我狼狈出逃最后被生生擒获”的戏码,我可就真真在他面前抬不起头了。

走着走着,我的心情也变得明丽起来,这儿景美人也美,细细欣赏之下,我只觉得不胜欣喜,宠辱偕忘。

“阿蔹,你可有趁手的兵器啊?”

这家伙自打在即墨那儿得知我名字后,便也跟着即墨改了口。每当他那清朗的声音唤我阿蔹,我总要颤颤地答上一句:“哎!”

“兵器?”我眨了眨眼,随口答道:“我一个女孩子家的,要兵器干嘛。”

“而今你出门在外,随我修行总要有东西傍手才好。”

“唉哟,跟在您身旁,谁敢不开眼跟我动手啊?”既然答应了即墨照顾我,还想着让我自己拿兵器防身?那是不可能的,这样一张好虎皮,我自然是要扯的。

“谁说兵器就一定是拿来防身的?”他回头看我一眼,柔和的目光渗出琉璃般的色彩。

“一柄精致的兵器拿在手上,难道不会让你显得更有仙家气派么?”

“啊?”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不由得想起了我嫂嫂身上的那条“乱海绫”,缠在她腰间,确实给人一种她欲乘风而去的美感,平白增添了几分空灵之感,委实是令人艳羡。

“这么说,你是准备送我一条腰带?”脑子里一边想着我缠上那乱海绫的模样,口里的混话却就说出去了。

“腰带?”他略显诧异地盯了我一眼,不由笑道:“你果真如同即墨所说,呃,让人觉得无奈。”

“什么?即墨嫌我让他无奈?哎,我就呵呵了,他自己脑残的事怎么不往外说?我偶尔流露出的娇憨姿态,到他嘴里怎么就成了让人无奈了?”听到即墨对我的“诋毁”,我毫不犹豫就予以回击,并顺带把自己的某些行为定义为“小女子的娇憨”。

他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你呀你,果真是一个妙人。”

看着他那张足以媲美我哥的脸上面漾出这般明丽的笑意,我不由得大呼招架不住。

良久,他才收住笑意,施施然开口:“即日起,我们就赶往东荒,我将在首山取一些稀奇物什,为你铸一件武器,作为见面礼。至于腰带什么的,等你从我这儿离开的时候,我再琢磨着送你一份。”

听到他前半句话,我已然惊呆。记性好的看官想必记得,那面大千神镜正是由首山之铜熔铸而成。东荒首山,是八荒六合最大的一个矿区,其内的矿藏以储量大、品质精著称。

家中收藏的典籍甚至说,天帝和尊皇手下的兵将,都会拥有一件首山矿石打造的铠甲和配套兵器。

可以说,整个八荒六合能拥有首山矿石打造的武器的人,要么是身份高贵,要么便是实力高强。

我可是羡慕我哥哥那把祖传的“战神戟”多时了,莫非往后,我也会拥有一件么?

想到此处 ,我不由眼睛放光地盯着苍桓看了又看,至于后半句话,就当作耳旁风罢了。

第五章

自从苍桓抛出了见面礼的画饼后,我便有意无意地打探他到底准备给我一件什么样的武器。

样式什么的我倒不在乎,可是我在乎含金量啊!

首山矿石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像太祖打造大千镜所用的“首山铜”,那就是一等一的神矿。传闻中,天帝的战剑便是由众神采首山之铜铸造而成。

这样的好东西我是不奢求,可即便是首山最低等的矿石也足够使我欣喜,当然,这得是在分量足的前提下。

可是苍桓口风甚紧,搞得我一路都心痒难耐,盼不得能缩地成寸,尽快赶至东荒。

可是苍桓这家伙似乎挺喜欢游历名山大川,一会儿在这座山头晃悠,一会儿又在那条秀水边儿上感慨。

换在往常,索性长日无事,我倒也不甚在意。可是,他好死不死偏要告诉我会有见面礼送给我,旁的也便算了,可偏偏又还是我梦寐以求的好东西,搅得我是心神不宁,全无心思在这山水之间。

可是时间啊,它是个公平的玩意儿。不会因为你痛苦难熬就跑得快些,也不会因为你感到美满幸福而为你放慢脚步。

在我每日的期盼中,东荒那特有的朦胧美景终于呈现在我眼前。

不同于海荒的苍茫辽旷,也不同于漠荒的雄奇壮美,东荒之地更像是一副细致描摹的水墨画,颇具隐约朦胧之美。

进了东荒,苍桓倒是直奔首山而去。

东荒的真君也就是首山的矿长,见到苍桓到来,也是摆出好大的架势来欢迎。

他这般的殷切倒让我奇怪,同为真君,为何那南荒真君对苍桓的态度会冷淡许多?难道是因为年轻,所以气盛?

“殿下远道而来,我已备好薄宴,还请殿下入席。”

听到东荒真君的话,我不免有些惊讶,随即问道:“真君莫非有未卜先知之能?竟能料到殿下今日到来?”

东荒真君把目光移到我身上,笑盈盈地回答:“姑娘有所不知,今日来的贵客不止殿下一人。得亏如此,我才能准备周全,不至于怠慢了殿下。”

这位真君倒是和颜悦色,不曾问我出身便也对我笑脸以迎。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对我好,我自然也就不能失了礼数。

和他客套一番后,我方又问道:“不知真君还要招待哪位贵客呀?”

苍桓的目光一闪,也看向东荒真君。

说句实在话,这八荒六合能与苍桓并称贵客的,还真没有多少。莫不是,天帝面前几个得脸的皇子来了?

“哈哈,今日凤凰一族的天女殿下刚巧也在我这儿做客,若是元子殿下不介意,而今就可以入席会见天女。”

闻言,我嘴角一扯。这家伙倒是会说话,“会见”一词到底有些尊卑在里头。凤凰天女纵使尊贵,比起苍桓也还是有所不如的。

“哦?久闻这一代的凤凰天女天资纵横,姝丽无双,今日能与她同宴,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苍桓略略点头,言辞之间虽然客气,但也不见过分的热切。

偷偷觑了他一眼,我心头对他的好感倒是增加不少,最少不是一个见到美女就不能自持的主儿。

思虑到此,我对那凤凰天女也是满心好奇。

八荒六合之中,走兽以麒麟为长,飞禽以凤凰为尊,凤凰一族栖居于悬空山之上,每一代都有天女出世,在世间行走,其身份算得上是凤凰族群的公主,而且还是最杰出的一个。

若说各荒真君是封疆大吏,那么凤凰一族则是化外诸侯,受到天帝和尊皇的节制较少,所以凤凰天女这个名头,也确实是尊贵。

随着东荒真君进入大殿,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一个红裙女子。

如火的长裙贴身而下,勾勒出她曼妙而又婀娜的身姿,雪白的脖颈微微抬起,自然便显露出一抹贵气。

“殿下,这位便是凤凰一族的天女了。”一经走近,东荒真君立马就开始介绍。

那女人见得苍桓走近,这才慢慢起身,慵懒地道了声:“殿下。”

站在苍桓身侧,这位天女的风华才真切地呈现在我眼前。

她真可称得上秋水为肌玉为骨,真要形容她的美貌,便是所谓的“春梅傲雪,秋穗披霜”。

若仅止于此,她身上那种来自凤凰的与生俱来的高傲岂非无法体现?

她身材高挑,我抬头方才撞入她那双清冷的眼睛。她眉目狭长,眼睛开阖之间更带有一种逼人的气魄,莫名有一种月照寒沙的意境。

苍桓和她客套两句,便准备带着我就座。

不料那天女却突然指着我说道:“这位姑娘缘何如此熟悉?”

呃,听道这话我差点跌倒在地。我猛地一回头,看着她火辣的身材和自带女王范的眼神,我不免浑身一紧,脑袋里又开始胡思乱想,刚要再次展露我的“小女子娇憨”,却见苍桓上前一步,侧身将我挡住。

他一身藏青色的长袍,伟岸的身形刚好替我拦下了凤凰天女那饱具侵略性的眼神。

他一袭乌发,发冠之下的部分随意披散着,更有几束俏皮地往我鼻尖凑,一股清爽的气味儿缭绕不散。

“阿蔹跟随我时日尚浅,想来不曾有过机会得见天女。”苍桓的声音不大,却营造出一个气场,将凤凰天女的气势尽数驱散了去。

这时我才意识到,她那句话暗藏机锋,可怜我一门心思胡思乱想,居然忽略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我猫了猫腰,探出一个头看向凤凰天女,只见她眉头一挑,正要说话,殿中的气流突然有些凝固。

“婵儿听闻元子殿下在此,特意前来拜见。”

这时,殿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打破了殿中略显紧张的局势。

殿中四人都寻声看去,一个身着银裙,面容温婉的女子正款款走来。

要说容貌,这女子看上去也算亲切,若论情分,她的到来也为我解决了凤凰天女的针对,可不知为何,我心中却平白生出一股不悦。

“哈哈哈,原来是尹姑娘,稀客稀客啊,快快请坐。今日我真君府当真是蓬荜生辉,贵客是接二连三地驾临啊。”东荒真君显然也把尹婵儿当成了救场的圣母,连忙起身迎她入座。

我瞥了凤凰天女一眼,她眼睑微垂,似乎有所心事,突然她又看向我,与我目光交汇。

不知为何,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愤怒?疑惑?敌意?

我摇了摇头,摆脱了这种古怪的感觉。我与她素未谋面,或许只是多心了。左右我也是个思绪紊乱的丫头。

“久仰凤凰一族的天女殿下的威名,今日一见,真有种相见恨晚之感。”尹婵儿似乎是个自来熟,径自举杯,和凤凰天女攀谈起来。

“我却也听过你,天底下到处都有人推崇你的长生法,下次有机会,不妨来我族宣讲一番。”天女的态度却要冷淡许多。

尹婵儿的眼角很明显的僵硬了一下,我的眼光在她们俩身上流连稍许,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凤凰天女对着这个看似年轻貌美的女人说长生法,岂不是暗指她是个年岁已高的老太婆?

“哈哈哈!”我突然捧腹地笑了起来,正巧看这个女人不顺眼,不曾想这天女也是个对我味口的主儿。

第六章

我的笑声极其突兀,引得所有人都把目光停驻在我身上。

那东荒真君提起袖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看向我的眼神似乎略带战栗。

“呵呵,呵呵。”我目光一转,看向苍桓。他玩味的眼神似乎在说:“你又娇憨了?”

我以手捂脸,瓮声瓮气地说道:“别管我,别管我,你们继续,继续。”

可是那个尹婵儿却不准备放过我,对着苍桓问道:“殿下,这位姑娘面生的紧,不知是何人啊?”

这个老太婆的眼神真是善变啊!先前与凤凰天女说话,眼神客气中带着疏离,与苍桓说话则又带着一份热切。

至于对我嘛,虽然她没同我说话,但此时她却看着我,高高在上中携带着几分审视意味。

“我游历八荒六合,自觉形单影只。阿蔹是我唤来与我做伴的。”

听苍桓的语气,我这才惊觉原来他在我面前是如此的亲切。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家殿下居然也有如此高冷的一面呢?

“殿下若想携友游玩,婵儿可否与殿下结伴同行?业师说,我静极当思动,要我多在八荒六合之中走动,婵儿愿与殿下一同游历名山大川,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我此时都有些佩服这个尹婵儿了,苍桓的措辞虽然客气,可语气中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已然十分明显,她莫非听不出来?

苍桓没再理她,自顾自低头饮酒。

“唉哟,太祖大人而今可好?尹姑娘又得太祖指点,想来长生法又要更进一步了。”

东荒真君眼见气氛尴尬,又出来打圆场,只是这打圆场的功夫还真是需要好好磨练。

“太祖大人而今可好?”那位太祖莫非还能有什么意外不成?

等等?业师?太祖?指点?

难怪这尹婵儿可以与苍桓和天女同席宴饮,原来她竟是太祖的记名弟子?

太祖是八荒六合最古老的存在,即便是八荒天帝和六合尊皇都对其礼待三分。

再加上这位太祖四处传道授业,为无数生灵开智引路,在八荒六合中声名极盛,这样的存在,当真有万世之师的风范。

我对太祖也是心存景仰的,因为我先祖战神也曾是太祖的记名弟子。

太祖虽然四处开坛讲道,可是迄今都只收下九位亲传弟子,只有那些人才能唤太祖一声“师尊”。

至于其他一些得到太祖首肯的便是记名弟子,可以唤他为“业师”。再剩下的,便是萍水相逢,只是有幸聆听太祖讲道而已,虽有因果,却不沾亲带故。

“业师近日受天帝之邀,前往九重天上论道,劳真君挂念了。”

尹婵儿在苍桓这儿碰了一鼻子灰,不由得借着东荒真君的话找了个台阶下。

“小仙曾有幸见过太祖一面,甚至得其指点,现在想来犹是感激不尽。”东荒真君似是想起了往事,一副感慨韶华易逝的神色。

眼见着他又要开口拍马屁,我不由得低下头,一个劲儿往嘴里塞点心。

不得不承认,这不管哪个真君府,他们的厨子手艺都甚是不错。

上次救我嫂嫂出来,我顺手在她的闺房里抄了几样点心,那滋味,简直是无法忘怀。

“慢些吃,若真喜欢这些糕点,我带你去六合神殿,那儿的御厨比这儿的更胜一筹。”苍桓见我吃得高兴,不由说道。

“嗯嗯!”我一边往口里塞东西,一边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咳咳!”殿外突如其来的嚎叫把我吓了一跳,害我呛得不停咳嗽。

“叫你慢些吧?贪嘴也不该这样性急才是,喏。”见得我这般囧样,苍桓不由失笑,伸手递来一杯酒水。

我顾不得丢脸,立马接过,牛饮一口,又不住地拍了拍胸口,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贵客在此,什么事如此毛燥!”东荒真君大觉丢脸,出声呵斥那个闯进来的侍从。

“真君!大事不好,八号矿区出现了吞金兽的踪迹!”

“什么?”此言一出,东荒真君差点从座椅上跌坐下来。

在我身边,素来沉稳的苍桓也是眉头微蹙。

“什么是吞金兽啊?”我拉了拉苍桓的袖子,低声问道。

能让东荒真君如此失态,我真的十分好奇。即便当初我嫂嫂逃婚和我哥私奔,那海荒真君也不曾做出过如此姿态。

“吞金兽乃是一种天地奇兽,以吞食各类矿藏为生,此兽食量极大,成年之后数日之间便可以将一处普通矿藏吞食干净。”

那尹婵儿见我发问,居然好心解释起来,只是那语气里面,似乎带着几分鄙薄。

听得她的语气,我偷偷往苍桓身后藏了藏,一副可怜兮兮求保护的样子,果然那老妖婆眼瞳便缩了一缩。

天啊,她不会是一条蛇吧?这眼睛还真是吓人。

不过,就你这小样也敢鄙视我?哼!看我不恶心恶心你!

经她一解释,我便知道,对于首山这个重要的矿区来说,这吞金兽绝对是个梦魇级别的怪物,可是如若真的会造成极大破坏,那除去即可,没必要这样大惊失色吧?

当然,我可不会再凑上去让别人打脸,就缩在苍桓身后,一脸满足地看着尹婵儿眼底的缕缕寒光。

“八号矿区乃是为荒天关守将冶炼兵器、铠甲的矿藏的主要来源,若是此地有失,整个荒天关将士都将失去武器。而且,荒天关城墙的加固也同样需要用到八号矿区中的‘黑金连云矿’,从这两点来看,八号矿区极为重要,可断断容不得半点马虎。”

苍桓语气仍旧平淡,可话里的问责之意却也明显。

八荒六合和域外世界的唯一屏障便是荒天关,传闻域外有孽族,凶神恶煞,是八荒六合之内生灵的天敌,这些年来天帝和尊皇之所以能够垂拱而治,令得八荒升平,六合安定,都是仰赖了这荒天关和亿万守关将士。

由此可见,此事着实干系重大,连凤凰天女也不由说道:“八号矿区守备严密,今日方才发现吞金兽的踪迹,想来此兽混迹矿区时日尚浅,若能尽早将其擒获,所受损失应该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闻言,那东荒真君脸色愈发难看,拱手说道:“天女有所不知,吞金兽尚在卵中便可以吞食矿藏精气,从其出生到能够自由活动需要一个较长的周期,如今它已经能在矿区之中显露踪迹,对矿区造成的损害已经不可估量了!”

“真君此言令小女子有些迷惑。不知道真君如何笃定此兽是在八号矿区之中出生乃至成长,而非从他处混进矿区的呢?”尹婵儿一双柳眉微蹙,出言问道。

“吞金兽一族乃是上古奇兽,因其生存特性,对八荒六合的矿藏损害实在太大,是以当年天帝陛下和尊皇陛下曾清缴过此族群,事后更是在整个首山矿区设下弥天极地的大结界,但凡成年的吞金兽是断断混不进去矿区之内的!”

“当年太祖和天帝亲临首山设立结界,当时他们肯定探查过矿区内部,如若那时便有吞金兽的兽卵,是决计瞒不过他们的。”苍桓的眼睛望向东荒真君,吓得那真君连忙伏地请罪。

“殿下恕罪,是小仙看守不力,才让心怀险恶之徒携带吞金兽卵混进矿区,事后又监察不力,才导致今日祸患。”

看到东荒真君诚惶诚恐的样子,我心中倒有些怜悯。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本来这吞金兽应该是已经绝迹的物种,他的防范心理放松也是人之常情。

至于监察不力一说,按照他方才所讲,这吞金兽卵一旦被偷放进矿区之内,在其成年之前想要查出显然可能性不大。

第七章

“真君不必如此慌张,事已至此,尽快擒获这吞金兽才是头等大事。”

听得苍桓并未动怒,那东荒真君才颤巍巍地起身。

“殿下,这吞金兽成年之后,但凡有矿藏的地方都是它的主场,八号矿区中有诸多矿藏,想要将其抓获,实在不是小仙之能所能做到的啊!”东荒真君说这话时,眼睛不由得看向了尹婵儿。

想来,他是希望尹婵儿请得太祖出手。毕竟太祖不是他的顶头上司,若是将此事奏告天帝和尊皇,他少不得受到责罚。

岂料那尹婵儿面怀悲悯,双手合十,道了句:“无量天尊。”此后,便再无下文。

看了眼东荒真君的苦瓜脸,又看了一下苍桓的沉思状,我不由得开口对凤凰天女说道:“都说凤凰一族擅长火道,想来天女殿下也是火中高手。”

听到我的话,大家都看向我,我便接着道:“如若天女殿下出手,将八号矿区之中的矿石全部冶炼成汁儿,不知是否对擒获吞金兽有所帮助?”

我的话说完,大殿中再无人接口。我不由得看了看苍桓,心中有点惴惴不安。

“姑娘大才!只是……”东荒真君拱手对我行礼,我连忙侧身躲过,傻子都听得出来他还有下文,这个礼我可受不住。

“真君有话但说无妨。”

“小仙这儿倒有当年太祖留下的罗盘,可以探测成年吞金兽所在,若是天女殿下真的能出手炼化矿石,说不得我们能有抓住吞金兽的机会。”

我的天,手上有太祖留下的罗盘还在这儿装苦瓜脸,这摆明了是想让我们做苦力嘛!

“只是这黑金连云矿坚固非常,且吞金兽在矿区之中速度极快,不知天女殿下能否……”

“无妨,我此番出行,刚好带了族中‘涅槃古炉’的子炉,冶炼这区区黑金连云矿还不在话下。”

显然听出了东荒真君话中深意,凤凰天女立马回复了他。

“嘿嘿,如此一来,还需请殿下出手擒拿吞金兽了。”东荒真君干笑两声,又转身对苍桓说道。

“这是自然,东荒士卒确实无法忍受涅槃古炉的高温。”苍桓并未推脱,一口答应下来。

“小女子虽无太大的本事,但此事事关荒天关诸多将士,我也愿意助殿下一臂之力。”尹婵儿这时候又跳出来作妖了。

“以元子殿下之能捉拿一头堪堪成年的吞金兽应该还不在话下,尹姑娘若真想出力,不如来助我维持古炉的运转。”

我心中正愤愤不平,不曾想凤凰天女却出言相助。

见那尹婵儿还要说话,我连忙说道:“对呀对呀,尹姑娘修的是长生法,年岁最大,法力应该最为悠长绵厚,是帮天女殿下维持涅槃古炉的不二人选了。”

我这话明夸暗贬,说她法力悠长,却又指出这都是用时间堆出来的,说那“年岁最大”四个字时,我用力地掐了掐腰部的软肉才强忍着没笑出来。

“那就这样定了,殿下若无他事,如今就可以动手了。 ”凤凰天女一看就是雷厉风行的性子,玉手一挥便准备开干。

苍桓微一颔首,众人便随东荒真君赶赴了八号矿区所在。

这里不愧是整个八荒六合最古老、最宏伟的矿藏,光在外界看这规模便令人心惊,更别说这矿区之中还别有洞天了。

“殿下,此物便是当年清缴吞金兽一族时太祖所制的罗盘,凭此物殿下可以大致探得此兽所在。”东荒真君递给苍桓一个盘状物什,想了想,又叮嘱道:“殿下千万小心,这矿区深处危险重重,而那吞金兽则游刃有余,一定要小心为上啊!”

苍桓点头,便欲进入矿区。

“且慢!”

苍桓正要进入矿区,那尹婵儿却制止了他。

“殿下何不带上身边这位姑娘,这位姑娘能想出这般的妙计,想来是机灵至极,在矿区之中,我和天女要运转涅槃古炉,真要遇上了吞金兽,她说不定能帮衬殿下一二。”

哟呵,这是报复我说她老么?本来是没有事摊派在我头上的,她这是打定主意不让我清闲自在啊。

“不可,这八号矿区中危险重重,吞金兽比起其中一些天地杀局甚至算是温良之兽了。阿蔹若随我进去,不免会有危险。”苍桓拉住了我,想来不想让我露出娇憨姿态。

“没事,桓哥哥,我跟你一起进去好歹有个照应。再说了,大家都有事儿做,只剩下我一个人闲着,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不是?”

一句“桓哥哥”叫出来,我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不说,就连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也变了,凤凰天女深深地盯了我一眼,东荒真君则是立马换上了谄媚的笑意。

至于尹婵儿,她估计连掐死我的心都有了。不过她好歹是岁数极大的老姑娘,还不至于这样藏不住心事。只是她再也不能对我露出她那虚伪的笑容罢了。

“咳咳。”苍桓以手扶额,干咳之后才说道:“进去之后跟紧我,别随意乱走。”

“是的,桓哥哥,我一定会跟紧你的。”我继续用甜得发嗲的声音答应下来,不知为何,看到尹婵儿吃瘪我就格外高兴,就好像与她之间有夙仇一般。

喂喂喂,这可不是我矫情,我可不仅仅是看她不顺眼那么简单。她的眼睛总让我觉得格外不舒服。

苍桓没再多说,带着我们三个女人便进了矿区。

一进矿区,一种阴寒之感便扑面而来。这矿区有点像石窟,四遭都是石头不说,里面更是四通八达,路线可谓错综复杂。

若没有东荒真君给的罗盘,我们可真是不比无头苍蝇好到哪儿去。

太祖出品,必是精品。那吞金兽到底没有我哥老谋深算,哦,不,是神通广大。我们走了没几步,那罗盘就立马有了反应。

“走!”按照罗盘给出的指示,苍桓一马当先向内赶去,我自是紧随其后,身后才是凤凰天女和尹婵儿。

苍桓速度极快,不消一会儿我们便闯入了矿区深处。一路上也曾撞见一些小杀局,但都被他随手破去。

大地也有自己的生命,而矿区所在更是大地精华汇聚之处,是以越古老的矿区里面就越危险,抛开里面诞生的一些生灵不算,矿区里天然形成的杀局才是最最危险的。

这不,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便是一个棘手的杀局。

我们面前就有一条地底暗河,看似平淡无奇,但却给人一种极危险的感觉。

“这条暗河之中似乎是玄冥阴水,此水鸿毛难渡,想要飞跃而过不太实际。”

听到苍桓的话,我眼角抽了抽,这么宽阔的一条河,如果不能凌空飞渡的话,岂不是只能淌过去?

“无妨,我用涅槃古炉将此河烤干便是。”

凤凰天女这句话真是让我暗暗竖起大拇指,真不愧是御姐,霸气!

她说干便干,手掌一翻,一个精美华丽的小火炉便出现了。这绝对是凤凰一族的圣物,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出来,因为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浴火凤凰,正是凤凰涅槃,向死而生的画面。

也不见她怎么动作,那火炉中便飞出一只小型火凤,一声清啼过后便飞到了暗河上空。

不一会儿那河面上就冒起了白烟,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顷刻之间便显露出来了河床。

正当我以为此厄以消,可以过河的时候,那干枯的河床猛然开裂,其下传来一声似虎似豹的低沉吼声。

第八章

“小心!”苍桓拉住我往后退的同时,朝着后方的尹婵儿喊了一声。

“不过区区一只猛兽,有何可惧?”凤凰天女却不顾苍桓的提醒,并指点出一束火光攻向那幽深的洞口。

“快快退回来!”苍桓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伸向天女,意欲将她拉回来,可是那大洞之中陡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凤凰天女猝不及防之下竟被吸了进去!

“孽畜放肆!”尹婵儿见状,也是悍然出手,一道银色光束抛入洞中,可是已然为之过晚,光华散尽,凤凰天女已不见人影。

“她太莽撞了,此处是一个奇点,被拉扯进去之后,可能出现在矿区内任何一个地方。”苍桓摇了摇头,不过却未见什么犹豫之色,回头对我说了一句:“待在这儿别动,等我回来。”

“唉,我们可是结伴而来,天女遇险,我们当然应该一块儿去救她。”

“别闹,矿区之中密布杀局,此去必然危险,若是出了状况,我有可能护持你不住。”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也知道不该和他对着干,是以只得点头,任他一个人前去救人。

见我点头,他又对尹婵儿说道:“还望尹姑娘替我照拂一下阿蔹。”

“殿下放心,婵儿必不负殿下所托。”

看到尹婵儿脸上的笑容,我不免有些后悔答应苍桓留下来。

苍桓再看了我一眼便纵身跳入那大洞之中,瞬间就没了身影。

“殿下和天女都不是凡人,你也不需要太过担忧。”尹婵儿笑盈盈地看着我,不知情的人可能还以为她与我关系多好呢。

“只听得殿下唤姑娘阿蔹,不知道姑娘姓氏为何啊?”

我虽然不太愿意搭理她,但到底不好对她不理不睬,是以答道:“我姓莒。”

“莒?莫非,你是战神之后?”尹婵儿的眼神突然变得幽深起来,让我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尹姑娘啊,你也听说过战神?”我不由得问起有关我先祖的事情,似乎这样才能让我感到心安。

“战神啊,他可是八荒六合的守护神,当年他坐镇荒天关之时,不管来了多少孽族都无法逾越雷池半步,不像如今,荒天关都有些岌岌可危。”

她一步步朝我靠近,那种寒意更深重了许多。

“不过自打他三千年前莫名失踪之后,这八荒六合就再无他的音讯。连他的子孙后嗣也渐渐没落,世间人都快要忘记战神的英名了。”

“呵呵,尹姑娘似乎对战神极为了解。”

“对呀,当年我和他还有过不少交集呢。”

真不愧是个修长生法的老姑娘,我先祖三千年前就失踪了,她居然还能和他有所交集。

我正准备再扯些话题和她唠嗑,却不想她身后的石壁突然扭曲起来,露出一张凶恶的面孔。

“小心背后!”我指着那石壁上的人面叫道。

尹婵儿迅速转身,想都没想就劈出一记手刀,打得那面孔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我还没来得及考虑要不要给她帮忙,那面孔旁边便又凝聚出一个面孔,那个鬼东西把它的嘴巴张大到一个诡异的程度,发出尖锐的叫声。

那声音凄厉无比,听得我头昏脑胀。

“吼!”

突然耳旁又传来一道吼声,我心想“吾命休矣!”

不曾想开始出现的两张人脸竟然露出极畏惧的表情,甚至开始了逃离。

不过一头浑身尖刺的怪兽一跃而起,将那两个人脸全部吞入腹中。

“吞金兽!”一旁的尹婵儿发出一声惊呼,吓得我浑身一个激灵。

我定睛看去,这吞金兽面貌丑陋,一双眼睛大得堪比铜铃,周身是暗金色泽,四处都凸出有尖刺,卖相实在不佳。

看着鼻子里哼哧出白烟的吞金兽,我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如今苍桓和凤凰天女都不在,我身旁只有一个心怀叵测的尹婵儿。

而今我的处境,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

我只恨平素修炼不曾刻苦,导致而今一条小命悉数捏在别人手上。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天我倒想见识见识你这凶名在外的吞金兽。”

得亏尹婵儿没有借兽杀人的想法,她居然越过我向吞金兽杀去。

尹婵儿岁数大了,道行也着实强大,她挥洒之间居然把吞金兽打得连连后退,眼看着这吞金兽不敌,尹婵儿准备一举将它擒下。

可是那吞金兽却一下撞入旁边的石壁之中,竟然直接融入了那坚硬无比的矿石之中,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不怪乎说这吞金兽难缠,他居然能与矿石水*融,不分彼此。”尹婵儿失手之后,便在原地站定,面上也不见什么沮丧之色。

真真是年纪大了,心境淡然。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不寻得凤凰天女,我们岂不是拿这吞金兽毫无办法?”

“不错,没有凤凰天女融化矿石,我们根本不可能抓住这吞金兽。”尹婵儿转头看向我,那种莫名的寒意又一次袭上心头。

我心下疑虑起来,这尹婵儿与我家先祖恐怕有些过节,她竟然给我一种来自血脉的惊悸。

不过我也不怕她对我出手,毕竟苍桓出来若不见我,定然会与她清算。不过,她刚才若不替我抵挡吞金兽,借那头怪物除去我,即便是苍桓也无话可说。

这女人心,真是海底针,我无论如何也猜不透她到底意欲何为。

“莒姑娘还是离我近些,免得待会儿又有诡异发生,我来不及救援,你现在可不能出事,不然我岂非有负殿下所托?”

听到她的话,我睁大了眼睛,现在不能出事?

“呵呵,倒是麻烦尹姑娘了。”既然她说我现在不能出事,想来她暂时不仅不会对我出手,还会尽全力保护我。

既然如此,我何不好好利用这个现成的侍卫?真要把命丢在这里面,那还真是不值。

“对了,尹姑娘,刚才那个人脸是什么东西啊?它们居然能为吞金兽所食?”

“呵呵,如果我没猜错,刚才那东西可能是矿石年深日久之下修成的精怪。它们本质上还是矿石,所以才那么惧怕吞金兽,甚至在其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老妖婆就是老妖婆,见识非我所能比拟,她的这个解释显然是合情合理。

“这矿区如此危险,难怪每年出土的矿石数量都极少。”我眉头一皱,这么低的产出率,若是不早日解决这吞金兽,恐怕要耽误荒天关将士装备的更新了。

“不错,荒天关将士武器装备更新在即,若不能尽早擒获这吞金兽,所造成的影响太大了。”

想来这尹婵儿对荒天关之事也是颇为看重,倘若荒天关出事,孽族入侵,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她必定也是无法独善其身的,所以在这件事上我应该可以与她站在同一战线。

“不过,你也不必要太过担心。东荒真君那里少不得还是有些存货,只要能尽早抓获吞金兽,这一次出土的矿石纵使少了些,也不至于出大乱子。”尹婵儿摆摆手,显然不准备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我倒想知道姑娘是否是当年的战神之后?昔年,战神的英姿让我拜服,时至今日我也无法忘怀。”

她对自己的伪装似乎很自信,这时候居然说起了瞎话。说实在的,若不是血脉之中的那抹悸动,我也可能会认为她是一个好人,可现如今我实在是无法对她生出好感。

“尹姑娘要知道这些干嘛,如今身处险境,我们还是多注意周遭环境才好。”

第九章

听到我含糊其辞的回答,她到底没再深究,反而问起了我和苍桓的事。

“元子殿下对莒姑娘很是关心啊,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我暗自翻了一个白眼,这个老妖婆还真是心态年轻,莫非真想要老牛吃嫩草?

她真实年龄是多少我不清楚,但绝对比苍桓大啊!而且还大得不是一星半点,我虽然不反对姐弟恋,可是这婆孙恋,还是让我有些无法接受。

正在我内心复杂的时候,苍桓和凤凰天女从那大洞之中飞了出来。

“殿下回来了?适才在下方可曾遇到危险?”他们甫一站定,尹婵儿立马迎了上去。

“哼,下面不过一些小小孽障,你不去抓捕吞金兽,去找我干嘛?莫非这矿中生灵还能伤我不成?”凤凰天女似乎很是不悦,对苍桓赶去救她一事大为不满。

“天女殿下别这样说,咱们是一个团队嘛,而且还要仰赖你出手,我们才能抓住吞金兽嘛,于情于理,殿下去找你也是应该的。”看到气氛有异,我走上前去。

“不错,确要仰赖天女殿下,我们才能抓住那吞金兽,适才我们遭遇了那怪物,它在矿区中果真是滑溜至极,根本无从下手。”尹婵儿也赶上来帮腔。

“你们遇到吞金兽了?有没有受伤?”苍桓听得此话,立马问起了我的情况。

说实话,苍桓确实是个守信用的人,答应了即墨要照顾我,他果真是时时刻刻不忘关照我。

我心头一暖,开口说道:“没事,尹姑娘实力高强,这怪物不敌,自顾尚且不暇,哪儿能伤我?”

“如此,真要感谢尹姑娘了。”苍桓向尹婵儿点头示意,尹婵儿闻言刚要说话。

“你既然遭遇了那怪兽,不知它实力几何?”凤凰天女打断了她,径直问道。

“那吞金兽实力不是太强,只是它在这矿区之中占有地利优势,它若察觉到危险想逃跑,恐怕极难阻止。”

“实力不强,证明它出生时日尚浅,对矿区的破坏应该不算太大。”苍桓闻言,不由得心下一松。

“既然如此,那就不宜再耽搁下去,我们即刻便去捉拿它吧。”凤凰天女看向苍桓,苍桓会意,取出太祖罗盘。

那罗盘依旧灵敏,瞬间便确定了吞金兽的方向,我们便随着罗盘的指示继续朝矿区内部追去。

这次无论是苍桓亦或者凤凰天女都愈发小心,期间虽然还是遇到了不少危险,但是却都未再给我们造成太大的困扰。

许是那吞金兽被尹婵儿打伤了,它一直待在原位置并未转移。

可这畜牲却也狡猾,它选定了一个天地杀局作为自己的老巢,当我们赶至之后,一时间竟然无计可施。

“此地已经是矿区深处,而且吞金兽显然在此地经营已久,以它之能,恐怕能调动大地之力对付我们,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面对着这个棘手的杀局,即便是凤凰天女也没有轻举妄动,反而是选择主动与苍桓商议起来:“以你我之力,若是强行破阵而入,抓住这怪物的几率有多大?”

“为何要强行杀入其中?这天地杀局可以为吞金兽提供庇护,当然也可以成为它的束缚。”

“你在开玩笑么?吞金兽能在矿石之中来去自如,这天地杀局对它来说简直形同虚设,如何会对它形成束缚?如果我动用涅槃古炉融化此地的矿石,恐怕会直接引动杀局,你我都讨不得好。”

“此话不假,但是我有办法扰乱此地的杀局,只要你出手融化这儿的矿石,让这吞金兽无处可逃,我就有办法将它抓获。”苍桓看了凤凰天女一眼,似乎胸有成竹。

“篡改天地杀局?”凤凰天女显然不太相信苍桓能有这样匪夷所思的能力。

苍桓却没再说话,举起手中的太祖罗盘晃了晃。

“殿下的意思是,业师留下的这个罗盘有改天换地之能?”尹婵儿看到苍桓的举动,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不错,这个罗盘当年在清缴吞金兽一族之中起了巨大的作用,决不只是单单用来搜寻吞金兽踪迹那么简单。”

“可是,即便这罗盘有用,你若是不通地纹石理,一个不小心就会引发杀局,立马就会惊走吞金兽。”凤凰天女看了罗盘一眼,又提出了质疑。

“天女你放心吧!殿下既然这样说了,显然心中已有把握。再说殿下出身尊贵,懂得一些天地至理也并非不可能。再说这一路走来,那些杀局不都是殿下破解的么?”我虽然跟在苍桓身边没多久,但他绝对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眼下左右别无他法,让他出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凤凰天女不再多言,直接引动了手中的涅槃古炉,开始熔炼这四周的矿石。

苍桓也立即行动起来,一手持着罗盘,一手在空中飞快地比划起来,动作快得让我头昏眼花。

“殿下真是博学,居然还精通地师之法,只看他这般施为,恐怕已经不输于东荒真君手底下的能人异士了。”尹婵儿看到苍桓的动作,由衷地称赞道。

“是啊,东荒真君手底下的地师决没有苍桓的实力,他们若是胆敢跨入天女殿下的施法范围,恐怕早就化作飞灰了。”看着前方意气风发的苍桓,我心底也泛起了点点涟漪,这样优秀的人儿,怪不得尹婵儿心动。

“不过东荒真君大可以指派几位地师给我们带路啊,若不是苍桓精通地师法,我们恐怕还要吃不少苦头。”我心中对那个东荒真君不免有些埋怨。

“呵呵,东荒真君未必不知道殿下精通地师法,再说了,他手底下地师数量也极为有限,若真损失了几个,他愈发交不了差了。真君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他深知此次损失极大,我们进来抓捕吞金兽何尝不是在为他开路?你想想,这一路而来,殿下为他破去了多少杀局困厄?”

“你的意思是,他现在正跟着我们身后带人采矿?”

尹婵儿赞许地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道:“按照正常的开采进度,他至少需要不少年月才能将采矿区拓宽到今时今日的地步。而按照正常的速度,他此番要交付的黑金连云矿的产量也是绝对达不到的。”

听到这里我就呵呵了,能做到一荒之主的果然都不是易与之辈,这份心机,这般手段,还真是令我惊叹。

“荒天关的将士每三千年更换一次装备,荒天关本身的城墙也每隔三千年便要加固。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黑金连云矿,而这矿区又极其危险,每三千年的开采量也十分有限。此番出了吞金兽一事,他若不做些绸缪,岂非是玩忽职守?”

前方的苍桓成功地篡动了天地杀局,回过头来对我说。

“尹姑娘,杀局已经改动完成,还请你出手相助天女,尽快融化此地矿藏。”

尹婵儿点点头,立马出手相助,只见那涅槃古炉的火焰顿时明亮了不少。

“阿蔹,待会儿我就要闯入杀局之中擒拿吞金兽,你尽量避得远些,免得这孽畜临死反扑,闯出阵来伤到你。”

苍桓的脸色有些苍白,可以见得施展地师法对他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第十章

听到苍桓又一次的叮嘱,我一时觉得自己甚是无用,自从进入这八号矿区之中,我就似乎一直在拖后腿。

我决定,此事了结之后,一定要用心同苍桓修习术法,以免往后面对这样的场景束手无策。

苍桓叮嘱我后,便不再言语,一双眼睛盯住困局中的吞金兽,随时准备出手。

“吼――”

那吞金兽想来已经察觉到极其危险,发出一声低沉吼叫,见状,苍桓当即出手,一掌拍向那怪物的头颅。

他这一掌不紧不慢,可是在那逼仄的空间里头,吞金兽全然无法躲闪,直被他拍得撞在墙上。

此时那矿石墙壁已经融化大半,其表层还裹着一层炙热的火焰,若是吞金兽想跑,恐怕会被烧得够呛。

“孽畜!还不束手就擒!”

苍桓一声断喝,一下冲入火焰之中,并指如剑,直取那怪物脑门而去,那吞金兽有如困兽,却也激起了凶性,竟然不闪不避,一下扑向苍桓。

苍桓凛然不惧,手指上泛着一抹金光,一下竟将皮糙肉厚的吞金兽的身体戳出一个洞来!

那吞金兽虽然吃痛,但却没有流血。

我仔细一看,那怪物的皮肉居然如同矿石一般,且体内根本没有鲜血。

吞金兽似乎知道苍桓不好对付,大吼一声,准备调动天地杀局的力量对付苍桓,却不想此阵经由苍桓改动,已经成了一个困局。

吞金兽不调动天地杀局还好,这一下调动起来,它竟直接被杀局困住,动弹不得。

苍桓见状,立马又是一掌拍下,这一掌气力更重,打得那吞金兽在地上翻滚不休。

凤凰天女见到吞金兽已然无法逃脱,当下便也出手,她出手架势非凡,看上去竟比苍桓还要凌厉几分。

再受了凤凰天女一击,那吞金兽渐渐安静下来,想来已经是重伤垂死了。

“倘若不是有业师留下的罗盘,加之殿下又精通地师法,并且有天女出手熔炼矿石,恐怕这吞金兽还要酿成大祸!”

看到吞金兽伏法,那尹婵儿开口感慨。

我也不得不承认,此行虽有波折,但还是比较顺利,似乎这名声在外的吞金兽有些徒具虚名。

可是仔细一想,一来此兽年纪尚小,修为尚浅,二来无论是苍桓,亦或者凤凰天女,两人都是八荒六合的翘楚人物,更何况还有太祖罗盘引路,这样的豪华阵容,若是还拿不下这头幼兽,那还了得?

就在大家都放松了警惕的时候,虚空突然泛起了一层又一层涟漪。

“什么人?”

苍桓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对这空间震荡处出手,却不料来人机敏,竟一下躲开。

只见一个隐藏在空间中的身影伸手一抓,那吞金兽所在一片空间居然塌陷下去,不消一会儿,那吞金兽所在的空间竟化作了一个水晶球,来人伸手虚引,那水晶球便被那人抓在了手中。

“空间穿梭,空间隐匿,空间浓缩,阁下到底是何人,居然如此精通空间法术?”

看到来人正要离开,我出言打算干扰于他,不料他看我一眼,我居然浑身一紧,再也动弹不得。

“空间静止!”

我在心中疾呼,不曾想这下把自己也搭进去了,不一会儿我身边的空间也塌陷下去,我也被他浓缩成了一个水晶球抓在手中。

“放下阿蔹!”

苍桓似乎动了真怒,单手劈出一记手刀,那人躲闪不及,被正面击中,不过他隐匿在空间深处,倒也没受到太大伤害。

“妖人放肆!”

凤凰天女不做他想,拿起涅槃古炉便砸向来人,来人显然也被凤凰天女霸绝的行为吓到了,迅速往矿区外逃走。

“你找死!”

苍桓双手合十,激发了矿区之中另外的杀阵,可是由于他开始为抓捕吞金兽消耗过大,仓促之下终究没能拦截住此人。

“何人胆敢在我首山矿区放肆!”

那东荒真君果真带着人在我们身后挖矿,压根儿没留人守备八号矿区的洞口,难怪让这人这么轻易就闯入进了八号矿区。

这时他听到动静赶来,已然为之过晚。

那个人速度极快,毕竟他相当于在空间中跳跃,此人从出现到跑路,展现了娴熟而又精妙的空间手段,能有这种本事,恐怕只有空族族人才能做到。

不过空族向来与世无争,而且空族的繁殖能力十分低下,整个种族也没有多少人,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何要在苍桓手中强抢吞金兽?难道他就是幕后黑手?

我心中有一连串疑惑,不过沦为阶下囚的我显然没有发言的机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个人终于停了下来,哪怕是苍桓,也没能追上。

我没料到的是,一停下,那个人就把我放了出来。

我伸展了一下手脚,这才看向他。

“是你!”

看清这个人的面貌,我当真是吓了一跳。

死死盯住眼前这个银头发,面容妖魅的男子,我实在是无法置信。

“空魅,你为什么会去首山矿区?”

我颤巍巍地开口问道,说实话,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见到他。

原因无他,因为他喜欢我哥哥!而且是特别喜欢的那一种!

这些年他一直纠缠在我哥哥身边,那种执着连我都被感动了。不过我帮我嫂嫂和我哥成功私奔,他不会因此生我的气,这才把我抓到这里,想把我弄死在这荒山野岭吧?

想到此处,我不由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为何要和那只长生银蝉在一起呢?你不知道她是你们战神世家的死敌吗?”

他这一句反问,倒让我想明白了许多,原来尹婵儿的本体是一只银蝉,难怪她叫尹婵儿,原来是银蝉儿啊!

不过,她和我战神家到底是什么关系,缘何空魅说我们是死敌?

对于这句话的真实性我倒没有怀疑,毕竟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让我知晓尹婵儿与我绝对是有瓜葛的。而且这瓜葛,多半是血仇。

“告诉你这些是你哥哥的事,只是往后别和她单独相处,除非你想死。”

见他不愿在这上面多说,我便又一次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去首山矿区干嘛呢?而且还抢走吞金兽,你可知这东西是个祸害!”

“我当然知道这是个祸害,不过他就是我放进首山矿区的。”

空魅抛了抛承载着吞金兽的水晶球,十分地不以为然。

“什么?你疯了?连首山矿区的主意你也敢打?这要是出了什么大事故,你可就是整个八荒六合的罪人了!”

“我知道,不过我欠那个人一个很大的人情,不得不还他。”

“什么?为了还人情,你就可以祸祸首山矿区?你知道不知道,万一影响了荒天关将士装备的更新,这可是要生灵涂炭的!”

看到空魅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不由有些气结,我眼珠一转,狡黠地说道:“你知道我哥哥最在乎天下苍生了,你要是做出危害苍生的事来,你和我哥哥可就彻底黄了!”

“什么?”

闻言,空魅脸色马上变了,过了一阵才又不无低落地说道:“你哥和海荒公主私奔,本来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那可不一定。”我弹了弹指甲,计上心头。

“什么?还能有转机?”

看到空魅热络的表情,我实在是赧然,我哥哥长得男女通杀,为何我就屡屡被指责为蒲柳之姿呢?

“当然,你想啊,现在我哥和我嫂,哦,不对,我哥和那个海荒公主整日东躲西藏,我哥哥肯定很快就会厌倦这种日子,到时候他就会回来了,你不就有机会了?”

我话音刚落,空魅眼中便惊喜不已。

第十一章

“此话当真?”

“自然。”

“可是,我事都已经做了,该如何补救呢?”

“没事,你把吞金*给我,我帮你把这件事隐瞒下来不就得了?不过你可得答应我,以后不可以再做这种祸及苍生的事,不然你就别想着和我哥成事了!”

空魅闻言,略做沉吟,便说道:“这吞金兽已然重创,想要复原基本上不可能了,你若想要,给你便是。至于那个人的人情,我也已经还请了,往后自然不会听他摆布。”

“嗯,对嘛,这样才符合我哥的择偶标准,我哥哥最喜欢有原则的人。”

我强忍住笑意,双手剪在背后,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你先把吞金兽给我,日后我一定帮你在我哥哥面前美言。”

对于我的话,空魅显然很是受用,他看了我一眼,颇为客气地说道:“有劳你了。”

说罢,他把手中的水晶球抛给了我。

我吓得手忙脚乱,连忙接住那关押着吞金兽的球体。

“喂喂,这样可不好拿,你可以把它变成一个戒指不?”

“你怎么这样麻烦?你何时见我把东西锁在戒指里过?”

“还说没有?我上次分明看到你送给我哥一个戒指,说什么里面连座山都能装下去。”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那不同,那个戒指是专门炼制的,还需要用到一些矿物。”

“那你也给我一个呗,你知不知道,八荒六合里最不能得罪的一类人是谁?”

“谁?”

“小姑子!”

为了那个所谓空间戒指,我也是拼了!

“你――”

听到我的话,空魅明显愣了愣。

“告诉你,用一个空间戒指就能获得未来小姑子的鼎力支持,你和我哥想不成都难!”当然,那得是我哥和我嫂子闹掰的情况下,哥呀,你可千万和我嫂嫂撑住啊!

不然,你妹妹我,就要把你卖出去了。

“是这个道理没错。”空魅对我的话深以为然,顺手就扔出一个空间戒指给我,我拿在手里,心念一动,那水晶球就被收了进去,我心念又一动,那水晶球又立马出现在了我的手上。

我好不容易收住了心中的新奇,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当初那个戒指我哥收下没有?”

空魅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庞瞬间就笼上了一层阴霾。

“唉,你哥哥大抵是被海荒公主摄了心神,硬是不肯要我的礼物。”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委屈起来,妈耶,他那一副弦然欲泣的模样说来就来,我差点都扛不住。

“没事,没事的哈,好事多磨嘛,你和我哥还是要经历一些坎坷的。”

拿人手短,我实在是不得不出言安慰,至于哥哥什么的,哪里比得上这空间戒指啊!

“唉,我会等下去的。”空魅暗暗握了握拳头,我不由为我嫂子感到有点担忧。

“对了,你既然拿到了吞金兽便回去吧,我要先走了,族中还有事情等我处理。”

“好的!”得了空间戒指这个大便宜,我也没得寸进尺让他送我回去,美滋滋地点了点头,看到他离开,便也准备回东荒真君那儿,出来这么久,苍桓定是要担心的。

我环视了四周一圈,认了认方向,便驾起云雾往首山矿区行去。

腾云驾雾了一阵之后,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周遭似乎安静得有点过分了。

感知到周围诡异的气氛,我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却听得背后有人说道:“不愧是战神之后,面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还真强。”

我猛然回头,只看到一道年轻的身影凌空而立,那冷厉的面庞,狭长的双眼,赫然是那南荒真君!

南荒真君一现身,我便感觉到周遭的气氛由先前的安静变成了肃杀。

“嘿嘿,真君别来无恙啊?上次海荒一别,小女子对真君甚是想念呢。”

我转过身,撤下云雾,降落在地上。

“哦?”

他玩味地打量了我一眼,淡淡说道:“你这副尊容,还是别想念我的好,也不怕弄得我寝食难安么?”

“你――”

我在背后捏紧了拳头,你死定了,南荒真君,我莒蔹绝对会与你不死不休!

心中虽然气愤,但眼下我到底是处于弱势,口里言不由衷地说道:“能挂念真君是小女子毕生修来的福分。只是不知,真君而今是有何事啊?”

“你我之间的瓜葛,难道你不是心知肚明吗?夺妻之恨,可是不共戴天啊!”

南荒真君一步步朝我走近,我咬了咬牙,索性豁出去了。

“唉哟,你好歹是堂堂南荒真君,掌控一荒之地,自己无能,得不到女孩子的芳心不说,现如今还恬不知耻说什么夺妻之恨。我且问你,谁是你的妻啊?从始至终,都是你自己给自己营造的迷梦吧!”

看到他骤然停下的脚步,我心头不免得意。

蒲柳之姿?这副尊容?呵呵,也让你尝尝被肆意指责的滋味!

我觑了觑他的脸色,却发现他的脸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甚至先前说起“夺妻之恨”,也不见他有什么咬牙切齿的动作。

要说这里面没猫腻,打死我也不相信,他表现得实在太过淡然,淡然得好像他根本不是当事人一样。

“真君啊真君,这男女之事重在两情相悦,可断断强求不来啊!”

愈发察觉到诡异,我倒不敢再在言语上表现得过于激烈了。

“不管怎么说,我和海荒公主的婚事早已是八荒六合皆知之事,你和你哥唱的这一出可是让我颜面扫地啊,你说,我如何能不怨恨啊?”

南荒真君挑了挑眉,眼睛陡然眯了起来,其内闪过一抹抹寒意。

“真君莫非忘了?现在我在元子殿下身边修道,真君若真觉得有什么仇怨要算到小女子头上,不如待我修道期满如何?”

我不得不搬出苍桓来震慑这个看上去有些疯狂的男人,我知道如果只说我是苍桓的侍女,他可能不会在乎,是以才点明了个中情由。

“哦?他莫非看出来你是战神末裔了不成?不过也好,今日我还正想要和这位殿下好生理论一番。看看他是帮理,还是帮亲。”

南荒真君一甩袖袍,竟然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好像十分有恃无恐。

我心底愈发困惑起来,先前在海荒真君府邸,我就感觉到不对劲,海荒真君和南荒真君对待苍桓的态度完全不同。说是一个恭敬,一个倨傲都不为过。

开始我只以为是海荒真君老了,磨灭了志气的缘故,可东荒真君正值富年,还掌握着首山矿区这样的要地,在苍桓面前也是恭敬有加。

偏生只有这南荒真君,资历尚浅,却对苍桓并不是很在乎的样子。他既然能坐稳一荒真君的位置,显然不可能是愚蠢之辈。那么这般作态就是身后有所倚仗了。

难道?莫非?可能?或许?要么,这南荒真君是天帝的私生子?

对于脑袋里冒出的这个念头,我简直是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

哈哈哈!我莒蔹不愧是战神之后,脑子清亮不说,还善于从细节中发现秘密!

都说天帝滥情,这南荒真君肯定是天帝留下的一笔风流债,正是因为天帝在背后给好处,他才能年纪轻轻坐上南荒真君的位置,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何敢对苍桓摆出这不甚在乎的模样。

你看看我,多么厉害啊!简直是八荒六合独一份的智慧星啊!

就在我为自己的推测洋洋得意的时候,那南荒真君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终于来了啊!”

第十二章

南荒真君话音刚落,苍桓便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苍桓!”

我急切切唤了一声,看到他,才觉得心头的不安消散了许多。

“真君何必与一个女子置气?以真君的气量,真要找回场面,也应该去寻阿蔹的哥哥才对。”

苍桓有缩地成寸之能,略略几步便来到我身前,低声关切道:“你没事吧?先前那空族之人没对你如何吧?”

“我没事,可是这南荒真君似乎来意不是那么简单。”我拉了拉苍桓衣袖,觉得南荒真君似乎就是在刻意等苍桓到来。

“殿下此言差矣,此女挟持海荒公主,逼着她嫁与贼人,这般恶劣的行径,想来殿下也不好包庇吧?”

南荒真君依旧没什么恭敬姿态,略带冷意地说道。

“你好生不要脸面!谁说是我挟持了我嫂子,分明是她与我哥情投意合,你不过是个第三者!”

“哦?这姻缘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才是海荒真君选定的女婿,你哥哥不过是个强盗劫匪罢了。”

南荒真君咬定这件事不放,看来是铁了心要对我出手。

苍桓垂下了眼睑,似乎在思索什么。

“殿下,这件事即便闹到尊皇陛下那里我也是占理的一方,现在我要捉拿此女,你应该不会偏帮吧?”

南荒真君的语气突然变得咄咄逼人。

“阿蔹在我座下修道,真君还是先去追回海荒公主再说吧,毕竟海荒公主自己的意愿也不容轻视。”

苍桓摆了摆手,言语之中,已经是摆明了立场。

“对呀,你还是先找到我哥和我嫂子再说吧,若是我嫂子愿意跟你走,那你再来找我清算不晚。父母之命固然重要,但这男女之事,自然要以当事人的意愿为先。”

虽然南荒真君一直再说我嫂子逃婚一事,但我总感觉他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好像是故意要挑起事端,好借着这个由头做些什么。

我心中那种古怪的诡异感又弥散起来,连忙站出来说话,希望他能就此退去,莫要再做纠缠。

可是他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却印证了我心中所想。

他拢了拢袖口,一步步走上前来。

“今日我便要带走此女,待到哪日追回了海荒公主,我自当亲自将此女送还给殿下,顺便向殿下负荆请罪。”

他话一说完,立马就出手了,一道凌厉的掌风直扑我而来。

“放肆!”

苍桓自然要护短,一步跨出,一掌逼退了南荒真君。

“还不速速退去,我今日已经把话说明白了,有我在,谁也不许动阿蔹分毫!”

听到苍桓霸气侧漏的话,我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可是那南荒真君却不肯罢休。

“既然殿下执意包庇贼人,那就休怪我得罪了!”

南荒真君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青铜色泽的大印,一看就是极厉害的法宝。

“南荒真君印!”

看到这玩意儿我便认出来了,当日我哥闯海荒,那海荒真君若不是仰仗他的“海荒真君印”,是断断无法逼退我哥哥的!

相传执掌八荒六合的诸多真君们,都会拥有相对印他属地的一方大印,这印记既是他们权势的象征,更是一件极为高端的法宝,甚至可以调动一荒天地之力对敌。

此处虽非南荒地界,此印发挥不出最强的力量,但苍桓赤手空拳,如何能够应对?

不过苍桓微微摇头,居然迎难而上,徒手去接那南荒真君的攻势。

“殿下,法宝无眼,如今为捉拿贼人,我可顾忌不了殿下的身份了!”

那南荒真君眼底闪过一丝讥诮,似乎是认为苍桓仗着身份,觉得他不敢下死手。

我心中也是万分焦急,岂料那一印之下,苍桓非但徒手接住了南荒真君的攻势,还顺势一拍,将那南荒真君打退了许远。

南荒真君以脚捈地,退出数十米才稳住身形,满眼不可思议地盯着苍桓看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原来是‘圣皮铠甲’,尊皇陛下还真是舍得,连这样的法宝都给了殿下。”

听到“圣皮铠甲”,我眼神一缩。圣人是整个八荒六合最为伟大的存在,这样的存在八荒六合加起来也没有多少。

而这“圣皮铠甲”,则是传说之中,圣人成圣之后留下的遗蜕。

因为是一层皮质,所以这铠甲轻盈无比,而且是全方位无死角的防御,并且对使用者还有强大的加持之力。

至于效果如何,从苍桓一掌就把使出真君印的南荒真君打退这一下,就可以看出端倪。

“看到殿下如此神武,我不禁见猎心喜,不如殿下再接我几招。”

那南荒真君居然还不肯罢休,他双手高举起那真君印,突然天地之间有一股神秘力量向他汇聚而去。

“此地并非南荒,他如何能够调动天地之力?”看到他这样的架势,我觉得十分疑惑。

真君印只有在特定的地方才能调动天地之力对敌,此地是东荒,按理说这南荒真君印应该是无用武之地的。

“太祖三星洞的‘诛圣阵盘’怎么会在你手里?”苍桓看了看周遭,一下便指出关键所在。

“诛圣阵盘?”这东西我虽然不曾听说过,但出自太祖三星洞,而且还号称“诛圣”,想来是个了不得的东西。

“哈哈哈!殿下好眼力,让我看看你能把圣皮铠甲的威力发挥出几成来吧!”

南荒真君一下冲上前来,顿时便与苍桓交起手来。

我在一旁看着,苍桓与南荒真君居然是硬碰硬的打法,苍桓不闪不逼,任由南荒真君的攻击落在他身上,而他则不断出手,想要把南荒真君给擒住。

这圣皮铠甲的防御力果真惊人,硬抗了南荒真君这么多攻势也不曾出问题,只是苍桓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抓住南荒真君。

“砰!”

两人又对撞一下,南荒真君再次被苍桓击退,苍桓却不恋战,回过身来抓住我腾空飞起,不料才飞到半空,我们便被一层光罩挡住。

苍桓一掌拍下,那光罩却只摇晃了几下,并没有要碎裂的样子。

“哈哈哈!诛圣阵盘的阵法岂是这般容易就破去的?殿下还是留下贼人的好!”

南荒真君突然喷出一口血液,洒在那真君印上,真君印的力量猛地提升了一大截,他就手持那大印,一下向我们砸来。

他的攻势太猛烈,苍桓只得把我护在身后,刚要和他硬拼。

这时,阵法笼罩范围之外突然传来一声凤鸣,“唳――”,紧随其后,一只硕大无朋的古炉当空砸下。

苍桓见状,也当即出手,再度拍向那个光罩,和那古炉里应外合之下,这才一下破去阵法,带着我向外跑去。

我回头一看,那古炉和真君印也对撞了一记,把那南荒真君打得狼狈无比地倒飞了出去。

不知飞了多远,苍桓才带着我在一座山头上停了下来。

“阿蔹,你无甚大碍吧?”

甫一落地,苍桓便关心起我来。

“我没事,你呢?”

“无事就好,我身着圣皮铠甲,自然也无碍。”

听得苍桓说他也没事,我这才放下心来,又开口向他致歉,“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傻丫头。”他伸出手揉揉我的头发,“他原是冲着我来的,再说了,我已答应即墨兄要照顾于你,还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我抬头对上他宠溺的目光,不免有些呆了,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吓坏了?”

苍桓见我不说话,眉心微微蹙起,话语中带上了浓浓的关切。

“没有没有。”我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过,刚才是凤凰天女出手相助了吗?”

“不,刚才那个古炉是涅槃古炉的母炉。”

“那是凤凰一族出手相助?”

“不,凤凰一族的涅槃母炉已经遗失多年了,最近并未听闻已经找回。”

闻言,我眉头也皱了起来,空魅饲养吞金兽,南荒真君对苍桓动手,又有神秘人出手相助,其间还牵扯到凤凰一族的圣物,这八荒六合的水,还真不是一般的深。

第十三章

“别蹙眉,这样不好看。”

苍桓伸出手,戳了戳我的眉心,极温和地说道。

“呃――”

听到苍桓的话,我心中诧异的同时又不免得意,原来还是有人能看出我的美貌的。

“对了,那诛圣阵盘又是什么东西啊?”

想起那个举止奇怪的南荒真君,我还是觉得心中疑惑。

听到我的话,苍桓目光一下变得深邃起来,“此物是太祖的至宝,也不知为何会落在南荒真君手里头。”

“太祖至宝?对了,那南荒真君手里还有太祖的‘大千镜’呢!”

此话一出,我登时吓了一跳,莫非,莫非南荒真君背后是那神秘莫测的太祖撑腰?

苍桓的脸色也阴沉下来,不无忧虑地说道:“诛圣阵盘在南荒真君手里还发挥不出多少威力,可是凭他的本事,也是绝对得不到诛圣阵盘的。”

看到苍桓脸上的忧虑,我有些心疼,突然想起来了我新得的空间戒指。

“你看这是什么!”我献宝似的在苍桓眼前晃了晃我手指上的戒指。

“这戒指是何人给的?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突然就带上了别人给的戒指。”

苍桓眼光一闪,语气突然有点责怪之意。

我却没听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得意洋洋地说:“呵呵,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劲儿才要到的!”

听到此话,苍桓脸色一变,似不可置信地说道:“要?要到的?”

看到他震惊的眼光,我不由得愈发兴奋,“是啊,我聪明吧,这东西可好了,我欢喜得不得了呢。”

“是谁?”

苍桓突然扣住我的双肩,语气紧张兮兮。

“你,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终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伸出手覆在他的脑门上,想看看他是不是发烧。

“你别管我,快告诉我,这是谁给的?”

听到他急切的话语,我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找空魅清算,一时之间有些犹豫起来。

要我骗苍桓我是狠不下这颗心的,可若说要我把空魅供出来,我也有些做不到,毕竟他也是因为担心我吃尹婵儿的亏,才会把我抓出来,不然他根本不会暴露身份。

可是他也有可能是找出幕后黑手的一个重要线索,如果不告诉苍桓的话,我们就会一直处于被动地位……

凡此种种,在我脑袋里转来转去,而苍桓双手传来的热量又逼得我快快拿主意,急切之下,我的脸都憋红了。

“原来,原来如此。”

看到我脸上的嫣红,苍桓松开扣在我肩上的手,有些失魂落魄地背过身去。

“呃――”

在我看来一向沉稳的苍桓突然表现得这样怪异,我实在是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

“我拿回了吞金兽的尸身,我们要不要把它交给东荒真君啊?”

我拉了拉苍桓的衣袖,小声征询他的意见。

“也好。”

苍桓并未回头,我和他身下却浮现一片云彩,载着我们飞往首山矿区。

这一路上,我觉得气氛十分压抑,几次想要开口调剂一下,但都没有成功。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那东荒真君一下看到我,连忙凑上来告罪,“莒姑娘,你可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担心坏小仙了。”

“呵呵,真君客气了,我没什么事。”

面对东荒真君热情的表现,我连忙扶住他,不免又和他客套了几句。

“咦?天女殿下怎么不见了?”

我打量一番四周,那尹婵儿还在,凤凰天女却已经不见踪影。

“天女殿下适才感应到了凤凰一族遗失圣物的气息,已经循着感应去了。”

尹婵儿款款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十分热络地说道。

看到她的神情,我虽然觉得虚伪,但未免引起她的疑心,便也没有甩开她的手。

“此番多亏了几位相助,这才能够解决吞金兽这件心腹大患。几位可要在我府邸多住几日,让我设宴好好酬谢几位一番啊!”

到底架不住东荒真君的盛情相邀,我们三个人都留下来参加了他的宴席。

这件事还是让我比较高兴的,毕竟可以吃到许多好东西。

不过苍桓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连尹婵儿多次搭讪都没有理会。

在东荒真君府邸住了几天,那东荒真君又苦着脸来了。

“殿下啊!这,小仙有罪啊!”

我发现这东荒真君哭诉起来确实极为富有感染力,他哭丧着脸一说话,整个大殿的气氛就沉郁了下来。

“真君有话就直说吧,又如何了?”

苍桓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示意他说下去。

我看了看苍桓,心底十分纳闷儿,幕后黑手之事既然严重到让你郁郁寡欢,但你不去追查,在这儿喝闷酒是什么道理啊?

“殿下!刚才冶炼师报告说,黑金连云矿的数量还不足以交差啊!”

“什么?”我觉得十分惊讶,吞金兽一事处理得可谓十分及时,而苍桓在前头开路,东荒真君跟在后面应该也捡了不少便宜,怎的这黑金连云矿还供应不上?

“老夫昨日接到荒天关传来的消息,说近年来荒天关战事频繁,这一次还需要黑金连云矿修补荒天关的城墙,所以这才出现这样窘迫的状况啊!”

东荒真君的话让我明白过来,难怪他要留我们在这里小住,一方面是不想失了礼数,另一方面就是等冶炼师的统计结果出来,要是出了问题,就可以让我们去帮他开矿啊!

“真君这里难道没有存货吗?”

闻言,尹婵儿皱了皱眉,出言问道。

“尹姑娘有所不知,三千年前,战神大人到我这儿,把这么多年的存货都提走了啊!”

听到东荒真君的话,我心头一跳,战神先祖要这么多黑金连云矿做甚?

“黑金连云矿是何等重要的战略物资,你为什么尽数让战神提走?他可有说出缘由?”尹婵儿显然对有关先祖的事十分感兴趣,连忙问道。

“那倒没有,只是战神身份尊崇,并且是用他的至宝‘战神凯’与我进行的等价交换,在规矩上是没错的!只是小仙也料不到,会有吞金兽一事啊!”

经由东荒真君这样一说,尹婵儿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一时倒不好问些什么了。

“那依真君之见,该要如何才好?”

苍桓倒是十分务实,没有再追究过往之事,而是问起了解决方案。

他一下也看出了东荒真君的狡猾之处,他既然跑上前来哭诉,想必心里头已经有了主意。

“这个,不知殿下此番前去相救莒姑娘,可否追回了吞金兽的尸身?”

“那尸身在我这儿!”

我举起手,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那个封印着吞金兽的水晶球,只是不知道如何将吞金兽释放出来,一时间有些尴尬。

“空间戒指?”尹婵儿站起身来,“此兽本是为一名空族族人盗走,就连莒姑娘也被一并抓去,莒姑娘被殿下救回,身上怎么突然多出来个空间戒指啊?”

听到尹婵儿的话,我心下一紧,当即说道:“这戒指是殿下从那贼人手上抢过来的,是我见它有些新奇,殿下才让我戴在手上的。”

苍桓晦暗地瞥了我一眼,迎着尹婵儿的目光点了点头。

“原是殿下神武,倒是小女子多心了。”尹婵儿又坐了回去,没再说话。

“太好了,有了这吞金兽尸身就好办了。”

东荒真君很明显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小仙听闻太祖的七弟子可以在吞金兽的尸身里面提炼出它生前吸食的矿石,有了此兽的尸体,小仙就可以去求那位大人出手,这样一来,虽然数量上无法全部满足,但到底不至于空缺太多。”

东荒真君说着就要把吞金兽尸身取走,苍桓却抬手制止了他。

“我正准备去太祖三星洞拜访一番,这件事就交由我去做吧。真君还是在此多做调遣,抓紧时间开采黑金连云矿为好。”

“如此,小仙就多谢殿下了!”

第十四章

“殿下,我此番出来,原是为了游历八荒六合,这次就不同殿下同去三星洞了。”

我看了尹婵儿一眼,觉得有些疑惑,她居然不准备缠着苍桓了?

苍桓点了点头,也没多说话,只是嘱咐我收好水晶球,即刻动身前往太祖三星洞。

从东荒真君府出来,苍桓还是一副冷凄凄的模样,我心中有鬼,一时也不好开口说话。

我们就这样互相僵持着,大眼瞪小眼,说不出来的别扭。

这一日我们经过一座山头,那上面合欢花开得正好,我眼前一亮,忙叫苍桓停下,准备与他去赏一下花。

苍桓看了我一眼,也没拒绝,就只闷闷地降落在那里,自顾自掏出在东荒真君那儿取来的酒自斟自饮。

我一把抢过他的酒壶,有些不高兴地说:“你这是怎么了?艳阳高照的大白天喝什么酒啊?”

“别闹,阿蔹,把酒壶给我。”

“不给,你看这儿的合欢开得多好啊,你

就不能仔细欣赏一下大自然的美景么?”

“合欢此花,当要两情相悦之人才能赏得出意境,你该另寻他人才是。”

他斜斜地依靠在一株合欢树上,阳光穿过稀碎的合欢花瓣洒在他身上,给他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可他说出的话虽然随意,但却让我莫名心酸,这样漫不经心地说出这样的话,让我不由得暗嘲一句自个儿自作多情。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憋了好久,只说出一句,“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还是速速赶去太祖三星洞吧,早日解决吞金兽一事才是正道。”

我尽量让我的话听起来正常一些,苍桓抬起头看向我,我却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没再说话,驾起云雾便继续赶路。这一去,我与他之间便再无赘言。

太祖三星洞所在的太祖域类似于凤凰一族的悬空山,也是一个独立于八荒六合之外的界域。

我们来到太祖域后,苍桓便直奔三星洞而去,到了之后,他让我在外面等他,他要去拜谒一下友人。

我也没多说话,乖巧地落到地上。

他到底有些不放心,又叮嘱了几句,诸如要我小心之类的话,这才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头落寞,百无聊赖地坐在原地,拿手撑着下巴发呆。

我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对苍桓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从一开始在海荒府邸把他当成救命稻草,到后来在小树林里觉得他有某种恶趣味,再后来被他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对他产生了依赖,相处久了又被他的优秀打动,心生仰慕。

最要命的是,苍桓那张脸实在是让我动心,即便就只是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更不消说发生更多的什么了……

听到苍桓那句“合欢花只有两情相悦之人才赏得出意境,你还是另寻他人的好”,我突然就有种失落之感,难不成他对我来说已经如此重要了?我们才相处多久啊?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肩膀突然被一个人拍了一下。

“喂!你是谁啊?怎么坐在我的地盘上!”

我回头一看,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正盯着我看,说话的声音虽然奶声奶气,但说出的话却老气横秋。

“什么你的地盘,这儿不是太祖域吗?难不成你还敢在太祖眼皮子底下占山为王?”

见这娃娃身穿一身道袍,头发胡乱总了两个角,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端是可爱,再加上那肉嘟嘟的小脸,我一下就生出了逗弄的心思。

“你个小娃娃,人小鬼大,这些个痞气的话是随谁学的?”我一把捏住他的脸,顺势揉了揉,哎!手感还真好,嫩嫩的,光滑如缎。

“你放手!你快放手,你居然敢对贫道这般无礼!”

小娃娃闹腾起来,力气还挺大,我不得不又伸出一只手,捏住他另一边脸,这才把他给固定住。

“哟呵,穿了道袍就装牛鼻子了?你这小小年纪能知道些什么,不会是被太祖门徒骗来的吧?”

“你这小女娃!”

奶娃气结,那手指指着我。

“啧啧,你自己都是个小娃娃,还说我是小女娃,还不快叫姐姐!”

“你休想!贫道绝不会认贼做姐!”

“你还挺倔强,我怎么就成了贼了?”

“你擅闯太祖域,还这样羞辱贫道,难道还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看到小娃娃涨得通红的小脸蛋儿,我只觉得十分可爱,对他话里的指责也不甚在意。

我松开他的手,懒洋洋地说道:“谁说我擅闯太祖域了?我可是跟着尊皇元子殿下来拜谒太祖大人的,再说了,我不就捏你两下吗?这算是哪门子大奸大恶?”

“你说你是跟着元子殿下来的,有何证据?而今元子殿下身在何处啊?”

小娃娃逃得我的魔爪,故作疾言厉色的模样让我不禁笑了出来。

“你呀你,小小年纪干嘛要装得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这样不累吗?我跟你说哦,你以后就跟在姐姐身边,姐姐保证你的日子会比做道士过得潇洒!”

我拍了拍胸脯,一下忍不住又捏了他一把。

“你放手!你个女魔头!”

他一下打开我的手,指着我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元子殿下如今何在啊?”

听他这么一问,我顿时语塞,苍桓只说他去拜谒友人,却不曾告诉我他友人的具体名讳和住处。

“好呀!你以为你随便编出一个谎言就可以瞒过贫道吗?你擅闯太祖域,该当何罪!”

我被他喝问得无话可说,只得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恶狠狠地说:“你休要声张!再多说废话,小心我把你拐去卖了!”

“哼!贫道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哪里会受你这个魔女胁迫!”小娃娃自以为吃定了我,竟然双手叉腰,弄出一副“老子很牛掰”的模样。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一下双手齐出,捏住他两边脸蛋儿。

“疼疼疼!快放开我!”

“小鬼!只要你承认我不是擅闯太祖域,而是跟随元子殿下而来,我就放过你。”

“这不可能!”

“嗯?”

“疼疼疼!我答应你!”

稍一用力,这小鬼就告饶了。

“本就该这样嘛!长的这么可爱,整天卖萌就可以了,干嘛要做小大人呢?”

我一下把他松开,他立马大喊:“来人啊!有人擅闯太祖域啦!她还要挟持贫道啊!”

“喂!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我连忙捂住他的嘴,不料他竟然咬我一口。

“你这小鬼头,居然还敢咬我?”

我用另外一只手揪住他的脸,厉声说道:“再咬?再咬我就用力拧你的脸啦!”

他立马松开口,只用一副无辜的眼神看着我,我本也就只是和他闹着玩儿,当然不会太用力,只是这个小鬼,轻轻捏他的脸就哇哇大叫,怕疼得很。

“这次可说好了,不许再反悔!”

他点点头,我这才拿开捂住他嘴的手。

这次他没再做出过激的举动,只是用一种很不爽的眼神望着我。

看到他这副气鼓鼓的样子,我便从空间戒指里拿出几块样式好看的糕点逗他。

“想吃不想吃?”

第十五章

他的眼睛一下亮了,咽了咽口水,点头又立马摇头。

小样!

看到他犹豫,我立马塞了一块在我嘴里,边吃还边做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真好吃呀!这可是真君府邸里的珍品,难得可以尝到的美味啊!”

那小鬼舔了舔手指,突然一把从我手里夺过点心,一下全塞进嘴里。

“喂喂!你这小鬼怎么这样啊!居然抢我东西!”

“不是你自己要给我吃的吗?谁抢了?”

他一边吃还一边用模糊不清的声音和我争辩,终于一下呛了个半死。

“咳咳!咳咳!”

看到他涨红的脸色,我不由觉得又好笑又心疼,又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壶酒,递给了他。

他一把接过,往嘴里灌了一大半。

“喂!这可是酒啊!你不可以喝太多的!”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急忙把酒从他手里夺走。

“小气!不就是一点酒嘛!我还看不上你那劣质的梨花酿呢!”

“你这个小鬼头,居然还知道这是梨花酿?”我有点惊异于这个小鬼的酒量,一连灌下那么多,既没有被辣得咳嗽,又没有半分不适。

“你不会是个小酒鬼吧?你是谁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学了喝酒?”

“你才小鬼呢!我的年纪比你爹妈加起来都大!”

“讨打,你懂不懂礼貌啊?”

我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有些鄙视的看着他。

“切!”他对我的鄙视毫不在意,只是盯着我手里的酒咽口水。

“喲,你不是说看不上我这劣质的梨花酿么?怎么,还想喝?”

我举起酒壶,在他面前晃了晃,“来,叫声姐姐,姐姐就把它给你!”

“你休想!我还不至于为了一壶酒失了骨气!”

我本以为这一声“姐姐”是手到擒来,谁知这小鬼却断然拒绝,我不禁高看了这小家伙一眼。

他看了看我,摸了摸鼻头,许是吃人嘴软?他居然主动和我说:“喂,看在你请我吃点心的份儿上,你就跟在我身后去参加一个宴席吧!包你吃到让你终生难忘的美味!”

说到“美味”二字,他还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一副向往的神情。

“宴席?什么宴席啊?谁的宴席?能有我手上的糕点美味吗?我这些东西可是从东荒真君府拿来的!”

看到我不相信,他顿时急了眼,“就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倒霉孩子才会把食神和东荒真君府里的那些酒囊饭袋相比!食神的厨艺比他们可不知好到哪儿去了!”

“拉倒吧,真要有食神宴会,那也轮不到你我呀。”

我被他说得来了兴致,但显然不太相信他,敢以“食神”二字为称号,想来那人应该是有真本事吧,这个小鬼头哪儿有机会成为她的座上宾。

“嘿嘿,只要你跟着我走,保管没人敢拦你!”

小鬼这下又神气起来,抬首挺胸,背剪双手,一时间还真有点高人气派。

“那好,姑且信你一回,倘若到了食神宴席,你和我被赶了出来,你可要小心你的小脸蛋儿!”

“没问题!”

据这小鬼所说,食神这一次在北荒猎取了一头巨兽,据传那头巨兽肉质鲜美,食神准备以那兽的肉为原材料,做出一道大菜,以此宴请八荒六合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可告诉你,食神轻易是不下厨的。她早已经过了需要通过做菜来提升自己名气的时候了,她而今一门心思研究新菜谱,就连天帝寿宴,也只是让她的大弟子前往办席,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可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吃到她做的菜了!”

小鬼走在前头,一边走一边说话,大有一副指点后辈晚生的感觉。

我不得不强忍住笑意,看他做出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心中却也对食神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对了,忘说了,未免苍桓担心,我留了个信儿在刚开始的地方,为此还被小鬼嘲弄为“做戏做全套”。

虽然我觉得苍桓应该也在受邀之列,但这样难得的盛宴,他应该带他的红颜知己去才对,我还是别留在他身边碍眼了吧。

我当然是不相信小鬼头能收到邀请的,但是我觉得他这样胸有成竹,应该是家中有大人在那里,跟着他走,应该不至于被赶出来。

不过我错了,因为我们直接被拦在了大门外。

“哪里来的痴妇傻儿!居然敢擅闯食神府邸!”

看门的金甲神将指着我和小鬼头,嫌弃的姿态溢于言表。

“你!你快把你家主人叫出来!你这没有眼力价的奴才,居然敢这样说贫道?”

看到小鬼头一副要和金甲神将干起来的模样,我实在是觉得赧然,我是哪里出了问题,居然信了这小鬼的邪?

越来越多的宾客注意到了我们两个,我只觉得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连忙拉住小鬼头,强行把他拉到了无人的地方。

“你别拉着我!我一定要和这个没眼力的东西理论理论,太可气了!居然骂我是傻儿!”

看到他一副胡搅蛮缠的样子,我忍不住敲了他脑袋一下。

“行了!你还嫌丢脸丢得不够?你不是信誓旦旦说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去的吗?现在被人挡在门口不说,还挨了骂,你难道还想要闹腾?非等着别人把你打出来才肯干休?”

“你!你到底和谁一边儿的?干嘛偏帮那个人啊!”

小鬼头气得发抖,拿手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以手扶额,深感自己错得离谱。

“那你还能怎么办?这要是再去找金甲神将,他非得揍我们两个不可。”

“哼!就凭那个五大三粗的傻子还拦不住我!”

看到小鬼牛气哄哄的样子,我可是打定主意不相信他了,转身便准备离开。

“哎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跟我来啊,我保证你可以进去!”

小鬼从后面拉住我的手,不肯让我走。

“我这儿有隐身符两张,凭这两张符篆我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去!”

“进去了又能如何?”看到小鬼手上的两张破破烂烂的符篆,我伸出手指把它们捻起,实在是觉得没有什么可信度。

“这你就不懂了吧,只要能从大门进去,里面的侍女就不会再怀疑你的身份,到时候所有的菜式都有你的一份。”

第十六章

“行了,还是收拾收拾回家吧,这次宴席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我拍了拍他的脸,准备回到原地去等苍桓。

“不行!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食神宴席啊!错过了这次,下次保不齐是什么时候了!”

“照你这样说,那门口的金甲神将是本次食神宴席唯一一个关卡?”

“不错!”

我气得敲了敲小鬼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道:“既然食神放心要他一个把守大门,他定然本事极高,就你这两张破破烂烂的符篆能瞒过他?”

“那就是你见识鄙陋了,以贫道的本事,岂是小小一个金甲神将所能比拟的?你只管放心,我们一定可以进得去!”

小鬼昂头说这句话的样子十分傲娇,说罢也不管我什么反应,自己便把符篆往身上一贴。

“怎么样?还看得到我吗?”

小鬼在我眼前转了转,我刚要嘲笑他那可笑的“隐身符”,怎料他的身形居然真的渐渐消失不见。

“快贴上啊!食神宴都要开始了!”

小鬼的身形隐没,但声音还在不断传来,我顿时举起手中的隐身符看了又看,最终选择相信小鬼。

我敢保证,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我和小鬼一前一后走近食神府的大门,那个凶恶的金甲神将还是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每位宾客的请帖,我觉得我们如果再次被发现,绝对会被打个半死!

最主要的是,连这张脸也会一并丢尽的!

就在我屏住呼吸走到大门口时,那小鬼居然还跑到金甲神将跟前做了个鬼脸!

我吓了一跳,幸好那神将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我放下心来,但还是拉着小鬼快步跑进了食神府中。

整个食神府雕梁画栋,做得跟个园林似的,处处有花,入目有草,走不了几步还可以看到假山和溪水,只这住处,就能看出食神绝对是个有涵养的人。

这样,即便被发现了,应该也不会被教训得很惨吧?

“喂!想什么呢!还不快找个无人处,把隐身符撕下来,待会儿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出现在宴席上了,不用这样鬼鬼祟祟的!”

小鬼推了我一把,拉着我找了个弯弯绕绕处,一把撕下我和他身上的隐身符。

说来这符篆也是神妙,旁人看不见我们,但是我和他却能彼此看得清清楚楚。

“呼――小样!不让我进来?看我不把食神宴吃得干干净净!”

小鬼叉着腰,对着大门口的方向又发泄了一通,才又背剪双手,摆出一副高人姿态,大摇大摆地走在食神府中。

我看了看左右的侍女,一个个都水灵得出奇。见了我和小鬼还纷纷施礼,想来应该是不会有事。

这样我也就不再畏畏缩缩,看到哪儿有摆好的东西便抓起来吃,这一吃,立马就见出这次宴会的档次来了。

这食神随意摆出来的糕点酒水就比东荒真君精心待客的东西要好上不少,可想而知稍后的那场盛宴该有多么美味,想来就很期待!

“别太贪嘴了,留着点肚子等候接下来的饕餮盛宴吧,现在吃饱了,待会儿你不得哭死?”

小鬼用他那黑葡萄一般的眼睛斜睥了我一眼,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呜呜呜。”我一边往口里塞东西,一边准备反击,却见到人流突然往大门口行去,还听得什么“元子殿下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的话语。

我心下一愣,抬头望去,苍桓一身玄衣,泠然而立,只消往那儿一站,便自有夺人眼球的魅力,那是他所特有的气度。

我怔然地望着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眼睛乱瞟之下,很快发现,他身旁还站着一位明艳无方,姿容姝丽的白衣女子。

他们两并袂而来,站在一起交谈甚欢,平白刺了我的眼。

我正想着要不要躲躲,免得被他发现,便就再也难以抑制想哭的欲望。

“快快,快找个地儿躲一躲!”

身后的小鬼倒比我还慌张,拉着我的衣角,把我拖到一个较僻静的角落。

我看到一直以来一副“天上地下,老子最大”模样的小鬼露出这般慌张的神情,不禁疑惑:“你这是怎么啦?”

小鬼狠狠地咽了咽口水,极为郑重的拉着我的手说道:“你千万要记住,绝对不能让刚刚你看到的那个女人发现我,不然我就惨了!”

“那人是谁啊?看上去温婉沉静得很,怎么你倒对她畏若蛇蝎?”

我看看小鬼,又看看苍桓身边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想不明白小鬼为什么要这样惧怕于她。

“哎呀,你不用管这么多,反正你不许让我被她发现,不然我就把你擅闯太祖域的事情供出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啧啧,你还想威胁我?”我敲了敲小鬼的脑袋,指着苍桓说道:“看见那边那位没有?那就是元子殿下,我就是和他一起进入这太祖域的。”

“少吹牛了,你真要认识元子殿下,你去同他相认啊!我看人家不臊死你!”

小鬼瘪了瘪嘴,一脸的不相信。

“你!”

若是放在往常,我自然会跑到苍桓身边去,但我们最近的相处不是出了点问题嘛,再加上他身边还有一个那样美丽的女子,我怎么也不愿意再凑上去。

小鬼见我语塞,一屁股在宴席上坐了下来,还不忘说道:“没话说了吧?别老想着拿殿下的名头去招摇撞骗,你也就是遇上了心地善良的我,换作别人,早就把你扣下来,押到殿下面前去领赏咯!”

我被他大大咧咧的样子气得牙痒痒,但到底无话可说,挨着他坐了下来。

我又向苍桓那边看去,只见到来往的宾客如众星拱月般拥着他们二人走到贵客席前就座。

不一会儿,仙乐便飘然响起,众仙家都依照各自的身份地位寻了个合适的席位坐下,一时间推杯交盏,好不热闹。

我和小鬼看上去也不像顶尊贵的神仙,所幸坐的地界比较偏远,倒也没人来和我们说尊卑有别的大道理。

我心情不佳,拿起桌上的酒壶便自斟自饮,真别说,这食神确实是个活得特别精致的神仙,这场盛宴,从整体到细节都挑不出任何错处。

身边的小鬼见我一个人喝闷酒,便夺过我的酒壶,给他自己倒上一杯,状似无意地问道:“哎,我说,你不是暗恋人家元子殿下吧?”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被喉间的酒水呛了个半死,咳嗽半天才反问道:“你这是打哪儿看出来的?”

小鬼紧张兮兮地瞥了苍桓身旁的女子一眼,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他才说道:“自从那位殿下进来开始你就盯着那个方向看个不停,而且你还不断臆想自己和元子殿下关系亲密,这不是暗恋是什么?”

“你胡说!什么叫臆想和他关系亲密?本就是他带我来太祖域的好不好?”

我只觉得羞赧难堪,忍不住反驳,却听得仙乐骤然一停。

“完了!难道我声音太大,成了全场的焦点人物?”

第十七章

我正要去敲小鬼脑袋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只觉得所有人都在望着我,我背对着苍桓方向,半天不敢有所动作。

“哈哈哈,原来是九殿下来了,食神好大的面子!竟把两位殿下都给请来了!”

一位须发皆白,看上去就很仙风道骨的老神仙首先站起身来,出言欢迎那个新来的客人。

紧随其后,所有人都开启了恭维模式。

我做贼似的朝周围望了望,确认仙乐不是为我而停,这才把悬在半空之中的手敲到了小鬼头上。

搞什么鬼!闹了半天不是因为我声音太大啊,真真是吓死我了。

“喂,你干什么!”

小鬼揉了揉脑袋,对我的行为颇为不满。

我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循着众仙家的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白衣男子正步入席间。

要怎么形容这位大家口中的“九殿下”呢?我只能说,他的样貌已不是凡尘俗语所能修饰的了。

他的气度,是一种空灵的美,即便是迎着众多的恭维与喧嚣,都不沾染半点凡俗。

正所谓“出淤泥而不染”,说的正是他这样的人儿。

苍桓的好看,多少带着一些尊贵的感觉,让人看着便觉得他是世上的主角,而对着我的时候,他又十分温和,给人如沐春风之感,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但这九殿下却给我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距离感,就好像他遗世而立,下一刻就要乘风而去一般,是这样的高雅而又圣洁。

他行至席间,对着苍桓微微点头,苍桓也还以微笑。值得一提的是,苍桓身边的那位女子也只是点头向他示意,并没有旁人的那种恭敬。

那九殿下与众人见过礼,正准备朝他的席位走去。

却只听得背后传来一声:“殿下!”

我循声望去,只见又是一个白衣男子衣袂飘飘而来,他同样是身材修长,那张脸更是犹如刀削斧凿一般,有种立体的硬朗感。

难道这些美男子都是吃出来的吗?怎么一个个上赶着来参加食神的宴席?

九殿下回过身,微微欠身,与那人见礼,道了一句:“道友。”

那人也是回礼,拱手说道:“殿下。”

我看着两人四目相对,心中没来由地觉得,这难道不是夫妻对拜的架势么?

“哎呀呀,怎么连他也来了!流年不利,真是流年不利,早知我就不来搅和这一场宴席了。”

我正盯着那两个人看,想要进一步看出端倪,只听得耳边传来小鬼的低声嘀咕。

“你这小鬼,一个人在嘟囔些什么啊?”

我看了看神色古怪的小鬼,觉得他有些神神叨叨,不由得探了探他的耳根,听即墨说,看一个人发没发烧,摸这个地方最准确,上次摸苍桓的额头,我什么也没摸出来,真是不听即墨言,吃亏在眼前。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还是安分点吧,快点吃完快点离开。”

小鬼扒开我的手,低下头,一副鸵鸟模样,生怕被人看到。

我眨了眨眼睛,知道从小鬼嘴里问不出什么,当下也就不再管他,再度看向中央。

后来的那位白衣男子对着苍桓拱了拱手,又对着他身边的女子喊了句:“师姐!”

那女子含笑点头,回了一句,“师弟。”

看到这一幕,我用力眨巴眨巴了眼睛,看向身边的小鬼,难道他和这两位有什么关联不成?

只是这师弟师姐喊得这般亲热,他们到底出自谁人门下?

太祖!

这两个字突然闯进我脑海,能和苍桓和那天帝家的九殿下平起平坐,恐怕只有那神秘莫测的太祖的九个亲传弟子才有资格。

我又一次看了看小鬼,他身穿道袍,又能拿出隐身符那样的符篆,只为混吃混喝,这样想来,他的身份,肯定也十分不简单啊!

虽然我对小鬼的身份极其好奇,但我也没有强行逼问于他,这要是不小心弄出大的动静,我可拉不下这个脸面。

我和他都乖乖地坐在原地,酒也不喝,糕点也不吃,把双手安安分分地放在膝盖儿上,活像是话本子里的私塾学生。

不一会儿,宴席又热闹起来,仙乐也再次奏响,一个个身姿曼妙的侍女托着托盘开始上菜,这虽不是主菜,但隔老远就闻得到一股子沁人的香味儿。

待得菜一上桌,我仔细一看,那光华和色泽搭配得极好,只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我实在忍不住夹起来一块儿肉片递进嘴里,那滋味儿!简直无法描述,我差点儿把自己的舌头都给咬掉!

我偷偷看了别人一眼,果不其然,每一位都沉醉在这美味佳肴中,连赶着跟苍桓和九殿下攀关系的声音都停了。

这宴席一开始,全场便静得连根针儿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断断没有别处宴席那种吵闹非凡的场面。

我不得不承认,这食神的厨艺着实了不得,众人只消一尝这些菜肴,便都没有做其他事情的心力了。

至于咽口水,或者嚼菜嚼出“吧/唧/吧/唧”的声音,在座的都是食神挑选过的高级食客,自然不会做出这样失态的行为来。

而我和小鬼嘛,鉴于各自都有顾忌,自然也是极为克制,不敢僭越分毫。

尽管如此,我也觉得不虚此行,能尝到这样的美味,也不枉我此前的坐立不安了。

过了没多久,仙乐又一次停了下来,只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出现在宴席正中央,她一身厨娘打扮,面容精致得像一个瓷娃娃。

“食神大人!”

从美食中回过神来的仙家看到那个女子,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就这一下,大家都回过味来,纷纷站起身赞扬这食神厨艺惊人,业已臻至出神入化之境。

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人,心下不禁佩服,一个女子能把厨艺发扬光大至如此地步,确实是了不起!

不过,听闻她已经不问世事,连天帝和尊皇的宴饮都不再打理,此番若不是研究出了新菜式,想来也不会宴请众仙家,可是,缘何天帝那么大一家子只来了一个人呢?

“不用惊讶,荒天关战事告急,那些位高权重的大神都已经赶赴天帝宫,想要商量出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要不然,今天这里坐着的恐怕还大有人在。”

小鬼一眼看出来我的疑惑,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九殿下还在这儿?”

“听说这个九殿下并不受宠,手里没有兵马,而且他本人也不醉心于权势,所以一直是游手好闲,这才没有参与到那一场盛会中去。”

“再说了,食神可不会宴请那些舌头大条,不懂品鉴的人来参加食神宴。”

小鬼似乎对天下大势和食神品性十分了解,这般说出口,竟像倒豆子一样熟稔。

“难道说,天帝邀请太祖前去九重天上论道,其实也是为了荒天关之事?”

“嗯?你还知道这等秘辛?”

这会轮到小鬼惊讶了,有些惊讶地看向我。

“我也是听尹婵儿说的,那个老妖婆,你可认得?”

“老妖婆?哈哈哈!说得真好!她可不就是个老妖婆么,还天天装嫩。”

小鬼突然捧腹大笑起来,言语之间对尹婵儿也颇有不满。

“你认得她?”我像是一下找到了知音,拉着小鬼头问道。

“认得,她不就是一只偷听太祖讲道而得道的银蝉么,修了个半吊子的长生法就得意洋洋,八荒六合满大街地炫耀!”

“对对对!她就是一只银蝉,我看她那副样子就很不爽,她还天天说她是太祖的记名弟子!”

“少听她在外面招摇撞骗!昔年太祖在一棵银杏树下讲长生法,那尹婵儿藏在树上偷听了去,修成人形之后便一直在外面顶着太祖记名弟子的名头乱跑,其实太祖从来没认过她!”小鬼眼底极为不屑,似乎和尹婵儿有过仇怨。

第十八章

“我听说太祖的记名弟子这一名头可是不能乱用的,照你这么说,她在外面招摇撞骗这么多年,而且还开坛授课,弘扬她那什么长生法,怎么也没人追究?”

小鬼虽然言之凿凿,但是我还是察觉出问题所在。

“呃――哎呀,太祖仁慈,听到这些传闻之后,他也没说要追究。”

小鬼一副极懊恼的模样,就差捶胸顿足了。

“得了吧!”

听他这样一说,我一时觉得哑了火,焉焉说道:“太祖都没说什么,这不就是默认了吗?你一个人在这里义愤填膺干嘛。”

“你!哎!我!”

他气得不行,想说什么,又实在说不出什么,一时气得别过头去,懒得再说。

“好啦好啦,别为那个老妖婆生气了,这食神出现了,想来大菜就要上桌了,还是消消气准备享受吧!”

看到小鬼气急败坏的样子,我不由得出言劝解,何必为了尹婵儿这个不值得的人气坏了自己?

“也对,先别说话,让我们看看这食神要搞些什么把戏。”

小鬼长舒了一口气,把目光放到了食神身上,我也点了点头,看向场中。

那食神身材虽然娇小,但却气场十足,只见她压了压手,全场便又安静下来。

“半个月前,本神在北荒大地上猎杀了一头巨兽,我见此兽素常以绛珠仙草和斑角羚羊为食,便知此兽肉质必定鲜美。我一时欣喜,决定研发出一道崭新的菜式。”

说道此处,全场人都紧紧盯向食神。

食神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接着说道:“我经过数日冥思苦想,终于想出来处理此兽的方法,而后又花了三天时间,终于于今日将这道菜肴烹制了出来。特请各位仙友代为品鉴!”

那食神拍拍手,身后一队侍女鱼贯而出,各自手中都捧着汤钵,其上钵盖盖得紧紧的,似乎一打开就会冲出五彩光华一般。

侍女们将汤钵依次放置在桌上,越是尊贵的席位,那汤钵便越大,可是即便在场宾客众多,而我和小鬼又坐得靠后,但放在我和他身前的汤钵也有人头大小。

在汤钵边儿上,那侍女还放了一个酒壶一样的东西和一篮子青菜,也不知那壶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真是势利眼,就不能均分么?居然还分出大小,就这么一点儿,怎么够吃啊!”

小鬼看了看汤钵,心中十分不满。

我捏了捏他的脸,没好气地说道:“知足吧你!我和你可是混进来的,能吃到就该千恩万谢了,还计较什么多少啊!”

“没志气!”

小鬼摇了摇头,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不过,大家为什么不动筷啊?”

我看了看四周,每个人桌面上都已经放好了汤钵,但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开吃,心下不免疑惑。

“你不懂!这食神办宴席有一个规矩,这压轴的菜啊,在开始吃之前都要先讲解一下此菜的做法,这之后才能开吃。”

“还有这样的规矩?这食神这样的做法未免太沽名钓誉了吧。”

我看了看脸色淡然的食神,实在看不出来,她竟这样在乎名利么?

“食神一心只知道做菜,心思最多也就是花在如何保住食神这个称号上,肚子里哪儿有这些花花肠子,这都是她那个油嘴滑舌的大弟子鼓捣出来的规矩,就连讲说这菜式的做法,也是由那小子代为诉说的!”

提起食神大弟子,小鬼似乎也有点不满,我倒是发觉,这小家伙虽然年幼,但却见闻广博,不仅如此,他似乎还有些愤世嫉俗,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也不顺眼。

我撅了撅嘴,没再说话,果不其然,那食神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站了出来。

“各位仙友!此道‘火钵’是家师新研发出来的菜式,今天就由我来为大家讲解一下这道菜肴的做法!”

我看了看眼前的汤钵,戳了戳一旁的小鬼,低声问道:“这不就是一点汤汤水水么?也称得上新菜式?”

“呵呵,你摸摸那钵底看看。”

小鬼似乎看出来了什么,指了指钵底,要我去摸上一摸。

我伸手一摸,那钵底居然是滚烫的!和生着一团火一样,绝对不是正常汤水能有的温度。

我觉得十分新奇,看向小鬼,却不想场中已有人发问。

“这汤钵的原材料可是‘火玉’,这火玉只要碰上了水,就会持续发出高温,就像把汤水放在火上炙烤一般。难道这道菜是一边吃一边煮的吗?”

“东阳仙君好眼力!”

那食神大弟子看了说话的白发男子一眼,不由出言赞到。

“这――”

此话一出,众仙家不免有些惊异,这菜哪儿有一边烹煮一边吃的?

“各位仙友稍安勿躁,听我细细到来。”

那食神大弟子绝对是一个掌控气氛的高手,就这几句话便见出来非同一般的功底。

“此菜正是我师尊研发出来的崭新菜式,名唤‘火钵’,此菜就是要一边烹煮一边食用,诸位身前的青菜正可以随着心意下入钵中,只消烫上一烫,即可使用。而那壶里装的,正是用那头巨兽的胫骨熬炼出来的浓汤,一旦钵中汤水被烘干,大家就可以自行加汤!”

“这,这简直闻所未闻啊!”

“是啊,我听说烹制美食最重要的是就是火候,这一顿乱煮,煮出来的东西岂能入口?”

“就是啊!好端端的火玉居然就这样用来糟蹋!”

食神大弟子话音一落,众仙家就开始议论纷纷,我坐在里头听着,好像没几个人看好食神的这道新菜式,心里禁不住疑惑。

“你是不是觉得,名满八荒六合的食神遭到这么多人的质疑很件奇怪的事儿?”

小鬼用手托住下巴,好整以暇地同我说话。

“是啊,不是说食神声望极高么?可怎么她研发出来的这个火钵受到这么多质疑?”

“呵呵,原因有两点。”

小鬼头伸出两根手指,十分戏谑地说道:“其一,这火钵是前所未有的新东西,人们对一个新出现的事物心中难免存有疑虑。”

“可是,一般人做出的新东西确实会遭人疑虑,但那些素来不凡之人鼓捣出的新玩意儿不应该被赞想法新颖,独出心裁么?”

“这就需要第二点原因来解释了。这些年食神深居简出,她的大弟子代替她在八荒六合办席,已经赢得了极大的名声,甚至很多人都觉得他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估计现在很多人认为,食神举办这一次宴席,为的就是给自己正名,想要告诉八荒六合所有人,她才是真正的食神。”

“所以,你的意思是?”

听到小鬼的分析,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我的意思是,在场大多数人觉得食神根本不可能做出比她大弟子更好的菜来,所以这才铤而走险,弄出来一个火钵。”

小鬼屈起食指,不断叩击着桌面,笃定地说道:“正因为大家都觉得食神是别无选择,只好出其不意,想要靠火钵这个新鲜玩意儿哗众取宠,所以才没有人看好她。”

闻言,我不禁哑然,真没想到吃餐饭都能牵扯出这么多风波。可我没想到的是,这场大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不管小鬼的分析有无道理,在场的人还是很快安静了下来,静候食神大弟子的下文。

第十九章

只听他朗声说道:“此兽的分解由我师尊亲自操刀,刀刀都顺着此兽的肌理空隙而下,绝不会影响丝毫肉质。而为保证此兽的骨头精华不流失,我师尊特地采用了一个巨大的锅炉,将此兽骨架整体放入其中熬炼,在此过程中,又前后加入了各种仙珍奇材,力求此骨汤鲜美浓郁,滋补养人。”

他顿了顿,方又继续说道:“而后,我师尊先将兽肉放在滚水里去掉腥味儿,再又用新鲜的蜂蜜均匀涂抹其上,等到肉的鲜味儿完全被提炼出来之后,又对其进行了炒、炸等共十二道工序,最后还浇上了千年的陈坛老酿来提鲜。”

光听他这么一说,我的肚子便不自觉的叽里咕噜了起来,不料他的话还没说完。

“此外,这火钵的汤水底料更是我师尊研制许久而成,此汤绝对是醇厚无比,回味绵长,我相信,众仙家尝过之后一定会对此菜赞不绝口,经久难忘!”

随着食神大弟子的这一句总结,本来对这火钵没甚期待的众仙家突然也好奇起来。

“哎呀,还等什么,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不就知道了?”

小鬼听得食神大弟子说完,就要拿手去揭钵盖。

“不可以!”

突然,在我们身后方向突然传来一声疾呼,把我和小鬼骇了个半死。

小鬼反应最快,连忙低下头,以袖掩面,我立马也反应过来,侧过身子,缩起脖子,心扑通扑通直跳,生怕被苍桓发现。

所幸那个说话的人很快就越过了我们俩,直奔场中央而去。

“二师弟?你这是到哪里去了?我适才找你帮忙,怎么愣是找不见你人影啊?”

看到走出来的麻衣男子,食神大弟子连忙走上前说话,听他话中的意思,这新走出来的人居然是食神的二弟子。

“大师兄,你还要继续伪装下去么?”

那男子把衣袖一拂,满脸愤慨。

“师弟这是何意啊?”

“我的好师兄,你想要在这次宴席上彻底毁掉师尊的名誉,好让你成为八荒六合新的食神,真是好算计啊!”

麻衣男子一语惊起千层浪,惹得在场的众仙家又一次热议起来。

“啧啧,这不会是本次宴席的彩头吧?难不成食神师徒想要给这次宴席添彩?”

小鬼看到众仙家的注意力都被食神师徒三人吸引而去,不由得吐槽起来。

“得了吧,除非食神疯了还差不多,不然平白无故闹这一出岂不是贻笑大方?”

我摁住了小鬼抬起的小脑袋,开玩笑,我可实在不想被别人发现。

“呵呵,这要是闹出师徒反目,师兄弟之间手足相残那就好玩儿了。”

“你呀你,我们好生来参加宴席,老老实实吃一顿饭就好了,你怎么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啊?”

“不看白不看,你看这些个看上去正经的仙家,心里头指不定多希望大戏开场呢!”

且不论我二人在下头窃窃私语,那场中二人的对白也变得激烈开来。

“师弟莫要胡说!为兄何来理由要陷害师尊啊!”

食神大弟子显然愤怒了起来,厉声指责二弟子之后,又朝着食神单膝下跪,说道:“还望师尊明鉴!”

食神皱起了秀眉,淡淡说了一句,“你不用急,且听听你二师弟为何说这种话。”

“师尊英明!”

二弟子对着食神拱手一拜,直起身子对着在场的众仙家说道:“众所周知,我师尊深居简出多年,我大师兄代师行厨,在八荒六合之中名望渐深,被好事者称为新一代的食神。”

二弟子环视众仙家一眼,复又说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师兄日益娇纵,急欲取我师尊食神之名而代之!可是,师尊的地位却不是轻易能被动摇的,所以他才趁着此次宴会,在我师尊新研发的这道火钵之中做了手脚,想要一举将师尊拉下神坛!”

“你休要胡说!”

食神大弟子这时也顾不上礼仪,一下站了起来,指着二弟子的鼻头,气得浑身发抖。

“你继续说!”

食神瞥了大弟子一眼,示意二弟子接着说下去。

“是!”

二弟子领命,得意地看了自己大师兄一眼,以一种极愤慨的声音说道:“不料人在做天在看,我师兄动手脚之时恰好被我撞破!所以他慌乱之下把我关入食神府中的禁闭室里头,直到刚才我才得以破门而出,及时出现阻止我师兄的阴谋!”

“哦?敢问这位小兄弟,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手脚啊?”

一个穿得花花绿绿的老头子端着酒杯,一脸玩味地看着场中央,随意地问道。

“我这师兄在火钵之中加入了少量苦荞,破坏了火钵的味道!”

二弟子话音一落,众仙家面面相觑,许久才有一个人出来说道:“若果真如此,倒是狠毒不已!”

“岂止是狠毒啊!我这师兄心思更是缜密呢!”

二弟子继续出言,似乎还有内幕。

“哼哼,师弟啊,你即便嫉妒师兄,也不应该出此下策啊!”

大弟子回头看向二弟子,似乎还有翻盘的把握。

“嫉妒?难不成这件事只是这位小兄弟猪油蒙心而弄出的骗局?”

开始指出汤钵是由火玉制成的东阳仙君站起来,看了大弟子一眼,又看了二弟子一眼,最后才对食神继续说道:“食神大人,这两位都是您的弟子,他二人为人如何,您应该再清楚不过吧?”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平素他二人相处和睦,待我也极为恭谨,怎料今日却闹出这样的笑话,真是让众仙家见笑了。”

食神向众仙家微微欠身,然后才又冷冷地说道:“你们既然各执一词,那就各做分辨吧,谁是谁非,众仙家都在这儿,谅你们也没有瞒天过海之能!”

“弟子万万不敢欺瞒师尊,还望师尊还弟子一个公道!”

食神大弟子面含悲戚,不停对着食神叩首,看上去委屈不已。

“师尊自会明鉴,大师兄还是少在这儿装可怜了,以师尊的功底,只消尝一尝火钵的味道,自然就能分辨出谁奸谁雄!”

第二十章

“哼!这件事不论最终结果如何,这两个人都讨不到好处。”

小鬼咬了咬嘴唇,十分兴奋地盯着场中央。

“此话怎讲?真凶只有一个呀,只要大弟子能自证清白,或者二弟子能扳倒大弟子,总有一个人可以逃过惩戒吧?”

我实在有些跟不上小鬼的脑回路,十分不能理解他的话。

“哼哼。”小鬼闷哼两声,“大弟子若能自证清白,那二弟子最后肯定也会反咬一口,这对大弟子的名声是一个极大的打击,甚至会让食神对大弟子心生嫌隙也不一定。”

“这是什么道理?师弟嫉妒师兄,难不成师兄还要背锅不成?”

“那可不是!你以为这个世界这样单纯美好?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食神之名谁不想要?食神自己自然也想要保住这个名头,这大弟子显然已经威胁到了她,她难不成会坐以待毙?”

“啧,你也把人想得太坏了,人家是师徒,徒弟有出息,师傅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

“经验之谈,经验之谈!”

小鬼摇头晃脑,一副世外高人的做派,我撇了撇嘴,懒得和他争辩,复又说道:“那如果二弟子胜出如何?他护师有功,应该得到嘉奖才对。”

“啧啧,你说他在这样的场合之下揭露出他师兄的阴谋,岂非搞得食神颜面扫地?食神好面子,日后看着他也会觉得丢脸!”

“你这小鬼,怎么把人心想得这么阴暗啊?你不会有童年阴影吧?”

我对这小鬼的想法感到震惊,一个小小的人儿怎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不信?等着看吧,很快就会揭晓谜底了,此事之后,食神的两个弟子肯定会被雪藏起来,只是可惜了,往后谁家想要办席,可就没人可找咯。”

小鬼装模作样地叹息两声,似有未卜先知之能。

很快就能解决?这简直就是一笔糊涂账,这里面即使真的被加入了苦荞,只要他们咬死不认,该如何确定真凶?

不管我心底如何困惑,这场大戏还在继续。

“师弟啊师弟,你这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师尊这道菜中所有的原料都是我亲手操办的,只有我心里清楚,即便加了少量苦荞对这道菜的影响也是无伤大雅!”

闻言,众仙家都看向食神。

食神微微点头,开口说道:“若只是加入少许苦荞,对这道菜口味的影响确实不大。”

“呵呵,这恰恰就是我这大师兄的高明之处啊!”

“这――”

众仙家相互对视,表示已经看不懂事态的发展了。

“在场的诸位都是八荒六合顶尖的美食品鉴家,只要这道菜的味道稍微偏离了我师尊原本的设想,你们就一定可以尝出来。而食神之名,本就在这毫厘之间。相反,倘若这道菜味道大变,与我师尊平时的水平相去甚远,岂不是蹊跷?”

二弟子这番话一说出口,众仙家倒是明白过来。

食神大弟子的厨艺与食神之间已经相去不远,只要食神发挥稍稍失常就会落于下乘,食神大弟子偷偷加入一些苦荞,对火钵的味道产生的影响虽然微小,但到底还是有影响。

诚如二弟子所说,除去我和小鬼这种只知狼吞虎咽的人不说,这里坐的都是在美食之道上大有造诣的仙家啊,他们自然可以尝出这细微的差别来,这样一来,食神的招牌可就真砸了!

如此一来,大家都看向大弟子,目光之中的猜疑已经十分明显了。

“师弟,师兄我这是哪里开罪你了?你要这样颠倒黑白,陷害于我?”

“这话该我问师兄才对!师尊对你我恩重如山,你为何要忘恩负义!”

两师兄弟在场中争论不休,一时之间也看不出谁是谁非。

食神看着各执一词的两个弟子,面色不虞。

她沉吟许久,对着在场众仙家抱拳,歉声道:“让诸位仙友笑话了,师门不幸,今日居然出了这样一档子糊涂事!”

东阳仙君失笑摇头,回道:“食神言重了,只是今日之事还是彻查为好,以免坏了您的清誉啊!”

食神淡淡看了东阳仙君一眼,又对着贵宾席上,坐在苍桓身边的那名女子说道:“既如此,还要烦请仙子,动用‘悬月流光术’查探事实真相了。”

“悬月流光术?”

在场众仙家都对此术颇为陌生,一时间纷纷看向那沉静的白衣女子。

“小仙鄙薄,还请仙子告知那悬月流光术是何等妙法,食神大人竟说能用其探得事实真相?”

早先说话的那个花衣服老头对着女子双手一拱,率先问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术法,只是此术一经施展,某个地点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都逃不过我的法眼便是。”

那女子站起身来,朝食神问道:“食神果真想要把此事探得水落石出么?”

食神如何不知一旦真的施展悬月流光术,她的弟子必定有一个要背负一辈子的骂名,可是事到如今,她不得不给众仙家一个交代。

“仙子便探查昨日发生之事吧,若真要动手脚,也只能是昨日夜间。”

“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神妙的法术,兰仙子不愧是太祖高徒啊!”

“是啊,仙子还是出手吧,这件事总要有个交代。”

眼见众仙家纷纷出言,那兰仙子也不再多说,只见她素指一点,桌上一个酒壶便凌空飞起,稍稍倾斜便倒出酒来,那流出的酒水凝而不散,在空中化作一面水幕。

“那大家就都看着吧,真相到底如何,一探便知。”

兰仙子闭上双眼,袖袍一挥,那水幕上便呈现出食神府的众人筹办宴席的场景来。

我见此法新奇,目不转睛地盯着水幕看去,不想居然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场景。

只见水幕之中,那食神大弟子正在指挥府中众人安排宴席,过了一会儿,他又走到厨房,偷偷摸摸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四下一看,发现并没有人在场,于是便揭开锅盖,将那油纸包里的东西尽数倒了进去。

看到这里,众仙家正要出口指责,却听得有人说了一句,“那不是苦荞!分明是冰糖啊!”

我心下一惊,看向兰仙子,只见她依旧闭着眼睛,于是便继续看着水幕。

食神大弟子倒了冰糖在锅中之后便离开了,不曾想过了不久,那二弟子也跑了进来,从怀里也掏出一个油纸包,众仙家定睛一看,那里面装的赫然便是苦荞!

我长大了嘴巴,满目的不可思议,我的天啊!这,这闹的到底是哪出啊?

“孽障!你们两个孽障!”

看到这里,食神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当即看向两个弟子,正准备呵斥。

“把他们拦下!他们竟然想跑!”

东阳仙君眼尖,一下看到那两个人正欲逃走。

“做出这等欺师灭祖的事来,你们还妄图逃脱?金甲何在?还不速速将这两人擒获!”

食神气得浑身发抖,厉声传唤金甲神将,那神将领命,大步走上前来,只一下便制服了师兄弟二人。

“哈哈哈!师弟啊师弟,你到底是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啊!这下,你我都难逃一死!”

食神大弟子心知事情败露,指着二弟子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哈哈哈,师兄,师兄,你不也是一样?你终究还是做不了食神!”

“哈哈哈!”

两人相对狂笑,状若疯癫,看到他们两个这副模样,我觉得甚是奇怪。

“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个人似乎认定自己是死路一条?”

我看向身边的小鬼,只见他若有所思,并没有搭理我。

耳边则继续传来食神的判决,“他二人行为无状,金甲,先将他们押入禁室,等此间事了,我再做发落!”

第二十一章

“这冰糖和苦荞甘苦相济,如此说来,食神这道‘火钵’仍旧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啊!”

也不知是谁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惹得场上的众仙家都蠢蠢欲动。

“还等什么!开吃呀!”

小鬼急不可耐地一把揭开钵盖,一股浓郁的香味径直溢散开来,将我的味蕾悉数调动起来。

“喂!留点给我!”

看到小鬼已经夹了好几块肉,我忍不住也动起筷来,熟料那金甲神将押着食神两个弟子刚好从我们面前经过。

我忘了,刚才食神二弟子说他从禁室出来,恰恰是从我和小鬼身后走出来的!

“你们这两个痴妇傻儿居然敢混进来骗吃骗喝!”

金甲神将把他那双堪比铜铃的眼睛一瞪,吓得我浑身一哆嗦。

“嘘――大哥,你小声点,我们混进来要是被发现了也是你玩忽职守之过啊!”

我恨不能把那汤钵整个儿塞进他嘴里,堵住他那张配了个大嗓门儿的嘴巴。

“哼哼!痴妇傻儿还敢威胁于我!”

“喂!你个二愣子,刚才不都跟你说清楚了吗?把事儿闹大了你和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小鬼也是急得不得了,一时间也顾不上吃了,指着金甲神将的鼻头喝道。

“傻儿敢尔!”

金甲神将居然一点都不担心受到食神责罚,伸出蒲扇大的手就要把小鬼一把提起。

见状,我连忙把小鬼往旁边一推,直挺挺地面向金甲神将。

那神将见我是个女子,立马又把手缩了回去,转而拿他手上的方天画戟指着我。

我的天啊,这要是再前进一点点,我可就得透心凉,魂飞扬了!

“师弟?你如何在此?”

贵宾席上的兰仙子被这边的喧闹吸引了过来,看到我身旁的小鬼不由得惊讶。

“阿蔹?你既然在这场宴席之上,看到了我怎么也没个招呼?”

苍桓这一下也看到了我,站起身来问道。

呜呜呜,我无奈地眨了眨眼,身上颤了一颤。

我身边的小鬼也犹如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身上颤了两颤。

我对面的金甲神将更是不堪,一下颤了三颤,一把将方天画戟丢在地上,立即跪在我和小鬼身前告饶:“贵客恕罪!贵客恕罪!是小仙有眼不识泰山!”

我看了看见风使舵的金甲神将一眼,也没有多少跟他计较的心思。

“师兄?你如何会在这里?”

那坐在九殿下身边的男子看到我身旁的小鬼也十分惊讶,不由起身问道。

“师兄?师弟?”

我听了兰仙子和这个男子对小鬼的称呼,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虽已猜到小鬼与太祖可能有些关系,可是即便他是太祖的弟子,看他的身量,也应该是最小的那个呀?怎的,怎的还有人唤他师兄?

“八师弟,你好大的胆子!师尊让你在洞内静修,你居然擅违师命,跑到这儿来?以你如今气散功消的状态,要是出了意外该如何是好?”

那兰仙子这句话还没说完,意外就发生了。

金甲神将原本是押着食神那两位逆徒,结果半途看到了我们两个,一下疏忽竟让那两个人抓住了机会,一边一个,把我和小鬼给抓住了。

“喂!你干什么?你没看到我师姐师弟都在这儿吗?你还敢对我动手?”

小鬼一下被食神大弟子拿一把匕首架在脖子上,居然一点都不害怕,还敢和他这样说话。

“少废话!若不是你身份尊贵,我怎么会选你做人质!”

食神大弟子却冷笑一声,把匕首逼近小鬼的脖子。

而我的情况也不比小鬼好多少,因为我脖子上也有一把小刀!

“师兄真不愧是我的好师兄,居然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食神二弟子死死把我扣住,嘲讽地看了旁边的食神大弟子一眼。

“彼此彼此,师弟啊,我想你这把刀应该也是淬过毒的吧?”

“不错!这刀上有剧毒,见血封喉不在话下!”

天啊!我怎么会这样命苦,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不说,居然还是一把淬过毒的刀!

“你们意欲何为!”

苍桓见我遇险,语气一下变得森冷起来。

“殿下!我们没有别的要求,只求今日能平安离开这食神府!”

食神大弟子知道苍桓是能做主的人,立马拿我们和他谈起了条件。

“你们不过是需要人做人质,不如放开我八师兄和这位姑娘,换我来如何?”

“不可!”

小鬼的师弟刚刚提出这个条件,他身旁那个一向波澜不惊的九殿下突然出言制止。

小鬼的师弟回头给了九殿下一个“你放心”的眼神,复又对食神的两个徒弟说道:“你们俩好歹也是八荒六合有头有脸的人物,挟持一个弱女子和一个稚童岂不是惹人耻笑?”

“你当我们是傻子?他们两个痴妇傻儿手无缚鸡之力,是再好不过的人质了。至于颜面么?若连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颜面!”

食神大弟子显然不吃这套,和二弟子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扣着小鬼向前走去,“全部都给我让开!不然我师兄弟二人可就不客气了!”

我被食神二弟子抓住,也不得已一步步向前走去。

“如果你们能保证阿蔹和这位道长的安全,我可以做主让你们离开。”

苍桓略显紧张地看着我,最终开口做出了妥协。

“殿下!”

旁边的仙家试图劝止苍桓,却被他伸手拦下。

小鬼的师姐和师弟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我和小鬼被挟持着走出食神府。

他们跟着走了出来,可是不料那食神二弟子早有准备,他袖袍一挥,居然激发了食神府邸前的阵法,一股浓雾以极快的速度弥散开来。

“雕虫小技!”

在被他们打晕之前我隐隐听到东阳仙君说了这样一句话,心里默默吐槽,有本事你就快些破阵来救我啊!

我醒来之时,小鬼就在对面看着我。

“喂!小鬼,我们这是被绑到哪儿来了?”

“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有事。”

小鬼虽然被绑在一个石柱上,却还是老神在在,一点都不惊慌。

“喂!我们现在可是阶下囚了!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担心啊?”

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我们被挟持到了一个幽深的山洞里头,浑身都被绑得死死的。

“你看看那边就知道了。”

小鬼努了努嘴,示意我看向一旁。

我转头一看,“天啊!他!他们两个怎么回事?”

不看还好,一看这差点把我吓了个半死,只见食神的两个弟子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面色胀紫,看上去似乎已经没了气息。

“我也没想到,那个食神竟歹毒如斯!”

小鬼目带怜悯地看了看地上的两个人一眼,不由得摇了摇头。

“食神?你是说食神在她两个弟子身上动了手脚?”

不知为何,我突然打了个寒颤。

“不错,食神在她的两个弟子身上下了生死蛊,可怜这两个人机关算尽,想要取食神而代之,殊不知自己的生死全在食神一念之间。”

“生死蛊?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两个弟子?”

“为什么?当然是以防今天这种情况发生啊!”小鬼不知使了个什么方法,竟一下又缩小了不少,成功挣开了绳索。

“你是说,如果今天的事情没有被揭穿,她就会通过杀死她大弟子的方式保住食神称号?”

“你还不算太傻。”

小鬼走到我身后,一边伸手解开我身上的绳子,一边继续说道:“本来还以为是她的两个弟子忘恩负义,不曾想是食神刻薄寡恩。”

活动了一下手脚,我不由接过小鬼的话头,“不错,从食神给弟子下蛊这件事就不难看出,她平日里对这两位也不甚亲厚。”

“对呀,这师徒之间,互相算计不说,还下了死手,真是让人唏嘘。”

小鬼摇了摇头,像是有些痛心疾首,“如若世间所有的师傅都能像太祖一样仁慈宽厚,如何会闹出这么一出笑话啊!”

听小鬼这样一感慨,我也禁不住点头,太祖向来有教无类,对待弟子门生也是十分温厚,根据战神先祖的手札,我不难看出先祖对太祖的推崇与尊敬。

小鬼哇哇大叫起来,十分不满地打开了我的手。

“太祖八弟子?你没搞错吧?我听说太祖一共九个弟子,你,你居然不是排名最末?”

我伸出手比了比小鬼的个头,感到十分不可置信。

“我什么我?你在宴席上不是听见老九喊我师兄了吗?”

小鬼昂起头,一脸的傲娇。

“可是,可是。”

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仍旧不敢相信。

“我早说了,我的年纪比你爹妈加起来还要大,谁叫你不信的!”

“可是,你怎么会这么小?”

“唉,此事说来话长,我和老九先后拜入太祖门下,太祖说我适合修炼他的长生法,所以传了我‘长春不老诀’,修炼此法可以青春永葆,永世不老。”

“所以?所以,你就把自己练成了这个样子?”

我瞪大了眼睛,世上还有这样的妙法?

“怎么可能!若不是那个尹婵儿,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提起尹婵儿,小鬼满脸厌恶。

“尹婵儿?”

第二十二章

“咦,小鬼,你还没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呢!”

感慨一番后我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捏住小鬼的脸蛋儿,俯下身来问他。

“哎呀,快把你的手拿开,我可是太祖的第八个弟子,你焉敢对我无礼?”

“这个老妖婆,一直以为自己是师尊长生法的唯一传承者,直到见到我之后才发现她的长生法修错了门道,她嫉恨之下骗我喝下‘无垢水’,害得我气散功消,变成了黄口小儿的样子。”

“无垢水?那东西我听过,传说那是世上最干净的水,不管是谁,一旦喝下无垢水就会变得犹如一张白纸,记忆和修为尽皆散去。”

听了小鬼的遭遇,我不免有些同情他,十分气愤地说道:“既然如此,怎么没有人替你主持公道啊?现在那尹婵儿还到处招摇呢!”

“唉!我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被尹婵儿这般哄骗,怎么好意思和师兄弟们说?”

小鬼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不对!”我一下发现了这句话不对劲的地方,“你既然不好意思告诉你师门之人,如何又跟我把这一切和盘托出?”

小鬼睁大眼看着我,立马卖萌一样地笑道:“这不是看你也讨厌尹婵儿嘛!我们这是同仇敌忾嘛,我们是战友啊,不是吗?”

“你少跟我打滑头,还不快快把实情道来!”

“这就是实情!爱信不信!”

“好啊!”

我一把捏住小鬼两边的脸蛋儿,恶狠狠说道:“说不说实话?嗯?”

“这就是实话!呜呜呜,你欺负我!”

素来神纠纠的小鬼这一次突然抓尖卖乖,居然捂住眼睛装哭起来。

我虽明知他是假装可怜想要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但到底还是无法再装出凶恶的样子。

我把手缩回来之后,突然想到他也是和尹婵儿一样修炼长生法的老怪物,再看他现在一副小可爱的模样,心头不禁升起一阵恶寒。

“你想什么呢!我也不是很老好不好!比起尹婵儿那个老妖婆,我可年轻多了!”

小鬼一下便看出我心中所想,气得浑身哆嗦,伸出他的小胖手指着我说道。

“呵呵,是啊是啊,尹婵儿那个老妖婆,她怎么会这么恶毒呢?等你恢复了,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我一边赔笑,一边又把尹婵儿搬了出来吸引火力,果不其然,小鬼听到我说起尹婵儿,一下也顾不得同我计较,拉着我就吐槽起那个老妖婆来。

我对尹婵儿也是颇为不满,也就和小鬼一起吐槽她,于是这个小小的山洞中,便开始时不时响起我和小鬼如夜枭一般的喝骂声与笑声……

“对了,小鬼,你认不认识战神啊?我听说尹婵儿和他有些过节。”

闹腾了一阵之后,我不由想起空魅所说的话,想起先祖也曾在太祖门下学艺,是以出言问道。

“战神?战神都是和我大师兄一个年代的人物了,师尊收徒极为严苛,他纵横八荒六合无数年月,虽然教过无数的学生,却都不曾起过收徒的念头,直到遇上大师兄和战神,他才准备收他们为亲传弟子,不过当初因为某种原因,战神好像拒绝了师尊。”

小鬼歪着头回忆一番,又接着说道:“我还听大师兄说过,如果当初战神答应师尊收徒的请求的话,那么战神就是我们的大师兄了。”

听到小鬼的话,我心中愈发困惑起来,战神先祖对太祖显然有极深厚的师徒感情,可为什么要拒绝太祖的收徒请求呢?

“至于战神和尹婵儿之间的瓜葛嘛,我也弄不太清楚,不过战神那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看不惯尹婵儿这个奸滑的老妖婆也实属正常。”

小鬼摆摆手,显然对这件事也不甚了解。

我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开口问道:“战神同你所处的年代不同你不了解,那么你那个九师弟你总了解吧?”

小鬼咽了咽口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不会喜欢上老九了吧?你以前不是喜欢元子殿下么?”

听小鬼把话题拉到苍桓身上,我心头不禁慌乱起来,急忙出口说道:“你瞎说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他和那九殿下是不是有什么牵扯罢了!”

“咦?你看出来了?”

小鬼盯着我看了又看,最后忍不住摇摇头,难得正经了起来,以一种静默的语气说道:“老九和九殿下之间确实有过一段孽缘。”

“孽缘?”

我在脑袋里回忆了一下太祖九弟子和天帝九殿下见面的点滴,不由得少女心大作,连忙问道:“到底是怎样的孽缘?”

小鬼瞥了我一眼,低声嘟囔了一句,“女人果然天生对这些情情爱爱感兴趣。”

“大点儿声音啊!你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和别人说的!”

我拍拍胸脯,以为小鬼有所顾虑,立马保证道。

“既然你想知道,那告诉你也无妨。”

小鬼找了个石墩坐了下来,我却记起这洞里还有两具尸体,一把将小鬼拉起来,“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儿吧,这里,可还有‘人’呢!”

我边说边用手指了指食神的两个弟子,小鬼一下会意,跟着我朝洞外走去。

花了老半天我们才找到了洞口,从洞里走出来,外面是个阴天,天上的云又低又沉,似乎要下雨了。

净禹是太祖的九弟子,嬴泽是天帝的九儿子,他们俩似乎命中注定会有一些牵扯。

那时候净禹才堪堪拜入太祖门下,他一心想要学些除魔卫道的本事,就好像别人口中的大侠一样行侠仗义,快意恩仇。

可是太祖却没有急着教他修炼之法,反而打发他日日挑水砍柴,做些粗活儿。

于是,在三星洞前那个又长又绕的青石台阶上,你经常可以看到一个样貌俊朗的好儿郎挑着两担水健步如飞。

最初的两个月净禹还能静下心来每日完成太祖规定的任务量,可时日一久,他便有些耐不住性子,我是来修道的,缘何日日要我做这些活计?

又过了一个多月,净禹实在忍受不住这种枯燥的生活,他准备去太祖那儿辞行,离开这里。

就是那一次,他看见了刚被打发来太祖这儿修道的嬴泽。

那时候的嬴泽一袭白衣,站在太祖面前听训,一双深邃的眼睛看不出悲喜,整个人给人一种淡漠的疏离感,好像天生就是一尊石像,放在庙宇里会惹来大家参拜的那种。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男人?好看得不染一丝凡尘,好看得像天上的星辰。

“你既然奉你帝父之命,来我这三星洞修道,那么就要忘记你天帝之子的身份,以三星洞弟子的规矩来要求自己。”

太祖看上去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一身道袍松松垮垮的,一双眼睛也好像没睡醒一样,若不是偶尔地开阖之间有些许光芒闪过,可能大家都会以为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邻家老头儿。

“但凭太祖吩咐。”

嬴泽点点头,束手立在一旁,一头披肩的乌发有着令人艳羡的光泽。

“老九啊,今天的水都挑好了吗?”

太祖看向走近的净禹,笑眯眯地问道。

“回禀师尊,弟子此来正是要和师尊说挑水砍柴之事。”

净禹听得太祖发问,上前几步,执师礼以向,恭声说道。

“你是觉得师尊每日让你做些粗活杂事,对你来说,无甚意义?”

“弟子不敢,只是弟子是一心向往仙家道术才前来拜山,有幸被师尊收入门下,弟子不胜欣喜,但却日日做些俗事,这实在让弟子有些大失所望。”

“修道一事,最忌心性毛燥,为师让你砍柴挑水,是磨练你的性子,欲修道,先明心,后见性。”

太祖抚了抚长须,语重心长地告诫。

“可是师尊,弟子也曾问过几位师兄师姐,当初他们进门之后,师尊直接动用了明镜台,让他们进入其中磨练心性,为何到了弟子这里,就换了法子?”

净禹似乎知道太祖会有这样一番说法,忍不住将自己心底的疑惑说了出来。

“你,到底与他们有些不同啊!”

太祖盯了净禹一眼,好似轻声叹了一口气。

“有何不同?难道仅仅因为弟子身世普通,是从拜山人中被选中的吗?”

净禹十分不服气,太祖三星洞这里每日都有从八荒六合各地赶来的生灵跪在太祖门前,希望能得到太祖青睐,被太祖收入门下,可这么些年来,唯一成功的就是净禹。

净禹在被选中之后,不是没有听到过别人的闲话,那些人都说,净禹之所以被太祖看中,收入门下,只是因为他运气好。

因为当年是太祖亲口所言,若有天资卓绝者,必定会有被选中的希望,但是无尽年月以来,多少经天纬地的大人物年轻之时也曾是拜山大军中的一员,连他们都没有被太祖收入门下,净禹一个毛头小子,何德何能?

他们都认为,太祖已经无意收徒,净禹不过是太祖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而随意挑出来的一个弟子,只是为了不失信于天下人而已。

“哈哈哈,老九啊老九,若为师真的想要挑徒弟,八荒六合有多少人会赶来?如我只是不想失信于天下人,那我为何不选那些天资超凡之辈?旁人认为选你不能服众,那你自己如何不想想,我为何要选你啊?”

“这――”

净禹一时无言,其实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以太祖的身份地位,为什么要从千千万万人当中挑中净禹来敷衍旁人?

那些人纯粹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所说的话根本毫无道理。

只是三人成虎,而净禹自己又遭到了区别对待,他才会一时失了自信。

其实反过来一想,太祖对待他的方式与前面的八个师兄师姐都不相同,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看重?

念及此处,净禹不经赧然,感觉到自己确实凡根未断,五蕴易迷。

“弟子知道了,弟子会继续每日挑水砍柴之事,直到明心见性为止!”

见到净禹醒悟,太祖满意地点点头,要知道,这个道理虽然简单,可一旦入了局中,牵扯到自己,真要看破还是很不容易的。

第二十三章

“既如此,往后就让嬴泽随你一起历练吧!”

太祖留下这么一句话,身形却已消失不见。

“呃――”

场中只剩下两个少年,一个是不知说什么为好,一个是沉默寡言惯了,两人只好大眼瞪小眼。

过了半天,净禹才挠了挠头,走近嬴泽,伸出一只手来,“你好,我叫净禹。”

看着对面少年憨厚的小脸,嬴泽点了点头,低声道了一句:“嬴泽。”

“嘿嘿!”

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缩回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手,净禹一时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太祖说让我随你挑水砍柴,你带我去便是。”

看了看眼前略显拘束的少年,嬴泽不禁奇怪,明明他是太祖正经的弟子,这三星洞该是他的主场才对,怎地如今,他却一味只知道傻笑?

“哦哦,好的,你跟我来。”

这时净禹才似如梦初醒,连忙领着嬴泽走到了他平日的住处。

只是一间普通的茅草房,房前有数个大缸,还有几副扁担和几个木桶,一眼看去,已有三个水缸里蓄满了水。

“师尊每日让我挑满三缸水,你要做的,就是把另外空着的水缸装满。”

“砍柴呢?需要做多少?”

“这个也简单,在这儿不远有一片乌木林,每日只消砍倒五根便算完成任务。”

净禹看了看有些瘦弱的嬴泽,有些质疑地说道:“不过,以你这小身板,恐怕每天只能专心完成一项任务呢。”

嬴泽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拾起地上的扁担,有些笨拙地把它放在肩上。

看到嬴泽拙劣的动作,净禹只觉得和他之间的距离感一下缩小了,这一刻,净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好看得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其实和他没多大区别。

“你这个姿势不对!”

净禹捏住嬴泽的肩膀,给他调整了一下挑扁担的姿势。

嬴泽全身一僵,皱眉看了看净禹一眼,却见到少年爽朗的笑脸。

“瞧你这样子,恐怕也不是做粗活的料,不如今天你先看我给你示范一遍?”

“不行,这是我的任务量”

嬴泽不着痕迹地挣脱了净禹的手,自顾自挑起两个木桶往山下走去。

净禹眨了眨眼,挠挠头,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好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山路难走,嬴泽出身尊贵,出门都是前呼后拥,走在这斑驳的青石台阶之上,时不时就会打个趔趄,一副下盘不稳的模样。

“哎!你的眼睛得看路啊!”

“哎!你别总用一边肩膀挑啊!可以换成另一边的!”

嬴泽挑着扁担本就狼狈不堪,心里烦躁不已,偏偏净禹还在后头不断聒噪,他气恼之下,一下停住身子,转过头来,冷淡地说了一句:“你能不能别说话?”

净禹愣了愣,本准备下台阶的脚悬在半空,有些不知所措。

嬴泽却不管他,接着往山下走去,又走了一会儿,左肩实在是酸痛难忍,他不由得想起净禹说的话,把扁担挪到了右肩。

嘿!还别说,真的轻巧了不少!

嬴泽暗暗瞥了身后的净禹一眼,看到他低头老老实实地下着台阶,心头不禁有些愧疚。

走了老半天,两边肩膀都挑累了,这条山路才真正走到了头。

看着眼前的分岔路口,嬴泽停了下来,后头的净禹差点一下撞上了扁担头。

两个少年再次四目相对,可却没人说话打破僵局。

“喂!现在要往哪儿走啊?”

嬴泽到底问了出来。

“嗯?”

净禹这才回过神来,正要答话,却听嬴泽继续说道:“你怎么不说话啊?”

“不是你叫我别说话的吗?”

“我……”

嬴泽一时无语,只得背过身来不在言语。

“挑水的话往右边,下山则往左边。”

听到这句话,嬴泽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赶忙往右边的小路上行去。

好不容易到了那口打水的古井前,又好不容易在两个木桶里打满了水。嬴泽终于再度挑起扁担上路了。

装满了水之后,嬴泽肩头要承受的重量又加大不少,他年纪尚轻,又没有学过仙家道法,平日里也算是养尊处优,挑着空木桶尚且趔趄不已,更何况是现在?

这一次嬴泽让净禹走在前面,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可以想见自己的狼狈模样,从而不想让净禹看见?

上山的路真长啊!挑着两桶水的嬴泽只觉得肩膀要断了似的,全身根本无法保持平衡,每上一步台阶都无比艰辛。

走在前面的净禹时不时回头看看净禹,几次三番想提出帮忙但又怕伤及嬴泽的自尊心。

“哎!要不我来帮你吧?”

净禹到底看不过眼,突然停住,转过身来对嬴泽说道。

怎料嬴泽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到了还是怎的,竟重心不稳,一下从台阶上跌倒,滚落下去。

“小心!”

净禹眼见此景,一时顾不得许多,一下跳了出去,死死抱住嬴泽,两人一齐在台阶上滚了起来。

也不知滚了多少级台阶,净禹才终于抓住机会一把拉住了石阶旁虬结的老树根,这才停了下来,避免了直接滚到山底去的结局。

“你没事吧?”

好不容易站起身来的净禹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势,赶忙朝嬴泽问道。

捏了捏自己肩膀的嬴泽摇了摇头,心底却不免浮现刚才两人紧紧相拥,从台阶上滚落是画面,怎么说呢?方才,方才也未免太过旖旎了些吧?

得亏净禹并没有压在他身上问他,“你没事吧?”

不然嬴泽还真不知要如何面对他纯澈的目光,自嬴泽有记忆开始,他就和母亲两人住在偌大一间宫殿里,一年上头也难得见上父亲一面,自打母亲去世,他的性子便愈发孤僻起来,这些年,他从没有被人像净禹这般,又是捏肩膀,又是把他抱住。

一念及此,嬴泽突然觉得心头对净禹萌生了某种异样之感。

“现在天色不早了,还是让我替你挑水吧?”

看了看日头,净禹挠了挠头,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嬴泽看了一眼已经悉数泼洒干净的水,心中也不由得苦恼,对于净禹的提议,他也只是不吭声。

“别倔了!大不了算你欠我的,如何?等你以后能干了,你再还我就是!”

嬴泽看了净禹一眼,直看得净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如果不是我突然和你说话,你也不至于从台阶上滚下来。”

听得净禹又提到这厢,嬴泽不由侧过脸去,用蚊吟一样的声音说道:“好吧,算我欠你的。”

“好嘞!”

得到嬴泽首肯,净禹赶忙拾起扁担和木桶,快步走下山,再一次赶到古井前装满水,稳健地向山上走去。

站在净禹身后,看着净禹轻易而熟练的架势,嬴泽不免有些恍惚,同样的年岁,如何这般的不同?

“挑水也是有技巧的,你要学会在每一步的起起落落间把扁担抛起来,再又落下,只有这样一起一伏,才可以得心应手,光靠蛮力,保持不了平衡不说,到了晚上可有得你受的!”

净禹一边往山上走,一边还教导嬴泽他这些个月来挑水挑出的心得,很是游刃有余。

嬴泽仔细听着,心中把这些要点都默默记了下来。

想要蓄满一个水缸,起码需要十桶水,想要完成太祖规定的任务量,那起码需要十五个来回,这样的活计,若非净禹身强体健,再加上脑袋机灵,知晓总结经验方法,不然恐怕永远难以完成任务。

“其实说到底还是我吃得好,五师兄是专门打理我们饮食的,他做的菜味道虽然一般,但原料却是奇珍,吃下去会让你长力气,不然我也不可能短短几个月就适应这里的生活。”

加倍完成任务对净禹来说也是个极大的负担,他平日里需要半天时间挑水砍柴,还有半天则用来打坐修行。

太祖虽未传他正经的修行经义,但却教了他一部“养心静气诀”,可以让他进行冥想,消除疲劳。

“呼――”

看着眼前砍倒的五棵乌木,净禹长舒了一口气,不过等看到天色早已昏黑,连星星都开始冒头的时候,他脸色又变了。

“快!快走!现在这时候八成又该没有饭吃了,我们必须得赶在八师兄离开之前,找他要些东西吃,不然非饿死不可!”

净禹刚上山的几日比嬴泽的境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开始是完不成任务没饭吃,后来是没能按时完成任务,还是没饭吃。

得亏还有个贪嘴的八师兄,总自己偷偷开火做夜宵,净禹也可以跟在八师兄身后蹭上一点,不然他恐怕早饿死了。

净禹拉着嬴泽的手赶至食府,果然看到一个道袍男子在吃饺子。

据小鬼所说,那时候他还没有气散功消,还是一副仪表堂堂,玉树立风的模样,便是九殿下那样灵秀的人儿,见了他也不禁感慨,甚至还有自叹不如之念。

当然,这些都已不可考,权当是他乱扯吧。

“唉哟,老九啊,你不是已经可以按时完成任务了吗?怎么今天又来蹭师兄的夜宵啊,还带来个小尾巴。”

“八师兄,嬴泽是师尊指定要跟着我做任务的,他是新手,自然会晚上一些。”

净禹对着小鬼笑了笑,一下就抢走了小鬼身前装饺子的盘子。

“喂喂!多少给我留点儿!”

“哈哈!谢谢师兄的馈赠!”

净禹又拉着嬴泽小跑一阵,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才准备和他一起吃饺子。

“五师兄可严厉了,若是被他发现我们俩没按时完成任务还敢吃夜宵,肯定少不了一顿臭骂!”

净禹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拍了拍身边的空地,示意嬴泽也坐下来。

嬴泽看了看地面儿,半晌没说话。

第二十四章

“你不会是有洁癖吧?”

净禹看嬴泽半天不坐,一起想起来以前听人说过,那些个高门大户里的公子哥都有一种叫做“洁癖”的病,由不得自己身上沾染一丁点儿脏东西。

净禹放下手中的盘子,想了想,脱下自己的道袍铺在地上,这才对嬴泽咧嘴一笑,“现在可以坐了吧?”

嬴泽被净禹这么一弄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红着脸挨着他坐下。

“来,吃吧,八师兄的厨艺比五师兄好不少呢!”

净禹把盘子递给嬴泽,突然一拍脑袋,“哎呀!忘记找八师兄拿筷子了!”

净禹把盘子塞到嬴泽手里,站起身来,对着他说道:“我现在回去拿筷子,你等等我,我再顺道在食府里头拿两碟醋过来,蘸饺子最好不过了!”

说完,净禹转身离开,看着少年健硕的背影,嬴泽眼睛里闪烁着某种晦暗不明的光华,让他整个人在夜色里显得愈发深邃神秘。

偷偷跑回食府的净禹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里,以为是八师兄还没走,跑上前打了声招呼,“嘿!八师兄!”

那人闻得动静转过身,净禹一看,居然是平日里严苛得不苟一笑的五师兄!

“五、五师兄,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净禹有些心虚地看了五师兄一眼,有些磕磕绊绊地问道。

“听老八说你弄得浑身是伤,所以准备送些药膏给你。”

“啊?”

这次轮到净禹惊讶了,他知道五师兄不仅做饭而且制药,这食府其实也是药堂,只是,只是,五师兄不应该要责罚于他么?

“好了,天色已晚,吃了老八的饺子,上完药早点睡吧,若是明日再不能完成任务,你们两个人铁定是有一个要挨饿的!”

听了五师兄看似严厉实则暗含关心的话语,净禹心头一暖,连连点头,等到送走他,又跑进食府拿了两双筷子和两碟醋,这才跑回嬴泽那里。

“喏,赶快吃吧!”

净禹将筷子和醋全部递给嬴泽,坐下来夹了个饺子塞进嘴里。

这么一盘饺子虽然不太够两个人吃,但是嬴泽吃的很少,说是活都让净禹干了,应该是他多吃一些。

两人吃完回到房间,净禹才想起这处房子是七师兄临时给他搭的,总共也就一个床铺。

“要不?我睡地上?”

净禹想了想,实在没有好的办法。

“先上药吧,我看你伤的挺重的。”

嬴泽倒是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反而挺关心净禹的伤势,他那样护着他从台阶上滚下,之后又挑水砍柴,伤口恐怕都开裂了。

“我不碍事的。”

净禹挠了挠头,经嬴泽这么一提才觉得确实是有些疼。

“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吧。”

嬴泽从净禹手上拿过药膏,对着净禹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够得着。”

“这怎么可能?就算你够得着,又怎么比得上我给你上药上得匀称?”

净禹眨了眨眼,低下头解开身上衣服的扣子,脱去衬衣,登时露出小麦色的健硕肌肉,一股青春的气息在小屋里蔓延。

嬴泽愣了愣,却也没多说话,拿起药就往他伤口抹去,这药膏不似旁的药膏那般刺鼻,倒只有些草木的清爽味道。

“嘶――”

嬴泽一给净禹上药,净禹立马疼得呲牙咧嘴,五师兄给的药膏药性颇烈,这一沾染到伤口竟似烈焰灼烧一般。

“忍着点儿,既然有反应,说明师兄这药是极好的。”

嬴泽看到净禹有些难受,不由撅起小嘴轻轻替他吹了吹,桌上灯火如豆,房间里有着别样的温馨荡漾开来。

晚上,嬴泽以净禹身上有伤为由,让他睡在床上,自己随意铺了层被子便睡在地下。

净禹想是极累了,一会儿嬴泽便听到他极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可嬴泽却怎么也睡不着,一是不习惯,二是对未来有些惶惑与茫然。

他母亲是一介凡人,偶尔与下凡的天帝相识,一夜春风之后,珠胎暗结生下了他,所以说,他虽贵为帝子,但在诸多兄弟之间却是最没有权势的一个。

他母亲本是凡人,而且又早早逝世,他孤身一人,在九重天上哪里会好过了去?

这次被遣送到太祖这儿学艺,他实在猜不透他帝父的心思。

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嬴泽翻身看着床榻上熟睡的净禹,眼底焕发着莫名的光。

第二天,净禹和嬴泽起来后依旧前去挑水砍柴,这一天,他们开始得很早,净禹有足够的时间教嬴泽挑水的技巧。

嬴泽却也聪明,在净禹的指导下很快便掌握了挑水时“一起一伏,一升一落”的要诀,再加上他自小从天宫里长大,身形虽然看上去瘦弱些,但底子却不是净禹这个半路出家的家伙能够比拟的。是以,他进步速度之快简直让净禹心惊。

不过嬴泽虽然在挑水上进步极快,但却在砍柴之事上遇到了难关。

原来,太祖虽然规定了每日只需砍倒五棵乌木即可,但这乌木却大有来头。

这乌木是乌蛟木的变种,而传闻当中的乌蛟木乃是一种罕见的神木。

传说这种神木上面缠有蛟龙,因为蛟龙的缠绕,所以此树生长极其缓慢,也正因如此,此木质地紧密,是上好的木材。

而太祖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一株乌蛟木,想了个办法培育出了“乌木”,此木虽然质量不如乌蛟木那样优异,但胜在生长周期比乌蛟木要短上不少。

但乌木到底是神木的变种,内藏灵韵,所以说,这看似简单的砍树,实则另藏玄机。

此木木质坚硬难以砍伐只是其中一点,更重要的是,这乌木有一种特性,如果你用的力度不够在这乌木上留下痕迹,那么乌木便会悉数将你用出的力道全部反震回去,如此一来,手掌起泡不说,虎口还很容易被震裂。

而如果用的力度过大,他们手中的斧头却只是凡斧,又很容易被损毁,他们每天只能领到三把斧头,这样蛮干显然也行不通。

嬴泽恰恰是在这上面吃了亏,他总是无法准确地把握到那个精妙的平衡点。

看到嬴泽对砍柴之事束手无策,净禹才觉得正常,毕竟他也是花了十数天才掌握了对付这乌木的办法,倘若嬴泽一下就能有所成,他这张脸可往哪儿搁?

不过他倒也还是尽心教嬴泽砍柴之法,只是此事确实颇有难度,嬴泽一时之间也无法尽数掌握。

当净禹提出要帮忙之时,嬴泽却严词拒绝了,他是来学艺的,倘若事事假手他人,他如何能学到真本事?

看到嬴泽宁可饿肚子也不肯接受他的帮忙,净禹倒觉得对他十分钦佩,看到嬴泽有些焦躁,他就把自己的“养心静气诀”传给了嬴泽,助他锻炼心性。

“这如何使得?这是太祖所赐,你私自传授于我,不怕太祖怪罪么?”

“不碍事的,你本来也就是在师尊门下学艺,这养心静气诀也不是什么精妙法门,传给你的话,师尊不会介意的。”

听净禹这样说,嬴泽心头感动,也没再拒绝,只是决定往后若有机会,定要好好报答净禹。

山中修行无岁月,他们俩每日挑水砍柴,时间却也过得飞快。

嬴泽本就性子淡,这山里的时月虽说枯燥,但比之在天宫中的日子却多了一份自由,这对旁人而言无法坚持的事,于他而言却是乐在其中。

至于净禹,经由太祖点拨之后,他对这看似寻常的挑水砍柴之事也有了自己的见解,倒也不觉得是浪费时间了。

再说,现在多了嬴泽做伴,这日子过上去却也逍遥。

这一天,他们两个被太祖喊到座前,得知他们修身养性已有成就,不日就准备要让他二人进入明镜台中接受最后一重考验。

“净禹,明镜台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走在下山的台阶上,嬴泽忍不住向净禹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诸多师兄说过,明镜台是一道极艰难的考验,他们在里头可吃了不少苦头。”

净禹吹了吹自己额前的碎发,对即将到来的考验既是忧心,又是兴奋。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了,要对自己有信心才是!”

净禹倒是个乐天派,头枕双手,一下倒在草地上,眯起眼看着天上的太阳。

嬴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挨着净禹坐了下来。

微风拂过,嬴泽的长发被吹得飘起,净禹突然伸出手穿进嬴泽的乌发。

“你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你的头发好舒服啊。”

净禹坐起身,和嬴泽靠得极尽,看着对面这张钟天地灵秀而成的脸庞,不禁竟有些痴了。

“泽,明日进入明镜台中一定要小心,其内状况不明,我们可能会被分开。”

净禹亲昵地唤着嬴泽,嬴泽一时有些失神,这么久的相处,他和净禹之间多少是有些异样的,只是他不敢确定心中的念头,也不敢贸然去问净禹的想法。

“禹?”

嬴泽有些试探地喊道。

“嗯?”

净禹又靠得进了些,两人的睫毛都开始彼此摩擦。

“明日万事小心!”

嬴泽说出这一句,立马别过头去,心中一阵小鹿乱撞。

“好!哈哈!”

耳中传来净禹爽朗的笑声,他只觉得天上的太阳都格外明媚了些。

第二十五章

翌日,嬴泽和净禹来到太祖面前,只看到八师兄也侍立在一旁。

“今日,你们便一同进入明镜台中接受考验,切忌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要谨守本心。”

太祖端坐在高台上,传来的声音空灵而缥缈。

“是,弟子谨记师尊教诲!”

嬴泽虽不是太祖名义上的弟子,但其实已有师徒之实,是以他也跟着净禹唤太祖为师尊,自称为弟子。

“好了,明镜台其实也没那么可怕,不用太过担忧,进去之后好好体验就是。”

一旁的八师兄笑容可掬,只是净禹怎么都觉得这股笑容背后含有深意。

“好了,小八,打开明镜台,让小九和殿下进去吧。”

“是!”

八师兄拿出一个符节,对着虚空念叨了几句,净禹竟看到虚空之中突然呈现出一道门户,那门户后面,似乎有着一个深邃而神秘的世界。

“进去吧!”

八师兄手一挥,净禹和嬴泽便不由自主地飞入了明镜台中。

甫一进入那门户之内,净禹只觉得一股刺目的光华直扑而来,他下意识一闭眼,之后便人事不知了。

“哥哥!哥哥快醒醒!陪嫣儿出去玩儿啊!”

一片黑暗当中,净禹好像听到有一道稚嫩的童音在唤他,既是陌生,却又熟悉。

他努力睁开眼,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正趴在他的床头冲他挥手。

一股记忆从脑海中涌来,他叫净禹,是大黎国丞相之子,眼前这个亲切喊他哥哥的丫头,正是他的亲妹妹,嫣儿。

“哥哥,你醒了!陪嫣儿出去放风筝吧!外面天气可好了!”

净禹坐起身,迟疑地摸了摸嫣儿的脑袋,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

“好啊,哥哥这就陪你去。”

净禹不自觉地露出宠溺的笑意,一口应承下来。

“那好哦,不过嫣儿要和哥哥拉勾勾,不然待会儿九皇子殿下差人来支会一声儿,你又跑到宫里去了!”

小丫头开始挺开心的,转而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伸出圆乎乎的小手要和净禹拉勾。

“九皇子?”净禹一愣,心头陡然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那样飘然出尘,空明清灵。

丞相是九皇子的授业恩师,他从小便陪侍在九皇子左右,和九皇子之间关系甚好。

在嫣儿心目中,自己在哥哥无论眼里还是心底都是决计比不上九皇子的,每次明明答应得好好的,说要陪她玩,结果九皇子派人来喊一声,哥哥就屁颠屁颠跑进宫里头了。

“呃,好吧,拉勾就拉勾。”

“好耶!”

和嫣儿拉过勾,小丫头便拉着他去放风筝,此时正是草长鸢飞的好春光,整个世界都沐浴着最妩媚的阳光。

“哥哥!快来呀!”

嫣儿跑在最前面,边放风筝边同净禹挥手。

“慢点儿跑!别摔了!”

净禹看着明媚活泼的嫣儿,站在后头不紧不慢地追着她跑。

“少爷!”

听到有人喊,净禹停下脚步,看到自己的贴身小厮跑了过来。

“少爷,九皇子邀你去西山狩猎!”

“狩猎?”

净禹还没来得及答话,嫣儿却已经跑了回来,可怜兮兮地拉着净禹的手,声音糯糯地说道:“哥哥,你答应了嫣儿不进宫去的!”

“嫣儿,哥哥不是进宫去啊,是去西山!”

净禹脸一红,这样和自己的妹妹玩文字游戏真的好吗?

“啊?”

嫣儿毕竟年幼,虽然觉得哪儿不对劲,但却找不出理由反对,只好气鼓鼓地答应哥哥去赴九皇子的邀约。

“既然是去狩猎,你就去把我的‘裂石弓’取来吧。”

对着小厮吩咐一声,净禹又蹲下来摸了摸嫣儿的头,安慰她道:“哥哥今晚陪你去放河灯好不好?”

“嫣儿才不信呢!要是九皇子又留你过夜呢!”

嫣儿别过头,打定主意不再理会净禹。

净禹悻悻地笑了笑,拍了拍嫣儿的脑袋,柔声说道:“今晚哥哥肯定会回来陪嫣儿,好吗?”

“先回来再说吧!”

花了一会儿安抚嫣儿,净禹策马来到了西山。

这西山其实是皇室圈禁的一块儿地,其内放养着一些兽类,以供王公贵族打猎之用。

大黎以武立国,民风彪悍,成年的贵族子弟一般都通晓骑射之术,尤其是皇室子弟,更是打小就注重培养这方面的能力,一年上头,除了大操大办的秋猎之外,平日里也多有个体狩猎的行为。

净禹来时,嬴泽一袭月白色长衫立于马背,那般英姿有如悬崖之上迎风斗霜的一株青莲,傲世而独立。

就这样一张脸啊,从小看到大,还好似一辈子都看不够。

“出来打猎为何穿得如此随意?也不怕受伤么?好歹也换上戎装啊!”

净禹策马上前,嗔怪道。

“这不是唤你来了么?你在我身旁,必然不会让我有损不是?”

嬴泽那双眼睛,只有在对着净禹之时才有一种直达人心的笑意,好像冬日的晨曦,清冷而又珍奇。

净禹摇了摇头,从小厮手上接过裂石弓,搭上一箭,对着远处奔走的獐子射去。

“咻――”

那头獐子一下就被射中,登时没了气息。

“好!你的箭术似乎又有所进益!”

嬴泽击掌称赞,微微颔首,示意身边的侍从去捡回猎物。

“既是出来狩猎,何必让人跟着?这样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

净禹看了嬴泽身边的侍从一眼,莫名觉得他们有些碍事儿。

嬴泽笑着点点头,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不必跟着了。”

他们相视一眼,一同策马往西山深处奔驰而去。

“禹!你看,那边的风景甚好,我们去看看如何?”

嬴泽和净禹在空荡荡的山间策马,微风拂过,两人衣衫猎猎,浑然不似人间该有的潋滟。

“泽,我的马儿终究不如你的皇室宝驹,不如你我共一匹马可好?”

说罢,净禹也不管嬴泽做何回应,一下便飞身到嬴泽的马背上,从后面一把拥住了这位身份尊贵的九皇子。

嬴泽耳垂微红,却也没做出什么反抗动作。

净禹的父亲,也就是当朝的丞相,曾经是嬴泽的太傅,净禹打小就同嬴泽一块儿学习,因着嬴泽是皇子,所以但凡嬴泽犯错,受罚的总是净禹,有一次嬴泽觉得颇为内疚,所以主动提出替净禹上药,打那以后,两人关系就密切起来,经年相伴,两人或许已情愫暗生。

这春光正好,万物生长,所谓“斧斤以时入山林”,两人哪里是想着要狩猎,分明是寻个由头踏青赏春。

“禹,父皇说要把国舅家的那个丫头指婚给你。”

嬴泽依偎在净禹胸头,冷不防丢出这样一句话。

“嗯?”净禹感到不可思议,一脸无辜地看向怀中人。

“听说国舅的女儿出落得清丽无匹,一举一动都端然生华,你可真是有福气。”

听得嬴泽略带酸意的话,净禹哪里还敢不用心应对。

“喂,你别多想啊,我绝对不会娶那个人的!”

“君王赐,不敢辞,你如何能够抗拒啊?”

“我,那个,那个国舅爷不是野心勃勃么?他肯定不愿意把女儿嫁与我的。”

“是啊,国舅势大,已经有不少重臣指责他心怀不臣了。”

听到净禹的话,嬴泽的俊脸上泛起一抹忧色。

“别想这么多,国舅难道还敢造反不成?”

看到嬴泽蹙眉,净禹不免出言安慰。

“可是,可是今日一早,国舅居然调遣了不少兵马进京,都没有禀告父皇。”

黎皇病重,朝政由皇后把持多年,国舅此时调动兵马,甚至直接让其进入京都,这架势怎么看都有逼宫之嫌。

“好了,泽,还是说说你迎娶王妃的事吧,听说来年你就要开府建牙,封亲王了。”

“呃――”

嬴泽不期被净禹反将一军,不觉露出娇嗔神色,轻轻捶了净禹一拳,“你就知道转移话题。”

“这可不是转移话题,我还没听我爹说起我的婚事,倒是你明年封王的消息已经得到皇上首肯,按照规矩,封王之前是必得大婚的!”

净禹一把抓住嬴泽的手,话里不由得带上了缕缕凄惶。

“禹――”

嬴泽抬眸和净禹对视,彼此都看到了一股坚定。

“好了,不说这些了,那儿迎春花开得极好,我们去看看!”

和嬴泽用眼神温存一番,净禹揉了揉他的脑袋,指了指远处娇嫩的花儿,策马带他走上前去。

两人在山中晃悠了一整天,连午饭都没用,只想着就这样慵懒的彼此依偎着,直至天荒地老。

日下黄昏,夕阳西沉,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离。

净禹傻笑着带着小厮走进京都,只觉得京都不如往常时候热闹,换在平日里,若是这样的好天气,长街之上应该人影憧憧,摩肩擦踵才是。

又走了一段距离,净禹感觉空气中似乎弥散着淡淡的血腥味儿,顿时心头一紧。

“快!快随我回府!”

净禹对着身后是小厮招呼一声,也顾不得别的,放下手里牵着的马,撒足往丞相府狂奔而去。

离丞相府越近,空气里那种血腥味儿就越发粘稠,净禹只觉得生命里有某种东西在渐渐被抽离。

还没进入府邸,丞相府的惨状便映入净禹眼底,只见仆人们七零八散地倒在地上,殷红的血液几近干涸却又还依旧在流淌,那种暗沉沉的血色让他足底发软。

第二十六章

“爹!娘!”

净禹跌跌撞撞地跑进府中,一个个熟悉的面庞都布满血污,一个个面露惊恐。

“陆伯!”

净禹抓住管家的尸首,奋力摇了摇,却没得到回应,他踉踉跄跄地起身,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两步,旋即又看到叔父的尸首。

“不!不!”

他目光涣散,不敢相信眼前的惨况,他又疯狂跑进内府,见到的是一个个倒在地上的女眷,他四处寻觅着,终于,终于看到了母亲的身形。

“娘!”

他凄厉地唤了一声,不期又看到旁边的嫣儿。

“嫣儿!嫣儿!”

他捧起嫣儿稚嫩的脸,想起她今天早上还那样明媚鲜活,如今,如今却已过早地凋零在泥淖里。

“哥哥!早点儿回来呀!嫣儿等你一块儿去放河灯!”

那软糯糯的声音犹自在耳,却不想眼前人半点生息也无。

“不!不!”

他一下双目血红,头发径直披散下来,只觉得浑身像要被烧起来一样,他的血液里似乎有一种莫名的狂躁与暴虐在流淌。

他赤着眼看看血流成河的丞相府,这里面躺着的人全是他的亲眷,甚至,甚至还有他的血肉至亲!

慈爱的母亲,可爱的小妹,一切一切都被人这样轻易地摧毁,他什么也顾不上,只觉得要毁灭眼前看到的所有东西。

净禹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他紧握的拳头上青筋爆起,俊逸的脸上居然出现了点点血色的纹理!

“禹儿――禹儿!”

苍老而低沉的声音犹如一盆凉水浇在净禹头上,他一下清醒过来。

“爹?爹?”

他有些迟疑地回应着,循着声音跑进了书房,他一眼就看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父亲倒在书桌旁,一身家常的青衫已经布满血污,他早已不复往日丞相的威严。

“爹!”

净禹跑上前,一把扶起父亲,“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国舅,国舅他造反了!”

丞相干枯的手一把抓住净禹胸口的衣服,极艰难地说道:“密旨!陛下的密旨在书架背后的暗格里,你去,你去!”

“父亲!父亲!”

净禹瞪大眼睛,死死扣住父亲的肩膀,却只看到他早应消逝的生命渐渐被剥离。

“不!”又是一道歇斯底里地吼叫,他在慌乱中忆起,国舅造反,那么,那么嬴泽也有危险!

他一下惊出满身大汗,连忙推开书架,找到丞相口中的密旨,匆匆塞入怀里,立马便朝皇宫里跑去。

“泽!泽!一定要等我!”

净禹心中有一种深重的恐惧在蔓延,就像蔓草在生长,一下一下地缠满他的心房。

跑到宫门前,只见朱门紧闭,肃杀的氛围令得空气都有所凝滞。

他心头的暴虐再一次涌起,脑海里似乎有着一种诡秘的声音在不断轰鸣,那是一种胎死腹中的绝望与恨意,直闹得他感觉天灵盖要被掀开一般!

“啊――”

他发出绝望的吼声,居然朝着宫门直挺挺撞去!

“什么人!胆敢擅闯……”

那些将士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净禹便一下从他胸口穿透而来,净禹举起拳头,一下砸在宫门上,那象征至高无上皇权的门户竟被轰出一个洞来!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洞,但却再也掩不住宫禁之中的血腥与腐糜。

“啊――”

净禹体内的血液继续暴走,他一下居然把宫门直接掀起,一把将宫门扔在地上,他只顾念着嬴泽的安危,直接往深宫里头冲去。

“什么人!”

“放肆!”

披坚执锐的兵士正在屠戮皇室之人,居然一下看到如同恶魔一般的净禹。

“说!九皇子在哪里!”

净禹一下扣住一个将士的脖子,嘶哑的声音好像来自地狱之中的夜枭。

“长春殿!”

被净禹身上的煞气一冲,将士早已经没有了思考能力,净禹得到答案,正要一下拧断将士的脖子,可经年以来诵念的“养心静气诀”突然响起,他眼中出现了一刹那的清明,就他这一下恍惚,那吓破胆的将士挣脱了他的铁钳,来跑带爬地离去。

“泽!”

他顾不上离开的兵将,急忙往长春殿跑去,跑到半路,他突然记起嬴泽曾经说过的暗道,他脚步一顿,灵机一动,拐了个弯向暗道入口跑去。

暗道的入口设在御花园最不起眼的角落,乱军平定局势尚且不及,根本无力顾忌到御花园,净禹很顺利进入暗道,没走几步,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什么人!”

“泽!是我,是我!禹!”

“禹?”

嬴泽的声音一下颤抖起来,一下扑进净禹怀里,揽住他的脖子,急切切问道:“你怎么来了?难道丞相府也……”

看到净禹面容苍白的点了点头,嬴泽脸色一下变得雪白,他往后退了几步,捂住脸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连累你至此。”

“说什么傻话,国舅狼子野心,这事根本不怪你。”

看到脆弱得如同一只小猫似的嬴泽,净禹一把把他涌入怀中,温言劝道:“别哭了,别内疚,当务之急是逃出京城,皇室,皇室只剩下你了吗?”

“我今天本是偷偷跑出去的,回来也是走的暗道,可是当我走出去之后,却被叛军发现,我身边的那些侍从通通战死,我才有时间躲入暗道。”

“得亏你偷跑出去,而且又带了死侍,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净禹看了看怀中人,心头觉得庆幸不已。

“不!”嬴泽摇了摇头,一脸悲戚,“父皇和母妃恐怕已经预感到今日有变,不然我根本不可能这样轻易地说服那些死侍带我出宫!”

“这――”

净禹听得嬴泽的话,不免将他拥得更紧,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身上有密旨!是陛下给我爹的!”

净禹从怀里扯出那张明黄圣旨,和嬴泽一起将它展开。

“密旨上说,立你为皇太子,要我们去神威将军那里调兵剿灭叛军!”

净禹看了看神威将军四字,心头安定不少,这神威将军苏氏是皇室最信任的人,他座下共有五万精兵镇守在边塞,只要能把密旨带到他身前,一定可以拨乱反正!

“我们必须得尽快赶至苏将军那里,不然京师大局一定,叛军就会召他入京,瓮中捉鳖之下,苏将军也无力回天!”

嬴泽抬起头,抓住净禹的手,眼中有殷切的光芒。

“好!我们即刻动身!这暗道直通皇城之外,算是陛下的先见之明了。”

“嗯!”

净禹搀着嬴泽起身,却见到他背后有鲜血不断涌出,“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不碍事,不过被叛军砍了一刀。”

净禹这才注意到嬴泽额头细密的汗珠和眼中的灰败,一时心疼不已,“来,我背你!”

嬴泽看了看净禹,咬唇点了点头。

“放心,我们一定可以为家人报仇!”

净禹将嬴泽稳当地安置在肩头,对着他坚定地说道,好像一个*的许诺。

“嗯!”

嬴泽将头埋在净禹肩头,任由他背着他在这幽深而漫长的暗道里行走。

暗道虽然低矮潮湿些,但却安全,等他们走出暗道,那宽阔的蓝天,笔直的大道,才是真正的坎途。

嬴泽的眼睛在日头底下已经看不太真切了,他有气无力地伏在净禹肩头,身上的伤口已经化脓,那种火烧火燎的痛楚让他嘴唇发白,而他也能真切感觉到净禹的脚步愈发虚浮。

嬴泽勉力抬头,只觉得前路漫漫,希望渺茫,不知道命运要将他们推向何处。

“禹,我们还能到苏将军那里么?”

“泽,纵使拼了我性命,我也要把你送到苏将军那儿去。”

两个人在路上继续行去,他们的生命似乎单薄像一张纸,随风就会散去。

“快!快!抓住那两个人,国舅爷重重有赏!”

身后的追兵已然逼近,净禹和嬴泽像是走到了穷途末路。

“禹!把我放下,没有我,你可以走的更远,你可以找到苏将军!”

“别说傻话!这不可能,要死就一块儿死。”

净禹摁住肩上的嬴泽,知道跑不掉,索性停下来,反身面对追兵。

嬴泽素来也不是矫情的人,他知道净禹不会舍下他一人逃跑,也就不再多言,趴在净禹耳边说:“如果要死,别让我死在他们手上,我宁愿跳下悬崖粉身碎骨,也不想被抓回去受辱。”

“好。”

净禹冷眼看了身后的追兵一眼,提起最后一点力气,向山上跑去。

“追!快追!”

身后的追兵愈发临近,净禹却犹如脚下生风,以极快的速度跑到了悬崖边儿上。

“泽,怕么?”

“不怕,只是有些遗憾,不能报仇了。”

嬴泽嘴角有着一抹苍白的笑意,能和净禹死在一块儿,今生今世,也该知足了。

“是我无用!”

净禹咬牙说道,明明说好护他周全,可到底是无能为力。

感觉到身下人的恼恨,嬴泽轻轻吻了吻净禹的耳垂,道:“若有来生,我们再相遇可好?”

“一定!”

净禹把嬴泽抱在怀里,重重点头。

嬴泽对他露出一抹笑意,随即闭上了眼睛,净禹也闭上双眼,纵身一下跃入崖底。

第二十七章

“师尊!”

明镜台外,八师兄急切地看向太祖。

“痴儿!痴儿!”

太祖微微叹气,手指一指,眼看要粉身碎骨的两人居然平稳地落地。

“师尊,九师弟,他们应该已经通过考验了啊?明镜台明心见性,这,他们两人至死不渝,应该也算得上心智坚定,不如就当他们过关了吧?”

八师兄委实心焦,不由得出言问道。

太祖却不管不顾,犹自说道:“劫数!劫数!”

崖底,过了许久,净禹先嬴泽一步醒来,他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无恙的嬴泽和自己,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喜悦让他激动不已。

“泽!泽!”

净禹摇了摇了嬴泽,却见他面色苍白,豆大的汗滴不断从他脸上滑落,看到这里,净禹如何不知道,嬴泽身上的伤势急需医治,已经不容再拖延了。

净禹挣扎着起身,背着嬴泽去寻医求治,他到底年轻,此番坠崖并未有损,且还让他得到了喘息之机,如此一来,他竟一口气背着嬴泽找到了一家医馆。

“老伯!老伯!求你救救我兄弟。”

看到一个背着药囊的老者,净禹顾不上自己满身血污,拉着就要他救治嬴泽。

这老郎中虽然惊骇于净禹二人的狼狈与恐怖,但到底医者仁心,他立马同净禹一块儿把嬴泽扶入房中,细细把脉一番,这才皱起眉头不再说话。

“老伯,这,您倒是说话呀。”

看到郎中只是闭目不言,净禹急得满头大汗。

“这位小兄弟的伤势极为严重,尤其是耽搁得比较久,我倒是可以开出药来,只消外敷内服,倒也可以痊愈,只是以他现在人事不省的状态,外敷好说,这内服……”

“没事,老伯,你只管开药方,外敷也好,内服也罢,我自己来想办法!”

听得还有希望,净禹一把拉住郎中,近乎央求道:“老伯,求您,求您一定要尽全力!”

看了净禹一眼,又看了床上的嬴泽一眼,老郎中点点头,低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夫一定竭尽这一身所学医治这位小兄弟!”

“大恩不言谢!老伯,请受我一拜!”

净禹拱手向老郎中深深一礼,复又坐到床头,一脸心疼地看着昏睡不醒的嬴泽。

老郎中虽然略显老迈,但手脚还是极快,不一会儿他就拿来两份药交给净禹,嘱咐他一份捣碎后敷在嬴泽伤口上,另一份则需要熬成药汤让嬴泽喝下。

净禹接过药材,又反复问过个中细节,老郎中就挎上自己的药囊出去了。

净禹先将药煮上,然后又立马捣碎需要外敷的那份药,脱下嬴泽的上衣,略略清洗过后,又小心翼翼地给他敷药。

嬴泽的伤口已经有溃烂流脓之势,净禹上药时他眉头紧皱,十分难受。

净禹看着嬴泽扭曲的眉心和抽动的鼻翼,心疼得不得了,连忙俯下身子,一边儿上药就一边儿对着伤口吹气,好让嬴泽稍稍舒适些。

敷完药,净禹又去看火,焦急地守着药炉,只盼着能尽快煎好,他好去喂给嬴泽服下,让他的伤势能尽早好起来。

昏迷不醒的嬴泽自然无法主动喝药,可净禹没想到就算自己喂给他喝,那药汁也进不得嬴泽口中,不断从他嘴角滑落。

净禹见嬴泽已经彻底没了意识,心头慌乱不已,他想了许久,自己喝了一口药,然后俯到嬴泽唇边,径直吻下,强行撬开他的嘴喂他喝药……

如此来回几次,这一碗药才堪堪见底,净禹也才长舒了一口气,又去打了水来,守在嬴泽身旁,防止他发烧难受。

没过多久,嬴泽果然发起烧来,净禹立马拧了拧水里的布条,周周正正敷在嬴泽额头上。

这一厢净禹在为嬴泽劳心劳力,那一厢老郎中看过诊回来,刚巧撞上自己参军多年未归的表侄,细问之下才得知,京城里传来旨意,要各路兵马的统帅回京述职,他这表侄刚好也在这一波回京的人马之中,趁此机会回来省亲。

“表叔啊,我刚才在你的药庐里看到有陌生人进进出出,难不成是你雇的帮手?”

“你这娃子,看那公子一身贵气,就该知道不是老头子能请得来的大佛,他是带着受伤的同伴来我这儿问诊的!”

老郎中捏了捏胡须,笑着回了表侄的话。

“哦?表叔啊,你这小药庐偏僻得很,这样的贵公子为什么要寻到你这儿看病啊?”

表侄眼中精光一闪,结合最近的局势细想之下,心头不禁有些迷惑。

“你的意思是?”

“我随将军回来述职,可这次述职却有些不同于往常,时日提早了许多不说,就连京城也被封锁了,所以各路兵马都逡巡不前,这二位既然来这儿问诊,多少有些慌不择路的意味啊!”

表侄突然抓住老郎中的手,眼里有着一抹狂热闪过。

“你倒是出息了,这样吧,若那位公子伤势好了,我替你问问,如果他们愿意同你去见那些大人物,我也不拦你。”

多年未见,当初这个雄心勃勃的表侄依然醉心于权势,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哪里不知道他的小九九。

国舅谋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即便封锁了京城,也多少会有流言传出,这时逆臣们又急召各路兵马统帅回京述职,自然会让他们生疑,只是如果拿不出证据,这些个将军也不敢过于拖延。

表侄说是说只看见净禹在药庐中进进出出,实际上他躲在暗处观察已久,他善于揣摩人物,从净禹的行为举止中,早已认定他是权贵子弟,如果他们真的是从京师里逃出来的,那么价值就大了,只要把他们带到将军面前,就可以让各路兵马了解如今的局势,届时他举荐有功,自然也少不了好处。

“叔啊!你可不能菩萨心肠,现在诸位将军都在京城外候着呢,可不能延误此事!”

“医者仁心,那位公子尚且昏迷不醒,你怎么能这样劳动他病体?”

“这不是还有一位清醒的吗?”

“你――”老郎中指了指眼前的表侄,到底只能叹息一声,“唉,既如此,你就随我去询问一下那位公子的意见吧!”

老郎中带着他的表侄进入药庐,净禹立马警觉起来,老郎中身旁的年轻人眼神阴鸷,蜂腰猿臂,看上去就是厉害角色。

“老伯,这位是。”净禹不动声色地护住嬴泽,开口对老郎中问道。

老郎中也不隐瞒,当下就说明了表侄的来意。

“你的意思是,现在诸位将军已经带着麾下兵马来到了京城附近?”

净禹皱起眉头,朝着那年轻人问道。

老郎中的表侄哪里还不知道这事儿有蹊跷,连忙说道:“各位将军虽然来了,但兵马却并未调动,毕竟只是述职而已。”

“既然诸位将军心中有所疑虑,为何不联名上书朝廷,问明缘由?”

“各位将军怎敢私下互通有无?这样的交往若是应景儿起来,那就是结党营私啊!”

听到老郎中表侄的话,净禹这才了解到国舅的老谋深算,他既然敢断然造反,想来是早就料准了各位将军在情况未明之下,最后还是会奉召进入京师。

而一旦进了京师,那这些大军统帅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了。只要料理了这些人,整个大黎国的江山就已经落入他囊中了。

“你是哪位将军麾下?”

净禹想通这件事的各种关节,知道此事已经不能拖延了,如果诸位将军耐不住压力进京,那一切就都完了。

“小人是神威将军苏将军帐下的军师祭酒!”老郎中的表侄听得净禹此问,朗声答道,眼中有藏不住的自得。

能在神威将军麾下当职,是所有兵士都梦寐以求的事,神威将军的威名传遍大黎,万民敬仰自不消说,最主要的是,神威将军麾下的将士素来是整个大黎待遇最好的军队,无论是战马也好,兵器铠甲也好,都是大黎最好的配置。

“神威将军?”嬴泽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

“泽!”

见到嬴泽苏醒,净禹连忙把他拥在怀里,将他扶起,看见他似乎没多大力气,又把他抱得稍稍高一些,好让他靠在自己胸膛上,这些能更舒服一些。

“你说你是苏将军麾下,此话当真?”

老郎中的表侄一看情势,就知道嬴泽是真正能做主的人,连忙对着他行了一礼,又一次自报家门。

嬴泽和净禹交换了一个眼神,才又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你就让苏将军来见我吧!”

“大胆!”

那人听到嬴泽言语之间冲撞自家将军,不免有些恼怒。

“此事事关重大,唯有见到苏将军本人,我才能安心,我如今身体抱恙,无法亲自前去见将军,只好委屈苏将军。”

嬴泽话语虽然客气,但语意却没有丝毫动摇。

老郎中的表侄皱了皱眉,看了嬴泽病态的脸一眼,暗中握紧了拳头,决定为了自己的前程搏上一搏。

第二十八章

“公子所言在理,只是小的回去禀明将军,还需要公子给出一个凭信。”

嬴泽微微颔首,示意净禹将他腰间的玉佩取下,交给了老郎中的表侄。

结果玉佩一看,玉质入手温润,上面的纹理清晰可见,老郎中表侄便知道此人绝对是贵人,心底顿时有了底气。

他不是傻子,之所以答应嬴泽,就是为了提出要信物这一要求,若是嬴泽能拿出像样的信物,他自然会回营交由神威将军处置,若是不能,那么他就要用强,将这两人绑去将军帐前了。

“公子好生保重,小的这就回去禀告将军,还望到时候公子能知无不言。”

嬴泽点点头,老郎中的表侄才匆匆离去。

“唉,二位公子,我这侄儿虽说心思功利了些,但到底是为了长远计,还望两位公子莫要见怪。”

老郎中见得自家侄子离去,带些歉意地对着嬴泽和净禹拱了拱手。

“老先生言重了,此番若不是得您出手相助,恐怕我早已魂赴黄泉,哪里还能留得有用之身,为神威将军所用啊?”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嬴泽显得有些恹恹的,这番有气无力的模样落在净禹眼中,自然又少不得一阵心疼。

老郎中知道嬴泽需要静养,也就不再多言,悄悄退了出去。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了自己和净禹,嬴泽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般依偎在净禹怀中,姿势委实暧昧。

“禹,现在可以把我放下了。”

嬴泽俊脸微红,轻轻咳嗽了两声。

“我不!好不容易安稳一点,我实在不敢再松开你了。”

净禹将脸埋在嬴泽衣领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相信怀中人还活着,因着嬴泽身上有伤,净禹纵使心中激动,但就连自己的呼吸也都是放得极轻,生怕扰了嬴泽,触动他的伤口。

“禹,我们既然得天垂怜,大难不死,往后就一定不会再落到这样的境地里去了。”

嬴泽吃力地抬起手,摸了摸净禹的脑袋,温言安慰道。

“我保证,泽,我保证往后决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净禹想起嬴泽身上的伤势,心头就是一阵阵窒闷与疼痛袭来。

“来日方长,你先让我睡一觉可好?”

闻言,净禹耳垂也红了起来,轻轻把嬴泽放在床上,帮他掖了掖被子,握住他的手,极坚定地说:“睡吧,我就在这儿守着。”

嬴泽动容地看了净禹一眼,感受着手心传来的热意,一阵阵疲倦袭上心头,安安稳稳地睡去。

“公子,应该给这位公子换药了。”

老郎中的手艺一看就比净禹好上不少,那药材被他捣得极碎,甚至给人一种药膏的感觉。

“麻烦你了,老伯,接下来我来就好。”

因为一直守在嬴泽身边,看着他的睡颜入了神,不由得忘了捣药,熬药一事,此时老郎中把一切安排妥当,净禹心中一阵阵感动。

老郎中放下两个药碗,不在意地笑了笑就转身去做自己的事了。

净禹吻了吻嬴泽的眼角,嬴泽便迷茫地睁开了眼睛,一双大眼睛望着净禹发痴。

“泽,要换药了,可能有些疼,你忍耐一下。”

净禹说着,利落地褪下嬴泽的长衫,动作极轻地替嬴泽换起药来。

感受着净禹动作的轻柔,和每上一点药后轻轻吹气的暖心动作,嬴泽只觉得所有的痛楚都算不得什么,若是可以,他巴不得一辈子都活在这般的和风细雨里。

换完药,净禹又开始喂嬴泽喝药,看到喝过一口之后的嬴泽紧紧抿住嘴唇,不由得笑道:“莫不是还要我亲口喂你?那时候,你可没露出这样的神情。”

“亲,亲口?”

嬴泽眨了眨眼睛,有些征询地看向净禹。

净禹笑而不答,又喝了一口药,趁嬴泽不备噙住那一抹柔软,嬴泽瞪大眼睛,不自觉地迎合,一下就咽下了这刚才还难以下咽的苦口良药。

这般温存地喂完药,嬴泽只觉得脸烧得滚烫,不由得扯过被子蒙上头,不敢去看净禹那张充满宠溺的脸。

净禹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

神威将军动作极快,接到玉佩便随着老郎中的表侄来到了,苏定远这些年深受皇恩,哪里不知道这样的玉佩是皇子特有的,如今皇子逃离在外,恐怕京中确实已经遭遇了大变。

他不敢声张,只着了便衣,跟着老郎中表侄赶来。

“微臣见过九皇子殿下!”

看到病榻上的嬴泽,苏定远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虽然自信自己麾下不至于出现叛徒,但兹事体大,不见到嬴泽,他心头终究无法安稳。

“将军快快请起,如今皇室衰败,哪里还需要讲这些虚礼?”

嬴泽伸手虚托,示意苏定远起身,熟料苏定远竟虎躯震动,一头磕在地上,口中高呼,“陛下!臣对不住您!”

看到苏定远的作态,嬴泽和净禹暗自点头,把京城里发生的事悉数告诉了苏定远,只是隐瞒了密旨一事。

苏定远听完,眉头紧皱,不发一言,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凝滞起来。

嬴泽知道此事不可轻为,不由出言问道:“以将军之能,莫非也没有把握平定此乱?”

“殿下明鉴,国舅势大,恐怕得要联合其他将军,才能一举将叛军拿下啊!”

“将军是需要一个凭证取信于其他将军?”嬴泽何其聪慧,心头不禁有些佩服黎皇的英明,若没有这道密旨,恐怕还无法调动这些将军。

“不仅如此,要平定此乱,需要进攻京师,若没有宗亲主事,那就是谋逆啊!”

闻言,嬴泽眼睑低垂,心头一片雪亮。

“将军,我记得雍王叔手下也有一支精兵良将,由他主事,您意下如何?”

“殿下!您,您才是陛下亲子啊!”

苏定远抬头看着嬴泽,他适才思索的,就是如何说动其他将军起事的同时,保住嬴泽的至尊地位。

“将军,我年纪轻轻,又没有贤名和军功,妄言承继大统,如何能服众啊?将军只管去请雍王叔,我这儿有父皇的密旨一封,你可向雍王叔说明,此乱一定,这皇位就是他的。”

嬴泽捏拳抵在唇边,轻轻咳嗽几声,见苏定远还要说话,不由又出言说道:“将军啊!您效忠的应该是这片山河,而不是某一个人啊!”

听到嬴泽的话,苏定远浑身一颤,许久,才汗颜道:“殿下高义!实乃臣之所不能及。”

又商讨一番之后,苏定远便悄悄离开,前去联络诸多将领,并暗中调动兵马,准备一举铲除叛贼。

“泽,你真的决定把万里江山拱手相让?”

净禹看了看闭目沉思的嬴泽,开口问道。

“禹,这富贵荣华是你这辈子的追求么?”

“自然不是,只要与你在一起,我无论怎样都无所谓。”

“我放弃皇位,一则是形势所迫,二则我也从未将这些身外华物放在眼里。”

嬴泽顿了顿,温柔地看了净禹一眼,复又说道:“等到此间事了,我与你去修仙问道如何?”

“为什么要修仙问道?”

“凡世之人,纵使相爱又能如何?终究是要化作一抔黄土,我与你,哪里是百年相守就足够的?”

听到嬴泽低沉却坚定的声音,净禹只觉得心脏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样,“此话当真?”

嬴泽嗔怪般瞥了净禹一眼,“你若不愿,当我没说。”

“愿!我自然愿!”

房中灯光如豆,两位少年执着彼此的手,十指相扣,极认真地许下了生死不弃,万劫不离的庄重诺言。

有黎皇密旨在手,神威将军苏定远很快便说服了其他将军以及大黎宗亲,嬴泽的那位雍王叔。

叛军虽然势大,但到底不成气候,很快就被各路兵马铲除,而嬴泽也以雍王叔复国有功的名义,将皇位禅让于他,不见丝毫留恋。

等到新皇登基,四海升平,净禹和嬴泽已经策马红尘,南下到了烟雨迷蒙之地,一路行来,踏遍山河,悠哉美哉。

江南烟雨地有一处红尘道观,将道观开在江南这般旖旎的闹市里,确实少见,嬴泽与净禹慕名而去,只听得一声,“无量天尊!”

此音如同当头棒喝,一下便打碎了这方世界,看到眼前的一切都在破碎,净禹和嬴泽都甚为慌乱,不过两人对视一眼,旋即握住彼此的手,两个人心灵相通之下,不再为外物所动。

“师尊,这‘破妄’一关,他们也过了。”

明镜台外,八师兄看着世界崩碎,而净禹、嬴泽却安然以待,不由暗暗点头,当初他面对这样的场景,可是心旌摇颤,差点折在里头。

“明镜台破碎,应了‘成住坏空’四大劫数,他们此番归来,已是神行机圆,心境完满了。”

八师兄有些紧张地看向太祖,理论上他们两人是度过这次考验了,但是净禹和嬴泽两个人竟生出这样的孽缘,熟知最后又会如何?

“我门下并不禁止弟子欢好,可是他们。”

太祖端坐在高台上,似乎在思索什么。

八师兄也低眉垂首,等着师尊做最后的决定。

不过一会儿,净禹和嬴泽便从明镜台中走了出来,两人执手相看,都觉得好似经历了一个轮回,彼此已然是心神相连,情意相牵。

太祖看了看他们两人,开口说道:“你们既然已经通过了明镜台的考验,那么明日你们便来此听我讲道吧。”

净禹和嬴泽惊喜地看了看对方一眼,然后同时俯身下拜,“弟子叩谢师尊!”

第二十九章

再抬头时,太祖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八师兄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两。

“恭喜啊,以后我们就可以一同修道了,你们也不用去挑水砍柴了。”

“八师兄,不知道明日我们要做些什么啊?”

净禹终于得到了太祖首肯,日后就可以修习他梦寐以求的道术,一时间十分激动。

“不需要紧张,你们只需今晚保持体力,好好休息,莫要等到明天精力不足就好。”

八师兄揶揄地看了看净禹和嬴泽两人,嬴泽一下就红了耳垂,而净禹还一脸呆萌地看着一脸坏笑的八师兄,不明其意。

“哈哈哈!明镜台中的经历对你们肯定还是有所影响,今晚尽快平复一下心情,从梦幻泡影之中脱离出来,保持灵台清明。”

八师兄摆了摆手,便让净禹和嬴泽回去好好修整。

两人携手回到茅草屋里,席地而坐,彼此对看,似乎怎么都相看两不厌。

“早些睡吧,明日是第一次听道,别误了时辰才好。”

屋外玉兔东升,清冷是月光跳过窗格,洒在了两人身上,嬴泽看了看高悬的明月,温声对净禹说道。

“好!”

净禹答了一声,极自觉地把嬴泽揽入怀中,抱着他美滋滋地睡下了。嬴泽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无果,便也安稳地靠在净禹胸膛,带着笑意地闭上了双眼。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便洗漱好,往三星洞里头走去,一进得洞府之中,高台上还不见太祖的身影,倒是高台之下多了八道身影。

“这就是老九和九殿下?”

坐在第一个位置上的,是一个男子,一身灰色衣袍,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看他的座次,应该是太祖的大弟子。

净禹和嬴泽虽然在太祖山挑水砍柴了许久,但其实只见过掌厨的五师兄和性子顽劣一些的八师兄。

“呵呵,还不见过大师兄?”

八师兄脸上挂着笑意,连忙为嬴泽和净禹引见。

“见过大师兄!”净禹上前行礼,但嬴泽却有些不知所措,他毕竟不是太祖的亲传弟子,站在这里身份确实有些尴尬。

“九殿下不必拘礼,既然师尊让你前来听道,那你随意就好。”

大师兄看了看嬴泽一眼,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嬴泽听到这里,哪里是不识趣的人。

“嬴泽见过各位师兄师姐!”

净禹看了看行礼如仪的嬴泽,挠了挠脑袋,低眉看到嬴泽递来的晦涩的目光,连忙也走上前一拱手,朗声说道:“九师弟净禹见过诸位师兄师姐!”

“都是同门师兄弟,往后随意一些就好,太祖座下没这么多规矩。”

“是!”

净禹和嬴泽低着头走到仅剩的两个蒲团之上,挨着八师兄坐下,不一会儿太祖就施施然地降临了。

“弟子见过师尊!”

“善!”

太祖对众弟子点了点头,对着净禹和嬴泽说道:“我座下共有长生法一,雕虫技九,除却你们上头的八位师兄师姐,剩下的两种便传授于你二人。”

太祖话还没说完,净禹和嬴泽便有些惊疑不定,八师兄见了,笑着说:“在师尊眼中,除了长生法是大道之外,其他的,哪怕是焚山煮海,摘星揽月的道法也只是雕虫技而已。如此算来,我才是师尊的衣钵传人。”

八师兄的话虽然有些自吹自擂,但也让嬴泽和净禹明白过来,连忙起身说道:“还望师尊不吝赐法!”

“我今日便为你二人授记,洗去你们身上的凡尘浊秽。”

太祖击掌两下,净禹和嬴泽眼前竟出现了两个茶盏,里头盛着琥珀色泽的液体。

“这是洗心茶,一盏喝罢,尘俗皆化,是明心见性的好东西。”

六师姐巧笑嫣然,对着二人解释道。

净禹和嬴泽端起茶盏,一口饮下,只觉得万般烦恼,诸种痴瞋都被洗得干干净净,一时间竟有飞仙得道之感。

“速速坐下!聆听大道!”

太祖低喝一声,净禹和嬴泽连忙收摄心神,叠膝而坐,静静听太祖授道。

“我有二法,取天地阴阳之分,携万物生长之妙,乃为两仪妙法,托往成住……”

太祖讲道,一阵阵光雨泼洒在净禹和嬴泽额骨上,他二人身下具都生出一株青莲,将他二人托住,升在半空之中,就连虚空之中也传来浩渺的声音,似乎有圣灵礼赞,神鬼惊叹。

太祖所教的道法,名为“两仪四象秘典”,净禹修两仪之道,斡旋阴阳,嬴泽习四象之法,拨动造化,两相合璧之下,几有改天换地,重塑地火水风之势。

道音持续不久便消失了,但净禹和嬴泽却久久沉浸在余韵之中,回味无穷。

“妙哉!妙哉!”

净禹和嬴泽同时睁开眼,心下不禁感慨。

“弟子叩谢师尊!”

两人心悦诚服,对着高台上的太祖下拜,心中喜不自胜。

“你二人回去后,可在太祖山上开辟自己的洞府,不需要再住那个茅草屋了。”

太祖见净禹和嬴泽似有所得,心头也禁不住欣慰,点了点头,便又对其他弟子说道:“你们近日修道可有疑惑?”

这是为其他弟子解惑的时候,净禹和嬴泽便坐回自己的蒲团上,听着太祖开解师兄师姐们。

净禹打量一番,大师兄是个随性洒脱的男子,二师姐则正襟危坐,满脸庄肃,三师兄长相儒雅,手上拿着一把羽扇,四师兄身形微胖,看上去和蔼可亲,五师兄还是老样子,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

这五位入门已久,道行精深,而接下来的六师姐、七师兄、八师兄则入门时日相对尚浅。

六师姐一袭白衣,眉目如画,七师兄则身材高大,哪怕坐着也高人一头,八师兄则撑着手打盹儿,好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太祖为众弟子解惑完毕,嘱咐要众弟子熟悉一二便径自离去了。

大师兄显然也不善言辞,一时间场中居然安静下来。

二师姐看了看大师兄,又转过眼睛,看了看净禹,对着他说:“我观你这双眼睛,甚是通透明净,我这儿有瞳术一则,名唤‘双剑碎月’,便赠予你吧。”

二师姐抛出一个玉简,净禹连忙伸手接住。

“啧啧,观你这双眼睛甚是通透明净,二师姐,你这是再调戏小师弟么?”

八师兄睡眼惺忪地看了二师姐一眼,伸了个懒腰。

“你呀!什么时候能收敛收敛你这张无遮拦的嘴啊!”

二师姐嗔怪地看了八师兄一眼,垂下眼睑不再说话。

嬴泽看了二师姐一眼,又看了看兀自捧着玉简欣喜的净禹,低下头没有说话。

“二师姐这‘双剑碎月瞳’一送,我们都不知道要送些什么好了。”

六师姐臻首轻摇,看了看其他师兄弟一眼,提议道:“既然师姐已经送了见面礼,我们也不能小气不是?不如,我们各自拿出一份仙珍奇材,交与七师弟,让他打造两柄兵器如何?”

“善!”

大师兄点了点头,其他师兄姐也没有异议。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老八,你带他们去挑一处好地方,替他们开辟一方洞府,往后也好潜心修行。”

无奈地看了看当起甩手掌柜的大师兄,二师姐不由得出言安排,同时瞥了六师姐一眼,六师姐会意,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哼!早就知道这样的苦差事会落在我头上。”

八师兄撇了撇嘴,懒洋洋地站起身来。

“跟我走吧,我知道有一处灵穴所在,你们两个同我去那儿开辟洞府就好。”

闻言,净禹和嬴泽连忙起身,跟着八师兄退出洞府。

“老九啊,二师姐眼界极高,她送出来的东西绝对是精品,只是你刚刚得授大道,还是不要舍本逐末,先好好修炼师尊所传,往后再研习这瞳术不晚。”

八师兄看似睡眼迷蒙,心里头却跟明镜似的,因着害怕净禹误入歧途,不由得出言提醒。

“谢师兄提点。”

净禹点了点头,又看向嬴泽,刚要说话。

“二师姐对你还真是青眼有加,对我却是不假颜色呢。”

嬴泽看了看净禹一眼,酸溜溜地抛出这样一句话。

净禹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明其意。

“哈哈!”

八师兄突然笑了起来,玩味地看了嬴泽一眼,状似无意地说道:“二师姐一心向道,哪里有时间行风月之事,就她那冷冰冰的样子,怕是要一世无夫咯!”

净禹和嬴泽听到八师兄这句话,两个人都吃了一惊,差点被石头绊倒在地。

“八师弟,你这样说师姐的坏话,看来又想去‘幻湖’受罚了。”

听到这道温婉的女声,八师兄突然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有些讨好地对袅袅婷婷走来的女子说道:“六师姐,师弟错了,你可别把我丢进幻湖里啊!”

净禹一看,来者正是六师姐,这一位师姐修的是幻术妙法,功参光阴,实乃神通广大。

“见过六师姐!”

两人对六师姐行了一礼,抬头又看见七师兄走了过来,不由又说了一句,“七师兄好!”

“说了不用这样注重礼节,恭敬在人心,不在这些表面儿上的礼仪。”

六师姐素手一托,净禹和嬴泽都站直身子。

“你看看你们八师兄,他虽然油嘴滑舌了些,但内心深处,对诸多师兄姐还是极为恭敬的。是吗?”

六师姐瞥了八师兄一眼,八师兄连忙凑上去答道:“师姐高见!”

“呃――”

净禹和嬴泽对视一眼,不由得感慨一物降一物,这看似温婉如水的六师姐居然把玩世不恭的八师兄拿捏得死死的。

第三十章

“不知六师姐此来所谓何事啊?”

净禹看了看抓乖卖俏的八师兄,忍住笑意上前说道。

“呵呵,二师姐赐下的瞳术虽好,但老九可莫要私藏,记得与嬴泽一块儿研习啊。”

“这如何使得?这双剑碎月瞳是二师姐特意赐给净禹的,我怎么好一同修习。”

嬴泽上前一步,有些不解。

“呵呵,二师姐与天帝大殿下交好,明面儿上自然不好赐你道术,你和净禹一块儿修习此术,其实也是师姐的本意。”

六师姐摆了摆手,她的话虽然点到为止,但嬴泽却是听懂了。

自古皇室无手足,何况他们争的还是天帝大位?二师姐既然和他大哥交好,确实不好对他假以颜色,不然的话,只会给他带来祸端。

“师姐放心!这两个臭小子关系好着呢,哪里还需要您亲自来提点!”

八师兄走上前蹭了蹭六师姐,亲呢地说道。

“老八,你再要这样缠着兰儿,我就把你丢到幻湖里受罚!”

站在六师姐身后的七师兄看到八师兄和六师姐举止亲昵,不由得板下了一张脸。

“切!幻湖是六师姐的地盘,七师兄可做不得主!至于你的‘九龙鼎’,那可镇不住我!”

八师兄抬起头,傲娇地对着七师兄挤眉弄眼,毫无畏惧。

“咦?七师兄怎么喊六师姐‘兰儿’?不应该同着我们一块儿喊‘六师姐’吗?”

净禹看了看嬉闹的三人,有些疑惑地插口道。

嬴泽不知净禹竟这样“不谙世事”,不由得偷偷退后几步,等到全场安静下来,净禹向嬴泽投去征询的目光时,嬴泽已经在眺望远方的风景了。

到底是八师兄机灵,对准净禹脑袋一拍,大声说道:“师兄师姐之间的事儿轮得到你多管吗?”

可怜净禹白白挨了这一下,还犹自不知自己错在何处,这规矩什么的,不应该人人都要遵守么?

“咳咳。”

七师兄捏拳抵在唇间轻咳两声,“我赶出来是想问问你们二人想要什么类型的兵器,以免辜负了诸位师兄师姐的心意。”

闻言,净禹眼中一亮,想起自己幼年听说过的大侠仗剑走天涯的传奇事迹,不由开口说道:“师弟想要一把长剑作为武器。”

七师兄微微点头,赞许道:“剑器为兵中君子,我观你体量修长,定会为你打造一把贴合身形的长剑。”

“那你呢?”

六师姐妙目流转,看着嬴泽问道。

嬴泽思索了一会儿,方才说道:“一寸长,一寸短,我希望七师兄能为我打造一柄匕首。”

嬴泽此话一出,另外四人都觉得惊异,七师兄深深地看了嬴泽一眼,才说道:“殿下身份尊贵,身配匕首倒也适合。”

“如此,便谢过师兄了。”

“不必同他客气,他别的本事没有,但这铸器炼宝却是他最擅长的。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提,他都能满足。”

六师姐显然担心净禹和嬴泽会有所拘束,笑盈盈地说道。

“对呀对呀,反正你们会在这太祖山上长住,时日方长,等我带你们去开辟洞府安置下来,再去七师兄那儿详谈也不晚。”

八师兄打了个哈欠,想着快点把二师姐交代的差事办完好去睡觉。

话说到这里,七师兄和六师姐便携手去了,净禹看着六师姐小鸟依人的模样,摸了摸被八师兄拍的地方,这才想通透。

等他回过神,待要和嬴泽分享这个天大的秘密时,八师兄与嬴泽已经走开老远,他不由急了,“喂!等等我啊!”

八师兄选定的地点在太祖山东南方向,嬴泽仔细看了看地势,确实是个宝地灵穴。

见到嬴泽和净禹并无意见,八师兄便拿出一张符篆,往空中一抛,突然冥冥之中似乎有大力鬼神供他差遣,那本来空无一物的灵穴之上居然有两座洞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搭建起来。

“八师兄,这就是大力鬼神符吧?”

看着那张役使鬼神的符篆,净禹有些眼热。

“没错,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什,这张符篆能调遣的只是一些空有蛮力的鬼神,用来做些粗糙的建造功夫最好不过。”

八师兄看了净禹一眼,哪里不知道他的小九九,“你若想学,等你有空,我教你便是,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们也不用再去挑水砍柴,每日枯坐修道,也是一件极无趣的事。”

“呵呵,既如此,那就谢过八师兄了。”

被说中心思,净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就这一会儿说话的功夫,那两座洞府就已然建好,嬴泽看了看那原始人住处一般的洞府,想起来八师兄所说的空有蛮力,心头不禁认同。

“师兄?这,这也太粗糙了些吧?”

净禹知晓嬴泽住不惯这种洞府,不由得可怜兮兮地看向八师兄。

“别着急啊,刚刚的大力鬼神只是前戏,接下来我要施展的撒豆成兵法才是重点。”

“撒豆成兵法?”

净禹和嬴泽对视一眼,这种向来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妙法居然真的存在?

“撒豆成兵,其实就是赋予一些死物灵魄,说到底不过是以自己的心念操纵一些东西罢了,并不是什么神妙的法门。”

八师兄看见他们两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当下也不多说,袖袍一挥,一时间居然真的有豆子触地变成一个个傀儡,一下进入洞府之中修葺起来。

“我这豆子兵只晓得建造一种类型的洞府,所以往后再要如何安置,就看你们自己的心意了。”

八师兄施法完毕,嬴泽忙跑进自己的洞府查看起来,这洞府虽然不甚精致,但比刚开始的“毛坯房”还是好上不少,而且这里头空间颇大,还有一个大石架,可以摆放杂物。

净禹看了看自己的洞府又跑到嬴泽这里,两座洞府看上去别无二致,活脱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难怪八师兄说他的豆子兵只会建造一种类型的洞府,我和你的洞府简直是一模一样。”

嬴泽看了看净禹一眼,笑着说道:“能这样就很好了,我看这后面还有一块儿露天地,想来可以种植一些仙药灵材。”

看着慢慢盘算的嬴泽,净禹一下揽住他,语气缱绻地说:“我们可算是站稳脚跟了,往后的日子倒可以平静些。”

嬴泽抬眸看了看净禹,也觉得心神放松下来,低声“嗯”了一下。

“喂!你们两个要是没有别的事,师兄我就先走了!”

洞府外传来八师兄慵懒的声音,嬴泽和净禹连忙松开彼此,整理了一下衣襟,一起走出去向八师兄道谢。

“无碍无碍,既然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回去睡觉了,你们稍事休息就开始修行吧,别辜负了师尊的传道授业之恩。”

八师兄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打着哈欠转身就离开了。

“八师兄缘何这样惫懒?他每日好像不是睡觉就是吃夜宵。”

净禹看着八师兄离去的背影,到底觉得奇怪。

嬴泽摇摇头,对太祖所传之法极为期待,和净禹打了个招呼就往自己的洞府里走去。

可是净禹却也跟着他走了进来,嬴泽转头看了看净禹,有些疑惑地说道:“还有其他事么?”

“我想和你一块儿修行,我今晚就住这里了。”

嬴泽“……”

嬴泽如何斗得过死皮赖脸的净禹,一番拌嘴之后,只得答应净禹的要求。

净禹其实也没有别的想法,和嬴泽盘膝坐在石床上,各自参悟起道法来。

太祖所传,自然博大精深,饶是净禹和嬴泽二人天资卓越,想要得道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就这样,两个人就在这太祖山上静心修行起来。

太祖每七日开坛为诸弟子讲道解惑一次,净禹和嬴泽自然不会落下。

这天,太祖讲道之后便离去了,净禹和嬴泽也准备回府,却被七师兄叫住。

七师兄递过来一柄长剑,只见此剑寒光料峭,净禹连忙接了过来。

一经入手,净禹竟发觉此剑和他似有心灵相通,血肉相合之感,那剑在他手中震颤不止,不时就会发出一阵清越的剑鸣。

“好剑!”

净禹拿剑挽了一个剑花,那种锋芒让人心惊。

“甚好,这把剑所用的材质都是珍宝,各位师兄师姐算是拿出了真的好东西。只要能让你满意,便不算我浪费了这批珍材。”

七师兄满意地点了点头,净禹的欣喜他感同身受,毕竟一位好的匠师,见到自己亲手打造的武器得到认可,自然会倍感欣慰。

“师兄,那嬴泽的武器呢?”

净禹收剑入鞘,连忙替嬴泽询问起来。

“你呀你,还担心你七师兄厚此薄彼么?”

六师姐笑着点指了净禹一下,同七师兄说道:“瞧他那猴急的模样,你就别卖关子了,把嬴泽的匕首拿出来吧。”

七师兄点点头,又拿出一把匕首,这把匕首端是精致,看上去卖相极佳。

“多谢七师兄了。”

嬴泽到底比净禹内敛一些,朝着七师兄道一声谢,才双手接过这把匕首。

“唰~”

嬴泽抽出这把匕首,一旁的净禹的汗毛一下就立了起来,他惊异地看了看那把小巧的匕首,咽了一口口水,颤声道:“这匕首也太锋利了,光是看着就让人汗毛乍立。”

嬴泽也十分满意,将匕首收回鞘中,伸出手掌在上面摩挲。

第三十一章

“两位师弟且慢,你们的兵器我业已制好,今日刚好赠予你们。”

听到七师兄的话,净禹和嬴泽都欣喜地转过身,看着并袂而来的六师姐与七师兄。

“九师弟需要的这把长剑,昨日才正式淬火完毕,今日你倒可以验收了。”

“我以前从未打造过匕首,此番为了炼制这匕首,前前后后翻看了不少神兵器谱,颇花了一番心思。”

七师兄眼中泛起自得之意,刚要继续自卖自夸,却被六师姐掐了腰间软肉一把。

“好了,别多嘴了,他们新得了武器,你该让他们命名才是。”

听了六师姐的话,七师兄眼前一亮,连忙看着净禹和嬴泽说道:“你们也为它们起个名字吧,往后它们也算是你们的伙伴了。”

净禹闻言,笑得咧开了嘴,挥了挥手里的长剑,对着嬴泽说道:“还是你来取名吧,我没什么灵感。”

嬴泽看了长剑一眼,朗声说道:“不如就叫‘九韶’如何?”

“九韶?”

净禹再度抽出长剑,比划了两下,饶有兴致地看向嬴泽。

嬴泽伸出手指,弹了弹剑刃,那剑登时发出一阵清越剑鸣。

“古语云,‘箫韶九成,凤凰来仪’,此剑剑鸣如凤,而凤凰象征着不死平安,取名九韶,是寓意凤凰为你带来福泽,保你一生无虞。”

净禹动容地看着嬴泽,面儿上露出笑意,和着初春明而不媚的阳光,带给人一种直达心底的舒适与安宁。

“九韶,九韶,哈哈,伙计,你以后就有名字了。”

净禹像得了新玩具的孩童,抱着九韶剑欢呼雀跃,就差手舞足蹈了。

“那你的匕首呢?准备叫什么?”

平复了一下心情,净禹看着嬴泽手上的匕首问道。

“灵陌。”

嬴泽将匕首举起来,对着太阳逆光晃了晃,“就唤它‘灵陌’吧。”

“灵陌?”六师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嬴泽,旋即笑道:“这个名字也甚好,从今以后,希望九韶剑和灵陌刃能在你们手中名动八荒,声传六合。”

“多谢师姐,多谢师兄!”

净禹和嬴泽收好自己的武器,拱手对六师姐和七师兄行了一礼,深揖到底。

六师姐和七师兄相视一笑,示意他们不必多礼,然后便双双离去了。

回到洞府,净禹又很不自觉地蹭进了嬴泽那里,美其名曰,共同品鉴新得的武器。

“泽,你给匕首取名为灵陌,可有什么寓意啊?”

“能有什么寓意,只是随口取的罢了。”

嬴泽盘膝坐下,垂下眼睑,似乎有所心事。

“怎么啦?泽。”

感觉到眼前人心事重重,净禹一把将嬴泽揽入怀中,嬴泽瞪了净禹一眼,却还是乖乖地把头埋在了净禹怀里。

看到嬴泽不欲多言,净禹也不强求,只是用手轻轻抚着他的脊背,用掌心的温热传递给怀中人力量。

没过几日,太祖着净禹下山伏魔,却不许嬴泽同去,净禹和嬴泽温存一番之后,依依不舍地去了。

嬴泽随太祖在三星洞中静坐,敛起自己的气息,心中却有些担忧净禹的安危。

“老九修道已有所小成,此番下山是让他入红尘之中历练,并不会危及性命。”

太祖闭着眼坐在嬴泽对面,虽不曾睁眼,却有一种透视人心的魔力。

“弟子愚钝,不知师尊深意。”

嬴泽垂首,连忙收回心思,一心向道。

又过了半晌,太祖对嬴泽说道:“殿下,你所背负的,终究要学会放下。”

嬴泽猛地抬起头,手指扣住坐下的蒲团,心中惴惴不安。

“生死有命,你何苦执着不放啊?”

“师尊,若真是命该如此,弟子可以放下,可如若是人为之祸,为人子如何能不报杀母之仇?”

素来清冷的嬴泽此时眼睛微微发红,连呼吸声也粗重起来。

“痴儿!你帝父在上,谁又能动手脚呢?”

太祖睁开眼,那双深邃得如同蕴藏了星海的眼睛让嬴泽不敢直视。

“在帝父眼中,哪里还记得我和母亲。”

“如若没有,为何你能在天宫中锦衣玉食,为何你能到我这儿来修行?”

嬴泽皱起眉,嘴中却不屑,“不过是些小恩小惠罢了,他这样冷落我们母子,莫非如今我还要对他感恩戴德?”

“殿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帝父真的对你不管不顾,那一位为什么要对你的母亲下手,而不是你?”

太祖站起身,抬头看向天空,他头顶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孔洞,天光从那里头穿透而下,让太祖可以看见广袤的天空。

嬴泽低下头,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对天帝其他儿子产生威胁的只有他,他的母亲不过一届凡人,真的被视作眼中钉的,应该是他才对。

如果真的有人看不过眼,完全没必要对他母亲下手,触怒天帝,倒不如直接将嬴泽除掉。

“说不定,她们只是不敢挑衅帝父的底线,才拿我母亲出气。”

嬴泽倔强地咬牙,声音却低了下来。

“其实,你心里未必不明白,你母亲之所以早逝,是因为她心性高,不愿意一辈子被束缚在天妃宫里。她的离去,于她而言,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看着太祖悲悯的眼光,嬴泽感到有些颓唐。

“你的一举一动,你的所思所想,其实全在你帝父眼底,你的怨恨他懂,他对你也有父子之情,把你送到我这儿,何尝不是对你的保护与补偿?”

嬴泽不再说话,经年以来的怨愤,如何是三言两语能够化解的?

太祖摇摇头,接着说道:“你让老七替你打造匕首,又给匕首取名为‘灵陌’,灵陌着,龙之鳞也。你可是寄希望于此刃划破龙鳞,饱饮龙血啊?”

嬴泽身躯一震,自嘲般笑道:“果真瞒不过你们。”

“你心中怀疑的那一位,对你早已防备,你不会有机会的。而且,即便做到了又如何?不过是赔上你自己,你母亲如何舍得啊?”

太祖扶住洞府的石壁,低声告诫道:“你若放不下仇恨,最终会将老九与你一同拉入地狱。”

“与他何干?”

嬴泽霍然站起,心中皱成一团。

太祖瞥了嬴泽一眼,不再多言,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你们之间,到底是一份孽缘。”

嬴泽抿住嘴唇,脸色发白,厉声说道:“慧天妃对我和我母亲的羞辱,我都可以不计较,可是如若有人敢伤及净禹,我定让她万劫不复!”

太祖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这些年来受了诸多委屈,九重天上的人暗中给你使过许多绊子,你若要以牙还牙,我并不阻你。”

太祖闭上双眼,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只是,你不该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她人头上。”

嬴泽捏紧拳头,复又松开,“师尊真的能保证我母亲的死与人无尤么?”

太祖点点头,坐回了高台之上。

“那好,我与她们之间的嫌隙,可以一笔勾销,往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语罢,嬴泽走出三星洞,耀眼的阳光让他炫目。

他随母亲在九重天上时,天帝其他的天妃没少给过他们白眼,甚至言语之上也多有羞辱之意。加上他母亲并不十分得宠,所以他们母子二人过得十分不如意。

母亲总是抑郁寡欢,她病重离去之时,天帝也没有探视,嬴泽对天帝是有过怨恨的,甚至他也怀疑过是有人下手害死了他母亲。

只是他细想之下,旁人并没有害他母亲的理由,加上太祖亲口保证,他终于愿意承认,他母亲之所以逝去,其实只是累了,天宫里的寂寥与凄冷,足以将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折磨至死。

他深吸了一口气,默默握紧了袖中的灵陌,他本来准备将这把匕首亲手送进慧天妃儿子的胸膛,让那个刻薄的女人也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可事到如今,他却有些迷惘了。

如果慧天妃不曾害死他母亲,他与她之间最多算得上不合,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虽然让人不齿,但到底算不上血海深仇。

既然如此,就让它们随风而去吧。

嬴泽突然想起,与慧天妃结怨,是因为母亲不愿在她面前低头,时至今日,嬴泽才明白,或许,他母亲从未把慧天妃放在眼里,慧天妃妒火中烧,在母亲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

他还要怨谁呢?怨天帝么?这个母亲爱了一辈子的男人,虽然薄情,虽然寡幸,但到底还是母亲的丈夫,是他的父亲。

今天的嬴泽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他看向天空,母亲啊,你一定也希望我放下这些吧,你会祝福我,对吗?

三星洞中,八师兄默默走了出来,侍立在太祖身旁。

“老八,天帝的旨意,你都明白了?”

八师兄点头,复又迟疑道:“师尊,嬴泽的母妃果真是甘愿赴死?”

“他母亲是个聪明人,她不愿意忍受永生的孤独与寂寞,她做出的这个选择,既能让自己解脱,又能护儿子周全,已是极为明智了。”

太祖没有睁眼,却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可怜天下父母心,只是委屈那慧天妃被别人戳了这么些年的脊梁骨。”

八师兄撇了撇嘴,心下却在感慨,嬴泽的母亲以一死博取天帝的怜悯,要天帝立下誓言,无论如何都要保全嬴泽,她知道平常年代没人敢对她和嬴泽出手,可是如今荒天关异动不止,如果她们母子俱全,必定受人嫉恨,一旦起了战事,没有母族支持的嬴泽如何能保全自己啊?

她的死,一则是换取天帝的誓言,二则,没有了母妃的帝子,危险性到底也小了许多。如此,嬴泽只要小心一些,到底不至于命丧九泉。

第三十二章

“可是,弟子有一事不明,大殿下和七殿下即将来访,师尊何不让净禹和嬴泽下山避避,七殿下到底是慧天妃的亲子啊。”

八师兄看向太祖,心想自己这长生法到底没有修到师尊这样清净无为的地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嬴泽在太祖山都不能面对七殿下,何谈放下啊?”

“七殿下为人刻薄,像极了那个目中无人的慧天妃,真不知素有贤名的大殿下为何要与他交好。”

太祖抬了抬眼皮,训诫道:“天帝的家事,你莫要多言。”

闻言,八师兄翻了一个白眼,懒懒地应了一声,“是!”

“若无他事,你就先退下吧。”

“师尊啊,你让我把‘太宇宙光两仪阵’的阵眼拆掉一个,这不是自毁长城么?”

想到刚刚得到的指示,八师兄还是忍不住奇怪。

“莫要多问,你若实在无事可做,不如多教导教导老九和九殿下,一念之差,大祸便要临头。”

“师尊,老九可是你的亲传弟子!你明知他灾星过顶,为何不出手为他驱祸啊?”

八师兄看不惯太祖这副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叹息不已的样子,既然知道命运,改动不就是了?

太祖轻轻嗤笑了一声,“老八啊,你这是夏虫语冰,只知一季之事。命运从来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旁人若是强行插手,不过是徒惹祸端。”

八师兄吐了吐舌头,转身欲走,却听太祖说道:“净禹到底年轻,容易气盛,这场劫数,怕是避不过去了。”

八师兄顿了顿脚步,吹了吹头发,只做没有听到。太祖把话说明,就是明摆着告诉他,不要妄改天命,否则后果会更加严重。

“老头儿,我就不相信你舍得你的弟子嗝屁,既然你这样说,我就不插手,让你收拾烂摊子!”

八师兄知道,连太祖都感到棘手的问题,还是不要随意插手的好,否则只会让事情愈加糟糕。

八师兄走出三星洞,朝着嬴泽那儿走去,只看见嬴泽守在洞府门口,眺望着远方,活像一尊望夫石。

“殿下!又出来等净禹那小子?”

嬴泽看向笑意可掬的八师兄,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于是点了点头。

“算算日子,如果此行顺利,他这几天就应该会回到太祖山。”

八师兄掐了掐手指,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殿下自从来太祖山之后,还没去过我太祖山的藏宝洞吧?那里面的法宝千奇百怪,若是净禹此番立功,以师尊对你们的宠爱,或许会让你们有进入其中挑选法宝的机会呢。”

“早就听闻太祖山藏宝洞,藏尽八荒宝,纳满六合珍,若真有机会,我也想去见识一下。只是那里面的法宝一件件何其珍贵,师尊哪里会那么轻易的赏赐给别人?”

太祖酷爱收集各种法宝,他的库存可谓是八荒六合首屈一指的丰厚,即便是以嬴泽的身份,也是对那个传说之地好奇不已。

“会的!会的!哈哈,长日无事,我先回去睡觉啦。”

八师兄打了个哈欠,跟嬴泽打了个招呼,转过身摇摇晃晃便走了。

嬴泽也不留他,只是定定站在原地,继续守望他心头的那道身影。

转眼七日已过,原该在三天前回来的净禹却依旧杳无音信,这可急坏了日日夜夜渴盼的嬴泽,一日两日也便罢了,这第三天,他是断断放心不下了。

他正欲和八师兄打声招呼,然后便下山去寻净禹,却听得八师兄笑道:“哈哈,那小子一日前就已经回来了,只是却直接去了七师兄那儿,还特意嘱咐不让人告诉你。”

“这是为何?”

嬴泽剑眉微蹙,七师兄是铸炼兵器的好手,净禹刚一回来就急着去找他,莫非是此行凶险,连九韶剑都有所损毁?

一念至此,嬴泽心头一阵慌乱,他的净禹必定是受伤了,但是又不想让他伤心,这才嘱咐师兄不能告诉他。

“你别着急,那小子回来的时候生龙活虎,那个神秘兮兮的样子,光让人瞧着就觉得他万事无恙,想来,是得到了什么好东西,想要七师兄品鉴一番呢。”

八师兄也是人精,略一打量嬴泽,就知道他心有所想,不由觉得这狗粮真香,干脆往后就不偷偷做夜宵了,囤积一些“尽责”牌狗粮解饥便是。

“什么好东西这般重要?明知道我担心,却还先去鉴宝?”

嬴泽听得净禹无事,心神一松,却又想起来他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来跟自己报平安,而是去找七师兄鉴宝这一茬儿,顿时又心下不满。

八师兄嘿嘿一笑,并没有要替净禹解围的想法,反而火上浇油,幽幽道:“年轻人嘛,看到一些新鲜东西是会情难自已,除了心里头最重要的东西,其他东西哪里能和新鲜玩意儿相比?”

嬴泽身形一晃,莫名觉得不安。

原来自己,竟不是他最重要的东西?恐慌是一种生长极快的藤蔓,总能在一瞬间轻而易举地爬满人的心房。

嬴泽想,如果自己对净禹而言并非最重要的东西,那自己对他来说也就是可有可无的吧?这样的话,会不会有一天,净禹就突然嫌弃他了?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该要如何面对他?该要如何面对自己残缺的内心?

一时之间,各种分乱如麻的杂念涌上心头,嬴泽只觉得胸口闷得发疼。

原来这些问题是存在的,只是自己把一切想得太美好了。

嬴泽有些踉跄地转过身,狼狈地唱了个诺,急匆匆就离开了。

“真是痴儿!这样的心意,唉,真是老九的福气。”

作为始作俑者的八师兄并没有半点觉悟,反倒眯起双眼,独自一人感慨不休。

嬴泽一人站在太祖山崖壁边儿上,迎着风口而立,心头止不住胡思乱想,一会儿想自己和净禹相处的点点滴滴,一会儿又在想如果离了净禹,自己会过上怎样的生活。

净禹这时候刚巧从七师兄那儿回来,看见嬴泽修长无暇的背影,不禁生出了逗弄的意思,他把手中捧的东西轻轻放下,蹑手蹑脚地走到嬴泽背后。

“嘿!”

突如其来的大叫将本就心烦意乱的嬴泽吓了一跳,回过头看见净禹笑嘻嘻地望着自己,不由得愈发慌乱起来。

净禹难得看到嬴泽这般作态,只觉得此时的他,真实而又,嗯,可爱。

没错!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净禹眼中的嬴泽自是样样都极好,即便现在小鹿乱撞的凌乱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可爱。

“我回来了。”

净禹扬了扬脸,凑近嬴泽,满脸求表扬的神情。

“哦,凡事,还顺遂吧?”

嬴泽缓了缓,垂下眼睑,声音低沉地问道。

“当然!虽然那头妖怪有些棘手,但在我手中它却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只有乖乖束手就擒的份……”

提起他下山之后的情况,净禹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要同嬴泽分享,嬴泽静静地听着,望着净禹俊逸的脸庞失神。

这样眉飞色舞的神情,想来那俗世里头,多的是稀奇物什吧?也是,比起紫陌红尘的繁华,他嬴泽到底不过一个普通人罢了,净禹便真是贪恋红尘一些,他又有什么资格阻止?

不得不说,我们这位九重天之上长大的帝子殿下,脑洞确实有些非同凡响。

左不过是八师兄随口一提的一句话,哪里值得他想出这么多弯弯绕绕啊?

净禹讲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眼睛转也不转地看着身边发呆的嬴泽。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嬴泽有些惶惑,睁着一双写满无辜,却又盛满星辰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和净禹对望。

“泽,我想你了。”

净禹将嬴泽涌入怀中,拿下巴抵住他的发髻,温热的气息不断拍打着嬴泽的发梢,让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心安,莫非,这就是母亲一直向往的岁月静好?

“你方才是不是有心事啊?”

用下巴不断摩挲着嬴泽柔顺的发,净禹柔声问道。

即便净禹神经再大条,刚才嬴泽这般魂不守舍,他自然也看出来了怀中人心事满怀。

“没什么,只是刚刚听你说俗世各种风尘景貌,一时间心生向往,这才失了神。”

嬴泽不安地抵住净禹的胸膛,里头传来的铿锵有力的心跳声让他觉得自己还是真切地拥有着净禹的。

“对我也不能说实话么?”

怀中人像只受了伤的小猫,长长的睫毛上还染上了丝丝水雾,那双眼睛眸光潋滟,真真是,见之生怜。

“我,我没有……”

嬴泽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有些手足无措,却不期被净禹温热有力的大手一下拉住右手。

净禹的指腹有着一层薄茧,与嬴泽玉如葱根的手指完全不同。

初上山时,这十根玉指不知受了多少折磨,得亏了是净禹日日煎了姜汁让他浸泡,不然,哪里还能有而今这样的温润如玉?

“我只是,只是听八师兄说,你回山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寻七师兄……”

“你不会是吃七师兄的醋了吧?你要知道七师兄和六师姐他们可是金童玉女,你也想得太多了吧?再说了,你就这般信不过我么?”

净禹低下头,靠近嬴泽的耳畔,低沉的笑意让嬴泽既是慌乱,又是娇羞,一时间什么也记不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第三十三章

好半晌,净禹终于憋不住笑意,伸出手指,刮了刮嬴泽的鼻头,笑道:“傻瓜!我哪里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是逗你一笑罢了。”

嬴泽瞋了净禹一眼,幽幽道:“那如何你自己反倒先笑起来了?”

“这不是看你实在可爱,这才一时忍俊不禁嘛。”

净禹收不住嘴角笑意,被又羞又恼的嬴泽狠狠剜了一眼。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担忧些什么了吧?适才那种弦然欲泣的模样,闹得我以为你受了极大的委屈呢。”

扳过嬴泽的身子,让他正对着自己,净禹才敛去了笑意,一双浓眉微微蹙起,语气轻柔得好似满怀眷恋的晚风,温和而又让人心醉。

“我待在太祖山上,谁人能让我受委屈?”

“那可不一定,太祖山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诸多师兄师姐都对我关怀有加,师尊更是对我耳提面命,谆谆教诲。”

“那你怎么了?是想起过往的伤心事了吗?”

净禹挠了挠头,有些疑惑,既然没有人欺负他的嬴泽,缘何他那样不开心,好像要随风散去的模样?

“能让我受委屈的,只有一个人。”

嬴泽抬起双眸,和净禹四目相对,坚定而又热切地说道:“那就是你。”

“我?”

净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自己这不才刚回来吗?怎么就让嬴泽受委屈了?难不成是嬴泽觉得这些天太寂寞了?

“泽,你不会是想要了吧?”

净禹低头,探进嬴泽的脖颈,让自己的气息肆意地往嬴泽项间奔去。

嬴泽一下僵在原地,等到净禹即将采取进一步措施的时候回过神来,一把把净禹推开,恼道:“真不害臊!谁说是那个意思了?”

正享受着的净禹突然吃了闭门羹,愣在那里眨巴眨巴了眼睛,直挺挺看着嬴泽发呆。

见到净禹不开窍的呆样,嬴泽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到底是把话挑明了开来,道:“你既然回到了太祖山,为何不第一时间来找我,反倒嘱咐八师兄不许提前告诉我?”

净禹闻言,张开了嘴巴,一副,居然是这样子的神情。

“八师兄说,你是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这才猴急地跑去求七师兄鉴定。我问你,你到底得了什么好东西,竟然连我都要瞒着?”

嬴泽把话一说开,人就立马精神起来,现在这样雄赳赳气昂昂诘问的模样,哪里还有方才半分的不知所措和迷茫?

“我,泽――”

净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觉得无从开口,最后只得老老实实地交代道:“我是得到了一个好东西……”

看到嬴泽眼里的了然,净禹连忙又说道:“不过,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这才去求七师兄,让他帮我一个忙,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个意思!”

净禹急起来的样子,慌张得就像一个不曾长大的孩子,看到在自己面前乱了阵脚的净禹,嬴泽嘴角不免得勾起了一抹笑意,刚刚你见到了我慌乱的样子,现在这般,可算是扯平了。

“泽,你仔细想想,我刻意通知八师兄不告诉你我的行踪,自然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断断没有其他想法的!是八师兄!对!就是他嫉妒我每天和你出双入对,他才故意这样说的!”

嬴泽嘴角莫名的笑意,使得没有半分哄人经验的净禹愈发紧张,直弄得自己口不择言,还尚不自知。

“哦?是吗?”

嬴泽刻意拉长了声线,心头却对净禹所谓的“惊喜”产生了期待,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让得净禹这样神秘兮兮?

“当然!”

“那惊喜在哪儿呢?”

“就在这儿!”

净禹拉着嬴泽小跑一阵,来到自己刚刚放东西的地方,嬴泽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把瑶琴端端正正地放在那里。

“这是――桐木琴?”

嬴泽看见这琴工艺非凡,不由得用手指去触碰,一经入手,却就知晓这乃是桐木所制,珍稀不已。

“你果然爱琴!竟一下就分辨出来了此琴的材质。”

净禹抚掌一笑,看到嬴泽爱不释手的模样,哪里还不知道他对自己的这份惊喜极为满意。

“你如何知晓这一点?这桐木又是从何处寻来?”

嬴泽的母亲乃是琴艺高手,各种曲风都能信手拈来,打小伴在母亲身边的嬴泽,耳濡目染之下,对琴艺也颇有了解。

“傻瓜,你难道忘了,在明镜台里头那段时光,素日里无事,你最爱的就是抚琴了。”

嬴泽心头微暖,就因为这样,他就记得了?

儿时曾听母亲说过,桐木琴音质极佳,而又尤以南荒特有的栖凤梧桐所制最好。

可惜即便是母亲也不曾拥有过属于自己的一把桐木琴,今时今日,自己竟拥有了?

“此次师尊遣我下山,治理妖鸾生乱一事,我几经追踪,发现这只青鸾竟拥有一株栖凤梧桐做巢穴,将他收服之后,我就想起曾经听别人说过,栖凤梧桐用来造琴最好,是以才取了一些,交由七师兄打造,奈何还被你误解至此。”

净禹将嬴泽涌入怀中,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委屈,不停蹭着嬴泽,一副求安慰、求表扬的作态。

嬴泽一想到净禹外出行道,居然也还处处以自己为先,或许,只有真正爱一个人,才能做到事无巨细,都为他考虑吧?

一念至此,嬴泽哪里还有半分凄惶,有的只是愧疚,愧疚自己错怪了净禹一番好意。

察觉到怀中人情绪的转变,净禹顿时放肆起来,两只手不安分地开始在嬴泽身上游走起来,嬴泽轻哼两声,象征性挣扎了两下,便由着他去了。

如此之久的离别之苦,即便这一夜开遍满树繁华,也不为过吧?

星光开始泼洒,如水的光华使得整个大地都柔和不已,太祖山自带一股清净气,一到深夜便会鸦雀无声,安详静谧。

可是?可是为什么,今夜这里,似乎有些动静?

嬴泽和净禹洞府旁有一窝兔子,被吵醒的兔宝宝睁着红红的眼睛,不经意看到晚春最靓里的一抹景色。

翌日,太祖喊了净禹前去训示,对他这一次下山行道的表现十分满意。

“如今,你们各自学有所成,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太祖满意地扫视了在场所有的弟子,拈了拈胡须,倍感欣慰。

“既然如此,明日起,我便会离开太祖域,去八荒六合游历一番,顺便去荒天关看看情况。”

太祖话音刚落,二师姐便问道:“师尊又要出门游历?荒天关战事告急,却也不知情况到底如何?”

“此事暂时不需要你们挂心。只要不出什么大的纰漏,荒天关不会有事,只是老七啊,你需得注意,说不定哪天,你的手艺就会派上大用场。”

听到提及自己,七师兄站起身,恭谨地应道:“是!”

“七师兄打铁凿木的本事,放在兵荒马乱的年代确实大有用武之地,只是不知我这长生法修行之后,能否在战局上起到作用?”

八师兄懒洋洋地看了七师兄一眼,自言自语的声音大到所有人都听得分明。

“哈哈哈,老八啊老八,你的长生地自然是有用处的,而且往后说不定还堪大用。”

太祖朗声一笑,突然便消失在了原地。

“哎!师尊也真是,每次都走得那么急,就不能等到见过贵客再走么?”

二师姐唤之不及,摇了摇头,对自己这个顽童一样师尊的脾性无可奈何。

“大师兄,你这次要不要――”

二师姐不死心,又把话锋转到不修边幅的大师兄身上,岂料大师兄仰头看了看洞外的天空,自顾自说道:“今天的日头真好,春末夏初了,往后难得再看到这样不刺眼的太阳咯。”

说罢,也不顾二师姐郁闷的眼神,摇摇晃晃就要往外走去。

“大师兄!”

二师姐也“嚯”地一声站起来,姣好的面容上带了几分煞气,仅仅三个字,却硬让她喊出了千军万马随行的气势。

“师妹!”

谁知大师兄这一下就怂了,转过身,苦着脸,摊着手,嘴里说道:“这事儿师兄真做不来!每次由你出面接待,你不都做得很好吗?你看,你还可以让老五做一桌子好菜。”

“老五?那还不如让老八掌厨!”

二师姐一生气,耳边的吊环就会相互碰撞,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加上她颇有穿透力的声线,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五师兄无语地指了指鼻头,人在蒲团坐,锅从天上来啊!

八师兄缩了缩脖子,想提出反对意见,可到底不敢做声。

“哪里有你们这样的师兄弟?每次太祖山有来客,大的不出面迎接,小的更是一个个躲得远远的,你们这是怎么了?修道修傻了?修得见不得人了?”

二师姐心头这个气哟,每次来点客人就她一个人在那儿杵着,亏得他们一个个大老爷们好意思?

“好了,我的好师姐,你先消消气啊,这次啊,老八一定掌厨,绝对不会再出现上次青菜里吃出石头的情况了。”

到底只有六师姐敢开口说话,同时还瞪了八师兄一眼,弄得八师兄身体一颤,赶忙站起来说道:“师姐放心,这次我下厨,菜谱由你定!”

“这还差不多。”

二师姐脸色稍缓,净禹却忍不住想笑,连青菜里还能吃出石头?看二师姐如此盛怒,那石头不会还不小吧?

第三十四章

一旁的嬴泽拉了拉净禹的衣袖,倘若净禹敢在这样的场合笑出声来,恐怕会被二师姐整得很惨。

净禹显然也知道不对,连忙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只要不看,应该不会有难。

果然,二师姐虽然恼恨,但毕竟都是同门师兄弟,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再加上嬴泽、净禹新进入门,只要不去触她的霉头,当然不会被这股火烧到。

好半晌,二师姐才把各项任务安排下去,最后还狠狠地警告了一句,道:“你们这次要是有谁敢掉链子,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二师姐说完,走过大师兄身旁,极轻地叹息了一声,却也没说什么,越过他便离去了。

“上次到底是谁办的厨,居然让二师姐丢那么大的面子?”

被平白指责了一通的五师兄这时开始喊冤了,当时他根本都不在太祖山,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还用得着问?能做出这种糊涂事,而且还瞒得二师姐误以为是你的,自然只有老八了。”

三师兄看了背锅侠五师兄一眼,心下叹息,老五就是太老实了,刚才在二师姐面前不发作,到这时才想着找“真凶”。

“老八?”

五师兄瞪大了眼睛,气不打一处来,原来自己是替这个小兔崽子背了这么久的锅?

“五师兄别生气,这次不会了,真的不会来了。”

八师兄知道五师兄面冷心热,看似严厉实则憨厚,不然刚刚在二师姐面前他大可以辩驳。

“这次你当然不敢这么做,要是再出差错,二师姐非要剥了你的皮不可!”

六师姐瞥了八师兄一眼,吓得八师兄连连保证,不住地道歉。

“上次重华神君来访,结果被饭里的石头硌疼了牙齿,他座下的童子嘴不带把,一不小心说漏了出去,导致二师姐成了八荒六合的大笑话,近几日出门还被人拿这件事挤兑呢,确实也怪不得她恼怒。”

七师兄想起上次那件事,也是觉得啼笑皆非。

“饭里的石头?刚才不是说青菜里吃出了石头么?这到底是闹哪儿出啊?”

净禹的呆萌属性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不懂就要问,乖学生本人了。

八师兄狠狠地瞪了净禹一眼,能不哪壶不开提哪壶吗?你是成心不想让我好过?

但净禹对八师兄的眼神恍然不觉,犹自睁着亮晶晶的双眼,看着在场的师兄师姐。

“咳咳,这件事――”

三师兄咳嗽两声,看了看六师姐,示意还是她来解释的好。

六师姐想起来不禁好笑,没好气地道:“那青菜里的石头压根儿不是吃出来的,而是大到重华神君一眼就看到了。要不是因为觉得实在太惊讶,以他的灵觉,也不至于忽略了那口饭里的石头,一下被硌得牙齿疼了好几天。”

闻言,在场众人不禁又笑了出声,只有八师兄一个人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笑过之后,六师姐又叮嘱了几句,众人这才散了。

净禹带着嬴泽朝洞外走去,看到他不时揉腰,一下就揽住他的腰肢,低笑道:“昨晚弄疼你了?”

嬴泽瞪了净禹一眼,回道:“这次是我让着你,下次我要在上面!”

“哈哈,还是各凭本事吧。”

想起昨晚吃到的东西,净禹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对嬴泽的话毫不在意,谁上谁下难道是靠嘴皮子磨出来的么?

“对了,泽,二师姐口中的贵客到底是谁啊?”

想起刚刚在洞府中的听闻,净禹不由疑惑。

“我也不知,本来还想着去问问八师兄,奈何你刚才让他失了面子,我都不好意思去找他了。”

嬴泽摇摇头,用食指摁了摁净禹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呀!你什么时候能拎得清一些?”

净禹拿下嬴泽的手指,攥在掌心,笑道:“我适才是故意的,谁叫他刻意挑拨我和你的关系?”

嬴泽张了张嘴,净禹什么时候有了这些个花花肠子?

“甭管贵客是谁了,二师姐并没有安排任务给我们,他们忙得热火朝天,我们却有大把的时间悠闲。”

净禹摆摆手,管它什么贵客不贵客,他只要每天能和嬴泽朝夕相处,就别无他求了。

“啊――”

净禹话刚说完,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阵灼热,不由得抓住胸口,面露痛苦。

“怎么了?”

嬴泽瞬间察觉到异样,连忙扶住净禹,有些焦急地说道。

“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净禹摸了摸嬴泽的头,强忍着痛苦,低声安慰。

“过一会儿就好了?”

嬴泽何其聪慧,这一下就听出来了端倪,急道:“也就是说,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作了?”

净禹一愣,在嬴泽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起的?为什么不告诉我?有没有找五师兄看过?”

嬴泽问出这一系列问题之后,突然回过神,一下把净禹打横抱起,道:“再忍会儿,我这就带你去找五师兄。”

素来是自己搂着嬴泽,这次却被他抱在怀里,感觉到嬴泽怀中的温热,净禹竟觉得痛苦都消退了不少。

往后,换嬴泽做,自己享受似乎也不错。

到了五师兄处,五师兄替净禹仔细看了看,出言道:“你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是切忌动怒和太过劳累。”

“师兄,果真没有大碍么?是什么原因导致净禹这样啊?”

嬴泽站在一旁,心中十分焦灼。

“没什么大事,只是虚火过旺,好好休息,凝神静气就好。”

五师兄瞧得嬴泽实在着急,想了想,又说道:“你若放心不下,我便开些药让你们拿回去服用,平日里,你负责督促老九多休息,莫让他有烦心事即可。”

“如此,便有劳师兄了。”

再三确认净禹当真无事后,嬴泽才送了一口气,随着五师兄去拿了药,扶着净禹离开了。

五师兄目送二人良久,双手负在身后,对着身后突然说道:“老九这毛病我都看不透,你为何不让我实话实说?”

五师兄的洞府之中走出来一个人,嬉皮笑脸的模样,除了素日都不正经的八师兄,还能有谁?

“哎呀,既然你看不出来,何必要让他们两个毛小子心惊胆跳呢?骗他们一骗,也算是让他们安心啊。”

“安心?一时也就罢了,那往后若症状加重可如何是好?我看,应该禀明师尊,叫他老人家瞧瞧才好。”

五师兄皱了皱眉,他遍识医术,却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病状。

“师尊刚刚才离开,你到哪儿去禀明他?再说了,净禹这小子年纪轻轻,身体壮硕,哪里会有什么奇病怪症,你把不出脉来,不就证明他没事儿吗?”

八师兄瘪了瘪嘴,心想正盘算着要如何把这古板的师兄糊弄过去,再抬起头,却被五师兄考究的眼神骇了个半死。

“你、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开了一朵花儿?”

被五师兄盯得发慌,八师兄打了个哈哈,偷偷摸摸地往后退去。

“行了,你个小滑头。我知道你最得师尊心意,老九是师尊的得意弟子,不管你们做什么局,左右最后也不会伤到他。我也懒得多问。”

五师兄这人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想不通的事情绝对不去多想,与其在这里听八师兄瞎掰乱扯,倒不如随他去。

八师兄腆着脸笑笑,也不再说话,转身就离去了。

另一边,嬴泽扶着净禹在床上躺下,又去煎药端来喂他,谁知净禹却闹脾气,硬说药太苦了不想喝。

“你别指望我会亲嘴喂你,五师兄说了,你不宜太过劳累,像昨晚那种事是万万不可了,像喂药这种惹火的事儿,自然也要防备。”

嬴泽板着脸,暗自恼恨净禹不懂得照顾自己,身体分明出了毛病,昨晚做起那羞人的事情还不知加以节制。

“嘿嘿,我不做,让你做还不行吗?”

净禹好整以暇地笑看着嬴泽,嘴里还不住地打趣。

“你!”

嬴泽实在是无能为力,只好把药碗往净禹手里一推,背过身去,懒得再做搭理。

过了一会儿,到底放不下净禹,只好妥协道:“我弹琴与你可好?一曲作罢,你乖乖喝药如何?”

“善!”

原本还有些愁眉苦脸的净禹登时精神起来,嬴泽摇了摇头,起身走到桐木琴前坐下,即刻就弹奏起来。

潺潺如水的琴音不断响起,好像一双手,轻柔地抚去了净禹眉宇间的痛苦。

净禹看向弹奏时的嬴泽,白衣少年眉目如画,十指修长,弹起琴来神态悠然,周身都环绕着一种让人心地安宁的力量。

在嬴泽为净禹抚琴之时,太祖山也迎来了两位贵客,正由二师姐招待着。

来客是两个男子,走在前头的那位面容坚毅,身着金衣,隐隐约约给人一种上位者压迫感,看来是一个久掌大权,生杀予夺的人物。

落后半步的那位,眼神轻佻,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像极了世俗中的纨绔。

“二位殿下远道而来,还恕空若招待不周。”

二师姐芳名空若,此时和她说话的,想来就是天帝家的大殿下和七殿下。

第三十五章

“何必如此拘礼,原也不过是来这儿看看,你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做什么。”

大殿下听得二师姐客气的话语,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二师姐可以随意一些,不需要把他当成贵客来接待。

后头的七殿下笑着点了点头,调笑道:“若是待会儿用膳闹出幺蛾子,这时候的恭谨就愈显得不伦不类了。”

二师姐面上有点挂不住,却又不知作何回答,只是心道,都说七殿下纨绔,今日一见,果真如是。

“好了,那件事不过以讹传讹,以重华神君的本事,哪里会有这样的经历。”

大殿下看了七殿下一眼,出言替二师姐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二位殿下与其在这里说笑,倒不如与我同去‘危月亭’,我在那里备下了薄茶两盏,可以与殿下品茶论道。”

二师姐松了口气,她是个极重礼数的人,若是还揪着刚才那个话题不放,她估计会一直尴尬下去。

“甚好,早就听闻太祖有一株‘青莲茶树’,其上产的青莲茶乃是八荒六合难得的珍品,只是不知今日能否如愿品得一杯。”

大殿下嬴赟似乎对茶道极为精通,听到二师姐的话,神色之间带上了几分欣喜。

提起那“青莲茶”,二师姐也颇为自得,她为人孤傲,恰如青莲,平日里那茶树也是由她打理,这时听大殿下言语之中颇有倾慕之意,不由得抿了抿嘴,笑道:“早闻知殿下要来,自然是要将青莲茶提前备下,此番所用的是去年的陈叶,入口最是清冽,回味最是绵长。”

“哦?这青莲茶这般紧俏吗?居然还要我和帝兄喝往年的陈茶?”

七殿下瘪了瘪嘴,眼神讥讽,似乎在说,早就听闻太祖山待客礼数不周,今日一来才知传闻非假。

二师姐尚未说话,那大殿下嬴赟却抢先说道:“七弟休得无礼,这青莲茶有一个特性,摘下后存放一年在用,方才最好。”

“还有这等奇事?”

二师姐看了七殿下一眼,不由得暗自拿他和大殿下做比,只觉得嬴赟气度非凡,进退识礼不说,还博学多长。

而反观七殿下,却为人刻薄,姿态轻佻,见识鄙陋不说还眸中含煞,和那善妒的慧天妃当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殿下久居天宫之上,不懂得这些也是正常,今日既然来了,不如就好好品鉴一番。”

定了定神,二师姐将此二位殿下引到了危月亭就座。

危者,高也;月者,皎兮。此亭名为危月,实乃是居高望远之地,瞭眺山河之所。

亭子旁有飞瀑流湍,有奇花异草,时不时还有诸般仙鸟飞过,一应景色,皆在眼中,在这种地方赏景品茶,不得不说是一大乐事。

当天,两位殿下在太祖山住下,这第一天的接待没有半分差错,饶是七殿下苛刻也无话可说。

二师姐这才放下心来,感慨不已,这些个师兄弟确实是需要敲打才会懂事。

另一方,净禹眼见夜已深沉,嬴泽却半点没有致敬周公的意思,不由得催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这都晚春了,在不抓紧,韶华春光可就尽皆辜负了!”

“五师兄说了,不宜劳累,那种事断断不能再做。”

嬴泽掌灯夜读,听到净禹的话,连眸子都懒得抬起。

“泽,我的泽,我没事的,我可强壮了,昨晚你莫非没感受到么?”

嬴泽耳垂微红,还是执意道:“年少贪欢,往后难免遭罪,你而今就有心悸之兆,即便将养好了,这些事也要能免则免,尽可能少做。”

净禹无奈地吹了吹额前碎发,对嬴泽这一番言论委实无语,心头也暗自恼恨自己,怎地总是无由来地感到心悸?那种血液暴走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须知,每次发作,他都觉得暴虐丛生,竟有种毁天灭地的错觉。

而且血液暴走之时,他的力量会急剧增长,这一点,无论是明镜台中的经历,亦或者是他下山行道途中的遭遇,都能给出很好的证明。

他有时候在想,自己难不成是什么怪物不成?为何总心有暴虐?

“还是很难受么?”

嬴泽看了看净禹苍白的脸色,终是不忍心,凑上来摸了摸他额间,低声说道:“你早些睡吧,我就在旁边守着你。”

抓住嬴泽的手,把那股惯常的清冷放在心口,净禹这才觉得安宁了不少,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随后几日,嬴泽陪着净禹在洞府之中静养,鲜少出过门,自然也就和那两位同父异母的兄弟不曾相见。

嬴泽被天帝遣到太祖这儿修行并不是什么机密事,只是天帝诸子未必和顺,所以大殿下从来没有提出要见嬴泽的要求。

二师姐心里跟明镜似的,自然也不会去触碰这个禁忌,虽说七殿下不老实,总有意无意把话题往这上面扯,但二师姐的心智哪里是这位养尊处优的殿下能够比拟,总是能不着痕迹就转换话题。

每次提及此间,七殿下总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自讨过几次没趣之后,他也就熄了这个心思。

这一天,二师姐正和大殿下坐而论道,却见得三师兄急匆匆跑过来,神色之中带着某种异样的仓皇。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看到三师兄上气不接下气,二师姐面色不虞,开口问道:“什么事这样大惊小怪?竟然在贵客面前失了礼仪。”

三师兄见了两位殿下,匆匆见过礼,便对二师姐说道:“二师姐!藏宝洞、藏宝洞失窃了!”

二师姐听到此话,第一反应是师弟弄错了,不在意地说道:“你开什么玩笑,藏宝洞是何等机要之地,若无师尊之命,八荒六合谁有本事混进去?”

“不是,二师姐,藏宝洞当真失窃了!大师兄接到师尊传讯,奉师尊之命去其中取‘太一真水’,说是要平定漠荒中的隐患,岂料大师兄今日一到藏宝洞之内,竟发现‘诛圣阵盘’和‘周天仪’不见了!”

“此话当真?”

二师姐也吃惊不小,顿时站起身来,连忙对大殿下盈盈一拜,略带歉意地说道:“师门不幸,今天出了此等祸事,空若需得去汇合大师兄,缉拿真凶,还望二位殿下莫要怪罪,自行在太祖山间玩赏。”

二师姐思虑周详,先告罪一番,这才准备离去,却听得大殿下说道:“诛圣阵盘和周天仪都是能够影响八荒六合安稳的至宝,既然今日我也在这,自然责无旁贷,应该要略尽绵薄之力才是。”

二师姐心念一转,暗恼三师弟不知轻重,居然把失窃的宝物也悉数报了出来,如今大殿下嬴赟开口,她倒不好回绝了。

“大殿下有心了,既然如此,那就即刻随我来吧。”

二师姐伸手虚引,大殿下一撩衣袍,就欲动身,一旁的七殿下却懒洋洋地说道:“本殿下对太祖山这灵秀之地慕名已久,今日还想着好好观赏一番,就不随你们一同前去了。”

“七弟,兹事体大,你如何这般惫懒。”

大殿下停下脚步,幽深的眼眸看着七殿下,七殿下混不在意,犹自说道:“这件事就是再大,有大哥和太祖高徒,想来也无大患,我去不去都不过小事尔。”

大殿下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二师姐和三师兄心急如焚,催着嬴赟便走了。

走的时候,大殿下深深地看了自己这个弟弟一眼,眼角有一抹轻蔑的笑意,真是无脑之辈,你我兄弟二人来此数日,万古不曾出过问题的藏宝洞就遭窃,跟过去看看是洗清嫌疑最好的办法,难道是他嬴赟吃饱了撑的,硬要管太祖山的闲事?

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嬴赟便乘云去了,危月亭中只剩下七殿下一人饮茶,真是牛嚼牡丹,白白浪费了这久负盛名的青莲茶。

等到茶喝尽,人也已经走远,七殿下这才不紧不慢地起身,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低声说道:“九弟去九弟,这么久不见,为兄可真是挂念你,今天天赐良机,就让你我兄弟好好叙叙旧吧,也看看你拜在太祖门下,是不是有所长进。”

七殿下嬴昬心中所想,嬴泽是浑然不知,甚至他根本都不知道自己两位兄长来了太祖山。

经过这几日休养,净禹心烦之兆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还出现了梦魇的症状,常梦见什么尸山血海,血流成河的场景,闹得净禹不住地抱怨,是因为嬴泽不让他出门,把他给憋坏了。

恰好今日天气晴好,嬴泽也决定要带净禹出去走走,于是两人便携手漫步在太祖山林木之间。

当是时,初夏已至,林木葱郁,阳光和美,柔顺的光辉和太祖山诸般盛景糅杂在一起,形成了一副令人难忘的景致。

两人行至一处小溪旁,净禹掬起一捧水往脸上一浇,只觉得神清气爽,比窝在洞府之中舒服了不知多少。

“泽,你也试试,这水清清凉凉的,浇在脸上可舒服了。”

自己觉得舒服的事情,净禹自然要总荐给嬴泽,拉着他的手就在溪边蹲下。

嬴泽见净禹高兴,也捧了捧水,轻轻擦拭了一下脸庞,倒真备觉清爽。

看到流动嬴泽嘴旁的晶莹水珠,净禹心痒耐难,一时按捺不住,一下就吻了上去。

嬴泽始料未及,一时间羞得不知所措。

两人之间的情趣正升温呢,岂料耳边却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只听那声音道:“九弟啊九弟,你还真是能耐了,在太祖山还勾搭上了一个姘头。”

第三十六章

听到身后传来的话,净禹只觉得刺耳无比,嬴泽在他心目中是最干净、最圣洁的存在,到底是谁,居然这样诋毁?

嬴泽和净禹一同站起来,转过身便看见嬴昬似笑非笑,满面惊异地道:“九弟啊,你还真是不知羞耻,居然和一个男人搅在了一起,难道你就不觉得丢人么?”

嬴昬是慧天妃亲子,原也没少跟在慧天妃身后欺负过嬴泽母子,就连把柄灵陌刃,嬴泽原本也是为他而准备的。

虽说经过太祖提点,嬴泽已经放下了心头的仇恨,可是这时候见到他,还是难免有些分外眼红之感。

“喂!你是什么人!这里可是太祖脚下,你居然在此口放厥词?”

净禹听不得嬴昬的话,上前一步,护住了身后的嬴泽。

“好一个太祖脚下,你们淫秽的事儿都做了,还不让我说么?”

七殿下嬴昬不屑地看了净禹一眼,道:“你是哪里的小土鳖?竟然敢这样和本殿下说话!”

“你才是土鳖!我可是太祖的九弟子,你是哪根葱?居然在太祖山上放肆!”

“哦?这么说,九弟,你是在*师门?”

嬴昬懒得和净禹多言,目光越过他,直接看向嬴泽。

嬴泽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净禹紧绷的肩膀,净禹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往一旁侧了侧身,让嬴泽走了出来。

“嬴昬,想来这些天诸位师兄师姐忙着要接待的贵客,就是你吧?”

“大胆!我是你的兄长,你直呼吾名,还懂不懂礼数?”

嬴昬自小和嬴泽相互看不过眼,平日里最喜欢摆出兄长的架势要嬴泽难堪,如今再见,那神态语气,居然丝毫未变。

“圣人说‘兄友弟恭’,你虽然痴长我几岁,但对我断断算不上友善,如何还能恬不知耻地要我待你恭敬?”

嬴泽的身量体态和性情风貌,和他已过世的母亲极度相似,慧天妃和嬴昬最是见不得他们母子身上这股清贵气,好像迎着料峭寒风的绿梅,清雅而不屈。

“好你个混账!看来你是和你身边的野男人苟合过久,沾染了凡俗的污秽之气!”

七殿下涵养素来不佳,稍稍被嬴泽挤兑一番,便遽然变色,恨不得开口大骂。

“嬴昬,你好歹是天帝与慧天妃之子,平日里自诩身份高贵,怎么却有如市井泼妇,开口闭口都言语肮脏,不堪入耳?”

嬴泽受不得嬴昬话里话外辱骂净禹,这时候说起话来也就分毫不客气。

“什么?泽,你是说他是天帝的儿子?”

一旁的净禹故作惊讶,长大了嘴巴,用手指指着嬴昬,满目的不可置信。

“没错,他是天帝第七子,嬴昬。”

“不会吧?天帝何等人物,怎么虎父犬子,有这么一个癞蛤蟆一样的儿子?我还以为,你的那些兄弟一个个都像你一样,模样俊俏不说,还多才多艺,不曾想这竟是我想多了。”

净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嬴昬一番,时不时还啧啧两下,满眼俱是鄙薄。

“你!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本殿下品头论足?”

嬴昬原本是来看嬴泽的笑话,想着来踩他几脚,可是却被嬴泽和净禹一唱一和挤兑得气愤不已。

“我什么我?你往后还是别打着殿下的名义在外面招摇的好,你看看嬴泽,他从来都不自称为殿下,可是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有天家的尊贵和气派,不需要把身份挂在嘴边也自然得人敬重。”

净禹夸了嬴泽一番,又转而对嬴昬说道:“至于你嘛,礼仪体统全然没有,说话还尖酸刻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帝子殿下身边的一条狗,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只知道狗仗人势!”

“放肆!你想说本殿下狗眼看人低?”

嬴昬自小就是饱受追捧,说话虽是尖刻了些,可从来没人敢和他顶嘴,他也从来没想过要怎么接茬儿,今天被净禹一通话说得是方寸大乱。

“哈哈,七殿下,这可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我只是打个比方,不曾想你自己如此有自知之明,一下就认清了自己。”

净禹和嬴泽相视而笑,浑然没有把嬴昬放在眼里,太祖山之上,难道他还敢造次?

“好啊,真好,不愧是贱种!贱人之子就应该和这样的乡野村夫为伍,一生一世都肮脏龌龊,后世子孙都流着卑贱的血!”

“你说什么?”

嬴泽可以忍受嬴昬说他如何如何,可如若牵扯到自己的母亲,那一切就不同了。

嬴昬看到嬴泽脸色阴沉,心里突然舒坦不少,嘴里接着说道:“怎么?我说错了吗?你娘不是一个贱人么?在凡世就是风尘女子,任千人骑万人压,到了天宫里还不改狐媚,最后恐怕是饱受寂寞,才忍不住了断了自己!哈哈哈!”

说到后面,嬴昬自己都笑了出来,他素来看不起嬴泽母亲,认为她只是一个凡俗女子,有什么资格和他那雍容华贵的母亲平起平坐?有什么资格入主那九重天宫之上?

慧天妃日日咒骂,他如何没学到其中精髓?只是恐怕任谁都想不到,那高高在上的天妃,说起话来也是如此不堪,难听至极。

“喂!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亏你还是天帝之子,莫非连最起码的家教都没有吗?你最好快点向嬴泽道歉!不然――”

净禹听到此间都不由得红了眼,能生养教导出嬴泽这种清贵如茉莉,高雅如古兰的儿子,那位天妃娘娘想来一定也是个奇女子,怎么会像嬴昬说得那么不堪?

“不然?不然怎么样?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我凭什么要道歉?”

“嬴昬!你莫要给脸不要脸!辱骂我事小,可污蔑我母亲事大,你若不向我母亲道歉,那即便将此事闹到帝父面前,我也定要你付出代价!”

嬴泽双手轻轻颤抖,点指着嬴昬,态度强硬。

“道歉?呸!就那个贱人也配?她死都死了,在世的时候禁不住本殿下参拜,死了就更受不住本殿下的赔礼了!”

嬴昬看到净禹和嬴泽气得发抖,心里头愈发得意,阴阳怪气地说道:“唉哟,对不起啊,九弟,为兄前头有一句话说错了,什么贱人的种,后世子孙就都得流着卑贱的血。是哥哥忘了,你们两个,哈哈哈,是注定断子绝孙的!哈哈哈!”

“你嘴巴真的很臭!”

嬴昬还犹自笑得前仰后合,净禹已经挥拳,一拳头打在了他的脸上。

毫无防备的嬴昬挨了净禹一拳,顿时眼睛就红了,怒喝道:“你个贱民!居然敢打我?以下犯上,你是寻死么?”

“闭嘴吧!我打的就是你!”

净禹如今是气急了,哪里还管得上嬴昬是何身份,一个大耳巴子又招呼了过去。

“哼!不知死活!”

嬴昬是帝子,母族又是八荒六合一等一的大族,加上年岁还比净禹大上不少,这时有了防范,哪里还能被他轻易打到?

“砰――”

嬴昬捏住净禹的拳,嘴角带着轻蔑笑意,暗中用劲,一下就把净禹打得倒飞出去。

“禹!”

嬴泽看到净禹被打飞,一下子着急不已,连忙上前把他接住。

“我没事!”

净禹靠着嬴泽站稳,觉得胸口有些窒闷,体内的鲜血不断翻涌,转而对嬴昬吼道:“再来!”

看着再次朝自己冲来的净禹,嬴昬目含不屑,并指为剑,一下捅在净禹肩头,只一下就破了净禹的防御,让他肩膀上多出了一个血洞。

“啊!”

净禹怒急,一下抽出九韶剑,对着嬴昬面门刺去,凌厉的剑光让嬴昬也变了脸色,连忙侧身躲过。

这一躲,嬴昬顿时勃然大怒,对自己居然被净禹逼退一事感到非常恼恨,登时长啸一声,也拔出自己的佩剑,一下向净禹的空门刺去。

“小心!”

一旁的嬴泽看得心惊肉跳,情急之下只好将灵陌刃抛了出去,这才打得嬴昬的剑刃失了准头,只划破了净禹的衣襟。

“哈哈哈!嬴泽你个孽障,你今时今日真是长进不少,怎么?想和这个小贱种联手对付我?”

一剑失利,嬴昬怒极反笑,站稳之后,突然笑意一收,面目狰狞地对嬴泽说道:“你个小崽子心术不正,连武器都是匕首这样的暗杀利器,看来母亲没说错,留着你早晚都是个祸害!”

嬴昬虽然纨绔,但到底不是傻子,看到灵陌刃的那一刻居然感知到了什么,竟一下舍弃净禹,直奔嬴泽而去!

嬴泽的武器起先已经抛了出去,这时面对嬴昬的长剑只得慌乱躲避,左支右绌之下,身上已多处负伤。

“住手!你个畜牲!嬴泽可是你亲弟!”

一旁的净禹怒气升腾,头发一根根倒竖起来,一下就顶开了发冠,原本清秀的脸庞也因为怒火而显得可怖。

这时嬴昬已经将嬴泽打倒在地,一脚踩在嬴泽的肩头,狂傲地笑道:“哈哈哈!这样的贱种也敢和我称兄道弟?你们真是恬不知耻,攀高枝也不是这么个攀法!”

嬴昬眼皮一挑,看着脚下的嬴泽,脚部用力,死死地踩住嬴泽,狠狠地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自以为学了几天道术就可以和我动手了?就可以在我面前保持尊严了?居然还敢要我向你那死鬼老娘道歉?我倒要看看,今天是谁向谁道歉!”

第三十七章

“放开泽!”

看到嬴泽被人踩在脚下,净禹只觉得浑身发热,连说话的音色都变得沙哑如夜枭。

“放开?你这是在向我求饶么?”

七殿下嬴昬正享受着将嬴泽踩在脚下的感受,他最喜欢的,就是看嬴泽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模样。

不过他很快就失望了,因为嬴泽即便被迫匍匐在他脚下,那双明亮得如同星辰一样的眸子也不曾有丝毫的惧色。

嬴昬看着嬴泽凛然不屈的模样,突然有些自行惭愧,就算是零落成泥碾作尘,这股清香也依然经久不散么?

一念及此,嬴昬怒火中烧,扭头看向净禹,拿剑指着他,傲然道:“不放,你又能如何?”

那样的狷狂,那样的不可一世,配上嬴昬脸上的那种轻慢,这一幕成功地激怒了净禹,净禹双眼一瞪,直接朝嬴昬扑了过去。

“找死!”

嬴昬厉喝一声,挥剑劈砍净禹,谁料净禹居然徒手抓住了他的宝剑!

“禹!”

嬴泽看到净禹瞬间血流如注的手,心里焦急而又痛苦。

“你放是不放?”

净禹继续上前,和嬴昬面对面对视,一双眼睛布满血丝,脸庞之上还有几抹扭曲的纹路。

“你个刁民贱种!这是在威逼本殿下吗?”

嬴昬气得牙痒痒,抬起脚在嬴泽肩头一跺,剧烈而突然其来的疼痛让嬴泽发出一声嘶吼,这一声嘶吼更是让净禹仅存的一丝理智都淹没在脑海里翻涌的暴虐之中。

“啊!”

净禹血液之中的某种印记被彻底激活,一股股魔性的力量突突突地往外涌,他反手一巴掌,速度和力道都远超出嬴昬的想象,一下就把他扇翻在地。

“啊!混蛋!”

被打倒在地的嬴昬几乎不敢相信,一个打挺翻了起来,不管不顾地拿剑向净禹刺去。

“禹!”

嬴泽挣扎着站起,只觉得身前的净禹陌生而又恐怖,甚至他身上翻腾的那一股股暴戾魔气,几欲让嬴泽窒息!

“给我死来!”

净禹的声音冰冷得毫无温度,与此同时他的瞳孔之中还呈现出两座倒悬的高塔,那高塔气势逼人,魔焰滔天,只一下就让对面的嬴昬心惊胆战,两股颤颤。

“唰――”

此刻的净禹好像一尊盖世的魔神,一把就掐住了冲过来的嬴昬的脖子,把他举在半空之中,任由嬴昬双腿不断地踢打,渐渐的,他的双目也慢慢开始充血,喉间发出语意不明的咯咯声响。

“禹!你这是在干什么?快放开他,我没有大碍,这个教训对嬴昬来说已经够了!”

饶是以嬴泽的镇定这时候也吓坏了,一是惊讶,净禹缘何突然这样厉害?二则是惊惧,净禹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不管怎么样,嬴泽都知道,当务之急是让净禹先放下嬴昬,嬴昬再怎么过分,他也是天帝之子,如果真在太祖山出了什么事,怕是太祖也护不住净禹!

听到嬴泽的话,净禹有些茫然地回头看了一眼,嬴泽那双如水的眸子顿时映入他眼帘,就好比一泓清水,涤荡着他心头的烦躁。

“听我的话,禹,先把他放下,听话!”

嬴泽感觉到净禹的状态不对劲,不由得放柔了声调,轻轻劝他。

净禹眼中闪过一缕清明,如铁钳一样的手也松了力道,求生欲爆发的嬴昬抓住机会,立马就挣脱了净禹的手,满脸惊恐地往后退去。

“禹!你没事吧?”

这时嬴泽才松了一口气,跑上前扣住净禹的双臂,用手抚摸他狰狞的脸庞,心里头既惊且怕,这还是自己的净禹么?

“泽!”

净禹抓住嬴泽的手,声音依旧低沉,但似乎有了某种温度。

“没事了,放松一点,跟我去见诸位师兄师姐,他们一定有办法!”

嬴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自己一定不能自乱阵脚,他的净禹需要他,这时候,只有他能帮净禹!

净禹点了点头,紧紧攥住嬴泽的手,似乎这是他在人世间唯一能拥有的温暖。

跑到远处,惊魂甫定的嬴昬,看到净禹和嬴泽在一起温存,想起自己适才的狼狈,一下子怒从心中起,不由得恶向胆边生,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篆,徒手将其点燃,怒吼道:“你们两个贱人!给我去死!”

嬴泽听到这声怒吼,心头一跳,而净禹更是眼神森寒。

净禹反手将嬴泽护在身后,瞳孔之中的高塔越来越凝实,好像即刻就要从他的眼瞳之中降临到这个世界一样。

那张符篆威力极大,一经使用,滚滚天雷便朝着净禹奔来,可是那些雷霆还没来得及击中净禹,便悄无声息地湮灭了。

嬴昬瞳孔一缩,惊惧地看着如同索命的死神一般朝他走来的净禹,吓得浑身战栗。

“你要如何?我可是天帝亲子!你若敢伤我,你和那个贱种都会不得好死!”

嬴昬真是被宠坏了,到了性命攸关之际还不懂得低头服软,居然还指望自己的身份能救下自己,而且还敢在言语之中侮辱嬴泽!

净禹哪里顾忌得到嬴昬的身份?刚刚那张符篆是嬴昬随身携带,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那些雷霆必定威能极大,可以说,嬴昬是想要取净禹和嬴泽性命的!

而另外一边,太祖山藏宝洞前,大殿下嬴赟和大师兄、二师姐以及三师兄都不可置信地看着藏宝洞外正常运转的“太宇宙光两仪阵”,阵法并没有丝毫被破坏的迹象,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混进藏宝洞,甚至盗走两件至宝?

别人或许不知道“太宇宙光两仪阵”的厉害,可是在场诸人却是清楚明白得很。

此阵既然被太祖拿来守护藏宝洞,自然不会是凡品。这座太宇宙光两仪阵乃是太祖花费了万年时间,消耗了大量的珍材才锻造而成。

从此阵的名称就可以看出端倪,太宇为空间,宙光为时间,一入得阵中,时空颠倒、方向难辨不说,而且还会遭到时空力量的攻击,稍有不慎就会被卷入空间裂痕之中,被狂暴的空间力量撕扯成碎片,或者会陷入混乱的时间之中,在一瞬间变得苍老无比,寿元耗尽。

“大师兄,我已经反复检查过了,这座阵法没有任何破损之处,完全处于全盛状态,没有师尊的信物,是不可能混进去的!”

三师兄再次检查一遍,十分无奈地对着大师兄说道。

大师兄用手捏住下巴,眼睑低垂,似乎在沉吟着什么。

二师姐也目露疑惑,素手捻起自己的罗裙边摆,百思不得其解。

倒是大殿下嬴赟目光深邃,不紧不慢地围着太宇宙光两仪阵踱着步。

过了老半天,大师兄才低声说道:“如若要不声不响地混进太宇宙光两仪阵,唯有那个人可以做到。”

“那个人?”

二师姐抬头,看向大师兄,心头不禁一颤,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那个人?那个在八荒六合之中犹如禁忌一样的存在?

“不可能!他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当初还是师尊和天帝尊皇联手布下天罗地网,这才将他铲除!”

三师兄也想起那个人来,第一想法就是不可能,太祖和天帝尊皇都出手了,这么可能会有错漏?

到底是谁呢?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惹得八荒六合最顶尖的三位存在联手追剿?

原来在很古老的岁月里,在天帝和尊皇还没有垂拱而治之时,八荒六合之中还有一位作恶多端的存在,那位存在暴虐而又实力高强,被当时的人称为,魔尊。

魔尊性情古怪,修炼魔功达到极致,经常血洗一方苍生,用苍生的生魂来祭炼自己的神通,最后更是完全失控,试图撞击荒天关,引外族入侵八荒六合,好造成生灵涂炭,从而为他的修炼提供便利。

魔尊修的魔功,名为苍生魔典,苍生的苦难是他力量的来源,杀的人越多,造的孽越深,他的实力也就越强。

若论造孽,自然不会有比破坏荒天关更甚者,荒天关是八荒六合所有生灵的屏障,一旦荒天关告破,整个八荒六合都将惨遭异族铁蹄的践踏。

正因如此,天帝和尊皇容不下他,于是便携手太祖,与他激战八荒,横推六合,终于将其斩杀,为八荒六合断了祸根。

“那件事太久远了,我们根本不曾亲眼得见,所知道的一切都只是在典籍之中所见,哪里又能知晓得周全?”

大师兄轻叹一声,典籍所载哪里又真实了?如果魔尊未死,天帝和尊皇为了人心安定,也绝对不会明白地告诉世人。

“不会,魔尊必定是死了。”

这时,大殿下嬴赟开口了,肯定地说道:“我曾亲口问过帝父当初那一战的结果,帝父说虽然花费了巨大的代价,但却成功击杀了魔尊。”

大殿下是天帝亲子,如此说来,应该所言非假。

“其实,大师兄之所以推测魔尊未死,是因为八荒六合之中只有他的欺天之法能够在太宇宙光两仪阵中来去自如,是吧?”

二师姐定了定神,询问大师兄的看法。

“没错,正因为他有欺天之法,未必也就真的死了,说不定有金蝉脱壳之嫌。”

大师兄点头,魔尊一生最强大的两门绝技,一是苍生魔典,而是欺天之法。

只论实力,魔尊只能和天帝或者尊皇中的一位相比,但正是由于他的欺天之法,他才能屡屡逃过天帝与尊皇的追剿,最后若不是太祖亲持大千镜锁定了他的方位,让他避无可避,逃无可逃,这才最终饮恨。如若不然,当初根本就不可能将他斩杀。

第三十八章

“与其在这里毫无根据地猜测魔尊未死,我们为什么不换个思路?”

大师兄跟在太祖身边最久,也总听到太祖说魔尊之厄尚未完全消解。

正因如此,面对藏宝洞失窃,而太宇宙光两仪阵正常运转的情况,他才会想到魔尊可能并没有死透。

但二师姐不同,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师尊,所以又提出可以换个思路。

“空若的意思是,魔尊已死,但是他的衣钵却传了下来?”

大殿下嬴赟眉头一皱,突然又狠厉道:“若魔尊真有传承为人所得,或者有血脉后裔留世,那么就必须尽早铲除!绝不能养虎为患,让他成就大气候!”

“不错,我也是认为,应该是魔尊的传人或者是后裔掌握了欺天之法。”

二师姐点点头,对于大殿下斩草除根的说法深以为然,如若又出现一个魔尊,那该如何是好?

大师兄没再说话,三师兄欲言又止,场中气氛突然又安静下来。

“不好了!大师兄!二师姐!大事不好了!”

众人正心焦,八师兄又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口里还大喊着“大事不好”,惹得二师姐是头大如斗。

“又怎么了?”

“七殿下!七殿下他!”

八师兄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七殿下?他怎么了?”

二师姐心头又是一跳,赶忙走上前,焦急地问道。

一旁的大殿下嬴赟也把目光转了过来,眼神中带了几分征询。

“他被九师弟!他被九师弟打残了!”

八师兄好像万分惊骇,说了两遍才把话说清楚。

“什么?”

二师姐还没回过神,大师兄倒是睁大了眼睛,怒道:“老九才修炼多久,怎么可能有本事伤到七殿下,老八你莫要在这儿信口雌黄!”

“我我我,我没有啊!若不是六师姐和七师兄刚好路过,恐怕七殿下就要被老九打死了!”

“放肆!”

大殿下嬴赟冷哼一声,立时脚下生云,掐了掐手指,往嬴昬所在之处赶去。

“我的天啊,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二师姐感到有些晕眩,这是怎么了?一桩桩一件件的让她有些招架不来。

“师妹!”

大师兄握住二师姐的手,轻轻唤了一声,这一唤,二师姐才定下神,急匆匆地说道:“老八!快!快带我们过去!不然老九会很危险!六师妹她们、她们拦不住大殿下!”

“哎!快走!就在老九和九殿下的洞府前!”

八师兄招呼一声,也顾不得辛苦,又带着三位师兄师姐朝净禹那里赶去。

“啊!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还没走近,七殿下嬴昬的厉声喝骂便传入耳中,二师姐定睛一看,嬴昬倒在一片血污之中,腹部丹田处有一个血洞,看这架势,是修为尽废了。

大殿下嬴赟此时正检查着嬴昬的伤势,面色阴沉不定。

而另一边,嬴泽抱着被七师兄打昏过去的净禹,面目之上也没有分毫血色。

更可怕的是,净禹的脸庞上那一条条血色的纹路还未退去,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可怕至极。

“大殿下,七殿下他,他伤势如何啊?”

略略看过场中情势,二师姐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前,先问起嬴昬的伤势。

“杀了他!大哥!给我杀了那个怪物!还有嬴泽这个贱种!杀!”

嬴昬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在嬴赟看来是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是以他一下点了嬴昬的睡穴,让他安静了下来。

嬴赟并不愿与二师姐多言,这时候的嬴昬就是烫手的山芋,以慧天妃的悍妒与凶厉,即便是嬴赟也不敢耽搁,对着二师姐道了一句,“空若,我先将七弟送回天宫,至于你的九师弟要如何处置,你应该知道吧?”

二师姐神色一动,刚要说话,嬴赟却摆摆手,对嬴泽说道:“九弟,你也同我一起回去吧。”

闻言,嬴泽看了一眼昏睡的净禹,无奈地站起身来。

“别走!泽!”

净禹抓住嬴泽的手不放,即便是在昏迷中也感知到了嬴泽的即将离去。

嬴泽心如刀绞,但他知道这时候不能惹怒嬴赟,而且他也需要去向天帝把情况说明白,所以他只能狠心拨开净禹的手,朝着嬴赟走去。

大殿下嬴赟深深地盯了净禹一眼,这才带着嬴昬和嬴泽驾云而起,急匆匆往九重天上赶去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老九抬到老五那儿去?”

送走嬴赟,二师姐也没心思多计较旁的什么,最要紧的,还是先把净禹救治过来。

谁料八师兄却摇了摇头,轻声道:“老九这情况,五师兄怕是无能为力,师尊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我们还是去太祖洞吧。”

“师尊要回来了?”

六师姐闻听太祖即将归来,心中这才稍稍安定,当下便说道:“那就把老九带过去吧,二师姐啊,我们也一块儿去吧,七殿下这事,总还是要给个交代啊。”

二师姐看了看大师兄,只见他愁眉紧锁,暗自叹息一口,也就点了点头。

如此,师兄弟诸人便都朝太祖洞去了。

待得进了太祖洞,太祖已经端坐在他往常坐的那个高台之上,一双悲悯的眼睛看着昏睡之中的净禹,半晌才说道:“把老九放下吧,他的血脉之力太霸道,以他现在的心性还不足以掌控,所以才会有今日失控之景。”

听到太祖提及血脉之力,别的师兄弟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有大师兄目中精光一闪,上前一步,恭声说道:“敢问师尊,老九的血脉之力源自何人啊?”

太祖摇了摇头,对着大师兄以及诸多弟子说道:“藏宝洞失窃一事与老九无关,而且此事你们也不要声张,暗自追查就好,别闹得八荒六合不安宁。”

“藏宝洞失窃?”

听到这五个字,二师姐眼皮一跳,征询般看向大师兄,大师兄和她对视一眼,眸中是掩藏不住的焦虑。

二师姐轻轻掩了掩嘴,回头看了面相诡异的净禹一眼,只觉得天旋地转,有些无所适从。

“师尊,这不是在商谈老九伤了七殿下一事么?怎么又扯到藏宝洞失窃之事上去了?”

六师姐聪慧,一下听出不对劲的地方,沉吟了一阵之后,到底走出来问道。

太祖叹了口气,沉声说道:“老九是魔尊的后人,他身上这股暴虐的力量,全是继承自他那位搅得天下大乱的先祖。”

“魔尊?”

“难道是?”

在场的诸弟子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魔尊居然还有后裔?而且还是九师弟?”

三师兄眨了眨眼,突然又惊呼,道:“师尊既然知晓,为何还要把老九收入门下啊?”

当初魔尊之死,太祖也是出了一份力的,这不是把仇人的后代留在身边吗?

高台上的太祖垂下眼睑,思索良久,才沉痛地说道:“魔尊当年也曾在我门下问道,算起来,他也是我半个弟子。当初他入魔失性,犯下滔天大祸,如何没有我教导失责之过啊?”

听到太祖说起过往的秘辛,诸弟子都不由沉默,原来魔尊未成道之前居然曾问道于太祖?

净禹本来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之中,恍惚间听到太祖的话,居然一下睁开眼睛,挣扎着站了起来。

“九师弟!”

身旁的七师兄看到净禹一下站起,连忙扶住了踉跄的他,净禹抓住七师兄的手,当即向着太祖跪了下去。

“师尊!弟子、弟子当真是魔尊后人么?”

即便净禹修道时间尚浅,但也知晓曾经那个无恶不作的魔尊的种种事迹。

魔尊被八荒六合所有的生灵唾骂了无尽年月,可是、可是自己居然是他的后裔?

太祖看了情绪失控的净禹一眼,不曾回答他的问题。

倒是八师兄看到净禹眸中的灰败,走上前来,对着净禹喊道:“老九!即便你是魔尊后裔又如何?难道你要弃了师尊教导之恩?难道你要弃了诸多师兄弟之间的同门之谊?难道你要对嬴泽不管不顾?”

净禹本来颓丧不已,陡然听到八师兄的喝问,心头不由得一颤,在心中低呼一声,当然不会!

可他一想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血脉之力,甚至还因此重创了嬴昬,不由得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只要你不自暴自弃,此事肯定也会有转寰之机。”

八师兄看到净禹眼中的挣扎,心知还有希望,于是也放松了语气,对着他宽慰道。

“还有希望?”

净禹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满怀希冀地看向高台之上的太祖。

太祖见得净禹如此,欣慰地说道:“你虽然继承了魔尊的血脉,但并没有修行他的苍生魔典,所以还是有很大希望压制住自己的血脉之力的。”

太祖说到此,顿了顿,又道:“不过为师却希望,你能坚强起来,正面直视你的血脉之力,让自己强大到可以自由如意地运转这股来自祖先的力量。”

听到太祖的话,净禹如何不知道此事艰难,但是不论如何,他都要尽力一搏,当下就纳头拜倒,诚声道:“还请师尊赐教!”

六师姐看了七师兄一眼,又看了一下其他的师兄弟,站出来说道:“九师弟,不管发生什么,诸位师兄师姐会一直站在你这边,你要记住,我们永远都是同门师兄弟。”

净禹动容地看了看在场诸多师兄师姐,心头感动。他是魔尊之后,魔尊可谓臭名昭著,身为他的后人说是过街老鼠也不为过,应该人人喊打才对,可是这些师兄师姐却没有对他畏若蛇蝎,反倒是对他百般宽慰。

细节之处见人心,刚才他苏醒过来,匆忙站起,立身不稳差点跌倒,七师兄没有半分犹豫就扶住了他,由此可见,太祖门下弟子确实是接纳了他。

第三十九章

净禹感激地环视了在场的师兄师姐一眼,诸多师兄师姐也报以温和的笑意。

这样简单的眼神往来居然让净禹冰冷的心温暖不少,他年少时在俗世行走,也见过那些汪洋大盗的儿女为江湖人士所嫉恨的场景。

魔尊造下的罪孽,又哪里是那些汪洋大盗能比?他本以为自己会饱受排斥,不曾想诸多师兄师姐居然善待他至此。

转念又想到九重天上的嬴泽,净禹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暗自发誓,不管怎样,自己也要降伏血脉之力这匹野马!

太祖抚了抚长须,语重心长地说道:“当初你来太祖山拜山,我一眼就看出了你是魔尊后裔。想起你那才华横溢却迷失本心的先祖,我心头是阵阵索然。在经过对你的考察之后,见你本性纯良,这才将你收入门下,希望能通过教导,让你走正道,为八荒六合即将到来的祸患尽一份力。”

净禹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静静听着太祖垂训。

太祖感慨一阵,喟叹道:“只要内心平定,任凭血脉之力再强悍、再暴虐,它也左右你不得。所以,我决定将你送入明镜台之中,借助明镜台磨砺你的心性,直到你能掌控自己的血脉之力为止。”

“明镜台?”

净禹抬起头,想起自己和嬴泽之前在明镜台之中的遭遇,心头一暖,突然又想到了嬴昬之事,连忙问道:“师尊!弟子废了七殿下嬴昬,嬴泽被带走了,他、他会不会有事啊?”

听到净禹的问题,饶是二师姐也不禁笑了,无奈地说道:“你这臭小子!伤了七殿下的人是你,你不担忧自己的处境,反倒把嬴泽挂在嘴边。说到底他也是天帝的儿子,又能出什么事?”

二师姐这么一说,在场的师兄弟都笑了起来,净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腼腆的笑意,心头的暴虐一下退去,连脸上的纹路也消减了下去。

“师弟!你的脸!你脸上的血纹没了!”

三师兄第一个发现异常,净禹也连忙拿手摸自己的脸,有些征询地看着三师兄。

“是真的!真的没有了!”

三师兄确认一番,对着净禹重重点头。

一旁的八师兄瘪了瘪嘴,吐吐舌头,说道:“是啊,又变成那副讨人喜欢的小白脸模样了。”

“讨打!九师弟明明是面庞坚毅好不好?分明是阳刚之人,如何到你嘴里就成了小白脸?”

六师姐捏捏八师兄的脸,惹得八师兄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却不敢提出反对意见,连连点头,惹得诸人又是一阵大笑。

笑过之后,大师兄才正色道:“师尊,七殿下为人如何,大家都有目共睹,若只是闹到天帝那儿,只要师尊出面求情,九重天对老九出手的可能性倒不大。”

大师兄话说到一半,二师姐就明白过来,接着说道:“只是七殿下的生母慧天妃不讲道理,若是闹将起来,怕是会对九师弟不利。”

听到大师兄和二师姐的话,六师姐也深以为然,略有些担忧地说道:“七殿下修为尽废,即便有灵丹仙药修复丹田,这修为却又

重头来过了。慧天妃如何肯善罢甘休啊?”

太祖摇了摇头,示意诸弟子不用担心,只是对着净禹吩咐道:“明镜台一行事关重大,耗时也不知需要多久,你回去好好修整一下,即日就开始吧。”

净禹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到底什么也没说,行礼之后就退下了。

等净禹走远,八师兄开口说道:“师尊啊,天帝那儿,能接受老九和九殿下的事吗?”

八师兄这一问,诸多师兄师姐心头骤然一紧,不由得全看向太祖。

太祖叹息一声,幽幽道:“怕是嬴泽那孩子要吃的苦头,也不比净禹小啊!”

距离嬴泽离去已有十天之久,净禹想他想得夜不能寐,整夜整夜地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他宁愿天帝的判决早些到来,这样的话,好歹他还能见上嬴泽一面。

可是他等来了天帝不追究的旨意,却没有盼来嬴泽的身影,但是明镜台之行却已经刻不容缓。

站在明镜台外,净禹翘首以盼,看着郁郁葱葱的山林,心中却无比沉重。

“老九啊,明镜台开了,进去吧。”

八师兄走出来,拍了拍净禹的肩膀,看了看天外,低声叹了口气。

“让我再等会儿吧。”

净禹的眼睛微微眨了眨,语气带上了一抹焦灼。

八师兄摇摇头,劝道:“若能成功降伏血脉之力,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去找嬴泽,何必要在此刻纠结呢?”

净禹回头看了八师兄一眼,皱起眉问道:“八师兄,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内幕?”

八师兄嘟嘟嘴,指了指明镜台,说道:“进去吧,这时候你即便知道了什么,也什么都做不了。”

净禹心头升起一阵不安,但还是对嬴泽有信心,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强大起来,只要自己能控制住自己的血脉之力,那么谁都不可能阻止他和嬴泽在一起。

净禹定了定神,走向明镜台,在进入之前,又转头看了天空一眼,到底没等到他想看见的那个人。

轻轻叹息一声,白衣少年只能孤零零地步入明镜台之中,顷刻间便失去了身影。

“后来呢?”

积蓄已久的大雨终于倾盆扣下,哗啦啦的声响闹得我心烦意乱。

以我多年看话本子的经验,这一对多半要被棒打鸳鸯,呜呜呜,我的腐女心啊,苍天啊,大地啊,饶过他们吧!

对面的小鬼看了看浩大的雨幕,暗啐一声:“这个鬼天气!”

随后,他裹了裹衣服,对我说道:“天帝自然无法忍受自己的儿子有断袖之癖,于是把嬴泽幽闭了起来,要他好好反省反省这段恋情。”

“又是一个典型的封建家长!多一个儿子不好吗?干嘛要干涉他们啊!”

我想起这样的父母就心头不满,不由得暗暗吐槽。

“那净禹从明镜台之中出来以后呢?”

“唉,他出来的时候,我已经遭了尹婵儿的迫害,变成了现在这个小萌娃的状态,是三师兄去接他出来的。”

小鬼用手撑住下巴,转了转眼珠子又说道:“那时候嬴泽已经解了幽闭多时了,却没有来过太祖山,也不曾遣人来问净禹的状况。倒是净禹出来之后,听到三师兄所说,急匆匆去找过嬴泽一次。”

“嬴泽怎么说?”

“净禹连他的面都没见着,嬴泽只是让人传了句话,说什么当初和净禹相恋是年少无知,在被幽闭的日子里,他业已审视了自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希望日后,能和净禹相忘于八荒六合。”

小鬼说到此间,皱了皱眉,有些烦躁地站起身来,口中幽幽说道:“净禹在明镜台修习多年,心性果真不是原来可比,听了这话居然也只是笑笑。”

“笑笑?不可能吧?净禹肯定放不下嬴泽!”

闻言,我瞪大了眼睛,开什么玩笑,先前不还爱得死去活来,怎么可能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就悉数放下?

“你懂什么,净禹在明镜台之中蹉跎百年,百年岁月,哪里有什么东西经得住这么长久的打磨?年少时期的爱恋,到头来不过是回忆罢了。”

“怎么可能!他们不是一起出生入死,不是一起修道习法,不是一起相拥于月下么?怎么就这样……”

不待我说完,小鬼就打断了我,“曾经是爱情最笃定的信徒,到最后却亲口否认了风月情浓。”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我退后两步,低声呢喃,道:“曾经是爱情最笃定的信徒,到最后却亲口否认了风月情浓。”

这么一句话,如同一道道魔咒萦绕在我耳旁,我不禁有些失神,是在为他们感慨?亦或者,是在为自己喟叹?

“他们、他们不是还有桐木琴吗?不是还有九韶剑和灵陌刃吗?怎么、怎么就这样……”

“你以为你是在看戏文啊?有谁规定了那些东西是伏笔么?一定要弦断剑毁,才算得劳燕分飞、泪散人离?”

小鬼负手而立,看着我伤情的模样,冷不防丢出这么一句话。

我也明白,这是生活,不是话本子,没有那么多痴男怨女,没有那么多儿女情长,只是,只是这分情义就如此断去,如何不让我无法释怀?

看我默不作声,小鬼也不再多言,只是蹲下来,捡了块石头在地上划拉了一些奇怪的纹路。

我莒蔹到底不是个顾影自怜的小女儿,平定了一下心神,就凑上前去,好奇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如今法力尽消,连推算之法都需要在地上推演盘算。食神两个弟子已经死了,元子殿下和我六师姐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这里来,我自然是要趋利避害,免得出现意外。”

“意外?”

我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疑虑道:“喂,小鬼,你说,食神弟子的死,我们要怎么解释啊?”

食神刻薄寡恩,在两个弟子身上种下了生死蛊,这一次两个弟子在食神宴上妄动手脚,事破以后更挟持我和小鬼逃到此处,不料最终还是死在了师傅的算计之下。

师徒三人,互相算计,情义凉薄至此,也实在是罕见。

小鬼有些头疼地抓了抓脑袋,一下也苦了脸,有些无奈地说道:“要不,我们就直接说出实情?总不能由我们为食神背锅吧?”

我揪了揪自己的头发,也不甘心替食神背锅,于是也默认了小鬼的说法。

半晌,小鬼把手里的石块儿一扔,站起身拍了拍手,兴冲冲对我说道:“走吧!我已经算好了,向西走安全!”

第四十章

小鬼言之凿凿,我也没有好的打算,于是就跟着他往西边走去。

这时候大雨堪堪停下,脚下的土地一片泥泞,走起来实在不便。我不堪其扰,于是掐了个诀,脚下腾起一片云彩,拉着小鬼登上云雾,这样一来,我们赶路的速度就快了许多。

“喂!你不准备同你的师姐回太祖洞吗?还有啊,你那个六师姐真的和你的七师兄是一对儿?”

站在云上闲来无事,我便和小鬼闲聊起来,其间想起了苍桓身边那个美丽动人的仙子,状似无意地问道。

“哟,还说你对元子殿下没有觊觎之心,这下露馅儿了吧?”

小鬼揶揄地打量我几眼,还用手肘戳了戳我。

我面上一红,把心一横,瞪大了眼睛,对小鬼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男人不就是拿来觊觎的吗?”

“咳咳――”

小鬼被我的抢白呛到了,对着我连翻了几个白眼,对我的直白也是无话可说。

“没问题,没问题!你这么年轻貌美,自然是可以觊觎的。哦!不!是仰慕!”

听到小鬼的话,我觑了他一眼,心头不禁有些自得,道:“你这个小鬼头还是挺有眼光的。对了,既然你六师姐和七师兄和一对儿,那么苍桓去找她,也就相当于找你七师兄咯?”

我和苍桓到太祖域来,目的就是找太祖第七弟子冶炼吞金兽的尸体,好提炼出黑金连云矿,免得耽误了东荒真君交差。

我也不是粗枝大叶的人,从小鬼的讲述之中,我也知道太祖的第七弟子对这些奇技淫巧颇有研究,若能得他相助,此事也就可以有个了断了。

“对了!小鬼!你说太祖藏宝洞失窃,丢失的东西里有一件是诛圣阵盘?”

这件事我心中早就疑惑,只是一时为嬴泽净禹二人的故事所吸引,所以没有插口,等到了这个时候,我心中这才开始惊疑不定。

“不错,自从那件事后,诸多师兄师姐暗中探访了这么些年,可结果却不如人意,别说寻回宝贝,即便是蛛丝马迹都未曾找到半点。”

听到小鬼懊恼的话,我一下就脱口而出,“那诛圣阵盘在南荒真君手上!”

“南荒真君?你此话当真?”

事关重大,小鬼也正色了不少,我点了点头,连忙将南荒真君和苍桓对拼之事全然告诉了他。

“好个南荒真君,上次还来跟大师兄借大千镜,说什么要追查他出逃的未婚妻,不曾想居然与当年藏宝洞失窃一事也有所关联!”

小鬼这一下有些气愤难平,我也是一阵阵无语,这南荒真君哪儿来的熊心豹子胆?偷盗太祖重宝不说,还敢大摇大摆跑到太祖山来借宝?

如此心性,如此脸皮,如此手段,看来他还真是个危险角色。

“那这么说的话,南荒真君岂不是得到了魔尊的衣钵?”

我突然想起那神鬼莫测的欺天之法,突然为我哥感到头疼。

小鬼没有答话,只是垂眸思考,我讨了个无趣,也就没再说话。

我驾着云在空中飞行,天气刚刚放晴,空气清新,光线明亮而不刺眼,算得上是风和日丽,腾云驾雾也不失为是一种享受。

我微眯着双眼,准备打一个盹儿,天空却突然阴暗下来,鼻尖还开始萦绕着一股腥臭味儿,脸上也有些湿漉漉的。

“这是怎么了?又要下雨了?”

我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却听到小鬼在旁边急急地喊道:“下你个头!还不快点躲开!”

我心下一惊,抬头一看,只见得一条巨大无匹的长蛇盘旋在我们头顶,那张血盆大口正对着我俩撕咬而下!适才那股腥臭味儿,分明来自这条妖蛇的口水!

“妈呀!”

我一下跳了起来,摸了摸脸庞,黏糊糊的一片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喂!快点跑啊!不然我们就被这畜牲吞掉了!”

小鬼也是急得不行,看我只顾着擦脸,差点气得昏厥。

“别管你的脸了!蛇的口水虽然有点腐蚀性,但以你的脸皮之厚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的!”

“去你的!我只是担心我的花容月貌因此留下伤疤!”

听到小鬼脸皮厚的评论,我转过头狠狠地瞪他一眼,就这一下耽误,那条妖蛇已经到了我们跟前。

小鬼眼珠乱转,突然看向我腰间的那块玉佩,不由分说地就把它扯了下来,对着妖蛇的大口投掷而去!

我正愣着,却见那玉佩到了妖蛇口中,突然爆发出一股刺目的光华,随后一声爆响,那条妖蛇居然当空炸裂!

“啊!脏死了!快躲啊!”

看到天空中瓢泼而下的血雨,我骇了一大跳,连忙催动身下的云彩极速逃走,待得彻底远离了那条妖蛇尸体爆炸的范围,这才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

“幸好我跑得快!不然就成为‘落血鸡’了!”

一旁的小鬼被我气得当头给了我一个爆栗,口中大骂,道:“你要早些拿出这份逃命远遁的本事,哪里至于浪费刚才那个宝贝!”

“你干嘛!反了你了!你居然敢敲我脑袋?”

我挨了小鬼一个爆栗,也是差点炸毛,可是一看到小鬼那可怕的眼神,我又怂了,悻悻一笑,有些心虚的转过头。

过了半天,等到小鬼气消了,我又转过来,笑嘻嘻地问道:“刚才我的那块玉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居然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你不知道?”

我似乎再次刷新了小鬼对我的看法,他那种探究的目光看得我汗毛乍立。

“刚才那块玉佩里面存储了一道极其强大的灵力,如果别人攻击你,那股灵力就会形成一道护罩将你护住,而如果你把它扔出去,那道灵力则会爆发出凌厉的攻击,至于威力么,你刚刚也看到了。”

听了小鬼的解释,我愈发疑惑了,那块玉佩的来历普通至极,根本不可能有此种神异。

我小时候与即墨一起玩耍,我嘲笑他一个大男人只喜欢摆弄香料,他反讽说,他那些盛香料的器皿一个个都是宝贝,不像我,连个像样的饰品都没有。

那时候多年轻气盛啊!我当即跺脚离去,在俗世的一个路边摊随手买下了这块假玉佩,兴冲冲地拿到即墨跟前炫耀,说什么这是我先祖的遗物,一旦把它捏碎,就可以把天都捅出一个窟窿!

即墨抿着嘴唇,有些嫌弃地看了看我,但却被我饱含威胁的眼神盯得发毛,连忙摆出一副钦羡的神态,嘴里妙语连珠,不断夸赞我这个“先祖遗物”,直把它吹捧得天上有地下无。

他这么给我面子,我自然很是高兴,于是便把这玉佩挂在腰间,直至今天。

难不成,当初那个摊主是个隐世高人?那块玉佩真的是大宝贝?

想起当初那个摊主谄媚的笑容和黄得发黑的大门牙,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那些游戏人间的大佬,不都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奇形怪状吗?

他肯定是看我莒蔹聪慧识礼,这才给了我这份善缘!

一念至此,我不由得暗自懊恼,早知道那老神仙这样看重我,我就多买一些东西了,就算把他的摊位搬空,他也只会认为我慧眼如炬不是?

小鬼自然不知道我的一番遐思,只是嘟着嘴在那儿卖萌。

看他实在可爱,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儿,没办法!尽管明知他的真实身份,可我实在是无法抗拒萌娃的诱惑!

“喂!你干嘛!”

小鬼一把将我的手打开,满脸鄙夷地看着我,谨慎地退后两步,试探地说道:“你、你不会有恋童的怪癖吧?”

听到他的话,我笑了起来,努力把我的秀眉笑得像月牙,故意嗲道:“对呀!对呀!所以小鬼,你就从了我吧!”

一边说着,我又伸出手去捏他,把他臊得浑身都不自在。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到底忍不住笑意,看着他发黑的脸色大笑起来,好半晌才平息下来,在他发难之前,首先质问道:“喂!你不是说往西边走安全吗?怎么还没走两步就碰到一条妖蛇?若不是本姑娘浑身是宝,我们可就共赴黄泉了。”

被我问得一愣,小鬼一下就焉了,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无力地抓了抓头发,疑惑地说道:“难道我修为尽消,就连推演盘算之法也失效了?”

小鬼兀自在那儿疑惑,突然看到我发痴的眼神,不由得伸出小肉手在我眼前晃了又晃,眨巴眨巴眼睛,还以为我得了什么怪病。

我当然不是发了癔症,而是此刻踏空缓缓而来的男子实在是太过好看。

他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身量颀长,面庞俊逸,最最难得的是身上那种超然的气质,让他好像云端里的上神,圣洁得近乎缥缈。

小鬼有些迟疑地回过头,眼皮一跳,脱口喊道:“嬴泽!”

不错,来者正是天帝第九子,嬴泽。

嬴泽看到我和小鬼这一奇葩组合,不由得也愣了愣神,半晌才说出一句,“两位自食神宴为食神两位孽徒挟持而去,此番众仙家正急着寻你们呢。”

小鬼显然对嬴泽十分气恼,别过脸去不看他,我却有些想知晓苍桓的近况,于是敛袖上前,先行了一礼,才问道:“敢问神君,尊皇元子殿下如今何在啊?”

嬴泽流波美目打量我一眼,淡淡地说道:“元子殿下和兰仙子正在追查你二人的踪迹。”

听到苍桓还在找我,我心头一暖,觉得自己跟着小鬼在外面乱跑也不像话,当下就想着要去与他汇合。

见小鬼一副对自己有气的模样,嬴泽眼中悲喜莫名,轻叹一声,对着小鬼说道:“道长修为尽消,还是回太祖洞静修的好。”

这话原也没什么古怪之处,可是小鬼眼珠子转了一转,突然问道:“刚刚那条妖蛇,你是不是知道它的来历?”

第四十一章

小鬼没头没脑的发问让我愣住了,直勾勾地看向嬴泽,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嬴泽略做沉吟,有些凝重地说道:“我是追着这条妖蛇而来的,只是在途中却似乎见到了尹婵儿的踪影。”

“尹婵儿?”

我和小鬼同时发出一声惊呼,竟然是那个老妖婆暗中想要加害我们?

嬴泽为人稳重,既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想来这件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小鬼虽然不曾告诉过同门师兄弟尹婵儿诱骗他喝下“无垢水”之事,但在净禹和嬴泽面前,想来他也没少说过尹婵儿的坏话,而刚刚那条妖蛇来路古怪,嬴泽自然会察觉到不对劲。

“呵呵,这个妖妇,居然还想置我于死地?若不是师尊留她有用,我……”

小鬼情绪激愤之下,似乎说漏了些什么,看到我和嬴泽征询的眼神,连忙又收住话头,怒道:“好个老妖婆!等我修为恢复了,看我不好好教训她!”

小鬼的话我听得十分清楚,难怪太祖不计较尹婵儿在八荒六合之中以太祖弟子的身份到处招摇,原来是留她另有用处。

这些个大人物啊,总是神神叨叨的,荒天关战事告急,早在净禹入明镜台之前,八荒六合要遭劫的事儿,太祖就已经预见到了,莫非,莫非这尹婵儿是应劫的关键人物不成?

我和嬴泽都很自觉地没有追问下去,任由小鬼一个人在那里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狠话。

等他消停之后,嬴泽看向天边,低声说道:“正主来了。”

我莫名一惊,抬头一看,苍桓和兰仙子正一同飞来。

看到这位神君大人焦急的脸庞,我心中又惊又喜,既然他和兰仙子真的只是道友关系,那我倒不觉得面对他时有多难为情了。

“苍桓!”

我当先朝他打了个招呼,毕竟是我没守约定,擅自和小鬼闯进了食神宴,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低头认错。

“阿蔹,你没事吧?”

不过须臾,他就站到了我面前,用那惯常的温和对我嘘寒问暖。

我正感动得不知所措,却听他说道:“我答应了即墨兄要好好照顾于你,却因一时不慎让你为歹人所劫……”

什么?照顾我全应答应了即墨?所以说,即墨才是隐藏的大佬?你和他才是真爱?

我一个人站在空中,心中一片凌乱,一旁的兰仙子见了,不由得娇笑说道:“莒姑娘莫见怪,你家殿下素来面冷心热,分明对你关心得紧,却硬要归结于友人之托,刚才在路上他匆忙慌乱不已,哪里有现在的云淡风轻?”

我眨了眨眼,看向苍桓取证,不曾想这位身份尊崇元子殿下居然微微有些脸红,见到这一幕,我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哈哈哈,这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神君,而且无论哪方面都算得上是八荒六合的白马王子,难道我莒蔹真的撞了大运,得到了他的青睐?

小鬼看到我眼泛桃花,害怕我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让众人尴尬,禁不住暗自用手抵了抵我,若非如此,怕是我又要露出我独有的“小女人的娇憨”了……

可是这样一动作,他的六师姐兰仙子却注意到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小鬼,轻轻说道:“八师弟,你真是长进了……”

“嘿嘿,师姐哪里的话,你看你看,九殿下还站在这儿呢,你还是快与他见礼吧!”

小鬼连忙蹭过去,开始了嘟嘴卖萌求原谅的攻略,还把话头引到嬴泽身上,以防被六师姐暴打。

嬴泽听到此间,也是照规矩向六师姐兰曦行了一礼,六师姐神色微微复杂,轻轻叹息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需要多礼。

苍桓与嬴泽之间似乎颇为熟悉,两人见面之后也十分熟稔。

这一番礼节下来,场中的气氛突然融洽了不少,我知道小鬼想要把水搅混,于是就对苍桓问道:“殿下,不知道吞金兽之事处理得如何了?”

被六师姐一打趣,我都不好意思对苍桓直呼其名了,虽然他不曾计较什么,但在外人看来,这不免暧昧而又显得我不知轻重。

我这一问,苍桓和六师姐神色都凝重起来,苍桓沉吟一阵,这才幽幽说道:“吞金兽一事颇为复杂,此番太祖高徒已经前往漠荒冶炼吞金兽的尸体了。”

“前往漠荒?以七师兄的造诣,一头尚未成年的吞金兽不至于要去漠荒借用地火吧?”

小鬼从我这里得知吞金兽之事后,曾拍着胸膛向我保证,说这件事对他七师兄来说是小菜一碟,轻易就能搞定。

不过如今嘛,看苍桓的神色和小鬼的疑惑,想来此事也不是那么简单。

漠荒之地我也知晓,那里是整个八荒六合地火最为虬结的地方,也正因如此,整个漠荒温度极高,长久的寸草不生令得那里黄沙漫天,了无生机。

后来还是天帝施法约束了地火,这才让漠荒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绿洲,经过漫长的演变,却是出现了沙丘巨人一族,成为了漠荒独有的生灵。

百年之前,漠荒地火失控,太祖还特地取了“太一真水”去加固结界。那太一真水既然被太祖珍藏在藏宝洞之中,可想而知也是难得的水系珍宝,而这也恰恰从侧面反应出了漠荒地火的强度之大。

冶炼区区一头未成年的吞金兽,居然需要借用到那样的猛火?

“这头吞金兽十分古怪,它的身体结构和普通吞金兽完全不同。”

六师姐回忆起七师兄所说的话,好看的眉头也紧蹙而起,见我们目中含惑,又举例说道:“打个比方吧,一头普通的吞金兽活一百年,只能吞食一个单位的矿藏,可这头吞金兽却吞食了五个单位的矿藏不止。可以说它的身体强度也是普通吞金兽的五倍,这才让七师弟想到要借用漠荒地火对它加以冶炼。”

听完六师姐所言,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难道这最后一头吞金兽还基因突变了不成?而且还异变得这般厉害?

小鬼眸中的讶色不比我少,但他却好像洞悉了什么,当即说道:“这样说来,那吞金兽的幕后主人很是不简单啊!”

我心头一跳,这吞金兽是空魅放入首山矿区的,他明确表示他背后是有人指使的,那么那个人是谁?吞金兽异变又是否与其有关?

“这个人手段确实高明,但他的所作所为却严重威胁到了八荒六合的安危,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尽快把他揪出来!”

六师姐显然也不相信吞金兽会自然异变,可如果吞金兽发生这么大的变化都是人力所为,那么那个人该有多强大?

“对了!我们可以从南荒真君着手!那个贼家伙,手持诛圣阵盘不说,居然还敢找大师兄借走大千镜!”

六师姐对小鬼的话不置可否,想来苍桓已经将南荒真君一事告诉了她。

看到她笑盈盈的样子,我心里不由得紧张,如果她问我,我是如何从空魅手里拿回吞金兽的尸体的,我该如何回答?

空魅与我素有交情不说,我还收了他的空间戒指啊!

可是换位一想,苍桓对我甚好,而且这件事干系到八荒六合的生死存亡,大是大非我还是拎得清的。

思索了半天,我正要说话,却听苍桓问我,“对了,你们为食神两位弟子所劫持,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心头正在纠结,没有答话,于是小鬼便把真相说了出来。听到食神和她两位弟子之间的龃龉,众人也不免一阵唏嘘。

嬴泽许是觉得尴尬,不多时就提出要先离开,我无意间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突然提出要离开有些奇怪。

他一走,六师姐就笑着对我说道:“莒姑娘,我想要和你单独谈谈,不知你意下如何?”

小鬼眨了眨眼,正愁不知道如何应对六师姐对他的发难,突然看到六师姐有和我交谈的想法,顿时很没有意气的就替我答应了。

苍桓自然也不会驳了六师姐的面子,带着小鬼就往远处飞去,只剩我一个人面对这位姿容姝丽,笑意动人的兰仙子。

她或许真的有话和我说,一下就拉起我的手,极亲昵地问道:“妹妹多大年纪了?现下可是已经婚配了?”

她的手光华如缎,当真称得上皓腕如雪,柔荑伊伊,只是她问出的话却让我有点傻眼,怎么突然就问到婚配一事上去了?这位仙子莫非想要替我做媒?

难得遇上一个找上门的媒婆,我自然要把我单身至今的事实说清楚,天可怜见,万一遭了她误会我有了男友,不给我牵线搭桥可如何是好?

“小妹还没有婚配呢,连个心仪的男子都没有,哪儿谈得上婚配啊?”

我连忙低下头,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只是手上却暗暗使劲,拉住她的手不放松,这暗示应该已经够明显了吧?

六师姐啊六师姐!我跟着小鬼在心里喊了你不知多少句师姐,你要是认识哪家的好儿郎,可千万要记得我这个妹妹啊!

六师姐听了我的话,似乎感到十分惊讶,掩嘴疑惑道:“妹妹既然尚未婚配,如何连戒指这等定情之物都佩戴上了?”

戒指?戒指?

我睫毛轻轻颤动,我什么时候有了定情的戒指?

是了!空魅送的,可不是一个戒指么!

抬起手,我对着空间戒指看了又看,不禁觉得好笑,因为这戒指可是我死皮赖脸找空魅要的!

天地良心!我从来没有觊觎过空魅啊!他俊逸无双是不假,可他在我心目中一直是准嫂嫂的!

六师姐却不管我心头所想,低声说道:“不是我说你,妹妹呀,你也太不长心了,清清白白一个闺女儿突然戴着个戒指到处乱跑,怎么不让别人生疑啊?即便真有人爱慕你,你这枚戒指也能让人望而却步了。”

第四十二章

六师姐神色亲昵,我不由得也对她生出几分信任,听到她所说的话之后,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难怪!难怪那天苍桓见到我向他炫耀空间戒指时,神色那样古怪,还特意追问我这戒指是从何而来,可我呢?居然还好死不死地同他说,这是我费尽心思要来的!

天啊!这在苍桓看来,我岂不是爱极了戒指的主人?如若不然,何至于身为一个大姑娘家,居然还眼巴巴地去向男人要戒指!

想到此处,我不禁又悔又慌又激动,悔的是自己不知轻重,慌的是怕苍桓误会,激动则是因为,苍桓对这个戒指如此在乎,是不是说明他……

六师姐把我的神情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意有所指地说道:“可怜了某人平白受了委屈还不能明说,只好托我在这里委婉试探。得亏这戒指只是你无心而为,若非如此,恐怕有人就要借酒消愁愁更愁了。”

六师姐的话有意无意撩拨着我,那件事之后苍桓可不是自斟自饮么?大白天还独自一人喝闷酒呢!

还有还有!在合欢林那里,他要我找情投意合的人一起去观赏合欢花,难不成是吃醋了?

“他与我和七师弟商谈完吞金兽一事,急匆匆就赶去你那里寻你,看到你留下的话之后,又与我赶至食神宴之上,本来第一下就想要找到你,可是那些仙家实在是太烦人,闹得他脱不开身。”

六师姐掐了掐我的掌心,有些玩味地说道:“我瞧见他在食神宴上坐立不安的模样就觉得好笑,这位名满八荒六合的神君大人,自身实力高强、相貌堂堂不说,家世身份更是尊贵得无话可说。八荒六合不知道有多少名花对他倾心不已,可我却从来不曾见过他为了某个人这样梦绕魂牵。”

我的脸一下就窜红了,直烧得耳根都发烫不已,苍桓他,真的对我有如此情意?

“我还怕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现在可好了,妹妹你既然不曾婚配,何不和殿下把话说开来啊?”

襄王有梦?真的吗?那我今晚就可以入你梦中啊!

我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可是一想到我哥和我嫂子那曲折无已的爱恋,心头就像被浇了一瓢冷水。苍桓比嫂子还要尊贵,我和他门不当户不对,不会被尊皇陛下暗中弄死吧?

虽然说这种话很没有志气,但是却又十分实在。

都说灰姑娘会有一位王子,可是那到底只是童话故事。夫妻二人是要一同过活的,面对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并非琴棋书画诗酒花,那些红颜知己在婚后尚且耐不住生活的繁琐,更何况我与苍桓之间,不过是一份眼缘?

门当户对这个词听上去很没有道理,但细细一想却又不得不承认,如果夫妻二人完全活在不同的两个阶层,刚开始的时候或许还会有点新鲜感,可天长日久之下,始终找不到共同话题,谁又能永远忍受灰姑娘的粗鄙?

苍桓是尊皇独子,往后是注定要继承尊皇的位置的,而我,一个疯疯癫癫的野丫头,真的能做尊后么?

真正嫁给王子的灰姑娘绝对不是只拥有一副好皮囊,她们自身的涵养修为必定也是极好。若是我不愿辜负了苍桓这份情意,我就该更加努力,让自己更优异。

我可不想到最后,被别人戳着脊梁骨说什么,你瞧瞧殿下身边的那个女人,真是瘌蛤蟆想吃天鹅肉!

心思百转千回至此,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变得优秀起来,不能总拖苍桓的后腿。

六师姐看到我万千思虑难自已,又笑吟吟地指了指我腰间,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隐隐传递给我什么信息。

我心思急转,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六师姐见我恍然大悟,不由得“扑哧”一笑,打趣我道:“人家神君可是心意到了,连护身符都给你备好了,若不是你遇险用了那块玉佩,我和他也无法锁定你的位置,更不用说这么快寻到你了!”

这一番话听得我是赧然不堪,亏得我还以为那个路边摊摊主是个隐世高人,在心里头对他膜拜不已,不曾想这玉佩的神异,居然全部来自苍桓。

我偷偷望了远处的苍桓一眼,这样的不留痕迹却又思虑缜密,护我周全至此,如斯男儿,如何不让我心醉神迷?

六师姐说客的目的显然达到了,此时的我巴不得立刻和苍桓把话说开,只是一见到他的脸,我却又万事全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六师姐带着苦着脸的小鬼告辞回了太祖洞,剩下我和苍桓两人相视无言,我几番鼓足勇气想要开口,可话到嘴边又纷纷咽下。

好半晌过去,还是苍桓先开口说道:“冶炼吞金兽一事干系到荒天关,幕后黑手如果真有破坏荒天关的野心,或许会对宋道长出手,我想即刻赶往漠荒,为宋道长护法,直到他冶炼吞金兽完成为止。”

宋离,是太祖第七弟子,也就是小鬼七师兄的本名。离是火的意思,他的名字似乎就暗示着他是火中高手,相传,这一位年纪虽轻,但却已经是八荒六合一等一的神匠。

苍桓的担忧不无道理,如今我在明敌在暗,幕后黑手是谁,他有什么本事,他的目的何在,这一切种种,我们全然不得而知,只能多做防备,多存一个心眼儿反正不会出错。

见我点头,苍桓便唤来一片祥云,载着我往漠荒赶去,一路上我忍不住偷偷琢磨他的脸色,却什么也看出来,让我有些拿不准这位神君大人心头到底在想些什么。

苍桓的驾云之术显然不是我这个半吊子可以比拟,在他的催动之下,没过多久我们就进入了漠荒地界。

一进入漠荒,入目便是弥天极地的滚滚黄沙,就连空气也变得格外燥热。

“漠荒就是这般光景?”

我对眼前的景象也是感到十分新奇,毕竟打小我就生活在山清水秀的北荒大地之上,类似于眼前这样漫天黄沙的环境是我从没见过的。只是这样恶劣的气候,真的还能有生灵存活么?

八荒之地,漠海蛮冥,南北东西。漠荒是沙漠,海荒是大海,蛮荒是瘴气密林,冥荒则是阴暗昏沉之地,除去此四者,南北东西四荒都算得上环境良好,没有太多怪异景象。

“漠荒环境确实恶劣,但自从天帝出手将地火约束在漠荒中央之后,天长日久之下倒还是演化出了沙丘巨人一族。”

苍桓同样也是第一次来漠荒,举目眺望之后,他也不得不感慨造化之神奇,生命之坚毅,即便是此等环境也还能存有生命。

他带着我降临在地面上,即便隔着鞋袜,我也觉得足底发烫,难受不已。

苍桓看了我一眼,突然递给我一个湛蓝色的香囊,关切地说道:“你把这个佩在腰间,它可以营造一个气膜,将你与漠荒空气隔绝开来。”

我似信非信地接过那个精致的香囊,只见它是湛蓝布料做底,其上镶着天青,洋红、藤黄、月白、紫棠、黛螺、艾绿等各色各样的花边,中间更是绣着碧波绿潭、鸳鸯戏水的花式。

甫一将它拿在手中,一股清凉之意便将我包裹住,开始的那种燥热与窒闷通通都消散了。

我捏着这香囊惊喜不已,忙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会如此神奇?把它拿在手里居然好似脱离了漠荒一样!”

突然意识到苍桓说这是香囊,我又把它捧到鼻翼轻轻一嗅,只有一阵淡淡的清香不远不近地散发着。

这是一种万物复苏的清新感,有点儿像花果的香味,又有点像雨后泥土的芬芳。

“这是‘云锦香囊’,它的布料是六合独有的云锦,其中盛着的香料也是六合特产的‘回春香’。其上雕刻着法阵,可以在持有者周身形成一个简单的结界,那里头还装有‘避火珠’和‘避水珠’,不管在怎样的环境之下,都能让人如临初春,清爽舒适。”

苍桓见我欢喜,俊逸的脸庞也染上了一点点喜意,温润如玉的声音细致耐心地为我解释着。

“这?这未免也太珍贵了吧?”

光听着那什么“云锦”啊,“回春香”啊,我就知道这玩意儿绝对不是凡物,更别说里面还有避火珠和避水珠了,这两个可是游历八荒六合必备的宝物啊!

“给你的东西,谈什么珍贵。”

说完,不等我做出任何反应,他就径自往前走去,留给我一个不容拒绝的背影。

我反复摩挲着那香囊上头细密的针脚和精良的绣品,心里头自然是感动的,不过,这女红是谁做的?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反倒是苍桓已经走出了好远,我也就欢欢喜喜地把这云锦香囊挂在腰间,一蹦一跳地朝着他走去。

“我们不是要去漠荒中央为宋道长护法吗?怎么在漠荒边缘就停下了?直接驾云进去不好吗?”

走了一阵,这偌大个漠荒别无它景,有的只是一层又一层的黄沙,孤寂而又枯燥。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久了,连人的心情也会变得糟糕。

“漠荒中央有天帝结界和太祖的太一真水护持,我们不需要进入其中,只要守在结界之外就够了。但是这结界的范围太广阔了,需得请动沙丘巨人帮忙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闻言,我点了点头,天帝和太祖不是吃素的,旁人想要硬闯漠荒中央不是一件易事,但是幕后黑手手段非凡,苍桓不得不加以防备,只是一人之力终有穷尽,若能请动漠荒的东道主沙丘巨人一族相帮,此事就轻松不少了。

第四十三章

沙丘巨人一族乃是漠荒唯一一个族群,他们体如流沙,身形巨大,生命力极其顽强。

尽管对沙丘巨人的体态早就有所耳闻,可是当他们真正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不由得大吃一惊。

面前这个古怪的生灵就像用黄沙堆积起来的沙丘,身形大到需要我仰望,说起话来也是瓮声瓮气的,震得我耳膜生疼。

“沙霸天见过尊皇元子殿下,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

沙霸天是沙丘巨人一族当代的族长,也算得上是漠荒真君了,苍桓来到沙丘巨人的领地之后按礼节拜访,他身为漠荒之主自然也要还之以礼。

不过听说沙丘巨人一族生性惰怠,头脑也不甚灵光,今天见了确实如此,连一句客套话都要磨叽个半天。

不过此番有事相求,苍桓自然不会与他多做计较,他知道沙丘巨人一族直来直去惯了,有什么请求直说远比拐弯抹角要来得好,于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而去。

“此番太祖高徒进入漠荒中央冶炼重宝,我担心他受到不速之客的打搅,所以特来请族长派人守住结界四面八方,以免给歹人可乘之机。”

吞金兽和幕后黑手之事干系重大,再没有调查出个所以然之前,苍桓不准备公之于众,况且沙丘巨人粗笨,这些东西和他们多半也说不清楚。是以,他这一番话倒是要卖一个人情给沙霸天了。

那沙霸天闻言,想都没想,一口就给回绝了,没错!你没看错!他不是一口答应下来,而是一口回绝了!

“殿下是尊皇的儿子,在六合之中调兵遣将也就是了,我沙丘巨人栖息的漠荒那是八荒之一,是受天帝陛下统领的,没有天帝陛下的谕令,我们不接受任何征调,更别说是包围漠荒中央这样的大事了!”

沙霸天说完,也不管苍桓什么反应,一下就化为流沙,遁入地底不见了。

“他!他这是什么态度嘛!这也太不给面儿了吧?”

看到沙霸天不告而别,我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这人好生无礼,我们为了八荒六合的安定而来,不曾想作为东道主,他居然这般不知好歹!

“好了,都怪我没有向他说明来意,平白无故让他们围住漠荒中央,本来也就不合常理。”

苍桓倒是好脾气,负着双手,看着沙霸天方才所在的位置,沉思了好半天才又对我笑道:“既然吃了闭门羹,我们不妨在漠荒里面逛逛,等过几天再来拜访沙族长。”

“过几天?宋道长冶炼吞金兽在即,此事可耽搁不得啊!而且,过几天和今天,有什么区别么?”

看到苍桓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我心下疑惑,在漠荒里逛逛?这里有什么好逛的,而且沙丘巨人一族如此失礼,他难道不生气?

“沙丘巨人一族是出了名的讲义气和死脑筋,他们认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更改,如果我现在再度把沙族长喊出来,说什么我是为了吞金兽一事而来,他恐怕也不会相信。说来也怪我,担心事情闹大,竟然没有告诉他真相。”

苍桓伸出手,温和地给了我一个摸头杀,笑着为我解释道。

“既然是出了名的讲义气,那为什么还拒绝你?”

我一边享受苍桓的抚摸,一边又问道。

苍桓笑而不语,眼中透着一股了然,就这样一个简单的眼神,让我第一次感到苍桓绝对不像他表面上看上去这么人畜无害。

是了,他是六合尊皇的独子,以后也是要君临六合做尊皇的人,哪里又会是易与之辈?

我脑子算不得顶聪明,看不出他笑意背后深藏的秘密,眨了眨眼,索性不问也不想,由着他带我在滚滚黄沙里走了起来。

他走在前头,我跟在后面,弥漫的黄沙之中,他的身形依旧伟岸,他略略显得有些瘦削的肩膀,却莫名给了我一种安全感,好似只要有他站在我前面,纵使天塌地陷也不足为奇、不需要惊惧。

这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感触,或许,当你和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漫无目的地走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入目就是枯寂,闭眼满是迷离,看不到希望和生机,你也会生出这样的情绪。

看着他平稳的步伐,我不禁在想,若是没有这“云锦香囊”,我怕是已经走不下去了吧?可如果这时候是我孤身一人拿着这香囊行走在漠荒之中呢?

想了一下之后,我不得不承认,让我拥有在漠荒待下去的勇气的东西,绝对不会是这个给了我安谧的云锦香囊,而是我身前那个稳健而又高大的身影。

也不知走了多久,走在前头的苍桓漫不经心地问道:“阿蔹啊,你手上那个戒指是何人所赠啊?”

闻言,我心中一突,慌乱咽了咽口水,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如实回答。

我迎着他那双墨黑深邃的眼眸,正要说话,突然一阵风起,一股股流沙在我们身侧凝聚成了一个巨人。

“殿下恕罪!刚刚是小仙怠慢,此番还请殿下随我同去族地,沙丘巨人一族愿听从殿下一切调遣!”

我酝酿了好久的情绪被沙霸天如擂鼓一般的声音全数打断,本来准备坦白的话也被截去了下文。

侧身一看,方才还趾高气昂,不肯帮忙的沙霸天此时居然亲自赶来向苍桓请罪,还同意听从苍桓吩咐。

他这是有病吗?是不是脑袋里进水了?不对啊,他通体流沙,脑袋里也装不下水啊。

我对着沙霸天看了又看,实在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连怼他的打算都没了,只管站在苍桓身边,看他如何处理。

谁知苍桓似乎对此早就有所预料,笑着对沙霸天说道:“沙族长不必对先前之事挂怀,原本是我孟浪,提出的请求十分唐突。”

“不敢不敢!殿下有所托,实在是我族的荣幸,做臣子的原就该为主子分忧出力!”

这句话说得就十分有趣了,先前还口口声声说,漠荒归属天帝管辖,沙丘巨人一族除了天帝的谕令,谁的话也不听,怎么这才一会儿不见,他态度大变不说,还臣子主子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

我蹙起眉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头发,却被苍桓轻轻拉过我的手,听他认真说道:“别扯头发,会不小心弄疼自己。”

我去!小心脏受不了了好不好,这还让不让我活了?又是送香囊,又是摸头杀,这时候更是当着别人的面对我说起了“情话”,以苍桓的容貌、家世,再配上他这低沉的声线和专注的眼神,还有他宽大手掌传来的温热,我、我,我怕是以后都不敢扯头发了!

见我乖乖听话,他收回修长的手指,感受着他的指尖从我掌心划过,我只觉得一阵阵电流直击心底,让我禁不住意马心猿。

于是我迷迷糊糊地就跟在苍桓身后,与他一起进入了沙丘巨人一族的族地,如果不是映入眼帘的这一道绿色,我恐怕还迟迟沉浸在方才苍桓的柔情蜜意之中。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沙丘巨人一族的栖息地居然是一片绿洲!和我想象之中的黄沙滔天的景象大相径庭,截然不同。

我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深刻地感受到了“绿色代表着希望”这一句话的含义,不曾在沙漠中行走的人,永远无法体会到我见到这一片绿洲时的欣喜与欢愉,以至于苍桓先前带给我的情思都淡去了不少。

走到一棵不算高大的树下,我用手抚摸着它的绿叶,发现这些树木的叶片略有些粗糙,想来还是水分不足的原因。

更让我觉得新奇的是,沙霸天在踏入这片绿洲的那一刹那,居然褪去了黄沙之身,变成了一个中年壮汉!与普通人家的中年大叔并没有什么不同。

苍桓对眼前这一幕也觉得新鲜,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颤巍巍的老头向苍桓走了过来,用他那张牙齿都快要掉干净了的嘴,漏风地说道:“殿下来了,先前殿下托付的事,小老儿已经悉数办好了!”

苍桓认识这个老头?还托付了他办事?此事绝非是刚才所说的包围漠荒中央一事,这才多久啊,调兵遣将不会这么快。所以说,苍桓与着老头竟是早已相识。

那个老头和苍桓对视一眼,彼此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沙霸天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连忙向那个老头行礼,嗡嗡地说道:“见过父亲大人!”

什么?这个小老头是沙霸天的老爸?那他不就是沙丘巨人一族上一任族长了?难道沙霸天前倨后恭的态度转变,都是因为他爹与苍桓有些交情?

我胡思乱想之际,那老头居然把目光向我投射而来,对着我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令得我心头一颤,预感自己似乎要落入某种套路之中。

这个古怪的感觉来自我的第六感,一生成就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搅得我心神不宁,连苍桓喊我都不曾听到。

“阿蔹!阿蔹!你怎么了?怎么不与老族长见礼啊?”

苍桓唤了我两声,我才反应过来,急匆匆地对着那个老头盈盈下拜,却听到他笑道:“姑娘无须多礼,漠荒无景致,不能带姑娘去参观些什么,还望姑娘别计较我沙丘巨人一族失礼才好。”

老头的语气实在是客气得不行,我既受宠若惊,又愈发感到不安,和他一来二去地客套几句,便缩到苍桓身后,心头蒙上了一层谨慎。

“老族长不需要这般客气,我们前来是有事相求,还望老族长能出手相助!”

苍桓对我怯生生的模样感到稀奇,看向我的眼神十分宠溺,不留痕迹地把我拦在了身后,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面。

“哈哈,殿下嘱托我族包围漠荒中央,以防有旁人闯入,此事本来不难。”

老头话中的“本来”二字令得我眉头一挑,苍桓也听出了弦外之音,对老头说道:“老族长若有为难之处,不如告诉小子,我一定尽力为族长解忧。”

第四十四章

苍桓对着老头自称小子,一则是因为沙丘巨人一族寿命悠长,这老头老成这副模样,年纪必然已经极大;二则嘛,因着我们有事相求,姿态放低一些自然更好。

“不敢不敢!不过是族中一些琐事,哪里敢劳驾殿下!”

老头连忙退后两步,摆了摆手,一副不敢劳烦苍桓的架势,不过却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我暗自翻了一个白眼,说是说不敢劳驾苍桓,还不是想要苍桓自己主动提出来要帮忙?这些个老家伙,一个个道貌岸然,背地里却精明得很,不肯吃一丁点儿亏。

苍桓心思剔透,倒也不觉得老头过分,当即诚声道:“沙丘巨人一族镇守漠荒,调理此方天地阴阳,实有社稷之功、平衡之劳,小子才薄德浅,此番却要烦请贵族帮忙,心中早已惴惴不安,此刻恰逢贵族有难处,自然是应该要过问一番,若事情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自当倾力相助,倘若我也无能为力,也应该要为族长另寻它法。”

苍桓这话一说下来,肯定了沙丘巨人一族多年来苦守漠荒的功劳不说,还把自己的诚意也表现了出来,就连站在一旁的沙霸天也不由得心悦诚服,目露自得与感激。

“殿下言重了,小老儿一族深受天帝陛下大恩,为陛下镇土守疆本就是分内之事,哪里敢妄自居功!”

老头脸上笑意泛滥,就连那紧绷绷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显然苍桓的这些话对他来说极为受用。

我也是在一旁呵呵不已,老头这不是废话吗?又把话给绕回去了,你族内真要出了什么大乱子,老人家您就直说啊!苍桓都已经保证过了,能帮则帮,帮不了的也会另寻高明,直到把沙丘巨人一族的疑难解决为止,可是这个老头却还在这里嘻嘻哈哈,对正事却绝口不提。

老头一边说不敢居功,另一边又满面红光地不停说着漠荒环境如何如何艰苦,地火之力如何如何狂暴,每年沙丘巨人一族为了漠荒的稳定要付出多大多大的努力,一番长篇大论之后还眼巴巴看着苍桓,一副求表扬的神情,都说老小老小,莫非这老头是返老还童、孩童心性不成?

不过我显然低估了一族之长的老谋深算,我决定还是收回先前说沙霸天是沙丘巨人一族族长的这句话,跟他爹这个老头比起来,这沙霸天完全没有一族之长的权谋和手腕啊!

因为在苍桓一再夸赞沙丘巨人一族劳苦功高之后,那老头居然拿出一个水晶球,笑嘻嘻地对苍桓说道:“有了殿下这一番话,想来今年的业绩考核,大殿下也不能为难我族了!”

妈耶!这个老头这是故意再套苍桓的话啊!苍桓是尊皇元子,他亲口说沙丘巨人一族镇守漠荒有功,届时漠荒业绩考核,天帝那边的考核官也不好再苛责于他,这、这可真是把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啊!

苍桓看到老头一副计谋得逞还犹自炫耀的模样,也是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您呀,真是老小老小,越活越像个小孩子了!”

我看着苍桓和老头谈笑风生,就知道他们两关系肯定不一般,不然那老头“算计”苍桓之后,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心思摆在明面儿上说的,而苍桓也肯定不会只一笑了之。

“按您老所说,嬴赟负责考核漠荒业绩之时颇为严苛?”

嬴赟是天帝的长子,从其名就可以看得出天帝对这第一个儿子的器重,这分明是希望他文武双全,能成就一番事业。

老头听到此间,只是笑了笑,倒是那沙霸天十分不满地开腔了,“大殿下何止严苛,他派来的使节基本上是鸡蛋里挑骨头,每年都给我们找茬儿,我族已经好久没得到过天帝陛下的嘉许了。而且,也是大殿下使臣说,元子殿下是尊皇之子,没有权力调动漠荒人马,我先前才一口回绝殿下您的!”

“住口!主子的事是你可以轻易谈论的吗?”

老头对沙霸天的直肠子似乎非常恼火,举起手里的拐杖就做势要打。

沙霸天却梗这脖子站在原地,一副你打我也要说的态度。

“哎哎哎,老族长不必动怒,沙族长他也只是快人快语,并没有存什么冒犯之意,再者说,此处也就我们几人,这话不会传出去的!”

眼看着老头要对沙霸天行家法,我赶忙站出来打圆场,心里却不禁嘀咕,八荒绩效考核本来就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只要没有出现大乱子,一般考核都能得个好评,为什么大殿下要格外刁难漠荒沙丘巨人一族?

这是大殿下嬴赟的意思,还是他座下使臣的意思?还有,天帝和尊皇一直以来都是处于紧密合作关系,他小小一个使节,居然敢说出这样割裂天帝和尊皇的大不敬之言?

而且,沙霸天把我们拒之门外的时候,苍桓眼底露出的那抹了然,似乎也表明,他对这种情况并非毫无了解,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天帝和尊皇之间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谐?

又或者,大殿下刁难沙丘巨人一族,就是因为这老族长和苍桓交好?

沙霸天一席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以至于我细想之下都有些不寒而栗。如今幕后黑手搅动八荒六合的风云,如果连天帝和尊皇也出现了裂痕,并且明争暗斗的话,那么此次劫数,八荒六合真的能安稳度过吗?

“哼!这次看在贵客的面子上,我就饶恕你失言之责,若是再有下次,那你就自己跪好领罚吧!”

老头听到我劝阻,也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所以哼了一声之后,也把高举的拐杖放了下来,没有执意要教训沙霸天。

“还望殿下宽宥,我这儿子确实是脑子不甚灵光,言语虽有不敬之处,但绝对没有挑拨之意啊!”

“沙老不必介意,沙族长为人耿直,我颇为欣赏这种性格。至于嬴赟严苛一事,沙丘巨人一族只要谨守本分,他也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举动。”

苍桓听了沙霸天的话,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只是出言安慰,也没有要追究之意。

这样耽搁一阵,苍桓也不愿意再攀扯些别的,而是直接问道:“不知沙丘巨人一族有何难处,竟使得沙老束手无策啊?”

听苍桓提及此间,那老头和沙霸天的脸色都凝重下来,眼底有一股掩藏不住的担忧。

或许是沙霸天心性差些,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他眼中的担忧更深切,而老头眼中多少还有些晦暗不明的意味。

“唉,此事着实棘手,甚至关系到我沙丘巨人一族的生死存亡啊!”

老头长叹一声,絮絮叨叨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明白。

原来,沙丘巨人一族生活在漠荒之中,虽然对水源的需求量比其他种族少许多,但水乃生命之源,他们到底还是不能脱离水源而生活。

这一点,从他们的族地是一片绿洲就可以看得出来。

在百年之前,漠荒绿洲虽少,但比如今却要多出不少,可百年之前漠荒地火作乱,将大部分绿洲悉数毁去,只剩下了这一处还有些生机。

在太祖携太一真水镇压地火动乱之后,这一片绿洲成了沙丘巨人一族赖以生存的最后净土,而在这绿洲之中,有一个泉眼,一年四季都会冒水出来,可谓是整个沙丘巨人一族的生命之泉。

但就在不久之前,那个泉眼之中突然冒出来了一个东西,把泉眼给堵死了,泉水悉数被镇压起来,这片绿洲唯一的水源也被截断了,短时间之内或许看不出什么,但若是时间一长,那么这片绿洲就很有可能萎缩甚至消亡,这样一来,沙丘巨人一族可就连最后的栖息地都失去了。

“有东西堵住了泉眼?”

听完老头讲述苦衷,我不由觉得纳闷儿,有东西把泉眼堵住的话,那把它拿开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纠结?

老头自然看得出我的纳闷之处,无奈地说道:“那东西重如泰山,集合我全族的能力都动弹它不得!只能任由它堵住泉眼,眼看着水源匮乏啊!”

啥?沙丘巨人号称巨人,那可不是虚胖啊!成年的一名沙丘巨人的力气不说肩山抗岳,但也绝对不是普通神仙所能比拟。即便是小鬼的那个大力鬼神符调遣的鬼神,恐怕也不能与沙丘巨人一族比气力。

那堵住泉眼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居然集沙丘巨人全族之力也不能挪动分毫?

我打量着苍桓的脸色,不难看出,他对老头所说的东西也十分好奇,如果老头所言为真,那么那东西岂止是重如泰山,那简直是堪比一块大陆啊!

“只听沙老描述,我一时也没有好主意,不如,沙老带我们去看看如何?”

老头点点头,转身便带着我和苍桓往泉眼那里走去,别看他走路拄拐,一副颤巍巍要倒的样子,这一下走起路来,我居然还有些跟不上他的脚力!

在我近乎小跑的速度下,没过多久我们便来到了泉眼附近,我踮起脚一看,泉眼正上头确实有一个东西压在那里,仔细一瞧,那东西呈长条状,状似水晶,赫然就是一具棺材!

走得近了,我按捺不住好奇盯着那水晶棺看了又看,只见它通体晶莹,其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看着精致无比,应该是贵人的才打造得起的棺材,或许这就是用来给某个大能用的。

“就是这个形似棺材的东西堵住了泉眼,它沉重无比,我召集全族的力士都不能把它挪动分毫!”

老头拿拐杖指着那水晶棺,语气之中夹杂着愤恨与无奈。

第四十五章

苍桓走上前,试着运劲推了推那水晶棺,那棺材安稳如初,果然是纹丝不动。

“这个水晶棺沉重如斯,应该只有两种可能。”

敲了敲水晶棺,苍桓沉思一阵,下了一个结论,“要么是它本身的材质紧密,自身的重量超出想象,再要么,就是此棺连通着地势,和这一方土地结合在了一起。”

苍桓所说的第一种可能好懂,第二种可能听起来似乎有些玄乎,其实也非常简单,说得明白点,就好比这水晶棺底部有某种“强力胶水”,把它死死地粘在了大地之上,想要挪动它,就必须连同这一方土地也掀起来。

“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也不曾见过八荒六合之中有这般沉重的材质,想来,此棺的情况应是殿下所说的第二种可能了。”

老头顿了顿,突然眼中一亮,十分激动地问道:“如果小老儿没记错,殿下在地师之术方面造诣匪浅,不知是否能解决这个问题啊?”

这老头没有记错,苍桓的地师法确实十分了得,这一点在首山矿区缉拿吞金兽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连首山矿区之内的天地杀局都能篡改,将其变为限制吞金兽的困局,如若他没有此等本事,当时我们还不一定能捉住那头变异的吞金兽。

如果这个水晶棺真的是由于连通地势才无法挪动的话,苍桓应该是可以解决的。

想到这里,我心里禁不住得意,嘿嘿,我家苍桓就是了不得,实力高强不说,就连那冷门而神秘的地师法都不在话下。

苍桓没有急着回答老头的话,而是走得更近了,似乎在观察什么。

见他离得近了,我也跟着走近几步,往水晶棺里面看去,想看看,这么华贵精美的棺材里头,到底葬着怎样的一个人。

水晶棺是透明的,我轻易就能看到那里面躺着的尸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里面躺着的居然是一个绝世美男子!

纵使我哥哥,即墨,苍桓,净禹和嬴泽都是八荒六合少有的优质美男,但这棺中人比起他们来说却毫不逊色,甚至可以说,他好像有一种魔力,让你在看到他第一眼之后就再也无法收回视线,只想要不断地瞻仰他的容颜。

“阿蔹、阿蔹?”

就在我心神被“强迫着”沉溺于棺中人美貌的时刻,苍桓的声音将我的心神唤了回来。

“嗯。嗯?”

我有点茫然地看向苍桓,有些迷迷糊糊。

“你在看什么呢?看得那般出神?”

苍桓见我犯迷糊,俊逸的脸庞上露出了笑意,宠嬖地摸了摸我的额间发际,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我迷离的心神才好像找到了归途,就似乎一个在凄风苦雨里待久了的人,突然泡进了温泉水中。

“没看什么啊,只是有点为棺材里躺的那个人感伤罢了,任他生前再怎样风华绝代,一旦死去,也只能悲戚孤单地躺在棺材里。”

我当然不可能承认我是看一个死人看得入了迷,只好转念感慨人生无常,说着说着,心头还真的有些感伤,沉重地说道:“这棺材就是再精美,那也只是身外华物,人死如灯灭,死了就什么都不值了……”

是啊!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无数的圣贤仙家面对死亡也是不免惊惧,说来也是,人一死就什么都没了,任你生前强大也好、尊贵也罢,死了都是一样的,只能身殒道消,一切宠辱情仇俱随风散去。

这样不断想着,我眼角居然还有了湿意,你看看那棺中人,容貌如此俊逸,身材这般迤逦,想必生前肯定是受尽万人追捧吧?可是呢,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不剩下。

想想他,死了还能有水晶棺下葬,再看看旁人,有的是草席一卷,有的是马革裹尸,更可怜的甚至是尸骨无存。

生命的意义究竟在哪里?这是个重大的问题。

“阿蔹,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苍桓眼中十分疑惑,有些不解地对着我说道。

我正觉得愁绪难抒,突然听得苍桓这样一问,心头不觉一惊,连忙指着水晶棺里面,说道:“你看,这里面不是躺了一个年轻男子么?我正是为他的英年早逝而感慨呢!”

苍桓蹙起眉头往棺材里又看了一眼,半晌没说话,倒是那沙霸天有些无法置信地喊道:“姑娘你没开玩笑吧?这年纪轻轻的怎么眼神还不好了,这里面空荡荡的,哪里来什么男人啊?”

“你说什么?”

沙霸天的话让我心头一跳,连忙又转头看了水晶棺一眼,那风华无双的男子可不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吗?

“棺材里面不是躺着一个男人吗?长得还怪好看的,你们、你们……”

看到苍桓和老头都一脸茫然,我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们不会什么也看不到吧?”

“姑娘啊,小老儿年岁虽然大了,这双眼睛也算不得顶清亮,但到底还不至于连棺材里有人没人都看不清楚。而且,而且我召集了那么多后生前来拉棺,也不曾听谁说过棺材里有什么男人啊!”

老头的声音让我有点无语,眼光一转,我又看向苍桓,只见他也微微摇头,这才觉得背后冷汗直流,感觉有些寒飕飕的。

“怎、怎么可能,这里面本来就躺着一个人的,你们、你们真的看不到?”

我本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再三看过之后,我确定我没有看花眼,那里面绝对有一个男人,哦,不对,是一具男尸。

“这,姑娘不会是中邪了吧?这棺材阻我水源,危及我沙丘巨人全族的生死,一看就是邪物,这位姑娘莫不是被棺材中的不祥缠住了吧?”

这种诡异的话从沙霸天这样的五大三粗的汉子口中说出,让人一下子就信了三分,再加上之前我确实有些心神失守的征兆,难道,难道这具男尸真的是邪异不祥么?

见我神色有异,苍桓安抚似的拉住我的手,语气轻松地说道:“你能见得棺中人面貌,也不一定就是不祥,或许是你与他有缘,所以才能看见呢?”

我正要点头,那沙霸天却又说道:“那可说不准,和死人牵扯上缘分,多半是那棺中人心有执念,不愿轻易离开,这位姑娘既然能看见他,说不得就要帮他消解执念呢!”

“你个瓜娃子!少说一句会死吗?身为沙丘巨人当代族长,须得谨言慎行!”

老头狠狠地跺了跺脚,满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那沙霸天遭了训斥,不由得低下头去,口里却还低声嘀咕道:“这些不都是您说的嘛,怎么又怪我胡言乱语,而且这棺材莫名其妙地堵住我族赖以生存的泉眼,这是要断我族生路啊!这样看来,还不知道他是怎样的凶神恶煞呢!”

“你!你这个孽子!”

老头对沙霸天神神叨叨的话极其不满意,指着他说了好几个“你”,愣是没给出下文。

听沙霸天一讲,我是觉得心头有点点惊悚,但我莒蔹到底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撇开最初的慌乱和不可置信不谈,心神稳定下来之后我还不至于被一具尸体闹得神经兮兮。

“如果说这水晶棺的主人真是怨灵,那他堵住泉眼,断绝的是沙丘巨人一族的生机,可为什么当事人都看不见他,偏偏我一个外来者能看见?”

即便沙霸天说的话为真,这棺中人确实是执念未了,那么他既然选择堵住泉眼,和沙丘巨人一族结下因果,那为什么独独要让我看见他呢?

我的问题让对面三个男人都沉默了,这确实是最为古怪的地方,莫非,莫非我莒蔹与这棺中人前世还有纠葛不成?可如若真有纠葛,直接找我也就是了,他怎么可能未卜先知,知道我会来漠荒呢?还大费周章地把沙丘巨人一族的泉眼给堵上?

“此事确实十分蹊跷,阿蔹啊,你先到一旁休息,让我施展地师法,好好把这件事探个清楚!”

苍桓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我退后,面对这么古怪离奇之事,我也只有听他的安排,乖乖地离那水晶棺远了一些。

沙霸天在老头的示意下也退出了老远,给苍桓留足了施展的空间。

见人都走远了,苍桓右手并指放在右眼之前,极用力地抹了一下,顿时他的右眼里面就出现了暗金色的光华不断流转。

他看了一阵之后,又绕着水晶棺走了起来,时不时还蹲下身子拍打地面。

地师法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极其陌生的,莫说我从苍桓的一系列动作中看不出什么门道,就连年纪是我数倍的老头也是看得一脸懵逼。

半晌以后,苍桓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等了许久,苍桓这才转过身来,面色古怪地说道:“这棺材里面确实有人,而且,他可能还不曾死去。”

“什么?”

我和沙霸天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惊呼,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苍桓点了点头,又向老头问道:“沙老,这水晶棺出现之时可有什么异象?”

老头毕竟见多识广,听到苍桓发问,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回忆着说道:“倒也没见着什么异象,这棺材出现得突然,一夜之间莫名其妙就堵住了泉眼,之后也不曾闹出过什么动静。”

“这样吗?”

闻言,苍桓捏住下巴,似乎也十分不解,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这件事的根由以后再去探讨也不迟,当务之急是先将这水晶棺挪走,以免它始终拦截水源,让沙丘巨人一族遭罪。”

老头听了这话,激动得对着苍桓连连作揖,沙霸天也是情难自已,天知道这么些天,整个沙丘巨人一族为这棺材一事操了多少心!事关全族生死,沙霸天和沙老族长身为沙丘巨人一族的领袖,所承受的心理压力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苍桓侧身避过老头的礼数,让他不必客气。

随后,他走到我身边,替我拢了拢头发,温声说道:“别怕,阿蔹,一切有我。”

第四十六章

“别怕,阿蔹,一切有我。”

棺中人之事让我心里多少有些慌乱,但苍桓一句话就使我安心下来,是了,有什么好害怕的,苍桓不是一直在我身边么?

再说了,这棺中人神态安详,躺在水晶棺里头和睡着了没什么两样,既然如此,他即便真有执念需要我去了断,也不至于是个凶灵恶鬼吧?

如此一想,我心头更没有什么可值得惊惧之处,当即便说道:“我没事,你还是尽力施为,早日为沙丘巨人一族解决这个隐患为好。”

苍桓微微颔首,对沙霸天说道:“沙族长,施展地师法需要用到一些大地玉魄,不知道沙丘巨人一族是否有存货?”

地有地脉,地脉虬结的地方大地精华也会汇聚,久而久之,地脉之中就会孕育出各种各样的物华珍宝,这大地玉魄就是其中之一。

我记得即墨以前也说过,地师法的本质其实就是沟通地脉,以人力役使大地之力。

而如果想要顺利沟通地脉,一般来说都需要借助一些媒介,而苍桓所说的大地玉魄就是上好的媒介之一。

漠荒地火本质上也就是一种地脉之力,沙丘巨人一族镇守漠荒多年,这大地玉魄自然是积存了不少,此时听到苍桓发问,沙霸天连忙应下,唤来一位族人,吩咐他去取些大地玉魄过来。

不一会儿,沙霸天就把几块儿品质极佳的大地玉魄交到了苍桓手上,苍桓抚了抚握在手中的大地玉魄,突然就把它们甩了出去,这一块块玉魄在苍桓力道的控制之下,按照一种隐秘的规律整齐地落入了地底,将水晶棺合围了起来。

随后,苍桓单手着地,口中念出一句句冗长的咒语,伴着苍桓声音的起伏,我敏锐地感觉到了地脉之力在响应着他。

老头子站在我身边,一双眼睛死死盯住水晶棺,似乎在防备着什么。

我心中也紧张起来,苍桓已经开始瓦解地脉之力与水晶棺之间的联系,天知道棺材里的男人会不会暴起发难?

不过我和老头的担心好像有些多余,直到苍桓站起身来,那水晶棺也没有半点异动。

“我已经切断了此棺和地脉之力的联系,沙族长现在就可以将它从泉眼之上挪开了。”

苍桓拍了拍手,要沙霸天上前挪棺,沙霸天不疑有它,立马便走上前去,卯足了全身力气准备大干一场,却不料他轻飘飘地一下就把那水晶棺给举了起来!

看到沙霸天发愣的神情,我心头不禁对那地师法的高深莫测充满了向往。这水晶棺本身并没有太大的重量,可是一旦连通了地脉,却连整个沙丘巨人一族都奈何不得它分毫。

那如此说来,我看到的棺中人也是一位地师法的掌控者了?

水晶棺一被举起,那泉眼中马上便涌出清冽的水来,甘泉也开始一点点往泉眼周边浸润。

这一幕实在是超出了我的想象范围,沙漠之中居然有一个永不干涸的泉眼!看来,这就是所谓的造化玄奇,物生两仪了。

“好了!快些把那水晶棺放下吧!莫要惊扰了棺中人才是!”

老头看到沙霸天傻傻地举着水晶棺站在泉眼旁,忍不住出言提醒。

沙霸天却满脸激动,大声对着老头说道:“爹!泉眼通了!水!又有水了!”

沙霸天脸上的表情,就像驱散了乌云的阳光,给人以一种希望,或许,这才是漠荒中人看到水之后的正常反应。

我暗暗打量着老头,他表面上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兴奋,甚至我也没看出来他隐忍了某种情绪,就好像这水晶棺被挪开,泉眼又重新冒出水来,于他而言是意料之中的事。

沙霸天边兴奋地说着,边随意地把水晶棺往地上一放,然后就对着苍桓连连作揖,都不用苍桓多说,就自己承诺说一定会派人守好漠荒中央,不让任何人靠近。

沙霸天的态度让苍桓嘴角也多了一抹笑意,他们两客气一番之后,老头便要沙霸天去安排人手,即刻出发去完成苍桓的嘱托。

沙霸天走后,苍桓来到我身边,正要和我说话,却听得老头在一旁惊呼道:“殿下快看!这水晶棺之中居然真的有人!”

我闻言一惊,连忙朝棺内望去,那风华绝代的男子平稳地躺在棺中,和一开始没什么两样。

苍桓也好奇地走近水晶棺,垂眸一看,眼中也掠过几分惊讶。

我凑上去,拉了拉苍桓的衣袖,低声问道:“为什么他突然就变得大家都能看到了?”

苍桓沉吟一阵,才回答我,说道:“或许刚开始是地脉之力掩盖了他的真容,如今地脉之力被我断去,他自然也就无所遁形。”

“他借地脉之力掩盖自己,是不是想重新给自己孕育出生命啊?”

我曾经听即墨说过,有很多绝世大能在生命终结之前不甘心就此尘归尘,土归土,于是便苦寻宝地灵穴,借助大地的生机为自己续命,如果续命不成,就将自己埋葬在生机浓郁之地,企图有一天可以逆天重生。

这棺中人面貌容颜与活人别无二致,而且又设法将自己的棺椁与地脉连通,莫非,他也有重生的野望?

苍桓看出了我的想法,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脸颊,有些好笑地说道:“我方才说的话你全然没听清吗?我不是已经说过,他有可能尚未死去么?”

苍桓的指尖带着一点点温热,这样的亲昵动作让我感到面庞发烫,毕竟旁边还有一个老人家站着啊!

“殿下啊!你是说过棺中人可能还活着,意思也就是说此人体内还有生机,可这生机会不会是他死后借助地脉重新孕育出来的?”

老头这时候插了一句话,直接问出了我的心声。

老头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说棺中人早已死去,只是因为他生前的种种手段让他得以恢复生机,而此刻地脉被阻,棺中人身形显露,就表明他重生的计划失败了。

苍桓自然懂得这层,听了老头的话,他的面色不由沉重了几分:“古往今来,无数的大能都在起死回生这个话题上花费过不少心力,可生死有命、天道有序,从未有人能逆天成功,如果一个死人体内的生机真的浓郁到棺中人这样的地步,恐怕早在我破去地脉之力的那一刻就会遭到天罚。”

是啊,逆天重生是违背常理天规的行为,如果棺中人真的偷行逆天之事,先前有地脉之力阻隔,他或许可以逃过苍天的感应,可如今地脉之力已经被苍桓截断了,棺中人隐藏的身形也已然显现,可是……

我抬头一看,天上没有一丝云彩,更不用说什么乌云了,这就证明,棺中人并没有被老天爷盯上。

“而且,如果棺中人真的起死回生到了关键步骤,沙老觉得,他会允许我这般轻易就破去他的地势?”

苍桓的话让我和老头都恍然大悟,棺中人如果想起死回生,肯定不会轻易让旁人打乱他的计划,方才苍桓三下两下就截断了地脉之力,根本谈不上费劲,最重要的是,真要是起死回生的地势,恐怕苍桓作为个中行家,比我们这些外人还是看得更明白一些吧?

“那他到底是怎么了?如果他只是陷入了沉睡,为什么要把自己装在棺材里?”

既然棺中人没死,那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想到睡在棺材里?

或许是由于刚开始只有我能看到水晶棺内的这个男人,所以我对他现在的状况格外好奇。

听了我的话,苍桓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或许,或许他是遭到了某种诅咒。”

啥?诅咒?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睡美男?他躺在棺材里,是在等他的公主,或者王子??

我想我心头的问号已经码满了我整张脸,因为苍桓这个解释实在是太引人浮想联翩了,这、这活脱脱就是睡美男求真爱之吻的话本子啊!

苍桓一看我的神情,就知道我又在心里脑补小女子的娇憨了,见状,他也只能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说不定他是某位隐世高人,睡在棺材里对他来说是一种修行也不一定。”

这个解释显得合理不少,八荒六合总有一些低调的大佬,他们不喜欢招摇过市,只想着自己安安静静地过日子,棺材里的这位虽然爱好特别了一些,但也还在我的理解范围之内。

“如果棺中人真的是在沉眠修炼,殿下既然已经破除了他设下的地师法,按理说,他也应该要苏醒了啊!”

面对老头抛出的这个疑问,我想都没想就直接答道:“说不定他是被强行打断了修炼,已经陷入了走火入魔的状态之中……”

这些话一说出口,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棺中人不会就这样被我们害死吧?

就在我兀自凌乱的时候,先前去安排人手的沙霸天已经回来了,他一走近水晶棺,看到里面躺的男子,禁不住一下爆了粗口:“他/奶奶的!这里面居然真的有一个男人!”

沙霸天五大三粗,嗓门大得像是洪钟,这一下突然靠近,宏大的声音吓了我一跳,这一下立身不稳,我居然鬼使神差地往水晶棺所在的地方倒了下去!

“阿蔹!”

苍桓最先反应过来,伸出手想要拉我一把,可是已经为时过晚,我居然直挺挺地磕向了棺材盖!

完了完了,这下要破相了!

我心中哀呼不已,要是砸在水晶棺棺盖正中还好,如果磕中它的边角,恐怕我的脸就要被划花了……

“砰!”

两物相触的声音意料之中地来临,可是我却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反而还有点莫名的旖旎感!

这是怎么回事?

我心中迷惑不已,睁开眼睛,居然发现自己趴在水晶棺中,脑袋正埋在那风华绝代的男子怀里!

“天啊!这棺材没盖的吗?这位姑娘居然一下就扑进去了!”

沙霸天粗壮的嗓门儿继续响起,搅得我心烦意乱,慌忙挣扎着想要从水晶棺之中脱离,可不想一下用力过猛,脑袋刚抬起就又磕了下去!

妈呀!这一次再撞下去就要吻到那个男人了!天啊!他的高鼻梁不会被我撞塌吧?

一边的苍桓这一次速度极快,拉住我撑在棺材边缘的手轻轻一扯,避免了我和棺中人嘴/对/嘴接触,可是我的唇还是擦到了棺中人的下巴……

第四十七章

“你没事吧?阿蔹?”

苍桓一把将我从水晶棺中拉起,有些慌张地盯着我看了又看。

我也不知道脑袋哪里短了路,居然对着他来了一句,“没事没事,我只是撞了他一下,绝对没吻到他……”

场中诸人都因为我这一句话而变得面色尴尬,沙霸天还好,只是有些迷惑地看着我和苍桓,倒是那个老头子为老不尊,居然朝着我暧昧地笑了笑,闹得我好不尴尬。

苍桓无辜地对我眨了眨眼,拉着我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见到他这副呆萌的模样,我头一次觉得这位神君大人可爱得紧,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男孩的青涩?

小女儿的娇憨,大男孩儿的青涩,莒蔹你也是够了!真是想方设法地为你自己认为的,所谓你和苍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的想法找借口啊!

“我?我这是在哪儿?”

“在漠荒啊?不然还能在哪儿?”

听到周围突然幽幽响起一句“我这是在哪儿?”,我不由得觉得这是一个摆脱尴尬的好时机,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

一句话说完,沙霸天睁大了那双堪比铜铃是眼睛望着我,直看得我后背发凉。

“嘿!沙族长,你这是看什么呢?”

我伸出手在沙霸天眼前晃了晃,心下觉得这个壮汉恐怕眼睛不大好。

没人回答我这个问题,甚至连苍桓都有些讶异地盯着我看,我抽了抽嘴角,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我身后!可是,我身后有什么?不是一具水晶棺么?

等等!我身后好像不止只有一具棺材那么简单!妈耶!

我这一下想明白,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去,竟看见原本在水晶棺中安安分分躺着的男尸居然坐了起来!

“天啊!鬼啊!”

我吓得一下扑进苍桓怀里,指着坐在水晶棺中的男人发出尖锐的惊叫。

苍桓被我狼扑一下,显然也有些吓到了,可我却顾不上旁的,不仅像只四爪章鱼一样吊在他身上,还很胆小地往他怀里蹭了蹭。

好吧,我承认被吓得抱住他是我的错,可既然已经犯傻了,不占点便宜不就愈发亏了?

“这位姑娘,是你唤醒了小生吗?”

水晶棺里坐着的男人再度开口,声音就像雨打屋檐,一字一句清晰而又富有穿透力。

“不是!不是!你这是自然醒,自然醒!”

缩在苍桓怀里,我心中一阵接着一阵凌乱,我刚才貌似、明明、本来、应该、好像、确实――没亲到他吧?他怎么就突然醒了呢?怎么还没头没脑地问是不是我唤醒了他?

不带这样玩儿的啊,睡美男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剧情啊!

“自然醒?不会的,我方才在梦中,分明感觉到一阵温热柔软,必定是有人极轻柔地呼唤了我,我才会醒来。”

天啊,男人啊!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样奇奇怪怪,就像凡世间的话剧,吐字清晰不说,连台词都像是预先编好的。

“你到底是何方妖物!你的棺材又为何无故阻我漠荒水源?”

沙霸天在经历最初的震惊之后,这下终于回过神来,想起泉眼被堵、水源被截的恩怨,忍不住跳出来指着棺中人的鼻头说道。

棺中人的一双眼睛好像初生的婴孩儿,纯净得不染纤尘,黑白分明又熠熠生辉。

他很无辜地看了看凶神恶煞的沙霸天一眼,然后又极其无助地看向我,这样一双眼睛盯着我看,让我顿时母性泛滥,恨不得冲上前把他搂在怀里喊“小心肝儿~”

苍桓拍了拍我的后背,打碎了我脑海中有关共享“天伦之乐”的幻境,惊得我从他身上跳了下去。

“那个、那个……”

想起刚才的囧样,我实在是有点手足无措,怎么就想到要趁机占苍桓的便宜呢?吓得一把扑进他怀里就已经够丢脸了,居然还很不自觉地在他胸口一阵乱蹭,得亏他的服饰甚是严密,不然若是让我见了他内蜜色的胸膛,我恐怕……

呸!这是在想些什么呢!

“喂!小子!别在这里装傻!今天你要不给我沙丘巨人一族一个理由,我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棺中人只是眼巴巴看着我,对沙霸天震耳欲聋的喊叫恍若未闻,我怕沙霸天真的冲上去揪他的衣领,忍不住说了一声,“喂!你还是给出一个解释吧,若非我和苍桓来此,恐怕你要害了整个沙丘巨人族呢!”

听了我的话,棺中人极乖巧地点了点头,这才转向沙霸天,委屈又无辜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堵住你们的泉眼,我自从昏睡以后,根本无法控制我这水晶棺的移动。”

“啥?你这破棺材还能移动?”

这话让沙霸天傻眼了,过了一会儿,他又喝道:“你个竖子!竟敢欺我?我还从来不曾听说过有能够自我移动的棺材,我可没看见这棺材长了脚!”

棺中人垂下眼睑,半晌才说了一句,“没听过只能说明你无知。”

“哇呀呀!你个混账小子,竟敢这样和我说话?你是讨打吗?”

沙霸天本来就是脾性暴躁之人,在他看来棺中人有错在先,如今说话还老大不客气,这让他如何能忍?

“行了!就你还教训他?他躺在棺材里你都奈何他不得,更何况他现在还苏醒了过来?”

老头子人老成精,看事自然比沙霸天清楚明白,眼看着沙霸天摩拳擦掌,想要好好教训棺中人的举动,出言浇了他一盆冷水。

“爹!这个小娃娃如此欺辱我沙丘巨人一族,我们难道就任他欺凌吗?”

“两位请放心,我既然叨扰了沙丘巨人一族,还给你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如今我业已苏醒,自当对你们做出补偿。”

棺中人并没有一味地和沙霸天犟下去,而是表达出赔礼的意愿,听到他这话,场中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我也暗自松了一口气,真要动起手来,苍桓少不得要介入,这棺中人诡密莫测,天知道他能耐几何?

“补偿?你拿什么补偿?”

沙霸天口鼻之间发出“哼哧”一声,当先就问道。

棺中人歪头沉思一阵,突然从衣袖里掏出一颗绿色的种子,抛给了沙霸天。

沙霸天接住种子一看,刚准备嚷嚷,一旁的老头却突然两眼放光,一把把那颗种子从他手里抢了过去。

“大椿树种!这是椿树之种啊!我的乖乖,这手笔也太大了吧,最主要是,这对我漠荒而言简直就是救命的东西啊!”

老头把那颗种子捧在手心,激动得口齿不清,一个人在那里不断地神神叨叨,旁的我是一句都没听清,但却听见他说这种子是大椿树种。

这四个字一出,我也一下懵了。

上古有神树,其名为大椿。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生命力之顽强在八荒六合之中都甚是罕见。

不过,这大椿树种虽然珍贵,但老头子也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爹,这不就是一颗种子吗?你怎么这样失态啊?”

沙霸天印象中从未见过自己家的老头子这样亢奋,如今元子殿下在此,他怎么也不该如此失态啊!

“你个瓜娃子,你懂什么!这是大椿树种啊,上古的神树啊!有了这颗种子,我们就可以培育出大椿树,这是能改变漠荒现状的宝贝啊!这是改天换地,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业啊!”

老头子看到沙霸天一脸的不在乎,一下就把自己的鞋脱了下来,一下拍在沙霸天脸上,硬生生让沙霸天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红彤彤的鞋印。

“什么?这个小东西有这么厉害?”

老头子的语气极富感染力,一番话说出口,让沙霸天也感到心情亢奋,就算挨了打也混不在意。

看到沙霸天想用手去摸那颗种子,老头子赶忙把他的手拍开,口中大喊道:“你别碰它!别损坏了神树树种!”

“有这么夸张的必要吗?大椿树虽然是上古神树没错,但也不至于让他这么开心吧?”

我有些不解地回头看了看苍桓,他却笑着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确实有这么夸张的必要。以沙老的阅历,即便是棺中人拿出一株梧桐神树,他也断断不至于如此兴奋,可是这大椿树种却不同。”

苍桓的目光落在老头子手中的大椿树种之上,眼神有些迷离,像是在追忆着什么。

“大椿树拥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它可以调理一方水土,使得水旱平衡。如果漠荒大地能够种上大椿树,这一方大地就可以枯木逢春,重新焕发出生机。漠荒一直以来都被称为八荒六合的伤疤,倘若真能使漠荒大地变成一片绿洲,那真就是利在千秋万代的功德。”

听到这里,我也就明白了老头为什么这样高兴。

漠荒一直以来都是沙丘巨人一族镇守,可以说漠荒乃是沙丘巨人一族的封地。沙丘巨人尽管可以在沙漠之中生存,但如果真能把沙漠变成绿洲,这一族的处境也会好上不少。

“可是,沙丘巨人不就是黄沙之中诞生的吗?如果突然改变了他们生存的环境,他们会不会也习惯不了?就好比沙漠中的仙人掌,若是日日浇水,它还能茁壮生长吗?”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特定的生态环境之下就会存在特定的种群,把漠荒变作绿洲,看上去再好不过,可是整个沙丘巨人一族真的能适应这种变化么?

苍桓轻轻摇了摇头,向我解释道:“就算是有大椿树种,想要对漠荒改天换地也不是一日之功,大椿树对环境的调理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沙丘巨人一族会有足够的时间去适应的。”

沙霸天自然也听到了我和苍桓的对话,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样一颗小小的东西,居然能有这么大的作用?”

这一下,刚才还指责老头子不该失态的他也高兴得有些手足无措。

漠荒的环境实在太恶劣了,整个沙丘巨人一族虽然能够在漠荒之中生存,但却活得半分体面都没有。身为沙丘巨人一族的族长,也无怪乎他面对这种好事会有些患得患失。

在得到苍桓的点头回应之后,沙霸天几乎是呆愣在了原地,久久无法接受这样一个惊喜。

第四十八章

看到沙霸天愣在原地,而老头子又只顾痴迷地站在一旁抚摸那颗大椿树种,我不由得出口问道:“沙族长,这颗树种可足够消解你们心中的怒火了么?”

“够了!够了!公子,我沙霸天是个粗人,你今日给我沙丘巨人一族如此之大的造化,还请受我沙霸天一拜!”

沙霸天说做就做,当即就半跪在水晶棺前,为自己先前的无礼道歉,同时也是表达自己对棺中人的感激。

棺中人不在意地笑了笑,叫他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

“水晶棺堵住漠荒泉眼,原本就是我的错处,这颗大椿树种留在我身边也是无用,若能帮到沙丘巨人一族,也算是它的缘法。”

棺中人从水晶棺里站起身来,一袭白衣好像是截了天上一段云彩,洁白得无暇无疵。

“使不得!使不得!神树有灵,今日能得大椿树种是我沙丘巨人一族的福分,哪里是神树之种的缘法,不敢当!实在是不敢当!”

老头子听到棺中人的话,一下就惶恐起来,好像说错了话就会让手里的大椿树种失去用处似的。

看到他这般模样,我是又好笑又心酸,眼前这个老人,曾经也有过正茂的风华,他的一辈子都奉献给了漠荒,奉献给了种族,即便老了老了,但只要一看到种族的希望所在,他还是一样的亢奋,亢奋得近乎卑微。

“沙老,大椿树种既然与沙丘巨人一族有缘,您老也不必患得患失,此神树已灭绝多年,如今树种现世,为沙丘巨人一族所得,也真的算得上归其正所了。”

苍桓走上前温言劝慰了老头子几句,我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可我感觉到老头子对苍桓愈发恭敬了。

说来也是奇怪,连沙霸天这样粗笨的人都知道向棺中人道谢,缘何这老成精的老头子却没有半点表示呢?

苍桓劝罢老头子,转过身来,对着从水晶棺中苏醒过来的白衣美男问道:“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今朝苏醒之后又有何打算?”

棺中人却不看他,只痴痴地盯着我看,柔声道:“我是由这位姑娘唤醒的,从今往后我便是她的人,她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至于我是何人,那都是前尘往事了,无须再去回忆。”

他这一番话说得我有些毛骨悚然,什么叫以后就是我的人了?还有,他为什么就认定了是我唤醒的他?我左不过是撞到了他的胸膛,然后不小心擦到了他的下巴啊!

这完全不符合睡美男苏醒的逻辑啊!

“咳咳,那个,我绝对不是有意要唤醒你的,实在是打搅到你休息了。现在漠荒泉眼的事已经完美解决了,你若是想睡觉,现在就可以躺回去接着睡。若是你睡厌了,八荒六合这么大,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去,干嘛要跟着我呢?”

我可不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虽然这个棺材里醒来的家伙长得当真不赖,但苍桓对我一往情深,我如何能够接受他跟着我的这一个要求啊?这是一种赤果果的暗示啊!如果我今天答应他跟着我,明天他就该要我答应他吻我了!

一日又一日,要求何其多!一步妥协就意味着步步妥协,我得从源头上就打破他的幻想!

“不可能!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就是我以后要跟随的人,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的!”

哎呀!这人还挺倔,我的话说得不够清楚明白吗?

“哎,这是哪门子道理,我一个大姑娘,被你一个男人尾随算什么事儿啊?”

“没关系,我会对你负责的!绝对不会坏了你的清誉而又弃你于不顾!”

我……

苍桓……

眼看着这个男人铁定要赖上我了,我脑袋一抽,准备放出大招。

“这――”

我面露羞赧之色,然后一把挽住苍桓的臂弯,小鸟依人地把头贴在了他的臂侧,极为难地说道:“这可如何是好?我与我身边这位情投意合,你若跟在我们身后,会引起误会的!”

苍桓没有打我的脸,反而极其配合地拉住我的手,眼神挑衅地看向对面的男子,好像是在宣示某种主权。

这一个发现让我内心窃喜,看来六师姐所说不假,苍桓对我是真的有情意的!

“我不在乎!我眼中只有你,至于你身旁这位,与我无关,我想,往后他也会与你无关。”

这可真不愧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人啊!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就凭你敢躺在棺材里吗?

听到他云淡风轻的话,我真想举起他的棺材盖一下拍死他!

我眼珠一转,蹭了蹭苍桓的衣袖,嗲声嗲气地说道:“可是、可是人家和男朋友有时候总要做些羞羞的事,你跟着我们,这叫我们如何好意思啊?”

感受到苍桓的身体迅速绷紧,我内心那叫一个羞愤啊!沙霸天和老头子也朝着我投来火辣辣的目光,刺激得我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行不行!有些话得赶快说出口,不然再拖下去,我就不好意思了!

“桓哥哥,你说说看,这样一个大男人跟着我们,我们如何能够做那种事呢?”

语罢,我又看向对面那人,泼辣地说道:“到时候你该如何自处啊?莫非还要听墙角?”

忍住!稳住!撑住!

不能泄气啊!我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那个男人一定会知难而退的!

可是我到底没有睡过棺材,这一下仍旧低估了白衣美男的决心。

“你们若要行周公之礼,我自然不会偷看亦或者偷听,我要求的,不过是在你身边守护着你,若能护你周全,即便你与别人亲热,我也是不在意的。难道,难道只是这样,你也不应允么?”

前面几句说得那叫一个情深意切!到了最后,那一句反问甚至带上了哭腔,再加上他那可怕至极的目光以及杀伤力满点的隐隐泪光,这一连串的大规模杀伤武器对着我炮轰不已,令我实在是无力招架。

妈呀!我要哭了,泪水止不住有没有?我莒蔹这是何德何能,我上辈子是拯救了八荒六合吗?居然碰上这样一个又好看、又有财产(水晶棺),而且还甘当备胎,却又只求能守护在我身边的男人?

听说我先祖战神守护八荒六合多年,镇守荒天关使得异族不敢越雷池半步,莫非,莫非这是祖先余荫?先祖的功德在这一世转化为福报,应在了我莒蔹头上?

他这样“情真意切”、“楚楚可怜”而又情愿“委屈自己”,我、我该怎么应对呢?

还没等我说话,苍桓反倒沉不住气了,他与我手指相扣,以一种霸道的口吻说道:“阿蔹是我的人,无论如何,我自会护她无忧,至于你所谓的守护,你既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说这种话。阿蔹,有我就够了。”

阿蔹,有我就够了。

七个字虽然简短,但却掷地有声,我和他手指相缠,在这一刻彼此好像融为了一体。一阵阵暖意不由分说地将我包裹,我只觉得,我这一世的安稳与幸福,都落在了这句话里。

对面的人毫不示弱,直面苍桓的目光,固执地说道:“你没有资格阻拦我对阿蔹的好,而且我也从来不觉得我的守护对阿蔹来说没有必要。”

等等!阿蔹是你喊的吗?你在这儿捣什么乱啊!就不能消停会儿,让我好好享受享受这份温存吗?

还有啊,你这是什么语气啊?怎么说得好像我们相识已久,你已经无怨无悔为我付出过很多很多的样子?

“你别在这儿胡搅蛮缠!我莒蔹不需要你的守护,也不敢劳驾您来守护。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趣?我把话说得这样直白、这样露骨,你是聋还是傻?或者说你在棺材里躺久了,思维方式扭曲了?以你的逻辑,是不是只要你看上的就都是你的了?人家若是不从,你就准备不断软磨硬泡?”

我指着对面的人,口中的话有些难听,本来还想着继续斥责他,但转念一想还是要淑女点的好,于是又放柔了语气,接着道:“你如果真的为我好,就应该要尊重我,应该要成全我的幸福啊!再说了,你长得又高又帅,这八荒六合多少大姑娘等着你呢,何必非要吊死在我莒蔹这一棵树上?再不济,你就是想找小哥哥,那八荒六合的男人估计也是成堆地往你这儿赶,任由你挑啊!生活多么美好,你得试着看看蓝天,看看大地,也看看别家的儿女,别总盯着我一个人看啊!”

一口气说出这么一长串话,我觉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本以为应该可以让他想通了,正准备收工,可他见装深情不行,来硬的也不行,转而居然又开始装起可怜来!

“我一个人在冷冰冰的棺材里躺了无尽的年月,我的世界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与温暖,我的眼睛里只有孤寂与黑暗,我的心早就被恐惧与荒芜填满。是你,阿蔹!是你带给了我久违的温暖,是你把我从沉沦的边缘救起……”

我真的是服了他,一句一句骚包的话就好像那漠荒的泉眼喷水一般,那叫一个源源不断!

他后面说了些什么我是真的听不清了,原谅我的脑容量有限,这样的情话,这样的告白,我实在是记不下来!

“够了!你最好速速离去,阿蔹不欢迎你,我也不欢迎你。你若再不知好歹,非要胡搅蛮缠,就怪不得我对你不客气了!”

苍桓显然也忍受不了一个男人当着他的面对我说情话,这一次语气已经十分重了,像是暗含着怒意。

这也委实怪不得他,这棺材里爬起来的人真的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到现在,我自己都快晕菜了。

我有气无力地看向对面那个弦然欲泣的眼睛,莫名其妙的想到了空魅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突然觉得他们两个要是凑在一起,互相动不动泪眼迷离……

真是期待啊,谁会齁死谁呢?

第四十九章

就在场中气氛陷入僵持之际,一名沙丘巨人小跑着过来,附在沙霸天耳边低语了几句。

沙霸天听完手下的报告,面色突然沉重下来,走上前对着苍桓抱拳说道:“殿下!漠荒中央的大结界共有三十三个节点,外人若想强闯漠荒中央,只能从这三十三个节点处下手。”

苍桓对冶炼吞金兽一事相当重视,听到沙霸天的话,哪里还不知道沙丘巨人一族是遇到了难处,这一下也顾不得和棺中人对峙,忙问道:“沙族长这是何意啊?”

沙霸天面露难色,颇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沙丘巨人一族共有二十八个金刚神将,我还可以请出族内一位老祖,再加上我和阿爹,我沙丘巨人一族一共可以出动三十一人。可是……”

沙霸天没有把话说完,方才夸下海口,如今却要食言,他自然是没有颜面说下去。

他的话我听明白了,苍桓自然也明白。沙丘巨人一族人数虽多,但能上得了台面的高手也并不很多。

按照他刚刚所说,沙丘巨人一族最多只能出动三十一人,至于剩下的那两个节点,他们是无能为力了。

“殿下,你看能不能让我族的普通兵士去守护那两个节点啊?”

沙霸天挠了挠头,吞吞吐吐了大半天,总算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打算。

“不行!”

苍桓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绝了沙霸天的提议,南荒真君毕竟是一荒真君,只有二十八金刚神将那个层次的高手,才可以暂时拦他一拦。

苍桓本打算由沙丘巨人一族派人守住节点,然后由他巡视整个结界,一旦出现状况,他就随时出手策应,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此番事关重大,沙族长切不可有怠慢之心。”

苍桓叹息一声,终于准备把事情的真相和盘托出。

“太祖高徒这次借助漠荒地火,主要目的是冶炼吞金兽的尸体,好从其中提取出黑金连云矿,以供荒天关前线所需。”

“吞金兽?黑金连云矿?”

看到沙霸天一脸茫然的样子,我就知道苍桓之前的打算是对的,这想要把话和沙霸天说清楚,那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夫。

不过旁边的老头子是个精明的人,从苍桓的话中一下就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他抬手制止了沙霸天说话,开口向他问道:“我族中共有五位老祖,你缘何只请一位出山啊?”

“爹,大祖他,年岁实在是大了,再让他劳神费力,恐怕――”

话到此,老头子怔了一怔,眼中闪过莫名的悲凉神色,岁月不饶人,想他沙丘巨人一族的大祖在年轻时是何等轻狂,老了老了,竟然是这样不中用了吗?

“而且诸位老祖负责守护漠荒真君印,能出动一位,就已经是极致了!”

沙霸天提及这一点,我也回过味来,一荒真君印乃是一荒的本源重宝,轻易不能动用,更别提像南荒真君那样擅自将南荒真君印带离南荒了。

南荒真君这样的行为,已经不仅仅是玩忽职守的罪过了,而是在叛乱!当然,他连手持诛圣阵盘攻击苍桓的事都能做出来,想来他早已经打定主意要对抗天帝和尊皇的统治了。

“殿下,这事――”

老头子这下也为难了,一则苍桓挪开水晶棺帮了沙丘巨人一族的大忙,他理应帮苍桓把事情办好,二则此事事关重大,倘若出了问题,那谁也担待不起。

“剩下的两个节点,我自己可以守护一处,还有一处的话――”

苍桓右手握拳,轻轻捶打他的左掌掌心,似乎在思虑些什么。

我看到苍桓一筹莫展的模样,心头觉得有些不对劲,此事事关重大,苍桓为什么不调动多方力量,反而是把全部筹码都压在沙丘巨人一族身上?

是他高估了沙丘巨人一族的实力?或者,贸然带人闯进漠荒容易引起误会?又或者,他不希望幕后黑手的消息传出去,从而引发八荒六合的恐慌?

对了,还有,向沙霸天和老头子坦白吞金兽一事,为什么不回避外人?棺材里爬出来的那个可是站在不远处呢!

我心里正思虑万千,棺中人反而首先开口说道:“若你们感到为难,我可以出手守护一处节点。”

什么?

棺中人的话让我们都惊讶了,齐刷刷地看向他。

“如果你们信得过我的话。”

他接着补充了一句,想了想,似乎觉得有些唐突,于是又说道:“毕竟覆巢之下,难有完卵,黑金连云矿事关荒天关,我纵使沉睡多年也知道其中厉害。身为八荒六合的一份子,我当有义务尽一份力。”

三观正啊!这是三观正的典例啊!不过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的话说得虽然好听,可是又该如何取信于人呢?

苍桓上下打量了棺中人一番,似乎在探寻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倒是沙霸天因着大椿树种的缘故,对棺中人充满了感激,当下就替他说起话来。

“这位公子连大椿树种这样的神物都能轻易拿出来给我漠荒,可见他有一颗赤诚之心,我沙霸天愿意替这位公子做保,还望殿下信任于他!”

沙霸天是根直肠子,但是老头子却不是,他先是向着棺中人拱了拱手,谢过了他赠送大椿树种的恩德,复而又说道:“小老儿虽然感念公子的恩德,但是冶炼吞金兽一事,可谓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所以小老儿有一个不情之请。”

棺中人对老头子的话不置可否,老头子也不在意,径直说道:“若是公子能够立下八荒魂誓,对着八荒本源起誓,保证自己愿竭尽所能守护中央结界的节点,别无二心。这样一来,公子就可以为八荒六合的安定尽自己的一份心力了。”

听到老头子的话,我实在是觉得一言难尽,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未免也太厚脸皮些了吧?

分明是在怀疑棺中人的动机,想要通过誓言来约束他,结果从老头子口里说出来,反倒成了棺中人上赶着要加入守护节点这件事之中。

这样既保证事情能顺利进行,还让自己站在了制高点上,服气,真是服气。

棺中人点了点头,一没有生气,二没有讨价还价,按照老头子的要求规规矩矩地起誓,我左听又听,也没听出他的誓约里有玩弄文字之嫌,由此可见,他是真心实意的。

八荒魂誓那可不是开玩笑,对着八荒本源起誓,倘若有丝毫违背,那就会遭到天诛地灭的劫数,百分百死翘翘啊!

我深深地看了棺中人一眼,心中寻思,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要说他是个正人君子吧,怎么会对我死缠烂打,还非要跟着我。我莒蔹自问没有那样惹人倾倒的魅力,不至于使他爱我爱得如此深沉啊!

可要说他奇怪吧,他心中好像又还装着大是大非,这个棺材里爬出来的人,可真真是令我捉摸不透。

“阿蔹,你便同我一起去吧,我需要你的帮助才能守好节点。”

“啥?”

我方才对他升起一点点钦佩之心,怎知他突然又把话头扯到了我身上。

“是你使我从沉睡中苏醒,只有和你在一起,我的力量才能完全发挥出来,不然的话,我只能动用三成实力。以三成实力去守护节点,难免会出问题。”

“这是什么歪理?你是在写剧本吗?”

我实在忍受不了他给出的理由,这未免也太牵强了吧?我莒蔹是菠菜吗?而你是大力水手?

“我是遭受到了诅咒才陷入沉睡,而且诅咒中还言明,谁唤醒了我,我以后就得跟着谁。只有跟在那个人身边,我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棺中人目光坦荡荡地看着我,一点都不像在作伪,这样说来,他硬要跟着我是受诅咒所限,并非对我有感情?

“但是我对你的情意是发自内心的,绝不是因为诅咒的原因才编谎言骗你。”

他注意到我眼神的变化,连忙出言解释,眼中还带着一点点焦灼,似乎生怕我误会。

呜呜呜,我多么希望你是在骗我啊!你干嘛要解释呢?谁要你的真心实意了?

我无奈地看向苍桓,他也颇为无奈地看着我,我知道,只要我提出异议,苍桓就绝不会向棺中人妥协,但是我又怎么能因一己之私拖累于他?

“好吧,我可以跟你在一起,但你得保证,不许强迫我做任何事!”

“阿蔹――”

听到我的话,苍桓唤了一声,我回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开玩笑,我莒蔹也不是任人摆布之辈,你实力纵使高强,但我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面对面硬碰,十个我也不是棺中人的对手,但我怎么会没有一些旁门左道傍身?

哏哏,棺中人若是胆敢对我动歪心思,我定让他好看!

“你放心,你既是我的恩人,又是我的心头肉,我怎么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见得我答应下来,棺中人十分高兴,酸话又开始冒了出来,弄得我浑身起疙瘩。

“行了行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我摆了摆手,打断了棺中人继续说话,对着沙霸天和老头子提议到。

沙霸天和老头子点了点头,转身便在前带路。

苍桓落后两步,走到我身边,对我低声说道:“那云锦香囊之中储存有我的灵力,若他敢对你动手动脚,你就别对他客气!”

“我知道了,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倒是你啊,那南荒真君手握诛圣阵盘,背后又还有幕后黑手撑腰,上次他就想对你不利,这一次保不齐会做些什么。”

苍桓揉了揉我的头发,对我说道:“不用为我担心,照顾好自己即可。”

第五十章

苍桓说完,顺手捏了捏我的脸颊,这才跟在沙霸天父子身后走了。

我转头看了笑盈盈凑上来的棺中人一眼,想着最少应该问问他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一口一个棺中人的唤他吧?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

他明显地愣了愣,指了指自己的鼻头,眼神中有着迷惘与追忆,这副模样,倒真像那些沉睡了无数年月的人,连自己的名字也在漫长的沉睡中渐渐忘却了。

“我名为阿镜。”

半晌,他的眼睛才又一次聚焦,紧紧地盯着我的眸子说道。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袖口,反问道:“阿晋?”

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就好像伏在花朵儿上的蝴蝶扇动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翅膀。

“对!阿晋!”

长得好看的人是自带感染力的,阿晋的笑容很容易让人觉得阳光明媚,心情舒畅。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我点了点头,旋即就说道:“我们还是快去节点处吧,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影响到宋道长冶炼吞金兽。”

阿晋眨了眨眼表示同意,随后便跟在我后面追随着苍桓的脚步而去。

漠荒中央大结界无比巨大,三十三个节点彼此之间相隔甚远,我和阿晋被随机分配在了东南方向的那个节点处。

节点说是一个点,实则却是一个关卡,我和阿晋两个人守在这里,四周看上去还有点空荡荡的。

站了一阵子之后,我觉得腿脚有些酸痛,便随意找了块儿大石头坐了上去。

“喂!你不累吗?没必要笔直地站在那儿吧?我们只要防备着不让别人闯进去就好了。”

阿晋白衣胜雪,背脊挺直得像一杆标枪,尽管只是站在那里,也给人一种仪态万千的错觉,好像他和你不在同一个时空维度,不管你从那个方向看他,他都是这样完美。

他听到我的话,眼角露出一抹笑意,轻轻摇了摇头,道:“累倒不累,但是你似乎十分无聊。”

岂止是无聊啊!这漠荒遍地黄沙,没有丝毫的景致可言,就算这“大漠孤烟直”的景象再壮观,看久了也会视觉疲劳。更何况,我和他两个人守在这里,连句话都没有得说,自然就愈发无趣了。

他眼珠子一转,凑上来对我说道:“如果你实在无聊,我倒有个主意。”

我抬了抬眼皮,觑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道:“你能有什么方法给我解闷儿?难不成你还能变出一朵花儿来?”

他笑而不答,只是将双手负在背后,似乎在等着我向他开口。

“哼!比耐心?比就比,谁怕谁!”

我看到他故作高深的模样就觉得好笑,想让我求你?做梦!咱俩就这样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这样一想,我看都懒得看他,自顾自坐在大石头上打起盹来。在我不知道第多少次打瞌睡把自己吓醒之后,我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我看了看像泥塑一样站在那里的阿晋,暗叹自己低估了他的耐力,毕竟他可是在棺材里睡了很多年的怪胎啊!

纠结了一阵之后,我实在耐不住这无聊到极致的守候,从石头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对着他说道:“你有什么解闷儿的法子就说出来吧,这样干耗着,于你于我都不好过。”

说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了老头子把自己摆在道德制高点上的招数,嘴角微微上扬,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笑道:“你看你,在无尽的黑暗中沉睡了那么久,好不容易醒过来了吧,入目的还是这弥天极地的黄沙,这得多无趣啊!如果真有什么有趣儿的事做,你可要抓紧时间啊!”

语毕,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笑容,摆出一副“我全是为了你着想,看我对你多好”的表情,眼巴巴地看着他。

阿晋自然不是傻子,不可能因为我一番话就感激涕零,听到我的话之后,他只是饶有兴致地朝着我笑了笑,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什么?还不松口?难道你还指望我去求你吗?然后被你趁机占便宜?你想得太美了!我莒蔹会是这种人吗?

就在我心里默默吐槽他,准备坐回石头上的时候,他突然开腔了,“我有一法,可以让你观察到其他三十二个节点的状况。”

见到我激动得从石头上跳下来的动作,阿晋勾了勾嘴角,接着说道:“只是不知,这是否能解阿蔹心头的无聊与困闷呢?”

“能!能!你还有这样的本事?怎么不早说啊,快快快!快让我看看其他各处的景象!”

从石头上蹦下来之后,我飞奔到了阿晋身旁,用殷切的眼神盯着他,就差拉住他的衣袖撒娇了。

他眼底的笑意愈发深沉,安抚般地对我说道:“既然你想看,那我就让你好好看看。”

他闭上了双眼,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我在一旁等着,对他接下来的表现十分好奇。

没过多久,他一下睁开了眼睛,我抬头四处观望,结果什么都没看见。

就在我对上阿晋的眼睛准备诘问他的时候,我居然看到他瞳孔之中出现了两面古镜!

这镜子和大千镜不相同,大千镜是椭圆镜面,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包容八荒、勘察六合的圆融之意。

而阿晋瞳孔中的镜子则是四四方方,给人一种要戳破空间、跳脱时间的锋锐感,仅仅只是看上一眼,便让我感到头晕目眩。

过了一会儿,阿晋眼睛中射出两道光束,这两道光束在半空中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面光镜,赫然和阿晋瞳孔之中的那面方镜别无二致!

“哇!阿晋,你这是什么本事?你的眼睛里面莫非藏着两面镜子吗?”

我依稀记得,当初七殿下嬴昬激怒净禹之后,导致净禹体内的魔尊血脉暴走,根据小鬼所说,当时净禹眼睛里也出现过两座倒悬高塔的印记。

我是一个联想力极其强大的人,这一下便不由猜测道:“阿晋,魔尊传人血脉之力暴动之时,瞳孔之中出现两座倒悬高塔的印记,刚刚你施法之时,眼睛里也呈现出了两面方镜印记,难道你也是什么太古大能的后裔?”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脑洞大开的我便开始脑补戏份了,“你的先祖是不是很强大?然后得罪了很多人,最后你就遭到了仇家的清算,中了他们的诅咒,这才陷入永久的沉眠中?”

阿晋嘴角抽了抽,显然对我的“神机妙算”感到惊诧,花了一小会儿消化我所说的话之后,不禁失笑,“阿蔹啊,你脑袋里究竟想了些什么?我遭受诅咒的原因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至于我祖上有没有出过什么太古大能,这一点就连我自己都无从考证了。”

我瘪了瘪嘴,什么嘛,我的推测难道不是既合情又合理吗?多么符合逻辑的推理啊!

不过,既然阿晋说他遭到诅咒的原因很复杂,我突然就好奇了起来。

“好了,我的法术已成,你可以看你想看的东西了。”

阿晋显然不欲在诅咒一事上多言,旋即指了指空中的光镜,笑着对我说道:“不然,让我猜猜你想看哪里?”

“好呀好呀!”

想到可以看看苍桓在干什么,我一下就把阿晋那诅咒的事抛之脑后了,管它什么劳什子诅咒呢,他爱说不说!

阿晋随手一指,那镜子中立马便显现出另一处节点的光景,入目仍旧是枯寂的黄沙,和我们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踮起脚,在镜子里不断搜寻苍桓的身影,可看了半天,居然看到了和个铁塔一样杵在那儿的沙霸天!

我的妈呀,这可真是惊喜变惊吓的典例啊!沙霸天那满脸硬胡渣简直是生生地扎疼了我的小心脏!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不是说好让我看想看的东西吗?我在你眼中难道是小萝莉吗?”

我转过头看着阿晋似笑非笑的俊脸,感觉到气不打一处来,说好的解闷儿,你让我看沙霸天是什么道理?

“萝莉?”

阿晋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懂我的话。

“如果不是萝莉,谁会想看沙霸天这种壮汉大叔啊?”

“咳、咳咳――”

阿晋被我的话惊到了,忍不住握拳抵唇咳嗽几声,好半晌才回过气儿来,嗔怪道:“你这是什么话?萝莉和大叔几时拼凑到一块儿去了?”

他这一声嗔怪,声音苏苏的不说,那微微翻起的白眼更是给人一种抛媚眼的风情,让我不由得再一次想起了空魅,这作态,分明是打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

嘿嘿,我不由得暗暗期待起来,下一次有机会,一定要让阿晋和空魅见上一见,总感觉这两位撞在一起会擦出点火花来。

如果,如果我能让他和空魅凑成一对儿,他就不会再执着于我了吧?而且还可以解决我哥哥的问题,天啊,这可真是一举多得。

不过,这件事也急不来。

“我不管!反正我不想看沙霸天,赶紧给我换一个!”

强行掐断自己脑海中美男和美男纠缠的画面,我再一次看向镜面,背对着阿晋说道。

也不知他是不是又指了一下,光镜里的人瞬间变了,我定睛一看,差点晕死过去。

“你――”

我实在是无话可说,都怪我,阿晋怎么可能让我顺顺当当地看到苍桓?他这分明是拿我寻开心!

“这个老爷爷多慈祥啊,这你也不喜欢看吗?”

阿晋对着我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我懒得再和他啰嗦了,转过身准备再次坐会大石头上,耳边却又传来他的声音,“那不如你告诉我你想看谁,我再有的放矢好了。”

我停下脚步,歪着头想了想,阿晋这是什么意思?他难道不知道我想看的是苍桓那里么?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

“你什么意思?我当然是想要看……”

本来想说想看我男朋友,但话到嘴边突然就僵住了,刚开始是为了让阿晋知难而退,我才和苍桓做出那么亲昵的举动,虽然他也没有抵触,可是我和苍桓之间到底也没戳破那层窗户纸,所以,现在要让我理直气壮地说他是我的什么人,我还真不知如何开口。

第五十一章

阿晋见我纠结不已,突然自信满满地开口说道:“看来我没猜错,你和那个人并没有什么关系,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希望我不再纠缠你,对吧?”

我抬头看着他,想要反驳,却又无话可说,最后只能恹恹地回上一句,“我们、我们只是没有把话挑明……”

“既然相爱,那为什么不挑明?”

阿晋朝着我走近,低下头和我保持平视,他的眼睛太深邃,好像下一瞬就要把我吸入漩涡当中。

“你懂什么!他是尊皇独子,往后是要统御六合的人。可我呢,我的先祖战神固然给我留了一个好门楣,可是这么些年下来,我莒家早已落寞。我哥哥和海荒真君的女儿结亲都遭到海荒真君的阻止,你觉得尊皇会答应我和苍桓在一起么?”

不知道为什么,阿晋那温润的目光让我很想向他倾诉,自打从六师姐口中得知苍桓对我有意之后,这番话便一直在我脑海中盘旋,或许,或许我真的需要同一个人说说。

“这样啊,这么说来,你和他之间已有过鸳盟鸯誓?只是你害怕不为尊皇所接受?”

阿晋靠得愈发近了,近到我都能感觉到他的鼻息。

我微微退后了两步,鸳盟鸯誓?这还真没有,苍桓把我从海荒真君府捞出来之后,我们便一同去了即墨谷,那不负责任的即墨把我托付给了苍桓,随后我便随他去了东荒,再又因着吞金兽一事闯矿区、探太祖域,这一路走来,我们之间虽然有那么一点心有灵犀的意思,可却从来没有明说过,更别谈什么鸳盟鸯誓了。

“既然连盟誓都不曾有过,你又如何敢保证,他就是你一生一世的良人呢?”

阿晋看出了我底气不足,瞬间就知道了我和苍桓之间关系的虚实,他像是嘲讽般地笑了笑,对着我说出这样一番诛心的话来。

“没有盟誓就不能互为良人了?山盟海誓不在于言语,而在于心意,你懂不懂啊?”

听到他的话,我心里就很不舒服,指着他的鼻头就诘问道:“那些把天长地久、花前月下挂在嘴边的,又有哪些真的百年好合了?我看呀,反倒是那些彼此之间默默关怀,不拘于言语甜蜜的情侣,最后才修成了正果!”

阿晋挑了挑眉,伸出手指在自己脸上戳了戳,想了想,说道:“既然你对你们的感情这么有信心,那为何不向他言明你的顾虑?你们两人真要是像你说的这样心照不宣,又何必在乎旁人的想法?”

“什么叫旁人,尊皇是他的家人!别人怎么看都好说,最主要是……”

“你试都不试,怎么就知道尊皇看不上你?说不定尊皇陛下就喜欢你这种古灵精怪的性子呢?”

阿晋打断了我的话,言语之间居然有鼓励我去和苍桓告白的意思,喂喂喂,他是不是拿错了剧本?他难道不应该告诉我,门不当户不对是不会有幸福的吗?

还有,他不是应该趁虚而入,告诉我说,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嫌弃我的家世,然后向我保证,说不会因为任何事而轻贱了我,要我跟他在一起不必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吗?

怎么、怎么他反倒暗示我去向苍桓告白了?

我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又看,最后突然得出来一个结论――阿晋绝对是在棺材里把脑袋睡坏了!

他看到我的目光,禁不住以手扶额做头疼状,没好气地说道:“你便不能把我往好的方面想吗?非要用恶意来揣度我?我刚才的一番话并没有旁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和那个人之间早些有个了断罢了。”

他前两句话闹得我有些尴尬,可后面这句话就让我不高兴了。

“打住!什么叫早些有个了断啊!你就认定了我和苍桓不能成事?”

阿晋摇了摇头,说道:“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本意是,你若和他把一切说开了,那你们就可以一起去见尊皇,若是尊皇不同意,而你们又耐不住压力,那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你。”

“那如果一切顺利呢?”

“那我就守着你,倘若有一天他辜负了你,我便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你从他身边夺走。”

我怔怔地望着他的眼睛,突然有点头疼,我这是命犯桃花吗?

平日里我虽说是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但那些积福行善的人所作所为比我做的好事可谓多了去了,我这是打哪里感动了老天爷,一个接一个的好男人争着抢着要往我身边挤?

不过,虽然他想当备胎,但我莒蔹却不能这样做。

“阿晋啊,这八荒六合好姑娘很多,我莒蔹呢,不是什么圣人,你很优秀,你喜欢我这件事让我心里头确实十分欣喜和骄傲。但我到底不能耽误了你,我和苍桓的事也不知道多久能有个定局,你确定你要傻乎乎地守下去?”

他刚要点头,我就抬手制止了他,“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理了理思绪,方才看着他说道:“首先,我对苍桓是有爱意的,所以,即便往后我与他没有好的结局,我也不会转而就跟着你。其次,你我之间,真的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可言。说句实在的,和苍桓朝夕相处那么久,得知他对我有情意的时候,我还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更何况是你呢?你自己或许都弄不懂你对我到底是感激,亦或者是什么别的心绪吧?”

阿晋沉默了,用他那双空灵的眸子盯住我,我也坦荡荡地看着他,话我已经说清楚了,他要作何抉择就是他自己个儿的事儿了。

他没有给我答复,只是转过身指了指空中的光镜,那里面立马便显现出苍桓所在的那个节点的景象。

我顾不上去思虑阿晋到底心绪如何,连忙便看向了光镜之中,要知道,南荒真君上次是动了杀心的,如果真被他逮住机会,他恐怕不杀了苍桓不会罢休。

光镜中的苍桓长身而立,如同空谷幽兰一般站在滚滚黄沙之中,便是漠荒的景致单调至极,可只要苍桓往天地间那么一站,瞬间便能成就一道令人移不开目光的风景线。

看到苍桓那里并没有动静,我不由得纳闷儿起来,幕后黑手难道不准备出手了吗?

冶炼吞金兽关乎到荒天关的安危,说句实在话,如果幕后黑手真想和天帝、尊皇为敌,不借助异族之力是不可能成功的。当初的魔尊凶威盖世,终究不还是死在了天帝与尊皇手上?

可如若要借助异族之力,那么破坏荒天关便势在必行,事实上,幕后黑手要空魅将吞金兽卵放入首山矿区,其目的显然就是想要减少“黑金连云矿”的产量,好削减荒天关的防御力。

如今吞金兽已死,如果让宋道长顺利将吞金兽体内的黑金连云矿冶炼出来,那幕后黑手便白忙活了一场,我可不相信,他会就此收手。

“哎!阿晋,既然苍桓那里没有有人要强闯结界的迹象,那我们就看看别处吧,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也可以赶去帮帮忙。”

阿晋没有回答我的话,我只以为他还在考虑我先前所说,便也不甚在意,走到他身边欲要开口,却见他神色凝重,一把将我拉到身后,暗暗捏紧了我的手腕。

我自然知道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便没有像话本子的小姑娘那样大喊大叫,“哎呀!你这是干什么啊!你这个登徒子,你好生无礼!快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天啊!我真是无药可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脑袋里到底在想些啥啊!

“啪啪啪!”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掌声,随后我便见到南荒真君的身形飞驰而来。

“南荒真君!你这个叛徒!”

看到这个男人我就难免气愤,指着他喝骂道:“你还要不要脸啊?枉你身为南荒之主,不顾南荒子民的疾苦,擅自将真君印带离南荒也就罢了,今日你居然还要插手冶炼吞金兽之事?你这是在祸害整个八荒六合啊!”

尽管我早有预料,南荒真君必定是和真正的幕后黑手沆瀣一气,可当真的见到他,我还是觉得恶心。

就算海荒真君那个糟老头为人迂腐固执,甚至有点势利,但他对海荒子民还是好得没话说,把整个海荒治理得井井有条。

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身为一荒真君,那就是一荒子民的父母官,是他们的依靠和保护伞,可是南荒真君呢?祸祸自己南荒的生灵不算,这时候还要置整个八荒六合于不利的境地!

“小小野丫头也敢辱骂本君?”

南荒真君速度极快,一下子便在离阿晋十米之外的地方站定。

听到我骂他不要脸,他有些轻蔑地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本君还未曾与你清算海荒公主的事,你倒率先指责起本君来了!”

“呸!就你这样的叛徒居然还说要与我清算?我倒想看看,若是海荒真君知道了你的真面目,该是谁与谁清算!”

说到这儿,我不禁庆幸,幸好我嫂子没嫁给眼前之人,不然她那么好的女孩儿可就要全毁在这个叛徒身上了!

“呵呵,海荒真君不过是个墙头草,成王败寇,他是个识时务的,等到我成为了八荒六合新一代宰执,你说他还会不会找我清算?”

“呵呵哒!你省点儿心吧!天帝、尊皇在上,你拿什么做八荒六合的宰执?就凭你祸害苍生,心甘情愿做幕后黑手的走狗吗?”

我看不惯他那副嘴脸,忍不住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就你那熊样和胸怀还想做八荒六合的宰执?怕是幕后黑手成事之后,第一个就会把你干掉!

第五十二章

听到我的责难,南荒真君不恼不燥,只是依旧用他那写满轻蔑与不屑的眼睛看着我,半晌才用嘲讽的语气说道:“夏虫安可语冰?你这小丫头片子,哪里能了解本君的志向?”

我这一下是怒极反笑,夏虫安可语冰?我还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呢!

能把自己的脑残与丧心病狂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除了这南荒真君怕是也没谁了。

我这厢正暗暗吐槽着,南荒真君倒看向了阿晋,眼神略带欣赏地问道:“知道我为什么鼓掌么?”

阿晋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字字清晰地说道:“不知道,也不屑于知道。”

听到南荒真君主动问起,我才想起来他刚才飞过来之前是鼓过掌的,他脑子没坑吧?平白无故鼓掌做什么?难不成想装鬼把我和阿晋吓死?

没理由啊,如果真想装神弄鬼,他不应该鼓完掌立马又出现啊!

想不明白,真真是令人费解。

南荒真君对阿晋的态度不甚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你能这么快感知到本君的接近,不得不说,这很让本君惊讶。想来怕是那位元子殿下在这一点上也不会比你做得更好。”

阿晋的感知能力惊人,这一点我倒不怀疑,毕竟他施展出光镜让我看其他各处节点的景象,本来就是感知力强大到一定程度的表现。不过要说他比起苍桓也不差分毫,这个我倒真没想过,如果南荒真君所言为真,那阿晋岂不是也是神君级别的大高手了?

“你既然知道我的厉害,那还不速速退走?以你真君的修为,若想要从我这里取得突破,那是异想天开!”

阿晋这句话说得霸气,不过他也有资格说这样的话,真君之上还有仙尊,仙尊之上才是神君呢,光只论等级,南荒真君可比阿晋低了两个级别。

“阿晋,你可要小心点,这家伙手上握有诛圣阵盘,就算是苍桓,上次也差点吃亏呢!”

我低声向着阿晋提醒到,上一次南荒真君就是依仗了诛圣阵盘才敢单枪匹马对付苍桓,若不是苍桓身上穿了圣皮铠甲,那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诛圣阵盘?”

阿晋闻言眼睛里面闪过几缕精光,沉吟一阵之后,他突然抬起头,对着南荒真君笑道:“以你真君的道行,就算有诛圣阵盘在手也发挥不出几分威力,但是你居然能够把尊皇元子逼得有些狼狈,看来,你也不是表面上看来这般简单啊!”

南荒真君搓了搓手指,有些惊讶于阿晋的敏锐。

“世人都说我年轻有为,殊不知以我的本事,做一个小小的南荒真君岂止是年轻有为啊!简直就是大材小用了!”

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听得南荒真君的话,我实在是觉得他有些自恋,忍不住在心底嘀咕,怎料阿晋却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赞同。

“以你的年岁,能得到现如今的修为,确实称得上天纵之资。只是――”

“只是什么?”

阿晋带着长长尾音的“只是”二字让那自负的南荒真君感到好奇,或许对他而言,天纵之资就是一个最最地道的评价,不应该有什么转折可言。

阿晋随意地看了南荒真君一眼,道:“只是我感觉你并不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所以我想看看,你的本来面目是什么。”

不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听了阿晋的话,我心下虽然疑惑不已,但我还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直接望向南荒真君的眼睛,想要看看这位当事人会作何反应。

南荒真君的眼神很平静,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

正常人听到“你不一个完完整整的人”这样的评价会有什么想法和反应?

我不知道,但我想应该绝对不会像南荒真君这样的平静。

“呵呵,你想看那便看吧,本君倒想知道,你能否看出个所以然来。”

上一秒南荒真君还站在那里毫无动作,这一瞬间他却悍然动手,握掌成拳直取阿晋面门而来。

阿晋轻轻推了我一把,瞬息之间我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量送到了远离他们战场范围的地方。

等我站定身、回过神,南荒真君与阿晋早已战作一团。

南荒真君出手还是那样凌厉,一招一式都直取要害,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

我看不出来他是否动用了诛圣阵盘,但从阿晋轻描淡写的应对之中,我大概猜得到南荒真君未尽全力。

毕竟火力全开的南荒真君,可是连有圣皮铠甲在身的苍桓都应对得吃力。

两人一来二往,虽然交手的动静是越来越大,但我却觉得南荒真君此行未免有些雷声大雨点小,他气势汹汹而来,不应该是要阻止宋道长冶炼吞金兽吗?为什么现在反倒不急于解决阿晋呢?

难道……

我心头突然升起一抹不安,莫非南荒真君还有同伙不成?

漠荒中央大结界共有三十三个节点,只要有一处失守,那就会影响到宋道长。

虽说作为太祖的第七弟子,宋离也不是什么弱者,但他引动漠荒地火之力冶炼吞金兽,必定已经是花费了众多精力,倘若让人闯进结界之中打搅到他,恐怕不但冶炼吞金兽一事告吹,就连宋离自己也难免受到地火的反噬,重伤不起。

一念及此,我不禁有些焦急,但又不好叫阿晋分心,只好强自稳住心神,站在原地等候阿晋和南荒真君分出胜负。

阿晋即便是打起架来也一样风度翩翩,他的手掌虽然只是轻轻挥动,但却总能及时拦下南荒真君所有的攻势。

南荒真君的攻击越猛烈,阿晋的动作也就越快,快到后面竟似是在翩然而舞了。

在阿晋又一次拨开南荒真君的攻击之后,南荒真君突然退后几步,取出一个盘状物什,不用想也知道,那就是号称能够诛杀圣人的“诛圣阵盘”了。

“小心!阿晋!”

在南荒真君取出诛圣阵盘那一瞬间,即便我站在场外,也不禁感觉到全身汗毛竖立,一股股无形的压力如潮水一样袭来。

阿晋似乎早料到南荒真君会有此举动,在南荒真君后退的那一刻,阿晋的眼睛里便再一次浮现出那面四四方方的镜子来。

我觉得阿晋似乎等这一刻等了很久,南荒真君的所有动作好像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看到阿晋不慌不忙的模样,我心里头稍稍安心,可接下来的一幕却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在我盯着阿晋瞳孔看的时候,我能十分清晰地看到我的身形,可当阿晋看向南荒真君时,他眼睛里的那面镜子中呈现的居然是一股迷雾!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我莫名地感到一阵阵不祥,那股迷雾给我一种极度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那是一种恶毒的诅咒,只是看着就令人毛骨悚然。

“你!”

南荒真君看到阿晋眼中的迷雾,面色一下子就变了,指着阿晋颤声道:“是你!原来是你!该死!”

话一说完,南荒真君顾不得其他,竟然直接转身就跑!

阿晋没有阻止,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思索着什么。

“阿晋!”

我跑过去,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想问他一些问题,可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阿晋回过神来,朝着我温和一笑,并没有要向我解释的意思,反而是看向了空中的那面光镜,似乎在探查着什么。

在阿晋看向光镜的那一刹那,镜子里面飞速地掠过其他三十二个节点的景象,不过每一处都平平静静的,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是我们想多了?幕后黑手就只派了南荒真君一人出马?或者说,自始至终,幕后黑手就是南荒真君?是他得了魔尊衣钵,施展欺天之法从太祖域藏宝洞盗取了周天仪和诛圣阵盘?”

看到其他诸多节点平安无事,我不由得疑惑,一下子就把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

“周天仪?”

听了我的话之后,阿晋眉头一皱,问我道:“你是说太祖域藏宝洞失窃的宝贝里头有一件是周天仪?”

我微微一愣,却还是赶忙答道:“不错,这是太祖八弟子亲口告诉我的,应该不会有错。”

自打从小鬼口中得知太祖域一些秘辛之后,我就跟着苍桓赶来了漠荒,一路上我没找到由头和苍桓闲谈,所以阿晋反倒成了第一个被我告知真相的人。

反正,苍桓和六师姐关系那么好,应该也不需要由我来告诉他这件事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阿晋面色变得凝重,沉声道:“好手段,真是好手段。那周天仪号称八荒六合第一推算至宝,上可探天机,下可知地秘,幕后黑手若有周天仪在手,恐怕会有算无遗策之能!”

算无遗策!

这四个字让我心下一惊,那周天仪我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幕后黑手把它和诛圣阵盘一起盗了出来,想必那也一定是个了不得的宝贝。

再加之阿晋语气慎重、面色沉凝,我心头刚刚压下的不安又开始窜动了起来。

“可是并没有人强闯结界,幕后黑手如果想要阻止宋道长成功冶炼吞金兽,除了闯进结界中这个办法之外,他还能怎么做呢?”

我这一问让阿晋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在仓促之间他也似乎毫无头绪。

“哎呀!天帝当初设立结界的时候干嘛要留下这么多节点啊!漠荒地火既然那么汹涌,就应该堵死才对啊,留下一个两个节点就够了嘛,偏偏还……”

“你说什么?”

阿晋突然看向我,语气急促地朝着我问道。

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把我惊到了,结结巴巴地答道:“我说天帝不该在结界上留下这么多节点。”

第五十三章

“不对!不是这一句!”

不是这一句?阿晋没头没脑的问题让我有些想不明白,但是看他神色凝重,我还是如实答道:“我说漠荒地火既然那么恐怖,天帝设立结界不就是为了防止地火肆虐嘛,何必要留下这么多节点……”

“地火!对了!就是地火!没错,这样就没错了,快!阿蔹,快跟我来,幕后黑手的目的根本不是强闯结界,而是想要夺走漠荒真君印!”

“你说什么?幕后黑手的真正目的是谋夺漠荒真君印?”

阿晋的推测让我的瞳孔骤然紧缩,他也来不及向我多做解释,拉起我驾雾而行,急匆匆地往沙丘巨人一族的族地赶去。

“可是,阿晋,我们这一走,那节点无人守护,若是南荒真君去而复返可该如何是好?”

“如果漠荒真君印落入敌手,那即便守住了这些节点也毫无用处。甚至,幕后黑手催动漠荒真君印可以使得漠荒地火暴动,到那时,恐怕连太祖七弟子都要折在里头!”

阿晋的语速极快,但我却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一荒真君印本就是一荒的本源重宝,当初漠荒地火难控,在打造漠荒真君印之时,天帝肯定也在漠荒真君印里面留下了操纵地火的枢纽,倘若幕后黑手真的得到了漠荒真君印,那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在阿晋的全力赶路下,我们很快就回到了沙丘巨人一族的族地,而事实也果然不出阿晋所料,现在的这片绿洲已经乱作了一团。

“这位壮士!此地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阿晋一落地,赶忙拦住了一个行色匆匆的汉子,向他询问情况。

那人看见阿晋气度非凡,而且似乎是和族长他们一起出发前往守护节点的人马,所以言语之间虽然慌张,但却还是三两句就说明了情况。

“不得了了!族长和老族长他们离开以后,有一群黑衣人闯进了我族族地,他们直奔我族禁地而去,我们非但阻拦不住,反而还被打伤了几人,现在大家都在想着要跑去通知族长他们尽快回来呢!”

“你族禁地?那里面是不是放着漠荒真君印?”

对方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阿晋的问题,我在一旁看得心焦,连忙补上一句,“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再不实话实说,你族的禁地可就要被打穿了!”

听见我的话,那个沙丘巨人这才继续说道:“漠荒真君印一直都存放在禁地之中,由诸位老祖共同看管……”

“禁地在哪儿?对方有备而来,你族老祖大多年迈力衰,恐怕无法将黑衣人悉数拦下!”

阿晋哪里还不明白,幕后黑手的真正目的就是想要谋夺漠荒真君印,这样既能得到一件宝贝,又能操控地火之力,使得宋离冶炼吞金兽失败,甚至如果顺利的话,还可以把宋离也坑杀在结界之中。

如此妙计,简直就是一举多得。

如果这就是那“周天仪”推算出来的计策,那我甚至感到,这玩意儿比那诛圣阵盘还要厉害!

诛圣阵盘只能带给人力量,而周天仪却能带给人智慧,两相比较,周天仪的作用显然更大。

一则,虽然诛圣阵盘号称能够诛杀圣人,但这还要看使用者本身的实力;二则,自古以来能做时代弄潮儿的人物,少不得都要有一个聪明的脑子。

幕后黑手能从太祖域藏宝洞中盗宝,可见他本身实力就极为强大,如今他又得到了周天仪这举世无双的推算至宝,如此这般,显然他已经兼备了力量和智慧。而这样的敌人,无疑是最难对付的。

就好比现在,我和阿晋能不能阻止对方夺走漠荒真君印还得两说,可南荒真君却可以从我们负责守护的那个节点处轻易闯入结界里面,进而阻止宋离。

可以说,在这场事关吞金兽冶炼的博弈之中,我们始终都在被幕后黑手牵着鼻子走。

那名沙丘巨人见阿晋说得严重,这下也没了主张,愣在原地神色木讷,不知该如何是好。

“别愣着了!我们是你家族长信得过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带我们去守护漠荒中央结界的节点,事到如今,你只有相信我们,赶快带我们前往你族禁地,这才有可能保住漠荒真君印啊!”

我看那沙丘巨人一副惊呆了的样子,忍不住出言提醒,拜托了大哥,你倒是告诉我们禁地在哪儿啊!

“不行!族长有严令,任何人不得擅闯禁地,你们虽然是尊贵的客人,但也不能进入禁地之中!”

这样义正言辞的话让我差点背过气去,当下便指着那人说道:“什么叫任何人都不能擅闯?那些黑衣人不都早就闯进去了吗?如果你族老祖出了意外,或者说漠荒真君印被夺走,这些后果你能承担吗?”

那名沙丘巨人面色一变再变,到最后却还是梗直了脖子说道:“法不可废!这件事只能等到族长回来才能处理,我族已有族人前去禀明族长和老族长现今族内的情况,所以还请二位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你个头啊!都说沙丘巨人一族脑袋粗笨,不懂变通,他们这样的本事我今天算是领教了,这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他们竟然还不知道事急从权,一心只想着去通知沙霸天和老头子,指望他们回来救场。

我的妈呀!远水止不了近渴,这要等到沙霸天他们赶回来,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要不,要不你把禁地所在方向告诉我们,我们不进去,就在外面守着,这样既没有违背你族的规矩,又可以防备那群贼人夺了漠荒真君印之后逃离。这位壮士,你觉得我这个提议如何?”

阿晋这个办法倒是不错,我急急看向对面那个死脑筋的沙丘巨人,心想,这下你该答应了吧?

那个人果然心动,抬头正要答复阿晋,却陡然听到阿晋低喝一声:“看着我的眼睛!”

那沙丘巨人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阿晋的双眼,随后他的目光就变得呆滞,就好像被控制住了心神一样。

我也被阿晋这一手吓到了,不由得扭头惊讶地看向他。

阿晋却不以为意,朝着那沙丘巨人问道:“你族禁地在哪儿?”

那人动作僵硬地抬起右手,指了指西南角,磕磕巴巴地答道:“就……就在……那个角落里……”

阿晋朝西南方看了看,挥了挥手,那名沙丘巨人居然像失了魂一样转过身就走了!

“阿晋,你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迷魂大法?”

看到那迂腐的沙丘巨人竟然在阿晋地操纵之下说出了禁地所在,我是既兴奋又恐惧,兴奋是因为对这“迷魂大法”感到十分新奇,恐惧则是害怕什么时候阿晋也照着这般给我来上一记,到那时我可就失去自我了。

阿晋拉着我往禁地行去,见我实在好奇,也就解释了一下,“我这不叫什么迷魂大法,只是借助我的心神之力压制了他的心神,让他短时间内失去意识,对我言听计从而已。”

“也就是说这只是短时间内有效?”

“不错。”

世上还有这样神奇的术法?不过以自己的心神之力压制对方的心神之力,这句话听上去容易,真要操作起来,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

阿晋一下就看出来了我的疑惑,轻声说道:“要让此法有效,施法者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阿晋顿了顿,然后伸出两根手指,解释道:“首先,施法者的心神之力必须远远强大于被施法者,否则很容易就会造成两败俱伤。其次,施法者必须打消被施法者的防备心理,最好是在一瞬间之内成功,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证施法的成功率。”

“所以说,你一开始让那沙丘巨人告诉你禁地所在,并保证我们只守在禁地之外,就是为了让他放下戒备之心?”

想起刚才阿晋的种种表现,我觉得他简直是太厉害了,一举一动都大有深意。

“不错,那沙丘巨人太过迂腐,这样的人一般意志坚定,心神之力也会比较顽固,如果不对他用点手段,是不能成功控制住他的。”

我还欲再问,却被阿晋抬手制止。原来,我们已经进入了禁地之中。

“这禁地难道没有什么禁制吗?怎么我们这么轻易就闯进来了?”

大凡禁地,一般都会布置有各种各样的禁制,以防止别人擅自闯入,而且禁地规格越高,禁制的强度也就越大。

就好比那漠荒中央的大结界,那甚至是由天帝亲手设下,历经无数年月也依旧强大无匹。

“不,不是没有禁制,而是禁制被暴力破解了,看来闯入其中的黑衣人也不是善与之辈。”

阿晋瞳孔中浮现出那面四四方方的镜子,盯着周围看了看,突然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看到阿晋神色有变,我意识到恐怕黑衣人不好对付。

阿晋看了我一眼,低声道:“从地面上遗留的禁制来看,那些黑衣人破除禁制的手段极其精妙不说,而且就连他们出手的频率都是高度一致。”

“高度一致?”

“不错,就算是再怎么训练有素,不同的人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默契程度。”

阿晋的话令我察觉到问题所在,急忙问道:“难道这些黑衣人是一个人不成?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分身术?”

“不可能,分身术看上去高明,其实只是障眼法,那些分身是没有几分实力的,不可能相互配合破除禁制。能有此等手段的,八荒六合也只有一个人。”

阿晋否定了我的想法,听他的语气,似乎已经猜测到了来人是谁。

第五十四章

“你觉得会是谁?”

阿晋的话让我感到好奇,他竟然这么厉害么?就看这一点点痕迹,便能推算出如此多的东西?

“呵呵,既然都已经来到了这里,与其费心思去猜,倒不如直接进去看看。”

阿晋的脸色冷冽了不少,一撩衣袍,拉着我直接就冲进了禁地深处。

隔着老远,我便听见一阵阵打斗声传来,想来沙丘巨人一族的老祖还在和黑衣人激战。

阿晋带着我拐过一个弯,战局便直接呈现在了我眼前,一群黑衣人和四个老头子正在抢夺一块铁疙瘩,这场中战局甚是激烈,那铁疙瘩更是在老头子们和黑衣人之间几度易手。

不用说,那些老头子显然就是沙丘巨人一族的诸位老祖,而那铁疙瘩自然也就是那块漠荒真君印了。

“你们是何人!胆敢擅闯我漠荒禁地!”

突然,场中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老头子看到了我和阿晋,对着我们便是一阵喝问。

啧啧啧,瞧这声音如雷的架势,恐怕黑衣人想要在这几个老头子手上夺走漠荒真君印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哎哎,别误会,我是跟着尊皇元子殿下来漠荒寻求帮助的,和沙丘巨人一族算得上是朋友。如今我们知道了有人在图谋漠荒真君印,所以特来帮助几位长者,希望能够戮力同心,击退来犯之敌!”

我赶忙站了出来表明身份,以免遭到那些老头子的无差别性攻击。若是忙没帮到,反而还挨了一顿打,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元子殿下?”

那身穿选玄色长袍的老头看上去年纪最大,其他三个老头也隐隐以他为尊,想来他就是沙霸天口中的那位大祖了。

只是听他刚刚说话,那声音、那中气,真的是很难让人将他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联系在一起。

“对对,元子殿下来沙丘巨人一族借兵守护结界节点,不料想却因此导致沙丘巨人一族守备空虚,这才让那些意欲祸乱八荒六合的贼人敢闯入漠荒禁地作乱!元子殿下在得知情况之后极为愧疚,所以特派我二人前来帮助你们!”

没办法,这时候我也只能扯扯苍桓的虎皮了,不借助苍桓的名头,这些老头子恐怕也会把我和阿晋当成心怀不轨之辈。

“呵呵,就凭你们两个也想阻止本座夺走漠荒真君印?简直是螳臂挡车、痴人说梦!”

就在这时,黑衣人之中突然传出一道声音,这声音如同金石摩擦而成,尖锐得刺耳不说,就是连声音的主人是男是女都难以分辨。

“放肆!你是何方妖孽!居然敢图谋真君大印,你这是想要造反吗?”

沙丘巨人一族的大祖听到黑衣人的猖狂话语,顿时拿手指着他厉声喝道:“老夫念你们修行不易,今日之事,倘若你们就此退去,那老夫保证,我沙丘巨人一族事后绝不追究,如若不然,我族定与尔等不死不休!”

真不愧是沙丘巨人一族的大祖,这老头子简直和沙霸天他爹一样不要脸皮,这分明是双拳难敌四手的局势,他居然还能恐吓黑衣人,这也真算是临危不惧了。

“阿晋,你现在看到了这些黑衣人,可有看出更多的端倪?”

场中双方因为我和阿晋的突然介入而暂时停下了搏斗,我趁机用手肘撞了撞阿晋,低声询问他有没有发现黑衣人是谁。

阿晋没有回答我,而是走向双方搏斗地点的中央,一双眼睛紧紧盯向刚才说话的那个黑衣人。

“你小子是谁?本座劝你莫要淌这一趟浑水,此时速速离去,你还能保住你自己和那个小女娃的身家性命,否则,哏哏,这漠荒禁地可就要成为你们的埋骨之地了!”

“哦?”

听了黑衣人的话,阿晋玩味地“哦”了一声,这声音里有着几分漫不经心,更带着些许不屑与轻蔑。

这时漠荒真君印握在沙丘巨人一族的大祖手上,所以阿晋并不需要急着对黑衣人出手。

趁着这个机会,阿晋是仔仔细细地把在场的每一个黑衣人都打量了一番。

我不知道阿晋在看些什么,因为在我看来,这些黑衣人无论是服饰也好,亦或者身量也罢,那都活脱脱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光从外表上看,我是根本什么东西都看不出来。

“你到底意欲何为?”

黑衣人被阿晋看得有些发慌,说话的声音居然有了一丝丝的颤抖。

“认出我来了?看来这些年你的长进还不小啊!”

听出黑衣人语气的变化,阿晋目光一下子就变得极为锋锐,像一把利剑一般直接戳向一群黑衣人中站在角落里的那一个。

“你问我意欲何为,我还想问问你到底想要干嘛呢,尹婵儿?”

尹、婵、儿?

这三个掷地有声的字落在我耳朵里简直不逊色于晴天霹雳,劈得我脑袋发蒙。

怎么会是尹婵儿?这只长生银蝉不是一直自诩为太祖的记名弟子吗?她为什么要谋夺漠荒真君印,她又是为什么要和幕后黑手合作?亦或者说,尹婵儿就是那个在太祖域藏宝洞盗宝的幕后黑手?

被阿晋盯住的那个黑衣人没有回答阿晋的问题,而是在一瞬间移动了起来,在她有所动作的一刹那,其他所有的黑衣人都四散而逃,就这一下我便看花了眼,不知道这一群黑衣人之中到底哪一个是尹婵儿了。

“你这种小把戏糊弄糊弄别人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在我面前卖弄吗?”

那个黑衣人想来是尹婵儿没错了,不然她也不会在阿晋揭穿她身份之后急着想要逃离。

只是阿晋的种种举动让我对他的来历感到了极度的好奇,这个从棺材里走出来的男人,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他既强大而又神秘,到底是谁能给他施加诅咒?

就在我浮想联翩之际,阿晋已经迅速出手,一下就在黑衣人人群之中发现了尹婵儿。

尹婵儿见实在是无法逃脱,于是便反过来攻击阿晋,而其他的那些黑衣人也同时发起了对阿晋的攻势。

“喂!你们还在看什么热闹啊?没看见阿晋都陷入围攻了吗?你们还不出手帮忙?”

见到黑衣人围攻阿晋,而沙丘巨人一族的几个老头只在一旁干看着,我于是跑过去希望他们能出手替阿晋分担一下压力。

可能是我语气不太好吧,大祖瞪了我一眼之后才示意其他三个老头上去帮忙,不曾想这沙丘巨人一族的三位老祖还没来得及出手,阿晋便已经擒住了尹婵儿。

我眨巴眨巴眼睛,尹婵儿没这么弱*?刚刚她可是打得这四个老头毫无脾气啊!怎么到了阿晋手上,这三两下就被抓住了呢?

“呵呵,当初你为了弥补自己长生法的缺陷,不断吸取战神后裔的血脉,殊不知这是饮鸩止渴,现如今你已经是色厉内荏,根本没有几分实力了!”

我本来想过去崇拜阿晋一番,可突然听到他的话,我顿时停下了脚步,吸取战神后裔的血脉?

也就是说,我莒家自从战神先祖神秘失踪之后莫名其妙死去的族人全是被尹婵儿所杀?

我上次在首山矿区和她独处,之所以会有一抹来自血脉深处的惊惧,也是因为这个女人曾经饱饮过我族人的鲜血?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尹婵儿面前的,反正在她的面罩被阿晋揭开的一刹那,我忍不住甩了她一个耳光。

“啪――”

清晰可闻的声音响彻着整个漠荒禁地,就一下还不够我解气,我反手又给了她一巴掌。

“呵呵,你果然是战神末裔,早知如此,当初在首山矿区,即便冒着得罪元子殿下的风险,我也应该要喝干你的鲜血!”

尹婵儿没有因为被我扇了耳光而愤怒,反倒是我的愤怒让她感觉到了快意。

尹婵儿用她那双美丽却又阴鸷的眼睛戏谑地看着我,笑道:“你知道吗?你们莒家人的血真是美味极了啊!尤其是莒芸那个丫头,哈哈哈,她死在我手里的时候才刚刚断奶,她的肌肤是那样顺滑,她的鲜血也同样是清香无比,哈哈哈 ,战神他欺辱了我一辈子,他死之后,这一切都由他的子孙后代来偿还,我倒想知道,他在九泉之下,是不是会后悔曾经得罪过我尹婵儿?”

我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平静,甚至还挤出一抹笑容,学着她的那种语气说道:“我莒家人一个个都继承了战神先祖的风骨,你一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老妖婆,你是活该受我先祖欺辱。至于会不会后悔得罪你?我想,我先祖只会后悔当初没有多费一点力气,一脚踩死你!”

“混蛋!”

说完这些话,我转过身去,只留给尹婵儿一个骄傲的背影,我这种继承自先祖的泠然与清傲深深刺痛了尹婵儿那颗肮脏而又卑劣的心。

“混蛋!你和你先祖一样都是混蛋!”

尹婵儿对着我的后背狠狠啐了一口,她就好像凡俗中那些人家庶出的子女,即便用尽手段让自己变得高贵,但一旦当她碰上真正的嫡出,那么她内心中所有的怒火于自卑都将无法掩藏。

她由于偷学长生法,而且还学了个不伦不类,所以她内心极度扭曲。她总是自诩高贵,但实则只是一个窃贼,为许多人所不耻。

她吸取我族人的鲜血,并且还假仁假义地在八荒六合之中开坛讲解长生法,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她提高自己威望的手段而已。

所以我知道,对付她这种人,就一定要狠狠地踩她的痛脚。

你不是想要看到战神后裔在你面前瑟瑟发抖甚至跪地求饶吗?你不是想让我愤怒得失去理智,悔恨交加吗?

不!我偏不!

第五十五章

“莒蔹!你以为战神就很厉害吗?他也不过是受了太祖的恩泽罢了,倘若太祖像培养他一样培养我,战神在我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我想,战神先祖对尹婵儿而言真可谓是心魔了,她所有的骄傲与雍容,在我先祖面前都那样不堪一击。

我停住脚步,回过头,淡淡地问了一句,“所以你认为,你的成就之所以不如我先祖,都是因为太祖偏心之过?”

她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看我。

可是这样就完了吗?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我莒蔹从来不是忍气吞声之辈,你尹婵儿与我莒家有着这样的深仇大恨,我会轻易放过你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太祖为什么会偏心呢?是你尹婵儿血统低贱?是你尹婵儿天资驽钝?还是说,你尹婵儿心术不正,根本就没有继承太祖衣钵的胸怀与气度!”

打人不打脸,诛人却要诛心,既然尹婵儿将她最在乎的东西显露在了我面前,那就休怪我戳她的痛处了。

果然,听到我的话,尹婵儿一下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我,那双眼睛颇有些择人而噬的凶悍。

“我先祖从来不以貌取人,亦不会按照家世血统去评论一个人,这一点,从他成就战神尊位之后,还坚持糟糠之妻不下堂就可以看得出来。而你,你之所以为我先祖所不喜,甚至为太祖所抛弃,全都是因为你心胸狭隘,暴虐贪婪!”

我走到尹婵儿身前,抬起她的下巴,玩味地笑道:“你不妨好好想想,我先祖何曾将你放在眼睛里过?你的痛恨,或许从始至终都是你自作多情之故!”

甩开她的下颚,轻轻地拍了拍手,我今天这些话和这一系列的举动,真是极尽轻蔑之能事了。

至于她的下场么,我当然要先将她交给苍桓,最少也要让她在审讯之中吐点有用的东西出来之后,再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阿晋,既然已经抓住了她,我们还是快快回到节点那里吧,免得被那南荒真君趁虚而入。”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看向阿晋说道,漠荒真君印这一下算是保住了,可那南荒真君却像一条毒蛇一样隐藏在暗处,随时都可能出来咬人一口。

“哈哈哈,来不及了!你们输定了,大人以周天仪推算出来的计策哪里会被你们破坏?从今往后,这八荒六合就要易主了!”

尹婵儿挑衅地看着我,现在她的眼神已经含有一种深切的痛恨了,看来我刚才说过的话是真的刺激到了她。

只是,看她现在的模样,听她刚才的语气,她还是不死心呢,或许,她之所以协助幕后黑手搅乱八荒六合,就是希望能借助幕后黑手的力量彻底给自己洗白?

“闭嘴!八荒六合往后易不易主与你都无甚相关了,就算哪天幕后黑手成功统御了八荒六合,论功行赏也轮不到你尹婵儿了!”

我瞪了尹婵儿一眼,心里却愈发焦灼,从她的话里,我听出了两层意思。

首先,无论是南荒真君或者是她自己,都只是在给某一个大人物卖命,这也就证明,幕后黑手是真的存在的,而且他的危险性绝对比尹婵儿和南荒真君要高出不少。

其次,冶炼吞金兽这件事还没完,除了南荒真君和尹婵儿,幕后黑手还有另外的安排。

在我和尹婵儿“清算”之时,阿晋并那样做声,等到我稍稍出了一口恶气,这时候已经平静下来,他才开口说道:“阿蔹,尹婵儿业已伏法,她的罪孽深重,往后的结局绝不会太好,你无需再与她呕气,现如今,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

我点了点头,阿晋便对着尹婵儿的额头敲了一下,这一下敲得不轻不重,尹婵儿自己倒没有受伤,反倒是禁地之中其他的黑衣人应声倒地,居然哗啦啦地变成了一只只银蝉遗蜕!

天啊!难怪阿晋说这一群黑衣人出手破解禁制的动作整齐得就像一个人,原来这些黑衣人都是尹婵儿自己的遗蜕!

我在太祖域和小鬼闲聊之时,听他说过尹婵儿长生法的原理。

尹婵儿本体是一只银蝉,她偷听太祖讲道之后自行悟出来了一部分的长生之道,每过两百年就会进行一次“脱壳”,每次脱壳之后就相当于重生了一次,这样接连不断地重生下去,她也就相当于长生了。

小鬼觉得这种长生法是半吊子,所以言语之中对她多有不屑,也就没有详细给我讲过她那些遗蜕的作用,现在看来,她每次脱壳之后遗留下来的遗蜕并非就是一个空壳儿,反而可以当做化身来使用!

妈耶,让我算算,每两百年脱壳一次,那若是以尹婵儿的岁数来算的话,她岂不是可以用她的遗蜕组织起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

解决好尹婵儿之后,阿晋向沙丘巨人一族的诸位老祖行了一礼,朗声说道:“诸位长者,如今这作孽的长生银蝉已经伏法,但漠荒之事尚未解决,因着事情紧急,小子还要即刻赶往漠荒中央结界处守护节点,无法与诸位细说情况,还望诸位见谅!”

语罢,沙丘巨人一族的大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作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阿晋见状,一手拎着尹婵儿,带着我转身就欲离去。

“噗――”

我们正要走出漠荒禁地,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吐血声,我和阿晋都疑惑地转过身来。

“大祖!”

伴随着一声惊呼,我定睛一看,适才吐血的正是沙丘巨人一族的大祖,刚刚他的面色还很红润,但此时却已经枯败如残柳,好像有气进没气出了。

“哈哈,死老头,你为了阻止我夺走漠荒真君印不惜燃烧寿命跟我作对,现在秘术反噬的滋味怕是不好受吧?”

尹婵儿现在是看谁都不顺眼,见到大祖奄奄一息,当即就开口讽刺道。

阿晋皱了皱,伸出手指封住了尹婵儿的嘴巴,这才走到大祖身旁,探了探他的脉象,眼中流露出一股复杂情绪。

“大祖啊,您老算是功行圆满了,此番你的努力,我会如实告诉尊皇元子,绝不会辱没了你今日为了八荒六合的安稳而献身的威名。”

我心下猛地一惊,沙丘巨人一族的大祖年岁本就极大,这一次为了阻拦尹婵儿夺取漠荒真君印更是燃烧了自己仅剩的寿元,所以阿晋刚才的那番话,算得上是对他死亡的通判了。

“大祖!”

剩下的三个老头显然也是有所预料,这时都不免悲戚,这样一来,我和阿晋一时之间倒不好走了,只得留在这里对着他们温言相劝。

不过大祖倒是明白人,强提了一口气说道:“二位不必为我挂怀,此厄尚未消解,还请你二位以大局为重!”

我到底心思软弱一些,看到沙丘巨人一族的大祖即将离世,心里头禁不得百感交集,哪里还顾得上去守护节点,反倒是阿晋更为理智,对着大祖鞠了一躬,把尹婵儿扔在地上之后便欲离去。

“唳――”

就在这时,一声清亮尖利的凤鸣突然响彻了整个漠荒,带给人一种祥瑞之感。

“凤凰天女!”

这一声清啼让我心头一喜,这是凤凰天女来了!

“凤凰天女?”

阿晋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立马回答道:“我和苍桓在东荒曾经与凤凰一族当代的天女有过一些交情。”

阿晋点点头,说道:“那或许是那位元子殿下思虑周全,提前支会了凤凰天女前来相助。”

这时我也压下了心头的酸楚,有些着急地说道:“凤凰天女既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必是碰上幕后黑手的后手了,我们还是快些去帮忙吧!”

阿晋没说话,拉着我便往节点处飞去,不消一会儿我们便回到了该我们守护的地方。

“凤凰天女!南荒真君!”

甫一站定,我便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那南荒真君果然去而复返,想趁着我和阿晋前往漠荒禁地的机会闯入结界里头!

得亏是凤凰天女替我们守住了此地,不然真要让他得手了。

南荒真君很快便意识到了我们的到来,害怕阿晋和凤凰天女联起手来对付他,于是便奋力击退凤凰天女,转身便想要逃遁。

“真君既然一再二再想要强闯漠荒中央大结界,此时又何必急于远遁呢?”

阿晋自然不会允许南荒真君这么轻易地就逃离此地,当即便出手拦下了南荒真君。

凤凰天女也再度逼了上来,和阿晋相互配合,阻断了南荒真君所有的退路。

眼看着南荒真君就要被阿晋和凤凰天女合力拿下,却不料节点处突然喷薄出一股炽热的火焰,一下就打断了凤凰天女对南荒真君的攻势,让他抓住了机会逃跑。

阿晋没有去管仓皇逃窜的南荒真君,而是一下从节点处扑入漠荒大结界之中,不一会儿他就被那些汹涌的地火吞没了身形。

凤凰天女见到我,突然拿出她那涅槃古炉把我罩住,我待在涅槃古炉之中,看到漫天的地火在不停喷涌,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第五十六章

“这是怎么回事啊?漠荒地火怎么会突然暴动?”

看到朝我走来的凤凰天女,我有些六神无主地问道。

在地火肆虐,漠荒动荡的境况下,凤凰天女依旧如初见之时那样明艳动人,雪白的脖颈高高抬起,娇俏得像一只优雅的天鹅。

“漠荒地火本来就暴虐无比,只有有人稍稍引动,就很容易造成大乱子。你不会认为幕后黑手就只派出了南荒真君来阻止宋离冶炼吞金兽吧?”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我,那股炽热的眼神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在东荒真君府邸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看我的眼神就谈不上友好,有那么一丝丝侵略的意味,以及微不可察的嫉妒。

再度见到她这种意义莫名的眼神,我实在是忍不住去揣测她和我之间究竟有些什么瓜葛。

不过此时的情况显然容不得我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我强行收住自己的遐思,急切地又问道:“幕后黑手在让南荒真君强闯结界的同时,还派出了尹婵儿前去夺取漠荒真君印,不过我和阿晋已经阻止了尹婵儿的行径。幕后黑手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引得漠荒地火早不动晚不动,刚好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儿上暴动?”

凤凰天女转头看向结界中央,只淡淡地回了一句:“等刚才那个人回来,或许会有一个答案。”

我也是急坏了,这才慌不择言地询问凤凰天女,她也不过和我一样站在这结界之外,哪里又能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可是,天女殿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我们两人尴尬地在涅槃古炉的笼罩范围之内站了许久,我觉得气氛越来越凝滞,所以干脆主动和她搭话,试图打破这份沉默。

也不知道我哪里说错了话,她竟然一下转过身怒视我,那样一双凛然的眼睛和眼中炽烈的目光着实吓到了我。

“呃,那个,我……”

我被她这样看得无所适从,心里不由得嘀咕,妈妈咪呀,我这是哪里开罪这位御姐了,她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不友好呢?

“你问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呵呵――”

凤凰天女话说到一半,讥诮地笑了两声,转而愤然道:“还不是即墨那个混蛋,他居然把我引至漠荒中央,趁我不备借助地火之力将我镇压在结界之中,若不是宋离来漠荒中央冶炼吞金兽时偶然发现了我,我还不知道要被锁在里面多久呢!”

“什么?你刚刚说的是即墨?而且他还把你镇压在了地火之中?”

我瞪大了眼睛看向凤凰天女,实在是有些不可置信,即墨平日里温润如玉,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怎么会和凤凰天女扯上关系,而且还与她为敌?

等等!上次我和苍桓被南荒真君用诛圣阵盘困住,是有一个神秘人动用涅槃古炉的母炉撞击了诛圣阵盘形成的结界才让我和苍桓脱困。

那个时候苍桓告诉我,凤凰天女手持的涅槃古炉是子炉,而涅槃古炉的母炉早已遗失多年。回到东荒真君那里之后,尹婵儿说凤凰天女感知到了涅槃古炉母炉的气机,追踪着那股气机而去,企图收回凤凰一族遗落在外的圣物。

可是凤凰天女刚刚又说她是被即墨引到漠荒中央,并被即墨借用地火之力镇压在此……

回忆至此,我眼皮猛地一跳,莫非、莫非当初那个神秘人就是即墨?涅槃古炉的母炉一直都在他手上?

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即墨很少踏出即墨谷,而且他性子又极喜清净,平白无故为什么要扣押凤凰一族的圣物,并且还对凤凰天女这般不客气?

“天女殿下,你能不能、能不能把话说得更清楚些?即墨他……”

“即墨他?他如何?你是想说他不像一个能做出此等事来的人?”

凤凰天女看向我的眼神愈发不善,我连连摇头,开口说道:“不不不,只是这件事实在是有些扑朔迷离,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要不这样吧,等此间事了,天女殿下再与我同去即墨谷,找到即墨把这件事说清楚,你看这样如何?”

“呵呵,他强行占有我凤凰一族的圣物多年,我已经不止一次向他讨要,他都拒不归还,反而还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藏了起来,你倒是说说,即便是找到了他,他难道就会心甘情愿把涅槃古炉的母炉还给我了吗?”

提起即墨,凤凰天女连说话都变得咬牙切齿起来。看着她几欲喷火的眼睛,我都有些怀疑即墨是不是轻薄了她,否则这一向炽烈高傲的凤凰天女,为何一副和他不共戴天的模样?

看凤凰天女这架势,我就知道不能轻易把她带去即墨谷,不然即墨谷非得被她一把火烧了不可。

“可是、可是以我对即墨的了解,他也不是一个贪图宝贝的人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等等!这话一说出口,我突然反应过来,我跟在苍桓身边第一次见到凤凰天女之时,苍桓并没有介绍我的来历和姓名,那时候她就似乎已经认出了我,还说我让她感到很熟悉,但是我从来都不曾见过她啊!

还有还有,我从来没听即墨提过凤凰天女这个人,而且我也从来没同她说过我认识即墨,按理说就算凤凰天女与即墨之间有过龃龉和不愉快,她也没有任何理由迁怒于我啊!

有问题!这里头绝对有问题,可是这件事究竟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即墨和凤凰天女之间毫无牵扯,凤凰天女为什么要说是即墨镇压了她?

可如果凤凰天女所说为真,那么与世无争的即墨为什么要强占着涅槃古炉的母炉不归还?

这样一想,感觉所有的矛头似乎都指向了我,难不成即墨拿着涅槃古炉的母炉是要为我做些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即墨和凤凰天女之间岂不是也有猫腻?否则凤凰天女为什么要对我充满恶意?

我用狐疑的目光看向余怒未消的凤凰天女,她正要反驳我先前说的那句话,这时猛然被我暧昧的眼光一看,她倒有些忸怩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缘何这样看着我?”

凤凰天女的反应让我对心里头的想法更笃定了几分,于是我就继续试探道:“其实我和即墨只是从小一起长大,他和我就好比兄妹一般。这些年来他一直孤零零一人,我总是寻思着要为他物色一个好女孩,也好让他别总是一个人待着……”

“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话?谁要知道你们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凤凰天女不耐烦地皱起眉,话语之中虽然依旧不客气,但身上的敌意却消减了不少。

哈哈哈!我莒蔹的第六感果然很强大!

凤凰天女这是典型的口是心非啊!说着不想知道,实际上不知道有多在乎呢!

“好好好,我不说这些了,咱们谈正事。据我所知,即墨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天女殿下既然说已经与他接触过几次了,不知他有否告诉过你,他为什么拒不归还涅槃母炉啊?”

呵呵,你不让我说,那我就不说,我倒要看看猫挠小心脏的感觉你能忍得了多久。

闻言,凤凰天女垂下了眼睑,让我看不真切她心里所思所想。

好半晌,她才幽幽开口说道:“无论是什么理由,他都没有资格占据我族圣物,这是强盗的行径。”

呃,这话我还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如果即墨执意不归还涅槃母炉,而凤凰天女又是这样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那么他们两大打出手也就是必然的事了。

即墨虽然平时笑嘻嘻的,可真要把他惹毛了,他恐怕还真的能做得出来把凤凰天女镇压在漠荒地火之中这种事。

气氛顿时又尴尬下来,我们似乎无法再度把话题继续下去。

我挠了挠头,觉得这样磨叽下去还不如和她摊牌来得痛快。

“殿下,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自打第一次见到我就面色不善,甚至还直言我让你觉得熟悉,我想问问,这所谓的熟悉感可是来自那涅槃古炉的母炉?”

凤凰天女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说道:“我确实在你身上感觉到了涅槃古炉的气息,所以第一时间把你当做了即墨的同伙,这才对你面露不善。”

这样说来,即墨强占涅槃古炉的母炉真的是为了我?

“恐怕不仅如此吧,天女殿下,我可一直觉得你看我的眼光有点像女人看情敌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意识到即墨可能为我做了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莫名其妙就被他感动了。

他就和我的哥哥一样,既然现在他和凤凰天女之间貌似有戏,我自然要助攻一波。毕竟我亲哥和亲嫂成功私奔,少不了我的一份功劳。既然如此,对于即墨我也不能厚此薄彼不是?若是真能帮即墨把凤凰天女搞定,哈哈哈,那我莒蔹就可以改行做媒婆了!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把你当作情敌过了?”

凤凰天女果不出我所料地紧张起来,连质问的话说起来都不再像之前那样有底气。

唉,长得帅就是好啊!就算是把女人得罪惨了,最后还可以柳暗花明地俘获她们的芳心。

像凤凰天女这样强势而桀骜的女人,是不是在被一个男人打败之后反而会特别容易地爱上对方?

第五十七章

心下感慨一番之后,我开始发挥我嬉皮笑脸的本领,笑嘻嘻地凑到凤凰天女身边,打趣道:“天女姐姐,即墨那个家伙虽然不解风情了些,但其实是个好男人的!你可得把他看住了,可千万不能让他被别的女人抢走了!”

凤凰天女被我突如其来的亲密给惊到了,呆呆看了我半天才说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嘿嘿,终于承认了,那么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这是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以后会是我的好嫂子!”

即墨啊即墨,我莒蔹可是豁出去了,你也要给我争气啊,一定要拿下这凤凰天女哦!

就在我心头默念的时候,凤凰天女已经收起了所有的惊讶,随手拢了拢发丝,重新恢复到了那个高冷的天女模样。

“他为了你宁肯得罪整个凤凰一族也要守住涅槃古炉的母炉,你说说看,你与他当真是兄妹之谊那么简单?”

我紧紧盯住凤凰天女的眼睛,真诚地答道:“我与即墨之间本就只是互称兄妹,天女殿下把醋吃到我身上,那可真是太没有道理了。”

“当初我问他讨要涅槃母炉时,他说他强占涅槃母炉是为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凤凰天女这干醋吃的,简直是让我猝不及防,即墨会对我有男女之情?拉倒吧,他平日里就喜欢揉我的头发,然后偶尔怼怼我,经常捉弄捉弄我。

我和他之间分明就是兄妹的打开方式好不好?

为了和凤凰天女把这件事彻底解释清楚,我趁她话没说完就连忙保证道:“他所谓的重要,不过是把我当成亲人罢了。天女姐姐,你可不能误会他啊,偷偷告诉你,即墨这些年来守身如玉,从不在外面拈花惹草,保不齐就是为了你呢!”

说到守身如玉,即墨是真真做得极好,以他那副好皮囊以及一手调香的好本事,这八荒六合不知道多少姑娘对他心驰神往、爱慕不已。可他呢?他从来不理会那些小姑娘的深情表白和换着花儿样的示爱,多数时候是坐在即墨谷中安安静静地调香制香,等着那些姑娘累了倦了自己离去。

我也曾偷偷问过即墨有没有心上人,他虽然没正面回答我,但嘴角勾起的那抹温柔缱绻的笑意却让我明白,他绝对是心有所爱。

至于他爱的是不是凤凰天女,这一点我无从得知,可是那个在他心尖儿上的女人绝对不会是我,我顶多,顶多算是挂在他心头吧。

听了我的抢白,凤凰天女没再说话。

感受到她的气息渐渐变得柔和,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妈耶,总算是把这笔糊涂账给算清楚了。

可一旦不聊起即墨,我和她也就没了共同话题,这一下气氛突然又尴尬起来。

既然凤凰天女不愿意多说话,我也就不再自讨无趣地搭讪,低头想起自己的心事来。

阿晋进去老大一会儿了却毫无动静,我心里面也不由得忧虑起来,冶炼吞金兽一事到底如何了?苍桓是不是也进入了漠荒中央大结界之中?他们会遭遇些什么?会不会遇到危险?

一连串的问题让我有点站立不安,盯着节点处一动不动,期待着下一瞬那里能走出来一个人,给我确切的答案。

这场等待是漫长的,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涅槃古炉外那燎天烧地的火焰渐渐退去,阿晋都没有从那里面出来。

“你不用太过担心,地火暴动虽然出乎意料之外,但宋离不至于毫无防备,冶炼吞金兽一事事关重大,他知道轻重的。至于元子殿下和方才那个人,他们都是实力高强之辈,区区地火还无法带给他们致命的伤害。”

看出了我的焦灼,凤凰天女居然破天荒地安慰起我来。

我转头向她投去一抹感激的目光,心里渐渐弥漫的不安也消退了不少。

“天女姐姐啊,你不是最擅长控火之术吗?你为什么不进入结界之中帮忙啊?”

突然,我想起凤凰天女来自凤凰一族,论起火道,她可是个中高手,看她的样子也不是自私自利的人,可为什么现在却对地火暴动之事无动于衷,颇有点袖手旁观的味道?

“呵呵,她自然不能进去,若是她也进入了结界之中,谁还能成功冶炼吞金兽呢?”

我的话音刚落,一道阴恻恻的男声就帮凤凰天女回复了我,我四下一看,竟然又是那死皮赖脸的南荒真君!

“你这个畜牲!你居然还敢再来?你难道是铁了心要做幕后黑手的一条狗吗?”

我是真的不敢相信,这南荒真君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他已经连续两次被打得惶惶如丧家之犬了,现如今却又开始出来蹦哒了。

“呵呵,岂止是他?就连我也来了呢。”

熟悉的女声从远处传来,尹婵儿那张令人厌恶的嘴脸再一次映入我的眼帘。

“尹婵儿?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已经被阿晋封住了全身灵气吗?”

出自本能的厌恶过后,我心头忍不住惊讶,难道南荒真君方才是赶去漠荒禁地救尹婵儿了不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漠荒真君印岂不是也落入了他们手中?

“好一个银蝉脱壳之法,你这长身银蝉倒是好气魄,居然舍得下自己修炼多年的真身,强行提前脱壳时间好使自己能挣脱封印。就是不知,元气大伤之后的你还能有几分实力呢?”

凤凰天女眼力高明,一下就看出了尹婵儿的虚实,原来她是不惜折损元气提前了脱壳时间才勉强从阿晋的封印中逃离,并非为南荒真君所救。这样说来,或许情况还没糟糕到我想像的那个地步。

“呵呵,我还有几分实力就不劳天女殿下挂念了。殿下还是乖乖把吞金兽的尸体教出来的好,否则今日怕是不能全身而退。”

尹婵儿面色阴沉,说出来的话让我一惊再惊,吞金兽的尸体不是正应该被放置在漠荒中央大结界之中冶炼吗?怎么会在凤凰天女身上?

“哦?想要吞金兽的尸体,你们应该去地火中央问宋离道长要才是,怎么反倒问到我头上来了?”

凤凰天女一反常态地没有叫尹婵儿和南荒真君滚,反而是开口和他们虚以委蛇起来,见她这模样,我就知道吞金兽的尸体肯定是在她身上。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现在的我应该配合她。

“你们两个人是不是被阿晋打坏了脑袋?太祖高徒此刻正在漠荒中央大结界之中冶炼吞金兽,你们若真想阻止吞金兽被冶炼成功,理应赶去结界之中的地火深处才对。哦――我懂了――”

学着以前南荒真君看我的那种轻蔑眼神,我也用这种欠抽的眼神瞥了他们两一眼,极尽嘲讽地继续说道:“你们肯定是被阿晋打怕了,不敢继续与我们为敌。可是呢,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又担心受到你们背后主人的惩罚,所以啊,你们干脆来欺负我们两个女子,也好表明你们不是无能之辈!”

“是吗?原来他们两人还有这样的顾忌啊,本天女倒不曾想过这层。”

凤凰天女抚顺了袖子上的褶皱,看了看尹婵儿和南荒真君,淡淡地接腔道。

我朝着凤凰天女挤了挤眉,表情夸张地说道:“您可是凤凰一族最最尊贵的天女殿下,可他们呢?他们不过是幕后黑手养的两条狗罢了,行事哪里能比得上您恣意潇洒?”

“也是了,走狗不如家狗,他们的生死荣辱全系于主人一念之间,比起寻常人家的宠物还要不如。”

“对呀对呀,宠物起码还有基本的尊严,可是他们身为走狗,在幕后黑手面前不过是予取予夺的牲畜,哪里有半点自主权呢?”

我和凤凰天女虽是第一次搭档怼人,但却成功地气得尹婵儿那个老妖婆浑身发抖。

她本来岁数大了,心境早已不同于年轻人,就算称不上古井无波,但却也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只是她被阿晋生擒后被我扇了耳光不说,还被我用战神先祖恶狠狠地戳了痛处,事到如今,在我面前她是一点理智都没有了。

“哎哟喂,别生气啊!按理说您老人家年岁大了,遇事应该要心平气和才对呀?您可别把自己的身子给气坏了,这人老了就是老了,身体可大不如年轻人了,这倘若气出个什么毛病,那或许就缓不过来了!”

见到尹婵儿七窍生烟我就感到心里舒坦,这时不由得再补了一刀,呵呵,女人总是在乎自己的年龄的,我刚才这番话,话里话外无不讽刺她是一个老不羞的老妖婆,我就不信她尹婵儿能受得住!

尹婵儿果然几欲抓狂,想要扑上来给我一顿教训,我暗暗捏紧了苍桓给的云锦香囊,想着等她上前我就给她来上一记,也好减轻减轻凤凰天女的压力。

可惜的是,尹婵儿身边的南荒真君面对我的挤兑和侮辱始终不为所动,就好像我讽刺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就在尹婵儿想要出手的时候,南荒真君一把将她拉住,不咸不淡地说道:“你这样贸然冲上去,很容易遭到她们两个人的算计。如今你我二人联手,想要拿下她们两人是轻而易举的事,你可别平白打坏了这手好牌。”

第五十八章

尹婵儿被南荒真君这样一提点,整个人清醒过来,站在原地恶狠狠地盯着我说道:“等到我们先料理了凤凰天女,我定要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被她这样一威胁,我心头也是一阵无名火起,指着她就骂道:“你个老妖婆,今天我倒想看看你到底能拿我如何!”

见到尹婵儿和南荒真君一副吃定了我们的模样,凤凰天女目光一沉,挥手收回了笼罩在我们头顶的涅槃古炉,走上前一步冷声喝道:“就凭你二人也敢妄言要料理了我?”

闻言,南荒真君皮笑肉不笑地答道:“天女殿下若是仰赖涅槃古炉之威,我和尹婵儿一时半会儿确实是奈何你不得。但是现在你还能动用涅槃古炉吗?”

涅槃古炉是凤凰一族的圣物,若单论品级,这涅槃古炉的子炉的确比不上南荒真君手上的诛圣阵盘,但与诛圣阵盘不同的是,这涅槃古炉的子炉经过凤凰一族全族常年的淬炼,里面蕴含着整个凤凰神族的力量。

凤凰天女身为凤凰一族的嫡系血统,自然可以从涅槃古炉之中借到凤凰一族诸多大能遗留的力量,一旦对敌起来,那对方就简直是在与整个凤凰神族战斗。

从这个角度来看,涅槃古炉的子炉就远远不是由南荒真君和尹婵儿催动的诛圣阵盘所能比拟了。

毕竟诛圣阵盘就算再厉害,也少不了人的催动。

可是,听南荒真君的语气,他似乎笃定了凤凰天女无法动用涅槃古炉。再加上他之前所说的若是凤凰天女也进入了地火之中,那就没有人能将吞金兽冶炼成功了,由此推断,莫非吞金兽的尸体正在涅槃古炉内部冶炼着不成?

眼见凤凰天女不说话,尹婵儿嘚瑟起来,昂起头神气地说道:“大人手持周天仪,上可测天机,下可探地秘,那宋离的小小伎俩,如何能瞒得过大人啊?天女殿下,我奉劝你一句,对于吞金兽一事,你还是别否认也别抗拒了,不如早早交出吞金兽的尸体,然后回到你凤凰一族的族地,劝说凤凰一族的诸多元老领着凤凰一族归顺大人。只有让大人看在凤凰一族率先归顺的诚意,凤凰神族这才有可能在接下来的大劫中保住往后的万世荣华啊!”

“我呸!尹婵儿你个老妖婆,自己没有骨气和脊梁,心甘情愿做别人的走狗也就罢了,居然还妄图让凤凰一族和你一样?你未免也太不知道礼义廉耻了吧?你也不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嘴脸卖相!就你这粗鄙浅陋而又愚昧强妄的泼妇妖婆,也配与高傲明洁的凤凰神族相比较?”

我对尹婵儿*凤凰一族的话是又气又恼,人家凤凰一族,身份尊崇、血统尊贵,受尽万民敬仰,游离于八荒六合之外,连天帝和尊皇都要礼遇有加,她尹婵儿是什么货色,她背后那个所谓的幕后黑手又是什么货色,居然也敢口出恶语,心生妄念?

凤凰天女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二话不说就一个耳光朝着尹婵儿扇了过去。

尹婵儿深知凤凰天女脾性的暴烈,看到她一耳光扇来也不甚惊讶,只可惜她忘记了自己为了挣脱阿晋的封印而强行脱壳,此时已经元气大伤,自身实力是十不足一,这一下想躲却发现怎么也躲不过,结结实实地被凤凰天女扇了个“啪啪”作响。

“你!”

凤凰天女的手劲极大,其上又还动用了灵力,只这一下就让尹婵儿的脸迅速地红肿了起来。

尹婵儿捂住自己又红又肿又火烧火燎的脸蛋儿,指着凤凰天女气结到半天说不出话来。

“辱我凤凰神族,这一巴掌还只是个开始!”

凤凰天女余怒未消,抬手欲扇尹婵儿另一边的脸,但这时南荒真君却低喝一声,直接就役使着诛圣阵盘向凤凰天女的身侧攻去。

“天女姐姐!小心!”

南荒真君攻势猛烈,凤凰天女也不敢大意,只好收回扇向尹婵儿的手,全力迎接南荒真君的攻势。

“轰――”

南荒真君实力本就不弱,此时更是仰仗了诛圣阵盘之力,这一下攻击可谓是声势浩大,凶威滔天,愣是把赤手空拳的凤凰天女击退到了百米之外。

“哈哈哈!大人果然神机妙算,吞金兽的尸体此刻绝对在涅槃古炉之内!南荒真君,快快出手先拿下凤凰天女,得到吞金兽的尸体,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之后嘛――”

看到凤凰天女被南荒真君击退也没有要动用涅槃古炉的意思,尹婵儿知道幕后黑手的推算没错,于是便催促着南荒真君速速解决凤凰天女,然后嘛,自然就是要抓住我狠狠凌虐了。

尹婵儿此时也不敢贸然对我动手,她上次驱使妖蛇想要除掉我和小鬼,但苍桓却在我的玉佩上留了后手,使得我和小鬼炸死了那条妖蛇脱身。

也正因为如此,尹婵儿摸不准我身上是否还有苍桓给的宝贝,为了安全起见,她只好呆在原地用那双阴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防备我突放大招对付她。

看到凤凰天女明显不敌手持诛圣阵盘的南荒真君,而我又被尹婵儿死死缠住无法上前帮忙,我不由得暗暗捏紧了苍桓给的云锦香囊,手心渗出一层层密密的汗液。

“尹婵儿!你不是要好好教训我吗?那你离我这么远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已经虚弱到连我都打不过了?”

既然尹婵儿非要留在这儿碍眼,想要榜凤凰天女的忙,少不得就要先将尹婵儿给清理掉,打定主意后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对着尹婵儿如上挖苦道。

听到我的话,尹婵儿目露不屑,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我,戏谑地说道:“我难道会怕你?你背负着战神血脉中留下的诅咒,不管你修炼多少年,你也不会是我的对手!今时今日我担心的,不过是元子殿下在你身上留了后手,若我冒冒失失地对你出手,可能会导致我们阴沟里翻船罢了。”

诅咒?我一下便抓住了尹婵儿话语中的关键词。

可是我从来不曾听说过我身上有着什么诅咒,这么些年了,我一直都吃得好睡得香,从不会胃口欠佳,也没有过心悸失眠的征兆,哪里像是一个身负诅咒的人?

心中虽然疑惑,但事情的轻重缓急我还是分得清的,当下便也不再多想,而是轻轻笑道:“呵呵,你还当真猜对了,以苍桓对我的爱重,怎么会不给我留几张护身的底牌呢?你以为站得远了些,你就可以保证自己的周全了吗?”

我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甩着自己裙边的璎珞,不急不忙地向着尹婵儿的方向走过去。

“你可以躲我,难道我就不能主动接近你吗?尹婵儿啊尹婵儿,我倒要看看,接连遭受重创的你,在被苍桓的全力一击击中后,是不是还有命看到明天升起的太阳!”

尹婵儿听到我的话,眼里的戒备之色更加浓郁,身子甚至不自觉地往后倾,一副随时要逃跑的架势。

我摘下腰间别着的璎珞,把它捧在左掌掌心,用右手食指细细地摩挲,脸上还做出一副舍不得的表情。

果然,我这样的情态让尹婵儿的注意力悉数转移到了我手中的璎珞身上,她微微眯起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我的两只手,生怕我下一刻把璎珞扔到她头顶上。

“上次苍桓只是随意地在我的玉佩里灌注了一道灵力,居然只是把那条妖蛇给炸得爆裂开来,为这事我还同他抱怨,说可惜没能把那妖蛇轰成粉末。而这一次这个璎珞呢,则是他仔仔细细为我编造的,他是跟我保证过的,若是再遇上歹人,只消将这璎珞抛出,那歹人定会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死相会比那条妖蛇惨烈百倍。这么说来,这璎珞应该是要比那玉佩厉害不少……”

我正说着,突然一个箭步跨出,使出了全身力气把那璎珞对着尹婵儿狠狠抛出,尹婵儿被我吓得面如土色,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趁着这个机会,我撒足狂奔,一下就跑到凤凰天女和南荒真君战斗的范围内,对准南荒真君的后背就把云锦香囊投掷了过去。

凤凰天女看了云锦香囊一眼,顿时全力爆发缠住了南荒真君,不给他闪躲的机会,云锦香囊便直挺挺地击中了南荒真君的后背!

我隐隐约约看见在最后关头,南荒真君匆忙地把诛圣阵盘挡在了背后,随后云锦香囊便当空爆炸开来,一阵强光刺得我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噗――”

良久之后,强光褪去,南荒真君陡然喷出一口老血,连带着周身气息都萎靡起来。

“尹婵儿!你个蠢货!”

暴怒的南荒真君看到愣在一旁的尹婵儿,气得破口大骂。

尹婵儿无辜地抓着我向她抛出去的那个璎珞站在原地无所适从,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莒蔹!你这个骗子!看我不杀了你!”

意识到被骗的尹婵儿登时怒不可遏,朝着我狼扑过来,用心险恶地想要戳瞎我的双眼。

呵呵哒,当我莒蔹是泥捏的好欺负是吧?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咳咳――”

失了云锦香囊的庇护,漠荒滚滚的黄沙呛得我咳嗽起来,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肯输了阵势,睁大一双眼睛看向扑过来的尹婵儿,悄悄地用指甲掐破了我的掌心。

哎哟我的妈呀,手掌心可全是软肉啊!这一下掐出血来,可真是让我疼得够呛!

第五十九章

即墨极其擅长制香,我身上所用的香料自然也是他所赠予。

他说这香名为“惊雷香”,平常用起来如瓜果清香,沁人心脾,与普通香料无异。

但这香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它倘若触碰到了我的血液,便会极速聚集天地灵气,形成一道雷霆护我周全,故此才唤作“惊雷香”。只不过这东西每天只能用一次,也算是它的一个不大不小的缺陷了吧。

苍桓所赠的云锦香囊已经用在了南荒真君身上,如今尹婵儿气势汹汹地杀来,我也只能仰赖这惊雷香了。

得亏即墨没有让我失望,在我掐破掌心之后,天地灵气果然纷纷朝我掌心奔涌而来,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个灵力光球,其间还隐隐有雷霆闪耀。

尹婵儿这时已经失去了理智,只顾着冲上来要好好教训我,居然完全忽略了天地灵气的不寻常流动。

既然如此,我当然也不会跟她客气,在她靠得更近一点之后,我便一把将掌心的光团抛出,当头就扣了在她的天灵盖之上!

“*!”

尹婵儿发出一声惊呼,但却已经躲闪不及,被惊雷香形成的雷霆狠狠击中。

“轰――”

只听得一声巨响,尹婵儿被炸得灰头土脸,狼狈至极地从沙坑里爬了起来。

看到她还能站起来,我顿时心里一惊,妈耶,我所有的手段可都已经用上了,若是待会儿尹婵儿再冲上前来该如何是好?

“莒蔹!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尹婵儿口中发出凄厉无比的声音,作势就要继续向我扑来。

我单手一竖,故作镇定地同她说道:“你还是别自讨苦吃的好,再敢冲上来,小心我又拿出什么宝贝对付你,我可不信你能每次都扛得下来!”

尹婵儿听到我这话,停下了身子,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随后笑了,虽然现在她脸上焦黑一片,笑起来并不比哭好看。

“你莒蔹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难道我尹婵儿也不知道吗?若你真的还有其他手段,趁我被你那*炸倒在沙坑里的时候,你便早就一并使上了!”

唉,难怪都说最了解自己的人往往是自己的敌人,古人诚不我欺!

若是我真的还有护身宝贝,刚才尹婵儿被*攻击到的同时,我一定会把它们全部抛出来,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嘛。

可是现在是轮到我被尹婵儿拿捏了,失了护身宝贝的我,战斗力可真的不剩多少。

不过就算如此,我也还要假装自己底气很足,朗声说道:“哏哏,你背叛八荒六合,虽然死有余辜,但我还是不能私自把你弄死在这儿不是?我还指望生擒了你,把你交给苍桓,让他从你口中撬出点有关幕后黑手的信息呢!”

“你闭嘴!死到临头还嘴硬!今天我尹婵儿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千算万算,我也没想到尹婵儿这下学乖了,居然不顾一切地朝我扑了上来,一副要置我于死地的狰狞模样!

命该如此吗?想我莒蔹年纪轻轻,风华正茂,今日居然要这般憋屈地死在尹婵儿这个老妖婆兼宿敌手上?

感觉到尹婵儿的掌风临近,我有点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心想着我能撑过几招呢?如果尹婵儿想要在我身上泄愤,她就应该不会立即下死手,只要我能扛过她的攻击,说不定还能熬到阿晋或者苍桓从结界里头出来救我。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等着尹婵儿的巴掌降临,可是等了许久,也没有感觉到疼痛,这是怎么回事?尹婵儿大发慈悲了?

我偷偷地睁开眼,一袭熟悉的藏青色长袍首先映入我的眼帘,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瞬间就脱口而出,“苍桓!”

没错!这背影绝对是苍桓!天啊!我真是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也会有被英雄救美的一天!但是现在居然亲身经历了!怎么说呢,嗯,这滋味似乎挺爽啊!

苍桓单手扣住尹婵儿的手腕,回头温和地看了我一眼,柔声道:“阿蔹,你没有受伤吧?”

我连忙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但突然又想起南荒真君和凤凰天女还正斗得不可开交,便又转而说道:“我什么事都没有,你先别管我,快点把那个讨厌的南荒真君给解决掉!”

“用不着你插手!”

凤凰天女似乎听到了我的话,在这一瞬居然化作了原身,变作一只瑰丽唯美的浴火凤凰,她在空中展翅蓄势之后,直挺挺扑向下方的南荒真君,借着俯冲之力,竟把手持诛圣阵盘的南荒真君也逼得连连后退。

后退之余,南荒真君刻毒地看了看苍桓一眼,知道若是再不走,很有可能就走不掉了,只好选择再一次仓皇逃窜。

凤凰天女振翅欲追,但却遭到苍桓的阻止,“天女殿下!穷寇莫追,当下最要紧的,是守好涅槃古炉,好完成吞金兽的冶炼之事。”

吞金兽的尸体果然在涅槃古炉之中!只是,不是说要用漠荒地火才能冶炼吞金兽吗?怎么突然之间又把它放入涅槃古炉里了?

“涅槃古炉乃是凤凰一族的圣物,其内另有空间、自成天地。宋道长早有预感,此次冶炼吞金兽绝不是件简单之事,所以他便和凤凰天女使用涅槃古炉收取了一截地火火脉,将吞金兽放在火脉之中冶炼,不曾想,他这未雨绸缪的法子,今日当真起到了大作用。不然幕后黑手引动地火,导致结界之中的地火暴动,还真有可能造成吞金兽冶炼之事功亏一篑。”

苍桓看出了我的疑惑,细细向我解释了一番,随后便又看向尹婵儿,寒声道:“你这刁妇妖蝉,当真是不当人子,八荒六合之中,太祖为你授业恩师,万千生灵都是你忠实的拥趸,你如何能狠下心肠选择与歹人合作,甚至把主意打到荒天关上去,这是想要祸乱苍生吗?”

尹婵儿知道大势已去,整个人都好像脱力了一样颓废,面对苍桓的指责她恍若未闻,只是万念俱灰地低下了头,或许,她也认命了。

凤凰天女变回人身,走到苍桓身边,先是不屑地看了被擒的尹婵儿一眼,然后才向着苍桓问道:“敢问元子殿下,漠荒地火暴动的情况现在如何了?可有把握将其镇压?”

苍桓略一沉吟,缓声答道:“幕后黑手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在地火之中留下了诸多禁制,此番悉数引动,导致整个地火都陷入了暴动之中,宋道长与阿晋这时正在镇压地火源头。我也是感觉到云锦香囊的炸裂,意识到阿蔹遇难,这才抽身前来帮忙。”

闻言,我心头一暖,但却又有些不安,若是因为我的无能而导致地火失控,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那我非要悔死不可。

苍桓摸了摸我的头发,示意我不用担心,然后看向天际,低声呢喃道:“也该来了。”

“谁?谁该来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天边,居然真的看见一个白衣男子驾着五彩祥云朝我们这边飞来。

定睛一看,我有点摸不着头脑。须知对这来人,那是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他居然长得和苍桓一模一样,连姿态神情都好比照镜子一样!

这个难道是苍桓的同胞兄弟?可是没听说过尊皇还有其他儿子啊,分明都说苍桓是尊皇独子啊,怎么今天,突然跑出来个和他这么相似的人呢?

凤凰天女看着驾云而来的男子,眼底也掠过一抹惊讶,只听她罕见的语气带有钦佩意味地说道:“元子殿下真是大才,这万古以来无人修成的三尸斩道法,居然被殿下攻克了。”

三尸斩道法?妈耶,难道眼前这个白衣男子就是苍桓修成的三尸之一?

这三尸斩道,其实我也听说过,传闻这是八荒六合初开之际大道天成的一门神术,修成之后可以拥有本体和三尸,三尸大成之日可以并入本体,等到三尸归位,甚至可以力斩大道,乃是正统的超脱之法。

只是万古以来,无数惊才绝艳的人物都曾想过修习三尸斩道之法,可是却从未听说过有人练成了,难不成苍桓已经打破了这个神话一般的纪录?

面对凤凰天女的恭维,苍桓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什么自得的神情,反而是极平静地对着天空招了招手,那白衣苍桓便立时化作一道流光钻入了苍桓的天灵盖中。

“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尹婵儿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用那只还可以自由活动的手指着苍桓说道:“元子殿下好手段!我本以为你上次被南荒真君逼得狼狈是你故意藏拙,若仅仅如此,南荒真君或许还有机会与你斗上一斗。可我却不曾想到,原来你的法力已经深不可测到如此地步,就连三尸斩道法都被你修成了。哈哈哈,可怜,可怜那南荒真君一心和你相争,如此看来,他连你的手指头都比不上啊!”

尹婵儿的话并不假,三尸斩道可不是简单的一分为四,就好比刚才那白衣苍桓融入了苍桓体内,苍桓的实力就绝对不止是提升了一倍那么简单。

刚才他暗示我不用担心地火暴动之事,然后便等待着白衣苍桓的到来,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融合了白衣苍桓之后,现在的苍桓已经有信心能镇压地火了!

漠荒地火有多强大?就连天帝也不得不既设立结界,又打造漠荒真君印,通过种种手段来加以遏制,即便如此,仍旧没能遏止住地火凶威,还是百年前太祖用了太一真水又加了一层屏障这才堪堪降伏地火。

可是如今苍桓,却已经有把握平定地火的暴动了,虽然他是站在天帝和太祖这两大巨人的肩膀上行事,但这也可以看出,苍桓如今绝对是实力暴涨啊!

最最可怕的是,谁也不知道苍桓的极限在哪里,毕竟谁也不知道他的三尸斩道到底修出了几尸。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眼放异彩,真是捡到宝了啊,有了苍桓,我岂不是可以在八荒六合之中横着走?

第六十章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苍桓禁封了尹婵儿的行动能力和说话能力,随后对凤凰天女拱手说道:“天女如今无法动用涅槃古炉,倒不如随我一并进入结界之中,以免再次遭受歹人的算计。”

凤凰天女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转身便直接走进了结界之中,只留下一个挺翘的背影给我和苍桓。

“阿蔹,云锦香囊已失,我这儿还有一个更好的,便也赠予你吧。”

我正在为漠荒的风沙感到困扰,结果就看到苍桓又递过来一个香囊,这一个香囊的卖相比云锦香囊还要好上不少,其上不仅颜色更加繁复,连针脚、花纹也绣得愈发细密和逼真。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香囊啊?”

我总感觉苍桓有些怪怪的,平白无故一个大男人,干嘛要在身上带那么多香囊?

苍桓挑了挑眉,柔声答道:“倒也不是我刻意携带,而是这香囊本就是我亲手所制,那云锦香囊要先完工一些,所以便先给了你。”

“什么?这些香囊是你亲手做的?”

苍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身为尊皇元子,在这八荒六合之中,人人见了都要称一声“殿下”,可是他居然会做这些小女儿家的讨巧活儿计?更吊诡的是,这还是专门为我做的?

要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他一个大男人,平日里悬剑握刀、舞文弄墨也就罢了,要让他去学女红,而且还做得这么好,那可真是为难他了。

我细细抚摸着手上的香囊,这个香囊的做工明显要比云锦香囊精巧不少,看得出来,苍桓的手艺有很大的提升。

这一针一线,是否寄寓着他对我的款款深情呢?他能为我做到如此地步,那我为什么还要有所顾忌,忸怩不安,不敢和他把话说明?

“那个,苍桓……”

我拿着他新近给我的香囊,想着应该要快些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告诉他,可他却只是淡淡一笑,挥手将尹婵儿收入袖中后,对我说:“不必太挂怀这些,我们还是先进入结界之中镇压地火吧。”

我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话,跟在他身后走进了结界里。

一进入结界,就好比踏入了一个火焰的海洋,这里到处都是喷涌的岩浆,壮丽的同时又让人感到胆战心惊。

我手上的香囊在我走进来的那一刹那便散发出了一股清盈盈的光芒,将我与地火隔绝了开来,若非如此我恐怕一进入这里就会灼热难忍,迟早要葬身于这火海之中。

“苍桓,这个香囊名字叫什么啊?感觉它的作用似乎比云锦香囊要大上不少,如果这里面装的是一般的避火珠,那应该是抵挡不了暴动的地火的吧?”

我记得云锦香囊之中,装着一颗避火珠和一颗避水珠,可以让持有者水火不侵。

但这所谓的水火不侵,那也是有限度的,漠荒地火乃是狂躁的大地之力所形成,论级数在整个八荒六合的种种异火之间,那也是排得上号的。若要论数量,那据我所知,八荒六合之中没有任何一种异火的数量比漠荒地火还要多,因为大多数异火都只有那么一小撮,数量上少得可怜,但是这漠荒地火却截然不同,那可是弥漫了整整一荒中央之地。

我即便以前没用过避火珠,但没吃过猪肉,总还见过猪跑吧?根据我从古籍上看来的有关避火珠的说明,它应该是不可能在地火环绕之地把我保护得如此周全的。

苍桓走在前头,时不时双手结印打出一道道灵力印记,他的印记落到哪儿,哪儿的地火就会平息下来,端的是神奇。

“这个新的香囊名叫‘玲珑’,一般的避火珠虽然抵挡不了漠荒地火,但这玲珑香囊里面装的乃是‘自在玲珑’,屏蔽区区地火,对它来说算不得什么。”

“你说什么?自在玲珑?你没开玩笑吧?你干嘛装这么好的宝贝在里面啊?倘若我下次遇到危险,你让我怎么舍得把这香囊抛出去保命啊?”

苍桓听了我的话,脚下顿时一个不稳,显然也是被我的话给吓到了。

我想了想,觉得刚刚那话是有些不妥,连忙又改口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没必要把自在玲珑这么好的东西给我,我莒蔹也不是过日子特别精细的人,很多东西对我来说能用就行,不需要这样让你费尽心思去琢磨。”

开玩笑,这自在玲珑传闻乃是六合的至宝,在古老的传说中,六合的本源深处有一条天脉,天脉里面会产出玲珑石,每一块玲珑石无论用来入药、炼器、绘符亦或者直接当成灵石用来修炼,那个效果都是一等一的好,普通的玲珑石尚且如此,更不消说这珍贵无比的“自在玲珑”了。

这自在玲珑号称自在,那可真就不负自在之名,相传持有自在玲珑者,可以跳出八荒外,不在六合中,这就意味着能跃出五行、斩断因果,可谓是超然物外,清净无已了!

“你多虑了,阿蔹。”

苍桓负着手转过身来,一双灿若繁星的眼睛就那么望着我,带着一点点细碎的温柔,将我不留余地地包裹。

“这里面装的自在玲珑只有指甲大小一块儿,虽然很是有些奇异,但还达不到传说中那个水平。再有,你是阿蔹,在我看来,给你的东西就是再好也不为过。正所谓,衣不厌精,脍不厌细,往后一应衣食,我都想给你最好的。”

我彻底无话可说,他对我掏心掏肺,我总不能嫌他有血腥味儿不是?

只是这玲珑香囊捏在手里,还真让我有些惴惴不安,因为这东西实在太珍贵了,那自在玲珑就已经是无价之宝,更何况这香囊里里外外一丝一缕,又哪里会普通了?

苍桓又揉了揉我的头发,继而又转向地火,接着平定地火去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苍桓如此待我,我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情意,既然如此,等到漠荒之事结束,我一定要和他把话说明白,往后不管风急雨骤也好、电闪雷鸣也罢,我都与他执手相对便是。

走着走着,我和苍桓已经抵达了地火的源头,尽管身处自在玲珑的保护范围之内,我感觉不到炙热,但是光凭眼睛看着,我就可以估测这里的地火到底有多凶猛了。

地火源头站着三个人,赫然是太祖七弟子宋离、阿晋和凤凰天女。

“殿下回来了?源头周边的地火可都平复下来了?”

宋离见到苍桓走近,点头微笑示意之后便直奔主题。

“周边的地火都暂时镇压下来了,只是如果不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恐怕地火还是会继续暴动下去。”

苍桓看了地火源头一眼,那里岩浆奔涌,现在看上去还很平静,但是这平静的背后却在孕育着下一轮的爆发。

“地火被天帝陛下拘束了无数年月,百年前爆发的时候又被师尊借助太一真水压制了下去,这一次幕后黑手引动地火,他的手段其实只是一个引子,真正造成大破坏的,说到底是地火这些年来积蓄的力量。”

宋离的话很浅显,如果把地火比作洪水,天帝和太祖设下的双重结界就是堤坝,地火的力量在不断积蓄,就好比水位不断地在提高,而水位越高,一旦爆发起来,这威力也就会越大。

此番幕后黑手留下的手段其实就是一个引子,就像是在堤坝上凿出了一个小洞,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如果不迅速将此事解决,恐怕连结界都会被地火冲破,到那时,整个漠荒都将会毁于一旦。

该怎么办才好呢?

正在我咬着手指思索的时候,阿晋突然来到我身边,柔声问道:“阿蔹,你没有受伤吧?适才地火爆发,我走得太匆忙了一些,是我疏忽了,我应该留一些护身手段给你才对。”

妈耶,阿晋啊阿晋,你能不能脑子正常点,大家都在为地火之事忧心,你平白无故凑上来和我说这些干嘛!

苍桓皱了皱眉头,一步跨出,将我和阿晋隔开,冷声道:“阿蔹的安全自有我来保证,她不需要你的护身手段,我自会予她更好的宝贝让她免受伤害。此后,还希望你能离她远一些。”

阿晋也毫不畏惧地和苍桓对视,硬邦邦地说道:“阿蔹与你不曾有过任何盟誓,你又凭借什么把她当做你的禁脔?既然阿蔹名花无主,我又为何不能追求?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即便身为尊皇元子,也不能这样霸道吧?”

“你――”

苍桓被阿晋问得哑口无言,身子微微前倾,眼看着两个人似乎就要打作一团。

“好了好了,阿晋你能不能消停点?现在地火暴动,漠荒还处于危机之中,我们还是把心思先放在镇压地火上吧!”

我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言语之间只要是明白人都能听出来我是护着苍桓的,我想这样应该足以让阿晋知难而退了吧?

阿晋看了我一眼,没再和苍桓抬杠,苍桓却轻轻拉起我的手,有意无意地让阿晋看见,就好像、就好像是在示威一样。

天啊,我的元子殿下也会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殿下既然来了,那不如说说你的想法吧。”

宋离自然看出来了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别扭,这时候立马站出来打圆场,一句话又把话头引回到镇压地火上去了。

“依我之见,堵不如疏,一味地镇压地火只是治标,若真想一劳永逸,还得治本才行。”

第六十一章

“堵不如疏,治标不如治本?”

宋离轻声重复了一遍苍桓话中的关键词,突然眼前一亮,忙又问道:“殿下可有具体的计划?”

苍桓点了点头,朗声道:“我欲构建一条虚空通道,将漠荒地火引至冥荒之中,不知宋道长以为如何?”

“构建虚空通道牵引地火至冥荒?”

苍桓此话一出,宋离和凤凰天女都不由得讶然,唯有阿晋在原地眼光闪烁,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冥荒之地妖邪遍生,阴冥之力过重,而地火之力至阳刚猛,二者之间相生相克,若此事能成,一则可以永久解决漠荒地火之患,二则也能清理冥荒妖邪,有利于冥荒的安定平稳。元子殿下此计甚妙啊!”

宋离见多识广且又博闻强识,只用了一小会儿就想明白了苍桓这个计划的内涵所在,不由得抚掌称善,连连点头。

我对冥荒不甚了解,但是却知道那里曾是八荒六合生灵与荒天关之外的异族交战之地。传闻当年一战,无数生灵陨落,而荒天关的异族也是死伤无数。

异族的气息和关内八荒六合格格不入,他们身死之后留下的邪力污染了冥荒大地,使那里变成了苍茫鬼域,冥荒基本上成为了八荒六合生灵的禁地,是死亡与不祥的代言词。

“你的想法虽好,但地火之力狂躁,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你要如何保证地火能在空间通道中安然抵达冥荒?”

凤凰天女这时提出了质疑,我仔细想了一下,觉得她说得十分有道理,毕竟地火之力可不是一般的凶猛,但凡出了差错,恐怕就要造成第二个漠荒。

苍桓却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说出了自己周详的计划:“首先,我会请动空族现任族长空魅来此构建空间通道,空魅族长的空间造诣十分之高,空间通道出自他手的话,基本上可以保证质量。其次,我选定了一条好的路线,冥荒与漠荒毗邻,而漠荒之中又只剩下了一处绿洲,所以我准备从广大的沙漠之中开辟出一条通道,沿着这个通道,即便出了什么问题造成地火外泄,那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毕竟通道经过的地方都是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

“这样的话,那倒不失为一个万全之策。”

就连一向苛刻的凤凰天女听了苍桓的计划也不由得出言赞同,毕竟苍桓此法确实是思虑得十分周全。

只是苍桓说要请动空魅前来构建空间通道,这一点让我心里觉得有些不妥。

“你怎么了,阿蔹?难道是此地太过燥热,你受不住了?”

看到我面色不好,苍桓急忙问道,我勉强对他露出一个笑意,说道:“你给了我护身宝贝的,这里的地火根本近我的身不得,哪里能让我不舒服呢?”

我低下头,捏了捏裙角,有些局促地看着脚尖,犹豫了半天,想起这一路而来苍桓对我的万般宠爱千般好,我到底不忍心再瞒着他了。当初虽然答应过空魅不将此事外传,但如今幕后黑手造成的乱子越来越大,如果一味徇私,怕是会害了万千生灵。

思索再三,我终于还是咬牙说道:“只是苍桓,空魅、空魅他恐怕不能承担如此重任啊!”

这一句话一出口,在场四人全部都看向了我,其他人没说什么,而苍桓却目光迷离,似乎陷入了思考当中。

“莒姑娘,恕我愚钝,空族本就是八荒六合之中空间造诣最高的一个种族,空魅族长身为空族领袖,他的空间造诣在八荒六合恐怕也是宗师级数,若是连他都无法胜任这个任务,那恐怕也就无人能够担此大任了。所以宋某人请问姑娘,你刚才所言究竟是何意思啊?”

宋离看了看我的脸色,不由出声问道。

我长舒了一口气,决定赶快把话说清楚。

“苍桓,你可还记得当初在首山矿区之内,你和天女殿下合力诛杀了吞金兽之后出现的那个精通空间术法的人?”

苍桓没答话,凤凰天女却是开口了,“记得,那个人空间造诣极高,趁着我们不备,不仅卷走了吞金兽的尸体,更是将你也掳走了。后来元子殿下前去营救你,在那之后我因为感受到了涅槃古炉母炉的气息便先走了,也不知道后事如何。”

停顿了一下,凤凰天女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惊呼道:“莫非那人就是空族族长空魅不成?”

我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觑了苍桓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嗫嚅着说道:“其实当初苍桓找到我时,空魅他就已经放我离去了,不仅如此,他还把吞金兽的尸体交给了我。”

“哦?”

宋离对我露出征询的目光,似乎想知道我与空魅之间的渊源所在。

“空魅与我哥他……呃,他们两是莫逆之交,所以他把我也是当成妹妹来看待。他在首山矿区之内之所以带走我,是因为见到我和尹婵儿待在一起,害怕我会有危险。”

宋离点了点头,随后又笑道:“只是姑娘还只说了空族长他掳走你的缘由,却还不曾提及他为何要带着吞金兽的尸体。”

话已经说开,我自然也不会再扭扭捏捏,当下就把真相全盘说出。

“那吞金兽本就是幕后黑手要空魅放置进首山矿区的,空魅说他欠了幕后黑手很大一笔人情,不得不还,这才昧着良心做了这件事。”

再一次心虚地偷看了苍桓一眼,只见他目光之中带着鼓舞,并没有怪罪的意思,我这才定下心来,接着说道:“可是空魅毕竟不是尹婵儿之流,他心中仍旧揣着大义,所以在我的劝说下,他将吞金兽的尸体交还给了我。顺带,顺带还赠了我一枚空间戒指。”

把空魅的事和戒指这件事说明白之后,我感觉头顶的金箍儿一下就松开了,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如此说来,幕后黑手的算计还真的是无比深远,就连素来与世无争的空族也被牵扯了进来。”

宋离捏住自己的下巴,似乎很是有些苦恼。

“其实空魅自己没有什么恶意的,只是由于欠了人情,他这才一时糊涂做下错事,他后来不也知错就改,将吞金兽的尸体奉还了吗?而且他说,他已经还完了欠幕后黑手的人情,以后也不会再受幕后黑手的辖制。所以,所以他应该不算有什么大过错吧?”

看到场中四人并没有露出激愤的神情,我心下安定不少,连忙出言为空魅开罪。

“罪过倒不算忒大,毕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是如果他真的和幕后黑手有过联系,那么这构建空间通道一事――”

宋离点了点头,没有要追究空魅责任的意思,反倒是为漠荒地火的空间通道一事忧心。

“我本来是觉得空魅已经悔改了,不需要盯着他以前犯过的错不放。只是构建空间通道这件事实在是事关重大,所以,所以我才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大家。”

见到我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苍桓递给我一个无须自责的眼神。然后又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道:“那空族长可有告诉你有关幕后黑手的一些事情?”

“没有没有!若是我知道有关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我肯定第一时间就告诉你了,如果不是此事牵扯到空魅,而且他也有浪子回头的想法,我也不会瞒你……”

苍桓笑着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遭到阿晋的抢白。

“苍桓!你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你是在怪阿蔹知情不报,有意欺瞒吗?”

我狠狠瞪了阿晋一眼,天啊,这种时候你能不能不要打岔啊?

苍桓捏了捏拳头,然后又松开,先是向我道歉,诚声说道:“对不起阿蔹,适才是我说话有些欠考虑,你别多想,我没有其他意思。”

“没事没事!我没多想,我也不会多想,你也别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苍桓这般信我,而且还这样在意我的想法,我只感觉心都快要化了,我的天啊,我莒蔹这是上辈子拯救了八荒六合无数次吗?老天爷居然眷爱我如斯?

见我不介意,苍桓这才转过身去面向阿晋,这次语气却不甚客气了。

“我说过,我和阿蔹之间的事不劳你费心,希望你以后能少插些手。”

阿晋瘪了瘪嘴,不服气地说道:“分明是你有错在先,阿蔹太过老实了,刚才若非我指出,她岂不是要平白遭你猜疑,白白受这委屈?”

苍桓对阿晋也是极度无语,偏偏这下又还被他拿捏住了错处,顿时也不好反驳。

看到阿晋得理不饶人,我有些为苍桓抱不平,当下就站出来说道:“阿晋,我都说了我不在意那些。本来苍桓也就只是随口一问,他没有别的意思,我也不会多心。这件事也没什么嘛,你干嘛闹得大家面儿上不好看呢?”

阿晋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糯下声音说道:“我分明是为你打抱不平,你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

受不了受不了,你长这么帅又还这么会卖萌,你妈知道吗?

看到阿晋的俊脸,听着他委屈的语气,我心里禁不住不断吐槽,我一定要让你和空魅见见,看看你们俩谁是八荒六合第一萌!

“行了行了,还是说正事吧!到底是不计前嫌启用空魅,亦或者是另请高明再做打算,这些问题今儿个总要给出个说法,这地火暴动之事,可是再也拖延不得了。”

凤凰天女看来是受不了阿晋的“撒娇”,挥了挥手,把话题拉了回去。

第六十二章

“构建空间通道也不是一件易事,我当要将此事禀明师尊,看看他与天帝陛下有何高见。”

宋离听了凤凰天女的话之后,沉思了一阵做出了决定,我十分赞同他这个决策,毕竟漠荒地火太过暴烈,构建空间通道疏导地火这个方案有着太大的不确定性。

尽管苍桓思虑得很周详,但如今八荒六合之中有一个喜欢搅风搅雨的幕后黑手藏在暗处,谁知道他会不会把歪心思动到这上边儿来?所以无论如何,请示一下天帝和太祖是不会有错的。

苍桓也点了点头,出言赞同道:“宋道长所言甚是,若能得到太祖和天帝的首肯与指点,此事做起来便会容易顺遂许多。”

“不错,太祖神机妙算,天帝运筹帷幄,此事干系重大,宋离你不妨现在就传讯太祖,询问他对此事的意见和看法。”

凤凰天女伸手弹了弹涅槃古炉的炉壁,顿时涅槃古炉便传出一阵清越的响声。

阿晋没说话,我却朝着宋离狠狠点了点头,宋离看了看众人的神色,便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我这就设法与师尊取得联系,询问他的看法。”

“那好,不过太祖前往九重天之上与天帝论道,想要得到他的回复恐怕需要一段时日。不如我们趁着这个当口,先把吞金兽彻底冶炼成功如何?”

苍桓把目光移向了凤凰天女手中小巧的涅槃古炉,如今我们虽然阻止了幕后黑手的阴谋,但吞金兽一日不冶炼成功,我们便一日不能放松警惕。

虽说涅槃古炉能够承载地火,但如果只是单纯地将吞金兽的尸体放任不管,那么想要吞金兽冶炼完成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苍桓的提议无疑能极大地缩短这个时间,尽早让这件事了结,是以宋离与凤凰天女也频频点头、十分赞同。

“冶炼吞金兽之事交给我与凤凰天女殿下即可,元子殿下只须坐镇节点处为我们护法便是。”

宋离对冶炼吞金兽似乎胸有成竹,见他这般自信满满,我心里头也安生下来。

“恐怕没这么简单啊!”

一旁的阿晋突然插嘴,一开口就给我们泼冷水。

“你说什么呢?你能不能别说晦气话啊?人家宋道长可是炼器行家,冶炼区区一个吞金兽而已,难道还会出差错?”

我走到阿晋身边,对他的话感到很不满,他无奈地对着我翻了一个大白眼,然后指了指苍桓的袖子,开口道:“那里面可还装着人呢!”

他不说我还真忘了,尹婵儿现在还被封印在苍桓的袖子里呢,现在南荒真君那只讨厌的苍蝇被赶走了,我也是应该和尹婵儿清算清算了。

她之前说我身负诅咒,这句话对我来说一直如鲠在喉,我隐隐约约感到我似乎背负着一个重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事关我莒家千万年来的升沉荣辱,这个秘密也关系到即墨强占涅槃母炉的原因。

“哼!尹婵儿这个老妖婆,意欲搅乱我们冶炼吞金兽不说,而且还残杀了许许多多的战神后裔,我看她是万死莫赎,应当就地正法!”

凤凰天女早就看不惯尹婵儿,经过这一次的接触,她更是打心底里厌恶尹婵儿这个表里不一、佛口蛇心的老妖婆,所以说起话来一点情面都不留。

“处置一个尹婵儿总用不着禀告太祖和天帝吧?”

看到宋离张嘴想要说话,凤凰天女瞪了他一眼,把他所有想说的话全部给堵了回去。

我呢,自然也是巴不得把尹婵儿快些处理掉,但我又不愿意叫苍桓为难,如果他认为这件事需要由太祖或天帝来定夺的话,我也不会撒泼硬要逼着他现在就给我报仇。

苍桓倒是没什么要犹豫的,当即就准备点头,结果沙霸天的传音突然在这里响彻起来。

“元子殿下,帝子妃娘娘亲临漠荒,还望殿下速着尹婵儿回我族族地,娘娘欲有要事相商!”

“帝子妃娘娘?”

沙霸天人未到却不惜千里传音,看来这位帝子妃也是个厉害角色,只是她这般急切,是害怕我们私自处置了尹婵儿吗?

想起刚才阿晋说这件事没这么简单,难道他有未卜先知之能,能预测到帝子妃到来之事吗?

对了!他有一双比千里眼还强大的眼睛,他肯定是看见了!不对不对,他那面镜子不仅可以看,还可以听,所以说他是清楚知晓帝子妃来意的!

“阿晋!这个帝子妃到底有什么事?你应该已经探知到了吧?”

事关尹婵儿,我到底是不能淡然,急忙就跳到阿晋身边,想知道这件事到底会有什么变局。

苍桓见我与阿晋之间似乎有点小秘密,立刻就把目光投射了过来,我刚想要解释,但是阿晋却侧身挡在了我跟前,笑得眼泛桃花。

“那个帝子妃来此,好像是因为南荒出了点问题。”

听到南荒出事,我顿时没了和阿晋计较的心思,而是不解地说道:“南荒真君拿走了南荒真君印,南荒失了本源至宝,出问题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她为什么要苍桓带尹婵儿去商量呢?”

苍桓自然不会一直让阿晋隔在我和他中间,听到我的疑惑,他抬起大长腿直接走了过来,径直拉起我的手,淡淡地说道:“既然想知道,那我们去见见这位帝子妃就是了。”

苍桓的掌心有一种令人酥麻的温热,我被他牵住手之后,因为有些不适应,本来下意识就想要挣扎,可一想到阿晋还站在对面,就只好由着苍桓了。

“也好,你们去见见帝子妃吧,免得沙丘巨人一族难做。”

宋离思索一番,觉得不论如何,对方相邀,我们总不能太过不近人情。

凤凰天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盘膝就直接悬浮在半空中坐下了,一副不太待见那帝子妃的模样。

苍桓点了点头,拉着我就走出了结界,阿晋也跟了上来。

“喂!阿晋,你留在这儿为宋道长和天女殿下护法啊,万一幕后黑手又来捣乱该怎么办?”

阿晋无辜地看了看我,摸了摸鼻头,无奈道:“阿蔹你忘了?只有在你身旁我才能发挥出全部实力,如果你让我一个人待在这儿,不为他们拖后腿就很不错了,你还指望我为他们护法?”

这真是个神奇的解释,每次他拿这事儿说话我都无言以对。

虽然被苍桓牵着我一点都不亏,但难为情还是会的,可如果不离开阿晋的视线我就挣脱苍桓的手,只怕以后阿晋会拿这个怼我们。

阿晋啊阿晋,你这是在坑我啊!你的所作所为真是一步一步在让我和苍桓把关系挑明!

今天牵手,明天接吻,后天……

呸呸呸!强行收住自己越来越不像话的思绪,我深吸一口气之后,朝着苍桓挤出一个笑脸。

“苍桓,这位帝子妃是谁人的妃啊?”

苍桓脚步不停,宽大的手掌将我掌心的柔软悉数掌控,这才满足地答道:“木槿帝子妃是天帝长子嬴赟的正室。而嬴赟奉命考察八荒各位真君的业绩,沙族长他们自然也不敢得罪他的帝子妃。所以刚才宋道长才会说,不要让沙丘巨人一族为难。毕竟,木槿帝子妃也算是沙丘巨人一族的半个顶头上司了。”

“大殿下嬴赟?木槿帝子妃?”

苍桓的话让我心头一跳,如果这位帝子妃是大殿下嬴赟的妻子,那么她来这里就是名正言顺的,甚至她邀请苍桓商量南荒事宜那也挑不出错处。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若是她讨要尹婵儿,只要能给出一个“正当的理由”,那苍桓岂不是也不好回绝?

至于理由这种东西,那可不是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她们找不到吗?

我心下正思虑着,不经意间就走到了漠荒绿洲,来到了沙丘巨人一族的族地之中。

自从尹婵儿强闯漠荒禁地的消息传至沙霸天手中,他便立即把所有守在节点处的沙丘巨人全部召回了族地。对于他来说,就算吞金兽冶炼一事有失,那也比不得漠荒真君印出问题。

“殿下来了,帝子妃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见到我和苍桓走近,沙霸天立马迎了上来,看到周围人多了起来,我偷偷掐了掐苍桓手心,示意他放开我,苍桓看了我一眼,对我的暗示不为所动。

得亏沙霸天也不是什么细致的人,只顾着引着苍桓去见那位帝子妃,并没有把目光停驻在我和苍桓十指相扣的手上。

跟在沙霸天身后没走几步,一个宫装女子便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这个女子一身鹅黄宫装,看上去也不是十分奢华,可是她的身段和容貌却是贵气十足,给人一种位高权重、干练精明的感觉。

“妾身见过尊皇元子殿下。”

苍桓走到木槿身边,她微微褔了福身子,行了个标准的见面礼节。

“帝子妃无需多礼,南荒有难,你请本殿前来相商也是情理之中,若是事情紧急,帝子妃倒不如直入主题,以免耽搁。”

苍桓伸手虚托,话语之中却点出南荒有难一事,显现出一股高深莫测的玄机。

我仔细盯着帝子妃木槿的脸色,她并没有因为苍桓的“未卜先知”而露出丝毫讶异,反而是露出一抹感激的神色,诚声说道:“南荒真君带走了南荒真君印,导致南荒本源虚弱,以至于有妖物趁机作乱,引发了极为严重的水患,危及到了无数生灵。”

第六十三章

南荒是著名的水乡,其内河流纵横交错,湖泊更是随处可见。

南荒有奔腾不休的大江,有黄沙滚滚的大河,有雄伟壮阔的瀑布,也有隽永潺潺的小溪,清澈明净的湖泊。

而南荒与海荒毗邻,这些河流都是东流入海,由南荒大地奔涌进入海荒之中的汪洋。是以当初海荒真君才想着要把我嫂嫂嫁给南荒真君。因为南荒、海荒本来就相辅相成,他们两人若能结成翁婿,确实有利于两荒安定。

漠荒火多了,于是有火灾,这南荒水多,自然也免不了水患。

只不过不同的是,漠荒的地火狂暴,动则就有祸患,幸而有天帝和太祖设下的双重结界这才勉强把它防住。而南荒的水嘛,比起漠荒地火来则要温柔明秀许多,在当初南荒真君真心治理的岁月里,南荒几乎没发生过大规模水患。

可是如今南荒真君叛敌,而且还拿走了镇压一荒气运的至宝,失了南荒真君印的南荒,爆发出水患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南荒有难,本殿责无旁贷,帝子妃若是要同我商议如何治理南荒水患,本殿自然不会拒绝,只是不知,你为什么要我把尹婵儿带过来啊?”

苍桓何等人物,帝子妃虽然只说了一句话,可是他心中却已经对南荒气象有了个大概估计,南荒水患,受难的是那一方生灵,思虑及此,苍桓自然想要尽快解决问题。

但是尹婵儿罪孽深重,如果帝子妃木槿不能给出一个正当理由,他也不会轻易放人。

木槿敛了衣袖,正色道:“南荒水患波及面积太广,受难生灵太多,纵使大殿下拼力救灾也只不过杯水车薪。而尹婵儿却可以化身千万,借助她这一化身之能,或许可以为大殿下分忧,同时也带给南荒诸多难民一线生机。”

苍桓没说话,我倒看向了木槿帝子妃,开口说道:“若治理水患和救治灾民需要人手,大殿下大可调动天兵天将,何须要仰赖尹婵儿呢?”

木槿把目光移至我身上,第一下就看到了我和苍桓纠缠在一起的手掌。

她不急不缓地抬眸看向我,一双碧眸有如一江春水,深不可测而又平静无波。

苍桓紧紧握住我的手,似乎是在给我打气,被他这样握住,我心底的底气顿时足了起来,迎着木槿的眼光,毫不畏惧地和她对视。

她没问我是谁,只是平静地回答道:“天兵天将都是些粗糙的汉子,若要他们斩妖除魔,他们十分在行。可此番南荒水患,他们可以去平妖魔、填江海,但是若要指望他们安抚灾民、救济生灵,那就有些强人所难之嫌了。而尹婵儿她毕竟是女子,并且还有千万个化身,把这种事交给她来做,是再好不过了。”

她的话在情在理,我一时之间居然找不到任何话语反驳。

见我无话可说,苍桓接着说道:“这尹婵儿作恶多端,心性叵测,若是让她去救济灾民,万一她趁机脱逃亦或者弑杀生灵,这个责任又该由谁来承担呢?”

木槿帝子妃臻首轻摇,轻声说道:“妾身不知道尹婵儿哪里冲撞了殿下,只是她素来爱惜羽毛,在八荒六合之中名声极佳,若是让她前往南荒赈灾,想来能够很快安定人心。无论尹婵儿有哪些过错,妾身还请殿下能够以大局为重,以南荒诸多生灵为重!”

好个口齿伶俐、心计深沉的女人!本来尹婵儿罪孽深重,可到了她口里,苍桓封印尹婵儿是因为尹婵儿冲撞了他,这难道不是说苍桓以势压人?仗着自己的身份强行欺压尹婵儿?

而且她搬出尹婵儿一直以来着力塑造出来的圣母形象,又口口声声记挂着南荒灾民,可谓是让自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逼得苍桓不得不答应。

因为如果不答应,那么苍桓就成了不识大体、不辨是非的纨绔子弟。

苍桓挑了挑眉,正要说话,可阿晋却吊儿郎当地走了上来,淡淡地说道:“元子殿下之所以捉拿尹婵儿,那是因为这只长生银蝉作恶多端,她所犯下的罪行,种种情状都有证据可以依循。”

木槿帝子妃看向阿晋,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不过随即便又收敛了。

不过她表情的这一细微转变却没有逃过我一直盯着她的眼睛,这让我不由得纳闷儿,阿晋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他为南荒真君所忌惮,而且一下就能拿捏住尹婵儿的死穴,甚至就连这位面对苍桓都不卑不亢的木槿帝子妃都隐隐觉得他难缠?

“公子所言,木槿无以分辨真伪,而且木槿一心挂念南荒受苦受难的诸多生灵,也没有心思去调查尹婵儿的恶行罪状,我如今只希望殿下能够速速放出尹婵儿,好让她能够尽快投身于南荒救灾队伍之中去。”

阿晋摆了摆手,开口道:“不敢劳烦帝子妃娘娘调查尹婵儿的罪行,而且这尹婵儿所犯罪行罪证确凿,也不需要帝子妃娘娘费心。我只是提醒娘娘尹婵儿心思叵测,免得娘娘一时失察,导致好心办坏事,反而害了南荒生灵啊!”

我现在对阿晋的厚脸皮愈发有了深入了解,木槿言语之间不断为尹婵儿开脱,可他却不管不顾,直接就认定尹婵儿有罪,把这个烂皮球又给抛了回去。

木槿眼光一闪,正要继续说话,阿晋却不再给她机会了。

“依我看,南荒救灾是迫在眉睫,可是尹婵儿心性难测也是事实。若真想要让尹婵儿乖乖办事,倒不如在她身上施加一些禁制,让她不敢不听话,不得不办事儿。”

听到这话,木槿帝子妃露出笑意,笑道:“此计甚好,那还请元子殿下出手,在尹婵儿身上设下禁制,让她逃无可逃,不敢生出异心。”

木槿的爽快让我感到疑惑,难道她不是想要保下尹婵儿吗?为什么要答应阿晋这个要求,如果让苍桓给尹婵儿设了禁制,那尹婵儿岂不是成了苍桓的奴隶?这样的尹婵儿用来救灾那确实是效率颇高,可是木槿帝子妃要她又有何用呢?

莫非,莫非她真是一心为了南荒生灵?她阻挠我们杀死尹婵儿,真的只是想要借助尹婵儿的千万化身赈济灾民?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苍桓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挥了挥衣袖,只见一道清光流转,尹婵儿的身形便以跪伏的姿态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她这一下见光,眼神十分惊骇地看向身边所有人,我仔细看了看她,当她看见帝子妃木槿时,眼中并没有显现出什么庆幸的情绪来,反而是颇为疑惑。

从尹婵儿的反应来看,她应该没指望帝子妃木槿可以救她,难道她们之间真的没有交集?

尹婵儿被苍桓封禁了言语能力,她无法说话,只能用眼睛盯着我看,眼神里流露出一抹深切的刻毒与嫉恨。

“元子殿下如果没想好应该在尹婵儿身上设下怎样的禁制,那不如让鄙人代劳如何?”

我看了看主动请缨的阿晋,心里面觉得阿晋这个人简直是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为什么他可以性情多变到这种地步啊?他就算不当着帝子妃木槿的面和苍桓抬杠,但也没必要这样“顾全大局”,事事为苍桓着想,事事都为苍桓办好吧?

阿晋自动过滤掉了我眼中的狐疑目光,而是殷切地看着苍桓,苍桓可能也拿不准阿晋在想些什么,思索一阵之后便轻轻点了点头。

阿晋旋即喜笑颜开,伸出自己的手掌,掌心隐隐约约有一个东西在升腾浮沉。

我仔细一看,妈耶,那可不就是他之前躺着的那具水晶棺吗?

阿晋轻轻念叨了一句,然后一推掌,将那具水晶棺直接打入了尹婵儿的眉心深处,在水晶棺融入尹婵儿眉心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到她似乎极度的害怕,就好像经历了某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看到阿晋施为完毕,苍桓随手解除了尹婵儿身体的封禁,一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尹婵儿像疯了一样诘问阿晋:“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到底干了什么?刚才那具棺材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你说话呀?回答我!回答我!”

此时尹婵儿还没有活动能力,她只能跪在原地不停诘问,身体却做不出任何反应,我在想,如果她现在能够动弹的话,估计早就已经扑上去和阿晋拼命了。

“你不用管我对你做了什么,你只需要知道,我们之所以留下你这条贱命,只是需要借助你的力量赈济南荒那些为水患所害的生灵而已。你可得记好了,如果你不尽心尽力的话,那你就会生不如死!”

阿晋声色俱厉,一下子居然唬住了有些歇斯底里的尹婵儿,不对,不是这样!

我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尹婵儿不是被阿晋吓住了,而是被阿晋控制住了!因为她现在的眼神变得十分呆滞,毫无往日的神采。

这还真是奇了,刚才她还疯狂不已,如今却像个木偶一样了。

“好了,尹婵儿,你开始说阿蔹身上背负着诅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晋控制住尹婵儿的心神之后,随口就问出了我十分在意的这个问题。

“行了!阿晋,南荒水患要紧,我的事可以随后再谈,现在还是让尹婵儿速速前往南荒救灾吧!”

我虽然也很想知道真相,但却不愿意在苍桓面前暴露这些,所以我出言阻止了阿晋。

阿晋瘪了瘪嘴,没有多说,而是笑盈盈地看向了帝子妃木槿。

第六十四章

木槿深深地看了阿晋一眼,对着苍桓行了一礼,说道:“妾身多谢元子殿下体谅。”

苍桓点了点头,也还了一礼,沉声道:“既然尹婵儿身上已经下好了禁制,那帝子妃就早些启程回南荒吧,也好让她尽早帮助南荒万民脱离水患之苦。”

阿晋也笑嘻嘻地说道:“帝子妃娘娘大可以放一万个心,我这个禁制不会削弱尹婵儿半分实力和智力,等她到了南荒,她自然会竭尽全力辅佐帝子妃赈灾。”

木槿微微颔首,没再多说什么,挥手招来一片祥云,载着目光呆滞的尹婵儿便朝着南荒赶去了。

苍桓目送木槿离开,眼中明灭闪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我见他处于沉思之中,便任由他拉着,陪他一同站着。

阿晋罕见地没有破坏我和苍桓之间这份的难得的静谧,而是应景儿地盯着地面儿,可能是在那里数沙子玩儿。

好半晌,苍桓才回过神来,轻轻松开了我的手,然后又揉了揉我的头发。

“怎么了?是在为南荒水患担忧吗?”

见苍桓回过神,我把那只被他握过的手藏到背后,心里窃喜不已,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尊肃的模样,询问他到底有什么心事。

苍桓摇了摇头,不欲多说,只是向着阿晋说道:“这次多谢你出手相助,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辖制那尹婵儿。”

阿晋不给面子地翻了一个白眼,回道:“我可不是想帮你,刚刚之所以出手一是看在阿蔹的面儿上,二是我也想为南荒众灵做些事情。”

看到阿晋一番话即将打碎场中和谐的气氛,我立马笑着打圆场,道:“哎呀,别这么说嘛,大家都经历了漠荒之变,从今往后也就是生死之交了,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苍桓没说话,阿晋也没说话,妈耶,看来我这个圆场打得比较尴尬。

苍桓看我悻悻地站在原地,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朝我说道:“好了,我们还是先赶回结界之中吧,不是还要替宋道长他们护法吗?”

听了苍桓解围的话,我忙不迭点头,又看了一眼阿晋,他也没有异议,于是我们一行三人便回到了结界之地。

“如何?尹婵儿还是被木槿带走了?”

见我们空手而回,凤凰天女劈头盖脸便丢下这么一句话。

“唉,帝子妃硬说尹婵儿可以帮她救济南荒那些深受水患之苦的灾民,我们也只好答应让她带走尹婵儿。”

苍桓和阿晋都不答话,我只好硬着头皮接着给凤凰天女解释:“不过阿晋在尹婵儿身上种下了禁制,那个老妖婆不敢不尽心尽力办事,而且事后她也断然是跑不掉的!”

“禁制?”

凤凰天女“嚯”的一声从原地站起,突然开口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幕后黑手拥有周天仪,只要略微一推算就可以找出解除尹婵儿身上禁制的方法?”

“嗯?”

听到这句话,我顿时瞪大了眼睛,没错啊!周天仪号称上可以探天机,下可以知地秘,所谓禁制,其实就像是一把密码锁,而周天仪却是一台超级计算机,有这样一个宝贝在手,幕后黑手若是想要解救尹婵儿那简直是轻而易举啊!

我连忙扭头看阿晋的神色,他面色镇静,毫无慌乱的神情。

我又扭头看苍桓的神色,只见他也无甚惊讶。

妈耶,那就是说只有我一个人傻乎乎地没有想到这一点吗?

我回忆起帝子妃木槿对于阿晋给尹婵儿下禁制的提议答应得十分爽快,我当时还以为她是一心为了南荒灾民而妥协,觉得她是以南荒水患为重,却不曾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层!

难怪当时苍桓放出尹婵儿之后思虑再三也没有轻易下禁制,原来他是没有把握瞒过周天仪!

可是、可是如果阿晋考虑过周天仪,那他为什么还要自告奋勇呢?难道他有信心能够彻底辖制住尹婵儿?

“好了阿蔹,天女殿下所考虑的不过是最坏的一种情况,或许是我们多心了也说不一定。毕竟帝子妃是大殿下嬴赟的人,她如果也在替幕后黑手办事的话,那这件事也就牵扯得太大了。”

苍桓看到我捶胸顿足、懊丧不已的神态,不由得出言安慰我。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倒确实宽慰不少,这时我也只能暗暗祈祷,希望这帝子妃木槿与幕后黑手之间没有什么瓜葛吧,不然,唉,不然整个八荒六合怕是真的要遭劫了。

“不用太过担心,阿蔹。”

阿晋见苍桓三两句话就抚顺了我的心绪,于是也不甘示弱地走到我身边,开口说道:“我那水晶棺乃是天生地养的好宝贝,周天仪只是一个推算至宝,它只能推算出破解禁制的方法,而不能直接替尹婵儿解除禁制。”

听到这里,我眉心一跳,心中的话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说,就算幕后黑手知道解除禁制的办法,你也有把握让他做不到?”

阿晋露出一个傲娇的笑脸,洋洋自得地说道:“若是想要破除我给尹婵儿下的禁制,必须要以我的血液为引,所以只要阿蔹你以后时时刻刻待在我身边,让我一直处于全盛状态,那么幕后黑手想得到我的血液,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他前半句话让我颇为欣喜,可到了后半句就突然变味儿了,什么叫只要我时时刻刻待在他身边,幕后黑手就无法取得他的血液?这难道不是一种堂而皇之的道德绑架吗?

“既然如此,阿蔹就应该离你远些!”

苍桓听完阿晋所说,神色凝重起来,对阿晋说道:“幕后黑手实力怎样、势力如何,这些我们通通都不清楚,你既然以身犯险,就应该知道往后的每时每刻你都处于危险之中,你如何能让阿蔹也跟着你卷入这场漩涡里面去?”

听到苍桓的话,我心头一暖,不过怎么说呢,这话对阿晋而言多少还是有些不公平,觑了觑阿晋委屈巴巴的脸色,我心生不忍,于是劝苍桓,道:“你别生气啊!阿晋做这些不也是为了八荒六合的安定吗?现在他身处险境,我们应该和他同舟共济才是,怎么能这样说他呢?”

“是啊是啊!还是阿蔹疼我,早前若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谁爱管你们这些劳什子破事儿啊!”

阿晋果真是打蛇随棍上、顺杆往上爬的能手,这时候见我为他说话,居然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作态,假模假式地往我身后缩了缩,妈耶,我这算是英雄救美了吗?

啊呸!如果我是英雄救美,那苍桓算什么?这是一个错误的想法,我改、我改。

苍桓听到此间,语气也是柔和不少,柔声道:“我当然不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之辈,阿晋以身犯险,舍己为人 我当然也十分钦佩他的崇高品德,我刚才所说,只不过是担心你会有危险罢了,你为何不听我把话说完呢?”

他这样一说,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似乎真的是我太急躁了些,不管怎么样都应该先听苍桓把话说完。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扶额看了看阿晋可怜兮兮的神色,心里暗叹一句,祸水啊!这可真是祸水!刚才如果不是他对着我装委屈,我哪里会和苍桓说出那些话来?

“那你能有什么好办法?”

阿晋从我身后探出头来,一双大眼睛看向苍桓,说完一句话之后,又紧张兮兮地扯着我衣袖,用近乎央求的甜软语气说道:“阿蔹!阿蔹!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别让元子殿下欺负了我去!”

受不了受不了,我心头那个让阿晋和空魅比赛竞争八荒六合第一萌的念头又一次跳了出来,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势头。阿晋啊阿晋,你能不能别卖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杀伤力很大的!

苍桓嘴角抽了抽,索性不去看阿晋的模样,只对着我说:“我想的是,既然幕后黑手迟早会对阿晋下手,那为什么不让阿晋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好好避避风头呢?”

“不行!”

阿晋顿时意识到不好,立马出言反对,随即又想对我进行卖萌攻势,我也是怕极了他再次对我撒娇,于是抢先说道:“此计甚好!那就麻烦你了,苍桓,你可一定要把阿晋藏在一个隐秘而又安全的地方,千万别让幕后黑手欺负他!”

阿晋不期竟被我与苍桓联手反将一军,他眼珠子一转,故作悲戚地说道:“如今八荒六合风雨飘摇,哪里还有什么绝对安全的容身之所?若是阿蔹你愿意跟在我身边,让我自己的实力能够完全发挥出来,我才有足够的底气去应付所有的危险啊!”

苍桓笑着看了阿晋一眼,说道:“这就不需要你担心了,我自会禀告尊皇,让你待在尊皇行宫之中,你看这样的安排如何?”

我立刻抚掌称善,笑眯眯地对阿晋说道:“那敢情好,尊皇陛下的行宫总是一个万全之处了吧?幕后黑手就算势力滔天,他也不敢贸然跑到尊皇行宫里放肆!”

“我……”

阿晋被苍桓的提议彻底呛住了,因为如果荒天关不出事,幕后黑手是绝对不敢跑到尊皇面前放肆的,否则当年魔尊的下场就是最好的典型教材。

阿晋见我和苍桓这里泼水不进,只好把目光投向宋离和凤凰天女,谁知这两位早在他卖萌之时就已经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问世事的高人作态,气得阿晋只好狠狠地瞪了苍桓一眼。

难得见到阿晋吃瘪,我强忍住笑意,安慰他说道:“你就答应下来吧,这样既保证了你自己的安全,而且还可以防止幕后黑手解救尹婵儿,最主要的是,你在尊皇陛下那儿受教,说不定还能得到指点,研究出彻底破除体内诅咒的办法!这简直就是一举多得啊!”

第六十五章

阿晋眨了眨眼,我知道他肯定是被我的思维之缜密所折服了。

看到他无话可说,我正准备拍板把这件事给定下来,不料他却又出招了。

“阿蔹!别把我送到尊皇行宫去好不好?我已经在棺材里躺了那么多年了,好不容易得到了自由,你怎么忍心又把我禁锢起来呢?”

我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的天啊,杀伤力太大了,实在是太大了,被他这样温润如玉的目光盯着,我实在是无法拒绝他。

“尊皇行宫富丽堂皇,里面一应吃食都是八荒六合的顶尖级别,你住在里面是不会受任何委屈的。”

苍桓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将阿晋送到尊皇行宫里面去了,听他这样一说,我顿时找到了反驳阿晋的理由。

“是啊是啊!阿晋你不知道,尊皇行宫那儿的厨师可厉害了!我上次在东荒真君府吃到的东西现在都让我念念不忘,更何况是尊皇陛下御用厨子的手艺呢?你看看,住在尊皇行宫里面,非但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而且还能享受各种各样的美食,这是何乐而不为的事儿啊!”

阿晋以袖掩面,我估计他一定是被我感动了,我这可是从根本问题上为他着想啊!

正所谓民以食为天,食以优为先。住在尊皇行宫里,每天都能吃好东西,那难道不是人生一大乐事吗?

愣了半天,阿晋把袖子放下,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连声音也变得呜咽起来,委屈得不要不要地说道:“阿蔹,我、我舍不得你,此去尊皇行宫,我自己都不知道归期何在,那么漫长的日子,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长夜漫漫,纵使有美食在侧又如何?若是身边没有你,我哪儿有什么胃口去尝试啊!”

我:“呃……”

苍桓:“呃……”

阿晋见我一时没说话,于是再接再厉,声泪俱下地说道:“只要有你陪伴在我身侧,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凛然不惧,即便每日粗茶淡饭我也会甘之如饴,阿蔹啊!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别赶我走,好不好?”

说着说着,他就伸出手想要拉我的衣袖,呵呵哒,我莒蔹要是就这样被你说服,那我还能叫莒蔹吗?

就在阿晋的手即将拉到我袖子的时候,我把袖子一甩,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大声说道:“阿晋!你如今身系南荒子民的安危,如若你出了什么问题,导致幕后黑手解除了尹婵儿身上的禁制,那南荒灾民该何去何从?”

在苍桓和阿晋都有点目瞪口呆的时候,我一把握住阿晋的双手,眼泛泪光地说道:“阿晋啊!我相信你是一个拎得清的人,你此去尊皇行宫,虽然生活孤寂了一些,但你却是在为八荒六合的万千生灵付出啊!无数人都为感谢你的奉献的!”

眼看着我自己都被打动了,于是我放开他的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继续动情地同阿晋说道:“如果我们之间暂时的别离能够换来无数生灵的幸福安稳,那我愿意为之付出,如果要为这个付出加上期限,我希望它是一万年……”

“咳咳!”

苍桓连忙干咳两声,示意我有点过了,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着阿晋挤出一个笑容,安抚地说道:“阿晋啊,别闹了,啊?乖乖同你苍桓哥哥去尊皇行宫,他会让人好好照顾你的!我们应该相信,邪不压正,幕后黑手肯定很快就会被揪出来的!到那时,你就自由了,到时候蔹姐姐再把空魅介绍给你……”

“啊呸!错了错了,到时候蔹姐姐再给你介绍介绍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等到那时候,那就苦尽甘来了!”

说完这些,我偷偷看了看苍桓,只见这位殿下俊脸紧绷,想来是想笑却又忍得辛苦。

我不由得舒了一口气,妈耶,夹在两个男人之间就是难做,开始那什么一万年之类的话一说出口我自己都吓到了,幸好我机灵,三言两语把阿晋变成了我的弟弟,不然我可不敢保证苍桓会不会和阿晋打起来。

阿晋嘴角一抽再抽,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实在无话可说,这一次我决定不再给他思考的时间,当即就说道:“好!姐姐就知道我阿晋弟弟是心怀苍生之人!你既然没有别的意见,姐姐我就替你做主了!你即日起就随着你苍桓哥哥前往尊皇行宫吧!”

然后我又语气郑重地同苍桓说道:“元子殿下!我莒蔹就只有这么一个弟弟,您可千万不能委屈了他啊!”

想了想,我觉得这句话说得有点歧义,于是立马又改口道:“我弟弟在尊皇行宫之中的生活还请殿下一定要多多留心!”

苍桓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这时却也知道该说些什么,当下就满怀深情地对我说道:“阿蔹!你我之间何必说这种话?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你放心,我一定会吩咐尊皇行宫里的侍者,叫他们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照顾阿晋弟弟,决计不会让他有半分不满之处的!”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又对阿晋语重心长地说道:“姐弟分离虽是人间大苦,但一想到你在尊皇行宫会过得很好,一想到你我之间的分离是为了八荒六合万千生灵能够少些分离,我这心里又满是欣慰,我想,你一定能够理解姐姐这番苦心的,是也不是?”

阿晋的眼泪说流就流了下来,他一把抱住我,带着哭腔地说道:“阿蔹!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为了你,我答应去尊皇行宫也就是了!”

苍桓见阿晋抱着我,马上就想要上前一把将阿晋推开,我连忙对着苍桓不断使眼色,我的天啊,我的殿下,您就忍忍吧,不就是抱一下吗?抱了之后阿晋他就走了,以后我们的日子就平静了!

谁知阿晋得寸进尺,抱着我就不肯撒手,气得苍桓脸色发青,他一忍再忍,最终还是按捺不住,一下用了暗力,轻柔地推开了阿晋,努力保持平静的声音,对着阿晋说道:“告别完了吗?唉,我也希望你能和你姐姐再在一起待久一点儿,但是你身系南荒万民安危,如今还是趁早随我前往尊皇行宫的好!”

阿晋伸手摸了摸泪水,声如蚊吟地说道:“阿蔹,如今宋道长和天女殿下正要冶炼吞金兽,容我在这儿再待几日,权当为他们护法如何?冶炼吞金兽一事事关重大,我也想为荒天关那些忠义将士尽些绵薄之力,再说了,你们都在这儿,幕后黑手就算想要对我下手,他也没那么容易得手不是吗?”

阿晋这番话说得有理有节,我一时无言以对,只好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阿晋顿时欣喜得再次一把把我抱住,甚至还想在我脸上来上一下,得亏苍桓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推开,这才避免了人间悲剧的发生。

“阿晋,既然你想要为宋道长冶炼吞金兽一事护法,那就去节点处守着吧。早前听你和阿蔹的对话,你似乎有千里眼之能,那由你去外面守护显然是再好不过了!”

阿晋瞪了苍桓一眼,我心里却猛地一突,刚刚苍桓的语气可不太对劲儿啊!难道他因为我一开始和阿晋的亲密举动生气了?

不对不对!不是因为刚才阿晋两度抱住我的事,而是因为之前帝子妃木槿来的时候,我曾经问过阿晋帝子妃所来何事,当时苍桓看向我的目光就有些不对劲,难道是他觉得我和阿晋之间不应该有小秘密?这件事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唉,男人的醋意有时候真的不比女人小啊!不过转念一想,我心里却又暗暗高兴,若是苍桓不在乎我,哪里会有醋坛子可供打翻?

或许是见到我们三个人之间的私人问题终于协商出了一个结果,凤凰天女睁开了眼睛,严肃地说道:“既然如此,阿晋你就遵从元子殿下的吩咐去外面守着吧,阿蔹就在这里,这么一点儿远的距离,应该不至于影响你实力的发挥吧?”

阿晋开口想说什么,凤凰天女却又接着说道:“我记得当时地火骤然暴动,你可是想都没想就冲进了结界之内,当时你的悍勇可是让我佩服不已。只是当时莒蔹没有随着你进来,你的实力不也没消减吗?”

阿晋摇了摇头,厚脸皮的说道:“凤凰天女真是误会我了,我当时是因为实在担忧地火会失去控制,这才舍生忘死地冲进地火之中,一时忽略我身怀诅咒之事……”

“行了行了!阿晋,你别闹了行不行?我就在这里,只要出了状况,我立即跑出去帮你行不行?你就行行好吧,趁早让我们把这吞金兽的事儿给解决了吧!”

我对阿晋实在是无语凝噎,不得不出言打断了他和凤凰天女之间鬼畜的对话,若是再晚一会儿,我估计就不用急着冶炼吞金兽了,等着给阿晋和凤凰天女劝架吧!

阿晋还是比较听我的话,当下就委屈巴巴地走了出去,临走还不忘嘱咐我,道:“我就在外面,有事一定记得喊我!”

苍桓二话不说就拉住了我的手,示意阿晋不用咸吃萝卜淡操心,阿晋见状,伸出双手做了个虚抱的动作,挑衅地看了苍桓一眼,气得苍桓的手指都颤抖起来。

我连忙回握住苍桓的手,口里还出言安抚道:“还是快些开始冶炼吞金兽吧,早办完早了事儿啊!”

苍桓深吸一口气,重重点了点头,瞥了阿晋一眼,对着我说道:“早些了结这件事,我就可以把阿晋早些送去尊皇行宫了,到那时可要让他先替你尝尝我六合顶尖厨师的手艺,等以后你随我去了六合,看看阿晋能不能提出一些建设性的建议,也好让那些厨师做菜能够让你更满意、更合你的胃口。”

我被苍桓的柔情吸住了眼睛,没有余力去看阿晋,但耳边却传来了一阵气急败坏的跺脚声,想来阿晋也是气得够呛。

第六十六章

阿晋这一出去,场中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我知道苍桓他们将要人为加快冶炼吞金兽的速度,这事儿我左右是帮不上忙,于是便乖乖退到了一边,任由他们三个人施为。

这一等便是三天,三天之后,苍桓苍桓他们三人从地火深处走了出来,我看他们的神色,疲累之中含着欣喜,便知吞金兽一事已经完满解决。

“阿蔹,这几日阿晋那儿没有预警吧?”

凤凰天女和宋离神色都有些萎靡,但苍桓却要好上不少,这时候还当先问起我阿晋的情况来。

说来也怪,这三天里阿晋居然没有闹出丝毫动静。

“没有,阿晋这几天没有闹腾也没有预警,可能幕后黑手知道事不可为,于是放弃了阻止我们冶炼吞金兽吧。”

见到我摇头,苍桓眼中似乎有了一些惊诧之色,他快步向结界之外走去,口中还不忘对我说道:“快跟我来,阿晋这小子绝对在筹划着什么!”

听到这话,我哪里还站得住脚,急冲冲就跟在苍桓身后追了出去。

一出去只看到漫天黄沙我就心中不好,那阿晋居然不见了人影!

“阿晋?阿晋?你在哪儿啊?出来好不好?别和姐姐开玩笑了!”

我围着节点处兜了一圈儿,口中还止不住唤他,结果根本没人理我,了无回应。

苍桓站在原地,笑着摇了摇头,对我说道:“是我低估了他,看来他之所以答应为我们冶炼吞金兽护法完全是缓兵之计。”

“可是、可是他明明知道幕后黑手会盯上他,他还能跑到哪儿去?”

我对阿晋的不辞而别和言而无信感到很是无语,去尊皇行宫有什么不好的,难道苍桓还能吃了他不成?这老大不小的一个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万一幕后黑手趁机对他出手,这叫我如何心安啊?

“你也不需要太过为他担心。”

苍桓见我又急又气又恼,不由得笑着弹了弹我光洁的额头,柔声道:“你想想看,自你认识阿晋以来,他可曾做过什么糊涂事?”

糊涂事?平心而论,阿晋是个强大神秘而又胸有沟壑的人,做起事来谋而后动,想起问题来心思缜密,虽然我认识他也不是很久,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也不像是会做糊涂事的人。

如果真要说他做过什么糊涂事,可能也就是好死不死硬要喜欢我这件事儿了吧,还因此和苍桓耗上,最终被我和苍桓的混合双打逼得不得不离开。

“既然他不曾做过糊涂事,那你就应该知道他是个极精明的人物,你认为他会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之中吗?”

我摇了摇头,苍桓的话真的十分有道理,以阿晋的能耐和智谋,我莒蔹居然要为他担心?

“再说了――”

苍桓的语气突然变得低沉起来,让我本来稍稍安定下来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怎么了?”

我抬眸看着苍桓,他的眼睛里有着隐忧和疑虑,微微蹙起的浓眉让我觉得有些心疼。

这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家元子殿下也有卖萌的潜能!

“阿晋这个人,你觉得能信几分?”

苍桓一句话直接把我耽于美色的心神拉扯回了现实世界,我心头一跳,有些颤抖地问道:“你觉得阿晋不可信?”

苍桓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接着说道:“他莫名其妙地缠着你不放,还说他身上有着莫名的诅咒。可是既然身怀诅咒,他如今为何要不告而别?还有,他下在尹婵儿身上的禁制,我从来不曾见过。如果他用心叵测,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解禁的方法根本就不需要他的血液?”

我眼睛一瞪,瞳孔一缩,说句实在的话,我从来没有怀疑过阿晋这个人,虽然他不太正经,虽然他喜欢卖萌,虽然他对我算得上死缠烂打。

可是尽管他有诸多反常表现,但是我对他的怀疑从来都只限于他所说他身怀诅咒,必须待在我身边这件事上。至于他是不是真心实意为八荒六合着想这个问题,我还真的从来不曾考虑过。

“不会吧――”

我有些迟疑地说道:“阿晋守护节点的时候还是很尽心尽力的,而且他不仅拦下了南荒真君,还带着我阻止了尹婵儿谋夺漠荒真君印,如果他真有异心,当初也不会对着八荒六合的本源发下重誓吧?”

苍桓眉心含着的隐忧愈发深沉,甚至像是一团乌云,让我看得心里慌乱不已,说句真心话,苍桓的一举一动现在都能影响我的心情。

“我最担心的,就是幕后黑手不止一个啊!若是阿晋属于另一个幕后黑手的派系又当如何?”

“另一个幕后黑手的派系!”

我发出一声惊呼,有点难以置信,一把抓住苍桓的衣袖,有些紧张地问道:“不会吧?幕后黑手难道还有很多个不成?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苍桓见我紧张不已,一下将我搂入怀中,我不期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一个不留神就被他揽入了怀里,等我意识到之时,自己已经贴在他的胸口,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态听着他雄浑有力的心跳声了。

苍桓身上没有什么味道,有的只是一种清清爽爽的令人心安的气息,不知为何,这样趴在他怀里,我倒觉得外界的风风雨雨都无甚了不起的地方了,只要能有一个人与你携手并肩而行,这八荒六合之中,又哪里有什么跨不过去的坎儿呢?

“好了,与其担心这些大事。我倒想让你无忧无虑地快乐生活。”

苍桓的下巴顶在我头上,一番话说得我鼻头一酸。

我正准备和他煽煽情,却没料到他突然换了话风。

“话说阿蔹,你是不是也应该像我解释解释,你和阿晋之间到底有哪些小秘密啊?”

“嗯。啊?”

我一急,差点从他怀中挣脱,他却不让我轻松脱逃,而是暗暗用力,把我彻底禁锢在了他的怀里。

“你这样抱着我,让我怎么好说呢?”

“没事,就这样说,我觉得这样挺好。”

我不断地眨着眼睛,实在不知道苍桓想要干些什么,于是只好尽数坦白。

“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小秘密啦。只是我和阿晋一起守护节点的时候,他见我无聊便告诉我说,他能让我看到漠荒各处节点的光景,我心中一喜,就答应了下来。然后他就变出来了一面光镜,那镜子里果真能见到别处的景象,甚至连声音都能听见。正因如此,在沙霸天族长的传音到来之时,我才会想到问他帝子妃木槿的来意。”

一口气把话说完,我本想偷偷看一下苍桓的神色,可却被他用下巴抵住,连他的嘴唇都看不见,只能看到他的喉结。

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我伸出一根手指暗暗戳了戳他的喉结,见他似乎没有察觉到,我又玩性大起地再次戳了两戳。

“咳咳――”

他一咳嗽,喉结上下一滚,吓得我连忙收回了手,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装起了乖宝宝。

“就这样?”

“就这样!”

苍桓沉默了一下,然后用一种我从来没有听见过的语气说道:“那开始阿晋抱你的事怎么算?”

妈耶,这语气怎么这么别扭呢,元子殿下,你可别在卖萌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啊!

“什么怎么算,那不是为了让他乖乖随你去尊皇行宫吗?”

“可是他一个人跑了,我们的目的根本没有达成!”

什么?看到苍桓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强行忍住掐自己一把的欲望,然后顺着他的话头说道:“你现在不也抱着呢吗?”

“不算不算!这都不是你的初抱了!”

初、初抱?妈耶,你这句话可真够粗暴的,这我莒蔹活这么大岁数,从来还没听说过这世界上存在初抱这种东西,妈耶,难道每个人不是一生下来就没有初抱了吗?哪里还轮得到……

当然,心里想归想,嘴里的话却不能这样说,我摸不清苍桓的心意,只好不说话、装鸵鸟。

“这还不算什么,那阿晋趁我不备,甚至还想夺走你的初吻,这若不是我眼疾手快,那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殿下的声音越来越委屈,抱着我的双手也越来越用力,我的天啊!这是什么鬼畜说法,难道我莒蔹是没人要的老姑娘吗?活这么大岁数初抱在三天前才失去也就算了,可是说起初吻,那我还非得苦兮兮地留到今天?

可是、可是当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我有意识以来的所有记忆,我惨兮兮地发现,我好像还真没有过初抱和初吻……

呜呜呜,就连我哥和即墨我都不记得被我抱过或亲过,这可真是哭唧唧又泪依依。

我决定,决定要收回我哥和即墨对我很好的这些言论,呜呜呜,人家都是实力宠妹,可我哥呢?除了摸头杀之外,连个公主抱都不曾给过我!

我这厢兀自委屈,苍桓却还不想饶过我,只听他卖萌说道:“我不管,我要抱抱,我还要亲亲!”

啥?啥?啥?

震惊的事情说三遍,您没开玩笑吧?要抱抱?要亲亲?你、你是阿晋附体了吗?

感觉到苍桓稍微松开了对我的禁锢,我连忙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妈耶,这是什么表情?我怎么没发现您也有这么萌的时候?

“那个、那个兹事体大,非容轻议啊!殿下!”

“我没有轻议呀?我这不是郑重地和你商量着呢吗?”

苍桓调皮地对着我眨了眨眼,然后闭上了眼睛,说道:“来吧,若你不好意思,我闭上眼睛也便是了。”

哼!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有便宜不占我就不是莒蔹啊!

第六十七章

苍桓说着,果真就闭上了眼睛,我看着他的俊脸,其上五官立体,皮肤白皙,浓眉流睫,没有一处是不精致的。

看着看着,我居然有些恍惚,这一路走来,彼此虽然尚未结下海誓山盟,但今时今日却也算是相拥于月下了,我莒蔹何德何能,平白无故就捡了这样一个男神?

压下所有的遐思,我踮起脚尖,轻轻在他脸上啄了一下,然后不闪不避,看着他睁开那双带着浅浅笑意的眼睛。

“殿下现在可放心了?”

吻都吻了,我也不在意什么难不难为情了,反正从此以后,我也是认定他了。

苍桓含笑点头,揉了揉我的头发,随后说道:“既然吞金兽已经冶炼完毕,我们就即刻启程,将那些黑金连云矿送往东荒吧。”

我点了点头,只有把那些黑金连云矿送回东荒,交给东荒的匠师们打造成武器,这样才能真正供给荒天关将士所需。

我随着苍桓再一次进入了结界之中,凤凰天女手里拿着涅槃古炉,迎头就对我说道:“打开你的空间戒指,我将冶炼出来的黑金连云矿悉数送入其中,然后你就可以和元子殿下一同前往东荒了。”

“天女殿下不与我们同行么?”

听凤凰天女的语气,她似乎并不想和我们一起前往东荒,妈耶,如果不去东荒,她又会去哪里?不会是卯足了劲儿想要去找即墨的麻烦吧?

凤凰天女一眼就看出来了我的心思,没好气地说道:“南荒水患严重,自然不能光指望大殿下嬴赟,我需要前去帮忙才是。”

我转了转眼珠,有些疑惑地说道:“大殿下嬴赟自身实力高强不说,他麾下更是有无数天兵天将可供调遣,南荒水患虽然严重,但也还不至于还要天女姐姐你也前去相助吧?”

闻言,凤凰天女罕见地叹了口气,凝重地说道:“你有所不知,南荒之地水域极其广袤,而水域之中又最是容易滋生妖邪之物,若是和平年代,大殿下能够调动的天兵天将自然可以轻易将它们剿灭,可是如今荒天关战事告急,大多数精锐全被调去了荒天关备战,就连我凤凰一族都收到了天帝和尊皇联手下发的征兵令,现在想来大殿下手底下恐怕也没有多少可用之徒。”

“荒天关战事已经如此紧迫了吗?八荒六合和域外异族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为什么现在突然就闹成这个样子了?”

我的话一出口,连苍桓都忍不住拍了拍我的头,出言说道:“阿蔹啊,你想得太简单了,八荒六合的生灵和域外异族之间本来就是物竞天择、不死不休的局面,哪里有什么相安无事的时候啊!这些年来八荒六合的平静,不过是山雨欲来之前的积蓄罢了。”

听到苍桓语重心长的话,我心头一惊,八荒六合和平太久了,或许很多人都已经忘了荒天关建立之前的那段耻辱岁月,很不幸,我也是其中一个。

“八荒六合这些年来歌舞升平,真的还有当年的血性去和异族决一死战吗?”

“你的担忧不无道理,所以我师尊和天帝陛下才会多次论道,企图商量出一个万全之策啊!”

我问出了心中的隐忧,宋离摇了摇头,给了我回答。

“既然如此,那还有劳凤凰天女了,等我和阿蔹将黑金连云矿送到东荒之地后,我即刻就会赶往南荒帮忙。”

苍桓对凤凰天女抱了抱拳,随后又对宋离说道:“不知太祖门徒可有意出山,协助南荒平乱?”

宋离目光幽深,半晌才开口说道:“太祖门下诸多弟子已经赶往了荒天关,而我却要留在这里镇压地火,恐怕要让元子殿下失望了。”

“连太祖的诸多弟子都前往荒天关了吗?”

听到宋离的话,我陡然想起了功力全消的小鬼,急切切地就出言问道。

“荒天关外异族的精锐企图突袭荒天关,我的师兄师姐奉师尊之命结好了剑阵严阵以待。至于八师弟,他似乎独自一人去了南荒。”

“南荒?那个小鬼功力全消,去南荒能干嘛?”

小鬼居然孤身去了南荒?如今南荒可谓是水域妖族的天下,这个家伙现在和凡人孩童并无区别,去南荒不是找死吗?

宋离没说话,凤凰天女倒是开口了,“你不用为长生者担忧,他是太祖的衣钵传人,哪里会轻易涉险。他去南荒想来是得了太祖指点,想要去探查黄泉之地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长生者?妈妈咪呀,小鬼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名头?不过那个家伙确实精明,如果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他是绝对不会乱跑的。

只是,黄泉之地?那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凤凰天女摆了摆手,不欲多说,反而以目光示意我打开空间戒指,我也没有纠结,立刻伸出了手指,心念一动,那戒指上便出现了一个光门,凤凰天女手掌一动,一道黑金连云矿的洪流便冲入了光门之中,好半晌才算完事儿。

“好了,现在你可以随着元子殿下去东荒了,这一路还当要小心,别让幕后黑手将这戒指得了去。”

听凤凰天女这样一说,我心头又是猛地一跳,感到手上的戒指简直成了一个烫手山芋,这要是在我手上被幕后黑手拿走了这些黑金连云矿,那我可就真是万死莫赎了。

“阿蔹无须太过担心,幕后黑手未必会有心力在我们身上花心思。”

苍桓见我患得患失,不由得出言宽慰。

不过,什么叫幕后黑手未必会在我们身上花心思,难道……

是了!苍桓绝对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与其在路上对我们下手,倒不如对东荒真君下手,可是,可是如果是这样,我们不还是陷入了死循环吗?

“那若是东荒真君那里出了问题,我们这么久的功夫不还是白费了吗?”

苍桓眼底泛起笑意,笃定地说道:“幕后黑手现在可不一定有精力顾及这些黑金连云矿。”

“这话是什么意思?”

苍桓像只狡猾的狐狸一样笑了笑,避过我的问题,对着凤凰天女和宋离拱了拱手,开口说道:“多谢两位此番鼎力相助,我们就此别过,往后有机会再把酒言欢。”

“殿下放心去吧,在地火之事彻底解决之前我会一直坐镇于此,为八荒六合的稳定略尽绵薄之力。”

宋离点了点头,回了一礼。凤凰天女也点了点头,收了涅槃古炉,便离开结界,直奔南荒而去了。

“阿蔹,我们也出发吧?”

苍桓背负着双手,笑着询问我的意见,我虽然对他隐藏的秘密心痒难耐,但还是强行按捺住了心头的躁动,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他大步流星地就走出了结界,我正要跟着他离去,却听背后的宋离说道:“莒姑娘留步,我有一些话想要同你说说。”

“我?”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指了指自己的鼻头,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宋离与我并无交集,若是真有话要说,开始为什么不说,非要等到凤凰天女和苍桓都离去之后才单独同我说话?

“不错,我确实有一些事需要与姑娘单独谈谈。”

虽然心中纳闷儿,但既然他言之凿凿,那我也只好待在这儿静候下文。

“凤凰天女殿下应该已经告诉过你,她是被人强行镇压在这地火之中的吧?”

我眉头骤然蹙起,难道宋离要说的话与即墨有关?

“没错,而且镇压天女殿下的人是我的一位兄长。”

宋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莒姑娘这位兄长,手段可是十分不简单啊!”

“此话怎讲?”

宋离摊开掌心,一簇青灰色的火苗在他手心里不断跳动,在那一簇火苗显现的一刹那,我感觉四周的地火似乎遭到了压制,就好像遇到了火中王者。

“这是――”

我见那青灰色的火苗竟然能够让地火忌惮,不由得好奇它的来历。

“姑娘若是好奇,不妨把这朵火苗接过去看看。”

宋离将手掌递至我的跟前,吓得我浑身一颤,当即就拒绝道:“宋道长还是别和我开玩笑了,这火苗一看就是个宝贝疙瘩,放到我这个粗人手里岂不是明珠暗投?”

呸呸呸,我这是说些什么胡话!不管了,不管了,反正不管说什么我都不能碰这火苗。

这宋离难不成想谋财害命不成?这火苗连漠荒狂躁不已的地火都能降伏,我莒蔹这细皮嫩肉的,要是敢接触它,那可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么?

宋离的脸色在青灰色火苗跳动光芒的映衬下显得晦暗不明,让我看不清他眼中神色到底想要传达什么意思。

“此火与姑娘有缘,甚至可以说,它有可能就是因姑娘而生。”

啥?因我而生?

我瞪大了眼睛看向那簇火苗,然后又看了宋离一眼,咬了咬牙,心里想着,苍桓现在就在结界之外,这宋离怎么也不会敢拿我的性命开玩笑吧?

心念至此,我便伸出手指戳了戳那簇火苗,不曾想这一戳,那火苗居然沿着我的手指就缭绕在我指间俏皮地穿梭起来。

天啊!这火焰是成精了吗?怎么会像个调皮的孩童一样在我指尖盘来旋去?

“果然如此!”

宋离的话让我越发懵逼,连忙就问道:“宋道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宋离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那兄长就是靠了这一簇火苗才能号令地火,将凤凰天女殿下镇压在此!”

“什么?这是即墨的东西?”

宋离搓了搓手指,说出了一句让我惊骇的话,“或许,这火苗是为你而生,因你而存。”

第六十八章

“或许,这火苗是为你而生,因你而存。”

宋离的话让我着实震惊了一把,我莒蔹由于体质原因,在修炼一途上根本就没什么成就,可现在他说这种神奇而又强大的火焰是因我而生,这莫不是脑袋进水了吧?

看到我质疑的眼光,宋离继续说道:“这火乃是采集八荒六合之中多种异火,最后借助涅槃古炉的母炉淬炼而成。”

“宋道长,别开玩笑了好不好?我莒蔹在这八荒六合的修行者之中,虽然算不上不学无术,但是我也绝对没有这个本事吧?”

宋离真是越说越扯了,我平素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就乖乖待在家里睡大觉、看话本子,若不是摊上我哥哥和嫂子那样的糟心事,我到现在可能还正捧着一个话本子涕泗横流呢!

宋离摇了摇头,伸手将那簇火苗从我指尖带走,嘴里说道:“我并不是想说这火苗是你自己淬炼而成。”

“那你干嘛说这东西是因我而生……”

话还没问出口,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而脱口说道:“你的意思是,即墨冶炼这种火焰是为了我?”

是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一切就能说得清了,向来与世无争的即墨之所以要强占着凤凰一族的涅槃古炉不还,目的就是为了借助涅槃古炉淬炼这种火焰,而凤凰天女一开始之所以敌视我,就是因为即墨说他强占涅槃古炉是为了我!

可是,他为什么要为我淬炼这种火焰?甚至还不惜付出很大的代价?

见我明白了过来却又好像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之中,宋离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提点道:“莒姑娘可还记得尹婵儿所说的,你身负诅咒之事么?”

“诅咒?”

我猛地抬头盯住宋离的眼眸,急于从他那里得到更确切的答案。

“这种火焰虽然神秘而强大,但经过我和凤凰天女的分析,这种火焰最主要的作用是‘净化’。”

宋离用一种痴迷的目光看着那一簇火苗,嘴里止不住地赞叹道:“打造此火的人真可谓妙思天成,居然能想出如此巧妙的方法将诸多性质不同的火焰融合在一起,最终形成了这种净化能力极强的神火。”

连宋离都对这簇火苗赞叹不已,这就证明这种火焰确实是神异无匹,那么它的净化之能也应该强大无方。

如果再联系到我身上的诅咒,那岂不是说,这火焰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净化我身上的诅咒?

妈耶,这火焰如若真是即墨一步步培养出来的,那么现在它已经强大到了如此地步,可是即墨却还是没有来为我消解诅咒,那是不是说明我身上的诅咒可怕到了极致?!

“宋、宋道长,你对我先祖战神了解得多么?”

我有些磕巴地询问宋离有关我先祖的事迹,要知道尹婵儿说这股诅咒是在莒家人血液之中流动的,既然如此,那么这诅咒的根源肯定是来自战神先祖,要想弄明白这诅咒到底是个什么瓜玩意儿,还是得要在先祖身上寻找蛛丝马迹。

宋离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对战神不甚了解,毕竟他名扬八荒六合的时候,我还不过是山野无名之辈啊。”

我不知道自己脸色是不是苍白得可怕,但我知道,我的声音已经是止不住颤抖了,先祖是八荒六合的战神,最终却尸骨无存。当年莒家何等强盛,却在短短千年内迅速衰落。

还有,根据尹婵儿所说,莒家那么多人之所以早夭,除了她在暗中猎杀之外,因为诅咒而死的更是不在少数。甚至、甚至连尹婵儿自己也因为吸食我族人的血液而染上了这种可怕的诅咒,饶是脱壳数次也不得解脱……

“宋道长,我求你一件事,请你别把此事告诉苍桓。”

等我走出结界时,我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露出了像往常一样的轻松神色,笑盈盈地走向苍桓。

“让你久等了,我们现在出发去东荒吧,可别再给耽搁了。”

苍桓逆着光朝我伸出一只手来,我一愣,旋即笑着搭上了他的手,下一瞬我们脚下就出现了一片蓬松柔软的云彩,载着我们往东荒而去。

“已经和沙丘巨人一族打过招呼了吗?”

见到苍桓直接向东荒赶去,我不由得问起了沙丘巨人一族,虽然在最后关头他们全部撤回了族地,放弃了守护节点。但他们到底还是有心帮忙,而且他们的那位大祖还为了守护漠荒真君印而殒命。

苍桓点了点头,说道:“在你和宋道长谈话之时,沙霸天和沙老就已经过来向我谢过罪了。我安抚了他们之后,也向他们道了别,他们知道黑金连云矿的重要性,自然也没有多做挽留。”

“那大祖之事呢?”

苍桓目光悲悯,转头看向天边,声音凝重地说道:“沙丘巨人一族的大祖为了守护漠荒真君印而不幸陨落,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功行圆满。我自当禀告天帝和尊皇,让他们安抚沙丘巨人一族,为大祖立下功德碑,供八荒六合万灵膜拜。”

我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沉重,于是悄悄拉住他的手,他反手握紧了我,转过头和我对视。他飘逸的长发在风中狂放不羁地飞舞,在他原有的英姿飒爽之上,更添了几分狂野的美感,让我不由得伸出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八荒六合并不太平,逝者已矣,生者却还背负着使命。你无需自责,追求和平与美好的路上,总是会有牺牲的。”

他动容地抓住我的手,转而将其放到他的胸口,对着我庄重地保证道:“无论如何,阿蔹,我都不会让你在这场风波中受到任何伤害。”

听到他的话,我忍不住眼角酸涩,却还是挤出一个笑脸,嬉笑道:“那好啊,以后本姑娘的安全就交给你负责了,你可一定要把我守护得无微不至啊!”

苍桓笑了笑,顺势把我拥入怀中,趁我不备咬了咬我的耳垂,惹得我浑身一软,若不是被他托住,恐怕就得从这云端跌落,摔个粉身碎骨。

“我知道了,那以后你也不可以再和别人暧昧不清哦。”

他的鼻息不断拍打我的脖颈,让我觉得唇舌有些干燥起来,妈妈咪呀,这样也太撩人了吧!我、我受不了了啊!

就在我考虑要不要把苍桓就地正法的时候,他一句话就让我杂念全消。

“宋道长和你密谈许久,你们俩之间到底谈了些什么啊?”

“呃?”

我一下站直身子,看着他的眼睛,故意打趣道:“你又吃什么干醋啊?人家宋道长可是六师姐的宝贝疙瘩,我就是和他孤男寡女独处一室,那也断然不会有什么腻歪之处的!”

苍桓用手把我的头发悉数拨乱,用下巴抵住我的额间,故作无奈地说道:“看来在你心目中我悍妒的形象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我学着他的模样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难道不是吗?家有悍夫,我就是想和旁人弄点小暧昧也不成哦!”

他好像就等着我这句话,立即就答道:“那你记住了哦,方才是你自己认我做夫的,既然落了悍夫之名,那我干脆也就让这悍夫之名坐实罢了。”

他一下将我打横抱起,对着我的樱桃小嘴就吻了下来,一阵风急雨骤的暴击之后,让我眼神迷离而又喘息不已。

“记住了,阿蔹,从今往后,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抱你、吻你,若是再有旁人逾越雷池,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我用了好久才缓过气来,又羞又恼的同时立刻反驳道:“那若是别人见我天生丽质,故意轻薄于我,那我该当如何?你是不知道我莒蔹魅力到底有多大,随便走到哪里都会有一大批的追求者呢!”

“哦?那左不过是将他们打怕就是了,最主要是你自己得洁身自好,不允许将心交付给除我之外的第二个男人。”

我正要指责他霸道,他却又补充了一句,“女人也不行,你莒蔹从头到脚、由里而外,全部都是我的,而且也只是我的。”

撩!你接着撩!

凭你说出什么话来,我莒蔹悉数收下就是了,呃,这样是不是很没有出息,哭唧唧,看样子从今往后我真得控制住我自己,别平白连累了那些无辜的小鲜肉才好……

这样打闹一阵,我才想起我和他是在云端之上,而且到现在我还被他抱着,这一发现让我吓了一跳,当即从他怀中挣脱,趴在云彩的边缘往下面四处察看,妈妈呀,这四周千万不要有人啊,不然我非得羞死不可!

“苍桓啊!殿下啊!你以后要对我施暴,能不能注意一下时间、地点和姿势啊?”

看了老半天,发现苍桓飞得确实很高,我这才安心下来,站起来准备和他商量商量。

“施暴?姿势?”

苍桓专门挑了我话中的两个撩人的词汇,一脸坏笑地看着我,还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作势就要再度对我施暴。

“打住!打住!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八荒六合正处于危难之中,你怎么可以耽于美色呢!美色误事啊!殿下!”

看着他从云彩的那一头朝我走来,我忍不住搬出了大义的高帽扣在他的头上,企图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然而一切都只是我想多了……

等到能看见东荒大地时,我已经无力吐槽什么了,只好病恹恹地坐在云彩的边缘,把我的小短腿挂在云端不停晃动。

“不觉得冷么?”

身后人轻柔地为我披上一件衣服,呵呵哒,到了这时候开始关心起我来了?无语凝噎啊!这件衣服往我身上一披,我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第六十九章

虽然很不想让东荒真君看见我披着苍桓衣袍的模样,但是我却不敢反抗苍桓,短时间内我是绝对不想再经历一场他的甜蜜暴击了。

而怯弱这一下的后果就是东荒真君看向我的眼神愈发恭敬了。

“小仙见过元子殿下,见过莒姑娘!”

东荒真君恭恭敬敬地朝着我和苍桓行了一礼,我仔细一看,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看来荒天关战事告急之事让他这位矿山之主也着实受累不少。

不过这倒也正常,毕竟冶炼武器的所以矿石全部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一旦到了战时,他自然是每天都会忙得连轴转。

“真君不必多礼,此番我前来是来将从吞金兽体内冶炼出来的黑金连云矿物归原主的。”

苍桓迎风而立,身上的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看他袖袍迎风鼓动,整个人竟给我一种欲乘风而去的轻灵感。

东荒真君和我的关注的自是不同,听到吞金兽冶炼成功了,他简直一蹦三尺高,激动至极地说道:“太好了,元子殿下的大恩大德,小仙没齿难忘。在此,小仙代荒天关诸多将士谢过殿下了!”

说着,东荒真君就要下拜,苍桓却避过他这一礼,叹息道:“荒天关诸多将士浴血厮杀,不分日夜地戍守前线,我身为尊皇元子,本就是受了他们的恩德,今时今日,真君若要我受这一礼,那是置我于不义之地。”

东荒真君目含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便急切地问道:“只是不知这黑金连云矿而今在哪里啊?”

见他问起,我连忙举起了捏在手中的戒指,开口说道:“就在我这空间戒指里!”

唉,真是可怜我自己,为了担心这空间戒指出什么问题,我都不敢把它规规矩矩地戴在手指上,而是把它死死捏在掌心,虽然这样的行为很愚蠢,但万幸我没把它弄丢。

东荒真君看了看苍桓,苍桓对我点了点头,于是我心念一动,那空间戒指里蕴含的黑金连云矿便迅速飞了出来。

本来我还纳闷儿,东荒真君要怎样收取黑金连云矿,却不料半空中直接出现了一座黑色的门户,将黑金连云矿悉数吸纳了进去。

“这是――”

看到突如其来的黑色门户,我有些担忧地看向苍桓,不过苍桓却是毫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这就是我为什么说,幕后黑手没有心力顾及这黑金连云矿的原因。”

苍桓揉了揉我的头发,不待他多说,那东荒真君马上就主动凑了上来,详细地解释道:“当年东荒首山矿区初设,天帝陛下和尊皇陛下以及太祖大人,他们三位大能联手八荒六合诸多先天神圣共同在此打造了一个‘熔铸界’,这个世界是专门打造荒天关将士们武器的世界,只要矿石进入了其中,任谁都不能随意取出!”

东荒真君的话让我心头一跳,天帝、尊皇和太祖是八荒六合之中圣人中的顶尖存在,但这并不意味着八荒六合没有其他圣人,若是按照东荒真君所说,那这熔铸界简直就是让八荒六合所有的圣人倾巢而出才打造而成啊!

苍桓似乎看出来了我的想法,轻声说道:“当年设立荒天关,八荒六合所有的圣人,不管是先天神圣还是后天圣灵都出手了。但是这熔铸界却就不同。”

我看向苍桓,眨巴眨巴眼睛,先天神圣号称是八荒六合之子,他们是在八荒六合开辟之初就在混沌大千之中诞生的神圣,一出生就拥有圣人级别的力量。

而后天圣灵则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修炼而成的圣人,至于天帝、尊皇和太祖他们三个却又不同,他们不是先天神圣,但又不同于后天圣灵,甚至还有很多人猜测他们三人已经超越了圣人这个境界。

先天神圣寿元无穷,但是却没有多大进步的空间,也就是说,先天神圣诞生的时候是什么修为,那么他们也就一直是那样的修为,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所长进。

后天圣灵则不同,他们的寿数有限,但是实力却可以随着自己的修炼而不断变强。

至于天帝、尊皇和太祖,他们寿数无限的同时,实力还与日俱增,这也是他们三人为什么能够站在八荒六合之巅的原因。

不过我心里还是有不少疑惑,所幸趁着苍桓和东荒真君现在有空,我也就问了出来:“为什么设立荒天关大家都出手,而到了打造熔铸界时后天圣灵就没参与了?”

东荒真君当下就答道:“先天神圣寿元无限,所以他们一直处于全盛状态,所以设立荒天关之后还有余力参与熔铸界的打造。至于后天圣灵,他们即便成圣,在某种程度上却还是肉体凡胎,所以在设立荒天关之时他们消耗过大,以至于无力参与到熔铸界的打造中去。”

苍桓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当年设立荒天关之前,八荒六合所有的顶级存在与关外异族中的至强者血拼了一场,后天圣灵伤亡无数,甚至连先天神圣也陨落了不少。所以荒天关的城墙,除了黑金连云矿之外,还有那些圣灵的尸骸!后天圣灵毕竟比不得先天神圣,连番大战之后他们也虚弱不少,甚至在那之后还有很多圣人就此坐化了。”

苍桓的话让我浑身一颤,他的话虽然只有简简单单几句,但却足够我脑补出当年诸圣大战,站得日月无光、天崩地裂的场面。

原来八荒六合这些年来的安定如此不易,那么这一次关外异族大张旗鼓地陈兵荒天关,现在的八荒六合真的还能抵挡得住吗?

“连先天神圣也陨落了?”

不是说先天神圣寿数无穷吗?怎么也会……

苍桓抬眸望天,低声道:“先天神圣寿元无穷是真,他们是永生,却不是不死。如果不遭逢大变,先天神圣确实可以永远存在下去,但如果遭到重大打击,就算是先天神圣也会殒命。”

唉,其实这也正常,如若先天神圣当真既永生又不死,那这八荒六合就是他们的天下了,他们完全没必要奉天帝和尊皇为主。

话题说到这里不免沉重,当下我们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倒是那东荒真君笑了笑,对着苍桓说道:“元子殿下上次托小仙打造之物,小仙已经完成了。”

苍桓眼前一亮,问道:“果真?”

东荒真君笑容可掬,拍了拍手,示意他身后的侍女托着一个锦盒上前。

“小仙幸不辱命,按照元子殿下的要求将这‘大罗镇魂铃’成功铸炼了出来。”

苍桓接过并打开锦盒,一个小巧精致的铃铛缠着天青色的丝带静静地躺在其中。

“这是?”

这东西简直不要太符合我的审美好不好?难道这就是曾经苍桓许诺过的要给我的那个见面礼?

苍桓把盒子递给我,宠溺地问了句:“喜欢吗?”

我狠狠咽了一口口水,道:“这、这真的是给我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吧?虽然我心里一直记挂着苍桓说过的那个见面礼,只是当时出了吞金兽的事,然后我们就为了冶炼吞金兽而四处奔波,我心底一直以为苍桓会忘记这件事的,不曾想他都背着我让东荒真君打造了这个铃铛。

他笑着点了点头,把锦盒向上托了一托,示意我接着,得到他的肯定,我满心欢喜地把锦盒抱了过来,珍重地从盒子里拿起了铃铛,轻轻摇了一摇,一阵清脆悦耳而又明丽通透的声音霎时让我心旷神怡。

“我问了即墨兄你的喜好,他说你平素最爱此类小巧玲珑之物,而颜色方面,你喜欢天青色这种清新舒适的色泽。所以我在托请真君铸炼这‘大罗镇魂铃’的时候,特意嘱咐了他这些细节,只是不知到底合不合你的心意?”

天啊!合不合我心意?这话还用问吗?我简直喜欢得不要不要的,苍桓对我的心意还真是没话可说,如此一想,偶尔被他来一场甜蜜暴击其实也还蛮划得来的。

见我对大罗镇魂铃爱不释手,一旁的东荒真君出言说道:“姑娘有所不知,元子殿下的心意岂止停留在这铃铛的式样上啊!这大罗镇魂铃乃是用可以媲美首山铜的顶尖神矿打造而成,您别看它个头儿小,要论价值,它可是了不得哦!”

“什么?堪比首山铜的顶尖神矿?”

听到这句话我差点跳了起来,要知道那南荒真君和海荒真君用来搜索我兄嫂踪迹的重宝大千镜就是用首山铜打造的啊!

大千镜是什么段数的宝贝?它虽然功能比较单一,可是却是太祖手头上数一数二的至宝啊!

虽然我对此一直表示深度的怀疑,太祖他老人家神通广大,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大宝贝却接二连三被别人弄走?

先是周天仪和诛圣阵盘,后来连大千镜也被南荒真君给套走了,难不成太祖老眼昏花了?亦或者幕后黑手强大到能瞒过太祖?

哎呀!不管了不管了,最主要是我手上这铃铛价值好高好高啊!且不论它的功能,就只说它的原材料,这就说得上是宝贝啊!

“有必要吗?能和首山铜相媲美的矿藏得多珍贵啊!苍桓你这见面礼给的,真、真是让我拿在手里都发烫。”

我学着话本子里说的娇嗔了苍桓几句,还自以为百媚千娇地瞋了他一眼,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这不会愈发激发苍桓给我甜蜜暴击的想法吧?

苍桓很享受地受了我的娇嗔和娇瞋,然后附在我耳边说道:“这不是为了笼络你吗?万一你觉得我委屈了你,跑去和旁人耳鬓厮磨可如何是好?”

第七十章

“呃……”

苍桓温热的鼻息弄得我耳根儿那儿痒痒的,不一会儿我的耳垂就红了起来。

可是人家东荒真君还在一边儿看着呢,我连忙咳了两声,迅速换了一个话题。

“这大罗镇魂铃看上去好袖珍的样子哦,它有什么独特的功效吗?”

妈耶,我是中毒了吗?为什么说话总有点儿撒娇讨巧的意味儿?拜托,苍桓你千万别误会,我真的没有勾引你对我进行甜蜜暴击的意思。

苍桓还没说话,倒是那东荒真君眉飞色舞地给我讲解了起来:“姑娘别看这大罗镇魂铃体态娇小,实则它可是有大用的!元子殿下将古时先天神圣身体上天然生成的大道纹路交给了小仙,小仙可是花费了极大的心思才将其刻摹在了这个铃铛上面啊!”

东荒真君你这个老不羞,还体态娇小,你脑袋里整天想些什么呢!在心底对东荒真君默默吐槽了一番,我又对他所说的先天神圣身上的大道纹路好奇不已。

前面已经说过,先天神圣乃是八荒六合初开之际于混沌之中诞生的强大生灵。大家都认为先天神圣乃是大道的传承者,因为他们的皮肤上、骨骼里都蕴含着极其玄妙的纹路,被人们称作大道纹路。

现在无论炼器师也好、练符师也罢,他们的那些灵纹符录都是从先天神圣身上学来的。

“先天神圣身上的大道纹路?苍桓,这样的东西都是密不外传的至宝,你怎么……”

大道纹路那是可以让无数人争得头破血流的东西,苍桓就直接给了东荒真君?

东荒真君说是说摹刻,难道不会偷偷记录下来占为己有吗?

苍桓哪里不明白我的意思,看了笑容可掬的东荒真君一眼,淡淡地说道:“真君把那些顶尖神矿可是看做心头宝,本殿若是不拿出点有诚意的东西,他怎么舍得把这紫霞云灵矿拿出来打造大罗镇魂铃呢?”

东荒真君听到这话,立马开始叫屈:“元子殿下这可是错怪小仙了!纵使没有这先天神圣留下的大道纹路,只要是元子殿下吩咐,小仙也一定会竭尽全力为殿下办事啊!”

呵呵哒,这些个真君真的是一个比一个戏多,不过刚刚毕竟是我失言了,所以也得由我把这个话题圆回去。

“真君言重了,元子殿下对真君的衷心和热忱是从未怀疑过的。殿下之所以将先天神圣留下的大道纹路交给真君,一来是犒赏真君这些年来守护首山矿区的功劳,二来也是希望借助熔铸界的力量,使这些纹路能够作用于荒天关的战事啊!真君可千万别辜负了元子殿下这份苦心啊!”

听了我的话,东荒真君顿时两眼发光,急忙问道:“姑娘此话当真?”

我被他问得有些云里雾里,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儿,难道我刚刚说错话了?没有啊,我刚才既肯定了东荒真君这些年来的功劳,二来又替苍桓树立了一个关怀将士、体恤下属的高大上的光辉形象,无论怎么想,我也没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没有急着回答东荒真君的问题,而是看向苍桓。

苍桓笑着点了点头,满怀柔情地说道:“你说如何就如何!”

我怔了一怔,身边的东荒真君却立即戏精上身,对着我说了好一阵歌功颂德的话,夸得我如坐云雾,轻飘飘的同时又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说着说着,东荒真君居然还老泪纵横,哭得不能自已。

“好了,真君不必太过挂怀,这些先天神圣留下的大道纹路,本来就应该用于造福八荒六合的诸多生灵。如能按阿蔹所说,让这些纹路在荒天关战事之中发挥作用乃至于大放异彩,这才不算落了那些先贤大圣的威名。”

苍桓见我应付不过来,当即摆了摆手,打断了东荒真君。

我听了苍桓这一番话才反应过来,天啊,我这个直肠子哦!

这些大道纹路是苍桓所有,即便东荒真君趁着打造大罗镇魂铃的时候偷偷记录了下来,但如若没有苍桓的首肯,东荒真君也不敢大规模使用,顶多就是给自己打造一两件秘宝。

但是有了我刚刚的那番话,再加上苍桓的同意,那就相当于把这些大道纹路送给了东荒真君,他就可以肆意地使用这些纹路打造武器。

得亏我说的是允许他用这些大道纹路为荒天关将士打造武器,不然可就是真的亏大发了。虽说那紫霞云灵矿堪比首山之铜,但先天神圣留下的大道纹路价值还是要更胜一筹啊!

东荒真君摸了两把眼泪,在下一瞬立马破涕为笑,对着我和苍桓连连作揖。

“真君若真感念阿蔹的慷慨,倒不如为她好好讲解一下这大罗镇魂铃的作用。”

苍桓偷偷掐了我腰间的软肉一把,疼得我呲牙咧嘴,不明就里地看向他,发现他眼睛里写满了不在乎,应该是想告诉我无须太过在意大道纹路所有权的转移。

我心头一暖,心里想着,以后自己一定要精明起来,虽然苍桓家大业大,但也经不起我瞎折腾啊!这一次左右是让荒天关将士受益,倒也是一件大好事。

东荒真君听了苍桓的话,一下子就扯开嘴说了起来:“这大罗镇魂铃上一共刻画了三种大道纹路,第一种是来自隐蚕娘娘,姑娘若是激发此铃就可以达到隐身的作用。”

隐蚕娘娘乃是先天而生的神圣之一,相处她的隐匿之法神妙无方,传闻当年魔尊推演欺天之法也曾经参考了她所有的先天大道纹路。

我心下感叹之际,东荒真君还在继续讲解,只听他说道:“第二种大道纹路则来自索命魔蝠,这索命魔蝠乃是先天神圣之中的佼佼者,它的声波攻击直冲灵魂,这也就是大罗镇魂铃中的‘镇魂’二字的来历。只要姑娘以手持铃,只需轻轻晃动,就可以让敌手灵魂收到攻击,进而痛不欲生。”

“镇魂”二字已经有了解释,那么“大罗”应该就是最后一种大道纹路带来的吧。

果然,东荒真君没有多做停顿,接着说道:“第三种大道纹路更是了不得,乃是来自当年的大罗棋祖!传闻这大罗棋祖乃是天生地养的一个棋盘,它拥有着无与伦比的神妙力量,号称是大罗自在,万事无碍。”

我对其他先天神圣并不十分了解,但这大罗棋祖却不同,因为我哥哥爱棋,所以时常跟我提起这大罗棋祖。

大罗棋祖本身就是一个棋盘,传闻它的能力就是以天地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只要进入当了它的领域之中,那它就可以对领域内的一切拥有绝对的掌握力。

“这样说来,这大罗镇魂铃岂不是很厉害?越厉害的宝贝就越难以催动,把这样的宝贝交给我岂不是明珠暗投,平白埋没了它吗?”

手里的大罗镇魂铃虽小,但却含着苍桓满满的心意和无数的心血,这一霎那我都感觉这个铃铛拿在手里有着千钧重量了。

东荒真君这次没有说话,而是把机会让给了苍桓,苍桓也当仁不让,伸出手拨动着我的头发,轻声道:“这大罗镇魂铃上面刻画了‘聚灵大阵’,平日里它自己就可以积蓄灵气,等到你要动用它的时候,只需要激发其中储存的灵气就可以了,是不会存在你所说的那种情况的。”

苍桓将这大罗镇魂铃套在了我的手腕上,低声说道:“有了此宝护身,你的安危才有所保障。这八荒六合即将陷入动荡之中,即便以我之能也未必可以护你周全,所以我才费尽心思设计出此铃,然后托东荒真君打造。”

一阵阵暖流酥酥麻麻地流过心际,尽管我总是会被苍桓替我做的一些话、一些事给打动,但他却每每能用他的心意让我在感动之余再添感动。

我由着他替我戴上那个铃铛,然后轻轻地晃了晃手腕,笑着说道:“怎么样?我戴着好看么?”

东荒真君见我如此,打了个哈哈就告退了,只剩下我与苍桓面对面站着。

苍桓伸手将我揽入怀中,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声音缱绻地说道:“你在我眼中、心底,无论怎样都好看。”

我靠在他怀里,心中小鹿乱撞,毕竟我也还只是个初涉人事的黄花姑娘啊,几时听过这种情话?

虽然有人说,男人立誓、母猪上树,都是听过没见过,听过就罢了。但是苍桓从来没给过我天长地久的誓言,只是在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上对我好,从每一个微小之处给我关怀。

若是连他这般的温柔都可以作假,那恐怕这世上也就没有什么真情实意了吧?

至于往后嘛,感情都是两个人彼此经营出来的,若我莒蔹也同样以真心待他,我们两个人未必不能幸福美满。

一念至此,我倒打定主意要跟他把话说明了,如果因为我的优柔寡断而错过了苍桓,那我这一辈子估计都无法释怀。

“苍桓――”

“嗯?”

我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近在咫尺的他却一定能够听见。

“你对我这么好,是对我有情意么?”

苍桓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用下巴蹭了蹭我的脖子,弄得我觉得痒痒的。

“你说话呀!干嘛总蹭我的脖子。”

我被他闹得羞赧不已,伸手轻轻捶了捶他的胸膛,却在下一瞬被他抓住手腕。

我抬眸与他对视,他眼中像是含了一泓清水,不经意就让我深陷其中,无法也不愿自拔。

“若你真的想听,那我便说与你……”

第七十一章

东荒苍茫的河山之间缭绕着翻滚的云雾,风不停从云的缝隙中穿梭,俏皮地掀起我和苍桓的衣物。

“阿蔹,我只是单纯地想对你好,只是想要和你待在一起。我不知道什么是海誓山盟,我也不懂什么是天长地久。但我却懂得珍惜眼前,若你也心悦于我,往后你我便共看山河,你意如何?”

苍桓没有过多的甜言蜜语,誓言不敢听,承诺不能信,但他却用一种笃定的语气给了我一份莫名的心安。

我看着他深邃的双眼,他的柔情似乎要从那一处深渊之中溢出来一样。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莒蔹难道还要矫情吗?

“苍桓,我亦心悦君。若你真心待我,那我莒蔹自然也坦诚以待,可若有朝一日你厌倦了我,我莒蔹也决计不会与你拖泥带水。”

他的眼睛里闪过惊喜的光芒,连忙拥着我说道:“这样说,阿蔹你是答应我了?太好了,等到八荒六合这一次的动荡平定下来,我就带你回六合神殿,在哪里举行过婚礼后,我便陪着你游历八荒六合。”

“才不要呢,我只想躺在六合神殿里吃点心,然后看话本子。”

苍桓,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很喜欢走路的?不是说好的询问了即墨我的喜好吗?难道即墨没告诉过你我的终极理想?啧啧啧,即墨这个小猫咪,居然不把爬树的看家本领传授给苍桓,真真是腹黑嘞!

感觉到我声音中的软糯,苍桓低下头蹭了蹭我的脸,低声道:“依你,都依你。”

我被他蹭得很舒服,哼哼唧唧地说道:“我要看话本子,苍桓你知不知道八荒六合有哪些文笔好的神仙?”

苍桓想也没想就说道:“你想看,那我写给你看就是了。”

“你会写话本子?”

我抬头看他,他却把我的脑袋摁回了怀里,抱着我接着蹭来蹭去。

“我可不想看那些打打杀杀的神魔志怪话本,我要看的可是你侬我侬、卿卿我我的爱情话本儿!”

苍桓长长的睫毛划过我的脸颊,轻笑一声,道:“我知道,管你是想看虐恋或是爱恋,我都可以为了你写。”

看来是真爱了,身为尊皇元子殿下却愿意为我绣香囊、写话本儿,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哈哈哈,今晚我恐怕做梦都得笑醒。

和苍桓站在东荒矿区前头温存了一阵,我突然想起了南荒的水患,立刻就同苍桓说道:“苍桓啊,南荒水患严重,既然我们已经把黑金连云矿妥善安置了下来,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要赶去南荒啊?”

“你不是说不喜欢到处乱跑么?”

苍桓的受教让我欣慰地点了点头,只是我莒蔹到底不是自私自利的人,当即就答道:“谁叫我碰上了你这个尊皇元子殿下呢?能力越强,责任就越大,你平日里身份尊崇,到了混乱年代,你自然也应该为众生多尽些力。”

苍桓送开我,又忍不住伸手揉乱了我的头发,目光变得极为坚定,道:“我确实有责任去守护八荒六合,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即便是为了你,我也要与关外异族斗一斗。”

“还有隐藏在暗处搅风搅雨的幕后黑手!”

我嘟着嘴加了一句,关外异族固然可恶,但是尹婵儿和南荒真君这种吃里扒外、不要颜面的叛徒却更让人作呕。

苍桓叹息一声:“而今正是多事之秋,阿蔹,答应我,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你都得记住要护住你自身的周全。”

他拉住我的手,眼神中充满了忧虑,我眨了眨眼,举起手上的大罗镇魂铃轻轻晃了晃,昂首说道:“别为我担心,你看,我还有你送的这个大罗镇魂铃呢!”

话音一落,我又抓起了自己腰间的香囊,对着他摇了摇,嬉笑道:“差点儿忘了,我这儿还有元子殿下亲手绣的玲珑香囊呢!”

苍桓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头,我却依旧打趣他说道:“我的殿下啊!你怎么会这么棒呢?你看看你,身份尊贵,实力超群,身材颀长,面貌俊逸,而且还多才多艺,你说说你,我要怎样才能表达我对你的珍视呢?”

唉,说出一连串儿的赞美之词我都觉得还不足以囊括苍桓的诸多优点,我莒蔹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几次八荒六合啊?这一辈子居然有这样一个男神从天而降,真是人在家中坐,男神天上来,这样的好运真是让我自己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只是夸奖苍桓之后,我自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是吗?那我这么好,你是不是要有些表示?”

苍桓眼底的笑意顿时变得促狭起来,我心底一突,妈妈咪呀,看来自己说出的话,真是跪着也要实践啊!

“呵呵,那你想要我怎么表示我对你的钦佩呢?”

我悄悄退后了两步,苍桓却不留痕迹地上前了两步,甚至还伸出手环住我的腰,让我不敢再继续往后退。

“既然是你要表示,自然应该由你来决定。”

苍桓的笑意愈发明晰,一下又一下地沁到我心底。

“要不,来一次甜蜜暴击?”

苍桓无可无不可地看着我,虽然没有流露出不满的情绪,但却让我有点小小的心虚。

“呃,要不,两次甜蜜暴击?”

“不不不!三次?”

“四次吧?你给了我这么多好东西!”

“要不五次?不行不行,五次太多了,呃,四次?五次?五次?四次?”

妈耶,我的选择恐惧症在这一刻骤然爆发,太恐怖了,到底是四次还是五次啊!

天啊!我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差点两眼一翻昏过去。

苍桓见我纠结不已,不免笑出声儿出来,捧起我的脸颊,瞬间就噙住了我的一抹柔软,突如其来的温热让我有些猝不及防,不过好像还蛮舒服的,算了算了,与其让我自己去操这些闲心,还不如就把自主权交给苍桓算了。

就在我消极享受的时候,苍桓轻轻哼了一声,似乎对我的不作为有点不满,于是便强行撬开了我的嘴,开始对我进行了新一轮的口诛/舌/伐。

等到他心满意足离开的时候,我已经满脸涨红,长大了嘴巴呼起气来,天啊,差点把我憋死!

“好了,现在我们便同去南荒吧!”

苍桓回味了一下我的芬芳,打了个响指,一股云彩便凭空生出,托住我们朝南荒赶去。

站在云端之上,微风吹起我的头发,让我感觉到一阵阵清凉之意,这一下回过神来,我也不禁回味起先前的一幕来,仔细一想,刚才那种感觉好像还真的很不错唉!

“阿蔹,南荒水患严重,水域之中有无数的妖邪,他们大多都会趁着南荒本源空缺之机兴风作浪,所以等我们到了南荒,你万万不可随意和陌生人接触,因为他们很有可能都是妖孽化形而成,一旦你放松了戒备之心,那就很可能被他们伤害。”

我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不和我一同走吗?为什么要独独嘱咐我当心?”

苍桓背着双手,有些担忧地说道:“处理那些妖邪只是治标不治本,真想要彻底平定南荒水患,需得和南荒的本源取得沟通,借助本源的力量追回南荒真君印。”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听他继续说道:“去南荒之后,我便要进入南荒的本源空间,而你可能无法跟着我一同进去,所以你可能需要自己一个人在南荒游历一阵。”

听到这里我便明白了,八荒六合每一荒每一合都有自己的本源存在,而苍桓可以沟通这些本源,甚至借助他们的力量追寻回南荒真君印,妈耶,这样看来我家殿下还揣着不少秘密啊!要知道,八荒六合的本源存在于虚无缥缈的空间之中,一般人可没有这个手段。

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天帝长子,那位大殿下嬴赟是做不到的。尽管他身份尊贵,实力强大而且还执掌着诸多天兵天将,但如果他有本事沟通南荒本源的话,也就不会让南荒水患持续至今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苍桓,毕竟他可是帮我把护身法宝悉数准备好了,若是我莒蔹还被那些妖邪欺负,那我岂不是蠢到了家?

让我来盘点盘点我身上的设备吧,首先那玲珑香囊就有护主功能,而且里面还有自在玲珑石,这个石头戴在身上,非但水火不侵而且还诸邪辟易。说句人话,也就是说有了这自在玲珑石,物理攻击对我基本无效,而且类似于幻术之类的精神秘法对我也毫无用处。

真要碰上那些大妖怪,我可是还有大罗镇魂铃啊!这大罗镇魂铃既有攻击灵魂和镇压敌人的作用,而且还能让我隐身,说起来也是功能多样了。

有了这两件宝贝,只要我不主动去招惹南荒的那些巨凶,还是可以很好的保护自己的。

苍桓见我歪着脑袋仔仔细细地盘算着,不由得心安了几分,拉过我的手柔声道:“你放心,我会尽快平定南荒水患,不会让你一个人在妖物横行的南荒多待的。”

我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安抚地说道:“好啦,等到了南荒之后,你放宽心去做自己的事儿就好了,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你不需要为我感到担忧。”

他抬眸想说些什么,我却识破了他的忧虑,当即就说道:“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既然知道幕后黑手的存在,我就一定会防备他们的!说句实在话,这要再让我碰上南荒真君,我还真想要用他为我的大罗镇魂铃开开光!”

想起南荒真君那副嘴脸,我心里头就无名火起,扬了扬我的小拳头,示意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苍桓眉间的沉郁被我驱散不少,当下也就没有多说,他也明白,真正爱一个人就应该给予对方充分的自主权和信任度,见到他眼底的释怀,我这才真正感觉到要经营一份感情还真心不容易。

不过,我莒蔹这辈子可是打定主意要和苍桓好好过日子了!

第七十二章

苍桓唤来的云彩速度极快,没过多久我们便已经进入了南荒的地界。

我站在高空往下一看,南荒的湖泊与河流纵横交错,水边农家民田划分得整整齐齐,乍一看还真是好一副静谧农园山水画。

可是当苍桓把云彩降落得低了一些,我才看到南荒真正的乱象。

“天啊!苍桓,你快看,那里简直是河水滔天,真真是可惜了这万顷良田。”

我伸手指着远处一个遮天蔽日的高大水幕,心里头可惜不已,真要让这百仞水幕直挺挺地从空中扣下,不知道多少良田美景要被糟蹋得一塌糊涂。

南荒之地多凡人,这温婉水乡,连空气里头都渗透着一股子恬静与明秀,本来这里是人间老百姓极好的立身之处,可是那南荒真君为了一己之私,贸然带走了真君印这尊镇压本源的至宝,导致整个南荒的气数紊乱,诸般妖邪尽数出来作乱,将原本的一派安宁祥和给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这不,我和苍桓才刚刚进入南荒,就看到了水幕凌天的景象,真不知这样的场景每日会上演多少次。

苍桓凌空而立,伸出一只手抹平了翻滚的洪水,我这才看到那水幕之下居然还有无数难民正在奋力奔跑!

天啊天啊!得亏苍桓眼神好,不然这些难民可就要遭殃了!

苍桓这一下拯救了他们,那些民众虽然看不见我和苍桓的身形,但他们还是极其庆幸地跪伏在地,口里高喊着“多谢神灵庇佑、神明慈悲”之类的话语。

他们的凄惶与苦楚悉数落在我眼里,惹得我不免心酸垂泪。

每次八荒六合发生动乱,遭受伤害最大的便是这些平民百姓,他们何其无辜,他们何其容易满足!

他们所求的不过是个安稳日子,他们所希冀的也不过是阖家团聚、五谷丰登,可是即便是如此简单的愿望,对他们而言也是极为难得。

想到此处,我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心中暗恨那些阴谋家,他们为了自己的野心和欲望,往往不把平民百姓的生死悲苦放在心上,可是平日里享受人间香火最多的,却又恰恰是这些道貌岸然之辈!

苍桓感觉到我的悲愤,拉过我的手,展开我的拳头,与我十指相扣。

他没有说出什么安慰的话语,只是静静地与我对视,用他手掌的温热告诉我,他还在我身边,他会尽早平定南荒的乱局。

我深吸一口气,如今南荒万民正处在水深火热的疾苦之中,苍桓既然可以沟通本源制止这一切,那我自然也不能耽搁他做正事。

“苍桓,既然已经到了南荒,那你就沟通南荒本源吧,不用为我担心,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

我故作轻松地挠了挠他的掌心,示意他可以开始全力施为。

苍桓点了点头,松开我的手,随后一甩袖袍,一个黑漆漆的丑不拉几的铁疙瘩便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这是――”

这黑乎乎的铁疙瘩虽然卖相不佳,但我却从其上感觉到了一股玄之又玄的奇妙波动。

苍桓叹了口气,看向我说道:“这是六合天脉之中诞育的‘天心玲珑’,当年尊皇将其从六合天脉之中取出来的时候,本想聚集诸多圣人之力将其打造成一块‘至高之玺’,但却因为某些原因而不得不以失败告终。”

苍桓的语气有一种古朴的气息,就好像是一段远古的秘闻跨越时空与岁月,要慢慢地在我眼前铺展开来。

我已经提过,六合之中有一条天脉,那天脉之中盛产神石“玲珑”,每一种玲珑神石都有其独特的作用。

好比“药王玲珑”,传说中能够促进仙药的生长;又好比“庚金玲珑”,传说能够提高炼制神兵利器的成功率;再好比苍桓给我的“自在玲珑”,那更是号称能够使持有者跳出五行红尘外,不在八荒六合中。

不过玲珑神石妙用虽多,但是产量却极其稀少,而且越是神奇的玲珑神石,它的产量相应就会越低。别的不说,我这“自在玲珑”的出土量就绝对要比“庚金玲珑”的出土量要少得多。

不过苍桓适才所说的“天心玲珑”,我虽然不曾听说过,但一听这名字那就了不得啊!自古天高意难测,万事皆晓唯道巧。

这“天心玲珑”若是真的能够与天意相通,那就真可谓算得上八荒六合之中的顶尖至宝啊!

见我神色,苍桓便知我已经领会了个中三昧,于是他继续说道:“自六合天脉开放以来,迄今为止也就只出产了这么一块儿‘天心玲珑’,我曾听六合神殿之中的神将说过,这‘天心玲珑’出土之时,天降玄雨,满室生香,五彩祥云缭绕着整个天脉,虚空之中还有缈缈天音在不断吟诵。”

我的天啊,这东西派头还真大,就算是圣人成道也不见得能闹出它这样大的动静啊!

苍桓用手指去触摸那块用“天心玲珑”打造而成的“至高之玺”的残品,口中的话语却不停:“尊皇得此重宝,当即就想要和天帝联手打造出一个能够沟通八荒六合的核心本源的宝贝,希望能够借此彻底平定八荒六合之中的所有不稳定因素。天帝陛下对这个想法也是极为赞同,他们二人一拍即合,当下就招来诸多圣灵共同炼宝。”

“居然已经召集了八荒六合所有的圣灵,那为什么最后还是失败了?”

天帝和尊皇在八荒六合之中那可是算无遗策,无往而不利的代言词,他们两人联手八荒六合所有的圣灵共同炼制“至高之玺”,按理说应该十拿九稳才对,可为什么却失败了呢?

苍桓目光一凝,沉声道:“荒天关外的异族之中也有大贤者,异族之人推算出若是至高之玺打造完成,他们就将再无法与八荒六合抗衡。所以他们至高无上的的领袖不惜以身犯险,带着异族诸强强行闯入熔铸界之中,在他们的干扰下,这才使得至高之玺的炼制功败垂成。”

听了苍桓的话之后我恍然大悟,如此看来异族之中的强者也不可小觑啊!

“可是,八荒六合毕竟是我们的主场,异族强者就算成功阻止了至高之玺的炼制,想来也不会轻松吧?”

呵呵哒,我就不相信天帝、尊皇和太祖这三个老狐狸会对异族毫无防备,异族猖獗至此,肯定会被狠狠地收拾一番。

苍桓点了点头,身形却渐渐变得虚幻,似乎是那至高之玺的残品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我刚才说天帝与尊皇邀请八荒六合诸多圣灵共同铸炼至高之玺,却独独没有提及太祖,原因就是他一直潜伏在熔铸界之中,就等着给来袭的异族强者致命一击。”

是了!我方才还正纳闷儿呢,太祖可是八荒六合的三大巨头之一啊!天帝和尊皇若想铸炼至高之玺,怎么着也离不开太祖的参与,可是刚刚苍桓却只是笼统地说“邀请了八荒六合所有的圣灵”,我还觉得这是怠慢了太祖呢,不曾想,太祖根本就没有参与到至高之玺的冶炼中去!

真是狡猾啊,估计荒天关外的异族诸强这一下陡然遭到太祖的迎头痛击,恐怕损失也是极为惨重。

果不其然,我还没问,苍桓就已经把真相说出口了:“那一战,太祖手持诛圣阵盘,以有心算无心,再加之地利之势,一举斩落了异族三名圣人级别的强者,甚至还和天帝尊皇联手将异族领袖打入了空间缝隙,导致整个异族诸强溃不成兵,慌忙逃离。”

说到这里,苍桓目光一滞,疑惑地说道:“我甚至一直在想,可能天帝他们根本就没有想一次性将至高之玺打造成功,不然也不会在击退了异族诸强的情况下还导致了至高之玺的铸炼失败。”

我瞪大了眼睛,急忙问道:“难道你怀疑这就是一个局,是专门用来算计异族诸强的局?”

苍桓的身形愈发虚幻,他摇了摇头,道:“这一点我也无从得知,毕竟异族领袖也是和他们相当的强者,天帝他们即便可以杀敌一万,但是自损八千的可能性也还是有的。”

会这么简单吗?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至高之玺没有打造成功,异族领袖也没有被杀死,这就意味着八荒六合和荒天关外异族之间的征伐仍旧不可避免,这同样意味着幕后黑手仍旧可以趁着八荒六合风雨飘摇的机会壮大自己。

八荒六合的未来还是免不了一场动荡啊!

“阿蔹,我就要成功进入本源空间了,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一定要记得保护好自己!”

苍桓最后叮嘱一句,下一瞬就彻底消失在了我的眼前,与他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那块至高之玺的残品。

“呼――”

苍桓消失良久,我才定下了心神,长舒了一口气后,我决定不去多想,多想无益,有精力还不如着眼于当前。

我莒蔹确确实实是个乐天派,前一秒我还在为八荒六合的安危担忧,这一瞬间我心头却又升起了一阵阵窃喜。

苍桓将这些秘辛通通都告诉了我,这何尝不是一种对我的无保留的信任?

一念及此,我整个人都开心不少,当即哼着小曲儿就在南荒之地散起步来。

不行不行!南荒万民深受水患之苦,我怎么可以一个人在这里悠哉游哉,我应该腾云驾雾,站在高处观察情势,见到哪里有逃难的百姓就出手相帮才对!

于是我掐了个法诀,脚下一朵白云立时托住我升往高空,唉,我这祥云无论是大小还是速度都比苍桓那个差太多了,看来我是真得好好钻研一下术法了!

虽然说我的体质并不是很适合修道,但我好歹也是八荒战神之后,只要我肯多用点心思,怎么着也能把这最简单的“腾云术”给练好吧!

第七十三章

乘着我那蹩脚的“腾云术”唤来的白云,我开始在动荡不安的南荒大地上游历起来。

俗话说登高以望远,我站在云端俯视众生,看得自然也分外分明。

这一路走来,但凡有水的地方基本上都发生了灾患,凡是我见到的水患,我基本上都出手平定了,凡是我看到的灾民,我基本上都帮助了。

当然,我也没有像尹婵儿那样在凡人们面前显出真身,巴不得让世人都知道我行了功德。跟在苍桓身边久了,我也学到了他的一些优点,比如做好事不留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哎呀,这可真是宽阔无边的胸怀啊!

这样一想,我都觉得苍桓能赢得我的芳心,实在是他的幸运啊!

呃,还有一句忘说了。以我莒蔹这半吊子的修为,自然是没有平水治灾之力,但是苍桓送的这个大罗镇魂铃它可以啊!

来自大罗棋祖身上的大道纹路使得这大罗镇魂铃可以形成一个绝对领域,在这个领域之中一切事物都得听我的调遣。

再将大罗镇魂铃交给我之前,苍桓已经在里头注满了灵力,再加上这铃铛自带聚灵阵法,可以自己给自己补给,所以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存在灵力告罄,灵气枯竭的状况。

仗着苍桓给的好宝贝,我驾着云彩不断拯救黎民百姓,一时之间居然也养出几分慈悲为怀的心态来。

不过我莒蔹最开始的时候就说过,天遂人愿这四个字离我总是有点距离,这不,我当救世主当得正不亦乐乎呢,前头就出现了一个棘手的怪物。

我在南荒游历这几天,虽然治理了不少水患,但那些水患全部都是由于南荒本源暴动而引发的,属于是天灾。可是前面这条黑沙滚滚的大河不断翻涌,泛滥决堤之下祸乱百姓、淹灭良田,却显然和我之前碰到的那些水患的情况不同。

我还隔着好远的距离,打那儿一看,就看到冲天的妖气在翻滚不休的河面上肆虐,呵呵,这明显就不是天灾了,而是妖祸!

那妖怪作乱的河流河面宽广,就算是在南荒这种遍地河流的地界,前头这条河也绝对算得上是大江大河,如此大河,如果任由妖孽作恶,不知道要祸害多少苍生的性命。

唉,看来大殿下嬴赟也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即便以他手握兵马的能为,也万万无法和整个南荒的水域群妖抗衡。

“何方妖孽在此作乱!”

就在我准备跑上前用大罗镇魂铃了结了那河里面不知名的妖怪的时候,一声清叱陡然响起,炸得那条黑沙大河猛地掀起了一个波浪卷儿。

人未至而声先到,并且一声叱骂就能调动天地灵气,妈妈咪耶,这看起来是个能人啊!

我举目四望,果然看见一个青衣女子背上负着一把长剑,莲步轻移地踏浪而来。

只见此女一头绮丽青丝悉数盘做高高的天尊髻,只用一根木簪就将三千烦恼丝束于脑后,可以想见此女修道已经修出了个七支八目,应该很快就要成就尊位了。

她眉如远山,鼻若琼脂,一双眼睛大而流波不已,只是却有些神采低迷,看上去似有些空洞。

妈耶!这赫然是一个盲女!

我忍不住在心底叹息,这样一个颜貌清丽,修为高强的女子,奈何却无法得见光明,看来这造化缘法,也未必就无常无情。

“轰――”

就在我心生感慨之时,那黑沙河中央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之中发出一阵阵浩大的吸力,竟将岸边倒垂的百年杨柳都悉数卷入其中。

我有自在玲珑和大罗镇魂铃护身,这水中妖邪的小小妖法自然不能拿我怎么样,但是这黑沙河岸边却还有许多普通凡人,倘若任由这妖怪施为下去,恐怕要弄得生灵涂炭。

“好个冤孽红鲤!你竟是这般不知好歹,非要为祸苍生!”

我刚要催动大罗镇魂铃击杀那妖怪,百里之外却飞来一道剑光,一下冲入水面之下,“唰――”的一声竟从那妖物身上剜下了一些东西来!

我定睛一看,那居然是一块大如簸箕的红色鳞片!

我立马识别出来那是一块鲤鱼的鳞片!不要以为是我莒蔹的生活常识储备得很多,如果不是开始那道声音说这妖怪是一条红鲤,再加之那股子扑面而来的鱼腥味儿,我还真不见得能认出来这是条鲤鱼!

“吼!”

这一下被剜下鳞片,水中的红鲤怪吃痛不已,顿时发出一声声嘶吼,腾地一下从漩涡之中跃起,张嘴吐出一道红光打向西南方的天空。

西南边天空之上又是奔来一道凌厉剑光,和红鲤怪吐出的红光硬拼一记,然后双双消失在半空中。

与此同时,一个青衫男子脚踏飞剑,御剑飞行而来。

“好个冤孽红鲤,看来吞食了月灵矿母之后你实力增进颇大啊!”

御剑而来的男子剑眉星目,眸含飞星,一看就是个俊男胚子,只是因为一袭朴素的青衫才让他显现出几分出世之人的清高,否则放在俗世里,那绝对是迷死人不偿命的浊世佳公子一名啊!

那男子飞到红鲤怪的头顶,并指成剑戳向红鲤,红鲤眼中露出几分人性化的惊惧,但还是摆动尾巴迎了上去。

男子的剑指和红鲤怪的妖尾相交,顿时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炸得水面上波涛叠起,连先前被卷到水面上去的百年杨柳也被炸得木屑漫天。

不过那同样站在水面上的青衣女子却始终安然不动,就连衣摆都不曾有过丝毫飘动。

红鲤怪虽然颇为忌惮青衫男子,但青衫男子却也无法轻易将其拿下,两人僵持了一阵,我实在看不过眼,正准备出手,却突然看见那青衣女子秀眉蹙起,随后便听见她对着青衫男子喊道:“师兄!天色已晚,不能再和这妖怪纠缠了!”

什么?

听到这句话我刚刚迈出去的脚猛地一颤,什么叫天色已晚,不宜与这个红鲤怪多作纠缠?姑娘啊!难不成晚上你还有急事儿要做?

我看了看青衣女子,面容温婉,清秀可人,又看了看青衫男子,面容刚毅,眉目俊朗,而且他们之间好像还是师兄妹关系。

啧啧啧,我的少女心啊!难不成他们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到了晚上就会阴阳交泰,忘情不已?

“呜呜呜……”

我猛地摇了摇头,驱赶掉脑袋里那些不正经的想法,只是却再也不肯踏出半步,开玩笑,万一他们真的急着收拾掉这红鲤怪,然后就立马去做想做的事,那我这时候横插一脚算什么?

我这一下犹豫,那青衫男子的大招已经准备就绪,只见他双掌合十,而后缓缓展开,双掌其中居然蕴含了一个湛蓝色的灵力光球,俨然一副牛气哄哄的模样。

“轰――”

青衫男子一掌推出,那个灵力光球也朝着红鲤怪奔去,红鲤怪发出一声怪叫,然后便顺势扎入水中,看来是生出了逃离之心。

然而这时候那青衣女子出手了,呵呵哒,这可真是师兄唱戏,师妹追随啊!

只见她秀指一点,那黑沙河的河水居然尽数分开,只余那仓皇逃窜的红鲤怪尴尬地漂在河道中。

“咄――”

那红鲤怪求生欲也是极强,当下嘴中就发出一声怪叫,居然使得那河水之中无数的荇草都伸展开来,一下结成了一个巨大的草茧子,将它紧紧包裹在其中。

就在那荇草茧子刚刚成型的刹那,青衫男子的灵力光球攻击也到了,两者相撞,发出巨大声响的同时还爆发出一股刺目的精光,刺得我连忙闭上双眼,不敢再度看向场中。

等到光华褪去,我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第一下就是去看那红鲤怪的结局如何。

那红鲤怪果然没有辜负祸害活千年这条铁律,在青衫男子的强硬打击下,它居然硬生生地承受了下来!

不过它的状态也很是不好,气息萎靡不说,就连周身的鳞片都已经脱落得差不多了,甚至还有一些几可见骨的伤痕。

“不好!月亮出来了!”

饶是红鲤怪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那青衫男子仍旧没有欣喜的神色,反而是对天上冉冉升起的明月感到惊讶和慌乱。

“月亮?师兄,快!快些取出这冤孽红鲤体内的月灵矿母!”

青衣女子面色也陡然紧张起来,一双秀眉紧紧蹙起,嘴里还催促着青衫男子取那什么“月灵矿母”。

等等!月灵矿母!月亮!

我脑袋里灵光一闪,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不然为什么月亮升起这种再寻常不过的场景居然能让青衣女子和青衫男子都感到紧张兮兮?

事实证明我莒蔹的第六感还是很强的,就在月亮露面儿的那一瞬间,那条红鲤怪张嘴就吐出来了一颗六边形的亮晶晶的石头。

那石头悬浮在红鲤怪的头顶,在一刹那之间就聚齐了四面八方的月华,并且这些月华经过那石头的过滤之后变得极其温顺,一股脑地全部都被那红鲤怪给吸收了。

就在红鲤怪吸收月华的同时,它身上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起来,不一会儿居然就只剩下淡淡的几道疤痕了!

“可恶!”

青衫男子见到红鲤怪聚引月华,手握成拳头狠狠地对着虚空击打了一下,语气之中尽是懊丧与无奈。

我呆呆地望着好像不要钱一样不断朝着红鲤怪汇聚的月华,心里头万分不是滋味。

我的个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哎!我莒蔹怎么就得不到这种能够辅助修炼的至宝呢?

第七十四章

八荒六合之中所有的生灵,但凡生有九窍皆可以开启修行之路。

什么叫做生有九窍呢?这个话是太祖讲义里的高大上句子,说白了其实就是修行无门槛,只分高与低。

只要有足够的灵气滋养,理论上就连一块石头也有成仙问道的可能。

当然,虽然谁人都能修炼,但是每种生灵的天资不同、道根不同,他们修炼所需的灵气数量也不同,未来所能达到的境界自然也就相去甚远。

像是一块顽石,就算把它放在洞天福地,如果什么重大机遇,比如什么远古大神的血液不小心滴在那石头上面的话,它大概需要十万年才能勉强化形。

可如果是一个天资极高的凡人,把他放在同样的洞天福地里,他可能只需要百年就能成仙问道。

所以说啊,上苍既公平又不公,虽然所有的生灵都有修炼的机会,但修炼这条路还真不是任何人都能走通的。

就好比我莒蔹,继承了战神先祖强大的血脉,就算不修炼也能活个八五百年,可是这八五百年活下来那就真可谓是虚度年华,平白浪费。当然,我是想修炼也修炼不出什么名堂,小时候即墨和我哥告诉我这是因为我道根有缺,现在我却不相信他们的那套说法了。

我想,我之所以修炼进展缓慢,迟迟不能达到一个很高的境界,很有可能与尹婵儿所说的那个劳什子诅咒有关。

不过这个说法又还是有解释不通的地方,按照尹婵儿所说,这诅咒是莒家人都无法逃脱的魔咒,并没有什么传男不传女的特征,既然如此,那我哥也应该像我一样受这诅咒所限,在修炼一途上无甚成就才对。

可是事实却恰恰相反,我哥不仅能够修炼,而且修炼速度还贼快,那样的天资真的是让很多很多修道者都望尘莫及。

唉,可怜我与他一母同胞,却落得个同人不同命的下场,真真是可悲可叹又可怜。

不过嘛,当上天为你关上了一扇窗户,他就会另外为你打开一扇窗,就我莒蔹这半吊子的修为,不一样让苍桓对我神魂颠倒,心甘情愿地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哇哈哈哈,每次想到这里我都忍不住兴奋,看来上辈子拯救八荒六合的买卖做得不亏啊!

好了好了,打住!打住!

还是让我们言归正传,那红鲤怪吐出来的东西应该就是青衫男子和青衣女子所说的月灵矿母没错了。

只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句话还真是没说错半点。寻常的妖怪若是想要吸收月华用以修炼,那得是费尽心力才能收集到一点点,而且还需要用一些特殊手段将月华之力过滤之后才能吸收。哪里能像这条红鲤怪一样湖吞海吸?

我看这红鲤怪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既然如此,那便全是那颗月灵矿母的功劳了,这月灵矿母不仅能够迅速且大规模的吸纳月华之力,而且还能过滤掉月华之力之中的不干净的东西,可以说是助人修炼的至宝了!

难怪乎刚刚天色将黑,那青衣女子便急着吩咐青衫男子不要和红鲤怪多做纠缠,原来是这条红鲤掌握了月灵矿母,一旦等到天黑月明,那就会变得纠结难治。

好羞愧!好羞愧!我刚刚居然把他们师兄妹之间的感情想得乱七八糟的,呜呜呜,哭唧唧,看来是我应该修身养性了!无量天尊!阿弥陀佛!

还有啊,千万不要认为青衫男子和青衣女子脑子有坑,只知道眼睁睁看着红鲤怪吸取月华而不知道阻止,这里头其实是暗藏着玄机的!

日月昭昭,当空循环。在八荒六合之中,太阳和月亮是两个凛然不可侵犯的存在,它们用自身的光芒哺育八荒六合所有的生灵,可谓是众生之父,万灵之母。

所以冥冥之中自由一股力量在维护众生对日月的敬畏,但凡敢阻扰生灵借助日月精华修炼的人都会遭到那股神秘力量的攻击,轻则缺胳膊少腿儿,重则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师兄不必懊恼,等到这冤孽红鲤修炼完毕,我们再出手将其擒获就好。”

青衣女子走到青衫男子身边,出言安抚着这个有点小郁闷的俊美男子,男子听了青衣女子的话,居然不经意嘟了嘟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也只好如此了。”

妈妈咪呀,现在的八荒六合美男子都兴嘟嘴卖萌了吗?为什么一个接一个地让我母性大发,少女心泛滥呢?

“什么人!”

哇哦,刚刚这一下太过激动,竟然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

话说上天关了你一扇窗户,就会给你打开另一扇窗户这句话是真的真的很有道理,你看看,我不过是稍稍弄出了点动静,那个盲眼的女子就察觉到了我的存在,真的啊棒棒哒呀!

“别紧张别紧张,自己人!我是自己人!”

既然被发现了,我莒蔹也不是躲躲闪闪的人,当即就走了出去,笑靥如花地和他们打起了招呼:“两位少侠斩妖除魔的英姿真是让小女子心生佩服啊!我姓莒名蔹,来南荒本就是想着要除掉一些妖邪,好为南荒众生谋福祉,与两位少侠的目的不谋而合啊!”

“莒蔹?既然你说你来南荒的目的是斩妖除魔,那你方才为什么要暗中窥伺?”

青衫男子看清了我的容颜,顿时上前一步将他师妹护在身后,向着我盘问起来。

呵呵哒,我总不能说是因为我以为他们急着打完怪要去巫山看云雨,这才不忍心打搅他们的吧?

要我真敢这么说,他们两非得砍死我不成。

心里百转千回的过了一遍,我立即开口说道:“少侠切莫误会,小女子也是刚刚循着动静而来,在这里并没有待多久,万万没有窥伺之心啊!”

“那你也是想要斩杀这头冤孽红鲤咯?”

青衫男子眼中的戒备并没有减少,而是愈发紧戒了起来,唉,这年头好人难做啊!看他这神情分明就是怕我觊觎那颗月灵矿母嘛!

“少侠还请放心,那红鲤怪嘴中所衔的东西虽然是一件了不得的异宝,但小女子绝无谋夺之心。”

我摆了摆手,这月灵矿母纵使神奇,但我莒蔹是缺宝贝的人吗?再说了,我的修为老是半吊子的,就是有海量的月华给我修炼那也只能是平白浪费。

青衫男子见我说得情真意切,这才稍稍放松了防备,朝我问道:“这只冤孽红鲤我们师兄妹二人就足以对付,南荒多难,若你真想为众生尽一份心力,还请另寻他处斩妖除魔吧!”

天啊,要不要这么不近人情?我可是好心好意想要帮你们的!

我吹了吹额前的头发,想了想如果继续留在这里确实也容易引起误会,我莒蔹虽然不是很贪婪,而且跟着苍桓眼界也变得很高,但是别人不知道呀!

换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这颗月灵矿母可是了不得的宝贝!

“师兄,不必急着赶这位姐姐走,宁儿能感知得到,她并没有什么恶意,而且她似乎还能帮助我们擒拿这冤孽红鲤。”

就在我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那青衣女子却突然说出了一番没头没脑的话?什么叫能感知得到我没有恶意?什么叫我似乎可以帮助他们擒拿红鲤怪?

啧啧啧,这小姑娘不简单啊!难不成她可以通识人心,明辨善恶,而且还能未卜先知、预测未来不成?

不过既然她说了,我也就顺势停下了脚步,笑道:“二位少侠尽可放心,我莒蔹虽然只是小女子一枚,但是说话那可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绝对不会偷奸耍滑的!”

青衫男子看了看青衣女子,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南荒水患严重,诸般妖邪都趁机作乱,姑娘若能与我们结伴而行,在安全上确实能够多些保障。”

呵呵哒呀呵呵哒,看这青衫男子年岁也不大啊,这细皮嫩肉的模样应该是年纪轻轻才对,可他怎么会沙丘巨人一族那个老头子的本事的?

你瞧瞧他刚刚说出来的话,真是死的说成活的,白的说成黑的,诶哟!别的什么不学,干嘛非要学别人说话的艺术呢?一不小心还把我说得蛮高兴的!

不过,这一件事也让我充分意识到,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年轻的人也不能小觑哦!

“那是那是!两位少侠实力高强,愿意和小女子同行,实乃我的福气!呵呵,呵呵。”

我尴尬地笑了笑,站在原地不动也不再说话。

那青衫男子不做声,但是青衣女子却走了过来,对我说道:“姐姐莫见怪,我师兄妹二人初次下山,不知道世情险恶,这才被那冤孽红鲤骗去了月灵矿母。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师兄现在对陌生人都难免多些防备,还请姐姐不要怪罪的好。”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青衣女子这般说话,我自然要给她面子。

“妹妹别这样说,姐姐心里省得的,出门在外也着实应该万事留心。”

她听我这样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细细一看,她清秀的面容上还有两个梨窝,一笑起来既是可爱又很清丽。

“姐姐能够体谅就好了,对了,我叫长宁,我师兄叫长安,我们是辰桓道人门下的弟子,这次下山历练,一是为了斩妖除魔,安定南荒,二也是为了寻找秘宝……”

“好了,宁儿!”

长安出言打断了长宁接下来的话,我对那所谓的秘宝也不是很感兴趣。所以对长宁略带歉意的笑容只是报以轻轻地一笑,忽然我又想起她是个盲女,所以我便说道:“无碍,出门在外,都不容易的。”

第七十五章

长宁大概是个很干净的女孩儿,说起话来细声细气,而长安则像个冷面大侠,虽然那张脸萌得跟个什么似的,但却爱摆出一副少年老成的作态。

在我碰到过的所有俊男中,苍桓的好看是带着一种阳刚与俊朗的。

而我哥哥则是那种气质孤傲,面容坚毅的类型。

即墨嘛,他应该用俊逸来形容,他就好像一阵捉摸不定的风,带着点儿玩世不恭同时却又不失优雅清贵。

说起空魅和阿晋,他们当然是同款咯,都是那种长相妖俊,双眼勾人的魅惑美男。

虽然阿晋总喜欢卖萌,但真要论起萌,我感觉还是得以长安为最。别问我为什么,因为他长得就是萌啊!你看看他的五官,拆开来看一个个都是萌,拼在一起那更是萌,反正不管从哪个方向看,他总是给我一种萌萌哒的感觉。真可谓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萌男本人了。

这样闲思一阵,那红鲤怪吐纳月华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看样子它今晚的修炼是已经临近尾声了。

长安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右手轻轻按在剑柄上,似乎准备在月华褪去的那一瞬间就出剑。

我的天啊,明明是剑修,那一开始为什么不用剑?非要等到这红鲤怪利用月灵矿母调动月华好好修炼一阵后才想起要拔剑?

我不得不怀疑这长安脑袋是不是有点问题,难道是他对自己的萌萌哒感到十分不满意,所以每天绝大部分的心力都花在了如何装老成上头?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当口,红鲤怪一下将月灵矿母吞了下去,漫天是月华也开始渐渐黯淡,长安在这一刻陡然亮剑,“唰――”地一声刺出一道光华,看架势是想把红鲤怪给开膛破肚!

啧啧啧,萌少年也有暴怒时啊!长得萌不代表心肠软啊!这年头,像我莒蔹这种面相亲善而又心地善良的表里如一的人真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了啊!

不过说实在的,那月灵矿母还真是个好东西,那红鲤怪本来已经被打得伤痕累累、遍体鳞伤,可是这会儿子居然恢复如初不说,就连那条红尾也愈发鲜艳了。

“冤孽红鲤似乎又变强大了,都怪我,都是因为我不小心才让这冤孽红鲤夺走了月灵矿母,导致师兄为我所累。”

长宁无神的双眼转向红鲤怪的方位,虽然看不见什么东西,但是却敏锐地感受到了红鲤怪的变化。

“师妹何必这样说!做师兄的照顾你本就应该!”

长安舞动着长剑,和红鲤怪斗起法来,剑光和妖气缭绕不息,可是他居然还有心力撩妹!

呵呵哒,一边打怪一边撩妹,这也是没谁了!

不过这红鲤怪不就是一条红色的鲤鱼吗?长安和长宁为什么非要叫它做什么劳什子冤孽红鲤呢?

“嘿!长宁妹妹,姐姐这年岁大了,眼神儿是真的不太好使了,我左看右看这条红色鲤鱼不就是一头普普通通的妖怪吗?你们为什么要唤它做冤孽红鲤啊?”

我蹭到长宁身边,鼻尖陡然闻到了一种奇异的芳香。

跟在即墨身边久了,我对香味儿这东西是极为的敏感,我不仅能够闻到实际存在的“香气”,而且还能闻到冥冥之中来自人体灵魂的“气息”。

照即墨所说,能闻到实际存在的香气,那是一个极品“调香师”所应该具有的本领;可如果能够闻到冥冥之中来自人体灵魂的“气息”,那就具备了成为“制香师”的资质了。

所谓调香师,也就只是按照前人所留的配方调制香料,做不出什么创新之处来。而制香师就不同了,制香师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创造出新的香料,甚至像即墨一样对各种药物、材料都能够信手拈来,调制出一些神奇无比的香料来。

简而言之,调香师就是个仿造者,而制香师则是创造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拥有那种闻到灵魂气息的能力,但是我很少碰到像长宁这样的情况。

即便是在苍桓和阿晋身上,我也没闻出什么不一样的味道。可是在长宁身上,我居然第二次闻到了这种来自灵魂的味道!

至于第一次,那肯定是即墨发现我拥有这种能力的时候啦!

那一次是即墨抓住了一个乳白色的先天精灵,我从那个精致得像个瓷娃娃一样的精灵身上闻到了一种类似于“奶香”的味道,而据即墨所说,这种味道恰恰是来自那精灵的灵魂深处。

“莒姐姐有所不知,这条红鲤妖并非是普通的鲤鱼修炼成精。它本来只是这黑沙河里很普通的一条鲤鱼,但是南荒真君印失踪导致南荒本源暴动,水患频发,诸多生灵都遭到了天灾的荼毒。万灵遭殃,冥冥之中就会有股冤孽之气凝而不散,这条红鲤恰恰就是被冤孽之气选中的一个妖怪,正因如此,它才能以浅薄的修炼年岁和我师兄斗得不相上下。”

长宁灵魂中的那股香味儿比那只小精灵还要浓郁不少,不过我对这些东西并不十分了解,所以我也干脆对此抛之脑后,继续为这冤孽红鲤的事儿而操心了。

只是我真心没有想到,红鲤怪所在的那条河居然真的叫黑沙河,妈妈咪呀,这附近的生灵未免也太纯朴了点吧!就这样以貌取名也是很可爱了。

嗯,不应该胡思乱想,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心中一再提醒自己之后,我又出言说道:“冤孽之气?唉,真是世有不平,必出妖孽,看来你们二人想要拿下这红鲤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长宁所说的冤孽之气其实是个很玄乎的东西,万物众生都有“气”,人有人气,妖有妖气,仙有仙气。不同的种属,就会有不同的“气”。如果一群强大的人聚在一起,可以成就龙虎之气。若是一群神仙聚在一起,就可以成就祥瑞之气。以此类推,一群死人堆在一起,自然也就会形成冤孽之气。

南荒水患爆发多时,不知道多少生灵因此而丧命,整个南荒地界现在可以说是全部都笼罩在一股冤孽之气之下。

有了龙虎之气,就会出现帝王,有了祥瑞之气,就会出现神君,而有了冤孽之气也就自然而然会出现妖孽。

如果长宁和长安没有判断错,那这红鲤怪显然就是沾染了冤孽之气而横空出世的妖孽。这样的妖孽极其难以对付,不仅仅因为它们本身实力会突飞猛进,更因为它们身上有“气运”傍体。

都听说过“应运而生”这四个字吧?这红鲤怪就可以说是应运而生,大家不妨想想,那些气运的宠儿是好对付的吗?

难怪长安和长宁拿不下这条红鲤怪,原来是因为它身上有冤孽之气在身,得到冥冥之中气运的护佑啊!

此时长安已经和冤孽红鲤斗得不可开交了,那红鲤怪虽然依旧不是长安的对手,但是却能在长安手上强撑不败!要知道长安可是剑修,他开始没拔剑都能把红鲤怪打得不成看相,如今拿出了看家本领反而奈何不得这红鲤怪了!

“不好!冤孽红鲤借助吞吐月华的时机沟通了冥冥之中的冤孽之气,现在它的实力起码增加了三倍不止!”

长宁虽然看不见,但是对事情的敏感度真是比我清明多了,冤孽之气是十分浓郁的,先前这红鲤怪只是得到了很少一部分冤孽之气的眷顾,但是在刚刚吞吐月华之力的时候,这条红鲤怪居然趁机和冤孽之气取得了沟通,获得了更多冤孽之气的支持!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助你师兄一臂之力吧!”

我也意识到了这冤孽红鲤的危险程度,首先它得了长安和长宁的月灵矿母,可以通过连续不断大规模地吞吐月华之力的方式来提升自己的实力,另外最主要的是,它沾染了南荒的冤孽之气,只要它不断变强,冥冥之中冤孽之气对它的加持也就会越大,长此以往,它甚至很有可能修成为祸一方的巨凶!

长宁对我的主动请缨感到惊诧,但是我却没有理会她的讶异,而是径直催动了手腕上的大罗镇魂铃,动用了来自索命魔蝠身上的大道纹路,直接对红鲤怪发动了灵魂攻击。

“嘶――”

灵魂攻击最是诡异,因为这是一种无形无质的攻击,即便想躲也很难躲开,这时候红鲤怪和长安正处于对峙的胶着状态,更是没有余力闪躲,所以直接就挨了个结结实实的“镇魂印”。

哈哈哈,在这儿说一下,这“镇魂印”是我给大罗镇魂铃灵魂攻击起的名字。

红鲤怪吃痛地嘶叫一声,长安顿时抓住这个机会结了一个印记盖在红鲤怪的头顶,砸得它周身一晃,直挺挺掉入黑沙河之中。

“不好!”

黑沙河河面宽阔,水深极深,这红鲤怪若是遁入其中,那岂不是放虎归山?

以它的天生水性,恐怕不需要多久就可以逃之夭夭,再难寻觅踪影。

我正欲催动“绝对领域”这一招生擒这红鲤怪,却不料长宁陡然出手了,也不见她什么动作,那上一刻还水浪滚滚的黑沙河竟然在一瞬间被冰冻了起来!

天啊!长宁看上去柔柔弱弱,看来她也是真人不露相啊!这一手瞬息之间封冻黑沙河的本事,那可是颇为了不得啊!最主要是她还做得十分轻松写意,好像根本没有花费多少力气似的。

这一幕落在我眼里,我也不由得暗自庆幸,幸好我存了三分戒备之心,并没有一上来就催动大罗镇魂铃最强大的能力,形成绝对领域擒拿冤孽红鲤,不然我的底牌全部显露之后,倘若长安和长宁对我起了歹意,我还真未必能对付得了他们师兄妹二人联手!

第七十六章

虽然说长安是一副萌萌哒的少年面相,而长宁更是一个文文静静、柔柔弱弱的明巧妹妹,但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莒蔹到底也不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了,最基本的戒备之心还是有的。

那红鲤怪这一下跌在黑沙河的冰面上,有气无力地摆动了红尾两下,一副要死不活的作态。

这条红鲤怪倒也狡猾,它居然还懂得示敌以弱,不过长安显然也不是愣头青,他并没有从半空中降落下来,而是继续刺出一剑,想要直接送红鲤怪入轮回。

红鲤怪见蒙骗失败,一下就精神起来,拼命想要躲过长安这一次发出的剑光,只是它毕竟挨了我一记镇魂印,动作变得迟缓了不少,终究没能完全躲过。

“唰――”

长安的剑光又从这红鲤怪身上刮下来了数块鳞片,疼得红鲤怪发出一声怪叫。

怪叫之后,我以为红鲤怪就应该要嗝屁儿了,可是没想到它非但没死,还准备发大招!

只见它飞了起来,停留在半空之中发出了一阵阵冗长的咒语,那一声声咒语听来让人意乱神迷,头昏脑胀不已。

“糟了,这冤孽红鲤在召唤冤孽之气,它可能想要燃烧寿命向冤孽之气换取更强大的力量和我们拼命!”

长宁察觉到了冤孽红鲤的意图,俏脸不由得一变,急切切地喊出了一句。

我对这该死的红鲤怪也是无语凝噎,至于吗?你好好认输不行吗?干嘛非要拼命?

不过红鲤怪显然是个死脑筋,为了自己的生存也顾不上其他了,只见它的咒语越来越诡异,半空之中居然渐渐显现出了一股股黑气!

“该死!这冤孽红鲤居然能够将冤孽之气具象化!”

长安对那黑色的气体十分忌惮,收了长剑护住长宁就不断往后退。

我看见情况不对,也匆忙离那红鲤怪远了一些。

“师兄,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不若你我二人双剑合璧,破除这股冤孽之气,超度了这条冤孽红鲤吧!”

长宁一把扣住长安的衣袖,语气之中带上了某种决然。

长安慌忙回头,紧紧盯着长宁的脸,低声吼道:“你胡说些什么!没有月灵矿母傍身,你贸然使出赶月剑会折寿的!”

长宁面目平静,轻声答道:“人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既然月灵矿母在我手上丢失,自然也应该折损我的寿命将它拿回来。”

长安咬了咬牙,手指扣住长宁瘦弱的双肩,张口欲要继续劝解。

“师兄!师父还等着十六品净火灵葩续命呢!我们耽误不得了!”

长宁掰开长安的手指,一句话说得长安顿时没了脾气。

“那好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一旦击杀了

冤孽红鲤,你可一定要马上收回赶月剑!”

长安和长宁的对话弄得我一头雾水,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那什么双剑合璧我倒是懂,说白了就是同出一脉的两个剑修打合手,可是怎么还扯到折损寿命上去了?

不过纵使心里再不明白,我也不会贸然去问,毕竟一听这话题就知道是牵扯到他们师门的秘辛,我一个外人,说什么也不应该打听。

虽然不打听他们的私事,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长宁去搏命吧?这折损寿命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一个不好那就会把自己给玩儿死的!

“好了好了,你们也别弄出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了,这冤孽红鲤虽然棘手难缠了一些,但是我还是可以对付的,用不着折损长宁的寿命!”

看到长安自责不已、双眼通红的模样,我真的是有点看不下去了,于是决定挺身而出做救世主。

“你?”

长安浓眉一拧,有些质疑地看向我,我被他这一看看得哭笑不得,呵呵哒,我看上去就这么弱吗?

“不然呢?不然指望长宁折损寿命来对付这个红鲤怪?”

长安霎时无语,倒是长宁问道:“莒姐姐果真有信心吗?这冤孽之气可是很难对付的,你可莫要大意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长宁妹妹大可放心,我莒蔹别的优点没有,但是却是个极为惜命的人,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会冲上前去白白送死。”

长安皱了皱眉,还想跟我啰嗦一番,我懒得和他一般见识,直接就出手了。

什么?又用大罗镇魂铃?我莒蔹有这么菜吗?再说了,这冤孽红鲤有冤孽之气护身,大罗镇魂铃用来对付它还真不好使,但是我莒蔹是谁啊?

告诉你!我莒蔹别的没有,可就是男人多!我哥、即墨、空魅、阿晋、苍桓……

呵呵,我哥哥毕竟是我亲哥,连即墨都给了我惊雷香护体,难道他会没有什么表示吗?

至于为什么我以前不拿出来用,呃,一个是因为这东西和我哥的心神相连,我一用他就会感觉到我的处境,如果我真要出了什么事,他肯定是要飞奔到我身边的。

当然,上次尹婵儿那事儿,呃,我哥给的这玩意儿还真无法对付尹婵儿。

我哥一直觉得我一个女孩子家家,应该规规矩矩待在家里做做女工、摆弄摆弄花草,再不济也就是赖在床上看看话本子、犯犯小花痴,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出门遇上那些大凶大恶之徒。

是以,他给我的护身宝贝看似神妙,实则很鸡肋,不过用来对付这冤孽红鲤那还真是一拿一个准!

好了好了,不卖关子了,我哥给我的东西其实就是一根银簪,这银簪我一直插在发间,任谁看了也只会以为它是个普普通通的首饰,不会认为它有什么神妙之处。

可事实并非如此,这银簪虽说用处不多,但是来头却委实不小。

这东西可是我哥哥在西荒佛家那里求来的好宝贝,听说上面刻满了妙法莲华、清净殊谛,传闻有静心凝神、祛邪避魅的神奇作用。

我哥哥将这银簪给我时曾说,这东西在我遇到鬼魅邪灵、冤孽业障之时会有大用,我一直以来就不去招惹那些个魑魅魍魉,却不曾想今日竟在南荒让这根银簪有了用武之地。

我拔下银簪,一头青丝如绸缎般坠落而下,不过我现在没心思去管我的头发,而是捏着银簪向那冤孽红鲤走去。

我哥是个严肃的人,而且是个实力宠妹的兄长,所以我对他给的这根银簪也是满怀信心,当然,它也没有让我失望。

只见我一走进那冤孽之气的笼罩范围,那银簪便开始散发出一阵阵银白色的光芒,给人一种心安之感。

等我和冤孽红鲤离得更近了,那银簪上面竟然开始响起一阵阵梵唱,就好像里面坐了一个低眉垂目的小和尚在不断诵经一般。

“嘶――”

都说最了解自己的是敌人,我自己都还没摸清手上拿的这根银簪发生了什么变化,倒是那冤孽红鲤率先做出了反应。

如此看来,我这银簪还真可算是这冤孽红鲤的宿敌。

“唰――唰――”

冤孽红鲤对这银簪忌惮无比,居然甩动红尾率先发动攻击,我正要催动玲珑锦囊自保,不料手里的银簪这时却像收到了某种挑衅一般地大放光明起来!

“尔时世尊,四众围绕,供养、恭敬、尊重、赞叹。为诸菩萨说大乘经,名无量义,教菩萨法,佛所护念。佛说此经已,结跏趺坐,入于无量义处三昧,身心不动。是时天雨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曼殊沙华,摩诃曼殊沙华……”

一阵阵梵唱越发高昂,半空中还有一阵阵光雨在不断泼洒,就连原本缭绕不散的黑色气体都被一一驱散。

冤孽红鲤这下彻底惊骇到了,转头欲跑,可是银簪却显然不会轻易放它离去,只见我手中的银簪化作一道流光,瞬时从我手里飞了出去,一尊面目祥和的光影陡然出现在空中,慢慢朝着冤孽红鲤伸出一只手去。

冤孽红鲤不断地发出尖叫,身上却有一阵阵黑色的冤孽之气在不断蒸发,当那只大手真正触碰到冤孽红鲤之时,那红鲤怪已经恢复了正常大小,身上冒出来的狰狞的倒刺也消失不见。

我再去看那冤孽红鲤,这才觉得它像一只红色鲤鱼,那一双原本血红色、充斥着暴戾的眼睛也开始恢复了清明,甚至还带上了几分灵动。

这一切发生后,那冤孽红鲤,啊呸!红鲤妖居然化作人形,定睛一看,原是一个中年妇人。

“小妖多谢大师开释!”

红鲤妇人化形之后,居然对着空中那一道光影盈盈下拜,像是持着师礼。

空中的光影也笑着点头,开口说道:“你既然得我普度,便也算是与我有缘,你于南荒水患之中得道,也需得在这南荒水患之中了道,所以南荒水患未平之前,你就待在南荒,救济诸多灾民,等到水患平定,你可以来西荒菩提寺,在我座下听道。”

“多谢佛师!”

红鲤妇人面露喜色,当即就跪倒在地行了大礼。

那空中的光影这时又看向我说道:“莒施主,你在这乱世之中还须经历诸多苦难方可跳脱于劫数。令兄当年与我结下善缘,是以今日我于此还了因果,往后诸般劫数,还望莒施主自己珍重。阿弥陀佛!”

“喂!”

那光影说完话就直接消失了,连让我发问的机会都没有。

等那光影彻底消失,那银簪却照旧飞回了我手上,我知道,它现在真的只是一根普通的发簪了。

“咦――”

我拿着银簪,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仔细一看,那上面居然显现出无数雕篆的小字,我细细一读,妈耶!这居然是我莒家的传世秘典――《战神纪》!

第七十七章

我莒家先祖号称八荒战神,乃是当年镇守荒天关的第一猛将,他的修行秘典《战神纪》是他以毕生心力推演而成。

我莒家虽然没有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说什么秘典传男不传女,传媳不传婿,但是即便如此,我莒蔹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家传秘典。

没办法,谁叫我菜呢!我的体质实在是太不适合修炼了,所以就连最基本的功法都只能堪堪修炼,至于这《战神纪》,呵呵哒,我现在光是看着都觉得头晕目眩、无法理解,真要让我指望依靠这《战神纪》来修炼,呵呵,估计我现在早已经尘归尘、土归土,化作一抔黄土了。

不过,我哥哥为什么要把《战神纪》刻在这根银簪上?还有,他为什么不告诉我这银簪不只是一件护身宝贝?

要知道,这银簪上头既然刻上了战神宝典,那么它就堪称是我莒家的传家宝了,我哥哥没理由不让我对它珍之重之啊!

等等!不对劲,这《战神纪》于我左右没有任何用处,我哥哥这样费尽心思把它留给我干什么?

我莒蔹即便再神经大条,此时此刻也不由得怀疑我哥哥做这件事的目的。我怎么感觉,他、他有种托孤的意味?

他偷偷把《战神纪》以这样的方式传给我,难道是担心自己会突然遭遇不测,甚至会来不及将《战神纪》传留给后人?

“莒姐姐,冤孽红鲤的事已经解决了吗?”

我心头正在为我哥哥这奇怪的举动而感到不安,不料长宁却走上前来,问起了冤孽红鲤之事。

长宁眼盲,虽然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冤孽红鲤被收服,但因为看不见的原因,她还是习惯性地问上了一句。

一旁的长安已经目瞪口呆呆立多时了,我估计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刚才那么大的动静是我用来束发的银簪给闹出来的。

“师、师妹!解决了!非但解决了,这冤孽红鲤身上的冤孽之气还被祛除了个干干净净!”

长安连忙飞速地把他看到的“神迹”说给了长宁听,长宁听完却并没有多么激动,反而是恭恭敬敬对我行了一礼,道:“此番多谢莒姐姐出手相助了,只是不知姐姐可否替我们师兄妹取回那月灵矿母?”

我点了点头,看向那条被净化之后化形成了一个中年妇人的红鲤妖。

红鲤妖对我善意地笑了笑,道:“多亏了姑娘与佛师有缘,这才救我脱离了冤孽之气的控制,渡我出了那无边杀戮之海。姑娘于我有恩,而且这月灵矿母本就是我从这位姑娘手头夺来的,此时此刻妾身自然应该物归原主。”

红鲤妖说着说着,张嘴将月灵矿母吐了出来,长安一见月灵矿母,立马就捏了个诀,将那月灵矿母收了回去,细细检查一番后,才将其递给长宁,嘱咐道:“师妹切记要守好这月灵矿母,切不可再将它丢失了。”

长宁点了点头,长安复又看向我,朝我作揖道:“小生有眼不识泰山,此番多谢姑娘出手相助了!”

小生……哦,萌萌哒的小公子,你真是太可爱了!

“没事没事,出门在外靠朋友,彼此之间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

强行忍住去捏长安脸蛋儿的冲动,我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需要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

应付了长安和长宁,我转头对着红鲤妖说道:“你既然已经得了西荒菩提寺高僧大德的度化,就应该要学会持善心、行善事,等到南荒水患之事一了,就前往菩提寺潜心修行吧!”

红鲤妖对我千恩万谢一番,然后站在原地不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见她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头正纳闷儿,于是出口问道:“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红鲤妖看了长宁一眼,然后说道:“小妖斗胆请问,这两位道长可是意欲前往三江渡口去抢夺三色五爪蛟大人守护着的十六品净火灵葩?”

十六品净火灵葩?这东西我刚才确实听长宁和长安提到过,貌似说还是为了给他们师父续命所用,此时这红鲤妖提起,难道是有重要情报想要提供?

长宁点了点头,出言问道:“你可是对那三色五爪蛟有所了解?”

红鲤妖愣了愣,随即说道:“姑娘真是聪慧,你们所要的十六品净火灵葩那可是三色五爪蛟大人的命根子,它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将其夺走的!两位若真是为了那灵葩而来,恐怕还是趁早打道回府的好!”

长安听了这话,浓眉顿时蹙起,说道:“那十六品净火灵葩本是天生地养的奇物,又不是它三色五爪蛟的私人宝贝。它不过也就是仗着自己实力高强,这才妄图将其占为己有罢了。只要这灵物无主,那么人人都可以凭本事而得之!今时今日我们师父需要这灵葩续命,纵使拼了这条性命,我们师兄妹二人也要夺得这灵葩!”

唉,还真是一副热血少年的做派,天材地宝哪一个哪一株是规定了有主人的?全部不都是谁强大谁就可以占为己有吗?那三色五爪蛟听名字就是一方妖主,凭它的实力,长安和长宁果真能得到那十六品净火灵葩么?

红鲤妖摇了摇头,正要说话,但是长宁却开口问道:“我和师兄二人修有双剑合璧之术,我的赶月剑和师兄的追星剑本来就是上古的雌雄神兵,只要能够双剑合璧,就可以发挥出巨大的威力,难道凭借这个,我们师兄妹二人也不能从三色五爪蛟那里夺取十六品净火灵葩吗?”

红鲤妖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追星赶月剑和月灵矿母、星灵矿母配合起来,确实是可以发挥出极其强大的威力,凭借这追星赶月剑,您二位对付南荒水患爆发之前的三色五爪蛟完全不成问题。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今时已经不同于往日了啊!”

听了红鲤妖这一番话,我才真正弄明白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想来就是长安和长宁的师父,不知道什么原因大限将至,他为了续命,于是让长安与长宁携带了追星赶月剑和月灵矿母、星灵矿母,前往三江渡口夺取十六品净火灵葩。

可是十六品净火灵葩既然能够续命,想来也就是种不简单的天地奇物,一般像这种宝贝,都会有一个实力强大的守护者,而这十六品净火灵葩的守护者便是三色五爪蛟。

长安和长宁若想得到十六品净火灵葩,就必须打败三色五爪蛟,而他们若想要打败三色五爪蛟,就必须借助月灵矿母和星灵矿母实行双剑合璧。

然后就简单了,长宁被红鲤怪骗走了月灵矿母,长安为了追回这件宝贝就和红鲤怪打斗起来……

红鲤妖的言下之意我也听得很明白了,原本呢,那三色五爪蛟虽然强大,但是长安和长宁联手还是可以对付,只不过最近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动,导致三色五爪蛟实力大进,就算长安和长宁双剑合璧和它硬拼,估计也没几分胜算。

“你可是知道什么情报吗?”

红鲤妖既然这样说,肯定就是对三色五爪蛟的近况有所了解,妈妈咪呀,这可是一个重大情报,万一三色五爪蛟真的有什么大的际遇,那长安和长宁这两个小身板,恐怕去给人家塞牙缝儿都不够看!

红鲤妖面带忧色地看了看天,沉声道:“南荒水患严重,越来越多生灵在这场灾祸中丧命,导致南荒的冤孽之气越发浓郁。我本来只是这黑沙河中很普通的一条红鲤,不过是沾染了些许冤孽之气,就在很短的时间内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由此便不难想见,这冤孽之气究竟有多强大。”

听了红鲤妖的话,我实在是忍不住心头的疑惑,出言问道:“你不说起这茬儿我还忘问了,这冤孽之气选择附体的对象一般都是强大的、又或者血统高贵的生灵,你一个小小红鲤,缘何会和这冤孽之气扯上渊源?”

红鲤妖没有急着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此事容后我就会告诉姑娘答案。现在我要说的是,那三色五爪蛟本来就是南荒最强大的妖怪之一,而且传闻之中它还拥有真龙血统。所以在冤孽之气成了气候的第一瞬间,三色五爪蛟就和冤孽之气取得了沟通,以它现在的实力,估计一爪就能拍死过去的自己!”

听了红鲤妖的话我浑身一个激灵,妈呀,一爪就能拍死原来的自己?这得是实力翻了几倍啊!

我看了看长安和长宁,他们师兄妹面色都变得极为沉凝。本来他们两个人双剑合璧也才能对付以前那个三色五爪蛟,至于对付实力长进这么大之后的五爪蛟大人……

我想了一下,他们还不如趁早洗洗睡,没必要想太多,因为实在是没有胜算啊!

长安咬了咬牙,道:“不管怎么样,师父需要十六品净火灵葩续命,我长安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为他取得此物!”

又是拼了性命……

长安,拜托你用点脑子好不好?动不动就拼了性命,你这是孝顺呢?还是愚蠢?

既然打不赢,那么可以想办法啊!干嘛动不动就要拼了性命,再说了,你师父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了两个传人,要是这一下就给拼没了,那他还不得欲哭无泪?

“喂喂喂!长安,你先别激动,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考虑考虑,说不定就有别的好办法呢?你说是不是啊?红鲤?”

我见到长安一副视死如归的热血沸腾的模样,不由得出言劝止,顺便还给红鲤妖使了个眼色。

也不知道红鲤是看懂了还是没看懂,她居然连连点头,口中还说道:“办法是有的!”

妈耶,我可没有什么好办法,你可别因为我救了你一次,然后你就对我产生了盲目的信任,等到待会儿长安问起办法是什么,你就说这一切莒蔹莒姑娘总是会有办法的……

第七十八章

我对那三色五爪蛟还真的是无能为力,若论实力吧,我和它就不在一个层次上,长安和长宁联手都不够它一个爪子拍的,更何况是我这种修炼不到家的半吊子?

至于论法宝吧,我可不认为三色五爪蛟混到了一方妖主的级别,它身上会没有好宝贝护身。

苍桓给我护身宝贝那是让我保命的,可没有要让我拿着大罗镇魂铃大杀四方的意思在里头。

凭借苍桓给的宝贝,我莒蔹能在三色五爪蛟手底下保命是没错,但若要我去打败三色五爪蛟,然后夺走十六品净火灵葩,呵呵哒,我还没狂妄到这个地步。

呃……不过大罗镇魂铃上面还有来自隐蚕娘娘的大道纹路,能够让我隐身,而且苍桓给的自在玲珑也可以帮助我隐藏自身气息,如果真的非要得到十六品净火灵葩不可的话……

莫非、莫非我莒蔹要俯首甘为孺子牛,化身为隐身大盗去千里盗灵草?

唉!虽然千里盗灵草听上去是个很奇妙的事,但是那三色五爪蛟不是傻子啊!它就算感知不到我的存在,可那十六品净火灵葩它总能感受到吧?

它日日夜夜可就是守在十六品净火灵葩旁边吃了睡睡了吃的,别说让我把那东西偷走了,就算是我移动了十六品净火灵葩一分一毫,它都会立马发觉不对劲,从而顺藤摸瓜找到我。

不过,如果有人能够把三色五爪蛟引走,那我倒是可以试上一试。

“红鲤姑娘若有什么办法,还请速速告知!”

长安对红鲤妖口中所说的“办法”十分感兴趣,急匆匆就问了起来。

我长吸了一口气,也把目光移到了红鲤妖身上,只见她神色庄肃,静穆地说道:“三色五爪蛟即便再强,它也脱离不了妖的范畴,只要它是妖,就会受到‘万妖令’的辖制!只要你们能够手持万妖令,就可以压制住三色五爪蛟了。”

“万妖令?”

“传说中妖师的谕令?”

我和长安一前一后发出惊呼,对红鲤妖所说的“万妖令”感到莫名惊骇。

要说八荒六合之中最强大的种族是哪一个,我想无论是谁都会在第一时间想到遍布八荒六合的妖族。

你想想看,南荒水患之所以严重至此,多半就是因为水域妖族作乱。妖族生命力顽强、数量庞大,顶尖妖族更是生而强大,凭借凶悍的肉身和老祖宗留下来的血脉,即便不怎么修炼,也能轻易到达较高的境界。

如此一个血统优良、妖口基数巨大的种族,如何能够不强大?

而妖师更是当年整个妖族的主人,号称是万妖之师、万世真主。传闻妖师在世之时,他治下是妖族达到了全盛时期,那时候即便天帝与尊皇联手统御各族,也只能堪堪与妖族分庭抗礼。

相传妖师在世时,曾号召万妖联手打造了一件至宝――万妖令,对外宣称见此令即如见妖师,手持此令者所过之处,万妖皆要臣服。

不过后来妖师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而神秘死亡,甚至连万妖令也跟着妖师遭了劫数,碎裂成了数块掉落在八荒六合各地,迄今也没有被凑齐过。

长安惊讶了一阵后冷静了下来,有些无语地看了红鲤妖一眼,那一眼的风情哟,真是萌死了,妈耶,受不了,好想捏他的脸怎么办?

“万妖令固然神奇,但是却难觅踪影,你说要我们手持万妖令去压制三色五爪蛟,这简直是无异于痴人说梦嘛!”

长安的话很实际没错,但红鲤妖既然把话题引到万妖令上头去了,我想,她应该是掌握着万妖令某一块碎片的下落。

“红鲤,你是不是知道哪里存在着万妖令的碎片?如果你真的知晓些什么,那就别卖关子了,早些跟长安和长宁说清楚,若他们真能凭此夺得十六品净火灵葩救治他们的师父,那也算是你积德行善了。”

我歪着头仔细想了想,红鲤之所以得到冤孽之气的加持,难道就是因为它和万妖令有什么渊源?

果然,听了我的话之后,红鲤径直就说道:“在这黑沙河之下有一处洞府,在那洞府之中就有一块万妖令的碎片存在!”

长安看了长宁一眼,长宁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微微点头之后,便和长安一同朝着红鲤下拜,诚声道:“还望红鲤姑娘告知我们该如何取得万妖令碎片!”

红鲤连忙侧身避开长安和长宁的礼节,摆了摆手,慌忙说道:“二位快快请起,我不过是一介小小妖孽,哪里能够禁得起您二人的礼仪?再者说,我也只能告诉你们万妖令所在的地方罢了,并不能帮你们得到它啊!”

长安自然也知道要得到万妖令碎片不是一件易事,当下就对着红鲤说道:“只要姑娘愿意帮忙,我们师兄妹二人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红鲤这才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本来只是一条普通红鲤,但是却无意间闯入了那一处洞府之中,从万妖令之中得到了一段心法口诀,我想,正是因为我与万妖令有这么一段缘法,这才导致我被冤孽之气选中。”

说到这里,红鲤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是等我修炼有成之后,我几次三番想要再度进入那一处洞府,但却始终再不得其门而入。我也不知道如今是否还能得到这万妖令碎片。”

闻言,场中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来,半晌,我才提议道:“不如,我们下到黑沙河里去看看?”

长安点了点头,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先去看过那一处洞府再做打算了。”

红鲤没有多说,而是带着我们往黑沙河里走去,因着我身上有自在玲珑,那黑沙河的水一碰到我便自动分开,倒是为长安和长宁这两个肉体凡胎行了不少方便。

跟在红鲤身后,我们很快就见到了一座洞府,此洞府位置隐蔽,再加上水中青苔藻荇纵横,若不是我的自在玲珑分开了水波,即便有红鲤带路,我都未必能看得清楚真切。

“就是这儿了,这个洞府我曾经有缘进去过一次,只是当时的我懵懵懂懂,也不知道里面藏着的宝贝是万妖令碎片,等到我明白过来,我却与这洞府无缘无份了。”

红鲤用手指指着洞府紧闭的石门,忍不住喟叹一声,感慨这天道造化无常无情、奇妙万分。

长安皱了皱眉,走上前奋力想要推开石门,但是此洞府既然是妖师所留,自然就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开,饶是他费尽力气,那石门却硬是一动不动。

“好了,别硬推了,这石门若是能靠蛮力打开,恐怕也轮不到我们来这里收取万妖令了。”

我阻止了长安准备拔出追星剑对着石门一阵乱劈的举动,来玩笑,你浪费力气不能打开石门事小,万一这上头存在着妖师留下的禁制,你这一阵乱劈乱砍触动了禁制,那我们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那怎么办?若不能打开这扇石门,我们就得不到万妖令,若得不到万妖令,我们就打不赢三色五爪蛟,若打不赢三色五爪蛟,我们就得不到十六品净火灵葩,若得不到十六品净火灵葩,我们就……”

“行了!行了!这前因后果我清楚得很,你用不着一个又一个地说个没完,你遇到事情就不能像长宁一样,少说话、多思考吗?难道你在这里‘若不……就不’地长篇大论就可以起作用吗?”

我看到长安有点懵逼的脸,继续开口怼道:“如果碎碎念有用,那我就叫上红鲤和你一起念,你信不信我能够念上个三天三夜不重样?遇事是要动脑子的!啰哩吧嗦若是有用,那人要脑袋干嘛?”

我实在受不了长安的碎碎念,妈耶,这长宁也真是命苦,自己的师兄长得好看吧,偏偏她还看不见,自己的师兄唠叨吧,偏偏她又听力好。

唉,真是难为这孩子了。

长安许是因为刚才收服红鲤之事,对我还是心存几分敬畏,又许是刚刚被我怼到无法反驳,反正听到我发话了,他也就没再做声,而是眼巴巴地看着我,等着我拿主意。

可是我哪儿来什么好主意?以前遇到事一般是我哥或者即墨或者苍桓或者阿晋做主,现在要我自己来撸起袖子干,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在我思索来思索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流光顿时遁了过来。

“什么人?”

长宁的感知一如既往的强大,她第一时间就抽出了赶月剑,对着那一道流光喝问。

我循声看去,只见光华褪去,一个白衣美男正扶着另一个白衣美男站在那里,其中一个美男子白衣染血,衣服上好像有一朵朵桃花迎风而绽,美得我差点移不开眼睛。

等等!这好像哪里不对劲儿啊!这两个人怎么看上去这般眼熟呢?

“你们是何人?为什么要停留在此地?”

长安是个暴脾气,再加上万妖令就在我们身后的这个洞府里,他害怕来人是为万妖令而来,于是也横剑一挡,戒备地看着两个白衣美男。

“好啦好啦,长安、长宁,你们把剑收起来,别搞得剑拔弩张的,这两位不是外人,是姐姐我的熟人!”

“你的熟人?”

长安回头疑惑地看着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当然了,难道姐姐我在你眼里,已经是老眼昏花到生熟不分了吗?”

长安可能想起了我刚刚怼他的模样,手颤抖了一下,立马把剑收了回去。至于长宁嘛,她自然比长安听话,早就已经恢复了原样,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

看到场中气氛缓和不少,我才走上前向这两个从天而降的熟人见礼,面带着笑意,道:“二位别来无恙啊!可还记得小女子我么?”

第七十九章

我笑嘻嘻凑上去向那两人见礼,他们倒是比我想象中记性要好,居然直接就认出来了我。

只见那个身带伤势的男子面色苍白地点了点头,客客气气地说道:“莒姑娘不必多礼。”

他伤得真的很严重,就说了这样简单的一句话都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伤得这样重还要逞强么?”

另一个男子心疼地扶住了他,眼神里、话语中尽是嗔怪之意。

“九殿下,并非我逞强,只是这待人接客总不能太马虎吧?”

呵呵哒,看到这里大家就都知道他们是谁了吧?不错!他们就是嬴泽和净禹!

小鬼讲给我听的那段爱恋故事,可着实让我为他们两人伤感了良久,不过自打上次在食神宴上看到他们,我的直觉就告诉我,他们之间的故事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结束,这不,现在这两个花美男就在我面前秀起了恩爱。

嬴泽没有回应净禹的话,而是用手轻轻抚着他的背脊,为他舒解疼痛。

这一幕虽然很养眼,但是我却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装不存在啊!毕竟长安和长宁还在那儿焦急地等着呢。

“那个,九殿下,净道长,你们此来所为何事啊?而且宋道长不是说,太祖大人的诸弟子都前往荒天关御敌了吗?净道长怎么会伤得如此严重?”

净禹的伤势极为严重,这是不是意味着荒天关出事了?妈耶,老天爷能不能不要这样对我,我莒蔹还指望过几天清净的好日子呢!

净禹刚想回话,可嬴泽却用眼神严厉地制止了他,我这才想起净禹连说话都会引动伤势,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地在原地踌躇。

嬴泽见我是无心之失,这才舒缓了神色,转而开口说道:“荒天关外的异族此番来势汹汹,即便太祖诸徒结了七星剑阵严阵以待,也被对方以车轮战术和人海战术破解。而且更有圣人级别的高手隐匿其中,趁着七星剑阵破灭之时,出手重创了净禹和诸多师兄师姐。”

闻言,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正所谓兵对兵、将对将,圣人级别的高手居然会这般不要颜面,对这些小辈出手?

而且听嬴泽的话,那尊圣人还是等到异族将士用人海战术拖垮了太祖诸徒所结的“七星剑阵”之后才出手偷袭,天啊,这未免做得有点太过分了吧?这简直就是没脸没皮、寡廉鲜耻、恬不知羞、猪狗不如……

我在心中义愤填膺了一阵,这才想起去问荒天关战况:“诸位道长受创,异族莫非已经大举进攻荒天关了不成?”

嬴泽浓眉一蹙,疑惑地说道:“那倒没有,这一次异族似乎是有备而来,想要让人趁机混入八荒六合之中。就连那位圣人出手,打得净禹他们措手不及似乎都是他们预谋的一部分。在那个混乱的当口,确实有一些异族的年轻一代借机闯入了荒天关之内,那些异族诡计多端,恐怕荒天关诸强也不能完全将他们抓出来,只怕如今已经有异族潜伏于八荒六合之中了。”

嬴泽面上忧色虽然不显,但我却是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异族派人混进八荒六合必定有着自己的目的,可是这个目的究竟是什么,八荒六合之中谁人都不得而知。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今八荒六合并非什么铁板一块:南荒水患严重,漠荒地火未除,西荒和冥荒之间正处于胶着状态,而且还有未知的幕后黑手在暗处使坏,在这样各自为政、事情多发的时间段,八荒六合之中又混入了潜伏者,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好的征兆啊!

唉,这些事都不是我一个小女人家能管的,我力所能及地不过是帮助协理南荒水患,顺便看看能不能在为净禹疗伤这一件事儿上出些力气。

“这些事现在我们也是鞭长莫及,倒是净道长受伤如此严重,我们应该要想办法尽快为他医治才是!”

看到嬴泽心疼不已的脸色,我立马出言提及医治净禹身上的伤,妈妈咪,我可不想看到他们两个好不容易久别重逢,这么快就又要阴阳两隔。

嬴泽看了净禹一眼,净禹点了点头,示意嬴泽但说无妨。

“我们之所以来此,就是为了当年妖师留下的万妖令而来,只有取得此宝,净禹才能伤势复原。”

“什么?万妖令!”

我还没来得及回过味,长安就立马爆发了,一下就跳了出来,眼神不善地盯着净禹和嬴泽。

天啊!这个没脑子的瓜娃子,我真想一巴掌拍死你!你自己没办法拿到万妖令,现在净禹和嬴泽显然是有备而来,你不知道服软求助于他们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哎哟喂,碰上这种智商和模样不成正比的人,我真的是舍不得打而又万分想打!

“好了!师兄,他们二位既然也是为了万妖令而来,那我们应该是朋友才对,你怎么反倒对人家这般不客气?”

还是长宁心细如发,当下就出言劝阻,所幸长安也不是太傻,听得长宁这样说,也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有些太过激烈,于是悻悻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长宁估摸着想象到了长安此时的窘迫,于是莲步轻移,缓缓走上前来,对着净禹和嬴泽行了一礼,柔声道:“还望二位莫要见怪,家师命悬一线,需得这万妖令才能助我们师兄妹二人伏妖取宝,为家师续命。我师兄心中急躁之下,这才态度狂躁了一些,二位大人有大量,这万妖令就在我身后的洞府之中,若二位有缘得此造化,小女子绝不阻扰。只希望二位如愿取宝疗伤之后,能够让我师兄妹二人与你们商量一二,也好妥善解决替我师尊续命这件事。”

听到长宁这样一番话,我心里就安定下来了,真是蕙质兰心啊,三言两语把话说清楚了不说,还缓和了双方的关系,为以后借万妖令做好了铺垫,唉,若是长安有长宁一半的细心和清醒,我也就放心了!

呸呸呸!要我为他操什么心啊?我这是母性的光辉爆发了吗?怎么现在看男人都像是在养儿子一样?

净禹和嬴泽脾性温和,既然长宁说了这样进退有度的话,他们自然不会多做计较,再说了长安也不是个净傻子,借着长宁的话头,他也就顺势向净禹、嬴泽致了个歉,这也算是把这件事给揭了过去。

“呃,万妖令乃是妖师至宝,这座存有万妖令的洞府也是玄妙多多,你们前来取令,可有什么万全之策么?”

长安和长宁不好问的问题,自然要由我来问,而且我也十分好奇,净禹不是魔尊之后吗?怎么受伤了反而前来谋夺万妖令?

嬴泽和净禹对视一眼,净禹眨了眨眼,嬴泽就会意地点了点头,低声说出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无尽年月之前,魔尊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毛头,但是有一天他在海荒之中游历,不经意间坠入了一处归墟之中,他本以为此生休矣,不曾想却在其中得到了无上妖师的传承,继承了一块万妖令的碎片不说,更得到了妖师毕生的记忆和诸多精气。正因如此,魔尊才能迅速崛起,并通过自己的才智开创出欺天之法,成就堪比尊皇和天帝的实力。”

妈耶,这可真是了不得,世人都只以为魔尊当年曾在太祖座下听道,却不知道他与那远古传说中的妖师还有这样深厚的一段渊源。

“你是说魔尊是妖师的传人?这、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长安吐了吐舌头,似乎对这个说法感到十分不可置信,其实岂止是他感到无法相信,我自己也是一样被震惊得外焦里嫩,这哪里是不可思议?简直就是骇人听闻啊!

嬴泽看了我们一眼,眼中流露出表示理解的光彩,看得出来,在净禹将这个秘辛告诉他时,他也必定是吃惊不小。

“这是净禹体内的魔尊血脉被激发之后得到的血脉传承里所记载的,断断不会有假。”

说到这里,嬴泽顿了顿,眼里又闪过了然神色,“当年魔尊的崛起简直如同一个神话,自古至今,八荒六合之中不是没有人能够在短时间之内成就圣人,可是却从来没有出现过能够比拟天帝和尊皇的强者。现在想来,若想在后天成就这般尊位,恐怕也只有当年那尊无上妖师的传承才能让魔尊从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

嬴泽的话让在场众人都默然不语,天帝和尊皇其实在本质上和先天神圣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八荒六合未开之际在混沌之中就已经诞生的神灵,只不过他们比普通的先天神圣还要高贵,以至于他们成为了先天神圣之王,统御整个八荒六合。

这里有一件事我需得说明一下,当年妖师在的时候,我是说过天帝和尊皇联手才能和妖族分庭抗礼,但是请注意,这里说的是妖族,而不是妖师。即便是妖师那等经天纬地的人物,在天帝和尊皇面前,其实也只能平起平坐。

这也就是当年妖族虽然称霸一方,却没能成为八荒六合的统治者的重要原因,究其根本,就是因为妖师他忌惮天帝和尊皇!

第八十章

魔尊虽然才智滔天,但其本质却终究只是一个后天生灵,如果没有妖师的传承相助,即便他资质再好,恐怕也就只能做一个普通圣人,哪里能够与天帝和尊皇争锋?

这一点是不需要质疑的,因为八荒六合的历史上出过无数惊才绝艳的人物,他们都在各自的时间段带给了世人无数的震撼。

但不论他们多强大,天帝和尊皇都始终屹立在八荒六合之巅,不为诸人所动。在魔尊真正得势之前,我想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他可以抗衡天帝或尊皇。

“既然如此,那么净禹就一定有收取万妖令的办法咯?”

我目光看向净禹,万妖令存身的这个洞府的大门重若万钧,根本不是蛮力所能开启,若是没有机缘或者得当的办法,恐怕我们是只能空望宝山而无所能获。

嬴泽打量了洞府大门一眼,缓缓说道:“其实这座洞府并非妖师所留,而是魔尊在弥留之际打造的,为的就是不让万妖令落入歹人之手。”

我眉心一跳,正要说话,而嬴泽却接着说道:“当年魔尊成道之后,曾遍访八荒六合,企图集齐万妖令的所有碎片,一来是为了重整妖族旗鼓,二来则是想要查明妖师的死因。可惜,即便以魔尊之能,也只能将万妖令碎片集齐五块,最后的那第六块碎片却始终遍寻不得。”

说了这么多,嬴泽也有点着急,匆忙看向净禹,关切地问道:“你的伤势没有恶化吧?我们还是别耽搁了,尽早取出万妖令来为你疗伤吧?”

净禹点了点头,见状我们自然也没有理由多说什么,于是纷纷让出一条路来,由嬴泽扶着净禹走到洞府大门前。

净禹浑身血迹斑斑,根本就不需要割破手指,随随便便扯一块衣服下来就可以拧出血来。

事实上嬴泽也就是这么做的,看他的样子就不会舍得净禹再割破手指放血。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要打开大门就必须需要净禹的血?呵呵哒,我也看过很多仙侠类型的话本子好不好?这种血炼之术我还是懂得一些的好伐?

那原本禁闭得不露一丁点儿缝隙的大门在沾染了净禹的血之后果然起了变化。

首先是大门中央出现了一些奇怪的花纹,然后整个洞府都跟着波动起来,震得我们所有人都有些立身不稳。

也不知道究竟震动了多久,那大门上的花纹变得越来越繁复,最后竟然直接从石门上脱离下来,一下钻进了净禹的眉心之中。

这还没等到取到万妖令呢,魔尊留给后人的福泽就已经被净禹得到了,不过这样也好,尽早治好净禹的伤势总没有坏处。

那些诡秘的花纹一入得净禹眉心,净禹周身就开始漾起一股股血红色的光华。

那些红色光华并不如红鲤先前发出的那种红光一样诡异,相反还给人一种庄肃静穆的感觉,就好像是九天之上的神圣在赐下祥瑞之光。

本来净禹全身都应该被血色光华包裹,但是他体内很快便出现了一些不协调的力量,我定睛一看,那赫然是一股股漆黑色泽的类似于狼烟一样的东西。

那个东西虽只是看上一眼,但却给我一种毛骨悚然之感,就好像一旦被它沾染到就会万劫不复一样。

嬴泽的面色顿时沉重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握拳,似乎很是担忧。

“九殿下,莫非这就是那些关外异族的力量?”

传闻荒天关外的异族所修炼的并非是灵力,而是一种和八荒六合气息格格不入的诡秘力量,甚至这种力量比八荒六合自有的灵力还要霸道,两者一相碰撞,灵力就会被这股力量给侵蚀……

我咽了口口水,看向嬴泽,只见他太过紧张,对我的话恍若未闻。

呃,其实不是恍若未闻,而是他一门心思扑在净禹身上,根本就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长宁好看的秀眉微微蹙起,下意识地离净禹远了一点,似乎对异族的力量极为厌恶。

我因为长宁灵魂之中的那股芳香,一直就格外注意她一些,现在她神色有异,一下就被我看得分明。

“长宁妹妹这是怎么了?好像有些不舒服似的?缘何脸色这般难看啊?”

我装作无意间看见她的脸色,出言关怀地问道。

长宁还没说话,长安反倒开口了:“长宁自小对这些污秽之力就极为不喜,她的感知敏锐,但凡有污秽之力临近,她都会感到不舒服。”

污秽之力?这异族邪力说成污秽之力倒也没错,可是长宁为什么会对污秽之力感到抗拒?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修么?

“嘶――”

就在我心头疑惑之际,净禹身上的那股异族邪力被血色光华彻底打败,在一声呲溜声中化作了烟雾蒸发而去。

那股邪力一被拔除,净禹的脸色顿时好了不少,随后那一股血色光华往净禹体内蔓延而去,似乎在帮他提纯体内的血脉。

看了嬴泽长舒了一口气,似乎心思安定了不少,我连忙问道:“九殿下,相传魔尊暴虐无比,这样放任净禹体内的血脉被提纯,会不会出事啊?”

当初七殿下就是因为出言不逊从而刺激到了净禹,导致他体内的血脉狂暴,这才被揍了个半死不活,如今这魔尊留下的诡秘纹路,明显是在提纯净禹体内的血脉,如果继续下去,净禹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

嬴泽垂下眼睑,没有说话,而长宁却说道:“你们不应该阻止这件事。此事对这位道长有百利而无一害。”

“此话怎讲?”

我和嬴泽几乎同一时间看向长宁,长宁话语不多,但只要开口,却总能说出些道理,现在她突然出言,莫非是她对魔尊还有所了解不成?

长宁无神的眼睛让人莫名感到深邃,她那婉转空灵的声音更是让我觉得她不像一个凡尘女子,而像是一个端坐云雾之中的神女。

“我感觉得到,魔尊留下来的力量正在拔除这位道长体内的后天之气,是在帮助他向先天神圣的体质转化!”

“什么?”

此话一出,我、嬴泽、长安和红鲤心态都崩了,拔除后天之气,向先天神圣的体质转化?没有开玩笑吧?先天神圣可是在八荒六合未开之际从混沌中孕育出的神灵,他们周身纯洁、净无瑕秽,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能不染生老病死之气,无生无灭,永世长存。

而后天诞生的生灵,在灵魂本质上就染了红尘之气,无论怎么修炼也不可能超出红尘,即便修成了圣人,最后也逃不出生老病死的魔咒。

可是现在长宁却告诉我,说魔尊遗留下来的力量在帮助净禹净化后天之气,我的天啊,这、这也……我读书少,姑娘你可千万别骗我!

嬴泽不愧是帝子,面对这么惊骇的话最先镇静了下来,捏着下巴思索着说道:“当年魔尊以后天生灵之身,成就了能与天帝、尊皇抗衡的力量,或许当年妖师的传承帮助他超脱后天、逆转先天了也不一定。”

逆转先天!这四个字是无数圣人们毕生研究的话题,谁不想永生不死?普通人尚且希望长生久视,更别提那些高高在上的圣人了,他们拥有无边法力,享受着万众的崇拜,每天想怎么过就怎么过,逍遥而又随性洒脱。

不过即便是圣人,他们也做不到永生不灭,所以他们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够逆转先天,把自己从后天圣灵变成先天神圣。

不过虽然从古至今无数圣人前仆后继地研究着这个课题,但却从来没听说过有人成功。

当年的魔尊实力堪比天帝和尊皇是没错,可是他毕竟遭遇了劫数,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做到逆转先天。

“不过光凭这点力量是不可能竟全功的,这位道长若真想要逆转先天,恐怕还要找到更多属于他先祖的传承才行。”

长宁的话拉回了我的遐思,我看了看嬴泽,只见他说道:“魔尊自己都遭遇了劫数,想来他也没能做到逆转先天、永生不灭,更别说净禹是他不知道多少代的传人了,或许这只是魔尊留给后人的一点点福泽也不一定。”

长安眼睛一眨,正要说话,却被我狠狠地瞪了回去。

逆转先天之事太过惊世骇俗,如果让别人知道魔尊可能掌握有逆转先天之法,甚至净禹很有可能就是魔尊选中的试验品,那么整个八荒六合都会躁动起来,尤其是那些老到快死了的圣人,他们甚至可能不顾颜面、不顾太祖,出手对付净禹。

所以嬴泽刚才的一番话,既是在为净禹撇清关系,也是在提点场中诸人莫要将此事外传,可怜那长安很傻很天真,还想要和嬴泽争辩,得亏我一眼给他瞪了回去,不然嬴泽会做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这样一来,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不再说话,而是安心等着净禹苏醒过来。

眼下虽然洞府大门已经打开了,但此处毕竟是魔尊遗留,谁知道他会不会在洞府里面留下什么后手?

所以,最稳妥的办法还是等到净禹苏醒,然后带着我们一起进入洞府之中取万妖令。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魔尊就算再怎么残暴,也不至于对自己的血脉至亲下死手吧?

第八十一章

所幸净禹也没让我们等太久,不一会儿那魔尊所留的纹路便安息了下来,他周身萦绕的血色光华也渐渐褪去。

“如何?伤势可尽数痊愈了吗?”

净禹睁开眼,双目炯炯,神采非凡,一看这架势也不像是什么伤势未愈之人,奈何嬴泽关心则乱,第一个就冲了上去嘘寒问暖。

净禹点了点头,给了嬴泽一个安心的笑容,然后便对我说道:“莒姑娘为何没与元子殿下同行啊?”

我见他问起苍桓,便笑着答复道:“苍桓他正在沟通南荒本源,想要从根本上平定此次南荒水患,好让万民归正,天安地稳。”

净禹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长安和长宁,朗声道:“在下取万妖令并没有什么私心在里头,只不过集齐万妖令乃是先祖遗愿,而且如今妖族一盘散沙,唯有万妖令才能调动他们参与到荒天关战事之中,于情于理,在下都要取走万妖令碎片。二位救师心切,这一点我很能理解,所以如果二位信得过在下,我愿在收取万妖令后与二位一同前去伏妖。”

净禹这话说得我心头舒坦,只要他愿意帮助长安和长宁,我就不会夹在中间难做。

长宁听了这话,面上也含了一缕笑意,对着净禹敛袖行礼,感激地说道:“道长愿意出手相助,我师兄妹二人自当铭记在心。”

把话说开之后事情就好办了,净禹带着我们一同走进了那座洞府之中,不出我所料,这洞府里头果真是步步杀机、处处陷阱,若不是净禹凭着血脉之力感应出来了一条安全路线,估计我们全部都要折在这里头。

“看!那里有一座祭坛!”

走了老大一会儿,红鲤突然高声说道,我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洞府极深处果真有一座高达九丈的三层祭坛,祭坛的正上方则悬浮着一块玄铁似的疙瘩,可以想见,那应该就是妖师用来统御群妖的万妖令的碎片了。

“万妖令!”

长安看见万妖令,激动得喊了出来,相比之下我却心下坦然,甚至还暗暗吐槽这万妖令卖相不佳,可谓是云淡风轻得很了,本来也是,毕竟这东西对我来说什么用处都没有――我既没有号令群妖的野心,又不用借助万妖令达成什么目的。既然如此,我有什么好值得激动的?

净禹见了万妖令,眼神略略有些复杂,不过他也没有过多感慨,而是径直走到祭坛下方,单膝跪地,伸出一只手,割破手腕,将鲜红的血液洒在祭坛的底部。

那祭坛一沾到净禹的血液,立时就产生了反应,产生了反应就好,最少证明我们没有白来这一趟。

随着净禹血液源源不断地流入,祭坛上面出现了一阵阵朦朦胧胧的光华,我没有像长安和红鲤那样屏住呼吸观看祭坛变化,而是看向一旁的嬴泽。

嬴泽俊脸之上满是忧色,他自然不会是担心无法收取到万妖令,而是担心净禹伤势刚刚才痊愈,现在让他这样放血,他是不是能够承受得住。

看着他那如同上苍恩赐的礼物一般的侧脸,我心下感慨之时又禁不住叹息,这位看似尊贵实则寂寞的殿下,与净禹何时才能修成正果呢?

祭坛上的光华愈发浓郁,直到某一瞬照得整个洞府都如同白昼。

“嘁慮耶,萨摩诃,诸般般若咄褚咄……”

虚空之中陡然传来一阵高昂的诵经声,就好像是诸天妖灵在礼赞,又好比有情万众在颂歌。

妈耶,了不得啊了不得,这万妖令果然是了不得的至宝,只不过一块碎片出世,竟然也闹出来这般大的动静。

“后辈晚生净禹,特请先祖垂青,望先祖魂魄归宁,执念消散,许我执掌万妖令,完成列祖列宗遗愿!”

净禹对着祭坛叩首,连连三下,那祭坛轰然倒塌,而万妖令的碎片则落到了净禹手心。

“谢先祖成全!”

净禹站起身,对着已经倒塌的祭坛深深作了一揖,这才转过身来看向我们。

“如何?此事已经终了了?”

嬴泽走上前,捏住净禹手腕上的伤口,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竟一下将那伤痕抹了个干干净净。

净禹俊脸微红,摇了摇手腕想抽出手,谁知嬴泽却不依他,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放。

红鲤好奇地看着这两人,长安也睁大了眼睛,甚至想要走上前去看个仔细分明。

我连忙侧身挡住长安的目光,对着净禹说道:“既然得了这万妖令碎片,我们倒不如仔细瞻仰瞻仰,毕竟这是先贤遗物,更是妖族至高无上的宝贝。”

我的话果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尤其是长安立刻就赞同说道:“好啊好啊!先前这万妖令在那祭坛之上我看不真切,如今却可以好好看一看了!”

“呼――”

只要能让长安注意力转移就好了,我可不忍心这样一个萌萌哒的小道长在净禹和嬴泽的帮助下开启新世界的大门。

净禹笑了笑,摊开手掌,一块碎片便在他掌心沉浮,我仔细一看,这果然是一块残片,看上去棱角分明,那上面的断裂口几有割破苍天的锋锐感。

“不愧是妖师至宝,即便只是一块残片,看上去也有如此气势!”

我不由得抚掌称赞,心想,若真能凑齐这万妖令做万妖之主,那也是件极风光的事。

“既然得到了万妖令,我们便即刻前去伏妖吧,毕竟这两位的师尊还需要灵药救命呢!”

净禹信守诺言,当即就提到了降伏三色五爪蛟之事,我眼波一转,便开口说道:“长安和长宁他们的师父需要十六品净火灵葩续命,而这净火灵葩却为三江渡口的妖主三色五爪蛟所霸占,若想要得到此宝,必须要降伏三色五爪蛟。本来长安与长宁是有备而来,但是由于南荒冤孽之气横行,三色五爪蛟必定会受到冤孽之气的加持而实力大增,所以我们才想到借助万妖令压制三色五爪蛟的办法。”

净禹眼前一亮,顿时说道:“你们此行的目的地也是三色五爪蛟所在的三江渡口?”

我眨了眨眼,也是?难道说……

“我取万妖令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希望能以此号召当年妖师身旁的五大妖将参与荒天关战事,而这三色五爪蛟恰恰是当年‘六翼独角蛮龙’的子嗣,此去收服他,却也可以顺便请动六翼独角蛮龙出山了!”

净禹的解释让我明白过来,敢情这是顺路啊,不过这样也好,能够跟随妖师征伐八荒六合的妖将必定不会是简单角色,若真能请动他们出山参战,对整个八荒六合而言都将是大大的福音。

嬴泽却不如我这般乐观,蹙眉说道:“五大妖将多是桀骜不驯之辈,你虽然手执万妖令,但是这万妖令却只是一枚碎片,那六翼独角蛮龙真的会听从你的调遣吗?”

闻言,我心里也是一阵打鼓,是啊,净禹年纪轻轻,论实力是断断无法折服六翼独角蛮龙的,而论正统性,他也只拥有万妖令的一块碎片,这样一说,那六翼独角蛮龙会不会给面子还真不好怎么说。

“呃,诸位大人,能不能容小女子说上一句?”

就在我们都忧心的时候,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红鲤却突然发言了。

说实在的,红鲤是南荒土生土长的生灵,对于南荒的一切她自然比我们要了解得多,这下她既然插言,想必自有她的道理。

“红鲤有话但说无妨,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们本来就应该集思广益才能更好的解决问题。”

红鲤自打净禹和嬴泽来后就一直有点拘束,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净禹和嬴泽的气场很是强大。

正因为我看出来了这一点,这才出言宽慰,哎呀,我们都是随便又随和的人,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嘛!有什么好值得拘束的?

“我在南荒修行多年,从来都只听说过三色五爪蛟大人的名声,从来都未曾听过六翼独角蛮龙大人啊!”

啥?没开玩笑吧?六翼独角蛮龙不是三色五爪蛟的老子吗?为什么三色五爪蛟在南荒称王称霸,它老爹六翼独角蛮龙反而没有一点名气?

“莫非,莫非是六翼独角蛮龙年纪大了,看透了世事红尘,所以不再在意这些虚名了?”

我有些试探地说道,同时偷偷打量了一下净禹的神色,净禹浓眉紧蹙,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当年妖师离奇死亡之后,五大妖将之中的‘地狱暴熊’和‘鬼面玉麒麟’也神秘失踪了,甚至我先前还听二师姐说过,同为五大妖将之一的‘青云神火鹿’也已经很多年不曾与太祖山往来。”

洞府之中光线晦暗,我看不清净禹的神色,但却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妖师突然死亡,其后五大妖将有三位也失去了消息和踪迹,不!或许还不止三位,就连这六翼独角蛮龙也只有一个子嗣在世,而它自己却已经声名不显,即便是在它儿子的地盘上,都没人认得它这老太爷。

至于五大妖将中的最后一位,那便是凤凰一族那一位“玄念涅槃天凰”了,不过好像这么些年,凤凰一族对外都是由凤凰天女代为处理一切事务,即使是涅槃古炉的母炉遗失这么一件大事,那玄念涅槃天凰也不曾出面追查过……

第八十二章

细思极恐啊!

妖师和他座下的五大妖将是何等人物?那可都是八荒六合的顶尖存在啊!更别提他们麾下还有无数妖族生灵可供调遣了。

可恰恰是这些经天纬地、力可斡旋日月乾坤、智可谋算八荒六合的强大存在,却在他们如日中天的时刻陨落的陨落,失踪的失踪,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那我莒蔹第一个就不相信!

可是如果要说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那我还真想不明白,毕竟即便是天帝和尊皇也不可能不闹出一点动静就静悄悄地除掉妖师和五大妖将,可是连天帝和尊皇都做不到的事情,八荒六合之中又还有谁有这个能耐呢?

“有没有可能,妖师他,他根本就没死?”

就在我们静默之际,长安突然说话了。

“没死?连象征妖师身份的万妖令都碎裂了,妖师还会活着吗?”

我被长安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到了,妈耶,这瓜娃子脑洞怎么就这么大呢?

长安的话让嬴泽眯起了眼睛,过了半晌,嬴泽才语出惊人:“其实自古以来谁也没有得到过妖师陨落的确切消息,所有有关妖师死亡的推测都是因为万妖令的碎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万妖令的碎裂确实也不能代表妖师的陨落,毕竟万妖令只是妖师的一件法宝罢了。”

妖师死了,这一个消息一直以来都受到八荒六合生灵的认可,即便是妖族生灵也对此深信不疑,不过听嬴泽这样一提,似乎也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能够证明妖师确实死了。

那么,如果妖师没死,他为什么要任由这个谣言在八荒六合流传?

难道说他是故意消失在八荒六合所有人的视线之中么?

那么他这样做是不是因为有他自己更深层次的谋算呢?

难道……

我身上突然惊出一层又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来,我看向净禹和嬴泽,他们两也看向我。

“莒姑娘,元子殿下既然已经来到南荒平定水患,想必冶炼吞金兽一事已经解决了吧?”

看来净禹和我想到了一块儿,他突然提起这一茬儿,分明就是在怀疑那幕后黑手是妖师!

“不错,在凤凰天女殿下和宋离宋道长的倾力相助之下,吞金兽被成功冶炼,而且那些被冶炼出来的黑金连云矿也已经由我和元子殿下亲手送入了熔铸界之中。”

听完我的话,净禹没再说话,我也垂下眼睑,细细思索起来。

如果说幕后黑手是妖师,那么也就能够解释得通诛圣阵盘和周天仪在太祖山失窃一事了。

当初太祖大弟子和二弟子怀疑是魔尊未死,这才施展出了欺天之法盗走了诛圣阵盘和周天仪,但是就连魔尊自己都只是妖师的传人,如果妖师还活着,他也确实有能力盗取诛圣阵盘和周天仪。

还有,南荒真君强行带走南荒真君印之后,南荒水域妖族就开始突然暴动,这一点虽然说也算是妖族的秉性作怪,可会不会背后有人推波助澜?

如果真的有,那那个人会是谁?会不会是妖师?毕竟他可是妖族共主啊!

这样说来,妖师确实有很大可能是幕后黑手,不过整件事中还有一处让我想不明白,那就是如果幕后黑手真的是妖师,那么凤凰天女为什么会帮助我们?即便她自己不知情,但是妖师完全可以让玄念涅槃天凰随便用一个名目将她召回去。

说句实在的,如果没有凤凰天女的涅槃古炉相助,我们恐怕还真的未必能够成功从吞金兽体内冶炼出黑金连云矿来。

“你们刚刚谈的可是上古异兽吞金兽?传说中那个可以吞食万千矿藏来让自己不断变得强大的诡异怪物?”

长宁听了我们的话,突然出言问起吞金兽来,我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却听她继续说道:“吞金兽本来早就应该绝种,可是如今竟然能有一只在当年那场围剿之下活下来?如果不是有人庇佑,以天帝、尊皇和太祖三人联手之能,一个小小的吞金兽如何能够逃出这天罗地网?”

长宁一语惊醒梦中人,天啊!没错!当年天帝和尊皇发动那么多种族围剿吞金兽一族,看那架势就是要对吞金兽一族赶尽杀绝,是谁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留下一个活种?

净禹闭上了眼睛,眉目之间似乎隐隐有些挣扎之意。

嬴泽显然知道净禹在想些什么,连忙握住他的手,他们两人五指相扣,似乎彼此在给彼此一个支撑。

可是,净禹到底怎么了?他是想到了什么东西么?我觉得我现在脑子里是一团浆糊,各种各样的线索都在我脑袋里像放花灯一样的飘来闪去,我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我们几个人在这里纠结来纠结去,倒是长安心思简单,见到我们裹足不前,立即就说道:“你们都在担忧些什么东西啊?不是已经取得万妖令碎片了吗?我们赶紧前往三江渡口伏妖啊!”

长安的话让我强行按捺下了内心的诸多疑虑,是啊,既然想不明白,何不着眼于眼前,先将能够解决的问题给解决掉?

“如此也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前往三江渡口会一会那三色五爪蛟,如果真能拿住三色五爪蛟,我就不信那六翼独角蛮龙能够坐得住!如果能见到六翼独角蛮龙,我们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我一言敲定了这件事,净禹与嬴泽并没有多言,而是带着我们径直出了洞府,直接往三江渡口去了。

三江渡口,之所以名唤“三江”,就是因为在此处有三条江河汇聚,这三条江河在整个八荒六合那可都算得上是大名鼎鼎。

它们分别是:浶水、湟水、弱水,如果这样你还觉得不够如雷贯耳,那我就再告诉你一点,这三条江河融汇在一块儿就是传说中的“黄泉”。

三江渡口,之所以叫做“渡口”,原因就是它是通往黄泉的渡岸。

这样一说,大家就知道这个三江渡口的来头有多大了吧?

三江渡口看似属于南荒,其实它应该算是一个比较另类的空间,就好像太祖山和悬空山在八荒六合之中的地位一样,都是不受天帝和尊皇节制之处。

这样的地方要么就是神秘之至,要么就是有强者居住,至于三江渡口属于哪一种,那我也分不清楚,因为黄泉深处对于八荒六合大多数生灵来说都是未知的,很不幸,我就是那大多数生灵中的一员。

有净禹和嬴泽在,我们的速度快了不少,一路走来,所有作乱的妖孽都被轻易降伏不说,净禹还用学自小鬼的“大力鬼神符”为很多灾民重建了家园。

一路降妖赈灾而来,用了三天时间我们就赶至了三江渡口。

三江渡口水流滚滚,光看着就很有气势,但是此时其上却缭绕着一股股浓厚的冤孽之气。

“天啊!这里的冤孽之气都已经具象化了!黑压压的像一阵阵浓雾!”

红鲤是受过冤孽之气加持的生灵,我在路上也问过她冤孽之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是在她的印象里冤孽之气是种难以捉摸的、缥缈至极的东西,就好像人的运气和命运一样不可言说。

可是到了这里,看到三江渡口的冤孽之气居然已经浓厚得肉眼可见,她实在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嬴泽眼睛里闪过一道金色的光华,似乎在观看冤孽浓雾内的状况,可是越看他的脸色就越差,到了最后他眼中的光华敛去之时,他已经愁眉紧锁了。

“怎么样了?九殿下?”

净禹仍旧对嬴泽客客气气的,这样的客套让我心里头莫名其妙地感到不舒服,在小鬼的讲述里,当初在太祖山上净禹和嬴泽相恋之时,净禹一直是比较主动的一方,如何现在他却对嬴泽客气得近乎冷淡?

唉,当年的那些事情我也知之不详,所以也不好怎么评判他们之间谁对谁错,或许错的是这个世俗,错的是他们之间的身份。

嬴泽抿了抿嘴唇,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此地冤孽之气之所以如此浓重,是因为三色五爪蛟在其中修建了一座祭坛,它利用这座祭坛不断聚集整个南荒游离的冤孽之气,这才使得冤孽之气浓厚得凝结成雾。”

“祭坛?”

净禹掐了掐手指,似乎在推算着什么东西,半晌才说道:“糟了,这三色五爪蛟野心勃勃,恐怕是想借助这南荒的冤孽之气铸就‘冤孽之体’,如若被它成功,它的实力也就能够比肩它父亲了。”

我眨了眨眼,长安和长宁也不由得面色凝重,所谓“冤孽之体”,说白了就是将冤孽之气灌入到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使整个身体都和冤孽之气合二为一,从而使得己身修为和肉身强度大增。

“这样说,那三色五爪蛟是一定要在南荒之中掀起血雨腥风了?”

以如今南荒水患的强度,冥冥之中汇聚的冤孽之气是不够三色五爪蛟修成冤孽之体的,可是它既然打造了祭坛,也就是说它会不遗余力地让南荒事态失控,从而促进冤孽之气的诞生,因为这冤孽之体的铸就是不可逆的,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

净禹想得比我更远,他轻叹了一口气,凝重地说道:“铸就冤孽之体极为危险,那三色五爪蛟之所以敢铤而走险,估计它的底气就是来自那十六品净火灵葩,既然如此,想要它乖乖交出十六品净火灵葩,看来是不可能的事了。”

第八十三章

“唉,不成想这三色五爪蛟还有这样的野望,不过它以众生为羊,杀以成粮,妄图以南荒万民之痛苦来成就自己一人的强大实力,单只就这一点而言,我们也要阻止它!”

我莒蔹虽说算不上什么博爱之人,但是却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些人为了一己之私而谋害万众,涂炭生灵。

三色五爪蛟建祭坛、聚冤孽,甚至挑动水域妖族对万灵万众的疯狂进攻,即便最后因为失了十六品净火灵葩而功败垂成,那也是它自己的命数。

净禹点了点头,对我的话表示赞同,随后便迅速开始筹划起来,他竖起三根手指,当下就说道:“想要完美解决此事,我们必须做到如下三点。首先,我和长安、长宁负责引出三色五爪蛟,然后牵制住它;其次,必须要有人潜入冤孽黑雾之中捣毁那座祭坛;最后,还需要有一个人趁着三色五爪蛟不在立马采走十六品净火灵葩。”

嬴泽抚了抚自己的衣袖,慢条斯理地说道:“潜入冤孽黑雾之中捣毁祭坛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那座祭坛乃是三色五爪蛟为了铸就冤孽之体所建,不用想也知道那绝对不会是个简单货色,净禹、长安和长宁三个人负责牵制三色五爪蛟,剩下能办事的就只有我和嬴泽。

红鲤是妖怪,而且本来就曾经做过冤孽之气的载体,面对三色五爪蛟,在它的血脉压制之下,红鲤恐怕直接就要现原形,而潜入冤孽黑雾之中,她又很有可能再度沦为冤孽之气的傀儡。所以,她基本上就是来凑凑热闹,在这件事上起不到任何作用。

至于我嘛,我的修为也是个半吊子,万一那座祭坛太坚固了,以我那点子微弱的修为无法将之摧毁……哎呀妈呀,那不就会很尴尬吗?而嬴泽自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所以这才主动承担起了捣毁祭坛的任务。

“既然九殿下选择捣毁祭坛,那么盗取十六品净火灵葩的事就交给我来吧。”

唉,这话还真是不能乱说,我前几天才说过千里盗灵草这种话,现如今果真就应验在自己身上了。

净禹对这个分工显然也是心有预料,所以当即就把任务分派了下来。

“你们先不要急着潜入冤孽黑雾之中,等到我们将三色五爪蛟引出来之后战过几场,将它引离此地,你们再趁机进去,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你们的安全和隐蔽性。”

净禹最后这句话是对着嬴泽说的,一句话就说得九殿下唇角勾起笑意,一双流波不断,如蕴含了一江春水一般的眼眸更是有着藏不住的欣喜。

唉,这一幕看得我是既开心又失落,平素苍桓在我身边我还不觉得,现在这样眼睁睁看着净禹和嬴泽撒糖,我这心里还真是羡慕嫉妒得很。

唉,苍桓啊,你还要多久才能解决这件事呢?你还是快些回来吧,有人在往你媳妇儿嘴里使劲儿塞糖啊!快回来陪我一起撒糖吧!我不要被动吃糖啊!

我的胡思乱想自然不会影响到净禹的行动,他此时已经站在冤孽黑雾之前,鼓足了力气朝里面喊道:“三色五爪蛟,太祖九弟子前来拜访,还望出来一见!”

以三色五爪蛟的本领,它自然早就察觉到了我们的到来,先前嬴泽对它的窥探,它也绝对不会一无所知,可是它一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要么是心存侥幸,要么就是暗自在筹谋,想要把我们一举拿下。

当然,以我莒蔹的运气,我觉得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听了净禹的自报家门,冤孽黑雾开始波动起来,慢慢地有一道缺口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太祖九弟子?我南荒三江渡口不过是一个不毛之地,何敢劳致太祖高徒亲自驾临来访?”

一道如擂鼓一般的洪亮声音从冤孽黑雾之中传来,一听这令我震耳欲聋的声量,我就可以想象三色五爪蛟的身形到底有多么魁梧。

事实也不出我所料,一条体型巨大的蛟龙从冤孽黑雾的缺口中探出一个硕大的头颅来,光只一只眼睛就比我家门前挂的灯笼还要大上不少。

净禹倒是见过大场面,三色五爪蛟的出现并没有让他有丝毫失态,他弹了弹衣袖,上前拱手说道:“尊师对六翼独角蛮龙大人甚为挂念,此番特地着我前来相邀你与令尊前去九重天宫一聚。”

净禹也是说起瞎话来眼都不带眨一下的人,不过他这样一说,倒惹得我仔细盯着三色五爪蛟的脸色,想看看那六翼独角蛮龙如今到底是死是活。

三色五爪蛟眼中流露出一抹人性化的讶色,但口中却只是客客气气地说道:“家父与我早已断了联系,我也不知道家父行踪何在,真是劳驾诸位白跑一趟了。”

老奸巨猾的东西!它分明知道我们来者不善,但是居然还能装出这样一副客气的模样,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它摆出这样的架势,我们到不好做些什么了。

净禹一愣,好似极为不可思议地说道:“我奉师尊之命前来寻访六翼独角蛮龙前辈,本是满心欢喜,却不知前辈竟然不在此处,这可叫我如何是好?”

三色五爪蛟伸出一只巨大的爪子划拉了两下,恭声说道:“太祖大人有测算天机之能,若他真心想要和家父见面,只需掐指算上一算即可,小道长又何必因此而心中惶恐?”

长安脾气暴烈,看到从三色五爪蛟口中套不出什么东西,当即就喝骂道:“你这老怪物!你竟敢趁着南荒真君印离位、南荒水患频发之际挑动水域妖族作乱,并私自设下祭坛聚拢冤孽之气意欲打造冤孽之体,实话告诉你!你最好交代清楚此事是你一人的主意还是你们父子俩二人合谋!否则天理昭彰,你绝对讨不到好果子吃!”

听到长安的话,我心里头倒是舒服不少,这三色五爪蛟分明知道计划已经败露,却还是耐着性子和我们虚以委蛇,可见其居心不良,与其和它在这里满口胡话、瞎说一通,倒不如直接撕破脸皮,要打就开打!

“放肆!黄口小儿安敢胡言?本王守护三江渡口,防止黄泉水暴乱,可谓劳苦功高,你居然敢对我肆意构馅!”

三色五爪蛟凶性毕露,当下就想出手摁死长安,但是却又顾忌净禹的身份,于是怒气冲天地质问道:“难道这也是太祖的意思?”

净禹每天一皱,也强硬地说道:“南荒水患严重,漫天的冤孽之气却在此处大量凝结,三色五爪蛟,你恐怕无法一句话就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我既奉师命前来,自然有对你问责的权力!”

“问责?”

三色五爪蛟不怒反笑,不屑地说道:“那你想问些什么?”

净禹没说话,倒是嬴泽接言说道:“你设立祭坛,分明就是想要替自己铸就冤孽之体,而以南荒如今冤孽之气的浓度,你根本就无法取得成功,所以我们不得不怀疑你在南荒水患愈发严重这一事态发展之中是否有推波助澜之嫌!”

三色五爪蛟面色一变,随即仰头狂笑,满不在乎地说道:“如今南荒真君印离位,整个南荒的本源都处于虚弱状态,如果不借助这个机会让自己变得更强大,那我更待何时啊?”

三色五爪蛟笑罢,低下头颅,闷声道:“八荒六合大劫将至,天帝和太祖都共同在九重天上商量避难之法,难道我不应该为自己寻条后路吗?”

“你这是歪理邪说!你若要变强,自个儿安分修炼就是,如今你祸乱苍生,以苍生的痛苦来成就你自己一人,试问你不会良心有愧吗?”

这样热血的话不用问就知道是长安这种愣头青问出来的,正所谓独扫自家门前雪,莫问他人瓦上霜,在三色五爪蛟这样的妖道霸主眼中,它自己的生死安危就是世上最重要的事。

对于它们来说,此天此地都是因它们而存在,如果它们自己都死了,这八荒六合存在与否、安稳与否于它们而言就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这种想法虽然看上去很自私又很狭隘,但是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够真正做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呢?

每个人心底都住着一个自私自利的魔鬼,只不过有些人把它压制下去了,有些人把它掩饰住了,还有些人就让它直白地面向世人罢了。

“三色五爪蛟,我敬你是六翼独角蛮龙前辈的独子,所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如果自己捣毁祭坛,并立即勒令各大妖族不得作乱,那我们还可以如实禀告天帝,为你争取一个从轻发落!”

“呵呵,从轻发落?天帝现在自身难保,他有什么资格发落我?”

三色五爪蛟面对长安的质问和净禹的劝说非但不为所动,反而还口出狂言,于是净禹也懒得多言,千言万语不及一棒打醒,这三色五爪蛟既然执迷不悟,那就只有手底下见真章,让它不得不服软了。

净禹可不是个始终温和良善的主儿,既然三色五爪蛟不听劝告,那么他也就不会说什么“那就领教高招了”、“你这是自寻死路”之类的废话,而是手指一动,直接就发动了攻击。

净禹的修为高深,再加上体内有来自魔尊的血脉之力,所以这一动起手来就是万分凌厉,饶是以三色五爪蛟皮之糙、肉之厚也断然不敢硬接。

当然,论年岁的话,三色五爪蛟做净禹的祖宗都够了,都说人老成精,三色五爪蛟这么多年月自然也不是白活的,净禹想轻易把它拿下也是不可能的。

第八十四章

我说的净禹不可能轻易把它拿下,这指的还只是普通状况下的三色五爪蛟,而此时的三色五爪蛟背靠老巢不说,还拥有着整个南荒冤孽之气的加持,自然就愈发难以对付。

俗话说得好,门前三尺硬土,三色五爪蛟在三江渡口盘踞多年,早就在这附近布置下来了不知多少手段,把这一片天地打造得固若金汤,这不,净禹的攻势在没有到达三色五爪蛟面前的时候就已经被虚空中的阵纹磨灭了大半威能,真正落到三色五爪蛟身上的攻击可谓不足原先的三成。

“哈哈哈!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你就这么点儿本事吗?看来太祖对你的教导也不是很上心啊!”

三色五爪蛟虽然体积大得不可思议,但运动起来却很灵活,它现在基本上已经把整个身体都从冤孽黑雾之中显现了出来,壮实得像座宏伟的山峰。

它迅速地伸出一只爪子,想要把净禹纳为掌心玩物,但是净禹却一跺地面,身下升起一朵莲花,载着它躲过了三色五爪蛟的擒拿。

此时长安和长宁也出手了,只见长安拿出一颗星光点点的石头,想来就是那颗星灵矿母了,而长宁则拿出了那颗月灵矿母。

他们分别将各自的矿母按在眉心,那两块石头居然在这一刻融入了他们各自的眉心。

这之后,长安周身为星光所缭绕,而长宁身后则升起了一盘洁白的皓月,看到这个动静,我不由得讶然――原来这才是月灵矿母的正确打开方式!比起此时此刻的异景来,先前红鲤借助月灵矿母吸纳月华之力的操作真是弱爆了!

“追星赶月!”

星光和月华大放异彩之后,长安和长宁各自抽出了佩剑,两个人的剑气和剑意顿时完美无缺地融汇在一起,只一击便有崩天陷地的气势!

两道纠缠在一起的剑光对着三色五爪蛟的灯笼大眼攻去,毕竟眼睛是它周身防御最弱的部位。

三色五爪蛟轻蔑一笑,巨大的龙尾轻轻一甩,竟引得一股冤孽黑雾将剑光包裹起来,这两道气势惊人的攻势,还没来得及绽放出应有的光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这冤孽之气居然如此厉害?”

嬴泽见到三色五爪蛟手段非凡,顿时有点担心起净禹来,我见状,连忙说道:“这怪物之所以能够逞凶,大半都是因为冤孽之气的加持,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捣毁冤孽祭坛才是治本之策!”

嬴泽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默默运转功法开始收敛气息,不一会儿居然就把周身所有的波动尽数给隐藏了起来!

妈耶,我闭上了眼睛,用我那微薄的感知去感应嬴泽的存在,虽然明明知道他就在那里,可就是感应不到一丝一毫活人的生气!

棒棒哒啊!我睁开眼,对着嬴泽比了个大拇指,却见他已经蓄势待发,只待净禹他们和三色五爪蛟交战酣畅之时就遁入冤孽黑雾之中。

我倒不用像他这样精心准备,虽然我的敛息术差到爆,但是架不住我有大罗镇魂铃啊!这个铃铛上面可是有来自传说中隐蚕娘娘身上的“隐匿大道纹路”,只要我催动大罗镇魂铃,我有信心比嬴泽隐藏得更完美!

再度看向战场,长安和长宁已经御剑和三色五爪蛟缠斗起来,追星赶月剑不愧是上古名器,即便那三色五爪蛟全身都覆盖有厚厚的金、银、黑三色鳞片,但还是被割出来了好几道伤口。

不过这样的伤口对三色五爪蛟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而且它还可以借助冤孽黑雾迅速地复原这些伤口,看上去我倒觉得长安和长宁这是在帮助三色五爪蛟修炼冤孽之体。

当然,我也看得出来长安和长宁并未全力以赴,首先,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吸引三色五爪蛟的注意力,没必要一上来就火力全开,等到祭坛被捣毁、十六品净火灵葩到手,他们再爆大招也不迟。

另外嘛,呵呵,长宁心思细腻,自然是想让三色五爪蛟对他们放松警惕,好等待时机给它以致命打击!

净禹自然也不会闲着,他在太祖座下修炼多年,修的是太祖亲传的“两仪道法”,此法非同小可,所以他每每出手,也都能打得三色五爪蛟一个趔趄。

“嗷呜――”

三色五爪蛟被他们三人一下又一下打得烦了,顿时仰天狼嚎一声,扇动自己庞大的羽翼卷起一阵阵风暴攻击净禹三人,意欲打断长安和长宁的配合,然后将他们一举拿下。

我正在心里吐槽三色五爪蛟身为龙种却发出狼嚎,却在下一刻感觉到了不对劲。

“啊――这是什么鬼!我的头好疼!”

本来双剑合璧着的长安突然抱头喊疼,连自己的追星剑都“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一下我可是大大吃了一惊,顿时朝着战局中央看去,只见长宁也一样脸色发白,连握剑的手都在不停颤抖。

再看净禹,他倒是面色如常,这时候还能说话:“好一个‘啸月魔狼音波’!真没想到,你身为蛟龙,居然还能修习狼族的音波神通!”

“啸月魔狼音波!”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心头一震,妈耶,传说之中有三大擅长音波攻击的种族,排名第一的自然是先天神圣“索命魔蝠”,这个名字大家熟悉吧?

没错,我的大罗镇魂铃之所以名为“镇魂”,就是因为其上刻画了来自索命魔蝠的大道纹路。

索命魔蝠的音波攻击重点是攻击灵魂,一击之下让人灵魂撕裂,恐怖不已,而且灵魂防御是大多数生灵的短板所在,所以这索命魔蝠的音波攻击几乎是所有生灵的噩梦。

第二种则是西荒的特有物种,“白金狮王”,相传这白金狮王乃是西荒的佛门圣者创造出来的物种,它们一族最擅长“佛音攻击”,那名震八荒六合的“梵音狮王吼”,号称一声之下,诛邪辟易。

第三种嘛,自然就是这三色五爪蛟刚刚施展出来的“啸月魔狼音波”了,啸月魔狼,一听这名字就有人会想,这一族是不是特别喜欢对着月亮嚎叫啊?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么恭喜你答对了。

这啸月魔狼一族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在月圆之夜对着月亮拼命地鬼哭狼嚎,它们的嚎叫凄厉无比,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当然,能被称为八荒六合第三强大的音波攻击,这啸月魔狼音波肯定不只是个花架子,我曾经在和我哥哥闲聊之时得知,这啸月魔狼音波的奇妙之处在于,它能够同时攻击人的肉体和灵魂。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这啸月魔狼音波能够既攻击肉体又攻击灵魂,那为什么还只排在第三位呢?呵呵哒,这个问题其实也很简单,正所谓贪多嚼不烂,艺多不养家。这啸月魔狼音波一味地追求双向攻击,但是却严重降低了攻击力度,所以即便它可以同时攻击灵魂和肉体,但是排名却依然很低。

注意!有一点必须注意!

啸月魔狼音波虽然在我哥看来不咋地,但那毕竟是我哥啊!你看看,这三色五爪蛟贵为龙种,也心甘情愿拉下身份去学习狼叫,再看看长安现在那狼狈模样,你就会知道,这啸月魔狼音波虽然比不上前面两种音波攻击,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这种音波攻击还是很致命的!

三色五爪蛟对于啸月魔狼音波的攻击力度显得很满意,这时它正盘着自己的尾巴,好整以暇地对着净禹说道:“少了那两个小娃娃的牵扯,小道长,你还能和我交手几招?”

看到它那副德行,我就很想摇动大罗镇魂铃教它做人,可惜我另有任务在身,实在是不好暴露身形。当然,它有冤孽黑雾护体,我的镇魂印对它未必能起什么作用。

毕竟,呃,毕竟我的实力还是弱了一点,除非我愿意引动苍桓留在大罗镇魂铃里的灵力对它发出攻击,否则恐怕我也只能冲上去送人头。

不过好在净禹也不是泥巴糊的,他自然有他的杀招在后头。

只见他双手合十,嘴里不断吐出一个个神秘莫测的音节,看架势也是在施展某一强大神通。

随着净禹的吟诵,他身后慢慢出现了一个代表着阴阳两仪的八卦阵图,这阵图上下流动着阴阳二气,似乎演绎着开天辟地以来的种种玄妙。

“气接云霞!”

净禹大喝一声,背后猛地冲起一股灵气和天上的云霞相接,一瞬间爆发出一阵阵冲击波攻击向三色五爪蛟。

三色五爪蛟摇头晃脑一番,张嘴吐出一个巨大的火球,但是那火球却直接湮灭在净禹的攻势之中。

“不错!这才有些看头!”

三色五爪蛟不惊反喜,浑身冤孽之气变得更加浓厚,直接朝着净禹扑了过去。

长安这小子刚才还在抱头嚎叫,这时却已经面色如常,和长宁合手趁三色五爪蛟不备,一把将追星赶月剑刺入了它的尾巴之中。

好家伙!长安居然是在装!唉,果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连萌萌哒少年都学会装了。

是了,那月灵矿母和星灵矿母本身就有防御功能,再加上长安和长宁心灵相通,两个人可以共同承担啸月魔狼音波,他确实不应该像刚刚那样狼狈才是。

第八十五章

唉,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我实在是年纪大了,可能已经开始和年轻人们的想法脱节了,居然连兵不厌诈这一点都看不通透。

枉我刚才还在为他们三人担忧不已,甚至还想引动苍桓留下的保命底牌救他们,不曾想这完全是我自作多情。

不过这也好,这样我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跑进三色五爪蛟的老巢之中采摘十六品净火灵葩了。

三色五爪蛟冷不防被长安和长宁刺了一剑,顿时就引动了它在三江渡口附近布置好的阵法将自己严密保护了起来。

果真是越老越怕死,它活了这么多年月,遇事早已没有了年轻时候的锐气,但凡碰到一丁点儿危险,它就缩进了自己给自己打造的乌龟壳里。

不过这阵法一经引动,嬴泽就抓住了时机,在阵法的空隙处钻了过去,直奔那座冤孽祭坛而去。

我眼神一凛,顿时运转起大罗镇魂铃上的来自隐蚕娘娘的大道纹路,让它把我浑身气息全部隐匿下来,然后我又激发了自在玲珑,这才放心大胆地朝着冤孽黑雾之中冲去。

三色五爪蛟的阵法确实很精妙,我在后面能够看到嬴泽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似乎生怕暴露行踪。

相比于嬴泽而言,我就轻松多了,无论是大罗镇魂铃还是自在玲珑,这两样宝贝都不是三色五爪蛟所能防备得了的。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我对嬴泽有些怜悯起来,他也是天帝的儿子,可是居然没有一件像样的宝贝护身,真是没娘的孩子没人爱!

唉,他身世可怜,难得能与净禹相知相恋,却还要因为种种原因而将爱意深埋心底,这样的苦楚若换作是我,怕是万万承受不来的。

不过纵使千难万难,嬴泽也一一给克服了,没用多长时间,他就成功潜伏进了冤孽黑雾之中。看到他已经成功,我也收回了自己慌乱的神思,急忙冲进了三色五爪蛟的老巢中。

一进入那老怪物的老巢里,我就感觉到一股股阴冷气息无孔不入地不断往我身体里面钻。

好冷!

这冤孽黑雾不愧是阴邪之物里头的扛把子,我才刚刚走进来就已经冷得几乎受不了了。

不过幸好有苍桓给的玲珑锦囊护体,我才没有在这里面举步维艰。

苍桓给的玲珑锦囊里面可不是只有自在玲珑一个宝贝,别的不说,就只说玲珑锦囊上所用的丝线,那可都是六合之中难得的宝贝,那些颜色各异的丝线,其实各有各的作用。

就好比那鹅黄色泽的丝线可以辟邪,那大红颜色的丝线可以驱寒,那天青色的丝线可以避虫……

凡此种种,一针一线都是苍桓对我的满腔情意啊!

“十六品净火灵葩必定就在冤孽祭坛的空心柱里,你快快进去采摘十六品净火灵葩,我在这外面施法蓄势,只待你一出来就直接催动法印捣毁此坛!”

嬴泽左右观望一番,没有探得十六品净火灵葩的气机所在,当下就推测出三色五爪蛟是把这灵物藏在了冤孽祭坛之中。

听了他的话,我深吸一口气,全力运转起大罗镇魂铃,一下朝着祭坛顶部飞去。

这祭坛共有七层,高有百丈,其上花纹繁复,通体还刻有诡秘的图画和文字,只是看着就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我强忍住心头的不适飞到祭坛顶端,往中心一看,这祭坛内里是空心的,其内有一株磨盘大小的奇花,一共十六片花瓣,片片晶莹剔透,隔着老远我都能闻到那上面散发出来的浓郁异香,被这香气一冲,我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就连被祭坛上诡秘花纹搅得不宁的心绪也迅速地平定了下来。

看来这就是十六品净火灵葩了,难怪这三色五爪蛟把它看得如此重要,就算我这种没服用过天材地宝的人都能一眼看出这宝贝的不凡之处,更不用说日日夜夜守在它旁边的三色五爪蛟了。

我提了一口气,动作轻盈地从祭坛顶端向着底部飞去,这一路飞下,自在玲珑自动散发出一阵阵清光将我死死裹住,一看这阵仗,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自在玲珑主动护主,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三色五爪蛟在这祭坛里面留下了凶险万分的手段啊!

唉,我就知道这件事不会一帆风顺,这三江渡口毕竟是三色五爪蛟盘踞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巢,它怎么可能放任别人轻而易举地在它的老窝里把十六品净火灵葩取走呢?

我现在也只能指望自在玲珑能够给点力让我度过这一关了,不然我自己受点伤还不打紧,但若是把净禹他们全部拖下水那就是罪过了。

就在我暗自祈祷的时候,自在玲珑的光华突然抖动起来,晃晃悠悠的像一根风中残烛,随时随刻都有可能要熄灭。

看这模样,想要顺顺当当采走十六品净火灵葩,然后安安稳稳地捣毁冤孽祭坛是不可能了。

一念及此,我把心一横,拿出大罗镇魂铃,一下催动了来自大罗棋祖身上的大道纹路,在这一块逼仄的空间中形成了一个完全受我掌控的区域,用暴力手段摧毁了三色五爪蛟留下来的禁制。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从冤孽黑雾之外传来,炸得我耳膜一疼,妈耶,虽然知道三色五爪蛟肯定会意识到有人偷偷潜进了它的老巢,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它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来不及多做思量了,我伸手准备抓起十六品净火灵葩然后马上跑路,可是那净火灵葩中央居然出现了一个虚影,我仔细一看,赫然就是一个迷你版的三色五爪蛟!

“竖子敢尔!你竟敢擅闯我三色五爪蛟的地盘!”

呵!我还没说话呢,你居然就在我面前摆架子?还竖子?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一个黄花大姑娘吗?

我眉一挑,正准备怼它,但是却突然反应过来,我现在正处于生死时速之中,当务之急是要尽快除掉三色五爪蛟的这个分身,然后离开这里让嬴泽毁掉这个鬼祭坛!

“无论你是谁,胆敢谋夺本座的十六品净火灵葩,你今天是必死无疑!”

三色五爪蛟见我不说话,心头愈发恼恨,伸出爪子就对我出手了。

别看这只是一个分身,而且这个分身还很迷你,但是只要我挨了这一爪子,估计下一秒我就得化作肉泥。

我一下划破手掌心,鲜血和惊雷香顷刻间发生了反应,一道雷光出现在我手中,在我的心念控制下,这一道雷霆朝着三色五爪蛟的分身奔去。

分身乃是魂体,似魂魄这样的东西最是害怕雷霆不过。

这里空间逼仄,三色五爪蛟的魂体分身纵使想躲也无处可躲,只好生生承受了这一击。

奈何三色五爪蛟实力强大,而惊雷香释放出来的雷霆也不如纯正的九天雷霆那般阳刚,所以即便是正面攻击到了它,它也不过是魂体黯淡了几分,并没有要消散的意思。

当然,这一切都是我眼角余光所见的画面了,我不是傻子,我知道惊雷香这一击无法对三色五爪蛟的魂体产生毁灭性打击,所以在雷光闪耀的那一刹那我就飞身而起,准备趁机逃离这祭坛深处。

不过就是因为采摘十六品净火灵葩这一下耽误了我时间,导致我没飞多高,就被三色五爪蛟的魂体追上了。

“妖女放肆!还不放下十六品净火灵葩,不然本座定要你好看!”

“好看你个头!如果我落在你手里,我绝对不会好过!你最好别太靠近我,不然我一把捏烂这十六品净火灵葩,大家谁也别想得到它!”

我虽未到黔驴技穷的地步,但还是第一时间把十六品净火灵葩挡至身前,摆出一副誓死不从、玉石俱焚的凛然架势,吓得三色五爪蛟的魂体朝我伸来的爪子僵硬地停在半空之中,进不得,害怕真的伤及十六品净火灵葩,退不得,一退我就飞了出去,从此海阔天空,再无羁绊。

不过它这一下犹豫,我立马催动了大罗镇魂铃的“镇魂印”,索命魔蝠一族攻击灵魂的手段在电光火石之间一下直挺挺砸中三色五爪蛟的魂体分身,疼得它仰天不断咆哮。

在它咆哮的这一当口,我提起一股力气,纵身一跃而起,最终飞出了冤孽祭坛。

嬴泽眼尖,一见我飞出祭坛,当即手捏法诀,催动了一个圆形阵盘。

妈妈咪呀!嬴泽居然连阵盘都安置好了,看来是早有准备,有一把轰碎这冤孽祭坛的决心。

说起阵盘二字,大家应该是不会陌生吧?毕竟那南荒真君手上的诛圣阵盘可是号称能够诛圣,呃,也不仅仅是号称,毕竟当年熔铸界一战,太祖确实凭借诛圣阵盘斩杀了异族的圣人,从而铸就了诛圣阵盘的绝世凶威。

而诛圣阵盘其实就是阵盘的一种,除了它站在阵盘领域里面最强大、最顶尖的那一序列之外,与其他阵盘比起来它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而阵盘阵盘,说白了就是将阵法提前刻录在法盘之上,等到要使用阵法之时,就不必在浪费时间布阵了。

使用阵盘有两个好处,一个就是可以直接发动攻击,不需要繁琐的布阵过程;再有就是,阵法在法盘之上可以不断积蓄灵气,然后等到爆发之时就可以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

如果真要说,其实我的大罗镇魂铃也是一种阵盘,不过是形状比较像铃铛而已。

第八十六章

嬴泽拿出来的这一阵盘呈圆形,看上去普普通通,就像一个白色的圆碟子,但从它上面产生的毁灭性波动来看,这个阵盘也绝对不是善与之物。

我知道摧毁祭坛之事迫在眉睫,于是飞在半空中强行转身,也催动大罗镇魂铃,把整个祭坛纳入进“绝对领域”中,运用暴力破坏祭坛的内部结构。

在嬴泽的攻击击中祭坛之前,我才收起了大罗镇魂铃,鼓足了力气往外围跑去。

开玩笑,这么大一座祭坛若是被轰炸得爆裂开来,我离得这么近,岂不是会被波及?

“轰――”

“吼――”

祭坛爆炸的声音和三色五爪蛟的怒吼在我转身的一刹那同时传来,吓得我的小心肝儿啊,差一点点就要肝胆俱裂了……

等到我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时,三色五爪蛟已经飞了回来,看到破破烂烂的祭坛,它当时眼睛就变得血红,伸出一只爪子,将大片大片即将散去的冤孽黑雾全部纳入掌中。

净禹、长安和长宁也紧随其后飞了进来,站成一个三角形围住三色五爪蛟,防备着它失去理智暴起杀人。

我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只见净禹的发冠已经破裂,一头乌发披肩,脸上也有着几道伤痕,看上去有些狼狈。

而长安伤势就更重了,我看到他左肩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到现在血也还没止住,源源不断有鲜血涌出。

反倒是长宁除了有些香汗淋漓,看上去并没有受什么伤,如此说来,长安将这个师妹还是保护得很好的。

“三色五爪蛟!你赖以聚集冤孽之气的祭坛如今已被摧毁,如果你现在能够回头是岸,我可以给你十六品净火灵葩的一些花瓣,助你清除体内残余的冤孽之气,如若不然,你恐怕命不久矣!”

净禹见到三色五爪蛟巨大的身形匍匐在三江渡口之上,当即出言相劝。毕竟他还指望着妖族能够参与到荒天关战事之中去呢,这时候自然不能够把三色五爪蛟得罪得太死。

说到这儿,我也是悻悻一笑,说句实在话,如果不是三色五爪蛟自己野心膨胀,想要以南荒万众的痛苦来铸就冤孽之体,我还真找不到理由强抢它的十六品净火灵葩。

长安这小子从小就被灌输了“人妖不两立”、“人类代表正义、妖族是邪恶的化身”等等这些观念,所以对于抢夺三色五爪蛟的十六品净火灵葩为自己师父续命这一事,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但是我莒蔹却不同,太祖讲究有教无类,只要心性纯良皆可修道。我族先祖战神与太祖渊源颇深,所以他的家训里头,从来没有什么妖族十恶不赦的言论,导致我对妖族也没有什么偏见。

正因为没有偏见,我一直都想着能和三色五爪蛟协商就协商,甚至就算付出一些代价从它这里购买一些十六品净火灵葩的花瓣也未尝不可。

或许从我之前的表现中看不出我怀着这样的心思,但我内心却的的确确是这样想的。

之所以我之前不提,那是因为我知道不仅仅人族对妖族有偏见,妖族对人族同样也有意见。如果我们没有足够的实力,三色五爪蛟只会把我的当成蝼蚁一抓拍死,根本不会给我们和它平等对话的机会。

至于再后来,当我发现三色五爪蛟自己作死的时候,我就没有理由再和它先礼后兵了。但是我毕竟是个善良的人啊!如果这时候三色五爪蛟迷途知返,我还是很乐意采取净禹所说的办法解决这件事的。

不过一切总是不太符合我的设想,三色五爪蛟根本没有和我们和谈的想法,听到净禹的话之后,它只是癫狂地大笑道:“哈哈哈!毁我祭坛,断我根基,盗我灵宝,此时此刻你们居然还好意思这样和我说话?”

三色五爪蛟一抬头,那张大脸简直狰狞得吓人,不过净禹显然不会就此被吓住,他神色一正,当即就朗声道:“我们本意不过是取一些十六品净火灵葩为人续命,顺便询问一下六翼独角蛮龙大人的踪迹。之所以和你大打出手,甚至潜伏进此处捣毁祭坛,都是为了组织你继续铸就冤孽之体。冤孽之体到底是个概念,你我之间都心知肚明,事到如今,不过是你咎由自取,哪里能怪我们?”

三色五爪蛟不屑地一笑,大叫道:“自古以来就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今日我棋差一招,输得倒也不冤。既然如此,你们给我六片十六品净火灵葩的花瓣,此事就到此为止!”

什么?居然答应了?

三色五爪蛟居然不想和我们拼命了?

它这么大的转变让我心头一跳,不过仔细一想,对于三色五爪蛟来说,保住性命是头等大事,如果不是为了保命,它也没必要打造冤孽祭坛、铸就冤孽之体以提升实力。

现在祭坛被毁,它铸就冤孽祭坛的计划是彻底泡汤了,但是冤孽之体的铸就过程是不能中断的,一旦中断,三色五爪蛟体内的冤孽之气就会反噬,一个不好就会导致它丧命。

三色五爪蛟之所以把十六品净火灵葩保护得这么严密,一是因为十六品净火灵葩的特性可以帮助它修炼冤孽之体,二是因为一旦出现了现在这种情况,它也可以通过这净火灵葩保住自己的性命。

对于三色五爪蛟这种老古董来说,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越老就越是惜命。而且对于妖族来说,它们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活下来。

这样一看,它做出的这一决定其实也不算太过不可思议。

净禹对三色五爪蛟做出的决定也很欣慰,当下和嬴泽交换一个眼神,然后就看向了我。

长安面色一动,似乎想说话,但是长宁却按住他的肩膀,温柔地为他包扎起来。

长安被长宁这样温柔以待,哪里还有和三色五爪蛟计较的心思,当下也就没有说话。

我对着净禹点了点头,取出十六品净火灵葩,然后扯下了上面的六片花瓣儿,递给了净禹。

净禹拿了这六片花瓣,却并没有直接递给三色五爪蛟,而是取出万妖令的碎片,对着三色五爪蛟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与我们和平解决这件事,那你不如对着万妖令起誓,保证不对我们记仇,并保证立马号令水域妖族停止对南荒万众的攻伐。”

三色五爪蛟的大眼在看到万妖令碎片的那一刹简直睁得就要炸开,连忙大声吼道:“万妖令?这是妖师大人万妖令的碎片!你们从何得来的此宝?”

净禹对三色五爪蛟的反应并不吃惊,云淡风轻地说道:“你暂且不用管我从何处得来的万妖令碎片,先按照我说的对它起誓,随后我自会和你说明来龙去脉。”

三色五爪蛟深深地盯了净禹一眼,然后举起爪子,十分郑重地起誓道:“我三色五爪蛟以龙族的荣誉和血统向尊敬的妖师大人起誓,得到十六品净火灵葩之后当与太祖高徒一行人冰释前嫌,并立即勒令南荒水域各妖族停止对南荒万民的攻伐!”

三色五爪蛟的誓言听在我耳里并没有什么错漏和奸滑之处,想来它是真心实意想要和解。

净禹细细思索了一番三色五爪蛟的誓词,并没有发觉太大的问题,于是示意我将十六品净火灵葩扔给三色五爪蛟。

我也没做太多思量,当下就把从十六品净火灵葩上扯下来的六片花瓣儿朝着三色五爪蛟扔了过去。

与此同时,净禹一挥手,那万妖令碎片回到了他手中。

三色五爪蛟速度极快地把十六品净火灵葩的花瓣儿抓在爪子里,然后眼底流露出一抹奸滑笑意。

不对劲!

三色五爪蛟的诡秘笑意并没能逃过我的眼睛,而这时已经拿到万妖令碎片的净禹脸色一变,大声说道:“不好!三色五爪蛟的誓言之力并没有呈现在万妖令之中!”

“哈哈哈!你们这群小辈,自以为有万妖令在手就能吃定我了吗?真是天真啊!现在你们就承受我的怒火吧!胆敢和尊贵的三色五爪蛟做对,注定了你们是死路一条!”

三色五爪蛟狂笑一声,爪子对着三江渡口狠狠一按,整个渡口都摇晃起来,最要命的是,那三江渡口里面的黄泉水居然也在不停汹涌地波动着!

“你个背信弃义的妖怪!你!”

长安被三色五爪蛟的无耻行为气得说不出话来,实际上莫说他了,就连我也是说不出话来。

不是说万妖令克制天下万妖吗?不是说对着万妖令起誓就必定会收到万妖令约束吗?可为什么三色五爪蛟的誓言并那样烙印在万妖令之中?

是了!是了!这万妖令只是真正万妖令的一块碎片而已,三色五爪蛟身为五大妖将之一六翼独角蛮龙的后代,对万妖令和妖师的了解自然比我们都要深刻,它肯定是抓住了万妖令的某个漏洞才敢和我们玩把戏,毕竟这万妖令只是碎片,并不是完整状态!

只是它已经得到了十六品净火灵葩,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我们破坏了它铸就冤孽之体的计划,它会怎么对付我们呢?

净禹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当下就催动了万妖令往三色五爪蛟额头印去,三色五爪蛟见状也是眼露忌惮,身形往黄泉水中退去。

看到这一幕我稍稍心安,就是万妖令残缺得再厉害,它克制天下万妖的能力还是存在的。

三色五爪蛟虽然在起誓这种手段上可以欺瞒万妖令,但一旦正面交锋,它必定还是要受到压制的,有万妖令在手,料想它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第八十七章

三色五爪蛟本身实力虽然也很强大,但是长安和长宁追星赶月、双剑合璧就可以将它击败,如今净禹、嬴泽皆在,而且我们还有万妖令在手,失了冤孽黑雾加持的三色五爪蛟就算想动手,现在也未必能拿我们怎么样。

况且我莒蔹站在这里也不是摆看的,之前是因为冤孽之气可以免疫大部分的灵魂攻击,导致我的大罗镇魂铃没有多少用武之地,但现在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了,只要我催动大罗镇魂铃,发动镇魂印,绝对足够让三色五爪蛟喝上一壶!

不过我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此处是三色五爪蛟老巢的这一事实。

三色五爪蛟选择三江渡口为老巢,很多人都以为它是发现了三江渡口下黄泉水的秘密,这才心甘情愿待在这个不算繁盛的地区,我本来一直以为这是扯淡,可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却狠狠打了我自己一巴掌。

只见三色五爪蛟嘴里不断念出冗长的咒语,一句一句犹如梦呓,给人一种不真切的昏眛感,但就是这种嘟嘟囔囔的吟诵,居然使得神秘莫测、人鬼莫沾的黄泉水随着它声线的起伏而翻滚不休!

“不好!此妖奸诈,而今居然还能引动黄泉之水,我们得赶在它下手之前先将它拿下!”

嬴泽话音一落,在净禹控制下的万妖令就大放光明,一条条虚幻的白光锁链从其中伸展出来,对着三色五爪蛟探去。

那白光锁链不愧来自万妖令,三色五爪蛟奋力想躲也终究没有躲过,被锁链绑了个结结实实。

净禹见到白光锁链已经将三色五爪蛟绑得严严实实,顿时口诵咒语,一道道神秘高贵的黑色火花出现在白光锁链之上,一时之间竟让得三色五爪蛟不断哀嚎!

“来不及了!哈哈哈,黄泉水已经被我引动,你们通通都得死在这儿!啊――”

三色五爪蛟眼中凶光毕露,口中一边哀嚎还一边对着我们放狠话,气得我用力摇动大罗镇魂铃,对着它连续发动了几波镇魂印,疼得它破口大骂!

“长宁,我们也出手,这个妖怪实在是太过分了!”

长安对三色五爪蛟的背信弃义也是恼恨至极,当下就想和长宁双剑合璧教训三色五爪蛟,但是接连喊了几声,长宁也没有做出回应。

我心头觉得纳闷儿,长安这是在干嘛?长宁不就站在他身边儿吗?干嘛要这样不断叫她的名字?

黄泉水此时已经漫出三江渡口,在三色五爪蛟的控制下对着我们泼洒过来。

三色五爪蛟疼得呲牙咧嘴,却还不忘要置我们于死地。

黄泉之水乃是八荒六合最可怕的水,传说之中无论是谁,一旦沾染了黄泉水就会修为尽散、记忆全消,甚至如果被黄泉水给裹住,那就会肉失骨毁,连灵魂都将化作飞灰。

黄泉水自三色五爪蛟爪间奔涌而来,站在最前面操纵万妖令的净禹自然是首当其冲,眼看着就要被黄泉水溅到。

“小心!”

嬴泽什么都顾不上了,一把扑上前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净禹,任由黄泉水悉数打在自己的背部!

“天啊!”

我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黄泉水的霸道之处我算是见识到了,即使嬴泽已经催动了灵气护体,但那黄泉水却在顷刻之间就腐蚀了他的灵气,然后接触到了他的背脊。

“啊――”

嬴泽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净禹一把将他拥入怀中,焦急地说道:“泽!你怎么样了?你干嘛要这么傻?这可是黄泉水啊!”

妈耶,这种舍身救人的场景固然很感人,可是黄泉水尚未退去、三色五爪蛟犹在作乱,你们两个可不能这样搂搂抱抱啊!

“长宁!你这是怎么了?”

我刚要出言提醒净禹,却不料背后的长安突然也发出一声大喊,长宁?长宁出什么事了吗?

我猛地回头,只见长宁双眼无神、目光呆滞,身上居然散发出一股股淡黄色的光泽,就好像一个临尘的神女,凛然不可侵犯!

“师妹?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

长安站在长宁身边,伸手想要抓住长宁的胳膊,可是长宁身上的光芒一闪,竟然把长安掀飞了出去!

我心头一跳,正要跑上前察看长宁到底怎么样了,可谁知她居然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半空中一点,那漫天飞散的黄泉水居然凝固在了半空中!

“不!你是什么人?你居然可以操控黄泉水?”

刚才还在得意大笑的三色五爪蛟见到长宁露出这一手,当即就傻眼了,惊骇欲绝地看着浑身缭绕着淡黄色光华的长宁。

我仔细一分辨,妈呀!长宁身上缭绕的光芒和那黄泉水的颜色赫然是一模一样!难道长宁与黄泉水有什么关联不成?

长宁并不答话,只是一步一步地向着黄泉水走去,等到她踏出三江渡口之时,她居然可以做到在黄泉水上踏浪而行!

要知道,黄泉水是由浶水、湟水、弱水三种魔水混合而成,别的水有什么特性我不了解,但这弱水号称“鸿毛不浮,不可越也”,从来没听说过谁可以在弱水之上保持身形平稳,可是现在呢?长宁可是稳稳当当地走在黄泉水水面上!

三色五爪蛟站在三江渡口,对着长宁的背影发出一声冷哼,伸出一根爪子想要对她出手。

“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黄泉水深处有大秘,外人绝对不允许入内!”

长宁瘦弱的背影在三色五爪蛟的巨爪之下显得格外脆弱,看到三色五爪蛟偷袭的这一幕,我简直把心都给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过显然我是多虑了,长宁头都没回,丝毫不准备搭理三色五爪蛟的攻势,可是当那一只爪子快要触碰到她的时候,冥冥之中居然有一股巨力把三色五爪蛟逼得连连后退!

三色五爪蛟犹不死心,张嘴发出啸月魔狼音波,想要继续阻拦长宁的步伐,谁知长宁轻轻挥了挥手,翻滚不休的黄泉水居然形成了一道巨型水柱直挺挺击在了三色五爪蛟身上!

“吼!”

三色五爪蛟被黄泉水这一下打中,发出一声撼天动地的咆哮,我举目一看,天啊!只见三色五爪蛟的身体被长宁随手打出的黄泉水给击了个对穿,三色五爪蛟身上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其中还有着血水在不停喷涌。

黄泉水的可怕之处远不止于此,三色五爪蛟非但受了重伤,而且伤口还无法痊愈,一股股白烟从伤口上不断冒出,我知道,这是黄泉水在侵蚀它的身体!

净禹安置好嬴泽,有些恼恨地站了起来,走到三色五爪蛟身前,喝问道:“你缘何要背信弃义?还想置我们于死地?”

三色五爪蛟喘息不已,却还是轻蔑地回复道:“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

净禹面若冰霜,此番嬴泽重创,他无论如何也容不下三色五爪蛟了。他取出万妖令碎片,正要下手,却见黄泉水不断翻腾,在黄泉深处似乎有一个绝世凶物要横空出世一般!

“长宁!”

感觉到黄泉深处的恐怖波动,长安哪里还沉得住气,当即就想要强闯黄泉,天啊,我连忙拉住这个愣头青一样的小子,黄泉是你想闯就能闯的吗?

“长安你冷静点!长宁现在的状态很强大,就算是三色五爪蛟也不是她的一合之敌,所以她在黄泉深处还是相对安全的,而你如果冒冒然闯进去,那可就是祸福难测了!”

长安一把将我甩开,怒道:“我师妹在里头,我堂堂昂藏七尺的男儿怎能贪生怕死?”

“我!”

我真想要一巴掌拍死这个倔小子,我的意思是让你贪生怕死吗?只是这黄泉水凶险异常,哪里是旁人想闯就能闯的?以长安的实力,估计一跨出三江渡口恐怕就要堕入黄泉之中,到那时就算是圣人亲临都回天乏力了!

这边长安还没劝住,净禹那边又出了问题,那原本奄奄一息的三色五爪蛟趁着净禹心神被黄泉深处的波动吸引,居然猛地发起了攻击。

净禹回过神来,连忙回击,怎料三色五爪蛟居然引动了黄泉水对准净禹当头浇下,净禹神色一变,立马运起全身灵气形成一个护罩挡住自己。

奈何黄泉水实在太过强横,不多时就击穿了净禹的灵气护罩,朝着净禹的心*去,净禹临危不乱,将万妖令碎片挡在胸前,这才彻底防住了黄泉水。

万妖令碎片毕竟是八荒六合难有的奇宝,哪怕是黄泉水也无法侵蚀它分毫。

净禹刚刚舒一口气,三色五爪蛟的爪子却又攻到了面前,净禹来不及防范,只好强行和它硬拼,这一下防备不足,他居然直接被三色五爪蛟给打飞了出去!

“噗――”

三色五爪蛟和净禹同时吐出一口鲜血,气息萎靡地倒在了地上,看来长宁那一下把三色五爪蛟伤得确实极重,它刚刚勉力对净禹动手已经耗尽了它的力气。

不过几次三番见识过三色五爪蛟的狡诈奸滑之后,我绝对不会再掉以轻心。

“好你个三色五爪蛟,真真是凶性难改,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我一边引动大罗镇魂铃的绝对领域镇压住冲动的长安,一边又发动镇魂印攻向三色五爪蛟,打得它再无力动手。

确定三色五爪蛟彻底丧失威胁之后,我本来准备跑过去察看一下净禹和嬴泽的伤势,奈何黄泉水突然暴动得越来越厉害,竟然还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滔天巨浪!

我的天啊!若是让黄泉水这般当头扣下,恐怕我们所有人都将尸骨无存!

第八十八章

看着黄泉水结成的足有三十三丈高的水幕,我是既焦急又无奈,当下只得催动大罗镇魂铃,裹着净禹、嬴泽和长安飞离了三江渡口附近。

跑得远了一些,我觉得放任三色五爪蛟一人留在那儿还是不好,只好又折回去,用大罗镇魂铃卷起它巨大的蛟龙之身准备跑路,可是不知怎的,黄泉水深处传来的阵阵波动让我心里头突然升起一股极端不安的情绪,就好像被什么怪物给盯住了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看匍匐在地,有气进无气去的三色五爪蛟,这家伙已经到了这副田地,应该也没办法对我不利了吧?可为什么我这心口突如其来地闷得发慌呢?就好像隐隐感到有某种不祥要爆发一样。

不管了!不管了!如今三江渡口这儿可不是个善地,无论怎么说都不宜久留。

我催动大罗镇魂铃,卷起三色五爪蛟就要离开,可是心口却猛地传来一阵阵剧痛。

“呼――呼”

我抓住心口,半跪在地,感觉心里头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一样,非但如此,我浑身八亿六千四百万个毛孔居然还在同一刻喷涌出了火焰!

“妈耶!”

我被自己的变化吓了一大跳,可是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火焰却对我的想法不管不顾,只一味的从我体内爆发出来,不一会儿我就已经被这股鲜红的火焰给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三色五爪蛟被我的异变惊得睁开了眼睛,看了我一眼之后居然不顾伤势地大声咆哮起来:“红莲业火?怎么可能!你身上居然会有红莲业火!大不祥啊!大不祥!”

什么鬼?三色五爪蛟是在说我吗?

我看了看从我体内不断钻出来的火焰,这难道就是它口中所说的“红莲业火”?

我虽然不知道红莲业火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以三色五爪蛟的见识在见到这红莲业火之后都如此失态,想来这应该不会是种简简单单的火焰。而且它说大不祥是什么意思?妈耶,我不会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说来也怪,这无尽的火焰莫名其妙地从我体内喷出,似乎打破了能量守恒原理一样,我莒蔹从来不曾修炼过火道,体内怎么可能无故多出这么多红莲业火?

事出反常,必有妖孽!

可是不管我怎么疑惑,这红莲业火还是源源不断地从我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之中冒出,听即墨说,人之一身共有八亿六千四百万个毛孔,每一个修炼者若是能够做到通过一亿个毛孔吞吐吸纳灵气就能成就神君业位,可我如今却是八亿六千四百万个毛孔同时在喷涌火焰,这又该是什么级别的神仙才能做到?

恐怕就算是圣人也做不到如此吧?可是我莒蔹怎么可能媲美圣人呢?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如果连我这种游手好闲,整天只知看话本子的修炼者都能成为圣人甚至是比圣人更伟大的存在,那那些人勤勉修炼的人岂不是通通要一头撞死?

“喂!三色五爪蛟,你给我说说,这红莲业火到底是什么来头,它怎么会从我体内跑出来?”

自从红莲业火从我毛孔之中喷涌而出的那一刻起,我的胸闷不适就已经停止了,不过此时我却半点动弹不得,索性就和一旁的三色五爪蛟闲聊起来。

听到我说话,三色五爪蛟简直像见了鬼一样,满目惊恐地对我说道:“你你你!你居然还能说话?被红莲业火包裹住,你居然还能说话?”

我没好气地瞪了它一眼,什么叫我还能说话?不就是体内喷火吗?怎么着,我还不能说话了?

“哎!你这家伙怎么说话呢?我问你话呢,你别打岔,快些告诉我这红莲业火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表面上虽然波澜不惊,但是心里还是有点担心的,且不说黄泉水现在就悬浮在我的头顶,随时都有可能当头扣下,就说这毛孔冒火这事儿,我还真担心再这样下去,我的毛孔是不是会粗大许多……

啊呸!

不是不是,刚刚脑袋串线了,应该是再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变成一个怪物?就像传说中的火焰魔女?全身上下缭绕着火焰,走到哪儿哪儿就会寸草不生、大旱三年?

还有还有,最重要的是,我这浑身火焰的模样,日后苍桓可如何与我亲热啊!

三色五爪蛟趴在地上不断喘气,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红莲业火相传乃是荒天关外异族领袖的本命火焰,这些年来异族和八荒六合征战,死在这红莲业火焚烧之下的强者可是不知凡几!”

“嗤――”

听三色五爪蛟这样一扯,我有点嗤之以鼻地笑了:“你这老怪物,你是黄泉水钻到脑袋里面去了吗?我莒蔹和荒天关外异族领袖可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怎么可能会身怀他的本命之火?”

开玩笑,如果我体内喷出来的真是红莲业火,我莒蔹现在还能站在这里气定神闲地和三色五爪蛟说话?

别人不知道我的斤两,难道我自己还不了解?再说了,就算我莒蔹真的是深藏不露,修为高深,可是一旦被红莲业火这样包裹着焚烧来焚烧去,那也早应该死无葬身之地了吧?

可我呢?除了最开始有点胸闷气短之外,我全然没有半点不适,如果荒天关外异族领袖的本命真火就这个水准,那我可真就只能呵呵哒了。

三色五爪蛟对着我翻了一个大白眼,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若不信,试上一试就自然知道我所说不假了。”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三色五爪蛟,笑问道:“你怎么对自己的眼力这么有信心啊?怎么着,难道你还和荒天关外异族领袖交过手,见识过他的红莲业火不成?”

“我虽然没有见过异族领袖,但是我父亲追随妖师大人的时候却和他交过手,而且后来他率领异族诸强进攻熔铸界之后,我父亲也是……”

它说着说着突然就打住了,当年尊皇从六合天脉之中得到了天心玲珑之后,曾与天帝和太祖一同召集八荒六合诸多先天神圣和后天圣灵企图打造出一枚足以承载八荒六合本源的“至高之玺”。

异族不知从何得知了这一消息,担心至高之玺被成功打造出来后,天帝和尊皇会彻底消灭他们,于是在他们领袖的带领下,冒着极大的风险强闯进了熔铸界。

熔铸界一战堪称是荒天关设立以来,八荒六合和异族之间最巅峰的战争,虽然那一次异族成功阻止了天帝和尊皇打造至高之玺,但他们也一样损失惨重,被太祖斩杀了几尊圣人级别的强者不说,就连他们的领袖也因为遭到天帝和尊皇的夹击而身负重伤逃遁。

按照苍桓所说,异族领袖在那一战之后就踪迹全消,谁都不知道他躲到了哪里,不过从三色五爪蛟刚才明显有所保留的话听来,似乎它老爹六翼独角蛮龙对异族领袖的去向有所了解!

不过它既然有意隐瞒,估计我就算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所以我只是深深地看了它一眼,没有在异族领袖的去向这件事上多做纠结。

本来我是一点儿也不相信我体内冒出来的火焰会是异族领袖所持有的红莲业火,可是三色五爪蛟却言之凿凿、语气笃定,难道,难道我真的和异族领袖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甚至不为我所知的秘密吗?

天啊,老天爷你不是在玩我吧?你别告诉我说,我是异族领袖的私生女,然后我和苍桓之间的爱恋是背离世俗的,是为八荒六合和域外异族所不容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

妈耶,那画面实在太凄美,我真的是没有勇气去想,莒蔹做不到啊!

强行平复下心绪,我故作不信地说道:“少在这儿诓我了,你三色五爪蛟的狡猾奸诈我莒蔹又不是没有见识过,你以为随便扯出个什么红莲业火就能唬住我?”

三色五爪蛟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难道有病吗?平白无故编故事来哄骗你?我至于嘛我?”

我眼珠一转,进而问道:“既然你说你没有骗我,那你不妨告诉我,如何才能试出我身上这火焰到底是不是红莲业火啊?”

三色五爪蛟不答话,伸出爪子引了一缕黄泉水往我一指,吓得我直欲跳脚!

“喂!我开始用大罗镇魂铃招呼你虽然是狠了一点,但是你也没必要这样对我吧?枉我刚才还特意折返回来救你,害怕你被黄泉水给淹死!”

不过出乎我的意料的是,那让人闻风丧胆的黄泉水落在我的护身火罩上,居然没有闹出什么东西就直接蒸发了!

“这――”

我用力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在脑海里想象了我用力揉了揉眼睛的画面,这才不可思议地说道:“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黄泉水居然被烧得直接蒸发了?难道、难道这真的是红莲业火?”

三色五爪蛟对这一幕既惊讶又释然,缓缓地说道:“不愧是异族领袖的本命真火,居然连黄泉水都奈何不得!”

“可是、可是我莒蔹怎么会和红莲业火扯上关系的?我压根儿就不认识异族领袖啊!妈耶,我不会真的是异族领袖的私生女吧?不要啊!老天爷,求放过啊!”

三色五爪蛟被我说的话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过了半晌才理顺了这口气,慢吞吞地回了我一句:“你这姑娘脑子里是不是装的红莲业火啊?你才多大年岁,那异族领袖早在多少年前就已经被镇压在了黄泉水深处……”

第八十九章

“异族领袖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被镇压在了黄泉水深处……”

三色五爪蛟的话让我心头一跳,感觉似乎被我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三色五爪蛟一见我神色有异,立马就意识到它说错了话,于是连忙闭上了嘴巴,开启了三缄其口模式。

难怪啊!难怪三色五爪蛟这么多年一直死守在三江渡口,原来这黄泉水深处竟然镇压着异族那一位凶神恶煞的领袖!

这么说来,六翼独角蛮龙肯定也参与到了镇压异族领袖这一件事中,甚至、甚至有可能五大妖将的失踪都是与此有关!

“既然我不是异族领袖的私生女,那你倒是说说,我身上为什么会有红莲业火?”

三色五爪蛟挠了挠脑袋,时不时地看我一眼,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个子丑寅卯:“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啊!”

百思不得其解……

我真心想一口火喷死它!

就在我和三色五爪蛟大眼瞪小眼之时,黄泉水再度起了反应,在黄泉深处一个伟岸的人影陡然显现了出来,他似乎手里托着某样东西,在和另外一尊强大的生灵相互攻伐!

“那是、那是什么!”

在那伟岸的人影显现之时,我心头的那种窒闷再一次涌起,甚至连缭绕着我的红莲业火也波动起来,似乎和那一尊伟岸人影发生了某种共鸣。

“那是异族领袖的双生魔影!”

三色五爪蛟巨大的蛟龙眼里流露出一抹担忧,低声向我问道:“适才闯入黄泉深处的那个小姑娘到底是何来历?她究竟是敌是友,她进入黄泉水深处意欲何为?”

三色五爪蛟一连串的问题让我有些回答不上,长宁的异变是我始料未及之事,她究竟是善是恶这一点我更无从得知。至于长宁的师门嘛,我也是真心不了解,毕竟长安和长宁从来没有和我细说过。不过我想,长宁的变化与她的师承应该无关,不然为什么长安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呢?

“对了!”

我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当即对三色五爪蛟说道:“长宁丫头的灵魂异于常人,我可以从她的灵魂深处闻到一股芬芳!”

“什么?你是说那丫头灵魂深处存在着一股芬芳?你是一位制香师?”

只有制香师才能闻到生灵灵魂深处的味道,但是我却是个特例,不过我也懒得和它多做解释,只是直接问道:“这股芬芳到底意味着什么?”

“据我所知,只有先天神圣的灵魂深处才会有芬芳气息,因为他们净无瑕秽,所以灵魂才会散发出一种清净的香味!”

“什么?你的意思是,长宁她是一尊先天神圣?”

如果不是被红莲业火包裹着我动弹不得,我非得跳起来不可!

不怪我莒蔹定力不好,只是我今天听到的种种消息实在是太令我匪夷所思。

先是我体内冒出来异族领袖的本命真火,然后得知异族领袖居然被镇压在黄泉水深处,而刚才三色五爪蛟又告诉我说,长宁很可能是一位先天神圣!

妈妈咪呀,我的心脏实在是不怎么好,能不能让我消停会儿啊!

“可是,就算长宁是先天神圣,那也不可能可以调动黄泉水啊!相处这黄泉水可是连先天神圣的道身都能腐蚀啊!”

听到我这么一问,三色五爪蛟眼神之中露出某种惊惧和敬畏。

“如果、如果她本身就是在黄泉之中诞生的先天神圣呢?”

“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长宁是从黄泉水之中诞生的先天神圣?不是说黄泉水之中万灵不生,阴阳不长吗?怎么可能……

“我记得父亲当年曾经说过,黄泉水虽然看似是由浶水、湟水、弱水三种魔水混合而成,但实际上这只是后天黄泉罢了。而真正的先天黄泉水比之后天黄泉还要恐怖几百倍,既然黄泉水是先天形成,那就未必不会诞育出先天神圣!”

三色五爪蛟的话听来很有道理,可是如果长宁真的是黄泉水中诞生的先天神圣,她为什么会化作一个凡人?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答案,三色五爪蛟自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看来只能等到时机成熟才能探得其中玄奥了。

“咕咕咕――”

黄泉水沸腾起来,一股股白烟从那三十三丈高的水幕之上不断冒出来,那一个伟岸的人影似乎在仰天咆哮,我隐隐约约看见他朝着我投掷了某个东西!

“啊!”

一道黑光朝我涌来,疼得我尖叫一声,然后顿时失去了意识。

在我的世界彻底变得一阵漆黑之前,我好像看到了一座黑漆漆的石碑……

………………

我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意识恢复之后却浑身提不起半点力气,只好静静地躺在原地观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师父!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一直以来都在骗我和长宁?”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咦,这不是长安吗?他怎么了?

我挣扎着睁开眼,看到一个道袍老人站在三江渡口之上,长安、净禹、嬴泽和三色五爪蛟全部被他用一根土黄色的绳索给绑了个结结实实。

妈耶,遇上硬茬儿了,这个该死的老头到底是谁啊?居然趁着我们和三色五爪蛟两败俱伤之际将我们全部抓了起来?

眼神的余光扫到我自己的身体,果不其然也被一根土黄色绳子给绑着。不过我还真得谢谢这个老道士,毕竟他没把我和那三个大男人和一条龙绑在一起。

不过想到这儿,我突然又感到一阵恶寒,妈耶,他把我绑起来的时候有没有趁机占我的便宜?

就在我还在为这事儿纠结的时候,老道士走到长安面前,拿手拍了拍他的脸,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意,语气温和地说道:“我的傻徒儿,到现在能明白过来,证明你还不算傻到了家!”

长安一听这话,当即就红了眼,吼着问那老道士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老道士捻了捻自己的三柳长须,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有追星赶月两把神剑,可是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衣钵传人修炼这双剑合璧之法。在白水庄碰上你和长宁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们俩天赋异禀,能够继承我的追星赶月剑,替我实现夙愿。”

“哏哏,老家伙,你的夙愿莫非就是为了对付我?”

长安和长宁的本来目的就是以月灵矿母和星灵矿母催动追星赶月剑击败三色五爪蛟,以便夺走它守护的十六品净火灵葩为这老头子续命。

既然现在老道士的目的不纯,那么他倒是很有可能是冲着三色五爪蛟而来。

“非也!非也!擒下你这头蠢笨的蛟龙只是我计划的一小部分。”

老道士敲了敲三色五爪蛟硕大的脑袋,然后摇头晃脑地自说自话了起来。

“老道一直想要修成‘九变真龙’之身,奈何这八荒六合的龙族都被妖师弄得元气大伤,所以我一直找不到足够的龙血来助自己成道。”

老道话说了一半,三色五爪蛟怒目圆睁,使劲喝道:“老家伙,你到底是何人!你怎么会知道妖师大人当年的计划?”

三色五爪蛟震耳欲聋的声音震得我脑袋一片空白,它这是疯了吗?干嘛突然鬼叫啊!

老道士不在意地笑了,继续说道:“你果真以为妖师当年的计划天衣无缝?哈哈哈,你们妖族未免也太不把天帝、尊皇和太祖放在眼里了吧!实话告诉你,妖师的计划虽然宏伟,但他是不可能成功的!倒是老道我的‘九变真龙’之法更有实现的可能!”

三色五爪蛟听得老道士言语辱及妖师,顿时气得不断挣扎,意欲挣脱绳索和老道士拼命,不过这土黄色的绳索也不知道是何材质,看上去虽然其貌不扬,但三色五爪蛟却始终挣脱不掉。

“不用挣扎了,这玩意儿可是用先天神圣的肉筋打造而成,莫说以你现在的状况挣脱不掉,就算是你全盛状态之下也是半点奈何它不得!”

“咕咚――”

我狠狠吞咽了一口口水,妈耶,这是在闹哪儿出啊?

我完全听不懂老道士和三色五爪蛟之间的对话,什么是“九变真龙”?妖师的计划是什么?为什么老道士说这些年来八荒六合真龙绝迹是因为妖师的计划?还有,先天神圣的肉筋怎么会被用来做绳子?

这一连串的疑问闹得我心脏扑通扑通地直跳,八荒六合的水真是越来越深了!

老道士眯起了眼睛,看向三江渡口深处已经平静下来的黄泉水,微笑着摇了摇头,对着三色五爪蛟嘲讽道:“倘若妖师真的算无遗策,怎么会被黄泉元君破开封印转世成我的徒儿?”

“什么?你是说先前那个小女娃是黄泉元君的转世之身?”

黄泉元君?

先前三色五爪蛟说过,黄泉由两部分组成,一是由浶水、湟水、弱水三种魔水混合而成的后天黄泉,二是八荒六合未开之际就已经存在的先天黄泉。光听黄泉元君这四个字,我就不难猜出,这应该就是诞生于黄泉之中的先天神圣。

可是老道士既然知晓长宁的身份,那也就是说他自始自终就在算计长安和长宁,甚至连我、净禹以及嬴泽都很有可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三色五爪蛟目中凶光一闪,不过却没有再说话,而是昂起头,不屑地看着老道士,那眼神似乎是在说老道士没有资格和妖师相提并论。

老道士也不去看三色五爪蛟,而是拿出一株磨盘大小的灵葩,我定睛一看,可不正是我亲手摘下的十六品净火灵葩!

第九十章

老道士手里捧着的灵葩赫然就是十六品净火灵葩,现在的他似乎十分激动,双手颤颤巍巍的不说,就连混浊的眼神也很是热切。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欺骗我和长宁究竟是何目的!我们一直敬你如父,但你却利用我们至此?”

对于长安来说,这几天绝对是最难熬的日子,自己最亲密的师妹突然换了个身份不说,而且还冲进了黄泉深处,生死不知。

现在更是好了,师妹没了还不打紧,更可怕的是就连一向仰赖和敬重的师父都形象崩塌,从原本的高大慈爱变得奸滑诡秘。

他双眼通红,指甲嵌进了手心还浑然不知。

“我是什么人?哈哈哈,我是六巫道人啊,至于利用嘛,其实也算不上。如果不是我把你们俩抚养成人,谁知道你们现在是什么光景?你们为我所用,实则也是在报我的养育之恩。”

老道士对长安的愤恨嗤之以鼻,袖袍一抖,竟然有无数条小蛇从他袖间钻出,这些蛇一看到十六品净火灵葩,居然像看到了无比美味的食物一样,纷纷爬到那上面啃食起来。

“六巫道人?莫非你就是当年那个祸乱苍生的妖道?”

听到老道士自称为什么劳什子六巫道人,净禹似乎想起了某些秘辛,当即眉头一挑,看着那些小蛇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道士眼睑微垂,面对净禹的惊讶连眼皮子都懒得抬起,只是自顾自地抚摸着那些小蛇的身体,看那眼神,就像一个老顽童在看自己最心爱的玩具一样。

我的妈耶,这老家伙居然以养蛇为乐?虽然我对小动物没有什么太大的恶意,可是看到这些滑溜溜的小蛇,我心头还是忍不住升起一股寒意。

“六巫道人?原来你就是当年强闯龙墓的那个强人!哈哈哈,你居然还有胆出现在我的面前?莫非当年妖师大人留下的禁制还没让你吃够苦头?”

三色五爪蛟也认出了这个老家伙,我一听天的话,心里倒是犯起了嘀咕,按照三色五爪蛟所说,这老家伙能强闯龙墓、还可以硬挨妖师的禁制,那么应该很强大才对啊,可是他现在怎么连抢夺十六品净火灵葩还要依靠长安和长宁?

六巫道人听到三色五爪蛟提及往事,皱巴巴的脸庞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刻毒的笑意。

“妖师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居然在龙墓里头留下了后手,老头子我一时不慎倒是中了他的算计。若不是因为妖师的手段牵制住了我,我也不需要含辛茹苦把长安和长宁养大,再借助他们俩的力量来夺取这十六品净火灵葩了。”

“原来你连妖师大人留下的区区诅咒都扛不过,亏得你居然还有脸侮辱妖师!”

三色五爪蛟这下跳得可欢了,在它心目中妖师那就是神灵一般的存在,刚才这六巫道人言语之间对妖师颇有不屑,可是实际上却因为在龙墓中中了妖师的诅咒而修为大减,如果不抓住这个由头对着六巫道人好好奚落一番,那这条蛟龙也就不算是妖师的忠实信徒了。

六巫道人对三色五爪蛟的话也不甚在意,只是冷冷地吐出一句:“谁笑到最后,谁才笑得最好。妖师试图假死避祸,不料却被天帝和尊皇暗下死手,恐怕他现在想复活都是一个奢望,更何谈制霸八荒六合?你们妖族就死了称霸这条心吧!”

啧啧啧,这六巫道人还真是不简单,连妖师和天帝、尊皇之间的恩怨都似乎颇为了解啊!

我心里虽然掀起了滔天巨浪,但面上还是尽力保持住了平静。

我理了理六巫道人和三色五爪蛟的对话,得出来了一些推测。

很多年前,估计因为某个原因,连身为万妖之主的无上妖师也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所以他采取自我死亡的办法来规避灾祸。

到达妖师那个境界,生死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趋利避害的手段罢了,当他们气运浓厚,一切顺风顺水的时候,他们就选择“活着”;反之,当他们福运不足,或者八荒六合将要出现大的变动的时候,他们就会选择“死亡”,既然人都死了,就算再要有什么灾祸,那也落不到他们头上了。

不过妖师生前似乎还安排了一个宏大的计划,这个计划涉及到八荒六合所有的龙族。一旦被他成功,可能就连天帝和尊皇都要仰其鼻息。

天帝和尊皇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趁着妖师假死之际对他下手,导致妖师不能按照计划复活。

妖师的计划出了岔子,六巫道人便想趁机占便宜,我估摸着妖师的计划大概与龙族有关,所以他在龙墓之中安置了一些宝贝。

六巫道人自诩强大,信心满满地闯进了龙墓,试图拿走妖师遗留下来的宝贝,来成就他自己那所谓的“九变真龙”之身。

奈何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更何况强大无匹而又老谋深算的妖族领袖无上妖师呢?纵使妖师遭到了天帝与尊皇的联手打压,但是虎死余威在,六巫道人想借这个机会盗宝显然是个很愚蠢的行为。

于是他就很“幸运”地中了妖师的诅咒,然后这么些年来一直被诅咒所困扰,而这所谓困扰指的应该就是他修为大减,就连对付三色五爪蛟都需要借助长安和长宁双剑合璧之力。

至于他为什么要夺取十六品净火灵葩,我想应该就是为了喂养他袖子里刚刚爬出来的那些小蛇,而这些小蛇到底是什么、它们会在“九变真龙”之身这个计划里头起什么样的作用,那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

三色五爪蛟对六巫道人的嘲讽未置可否,只是盯着那些很快就将十六品净火灵葩啃食殆尽的小蛇看了又看,越看就越惊讶。

我隔着老远都能看见三色五爪蛟的眼睛越睁越大,似乎被这些小蛇给吓到了一般。

真是没用的东西,小蛇修炼五百年才能成就妖蛇,妖蛇又需要五百年的时间才能修成亚龙种,而蛟龙则是整个亚龙种种属中的顶尖存在。三色五爪蛟作为蛟龙,居然被那些模样袖珍的小蛇给惊骇到这种地步,这也真是让我迷醉了。

不过迷醉一阵之后,我立马反应过来――正所谓海水不可斗量,小蛇不可貌相,能让三色五爪蛟都这么震惊,莫非这些小蛇并不是普普通通的蛇不成?

是了!妈耶,我怎么忘了,十六品净火灵葩乃是天生地养无数年月的灵物,其内蕴含着磅礴无边的灵气不说,还带有某种天地至理的道韵,在这种道韵的威压下,一般的蛇类别说啃食十六品净火灵葩了,恐怕就连接近都不敢接近啊!

“这些蛇,这些蛇难道就是你当年用尽心力培育出来的‘真龙种’?”

三色五爪蛟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我看它那副既惊讶又厌恶的表情,心下就知道,怕是这六巫道人果真把这些小蛇给培育成了所谓“真龙种”。

真龙啊!八荒六合已经很多年不曾有过有关真龙的传说了,亚龙种之上才是真龙种属,可是即便是三色五爪蛟它父亲六翼独角蛮龙也只是亚龙种罢了,可即便只是亚龙种,它也足以和凤凰一族的玄念涅槃天凰平起平坐,同为无上妖师座下的五大妖将之一。

由此可见,那只处于传说中的真龙该有多么强大。可是三色五爪蛟却说,六巫道人袖袍里爬出来的这些小蛇是“真龙种”,妈耶,简直不可置信。

无怪乎这糟老头敢辱骂妖师,原来他还真的有点本事啊!

老道士看见那些小蛇彻底把十六品净火灵葩啃完了,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双手掐出一个印记,顿时引得天地之间的灵气暴动起来,无数的灵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风暴漩涡,将那些蛇全部包裹在其中。

“哈哈哈,你们这些小辈今天有眼福了,老道今日就要让你们看看真龙的诞生!”

六巫道人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使得整个南荒大地都感觉到了,我莫名觉得空气中带上了一股股沉重的氛围,不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些什么。

三色五爪蛟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些在灵气风暴之中游走的小蛇,嘴里还喃喃自语:“难道你真的可以培育出真龙?不可能,自古以来也只有过九条真龙,而且那九条真龙还是八荒六合未开之际就已经诞生的先天神圣,人力是不可能复制的!不可能!绝无可能!”

三色五爪蛟的自语让净禹脸色一变,他当下就说道:“六巫道人,如今南荒本源虚弱,你这是在强行掠夺南荒的本源之力成就你的野望,你造下如此孽端,难道就不怕被本源反噬吗?”

我闭上眼睛,细细感知了一下这些灵气风暴,发现这里的灵气显然比一般的灵气更为醇厚,而且其中更是含有一股古朴的气韵,难道真如净禹所说,六巫道人现在是在盗取南荒的本源灵气?

八荒六合,每一荒每一合都有各自的本源意识,而这些本源意识处于本源空间之中,自古天意高难问,之所以难问,就是因为本源空间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几乎没有人能够感知和触碰。

而所谓本源灵气,实际上就是本源空间里面的灵气,如果把南荒比作一个人,那么本源空间就是他的心脏,而本源灵气则相当于他的心头宝血,现在六巫道人为了让他的那些小蛇化龙,赫然就是在抽取南荒的本源灵气!

第九十一章

一般情况下,想要抽取一荒的本源灵气那是不太可能的,可是如今的南荒却正处于最虚弱的时期。

首先,南荒真君拿走了南荒真君印,使得本源重宝离位;其次,水域妖族在三色五爪蛟的谕令下拼命进攻南荒万灵,导致冤孽之气四处弥漫,而这冤孽之气对南荒本源意识也是有着极大的伤害。

这两者共同作用之下,即便是南荒本源意识再强大也不免陷入了最低迷的时期,在这种情况之下,六巫道人想要抽取南荒本源灵气自然也就轻松了许多。

我不知道等到这些小蛇化龙之后六巫道人会对我们做些什么,但是我相信他留下我们绝对不仅仅是为了让我们见识他化蛇为龙的壮举。

可惜现在我们都沦为了阶下囚,对事态的发展完全无能为力。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寄希望于苍桓能够从本源空间中出来拯救我了。

对了,红鲤早在我们对抗三色五爪蛟之前就躲得远远的,现在六巫道人也没有把她绑过来,若是她足够机灵,或许还能帮上我们一把。

灵气风暴之中的小蛇一条条都嘶鸣不已,很显然在南荒本源灵气的浸润之下,它们都感觉到了自身即将发生蜕变。

六巫道人在灵气风暴外围站着,拿出一个青花雕龙小瓶,笑着拔开了瓶塞,将里面金色的粉末全部撒入了灵气风暴里。

三色五爪蛟对六巫道人的行径十分恼恨,在一旁咆哮着吼道:“你这个老东西!你居然这样亵渎我龙族先贤的尸骨,等到妖师大人归来,你必定会受到审判!你死定了,我要把你永远钉在龙墓前的华表上,让你永生永世受龙火炙烤之苦!”

三色五爪蛟话语中的怨毒让我心头一跳,妈妈咪呀,这六巫道人倒出来的这些粉末不会是龙族先贤的骨灰吧?不然这三色五爪蛟何至于如此激动和愤恨?

六巫道人捻须微笑,笑眯眯地说道:“这些亚龙种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月,现在他们的骨灰能够用来成就真龙,他们应该感到十分荣幸才对。三色五爪蛟啊,你何必对我做出这样一副气恼愤恨的模样呢,你日日夜夜守着这十六品净火灵葩,不也是为了能够提纯自己体内的龙族血脉吗?”

顿了顿,这老道士又接着说道:“如果你得到了我的九变真龙秘法,我想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前往龙墓挖掘龙骨。只要能够让自己变得强大,何必拘这些小节?”

六巫道人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是到了他们那个境界以后,对这些礼义廉耻之类的东西看得也确实十分淡泊了,我想如果三色五爪蛟掌握有借助龙尸来提升自己的秘法,它可能也会毫不犹豫。

三色五爪蛟果真对六巫道人所说的话保持了沉默,过了好久,它才又继续说道:“你不可能成功的!真龙乃是先天神圣,你即便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将这些长蛇化作真龙!”

六巫道人嘴角扯出一抹阴冷笑意,十分不屑地看了三色五爪蛟一眼,慢吞吞说出话来:“真是无知啊!谁告诉你九条真龙乃是先天神圣了?”

“你说什么?九条真龙当然是先天神圣,它们长生不死、威能无量,怎么可能不是先天神圣?”

三色五爪蛟以爪刨地,对六巫道人表现出来了极大的敌意。

“长生不死确实是区分先天神圣和后天生灵的最显著标志,但是九条真龙之所以长生,靠的可不是它们的体质,而是传说中的祖龙脉!”

祖龙脉!

妈耶,了不得啊了不得!

我先前就已经说过,天有天机,地有地秘。如果说八荒六合各自的本源意识乃是传说中的天意,那么这祖龙脉便是八荒六合大地的真正主宰。

地有地脉,一个地方的地脉越粗壮,那么这个地方的灵气就会越浓郁,同时这里也就能出现更多的大人物,正所谓人杰地灵,不外如是。

在八荒六合的大地深处有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大地脉络,大地脉络可能就相当于大地的血管,大地脉络之中流淌的大地之气则是大地的血液。

在亘古的传闻之中,八荒六合初开之际,整个天地间只有一条地脉,而这条地脉指的就是祖龙脉。

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无尽年月之前,祖龙脉突然崩碎,导致整个八荒六合都陷入了黑暗时代,在那个黑暗时代之中,八荒六合大地深处渐渐孕育出了其他的地脉,也正因为这些地脉产生的前后顺序和强弱程度不同,所以才导致八荒六合有的地方灵气贫瘠,而有的地方则是洞天福地。

当然,地脉粗壮的地方显然就是洞天福地,而这些洞天福地则由那些真正的强者占据。

六巫道人见我们都被震得一愣一愣的,当下就继续卖弄起自己的渊博学识。

“天帝和尊皇当年得到天心玲珑之后想要打造至高之玺,可是在打造的过程中他们发现,天心玲珑只能沟通天意却不能统领地秘,所以他们的计划也就因此而搁浅。”

“天帝和尊皇一直把目光放在和八荒六合的本源意识沟通上,从而忽略了地脉的重要性。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为时过晚,因为祖龙脉已经崩碎,再没有任何一条地脉能够统领整个八荒六合的大地之力。”

“当年祖龙脉无端崩碎,就是因为妖师想要强行将其炼化,妖师得到了九条真龙的支持,自以为可以降伏祖龙脉为己用,不曾想这却是痴人说梦。”

“上天之力和大地之力乃是齐名的存在,合天帝、尊皇二人之力,研究了无数年月最终也没能够彻底把握天意,而是在天心玲珑出世之后才摸索到了天意的部分奥秘。而妖师孤身一人却试图降伏大地,这如何可能?所以即便有九条真龙相助,妖师还是惨败在大地之力手里。”

“不过那九条真龙乃是祖龙脉的本源所化,在它们相助之下,妖师虽然没能炼化祖龙脉,但却使得祖龙脉分崩离析,从而令得整个八荒六合都陷入到了黑暗时代。”

“祖龙脉的碎裂让妖师深受重创,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在龙墓之中自我了断,企图通过假死来免除黑暗时代的动乱可能带给他的伤害。但是天帝和尊皇也不是吃素的,即便妖师一再盘算,可还是遭到了天帝与尊皇的暗算,黑暗时代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也依旧没能复活成功。”

说到这里,故事脉络就很清晰了。

无论是天帝和尊皇,又或者是妖师,他们都想成为八荒六合至高无上的主宰。

不过他们的目的虽然相同,但是着重点和采取的手段与方法却截然不同。

天帝和尊皇认为天意是八荒六合的主宰,他们以天为师,想要沟通天道,以身合真;而妖师则信奉大地的力量,他觉得大地是生命的起始和归途,所以大地才是一切的真正主宰。

自古天意高难问,天意无形,所以天帝和尊皇一直没有研究出什么名堂。但是大地之力却不同,因为大地之力就是以祖龙脉的形式显化于这世间,所以妖师他率先降伏了祖龙脉之中的九条真龙,让它们奉自己为主,然后企图借助它们的力量来炼化整个祖龙脉。

不过妖师低估了大地之力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在降伏祖龙脉的过程中遭到了祖龙脉的反噬,导致他自身陨落不说,还连累得祖龙脉崩碎。

从这个故事中,我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如果有人能够掌握上天之力或者大地之力,那么这个人就可以超越天帝和尊皇,从而成为八荒六合最高的统治者。

当然,如果能同时掌握天地之力,那估计就天下无敌了。

所以说,这六巫道人之所以费尽心力培育这些真龙种,最直接的目的也就是为了掌握大地之力,虽然我不知道他具体的操作办法,但是他的目的却已经明朗了。

三色五爪蛟听完六巫道人的讲述,龙眉紧紧蹙起,不甘心地吼道:“就算如此,当年妖师大人集合九条真龙之力都没能成功降伏大地之力,难道你这些长蛇化作的所谓真龙还能助你成功不成?”

六巫道人不做声,只是从袖袍之中不断掏出各种各样的灵物仙葩投食给在灵气风暴里游曳的小蛇。

那些小蛇吃了许许多多灵物仙葩之后,居然突然两眼血红,在灵气风暴之中相互撕咬起来!

“蛇咬蛇?这是怎么回事,它们在自相残杀不成?”

长安对那些小蛇相互撕咬的动作十分不能理解,当下还以为是六巫道人的计划出了什么大岔子,指着他哈哈笑道:“妖道!看来你的心血全白费了,我就说嘛,邪不压正,就凭你欺骗和利用我和长宁的这些下流手段,你怎么可能成功大地之力的掌握者!”

我有点像看白痴一样地看了一眼长安,唉,这孩子脑袋真心不怎么灵光,没看见六巫道人对这些小蛇相互撕咬的动作不惊反喜吗?

我估计啊,它们之所以相互撕咬,怕是因为吃了六巫道人投喂的灵物仙葩的原因。

这老道士肯定是在灵物仙葩里动了手脚,有意刺激这些小蛇相互撕咬,好分出个强弱高低。

第九十二章

这个道理其实也简单,六巫道人喂养这些小蛇和养蛊并没有太大区别。

他这里共有六六三十六条小蛇,可是他手里的资源是有限的,他不可能培育出三十六条真龙来,所以他就用药物刺激这些小蛇相互厮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既能选出最强大的真龙种不说,还可以整合资源,提高化龙成功率。

蛇类冷血,即便是同类之间也不见丝毫留情,灵气风暴之中的三十六条小蛇咬作一团,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伤亡。

我看见其中一条小蛇吞了另一条小蛇之后身形突然膨胀了起来,就好像要进化一样。

不过这条小蛇还没得意多久,其他的蛇居然联合起来对它发动攻击,它还没来得及蜕变,这一下就葬身于蛇腹了。

另一条小蛇吞掉了刚刚那条蛇大部分的血肉,浑身都变得血红,似乎很是痛苦地在灵气风暴之中翻来滚去,没过多久,它居然直接在灵气风暴之中炸裂开来,化作了一坨坨烂肉!

“不中用的东西!”

六巫道人眼中寒光一闪,对那条小蛇的表现十分不满,不过当他看见有一条蛇将那些蛇肉尽数吞下之后,嘴角又泛起了笑意。

妈耶,我感觉这些小蛇有六巫道人这个主子也是倒霉了,恐怕即便最后化龙成功,它们也只会是六巫道人手里的玩偶和工具。

“三色五爪蛟,你看看这条,还有那条,哈哈哈,你是不是在它们身上感觉到了庞大的龙族威压?”

六巫道人欣赏了一阵小蛇的厮杀之后,百无聊赖之下指了指其中九条蛇,对着三色五爪蛟说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三色五爪蛟顺着六巫道人的指示仔细辨别了一下,顿时惊得面如土色,大吼道:“你竟然将真龙宝血给这九条畜牲服用了?!”

六巫道人含笑点头,抚掌笑道:“我强闯龙墓,和妖师的灵魂投影正面交锋之下才抢到这八荒六合仅有的几滴真龙宝血,喂我的宝贝们服下之后,它们确实强大了不少。”

“这么说,这九条蛇就是你预料中会成功化龙的存在?”

三色五爪蛟心下疑惑,我也有些纳闷儿,既然这六巫道人将费尽千辛万苦得来的真龙宝血提前喂给了这九条蛇,那他干嘛还要让三十六条小蛇互相厮杀、分个高低?

按照正常人的思路,既然提前把真龙宝血喂给了三十六个候选人中的九个,那就应该是打定主意着重培育它们九个才对啊,为什么到现在这个关键时刻,六巫道人反倒让这九条蛇也加入厮杀的战局中呢?

如果说六巫道人是为了选出这三十六条小蛇中最强大的九条,他就不应该提前把真龙宝血分发下去啊!等到厮杀结果出来,再把真龙宝血分给最后的胜利者,这不才是最合情合理的做法吗?

六巫道人捻须一笑,慢吞吞地说道:“世人都觉得吞服了真龙宝血的蛇一定会站到最后,但是老夫偏偏想看看,有没有蛇能够在逆境中乘势而起,强势打败龙血宝蛇。”

“不可能!普通的蛇怎么可能打败龙血宝蛇?你这是在异想天开!”

“不不不,老夫刚才说错了。老夫的这些宝贝可不是蛇,它们是真龙种。哈哈哈,其实我也没报太大希望,如果真的有一个宝贝能够成功,那我可就赚大发了,届时我就会让它做九条真龙之中的龙王。退一万步来讲,当初我本来就是挑选的最强大的九个真龙种赐下的真龙宝血,就算到头来还是它们九个站到了最后,这对我来讲,也没有丝毫损失。”

这个老奸巨猾的老头子!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再精明不过!

好在事情没有一直按照六巫道人的想法进行下去,大殿下嬴赟率领天兵天将在南荒平定水患,现在这三江渡口边儿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终于引来了天兵天将。

三江渡口本来就是三色五爪蛟盘踞的大本营,大殿下嬴赟对这里的监控力度本就很大,只是由于三色五爪蛟实力强大而且还铸就了冤孽祭坛,所以嬴赟暂时没有对它下手而已。

只不过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大殿下嬴赟就算再想避其锋芒,那也是躲避不过了。

“何方妖道,居然敢在南荒养蛇作乱!”

帝子妃木槿率先到来,在她身后,有一片巨大的祥云,那上面站着披坚执锐的天兵天将,看上去黑压压一片,想来他们也知道这六巫道人能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肯定不会是一个简单人物,是以此番出手,还是带来了不少兵力。

六巫道人瞥了上方的帝子妃木槿一眼,摆了摆手,随意地呵斥道:“哪里来的小娃娃,老道我在此修炼,你还不速速退去!”

木槿为人谨慎,一时半会儿摸不透六巫道人的底细,她是绝对不会贸然出手。但是要她就这般退去,哼哼,这位心高气傲的帝子妃又如何会答应?

“南荒水患严重,大殿下嬴赟奉天帝陛下谕令在此赈济南荒灾民,前辈若是想要安生修炼,还请另寻一个太平地,莫要在此处捣乱!”

六巫道人搓了搓手指,对帝子妃木槿的叽叽歪歪感到很不满,当下便变了脸色,喝道:“你别给脸不要脸,老道让你们退去是给你们面子,你们若是不走,那就留下来做我宝贝们的口粮吧!”

六巫道人说干就干,双手掐了一个印记,那灵气风暴之中的小蛇居然都乘风而起,一条条变得巨大无匹,现在还剩下的二十来条大蛇聚在一起,似乎有遮天蔽日的气势!

“放肆!”

木槿看到六巫道人径直发动攻击,当下怒不可遏,素手一挥,她身后的天兵天将齐齐怒喝,结成阵型和那些真龙种对抗。

不过天兵天将压根儿就不是真龙种们的对手,那些巨大无比的“小蛇”几下就冲散了他们的队列,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就可以吞噬数位天兵天将!

天啊!真龙种的战斗力真不是吹的,这些天兵天将虽然不是九重天上的真正精锐,但也不是一般的小妖小怪能够对付得了的,可是他们到了这些真龙种面前,竟然是毫无还手之力!

“休要猖狂!”

帝子妃木槿感觉到了这些真龙种的强大,从袖袍中掏出一座玉鼎,手诀一引,那玉鼎便凌空飞起、迎风而长,一下就变得像座大山一样雄伟。

木槿眼睛里面燃起一种青金颜色的火焰,与此同时那座玉鼎也倒扣而下,倾泻出如瀑布一般的火焰洪流,将那些真龙种烧得哇哇大叫。

说来也怪,那些火焰竟似拥有灵性,那些天兵天将在火焰之中可以如履平地,可是六巫道人的真龙种却被火焰灼烧得遍体鳞伤,甚至空中还隐隐传来一阵阵肉香……

不过尽管占了上风,但木槿的眼神却愈发凝重,目光闪烁之间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那些蛇口逃生的天兵天将缓过气来,正准备再度结阵杀敌,可是却被帝子妃木槿一把喝止:“诸将士听令!你们速速退离此地,将这妖道作乱之事禀告给大殿下,让他赶来降伏此獠!”

诸多天兵天将一愣,但还是立刻遵循了木槿的命令,深深看了六巫道人一眼后便全部撤离了。

等到天兵天将走远了,木槿这才皱起眉看向六巫道人,凝声道:“你究竟是何人?居然敢绑架九殿下和太祖高徒?难道你要与太祖和天帝作对不成?”

妈耶,丢人死了,我现在被六巫道人这个臭老道士五花大绑着,这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这下被木槿看见,岂不是折了苍桓的脸面?

六巫道人看了看木槿燃着青金色火焰的眼睛,饶有兴致地掐了掐手指,这才缓缓说道:“你这小女娃娃居然生了一双青金碧菁眼,不错不错,难怪你能够看穿我在他们身上设下的隐身符咒。不过,既然你已经撞破了我的计划,那贫道也就留你不得了!”

话音未落,六巫道人猛地出手,只见一道黑光大剪从他掌心一下飞出,对着木槿当头剪下。

木槿把手一扬,那座玉鼎便迅速缩小,飞回到她的头顶滴溜溜地旋转,帮她把六巫道人的黑光大剪给挡了下来。

而这时空中那些真龙种身上一块块被玉鼎火焰炙烤而成的老皮纷纷脱落,露出了那些真龙种新生的皮肉,仔细看去,这些真龙种新生的皮肉居然散发出一阵阵莹莹白光!

“糟了,帝子妃的攻击不仅没能伤到这些真龙种,反倒是帮助它们炼化了体内残余的灵物仙葩之力,让它们褪皮成功,离真龙业位又近了一步!”

净禹眼力高明,这一下看出了端倪。

这些真龙种不知道被六巫道人喂食了多少灵物仙葩,原本按照它们自己的消化能力,想要把这些灵物仙葩内含的灵气彻底消化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可是刚才帝子妃木槿对它们出手,反倒阴差阳错之下助它们迅速消化了药力!

“接下来十六品净火灵葩就要发挥作用了,难道这老道士真的能把这些真龙种培育成真龙不成?”

三色五爪蛟死死地盯着那些朝着帝子妃木槿缠绕过去的真龙种,目光之中含着敌意和担忧。

“不!不可能,真龙乃是天地灵秀汇聚而成,光凭老道士刚才喂食的那些灵物仙葩以及十六品净火灵葩和真龙宝血的力量,不可能将这些真龙种蜕变成真正的真龙,除非这老东西手里还掌握有某种惊人的宝物!”

第九十三章

在六巫道人和二十多条真龙种的联手之下,帝子妃木槿很快就只有招架之功,而没有还手之力了。

“这老东西他、他居然在慢慢摆脱妖师大人在他体内遗留下来的诅咒!”

三色五爪蛟的话让我恍然大悟,难怪,帝子妃木槿的修为不比三色五爪蛟差多少,可是现在六巫道人轻轻松松就能够收拾木槿,但不久之前,他却还需要借助长安和长宁双剑合璧之力,这才能够对付三色五爪蛟。

“看来他的实力与这些真龙种息息相关,如果这些真龙种真的能化龙成功,莫非他还真要修成九变真龙之身,然后无敌于八荒六合不成?”

我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我身上的玲珑锦囊就大罗镇魂铃全部还在,并没有被六巫道人取走,想来是那自在玲珑完美地掩盖了这两件宝贝的气机,让六巫道人误以为它们不过只是两个普通的饰品。

不过绑在我身上的这个土黄色绳索着实神妙,令得我半点感受不到体内灵力的流转不说,还让我不能以意念沟通大罗镇魂铃。

要知道,苍桓在大罗镇魂铃里头留下了充足的灵气,而且大罗镇魂铃本身也带有强大的聚灵阵法,只要我心念自由,就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无节制地催动大罗镇魂铃,只可惜现在我连心念之力都调动不得分毫。

净禹眼中一抹光华闪过,只见两把短剑从他眼底显现,“唰――”地一声那两把短剑居然从他瞳孔中径直飞了出来,斩在土黄色绳索上,发出铿锵之音。

看见这两道剑光,我脑子飞速运转起来,这应该就是太祖二弟子送给净禹的见面礼――“双剑碎月瞳”了。

这门瞳术出自太祖二弟子之手,想来也就不会平凡,再者说,就看这名字号称“碎月”,也能对其威力管中窥豹、略见一斑。

我完全感觉不到体内灵气的存在,想必净禹也不会比我好到哪儿去,可是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双剑碎月瞳”还能发挥出威力,可见这门瞳术也是不走寻常路啊!

不过先前六巫道人就已经说过,绑住我们的这些绳索乃是由先天神圣的肉筋打造而成,纵使这双剑碎月瞳神异无比,但还是没能一下就切开绳索。

一下不行就两下,两下不行就三下……净禹眼中不断涌现出剑光,对准土黄色绳索的一个部位不断劈斩。

不多时,净禹眼底流出一抹鲜血,看来这样连续不断地发动双剑碎月瞳对他来说是个极大的负担。

我看向净禹怀中的嬴泽,只见他双眸禁闭、脸色苍白,对净禹的拼命顿时心下了然。

嬴泽为净禹挡下了黄泉水一击,这黄泉水本就是至阴至邪之物,对人体的伤害极其之大不说,更重要的是它还会伤及灵魂!

如果嬴泽得不到及时的治疗,那么他很有可能变成一个白痴,而这一点显然是净禹所无法接受的。

“别浪费力气了,你这门瞳术很厉害是不错,但你毕竟不能运转灵气,这瞳术的威力也是有限得紧。你再这样施展下去,这绳索未断,你的眼睛倒是要瞎了。”

三色五爪蛟不断用爪子划割着土黄色绳索,也在试图挣脱枷锁,不过在我看来,比起它那种方式,净禹的方法还是要靠谱的多。

但是三色五爪蛟说净禹是白费力气,那岂不是说我们没有靠自己的力量逃出生天的机会?

“妖道!我乃天帝大殿下之妃,莫非你还要继续以下犯上不成?”

木槿在玉鼎之中苦苦支撑,到现在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不得已之下居然又搬出来大殿下嬴赟的名号。

大殿下的帝子妃,唉,多么尊贵的一个名头,只可惜搁在六巫道人这儿,恐怕就是大殿下嬴赟自己来了,他也会不带忌惮的吧。

“哈哈哈?以下犯上?你们天帝派系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以你们所见,谁是下谁是上?企图用身份来威压贫道,哼哼,除非你是天帝和尊皇还差不多!”

六巫道人一边说话,一边又从袖袍中掏出来一个木杵,和农家妇女捣衣用的捣衣杵没有什么区别。

“小女娃娃,既然你已经来了,那就把你这双青金碧菁眼留下来吧!”

木槿闻言眉心皱成一团,眼中顿时闪过几率寒光。

“既然你不知好歹,那本妃也只好让你尝尝厉害,须知天族尊严不容冒犯!”

六巫道人露骨的话显然深深刺激到了帝子妃木槿,试想她本身就是个极高傲的人了,被选为帝子妃之后更是风头无两,结果今日在一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手里频频吃亏不说,竟然还被他扬言要取走她那一双天赐的“青金碧菁眼”,这无论换作是谁,怕是都无从忍受。

木槿双手按住太阳穴,眼中的青金色火焰愈发浓郁,一时间竟爆发出无比刺目的清光,似乎有穿透云霄之亮丽。

“轰――”

两团巨大的火球从木槿眼中冲出,在半空中竟然化作了两头神色凛凛的青鸾神鸟,清啸着朝着六巫道人冲来。

这两头火焰青鸾气势磅礴无比,就连那二十几条真龙种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那些真龙种一避,两头火焰青鸾便朝地面俯冲而来,六巫道人神色不变,拿着那捣衣杵一般的法器对着青鸾神鸟的身体狠狠一敲,那被击中的青鸾神鸟居然被打碎了身形,散落成无数的青金色火焰在空中飞舞。

六巫道人不喜反惊,正要继续出手,但另外那只青鸾神鸟却与他纠缠起来。

“龙种听令!速速拿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娃娃!”

六巫道人对着二十几条真龙种下了命令,那些长蛇顿时一个个目露寒光,吐出冰冷的蛇信,奋力向着帝子妃木槿头顶上那座护身玉鼎撞去。

木槿发出火焰青鸾这一击后已然力竭,此时已经没有太多余力去维系护身玉鼎的运转 所以想真龙种们的撞击之下,很快天便岌岌可危了起来。

不过木槿不是傻子,先前那一只被六巫道人一杵敲散身形的火焰青鸾在这一刻再度重聚,绕过六巫道人朝着净禹身上的绳索抓去。

这青金碧菁眼本源之力所化的神鸟果然厉害,居然一下就撕裂了净禹身上的绳索。不过在这之后,它的身形也黯淡了不少,好像随时都要消散一般。

净禹这一下获得自由,立即就解开了嬴泽身上的绳索,然后依次解开了长安、我和三色五爪蛟身上的束缚。

“六巫老道,让本座来会一会你!”

三色五爪蛟一下脱身,居然猛地腾空而起,对着六巫道人的后心抓去。

这三色五爪蛟不愧是亚龙种,其肉身恢复能力简直无人能比,天啊,连亚龙种都这般厉害,那真龙又当如何?

这里有一个问题需要注意,因为世间一共只存在过九条真龙。所以六巫道人培育出来的那些小蛇就算有某些真龙的特征,那些只能被称为真龙种,即真龙种子,是有希望化作真龙的存在。

但我所说的,三色五爪蛟乃是亚龙种,这里的亚龙种指的则是亚龙种属,是种群之意。

八荒六合有很多亚龙种,其中厉害包括暴龙、蛟龙,次一等的包括飞龙、蜃龙,通通都属于亚龙种这个种属。

“好个帝子妃,居然懂得围魏救赵 声东击西,光只这份心性,你就当得这帝子妃三字。”

六巫道人似乎后背长了眼睛,轻轻一晃就躲过了三色五爪蛟的攻击,随后,他纵身一跃,跳到了一头真龙种的头顶,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们。

“喂!死老头,现在我们已经解开了你的绳索束缚,你确定还要和我们死磕下去吗?你是不想要命了么?”

我抬起头,空中倾泻的光线让我微微眯起了眼睛,六巫道人的身形被一层天光笼罩,看上去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不过这个死老头显然是很欠揍,他对我的话居然充耳未闻,只是闭上了眼睛,双手轻轻掐动,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快快出手!这老家伙一肚子坏水,天知道他现在闭着眼睛又是在酝酿些什么阴谋!”

六巫道人毕竟是可以和妖师过招的人,我对他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更何况我们几人现今虽然脱困了,但却个个负伤,实力不在全盛状态,真要硬拼起来,我们还真不见得是这老头子的对手。

既然不是对手,那自然只有先下手为强!

随着我这一句话,净禹轻轻一跺脚,一座八卦阵图从他脚下缓缓升起,对着六巫道人盘旋而去。

三色五爪蛟受创极重,但还是一甩蛟尾,对着六巫道人劈头盖脸地打去。

就连长安也手持追星剑,“唰――”地爆发出一缕剑光,看他出剑时愤恨无比的模样,想来是六巫道人留给他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大得他想出手狂揍这个老头子一把!

即便是木槿,她此时也知道联手对付六巫道人最是要紧,于是伸出手指,凌空一点,剩下的那一只火焰青鸾霎时亢奋起来,飞到了和真龙种齐平的高度,尖利的鸟喙直挺挺地戳向那真龙种的眼睛。

我暗暗捏紧了大罗镇魂铃,只等老道士稍稍显露出颓势就立即出手,好给他雷霆一击,叫他知道不能小觑了任何人!

第九十四章

“哈哈哈,你们这群无知小辈,当真以为老道我好欺负吗?”

遭到我们的围攻,六巫道人居然面无惧色,反倒露出一种计谋得逞的笑容。

“哼!老家伙,你对妖师不敬,今日本座定要叫你付出代价!”

三色五爪蛟也察觉到不对劲,伸出爪子发动了迅猛一击,不过这一击威势虽然十足,但还没抵达六巫道人跟前就被一股天地之威给冲散了。

“不好!这是化龙劫!这个老家伙居然发动了化龙劫!”

三色五爪蛟距离六巫道人和真龙种最近,这一下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听到三色五爪蛟的咆哮,我心头咯噔一跳,化龙劫?怎么可能,六巫道人费尽心力才培育出这些真龙种,在没有准备充足的情况下,他怎么会贸然发动化龙劫?

蛇要成龙,本就是逆天而为,就算是凡蛇化蛟都尚且需要经历天劫,更何况是真龙种欲要化作真龙呢?

可是自古以来鲜少有人能引动化龙劫,所以典籍掌故之中对化龙劫的记载也是语焉不详,谁都不知道化龙劫究竟是个什么概念,一旦引发化龙劫,劫数之中的又会经历些什么。

“牛鼻子老道,你莫非疯了?你的真龙种还没有厮杀完毕,最强大的九条真龙种还没有遴选出来,你这样冒冒失失地引动化龙劫,是想要置真龙种于死地吗?”

三色五爪蛟看着天地之间愈发浓郁的威压,脸色也难看起来,看它的神色和听它的语气,我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三色五爪蛟分明是在担心那些真龙种!它害怕六巫道人胡乱引发化龙劫会导致这些真龙种受创!

我悄悄看了净禹一眼,可是如今净禹只顾着顾及嬴泽的伤势,对我的眼神视而不见。

我又悄悄地看了长安一眼,这傻小子只是神色愤愤地看着真龙种头顶上的六巫道人。

最后我百般无奈,只好看向帝子妃木槿,不曾想她居然也看着我,还对我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感觉到木槿也看出了三色五爪蛟的异常,在提醒我们要对它多加防范。

唉,真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是处于敌对关系的帝子妃木槿理解了我的心思,这可真是命运无常,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不过就算要防备三色五爪蛟,那也得是后头的事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赶紧解决六巫道人这个巨大的威胁。

我摇动大罗镇魂铃,镇魂印对着六巫道人冲去,谁知那老家伙居然毫不在意地硬接了我的镇魂印,而且还神色如常,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六巫道人眼前一亮,看向我手腕上的大罗镇魂铃,不由得扼腕叹息:“哎呀!竟是贫道看走了眼,不曾想这铃铛竟是一件灵魂攻击至宝?”

我有点惊恐的看向六巫道人,自我手持大罗镇魂铃以来,没有谁是不害怕镇魂印这一招攻击的,因为它直击灵魂,避无可避。

除了红鲤和三色五爪蛟因为冤孽之气护体,让我大罗镇魂铃的镇魂印无能为力之外,其他大多数时候,我使出这一招都是无往而不利。可是,六巫道人是怎么回事?居然可以硬接镇魂印之后,还安然无事?

三色五爪蛟看了我一眼,有些不屑地对我说:“你这铃铛虽是至宝,但一则你实力太差,不足以发挥出它的威力,二则六巫道人能够和妖师过招,哪里又是等闲之辈?”

“那该怎么办?”

我也是慌神了,镇魂印既然对六巫道人无效,那绝对领域会怎么样?

“没有怎么办可言了,你们通通都留在这里为我的宝贝们渡劫出一份力吧!”

六巫道人张狂地大笑起来,对我们的一筹莫展感到十分快意。

“你是什么意思?你少在这儿装神弄鬼,凡蛇化龙,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哪里有让人替它们挡劫消灾的道理?”

三色五爪蛟对六巫道人的话感到惊异,虽然嘴上说得十分轻蔑,但庞大的身形却在缓缓后退。

想来,这六巫道人的种种邪门之处让它也意识到了不妙。

六巫道人双手高举,口中振振有词,在他的吟诵下,那二十多条真龙种也开始仰天长啸起来,这些啸声高低起伏,颇有一番韵律美感,就好像是某种古老仪式上的歌舞配乐。

“不好,这是祭龙曲,他们在向真龙祝祷,恐怕不消多时化龙劫就会降临下来了!”

三色五爪蛟身为亚龙种,对龙族的乐曲自然十分了解,从它的语气之中,不难听出这所谓祭龙曲怕是很有些了不得。

果然,随着祭龙曲的高低吟唱,冥冥之中一股磅礴无比的威压开始慢慢聚拢,让我心头升起一阵阵压抑的窒闷感。

“化龙劫一共分外三部分。”

六巫道人站在真龙种头顶,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语气中夹带着某种狂热和戏谑。

“这第一部分,就是击溃九大真龙的灵魂投影。九条真龙乃是大地之子,是祖龙脉力量的具体显化,它们虽然已经死去多年,可是它们的灵魂印记却始终在大地深处,而祭龙曲就是唤醒它们的钥匙。若是能够击溃九大真龙的灵魂印记,那么我的真龙种就可以吸取真龙体内的大地之力,为取代它们成为新的真龙奠定坚实的基础。”

六巫道人的话让我明白过来,世人对化龙劫多是一知半解,却不曾想化龙劫居然是由三部分组成。这第一部分,就是需要这些真龙种击溃九大真龙的灵魂印记,这个化龙劫的意义十分明显,就是以强代弱,若是真龙种能够强过九大真龙的灵魂印记,它们才有取代九大真龙的资格。

不过,按说这应该是真龙种和真龙灵魂印记的战斗,与我们何干?

六巫道人似乎能够洞穿我们内心的想法,当即就说道:“九大真龙已死,它们留下的灵魂印记不过是死物,所以只要是在化龙劫范围之内的生灵,都会遭到九大真龙灵魂印记的无差别攻击。而你们,正好可以帮助我的真龙种们挡灾,哈哈哈!”

“混账!你的真龙种连单独击溃真龙灵魂印记的勇气都没有,它们是不可能真正化龙,腾云九霄的!”

三色五爪蛟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这六巫道人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们,这是挖好了坑只等我们往里面跳呢,甚至就连帝子妃木槿都在他的算计范围之内,倘若不是木槿谨慎,让那些天兵天将率先回去,怕是连他们也要陷入这化龙劫之中不得脱身。

可是,如果大殿下嬴赟真的赶来,岂非也要为六巫道人的真龙种渡劫贡献力量?

妈耶!这六巫道人不愧是能够与妖师过招的人物,光只论这心思之深沉,那就不是我们这些小辈所能比拟的啊!

“好了,无知小辈们,现在就好好享受化龙劫的威力吧!”

随着六巫道人话音落下,祭龙曲突然变得极为高昂,我感觉冥冥之中甚至还隐隐约约传来了九大真龙的龙吟咆哮。

“这老家伙恐怕还存了借助九大真龙之力彻底打破妖师大人诅咒的心思,万一此番化龙劫过去,他的真龙种实力大增,他自身也能够恢复原来的实力,到那个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必死无疑!”

净禹这时候回过神来,看向冥冥之中已经开始出现的真龙虚影,面色极为凝重。

“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是好?”

饶是帝子妃木槿见多识广,碰上六巫道人这种老油条也是倍感无力,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净禹身上。

净禹柔和地看了怀中的嬴泽一眼,我连忙向长安使了个眼神,这次长安总算领会了我的意思一回,走到净禹跟前,把重伤到昏迷不醒的嬴泽从他怀中背起。

净禹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为今之计,我只有燃烧我体内的先祖血脉,试着唤醒先祖留在世间的灵魂印记,看看能不能在化龙劫结束之前击败六巫道人。”

“不可!”

净禹的话一说完,我就急眼了:“你这样做危险实在是太大了,魔尊之力本就极难驾驭,平日里循序渐进地使用掌握也就罢了,可是一旦你燃烧血脉,那就很有可能完全失控啊!”

以魔尊的修为,就算是死了,在天地之间也会留下自己的灵魂印记,这股灵魂印记的力量别人无法唤醒,但是他的直系血脉后裔却可以。

但是魔尊之力妖异难驯,若是净禹真的燃烧血脉之力和六巫道人一战,那就极有可能导致血脉之力失控,让净禹变成第二个杀天戮地的魔尊啊!

“此时别无他法,如若不能解决六巫道人这个祸患,来日还不知道他要在八荒六合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

净禹庄肃的神色让我觉得他心意已决,我犹不死心,想要再劝,却听他说道:“若我真的入魔,还望诸位在我与六巫道人两败俱伤之时将我除去。还有――”

他看向嬴泽,然后语意沉凝地道:“我死后,你们别告诉泽,就说我是回到太祖洞静修去了,让他忘了我吧。”

然后,他转过身看向天空,眼中渐渐升起一股血红色的光泽。

我对他的决定感到无能为力,只好对他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嬴泽的伤势。但你也要记住,若你死了,嬴泽怕是也不会苟活。我们能骗他一时,却骗不了他一世,所以――”

第九十五章

“所以,还请你一定要活下来。不管怎么样,你都要记得,有一个人他在等着你。”

话说到这儿,我的声音都有点呜咽了,净禹和嬴泽多么般配的一对儿啊!可是为什么总要经历这么些生离死别的折磨呢?

放在以往,我还可以安慰自己说,这是好事多磨,历经诸般苦难之后,净禹和嬴泽两人是可以修成正果,白头偕老的。

但是今时今日的局势,净禹若真的引燃血脉和六巫道人血拼,那估计是凶多吉少,就算能够生还,怕是也要入魔,最终死在我们手里。

我和长安是下不去手,可是三色五爪蛟呢?帝子妃木槿呢?她们如何会容忍第二个魔尊出世?

不论我怎么想,这一场战争是在所难免,净禹心念一动,他全身都变得滚烫起来,就连站在他身边的我都感觉到了一阵阵热浪。

“速速退避,他体内的魔尊血脉已经沸腾起来,待会儿说不定会唤起魔尊的本命真火,我们再待在这儿,会被误伤的!”

三色五爪蛟率先向后逃去,我和长安却好像双腿被灌了铅一样,不愿动弹。

没过多久,净禹身上果真燃起了一层薄薄的火焰,这是一种紫黑色的妖异火焰,怕就是当年魔尊杀得八荒六合无数生灵都闻风丧胆的“九宫噬心火”。

你看看,净禹是魔尊的直系血脉后裔,所以他可以唤起魔尊的本命真火――“九宫噬心火”,按照这个逻辑,那我能够和红莲业火扯上关系,岂不是说明我也成了荒天关外异族领袖的血脉后裔了?

这件事让我心里头一直惴惴不安,如果可以,我想只要是八荒六合的生灵,谁也不想和荒天关外的异族领袖攀扯上哪怕一丁点儿关系。

长安到底比我理性,背着嬴泽拉着我不断后退,只留下净禹一人站在苍茫大地上,直面真龙种、六巫道人和冥冥之中的真龙之威。

“哦?你这个小娃娃居然是魔尊的后裔?啧啧,太祖他当真是有教无类,就连你这样的孽子也能收容。哈哈哈,这份心性,果真让贫道自叹不如啊!”

站在真龙种头顶上的六巫道人此刻也意识到了净禹的不寻常,他眼力非凡、见识广博,居然一下就看出了净禹乃是魔尊后裔。

“哼!你不过是一个妖道,如何能与我师尊相提并论?”

净禹脸庞之上又一次浮现了条条诡秘的纹路,让他原本清秀俊朗的脸庞平添了几分凶煞和诡异。

“哦?是吗?可是据我所知,当年魔尊身死一案,太祖在其中扮演的可是重要角色啊!”

六巫道人嘴角扯起一抹嘲讽,讥讽道:“什么有教无类、什么宽容博爱,太祖他就是个十足十的伪君子,只要不能威胁到他和天帝尊皇的统治,就算是魔尊后裔,他也可以假模假式地关怀有加,向天地众生表明他的大度与宏伟,但是如若威胁到了他,就算是先天神圣也一概可杀!”

净禹闭上双眼,不去与六巫道人辩驳,只是身上的九宫噬心火颜色愈发深沉,燃烧的范围也愈来愈广袤。

“既然你硬要寻死,那就让我看看魔尊后裔能有几分实力吧!当年魔尊在世称雄之时,我还处于沉睡之中对抗妖师的咒怨之力。本以为一辈子都无法与他那样的盖世枭雄交手,却不想在此竟然还能碰到他的后裔,真是幸哉!”

六巫道人张狂的话语令得我十分不满,我不由得鼓足了劲、提高了声音,对着他喝道:“你这没脸没皮的老家伙!幸亏你被妖师所伤,躲在阴暗角落里舔伤口,不然真要碰上魔尊,你恐怕早就身死道消,连带着你的真龙种都被煮成蛇汤了!”

呵呵哒,好不要脸的一个老家伙,什么叫陷入沉睡对抗妖师的咒怨之力,不就是实力大减,只能狼狈不堪地东躲西藏吗?至于说得那么清新文艺吗?

被我一怼,六巫道人所幸不说话了,只是把双手举过头顶,嘴里发出一声暴喝,震得方圆百里之内的花草树木全部化作飞灰。

这股巨大的声波逼得我们连连后退,直退到数百里之外才重新站稳脚跟。

如此一来,我更加为净禹担忧了起来,这老家伙实力正在慢慢恢复,净禹真的是他的对手吗?

我们处于外围尚且被逼得连连后退,很难想象,站在正中央的净禹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天空之中,一道道阴影开始盘旋,我仔细一看,那些阴影居然颇有几分真龙的体态形象。

龙形有九似,头似牛,角似鹿,眼似虾,耳似象,项似蛇,腹似蛇,鳞似鱼,爪似凤,掌似虎。而天空中此时由一股神秘力量凝聚而成的阴影,赫然就是真龙的模样。

“吼!吼!吼!”

天空中真龙的灵魂印记愈发璀璨,一道道龙息如垂天之云,对着六巫道人和真龙种拍打而去。

六巫道人眼神一扫,双手合十,他养的那些真龙种都仰天嘶鸣,居然对着天空吐纳起龙息来。

那龙息一丝丝钻入它们体内,十六品净火灵葩的力量在这一刻也被激活,一股金色的火焰将它们的蛇身悉数包裹。

天空中的真龙虚影被真龙种的变化刺激到了,猛地一甩尾巴,打中了其中一条真龙种,顿时那条被龙尾抽中的真龙种便化作了一摊烂肉!

“天啊!真龙之威,竟然恐怖如斯!”

我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真龙种经过六巫道人无数年月的悉心培育,可是居然连真龙虚影的一击都承受不住?

“这是没有吞服真龙宝血的真龙种,它这一下被真龙之尾抽死也无甚奇怪。若是化龙劫真的这般好度,那八荒六合岂会真龙无影?”

三色五爪蛟目光中跳跃着亮眼的光,它也是龙族,往后若是想更进一步,少不得也得经历这化龙劫,如今提前见识一番,对它自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六巫道人看了看死去的真龙种,剩下的真龙种这一次没有去争抢那摊死尸,而是纷纷低下了头颅,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唉!成道难!化龙难!这一劫考验的原来不是真龙种强大与否,而是真龙种有没有成龙的决心和勇气。龙者,天之骄子,万事不畏,诸般无惧,倘若心中没有真龙的那种大无畏和大坦荡,就算是准备得再充足,真龙种也不可能度过化龙劫第一劫。”

六巫道人站在真龙种头顶摇头晃脑,似乎悟出来了某些道理。

“哈哈哈!老家伙,你的计划怕是要满盘皆输了!你的这些真龙种肉身强大是不错,可是它们只是你的奴隶,它们根本就没有真龙的气势和威严,这一关,它们注定是过不去的!”

三色五爪蛟对六巫道人的吃瘪感到十分高兴,是了,蛇化龙又岂止是体态身形的变化那么简单?

一条龙,如果没有那种自强不息、精进勇猛、不畏天威、不惧地厉的胆气与魂魄,那么便只是空有其形,根本不可能成为大地之子,更遑论继承大地之力了。

当年的九大真龙,它们虽然臣服于妖师,但它们之间其实更像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妖师需要炼化祖龙脉制霸八荒六合,九大真龙则需要从祖龙脉中获得更大的权柄。

正因为双方各有所需,它们才能一拍即合,联起手来试图彻底掌控祖龙脉。

六巫道人脸色似喜似悲,叹了口气,道:“也罢也罢,让你们好好尝试一下真龙的威压,往后卷土重来才有胜算。”

语罢,他居然直接从真龙种头顶跳了下来,直接走到净禹面前,道:“魔尊后裔!今天就让我看看你有几斤几两,到底继承了你先祖几分雄风吧!”

此时的净禹已经没有了瞳孔,在我看来,他的眼睛里盛着两座黑色巨塔,左眼中的是笔直朝天,直插青冥;右眼里的则倒垂于地,只有半截塔身显露在地面上,不知道塔尖插入了黄土多少千尺之下。

“战吧!”

净禹没有过多的言语,伸出一只手来,紫黑色的九宫噬心火顿时化为一柄长枪,净禹手腕一抖,一挽凌厉的枪花便朝着六巫道人击去。

六巫道人拿着洗衣杵对着长枪枪尖一敲,居然和净禹来了个势均力敌!

净禹没有停留,而是接连出手,招招都直取六巫道人要害而去。

六巫道人虽然看上去很老,但是身法却很灵活,面对净禹密不透风而又凌厉无比的枪法,他居然身如游鱼,在暴风骤雨一般的枪影里游刃有余!

突然,净禹脚下升起一副阴阳八卦图,他的速度顿时加速了一倍有余,这一下六巫道人终于防守不住,被净禹的长枪笔直地击中了胸口。

看上去净禹的长枪枪尖只是如蜻蜓点水一般地轻触了六巫道人胸口一下,但实际上那上面的力道却重如千钧,堪比泰山压顶,逼得六巫道人连连退回数十里才卸去攻势的威力。

“好个魔尊后裔,哈哈哈,今日老夫就来聊发少年狂,与你这个后辈晚生争一个书生意气!”

哟!瞧瞧,瞧瞧老头儿这话说的,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真看不出来,他还是读过诗词的人。

他哈哈大笑一阵,陡然脱下了外面穿的道袍,朝着净禹一甩,那袍子居然迎风而长,顿时给人一种遮天蔽日的错觉。

而此时此刻,在化龙劫第一部分真龙灵魂印记的攻击之下,六巫道人精心培育的真龙种陷入了极其危险的境地!

“这老头莫非真的对真龙种们不管不顾?如果按着这个架势发展下去,这些真龙种一个个都会被真龙的灵魂印记拍成烂柿子!”

第九十六章

现在真龙种们的情况十分不妙,毕竟先前已经说过了,化龙劫第一部分考验得最多的不是真龙种们肉身是否强大、血脉是否纯净,而是它们有没有真龙那种顶天立地的雄心和无惧无畏的气概。

六巫道人饲养的这些真龙种,一直以来都被这老头子当作宝贝一样好生供养着,根本就没有在死生之间打熬出来的那种锐气。

而且它们一直以来都奉六巫道人为主,骨子里多的是一种奴性,而这种奴性,让它们在面对真龙威压之时就会格外吃力。

“难道六巫道人准备放弃这些真龙种了?它们现在一个个被真龙的灵魂印记逼得狼狈不堪,这会儿子已经又死了六条了,倘若六巫道人再不出手相助,怕是它们就要死绝了!”

我现在是搞不懂六巫道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难道他看透化龙劫第一部分的真正奥义之后,深感这些真龙种不是可造之材,所以准备直接放弃?

三色五爪蛟目光紧紧地盯着化龙劫之下的真龙种,语气却渐渐沉凝下来:“六巫道人不是得了失心疯,他这是大智慧啊!”

“大智慧?”

我和长安都看向三色五爪蛟,这六巫道人明显不就是破罐子破摔吗?哪儿来什么大智慧可言?

三色五爪蛟没说话,倒是帝子妃木槿开口说道:“六巫道人正是因为看出来了没有大勇气和大毅力,他饲养的这些真龙种永远不可能化龙这一点,这才故意离去,留下真龙种独自面对真龙威压,希望通过这次磨砺能让真龙种们气魄转变。”

“如果这么轻易就能气魄转变那还了得?须知若想成龙,那一份心性是必须得经历万千劫数、诸般修持才能拥有的。依我看,六巫道人的这些真龙种仅凭这一次是绝不可能磨砺出什么名堂的!”

三色五爪蛟弓起身,似乎准备图谋那些死去的真龙种,但是真龙威压在上,它踌躇半天,还是不敢动手。

我点了点头,应和着说道:“真龙种奴性天成,从最开始就被六巫道人当作奴才来饲养。这样一份心性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如果就这样下去,他的心血可就真要毁于一旦了。”

我话音刚落,又有一条真龙种承受不住压力被打得魂飞魄散。

“可是,适才六巫道人明明说过他以后还要卷土重来,如果他掌握着某种手段,能够中止化龙劫呢?”

帝子妃木槿耳尖,这句话我好像也听见六巫道人说过,不过中止化龙劫?这可能吗?

“不可能!这老东西何德何能,化龙劫乃是大地之力和真龙灵魂印记相结合而产生的浩大劫数,他怎么可能有权柄干预?”

三色五爪蛟对木槿有关六巫道人能够干涉化龙劫这个想法不屑一顾,我沉思一阵,觉得它说的虽然很有道理,可是六巫道人也不是心神疯癫之辈,如果他真的有干预化龙劫的手段,那么我们还真得好好防备。

场中,净禹和六巫道人的交手愈发激烈了起来。

六巫道人抛出去的袖袍好似一团魔雾,包裹住净禹想要将他炼化,但是净禹身上的九宫噬心火却不断燃烧,弄得那些黑雾根本近他的身不得!

“小子!吃贫道一击!”

六巫道人大喝一声,手中的洗衣杵顿时膨胀起来,捏在他手里活像一根狰狞的狼牙棒。

六巫道人这个小老头拿着一根巨大无比的狼牙棒,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其违和的画面,但他的力量却不是盖的,一杵敲得净禹刺向他的长枪枪尖都弯折了!

六巫道人一招得手,并不准备停留,而是趁机欺身而上,并指成剑直戳净禹双眼!

“好个狡猾的老东西!他居然知道魔尊后裔最厉害的手段便是那两座‘瞳中塔’,所以一上来就想废掉这个最大的威胁!”

三色五爪蛟看出来了六巫道人的目的,说出来的话让我心头一紧,这六巫道人的手指看似枯瘦,但戳向净禹双眼之时却带起了阵阵风声,倘若被戳中了,怕是连脑袋都会被洞穿!

“不过,魔尊后裔最厉害的手段不是九宫噬心火吗?净禹眼中的那两座高塔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我一直以为九宫噬心火乃是魔尊最厉害的手段,因为在魔尊在世的那个时代,他的本命真火“九宫噬心火”一出,无数八荒六合的所谓强者便会望风而逃。

而且我记得我曾经还听即墨说过,九宫噬心火最恐怖之处并不在于它的高温和自带的腐蚀性,而在于它所有的“噬心”这一功能。

所谓噬心,指的就是一旦被这九宫噬心火缠上,这魔火便会立刻侵蚀对方的心脏,而一旦被九宫噬心火攻破防线,那个人就会沦为魔尊的奴隶,并且燃烧自己的血液不惧生死地追随魔尊战斗。

这个功能在单打独斗之时,可以逼得对手分出一部分心力来守护自己的心脏,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对手的实力,这一点很多魔物都能达到,所以不值得太过称赞。

但如果群战起来,魔尊这九宫噬心火就太可怕了,因为只要九宫噬心火在手,魔尊就可以以战养战,直到所有的敌人尽皆俯首为止!

当年魔尊与天帝座下的天兵天将于莽泰原决战,一个人一杆枪一簇火,硬生生地将天帝座下的五万精兵全部击杀!

要知道,那些天兵天将可是天帝的精兵啊!绝对不是刚刚帝子妃木槿带来的那些天兵天将所能比拟的,可是即便如此,魔尊一人就将他们全歼,由此就不难看出这九宫噬心火究竟是多么可怕和强大了。

既然如此,那么净禹作为魔尊后裔,他最强大的手段不应该就是这“九宫噬心火”吗?为什么三色五爪蛟说,净禹最强大的手段是“瞳中塔”?

说实在的,净禹发动魔尊血脉之力后,瞳孔完全被那两座高塔占据,光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瘆得发慌。

帝子妃木槿身家丰厚,此时已经服下了很多天地灵葩为自己恢复实力,由于她服下的天地灵葩太多,而且品级都相当之高,一时间她无法悉数炼化这些药力,导致现在她身上不断散发出一阵阵迷人的香气,她头顶的半空之中还有一点点光雨不断飘洒而下。

她抬起一只玉若凝滞的手,轻轻挽了挽凌乱的青丝,一下就抹去了她所有的狼狈与尴尬,看她现在这一副神圣灵韵的模样,怕是许多人见了都会以为她是神女降世,对着她伏地不断叩拜。

把自己拾掇好之后,听到了我的疑惑,她朱唇轻启,淡淡地说道:“魔尊的九宫噬心火固然强大,但到底只是他最常用的手段,算不得他压箱底的绝技,所以自然称不上他最强大的手段。”

她话音一落,净禹眼中便立时爆射出两道黑色光华,一下打得六巫道人的手指极速往回缩去。

六巫道人见识到了这黑光的厉害,连忙横起他那洗衣杵挡在身前,结果他黑光居然直接把那洗衣杵射了个对穿,而且余威仍旧不减,朝着六巫道人胸口直奔而去!

“好好好!魔尊的‘无量魔尊塔’不愧是号称可以诛先天神圣、弑后天圣灵的绝世凶兵,就连一个虚影爆发出来的力量都能让六巫道人这个老东西吃大亏!”

三色五爪蛟铜铃一般的大眼死死盯着六巫道人暴退的身影,声音渐渐低沉下来:“这六巫道人此番是真的失算了,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太祖的徒弟会是魔尊唯一的血脉后裔。现在他自己被魔尊后裔牵制住,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出手斩杀那些真龙种了?”

斩杀真龙种?

三色五爪蛟的话让我心头一跳,此时净禹全力爆发,这六巫道人已然是自顾不暇,可是六巫道人毕竟是活了无数年月的老怪物,现在展现出来了的实力也还只是冰山一角,别忘了,他身上可是有着妖师的诅咒啊!

妖师是何等人物?他留下的诅咒自然不是一般人所能对抗,但是反过来一想,能够承受妖师的诅咒而不死,甚至还爆发出如此强大实力的六巫道人又岂会是善与之辈?

先前我们经过观察已经发现,六巫道人这些年来一直在与妖师留下的诅咒做对抗,而且他饲养的那些真龙种就是他用来对抗妖师诅咒的利器。

随着真龙种实力不断增强,六巫道人体内的诅咒也会不断被削弱,现在净禹已经是竭尽全力了,如果还让六巫道人强大下去,恐怕今天的胜负还有很大的悬念。

“快看!剩下的这些真龙种气息越来越强大了!”

就在我思量三色五爪蛟的真正用意之时,一直注意观察真龙种渡劫的长安突然大叫起来,惊得我顿时往真龙种那边看去。

冥冥之中的真龙威压越来越强大,甚至天空之中九条真龙的灵魂印记已经无比明亮地显现了出来。

可是六巫道人饲养的这些真龙种也并不是一味地瑟瑟发抖、坐以待毙,相反,它们在面临绝境之时,爆发出来了极大的求生欲,甚至挣脱了真龙的威压,对着天空之中九条真龙的灵魂印记发出了不甘心的咆哮和嘶鸣。

而它们心性地转变,让它们身上的气息也迅速地拔高,就好像要涅槃重生、羽化飞仙一样!

“不好!这些真龙种面临死亡危机,也开始正面面对真龙威压了!若是再不出手,真让它们完成蜕变,那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第九十七章

三色五爪蛟又开始咋咋呼呼起来,我自然也明白如果任由真龙种们的实力持续提升下去,我们每个人都会处于危险之中。但是三色五爪蛟又真的值得信任吗?

如今嬴泽重伤昏迷不醒,净禹激发血脉之力正在和六巫道人激战。我们这一方最主要的两个战力都失去了效力,而三色五爪蛟显然是心怀鬼胎想要谋夺真龙种,至于帝子妃木槿,天啊,这个女人实在是让我看不透,我不敢贸然相信她。

这样一看,如果我答应介入化龙劫之中对真龙种出手,我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自己和长安。如果三色五爪蛟和帝子妃木槿在真龙种被歼灭之后翻脸不认人,那我和长安该如何是好?

“化龙劫如此凶猛,我们擅自闯入其中岂非十分危险?”

想了半天,我还是决定先拖上一阵以观后效,首先帝子妃木槿和三色五爪蛟都是心怀叵测之辈,根本信赖不得,其次,六巫道人老奸巨猾,竟然他敢放任真龙种们独自在那儿度化龙劫,谁敢说他不会留下后手?

“无妨,我这儿有一把巨弓,借助此弓,我们完全可以站在化龙劫范围之外射杀真龙种。”

帝子妃木槿对我的疑虑深以为然,但是却从储物空间之中取出来了一把长弓,而且声称此弓可以射杀真龙种!

要知道真龙种可不是普通的妖蛇啊!六巫道人从龙墓之中盗取诸多亚龙种的尸骸,用他的九变真龙秘法将亚龙种的尸骨炼成药粉,用这种药粉日日夜夜喂养真龙种,导致真龙种的肉身绝对不会逊色于亚龙种。

而且为了让这些真龙种体内的真龙血脉得以提纯,六巫道人更是不知喂它们服用了多少天地灵葩,试问这样从小到大几乎是泡在灵物宝药之中长大的真龙种,它们的肉身如何会不强大?它们的实力如何会不高强?

如果不是化龙劫第一部分考验的化龙者是否有腾龙之心和真龙之性,六巫道人精心饲养的这些真龙种绝对不会如此不堪。

“你确定这把长弓真的能够射杀真龙种吗?”

我对木槿的话表示极度的怀疑,虽然真龙种在化龙劫第一部分中的表现可以说的差到极点,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是泥巴捏的土蛇啊!相反,真要论将起来,这些个真龙种加起来怕是连普通的神君都能够斗上一斗了。

帝子妃木槿含笑点头,周身神光缭绕,光雨不断泼洒,让她愈发像一个仙姬神女。

“这把弓名为‘九日断天弓’,乃是天帝陛下和太祖大人打赌赢来的宝贝。有一次大殿下在冥荒平乱有功,天帝陛下大喜之下将这‘九日断天弓’赐给了殿下,随后殿下又将此弓交友给我保管。”

天帝和太祖打赌赢来的宝贝?

这岂不是说明,这把弓来自太祖的藏宝洞?妈妈咪呀,太祖出品,必是精品啊!这一点是绝对毋庸置疑的。

让我们来盘算一下迄今为止我见到过的出自太祖那里的宝贝。

最开始就是南荒真君手持的大千镜,那面镜子可真是了不得,一经催动,号称八荒之内无物不寻,六合之内芥子难藏。这一点是丝毫没有夸大其词之处的。

当初在海荒真君府邸之中,我可是亲眼见到南荒真君催动这大千镜之后,偌大一个海荒,所有的光景于镜子之中居然都如同掌上观纹一般清晰。

随后,他们两个又合力探查了八荒六合剩下的诸多地方,虽然最后没能找到我哥哥和嫂子,但这并不能否认这件宝贝的强大之处,因为我哥哥和嫂子,他们的藏身之所确实是有点太扯了。

然后就是在东荒真君那里,我见识了太祖留下的可以侦查吞金兽一族行踪的罗盘。

这件太祖罗盘虽然功能比较单一,而且还比较鸡肋,但是它的精妙神巧之处也不容忽视。

要知道,当初那头吞金兽在东荒首山矿区之中如鱼得水,一般人就算长了十七八双透视眼也未必能在那么大的首山矿区之中找到吞金兽。

但是有了这太祖罗盘就完全不同了,任由那吞金兽千般变化、万般狡诈,它终究还是逃不过罗盘的勘察,只能无所遁形,最终为我们所获。

再之后就是南荒真君用来对付苍桓用的诛圣阵盘了,那玩意儿大家都应该已经耳熟能详、了解颇多了吧?

那可是号称能够诛圣的宝贝啊!

在整个八荒六合之中,先天神圣和后天圣灵那可是站在最顶端的一批人,他们之中任何一个只要跺跺脚,八荒六合都得抖上三抖,但是诛圣阵盘却可以诛杀圣人,由此可以它究竟有多么强大。

如果要给八荒六合所有的攻伐型至宝排名,我想这诛圣阵盘绝对可以名列前茅。

不过大家可能会想,既然诛圣阵盘已经这么强大了,甚至连先天神圣和后天圣灵都可以诛杀,那它为什么还只是名列前茅而不是数一数二呢?

这个原因就有很多了。

首先,八荒六合之中太祖虽然是制霸一方的绝世大能,但能够和他相提并论的还有天帝、尊皇、魔尊和妖师,这些大人物会没有藏宝?

而且,我可从来没听人说过,诛圣阵盘就是太祖最得意的宝贝,须知,一般来说,只有本命至宝才是一个神仙最强大的宝贝,可是诛圣阵盘会是太祖的本命至宝吗?

显然不是,如果太祖的本命至宝是诛圣阵盘,那么太祖又怎么会让别人轻易将诛圣阵盘盗走?甚至这么多年过去了,太祖都没有急着要将诛圣阵盘夺回来?

这么说大家可能还没有什么概念,那我就来举个例子吧。

万妖令大家都知道吧?那可是号称可以统御八荒六合所有妖族的至宝,乃是当之无愧的妖族圣物,你说要是论排名,万妖令和诛圣阵盘孰高孰低?

我想,万妖令最少也要比诛圣阵盘高上一个档次,毕竟当年妖族的后天圣灵甚至是先天神圣也不少,可是他们都心甘情愿接受万妖令的统领和辖制,撇开妖师自身的实力不谈,难道这万妖令会是普通宝贝?

可是万妖令已经够牛掰了吧?但它也不是妖师的本命至宝,虽然很多人都认为万妖令就是妖师的本命至宝,甚至还通过万妖令的碎裂断定妖师已经身殒道消。

没错,如果本命至宝碎裂,那么那件宝贝的主人多半也活不成,但是大家也都知道了,妖师他压根儿就没死,他的“陨落”只是一个避灾躲祸的幌子而已,倘若万妖令真是他的本命至宝,三色五爪蛟哪里还敢信誓旦旦地保证妖师日后一定会归来啊!

我举这个例子就是为了说明,像妖师和太祖那样的大人物,他们一般不会轻易动用自己的本命至宝,而是用另外一件也很厉害的宝贝来做日常防身之用。

就好比妖师的万妖令、太祖的诛圣阵盘,甚至还包括魔尊的九宫噬心火,这些宝贝和手段虽强,但却都不是他们压箱底的宝贝和最强横的手段。

同理,天帝和尊皇是不是也会有一些和诛圣阵盘齐名的宝贝?

就这样一说,大家就应该知道,诛圣阵盘为什么只能名列前茅,而不是数一数二了。因为它的头顶上还有这些大人物的本命至宝压着!

再者说,如果把诛圣阵盘和其他大人物的二号宝贝做对比的话,它也未必就能排在第一位。

除了诛圣阵盘的名字如雷贯耳之外,大家应该还知道太祖的另一件至宝――周天仪。

这个东西不是攻伐型至宝,而是辅助类的宝贝。它可是号称天机可算、地秘可寻,虽然这句话多少有些夸大其词的地方,但就算把这里头的水分给挤出去,这周天仪既然能够和诛圣阵盘一并被盗走,也就说明,它也不是一件凡物啊!

而且在漠荒大结界守护宋离冶炼吞金兽时,若不是凤凰天女的涅槃古炉有奇用,恐怕我们就已经输给幕后黑手的算计了,而他的算计就是周天仪的算计,这样就不难看出周天仪的强大能力了吧?

说句实在话,能够给人以智慧的宝贝,比只能够给人力量的宝贝要强上太多了。

历史上有无数以弱胜强的事例,也有无数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通过心术,让那些强者心甘情愿为其卖命,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智慧水平不相当吗?

所以说,这周天仪若是运用的好,它在幕后黑手手中造成的破坏力绝对会比诛圣阵盘要大啊!

就好比,南荒真君手持诛圣阵盘,他照样奈何不了苍桓,但是如果他通过周天仪探知了苍桓的弱点,然后经过层层推算,围绕苍桓的致命弱点布下一个滔天大局,那么最后的结果就说不准了。

这就是一般人常说的,打蛇打七寸,碰上那种长蛇,你若空有一身蛮力,那么很快便会被长蛇给绞死,但如果你有充足的智慧,你或许还可以逃出生天。

不过,这也只是相对而言。

还有啊,打蛇打七寸,这个比喻是不是有点怪怪的啊?

哎呀!不管了不管了,正事要紧,既然这把九日断天弓乃是天帝从太祖手上赢来的宝贝,那它肯定就不会是凡物,毕竟它敢号称九日断天,这口气听上去就很是不小了吧?

而且,天帝既然特意和太祖用这件宝贝做筹码打赌,那是不是证明天帝都中意此宝呢?

天帝是何等人物?能够被他看中的宝贝,一想就知道肯定是厉害至极啊!

第九十八章

“你是说这把弓就是传说中的九日断天弓?”

三色五爪蛟也活了无数年月了,似乎曾经听说过这九日断天弓的传奇,此时正满脸狐疑地打量着帝子妃木槿手里托着的长弓。

帝子妃木槿手中这把弓,算不得简陋也算不得精致,给人一种普通但不平庸的感觉,这样的长弓属于那种往弓箭堆里一丢,那就谁都分辨不出来的类型。

“此弓乃是天帝陛下亲自赐下,自然不会有假。”

木槿眼露神光,素手轻轻拂过九日断天弓,樱唇开合间说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真正的至宝哪里用得上那些花哨胡俏的外壳儿?”

她这话我倒认同,别的宝贝我是没见过,但就说苍桓给我的大罗镇魂铃吧,这玩意儿可就从来不曾有关什么神光奕奕的模样。

虽然这大罗镇魂铃是苍桓给我的饰品,但它的精致却从不显露在表面上,相反它神光内藏,含而不露,这样才称得上是至宝。

像那些花里胡哨,看上去神采非凡的东西,多半都是中看不中用,没什么实际用处的废物。

宝贝如是,人亦如是。

我看了看笼罩在一层光雨之中的帝子妃木槿,心头暗暗鄙视,如今大敌当前,你干嘛把自己弄成这样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啊?是想用美人计迷惑那六巫道人吗?

想到这,我不禁被自己弄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哦?传说中的九日断天弓,可是太祖用从扶桑古树之上摘下来的九颗扶桑果、茆日无量精金、大力夔牛皮和真龙肉筋打造而成,相传能够一箭射落域外星辰,若此弓真的是九日断天弓,那我们确实可以依靠它射杀真龙种。”

三色五爪蛟双目微眯,细细打量起了帝子妃木槿手里托着的长弓,越看便越觉得不凡,嘴里不由得啧啧称奇:“太祖真是好手段,扶桑果乃是八荒六合之中最为刚烈燥猛的力量,但他居然完美地将这股力量束缚在了九日断天弓之中,此等手段,实在是非我等所能想象。”

尽管三色五爪蛟和太祖立场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互相敌对,但是在观看九日断天弓一番后,它还说不得不为太祖的才情与构思所折服。

“不仅如此,这九日断天弓通体由茆日无量精金打造,光只论这材质,就堪称是八荒六合的顶尖水平。”

帝子妃木槿对那茆日无量精金也是十分推崇,言语之中对太祖的大手笔颇为敬佩。

我是不知道茆日无量精金是什么东西,反倒是站在我旁边的长安此时接上了话头,开口说道:“你是说这一把长弓通体都是由茆日无量精金打造而成?不是吧?茆日无量精金不是传说中只有太阳深处才有吗?我记得古籍之中记载,但凡有茆日无量精金问世,八荒六合必定会掀起一番争相抢夺的热潮,连沙粒大小的茆日无量精金都是天价,可你居然说这把弓全部都是由茆日无量精金打造的?!”

呵!这是在卖弄才学吗?这是在欺负我莒蔹刚巧不认识这茆日无量精金吗?

“这茆日无量精金说起来简直是珍贵无比,只是不知道它到底有哪些玄奇神妙之处啊?”

我摆出一副好奇宝宝的姿态,扑闪扑闪着大眼睛看向长安,呵呵哒,贸然接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若是你对这茆日无量精金一知半解也要出来打我的脸,那我莒蔹可不会对你客气!

好吧。我承认我心里有点失衡了,帝子妃木槿可谓是一个很标准和模范的贵妇典型,苍桓的身份地位不比天帝长子大殿下嬴赟差,甚至真要论将起来,苍桓的地位甚至还要比大殿下嬴赟隐隐高出一筹,毕竟天帝膝下子嗣绵延,而尊皇自始至终都只有苍桓这么一个独生子,连女儿都不带有第二个的。

所以,如果我想要嫁给苍桓,那就应该事事都不输给大殿下嬴赟的帝子妃木槿才对。

不过,要论家世背景,我这没落的战神末裔比起木槿来可是差远了。你想想,我哥哥才华横溢,海荒真君尚且看不上他,不想让他做海荒驸马,那我呢?我可没有我哥哥的硬件和软件水平,而且苍桓是尊皇元子,这来头可比海荒公主还要大上不知多少,尊皇能看得上我的身世吗?

再论容貌,我莒蔹虽然自问模样不差,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家碧玉,哪里能与帝子妃木槿这样的大家闺秀比较?

论修为……

呃,这个就不用说了吧?就凭我这半吊子的修为,呵呵,说句不那么妄自菲薄的话,我应该勉强比得上帝子妃木槿的一只右手。

所以说,我唯一能够胜过木槿的地方,那就是才情!

想我莒蔹阅书无数,不管是话本子也好、秘辛诡闻也罢,我自认不比任何人读的书要少,可是以八荒六合之广阔宽大,我就算是日日夜夜泡在书海里也不可能无所不知,这不,这打造九日断天弓的主材之一的茆日无量精金,我就从来都没听说过。

唉,心头这样一想,我就连站在帝子妃木槿跟前都觉得气势矮了一截。

本来没想难为长安,但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正所谓出弓没有回头箭、覆水总是无法收……

“当然知道啦!”

我还正在难为情呢,谁知道长安歪着脑袋想了想之后,露出两颗小虎牙,目光之中有着无限的遐想。

“传闻,这茆日无量精金乃是太阳极深处经过千万年金乌真火炙烤才能形成的无上珍材,但凡打造武器,只需要在里头加上哪怕一丁点儿茆日无量精金,都可以使那把武器吹毛断发、无坚不摧。”

长安看了看帝子妃木槿手里的九日断天弓,不由得咽了口口水,然后继续说道:“特别是,这茆日无量精金是一种承载力极其强大的珍材,不然以扶桑果的高温与爆烈,一般的所谓灵矿神材,就连一颗都承受不起,更遑论同时承受九颗了。”

东荒之滨,乃金乌东升、玉兔西沉之所,相传,在哪里存在着一个类似于凤凰一族悬空山和太祖道场太祖山的奇异空间,那儿被人们唤作扶桑国。

扶桑国中有神树,此树遮天蔽日,神火缭绕,其上有三足金乌筑巢而歇,还有神果扶桑生长其上。

这扶桑果得天地灵气孕育,本身就是极为厉害的灵果仙葩,而且它们生长期间还不断吸纳太阳精火之力,让得它们的属性暴烈而又炙热,素有“小太阳”的称谓。

九日断天弓之所以名号之中有“九日”之说,其实也就是因为这里面一共蕴含了九颗扶桑果的伟大力量。

扶桑果我没见过,扶桑树我也没见过,扶桑国我更是没去过,但这丝毫都不妨碍体会到扶桑果的强大。

不为别的,我每天离太阳不知道多么远,就这样我还不能直视太阳,可这扶桑果呢?它们可是每天每夜真真切切地挨着太阳啊!

唤作是我,恐怕早就被烧糊了,可是扶桑果却顽强生长不说,还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厉害,如此,那便可想而知这扶桑果究竟有多棒棒哒了。

三色五爪蛟看了长安一眼,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小家伙见识倒还广博。”

长安青涩大男孩的属性在这一刻暴露无遗,面对三色五爪蛟的“夸奖”,他居然腼腆地笑了笑,还颇为害羞地挠了挠头……

“咳咳――”

我干咳两声,缓解了自己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尴尬,然后正想说我们开始射杀真龙种吧!结果又被三色五爪蛟给秀了一脸!

“除此之外,这九日断天弓更是用大力夔牛之皮做裹、真龙肉筋做弦,真要能够拉成满月,估计确实可以射落域外星辰。”

三色五爪蛟说到这里,有些忌惮地看了九日断天弓一眼,然后又深深地盯着帝子妃木槿看了一阵,不知道又在盘算些什么。

“大力夔牛皮也就算了,可这真龙肉筋是怎么回事?九日断天弓居然奢侈到用真龙肉筋做弓弦?”

天啊!我这是激动傻了吗?不是应该说太祖居然奢侈到用真龙肉筋给九日断天弓做弓弦吗?为什么会说成刚刚那个样子?

不过,呃,好像也算不得什么大毛病,反正三色五爪蛟并没有要讽刺我的意思。

“先前已经说了,茆日无量精金难寻。便是以太祖之能,想要在八荒六合之中找寻到这么多茆日无量精金,那也是一件颇为困难的事。但是太祖为了打造此弓,决心要用茆日无量精金做主材,于是亲自上了太阳一趟,硬生生地从太阳深处取出了足量的茆日无量精金。”

三色五爪蛟抬头看了看天空之上耀目无比的太阳,语气不免敬畏地说道:“太祖之能真可摘星揽月,若换作是我,别说深入太阳之中取宝,怕是只要太过靠近太阳,都会被燃烧成飞灰。”

帝子妃木槿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应和三色五爪蛟的话说道:“确实如此,而且想要进入太阳之中,最主要的是要有一颗古井无波的心,否则就算实力足够抵御金乌真火的高温,也会被太阳的威压震慑成白痴一名。当年的沙钵罗,就是妄图借助‘无法伞’抵御金乌真火,从而入得太阳之中,但却因为心境修为不足,被太阳的威压碾碎了灵魂,虽然侥幸保住性命,但如今却依旧疯癫,被关押在北荒极寒之地。”

又开始了……

不过这沙钵罗我却是认识,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因为沙钵罗是我先祖战神一生中亦敌亦友的一个对手。

第九十九章

我先祖还未获封战神之前,沙钵罗是唯一一个能够在同境界和我先祖抗衡的大能。

先祖与他曾经进行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打斗,但却始终只能赢他个一招半式,无法对他形成压倒之势。

后来我先祖得了东荒矿区的神矿,打造了自己的本命战器――战神戟,所谓赤手空拳难敌金戈利剑。

自打有了战神戟在手,沙钵罗就不再是我先祖的对手,我先祖心气颇高,每每与他交手都不借助战神戟之威,但是沙钵罗自然也不会甘心,于是与我先祖约定,在他打造好自己的战器之前,将不再与我先祖斗法。

我先祖很尊重沙钵罗的决定,于是与他约好往后再战。

可是就连我先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沙钵罗为了打造一把强大的战器,居然从太祖那儿借来了“无法伞”,想要借助此伞之威深入太阳之中,借助太阳精火锻造他的武器。

无法伞大家不认识不要紧,但是它是出自太祖之手,大家就应该懂了吧?

所谓无法伞,取的就是其无法无天之意,正所谓一伞在手,我不见天,天不见我,我不妄动,天奈我何。

依托此伞,沙钵罗确实做到了逼近太阳,可是太阳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威,沙钵罗毕竟不是太祖,虽然借助太祖的宝贝靠近了太阳,但却承受不住太阳那浩瀚无边、磅礴无际的威压,最后被碾碎了灵魂,铩羽而归。

幸好无法伞护住了他的肉身,在他坠落回八荒六合之后,太祖出手稳住了他的性命,但他却也因为灵魂遭受重创而变得神志不清,终日喊打喊杀。

更可怕的是,他吸纳了太阳的力量,修出了太阳精火,出手之间炙热无比,搅扰得八荒六合都不得安宁,最后被镇压在了北荒极寒之地。

所谓祸福相依,真可谓是一时说不清。他上太阳锻炼宝贝,却被太阳碾碎灵魂,被太阳碾碎灵魂吧,保住一条性命后却因祸得福修出了太阳精火,可也因为这太阳精火的强大破坏力,最终被镇压了起来。

此等人物,算得上是一世豪杰,只是可惜时运不济,最后落得此般下场。就算过了无数年月之后,我先祖战神已经真正站在八荒六合之巅之时,回忆起沙钵罗这个可敬的对手,他还是不由得扼腕叹息。

“不错,太阳本身就强大无匹,它的威压比之九条真龙也分毫不差。若是没有足够的心境修为,就算是借助外力登临太阳,那也只不过是自寻死路。”

三色五爪蛟提起沙钵罗,语气之中有些不屑,却又有些惋惜,或许在它漫长的生命中,也曾经与这位英雄有过某种交集吧。

我们都叹了口气,然后我突然想到,正事还没解决,于是开口问道:“你们还是没告诉我,这真龙肉筋做弓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懂就要问,想通了这一点,我也不觉得丢人了,本来嘛,我还年纪轻轻的,自然不会万事皆知、诸秘皆晓。

帝子妃木槿轻笑了一声,开口说道:“太祖才太阳深处取得茆日无量精金之后,有一条真龙觊觎这些茆日无量精金,于是对太祖出手,试图夺宝。太祖一把将它擒住之后,那真龙还口出不逊,于是太祖便抽取了它的一条龙筋,用以打造九日断天弓的弓弦。”

原来是这样!

帝子妃木槿一说完,三色五爪蛟的面色就有些不自然了起来,说来也是,自己的老祖宗因为贪心不足而反被擒获,最后还被抽取了一条龙筋,真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也难怪乎它感到难为情。

饶了这么大一圈,我可算是把九日断天弓的来历、材质和相关秘闻给弄清楚了,可是现在问题又来了,太祖干嘛要费这么大劲打造一把九日断天弓呢?纯粹只是为了满足他的炼器欲望么?

不过现在情势紧急,也由不得我们继续闲聊唠嗑下去,于是我当即问道:“既然如此,这九日断天弓能够射杀真龙种是毋庸置疑了,但我们谁能够把它拉开呢?”

话一出口,我们齐刷刷地看向了长安,这些人里头,只有他是精壮劳动力啊!

嬴泽重伤昏迷不醒,三色五爪蛟非我族类,所以只有长安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我?你们是说让我来执掌九日断天弓?”

看看这瓜娃子,一说到让他执掌九日断天弓,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是啊是啊!这不是满足你做英雄的欲望吗?古有后裔蛇巴蛇,今有长安射龙种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顿时满脸通红,眼神也变得炽热起来,当下就满是豪情地说道:“好!那就由我来执掌这九日断天弓,我定要让六巫道人的真龙种全部伏诛!”

帝子妃木槿点了点头,把九日断天弓往长安手上一放,熟料此弓竟似找到了主人一般,弓弦轻轻抖动起来不说,还发出一阵阵清越的声响。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长安一拿到这九日断天弓,浑身的气势都变了,就好像一尊沐浴在太阳精火之中的神祗,高大英俊,而又神异非凡,饶是我见了,也不由得这这这了起来。

“好小子,看来这小子与此弓有缘。如此一来,射杀真龙种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三色五爪蛟也是目露诧异,盯着长安看了又看,嘴里不断啧啧称奇。

帝子妃木槿对现在这个场景似乎也有点始料未及,但或许是因为比较自持?反正我不觉得她很惊讶的样子。

长安闭上了双眼,九日断天弓释放出一股股光华将他包裹住,让他凌空而起,气势通天。

“九日断天弓!”

正和净禹打得难分难解的六巫道人被我们这边的气势给惊动了,他猛然回头,看见长安和九日断天弓融为一体的情景,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来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一刻我知道,一切终于开始脱离六巫道人的计划了,不然他老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就会让我感觉一切都在他的股掌之间,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子绝望情绪。

“咻――”

长安屏气凝神良久,终于一箭射了出去,一下就命中了一条真龙种!

这九日断天弓霸道无比,长安适才射出的一道光箭凶猛地突破了真龙种所有的防御,直接就射爆了它的头!

“不!畜牲!”

六巫道人这一下彻底慌神了,倒也难怪,这些真龙种每一条都是他耗费无尽年月、无数心血才培养而成的,这些真龙种死在化龙劫之下,只能证明它们没有化作真龙的潜力,这样的废物死了,六巫道人也不甚可惜。

可是若是这些真龙种是被长安手持九日断天弓给射杀的,六巫道人的心里就要滴血了!毕竟能坚持到现在还没有被真龙的威压震死,证明这些剩下来的真龙种是有进一步蜕变的潜力的啊!

六巫道人想要跑过来对我们出手,可是这时候净禹却再度爆发了!

只见他双手合十,满脸都爬满了漆黑而又诡秘的纹路,他双眼瞳孔之中的两座高塔,一正一倒,此时散发出无量的光华!

“六巫道人,多行不义必自毙,今日你就认命吧!”

净禹体内的魔尊血脉运转到极致,两座高塔的虚影居然在他头顶清晰地显现了出来!

“那那那、那是什么!”

我觉得高塔悬空的场景已经够惊骇了,可是三色五爪蛟却指着高塔背后目瞪口呆,甚至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我连忙抬头看去,那两座高塔之后居然站着一尊屹立不倒的人形虚影,若论气势,即便比之刚才黄泉深处显现的那个荒天关外异族领袖的双生魔影都丝毫不差!

“那是魔尊么?”

帝子妃木槿此时也不由惊讶,难道净禹真的召唤出了魔尊的灵魂印记?

“咻――”

破空声再一次响起,我转过头去看长安,他居然目不斜视,丝毫没有被净禹闹出来的动静打扰到。

我仔细地看了看他的眼睛,他眼睛里这一刻没有任何人性化的色彩,就好像他的魂魄与精气神全部都融入了九日断天弓之中一样!

真是邪门!

长安这样的全神贯注让我隐隐觉得不安,这九日断天弓霸道如斯,会不会把长安给吸干?

“不!那不是魔尊!那是妖师!那是妖师大人的灵魂印记!”

我正在为长安担忧,可是三色五爪蛟凄厉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

“什么?你说那是妖师的灵魂印记?”

我和帝子妃木槿异口同声地朝着三色五爪蛟诘问道,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你们自己看!妖师大人身边!”

三色五爪蛟乃是妖族生灵,它老爸六翼独角蛮龙更是无上妖师座下的五大妖将之一,它是绝对不会把妖师和魔尊弄混的,按理说魔尊确实是妖师的传承者,难道他们之间还存在其他比较隐秘的关系不成?

我照着三色五爪蛟的话,朝着妖师虚影身边看去,那妖师手上居然还牵着一个人!

那个人看上去年纪不大,好像还只是个半大的小孩,可是即便他看上去很是萌萌哒,但他身上释放出来的魔气却滔天极地,好像有与天公试比高的雄心与野望!

难道,那个才是魔尊的虚影?

第一百章

“是了!妖师与魔尊之间本就是师徒,不然魔尊后裔不可能能够得到万妖令,哈哈哈,我妖族复兴有望啊!”

三色五爪蛟见到净禹召唤出来的妖师拉着少年魔尊的虚影,神色突然兴奋起来,看它那股兴奋劲儿,就好像妖师已经在它眼前复活了一样。

三色五爪蛟本身便是妖族,它自然希望妖族能够复兴,重新占据八荒六合的统治地位,而想要达成这个目标,除了无上妖师复活之外,它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和途径。

它所说的妖族复兴在望,自然不是指的净禹可以帮它们成功,而是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妖师自打当年强行炼化祖龙脉遭到反噬之后,立马就回到了龙墓之中寻求转世重生,但在这个过程中,妖师却又受到了天帝和尊皇的谋算,导致无尽年月以来,妖师始终都没能重返八荒六合。

像三色五爪蛟这样的妖族元老,它虽然十分崇奉妖师的力量,甚至把妖师当成自己的信仰,它坚信无上妖师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重生归来。

但是这个未来的某一天或许太长了,长到三色五爪蛟都已经快要寿终正寝。

没错,三色五爪蛟其实也已经寿命无多了,虽然比之人族,妖族的寿命要悠长许多,但它们到底不是先天神圣,不可能长生不死,所以哪怕三色五爪蛟乃是妖中霸主,在经历了无数年月之后,它也到了寿命枯竭的地步。

它借着南荒水患这个机会,指使水域妖族疯狂进攻南荒万灵,然后自己铸就了冤孽祭坛聚集冤孽之气,试图借助十六品净火灵葩的力量来帮助自己铸就冤孽之体。

三色五爪蛟精心盘算许久,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只是它的目的之一,它的另外一个目的,其实还是为了给自己续命。

所以说,即便三色五爪蛟对于妖师的信仰再坚定,到了现在这个时间,它也不由得怀疑妖师是否真的还能归来。

不过今天见到净禹召唤出来的妖师虚影,它就明白,妖师一定会有重返八荒六合的一天。

其实道理很简单。

当年魔尊纵横八荒六合之时,万千妖族都以为他就是无上妖师的转世之身,因为他手持许多万妖令残片,而且还能够使用万妖令的神秘力量。

可是当魔尊被天帝和尊皇斩杀之后,妖族就又觉得他不可能是无上妖师的转世身了,因为它们认定,妖师不可能输给天帝和尊皇,更不可能死在天帝和尊皇手上。

于是它们便猜测,魔尊与妖师之间可能是师徒关系,不过这个结论一直没有得到证实,可是今天净禹作为魔尊后裔,却在将血脉之力运转到极致时,召唤出来了妖师牵着魔尊手的虚影,这一个事实让三色五爪蛟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你想想看,魔尊不过是一个后天生灵,但却以自己的尘垢之身,成就了堪比天帝和尊皇的强大实力,而这一切是谁造成的?

毫无疑问,是魔尊的师父。

魔尊的师父是谁?到了今天,三色五爪蛟已经可以确定,魔尊的师父就是无上妖师。

既然如此,谁还敢说妖师死了?一个死人难道还能培养出魔尊这样的弟子吗?

而且,既然魔尊是妖师的弟子,或者说他是无上妖师的一枚棋子,那么他的血脉后裔出世,是否又意味着妖师即将归来呢?

正因如此,三色五爪蛟才会这般欣喜,认为妖族复兴在即。

帝子妃木槿的眸光黯淡下来,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我隐隐察觉到了一抹危险的气息,木槿会不会对净禹下手?

这很有可能啊!首先,如今净禹神智未必清明,帝子妃木槿若是以净禹入魔为由斩杀了净禹,她非但不用想着该如何给太祖一个交代,而且还可以享受天下万灵的拥护与爱戴。

其次,如今魔尊和妖师之间的关系诡秘不明,而妖族与人族之间,那可是累世血仇,如若让无上妖师成功转世归来,恐怕谁都不会好过。

再者说,嬴泽虽然不受宠,但终究还是天帝之子,是堂堂正正、规规矩矩的八荒天帝的九殿下。

人间帝王尚且没有亲情观念,更何况大殿下嬴赟和九殿下嬴泽之间,横亘的还是八荒至尊的天帝大位?

嬴泽与净禹的感情,帝子妃木槿绝对不会不知道,若是趁此机会除掉了净禹,那么嬴泽也就差不多废了,从此以后他都会心如死灰,这样一来,就更加断绝了嬴泽可能给大殿下嬴赟带来的潜在威胁。

如此一箭数雕之事,以帝子妃木槿的城府不可能想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而且以帝子妃木槿的为人和手腕,我想他,她多半也会选择杀净禹而得百利。

我心头焦急,但却只能暗暗防备,而到现在为止,长安已经射杀了五条真龙种了。

再加上之前渡劫失败的那些损失,如今六巫道人的真龙种居然只剩了十一条。

六巫道人这时候已经自顾不暇,也没有心力去帮助真龙种,只能全心全意地对抗妖师和魔尊的虚影。

“无上妖师!今天我就斩掉你的虚影,我倒要看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六巫道人居然还能口出狂言,妖师虚影或许不是六巫道人全盛时期的对手,可以六巫道人现在的残破之躯,他又还能使出几分力气?

“哼哼!死到临头还嘴硬,小子!我告诉你,别光射杀那些普通的真龙种,这场中所剩的十一天真龙种里头,除了那个和那个之外,都是吞服了真龙宝血的!你现在就对准它们射箭,只有把它们留在了这里,那六巫道人才知道什么是心如死灰!”

三色五爪蛟这时候颐指气使了起来,居然指使长安率先射杀那些吞服了真龙宝血的真龙种。

不过长安对三色五爪蛟的话恍若未闻,只是依旧搭弓射箭,这一下又射杀了一条真龙种。

六巫道人这时反而镇定下来,只见他神色肃穆,从怀中取出一个神光盈盈地宝贝,对着妖师的虚影露出嘲讽的笑意。

“妖师啊妖师!你估计至死都想不到,你当年炼化祖龙脉不仅失败了,而且还是为我做了嫁衣!”

“祖龙脉的气息!怎么可能!六巫道人手上那个东西是什么?怎么会有祖龙脉的气息?”

本来还神采飞扬的三色五爪蛟这时震惊了,我也已经麻木了,这一阵子一件接一件奇奇葩葩的事情发生,我的面部表情都僵硬了起来,实在是做不出什么惊讶和骇然的神态了。

祖龙脉乃是大地之力的承载之宝,在远古时代甚至被誉为大地的根基,就连名震八荒六合的九条真龙,也不过是祖龙脉之中诞生的生灵罢了。

而且八荒六合无数生灵都以为九大真龙乃是先天神圣,因为它们不老不死,神通广大。可实际上,它们并非先天神圣,而是借助着大地之力才让自己拥有了永恒的寿命。

光就上面这几点,应该就不难看出祖龙脉到底是什么级数的宝贝了吧?

只可惜后来这九大真龙脑袋犯抽,跟着无上妖师一起试图彻底炼化祖龙脉,结果引发了祖龙脉的暴动,它们都遭受了祖龙脉的反噬,从此长生久视成了美好梦想不说,更是直接在祖龙脉瓦解的过程中成了亡命冤魂。

这么些年来,无数大能都以能够得到祖龙脉的残骸为傲,因为自打祖龙脉瓦解崩逝至今,整个八荒六合的地脉之力都处于比较薄弱的状态之下,若是谁能得到一丁点儿和祖龙脉有关的东西,那就可以将其埋藏在大地深处,借助那东西的力量不断吸纳聚集地脉之力,从而使自己的洞府成为洞天福地。

一个洞府是否强大,最主要就要看地脉之力是否强大。

一条强大的地脉不仅可以使得洞府之内的灵气浓度更高,而且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洞府之中修士的资质和气运。

在远古时代,越靠近祖龙脉的地方,就越能诞生强者,甚至有很多庸才,在踏入祖龙脉之后突飞猛进。

如此,就可以见出,一个地方的地脉对这个地方来说究竟多么重要。

只是自从妖族领袖妖师倒行逆施,导致祖龙脉瓦解崩逝以来,这偌大个八荒六合就已经没有了祖龙脉的踪影和痕迹,只剩下无数令人浮想联翩的美丽传说在一代又一代生灵心目中流淌,祖龙脉徒留往日的荣耀与光辉在无数大能口中口口相传。

就算有人偶然得到了一些祖龙脉的残骸,他们也必定会严防死守,生怕消息走漏,旁的不说,如果谁手上有与祖龙脉有关的宝贝,妖族绝对第一个就要找上门去。

你想想,无上妖师虽然是因为炼化祖龙脉而死,但这从侧面不也证明妖族对祖龙脉的了解程度是八荒六合最高的么?

祖龙脉玄妙无双、神异无方,恐怕也就只有妖族懂得该如何真正运转祖龙脉。

此刻六巫道人手上拖着的东西清光盈盈,看上去就像一只眼睛,我只是看了那东西一眼,便觉得一股洪荒的古朴气息扑面而来。

我莒蔹饶是再不识货,这时候也知道这东西绝对是与祖龙脉有关不假了。

“祖龙脉宝眼!这是祖龙脉宝眼!难怪,难怪六巫道人这个老东西有信心让真龙种化龙,原来他手上竟有着这般好宝贝!”

祖龙脉宝眼?听着这五个字我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六巫道人手上这眼睛似的东西就是祖龙脉宝眼不成?

唉,看来还是远古先民们纯朴至真啊,连取名字都这么随便……哦,不!是形象生动。

第一百零一章

三色五爪蛟盯着六巫道人手里头的祖龙脉宝眼,眼睛一眨不眨,双爪不断摩擦,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梦中情人一般。

“祖龙脉宝眼?”

与此同时,帝子妃木槿也是眼放异彩,美眸流转间不住地打量那清光盈盈、气息古拙的祖龙脉宝眼,不知道在打些什么主意。

不过长安还是像入了魔一样,只顾着搭弓射箭,这不,一下子又射死了一条。

六巫道人这下可真坐不住了,他的三十六条真龙种,先是让它们自相残杀损失了一些,然后面对化龙劫第一部分时,那些心智不坚的又死了一些,剩下一些好不容易挨到不久之前,但却被长安一箭一个射杀了不少。

到现在为止,六巫道人就真的只剩下九条真龙种了,若是再损失下去,他的九变真龙之身,估计就得无限期搁置了。

六巫道人把手里的祖龙脉宝眼往天空一抛,那祖龙脉宝眼乍时就大放光明,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却又温厚怡人的气息猛地释放出来。

这一瞬间,以六巫道人所站的地方为中心,方圆十里之内,所有的草木都开始疯狂生长,甚至连土壤都变得灵气充盈,就好像要将这三江渡口边儿上化作一个洞天福地一般!

净禹此时双眼血红,身上的九宫噬心火疯狂地上窜,有一种要灼烧青冥的气势,与此同时,他头顶的那两座高塔已经倾倒下来,对准六巫道人砸了下去!

“放肆!就算魔尊在世,也不敢在祖龙脉宝眼面前这般作为!”

六巫道人见到净禹的攻势,心下又惊又怒,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比划出来了一个莫名诡秘的符号印记。

六巫道人似乎已经对祖龙脉宝眼研究出来了一些名堂,这时候打出来的手法印记居然可以催动祖龙脉宝眼的力量!

“轰――”

容不得六巫道人多做反应,无量魔尊塔已经砸到了祖龙脉宝眼之上。

一声惊呼惊天炸响,震得我耳膜生疼,可想而知,那无量魔尊塔倾倒下来那一瞬间的力道究竟究竟有多么巨大。

不过面对这样凌厉而又霸绝的攻击,祖龙脉宝眼居然能够保持岿然不动,不仅没有被攻破,反而还散发出一股股氤氲的光华,与此同时还有一阵阵洪荒音韵从里面传了出来。

这祖龙脉宝眼之中传出来的音韵如洪钟大吕一般摄人心魄,我听在耳中,只觉得灵魂都要被震破。

净禹眉头紧紧蹙起,似乎也受到了极其可怕的攻击,就连身上的九宫噬心火也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祖龙脉宝眼之力神奇无比,这一瞬间居然压制住了净禹体内的魔尊血脉,血脉之力一平息,就连净禹身后妖师拉着少年魔尊的虚影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不过妖师和魔尊出场,自然还是要做点什么的,只见那妖师和魔尊的虚影同时双手结印,做出空心握拳状,随后一拳击出,一股无形的震荡居然将祖龙脉宝眼都打得连连摇晃,祖龙脉宝眼的防御一破,还有一阵力量直接击打在了六巫道人身上,震得他口吐鲜血,踉跄着退回了十来步才堪堪止住身形。

看着净禹体内的魔尊血脉之力,在祖龙脉宝眼的刺激下平复下去,我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一下净禹不至于失去心性,变成魔尊那样六亲不认、只知杀戮的魔头;忧的则是,此时净禹显然没了再战之力。

而反观六巫道人,有祖龙脉宝眼护体的他,虽然被妖师和魔尊虚影最后一击打得极为狼狈,甚至有很大可能已经受了重伤,但是即便如此,我们又真的能够和他抗衡吗?

“哇――”

我正在担忧,身边的长安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我心头一跳,连忙转头看向他,他的眼神一半清明、一半执迷,似乎还在纠结要不要继续搭弓射箭,射杀仅剩的九条真龙种。

“你疯了?还不快把九日断天弓放下,这把弓也是一把魔弓,简直就是不把你榨干不丢手啊!”

见到长安眼中清明渐渐消失,我连忙一把将九日断天弓从他手上打掉,这一下,他才算彻底清醒,不过两眼一翻,顿时就昏倒了过去。

我看着长安昏倒,哪里还不知道遭了帝子妃木槿的算计,只是此时敌强我弱,我也只能暂时隐忍,抱着长安蹲了下来,心中极速思考着脱身之策。

六巫道人现在已经是吓破了胆,生怕有人再次用九日断天弓射杀他千辛万苦培育出来的真龙种,连唇角的血迹都来不及擦拭,急忙将祖龙脉宝眼往天空之中一抛。

帝子妃木槿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对六巫道人接下来会做什么也感到十分好奇。

不过下面发生的一幕不仅让我目瞪口呆,哪怕是帝子妃木槿和三色五爪蛟也是吃了一大惊。

天空之中缭绕不散的真龙威压,在祖龙脉宝眼迎空而上的时候居然在慢慢被祖龙脉宝眼吸收!

“妙哉!妙哉!真龙威压也是大地之力的一部分,而祖龙脉宝眼乃是祖龙脉的精华荟聚所在,难怪六巫道人把化龙劫当作儿戏,有这祖龙脉宝眼在手,他确实可以在任何情况下护持真龙种的周全!”

三色五爪蛟眼中精芒一闪,对眼前这一幕简直是觉得惊讶而又释然。

“是啊,这六巫道人算计深刻,若不是他没有料到,太祖高徒乃是魔尊后裔,也没有料到这位小兄弟居然能够充分发挥九日断天弓的威力,不然的话,恐怕今天我们都要折在这里。”

帝子妃木槿看了一眼昏睡过去的长安,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语气之间看似淡然,实则又暗藏机锋。

不过,就在祖龙脉宝眼即将把所有真龙威压都吸收的那一刹,天空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尊斑驳的石印,对着祖龙脉宝眼直挺挺地一撞,居然将祖龙脉宝眼撞得偏离了轨迹不说,还将它原本吸收进去的真龙威压全部撞了出来,并且自己将这一股力量给吸纳了进去!

这是!这是至高之玺!是苍桓来了!

看到这尊斑驳的石印,我心头彻底放松下来,既然苍桓来了,那么我就不用为接下来的事情操心了,长安、净禹和嬴泽也全都能够保全了。

对苍桓,我是百分百信任的。

“什么人?”

六巫道人自从拿出祖龙脉宝眼之后,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粉碎了净禹召唤出来的魔尊无量塔不说,更是连无上妖师和少年魔尊的虚影都被击溃。

如果说上述两项是人力所能及,只是骇俗,而非惊世,那么刚才他动用祖龙脉宝眼吞吐化龙劫的力量这一行为就真真正正算得上既惊世又骇俗了。

原因无他,只因为化龙劫乃是冥冥之中的天地规则,这种规则正常情况下连先天神圣以及后天圣灵都无法违抗,即便六巫道人受诅咒之前也是圣人,但驱散化龙劫还是力有不逮,然而借助祖龙脉宝眼他却做到了,而且还是轻轻松松地做到了。

所以,现在苍桓出手,破了他的祖龙脉宝眼不说,还夺走了化龙劫的力量,六巫道人自然是震惊无比。

苍桓一袭黑衣,衣袂飘飘地出现在了半空之中,随手一挥,至高之玺便回到手中。

他伸出修长的五指,轻轻抚摸着至高之玺的斑驳纹路,陡然又将至高之玺对着祖龙脉宝眼砸了出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开始还牛气冲天的祖龙脉宝眼居然滴溜溜地躲开了至高之玺的撞击!

“回来!”

六巫道人大骇,连忙双手掐诀,甚至不惜一咬舌尖,喷出一口殷红流朱,极速将祖龙脉宝眼受了回来。

他深深地看了苍桓一眼,然后大袖一甩,将九条萎靡不振的真龙种收入袖中,想要迅速遁走。

但苍桓既然已经出手,哪里还会无功而返,只见他并指如剑,往鼻前一晃,然后对着六巫道人一指。

六巫道人袖袍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划破,一个百宝囊从中飞了出来,苍桓探手一抓,便将那百宝囊抓到手中。

六巫道人大怒,回头准备与苍桓斗法,但苍桓一晃至高之玺,便将六巫道人吓得半死,急匆匆朝着青冥逃遁。

“你这道人胆大包天,居然趁着南荒本源虚弱,强行夺取南荒的本源灵气,你认为今日南荒本源还能轻易放过你吗?”

看着六巫道人就要逃跑,苍桓不急不恼,反而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姿势一摆,整个南荒都轻轻抖动了一下,这一下让帝子妃木槿和三色五爪蛟脸色都变得煞白起来。

“啊――”

天空中的六巫道人更是不堪,顿时发出一声痛苦而凄厉的尖叫。

“唰唰唰――”

我正想看六巫道人有否伏诛,但天空中却簌簌落下了一团团黑影。

我定睛一看,妈耶!这掉落下来的,赫然是六巫道人仅剩的九条真龙种的尸体!

“弃车保帅么?”

苍桓看到九条真龙种气息全无地坠落到地上,神色十分淡然,对这个结局并不感到惊讶。

随后,他才看向我,我向他挥了挥手,他眼带笑意地点了点头。

我正要提醒他防备三色五爪蛟和帝子妃木槿,但转头一看,帝子妃木槿和三色五爪蛟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

“咦?木槿和三色五爪蛟呢?她们怎么……”

苍桓降落在地,正欲与我说话,但一个童音突然传来:“爹爹,这些长蛇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啊!”

第一百零二章

爹、爹爹?

奶声奶气的声音吓得我差点倒在地上,我征询地看向苍桓,只见他露出一抹无奈但又宠溺的笑意,伸手把一个小娃娃从背后提了出来。

我睁大了眼睛看了又看,妈耶,这小家伙左不过五岁上下,一双眼睛比之黑葡萄的清亮尤甚,面貌也是粉雕玉琢,对着人笑的模样,简直能把你给苏化了……

“扯扯,这地上的可不是长蛇,它们乃是真龙种。”

扯扯??

“苍桓,这个小娃娃是?”

我咽了一口口水,有点颤巍巍地指着那个叫做扯扯的小可爱问道。

苍桓见我目瞪口呆,不由得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出言解释道:“扯扯是南荒本源空间之中一块灵石化育而成,只因他现世第一眼见到的便是我,所以他才唤我做父亲。”

灵石化育而成?而且出自南荒本源空间?

我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起这个精致得像个瓷娃娃一样的小可爱,不曾想他却率先开口了,“你是娘亲吗?”

看到他一边咬手指,一边看向苍桓,我顿时窘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妈耶,我莒蔹可是规规矩矩、端端正正的黄花大闺女一枚,你怎么就觉得我是你娘亲呢?我有老到这种程度?你就不能喊我做姐姐?

呃,喊姐姐好像也不是很适合,扯扯这小家伙喊苍桓做爹爹,若是唤我做姐姐,那成何体统?

正在我万般纠结之时,苍桓居然笑着回应小家伙扯扯道:“对,她就是娘亲,往后爹爹若不在,扯扯可要保护好娘亲哦!”

小家伙扯扯听了苍桓的话,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小脑袋,屁颠屁颠跑到我跟儿前,拉着我的手就往他脸上蹭,一边蹭还一边嗲声嗲气地说道:“娘亲!扯扯以后会保护好你的!”

被一个小可爱这样“表白”,我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于是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哇!真是嫩啊!和我的脸相比,扯扯这小娃娃简直就是水做的!

被我捏脸一把之后,扯扯又看中地上的真龙种流口水,难道他想吃蛇肉不成?

不对啊!刚刚这里明明有很多真龙种尸体的,现在怎么只剩下最后那九条了?

我站起来举目一望,仔仔细细地数了一数,地上真的只有九条真龙种!

“苍桓,这――”

我正想问苍桓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又想起了帝子妃木槿和三色五爪蛟的神秘失踪,莫非、莫非是她们两在暗中捣鬼?

苍桓用眼神示意我不用惊慌,然后才看向地上晕倒多时的长安,轻声说道:“不曾想金乌一族的圣子也遭到了劫数,转世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金乌一族的圣子?长安?

我被苍桓的话雷了个外焦里嫩,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是说长安乃是金乌一族的圣子?”

苍桓点了点头,是了,如若不然,九日断天弓怎么会和长安发生共鸣?

要知道,九日断天弓里头的九个扶桑果本身就是金乌一族的圣果,而且打造九日断天弓的主材“茆日无量精金”也是产自太阳深处。

而那笼罩八荒六合,永远散发着光和热的太阳,可不正是金乌一族的诞生地么?

“那这样说,帝子妃木槿是故意拿出九日断天弓,然后让长安和其发生共鸣,好射杀六巫道人的真龙种么?”

我突然觉得背脊有些微微发寒,如果这一切真的都是帝子妃木槿的算计,那么她的谋算未免也太可怕了!

“不错,非但如此,帝子妃木槿还在九日断天弓之上下了咒术,让金乌一族的圣子失去理智,只知道疯狂射杀真龙种。另外,她也还施展了一个小法术,但凡被九日断天弓射杀的真龙种,它们身上都会带有一个印记,而借助这个印记,木槿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盗取走这些真龙种的尸体。”

苍桓手上亮起一抹光华,随后对着长安的眉心一戳,长安*两声,然后便睁开了眼睛。

“邛恒,多年不见了。”

苍桓见到长安醒来,当即便喊出了他的真名,长安听到“邛恒”二字,眼中先是闪过一抹迷茫,过了好久才恢复清明。

长安,哦,不,是邛恒站起身来,对着苍桓盈盈一拜,口中说道:“多谢元子殿下出手相救,不然邛恒怕是要永世沉迷。”

苍桓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然后便指着一旁的九日断天弓说道:“此弓既然与你有缘,那你便拿着吧,往后八荒六合的动乱还多,怕是你金乌一族也不能独善其身了。”

邛恒眼神一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拾起了九日断天弓,轻轻地抚摸了起来。

这时候我终于找到插嘴的机会,凑上前问道:“帝子妃木槿缘何没有带走九日断天弓?这可是天帝赐下的,她怎么敢丢失?”

邛恒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着我行了一礼,随后才说道:“这九日断天弓之内的灵性此时已经认我为主,便是天帝亲临,也无法将其夺走,除非他以大法力抹除其内弓灵的意识。只是若如此,这九日断天弓的威能就会大大下降了。”

面对突然变得循规蹈矩起来的长安,我颇有些不习惯地挠了挠头,然后看向了苍桓。

“帝子妃木槿背后应该站着那个盗走了周天仪的幕后黑手,不然以她的智慧,不可能将这一切都推算得如此清楚。”

苍桓负手而立,眼睛却看向南荒的青冥,似乎是在和南荒本源意识交流。

邛恒见状,忍不住惊叹道:“元子殿下真乃是万古奇人,这无尽年月以来都无人能够沟通的天意,他如今居然能够与其交流。”

我看了一下周身缭绕着神秘与高贵气息的苍桓,只觉得心中满足而又凄惶。

这样优秀的男人,居然真心实意地爱着我莒蔹,难道我不该感到荣幸和满足?

可是,这样优秀的男人,竟然爱着我莒蔹,难道我不该惶恐?

过了一阵子,苍桓收回了目光,叹了一口气,道:“南荒本源意识也无法探测到幕后黑手到底是何人。只是,连帝子妃木槿都已经和幕后黑手扯上了关系,那大殿下嬴赟又会否清白呢?”

感觉到苍桓的忧心,我伸出手握住了他宽大的手掌,他微微一愣,旋即反握住我的手,我们彼此温暖着对方。

邛恒见我们秀恩爱,禁不住看向黄泉水深处,目光之中带着某种深沉的忧虑和怀念。

我和苍桓温存一阵后,小家伙扯扯却已经按捺不住,抓起一头真龙种的尸体,黑葡萄一般的眼睛溜溜打转,好像正在研究该要如何下口。

“扯扯,你过来,爹爹待会儿将这些真龙种的力量浓缩之后,你就可以享受美食了。”

苍桓对着扯扯找了找手,扯扯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真龙种的尸体,眼巴巴地跑过来望着苍桓,伸出胖嘟嘟的小手,喊道:“要抱抱!要抱抱!”

苍桓温和一笑,伸出孔武有力的臂膀将扯扯抱了起来,又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小家伙柔顺的头发,安抚般说道:“扯扯要听话哦,这些真龙种的力量太过磅礴,你切记不能贪食,不然会肚子疼的。”

“扯扯知道了,肚子疼,扯扯怕怕,扯扯不会贪吃的!”

“嗯!扯扯真乖!”

站在一旁看着苍桓和扯扯互动,我也是觉得很有爱了,妈耶,这样的俊男萌宝,搭配在一起真的好吗?谁都无法抗拒好吗?

可是,为什么这么可爱的小萌娃,会喜欢吃蛇肉?

苍桓注意到了我眼中的疑惑,轻声对我说道:“这九条真龙种乃是六巫道人麾下最强大的真龙种,它们体内已经孕养出了不少的真龙宝血。而真龙乃是大地之力的显化,它们的宝血其实就相当于大地的精华所在。”

听到苍桓这样说,我顿时就明白了。

扯扯乃是南荒本源空间之中的灵石化形,本身就是大地之子,这样说的话,真龙宝血对于扯扯来说,那就是……

呃,大家都懂的吧?初生婴儿都好这口。

苍桓见扯扯实在嘴馋,当即便伸出一只手,对着九条真龙种的尸体一指,一股天青色的火焰瞬间就将那些真龙种的尸体包裹起来。

不多时,那些真龙种的尸体便被去芜存菁,熬炼得只剩下九九八十一颗如同红宝石一样的真龙宝血。

扯扯见到这些真龙宝血,简直兴奋得要手舞足蹈,直巴不得扑上前去抓一颗放在嘴里。

不过这小家伙还是很听苍桓的话,并没有真的那样做。

苍桓袖子一挥,递给了扯扯一颗真龙宝血凝聚而成的红宝石,小家伙见到这是苍桓给他的,顿时就猴急着把它塞进了嘴里。

吃了这颗真龙宝血凝聚而成的红宝石之后,扯扯浑身都散发出一股股湛蓝色的光华,不一会儿他居然就睡眼惺忪了起来。

扯扯嘟着嘴,摇摇晃晃地朝我走过来,嘴里还嘟囔着:“娘亲抱!”

我被他直接给萌化了,立马缴械投降,把他抱在了怀里,本来还想着要不要拍拍他的后背、唱唱一首儿歌,好哄他入眠,结果我还没纠结完呢,这小家伙就自个儿睡着了。

“扯扯毕竟年幼,这一颗真龙宝血凝聚而成的红宝石对他来说,力量着实有些太过磅礴。让他睡上一会儿也好,可以助他消化真龙宝血的力量。”

苍桓揉了揉扯扯的头发,然后手就抚上了我的脸颊。

“阿蔹,你瘦了。南荒之行于你,怕是委实不甚轻松吧。”

自从进入南荒以来,我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这时候面对他的殷勤温存,我心下只觉一片柔软。

不过现在还不是恩爱的时候,须知,这儿还有一大摊子破事儿要处理呢!

第一百零三章

不是我不想和苍桓好好说会儿话,只是现在还真不到那时候。

且不说旁边金乌一族的圣子邛恒眼巴巴地看着,就说这地上倒的、黄泉水深处生死不明的还有我这个身份成谜的,这些可都是需要解决的啊!

苍桓见我神色,便知我心中所想,于是转过身,一挥手,昏迷的净禹和嬴泽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来到了一起。

苍桓细细一看,眉头却微微蹙起,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净禹燃烧血脉过度,身体极度亏空。其他地方还好,只需要静静调理,还是可以恢复如初,但他这双眼睛,似乎之前就受过重伤,怕是不那么容易好转啊!”

苍桓这话说得我心里咯噔一跳,净禹眼睛之所以受伤,还不是因为强行施展双剑碎月瞳,这才导致眼睛不堪重负。

如今连苍桓都说净禹这双眼睛不好恢复,那是否意味着,净禹以后会成为一个瞎子?

“那,嬴泽呢?嬴泽的伤势如何?”

我心中对净禹和嬴泽的遭遇极为不忍,如今净禹这事儿我无能为力,只好又问起嬴泽的情况。

苍桓无奈地看了我一眼,缓缓说道:“我倒是可以治愈嬴泽的皮外伤,但是这黄泉水号称忘情,嬴泽大面积地接触了黄泉水,怕是他就算清醒过来,也会把他和净禹之间的前尘过往给忘得干干净净。”

“什么?那这不是要净禹的命么?嬴泽忘了也便罢了,留下净禹一个人在这儿徒自伤悲算什么事儿?还有啊,若是净禹醒来,又是发现自己瞎了,又是发现嬴泽把自己忘了,这样的双重打击,他如何禁受得住啊?”

苍天不公,真是苍天不公,人家净禹和嬴泽真心相爱,难不成碍着你什么事了?他们积德行善,一心一意为了八荒六合众生谋福祉,为什么硬要让他们遭受这么些诸般苦痛呢?

苍桓摇了摇头,柔声安抚我说道:“你也不用急着在这儿担忧,若净禹和嬴泽真心相爱,嬴泽被黄泉水隐去的记忆自然会在正确的时间苏醒过来。”

说罢,他又看向同样昏迷的净禹,叹了一口气,道:“净禹这眼睛虽然不好治,但也未必没有办法,只是个中细节,我还需要细细推敲一番。”

被苍桓这样一安慰,我心中这才稍稍舒坦,有情人就应该终成眷属啊,干嘛要弄出这些解不开的局让他们在里头兜兜绕绕呢?

怀中的扯扯还在呼呼大睡,对这个世界的残酷与无奈似乎分毫不知,唉,倘若都能像个孩子一样,每天无忧无虑,其实又何尝不好?

“元子殿下,我这一世的师妹,果真是黄泉元君么?她如今深入黄泉水深处,和那荒天关外异族领袖交战,可否会有危险?”

邛恒见到净禹和嬴泽的问题已经商量过了,连忙问起了长宁之事,看来,即便恢复了前世的记忆,长宁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没变的。

这个问题一提,苍桓的眉头又蹙起来了,我想,这确实是一个很让人为难的问题,事关先天神圣和荒天关外异族领袖,即便是苍桓怕也不好做出什么斩钉截铁的论断。

邛恒见苍桓不开口,哪里还不知道长宁的安危全在天命,当下竟然对着苍桓一拜,说道:“还请殿下告知我金乌一族族中长辈,邛恒不孝,今日必要闯入黄泉深处,护我宁儿的周全!”

“这――”

我愣了愣,不曾想邛恒居然这么有担当?看来金乌一族的圣子就是不一样,这位高权重之人,果然更喜欢直白的表达自己,别的不说,长安可就从来没有喊长宁做宁儿过。

苍桓眼神一凝,正欲说话,但邛恒却接过话头,目光坚定地说道:“我意已决,还请殿下莫要劝阻。”

唉,自古多情儿郎最催泪,听邛恒这样一说,我居然有种要热泪盈眶的感觉,黄泉水深处孤寂、危险,若是我一个人囿于其中,能有这样一个义无反顾之人冲进其中寻我,这难道还不够感动?

苍桓目光幽幽,到底也没有多说,只是从袖中取出一物,递至邛恒手边,嘱咐道:“此乃扶桑神树的树枝,是我诞辰时尊皇所赠的礼物,其上有尊皇的大法力,你拿着它,或许能够在黄泉水深处搏出一线生机。”

邛恒看了一眼苍桓手中的扶桑神枝,摇了摇头,急忙道:“这是尊皇陛下给元子殿下的护身之物,我何德何能,如何能够接受?”

“我在这八荒六合之中行走,哪里用得着这样的至宝?它本身就是你金乌一族的扶桑神枝打造而成,如今给你防身也是最好不过。”

苍桓都这样说了,邛恒若是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所以他双手接过这扶桑神枝,对着苍桓道谢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黄泉水深处。

“苍桓,邛恒的实力应该不足以插手黄泉元君和异族领袖之间的战争吧?他此去,真的能有结果吗?”

说实在的,邛恒为了长宁不惜赴汤蹈火的这份心我是极赞成的,只是他即便恢复了前世作为金乌一族圣子的实力,与黄泉元君和荒天关外异族领袖这种人物应该还是差距极大,他这样闯入黄泉水深处,与寻死的差别又在何处?

“你可以放心,邛恒当年遭劫,被迫转世重修,以他这两世的修为,尽管还是远远不能和黄泉元君以及异族领袖的全盛时代相比,可是如今的黄泉元君和异族已经争斗了无尽年月,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说不定邛恒此行,还能帮到黄泉元君也不一定。”

我眉心一跳,追问道:“你知道黄泉元君和异族领袖之间的秘辛?”

听了我的话,苍桓目光有些迷离,似乎在追忆某个遥远的记忆。

“当年妖师炼化祖龙脉失败,深受重创,不得不假死避劫。无上妖师算计深刻,既然准备假死,自然也就要为自己的重生做好准备。”

为自己的重生做好准备?

我倒是听说过,那些大人物虽然可以选择假死,以此来规避灾祸和劫难,只是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劫数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的,他们想要躲避未来的灾祸,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死去,而这种死去,其实也就是一场劫数。

如果假死之后能够轻易复活,无上妖师也不至于沉沦至今,导致到现在还没能复活。

而如果想要顺利重生,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死一个同样的强者,通过移花接木、李代桃僵之法,让那个人承受自己的灾祸。

莫非,无上妖师当年将主意打到了黄泉元君身上不成?

是了,以无上妖师的修为实力,他假死之后想要复活,如果找一般的圣人替死挡祸怕是还不够,只有黄泉元君这种在先天神圣之中都称得上强大的存在,才能让他在假死之后迅速地复生。

“也就是说,妖师所做的准备就是囚禁黄泉元君,让她为自己的复活提供原动力?”

苍桓说得慢,我一时情急便直接把心里的疑惑一股脑地问了出来:“可是这和荒天关外的异族领袖有什么关系?还有,六巫道人明明说是天帝和尊皇的算计导致妖师迟迟不能复生,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苍桓挥手招来一片祥云,载着我和昏迷的净禹、嬴泽,一边赶路一边说道:“妖师确实想让黄泉元君做他的替死鬼,但黄泉元君本身实力高强,和妖师缠斗多年也没让元气大伤的妖师取得成功。后来天帝和尊皇发现了妖师的计划,于是他们在熔铸界那一战中,有意无意地将异族领袖往黄泉水深处逼,最后借助他的力量,彻底破坏了妖师的计划。”

接下来不需要苍桓解说我也懂了,当年天帝和尊皇联手打造至高之玺,荒天关外的异族领袖害怕他们成功,于是带着异族诸强前往熔铸界阻止。

那一次战争,八荒六合诸多圣人既占了人数优势,又占了地理优势,自然让异族损失惨重,而在天帝和尊皇的联手之下,异族领袖也被逼得进入了黄泉水深处。

黄泉水深处可不是风平浪静之所,妖师留下了诸多手段和黄泉元君纠缠,企图杀死黄泉元君,好让他能够复活。

正常情况下,黄泉元君虽然还能够支撑一阵,但最后绝对不会是难以逃脱败亡的结局。

可是有了异族领袖的加入就不一定了,这场黄泉元君和无上妖师之间的博弈,在异族领袖加入之后彻底被打破了平衡。

平衡被打破之后,结果就是黄泉元君脱离黄泉水深处转世成为了长宁,而荒天关外的异族领袖也一直被镇压在黄泉水深处,至于无上妖师么,自然也就一直没能按计划复活。

“既然如此,那现在无疑是除掉异族领袖的好机会,为什么天帝和尊皇要放任异族领袖不管不顾呢?”

这件事我想不明白啊!八荒六合的生灵和荒天关外的异族之间可是不共戴天,如今有机会解决掉荒天关外异族的领袖,为什么尊皇和天帝一直不动手?

对了,还有,异族领袖既然想要阻止天帝和尊皇成功打造至高之玺,那为什么不带领异族强者倾巢而出?

异族与八荒六合斗争多年,彼此之间应该实力相当才对,异族领袖绝对不是傻子,相反,他能够作为一族领袖,应该还是个相当精明的人才对,既然如此,他明知前往熔铸界乃是很危险的事,为什么不做最圆满的安排呢?

要知道,这可不存在什么声东击西的说法,因为当时八荒六合所有的先天神圣和后天圣灵都已经齐聚在熔铸界了,异族领袖完全不需要担心有绝世强者偷袭,以抄掉他们的老巢。

第一百零四章

“阿蔹,世间事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在我将一系列的疑惑通通告知苍桓之后,他的眼睛眺望向了远方,口中说出来的话带着点白云缥缈的意蕴。

“异族领袖一个人其实相当于两尊堪比天帝那一级别的强者,以至于天帝和尊皇必须联手才能和他征伐。”

“我们所说的异族领袖,其实一直都指的是荒天关外异族的大领袖,这位大领袖最强大的地方,就在于除了他本体实力高强之外,他还有一个和他自身实力相差无几的双生魔影。”

“双生魔影!”

听见这四个字我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在三江渡口边儿上,黄泉水深处显现出来的那尊伟大存在的幻影,不正是异族领袖的双生魔影么?而且,他还向我投掷了那一尊魔碑,现在那东西都还在我掌心里。

“不错,正因为双生魔影的存在,异族大领袖的实力甚至要比全盛时期的妖师还要强大,除非妖师和九条真龙联手,否则单打独斗,八荒六合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和其正面抗衡。”

苍桓的语气似乎带上了星星点点的苍凉与无奈,异族竟是如此强大么?

“既然你说他那么强大,可为什么还会被镇压在黄泉水深处呢?还有,你既然称他为异族的大领袖,这岂不是说,异族还有其他的领袖?”

“唉,当初天帝、尊皇和太祖,将异族大领袖逼入黄泉水深处,其实只是想要借助他的力量击溃无上妖师留下来的一些手段,由此既可以释放出被困的黄泉元君,又可以无限期地延缓妖师复活的时间,可以说是一个一举两得的计划。”

如果事情全部按照天帝、尊皇和太祖的设想进行下去,这确确实实是一个很完美的计划,不过苍桓首先就叹了一口气,而且现在的情况也并不是十分乐观,由此可见,这其中必定是出了什么纰漏。

“可是谁也没想到的是,那异族大领袖居然修炼了异族的至高魔经――《红莲业胎秘典》,此魔典残忍至极,需要用无数异族生灵的血肉进行献祭,经过无数年月的筹划,异族大领袖已经将这门功法修成了大半部分,甚至已经凝聚出了红莲业胎。”

“《红莲业胎秘典》?红莲业胎?这和荒天关外异族大领袖的本命真火,红莲业火有什么联系么?”

一听这魔典古怪的名字,我就知道这绝对不会是个大路货的功法,更何况以荒天关外异族大领袖的眼界,他也不可能费心思去修炼一些废废功法,只是这门魔功当真这么厉害么?连天帝、尊皇和太祖这三尊无上巨头都要受限于它?

“拥有红莲业火是修炼这《红莲业胎秘典》的前提条件,而荒天关外异族大领袖则是这无数年月以来唯一一个可以修炼出红莲业火的异族生灵。”

“那这《红莲业胎秘典》到底有什么功用啊?”

苍桓正要说话,我怀中的扯扯却流了一大片口水,打湿了我的衣襟。

“呃……那个、那个,苍桓你等等!”

妈耶,糗死了,扯扯啊扯扯,睡觉能不能不流口水?是因为我抱得你不舒服吗?

我正有些手足无措,苍桓却已经把我怀中的小家伙抱了过去,我双手这一下得空,立马就转过身背对着他,妈耶,胸口的衣服全部都被扯扯的口水打湿了,差点就连我的轮廓都暴露了!

“《红莲业胎秘典》其实是一门和三尸斩道齐名的功法,修炼这一门魔功之后,会孕育出一尊红莲业胎,一旦这红莲业胎被培育到了极致,里面就会诞生出一个拥有强大实力的魔头。按照兑算比例,那尊魔头应该相当于三尊荒天关外异族大领袖。”

“什么?你没开玩笑吧?堪比三尊荒天关外异族大领袖,这不是说,那尊魔头可以以一敌六……”

以一敌六、六个天帝?

这、这个消息未免也太过惊人了一点吧,现在的八荒六合,天帝、尊皇和太祖,他们三个加起来也才三尊天帝级别的战力,万一异族大领袖的《红莲业胎秘典》修炼到了大成的地步,那岂不是谁都奈何他不得?就算是无上妖师重生,然后愿意和天帝、尊皇和太祖他们三个冰释前嫌、联手抗敌,那也还是不够啊!

而且,苍桓可是说了,荒天关外的异族领袖可不是只有一位,这证明对方至少还有一位天帝级别的战力,那到时候对战起来,八荒六合岂不是必败无疑?

苍桓对我的震惊感到十分自然,或许即便以他这样淡然的性子,在第一次听到这个秘闻的时候,也不会比我平静到哪儿去吧。

毕竟,这真的是一个足以压死任何一个人的、沉甸甸的惊天大秘密啊!

八荒六合所有的生灵,都一直信奉天帝、尊皇二人是绝对主宰这一事实,可是如今异族大领袖一旦修炼《红莲业胎秘典》成功,那简直是可以完虐天帝和尊皇,请记住,是天帝和尊皇,而不是“或”啊!

“不过你也不用这般悲观,越是强大的功法,修炼起来就越难,像《红莲业胎秘典》这样逆天的功法魔典,即便是异族大领袖也不可能轻易就成功的,哪怕是他倾尽整个异族之力也需要耗费无数时间。”

苍桓见我眼中蒙上了一层阴翳,笑着摇了摇头,用力揉了揉我的头发,我吐出一口气,继续看着他。

“红莲业胎在成型之前,确实是需要用异族自身的生灵去献祭,但是自打红莲业胎真正形成业胎之后,它就通吃八方,不管是异族的精血也好,亦或者是我八荒六合生灵的肉魄也罢,通通都可以充作那红莲业胎的养料,助它速速成长。”

原来如此!难怪荒天关外异族如今雄兵压境,尽数集结在荒天关一带,原来是因为他们需要发动战争,用死去的生命去献祭红莲业胎。

这看似很残酷,但是对于荒天关外的异族来说,如果能够攻占八荒六合,就算付出再沉痛的代价,他们也可以接受。

我在先祖战神曾经留下的手札上看见过这样一段记载,大意就是说,在这茫茫宇宙,除了八荒六合是一个宜居的生命地之外,暂时还没有找到另外一个如此适合生命生存与成长的世界。

其实想想也是,八荒六合确实是一个十分稳定的环境,而且其中还拥有丰富的资源与宝藏,光只这一点,就足够异族垂涎的了。

其实我们所说的荒天关外异族,根本就不是指的一个具体的种族,异族、异族,只要不是八荒六合之中的生灵,通通都被称为异族。

这些异族也是宇宙之间的生灵,但是他们没有一个好的生活环境,所以他们盯上了八荒六合,想要攻占八荒六合,将八荒六合作为它们的领地。

而八荒六合也不是软柿子,如果各自为政,一盘散沙的它们是不可能有机会攻占八荒六合的,所以它们联合了起来,甚至推举出了领袖,由此,荒天关外异族才拥有了和八荒六合正面作战的能力。

“所以,天帝、尊皇和太祖就不敢对荒天关外异族大领袖下死手?”

我心中已经隐隐猜测到了个中缘由,但是还是需要得到苍桓的确认。

“没错,谁都不知道异族的红莲业胎到底成长到了什么样的地步,若是已经只差临门一脚,那么一旦杀了荒天关外异族大领袖,就会使得那尊大魔头直接出世,届时,八荒六合将会迎来毁灭性的打击。”

是了,想要培育出一个拥有六大天帝级别战力的魔头,荒天关外异族大领袖少不得要献祭自己,恐怕当初熔铸界一战,他也是早有谋算,想要为红莲业胎的成长提供养料啊!

我现在能够体会到天帝和尊皇的为难之处了,杀掉异族大领袖,很有可能就会促使那尊大魔头出世,可若是不杀,最后等到异族准备完善,大领袖自己也可以自我献祭,到那时也照样是个死局。

“所以天帝、尊皇和太祖,决定先将异族大领袖镇压在黄泉水深处,让异族和大领袖之间无法互通有无,这样才让大领袖投鼠忌器,不敢自我献祭。”

苍桓的话说到这儿,我深深地吐出来了一口气,若是异族大领袖没有掌握好对的时几,那么一旦他死了,而红莲业胎还没来得及出世,天帝、尊皇和太祖绝对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将整个异族都毁灭,甚至还会想到办法直接击碎红莲业胎。

所以说,现在的局势可谓是瞬息万变,谁都掌握不了绝对的主动权。

当然,我相信,天帝、尊皇和太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他们这么多年,一定也在不断地谋算着什么。

唉,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我莒蔹无才无德,就算是想帮忙也无能为力,还是不要在这里悲天悯人的好。

与其在此顾影自怜,倒不如珍惜眼前。

“不对,根据净禹带回来的消息,异族有圣人出手,击溃了太祖弟子们组成的七星剑阵,让很多异族年轻一辈闯入了八荒六合之中。这会不会是一个信号?一个异族给大领袖的信号,示意红莲业胎已经成熟,他已经可以进行自我献祭了?”

苍桓转过头,眼神之中沉浮着某种透彻的光芒,“那些事我们管不了,但我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我们自己的事情?

我看了看苍桓,突然意识到至高之玺是由他保管着,这至高之玺号称能够和整个八荒六合的本源意识相勾连,如若我们能够补全这至高之玺,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以击败那尊即将出世的大魔头?

第一百零五章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苍桓看了看昏迷的净禹和嬴泽,眨了眨眼,摊开手对我说道:“现在当然应该是救治净禹和嬴泽,总不能看着他们昏迷在此吧?”

我按捺下心中的焦灼,想要将我体内寄存着一尊魔碑的事告诉他,但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不说,他已经有很多事情要去操劳了,我应该体谅他一些。

“净禹的伤势只需要静养就可以恢复,至于他的眼睛,恐怕需要用到传说中的百花琼露才能复原,而嬴泽嘛,他糟了黄泉水的攻击,需要草还丹才能医治。”

苍桓微微颔首,沉吟了一阵之后,打定了主意:“我们先去北荒雪域,哪里有雪域精灵,雪域精灵一族应该还存放有草还丹。”

既然他已经打定主意,我自然不会对他的决定提出质疑,只是我心中还有一些疑问没有得到解决,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他。

苍桓见我这双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看,不由得笑出声来:“你呀你,真是打破沙锅问到底。”

见到他笑,我也堆出一脸笑意,笑吟吟地说道:“我现在可是代表着你的形象呢!你总不能让我在外人跟儿前显得太无知吧?”

苍桓对我的“小女儿的娇憨”是没有多少抵抗力的,当下只好继续说道:“其实荒天关外的异族实力十分强劲,真要是论将起来,八荒六合的军队可能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句话说得我眉心一皱,异族虽然一直让八荒六合所有的生灵都闻之色变,但实际上他们在与八荒六合交战的过程中一般是胜少败多,可苍桓居然说八荒六合军士的整体实力不如异族将士?

“虽然这些年来,我族与荒天关外异族交战一直处于上风,但这都是建立在荒天关设立的基础之上的。若是没有荒天关雄亘在八荒六合的边疆地带,现如今整个八荒六合起码要失去半壁江山!”

提起荒天关,哪怕是苍桓也不由得目露敬仰之色,可以想见,那荒天关必定是雄伟无量,令人惊奇。

我莒蔹虽没有去过边疆战场,也无缘得见荒天关的真容,但是我的战神先祖可是曾经八荒六合军队的最高统帅之一,他之一生,有大部分都是在荒天关度过的,从他留下来的手札来看,这荒天关绝对是一个战争堡垒,而且还是一个堪称奇迹的战争堡垒。

可是,即便先祖战神对荒天关极为推崇,但我一直认为真正强大的乃是守护荒天关的诸多将士。

毕竟,自古以来再高耸、再坚固的城墙,若是无人戍守,那也只会是一个空壳儿。

我这个论断其实很符合一般人的逻辑,撇开我刚才所说的那一点不谈,就只论荒天关将士的实力和装备,我就有理由相信这支军队绝对是王者之师。

首先,能够成为一名守卫荒天关的将士,他们必须经历层层选拔。

先前那些和六巫道人的真龙种对战的天兵天将,他们虽然也号称天兵天将,但其实并不算天帝陛下座下的正规部队。

天帝的军队分为五个等级,最低等的就是帝子妃木槿带来和真龙种对战的那一种天兵天将,他们对外有一个统一的名号,叫做帝基营。

所谓帝基,指的就是他们是天帝军队的根基,既然是根基,那么他们肯定就算不上强者,最多只能说是有潜力成为强者。

帝基营之上,便是帝御营,这一类军队就已经很厉害了,他们已经是属于天帝麾下的正规军体制了。

所谓帝御,指的是够资格为天帝所御使,须知,天帝陛下,那可是八荒六合最顶级的大能,能够受他御使,证明已经入了他的法眼,试问,能够入他法眼的人,可能会是简单人物吗?

答案是否定的。

帝御营之上,就是帝罚营了,这一支军队就愈加了不得了,光听这名字就很了不起。

帝罚帝罚,乃是代表天帝行刑罚之事,什么样的存在会惹来天帝的帝罚?

这个问题用脚趾头想想也能想到答案,自然是需要强大到一定地步的魔头、巨凶,再或者是什么天地奇葩,他们才有可能会惹得天帝动怒,发动帝罚。一般人就算再怎么作妖,天帝也是万万不会放在眼里的,因为级别不同、档次不够,天帝根本犯不着追究。

就好像一条神龙不会在意蝼蚁的蔑视一样,天帝同样也不会在意小人物们的种种作妖。

像那些小妖小怪,它们在八荒之中作乱,这落在天帝眼里,最多就算是小妖怪们的自娱自乐。

当然,这种自娱自乐被天帝得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因为八荒各自都设有真君,就凭他们,几乎就能摆平大多数不安定的因素。

所以,自古以来,但凡能够引动帝罚的,通通都是神通广大、法力高强的大魔大妖,而帝罚营,就是天帝陛下手中的一把利刃,专门用来对付这些魔头。

当初魔尊刚刚出道,和他交战的便是帝罚营的战士,魔尊是何等人物?即便当时他很年轻,但他身上的主角光环是强大的啊!在那个时代,魔尊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甚至称他时代主角也丝毫不为过。

可是就算是这样的强大存在,帝罚营战士也敢和他硬刚,这样就可以见出,帝罚营将士该是有多么厉害。

帝罚营之上,才是能够戍守荒天关的帝荒营,帝荒帝荒,代表的是天帝和八荒,有了前三者:帝基营、帝御营和帝罚营的鲜明对比,这帝荒营的将士有多强大就不需要我赘述了吧?

至于帝荒营再往上,那就是传说中的天帝近卫了,相处他们乃是距离天帝最近的存在,每一尊都拥有着近乎圣人的实力。

不过他们身上的神秘色彩实在是太浓厚了,八荒六合虽然流传着他们的传说,但却鲜有人真正了解他们。

我这样一说,大家就都应该知道,守卫荒天关的都是些什么人。

荒天关事关八荒六合所有生灵的生死兴衰,可不是随意什么人都能去戍守的。

能够在荒天关担任守卫的战士,光凭一腔豪情与热血是远远不够的,他们更需要的是绝对的实力。

当然,每一个愿意奔赴边疆戍守荒天关的将士,他们都是真正的大英雄。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和青春,为整个八荒六合带来了和平与安宁,这样的人是真正值得钦佩与崇敬的。

另外,荒天关将士除了自身实力高强以外,他们的种种装备也是八荒六合的顶尖水平了。

就算是最最普通的荒天关将士,都可以身着首山矿区矿藏打造的铠甲、手拿黑金连云矿打造的兵器,试问,如此强大的实力和这般精良的装备,荒天关将士怎么可能不是王者之师?

可是即便守卫荒天关的将士们,实力高强且配备精良,但苍桓却说如果没有荒天关之力,我八荒六合会沦丧大半?

苍桓对我的惊疑与诧异没有做出任何表态,只是自顾自地说道:“阿蔹,你知道为什么异族一心想要攻克荒天关吗?”

我正要答话,但是见他神色离惘,便又按捺下来,听他自说自话。

“在茫茫宇宙之间,任何一个得以生存在八荒六合之内的生灵,都可以算得上是上天的宠儿。你是没有去关外看过,那里没有光亮,是一片永恒的冰冷与孤寂,任凭是谁都不可能忍受那种沉沦在绝望之中的感觉。”

苍桓的声音透露出一股浓浓的苍凉,在他的描述下,我脑海里似乎真的出现了荒天关外世界的冰冷与孤寂,那样的一个世界,谁会愿意生于斯长于斯?

“正因为荒天关外的世界环境太过恶劣,所以那些异族才会想方设法要攻克荒天关,赶走八荒六合的原居民,让他们成为八荒六合新的主宰,让他们也能够安逸地生活。”

“唉,种族对立,原来也没有绝对的对错。”

听到苍桓的话,我也禁不住叹气,荒天关外的异族为了能够拥有更好的生存环境和八荒六合争斗,这很难说谁对了或者谁错了。

对于八荒六合所有的生灵来说,异族是张牙舞爪的侵略者,但实则他们在宇宙面前也只是沧海一粟,卑微得连个安身立命的场所都没有。

不过,同情归同情,我莒蔹倒不会因此就觉得异族无罪起来。

异族和八荒六合所有的生灵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虽然没有谁规定谁天生就可以生活得更好,但是像异族这样对八荒六合采取直接攻略的方式,那也是极不可取的。

“正因为荒天关之外环境恶劣,所以异族大军生命力顽强不说,就连意志力也坚定不已,即便守卫荒天关的将士都是千挑万选的精兵良将,但与他们那种穷凶极恶相比,荒天关将士还是少了一番狠辣与刁钻。”

这话倒也好理解,毕竟温室的花朵就算再美丽,也比不得那些疾风劲草;家里驯养的家畜再壮实,也比不得草原上的孤狼那般彪悍。

荒天关将士在八荒六合之中可以说是千挑万选才被选中,可是异族将士可是经历过生与死、血与火、灾与劫的考验,才得以生存和成长的。

两相比较,若真是交战起来,怕是荒天关外的异族确实要比守卫荒天关的将士更强悍一点。

第一百零六章

“那么,既然守卫荒天关的将士并非关外异族的敌手,岂不是说八荒六合这些年来的安定有大半功劳都得算在荒天关身上?”

漫漫雄关,倒真称得上是八荒六合最宏伟、最庞大、最安稳的防线了。

苍桓站在云端,一双狭长的眼睛眺望着远方,似乎能够跨越层层时空,看到荒天关的诸般情景。

“话也不能这么说,荒天关这个工程确确实实堪称奇迹,但是守卫荒天关的诸多将士,他们也依旧劳苦功高。”

苍桓顿了顿,见我抱着扯扯有些吃力,于是温柔地从我手里把小家伙揽了过去,哄了哄察觉到动静的小家伙之后,复而又看向我,笑道:“你不是想知道当初熔铸界一战,为何荒天关外的异族大领袖不带上另一位领袖一同前来吗?”

我先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妈妈咪呀,小家伙也是很重的好不好?

然后我又忙不迭地点头,对苍桓刚刚那个问句表示赞同,本来就是嘛,天帝和尊皇从六合天脉之中得到了天心玲珑,然后举八荒六合所有先天神圣和后天圣灵之力,共同打造至高之玺,企图和八荒六合的本源天意取得联系,最后将荒天关外的异族这一威胁给全部铲除。

面对天帝和尊皇的这一计划,荒天关外异族大领袖既然决定强闯熔铸界,誓要破坏天帝和尊皇的如意算盘,那么他就应该要做最周全的准备才对。

他自己孤身一人,就算对自己的实力再怎么自信,也应该知道光光凭借他一人,是断断无法抗衡天帝、尊皇和太祖三尊顶尖存在的联手攻伐的,既然如此,他难道不应该带上另外一位异族领袖吗?

“不是异族大领袖不想,而是他不能。”

“不能?异族大领袖实力这般高强,另外一位异族领袖想必也是超群之辈,到了他们那个境界,这八荒六合之大,可谓是到处尽可去得,哪里还有不能做的事情?”

苍桓说异族领袖不能随着异族大领袖进攻熔铸界?难道异族大领袖知道此行凶险不成?

“是了!荒天关!是不是因为荒天关的原因?”

我心头正纳闷儿不已,但是却突然福至心灵,刚刚苍桓一直在强调荒天关的强大与功劳,莫非,莫非这荒天关不仅只是一座城墙,更有什么莫名的伟力能够牵制住另一位异族领袖不成?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海和心房,一定是这样!

看着我炯炯的目光,苍桓重重点了点头,然后笑道:“不成想我家阿蔹居然这般见微知著,恐怕所谓观一叶落而知秋者,与阿蔹比起来也不过如此啊!”

唉,这时候能不能不要撩我?什么叫做见微知著啊?什么叫做叶落知秋?我莒蔹几斤几两我能不知道吗?

不过,这样的话从苍桓嘴里说出来,我还是真的真的真的十分开心的,谁不喜欢听好听的话?谁不希望得到男神的夸赞?谁不……

打住!打住!

在我的思想即将飘飞之前,我在心底默默呐喊了几声“打住”,强行刹住了自己小女儿娇憨的步伐。

虽然知道了是荒天关牵制住了另一位异族领袖,但是这其中的原理我还是不懂啊!人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若是不把这关键的原理弄清楚,那我莒蔹不是白问这么多了?

自己心里留下这么一个疙瘩不解开不舒服也就算了,最主要是我这一知半解的,以后怎么去在别人面前卖弄呢?

啊呸!不是卖弄,是传道授业解惑。

嗯,如果这个时候我有三柳长须,那我肯定会捻着胡须微笑一番,不为别的,就为传道授业解惑这六个字,因为它们实在是太适合我了!这简直就是为了和我的气质相匹配而创造出来的词汇好吗?

“咳咳,那个、那个,苍桓,这荒天关这般厉害,背后可有什么原因啊?”

我为我刚才的想法感到有些脸红,悻悻地打量了苍桓一眼,只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让我感觉心头发慌,只好干咳两声,哎呀,刚才实在是太自恋了,怕是连面部表情都飘飘然了些,不然苍桓怎么会这样望着我看?

苍桓唇角一勾,掐指算了算,然后开口说道:“此地离北荒雪域还有相当一段距离,这样腾云驾雾的也甚是无聊,不若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玩游戏?

我盯着苍桓深邃的眼帘看了又看,没错,我家这位殿下是真心想要和我玩游戏。

“怎么个玩法儿?”

呵呵哒!我莒蔹总不能叫苍桓看轻了去不是?既然要玩游戏,那就玩吧,我倒要看看,元子殿下能够玩出什么花样儿来。

“好,既然阿蔹你答应了,那我就说一下游戏规则。”

苍桓伸出两根手指,我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股自豪,瞧见没,瞧瞧我家殿下这手,妈妈咪呀,真是好看,不怪我莒蔹犯花痴,就算只为了苍桓这双手,我也不忍心放他离我而去。

既然不能放过,那自然得想办法维系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比如说像现在这样,偶尔玩玩游戏,也是一种保持感情常鲜的手段与方法不是?

“这个游戏简单得不得了,说白了也就两个要点。若是阿蔹你能猜出荒天关之所以能够牵制住异族另一位领袖的原因,那就算我输,而若是你不能猜出来,那就算我赢。”

呵呵哒,还真是简单明了啊,不过接下来要说的,应该就是输赢之后该要怎么办了吧?

“你一共有三次机会,若是三次之后都没能正确地猜出答案,那么你就输了。”

苍桓想了想,然后又笑着加了一个条件,妈耶,殿下,你干嘛对着我笑?

殿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笑容很让人迷醉?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引诱我犯罪?

唉,看在你对我笑的份儿上,我就不和你说理了,哪儿有临时又加规矩的?不是说好了只有两个要点的吗?

不过?怎么说呢,这或许也是因为苍桓对我已经有所了解了?若是他刚刚没有添上最后一个条件,那我莒蔹怎么着也不会输啊,一次猜不中就猜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不停地猜下去,我莒蔹总能猜中吧?

人家瞎猫还能碰上死耗子,我莒蔹耳聪目明,没道理想不明白荒天关内在的秘密!

“还有哦,如果今天之内你没能给出答案,那就算你弃权哦。”

苍桓怕是笃定我不会和他翻脸,居然又抓住我的小九九设置了新的藩篱,哭唧唧,殿下你就不能让让你的阿蔹吗?非要赢阿蔹干嘛?

咳咳,苍桓还没有说输赢之后的条件,莫不是他想赢过我,然后趁机要我……

“你在想什么呢?”

苍桓见我目露奇光,忍不住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又捏了一把怀中小家伙的脸,对着我笑嘻嘻地说起话来。

“没!没没没!我什么也没想!”

我脑补的画面太美,我是真心不敢说,此时面对苍桓的尴尬问题,我只好不断地摆手摇头,矢口否认着一些根本不为人知的东西……

见我狼狈又羞窘,苍桓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问我说道:“剩下的就由你来决定吧。若你赢了,你想要如何,若是我侥幸赢了,我又该当如何,这些,这些都交由你决定。”

啥?啥?这些都交由我来决定?

这真的是打赌吗?殿下,这所说是游戏,可是难道不是一种另类的打赌吗?什么叫做都交由我来决定,这难道不是倒持利剑,授人以柄?

我认真地看了看苍桓的脸色,脑子迅速地思考了起来。

这时候,苍桓好像真的无聊极了,抱住扯扯,低下头似乎在数那个小家伙的睫毛……

这么气定神闲的吗?

这简直是*裸地鄙视好不好?这是认定我莒蔹不可能赢吗?

好气哦,怎么可以这样呢?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容,开口说道:“既然苍桓你如此高风亮节,那我莒蔹可就不客气了。”

哼哼,指望我和你君子之交?

不可能!

“若是我赢了,苍桓你就再给我一件不逊色于大罗镇魂铃的宝贝,若是我输了,我就、我就在以后扯扯睡觉的时候,负责一直抱着他!”

我狠狠咽了口口水,拿手比划了一下小家伙的身量,觉得自己真是一只可耻又厚脸皮的绝世双标狗,但是话一说出,事已至此,那就是覆水难收,硬着头皮也要继续!

苍桓看了我一样,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扯扯的鼻翼,小家伙大概觉得有点痒痒,于是动了动鼻子,往苍桓胸口蹭了蹭,继续酣睡着。

“就这样而已吗?”

苍桓的语气轻飘飘的,轻得就好像一片云,让我捉摸不定,然后又好像一片落叶,让人觉得心头莫名萧寂。

他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对自己的惩罚太轻了?

呜呜呜,莒蔹啊莒蔹,你这万恶的双标狗,现在连苍桓都看你不过眼了!

真是人贱有天收,古人成不欺我。

我捏着衣裙,心头正拧巴着要不要把双标倾向给扶正一下,只听见苍桓复又说道:“若阿蔹你赢了,你就仅仅想再要一个和大罗镇魂铃不相上下的宝贝而已么?”

呃……

殿下,你这样说话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好不好……

第一百零七章

仅仅只想要一个堪比大罗镇魂铃的宝贝而已?

服气,真是服气,苍桓这句话说得我是心服口服而又想入非非。

大罗镇魂铃是什么级别的宝贝?我的乖乖,须知这大罗镇魂铃的材质可是东荒首山矿区的神铜啊!而且这上面还描摹有来自三大先天神圣身上的三道神妙无方的大道纹路。

先天神圣乃是先于八荒六合而诞生的伟大存在,他们身上的大道纹路可谓是大道的精华凝聚而成,在大多数时候,任何一道先天神圣的大道纹路都异常珍贵,更何况这大罗镇魂铃上面还有三道大道纹路?

更别说大道纹路也分高低了,而苍桓给的这三道大道纹路绝对是先天神圣之中顶尖的存在留下的啊!

那隐蚕娘娘、索命魔蝠和大罗棋祖,哪一个不是先天神圣之中笑看风云、俯览岁月的强大存在?

不过,听苍桓说这话的语气,似乎对我提出的这个要求感到有点点遗憾,难道苍桓之所以让我来决定输赢之后的代价,不是觉得赢定了我,而是想要故意放水,让我赢之后可以趁机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

过分的要求……

我可不可以让他把我给就地正法?

啊呸!我这是在想些什么鬼东西,算了算了,还是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尽快把这个游戏玩完算了。

“嗯,我的要求就这样,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苍桓抿了抿嘴唇,然后眼角染上了笑意,对着我微微颔首,示意我开始。

“我的第一个猜测是,荒天关除了是一个战争堡垒之外,更是一个强大的大杀器,甚至它的威力强大到需要异族另一位领袖时时刻刻地防范着!”

既然苍桓说荒天关能够牵制住异族大领袖之外的另一位领袖,那我不得不怀疑这荒天关是不是一件古老而强大的宝贝,毕竟当年设立荒天关之时,可是出动了八荒六合所有的先天神圣和后天圣灵啊。

一说到八荒六合所有的先天神圣和后天圣灵,大家应该就知道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阵势了吧?须知,就连当年打造熔铸界的时候,都只是由天帝和尊皇带领先天神圣出手而已,根本没有任何的后天圣灵参与其中。

而且要是论数量的话,整个八荒六合之中,后天圣灵怕是比先天神圣还要多上一些,毕竟先天神圣的数目是一成不变的,甚至在古老的岁月变迁之中,有许多先天神圣也陨落了,但是后天圣灵就不同,正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后天圣灵的寿数虽然远远不如先天神圣那般悠久,但架不住他们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冒出来啊!

大家请注意,我这个“雨后春笋”四字用得看上去不甚合理,但是真要是和先天神圣相比,在八荒六合这么长久的历史之中,后天圣灵的出现速度还真不比雨后春笋冒尖的速度慢多少。

正所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真正意义上让天帝、尊皇和太祖颁布诏令,号召八荒六合所有的先天神圣和后天圣灵同时出手的次数,其实仅仅只有当初设立荒天关这一次而已。

就连打造至高之玺那一次,太祖其实是没有出手的,他埋伏在一旁,就等着给异族诸强敲闷棍儿。

除此之外,设立荒天关那一战,八荒六合这一方不知道多少先天神圣和后天圣灵都埋骨于此,他们的尸骸也并没有被平白浪费,而是通通熔铸进了荒天关的城墙之中,用他们的身躯与血肉,为荒天关的雄伟奠定下了最浑厚的基础。

这样大的阵仗排场,这么多的顶尖材料,如果说费尽八荒六合所有先天神圣和后天圣灵心力打造而成的荒天关没有巨大的威力,这一点怕是连随随便便一个路人甲都骗不了。

苍桓抚着扯扯的后脑勺,手指戳了戳他的总角,然后笑道:“你只猜对了一半,这荒天关虽然确确实实是一件难得的至宝,但它还绝对不足以牵制住一位异族领袖。”

苍桓说到这里,五指突然握拳,声音低沉地说道:“其实我可以告诉你,在这八荒六合之中,就算是天帝、尊皇和太祖的本命至宝也不可能真正意义上的牵制住一位异族领袖,毕竟异族领袖是和天帝他们同等级的存在,而且异族领袖自己也拥有自己的本命至宝。”

我挑了挑眉,低下头思考着苍桓的话中深意,过了半晌他的声音再一次幽幽传来:“除非是我献祭自身,拼命催动至高之玺的残品,不然恐怕没有什么宝贝能够使得一尊异族领袖忌惮不已。毕竟就连诛圣阵盘,也仅仅是号称能够诛圣罢了,而圣人的力量比之异族领袖,那可还是差得太远了。”

苍桓的话没有说错,诛圣阵盘也只是号称能够诛圣,而且这还得是在持有诛圣阵盘的人足够强大的基础上。

至于至高之玺,它本身乃是天心玲珑,而且又得到过八荒六合的本源天意的加持,所以这才有力量威胁到异族领袖,并且这也还得献祭苍桓才行。

那么,既然荒天关作为一件法宝,不可能牵制住一位异族领袖,苍桓又凭什么笃定是荒天关的力量让异族不敢越雷池一步,甚至将异族大领袖除外的那一位领袖死死地限制住了呢?

我转了转眼珠,继续猜测道:“难道荒天关之中留存有天帝、尊皇和太祖酝酿的杀招,若是异族领袖离开荒天关,就会直接发动,大肆剿灭异族大军?”

苍桓眼中异彩连连,夸赞我说道:“阿蔹果真古灵精怪,你这答案与正确谜底已经十分的接近了。”

还是错了?

妈耶,我这可是使劲浑身解数了,我也是搜肠刮肚才想到刚刚那种可能性,可是苍桓居然说我还只是接近了正确答案?

呜呜呜,这该怎么办?我可是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

不应该啊不应该,我从先祖战神的手札上看到过,八荒六合之中有许许多多的大杀招是需要时间来酝酿的,就好比我先祖曾经有过一个战阵,号称“日光月华翻天覆地阵”,这个战阵若是直接凝聚出来,然后立马发动,虽然也能够击杀很多异族,但是却不能让异族感到头疼,毕竟上了战场之后,人命就只是一个数字,异族的人口基数实在是太过庞大,这一下击杀数千人甚至数万人,对异族浩浩荡荡的大军来说,委实只是沧海一粟,算不得什么。

但是如果愿意花大量的时间去酝酿这“日光月华翻天覆地阵”,那这阵发能够造成的杀伤力就不可小觑了。

从这战阵的名字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战阵一经凝聚成型,就可以吸收日光月华之力来增加自身的威力,真要是把这“日光月华翻天覆地阵”酝酿个千年万年,那估计造成一旦发动,对异族大军就会造成巨大的伤害,这种伤害的后果,即便是异族领袖也估计会感到肉痛。

你想想,这“日光月华翻天覆地阵”还只是我先祖战神掌握的阵法,这阵法的威力就已经足够恐怖了,那么,天帝、尊皇和太祖难道没有更强大的手段?

答案是肯定的,他们绝对拥有比“日光月华翻天覆地阵”要恐怖的手段和阵法,如果是他们三人联手布阵,然后把这阵法放在荒天关之中酝酿无数年月,那么该有多么巨大的威力?

苍桓见我心下思量,不免笑出声来:“阿蔹啊阿蔹,你当就我们八荒六合有战阵么?异族那边也多的是能人异士,我们可以建造战阵,通过酝酿使得战阵威能无量,难道异族诸强就不能够么?所以想要通过战阵来牵制异族另一位领袖,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可是我并没有说这些战阵可以对一位异族领袖造成伤害,我只是想说,这些战阵就像一把悬在异族大军头顶上的利剑,若是异族领袖没有坐镇异族大军之中,一旦我们发动战阵,异族大军就会损失惨重,甚至溃不成军。”

我仰起头,看向苍桓的眼睛,继续说道:“你说的是荒天关牵制住了异族领袖,所以我想,只要能让异族领袖投鼠忌器,那么就算得上一种成功的牵制了吧?”

苍桓点了点头,道:“我刚才说你离正确答案很接近了,意思就是想说,你现在的这个思路是正确的。因为不可能有什么东西可以对一位异族领袖造成巨大的伤害,除非是天帝、尊皇或者太祖手持重宝对异族领袖出手。所以说,阿蔹你若想猜出正确答案,就只能从异族大军身上下手。”

闻言,我心中似乎有了一些想法,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层的疑惑。

“苍桓,你之前不是说,荒天关外的这些异族,其实并不是来自同一个种属,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亲缘关系,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异族领袖要担忧异族大军的伤亡呢?”

异族领袖完全没必要担忧异族大军的伤亡啊!首先,异族之间并不存在任何亲缘关系,异族领袖也不是异族的老祖宗,他们都是荒天关外的宇宙流浪者,彼此之间只是利益同盟,并没有什么稳固的血缘纽带。

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一点。

第一百零八章

最重要的一点是,现在异族大领袖已经孕育出了红莲业胎,难道异族领袖不应该对于异族的伤亡乐见其成才对吗?

他们不正需要大量的能力去孵化红莲业胎么?异族的大批量伤亡,不正好为他们提供机会?要知道,修炼到一定境界,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是一种能量的凝聚体,异族大军的尸身,可以说是喂养红莲业胎最好的食物。

不要以为红莲业胎只是个胎就不能进食,那玩意儿食量恐怕还大着呢,毕竟里面孕育的生命实在是太可怕。

异族那位大领袖就已经足够恐怖了,一个人能与两尊天帝那个级别的高手相比。

可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这红莲业胎竟然可以孕育出一个堪比三尊异族大领袖的怪物来,我的乖乖,真要算起来,那可是相当于那位天帝级别的高手的集合体啊!

天帝、尊皇、太祖、妖师、魔尊……

我的天,把八荒六合历史上所有出现过的伟大存在加起来,也未必能够敌得过红莲业胎之中的那个怪物。

要知道,一个人拥有两个人的力量和两个单独的人比起来可不是一个概念。

当一个人拥有两个人的力量、速度和智慧的时候,别说以一敌二,怕是以一敌三、以一敌四也并非难事。

虽然说是说双拳难敌四手,可是修炼到了天帝、尊皇那个级别,还在乎围攻吗?

所以说,一旦红莲业胎之中的那个怪物出世,那么八荒六合的末日就来了,任何人都逃不过这场浩大的劫数。

“你说的不错,异族领袖确实不用在乎异族大军的伤亡,甚至可以用异族大军的尸身去喂养红莲业胎,好使其中那个怪物快速地成长起来。但是,如果当异族领袖离开之后,荒天关一举震杀无数异族大军之后,还有力量将所有死去的异族大军都聚集起来又当如何?”

苍桓很快便领会到了我心中所想,不仅挑破了这一点,还开启了对我循循善诱的模式 。

我眯起了眼睛,若是荒天关有力量将死去的异族大军都聚集起来又当如何?

荒天关就算真的可以在瞬间聚集异族死去的大军,可是异族领袖也不是吃屎的啊!光只聚集起来肯定没有用,如果荒天关不能处理掉这些异族大军的尸身,那么异族领袖绝对会前来抢夺,甚至不夺到手誓不罢休。

除非,除非!

我脑海中猛然划过一道闪电,“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荒天关不仅仅有能力将异族大军的尸身在一瞬间聚集起来,而且它还可以在一瞬间发动祭祀,将那些异族大军全部献祭给某一位强大的存在!”

我目光炯炯的看向苍桓,先前我已经说了,修炼到一定境界,修炼者浑身上下就都是宝贝,那些死去的异族大军不仅能够用以喂养红莲业胎,同样也可以用来献祭。

开始苍桓不是说嘛,如果他献祭自己,用生命催动至高之玺,那么就可以对异族领袖造成巨大伤害,既然苍桓可以献祭自己,那么荒天关自然也可以献祭异族大军。

不过,凡人祭祀神灵,神灵祭祀圣人,圣人又该祭祀谁?

据我所知,就连天帝、尊皇和太祖他们也只能接受圣人以下的祭祀,过于庞大的祭祀之力,就连他们也消化不了。

可是,天帝、尊皇和太祖消化不了,不代表八荒六合的本源天意也消化不了啊!

自古以来,天帝、尊皇和妖师就在争夺八荒六合唯一霸主的地位,天帝和尊皇认为天意是掌握八荒六合的关键,所以一直以来都在参悟天意,企图勘破天机。

而妖师则不同,他一直以来的关注点在大地之力上,他认为谁能过掌握大地,谁就可以制霸整个八荒六合。

这些暂且不谈,既然天帝和尊皇研究了八荒六合的本源天意这么多年,甚至还曾经试图打造至高之玺来统帅八荒六合的本源天意,这就证明,天帝和尊皇在参破天机的这条路上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距离,也就是说,荒天关很有可能可以和八荒六合的本源天意取得联系,也只有本源天意,才能够让异族领袖忌惮不已,寸步不离了。

我拢了拢额前的碎发,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兴奋不已,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觉得,荒天关肯定是可以和八荒六合的本源天意取得联系,甚至可以借助天意的力量震杀无数异族,并将这些异族的尸身献祭给天意!”

苍桓愣了愣,随后笑了,对我伸出一根大拇指,显然是认同了我的说法。

“呼――”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总算是赢了。

“天帝和尊皇研究八荒六合的本源天意已经有了无数年月,以他们二人的无上修为和广大智慧,自然不会一无所获。”

苍桓正说着,扯扯却已经睁开了惺忪朦胧的睡眼,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苍桓看个不停。

“爹爹!怎么是你抱着扯扯?娘亲呢?”

扯扯在苍桓的脖子上蹭了蹭,然后立马就问起了我。

啧啧啧,真是我的好宝贝,哈哈哈,平白捡了个儿子,而且刚才又赢了苍桓,唉哟,我这心里哦,简直就如同一马平川的康庄大道那样,那叫一个敞亮和舒坦!

“娘亲!”

扯扯毕竟是个机灵鬼,一转头就看到了我,然后“呲溜”一下就从苍桓怀中钻了出来,跑过来抱住我,用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眼巴巴地盯着我看。

我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语气温和地说道:“扯扯乖,扯扯找娘亲有什么事啊?”

小家伙仰起脸,笑眯眯地答道:“爹爹说娘亲会讲很多很多好听的故事,扯扯最喜欢听故事了!所以,娘亲能不能给我讲故事啊?”

小家伙眼睛里面流露出一种满怀希冀的光芒,我想,那是一种叫做求知欲的东西。

可是,不是我不想讲故事,主要是我的故事都是看自话本子上的,那些故事,讲给小家伙听真的好吗?

我求助一样地看向苍桓,他对我摊开了双手,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那个,扯扯你等会儿,娘娘先和你爹爹商量个事儿!”

我站起来,拉着扯扯的小手,走到苍桓跟儿前,一副债主的模样,大大咧咧地说道:“殿下,愿赌服输,既然我已经赢了,那么你也应该要履行诺言了吧?”

呵呵哒,我笃定苍桓现在拿不出一个堪比大罗镇魂铃的宝贝来,要知道大罗镇魂铃真的是十分珍贵,即便是以苍桓的身家,拿出一个来都已经十分难得。

倘若我给苍桓足够的时间去筹措,他自然是可以再给我一件至宝,但现在,我决定不给他这个机会。

我有意无意地瞟了瞟扯扯,示意苍桓把小家伙的话头接过去,我是真的不知道该给扯扯讲些什么故事才好。

若是苍桓愿意承担给扯扯讲故事的这个重任,我们之间的赌约一笔勾销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我确确实实是双标得太厉害了一些。

苍桓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但却对我的暗示无动于衷,反而是露出慈父一般的眼神,温柔地看着扯扯,声音里面有说不出的缱绻:“扯扯,快快叫娘亲讲故事给你听啊!”

我:“……”

小家伙对苍桓还是很言听计从的,听见他这样说,扯扯立马开始拉住我的手不停地晃呀晃,水汪汪的大眼睛更是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看得我的小心脏哦!

妈耶,扯扯还没说话我就已经败下阵来,万一待会儿他再甜甜软软地喊上我两声,或者带点哭腔地撒上两句娇……

服了,我算是彻底输了。

我没办法,只好盘膝坐在苍桓唤来的这片云彩上,在我坐下来的瞬间,我眼角的余光刚巧扫过了净禹和嬴泽昏睡中的脸庞。

我心下一动,要不就给扯扯将净禹和嬴泽太祖山情缘天定的故事?

不不不!不可以,我这是在干嘛?扯扯还是个小家伙,我怎么可以给他讲这个?

不过……

我拉过扯扯,盯着他可爱的模样看了又看,心下禁不住暗暗叹息,不需要过多久,这小家伙必定也是一个风靡万千的好儿郎。

别的且不论,就看他这双眼睛,现在是可爱憨萌,可等到年岁渐长可就是勾.人心魄了,再看看这脸蛋,现在是还有一些婴儿肥,可是等到他瘦一点点,妈耶,那可就是刀削斧凿的俊脸了!

我脑海中突然升起一个有点点小邪恶的念头,我要不要做传说中的腐·妈?

不不不!不行,不能这样做,天啊,莒蔹啊莒蔹,你这是再发什么疯?扯扯还小,而且他有自己选择的权力,我是不能有意识地诱导的!

一念至此,我倒是平静下来,捏了捏扯扯的脸蛋,然后慢悠悠地开口说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整个八荒六合还没有诞生,那时候的天地啊,就好像一个巨大的鸡蛋,在这个里面呢,沉睡着一个身长有足足十万八千里的大巨人,在他的身旁啊,还有一把巨大的紫金神斧在混沌之中沉浮……”

见我与扯扯相处得甚好,苍桓眼角的笑意更浓,当下掐了一个印记,我们身下的祥云速度便愈发快了起来。

我一边给扯扯讲故事,一边捏他的脸蛋,并享受着他时不时地卖萌。身边的风景已经开始有了极大的变化,甚至可以说与南荒大地风格迥异也不为过。如此看来,怕是北荒大地已经到了。

咦,对了,说起南荒,南荒水患已经平定了么?

第一百零九章

我和苍桓之所以前往南荒,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解决南荒水患这一巨大的祸患。

苍桓说,他凭借至高之玺的残品可以和南荒本源意识沟通,借助天意的力量镇压水患,倒是不知这件事进行得如何了?

从南荒离开,先是为净禹和嬴泽的伤势担心操劳,而后又打赌,刚刚扯扯又缠着我讲故事,呜呜呜,这一环接一环的,连让我哭唧唧的时间都没有,自然也就更别谈问及南荒水患了。

我花了半天时间给扯扯讲了一个开天辟地的神话故事,这小家伙听得眼放异彩,顿时就学着我所说的那个巨人模样,把自己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云彩上,做出一副他被一个大鸡蛋包裹住的姿态,然后瓮声瓮气地对我说:“娘亲!那个巨人就是这样生活的吗?”

我看着他因为“高难度”动作而气喘吁吁的样子,只觉得又好笑又心疼,不由得说道:“对!就是这个样子,不过扯扯还是快些别这样蜷缩着了,难道你不累么?”

扯扯对我的话一点都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笑道:“哈哈哈,扯扯也要做一个开天辟地的大英雄!”

这小家伙一个人摆弄了一阵,抬起一个红彤彤的脸蛋,四处看了看,然后又对着苍桓大喊:“爹爹!扯扯需要一个大斧头!扯扯要开天辟地!”

苍桓对小家伙这副萌样也是忍俊不禁,不由得出言赞道:“扯扯真是棒棒的,爹爹这就给你一把斧头。”

苍桓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袖珍小巧的斧头,伸手在上面抹了一把,把那个斧头的颜色变成了我所说的紫金色,然后笑盈盈地递给了扯扯。

“喏,这就是你娘亲说的紫金神斧,扯扯可要好好拿着,若是有坏人趁爹爹不在欺负你们娘俩,你就拿这斧头砍他!”

扯扯看着苍桓手里的“紫金神斧”双眼发亮,连忙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接过了紫金神斧,然后拿在手里像模像样地挥舞了起来。

见他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我于是放下心来,蹭到苍桓身边,问道:“苍桓,我们此行匆匆离开南荒,南荒水患可是及时平定了么?”

苍桓顺势把我揽进怀中,我心下一跳,面上一红,喉舌一干,身体一紧,居然很没有骨气地软在了他怀里!

妈耶!莒蔹啊莒蔹,你这是、你这是怎么了?快点站起来啊!你怎么会这么没有出息啊!

苍桓对我的“主动”倒是很坦然,他扶住我的腰肢,手心传来的温热让我浑身都有些细微的颤抖。

“我和南荒的本源意识取得了联系,南荒本源天意答应我出手平息水患,再加上三色五爪蛟这个幕后黑手也偃旗息鼓,我想,在大殿下嬴赟的谋策下,南荒水患应该很快就会平定,南荒万灵也会安定下来。”

就这么简单?

不是说南荒真君印是很重要的宝贝吗?现在南荒真君印并没有追回,苍桓只是和南荒本源天意稍稍招呼了一下,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苍桓像是感觉到了我的惊讶,不由得低头看我,他这一下低头,鼻翼就几乎要触碰到我的额头。

他的鼻息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我额间的碎发,让我心痒难耐而又倍觉缱绻。

“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的解决太轻易了?”

苍桓低沉的声音像一阵阵魔音灌入我的双耳,让我觉得有些莫名的燥热,只好不自觉地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身子。

“呵呵,你可要知道,整个八荒六合,纵使有生灵无数,即便有强者万千,但是能够和本源天意沟通的,却只有我一个。”

苍桓的声音轻轻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股自信和……傲娇……

我抬眸,正好撞入了他那一双映着一江春水和漫天星辰的眼睛之中,就只这一下,我居然有种灵魂颤抖的错觉。

纵有生灵无数,即便强者万千,但是我的苍桓,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无论是他的容貌、才情亦或者修为,都是这八荒六合之中少有的佼佼者。

“世人其实根本不能理解八荒六合的本源天意是怎样的一种力量,我们甚至无法理解它们是怎样地存在和运行着。所以,很多事情在我们看来十分不可思议,但若是站在天意的角度上,其实就很是平平无奇了。”

苍桓离我更近了一点,他的睫毛划过我光洁的额头,让我心跳加速,只觉有一头小鹿在发狂乱撞。

“南荒真君印其实就是天意的一丁点儿力量的承载物,可是即便南荒真君印里面只盛有南荒本源天意的一点点的力量,它也足够镇压整个南荒的气运,使得南荒百灾不生,万劫辟易。”

“天意这么厉害?”

饶是现在我和苍桓之间缱绻不已,但是他的这一番话还是震惊到了我,让我一瞬间居然忘记了小鹿乱撞的感觉。

“对啊,天意的强大是我们无法理解的。正因为如此,在我和南荒本源意识沟通过后,南荒水患才能这么快得以平息。”

“可是,如果天意这么强大,为什么漠荒地火这个问题却迟迟得不到解决呢?”

唉,我也是好奇宝宝了,南荒水患既然这么轻松就能解决,那为什么漠荒地火解决不了呢?

苍桓唇角勾起笑意,轻轻地碰了一下我的耳.垂,让我浑身都痉.挛了一下。

“整个八荒六合之中,只有南荒和东荒的天意处于一种比较活跃的状态,除此之外,其他地方的天意都处于一种高深莫测,不可触摸的状态之中。所以,面对南荒水患,我可以用至高之玺和天意沟通,借助天意的力量来寻求帮助,但是面对漠荒地火,如果也让我去寻求天意的帮助,那我就一筹莫展了。”

听到苍桓的话,我这才明白,原来天意和天意之间也有分别。

有的天意比较和善,属于那种比较热心的人,就好比南荒和东荒的天意,这样的天意,苍桓很容易就可以和它们取得沟通,而且也能够和它们达成约定,借助它们的力量做一些事。

可是还有些天意就不同了,它们比较冷漠,也就是那种高冷欧巴,像这样的天意,苍桓要和它们联系上都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就更别谈请它们办事了。

当然,所谓的东荒天意和南荒天意比较活跃和善,那也是相当于苍桓而言的,就好像我这种菜鸟,就算南荒天意再怎么和善,它也不会有空来搭理我。

这听起来好像很丢人,但实际上,整个八荒六合,除了苍桓之外,估计也就只有天帝、尊皇和太祖能够和天意稍稍沟通了。

苍桓用手指拨弄我的头发,继续说道:“你知道荒天关为什么会拥有我所说的那种神奇力量么?”

我眨了眨眼,是啊,荒天关的这种力量从何而来,莫非,莫非也是和天意有关?

苍桓眼中的光华令我如痴如醉,但是我莒蔹可不是一般人,我的好奇心足以战胜我的花痴,所以直到现在,我还是可以守住灵台清明,和苍桓在这规规矩矩地说话。

“荒天关在设立之处,天帝、尊皇和太祖就和八荒六合的本源天意达成了协议。天意也需要有人祭祀,所以当天帝、尊皇和太祖提出,杀死的异族可以无条件地献祭给它们之后,天意也欣然地应承了这一点。”

苍桓的手停留在我的肩膀上,语气之中带上了一种自得:“正因为这样,异族大领袖之外的那一位领袖,必须时时刻刻坐阵在异族大军之中,无论出现了什么情况,他都不能擅离职守半步,就是因为天意在上,即便是异族领袖也不敢造次。”

哦!原来如此!

天帝、尊皇和太祖果真都是经天纬地之人,借助这荒天关,遏止了异族铁蹄的前进不说,还硬生生地抵消了异族一尊领袖的战力。

荒天关背靠天意,若是异族领袖敢走,那么荒天关就可以立即发动,一下就可以埋葬无数异族大军,而且这些大军的尸身还会自动被献祭给八荒六合的本源天意,让异族大领袖凝聚而成的红莲业胎连汤都喝不到。

“八荒六合与荒天关外的世界之所以不同,全部都是因为本源天意和大地之力的存在,使得八荒六合不受宇宙中的混沌之力的侵蚀。所以说,如果能够彻底唤醒八荒六合的本源之力,那么即便异族再强横百倍,我八荒六合也可永享太平,万事无虞。”

苍桓说到这儿,眼中有向往又有无奈,一双浓眉也因为某种原因而微微蹙起,这样一一幅美男蹙眉图看得我是心旌摇曳,忍不住就伸手抚上了他的眉。

“别蹙眉,你可以做到的,我相信你,你终有一天可以唤醒八荒六合所有的天意,借助它们的力量,让八荒六合永久安宁。”

苍桓有些动容地看了看我,突然俯下身噙.住我的柔软,我心中大惊,但是却又升起丝丝甜意,于是象征性地反抗了两下之后,也就任他去了。

“娘亲!爹爹!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扯扯也要玩儿!扯扯也要亲、亲!”

妈耶!

扯扯的声音传来时,我心中是迷醉的,怎么回事?我刚刚是怎么了?怎么会忘记扯扯这个小家伙就在云朵上玩耍?

我一把推开苍桓,妈呀,扯扯才多大啊?我怎么可以……

相比我的手忙脚乱、惊慌失措、面红耳赤、羞赧不堪……苍桓倒是十分镇静,他似乎很开心,对着我挑了挑眉,然后拉过扯扯,在他的小脸蛋儿上啵、了一下,笑道:“是啊,娘亲和爹爹是想玩游戏,扯扯要不要也来?”

第一百一十章

扯扯黑黝黝的大眼睛在我和苍桓身上流连了一阵,然后猛地一下扑入我的怀中,娇.声道:“扯扯也要玩!”

唉哟我的腰啊,扯扯你真是个小祖宗,这样用力,你就不担心把你的娘亲撞死吗?

不过在扯扯那双好看的大眼睛面前,我是没有什么骨气可言,立马就把他方方正正地抱好,然后满足了他。

“不行不行!不是这样的!”

谁知小家伙还是不依不饶,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

“怎么啦?”

我看了看扯扯很不满意的模样,不由得有些纳闷儿,捏了捏他的脸问道。

“刚刚爹爹和娘亲不是这样子做的!扯扯也要像爹爹和娘亲一样,扯扯要玩那个游戏!”

小家伙精明得很,居然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一副傲娇的模样。

这小子,居然……

我真是无语凝噎了,都怪苍桓,全是他惹的祸!

我狠狠地瞪了一眼正悠闲看天边云卷云舒的某人,心下却在极速思虑,应该怎么样把扯扯给糊弄过去。

“那个,扯扯啊,刚刚那个游戏呢,是只有爹爹和娘亲才能玩的,扯扯年纪还小,不能玩那个游戏,而且也不能和娘亲一起玩……”

“那可以和爹爹一起吗?”

呃……

到底谁才是好奇宝宝?我莒蔹自认已经足够打破沙锅问到底了,不曾想扯扯简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我将死在沙滩上。

我朝着苍桓挤眉弄眼,暗示他快点过来把扯扯这个小家伙给糊弄好,可是某人却似乎看天边的火烧云看得入迷,嘴里还是不是地啧啧称奇。

我!我真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和欲哭无泪,我这是什么命数啊!大的是大爷,小的是小爷,合着我就是一个乖乖巧巧的小孙女儿!

“扯扯,你快看!看天上那片云,是不是很像一个大鸡腿?”

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转移话题,让扯扯去看天上的云彩。

时近黄昏,夕阳的光华渐渐收敛,一抹抹暮霭沉沉如水,给天空裹上了一层金边儿。

一大片一大片的云彩呈现出通红色泽,我们此时站在云端,被形态各异的火烧云从四面八方环绕着,其间滋味之美妙真是不可言传,只可意会。

这么好看的景色,如此壮观的黄昏,扯扯这小家伙应该早就看呆了吧?

我偷偷打量扯扯,只见他目光新奇,还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触摸云彩,见他那副想碰又不敢碰的模样,我实在是忍俊不禁,当下就笑道:“扯扯啊,这些是云朵,不是烧红的烙铁,你若是想摸,大可以试试的!”

扯扯看了我一眼,然后噔噔噔地朝着苍桓那里跑去,苍桓见到扯扯过来,立马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父子俩似乎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我本来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他们说悄悄话我是断断不会想偷听的,可是他们越说越欢脱,而且还时不时朝我这边看上两眼,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的同时又有点心痒难耐。

过了好一阵,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就连空气之中也多了一点点湿意,让我无端地感到有些寒冷。

这,这是北荒雪域快到了么?

想起这事儿,我不由得看向昏迷之中的净禹和嬴泽,他们俩并排平躺在一起,净禹的眉心蹙起,嬴泽的面容安详,这一瞬,竟让我嗅到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气息。

一生一世一双人,若得一人心,何事不能临?

人生于世本就艰难,若是能有一个人愿意和你荣辱与共,愿意和你风雨同舟,又何尝不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思量至此,我心中由衷地升起一股感激之情来,感激什么呢?

我好像在感激苍桓,感谢他给我那么多那么多的爱,给我无微不至的呵护,给我的生活带来亮丽的色彩。

又好像在感激皇天后土,感激他们对我莒蔹的厚爱,让我一生中能够遇到那么多善待我的人。

人都说知足常乐,这句再普通不过的话,直到今天我才彻底悟得通透,现在的我,满足而快乐。

“娘亲!”

扯扯这时候又跑回来了,我眉眼一弯,笑着把他抱起来,用额头抵住他的小脑袋,问道:“怎么了?想娘亲了?”

扯扯的黑葡萄狡黠地转了转,软软糯糯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娘亲是不是不喜欢扯扯?”

呃?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扯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怎么会呢?我的扯扯这么机灵可爱,而且又懂礼貌,娘亲怎么会不喜欢呢?”

“是吗?那娘亲为什么不肯和扯扯玩游戏?”

妈耶!又来了,又来了……

呜呜呜,我认输行吗?扯扯,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揪住这个问题不放好不好?娘亲我、我是真的黔驴技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就在我沉默的当口,扯扯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一副可怜兮兮加可怜巴巴的模样望着我,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我被他整得实在无言以对,想哄他又不知该从何哄起。

过了一会儿,在我焦头烂额之际,扯扯突然开腔了:“娘亲为什么不和扯扯玩游戏?”

我一见还有希望哄住这个小祖宗,不由得耐住性子说道:“因为扯扯还太小了,那个游戏只有大人才能玩。”

“只有爹爹和娘亲才能玩儿吗?”

“对呀对呀!”

看到扯扯似乎有一点点要和我讲道理的架势,我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然后准备继续哄他。

“那爹爹和娘亲能不能再玩一次给扯扯看啊?”

“没问题!”

等等?啥?扯扯你说啥?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本来因为担心一句话说得不好,扯扯这个小祖宗就会放声大哭,所以我心里想着,不管他说什么我都先答应下来再说,可是、可是他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

我有点懵逼地看了看扯扯,又看了看把目光投射过来的苍桓,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妈耶,现在两父子就联起手来设计我?

妈妈咪耶,真是,我……

扯扯见我犹疑,顿时又摆出来了开始那副可怜兮兮外加可怜巴巴的神情,唉,这可真是前世的冤孽,我莒蔹居然被这么一个小娃娃给吃得死死的。

“好的吧。”

在扯扯说话之前,我率先接过了话头,呵呵哒,再来一次我也不亏不是?

不过扯扯年纪这么小,让他看着真的好吗?

我转过头看向苍桓,只见苍桓嘴角笑意渐浓,对着扯扯比了个手势,扯扯立马就一蹦三尺高,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到云彩的另一头去了。

“你到底给小家伙许诺了些什么?他居然帮着你来欺负我?”

我装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怒视苍桓,可他却对我的大眼睛视而不见,对我的灼热目光视而不见就算了,他居然还对我的话也置若罔闻!

“良宵苦短,何必在意那些细枝末节呢?”

苍桓一把扣住我的双肩,离我越来越近,我感觉到他身上那种清清爽爽的气息渐渐将我包裹,觉得心头所有的杂念和妄想都被清洗了一遍。

罢了罢了,不是冤家不聚头。

…………………………

北荒雪域,大雪纷飞,终年不止,那一片片雪花居然大如蒲扇,光只是看着便给人一种肃杀之感。

唉,果然童话里都是骗人的,这北荒雪域银装素裹倒是真心不假,可是这里空气中流动的尽是萧瑟寂寥,哪里有半点话本子里所说的冰雪王国的美丽与圣洁?

我看向了开开心心扑雪花玩儿的扯扯,虽然他玩得正欢,但我还是喊住了他。

“扯扯,你有没有觉得冷啊?”

扯扯身量看上去不过七八岁,身上的衣衫也是一袭玄袍,看上去单薄地紧,开始在南荒那里,气候宜人也就罢了,可现如今进入了北荒雪域,这小家伙能受得了吗?

“娘亲!扯扯不怕冷的!”

见我喊他,扯扯立马跑过来,哈出一口热气,然后伸手握住我的手,我担心他冷,连忙反手握住他,我的妈耶,他手心手背到处都热乎乎的,根本就没有一点点进入了雪域的样子。

“扯扯是灵石成道,不惧水火,不畏炎寒,倒是你,在这北荒雪域需要多多注意。”

苍桓不知从哪儿取出一个厚实的披风给我系上,语气里头多的是温柔与关怀。

我摸了摸那披风,啧啧,真是足够柔软啊,我最喜欢捏这种软软糯糯的东西了。

扯扯见我有披风,立时也眼巴巴地看向了苍桓,苍桓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又变戏法似的取出一个小型披风给他也系上。

看到他们一大一小两个人的互动,我心头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归属感,真好,人生一世,居然已经有了可以依靠和值得关怀的人。

突然,我心头一跳,转头看向净禹和嬴泽,他们还是安安静静地躺在云彩上,不过有一道灵力光罩暖心地把他们和漫天飞舞的大雪给隔绝了开来。

唉,苍桓做事素来周全,真真是事无巨细,无论什么都操心到了。

“快到了,前方就是雪域精灵的栖息地,千机山了。”

苍桓捏了捏扯扯的脸,然后站起身来眺望远方,我随着他的视线看去,一座齐天一般高大的山峰顿时映入眼帘。

那座山高大却不雄奇,尽管直插青冥,但是居然出奇地给人一种玲珑剔透的感觉,让人看着就觉得那里应该是一处灵地圣土。

“天啊!我还以为话本子里的‘冰雪王国’是胡编乱造的,不曾想这雪域精灵居住的地方居然这样的瑰美!”

被打脸了!

简直是秒打脸,我刚刚还说北荒雪域虽然漫天飞雪,但是却没有半分美丽之处,没想到现在映入我眼帘的千机山立刻就推翻了我原来的想法。

没办法,这座雪山实在是太美了,美得让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整个雪域的灵秀与华贵都通通聚集到了这里?

如若不然,缘何雪域他处平平无奇,独独只有这里美得让我感觉好似身处话本子里?

第一百一十一章

茫茫雪域,飞雪如令,美丽至极。

玲珑剔透的千机山圣洁无比,其中甚至还有一道道七彩色泽的彩虹不断飞舞。

我和苍桓甫一靠近,那些七彩色泽的彩虹居然齐刷刷地飞了出来,形成了一座瑰美玄奇的虹桥,直直地抵达我们脚底,就好像是在迎接我们进入千机山一般。

“你有知会雪域精灵一族,说你要来千机山?”

我感觉这虹桥的出现有些奇怪,不免暗戳戳地撞了撞苍桓的胳膊,小声问了一句。

“哇!好美丽的彩虹!”

扯扯本来和空中飞舞的雪花玩得很好,眼看就要交朋友了,但是这虹桥一出现,扯扯的注意力立马就被这五颜六色的彩虹桥给吸引了过去。

没办法,谁叫雪花只有一种颜色,而彩虹桥有七种呢?

苍桓对我摇了摇头,这时,千机山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阵缥缈至极的仙乐,就好像有九天玄女在半空之中演奏天音,同时,千机山深处更是爆发出一股股柔和但又宏大的光芒,看这仪仗,感觉是专门在这儿迎接苍桓。

“尊皇元子殿下远道而来,我族有失远迎,还望殿下莫怪!”

一个浑身雪白,背后长着十二翼翅膀的俊美男子,在一股股仙光的包裹下出现在了虹桥尽头,伸出一只手来,然后身体九十度鞠躬,以一种极其谦卑的姿态对苍桓的到来表示欢迎。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精灵一族以礼相待,苍桓自然也不是不识趣儿的人,当下他便携了我向那精灵一族的俊美男子见礼,口中高喊道:“久仰雪域精灵一族大名,今日有幸前来拜山,还望族长能够不吝接待,我等初来乍到,若是不小心有所冒犯,还请宽宥则个。”

“好说好说,殿下实在是太客气了。”

按照苍桓刚才所说,这个看上去很是年轻的俊美男子居然是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

我偷偷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族长,心下不禁思量,同样是族长,这个人比起沙丘巨人一族的沙霸天可真是俊美太多了。想来,这应该是沙丘巨人一族和雪域精灵一族的血脉差别导致的。

在我观察他的时候,精灵族长也把目光看向了我,试探性地朝着苍桓问道:“不知小仙是否有幸请元子妃娘娘和小殿下进入千机山一游?”

这句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这精灵一族的族长也不是善与之辈,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能够担任一族之长,执掌万千族民的前途命运,运转整个族群的生死荣辱,又哪里会是简单的人呢?

他见到我和扯扯与苍桓同行,自然想要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如果我们是元子妃和小殿下,他自然要摆出更优厚的待遇,倘若不是,他就大可以不必上心。

他这话说得圆转,既不唐突孟浪,又显得亲切和蔼,真真是会说话的典例了。

苍桓笑着点头,揽过我的手,对着精灵一族的族长道:“阿蔹乃是战神之后,与我两情相悦已久,不日我就要带她回六合神殿,请尊皇赐婚。”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又是甜蜜又是羞赧,当下只好任由他拉着我的手,低下头不做言语。

不过扯扯倒是放肆得很,在虹桥上跑过来又跑过去,玩得不亦乐乎。

这般寒暄了一阵,苍桓便直奔主题而去,当即说道:“早就听闻雪域精灵一族擅长先天术数之法,今日你们既然能够料得我的行踪,想必也应该能够得知我的来意吧。”

苍桓这样一说,我不由得恍然大悟,真是不可思议啊,雪域精灵一族一向与世无争,平日里一般不踏出雪域半步,不曾想他们居然还掌握有先天术数之法。

先天术数之法可是非同小可,号称能够推算旦夕祸福,使得人可以趋利避害,趋吉避凶,永远立于安全的境地之下。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听见苍桓此话,先是谦虚了一番,然后神色一正,语气凝重地说道:“殿下此来可是为了我族圣物,草还丹?”

苍桓点了点头,拱手说道:“此番南荒水患,有大凶作乱,幸有天帝家九殿下和太祖高徒出手,才能够平息祸患。不过此行凶险,九殿下身受三江渡口之下的黄泉水之害,需得草还丹才可以医治。我知草还丹之珍贵,但若是族长愿意,我可以用等价之物和精灵一族交换。”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见苍桓言语如此客气,当即侧身避开苍桓的拱手一礼,面露难色地说道:“小仙深知天帝九殿下和太祖高徒之高义,按理说本来应该将草还丹无条件双手奉上,但……”

听他这样一说,我心里咯噔一跳,难道此行还有什么变数不成?

我虽然不知道那草还丹所为何物,但是既然苍桓万里迢迢地赶来,证明那东西是唯一能够医治嬴泽伤势的宝物。如果雪域精灵一族推脱,不愿意拿出草还丹来的话,那嬴泽该如何是好?

苍桓倒是气度沉稳,垂下眼睑问道:“族长可是有什么难处?若是雪域精灵一族真有难言之隐,不妨说出来与我听,说不定还能有解决之机。”

啧啧啧,倒是我脑子迟钝了,这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压根就是在讨价还价,想要借助草还丹让苍桓欠下人情嘛!

果不其然,苍桓一说可以帮他们解决问题,那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顿时就笑逐颜开,恭声道:“殿下客气了,若非兹事体大,小仙也断断不敢劳驾殿下!”

兹事体大,莫非这雪域千机山还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不成?

心念及此,我连忙一把拽过扯扯,让这小家伙待在我身旁,开玩笑,若真有雪域精灵一族全族都担不起的篓子,那这千机山可就不是什么善地啊!

“到底有何事,族长不如直言不讳,无须遮遮掩掩的。话不说开,如何能群策群力呢?”

苍桓的话硬中带软,既有责怪雪域精灵一族族长圆滑之意,又以“群策群力”四字稍稍满足了雪域精灵一族的虚荣心,听到这里,那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倘若再不知趣,那也就是白活了这一把岁数。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已经是我自来到千机山,见到这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之后,第二次发出这样的感慨了。

第一次,我以为这俊美男子如此年轻,却能够担任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大位,是因为他虽然年轻,但是却有能力、有权谋、有手腕。

但是现在,我只想说,不是所有帅哥都可以被当做小哥哥。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好看的皮囊下面,却是真真正正掩藏着一颗油腻的心。

“殿下见谅!我族当年奉命镇压那入魔的沙钵罗于雪域之渊,不知殿下对此事是否还有印象?”

沙钵罗!

听到这个名字,我不由得心头一跳,沙钵罗是我先祖战神一生中最值得钦佩的敌手,只是他欲借太阳真火练铸兵器,却因为心性不够而被太阳碾碎了灵魂,失去了理智,在八荒六合之中惹出了一系列风雨 。

既然惹了祸,自然就有人要收拾他,就这样,他最后被关押在了北荒雪域的雪域之渊,只是我却不曾得知,这雪域精灵一族居然是负责看管沙钵罗的族群?

不过细想之下倒也不足为奇,毕竟雪域环境恶劣,除了雪域精灵一族,也没有其他生灵能够存活。就算是有,那也是星星点点,不成气候,更不用说还成为看管沙钵罗的监狱长了。

于情于理,由雪域精灵一族负责此事都是不二选择。

可是沙钵罗业已被关押数千年,一直以来也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怎地今日听这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提起,沙钵罗好像还很有些让他们为难之处?

苍桓自然也是知道沙钵罗当年的事迹,此时听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提起,眼神也变得凝重了几分。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也没有再卖关子,而是径直说道:“沙钵罗体内有太阳真火,按说被关押在雪域之渊是最好的一个处理办法,因为只有雪域之渊的万年寒力能够克制他体内的太阳真火,让他不至于四处逞凶。 ”

说到这里,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停顿了一下,目光之中带上了一种复杂难明的神色,语气有些颤抖地说道:“可是我不曾想到,那沙钵罗居然有如此天纵之才,在雪域之渊非但没有消沉,反而还领会了雪域真谛,借助雪域真谛平复了他体内的太阳真火之力。现如今他阴.阳.交.泰,水火共济,雪域之渊和我族已然压伏他不住啊!”

听到这话,我心里五味杂陈,沙钵罗真不愧是我先祖一生都难以折服的对手,即便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之下,还能够悟得天地至理,于冥冥之中求得一线生机。

如此看来,雪域精灵一族的担忧也不无道理,若是沙钵罗依旧神志混乱,那么如今他实力大增,倘若被他逃得囹圄,那第一个遭殃的,无疑就是离得最近的雪域精灵一族。

而且城门失火,又如何不会殃及池鱼?一旦沙钵罗从北荒雪域离开,下一个遭殃的,又会是谁?

倘若如今八荒六合依旧歌舞升平,那么沙钵罗就算再厉害,也闹不出什么大灾,酿不成什么大祸,可是今非昔比,如今的八荒六合正是多灾多难之际,正是多事多情之秋,可谓是真的禁不起任何折腾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饶是以苍桓的心性,这一下听得沙钵罗之事,也不由得脸色沉凝了下来。

“这么说,族长是希望我能够为你们解决沙钵罗这个隐患?”

苍桓哪里不知道雪域精灵一族族长的小九九,只是这时候是我们有求于人,是以他也就直接把话说开了,懒得和对面这个一族之长虚以委蛇。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到现在也是准备打开天窗说亮话,当下就拱手下拜,对苍桓说道:“元子殿下!沙钵罗魔性深重,如今更是实力大进,倘若被他逃得束缚,从雪域之渊当中脱身而出,那恐怕非我八荒六合生灵之福啊!”

我见他说得好听,但却明里暗里以大义名分来挤兑苍桓,忍不住开口问道:“素闻雪域精灵一族极为擅长先天术数之法,此法修至精深处,足可以趋利避害,窥探天机,族长乃是雪域精灵一族的天之骄子和绝对领袖,想来这先天术数之法,也应该是登峰造极,为雪域精灵一族之翘楚。既然如此,族长为何不推算一番,以求万全之策啊?”

我莒蔹也是吃软不吃硬,说句实在的,如果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直接请苍桓帮忙,难道苍桓还会拒绝不成?

何必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草还丹相要挟呢?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听得我声色俱厉,面色不由得尴尬,此时此刻却是回过头去,避开了我的话头。

妈耶?这是什么意思?居然直接转过头不看我?若不是看他面色难堪,我还以为他是对我极度不屑呢!

苍桓见我要开始怒怼,拉住了我的手,示意我稍安勿躁,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退到了他身后。

“我知道族长心中的顾虑,但是我苍桓也不是小心眼之人,往日里的陈年旧怨,我不会多做计较。”

苍桓迎风而立,身上衣衫猎猎,站立当场,好似一尊丰神俊朗的神祗,饶是千机山有万般神圣与千种灵韵,此时此刻在他面前都失去了颜色。

陈年旧怨?

我在对着苍桓的侧颜花痴一阵后,敏锐地意识到了苍桓话语中的关键字眼。

难怪得知苍桓到来,这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摆出的架势无比宏大,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敢情是他雪域精灵一族当初得罪过苍桓?

可是,苍桓是何等身份,他开始六合尊皇的独子,雪域精灵一族虽然名义上归属于北荒,是由八荒天帝掌控,但是明眼人谁都知道,天帝和尊皇两人之间是不分家的,八荒之人谁又敢对尊皇不敬?

想想那海荒真君和东荒真君,那一个个在苍桓面前可谓是卑躬屈膝,那叫一个笑容谄媚和言语恭维。

除了南荒真君那个不怕死的,我还真没发现有哪个八荒之人敢对苍桓不敬。

不对!

心念一转,我突然就觉得不对劲,当初我和苍桓前去漠荒,希望能够从沙丘巨人一族那里借兵守护漠荒中央大结界,那沙霸天一开始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当时苍桓告诉我,说大殿下嬴赟不赞同他和八荒的诸多真君过从亲密,所以八荒真君们一般都是对苍桓敬而远之。

仔细回想一番,海荒真君见苍桓那次,苍桓压根都没让人禀报,我当时以为苍桓是为了救我,担心让人禀报容易打草惊蛇,可是如今想来,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啊!

至于东荒真君那边,苍桓和凤凰天女同时在场,他也不用担心大殿下嬴赟怪罪,毕竟也不是私人会面。再往后,东荒真君之所以毕恭毕敬,那是因为他有求于我们啊!那首山矿区里面的吞金兽,如果不借助我们的力量去拔除,呵呵,怕是他这东荒真君也就要做到头了。

细思极恐啊!

沙霸天去见了沙丘巨人一族上一任族长之后,对我和苍桓的态度立马就有了极大的改变,我原本以为这是因为沙丘巨人一族上一任族长人老成精,知道应该要在尊皇派系和天帝派系之间左右逢源,可是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大家都是知道的。

阿晋的水晶棺把漠荒泉眼给堵死了,沙丘巨人一族耗尽全族之力也无法挪走水晶棺,我在想,倘若不是苍桓帮他们解决了这一问题,沙丘巨人一族又会否出手相帮?

这些暗藏机锋的事实意味着什么?虽然说明面儿上对苍桓不满的是大殿下嬴赟,可是嬴赟哪儿来的胆气和尊皇对着干?甚至还明里暗里地刁难苍桓?

可是,如果大殿下嬴赟背后站着的真的是天帝,那这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就太大了,倘若天帝和尊皇并不是一心相处,相反乃是两虎相争,那恐怕整个八荒六合都将因为这件事而万劫不复。

如今八荒六合外忧内患不断,荒天关外异族大领袖凝结的红莲业胎威胁极大,是为外忧,荒天关内妖师还在蠢蠢欲动、试图复活,是为内患,这样外忧内患交集之下,如果连天帝和尊皇也明争暗斗,那么八荒六合的希望在哪儿?

唉,每每思虑及此,我都忍不住担忧不已,天帝和尊皇一直以来都是八荒六合所有生灵的精神信仰,他们不仅仅是八荒六合最高威权的代表,更是万众万生的灵魂领袖,若是他们闹翻,我的天,那样的后果我是不敢想象。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听到苍桓提起旧事,面色立刻就变了,然后又听见苍桓说可以不计前嫌,这才定下心来,对着苍桓拱了拱手,恭声道:“殿下大人有大量,既然如此,我雪域精灵一族愿意先将草还丹双手奉上!”

呸!

这真是一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先是拿大义名分逼迫,试探苍桓的底线,等到苍桓表示可以不计较前尘往事,他就抓住机会,借坡下驴,说什么双手奉上草还丹,呵呵哒,这些个真君一个个真的是让人喜欢不起来,这一个个精于算计、老谋深算的,就不怕哪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头发掉光了吗?

不过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倒还多少有点魄力,他话一说完,向着身后一挥手,有一个六翼精灵捧着一个小盘子就走了出来。

那盘子是彩纹金蝶盘,其上花纹灵秀、那盘子的材质更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温润,边边角角连一丝毛胚痕迹都没有,就好像是天成的宝贝。就只这一个盘子,就不难看出雪域精灵一族必定也是一个讲究奢华的种族。

至于那传说中的疗伤圣药,我也是一眼看了个分明,只见那彩纹金蝶盘上端端正正放着两个娃娃一样的果实,那娃娃浑身粉*泽,眉目清晰可见,盯着看久了甚至还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就好像这娃娃还在不断呼吸!

“这不是传说中的人参果吗?”

我看了又看,觉得这草还丹和话本子所说的人参果别无二致,不由得指着那彩纹金蝶盘上的草还丹惊呼一声。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看了我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恭恭敬敬地说道:“元子妃娘娘真是见多识广,这草还丹的别名正是人参果,皆是因为它形似婴孩儿,这才得了这么一个俗名。”

妈耶,这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扯起谎来还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什么叫我见多识广?明明就是我孤陋寡闻好不好,真是的,你这样说难道我就不会尴尬了吗?

苍桓点了点,伸手一挥,那两颗草还丹立时化作两道流光,一前一后没入了净禹和嬴泽的眉心之中,不出一会儿净禹和嬴泽喉间便发出一声声*。

我眼带惊异地看着这一幕,妈耶,草还丹不愧是疗伤圣物,想净禹极度燃烧自己的魔尊血脉,而嬴泽更是遭受到了黄泉水的侵蚀,可是这些伤痛病厄,在这草还丹面前居然好似温驯的小猫咪一样,轻轻松松就被消解了个干干净净。

“九殿下可是遭到了黄泉水的侵扰?”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见到嬴泽头顶有一股股昏黄色泽的水汽浮现,不由得皱起眉询问起来。

屁话!开始苍桓找你要草还丹的时候不是就已经说过了吗?现在干嘛又装模作样地问起来?

亏得苍桓脾性好,当下也就顺着他的话说道:“族长真是慧眼如炬,怎么,难道这草还丹不足以治疗嬴泽的伤势么?”

噗――

比不得比不得,慧眼如炬?苍桓你确定他不是耳背?

唉,我就是太耿直了,城里人太会玩了,我是学不来。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仔细看了看嬴泽,然后低声说道:“或许九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会好好地醒来也不一定。”

吉人自有天相?

你可能无法想象我现在的无语和愤怒,如果可以,我一定会撕开雪域精灵一族族长的这张嘴,说话能不能直白一点?有必要这样遮遮掩掩、吞吞吐吐,要死不断气的吗?

苍桓对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的装腔作势可能也已经很呵呵了,但是他还是耐住性子,抚了抚袖子,然后温和地说道:“族长不如直说,也好让我有所准备。”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这才说道:“黄泉水乃是八荒六合之中第一神奇的水,若是运用得好,它可以有无数妙用,可如果运用得不善,那就危害无穷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像九殿下这种情况,直接被黄泉水侵蚀了身体,很有可能会记忆尽失,甚至一个不好,他可能连心智都会退化……”

什么?记忆尽失,心智退化……

妈耶,苍桓快点扶住我,这到底是要闹哪儿出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有些颤巍巍地看向净禹和嬴泽,这一对儿的情路怎么就这么艰辛呢?

世俗眼光不认可,命运长河不坦荡,难道这一世果真就无法相思相守?

苍桓眼光闪烁,十指在黑金灵弦飘云袖下不断掐动,似乎在推算着什么。

唉,忘记说了,我也是因为这几天和苍桓接触得愈发亲密,这才发现他每天穿的衣服都是一等一的精品。

虽然看上去他的衣衫不是黑就是白,除此之外,若论颜色亮丽,他最多就还有身把两身藏青色的衣服,可是这一件件的衣袍看上去虽然色调简单,而且花样也不繁复,但是却全部都暗藏玄机,神妙无比。

就好像他今天这一袭黑衫,乍一看就是普普通通一身黑袍,但是如果仔仔细细地看,就会看到,那种尊贵深沉的黑色之下,其实是绣有一丝丝暗金色的丝线的,那些暗金丝线因为颜色和衣袍的主打色相近,所以一般人根本就辨别不出来。

但如果看了出来,那就算是再怎么不懂衣衫礼节的人,也能一下就感觉到一股神秘与威严扑面而来。

看看,看看,这就是低调奢华有内涵的真谛啊!

苍桓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穿衣服色泽也是尽量的简单,但是实际上呢,他的衣服每一件每一身都极尽讲究,各有各的长处与玄妙。

他今天这一身衣服就是黑金灵弦袍,那一些暗金色线细腻无比,却又有着一点点锋利之意,可不是像那可柔可刚的琴弦么?

至于飘云袖嘛,那则是因为他的袖袍宽大,迎风而立,那一袭长袖就会如云彩一样飘动摇摆。

呃……

好像有点扯远了,还是说净禹和嬴泽这件事吧。

掐算一番后,苍桓面色凝重起来,目光看向已经清醒过来的净禹,有些欲言又止。

没错,在我为苍桓的衣袍东扯西谈的时候,净禹就已经清醒了过来。

他最主要的伤势在于那一双眼睛,至于他之所以昏迷不醒,只不过是因为他过度燃烧了血脉之力。这种拼命的行为导致他严重脱力,这才使他陷入沉睡。

当然,过度燃烧血脉之力自然也会留下一些后遗症,但是草还丹毕竟不是凡物,苍桓既然说草还丹能够治好净禹和嬴泽的伤势,这一些后遗症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碍。

“多谢元子殿下救命之恩。”

净禹双眼有些茫然,不过还是没有失了礼数,对着苍桓拱手道了一声谢。

苍桓见他眼睛无神,哪里还不知道他眼睛的伤势不是草还丹能够治好的,当下只好出言宽慰道:“你也无需为双眼之事太过担忧,六合之中有百花琼露,能够让你双眼复明。我已经传讯六合神殿的神将,相信不久之后,应该就会有百花琼露的消息。”

应该会有百花琼露的消息?

妈耶,听到这句话,我心里头顿时就凉了半截,看样子这百花琼露也是抢手货,不是任何人想要就能够要得到的啊!

净禹对苍桓的话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只是淡淡地说道:“眼睛看不见了也好,这样我就不得不用心去观察这个世界,正所谓祸兮福所倚,说不定这也是我难求的一场造化。”

好心态!

净禹这番话一说,我不由得暗暗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只要净禹不因为眼睛失明而意志消沉,那么就一切都还有希望。

“唉,人之于世,修行艰难,除了要忍受无尽岁月的凄清与苦楚之外,还需要防备突如其来的劫数。此番你双目失明,其实也是一场魔劫,劫数若能度过,终归会有福缘降下。”

苍桓见净禹心态坦然,禁不住感慨一声,听了他的话,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也开口说道:“是啊,劫数难逃,但是却未尝不是一场机遇,祸福相依,不外如是。如果能够挺得过诸般劫数,自然也就能够体会天心,正所谓功参造化,就是这个道理。”

“这是在哪儿啊?”

就在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苍桓还有净禹在那里感慨造化、福祸的时候,嬴泽也苏醒过来,听到他问出口的第一句话,我就呵呵哒了,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还真是乌鸦嘴,嬴泽居然真的像他说的一样,记忆全消,神智退化了。

嬴泽一双狭长的眼睛此时此刻没有半点勾人的意味,任谁见了,都只会觉得,觉得,呃……觉得他可爱!

没错,就是可爱,现在的嬴泽眼神纯澈,活脱脱比三岁幼儿还要天真烂漫,谁人会觉得他不可爱呢?

当然,这种可爱也是建立在他的绝世美颜的基础之上的。

扯扯见到嬴泽满脸茫然,不由得跑上前,努力踮起脚尖,想要和嬴泽打招呼。

嬴泽见到可爱的小家伙,立马蹲了下去,用一副好奇宝宝的眼神和扯扯大眼瞪小眼。

“嘿!我叫扯扯,你叫什么啊?”

扯扯肉嘟嘟的小手在嬴泽眼前晃了晃,然后和他说起话来,看这架势,扯扯很想和嬴泽做朋友。

唉,长的好看就是不一样,连小家伙都会想要和你做朋友。

咦,不过扯扯也是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喊我娘亲,这算不算是对我美颜的一种肯定?

“我?”

嬴泽嘴巴微微张开,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头,有些茫然地看着扯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家伙的问题。

不行了不行了,这也太可爱了吧?我简直要被嬴泽现在这个模样萌出一脸血来,这是在引诱别人犯罪好不好?

如果嬴泽碰上那种恋.童的坏蛋,估计那个坏蛋会因为嬴泽这副模样而癫狂。

嘻嘻嘻,原谅我的脑洞,我现在真心很想捂脸笑。

嬴泽看了看扯扯,扯扯眼珠子一转,试探性地问道:“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吗?”

嬴泽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看着扯扯,扯扯挠了挠头,想了想,只好说道:“要不然你问问?这里这么多人,总会有人认识你的!”

扯扯把眼神投向苍桓,而嬴泽却开始环视场中众人,他的目光从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和苍桓身上扫过,可是却没有做出半分停留。

到我了!到我了!

妈耶,玩的就是心跳,嬴泽应该不会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吧?我除了是个美丽姑娘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嬴泽若是想问,理应去找净禹啊!

这可是话本子里的套路,就算是失忆了,嬴泽也应该第一时间想到净禹,这个,这个叫什么来着?来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

对!没错!就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

嬴泽果然没有想问我,于是就只剩下净禹了,哈哈哈,我就说嘛,灰姑娘的爱情还是存在的!

呸!不对不对,是爱情还是值得相信的!

净禹眼睛虽然看不甚清,但当嬴泽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还是敏锐的意识到了,一时之间甚至还表现出来了一丝丝慌乱。

啧啧啧,眼睛失明都没让净禹皱一下眉头,可是现在嬴泽一个目光就让他忸怩不安,哈哈哈,我都不相信净禹真的敢像小鬼说的那样,没脸没皮地占嬴泽便宜。

按照小鬼的讲述,嬴泽生性高冷,所以他们之间主动的一方一直都是净禹,可是你瞧瞧净禹现在这没出息的样子,真要到了红烛高照的良宵,他真的能够降住嬴泽吗?

我对此深表怀疑。

啊呸!

我这是在干嘛?你变了,莒蔹,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是一个纯情小姑娘好不好?你期待的一直是灰姑娘和王子好不好?你要的是夫唱妇随,你要的是……

好吧,还是不要自欺欺人了,就净禹和嬴泽这样也挺好的。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问了!问了!终于开口问了!

我连忙从自己的幻想中挣脱,看向嬴泽,想要随着他的目光去看净禹,呵呵哒,真是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这样的剧情不要太苏好不好?我会口吐白沫,失声尖叫的!

“这……九殿下,我……”

咦?

声音好像不对。

咦?

话风好像也不对。

我登时一个激灵,循着嬴泽的目光看去,妈妈咪呀!他居然问的是那个拿草还丹出来的六翼精灵!

我……

去……

你……

唉,你们谁还记得这个精灵小哥哥?

“哐当!”

我的玻璃心跌落在地。

“咔嚓!”

我的玻璃心支离破碎。

嬴泽问了一句,然后觉得精灵小哥哥可能不知道,于是又看向净禹,正要开口说话。

“啾咪啾咪!”

我的小心脏恢复了跳动,快问!快问!我的小心脏能不能粘合,可就看你了!

“哎呀!你还在干什么呀,刚刚那个人不是说了,你叫做九殿下嘛!”

“咔嚓!咔嚓!”

我的心脏彻底碎了,扯扯!扯扯!我!我!我……

扯扯,呜呜呜,你为什么要在这个关键时刻插嘴?你存心要害死娘亲吗?

嬴泽有点傻乎乎地把目光从净禹身上移走,然后看着扯扯,低声念了一句:“九殿下?我叫做九殿下?”

“对呀!”

扯扯昂了昂小脑袋,然后又笑了,有点虎头虎脑地说道:“你这名字真是奇怪,还是我的名字好听,扯扯,哈哈哈,我最喜欢我的名字了!”

放在往日里,扯扯的这份童真绝对会让我忍俊不禁,可是现在我是一脸菜色,心如死灰,为什么!

我的内心在不断咆哮,为什么不能让我看到话本子里的情节在生活中上演?这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呜呜呜,好想哭,呜呜呜……

嬴泽眨了眨眼,似乎觉得不对劲,于是又看向净禹,问道:“我真的名叫九殿下吗?”

“啦啦啦!”

我的心脏彻底复活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净禹本来有些低落,但此刻听到嬴泽问话,他自然是又元气满满起来。

“你的名字是嬴泽,九殿下是你的身份,因为你是天帝第九子。”

净禹脸上流露出一抹温润的笑意,尽量语气和顺地回答着嬴泽的问题。

“天帝第九子?嬴泽?”

嬴泽眼神迷离起来,嘴里不停念叨着这两句话,扯扯在一边看着,嘟了嘟嘴巴,说道:“嬴泽?扯扯?呃……怎么感觉他的名字比我还好听?”

唉哟,我的小祖宗,人家两个谈情说爱,你能不能别打搅?

我把扯扯拉到我身边,以免他打断净禹和嬴泽之间的温存。

“对,你叫做嬴泽,我叫做净禹,你和我曾经同在太祖山上修习道术。”

净禹一步步走上前,尽管双眼无神,但脸上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飞扬神采。

“净禹?”

这两个字对于记忆全失、神智退化的嬴泽来说,似乎有着非同一般的魔力,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却独独对“净禹”二字还存有印象。

“净禹!我记得你!你是太祖九弟子,我们一起修炼过两仪四象圣法!”

嬴泽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惊喜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话语之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让我们全部都欣喜起来。

嬴泽居然能记起两仪四象圣法,乖乖,别的不说,光只这六个字能从嬴泽嘴里说出来就了不得了。

要知道,嬴泽、九殿下,这两个词汇,一个两个字,一个三个字,他都记不得了,可两仪四象圣法却足足有六个字!

啧啧啧,看来嬴泽还是有些记忆留存的。

净禹自然比我更加惊喜,连忙冲上前握住嬴泽的手,语气欢快地说道:“你还记得些什么?”

嬴泽被净禹一把握住手,似乎感觉到了有些不自在,但是听到净禹问他还记得些什么,他眼神就又一次陷入了迷离之中,好像真的在追思他失去的记忆。

“娘亲!”

就在我屏住呼吸,准备看他们俩上演深情戏码,最好是出现嬴泽恢复记忆,然后他和净禹一起抱头痛哭的桥段,那就最好不过了。

不过,站在我身旁的扯扯这时候却悄咪咪地扯了扯我的衣袍,眼巴巴地看着我。

“别吵,扯扯乖!”

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但是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净禹和嬴泽,生怕错过一些精彩的部分。

“娘亲!那个大哥哥好没有礼貌,居然走上前直接就拉别人的手!”

“哈?你说啥?”

扯扯的话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哟呵,牵手在扯扯心目中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扯扯,你告诉娘亲,为什么那个大哥哥不能随便牵嬴泽的手呢?”

我蹲下来,一心挂两头,边留意净禹和嬴泽的动向,边和扯扯交谈起来。

“不是只有关系很亲密的人,才会牵手吗?”

扯扯粉扑扑的小脸让我忍不住伸手去捏,捏了一阵之后,我才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能牵手?”

扯扯眨了眨眼,拿肉嘟嘟的小手捏住自己的下巴,想了老半天,这才答道:“都说十指连心,是不是因为牵手就相当于两颗心紧紧联系在一起了呢?”

哇!

我的天啊,扯扯未免也太“懂事”了些吧?

“娘亲,你们都不阻止大哥哥他们俩牵手,难道他们之间关系很好么?”

扯扯纯真无邪的眼睛盯得我浑身不自在,可是我脑海中却禁不住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来。

我要不要趁此机会给扯扯来一次科普?

这个念头一冒头,就好像野草一样在我的心间不断疯长。

就这样!扯扯应该开启新世界的大门!

不能这样!扯扯还小,不能让他知道这些!

就这样!扯扯既然问了,就有权利知道真相!

不能这样!扯扯应该自己去摸索自己的爱情观念,莒蔹你不可以干涉和诱导!

……

就这样!……

不能这样!……

我的脑海中天人交战,可是扯扯却没有留给我充足思考的时间,当下就催促道:“娘亲,大哥哥他们两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他们两之间……”

“他们两之间是师兄弟,他们有同门之谊,牵个手自然不会有问题。”

苍桓的话适时地浇灭了我心头的火焰,让我从天人交战的状态中得以解脱,莒蔹,你真不是人!扯扯还小,你怎么可以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对对对!你没听他们说吗?他们曾经同在太祖山上修道,是同门的师兄弟呢!”

我顺着苍桓的话把这个问题给揭了过去,得到我和苍桓的答案,扯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扑入我的怀里,撒娇道:“娘亲,扯扯想睡觉了,要娘亲抱抱!”

我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轻轻哼道:“想睡就睡吧,乖,娘亲和爹爹都在这儿的。”

“嗯!等扯扯睡醒了,扯扯要和大哥哥交朋友!”

“好!”

嗯?

凭什么?凭什么扯扯喊净禹和嬴泽做大哥哥,喊我却是喊娘亲?

我莒蔹难道哪里比净禹和嬴泽看上去更显老吗?好气哦,怎么可以这样?

扯扯年纪小,所以睡性大,在我怀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看到他睡着了,我也就放心大胆地往净禹和嬴泽那一块儿看去。

这时候净禹和嬴泽对视着,嬴泽眼睛还是十分迷离,好像在拼命地追忆着什么,可是黄泉水带来的伤害到底不是玩笑,他想了半天还是只能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

净禹虽然看不见,但是半天听不到嬴泽说话,他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于是换了一种语气,柔声道:“不记得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慢慢来回忆。”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这时候插话了,他上前一步,对着净禹说道:“我听闻,身中黄泉水之后,伤者会忘记前尘往事,但却会唯独记住他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光。先前我听九殿下提及太祖山,或许,在那里,九殿下可以找到契机恢复记忆。”

净禹眼中含了一种隐忍的动容,唉,当年太祖山上少年郎,不知忧愁初共襄,只是情难久,爱难长,今时今日,他们之间剩下的,除了那一份份爱意,就只有原来星星点点,不识愁滋味的记忆了。

净禹点了点头,对着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说道:“多谢族长美意。”

“若是能够在太祖山上服用百花琼露,或许嬴泽确确实实能够更好地恢复记忆,这样吧,净禹,你带着嬴泽前去太祖山,若是六合神殿那边有消息传来,我立刻就支会你。”

苍桓看了净禹一眼,想了想,做出了最好的安排,这样的话,既有利于嬴泽养伤,又不需要把他们牵扯进沙钵罗一事之中。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也知道苍桓的打算,当下就帮腔道:“现下也只有元子殿下说的办法最好,如果道长没有其他意见,那我立刻着人安排。我雪域精灵一族可以派遣一些人护送道长和九殿下前往太祖山。”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真是呵呵哒,这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绝对是有所预谋。

净禹没有点头,只是瞥了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一眼,淡淡开口说道:“谢过族长的美意了,不过我和嬴泽一路往太祖山行去,只当是游山玩水,倒也不急。”

那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在净禹这里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闷头亏,挑了挑眉,也没再说话,人家这净禹和嬴泽你侬我侬的,你派几个精灵去当电灯泡是什么意思?

苍桓见到净禹坚持要和嬴泽单独前往太祖山,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从衣袖之中取出来了一个锦木盒子,递给了净禹。

“这个盒子乃是月光木制成,能够吸收月华之力,御敌之时可攻可守,算得上是个宝物。如今你和嬴泽都身有伤势,此物就交给你们防身了。”

我仔细一看,妈耶,这锦木盒子又是一个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宝贝,看上去其貌不扬,可是居然是由传说中的月光木修炼而成?

月光木啊!那可是传说之中的神木,相传在太古时代,有一位先天神圣就是从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株月光木里面诞生出来的。

那一尊先天神圣被尊称为“月光之神”,她姿貌美丽无方,神力高深难测,一身实力在诸多先天神圣之间都算得上顶尖。

因为月光之神的存在,这月光神树可谓是凛然不可侵犯。

也正因为这一份凛然,八荒六合所有的月光木都没有人敢动,所以这月光木一直是珍贵无比,可谓有价无市,遍寻不得。

可是如今苍桓一出手就是这么一个月光木盒子?

要知道,以现在的市场,这拇指块儿大小的月光木就已经是价值连城了,可在苍桓这里,这月光木居然论“盒子”往外送?

哎哟喂,真是亮瞎了我的眼啊!

净禹思索了一下,可能是因为现在的他自身实力确实不济,而且嬴泽又记忆全失,像个孩子一样,所以他便接过了苍桓手上的月光木盒子。

“殿下,大恩不言谢,若是我和嬴泽能够挨过此番劫数,日后必定结草衔环以报你的大恩大德。”

净禹神色郑重地对着苍桓行了一礼,苍桓四平八稳地受了他这一礼,因为苍桓知道,若是避而不受,那么净禹心里一定会很不舒服。

净禹重诺,有他这么一句话,苍桓的多番出手相助也就不算白费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净禹对有关嬴泽的事自然是万分上心,此刻接过了苍桓给的月光木锦盒,当即就告辞离去了。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对净禹的离去没有多做挽留,更没有再自讨没趣,说什么安排几个精灵去护送净禹和嬴泽。

既然这件事已经了结了,苍桓自然也要把话题往沙钵罗身上引,说实在的,虽然我不知道苍桓在这之后要去做些什么,但他肯定十分赶时间。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并没有赘述它言,直接就将我们带到了雪域之渊的边儿上。

雪域之渊号称是北荒雪域大地的伤疤,我站在崖壁边往下一看,我的妈呀,这雪域之渊简直是深不见底,光看着,就让人觉得它是一头择人欲噬的凶兽,残暴而又诡秘神异。

崖壁之上,有风吹过,无数雪花纷零飘落,让人觉得寒冷而又肃杀。

我裹紧了自己身上的披风,又把怀中的扯扯抱紧了一些,这小家伙浑身火热,就像一个小火炉一样,抱着他看似是我受累,可其实在这雪域之渊边儿上,他简直就像一个人形汤婆子。

而且还是强力版。

“阿蔹,你和扯扯就在这里等我吧,我这就下去和沙钵罗见上一见。”

苍桓临渊而立,眼睛里面好像闪烁着某种奇异的光华,他此时此刻不让我跟着下去,是察觉到下面的威胁了吗?

我抱着扯扯,看着那深不可见底的雪域之渊,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苍桓,这雪域之渊,你真的准备一个人下去?”

我咽了一口口水,莫名其妙觉得一股股凉气去脚底板直冲脑海,一种诡秘的感觉在我心头缭绕不息。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脸色也凝重起来,对着苍桓拱手说道:“元子殿下,此行凶险,要不我随你一起下去一探究竟?”

一探究竟?

我像是见鬼了一样盯着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不是知道沙钵罗已经水火共济,实力大进了吗?可是为什么要说一探究竟?

这岂不是说明,雪域精灵一族对这雪域之渊下面的情况全然不了解?

我看着看着突然记起,这件事不会从始至终都是被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算出来的吧?

他们一族的先天术数之法,已经这么神妙了?居然连这些有关沙钵罗的细枝末节都能算得如此清楚?

苍桓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当下就看向了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那族长见状,眉目一下愁苦起来,无奈地说道:“殿下啊,实在不是小仙有意欺瞒,我族确实没有探究过雪域之渊底下发现了什么事情,但是沙钵罗的实力大进却是事实。”

“那你从何得知此事的?”

我和苍桓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啧啧啧,终于有了一点点默契,好开心啊。

苍桓对我的讶异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好气哦,好不容易有这么一点点默契瞬间,苍桓你难道不想和我对视一眼,以此纪念一下?

不过,我莒蔹到底不是一个不识大体的人,这时候的苍桓眉头紧蹙,可能事态真的很严重?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眼神有些躲闪,支支吾吾半晌才说道:“此事乃是来自大殿下的传讯。”

大殿下嬴赟?

我眼睛猛然睁大,然后看向了苍桓,这次他倒是和我对视了一眼,但是他眼底的意蕴太深邃,我看不清楚。

“大殿下传讯就只交代了这些吗?”

苍桓颔首思索一阵,大殿下嬴赟对苍桓一直都算不上友好,如今在即将进入雪域之渊的时候,我们居然得知有关沙钵罗的消息乃是他透露出来的,这未免也太搞笑了点吧?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神色难堪,或许也知道大殿下嬴赟一直都是主张八荒六合划江而治的人,再加上这一次、这件事实在是太诡异了,所以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也不得不怀疑大殿下嬴赟对苍桓蕴藏着恶意。

大殿下嬴赟在南荒治理水患,他的帝子妃木槿更是直接参与到了我们和六巫道人的争斗之中,所以嬴泽和净禹的伤势大殿下嬴赟肯定心知肚明,既然如此,他也应该知道苍桓会带着净禹和嬴泽到雪域精灵一族求取草还丹。

可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大殿下嬴赟居然传讯给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告诉他,说什么雪域之渊底下的沙钵罗领悟了阴.阳.交.泰、水火共济的大道至理,从而实力大进。

这其中难道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要知道,大殿下嬴赟远在南荒,为什么他对这雪域之渊的情况如此了解?而且,这件事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光靠雪域精灵一族的能为是绝对无法解决的。

原因无他,疯癫之前的沙钵罗就不是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能够对付的,更何况疯癫之后沙钵罗拥有了太阳真火,现如今,他更是领悟了水火共济之理,实力起码强盛了一倍不止。

雪域精灵一族既然解决不了此事,那么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就必定要找外援,而大殿下嬴赟明知道此事超出了雪域精灵一族的能力范围,但是却按兵不动,没有上禀天帝,派遣强者来勘探沙钵罗的具体情况……

这些线索联系起来,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大殿下嬴赟是故意要把这件事留给苍桓去解决?

为什么要留给苍桓呢?

我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安地看了苍桓一眼,怀里的扯扯在我怀里动了动,现场居然突然安静了下来。

苍桓眼神迷离,长身而立,一不说话,二不动身,只是静静地站在雪域之渊的崖壁边,好像正在思索着什么,又好像是在审视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

我摸不清苍桓的动机,只好陪着他站着,通过捏扯扯项间软肉的方式来疏解心头的紧张与不安。

唉,扯扯就像一只猫,肉嘟嘟的,既可以暖手,还懂得撒娇,我莒蔹倒是好福气,不喜欢猫呀狗的,但却又偏偏喜欢如它们一般肉嘟嘟、会体贴的这些可爱的小家伙,上苍有眼,怕是听到了我的心声,这不,把扯扯凭空送到了我的身前手边。

呃……

虽然这样说,显得我是把扯扯在当宠物养,但是说实在的,我对扯扯还是很有几分感情的,天生的母性抛开不谈,就冲着他口口声声喊我娘亲这一点,我就理所应当要多护着他点。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也是个精明无比的家伙,他见苍桓默不作声,于是他也保持缄默,既不催促,也不露出焦躁的神色,只是垂手恭敬地立在一旁,等待苍桓做出决定。

苍桓站了一阵,挑了挑眉,对我说道:“阿蔹,我见这雪域之渊风景绮丽,你陪我下去一道看看也甚好。”

又让我去了?

我默然地点了点头,并不多说,看来苍桓是不放心把我和扯扯留在雪域精灵一族的领地啊!

想我和扯扯不过是孤儿寡母,倘若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真要对我们出手,我们怕是凶多吉少,更别说我们现在处于千机山,这千机山可是雪域精灵一族的老巢,如果雪域精灵一族对我们果真有歹意,在这里,我连撒足狂奔的机会都没有,可谓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苍桓说完话,眼中突然亮起一抹光华,伸出手来在空中当空一点,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居然好像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一片片地在空中有规律地盘旋了起来,良久之后,这些雪花居然形成了一条直通雪域之渊底部的冰梯!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见此异状,都不由得面带讶然,但是苍桓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时间,而是对着我露出一抹温和笑意,我明白他的意思,顿时抱紧了扯扯,一步走上了冰梯,一步步往雪域之渊底部行去。

妈耶,我可能真的是有恐高症,这冰梯虽然美美哒,但是毕竟是毫无依凭地悬立在半空之中,万一要是行差踏错一步,我和扯扯就要跌落崖底,那可叫做一个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心底难掩恐惧,但我总不能在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面前落了面子,想了想,还是昂首挺胸,摆出一副神纠纠、气昂昂的模样,仪态万千、面色坦然地在冰梯上平稳地踏步,不一会儿就走了很长一截。

“嘀咚――”

“咔咔――”

雪域之渊无比空旷,稍微有点声响都会被回音扩大数倍,这样奇奇妙妙的回音,让人心底没来由的发慌。

我发誓,这时候如果不是扯扯温热的鼻息不断拍打着我,我绝对不敢继续走下去。

就在我心里没底,双腿发软之时,一只强有力的臂膀挽住了我。

我心下一愣,随后心底便感到一股暖流在涌动,唉,苍桓就在我身后,我这是瞎担心个啥呢?

“本来不想让你跟着我走这一遭,可惜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并非可靠之人,所以只好劳你受累了。”

苍桓的声音如同玉器相撞,清脆而又温润,在这空旷的雪域之渊更显空灵缥缈,让我有种迷醉的感觉。

唉,我莒蔹真是没谁了,手控、颜控还声控。

唉,苍桓也是没谁了,手好,颜美还声靓。

“你怀疑雪域精灵一族已经投靠大殿下嬴赟了?”

虽然知道苍桓这时候和我说话是为了让我转移注意力,好抵消我对雪域之渊一望无底高度的恐惧,但是我莒蔹还真就吃这套!

第一百一十六章

“雪域精灵一族偏居北荒雪域,素来不问外事,就连奉命镇守沙钵罗这一点,雪域精灵一族都一直是默默地做着,压根儿没有外传的意思。”

苍桓拥着我继续往下走,顺便还捏了捏扯扯的脸一下,见扯扯睡得还熟,他于是又拉了拉披风,怕扯扯受凉。

“只是雪域精灵一族在天帝和尊皇面前到底是式微的一方,他们自然也有自己的明哲保身之法。”

我听着苍桓的话,心头突然就觉得不对劲,不由得问道:“难道天帝陛下和尊皇陛下真的不睦吗?他们真的也到了要反目成仇的地步?”

苍桓看了我一眼,语气凝重:“天帝和尊皇是不会反目成仇的,但是大殿下嬴赟的种种作为实在是太过诡异。他此番暗示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将我引诱到雪域之渊底部,我到现在也还摸不清他的用意到底何在。”

“既然不清楚,那你为什么不让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陪着你我一块儿下这雪域之渊呢?”

我知道雪域精灵一族的难处,那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想的是保持中立,既不得罪大殿下嬴赟,又不开罪于苍桓,想要两边都稳住关系。

这一点倒是无可厚非,毕竟雪域精灵一族在天帝和尊皇面前,不过是一只蝼蚁,如若一不小心卷入纷争,雪域精灵一族很容易粉身碎骨,举族灭亡。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雪域精灵一族的无奈,我莒蔹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苍桓打的又是什么主意呢?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不敢得罪大殿下嬴赟,所以将大殿下嬴赟的传讯内容如实告诉了苍桓,甚至还用草还丹为要挟,逼着苍桓不得不答应来这雪域之渊底部走上一遭。

可是他又害怕事后苍桓找他秋后算账,所以又故意遮遮掩掩、支支吾吾,惹得我和苍桓疑心,然后在我们的“逼问”之下,他就顺势将大殿下嬴赟的谋划全部和盘托出。

这样一来,大殿下嬴赟交代的和暗示的,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都做到了,而且现在我和苍桓也知道了这些事背后都是大殿下嬴赟在谋划和指使,即便我们真的在雪域之渊底部遭遇了什么,那我们的主要火力也应该要对准大殿下嬴赟,而不会针对雪域精灵一族。

这样的行径虽然很有一颗墙头草,风吹两边倒的嫌疑,但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做这样的盘算倒也无可厚非。

可是,既然他一开始都已经提出来要和苍桓一同勘探雪域之渊,苍桓为什么要拒绝呢?

呃……

虽然苍桓没有明面儿上拒绝,但是在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提出要和他一块儿下来这件事的时候,苍桓完全可以打蛇随棍上,让那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跟着下来。

可是刚才他挥手聚冰梯,却再没有提起这事儿,难道苍桓是忘了不成?

“你以为雪域精灵一族保持中立,就能够一碗水彻底端平吗?”

苍桓见我心中疑惑,不由得笑着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是了,是了,雪域精灵一族毕竟立身于北荒大地,而八荒是归属于天帝管辖,如今天帝在九重天上避而不出,那这八荒之地可就是任由大殿下嬴赟做主啊!

既然如此,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即便再怎么想和稀泥,在关键时刻,他还是不得不偏帮着大殿下嬴赟一些的。

“所以,你不让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随我们一块儿下来,就是不想让他为难?”

苍桓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他不跟着我下来,就算大殿下嬴赟有什么手段,我最少还不需要防备雪域精灵一族对我下黑手。可是如果让他跟着下来了,一旦大殿下嬴赟对我出手,雪域精灵一族作为见证者,拦也不是,不拦更不是。所谓图穷而匕首见,你觉得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会不会与大殿下嬴赟同流合污,一同置我于死地呢?”

妈耶,苍桓的话让我背脊满是凉意,这些权谋心算还真是博大精深啊!

“唉,我本来担心雪域之渊凶险难测,不愿意让你和扯扯陪着我以身涉险,可是转念一想,若是真有大凶险,你们都在我身边,实在扛不住,我们转身离开便是。可如果把你们放在雪域精灵一族的千机山之上,那后事可就难料了。”

苍桓摸了摸我的头发,眼底盛满了星光,我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脊,得人如此,夫复何求?

“以后,遇到凶险,你第一时间想到的,不应该是如何让我和扯扯离开你身边。”

我看着苍桓的眼睛,语气郑重,有些话,总是要说的。

“我莒蔹既然受了你苍桓的爱,也享了作为尊皇元子妃的福,那么我就理所应当要陪着你经历一切生活。无论是风雨或是丽晴,无论是喜乐或是哀恼,更无论是福荣或是祸辱,我莒蔹,都愿意与你苍桓一同面对。”

我这话发自内心,没有什么矫揉造作的地方,苍桓细细地看着我的眼睛,慢慢地也感受到了我的真诚,他眼中带上了一股子动容,缓缓地低下头,对我保证,道:“好,我答应你,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笑了,从眼角眉梢笑道唇边颚下,这样才对嘛,这样才是夫妻啊。

哈哈哈,容我不要脸一下下,我和苍桓就是夫妻不行吗?

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些话都是胡说八道,要知道,夫妻之间心心相印,是拜过皇天后土,祭过八荒六合的,那是结发之情,那是相濡之谊,怎么可能大难临头就各奔东西呢?

虽然我莒蔹不曾与苍桓有过仪式的证实,但我认定,苍桓就是我的另一半儿,我想他,应该也是与我同心同德。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是夫妻,我和他之间便要风雨与共,荣辱一体。

苍桓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然后目光坚定地望向了雪域之渊下面,淡然地说道:“既然你我二人同心,那就一起去见识见识沙钵罗和大殿下嬴赟的手段吧。”

我没说话,揽住他的臂弯,和他一起继续向雪域之渊底下行去。

纵使大雪漫天,即使气温冰寒,但是有苍桓在侧,有扯扯在怀,这世间一切不过就是走马观花,都能熬过,都会挺过。

雪域之渊确确实实是一个很深很深的深渊,我和苍桓走了大半天也没有见到底。

扯扯不知何时醒了,瞪着一双水雾蒙蒙的大眼睛看着雪域之渊迷蒙的景象,有些迷迷糊糊地问道:“娘亲,这是哪里啊?怎么灰蒙蒙的,就好像很久很久没有人来过一样。”

唉哟,我的乖乖,小扯扯啊小扯扯,这里可不是很久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吗?

“对呀,这里确确实实很久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扯扯在我脸上啵了一口,人畜无害地盯着我看,然后一脸懵逼地问我:“既然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那我们为什么要来这儿呢?”

呃……

这个真正意义上的耿直男孩,扯扯啊,如果可以为你的耿直打分,我会打一万分,如果要给这个分数加上一个期限,那我希望那是一万年……

“爹爹和娘亲来此有一些事情要做,此地危险,扯扯一定要听娘亲的话,不要离开爹爹和娘亲身边太远。”

苍桓说话,扯扯还是很听的,连忙小鸡啄米一般地点了点头,然后把头埋在我的身前,好像对这个地方的风景和氛围很不待见。

也是,这雪域之渊可谓是个鸟不拉屎的迷醉之地,扯扯这样玩心重的孩子能喜欢就怪了。

又走了许久,这冰梯终于到底了,我连忙从梯子上一跃而下,把双脚狠狠地往地上一跺,享受着脚踏实地的美妙感觉。

可是美妙感觉还没感受到,反倒是我的腰哦!

妈妈咪耶,我是老年痴呆了,忘记了我还抱着扯扯,这一下蹦下来,脚踏实地那一刹那足底传来的反震力真是要了我的半条老命。

扯扯也因为反震力而磕中了我的下巴,有些可怜兮兮地摸了摸自己的肉嘟嘟的额头,一双眼睛楚楚可怜。

妈耶,我的下颚啊!扯扯,好疼……你能不能别卖萌……

苍桓一下冰梯,立马就站定了,然后举目四眺,好像在探寻沙钵罗的踪迹。

苍桓看了一阵,向着西边走去,对着我招了招手,道:“阿蔹,此地古怪,你跟我跟紧一点。”

我把扯扯往上搂了搂,然后转了转手腕上的大罗镇魂铃,心底这才感觉到一丝丝的安宁。

“娘亲,这里好古怪啊!”

扯扯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东西,突然瓮声瓮气地说出了和苍桓一样的一句话。

我只当他是学着苍桓说话,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柔和地说道:“乖啊,没事的,有娘亲和爹爹在呢,扯扯别怕。”

扯扯在我臂弯里扭了扭,奶声奶气地说道:“娘亲!娘亲!扯扯不怕,你把扯扯放下来,让扯扯在这里好好看看!”

好好看看?

我环视了雪域之渊一圈儿,妈耶,这里雾蒙蒙的,一点生气都没有,有什么值得好看的?

不过扯扯既然说要看,那就让他看看吧,只要他不乱跑,那我还是能够接受的。

我心里这般想着,手上也便这样做着,把扯扯稳稳当当地放在了地上。

谁知道扯扯还未来得及站稳,他便急急地跪倒在地,把耳朵贴在地上,好像在听着什么声音。

他这模样,还真像传说中的谛听。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扯扯俯首帖耳地趴在地面上,一张小脸上写满了细致和认真。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好看,我不得不说,认真的男孩也很好看。

扯扯现在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少了几分青涩和稚嫩,多了几分成熟与硬朗。

唉,扯扯也是个宝藏男孩了。

胡思乱想一阵子后,我不由得纳闷儿起来,哎,扯扯这是在做什么呢?

我求助般地看向苍桓,苍桓若有所思地看着扯扯的动作,过了好久才说道:“扯扯乃是灵石成道,他天生靠近地脉,有可能是觉得雪域之渊有古怪,在向地脉探寻些什么。”

我听到这话,眨巴眨巴了眼睛,心里头真的是迷之尴尬。

你说说这两父子,可真是了不得。

苍桓,手持至高之玺,可以和八荒六合的本源天意沟通。

扯扯,天生灵石成道,可以与八荒六合的所有地脉亲近。

妈耶,我真的是迷死了,那我莒蔹呢?上苍啊,难道不应该给我莒蔹也加点异能吗?

在我默默乞求上苍给我加戏的时候,扯扯已经站了起来,把自己脏兮兮的小手拍了拍,眼睛里还写满了迷糊。

“扯扯,你难道又想睡了?”

我见他眼睛眯着,以为他又犯困了,可是苍桓却蹙起眉,柔声问道:“扯扯,你与地脉沟通,可探寻到了此地究竟有何古怪?”

扯扯这才睁大他的眼睛,有些疑惑地说道:“爹爹,在这里我居然没有感知到地脉之力。”

“什么?没有感知到地脉之力?”

我像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狐狸一样,顿时从地上跳了起来,“什么叫没有感知到地脉之力?”

能不能别开玩笑?怎么可能没有感知到地脉之力?要知道,天意无处不在,与之对应的地脉之力自然也应该遍地都有。

地脉之力乃是大地之根本,一个地方是山明水秀也好,或者是穷山恶水也罢,它们的地底下绝对会存有地脉之力,只不过是因为各地地脉之力多寡不一,这才导致了各地的风水灵秀程度不同。

像扯扯刚刚说的这种情况,说没有感知到地脉之力,这未免也……

我看向苍桓,苍桓意会了我的眼神,垂下眼睑,低声说道:“扯扯年纪虽小,但是在地脉之力这一方面,他是绝对的行家。可以说,即便是地脉之力隐藏得再深,扯扯也可以或多或少地感知到地脉之力的存在。”

这话的意思就很了然了,难道这雪域之渊真的没有地脉之力不成?

“这雪域之渊一直以来都被称作是北荒雪域大地的伤疤,甚至被称作八荒六合的绝域禁地,难道各种缘由,是因为这里没有地脉之力么?”

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苍桓和扯扯,扯扯捏了捏自己的小耳朵,闭上眼睛继续探查起来。

又过了良久,扯扯睁开眼,委屈巴巴地说道:“扯扯真的尽力了,但是还是一丁点儿地脉之力都无法感知到。”

“不怪你,此地诡异,我们应该多加小心。”

苍桓拉过扯扯,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然后笑着说道:“这雪域之渊广袤无垠,我们这样胡乱行走也不是个好办法,与其被动地去寻找沙钵罗的踪迹,还不如闹出点动静,让他来找我们。”

我看着苍桓,有些奇怪地问道:“沙钵罗当年被放逐在雪域之渊中,难道天帝没有给他下符印,限制他的行动么?”

“自然是有的,天帝何等人物,胸有乾坤,腹有沟壑,做起事来滴水不露。这雪域之渊虽然古怪,但想要长久地困住沙钵罗也不是易事,天帝自然不可能不下符印,缠神索,束缚沙钵罗的行动。”

苍桓左手握爪,一团团湛蓝色的光团在他手掌心显现,随后他把手一扬,那些光团破空而去,在偌大个雪域之渊底部爆炸开来,惹出了巨大的声响。

就在我下意识准备去捂住耳朵的时候,苍桓脚底慢慢升起一个灵气护罩,把我和扯扯都圈了起来,那外面虽然爆炸得劈哩叭啦,但是光圈之中的我和扯扯却一点动静都感觉不到。

真是八荒六合的模范丈夫和模仿老爸。

有了苍桓的保护,我也就无所顾忌了,开始大大方方地打量起周边的环境来。

苍桓的实力那自然是不容置疑的,他刚刚露的这一手,把雪域之渊这一块地方给炸了个稀巴烂。

造成这么大的破坏还是其次,最主要刚刚那个声响实在是太可怕了。

如果没有苍桓的灵力护罩,我估计我会被直接震得昏死过去,搞不好还要七窍流血,满嘴白沫。

在这静寂无声的雪域之渊,发生这么大的爆炸,沙钵罗一定会感知到,到时候他自然会过来探查,这样我们就可以做到以逸待劳,守株待兔。

我开始也是犯傻,脑子不知道哪里就搭错了一根筋,居然问苍桓,天帝在羁押沙钵罗的时候,有没有在沙钵罗身上设下禁制,这样的问题实在是有点愚蠢啊!

以天帝的深谋远虑,如果沙钵罗不是在这里领悟了水火共济的大道至理,怕是他一辈子都不可能从天帝的禁制中挣脱。

不过虽然天帝的手段肯定很厉害,但是这么多年来,在时光的打磨下,天帝留在沙钵罗身上的禁制也一样会渐渐威力减弱,而沙钵罗这时候却顿悟得到,实力大进,两相比较,此消彼长之下,沙钵罗自然会挣脱枷锁。

再者说,若是沙钵罗没有挣脱枷锁,大殿下嬴赟也就不会支会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了,因为被困住的沙钵罗对苍桓而言完全构不成威胁,大殿下嬴赟既然对苍桓不怀好意,又怎么可能让苍桓轻而易举地解决沙钵罗这一件事呢?

这件事情如果不棘手,大殿下嬴赟也就没有必要设计苍桓了。

苍桓接连不断地爆发出灵力光球,一下两下不间断地轰击着雪域之渊的大地,这里的大地极度的脆弱,不一会儿我们所站的地面居然就裂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有些惊慌地抱起扯扯,妈耶,苍桓不可能下手没轻没重啊,他自己的灵力光球,怎么会把我们的立身之所也给炸掉?

苍桓脚底涌出一朵莲花,这莲花花开六瓣,堪堪容得下我和他站在一起。

就在我站稳之时,我们脚下的土地居然彻底裂开,只留下一个黑洞让我看着都觉得心慌慌。

我有些没出息地往苍桓那儿靠了靠,可是这莲花统共也才这么大,这么一动作,我基本上就挤到苍桓身上去了。

苍桓站在莲花之上,以灵力维持着莲花不下堕,但是雪域之渊的土地却开始不断地开裂,就好像是一个不堪重负的老人,在彻底地与这个世界告别。

“果然不出我所料。”

苍桓自然而然地搂住我,然后喃喃自语了这么一句话。

扯扯也听见了,抬起头,眨着大眼睛问道:“爹爹,你是故意把这里炸开的?”

故意?

我就说嘛,苍桓是什么人啊,以他的修为境界,想要控制住自己的力道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怎么可能把我站的地方都给炸没了?

苍桓对着扯扯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然后驾驭着莲花在黑洞之上移动起来。

“雪域之渊太大,如果我们运气不好,光只弄出爆炸声,可能根本就引不出沙钵罗来,所以我才想了这个办法。”

“你的意思是,你要把雪域之渊的大地全部给炸裂开来?”

我趴.在苍桓身上,有些惊异地问道:“可是,这样要耗的力气不是要比弄出爆炸声来还要大不少?你这样消耗灵力,到时候万一和沙钵罗遭遇了可怎么办?”

我心里也是很慌乱了,沙钵罗本来就不是易与之辈,现在的他更是实力大进,苍桓如果不断炸裂大地,想必会消耗很大一部分灵力,到时候苍桓还能拿得下沙钵罗吗?

苍桓摇了摇头,对我说道:“阿蔹,你仔细看看下面。”

仔细看看?

闻言,我低下头往莲花底下看去,妈耶!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雪域之渊的大地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自动开裂,就好像有一股无形无质的力量在撕裂它一样!

苍桓驾驭的这朵莲花刚巧在大地开裂的边缘,所以我这一下看去,可是真真切切看了个奇景壮观,妈妈咪呀,这简直就是地震现场啊!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这心里是又惊又奇又疑,苍桓明明没有出手啊,这雪域之渊的大地怎么自己个儿就炸开了?

难道大地有灵,知道苍桓的心思,所以这是在配合苍劲搜寻沙钵罗?

我盯着苍桓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发现,然后又想到了扯扯,于是又盯着小家伙看了看。

扯扯见我看他,就用他那双无辜的、水灵灵的、可爱的、懵逼的、大大的、让人心生爱怜之意的黑葡萄似的眼睛和我保持对视,唉,迷醉了。

不过,苍桓和扯扯都没有动手,这雪域之渊大地到底是怎么了?

我是彻底地懵逼了,雪域之渊实在是古怪多多,我反正是理解不了。

“苍桓啊,现在大地开裂了,我们怎么才能找到沙钵罗啊?”

我莒蔹倒是有一个优点,想不明白的事情绝对不会多想,我可不喜欢钻牛角尖。既然想不明白,倒不如直接询问苍桓下一步的计划。

苍桓眯着眼睛看了看地面开裂之后造成的幽深黑洞,眼睛里跳动着奇异的光芒,在这雪域之渊慢慢说起话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沙钵罗虽然失去了理智,但是到底还不是个傻子。他被囚禁多年,如今一朝脱困,听到动静未必会赶过来,我刚刚的想法也是有些不完善,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引起沙钵罗的警觉,让他深深地隐匿起来。”

苍桓看着大地的开裂,眉宇之间非但没有喜悦,反而有一股不安与忧愁。

我就喜欢他这一点,他从来不在我面前伪装,从来不会打肿脸充胖子。

这样最好不过,别我对他盲目自信,而他也一直是云淡风轻,这样一来,若是真的碰上他也无法解决的问题,我岂不是要迷之自信?

我喜欢他的直率,他所有的情绪都体现在他的眉眼之间,可以让我清清楚楚地看个分明。

我莒蔹可不是傻白甜,不需要有人为我打造温暖港湾,把我守护得严严实实的。

比起被别人捧在掌心呵护,我更欣赏那些愿意和我一起解决问题的人。

而苍桓,无疑就是这样的典型例子。

我可从来不觉得瞒着骗着一个人,是一个好的习惯。即便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我也不喜欢被别人蒙在鼓里。

呵呵哒,现在我对我哥哥和即墨就是相当不满,干嘛呀,居然骗我这么久,到现在还不准备给我揭秘。

“可是,现在这样的场景也是你预料到的吗?”

我甩了甩脑袋,把一些有的没的杂念甩出脑海,现在我是在雪域之渊,现在我的任务是找到沙钵罗,至于这些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听到我的问题,苍桓深吸了一口气,看了我怀中的扯扯一眼,小家伙还是照旧用他那双大眼睛和苍桓对视,把我脸上弄得全是斑斑血迹,这可是萌出来的啊!

传说中的萌出一脸血来,今天在我身上可是如质如量的上演了。

“我本来也只是猜测,因为如果真的能把雪域之渊的大地彻底摧毁,那么即便沙钵罗有天大的本事,他也绝对藏身不住。”

“猜测?”

我擦了擦脸,然后盯着苍桓看,“什么猜测?难道你猜测你可以一击之下将雪域之渊的大地全部摧毁?”

我的脑子不够用啊!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傻了呢?

难道是雪域太冷了,我的血液流动速度太慢,导致我大脑的供氧量不足,这才使得我反应迟缓和思维钝化?

苍桓点了点头,可是我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做出这个猜测,又到底是凭什么想着要试上一试。

苍桓摸了摸扯扯的小脑袋,低声道:“看来扯扯说的没错,这雪域之渊是确确实实不存在地脉之力,不然这里的大地板块不会这么脆弱,这里的地质结构也不会这般不堪一击。”

哦!哦!哦!

原来如此。

难怪啊难怪,妈耶,我怎么就忘了地脉之力这一点呢?

先前我说过,大地的根基就是地脉之力,地脉之力强盛的地方,除了当地的环境会更好,比如灵气充沛、鸟语花香之类的,而且那个地方的气运也会更浑厚,福泽也会更绵长,正所谓人杰地灵,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可是,除此之外,地脉之力还有一个重要的特点,那就是稳固当地的地质结构!

地脉之力的这个特性,是造化之神奇的完美体现,没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地脉之力也是一种造化之力。

所以说,地脉之力越浓厚的地方,当地发生自然灾害的几率也就越小,像那种仙山福地,更是不可能发生什么自然灾害。

而雪域之渊这里,呵呵,刚刚扯扯已经探测过了,这里一点点地脉之力都没有,所以这里的地质结构到底有多脆弱也就可想而知了。

或许,雪域之渊的大地根本就是虚有其表,实际上就连一丁点儿的冲击都承受不住。

地面开裂的速度越来越快,苍桓驾驭着莲花也越飞越快,终于,在飞了很久之后,寂静的雪域之渊突然出现了变化。

雪域之渊本来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但是我现在看到了一片绿洲!

我的妈耶,不止是我,就连扯扯也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难道这是海市蜃楼?可是,可是……”

我揉了揉眼睛之后发现那片绿洲还是在,于是又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妈耶,这难道是真的?

苍桓显然也惊讶到了,不仅仅是因为眼前的这片绿洲,更因为大地开裂的速度慢慢减缓了下来,甚至在绿洲边缘彻底地停顿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脑子越来越不经用了,唉哟,干嘛总要给我出一些超出我想象力的难题呢?

扯扯凌空伸出一只手,感受了半天,然后眨巴眨巴大眼睛,把目光在我和苍桓身上游弋不断,欲言又止。

“扯扯,你发现了什么?”

苍桓见到扯扯出手探查,不由得问道。

也是哦,这里居然有绿洲,而且大地也不再开裂,就证明这里的大地底下一定存在有地脉之力,既然有地脉之力,以扯扯的天赋,就可以探查出一些东西来。

扯扯看着苍桓的脸,慢吞吞地说道:“爹爹,这里的地脉之力很奇怪,扯扯完全无法和它们取得共鸣。”

苍桓挑了挑眉,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能感受到地脉之力的存在?但是这些地脉之力与你无法发生共鸣?”

扯扯点了点头,我现在是彻底懵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是说扯扯能够和地脉之力无条件亲近吗?而且扯扯已经能够感觉到前面这片绿洲底下存在着地脉之力,这也就说明扯扯沟通地脉的能力不是说着玩儿的,可是为什么他又不能和这里的地脉之力取得共鸣了呢?

我想不通,扯扯自己也搞不明白,就连苍桓都是满头雾水。

这天意地脉本就是八荒六合最神秘难测的东西,现在搞不明白也是正常的。若是我们全都能弄明白,那不是全知全能了?

一念至此,我拍了拍苍桓的手,他看了我一眼,眼底的阴霾渐渐散去,反而拉起我的手,语气轻快地说道:“多想无益,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就到这绿洲里面探索一番吧。”

我点点头,于是苍桓便驾驭莲花降落在绿洲之上,甫一落地,扯扯就在我身前蹭了蹭,我顿时知晓他的意思,把他放了下来。

扯扯双脚一落地,立马又趴到了地上,做出谛听的模样,好像想要和地脉之力进行深层次的交谈。

苍桓也不阻止,只是饶有兴致地看向我,好像我脸上有一朵花儿似的。

“怎么了?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被他盯久了,我觉得十分不自在,只好自己挑破话题,企图缓解莫名其妙的尴尬。

苍桓眨了眨眼,用他那撩人的睫毛不断拂过眼帘,就好像对着我的小心脏隔靴搔痒,弄得我是心意荡漾而又惶恐不安。

“你不也动不动就盯着我看个不停么?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我现在不过是看你一下而已呀。”

这……这算是在对我说情话吗?

我被苍桓突如其来的温存打了个措手不及,只好悻悻地站在原地,对着他傻笑。

苍桓的眼睛绝对有毒,那么大,而且那么深邃,看着我的时候还有种神秘的光彩,就好像蕴藏着一大片星辰大海,要把我彻彻底底地淹没。

就在我要举白旗投降的时候,扯扯终于站了起来,兴奋得不停地挥舞着他的小拳头。

“爹爹!扯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大秘密?

我一听到扯扯的炸炸呼呼,立刻就想转过头去看他,以缓解我刚刚犯花痴的窘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苍桓意味不明的目光在我脸上扫过的那一刻,我心中突然咯噔一跳,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内心深处陡然升起一种负罪感来。

这种感觉来得突然,让我有一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我却没有深究,下意识就别过了脑袋。

我的心脏如擂鼓一样不停跳动,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苍桓要那样看着我?

我仔细地回忆起苍桓的眼神和面部表情,连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愿意放过。

终于,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好像知道了什么。

他看我的眼神软软的,带着点期待和伤感,以我多年看了多个话本子的经验看来,他应该是觉得我不应该瞒着他一些事。

可是我瞒了他什么?

我自己都有点一时想不起来的感觉,按理说,我和苍桓虽然还没有到心照不宣,肝胆相照的地步,但是应该也差不离儿了吧?

怎地,他突然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结果,于是把目光投射向扯扯,像知道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扯扯得了我的目光,脸上的兴奋之色愈发明显,然后又仰起头,一脸期待地看向苍桓,苍桓哪里不知道扯扯这是在卖萌,于是配合着给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脸,天啊,我看不下去了,不然又得被萌出一脸血来。

“我发现这里的地脉之力竟然蕴涵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真意!”

扯扯的话把我的鼻血堵了回去,两种截然不同的真意?

这可是奇闻啊,按理说这地脉之力只应该蕴涵有大地那种厚德载物的真意才对啊,怎么会蕴涵两种真意呢?而且还截然不同?

与大地真意截然不同,那、那可不是对应着天意么?

我有些讶异地看了看苍桓,只见他惊讶里面居然带着某种释然。

这一抹释然,让我感到苍桓身上绝对还藏着某种天大的秘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苍桓很快收敛了情绪,然后对着扯扯伸出一只手,扯扯眨了眨眼,把手搭在了苍桓手上。

我看着他们父子俩拉拉扯扯,正在想事儿呢,结果苍桓又用另外一只手把我也拉上了。

“我们不如一起去感受感受此处地脉之力所蕴涵的两种真意。”

苍桓温润的声音刚一落下,我心脏便如遭重击,一股失重感瞬间将我包裹起来。

这种失重感让我觉得有些晕乎乎的,可是所幸它并没有持续太久,只不消一会儿,这种眩晕的感觉便如同潮水一般退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脚踏实地的厚重感。

可是这种厚重感却并没有让我感觉十分的踏实,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嗯,就好像我头顶上绑了一根绳子,我只能有脚尖着地的那种感觉。

而且,这种厚实感厚则厚矣,但却没有大地那种给人以宁静和安谧的力量。

都说大地母亲,我总觉得,大地不仅仅给人一种厚德,更应该让人觉得她可以载物。

就好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儿,躲在母亲温暖的怀里一样。

我觉得那种感觉才应该是大地之力真正蕴涵的真意。

可是现在我没有找到这种感觉,就好像这里的大地真意很虚浮。

随后,我感觉一股股刺目的光华在我的眼角渗透进来,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太怂了,在刚刚那种失重感来临的一刹那我就把眼睛给闭了个严严实实。

因为我觉得,当人闭上眼,处于一种绝对黑暗的状态下之时,人才可以真真切切地用心去触碰这个世界,唯其如此,我也才能得出刚刚那一份感触,说出刚刚那一番话来。

可是现在这种光华却以一种侵略性的姿态在往我眼睛里面钻,哪怕我闭眼闭得严丝合缝,但还是无法组织它对我的渗透。

这种光华太耀眼,一点点柔和感都没有,但是它却又堂堂正正,有一种堂皇的正气,而且还带给我一种无私化育的神圣感。

就好像是,太阳!

对!就是太阳光,正大无私,照耀万物,这可不是太阳才会有的特质吗?

就在我为自己的推测欢呼雀跃之时,所有的感觉都迅速退去,我尝试着睁开眼,苍桓正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拢了拢发丝,被刚才那光华一照,我算是明白过来了,我好像确实有一件事瞒着苍桓呢。

南荒三江渡口边儿上,那个异族大领袖的双生魔影可是对着我投掷了一尊魔碑,那尊魔碑现在还藏匿在我的身体里面,而且,我体内蕴藏红莲业火这件事,这也是个解释不过去的坎儿啊!

我之所以隐瞒魔碑一事,最开始只是觉得苍桓又要顾及南荒水患,又要忙着带净禹和嬴泽来北荒雪域精灵一族的千机山求取草还丹,所以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给他添乱子的好。

可是这是我的显意识做出的解释,我想我之所以不愿意把这件事告诉苍桓的真正原因,还是因为我对自己的身世也很迷茫。

净禹乃是魔尊之后,所以他在激发魔尊血脉之力后,才可以呼唤出魔尊独有的九宫噬心火,而我呢?按理说我是战神后裔,和异族大领袖应该是一点点关系都没有,但是,但是我体内却藏匿着异族大领袖令八荒六合无数先天神圣、无数后天圣灵都闻风丧胆的红莲业火。

这、这该作何解释?

我与苍桓之间,本来就是隔着千山万重,如若再加上红莲业火这事儿,我和他岂不是越离越远?

要知道,八荒六合之中所有的生灵都视异族为仇寇,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血仇让八荒六合之中的生灵和荒天关外的异族可谓是不共戴天。

现如今,荒天关外异族大领袖更是凝聚了红莲业胎,一旦红莲业胎出世,整个八荒六合都很有可能彻彻底底地被异族的铁蹄踏破。

而我呢?而我身上却流淌着异族大领袖的红莲业火,如果苍桓得知这一点,他会怎么想?

如果天下苍生得知这一点,他们又会怎么想?

我不敢去想,我也不愿意去尝试,就算苍桓相信我,可是我真的要让他与我一起背负这么沉重的担子吗?

一时间,我心乱如麻。

苍桓笑吟吟地看着我,但是也并没有逼问我什么,反倒是转过去,拍了拍扯扯的小脑袋,还给他递上了一个饱含鼓励性的温润目光,让这小家伙开心得直搓手,一个不小心就蹭上了苍桓的大腿,嘴里还撒娇着喊道:“抱抱!要抱抱!”

苍桓宠溺地笑笑,伸手把扯扯抱在了怀里,然后对我说道:“你应该猜到了这一处绿洲是何人所为了吧?”

我眨巴眨巴眼睛,啧啧啧,苍桓这是在考校我吗?

妈耶,看来我近期心不在焉的表现已经让他开始怀疑我的智商了。

唉,他估计也是看出我心事重重了,说得也是,我最近脑子明显不够用,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我心里藏着事儿,更何况是苍桓这种对我既了解,而且又玲珑剔透的人呢?

不过,就算是我心事满怀,这一回智商还是在线的,苍桓既然问我,那我就直说吧。

“如果我猜的没错,此处绿洲应该是沙钵罗的杰作吧。”

沙钵罗之所以被天帝陛下下令囚禁在雪域之渊,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灵魂碎裂,理智全失,动不动就会暴起伤人。

沙钵罗虽然强大,但是在天帝、尊皇和太祖面前也算不得什么,可是他因为是被太阳碾碎了灵魂,所以因此而拥有了掌控太阳真火的能力,而这一能力让他实力大增不说,而且他所能造成的破坏力也由此大大增长。

正因如此,沙钵罗才会被天帝下令囚禁于此,之所以选择这里作为他的监禁之地,道理也是再浅显不过,雪域之渊乃是雪域,在这里气温奇低,而且荒草不生,所以在这里,沙钵罗的太阳真火最没有用武之地,太阳真火能够造成的破坏也被降到了最低。

当然,刚刚这些扯得就有些远了。

我真正想说的是,刚刚与扯扯共同分享他从地脉之力感受到的真意的时候,那股“天意”分明就是由太阳的力量演变而来的。

在这里,能有这样本事的,除了沙钵罗之外,怎么可能还有别人?

在我说出了这个答案之后,苍桓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刚刚扯扯从地脉之力之中感受到的,最多的还是太阳的力量。沙钵罗当年得到了御使太阳真火的能力,经过这么多年的揣摩,他应该是了解到了太阳真火的一些妙用。”

一些妙用?

我知道苍桓现在是尽可能地把这件事儿往小里在说,太阳真火之力虽然可以化育万物,但是怎么可能让雪域之渊这片枯竭的大地重新被滋养出地脉之力呢?

所以说,沙钵罗很有可能不仅仅是体悟了阴.阳.交.泰、水火共济的大道至理,他甚至很有可能明白了天地之力相互转换的至高真理!

太阳真火之力其实就是天之力的一种,而现在,沙钵罗通过太阳真火滋生绿洲和地脉之力,可不是在将天之力转化成地之力吗?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儿啊!说句实实在在的话,这可以被称为是划时代的重大突破!

直到现在,我还不是很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是真的。

我的脑袋里好像有无数洪钟大吕在不断震荡,一阵接着一阵的轰鸣声催击着我的世界观和理智。

“苍、苍桓,这会不会是我想多了?”

我抓住苍桓的衣袖,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看,这、这怎么可能呢?沙钵罗怎么会接触到天地之力转换的秘密?领悟了这一点之后,他的实力又究竟会强大到怎样的地步?

逃!

尽快逃!往最远的地方逃!

这是我现在脑海里唯一的想法,我的天啊!天之力和地之力是什么概念?天地之力相互转换又是什么概念?

天帝和尊皇足够强大了吧?他们站在八荒六合这个金字塔的最顶层,他们斡旋造化,他们掌控着至高无上的权柄,他们受尽无数生灵的顶礼膜拜,他们在岁月之中始终屹立不倒,一直以来都以最高高在上的姿态俯瞰着时间芸芸众生。可即便是他们,也无法理解天之力,也还是无法真真正正地将天意给琢磨透。

无上妖师够伟大了吧?他可是万妖之主,以一己之力压伏了整个妖族,甚至让九条真龙都对他俯首帖耳,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甚至他遗留下来的手段还可以让魔尊从后天生灵走到可以比肩天帝和尊皇的地步,这是何等手段,他又是何等人物?

可是他呢,不也照样折在了地脉之力手里吗?到现在都还无法复活,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默默地舔着伤口,苟延残喘。

连天帝、尊皇、太祖和妖师都无法理解和掌控的力量,现在这个疯疯癫癫的沙钵罗却掌握住了,而且还明白了阴阳互逆,天地相补的道理,这是何等骇人听闻的事情啊!

即便苍桓身怀至高之玺,怕也不是现在这个沙钵罗的对手吧?

以天之力,可逆八荒,以地之名,可断六合,沙钵罗如今窃取了天意和地脉的权柄,我们就算是铁打的,也禁不住几颗钉子啊!

苍桓的发丝无风自动,我的脸色也慢慢苍白。

祖龙脉宝眼的力量大家都见识过了,六巫道人用一个祖龙脉宝眼,可以将化龙劫把控得收发由心,倘若不是苍桓出手以及帝子妃木槿和大殿下嬴赟的暗中算计,他可能真的就能够让九条真龙种实力大进、血统提纯,从而在往后真正化作真龙。

祖龙脉宝眼传说中共有九颗,其中一颗就有如此威能,可见地之力何其强悍。

第一百二十章

地之力的强悍大家见识过了,由此及彼,天之力是个什么水准想必也就不难猜出来了。

自古以来,天地之力都是八荒六合最最神秘、最最崇高的力量,它们对于任何人来说都蒙着一层朦胧至极的面纱。

荒天关外的异族之所以对八荒六合如此觊觎,就是因为八荒六合有皇天,有后土,天高地厚,百灵护佑。

正因为天地的存在,八荒六合才能在冰冷孤寂的宇宙之中成为一颗最耀眼的明珠,让荒天关外所有的异族都三尺垂涎,眼热不已。

异族的整体实力其实比八荒六合的实力要强上不少,无论是从人数上或者说是血性上,荒天关外的异族都对八荒六合的生灵隐隐有一种碾压之势。但是即便异族势大,但是八荒六合却自始至终都安全无虞,所有生活在八荒六合之中的生灵迄今为止还过着安乐康宁的好日子。

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天地之力么?

若是无上妖师不强妄到谋夺地脉之力,那么结合他和九条真龙的力量,甚至可以和异族那个带有双生魔影的大领袖硬刚。

若不是天帝和尊皇最开始并没有理解天意的妙用,在和异族的战争中,八荒六合也就不需要牺牲那么多先天神圣和后天圣灵。

因为现在耸立在八荒六合边缘地带的荒天关,之所以能以一关之力镇守住八荒六合的疆域,让无数荒天关外异族都望而却步,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在天帝和尊皇的盘算下,使得八荒六合的天意关注着荒天关之地,这才让异族忌惮不已。

同时,我们再来看看,尽管天帝和尊皇在漫长的岁月里对八荒六合的天之力有了一些了解,但他们的这份了解其实实在是十分有限,甚至可以说,他们对八荒六合天之力的认识有些粗浅。

根据我莒家的古籍记载,当初打造荒天关,天帝、尊皇还有太祖,几乎是火力全开,甚至还带上了八荒六合之中所有的先天神圣和后天圣灵。

这样的阵容不可谓不豪华,不可谓不强悍,可是尽管八荒六合所有的高层几乎倾巢而出,但是最后呢?

最后的结果是这样的,无数的先天神圣和后天圣灵如同雨点一般陨落,那些往圣先贤用他们的尸身和血泪,才成就了荒天关这一个伟大的奇迹。

如果天帝、尊皇和太祖真的了解天之力,何至于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能设立荒天关?何至于要让八荒六合所有的先天神圣和后天圣灵都喋血如斯才能阻挡异族的铁蹄?

我繁琐地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说明天之力和地之力的强大,而且我还想说明,天地之力对于八荒六合之中所有的生灵来说到底有多么陌生和神秘。

但是就是这样崇高而又神异非凡的力量,现在被沙钵罗给掌握住了,这样的沙钵罗难道还不够危险?

说句实在话,如若沙钵罗真的领悟到了使得天地之力相互转化的秘法与至理,怕是这八荒六合往后就要变天了。

我的惊慌失措全部落在苍桓的眼里,他自然知道我是在为他的安危担忧,沙钵罗当年是被天帝和尊皇关押在此地的,若是如今他脱困而出,多半是不会放过苍桓。

他明白我的心意,所以眼底带上了轻轻浅浅的笑意,连他那君子端方的面容都因此而再度亮丽了不少。

哎呀,我的妈呀!这都什么时候了,苍桓你能不能别在耍帅卖萌好不好?

现在我们可以说是命悬一线,生死攸关啊!如今我们就在沙钵罗的地盘上站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难道非要等到他提刀来战?

“别怕,我在这儿呢。”

别怕,我在这儿呢。苍桓的一句话像一泓清水将我包裹起来,温柔得好像夏夜的风,一点点地剔除了我心中的烦躁与忧闷,让我有些清风拂面、水波不兴的迷乱感,就好像现在我不应该觉得如芒在背,而应该觉得如沐春风。

就好像我现在不是待在危机四伏的雪域之渊,而是在一叶轻舟之上,有人荡着兰桨,有人唱着渔歌,一丝一缕的微风与细雨慢慢拍打着我的脸,让我觉得岁月静好,烟雨朦胧。

我烦闷的心情突然被捋平了不少,但是这并不能改变我们现在的处境啊!

我看着苍桓,急切地说道:“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如果沙钵罗真的领悟到了有关天地之力的大道至理,那么他的实力就会深不可测,谁都不能保证他到底会强大到什么样的地步。这样的敌人,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处理得了的!”

扯扯可能被我慌乱的模样吓到了,他一只手勾.着苍桓的脖子,另外一只手却小心翼翼地伸出来抚摸我的脸,扯扯的小手热乎乎的,这一股温热让我不得不收敛起狰狞的面目,关心则乱,苍桓对我太好了,我真的不愿意让他受到哪怕一丁点儿的伤害。

“娘亲别怕,扯扯和爹爹会保护你的!”

听到扯扯的话,我对着他露出一个温和的小脸,然后故作轻松地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笑道:“好,那扯扯就应该要快快长大啊,你只有长大了,才能好好儿地保护娘亲。”

扯扯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苍桓就已经低下了眉眼,摸了摸我的头,说道:“阿蔹,你不必如此担心,沙钵罗虽然领会到了一些天地之力相互转换的道理,但却未必会有你心目中想象的那么恐怖。”

我有些迷蒙地看着他,只听他继续说道:“我知道,在很多很多人心中,天大地大,世上唯有它们最大。”

“难道不是吗?”

我本不愿打断苍桓说话,但是既然降生为人,即便本事再大,即便来头再大,难不成还能大得过天,大得过地?

苍桓清亮的目光似乎能够看破我的内心,他长长的睫毛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我的脸庞,低沉的声音缓缓传至我的耳边。

“天与地确实是八荒六合最大的东西,但是正因为它们的伟大与浩瀚,所以我笃定,沙钵罗也不可能掌握太多有关天地的奥秘。”

“可是,沙钵罗身怀太阳真火,而且将太阳真火里头蕴含的天之力转换成了地之力,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啊?即便是天帝与尊皇,怕也没有这样的本事吧?”

我一手指着绿色盈盈的绿洲,一手指着雪域之渊崩碎的大地,话里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呵呵――”

苍桓听了我的话,见了我的动作,不由得低低地笑了起来,他高深莫测的脸色让我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了?难道我说错话了?

“你以为天帝和尊皇共称陛下,大享无极,真的会这么不堪吗?”

嗯?

我眨巴眨巴了眼睛,天帝和尊皇可是八荒六合的扛把子,不管是谁,即便是无上妖师和异族大领袖都不敢小觑他们,若是有谁小看了天帝和尊皇,自己要吃亏不假,而且还会被别人当成一个大傻子吧?

可是……

呃,我刚刚好像就有点大傻子附体?

“天帝和尊皇诞生于八荒六合之前,他们可是先于天地而生的存在,虽然他们到现在也没有摸清楚天地形成的秘密,也没有掌握天地之力最深沉的至理,可是2他们屹立在时代潮流的峰顶浪尖,历经无数年月而不倒,你觉得他们真的会这么容易被打倒?”

我:“……”

苍桓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而且这世上一切东西都是有迹可循,有规律可依的,沙钵罗又不是惊才绝艳的奇才,怎么可能在这些被囚禁的年月里就彻底体悟天地奥秘?”

说得好像也没错,如果天地奥秘这么简单就被破译,那么天帝、尊皇、太祖还有无上妖师,他们一大把年纪,岂不是都……

啊呸!

啪啪打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我莒蔹现在还是一个可爱的小可爱,各路大神别计较,别计较……

“所以啊,阿蔹你不用这样忧心忡忡的,沙钵罗未必能奈何得了我,你也应该对我有些信心不是吗?毕竟我是你莒蔹的男人啊!”

苍桓邪魅的笑意不经意间钻入了我的心扉深处,妈耶,殿下这是要闹哪儿出啊?我是小白兔,白又白,迷迷糊糊最可爱……

好吧,我承认我是个傻子。

可是苍桓刚刚那句话简直不要太苏好不好?

他刚刚的语气不要太魔性好不好?

他刚刚的笑容不要太邪魅娟狂好不好?

要命啊!

我的智商就是这样被消磨掉的,呜呜呜,哭唧唧,花痴真的是种病,一步两步三步就让你魂飞梦散,智商破烂。

我深吸了一口气,小心脏还是扑通――扑通――扑通直跳。

我又深吸了一口气,喉咙还是干涩未已。

我再深吸一口气,“咳咳――咳咳――”

妈耶,吸气吸得太快了,晕死,我居然呛到了……

苍桓被我小女儿的娇憨也是闹了个措手不及,他无奈地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拍打着我的后背,努力地保持着平静,然后悉心地为我顺气。

我不敢看他盛满星辰大海的眼睛,因为我知道,现在他的眼里没有星光,有的只是快要憋不住的笑意。

唉哟,丢死人了,莒蔹啊莒蔹,瞧瞧你这点出息,你就不能靠谱儿点儿?你为什么会因为深呼吸而呛到啊?难道是被鬼绊住了不成?

第一百二十一章

花了好半天我才终于理顺了自己这口被呛住的气,扯扯见我脸色涨红,呛气呛得实在是辛苦,于是把他的小手手伸到我脸上,轻柔地摸了摸,奶声奶气地问道:“娘亲,你没事儿吧?要不要扯扯给你拍拍背?”

呜呜呜,还是儿子更亲啊!

苍桓,求你别在憋笑了,想笑就直接笑出声来吧,万一你给憋坏了可咋办?

又过了许久,这场因为我不小心呛气而引发的闹剧才真真正正地结束了。

等到大家的情绪差不多都已经平稳了下来之后,我立马对苍桓说道:“苍桓,沙钵罗现在实力几何,我们虽然不得而知,但是大殿下嬴赟对你一直都算不上友好,这一次他费尽心思把我们弄到这雪域之渊里面来,你难道认为我们能够轻轻松松地全身而退吗?”

大殿下嬴赟是胸有沟壑,腹有山川之人,他既然明目张胆地表达了对苍桓的不友好,那么他下起手来就绝对不会留什么情面。

须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啊!

大殿下嬴赟作为天帝长子,已经活了无数年月,更是早早地就在天帝麾下协助处理政事,这么多年来,他在八荒之地积威已深,可以说是整个八荒六合的风云人物。

这样的人物做起事来,自然是讲求百般盘算,力争做到不留纰漏。

他若真要对苍桓下手,那么此次雪域之渊擒拿沙钵罗,必定就会有莫大的危险!

苍桓听到我这样说,目光渐渐变得幽深,他叹了一口气,反问道:“就算是我今天逃了,那么以后呢?大殿下嬴赟对我若是心怀不满,难道我就只能灰溜溜地缩回六合之地么?阿蔹啊,如今八荒六合正处于多事之秋,劫数降临之下,我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啊!”

他这话说得我一愣,我毕竟只是一个小女子,一直以来,我想得更多的都只是自己与家人的安危与荣辱,但是苍桓他不同,他是尊皇元子,他心怀天下、意济苍生,所以他比我更清楚地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而且他也一直都知道,八荒六合若有灾劫,他只能迎难而上,而不可能有任何的退路。

他见我愣神,语气转而又温柔下来,诚恳地说道:“我是尊皇元子,在这八荒六合享尽了荣华富贵与众生爱戴,我既然接受着生灵的顶礼膜拜,那么在劫数降临之下,也理应站在最前面。”

说完这句,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有些紧张地问道:“阿蔹,有件事我得说与你听。”

嗯?

我平复住心情,看着苍桓的眼睛,只觉得他眼底有太多情绪在汹涌流动,这一下竟看得我心疼不已。

我伸出手指抚摸他的眉眼,含笑说道:“有什么事儿就直接说吧,你我之间缘何要这般客气呢?”

苍桓抓住我的手,沉声道:“阿蔹,八荒六合倘若遭劫,我是绝对不可能独善其身的,你跟着我,日后怕是难有滔天的富贵,更多的,恐怕是不止息的灾祸。”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我自然懂得他的意思。

自古以来,所有的人心中都想着,天塌下来了自然会有高个子去顶着。

苍桓身为尊皇元子,理所当然就是八荒六合那应该去顶天的高个子。

天道之下,万物无常,白云悠悠,世事苍狗。

无数的轮回与劫数之中,高高在上的反而陨落如流星,一直长长久久存在着的,反倒是那些卑微得庸庸碌碌的普通众生。

就好比无上妖师,他站在妖族的金字塔顶层,独享无极,号令千山万水,一切妖魔。

但是正因为他站得太高,所以气机牵引之下,妖族的所有的劫数也就会由他来承受,所以他死了。

苍桓也是一样,他是尊皇元子,是八荒六合的领袖,倘若八荒六合遭劫,他自然是首当其冲就要应劫,我莒蔹若是跟着他,自然而然也是那在劫难逃的一员。

苍桓看到我目光暗沉,抓住我的手慢慢滑落,他的眼睛也渐渐流露出一抹抹晦暗的光芒,他这么迅速地变化让我心头一惊,唉,看看我家殿下,还真是傲娇,现在这是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么?

“你在想什么啊?苍桓,你认为我莒蔹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我告诉你,既然我答应和你在一起,那么从此以后,不管什么劫数,我都愿意陪着你一同去经历。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苍桓目光里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如遇见阳光的冰雪一样极速消融,他兴奋地再度把我的手握住,急切地问道:“你真的愿意么?你可知道前路未明,你和我在一起,多的是艰难险阻!”

“不用多说了,你说你是我的男人,那我自然也是你的女人,既然如此,那么我与你不离不弃,生死相依,难道还需要质疑么?”

“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苍桓的眼底洋溢出一股莫大的欣喜,他紧紧地抱住我,甚至忽略了扯扯还在他怀里的事实。

妈耶,扯扯嫩嫩的小脸蛋会被擦破的!

我对苍桓这样孩子气的举动也不知道要作何反应,只好尽量避免和扯扯撞在一起,以一种尴尬的姿势和苍桓拥抱在一起。

或许,这就是话本子里面说的那种爱情?

一个人若是爱极了一个人,会心甘情愿地为她付出一切,而倘若那个人也愿意给他哪怕一丁点儿的回应,他的心就会因此而热切不已。

扯扯可能也听懂了我们的话,趴在我和苍桓的耳边,语调糯糯但却坚定地说道:“扯扯也要永远与爹爹和娘亲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阻止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唉,要哭了要哭了,真的是,有必要这样深情吗?这是要上演年度催泪大戏吗?

苍桓到底是我们这个小家庭的大家长,没过一会儿,他就收敛了自己的心绪,把扯扯放在了地上,半蹲着对他说道:“扯扯真乖。”

我也蹲下去,和他并排看着扯扯,这样的场景真的是令人眷恋啊,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人喜欢出来打破温馨,让我感到烦躁。

就好像,呃,突然走出来的这个红衣男子一样。

“还真是令人感动的一家人啊,这位想必就是尊皇元子殿下了吧,在下异族十大将星之一,姜庆。此番不小心打搅了殿下一家人的温情瞬间,还真要请您见谅。”

苍桓捏着扯扯脸的手动都没有动,似乎对这个红衣男子、异族将星无感,丝毫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连我都看出来了苍桓的漫不经心,那个姜、姜庆?

呃,反正就是这个红衣小宝宝,自然也应该听得出来。

不过这个红衣小宝宝穿得虽然花里胡哨,可是那张脸还是很能打的,以至于我都不想和他计较他打搅我们一家人温存场景这件事儿了。

“殿下未免太过目中无人了吧。”

红衣小宝宝被苍桓自始至终都静默的姿态激怒了,顿时面上就有些挂不住,并指如剑指着苍桓来了一声大喝。

苍桓这才拍了拍扯扯的小脸蛋儿,然后站起身来,微微瞥了瞥姜庆一眼,慢兮兮地开口说道:“是阁下太过目中无人外加头中无脑了吧?”

姜庆被苍桓这样一说,那叫一个气啊,所谓脸红脖子粗,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我正想笑,不经意低头,却看见扯扯也好似这时候才注意到姜庆的到来一样,他如梦方醒般地看向姜庆,咬了咬自己的手指,人畜无害地说道:“大哥哥,你是掉进染缸里了吗?还是你有自虐倾向啊?干嘛把血弄得全身都是呢?”

呃……

本来想说,扯扯和苍桓不愧是父子,居然神同步给我上演了一场天然呆,但是现在我是真的忍不住了,妈耶,我家小家伙扯扯也是有点腹黑哦。

“你――你们――”

姜庆战斗力可以说是很低了,难道就不知道回怼吗?这才一个回合都没有好不好,您就已经结结巴巴到只知道说“你你你了?”

还有,你的小鸡爪指着我干嘛?我说了你什么吗?

“哼!我却不知,尊皇盖世英杰,他的子孙后代居然都是精于嘴皮子的顽童!”

姜庆大红袍一甩,居然还想要来?

“哟呵,我说红衣小宝宝,什么叫精于甩嘴皮子啊?你难道不知道会说话是一门艺术吗?就你这神奇的穿搭,我还以为你很懂艺术呢,不曾想这一开口,原来还是大俗人一个!”

“红、红衣小宝宝?”

姜庆看着我完全傻眼了,他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然后又往苍桓那儿看了看,呵呵哒,他是比苍桓要矮那么一点,可正是这一点点,让他对“宝宝”这个词有了迷之误解,顿时脸色就难看得像什么似的。

其实何必呢,像苍桓这种身材黄金比例的么么哒本来就很稀少,非要和苍桓在身高和颜值上较劲的话,哈哈哈,我觉得红衣小宝宝还不如回去磨嘴皮和练法术。

虽然,这些也不是完全单纯通过努力就能得到的技能,但是也好比他现在这样傻乎乎地跳出来,抢着去投胎的要好。

“好了,本殿懒得与你废话,你身为荒天关外异族将星,居然敢孤身一人出现在我面前,你莫不是欺我八荒六合无人?”

苍桓看我“调戏”了姜庆,甩给了我一个无辜又委屈又呆萌又霸气的眼神,这是在抓乖卖俏求安慰,还是在霸气侧漏传警告?

嗯,这是个问题。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就在我思考着苍桓刚刚那个眼神深意的时候,姜庆已经仰天狂笑了起来,妈妈咪耶,这红衣小宝宝脑子是不是有坑啊?

难道他是真的如扯扯所说,掉进了染缸里,现在满脑子都是染料?

“尊皇元子,我敬尊皇大能无量,但你算是个什么玩意儿,你不过就是一个依靠祖辈余荫的败家子罢了,哪里能和我这种在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将星相比?”

姜庆这一说话,脸色变得阴沉而暴戾,要说,这还确确实实是有点可怕,毕竟他能从无数异族之中脱颖而出,成为异族的十大将星之一,本来就不应该是一个简单人物。

“我孤身一人为什么不敢出现在你眼前?你以为你是谁?太祖的那些徒弟都被我打得重伤逃窜,你又算得了什么?”

哟哟哟,不得了不得了,这是睁眼说瞎话啊,还要不要脸啊?

我当下忍不住了,不由得插嘴道:“红衣小宝宝,麻烦你弄清楚一下,我家殿下呢,他是尊皇陛下是元子,而尊皇陛下呢是天生地养的先天神圣,你凭什么说我家殿下靠的是祖宗余荫啊?”

说到这儿,我故意“哦――”了一声,用长长的尾音为我接下来的讽刺做足了铺垫和前戏。

“我知道了,红衣小宝宝,你不会是因为读书少,所以不知道‘元子’二字的含义吧?我告诉你哦,元子是嫡子的意思,嫡子是什么意思你懂不?其实就是儿子的意思啦,看看你这懵逼的小眼神,瞧瞧你这点出息,啧啧啧,真是没文化,甚是可怕啊!你不会以为元子是孙子的孙子吧?”

我噼里啪啦对着姜庆来上一通之后,并不准备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说道:“还有啊,红衣小宝宝,虽然你脑子里很有可能是进了染料,但是说话还是要讲究真实性,你总不能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吧?太祖高徒,那可是你们异族的圣人出手打伤的,与你何干啊?要我说啊,你们异族的圣人也是老不羞,小辈打架,他们居然半点颜面也不要地出来横插一脚?呵呵哒!”

我对着他翻出了一个世纪白眼,唉,说实在的,自从我从即墨谷离开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地翻过白眼了。

“哟!对了,人都说打了小的,来了老的,红衣小宝宝啊,你不会是叫太祖高徒们给打得半身不遂,一头栽进了染缸,这才脑子进了染料,把这一切都记混淆了吧?”

“放、放肆!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这样辱我!”

红衣小宝宝这下子真的是恼羞成怒了,哈哈哈,脸红脖子粗的升级版我今天也看到了,真是值了。

苍桓看了看我,以手扶额,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二话不说就直接出手,一道金光对着姜庆剪去。

姜庆虽然被我气得够呛,但是他还是没有像我那样一口气呛住呛得生不如死,唉,说起这个我就想以袖遮面,妈耶,丢人,太丢人了。

好了,话归正题,这姜庆虽然穿衣红彤彤,脑子浆糊糊,但是身手还是不错的,实力也还是有的。

苍桓这一下出手可谓是电光火石、兔起鹘落,但是红衣小宝宝居然使用他的小短腿给、给躲过去了?

“可恶!”

不过红衣小宝宝显然低估了苍桓,他捂住手臂,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气鼓鼓地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而且还自行配上了感叹号的面部表情,然后才施展出遁法,向着绿洲深处逃遁而去。

“你打伤他了?”

看见姜庆急冲冲地逃遁,我不由得走向苍桓,想要了解一下这些异族将星的实力。

苍桓点了点头,他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一下就知道我的真是目的。

“姜庆实力不弱,毕竟异族生活环境恶劣艰苦,他能够在那样的世界里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自然不会是庸碌善与之辈。”

“那,多来几个的话,我们还能招架得住吗?”

呃,请允许我厚脸皮一下下,我其实应该是“你”,而不是“我们”。

扯扯有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上的战斗力我不知道,但是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很有一些自知之明的。

人贵自知嘛,我莒蔹身为八荒六合好女孩,这点优点还是要有的。

苍桓的睫毛眨了眨,唉,今天我再一次见识到了苍桓这个睫毛精的恐怖修为,他这睫毛简直长到随时都能够在地上映出一片阴影。

“对付他们倒不难。但是异族那些圣人想方设法将他们送入八荒六合,甚至不惜放下身段,以圣人之尊去对方太祖诸徒,我不由得担心,他们恐怕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苍桓思虑周详,这些异族将星闯进八荒六合绝对不会是想要来观光旅游,可是他们的真实目的我们在这里干猜也猜不出来,还不如就追着姜庆而去,走一步看一步算一步。

苍桓和我的想法也是一样的,而且他还未雨绸缪了一番。

“我刚刚已经在姜庆身上留下了印记,现在我们可以循着这个印记传递给我的信息去追踪他。”

哇,苍桓小哥哥 请收下我的膝盖和满脸的崇拜。

你还能不能再优秀一点,简直是要人命啊!

“不过,我们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啊!沙钵罗在暗处窥伺,大殿下嬴赟也有诸多算计,再加上这群异族将星也是来者不善。一个不好,我们还是很有可能折在这雪域之渊的。”

虽然对苍桓有信心,但我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唉,没办法,谁叫现在这雪域之渊的情况实在是复杂,这么多方势力通通介入到了这儿,由不得我不小心,由不得我不担忧啊!

让我们来看看这些家伙一个个究竟有多么难缠。

首先,沙钵罗作为雪域之渊的东道主,他对雪域之渊的了解程度绝对不是我们这些外来客人所能比拟,谁知道这雪域之渊有没有什么危险禁区?所以,沙钵罗除了自身实力强悍之外,他还占据着绝对的地理优势,呵呵哒,别忘了,咱脚下站的这片绿洲可就是他的杰作。

另外,不要以为沙钵罗被天帝下了禁制他就不能了解雪域之渊的情况,对于他那样的修为来说,他的神识已经强大到可以周游诸天的程度,他被困在雪域之渊这么多年,绝对是把雪域之渊摸了个门儿清。

再就是,沙钵罗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沙钵罗了,他现在是今非昔比,实力大进啊!

水火共济这一点也就算了,但是他对天地之力的理解和掌握,这绝对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漏洞,稍不留神,就会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可以说,我们能不能活命,完全要看沙钵罗对天地之力的掌握程度究竟深是不深。

然后再说说大殿下嬴赟,这个人物,呃,怎么说呢,反正他肯定是厉害的,天帝长子,八荒总督,唉,他可以说是身份和地位都足以和苍桓媲美的人了。

他虽然没有和我正面接触过,但是当初小鬼给我讲述净禹和嬴泽故事的时候,可是提及到过他的,小鬼对他的评价是,此人绝对不要招惹。

小鬼是什么人?太祖八弟子,长生法的继承者,脑子机灵,内心诡秘,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人,他还是跟我说,叫我别去招惹大殿下嬴赟,想想看,这里头的信息量究竟有多大?

再有,我和帝子妃木槿那可是接触过的,第一次在漠荒沙丘巨人一族那里,帝子妃木槿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女子,愣是把沙丘巨人一族那些个沙丘巨人,请注意,是巨人,给压伏得乖乖巧巧,不敢有任何的不服。

而且她还强势地“虎口夺食”,愣是从苍桓和阿晋手中要走了尹婵儿那个妖妇,虽然说这是苍桓和阿晋顾全大局不得已妥协的结果,但是由此也能看出这帝子妃木槿的气量和胆识。

帝子妃尚且如此,大殿下嬴赟又该如何?

第二次南荒会面,帝子妃木槿可是把我给算计惨了,她故意拿出九日断天弓给长安,让他去射杀真龙种,可是结果呢?她却通过在九日断天弓上做的手脚,在那些被射杀的真龙种身上留下了印记,无声无息就卷走了那些真龙种的尸体,呵呵哒,那可是一大笔财富啊!

六巫道人不知道废了多少心思才培育出这些真龙种来的,而且她还顺带弄走了三色五爪蛟,乖乖,这样的布局能力,也是很了不起了吧?

不过,这两次帝子妃木槿也并没有占据绝对的上风,第一次的时候,阿晋将他的水晶棺打入了尹婵儿眉心,基本上是控制住了尹婵儿。

至于第二次嘛,九日断天弓因为本来就是金乌一族的圣物打造而成,和长安是要多般配有般配,所以最后帝子妃木槿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做了一回送财童子。

另外再有就是,九条吞服了真龙宝血的真正强大的真龙种也没有被她带走,而是被苍桓给提炼了,现在还是扯扯的主要口粮。

嘻嘻嘻,这样一想,我家苍殿也是很棒棒哦,未必就输给帝子妃木槿和大殿下嬴赟呢。

不过我莒蔹还是要懂事起来才行啊,你看看人家大殿下嬴赟,自己个儿动都没有动手,甚至连面都没有露,只派出了一个帝子妃木槿,就让我们有一点点的招架不住。

反过来一想,若是苍桓不出手、不露面,把我给派遣出去做事,那画面太美,还是留给你们自己自行脑补去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第三方势力,也是一个不得不谈及的势力,那就是荒天关外的异族来客。

异族,八荒六合有的地方也称呼他们为孽族。

异者,不同乎八荒六合也;孽者,血雨腥风同行也。

称呼异族,是因为他们与八荒六合的环境格格不入,甚至还会污染八荒六合的灵气和地脉之力。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唤荒天关外这些种族做异族。

称呼孽族,是因为他们在八荒六合作孽多端,当年荒天关未被设立之前,他们不知道残害了多少八荒六合的神圣和生灵,甚至到现在为止,八荒六合之中还有一荒唤作冥荒,那里就是孽族最先登录八荒六合的地点,也正因为这样,在冥荒大地上曾经爆发出无数场惨烈无比的战争。

据我莒家古籍所载,冥荒之战,那打斗的场面可是骇人之至,传说中日月无光,陆压血沉,都不过是那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常见的场景罢了。

等到荒天关设立,异族大军退去,八荒六合的先天神圣和后天圣灵才发现,整个冥荒大地已经被打得灵气尽丧,地貌全毁,只有些许沾染了孽气的地脉之力还在流动。

冥荒之所以叫冥荒,就是因为那里被孽族独有的孽族之力所污染,到现在为止,除了一些变异物种之外,当地可谓是寸草不生。

正因为这股不知名的力量可以污染八荒六合的环境,所以八荒六合和荒天关外的异族从一开始、从先天本源上就处于敌对状态,八荒六合所有的生灵和荒天关外所有的异族,根本就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

而这股不知名的力量被八荒六合的往圣先贤们称作“孽气”、“孽之力”,所以荒天关外异族又被称作孽族。

无论是异族也好,或者是孽族也罢,光听这名字,大家就知道八荒六合之中的生灵对异族生灵的不友好与憎恶。

所以说,别纠结了哦,异族和孽族其实都是指荒天关之外的那些种族,他们压根儿就是一个意思。

正因为异族(孽族)的入侵,使得冥荒那里如今的光景,比之亘古传说中的幽冥之地相差不远,所以那片土地才被八荒六合的生灵叫做冥荒,也被纳为八荒之一。

所以大家从这件事上应该可以知道一些东西了吧,知道什么呢?当然是知道天帝和尊皇的实力对比啊!

天帝的全称是至高至上金兴不朽八荒天帝,而尊皇的全称是大威无量大罗自在六合尊皇。

你们看看,他们的称号字数是一样的,他们在八荒六合生灵心目中的地位也是同样崇高,可以说是旗鼓相当。

可是大家恐怕一直都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既然天帝和尊皇实力相近,而且还约好共同治理八荒六合,那为什么天帝治理八荒,而尊皇则只统辖六合呢?

八和六,明显的尊皇就要比天帝少上两块儿领土啊!八荒六合加在一块儿是十四块地,又不是什么不可划分的奇数,而是一个再好分不过的偶数,天帝和尊皇若真是共面称王,那为什么不把八荒六合给对半儿分?一人治理七块儿地盘多好啊?既公正又公平。

可是经过我刚才一说,现在大家就应该明白过来了吧?这八荒虽然号称是八荒,但实际上那冥荒是个毫无用处,鸟不拉屎的地方,再有就是,八荒之一的漠荒,那也是一个令人迷醉的地点,常年地火肆虐不说,而且生灵少、宝藏也几乎没有。

再看看尊皇所统辖的六合,那里面不仅仅有六合天脉,而且六合每一合都有各自盛产的宝贝,我的玲珑锦囊,可不就是一件汇集了六合各处特产的好宝贝么?

由此可见,六合之地其实颇为富庶。

这样一说,不仅仅你们明白了,连我自己也有点回过神来了。

你们说,天帝和尊皇共同治理八荒六合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是和和气气,从来都不曾听说过闹出了幺蛾子或者什么矛盾,既然如此,那大殿下嬴赟为什么要对苍桓这么不友好呢?

按理说他们身为天帝和尊皇的子嗣,也应该继承他们父辈之间的感情才对啊,应该要延续天帝和尊皇那良好的关系才是。

因为无论是从情面上,或者说是道理上,甚至说是从共同的利益上来讲,大殿下嬴赟都没有理由和苍桓交恶才对。

论情面,以天帝和尊皇的关系,大殿下嬴赟和尊皇元子苍桓,两个人就算是拜把子做异姓兄弟也是绰绰有余。

论道理,你们父辈之间可是一起战斗的好战友,既然如此,天帝和尊皇之间应该也不缺少走动。这一点,从苍桓对九殿下嬴泽十分熟稔就可以看得出来。

连嬴泽那个不受宠的九殿下都能与苍桓混熟,那么大殿下嬴赟作为天帝长子,没理由和苍桓不熟悉、不友好。

论共同利益,大殿下嬴赟是八荒总督,而尊皇元子殿下苍桓,那就是六合总督,八荒六合虽然划地而治,但是毕竟还是连在一块儿不是?我就不相信,八荒六合之间没有生灵互动和贸易往来。

既然有生灵互动和贸易往来,那么八荒总督大殿下嬴赟和六合总督尊皇元子殿下苍桓,按理说就应该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从这一点出发来看,他们两之间也应该是关系杠杠的。

就算两人再怎么相互看不顺眼,比如说大殿下嬴赟和苍桓八字不合,又比如说大殿下嬴赟看不惯苍桓和九殿下嬴泽交好,可是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和八荒六合的稳定比起来,那还能算得上是个事儿吗?

再者说,就算是看不惯,那表面上维持风平浪静还是可以的吧?神离但可以貌合啊!缘何大殿下嬴赟非要和苍桓撕破脸皮,甚至还想着要置我们于死地呢?

他暗中示下,要八荒的诸多真君不待见苍桓,这就是连面子功夫都不屑于去做,算得上是撕破脸皮。

他让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以草还丹为筹码将我们引入雪域之渊底部,想借助领悟了水火共济、天地至理的沙钵罗,甚至是异族的那些不速之客的手,将苍桓除去,这就是置苍桓于死地了啊!

如此不死不休,真的是令人费解。

真要不和,那也应该是苍桓看不惯大殿下嬴赟,真要下死手,那也应该是苍桓更有底气。

毕竟尊皇只有苍桓这么一个儿子,不论以后怎么样,苍桓都是铁定的六合尊皇的继承人。

可是大殿下嬴赟就不同了,天帝陛下可不只有他一个儿子,你看看,就只说嬴泽吧,他就是九殿下,这可是证明天帝的子女多得很啊,大殿下嬴赟不过是有机会继承天帝宝座罢了。就算他出色,可是做儿子的,不顾一切去得罪自己父亲的亲密战友加共同合作伙伴,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桩合理的买卖。

大殿下嬴赟脑子并没有进水,更不可能进了染料,那么究竟是什么造成他这样有恃无恐?一再二再地挑衅苍桓?谁在给他撑腰?谁给他了这样的勇气?

唉,未解之谜,未解之谜啊!

难道是天帝对于当年八荒六合的划分不满,觉得不应该让尊皇独自享有富庶的六合之地,但是碍于情面和当初的约定不好直说。所以才暗中授意大殿下嬴赟对苍桓下手,好爆发出矛盾,惹来尊皇和天帝协商?

这样也不对啊,呜呜呜,我刚刚还说我自己也回过神来了,现在发现自己的猜测也有很多不合理之处啊!

如果真相是我想的那样,那么大殿下嬴赟怎么着也不至于对苍桓下死手才对啊!人家尊皇陛下自始至终都只有苍桓这么一个儿子,可以说是独苗了,如果苍桓死了,尊皇还能和天帝平心静气地谈条件?

或者说,大殿下嬴赟只是想把苍桓逼入死局,然后在关键时刻跳出来救下苍桓?

不对不对,唉,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谜之想睡。

算了算了,神仙打架,蚂蚁遭殃,我站在局外都很有可能死在他们战斗的余波中,更不用说我还妄图去介入他们之间的战争了。

莒蔹啊莒蔹,那些大人物之间的事儿呢,你还是少管为妙,自己个儿做自己个儿的猪猪女孩就好了,别老在这里咸吃萝卜淡操心,一不留神儿自己的小命可就给丢了。

就在我想着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的时候,苍桓已经拉着我的手往姜庆那个红衣小宝宝所在的位置赶过去了。

这一片绿洲越往中央就越发绿盈盈了起来,就好像生机在一点点地盎然勃发。

过了许久,苍桓停了下来,现在我站的位置已经看不得雪域之渊的真实景象了,我甚至连一点点雪域大地的肃杀与萧寂都感觉不到了。

苍桓并没有直接在姜庆面前显露真身,而是在离他所在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看来苍桓还是很谨慎的,既然如此,那就还好,毕竟只要他心中有所防备,我们还是不至于被弄得惨兮兮的。

扯扯睁着他的大眼睛四处张望,最后还是趴在了地上,似乎想询问地脉之力一些东西。

苍桓背着手看向远方,对我解释道:“地脉乃是一个地域的大地主宰,它能够记录下在这个地方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所以说,扯扯和地脉交流,不亚于与一尊知识渊博的神灵交谈。甚至就算是圣人也未必比一地地脉知晓得更多。”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这个能力也是有点匪夷所思了哦,如果扯扯再长大一些,和地脉建立的联系再深刻一点,那他岂不是可以做到未卜先知?

妈耶,就像现在,他沟通地脉,完全可以把姜庆在做什么全部都探知,就算姜庆有什么阴谋诡计,在扯扯面前那都是无所遁形啊!

要知道,不管事情做得多隐秘,都不可能瞒得过天、瞒得过地,正所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苍桓,扯扯到底是什么来历啊?你说他是灵石成道,他的原型到底是什么来历?一般的石头就算修成人身,也不可能拥有这种能力吧?”

自古以来,石头成道虽然艰难,但是也并不是没有。

可是那些石头修成的妖怪,别说拥有扯扯这种和地脉沟通的能力了,他们甚至连智商都不灵光。

哪里像扯扯这样,既可爱又机灵,而且还知道卖萌?

苍桓眼神深邃,想了想,斟酌着辞句说道:“我其实也不是很懂扯扯的原身到底是什么东西。当初我进入南荒本源空间之中,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他被放置在整个南荒本源空间的正中央,就好像是南荒天意最为重视的一件宝贝。”

妈耶,不得了,了不得,扯扯是被南荒本源天意视为珍宝的一块――石头?

苍桓手指轻轻掐动,似乎在推算着什么,“而且扯扯能够和至高之玺发生感应,我想正是因为至高之玺,扯扯才能提前化形成人,不然的话,他可能还要在南荒本源空间之中孕育无数年月。”

“所以说,扯扯之所以喊你做爹爹,不仅仅是因为他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吧?恐怕更多的,还是因为你是至高之玺的主人!”

我现在是有点风中凌乱了,至高之玺是什么东西?

那可是六合天脉自从开天辟地、八荒六合成型以来,用了无数年月才孕育出来的一块天心玲珑啊!

至高之玺的本源就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可以说是天上地下独一份,更别提它在之后还被天帝、尊皇联手无数先天神圣和后天圣灵锻造了一番了。

至高之玺,其至高之名一听就让人觉得不是凡物,可是扯扯的原身居然能够和至高之玺发生共鸣?

苍桓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其实我怀疑过扯扯可能也是一种类似于‘玲珑石’的神石成道。可是玲珑石自古以来也没有听说过能够化形成人的,所以我对他的真实身份也是十分好奇,只可惜一直都不得其门而入,不知道该从何处探知。”

我收摄了一下被震惊到的心神,拢了拢自己的头发,然后捻着自己的头发有点迷醉。

过了一会儿,扯扯从地上站起来,大眼睛里面闪烁着兴奋的光华。

“爹爹!扯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大秘密?

我和苍桓对视一眼,妈耶,我就知道姜庆这个红衣小宝宝绝对不会无的放矢,现在看来他来到这里也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的!

“大地之脉告诉我,异族这一次闯进八荒六合的一共有十个人,他们合称为异族的年轻一代十大将星,刚刚那个红衣异族在十大将星之中排名第九,实力算是比较低微的。”

扯扯咬了咬手指,然后继续说道:“这一次异族一共有五人来到了雪域之渊的这片绿洲之中,他们分明排名第三、第五、第六、第九、第十……”

“行了行了,扯扯说重点!你告诉我们异族来此的目的何在就行!”

看到扯扯又要咬手指,我急忙让他说重点,妈耶,以大地之脉的能为,怕是连红衣小宝宝的内.衣是什么颜色的都能探知,万一扯扯把这些也拿出来说那就未免太尴尬了一点。

扯扯眨了眨眼睛,无辜又萌萌哒的模样让我突然有了负罪感,呜呜呜,我刚刚怎么可以用那样的语气和扯扯说话?儿子不就是用来哄的吗?

我拍了拍脑袋,正有些懊恼,但是扯扯却率先开口说道:“他们来这里也是为了抓捕沙钵罗!他们说沙钵罗身上可能存有一个大秘密,这个大秘密甚至有可能影响到八荒六合和荒天关外异族战争胜利的天平会往哪边倾斜!”

妈耶,这么可怕?

扯扯眼神迷离了一阵,然后又说道:“不过刚刚那个红衣――”

扯扯看了我一眼,然后咂了咂嘴:“红衣小宝宝他反驳了另外一位异族,说沙钵罗只是计划的一小部分,不可能掌握着那么多秘密。”

这是什么意思?

我和苍桓再相互对视一眼,大概将这件事给捋清楚了。

可能是这些异族也知道了沙钵罗掌握了天地之力相互转换的至理,所以呢,有异族认为沙钵罗身上的这个秘密有可能能够彻底调动八荒六合的天意和地脉,从而使得异族打败。

而姜庆,呃,也就是红衣小宝宝,他则认为沙钵罗不可能掌握了那么大的秘密,他的想法和苍桓类似,他也认为沙钵罗也只是摸到了一些有关天地至理的很粗浅的道理。

只是红衣小宝宝说的“计划”是什么意思?是谁的计划?计划是关于什么的?

还有啊,扯扯你怎么学着我喊姜庆做红衣小宝宝呢?而且跟着喊就跟着喊吧,你干嘛还停下来看我一眼?

你这是在引战啊!万一把你爹爹心里的那坛醋罐子给踢翻了,哭唧唧,我是不知道苍桓会不会对我做出些什么事情来的。

苍桓微微颔首,示意扯扯继续说下去。

扯扯得到了鼓舞,顿时语气愈发兴奋:“他们从异族带来了一件宝贝,叫做‘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准备用来抓捕沙钵罗。他们说,那个钟一经使用,就可以笼罩一片天地,将沙钵罗困在里面无处可逃。而且那个钟还可以引发出无数鬼灵,钟的主人可以控制这些鬼灵对钟内的人下手,也可以用这些鬼灵来防守自己。另外,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还可以摄魂逆魄,对人的灵魂进行猛烈地攻击,可以说是攻守兼备的一件好宝贝了。”

我的妈妈咪呀,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这是什么名字?怎么会这么风.骚?我也是醉了,难道异族的审美这么奇特吗?

一个钟也需要起这么长的名字?真是难为扯扯一口气把它的名字念出来了。

我吹了吹自己的碎发,有些无语地说道:“那我们要怎么办?坐山观虎斗么?”

对于我们来说,异族这些将星是绝对的势不两立的敌人,倒是那沙钵罗,他虽然神志昏愦,但到底是八荒六合的生灵,而且在他灵魂被碾碎之前,他更是一位值得万千生灵景仰的名宿,说是德高望重也不为过。

不然的话,我先祖战神也不可能和他惺惺相惜。

而且太祖借给他无法伞去太阳深处,这一点也表明了,就连太祖也对他十分信任和看重。甚至,在他被太阳碾碎了灵魂之后,太祖还亲自出手保住了他的性命。

如果不是担心他被关押在雪域之渊多年,心性可能会生变,那么我根本不会想着要对付他,更不愿意去与他为敌。

苍桓负手而立,笑意渗透了眼角,语气轻得像一缕青烟:“既然异族这些人如此放肆,视我八荒六合英雄为无物,那我自然要好好招待招待他们。”

听他这样说我就懂了,他是决定要对付异族那些将星,唉,这红衣小宝宝也是作死无极限了,如果不是他在我们面前显化身形,我们也不会知道异族来了雪域之渊,也就更不会让扯扯和地脉沟通,提前探知他们的消息、踪迹和计划了。

“可是,异族将星一个个实力强大,他们身上还有那个异族至宝,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我们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还真的不容易啊!”

我想起了扯扯说的那个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这个破钟名字虽然无比令人迷醉,但是它的功能和威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更何况,异族将星本身也就是人中龙凤,不然也不可能被异族诸强委以重任。

要知道,他们身为异族,如今孤身深入八荒六合可是危险到极致的事情,如果不是对他们足够放心,异族诸强会发傻气让他们进入八荒六合吗?

苍桓嘴角的笑意渐浓,笑着对我说道:“阿蔹啊,现在敌在明我在暗,我自然需要好好地筹划一番。这样的先机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

他说着说着,伸出手揉了揉扯扯的小脑袋,道:“说起来,这还多亏了扯扯呢!”

扯扯听见苍桓夸奖,羞涩腼腆地低下头,脸庞上迅速飞起了两片红晕。

唉哟,我家这个俊小伙居然还会这么害羞?哈哈哈,这可不行,生了这样一副好皮囊,若是只知道害羞,可是要被妹子欺负的。

我低下头,跟着苍桓夸奖了扯扯几句,果然这小家伙愈发不好意思了,揪着自己的衣角有些无言以对。

唉,看来还得想个办法,让扯扯的脸皮厚起来才好啊!我莒蔹的儿子,怎么可以这样呢?

这个念头一起,就在我的脑海盘旋不去了,无数种莫名其妙的“神级计策”在我心头盘亘不去……

我拿眼神偷偷扫了一下苍桓,他已经开始了他的“谋划”,幸好幸好,要是被苍桓知道我现在在想些什么,我还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好好修理我一顿。

扯扯现在已经回过神来了,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盯着苍桓看个不停。

似乎是注意到我在看他,他仰起头,对我露出一个甜甜笑意:“娘亲,怎么啦?”

第一百二十五章

“娘亲,怎么啦?”

清亮稚嫩的童音如一袭微风,吹开了我心底的荆棘,可惜荆棘底下露出的不是芬芳的玫瑰,而是一个中二少女心底阴暗的藏污纳垢之所。

妈耶!我怎么可以有那样的想法?扯扯还这么小,而且他可是我的儿子啊?羞涩一点点怎么了?羞涩也是他的错吗?这是童真的另类表现好不好?

唉,我也是够了,受够了自己,还是放扯扯一条生路吧。

话本子那些不正经的爸妈教出来的熊孩子,到最后一般是把爹娘给坑到生无可恋,这样一想,还是现在的扯扯好。

“娘亲?”

扯扯见我没回话,走上来扯了扯我的衣角,我顿时一个激灵,当下回过神来,蹲下来对他说:“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我家扯扯太可爱了,一时间看失神了。”

我这样一夸他可爱,他立马又脸红了,啧啧啧,其实容易脸红也不是没有好处,毕竟这种羞涩的大男孩现在也很是吃香啊。

我和扯扯在这边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苍桓却始终眯着眼睛,始终在心底酝酿着什么。

过了许久,他转过身对我们笑道:“你们稍稍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语罢,他身形一晃,顿时就没有了踪影。

雪域之渊之中虽然多出了这么一块儿绿洲,但我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自在,就好像被什么洪水猛兽给盯上了一样。

“娘亲别怕!有扯扯在呢!扯扯会保护你的!”

这羞涩得不经意就满脸通红都小家伙,中正经时刻却表现得像个小男子汉,他见到苍桓走了,顿时就想起苍桓让他保护我的话来,满脸严肃地挡在我身前,一双眼睛四处扫射,好像在提防着什么未知的危险。

看着他前前后后露出这么大的反差萌,我只觉得心下一片柔软,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不过我就知道苍桓这一走,我一定会出事。毕竟,我莒蔹命数是真的有点迷。

这不,等到苍桓走了有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吧,那些异族将星居然往这儿走了过来,之前看到过的那红衣小宝宝姜庆,赫然就在其中!

妈耶,这也是够了,你们五个人就不能分头行动吗?干嘛要走在一起呢?难道你们是一个团队,还想着要同时出.道吗?

“是你?”

红衣小宝宝将其这下说把我认出来了,我脸上笑呵呵的,连忙说道:“是啊是啊!是我,姜公子,我们真是有缘啊!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红衣小宝宝脸色一沉,显然是不吃我这套,这时候走在最前面的那一位黑衣男子开口了:“姜庆,此女是谁?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孤懦孩童,平白无故跑到雪域之渊来做甚?”

红衣小宝宝正要说话,我连忙截过了话头,高声道:“这位公子明鉴!我们娘俩是被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强行拐到这里的!”

“疯疯癫癫都老头?”

红衣小宝宝身边一个马脸男子皱起眉,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

姜庆一见我谎话张口就来,顿时就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少在这里胡乱攀扯,你明明……”

“我明明?姜公子这话好生奇怪,我们娘俩明明是被你从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手上救下的,你怎么能说我胡乱攀扯呢?”

我笃定,红衣小宝宝在苍桓身上吃了这么大的亏,他的绝对不会主动跑去和他的同伴们说的,只要他没有提前告诉他身边这些异族,说我是和苍桓一起来的雪域之渊,那么我就有大把可以值得发挥的空间。

果然,我的话一说出口,那马脸男子就立即挑了挑眉,戏谑地说道:“姜庆阿姜庆,不曾想你现在长进了,居然还玩起了英雄救美的把戏?刚才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就是沙钵罗吧?你既然已经遇见过他了,但是却故意不说、隐瞒情报,怎么,你难不成还想独自一人抓住沙钵罗,好独享这份天大的富贵不成?”

哈哈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啧啧,真是古人诚不欺我。这些异族将星虽然强行被异族诸强匹配在一起进入八荒六合做任务,但是他们一个个年轻气盛、心高气傲,谁也不服谁,一路走来肯定明着暗着都较过不少劲儿,哼哼,只要他们之间相互猜忌,那我就要挑拨离间的机会。

我垂下眼睑,不再多说,我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现在既然马脸男子已经心存怀疑,那么他们自己就可以把那场未竟的大戏给脑补完毕,根本用不着我画蛇添足。

我眼角余光瞥向扯扯,只见他一脸小心翼翼、惊惧不已地扯着我的衣角,躲在我背后偷偷探出脑袋往前看,一副戏.精上身的样子。

在这些异族刚刚到来的时候,扯扯可是一点都不怯场,还雄赳赳气昂昂地想着要和这些异族将星硬刚。

要不是我一把扯住他,怕是现在我们就已经开打了。

哦,不对,可能现在我们就已经被擒下了。

不过扯扯年纪虽小,可是这表演天赋却好似与生俱来,就在我拉住他的那一瞬间,他顿时就变成了一只温驯的小绵羊,瑟瑟嗦嗦地躲到了我身后,真是把一个孤懦小孩儿的单纯、惊慌都给展现得淋漓尽致。

红衣小宝宝姜庆性子急,这下受到了马脸男子言语上的挑衅,顿时就撂挑子不干了,恶狠狠地回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想挑事吗?”

“怎么?你知情不报,让我们错失先机,现在还有理了不成?”

马脸男子对红衣小宝宝娟狂强妄的样子很是看不过眼,说着说着就摆出一副要和红衣小宝宝打架的架势来。

都说异族好斗,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这些异族啊,从小到大时刻都在战斗着,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甚至还要与自己的同类斗。

斗来斗去,他们自然而然也就凶煞狠厉,一言不合就容易想到用拳头解决问题。

其他几个异族对于马脸男子和红衣小宝宝姜庆的磕碰好像十分乐见其成,各自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就等着他们两个打起来。

不过这时候,那站在最前面的黑衣男子却发话了:“行了,别只想着窝里反,这次我们来八荒六合是有任务在身的。”

他一说话,红衣小宝宝和马脸男子都不敢反驳,他们彼此瞪了对方一眼,但是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却是确确实实的……没了……

没了??

妈耶,这可了不得,看来这个黑衣小哥哥很是了不起啊!他应该就是扯扯所说的,在异族将星里排名第三的那个人了吧?

瞧瞧,瞧瞧,这排名靠前就是不一样,毕竟异族以实力为尊,排名靠前的实力必定就越强,此时此刻若是红衣小宝宝和马脸男子敢有半分不服,我估计他们绝对会被黑衣小哥哥抓起来暴打一顿。

黑衣小哥哥料理了他们的内部矛盾之后,转而看向我,语气冷漠:“你这丫头片子,心存歹意,故意借用沙钵罗之名挑拨姜庆和马奇争斗。如此看来,你身上还隐藏着不小的秘密啊!”

啥?黑衣小哥哥你说啥?

我耳朵不好,能不能装作没听清啊?

还有啊,你们异族取名字这么随便的吗?那个马脸男子就叫马奇?唉哟,你们这也……

就在我搜肠刮肚想要找个形容词出来的时候,红衣小宝宝已经回过神来了,指着我大喊道:“好你个狡猾狡诈之辈,小爷我差点就中了你的计策!快说,尊皇元子跑到哪里去了?”

“尊皇元子?”

一言既出,语惊四座。

红衣小宝宝这样一说,其他四个异族男子脸色都变了,尤其是那个马脸男子马奇顿时就反应过来,指着我喝道:“好你个泼.皮,居然还有这样的心胸城府?”

呃,我能不能笑一笑?我说了什么?我做了什么?我满肚子坏水还只倒了不到一半呢,你们就已经开始相互猜忌起来了,难道这还能怪我吗?

我坦率的眼神看得马脸男子炸毛,他一拂衣袖,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就准备捉拿我和扯扯。

“慢着!小心有诈!”

就在马脸男子要动手的时候,黑衣小哥哥制止了他。

黑衣小哥哥眯着眼睛看着我,眼睛露出的那一丝缝隙中含着几分危险而凌厉的光芒。

“尊皇元子殿下既然带着你们俩进入雪域之渊,想来不会无缘无故将你们遗弃。这样吧,你们俩若是愿意把殿下的行踪告诉我,我可以做主放你们一马。”

我真心是醉了,您可是异族将星啊?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吗?我和扯扯这孤儿寡母的,能有什么手段?

虽然,我确实准备在那个马奇过来的时候,用大罗镇魂铃招呼他一记……

“那个,大人你说笑了。尊皇元子殿下的行踪怎么可能被我这个小女子掌握呢?你问错人了!”

我现在感觉是上天无门,入地无法,只好使出“拖”字诀,期待着苍桓尽快回来。

“给脸不要脸!”

红衣小宝宝姜庆身旁另一个紫服男子对我说的话显然很不满意,他转头对黑衣小哥哥说道:“三哥,她们两个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厉害人物,我们何必这样畏畏缩缩!”

“哦?那依你看,我们该怎么做?”

黑衣小哥哥微微颔首,声音沙哑地问道。

“依我看,就应该把她们拿下,然后用来威胁尊皇元子那个夯货!”

第一百二十六章

“如你所愿!”

啥?

黑衣小哥哥也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啊,一言不合就动手?

我还以为他对我有什么忌讳呢?怎么突然就如他所愿了?

只见他把手一翻,一个小巧的黄铜古钟就出现在了他的掌心,看这卖相,估计就是扯扯口中的那个“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了。

唉,这黑衣小哥哥看来不仅仅是衣黑,他那颗心啊!简直是黑得流油啊!你说说,对付我们娘俩,至于要动用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呢?这不是为了沙钵罗准备的大招吗?

“娘亲快走!”

就在我感慨吾命休矣的时候,扯扯突然拉住我的手,口中念叨了几句莫名其妙的咒语,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眼前一黑,顿时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心下一慌,连忙去找扯扯,却发现一只肉乎乎的小手率先拉住了我。

“扯扯,是你吗?”

这片无尽的昏黑中,我反握住那只温暖的小手,急切切地问道。

“是我!娘亲!”

“我们这是怎么了?难道我们俩一下就被那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给打死了?”

真是奇怪啊,我连一点疼痛都没有感觉到,怎么就死了呢?

咦,不对,开始那个穿紫色衣服的异族说了,要把我和扯扯抓起来用来威胁苍桓,难道我们现在是被黑衣小哥哥关押在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里头?

不说这个还好,提起这个我就来气,什么叫尊皇元子殿下这个夯货?去你的,我的苍桓你凭什么这样指责啊?你最好别落到我手里,不然我非要撕烂你的嘴不可!

我在脑海中默默回忆了一下那个紫衣异族的脸庞,呵呵哒,我算是把你记住了!

“没有,娘亲,我们并没有被异族擒拿。”

扯扯凑过来了一些,我摸索着往他身上摸着,一把捏住他的小脸蛋儿之后,我才确定,这就是我的扯扯。

“那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或许是因为现在我看不见的原因吧,我的听力在这一刻各位的敏感,我好像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是静止的,但是黑暗中却有“哗啦啦”的水流声响起。

不过这个水流声并不是很大,而且还断断续续的,就像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家有一口没一口地喘着气。

“我们现在在地脉之中!”

扯扯的声音继续传来,地脉?难道这黑漆漆的地方是雪域之渊中那片绿洲的地底?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

“娘亲难道忘了吗?扯扯生来和地脉亲近,所以在刚刚异族拿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攻击我们的时候,我就拖着娘亲下地脉了!”

拖着娘亲下地狱,哦不,是拖着我下地脉,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呢?

哎呀,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既然我们现在暂时逃到了地脉之中,那我们是不是彻底安全了?

“扯扯啊,我们藏在地脉里面的话,那些异族应该拿我们没办法了吧?”

扯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道:“娘亲,此处的地脉并不是天生地养的,而是沙钵罗利用太阳真火的力量演化出来的,天地之力确确实实可以相互转换,但是太阳真火的力量并不是完整的天之力,而且沙钵罗的修为也还不到家,所以……”

得得得,我算是懂了。

雪域之渊这个北荒雪域的伤疤,它的地底本身是没有任何地脉之力的,但是沙钵罗这个人呢,他身怀太阳真火之力,又在被囚禁在这里的这些日子里,领会了一些有关天地之力相互转换的大道至理。

于是,可能是他无意识的,也可能是他故意的,总而言之,他就把他体内的太阳真火之力当做天之力,然后把这股天之力转换成了地脉之力,然后将这股地脉之力注入了雪域之渊的地底。

这样一来呢,雪域之渊这一块儿地方就有了地脉,有了地脉之后呢,地面上也就有了生机,所以地上才会出现一片绿洲。

可是呢,太阳真火本身就只是天之力的一部分,而沙钵罗有关天地之力相互转换的大道至理呢,也才领会了一小半。

所以,以沙钵罗半吊子的水准,通过那残缺的天之力演化而来的地脉之力自然也就是残破的。

扯扯可以调动地脉之力不假,但是这里的地脉之力本身的级别却不是很高,所以扯扯能够动用的力量也是十分有限,这就证明,我们还是相当的危险啊!

“扯扯,你能不能让我看到上面那些异族在干什么?这样的话,我们也好有些准备,免得一不小心被他们给抓住了!”

干等了半天之后,我还是觉得黑灯瞎火的一点都不好,于是和扯扯说能不能让我看看外界的境况。

扯扯想了半天,半晌才说道:“可以的,只是可能看不太清楚!”

说着,我感觉扯扯伸出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圈,顿时空气之中就荡漾起了涟漪,一个圆形的镜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只是怎么说呢,这面“镜子”的做工实在是无法恭维,因为我实在是看不清楚。

唉,好怀念阿晋的那一面光镜啊!那个镜子真是又大又清晰,哪里像现在这个,简直就像是一个连毛坯都没打磨干净的半成品。

不过这镜子里头透出来的光亮还是让我看清楚了在我身边的扯扯,这小家伙估计也对这面镜子十分不满意,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揪着自己的头发,苦着脸看着我。

“好啦好啦,虽然看不很清楚,但是最少我们现在能够看见彼此了啊!总比一开始黑漆漆一片要好吧?”

看到扯扯脸上的挫败感,我不由得出言安慰,唉,这小家伙,动不动就要我给灌鸡汤,长此以往,我怕是都要成为知心莒蔹姐姐了。

扯扯听了我的话,但还是有些不甘心,他又闭上了眼睛,似乎想要把我们眼前这面镜子给捣扯捣扯,好让我看得清楚一点。

既然暂时看不清楚外面,那我倒不如借着这点光看看地脉之中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我扭头一看,妈耶,我真的想说,这条地脉真心是粗制滥造的典型了。

我这一眼看去,只有一层十分稀薄的地脉之力在缓缓流淌,最重要的是,还有很多地方地脉之力流着流着就没有了。

难怪我一开始听见的“哗啦啦”的声音那么断断续续,原来是这里地脉之力的流淌如此艰难。

这样说的话,沙钵罗也没有掌握天地之力相互转换的精髓啊!

不过却也不能因此就小看了他,须知,这天地之力相互转换的大道至理可是八荒六合独一份儿的啊!谁知道到了他手里究竟能爆发出多强的实力?

唉,我莒蔹也是醉了,现在窝在这地脉之中吧,动也不能动,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也无法得偿所愿,真是憋屈啊!

“好了!可以啦!”

就在我悄咪咪地准备回忆一下过去,感叹一下我和苍桓爱情的来之不易时,扯扯带着几分欣喜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畔。

扯扯再次伸出手指,在那面镜子原有的轮廓上划了一下,像是在给它“加.粗”。

我本来想笑,但是不曾想这一下那镜子里的东西居然真的清晰了起来!虽然还是看不太真切,但最少还是能够看见东西了!

“能不能听声音?”

扯扯眨巴眨巴眼睛,我敢打赌,他心里绝对是在想,我怎么会有这么多要求。

那个,请容许我捂脸笑一会儿。

可是我这脸还没捂热,扯扯居然真的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对着镜子一指,里面人物说话的声音居然真的响了起来!

妈耶,扯扯真是棒棒哒啊!

我抱着扯扯的小脑袋奖励了他一下,果不其然他又红着脸腼腆地低下了头去。

哎呀管他呢,我还是先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再说吧!

那个手持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的黑衣小哥哥现在闭着眼睛,似乎在探查我和扯扯的方位所在。

马脸男子马奇和红衣小宝宝姜庆还是彼此看不对眼,两个人一左一右地站在黑衣小哥哥身边,活像一对活宝儿。

至于被我记住了的那个紫服异族,现在正抱着胳膊,闭目,呃,养神?

原谅我,这镜子的画质真的有点差,那个紫服异族的眼睛到底是眯着还是闭着,我这还真心看不清楚。

至于最后一个还没有被提及过的异族,他居然盘膝坐着,就好像一个二大老爷一样!

啧啧啧,人不可貌相啊!虽然他看上去一点都不起眼,而且刚刚也没说话,可是现在他居然敢坐着?

要知道那黑衣小哥哥明显是这一群人的头头,连他都还站着,这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异族为什么敢大大咧咧地坐下?

要知道,他们虽然并称为异族十大将星,但是按照排名来看的话,黑衣小哥哥排第三,在这五个人里面绝对是扛把子啊!

异族之人可没有什么情分可言,对于他们来说,强大的实力意味着一切。你可不要以为一开始那个紫服异族喊黑衣小哥哥“三哥”,就以为他们之间关系有多好。

我在先祖战神的手札中曾看到过这样的一段记载,原话怎么说的我不记得了,但是大致意思我还是可以表述出来的。

就是说,在异族人心目当中,什么礼义廉耻都是不存在的,他们通通以实力为尊,而且极度强调尊卑。

在他们的家庭里,谁强大谁就是老大,是没有什么辈分可言的。

而且他们等级制度极其森严,强大的人可以对弱小者予取予夺。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对那个白色长袍异族的行为表示不理解。

按照异族人的观念,若是强大的人站着,那么弱小的人是绝对不可以坐下的。

这异族十大将星虽然称兄道弟,但是他们的骨子里还是遵循着严格的等级的,黑衣小哥哥既然是最厉害的一个,那么白色长袍异族就不应该在他面前“僭越”,哪怕这种僭越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那有没有可能,这个白色长袍异族是扮猪吃老虎,他的排名实际上比黑衣小哥哥还要高?

可是根据扯扯和地脉的交流结果来看,这次异族十大将星来得最厉害也就排名老三啊,刚刚那个紫服异族喊黑衣小哥哥做“三哥”,难道不就是对他身份地位的肯定吗?

不会吧,难道我莒蔹撞上狗血剧情了?这个黑衣小哥哥真的是紫服异族的三哥不成?

天啊,这也,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等等哦,黑色衣服、紫色衣服,从衣服颜色上来看,他们两还真有点可能是兄弟……

不对不对!

那异族强者赐下来的,专门用以对付沙钵罗的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掌握在黑衣小哥哥手里,他应该是最厉害的才对。

等等,别告诉我,刚刚那个黄铜古钟根本就不是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啊!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真得晕死过去,谁喊都不带醒的那种。

幸好幸好,苍天没有和我开这么大的玩笑。

过了一会儿,那个一直坐着的白色长袍异族站了起来,对着黑衣小哥哥点了点头,说道:“刚刚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确确实实是躲进了地脉之中。”

我和扯扯对视了一眼,怪不得他一直坐着,原来他也有探查地脉的能力啊!

那么他刚刚坐着就是跟扯扯趴在地上一样的原理咯?怪不得啊怪不得,这样的话,我就明白了。

不过明白了又怎么样,唉哟,莒蔹你真是心大,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在乎异族之间的等级制度是不是真有记载的那么森严这些细枝末节?

难道你不应该好好想想要怎么脱身吗?

真是迷醉啊!

“躲进地脉之中?”

黑衣小哥哥的眼睛猛然睁开,眼中闪过一道锐利无比的光华,就好像一只老鹰瞄准了猎物、随时准备出击一样。

“这么说来,那个女人和那个小娃娃可是了不得啊!就算是白袍,他也不过是堪堪能够和地脉取得一定的沟通而已。”

马脸男子这一下也是有点震惊,继续说道:“要知道,八荒六合的天意和地脉对我们异族十分的排斥,除了白袍天赋异禀可以和地脉沟通之外,这八荒六合的地脉针对我们就好像是针对仇寇一样啊!”

八荒六合的天意和地脉原来是排斥异族的!

难怪,难怪八荒六合的生灵和荒天关外异族不共戴天,这不仅仅是我们的主观意愿,更是天地的意志体现啊!

“岂止是这样啊!据我所知,八荒六合的地脉不仅仅排斥我们异族,就算是八荒六合之中生灵也根本就得不到地脉的青睐。亘古以来,除了妖族的无上妖师之外,八荒六合并没有其他生灵可以利用地脉之力。”

红衣小宝宝姜庆难得没有和马脸男子马奇抬杠,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这证明他们盯上扯扯了!

当然也可能是盯上了我。

扯扯的能力确实十分匪夷所思,天意自古高难问,地脉作为和天意同一个等级的存在,自然也是高冷得不要不要的。

除了在祖龙脉之中土生土长的九条真龙之外,就只有无上妖师可以借助祖龙脉的力量,而现在扯扯居然也可以,这实在是由不得异族不震惊。

“呵呵,先前那个女子油嘴滑舌,看上去也不像是能够掌握地脉之力的存在。反倒是那个小娃娃不显山不露水,很有可能是真正的天地奇种!”

白袍在这时候插了一句嘴,呃,白袍就是那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异族,我真心是忍不住要吐槽,这异族取名字实在是马虎随便啊!

那这样的话,黑衣小哥哥不会就叫做黑衣吧?

对了,还有,什么叫做我油嘴滑舌,一看也不像是能够掌握地脉之力的存在?我……我一出手简直要把你的脸打歪好不好?

好气哦,虽然我真的不能够掌握地脉之力,可是你有必要这么毒舌吗?

“我现在有点担心啊!”

就在这时,红衣小宝宝姜庆突然嘟嘟囔囔来了这么一句。

“哦?”

黑衣小哥哥饶有兴致地看了红衣小宝宝姜庆一眼,那轻佻的眼神似乎在问他担心一些什么。

“你说话啊!”

马脸男子马奇看到红衣小宝宝半天不说话,突然又开始怼天怼地起来:“你脑子有坑是吧?没听到三哥问你话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袍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这眼前的一幕让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发生了什么?红衣小宝宝不是才刚刚沉默了一小会儿吗?有必要这样吼他吗?让他把话好好说不好吗?

“娘亲,这镜子的更新可能有点延迟,而且还可能有点混乱!”

啥?更新延迟?情节混乱?

我转过头盯着扯扯的大眼睛看了又看,所以说,我刚刚看到的东西到底是怎么一个顺序呢?

“娘亲一开始看到的应该是正常的,就是在红衣小宝宝说话的那一刻起,地脉之力好像受到了某种干扰,所以我们就看不清楚了。”

扯扯琢磨了一会儿,然后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我听。

那这样说,我等于是漏掉了一部分情节?也就是说,在红衣小宝宝姜庆说完话之后,他突然就沉默了,所以异族其他人才会吼他?

可是他说了什么?还有,他为什么停顿下来?

“扯扯,你能不能稳定一下地脉之力,让我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看个清楚?”

扯扯咬了咬手指,然后盯着那面镜子看,我注意到,他的眼底突然出现了一层层土黄色的符文在流动,妈耶,这是要发大招啊!

终于,在扯扯酝酿了一阵子之后,他眼中突然发出来了一道光芒,笔直地射中了空中那面镜子的正中央。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发现那上面的影像已经倒回了红衣小宝宝说他很担心的时候。

被黑衣小哥哥那个轻飘飘的眼神一扫,红衣小宝宝居然抖了一下!注意,是抖了一下!

妈耶,怎么感觉这两个人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呢?红衣小宝宝啊,你有必要这么害怕黑衣小哥哥吗?

啧啧啧,这黑与红,貌似是配一对的颜色啊……

红衣小宝宝强自稳定了一下心神,说道:“刚刚那个女人和小孩,他们似乎是尊皇元子的亲眷。甚至――”

红衣小宝宝斟酌了一下辞句,然后继续说道:“甚至那个女人可能就是尊皇元子的姘.头,而那个小家伙很有可能就是尊皇元子的儿子!”

“尊皇元子的儿子?”

剩下的四个异族异口同声地重复地重读了一下这句话,然后脸色各异地轮换着对视了一波。

“所以,你想说,尊皇元子的儿子拥有了掌握地脉之力的手段,这是不是意味着尊皇那个老东西对天地至理的理解程度又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说这句话的时候,黑衣小哥哥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显然是对尊皇又畏惧又痛恨。

“若真是如此,那尊皇不得不防啊!”

白袍这时候插话了,毕竟天帝和尊皇乃是异族入侵八荒六合时最大的阻碍,倘若尊皇现在对天地至理的理解已经高深到不可估量的地步,那么这对异族来说无疑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黑衣小哥哥没有说话,只是眼睑低垂,眼底有一些隐晦的光芒在闪烁。

“姜庆,既然你已经和尊皇元子交过手了,倒不如说说他的实力究竟如何?”

紫服异族现在对苍桓也不敢掉以轻心了,最少我估计“夯货”这两个字他是不敢再说了。

姜庆低着头,左手捂住右手臂,好像在沉思些什么。

来了!这一幕是重点!姜庆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不说话,甚至惹得他的同伴都对他怒吼呢?

果然,其他的几个异族都纷纷出言询问姜庆,想从他那里得知苍桓的真实实力。

可是姜庆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那个一直和他不对付的马脸异族顿时就恼了,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正要开怼。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

姜庆在被马脸异族揪住衣领的那一刻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种诡异的光华,似乎是嗜血的欲望,又似乎有着某种拼命的挣扎。

“轰――”

姜庆眼中的光华在最后一刻泯灭,他居然自爆了!

“该死!”

“不好!”

周遭异族通通大吼出声,饶是那黑衣小哥哥也不免变了脸色,对于姜庆的这一下自爆感觉到震惊而又愤怒。

不过黑衣小哥哥毕竟高居异族将星榜单的前三,这个手速和反应的机敏程度真不是吹的,说时迟那时快,他手掌一翻,那个黄铜古钟――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顿时迎风而起,一股无形无质的力量将他自己和白袍异族包裹了起来。

然后……

又没有然后了。

姜庆这一下自爆之后,那强烈的冲击波居然把扯扯召唤出来的这面镜子给打破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镜子里面放的场景明明是回放啊!为什么姜庆自爆还会对这面镜子造成影响?”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也是迷醉不已,这镜子里面的场景又不是实时更新,按道理来说,姜庆自爆也应该已经过去一阵子了,怎么他自爆的冲击波还能把这面镜子给打破呢?

听了我的话,扯扯咽了咽口水,有点颤巍巍地说道:“红衣小宝宝太厉害了,他这一下自爆威力实在太大,刚刚可能我们是赶上了他自爆的余波,这才被打碎了地脉镜!”

呃,我的天啊,自爆的余波?这咋整的像地震一样呢?

不过话说回来,以姜庆的实力,真要是自爆,那个威力恐怕还真不见得比地震小。

你得想想,姜庆是什么来头?

他虽然被我戏谑地称作“红衣小宝宝”,可是这不代表他真的就是宝宝啊!他可是异族的将星!

什么是将星?那可是从无数异族之中被挑选出来的、实力与天资并存的逆天才俊!

以姜庆的修为而言,恐怕八荒所有的真君加起来也未见得是他的对手!

当然,这里指的是八荒真君自己的实力。那些个能做到真君位置上的人,每一个都多多少少有着底蕴,他们自己的实力虽然只是真君层次,但要是算是他们的底蕴,他们也不见得就很弱。

“可是,姜庆怎么会自爆呢?而且还选择在那个马脸异族毫无防备的时候?”

我的内心是凌乱的,姜庆爆炸产生的波动越强,那就证明他自身的实力越强,而他自身的实力越强,他自爆的可能性就越小。

既然姜庆这么强大,他为什么要选择自爆?难道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

不可能啊!

首先,红衣小宝宝前途光明,他没有自寻短见的动机!

你想想,姜庆红衣小宝宝乃是异族将星,以后可是要成长为异族大将军的存在,异族大将军啊!那可是异族之中仅次于领袖的职位,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那样的荣华富贵,谁不想要?

而那些权势与威名,对于红衣小宝宝姜庆来说,可谓是唾手可得,他难不成疯了,要选择在这时候自杀?更何况,他在此之前也丝毫没有表现出生无可恋的模样,怎么就突然“轰――”地一声把自己给交代了呢?

其次,他身负着异族强者交代的任务,现在任务显然是没有完成的,而且他们五个人一起出动,还掌握着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完成任务的几率也挺大的,他不可能是因为担心任务失败而选择自爆。

还有就是,姜庆这一下自爆,绝对是会牵连到他自己的家人的,因为姜庆的自爆是一种严重的拖后腿行为,异族强者若是知道这一点,我估计姜庆背后的整个种族都会遭劫。他不为自己考虑,也得考虑考虑自己身后的族群吧?

当然,异族人生性冷漠自私,姜庆不在乎族人的生死安危也是很有可能的,但是他总该在乎自己吧?这一下自爆,他可就从异族的年轻英雄变成臭不可闻的狗熊了。

我想,消息传回异族的话,姜庆将会背负上千古骂名。

最后,就算红衣小宝宝真的因为某种原因而万念俱灰,他也没必要选择自爆这么惨烈的方式吧?而且这多大仇多大恨啊,他还非得在自己同伴身边儿自爆?

莫非……

我扭头看向扯扯,扯扯也看着我,他对着我使劲儿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知道我对姜庆毫无缘故自爆这件事的看法。

哈哈哈,既然扯扯你想听我的见解,那为娘的就好好给你说说!

“扯扯啊,你想知道红衣小宝宝为什么要自爆吗?”

扯扯双眼立马放过,小鸡啄米般点了点脑袋。

“呵呵,其实原因很简单!你看,红衣小宝宝是不是选择在马脸异族马奇身前爆炸?”

扯扯歪着脑袋,有些不能理解这其中的因果关系。

我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你年纪还小,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你一时想不明白也很正常。哼哼,依我看,红衣小宝宝之所以自爆,只可能有两个理由!”

“什么理由啊?”

“第一,要么他和马奇之间有着深仇大恨,但是碍于某种原因,他不可能能够复仇成功,所以他就只好选择以自爆的方式和马奇同归于尽!”

扯扯眼中的欣喜戛然而止,似乎对我给出的理由十分不可置信。

看到他满脸不相信,我心中有点慌了,怎么了?这个理由难道不够合情合理?还是说,马奇和姜庆的关系没有我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不会真的是第二种可能吧?不会吧,这么狗血夸张的吗?

“别急别急!扯扯,第二个理由你听我慢慢道来!”

扯扯又一次睁大了眼睛,唉,看来这年头,连小孩子都不喜欢那种纯粹的复仇剧情了。

“要我说,可能红衣小宝宝和马奇有过一段情……”

扯扯的大眼睛再一次睁大,妈耶,扯扯你的眼睛是不是没有大小上限?怎么还可以睁大?怎么可以睁大到这种地步?

不过,看扯扯现在的这副表情,我觉得他应该是认可了我的说法,哈哈哈,果然,扯扯年纪小,还是比较喜欢这种和爱情有关的情节啊!

“依我看啊,他们之间各种相互看不顺眼,其实都只是在相爱相杀而已。可是呢,红衣小宝宝是个至情至性之人,他无法忍受马奇对他的若即若离和冷语以对,所以选择了自爆,准备要和马奇死在一起,然后让他们的爱情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候……”

我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有些胡扯,于是只好悻悻地住了嘴,看向扯扯。

扯扯的嘴角真的是在不断地扯动着,过了好久他才开口说道:“娘亲,爹爹说你爱看话本子。难道这就是话本子里面记载的东西?”

啥?话本子?我爱看话本子?

我盯着扯扯,眨巴眨巴了眼睛,心里头有点欲哭无泪,要不要这么对我?我好不容易营造的良母形象此时此刻是不是已经坍塌了?

扯扯带着考究的目光看了我一阵子,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娘亲啊!怪不得爹爹说你不仅痴迷于看话本子,更是很容易把自己代入到话本子的情节里面去……”

呃……看到扯扯那一副故作老成、痛心疾首的模样,我简直巴不得找个地缝马上钻进去,苍桓啊苍桓,你和扯扯谈些什么不好,干嘛要扯到话本子身上去呢?好气哦,还能不能给我留点儿形象?

虽然,不过,好像,这个形象是我自己给毁掉的……

过了好久,我才终于找回了自己被扯扯数落掉的三魂七魄,一把捏住他的脸,笑道:“扯扯乖,别听你爹爹瞎说,娘亲自从跟你爹爹在一起之后,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话本子了。刚刚娘亲是和你开玩笑的嘛,我是看这地脉深处实在是太无聊了,所以才故意逗儿你玩儿呢!”

扯扯将信将疑地看着我,我连忙装起了无辜,一脸坦荡,满眼清白地看着扯扯,不一会儿就把他看得满脸涨红,羞涩地低下头去。

“是扯扯错怪娘亲了?”

他声音如蚊吟一般,但是却成功让我找回了信心,呵呵哒,我别的什么都在退化,可唯独这演技还是宝刀未老啊!

不过,这样可不够,还得趁热打铁,于是我又继续说道:“你当然是错怪我了,现在我来考考你,你觉得红衣小宝宝姜庆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自爆啊?”

“这个……这个……”

扯扯不断咬着手指,似乎还没有从他错怪我了的这一懊恼情绪中走出来。

我露出一脸慈母笑意,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在他抬头的那一刻,我又把早已准备好的慈母目光睇入他的黑葡萄大眼睛里,看到他清纯的小眼神彻底沦陷在我的“慈母”攻势里,我知道,我这是强行挽尊,而且还顺利成功了。

“这个”了半天之后,扯扯总算是理清了思路,低声说道:“我觉得红衣小宝宝的自爆应该与爹爹有关。”

和爹爹?哦,不,和苍桓有关?

如果说红衣小宝宝是为苍桓所控,那么我之前的那些疑问倒是全都可以解释,可问题是,苍桓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制住红衣小宝宝的呢?

“娘亲可还记得红衣小宝宝被爹爹打伤一事?”

我点了点头,那红衣小宝宝在斗嘴失败之后,就准备动手,可是他到底说嫩了一些,只一下就被苍桓击伤,然后匆忙逃遁而去。

“那你可还记得,当初爹爹说他已经在红衣小宝宝身上留下了追踪印记?”

妈耶,连扯扯都比我脑子清亮了吗?我这……

“所以说,你认为,在你爹给红衣小宝宝留下追踪印记的时候,他就顺带留了后手,好控制红衣小宝宝?”

在红衣小宝宝姜庆自爆的时候,我确确实实有看到过他眼神中流露出来了诸般复杂无比的神色,想来那时候的他,就是在与苍桓的心神做斗争吧?

可是,苍桓真的这么这么这么强大吗?连异族将星也是说控制就控制?而且还控制得这么彻底?

都能让被控制者自爆,难道还不算控制得彻底?

扯扯继续咬起了手指,歪着脑袋,好不疑惑地来了一句:“爹爹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控制红衣小宝宝的呢?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厉害的手段呢!”

听到扯扯的话,我突然觉得有些讶异,连他都不曾见识过这种操纵人心神的手段?

要知道,扯扯乃是灵石成道,自己的寿数悠长不说,而且他还可以和大地脉络交流,按理来说,他在某种程度上应该算无所不知才对。

第一百二十九章

被我直直地盯着看了许久,扯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乖巧地说道:“娘亲误会扯扯了,扯扯远远算不得无所不知,虽然我可以和地脉之力交流,但是交流的内容却是很随意的。”

我微微挑了挑眉,这话倒也不错,如果我是扯扯,我也不会无聊到什么都跑去询问地脉一番,如此一来,扯扯就算是八荒六合一些秘法异闻不了解也是情有可原。

“哎,不对呀,扯扯,先前你不还说你无法和此地的地脉之力取得共鸣吗?怎么后来突然就又可以了?而且就现在这样子看来,貌似你和这里的地脉相处得还很融洽啊!”

我看着扯扯,第一次我在南荒水域三江渡口边儿上看见他的时候,他还只是像一个五岁幼童。

后来在北荒雪域精灵一族的千机山外,我再看他,他已经有了八岁孩子的身形,那可能是因为他服用了一颗真龙宝血,从而使他长大了一点。

可是进入雪域之渊后,扯扯并没有吃真龙宝血,但他的身形还是慢慢长大了一点点,呃,虽然不多。但是这样的变化我还是能够看出来的,毕竟我眼睛还是挺好的不是?

请容许我捂脸笑一会儿。

扯扯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仰起小脑袋,十分傲娇地说道:“娘亲!其实扯扯并不只是能够和地脉之力取得共鸣,扯扯还可以控制地脉之力!”

啥?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巴巴地看着扯扯。

“扯扯一般都是很友好的和地脉之力沟通,其他地方的地脉之力都很温和,都很乐意帮助扯扯。但是这里的地脉之力一开始很不听话,于是扯扯便强行控制住了它!”

等等,这番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啊!

首先,地脉之力很温和?这是在开玩笑吧?连妖族领袖无上妖师都被祖龙脉之力反噬至死,要是说地脉之力温和,这打死我我也不敢相信。

或许只是相对于扯扯而言吧?

第二,其他地方的地脉之力都很乐意帮助扯扯。苍桓不是说扯扯是一块待在南荒本源空间的灵石吗?扯扯不是才刚刚化形吗?他怎么会说其他地方的地脉之力很乐意帮助他?

第三,控制地脉之力?扯扯真的能够控制地脉之力?要知道,我一直都以为扯扯不过是和苍桓一样,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和地脉之力取得沟通,可是现在扯扯告诉我,说他可以控制地脉之力?

妈耶,我这小心脏是有点受不了了。看来我这便宜儿子身上的秘密还真不少。

过了好久,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握住扯扯的手,沉声道:“红衣小宝宝已经自爆了,那么你爹爹肯定就会出手对付剩下来的那些异族,我们不能老缩在这里,我们还是到地面上去吧!”

扯扯对我的这个建议没有提出异议,想来他也是十分担心苍桓的。

扯扯拉住我的手,也没见着怎么动作,顿时我就感觉失重感再次袭来,很快我就回到了地面上的那一片绿洲,突如其来的光芒让我眼中泪流不止。

虽然雪域之渊阴沉沉的,没有什么刺目的眼光,但是架不住地底一片黑漆漆啊!

不管怎么样,还是地面上站着舒坦。

不过,我们现在这是在哪里?

“娘亲!快!扯扯感觉到了爹爹的气息!”

就在我纳闷儿,想要四处张望的时候,扯扯已经拉着我朝东北方向狂奔而去。

我发现扯扯人虽然比较小,但是这力气和脚力还真不是我这风华正茂的人能够比拟的。

他拉着我还脚下生风,没过多久就把我带到了战斗圈中。

不过扯扯还算理智,他看见苍桓一人对战着三位异族却不落下风,于是也没有冲上前去,而是带着我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藏了起来。

这位置选得真是好啊,以我的目力居然能够把战况看个一清二楚!

看了一会儿后,我倒是把场中的情况摸清楚了:红衣小宝宝姜庆已然在自爆中死亡,而当时离他最近的马脸男子马奇也没能熬过去,死在了爆炸当中。

至于另一个紫服异族,他由于距离较远,然后逃得又快,所以身上只是挂了彩,并没有当场死亡。

而黑衣小哥哥和白袍,他们有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护体,居然一点儿伤都没有受!

此时,存活的三位异族同时催动着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和苍桓硬碰硬,令我震惊的是,苍桓居然能够徒手和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硬刚而不显颓势!

“天啊,那三尸斩道之法不愧是号称能够与异族大领袖修习的红莲业胎秘典媲美的神功秘典。苍桓的三尸斩道只是修炼到了小成的地步,战力居然能够达到这么强的地步?”

我的喃喃自语自然瞒不过身旁的扯扯,他听得我的话,不由得眼放异彩,糯糯地朝我问道:“娘亲!你说爹爹修行的是传说中的三尸斩道法?”

我点了点头,然后又想起了什么,抓住扯扯的手问道:“扯扯对这三尸斩道可有了解?”

他眨了眨眼,然后凝声说道:“三尸斩道法乃是混沌之中诞育的秘法,和异族的红莲业胎秘典一样,都是先造化而生的顶尖秘典。”

先造化而生的秘典?

俗话说得好,先有造化后有天,天是一个代指,指的是八荒六合的天地,而造化,指的则是促成八荒六合开辟的那一种伟大力量。

先前苍桓已经说过,宇宙十分的辽阔,但是除了八荒六合所在的这一块地儿之外,其他的广袤空间都是冰冷而孤寂的,那些地方,生存环境极为恶劣,资源也是分外的稀缺。

荒天关外的诸多异族便是生活在那些空间之中的“流浪者”,之所以称呼他们为流浪者,是因为他们居无定所,随时随地地搬迁。

苍桓曾说,每一个出生在八荒六合之中的生灵都应该被称作上天的宠儿,这句话其实一点都没有夸大。

八荒六合之中的生灵不需要日夜忧心,我们不用担心自己的家园在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变得不再宜居,也不用面对整日东奔西走的命运。

而八荒六合为什么会诞生,这一点是无数强者都在不断研究的一个问题,经过无数年月的探寻,他们认为,在混沌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推动了八荒六合的形成,这股神秘力量伟岸而玄奇,高高在上、不可捉摸。

无论是异族,或者是八荒六合之中的生灵,都习惯于把这股力量称作“造化”。

甚至还有一种说法,天地之力融合在一起就是造化。只不过,谁都不知道如何将天地之力融合起来,因为自古以来谁都不能真正意义上的掌控天地之力。

而沙钵罗之所以引来诸多觊觎,究其根本,就是因为他领悟了天地之力相互转换的至理,而将天地之力相互转换,很有可能就是将天地之力相互融合的前奏,可以说,这已经涉及到了造化的秘密。

说了这么多,大家就应该知道造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吧?

可是刚刚扯扯居然说,苍桓修炼的三尸斩道和异族大领袖修炼的红莲业胎秘典,居然是先造化而存的秘典?

妈耶,难怪这两门功法一个比一个变态,原来是涉及到了造化之秘啊!

“扯扯听说,当年在混沌之中,八荒六合尚未开辟之际,天帝、尊皇和太祖就已经和异族的两位领袖较量过无数回了。他们各自夺到了三尸斩道和红莲业胎秘典。当年八荒六合开辟之际,太祖见证了造化伟力后,曾经感慨如果谁能够参破这两本秘典,说不定就可以掌握造化的权柄。”

“听说?你听谁说的?”

扯扯就算能够沟通地脉,可这开天辟地之前的秘闻,他是从谁那里听说的?

扯扯捏了捏自己的脸,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在扯扯灵智尚未开蒙之时,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讲述着开天辟地之前的种种奥秘。扯扯也不知道那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

我深深地看了扯扯一眼,看来能和我莒蔹扯上关系的人,没有一个会是简简单单的。唉,我这是什么命数啊,就不能让我好好地过日子吗?非要让我卷入一场场万古漩涡之中?

就在我心底暗暗吐槽之际,场中的战况又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尊皇元子,你莫要猖狂,今日我们手握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定要你喋.血在此!”

黑衣小哥哥、白袍和紫服异族三个人联手,也被苍桓追着打,一时间狼狈不已,在经历了一系列地“羞辱”之后,他们终于准备发动大招了!

只见那黑衣小哥哥话音刚落,便立刻双手结印,那一直悬浮在他们头顶的黄铜古钟陡然散发出一阵阵漆黑诡异的光华,在那光华之中,我似乎听见了万鬼哀哭的声音!

“娘亲小心!”

那声音逆魂摄魄,只一下就让我心神失守,差点就变成一个白痴,若不是最后的那一刹那扯扯使了手段把我的神思拉回了身体之中,怕是我莒蔹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糟糕!我隔得这么远尚且心神失守,苍桓身为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的首要攻击对象,他到底怎么样了?

我紧紧地盯住场中,只见苍桓头顶悬浮着一个一人大小的七彩琉璃莲胎,那莲胎端的是神圣灵韵,光只看着居然就让人生出一种要顶礼膜拜的感觉来!

第一百三十章

苍桓头顶的七彩琉璃莲胎垂落下一道道耀目的光华,将他全身都悉数笼罩起来,那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之中传来的万鬼哀哭,居然对苍桓造成不了丝毫影响!

“不好!三哥,难怪上次我们接受领袖的会见之时,他告诫我们一定要对尊皇元子苍桓和天帝大殿下嬴赟多加防范,不曾想,这尊皇元子居然强大到这个地步!”

白袍异族看到苍桓四平八稳地站立在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的冲击波中,不由得面色大变,对着黑衣小哥哥说起话来。

我什么时候这么耳聪目明了,居然能够隔这么老远听见白袍异族的声音?

看了看身旁禁闭双眼的扯扯,我心下顿时了然,看来扯扯这千里眼、顺风耳的能力还真是好使,哪里有地脉之力,就相当于哪里就有扯扯的耳目!

我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扯扯曾带着我和苍桓感受此地地脉之力的特殊之处,经过我的亲身感触,发现此地地脉之力中居然之中居然蕴含着两种真意,一是青冥之高高在上、不可捉摸,二是大地之厚德载物、静谧安详。

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扯扯动手控制住了地脉之力,啧啧啧,这手段还真是不动声色,看来我家这个小家伙以后注定也是要成为名留青史的大佬啊!

黑衣小哥哥听了白袍异族的话,眼中厉芒一闪,当下对准受创严重的紫服异族一拍,居然一把将紫服异族打得口吐鲜血!

“三哥,你这是干什么?”

紫服异族不可置信地看向黑衣小哥哥,却只听到了黑衣小哥哥冷酷无情的声音:“把你献祭给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可以使这件古老的法宝爆发出全部的威力,唯有如此,我们才有可能从尊皇元子手上逃脱。”

“你……”

紫服异族还准备继续说些什么,但是白袍异族却已经出手,“砰――”地一声击中紫服异族的后心,将他碾压成了一片血雾,在那猩红的血雾之中,我似乎还看到了一个漆黑的灵魂在怒吼、在咆哮,但最终却无济于事,被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一下给吸收得干干净净。

“牺牲你一人,换取我们两个人的平安顺遂,这样的买卖,值了。”

黑衣小哥哥冷眼看着白袍异族解决掉了紫服异族,眼神一点波动都没有,反而是将这股仇恨转嫁到了苍桓身上。

他眯着闪耀着危险光芒的双眸,恶狠狠地说道:“元子殿下,今天就让你看看我的手段!”

黑衣小哥哥说做就做,他一甩袖袍,在他的袖袍之中居然有无数漆黑如墨的魂魄不断地飞舞而出,一个个地融入到了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之中!

“这是!这是万魄长河!”

扯扯看着场中景象,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我当下也是心下一跳,万魄长河?

据说,荒天关外的异族,他们无恶不作,连魂魄都是漆黑颜色,这一点点或许已经不是据说了,刚刚紫服异族身死之时,我是亲眼看见他的魂魄确确实实是漆黑的。

而且现在这些从黑衣小哥哥的袖袍里飞舞而出的魂魄,也都是黑漆漆的,一点亮丽的颜色都看不见。而这种漆黑的魂魄,其中蕴含的怨气极重,是用来修炼恶毒功法或秘诀的最好材料。

至于万魄长河嘛,根据先祖战神的手札中记载,恰恰就是异族一种极其残忍而又恶毒的秘法。

相传,若是想要炼成这样一门秘法,必须亲手屠戮无数异族,以极其复杂的手法提取他们的魂魄,然后通过种种手段不断炼制,最后将异族的魂魄汇聚成一条长河才算大功告成。

其实这门秘法的名字取得十分的形象,若是仔细去看,黑衣小哥哥袖袍之中飞舞出来的魂魄,确实有点像一条长河在流淌。

从这一点来看,异族之间是真的半点情分都没有。他们为了能够使自身强大起来,就算是朋友、盟友、至亲皆可杀。

这万魄长河的威力也不是开玩笑的,当年我先祖坐镇荒天关之时,无数异族强者动不动就动用万魄长河轰击荒天关,那场面,啧啧啧,就算没有战神手札的记载,我也能够想象得出来,必定是天落地沉、日月无光。

可以说,在异族越是位高权重,那么他们手里掌握的万魄长河就会越粘稠、越磅礴。

而黑衣小哥哥身为异族将星榜单上排名第三的存在,手里这万魄长河自然也是声威不小。

“白袍,你也不必藏拙了,速速把你的万魄长河也注入这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中,我要使得这古钟彻底陷入狂暴,我倒要看看,这尊皇元子到底能有几分本事!”

白袍异族身躯一僵,但却没有多说话,而是照着黑衣小哥哥所说的做了,一甩衣袍,将自己的万魄长河也贡献了出来。

看得出来,白袍异族很是肉疼,毕竟这万魄长河是他无数年月来的心血。

“可惜啊!姜庆、马奇和紫服这三个废物,在对付太祖弟子的七星剑阵之时,就已经被逼得不得不自爆万魄长河救命,不然的话,今天我定要把尊皇元子葬在这里不可!”

黑衣小哥哥怨.毒的话语听得我遍体生寒,妈耶,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至于说得这么恐怖么?

唉,或许种族对立之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吧。

在黑衣小哥哥近乎歇斯底里地催动之下,那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终于爆发出来了可怕至极的恐怖威力。

那黄铜古钟之中发出来巨大的声响,即便有着扯扯的守护,我还是觉得耳朵一阵阵生疼。

不过这种疼痛在我催动大罗镇魂铃之后就瞬间消弥无形了,妈耶,我是傻了吗?大罗镇魂铃之中来自大罗棋祖的大道纹路,明明就可以很好的守护我好吗?为什么我会傻到连这一点都给忘了?

疼痛感消失之后,我再度看向苍桓,他依旧神色淡然,哪怕周身恶灵缭绕,哪怕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当空笼罩,但是苍桓却一直保持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就好像一尊古神,就算是万般劫数缠身,也有着盘坐星空、凛然不惧的心态。

他头顶的七彩琉璃莲胎,在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发出的声波冲击之下,不断地摇晃起来,苍桓抬头看了一眼,当即双手掐诀,虚空之中一阵微不可察的波动不疾不徐地传来。

这是!

我看向扯扯,扯扯也是一脸惊讶,对着我点了点头,然后声音干涩地说道:“这是地脉的波动。”

我陡然想起,当时我和扯扯在地脉深处,第一次借用那面镜子观看异族光景的时候,那面镜子是出了问题的。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就在红衣小宝宝自爆之前,扯扯利用地脉之力幻化出来的镜子,出现了更新延迟和场景混乱的问题。

当时扯扯给我的理由是,地脉之力在那一瞬间发生了不同寻常的波动,而那种波动则造成了镜子出问题。

现在看来,当时的地脉波动就是苍桓引起的?他在地脉之中留下了手段?

对了!早在东荒首山矿区之中,苍桓就已经显露出了非凡的地师修为。

所谓地师,其实就是和地脉打交道的一类人,不过这种所谓的“打交道”停留在十分浅薄的状态。当然,苍桓本来就在地师法上天赋异禀,再加上他三尸斩道的第二尸和他合体之后,他的实力大增,而且他肯定也从扯扯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这些因素综合起来,使得他的地师法造诣可以说是深不可测了。

就在我和扯扯心中讶然的时候,黑衣小哥哥和白袍异族也是惊疑不定。

就在这时,这片绿洲突然升起一股灼浪,一道接天极地的赤红火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天边蔓延而来。

“天啊,好壮观!”

“妈耶!好热!”

扯扯和我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恐怕任谁一看,就会知道这一定不是亲生母子。

不行了不行了,天啊,请容许我捂脸笑一会儿吧,我这么会这么搞笑?居然脱口而出说好热?这是人性的耿直,还是道德的滑坡?

我摇了摇头,把自己这些无厘头的想法悉数排挤出脑海,然后再度看向场中。

以苍桓为中心,一根根赤红色泽的丝线不断涌现,一股股炽热无比的气息逐渐弥散,一道道火光从天边不断涌来,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形成的护罩。

“该.死!和他拼了!”

黑衣小哥哥见到眼前的一幕,面目顿时狰狞起来,他手中印诀一变,那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之中传来的万鬼哀哭之声戛然而止,与此同时,一股股幽黑如墨的光芒从其中不断漫出,似乎想要和苍桓唤来的火光硬刚。

两种颜色不同,性质也大相径庭的力量在这一刻终于撞击在了一块儿,与我想象中的画面不同。

那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散发出来的幽黑光芒虽然气势磅礴,但是却并没有和苍桓的赤红火光形成不相上下的局面,相反,苍桓唤来的这赤红火光,简直是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架势,在两者接触的那一瞬间,就强势无匹地将幽黑光华给彻底击溃!

“哇!爹爹好厉害!”

扯扯兴奋得直拍小手,饶是我也不由得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

虽然“饶是”二字用在这里略显尴尬,但是我真的是被吓到了。

苍桓的实力到底有多么高强?我怎么感觉我对他一点都不了解呢?

异族将星是开玩笑的吗?黑衣小哥哥他们的万魄长河是纸糊的吗?异族重宝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是泥塑的吗?

迷醉,苍桓小哥哥,你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赤红火光击溃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爆发出来的幽黑光华后,并没有丝毫停顿,反而更加疾速地朝着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的本体撞去。

黑衣小哥哥眼见着就要防不住了,他居然一把将白袍异族推出了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的防护罩外!

“白袍,以你之死换我逃出生天,倒也不算枉费了你这条性命!”

妈耶,还能不能要点脸了?你们好歹也是一起和苍桓硬刚的小伙伴好不好?为什么要这么……薄情寡义?

“不!啊――”

白袍这一下被推出去替死,连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就已经在赤红火光中化作了飞灰。

黑衣小哥哥听得白袍瞬间就发出来惨叫,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脚下动作也半分不慢,翻手将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往苍桓方向一拍,然后便想要疾速遁走!

真真是果断极了,为了自己的性命,出卖同伴不说,就连宝贝也顾不上了。

不过黑衣小哥哥的这一堪称壮士断腕的果决,还是起到了很大作用的,最少苍桓那无往而不利的赤红火光,在接连击碎了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的幽黑光华、白袍异族之后,又被鬼灵悬王摄魂逆魄钟的本体这样一挡,终于是气势渐渐消散,眼看着就要后继无力了。

黑衣小哥哥感知到这一情况,面色一喜,顿时全速逃遁起来。

本来我以为他可以逃掉的,但是他刚刚那么一笑,我感觉可能他就走不了了。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呃,好像话本子里面那种在逃生之前就得意的人,大多数都逃不掉吧?

果然,话本子里面的情节也还是来源于生活的。

黑衣小哥哥逃到一半,却发现半空中站在一道白色身影,他定睛一看,当下就骇了一大跳。

不只是他,就连我也骇了个半死。

虽然我知道苍桓的三尸斩道法修炼到了小成,随时都可以把白衣苍桓给分裂出来,但是当我真正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还是禁不住会想,这世上如何会有此等神奇的妙法?

在惊叹之后,我也不免担忧,三尸斩道法如此神奇玄妙,那么和它并列的红莲业胎秘典也岂会是等闲之物?

异族大领袖花费无数年的心力修炼而成的红莲业胎,又到底该有多么强大?

我隐隐约约地感到,八荒六合怕是迟早都要经历那么一场血雨腥风。

“三尸斩道!”

此时,震惊的黑衣小哥哥也认出来了三尸斩道法,当下就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声:“吾命休矣!”

还算是识时务,我心下如是想。

“不好!有诈!”

扯扯惊讶而隐含愤怒的声音传到我耳畔,什么?有诈?

“轰――”

你瞧瞧你瞧瞧,这不是炸了吗?哪里有什么诈啊!

呵呵,嗯,呃,啥?爆炸了?

我刚准备好好呵呵两声,但是却突然反应过来,黑衣小哥哥他也自爆了?

哎,不是,你们异族怎么动不动就玩自爆啊?迷醉啊!

“好一个异族!居然想通过自己的自爆毁掉爹爹三尸斩道法的修行!”

扯扯气鼓鼓地站起来,我也跟着气鼓鼓地站了起来,听到这里我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三尸斩道,一看这名字就应该知道,修炼者最先要修炼出三尸,然后三尸合一,斩灭大道,最后功参造化,得享无极。

那个站在天边的白衣苍桓,很明显就是苍桓修炼出来的三尸之一,而如今白衣苍桓出手拦截逃遁的黑衣异族,这本来是苍桓为了防止异族逃脱而布置下来的手段。

但不曾想,这黑衣异族居然如此刚烈果断,竟然要拼着一死,炸毁苍桓的三尸,好使得苍桓的三尸斩道法彻底告破。

三尸斩道,第一个需要克服的难关就是修出三尸,因为想要修出三尸,必须将修炼者的灵魂分出三份,这相当于是在切割自己的灵魂。

灵魂乃是天地造人最神奇的地方,人之一身,灵魂是最神秘、最深不可测的地方,可以说,灵魂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一个未知的领域。

正因为未知,所以切割灵魂既痛苦又危险,可以说没有大毅力和大福缘,一般是不可能切割灵魂成功的。

而切割灵魂这件事,不成功就成仁,一旦出了岔子,像沙钵罗那样变成失心疯还算命好,万一运气背一点,甚至可能直接就身死道消。

苍桓为了修炼三尸斩道法,必定是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才将灵魂分割开来,可是如果黑衣异族这一下自爆使得白衣苍桓有了损失,那苍桓的心血可就全都白费了。

这一下白费可不是说着玩儿的,虽然苍桓切割灵魂成功过,但再来一次会否成功,这一点是谁都无法预料的。

我隐隐约约觉得这黑衣异族用心十分险恶,虽然我不知道在八荒六合即将面临的这场浩劫中,苍桓到底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但是既然他能够执掌至高之玺,而且还能与天意沟通,并且将三尸斩道法修炼到小成的地步,那么他应该会是大劫中的关键人物才对。

黑衣异族显然也是猜测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想要折损掉苍桓。

至于怎么猜出来的,这个,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首先,从黑衣异族在见到白衣苍桓时,认出来了三尸斩道法这一点来看,他对这门造化秘典,呃,或者应该说他对造化秘典是十分了解的。

毕竟,他身为异族,从小就是听着异族大领袖的传奇事迹成长起来的,所以他对异族大领袖一定是心中景仰,所以他对异族大领袖修炼造化秘典――红莲业胎秘典这件事肯定是知情的。而以他将星榜单排名第三的地位,他很有可能是接触过红莲业胎的。

既然他见识到过红莲业胎,所以要认出和红莲业胎秘典相提并论的三尸斩道法也就不难了。原因无他,因为白衣苍桓身上散发出来的造化伟力,一定和红莲业胎的气息如出一辙。

话说到这里,大家就应该明白过来了吧?异族无数英杰,但是无尽岁月以来,只有异族大领袖一人能够将红莲业胎秘典修炼成功。

而作为和红莲业胎秘典齐名的三尸斩道法,这么多年来,就连天帝、尊皇和太祖都没能够参悟出什么名堂,可是苍桓他却修炼到了小成之境。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苍桓很有可能在未来功参造化啊!

异族大领袖呕心沥血铸就红莲业胎,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要攻破八荒六合吗?可是现在苍桓却很有可能成为异族大领袖成功路上的障碍,这让黑衣异族如何能够不担忧?所以他才宁肯自爆,也要拖着苍桓下水。

只要他这一下自爆能够毁掉白衣苍桓,那么苍桓的三尸斩道法也就算了废了大半,这样一来苍桓就不可能在对异族大领袖形成阻碍了。

不过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苍桓对黑衣异族狗急跳墙这事儿显然是有所防范的。

面对黑衣异族的自爆,白衣苍桓面色淡然,对着黑衣异族伸出手掌,掌心悬浮着一个翡翠颜色的玉瓶,那玉瓶瓶口还绘着尊贵的紫金花边,显露出一股神秘与威严。

“不!”

黑衣异族在自爆的最后一刻感受到了绝望,因为那翡翠玉瓶在他自爆的威力扩散开来之前,猛地爆发出来了一股吸力,将黑衣异族自爆的能量尽数吸纳了进去。

料理了黑衣异族之后,白衣苍桓十指相扣,将翡翠玉瓶扣在十指中央,似乎念叨了几句冗长的咒语,在这一阵咒语的加持下,那翡翠玉瓶轻轻摇晃了一下,然后就彻底安静下来。

看来,黑衣异族自爆这事儿是彻底解决了。

不要问我为什么不再叫他黑衣小哥哥,他是要对苍桓下死手的人好吗?我莒蔹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拎得清的好吗?

到现在为止,异族派到雪域之渊来的五大将星是尽数被解决了,如此一来,这雪域之渊一行的危险程度也是降低了大半。

最少,我们不用在担心腹背受敌,不用再因为既需要降伏沙钵罗,又需要提防异族将星而头疼了。

“阿蔹,扯扯,你们没事吧?”

苍桓在收回了白衣苍桓之后立马朝着我们这里飞了过来,语气之中饱含着急切和关怀。

呜呜呜,休想让我哭唧唧,我这有件事还没和你划拉清楚呢!

“哇!爹爹,你好帅啊!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我:“……”

扯扯像迎接一个英雄一样去把苍桓拉了过来,让我酝酿的情绪瞬间破功。

说好的同甘共苦,你这次又背着我干了些什么?

“怎么了?你受惊了么?阿蔹?”

见我眼神幽怨,苍桓拉着扯扯的小手就走了过来。

“都怪我来迟,下次不会了。”

他伸出手想要揉我的头发,但我却躲闪开了。

“苍桓,我们不是说好一起面对风霜刀剑吗?你先前对我说你去去就回,若不是我与扯扯偶遇异族,你是不是想一个人把所有异族都偷偷给处理掉?”

我知道我现在这么问有点矫情,我也知道他的做法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莫名其妙感到难受,这种难受的成分实在是来得复杂,其中既有对自己无能的无奈,又有对苍桓的心疼。

若是我能厉害一些,他是不是就不用处处都为我谋算?

若是我厉害一点,是不是就可以为他排忧解劳,和他并肩作战?

还有啊,这些个异族,一个个实力高强,手里还掌握着千奇百怪的种种手段,若不是苍桓技高一筹,他是不是就会在这一次争斗中受创?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想到自己不能给苍桓带来一丝一毫的帮助,甚至还要在关键时刻拖他的后腿、让他分心,我这心里就怪不是滋味儿的。

这一次他没有受伤,可是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八荒六合将乱,以后这样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难道每一次他都可以像这一次一样无惊无险吗?

都是我无能,不能够帮他。

苍桓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顿时就看出来了我的心事。

他愣了愣,然后又是无奈又是动容地笑了笑,温吞吞地说道:“阿蔹,你无须自责,也无须为我担心,能够为你、为苍生做一些事情,这原本就是我心所向。”

唉,我低下头,捏紧了拳头,努力地憋回了眼角即将满溢的泪水。

不能哭,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苍桓,你需要做的,是让自己坚强。

“反正,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让我提前知道好吗?不然,我会为你担心的。”

听了我这话,苍桓含笑摇了摇头,然后刮了刮我的鼻尖,把一个东西塞到我手中。

我被手中突然传来的冰凉质感一惊,低头一看,妈耶,这不正是刚才苍桓用来收取黑衣异族的翡翠玉瓶吗?

“这是――”

我迟疑地看了苍桓一眼,只听他说道:“这是欠你的。我们在云端打赌,你不是赢了吗?”

闻言,我心下了然。

在赶来北荒雪域的路上,苍桓和我谈及了荒天关,他说闲来无事,不如和我对赌一番。

他让我猜测荒天关之所以能够牵制异族另一位领袖的原因,至于赌注却由我来定。

我当时特别的双标,我说若是我赢了,那么苍桓就要给我一件能够和大罗镇魂铃媲美的宝贝,若是我输了,我就负责在以后扯扯睡觉的时候抱着他。

于是,在苍桓明里暗里地提示下,我最后赢了赌约,可是我也没有想过要催促苍桓给我宝贝,要知道,我这自己实力不济,就算有了好东西催动不了也是空的。

再说了,这场赌约其中的内幕我知道得是一清二楚,苍桓这样百般让着我,我好意思再去要他履约吗?

可是,现在苍桓这是什么意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翡翠玉瓶乃是六合神殿的一件宝贝,用来防身再好不过。只是它若要催动起来,少不得需要磅礴的灵力为引。刚才那黑衣异族自爆,我将他自爆的力量尽数吸纳入了此瓶之中,等于是给这翡翠玉瓶储蓄满了能量,以后你若遇到危险,只需要直接将它祭出来就好了。”

我怔怔地看着苍桓,要不要这么贴心啊?这简直是不给我留活路啊!这是要把我捂化吗?

太暖心了好不好?我莒蔹这是何德何能啊?

咦,等等,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你说你把黑衣异族自爆的能量吸纳了进去,作为这翡翠玉瓶的原动力?”

请容许我吐槽一下,这瓶子真的就叫做翡翠玉瓶吗?是尊皇不走心,还是苍桓你不走心啊?这么漂亮、这么高能、这么神妙的一个瓶子,就叫做“翡翠玉瓶”了?这么质朴、这么纯真的吗?

还有啊,黑衣异族不是异族吗?不是说他们的力量和八荒六合中的灵力格格不入吗?现在苍桓把黑衣异族自爆的力量吸入这翡翠玉瓶之中,呃,这,确定这翡翠玉瓶真的能够被催动起来吗?

“阿蔹多虑了。八荒六合和异族征战多年,对他们所拥有的力量自然十分了解,这翡翠玉瓶就是尊皇针对异族而打造的一件宝贝,既能够用灵力来祭炼,又可以用异族邪力来催动。”

这――

尊皇陛下也是很棒棒了,居然连这种好东西都能制造出来?

“不过这种东西造价太高,根本不可能批量生产,不然的话,说不得我八荒六合能够从异族身上得到不少好处呢。”

苍桓对于翡翠玉瓶的特性显然也是十分惊奇,不过太可惜了,这样的高端技术,短时间内注定是不可能普及的,对于八荒六合和异族之间的战争而言,它也不可能产生多大的意义。

“爹爹!你的三尸斩道法好厉害啊!你已经修炼到哪一步了啊?”

扯扯和我的关注点截然不同,现在苍桓俨然成为了小家伙心目中狂热崇拜的英雄,唉,本来扯扯对苍桓这个“爹爹”就是百般维护,经此一来,怕是苍桓要成为扯扯最大的骄傲了。

嘻嘻嘻,父亲成为孩子心中的大英雄,貌似一点都不违和哦。

苍桓一把将扯扯抱起,捏了一把他的脸,然后笑道:“扯扯也听说过三尸斩道法么?”

扯扯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对呀!扯扯以前待在石头里的时候,有一个声音不断向我诉说着八荒六合开辟之前的种种辛秘。期间提得最多的就是三尸斩道法和红莲业胎秘典这两本造化神功呢!”

“哦?”

苍桓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扯扯说这些话,不由得来了兴趣,对扯扯问道:“那那个声音是怎么说的?”

扯扯眨了眨眼睛,十分认真地回忆了一阵,然后以一种老成而庄重的语气说道:“先有造化后有天,秘典更在造化前,若能悟得天地理,万寿无量力无边。”

嗯?这么霸气的吗?

我和苍桓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偈子实在是很朴素啊!

这“先有造化后有天,秘典更在造化前”,说的不就是三尸斩道法和红莲业胎秘典吗?

早在造化之力造就八荒六合之前,这两本秘典就已经出现在了混沌深处,那时候的宇宙还是一片混沌,只有天帝、尊皇、太祖、妖师和异族两位领袖存在着。

当时这两本秘典出现时,异族两位领袖和天帝尊皇相争,最后天帝和尊皇得到了三尸斩道法,而异族两位领袖则抢到了红莲业胎秘典。

那时候的太祖想来就已经和天帝与尊皇结盟了,因为异族大领袖一个人顶俩,若是太祖不帮忙,天帝和尊皇不可能抢得过异族两位领袖。

但是这里有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妖师在这场争斗中始终都没有出手,他那时候在干什么?或者说,其实妖师出过手,只是因为他一无所得,所以没有被记载下来?

这是一个很大的谜题啊!现在的我是不可能解答得了的,只能留待以后了。

哎,不对啊,我这就奇怪了。我莒蔹这是什么神奇的命数啊?我怎么感觉,这八荒六合里,没有什么秘密是不会主动往我身上撞的呢?

就比如说,我体内的红莲业火从何而来,到现在为止还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而这一秘未解,一秘又来,看来我就是传说中的“秘密体质”无疑了,只要我在路上走,秘密就会不断朝着我蜂拥而来。

虽然最后谜底能不能解开是另一回事,但最少秘密它还是来了不是?

这句话很是有几分中二少女的气质,我……我还是不要捂脸笑了吧,那样显得我更加中二。

至于后面一句“若能悟得天地理,万寿无量力无边”,难道是说如果能够参破天地至理,然后结合造化秘典就可以达到万寿无量力无边的境界?

我和苍桓同时陷入了沉思之中,扯扯来历神秘,他转述的这两句话绝对是暗藏机锋、玄妙无双,若是能够把这两句话悟透,说不定就可以明白很多道理。

不过我想了一会儿就打住了,这两句话翻来覆去就这么二十八个字,意思倒也浅显易懂,但是可操作性还真的是很一般。

至少,能够修成造化秘典的人,现在只有苍桓和异族大领袖,至于能够悟透天地理的人,呵呵哒,现在还一个都没有。

过了好久,苍桓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温柔地摸了摸扯扯的头,拿出一颗真龙宝血给了扯扯。

小家伙一见到真龙宝血立马就兴奋了起来,一把接过,然后便急忙忙地往自己嘴里塞了进去。

吃下这一颗由真龙宝血凝聚而成的红宝石之后,扯扯立马就睡眼惺忪了起来。

苍桓把他抱起来,拍了拍他的后背,慢慢把他哄得入睡了。

“那接下来我们要干嘛?”

看到扯扯睡熟了,我小声对苍桓问道。

“既然异族之祸已解,接下来自然是要去寻找沙钵罗。毕竟我们的本来目的就是不让他再度为祸苍生。”

我点了点头,然后张望了一下已经被摧残得不成看相的绿洲,心里一时间有些无语。

苍桓和异族将星们的这一场斗法,真是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那我们要怎么才能找到沙钵罗呢?”

这绿洲是沙钵罗缔造的,现在却因为异族和苍桓的争斗而几尽毁灭,真不知道沙钵罗看到了这些会作何感想。

“不用找了,自打我们跨入绿洲的那一刻,沙钵罗就已经盯上了我们。”

苍桓抱紧了扯扯,伸手抚摸着小家伙的两个总角,眼神却缓慢而坚定地看向了我身后。

妈耶,苍桓,那个、那个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要一言不合就来这种诡异对话好吗?我这后背真的是凉飕飕的。

虽然理智告诉我,这片绿洲既然是出自沙钵罗的手笔,那么他对这里发生的一切有绝对控制权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但是能不能不要盯着我的背后呢?这真的很瘆人啊!

“噔噔噔――”

一阵稳重而冗长的脚步声陡然在我身后响起。

我强行忍住大喊大叫的欲望,强行抑制住了抱紧苍桓的冲动,然后……灰溜溜躲到了苍桓身后。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尊皇元子不愧是人中龙凤,既然连老夫的行踪都摸得一清二楚。”

等等,来人真的是沙钵罗吗?这说话的语气和内容,貌似挺正常的啊?

我在苍桓背后探出一个脑袋,然后便看到一个长髯男子站在苍桓对面。

“沙钵罗前辈实力高强,更是在绝望中仰望星空,从而悟得了天地至理。如您这样经天纬地的人物,对晚辈的这番称赞,实在是让我有些赧然不敢当!”

伸手不打笑脸人,沙钵罗一出场就夸奖苍桓,那么我家殿下自然也要还之以礼。

只不过这抱着扯扯和别人见礼实在是不方便,于是我便接过了他手中的扯扯,好让他能够在面对沙钵罗的时候身姿轻巧些。

开玩笑,沙钵罗是什么人物?那可是能够和我先祖战神齐名的大佬啊!而且他现在更是领悟了天地至理,一身实力可谓是高深莫测。

面对这种人物,我们暂时还分不清是敌是友,所以多加防范自然是不会出错的。

“哈哈哈!不骄不躁,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真的是很少见啊!”

沙钵罗对苍桓谦和识礼、进退有度的表现似乎十分欣赏,当下便爽朗地笑了起来。

按理说吧,沙钵罗愿意和苍桓谈笑风生,我应该高兴才是,可是我这心里却总是有一根弦紧紧地绷着,生怕下一秒这位大佬便突然变脸,对准我们下死手。

“这位,应该是莒兄的后代吧!”

莒兄?

这位爷怎么突然把话题朝我身上引啊,真的是,就不能让我做一下缩头乌龟吗?

苍桓见到沙钵罗问起我,立马便想要侧身将我挡住。

从这个小动作看来,苍桓对沙钵罗也还是吃不准、猜不透啊!

不过就算沙钵罗神秘莫测又如何,我莒蔹毕竟是战神之后,如今面对沙钵罗总不能失了胆气和礼数,平白丢我先祖的脸吧?

想到这里,我跨出一步,抱着扯扯对着沙钵罗行了一礼,朗声道:“莒家族人莒蔹,见过前辈!”

“莒家人……莒家人……”

沙钵罗听了我的话,眼神顿时变得迷离起来,一个人在那里喃喃自语。

大爷啊!你这念叨的都是些啥啊?你能不能把话稍微说清楚点啊?我还想从你这儿探知一些关于我们莒家的消息呢!

讲真,我对我莒家的历史还真的不甚了解。

虽然莒家历代人都留下了手札和书籍,但是有关当年战神先祖为什么失踪,以及我莒家为什么会迅速败落这两件事,我遍寻古籍,却始终半点痕迹都找不到。

我现在心里头最想知道的,就是三件事。

其一,我祖上和异族大领袖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莒蔹作为纯正的战神后裔,体内却隐藏着只有异族大领袖才能修炼出来的红莲业火。

这真的是一个很让我着急的事情啊!我巴不得立刻、马上就有人能够为我解答。

其二,我们莒家人所受的诅咒是到底是什么,这诅咒从何而来,诅咒的内容又是什么?

尹婵儿说我莒家人之所以迅速败落,都是因为受到了某种可怕的诅咒。这种诅咒隐藏在莒家人的血脉和灵魂深处,甚至就连以莒家人为食的尹婵儿也深受其害。

妈妈咪呀,这是哪门子仇哪门子怨?我莒家人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对方为什么要对我们莒家下这样的死手呢?

其三,当年战神先祖为何失踪。我记得,在东荒首山矿区之时,东荒真君曾说,我先祖当年用宝贝从他那里换走了大量的“黑金连云矿”。要知道,这黑金连云矿可是打造荒天关的主要材料,而且也是打造荒天关将士们武器装备的主要矿藏。

我先祖身为坐镇荒天关的统帅,对黑金连云矿的重要性和特殊性不可能不了解,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提走这么多黑金连云矿?他做这件事的目的又何在?

而且我隐隐约约还觉得这件事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因为我翻阅过莒家所有的典籍,很多典籍都明确记载,在先祖失踪之后,我莒家的秘库也随之失踪。

莒家秘库一直以来都是由先祖亲自掌控,那里面的东西也都是战神先祖一辈子东征西讨,费尽心思积累起来的宝贝。

如果秘库还在,借助那里面的珍材灵葩,我莒家说不定也不会这么快败落。

可是偏偏就是在先祖失踪的同时,有关我莒家秘库的记载也就全部戛然而止,我有理由怀疑,秘库是被先祖带走了。

可是先祖为什么要带走秘库?而且他要那么多黑金连云矿又是想干嘛?

如果战神先祖现在还活着的话,他孤身一人,需要这么多宝贝吗?要知道那秘库里的收藏虽然珍贵,但是大多数东西都是用来培养子孙后代,或者是用来打造武器的,对于战神先祖来说,真正能用到的并不多。

哎呀,想不通想不通,真是要疯了,这三件事已经纠结困扰我许久了,要是我一直这样想下去,我一点都不怀疑我会疯掉。

沙钵罗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苍桓也没有出言打搅,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沙钵罗自己清醒过来。

过了一阵子,沙钵罗总算是从回忆中缓过神来,对着我深深叹了一口气,道:“莒兄是个舍小家、为大家的英雄,只是可惜了他的族人后裔,到如今居然已经衰败到这种地步。”

这是在说什么话呢?

前半句我听得还蛮舒畅的,结果后半句怎么就变味儿了呢?妈耶,什么叫子孙后代衰败到如今这个地步,你不是只看到了我一个莒家人吗?难道我莒蔹就这么不中用,要被你这样指责?

呃,虽然,虽然沙钵罗这话也没说错,但是,哎呀,算了算了,认就认了吧,事实就是如此,再狡辩下去只会自己打自己的脸。

“前辈与战神前辈交情匪浅,只是不知前辈刚才的话是否有什么深意呢?”

苍桓站在一旁,突然对沙钵罗说出这样一句话,我浑身顿时一个激灵,对啊!刚刚沙钵罗说,我先祖战神是一个舍小家、为大家的英雄,这句话本来没什么问题。

你想想啊,我先祖战神以一己之力坐镇荒天关,让诸多异族望而却步,如果要说他为了八荒六合的稳定安宁做出了极大的贡献,这一点是谁都不能否认的。

但是沙钵罗又说,只是可惜了我们这些战神后裔,这话就有点耐人寻味了,我怎么就感觉沙钵罗知道一些内幕呢?

他这可惜,到底是感慨命运无常,还是在感叹我莒家受诅咒之苦呢?

沙钵罗摇了摇头,对着苍桓说道:“殿下心思机敏,很多事往后自然会知道。但是眼下,有些话我却不能明言,还望殿下多多担待。”

我和苍桓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对啊,天帝和尊皇当年把沙钵罗镇压在这雪域之渊,现在沙钵罗脱困而出,怎么对苍桓一点恨意都没有呢?

至于沙钵罗为什么会恢复正常,这一点我应该不用多做解释吧?他现在领悟了水火共济的道理,更是对天地之力相互转换也有了造诣。像他获得了这样的机遇,如果还是继续疯癫下去,那岂不是好笑?

难道说,是我们一直以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沙钵罗他深明大义,知道当年天帝和尊皇镇压他是情有可原,所以他一点都不生气?

嘿,你还真别说,这样明事理的人还是有的。就好像以前也有那些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大气魄一样,沙钵罗未必就没有那种宽容大度的胸怀心量。

本来嘛,当年天帝和尊皇也是因为沙钵罗成天作妖才镇压他的。不然,倘若任由他在地面上猖狂,那八荒六合还指不定被太阳真火烧成什么样子呢!

“既然前辈有苦衷,那晚辈也就不多问了。只是前辈如今业已恢复,而且实力也大大增强,不如,就由晚辈替前辈将实情禀告给天帝和尊皇,还前辈一个自由之身,您看如何?”

苍桓这是在试探!

他在试探沙钵罗对天帝和尊皇到底有没有异心,也在试探沙钵罗现在是否有能力和天帝、尊皇叫板。

如果沙钵罗真的有足够的实力和猖獗的野心,那么他就绝对不会同意苍桓的提议。毕竟如果他对天帝和尊皇心有怨怼,那么就不会心平气和地去“乞求”天帝和尊皇还他一个自由之身。

而如果他拥有足够的实力,但是还想要和天帝、尊皇合作的话,他的表现自然又会不同。

总而言之,如果他翻脸,就证明他有实力,而且也有对天帝和尊皇的不满。

如果他没有翻脸,但却神色不虞,那么就证明他不像表面上表现得这么云淡风轻,只是碍于实力不足,所以暂时不想与天帝和尊皇翻脸。

如果他得体地拒绝了苍桓,表明自己愿意和天帝与尊皇一谈,但却不需要苍桓在其中穿针引线,那么就证明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毕竟如果他真的能够与天帝和尊皇平起平坐的话,他自然也就会有自己作为至强者的一番傲骨。

至于没有实力,也没有异心的情况,那自然就是满脸笑呵呵地答应下来了。

当然,沙钵罗也可以隐藏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不让苍桓把他看透。

但是苍桓这么一说,最少还是可以试探出沙钵罗的实力究竟有多少的。因为他有没有异心这一点可以隐藏,但是有没有实力这点却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

对于沙钵罗来说,让他对一个实力不如自己的人卑躬屈膝,那我估计只怕比杀了他都难。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听了苍桓的话,沙钵罗没有做声,我这心里一下就紧张起来。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吗?沙钵罗是想着要翻脸吗?

就在我手不断出汗之时,沙钵罗突然笑了,“殿下心思如此缜密,实乃我八荒六合之福啊!我本来对殿下修炼三尸斩道法还有所异议,现在看来,殿下不仅仅是有足够的机缘,更有足够的毅力和胆气啊!”

这是什么情况?听沙钵罗这语气,我怎么感觉他一点都不像一个囚徒,反而,反而有点像一位执棋手?

对,就是执棋手。

如果把八荒六合比作棋盘,把上面的种种生灵比作棋子的话,那么天帝、尊皇和太祖他们三个,绝对是妥妥的执棋手。但是现在沙钵罗却也给了我几分这样的感觉。

我敢肯定,沙钵罗当年被镇压一事绝对有内情,他就算不是执棋手,那也绝对是了解内幕的人!

苍桓听到这里,眉心也是微微蹙起,当下便对着沙钵罗行礼如仪,道:“还望前辈尽可能地明言,八荒六合这盘棋,晚辈已经有些看不懂了。”

沙钵罗仰天大笑,好半晌才止住笑声,拍了拍苍桓的肩膀,爽朗道:“你才活了多大岁数,若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布置的棋局能够被你一下就看穿,那我们的老脸往哪儿搁啊?”

果然!呵呵哒,这些个老狐狸,居然真的有所布局,我就知道,天帝和尊皇面对异族,一定会有所准备。

毕竟现在异族大领袖的红莲业胎秘典已经修成,只要让异族集齐了足够的能量,就可以让红莲业胎里面孕育的那个怪物出世,而那个怪物一旦出来,我们八荒六合可就要玩完了。

虽然我知道天帝和尊皇一定不会坐以待毙,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连苍桓也给算了进去。

哼哼,刚刚沙钵罗说他们布置的棋局,这可不是在拿苍桓当棋子么?好气哦,为我的苍桓心疼一秒钟。

苍桓挑了挑眉,然后说道:“那前辈根本就不是被镇压在此,而是心甘情愿在这里参悟天地至理的?”

沙钵罗赞许地点了点头,不过随后又叹息了一声:“只可惜我天资愚钝,费尽心思也只能堪堪悟得一丁点儿天地至理,就是不知道是否能够为元子殿下带来足够的助益了。”

足够的助益?

我的小心脏不争气地跳动了起来,这么说,沙钵罗要把自己对天地至理的参悟全部传授给苍桓?

妈耶,好激动,可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沙钵罗和天帝尊皇到底谋划了些什么?

“殿下,我且问你,你的三尸斩道法如今修炼到何等地步了?”

苍桓深深地看了沙钵罗一眼,然后说道:“我三尸已成,适才前辈看见的白衣,便是我的善尸。另外我的恶尸如今正在盘冥海淬炼,我的本性尸则在如意佛窟之中。”

“善哉善哉!殿下居然已经将三尸全部修炼成功,这实在是我八荒六合之幸啊!”

沙钵罗听到苍桓三尸已成之事,不由得目露赞赏,对苍桓的毅力、福缘都感到不可思议。

苍桓面对沙钵罗的恭维与赞叹,脸上并没有什么得意之色显现,反而叹息道:“只可惜以我对三尸斩道法的参悟,始终只能将善尸收入体内,远远无法做到三尸合一,至于最后一步,三尸斩道,我更是毫无头绪。”

三尸斩道法,顾名思义,就是要通过修炼出来的三尸斩去大道,从而超出五行外,跳出天道中。

说得再简单点,三尸斩道法一共就是三个修炼步骤。

第一,分割灵魂,修出三尸。三尸者,善尸、恶尸、本性尸三者是也。

第二,三尸合一,归入身体。

第三,运用三尸之力,斩去大道,从而超脱。

苍桓如今已经将三尸全部修炼了出来,但是却还只能做到与善尸合二为一,毕竟善尸善尸,一听这名字,就给人一种好对付的感觉。

至于剩下来的恶尸和本性尸,苍桓暂时还做不到将他们融入体内。

也就是说,苍桓对三尸斩道法的修炼还停留在第二步的初期,若是想要更进一步,就算是以他的惊才绝艳也感觉到了前途渺茫,未来难期。

“哈哈哈,殿下不必忧恼。你可知当初在混沌之中争夺,为什么天帝和尊皇最后选择了三尸斩道法,而不是红莲业胎秘典吗?”

沙钵罗看见苍桓愁眉深锁,微微点头之后才笑着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苍桓心里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我却是确确实实地惊讶到了。

我一直以为,当初天帝他们那些巨头在混沌之中争夺造化秘典,完全是看谁手脚快而已,可是听沙钵罗这样一说,当初天帝他们抢夺三尸斩道法还是有目的的?

“还望前辈解惑!”

苍桓对此事显然也是不甚了解,不由得虚心向沙钵罗请教。

“当年造化秘典现世,那股开辟八荒六合的造化伟力便已经在缓慢地运行。太祖观察造化伟力之运转,发现三尸斩道法才是真正贴近造化的秘典。”

沙钵罗说到这里,眼神之中露出迷离神色,似乎是对那遥远的开天年代的事迹也充满了向往。

沙钵罗是不可能亲身经历开天辟地的那个年代的,所以他所知道的东西,应该也是太祖转述给他的。

作为他这样的强者,自然会对开天辟地的宏伟景观心有向往,要知道,那可是一场造化。任何能够接触到开天辟地景象的生灵,那都是一等一的幸运儿。

“太祖发现,三尸斩道法修的是心性灵魂,而红莲业胎秘典修的则是强大肉身,唯有同时拥有强大的肉身和强大的心性灵魂,这样才可能功参造化,这样才可能真正地成为造化的代言人。”

“前辈的意思是,唯有同时修成三尸斩道法和红莲业胎秘典,这样才能有资格运转造化伟力?”

妈耶,我的小心脏哦,这三尸斩道法和红莲业胎秘典,就算是分开来看,到现在为止,也只有苍桓和异族大领袖能够修炼。可是如果想要掌握造化之力,居然需要同时修炼这两门秘典?这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不过经历了最初的惊讶之后,我倒也平静了下来,毕竟掌握造化那也不是一件小事。

造化是什么?那可是掌握万物生长、斡旋天地阴阳的伟岸力量啊!这么强大的力量,又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人掌握呢?

“这话只说对了一半。”

沙钵罗说到这里便停下来了,目光看向苍桓,似乎在等苍桓提问,果然,苍桓顿时问道:“既然三尸斩道法修的是心性灵魂,而红莲业胎秘典修的是肉身血魄。那么这两者按理说应该是分不出高下的,那当初太祖究竟是凭什么判断抢夺三尸斩道法,对八荒六合一方更有益处?”

沙钵罗没有立刻回答苍桓的话,反而是伸手对着虚空一指,顿时虚空之中出现了一团莫名其妙的力量,那股力量给我一种既高贵而又厚重的感觉,难道……

“这可是前辈领悟天地之力而结成的道果?”

苍桓一语惊醒梦中人,妈耶,眼前这一团光华,放在外面怕是要掀起一大场血雨腥风,毕竟天地之力乃是仅次于造化的力量,就连天帝和尊皇那些巨头都无从掌握,而异族那两位领袖更是被天地之力排斥。

所以说,这么多年来,能够真正意义上掌握天地之力的,八荒六合乃至于荒天关外异族,都只有沙钵罗一人。

“不错,这正是我这么多年来的参悟所得。不过这其中大部分还是天帝、尊皇和太祖的心血,我所做的,不过是将他们梳理出来,并最终得出一些浅薄的道理罢了。”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点了点头,这样解释才能说得通。沙钵罗虽然很厉害,但是和天帝尊皇他们比起来还是有不小差距的,既然天帝和尊皇他们研究无数年月都无所获,为什么沙钵罗可以一举成功呢?

其实啊,沙钵罗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仰望星空,这才能够一举参得天地道果,取得令无数人惊讶的成就。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沙钵罗本身的聪明才智也功不可没,不然当初天帝尊皇也不会选中由他来进行参悟。

“可惜啊可惜啊,若是没有当年那件事,这件事就应该是由莒兄来做了。我想,以他的才智,绝对会比我做得更好才是。”

沙钵罗盯着天地道果看了又看,最终还是十分不满意,似乎是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又扯到我先祖身上去了,唉,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年纪大了,动不动就会想起从前,让殿下见笑了。”

还没等我发问,沙钵罗就应该话锋一转,一下就把我的嘴给堵死了。

苍桓没有说话,于是沙钵罗继续说道:“三尸斩道法修的既然是心性灵魂,那么对于八荒六合的生灵来说,若是能够修成三尸斩道法,那么就能更容易体会天地真意,从而掌握天地之力。”

掌握天地之力?

“先有造化后有天,秘典更在造化前,若能悟得天地理,万寿无量力无边!”

我和苍桓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偈语,倒是惹得沙钵罗有些震惊。

“二位从何得知当年太祖参悟造化,从而得出的这一结论?”

什么?太祖?根据扯扯所说,这句偈语是他灵智未开蒙之时,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不停念叨的话,难道扯扯和太祖也有什么关系不成?

第一百三十五章

想要彻底掌握造化,除了需要同时修炼三尸斩道法和红莲业胎秘典外,还需要领悟天地真意,明会天地至理。

可是天高难明,地厚难测,就算是太祖、天帝和尊皇,他们先于天地而生,见证了开天辟地,但还是无法真正地理解天地之力。

但是修炼了三尸斩道法之后,却可以让自己的心性灵魂强大到足以体悟天地的地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太祖他们的算计实在是太深刻了!

且不说他们推测出来了掌握造化之力的方法,最主要的是,早在八荒六合还未开辟、造化秘典归属未定之际,太祖他们就已经把一切都给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先是抢夺三尸斩道法,然后打造至高之玺帮助苍桓沟通天意,然后孕育扯扯,帮助苍桓沟通地脉,我的天啊,这一连串儿的事情如果联系起来,足见天帝、尊皇和太祖到底有多么可怕了吧?

我搂紧了怀里的扯扯,头一次这么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操纵着,这是一股无奈又无力,恐怖又恐惧的感觉,太可怕了!

“前辈请看――”

苍桓听到沙钵罗问我们是怎么知道太祖的偈语的,指了指我怀中的扯扯,说道:“扯扯乃是我从南荒本源空间之中带出来的,他乃是灵石成道,天生可以沟通地脉。据他所说,在他灵智尚未开蒙之际,总有一个声音给他讲述开天辟地之前的秘辛,甚至就连刚刚那段偈语,也是他告诉晚辈的。”

“灵石成道?”

沙钵罗双目之中突然燃烧起一抹火焰,苍桓见状,当下又说道:“前辈若要探查,还请选择温驯些的手段,扯扯毕竟年幼,禁不得前辈太过直接的探查手段。”

沙钵罗点了点头,然后盯着扯扯看了又看,把小家伙从头到脚都给打量了个遍。

“了不得!了不得啊!”

沙钵罗越看越觉得惊奇,到最后甚至击节赞赏了起来。

“这个小娃娃居然与八荒六合所有的地脉相连,而且还能够炼化真龙宝血,了不起啊!”

苍桓长长的睫毛扑扇了两下,一阵阵阴翳突然落在扯扯脸上,我能够感觉到,苍桓心头必定也是十分惊讶。

“殿下,这个小家伙了不得。这些年来,天帝、尊皇和太祖的心血多半就花在他身上了。相比之下,让我来参悟天地至理还真算不得什么要紧事。”

沙钵罗看着扯扯,话里话外到处都有一种“巧夺天工”的震惊之感,可是他在这儿赞叹了半天,我还是没弄懂扯扯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只能说,扯扯肯定来头很大,毕竟天帝、尊皇和太祖,自己不去归纳总结天地至理,而是讲这个任务交给沙钵罗。但他们自己却在尽心培育扯扯,我的妈耶,这岂不是说明,扯扯的重要性比天地至理还要高?

沙钵罗赞叹了好一阵之后,终于收敛了神情,对着苍桓说道:“殿下,请吧。”

嗯?就这样了?沙钵罗大叔,你不应该说点什么吗?

苍桓深深地看了沙钵罗一眼,开口问道:“恐怕天帝陛下他们,在整个八荒六合不止是安排了前辈一个人参悟天地至理吧?”

我一听这话,心头顿时一跳,苍桓看似是在提问,但实则语气却很是笃定。

我细细一想,其实苍桓的猜测不无道理。沙钵罗虽然厉害,但如果天帝、尊皇和太祖真的想要把天地至理参悟完全的话,他们就绝对不会把宝全部都押在沙钵罗一个人身上。

因为光凭沙钵罗一人参悟天地至理,那么,就算沙钵罗是站在天帝、尊皇和太祖三大巨人的肩膀上,他也不可能参悟出太多的大道至理。

事实也确实如此,沙钵罗自己也感慨自己天资愚钝,没能将天地至理参悟出来个什么名堂。

沙钵罗对苍桓这一问似乎早有预料,他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殿下所说不假,天帝陛下他们在八荒六合之中布置了很多暗手,我只是其中之一罢了。说来羞愧,若不是我侥幸得到了太阳真火之力,怕是我连被选作暗手的资格都没有。”

我眉心突突直跳,沙钵罗说,天帝、尊皇和太祖在八荒六合布置了诸多暗手?

而且听他的语气,在这许许多多的暗手里,他自己还只是极其普通的一个?

妈妈咪呀,这么说来,那天帝、尊皇和太祖布局的水很深啊!

这样一来,我心里头倒有些明白过来了,难怪大殿下嬴赟要三番五次跟苍桓做对,估计他自己也想继承天帝他们留下的这些后手啊!

让我合理地推测一番,天帝和尊皇,他们两个人既处于合作状态,但同时,他们也还是某种程度上的竞争关系。

这个很容易理解嘛,现在他们俩是共同治理八荒六合,谁也奈何不了谁,两个人之间是平起平坐、分庭抗礼,平分秋色……

哎呀,反正就是他们俩是处于对等的位置的。但是现在的情况却微妙了起来,因为他们无法修炼三尸斩道法,所以他们注定不能成为造化之力的掌握者。于是他们决定培养下一代,希望下一代能够出现能人,而这个能人也不负众望地出现了。

很显然,他就是苍桓。

苍桓是八荒六合无尽年月以来,唯一一个可以修炼三尸斩道法的生灵,就冲着这一点,苍桓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成为八荒六合未来的救世主。

话说到这儿,请容许我小小地骄傲一下,哈哈,我们家苍桓居然可以做救世主?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以后可以做圣母啊?哈哈哈,想起来还有点小兴奋呢!

好了,回归正题。

前面说到,苍桓能够修炼三尸斩道法,那么他就有了掌握造化之力的希望,既然如此,天帝和尊皇必定就要着重地培养他。

比如说,把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至高之玺交由苍桓保管。

比如说,把沙钵罗这一暗手推到苍桓跟前,让苍桓从沙钵罗这里继承沙钵罗对天地至理的感悟。

又比如说,把扯扯送到苍桓身边……

诸如此类,可以说天帝、尊皇和太祖对培养苍桓是十分地尽心尽力了,在培养救世主这一条路上,他们三大巨头也确确实实是出力极多。

看上去这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大家都是在为了八荒六合的未来而努力,但是深思细想一番,我们就会发现,这里面其实是存在一个极其深刻的矛盾的!

那就是,苍桓是尊皇的儿子!

看看看!敲黑板,划重点了!

我已经说过,天帝和尊皇无尽年月以来,一直都是平起平坐,两个人是分庭抗礼,不存在谁高谁一点的问题,也不存在谁矮谁一头的矛盾。但是现在呢?

现在情况可就不同了!如果说苍桓救世失败,那么一切休提,八荒六合注定被异族攻破,到那时候所有的荣耀与富贵都化作乌有。

可是如果苍桓成功了呢?

让我们试想一下,倘若苍桓成功地掌握了造化伟力,并且击败了异族,带给了八荒六合永久的和平。

到那个时候,苍桓无论是实力也好,或者是声望也罢,那可都将成为八荒六合最顶级的存在,而且是没有之一的那种。

到了那个时候,尊皇是凭着儿子更加尊贵了,可天帝呢?他虽然也是对苍桓有很大的培养之恩,可是在往后漫长的岁月里,他是不是就会矮上尊皇一头呢?

既然有这样的矛盾存在,那么大殿下嬴赟和苍桓做对这件事就可以得到解释了。

那就是,大殿下嬴赟也想成为八荒六合的救世主!而天帝对这一点是持有默认态度的,所以大殿下嬴赟明里暗里实则都是受到天帝撑腰的!

只是我想不通的是,大殿下嬴赟并不能修炼三尸斩道法,那么他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胜过苍桓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大殿下嬴赟可能一时糊涂,但是天帝是绝对不会犯糊涂的,他既然支持大殿下嬴赟,那就说明,在天帝心目中,大殿下嬴赟是有可能战胜苍桓,从而取代苍桓这一内定的“救世主”身份的!

妈耶,这底气从何而来呢?

我要是能想通,估计也就成为了八荒六合第一大智者了。

苍桓对沙钵罗的坦然也不觉惊讶,毕竟他自小跟在尊皇身边,耳濡目染之下,对尊皇的“套路”,啊呸,对尊皇的“雄韬伟略”想必也是很有几分了解的。

“八荒六合有难,苍桓既然有幸得到天帝、尊皇和太祖三人的看重,那么,在对抗异族,拯救八荒六合这一件事上,我就算是九死亦不悔。今日得蒙前辈看重,这有关天地至理的参悟,苍桓虽然受之有愧,但却之不恭,还望前辈放心,我必会挑起大梁,饶是前途有肩天之难、有陷地之险,我也会一往无前!”

苍桓的语气郑重而又庄肃,我从他身上似乎看到了一种莫名的气魄,他的话语或许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抑扬顿挫,但是听着就给人一种大无畏的勇气与胆魄。

任谁看见了、听到了,都会不自觉地相信他,都会心甘情愿地信服他。

沙钵罗对苍桓的表现也流露出了几分动容,到了他这个年纪,有了他这份修为和阅历,苍桓所说是发自真心,或者是油腔滑调,他自然是一辩就知。

“殿下无须妄自菲薄,你之一身成就,乃是你自己的气运和毅力造就,也并非全是他人培养之功。”

第一百三十六章

沙钵罗这句话说得是发自肺腑,本来就是嘛!

苍桓能走到今天,天帝、尊皇和太祖的培养固然功不可没,但是如果苍桓自己驽钝,他就不可能参透三尸斩道法;如果苍桓自己懒惰,他就不可能在短短的时日中将修为提升到如此地步;如果苍桓自己懦弱,那么修炼途中诸般险阻,他也早就折戟沉沙,生死难明了。

所以说啊,一个人的成就,与先天的资质和他人的培养、提携是分不开的,但是最主要的,还得是看自己心性是否坚定、是否有着大无畏的毅力和胆魄。

算了算了,不说啦,不然又得被指控我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变着法儿地炫耀我家殿下了。

“好了,殿下,现在我就将这团天地道果打入你的体内,至于你能够领悟几分,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沙钵罗说话之间,终于没有再叽叽歪歪出别的东西,而是招手一引,将那团光怪陆离、神秘叵测的天地道果打入了苍桓的眉心。

苍桓也是立刻盘膝坐下,一股股同样奇异的光华从苍桓身上不断冒出来,似乎是在同化着沙钵罗的这团道果。

“妙哉妙哉!殿下如此年纪,对天地至理却也有不少难能可贵的理解与领会,这样的话,我就不担心天地道果会被浪费了!”

我看着苍桓的眉心从一开始的紧蹙,到现在的平静无波,就知道他已经开始真正接纳起了天地道果。

其实这天地道果毕竟是沙钵罗领悟出来的,就算是如今沙钵罗在这里尽心尽力地传道授业,可是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就好像世俗中的先生授业,总不能说,先生教了什么,学生就一定能掌握什么吧?

所以,沙钵罗其实很担心苍桓领悟不了太多的天地道果,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沙钵罗这么多年的心血可以说大半就都浪费了。

不过好在苍桓毕竟不是等闲人物,他年纪虽轻,但是却修炼三尸斩道法,而且多次和天意沟通,后来又在扯扯身上观摩到了一些沟通地脉的诀窍。

是以,苍桓在天地至理这一道上,其实也有一些自己的心得体会。这些心得体会,让他在面对沙钵罗的天地道果时,不至于一头雾水,而是可以以自己的领悟为根基,一点点地抽丝剥茧,从而最大化的吸收天地道果。

这里有一点需要解释一下,我多次提及苍桓在扯扯身上学到了东西,这并不是一句空话。

要知道,到了苍桓这种境界,很多时候只需要看着就可以观摩出许多道理。

苍桓在南荒本源空间中化育扯扯,然后又眼看着扯扯沟通地脉,甚至还借用过扯扯的能力去感悟地脉真意。虽然这些行为看上去都是以扯扯为主导的,但是架不住我家殿下敏而好学啊!即便是在这些被动的行为中,我家殿下也能学到很多东西的。

就好比,古有强者,观金鹏搏龙,所以参悟出“擒龙八式”,这位强者并没有亲身经历金鹏与真龙的搏杀,但是他就在一旁看着,心中也大有所得。

这就是聪明人啊!而自古以来,八荒六合从来都不缺少聪明人。至于我家殿下,呵呵,他可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

哎呀,我这也是实在无聊了。

扯扯在我怀中睡得人事不知,苍桓坐在地上全力领悟天地道果,沙钵罗则紧紧地盯着苍桓,时不时还出言提点两句。

每个人都有事情可做,唯独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你说睡觉吧,我抱着扯扯,想睡也不方便;你说看着苍桓犯花痴吧,沙钵罗站在旁边,我又实在有些抹不开面;你说发呆吧,可是苍桓这么一个大帅哥在眼前,你叫我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发呆?

我这心思百转千回的哟,连我自己都快忍受不了自己了。

“轰――”

就在我胡思乱想,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的时候,雪域之渊突然震动起来,就好像有什么绝世凶物要出世了一样。

“不好!这头孽畜居然在这时候苏醒了过来!”

饶是以沙钵罗的心性,在感知到这一股震荡后,脸色也是猛地一变。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我慌忙站稳脚跟,看了一眼还在静中参悟的苍桓,突然意识到,绝对不能让任何事情、任何动静打搅到他!

“这是雪域之渊地底最深处的那头怪物苏醒了!”

沙钵罗脚下发出一个血红色的光圈,刚好把我和苍桓给包裹了进来。这一下,外界的震感倒是平息了,但既然那怪物已经苏醒过来了,留给苍桓的时间又还剩多少呢?

“雪域之渊地底深处居然还存在着生灵?”

不是说,雪域之渊号称北荒雪域的伤疤,地底中是没有地脉之力存在的吗?既然没有地脉之力,那为什么还会有生灵能够在地底生存?

沙钵罗有些担忧地看了光圈外一眼,语气沉凝得似乎要滴出水来:“雪域之渊地底之所以没有地脉之力,全都是拜这头孽畜所赐啊!”

“什么?”

我浑身猛地一震,雪域之渊地底没有地脉之力,全部都是因为这头闹出大动静来的怪物?

妈耶,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啊,我、我有点迷醉了,这怪物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够吞噬地脉之力?

“小丫头,你可听说过上古隍蛇?”

“上古隍蛇?”

我打了一个寒颤,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沙钵罗,声音都开始结结巴巴起来:“前辈,你不是想说,这地底之中的怪物,就是上古那条隍蛇吧?”

沙钵罗缓慢却坚定地点了点头,这个动作让我的小心脏彻底沉入谷底,妈耶,我莒蔹还能再悲催一点吗?这些个上古就已经绝迹的怪物,怎么在遇到我之后就一个个又都出现了呢?

你看看,去东荒首山矿区,遇到最后一只吞金兽,现在到了北荒雪域之渊,居然还能撞到上古隍蛇?

等等,貌似、好像,那些有些不对劲儿啊!刚刚我问的是,这地底的怪物不会是上古那一条隍蛇吧?

但是沙钵罗他、他点头了啊!妈妈咪呀,碰到吞金兽,我虽然欲哭无泪,可好歹那只是只幼兽,是吞金兽一族在八荒六合最后的种属。

可是如今碰到的这条隍蛇,它居然不是隍蛇的子嗣,而就是当年那条隍蛇?

要知道,碰到吞金兽和碰到吞金兽幼兽、碰到上古隍蛇和碰到隍蛇后裔,这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啊!

唉,我这命啊,还真不是一般的苦与黑。

“可是,前辈啊,这上古隍蛇不是相传早就被无上妖师斩杀了吗?现在怎么还能还魂出现在雪域之渊呢?”

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事实,而是把古籍里记载的东西搬了出来,希望沙钵罗能告诉我是他弄错了。

沙钵罗叹了一口气,背负双手,思索了一阵,这才幽幽开口:“当年八荒六合初成,祖龙脉横贯所有,万千生灵都在祖龙脉上修行。那时候的妖师,就一直想要彻底炼化祖龙脉,好使得自己成为大地之主。”

好啦好啦,又有历史故事听了,欢迎大家收听,沙钵罗讲故事。

皮!莒蔹啊莒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能皮?我……

唉,我这是三岁儿童喜乐多。

“不过哪怕是以无上妖师之能,想要炼化祖龙脉,那也是无从下手,不知道从哪里做起。于是妖师感悟地脉,发现了九条真龙的存在。妖师知道,如果能够降伏九条真龙为自己所用,那么他就可以掌握祖龙脉的一部分权柄。这样的话,他炼化祖龙脉也就有了头绪。”

听到这里,我就有点迷了,我还以为九条真龙从八荒六合开辟之处就已经跟随无上妖师了呢,可是听沙钵罗这话,似乎无上妖师降伏九条真龙还花了不少心思啊!

不过细想之下也是,无上妖师就算是再强大,也不可能光靠人格魅力就将九条真龙折服。他能够做到让九条真龙心服口服,一定是经历了一番周折。

“可是九条真龙何等骄傲,他们自视为大地之子,认定自己是天地间最为高贵的存在。他们的这一份高傲,使得无上妖师第一次招安他们时铩羽而归、无功而返。”

沙钵罗看了看我,我觉得有些奇怪,连忙低下头,原来是我怀中的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此时正睁着一双黑葡萄大眼盯着沙钵罗看。

“扯扯乖,这位是沙钵罗爷爷,快喊爷爷!”

这辈分什么的实在是太可怕了,虽然理智上告诉我,扯扯应该喊沙钵罗做祖宗,但是这一见面就让喊人祖宗,未免有些太过奇怪。

沙钵罗和扯扯对视了一眼,随后爽朗笑道:“这小家伙虽然身量小,但真要论起年纪,我沙钵罗可未必比他大上多少。”

我抚摸着扯扯头发的手陡然停住,不怕,莒蔹,你不用怕的,扯扯就是你儿子,不会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改变的!

可是、可是我莫名好兴奋怎么回事?扯扯喊我做娘亲,这是不是意味着我的辈分顿时也高了起来?好激动啊,哈哈哈,虽然我不知道有什么好值得激动的,但是就是觉得小心肝儿扑通扑通地直跳个不停。

扯扯有些迷糊地看向我,我连忙收住自己天马行空的思绪,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柔和地说道:“就喊爷爷好了,见人总要有个称呼才好。”

扯扯还是很听我的话,当下就对着沙钵罗甜甜地来了一句:“沙爷爷好!”

第一百三十七章

沙、沙爷爷?

我、我有点风中凌乱啊,扯扯,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谁告诉你沙钵罗姓沙了?

他又不是沙丘巨人一族,怎么会姓沙呢?咦,这句话好像有点问题诶,幸好幸好,我没有说出口。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这样的,不是所有名字以“沙”开头的人,他们都姓沙的。

沙钵罗并不是一个人族,所以他们种族起名字并不是“姓氏+名”这样的格式。

如果我没记错,沙钵罗这三个字,应该是指的沙钵罗的名,至于他的姓氏嘛,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毕竟他是和我先祖战神一个年代的人,我对他的了解也仅仅存在于古籍与传说中罢了。

沙钵罗倒是没有在意扯扯的称呼,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扯扯问道:“扯扯啊,你是不是感觉到了某种让你不舒服的力量啊?”

沙钵罗这么一问,我顿时明白过来,扯扯本来是处于熟睡状态,可是刚才却毫无预兆地醒了过来,难不成扯扯是被上古隍蛇闹出来的动静惊醒的?

扯扯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东南方向,糯糯地说道:“对,就是那里,扯扯好像看见了一条好大好大的蛇!”

好大好大的蛇?

妈耶,扯扯难不成看见上古隍蛇了不成?

“那就对了!果然不出我所料!果然不出我所料啊!”

听到扯扯说出这句话,沙钵罗突然双眼放光,像是看到了稀世珍宝一样地看着扯扯。

我发誓,如果可以,我一定会敲开沙钵罗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

只可惜技不如人,我是做不到这一点了。

“前辈还是先别顾着兴奋了,咱还是先把上古隍蛇的故事讲完吧!”

反正我知道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东西,还不如干脆把话题引开,免得我对扯扯的真实身份万般好奇。

听了我的话,沙钵罗这才收敛了心神,清了清嗓子,来了一句:“我先前说到哪儿了?”

什么?

先前说到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

“您说到,无上妖师第一次招安九条真龙失败这里了!”

扯扯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我的郁闷与烦躁,好像是这样没错。

沙钵罗点点头,继续说道:“妖师失败之后,明悟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要想降伏九条真龙,最终还得靠绝对的实力。”

唉,实力才是立足八荒六合的根基,九条真龙之所以愿意跟着无上妖师,必定是被他的实力所折服。

至于以德服人嘛,这都得是建立在以力服人的基础上的,换作一般人,先别说能不能见到九条真龙的真身。就算是真见到了,难道他叽叽歪歪一堆大道理,九条真龙就会死心塌地地追随他吗?呵呵哒,白日做梦也不是这么做的吧?

“于是无上妖师暗中观察九条真龙,发现对九条真龙产生威胁的物种之一,就是在青冥之中诞生的金翅大鹏。”

金翅大鹏!我是不是前面才提到过有人观看金鹏搏杀真龙,从而创造出擒龙八式这个典故?

其实这金鹏就是金翅大鹏,相传金翅大鹏乃是诞生于九天罡风之中的强大生灵,他的速度号称是八荒六合之首,就算是真龙与凤凰,也不能够与其比拟。

另外,金翅大鹏还有两个显著特点。

其一,便是他拥有一双“火眼金睛”,号称能够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可见!我的妈耶,这可了不得啊!上可看穿青冥,下可洞视九幽,这双眼睛可不是一般的敏锐。

所以到现在为止,那些文人墨客若是要形容人的眼睛锐利,多半还是会说“他那一双眼睛如同鹰阜一样尖利……”

好吧,我打自己的脸一下,这不是什么文人墨客说的话,是我看的话本子里面的经典桥段。

其二,金翅大鹏号称拥有搏杀真龙的力道!他的一双爪子锋利而又沉重,哪怕是真龙也受不住他之一击。

而且九条真龙诞生于地脉之中,而金翅大鹏诞生于九天之上。他们之间是互相看不顺眼,所以一有时间就会打作一团。

不过金翅大鹏虽然厉害,但是却只有一个人;九条真龙虽然单个不是金翅大鹏的对手,但是却有兄弟九人。所以他们之间的战斗,一般是金翅大鹏先占领上风,然后在被围攻之前,金翅大鹏就又飞走了。

毕竟他的速度太快,九条真龙也追不上他。

所以对于九条真龙来说,这叫一个憋屈啊!打又打不过,追又追不上,你说说,九条真龙气不气?

当然气!

“难道,难道当年金翅大鹏无故失踪,就是遭到了无上妖师的毒手?”

想了这么多,我脑袋突然开窍了,金翅大鹏在很久以前就无故失踪了,这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亘古谜题,难不成金翅大鹏是被无上妖师给干掉了不成?

沙钵罗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年无上妖师为了让九条真龙归顺,决意替他们生擒金翅大鹏,通过这一件事来让九条真龙认识到他的强大,从而让九条真龙归服。”

“可是金翅大鹏不是号称八荒六合速度第一吗?打不过的话,他完全可以跑啊?”

我实在是有些不理解,无上妖师虽然厉害,但是架不住金翅大鹏跑得快吧?

沙钵罗看了我一眼,有些哭笑不得:“小丫头啊小丫头!你实在是对帝级强者了解得太少了。”

帝级强者?我心头一跳,天帝、尊皇、太祖、妖师、魔尊还有异族的两位领袖,他们之所以能够俯览岁月,站立在万千生灵的巅峰,就是因为他们是“帝”,所谓“帝”,乃是主宰之意,这是圣人之上的境界,是无数生灵都梦寐以求的境界。

说句实在话,我对帝级强者还真是不怎么了解。不过九条真龙和金翅大鹏号称乃是帝级强者之下的第一序列强者,按理说无上妖师想要料理金翅大鹏,应该也不容易吧?

沙钵罗好似一眼看穿了我的思虑,当下便说道:“九条真龙和金翅大鹏虽然号称是帝级强者之下的第一序列,但他们毕竟不是帝级强者,所以,当真正面对无上妖师时,金翅大鹏其实是相当无力的。更何况妖师以有心算无心,趁着九条真龙和金翅大鹏相争,陡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将金翅大鹏镇压,纵然金翅大鹏拥有八荒六合第一疾速,在这样的情况下,也照样翻不出什么浪花儿。”

这……

好吧,我心服口服。

“不过,既然无上妖师这么厉害,他为什么不直接动手降伏九条真龙呢?”

糟糕,要被打脸了,天啊,莒蔹你怎么会这么蠢?九条真龙依托于祖龙脉而生,如果无上妖师能够直接暴力降伏九条真龙,那么他要降伏祖龙脉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听了我这个问题,沙钵罗并没有笑,反而皱起了眉头,仿佛对我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说,金翅大鹏能够和九条真龙相媲美,那么他应该对应着苍天之力才对。既然如此,为什么无上妖师降伏金翅大鹏之时,八荒六合的天意并没有反噬无上妖师呢?”

咦咦咦!这是个问题啊!

九条真龙为什么这么强大?那是因为他们是由祖龙脉孕育而生,他们生来就秉承着大地之力,可谓是大地之子。

同样的,金翅大鹏既然能够和九条真龙相媲美,那么他的来头也应该不小才对。最少在我的认知中,能够和祖龙脉的大地之力媲美的,除了那神鬼莫测的造化伟力之外,应该就只有八荒六合的天意了。

而且金翅大鹏的诞生也很有悬念啊!他是在九天罡风之中诞生的,生来就盘旋于天空之上,如此看来,金翅大鹏理应和天意有所关联才对啊!

既然无上妖师忌惮祖龙脉的反噬,从而不敢直接以暴力来降伏九条真龙,那么金翅大鹏背后站着天意,为什么无上妖师就敢下死手了呢?

沙钵罗眉头紧锁,想不通这一点,我同样是眉头紧锁,他想不通,我自然就更加想不通。

想了半天,沙钵罗也没有想明白,于是他干脆不想了,接着说道:“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即便无上妖师降伏了金翅大鹏,九条真龙依旧没有臣服于他。直到后来上古隍蛇出世,九条真龙这才感觉到了恐慌。”

来了来了,终于说到正主身上去了,再要是乱扯下去,估计上古隍蛇都要打过来了。

我虽然知道上古隍蛇是个什么东西,但是毕竟是不怎么了解。沙钵罗既然是和我战神先祖一个年代的人,见识广博自不消多说,更何况,他受命于天帝尊皇,在此地参悟天地至理,天帝尊皇自然要告诉他,这里沉眠着上古隍蛇。

既然连这都说了,天帝和尊皇再告诉沙钵罗一些和上古隍蛇相关的秘密,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隍蛇本是祖龙脉之中的一个肿.瘤,在他没有出世之前,九条真龙轮番镇守着他,期望有一日能够将其毁灭。不过那隍蛇却也实在了不得,即便是在九条真龙的监视之下,依旧破壳而出,成就了无比可怕的实力。”

等等,肿.瘤?

我的妈呀,祖龙脉之中怎么还会出现肿.瘤?这不是在开玩笑吗?我怎么觉得这么不可思议呢?

既然祖龙脉有肿.瘤,那么天意不会也有肿.瘤吧?

祖龙脉的肿.瘤孕育出了上古隍蛇这样的怪物,那倘若天意也有这疙瘩玩意儿,又会孕育出什么古怪东西?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真的有点缓不过气来了,我还真没听说过,祖龙脉之中还能存在有肿.瘤这种事。

祖龙脉不是大地之力的象征吗?怎么会和普通人一样生瘤子呢?

“娘亲,造化生万物,各自有生死。就算是天意和祖龙脉也不可能免于劫数的,这隍蛇出世,其实就是祖龙脉的劫数。”

扯扯见我被震惊得不要不要的,不由得出言解释,我看了看扯扯,心里不由得叹气,江水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看来我已经不如扯扯远矣!等等,貌似这个“已经”用得还不对,我似乎从来没有比扯扯厉害过。

沙钵罗赞赏地看了扯扯一眼,接着说道:“造化生万物,万物渡劫数。不管是地脉也好、天意也罢,它们都要经历诸般劫数,若得渡过劫数,那么就可以长生久视,若是渡不过劫数,那即便是祖龙脉,也一样会烟消云散。”

听了这话,我心头陡然涌起一股子莫大的悲凉之意,这八荒六合,无人能够永存于世,连天意和地脉尚且要经过劫数的打熬,更何况是人呢?

“那既然上古隍蛇是祖龙脉的肿.瘤所化,它岂不是会对九条真龙和祖龙脉都造成极大的威胁?”

我隐隐约约知道了一些东西,古籍之中其实记载过,无上妖师斩灭了上古隍蛇,从而使得九条真龙归心。

而且刚才沙钵罗说过,雪域之渊地底之所以没有地脉之力,全是拜上古隍蛇所赐,那我想,上古隍蛇的能力应该就是专门吞噬地脉之力。

要知道,上古隍蛇乃是从祖龙脉的肿.瘤中诞育而生,那么它的能力是针对地脉之力也不足为奇。

而如果上古隍蛇能够吞噬地脉之力,那它对九条真龙的威胁可远远要比金翅大鹏大得多。

九条真龙虽然单个不是金翅大鹏的对手,但是连起手来,金翅大鹏却也奈何不了九条真龙。

而且最主要的是,九条真龙依托于祖龙脉而存在,就算是金翅大鹏再强大,他也不可能对九条真龙造成致命的伤害。

可是上古隍蛇就不同了,它可是能够吞噬地脉之力的啊!光只从这一点上来看,九条真龙和上古隍蛇那就是绝对的天敌。

打个比方吧,如果把祖龙脉比作人体,那么九条真龙就是人体内正常的器官,而上古隍蛇则恰恰相反,它乃是一个病变器官。若让上古隍蛇坐大,那么九条真龙很有可能就会身死道消。

“岂止是形成巨大威胁啊!那上古隍蛇本身乃是祖龙脉劫数的显化,九条真龙可谓是被它克制得死死的。就算是面对金翅大鹏,九条真龙也没有如此憋屈,更不用说还感觉到死亡威胁。”

沙钵罗说到这里,停下来搓了搓指尖,方又继续说道:“正因为如此,九条真龙才真正的慌神了,而无上妖师这时候出现,以大法力斩灭了隍蛇,这无异于是对九条真龙有救命之恩。直到这个地步,九条真龙才算是彻底被无上妖师所折服,从此便死心塌地地为无上妖师所用。”

乖乖!无上妖师为了降伏九条真龙,还真是不遗余力啊!先是擒拿金翅大鹏,然后又对上古隍蛇下手,啧啧,真是下了血本!

“不过,既然上古隍蛇已经被无上妖师斩灭了,你怎么说这雪域之渊底部还有一条上古隍蛇呢?”

那么问题来了,我真的不是杠.精,是这里面有很明显的错误好吗?

沙钵罗摇了摇头,对着我叹道:“这世间祸福相连,一番劫数一番缘。这缘可以是机缘、福缘,也可以是孽缘、歹缘啊!”

沙钵罗的声音宏大而又辽旷,震得我胸口一阵阵地发闷。这世上的人,或者说万事万物,都在劫波中浮沉,从一场劫数中脱身,并不一定意味着下一次降临的就是机遇。就好像祖龙脉,无上妖师虽然替其斩灭了上古隍蛇,但是无上妖师本身就想要炼化祖龙脉。

祖龙脉虽然逃过了上古隍蛇这一劫,但最后还是没有能够逃过无上妖师这一祸,到头来还是遭了劫数,在与无上妖师的斗法中彻底败落。

祖龙脉如此强大的存在,在劫数和命运面前尚且挣脱不得,那我呢?我是不是有一天也只能感慨命运无常,在无奈之中度过余生?

“可是,沙钵罗爷爷,扯扯有一个问题没有弄明白!”

扯扯并没有像我一样感慨些有的没的,反而是从我怀里跳了下来,跑到了沙钵罗跟前。

哎哎哎,我还有问题没弄明白了,虽然祖龙脉最后还是遭了劫数,可是这和上古隍蛇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祖龙脉都没了,它这个肿.瘤还好端端地活着?

“有什么不懂的,扯扯就问吧。”

沙钵罗对扯扯似乎甚为喜爱,看到扯扯跑到了他身前,立马就蹲下了身子,保持和扯扯的平视。

“扯扯想知道,祖龙脉之力那么宏伟庞大,纵然无上妖师乃是万古不世出的强者,想要使得祖龙脉分崩离析也还是力有不逮吧?”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呢?当初我一直在强调,无上妖师很伟大,而且他还有着九条真龙的倾力相助,正因为如此,他才可以炼化祖龙脉,就算最后失败,也使得祖龙脉跟着他一同消失陨灭。

但后来发生的很多事证明我错了,首先,我严重低估了祖龙脉的实力,要知道,祖龙脉可是和八荒六合的天意齐名的存在。

天意有多厉害,这个我就不用反复赘述了吧?既然天意这么厉害,那么祖龙脉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啊!可是无上妖师却把祖龙脉给弄没了?

虽说是祖龙脉内部出了叛徒――九条真龙跟着无上妖师一起造反。可是九条真龙又不是傻子,明知道是不可为,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呢?在祖龙脉即将崩溃的前夕,身为祖龙脉之子的九条真龙绝对是感知得最为真切的,既然明知继续下去马上就要玩玩儿了,九条真龙难道脑子有坑,坑无上妖师不说,还要把自己也给坑进去?

沙钵罗看了扯扯一眼,眼中流露出一抹莫名的悲戚:“扯扯啊,你还是年纪太小,看不破这世间的劫数、缘法与业力啊!成住坏空,本就是天地消长的至高道理,祖龙脉注定要遭劫,与其说是无上妖师的炼化导致祖龙脉崩溃,倒不如说是冥冥之中的劫数,借着无上妖师的手,让祖龙脉分崩离析。”

我的妈耶,这也太可怕了吧?八荒套路深,我要回农村啊!

“也正是因为祖龙脉的劫数没有彻底消解,这代表着祖龙脉劫数的上古隍蛇也就一直没有死透。”

沙钵罗拉起扯扯的小手,语气尽量平和地说道:“扯扯,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怎样诞生的。但是你和祖龙脉绝对脱不了干系,所以说,你也很有可能成为上古隍蛇吞噬的目标之一!”

不行了不行了,沙钵罗的话让我实在是惶恐不安,扯扯也会是上古隍蛇的吞噬对象之一?难道那场让祖龙脉都遭遇不测的劫数,在历经无数年月之后,还要延续到扯扯身上不成?

“不行!”

我突然高叫一声,柔弱的身躯里面似乎包含着一颗炙热的心,我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这一股力量说出“不行”,但是我就是觉得不行,我不能让扯扯经历和祖龙脉一样的遭遇!

扯扯回过头看向我,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不一会儿竟然有了点点星光,妈耶,太好看了有没有?

不过等我仔细一看,那哪儿是什么星光啊,分明就是泪光。

难道扯扯被我感动了?哎呀,这有什么好感动的!

我把扯扯拉到身前,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好笑嘻嘻地对他说:“扯扯别怕,娘亲不会让那条长蛇欺负你的!要是它敢来伤害你,娘亲就用雄黄酒泼死它!”

呃……

这莫名其妙的喜感从何而来?

扯扯对着我重重点了点头,然后仰起脸,对着我露出一个萌出一脸血的灿烂笑容,坚定地说道:“扯扯不怕!而且扯扯还要保护娘亲呢!”

真是乖儿子!呵呵哒,上古隍蛇又怎么样,真要敢对我的扯扯下手,那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虽然我莒蔹自己的实力不怎么样,但是我掌心里有异族大领袖的那一尊魔碑啊!

说实在话,我心里最近是愈发不安了,我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什么不好的状况,我的脑海里也没有出现什么魔音引诱我堕落。

我的情况太特殊,特殊到和我看过的所有的话本子,甚至是正经古籍里的记载全都对不上号。

一般情况下,像我这种被魔物入体的人,要么是身体不舒服,毕竟异物入体,而且你的气息还和魔物格格不入。

但是我并没有,我是吃嘛嘛香、喝嘛嘛爽,经常是一觉就能睡到大天亮。这哪里是身体不舒服的体现,我都怀疑自从魔碑入体之后,我可能比以前更能吃也更能喝了。

还有第二种情况,那就是一般人被魔物入体之后,就会被魔物的戾气影响心智,变得暴戾嗜血,甚至动不动还会出现幻觉,以为自己身处在尸.山.血.海之中,感到无比的痛苦与孤独。

甚至感到自己已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绝望,还会感觉所有人都对不住自己,然后就想着要毁灭这个世界、想着要把眼前人全部都给弄得翘.辫子。

可是,你觉得这种奇葩症状发生在我身上过吗?

答案只有三个字――并没有。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所以说,我是真的对魔碑很不解啊!魔碑入体,对我造成的影响,似乎就只有让我昏睡了一阵子而已。

那还是魔碑刚刚冲入我体内的时候,我被那股强大的冲击波给震晕的。

按理说,像我这种魔碑入体就跟吃了一个苹果一样的状态,我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我这心里头却实在是惴惴不安,这不是我杞人忧天啊!我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内心深处充满了对异族的忌惮这才无厘头地对魔碑入体这一件事担忧不已。

我莒蔹虽然算不上是一个十足十的乐天派,但是杞人忧天这种事我还是很少做的。

我之所以在身体毫无异样的情况下,还感到不安,是因为我不仅没有受到来自魔碑的威胁,甚至我感觉,我还可以调动魔碑的力量!

这是不是有点奇葩?这算不算得上惊世骇俗?我一个八荒六合的人,被异族大领袖的至宝选做宿主也就算了,可到了现在,这魔碑居然还似乎很听我的话的样子?妈耶,剧情要不要这么狗血?

那异族大领袖不会是女人吧?难道当年我先祖战神曾经失.身于她?然后就诞生了我莒家族人?

妈耶!妈耶!这个画风,这真的是一个喜剧的画风吗?我怎么感觉我会被虐哭?

哎呀,不管啦不管啦,莒蔹啊莒蔹,你的内心戏怎么这么多?你之所以想到魔碑,难道不是想着可以利用魔碑来保护扯扯吗?怎么胡思乱想,一扯之下给扯出来这么多内心活动?

我摸了摸扯扯的小脸蛋儿,心里打定主意,若是隍蛇真的敢来对扯扯下手,那我就催动手心里的魔碑,我就不信砸它一条长蛇不死!

异族大领袖可是比无上妖师还要强大的存在,虽然这一块魔碑不能代表异族大领袖的全部力量。但是上古隍蛇现在也绝对不是全盛时期,毕竟无上妖师也不是吃素的,当初无上妖师花那么大力气斩杀隍蛇,就算是劫数气机牵引之下,上古隍蛇侥幸未死,但它也绝对不可能还龙精虎猛,比以前更厉害吧?

果然,沙钵罗在这时候出言宽慰我们母子了,“你们也不需要过于担忧,上古隍蛇纵使再怎么强悍,当年遭了无上妖师的攻击,而且后来又被镇压在雪域之渊多年。如今就算是侥幸苏醒过来,实力也必定是大不如前。”

呵呵哒,我听着这话就不开心了,什么叫上古隍蛇被镇压在雪域之渊这么多年?我还真心不懂了,这“镇压”到底是怎么个镇压法。

说好的镇压,为什么雪域之渊的地脉之力还全部被上古隍蛇给吞噬了?这明明是上古隍蛇自己选择在这里舔伤口好不好?

沙钵罗似乎感受到了我恶狠狠的眼神,当下不由得感慨道:“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这世上的守护之情,唯有母子之间最纯粹厚重。”

呃……

能不能不要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

“你是不是觉得,上古隍蛇吞噬了此地的地脉之力,所以算不得是被镇压于此?”

沙钵罗的眼睛睿智而通透,一下就看穿了我内心的想法。

“对呀,前辈,您一开始说的是上古隍蛇苏醒了过来,而且上古隍蛇也确实将雪域之渊所有的地脉之力吞噬了个干干净净。这样的待遇,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囚徒应有的吧?”

既然被看破,那就说破好了,真的不是我杠精,是这里真的有槽.点。

沙钵罗挑了挑眉,一副“你还太年轻、看不穿套路”的眼神盯着我看,看得我有点怀疑人生,妈耶,能不能不要这样看着我?有话直说不好吗?

好吧,我承认,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苍桓一样,无条件地接受我的打破沙锅问到底和傻乎乎的提问。

“当年无上妖师对上古隍蛇下手后,很快就意识到了劫数生灭消长的道理。他深知自己不可能把上古隍蛇彻底斩灭,于是便想出来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把上古隍蛇斩成三段,分别镇压在不同的地方。”

我的妈呀,这也太搞笑了吧?敢情无上妖师做事这么不靠谱?你确定这是在镇压隍蛇?我怎么感觉是给它找了个冬眠的窝呢?

沙钵罗这次没有注意到我,不然他估计会想暴打我一顿。

“无上妖师当时自以为能够彻底炼化祖龙脉,于是也没有费心思镇压上古隍蛇,而是想着在炼化祖龙脉之后,再将上古隍蛇彻底收为己用。可是不曾想,他非但没能成功炼化祖龙脉,反而遭到反噬,在那一役中陨落。”

沙钵罗说到这里,我这心里头就敞亮了,唉,这算不算是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无上妖师就是对自己太自信了,不然当初若是多花点心思镇压上古隍蛇,到今天我也不用在这里担惊受怕了。

“不过无上妖师还是留下了一定的手段制衡隍蛇,而隍蛇也确实身受重伤。但是,后来祖龙脉崩溃,八荒六合每一寸土地都开始孕育出地脉之力,雪域之渊这里也不例外。但是这里的地脉之力在诞生伊始便全为隍蛇所吸收,经过这么多年来的休养,上古隍蛇已经恢复了不少。”

沙钵罗看了看还在静中参悟的苍桓,又看了看肉嘟嘟、可怜兮兮的扯扯,最后看了看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它虽然不至于拥有全盛时期三分之一的实力。但是也不是你们能够对付得了的,所以还是由我去应付它吧。你们俩就负责在这里守好元子殿下,不要让他受到任何打扰。”

我有些感动地看了看沙钵罗,这位和我先祖战神齐名的存在,这个时候身上猛然爆发出一股子慷慨激昂来。我从他身上,好似能看到我先祖的英姿。

我不是很明白,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守护”。

这世间的美好愿景,会让人不自觉地沉迷,而这些愿景的存在,都离不开英雄们的守护。

就好像八荒六合所有的的明丽与繁华,都离不开荒天关将士的守护一样。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沙钵罗已经离开了这里。

他一走,那血色光圈也顿时消失了。

我这才意识到,雪域之渊这里已经算得上是地动山摇了,天啊,待会儿会不会雪崩?

看来八荒六合真的是要动荡起来了,我这一路走来,简直是乱象纷呈,唉,真是生不逢时。

不对不对,没时间在这里感慨,我应该要先出手护住苍桓才对,不能让他受到影响。

我想了想,晃动了大罗镇魂铃,顿时那来自大罗棋祖的大道纹路便被我催动了起来,一个虚晃晃的棋盘似的防护罩陡然升起,将我们三个人悉数笼罩了进去。

毕竟大罗镇魂铃跟着我的时间挺长的,功能也齐备,对于我来说用起来最是得心应手不过。

扯扯也跺了跺脚,一股淡淡的黄色灵光加持在了我们所在的这一块地面上。

棒棒哒啊!我家扯扯年纪虽小,但这心思还真是缜密呢!

那上古隍蛇乃是祖龙脉孕育出来的魔物,调动大地之力对它来说简直就像是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我这大罗镇魂铃形成的护罩,固然能够把那些震感排除,但万一沙钵罗和上古隍蛇爆发出激烈的斗争,我们站的地方塌陷下去该如何是好?

万一要是因为我的这个疏忽,耽误了苍桓领悟天地至理,天啊,那我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

不行不行,这样还太轻了点,我应该拿针扎自己……

不过,现在好了,我和扯扯联手,算是给苍桓营造了一个欢乐小窝。

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大大的成就感有没有?说实在的,我这被苍桓保护惯了,现在轮到我来守护苍桓,哈哈哈,这感觉简直不要太美!

扯扯站在我身边,眨巴眨巴着眼睛,我以为他是想睡了,毕竟不久前他才吞服了一颗真龙宝血,如果不是隍蛇突然爆发出动乱,扯扯如今应该还睡着才对。

“扯扯啊,你如果觉得困的话,要不就先睡会儿?这雪域之渊反正也没什么人来,除了隍蛇是个威胁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能够影响到你爹爹。”

等等,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感觉我似乎立了一面小旗子哎,它会不会倒?

好恐惧啊!我为什么要立小旗子?感觉我马上会被打脸不说,而且最可怕的是,来了人的话,是会影响苍桓的!

先祖保佑!先祖保佑!我莒蔹每年该拜列祖列宗、该拜八荒先圣的时候,每一次可都是诚心诚意,你们一定要保佑我的小旗子不倒下啊!

然而……

“娘亲!有人来了!”

扯扯有神的大眼睛突然沉凝起来,晕死,小旗子说倒就倒,打脸简直不要太快好不好?

来的人会是谁呢?是友?不太可能,是敌?我估计可能性比较大,毕竟我莒蔹这灾厄体质,那也真是没谁了。

等一下,这里是雪域之渊哎,上面是雪域精灵一族的族地,千机山。

这么说来,最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应该是雪域精灵一族的小哥哥或者小姐姐才对。

他们来了的话,对我们而言,到底是好是坏呢?按理说,他们就算不愿意真心帮衬苍桓,也不可能有胆气把我们往死里得罪才是。

一念及此,我的底气突然足了起来,呵呵哒,只要他们不敢撕破脸皮,光只论凭嘴皮子来周旋的话,我还是很有把握拖延时间的。

第一百四十章

不过显然我是想多了,这一次过来的并非是雪域精灵一族的小哥哥或者小姐姐。

而是我的老熟人……

“很久不见了,你可能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吧。”

这句话问得真好,我一点都没有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我也一点都不想看见她。

“娘亲,你认识这个人?”

扯扯被来人阴鸷的眼神盯得不舒服,于是靠近了我,拉了拉我的裙角。

我实在是对自己的灾厄体质无话可说,只好扯了扯嘴角,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道:“认是认识,可是我和她之间的关系……”

“我和这个女人之间不死不休!”

我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倒是先声夺人,声音尖利得像磨金擦石,让人感觉别扭。

听到这句话,大家应该认出这个人了吧?

呜呜呜,我的天啊,她就是尹婵儿啊!

我现在脑袋里现在是一团浆糊,尹婵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一副对我苦大仇深的模样?

她不是被阿晋用那具水晶棺控制住了吗?而且她应该在南荒跟随大殿下嬴赟治理水患才对啊!

等等,大殿下嬴赟?

妈耶!这位天帝大殿下简直、简直是纠缠不休啊!哪里有苍桓,哪里就有他!

当初在漠荒,我们擒住尹婵儿后,帝子妃木槿立即就赶了过来,硬是说需要借助尹婵儿的力量来治理南荒水患。

帝子妃木槿搬出大义名分,苍桓也不好拒绝她,于是答应让她带走尹婵儿。

但是阿晋为防尹婵儿作乱,将他用以沉眠的水晶棺打入了尹婵儿的眉心之中,以此控制住了她的心智,让她只能乖乖治水。

不过我和苍桓离开南荒之时,苍桓告诉我,南荒天意已经出手,只要大殿下嬴赟紧随其后、着力治水,很快就能将南荒水患彻底解决。

既然尹婵儿出现在这里,那么南荒水患一定是解决了。毕竟大殿下嬴赟就算再怎么想和苍桓斗,他也不可能罔顾南荒水患之忧。

南荒水患解决了这件事我很开心,可是尹婵儿的神智恢复了这一点,我就很不高兴了。

大殿下嬴赟摆明了就是要和苍桓做对,我可不相信,凭借尹婵儿自己的能力,可以自行摆脱阿晋的禁制。如今尹婵儿恢复了自由身,她百分百要来跟我清算,再联想到之前雪域精灵一族族长所说的话。

我有充足的理由推测,大殿下嬴赟就是想要借尹婵儿之手来对付我和苍桓!

“不死不休?”

扯扯瞪大一双无辜的眼睛看向我,然后一个闪身就挡在了我面前,对着尹婵儿坚定地说道:“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允许你伤害我娘亲!”

怎么办?好想哭啊!扯扯真的是亲儿子,可是我自己受点伤还好,现在最主要的,是必须保证苍桓不受到打搅!

我于是立刻调动全部的精气神,一瞬间就从百无聊赖的状态进入了全面戒备之中,因为我知道大殿下嬴赟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所以要想守护好苍桓,我少不得要多花些心思。

要知道,帝子妃木槿的手段就已经很不凡了,那么她背后站着的大殿下嬴赟又该如何?

更可怕的是,从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来看,我总有一种被大殿下嬴赟牵着鼻子在走的感觉。

远的不说,就说现在,上古隍蛇一作乱,沙钵罗一走,尹婵儿就马上赶了过来,这个时机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直觉告诉我,这绝对不是偶然,而且尹婵儿也不可能一直躲在暗处窥伺,然后等到沙钵罗离开才跳出来。

因为沙钵罗领悟了一部分天地至理,实力高强不说,而且这一片绿洲还是由他亲手缔造的,在这里,他就是主宰,对这一方天地有着绝对的控制权。

所以说,如果大殿下嬴赟想借助尹婵儿来打搅苍桓的话,他就必须算准时机,让尹婵儿踩准这个特殊的时刻点出现。

如今这个时间,沙钵罗离开,苍桓闭死关尽全力领会天地至理,如今能够有能力阻止尹婵儿的,就只有我和扯扯。

我的底细,大殿下嬴赟是心知肚明的,我的实力和法宝,大殿下嬴赟也都清清楚楚。

至于扯扯,大殿下嬴赟对他有多少了解我也无从得知,但是以大殿下嬴赟的性格,他既然要出手,那么就一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样的话,我不相信大殿下嬴赟只排遣了尹婵儿一个人前来。

果然,我莒蔹认真起来之后,推测能力也是大大增强。

“尹婵儿!不死不休这种话还是留着以后说吧,现在我们要抓紧时间,不然等到尊皇元子苏醒,一切就悔之晚矣!”

就在尹婵儿对着我目露怨憎之时,一头巨大的蛟龙也飞了过来。妈耶,这不是三江渡口边儿上的三色五爪蛟吗?

它怎么会和尹婵儿搅在一块儿?

等等,我记得,在南荒的时候,苍桓一出现它就逃了,当时它和帝子妃木槿是站在一块儿的,莫非,它是被帝子妃木槿降伏了?

“喂!三色五爪蛟!你好歹也是无上妖师座下五大妖将之一,六翼独角蛮龙的后裔。如今怎么跟在尹婵儿这个老妖婆身后瞎嚷嚷?”

我眼瞅着局势不妙,顿时就对着三色五爪蛟喊起话来,想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谁知那三色五爪蛟看都不看我,而是直接伸出那硕大的龙爪,一把击在大罗镇魂铃形成的防护罩上。

我站在防护罩内,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向我涌来,得亏是玲珑锦囊在这时发挥了作用,不然我怕是就要口吐鲜血了。

“娘亲!你没事吧?”

扯扯也感到了不对劲,看到我面色有变,顿时焦急地问道。

我朝他扔了个眼神,示意我没有大碍,然后拼尽全力催动起大罗镇魂铃里面的灵力,在运转大罗棋祖的大道纹路的同时,还催动了索命魔蝠的大道纹路,对着三色五爪蛟和尹婵儿发起攻击。

“呵呵,仰仗一件宝贝而已,你难道指望这样就能阻拦我?”

尹婵儿也知道她的主要目的,当下就双手结印,一道道银白色的符印在她周身浮现,一股浩大的灵力攻击瞬间就撞在了大罗镇魂铃的防护罩上。

不过尹婵儿的攻势并没有能够捍动防护罩,我心下一松,看来这大罗镇魂铃还是很棒的。

想来也是,毕竟这是苍桓花了大心思为我打造的,它本身的品质极高不说,而且里面还储存有足够的灵力,足以让我面对尹婵儿和三色五爪蛟了。

“看来这东西果真是个宝贝!”

三色五爪蛟铜铃一般的眼睛里,全然是一股股贪婪与懊悔。

大罗镇魂铃这么好,它自然想要,所以贪婪不足为奇。

至于为什么懊悔嘛,当初在三江渡口边儿上,它其实是有机会可以对我下手,然后抢走大罗镇魂铃的。虽然,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是人嘛,就是喜欢事后诸葛亮。呃,当然,蛟也不例外。

“尹婵儿!你还不把那东西拿出来!若是耽误了正事,你和我可都没有好果子吃!”

尹婵儿听着三色五爪蛟这么一说,也没有多说话,而是眯起了眼睛,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与此同时,她周身的符印全部随着她的手势往天空涌去。妈耶,看来刚刚她的攻击只是热身,现在才是要动真格啊!

“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三色五爪蛟也没有闲着,而是挥舞着蛟龙爪,一把轰击在尹婵儿的眉心,这股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尹婵儿眉心的一个诡秘符文直接炸裂开来。

我瞬间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尹婵儿的眉心按理说应该是有着阿晋的水晶棺的,刚刚那道诡秘符文应该就是大殿下嬴赟给她的,帮助她摆脱水晶棺控制的东西,现在三色五爪蛟把符文轰碎,这是什么意思?

我可不会天真到以为三色五爪蛟临阵反戈,它这样做绝对是有着别样的目的。

我拽住了扯扯的手,将大罗镇魂铃褪到他手上,然后捏紧了袖间的翡翠玉瓶。

这翡翠玉瓶,乃是尊皇打造的重宝,里面更是容纳了异族将星自爆的力量,苍桓说过,这宝贝用来防身再好不过。

我已经打定主意,倘若尹婵儿当真放出什么大招来,我就直接催动翡翠玉瓶。同时,我还要沟通魔碑,一下把她给砸死!

就在我做好准备的同时,尹婵儿眉心的符文彻底破碎,一具水晶棺立刻浮现在她的眉间,一股股神秘的锁链从水晶棺之中延展出来,把尹婵儿捆了个结结实实!

“混账!”

尹婵儿对水晶棺的反噬感到十分的恼怒,不过恼怒归恼怒,她的脸色却没有半分变化。

“哼哼!今天,我就让尊皇元子殿下尝尝被这水晶棺攻击的滋味!”

尹婵儿张嘴一吐,一个漆黑色泽的小飞梭从她口中飞出,顿时就和她眉心的水晶棺撞在一起。

“去吧!末日天梭,带着这股毁灭性的力量去炸碎那个防护罩,这次我不仅要打断尊皇元子对天地至理的参悟,还要让莒蔹这个女人死无葬身之地!”

末日天梭?

这名字真是好生霸气,一下子就让我心头大骇,大殿下嬴赟也是下血本了,没想到,当初阿晋用来制衡尹婵儿的手段,现如今反倒被大殿下嬴赟利用了。

不过,末日天梭和水晶棺一撞在一起,立马就起了反应――瞬间就要爆.炸!只是尹婵儿也处于爆炸中心,难道她不怕死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这个念头一起,我立刻就把它掐灭了,这尹婵儿修的乃是长生法,对于她这种活了无数年月的老妖婆来说,在她心目中,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比她的命还要金贵。就算是她再怎么恨我,也不可能选择和我同归于尽。

毕竟只有好好地活着,才会有未来。

事实也确实如此,就在末日天梭和水晶棺相撞的那一刹那,尹婵儿身上的锁链便悉数断裂,不过老妖婆也很不好受,被这样炸了一下,怕是不死也要重伤。

而与此同时,三色五爪蛟的爪间出现了一张符纸,那符纸一出现便燃烧起来,然后爆发出来了一道白光,一下就卷走了尹婵儿和它自己。

唉,看来大殿下嬴赟是早有盘算。尹婵儿和三色五爪蛟各司其职之下,如今这难题便悉数抛给我了。

在电光火石之间,我也来不及多想,我连翡翠玉瓶都没有催动,而是直接调动了掌心的那座魔碑。

要知道,翡翠玉瓶虽然是苍桓新给我的至宝,但大殿下嬴赟既然视苍桓为死对头,那么对苍桓的宝贝很有可能就十分了解。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不相信,作为天帝长子的嬴赟会不懂这个道理。

既然如此,那么我身上唯一一个能够超出大殿下嬴赟算计的,便只有掌心这块魔碑了,毕竟这东西来自异族大领袖,若是大殿下嬴赟连它都能给盘算进去,那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所幸这魔碑没让我失望,那末日天梭裹着水晶棺朝我们撞来,我立马便拉着扯扯躲在了魔碑后面,同时撑起了翡翠玉瓶和大罗镇魂铃,做完这些,我就只能默默祈祷了,上苍啊,眷顾一下我吧!眷顾一下我家殿下吧!

“轰――”

剧烈的爆炸终于降临,我感觉到我掌心抵住的魔碑在不断震颤,甚至还有一股股强大的力道从魔碑里渗透过来,一下一下地击打在翡翠玉瓶和大罗镇魂铃形成的防护罩上。

不过这场爆炸的余波远不止如此,那末日天梭的力量本就强大,更何况尹婵儿还引动了水晶棺,这两件法宝必定是属性相冲,所以这一下相撞,爆发出来的威力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娘亲!不行了!再这样下去,这座石碑会被震开,到时候我们肯定护不住爹爹的!”

扯扯率先辨明情况,他说的是魔碑被震开,而不是魔碑被破开。

这证明异族大领袖的魔碑确实是好宝贝,但是凭借我的力量却无法全部催动,所以才导致它会被震开。

毕竟这魔碑不是翡翠玉瓶和大罗镇魂铃,它里面可没有储存好的力量供我直接催动。

“那该怎么办?”

扯扯皱起眉,似乎也没有好的办法,噼里啪啦……爆炸的力道越来越大,我的手掌已经失去了知觉,渐渐地,我感到我和魔碑的联系被切断了,一旦我彻底失去对魔碑的感知,那就证明我完了。

妈耶,怎么办?怎么办?我好捉急哦!

突然,我急中生智,立刻闭上了眼睛,逼迫自己沉下心来感知自己的血脉之力。

我莒蔹乃是战神之后,而且还是嫡系族人,就算是我天资驽钝,继承到的血脉之力并不多,但是多少还是有点的呢?

虽然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也没能够成功引发自己的血脉之力,但如今我能仰仗的,就只有它!

当然,我莒蔹也不是一个盲目信命的人,我这么多年都没有能够成功激发血脉之力,我可不相信在生死攸关之际我就可以成功。

毕竟我又不是主角,没有那啥子什么套在头顶上的神秘光环,到了该死的时候,我还不就得死吗?

所以与其说我现在是在感知血脉之力,倒不如说我在感知我体内那股神秘的诅咒。

战神世家之所以迅速没落,就是因为我们体内身怀诅咒,这股诅咒霸道而且缠绵。

为什么说这诅咒之力霸道而又缠绵?

我先祖战神,八荒六合的守护者,他的血脉之力可谓是强大而且正直刚硬,但是那股诅咒之力却能够全面克制我莒家的血脉之力,难道这还不能证明诅咒之力的霸道?

而以我族为血食的尹婵儿,她不过是吃了我莒家族人的血肉,但是却也诅咒缠身,几乎就要堕落。这样的诅咒,能够潜藏在血脉深处,千百世不消减不说,还能通过血液来传染,难道还不足以见得它的缠绵?

综合以上两大特性,如果硬要给我体内的诅咒之力一个形容词的话,一个字,强!两个字,很强!

可是这么一股强大到几乎无法抗拒的诅咒之力到底从何而来?

这一点我莒家的典籍从未有过任何记载,甚至如果不是尹婵儿告诉我这件事,我还一直不知道我体内存在什么劳什子诅咒。

既然这股诅咒之力如此强大,那么它一定不会是毫无来由地凭空出现,当然,这是一句废话,我想要表达的意思其实是,我推测,这股诅咒之力绝对和异族脱不了干系!

我的依据其实只有两点,一,我先祖战神镇守八荒六合无数年月,和我莒家苦大仇深到要下诅咒诅咒我们生生世世的,只有异族才有这个动机。

二,我莒蔹是战神末裔,和异族大领袖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凭什么异族大领袖的至宝就逮住我不放?甚至还能听候我的调遣?

我想,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我体内有来自异族的诅咒,所以当初异族大领袖的双生魔影才将魔碑投掷在我身上。

而也正因为我体内的诅咒之力来自异族,和异族的力量同宗同源,所以魔碑还会听候我的调遣。

还有还有,我体内拥有着异族大领袖独有的红莲业火,这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我几乎有九成把握断定,我莒家血脉深处的诅咒就是来自异族,而且很可能这股诅咒之力还和异族大领袖脱不了关系!

所以说,现在我准备借助这魔碑的力量,刺激刺激我体内的诅咒之力,这诅咒之力虽然性质不好,但是毕竟也是一股能量,而且还是一股高品质的能量。

话说,这诅咒之力要是品质不高,它也不可能纠缠我莒家这么久不是?

既然是能量,那按照道理,只要我能激活它,我就可以用它来催动魔碑,从而平定眼前这个乱糟糟的局面。

不说了不说了,我得凝神静气,好好地感悟血脉深处的诅咒之力才对。

或许是因为魔碑在我掌心的缘故,我这次很快就感觉到了我血脉之中不对劲的地方。

以前的时候,我感知血脉,永远都只能感觉到自己血液的流动,而这种情况,要么就是没有血脉之力,要么就是资质太差,无法和血脉之力取得共鸣。

而我莒蔹,呵呵哒,自然是属于后者。也正因为我一直无法和血脉之力取得共鸣,所以我也就认定自己天资驽钝,于是也从来没有好好地修炼过,这才使得我这战神末裔的战斗力低到令人发指。

但是这一次不同了,我居然感觉到了血脉深处有一股汹涌的力量在不断涌动!

当然,这股力量一看就不是来自我战神先祖的血脉之力,反而是和我掌心的魔碑心心相惜。

看来我的猜测并没有出错,我体内的诅咒之力果真与异族有关。

一念及此,我便有意引导魔碑的气息进入我血脉深处,顿时一股撕裂般的疼痛感直接席卷向了我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我恍惚以为自己被碎尸万段了千千万万次。

不过一想到苍桓就在我身后,我就咬了咬牙关,不论如何都要撑过去,不就是疼点吗?

我的双眼不满血丝,与此同时,我身上也出现了一层淡淡的红莲业火,这股红莲业火一出现,立刻就被魔碑吸收了进去。

我感觉,魔碑就像一个贪婪的孩子,在拼命地渴求着红莲业火。

这也难怪,魔碑乃是异族大领袖的至宝,而红莲业火更是异族大领袖的本命真火,用红莲业火来催动这魔碑,显然是相得益彰、再好不过。

我身上的红莲业火源源不断地冒出来,我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处都被一种极致的高温包裹住,仿佛下一秒就会魂飞魄散、身化灰烬。

好在我掌心的魔碑总算没让我失望,在吸收了红莲业火之后,魔碑爆发出来的力量更加强大,居然真的把末日天梭和水晶棺的冲击力给挡了下来!

“可恶!没想到那水晶棺的主人居然可以隔空操纵水晶棺!不然的话,光凭莒蔹和那个奶娃娃,怎么可能能够挡住这一波爆炸声的惶惶大威!”

尹婵儿站在外围,对我成功挡下了这一轮攻击的事实极度不满。

不过,她说阿晋在隔空操纵水晶棺?妈耶,这是不是意味着阿晋已经感知道了这里的情况?我一定要撑住!阿晋一定会尽快赶过来的!

“无事!主人已经算计好了这一切,水晶棺的主人不可能赶过来的!尹婵儿,你还不催动末日天梭,速速将她们二人拿下!”

三色五爪蛟的话让我的心一下沉入海底,难道大殿下嬴赟还准备了后手要对阿晋下手?妈耶,好怕怕怎么办?

呃,还有一件事。那末日天梭和水晶棺撞在一起,之所以发生爆炸,是因为它们的力量属性不一样,所以一接触就产生了巨大的反应。

这种爆炸和异族他们的自爆是不同的哦。

当然,末日天梭也可以自爆,不过一旦自爆,这法宝就算是废掉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尹婵儿听了三色五爪蛟的话,双手一引,那末日天梭顿时就再度发出刺目的强光,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我撞来。

我已经无力再催动魔碑,只好动用大罗镇魂铃和翡翠玉瓶中储存的力量,形成了一个双层防护罩,罩在我、扯扯和苍桓头上。

可在这时候,扯扯却突然站了起来,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紫金色的小斧头。

“扯扯,你干什么!太危险了,快点趴下!”

我看到扯扯站起来,挥舞着那紫金色的小斧头,似乎想要用那斧头去砍那末日天梭。

我这一下简直后悔死了,如果不是我给扯扯讲的那个开天辟地的故事,扯扯应该不至于会犯这种傻吧?

呜呜呜,那个紫金色小斧头,我是知道它的来历的。当初扯扯硬要拉着我给他讲故事,我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就编造了一个巨人手持大斧劈开混沌的故事。

在我讲述的那个故事里,那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就是依靠一把紫金色的神斧,一下就劈断混沌、划分清浊,使得天地定型,万物晨醒。

扯扯孩子心性,听完故事后,就扮作那巨人模样,还找苍桓要了一把斧头,想要自导自演一场“扯扯开天辟地”的话剧。

我到现在还记得,苍桓拿出这把斧头的时候,那斧头压根儿就不是什么紫金色,之所以现在扯扯手里的斧头和那“紫金神斧”有些相象,完全是苍桓为了哄扯扯,才把它变成这个颜色的!

我的天啊!扯扯不会真的以为这把斧头拥有开天辟地的力量吧?然后他还迷之自信地用这把斧头去和末日天梭硬刚?

妈耶,我的乖儿啊!你不是看着挺机灵的吗?怎么到了你爹这里,你就傻了呢?

若是苍桓知道扯扯是因为他和我共同编纂的“谎言”而受伤……

妈耶,我真的要疯了!回来啊!快回来!

我身上剧痛不止,虽然很想把扯扯喊回来,但是到底无能为力。

扯扯双手举过头顶,那把紫金色的小斧头也被他紧紧地握住,然后……然后他对准极速飞来的末日天梭,直接就劈了上去!

我不敢看下去了,生怕下一刻扯扯就血糊糊地倒在地上。

但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紫金色的斧头居然散发出来了一股股清光,而且还真的把末日天梭给抵挡住了!

“盤蛮斧?蛮族的圣物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奶娃娃手上?”

尹婵儿对末日天梭被挡住这件事十分不愿相信,可等到她看清扯扯手里的小斧头之后,她就更不愿、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盤蛮斧?”

三色五爪蛟盘旋在半空之中,看着扯扯手里的小斧头,神色也是不断变化起来。

“哈哈哈!天赐我也!天赐我也!当年蛮族的圣物居然落在一个奶娃娃手上,这简直是明珠暗投,今天我三色五爪蛟就要替天行道,收回这件圣物!”

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三色五爪蛟不怒反喜,听它的语气,居然还想也从扯扯手里将盤蛮斧抢走?

呵呵哒,我好气哦,可是因为太疼了,我无法保持微笑。

我没有听说过盤蛮斧,但是蛮族我却是听说过的。

相传,八荒六合初开之际,所有的一切都还处于新生状态,在当时八荒六合还不存在任何后天生灵,唯一存活的,只有那些先天神圣。

而先天神圣之间相互结合,诞育出来的的生灵就被称作蛮族。

尽管父母双方都是先天神圣,但是蛮族却不算是先天神圣,他们和普通的后天生灵一样,也会经历生老病死。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拥有着继承自父母双方的恐怖力量。最显著的特征就是,蛮族每一个人的肉身都极其强大,而正因为他们这一身蛮力,所以被后世称作“蛮族”。

而按照尹婵儿和三色五爪蛟的说法,扯扯手里握着的小斧头乃是蛮族的圣物。妈耶,苍桓未免也太阔气了吧?居然出手就是一件圣物?

如果真要论价值,这盤蛮斧怕是比我的大罗镇魂铃和翡翠玉瓶加起来还要贵重。

毕竟这可是举蛮族全族之力打造的圣物啊!可怕,果然还是儿子亲!

不过,幸好苍桓够阔气,不然这一劫,我还不知道如何才能撑过去呢。

不对不对,这一劫还没过去呢。扯扯虽然拿出了盤蛮斧,但是三色五爪蛟和尹婵儿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甚至还跃跃欲试,想着要把盤蛮斧据为己有。

反正现在蛮族已经化作了历史的尘埃,就算他们谋夺了圣物,也不可能有人出来找他们清算,再加上,在他们眼里,扯扯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奶娃娃,所以,他们自然就会对盤蛮斧生出觊觎之心。

“哼哼!谁要是想伤害我爹爹和娘亲!还得问问我手里的神斧答不答应!”

扯扯挡在我身前,手里举着盤蛮斧,毫无惧色地对着三色五爪蛟和尹婵儿喊话。

哭唧唧、哭唧唧,居然被这小家伙弄得泪目了。

不过,现在还没到可以放松和感动的时候,扯扯真的可以凭借盤蛮斧抵挡住尹婵儿和三色五爪蛟的联手攻势吗?

而且,尹婵儿手里还掌握着一件末日天梭呢!这个玩意儿,一看就不是简单法宝啊!

“呵呵!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罢,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实力!”

三色五爪蛟对扯扯的轻狂十分不满,而我对它的老气横秋更加不满,我家扯扯说什么了?你就给他来一句这样的话?

我敢保证,如果我还有力气,我一定要举起手里的魔碑,一下就砸破三色五爪蛟的头!

“莒蔹啊莒蔹,看来跟在尊皇元子殿下身边,你得到的好处还真不少,无论是你手腕上的铃铛,还是那翡翠玉瓶都不是凡物。而你刚刚唤出来的这尊石碑,更是神异非凡。”

尹婵儿阴鸷的眼神,在我的大罗镇魂铃和翡翠玉瓶上扫过,最后停留在魔碑之上。

“不过,等我除掉你,这些东西就都是我的啦!哈哈哈!出手!”

尹婵儿仰天笑了一阵,然后招呼三色五爪蛟果断出手,她一出手还是老样子,那末日天梭跟着她的印诀冲天而起,然后又对准扯扯俯冲下来。

但是三色五爪蛟这次的手法却变了,它没有再简单粗暴地伸出它的爪子,而是唤出来了十三把飞剑!

“修罗十三剑!”

它低喝一声,那十三把剑全部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如同门板一样的大剑,对着扯扯攻击而下。

妈耶,这是以多欺少好不好?还有啊,这修罗十三剑又是什么旮瘩玩意儿?尹婵儿有末日天梭就算了,怎么就连三色五爪蛟也有法宝了?

等等!不对劲啊!三色五爪蛟明明是亲眼看见魔碑从异族大领袖的双生魔影手中飞入我体内,难道它就不对我感到忌讳吗?

我可记得,我体内冒出红莲业火的时候,三色五爪蛟可是无比的震惊,怎地到了现在,它明知道我不仅身怀红莲业火,而且还看到我可以催动来自异族大领袖的这尊魔碑,还敢肆无忌惮地对我下手?

我的心猛地一沉,这是不是意味着大殿下嬴赟对我的情况有所了解,所以三色五爪蛟在他的指点下,这才对我无所顾忌?

不等我多想,修罗十三剑已经来到了近前,扯扯就算是拥有着蛮族圣物,但是双拳难敌四手,现在既要应对尹婵儿的末日天梭,又要和三色五爪蛟的修罗十三剑不断缠斗,一时间左支右绌,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我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再度激发体内的诅咒之力,可这时,空间突然被撕开了一条裂缝,两个高挑俊朗的男人从其中跨步走了出来!

“老妖婆!昔日顾念你有治水之能,我想着上天有好生之德,于是大发慈悲,放你一条生路。不曾想你居然如此冥顽不灵,硬要作天作地!”

听到这声音,我悬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了。

这可不是阿晋么?

看来他确确实实和那水晶棺有着心灵感应,水晶棺一出事,他便立刻感知道了,并极速朝着事发地赶了过来。

等等!不是说大殿下嬴赟已经留了后手对付阿晋吗?怎么阿晋还是及时赶来了?

我勉力抬起头,发现阿晋身边还站着一个面容妖冶的男人,妈耶!居然是空魅!

呜呜呜,好激动怎么办?我老早就觉得阿晋和空魅配一脸,现在这是要圆我的梦吗?

空魅精通空间手段,刚刚撕裂空间,跨越空间而来,想必就是他的手笔了。

难道是大殿下嬴赟算准了阿晋,但却没有算准空魅,这才让阿晋没有误了时辰?

“水晶棺主人?”

阿晋的出现,让尹婵儿身形一滞,想来她对阿晋还是很忌惮的,毕竟阿晋可是控制了她的心智,让她像个傀儡一样地活了好多天。

三色五爪蛟却动作不停,还是操纵着修罗十三剑上下飞舞,对着扯扯的周身命门攻击。

“扯扯小心!”

眼看着扯扯防备不及,我不由得惊呼出声。

阿晋当下便眉头一皱,伸出手指对准三色五爪蛟一点,顿时一股强大的灵力光束便洞穿了三色五爪蛟的掌心。

三色五爪蛟吃痛,但是居然还不死心,似乎不把扯扯手中的盤蛮斧弄到手誓不罢休。

完了完了,三色五爪蛟居然这么不要脸面,这下可怎么办啊?感觉我家扯扯要被修罗十三剑给穿成马蜂窝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过扯扯并没有被修罗十三剑击伤,相反,在修罗十三剑击打在他身上的一瞬间,扯扯身上立马爆发出一股五彩色的光芒,将修罗十三剑悉数挡了下来。

“五彩神光?”

阿晋看着扯扯身上散发出来的神光,眼睛里面不免流露出丝丝惊讶。

我周身疼痛不已,这一下看到扯扯无事,心神松懈之下,一股疲倦便往脑海袭来。

如果不出意外,我应该要昏过去了。

可是我不能就这样睡过去,我不放心,苍桓一刻不出关,我就不能就此昏迷!

就在我咬牙支撑之际,空魅一个闪身来到我身边。

我抬起眼眸看他,只见他面色灰败,这是我眼花了吗?为什么感觉空魅有点遭受了重创的感觉?

“莒蔹,你疯了不成?你知不知道,你体内这个诅咒,饶是你哥哥也不敢轻易去触动,现在你居然敢引动诅咒催动魔碑?”

空魅对我不知死活的行为极度恼火,不由得一把拨开我掌心的魔碑,然后把我抱起,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儿,将里面装着的、琥珀色的液体倒在我的眉心之上。

那瓷瓶里是什么我不知道,但当那琥珀色的神秘液体滴在我眉心的一瞬间,我立刻就感觉到了一股股清凉之感从眉心开始流转,转瞬就布满了我的全身各处。

随着这股清凉之感在我体内不断流动,我身上的疼痛慢慢地大大减轻不说,就连我的精神头都好了不少。

“感觉如何?”

空魅见我眼神清明起来,顿时没好气地朝我问道。

我嬉皮笑脸地坐起来,对着他说道:“没事啦!我能有什么事啊!”

本以为撒娇卖萌可以让空魅消气,不曾想他却把脸一唬:“没事?怎么会没事?你怎么这么不知轻重?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如何向你哥哥交代?”

呃……

我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要说什么,不过既然空魅提起我哥哥,我这心里不免就有点小旮瘩了。

“对了!空魅,我哥哥他到底去了哪里?还有,你是不是也知道有关我莒家诅咒的秘辛?”

空魅被我问得一愣,不过却并没有要向我解释的打算,只是转头看向场中。

妈耶!好气哦!敢情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不过刚刚空魅救了我,我也不好对他发脾气,只好自讨没趣,然后开始转移话题。

“哎!我看你脸色不好,这是怎么回事啊?”

空魅眉头一皱,装作没听见我的话,自顾自地盯着阿晋的身影。

啧啧啧,就这么关心阿晋的吗?连目光都不舍得挪开?

既然空魅不说话,我也懒得多问,现在危机尚未解除,我还是关心关心一下战况的好。

扯扯身上的五彩神光来历非凡,不仅抵挡住了三色五爪蛟的修罗十三剑,而且还化作一座泥潭,将修罗十三剑死死地给束缚了起来。

阿晋看到扯扯无恙,于是紧接着便再度出手,只见他双手一挥,一面巨大的光镜出现在他头顶。

那镜子四正端方,其中有无数明亮的精光翻涌不息,就好像是装着一片满是光芒的海洋。

在那光海的最中央,有一个面容模糊的神灵凛然而立,只见他三头六臂,眉心还有一只巨大的竖眼,端的是威武不凡、神秘叵测。

“不好!”

三色五爪蛟从光镜里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拼命地挥动爪子,想要把修罗十三剑给收回去护体。

不过扯扯现在也处于爆发状态,那五彩神光不断吞吐伸缩,硬是将修罗十三剑给包裹了起来,弄得三色五爪蛟没有半点脾气。

眼看着三色五爪蛟是帮不上忙了,尹婵儿急忙将末日天梭召回,然后又掏出来几张符纸,对着天空一抛。

啧啧啧,看着尹婵儿各种法宝、符纸层出不穷,我不得不感叹,大殿下嬴赟为了对付苍桓,还真是舍得啊!这可是下了重本要对苍桓下死手啊!

那些个符纸迎风而上,一张化作一个炽烈炎热的大火球,一张化作一个阴寒凛冽的大冰锥,还有一张则幻化出无数股阴风,里头还隐隐传来婴孩儿的啼哭!

不过阿晋对这些异象看都懒得看,只是自顾自地催动了那一面光镜。

一刹那,那方镜中央的三头六臂的神灵陡然睁开眼睛,一股跨越了时空的强光从镜子中倾泻而出!

“啊!”

那光芒的力量想来实在是霸道,没有修罗十三剑护身的三色五爪蛟,一下子就被那强光给伤到,甚至它巨大的肉身之上,处处都能见着一些细细密密的伤痕!

反观尹婵儿,她扔出来的符纸现在已经化为飞灰,不过末日天梭守护在她头顶,她也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怎么回事!水晶棺主人如此厉害,主人怎么可能让他安然抵达此处?”

三色五爪蛟现在是又羞又恼,对着尹婵儿就是一顿咆哮。

尹婵儿对三色五爪蛟的咆哮不置可否,她目光幽深地看了看阿晋和空魅,然后突然笑了:“或许主人也没有料到,空族的这位年轻族长,竟然愿意损耗自己的本源与寿命,来镇压时空风暴,从而带着水晶棺主人及时来到这里。”

什么?损耗自己的寿命和本源?

我有些惊骇地看向身前站在的空魅,他之前脸色那般苍白,难道尹婵儿说的都是真的?

阿晋脸色不变,只是双手结印的动作快了一倍不止,眼看着那面光镜之中的神灵要再度出手,三色五爪蛟铜铃一般的眼睛就睁得更大了。

“快走!事不可为!此番乃是主人算计失误,就算是我们就此离去,他也没有理由怪罪于我们!”

三色五爪蛟话音刚落,巨大的龙身便腾空而起,看来它是真的怕了阿晋的手段。

尹婵儿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但也知道想要阻止苍桓参悟天地至理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她也催动了末日天梭,一瞬间就已经逃遁远走了。

“你没事吧?”

等到尹婵儿和三色五爪蛟都离开,阿晋连忙对着空魅问道。

我扫了一眼他们两人,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你说说,阿晋到现在连光镜都没有收掉,直接就眼巴巴地关心起空魅的伤势来了。啧啧啧,这种情谊还真的有点感人嘞!

空魅面色不虞,但是嘴巴却硬气:“先把你的镜子收掉吧,这么大一股光照着,你不嫌晃悠,我还嫌刺眼呢!”

阿晋一愣,旋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着天空招了招手,顿时那光镜就缩小了无数倍,最后没入他的天灵盖中。

与此同时,阿晋对着静静躺在一旁的水晶棺指了指,那水晶棺于是散发出一阵湛蓝色的光芒,这光芒对着扯扯周遭的修罗十三剑一刷,居然直接将修罗十三剑给收了进去!

修罗十三剑一被解决,扯扯身上的五彩神光也立刻褪去。

扯扯抬起头,看了一眼安然无恙的我,然后又看了看正在参悟天地至理的苍桓,确保我们两个都没事之后,这才两眼一翻,直接昏睡了过去。

“扯扯!”

我有些踉跄地跑到扯扯身边,不知所措地望向阿晋。

阿晋走了过来,伸出手在扯扯眉心一点,温和地对我说道:“这孩子没有大碍,不过是有些脱力,这才导致昏睡。你只需要让他好好睡上一觉,自然就会有所好转。”

听阿晋这么说,我这心头才算是平静不少。

可是扯扯没有大碍,那边的空魅呢?

一念至此,我不由得把目光投射向空魅,尽管他故作风轻云淡,但是我莒蔹难道是傻子吗?

呃,那个,就算是我傻,但阿晋站在这里,空魅怎么着也瞒不过他吧?

果然,阿晋看向了空魅,语气之中带着几抹急切:“先前在空间隧道之中,三色五爪蛟背后的主人引动了时空风暴。你当时施展手段平息了空间的诡秘波动,你给我说实话,施展那种手段,是不是也2损耗本源和寿命?”

阿晋的话让我眼皮一跳,三色五爪蛟背后的主人?

呃,好吧,虽然我认定那个所谓的主人就是大殿下嬴赟,但到现在为止,我们也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他就是幕后黑手。所以阿晋说起话来,还是没有像我一样直白。

不过,我一开始还以为阿晋他们之所以能够及时赶到,是因为大殿下嬴赟没有算准空魅和阿晋在一起。

可是听阿晋刚刚的话,事实明显不是这样啊!大殿下嬴赟分明是知道阿晋和空魅在一起,甚至还知道空魅会撕裂空间带着阿晋赶到这里来。

“你有时间担心我,倒不如想想,该怎么阻止那个幕后黑手继续逞凶。如今八荒六合外忧未断,内患乍起,如若任由三色五爪蛟和尹婵儿在幕后黑手的指示下搅风搅雨,我怕八荒六合最后撑不过这场劫难。”

空魅顾左右而言他,有意避过了阿晋的问话,这样欲盖弥彰,我基本上可以肯定,他肯定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这才能够平息时空风暴,带着阿晋及时赶至。

阿晋目光一闪,似乎隐含了某种隐忍的怒意,他一把抓住空魅的手,声音有些按捺不住的心疼和在意:“你在漠荒构建空间通道的时候,就已经消耗颇大,刚刚在空间隧道之中,你又折损自己的寿命和本源,难道你是铁打的吗?怎么可以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

我……

我眨巴眨巴眼睛,有一种美梦成真的不真实感,我这凑对儿的本事是哪儿来的?

我以前还脑补空魅和阿晋并肩而立的场景,现在他们就开始给我塞狗粮了?

没事没事,我莒蔹也是吃得粮中粮的人,怎么办?莫名还有点小激动。

第一百四十四章

空魅对阿晋的“大惊小怪”有点不满,但是却没有甩开阿晋的手。

有戏啊!我看到这一幕,心里顿时踏实了。

说句实在话,空魅虽然苦恋我哥,但是他们之间明显是不可能的。现在若是空魅能够释怀,转而和阿晋组成一对儿,那可以说是皆大欢喜,一下成全三对儿鸳鸯啊!

我和苍桓、我哥和我嫂再有就是他们自己。

说实在的,直到现在,我才感觉我的这个故事是一个轻喜剧,毕竟没有什么相爱相杀,阿晋和苍桓反目、空魅和我哥成仇这样的剧情。

“我虽然受伤了,但是空族之内有灵葩仙药,不至于让我折损太大。”

空魅见到阿晋一脸关心,语气不自觉就软了几分,耐心地解释道:“再者说,伤我一人,换来阿蔹和元子殿下无碍,这是我心之所向,也是八荒六合福祉之所求。”

阿晋盯着空魅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确定空魅没有骗他之后,这才松开了空魅的小手。

我看到他们两突然都不说话,就想着去打圆场,可是我一靠近,空魅的脸色就又难看起来。

“阿蔹,往后你若再敢擅自触动诅咒,我就要代替你哥哥好好教训你一顿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给你留情面!”

我被他这样一警告,心里顿时有些发虚,妈耶,这事我连苍桓都没告诉,到时候该要如何和他解释才好?

不过我越想越气,顿时就和空魅刚道:“你凭什么这样说我?要不是你和我哥哥瞒了我这么多年,我又怎么会对自己的状况一无所知?”

空魅一时语滞,说真的,按照话本子里的套路,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哭一场?假装自己无与伦比的委屈?

咳咳咳……

算了算了,都是当娘的人了,还哭什么哭,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阿晋见到空魅不说话,只好凑过来,笑嘻嘻地对我说道:“阿蔹啊,你身体内隐藏诅咒一事,我想你哥哥一定是不想影响你的好心情,这才瞒着你的。你想啊,若是早早地就让你知道了你身怀诅咒这件事,那你还有童年吗?那你还能每天安安心心地看话本子吗?”

我看了看阿晋,突然觉得他说的话好有道理啊!怎么办,突然要被我哥哥感动了。

呵呵哒!上述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什么叫做为了我好?什么时候,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就可以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了?

讲真,小时候瞒着我也就罢了,可是我成年这么久了,凭什么还一直不让我知道啊!

虽然我心里明白,我哥哥和即墨,一直都在想办法破除诅咒,甚至连宋离在漠荒中央大结界里面发现的那抹神秘火苗,也是我哥哥和即墨为了替我拔除诅咒而鼓捣出来的玩意儿。

可是我还是不认为,把我蒙在鼓里,让我整体傻乎乎地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就是为了我好。

每个人都有知情权和选择权,我莒蔹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我有资格、有权利了解这些有关我自己的情况。

唉,算了算了,正主不在这儿,说了也是白说。不过下次让我遇到我哥,我真心要好好地跟他理论理论这件事。

见到我好像还是挺生气的,空魅突然插话了:“你哥哥很疼你的。他和即墨一直在想办法拔除莒家的诅咒,但是却始终找不到完美而又彻底有效的方法。他和你嫂子相爱之后,预感到自己可能需要躲藏起来一段时间,还为此特地找到了我,把刚刚那个小瓷瓶交给了我,叮嘱我在你体内诅咒爆发的情况下为你镇压诅咒。”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湿了眼眶了,我哥哥对我的宠也好、爱也罢,这些他都不输给任何人,只是我对他爱的方式有些不能理解罢了。

真要论感情,我哥哥对我的重要性,还是谁都不能代替的。

我默默感伤了一阵,然后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空魅!按理说,我哥哥和我同为战神之后,那我哥哥体内也应该怀有诅咒之力才对。可是为什么我在修行上面一点天赋都没有,而我哥哥却不同?还有啊,我怎么总感觉,你这话里话外对我的遭遇格外的同情,我哥和我难道不是一样的情况吗?为什么你反倒分出厚薄来了?”

分出厚薄很正常,可是空魅不应该对我哥哥更加关心才对嘛?

简直了,这个世界有毒,我就是感觉凭借我的灾厄体质,我体内的诅咒,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空魅被我的敏锐给震惊到了,看着他眼光闪烁的模样,我这心里的滋味啊!我的天啊,难道我真的猜对了什么吗?

“你说话啊!都到现在了,你难不成还想着瞒着我?”

我冲到空魅跟前,巴不得把他的脑子给掏出来看看,看看里面究竟还隐藏了多少我莒蔹不知道的事情。

空魅略略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求助一般地看向阿晋,阿晋叹息一声,幽幽说道:“你就把你知道的东西全部告诉阿蔹吧,现在瞒也瞒不住了。更何况,阿蔹是当事人,本应该知道这些。”

听到阿晋这么说,空魅眨了眨眼,终于开口说道:“你莒家人体内的诅咒,确确实实来自异族大领袖。”

“异族大领袖?”

我心中的猜测一下得到证实,但是下一瞬却有更多的疑惑涌上了我的心头。

不过现在我不敢逼问,毕竟空魅这位可是个大爷啊!万一把他弄着急了,他一甩手不给我解惑答疑,那我不得把肠子都悔青啊!

“不错。当年天帝和尊皇还有太祖,他们三大巨头为了锻造至高之玺,于是召集了诸多圣人,在熔铸界共襄盛举。当是时,异族大领袖率领异族诸强来犯,你的先祖战神就是太祖安排的埋伏人手之一……”

随着空魅的讲述,我这心里头算是明白了。当年天帝和尊皇打造至高之玺,那可是经过了层层盘算的!

首先,他们知道,光凭借一块天心玲珑和他们对天意的体悟,是根本不可能将至高之玺打造成功的,所以他们借着这个机会,以打造至高之玺、统御八荒六合所有天意这一件事为噱头,引得异族大领袖匆匆来袭,好趁机除掉这位生平大敌。

异族大领袖果然中计,太祖也借助这个埋伏的机会,一把杀死异族数名圣人,彻底成就了诛圣阵盘的威名不说,还联手天帝和尊皇,将异族大领袖逼得遁入黄泉水深处。

这就是其次了!他们为什么要把异族大领袖逼入黄泉水深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阻止无上妖师逆天重生!

我以前已经说过,无上妖师虽然借死避祸,但是死了就是死了,像他那样的大人物,死了若想复活,即便是之前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也还是需要有一个强大的存在来做替死鬼。

而无上妖师选中的替死鬼,就是黄泉水深处的黄泉元君,呃,也就是长宁小姐姐的前世。

本来呢,黄泉元君不会是无上妖师的对手,一旦无上妖师将黄泉元君给炼化,他就可以逆天重生,继续和天帝还有尊皇作对。

但是天帝和尊皇耳聪目明,哪里会让无上妖师留下的种种手段如此轻易地一一成功?

所以,他们才选择把异族大领袖逼入黄泉水深处,借助黄泉水的特殊性,以及黄泉元君还有无上妖师的力量围困住异族大领袖。

这里就是一举三得啊!既困住了异族大领袖,又打破了无上妖师的重生计划,然后又还让黄泉元君欠下了人情。

再有就是,借着这次机会,至高之玺虽然没能彻底打造成功,但是却也留下了一个残破品。

不要以为残破品就一无是处,打造这个残破品对于天帝和尊皇来说,本身是一种和天意交流的过程。若非借助天心玲珑的特殊性,恐怕就算是天帝和尊皇,也很难与天意进行深层次的互动与交流。

但是这一次打造至高之玺,却为天帝和尊皇提供了良好的机会,我想,以天帝和尊皇的本事与资质,打造至高之玺的过程,他们一定受益匪浅。

然后,现在至高之玺的残破品还在苍桓身上发挥着巨大的作用,甚至苍桓还说,以后这至高之玺说不定真的能够统御八荒六合所有天意。

唉,这样细想下来,我的心中,除了对天帝他们仨的钦佩之外,就只剩下对他们仨的恐惧,幸好幸好,幸好我不是他们的敌人,不然我非得被整死不可。

可是,这和我先祖战神有什么关系?又和异族大领袖诅咒我们莒家有什么关系?

空魅对我脑海里的想法一无所知,不然我想他肯定会想揍我。

“你的先祖在当时而言,实力已经到达了可以搏杀圣人的地步,再加上他常年与异族作战,对异族的缺陷和弱点十分了解,所以太祖安排他做伏兵,这一点是合情又合理的。”

空魅搓了搓手,然后看了看天,接着继续说道:“只是没想到,异族大领袖的实力实在是超出了太祖他们的预料,毕竟当时天帝他们也不知道异族大领袖已经修练成了红莲业胎秘典。”

咯噔,我就知道这里面一定出了问题,因为如果不出问题,我们莒家也不可能遭到这样可怕的诅咒。

唉,成也造化,败也造化。

我莒家之所以遭受诅咒,全是因为异族大领袖修炼了造化秘典。所以我现在隐隐感觉,如果想要解除诅咒,恐怕也还得依靠造化秘典。

第一百四十五章

“正因为异族大领袖修习了红莲业胎秘典,所以天帝和尊皇的原定计划被打乱,眼看着异族大领袖就要逃出八荒六合,这时,你的先祖战神出手拦截下了异族大领袖。”

空魅提起这段过往,眼神中也不由流露出几分向往与崇敬。

也难怪他这般作态,我先祖战神,一生镇守荒天关,为八荒六合所有的生灵奋战了漫长岁月。他的伟大早就被所有的人铭记在心,但凡有识之士,提起我先祖,都会不自觉地心生尊崇与仰赖。

更何况,在当初异族大领袖即将脱离桎梏的时候,还是我先祖战神出手将其拦下的!这可不是什么人想做都能做到的啊!

异族大领袖那是什么人物?饶是天帝和尊皇以及太祖三大巨头,在面对异族大领袖之时也是如履薄冰,即便已经设下了惊天大局,最后也差点被他逃脱。

可就是这么一位让无数神圣都闻风丧胆的存在,我先祖战神也是该拦就拦,丝毫不畏。

如此人杰,何人能不为之倾倒?

“然后呢?”

我虽然对我先祖战神的飒爽英姿十分景仰,但现在却不是凭吊他的时候,他孤身一人阻拦异族大领袖,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导致整个莒家都被这股可怕至极的诅咒之力包裹?

空魅听到我的问题,眼神顿时变得冷沉:“异族大领袖本来没有将你先组放在眼里,但是奈何战神前辈自身实力高强,而且还携带有太祖给予的重宝,这一下趁着异族大领袖的狼狈和轻视,居然成功击伤了这位万古强豪!”

什么?

听到这里,不仅我目瞪口呆,就连阿晋都面色惊骇起来。

我战神先祖居然伤到了异族大领袖?我的天啊!虽然我承认我先祖很牛掰,可是也从来没想过,他居然能够可怕到这个地步啊!

“这件事让异族大领袖恼羞成怒,而且因为这一次受阻,异族大领袖心知已经不可能逃出天帝、尊皇和太祖布下的惊世之局。所以他在被逼入黄泉水深处之前,对你先祖进行了恶毒无比的诅咒!”

我……

唉,原来我莒家体内的诅咒之力居然是这般来历,我先祖那样得罪了异族大领袖,也难怪他会对我们下如此死手。

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异族大领袖本身的实力相当于两位帝级强者,而修炼红莲业胎秘典之后,他的实力虽有提升,但是因为红莲业胎没有彻底化育,所以他的实力并没有暴涨到原来的三倍。

毕竟,如果红莲业胎出世,那时候异族大领袖将拥有原来的三倍实力,那可就是六尊帝级强者的合体了!

如果是那样,天帝和尊皇是不可能成功将异族大领袖镇压在黄泉水深处的。

“空魅,异族大领袖针对莒家的诅咒怕是不简单吧!甚至,异族大领袖恐怕还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这时候阿晋走了过来,目光平视着空魅,似乎想要让空魅把实际情况全部说出来。

我心思百转之下,陡然明白过来,异族大领袖实力高强,即使天帝和尊皇他们略占优势,但是这么多年来,异族大领袖一直都规规矩矩地“蜷缩”在黄泉水深处,这未免有些辜负了异族大领袖的不朽威名。

可是,如果说,异族大领袖为了诅咒我莒家,不惜耗损自己的本源之力,从而削减了自身实力的话,那么出现现在的这个局面倒也不稀奇。

毕竟我先祖战神实力高强,而且背后还有天帝、尊皇和太祖支撑,如果异族大领袖下的诅咒太单薄,很有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被破除了。所以,他如果真的是嫉恨我先祖的话,在这诅咒上面还真得下点功夫。

只是,异族大领袖不是傻子,他明知道费大力气诅咒莒家会影响到自己从黄泉水深处脱困,为什么还要下死手呢?

我眼巴巴地看着空魅,指望他能告诉我真相,谁知空魅目含悲悯地看了我一眼,最后居然别过头去,选择了默不作声!

我……

“空魅,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只有让我们都了解了阿蔹体内诅咒之力的源头,我们才能集思广益、群策群力地为阿蔹想办法啊!”

阿晋对空魅这种说话留一半的性子也是毫无办法,而且空魅作为一个一戳就破的小傲娇,偏偏还不能说半句重话,只能哄着唬着。

不过阿晋看上去,好像还蛮心甘情愿的。

唉,世上最苦,便是这心甘情愿啊!

“阿蔹,你为魔碑所侵,缘何一直都没有告诉我?”

就在我想着要怎么从空魅嘴里套话的时候,一道隐含着怒气的话语让我浑身都打了个寒颤。

我有些僵硬地转过头,果然看到苍桓站在我身后,而且更要命的是,他手里居然托着那一座魔碑!甚至,那魔碑还在不停地跳动着,似乎想要脱离苍桓的禁锢,继续飞回到我体内!

阿晋和空魅这时候谁都没有上来为我打圆场,我只好硬着头皮走到苍桓跟前,拉起他的袖子,可怜兮兮地说道:“你冗务缠身,而且事事都干系重大,我这一点小事,何必要麻烦你呢?”

我这句话一说完,空气的温度陡然降低,我偷偷抬眼,一下就撞入了苍桓冷若冰霜的眼眸。

“对我来说,凡事只要事关你安危,那就是干系重大!即便我冗务缠身,但是你将此事告诉我,我总能抽出空闲来为你消除隐患。”

苍桓突然捧起我的脸,语气有些怜惜又有些无奈:“以后,不管有什么事,请让我和你一块儿承担。我不希望你一个人默默受苦。”

呜呜呜,我要哭了,可是我真没怎么受苦,这魔碑进入我体内之后,一不兴风,二没作浪,我就就跟个没事人似的。

不过这话显然不能和正在气头上的苍桓说,是以我连连点头,把他的话全部应承下来。

空魅见到苍桓出关,然后我和苍桓的谈话也告了一段路,于是走上前来,对着苍桓拱手一拜,语气庄肃地说道:“殿下,罪子向殿下请罪!”

苍桓反手一压,将那燥动不已的魔碑彻底镇住,然后才对空魅说道:“无事,吞金兽之事我业已知其原委,错本不在你。而且即便你先前有罪,但此番你率领空族族人,在漠荒中央构建出了空间通道,将漠荒狂躁的地火引往冥荒,此等功德,乃是千秋万代的福祉,功过相抵之下,你非但无罪,反倒有功。”

空魅见苍桓处事公正,而且奖罚分明,对着苍桓又是深深一拜,然后他又看向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苍桓顿时会意,微微颔首,道:“阿蔹身为当事人,理应知道有关莒家诅咒之事,空族长不必忌讳,大可直说无妨。”

我感动地看了苍桓一眼,但却看见他投射而来的一抹意味不明的目光,呃,好吧,他是在以身作则,身体力行地告诉我,以后有什么事绝对不可以瞒着他。

空魅正待开口,苍桓又把扯扯从地上抱了起来,塞了一颗真龙宝血在他嘴中,然后又检查了一番扯扯的身体,确认无恙后,这才拉着我,准备一起弄明白我老莒家这诅咒的来龙去脉。

“当年镇压异族大领袖之后,天帝、尊皇和太祖三大巨头,曾联手想要替战神前辈消除诅咒。但是那异族大领袖奸滑异常,在施展诅咒的同时还动用了造化的手段,使得天帝陛下他们也束手无策。”

空魅眼神悲悯,目光好似能够看破时空,看到当年那段峥嵘而又无奈悲凉的岁月。

“战神前辈心态旷达,对身受诅咒一事混不在意。可是到了后来,他却发现,每一个莒家苗裔都受到了诅咒之力的侵蚀,这时候他去询问太祖,太祖才知道,异族大领袖的这股诅咒,是以同族同源的血脉为媒介,但凡拥有和战神同族血脉的人,都难逃这诅咒!”

“那异族大领袖设立这诅咒之力的目的何在啊?”

听得这诅咒这般恶毒,阿晋不由得插了一句嘴,异族大领袖功参造化,学究天人,不可能花费大力气去做无用功。

空魅幽深的目光打量了我一下,让我顿时觉得寒意乍起。

“在那个时候,就连太祖也没能探出异族大领袖的目的所在。但是随着诅咒之力的蔓延,随着莒家族人的衰厄,太祖发现,每一个莒家人死后,他们体内的诅咒之力并没有消散,反而是融入到了另一个莒家人体内。”

这……

那听空魅的意思,就是说,异族大领袖的诅咒是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那么,我的天!细思极恐啊!到现在为止,我莒家已经只剩下我和我哥哥了,这岂不是说,异族大领袖所有的诅咒,现在就都在我们俩兄妹体内?

不对不对!空魅从来都是在同情我,如果我和我哥哥分担了这股诅咒之力的话,他没有理由更心疼我一点……

“太祖始终没能找到好的方法限制和拔除诅咒之力,到了阿蔹你们这一代。太祖更是发现,异族大领袖全部的诅咒都聚集在了你一个人身上。”

果然,空魅的话验证了我心头的猜想。妈妈咪呀,我的命苦啊!不过这样也好,总比我哥一个人承担诅咒的好。

“不对啊!”

阿晋这时候提出了质疑:“如果诅咒之力是按照血脉顺延,那么阿蔹的哥哥出生在阿蔹之前,他体内原本就应该有诅咒之力,他如果没死,这股诅咒之力不可能全部聚集在阿蔹一个人身上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阿晋的话其实很有道理,我莒家的这股诅咒之力,每一个出生的孩子都会沾染,然后等到这个人身死,他体内的诅咒之力才会顺延到另一个人身上。

我哥哥出生在我之前,按理说,他从娘胎里出来就应该是身怀诅咒之力的,如果他没有死亡,那么应该有一股诅咒之力应该是伴随着他的,确实没理由全部都聚集在我身上啊!

空魅听到阿晋提问,当下便叹了一口气:“太祖经由无尽年月的研究,最终想出了拔除诅咒之力的办法。但是由于那个方法从来没有人试过,而且还十分凶险,于是阿战决定亲身试验一下,以免贸然出手,会伤害到年幼的阿蔹。但是没想到,太祖的方法居然真的奏效,可是被拔除出来的诅咒之力却最终融入了阿蔹体内。”

听到此间,我瞬间泪目,原来我哥哥以身试险,都是为了我啊!

当时太祖拿出来的拔除诅咒的方案,必定是不成熟的,甚至可能还有着极大的风险,当时莒家就只剩我和我哥了,所以在一切都还是未知的状况下,我哥哥决定去试上一试,无论成败,最后造福的都会是我。

若他成功,太祖则可以如法炮制,用同样的方法将我体内的诅咒之力拔除。甚至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方法用在我身上,应该会安全而且顺利不少。

若他失败,那么太祖必定会总结得失,从而推敲出更合适的办法,最后也还是一样会用在我身上。

只是,似乎天遂人愿这四个字,不仅隔我有一段距离,隔我哥也有一段距离。

“等到阿战体内的诅咒之力融入阿蔹体内之后,阿蔹就等于继承了来自异族大领袖全部的诅咒之力。本来零散的诅咒之力不成气候,但是此时阿蔹拥有完整的诅咒之力后,太祖却发现,无论如何能难以清除掉这股诅咒之力了。”

空魅口中的阿战,就是我哥哥,莒战。我哥哥素来景仰先祖战神,是以以战为名,到如今,却也有几分我战神先祖的风采了。

苍桓浓眉微蹙,思索了好半晌才开口问道:“那太祖可有探知,异族大领袖设下此等诅咒的目的?”

我突然打了个寒颤,对啊!异族大领袖竟然不惜花费巨大代价布下如此惊天诅咒,那么他肯定有着自己的盘算和目的。

不然的话,他不可能冒着被镇压在黄泉水深处无法翻身的风险,费尽心思去诅咒我莒家。

而且,我在三江渡口边儿上触发了红莲业火之后,异族大领袖的双生魔影还将他两大本命至宝之一的“魔碑”投掷给我。如此种种,结合在一起来看,实在是疑点重重啊!

空魅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年熔铸界一战,异族大领袖受创严重,甚至连他的两件本命至宝都遭受到了巨大的破损。”

空魅一边说着,一边指向苍桓手中镇压的那尊魔碑,“就好比这森罗魔碑,它本来是一件杀得无数先天神圣和后天圣灵都闻风丧胆的魔道至宝,但那一战太过惨烈,太祖付出了自爆七七四十九件重宝的代价,最后才将这森罗魔碑的器灵毁灭,并且使得这魔碑残缺不全。”

苍桓扬了扬手中被镇压的森罗魔碑,语气比之平时冰冷了几分:“难道异族大领袖是想通过整个莒家族人的生命精华来弥补他自身的残缺?”

我的心跳陡然停顿了一下,异族大领袖设下如此恐怖的诅咒,看上去好像是无用之功,但实际上却暗中聚敛了整个战神苗裔的力量和气运啊!

这些诅咒之力不断侵蚀莒家族裔,而每一个因诅咒而死的莒家人,他们的力量和气运也融入了诅咒之中。

现在诅咒之力在我身上汇总,其实也相当于整个莒家的力量和气运在我身上汇总,而刚好异族大领袖又将森罗魔碑塞给了我,难道就是想通过炼化我,从而使得森罗魔碑恢复过来吗?

空魅点了点头,继而说道:“这是太祖猜测出来的异族大领袖的一个目的,而且从现在的情景看来,异族大领袖很有可能想炼化阿蔹,将阿蔹变为森罗魔碑新一任的器灵,然后借助森罗魔碑和异族互通有无,最终发起对八荒六合的总攻。”

苍桓眯了眯眼睛,空气中瞬间充满了某种危险的气息,我知道,苍桓是真的怒了。

等等!

我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不对啊!那尹婵儿也吞噬了我莒家不少族人,而且她还因此染上了异族大领袖的诅咒,现在她还活着,为什么说异族大领袖的诅咒之力已经在我体内汇集齐了呢?”

我此话一出,阿晋、空魅和苍桓脸色都变了。

“这……”

空魅一时语塞,不知道作何解释。

阿晋眨了眨眼,对此也是无法回答。

反倒是苍桓,他垂下了眼睑,似乎在仔细思考着这个问题。

过了好久,苍桓才说道:“尹婵儿毕竟不是莒家血脉,之所以说诅咒之力在你体内集齐,指的应该是莒家背负诅咒的人只剩了你一个。”

苍桓边说,边伸出手来揉我的头发,他这个小小的安抚动作让我感到心中柔弱,当下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既然你说这是太祖猜测出来的其中一个结果,那么另外的一些猜测呢?”

苍桓继续向空魅问道,空魅却摊了摊手,表示他只知道这么多东西。

苍桓这时候和阿晋对视了一眼,阿晋点了点头,然后便盘膝坐下。

我看着他们两个互动得十分有默契,心里简直是无数幽灵飘过啊……

神君撩人套路深!这是典型的套路啊!敢情阿晋和苍桓老早就认识?甚至阿晋之前之所以死缠烂打,还很有可能是为了帮助苍桓追我??

夭寿啦,简直……

我……

难怪阿晋的举动非同寻常,难怪阿晋敢几次三番和苍桓叫板,难怪阿晋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于空魅,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套路啊!

我这辈子走过最长的路,估计就是苍桓的套路了。

只是,就算是被套路了,我也应该弄明白苍桓和阿晋到底是什么是不是?

我于是盯着苍桓看,苍桓的耳垂显而易见地红了,妈耶!居然还知道害羞?

不过这次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不要以为可以萌混过关,我莒蔹这一次一定要把苍桓的套路给摸清楚!

想骗过我莒蔹的火眼金睛?呵呵哒,没这么容易!不要以为你长的好看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那个、殿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给我解释解释?”

既然苍桓对我的注目礼视而不见,那我不介意直接开口询问。

苍桓眼见卖萌装羞无效,于是挑了挑眉,转而笑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你是不是想知道阿晋现在在干嘛?”

呃,这个,那个,我虽然是很想知道,但是重点不在这里好不好?

看着苍桓单纯无辜的小眼神,看着他带着点奶萌意味的红耳垂,我突然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难道苍桓和阿晋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难道刚刚那些套路都只是我脑补出来的?

这样一想,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我刚刚是因为什么得出神君撩人套路深这一结论的?我怎么感觉论据什么的,好像是有些不充分……

不不不!

我狠狠地甩了甩脑袋,好个苍桓啊!我差一点就着了他的道!今天不把阿晋的身份给弄明白,我莒蔹是绝不会罢休的!

既然苍桓现在不肯说,那我也不着急,一步一步慢慢来,先让苍桓告诉我阿晋现在在做什么,在这之后,我再去质问阿晋的真实身份也不迟。

“对呀,阿晋突然坐了下来,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心下敲定主意之后,我就不急着和苍桓硬刚了,既然我家殿下要和我闹着玩儿,那我莒蔹不介意多陪陪他。

苍桓看了看盘坐在地的阿晋,我顺着他的眼睛看去,只见阿晋背后再度浮现出了那一面光镜,那面镜子之中,依旧有着一片奔涌不息的光的海洋,光海中央,那一尊三头六臂、眉心自带竖眼的神灵也仍旧凛然而立。

“阿晋乃是先天灵镜成道,他不仅拥有着强大的杀伤力,而且还有着勘察八荒六合的力量。”

什么?无与伦比的杀伤力这一点我可以理解,毕竟光的力量无孔不入,而且光芒强烈到了一定程度,确确实实会拥有极端恐怖的力量。

只是这勘察八荒六合的力量又是怎么回事?这么说起来,阿晋的能力和太祖的大千镜有点那个啥……

苍桓看出了我心中所想,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我的想法。

“其实,当年太祖之所以打造大千镜,还是在阿晋身上得到的灵感。”

啥?这句话说得我心下一惊,妈耶,敢情大千镜就是阿晋的仿制品?

等等,既然说阿晋是先天灵镜成道,那他的真名是不是应该叫阿镜?

呃……

我仔细回忆一波,好像第一次问他名字的时候,他是说自己叫“阿镜”,只是由于我耳背,这才错听成了“阿晋”。

这个,这个锅,我背了!

只是,现在大家都跟着我喊阿晋,那以后干脆也懒得换回来了,再者说,阿晋这个名字才像男孩子嘛,阿镜的话,总感觉一听到这名字,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一个巧笑嫣然的女子似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一个人在这里为阿晋的名字而纠结,但苍桓的话却还在继续。

“除了勘察八荒六合之外,阿晋还有一项特殊的能力,那就是窥视天机,探知未来。”

大千镜是仿造阿晋而来这件事就已经足够让我震惊了,但现在苍桓居然说阿晋还可以窥探天机、预测未来?

我的妈妈呀,即便是太祖的周天仪,号称可以上探天机、下察地秘,但也不敢号称能够推测未来啊!

有道是未来常变,无物常驻,探测未来其实是对天机的亵渎,是苍天和大地都不能容忍的。

“殿下,阿晋他真的可以探测天机和未来?”

空魅对这件事也是感到不可置信,另外,他的语气之中似乎也还含有一些焦躁与不安。

啧啧啧,空魅这是在关心阿晋啊!要知道,贸然窥探天机、预知未来,是要遭天劫、度地厄的,亵渎苍天和大地,自然要遭到惩罚。

苍桓点了点头,然后又笑道:“你放心,阿晋惹来的天罚我自有办法抵挡。”

不对劲!不对劲!看苍桓现在这样子,分明是成竹在胸,难不成,他以前常常和阿晋做这种事?

“殿下!如果我没记错,你和阿晋应该也没见过几次面吧,怎么现在你对他这么熟悉了?”

我转了转眼珠,决定向苍桓发难:“难道说,殿下你以前就和阿晋是老相识?”

苍桓转过身来看着我,含笑点了点头,语气轻柔得像夏夜的微风:“不错,我不仅与阿晋是旧相识,而且他还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玩儿伴。”

啥?这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啊呸!对不起对不起,可是、可是怎么画风突转,苍桓和阿晋从情敌变成了发小?

等等!你们合起手来骗我,现在居然还能在我面前做到如此坦然?

我瞪着苍桓,指望他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他居然视而不见,只是看向满脸焦急的空魅,开口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拿阿晋的生命开玩笑。”

空魅回过神来,不自觉抿住了嘴唇,啧啧,看样子,阿晋还是很有一套的,过不了多久,空魅这个冷美人,应该就会被他给彻底俘获了。

唉,苍桓没打算给我解释,我也就懒得追着问了,毕竟现在空魅站在这里,我还是要给苍桓留点面子不是?

就在我心里暗暗说服自己的时候,阿晋背后的那一面光镜开始猛烈地颤抖起来。

那一面光镜里头盛着的光海不断地奔腾翻涌,似乎掀起了一阵又一阵惊涛骇浪。

一只巨大的手掌从光镜之中伸出,我眯着眼睛去看,看了老半天才发现,原来那居然是光镜中央那尊神灵的一只手!

那只手硕大无朋,自光镜之中延伸出来后,居然直接朝着天穹探去!就好像要一手遮天,一把将天空给撕扯下来一样!

我被阿晋这一霸气的举动给吓到了,这是何等的气魄?怕是天帝和尊皇也不敢如此挑衅苍穹吧?

那一只由强光组成的巨手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已经冲上了九霄云外,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与此同时,阿晋身下不断绽放出一朵朵昙花,那些昙花以一种诡秘的姿势将阿晋围在最中央,从我的角度看去,阿晋周身缭绕着光芒,周遭又还是一片花海,乍一看上去,任谁都会以为阿晋是神明临尘。

我严重怀疑,阿晋这是在趁机撩空魅!不就是窥探天机吗?至于弄出这么大动静不?整得跟个百花仙子似的!

不要以为这样就完了!就算是阿晋已经把枯寂的雪域之渊弄得花团锦簇,他也还没打算就此停手。

只见他陡然睁开双眼,将托着水晶棺双手举起,那水晶棺之中猛地爆发出一股光华,直接就冲上了云霄!

终于,阿晋这样的行为惹来了天怒,雪域之渊原本就灰暗阴沉的天空,此时此刻愈发的黯淡恐怖,就好像下一瞬就会倾覆。

“轰――”

天空突然炸响一声惊雷,无数的电光雷火在瞬息之间聚集起来,浩瀚的天空似乎在这一刻化为了雷霆的天堂!

“阿蔹,你抱着扯扯先离开此地,阿晋已经激起了天罚,待在这里并不安全。”

苍桓的面色也渐渐郑重起来,他将沉睡的扯扯往我怀里一塞,我顿时心中就有点不安。

“苍桓,阿晋这动静是不是闹得太大了点?”

空魅此刻也走了过来,有些担忧地看着苍桓。

“放心吧,我和阿晋都有分寸的,再者说,不闹出点动静,我们又怎么达成目的呢?”

苍桓看向天空之中盘踞的漫天雷光,目光之中竟然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我的天啊,殿下,你这是有受.虐倾向吗?

那雷霆打在身上,怕是连肉都能给烤糊吧?您居然能两眼放光地眼巴巴地看着?

空魅到底比我理智,这时候已经拉住了我的手,对我说道:“事已至此,也只能相信元子殿下和阿晋了,你和我若是还不走,待会儿天罚降下,我们怕就走不掉了。”

空魅固然伤势不轻,但是短距离地进行空间挪移还是可以的,他的手一搭在我的手腕上,我瞬间就感觉到了空间的波动,妈妈咪呀,这就是穿越空间的感觉吗?

不过怎么除了有点点头晕之外,我一点别的感受都没有?

我左右看了看,确定自己是真的从苍桓身边离开了,但是这未免也太快了吧?是我反应迟钝,还是空魅的空间造诣太高?

“轰隆隆――”

天雷愈发狂躁起来,天空之中甚至还出现了许许多多由雷霆组成的巨兽和兵将!

“天!这是雷劫化形啊!苍桓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怎么会惹来这种劫数?”

世人修行,都要渡劫,但是一般的人渡劫,无非就是几道天雷往身上招呼招呼罢了,但是若是真有逆天反道之辈出世,天雷就会化作各种各样的奇形怪状,从而灭杀天地间的怪胎。

空魅倒是比我镇静,他看了看被吓傻的我,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我不用过于紧张。

“喂!你不担心阿晋了吗?担心就跟我一样把情绪挂在脸上好吗?老这样憋着算怎么回事?会憋坏的!”

我看到空魅这样的死人脸就觉得无语,爱.要大声说出来!老这样不言不语,阿晋怎么能够知道你的真实心意呢?

空魅像看傻子一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便不再关注我,而是看向了阿晋所在的地方。

我跟着看了过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妈耶,饶是已经闹出来了这么大的声势,但阿晋却丝毫没有罢休的打算,他现在盘膝而坐,双手不断掐出各种各样的印法,似乎还想着要做一些逆天之事。

而随着阿晋手中印诀的不断改变,他背后光镜中那尊三头六臂的神灵居然又伸出来了一只巨大的手!

我是不敢再看下去了,再这样作死,我估计雷还没打下来,我就已经被雷声震死了。

“吼――”

果然,雷音在这一刻变得古怪起来,我隐隐看到,无尽雷霆海洋的深处,有一只浑身布满眼球的怪物在不断咆哮。

“那是上古震天雷兽?”

我指着那头形状似虎,但却更加凛然威风的雷电古兽,语气有些飘忽不定。

“不,那是雷君古兽,是震天雷兽的升级版。一般的震天雷兽,没有大机缘,是不可能修炼成为雷君古兽的。”

空魅背负起双手,对雷君古兽的出现也不甚在意。

可是我在意啊!震天雷兽本来就已经够可怕了!我曾经在莒家的各种神兽图鉴上看到过有关震天雷兽的记载,相传,此兽以雷霆为食,吼声堪比雷音,攻击自带雷霆,乃是十足十的上古凶兽。

至于空魅所说的雷君古兽嘛,我虽然没有听说过,但是既然它号称是震天雷兽的进化版本,想来也是恐怖至极,不可小觑吧?

我再度看向天空,那头雷君古兽的形态愈发清晰可见起来,那一只只惨白色的眼睛,毫无情绪波动,就好像上苍之眼,冷然而又残酷!

“雷君古兽和震天雷兽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雷君古兽浑身布满‘雷罚之眼’,每一只雷罚之眼,都储存着极其庞大的雷电力量,一旦激发,就连山都可以炸平,就连海都能够煮干。”

空魅蹙起眉,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东西,这时候我是真的不淡定了,虽然我因为激发诅咒还是很不舒服,但我还是一蹦三尺高。

“那我们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我们难道不应该去帮忙吗?”

“帮忙?你现在还有几分力气?我现在又还有几分实力?”

空魅说到这里就觉得气,我一见他眼神转变,就知道他又要拿我擅自激发诅咒之力说事,于是我赶忙转移了话题:“可是阿晋他多可怜啊?他一个人身处雷霆中央,万一要是出现了意外可怎么办?”

空魅听我屡次提及阿晋,脸色终于是不自然了起来,当下便小声嗫嚅道:“你总是提他做甚?他的安危生死与我何干?”

“啧啧,与你何干?空魅啊空魅,口是心非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要真不在意阿晋,先前干嘛和他处态那边亲昵?”

我见到空魅这小小傲娇还害羞的模样,忍不住就想调侃他,但不知轻重调侃的后果,就是我的天灵盖和空魅的“钢镚儿”来了个亲密接触。

“喂喂喂!我说的是事实好不好?你居然赏我一个‘钢镚儿’?”

糟糕,脑子迷糊了,我干嘛要说“赏”?赏、伤不起,我真的伤不起……

第一百四十八章

“既然知道是赏,那就好好儿地接着。”

空魅捉住我话中的“漏洞”,十分喜闻乐见地怼了我一句。

我无意再与他在刚刚那个“钢镚儿”上纠缠下去,而是将话题引回了漫天的雷劫之上。

“喂!连雷君古兽都出来了,你怎么反倒不紧张了?”

一开始听说阿晋要遭天罚之时,空魅可是实打实地担心不已的,怎地如今雷劫升级,他反而跟个没事人一样了?

空魅垂下眼睑,对着我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阿蔹,你相信元子殿下么?”

“相信啊!”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样一问,但我还是脱口而出,开玩笑,不相信苍桓,我还可以相信谁?

“既然如此,那我也选择相信阿晋。”

空魅看向我,我也看向他,这大眼瞪小眼,真是好不尴尬。

“吼!”

就在这时,那雷霆海洋深处的雷君古兽动了,所谓云从龙,风从虎,可这雷君古兽一动,却是大片大片的雷霆随之而动,这架势,真的是能把胆子稍小的人给吓死。

空魅没有心思和我对视,而是疾速把目光投射向阿晋所在的地方,我也顾不上其他,急匆匆便找准了苍桓所在紧紧盯住。

此刻的苍桓,身上出现了一件五色宝甲,他本来就长身挺拔,如今穿上战甲就更显英姿勃发。

平日里,苍桓一般都是长袍披身,那样的他闲逸俊朗,有一种儒雅气息,就好像捧着一杯香茗从书卷中走来。

而如今面对声威隆重、气魄骇人的天罚,他却是换上了战甲,我已经找不出什么形容词来形容他的绝代风华了,或许就算是我先祖战神临尘,此刻也不过就是这般风姿吧?

“轰隆隆――”

蓄势已久的雷劫终于在这一刻倾泻而下,一道道雷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准阿晋轰击而去,但阿晋却禁闭双目,自顾自地掐出各种印诀,他身后的光镜也不断散发出磅礴光华,甚至就连空间都在那一股股光华的冲击下漾起了涟漪。

眼看阿晋将要遭劫,苍桓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他伸出右手,掌心飞出一个木质令牌,那令牌之上毫无纹路,看上去普通之至。

但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木质令牌,经由苍桓催动后,居然迎风见长,将无数雷霆给吸纳了进去!

“这是什么东西?居然可以吸纳天劫雷霆?”

我在天罚外围是看得一愣一愣的,天劫降下,难道不是只能硬扛吗?什么时候还可以这样取巧了?

要知道,天劫天劫,那是老天要给你降劫,气机牵引之下,想躲是根本躲不掉的,所以想要成功渡劫,只有和天劫硬刚,活生生承受雷劫。

但是苍桓手掌心的那个木质令牌居然可以吸纳雷劫?

空魅也对苍桓手掌心的令牌十分感兴趣,他细细打量一番后,方才惊叹道:“元子殿下果然福泽深厚,居然连‘万劫古木’都能得到。这块令牌看似普通,但实则却是由万劫古木承载了诸多玄奇阵法而成的圣物啊!难怪、难怪它可以吸收天劫的力量!”

空魅身为空族族长,眼界素来是出奇的高,可现在连他都对苍桓手掌心那块儿令牌称赞不已,可以想见,那令牌绝对是来头不小。

万劫古木?这东西听名字就很是了不起啊!

这世上所有的人之所以对修行无比执迷,为的可不仅仅是焚天煮海的伟岸力量。

修行者最看重的,绝对是命的长短。

但是命数长短与否,谁都无法估量,因为每个人活在这世上,少不得要经历各种各样的劫数,挨得过去就可以长生久视,挨不过去,怕也就是身死道消。

所以,万劫不磨是所有修行之人都希冀能够达到的伟大境界。可是就算是天与地都身在劫波之中浮沉,更何况是朝生夕死的修行之人呢?

可是苍桓手掌心这令牌的原材料,它竟然号称“万劫”,取的莫非是度过了万般劫数之意?了不得啊了不得,不管这名头中含的水分是多是少,但光只听这名号也就可以见出这万劫古木究竟有多奇特。

“正如你所想,这万劫古木乃是‘木合界’的古木之王。木合界中有‘劫木’,劫木每生长百年,便会引来一场雷劫,相传木合界中年岁最大的劫木,到现在已有百万树龄,刚好渡过了一万场雷劫。而殿下手中这块令牌,其原材料便是万劫古木。”

空魅见我目露惊疑,当下便出言给我解释道。

我……

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雷劫可是出了名的难渡,可世上居然有生灵能够渡过一万场雷劫?我的天啊,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忘说了,木合界乃是六合之一,是尊皇陛下统御的一方世界。不过既然木合界是尊皇的地盘,那苍桓得到一块儿万劫古木却也不是稀奇事。

这万劫古木渡过了那么多次雷劫,想必对雷霆之力自有一定的抵抗法门,以万劫古木为原材料,再加上种种奇妙手段的锻造,要想打造出一块能够吸纳雷劫的令牌,其实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再度感慨一下苍桓的财大气粗了,他真的是富有天下诸般重宝啊!就连随手逗小孩儿的斧头都能是蛮族圣物,你说说,这让别人如何能比?

不过天罚可不是好糊弄的,苍桓刚刚虽然利用万劫古木打造的令牌吸纳了一部分雷劫,但天穹之上盘亘的恐怖力量却愈发浓郁,甚至有一种要压塌苍天的狂暴之感。

“吼!”

雷君古兽这时候已经彻彻底底地显现了出来,它硕大的身躯灵活无比,一下就扑至了苍桓头顶,看来苍桓介入到雷劫之中,已经完全激怒了雷君古兽。

本来窃取天机的人是阿晋,这场劫数也是针对阿晋而降下的,但苍桓却强行插手,这被视作对天罚的挑衅,所以雷君古兽决定率先干掉苍桓。

不过苍桓也不是好对付的,他身上的那件五色宝甲爆发出浓郁无比的五彩神光,那些光芒不断地流转,就好像虚空之中出现了五条颜色各异的光河,在那五条光河的包裹之下,就连雷君古兽的利爪,都被死死地束缚了起来!

“此情此景怎么、怎么有点像扯扯拦截修罗十三剑时的场面啊?”

我看着苍桓身穿的五色宝甲大显神威,但脑海里却莫名想起来了扯扯身上的那种五彩神光。这两者都是五彩色泽,而且作用似乎也还有点相似,莫非、莫非这两者间有什么关系不成?

空魅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好看的眉眼扫过我怀里沉睡的扯扯,沉吟了一会儿,问道:“这个小娃娃到底什么来历?他怎么会和祖龙脉扯上关系?”

“祖龙脉?”

我看着空魅,对他突然提及祖龙脉是既惊讶又释然,扯扯必定是和祖龙脉有着非同一般的联系,虽然我不知道这个联系具体是怎样的。

呃,请容许我捂脸笑一会儿。

没办法啊!不是我不想知道,而是那些大佬都喜欢打哑迷,愣是不肯直接告诉我扯扯的身份,闹得我这心里啊,真真怪不是滋味。

“哎呀,反正扯扯跟祖龙脉肯定有着莫大的关联,只是这个关联我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清楚。与其你问我扯扯的身份来历,倒不如我来问你,苍桓身上的五色宝甲什么来历,或者说,这五彩神光和祖龙脉又有什么关系?”

空魅之前没见过扯扯,他不可能知道扯扯能够沟通和调动地脉之力,但是他却猜测出扯扯和祖龙脉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再结合现在苍桓身上五色宝甲来看,我有理由相信,这五色宝甲和五彩神光,和传言中的祖龙脉之间绝对是有猫腻的!

空魅这次没有卖关子,而是径直说道:“八荒六合共有十四处,这就证明天意也分为十四份。但是作为与天意齐名的大地之力,其化身祖龙脉却只有九个宝眼,这一点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这个、这个,说实在的,我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等等,八加六等于十四,九加五也等于十四,难道这和五色宝甲和五彩神光有什么联系不成?

“根据我空族的典籍记载,祖龙脉之中除了有九大宝眼,还存在着五块儿神石。此五块神石颜色各异,组合在一起,正是和殿下身上的五彩神光一样。”

我眨巴眨巴了眼睛,开口迟疑道:“难道苍桓身上的五色宝甲,是用祖龙脉之中的五块神石打造而成?”

“应该是这样没错,不过殿下的五色宝甲不可能耗尽了所有的五色神石,最少,你怀里这个小娃娃,他体内怕是也有五色神石的存在。”

唉,这天下事我是真的看不懂了,我还是继续做我的单纯小姑娘吧,九大宝眼还只出现了一个,现在祖龙脉之中又出现了五块儿神石,而且还好扯不扯地和苍桓与扯扯拉上了关系。

我真就呵呵哒了,他们一个个都是和天意、地脉扯上关系,凭什么就我命苦,和异族大领袖纠缠不清?

呜呜呜,我不服!我不服!

不管我服不服,雷君古兽的攻势还在继续,它一击不成,立马又发动了第二击。

这第二击的声势可比第一击要厚重多了,这一次它浑身的眼睛全部齐刷刷地瞪大,一缕缕雷光从无数的惨白色瞳仁儿中爆.射而出。

第一百四十九章

面对雷君古兽如此阵仗,苍桓却丝毫不惧,他双手合十,白衣苍桓顿时从他体内分裂而出。

白衣苍桓从苍桓手中接过万劫古木打造而成的令牌,居然就那样直挺挺地冲入了雷霆海洋之中!

“这、苍桓这是想干嘛?”

我看到这一幕,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三尸斩道法最重要的便是修出来三尸,若是这白衣苍桓出了什么差错,苍桓的三尸斩道法不就白练了?

空魅却不以为意,甚至还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来如此,元子殿下果真是心思缜密,令人钦佩啊!”

我看向空魅,看来他已经猜测到了苍桓此举用意何在。

“殿下这是在借助天罚之力修炼三尸斩道法呢!”

空魅指了指在雷劫之中游刃有余的白衣苍桓,对着我继续说道:“你看那白衣殿下,手持万劫古木游走于雷君古兽的攻势之下,一则是替阿晋分担了压力,二则也是在借助天罚之力淬炼自己。”

借助天罚之力淬炼自己?

我仔细一看,那白衣苍桓手中的万劫古木确实在不断吸收雷霆之力,似乎这万劫古木有一种特殊的能力,那就是将雷劫之力转化成一种可以供人吸纳的力量!

若真是如此,那苍桓借助此次雷劫,恐怕非但不会有所折损,反而会获益良多。

不过说到这里,我心里头就有一个疑惑了,这个问题已经纠缠了我很久很久。

“空魅啊,你说三尸斩道法和红莲业胎秘典既然同为造化秘典,怎么我觉得三尸斩道法要比红莲业胎秘典厉害不少呢?”

空魅见我有此一问,不由得眼神惊诧,反问道:“你缘何有此想法?”

我扯了扯头发,按照自己心中所想如实答道:“你看看啊,三尸斩道法修出三尸,然后再加上苍桓的本体,这可是一分为四,相当于将苍桓的实力扩大到了原本的四倍。可是异族大领袖修炼的红莲业胎秘典,却只能孕育出一个堪比三尊异族大领袖实力的怪胎。难道这还算不得高下立判?”

本以为听了我这番入情入理的分析,空魅会拜倒在我的广大智慧之下,谁知他竟然只是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幽幽说道:“异族大领袖孕育出了一个拥有他自身三倍实力的怪胎,再加上他自己本身,难道这不是四倍实力增长吗?”

这……

等等,我似乎一直走入了某一个误区,以前苍桓告诉过我,异族大领袖修炼红莲业胎秘典,孕育出来的那个红莲业胎,需要以无数生灵的精血灵魄为引,积蓄足够的力量才能破胎而出,而那怪胎一旦出世,就会拥有三倍于异族大领袖的实力。

但是这是有一个条件的,这世间万物,都必须遵循能量守恒的定律,红莲业胎秘典就算是逆天,但也无法脱离天道的范畴。

那红莲业胎想要孕育出绝世怪物,必须有足够的血食为引,而异族大领袖的实力本来就高绝无比,所以,想要孕育出三倍实力于他的怪物,异族大领袖必须得要自我献祭才行。

这样一来,其实红莲业胎秘典本身是可以使修炼者的实力扩大四倍的,只是由于能量守恒的限制,才拉低了红莲业胎秘典的真正威力。只要异族大领袖能够找到充沛的能量源,他也可以不必献祭自己就孵化出那个可怕怪胎。

既然如此,那么苍桓修炼三尸斩道法,一样也要受到这种限制。只不过现在苍桓本体的实力和异族大领袖本体的实力相去甚远,暂时还不用担心能量不足的问题。

可是等到最后,如果八荒六合一方真的指望苍桓去和异族大领袖决战,那么苍桓就必须考虑能量的问题了。

所以说,现在苍桓是在未雨绸缪,想通过天罚之力为自己积蓄能源?

要说这天地间,有什么东西可以提供足够的能量,让苍桓将三尸斩道法修到大成地步的话,那可以说,就只有天意和地脉了。

毕竟人力有限,天地无穷。更何况,天地之力本来就是造化伟力的一部分,借助天罚来修炼三尸斩道法,这简直就是一个堪称完满的计划!

想到这里,我对苍桓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太厉害了,我家殿下怎么可以这么优秀呢?

苍桓既然早有准备,那么这雷君古兽纵然来势汹汹,想来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一念及此,我心里头倒是安稳不少,只是天罚显然不会那么简单就被渡过。眼看着雷君古兽失利,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手臂!

“上苍之手!”

一旁的空魅发出一声惊呼,但这时的我已经反应不过来了,因为自从那手臂出现,整个天地之间便出现了一股磅礴的威压,我即便身处天罚外围,此刻也感觉到惶惶不安,整个脑海之中噪音轰鸣不休。

空魅意识到了我的不适,拉着我离开了原地,到了一个离天罚之力更遥远的地方。

“噗――”

就在我脑子里的轰鸣声渐渐消退之时,空魅却陡然吐出一口鲜血。

“你没事吧?”

我赶忙将他扶住,看来他确实是遭受到了重创,不然不至于狼狈到这种程度。

空魅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直接盘膝坐了下去,在他闭上眼睛之前,他嘱托我说道:“待会儿元子殿下很有可能会借天罚之力去对付上古隍蛇,到时候你记住,千万要小心一些,别让他们斗法的波动伤及你自己。”

啥?借天罚之力对付上古隍蛇?

我这时候才想起,上古隍蛇作乱,沙钵罗已经亲自赶去对付它了,只是这隍蛇毕竟是上古巨凶,若是苍桓他们不搭把手,光凭沙钵罗一人,想要彻底将其解决,显然也是不太可能。

只是按照空魅的推测,苍桓居然是想借刀杀人,借助天罚之力去干掉上古隍蛇?

这个计划有点开脑洞哦!不过若是能成功,倒也不失为一桩妙计啊!

眼看着空魅闭目调戏,他身上的气息也慢慢平稳下来,我于是抱着扯扯,举目望向天罚中央,只见那巨大的手臂居然一分为二,一只拍向了阿晋头顶,还有一只则对着苍桓直撞而去!

阿晋虽然双目禁闭,但却对拍击而来的手掌早有防备,他双手一引,那水晶棺内蓦然冲出十三把利剑,仔细一看,赫然便是三色五爪蛟的修罗十三剑!

这修罗十三剑为扯扯身上爆发出来的五彩神光束缚之后,阿晋用水晶棺将它们镇压了起来。

如今阿晋将它们放了出来,这修罗十三剑有灵,本欲逃跑,回到三色五爪蛟身边,但惶惶天威之下,它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只天意所化的巨手抓在了掌心。

“天罚!不!”

三色五爪蛟留在修罗十三剑内的神识在被抹去之前,看到了天罚之力显化的场景,发出一声声嘶力竭地怒吼后,终究是无力抵抗,彻底地烟消云散。

呵呵哒,这下子三色五爪蛟肯定不会好过,法宝被夺,神识受损,我倒要看看,它还拿什么在我们面前猖狂。

只是可惜啊,若是尹婵儿的末日天梭此时此刻也被天罚之力针对一下就好了。

修罗十三剑并没能阻拦住上苍之手,那只巨大手臂依然在不断下沉,眼见着就要打在阿晋头顶。

不过阿晋的身形却突然消散,我眼皮一跳,连忙看向苍桓,只见他收回了白衣苍桓,然后爆发出极快的速度,在上苍之手的追赶下往雪域之渊的深处跑去!

祸水东引!绝对的祸水东引啊!看来空魅猜的不错,苍桓和阿晋早就存了借助天罚之力对付上古隍蛇的念头!

我在心里不由得为上古隍蛇默哀,这倒霉孩子,被无上妖师分.尸镇压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缓过来,还没来得及好好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这时候就又要遭受到迎头痛击了。

呸!莒蔹啊莒蔹,你在这里滥发什么慈悲,那可是上古隍蛇啊!这样的上古巨凶,可不能让它脱困,不然这风雨飘摇的八荒六合,如何能禁得住它的暴击复仇?

再者说,就算不为天下苍生计,为了我的扯扯,我也不应该对上古隍蛇心存怜悯。

上古隍蛇天生凶煞,为的就是彻底毁掉祖龙脉,如今扯扯虽然身份成谜,但可以肯定,他绝对和祖龙脉联系密切,万一隍蛇得势,我家小家伙,岂非要遭劫?

我这边正给自己加着戏呢,苍桓那边却已经千钧一发了起来。

那上苍之手携带庞大的威压对准苍桓狠狠击打而去,所谓天恩如海,天威如狱,眼看苍桓就要被拍中,但这时,一条土黄色的巨蛇却出现在了我的眼帘之中。

那是怎样的一条巨蛇啊!它的身躯大得可谓遮天蔽日,浑身都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枯寂之力,就好像是来自地狱的索命魔鬼,随时随地都能剥夺掉世间万物的生机。

正所谓,地势坤,厚德以载物。

上古隍蛇生来就是为了吞噬地脉之力,想来它对一切带有生机的生灵都有着无可比拟的威胁和压迫!

上苍之手都微微一滞,似乎是对上古隍蛇有所顾忌,不过下一刻,这只巨手再度膨胀了一倍,以一种近乎于“愤怒”的姿态,对着上古隍蛇抓摄而下!

天若有情天亦老,可面对上古隍蛇,就连清冷不食烟火的天意都流露出来了人性化的“愤怒”,我的乖乖,看来上古隍蛇确实造化之下的异种,它虽然针对的是地脉,但是天意也容不下它!

第一百五十章

上古隍蛇估计也没料到苍桓这么能坑蛇,面对拍击而来的天罚巨手,它只能选择硬扛。

不过天罚对隍蛇的痛恨真的是很大了,紧随着上苍之手后面,居然还有一道道如昙花一般大小的雷火对着它轰击而下!

“刹那昙火?”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种可怕的火焰,因为传说中我先祖战神打造战神铠和战神戟的时候,上苍就曾经降落下这种刹那昙火。

此火威力极大,而且还牵扯到因果、业力这些玄奇的东西,换言之,只要被这种火焰盯上了,那是避无可避,只能选择硬刚。

只是古籍记载,我战神先祖炼器之时,上苍只降下了数十朵刹那昙火,可现在这阵仗,我的妈呀,反正我是数不清天空之中到底有多少火花了。

上古隍蛇对天罚也极为忌惮,它仰天嘶鸣,一双猩红的眼睛对着“罪魁祸首”苍桓露出了缕缕寒光。

苍桓丝毫不以为杵,甚至还对着上苍之手抛出去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那是?

那不就是被苍桓镇压住的魔碑吗?

我一看清楚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差点就背过气去。

我强行调动诅咒之力催动魔碑之后,那尊魔碑本来是想重新回到我的手掌心之中,不过苍桓却出手镇压住了它,不让它继续融入我的身体。

可是现在他把魔碑抛向天罚是什么意思?八荒六合的力量和异族的力量格格不入,这是谁都知道的常识,现在苍天震怒,苍桓却把异族大领袖的至宝抛给上苍之手,这真的不是在作死吗?

果然,在魔碑被抛出去的那一刹那,上苍之手再度膨胀了一倍,一股让人窒息的天威如潮水般涌来。

“吼――”

无数雷君古兽在半空之中化形,前仆后继不断撞向上古隍蛇。

“前辈小心!我们速速躲避!”

这时候苍桓居然还能游刃有余,他跑到沙钵罗面前,示意沙钵罗暂时退避。

沙钵罗本来是有点懵圈的,毕竟他正和上古隍蛇激战不已,却发现天罚突然降下,如今听得苍桓提醒,他才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在苍桓的主导之下。

他也不是傻子,如今天威浩瀚,能躲自然要躲。

苍桓他们作为始作俑者,如今倒是各自隐匿了气息,只是可怜那上古隍蛇,它作为天罚之力针对的头号敌人,如今却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同样凄惨的,还有那一尊来自异族大领袖的魔碑。

说实在的,我倒希望那尊魔碑就此毁在天罚之中,我体内带有异族大领袖的诅咒,而这尊魔碑又好巧不巧地选择我作为宿主,我可不相信这背后没有猫腻。

而且空魅还说,这魔碑很有可能想要通过吞噬我,来恢复它全盛时期的荣光。我就呵呵哒了,一块破石碑也敢把我莒蔹当做口粮?

“轰――”

上苍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与上古隍蛇有了直接接触,饶是隍蛇天生异种,这一下也不由得发出痛苦的嘶鸣。

但是上古隍蛇遭此一击,并没有偃旗息鼓的打算,反而是直接冲入了雷劫之中,似乎要和上苍争雄!

非但如此,它还把魔碑咬在了口中,想要联合魔碑一同对抗天罚。

那魔碑有灵,这时候也配合着上古隍蛇,隍蛇张嘴一吐,那魔碑顿时变得巨大无比,漫天的刹那昙火都被魔碑冲撞得散落开来。

而隍蛇自己却不断甩动蛇尾,每一次都能将很多雷君古兽打得爆.裂开来,纵然天罚惊人,但却始终无法奈何它。

就在这个胶着时刻,天意再次震怒,一只冷漠孤傲的眼睛居然当空出现!

天眼!苍天有眼,只是大多数时候老天爷的眼睛都不会显露人前。

但如今上古隍蛇和魔碑联合挑衅,就算是老天爷的个性,现在也无法容忍了!

天眼极度可怕,甫一出现就将逞凶的隍蛇定在了半空之中。

“天眼当空,隍蛇应该再无计可施了。”

空魅也被天眼闹出的动静惊醒过来,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色,我赶忙跑过去扶住他。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低声对我说道:“你可有看见阿晋身在何处?”

阿晋?

听到空魅这一问,我有点愣神,面对上苍之手的拍击,阿晋身形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时空魅问起,我还真的不知道作何回答。

空魅垂下眼,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担忧地看向空中还在不断挣扎的隍蛇。

我心里头有点惴惴不安,拉了拉他的衣袖,没话找话地说道:“你在漠荒构建空间通道,其间一定也经历了不少困难吧?”

空魅听我问起,回忆起往事,眼睛里开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那应该是某种叫做温柔与眷恋的情思。

“当初宋道长询问太祖之后,太祖说我可堪大任,于是宋离唤我率领空族族人构建空间通道,引导漠荒地火前往冥荒,以解漠荒地火暴动之患。”

听到空魅说起这节,我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当初空魅帮助幕后黑手,将吞金兽的兽卵放入了首山矿区,后来吞金兽为苍桓所除,空魅又夺走了吞金兽的尸体。

他当时见我和尹婵儿待在一块儿,就顺手将我也捞了出来。

我本来还纳闷儿是谁暗中和苍桓做对,可当我看清空魅的脸之后,我心里是拒绝的。

首先,我不愿意见到他,因为当时他喜欢我哥哥,而我呢,却帮助我哥哥和嫂嫂私奔成功。这一点上,我可以算作是他爱情幻梦的终结者。

其次,饲养吞金兽,这可是祸及八荒六合的大罪过。空魅对我还是很不错的,呃,虽然这很有可能是爱屋及乌的原因。

但是只要他对我好,我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错、步步错,不断步入歧途不是?

所以我展开我三寸不烂之舌,说得那叫一个舌颤莲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终于借助大义名分感化了空魅,让他答应把吞金兽的尸体交给我。

顺便,我还很不要面子地找他讨了个空间戒指来玩耍。

当初劝空魅迷途知返的时候,我是答应过他替他保守这个秘密的。但是后来苍桓提出要让空魅去漠荒构建空间通道,这一件事可是事关漠荒地火,兹事体大,我不得不将空魅饲养吞金兽的这个老底和盘托出,毕竟空魅和幕后黑手合作过,谁知道幕后黑手会不会继续利用他?

其实我倒不是信不过空魅的为人,只是,怎么说呢,空魅脑子里其实是没有多少是非观念的。

可以说,只要是事关我哥,空魅是不会过脑子的。这一点,从我轻而易举在他手上要到空间戒指和吞金兽的尸体就可以看得出来。

万一幕后黑手也有我这样的如簧巧舌,利用我哥哥在空魅心里的重要性蒙骗他如何是好?

是以百般思量之下,我还是违背了约定,将这件事告诉了苍桓他们。

当时苍桓他们也对此心存疑虑,还是宋离提出去询问太祖,想要根据太祖的回话,再决定要不要相信空魅。

事实证明,是我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太祖说空魅可堪大用,这就证明,空魅和幕后黑手之间是没有藕断丝连的。

空魅看出了我的小小“羞赧”,伸出手抚了抚我的头发,说道:“没事,你从八荒六合的大局出发,把我的情况悉数告诉元子殿下并无错处。”

空魅说不介意,我这心里舒坦了不少,然后我终于抛出了我心里憋了很久很久的一个问题。

“空魅啊,既然当初吞金兽的兽卵是幕后黑手交给你的,那那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啊?”

空魅手一顿,饱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幽幽说道:“我空族繁衍能力低下,而且出生的婴儿存活率也很低。当初是那幕后黑手送来生命之泉,这才让我族的生命延续几率提高不少。”

“就因为这个,你就选择帮他饲养吞金兽?”

“他当初送来生命之泉时,并没有要挟恩图报之意。也是因为如此,我对他放松了戒备。可不曾想,在他频繁出入我族之后,他竟然发现了我族中老祖宗行将就木的秘密。”

空魅想到这里,重重叹了口气,好半晌才说道:“我空族硕果仅存的这位老祖,一直以来都负责镇守冥荒的冥眼。如若他死,那么我就要去接替他的位置,自此永生永世待在冥荒冥眼处。”

冥荒乃是八荒六合和异族交战所留下的一块残疤之地,传闻那里有着诸多冥眼,每一个冥眼都和域外异族大本营有着微妙不可言的联系。

这些冥眼对于八荒六合的威胁极大,所以各族长者,都奉天帝和尊皇谕令,前往冥荒镇压冥眼。

空魅口中的空族老祖,想来也是这种情况。

可是如果这么说,空魅就是因为不想去冥荒,所以一时糊涂,这才听信了幕后黑手的谗言?

空魅露出一抹苦笑,声音颇为低沉:“你是不是认为我不甘寂寞,所以才不愿意奔赴冥眼?”

我眨了眨眼,没有说话,因为我感觉空魅应该还有别的理由。

这个理由,不会是因为我哥哥吧?

苍天啊,你能不能饶过我?

空魅和我哥这个坎儿,难道我莒蔹就绕不过去了吗?

空魅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

等等,一开始空魅回忆往事,眼神里明明满是温柔,现在怎么全变了?

呃,这个锅,貌似该我来背。

他温柔以待的,是在漠荒构建空间通道那段岁月。是我,是我好死不死地提到幕后黑手,生生揭开了他的伤疤。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甘寂寞,所以才不愿意前往冥荒冥眼?”

空魅略略带些清冷的声音,在这落寞的雪域之渊洋溢出别样的美感。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冥荒自打当年大战之后,便是处处破败、寸草不生,而且冥眼本身也是极危险的东西,若换作是我,我是断断不愿意去那不毛之地的。

“并非我贪图这八荒六合的繁华热闹,实在是我空族青黄不接,倘若我一朝离去,族内事务根本就无人打理,自我接过印信,做了一族之长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必须把我的族群看得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空魅那双大眼睛在这一刻有些失焦,我看着他有些茫然的样子,心里头猛地窜起一抹怜惜的情绪来。

他其实也大不了我多少,可是却因为天赋异禀和情势逼人,不得已年少承挑种族重担,生生把自己从无忧无虑的少年郎,变成了每日殚精竭虑,事事未雨绸缪的一族之长。

“幕后黑手不是对我有恩,而是对整个空族有恩。这样天大的人情,我确实应该偿还。”

唉,或许是因为立场不同,我对空魅的这个想法还是有些无法理解,但我也没有要去指责他的意思,毕竟吞金兽一事已经过去了,空魅他也迷途知返,不再助纣为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是吗?

“不过幕后黑手并未以真是容貌和我族打过交道,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天帝家大殿下。”

呃,我能不能吐槽一下,人家连真是面貌都没让你看见,你就放心让他在空族之中随意行走?你就放心听他的话去八号矿区安置吞金兽的兽卵?

空魅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其实这件事我是和族中老祖商量过的。我本来以为老祖会阻止我,可是他却告诉我说,让我放心去做,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人怪罪到我空族头上。”

啥?等于说说了半天,空魅做这种中二的事情,是经过了空族老祖授意的?

妈耶,这可真是喜背锅,我的魅哥哥,你就不能一开始就把这一点说出来吗?你知不知道你的好人人设很容易就要崩塌?

我对空魅这种说话抓不住重点的性子真是无语了,换作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我莒蔹叙述方式有问题,这次导致“空魅饲养吞金兽”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迟迟捋不清楚。

空魅显然不会知道我心头所想,看他眉头微蹙的样子,我估计他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空族老祖不是傻子,更何况俗话说人老成精,他活了那么大岁数,不可能不知道,在首山八号矿区放置吞金兽兽卵这件事的危害性。

可是即便如此,他居然还授意空魅放心大胆地去做?最主要的是,他居然能够未卜先知,说什么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人怪罪到空族头上!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即便明知空魅是把吞金兽幼卵放进八号矿区的人,太祖仍旧告知宋离,说空魅可堪大用。

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我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了,看不懂太祖他们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唉,想不通的东西索性就不想了,我还是把话题引回原来的地方吧,空魅构建空间通道也就罢了,怎么构着构着就和阿晋搅到一块儿去了?

当初阿晋分明是离开了漠荒,怎么后来又回去了?

呃,这个我想,我应该能够解释。当时阿晋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他要对我死缠烂打,我有意摆脱他的纠缠,这才扬言,要把阿晋送到尊皇行宫里去。

阿晋纵使是有天大的本事,到了尊皇行宫,那也是一丁点儿浪花儿都别想翻出来。

事实也果真如我是想,在我和苍桓达成一致目标后,阿晋就寻了个由头逃离了漠荒。

至于后来他为什么会回去,呵呵哒,阿晋和苍桓本来就是一伙儿的,而且看起来他们的关系还十分的不错。

试问,构建空间通道这么重要的事,苍桓会不留心吗?可是苍桓不在漠荒,该怎么多多留心呢?

这还用说?当然是托付给他的铁哥儿们儿啊!阿晋和他可是发小,而且实力高强、心思缜密,如果我是苍桓,我也会安排他在漠荒督工,盯着空族,一是以免幕后黑手捣乱,二嘛,当然也还是需要防备一下空魅。

不过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本事,我莒蔹还是有的,虽然我想明白了这些弯弯绕绕,但是却还是故作茫然,对着空魅问道:“阿晋和你是怎么认识的啊?”

空魅眉眼十分细微地弯了一下,这个到位的表情细节自然逃不过我的法眼,看来我的梦想成真了,阿晋和空魅果真是有那么一点点……

呃,大家都懂的吧?

“当初我接到宋离的消息,立即就率领空族几位空间造诣匪浅的长老去了漠荒,到了那里之后,阿晋突然冒了出来,他虽然玩世不恭,但是言语之间对我有着颇多的试探之处。”

空魅腾出一只手撑住下巴,另外一边隍蛇和魔碑正在与天罚硬刚,那场面简直堪称雄奇,可是这一边,这个眼角略带邪魅,面庞精致得犹如瓷娃娃的少年郎却平静淡然。

他的眼神好像一个幽深却又清澈的湖泊,在阳光下尽情释放着魅力和神秘。

虽然,雪域之渊这里没有什么阳光,但是架不住人家帅哥自带特效……

“我本来也是极高傲的,为漠荒构建空间通道,疏引地火,这件事事关漠荒整个地域,我知道兹事体大,所以毫无推诿之意,立马就赶了过去。”

“但是阿晋却对我处处防备,这叫我如何能忍?我与他之间由是闹出了不少矛盾,可是他却是极圆滑的,每次都能让我乖乖就范,就这样,我们就渐渐熟识了起来。”

明白了,这是老套却又戳中萌点的剧情啊!这讲的不就是欢喜冤家修成正果的话本吗?

哈哈哈,我莒蔹看过话本无数,今天倒算是找到生活实例了。

“然后呢?”

我满眼都是小星星地盯着空魅看,浑然顾不上扯扯在我肩头睡态不端,口水流湿了我的肩膀。

空魅可能是被我求知欲.极强的眼神吓到了,又或许是见不到我遭害扯扯,于是伸出手臂把扯扯从我怀里抱走,顺便还给小家伙擦了擦嘴角。

我真是哭唧唧,颜值高走到哪里都有人疼,你看看我家扯扯,连句话都没和空魅说上,空魅就慈悲心泛滥地把他当做宝贝似的搂在.怀里,可我呢?我的肩膀被扯扯口水打湿,到现在空魅都没有要管的意思好吗?

甚至我严重怀疑,空魅有可能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我肩膀上面的口水印。

呜呼哀哉,要是我莒蔹以后得空去写话本子,我一定不让我的故事里出现面貌丑陋的人,没办法,颜值低实在是太吃亏了!

“然后我就在阿晋的帮助下成功构建出了空间通道,阿晋敏而好学,对空间原理也有很深的感悟能力。说实话,若不是得他相助,我还不见得能够这么快就完成这么一个浩大繁杂的工程。”

啧啧啧,不得了不得了,看来空魅和阿晋还是文艺青年的灵魂代表啊!他们的相处可不是你侬我侬,忒煞情多,而是花前月下,谈人生、谈梦想、谈生命的意义、谈……空间原理。

“再这之后,我本来想离开漠荒,回到空族。毕竟族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打理,可是阿晋却说要和我一起去南荒看看,说什么南荒水患严重,我和他有必要去帮帮忙。”

我服了,阿晋这搭讪的本事我给满分,抬出大义名分来安排空魅,难道还有比这更棒棒哒的理由吗?

我猜,空魅这时候肯定已经对阿晋有那么一点点意思了,所以他们就一拍即合,一起开始了游山玩水、除妖降魔的旅程,在一次又一次地生死相交中,慢慢积累起来了深厚而又牢固的“友谊”。

“我本来并不想答应他,只是想到你哥哥曾经说过,好男儿应该以天下为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八荒六合的众生做些事情。这样一想,我便答应了他。”

呃……

这剧情怎么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呢?空魅啊空魅,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阿晋呢?万一哪儿天让他知道,你答应和他一起去南荒,仅仅是因为我哥哥的一句话……

唉,容许我为阿晋默哀三分钟。

还有啊,这件事充分证明了我的担忧是很有必要的啊!

别看空魅这么大一个人了,但是在涉及我哥哥的事情上,他还真没有什么理智可言。

你瞧瞧,他刚刚明明还说空族族内有很多事需要他去打理,可是转念一想,好像我哥哥曾经说过要以天下为重,于是他就乐呵呵地跟着阿晋去了南荒治理水患。

“到了南荒之后,阿晋经过一番探查发现,元子殿下已经沟通了天意,南荒水患不日就可以平息。”

空魅说到这里,伸手捏了捏扯扯的小脸蛋儿,不得不说,我家扯扯这张脸,那捏起来的手感可是真心的舒服!纵然是空魅这个挑剔的精致男孩,此刻也有些爱不释手。

“大殿下嬴赟负责疏导水患、安置灾民,这本来也没有我们什么事。但是阿晋却硬说我们出手的话,可以让苍生少受一些疾苦。他既然这样说,我自然也没有理由拒绝。左右已经到了南荒,无功而返不是白跑一趟?”

第一百五十二章

“打定主意后,我和阿晋就在南荒行走起来,遇水止水,见妖除妖,再加上大殿下的倾力治理,南荒水患很快就平定了下来。”

现在轮到我有点傻傻分不清了,既然空魅还口口声声挂念着我哥哥,那么他对阿晋到底是个什么感情?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爱而不自知?

算了算了,这样的事还是交由他们两个自己去解决吧,我一个局外人,实在是不好多做评述。

不过,站在我的立场来看,空魅对我哥哥那压根儿算不上爱情,我哥哥不过是救过空魅一命,在那之后,两个人的交集是少之又少,如果真要给空魅对我哥的感情定性,那我觉得这里面可能感激的成分居多。

至于空魅对待阿晋嘛,这可能是患难见真情,也有可能就是知己之情,至于到底是什么,那就只有两个当事人心里清楚了。

“等到南荒水患平定,我就准确启程回空族,谁知这时候阿晋的水晶棺突然传来预警,阿晋当时就知道大事不好,就欲顺着他和水晶棺的感应赶来雪域之渊。”

空魅不可能知道我脑子里想的这些奇葩东西,所以自顾自按照时间线把故事讲了下去。

“南荒与北荒本就是对立两极、相隔甚远,这时候水晶棺预警,想来必是有紧急事件发生,纵使是阿晋全力赶路,等到他来了雪域之渊,可能黄菜花儿都凉了。”

“所以你就撕裂了空间,带着他朝雪域之渊赶了过来?”

空魅看了看空中被天眼束缚住的隍蛇,只见这上古巨凶,现在被定在半空之中,无数刹那昙火使劲儿地往它身上招呼着,甚至还有一头头悍不畏死的雷君古兽,前仆后继地对着魔碑撞去。

看到空魅不说话,我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实在是有点太愚蠢。

过了好久,他才收回目光,低头继续拨弄扯扯的小脸蛋儿,然后说道:“不错,本来以我之能,带着阿晋穿梭空间,及时赶到雪域之渊并非难事。但是怪就怪在,我在空间通道之中穿行之际,空间通道陡然遭受到了重击,稍有不慎,我和阿晋就很有可能卷入时空风暴之中,更遑论抵达北荒雪域之渊了。”

空间通道是一个折叠起来的次元世界,在现实空间中,南荒和北荒之间的距离是极其的遥远,但是如果从空间通道里面赶路,那就可以极大地缩短时间。

只是空间通道之所以是空间通道,就是因为它隐藏在八荒六合这个次元的深处,为什么空间通道隐匿在另一个次元,而不是直接显化于现实世界呢?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八荒六合的所有东西都是相对稳定的,而空间通道却不然,它的本质是十分脆弱的,甚至空魅带着阿晋穿梭空间通道,还需要分出很大一部分力气来维持空间通道的稳定。

正因为空间通道的不稳定性和脆弱性,就导致穿梭空间十分的危险。毕竟一旦跌出空间通道,那么面对的就是永无休止的时空风暴,甚至还有无数诡异恶毒的时空射线,那样的话,即便是空魅天赋异禀,拥有着操纵空间的力量,怕是也讨不到好。

“你说空间通道遭到重击,也就是说是有人出手,蓄意要置你和阿晋于不利之地?”

我抓住了空魅话语中的关键词,还有啊,一开始尹婵儿也说过,幕后黑手会阻止阿晋的到来,两相结合,我几乎是可以确定空间通道的破碎,绝对是幕后黑手在作妖!

空魅似乎极为恼恨地盯了我一眼,语气也变得傲娇起来:“难不成你还怀疑是我空间造诣不足,才导致空间通道出现问题不成?”

不敢!不敢!

我的天啊,空魅的人设在这一刻完美回归,我经过这一段时间和他的相处,还以为他的小傲娇属性已经没了呢,不曾想这一下傲娇暴击,真真是来得猝不及防,让我心弦微凉。

我转了转眼珠,脑子极速运转,然后自己把自己的话给圆了回去:“我不是质疑你的能力不足,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这空间通道本来就不稳定,有可能只是因为你们运气不好,恰巧碰上了时空风暴,这才导致空间通道崩碎呢?”

唉,真是苦命啊,一句话说得不好,居然需要这么多句话来弥补。

本来我都要把话头引到幕后黑手身上去了,现在可好,我刚刚这话说得,倒像是为幕后黑手开脱了。

空魅撇了撇嘴,活像太祖域那个小鬼上身,“我觉得运气不好的几率很小,几乎可以肯定是有人暗中出手干扰。毕竟这时间上未免太凑巧了,更何况尹婵儿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如今再想粉饰太平,是不是有点自欺欺人?”

呜呜呜,我好感动,空魅终于把话给我说回去了。

可是我又好气,什么叫粉饰太平?什么叫自欺欺人?为什么做过这种事?我一直都是笃定有幕后黑手,并且还坚定地认为这个幕后黑手不高冷,有事没事爱作妖好不好?

不过这些话我就只敢在心里说说,碰上空魅这么个一戳就破的小傲娇,我是拿他没辙。

“那你觉得会是谁出手干扰?”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又一口气,终于把心头的“不甘”全部都压了下来,把话题引回了正轨上。

空魅眨了眨眼,举起手指掰扯起来。

“第一,尹婵儿被大殿下的帝子妃带走,按道理是属于大殿下嬴赟的管辖范围,既是如此,那么她突然脱身,甚至还赶到北荒雪域之渊来作妖,这一点难道大殿下嬴赟会不知道?”

“第二,我和阿晋就是在南荒撕裂的空间通道,如果真要出手干扰,在南荒治理水患的大殿下嬴赟,想来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最好出手干预不过。”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怎么莫名其妙的尴尬?算了算了,你傲娇你有理,我还是不打断空魅的好。

“第三,大殿下嬴赟作为天帝长子,他和元子殿下之间本身就存在着竞争关系,而且他对元子殿下素来都不是那么的客气。”

我看了看空魅,很想说,其实这一次雪域之渊底下的戏码,也脱离不了大殿下嬴赟的导演,但是想了想还是不说算了,反正现在空魅已经和我达成了一致看法,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也没有多大意义。

还有啊,言多必失,说多了,我可不敢保证不会“冒犯”空魅。说到底,现在空魅也还是个病号,这傲娇中二病,还是尽量少发作的好。

“综上所述,我觉得,幕后黑手很有可能就是大殿下嬴赟,至于他的目的何在,我就不是很明白了。”

空魅不明白,我也不明白。

按理说,现在异族大领袖红莲业胎秘典即将大成,整个八荒六合都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而苍桓是唯一一个有可能成为救世主的人,但大殿下嬴赟却硬要和苍桓作对,这难道不是古怪之至吗?

大殿下嬴赟作天作地没人管,可是真要把八荒六合给作没了,他会有好日子过?

除非,除非他有信心超过苍桓,成为八荒六合的救世主,否则他现在跟苍桓作对,一个是不明智,另一个,天帝和尊皇在上,也由不得他接二连三地胡来。

可是他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救世呢?他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打败异族大领袖?这个可能是迄今为止最大的谜题了。

还有还有,大殿下嬴赟多次针对苍桓,但是手段却并不十分隐晦,更谈不上高明。

就连我这种脑子不怎么清楚的人,都知道是他在暗处使坏,你说这搁在苍桓心里,难道不是雪亮雪亮的吗?

“不过还好,元子殿下和阿晋此番窥伺天机,或许能找到制衡大殿下的方法也不一定。”

空魅对外事其实是有些淡漠的,如果不是我哥哥说要他爱重天下苍生,或许他就只会在乎自己的族人。所以即便我们谈论的是事关八荒六合生死存亡的话题,他也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

不过话说到这里,阿晋哪儿去了?为什么天罚至今,他人影都看不见了?

就在我纳闷儿之际,浩浩荡荡的天罚终于结束了,那尊来自异族大领袖的魔碑到底没能被摧毁,但是却被雷劈得黑糊糊的,就像一团焦炭,半点也看不出来当初那杀得圣人闻风丧胆的霸绝模样。

至于上古隍蛇,它居然还没死!

“可惜了,北荒的天意处于沉睡状态,若是此地的天意活跃,今天上古隍蛇少不得得交代在这里。”

空魅看了看天穹,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是十分满意。

说实话,我也觉得这次天罚似乎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看上去气势汹汹,但却没有造成什么巨大的破坏。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上古隍蛇和魔碑太强大了,强大到可以硬扛这一波天罚。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若是北荒天意处于活跃状态,那么苍桓和阿晋岂非也容易遭劫?”

我“安慰了”空魅一下,然后就看到沙钵罗和苍桓出手,想要了解了上古隍蛇。

可是那个上古隍蛇居然悍然睁开双眼,一眼就看中了空魅怀里的扯扯。

“小心!”

苍桓最先意识到不对劲,当下发出一声暴喝,然后身形一闪,朝着空魅和我这边赶了过来。

空魅眼中精光一闪,立即发动了空间挪移的手段,想要避开上古隍蛇的汹汹来袭。

可是隍蛇发出一声惊啸天地的吼叫,震得空间都出现了一阵阵涟漪,居然硬生生将空魅从空间通道中逼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空魅这一下陡然被震出来,可能是牵动了伤势,居然“哇――”地一声吐出一口猩红的鲜血。

眼看着上古隍蛇扑了过来,空魅将扯扯往身后一护,双手结印准备硬扛隍蛇。

不过以他现在的这个状态,一下就被隍蛇给甩了出去。

“空魅!”

我的妈呀,刚刚空魅抱着扯扯空间挪移,虽然中途被上古隍蛇给打断,但是却离我有了一段距离,现在我是想扑过去替扯扯挡一下都做不到!

另一边,苍桓已然出手,只见他分出白衣苍桓,左右对准隍蛇发动远距离的攻击,但是隍蛇却不闪不避,一味地朝着扯扯而去。

“不!”

我看到苍桓已经无力阻止,不由得惊呼一声,心脏完全皱缩成了一团,说不出来的害怕与惶恐,还有那一阵阵窒闷与自责。

终于,上古隍蛇到了扯扯身前,一口就将昏睡中的扯扯给吞了下去!

“放肆!”

苍桓睚眦欲裂,五指大大张开,一个巨大的掌印从他手中升起,对准上古隍蛇的头顶便是狠狠一拍!

“轰――”

上古隍蛇遭到苍桓含怒一击,居然直挺挺被打出去数十米!

这时,沙钵罗也已经来到近前,他手中持着一把由太阳真火组成的长剑,对着隍蛇的腹部直接砍去,似乎想对这个孽畜开.膛.破.肚,救出被它吞下去的扯扯。

空魅这时也爬了起来,他心气极高,刚才却没能守护好扯扯,这一点对他来说绝对是不能容忍的。

他双眼在这一刻变成银白色,甚至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双重瞳!

“空魅!别这样!”

我固然担心扯扯,但是空魅本来就受了伤,刚才又硬扛了上古隍蛇的攻击,现在他还发动禁忌攻势,这该有多么危险?

不如如果听我的劝,那么空魅也就不是那个一戳就破的小傲娇了。

他眼底的重瞳愈发清晰,甚至在他周身还刮起了一阵阵银白色的风,这可不是什么寒冰属性的气流,而是传说中的时空风暴!

空魅乃是空族,相传空族乃是空间晶体感染了世间红尘之气而诞生的神秘、强大而又高贵的种族。

此族天赋异禀,天生亲近空间,甚至可以调动空间之力进行挪越、防护或者杀敌。

我和空魅相识已久,一般都是看到他动用空间力量赶路的时候居多,至于说动用空间之力御敌,这个我还真没看到过几次。

“时空为引,风暴凄迷!”

终于,空魅完成了禁忌攻击的蓄势,他低喝出八个字,那一股股萦绕在他身边的银白色气流,猛然化作无数把刀剑,对准上古隍蛇横.斩而去!

忘说了,之所以说这是禁忌攻击,是因为虽然空族天生对空间力量亲和度高,但是也仅限于他们可以在空间通道之中驰骋,至于说要调动时空风暴,那还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时空风暴凶名在外,这一番经由空魅调动,声势虽然并不壮观,但威力却是实实在在的。

那一柄柄由时空风暴化作的刀剑打在上古隍蛇身上,居然将那上古巨凶攻击得“遍体鳞伤”!

我的妈呀,上古隍蛇皮糙肉厚是出了名的,即便是硬扛天罚,它也没见破皮流血,可是在时空风暴面前,它的糙肉居然被割裂了开来!

当然,这也并不能证明空魅比天意还厉害,天意降下的天罚,是一种大范围的无差别攻击,天罚给上古隍蛇带来的伤势是内伤。

而正因为天罚之力太过醇厚,所以上古隍蛇哪怕已经内部受创,它的体表也不会出现明显的伤痕。

但是时空风暴却不同,这种风暴以凌厉、暴虐著称,一旦被正面击中,就算是上古隍蛇这样的巨凶也一样得皮破血流。

呃,就打个简单的比方吧,天罚之力就像是一把宽刀,拍打在上古隍蛇身上,因为受力面积过大,虽然会冲击到隍蛇的五脏六腑,但在隍蛇的体表却不会留下太多的伤痕。

而空魅唤来的时空风暴却相当于一把把细密而又锋锐的小刀,一下一下可以把上古隍蛇的皮肉都给割裂。

两相比较之下,无疑是天罚带给上古隍蛇的伤势更重也更难养好,但是现在隍蛇本就是外强中干,而空魅却把它表面的强硬都给戳破,我就不相信,上古隍蛇还能够继续逞凶!

空魅的时空风暴一往隍蛇身上招呼,苍桓就彻底接近了隍蛇。

为了避免被时空风暴伤到,苍桓身上亮起了一个护罩,将他牢牢地守护在里面,免除了他的后顾之忧。

我仔细一看,这护罩居然是由苍桓腰间的一个龟型玉佩散发出来的。

龟主防护,苍桓这玉佩着实了得,就连时空风暴也能防住。

好吧好吧,话题扯远了。

苍桓到了上古隍蛇近前,一把撒出来了九滴真龙宝血,上古隍蛇一见真龙宝血,顿时就两眼放光,仰天长啸一声,将这九滴真龙宝血悉数吞下。

苍桓见状不闻不问,反倒是双手结印,同时还抛出了至高之玺!

看到这至高之玺,我心里顿时就安宁了不少,当初六巫道人手中的祖龙脉宝眼都不敢与至高之玺硬碰,我想上古隍蛇纵然凶悍,但现在本来就是残躯,而且还经历了连番打击,应该也不会是至高之玺的对手吧?

至于上古隍蛇为什么要吞噬真龙宝血,这个应该不需要解释了吧?它生来就是为了吞噬祖龙脉,而真龙恰恰是祖龙脉中诞生的强大物种,所以真龙宝血对它来说可谓是最好的补品之一了。

不过苍桓出手,显然不会是送人头,上古隍蛇艺高人大胆,所以敢无视苍桓,直接吞噬真龙宝血,但是它却忘了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老话,妄自尊大,苍桓一定会让它付出代价!

“噗――”

不过我没等到上古隍蛇被打败,倒是空魅首先喷出来了一口鲜血。

唉,他果然是在逞强。

不过空魅虽然掉了链子,但沙钵罗却还是坚持在一线。

早在空魅发动时空风暴攻击的那一刻,他就绕到了上古隍蛇的背后,继续进行攻击,毕竟不是谁都像苍桓那样财大气粗,随身一个玉佩都能防护时空风暴。

而这时,这位和我先祖战神齐名的强者终于爆发出来了属于他的绝代风华!

沙钵罗本就不是弱者,这些年参悟天地至理,他更是获益良多,要知道,在苍桓闭关参悟的时候,沙钵罗一个人可就拖住了上古隍蛇,而且那时候的上古隍蛇还没有经历天罚的摧残!

沙钵罗全身沐浴着太阳真火,就连他的背后都显现出来了一轮巨大的太阳,他双手合十,起先的那一柄长剑悬浮在他的头顶,散发出凛然不可侵犯的威势。

“呔!”

沙钵罗大喝一声,那把长剑和那一轮太阳猛地朝着上古隍蛇的后背轰然而去,只一下就打得上古隍蛇皮开肉绽,不断嘶鸣!

在沙钵罗的攻势完成之后,我总算是赶到了空魅身边。

“你没事吧?”

空魅搭住我的手,眼神有些焦躁,语气低沉地说道:“你怎么来了,快走,这里是高.危地带,不宜久留!”

“我不宜久留,你也一样不宜久留,我虽然大的本事没有,但带着你离开这里还是可以的。”

说完这句,我也不待他多言,拖着他就准备走。

“不用了。”

突然,天边传来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我下意识仰头一看,赫然是刚刚莫名其妙消失不见的阿晋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阿晋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烈火,看来他对空魅受伤之事是耿耿于怀!

“阿蔹,你陪着空魅待在这里别乱动,空魅受创严重,不宜擅自挪动。”

我眨了眨眼,立马答应了下来,天啊,空魅已经伤得这么严重了吗?连动弹都不行了?

还没等我回过神,阿晋就已经开启了暴走状态,只见他伸手一招,抡起了来自异族大领袖的那一尊魔碑,拿着魔碑就往上古隍蛇的脑门给砸了下去!

妈妈咪呀,现在的阿晋他,简直是风姿逼人啊!

“砰――”

“咚――”

上古隍蛇现在是毫无还手之力,被阿晋拿着魔碑一顿乱砸,同时,那尊魔碑也绝不好受,毕竟上古隍蛇也不是吃素的。

阿晋虽然恼恨,但做事情还是有盘算的,拿着魔碑砸隍蛇,正好可以让它们两败俱伤。

至于反抗,上古隍蛇被沙钵罗和苍桓辖制住,自然是反抗不得。而魔碑嘛,它本身就破损严重,之前还硬扛了一波天罚,而且现在阿晋连那面光镜都给打入了魔碑之中,可以说是彻彻底底地压制住了魔碑本身的灵性。

苍桓和沙钵罗很配合地看着阿晋一顿乱砸,阿晋也确实一直很给力,全程都男友力在线爆棚,不一会儿就把上古隍蛇砸成了一团不成看相的“烂.肉”。

不过隍蛇生命力极强,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也还没有死,反而还在地上不停扭动,指望能够缓过气来。

“好了阿晋,如今扯扯还在隍蛇腹中,你且稍安勿躁,待我救出扯扯,这隍蛇再交由你处置。”

看到阿晋气撒得差不多了,苍桓抬手制止了他暴走的行为。

然后双手结印,催动了那一块至高之玺,在苍桓的催动下,至高之玺飞到了上古隍蛇的头顶,散发出来了一阵阵湛蓝色的幽光。

阿晋见到苍桓出手,当下也按捺住了自己,收回了光镜,然后把魔碑镇在了地上,这才跑到了我和空魅身边。

第一百五十四章

阿晋一走过来,我很识趣地就让了位置给他。

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扶住空魅,口中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你现在还能运转体内的灵力么?”

空魅艰难地点了点头,难得没有傲娇得甩脸色给阿晋。

阿晋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那好,正巧我取了一些天露,现在我就将其打入你体内,你放松心防,我帮助你运转灵力,炼化天露。”

天露?

此话一出,我和空魅都有些惊讶地看向了阿晋,所谓天有露,地有珠,天露和地珠乃是天意和地脉力量浓缩之所在,可以说是无比珍贵,而且举世难寻。

可是阿晋说他取了一些天露,从何而取,又是如何取得?联想到刚刚天罚正酣之际,阿晋却神秘失踪,这里头难道会没有联系?

不过现在空魅重创,显然不是追究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我没有多问,空魅自然也不会自找不痛快。

空魅在阿晋的搀扶下盘膝而坐,然后闭目调息了一阵,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对着阿晋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阿晋也不含糊,双手结印,一面光镜便浮现在他头顶,刚好将他和空魅尽数包裹起来。

随后,那镜子的表面居然浮现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水珠,那水珠一滴滴晶莹剔透而且饱满不已,其内更似乎倒映着九重天的虚影,一看这不凡的卖相,我就知道这是天露不假。

天露那可了不得,相传天露灵性天成,乃是天意聚焦之地才会诞生的灵葩,它蕴含着磅礴的灵力,还携带着天意的清高与玄奥,并且醇厚温润,不管什么人都可以炼化。

甚至就算是一个垂死的老人,以其身体之虚弱,若是用其他灵药续命,多半会虚不受补,得不偿失。但是用天露却就不同,即便他已经脆弱到了极致,但只要天露入体,就可以助他续命。

最最重要的是,天露的药效不会随着服用的次数而递减!

人体是有耐药性的,而且冥冥之中的天意对生死自有定数。使用一般的续命之药,第一次固然可以续命,但是第二次再度重复服用,那很有可能效果就要大打折扣,甚至是毫无效果。

就好比茫茫海荒之中,有一种灵兽,号称是“南极长生龟”,相传那种灵龟寿命极长,它的龟涎更是续命增寿的无上宝贝。

一滴可长千年寿,正是有关这南极长生龟龟涎功效的传世名言。

但是这东西即便再神奇,那也不可能永久为人续命,不然以那些大能者的非凡手段,他们大可以饲养无数的南极长生龟,这样一来,依靠南极长生龟的龟诞岂非可以永生不死?

但是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第一次服用南极长生龟的龟涎,确确实实可以增长千年寿命不假,但第二次就只能增长两百年寿命,第三次可能就连五十年都做不到,至于再往后,这无上灵药可能和普通乌龟的口水,也就没什么不同了。

除此之外,另外的那些续命灵药也全部都是这样,第一次有用,第二次效果就大减,第三次、第四次,可能就是一味普通草药了。

可是天露就不同,因为它乃是天意显化,本身就是符合天道的一股力量,用天露续命,可以永远不用担心抗药性的问题。

也就是说,从理论上来讲,一个垂死之人,如果有足够量的天露给他服用,那么他甚至可以长久地吊着这口气不死!

当然,这也不太实际,毕竟天意自古高难问,天露古来稀难求,想要得到大量天露用来续命,这个可能性几乎是为零。

至于阿晋的天露的来路嘛,那也很清楚了。

刚刚天意震怒,降下天罚,但是天罚却被苍桓祸水东引,由上古隍蛇和魔碑这两个倒霉孩子给硬扛了过去,所以阿晋肯定是趁着这个机会取得了天露。

呃,还有一点,天露既然能够直接为人所吸收,但刚刚阿晋却问了空魅还能不能自己运转灵力。

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虽然天露能够直接被吸收,但是空魅受伤严重,如果被动地吸收天露,伤势恢复起来肯定没那么快,而如果他还可以运转灵力,那么天露的药效就可以最快地得到利用了。

而且阿晋出手帮助他运转灵力的话,这效果自然就更好了。

那面光镜上浮现的天露,在阿晋的控制下,一滴滴地拥入空魅体内,这天露倒真是名不虚传,空魅在天露的调理下,脸色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了起来。

棒棒哒,这样一来,空魅的伤势应该就没有大碍了吧?

不过我这张乌鸦嘴也是够可以的,我这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本来气息已经平稳下来的空魅,张嘴就吐出一口鲜血,吓得我的小心肝是一颤一颤的。

“你怎么了?”

阿晋也被吓到,瞬间就收了光镜,没有继续灌注天露给空魅。

空魅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运气调息了一阵,这才开口说道:“天露果然神奇,我体内其他的伤势都已经复原了。只是时空风暴留下的伤害,纵使是天露也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原来如此,空魅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这天露虽好,但到底不是万能的狗皮膏药。

空魅在空间通道之中受到时空风暴的伤害,是通过燃烧本源才得以带着阿晋逃脱,而到达雪域之渊后,他又发动了禁忌攻击,这对他的身体来说同样是种巨大的损耗与负荷。

天露能够弥补空魅的本源,疗养他身体的伤势是不假,但是时空风暴留下的伤痕却没有那么容易复原。

要知道,空魅召唤而来的时空风暴可是连上古隍蛇都能击伤,更何况空魅自己受到的还是天然的时空风暴攻击?

时空风暴的攻击凌厉无比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它一旦给人留下伤势,就会在伤口中残留下时空之力。

时空之力无比的刁钻、刻毒,而且十分难以祛除,正因为这一点,所以即便是天露也无法让空魅彻底恢复。

“阿晋,你窃取天露,未免也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了吧?这样的逆天之事,你能有几条性命,居然敢这般胆大妄为?”

来了来了,空魅这才刚刚把气给喘顺,居然就开始为阿晋感到心悸和后怕起来了。

不错不错,看来他们两还是很有可能成事的。

阿晋以手扶额,对着空魅无奈地笑了笑,又看了一眼我,方才说道:“阿蔹遭到体内诅咒的反噬,而你又为我折损了大量本源,不借助天露,如何能治好你们?”

呃,敢情阿晋窃取天露也有为了我的这份心意在里头,呜呜呜,简直感动极了。

阿晋这样一说,我立马凑了上去,嬉皮笑脸地说道:“下不为例就是了嘛!阿晋也是为了我们好,空魅啊,你就别甩脸色给人家看了嘛!”

我真心觉得阿晋被空魅吃得死死的,以前在漠荒,他不是怪机灵的吗?甚至就连我和苍桓合起手来,有时候都应付不过来。

我那时候就想看他和空魅互怼来着,还想看他们俩互相卖萌,可是现在呢,唉,虽然我的初心得不到满足,但只要他们好好的,我也就认了。

空魅脸色稍芥,吐了一口气才急匆匆地问道:“那个被隍蛇吞下去的小家伙怎么样了?”

对呀!妈耶,差点把我家扯扯给忘了。

我忙转头看向苍桓那边,只见如今上古隍蛇已经彻底没了还手之力,只能任由苍桓摆弄了。

而上古隍蛇体内也显现出了九个光点,想都不用想,我就知道这肯定是它刚刚吞下去的九滴真龙宝血。

毕竟苍桓又不是傻子,不可能让上古隍蛇白白吞噬九滴真龙宝血,他肯定在这东西上面做了手脚,果不其然,现在他的后手就发作了。

上古隍蛇自视甚高,自以为自己可以克制所有和祖龙脉有关的东西,却殊不知苍桓手持至高之玺,他的手段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破解的!

“扯扯不会有什么事吧?上古隍蛇乃是造化生成的克制祖龙脉的怪物,而扯扯恰恰和祖龙脉息息相关,他被这怪物一口吞入腹中,不会一下子就被消化了吧?”

我看着苍桓施为,心里头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焦灼。

阿晋抚了抚衣袖,见我实在是心焦,不由得出言安慰:“你无需这般担心,扯扯身负大秘,不会那么容易就折损在上古隍蛇手中的。”

空魅看了看场中,突然出言问道:“扯扯继承了祖龙脉的气运,甚至很有可能在以后取代祖龙脉成为新的地脉代言人,阿晋,这是不是就是你所说的大秘?”

阿晋无辜地眨了眨眼,双手一摊,有些无奈地说道:“扯扯身上谜团众多,我也看不通透,刚刚我窃取了天机,或许等到元子殿下消化掉这团天机,我们就可以知道很多事情的真相。”

我心里头这叫一个无语啊!我家扯扯这么牛掰的吗?居然很有可能在以后成为新的祖龙脉?我的天啊,我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

这还给不给我留活路?

还有,窃取了天机之后,还得交给苍桓来炼化?我滴个神呀,这天机什么的,想要窥探就这么、这么、这么难的吗?

空魅深深地盯了阿晋一眼,语气突然有些飘忽不定起来:“你和元子殿下所图甚大,看来是已经思虑得很周密了。”

就在他们打哑迷的当口,苍桓终于出手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阿晋和空魅的哑迷打得那叫一个精奇,我都没有心思和他们纠缠下去,而是把目光彻底聚焦在了苍桓身上。

苍桓估计心里也很急,只见他双手飞快地结印,催动得那至高之玺爆发出来的光芒顿时浓郁了几倍有余,甚至还和上古隍蛇体内的九滴真龙宝血产生了共鸣!

那至高之玺中流出一抹光华,和上古隍蛇体内的九滴真龙宝血连接起来,在我的视角看去,就好像有一张大网,将上古隍蛇给兜住了一样。

“元子殿下这是在干什么?”

空魅被苍桓弄出来这样的架势弄迷糊了,不由得看向身边的阿晋,出言询问道。

阿晋背负双手,气质出尘,语气温柔地答道:“万物相生相克,上古隍蛇能够通过吞噬祖龙脉而增强自身,反过来同样如是,祖龙脉如果能够吞噬上古隍蛇,那么就可以功参造化。”

“功参造化?”

我和空魅同时瞪大了眼睛,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什么是造化?

万物生长是造化,天地无极是造化,阴阳消长是造化……

我先前就已经说过,上古隍蛇乃是祖龙脉的造化之劫,若是祖龙脉能够战胜上古隍蛇,那么就可以功参造化。

可是话虽这么说,但等到这种事切实发生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十分地不敢置信。

更何况,这功参造化的对象,居然还是在我怀里打滚撒娇的扯扯?

“现在我们眼前的上古隍蛇不过是一段残躯,而且扯扯本身也并没有成为新的祖龙脉,所以现在殿下所作所为,一则是为救出扯扯,二则也是在参悟造化的路上热热身罢了,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神奇。”

阿晋见我和空魅满脸的震惊,笑了笑,出言解释了一番。

可是从他的话中,我却抓住了几个关键信息。

第一,扯扯是真的有可能成为新的祖龙脉的。当初苍桓将扯扯从南荒本源空间之中带出,那个时候,苍桓虽然知道扯扯不凡,但是却并不知道扯扯的真实来历。

但当我们到了雪域之渊后,扯扯展现出来了操纵地脉的天赋,并且还说出了那一句有关造化的偈语。

到那个时候为止,苍桓对扯扯的身份肯定就已经产生了怀疑,而在阻拦三色五爪蛟之时,扯扯体内爆发出来的五彩神光则更是十分明显地表示了扯扯和祖龙脉非同一般的关系。

莫非,通过这种种线索,苍桓和阿晋已经推测出来了扯扯身后的秘密?

这其实非常有可能,毕竟苍桓和阿晋身份尊贵,天帝、尊皇和太祖他们打造新祖龙脉这么大的事,就算是行事再怎么隐秘,也不可能做到让苍桓一无所知。

而如果苍桓本身就知道一些秘辛,那么再结合扯扯身上的种种异常,他自然也就不难推测出扯扯与祖龙脉的真实关系。

苍桓知道了,自然就意味着阿晋也知道了。

呃,我怎么莫名觉得这画风有些不对?难道不应该是苍桓知道了,我就知道了吗?

第二,苍桓对参悟造化这件事心中早有谋划。这次行动,救扯扯当然是主要目的,但苍桓借助这次炼化上古隍蛇的机会,也可以得到有关参悟造化的经验。

对于这一点,我心里是似喜似悲。

苍桓既然决定走上参悟造化的路,那就证明他真的要承担起拯救八荒六合的重担。

在我心里,一直觉得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尽管苍桓展露出了很多非凡之处,但我还是认为天帝和尊皇将是对抗异族大领袖的主力军。

可是听到阿晋这番话,我就知道,我以前有关“苍桓将是救世主”的猜测怕是要坐实了。

可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责任越大,危险也就越大。苍桓和扯扯都是天选之人,注定是不可能从这场漩涡中脱身出来了。

唉,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每个人都会说,可真的轮到自己头上来了,又有几个人能够坦然?

不过我莒蔹虽然小女儿心态,但毕竟也是战神之后,这记挂天下苍生的心思还是有的,既然命运选中了苍桓和扯扯,那我自然是要倾力支持他们。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成功的男人背后,必定有着贤良大度的女人,哈哈哈,说不定后世的哪一天,我莒蔹还能白捡这样一个好名声也说不一定。

“咻――”

就在我心里美滋滋的时候,上古隍蛇的腹部突然爆发出一股五彩神光,见到这五彩神光依旧炽盛,我心下就安定了不少。

扯扯就是被上古隍蛇吞入了腹中,现在那个位置爆发出扯扯的五彩神光,这证明扯扯暂时还没有大碍。

呸!什么叫暂时没有大碍,如今隍蛇伏诛,苍桓出手,扯扯一定马上就可以活蹦乱跳地回到我身边。

苍桓见到五彩神光,立刻将手掌往下一压,那至高之玺顿时爆发出一股天青色的光华,将上古隍蛇全然包裹起来。

与此同时,那隍蛇体内的九滴真龙宝血也开始往隍蛇腹部流动而去,每当有一滴真龙宝血融入隍蛇腹部那团五彩神光中时,至高之玺爆发出来的天青色光华就会入侵隍蛇体内一寸。

等到九滴真龙宝血尽数融入扯扯体内,隍蛇的残躯就已经彻底被五彩神光和天青色光华给占据了。

“起!”

苍桓低喝一声,一开始进入上古隍蛇体内的湛蓝色光华在这一瞬间全部飞了出来,甚至在飞出隍蛇体内之后还没有停留,而是直奔着青冥而去!

“元子殿下这是要沟通北荒天意么?”

空魅看着苍桓引导那些湛蓝色光华飞向青冥,若有所思了一阵子,用手肘捅了捅阿晋。

妈耶,我记得空魅是有洁癖的,可是他居然用手肘捅阿晋?真是幸甚至哉,需要歌以咏志啊!

当然,我就算是再怎么想要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这时候也不能放声高歌一曲,不然大家非把我当做疯子不可。

阿晋对空魅的小傲娇显然很受用,当下就开口说道:“炼化上古隍蛇必得慎之又慎,即便如今隍蛇已经气若游丝,但是它毕竟是上古巨凶,而且还是造化生成的灾厄。所以即便殿下有把握直接将其炼化,但还是借助天意来得更稳妥。”

“不仅如此――”

阿晋看了我一眼,有些玩味地说道:“这个小家伙毕竟是阿蔹和殿下的第一个孩子,殿下自然不能拿他的安危开玩笑。”

咳咳咳――

我本来还以为阿晋要说出什么大道理来呢,结果整半天是来埋汰我!好气哦,我一定要怼他一怼。

“是啊,扯扯不仅是我和苍桓的第一个孩子,还会是我们以后孩子的哥哥。不像某些人,谈情说爱的时候如胶似漆,但是想要含饴弄孙那是……”

说到一半我突然感到自己有点偏激,于是立刻住了嘴,但是空魅小傲娇的脸色还是变了。

“阿蔹,你哥哥和海荒公主是不是已经有孩子了?是不是他们之所以急着私奔,就是因为海荒公主已经珠胎暗结?”

我……

阿晋……

我实在是不太能理解空魅的脑回路,这哪儿跟哪儿啊?怎么东扯西扯,扯到我哥和我嫂身上去了?

还没待我理清思路回话,空魅自己倒是顾影自怜、黯然神伤了起来。

“一定是这样,不然你哥哥那么重情重义、重视礼法的人,是不可能择取私奔这种方式的……”

空魅大大的眼睛一下子就渗出了水雾,那可以用来荡秋千的长睫毛也扑闪扑闪起来,好一副弦然欲泣的好风光,话说,我似乎已经很久没见到空魅这般作态了。

莫名很是怀念啊!

可是空魅啊,你这逻辑是不是有问题?什么叫我哥哥这么重视礼法的人,若不是我嫂子珠胎暗结,他是不可能选择私奔这种方式的。

如若真的重视礼法,那不应该是我哥哥不会在婚前碰我嫂子吗?既然发乎情、止乎礼,那怎么可能未婚先孕?

唉,关心则乱,真真是古人诚不我欺。不过这话用在阿晋身上,那也是要多准有多准。

正所谓,空魅一傲娇,阿晋就乱套。

本来没多大点事,到了阿晋这儿,倒像是空魅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空魅,你怎么了?阿蔹她哥哥有了孩子,难道不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我本来觉得阿晋手足无措的样子很好看,但是现在却眼皮突突直跳,妈耶,说什么不好,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这阿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果不其然,空魅听到这句话,立刻恶狠狠地瞪了阿晋一眼。

该怎么形容这一眼的风情呢?反正我估计他这一眼要是直接冲着我来,我估计此刻被萌翻在地、人事不知了。

我这一眼下去,你可能会被萌死。

我在某个话本子上看到的男主内心独白,现在套用在空魅身上简直是匹配得严丝合缝,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

所谓天造地设,怕也不外如是了吧?

“阿蔹她哥哥有没有孩子关你什么事?这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难道阿战没有孩子,以后还轮到你阿晋去给他养老不成?”

空魅此时是气极了,对着阿晋就是一顿嘴.炮攻击,噼里啪啦一大通说下来,把我们可怜兮兮的阿晋说得那叫一个委屈、那叫一个懵逼!

好戏开始了!终于开始了!

以前阿晋在我面前卖萌的时候,我总会下意识地联想到空魅,我那时候每天想的,就是希望哪一天有机会,一定要让空魅和阿晋来一场“对萌”大赛,我就想知道,萌来萌去,谁会是“萌主”。

现在看来,我的美梦就要成真了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阿晋被空魅一番抢白,神色立时就委屈了起来。

他那不比空魅睫毛短的睫毛,这时候也开始为他卖萌发挥功效,那一下下扑闪扑闪的,简直就像是蝴蝶仙子在舞动琴弦……

呃,那个,我脑子有点混乱,阿晋和空魅两个人买起萌来,那个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各位看官还请原谅我乱来一气的比喻吧。

“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看你不开心,所以才……”

阿晋欲言又止,一双大眼睛想去看空魅,但是又怕他责怪,这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我的天,可能就算是含羞带怯的花姑娘也比不过吧?

空魅本来是心情不好才怒怼阿晋,回过神后自然会觉得言行有失,我都看见他眼底有些不自然的神色了,可是这阿晋一卖萌,反倒让准备说话的空魅直接懵了。

哈哈哈,自打阿晋和空魅见面以来,怕是阿晋从来都没有暴露过自己的萌系属性,毕竟一开始他们是互相看不顺眼,后来嘛,则是阿晋故意讨好空魅,不管那种情况,阿晋都是没有机会在空魅跟前卖萌装委屈的。

可是今天却不同了,空魅性子素来冷淡,原也不爱发脾气,可是今天这事儿牵扯到我哥哥,空魅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也实属正常,所以我猜啊,这很有可能是空魅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朝阿晋生气,而阿晋自然打蛇随棍上,揪住这个当口就买起萌来。

看到空魅一脸懵逼,阿晋立刻再度发绝招,可怜兮兮地转了个身,委委屈屈地、柔柔弱弱地说道:“若是你见着我就心烦,那我就先走了。”

啧啧啧,这语气、这作态,我真的想送给阿晋一句话。

“哭!就知道哭!你就知道用眼泪还有委屈来博取我的同情!”(情侣吵架)

“我不哭,我不哭,免得某个人看到了,又说我蓄意卖萌……”(情侣和好,有一方感动得要落泪,但是却还要傲娇一下)

“那是哪个王八蛋说过的话?你告诉我,我保证不打死他……”(情侣和好,某人想要把以前说过的混账话揭过去)

呃,话本子看多了,脑子有点乱,别见怪、别见怪。

我相信,空魅的脑子现在绝对不比我清醒,他怔怔地看着阿晋,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又无言以对。

阿晋走到一半,然后又怯生生地转过头,弱弱说道:“你身上还有伤,别生气了。”

阿晋睫毛上还有着湿意,被这样一双要命的眼睛盯着,空魅也是大呼受不了,只好立马认输:“你等等!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

“你只是不想看到我是吗?”

阿晋眨了眨眼,开始放起电来,就连面部表情都出现了细微的变化,那种自责但又渴望得到否定答案的神态,我,我给满分!

戏精啊戏精!本以为空魅和阿晋对萌一场,需要很久才会分出胜负,哪曾想空魅压根儿不是阿晋的对手啊!

唉,现在就被阿晋拿捏成这样,往后在一起了,那可咋整啊!

空魅嘴角显而易见地抽搐了几下,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在卖萌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的阿晋,只好低下头,声如蚊吟:“我没有不想见到你,只是刚刚情绪有些太过激动,所以才那样对你说话……”

“既然如此!”

阿晋的声线陡然拔高,面上犹豫之色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坚毅神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跑到空魅身前,一把抓住了空魅的手,急急切切地说道:“你为什么要情绪激动?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身上有伤,像你这样情绪大起大落,伤得可是你自己啊!”

怎么样?阿晋的表演精彩不精彩?呵呵,我的解说也还是很上道的吧?

真没想到啊!阿晋居然是这样一个人,难怪,难怪我家苍桓平素不爱说话,但是在撩我这件事上反倒一套一套的,想来是有高人在背后*啊!

至于这个高人,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就是我眼前这个言传身教的阿、晋!

这最后两个字我是有点咬牙切齿了,呵呵哒,这样教坏小朋友真的好吗?

想起阿晋和苍桓在漠荒给我自导自演了一场“睡美男”的戏,我这心里啊,真的是无法容忍。什么诅咒、什么报恩、什么跟定了我,这些都是骗人的啊!都是套路!满满的套路!

我莒蔹不喜欢走路,可是却在套路中越陷越深,以至于时至今日,已经是走不出来了。

空魅被阿晋前委屈、后奶凶的转变吓到了,在阿晋的注视下,只知道愣愣点头。

阿晋:“记住了,以后不许这样作践自己。”

空魅:“嗯嗯!”

阿晋:“以后要听我的话,好好照顾自己。”

空魅:“嗯嗯!”

阿晋:

空魅:

……

唉,完了完了,神君撩人套路深,现在连空魅也已经走不出去了。

我实在是没眼去看阿晋和空魅的花式狗粮,于是转头看向苍桓。

现在的苍桓还是那一身五色宝甲,不羁的长发在雪域之渊的凉风中舞动,让他本就挺拔伟岸的身姿此刻更显俊逸。

我再把目光挪到他的脸上,唉,这样钟天地灵秀而成的人儿,想来本身就是造化宠儿吧?不然他这张脸,怎么会哪儿看哪儿好看呢?

阿晋套路空魅的这一会儿,苍桓已经成功和北荒天意取得联系,那冥冥之中有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从苍穹之上投射下来。

我虽然看不见天之力,但是却能够感受到有一股力量包裹住了上古隍蛇的残躯,在这种力量的包裹之下,上古隍蛇的身躯居然扭动了一下!

“妈耶!上古隍蛇还没有死透!”

我看到阿晋不断给空魅下套,借助这个机会发出一声声音巨大的尖叫,把空魅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心神给震醒了过来,呵呵哒,阿晋啊阿晋,本来我是举双手双脚赞同你和空魅之间的事的,但是谁叫你教坏我家苍殿做坏事呢?

现如今,我也来小小地破坏破坏你的计划一次!

当然,我的大目标还是不会变的,撮合阿晋和空魅,这是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好办法,既周全了他们,又周全了我兄嫂,我莒蔹除非是脑子秀逗了,否则不会看不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被我这样一叫,空魅总算是从懵逼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这一清醒,他就意识到了阿晋抓着他的手腕,他试着抽了一下,但阿晋没让他抽走,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空魅居然任由阿晋拉着了!就这样?就这样结束了?

我看了看空魅的手腕,空魅小哥哥,你确定你就不多反抗一会儿?

还是说,您彻底被阿晋的萌功给打怕了?

呜呜呜,哭唧唧,我,我除了对阿晋表示钦佩之情,我还能怎么办?

唉,我对阿晋的钦佩,如今可是倾尽八荒六合、*所有的水都冲刷不尽了。

“此等巨凶,果然非同小可。多亏了元子殿下心思缜密,不然我们怕是还要在这狡诈的隍蛇手中吃亏!”

阿晋的角色转换未免太快,现在他拉着空魅的小手手,脸色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反而异常迅速地切换了人设,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可怜,光速变成了睿智军师。

空魅眨了眨眼,对此除了感到懵逼,还是只能感到懵逼。

空魅不说话,但是却有人说话了。

“放肆!你个无知小辈!你难道还想让这小娃娃将我炼化不成!”

这声音听着就让人觉得狠厉,犹如是来自地狱深处的索命*一般,不用想,这肯定是上古隍蛇发言了。

苍桓神色不变,哪怕是面对上古隍蛇这种上古巨凶也一样气度泰然。

“隍蛇!你为祸四方,甚至还妄图吞噬扯扯,你有今日之恶果,全然是你往日栽种的恶因所招致。天道好轮回,一报还一报,这个道理,你不会不知晓吧?”

“哈哈哈!你才多大岁数,竟敢在本座面前妄言因果业报?你知不知道,本座生来不一般,龙脉照样口中啖!我吞噬祖龙脉,乃是尊奉造化真意,你有多大的本事、多大的胆气,居然敢阻拦本座?”

苍桓懒得多说,而是挥了挥袖袍,顿时五彩神光和天青色光华同时翻滚了起来,而来自天意的那一股力量也开始具象化,化作了一阵阵透明的火焰,在上古隍蛇周身不断燃烧!

“啊――”

上古隍蛇此刻发出一声哀嚎,同时它的气息也迅速衰退下去,可是就算是到了临了临了,它还不忘放狠话:“尔等!等着本座归来,待我另外两处身躯苏醒,本座必定让你们也尝尝碎尸万段之痛苦!”

狠话说完,上古隍蛇彻底没了动静。

看到这儿,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正常嘛,上古隍蛇接二连三遭受到这么大的打击,如果还有余力和苍桓抗衡,那我还真就佩服它了。

不过若不是苍桓思虑周全,借来天意,怕是即便上古隍蛇是强弩之末,我们想要炼化它,也不会只花费一时三刻。

上古隍蛇最后的残念一消散,它的身躯便迅速地光化,化作了一道道神妙的光华。

“上古隍蛇本来就蕴含造化真意,自它诞生,又不知道吸收了多少地脉之力,此番殿下将它炼化,怕是好处多多啊!”

沙钵罗此刻也站到了我们身边,他对苍桓的行动是频频点头,一副老怀大慰的模样,想来苍桓的表现已经得到了他的认可。

一念及此,我这小心脏里面,也是升起了一股满满的自豪。

第一百五十七章

沙钵罗的认可,从侧面印证了苍桓是个成功的男人,而他背后站着的所谓贤惠的女人,各位看官觉得,除了我之外,还能是别人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空魅见沙钵罗走近了,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羞涩,轻轻地晃了晃手腕,示意阿晋把他松开。

不过阿晋却置若罔闻,只是笑眯眯地同沙钵罗说着话,好像生怕人家老人家看不见他俩撒的狗粮似的。

“元子殿下做事素来周全,他的计划环环相扣,每一个动作都大有深意,是担当大任的不二人选。前辈心系天下,如今见到殿下风采,心里头也可以宽慰许多了。”

沙钵罗转过眼,看了看阿晋,目光还特意在阿晋和空魅的小手手上停留了一阵。

空魅脸色唰地一下就红了,可是你倒是用力把阿晋甩开啊!空魅,你平常不是挺高冷、挺霸道的一个人吗?现在怎么跟个小白兔似的,任人拿捏了呢?

看着空魅有气无力地“挣扎”,我就觉得实在是没眼看下去,只好岔开话题,没话找话地说道:“是啊,苍桓行事确实是深意重重,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我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但是沙钵罗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声音浑厚地说道:“殿下胸有沟壑,做起事来目光深远,往往走一步棋时,已经早早地谋算好了下面的几步棋,实在是令人佩服啊!”

听到这里,我眨巴眨巴了眼睛,仔细一想,妈耶,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一开始苍桓说要窃取天机,于是阿晋便施法行偷天之事,这在我看来,其实也就是一步棋而已,就是通过窃取天机,从而探知一些有关幕后黑手的秘密而已嘛!

但是刚才发生的事,证明了我的脑回路实在是比较短。

苍桓此举,那可不是临时起意。

首先,阿晋窃取天机是其一,其二,阿晋还偷拿了天露。

另外,窃取天机引来天罚,借助天罚重创隍蛇,这不可谓不是一步妙棋!

还有还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苍桓说过,八荒六合各地的天意所处的状态并不相同,有的天意比较活跃,有的天意比较沉闷。

而对于苍桓来说,处于活跃状态下的天意比较好沟通,相反,处于沉闷状态下的天意则难以沟通。

北荒的天意恰恰是那种处于沉闷状态下的,如若按照正常途径,苍桓基本上是不可能和北荒天意取得联系,可是刚刚炼化上古隍蛇的过程中,苍桓却明明借助了天意的力量!

细思极恐啊!真的是细思极恐!

苍桓这一手,不仅把上古隍蛇给玩死了,还把北荒的天意也玩弄于股掌之中啊!

为什么北荒天意会苏醒?完全是因为苍桓惹来了天罚啊!

打个比方,本来北荒天意是在沉睡,可是刚刚阿晋窃取天机的行为却打扰到了他,让他从沉睡中苏醒,而上古隍蛇的挑衅,则更是深深地刺激到了天意,让天意彻彻底底地清醒了过来。

既然天意清醒了,那么手持至高之玺,而且修炼了三尸斩道法这一造化秘典的苍桓,想要和天意沟通自然也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至于天意为什么不记仇,这个嘛,我想说,惹怒天意的从来都是阿晋和隍蛇好不好?

我家苍殿最多算是个“帮凶”,而且还没有很凶很凶。而且天意虽然明察秋毫,但也架不住至高之玺给苍桓做保不是?

这天心玲珑打造而成的至高之玺,对于天意来说就是个免疫通行证,大多数情况下,天意还是不会怀疑至高之玺的合法性的,那既然不怀疑至高之玺,当然就更不会怀疑苍桓啦。

再者说,刚才苍桓借助天意是为了炼化上古隍蛇,对于天意来说,这遭害了他大兄弟(祖龙脉)的上古隍蛇,那可是头号仇家,对于苍桓的请求,天意应该乐呵呵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自毁城墙,拆苍桓的台脚呢?

我把这一切想明白之后,再看向苍桓的时候,我这小心脏啊,那简直就是以一种一般人能够理解的速度在狂跳。

殿下啊殿下,你怎么优秀,尊皇陛下知道吗?

我心里这么一琢磨,上古隍蛇也就彻底光化了,那一道道光华,全部都涌入了五彩神光之中,过了一会儿,又从五彩神光里面流了出来,悉数跑到了至高之玺里面。

“这――”

我看到这个场景,觉得有些奇怪,阿晋对我笑了笑,解释道:“上古隍蛇体内的力量分两种,一种是地脉之力,一种是它的本源造化之力。那些光华进入扯扯体内的时候,扯扯已经将地脉之力尽数吸收,至于刚刚跑进至高之玺里面的光华,那其实已经是纯粹的造化之力了。”

原来如此啊,这样说来,那炼化上古隍蛇确实是好处多多,不仅苍桓能够更进一步,就连扯扯也能得到不小的好处。

吸收了大量地脉之力后,五彩神光陡然消散,我家可爱的小扯扯终于再次显露人前。

这个命好的小可爱哦,现在正在拿手背擦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好似浑然不知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爹爹!娘亲!”

花了半天弄清楚状况之后,扯扯这才如往常一样撒起娇来,一把扑入了苍桓怀中,还顺带对着我招了招小肉手。

我暗暗点了点头,幸好扯扯没有因为吸收了隍蛇的力量而长大,不然可就不是小可爱了!

苍桓爱怜地摸了摸扯扯的脑袋,对着我伸出一只手来。

我看着逆着光的两父子,瞬间有种泪目的感觉,心底好像有一大片柔软被狠狠地给戳中了。

我走上前,一只手搭在苍桓手心,一只手捏了捏扯扯的脸蛋儿,唉,真好,这样就是合合满满的一家人了。

阿晋给了我们一阵温存的时间,看到我们三个人差不多可以了,就走上前来,对着苍桓说道:“殿下,我窃取的天机,还需要你细细参详一番。”

听到要办正事,我忙把扯扯接了过来,苍桓微微颔首,于是阿晋便取出了那一团光怪陆离的“天机”,十分郑重地递给了苍桓。

沙钵罗见到这一幕,突然出言说道:“元子殿下,天帝和尊皇交给我的任务,我业已完成。殿下既然要参悟天机,必然还需要一段时日,但是我却有一些要事需要前去处理。”

“前辈若有急事,大可以放心离去,殿下闭关之时,我可以替他护法,不用劳驾前辈。”

看到沙钵罗请辞,阿晋没有多做挽留,苍桓也点了点头,同意了沙钵罗就此离去。

不过沙钵罗并没有当下就走,反而是走上前来,神色凝重地说道:“殿下应该已经知道,天帝陛下和尊皇陛下,在整个八荒六合并不止留下了我一个人参悟天地至理。现在殿下已经得到了我的心血,理应前往下一个人那里,得到他的参悟心得。造化之路,实在太过艰难,唯有集思广益、群策群力,才能让殿下在大劫到来之前,彻底掌握造化啊!”

说到这里,苍桓和阿晋神色都是一正,然后同时向沙钵罗拱手说道:“若前辈知道线索,还请告知!”

沙钵罗看了看空魅,脸上的笑意突然就浓郁了起来,就连语气都不由得沾染了几分笑意:“说来也巧,殿下果真是有福之人。下一个目标,正好和这空族族人有关,殿下此去,想来必定诸事顺遂,而且还能一举多得。”

“哦?”

苍桓和阿晋对视一眼,然后问道:“前辈的意思是?”

“哈哈哈,下一个受天帝和尊皇之命参悟天地至理的,正是空族始祖!”

“什么?空族始祖?”

沙钵罗话音一落,就连我都跟着发出了一声惊呼,这怎么可能嘛!

我和空魅也算是多年的老相识了,可是从来没听说过空族始祖还活着。

先前空魅自己也说了,空族硕果仅存的一位老祖,现在正在冥荒镇守冥眼,既然说的是硕果仅存,那就证明,即便是在空族人自己心目中,空族始祖也已经死了。

可是现在沙钵罗居然说,空族始祖还活着,而且还受天帝和尊皇之命在参悟天地至理?

我……

空魅无疑是最最激动的一个,他立马跑了过来,目露希冀地对着沙钵罗问道:“前辈,我族始祖果真还活着么?”

我很能理解空魅的心情,若是现在有人告诉我,说我先祖战神还活着,那我肯定表现得比他还要激动。

沙钵罗笑着点了点头,笃定道:“你族始祖当年寿元将尽,但是却得到了尊皇陛下的帮助,从而延长了寿数。这些年来,他奉尊皇陛下的谕令,在时空之城潜修,细细参详天地至理,以期能够有所得。”

“尊皇陛下选中空族始祖参悟天地至理,可是有什么讲究吗?”

阿晋见到空魅情绪太过激动,害怕他会引动伤势,赶忙走上来抚着空魅的背,顺便转移了话题。

沙钵罗赞赏地看了阿晋一眼,然后说道:“我体内蕴含有太阳真火,所以天帝和尊皇将我放在雪域之渊,希望我能够领会水火共济,阴.阳.交.泰的道理,从而以阴阳入道,参悟天地。而空族始祖却不同,他本来就是从时空深处的时空晶体中诞生的生灵,天生与时空亲近,尊皇陛下选择他,恰恰是希望他从时空的层面入道,以另一种视角参悟天地至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这话我听明白了,天帝和尊皇之所以让这么多人分别参悟天地至理,无非就是想把天地至理彻彻底底地给弄明白。

可是天地何其广袤,所谓天地至理,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凭一个人的力量,想要彻底参透实在太难,所以天帝和尊皇才找到了不同的人,让他们从不同的视角去各自参悟。

沙钵罗负责参悟阴阳,而那空族始祖则负责参悟时空。

连我都弄明白了,苍桓和阿晋他们自然也就都懂了。

沙钵罗见状,于是接着说道:“此去时空之城,对殿下来说其实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苍桓挑了挑眉,对着沙钵罗拱了拱手,恭声说道:“还请前辈指教!”

沙钵罗摆了摆手,说道:“此一,前往时空之城的途中,殿下会遇见各种各样大能的时空投影,殿下需要将他们一一击败,从而获得他们对天地和造化的感悟。”

妈耶,这是要干架吗?时空之城相传乃是天地之间时空之力荟萃的场所,很多大能级别的人物都会在那里留下投影,而打败这些投影,就可以从中获得他们有关天地、造化的感悟,这对苍桓来说,绝对是可以从中获益良多,只是那些大能都是时代翘楚,苍桓若是想要打败他们,从他们身上讨到好处,那还真的得多费些心思。

“此二,殿下从空族始祖手中获得他有关天地至理的感悟之后,应该前往时空之城的中心。在时空之城中心之处,有着一个名为时空天轮的时空至宝,借助时空天轮之力,殿下可以看到过去发生的许多事情。殿下修道至今,心中必定有许多不明白、不了解的东西,此去时空之城,借助时空天轮的力量,殿下应该可以解开心中许多疑惑。所以殿下应该要早做盘算,看看自己想要弄明白哪些上古秘辛,以免到时候行事仓促。”

沙钵罗说完这句,好久没再说话,于是阿晋这时候插言问道:“前辈可知道,时空之城有哪些异宝可以治疗时空风暴造成的伤势么?”

闻言,沙钵罗看了看阿晋和空魅,然后笑着说道:“见了空族始祖再问这个问题吧,在这方面,他可是行家里手。”

说到这里,沙钵罗顿了顿,然后再次向苍桓辞行:“殿下,我言尽于此,便先告辞了。”

苍桓和阿晋送了沙钵罗一程,然后回到此处,找了个地方,准备好好参悟天机。

苍桓拿着那团天机闭关去了,我、空魅、扯扯还有阿晋四个人就站在外面为他护法。

空魅对即将前往时空之城这件事很兴奋,毕竟此行可是去见他的始祖,这种朝圣般的心境确实是令人振奋。

阿晋则满脸宠嬖地笑着,那好看眉眼中有一种无奈和宠爱,隔着五十米远的距离,都让我觉得一阵阵腻歪。

我拉着扯扯蹲在一旁,别过头不去看他们两个眉目传情、频送秋波。

少了阿晋和空魅的干扰,我倒是可以和扯扯说上几句话了,这小家伙从隍蛇腹中死里逃生,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吓着。

虽然他看上去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但我还是要关心关心他的。

“扯扯,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啊?”

捏了捏扯扯的脸,我盯着他的眼睛,问起了他的身体状况。

扯扯眨了眨人畜无害的大眼睛,立马摇了摇头,软软糯糯地答道:“扯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娘亲放心好了!现在扯扯感觉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扯扯一边说,还一边挥了挥粉.嫩的小拳头,像是在向我证明他言语的真实性。

我看他精神奕奕,也便彻底放下心来,不过我这口气还刚刚喘匀,这里便又出现了幺蛾子。

“什么人!”

阿晋眼神和感知最好,第一个发现了有不速之客的临近,于是低喝一声,给我和扯扯提了个醒儿。

我跟着苍桓久了,应对危机的能力强了不少,反应的敏捷度也上升了不止一个段位,所以阿晋话音一落,我便抱着扯扯缓缓地朝他那边靠拢,以免被不速之客逐一击破。

呃,虽然我并不存在多大的攻击性和能动性。(此处请允许我捂脸笑一会儿。)

空魅看到我“鬼鬼祟祟”地往他们那边靠拢,顿时没好气地对着我和扯扯招了招手,运用空间力量将我们挪移到了他和阿晋身边。

我当下居然生出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摸黑行窃的时候,灯突然亮了一样。这种感觉,各位看官可能体会?

其实说白了也不过就是“尴尬”二字。

不过扯扯可不觉得尴尬,他对刚刚的“瞬移”十分感兴趣,并且一下就找到了空魅这个施术源头,现在正双眼冒星星般地“仰望”着空魅呢。

空魅也敌不过萌娃诱惑,看到扯扯在他面前有些拘束,他立刻就蹲下身子和扯扯平视,谁知道我家扯扯是个自来熟,见到空魅蹲下来,这小家伙居然一下扑入空魅怀里,一把抱住了空魅的脖子。

空魅被扯扯熟稔的动作吓到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扯扯在求抱抱。

于是!于是!于是空魅那*面瘫脸居然笑了一下!他居然笑了!

我的天啊,空魅真的是传说中不苟言笑群体的典型代表,即便是面对阿晋和我哥哥,空魅的表情也一直很单调,而且在他有限的表情里,这个“笑”的表情尤为珍贵,甚至可以说是可遇不可求!

所以说,没事多带娃,这笑一笑十年少,空魅笑这一下,可以说是给整个枯寂的雪域之渊都带来了丛生百媚。

可惜阿晋现在正全神戒备,没有机会看到空魅难得的笑意,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有扯扯在,以后空魅就是不想笑也必然会笑。

正所谓万事开头难,现在已经破了一次戒,以后嘛,这个不爱笑的架子可就端不住了。

哎呀哎呀,扯远了,都怪空魅,平白无故干嘛要显摆,闹得扯扯心生崇拜、跑去卖萌,这下好了,自己把自己不爱笑的架子卸了不说,还惹得我分神。

我胡思乱想了一阵,意识到现在不是可以天马行空的时候,于是赶忙收拢了心神,沿着阿晋的目光朝前看去。

“不错不错,你的感知算得上是帝级强者之下第一人了!”

就在我眼睛睁得酸涩,差点以为阿晋弄错了的时候,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朵巨大的光莲,一个气宇不凡的男子正端坐其上,好整以暇地盯着我们,言语之下虽是赞赏之意,但却带着几分品头论足的轻佻与傲慢,让人听来不适。

“南荒真君!”

我朝上一看,差点骇了个半死,这个端坐光莲,只差没有拈花微笑的男人,赫然是这个故事的核心人物之一,南荒真君!

这一位可不简单啊!若是没有这位,那我莒蔹的这段传奇人生可不见得会出现呢!

“呵呵,我当是谁,原来是当初在漠荒那个藏头露尾,狼狈而逃的败军之将!”

阿晋看似温和,但骨子里也是极骄傲的,南荒真君如此托大,说话神态好似高人一筹,阿晋自然也看不过眼。

是以,我们可爱的阿晋大萌主搬出来了当初的漠荒旧事来膈应南荒真君。

这件事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初太祖七弟子宋离在漠荒中央大结界里冶炼吞金兽,我和阿晋负责守卫漠荒中央大结界的一个节点。

当时南荒真君选择了从我们这里突围,想要闯进结界之中,阻止宋离行事。

呃,虽然他的真实目的并没有如此单纯(他只是想拖延时间,好让尹婵儿夺取漠荒真君印),但最后他在任务没有完成的情况下,匆匆逃离了现场却是事实。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刚刚认识阿晋,对阿晋的能力还不了解。

那一次,阿晋和南荒真君对峙之时,阿晋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两面方镜,我从他的瞳孔中看到的,是我自己的影像,可是当阿晋看向南荒真君时,阿晋的眼睛里却只剩下了一团迷雾!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南荒真君绝对不简单啊!非但不简单,并且他肯定还藏有见不得人的秘密!不然的话,他不可能在被阿晋看了一眼后,就立即落荒而逃。

南荒真君高坐光莲,双目似笑似嘲,言语上却不让分毫:“当初我不想让你猜出我的真实身份,所以在你动用瞳术探查之时,我选择了暂避锋芒。但是如今嘛,我就算站在这里任由你看,你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了!”

我对南荒真君的话不是很能理解,什么叫不想让阿晋看出他的真实身份?他除了是南荒真君之外,难道还隐藏着其他什么不能见光的身份么?他本来就做了幕后黑手的走狗,这件事已经是八荒六合、人尽皆知,难不成还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么?

阿晋眼睑微垂,走上前了一步,开口试探道:“既然你如此自信,那我们不如试上一试?”

说是试上一试,可实则却是阿晋和南荒真君要交锋切磋了,只是南荒真君会答应下来么?

我看向南荒真君,只见他笑而不语,并没有要对我们出手的迹象,反倒是闭上了眼睛,一副任由阿晋施为的作态。

奇怪啊奇怪!南荒真君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难道不应该是为了阻止苍桓体悟天机吗?可为什么他这般气定神闲,甚至还要和阿晋做这完全没有意义的“切磋”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南荒真君一举一动都十分异常,他如今端坐光莲,举止慵懒平常,就好像智珠在握,吃定了我们一样。

见到南荒真君如此反常,阿晋面色也凝重起来,他正欲探查附近是不是藏了什么埋伏,不料端坐光莲的南荒真君却自己开口说道:“你们不必担心我有什么后手,此次我来,是想和尊皇元子做一个交易。只是如今他尚在体悟天机,我闲来无事,所以就决定陪你们玩玩儿。”

啥?做交易?陪我们玩儿?

南荒真君大人,您老的心可真大。还有哦,现在我莒蔹站在你面前,可是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我嫂子的情况呢?这可一点儿的不正常!

阿晋显然也不能理解南荒真君今日的种种古怪,不过人家既然找上门来说要比试比试,我们阿晋大萌主怎么着也不能不答应不是?

所以阿晋在确定附近没有埋伏之后,便撩了撩衣袍,双手立时掐出了几个印诀,不一会儿,那面四四方方的光镜就在他头顶若隐若现,那一尊三头六臂的神灵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面对阿晋压迫力十足的架势,南荒真君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甚至动都没有动,居然就真的只是坐在光莲之上,任由阿晋探查。

阿晋头顶的光镜微微一斜,一道道精光便朝着南荒真君投射而去,那一道道光照在南荒真君身上,就好像把他整个人都给照了个通明透亮,可饶是如此,南荒真君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哎,空魅,这南荒真君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阿晋会不会在他手上吃亏啊?”

我见到阿晋没有探查出什么结果,不由得凑到了空魅身边,伸出手捏了捏扯扯的脸,然后摆出吃瓜群众的神态,准备和他好好唠唠这件事。

空魅眼神沉凝,语气平静得好似一摊死水:“南荒真君再怎么样,只要他不出手干扰元子殿下,那么与我们便不会发生冲突。”

“这正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你说说,南荒真君不是幕后黑手的人吗?如今苍桓正在参悟天机,一旦被他参悟出来一些名堂,幕后黑手不就曝光了吗?既然如此,南荒真君已经到了这里,为什么不出手阻挠,反而还和阿晋玩起这个过家家的游戏来了呢?”

空魅瞪了我一眼,十分不满地说道:“什么叫做过家家?阿晋这是在和南荒真君进行一场无形的交锋,不懂能不能不要乱说话?”

我……

本来空魅瞪我一眼,我还觉得风情万千,挺养眼的,毕竟他就是面相再好、皮囊再俊逸,如果总是面无表情,那也会少了几分鲜活感。

可是他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呜呜唔,果然他和阿晋才是一家人,我现在连说话措辞都必须得慎之又慎了!

“好好好!这是一场无形交锋,阿晋他劳苦功高!是我有眼无珠!是我不识泰山!”

我虽然心里疙瘩瘩,但是脸上还是笑呵呵的,你说是交锋那便是交锋吧,谁叫你帅你有理呢?

呸!什么你帅你有理!分明就是我打不过你!要是我莒蔹修为高深,我!我一定把你和阿晋吊在树上,让你们俩卿卿我我!

空魅没有过多注意我,而是看向了南荒真君,看了半天他才又说道:“不对劲,既然上次在漠荒他落荒而逃,为什么这次他反倒信心十足了?”

呵呵哒!山不转来水在转,人家南荒真君不能进步吗?谁规定了他就只能原地踏步,不能往前长进?他既然信心十足,肯定是有所倚仗嘛!

呃,虽然我很想怼空魅,但是有贼心没贼胆,这些话也只能自己暗自腹诽。

阿晋头顶的镜子对着南荒真君照了又照,却愣是没照出个所以然来,于是阿晋索性收起了光镜,对南荒真君说道:“殿下真是好手段,如今您神慧大成,八荒六合之大,却是尽可去得了!”

啥?殿下?我没听错吧?阿晋喊南荒真君做殿下?他,他算是哪门子殿下?

南荒真君却也丝毫不避讳,反倒是露出赞赏的笑意:“不错不错,你虽然无法突破神慧的屏障,但却能触类旁通,从而证明本座的身份,光凭你这份机敏,就足够让本座生出爱才之心了!”

空魅的眉头显而易见地皱了一下,他似乎意识到了某种不祥,侧身将我挡住,同时把扯扯塞入了我怀里。

“你是天帝长子,大殿下嬴赟?”

空魅一句话惊起千层浪,而我则在浪里呛了不止一口水,差点就给噎死。

虽然我早就觉得大殿下嬴赟是幕后黑手,可是现在站在,哦不,是坐在我们面前的,明明是南荒真君啊!为什么空魅居然说他是大殿下嬴赟呢?

等等!刚才南荒真君说的是“证明”他的身份,而不是猜出他的身份,这里面可是大有文章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有些明白了,阿晋肯定也一直怀疑幕后黑手就是大殿下嬴赟,但是呢,一直苦于没有明确的证据,所以阿晋也不能肯定。

而今天南荒真君跑到这儿来,说什么要阿晋试试能不能把他给看透,南荒真君既然跑来揽这个瓷器活,想必还是有几把金刚钻。

事实也确实如此,阿晋使出浑身解数,甚至连那尊三头六臂的神灵都催动了,但却硬是没能从南荒真君身上看出什么端倪。

按理说,一般人到了这里,都会愁眉紧锁,百思难得其解。但是阿晋却猜到了“神慧”上面去,而且还通过“神慧”锁定了大殿下嬴赟的身份。

虽然我不知道这神慧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它和大殿下嬴赟之间有什么联系,但是如今南荒真君自己都承认了这一点,想来阿晋是没有说错的。

可是,为什么连空魅都知道呢?难道是我莒蔹太孤陋寡闻了?呃,好吧,可能是我看话本子的时候,空魅他在读正儿八经的古籍秘传。

不过如果南荒真君其实是大殿下嬴赟的话,那么很多东西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南荒真君不过是一个小小真君,但是却对苍桓不屑一顾,甚至还手持诛圣阵盘和苍桓硬刚,这可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出来的事,但如果做这件事的人乃是大殿下嬴赟,那么一切就又没什么好值得惊讶的了。

唉,以前许许多多反常的状况,放到今天来看,就都可以说得通了。

想明白了这些,我便看向了光莲之上,我倒想看看,他这个当事人会作何解释。

不过出乎我的意料,南荒真君,或者说是大殿下嬴赟,他依旧坐在光莲之上,并没有因为身份被戳破而感到丝毫尴尬。

“若我手下有一个像你这样精明干练的人,还何愁大事不成啊!”

大殿下嬴赟对阿晋看来是很欣赏了,不过仔细一想也难怪他爱重阿晋,你看看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尹婵儿、三色五爪蛟,呵呵哒,那可真没一个是靠谱的。

阿晋却没有理会大殿下嬴赟的话,反倒是不卑不亢,神色凝重地说道:“殿下身份贵重,凡事理应以八荒六合所有的生灵为先,只是如今殿下的种种作为,让我实在是有些看不通透了。”

大殿下嬴赟身下的光莲沉了下来,阿晋一抬眸,基本上就能和大殿下嬴赟保持平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你探查我的身份么?我明知道你一旦探查无果,很容易就会联想到神慧之上,从而知晓我的身份,可是尽管如此,我却还是这样做了,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大殿下没有正面回答阿晋的问题,而是抛出来了这个所有人心底的疑惑。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阿晋,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又会怎么说。

阿晋毫不畏惧地和大殿下对视一眼,斟酌了一下辞句,然后说道:“上次见面,殿下神慧未成,再加上有所顾忌,所以不愿意被我探知身份。可如今殿下神慧大成,完全可以隐瞒住自己的身份,但却又主动暴露。我想,这其间之所以发生转变,究其原因,是因为殿下的顾忌已经没有了。”

“聪明!”

大殿下嬴赟含笑点头,接着阿晋的话头说了下去:“我神慧大成之后,想明白了很多事,我要做的事,必须得借助尊皇元子的力量。既然如此,我也就没有必要隐隐藏藏,倒不如把事情挑破,主动寻求合作,这样反而来得更痛快。”

大殿下顿了顿,把目光投射进了苍桓闭关的地方,不无自嘲地说道:“我以前总想着,靠一些阴谋诡计就打败尊皇元子。可是如今我眼界高了,方才知道,阴谋不是致胜之法,唯有以阳谋之堂堂正正的大势碾压,我才有可能心想事成。”

这话一出,阿晋和空魅的眉头都皱缩得更厉害了,就连我都感觉到了大殿下嬴赟的自信与狂妄。

这样的他,无疑比以前更难以对付,以前他心中有所顾忌,所以藏头露尾,不愿意暴露自己幕后黑手的身份,可现在他却什么都无所谓了,甚至还想要和苍桓进行合作,我的妈呀,这样的转变,不是他疯了,就是他真的得道了。

我觉得第一种情况不太怎么可能会发生,不然我这故事岂不是讲不下去了?

只是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那我只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如果我早一点知道神慧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的话,那我现在就不会这般满头雾水了!

第一百六十章

神慧啊神慧啊,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要了解一个东西过,毕竟神慧大成乃是大殿下嬴赟发生这么大转变的直接原因,如此说来,这神慧必定是极其了不得的东西,不然大殿下嬴赟也不可能因为神慧大成,就连心性都直接变了。

只是任由我搜肠刮肚,也愣是找不到半分有关神慧的线索。

阿晋没有和大殿下嬴赟过多纠缠,而是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心中自由谋划,我自知多说也不会让殿下动摇。所以殿下如果想做什么,那就请便吧!”

阿晋似乎对神慧大成的嬴赟分外忌惮,言语之中居然有些服软!

当然,阿晋所谓的“请便”,绝对不是说纵容大殿下嬴赟为非作歹,而是不再奉劝,决定要手底下见真章。

大殿下嬴赟没有再说话,只是端坐在光莲之上,静静地等候苍桓出关。

嬴赟在这里,我是觉得浑身哪里都不自在,只好抱着扯扯,百无聊赖地看着苍桓闭关的地方。

所幸此次苍桓并没有花太长的时间,很快他就从闭关之所走了出来,正面对上了大殿下嬴赟。

苍桓气定神闲,对嬴赟的到来似乎并不吃惊,这让我很好奇,苍桓到底从天机里面悟到了什么?

“元子殿下别来无恙啊!”

看到苍桓出现,嬴赟终于从光莲上站起,对着苍桓行了个平礼。

苍桓也拱手回礼,道了声:“山河未定,此身不敢有损。”

棒棒哒!苍桓这话说得我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哈哈哈,对大殿下嬴赟这种人,就应该来这种话里有话、暗藏机锋的暗怼,膈应膈应他!

大殿下嬴赟面色沉凝,没有在这上面过多纠缠,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元子殿下既然已经体悟了天机,想来对我的来意应该有所了解了吧?”

苍桓微微颔首,出言道:“殿下韬略无双,我属实佩服。”

“不敢不敢,我一人之力无法完成壮举,还需请元子殿下协助。”

啥?这是干什么?这两个人怎么商业互.吹起来了?

苍桓皱了皱眉,半晌才回道:“事已至此,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不是?”

大殿下嬴赟满意地点了点头,拱手说道:“既然元子殿下深明大义,那我就放心了。”

这次,甭说是我听得云里雾里,便是阿晋和空魅也是什么都没能弄明白,只好眼巴巴看着苍桓和大殿下嬴赟交谈。

不过接下来的交谈似乎干涉到什么要紧事,那大殿下嬴赟座下的光莲一合拢,将苍桓和他尽数包裹了进去,我们站在外面,竟是什么都探知不到了。

“阿晋,苍桓他们这是――”

苍桓只身进入了大殿下嬴赟的光莲之中,我本能地觉得不安。

阿晋抬头看了看天,对我说道:“有些事,是不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明言的。元子殿下和大殿下,他们或许在商量一些禁忌话题,所以才借助一些手段掩盖一二。”

禁忌话题?大殿下嬴赟此来,是说要和苍桓合作,本来以为这个合作只是个幌子,可现在看到他们如此郑重其事,想来这所谓的合作怕是牵扯甚广。

过了好久,大殿下嬴赟的光莲才撤去,他凌空而起,站在云端看了我一眼,然后便乘莲而去,一会儿就杳无踪迹了。

可是,他走之前为什么要看我一眼?莫非是我太自恋了,他只是随意瞟了这儿一下?或许,他看的是我怀里的扯扯也不一定?

苍桓站在原地,闭上眼睛似乎在沉思,阿晋和空魅都没有说话,我也不好贸然开口。

扯扯揪着我的头发,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

“此去时空之城,阿晋可知道路线?”

过了良久,苍桓终于睁开眼睛,向着阿晋询问起前往时空之城的路径来。

阿晋点了点头,回答道:“路线我倒是知晓,可是沙钵罗前辈不是说,让殿下前去挑战那些大能的投影么?若是想要和他们交锋,我们就不能够走普通的途径……”

阿晋言语未竟,苍桓却抬手制止了他,“此行危险,我决定让你带着阿蔹、扯扯和空魅走那条普通的路线,至于另一条路,就由我一个人前往吧。”

“殿下――”

阿晋不期苍桓会做这样的打算,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我站在一边听着,大概是弄懂了阿晋和苍桓的意思。

他们的意思是,想要前往时空之城,有两条路可走,其中一条呢是普通的线路,之所以说是普通,或许是因为相对比较安全。

而另外一条,那就是比较危险的路了,因为自古以来对自己实力有信心的大能们,都是走的那条路。

因为两条路径的危险系数不同,所以苍桓决定自己去走那条危险的路,顺带和那些大能们的时空投影交锋,从而获得他们有关天地造化的感悟与心得。

至于另一条路嘛,他则准备留给我、扯扯、空魅还有阿晋。

“阿晋,我和嬴赟达成了一些交易,此去时空之城,我将与他一路。你们跟在我身边,实在是太过危险,所以我才决定由你带着阿蔹她们,一来保全阿蔹,二来也免除我的后顾之忧。”

苍桓制止了阿晋继续说下去,阿晋深深地看了苍桓一眼,还是把话吞了下去,没有再继续计较。

我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说些什么,就在我纠结之际,苍桓已经朝我走了过来。

阿晋知道苍桓有话要和我说,于是拉着空魅就走了,呵呵哒,空魅现在跟个乖宝宝似的,居然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被阿晋牵走了!

我抱着扯扯,心里对空魅没有骨气的行为暗暗腹诽,但是苍桓已经走近了,我只能收摄心神,准备和他好好侃侃。

“阿蔹,我知道你想问些什么,但是兹事体大,而且牵扯甚广,我暂时不能告诉你真相。”

我仰起头,看着他略略有些愧疚的俊脸,伸出手抚上了他的脸庞。

“这件事情,会有很大的危险么?”

他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通情达理”,开玩笑,我莒蔹是那种胡搅蛮缠,不告诉我真相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人吗?当然不是!

苍桓握住我的手,笑道:“人生天地间,匆匆一沙鸥,不管做什么都会有危险的。”

“也是,人在家中坐,尚且锅从天上来,更何况你此去是与虎谋皮,和大殿下嬴赟这样居心叵测之人同行。只是――”

我刚想接着说下去,苍桓却伸出手指堵住了我的唇,柔声道:“只要我能够保全自己,你就答应我跟着阿晋走?”

我感觉到他手指的温热,微微低下了头,倘若我如今实力高强,能够和阿晋一样做苍桓的得力助手,那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苍桓,让他一个人去应对危险。

只是现实并不如我所想,以我这点微末的修为,真要是逞强跟着苍桓一起去,不是摆明了要拖他的后腿?

虽然我对这个状况很无语,但是也只能接受,本来苍桓和大殿下嬴赟交锋就已经够艰难了,我还死皮白赖跟上去分他的心神,这难道不是作天作地作自己?

唉,理虽然是这么个理儿,但我这心里还是真的很不开心。

“如果真的极其危险,那么你一定要告诉我,陪你出生入死这点事,我莒蔹还是有这份风骨和心意的。”

思索了半天,我抬起头来看着他深邃幽黑的瞳孔,若是九死一生,那我一定生死相随,若是祸福两分,我倒还可以接受暂时的分离。

苍桓眼中闪过一抹动容,握住我的那只手微微用力,让我感知到他此时此刻不平静的心绪。

“我知道我实力太弱,在这场你和大殿下嬴赟的博弈中帮不上忙。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带好扯扯,照顾好他还有我自己,尽全力免除你的后顾之忧。让你在风霜雪刃之中,能够一身轻松,无须束手束脚。”

说到此间,我的眼眶有些泛红,我莒蔹不知道几世修来的福分,今生今世,八荒六合,茫茫人海,能够与苍桓相遇,能够得他青眼有加、百般爱顾。可是我呢,终究是无力与他并肩,只能默默地站在他身后,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付出。

扯扯伸出小手,在苍桓面前挥了挥拳头,奶声奶气地说道:“爹爹你放心,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扯扯一定听娘亲的话,不会给娘亲添麻烦的!”

苍桓爱怜地摸了摸扯扯的头,从我手中把他接过,亲亲地磕巴了扯扯的额头一下,然后温言哄道:“扯扯乖,爹爹知道扯扯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现在爹爹有些悄悄话要和娘亲说,扯扯能不能先去空魅叔叔和阿晋叔叔那儿?”

扯扯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转了两转,目光在我和苍桓脸上流连不已,看得我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妈呀,扯扯这纯净的小眼神儿哟,干嘛这样盯着我和你爹看?看得我浑身都不自在。

扯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苍桓,最后“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于是苍桓把他放下,拍了拍他的脸蛋儿,让他朝着阿晋和空魅那儿去了。

扯扯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我和苍桓,最后一路小跑离开了我的视线。

“那个――”

扯扯这小家伙一走,我手就空出来了,胸口顿时也少了个肉团子,这一下居然觉得有些许凉意。

该死的雪域之渊,什么时候刮风不好,偏要这时候欺负我少了个人肉汤婆子!

第一百六十一章

苍桓见我哆嗦着臂膀,走上前来把我的披风系得更紧了些,顺便还施了个术法,将雪域之渊的冷空气给屏蔽在外。

“谢谢你的理解与支持,阿蔹。”

苍桓握住我的双手,将其捧在胸前,语气温和得如和煦微风,让我一时间险些落泪。

他所谓我的理解与支持,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可偏偏我就这么一点点的好,他也捧在手掌心,当做至宝。

“唉,你若要谢我,那我真就要愧疚死了。明知你此去危险,而我呢,却没有实力与你并肩同行,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你的吩咐与安排,跟在阿晋身边,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这样的我、这样的行径,怕也只有你会当做心头宝,会视作理解与支持了。”

苍桓轻轻低头,用额头触碰我的头发,低声说道:“只要你安好,我便心满意足。”

是啊,只要我安好,他便心满意足,所以我只能够尽全力保全自己,这世上的事,原也就是有舍有得,不可能处处周全。

管别人说我自私也好,赞我明理也罢,千人千面,每个人做出的选择也会不同。

“那你和大殿下嬴赟之间,到底是在谋划些什么?”

纠结完了上述内容,我到底没忍住问起这个所谓“合作”的内容来,毕竟这在我看来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苍桓和嬴赟从最开始就互相不对付,大殿下嬴赟更是几次三番刁难、袭击苍桓,可是现在他得了失心疯说要和苍桓合作也便罢了,可苍桓居然也真就一口答应了下来,这里面绝对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秘密再怎么不可告人,我应该还是可以知道其中一点点秘辛吧?

苍桓额头抵在我头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间,使我眼前出现了一片明显的阴翳。

对我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有半分犹豫:“此事关系到八荒六合能否继续安定,所以我选择与他合作。只是这里面牵扯到很多功参天机之人,倘若付诸于口,很容易就被那些伟大的存在探知到端倪,从而使得我们的计划无法开展。所以――”

他有些委屈地盯着我看,看得我一下就不忍心为难他了,妈耶,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儿地都学起了卖萌?再这样下去,我莒蔹还能开开心心地玩耍吗?

不行不行,以后得买些阿胶来吃吃,不然总是被萌出一脸血,实在是身体承受不住啊!

我强行维持住了面部表情不崩溃,十分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温言笑道:“我省得其中的厉害,反正以后我终究会知道真相,却也不必急于一时。只是,大殿下嬴赟究竟是敌是友,苍桓,你心里头可有定数?”

苍桓说的话我听懂了,人都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句话所讲非虚,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而言,他们体悟天心、与道同游,能够预知祸福,能够斡旋因果,八荒六合但凡发生一些和他们自身相关的事情,他们就会心血来潮,即刻得知。

所以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并不代表别人不知。我估摸着苍桓和大殿下嬴赟这么郑重其事,怕不是想对异族两位领袖下手。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的底气来自哪里,但是如果他们真的是要联手对付异族两位领袖,那么还真就不能宣之于口。

毕竟异族大领袖红莲业胎秘典大成,可以说是最最接近造化的一个生灵,纵使他遭创被镇压在黄泉水深处,但如果苍桓和大殿下嬴赟稍有不慎,就很可能被他把一切都提前知悉,如若如此,到了那时候,苍桓和大殿下嬴赟就只能够呵呵哒了。

既然有些事不可说,那我自然就不会继续逼问,更可能苍桓居然对着我卖萌,装出一副“宝宝最乖了,不是宝宝不想说,是有人不让我说”的模样,你说说,我要是还能问下去,我的心还是肉做的吗?

不过具体计划我可以不问,但是大殿下嬴赟究竟在想些什么,倘若事情成功,他与我们又究竟是敌是友,这些我还是要问上一问的,以免到时候万事大吉,我们都在真心欢庆的时候,大殿下嬴赟一脉突然给我们捅刀子,那可真就是欲哭无泪,欲诉无门。

听到我的问题,苍桓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好似在为我对他的关心表示自豪与满意。

受不了受不了,靠这么近你还对着我笑?

要是我再不做点什么,估计整个八荒六合的人都得看我不起!

于是,此处省略一些字。

温存一番后,苍桓眼底的笑意愈发深沉,但是他只笑不说话却让我很无语。

于是我顾不上还没喘匀气,又继续问道:“你解释也解释了,卖萌也卖萌了,该做的也都做了,总应该要满足我一下下了吧?”

苍桓挑了挑眉,颇为玩味地看着我,嘴唇轻启,虽然没有声音,但是我却看懂了,他分明是说:“刚刚你还没有得到满足么?”

啊!要死了要死了!我刚刚问的问题难道很难吗?为什么要推三阻四不肯回答呢?

好气哦!我是真生气了,而且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看到我佯装生气,苍桓终于收起了玩笑之心,准备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

“人都是会变的。拥有力量或者遭逢打击,都很容易使一个人心性大变。”

苍桓负手而立,看向了远方的天际,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好似天意一样浩渺无际:“大殿下嬴赟生而灵秀,自有神慧。神慧未成之前,他尊贵有余,却高深短矣。但如今他神慧大成,智慧与道行愈发高深,他的行事风格也就浑然变了。倘若我们的计划成功,他又会获得更高的成就,到那时候,他的心态会否再度升华,这一点我也无从得知。”

苍桓的话让我深以为然,大殿下嬴赟确确实实是一改往日的作风。

神慧大成之前,他扮演南荒真君,畏畏缩缩不敢让我们看破,可是神慧大成之后,他却主动挑破身份,更显高深莫测。

而根据苍桓所说,若是他们的计划能够成功,大殿下嬴赟将又一次实力大增,而这种实力上的长进,又会给他带来何种变化,这就不是任何人能够预测得了的了。

正所谓人心难测,更甚因果,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普通人面对同一个选择,尚且会因为心情不同,而做出截然相反的决定。更何况大殿下嬴赟面对的,是实力的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一旦我们的计划成功,八荒六合的外患便算是解了。到时候嬴赟不论作何选择,也不至于置整个八荒六合于死地。”

苍桓收回远方的视线,对于大殿下嬴赟往后的变化和打算不甚在意,这个傻子!在他看来,只要能够接触外来的威胁,只要能够守住八荒六合,那么大殿下嬴赟是否与他为敌,他都浑然不介意!

可是我在意!以大殿下嬴赟对苍桓的敌视程度,万一他日后得势,真的会让苍桓好过吗?苍桓不好过,那我这心里该是什么滋味?

呵呵哒,大殿下嬴赟算不算一个好的主宰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治理好八荒六合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对于苍桓来说,他可真的算不上友好。

若是他心性未变,硬要和苍桓做对,到时候可就是要分出生死来了!

现在天帝和尊皇在上,大殿下嬴赟无论做什么都还有所顾忌,可是如果当他强大到连天帝和尊皇都伏压不住的时候,他和苍桓之间怕就真的是要有死伤了!

我虽然相信苍桓不会任由大殿下嬴赟坐大,但是我心里的忧虑肯定是少不了的。

我抓住苍桓的手,他目光一沉,顿时就明白了我的顾虑,他轻笑了一声,揉了揉我的头发,道:“你干嘛怎么多忧虑啊?即墨让你跟着我,是希望你和以前一样没心没肺地生活,现在你这般万家忧乐挂心头的架势,日后即墨回来了,我可如何交代?”

我被他调侃的语气逗乐了,只是苍桓啊!你不知道,心大是因为心空,可是如今我心里满满的都是你,你叫我如何故作轻松,日日没心没肺呢?

“好了好了!你就喜欢肩山运海,把一切都自己默默地抗着。我倔不过你,所以也就不再多说。只是苍桓,你记住,万一哪天你累了,我莒蔹就在这里,随时随地都可以与你相伴乘风而去。”

他即将启程,我也不希望留给他一个忧思重重的模样,于是露出了一个笑脸,做出了一个承诺,静静地看着他。

苍桓眼中的动容飞快地涌动,过了许久,他才重重点了点头,把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让我去感触,他那热切的心跳,或许下一秒,他就会说,你看看我的心跳得多欢腾?那全都是因为你站在这里啊!

呃……

对不起,一句不成熟的土味情话占领了我的脑海,请原谅我。

“不必为我担心,阿晋他们还在别处等着,我们还是去和他们汇合吧。”

苍桓好样的!

我还以为他当真要说出一些土味情话呢,幸好幸好,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点了点头,任由他拉着我的手,往阿晋那里走去。

还没走近,我1就看见阿晋抱着扯扯,和空魅一起逗着扯扯,把扯扯时不时就弄得哈哈大笑,至于空魅么,他的嘴角也始终含了一抹薄薄的笑意,虽不放肆,但比之以前,却是大有长进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所以说,我家扯扯就是个人见人爱的开心果,饶是空魅再高冷,在他面前,不一样得败下阵来?

阿晋一如既往地敏锐,第一个就察觉到我和苍桓的靠近,他抱着扯扯,对我们招呼道:“殿下,阿蔹。”

“娘亲!”

扯扯在阿晋臂弯里对我挥动着小短手,我一看就知道,这个儿子没白疼,于是我走过去把扯扯抱了过来,然后一脸笑意地看着阿晋和空魅。

这两位,我应该要撮合撮合的吧?

毕竟空魅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对我哥哥的感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阿晋呢,痴痴守候在原地,也不知道自己个儿给自己个儿争取。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觉得还是应该要找个时间,和空魅把这件事给掰扯清楚。

不过,一旦提到我哥哥,空魅的情绪怕是会有大的波动,而他现在伤势未愈,实在是不宜和他讨论此事,所以干脆等到去了时空之城,将他的伤势完全治好了再说吧。

“阿晋,空魅,此去时空之城,尽管你们走的是大众化的路线,但一路上也免不了有危险。你们自己多加保重的同时,还要护持扯扯和阿蔹,在这里,我先谢过你们了。”

苍桓走近,对着阿晋和空魅行了一礼,空魅侧身避过,阿晋则是赶忙扶起苍桓,开口说道:“殿下客气了,阿蔹和扯扯与我们素善亲厚,护持她们安全,本也是我职责与情分所在。”

“倒是殿下你自己要好好珍重,时空之城之行,稍有不慎,怕就难以善后啊!”

阿晋的眼睛里流露着担忧的光芒,连他都这般忧心,那我心里如何好过?

我走过去,把扯扯的小手放在苍桓手心,苍桓反手握住,划了划扯扯的鼻尖,对我说道:“放心吧阿蔹,纵使是为了你和扯扯,我也一定会平安归来。”

阿晋本来还想说话,但是却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语气变得凝重起来:“千机山内部似乎出了什么问题,雪域精灵一族现在居然发生了暴乱!”

“什么?”

我有点没反应过来,千机山不是雪域精灵一族的老巢吗?他们在这里经营多年,怎么可能会出现问题?

苍桓眉头一皱,看向阿晋,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已经和大殿下嬴赟约好了时间,此行无从爽约,若是你们不想淌雪域精灵一族的浑水,现在我们就应该速速离去。”

闻言,阿晋反而笑了,“殿下放心赴约即可,雪域精灵一族有着草还丹这样的圣药,平常时候想要他们拿出来实属不易。但如今他们自身难保,若是想要请动我出手,我却少不得要趁火打劫一把。”

苍桓见到阿晋这般模样,不禁失笑:“草还丹确实是疗伤圣药,若是你能够从雪域精灵一族拿到几个,往后受伤了,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我举双手双脚赞成苍桓和阿晋的想法!呵呵哒,这雪域精灵一族就是典型的墙头草,风一吹就两边倒,说实在话,若是苍桓实力不济,他们甚至很有可能联合大殿下嬴赟一起坑杀苍桓。

正因如此,我对这一族人可是半分好感也无,现在他们遭逢大难,若是自己内部解决不了,必定就要延请外援,苍桓要去和大殿下嬴赟合作,没有时间理会这些琐事,但阿晋和我们一行却并不十分着急,如果事情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那帮上一帮却也无甚大不了。

只是,不帮是本分,帮了是情分,既然有了情分,那自然就要亲兄弟明算账,不拿出点好处来,我们也不会白做苦劳力!

苍桓说完,揉了揉扯扯的脸,又对我道了句“珍重”,随后身形便渐渐虚化,下一瞬便已经不见踪影。

我看着苍桓消失的地方,怔怔地有些出神,扯扯也揪着我的衣襟,显露出心中的难受与不好过。

空魅和阿晋站在原地,并没有出言打搅,反倒是雪域精灵的到来,让我回过了神。

“元子妃娘娘!”

听到这五个字的时候,我压根没联系到我自己身上来,直到一个长着六翼翅膀的雪域精灵一族的小哥哥凑到了我眼前,我才意识到他是在喊我。

“啊?你?你有什么事儿吗?”

我看了看他,又指了指自己,然后看向阿晋,只见他含笑点头,我才真正反应过来,敢情他这大腿现在就抱上了!

不过,喊我一声元子妃娘娘,就指望我能够出手相助了?呵呵哒,是你天真还是我狭隘?

“元子妃娘娘!您高风亮节,懿范德洽,整个八荒六合都沐浴在您和元子殿下的浩大光辉之下,我对您的崇拜与景仰,犹如被滔滔江水裹挟,半点都无从作假……”

打住打住!我的妈呀,这个雪域精灵上辈子是不是一首诗?他这张嘴怎么这么能侃天侃地,甚至还句句押韵?

“那个,小哥哥啊,我能不能请你闭嘴啊?”

就在他要继续抒发他对我的景仰之情时,我实在是忍不住伸手阻止了他,此时此刻,在一旁看笑话的空魅和阿晋都已经有些忍俊不禁了。

不过那个雪域精灵他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当下止住话头,却又再度开口:“我这不是对娘娘景仰至极嘛!娘娘,您和小殿下在雪域之渊这个枯寂之地待了这么久,不如去我族千机山歇歇脚如何啊?”

我瞥了阿晋一眼,懒得和这个满嘴跑火车的雪域精灵多言,阿晋顿时会意,走上前来勾住这雪域精灵的肩膀,一副称兄道弟的热络模样。

空魅在一旁看得连连蹙眉,啧啧啧,受不了他这小眼神,你是吃醋啊?还是纯粹看不惯阿晋这么市侩?

“这位兄台,你这匆匆一来,却不知元子殿下刚刚已经离开雪域之渊,赶赴时空之城了。元子妃娘娘和小殿下如今孤身在雪域之渊,确确实实是需要雪域精灵一族好好招待。”

那雪域精灵一族的小哥哥,对阿晋的自来熟显得很开心,一把也勾住阿晋的肩膀,与他交头接耳道:“我也知道元子殿下日理万机,所以这次来呢,就是希望元子妃娘娘和小殿下能够大驾光临,让我雪域精灵一族的千机山蓬荜生辉!”

这回轮到我皱眉了,阿晋已经说明白了,现在苍桓已经离开了雪域之渊,现在只有我和扯扯留在此地,可是尽管如此,这位雪域精灵还是要请我们去千机山做客,难道是认为苍桓会因为我和扯扯妥协?

这样的想法倒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今天的情况却不同,他们若是真想解决千机山的内患,能求的可是只有阿晋这尊大神!

阿晋面色不变,继续说道:“既然兄弟你如此客气,那元子妃娘娘和小殿下自然是愿意随你前往千机山。”

那个小哥哥居然喜出望外,连连称好:“只要元子妃娘娘和小殿下愿意纡尊降贵,我雪域精灵一族就已经喜不自胜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生怕我们反悔似的,立刻就替我们引路,道:“娘娘和殿下这边请,这两位贵客也请――”

我嘴角抽了又抽,真是奇葩处处有,精灵不免俗啊!

我估摸着,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是担心我不给他面子,所以才让这么一个奇葩来招呼我们,管它事情成与不成,反正先把我们拖到千机山再说!

阿晋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雪域精灵一族雄霸北荒雪域多年,这雪域虽然大学纷飞,但物产却是丰盈(雪域之渊荒芜枯寂,但整个雪域却并非如此),这次既然要找我们帮忙,我们却是可以宰他们一宰。

于是在那个自来熟的小哥哥的带领下,我们很快就飞出了雪域之渊,来到了千机山前。

饶是先前已经见过千机山一次,但这次再见,我还是觉得千机山美丽非凡,有一种瑰宝的即视感。

“娘娘、殿下,二位贵客,族长他们正在千机山深处,还请跟着我来。”

阿晋眼珠一转,对着那个小哥哥问道:“元子妃娘娘和小殿下来此,你们雪域精灵一族怎么不摆出仪仗来迎接啊?”

小哥哥身形一僵,但还是很快就开口答道:“雪域精灵一族全族都待在千机山深处,在那里,我们已经摆好了足够的仗驾来迎接娘娘和小殿下。”

“呵呵,雪域精灵一族全族都守在千机山深处,怎么,难道你不是雪域精灵一族的族人么?”

空魅可是毫不留情,抓住小哥哥的话就是一顿乱怼:“还是说,千机山根本就是一处险地。你族族人都在极力镇压动荡,所以才分不出人力来迎接我们?”

雪域精灵一族的小哥哥倒退两步,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就往千机山深处遁去,走之前还留下狂言:“想知道真相,那就来找我吧,雪域精灵一族反正已经准备好了仪仗,就等你们的到来了!”

“想跑?”

空魅见雪域精灵一族的六翼小哥哥欲要远遁,当即伸手划了个同心圆,空间当即出现震动,那个六翼小哥哥也是一惊,不过眼看着空魅就要将他擒住,但是千机山深处却发出来一道虹光,将小哥哥接引了进去。

“嗯?”

空魅眉头一皱,正要踏步上前,但是阿晋却一把将他拉住,道了句:“稍安勿躁,此处绝对有诡异。”

我抱紧了扯扯,也感觉到不对劲,那个满嘴跑火车的雪域精灵,一上来就自来熟,热情得不得了,而且言语之间一点都不介意苍桓在与不在,似乎就是为了将我们引来千机山。

第一百六十三章

等等,他好像不仅仅是想把我们引到千机山,而且还想把我们带入千机山深处,甚至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连骗都懒得骗我们,就准备直接通过自己的逃和我们的追,将我们拐进去。

不过阿晋不是省油的灯,他不可能冒冒然头脑一热就跟着冲进千机山深处。

“就算此地诡异,难道和你我之力还不足以对付吗?”

空魅被阿晋拦了下来,语气立马就有些不开心了,阿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空魅,不知道这个小傲娇又怎么了。

我看了看空魅满脸的不愉,心里就偷着乐了起来,他哪里是觉得阿晋畏畏缩缩,分明就是在吃刚刚那个小哥哥的醋!

刚才阿晋和那个雪域精灵小哥哥勾肩搭背,那叫一个亲热啊!空魅这个一戳就破,而且还自带洁癖的小傲娇,若是能够容忍阿晋那种行为,哈哈哈,那太阳可就打西边出来咯!

阿晋看了看我,我却抬头看天,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无奈我怀里的扯扯是个热心的和事佬,这时候居然悠悠来了一句:“阿晋叔叔也是小心为上,毕竟刚刚那个雪域精灵表现得实在是太过异常了!”

扯扯奶声奶气,说出来的道理却让人无从辩驳,空魅瞪大了眼睛和扯扯对视,小家伙也是浑然不觉地和空魅对望着,这样望着望着,空魅便败下阵来。

“既然如此,把你就拿出个完全的章程来吧!”

空魅最终敌不过扯扯大眼睛的眨巴眨巴,只好向阿晋服软,把事情的主动权交到阿晋手上。

阿晋很是感激地看了扯扯一眼,扯扯却对着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瞧瞧扯扯这眉眼弯弯的模样,简直就像是星海之上挂了一轮弯月……

唉,看来真是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再认识阿晋和扯扯之前,我觉得空魅就是八荒六合第一萌,可是现在……

空魅不得不退居二线啊!

扯扯对着阿晋笑了笑,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一副眼巴巴的模样。

我见他这样,倒是想起来了,刚刚苍桓把剩下的真龙宝血给了我,说若是扯扯喊饿,就可以给他一颗。

不过,苍桓也说过,不能让扯扯无节制地服用真龙宝血,所以务必要我仔细甄别扯扯到底是饿了还是嘴馋了。

苍桓可是个十足十、绝对合格,甚至合格到会溺爱孩子的慈父,但即便如此,他却特别嘱咐了我,不让我在这上面惯着扯扯,所以啊,我还真不能一时心软,直接就把真龙宝血塞给扯扯。

“扯扯可是饿了么?”

我拍了拍扯扯的小脑袋,小家伙对着我点了点头,还舔了舔手指,一副馋虫发作的模样。

呵呵!看来扯扯也是人小鬼大,以前真龙宝血掌握在苍桓手里的时候,他知道卖萌无用,现在苍桓走了,他估计真龙宝血肯定是在我手上,以为我不知道轻重,于是想在我这儿骗吃骗喝!

咳咳,骗吃骗喝说得很有些过了,但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见谅见谅,毕竟现在我是和扯扯对视着,脑子有点被萌到卡机啊!

“那扯扯想吃什么?娘亲去雪地里挖雪莲给你吃怎么样?”

扯扯本来以为我就要中招,正欲点头,但是猛然却又反应过来,猛地摇了摇头,软软糯糯地说道:“扯扯不吃雪莲,扯扯想吃……”

“别啊!扯扯你别担心娘亲受苦受累啊!我告诉你哦,这雪莲虽然难寻,但只要扯扯想要,娘亲还是可以去给你找的。纵使是手被冻伤,脚生冻疮,娘亲也是在所不惜的!”

扯扯马上就要被感动了,但是空魅却忍不住插话了:“那个莒蔹,你这是在干嘛?扯扯要吃的是真龙宝血好不好?你平白无故扯到雪莲上去干嘛!”

我狠狠地瞪了瞪多嘴的空魅,还有啊,为了扯扯,他居然直接喊我“莒蔹”?咱不是一直喊“阿蔹”的吗?

扯扯被空魅这一闹,马上就清醒过来,一副撒娇男孩最好命的模样,奶声奶气地说道:“娘亲!扯扯要吃真龙宝血,扯扯不喜欢雪莲!扯扯也不希望娘亲辛辛苦苦去挖雪莲!”

我嘴角抽了抽,不得了不得了,没感动扯扯,我自己倒是要被感动了,这可怎么办,本来想塑造一个慈母形象,现在反倒让扯扯首先树立了孝子招牌。

算了算了,还是正经教孩子吧,既然真龙宝血不能多吃,那就不能多吃!

扯扯这会儿也知道我的真正用意了,他知道我就是想搪塞他,然后让他自己知难而退,别对着我卖萌讨要真龙宝血,但是他毕竟孩子心性,虽然理智,却敌不过馋性。

他很是纠结地戳了戳手指,然后抬头看我一下,立马又低下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一看还有戏,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若是扯扯能够自己明白过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不怕扯扯这样的对手,就怕空魅这样的队友,空魅这个萌到脑子不清亮的队友,看见扯扯委屈巴巴的模样,当下就看不过眼了,对着我说道:“不就是一点真龙宝血吗?至于那么小气吗?扯扯既然想吃,你给他吃就是了嘛!苛待谁也不能苛待孩子不是吗?”

我……

阿晋也看出来空魅实在是太惯着扯扯了,不由得说道:“真龙宝血灵力磅礴,扯扯吃多了不是好事。阿蔹既然在教育孩子,空魅你就少说几句吧!”

空魅可不领情,白了阿晋一眼,继续说道:“教育孩子?她刚刚那样子是在教育孩子么?我怎么感觉是在教扯扯演话剧?”

我!我哪儿得罪你了吗?你怎么这么针对我?

我现在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也是哦,为什么我一开始不义正言辞地告诉扯扯利弊得失呢?为什么我要和扯扯扯上一些那么奇怪的话题呢?

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傻,可是,可是空魅你完全没有必要揪住我的小辫子不放吧?

一定是因为阿晋!就是因为阿晋惹了空魅,然后空魅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所以他才看谁都不顺眼,逮着我就一顿炮.轰。

好在扯扯还是护短,这时候低声说话了:“是扯扯错了,扯扯其实不饿,只是有一点点嘴馋,所以想从娘亲那儿要一颗真龙宝血吃。”

扯扯看见空魅为了他怼天怼地,心里感动得不行,立马又对空魅说道:“空魅叔叔,扯扯知道你心疼扯扯,但是娘亲是为了扯扯好,你别生她的气好不好?”

说着说着,扯扯这个萌宝还伸手去连空魅的衣袖,这一下就把空魅给萌住了,空魅就是再怎么心里有气,此时此刻也是无话可说。

扯扯抓住空魅的衣袖摇了摇,空魅于是很快就投降了,对着我说道:“既然是为了扯扯好,那就随你去吧。”

谢天谢地,空魅总算是对我没有意见了,不过嘛,我朝着阿晋看了一眼,没了我吸引火力,接下来阿晋可就得独当一面了……

阿晋也察觉到不对的地方,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鼻头,向着空魅投射去一个求饶的眼光。

空魅眉头一挑,根本就懒得理会阿晋,转过身就不再看阿晋了。

扯扯搞定了空魅,又把“萌主之矛”的矛头对准我,继续低声说道:“娘亲,是扯扯不好,扯扯不该嘴馋的!”

我哪里能跟扯扯置气,当下就捏了捏他的脸,安慰着说道:“没事没事,小馋猫也是可爱的呀!只不过这件事你爹爹嘱咐过了,不能让你多服用真龙宝血。不然娘亲也不会舍不得这一点点东西。”

扯扯懂事地点了点,憋住了自己的馋虫,说道:“扯扯不会再犯馋了。”

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爱恋地说道:“只是若你真饿了,可千万记得和娘亲说哦!”

扯扯双眼发亮地点点头,然后摇了摇我的手,示意他要下来。

我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扯扯可以沟通地脉,千机山这里可不比雪域之渊,这里不但有地脉之力的存在,而且地脉之力还十分的浑厚,毕竟此处可是雪域精灵一族的立身之本,自然是个灵穴宝地。

阿晋看到扯扯从我怀里跳了下来,笑道:“小殿下莫非要亲自动手?”

听到阿晋还在喊扯扯“小殿下”,我这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妈耶,这儿没外人,至于喊得这么隆重吗?扯扯是小殿下,那我岂不是元子妃了?

迷醉啊迷醉!我莒蔹对这元子妃娘娘五字,真的是有点来自心底的恐慌。

“还不是怪你无用!元子殿下拖你照顾扯扯,现在倒好,你反倒需要扯扯帮忙!”

空魅这时候又来闹脾气了,把矛头对准了阿晋,恶狠狠地说了句:“可真是长进了!”

阿晋十分无辜地看着空魅,做出了茫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然后又低下脑袋,随后又抬起脑袋,一副弦然欲泣的模样。

空魅被阿晋这样看得不自在,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底气不足地说道:“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没有!您老人家哪里会有说错话的时候,你什么时候都是对的!”

我也是对空魅突如其来的小脾气受不了了,实在忍不住开了口。

空魅这下也有点小委屈了,只好不再说话,阿晋却不准备把这事儿就此揭过,而是走到空魅跟前,拉起了他的手,诚恳地问道:“我是不是哪儿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你说出来,我改可以吗?”

第一百六十四章

空魅避过阿晋的眼神,似乎也为自己适才的无理取闹感到羞愧。

我见火候差不多了,出言说道:“人家阿晋既然低头做小,你就把话说开了吧。免得我们心里头都有疙瘩。”

空魅撇了撇嘴,终于是没有再傲娇下去:“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我不过是觉得……”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所以才脾气大了点?”

阿晋抓住空魅的手,十分急切地关心起了他的伤势,空魅俊脸迅速地红了起来,然后点了点头,算是借坡下驴,找了个台阶。

我算是服了,刚刚空魅不是已经要说出真相了吗?阿晋你胡乱插什么嘴?真是迷死了!

阿晋见空魅点头,扬手就是一片天露挥洒了出来,空魅也反应过来,听话地把这些天露纳入体内,还假模假式地炼化了一阵。

呜呜呜,浪费啊!这件事暴殄天物!

等到空魅将天露炼化,扯扯已经一声不响地沟通了地脉,我看见扯扯这么让人省心,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一点,摸了摸他的头,把话题引回了千机山的诡异之处上。

“扯扯,你从地脉之力那里得知了什么消息?”

扯扯的小脸有些凝重,他这样一本正经的模样,让阿晋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阿晋蹲下身,同扯扯说道:“扯扯,你可是知道了此地诡异么?”

扯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千机山的地脉之力很磅礴,但是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不断影响地脉之力,让扯扯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影响地脉之力?”

阿晋对这种情况也十分不解,只好看向了我,我的天,你老人家都不知道,难道还指望我能懂?

不过既然阿晋看向了我,我也还是准备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

“阿晋啊,雪域精灵一族虽然依附于大殿下嬴赟,但是他们在苍桓面前一向恭敬,不至于耍这样的诡计引我们入坑吧?”

阿晋点了点头,自信地说道:“雪域精灵一族不敢对你和扯扯下黑手,现在这种情况,依我看,只有两种原因。”

“哪两种情况?”

空魅凑过来参与讨论,呼,内部矛盾解决了,现在可以一致对外了。

阿晋看见空魅也感兴趣,清了清嗓子,说道:“其一,雪域精灵一族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甚至连他们自己都已经无法保全族裔。在这种情况下,纵使是不愿意得罪元子殿下,他们也只能把我们骗进来,让我们替他们破局。”

“这倒是有些道理。若是连自己的薪火族裔都无法保全,雪域精灵一族确实也无须再避讳元子殿下的身份。”

空魅用手托住下巴,对阿晋的话表示赞同。

“不过,我感觉不太像这种情况,毕竟我们在外面逗留了这么久,雪域精灵一族也没有来人催促。如果他们真的是危如累卵,那么恐怕不会任由我们待在这里闲聊。”

空魅终于收敛了自己的傲娇属性,开始认认真真地想起了问题。

我点了点头,支持空魅的说法,于是我和空魅对视一眼,然后一并看向阿晋,等着他的第二种说法。

听到我们都不认同第一种情况,阿晋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就连他的声音都有些沙哑难明:“第二种情况,整个雪域精灵一族都被挟持住了。现在雪域精灵一族受迫于人,所以才不得已对我们下黑手,引我们入坑。”

“这――”

我本来以为阿晋想说,雪域精灵一族背后有人撑腰,所以才膨胀到对我们下手,不成想他居然说出雪域精灵全族被挟持的话来,我的妈呀,雪域精灵一族可是整个雪域的霸主,会这么无声无息地就被挟持么?

不过仔细一想,这话也没说错。毕竟如果只是有人给雪域精灵一族撑腰的话,他们确实也没有胆气对我们出手,毕竟苍桓在外,尊皇在上,不是谁都有胆气下黑手的。

就算雪域精灵一族背后有人,日后若是清算起来,雪域精灵一族也承受不起苍桓和尊皇的怒火。

但是如果真的如阿晋所说,整个雪域精灵一族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被人给控制住了,这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

“扯扯,你除了感知到地脉之力被两种力量影响之外,还有没有感觉到其他东西?”

阿晋再次看向扯扯,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更多信息,扯扯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说道:“那两种力量和地脉之力纠缠交错,扯扯也无法看个分明。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其中有一股力量,扯扯感觉分外亲切,或许与我有些因缘也说不一定。”

阿晋听了这话,顿时有了主意,他握紧扯扯的手,对他说道:“既然你感觉有一股力量与你亲近,而且你还可以沟通地脉之力,那么我就借用你的力量,在地脉之中看个真切分明!”

棒棒哒!阿晋耳聪目明,扯扯在地脉之力中则如鱼得水,他们两合手,必定能探出虚实。

“等一等!那个雪域精灵离开这里已久,但却没有再来骚扰,难道他不怕我们转身离去么?”

空魅说着说着,便欲发动空间力量,从千机山挪移出去,但是他的力量一外放,整个千机山的空间都紊乱起来,一股股乱七八糟的力量将我们裹住,让我们寸步难行!

“该死!这里早就被人布置下了阵法,难怪那人有恃无恐,原来是笃定我们走不出去了!”

空魅是玩弄空间的行家里手,他一出手就立刻辨别出来了虚实,这一下,我的心里可就凉凉了。

本来以为可以在雪域精灵一族这儿趁火打劫一番,不成想现在反倒把自己给陷了进来。

唉,所以说,人心必得存善啊!就算是雪域精灵一族再怎么不讨人喜欢,就冲他们这整体颜值,老天爷也不许我对他们满肚子坏水!

阿晋也看出了如今的千机山乃是龙潭虎穴,不过他脸色倒算是平静,还是继续握着扯扯的手,准备好好和千机山深处的那位不知名存在斗斗法。

“对了!”

在阿晋施法之前,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我指了一指,顿时一大片天露涌向我身前。

“阿蔹,你将这些天露纳入体内,以防万一。”

我看了看这眼前玲珑剔透的天露,闻着这股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一时间还有点不敢相信。

“这、这么多天露就都给我?”

阿晋看到我这守财奴的面相,不禁笑道:“天露难得,上次我也没能拿到许多,空魅疗伤又用去不少。眼前这些已经是最后的存货了。”

“最后的存货?”

我想了想,连忙摆了摆手,推辞道:“不了不了,我身上护身的宝贝多着,天露这救命的东西,你还是留着吧。而且空魅身上有伤,待会儿打斗起来,难免会有折损。我反正……”

我话没说完,空魅就打断了我:“你无需为我担心,阿晋受元子殿下所托,要好好照顾于你。若你出了问题,那才是最难办的事情,于阿晋而言,他无从向元子殿下交代。于我而言,我也无从向你哥哥和即墨交代。”

我眨了眨眼,还没想好怎么回复,空魅就继续说了起来:“而且你妄自催动体内的诅咒之力,这对你的身体而言,是一种绝对的摧残和打击。虽然我用你哥哥留下的药剂,给你进行了简单的治疗。但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完事了,你的身体内一定还存在着许多暗疾,唯有这些天露才能治愈。”

“所以,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这些天露都得由你来吸纳。”

空魅最后一槌定音,我也是无言以对,只好乖乖把天露收入了体内,这天露就是天露,一入体就让我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倍增。

另外,还有一股没有吸收的力量潜伏在了我的血脉深处,只待我一受伤,这股力量就会奔涌而出,为我治疗。

简直了,我真要吹爆天露的药效!

见我如数吸纳了天露,阿晋和扯扯便盘膝坐下,双手相抵,同时闭上了眼睛,开始了对千机山的进一步探查。

空魅身形一动,站在阿晋身旁,一副大护法的模样,虽然他神色清冷,但却给人以威喝之感。

阿晋身上渐渐冒出一层层光芒,这些光芒凝而不散,在某一瞬间积蓄到了极点,居然一下刺向云霄,给人一种要撕裂千机山穹顶的错觉!

“阿蔹小心!”

我正惊讶于眼前的壮丽景色,空魅略显急促的声音却让我打了个激灵,所幸我反应快,顿时抱头蹲下,这才避过了从我头顶飞奔而过的三尺青锋!

“这是什么东西?”

我还没来得及得到空魅的回复,头顶的天空就猛地一暗,我抬头去看,只见无数面遮天蔽日的大旗,在千机山的穹顶之上飞扬招展,一时间居然连半分天光都无从泄露了!

那些大旗不断招展也就罢了,最要命的是,每当那些大旗摇摆一下,我们所处的这块地盘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好比刚才的三尺青锋,又好比现在我要面对的巨大火球!

“真是放肆!”

空魅对那些大旗接二连三的攻击感到恼火,居然单手划出一道空间裂缝,对着我直击而来!

我被空魅吓得不轻,但那道裂缝却是为我解患而来,它先是吞噬了那个大火球,然后又朝着天空中的大旗奔袭而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空间裂缝无往而不利,但是却在接近大旗的瞬间悄无声息地弥合,让我感觉到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那可是空间裂缝,怎么会这样被抹平?”

我站起身,盯着那些招展飘扬的大旗看了又看,可是它们除了个头大一点,也没见出有什么奇葩之处啊!

这时候盘坐在地的扯扯,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股五彩神光,那神光一起,我就感觉到千机山地底传来一声低沉的吟啸。

“地脉之吟!看来,扯扯和阿晋已经成功沟通了千机山的地脉之力。”

空魅听到地底传来的低沉吟啸,不由得面色稍缓,然后他对着我凌空一指,一股银白色的力量瞬间便将我罩住,一时间我与外界似乎被隔绝开了,那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也消弥了不少。

我心神稳定下来,便着重看向阿晋和扯扯,想知道他们究竟要怎样破局。

此时阿晋已经睁开眼睛,站起身来,只见他并指如剑,对着天空中不断点指,他每一指落下,空间都会微微震荡一下,然后那里立刻就会涌出一股地脉之力,似乎地脉之力在为阿晋所用,任由他调遣布阵一般。

“不对啊!地脉之力不应该深藏地底才对吗?怎么现在反倒在虚空之中奔涌起来了?”

我虽然惊叹于阿晋的手段,但心中还是有些迷惘,地脉之力,顾名思义就应该是在大地之中流淌,可现在这般光景,这千机山的地脉之力似乎可以在天地之间任何一处显现。

空魅此刻已经来到了我身边,听到我的问题,他发出一声冷哼:“哼哼,还不是千机山深处之人的好手笔!”

“千机山深处之人?”

我看了看空魅的侧脸,如今我们被困在千机山之中,千机山发生如此异变,其背后绝对是有人暗中操控,只是不知道那究竟是何方神圣,现在对千机山还有我们一行人下手又有什么目的。

“那人借助三百六十面阵旗,将千机山地底的地脉镇住,又用一种诡秘的力量将整个千机山笼罩起来,短时间之内使得千机山成为了一方独立于天地之外的小世界。在这个小世界之内,一切种种都被颠覆,所以阿晋才可以肆意调动地脉之力。”

空魅越说眉头皱得越紧,看来此等手段确实非凡,就连一向娟狂的空魅都感到深深棘手。

其实刚才空魅说得虽然玄奇,实际上解释起来也十分简单,千机山深处之人,用三百六十面阵旗,将千机山的地脉制住,然后又动用了一股力量笼罩住了整个千机山,经过这番操作,现在的千机山已经被剥离出了八荒六合,独立于天地之外。

而这样做的结果嘛,就是那要对我们下手之人,在千机山这片地带,拥有着绝对的统治权,不然的话,他,呃,姑且说是他吧,是不可能可以那样轻易弥合空魅发出来的空间裂缝的。

“别担心了,纵然幕后之人手段高明,但是阿晋和扯扯也不是吃素的。现在阿晋不就在布阵反攻么?”

空魅赖以成名、赖以立身的空间手段,在此地被克制得没有用武之地,这对于一向骄傲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打击。

另外,他失去了空间手段傍身,多少有点“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惶惑,所以他的脸色一直不大好,眉宇间也萦绕着淡淡的忧虑。

我见他脸色不好,不由得出言安慰,不过他好像没有听见我的话似的,仍旧苦着脸站在那儿,这该死的高冷,总让我觉得他一脸苦相。

眼见着安慰无果,我只好半开玩笑着说道:“别瞎操心了,阿晋会好好保护你的!”

我故意大着嗓门儿,不怕空魅听不清楚。

空魅回过头,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随后不自然地别过脸,低声道:“谁要他保护?”

我觉着逗他好玩儿,于是继续说道:“啧啧,反正我是需要他保护的,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人需要――”

“需要”二字我拖了长长的尾音,傻子都能听出我语下的揶揄,不过空魅居然装作没听出来!你没看错,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一副魅魅不知道,魅魅委屈的无辜模样……

我算是服了,既然空魅对此避而不谈,那我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再这样逗他玩儿,待会儿他怕是要打死我。

就在我和空魅在这里尬聊的当口儿,阿晋的阵法算是布置完成了,扯扯这小家伙也在这时双手结印,似乎在引动地脉,为阿晋助攻。

阿晋收回手指,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他背后显现出一尊三头六臂的神灵,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神灵的身形愈发地高大起来。

下次和阿晋闲聊,我一定得问问这尊神灵的来历,看上去感觉好威风啊,三个脑袋,六只手臂,怎么看怎么帅。

那尊高大的神灵怒目圆睁,六只眼睛都散发出金光,这些金光在半空中汇聚,沿着阿晋刚刚点指过的线路不停涌动。

不消多时,千机山半空中便出现了一条光河,延伸到不知名的远方。

“破!”

在光河成型的一刹那,阿晋大喝一声,扯扯也跟着念念有词,于是那一条光河开始不停地翻涌,而随着光河波涛汹涌,千机山的空间出现了极度不稳定的波动,那高悬于空的三百六十面大旗也开始摇晃起来,似乎这个阵法即将告破。

这里我必须要澄清一下,我到现在也没有数清天空中到底有多少面旗子,所以我一开始还以为有无数面呢,不过既然空魅说三百六十面那就三百六十面吧,而且感觉三百六十这个数字,在一些玄门奇阵中用得确实是比较多。

“哈哈哈,没想到你们还有些本事,不过若是这样就想打破我的‘千幻周天阵’,对我未免太过小觑!”

就在光河上惊涛骇浪一波接着一波,好像马上就要一鼓作气炸破大阵之时,千机山深处居然传出来一道不辨雌雄的声音,看来千机山幕后之人也坐不住了!

“我就想送给你三个字,呵呵哒!什么叫做小觑你?我告诉你,我们压根儿就没有正眼瞧过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只知道藏头露尾,不敢显露人前!我估计,你肯定是丑得没脸见人,平时照镜子都得提前深吸一口气!免得自己被自己吓死!”

听到那个声音自己蹦哒了出来,我就控制不住我这张想怼人的嘴,你说说你自己什么德性,自己不知道吗?小觑你?我压根儿没瞧见过你好吗?

“没有正眼看过我?元子妃娘娘,你还和我说过话呢!怎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贵人多忘事么?”

“啥?”

那个人的话让我眼皮一跳,和我说过话?元子妃娘娘……

妈耶,这么说,他就是那个把我们引到千机山来的雪域精灵小哥哥?

“好呀!好个雪域精灵一族,居然真的敢和尊皇作对,看来你们是不想活了!”

这啪啪打脸实在是不要太快,我的面子实在有些挂不住,所以只好佯装恼怒,把话头迅速转移。

“雪域精灵?哈哈哈,这么一个小族如何能够培育出我这样的顶尖人才?元子妃啊元子妃,我不过是扮作雪域精灵罢了,你真以为我是这种血统卑劣的物种么?”

那人的声音再度传来,言语之中自我吹捧,同时还贬低雪域精灵一族,换在以往,我一定要好好和他说道说道,但是现在,我心中疑惑,只好先按捺下这个想法。

“不可能!当时阿晋也和你打过照面,而且你们还手拉手好朋友过,他怎么可能没有看出你有问题?”

我心思一转,这句话到底是问出了口,没办法,因为我实在是太相信阿晋了,阿晋的感知能力一直都是强大到无话可说,就连大殿下嬴赟也对他称赞不已,毕竟阿晋阿晋,镜子嘛,可不就是识人分明,甄鉴无双么?

可是他开始明明和那个小哥哥勾肩搭背,这么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近到连空魅都要无理取闹的地步,阿晋居然毫无察觉?

阿晋也对此感到不可思议,他眼中浮现出那面四四方方的镜子,一下就锁定了那个小哥哥的所在,然后排出一掌,将他从千机山深处给震荡了出来!

不对啊!阿晋的感知能力并没有退化啊!你看看,这个小哥哥才说了几句话,就被阿晋找到了藏身之处,可是为什么一开始阿晋却被蒙在鼓里呢?

“不错嘛,居然这么快就发现我了。”

那个小哥哥虽然被阿晋找了出来,但是却满脸笑意,笑盈盈地看着我们,一点点被抓包的慌乱都没有。

“你究竟是什么人?此地的雪域精灵一族去哪儿了?”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而且我刚刚的话估计也刺激到了傲娇的空魅,所以这小哥哥一出现,空魅便立即走上前,指着他的鼻头诘问起来。

“雪域精灵?他们自然是在我的鼻息下苟延残喘,龟缩在千机山深处,不敢出头。”

“所以你是鸠占鹊巢?你好大的胆子!”

空魅说着话,手上却出现了一条银白色的绳索,趁着小哥哥说话的时候,对准他就甩了出去。

“小心!”

阿晋也没料到空魅说出手就出手,呃,不对,应该是连说都不说就出手,所以只好在道了句“小心”之后,调动光河的力量,帮助空魅。

第一百六十六章

阿晋出手之间,光河对着小哥哥便席卷而去,于此同时,空魅的绳索也已经到了小哥哥近前。

不过那个小哥哥一动不动,似乎被吓傻了,直等到空魅的绳索上身,他才一把抓住绳子,狠狠用力,把空魅拉扯得立身不稳,朝着他那边飞去!

注意!真的是飞去!空魅在小哥哥巨大的力道之下,以一种“半凌空”的姿势,被拖到了小哥哥跟前!

“不好!他在这里拥有着整座千机山的加持,空魅叔叔不是他的对手!”

扯扯最先发现异常,他眼中光华一闪,一股地脉之力顿时凝成一道水流,对着小哥哥当头浇下,可是那小哥哥头顶却出现了一个华盖,将地脉之力全部屏蔽在外。

这时,阿晋催动的光河也已经卷住了小哥哥,但是小哥哥却把空魅一并带入了光河的波涛之中。

“快住手!空魅也在里面!”

我被这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场景骇了一跳,立马朝着阿晋大喊,阿晋比我更加着急,立刻就连连结印,将光河给平息了下来。

“空魅!你没事吧?”

看到光河卷过,两道身影同时落下,我不由得出言询问。

“我没事!”

“我没事!”

没事?没事就好。

嗯,嗯?不对啊,以空魅的性格,同一个问题怎么会回答两遍?

我连忙看向场中,只见两个空魅站在当地,非但身量模样一模一样,就连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显不出丝毫差别!

“我的妈呀!”

我顿时就被吓得发出一声惊呼,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阿晋身边,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急切地问道:“我这是在做梦吗?这里怎么会有两个空魅?”

“娘亲!你没有做梦,你也没有看错,你眼前确确实实有两个空魅叔叔!”

扯扯来到我身边,抓住我被吓到无处安放的手,声音略显凝重。

“这――”

我刚刚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先前那个小哥哥幻化成了空魅的样子,本来乱糟糟的脑子堪堪要清明一些,结果――

“你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变作我的模样骗人?”

“我骗人?分明是你个藏头露尾的小人故弄玄虚!”

“我藏头露尾?是谁先前躲在千机山深处不敢见人?”

“当然是你啊?你还变成雪域精灵的模样出去招摇撞骗!”

“招摇撞骗?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招摇撞骗!”

“你闭嘴!我警告你,你立刻给我变回你自己的模样!你要再敢这样,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你居然恶人先告状?你有什么资格警告我?分明你才是骗子!”

……

左右两个空魅自己吵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简直炸开了锅,我的脑子顿时又不清醒了,这,这到底谁才是真的空魅?

“行了!别再吵了!你们都给我在原地站好!”

阿晋对两个空魅你来我去的场景也是招架不住,只好虎下脸,对着他们吼了一声。

“闭嘴!”

两个空魅回过头,异口同声地回了阿晋一句,不过下一瞬,他们又都变了语气:“阿晋,我才是空魅,你一定要相信我!”

然后,他们又同时转向我:“阿蔹,你应该可以分辨出来吧?我才是真空魅啊!”

“我是真的!”

“我是真的!”

“我是!”

“我是!”

“我才是真的!你个骗子!”

“我是真的!你才是骗子!”

眼看着两个空魅又要互掐起来,阿晋和我都没了脾气,只好由着他们大吵大闹,等到他们都吵累了,阿晋才站出来说道:“吵够了没?还要接着吵下去么?”

两个空魅都不甘示弱地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但还是没有继续吵嘴,而是对着阿晋摇了摇头,说道:“不吵了!你自己选择相信谁吧!”

哦!我的天啊,这简直是送命题,万一阿晋选错了,空魅可绝对不会放过阿晋的!

阿晋看到他们都没有继续争吵,反而把这个烫手山芋拋给了自己,不由得微微送了口气,扬声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站好了,让我好好探查一番,我一定可以找出真正的空魅!”

阿晋走上前,抖了抖衣袖,对面的两个空魅互相瞪了对方一眼,最终也选择在原地站定,一副任由阿晋施为的架势。

阿晋走到左边的空魅身边,围着他转了转,刚要说话,却听那个空魅说道:“阿晋,我们在漠荒相识,直到今日,相处的日子也不短了,你可莫要被这障眼法糊弄了过去!”

阿晋深深地看了看左边这个空魅,并没有说话,倒是右边的空魅开口了:“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幻化做我的模样也就罢了,居然还能够偷窥我的记忆?”

阿晋扬了扬手,制止了右边的空魅和左边的空魅撕逼,然后又站到了右边的空魅身边,盯着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我见阿晋看得实在是仔细,不由得微微叹息,送命题可不好做啊!阿晋啊阿晋,你一定要稳住啊!

阿晋转了两圈,然后回到了我和扯扯身边,他拉起扯扯的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我家扯扯的小肉手,不管什么时候拉着都能让人爱不释手,看来阿晋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也喜欢手里头捏着个肉嘟嘟的东西啊!其间原理,应该与爱猫人士撸.猫的习惯是一样一样的。

“我是真的空魅!你难道需要思考这么久吗?”

阿晋还没说话,左边的空魅又开腔了,瞧瞧他那一脸悲愤欲绝的模样,似乎对阿晋认不出他来十分气恼。

“世上怎么会有像你一般厚颜无耻之人?分明我才是货真价实的空族族长,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冒充我?”

右边的空魅见到左边的空魅不断说话,现在也是忍不住了,站出来为自己正名。

“好了!我虽然暂时认不出你们,但是我自然有更好的办法!”

阿晋对两个空魅的吵闹声很是头疼与无奈,只好打断了他们,准备继续查验他们的身份。

“你们都给我站好了!我现在要动用光镜的力量探查你们两个,你们都给我站在原地,不要妄动,不然的话,到时候你就算是有理也都说不清了!”

阿晋看来心态也是崩了,说起话来也已经有些焦虑烦躁了,这一点让我很是担心啊!俗话说关心则乱,如今小哥哥化作空魅的模样,阿晋这心里别提有多乱了!

不过既然阿晋准备动用他的本命光镜,想来小哥哥就算再厉害,应该也无法继续伪装下去了吧?

“等一下!”

就在阿晋准备动手之时,扯扯突然说话了,阿晋看向扯扯,似乎在征询扯扯的意见。

我自然不会去拆扯扯的台,站在原地朝着扯扯点了点头,示意他有什么想法就放心大胆地说。

扯扯得了鼓励,立刻就大声说道:“空魅叔叔乃是空族族长,一身空间手段出神入化,既然你们之中有一个是假冒的,那么假的那个,比起空间手段必定有所不如。你们既然都声称自己是真的空魅叔叔,那倒不如各自施展手段,让我们分辨一二!”

棒棒哒啊!我怎么就忘记了这点呢?空魅可是空族族长啊!那个小哥哥就算是再怎么厉害,想要和空魅比看家手段,怎么着也不可能胜出吧?

阿晋对扯扯的提议也很是赞同,接言说道:“如此甚好,我以光镜勘察,你们俩各自施展空间手段,谁高谁低,熟真熟假,必定分明!”

左边的空魅眼神一闪,没有说话,倒是右边的空魅当即说道:“比就比!我乃是空族族长,我就不信,你还能在空间造诣上胜过我!我就让你看看,假的就是假的!”

右边的空魅言语之间豪迈无比,不仅如此,他还说做就做,当即伸手一划,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对着左边的空魅劈斩而去!

不错!这就是空魅的拿手好戏,我倒要看看,左边的空魅会如何接招!

右边的空魅甫一发动攻击,阿晋头顶的光镜就开始运作起来,一道道炫目的光辉锁定在右边的空魅身上,甚至还有一道道明光,在那道空间裂缝上扫来扫去,力求分辨出个真假。

左边的空魅这时候眼睛一眯,十分不屑地说道:“这也能算做空间手段?你未免也太过小看于我了吧?”

左边的空魅话音一落,也立即出手,只见他也单手一划,一道同样的空间裂缝对着右边的空魅劈斩而去,看这方向和速度,似乎要和右边空魅发出来的攻击正面硬刚!

阿晋头顶的光镜一转,对左边的空魅采取了同样的探查手段,而这一探查,阿晋便发现了问题!

“他身上的波动不纯粹!他在借助大阵的力量催动空间之力!”

好啊!穿帮了吧?我就知道,假的空魅一定就是假的,这个小哥哥就算是再怎么擅长于伪装,但是一旦比起空间手段,他就一定会露馅!

要知道,空魅乃是空族族长,他天生与空间之力亲近,施展起空间手段可以说是毫不费力,而且还能够浑然天成,没有办法烟火气。

但是假的空魅就不同了,本来按理来说,一般人想要施展空间手段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这个假空魅,他利用大阵将整个千机山变成了他的领域,在这个领域之中,他乃是绝对的主宰,如果不是阿晋和扯扯联手发动光河,我们很有可能会被他轻易镇压。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过,尽管扯扯和阿晋的手段,使得假空魅无法随意拿捏我们,但是他对千机山这片领域仍旧有着极大的控制权。

也正因如此,他在千机山就可以借助大阵的力量施展空间手段,甚至能够像空魅一样发动空间裂缝。

不过假的就是假的,如今阿晋的光镜当空,谁借助了大阵之力,谁凭借的是自身之力,端的是一目了然,容不得半分作假!

左边的空魅一被揭穿,脸色立马就变了,他纵身一跃,准备遁入大阵深处。

“冒牌货!你还想跑?”

右边的空魅见左边的空魅要逃,手上的银白色绳索再度重现江湖,他手轻轻一抖,那条绳索便飞扬而去,对着假空魅缠绕不休。

假空魅此时凶相毕露,眼睛里面闪过一道道暗紫色的光芒,只一下居然把空魅的银白色绳索给炸掉了!

妈耶!这是什么手段?眼睛里面放紫光,然后周身莫名其妙来一场大爆炸,我,我真的是服气了,小哥哥能不能悠着点?

不过空魅这样干扰了小哥哥一下,阿晋的攻击就已经到了,他头上的那面镜子现在已经飞到了假空魅头顶,一缕缕金光将假空魅死死缠住,甚至还有一道道金色雷霆朝着假空魅的头顶劈斩而下!

假空魅眼中紫色愈发明亮,头顶还出现了一个暗紫色的漩涡,替他将所有来自阿晋的攻击通通给吸纳了进去。

此时此刻,扯扯调动了地脉之力,用地脉之力化作一把把利剑,对准假空魅刺去。

假空魅眼见不敌,只好拼命起来,他双手合十,全力运转千机山外面的三百六十面大旗,那些大旗猎猎作响,各自爆发出一道道幽光,那三百六十道幽光融合在一起,化作一把巨大的剪刀,对着阿晋的光镜一剪子剪下,逼得阿晋不得不挥手挪动光镜,而这一挪,假空魅便抓住机会往千机山深处逃去,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阿晋见到假空魅逃脱,并没有要追上去的打算,而是一个闪身来到空魅身边,抓住他的手,急切切地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空魅看到阿晋着急的模样,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算你好运,倘若你此番没能认出我,那我可不依你!”

扯扯这时候也跑到了空魅身边,抓住他另外一只手,满脸的天真无邪,人畜无害地说道:“空魅叔叔没事吧?刚才那个坏人实在是太奸诈了!”

空魅两只手被阿晋和扯扯一左一右拉着,顿时有些不自在,他缓缓抽出了被阿晋拉着的手,徒手把扯扯抱起,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宠溺地说道:“叔叔没事,小家伙不用担心。”

阿晋见到空魅和扯扯互动,这才送了一口气,然后扭头看向天空,那三百六十面大旗还在一如既往、片刻不停地飞扬招展,就好像在昭示着我们永远都无法离开此地。

“这三百六十面大旗锁住了地脉,导致扯扯能够利用的力量极其有限,而且那一股封锁千机山的神秘力量也是依托于这三百六十面大旗而发挥作用,所以想要破局,我们就必须得将这三百六十面大旗给拔除!”

阿晋看了半天,指了指天空中的大旗,得出来了结论,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三百六十面大旗一看就是好宝贝,而且它们背后还有整座大阵的支持,以及那个小哥哥的暗中操纵,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拔除的?

“对了扯扯,你不是说,千机山深处还有一股力量在影响地脉之力么?而且你还说,你对那股力量有种熟悉感,你现在有没有弄清楚那到底是种什么力量?”

我转了转眼珠,看向空魅抱着的扯扯,一开始扯扯说这里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影响着地脉之力,其中一种已经昭然若揭了,就是那个小哥哥的力量。

可是另一种,我到现在都没有头绪,不过扯扯既然说截然不同,而且还说对那种力量有种熟悉感,那么那种力量应该对我们有用吧?

如果那种力量能够为我们所用,那是不是证明,我们有可能借助那种力量,打破现在的僵局呢?

扯扯眨巴眨巴眼睛,对着我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扯扯只能感应到那种力量,但是还不能和其取得联系,所以暂时不知道那种力量是何来历。”

如果这样的话,那我就没有办法了,我看向阿晋,指望他能够拿主意。

阿晋沉默了一阵,似乎在推算着什么,过了好久,他才开口说道:“如果我们一直站在这里,那么是不可能打破大阵的。想要破局,必定得要先入局,如今之计,我们只能先进入千机山深处,再看看能不能找到破局之法。”

听了这话,我看向空魅和扯扯,他们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于是我也就摊了摊手,表示对阿晋的赞同。

阿晋微微点了点头,转身便带着我们往千机山深处走,不过他也不是一阵乱走,而是用那一条光河将我们裹住,不紧不慢地朝前行去。

走了没几步,阿晋突然回过头看我,笑盈盈地说道:“阿蔹,元子殿下给你的大罗镇魂铃可否借我一用?”

我愣了愣,扬了扬手腕,确认道:“你是要这个吗?”

阿晋点头,我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取下了大罗镇魂铃,递到了他手上。

阿晋接过大罗镇魂铃,眼中重瞳再次显现,一道金光照在大罗镇魂铃之上,那铃铛居然轻轻晃动起来,发出一阵阵清越的铃声。

过了一会儿,大罗镇魂铃上面出现了一条条丝线,这些丝线散发着一股柔和的光芒,光只看着就让人觉得无与伦比的神奇。

“这是什么?”

我看着那些梦幻瑰丽的丝线,不由得有些惊异,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大罗镇魂铃里面有这种东西?

阿晋笑而不语,只是单手结印,嘴里念叨了几句神秘的咒语,然后手一指某处,那大罗镇魂铃上的丝线居然好似有灵性一般,分出来一条,顺着阿晋手指的方向延伸而去,过了好一阵,阿晋手一抖,那条丝线的源头便从大罗镇魂铃上断了开来,彻彻底底融入了千机山中。

“阿晋你是在破阵么?”

我就算是再模糊,看到这里,也知道阿晋借我的大罗镇魂铃另有目的,只是大罗镇魂铃上面的这些丝线到底是什么?阿晋把它们钉入千机山,又有何用?

“娘亲!刚刚阿晋叔叔手指指的地方,正是这一座大阵,除去那三百六十面大旗所在之地以外的、另外的小阵眼所在,阿晋叔叔将刚刚那条丝线打入那个小阵眼,目的就是为了破阵!”

扯扯一只手搭在空魅脖子上,一只手对着我挥舞小拳头,端是可爱至极。

他说的道理我都懂,一座大阵想要运转,少不得诸多阵眼相互配合。

而这些阵眼有大有小、有主有辅,就拿笼罩千机山的这座大阵来说,最大的、最主要的阵眼,就是天空之中飞扬招展的三百六十面大旗,而除此之外,这座大阵还有一些小的、辅助性的阵眼,刚刚阿晋指的地方,应该就是其中一处。

找准阵眼固然是破阵之法,但是大罗镇魂铃上面呈现出来的丝线,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难道还真能攻破阵眼,从而破阵不成?

“柔能克刚,阿蔹别看这些丝线柔弱,但它们柔弱的表面下却隐藏着狂暴的力量,足可以助我们破阵。”

阿晋继续向前走,不时停下来指挥大罗镇魂铃上面的丝线融入阵眼之中,就这样走了一阵,空魅有些奇怪地问道:“我们似乎并不是在往千机山的正中央走啊?我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

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空魅,出言道:“我们沿着阿晋找到的阵眼走,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空魅垂下眼睑,没有再说话,我觉得空魅有些奇怪,心中突然有点别扭,于是伸出手对扯扯说道:“扯扯乖,你空魅叔叔身上有伤,你到娘亲这儿来,别累着他了!”

本以为扯扯会兴高采烈地朝我扑过来,怎料小家伙居然抱住空魅的脖子,撒娇道:“不要嘛,我想和空魅叔叔待在一块儿。”

空魅摸了摸扯扯的小脑袋,对着我道:“不碍事的,我纵使身子不爽利,但是抱着扯扯还是没问题的。”

我眨了眨眼,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那好吧,你们一个愿抱一个愿待,那我无话可说。”

我说完这句话,大家都不在说话,阿晋仍旧不停地勘察阵眼,然后操纵一条条丝线不断融入阵眼,我们四个人走过的路也越来越长,就好像千机山没有尽头一般。

走了很久,我感觉气氛有点沉闷,不由得开口说道:“奇怪啊,我们都走了这么久了,可是前面好像还有很远很远的路程,难道千机山庞大到这种程度?”

没有人回应我,我觉得有点尴尬,于是继续说道:“好吧,所谓望山跑死马,应该就是这个道理。光从外面来看,千机山还蛮袖珍的,没想到走进来之后居然别有洞天。”

“阿蔹想多了,我们之所以看不见尽头,是因为这座大阵扭曲了空间,幕后之人不想让我们走出去罢了。”

阿晋手上突然出现了一面镜子,他拿着镜子晃了晃,一道光华陡然射出,我循着光的方向一看,空间深处,居然有一株海棠摇曳生姿!

第一百六十八章

阿晋手中光镜所照,赫然是一株高有千尺的海棠树,这海棠凛然而立,周身环绕着层层紫光,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之感,似有无尽威能蕴藏其中。

“那是什么东西?”

我指着那一株海棠,惊骇得说不出话来,千机山乃是北荒雪域大地的圣山,从来都没听说过有这么大一株海棠存在过。

倒也不是说千机山就不能有海棠,只是这一株海棠光是看着就让我觉得邪异难受,这与千机山神圣灵韵的气质可是格格不入。

再加上,如今千机山遭逢大变,莫非幕后之人就是依托着这一株海棠逞凶?

空魅见到那一株海棠,神色也是一变,有些惊异地说道:“此树被大阵之力环绕,难道是大阵的根基所在不成?”

空魅的眼力自然比我要高,大阵除却阵眼,还有阵基,如果说外面那三百六十面大旗是主阵眼,而阿晋刚刚探寻到的乃是辅阵眼的话,那么这一株海棠还真的很有可能就是这座笼罩整个千机山的大阵的根基所在。

扯扯被空魅抱着,目力能及之地比空魅还要广阔,他黑葡萄一般的眼睛转了两转,看向阿晋,道:“阿晋叔叔!这一株海棠好生奇怪,似乎并不是八荒六合的物种!”

不是八荒六合的物种?

扯扯的话让我眉心一跳,如果这海棠不是八荒六合的物种,那岂不是证明小哥哥也不是八荒六合之人?

难怪!难怪!难怪他敢对雪域精灵一族下手,得罪大殿下嬴赟,难怪他敢对我们下手,得罪苍桓,原来他压根就不是八荒六合的生灵,对天帝和尊皇的敬畏自然要小上许多!

“我听净禹说过,荒天关一战,异族有圣人出手,击溃了太祖座下七位高徒结下的七星剑阵,让十个异族将星闯入了八荒六合之中。这一位,莫非就是将星中的一员?”

结合扯扯所说,以及我以前的一些见闻,我不由得推测刚刚那小哥哥也是来自异族,只是他手段如此高明,怕是在十大将星之中,排行也极为靠前!

“不太可能。”

阿晋眼神盯着那一株海棠看了又看,最终否定了我的推测。

“为什么不可能?这海棠既然不是八荒六合的物种,那必定是来自异族,而异族与八荒六合所有的生灵都是不共戴天之敌。若非荒天关七星剑阵失利,异族不可能闯入八荒六合之中,依我看,这株海棠恐怕就是异族将星中的一员!”

空魅却不赞同阿晋所说,走上前分辨,我见他言之有理,刚准备询问阿晋的想法,却听阿晋说道:“此树威能磅礴,元子殿下曾经击杀过异族将星排行第三的存在,根据他的推测,即便是异族将星中排名第一的存在,实力也不会比我强大。可是以我的实力,是断断无法布置出这样一座恐怖的阵法的。”

“或许元子殿下推断有误呢?”

空魅眉头一皱,似乎觉得事情有些棘手,只是他这样说话我就不高兴了,什么叫苍桓推断失误?

我走到空魅身边,准备和他理论理论,却听阿晋继续说道:“元子殿下自己的推断有可能失误,可是他探测天机,参悟天意之后,并没有告诉我十大将星的实力强悍到如此地步。以殿下的缜密心思……”

“那或者,开始那个假冒我的人是异族将星,而这株海棠只是异族将星带来了的一件重宝呢?”

阿晋的话还没说完,空魅就换了一套说辞,我觉得空魅有点古怪,不由得出言说道:“你选让阿晋把话说完吧。阿晋不是莽撞之人,不会胡乱说话的。”

不对劲啊不对劲,空魅真是哪儿看哪儿奇怪,难道他还在和阿晋闹脾气?不然的话,干嘛总要和阿晋唱反调?

阿晋没有和我说话,也没有给我一个眼神肯定,而是似笑非笑地看了看空魅,继续说道:“以元子殿下的缜密心思,既然窥测天机,必定就会对十大将星的实力和进入八荒六合的目的有所关注。可饶是如此,他也并没有提示我们说千机山有凶险。这便说明,千机山的异变不仅不是十大将星带来的,而且还涉及到十分诡谲的秘密,不然,元子殿下不可能一无所知。”

阿晋的话说得我心脏砰砰直跳,没有错,苍桓参悟天机,不可能会忽略十大将星,既然如此,如果千机山真的是十大将星在此布局,苍桓不可能看不通透。

但是我们和苍桓分别之时,阿晋分明说过想来千机山淌浑水,当时苍桓并没有阻止。想来他是认为,无论千机山发生了什么变化,以阿晋的实力都足可以应对。

可是事实却是,自打我们进入千机山以来,就算是阿晋也举步维艰,甚至还差点翻船。

这样一来就细思极恐啊!

空间深处那一株海棠来自异族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异族一直以来都被抵触在荒天关之外,就连十大将星进入荒天关,那也是异族谋算良久才能成功的。

本来由此看来,异族对八荒六合而言暂时是没有巨大威胁的,但是这一株海棠的出现却推翻了我以前的一些固有认知,或许,异族并不是一直都在荒天关以外,相反,他们不仅早就渗透到了八荒六合,甚至还在八荒六合布置下了种种惊天大局!

再联系起那个小哥哥轻而易举、不动声色就拿下了雪域精灵一族这个事实,我的天啊,难不成异族在八荒六合之中的布局已经如此深远、如此宏大了吗?

而且啊,千机山距离雪域之渊如此之近,但即便以苍桓之能,也丝毫都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由此可见,这一株海棠绝对是有过人之处!

阿晋顿了顿,晃了晃手上的大罗镇魂铃,脸上的笑意依旧不减,“只是我真的十分疑惑,除了强攻荒天关之外,异族到底有什么手段,可以将如此强悍的千幻海棠栽种在千机山深处,甚至还瞒天过海,让人半点察觉也无。”

千幻海棠?

阿晋已然识破了空间深处那一株海棠的来历,只是这“千幻”二字,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呃,等等!那个小哥哥曾说过,千机山这座阵法叫做“千幻周天阵”,莫非这两者……

蠢死了!还什么莫非不莫非,这千幻海棠必定是千幻周天阵的阵基,不然的话,这两者名字怎么会都带有千幻二字呢?

我这一下回过神来,正想对阿晋竖起大拇指,夸赞一下他心思机敏,不料他却继续出言道:“阁下刚刚拼命想要误导我和阿蔹,意图让我们认为这千幻海棠是异族十大将星带进千机山的,是不是想要隐瞒异族的秘密啊?”

阁、阁下?

我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这里没有生人,阿晋这句“阁下”,不知称呼的是谁?

“呵呵,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够识破我千幻海棠的伪装,你还真是了不得。”

这熟悉的声音一起,我浑身都战栗起来,我有些僵硬地转过头,那抱着扯扯的空魅笑得一脸诡秘。

“他、他刚刚说什么?他说他是千幻海棠?他说他伪装?”

我被震惊得外焦里嫩,连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难道说,一开始左右两个空魅都是假的,之所以左边那个空魅会被轻易“识破”,是为了方便右边这个空魅取得我们的信任?

戏精啊!这个千幻海棠真的是戏精,他一人分饰两角也就罢了,最主要的是还演得那么起劲,把我骗得是团团转,这、这未免也太搞笑了一点吧?

等等,千幻海棠不是在那里立着呢吗?为什么他刚刚说他是千幻海棠?

难道,难道他是千幻海棠修成的精怪,站在我面前的是千幻海棠精,而立在那儿的则是千幻海棠的本体?

不行了不行了,我的脑袋要炸了,千幻海棠真不愧“千幻”之名,我反正是已经跟不上节奏了,这一幻来二幻去,我有点晕乎乎的。

不对!妈耶,扯扯还在他手上呢!

我本来即将歇菜,可是这时却突然想起这个假空魅还抱着扯扯呢!现在阿晋和他撕破脸皮,我的扯扯岂非要身陷险境?

“阿蔹你躲开一些,此獠面目暴露,恐怕会暴起伤人!”

阿晋见我终于明白过来,轻轻挥了挥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将我推开好远,我正担心扯扯安危,怎么小家伙周身居然猛地散发出五彩神光,将那千幻海棠死死地裹住!

“可恶!”

假空魅,呃,也就是千幻海棠,这时候明白过来,扯扯对他而言,非但不是一个好的人质,甚至还是一个把他死死拖住的巨大威胁!

“你们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千幻海棠突然气得怒发冲冠,他擅长变幻之术,平素向来只有他戏耍别人的份,可是这一次却栽在了扯扯和阿晋的手里!

“神君可不仅仅撩人的时候套路深啊!你这个冤大头,一开始不是威风凛凛地对我们冷嘲热讽么?现在活该你栽这么大一个跟头!”

我看到千幻海棠气愤不已,不由得出言讽刺,我只要多刺激刺激他,让他心神失守,就可以给阿晋和扯扯带来极大的帮助!

千幻海棠确确实实是个没吃过亏的主儿,此时此刻受到了我的讥讽,他双目几欲喷火,居然恶狠狠地朝着扯扯的天灵盖拍了下去!

“扯扯小心!”

看到这一幕,我的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妈耶,我家的小家伙,你可千万别出事儿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在这里为扯扯担心不已,而阿晋却已经出手对付千幻海棠的本体。

阿晋一点都不担心,证明扯扯应该有自保之力。

果然,千幻海棠一只手往扯扯头顶上一拍,扯扯居然化作了一层五彩色的水幕,将千幻海棠大半个身子都包裹了进去。

千幻海棠被缠住不得脱身,阿晋的攻击却已经撕破了空间阻碍,直接命中了千幻海棠的本体。

那一株高大的海棠遭到了阿晋金光一击,枝叶开始拼命地摇曳,甚至还弥散出了一圈圈紫雾,似乎极为痛苦。

“可恶!”

看到本体受损,海棠小哥哥当即暴怒,他眼中紫光妖冶,就好像下一瞬要爆发出紫色光柱一般。

等等!我怎么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

是了!一开始海棠小哥哥炸裂空魅的银白色绳索的时候,用的不就是这个手段吗?再过一会儿,他周身就会爆炸了吧?

“轰――”

我正在为扯扯担忧,结果耳边便传来一声巨响,眼前也被一股刺眼的紫光遮住了视线,一时间居然五官不辨、六感不明了起来。

我的大罗镇魂铃被阿晋借走,只好拿出苍桓给的翡翠玉瓶,反手将它往天空中一抛,一股翠盈盈的清光立时将我裹住,这样一来,我才有余力去观察扯扯的情况。

“异族,休得放肆!”

阿晋也拼起命来,那一尊三头六臂的神灵此时已经赶到了千幻海棠本体跟前,六只手臂都捏出了各色各样的印记,有的似降魔杵、有的似甘露印、有的似玲珑塔……

这六大印记光芒万丈,一瞬间狠狠地印在了千幻海棠的树干上,只一下就打得千幻海棠树身上出现了六个黑黝黝的大洞!

“一年灵觉起,镇世幻海棠!”

连连遭创,海棠小哥哥也忍不住暴走,他顾不得扯扯对他的束缚,双手一下合十,满头长发恣意飞舞,口中缓缓吐出十字咒语,在这咒语催动之下,千幻海棠的本体也开始疯狂抖动枝叶。

“还敢逞凶!”

三头六臂神灵的攻势刚歇,阿晋手持光镜已经来到千幻海棠的本体近前,只见阿晋手一扬,光镜之中爆射出数道金光,金光所到之处,千幻海棠的枝叶居然快速地蒸发,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世上过!

“啊――”

海棠小哥哥怒吼一声,居然挣开了扯扯的束缚,朝着阿晋猛冲过去。

那一团五彩神光从海棠小哥哥身上脱落之后,并没有再度化作扯扯,而是直接钻入了地底。

与此同时,阿晋和海棠小哥哥也正面刚上了,两人拳脚相交,打得不亦乐乎。

不过阿晋显然占据着优势,因为海棠小哥哥的本体就在旁边,如果两人攻势太猛烈,很有可能就会伤害到海棠小哥哥的本体。

阿晋知道海棠小哥哥的顾虑,于是拳脚开阖之间,专门挑那些攻势迅猛的招数,逼得海棠小哥哥左支右绌,无以为继。

“怎么?你还不动用千幻周天阵的力量么?”

阿晋越战越勇,那一尊三头六臂的神灵,手持甘露印、降魔杵、玲珑塔等法印,对着海棠小哥哥一阵乱轰,打得他是连连后退,立身不稳。

“呵呵,你真以为我是傻子?你的感知力非凡,根据我化身逃遁的波动,就可以找到我本体之所在。如果我现在调动千幻周天阵的力量,你就一定会感应到更多的辅阵眼所在,到那时,我才是真的失去了倚仗,化作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海棠小哥哥冷笑连连,身上的紫光愈发浓郁,似乎还有翻盘的手段没有使出来。

我在一旁观战,但是却插不上手。难怪阿晋虽然看出来了左右两个空魅都是假的,但却没有立即揭穿,原来他是想根据海棠小哥哥化身的波动和气息找到千幻海棠的本体所在!

这么说的话,他一开始拉住扯扯的手,其实是在告诉扯扯他的计划?

是了!难怪扯扯赖在假空魅身上不肯走,原来就是想要缠住海棠小哥哥,好为阿晋争取时间攻击千幻海棠的本体!

不过海棠小哥哥力量太大,扯扯到底被挣脱开来,但是好在千幻海棠本体已经受创,在阿晋的压制下,按道理来说,海棠小哥哥应该翻不出大浪来。

只是我这心里还是觉得不安,毕竟海棠小哥哥并没有露出狰狞的神色,好像对自己信心满满似的,他诡计多端,而且狡诈难缠,再加上此地乃是千幻周天阵之中,难保他没有压箱底的手段啊!

阿晋见到海棠小哥哥迟迟不发动千幻周天阵的力量,不由得出言喝道:“你若是再不借助千幻周天阵之力,那你很快就要在我面前伏诛了!”

“是吗?”

面对阿晋节节攀升的气势,海棠小哥哥突然笑了,“既然你们要自寻死路,那就怪不得我下手狠辣了!”

他这一笑,千幻海棠摇晃得更为厉害,上面看似柔柔弱弱的海棠花瓣儿居然顿时凌厉起来,纷纷从树上脱落,变成了一瓣瓣诡异的花箭!

这些海棠花瓣在海棠小哥哥的调动下,都裹上了一层层妖冶的紫色光华,看这架势,倘若被这些花瓣击中,肯定不会好受。

阿晋面色也凝重起来,他抬手一挡,那尊三头六臂的神灵瞬间挡在他身前,可是那些海棠花瓣居然直挺挺就穿过了三头六臂的神灵的身体,直奔阿晋而去!

阿晋见势不妙,顿时摇动了大罗镇魂铃,在阿晋强大灵力的催动下,大罗镇魂铃上刻画的来自大罗棋祖的大道纹路,在这一刻散发出来了古老而又神圣的气息,一个类似于棋盘的光罩瞬息之间成型,将阿晋的身体紧紧护住,那些海棠花瓣击打在棋盘之上,居然炸得棋盘不停摇晃,似乎要被穿透一般!

阿晋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他再度催动来自索命魔蝠的大道纹路,一道道诡秘魔音穿过光罩,对准海棠小哥哥击打而去,海棠小哥哥估计也没想到大罗镇魂铃用途如此多样,这一下全然没有防范,直接就被击中了!

“啊――”

海棠小哥哥当时就抱住脑袋,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长啸,要知道,索命魔蝠可是一位十分强大的先天神圣,它留下的大道纹路自然不会简单。

再加上现在操纵大罗镇魂铃的可是阿晋,而不是我这个半吊子,所以这一下灵魂攻击,不可谓不生猛,就算是海棠小哥哥再怎么厉害,此时此刻硬生生挨了一记攻击,也依旧是痛苦难堪。

但是海棠小哥哥非但没有要退避的意思,反而被激出了凶性。

他手举过头顶,衣袖掉落下来,我这才看到,他那比我都要洁白的手腕之上,赫然套着两个骷髅头手镯!

那两个吊诡的手镯的骷髅头,有着一双空洞得让人觉得会被吸魂夺魄的眼眶,那一双眼眶之中,猛地射出几道惨白色的光芒,对准千幻海棠的本体而去!

阿晋也意识到不对劲,调动三头六臂的神灵去阻挡那几道惨白色的光芒,奈何那光芒太刁钻,而且速度也极快,这一下居然拦截不住!

那光芒一接触到千幻海棠的本体,千幻海棠之上居然出现了一个漩涡,那个漩涡之中,竟然缓缓伸出一把刀来!

“天啊!那是什么鬼?为什么会有一把刀?”

我看到那个漩涡里面伸出来的东西,血脉猛然悸动起来,这,这种感觉就像我第一次见到魔碑时一模一样!

“阿晋小心!这恐怕是异族大领袖的另一件魔兵!”

异族大领袖有一个双生魔影,这导致他它的实力相当于两尊帝级强者,这也同样意味着,它拥有着两件帝兵。

其中一件就是那尊被阿晋镇压住的魔碑,至于另一件,应该就是这把魔刀了!

阿晋显然也意识到这把魔刀的强悍,当下就唤回了三头六臂的神灵,用他死死地护住自己。

说时迟那时快,三头六臂的神灵甫一回归,那把魔刀的力量就已经对准阿晋劈斩而下,一道惊啸天地的刀芒,以极快的速度斩在三头六臂神灵的身上,只一下就将三头六臂神灵给斩碎开来!

危机时刻,阿晋只得撑起魔碑,借助这件魔兵来和魔刀的刀芒抗衡,但是饶是如此,阿晋也依旧被震开了数百米之远!

“蠢货!”

突然,那一个巨大漩涡之中发出一声暴喝,似乎对海棠小哥哥的表现极度不满。

海棠小哥哥对那个声音敬畏莫名,当即就跪在地面,低头道:“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大领袖责罚!”

什、什么?

大领袖?

天啊!海棠小哥哥居然能够沟通异族大领袖?

那一道声音在天地间响彻的刹那,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运转,就连空气都凝滞起来。

我好像被一股浓厚的力量狠狠地挤压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各位困难。

我的血液在这一刻飞速地流转起来,似乎要飞出我的身体,流注到异族大领袖体内。

不过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瞬间,三股强大无比的力量将漩涡狠狠击碎,异族大领袖的力量也随之消散,就连那一把魔刀也踪影顿失。

“黄泉元君!无上妖师!可恶!为什么会有三股力量?难道大领袖又遭遇到了新的敌人?”

即便漩涡已经破碎,异族大领袖也已经离开,海棠小哥哥也还是跪在地面上,以示对异族大领袖的尊敬。

我劫后余生,本来刚刚想要庆幸一下,只是海棠小哥哥的口中低语却让我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章

异族大领袖被镇压在黄泉水深处,那里是黄泉元君的地盘,再加上黄泉元君转世身,长宁也已经回归了正位,所以黄泉元君出手镇压异族大领袖合情合理。

至于无上妖师,他本来就想通过吞噬黄泉元君的元灵来完成自己的转世计划,所以他在黄泉水深处布置下了诸多手段,只可惜天帝和尊皇识破了他的计划,所以才导致他迟迟无法复活。

如今黄泉元君和异族大领袖相斗,无上妖师必定也不可能独善其身,所以在异族大领袖异动之际,无上妖师出手也实属正常。

只是刚才分明有三股力量共同绞碎了漩涡,那一股力量来自哪里?

还有,海棠小哥哥与异族大领袖是什么关系?他既然能够和异族大领袖取得联系,甚至借用它的力量,那是不是证明,海棠小哥哥控制千机山的目的,就是解救异族大领袖?

可是想要解救异族大领袖,就算是整个雪域精灵一族倾巢而出,甚至是自我献祭可能都还远远不够,那么海棠小哥哥打的究竟是什么算盘?

异族大领袖的突然出手,打乱了阿晋的布局,如今海棠小哥哥再度占据了主动权,他沉思一阵之后,飞身而起,盘膝悬浮在千幻海棠的树梢之上,好整以暇地望着我们。

阿晋此刻已经来到了我身边,他周身满是血迹,殷红的鲜血浸染了他的白衣,远远看上去,他似乎身染桃花,飘然无暇,可是他一来到我近前,我就知道他受创必定极为严重。

“阿晋,你怎么样?”

我赶忙扶住他,阿晋看了我一眼,摊开掌心,低声对我说道:“阿蔹,你速速调动翡翠玉瓶的力量,将魔碑镇压进去,现如今我已经无力继续镇压这尊魔物,倘若它脱困,怕是又要纠缠于你。”

我心神一动,照他所说,将他掌心缩小版的魔碑收入了翡翠玉瓶之中。

看到魔碑被镇压住,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过头,对海棠小哥哥露出一抹苍白笑意,“你如今也不过虚张声势,难道还要与我分出个死活不成?”

海棠小哥哥不说话,似乎想要抓住阿晋的破绽,给他雷霆万钧的致命一击。

“砰――”

就在阿晋和海棠小哥哥对峙之时,一股神秘力量突然从千幻海棠的本体之中涌出,直挺挺地撞击在海棠小哥哥的后背之上。

“哇――”

海棠小哥哥全无防备,此刻却遭到了重创,身体如断线风筝一般极速从千幻海棠之上栽下。

“囚禁了我这么久,也该让我讨回点利息了。”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千幻海棠顶端,我慌忙抬头,只见空魅长身而立,站在先前海棠小哥哥站的位置上。

他感觉到了我的视线,然后又看见了我身边浴血的阿晋,脸色猛地一变,脚尖一点,就朝着我们飞身而下。

“你是谁?你别过来!”

终于,终于我在戏精海棠小哥哥的支配下,说出了这句话本子里面的经典对白。

没办法!海棠小哥哥的戏实在是太多,鬼知道他刚才是不是弄了一出苦肉计?现在我眼前的这个空魅,我可不确定他到底是谁。

如今阿晋重创,扯扯不知所踪,我可不能轻易让他近得身来。

“放心吧,他是空魅。”

就在我护住阿晋,不让空魅靠近之时,阿晋突然拉住了我的手,有气无力地来了这么一句。

啥?他是空魅?这,我看了看阿晋,最后还是决定选择相信他。

左右我也看不出端倪,除了相信阿晋也没有别的办法。

“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我一让开,空魅便立马扶住了阿晋,只是嘴巴却还不饶人,一张嘴便是质问。

阿晋笑了笑,无力地靠在空魅身上,并没有说话。

空魅心疼不已,当下就从自己体内逼出天露,输入了阿晋体内。

“别――你身上也有伤!”

阿晋感知到天露药力,按住了空魅的手,执意不肯让他继续下去。

我翻了个白眼,开口说道:“他一开始和你闹脾气,眼见着局面无法收拾,便装做不舒服让你作罢。所以一开始你给他的天露,他压根儿就没用上。现在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何不让他把多余的天露给你。你这样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你叫他如何忍心看下去。”

阿晋有些讶然地看了空魅一眼,空魅的脸色也不自然起来,不过他冷哼一声,霸道地把阿晋按在地上,然后手掌贴上他的后背,一言不发地继续起来。

我看了看他们,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毕竟我的扯扯,他身化五彩神光融入地面之后,到现在也还没有半点动静。

小家伙啊小家伙,千万千万要小心啊。

“对了!那个海棠小哥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忘记了空魅正在给阿晋疗伤,一惊一乍地就喊了出来。

阿晋艰难地睁开眼,慢吞吞地说道:“此事确实不能耽误。”

空魅懒得说话,一掌拍在阿晋肩头,阿晋吃痛,顿时就乖乖闭上了眼睛。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悄悄地靠后站了站,生怕被空魅迁怒。

过了半天,空魅终于收回手,扶着阿晋站了起来。

我看到阿晋脸色好了不少,当下送了一口气,然后便急匆匆地问道:“阿晋,扯扯他――”

阿晋见我着急,出言安慰道:“你放心,扯扯说他要去沟通那股和他有些渊源的力量,千幻海棠业已受创,是没办法伤到扯扯的。”

听到这话,我暗暗送了口气,然后又眼巴巴地看向空魅,问道:“那你呢?你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海棠小哥哥就是个戏精,他一个人幻化成两个你,还自导自演了一场真假空魅的戏码。倘若不是阿晋眼睛清亮,我们怕就被他给骗了!”

空魅挑了挑眉,看了看阿晋,这才说道:“此獠狡诈,我和他一同被卷入光河之后,他突然借助大阵之力,将我逼入了千幻海棠的本体之中,借助千幻海棠之力将我囚禁起来。如若不是先前异族大领袖出手,我恐怕还无法挣脱桎梏。”

“这么说,异族大领袖反倒还帮了我们大忙?”

原来空魅是被海棠小哥哥关在了千幻海棠的本体之中,那千幻海棠诡秘无极,而空魅也受制于人,如果没有外力,空魅想要脱身而出,确实不是易事。

“并非异族大领袖帮了我们大忙。若不是阿晋一开始攻击千幻海棠,使得千幻海棠内部受损,让我得以恢复自由,怕是异族大领袖出手之际,我就已经被它给震死了。”

空魅说起此节,也是心有余悸,异族大领袖实在是太强,即便刚刚只是惊鸿一现,即便它只是投影而来部分力量,即便它身边还纠缠着三尊无上强者,可依旧有一种压塌万古的力量,让我们感到惊骇与窒息。

想起了异族大领袖的强大,我们三个人都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我收拾好了心情,复又笑盈盈地对阿晋问道:“阿晋,你先前没有能够识破海棠小哥哥的幻化之术。怎的他变成两个空魅的时候,你反倒慧眼如炬,一下就看出诡异来了?”

阿晋眨了眨他那双无辜透亮,而且还睫毛扑闪扑闪的眼睛,深深地看了空魅一眼,然后说道:“因为千幻海棠装得再像,毕竟不是空魅,给不了我那种熟悉感,也不会让我生出信任感。”

“哦?”

我拖着长长的尾音,玩味地看了他们一眼,啧啧啧,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其实不就是假空魅给不了阿晋心动的感觉吗?

有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来欺骗小朋友么?

空魅被我盯得不舒服,当即四下环顾一番,极力想要掩饰自己眼中的动容。

失策啊失策!刚刚那么煽情的名场面,我居然没有给阿晋和空魅一个对视的机会?该打!真真是该打!

下一次想看到两个大眼睛碰撞出火花,却不知是何年何月之事了!

就在我颇为懊恼之时,空魅却开口说道:“千幻海棠已经不见踪影。只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如我现在就毁掉他的本体如何?”

空魅何其心高气傲,海棠小哥哥把他关起来也就罢了,最可气的是,他还敢扮作他的模样,前来蒙骗阿晋,这一点可谓是触及到了空魅的逆鳞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阿晋看了看千幻海棠,心思有些沉重,凝声道:“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此树能够沟通异族大领袖,而且还与异族另一位领袖关系密切,现在我伤势未愈,还是等到扯扯归来,我们再做打算吧。”

“另一位异族领袖?”

我这时候倒是反应过来了,这海棠树平平无奇,呃,虽然说不上平平无奇,可是为什么要叫做千幻海棠呢?

这个问题我已经疑惑了很久,我本来想问问这千幻海棠的来历,不曾想现在阿晋倒是主动提了出来,但是听他言下之意,这千幻海棠似乎很是不简单啊!

阿晋见我疑惑,顿时伸手指了指那株千幻海棠,开口说道:“异族另一位领袖,它的本体就是一株千幻海棠。如今千机山又出现了一株千幻海棠,我估摸着,刚刚那个人,怕就是异族另一位领袖的儿子!”

我……

异族另一位领袖的本体就是千幻海棠?海棠小哥哥很有可能就是异族另一位领袖的儿子?我的天……

谁来抱抱我?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反正是被震惊得外焦里嫩,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既然海棠小哥哥的来头这么大,那么我们确实是应该穷寇莫追。

再者说,异族两位领袖费尽心思在千机山布局,以我们这点微末的修为,要是敢去阻挠,怕不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可是,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管吧?”

这句话我心里想着,嘴里也便说了出来,异族与八荒六合乃是死敌,不管是为了谁,我们都没有理由任由海棠小哥哥作祟。

阿晋沉吟一阵,最后有了计较:“我们虽然无法毁掉千幻海棠的本体,但是却可以攻破千幻周天阵。待到此阵一破,我便将此地发生的事情上表给尊皇陛下,到那时,我们再做打算不迟。”

闻言,我点了点头,为今之计,确确实实只能如此,异族两位不是善类,正所谓兵对兵,将对将,不奏请尊皇,我们要是一味逞强,那后果只能是把自己折进去,然后还拖累整个八荒六合。

毕竟我们死了,千机山的情况就很可能一直都不为人知,直到异族两位领袖的谋划成功。

如果是按照这样的剧情走向,那我们的判词应该怎么说来着?哦哦,就是那句,空抱沉怨无处告!

空魅思索了一阵,点头对阿晋说道:“那你就动手吧。”

阿晋没说话,踱步到了千幻海棠前,伸出一只手贴在树干上,闭上眼睛开始感悟整座千幻周天阵。

就在阿晋闭眼感悟之际,整座千机山猛然摇晃起来,一股股乳.白色的霞光从千机山地底不断喷发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一回头,便看见一道光柱从千机山地底冲天而上,如此异象,当真是令我瞠目结舌。

空魅也被眼前的异象惊住,他深深呼吸一口,半晌后居然说道:“千机山的灵气居然浓郁了十数倍,而且还沾染了一层层灵韵气息,可以助人悟道修行。”

不用他说,我也感觉到了,此时此刻的千机山就像一座灵穴,无比浓郁的灵气都快要雾化成水,变成灵液了。

最最可怕的是,这里面的灵气居然和南荒本源灵气有得一拼,醇厚而且自带道韵。

“这也太奇怪了吧?难道北荒的本源灵气也泄露了不成?”

我第一反应就是北荒本源灵气泄露了,不然的话千机山怎么可能突然拥有如此磅礴而且神圣奇韵的灵气?

空魅摇了摇头,凝重道:“一荒的本源灵气哪里会那么轻易就泄露。依我看,千机山的异变,多半来自那道光柱。”

空魅伸手指向那道直冲云霄的乳.白色光柱,眉宇间似喜似悲。

“那道光柱?”

确实如此,千机山灵气的变化确确实实是在那道光柱冲天而起之后开始的,只是它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能耐?

莫非,莫非它就是扯扯所说的另一股左右地脉的力量?

我和空魅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没错!

扯扯探查千机山地脉之后,曾经告诉我们,在千机山中,地脉之力被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左右着。

其中一种,我们已经见识过了,这千幻海棠乃是异族领袖的子嗣,而且还背靠异族大领袖,以千幻海棠的力量,左右千机山的地脉可谓是绰绰有余。

至于另外一种,恐怕就是这道光柱的源头所在了。首先从声势上来看,这道光柱凝而不散,还让千机山灵气勃发,可以说是不输给千幻海棠。而从性质上来看,千幻海棠乃是异族奇树,而此光柱则是灵气之源,它们也着实是针锋相对、截然不同。

而且扯扯失踪了这么久,保不齐不是趁着千幻海棠吃瘪去和这股力量取得沟通,从而好辅助阿晋破阵。

哦!我知道了!难怪阿晋老神在在地把手按在千幻海棠的树干上,一点都不为千机山的异象感到吃惊,合着这也在他的计划之中啊!

呜呜呜,扯扯到底是谁儿子?他和苍桓有这样的默契也就罢了,怎么和阿晋也这么合拍呢?反倒是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娘亲,对这小家伙是半点都不了解……

哭唧唧……

随着光柱的爆发,天空中隐藏的三百六十面大旗也开始一一显现,似乎在奋力阻挡乳.白色光柱的力量往外界喷发。

也是,这么大一道光柱,一旦冲出千机山,必定会引起天帝、尊皇和太祖的建议,到那时候,千机山的秘密可就瞒不住了。

不过这光柱虽然厉害,但到底没能冲破三百六十面大旗的封锁,想来也是,如果这股力量在和千幻海棠的比拼中能够占据得了优势的话,现在千机山也不至于让千幻周天阵做主称大。

但是这光柱还是比较给力的,它虽然无法直接破阵,但是也撞得这千幻周天阵运转不灵,让阿晋能够更快、更准地找到辅阵眼所在。

阿晋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却机敏地把握住了千幻周天阵的变化,只见他一只手抵住千幻海棠本体,一只手捏着大罗镇魂铃,那大罗镇魂铃之上缠绕着无数丝线,而这些丝线却在阿晋的催动下,不断破空飞去,飞入一个个辅阵眼所在,然后融入其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千机山的灵气已经彻底雾化,大雾迷蒙之中,我都快要看不清站在我身旁的空魅的脸了。

空魅搓了搓手指,一道银白色的火焰猛地窜起,这股火焰奇异无比,一下子就将我们附近的灵雾给焚烧得干干净净,而且得了灵雾之力的孕养,这火焰还燃烧得愈发明艳起来。

“这就是空间之火么?”

我看着空魅指尖的火焰,不由得满是好奇,相传此火能够融化空间,如今一看,除了瑰美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凶神恶煞的模样。

空魅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这空间之火不过是我自己催发的后天火焰,你哥哥当年在时空之城中取到的先天空间之火才是真的厉害。”

“我哥哥?时空之城?先天空间之火?”

我一下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住空魅,这里头一定有故事!

空魅看了我一眼,他的大眼睛和长睫毛,在千机山美丽无极的环境中,本来就有着十足的杀伤力,更何况如今空间之火在他指尖跳动,银白色的火光,更为他添了几分别样魅力。

看着他的脸,我眼前不由得浮现出我哥哥的俊逸脸庞,以前我最不喜欢他和空魅在我面前晃来晃去,那种不是狗粮的狗粮,我是看都不想看见,更不用说吃了。

但是现在嘛,我倒希望能够看到他和空魅一起出现在我眼前,我们一起倒腾倒腾,把这段奇奇怪怪、不伦不类的孽缘给理清楚。

说什么呢?至于这么口是心非么?莒蔹,你不就是想哥哥了吗?干嘛要拿空魅当挡箭牌?你还要脸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

原谅我的精分,其实前后两段都是我的心里话,我哥哥离开我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更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不知道嫂子和他相处得如何,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一个大胖儿子或者闺女儿……

唉,真真是相思想念人断肠,不知哥哥在何方。

暗自神伤了一会儿,我立马收起了顾影自怜、自怨自艾的情绪,严肃地盯着空魅问道:“我哥哥去时空之城做什么?他取那先天空间之火又有何用?”

空魅知道我会有此一问,他颤动了睫毛,我觉得,这睫毛颤动的一下,足够引起一场巨大的蝴蝶效应――如果千机山没有被封锁起来的话。

“阿战做事自有他的用意。”

睫毛颤动半天,好不容易等到这位大爷悠悠开口,结果就说了这么几个字?当我莒蔹好糊弄呢?

“哎!那你怎么不说我哥取先天空间之火自由用处呢?”

“阿战取先天空间之火自有用处。”

……

我和他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这尴尬,真是难以置信。

当然,撞话不可怕,谁慢谁尴尬。

空魅比我语速满了一截,自然就愈发尴尬。

而让他尴尬的后果,就是这位大爷继续不说话了,这次我忍了又忍,直到确定他不会再说话了,才开口问道:“你倒是告诉我我哥那这东西有什么用处啊?你知不知道这样让我很着急啊?凭什么你们做事情都瞒着我?我也要面子的好不好?我没有脾气的吗?”

空魅伸手抚了抚他银白色的头发,看上去拉风但却欠揍,让你说你不说,捏捏扭扭不像样,像什么?花―姑―娘!

气死我了,这种说话说半截的人,碰上我这种性子急而且好奇心重的人,对我而言简直就是个十七级噩梦!最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不仅牵扯到我哥,而且还是空魅自己主动挑起来的好吗?

如果他刚刚不那样说话,我会知道我哥曾经去过时空之城吗?我会知道我哥取得过先天空间之火吗?

可是,可是空魅这个罪魁祸首,到现在不说话也便罢了,居然去撩头发?

我真是想问上一句,阿晋眼睛闭得那么紧,那叫一个严丝合缝,您撩头发撩给谁看啊?

不行了不行了,简直要气死了,差点就无法控制我的表情了。

“阿战不告诉你的事,我不想多说。真想知道的话,往后他自会来为你解惑。”

什么?我能不能一巴掌拍死你?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真是越想越气,什么人嘛!说话说一半留一半,吊了我的胃口,然后又不肯让我饱腹,简直是太过分了!

我气得牙齿痒痒,盯着空魅的脸,企图让他感觉到愧疚,可是他居然侧过脸去,躲开了我的目光!

故意的!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空魅绝对是在故意吊我的胃口!可恨!他一定是看我屡屡调侃他和阿晋,所以在这件事上故意让我难受!

呜呜呜,好歹我也是我哥的妹妹吧?我不求你空魅爱屋及乌,起码你也别这样对我啊!

不就是调侃了你几句吗?你又没有因此缺二两肉,至于这么睚眦必报,小心眼儿吗?

就在我差点气得背过气的时候,阿晋终于睁开了眼睛,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大罗镇魂铃,口中念念有词。

我立马强迫自己看向阿晋,不然我非得被空魅气死不可。

幸好阿晋也没让我失望,就在我看向他的一刹那,他身上顿时绽放出无量毫光,这样瑰丽奇幻的场面,可算是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发光的不仅仅是阿晋本人,连带着他手里拿着的大罗镇魂铃,现如今也是大放光明,一阵阵光浪不断翻涌,漫天的灵雾也都被大罗镇魂铃吸纳了进去。

与此同时,一开始阿晋和扯扯鼓捣出来的那一条光河,此时此刻也掀起了惊涛骇浪,居然跟随着那一道乳.白色光柱一起,狠狠地撞在了天空之中那三百六十面大旗上!

这一下冲撞,撞得三百六十面大旗都不停摇晃,就连千幻海棠的本体也震荡不休起来。

阿晋不为所动,继续催动大罗镇魂铃,只见我的那大罗镇魂铃居然开始叮当作响起来,看这架势,怕是还要上演一曲肝肠断的名曲目。

我可是被震惊到了,要知道,这大罗镇魂铃,苍桓给我也有一些时日了。但是我最多最多也就是心情好的时候,把它摇晃几下,让它叮铃叮铃几声也就完了。

可是现在,在阿晋的催动下,大罗镇魂铃居然要摇出一个完整的曲子来?

等等!大罗镇魂铃的铃声,那都是经过索命魔蝠的大道纹路加持的,现在阿晋把它摇响,难道还指望用声音来破阵不成?

虽然说,声音大到一定程度,确确实实可以产生巨大的杀伤力,但是大罗镇魂铃的铃声,似乎不能宏大到这种地步吧?

毕竟,索命魔蝠的声音之所以让世人恐怖,靠的可不是高分贝,而是那种直击灵魂的恐怖力量。

空魅似乎看出来了我的疑惑,哼哼地开口说道:“阿晋这是在攻击那千幻海棠本体之中的神魂呢。虽然千幻海棠化作了人形,但是他的本体之中还有着他大部分的神魂。阿晋现在就是在借助大罗镇魂铃,攻击千幻海棠本体内的神魂,好让这魔树安分一些。”

原来如此!

阿晋身后的千幻海棠,乃是异族魔树,它被栽种在此不知道多少年月,这些年来,它不断成长,以至于孕育出了海棠小哥哥这个人形之身。

但是海棠小哥哥却只是千幻海棠的一部分,千幻海棠大部分的神魂之力还是潜藏在本体之中。

刚刚光河冲撞那三百六十面大旗,千幻海棠的本体便开始震荡,一看就是想作祟,于是阿晋便不跟它客气,径直催动索命魔蝠的大道纹路,给这千幻海棠颜色瞧瞧。

果然,大罗镇魂铃一响,那震荡不休的千幻海棠也安静下来,而它这一安静,阿晋就继续出手了。

阿晋将大罗镇魂铃往高空一抛,然后双手迅速结印,那大罗镇魂铃离了阿晋的手,悬浮在空中,爆发出一股奇异的吸力,似乎想召回一开始被阿晋剥离出去的那些丝线!

大罗镇魂铃不动则已,一动就给千幻周天阵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那些看似柔柔弱弱的丝线,如今面对母体召唤,居然一个个爆发出可怕的冲击力,一下就挣脱了千幻周天阵辅阵眼的束缚不说,顺便还将这些辅阵眼给搅了个稀巴烂。

辅阵眼一破,天空之中的三百六十面大旗也后继乏力,气势一泻.千里,再不复之前的猖狂。

三百六十面大旗气势一衰竭,乳.白色光柱和光河就抓住了机会,再度狠狠地撞了上去,誓要冲破千幻周天阵的封锁!

“痴心妄想!”

就在天空之中的三百六十面大旗被冲撞得摇摇欲坠之时,消失的海棠小哥哥又跑了出来。

他直接出现在千幻海棠的本体之下,用双手紧紧抱住了千幻海棠,用力一拔,居然将千幻海棠的本体给连根拔了起来!

阿晋反应不及,只好立刻退避,不过海棠小哥哥却不让阿晋走,他抱着千幻海棠的本体,居然对准阿晋猛然打下!

我的妈耶,海棠小哥哥这是把自己的本体当成大棒了,以这千幻海棠的力度和诡秘,万一被砸中,怕是阿晋不死也得脱上一层皮!

空魅这时候急眼了,他将指尖的空间之火抛了出去,挡在极速退后的阿晋和倾覆而下的千幻海棠中间,试图为阿晋争取逃脱的时间。

不得不说,这空间之火还是颇为厉害,再加上它刚才燃烧了那么多灵力,此刻爆发起来,居然直接从一簇小火苗变成了一片火海,将千幻海棠给紧紧地挡住了!

呵呵哒!

看着这后天空间之火大展神威,我就不由得憧憬先天空间之火该有多么厉害。

一憧憬先天空间之火的威力,我就不由得想知道我哥要它是用来干什么。

一想到我哥的目的,我……

我就气不打一出来,讨厌的空魅,吊我的胃口!

“快走!”

阿晋抓住机会,跑回了我和空魅身边,他左手拉住空魅,右手拉住我,然后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将我们两个都给裹住,最后“嗖――”地一声,带着我们逃离了发狂的海棠小哥哥。

“哎哎!我的大罗镇魂铃还在天上呢!”

在阿晋带着我跑路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苍桓送我的大罗镇魂铃还在天上飘着,这可如何是好?

“不用担心,大罗镇魂铃极富灵性,它已经认你为主,稍后便会自己回到了你手上的!”

阿晋温言劝慰我一声,然后拉着我和空魅继续奔跑,跑了有那么一阵子,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片灵力海洋,阿晋没有多做停留,一下就钻入了这一片灵海之中!

这可真的是一片灵力海洋啊!因为这里的灵力已经液化,而这片海洋,里面所有的“海水”都是灵液!

我的天!我一进入灵海,无数的灵气便往我体内钻,饶是我修为不精,这一刻竟也生出几分飘飘欲仙之感,就好像我即可就能够白日举霞,羽化飞升一般!

没错!这里的海水就是给了我一种大道可期的感觉!因为这一片灵海之中的灵气,通通都是那种自带道韵的、堪比一荒本源灵气的高档灵气!

我的妈呀,千机山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东西,这样的灵气居然也能够凝聚成海?

我估摸着,怕是将一荒的本源灵气抽干了,也就堪堪有这么多吧?

阿晋一入灵海,顿时就催动了自己的本命光镜,那一面镜子看着虽小,可是吞噬起灵气来却丝毫不马虎。

那镜子悬浮在阿晋头顶,就像一个黑洞一样不停吞噬着灵海中的灵液,可是即便那镜子如饕餮一般不断鲸吞,这灵海海水还是一点点变化都没有。

吞了那么多的灵液,阿晋头顶的镜子愈发明亮起来,尤其是那一尊三头六臂的神灵,此时更是精神奕奕,完全恢复了伤势不说,反而还更加高大威严了起来。

吞够了灵气,阿晋便飞身而起,拿着那面光镜,对海棠小哥哥发动了远程攻击。

那镜子一晃,里面便出现了海棠小哥哥的身影,海棠小哥哥现在正抱着千幻海棠的本体,对准乳.白色光柱和光河一顿乱砸。

还别说,在他这样一顿乱砸之下,乳.白色光柱和光河都元气大伤,似乎下一瞬就要消散一样。

不过,我好像发现了某种不对劲的地方,那道乳.白色光柱的源头,赫然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灵海!

妈妈咪呀,不可思议,不可思议,我早该想到,那光柱应该和灵海脱不了关系!

阿晋见海棠小哥哥不断逞凶,终于选择悍然出手,他凌空一点,一个巨大的灵力光球便在灵海之上成型,然后穿过光镜,居然一下就出现在了海棠小哥哥的头顶!

“好浓郁的空间之力。”

空魅看到阿晋施展出来的手段,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我看了看阿晋,又看了看空魅,没错!这就是空间手段,你瞧瞧,那海棠小哥哥离我们这么这么远,可是阿晋却还可以瞬间发起攻击,这不是空间手段是什么?

跨越空间攻击敌人!恰恰是极高明的空间术法!

“那怪阿晋这般了解空间之道,看来他的本命光镜之中,也有着不少空间晶体的成分在!”

空魅眼睛闪烁中奇异光彩,似乎终于想明白了为何阿晋可以和他一起商量空间通道构建之事。

原来,阿晋的本命光镜,其中有一道材料,就是空间晶体!

且不论阿晋和空魅莫名其妙扯上了亲戚关系,那海棠小哥哥可却确确实实遭了殃。

他压根没想到阿晋还有这样的手段,一门心思只顾着乱砸光柱和光河,浑然没有感知到阿晋的光球攻击已经到了自己头顶。

第一百七十三章

海棠小哥哥砸得正过瘾,哪里知道阿晋偷偷摸摸地在给他下死手,一时不察之下,他被阿晋凝聚的灵力光球打得可谓是七荤八素,不辨西东。

一击得手,阿晋立时乘胜追击,反正现在我们身处灵海,无须担心灵力枯竭之事。

一个又一个光球在阿晋的催动下对着海棠小哥哥不断攻击,把他打得那叫一个手忙脚乱。

海棠小哥哥一下失了先机,被他镇压的大罗镇魂铃便逃窜了出来,阿晋伸手一抓,隔着遥远的距离便将大罗镇魂铃给弄了回来。

我看见阿晋抓回了大罗镇魂铃,心里头顿时安定不少,毕竟这东西是苍桓送我的第一件礼物,这意义可大着呢!

“物归原主。”

阿晋笑吟吟地将大罗镇魂铃递给我,我伸手接过,怎知那大罗镇魂铃却自己摇动起来,从我手中飞起,自行吞噬起茫茫灵海的灵气来!

“此物有灵,居然知道自己储备灵气。”

空魅见到大罗镇魂铃如此,眼中不由得异彩连连,“看来元子殿下在这大罗镇魂铃上,确确实实是花了不少心思。”

一语未竟,空魅又转头看向我,笑道:“元子殿下既然对你珍而重之,你也要端慧识礼一些,莫要落了你战神世家的面子,堕了你先组威名。”

切!臭空魅,你刚才吊我胃口的事情我还没和你清算呢!现在你居然又摆出一副好好兄长的模样来说教我?

好的兄长会像你一样对妹妹睚眦必报么?

见我不做声,空魅笑得更欢了,可恶!看到我不爽,这个家伙居然这么开心!

一旁的阿晋也看出不对,虽然空魅最近不如以前那般高冷,但也不是一个爱笑之人,可是现在他却笑得那么灿烂,阿晋固然喜欢看到这样的场景,但心中却不免疑惑。

不过不待阿晋问起,空中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童音:“娘亲!快来扯扯这里!”

闻言,我微微一愣,然后立马露出喜悦的神情,是扯扯!

“扯扯,你在哪儿?”

我抬头一唤,却看见灵海深处,一座巨大的岛屿朝着我们所在的地方行驶而来!

“这――”

饶是阿晋和空魅也被那座岛屿给震惊到了,我看到他们神色有异,不由问道:“怎么了?扯扯就在那上面,我们难道还不快点儿过去么?”

阿晋眨了眨眼,越过我对空魅问道:“你可曾见过体积如此之大的圣灵石?”

圣灵石?

我有点懵了,相传圣人得道之时,浓郁的圣道之力可以凝结成一块小小的石头,这样的石头就叫做圣灵石,此石虽小,却沾染了圣者之气,裹挟着大道灵韵,实乃难得而又珍重之宝。

八荒六合虽大,可是圣人的数目却不多,所以圣灵石的数量也一直很是稀少,可是,可是阿晋却说我面前的这座岛屿就是一块儿圣灵石?

我的妈呀,这真的不是在骗我吗?

空魅神色凝重,对着阿晋摇了摇头,出言道:“莫说见过,我就听都没有听说过。”

阿晋咽了咽口水,有些惊讶地赞叹道:“圣人得道之时,能够凝聚出鸡蛋大小的圣灵石都已属不易,到底是什么力量,能够让千机山深处存在如此之大的圣灵石?”

就在阿晋赞叹之际,那座圣灵石岛屿已经来到了我们近前,扯扯站在岛屿的边沿,对着我们可劲儿地挥手,嘴里还大喊道:“娘亲!阿晋叔叔!空魅叔叔!”

我看到扯扯一个人站在岛屿上,当下也顾不得心头震惊,连忙飞身而起,落到了那座岛屿上,一下拉住扯扯,一边检查一边问道:“你没有受伤吧?”

扯扯笑着摇了摇头,阿晋此时却已经飞了上来,笑道:“圣灵石也属于地脉范畴,以扯扯之能,在这座岛屿上如鱼得水还来不及,哪里会有什么折损。”

说得也是,圣灵石毕竟占了个“石”字,既然是石头,那么便是大地的范畴,扯扯与祖龙脉关系密切,调动这岛屿的力量也不在话下。

不过,我似是想起了什么,忙对扯扯问道:“难道这座岛屿散发出来的力量,就是扯扯你先前所说的,让你感觉到熟悉的力量?”

扯扯说过,在千机山中,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力量左右着地脉,第一种是来自异族千幻海棠,那千幻海棠之中蕴藏着异族两位领袖的邪力,我本来还纳闷儿,千机山中还有什么力量能够与那千幻海棠相互制衡,现在看到如此之大的一块儿圣灵石,我算是弄明白了。

果不其然,扯扯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指向自己身后,道:“不仅如此,扯扯还发现了雪域精灵一族的人呢!”

雪域精灵一族?

阿晋和空魅对视一眼,我抬头,本来想和他们交换一下视线,结果却直接被排挤在外。

我张了张嘴,本来想调侃、吐槽一下,但是一想到空魅那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我就还是作罢算了。

“镜大人,我不知道您也进入了千机山之中,实在是有失远迎!”

就在我暗自腹诽之际,先前见过的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出现了,他对着阿晋拱手施礼,还唤他作“镜大人”,似乎对阿晋的来历有所了解。

也对,阿晋实力高强,又和苍桓交好,在这八荒六合,也应该是鼎鼎大名的存在。如此,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认识他却也不足为奇。

阿晋看清来人,也拱手还礼,道:“族长客气了,我来千机山拜访,按规矩本来应该先下拜帖,只是千机山生变,事急从权,还望族长莫要计较,对如今千机山之事不吝赐教。”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摇了摇头,连忙说道:“不敢不敢,若非镜大人和小殿下来此,怕是我雪域精灵一族将要永远困守在这圣灵岛屿之上啊!”

我看了看满怀感激的雪域精灵族长一眼,心里不由暗骂他狡猾,什么叫如果阿晋和扯扯不来,雪域精灵一族就要永远困守圣灵岛屿?

呵呵哒!如果海棠小哥哥的计谋得逞,异族两位领袖降临之下,雪域精灵一族难道能够得以保全?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至于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为什么要这么说,其实我也了解,一来,他是为了保全雪域精灵一族的面子,二来嘛,哼哼,他也防范着我们挟恩图报呢!

不过,我们之所以来千机山,貌似本来就是为了讹诈他们的草还丹。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捂脸笑一会儿。

……

好了,笑完了。

雪域精灵一族素来道貌岸然,而且还在大殿下嬴赟与苍桓之间摇摆不定,所以当时阿晋准备敲诈雪域精灵一族时,我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只是没想到,这个老狐狸如此狡猾,开口第二句话就已经为事了之后谋划了。

我虽然很想怼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几句,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样笑眯眯的,我又如何好开口?

我偷偷瞥了空魅一眼,如今有外人在这儿,这位年轻的空族族长又恢复了那一副人鬼勿近的高冷模样,瞧他这架势,我也不指望他能够打脸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了。

我和空魅没开口,阿晋于是接着说道:“族长这是哪里话,雪域精灵一族乃是北荒雪域的霸主,把控一荒之地无尽年月。小小的千幻海棠,如何能够奈何得了您?”

阿晋也不是善与之辈,这一下就把雪域精灵一族捧到了极高的地位,既然我已经这样称赞你们了,你们若是想要求助,怎么着也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一时语塞,至于他为什么语塞,我心中明镜似的,本来雪域精灵一族之所以能够在千幻周天阵的攻击下自我周全,靠的就是脚下这座圣灵岛屿,可是现如今这岛屿已经落入了扯扯的掌控之中,若是他不给我们好处,我们说翻脸可以立马翻脸,可是他却不能和我们撕破皮。

呃,这样是不是有点逆正反派?搞得好像我们是贪得无厌的小人似的,可是,哎呀,不管了,随便各位看官怎么想吧,反正我对于敲诈雪域精灵一族这件事,可以说是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再者说,此情此景,隔在话本子里,可不就是玄幻爽文的名场面么?

看看,看看,能够把生活过成话本子,这也是我莒蔹的本事不是?

半晌无话,过了好久,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才又开口:“实不相瞒,这千幻海棠虽然是一株幼体,但是他背后却站着异族两位领袖,而且他这千幻周天阵,也是异族奇阵。如此阵仗,异族必定是有所图谋,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应该尽快攻破千幻周天阵的封锁,将此处的情况,奏表给天帝和尊皇陛下啊!”

好家伙!

此人不愧是一族之长,三言两语之间既是示弱,又搬出来了大义名分,看来他是只不锈钢公鸡啊!

俗称的铁公鸡,我们还可以刮点铁锈下来,可是这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简直是无懈可击!

阿晋眼珠子一转,也知道现在不是和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胡搅蛮缠的时候,等到事情了解,再和他好好掰扯这件事不迟!

“族长深明大义!”

阿晋对着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拜了两拜,然后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道:“既然如此,还望族长如实告知千机山发生异变的个中缘由!”

第一百七十四章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见阿晋问起正事,不由得神色一凛,施施然开口说道:“当年,太祖大人将这圣灵岛屿安置在我千机山深处,并命我雪域精灵一族好生看顾。我虽不知太祖大人的深意,但却兢兢业业,在此事上不敢有半分松懈。”

我轻轻地用脚踩了踩圣灵岛屿,这东西居然是太祖送到千机山的?只是太祖为什么要把这东西搁置在千机山呢?这可是个大宝贝啊!雪域精灵一族未必能守住这东西。

等等!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那异族两位领袖和海棠小哥哥,他们之所以用千幻周天阵封锁千机山,打的不会就是这座圣灵岛屿的主意吧?

“只是,我千防万防,没有想到此物居然引起了异族的注意,异族领袖以偷天换日的手段,将一颗千幻海棠树的种子送入了我千机山深处,我不察之下,居然使得千幻海棠彻底长成。有了这样一株成年的千幻海棠,异族两位领袖都可以通过它为载体,往千机山输送力量,再加上异族多年谋划,我雪域精灵一族居然毫无知觉就失去了对千机山的掌控权!”

果不其然,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的话印证了我之前的想法,异族就是冲着我们脚下这座圣灵岛屿来的!

“毫无所觉?”

阿晋眉心轻蹙,看向雪域精灵一族族长的目光有些玩味,“千机山乃是雪域精灵一族的族地,这里的草木荣枯、元气调度,应该全然瞒不过族长才对,怎地异族千幻海棠在千机山生根发芽,乃至于彻底长成,雪域精灵一族竟然毫无所觉呢?”

是啊!听了这话,我也正觉纳闷儿,要知道,雪域精灵一族之所以能够制霸北荒雪域,成为北荒大地的无冕之王,一则是因为他们一族在北荒雪域生存能力十分顽强、族人众多,二则也还是因为他们一族有着统御北荒的实力。

而这实力之说,这雪域精灵一族的圣山――千机山绝对是雪域精灵一族的强大底蕴之一,因为这千机山不仅仅是雪域精灵一族始祖诞生的地方,更是经历了雪域精灵一族历代无数年月的经营与打磨,可以说,千机山是雪域精灵一族的一个重大倚仗,而且雪域精灵一族对千机山,也拥有着绝对的控制权。

可是既然如此,为何雪域精灵一族居然对于千幻海棠之事毫无察觉?这未免有些匪夷所思,自己家里进了异类,而主人却后知后觉到这种地步,着实让人生疑。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似乎早就知道阿晋会有此一问,他苦笑一番,才拱手说道:“镜大人有所不知,这千机山原是我族圣地,本来是不应该出此闹剧。可奈何异族领袖委实狡猾,它将千幻海棠的种子送入了我族历代前辈的墓葬之中,那里死气沉重,掩盖住了千幻海棠的异样气息。另外――”

他面露难色,最终还是说道:“族中长辈长眠之地,我们作为后辈晚生,实在是不好打搅。所以有时候,尽管发觉了不对劲之处,也不好怎么去细细查探。”

迂腐!

听了雪域精灵一族族长这番话,我心头暗恼,听他这样说,雪域精灵一族分明是发现了墓葬之地的异常,只是碍于那里是祖宗长眠之地,所以才听之任之,导致今日之后果。

这苦果酿成,还真是怨不得旁人!

“哦?雪域精灵一族孝心至此,还真是令人喟叹。”

阿晋意味深长地看了雪域精灵一族族长一眼,我眨了眨眼,觉得阿晋的语气怪怪的,难道,这里面还有别的内幕不成?

不过阿晋和雪域精灵一族族长都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阿晋继续问道:“后来事不知如何?”

“等到我族反应过来,千机山已经被千幻周天阵所封锁,我只好将雪域精灵一族的族人全部装入‘空间锦绣球’之中,然后躲入了圣灵岛屿,以求自保。”

“这么说的话,雪域精灵一族居然一点反抗都没有做?”

我瞪大了眼睛,直挺挺地望向了雪域精灵一族族长,好家伙,雪域精灵一族还真是深谙明哲保身之道,举族躲入空间锦绣球,然后又藏到圣灵岛屿之中,实在是给自己找了个安身立命的好地方啊!

这空间锦绣球,那可不是一般的好东西。相传八荒六合每一任真君,上位之时除了会得到真君印之外,还可以从天帝和尊皇两位陛下那里得到一颗“空间锦绣球”。

这东西既然能够被天帝和尊皇用来赏赐真君,而且还是和真君印并列在一块儿,很容易就能想见,它一定是个灵韵天成、不可多得的好宝贝。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这空间锦绣球,说白了其实是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在这个小空间中,有山有水,有灵有韵,只要善于经营,空间锦绣球几乎相当于一个小型的洞天福地,可以用来藏宝,也可以用来避祸。

最主要的是,这空间锦绣球可以浓缩成一个巴掌大的球体,相当于是一个可以随身携带的移动“空间”。看看雪域精灵一族族长的样子,我们就不难知道,这空间锦绣球对于一个种族来说,究竟有多么重要。

千机山大祸临头,雪域精灵一族全族躲入空间锦绣球之中,只留下族长一人在外探知情况,这样一来,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就可以轻装上阵,不必受族人的拖累。

说实话,如果没有空间锦绣球,雪域精灵一族少不得要被海棠小哥哥抓起来一顿折辱。

不过,千机山一被封锁,雪域精灵一族便立马龟缩不出,这样的行为未免也太没有骨气了吧?什么八荒六合的大义气节我就不提了,毕竟雪域精灵一族就是个墙头草,不能指望他们能够奋不顾身地为八荒六合谋福祉。

可是、可是这千机山乃是他们自己的族地,难道也可以这样拱手相让吗?若是北荒雪域大地失守,雪域精灵一族固守不出也便罢了,可是现在是千机山沦陷,他们竟然也能无动于衷,安然避祸?

不能理解,真真是不能理解。说好的故土难离呢?说好的寸土不让呢?

雪域精灵一族族长被我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得悻悻笑道:“敌强我弱,贸然出击实属不智。千幻海棠来势汹汹,实在不是我雪域精灵一族能够抵挡!惭愧!惭愧!”

阿晋摆了摆手,制止了我继续喝问,对着雪域精灵一族族长温和道:“族长可知,异族谋算圣灵岛屿的真正目的?”

雪域精灵一族族长目露忧色,但还是回道:“我族奉命镇守圣灵岛屿多年,对这岛屿的来历也有了些许猜测,若是我的猜测没有出错,那异族两位领袖怕是想借助这圣灵岛屿之力,帮助异族大领袖从黄泉水深处破封而出!”

“你说什么?帮助异族大领袖从黄泉水深处破封而出?”

这话一出,我可是真的震惊到了,异族大领袖自从当年熔铸界一战后,便一直被天帝、尊皇和太祖借助无上妖师的布局,以及黄泉元君的力量封锁在黄泉水深处,也正因为这样,才使得异族大领袖大成的红莲业胎秘典没有用武之地。

倘若异族大领袖打破封锁,从黄泉水深处脱身而出,到那时,八荒六合的灾难可就真的要降临了!

雪域精灵一族族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若非如此,我实在想不到异族两位领袖费尽心思,究竟会有什么目的。”

阿晋沉吟一阵,方才说道:“异族最想要做的事情,绝对是让异族大领袖回归,而这圣灵岛屿拥有着磅礴的力量,若是这股力量能够为异族大领袖所用,也确确实实可以为它脱困而出增加不少筹码。”

阿晋顿了顿,复又开口道:“只是先前族长提及此圣灵岛屿的来历,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

“我负责镇守此岛屿,这些年来也摸索了一番,我发现这座岛屿的核心,居然是当年祖龙脉深处的五色神石!”

五色神石?

我、阿晋和空魅不由得看向扯扯,祖龙脉一共有九个宝眼和五块神石,加在一起对应八荒六合。

不过当年祖龙脉崩碎,九个祖龙脉宝眼失踪,这五块神石也随之失踪。雪域精灵一族族长说这圣灵岛屿的核心是五色神石,指的必定不会是完整的五色神石,毕竟苍桓的五色宝甲,那里面也有着五色神石的成分在呢!

只是太祖这般郑重其事,想来五色神石的主体应该就在这座圣灵岛屿内部了,若非如此,我也实在是想不出来其他的缘由来解释这座圣灵岛屿的来历。

毕竟这座圣灵岛屿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这么大的圣灵石太罕见了!

可是如果它的内核是祖龙脉中的五色神石,再加上太祖的细心培育,那么这圣灵岛屿的存在却也有几分合理性了。

不过我显然没有意识到关键所在,因为阿晋的脸色豁然变了。

“族长所言非虚么?”

阿晋语气急促,雪域精灵一族族长也郑重点头,然后还说道:“这座圣灵岛屿与新祖龙脉必定关系匪浅,所以看到小殿下来了,我这心里才稍稍安定一些。”

第一百七十五章

扯扯有些羞涩地拉了拉我的衣角,我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心中却猛地一沉。

扯扯是太祖选定的新生祖龙脉,这一点我基本上已经可以确认了,只是这对扯扯来说,实在是一个太过艰辛的负担。

力量越大,责任越大,更何况扯扯要做的,还是那厚德载物,承负万灵的新生祖龙脉?

旧祖龙脉的灾厄本就没有渡完,上古隍蛇到如今仍旧还活着,这证明造化之难并没有要放过祖龙脉的意思。而扯扯作为新生的祖龙脉,少不得要接替过这笔劫数。

这已经分外艰难,而如今异族两位领袖还打起了圣灵岛屿的主意。雪域精灵一族族长可以安心不少了,可对扯扯来说,这个噩梦才刚刚开始。

阿晋的脸色也不好看,他眉心微微蹙起,似乎在思索雪域精灵一族族长话语的可信性。

空魅拍了拍阿晋的肩膀,轻声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我们还是想想该如何破除千幻周天阵的封锁,将这里的情况奏表给天帝和尊皇吧。”

我有些讶异地看了空魅一眼,这高冷面瘫小心眼儿,居然也有这样善解人意、柔情似水的时候?

阿晋回头,动容地看了看空魅,随后叹道:“若这圣灵岛屿真的与祖龙脉有关,那恐怕千幻海棠是不会让我们轻易打破千幻周天阵封锁的。”

雪域精灵一族族长也附和道:“没错,祖龙脉崩溃,意味着八荒六合整体实力的削弱,异族两位领袖必定也意识到这圣灵岛屿与新生祖龙脉有关,所以站在它们的立场而言,它们是绝对不会愿意看到新生祖龙脉出世的!”

“不仅如此。”

阿晋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天空,继续说道:“异族大领袖倘若可以炼化这座圣灵岛屿,怕是还可以从里头参悟出一些道理,从而掌控八荒六合的地脉之力。到了那时候,异族大领袖可就真的所向披靡,制无可制了。”

阿晋一席话,说得我们尽皆沉默。

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所幸,阿晋他们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一顿沉默之后,阿晋很快就有了计较。

“千幻周天阵的辅阵眼已经被我破去,只剩下阵基,‘千幻海棠本体’以及主阵眼,天空中的三百六十面大旗。千幻海棠的本体天生异种,而且还能够沟通异族两位领袖,我们最好是别去触其锋芒。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想要打破千幻周天阵的封锁,我们只能从天空之中那三百六十面大旗下手!”

空魅接过阿晋的话头,当下就逼近雪域精灵一族族长,丝毫不含糊地说道:“族长既然是北荒真君,那么应该掌握有北荒真君印吧?”

雪域精灵一族族长知道事情不能再推诿,于是点了点头,将北荒真君印取出来,托在掌心。

我一看,这北荒真君印与南荒真君印浑然不同,南荒真君印古拙大气,而北荒真君印却袖珍玲珑,啧啧啧,原来这各荒各合的真君印还不是批量生产,而是各有灵秀啊!

空魅看也不看北荒真君印一眼,而是继续对扯扯问道:“扯扯,如今在圣灵岛屿之上,你对千机山的地脉之力掌握程度可能有所提高?”

扯扯眨巴眨巴大眼睛,使劲儿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可以的!而且扯扯还感觉到了一股神秘力量的存在,似乎扯扯可以借助这股力量炼化这座圣灵岛屿一般!”

“炼化圣灵岛屿?”

阿晋和空魅对视一眼,而我又被很自然地给忽略掉了。

我一把把扯扯抱起,问道:“扯扯啊,你把这种感觉再说清楚些,说不定你阿晋叔叔和空魅叔叔可以帮到你。”

扯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种感觉淡淡的,扯扯也谁不清楚。”

“没事,我可以用我的本命光镜,提高扯扯的感知能力,同时,借助北荒真君印和圣灵岛屿之力,扯扯可以彻底控制千机山磅礴的地脉之力,借助这地脉之力,以及扯扯在圣灵岛屿上感知到的神秘力量,我想扯扯应该可以炼化这座圣灵岛屿。”

阿晋话音刚落,雪域精灵一族族长便出言赞同,道:“不错不错,这些应该都在天帝陛下和尊皇陛下,以及太祖大人的算计之中,小殿下大可以试上一试。”

这个家伙,分明是害怕我们带着他去和海棠小哥哥死磕,所以想着让扯扯先炼化圣灵岛屿,好让扯扯做这个开路先锋。

空魅沉吟一番,看了看阿晋和扯扯一眼,然后对雪域精灵一族族长说道:“既然小殿下和阿晋要做一等一的要事,族长大人还请召唤出贵族的一些强者,为他们二位护法才是。”

“对呀对呀,如今异族千幻海棠虎视眈眈,还请族长召唤出一些雪域精灵一族的勇士,为我儿护法。”

听到空魅开口,我立刻就跟着说到,这千机山乃是雪域精灵一族的族地,而且守护圣灵岛屿,也是太祖交给雪域精灵一族的任务,既然如此,那么雪域精灵一族在这件事上,本就应该责无旁贷。

雪域精灵一族族长见到我和空魅这样说,也知道自己以前实在是有些太不作为,所以忙不迭地点头应下。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圆球,我定睛一看,视线居然能够透过球面看见里面的光景。

好家伙,这个空间锦绣球里面建设得那叫一个豪华富丽,我估摸着,千机山还未必有这里面舒适安逸啊!

雪域精灵一族族长单手托住空间锦绣球,然后念叨了几句咒语,随后一股白光便从空间锦绣球中飞出,落地一晃,赫然是六个十二翼雪域精灵。

空魅打量了那些雪域精灵一族的族人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看来还算是满意。

也是,在雪域精灵一族中,翅膀越多,证明实力越强,十二翼雪域精灵,对于整个雪域精灵一族来说,那也是一等一的强者了。

“属下见过族长!”

这六个十二翼雪域精灵对着雪域精灵族长见礼,族长摆了摆手,刚想开口为他们引荐空魅、阿晋、扯扯还有我,谁知阿晋却说道:“礼数什么的就免了吧,而今正是多事之秋,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没必要太过在意。你只消告诉这些勇士,让他们留意左右,仔细着元子妃娘娘的安危即可。”

阿晋发了话,雪域精灵族长自然没有异议,他对着十二翼雪域精灵吩咐一番,然后便领着他们围成了一个圆圈,将阿晋和扯扯给围了起来。

呃,忘说了,其实我和空魅也在这个圈内。

“小殿下,这北荒真君印您拿着,有了此印在手,想来地脉之力会尽数听您调遣,无须再受那千幻海棠的邪力制约了。”

雪域精灵族长将那袖珍玲珑的北荒真君印递给扯扯,扯扯大眼睛眨啊眨,对那个雪白色,精致不已的小印十分感兴趣,十分愉快地就接了过来,拿在手心里反复观看。

雪域精灵族长见状,本来还想提醒扯扯该怎么使用北荒真君印,没想到扯扯把那真君印放在掌心,轻轻搓上一搓,那真君印便立马散发出莹莹幽光,与扯扯竟然有如合二为一了一般。

“咦,好奇怪啊!”

我看到这样一幕,心头不禁奇怪,听到我的喃喃自语,空魅扫了我一眼,淡淡地问道:“怎么了?”

我转过头看着他,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我记得这真君印是天帝和尊皇打造的吧?不是说,这二位陛下,一直以来都是参悟着天意么?这样说的话,这八荒六合的十四个真君印,也应该是与天意沟通的才对,怎么还可以沟通地脉,甚至听从扯扯的调度呢?”

空魅看了看扯扯,道:“真君印掌管一荒水土和气运,单单沟通天意肯定不够。天帝和尊皇从前没有重视对地脉的参悟,不代表一直都不重视。扯扯的诞生本来就是他们的杰作,你难道觉得,他们一直都停留在原地,不知道寻求长进么?再者说,扯扯身上有二位陛下以及元子殿下的气息,运用这真君印又有何难?”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哎,我真的是脑子不好使了,就连这样幼稚的问题也付诸于口,唉,脑子是个好东西,我真的很想要。

阿晋见扯扯玩熟了北荒真君印,立即就将自己的本命光镜唤了出来,一下就打入了扯扯体内。

扯扯也收起玩心,借助阿晋的力量去感知圣灵岛屿之上的神秘力量。

与此同时,扯扯也通过北荒真君印的力量,将千机山的地脉之力召唤了出来。

如今千机山被千幻周天阵颠倒了万妙玄机,地脉之力可以不依托扯扯为载体,随意在地面上流动,于是乎,我便看见一道乳白色的长河,从千机山地底冲到了圣灵岛屿上面,将扯扯和阿晋全给包裹了起来。

“一旦扯扯炼化掉圣灵岛屿,那么就算是出了千机山,也可以任意调遣地脉之力了。那时候,扯扯才算是真的有了新生祖龙脉的气象与势态。”

空魅看见扯扯和阿晋渐入佳境,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戒备着什么。

唉,如果可以,我宁愿扯扯永远别和祖龙脉扯上关系,只是命数如此,因果难违,我也只能默默为他祝祷,希望他往后能够诸般顺遂。

第一百七十六章

随着阿晋和扯扯的运作,我脚下的圣灵岛屿微微颤动起来,似乎真的在与扯扯发生更深层次的共鸣。

空魅仍旧闭着眼睛,但是他颤动的睫毛,让我觉得他看似懒散,实则却在暗中戒备。

雪域精灵一族的十二翼强者,一个个站得笔直,看上去一个个全神贯注,好不森严。

只是不知道,待会儿海棠小哥哥若真的攻来,他们是不是还会像现在一样安然若素。

我转动着手腕上的大罗镇魂铃,这东西先前在灵海吸纳了不少灵气,若是再让我运转起来,应该威力不会比以前逊色。

我反正是打定主意了,待会儿若有危险,我第一个就要冲上前去护住扯扯,至于旁的什么东西,那都听天由命算了。

“轰隆隆――”

我脚下的圣灵岛屿突然发出一声震颤,巨大的声响震得我脑仁儿疼,而剧烈的摇晃,也让我有些立身不稳。

“你看!那是什么!”

突然,一个十二翼雪域精灵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默默掐了个法诀,让自己稳定下来,然后看向他手指指的方向。

顺着他的手指,我一直看向了圣灵岛屿的边沿,只见这座岛屿的边沿地带出现了一个金晃晃的光圈,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推动这金光圈不断往内收缩,而随之而来的,竟然是脚下这座圣灵岛屿的收缩!

“是这股力量再推动圣灵岛屿的收缩,看来,这就是扯扯所说的神秘力量了!”

空魅不知何时也注意到了这个金光圈,听到他的声音,我心里这才安宁不少。

“那这么说,这很有可能是太祖留下的手段咯?”

空魅没有确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眺望着天空,果然,那三百六十面大旗又一次显现了出来。

“看样子,有人坐不住了。”

空魅捏紧了双手,双眼也泛起银白色光华,倘若三百六十面大旗有所异动,空魅绝对会先发制人,搏击长空。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那三百六十面大旗虽然在天空之中不停飘扬招展,但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就好像一双双冷漠无情的眼睛,只是冷然地盯着世人,并没有半分感*彩在里面。

“呃,这是怎么回事?”

我对海棠小哥哥的做法有些不解,不出手把这些大旗弄出来干嘛?难道是想吓唬我们么?

雪域精灵族长偷偷看了看被乳.白色长河包裹住的阿晋和扯扯,小声对我和空魅道:“莫非小殿下和镜大人如今还留有余力不成?”

我闻言恍然,难道阿晋和扯扯现在是装作即将炼化圣灵岛屿,故意想逼得海棠小哥哥沉不住气?

我本来想要问问空魅这个问题,但是脑海里却突然灵光一闪,不对劲!

阿晋说过,他没有什么好办法破除千幻周天阵,而且千幻海棠本体还可以沟通异族两位领袖,这样说的话,不管怎么样,我们主动出击都没有太大的意义,所以阿晋和扯扯完全没有必要引蛇出洞。

因为大蛇不死,反受其害。与其和海棠小哥哥纠缠不休,慢慢丧失先机,倒不如直接出手炼化圣灵岛屿,然后再和海棠小哥哥拼上一拼。

而且,对于海棠小哥哥来说,这座圣灵岛屿是势在必得的,如若不然,异族大领袖是不会放过他的,所以无论如何沉不住气的都应该是海棠小哥哥,而不是阿晋与扯扯。

我咽下了这句没问出口的话,对雪域精灵族长视而不见。

我没有多做理会,空魅自然更加不会和雪域精灵族长搭话,那族长讪讪一笑,便也没有多说。

随着时间推移,金光圈不断往内收缩,就连我们脚下的圣灵岛屿也跟着不断地在缩小,只是这个速度,呃,反正还是有点慢。

但是这个我也能够理解,毕竟浓缩的是精华,但是这可是圣灵岛屿,这整座岛都是由圣灵石组成的啊!

圣灵石乃是圣灵成道之时才会出现的圣石,本来就已经是浓缩到了极点的力量结晶,可是现在阿晋和扯扯要做的,是把这座圣灵岛屿进一步浓缩,如此工程,想想就不容易。

更何况,这座圣灵岛屿的内核更是祖龙脉深处的五色神石,如此一来,扯扯和阿晋就算是有太祖之力和地脉之力相助,少不得也要费上许多心力。

“照这个速度下去,我们岂不是还得在这里等上大半个月?”

我伸出手比划比划了一下圣灵岛屿的大小,再结合那个金色光圈往内收缩的速度,暗戳戳估计出来了一个时间。

空魅对我的话置若罔闻,我抽了抽嘴角,到底是懒得和他斤斤计较,只好百无聊赖地继续站着,而且暗暗防备天空之中的三百六十面大旗暴起伤人。

等等!这会不会暗渡陈仓?这三百六十面大旗这么显眼,确定不是用来吸引我们注意力的吗?

“空魅!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啊!你说说,千幻海棠如果真的要出手,为什么要提前这么久把这三百六十面大旗都显露出来?你说,他会不会有更深的筹谋?”

“元子妃娘娘的意思是,千幻海棠隐藏在暗处,随时准备偷袭我们?”

空魅没有回应我,倒是雪域精灵族长凑了过来和我说话。

他这一句元子妃娘娘,再一次成功地让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真是听得越多,反而是越别扭。

“我也不确定,不知道族长有何高见?”

空魅不理我,我索性就和雪域精灵族长说说话算了,不然这日子得多难过啊!

雪域精灵族长眼珠子转了转,低声道:“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那族长可否再召唤出一些雪域精灵一族的勇士,把戒备给再加严一些?”

雪域精灵一族那么多人,虽然十二翼雪域精灵这样的强者不多,但是总还是可以拿出一些八翼、十翼的族人来守卫吧?

“这――”

雪域精灵族长面露难色,语调奇怪地对我说道:“元子妃娘娘有所不知,我族族人现今全部都在空间锦绣球之中安居,若是没有足够的人手维持秩序,我怕是族中要生出大乱子。”

“生出大乱子?”

我瞥了他一眼,不准备轻易放过他,“素来听闻雪域精灵一族治族严明,种种族规清晰而又威厉,怎么,族长对自己的御下之道如此没有自信,认为少了一些管理者,族中就要出乱子么?”

他低声笑了笑,又换了个说法,“维持族人秩序只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我的这些族老,他们必须得出手维持空间锦绣球的稳定,不然,一旦空间锦绣球出了问题,我族族人可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了!难道这样都不算大乱子?”

我一时语塞,只好闷闷地说道:“我却不知,这空间锦绣球如此脆弱。”

“元子妃娘娘身份高贵,想来对这空间锦绣球是看不上眼的。所以您才有所不知,这空间锦绣球其实是一个小型的空间,这个小型空间呢,按理是不宜安置过多生灵的。只是如今事情紧急,我为护族人安稳,只好将所有族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幼一一送了进去。只是这样一来,就大大加重了空间锦绣球的负担,所以才需要族中强者出手予以维持!”

好吧,算我输了。

我对这空间锦绣球还真就不了解,不过之所以不了解,可不是因为他所说的,我身份尊贵到连空间锦绣球都看不上眼。而是因为我压根儿就无缘得见空间锦绣球的真容。

若不是此番在北荒雪域千机山开了眼,怕是这空间锦绣球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只会存在于我的想象之中。

既然没有见过空间锦绣球,那这空间锦绣球的特性我自然就一无所知,所以雪域精灵族长拿这话来搪塞我,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免得到时候信口开河,丢了脸面,可不会有人把我的“无知”当做小女子的娇憨。

哎!不对呀,雪域精灵族长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避讳空魅,难道他说的是实情不成?

我狐疑地看了看空魅,只听他说道:“空间锦绣球是天帝和尊皇陛下的独有产物,便是我空族也不曾得见。”

“连空族都没有这东西?”

闻言,我倒不禁觉得奇怪,空间锦绣球,既然沾了空间二字,按说应该与空族渊源颇深才对啊。

我还以为,这东西就是天帝和尊皇委托空族打造的呢!

“空族自己就能制造小空间,天帝和尊皇自然不需要赐下这种藏身保命之物。”

空魅说话还是老大不客气,一句话就把神妙无方的空间锦绣球,贬低成了保命藏身的“乌龟壳儿”,这下,要是换成我是雪域精灵族长,我百分百面上挂不住。

不过雪域精灵族长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儿,所以他也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神色。

“不过,空族族长制造的小空间确确实实会比较不稳定。”

空魅语气清冷,但是却肯定了雪域精灵族长的话,难道,我真的错怪他了?

还是因为,雪域精灵一族不作为的印象先入为主了,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下意识认为他是在推诿?

“但是,既然空间锦绣球出自天帝和尊皇二位陛下之手,应该不会像族长所说那样不堪吧?”

呃,空魅啊空魅,你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是我内心戏太多,还是您老人家说话太慢?

第一百七十七章

雪域精灵族长的笑容依旧,却避过空魅的话题,转而说道:“空族族长还是警戒些的好,别让那狡诈的异族钻了空子啊!”

可恶!看到雪域精灵族长的吊诡笑意,我哪里还不知道所谓的维持空间锦绣球的稳定,只是他的一句托辞,气死我了,撒谎不打草稿,这样真的好吗?

简直了!这简直是把我当成二傻子糊弄!

“千幻海棠已经出手了。”

空魅不在看雪域精灵族长,也无意与他掰扯,只是负手看向天空,周身渐渐卷起一层层银白色的光辉。

注意!这光芒真的是“卷”起来的,就像是一场未竟的龙卷风一样。

雪域精灵族长瞳孔一缩,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两步,方才继续疑惑道:“异族已经出手了?”

我瞪了雪域精灵族长一眼,方才他后退的动作就算再怎么细微、再怎么不动声色,落在我有心观察他的眼睛里,自然也是难逃法眼。

什么人啊这是!遇事不出力也就罢了,现在看到空魅酝酿大招,他第一反应居然是后退?

我!我真巴不得拿出翡翠玉瓶砸在他头顶上!

不过我还是保持住了微笑,等等,好像有些不对劲,不是说异族已经出手了吗?难道我不应该小心戒备吗?

我怎么可以保持微笑?

都怪雪域精灵族长!都是他把我气昏了!

空魅眼睛里的银色愈发浓郁,气场也慢慢变得肃杀起来,我离他最近,手腕上的大罗镇魂铃竟然自动散发出光芒护主!

“空魅!你身上还有伤!”

空魅虽然看上去跟个没事人似的,能够高冷,能够傲娇,还可以跟海棠小哥哥大打出手,但那是因为空魅没有发动什么禁忌攻击,现在他这样的架势,一看就知道是要发大招,本来就有伤,还这样给自己负荷,万一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看到这里,很多看官估计心里就犯嘀咕了,空魅这几天一直活蹦乱跳的,脾气还可甜可咸,半点不像受了伤的人。怎么到了危急时刻,我就又跳出来强调他的伤势了呢?

是我故意想让情节更跌宕吗?

错了!

诸位别忘了,当时在雪域之渊,空魅伤势发作,那时候他的气息萎靡,那种虚弱可不是装得出来的。

可是既然他伤势这么严重,是不是应该一直病恹恹的,时不时还得像模像样地咳嗽两声呢?

又错了!

当时阿晋拿什么给空魅治的伤?开玩笑!那可是天露!

什么是天露?说白了那其实就是老天爷喝的二锅头!连老天爷都好这口,你给评评理,空魅服用了这么多,难道还要有气进没气出,每天裹着大氅,病歪歪地趴在阿晋胸口吗?

只不过,天地万物都有定序,这天露虽然神秘,但是却也不是万能的狗皮膏药,空魅的伤势是因为遭到了时空风暴的反噬。

时空风暴可不是善与的东西,那东西锋利不可躲避便罢了,最主要的是一旦被击中,就会有一股顽固的时空之力留在伤口之中,使得伤口无法愈合。

空魅身上虽然没有明显的伤势,但这恰恰是最可怕的,因为这证明他伤在本源之中!

本源对于一个人来说,那可是精气神的汇聚之所,伤在那里,最是麻烦不过,一是寻常灵力无法抵达,而是本源受创,这个人就会精气神外泄,慢慢油尽灯枯。

说实在的,若是空魅的伤口在身上,以阿晋之能和天露之力,老早就将那股时空之力逼出来了。奈何这好巧不巧,伤在本源之中,便是阿晋厉害、天露玄奇,也一样是鞭长莫及。

呃,其实也不能算是好巧不巧,毕竟空魅伤在大殿下嬴赟的有意算计下,所以伤在这最麻烦的地方,其实也是意料之中。

如果不是天露有神效,空魅现在怕是早就站不起来了。

可是虽然现在空魅生龙活虎,但他的伤势毕竟没有痊愈,现在为了对付海棠小哥哥,贸然动用禁忌手段,我估摸着百分百要出事!

空魅微微摇头,低声道:“我现在站在圣灵岛屿之上,可以借助这里浓郁的圣灵之气,你放心,不会有什么大碍。”

他这样低声小心,怕不是不想让阿晋感知到?我心头一涩,不知道作何回答。

若是我自己争气些,何必事事仰仗他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取出了那根记载有我族秘典《战神纪》的银簪,第一次静下心去细细揣摩。

说实话,虽然这样很有临时抱佛脚之嫌,但是好像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稍稍心安。

当初我初入南荒,碰上了失了月灵矿母的长安和长宁师兄妹,他们和一头沾染了南荒冤孽之气的红鲤妖对上了,几番斗法下来,居然是我哥哥在西荒佛家求来的银簪帮助我们降伏了那条冤孽红鲤。

降伏冤孽红鲤之后,这根银簪上的佛力散尽,变成了一根再普通不过的发簪,但是我却在上面发现了我莒家的不世秘典――《战神纪》。

《战神纪》是我先祖一生修行心得的集大成之著作,是一门强大的、而且最适合战神苗裔修炼的神功妙法。

只可惜,我因为身负异族大领袖的诅咒,一身灵性慧根被全然消磨,所以纵使是再怎么适合的宝典秘法,对我来说也是不实用。

只是,上次强行催动体内的诅咒之力后,我被阿晋灌了那么多天露,这种老天爷的二锅头,我喝了总应该要提升一些天资吧?

不过,请容许我捂脸笑一会儿。就算是我现在天资横溢,可是修炼一途没有捷径,我哪里又能短时间内获得什么成就呢?只不过,我确确实实需要做点什么,来求一个略略心安。

我闭目参习《战神纪》,参悟了半天仍旧是不开窍,我心中烦闷,但却强行按捺了下来,逼迫自己把自己放空,然后沉浸入《战神纪》的世界之中。

我福至心田,想起了儿时哥哥教我的水晶冥想法,顿时就按照哥哥所说的冥想起来。

“浩渺冥冥,混沌初宁。荡荡上苍,有吉有殇,清者上升,乃为天穹;浊者自降,方有始终……”

水晶冥想的心法在我心中不断流淌,这冥想之法,看似玄妙隐晦,实际上就是把自己当成一块充满着杂质的水晶。效法混沌未开时的天地,一呼一吸间,将水晶内的杂质沉降,将水晶中的精华提炼。

等到这颗水晶明丽无瑕,精华上涌为苍穹,杂质沉降为大地之时,便算是鸿飞冥冥,心念大成。

随着我的冥想,我居然感觉到手中的银簪传来一股淡淡的吸力,我心中一惊,差点就要破功。

幸好我抱元守一,撑住心神,然后谨慎地靠近了银簪中的吸力,慢慢地,我居然被带进了银簪内部!

“洪荒天成,万古难开,唯有战法,号拟自然……”

一道浑厚的声音陡然出现在我耳畔,我惶惶然睁眼,竟看见了一个长身而立的男子在星空之中行走!

“先祖!”

我定睛一看,几乎要流下泪来,那是我的先祖!那是我莒家的骄傲!那是名震八荒、威慑六合的战神!

我往他那边奔跑,想要更靠近些,可是不论我怎么跑、怎么飞,我和先祖之间就是恍如有天堑阻隔。

终于,我明白了,我看到的并不是先祖本人,而是他留在这银簪里的灵影。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先祖的灵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根银簪中?

这根银簪是哥哥给我的护身之物,他说这是他从西荒佛家求来的开过光的安神圣物,说什么带着这根银簪,我就可以百般污秽不侵、万种邪乱难近。

事实也确实如此,当时在南荒,那么浓郁的冤孽之气,在这银簪里的佛法禅韵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

只是这根银簪降伏冤孽红鲤之后,那个西荒菩提寺的圣僧告诉我,说他与我哥哥之间的因果已了,此后的诸多困厄需要我自己去经历、去消弥。

打那之后,这根银簪再没有显现过什么灵异,我也一直只把它当做记录了《战神纪》的一个载体。可是,可是谁曾想,我这临时抱佛脚,但求心安的做法,居然引出来了这银簪隐藏的秘密?

我顾不得思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赶忙看向我的先祖灵影,只见那灵影在星空之中穿行,步步生风,竟引得无数星辰全部跟着他一起摇颤!

这是什么手段?未免也太可怕了些吧?漫步星空,群星璀璨,诸般荣耀,全然加身……

我,我已经找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我先祖灵影此时此刻的气势了,即便是圣人,也不能引得群星共鸣吧?

我看得出神,谁想先祖灵影居然看向了我!

“先祖!”

即便明知这只是一道灵影,但在他温润的目光看向我时,我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心绪难平地唤了一声。

他隔着一片星空向我伸出手,我不明其意,却渐渐看清,他的手上有着一道卷轴,那卷轴木质,其上纹理天成,气韵古朴,我想,必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我的苗裔!当年我分出灵影,在璇玑台参悟星空至理,幸有菩提树和太祖的心得辅助,最终才不辱使命。你得我衣钵,定要将此‘众星无极图’送到尊皇元子手中,另外,万望参悟众星无极之法,莫使我心血白费、道统失传……”

先祖的声音如经咒一样刻入我脑海,让我震惊得说不出话、喘不过气来。

八荒六合的水,未免太深!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太祖和天帝、尊皇到底在谋划什么!

他们先是让沙钵罗参悟造化的阴阳部分,又让空族始祖参悟造化的时空部分,如今我先祖的灵影,居然给了我这道卷轴,说什么这是众星无极图,还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交到苍桓手中,我可以肯定,这必定也是与造化相关的东西!

不容易啊不容易,为了八荒六合的安稳,为了能够永远抵御异族,天帝和尊皇还真是殚精竭虑,想尽了一切办法谋算。

我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惊,继续看向先祖灵影,那灵影眼神缥缈,似乎含了无尽的慈悲,“我的苗裔!你深受异族大领袖的诅咒之苦,若想消灾度厄,需得前往西荒菩提寺。我族素来与菩提寺主持交好,借他之能,以及我族多年来的筹划之功,或可渡你超脱苦海,从我当年的因果中得以解脱……”

说完这些话,先祖灵影渐渐消散,我伸出手接住那众星无极图,心里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先祖让我去西荒菩提寺,这一点倒是不难理解。毕竟西荒菩提寺的圣僧,曾经就帮助过我,这证明我莒家和西荒菩提寺必是有些缘法。

而且先祖灵影适才也说了,他参悟众星无极图,是借助了菩提树的力量,这菩提树可不是普通的东西!

相传西荒佛祖入释佛家,就是在一株菩提树下得道,这菩提树乃是天地未开之际,混沌之中的智慧、勇气、毅力、博爱等各种神圣力量汇聚而成的神树。

我听闻,在此树之下端坐,可以极大程度地开发自己的智慧,而且还能够与菩提树的树灵交流,从它那儿获得八荒六合无数年月的知识见闻。

菩提树、菩提寺,这么相近的名字,一想也知道它们之间必定存在着什么关系。

依我看,这菩提寺多半就是因为菩提树的存在而得名,换言之,就是这菩提树就在西荒菩提寺!

你想想看,菩提树是何等至宝?可是西荒菩提寺的主持,却愿意让我先祖灵影在菩提树下悟道,这关系得有多铁啊!

当年我先祖战神狙击异族大领袖,阻止了它在熔铸界一战后逃离八荒六合,给天帝和尊皇创造了机会,将异族大领袖镇封在黄泉水深处。

也正因如此,我先祖战神惹恼了异族大领袖,异族大领袖怒而在我先祖战神身上设下了诅咒,并且这股诅咒还延续到了莒家每一个人身上。

到现在为止,除了我哥哥在太祖帮助下拔除了诅咒之外,其他的莒家人,没有一个能够逃过受苦的命运。

我本来也以为此生无望摆脱这诅咒之力了,不曾想先祖战神却说,让我前往西荒菩提寺,说有可能让我释厄消灾,从诅咒之力中解脱?

可是上次在南荒,西荒菩提寺的圣僧不是说因果已了,让我自己珍重吗?

等等!上次西荒菩提寺的圣僧,说的好像是他与我哥哥之间的因果已了,但是没有说和我先祖战神的因果了结了啊!

再等等!而且西荒菩提寺的圣僧,不一定就是西荒菩提寺的主持对不对?

哇咔咔,这样说的话,我还是很有希望摆脱诅咒之力的?

可是让我去西荒菩提寺借力,这一点好理解,但是先祖灵影还说“我族筹划之功”,我族不是都快没人了吗?还有什么筹划之功?

不对!还有我哥!而且还有即墨!

对了!对了!我哥哥一定瞒着我什么,上次在漠荒中央大结界之中,宋离给我看的那一缕青灰色火焰,那火焰与我天生亲近。

宋离说了,那火焰的炼制之法巧夺天工,而且那火焰最主要的功能就是净化,我体内的诅咒之力,需要的可不就是净化么?

还有,宋离还说过……

不行不行,让我捂脸笑一会儿,我实在是太骄傲、太自豪了,从漠荒离开之后,我经历了冤孽红鲤之乱、三色五爪蛟之祸、六巫道人之劫、雪域之渊之难还有千机山之大变,其中种种,简直是无法赘述,其间精彩,也实在是太过刺激。

可是饶是如此,饶是时间过了这么久,我居然还记得宋离当时和我说过的话,哈哈哈,我这记性是不是没谁了?

难道这还不值得骄傲?难道这还不值得自豪?不行了不行了,容我再捂脸笑一会儿。

等等!为什么要捂脸笑?我应该明着笑,应该哈哈大笑!

于是……

不行,收住!莒蔹啊莒蔹,不能这样,你一定得忍着!

好了,打住,一秒回归正题。

宋离还说过,还说过,还说过什么来着?

“啪――”

我猛地拍了一个自己的脑袋,这可怎么得了,刚刚那么一打岔,我居然给忘了?要命!这打脸简直不要太快好不好?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绪,这才想起,宋离曾说,那抹青灰色火焰,是熔炼了诸多异火才最终形成的。

而这之前,空魅跟我说过,我哥哥去过时空之城,还在那里取得了先天空间之火,我不相信这两件事会没有联系!

先天空间之火也是异火的一种,我觉得我哥之所以谋求此火,肯定就是为了熔炼那种青灰色的火焰!

可是,到现在为止,我哥和即墨都没有来找我,会不会是因为那种青灰色火焰还未竟全功?

“阿蔹――”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耳边突然传来空魅急切的呼声,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我所处的这一片星空开始崩碎,我睁开眼,发现自己的心神从银簪中脱离了出来,眼前仍旧是千幻周天阵之中,脚下依旧是圣灵岛屿。

若不是我手里凭空多出来了一道卷轴,我甚至都觉得刚刚的遭遇会是我的一场幻梦。

只是,我怎么感觉头顶上有种压迫感?

我抬头一看,那三百六十面大旗已经压顶欲摧,几乎要贴近我的头皮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还没来得及彻底释放我的惊讶,就发现我脚下的圣灵岛屿已经缩小到快要没有立足之地的地步了!

此时此刻,除了我、空魅、阿晋和扯扯还待在圣灵岛屿之上外,雪域精灵一族的几人已经脱离了圣灵岛屿,凌空而立了。

或者,圣灵岛屿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岛屿,毕竟现在它充其量算一块比较大的石头。

“阿晋和扯扯已经将圣灵岛屿浓缩到了极致,以他们的能力,已经无法再让这圣灵岛屿缩小了。”

空魅抓起我的手,带着我飞离了圣灵石,然后看向我,道:“你这半个月似是魔怔了一般,莫非你手上的银簪有什么玄妙不成?”

他自然是看见了我手里多出来的那道卷轴,我对自己居然在银簪之中待了十几天这件事感到十分惊异,直到他再度唤我,我才回过神来。

“啊?哦哦!事情是这样的……”

我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空魅,空魅对这一切也觉得颇为讶异,只是他素来冷淡,不像我一样面部表情夸张罢了。

“怎么样?我聪明吧?你还拿我哥哥获取先天空间之火的事情吊我胃口?没门!”

我故意装出傲娇的模样,出言试探空魅,空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没有否决我的猜测,既然如此,那我哥哥之所以谋求先天空间之火,多半就是为了那青灰色火焰!

不过我的得意劲儿没持续多久,我便立刻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极度紧急。

“这到底是怎么搞的?千幻海棠把这三百六十面大旗彻底催动了吗?”

我指了指头顶的大旗,感觉到一股股窒闷的气息传来,就好像下一刻便要天雷滚滚一般。

“还有啊!你一开始不是说千幻海棠已经出手了吗?在我进入银簪的这些天,他有没有下手?”

我进入银簪之前,空魅就说海棠小哥哥已经动手了,我当时不怎么理解他的话,当然,到了现在还是不理解。

空魅的目光深邃而又空幽,语气也淡得像一缕青烟,“他确确实实早就动手了,他一直都在蓄势,只是蓄了半月有余,他也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一点让我感觉很是不解。”

一直都在蓄势?还蓄了半月有余?

我眨巴眨巴眼睛,这典型就是在谋求致命一击啊!

“那怎么办?现在阿晋和扯扯已经陷入了深层次的闭关之中,若是千幻海棠借助千幻周天阵的力量下死手,我们能够挡住吗?”

空魅摇了摇头,沉吟半晌才说道:“我们只能尽力拦截,想要彻底挡住是不可能了。”

我看了看被地脉之力紧紧裹住的阿晋和扯扯二人,目光中渐渐染上忧色。

“对了――”

我看了看那浓缩了很多很多的圣灵石,朝空魅问道:“你为什么说阿晋和扯扯已经把圣灵石浓缩到极致了啊?他们不正在努力吗?”

空魅屈了屈手指,声音凝重:“阿晋和扯扯的气息已经渐渐紊乱,证明他们现在已经十分吃力了。而且这三天以来,这块圣灵石并没有半分缩小,就连太祖留下的金色光圈都已经消弥殆尽了。”

我眉心一跳,怎么会这样?如果这就是太祖预料的最理想状态,那扯扯就已经着手炼化这圣灵石才对。

可是现在扯扯并没有出手,证明这圣灵石的浓缩程度还没有达标,可是太祖的力量却又散去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百七十九章

莫非?

我心中暗忖,莫非这是阿晋和扯扯的计谋,装作后继乏力,好引得海棠小哥哥出手,让他入得瓮中?

不过,看空魅的神态,听空魅的语气,我怎么又觉得这就是事实呢?

还是说,他们做戏做得太真,连空魅都瞒过去了?

想要让海棠小哥哥和他背后的两位异族领袖入局,阿晋和扯扯自然做戏就要做全套,若连空魅都瞒不过,就更遑论瞒过海棠小哥哥了。

我心中胡乱猜想一番,到底也摸不清阿晋的算盘,只好捏紧手里的卷轴,同时把手腕上的大罗镇魂铃褪至手心,若是天空之中的三百六十面大旗有所异动,我会跟着空魅在第一时间出手,尽量地为阿晋和扯扯分担压力。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淌,实在是艰涩得令人心中焦灼,突然,圣灵石之中爆发出一曲高歌,浩瀚的圣音在这一刻嘹亮而起,磅礴的圣气更是冲击得我和空魅立身不稳。

空魅拉着我后退,那圣灵石闹出来的异象却愈发宏大,一片片天花从半空之中凭空生成,然后一朵朵地加持在阿晋和扯扯头顶。

一大片一大片的金莲从地脉之力中涌出,每一朵莲花中央,都端坐着一尊圣灵,他们有的盘膝跌坐,有的仰天长啸,有的低眉垂目,有的怒目圆睁……

莲心中央,既是圣灵显化,同样也是众生相的具态,我这一眼看去,端是五目神迷,好似跌入了大千世界之中,再难以抽离。

“收摄心神!怕是要开始了!”

空魅见我心旌摇曳,不由得低声一喝,我全身一凛,顿时回过神来。

天空之中的三百六十面大旗猎猎作响,散发出一股妖冶的紫光,霎时间,那三百六十面大旗居然交错移动起来,摆出来颠倒迷离的阵仗。

“呵呵,纵使你们有回天之能,今天也得在此饮恨!”

海棠小哥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心生惊惧。

突然,一道紫黑色的雷火对着雪域精灵一族强者聚集的地方轰然落下。

“呔!异族休得放肆!”

在雪域精灵一族族长的组织下,八位十二翼雪域精灵顿时结阵,形成了一个圆圈状的阵法,联手迎战那道雷火。

雪域精灵族长立身阵法最中央,更是悍然出手,对准三百六十面大旗发起了一道蓝光攻击。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海棠小哥哥的语气不屑而又缥缈,淡淡地却在瞬间将蓝光击穿!

“这么厉害?”

我感觉海棠小哥哥的实力似乎长进了不少,不由得惊讶。

“他很有可能已经在动用千幻海棠本体之中储存的力量!”

空魅眼睛一凝,似是看出了端倪。

千幻海棠本体中的力量?那岂不是来自异族两位领袖的力量?

我豁然抬头,却见那一道蓝光碎裂成了点点星芒,但这星芒却并没有消散的架势,反而是逆风而上,渐渐接近了那三百六十面张扬不已的大旗。

“玄冰寒冥劲!”

雪域精灵族长低沉的声音像是谕令一般,悠长而又浑厚。

随着他这一声低吟,那些蓝色星芒猛然爆发出凛然寒气,竟在刹那间将那三百六十面大旗尽数冻结了起来!

“天啊!阵旗被冻住了!”

我也是捂住嘴惊呼一声,这千幻周天阵的主阵眼就这样被了解了?

雪域精灵一族乃是北荒雪域的霸主,现如今看来,这一手冰冻之法,确确实实当得起他们的名声。

“没这么容易。”

空魅身上的银白色风芒再度显现,不过颜色却比我闭关之前深沉了许多,就好像这半个多月来,空魅在不停地压缩这股力量一般。

雪域精灵族长一击得手,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出手扑灭了先前那一道雷火,然后迅速地将其他十二翼雪域精灵的力量集结起来,再度掐印,准备对三百六十面大旗的冰封层再度加固。

“不知死活!”

海棠小哥哥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一股暗紫色的力量迅速在冰层中穿梭,雪域精灵族长的力量,在那一股力量面前,竟好似见了猫的老鼠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了。

“出手!”

在冰层将破未破之际,空魅陡然出手,银白色的风刃一股脑全然冲向大旗,居然在大旗之上留下了一道道裂痕!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高兴,那三百六十面大旗却再度招展起来,一股绝强的莽莽大力,以一种不可抵挡的势头对着空魅碾压而来!

空魅身上有伤,我于是将大罗镇魂铃和翡翠玉瓶全部催动起来,形成了两道光罩罩在我和空魅的头上,试图抵挡这股力量。

不过空魅却不避反进,一下冲出我的保护罩,一掌对准三百六十面大旗轰击而去。

空魅的掌心闪烁着银色光华,居然真的打碎了三百六十面大旗的气势,一下拍在其中一杆大旗之上!他的掌力惊人,居然将那一面大旗的旗杆折断了!

“这三百六十面大旗乃是一个整体,一下全部毁去不实际,唯有逐个击破才是正道!”

空魅的声音给雪域精灵族长提了个醒儿,他不再针对全部的大旗施展玄冰寒冥劲,而是对准距离空魅最近的一杆大旗出手,将那面大旗冻住。

空魅于是也随之出手,居然将那一面被冻起来的大旗击了个粉碎!

千幻周天阵的三百六十面大旗本就是生生相息,自成循环,现在空魅打碎了一面旗,折断了一杆旗,等于是在一个坚不可摧的城墙上撕开了缺口。

俗话说,千里之提,溃于蚁穴。而对于千幻周天阵来说,这两面大旗的失效,可远远不是蚁穴那么简单!

我也明白了什么,当下催动了大罗镇魂铃上隐蚕娘娘的大道纹路,这一道大道纹路,一开始只能帮助我隐匿气息,算是一种保命的手段。

不过经过上次阿晋的开发,这道大道纹路的第二形态却是显露了出来,这些隐蚕丝,那可是堪比杀人利器!

其实这其中的道理也简单,隐蚕娘娘可是一个强大的先天神圣,她的隐蚕丝,除了隐匿之外,岂会没有强大的攻击力?

只是之前我的修为太低,无法将隐蚕娘娘的大道纹路催动到第二形态罢了,但是经过阿晋的激活,已经先前在灵海之中吸取的力量,大罗镇魂铃终于开启了霸绝模式!

那一根根隐蚕丝,在我的操控之下,以极其锐利的锋芒,一下就削断了五面大旗的旗杆!

这么容易?

大罗镇魂铃带来的战况虽然让我兴奋,但是兴奋之余却不免惶惑,难道是这千幻周天阵被破了气势,已经自己在走下坡路了?

空魅显然也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不由得蹙起眉,停手不再攻击千幻周天阵的阵旗。

他双手合十,正准备施展新的手段,可是他嘴角却突然溢出血来。

“空魅!”

这一幕落在我眼里,却是知道,他的伤势已经开始复发了,若是继续纠缠下去,怕是会有性命之虞!

空魅不在乎地擦了擦嘴角,双眸之中银芒一闪,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顿时在他面前显现。

那一道空间裂缝,就像一张无所不噬的黑嘴,将眼前所有的一切通通吞噬下去!

那一面面大旗自然也是空间裂缝吞噬的对象,在此时,海棠小哥哥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可恶!不曾想你们竟如此机警!”

就在大旗几乎要完全被吞噬的时候,那一面面大旗中居然爆发出古老而厚重的力量,阻止了空间裂缝的进一步吞噬!

“不好!这些大旗内部蕴含着异族领袖的力量,刚才千幻海棠借我们之手击碎阵旗,就是为了引导这股力量攻击我们!”

空魅这一下试出了海棠小哥哥的奸计,不由得反过身,带着我退到阿晋和扯扯身前,急切切对我说道:“快!快把防护罩催动起来!”

容不得我细想,我的手已经下意识做出了反应,翡翠玉瓶当即凌空而起,一道翠盈盈的光罩挡在我们面前。

与此同时,一道如棋盘一样的防护罩也浮现在我们身前,就像一个乌龟壳一样将我们死死裹住。

“雪域精灵族长,还请你们将我们所在之所冰封起来!”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于是联手将我和空魅还有阿晋、扯扯所在的地方冰冻起来,一层厚厚的冰封层将我们护了起来!

做完这些,海棠小哥哥也已经彻底沟通了异族领袖的力量,将这一股可怕到极点的力量凝聚成一道光束,对着我们狠狠击打而下!

雪域精灵一族的族长和另外八个十二翼雪域精灵,见到锋芒难撼,竟然转身逃了!这千机山虽然被千幻周天阵封锁,但是却也有隐秘之处可以藏身。

这里本就是雪域精灵一族的族地,以雪域精灵一族族长的能耐,想找到一个藏身之所,自然是再容易不过!

我虽然愤恨他们不战而逃,却也无力计较,只好哆哆嗦嗦地捏住大罗镇魂铃,死死地盯着奔涌而来的光束。

雪域精灵一族施加的冰层在那道光束还未降临之际,就已经被那一股气势给压碎了不少。

本来我一开始还担心这层冰太厚,没想到此时却又盼不得它能够再厚上个十倍八倍了!

“轰――”

终于,异族领袖的力量彻底击中了冰层,冰层几乎是应声而碎,在异族领袖的力量面前节节溃退,根本不能形成有效的抵抗!

第一百八十章

看到眼前这一幕,我几乎是要认为雪域精灵一族先前是在敷衍了事了,至于吗?这冰层看着那么厚实,可居然这么脆弱?

不过在异族领袖的力量击打在翡翠玉瓶之上时,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的恐怖之处!

这股力量既锋利,以点破面;又势大力沉,成碾压之势。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势,在异族领袖的力量中得到了完美糅合,而这无疑使得我们的处境愈发糟糕。

很快,翡翠玉瓶的翠盈盈光罩便摇摇欲坠起来,我看到这里,哪里还不知道翡翠玉瓶将要支撑不住了。

本来,这翡翠玉瓶的力量源泉,就是当初那个被苍桓击杀的异族,而那个异族的力量在异族领袖的力量面前,显然是什么都算不上,所以压根就不能指望翡翠玉瓶能够抵挡多久!

我咬了咬牙,将翡翠玉瓶抛了出去,这翡翠玉瓶本身的材质非凡,而且还是尊皇陛下亲自打造的,应该不至于也被异族领袖的力量势如破竹一样的击碎吧?

果然,我这个举动起到了效果,在翠盈盈防护罩破碎之后,那一道光束迎上了翡翠玉瓶,然后那一道力量便首次呈现出来了颓势!

那翡翠玉瓶也不知是什么材料打造而成,居然将异族领袖的力量光束阻挡住了十三个呼吸的时间!

不过,也仅仅只是十三个呼吸而已,很快翡翠玉瓶便碎裂开来,“咣当”一声坠落在地。

我看到破碎的翡翠玉瓶,来不及伤心,便又立即催动起了手腕上的大罗镇魂铃,我的灵力虽然微不足道,但是这样也让我不至于无所适从。

大罗棋祖的大道纹路最是适合防御,但是在异族领袖的力量光束面前,表现得居然还不如先前的翡翠玉瓶!

翡翠玉瓶好歹还支撑了十三个呼吸,可是大罗棋祖的大道纹路竟然只坚持住了十个呼吸!

当然,不能单单凭借阻挡的时间来算功劳,毕竟我的这些防护罩阻挡异族领袖力量光束的同时,同样也在消磨异族领袖的力量。

除却一开始雪域精灵一族布下的冰层没起到这个作用之外――因为那冰层几乎是被异族领袖的力量光束,以零损耗的代价给击碎的。

其他的,如翡翠玉瓶的翠盈盈防护罩、翡翠玉瓶本身、大罗棋祖的大道纹路,这些防护措施,在阻挡异族领袖的力量光束前进的同时,也在不同程度上损耗了异族领袖这道光束之中蕴含的力量。

而大罗棋祖的大道纹路形成的,如同棋盘一般的防护罩,虽然在阻挡的时间上比不上翡翠玉瓶,但是它却以一种“卸力”的方式,使得这道力量光束被折损了不少。

不过饶是如此,这道力量光束在直扑我面门之时,依旧气势汹汹,让我感觉下一秒就会粉身碎骨!

“空即非空,非空即空!”

就在这时,空魅头顶上突然打开了一个黑黝黝的巨洞,那个巨洞之中,一道道银白色的光华倾泻而下,注入到空魅体内,而此时的空魅,宝相*不说,体内更是传来一阵阵宏大的吟唱!

不错!刚刚我听到的那句“空即非空,非空即空”,并不是从空魅嘴中吐出,而是从他体内传来的!

等等!我好像知道了什么!

“这是空骨秘术!你疯了!”

我看向空魅,他的身体在这一刻呈现出透明的状态,他体内的二百零六块骨头,此刻都爆发出盈盈光泽,而且最可怕的是!他体内的骨头都在动!

而现在这些宏大的吟唱,正是来自他体内这些骨头的神奇律动!

看到这里,我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空魅这是在拼命啊!

这赫然就是空族的头等禁忌之术――空骨秘术啊!

根据空族亘古相传的传说,空族的始祖乃是从空间晶体之中诞生的一个伟大生灵,而空族族人都是空族始祖的血脉后裔。

不同于空族始祖全身都由空间力量组合而成,空族的后裔,只有全身的骨头之中,蕴含着最本源的空间力量。

空族族人的修为越高,他们体内的骨头就会越纯净,直到最后,甚至可以升华成不输于空间晶体的空骨!

而所谓的空骨秘术,本来是空族始祖创造的空族第一攻伐之术,但是由于自他之后,再没人能够将全身骨头修炼到堪比空间晶体的空骨境界,所以这道空骨秘术反而成了空族的头等禁忌之术。

因为骨头修炼不到家,冒冒然施展这种力量,无异于自杀!

即便是空魅天资纵横,但也没听说他把骨头修炼到了堪比空间晶体的地步,如此说来,他这岂不是在搏命?

不过尽管我说他疯了,但是他并没有要停下的势态,反而在这时,他居然主动撞上了那一道力量光束!

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这个道理却也没错,只是我怎么看,都觉得空魅有一种英雄一去不复返的悲壮之感。

“轰――”

“砰――”

接连两道爆炸声响起,我被一股气浪直接给掀翻了出去,我咬住牙齿,忍住痛,准备展开手里的卷轴,现在也顾不上这里面的东西是要交给苍桓的了,只要它现在能起到作用,想来我先祖也不会介意!

可是没等到我出手,那道力量光束居然化作了一个光圈,套在了圣灵石之上!

“这――”

这怎么跟开始太祖的金色光圈,看上去一样一样的呢?

我心中迟疑这一下,那道异族领袖的力量光束,哦,不,应该说是力量光圈,却已经开始发力!

只一下!那已经纹丝不动的圣灵石,居然又缩小了一些!

而此刻,天空之中的三百六十面大旗中剩下的、完好的旗帜纷纷碎裂,一股股力量光束居然像流星雨一般融入那一道光圈之中!

我……

我几乎忍不住要破口大骂,敢情这异族领袖的力量居然不止一道,而是有这么、这么多道?

我,妈耶,早知道这样,我们还不如不抵挡,你看看这架势,一看也不是我们能够挡住的嘛!

对了,空魅?

我这时候已经没了去阻拦异族领袖力量光束的心思,于是豁然想起了空魅,四下一看,他就躺在圣灵石不远处,看样子,已经是昏迷不醒,再没有了半分傲娇模样。

我匆匆跑到他身边,见他凄凄惨惨的模样,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扶起他还是该任由他躺着,倘若他还有一口气,被我这惊慌一扶给抖散了该如何是好?

我站在昏迷的空魅面前,急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好办法。

有了!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大罗镇魂铃先前在灵海之中吸取了那么多灵气,现在我让它反哺给空魅,想来应该可以起到一些作用。

毕竟,那灵海之中的灵力,那可是沾染了圣灵道韵的高品质灵气啊!

事不宜迟,我立刻将大罗镇魂铃捧在手心,然后催动了大罗镇魂铃,将其中储藏的灵气注入空魅体内。

不过空魅伤势过重,那些灵气进入空魅体内之后,并没有能够被他吸收,反而是逸散了出来!

“妈耶,这都已经失去自我调剂能力了?”

我看到这里,不由得彻底慌了神,不行,不能就这样放弃。

我抓了抓头发,陡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一把扯下腰间的玲珑香囊。

这玲珑香囊乃是苍桓给我的,说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珍材,我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将玲珑香囊给拆开,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给倒了出来,然后又胡乱堆到空魅身上,希望能够有奇迹发生。

苍桓既然说这玲珑香囊里面有许多珍材,那么这里面自然就有很多宝贝。

这里面的东西我大多不认识,但却看到了居中有一块六角形的石头,想来这便是传说中的“自在玲珑”了。

只是这自在玲珑虽然神奇,此时对于空魅的伤势却没有半分襄助之力,纵使我把它放在了空魅身上,它也只是平平无奇地躺在那里。

那叫一个安分啊!简直比睡熟了的扯扯还要安静!

可是我现在需要的不是安安静静啊!我需要的是哪一件宝贝能够闹出点动静来,好让我知道它可以救治空魅!

就算不发光,起码你也给我动上一动吧?

我目光扫过所有散落的珍材,看到一个油腻腻的小木块,突然觉得有那一点点的眼熟。

“咦――”

我看着虽然觉得眼熟,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它到底是什么,只不过现在没有好的办法,不若死马当活马医试上一试?

说做就做,我莒蔹原也不是犹犹豫豫之人,于是我拿起这个小木块,往空魅身上一放。

呃……

并没有如你们所想,这小木块一点动静都没有,急得我差点哭出来。

这是气哭的吧?我一定不是在为空魅这个死傲娇担心!

等等!一整块不起作用,我把它碾碎试试?

于是我拿起那块小木块,同时想了想,干脆把别的也给碾碎?

不错!就把它们全部给拍碎!

我运起灵力,一巴掌下去,居然没有震碎几件宝贝……

这,这,我不要面子的吗?

幸好这里没人,不然我真得羞死。

不过好在,我手里捏着的这块小木块,倒是被我的右手给捏碎了。

不过,真的好恶心啊!这个小木块一开始看上去就油腻腻的,现在被捏碎之后,更是油晃晃的,让我觉得一言难尽。

我忍着恶心,将这些粉末洒在空魅身上,要是空魅现在清醒着,他怕是会一巴掌拍死我吧?

不对,估计一巴掌拍死我,还难解他的心头之恨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冒着被空魅暴打的风险,将这恶心的粉末洒在了空魅身上,没想到居然真的起了作用!

这些粉末并没有发光,也没有闹出什么大的动静,就只是平平淡淡地附在空魅的身上,但是却阻止了大罗镇魂铃之中的灵气从空魅体内逸散!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救命之物不怕恶心啊!

这些粉末虽然卖相实在是不佳,而且也安安静静,一点花里胡哨都没有,但是居然能够起到这个作用?

不过我显然盲目乐观了,这些粉末虽然遏止了大罗镇魂铃注入空魅体内的灵气,以更快的速度从空魅体内逸散出来,但并没有改变空魅受伤严重、不能自行吸纳灵气的事实,于是这股灵气虽然被封存在空魅体内,但是却没能起到明显的疗伤作用。

幸好这灵气乃是取自灵海之中,自带道韵,温厚圆润,否则若是换了其他普通灵气,这时候非但不指望那灵气能够帮助空魅缓口气,怕是它们还要在空魅的残躯病体之中不断乱窜,加剧空魅的伤势。

这可咋整?

这下我是真没办法了,玲珑香囊之中的东西,我是不认识几个,好不容易看到刚刚那玩意儿眼熟,把它给空魅用上了,结果起了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作用,并没能解决问题。

我目光再一次扫过那些珍材,可最终还是泄气了,这里面余下的东西,多半虽然都是灵材,而并非金属或者石头。但是我估摸着,这些东西都只不过是一些香料罢了,虽然名贵,可对于治伤,那作用可就真的是一言难尽了。

歪着脑袋想了想,我实在是没了计较,只好把目光放在圣灵石那里,担忧地期盼着阿晋和扯扯能够早点出来。

随着异族领袖的力量光束不断融入先前的那个光圈之中,那个光圈的光亮愈发耀眼,也愈发的强大起来。

在那个光圈的收缩之下,已经被浓缩到了一种程度的圣灵石,竟然仍旧缓慢地再继续浓缩!

这原本是值得开心的事,因为这圣灵石浓缩到越小的状态,扯扯想要将其炼化无疑就会越容易。

只是一想到这一幕的背后推手乃是异族领袖,我这心里便是一阵阵隐忧。

异族领袖那是何等人物?

那可是执掌亿万异族生灭,经天纬地,拨弄玄奥的帝级强者啊!

它会做无用功,为扯扯做嫁衣吗?

若是说会,那我估计是它疯了差不多。可是既然它不会做无用功,那么它现在的所作所为,肯定就是有所图谋,扯扯尚且年幼,哪里能够争得过异族领袖?

非但如此,这圣灵石事关重大,倘若真的被异族领袖得去,使得它能够利用这股力量,那我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它既可以用这股力量去解救异族大领袖,又可以把这股力量献祭给不成熟的红莲业胎,而无论哪种情况发生,对于八荒六合所有的生灵来说,那可都是灭顶之灾啊!

不过我再怎么焦灼,时局也不会有所改变,在三百六十面大旗全都破碎之后不久,异族领袖的力量光束也全然融入了那个光圈之中。

如今的圣灵石又已经比开始的状态缩小了三分之一,但是还是挺大的,想来不会很适合炼化。

不过在三百六十面大旗之中蕴含的力量尽数融入之后,那个光圈愈发妖冶起来,我还隐隐看见有一株小型的千幻海棠,在其中不断摇曳着枝叶!

那光圈仍旧在收缩,只是速度却越来越慢,于是海棠小哥哥的身形出现在半空之中,他手里托着他的本体,嘴中振振有词。

幸好,幸好他没有注意到我和空魅,或者说他没有时间和心力来收拾我们,不然,以我们现在的这个状态,比那砧板上的鱼肉,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而随着时间流逝,海棠小哥哥的咒语也愈发高昂起来,在他的吟诵中,他手中的千幻海棠爆发出万丈华光,那些光芒凝而不散,直冲云天,好像撕开了一个通道,要将异族领袖召唤而来!

一股压抑的气息从天空之中的孔洞中传来,我被这股气息逼得狼狈不已,觉得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起来。

我勉力催动大罗镇魂铃,在我和空魅身前施加了一个小型护罩,避免空魅在这股气息的压迫下伤势继续加重。

而随着空中的孔洞不断扩大,一只巨手从里面蹿了出来!

我的妈呀,这只“手”巨大无比,但是却干燥无比,就好像上面镶嵌着一块块古老的树皮!

我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异族领袖的手!因为这只手和人类之手除了形态相似,其他方面,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千幻海棠的一根藤条!

海棠小哥哥不就是千幻海棠么?它不就是异族领袖的儿子吗?

这可不得了,现在连帝级强者都介入进来了,扯扯和阿晋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吗?

那只手一出现,直接就冲着圣灵石而去,阿晋也知道异族领袖的力量不可硬扛,于是抱着扯扯从圣灵石上飞身而下,脱离了圣灵石,在地脉之力的托举下,悬浮在距离圣灵石不远的半空中。

这时候,扯扯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奇异的五彩色泽,流光溢彩的,好不玄奇。

阿晋也从闭关状态醒转过来,不过他现在所有的心神都被异族领袖的巨手给吸引了过去,暂时还没能注意到空魅受伤昏迷不醒。

就这一会儿功夫,异族领袖的手已经捏住了半个磨盘大小的圣灵石,在它的挤压之下,那块圣灵石居然再度缩小!

这时候,那块石头上已经“流出来了”一滴滴“汗珠”,就好像它已经被浓缩到了极致,再要是压缩下去,就会爆炸一样!

圣灵石上的“汗珠”一滴滴掉落,砸在地上一砸就是一个巨坑!

如此力度,可见这些汗珠的密度该有多大!

“浪费了!这可是‘圣液’啊!可惜我不能靠近,不然就可以捡几滴回来收着了!不管是用来修炼也好、疗伤也罢,这东西应该都妙用无穷才对!”

我躲在旁边暗暗可惜,要是能够捡几滴圣液,给空魅服下之后,说不定能够疗养好他的伤势。

只是如今异族领袖凶威正盛,我就算是本事再大上十倍,也不敢就这样冲上去。

毕竟我可不想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

不过那圣灵石不愧是罕见的宝贝,即便是在异族领袖的压缩之下,从半个磨盘大小缩小到了人头大小之后,它就不再变化,饶是异族领袖不断施压,它却愣是不为所动!

就在这时,圣灵石内部再度爆发出一股金光,太祖的气息!这绝对是太祖留下的后手!

阿晋和扯扯的眼神也带着几分错愕,不过错愕之余,他们又觉得释然,毕竟这圣灵石事关重大,太祖没有理由不重视!

只是这样一来,我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太祖这是故意的啊!

一开始阿晋和扯扯浓缩圣灵岛屿时,借助的就是太祖留下的金色光圈,但是这圣灵岛屿浓缩还未成功,那金色光圈就已经消失不见。

我当时还以为那是阿晋弄出来的玄虚,没想到这压根就是太祖在利用异族领袖!

呵呵哒!这压缩圣灵石可不是件轻松事,太祖这是典型地让异族领袖做苦力!

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异族领袖来了,到底是瓮中捉鳖,亦或者是引狼入室,这都还得看接下来事态的发展。

那一股金光爆发出来之后,猛地向内里塌缩,这一缩,圣灵石的内部便成为了一个短暂的真空,而此时异族领袖的力量还在外部不断挤压,马上这块人头大小的圣灵石,就被挤成了拇指大小!

成功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圣灵石缩小到这个程度就是成功了,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意会?

下一瞬,那拇指大小的圣灵石顿时散发出无量毫光,一阵阵吟唱从虚空不断传来,就好像无数圣灵在半空中祝祷,又好像是漫天神佛,都在为这圣灵石礼赞!

一片片光雨凭空洒落,我赶忙出手牵引,然后将这些雨滴汇入空魅的伤体之中,这雨滴果然有用,不一会儿,空魅身体表面的伤痕就统统消失不见了!

“嗯――”

空魅眉心蹙起,但好歹醒了过来,他一睁眼,第一下注意到的,赫然就是他身上那恶心的粉末!

“这是什么!”

空魅顾不得伤势,一下从地上坐起,我却吓了一跳,巴不得冲上前捂住他的嘴,开玩笑,海棠小哥哥就在不远处呢!

这要是惊动了他,以我们现在这个架势,呵呵,那可不得任他拿捏?

所幸海棠小哥哥自打异族领袖的手出现之后,便只顾着满脸狂热地盯着那只手看,我看他这目光,不像是异族领袖的儿子,倒像是异族领袖的信徒。

其实换个思维的话,海棠小哥哥还真就不一定是异族领袖的儿子,虽然它们的本体都是千幻海棠,但是海棠小哥哥,很有可能就只是异族领袖随意点化的一颗种子而已……

得了得了,又开始犯病了,我这臆想症啊,看来是没救了。

空魅的眉心蹙得更厉害了,对自己身上那恶心的粉末极度的反感,我相信,如果这里有水,他绝对会把自己身上的一层皮给搓掉!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万幸空魅尚有一丝理智留存,他也知道现在形势比人强,只好强行忍住恶心,看向阿晋所在的地方。

眼见得阿晋和扯扯安然无恙,他仿佛松了口气,旋即又看向圣灵石方向,此时的圣灵石已经看不见了,因为它完全被金光和紫光给裹住,半点真容都不外露!

“太祖引来异族领袖之力,借助这紫色力量成功将圣灵岛屿压缩至此,只是现如今异族领袖已然插手进来,怕是不会轻易放手啊!”

空魅阅历与心性皆在我之上,这一下就看出来了前因后果。

“是啊!只是不知道,这两位存在斗法,谁会更胜一筹了。”

我也有些担心,不过那里的争斗显然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于是我也只能坐到空魅身边,静候结果。

空魅的目光早就注意到了我手中的卷轴,他挑了挑眉,我便主动说道:“这是我先祖的一道灵影交给我的东西,说什么这卷轴要交到苍桓手里,而且这里面还有一道传承,叫我莒家人一定要修炼成功,莫要荒废了他的心血。”

“战神灵影?传承卷轴?”

空魅沉吟一番,低声道:“看来战神也是天帝他们选中的,参悟造化的一枚暗棋。”

我点头表示赞同,要知道打造灵影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当时我战神先祖受了异族大领袖的诅咒,显然是不可能以本体之力参悟造化,所以这副卷轴里面的东西,应该都是我先祖借助灵影之身参悟而来。

而我先祖失踪这么多年,这道灵影却一直留存,可以想见,当年这道灵影成型之时,必然也是消耗了天帝、尊皇和太祖不少珍材。

“不过,空魅,你说天帝他们到底在筹谋些什么啊?他们花费这么多精力和代价,又是扶持沙钵罗,又是延长你先组的寿数,又是费心为我先祖打造灵影之身,你说说,这一系列的计划,怕是就算是他们三位做起来,也并不轻松吧?”

我顿了顿,扯了扯自己的头发,继续说道:“更何况,他们还在这段时间内,打造了至高之玺,培育了扯扯,还让异族大领袖和无上妖师的后手互相牵制……”

我细细回想自己一路走来的见闻,心中却是越来越疑惑,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天帝他们到底在谋算什么?

我最开始的时候,以为幕后黑手饲养吞金兽就已经是天大的秘闻,可是随着我的脚步,我却发现异族大领袖的红莲业胎秘典,对整个八荒六合都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但是到今天为止,我居然又隐隐感觉,恐怕就连异族大领袖也不是天帝、尊皇和太祖的终极目的!

毕竟,太祖任由大殿下嬴赟盗走了周天仪、诛圣阵盘,而且还在千机山之中暗戳戳培育了这么大一座圣灵岛屿,这些个大手笔,确确实实让整个八荒六合的局势更显扑朔迷离。

空魅的眼中也满是迷惑,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我的问题,圣灵石方向的争斗却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老东西!你借我之手压缩圣灵石,现如今莫非想要过河拆桥?”

异族领袖的声音从圣灵石那儿传来,我而就在这道声音传来之际,我惊骇地发觉,大罗镇魂铃形成的光罩已经悄然消失,就连我体内的灵力也停止了运转!

“言出法随!异族领袖一句话,就可以压制这一片天地中的灵气流动,此等手段,果然惊世骇俗!”

空魅的情况显然比我好不到哪儿去,难道这就是帝级强者的手段吗?竟然恐怖到这般地步?

“非也!非也!你若不是起了贪念,又岂会为我所用?如今圣灵石已成,你还是尽快退去,以免徒生因果!”

就在我感觉自己要崩溃的时候,太祖苍老的声音也缓缓传来,这么一来,他们两大强者的气场却是相互抵消,我这才感觉稍稍轻松一点。

“废话少说!看来只有手底下见真章了!”

异族领袖看来不欲多言,话音一落便再度出手,我抬眼一看,一株无比高大的千幻海棠的虚影,此时正凌空而立,无数遮天蔽日的枝叶、藤蔓,不停地抽打在金色光华之上,直叫人有一种头晕目眩、山崩地裂的感受!

不过太祖出手的声势也不弱于它,只听得一道低沉的“无量天尊”响起,天空之中竟凭空炸响惊雷,金色的雷霆铺天盖地而来,打得千幻海棠的枝叶七零八落,一时间竟似乎溃不成军!

“哼!”

异族领袖发出一声冷哼,侍立在一旁的海棠小哥哥顿时跪倒在地,他神态虔诚,双手高举过头顶,就像是在膜拜神灵!

最最可怕的是,他手中举着的千幻海棠居然开始无火自燃,那妖冶诡异的紫火,看着就让我眼睛生疼。

“献祭!他在献祭自己!”

我突然看穿了海棠小哥哥的举动,低声向空魅表达我心中的惊恐。

空魅眼光闪烁,半晌才说道:“千幻海棠恐怕是牺牲自己,想要换来异族大领袖的支持!”

“异族大领袖?”

我突然想起,先前在千幻海棠本体前争斗时,海棠小哥哥也曾召唤过异族大领袖的力量,虽然来的是异族大领袖的那一把本命魔刀,但是那股可怕到让人窒闷的力量,到现在我还是心有余悸。

如今海棠小哥哥直接献祭掉自己,不知道将会换来异族大领袖多少力量?

我的妈耶,不是我说,异族领袖也太没有人情味儿了吧?好歹也是自己的儿子……

等等,难道我一开始的揣测是对的?海棠小哥哥压根儿不是异族领袖的儿子,只不过是异族领袖随手点化的一棵千幻海棠?

就好像是异族领袖炼制的一件法宝?

我皱了皱眉,再度看向海棠小哥哥,现在那股紫色火焰已经燃烧到了他自己身上,可是他一点都不在乎,反而愈发的狂热。

唉,也是可悲之人。

随着我这一声叹息,海棠小哥哥彻底化作飞灰,而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门户在海棠小哥哥所在的地方显化而出,隐约间,我似乎还能够听到水流的声音。

水流的声音……

不会是黄泉水吧?难不成这道门户,还能够直接打通千机山和黄泉水之间的通道?

不过很快,我脑海中这个惊人的想法就得到了印证,那扇门户微微张开,一条翻滚不息的黄色浪泉正不停奔涌!

“咦?”

空魅看到门户洞开,似乎发现了什么,他凝神看去,过了半晌才低声笑道:“呵呵,真没想到,这万古以来都平静不已的黄泉水深处,现如今居然这样热闹!”

热闹?

我看不清楚那门户里面的状况,只能看到一片黄色的水雾氤氲。

都说这黄泉水害人,不曾想就连这些水雾都恐怖至极,就连千机山的空间都在逐渐被腐蚀!

“哈――”

一道吐气开声的音响从门户中传来,一只巨手从中穿出,一巴掌就拍在圣灵石之上,打得圣灵石凌空飞起,漫天雷霆都被震散!

这绝对是异族大领袖在出手!

要知道,现在圣灵石是以太祖的力量为主导的,刚刚异族领袖出手,都没有讨到好处,可是这一只手却一掌拍飞了圣灵石不说,还震散了太祖凝聚的金色雷霆!

不过异族大领袖一出手,滚滚黄泉水就翻腾得愈发厉害,一缕缕黄泉水凝结成绳索,往异族大领袖的手掌上不断缠绕!

“找死!”

异族大领袖一声闷哼,那黄泉水凝成的绳索竟然一下被驱散,但是不等黄泉水绳索彻底散去,一道光华就再度缠住了异族大领袖的手掌。

异族大领袖不管不顾,犹自伸手去抓圣灵石,而随着它手臂的延伸,后面出现的那股力量居然开始慢慢崩解!

“好个异族大领袖,竟然这么强大。”

空魅看到这一幕,脸色也不免凝重起来,而空魅脸色变化的时候,黄泉水凝聚而成的绳索再度成型,卷土而来之下又捆绑在了异族大领袖手臂上!

“这――”

我看到异族大领袖一边伸手去抓圣灵石,一边与手臂上缠绕的力量斗法,虽然无论是黄泉水凝聚成的绳索,亦或者是紧随其后的那股力量,都没办法在异族大领袖手下坚持太长时间,但是它们却相互配合,利用各自纠缠异族大领袖的空档恢复己身,乍看之下,居然有点生生不息之感!

“这到底是什么?”

我眼神惊异地看向空魅,那股黄泉水凝聚而成的绳索,我倒是知道出自谁手,可是后面的那股力量是怎么回事?

当初在南荒三江渡口,长宁苏醒了作为黄泉元君的记忆之后,义无反顾地踏入了黄泉水深处,她是黄泉水深处自然孕育的先天神圣,调动黄泉水狙击异族大领袖自然不在话下,更何况异族大领袖被逼入黄泉水深处,与她之间本也就有嫌隙。

可是配合黄泉水狙击异族大领袖的那股力量,我却是有些拿不准来路了。

虽然在解决六巫道人之后,长安也恢复了前世记忆,拥有了前世作为金乌一族圣子的实力,而且他也因为想要寻找长宁而进入了黄泉水之中,但是以他的实力,显然不足以与异族大领袖掰手腕。

我仔细地盯着那一股力量看了许久,倒是看出了一些门道,那股力量带有着妖气,显然是黄泉水深处存在着妖族强者。

那,会不会是无上妖师在配合出手?

第一百八十三章

无上妖师陨落之后,在黄泉水深处布下了后手,意图献祭黄泉元君从而使得自己复活。

但是天帝三人却将异族大领袖逼入黄泉水深处,生生阻断了无上妖师的复活大计,可是无上妖师这样的人物,即便没有复活,凭借留下的后手,对异族大领袖造成干扰也应该是可以的。

不过,空魅刚刚却说,万古以来都平静不已的黄泉水深处,现如今是意想不到的热闹,要知道,他本来就知道无上妖师还有黄泉元君的存在,可是却还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语气,莫非,这黄泉水深处还有别的势力不成?

不过空魅一脸的讳莫如深,我也懒得去询问什么,只顾着看向异族大领袖那只愈发迫近圣灵石的巨手。

虽然黄泉水和另一股妖族力量竭力阻挡,但是异族大领袖的手掌仍旧势不可挡地抓住了圣灵石。

只不过经过多次消耗,饶是以异族大领袖之能,此时它的气势也衰竭了不少。

但是对圣灵石下手的,可不止异族大领袖一人,异族的另一位领袖,现在也站在旁边呢!

异族两位领袖同时出手,一击击在圣灵石之上,似乎想要把太祖留下的后手直接湮灭。

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圣灵石之上缭绕的金光并没有选择和异族两位领袖的力量对撞,反而像潮水一样不断往后收缩,就好像把圣灵石拱手让给异族一样!

在太祖的“消极怠工”下,异族两位领袖的力量直接冲入圣灵石之内,可是就在它们的力量长驱直入之时,猛地碰上了一个阻碍。

异族两位领袖有恃无恐,力量回缩一阵,然后又猛地撞了上去。

“轰――”

只听得一声巨响,一阵炫目的五色光华从圣灵石内核中爆发出来,于此同时,圣灵石整个炸开,然后又极速凝聚,等到光华退去,圣灵石已经变成了一颗近乎透明的石头,给人一种比之先前的圣灵石还要神圣的感觉!

“看来新的祖龙脉原石已经诞生了。”

空魅眯起眼睛,细细琢磨着那颗新生圣灵石,呃,或者说祖龙脉原石,似乎想从中得到些许裨益。

“新的祖龙脉原石?”

我嘀咕一声,新的祖龙脉我倒是知道和扯扯有关,可是这原石又是什么东西?

“原本的祖龙脉原石就是五色神石,可是原来的祖龙脉已经崩解,所以五色神石也随之碎裂。太祖想要培育出八荒六合新的祖龙脉,除了培育扯扯这个新祖龙脉本体之外,还需要打造新祖龙脉原石和新祖龙脉宝眼。”

空魅的声音低低传来,拨开了我心头的迷雾。

原来祖龙脉一共由三部分组成,一者是祖龙脉本体,在祖龙脉崩解后,其本体便碎裂成八荒六合的地脉。

二者则是祖龙脉的九个宝眼,这九个宝眼乃是祖龙脉的精华所聚,在祖龙脉崩解后,也散落四方,我除了在六巫道人手上见到过一个,其他八个祖龙脉宝眼倒是都无缘得见。

而第三个则是祖龙脉原石,原本那条祖龙脉的原石就是我们一直所说的五色神石,在祖龙脉崩解之后,五色神石也是四分五裂,难以聚齐。

“可是、可是刚刚那块圣灵石的核心,不正是五色神石吗?”

话一问出口,我就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很傻很傻的问题,太祖真不愧是太祖,这简直是把异族两位领袖当猴耍啊!

先是借助异族领袖千幻海棠的力量,将圣灵岛屿浓缩成拇指大小的一块,然后又借异族大领袖和异族领袖的力量,击碎圣灵石核心的五色神石,将五色神石的力量和圣灵石的力量聚合在一起,生成了新的祖龙脉原石,这一系列计划,我的天,太祖的算计未免也太深刻了吧?

“别高兴得太早,异族两位领袖未必不知道太祖在把它们当枪使,但是圣灵石和五色神石的集合体对它们来说,远远不如一颗新的祖龙脉原石有用。所以,它们此番出手,其实也是在为自己打算。”

空魅的眼光已经收回,但是声音却并没有停歇,“甚至,它们和太祖不过是相互利用,刚才看似是异族两位领袖打碎了五色神石,使得圣灵石融合了五色神石的力量,可实际上,如果没有太祖暗中稳定元气,圣灵石和五色神石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融合在一起。”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这样说,谁是赢家,还得看接下来的斗法?”

空魅刚要说话,但是太祖的低喝已经响起,“此时不吸纳祖龙脉原石,更待何时?”

这话典型是说给扯扯听的,扯扯和阿晋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当下就双手结印,似要在异族两位领袖手下虎口夺食!

“啊――”

我本来还担心扯扯的安危,可是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却让我不自觉地惊呼,妈耶!扯扯的眉心居然开裂了,而且里面居然藏着一条巨大无比的地脉!

“难道,那就是新生的祖龙脉本体?”

我指着扯扯眉心之中那条巨大地脉,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哆哆嗦嗦的。

“没必要这么惊讶,扯扯的眉心藏着一片秘境空间,所以才能够承载那么大一条地脉。”

空魅看出了我惊讶的源头,不由得出言提点,我这才悻悻地掩住嘴,嘿嘿,真别说,我还正在纳闷,扯扯这个小家伙,虽然脑袋有那么一点点大,但是眉心怎么也不至于能够藏得下这么一个大家伙才对。

不过我居然忘记了空间神通,真是迷醉啊!

与此同时,空魅也肯定了我的猜测,“这应该是新生的祖龙脉本体不错,真没想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见祖龙脉。虽然这祖龙脉远远比不得太古时期那一条祖龙脉的气象,但也实实在在是难得的有生之年系列了。”

连空魅都感慨莫名,我这心里头的震撼就更不必说了,可是我心思急转之下,猛地想到了一个问题。

“空魅啊,为什么太祖要费尽心思打造新的祖龙脉原石啊?难道找回以前的五色神石不行吗?或者说,五色神石难以凑齐,太祖想用圣灵石填补空缺?”

等等!空魅刚刚说,想要打造新的祖龙脉,就必须打造新的祖龙脉原石和祖龙脉宝眼,新的?我总感觉这个“新”字藏了某种玄机。

空魅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低声说道:“你觉得太祖和祖龙脉相比,谁更伟大?”

“这还用说吗?太祖再强大,也不过是个生灵,而祖龙脉就是大地之力的显化,祖龙脉自然应该比太祖伟大……”

我话头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你觉得,太祖能够以一己之力打造成新的祖龙脉吗?”

我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就算是加上天帝和尊皇也不行!”

可是为什么要打造新的祖龙脉呢?我们把以前的祖龙脉给拼凑好不就成了?

以前那条祖龙脉的本体,现在化作八荒六合的地脉之力,以太祖和天帝、尊皇之力,想要整合这些地脉之力不是难事。

至于五色神石和祖龙脉宝眼,只要太祖他们把这些东西聚齐,按理说恢复当年的祖龙脉,应该也不是难事。

可是太祖为什么不选择轻松的那条路子,而要走打造新祖龙脉这条看起来并不实际的路呢?

空魅似笑非笑,伸出手指敲了敲我的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若是都像你这样想,那八荒六合就没救了!”

“我问你,当初那条祖龙脉现在还在吗?”

我无辜地眨了眨眼,摇了摇头,旋即好似明白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太祖将以前的祖龙脉拼凑起来,祖龙脉还是一样会再度崩解?”

我垂下眼睑,细细思索着说道:“难道,是因为传说中的造化之劫?”

我记得沙钵罗说过,祖龙脉之所以崩解,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出在无上妖师的身上,而是因为世间万物都有劫数,就算是祖龙脉也不例外。

而祖龙脉崩解,其实也就是渡劫失败的表现。

那这样说的话,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在我的脑海中成型!太祖和天帝、尊皇他们一直以来防备的,可能并不仅仅是异族两位领袖,而是那传说中的造化之劫!

空魅也不期我能够体味到造化这一层面上去,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严肃地告诫我,“事关造化,就算是心中有所揣测,也不要轻易宣诸于口,须知,祸从口出啊!”

祸从口出?

这四个字从空魅口中说出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心头像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就好像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东西攥住了我的心脏一样。

我甩了甩脑袋,压下心中的惶恐,继续问道:“既然太祖不如祖龙脉,他又要凭借什么来打造新的祖龙脉呢?”

空魅脸色也有些狐疑,但还是答道:“或许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在刚刚五色神石被异族两位领袖联手击碎之时,我似乎感觉到茫茫之中有一股崭新的力量,在太祖的引导下融入了新的祖龙脉原石之中。或许,那就是造化之力。”

空魅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我却隐隐觉得,他说的很有可能就是真相。

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五色神石存在的时候,就一直代表着旧祖龙脉,可是当它被击碎,就证明旧祖龙脉原石已经成为了过去式,而冥冥之中的造化自然要顺势生成新的祖龙脉原石。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只是自然生成祖龙脉原石的过程必定是极其缓慢的,如果八荒六合真的要经历一场造化之劫,那么要是就这样干等着,估计等劫数过去了,新祖龙脉原石可能还在路上走着。

所以,太祖或者说八荒六合的生灵们等不起,所以他们只能人为加快新的祖龙脉原石,乃至于整个新的祖龙脉出世的过程。

这听起来虽然很不思议,可是经过太祖他们的布局,再加上对造化之力的合理引导,倒也不是不可能让新的祖龙脉原石瞬间出世。

就好比我们眼前的这一幕,在五色神石被击碎,旧的祖龙脉原石成为历史的那一刻,太祖立即就将圣灵石的力量和五色神石留下来的本源揉杂在了一起,然后又牵引造化之力,使得现在这块透明的石头变成了新的祖龙脉原石。

虽然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心里头还是不免压抑,“空魅,旧的祖龙脉不能抵抗造化之劫,那新生的祖龙脉就可以了吗?我怎么感觉这是一个巨大的坑啊!”

空魅的双眼当中,很罕见地出现了迷茫之色,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声说道:“新生的祖龙脉,代表着新时代的力量,或许真的能够扛住造化之劫也不一定。”

空魅顿了顿,然后不无悲凉地说道:“如果依旧不行,那这也是八荒六合的命数。现如今,太祖他们或许也是在尽人事,听天命。”

尽人事,听天命?唉,希望天命能够眷顾吧。

就在我和空魅遐想的这会儿,太祖已经和异族两位领袖交起手来,只见太祖挥手撒出一片金光,将异族两位领袖逼得离开战圈,给了扯扯炼化新生的祖龙脉原石的机会。

不过异族两位领袖岂是善与之辈,它们当即反击,甚至突破了太祖的包围圈,一击击向了扯扯!

我的心这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不过阿晋居然直接站到了扯扯身前,似乎准备自己替扯扯挡下这一击!

空魅的眼神一缩,当即就想动身前往那边,可是无奈伤势过重,实在是动弹不得。

我也只能在这边干焦急,顺带痛恨一下自己的无能为力。

不过在异族领袖的力量即将击中阿晋的刹那,阿晋整个人居然化作了一面镜子,在那镜面之中,我好像隐隐见到了一个威震诸天,却又巧笑嫣然的影子!

说实在的,虽然阿晋的招牌法宝就是镜子,但是我还从来不曾见过他自己把自己变成镜子过,而且这镜子还一点都不大,就好像、就好像一个小型梳妆镜一样。

梳妆镜?

我脑子里没来由地蹦出这三个字,可是下一瞬,我就已经来不及在这上面多想了。

因为那面梳妆镜里面,居然有着一个暗光沉沉的影子!

“这是――”

空魅被这个影子震惊到了,但是更可怕的是,在面对异族两位领袖的攻击之时,那个影子居然爆发出万丈光芒,只一下就消弥了异族两位领袖的攻势!

“尊皇!”

空魅的声音愈发惊异,不过这一次却是连我也跟着惊诧了。

尊皇?我的天,空魅的意思是说,那面镜子里的影子是尊皇?

我心思转得飞快,心下倒是第一时间认同了空魅的说法。

毕竟,能够化解异族两位领袖攻势的存在,整个八荒六合都找不出几个,而最有可能和阿晋有关系的,自然就是尊皇陛下了。因为阿晋和苍桓的关系,那可不是一般的亲密!

若真是泛泛之交,阿晋会帮着苍桓演戏,一起来套路我?

呵呵,到现在为止,每每想起漠荒初遇阿晋,每每想起那个所谓的“睡美男计”,我这心里就不免冒出三个字――“呵呵哒”!

既然阿晋和苍桓关系好,那么这时候尊皇出来救场也就顺理成章了。

战神先祖的手札上有所记载,圣人级别的存在的随身物品,往往因为长年累月沾染圣人气息,很容易就会形成圣人的印记,等到这件物品受到致命打击之时,这个年深日久积累的圣人印记还可以护上一护。

连圣人都有这本事,尊皇陛下就更不用说了。现在我心里头疑惑的主要有两点,第一,阿晋的本体难道就是尊皇陛下的梳妆镜?第二,尊皇陛下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有一面贴身携带的梳妆镜?

要知道,一个物品跟在圣人身边的时间越久、和圣人的关系越密切,那么它的力量就越大,咱看看阿晋这牛气哄哄的模样,不难想见阿晋必定是得了尊皇陛下不少恩惠,那我就不由得奇怪了,尊皇陛下把一面梳妆镜每天带在身上干嘛?

不过很快我就顾不上这些疑惑了,因为在尊皇出手的刹那,异族两位领袖又发动了攻势,一道道紫色光华对准祖龙脉原石而去,打定主意要组织它和扯扯眉心的祖龙脉融合。

但是尊皇的影子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只见这位陛下轻轻挥手,那原本碎裂在地的翡翠玉瓶的碎片居然震动了起来,与此同时还散发出阵阵光芒!

我的天!

见到这一幕我有点羞愧欲绝之感,这翡翠玉瓶可是尊皇陛下亲手打造的宝贝,经由苍桓交给我之后,我却让它破碎成了这个样子。

本来以为这事儿只需要和苍桓交代一番,可不曾想,如今尊皇陛下降临,却是率先注意到了翡翠玉瓶的碎片。

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之时,那碎片之上的光芒居然凝聚成了一个宫装绮贵的女子光影!

妈呀!

我直接跳了起来,一把揪住空魅的臂膀,满面的不可置信,“这、这、这――”

空魅被我突如其来的表现吓了一跳,不由得语气不满:“你这是做什么?”

“尊皇陛下是母的?”

我话一出口,顿时又觉得不合适,当即改口道:“尊皇陛下居然是女性?”

空魅翻了个白眼,像是从来不认识我一样地盯着我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番,确信我没有开玩笑之后,才面色古怪地看着我说道:“你难道不知道?”

我眨了眨眼,空魅又补充道:“以尊皇陛下的名气、以你和元子殿下的关系,你居然不知道尊皇陛下是一位女帝?”

我猛地摇了摇头,苍桓从来没有和我提过有关尊皇的事情,最多、最多就是说过六合神殿里的厨子厨艺很好,说什么我去了不会委屈到我。

至于尊皇陛下的名气,八荒六合所有的生灵固然没有人不知道尊皇陛下的存在,但是又有几个人知道尊皇陛下的真实身份呢?得见她真容的人少,知道她性别的人自然也不会多。

最主要的是,在我的潜意识里,天帝和尊皇陛下分疆而治,她应该是一位雄韬大略的“大帝”才对。谁曾想,她是大帝不假,还是一位女帝。

空魅对我也是很无语,只好不再说话,径直看向阿晋,在空魅看来,与其在这儿看我一惊一乍,倒不如关心关心阿晋来得实际。

虽然就算是看到了阿晋如今的处境,空魅也一样不可能上去帮到什么忙。

我也强行压下自己的惊讶,再度看向场中,尊皇的光影却已经和太祖的力量联手阻拦起异族两位领袖了。

就在这个当口,扯扯眉心的祖龙脉本体终于和新生的祖龙脉原石取得了沟通,并渐渐地将祖龙脉原石引到了扯扯近前!

“竖子敢尔!”

异族大领袖眼见扯扯就要和祖龙脉原石融合,不由得爆发出一声怒喝,而且还当即出手,想要一掌拍死扯扯。

但是尊皇既然在此,自然不会允许异族大领袖为所欲为,更何况黄泉水深处的那两种力量也同时在出手束缚异族大领袖的行动。

尊皇陛下一出手,便是一道道繁复至极的符文漫天飞舞,这些符文复杂的同时威力也是极大,就算是异族大领袖也不愿意轻易沾染。

更主要的是,太祖和尊皇那可都是自由身,不比异族大领袖现在是被镇压在黄泉水深处。

异族大领袖之所以能够把手伸到千机山来,那是因为海棠小哥哥无私献祭了自己,这才暂时打开了空间通道,引来了异族大领袖的力量,可是海棠小哥哥的献祭之力终究会终止,这对异族大领袖来说无疑很是不妙。

异族大领袖极力想要冲破尊皇陛下的封锁,奈何尊皇不与它硬碰硬,只是一个劲地与之缠斗,一时之间,异族大领袖想要破局也是极为不易。

至于另一位异族领袖,它同样无法击退太祖,反而还隐隐有被太祖压制的势头。

毕竟太祖古老至极,一身道术手段出神入化、深不可测,而反观另一位异族领袖,它可不比异族大领袖有双生魔影,一身实力相当于两个帝级强者,它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帝级强者而已。

而太祖因为存在的时间太过久远,一身实力老辣至极,所以异族领袖想才太祖这里打开缺口可以说是不可能的。

而异族大领袖同样无法取得更大进展,尊皇陛下或许实力不如它,但是异族大领袖被镇压在黄泉水深处多年,一身元气消磨得厉害,更何况黄泉元君和无上妖师的后手还在不停地对它进行制衡与掣肘,此消彼长之下,它也无力破局。

于是就这样,异族两位领袖虽然来势汹汹,但是却着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以说是彻底败在了太祖和尊皇的算计之下。

而这,也让我不得不佩服太祖他们的算计之深。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可是这也让我感到很奇怪,看现在这个架势,再结合我知道的一些情况,太祖和尊皇他们简直是完虐异族两位领袖啊!

首先,异族和八荒六合交战之后,天帝、尊皇和太祖迅速做出战略部署,一举建成荒天关,将亿万异族拒之关外。

然后,在熔铸界一战中,天帝他们让异族高层战力损兵折将不说,还将异族大领袖打伤并逼入了黄泉水深处,并且利用无上妖师的后手和黄泉元君的力量将它给镇压了起来。

再看现在,异族两位领袖被太祖当做苦力使唤不说,还愣是被算计得没脾气。

可以说,如果不是异族大领袖修成了红莲业胎秘典,现在的异族很有可能就已经被天帝他们给了结了。

可是即便异族大领袖的红莲业胎秘典业已大成,我的直觉还是告诉我,天帝他们绝对可以打败异族大领袖,因为异族两位领袖的智商与天帝他们相比,实在是欠费得很啊!

虽说一力降十会,可是太祖他们也不是弱者,如果仅仅只是忌惮红莲业胎秘典的话,我觉得他们完全没必要在八荒六合布下这么大一个局。

可既然如此,天帝他们费尽心思的布局,所图究竟为何呢?

难道……

我连忙按下自己心里的猜测,不管怎么样,这都不是我能够操心的事了。

随着尊皇加入战局,异族两位领袖很快就没有了一开始摧枯拉朽的气势,这一场有关新生祖龙脉原石的争夺战变得虎头蛇尾了起来。

而局中场面这一僵持,扯扯也已经成功将新生的祖龙脉原石纳入眉心深处,即便我的感知力很迟钝,但是我也感觉到了扯扯眉心中那条祖龙脉对新生祖龙脉原石的渴望。

这不,在祖龙脉原石刚刚降临的刹那,扯扯眉心的祖龙脉便疯狂波动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在撒欢一样。

祖龙脉与祖龙脉原石可以说是惺惺相惜,因为它们本来就是同出一源,所以此时此刻,不光是祖龙脉在疯狂地波动着,祖龙脉原石也是瞬间就爆发出来了极度璀璨的光芒。

扯扯的身体再度晶体化,瞬息之间就变作了一块五色神石,但是那块五色神石的顶端部位,新生的祖龙脉原石不断散发出光芒,从上而下、一点一滴地改变着这块五色神石的本质。

“吼――”

异族大领袖显然并不甘心,一旦等到扯扯身化的这块五色神石彻底变成和新生的祖龙脉原石一样的颜色,那么异族两位领袖争夺祖龙脉原石的计划就可以说是彻底失败了。

但是尽管异族大领袖再不甘心,此时此刻也难以突破尊皇和太祖的封锁,去打搅到扯扯与新生祖龙脉原石融合。

另一位异族领袖也意识到这一次多半又没什么希望胜过太祖一筹,于是渐渐萌生出退意。

不过异族大领袖却是爆发出一声惊天咆哮,在这一声咆哮之下,原本因为海棠小哥哥献祭自己而打开的空间门户居然再度扩大,一把长刀在门户之中不断地挣扎,似乎想要突破黄泉水的封锁。

“哼!”

这时,门户深处传来一声冷哼,随后而来的则是一道龙吟和一声凤鸣,这样的奇音一下就将我的心神吸引了过去,我细细一感知,发现那扇门户之中赫然有着五股磅礴的妖气!

“五大妖将?”

我看了空魅一眼,他木然地点了点头,我这才心下恍然,难怪当年无上妖师陨落之后,他座下的五大妖将也随之失踪,原来他是将这五位妖族的大神通者带入了黄泉水深处,作为了自己重生计划的辅助者!

就在我确定了对方身份的同时,那五股磅礴的妖气骤然从门户深处轰击而出,我隐隐看见一道参破的令牌在妖气之中闪烁光华,想来,这应该便是当年无上妖师用来统御无数妖族的至宝――万妖令了。

不过这块万妖令显然也只是残骸,别的不说,就只说净禹身上,可就有着与这万妖令同宗同源的残骸。

不过万妖令固然残破,异族大领袖的这把魔刀又何尝完整了?

异族大领袖因为有着双生魔影的缘故,所以它也有着两件本命魔宝,一把魔刀,一块魔碑。

可是当年熔铸界一战,天帝、尊皇和太祖一则借了偷袭之力,二则有着地势之利,再加上当时至高之玺成型,而异族另一位领袖又不在,可以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把异族大领袖打得极其的凄惨。

看看异族大领袖一直以来被镇压在黄泉水深处,以及它那块本命魔碑的破损程度,我就可以想见,那把魔刀估计也是外强中干。

要知道同为本命魔宝,没理由魔碑破损得连我都收拾不下来,而魔刀却还完好无损吧?

当然,那块魔碑原也没有这么不堪,不过它先是被苍桓用来抵抗天意之怒,后来又和上古隍蛇联手共扛天意的讨伐,可以说是一伤未定,一伤又起,前前后后这么多次折腾,就算它再怎么了不得,现如今也是偃旗息鼓,无法有所作为。

不过阿晋从来都没有放松对那块魔碑的监控,我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但是也隐隐能够猜到,那块魔碑之中必然还是隐藏着秘密,毕竟是异族大领袖的本命之物,无论怎么郑重以待也不为过。

说了这么多,万妖令和魔刀已然碰撞在了一起,浩瀚的余波将黄泉水都给震荡得波涛叠起,而就在这时,黄泉元君再度出手,无数黄泉水在她手中化作了雾气,朝着魔刀和万妖令无情地侵蚀过去。

黄泉水雾化之后,对世间万物的侵蚀能力更为可怕,就算是魔刀和万妖令也不敢陷入黄泉水雾的包围之中,只好纷纷又往黄泉水深处缩去。

而这一回缩,黄泉水则在黄泉元君的调动之下,恶狠狠地撞向了空间门户,不多时,海棠小哥哥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空间门户便开始了轰塌之路。

不过异族大领袖这时却杀了个回马枪,只见它舍了尊皇,直扑空间门户而去,居然徒手插入了即将崩毁的空间门户之中,将原本将要消失的空间门户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而异族大领袖这样粗暴的行为,自然引起了空间之力的反噬,一股股磅礴的空间风暴疯狂地轰击在异族大领袖的光影身上,但却无法对它造成任何伤害。

只见它双手探入黄泉水深处,一巴掌将万妖令拍飞,另一只手却又握住魔刀,直欲将它给直接拖出来!

“可恶!”

长宁(黄泉元君)清冷的声音传来,一道道黄泉水快速旋转,一个个漩涡向着异族大领袖的双手席卷而去,可是异族大领袖双目之中却爆发出异样的紫光,一下就炸破了无数黄泉水漩涡,甚至还攻击到了黄泉元君的本体之上。

不过就在黄泉元君被逼退之时,一根平平无奇的树枝突然伸了出来,一下点在异族大领袖的手背上,这一下出其不意,居然在异族大领袖的手背上烧出来了一个血洞!

“快退!”

黄泉元君的声音无比焦急,甚至不惜将在黄泉水中掀起一阵波涛,也要在第一时间掩护着那树枝的主人后退!

那是长安啊!呃,或者说是金乌圣子邛恒。

长安和长宁两个人都是大神通者的转世之身,长宁乃是先天神圣,而长安则是金乌圣子。

不过论实力,便是金乌一族的先祖也未必是黄泉元君的对手,可是命运无常,这两人偏偏在各自失忆的情况下相知相许,虽然名义上是师兄妹,私底下却早有连理之情。

当年长宁恢复记忆,重返黄泉水深处,长安也在帝子妃木槿的算计下因祸得福,恢复了作为金乌圣子的记忆。

那时候的少年郎热血而又奋进,为了自己的师妹,竟然不顾黄泉水深处的危险,一意孤行要闯入黄泉水之中寻找长宁,就连苍桓也劝阻不得。

苍桓情知劝阻无效之后,便将一根扶桑木的树枝交给了邛恒,作为他的保命之物。

不曾想邛恒胆子如此之大,居然仰仗这根扶桑木的树枝悍然对异族大领袖出手!而且还给异族大领袖带来了一处伤势!

受伤之后的异族大领袖仰天长啸,一股股诡异的音波震得黄泉水不断翻腾,非但黄泉元君立身不稳,不断往黄泉水之中退避,就连妖族的五大妖将也不敢与之为敌,一时之间,竟让异族大领袖成功将魔刀抓出了黄泉水!

空魅眉心一紧,看向了尊皇陛下方向,我随着看过去,只见得尊皇陛下和太祖已经联手击溃了异族另一位领袖的光影化身,而此时扯扯所化的五色神石也已经有一大半转换成了新生祖龙脉原石的颜色。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尊皇陛下和太祖联手打开了一道门户,在那道门户之后,似乎有着无比浩瀚的气息传来!

“天帝陛下?”

我有些不确认地问道,不过空魅却摇了摇头,声音凝重而又带着一些隐藏的兴奋,“那后面是时空之城!”

时空之城?

我心头猛地一跳,原因无他,只因为苍桓早已前往时空之城,而如果没有出现海棠小哥哥和千机山异变这一系列意外,现如今我们也应该与苍桓在时空之城汇合了才对!

不过如今异族大领袖已然发狂,尊皇陛下她们不召唤天帝,反倒打开时空之城的门户,这是意欲何为?

难不成天帝陛下正巧也在时空之城中么?

第一百八十六章

异族大领袖一把将魔刀从黄泉水深处拽出,反过身便是对准尊皇陛下劈斩而去。

一道极度凝炼的刀芒,以一种媲美光的速度,几乎是瞬间就到了尊皇陛下的面前!

不过尊皇陛下并不在意,只是轻轻掐了个印记,然后便直接迎了上去!

刀芒划过,尊皇陛下的这一道光影竟然直接溃散!

“不可能!异族大领袖的实力这么变态?”

我低声发出惊呼,尊皇陛下的光影怎么会在异族大领袖这一道刀芒下毫无还手之力?

空魅按了按我的肩膀,示意我无须着急,我凝神再看,尊皇陛下的光影溃散之后,异族大领袖的刀芒也已然消散。

不过尊皇陛下余下的力量却全部灌入了身化神石的扯扯体内,而在尊皇陛下的协助之下,扯扯快速地完成了自身的蜕变,至此,新生祖龙脉原石便已经彻底和新生的祖龙脉融合在了一起!

“可恶!”

异族大领袖发出一声暴喝,提刀便向扯扯斩去,不过太祖并没有阻止,反而有些期待地看着扯扯。

扯扯依旧是石块模样,但对着异族大领袖的攻击却不闪不避,任由那一刀落实在自己身上。

不过让我骇然的是,异族大领袖这一刀并没有成功落下,因为新生的祖龙脉盘旋在扯扯身前,死死地限制住了异族大领袖的攻击!

“天啊!祖龙脉这么厉害?”

虽然我明知这句话很愚蠢,但是扯扯竟然可以硬扛异族大领袖一刀,这实实在在让我有些赧然,同时还有些不可置信和莫名的自豪。

而就在这时,异族大领袖招手,意图将魔刀收回,可是时空之城中却突然爆发出一股精芒,将魔刀的去势给生生截断!

“小辈胆敢!”

异族大领袖双目生火,两团诡异的紫黑色火焰直接对准时空之城门户轰去,然后门户当中的那一个人却不甚在乎,只是将一件东西挡在自己身前,然后将那个东西轻轻推了出去!

“苍桓!那是苍桓!”

即便苍桓现如今在时空深处,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我是谁?我可是苍桓的心上人啊?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现在正面硬扛异族大领袖攻击的是他!

难怪异族大领袖称呼小辈,如果真要按辈分来算,苍桓确确实实是异族大领袖的小辈。

空魅显然对苍桓的出现也很是讶然,然后他更在意的是苍桓用来抵挡异族大领袖攻势的那个东西!

哦,应该是那个宝贝。开玩笑,能够和异族大领袖过招的,怎“东西”二字能够形容?

异族大领袖的火焰无视空间阻隔,竟然将空间都烧得隐隐呈现消融的趋势,但是苍桓凛然不惧,只是不急不缓地推动着手中的宝贝,那火焰无法无天,但是却奈何那件宝贝不得,竟然在燃烧的过程中自动熄灭了!

“怎么可能?”

这个吊诡的画面让我呼吸一窒,异族大领袖的攻击就这样没了?一点烟火气都没有就让苍桓给化解了?

“时空天轮!这是时空天轮啊!”

一旁的空魅像是认出来了苍桓手中的这件宝贝,惊讶得跟个什么似的!

此时苍桓的形体在空间门户中已经基本上清晰了起来,我再度看去时,已经能够看清楚他手上拿着的确确实实是一个巨大的轮盘,只是这轮盘委实诡异,光线照射到那个轮盘之上时,似乎都经过了一种莫名磁场的扭曲。

等等,时空天轮?这个名词缘何这般熟悉?

是了!当初沙钵罗让苍桓前往时空之城时,便告诉过苍桓,一定要去时空之城的中央借助时空天轮探查一些东西,可苍桓倒好,直接把时空天轮给拿到了手上!

不过这样霸气的行为嘛,嘿嘿,我还是挺喜欢的。

可是更霸气的事情还在后头,苍桓居然抡起时空天轮,对着异族大领袖砸了下去!

妈耶,别说是我,就连空魅都震惊了,甚至连站在扯扯身旁的阿晋也是一阵阵的愣神。

异族大领袖怒极反笑,将魔刀横在身前,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一个大巴掌印给招呼了出去。

这一次我看得分明,那个大巴掌印在靠近时空天轮的时候,一层层空间隔膜不断消耗着大巴掌印的力量,甚至还有一种晦涩到我感知不清晰的力量也在不停地磨灭异族大领袖这一击的威力。

正是在这两种力量的消磨之下,异族大领袖的大巴掌印还没到时空天轮面前,便渐渐变淡,最后直接消散了,就像一开始那两团紫色火焰一样。

“看来异族大领袖的实力也下跌得厉害。”

空魅捂住胸口,似乎刚才动用了秘术去查探时空天轮的底细,导致伤势被扯动。

我扶住他,白了他一眼,道:“有伤还不知道安分点?再说了,你以为黄泉水深处是象牙塔?异族大领袖被困在里面这么些年,本来就身上有伤,实力下降也实属正常。”

“恐怕不止这么简单。”

空魅眼神迷离,我却懒得继续询问,同时也制止了他在这件事上纠结,“好了,忧思伤身,你还是抱元守一,仔细着自己的伤势吧。”

异族大领袖的光影在半空之中霸气悬浮,目光闪烁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突然,这位万古巨擘的脸色居然变了!

我原本平静的心突然紧张起来,异族大领袖脸色变了?它似乎在震惊,甚至还有种急不可耐想要返回黄泉水深处的念头!

果不其然,它猛地转身,化作一道流光向黄泉水深处撞去,而此时此刻,那五大妖将竟然结成了战阵,借助无上妖师的后手意图阻止异族大领袖的回归!

“有人对异族大领袖的本体下手了!”

空魅眉心一跳,抓住我的手,低声说道:“快!我们快去扯扯身边!”

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异族大领袖这样急切地往黄泉水深处赶,除了它本体受到威胁这一个理由外,我找不到其他原因。

不过,会是谁呢?谁有这个胆子对异族大领袖下手?

我一边思考这个问题,一边扶着空魅往扯扯身边走去,阿晋见到空魅脚步虚浮、脸色苍白,哪里还不知道空魅此番受创极重,于是赶忙跑了过来,把空魅扶到一旁去了。

我不愿看他们撒狗粮,干脆走到扯扯身边,此时的扯扯仍旧保持着化石形态,但是却已经同我说起了话:“娘亲!你快看爹爹!他想要干什么呀?”

我抬头看去,异族大领袖一头撞进五大妖将结成的战阵之中,一股股妖气往异族大领袖身上不停缠绕,但是异族大领袖长刀一挥,将五大妖将的战阵划拉出了一个大口子,然后直接从那个裂缝中钻了出去!

不过黄泉元君的攻击此刻也已然到来,一道黄泉水结成的水幕挡在了异族大领袖的光影之前,似乎打定主意要拖延时间。

但是一道空间门户被打开,竟然是另一位异族领袖出手了!

这一次异族领袖似乎没了顾忌,或者说是无暇他顾,居然直接将本体伸入了黄泉水之中!

异族领袖的本体虽然也是千幻海棠,但却不是海棠小哥哥的本体能够比的,最起码它的枝干就要比海棠小哥哥那一株千幻海棠要粗壮三五倍,甚至其上花叶繁茂,光只看着就让人觉得恶心晕眩。

“不好!异族领袖竟然明目张胆地过界!”

阿晋眼放金光,对于异族两位领袖反常的行为感到无比惊骇。

“看来异族大领袖现在处于危险境地,不然异族领袖不会亲自赶来营救。”

空魅的声音传来,我却颤声接口道:“可是谁有这个本事能够危及异族大领袖?”

“异族大领袖被逼入黄泉水深处之前,身上就已经有了重伤,这些年来它被困在黄泉水之中,遭受到妖族和黄泉元君的双重打压,伤势怕是进一步恶化。而这一次它强行化身冲出封锁,原本是想要夺取新生的祖龙脉原石来冲破封印,但是却又遭到算计,偷鸡不成蚀把米,元气消耗得厉害。可以说这个时候,是异族大领袖最最虚弱之时!”

空魅一连说出这么多话,忍不住咳嗽起来,阿晋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赶忙抚着他的背部给他顺气。

“空魅说的没错,不过虎老余威在,即便异族大领袖再怎么受创,敢在现在摸老虎屁股的人,怕是也同样是大神通者啊!”

阿晋的话让我心头一跳,立刻问道:“会不会是天帝陛下?”

阿晋一愣,倒是苍桓的声音从半空之中传来:“天帝正在借助荒天关和天意的力量,压制亿万异族和红莲业胎,此次深入黄泉水深处的,是神慧大成的大殿下嬴赟!”

“大殿下?”

“嬴赟?”

我、阿晋和空魅对苍桓给出的答案都觉得无比震惊,我最是不知神慧底细,当下就问道:“神慧大成能够带给大殿下嬴赟这么大的底气?”

苍桓看了异族领袖的枝叶一眼,然后出手斩出一道光芒,打断了千幻海棠的攻击。

不过异族大领袖此时已经撕开了黄泉水水幕,往黄泉水深处冲去,苍桓却双手结印,调动时空天轮的力量,再度将其往黄泉水深处砸了过去!

异族领袖此时已经亲身降临,只见一株华盖冠天的千幻海棠树,伸展出无数枝叶阻拦住时空天轮,但是时空天轮却撕开了空间,一道道时空风暴击打在千幻海棠之上,声势虽然极大,但却奈何千幻海棠不得!

第一百八十七章

异族领袖挡下时空天轮不说,还伸出藤蔓攻向妖族战阵,想要阻止五大妖将继续对异族大领袖形成阻挠。

五大妖将一下受阻,异族大领袖似乎就要撕破黄泉水水幕回到本体之中,但这时黄泉水深处却伸出一只利爪,狠狠地击在了异族大领袖的光影之上!

“这个是!”

我身边的扯扯猛地一颤,似乎感知到了什么。

“怎么了?”

我觉得扯扯有些奇怪,不由得安抚般问道。

“不知道,但是那只爪子让扯扯很不舒服!”

扯扯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似乎和那只爪子有些宿怨,呃,应该是那只爪子的主人。

不过扯扯自己也说不上来,我想了想,只好说道:“扯扯别急,等你爹爹处理完这件事,我们在一起去黄泉水深处看看。”

扯扯安静下来,平复着自己体内的元气,想要从石身状态恢复,我知道他不会遇到什么困难,于是也没有再管他。

异族大领袖遭此一击,彻底暴怒,它狠狠地将手中的魔刀砍出,吓得那只利爪的主人将爪子赶忙缩回黄泉水深处,不敢继续阻挠。

而这时候,黄泉水再次波动起来,迎上了异族大领袖暴怒之下击出的魔刀。

不过异族大领袖含怒一击更胜一筹,这一下竟然击穿了黄泉水水幕,然后遁入了黄泉水之中。

异族领袖见到异族大领袖走脱,竟然也想冲入黄泉水之中,但是一只羊脂膏一样圣洁细腻的手掌,从虚空涟漪中缓缓伸出,不带烟火气息地抵在了千幻海棠的主干上,阻止了异族领袖进一步的动作。

“尊皇陛下出手了!”

阿晋认出来了这只手的主人,果然,下一瞬,一个宫装丽人从空间门户中走出,她身上有着三十六圈圣光缭绕,我看不清她的面容,感觉自己似乎和她处于不同的时空平面,永远都难有交集。

她一出现,三十六道圣光光圈便向着异族领袖缠绕而去,异族领袖知道是不可为,当机立断就想要后退,但是尊皇陛下却不让它走,双方一下就陷入了胶着状态。

“奇怪,尊皇陛下不去黄泉水深处,为什么要在这里与异族领袖为难啊?”

空魅对尊皇陛下的行径很是疑惑,毕竟现在异族大领袖已经回到了黄泉水之中,如果说大殿下嬴赟正在对异族大领袖的本体下黑手的话,现在尊皇陛下应该要去支援大殿下嬴赟才对,而不是在这里和异族领袖千幻海棠缠斗。

难道,难道尊皇陛下认为大殿下嬴赟有本事对付异族大领袖不成?

等等!我脑子里面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接口说道:“是为了剿灭异族!”

“异族?”

空魅把目光投射过来,我脑子急转,语速也快了起来:“不错!我曾经听苍桓说过,荒天关沟通着八荒六合的天意,平常异族领袖坐镇荒天关外,就是为了防备荒天关暴起发难。”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荒天关的力量无比恐怖,若然无所顾忌地出手,只怕一下可以剿灭无数异族!”

空魅眉心一蹙,有些不解地问道:“不是说异族大领袖修成了红莲业胎秘典,急需要血肉献祭助它功行圆满吗?如果天帝陛下真的运转荒天关击杀异族,怕不是正中异族大领袖的下怀?”

这次终于轮到我鄙视空魅了,我略带着报复性心理地“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努力控制住自己声音中的激动:“你太小看天帝陛下他们在荒天关的布局了!荒天关背后乃是八荒六合的天意,只要荒天关发动,不管杀死了多少异族,这些异族都会被当做祭品直接献祭给天意!异族大领袖的红莲业胎,那是连汤都喝不到!”

天啊!如今异族两位领袖被缠住,天帝陛下亲自御使荒天关,此番异族算是迎来了痛击,就算异族再怎么多,这一次恐怕也要元气大伤,损失惨重!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激动起来,或许是因为异族对八荒六合的威胁太大?或许是不愿意荒天关将士平白流血?或许是战神的血脉,让我对异族有着天然的痛恶……

“可我不认为击杀普通异族,值得天帝和尊皇二位陛下这样上心。”

空魅仍旧不信,他看向阿晋,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些许支持。

“这位姑娘没说错,天帝陛下确确实实准备击杀异族,不过这只是陛下的一个目的。”

“谁?”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石身状态下的扯扯震动了一下,一股精纯的灵气形成了一个护罩,将我保护起来。

“是哪位前辈在虚空之中隐匿?还请莫要跟晚辈开这样的玩笑。”

阿晋好像察觉到来人不好对付,语气凝重起来,同时还不着痕迹地护住了空魅。

不过此时空魅没有傲娇地拒绝阿晋的守护,反而是两眼空洞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处,就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吸走了他的魂魄一样。

“空魅?”

我轻声唤了一下,阿晋也意识到不对,转头看向空魅,只见空魅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看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东西。

我咽了咽口水,这也太诡异了吧?空魅难道被摄魂了不成?怎么这样失态啊?

在我的印象里,空魅就算是傲娇也傲娇得气质出尘,就算是伤重也伤重得不染尘埃,哪里有过现在这样失魂落魄的场景,就好像我见到我先祖战神的灵影时一个表情。

等等!先祖?

我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却见空间中漾起阵阵涟漪,一个白衣老者在虚空涟漪中慢慢走了出来。

“始祖大人?”

空魅见到白衣老者的刹那,语气惊疑而又兴奋,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白衣老者看向空魅的眼神也带着几分赞赏,见到空魅发问,点了点头,温和说道:“你本源遭创,还是莫要太过激动,需得守住灵台清明,我才好帮你拔出你本源之中盘踞的时空风暴之力。”

真是空族始祖?

我和阿晋都睁大了眼睛,只是转念一想,我们就又随即释然,沙钵罗叫苍桓去时空之城,本来就是让苍桓去空族始祖那里获取他有关“时空”的、涉及造化的感悟,如今苍桓从时空之城中返回,这位空族始祖跟着出来倒也无可厚非。

“多谢前辈了!只是空魅多次在受创的情况下运转本源,恐会招致本源不全,不知道前辈可有办法进行补全?”

阿晋率先反应过来,对着空族始祖拱手行礼,把话题拉到了空魅的伤势之上。

空族始祖饶有趣味地看了看空魅和阿晋的站位,同时目光也在空魅和阿晋脸上游弋,这个老家伙,竟然颇有点为老不尊啊!

空魅被空族始祖看得低下头去,阿晋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好在空族始祖没有继续揶揄他们,而是很快说道:“空魅乃是我的族裔,我自会为他思虑周全。”

阿晋松了一口气,刚想要对着空族始祖道谢,但是空中却传来一声炸响,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我在想,如果不是这声炸响,恐怕空魅和阿晋会被空族始祖的目光给盯得羞死吧?

毕竟空族始祖是空魅的始祖,始祖出手救治族裔,那简直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可是阿晋倒好,一副为空魅着想的样子,非但问及空族始祖能不能帮空魅修补受损的本源,还想着替空魅道谢。

呵呵,就算是过了门的媳妇儿,也不拘要在自己娘家始祖面前这么客气吧?

而在我胡思乱想的当口,千幻海棠似乎疯癫了一样,它不惜自损本源,炸裂自己的枝干,也要逼退尊皇陛下,达成返回荒天关的目的。

“道友如此急切,可是关心座下儿郎?”

尊皇陛下衣袂飘飘,任由异族领袖闹出来的动静再大,依旧无法将她逼退。

“陛下的修为更进一步了!”

空族始祖看着尊皇陛下轻轻松松就化解了异族领袖的攻势,眼睛里不由得掠过几分钦羡,语气也变得莫名起来。

“六合尊皇!本座中了你的算计不假,但是黄泉水深处的战况你就不担心么?”

异族领袖枝叶回拢,庞大的灵气波动将空间都压迫得震颤起来。

“天帝固然可以借荒天关之力斩杀我亿万儿郎,可是到了你我这个境界,难不成还需要在意低端战力的多少吗?”

尊皇陛下负手而立,妙目流波,却不去回答异族领袖的问题。

其实异族领袖的话并没有说错,如果天帝和尊皇能够除掉异族两位领袖,那么荒天关的异族之人就算是再多,也不可能威胁到八荒六合。

反之亦然,若是异族两位领袖能够斩灭天帝、尊皇和太祖,那么荒天关乃至于八荒六合也会不攻自破。

“你和天帝不去黄泉水深处,太祖那个老匹夫也藏匿了行踪――”

异族领袖的声音陡然拖长,“看来八荒六合也不像表面上看去这样平稳!”

话音一落,千幻海棠的无数枝叶再度伸展,似乎就要和尊皇陛下拼个你死我活。

尊皇陛下轻叹一声,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她十指如同穿花蝴蝶一般不断舞动,不过须臾,一道道灵光便形成了一座阵法,这座阵法一成,整个空间都变得泥泞起来,任由异族领袖的枝叶如何犀利,都无法挣脱束缚。

“怎么可能!你的实力!”

异族领袖的语气惊讶却又释然,“唉,你们借助八荒六合的力量,确实是比我们走得更快啊!”

第一百八十八章

异族领袖对于尊皇陛下的实力似乎很是惊叹,不过下一瞬它话语却又一变:“不过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八荒六合完整无缺之时,你们固然能够得利不少,可是现在八荒六合大厦将倾,你们怕也是在劫难逃!”

异族领袖显然不欲与尊皇陛下继续缠斗下去,话音一落便化作无数道紫光,向着不同的方向突围而去。

尊皇陛下双手往前一推,数百道紫光瞬间炸裂,虚空之中隐隐传来一声闷哼,想来异族领袖也是元气大伤。

驱逐了异族领袖,尊皇陛下单手一划,那道通往黄泉水深处的空间门户,在她的主持之下,猛地炸开,看这架势,怕是一头大象,也足可以从其中进入黄泉水深处了。

做完这些,尊皇陛下回头看了苍桓一眼,苍桓微微颔首,尊皇陛下这才心满意足地消失在了原地。

眼见得尊皇陛下离去,苍桓落下云头,站在了我和扯扯身边。

如今的苍桓实力再进,似乎已经将三尸斩道法修炼到了大成的地步,因为我隐隐感觉,他体内三尸已经齐聚,而且还酝酿出来了一股莫名的力量。

苍桓先对我笑了一下,然后一巴掌拍在扯扯身上,呃,现在的扯扯还是一块石头,不过苍桓这一拍,似乎打散了扯扯体内淤积的灵气,帮助他消化了新生的祖龙脉原石的力量,让他得以恢复人身。

“谢谢爹爹!”

扯扯仍旧是小娃娃的模样,一化为人形,便奶声奶气地求抱抱,我倒是知道苍桓怕是有事要忙,于是拍了拍扯扯的小脑袋,示意他安静下来。

“你不去黄泉水深处帮忙么?”

我看着苍桓俊逸的脸庞,憋了好久才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如今大殿下嬴赟对异族大领袖下手,天帝坐镇荒天关,太祖和尊皇似乎也有所顾忌,而今能够给大殿下嬴赟帮上忙的,整个八荒六合怕也只有苍桓了。

苍桓眼神迷离,答非所问:“整个八荒六合的大神通者都被牵扯住了,能帮助嬴赟的,确确实实只有我了。”

他没有问答我他要不要去帮忙,我觉得他语气有异,也知趣地没有再问。

苍桓见我低下头,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开口说道:“那件事不急,现在应该要先替空魅疗伤才是。”

不急?

我看了看那一道被尊皇陛下撕开的空间门户,它果真没有什么波动的趋势,想来还可以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殿下此番归来,可是已经将三尸尽数收归本体了?”

阿晋见苍桓提及空魅,不免也开口询问,若是苍桓三尸斩道法大成,再加上空族始祖在此,哪怕空魅受伤再怎么严重,那也可以拉回来了。

苍桓笑着点了点头,阿晋眉心一跳,脸色又是欢喜又是疑虑,苍桓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思所想,当下摆了摆手,轻声道:“为空魅疗伤要紧。”

空族始祖对苍桓点头示意,苍桓也拱了拱手,两个人没有一句言语交流,但是却在同一时间出手。

空族始祖一指点在空魅眉心,空魅眼神一变,却听空族始祖喝道:“抱元守一,本座要将你化作本源,借元子殿下之力替你重演身躯。届时,你非但可以伤势尽复,还可以成就先天空间道体,日后成就,怕是还在本座之上!”

空魅闻言一愣,但还是很快收摄了心神,而他这一放松,空族始祖手指之上的银光顿时浓郁了数倍,不过须臾,空魅眉心之处竟然有一个银白色漩涡显化,甚至很快将空魅整个人都给卷了进去!

我的天!

现在从我的角度来看,空魅整个人已经消失不见,就像扯扯身化灵石一样,他的身体居然化作了一道漩涡!

那道漩涡绝对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存在,我从那里面感觉到了隐而不发的空间之力,如若有人贸然靠近,怕是要吃大亏。

不过我也感觉到了,这道漩涡看似骇人,但是却外强中干,内力不济,而且这里面的空间之力并不精纯,最主要的是,这道漩涡内部还有一个极不和谐的存在!

“那应该就是时空风暴带给空魅的伤害所在了。”

阿晋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边,指着那道漩涡的一处裂痕,为我解开了心头的疑惑。

此时所幸无事,我心中的疑惑却是再也压抑不住,只好一股脑同阿晋说了。

“尊皇陛下居然是女性?阿晋,你难不成真的是陛下手中的梳妆镜得道?”

阿晋微微一愣,不过旋即就收敛了情绪,轻轻摇了摇头,温和道:“我是尊皇陛下炼制的一件法宝,只不过陛下闲来无事,也用我梳妆打扮罢了。”

原来如此,难怪当初空魅说阿晋的本体之中存在着空间晶体,原来他本身也是尊皇陛下精心打造的法宝啊!

想到这里,我心中便是一阵阵肉疼,苍桓给我的翡翠玉瓶也是出自尊皇陛下之手,那里面甚至还暗藏着尊皇陛下的光影印记,不然的话,尊皇陛下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赶至千机山深处,帮助太祖牵制住异族两位领袖,为扯扯融合新生的祖龙脉原石提供时间。

可是!可是它却在我手中碎裂了!呜呜呜,太可恨了!

就在我懊恼之际,空族始祖却拿出来了一块菱形晶体,将它一下打入空魅所化的漩涡之中,那漩涡开阖,一下就吞噬了那一块晶体。

“那、那是一块空间晶体?”

我本来还想问问阿晋,为什么在听到苍桓三尸回归之后,他脸上的表情会那么精彩,欣喜之余又满怀疑虑。此事事关苍桓,我自然应该上心。

只是如今空魅气息不稳,阿晋怕是也没什么心思来为我答疑解惑,正所谓推己及人,换作是苍桓与空魅异地处之,我怕是也没心情管别的事情。

本来我不准备说话了,可是空族始祖拿出来的菱形晶体实在是太过珍奇,让我不由得问了出口。

阿晋点了点头,但是目光却始终盯在那道漩涡之上,我心中虽然讶异,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没有继续说话。

扯扯拉了拉我的手,我低下头,挑眉看了看他,只听他低声说道:“娘亲,空魅叔叔伤势未愈,这位老爷爷冒冒然将空间晶体打入,好像有些不妥当!”

我眨了眨眼,看了看苍桓,只见他也看着我,于是我一把抱起扯扯,指了指一旁的苍桓,努了努嘴,道:“别忘了,你爹爹守在这儿呢!”

苍桓闻言露出一抹笑意,对着扯扯说道:“扯扯可要看仔细了,爹爹待会儿就要出手帮助空魅叔叔炼化空间晶体,你需得熟悉爹爹的灵气运转,以后爹爹还要同扯扯合作做一些大事的!”

“大事?”

扯扯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眨了眨,那盈盈的眼波好似盛满了流光,“爹爹说的是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之事么?”

苍桓的手捏了捏扯扯的脸,赞赏地说道:“不错,如今新生的祖龙脉本体已成,新生的祖龙脉原石也已经归位,剩下来的,就只有开辟新生祖龙脉的宝眼这件事了。”

我看着这对父子打着不太哑的哑迷,一时间也懒得去想,刚好空族始祖的话语传来,我也便抱紧了扯扯,好叫他看个明白。

“殿下!空间晶体已经吸收了时空风暴的残余力量,还请殿下出手相助!”

苍桓自然没有异议,当下就双手合十,一股雄厚的灵气从他周身涌起,随着他心念一动,便朝着空魅所化的漩涡涌去。

扯扯目不转睛地看着苍桓,双目之中甚至出现了新生的祖龙脉原石的倒影,不用想也知道,这必定是一种了不得的瞳术神通。

苍桓放缓了灵气涌动的速度,似乎就是想让扯扯看个清楚,看到这一幕,我实在是不免疑惑,苍桓和扯扯究竟要怎样开辟新生祖龙脉的宝眼?竟然需要他们两现在就未雨绸缪?

本来空魅无力炼化一颗空间晶体,但如今空族始祖出手稳固他的本源,苍桓则负责碾碎空间晶体,为他的炼化提供助益,再加上空魅本来就天赋异禀,所以他的事情很快就解决了。

空魅再度化回人形,率先就向苍桓空族始祖道谢:“多谢殿下和始祖!”

空族始祖对空魅显然很是满意,但是碍于苍桓在此,他没有先说话,而是等着苍桓开口。

苍桓看了阿晋和空魅一眼,心中了然,于是说道:“既然空魅伤势已经痊愈,不如就此返回空族,如今的空族需要有人坐镇才是。”

空族始祖见苍桓开口,当即就说道:“八荒六合接下来不会平静,你身为空族族长,理应在此危难时刻坐镇族地,为族人遮风挡雨。”

空族始祖的话听在我耳朵里,莫名多了几分悲凉之意,这股悲凉之意也让我心头一沉,莫非八荒六合真有什么*烦不成?

我心头焦躁,但是一只温热的手掌却握住了我的手,我转头一看,苍桓对我露出了恬淡的笑意,让我心安不少。

扯扯也往我怀里拱了拱,宣示他的存在,唉,有这两个人在身边,纵使接下来风急雨骤,我莒蔹少不得也要风里来雨里去,与这天地、同这命运做过一场了。

我们一家三口在这里温存,空魅和阿晋却面临两难抉择,空魅身为空族族长,返还空族,坐镇族地责无旁贷,但是阿晋却无法与他同行,不然空族始祖也不会让苍桓来开这个口了。

至于为什么阿晋不能与空魅一同前往空族族地,我心头也有几分猜测。

第一百八十九章

阿晋是苍桓的得力助手,如今八荒六合风雨飘摇,再加上苍桓似乎还要开辟新生祖龙脉的宝眼,凡此种种,想来都离不开阿晋的帮助。

空魅深深地看了阿晋一眼,阿晋倒是坦然,含了一抹温和笑意,道:“你且先回空族族地看顾族人,我这边无须担心。”

空魅眼神闪烁,过了一阵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东西,对着阿晋点了点头,然后又向着苍桓和空族始祖一揖到底。

末了,他看向我,淡淡说道:“如今殿下在你身边,我倒不虞你会有危险。只是阿蔹,你自己一定要保重,须知你莒家现在只剩下你和阿战两人守望相助了。”

空魅语气虽淡,但是这股爱护却是做不了假,我重重点了点头,他这才转身,徒手撕开了一道空间门户,踏入其中便不见踪影。

空魅一走,阿晋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这一叹息,倒惹得空族始祖目光炯炯,若有所指地说道:“空魅此番有大机缘,非但补全了受损的本源,更在殿下的援手之下炼化了一颗空间晶体,想来他在族中潜修一番,当可一窥圣人道果。”

圣人?

我有些讶异地看了看空族始祖,他自然不会平白说大话,只是他这番话的用意何在呢?

苍桓笑了笑,应和说道:“空魅天资本就高绝,再有这般机遇,倒也未必不能更进一步。”

苍桓话题顿住,挑了挑眉,继续说道:“而且前辈已经将自己有关时空的领悟悉数传授给了空魅,如此一来,前辈倒是不用担心空族苗裔的安危了。”

空族始祖闻言也笑了,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似乎略带几分苦涩:“殿下说笑了,老朽心里明白,此番劫数能否安然无恙,全得仰赖殿下和陛下护佑。”

听到这里,我倒是有些回过味来了,说到底空族始祖还是在为空族谋划,如今八荒六合大劫当前,他借苍桓之手提高空魅的实力,其实也是在为空族族裔未雨绸缪。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刚刚空族始祖自己提及空魅以后有可能成圣,其目的就很明显了!

空族始祖不认为阿晋有足够的实力和未来的空魅比肩,同时,他也不认为阿晋能够为空族提供庇荫!

这个老不死的,人家空魅和阿晋两情相悦,现在倒好,平白跑出来一个棒打鸳鸯的人,暗戳戳、不动声色就强调起门当户对来了!

阿晋自然也懂得了空族始祖的弦外之音,只是他低头敛眉,并没有说什么,我见他这样,倒是明白了为什么空魅会主动离去。

阿晋现在心里也有压力啊!空魅很有可能会成就圣人尊位,而阿晋自己却没有把握,如果现在空魅还跟在阿晋身边,阿晋肯定会觉得不自在。

而如果让阿晋和空魅一起前往空族,想来空族始祖不乐意还在其次,怕是阿晋自己也不愿意坐视自己的实力与空魅越差越远。

空魅和阿晋都是极其骄傲的人,如今空魅先行离开,阿晋则跟在苍桓身边应付将要来临的大劫,这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劫数之下,同样有着无数的机会,空魅如若不是遭劫,又怎么会得此机遇?而现在阿晋跟着苍桓,可以说是把自己置于劫数的中心地,只要阿晋能够撑过来,那必定也会有所收获!

只要阿晋也能够勘破圣凡迷障,那么空族始祖自然就不会再生其他心思。

想到此处,我心中不免戚戚,须知我和苍桓之间的距离,那可是天壤云泥都不足以形容,倘若尊皇陛下也要计较这些,那恐怕要生出不小的波澜!

苍桓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用力捏了捏我的手,我抬头去看他,却见他和空族始祖说起话来:“前辈无须这样悲观,此番大殿下嬴赟若能得手,那么我们应对劫数的把握则会更多几分!”

空族始祖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投射向了空中那道直通黄泉水深处的空间门户,我心有所感,也跟着看了过去。

我固然看不清异族大领袖和大殿下嬴赟的战况,但是却看见五大妖将和黄泉元君的身形,他们踏浪而行,各成阵势,似乎在帮助大殿下嬴赟镇压异族大领袖。

除此之外,我感觉黄泉水的上空似乎还隐藏着一个伟大存在,随时随地可以给异族大领袖降下雷霆万钧的迎头痛击!

“你们都说八荒六合会有劫数,甚至还说大殿下嬴赟此番若是得手,那么我们应对劫数的把握就会更大。这样说来,这场劫数并不只是异族之劫那么简单咯?”

我看不出什么门道,心中觉得烦闷,不由得把话题拉到这上面,希望苍桓能够让我知道些什么。

苍桓没说话,反倒是空族始祖开口说道:“姑娘聪慧,异族不足为患,我们真正要面临的劫数根本就不是修成了红莲业胎秘典的异族大领袖。”

“那是什么?”

空族始祖看了看天,语气颇为隐晦地说道:“姑娘看看天与地就知道了。”

天与地?

我目光一闪,难道天意也出了什么问题?

我下意识地抱紧扯扯,不错,祖龙脉是大地之力的显化,它既然遭了劫数,没理由天意作为上苍之力的代表就能够幸免!

一念及此,我不由得冷汗涔涔,倘若连天都自顾不暇,那我们这些凡人又该何去何从?

“姑娘先前猜测,尊皇陛下与异族领袖千幻海棠斗法,是为了给天帝陛下争取时间灭杀异族。可是姑娘有没有想过,到了天帝陛下的境界,何必要处心积虑和那些异族大军一般见识?”

空族始祖的语气幽深,倒让我想起来了,这老家伙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位姑娘没说错,天帝陛下确确实实准备击杀异族,不过这只是陛下的一个目的。”

既然击杀异族只是一个目的,那么天帝陛下其他的目的何在?

空族始祖目光一沉,语气凝重:“异族大领袖虽然不足为惧,但是他的红莲业胎秘典到底是个祸患,天帝陛下铲除诸多异族,也是为了将红莲业胎的威胁降至最低。”

他看了苍桓一眼,继续叹息道:“毕竟,现在八荒六合已经没有多少余力了!”

没有多少余力?

我猛地想起苍桓说过,“整个八荒六合的大神通者都被牵扯住了,能帮助嬴赟的,确确实实只有我了。”

可是八荒六合的大神通者何其之多,究竟是什么事情,居然能够将他们全都牵扯住?

我和阿晋都惊疑不定地看向苍桓,苍桓垂下眼睑,让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如今的八荒六合已然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天意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而地脉现在也开始萎缩。现在八荒六合所有的圣级强者都坐镇一方,在帮助太祖维持八荒六合的稳定。而天帝陛下――”

苍桓提及天帝陛下时,语气微微凝滞,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他坐镇荒天关,趁着异族领袖外出,一举震杀无数异族,就是想要将这些异族献祭给八荒六合的天意,好让天意能够苟延残喘下去。”

苟延残喘?

苍桓的这四个字语意可谓极重,难道天意真的已经到了这样垂老的地步,乃至于像风中残烛一般,虚弱到无以复加?

“完成这场献祭之后,天帝和尊皇也抽不出手来料理异族大领袖,因为他们还需要和侵入天意之中的邪力做斗争,好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苍桓的话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照苍桓这般说法,那我们现在可以说是危如累卵,随时随地都可能会有灭顶之灾啊!

“敢问殿下,侵入天意之中的邪力,可是传说中的造化之力?”

阿晋率先镇静下来,一举就抓住了苍桓话中的重点。

苍桓点了点头,阿晋还待再问,空族始祖却是接过话头:“天地分阴阳,造化也有其两面性。万事万物都在造化的秩序下运转,造化生万物,自然也就会灭绝万物。天意和地脉虽然高高在上,但归根结底也是造化的产物,所以它们也有劫数。”

阿晋顿了顿,疑惑道:“就像上古隍蛇之于祖龙脉,又好比邪力之于天意?”

空族始祖点了点头,幽幽说道:“其实祖龙脉遭劫之时,天意的劫数就随之来了。只不过天帝和尊皇二位陛下经天纬地,联手太祖将天意消解之厄硬生生延后至今。只不过时间日久,他们三位现如今也压伏不住了!”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劫数有多严重的时候,眼看着阿晋还要询问,我只好打断他,道:“那二位陛下可有计划应对?”

阿晋眨了眨眼,同样问道:“既然二位陛下已然觉察,想必应该有应对之策吧?”

空族始祖没说话,苍桓也没说话,我和阿晋面面相觑,一时间好不尴尬。

“娘亲不需要这么担心!扯扯不就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吗?”

扯扯人小鬼大,见着苍桓和空族始祖对计划讳莫如深,连忙探出头来转移我的注意力。

我心不在焉地揉了揉扯扯的头发,心知此事怕是无法善了,不然苍桓不可能连我都加以隐瞒。

苍桓看到我担忧的眼神,伸出手抚了抚我额间的碎发,声音低沉而又温柔:“放心吧,一切有我。”

第一百九十章

我眸光一敛,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担忧与思虑,大劫当前,可不能自乱阵脚。

扯扯拉了拉我的衣领,吓得我以为苍桓趁我不注意,在我的脖子上种了草莓,为了避免扯扯学坏,我于是下意识地拉起了衣领,如临大敌一般地俯视着他。

不过扯扯疑惑的眼神让我明白,我刚刚一定是戏精上身了。

“咳咳――”

想歪了的我咳嗽两声,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过了好一会儿才问扯扯道:“有事儿吗?宝贝?”

扯扯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了我一阵子,然后指了指天空中那一扇空间门户,道:“娘亲,大家都看向了那里,扯扯觉得你可能也会想看。”

“嗯?”

我循着扯扯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滔天的紫光辗转腾挪,滚滚黄泉水不断被蒸发,磅礴的水雾将空间都给腐蚀掉了。

除此之外,妖族的五大妖将尽皆显露了真形,一个个身躯硕大,气势十足,驾驭着无上妖师留下的阵法,对准紫光不断地镇压、消磨。

“长安和长宁!”

我本来想看看三色五爪蛟的老爸长什么模样,可是黄泉水之上突然出现的一对儿璧人却瞬间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一男一女,男的风流倜傥,七分俊逸,三分经肃;女的身姿玲珑,五分清纯,五分端然,两个人站在黄泉水凝聚成的十二瓣水莲之上,真的是好不潇洒!

“娘亲,那两位是你的熟人?”

扯扯见我惊呼出声,眨巴眨巴着大眼睛就开始刨根问底。

“对呀,他们是娘亲当初在南荒时结识的好友。一个是黄泉元君,一个是金乌圣子。”

扯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用肉乎乎的手指指着邛恒,带着几分天真说道:“那个叔叔手上的好像是扶桑树的树枝呢!”

我拍了拍扯扯的脑袋,夸道:“我家宝贝眼神儿就是好,说来那根树枝,还是你爹爹给邛恒的呢!”

苍桓闻言看来,沉声说道:“我也没想到他竟有如此缘法,居然能够激活扶桑树树枝的生机,若非如此,他怕也无法在黄泉水深处立足,更遑论插手此战了。”

“扶桑树树枝的生机?”

我仔细看了看邛恒手中的枝干,那上面居然有着两片嫩芽!

“这?”

我看向苍桓,苍桓的语气却是越发凝重,他面色沉凝地说道:“八荒六合共有六大奇树,其中以扶桑树最为古老,可惜自从天意衰退,扶桑树便失去了生机,日益枯萎,若不是太祖用青莲茶树代替了扶桑树天地灵根的作用,恐怕现在八荒六合连表面上的平静都维持不下去了!”

我脑袋里突然闪现了一段话,我如果没记错,它应该来自我莒家收藏的某一部典籍。

“六大奇树者,扶桑、菩提、帝尊、万劫、虚实、光暗也,此六者为天地根,平天地,调阴阳,主八荒之稳,宁六合之定。”

说白了,就是八荒六合有六大奇树,这六大奇树呢,各有各的作用,但是呢它们又同时还是八荒六合的重要器官,八荒六合能不能让人好好玩耍,除了天意和地脉不能出问题之外,它们六个茁壮与否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按理说,八荒六合遭劫,这六大奇树出问题也实属正常,可是听苍桓的语气,怎的好像只有扶桑树出了纰漏?

“连天地灵根都遭劫了吗?”

我还在胡思乱想,一旁的阿晋却是眉心紧蹙,向着苍桓问道。

苍桓点了点头,道:“现在的情况还好,六大奇树之中,只有扶桑树渐渐枯萎,可是如果继续发展下去,怕是其他五大奇树也免不了也遭难。

“这是为什么?六大奇树都是天地灵根,缘何只有扶桑树出了问题?”

我心中的疑惑得了苍桓肯定,便顺势提出了这个问题,没道理啊,大家都是好朋友,谁先枯萎谁是狗,凭什么扶桑树一个人遭灾遭难啊?

苍桓目光迷离,看向了邛恒手中的扶桑树树枝,语意不明地道:“扶桑树有灵,将自己的生机提前转移到了枝干之上,想要在大劫之中为自己保留火种。”

此话一出,便是空族始祖也脸色一变,凝重道:“难道说天地灵根也在自谋出路?”

苍桓摇了摇头,指着扶桑树树枝道:“六大奇树是天地灵根,八荒六合若是出事,它们必定无法继续存活。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附焉?”

“那为什么扶桑树还要转移生机?须知六大奇树根系发达,穷究玄奥,对于八荒六合的稳定来说可是极其重要!”

空族始祖这一问让苍桓沉默下来,过了许久,苍桓才说道:“扶桑树乃是六大奇树之首,它如此做法,怕是想要借助新生祖龙脉之力,再做一世天地灵根。”

“再做一世天地灵根?”

空族始祖眉心一跳,似乎知道了什么,阿晋同时也神色讶异,好像只剩下我是一头雾水。

“娘亲!八荒六合遭劫,六大奇树也会跟着历劫,在这一场劫数中,六大奇树也很有可能毁灭。扶桑树这样的做法,其实是想在劫数之后,保住自己作为天地灵根的地位。”

扯扯见我不解,出声为我解释道,可是我越听越糊涂,连忙问道:“那为什么说扶桑树要借助新生祖龙脉之力?”

苍桓拍了拍扯扯的脑袋,接着扯扯的话头说道:“祖龙脉崩溃,扯扯作为新生的祖龙脉,自然也要承担起孕育新的天地灵根的任务。”

“孕育天地灵根?”

我此时只觉得怀中的小家伙有千斤重量,妈妈咪呀,我家扯扯人小可是任务却很繁重啊!

“也就是说,如果八荒六合能够顺利度过这次劫数,扯扯体内孕育出来的新的天地灵根就会取代现有的天地灵根?”

扯扯没有说话,苍桓也默然,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打量着他们两父子,不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哪里有问题。

空族始祖见苍桓不说话,于是开口说道:“姑娘有所不知,按照道理,小殿下身为新生的祖龙脉,理应孕育出新的天地灵根。可是如今八荒六合风雨飘摇,小殿下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孕育新的天地灵根,所以太祖大人的意思是,让小殿下将体内有关新的天地灵根的玄妙力量,让渡给如今的天地灵根,好让它们继续承担起维护八荒六合稳定的重责。”

我听得一知半解,刚想说“这不是挺好的吗?多省事儿啊!”,可是一想到苍桓和扯扯同时沉默,便压下了这句话,等着空族始祖的下文。

果然,空族始祖继续说道:“事急从权,这样的安排本来是很合乎情理。可是扶桑树提前转移生机,等于是背弃了天地灵根之责,如今承担扶桑树任务的,乃是太祖的青莲茶树。如若小殿下要将新生天地灵根的力量注入到老牌天地灵根体内,扶桑树和青莲茶树,倒是不好选择了。”

原来是僧多粥少啊!可是扶桑树既然已经背弃了天地灵根之责,难不成我们还要讲情面?

还有啊,六大奇树本来都是好朋友,就你扶桑树一个人自寻出路,我就不信扶桑树现在好意思跑来分润好处!

我正想说些什么,阿晋却是抢先道:“殿下莫非认为,有人在暗中推动天地灵根转移生机之事?”

闻言,我心头狠狠一跳,妈呀,若真是如此,那事情就大条了,到底是谁这么无聊,明明知道六大奇树肩负着重大责任,却还背后撺掇扶桑树转移生机,这不是在八荒六合的身上插刀子吗?

苍桓摇了摇头,道:“也可能只是金乌一族为自己的族群未雨绸缪罢了。”

“金乌一族乃是仰仗扶桑树而生的强大族群,光只论动机来说,他们确确实实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空族始祖沉吟一阵,但还是提出来疑问,“可是金乌一族也有大智者,按理说不会这么糊涂啊!”

苍桓手指轻轻掐动,似乎有些怅惘,又似乎有些明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阿蔹真是好大的面子!”

“嗯?哈?呃,呃?”

空族始祖和阿晋都看向了我,我也低下头在扯扯的眼睛里看着自己,怎么突然扯到我身上了?

“殿下可是得了尊皇陛下的指示?”

空族始祖不愧是活了许久的老怪物,这一下竟然看出了端倪。

“我本来以为扶桑树的枯萎乃是天意,可是今日一见金乌圣子手上的扶桑树树枝,才惊觉此事有人为痕迹。以前我只当是造化玄妙,是以也不曾询问过母亲此事的玄机,可是刚刚的发现却让我着实不安,是以便沟通了母亲,从她那儿探寻答案。”

所以说,刚才苍桓手指掐动,就是在沟通尊皇陛下?都说十指连心、母子连心,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就这样掐掐手指,就可以和尊皇陛下沟通?真是棒棒哒!

不过,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那陛下给出的答案是?”

阿晋这一问,扯扯都赶忙探出了脑袋,这小家伙必然心理压力极大,毕竟六大奇树之事可是和他紧密相关。

苍桓抬头看天,长叹一声,低声道:“本来想着等即墨回来,我便和他一起动手拔除阿蔹体内的诅咒之力,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没这么简单了。”

等即墨回来?

原谅我惊奇的脑回路,我明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件事的时候,但我还是忍不住问道:“也就是说,殿下你也知道即墨和我哥哥的谋划?”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我这声“殿下”一出口,苍桓的眼神中便掠过几抹惊愕和歉然,我顿了顿,知道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于是缓和了语气,再度问道:“你也知道我哥哥他们的计划?”

空族始祖人老成精,似乎看出了我和苍桓之间有话要谈,立时打了个哈哈,对阿晋说道:“小伙子,那边风景不错,我们不如去看看?”

阿晋自然无可无不可,当然,如果空族始祖这个老头儿提及空魅,阿晋应该还是有话和他说的。

只不过,什么叫那边风景不错?

阿晋到底年轻些,对空族始祖这句“风景不错”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好默默点头,一老一少眼看着就要离开。

“扯扯,那边、那边风景不错,不如叔叔带你去看看?”

扯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苍桓,然后才看向阿晋,嗫嚅道:“好呀,那边的风景,呃,确实不错。”

阿晋挠了挠头,少见地露出了几分少年郎的无措,一旁的空族始祖看了,笑道:“那边风景甚好,莫要耽搁了。”

阿晋闻言如蒙大赦,接过扯扯便同着空族始祖走了,这下,就只剩我和苍桓四目相对了。

苍桓眼睑微颤,一抹阴翳遮住了他的眼神,他呆立在原地,好像在斟酌些什么,我耐不住这样的沉默,勉强笑道:“有话直说吧,这么纠结做什么,我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伴儿了。”

他听我这样说话,忍不住笑了,随着他笑容的扩散,一缕缕微风拂过面颊,任凭再多的尴尬也尽皆去了。

“你哥哥和即墨真的很关系你。”

每个人提及这件事,都要说上这样一句话提纲挈领,显得我莒蔹多忘恩负义似的,我有些无语地白了苍桓一眼,他却伸出手揉我的头发,把我一把柔顺的青丝揉乱,然后再团团握在手中。

他仰头去看天,千机山外围的千幻周天阵已然消解,北荒雪域大地独有的一晴如洗的天空之上,一束束微光投射而下,这是雪后特有的晴朗,碧空万里,使人舒心惬意。

“他们之所以瞒你,并不仅仅是怕你为诅咒所苦,更重要的是,他们千方百计想要周全你。”

苍桓的神思好似随着蓝天白云周游着苍茫大地,我抬头看他清贵俊朗的面庞,发现他的眼睛中,那双好看的瞳仁映着天空的青倪,盈盈间好似浸润透了的琥珀水晶,叫人半点视线都舍不得移去。

“你不是一直都心存疑惑,为什么尹婵儿身上明明也应该存在着诅咒之力,但空魅却声称诅咒之力已经在你身上集聚了吗?”

他收回视线,我也敛住心思,恍惚地点了点头。

“尹婵儿以我莒家族裔为血食,她自己亲口说的,莒家人的诅咒已经深入血脉了,就连她都糟了诅咒之力的侵袭。”

我想到这里,突然从自己的半花痴状态中脱离,失声道:“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玄机?”

等等!

我眼皮一跳,继续说道:“我记得你说过,你给邛恒的那根扶桑树树枝乃是尊皇陛下给你的诞辰礼物……”

刚刚还在猜测,扶桑树之所以转移生机,是有人在背后推动,那么刚巧邛恒手中的扶桑树树枝就生机勃发了,而且刚巧这树枝还是尊皇陛下亲自从扶桑树上折下来的……

虽说是无巧不成书,但是这么多巧合,却不得不让我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苍桓眼神讶异,叹道:“不曾想阿蔹竟然这样乖觉。”

乖觉么?

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苍桓有些心疼地抱住了我,伏在我耳边说道:“对不起,是我存了私心,这才一直瞒着你。”

我不知所措地抚住苍桓的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得哑声问道:“可是尊皇陛下和太祖大人在我身上有所谋算?”

苍桓呼吸一滞,咬咬牙,道:“你体内有着异族大领袖的诅咒,当年你哥哥去寻求太祖帮忙,他是真心实意要帮你们兄妹的。只是后来你哥哥的诅咒之力被拔除后,太祖猛然发现你体内的诅咒之力已经浓郁到了蕴含异族大领袖的灵魂碎片的地步。”

灵魂碎片?

我眼神一凝,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异族大领袖真是狠毒了我的先祖,连个诅咒都要以灵魂为媒引,这样的郑重其事。

“彼时八荒六合已经是内外交困,哪怕是太祖也是焦头烂额,所以他同你哥哥商量,想要借助你体内的诅咒之力,拘出异族大领袖的灵魂碎片,通过这个灵魂碎片,隔空对异族大领袖进行打击,好让异族大领袖永久在黄泉水深处沉沦。”

苍桓的声音继续传来,我觉得心头有些窒闷,只听他还在说:“这件事得到了天帝和尊皇的认可,但是你哥哥不愿意你介入这件事,所以瞒着你不断暗中筹备,想着哪一天功行圆满,就可以暗中不动声色地拔除你体内的诅咒之力,好让你不必去冒这个风险。”

说到这里,我哪里还不明白,太祖既然想以我体内异族大领袖的灵魂碎片对其下手,那么我体内的诅咒之力越浓郁,自然异族大领袖的灵魂碎片也就越厚重。

于是他将尹婵儿体内的诅咒之力也转移到了我身上,还施法让尹婵儿没有察觉。

如此手段,还真是高明。只是,只是苍桓在这场游戏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我拍了拍他的背,低语道:“所以即墨把我安排在你身边,是担心太祖他们用强吗?”

苍桓松开我,诚挚地看着我,“不错,至少你在我身边,谁都不能擅自将你带去做如此危险的事情。”

我心中一股暖流划过,我知道他不会害我,只是这话从他嘴里亲口说出,还是怎么听怎么顺耳。

其实我也没多少被算计之后的悲凉,说句实在的,如果我真的能够起到这么大的作用,我也不介意去做一次英雄。

“那为什么不选择尹婵儿那个老妖婆做诅咒之力的载体?”

我仰起头,故作轻松地说道,苍桓心里肯定不好过吧,毕竟刚刚他和尊皇陛下已经沟通过了,胳膊终究拗不过大腿,恐怕我还是避免不了原本的结局。

苍桓没有笑,端肃地说道:“异族大领袖诅咒的是莒家人,尹婵儿她根本不足以承载异族大领袖的灵魂碎片。而且――”

“而且我哥哥体内的诅咒之力被拔除之后,我体内的诅咒之力就已经稳如磐石,再无法轻易剔去了,是吧?”

我笑着看他,苍桓却扣住我的肩膀,凝声说道:“阿蔹,若是你不愿……”

我这时候突然回忆起一开始苍桓的那句,“阿蔹真是好大的面子”来,他那时候的语气有着无奈,有着恼恨,有着讽刺,每一种情绪,都暗藏着他对我的情意。

我这“面子”越大,怕是苍桓肩负的压力也就越大吧?

这件事既是太祖他们的算计,又干系到八荒六合的生死存亡,苍桓能够做什么抉择?

他应该一声不响地出卖我?

他做不到。

他应该不管不顾地和太祖他们吵闹?带着我逃避这一切?

他做不到,我也不愿意他这样做。

我不喜欢所谓的爱情至上,虽然我算不得多伟大,但是最少,我不希望他那样没有担当,遇事就只知道干着急、动肝火。

所以说,他把我带在身边,不让太祖他们强迫我,甚至处处维护我,等着即墨和我哥回来,再一起商量一个万全之策。

这,已经是最好的谋算了。

思虑及此,我看着他的眼睛,缓慢却坚定地说道:“我没什么不愿意的。”

我抚上他的眉眼,笑道:“我刚刚之所以喊你‘殿下’,是因为我很生气。我觉得你们都把我当傻子、当孩子,一丁点儿大的事都把我瞒得严严实实的。可是你这么一解释,我倒是知道你们的难处了。你们在乎我,你们也在乎八荒六合。所以你们也很为难,我嘛,又是个没主意的。这件事提前让我知道了,确确实实只会给你们添麻烦。”

顿了顿,似乎觉得刚刚那样有些矫情,这人啊,不得不说真是奇怪,有时候这样想,有时候又那样想,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的时候还真是多。

我为什么要生气?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我现在自己都不明白了。

“阿蔹……”

苍桓捧住我的脸,似乎想说些什么,我却打断了他:“不需要这样看着我。既然我哥没有和太祖闹翻,证明这件事虽然危险,但我却不是必死无疑,所以你也没必要杞人忧天嘛!让我去试一试,若是我全身而退,那我就赚大发了。若是真有不幸的事情发生,最少我也能为八荒六合做点事不是?”

苍桓现在肯定是感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哪里还能找到我这样知书达礼、进退有度、明事理、通人情的小仙女儿?

“你放心,我母亲之所以在扶桑树上动手脚,也是为了将这一切的风险将至最低。”

苍桓轻轻啄了啄我的额头,沉定道:“若非如此,我是不会答应的。”

我把头埋在他胸间,笑道:“你看看,我的面子大吧?连尊皇陛下都为我谋算良多。再说了,扶桑树倒了,青莲茶树上位了,这算不算太祖也在为我尽心力?”

苍桓轻轻摇头,道:“你还真是心大。若真要照你所说,那太祖他们确确实实算是很有温度的领袖了,他们可从来没想过让你不明不白地在强权下赴死。”

第一百九十二章

“纵使当年他们没有料到嬴赟这个变数,他们也还是做了几手准备,好为你降低风险。”

苍桓的话让我心头一跳,大殿下嬴赟是一个变数?

我看向苍桓的目光夹带了一丝丝隐忧,须知,这位天帝家的大殿下,对苍桓可从来算不上友好。

“嬴赟生来有双神慧,可以说是八荒六合气运所钟之人,只是这双神慧乃是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遭,谁都无从预料。所以就连太祖他们,也不是很确定嬴赟能否在大劫到来之前修得神慧大成。”

苍桓的目光高远而恬淡,似乎并不把大殿下嬴赟的成就放在心上。

他低头看我,似是知道我的思虑,不由得轻笑一声,道:“你放心便是,大殿下嬴赟和我有着协议,现在,他是我们的盟友。”

我绞着手指,思来想去,还是说道:“现在是盟友,那以后呢?”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而且,即便太祖他们不确定大殿下嬴赟能否成功,但是他们还是在大殿下身上押宝了,不是吗?”

苍桓轻轻摩挲指腹,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些追忆,“想来你也知道,太祖藏宝洞中的两件至宝,确实是太祖故意放水,这才让嬴赟得了去。”

“是啊!周天仪和诛圣阵盘,哪一个不是震慑八荒六合的至宝?太祖既然舍得将这两件宝贝给大殿下嬴赟,你难道还能说太祖他们没在大殿下身上下功夫吗?”

我顿了顿,不无担忧地说道:“既然如此,这就证明,大殿下嬴赟处处与你为难,这些也都是太祖他们默许的!现在八荒六合有难,你和大殿下嬴赟是同仇敌忾,可是此厄一旦消解,安知嬴赟不会对你生出歹意?不对,应该是届时两虎相争,苍桓你可有防范之心?”

苍桓眼神中含了隐隐的动容,他拉过我的手,用食指在我手心画圈圈,弄得我觉得有些痒痒。

“难道你对我没有信心?认为我一定会输给嬴赟?”

苍桓的话含着某种隐秘的傲娇,让我只觉得整个人像被浸在了一江春水里,半分力气也提不起来。

“我、我只是害怕你对他没有防备。”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对我关心则乱么?”

我抬头撞入苍桓宠溺而又调笑的目光,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而这股子忧虑一被洗去,羞恼就如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我佯做恼怒地捶了捶苍桓胸口,以一种我自己都觉得嗲的语音说道:“人家这不是关心你嘛!既然你心中有数,我就放心了。”

语罢,我觉得有些怪怪的,特别是苍桓看我的目光,让我觉得有那么一种像被火灼烧般的别扭感。

“呃,我只是想告诉你,太祖他们虽然一心一意为了八荒六合,但却未必一心一意为了你。大殿下嬴赟是天帝陛下的儿子,而你则是尊皇陛下的儿子。若是你和大殿下相争,两位陛下自然是各帮各儿,这样一来,太祖的打算和想法就很重要了……”

“呜呜――”

我本来想用比较冷静而理性的话语来化解我先前傲娇的“余毒”,怎料我话说到一半,苍桓竟然噙住了我的唇,给我上演了一出“霸道神君爱上我”的戏码!

说好的套路深呢?怎么就强行尬.吻起来了呢?

他唇间的温热渐渐抽离着我的灵魂,随后而来的一抹柔软,更是直接抽干了我赖以呼吸的空气,让我觉得一阵阵眩晕。

好不容易进入状态,苍桓却又浅尝辄止地离去,留下我一个人傻傻站在原地,为自己的玛丽苏遭遇似喜似悲,感慨莫名。

“怎么,意犹未尽呢?”

我狠狠地瞪了苍桓一眼,道:“是啊,我是意犹未尽,怎么着?”

苍桓握住我的青丝,将它高高盘起,然后又用我的银簪给我束发,做完这一切,他还左右端详了一阵,这才满意地按住我的肩头,笑道:“以后安定下来了,我任你调遣。”

呃……

不过苍桓刚刚用什么给我束发的来着?对了!我的家传银簪!

不提到这玩意儿我还差点忘了,我可是受了战神先祖灵影的嘱托的!

我慌忙急火地将先祖战神所给的卷轴从储物空间中取出,神情肃穆地递到苍桓跟前儿,道:“我之前误入银簪的内空间,见着了先祖战神留下的一道灵影,他给了我这道卷轴,说这是他用灵影身在菩提树下参悟天地星辰所得的一些感悟,他让我一定要交到你手上。”

苍桓目光微沉,双手从我手中接过卷轴,用手轻轻拂过卷轴的轴轮,叹道:“真是有劳战神前辈了。”

我由着他追忆一阵,等他回过神来,笑着说道:“现在你该说说,太祖他们为我做的打算了吧?那扶桑树的事,难不成也是为了我闹出来的?”

苍桓点了点我的额头,赞道:“你真是冰雪聪明!”

他翻手将卷轴收起,一指那半空中的空间门户,只见一道雪白色的银丝直刺黄泉水而去,以四两拨千斤地力度,将磅礴的黄泉水一把划开。

黄泉水一被划开,我对黄泉水深处的情景便看得愈发分明,此时此刻,邛恒手上的扶桑树树枝又长出来了三方嫩芽,算上之前的,这原本枯寂的扶桑树树枝,已然有了不少生气。

苍桓指着那扶桑树树枝,语气莫名感慨:“扶桑树不愧是六大奇树之首,它这一股至阳灵力,对于异族大领袖来说极为克制。邛恒若是能够不断激发扶桑树的生机,可能会在嬴赟的计划中充当奇兵。”

我眼珠子转了转,道:“大殿下嬴赟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苍桓笑而不语,指着扶桑树树枝说道:“扶桑树太过刚烈,倘若不是邛恒是金乌一族的嫡系血脉,怕也是无法驾驭这股灵力。”

他挥了挥手,将时空天轮悬在头顶,默默掐了一个法诀,似乎在蓄力。

“正因为扶桑树的灵力太暴烈,所以一旦让它也加入到攻击异族大领袖灵魂的计划中,很有可能就会给你带来极大的负荷,甚至还很有可能让你身死道消。”

我的妈呀,攻击异族大领袖的灵魂,难不成还需要让六大奇树都参与进来吗?

苍桓不知道我心头所想,继续说道:“于是,我母亲就将扶桑树的生机封印了起来,其载体,就是邛恒手中的这根扶桑树树枝。”

说到这里,我心里就明白了,接过苍桓的话头,道:“既然如此,那么太祖的那一株青莲茶树,它的灵力性质,应该就是和扶桑树的灵力性质截然相反的吧?”

苍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这青莲茶树的灵力不仅温和,更有滋养之力,有此树参与进来,可以说极大程度上减轻了这一次行动对你的伤害。”

闻言,我沉默下来,过了一阵才问道:“若是没有我和你的这层关系,太祖和二位陛下,还会这样做吗?”

苍桓愣了愣,却还是很快答道:“我想,这件事,你哥哥或者即墨,会更有立场来说。”

我睁大眼睛看着苍桓,不服气地说道:“你说说看嘛,难不成我还会怀疑你故意为尊皇陛下洗白吗?”

这话多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不过苍桓并没有在意,他只是神色肃然,沉声道:“太祖让你哥哥寻找八荒六合的诸多灵火,教他以秘法将这些灵火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强大的、具有破障除咒效力的新灵火。原本这个任务早应该完成,但是由于太祖又在其中加入了一些保持生机、甚至提升实力的灵火火种,这才使得你哥哥和即墨到如今都没有回来。”

“等等!保持生机我倒是明白,可是这提升实力算怎么回事?”

听到苍桓的话,我第一时间有些愕然,没想到太祖竟然为了我花这么多心思,可是随后我就不解了,保持生机是不让我翘辫子,可这提升实力?

妈耶,不会是想培养我做打手吧?

苍桓一看我惊诧的眼神,就知道我的想法又有骇然之“娇憨”,于是自己解释了起来:“若是你实力高强,也能够保护我不是?”

啥?

我一眼震惊,满脸讶异地看向苍桓,保护你?呵呵哒,这话说的……

这话说得,还真有道理。

我这一下倒是有些感激起那位太祖了,自古以来,男女婚配都讲究门当户对,像我这样的小菜鸡,想要配苍桓,那是远远不够的。

但是如果我的实力也强大起来呢?这一次若能成功算计异族大领袖,我本来就身具功德,若然在这之后,我的实力还能得以提升,甚至在八荒六合的动荡之中,成为苍桓的臂助,想来尊皇陛下也就能够接受我了吧?

苍桓见我神色,已然知道我参透了太祖苦心,于是刮了刮我的鼻头,笑道:“如何?心中闷气该尽皆消散了吧?”

我仰头白了他一眼,娇声道:“太祖真是好算计呢!索性这些灵火火种都需要我哥哥和即墨去搜寻,他只需要发号施令就可以,还能平白收获我们的感激之情!”

虽然我嘴上这么说,但心中还是承了太祖这份情意的,毕竟推算这些也需要花费心思不是?

苍桓摇头苦笑一阵,我于是挽上他的手臂,问道:“大殿下嬴赟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啊?那上面劳什子双神慧,真的那么神奇么?”

第一百九十三章

听到我不依不饶地问起大殿下嬴赟的计划,苍桓嘴角的苦笑更甚,他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若我告诉你嬴赟的打算,你少不得又要胡思乱想,平白生出无数烦恼。”

我双手食指互怼,心头隐隐有些猜测,大殿下嬴赟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儿,他既然抢着去对付异族大领袖,不惜在这样危险的境况下做先锋,想来此役若能成功,他应该会得到诸多好处。

可是嬴赟的双神慧已然让我心惊,若是他再有长进,这往后他与苍桓争斗,岂不是又要生出胜算?

苍桓知道左右瞒不过我,拉过我的手,捏了捏我掌心的软肉,沉声道:“嬴赟想要夺舍异族大领袖。”

啥?

我心跳漏跳一拍,妈耶,这简直是了不得啊!我生来甚少心跳漏拍,这难能可贵的经历,居然不是因为苍桓,而是因为嬴赟!

确切地说,是因为那个胆大包天的大殿下嬴赟!

夺舍异族大领袖?

这是个什么概念?这是种什么样的胸怀?

我被震得说不出话来,苍桓很能理解我的惊骇,舒缓了语气,再度说道:“所谓神慧,乃是天地魂灵精粹所聚。古往今来拥有神慧的人不多,但是但凡拥有神慧之人,都有着百倍于常人的灵魂之力。”

苍桓顿了顿,好像想起了什么,问我道:“你可曾听说过三生石?”

三生石?

我眼前一花,然后点了点头,相传八荒六合曾经有一个圣人世家洛家,这一世家一连三代,代代都出了圣人。

这里解释一下,圣人世家的代际不是以子孙交替为标准,而是以圣人的交替为基础。

比如一个普通修士家族,若是有幸出了一位圣人,那么这个圣人在世的时候,不论族内子孙交替了多少代,都统一唤作一代。

而我刚才所提及的那个洛氏世家,他们家的情况实在是怪异,因为他们家的第一位圣人一死,没过多久,第二位圣人就出现了,而第二位圣人一死,没过多久,第三位圣人就又出现了。

不要以为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须知圣人乃是八荒六合最顶尖的一批人了,一个家族、甚至是一个族群,若是能够有幸出那么一位圣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可这个洛氏世家着实是很了不得啊!他们家不仅出现了三位圣人,而且这三位圣人还是接连不断地、一代未隔地出现的,这里头的猫腻足够让很多人惦记上了。

这样说或许大家不明白,那我就再举个例子吧。

就好比六合尊皇治下,有一个族群叫做“木族”,这个木族包括了六合之中所有的植物系生灵,可以说是族人众多,根系庞杂。

要知道,六合之地何其广大?其间的草木精灵何其之多?

而且草木精灵大多长寿,在尊皇陛下的庇佑之下,它们有着足够的时间生长、修行,可是即便如此,自开天辟地到现在,木族也不过出现了五位圣人,这其中固然不能把六大奇树算进去,但是这个数额,比起木族的族人基数来说,可以说是少得可怜了。

饶是如此,这五位木族圣人,那也不是一代代接连不断地涌现的,相反,第一位木族圣人身死,距离第二位木族圣人问世,这其间的时间相当的漫长。

同样,第二位木族圣人和第三位木族圣人之间也是间隔久远。此后的情况也同样如此。

要论人多,洛家不过是人族中的一个世家,整个人族加起来也未必有木族那么多生灵,所以光从人数比例上来说,洛家完败给了木族。

再论传承,木族是大族,而且自开天辟地之后就受到尊皇陛下护佑,而且草木精灵心思单纯,并没有敝帚自珍的陋习。

所以整个木族的传承可以说是对所有草木精灵公开的,而这样的大度,就使得木族的传承体系相当完善,而这一点,洛氏世家也是拍马都不能及的。

再看人均寿数,木族多是草木精灵成道,我早就说过他们的寿命悠长,这一点也同样不是洛家人能够比拟的。

诚然,人族身为万物灵长,确确实实比草木精灵要得天独厚,若论领悟力和创造力,木族怎么着也不可能比得上人族。

可是木族是一个族群,而洛家只是一个家族,木族无数年月积攒,也不过五位圣人,而洛家成名尚浅,却也有三位圣人。

出三位圣人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三位圣人还是一代接着一代出现的,这样的情况在八荒六合可以说是独一份儿的。

这样特殊而又奇绝的状况,让人不得不怀疑,洛家是不是掌握了某种秘法,可以使得自家的圣人传承不断绝。

此等秘法,可谓是涉及到了造化之神奇,自然而然便引来了八荒六合无数生灵的窥探。

而洛氏的好运到此也戛然而止,在八荒六合各大族群和世家有意无意地针对之下,洛家的圣人被逼得向世人解释这其中的奥秘。

原来,洛氏三代圣人,其实都是一个人!

这个消息一传出,引得万族哗然,当下就有人提出质疑,毕竟生死乃是圣人都无法逃避的大限天关,洛氏圣人凭什么可以活出三世,比一般圣人的寿数长出三倍?

洛氏圣人为了取信万族,只好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原来,这位圣人早年得了一件秘宝――三生石,这石头无比奇异,可以让人拥有完美夺舍的能力。

所谓夺舍,是修士的肉体损坏之后,利用自己的灵魂去强占别人的身躯,好让自己可以苟延残喘的一种残忍的方法。

可是这种夺舍,并不能增加修士的寿数,甚至还可能让修士难得寸进,自绝道途。

但是洛氏圣人却说三生石可以让人完美夺舍,这种完美夺舍的结果就是,夺舍之后,夺舍之人非但可以再活一世,而且还能保存自己前世的修为!

而之所以这件秘宝叫做三生石,就是因为根据洛氏圣人的推算和亲身经历,它一共只能让人完美夺舍三次,而这三次机会,就全被洛氏圣人给用掉了。

这样的解释并不能让万族满意,于是在洛氏圣人死后,万族联手灭掉了洛家,试图在洛家找出更多有关三生石的秘密,然而最终却一无所获。

直到现在,八荒六合还流传着许多关于三生石的传说,而且随着时代的流逝,那些凡人甚至将三生石当做转世投胎的象征,其中的瑰丽奇幻之处,那就不是我一张嘴能够说得清楚的了。

我估摸着,怕是可以写出无数个不同版本的话本子了。

我把有关三生石的事情理清之后,又眼巴巴地望着苍桓,这三生石难不成与神慧有什么关联?

苍桓见我已得三昧,便道:“你没想错,那三生石就是神慧的结晶。”

神慧的结晶?

“拥有神慧的人死后,他们的神慧就会慢慢干涸,直至最后凝聚成固体,那就是人们所说的三生石。”

苍桓的话让我觉得有点发晕,神慧干涸之后结晶而成的三生石都这般神奇,那么充满活性的神慧该当如何?拥有古往今来唯一的双神慧的大殿下嬴赟又会如何?

难怪他有夺舍异族大领袖的雄心,因为这对拥有双神慧的他来说,本来就是老本行一样的勾当啊!

我直勾勾地看着苍桓,其实我知道,苍桓是个谋而后动的人,既然他知道大殿下嬴赟的计划,那么应该也有应对的打算才对,只是大殿下嬴赟这双神慧实在是太骇人听闻,让我心中有些焦躁不安。

苍桓眼神迷离,那双深如幽潭的眼眸,好似带着一种追忆与怅惘,“其实,我和嬴赟之间的关系,未必有你们想的那么恶劣。”

啥?

苍桓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我心底生出一股八卦的欲望,我怎么感觉苍桓和嬴赟之间有些见不得人的事呢?

啧啧啧,我的眼神带上一股质询,在苍桓的脸庞上不断游弋,苍桓和嬴赟之间难不成有什么隐秘的爱恨情仇?

苍桓似乎真的很怅惘,居然对我玩味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他与我其实……”

“嗷――”

不待苍桓把话说完,黄泉水深处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长啸,苍桓面色一变,将头顶蓄力已久的时空天轮猛地击出,对准黄泉水深处撞去。

“轰――”

一声巨响传出,时空天轮居然被黄泉水掀起来的滔天巨浪给打了回来!

苍桓把我往身后一拉,然后伸出右手,掌心闪耀着刺目光华,一举接下了被打回来的时空天轮。

“异族大领袖已经发狂了,看来嬴赟快要成功将它封禁了!”

“这么快?嬴赟就要成功了吗?”

黄泉水之中不断传来各种尖锐的声音,浩浩荡荡的灵力风暴朝着千机山奔涌而至,远处见到这般景象的空族始祖,伸出食指一划,撕开一道空间裂缝,拉着阿晋和扯扯一步踏入裂缝,转瞬就来到了我们身边。

“娘亲!”

扯扯朝着我扑过来,此时我感觉我就像站在风暴的当口,随时都有可能被吸入黄泉水深处,然后被打得粉身碎骨。

苍桓头顶闪过一道清光,我往上看,感觉那道光芒离我无比的遥远,好像隔着三十三宠天际一般。

但是就是那样一道高远的光芒,在它挥洒到我身上的一刹那,我不仅感觉自己周遭的灵力平复了下来,更惊觉自己的身心也得到了一次洗礼,给了我一种下一刻我就可以举霞飞升的错觉!

第一百九十四章

“殿下已经开始领悟三花聚顶的境界了么?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就在我纳闷儿苍桓头顶那道清光到底是何物之时,空族始祖的话给了我一种恍惚之感。

“三花聚顶?”

阿晋惊讶的声音适时响起,我深吸一口气,再度看向苍桓头顶,可是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就只能看见一道清光流转,其余的是半分也看不分明。

苍桓脸色凝重,沉声道:“不过是刚刚领悟一些有关的道理,实在还很浅薄,不值一提。倒是异族大领袖如今奋起反击,我们必须帮助嬴赟抵挡住这一波攻击!”

阿晋双眼之中呈现出光镜,盯向了黄泉水深处,看了半晌之后,他疾速说道:“异族大领袖确确实实已经成了笼中困兽,只是大殿下若是想要就此困住他尚且困难,至于夺舍之事,怕是难成!”

我看了看阿晋,想来空族始祖已经将大殿下嬴赟的计划告诉了他。

苍桓双手结印,一个又一个光点不断融入时空天轮之中,他头都没回,嘱咐道:“你们助我催动时空天轮,嬴赟心中自有分寸,他只是想要先将异族大领袖封印下来,夺舍之事他会徐徐图之的!”

阿晋没有多问,只是顺从地将自己的力量打入时空天轮之中,空族始祖也相当配合,就连扯扯都伸出了小手,为苍桓助力。

得到了阿晋他们的援助,苍桓腾出手来,他一掐眉心,那道清光便不断闪烁,最后甚至直接钻进了时空天轮之中。

那道清光不愧是和顶上三花有关的东西,它一进入时空天轮,时空天轮上齿轮的转速立马快了三倍有余,苍桓见状,双手一推,将狂暴起来的时空天轮再度打向了黄泉水深处!

此番的时空天轮没有再被打回来,反而是撕开了黄泉水的水幕,找准了异族大领袖所在的方位,狠狠地击打了下去!

“嗞啦啦――”

无比刺耳的声音从黄泉水深处传来,让我双耳几欲失聪,就在我感觉双眼发白,即将昏迷过去的时候,苍桓伸指在我眉心一点,稳住了我动荡的神魂。

“速退!”

与此同时,苍桓大喝一声,周身喷薄出浑厚的灵力,裹起阿晋、扯扯还有我,朝着远离那道直通黄泉水深处的空间门户的方向退去。

至于空族始祖,他见机得更早,转过身撕开空间裂缝,这时候已经不知道跑了多远了。

我们退到安全地带后,苍桓立刻盘膝坐下,我见他神色沉凝,准备问问他情况如何,却不料耳边传来空族始祖的喝止:“姑娘莫要触碰殿下!”

我被空族始祖这神出鬼没的声音吓得一缩手,然后等着他继续说话。

不一会儿,空间漾起了涟漪,空族始祖从虚空之中走了出来,对我说道:“殿下正要操纵神念和异族大领袖斗法,他的顶上之花尚未收回,姑娘若是妄动,可能会影响到殿下。”

我被他说得不敢再动苍桓,甚至还拉着扯扯离苍桓远了一些,倒是阿晋若有所思,对着空族始祖行了一礼,恭敬地问道:“还请前辈告知,殿下真的已经臻至三花聚顶之境界了吗?”

这个话题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常言道,顶聚三花,得见造化。

这三花聚顶的境界,可是号称大罗之境,所谓大罗,便是永恒自在、亘古不灭的意思,就连帝级强者都称不得大罗,唯有三花聚顶之人,才可以大罗自在,金性不朽。

空族始祖目露景仰,斟酌了半晌,方才说道:“殿下修炼造化秘典之一的三尸斩道法,将自己的因果身、尘垢身、妄念身尽皆斩去,已然有了三花聚顶的根基。”

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三尸的具体门道,这因果身断因果,跳脱三界外;尘垢身生清灵,不在五行中;妄念身除盖障,心含三世法。三尸斩尽,端可称得上无智无碍,身在法外。

“而这之后,殿下又参悟新生的祖龙脉之诞育、沙钵罗的造化阴阳篇、老朽的造化时空篇……综此种种,殿下已经初步参悟了三花聚顶这一伟大境界的至高道理。”

空族始祖眼中异彩连连,赞道:“当然,这其中最大的原因,还是殿下自己天赋异禀,若然换了一个人,未必能够取得这般成就。”

他顿了一顿,转而又叹道:“三花聚顶之境啊!这是何等的造化玄奇,或许等到殿下彻底参透造化的那一日,这八荒六合才会迎来永恒的平静吧。”

我眼巴巴地看着苍桓,既为他感到自豪,又为他捏了一把汗,这样的压力足以将一个人压垮了吧?

苍桓当着我的面,一直都带着笑意,可是这份笑意之下的沉重又有谁人得知呢?

空族始祖的话说完,场中再无人做声,都静静等着苍桓神念归来,好叫我们得知黄泉水深处的战况。

等了许久,时空天轮从黄泉水之中飞了出来,飞到了苍桓头顶滴溜溜地旋转。

苍桓双手合十,那时空天轮之中飞出一道清光,在苍桓的天门穴之上盘旋了一阵,然后缓缓地没入其中,再不见半点影踪。

“怎么样?异族大领袖被封印起来了吗?”

我看见苍桓睁开眼,不由得问起此事,他微微颔首,低声道:“在妖族、黄泉元君和我的帮助下,嬴赟暂时将异族大领袖的五感和六识封印住了。接下来,就等着即墨归来了。”

苍桓看向我,我却也神色坦然,笑道:“那敢情好,没想到我莒蔹也有做英雄的一天。”

扯扯拉了拉我的衣角,不解地问道:“娘亲,你为什么可以做英雄啊?”

我捏了捏他的脸,温和地说道:“你以后就知道了。要记得哦,不仅你爹爹了不起,你娘亲也是个女英雄呢!”

扯扯扑棱扑棱地眨着他那双大眼睛,丝毫不管这样是否会萌煞众人,他花了一段时间理解我的话,然后仰起头,郑重地对我说道:“不管怎么样,在扯扯心目中,娘亲都是英雄!”

唉哟,这土味情话说的,我心花怒放地赏了扯扯一个充满母性光辉的眼神,然后收摄住了心神,向苍桓问道:“你可以和即墨取得联系么?总不能叫大殿下嬴赟这样干等着吧?异族大领袖可不是善与之辈,封得住他一时,难道还能封住他一世么?”

苍桓沉吟一阵,旋即又摇了摇头,道:“即墨的行踪不定,就连我也无法主动与他取得联系。至于嬴赟那边,他既然敢于在这个时候出手,想来背地里也应该隐藏着一些手段。”

我看了看苍桓,心中不由感叹,俗话说得好,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敌人,苍桓和嬴赟互相不对付已有多年,想必两人对彼此的斤两都十分谙熟。

“吼――”

就在我们闲聊之际,黄泉水深处再起波澜,妖族的五大妖将此刻竟然在被驱逐!

一只巨大的利爪从黄泉水深处伸出,只一下就划开了五大妖将结成的战阵,打了五大妖将一个措手不及!

“这只利爪的主人不知是谁,它似乎对五大妖将的战阵十分熟悉,而且五大妖将对它也没有什么防范。”

空族始祖看见黄泉水深处的争斗,一下就指出来了许多不合理之处,这只利爪一看就是妖族出身,既然如此,它为什么要对五大妖将下手?

五大妖将对它毫无防备,何尝不是证明那只利爪的主人和它们本来属于一个阵营?

“大殿下好手段,这么快就让这金翅大鹏归心了。”

阿晋眼中金光闪烁,一下就看穿了利爪主人的真面目,可是,阿晋说它是金翅大鹏?

金翅大鹏?这可真是一个熟悉的名字,当初在雪域之渊时,沙钵罗曾经给我讲述了无上妖师收服九条真龙的过程。

金翅大鹏和九条真龙之间可谓是天敌,以九条真龙的高傲,之所以愿意臣服于无上妖师,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着落在这金翅大鹏身上。

如果说九条真龙乃是大地之子,那么这金翅大鹏无疑就是苍穹之子。

正因为天地初开之际,八荒六合所有的生灵都认为天与地是两种对立的存在,而这无疑导致了,分别代表着大地与苍穹的九条真龙和金翅大鹏之间的仇怨颇为深重。

那个时候,就连天帝、尊皇还有妖族的无上妖师这样的大人物,都认为天与地乃是对立之存在。

天帝和尊皇认为天是八荒六合的主宰,而无上妖师则认为地乃是八荒六合的至高统治者。

有关天与地谁是主宰的争论从来不曾停止,而九条真龙与金翅大鹏的特殊身份,使得它们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着天与地究竟孰高孰低。

所以它们之间但凡见面,多半都会龙争鹏斗一番,都想着要打败对方,为自己的正名的同时,也终结天与地谁是主宰的这个论题。

论实力,九条真龙单打独斗不是金翅大鹏的对手,可是一旦九条真龙汇聚在一起,金翅大鹏也只能落荒而逃。

而金翅大鹏拥有着冠绝八荒六合的速度,所以即便不敌九条真龙联手,也很少被九条真龙占去便宜。

一来二去之下,九条真龙和金翅大鹏之间的矛盾就愈发不可调和起来。

无上妖师为了收复九条真龙,就同意出手给金翅大鹏一个教训。

自打无上妖师出手之后,金翅大鹏便在八荒六合销声匿迹了,而九条真龙也从此跟随了无上妖师。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这一系列事件的发生,让八荒六合大多数生灵认为,无上妖师通过斩杀金翅大鹏的方式,向九条真龙展现了自己的实力,从而获得了九条真龙的拥戴。

可是这里面有着一个无法解释的疑点,那就是九条真龙身为大地之子,身受大地之力的庇佑,而这种庇佑,使得无上妖师投鼠忌器,不敢强力压服九条真龙。

同样的,金翅大鹏作为苍穹之子,它按理也应该受到八荒六合天意的庇佑,无上妖师忌惮祖龙脉的反噬,从而不敢对九条真龙用强,没道理他就不忌讳天意,可是既然他忌讳天意,那他如何敢斩杀金翅大鹏?

沙钵罗当时也没有给出答案,我本以为这将是个永远的谜题,没想到今天却知道了真相。

原来无上妖师压根就没有斩杀金翅大鹏,他只是收服了金翅大鹏,让金翅大鹏也成为了他的拥趸而已!

这样一来,就什么都能够解释得通了,金翅大鹏只是被收服,无上妖师自然不会受到天意的反噬。

而作为金翅大鹏死对头的九条真龙,看到自己的老对头被无上妖师收服,那么它们选择臣服于无上妖师,也就不是什么奇事了。

至于我为什么认定无上妖师收服了金翅大鹏,这个道理很简单。

首先,金翅大鹏在八荒六合销声匿迹是在无上妖师对它出手之后,这样说的话,时间上完全可以衔接得上。

第二,金翅大鹏一直隐匿在黄泉水深处,不排除金翅大鹏被无上妖师打伤之后,逃窜到黄泉水深处养伤的可能。

但是,刚才金翅大鹏出手击垮五大妖将结成的战阵,那个动作可谓是无比娴熟,而且五大妖将显然也没有想到金翅大鹏会出手,不然也不会猝不及防,一下就被金翅大鹏破去了赖以安身立命的战阵。

至于什么金翅大鹏和五大妖将并肩作战多年,双方之间互相有所了解也不奇怪云云,这样的话就不用我反驳了吧?

如果金翅大鹏和五大妖将并非同一个阵营,以五大妖将的精明和阅历,会把无上妖师传下的战阵秘辛告知金翅大鹏吗?它们会对金翅大鹏毫无防备吗?

答案显而易见。

综上所述,金翅大鹏一定是被无上妖师收服了,而后来无上妖师炼化祖龙脉失败,身死道消之际,他把主意打到了黄泉元君身上,企图献祭黄泉元君,为自己的重生打底。

可是他又担心自己死后,光凭自己留下的后手无法彻底辖制住黄泉元君,所以他将自己麾下的五大妖将和早已收服的金翅大鹏调动起来,让它们来到黄泉水深处坐镇。

而有了五大妖将和金翅大鹏的坐镇,无上妖师这个献祭黄泉元君计划也算得上万无一失了。

奈何天帝和尊皇技高一筹,他们借助熔铸界打造至高之玺之事,将异族大领袖引诱到了八荒六合之中,借助地利和奇袭之功,一举重创了异族大领袖不说,还在我先祖战神的拼死抵挡下,将异族大领袖逼入了黄泉水深处。

本来黄泉元君被困黄泉水深处脱身不得,可异族大领袖的到来无疑打破了这个僵局,再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们大家就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在这里赘述了。

我在脑子里迅速把这些恩怨情仇过了一遍,然后看向了苍桓,问道:“既然无上妖师已经收服了金翅大鹏,那金翅大鹏此时为什么要选择帮助嬴赟,转过头就对五大妖将下死手呢?”

苍桓目光远眺,对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我静观其变。我心头愕然,只好把视线聚焦在了五大妖将身上。

此时五大妖将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就被金翅大鹏破去了战阵,而就在它们还懵逼不知所措之时,大殿下嬴赟紧接着出手,一举剥夺了无上妖师留下的后手的控制权,将无上妖师用来封印黄泉元君的东西,用在了异族大领袖身上。

这一番兔起鹘落,五大妖将总算是回过神来。虽然,它们已经失去了在黄泉水深处立足的根基。

“大鹏!你竟敢背叛妖师大人!”

五大妖将之一的一头蛮熊人立而起,用蒲扇一般大小的熊掌一把拍击在利爪之上,怒喝着质问金翅大鹏。

金翅大鹏的利爪和蛮熊的熊掌硬捍一击,居然没能撕破这头蛮熊的皮肤,可以想见,这头蛮熊该有多么皮糙肉厚!

我仔细看了看这头熊,它体型巨大,周身缭绕着一股浑厚的煞气,想来应该就是五大妖将之一的“地狱暴熊”了。

面对地狱暴熊的指摘,金翅大鹏丝毫不以为意,它懒洋洋的声音从黄泉水深处传来,满腔的轻蔑:“无上妖师死了这么多年,始终都没能成功复活,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我自然应该要另择明主!”

“吼――”

地狱暴熊捶胸顿足,似乎下一刻就要冲入黄泉水之中和金翅大鹏拼命,但是一只背有六翼,头有独角的生灵阻拦住了它,对准黄泉水深处的金翅大鹏喝道:“大鹏,难道你不想一窥帝境奥妙了吗?”

帝境奥秘?

阿晋和我面面相觑,就连空族始祖都着实震惊了一把。

按照六翼独角蛮龙这话中深意,岂不是说明无上妖师可以帮助金翅大鹏成为帝级强者?

帝级强者啊!我所知道的帝级强者实在是有限:天帝、尊皇、无上妖师、异族大领袖、异族领袖、太祖还有魔尊。

他们七个,代表着八荒六合和域外异族所有生灵的至高成就,可是除了魔尊之外,其余的六大帝级强者,全部都是开天辟地之前就已经得道,他们乃是先天道体,至纯至净,而这一点的优势乃是后天生灵无论如何都无法比拟的。

说句不好听的,空魅的那个先天空间道体,在天帝他们的先天道体面前其实就是个笑话。

正因为先天道体难得,所以即便八荒六合存在了这么多年,尽管后天生灵之中也出现了无数惊才绝艳之辈,但是无论他们如何努力,都始终无法逆转先天,使自己成为帝级强者。

呃,当然,魔尊是唯一一个例外。

咦,我好像发现了什么问题。

我迅速和阿晋交换了一个眼神,魔尊可不就是无上妖师给成就的嘛!

魔尊作为一个后天生灵,他究竟是怎么样逆转先天,让自己成就了帝级强者之尊,这一个谜题困扰了八荒六合无数强者无尽的年月,但是今天这个谜题似乎又要揭开谜底了。

在魔尊的那个时代,他手持万妖令,一度被妖族奉为无上妖师的代言人,甚至还有人说魔尊就是无上妖师的转世身。

虽然后来证明魔尊并非复活的无上妖师,但是种种迹象却表明,魔尊和无上妖师之间绝对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本来大家都以为魔尊只是得到了无上妖师的一些传承,但是今天六翼独角蛮龙的一席话,却让我们猜测到了更多事情。

比如魔尊之所以能够以后天生灵之身成就帝级强者,这其中很可能有无上妖师的手段。

又比如当年金翅大鹏之所以臣服于无上妖师,就是因为无上妖师允诺,一旦他成功复活,就帮助金翅大鹏逆转先天。

须知,金翅大鹏乃是苍穹之子啊!可是即便是它,也依旧不是先天道体,迟迟无法成为帝级强者,由此可见,魔尊当年成帝,到底给八荒六合无数强者带来了多么巨大的震撼。

而这震撼背后,潜藏的乃是一股疯狂!

不错!就是一股疯狂!

假设无上妖师真的拥有什么手段,能够帮助后天生灵逆转先天,那么这就意味着后天生灵也可以成帝,这对八荒六合,甚至是域外异族来说,都绝对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甚至、甚至根本就不是振奋人心这么简单,如若六翼独角蛮龙这番话传出去,恐怕八荒六合所有的圣人都会闻风而动,找妖族的麻烦!

“六翼独角蛮龙没理由这么傻,这样的惊天秘闻,它居然就这样给说出来了?”

我想了想这番话背后的信息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六翼独角蛮龙脑子莫非有坑?居然敢把这样的绝大秘密宣诸于口?这难道不是红口白牙给妖族和自己招惹祸事吗?

六翼独角蛮龙此话一出,黄泉水深处的金翅大鹏保持了缄默,而其他的四大妖将神色也是一变再变,好像对此感到极度惊讶。

“六翼独角蛮龙乃是五大妖将之首,看来这件事只有它知道。”

空族始祖观察着其他四大妖将的神色,口中喃喃自语。

我瞥了他一眼,心中明白,这个老家伙也对无上妖师的秘法动心了,他寿元本来早就耗尽,是尊皇陛下使了大手段,动用了广大神通才让他续命至今。可是不管怎么续命,都比不得逆转先天来得痛快。

虽然说逆转先天之后也不一定能够成帝,但是最少可以获得长生,只要不遭遇毁灭性的打击,就可以永远活下去。

更何况,一旦逆转先天,就意味着空族始祖可以一窥帝境奥妙,这样的巨大诱惑,即便是他,也绝对抵抗不了。

呃,这里有一点需要说明一下,逆转先天中的“先天”二字与先天神圣的“先天”二字并不相同。

先天神圣号称是先天,其实只是先于八荒六合的天意成型之前。可这逆转先天,指的可是在造化开天辟地之前,两者之间的差距,那可不能同日而语,甚至可以说是天壤云泥之别都不为过。

第一百九十六章

空族始祖心动不已,就连阿晋的目光也不断闪烁,显现出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在经历了空魅即将成圣这一件事之后,这个消息对于阿晋来说,绝对是意义愈发重大。

而我,除了最开始接触到这个消息时感到极度震惊之外,倒是没有生出什么其他的想法。

正因为我对逆转先天无所欲求,所以才能很快心平气和下来,甚至还有余暇去观察阿晋和空族始祖的神色。

至于苍桓嘛,我看都懒得看,以他参悟造化之能,成就帝级强者也不过是开端罢了。这逆转先天固然骇人听闻,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无可无不可罢了。

空族始祖和阿晋陷入震惊的同时,黄泉水那边也保持了诡异的平静,五大妖将之中,除了爆料的六翼独角蛮龙神色不变,其他的四大妖将也是心绪难平。

至于隐藏在黄泉水深处的金翅大鹏,它的神色怕也极度精彩。毕竟这个秘密对于它来说,应该也还是有用处的,只是现如今六翼独角蛮龙将其公之于众,呵呵,这里面的损失到底有多大,就只有当事人知晓了。

而黄泉元君,她虽然是先天神圣,但是面对此等秘闻,恐怕也难以自持。她都难以自持,金乌圣子怕就是心旌摇曳了。

过了好一阵,阿晋长舒了一口气,暂时压下了自己心头的火热,对着苍桓说道:“殿下,六翼独角蛮龙放出这个消息,必定是有所谋算!”

听得阿晋清冷的声音,空族始祖这才回过神来,他见到阿晋比他更早摆脱影响,不由得叹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如此心性,尤甚老夫多矣!”

我看到空族始祖摇头晃脑地叹息,不由得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照他这么说,那我一点都不动心,岂不是心如磐石,心境修为可以和帝级强者比肩了?

左不过是心态不同、所处的位置不同罢了,阿晋的心境或许确实比空族始祖要高出一筹,但也不至于高于太多,只是阿晋寿元还有很多,而空族始祖却垂垂老矣,这才使得他们在逆转先天这个消息上做出了不太相同的反应。

这倒不是我贬低阿晋,而是空魅如今道途坦荡,阿晋心里难道会不着急?

谁要是说不,那我就只能送上三个字,呵呵哒!

苍桓收回目光,看了看扯扯,我有些奇怪,也看向了扯扯,只见这小家伙以手托腮,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画圈圈。

天可怜见!这千机山连只蚂蚁都没有,我的扯扯只能干巴巴地画圈圈。

地可怜见!这千机山被千幻周天阵封锁之后,连地面上的积雪都没有了,可怜我的扯扯只能在土上面画圈圈。

“扯扯,来,到爹爹这儿来。”

苍桓向扯扯伸出手,扯扯蹭地一下站起来,一把扑进了苍桓怀里,苍桓孔武有力的臂弯一抖,立马就把扯扯抱了起来。

“扯扯乖,待会儿爹爹要把时空天轮打出去,扯扯调动千机山的地脉之力,帮爹爹掠阵可好?”

扯扯咬了咬手指,眨巴眨巴了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道:“什么是掠阵啊?”

“掠阵嘛――”

苍桓想了想,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于是走上前,接过话头,道:“就是在一边准备好,随时接应爹爹的意思!”

扯扯看了我一眼,然后露出了一个甜美笑脸,用力地点了点头,答道:“好啊!扯扯这就开始沟通地脉!”

一旁的阿晋似乎猜到了苍桓的意图,低声道:“殿下是想要擒下五大妖将?”

苍桓温润的目光扫了阿晋一下,反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六翼独角蛮龙有何谋算吗?”

阿晋一愣,倒是空族始祖听出了弦外之音,开口问道:“难不成殿下心中已有猜测?”

苍桓眯起了眼睛,道:“只是我自己的猜想罢了,还是把它们擒下之后盘问一番的好。另外――”

苍桓顿了顿,又一次看向了五大妖将所在地,浅浅一笑,轻哼道:“我在它们身上还感知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有趣的东西?

我的兴趣一下就被勾了起来,不过看到苍桓闭上双眼,我就知道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来了,所以只好乖乖站在一旁,默默祈祷苍桓可以顺利擒下五大妖将。

阿晋既然回过神来,四大妖将和黄泉元君他们自然也快了,这不,我们才说了一会儿话,黄泉水那边就已经剑拔弩张了起来。

“哈哈哈!六翼独角蛮龙,无上妖师鬼话连篇,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金翅大鹏臭不要脸的话语传来,就连空族始祖都忍不住暗啐一声,不过金翅大鹏这样说,欲盖弥彰之下,是否也有着其他的算计呢?

六翼独角蛮龙没有继续纠缠,而是转过头对其余四大妖将吩咐道:“准备突围!”

“那妖师大人的计划怎么办?”

地狱暴熊反问一声,却只得到六翼独角蛮龙的怒目而向,地狱暴熊眉头一皱,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而是和其他妖将配合在一起,再度结成了战阵,准备逃离黄泉水深处。

不过这一次结成的战阵,比之之前的来说,气势小了许多不说,就连灵活性也大大降低。看来这个战阵是它们自己的战阵,并非是无上妖师留下来的手段了。

正因如此,五大妖将也没有继续留在黄泉水深处争雄的心思,而是转身往黄泉水之外逃去。

黄泉水浩浩汤汤,五大妖将想跑,自然是从尊皇陛下留下的这道空间门户出逃,一举跑到千机山,然后再轰碎空间门户最为稳妥。

只可惜,苍桓在这里准备多时,就等着五大妖将往这里撞!

大殿下嬴赟封印异族大领袖之后,虽然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劝降了金翅大鹏,但是却也用尽了力气去维持他对异族大领袖的压制,所以尽管五大妖将逃跑,嬴赟也没有出面阻拦。

金翅大鹏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在攻破五大妖将最初的战阵,为大殿下嬴赟夺得无上妖师遗留后手的控制权后,也没有乘胜追击,显然是不愿意与五大妖将不死不休。

就这样,五大妖将很容易就逃离了黄泉水深处,向着千机山而来。

“金翅大鹏对五大妖将出手,那他们会不会也对长安和长宁不利?”

我看着五大妖将逃来,不由得担心起长安和长宁来,没了五大妖将的制衡,得了金翅大鹏相助的大殿下嬴赟一方,就成为了黄泉水之中最强悍的势力,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想着清除异己,对长安和长宁下手?

“不用担心,且不说黄泉水乃是黄泉元君的主场,光是邛恒手上的扶桑树树枝,随着扶桑树生机的不断复苏,嬴赟就很难奈何得了他们。更何况,他现在举全力镇压异族大领袖还来不及,哪里还有余力去开罪黄泉元君?”

苍桓倒是老神在在,只是随着五大妖将的临近,我明显感觉他身上的气势也渐渐汹涌起来。

只是这种气势隐而不发,让人觉得如汪洋,似海深,只待时机到来,便一举择人而噬。

扯扯受了苍桓影响,也是一脸正经,甚至还双手不断掰扯,似乎在结着印记。

空族始祖双眼也微微眯起,似乎在戒备什么,而阿晋更是双眸变成了镜子,整个人都蓄势待发。

“出手!”

随着苍桓一声令下,他率先打出了手中的时空天轮,那时空天轮迎风而长,不一会儿就变得十分巨大,对准五大妖将兜头打下!

“嗷――”

五大妖将齐齐怒吼,奈何那时空天轮不仅劲力极大,更是裹挟着时间和空间的力量,所以即便五大妖将极力抵挡,它们结成的战阵还是在第一时间宣告破裂。

不过饶是如此,五大妖将却是毫发无损,由此也可见出,它们能够被无上妖师器重,也不是没有理由。

“小心!这是时空之城的时空天轮,这巨轮之上带有时间之力,快快散开!”

六翼独角蛮龙一下看出了时空天轮的底细,低声咆哮着指挥妖将们避开时空天轮,然而时空天轮的时间之力却是无孔不入,只一下,就将一头浑身浴火的神骏妖将打得周身火焰一窒,使得它险些被空间裂缝击中!

“青云神火鹿!”

我一看那妖将周身浴火,而且头顶长角,就知道它应该是无上妖师座下五大妖将之一的青云神火鹿。

此鹿实力高强,特别是它浑身沐浴着青云神火,有此火护身,使得此鹿百毒不侵、万法难入,与人斗起法来极其难缠!

不过它这赖以成名的青云神火,在苍桓的时空天轮之下,似乎并没有多少优势啊!

“啧啧,传说青云神火鹿一身本事七成都在这周身的青云神火之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空族始祖眯着眼睛,看向青云神火鹿的目光无比锐利,口中甚至还啧啧称奇了起来。

“前辈,那青云神火鹿一下就被时空天轮击穿了防身神火,怎地你似乎还很推崇它这青云神火啊?”

我听空族始祖的语气,觉得他似乎很是欣赏青云神火鹿的护身神火,可是事实上,这青云神火,不是不堪一击吗?

空族始祖瞥了我一眼,并没有说话,而是径直撕开一道裂缝,对准青云神火鹿击去。

身上火焰只剩小半的青云神火鹿,正小心翼翼地躲着时空天轮带来的空间裂缝攻击,但却遭到了空族始祖的偷袭,一下被空间裂缝在身上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

空族始祖这一下有心算无心,打了青云神火鹿一个出其不意,成功让这名妖将见血。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那青云神火鹿身上的火焰居然向着它的伤口汇聚而去,只一下就弥合了那道伤口!

我的天!要知道,刚才击伤青云神火鹿的可不是普通的力量,而是空间裂缝啊!

这空间裂缝的威力固然比不得时空风暴,但是一旦被其击伤,伤口之中同样会残留有空间之力,使得伤口难以愈合,可是、可是这青云神火鹿的青云神火,却轻轻松松地摆平了这一点!

“姑娘这下知道,这青云神火鹿的护身火焰有多厉害了吧?”

空族始祖笑眯眯地看着我,继续解释道:“若是这青云神火鹿全盛时期,空间裂缝甚至无法破开它身上的青云神火!”

我瞪大了眼睛,指着现在狼狈不已的青云神火鹿,半天说不出话来。

空族始祖长叹一声,道:“这实在是殿下的手段厉害,这时空天轮立在时空之城无数年月,不是没有人打过它的主意,可是曾经那些想要收服时空天轮的人,多半都死在了时空天轮的时间领域之内。唯有殿下以参悟造化之能,才能不惧时间之力的侵蚀,将这时空天轮纳为己用啊!”

时间之力?

我有些不太理解地看着那个凶威赫赫,正不断撞击五大妖将的时空天轮,耳边继续传来空族始祖的声音:“刚刚让青云神火鹿吃亏的,恰恰是时空天轮自带的时间之力啊!在时空天轮的时间领域之中,时间将会以千万倍的速度流逝,即便青云神火鹿的青云神火再怎么厉害,也禁受不住时光的侵蚀,抵抗不了时间的消磨!”

妈耶,听得空族始祖的话,我心跳加速,让时间千万倍流逝?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脸,这要是我不小心闯进去了,岂不是一下就会变成老太婆?若是再一不小心待久了点,是不是就要尸骨无存?须知,人死得久了,骨头也会烂成灰啊!

“吼――”

“唳――”

就在我“胆战心惊”之际,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龙吟和一声凤啼,我循声看去,只见六翼独角蛮龙和另一只妖将首尾相接,化作了一道龙凤宝轮,以这龙凤宝轮为中心,一股诡异的力场扭曲了时空天轮的时间之力,使得它们可以硬捍时空天轮的攻击!

“想来那应该就是玄念涅槃天凰了!”

我看着龙凤宝轮之中的一龙一凤,知道五大妖将要拿出真本事来了,只是说句实话,六翼独角蛮龙到底不是真龙,它多出来的六只翅膀,平常时候看着拉风,可是在和玄念涅槃天凰施展“龙凤宝轮”的时候,它那六双巨大翅膀怎么看怎么多余,甚至有时候还会使得龙凤宝轮运转凝滞!

我还在这里吐槽六翼独角蛮龙的翅膀拉后腿,不料空族始祖却低喝一声:“不好,不能让它们再度结成战阵!殿下一开始打散它们,就是为了让五大妖将各自为战,如今这般大好局面,可不能让它们扳回局势!”

话音未落,空族始祖的身形便已经消失,我丁家一看,才发现他居然出现在了受伤的青云神火鹿身前,拦住了青云神火鹿的前进道路,使得它无法和龙凤宝轮汇合。

而我身边的阿晋,此时也已经出手,呃,不对,应该说是出眼。

只见阿晋双目之中金光爆裂,两道光柱对准地狱暴熊击去,这光速极快,地狱暴熊本身不以速度见长,而且体型庞大,这一下几乎成为了活靶子,被阿晋的两道光柱直接击中!

“哈――”

就在我要为阿晋欢呼的时候,站在地狱暴熊不远处的一只妖将张嘴一吐,一团黑雾缠上了阿晋的两道光柱,不过须臾,竟然将阿晋的手段给腐蚀掉了!

没错!是真的“腐蚀”,那名妖将吐出来的黑雾,似乎有着极其强大的腐蚀力,就连阿晋的灵力光柱也能腐蚀!

“鬼面玉麒麟!”

这一名妖将面庞凶恶似鬼,与它的名字却也匹配。

不过它虽然腐蚀掉了阿晋的攻击,但是阿晋却再度化成了一面光镜,爆发出无量金光缠住了地狱暴熊,让它举步维艰,在虚空之中寸步难进!

与此同时,苍桓再度出手,只见我家殿下并指如剑,一指划出,一道浩大的剑光当即破空而去,只一下就削掉了鬼面玉麒麟身上的一簇绒毛!

“哈――”

鬼面玉麒麟再没有心思去帮地狱暴熊解围,只好对着苍桓的剑光不断喷吐黑雾,甚至它人立起千足,一举打出两道黑光,想要和苍桓的剑光争个高低。

奈何苍桓只是微微一笑,那道剑光却是瞬息之间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八化十六……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一道剑光竟然在半空之中化作了一千零二十四道剑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朝着鬼面玉麒麟攻去!

鬼面玉麒麟发出一声怪叫,头顶的两只麒麟角发出幽光,将自己全身都给保护起来,只是苍桓却虚晃一枪,那一千零二十四道剑光竟朝着地狱暴熊的方向呼啸而去!

饶是地狱暴熊皮糙肉厚,但是也不敢硬扛苍桓的无边剑光,可是纵使是它想逃,这铺天盖地的剑光也不容许它逃,更何况还有阿晋在一旁死死牵制!

“吼吼吼――”

千余道剑光“剑”无虚发,每一道都击中了地狱暴熊,在它周身留下来了无数道血淋淋的伤痕,惹得此妖将咆哮不已。

不过这还不是最精彩的,别忘了,苍桓可是一心二用,他主要的精力可是在操纵时空天轮,和六翼独角蛮龙还有玄念涅槃天凰争斗!

而且我感觉苍桓并没有出全力,因为他神色平静,气息深邃,一点都不像在打架,反而像是在逗弄五大妖将。

苍桓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回头对着我一笑,然后手掌一翻,时空天轮便散发出两道光芒,一道击在了地狱暴熊身上,将这头受伤严重的妖将束缚住了,然后一举拖入了时空天轮的内部空间里面,生生将它囚禁了起来!

另一道则奔着青云神火鹿而去,不过这个妖将速度灵活,而且生性机警,以它的滑溜,时空天轮发出的光华居然没能一下将它擒住!

不过空族始祖也不是吃素的,他见得苍桓出手,便伸出双手,在空中虚按一下,下一瞬,那一片空间居然豁然坍塌,将青云神火鹿的所有退路全部堵死!

空间坍塌!这可是大规模的空间攻击手段,得亏这中招的乃是青云神火鹿,若是换了别人,这一下恐怕早就死在了空间乱流之中,半点生机都无从留存。

只是这青云神火鹿身上多少还是有些青云神火护身,而这青云神火神异非常,能够自主弥合裂开的空间,而这一特性,也使得青云神火鹿没有死翘翘。

只不过也仅限于此了,现在青云神火鹿周身的空间已经尽数坍塌,它再也没有了逃跑的空间,很快就被时空天轮的光华擒住,一举拖回了时空天轮内部。

“尊皇元子殿下!”

就在我以为苍桓要继续对妖族出手之时,他却莫名停手了,阿晋和空族始祖也像得到了苍桓的暗示一样,双双中止了自己的神通。

得了喘息之机的六翼独角蛮龙还有玄念涅槃天凰,连忙出声道:“殿下!我妖族自妖师大人陨灭,已有千万年不曾与尊皇陛下做对,还请殿下念及这份情义,放我等一条生路!”

情义?

我略感无语地看了看六翼独角蛮龙,无上妖师和天帝还有尊皇那可是死对头,什么叫妖族自无上妖师陨灭,已经有千万年没有和尊皇陛下做对?

呵呵哒,这句话换过来说还差不多。分明是自无上妖师陨灭,尊皇陛下没有对妖族痛打落水狗!

“你是不是觉得六翼独角蛮龙傻了?说出来的话都不合逻辑?”

阿晋此时已经回到了我身边,一下就看出来了我的疑惑,轻声说道:“这些年来,五大妖将在黄泉水深处死死镇压异族大领袖,这其中固然有尊皇和天帝的算计在里头,但是五大妖将也是尽了力的。”

我翻了个白眼,道:“它们能不尽力吗?无上妖师复活的根基在这里,它们要是不全心全意,让异族大领袖把无上妖师的布置全部打破,岂不是自毁长城?”

阿晋摇了摇头,目光投射向黄泉水深处,似乎想要看穿那里面的一切种种,“你真的以为无上妖师所有的算计都在黄泉水深处?”

“难道……”

我愣了愣,这么多年来,八荒六合都是这样说的,说无上妖师之所以无法复活,是因为天帝和尊皇将异族大领袖逼入了黄泉水深处,使得无上妖师献祭黄泉元君的计划被摧毁,所以才一直难以觅得复活良机。

可是今天阿晋这样说,似乎这里头还有别的一些我不知道的隐情啊!

“狡兔尚且三窟,你认为以无上妖师的谋算、心术,会不懂得不能将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吗?”

阿晋的话让我心下一沉,可是如果无上妖师另外有算计,为什么他到现在都没有复活,而且金翅大鹏也好似笃定无上妖师无法复活一般?

“金翅大鹏之所以背叛,未必是因为笃定无上妖师无法复活。”

阿晋再一次看透了我的想法,“它或许只是对大殿下有信心,认为不必担忧无上妖师的报复罢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哼!笑话,无上妖师何等人物,若说大殿下嬴赟不惧他的报复也就罢了,它金翅大鹏当年不过是无上妖师手下的战将,哪来这样的底气?”

听了阿晋的话,我第一反应便是嗤之以鼻,不过转念一想,金翅大鹏受到天意庇佑,无上妖师就算是复活成功,似乎也确实拿它没办法。

不过,就算是金翅大鹏不惧报复,那也应该是仰赖天意才对,怎么阿晋偏偏说是因为它对大殿下嬴赟有信心?

阿晋见我微微停顿,便知我已经想到了事情的关键之处,于是苦笑道:“八荒六合的天意已经虚弱不已,无上妖师若真能复活,天意是断断不会也不能为金翅大鹏出头了!”

我心中一凛,只觉得口中苦涩,低声问道:“天意已经沦落至此了吗?”

阿晋看了看苍桓,微微摇了摇头,道:“祖龙脉当年崩毁,尚且出了隍蛇这么一个祸端,阿蔹,你觉得天意若是遭劫,会没有一个类似于上古隍蛇的怪胎出现吗?”

“类似于上古隍蛇的怪胎?”

我声音拔高,有点不可置信却又不得不信,“那天意之中的怪胎,天帝和尊皇二位陛下可曾镇压了?”

阿晋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吐出一口气,说道:“天意的情况和祖龙脉不同,听元子殿下所言,天意之中的邪祟,比之上古隍蛇还要更具威胁。”

我低下头,没有再说话,心中的忧虑却一波胜过一波,天与地尚且遭劫,那么渺小如我,在这茫茫造化面前到底算什么?

且不论我和阿晋在这边交谈,苍桓见得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服软,倒是收回了时空天轮,将这件神秘而又强大的法宝托在掌心,好整以暇地说道:“诸位镇压异族大领袖,是为八荒六合所有有志之士的表率。我本无意与诸位为难,只是如今天地遭劫,事有不谐,我实在是有些疑问,需要诸位解答。”

苍桓这么一席话说出口,我是真的悄摸摸给他竖起了大拇指,这明摆着就是欺负五大妖将啊!可是偏偏苍桓这么冠冕堂皇的话一出口,把自己摆在了制高点上不说,还让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以及站在远处不敢靠近的鬼面玉麒麟无话可说。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还是建立在苍桓的高强实力之上,更何况苍桓背后还站立着天帝、尊皇和太祖三位巨头。

“殿下可是想要询问金翅大鹏一事?”

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并没有解除龙凤宝轮的形态,两人在这种状态下似乎可以心神相通,不见它们言语交谈,但是从它们的阵阵沉吟来看,两个人应该是在商量着什么。

它们商量完毕之后,自觉以如今妖族的底蕴,能够让苍桓看得上眼的、并堵门来询问的,应该就只有先前六翼独角蛮龙对金翅大鹏所说的“一窥帝境奥秘”的秘术了。

只不过这等秘术干系重大,六翼独角蛮龙也不得不避讳,只好把话题扯到金翅大鹏身上,借此来隐晦地和苍桓打暗号。

我皱了皱眉,刚想同阿晋说话,却见得苍桓开口说道:“非也非也,我对那般秘术并不感兴趣。我只是想要诸位带我前往万妖丛林罢了。”

万妖丛林?

我心头一跳,阿晋也是眼中精光一闪,这万妖丛林可谓是妖族圣地。

相处当年天地初开,八荒六合初辟,无上妖师为了能够让妖族有个安身立命且安居乐业的家园,以大法力在八荒六合之中开辟了一个秘境,取名为“万妖丛林”,以供无数妖族生存修炼。

这万妖丛林在八荒六合之中的名气与地位,可丝毫不在太祖所居的太祖山之下。

只不过无上妖师陨灭之后,五大妖将也随之失踪,呃,应该说五大妖将也因为镇压异族大领袖的需要,而隐匿在黄泉水深处多年。

如此一来,整个妖族便没有了撑场面的大人物,未免八荒六合之中的各大势力觊觎,妖族中剩余的强者直接关闭了万妖丛林,阻断了万妖丛林与八荒六合的沟通渠道,使得无数人只能徒自叹息,而不能趁着妖族势弱之际一窥妖族圣地的究竟。

“万妖丛林?”

玄念涅槃天凰的声音之中带着一种惊讶,它既讶异于苍桓想去万妖丛林,也讶异于苍桓所说的,他对逆转先天秘术不感兴趣。

逆转先天秘术有多么珍贵和神奇,我就不多说了,说实在的,当苍桓说出他对这种秘术不感兴趣之时,不仅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还有鬼面玉麒麟觉得惊诧。就连我、阿晋还有空族始祖也是十分讶然。

就算苍桓自忖用不上这种秘术,但是大道三千,条条大路通罗马,借鉴借鉴总没错呢?更何况苍桓欲参悟造化,本来就要集合百家之长,这等逆转先天的秘术,本身就涉及到了造化的权柄,苍桓怎么会不感兴趣?

再者说,就算苍桓真的用不上,可是把这种秘术掌握在手里,那也可以用来培养下属或者子孙后代啊!

于情于理,我实在是想不出苍桓为什么会说他对逆转先天的秘术不感兴趣。

除非……

我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一个可怕的想法,除非六翼独角蛮龙根本就是在混淆视听,无上妖师手里根本就不存在逆转先天这样的奇妙神法!

不然的话,为什么无上妖师不用来培养五大妖将,甚至他以此秘术招揽金翅大鹏后,也没有兑现诺言?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魔尊又是怎么回事?

我仔细想了想,只觉得眼前满是迷雾,对这八荒六合的秘辛也好、局势也罢,是愈发看不清楚了。

就在我心中迷惑不已之时,六翼独角蛮龙接过玄念涅槃天凰的话头再度说道:“万妖丛林乃是我妖族圣地,无上妖师大人不在,我等实在是不敢接引非妖族之人进入。”

“哦?”

苍桓垂下眼睑,阿晋也挺直腰杆,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一般。

我不着痕迹地瞥了一下空族始祖所在的方位,只见他背负着双手,掐出了几个隐秘的印记,看来也是做好了准备,不会让妖族这剩下的三大妖将轻易走脱。

“呵呵――”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苍桓却突然笑了,他玩味的目光扫过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语气平淡,却又语气惊人,“你刻意显露逆转先天秘术,不就是想要引得八荒六合之人前往万妖丛林么?怎地现在我主动要求进入,你们却推三阻四了?”

“什么!?”

这话一出,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的气息波动剧烈,显然心中极为不平静。

我此时此刻已经是目瞪口呆了,六翼独角蛮龙故意放出妖族拥有逆转先天秘术的目的,居然是吸引八荒六合之中的生灵进入万妖丛林?

是了!我还正在纳闷儿,无上妖师陨灭,万妖丛林自封,六翼独角蛮龙哪儿来的底气自揭老底,原来它打的是请君入瓮的把戏啊!

这么说的话,我眯起眼睛,看了看气息起伏不定的龙凤宝轮,无上妖师的另一处后手,应该就是在万妖丛林之中了!

“出手!”

就在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情绪激动,气息不稳之时,苍桓低喝一声,招呼阿晋和空族始祖动手。

被苍桓一语叫破目的之后,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似乎真的十分激动,一时之间竟然对苍桓的攻击毫无防范!

不过苍桓显然不会管它们有没有做好迎战的准备,他只顾着双手一翻,时空天轮便被他横推而出,直取龙凤宝轮而去!

“嗷――”

“唳――”

好家伙!就在我以为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毫无防范,将要在苍桓这一击之下吃亏的时候,六翼独角蛮龙的眼角居然掀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我心下一惊,不免看向玄念涅槃天凰,它的目光深邃,我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但是这也证明,面对苍桓打出的时空天轮,它们并不感到惊慌!

“轰――”

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首尾相接,形成的龙凤宝*放光明,无量毫光对着时空天轮直撞而去,这股毫光端是神异,一往无前的时空天轮,撞在龙凤宝轮的毫光之上时,居然如同陷入了沼泽一般,气势大大受阻不说,那种割裂空间、消磨时间的神秘力量竟然也没有奏效!

啧啧啧,这这这,难不成我今天要说一句,姜还是老的辣吗?

这还不止,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在阻止了时空天轮的攻势之后,再度仰天长啸,似乎还想要扩大战果!

不过另一边,阿晋和空族始祖倒是将鬼面玉麒麟压着在打,毕竟这两位都是不逊色于五大妖将的强者,鬼面玉麒麟就算是在全盛状态之下,想要以一敌二也不是易事,更何况鬼面玉麒麟镇压异族大领袖多年,出得黄泉水之后,又没有得到丝毫喘息之机,如此元气大伤之下,它如何能够抵挡得住阿晋和空族始祖?

但是这鬼面玉麒麟也是老辣,它似乎知道苍桓那边受阻,于是只管固守自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时间将自己守得滴水不漏,严丝合缝之下,阿晋和空族始祖也没办法将它拿下!

等等!

我好像忘了什么!咱们这边,貌似还漏算了一个人啊!

第一百九十九章

如今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联手演化龙凤宝轮,暂时挡住了苍桓,看这局势,似乎这两大老奸巨猾的妖将还略占上风。

当然,以苍桓之能,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想要在苍桓那里打开局面,那个可能性也几乎没有。

而阿晋与空族始祖,现如今是全方位压制了鬼面玉麒麟,虽然说鬼面玉麒麟全力防守,但久守必失,随着时间推移,鬼面玉麒麟落败也是必然。

但是别忘了!我们这边可是还有一个生力军的!

嘿嘿,这个人当然不会是我,可是他是我儿子啊!

我眼神热切地看向苍桓,他依旧站在我身边不远处,他手里也依然抱着禁闭双眼的扯扯,如果不是率先知道,我压根儿不敢想象那个气势汹汹的时空天轮是苍桓在操纵!

看着苍桓悠游自在、气定神闲的模样,我不由得为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捏了一把汗,它们纵然有心算计,但苍桓却深不可测,不是它们所能谋算的人。

这样说来的话,生力军岂非有两个?

“浩浩妖师,玄影重重,我以我血,召唤天妖,万灵退避,诸圣辟易!”

就在我计较双方虚实的时候,六翼独角蛮龙口中突然发出一声悠远的咒语,与它组成龙凤宝轮的玄念涅槃天凰也举头长吟,虽然没有具体的音节,可是却给人一种远古而来的厚重与沧桑感!

“终于来了。”

苍桓摸了摸扯扯的小脑袋,嘴角挂上了一抹莫名笑意,似乎早就料到了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会有这样一招。

我看到苍桓的笑容,心中大定,原是我小看了我家殿下,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纵然心思老辣,但是我家殿下却全然不把它们放在眼里。

随着六翼独角蛮龙的吟诵,龙凤宝轮顶上出现了一团模模糊糊的虚影,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股力量破空而来,为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提供支持。

“那个东西?”

我看着龙凤宝轮顶上的模糊虚影,觉得有种诡异熟悉感。

“对了!这不就是!”

我眼前一亮,看向苍桓,只见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微微颔首,算是肯定了我心头的猜想。

天啊!六翼独角蛮龙召唤而来的这团虚影,赫然与苍桓先前显露出来的“三花”雏形一模一样!

只不过苍桓头顶的虚影是一道清光,而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组合而成的龙凤宝轮顶上的,却是一团黑云。

“这不会是无上妖师对三花聚顶境界的参悟吧?”

“不错,这同样还是妖族圣地,万妖丛林的投影。”

苍桓抱着扯扯,走到了我身边,“六翼独角蛮龙不愧是无上妖师的心腹,无上妖师竟然连自己的道果都放心交由它保管。”

“放心?”

我轻哼了一声,道:“无上妖师的道果应该是在万妖丛林里面吧?六翼独角蛮龙就算心怀异志,想要染指这道果,估计也是不得其门而入。”

苍桓眨了眨眼,没有反驳我,我趁着他不再说话的当口,心思运转起来,我所说的“三花”雏形,应该就是苍桓口中的“道果”,而这个道果,应该就是帝级强者参悟造化所得的精华之凝聚。

“苍桓,那你之所以想进万妖丛林,是冲着无上妖师的道果去的吗?”

有了万妖丛林投影力量的支持,龙凤宝轮旋转得更快,散发出来的光芒也愈发刺眼,甚至将时空天轮逼迫得节节后退。

但是苍桓面上并无焦急之处,反而不急不缓地回答我的问题。

“无上妖师在万妖丛林留下了复活的后手,我此去就是要阻止他复活,当然,我也想要借助他的道果,来进一步参悟造化。”

“为什么要阻止他复活?”

仅仅只是因为无上妖师和天帝、尊皇敌对吗?

如今异族大敌当前,八荒六合遭劫在即,无上妖师若是能够复活成功,难道不是一个力量可观的强援吗?

苍桓双目之中清光大放,头顶出现了一团清光,将他的道果一下注入时空天轮之中,时空天轮得了这股力量的支持,一时间飞速旋转起来,居然在半空之中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就好像是古老的神魔在挣脱时空的铁链,又好像茫茫江河在奔流入海!

“不好!尊皇元子居然强大到了如此地步!”

时空天轮这一下爆发,将龙凤宝轮再度压制住了不说,甚至还有一股莽莽大力在冲击龙凤宝轮顶上的万妖丛林投影,似乎要切断它们和万妖丛林的联系,让它们成为无根之萍,在狂风暴雨的打击下倾覆!

六翼独角蛮龙怒吼如雷,但是却还是被时空天轮制住,玄念涅槃天凰身上出现了火焰,但还来得及发威,就被时光之力包裹了起来,将它身上的火焰尽数打灭。

“吼――”

眼看着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无力还手,六翼独角蛮龙又一次长吟,一团强光从它口中喷出,一股磅礴的威压随之出现,让我心口猛地一闷。

“祖龙脉宝眼!”

我勉强睁开眼睛看向那一团强光,却发现那居然是一颗祖龙脉宝眼!我的妈呀!这个模样、这股威压,都和六巫道人拿出来的祖龙脉宝眼别无二致!

“就等着你呢!”

苍桓不惊反喜,长啸一声,与此同时,他怀里的扯扯也睁开了眼睛,好家伙!原来苍桓老早就在打祖龙脉宝眼的主意!

就在扯扯睁眼的刹那,苍桓脚底突然涌出一朵玉莲,苍桓得此玉莲之力,探手向祖龙脉宝眼抓去。

苍桓虽然站在原地,可是随着他右手的探出,天空之中的灵气疯狂集聚,凝成了一只巨大的灵力手臂,一把就抓住了六翼独角蛮龙吐出来的祖龙脉宝眼。

“尊皇元子,你莫要欺人太甚!”

看到祖龙脉宝眼被灵力手臂抓住,六翼独角蛮龙铜铃一般的大眼之中射出两道妖冶光芒,一下就击穿了灵力大手,使得祖龙脉宝眼挣脱出来,一举撞在了时空天轮的边沿之上!

“地脉在我,宝眼归来!”

扯扯在苍桓怀中脱离,凌空悬浮,双手结印,脸色肃穆,一道道透明的光芒从他身上散发而出,向着祖龙脉宝眼不断融合而去!

“不好,这是新生的祖龙脉,若是任由他施为,祖龙脉宝眼必定会为其所夺。”

玄念涅槃天凰看出了扯扯的根底,全身一动,它身后陡然出现了五道翎羽,这些翎羽一个个流光溢彩,猛地脱离了玄念涅槃天凰的身体,向着扯扯爆射而来。

扯扯却不以为杵,犹自立在半空之中,那五道翎羽冲来,扯扯身前出现了一道光幕,将这些翎羽的攻击悉数挡了下来。

“唳――”

玄念涅槃天凰的手段不止如此,它长鸣不已,一阵阵音波攻击企图攻击扯扯的灵魂。

只不过扯扯乃是新生的祖龙脉,他的神魂冥魄又岂是等闲?纵然玄念涅槃天凰竭力攻击,扯扯却面色不变,丝毫不受影响。

在扯扯的影响之下,原本受六翼独角蛮龙操控的祖龙脉宝眼顿时停滞在了半空之中,如果不是六翼独角蛮龙阻拦住了苍桓的灵力大手,估计这颗祖龙脉宝眼早就落入了苍桓手中。

不过苍桓并没有继续出手,而是双手合十,似乎在蓄力,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不过苍桓不动,不意味着时空天轮不动,那时空天轮本就是时空之城的至宝,威力本就无比巨大,更何况此时还有苍桓的道果在驱动?

时空天轮之中传来的声响越来越多,就好像要撕裂时空,将这一方世界都带入灭亡之中,一股股时空风暴被时空天轮召唤而来,对准六翼独角蛮龙还有玄念涅槃天凰击打而去。

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终于黔驴技穷,这一下竟然被迫分开,龙凤宝轮也随之告破,它们头顶之上的万妖丛林的投影也渐渐消逝。

龙凤宝轮一破,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再无法抵抗时间之力的侵蚀,它们眼中凶光一闪,六翼独角蛮龙对着玄念涅槃天凰喝道:“不能再藏拙了!尊皇元子根本没有尽全力,继续纠缠下去,我们都得折损在这里!”

还有后招?

我心头一跳,连忙看向老神在在的苍桓,只见他身下的玉莲不停旋转,一朵朵灵力凝聚的莲花花瓣,在他身周显现,那看似柔软的花瓣,这一刻却满含玄妙,若是全数被苍桓打出,就算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有通天之能,估计也逃不出去了吧?

不过玄念涅槃天凰还是让我大大震惊了一把,因为继六翼独角蛮龙吐出一颗祖龙脉宝眼之后,它仰天长吟,居然也吐了一颗祖龙脉宝眼出来!

我的天!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居然人手一颗祖龙脉宝眼?

我脑海里一片空白,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难怪、难怪五大妖将能够镇压异族大领袖这么多年,原来它们竟然有着两颗祖龙脉宝眼在手!

是了,无上妖师试图炼化祖龙脉,乃是造成祖龙脉崩解的直接原因,虽然祖龙脉给无上妖师带来了巨大反噬,但无可否认的是,祖龙脉彻底碎裂之前,无上妖师那是近水楼台,是最好夺取祖龙脉宝眼的人!

这样说的话,五大妖将手里掌握着两颗祖龙脉宝眼,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二百章

五大妖将的奸滑,今天我算是看了个透透澈澈、明明白白。

本以为它们遭了金翅大鹏和大殿下嬴赟的算计,被迫离开黄泉水深处,应该已经是强弩之末,再难以抵抗苍桓对它们的拦截。

可是谁都想不到,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它们两个联起手来,竟然可以演化龙凤宝轮,这样的合击阵法一成,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的力量可不是一加一这么简单,凭借这龙凤宝轮之威,它们硬是挡住了苍桓驾驭时空天轮发动的数轮攻击。

要知道,时空天轮的攻击势大力沉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时空天轮自带时间消磨和空间撕裂之力,空间之力易挡,却要牵扯无数精力;时间之力难抗,能够无形之中削人寿元,防不胜防。

可是即便如此,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凭借着合击而成的龙凤宝轮,依旧不落下风。

再之后,苍桓继续出手,六翼独角蛮龙竟然又施展出了“天妖降世”的秘法,召唤来了妖族圣地――万妖丛林的投影,从其中借到了无上妖师遗留的道果之力,不过这借来的终究是借来的,在苍桓出动自己的道果之后,龙凤宝轮终于支撑不住。

到了这个地步,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依旧没有山穷水尽,它们居然使出了祖龙脉宝眼,揭开了这张我压根儿就没想到的底牌。

不过这一切似乎都在苍桓的把控之下,苍桓让扯扯早就做好了准备,一看就是冲着祖龙脉宝眼去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扯扯一出手就牵制了六翼独角蛮龙吐出来的祖龙脉宝眼,可是玄念涅槃天凰这时候居然也跟着吐出了一颗祖龙脉宝眼!

我抚了抚胸口,真的是,这场战争,我本来以为没什么悬念可言,不曾想到头来却是*迭起,悬念不断,五大妖将不停地掀开底牌,而苍桓也一步步将它们逼入困局。

只是困兽犹斗,不知道苍桓接下来会如何行事。

我懒得多想,索性睁大了眼睛看着苍桓,就等着看他把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拿下。

就在玄念涅槃天凰吐出祖龙脉宝眼的一刹那,苍桓立刻就做出了反应,他并指如剑,轻轻一挥,一朵朵白玉莲花在空中不断盛开,看上去高贵圣洁的莲花花瓣,实际上却隐含着无可匹敌的锐利锋芒。

与此同时,苍桓脚下的莲座也不断扩大,一时间居然将大半个千机山都给笼罩了起来。

这莲花底座的扩展,显然不会是苍桓为了抖威风,我虽然没有参与到战争中去,但还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这莲花底座带来的加持之力。

不错!就是加持之力!

这莲花底座不断扩展,我早早就站在了莲花之上,而站上来之后,我感觉我体内的灵力运转速度快了三倍不止!

当然,这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可是别忘了,现如今阿晋和空族始祖可是在和鬼面玉麒麟缠斗呢!

鬼面玉麒麟到底老辣,而且又得了无上妖师多年的培育与指点,所以尽管阿晋和空族始祖都是八荒六合一等一的好手,但还是无法短时间内将它制服。

可是有了这莲花底座的加持就不同了!本来他们就是难分伯仲,现在阿晋和空族始祖有了援助,相当于是如虎添翼,鬼面玉麒麟本就独木难支、左支右绌,到了这时候,哪里还能立足?

更何况这莲花底座除了对阿晋和空族始祖进行加持之外,对鬼面玉麒麟还有着一种限制与压迫,此消彼长之下,阿晋甩手打出一道金光,将鬼面玉麒麟庞大的身形定在空中。

不料鬼面玉麒麟竟然还留有后手,只见它仰天怒啸,这架势果真吓着我了,难不成连鬼面玉麒麟也要张嘴吐出一颗祖龙脉宝眼来?

我连忙定睛看去,鬼面玉麒麟确确实实从口中吐出来了一个东西,但是这黑溜溜一看就不会是祖龙脉宝眼,这倒让我松了一口气。

“黑曜石球?”

空族始祖在一旁掠阵,似乎看出来了此物的跟脚,不过他没有太在意,而是双手打出一道白光,这白光在半空之中化作一把巨大的剪刀,对准鬼面玉麒麟的庞大身躯径直剪了下去!

“吼!”

鬼面玉麒麟被空族始祖的行为吓了一跳,顾不得继续催动黑曜石球,而是尽全力挣脱了阿晋的定身光束,侧身往一旁躲去。

然后空族始祖居然是虚晃一枪,他的真实目的赫然是鬼面玉麒麟拿出来的黑曜石球!

就在鬼面玉麒麟侧身闪躲的瞬间,空族始祖单手一划,撕开了一道空间门户,伸出手就往那个黑曜石球抓去。

鬼面玉麒麟恼怒不已地怪叫一声,双眼之中升腾起熊熊鬼火,那惨绿色的火焰直击空间门户而去,灼烧得空间门户瞬间崩溃,倘若不是空族始祖见机得早,一看时机不再就立刻收回了伸向黑曜石球的手,恐怕空间门户崩塌之下,空族始祖的手会被空间裂缝切断也不一定!

鬼面玉麒麟这一下发威,让久战不下的阿晋大为光火,他双手高举过头顶,一面光镜出现在他双手之中,那光镜不断扩展,磅礴的灵气风暴被他吸引而来,借助着苍桓脚下莲花底座的加持,一股巨大的灵力风暴居然瞬间成型!

空族始祖这时候也知道了阿晋的打算,他伸手一划,无数道空间裂缝顿时出现在了阿晋弄出来的灵气风暴的中部。

空族始祖这一下插手,使得阿晋的灵力风暴更加爆烈,甚至有一种要形成灵力“海啸”的迹象!

苍桓注意到了阿晋那边的战况,知道鬼面玉麒麟的手段不在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之下,于是心念一动,借助莲花底座给了阿晋更多加持之力,让那股灵力海啸彻底成型!

灵力海啸一成,阿晋便顺手推了出去,饶是鬼面玉麒麟再强大,面对如此狂暴的灵力攻击也是不敢硬刚。

只不过灵力“海啸”既然有海啸之名,自然就是攻击范围无比广阔,鬼面玉麒麟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无奈之下,这名妖将只好一股股本命精元喷.射在黑曜石球之上,将这个诡异的黑球催动到了极致,企图撑过这场惊诧天地的灵力攻击。

但是即便是我,此时此刻也看出来鬼面玉麒麟成了强弩之末,纵然它能够在灵力海啸之下护住自己,一旁以逸待劳、蓄力已久的阿晋和空族始祖又岂是善与之辈?

所以,灵力海啸一过,鬼面玉麒麟也就挣扎不了多久了。

于是我看向六翼独角蛮龙那里,它现在也是进退两难,它本来想要借助祖龙脉宝眼的恐怖力量破局,奈何这祖龙脉宝眼,在新生的祖龙脉扯扯面前,那可谓是被克制得死死的,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六翼独角蛮龙想走,但是又舍不得祖龙脉宝眼,想前进,它又实在不敢正面对上扯扯。

不知不觉之间,扯扯竟然已经有了这么恐怖的实力,就连六翼独角蛮龙这种上古妖将,也奈何不了我家里的这个小家伙。

小家伙不好惹,大家伙就更不用说了。

苍桓出手之后,白玉莲花不断盛开,不停旋转,那些看似柔弱的花瓣,实际上凌厉无匹,饶是玄念涅槃天凰实力高强,而且有祖龙脉宝眼在手,一时之间也被无数白玉莲花打破了防护,一身羽毛被割裂了不少,甚至没一会儿,它身上还多出了不少见血的伤口。

“不要再负隅顽抗了,无上妖师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们即便再怎么挣扎,也不可能让妖族重拾荣光。现在你们要考虑的,应该是如何度过这一次天地劫难。”

占据绝对上风之后,苍桓没有咄咄逼人,反而是劝说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放弃抵抗。

不过六翼独角蛮龙却是苦笑不应,头顶的独角散发出醇厚的紫光,看样子是不准备束手就擒。

“正因为大劫将至,我们妖族才需要复活无上妖师,只有在帝级强者的庇佑之下,妖族才能有一线生机。”

玄念涅槃天凰长吟一声,算是表明了立场。

苍桓轻轻摇了摇头,笑道:“你们以为,去了万妖丛林,引动无上妖师的后手,就一定能够让无上妖师复活?或者说,你们就那么确定,这样复活的,一定会是无上妖师?”

什么?

这话落在我耳朵里不亚于晴天霹雳,前一句还好说,可是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复活的一定会是无上妖师吗?

难道……

我胸口没来由一闷,无上妖师复活,无疑是要牵扯到天意,毕竟死而复生,乃是天意的权柄,这是天与地的领域。

可是如今天地遭劫,祖龙脉崩溃,上古隍蛇四处吞噬地脉;天意虚弱,甚至被邪祟之力所侵,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妖族开启无上妖师的复活大计,说不定还真就会复活出一个怪物!

正所谓,造化劫来,必有妖孽。

异族不足为惧,怕就怕造化之力作祟,倘若无上妖师真能复活也便罢了,可若是无上妖师在复活途中为邪祟所侵,成为了一个企图倾覆八荒六合的怪胎……

妈耶,这个后果,我实在是不敢想象。

“轰隆隆――”

就在我心中恐惧之时,千机山所在的地面竟然毫无预兆地开裂,正在调动地脉之力的扯扯猛然睁开双眼,对着苍桓喊道:“爹爹,造化之劫进入最后一个阶段了!”

第一章 业火天降

地面无休止地开裂,剧烈的摇晃让我有些立身不稳――即便现如今我站在苍桓召唤出来的莲花底座之上!

这说明,此番地裂并不简单,绝不仅仅只是大地在崩裂,而是整个天地时空都遭受着劫数。

扯扯的话语传来,苍桓眼神也凝重不少,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耳边响彻:“二位,祖龙脉宝眼事关此番劫数,你们将它们交给我,然后带我进入万妖丛林,我以尊皇的名义保证,会尽量保持妖族的道统不绝!”

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对视一眼,显然也意识到了此时此刻八荒六合的巨变,然而这两个死脑筋并不相信苍桓。

“殿下!劫数之下,各扫门前雪都来不及,哪儿还能管别家的瓦上霜?所以,还请殿下体谅!”

六翼独角蛮龙大喝一声,鼓动六双翅膀,和玄念涅槃天凰配合在一起,向着高空不断飞去。

苍桓轻轻摇了摇头,也不在意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的态度,而是伸出手指凌空一点,无数白玉莲花极速旋转之下,拦住了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的去路。

我心惊肉跳之下,慌忙去看扯扯,只见这小家伙脸色沉凝,一脸严肃地结印施法,周身释放出柔和而厚重的光芒。

扯扯轻喝一句,顿时化作一道虹光,直奔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手中的祖龙脉宝眼而去。

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好不容易配合到一块儿去,希望借助两颗祖龙脉宝眼之力打破苍桓对此地的封锁,奈何它们实力有限,被苍桓死死拖住不说,还被扯扯一把撞散了聚集在一起的祖龙脉宝眼。

祖龙脉宝眼被扯扯一撞,顿时向着两方飞去,六翼独角蛮龙怒吼一声,显然此时祖龙脉宝眼已经脱离了它的控制。

倒是玄念涅槃天凰神色不变,在半空之中飞旋,口中吟诵着古老的经咒。

受这经咒的影响,祖龙脉宝眼大放光明,两个漩涡以祖龙脉宝眼为中心不停向外扩展,但是扯扯在空中止住身形,双眼之中显现出一条浩瀚无极的新生祖龙脉虚影,那两颗祖龙脉宝眼感受到了新生的祖龙脉气息,顿时偃旗息鼓,如同乳燕投怀一般朝着扯扯遁去。

“可恶!”

六翼独角蛮龙本来想攻击扯扯,不过苍桓的白玉莲花却将它一举击飞,难以想象,一朵莲花竟然蕴含着此等伟力。

玄念涅槃天凰也悲怆地哀鸣一声,全身都燃烧起黑色火焰,对准白玉莲花不停灼烧。

“冥顽不灵!”

地动山摇的感觉愈发明显,甚至连天空也黯淡下来,给人一种窒闷的感觉,苍桓看了看天色,对于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的挣扎感到不耐,于是他轻哼一声,发动了音波攻击。

在苍桓这一轻哼之下,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身形一滞,眼神中流露出痛苦神色,我想,它们的灵魂应该是遭到了苍桓的重创。

就在这一刻,扯扯抓住机会,一把将两颗祖龙脉宝眼夺了过来。

失去了祖龙脉宝眼的控制权,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无心恋战,一心一意想着要突破苍桓的封禁。

它们合力冲击,苍桓双手一压,苍莽大力一下将它们从天空中压落。

苍桓伸手一招,时空天轮朝着他飞来,他眼中清光一闪,就准备将时空天轮打出,将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一举擒下。

就在这时,远方的天空蓦然变得通红,一股股猩红的火焰在云层上齐聚,这样浩大的天象笼罩了整个天空,让我心头惶惑。

“业火!这是业火!”

空族始祖和阿晋刚刚把鬼面玉麒麟彻底制住,一抬头就看见了满天的“火烧云”。

如若没有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惶恐与慌惧,这样美丽妖娆的天象可能会让我大赞一番,可是空族始祖口中的“业火”却让这原本奇绝的一切变得愈发诡谲。

业火啊!我记得异族大领袖身带红莲业火,乃是大不祥的征兆,难道这漫天的火云都是业火异族大领袖造成的?

可就算是异族大领袖全力施为,也不可能造成这样浩大的异象吧?

对了,刚刚扯扯说造化之劫的最后阶段开始了,难道这浩浩荡荡的业火,以及现在仍在继续进行的山崩地裂,都是造化伟力在作祟?

“业火天降!八荒六合已经步入末路了,天帝和尊皇镇压不住劫数了!”

六翼独角蛮龙仰天长啸,和玄念涅槃天凰再度结成龙凤宝轮,向着苍桓的白玉莲花攻击范围之外逃窜,苍桓没有阻止,而是将时空天轮朝着鬼面玉麒麟打了出去,把那头奄奄一息的妖将收入了时空天轮之中。

与此同时,空族始祖抓住了鬼面玉麒麟遗留下来的黑曜石球,然后同阿晋回到了苍桓身边。

扯扯拿着两颗祖龙脉宝眼,献宝似的跑到了苍桓跟儿前,将祖龙脉宝眼高高举起,满脸骄傲地求表扬。

苍桓给面儿地抱起了扯扯,给他来了一个额吻,温言鼓励了他几句。

“扯扯,你刚刚说的造化之劫的最后阶段是什么意思啊?”

我虽然不忍心破坏他们父子之间的互动,但还是不得不把话题拉回现实,因为那漫天的业火已经愈发浓郁,甚至给我一种下一刻就会倾盆而下的感觉。

扯扯有些畏惧地看了看天,苍桓拍了拍他的小脑袋,伸手一指,开始那朵不断扩展的莲花底座开始了回缩,不一会儿就缩小到了只够将我们包裹起来的地步。

“人生而有劫,天意与地脉同样有劫难。而天意与地脉作为八荒六合的支撑,一旦天崩地毁,八荒六合就会化作虚无。”

苍桓看了看天上的业火,叹息一声,继续说道:“造化有生即有死,有始就有终,开天辟地是造化,毁天灭地也是造化。扯扯刚刚所说的造化之劫,其实就是灭世之劫。”

阿晋的眼中倒映出一面四方铜镜,向着开裂的地面看了下去,接过苍桓的话头说道:“所谓灭世之劫,其实分为三个阶段。”

“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就是地毁,这一点很早就开始了,祖龙脉的崩毁,其实就是造化之劫的开始。”

阿晋的声音缥缈而高远,就像是来自远古的呐喊,让我心头戚戚。

“等等!”

就在阿晋准备解释造化之劫的第二阶段之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苍桓看向了我,我捋了一下思路,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如果说祖龙脉崩毁的时候造化之劫就开始了,这是不是太早了点?要知道,祖龙脉崩毁的时候,距离八荒六合的诞生可一点都不久远!造化就算是有始有终,也不可能刚刚开天辟地就立马又毁天灭地吧?”

阿晋眨了眨眼,收回了探向地缝的眼光,看向我时眼神也带上了几分疑惑。

“这个,造化之劫高深莫测,或许其中有些什么不为我们所知的隐秘。”

阿晋看向苍桓,似乎在询问他是否能够给出解释,苍桓眉心微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问道:“那造化之劫的第二阶段,就是天意出现问题?”

阿晋点点头,道:“天意在三千多年就出现了问题,为了延迟八荒六合的灭世之劫,天帝、尊皇以及太祖三位借助打造至高之玺之机,和天意取得了沟通,帮助天意镇压了天意当中的邪祟之力。”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造化之劫愈发浓厚,到了刚才,两位陛下和太祖大人怕是也力竭了,无法再阻止造化之劫的爆发。”

“那这之后八荒六合就会凋亡吗?”

空族始祖一言不发,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华,他低头默不作声,我却耐不住性子,慌忙急火就问了出来。

扯扯眨了眨黑葡萄般的眼睛,奶声奶气地接口说道:“这最后一个阶段,八荒六合的灵气会大幅度降低,而且八荒六合各地会发生各种自然灾害,直到最后,整个八荒六合就会彻底崩解。”

我瞪大了眼睛,眼前似乎出现了灵力枯竭,众生哀嚎,万物恐慌,一切有情者在劫难面前灰飞烟灭的可怖场景。

天上的业火压顶欲摧,我脑海中种种尸山血海的绝望场景如走马观花般闪现,使得我心中窒闷烦躁至极,混话脱口而出:“造化真是有问题!不就是毁天灭地吗?至于弄出这些个弯弯绕绕吗?”

真是的,不就是毁天灭地吗?这造化脑子有坑啊?既然开天辟地了,干嘛又毁天灭地?而且手痒皮痒想搞事情也就算了,你既然那么厉害,来个大洪水把一切淹掉啊!招来一场天雷把八荒六合劈得胡焦烂臭啊!

灭世就灭世,还分什么一步两步三步啊?这不是典型地让人难受吗?

我也不知道我的无名之火从何而来,或许是漫天业火太过压抑,又或许是我发现在劫数面前我这般无力。

我气鼓鼓地看着众人,只见苍桓一脸苦笑地看着我,我扯了扯嘴角,止住了这个话头,不再说话。

苍桓走到我身前,高大的身影将我笼罩起来,他身上那种特有的清爽气息环绕住我,平息了我烦躁的心情。

而苍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天上的业火便一道道划过天幕,向着八荒六合各处流窜而下!

业火天降,世界将亡!

第二章 即墨传讯

漫天业火如同流星坠地一样,向着八荒六合四面八方划落。

我们所站的地方,同样遇到了天降的业火,只是苍桓早有准备,将莲花底座缩小护住了我们。

所谓浓缩的都是精华,莲花底座缩小到这个地步,拦截业火的坠落,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我自己虽无恙,可是其他地方的生灵呢?他们在这样的天威面前,该如何自处?

我远眺而去,千机山已经被肆虐的业火弄得满目疮痍,这北荒雪域精灵一族的族地尚且如此不堪,那其他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看着业火天降的异象,在场诸人心中都十分沉重,一时间都嘴中苦涩,茫然无措。

天降业火的景象足足持续了三天三夜,即便第四天凌晨业火停息,但八荒六合仍旧处于业火的肆虐之中,熊熊烈火灼烧着每一寸山河。

苍桓散去莲花底座,这时候我才知道,这是一朵九品莲花,乃是苍桓的一件至宝。可怜我一直以为这是他借助地脉之力演化出来的东西。

我的脚踏在地上,地面并没有灼热的高温,但是却也枯寂得没有了生机。

我拼命地运转体内灵力,但却得不到灵气的呼应,就好像八荒六合的灵气被抽离了一样,真真是应了扯扯先前所说。

“业火噬灵,燃烧了三天三夜的业火,恐怕损耗了八荒六合大半的灵气。”

空族始祖伸手划了个圈,一个大大的黑洞出现在他指尖,他叹息一声,道:“果真如此,失去了灵气的支持,八荒六合的空间已经变得极为脆弱,往日里我要想打开这么大一个空间黑洞,少不得要多花三倍的灵力。”

阿晋眼中金光闪烁,声音沉重:“这些还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业火这么一番肆虐,还不知道苍生受损该有多么严重。”

苍桓仰头看天,看他神色肃穆,似乎在和某个不知名的伟大存在沟通。

过了一阵,他收回目光,叹道:“八荒六合这些年来动荡不安,北荒和南荒根本无力抵御业火天灾,至于其他地方,好在太祖他们早有防范,支会了诸多真君,想来损失应该被将至了最低。”

我哪里不知道苍桓这不过是安慰人的话,诸多真君就算是提前知道天象将临,又能够做出多少防范?退一步来说,就算他们真的聚拢了生灵,避免了死伤,可是这满目疮痍如何能破?

万众万灵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家园,诸多修者失去了赖以修炼的灵气,这八荒六合,已经是死气沉沉,行至垂暮了。

又是一阵沉默,空族始祖最先开口打破僵局,“元子殿下,不知道尊皇陛下有何吩咐?接下来我们又该如何行事?”

一提及尊皇陛下,我眉心就猛地一跳,我们光顾着喟叹八荒六合的灾情,却忘了荒天关外还有亿万异族枕戈待旦,虎视眈眈啊!

这漫天业火,伤的是八荒六合的众生众灵,与异族将士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如今八荒六合之人疲惫不堪,而异族将士却养精蓄锐,若是他们趁机来犯,这该如何是好?

我思及此处,也开口问道:“荒天关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苍桓单手一压,示意我们稍安勿躁,他思索了一阵,方才说道:“荒天关是我八荒六合的浩荡雄关,由此天关相护,想来守关将士应该无甚大碍。只要他们不受创,异族就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异族大领袖被彻底镇压,倘若异族狗急跳墙又该如何?”

看到我惶恐之态,阿晋不免劝道:“阿蔹别忘了,先前尊皇陛下拦下异族领袖,可是言明了天帝陛下驾驭荒天关,是要予异族大军以重创的!我们虽然不好过,但是他们也一样是元气大伤。”

我眨了眨眼,知道自己的心慌乱了,于是只好不再说话,苍桓给了我一个温润的眼神,让我尽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扯扯这会儿倒是从苍桓怀里跳了下来,围着我们走了几圈,我见他的小脸上满是肃容,不由问道:“扯扯,你怎么了?”

扯扯皱着眉头,吸了吸鼻子,有些疑惑地说道:“业火噬灵,但是却没有伤及此处的地脉之力!”

“什么?”

“不可能!”

阿晋和空族始祖先后出声,对扯扯的话感到不可思议,只不过扯扯乃是有关地脉的行家,他既然这样说,必定有他的道理。

空族始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惊异地道:“小殿下,你确定此处的地脉之力没有消解?”

扯扯再度试探一番,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没错!虽然浅层的地脉之力已经没有了,但是地底深处还是存在有地脉之力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扯扯看了看苍桓,道:“只不过哪怕是地底深处,地脉之力也已经十分稀薄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空族始祖这么惊讶,这业火就算是噬灵,它也不过是在地表上烧来烧去,无法让地底深处的地脉之力消解,难道不是正常之事吗?

阿晋看出我的疑惑,出言解释道:“业火噬灵乃是八荒六合公认之事,曾经东荒就遭遇过一场小型的业火劫难,那番劫数一过,东荒的那块地域几乎成了绝地,不仅寸草不生、灵气枯竭,就连地脉都在那里断了流通。即便事后东荒真君花了大力气,想要养灵接脉,但都碍于业火余威而无能为力。”

阿晋的话到此为止,我却明白了过来,地脉断了流通,那可真真就是把地脉之力烧了个一干二净,这样说来,这千机山地底深处还能够存有地脉之力,也确确实实是怪事了!

“难道,是千机山被雪域精灵一族经营得太好了?所以才没有导致地脉尽毁?”

我实在不知道作何解释,当年东荒的小型业火是万万比不得刚才的业火天降的,毕竟这可是造化之劫用来灭世的东西,以前那些小打小闹,在它面前,如何上得了台面?

百思不得其解,我只好把这归结于千机山乃是雪域精灵一族圣地之上。

毕竟这可是北荒王族,雪域精灵的族地,自己的老巢当然要好好经营,或许是因为这样,才使得地脉之力有所留存?

阿晋摇了摇头,道:“此乃天地之劫,雪域精灵一族何德何能,能够加以妨碍?”

空族始祖点头应和:“是啊,更何况东荒乃是矿产丰富之地,当年遭劫之所也是有镇脉锁灵大阵保护的,可是业火焚烧之下,不仅仅镇脉锁灵阵被烧穿,当地的地脉之力也依旧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他说完这句,翻了翻眼皮,不屑地说道:“再说了,雪域精灵一族这次遭逢大劫,被异族封锁了家门都毫无所觉,可想而知,他们布置的诸多阵法也十有八九都荒废了,如何比得上东荒之地的防护体系?”

我听得此间,不由得生出几分希冀,“那,这会不会是天帝陛下他们的手笔?”

阿晋愣了愣,空族始祖也皱起眉头,如果二位陛下和太祖大人,真的能够让地脉之力有所留存,那就证明,他们肯定是有着应对造化之劫的手段。

其实细想之下也很有可能,毕竟天帝他们这样培养苍桓,把资源集中在他身上让他领悟造化,为的可不就是打破藩篱,在造化之劫中博取一线生机?

苍桓轻笑一声,道:“于此在此多做猜测,不如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如果八荒六合其他的地方地底深处也都有地脉之力留存,到那时再做这种推测不迟。”

阿晋见苍桓这样说,也附和道:“是啊,千机山的情况毕竟只是个例,若是其他地方也是如此,那便很有可能是陛下他们的谋算了。”

空族始祖一言不发,我却心直口快,“那你们觉得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扯扯跑到我身边,一脸期待地看着苍桓,等着他拿主意。

这千机山的雪景再美,如今也都没了魅力可言,小家伙肯定是不愿意继续待在这儿了。

苍桓正待说话,天边竟飞来一只灵力蝴蝶,苍桓把手一扬,那只蝴蝶便落入他手中。

我鼻翼抽动,有些惊喜地说道:“这是尺素蝶?”

不错,这香味就是同心香的味道,当初我受困于海荒真君府,就是因为提前将即墨给的同心香扔在了地上,激发了尺素蝶的神力,它才会扑棱扑棱地飞去给即墨报信,这才使得苍桓出马救下了我,开启了神君撩人套路深的历程……

苍桓从尺素蝶中提取了信息之后,笑着对我点了点头。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想知道即墨说了些什么。

苍桓也没卖关子,径直说道:“即墨兄说,他已经收集齐全了天地异火,不日就可以着手为你拔除体内的诅咒之力了。”

我心下一喜,复又问道:“那有我哥哥的消息没?”

苍桓遗憾地摇了摇头,我微微一愣,心头有些失落,但还是压下情绪,问道:“那即墨有说我们在哪儿见面吗?”

苍桓看了看西边的天空,声音缥缈:“我们应该先去西荒菩提寺,将菩提树带往太祖山,然后在那里汇合即墨兄,共襄盛举。”

西荒菩提寺?

共襄盛举?

我眨了眨眼睛,菩提树乃是菩提寺的至宝,他们怎么会允许我们轻易将菩提树带往太祖山?而且为什么要去太祖山?

我先祖战神倒是说过,让我前往菩提寺寻找拔除诅咒的契机,但是苍桓的语气这般郑重,总让我感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第三章 西荒佛域

站在云端向下看,八荒六合到处都是业火肆虐之后的萧瑟与破败。

我抱着扯扯,像神灵一样看着众生疾苦,却又无能为力。苍桓站在我身边,神色也很凝重,他伸手揽住我的腰,我顺势靠在他肩上,强打起精神道:“西荒菩提寺当真会把菩提树外借么?”

“此番行事,六大奇树都将汇聚太祖山,菩提寺那边已然允诺,此行不会有太多波折的。”

“六大奇树?”

我有些惊讶地提高了语调,苍桓抚了抚我的头发,缱绻道:“是啊,这一次我们将借你体内的异族大领袖灵魂碎片,对它进行攻击,好使得嬴赟能够彻底将它夺舍。”

我点了点头,这一点苍桓以前就已经说过,但是我心中又升起了一个疑问:“即便如此,也没必要用到六大奇树吧?”

“你忘记我从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手上得到什么了?”

我挑了挑眉,惊道:“祖龙脉宝眼?你要在扯扯身上开辟新的祖龙脉宝眼?”

扯扯听到我提及他,在我怀里拱了拱,道:“对呀!等到新的祖龙脉宝眼被开辟出来,扯扯就可以稳定八荒六合的地裂状况了。”

扯扯探出头,用他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看着我,天真又不失关切,“到那时,娘亲就不用整天愁眉苦脸了。”

我微微一愣,这几天腾云驾雾,俯瞰众生疾苦,我情绪是不怎么好,只是没想到扯扯这小家伙都留意到了。

“好了,别愁眉不展了,连儿子都为你担心了。”

苍桓的下巴抵住我的额头,我安心地仰靠在他身上,心头一片柔软。

“对了,阿晋他们不会遭遇什么危险吧?”

闭目遐思了一阵,我想起苍桓派遣阿晋和空族始祖前往六合之地的事,不免有些好奇苍桓让他们去做些什么。

苍桓的唇兀地划自我耳垂,语气挑逗而柔靡:“不会的,他们只是去请六合地界上的那三大奇树罢了。”

我被他弄得痒痒,只好掐了扯扯一把,扯扯立马就发出无辜地抗议:“娘亲!你弄疼扯扯了!”

“是吗?哎呀,真是对不起,要不娘亲给你吹吹?”

我做出夸张的样子,借着这当口从苍桓怀里溜了出来,把扯扯放在我和苍桓中间,抓住他的手问东问西:“哪儿弄疼了?不碍事吧?”

苍桓玩味地看着我笑,扯扯一仰头就看见自家老爸的古怪笑脸,当下就反应过来是替我背了锅,立马嘟起了嘴巴,不高兴地说道:“娘亲惹爹爹生气了!”

啥?

扯扯,难道不应该是你爹爹惹娘亲生气了吗?正因为这样娘亲才会掐你啊?你怎么这么省事啊?就不能装一下小糊涂咩?

苍桓把扯扯抱起来,两父子一唱一和:“是啊,娘亲惹爹爹生气了,爹爹不开心,扯扯也很委屈。”

他挑衅般瞥了我一眼,与扯扯亲昵道:“对不对呀?扯扯?”

扯扯黑葡萄似的眼睛咕噜一转,配合着说道:“是啊!娘亲太过分了!娘亲一定要来好好哄哄爹爹和扯扯!”

我……

扯扯满脸期待地看着我,大眼睛闪亮闪亮的,一副星星全部掉在了他眼眸里的架势,让我招架不住。

然而真正招架不住的还在后头,见着我神态忸怩,站在原地不表态,扯扯眨巴眨巴眼睛,不一会儿就让黑葡萄蒙上了一层水雾,我的天!这转变未免也太快了吧?连反应时间都不留给我?这样真的好吗?

我看了看苍桓,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扫在扯扯的脸颊上,一副任由扯扯找我“索赔”的作态。

妈耶!你们父子俩打合手可还行?

这样欺负我,你们良心不会痛吗?

我很想为自己争一口气,可是被扯扯那哀怜的眼神一扫,我这心里就生出一大箩筐的负罪感,可咋整?家有萌娃,我实在是无力抵抗。

扯扯的大眼睛继续对着我眨啊眨,我只好举起白旗投降,向他服软道:“是是是!是娘亲做错了!是娘亲不该惹爹爹生气,原谅我这一次吧,啊?乖扯扯!”

我做错了啥啊我!就要这样无原则地认错?唉,我莒蔹算是栽了。

扯扯眼中水雾一收,嘴角的笑意眼见着就要漾起,可是苍桓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让扯扯有些发痒。

扯扯一下就板起脸,一副小大人的语气对我说道:“既然知道错了,就应该要做出一些表示!”

我暗暗捏起小拳头,谄媚地笑道:“扯扯觉得娘亲该有些什么表示?”

扯扯眼神游移,似乎想从苍桓那里得到些提示, 苍桓没有做声,只是轻轻吻了吻扯扯粉嫩的脸蛋。

我磨了磨牙,这算什么?好气哦,偏偏我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扯扯顿时会意,仰起脸对我说:“娘亲要亲吻扯扯的脸蛋!”

他眼珠子一转,又补充道:“爹爹也要!”

我眼睛一亮,高声道:“对的!爹爹也要亲吻扯扯的脸蛋!”

扯扯……

苍桓……

站在云端整治了扯扯他们两父子之后,西荒大地就已经进入视线了。

所谓望山跑死马,就在我以为很快就能下得云端,脚踏实地的时候,我发现居然在这天上还是晃晃悠悠了半个时辰有余。

“哇!娘亲!你看那里,好漂亮啊!扯扯从来没看见过这样的房子!”

扯扯拉住我的衣袖,一脸抓乖买巧,似乎知道刚刚站错了阵营,这会儿子想着要讨好我。

我自然不会和他计较,指着西荒大地上的诸多寺庙说道:“那是佛寺,是供奉佛祖菩萨的庙宇。”

扯扯一脸新奇地看着西荒遍地的庙宇,我也眼神惊异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成片的庙宇连在一块儿,金碧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天青的光泽,给人一种宁静却肃穆的心灵震慑。

缈缈的佛音从庙宇中传来,好似振聋发聩,又好似遥远无边,天边有着袅袅烟雾升腾,让人不自觉地平静下来,顿时生出几分礼拜的心意。

我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盛景,但最主要的是,西荒压根就没有经历了劫难的感觉,就好像不久前的天降业火,没有给西荒佛域带来一丁点影响一样。

“西荒乃是佛家净土,举一荒之力信奉佛陀。就连西荒真君,也是慈悲一脉的苦行僧,可见整个西荒是信仰高度集中的地方。”

苍桓的眼神高远,一下就看出来了西荒的奥秘所在,“正因为整个西荒都笃信佛家,所以西荒之地其实是整个八荒六合权力最集中的地方。西荒大地处处都有佛寺,处处都有庵堂。这些佛寺和庵堂都不可以随便建设,而是需要由菩提寺的僧众主持修建。”

“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吗?”

苍桓微微颔首,道:“这些佛寺和庵堂都可以看作是阵法的节点之所在。”

“阵法?”

我眼皮猛地一跳,“这么说――”

苍桓含笑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不错,整个西荒就是被一座巨大的阵法笼罩着。”

“而且这个阵法还掌握在菩提寺手中?”

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这么说,西荒其实也和悬空山以及太祖域一样,都是化外之地咯?”

苍桓摇了摇头,指着一座庙宇,示意我仔细观看,我顺着他手指所指看去,只看到一些善男信女在顶礼膜拜,在袅袅檀香烟雾中,我似乎还能看见佛陀的慈悲眉眼。

我并没有看出什么玄机,只好等着苍桓继续说下去。

“你看看他们,多么虔诚的信仰啊,终日就是晨钟暮鼓。这样的地方,你觉得他们能够像悬空山和太祖域一样成为化外之地吗?”

我好像有些懂了,所谓化外之地,就是不受天帝和尊皇节制的地区,说实在的,西荒大地所有人都信佛,那么他们完全可以自立门户,像凤凰一族一样成为化外诸侯,对天帝和尊皇的谕令听调不听宣,但是事实却恰恰相反。

西荒之地非但没有脱离天帝掌控的迹象,反而是最让天帝放心的地界,反正我从来没听说过西荒大地出现动乱。

我想了想,试探性地说道:“西荒佛域之所以不能独立成为化外之地,是不是因为他们信众过多,不事生产,所以根本没有自立的能力?”

苍桓嘴角微微上扬,肯定了我的说法,“整个西荒全都笃信佛家,他们甚至连凡夫俗子都度化成了信徒。整个西荒大地根本就没有生产者,所以他们也就不可能脱离天帝的掌控。因为他们的贡品也好、佛具也罢,甚至就连他们的斋饭,都通通需要天帝派人来打理。这样的地域,天帝自然是放心得紧。”

听完苍桓所说,我再度看向西荒佛域,同样还是庙宇林立,同样还是佛音缥缈,但是我却觉得他们实在是太清高,清高得不带一丝烟火气。

诚然,佛门清净地不需要烟火气。

可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脱离世俗而生存,就算是佛家圣花,莲花,那也一样要立足于淤泥,才能绽放出清雅的花朵。

苍桓见我有所遐思,笑道:“其实这恰恰是佛家的高明之处。”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道:“没错,他们兴建庙宇,将整个西荒大地都纳入掌控之中,如若真的能够自给自足,那么天帝陛下迟早容不下他们。”

苍桓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像他们这样也好,最少此番业火天降,西荒受到的波及也是最小。”

说到这里,苍桓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甚至倘若灭世之劫真的来临,或许西荒佛域还能留下一方净土。”

第四章 菩提树下

我总觉得苍桓话里有话,既然造化生万物,那么世间一切都无法脱离造化的藩篱,既然如此,在灭世大劫之下,缘何西荒佛域就能逃得一劫?

就因为他们戮力同心,信仰统一?

没这么简单,如果西荒佛家的做法能够规避灭世之劫的话,其他地方的人早就依葫芦画瓢,有样学样了。

而且前番业火天降,西荒佛域虽然有大型阵法守护,但也只是受到的波及较小而已,并非全然没有受创。

最少,我们从北荒雪域千机山赶到此处,也已经半月有余,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西荒僧众处理西荒遭劫的痕迹了。

就在我思虑万千之际,苍桓已经收了云头,落到了西荒一座庙宇之前。

我们方才站定,就有一个身形高大的僧人高诵佛号走了出来:“阿弥陀佛!尊皇元子殿下,主持已经待你多时了!”

走出来的僧人面目威严,给人一种怒目金刚的即视感,随时随地都能够对那些心存不敬的人进行威喝。

苍桓单手竖起,还了一礼,扯扯在后面看着,也学着苍桓行了一礼,惹得那高大僧人笑道:“药医不死者,佛度有缘人,主持让小僧接待的,终归都是菩提果啊!”

我听不太懂这里面的禅韵,但是菩提树是佛家圣树,这菩提果想来也应该是好东西才对,所以由此推断,他应该是在夸奖扯扯。

高大僧人和苍桓见过礼,看向我时,眼神无端肃穆起来,高诵了一句“无量寿佛”,然后才说道:“莒施主,你先祖的因果已然在你身上显化了!”

我淡淡一笑,也还了一礼,他却避过不受,只单手一引,示意我们往里走。

我吃了不小的一惊,先前苍桓还礼,这个僧人都照受不误,为什么我对他行礼,他却要避过?

难道是因为先祖战神?

心中思索之下,我们随着高大僧人步入了眼前的普陀庙中。

这庙宇看着不大,但却内含洞天,一步踏入,庙中的佛像陡然庞大了无数倍,我恍惚之间,竟生出一种,这尊古佛盘坐在星空深处,淡然看待风起云涌、成住坏空,无论什么事情都无法让他惊讶的感觉。

等等,这种感觉为什么这么熟悉?

我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一阵佛音在我耳边炸响:“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随着佛声渐渐高涨,我好像可以看见一尊全身清明如琉璃的大佛,看着众生疾苦,心中生出无限悲悯,于是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对着天地发出无量誓言,要普渡众生,在苦海中打造彼岸。

佛修来世,这一世的苦难与执着,全是为了下辈子的彼岸而救赎。

佛音停息,我已经跨越了无数空间,来到了一个庭院之中,我四处张望一番,青墙黛瓦,墙面上甚至爬满了绿色的藤条,有着别样的宁静和陈旧。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庭院,它的西方居然生长着一棵巨树,此树枝干博大,根劲虬结,华盖如玉,光只看着,就让人生出一种大欣喜,好似下一刻就可以从中得到无穷的智慧与勇气,进入传说中的净土一般。

“这就是六大奇树之一的菩提树了。”

苍桓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身边,他拉着扯扯的手,父子俩一起仰头观看这棵古树的繁茂与灵韵。

“阿弥陀佛,莒施主,元子殿下,老僧这厢有礼了!”

这一声佛号响起,我才注意到菩提树下居然盘坐着一个老人。

他就静静地那样坐着,如果不是刻意去看,他就好像已经融入了菩提树中一样,让人无法察觉。

苍桓见了他,脸色也整肃一番,上前与他见礼,那老僧也不多话,直接就开口说道:“六大奇树齐聚太祖山,这是天时也是命数,老衲不从阻止也不欲妄言。只是元子殿下带走此树之前,大可以在树下参悟一番,或许会有所收获。”

苍桓微微愣了愣,我倒是反应过来了,走上前说道:“我不是给了你众星无极图么?我先祖战神就是在菩提树下参悟出众星无极法的,或许在菩提树下能够助你迅速从中得出我先祖参悟的有关星辰的天地至理。”

苍桓手一翻,一道卷轴出现在了他的掌心,那老僧见到此卷轴,不由叹道:“星空广袤深邃,饶是战神大才,又借助菩提树之力,可还是只能在无尽星空中参得冰山一角的奥秘。万幸战神天资高绝,以众星为图,演化无极之秘,殿下若能得其三昧,日后前往星空之中,也是多有助益。”

前往星空之中?

我心头一跳,我一直以为星空也是八荒六合的一部分,不过是比一般的地方要高出许多罢了,只是今天听这菩提寺的老僧所言,似乎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啊!

老僧说完这句,又看向我,满脸的皱纹微微舒展,道:“莒施主,当年你的先祖对整个西荒佛家曾有大恩,佛门最讲因果,当初战神种下善因,今朝你便替他摘取善果吧!”

语罢,他双手合十,我只觉天旋地转,眼前的菩提树传来无比巨大的吸力,将我的心神尽数收摄,下一瞬,我好像来到了星空穹顶之下,伸手就能够触碰到日月星辰一般。

是了!我记起来了,难怪先前普陀庙的佛像让我觉得那么熟悉,因为当初我在银簪之中见到先祖灵影之时,他也是漫步星空,给人一种浩大如星云,不动如恒久之感。

在这一片星空之处,众星无极图上的种种纹路在我脑海不断交织,甚至就连我先祖战神留下来的功法,战神纪也在我脑海翻腾不休。

我从来没有感觉过我如此的“聪明”,能够把那些繁杂高深的功法秘术悉数理解透彻。

这菩提树不愧是开天辟地以来启智开明的第一圣树,佛门常说的“顿悟”,我此时算是感觉到了,我觉得自己好似一个脚踏七星,手握乾坤的圣者,不论什么东西在我眼前都无所遁形,一切种种都被我勘破,我的面前没有了任何迷雾,只剩下条条坦途,无数金色的阳光划破了阴云,将我周身照了个通明透亮。

说实在的,我莒家即便没落了,但是家中的藏书还是颇多,再加上即墨身份神秘,我在他那里也不知道看过了多少神功秘法,我刚开始修行的时候,对自己的修行还是很上心的,也看过瀚如烟海的修行典籍。

后来我发现自己实在没有修行天赋,我第一反应也不是就此放弃,而是不断翻阅各种书籍,企图触类旁通,为自己走出一条崭新路途。

只可惜天资有限,我始终不得其门而入,但此时借助菩提树的无敌神力,我觉得自己智珠在握,脑海中久远的记忆也一一浮现,那些记载通通字字珠玑、大放光明,以我先祖战神的功法战神纪为框架,以众星无极图为主体,演化成了一部崭新的、适合我的修行之路。

我如痴如醉地吸取着知识,而身边的场景却猛然一变,无尽星空陡然退场,那一棵硕大无朋的菩提树再次出现在我视野中,那如玉的华盖之上,一片片菩提叶掉落下来,一言不合就融入我体内。

天啊!这可是菩提叶啊!

相处西荒菩提寺菩提树上的菩提叶,乃是八荒六合一等一的灵叶圣宝,因为它本身蕴含着丰富的灵气不说,还自带道韵,能够助人悟道,最最紧要的是,它还可以提高人的悟性,就连一个傻子,得了菩提叶的点化,那也可以成为大智者。

我莒蔹固然在修行上没什么天赋,但也不算傻子吧?这一片片菩提叶不断飘零,往我身上飘来,我怎么会不知道这是菩提寺送我的大机缘,我于是敛气收神,专心修行起来。

我先祖战神曾在菩提树下悟道,我此时在菩提树下修行,多少是借了我先祖的余荫,我之前在无尽星空之中能够找出自己的修行之路,也很难说没有先祖福泽的帮助。

但是现在我真正修行起来,这才感觉到先祖的遗留下来的福泽究竟多么深厚。

滚滚的灵气从菩提叶中释放出来,我只觉得身体经脉都要被撑破,但是天地之间有一股与我同根同源的力量涌入我体内,往我的血脉深处冲去。

感知到这股力量,我的眼眶瞬间就湿了,这是我先祖的力量!这是我莒蔹身为战神后裔的骄傲!

这些年来,因为异族大领袖诅咒之力的缘故,我体内的血脉之力早已经被诅咒吞噬得一干二净,说实在的,身为战神苗裔,却没有修行的天赋,实力低微不说,还总扯别人的后腿。

就算我再怎么心大,每每看到令人无奈的事情在我身前发生,我还是忍不住埋怨自己没有强大的实力。

但是此时此刻,先祖的力量涌入我体内,为我补全了缺失的血脉之力,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都值得我留下感动的泪水。

对未来的期许、身为战神苗裔的自豪……

凡此种种,皆在我心中一闪而过,但是旋即,我便定下心来,全力修行起来。

随着我力量的上涨,我隐隐感觉到菩提树下的另一边,苍桓和扯扯也在借助菩提树修行,其中苍桓的气息不断起伏,驱赶着我先祖战神留下的力量往我这边聚集。

我心中猛地温软得一塌糊涂,他也在参悟众星无极法,如果他专心吸收我先祖的气息,对他来说也将会大有裨益。

第五章 莒蔹的逆袭

但是现在这种情形,显然是他心分二用,不仅没有享用我先祖的遗泽,还将它们聚拢在了我的身旁。

唉,得夫如此,还能有什么欲求呢?

我静下心来,仔细体悟体内增长的力量,但是我血脉深处突然生出一股悸动,我胸口一闷,这是异族大领袖的诅咒之力在发作!

异族大领袖当年以灵魂碎片为引,在我莒家族人身上布置下了惊天诅咒,这股诅咒之力究结难治,霸道异常,会不断地吞噬我莒家人体内的血脉精气,磨灭莒家人血统中的灵性与慧根。

正因为异族大领袖诅咒的汹涌与诡秘,我莒家堂堂战神家族,在先祖战神失踪之后,仅仅千年岁月就泯于众人,在八荒六合之中失去了该有的地位。甚至还有无数族人沦落成了尹婵儿这个老妖妇的血食。

而我和我哥身为莒家末裔,同样也是异族大领袖诅咒的受害者,只不过我哥哥比我幸运,他在太祖的帮助下拔除了体内的诅咒之力,使得他保持了战神传人的风采。

而我却因为诅咒之力汇聚一身的原因,一身灵气与天资尽数被摧毁,使得我是一无是处,每天只能在家看话本。

说实话,如果不是太祖在我体内留下了力量遏止诅咒之力爆发,再加上苍桓和阿晋用天露护住我心脉,我莒蔹能不能活到现在都还得两说。

可以说,异族大领袖设下的这股诅咒,是我莒家人的仇寇,更是我莒蔹升华与逆袭过程中,必须要面对的一道天堑!

一念及此,我屏住呼吸,将来自先祖的馈赠和来自菩提树的充沛灵气,尽数纳入体内,然后疾速运转功法战神纪,推动我的血脉与灵力在体内飞速流通。

诅咒之力本来隐而不发,可是如今遭到了精纯灵力的刺激,它开始蠢蠢欲动,与此同时,一股金色的力量从我血脉深处渐渐荡漾开来,而这股力量,和千机山圣灵石上太祖的力量同根同源。

不过太祖留下的后手在异族大领袖的诅咒之力面前,并没有坚持多久,因为太祖当年封印异族大领袖诅咒之力的时候,估计也没有料到我的实力会在计划执行之前增长到这样的地步。

要知道,我体内的诅咒之力可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分量,异族大领袖的诅咒是针对所有战神苗裔的,只要莒家人没有死绝,这股诅咒之力就会一直延续,甚至在宿主死后还会脱离原本的宿主,冲入到下一个鲜活的莒家人体内和其体内的诅咒相汇聚。

千年以来,莒家人已经只剩下了我和我哥哥,而这意味着异族大领袖的诅咒之力已经化零为整,尽数落在了我和我哥头上,而我哥体内的诅咒之力最后也阴差阳错地进入到了我体内。

至于尹婵儿嘛,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她以我莒家人为血食,本来也沾染了这股诅咒之力,但是太祖似乎留她有别的用处,所以很早之前就出手剔除了她体内的诅咒之力。

但是太祖为了不让尹婵儿疑心,在她体内又留下了另外一种力量,让她以为她体内的诅咒之力还在。

综上所述,我莒蔹也是命中带劫,好死不死,我居然成为了异族大领袖整个儿诅咒之力唯一的针对者。

如此磅礴的诅咒之力,饶是太祖想要遏止也是力有不逮,在我血脉之中灵气枯竭的情况下,太祖的布置尚且能够阻止诅咒之力吞噬我的生命精元,但如今我在菩提树下脱胎换骨,血脉深处的灵力再度充盈起来,于是这股诅咒便像闻到了血腥味儿的鲨鱼,无论如何都要将我置于死地了。

在我功法运转第三十六个大周天之后,诅咒之力终于蓄势爆发,一个个紫黑色的小型漩涡在我血脉之中凭空出现,不断吸收我体内新生的力量,一副不把我吸得干干净净誓不罢休的架势!

我深吸一口气,同样学着诅咒之力的方式,将自己体内的灵力化作一个个漩涡,和诅咒漩涡争夺力量。

太祖留下的力量本已经逸散大半,但此刻却和我的灵力漩涡结合在了一起,帮助我对抗诅咒之力的吞噬。

就在我血脉之中的战争打响之际,我灵魂深处也出现了一阵阵诡谲的咒音,异族大领袖的诅咒果然不简单,它不仅仅针对血脉之力,还对我的灵魂也发起了冲击!

我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毕竟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更何况我本身就对异族大领袖的诅咒之力心怀恐惧。

此时此刻,我心中的惶惑不断扩散,甚至连自己体内的灵力都有些控制不住。

这一下我更加慌乱,体内的灵力漩涡一个个破碎,诅咒之力的漩涡却在此消彼长下威势大增,鲸吞着我体内的力量。

“咚――”

就在我惶急不知所措之时,我脑海中陡然响起了晨钟暮鼓之音,在这股洗涤人心的声音的引导之下,我灵机一动,观想起刚才在普陀寺见过的那尊佛陀起来。

那尊佛陀盘坐在虚空之中,手捏金龙,双目悲悯,身下有着金莲不断旋转,好像不管经历多少劫难,都会安我不动,恒久如一。

这样的观想一经开始,我的灵魂之中便大放光明,无量无匹的圣洁之力,不断冲刷着步入我灵魂深处的诅咒之力,一时间将那股诡谲的声音给压制了下来。

灵魂中的干扰暂时停止,我连忙重整旗鼓,再度凝聚灵力漩涡,维持着我体内灵力的稳定。

与此同时,我心中愤恨,一举打破了对异族大领袖的敬畏,去你的,你异族大领袖就算再厉害又怎么样?我莒蔹绝对不会任由你摆布!

这股豪气一生,我的心态立马就得到了升华,我只觉得自己打破了一层厚重的铠甲,整个人不再束手束脚,而是变得无比轻松,心境坦然。

心态一变,我操纵灵力的方式也豁然升华,原本我体内灵力大涨,我虽然能够勉强控制,但却始终做不到神行机圆、圆融如意,可是现在却不同,我的精神境界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使得我的手段也分外高明起来。

我一改防守之态,主动将自己的灵力漩涡向诅咒漩涡撞去,虽然这是以卵击石,但也给诅咒之力的漩涡造成了干扰,使它们不能横行无忌。

我一看这法子有效,连忙聚敛心神,一鼓作气凝聚了更多的灵力漩涡,对准诅咒漩涡拼命冲击。

也不知怎地,在我摆脱心魔之后,我心目中不断有奇思妙想涌现,我突然想到,以漩涡对漩涡或许我不占优势,那我是不是可以将灵力形态改变一下,以己之矛,攻彼之盾呢?

俗话说得好,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与其看着诅咒之力吸收我的灵力而不断壮大,我不如直接将其戳破,看它还怎么猖狂!

我一开始是因为心存畏惧,始终把自己放在弱势的地位思考,只想着息事宁人,畏畏缩缩地想要避开诅咒之力。

但现在我却不这么想了,异族大领袖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莒蔹可是要站在神君身边,和他一起面对造化之劫的女人,一个异族大领袖,难道就要让我裹足不前吗?

苍桓和扯扯都在为了八荒六合的一线生机而努力,我莒蔹也一定要为他们尽自己的一份力!

说干就干,我心神一动,将灵力漩涡化作灵力小剑,锐利的剑尖对准诅咒漩涡的中心戳去。

“砰――”

强大的冲击波在我血脉之中炸响,血脉本就脆弱,经此重击,我更是感觉全身无比疼痛,就好像下一刻身体就会崩碎,化作一堆劫灰。

不过我强行让自己镇定了下来,极致的镇静意味着极致的智慧,所谓“慧”,就是定的意思,即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不管遭遇什么,自己永远都不慌乱,永远能够捏住慧剑。

慧既在,智即生,电光火石之间,我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了当初在漠荒地火大结界之中,宋离给我看的那一缕青灰色火焰。

苍桓告诉过我,太祖交代我哥哥和即墨四处搜集天地异火,想要集众火之力,打造一种能够克制异族大领袖的诅咒之力的神火。

而当初即墨用来镇压凤凰天女的青灰色火焰,根据宋离的推测,再加上我自己的一些想法,我几乎可以肯定,那必定就是我哥和即墨打造的神火的雏形!

既然这火焰能够被太祖认为可以克制异族大领袖,那是不是说明异族大领袖的诅咒之力为火焰所克制?

我竭尽全力地将体内的灵力运转起来,让它们彼此发生磨擦,在灵力交集之下,“噌――”地一声,我血脉深处陡然出现了一缕缕火焰,不多时,这股火焰就将我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原本诡秘莫测、猖獗未已的诅咒之力,在面对我的灵力火焰之时,居然真的表现出来了一丝丝的迟疑!

异族大领袖的诅咒之力这一迟疑,我的信心便猛然大增,我驾驭灵力火焰对准诅咒之力喷薄而去,逮住诅咒之力就不停灼烧。

虽然我的灵力火焰不能彻底湮灭诅咒之力,但是却有效地阻止了它们继续作恶,我借助菩提树的力量,一心百用,将灵力火焰化作一百零八团,利用火焰之力将异族大领袖的诅咒之力切割开来,然后又逼迫这些诅咒之力向我体内的一百零八个穴位涌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诅咒之力逼入穴位之中后,我又调动先祖的力量,将它们凝聚成一根根长针,扎在这一百零八个穴位之上,至此,诅咒之力老实了下来。

我莒蔹,开始了逆袭之路!

第六章 众星无极

我的气息渐渐平静下来,苍桓留在我身上的心神之力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我微微睁开眼睛,我的难关已经度过了,接下来,苍桓应该要借助菩提树的力量好好做些什么了吧?

毕竟菩提树下这样的机缘,可不是谁都能够碰上的。

果然,苍桓调息一番后,将我先祖战神留下的卷轴拿了出来,徐徐展开。

我倒是知道一些那道卷轴的底细,造化之力包罗万象,阴阳、时空、生死、虚实、星辰……一切种种,凡所有相,都在造化之中。

而苍桓意欲三花聚顶,掌控造化,对满天星辰也必须有所参悟。而当年我战神先祖的灵影,在菩提树下参悟星辰之道多年,其心得结晶汇聚成了“众星无极图”,这众星无极图既是一种秘法的名称,也是这道卷轴的名字。

这卷轴唤作众星无极图,在我想来应该一经打开就璀璨无比,堪与诸天星辰争辉。

不过现实简直不要太过骨感,随着苍桓双手对着分开,这卷轴的真容也呈现在了我眼前。

没有想象中的光芒万丈,没有想象中的神秘深邃,更没有什么磅礴浩荡的声势,这众星无极图就跟一副普通的画卷没有丝毫区别。

我盯着卷面看了半天,企图看出一些端倪,哪怕就是像话本子里面说的那样,盯着看久了会让人觉得眩晕也好。然而无论我怎么看,这道卷轴还是一样的普普通通,别说让我产生眩晕感了,就连让我眨眼的力量都没有显现。

但是在苍桓将卷轴彻彻底底展开之后,他双手一松,这卷轴竟然自己凌空悬浮了起来,一条条晦暗的光线也开始在卷轴之上交织起来,我心中一喜,终于要展露锋芒了吗?

呵呵哒,看来这东西还有点小傲娇啊!不把卷轴彻底展开,它就要抱着琵琶半遮面!

卷轴之上的光线交织成了一副浩瀚星图,苍桓仰头看着卷轴,头顶的清光再度浮现,我看着这团清光不停闪烁流转,就好像世间一切都会在其中显现。

菩提树在这一刻也大放光明,一阵阵禅音从树巅降下,让听众只觉方便之门大开、智慧之剑高悬。

我抬头去寻这启智禅音的来处,只见那菩提树的树叶瑟瑟抖动,而这禅音赫然就是来自这些树叶的律动!

得到了禅音的加持,那团清光演化万物的速度快了一倍有余,苍桓双手结印,一道光便射.入了卷轴之中,卷轴开始颤动,我甚至感觉先祖战神留在菩提树下的道韵也往那边跑去,一时间,众星无极图被真正催动了起来,那上面交织的光线也渐渐明亮,似乎勾勒出了一颗颗伟岸的星辰!

我一直以为天上的星辰是八荒六合的一部分,但是最近的见闻却让我隐隐意识到,这漫天星辰怕是并不简单,别的不说,就说现在八荒六合已然是到了灭世之劫的晚期,处处都是一副破败萧条之景,可到了晚上,夜空中该亮的星还是亮着,没有显露出丝毫和以往的不同。

那一颗颗闪烁的星辰,就好似上苍之眼,清冷地注视着世间所有,超然物外而又凛然难侵。

很难想象,如果星辰真的是八荒六合的一部分,那么八荒六合现在到了参延残喘的地步,而它们却能依旧星光璀璨。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很简单,但是漫天星辰显然没有遵循这个真理,那我就有绝对的理由相信,天空之中的这些星辰恐怕并不是从属于八荒六合的东西。它们有可能是域外之物!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它们能够不受造化之劫的影响,自顾自地一闪一闪亮晶晶。

我在这里满腹狐疑,众星无极图却已经和漫天星辰产生了共鸣,这道卷轴不断浮沉,引来了天空之中的星光,将那一股股星辰之力汇聚在了苍桓的头顶。

苍桓双眼之中闪耀着清光,似乎在观察星辰运转的轨迹,想从中获取一些造化至理。

本来这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毕竟星辰高远难问,光凭肉眼甚至连它们的真身都看不清楚,更遑论看穿它们的运行轨迹,并从里面参悟出什么道理。

但如今苍桓是站在我先祖战神的肩膀上看风景,注定会比我先祖战神看得更轻松、看得更高远。

苍桓看了许久,双手不断打出种种印诀,引得众星无极图剧烈波动起来,到了最后,这众星无极图竟然直接碎裂开来,化作了一团星光,鲸吞着四面八方传递而来的星辰之力!

那一团星光不断壮大,渐渐盘旋成了一团星云,苍桓双手虚抱,好像要将整个星空都抱入怀中,而随着他动作的深入,我感觉到漫天星辰变得无比明亮,让我产生了一种我与星空无限接近的错觉!

在我的视线中,苍桓的身形变得极度缥缈,他轻轻探手,就让我有种他即将摘星揽月的观感。

而事实也确确实实如此,他不过是轻轻一抓,无数星光便朝着他手心聚拢,一道道神秘的轨迹化作苍劲而古老的纹路,在苍桓的周身闪烁不停。

“咳咳――”

苍桓轻咳两声,周天星辰好似受到了惊吓,纷纷摇颤起来,然后一颗颗有序地从天而降,如乳燕投怀一样融入苍桓头顶的清光道果之中。

我真心想不到,我莒蔹人生中看到的第一次流星雨,居然是苍桓举手投足之中造成的异象奇观。

唉,以前看到的话本子里,有一个男主曾经说,无论你送什么给她,都比不上送她一片星空。所以他学着做了星空蛋糕,而且在山顶上造了一座大房子,说这就等于送给了她一片星空。

但这和苍桓送我的这场流星雨,完全没有可比性好吗?

这个,呃,请容许我捂脸笑一会儿,虽然这个异象和我关系不大,但是就让我厚颜无耻地把它当做这是苍桓给我的逆袭礼物吧!

哼哼!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我莒蔹现在也算是脱胎换骨,逆袭成功,从今往后,我就不再是菜鸟一只,只能在苍桓身后打秋风了!

收住收住,这扯得有点远了。还是让我把目光聚焦在苍桓身上的好。

那一道清光道果,在融合了无数流星之后,光芒愈发清莹起来,甚至还隐隐约约呈现出了一朵花的模样。

花啊!传说中的大罗不灭,可不就是要三花聚顶吗?现在苍桓头顶上已经有了一朵花的雏形了,距离掌控造化,顶聚三花的境界无疑是更近了一大步!

也不知过了多久,菩提树树叶的律动停了下来,那袅袅禅音也余音渐远,就连那让人炫目的星光也黯淡了下去,可是苍桓身上的气势却与它们截然相反,他周身的气机非但没有渐渐趋于平静,反而是磅礴汹涌了起来!

“脚踏七星,掌天下兵!”

苍桓头一仰,高喝一声,脚下布罡聚斗,好似踏着七星而行,端的是有一股争霸天下的气度。

而随着苍桓的高喝,原本已经黯淡了的星光也闪烁了起来,不过这一次的闪烁对象却并非是整个星空,而是七颗巨大的星辰。

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北斗七星。

那七颗星星首尾相衔,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勺子”,那把巨勺勺柄宽阔无方,所指之处乃是一片混沌荒芜!

这把巨勺从星空之中款款坠落,直落到苍桓天灵盖上三寸远才停了下来。

苍桓看也不看,只是顺手一拨,那个巨勺的勺柄刹那间就对准了同样巨大的菩提树。

被七星星勺的勺柄一指,菩提树内部陡然炸响了一段深远浩渺的佛音:“法藏白言。唯愿世尊。大慈听察。若证得无上菩提,成正觉已,所居佛刹,具足无量不可思议,功德*……”

“所有一切众生,以及焰摩罗界,三恶道中,来生我刹。受我法化。悉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不复更堕恶趣。得是愿,乃作佛。不得是愿,不取无上正觉……”

……

无比宏大的声音不断从菩提树内部传来,震得我的心灵一度逼近窒息,我再也定不下心来修炼,只好站起身来,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无上佛陀的四十八宏愿?

相传,西荒佛家的创始人号称“阿弥陀佛”,乃是小乘佛教的创始者,他心向苍生,一心为苦海之中的众生众灵打造净土极乐。

他在成就佛陀之前,曾经对着天地造化发下了四十八大宏愿,每一个宏愿都给人一种磅礴无际的心灵震荡。

而此时此刻菩提树内部传来的浩大佛音,一字一句都充满了慈悲与惜悯,让人感觉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一缕风,一束光,都是禅理佛韵。定然便是阿弥陀佛的四十八大宏愿无疑。

这佛音响彻了整个西荒大地,无数庙宇中的比丘、居士都站起身来,齐声诵道:“阿弥陀佛――”

无量佛光从西荒大地的每一寸空间中浸润而出,朝着菩提树所在的地方汇聚,苍桓站在菩提树下,头顶三花雏形和七星星勺,神色庄肃,双手合十,高声诵道:“佛陀慈悲,今八荒六合遭劫,成住坏空已然开启,地火水风也即将再造,我欲取菩提奇树,斡旋造化,调理阴阳,望佛陀允准!”

“愿佛陀允准!”

“愿佛陀允准!”

……

整个西荒的僧众都跟着苍桓诵念,菩提树之上一尊巨大的虚影陡然出现,他拈花一笑,硕大无朋的菩提树迅速变小,化作了一道流光,融入了苍桓头顶的三花雏形之中。

第七章 再临太祖域

菩提树化作流光,融入苍桓头顶上的三花雏形后,苍桓便收了那团清光,转身朝我看来。

我已经平复了自己一节高过一节的气息,站起身来向他点了点头。

我身边的扯扯也睁开了眼睛,看着他满眼欣喜,我也觉着高兴,于是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带着他走到苍桓身边。

适才带我们前来的高大僧人,此时站在庭院中央,对着苍桓诵了一声佛号,神色静穆地说道:“元子殿下,菩提树已然交付,小僧在此恭祝殿下平灾息劫,开创出造化盛世。”

苍桓爽朗一笑,道:“那就借大师吉言了。”

那僧人连道不敢,伸手虚引,想请我们吃一顿斋饭,不过苍桓却以时间紧迫为名拒绝了他的邀约。

出得西荒菩提寺,我突然想起,当初在南荒替我降伏冤孽红鲤的高僧也在菩提寺修行,只是这一次行程,我并没有看见他,也没有看见这菩提寺的主持。

苍桓见我垂头思索,不由得笑道:“怎么了?在菩提树下还有什么事情没想明白吗?”

“哪儿能啊,要是真有什么东西在菩提树下都想不清楚,估计以后也就没机会想明白了。”

“那娘亲为什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扯扯的眼睛如今愈发清亮,每每被他看着,我总感觉要被他的目光看进心灵深处去。

我揉了揉他的头发,回头看了一眼西荒林立的庙宇,疑惑道:“ 此去西荒,为什么就见到了一个和尚啊?那菩提寺的主持和我以前见过的圣僧,他们都没有露面。”

我眨了眨眼,继续说道:“菩提树乃是西荒圣树,此番我们将其带走,难道这些高僧不应该出来见礼吗?”

苍桓失笑不已,指了指天,笑道:“你觉得业火天降,还不够那些圣僧操心吗?”

业火天降?

我一时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但是匆忙间又无法抓住。

扯扯看我神思不属,戳了戳我的脸,道:“娘亲!西荒大地那么大的阵法,都是需要人来主持才能运转的!”

我瞪大了眼睛,失声道:“阵法笼罩范围越大,防护能力越强,那么所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灵力也越多。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扯扯撅了撅嘴,继续说道:“上次业火天降,并不仅仅只是天象变化而已,就连灵气和地脉也随之在枯竭。但是我们刚刚在西荒之中修炼,却并没有发现灵气枯竭的迹象。西荒这般做法,分明就是想要营造出一个脱离于八荒六合的独立世界,如此心大,自然要付出代价。”

我皱了皱眉,问道:“类似于太祖山这样的化外之地,现在的情况比之西荒如何?”

扯扯刚要说话,我却拍了拍他的小脑袋,道:“一个小娃娃,说起话来倒是越来越老成了,你还是不是娘亲的小可爱了?”

扯扯微微愣怔,当下就瘪了瘪嘴,委屈巴巴地说道:“扯扯不是你的小可爱了吗?”

苍桓从我手中把扯扯接了过去,对他说道:“你娘亲是希望你能够无忧无虑的,别为了这些糟心事操心。”

扯扯眨巴眨巴大眼睛,趴在苍桓胸口不再说话,我于是看着苍桓,等着他回话。

说实话,我知道扯扯不可能避过这场劫难,但我就是不希望他以一个小大人的身份介入我和苍桓的交谈之中,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母性光辉?

我总觉得他值得最好的东西,不应该为了这些污七糟八的事情犯难。

以前我是实力不足,无法替苍桓分担什么,但如今不同了,我想要用我自己的力量去守护扯扯,让他安安心心地做他的小殿下。

我知道我这是一种自私的想法,如果作为一个合格的母亲,我应该教会扯扯去面对他的身份和承担他的责任。

他作为新生的祖龙脉的载体,乃是这场大劫之中的应劫之人,理应担负很多很多责任,甚至直面许多的危险。

可是他太懂事了,从来没有闹过自己的小脾气,这让我为他极度不平,我心疼他,所以我希望能够和苍桓一起,为他撑起一片蓝天。

尽管很多事情,扯扯都必须自己去经历,但我还是觉得,在能够让他开开心心的时候,就应该让他开开心心的。

唉,要不说我的脑回路清奇呢?我这脑子里想的东西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

我有些无奈地看向苍桓,他却朝着我微微颔首,示意他能够理解我,我耸了耸肩,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

扯扯回过头,伸出小手指勾我的衣摆,我见他还是一副小可怜的模样,于是和他保持平视,道:“扯扯,娘亲不是怪你,也不是什么事情想要瞒着你。只是,在娘亲心目中,你是,也应该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娘亲只希望能够在尽可能的范围里,让你保持这份纯真。”

扯扯伸手揽住我的脖子,苍桓挑了挑眉,我于是又把他抱了过来,亲了亲他的脸蛋,他在我耳边说道:“娘亲,扯扯也想让你和爹爹轻松一点。”

我这心里面一下就乐开花了,你说说,我家这小家伙怎么就这么懂事呢?真的是不容易,只是他越懂事,我这心里就越别扭,谁家的小朋友不是每天开开心心,想撒娇就撒娇,想玩就玩,想睡就睡?

偏就我家扯扯苦命,自见天日起,就跟着我们东奔西跑,还偶尔会碰上疯子和危险。甚至以后他还要经历许许多多的,不应该是一个小孩子应该经历的事情。

唉,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再说下去反倒显得是我不明事理,胡搅蛮缠了。

扯扯见我不做声,也就没有再说话,而是抿着嘴唇眨眼睛,于是我们一行三人就莫名的尴尬了起来。

我们一家三口,好像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奇怪的时候,唉,我也是醉了,平白无故扯到这件事上来干嘛。

苍桓驾着云雾,带着我们进入了太祖域中,我呼吸一口,这里还是存在着稀薄的灵气,并没有像外界一样灵气濒临枯寂。

只是,我默默回想一番,西荒的灵气比这里还要浓郁不少,可以说就跟没有经历过劫数一般。

可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就连太祖域这样的地方,尚且灵气衰退,西荒大地怎么可能丝毫不损?

我想起了苍桓在进入西荒大地之前说的话,“倘若灭世之劫真的来临,或许西荒佛域还能留下一方净土。”

我本来没把这句话当回事,但是现在看来,西荒那些高僧大德似乎真的很有一套。只是他们的底气来自哪里,他们的实力又究竟有多少?

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通通都是谜团,唉,八荒六合就像一潭深水,平常的时候吧,风平浪静,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一旦劫数降临,这潭水就翻滚了起来,这里面的人,不管什么跟脚就都再也隐藏不住。

以苍桓的能为,既然能够跟我说出这些话,就证明他应该对西荒的事情有所了解,而且从西荒借菩提树给我们这件事来看,他们对我们,或者说他们对八荒六合应该还是心存善意的。

我之所以把他们和八荒六合分裂开来,是因为我突然想到,如果西荒的僧众真的是八荒六合的本土生灵,那他们面对劫数的表现未免也太过惊艳。

要知道,北荒乃是雪域精灵一族的大本营,可是他们面对业火天降、灵气枯寂这场劫数,表现得那叫一个无措与茫然,基本上没有形成什么有效抵抗,就让劫数发生并完结了。

如果硬要把这归结于千机山遭到了异族领袖和海棠小哥哥的摧残,这才导致北荒大地劫数的疯狂肆虐的话,那我们可以再说说南荒、海荒和漠荒。

我们从北荒赶路去西荒的时候,可是途径了以上三荒之地的,虽然我们没有降落下云头去仔细观看,但是居高临下,一眼望去,那些个地域可是萧条无比,而且压根儿就没有剩下多少灵气。

其他各荒如此便罢了,可是现在我到了太祖域,就连这里都比不得西荒繁盛,这可就不对劲儿了吧?

还有还有,西荒的可疑之处远远不止这些,西荒大地整体笃信佛家,以信仰统御人心,做到了一荒之地的绝对集权。

这样的绝对集权,对于八荒之地真正的主人――八荒天帝来说,可以说是无法容忍的,但是苍桓却告诉我,西荒佛家人不事稼穑、不经生产,一切用度保障都需要仰赖天帝陛下的安排与驰援,而这也使得天帝陛下默许了西荒佛家传播信仰,绝对集权的事实。

这在理论上说来,看似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毕竟西荒绝对集权,就意味着西荒可以让天帝陛下少操很多心,唯一要防备的就是西荒佛家闹独立。

可是西荒佛家却又把自己的命脉主动交给了天帝,让天帝高枕无忧。这样的好事,天帝只要不傻,都应该乐呵呵地接受,开开心心地做自己的甩手掌柜。

可是为什么呢?西荒佛家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这样的做法,并不像是被逼无奈,反而像是主动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让天帝允许他们在西荒之地自由经营。

而这自由经营的目的,就是为了在灭世之劫来临之际,将西荒大地打造成一个世外桃源!

虽然这些暂时都只是我的猜想,但我隐隐感觉我的猜测是对的,毕竟我看了那么多话本子,这潜意识里头早就把自己当成了神君撩人套路深的主角……

第八章 新任食神

我心头虽然疑惑,但却没有再出声询问苍桓,只是跟在他身后,往太祖山行去。

我上次跟在苍桓身边来太祖域时,并没有能够进入太祖山,当时苍桓误会我收了别人给的定情信物,和我闹了个乌龙。

他来太祖域之后,径直去太祖山找太祖六弟子兰仙子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太祖山下。

也是那一次,我碰上了太祖八弟子,呃,也就是那个小鬼头,还被他蛊惑去参加了食神宴会,结果又遇到了食神两个弟子之间相互撕逼……

唉,往事只能回味啊!现在回想起来,虽然我差点死在食神弟子的算计中,但能够吃上那一顿食神新研发出来的“火钵”,我还是觉得很值很值!

“怎么了?是想起食神宴了吗?”

我正咂吧咂吧嘴,回味无穷呢,结果苍桓一句话就把我说得很尴尬了,我是不是流口水了?怎么一下就被苍桓看穿了?

我抬起衣袖擦了擦嘴,擦到一半又觉得这样更加不雅,只好抬着胳膊顿在半空之中,进退两难。

扯扯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奶声奶气地问道:“娘亲,什么是食神宴啊?”

“食神宴啊,就是食神办的宴席,那上面有很多好吃的东西。”

我瞬间想要给扯扯一个熊.吻,要不是他问起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缓解我的尴尬。

不过我一边给他解释着,还一边舔了舔嘴唇,毕竟食神宴的开胃菜就已经是东荒真君府压轴菜的水平,你说说,这怎么能叫我轻易忘怀?

可能是我回味的架势有点大,扯扯看着看着,眼睛里也生出了许多向往,“那食神是住在这里吗?”

“是啊!娘亲上次就去参加过她的宴会。”

扯扯眼睛一转,又看向苍桓,苍桓笑着拍了拍他的小脑袋,道:“扯扯想尝尝食神的手艺?”

扯扯迟疑了一阵,最后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我看着他那么向往,又不忍心拒绝他,只是食神的品行,我真心是不敢恭维……

唉,烦死了,都怪我,平白无故流什么口水,现在惹得扯扯对食神厨艺心生向往,拒绝他我是做不到的,可真要是答应了他,难不成我们还要去和食神打交道?而且食神老早就不亲自下场了,若是寻去食神府然后被拒绝……

我正在为如何答复扯扯头疼,苍桓倒是哈哈一笑,开口说道:“扯扯若是想吃,爹爹可以带你去试试。”

苍桓的话让我挑了挑眉,我看向了他,他知道我的疑惑之处,笑道:“食神已经换人了,当初老食神的女儿取代了她母亲,成为了新任食神。”

“换人?食神之女?”

我脑袋有些转不过来,食神什么时候有了女儿?还有啊,如果她真的有女儿的话,当初她两个弟子在食神宴上的种种行径,会不会真相其实很狗血?

两位师兄为了小师妹,上演了这样一出为爱搏杀的戏码?啧啧啧,简直是让我回忆起来了无数曾经看过的话本子啊!

苍桓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当初你和太祖的第八弟子被抓走后,食神自知罪责难逃,所以主动将食神之位让给了自己的女儿,以求明哲保身。”

“罪责难逃?”

我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苍桓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我和小鬼头被抓住之后,食神府邸里面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苍桓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对食神刻薄寡恩的行为颇为不屑,“当时你被抓走,我怒不可遏,请兰仙子出手探查你们的踪迹,结果刚好看到了她的两个弟子生死蛊发作,抱头在地上打滚的场景。”

扯扯身体颤了两颤,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食神为什么要在她自己的弟子身上下生死蛊啊?”

我叹了口气,摸了摸扯扯的小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世上人心险恶,纵使是师徒之间也会存在许许多多的利益冲突,而这些利益的冲突,一旦处理得不好,就会使得人与人之间离心离德,甚至最后酿成无可挽回的惨案。”

扯扯歪着脑袋,使劲儿地眨着自己的大眼睛,那道长长的睫毛几乎要在我脸上映下一道阴翳,见他这样,我就知道他是没有想明白我刚刚说的话的意思。

他虽然聪慧,而且身为新生祖龙脉的载体,他对天地造化也有着很深很深的理解,但在人情世故这方面,他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可爱,不是涉世未深,而是压根儿没有经历过人事。

他自打从南荒石胎之中被孕育出来,就跟在我和苍桓身边,而他出生之时,八荒六合已经进入了风雨飘摇的地步,我们根本就没有时间与精力带着他去游山玩水,也就没有机会教他这些。

所以扯扯对我刚刚所说的话并不十分了解,我于是又说道:“其实也没多复杂,扯扯只需要记住,不能随便相信别人,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实在是不可无。”

扯扯愣怔地看着我和苍桓,过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他那洋溢的笑脸,简直要驱散我心头所有的阴霾。

“扯扯虽然不知道别人会怎么对我,但是最起码爹爹和娘亲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害扯扯的!”

这个混小子,本来是想教他要对陌生人有防备之心,结果被他来这么一出,我倒是先被感动得不要不要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将这一场“家教”进行下去了。

面对扯扯期待与征询的目光,苍桓对着他狠狠地点了点头,扯扯于是又看向我,我也报以了他一个笑脸,这下,他才心满意足地买起萌来,不再说话,静候苍桓的下文。

“在食神宴上,诸仙家都在,而且都看到了食神这种低劣的行为,当下就有人讨伐食神,说之所以会有食神宴上的闹剧,全是因为食神御下刻薄,对待弟子太过苛责严酷。”

听了苍桓这句话,我有些不解了,“食神就因为人言可畏,所以就逊位了?她不是最在意自己的食神称号吗?”

苍桓看了看我,有些略略不好意思,“当时我心中慌乱,再加上有心人在其中推波助澜,我对食神便说了一些重话。正因为我的施压,食神才会主动提出逊位给她女儿这件事。”

他这样一说,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只好红着耳垂,羞道:“那你现在还敢带我们去找新任食神?你把她母亲得罪得那么惨,难道不怕她一锅把我们药.死?”

我的天!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人家是一害羞就说不出话来,而我呢,我是一害羞就可以说很多话,而且是很多胡话。

“一锅药.死”,我都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违禁词,不行了,我要捂脸笑一会儿。

苍桓和扯扯都被我的这句话震慑住了,他们两父子长长的睫毛如出一辙地眨啊眨啊,眨了半天,苍桓才回过神来,对我解释道:“我和食神之女有过一些交情,她是个热情大方的女子,与她母亲的性格浑然不同,这一点识人的本事,我还是有一些的。”

“是吗?”

我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撇了撇嘴,道:“难怪食神愿意逊位,反正在你的支持下,这食神之位怎么着也会落入她女儿手中,既然如此,她也就无所谓逊位不逊位了。她还真是好算计,把自己的罪责连消带打消弥无形不说,还借着你和她女儿的交情,顺势保住了食神称号。”

我一本正经地分析着食神当时的心理,只恨不得掰出几根手指,把食神的心态条分缕析一番。

苍桓本来还不觉得,可是到了后来却发现有些不对劲了,连忙止住我的话头 道:“我和食神之女只是普通朋友, 并没有其他关系……”

“殿下!人家姑娘现在是新任食神了,可不少什么食神之女!”

苍桓一愣,忙又说道:“阿蔹你得相信我,我和粟蕊之间真的是普通朋友。”

“是啊,粟蕊,名字可真好听,你连她的脾气秉性都这么了解,怎么不叫她粟粟或者阿蕊呢?直接叫粟蕊都生分啊!”

苍桓:“……”

扯扯拉了拉苍桓的衣角,示意他少说少错,苍桓只好扶额道:“不管你怎么想,我和粟蕊之间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我对食神施压,也仅仅只是因为你被带走,生死未明而已。”

我似笑非笑地反问道:“我有怀疑过你们普通朋友的关系吗?”

苍桓一愣,扯扯也一愣,“貌似,娘亲真的没有怀疑过爹爹的话哎!”

不错不错,这才是我的乖儿子,不然你爹爹被那什么劳什子食神之女,呃,不对应该是万一苍桓被那新任食神给拐走了 我们娘俩儿可向何处说理去哦!

最主要的是,这食神之女既然敢继任食神,那么这一手厨艺绝对是棒棒哒啊!都说想要锁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要锁住他的胃,不得了不得了,这样看来的话 新任食神的危险系数简直是满贯五星啊!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把目光移向了扯扯,万一到时候扯扯也被她的小恩小惠收买该怎么办?他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真的能够抵挡得了美食的诱惑吗?

不对不对,这样盘算下来,我自己也很可能会在她的厨艺面前迷失自己啊!

呜呜呜,要不我们不去新任食神那儿了吧?我真的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说什么食神宴啊!莒蔹你就是多事!现如今八荒六合风雨飘摇,吃吃吃,你还有心思吃!

第九章 苍桓的套路

看到我还在犹豫,苍桓只好说道:“此去食神府,除却带扯扯试试新任食神手艺之外,我还需要在粟蕊那里拿一些东西。”

呵呵,这下真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照苍桓这么说,他想去找粟蕊,完全就是为了满足扯扯的愿望咯?

哼!大猪蹄子,我会这么轻易就相信你吗?你的目的是为了去新任食神那里拿东西好不好?说不定连去拿东西也是个借口,你就是为了和粟蕊见面!

细思极恐啊!一开始主动提起食神的,也是苍桓啊!我在脑海里回味食神宴上的美食不假,但把这件事宣之于口的可是苍桓自己个儿!

这么说来的话,我和扯扯都是被苍桓这个大猪蹄子给利用了!

好气哦,真的好气哦,我莒蔹怎么变成了这样一个女人?小肚鸡肠、疑神疑鬼,不行不行,我怎么可以这样捕风捉影,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自乱阵脚和方寸?

请容许我捂脸笑一会儿,我这画风转变得有些快。

以前看话本子的时候,我不是最最最讨厌那些吃干醋、无理取闹的女人吗?不是觉得她们都是一些打着爱的旗号,限制男主自由的蠢货吗?这样只会把自己的男主角往外面推,让那些小三们有机可乘。

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以前躺在床上嗑瓜子儿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地说着要是换我做了女主,我一定要手撕莲花、脚踩绿茶,怎地到了现在,一个新任食神就让我心神大乱了呢?

吸气――呼气――

我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压下自己脑子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换上了一副笑脸,“知书达礼”地说道:“好呀,粟蕊做了食神,我们作为她的好友,确实应该去贺她继任之喜。”

扯扯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我,然后打了一个激灵,回头看苍桓会怎么应对。

苍桓倒是一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样子,甩了甩衣袂,直视我的目光不说,还顺着我的话头道:“如此也好,我之前还拜托她做了一些事情,此番前去,也着实应该要送给她一些贺礼。”

扯扯本能地感觉到不安,在我怀里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我却一把按住他脖子上的软肉,“和声细语”地说道:“善!大善!”

不能再使小性子了!莒蔹,不能随随便便一个女人就让你风声鹤唳,一定不能让别人平白看了笑话。

我捏紧了拳头,一边给扯扯顺毛一边问道:“既要贺粟蕊继任之喜,又要答谢她操持之劳,你送出去的这份礼物可不能太小家子气。”

苍桓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手掌一翻,一个月光木做的盒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妈耶,这可是月光木啊!价值连城的东西,居然就被苍桓用来做成了装礼物的盒子?

这、这未免也太贵重了吧?

双标狗!莒蔹你就是一只典型的双标狗!我的理智在心底咆哮,当初苍桓给净禹和嬴泽的护身之物,不也是拿月光木盒子装着的吗?当时你是怎么说的?你不过就是感慨了一下苍桓的财大气粗罢了,甚至心里还有过为净禹和嬴泽的窃喜。

同样的东西,到了粟蕊这里,怎么就不行了?

一念及此,我也没有了要让苍桓打开盒子一探究竟的念头,眼不见心不烦,不看对我对苍桓都是一件好事。

可是这么一想,我自己又委屈起来了,你莒蔹算什么啊!人家粟蕊和苍桓相识的日子不比你长?他们可是老朋友了,送什么礼物都不为过好不好?

无语了,我这戏精的性格可能是改不了了,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吧,跟着苍桓去食神府就是了!

我没有再说话,苍桓于是便带着我和扯扯驾着云雾,朝食神府邸飞了过去。

食神府邸和我上次见到的没什么不同,还是那样的大气华贵,大门口还是那个凶神恶煞的金甲神将守门。

不过这一次那个金甲神将倒是没有敢阻拦我,也不敢再指着我说我是痴妇,唉,只要一想起上次和小鬼头来这里,被这金甲神将呵斥为痴妇傻儿,我这脸皮哦,就烧得发烫。

你说,万一这金甲神将嘴比较碎,跟粟蕊说了我上次的糗事,那可怎么得了?那我岂不是在她面前天然就要矮上一头?

等等,我和小鬼头上次是厚颜无耻自己混进食神宴的,这件事不管金甲神将说不说,粟蕊作为食神府的二把手,也应该是知道的吧?

还有啊,当时在场那么多仙家,他们应该都知道我是混进去的,而且还被食神的两个弟子给生擒了,呜呜呜,我不要面子的吗?为什么我的剧本会是这样写着的?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新任食神粟蕊已经迎了出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殿下!你可终于记得来看我了,怎地也不早点告诉我一下?”

话音一落,一个白衣纶巾的人便站在了我面前,她头发轻轻盘束,手持一把折扇,眉目之间带着几分英气,居然是女扮男装,而且还是一副世俗中的书生打扮!

苍桓笑着上前见礼,客套几句之后,她看到了我和扯扯,一下就被扯扯粉雕玉琢的模样给吸引了。

“殿下?这两位是嫂子和侄儿?”

听到粟蕊直白地喊我嫂子,我这脸上一下就红了,就连耳垂也跟着烫到不行,天啊,真是又羞又恼,她怎么直接就喊我嫂子了呢?她这么豪气的吗?亏得我之前还那样想她,唉,看着模样,她和苍桓可是真真正正的友谊,我却那样冤枉苍桓,还当着扯扯的面给苍桓难堪,怎么办怎么办,我觉得好羞愧啊!

“是啊,阿蔹,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新任食神大人,粟蕊。”

“殿下也要打趣我吗?不就是一个做饭烧菜的厨子,哪儿当得起你一句食神大人!”

苍桓和粟蕊的声音传来,我才堪堪压下自己心中汹涌的想法,维持住了脸上的笑意,和粟蕊打招呼道:“你好,我叫莒蔹。”

我这打招呼的方式,简直像极了话本子里面,男主和女主小时候过家家时候的台词,为了让这种诡异的气氛不继续发展下去,我没有给粟蕊回话的机会,而是直接捏了捏扯扯的脸,对他说道:“来,扯扯,快喊阿姨!”

扯扯眨巴眨巴他那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放着电卖着萌,正准备开口喊人,我又猛地说道:“不对不对,粟蕊是你爹爹的好朋友,你还是喊她姑姑吧!”

粟蕊愣了愣,扯扯也愣了愣,不过扯扯还是很听话地喊了一句:“食神姑姑!”

粟蕊伸出手摸了摸扯扯的小脑袋,笑道:“嫂子真是会生养,一举得男不说,还把扯扯生得这般可爱!”

“嘿嘿――”

粟蕊是个典型的自来熟,这才见面没几秒,她就拉着我和扯扯说个不停,本来我和这样性格的人应该很合得来,但是我之前对她有那么多的妄自揣测,现在我还真的不那么好意思和她交谈下去。

还有啊,其实我也和苍桓压根就没到羞羞羞的那一步,粟蕊显然是误会了,可是这叫我怎么好意思给她解释?所以我索性就不做声了,任由她和扯扯东一句西一句地侃闲。

扯扯这个小可爱,很快就俘获了粟蕊的芳心,苍桓还没开口说话呢,粟蕊就已经把折扇一收,信誓旦旦要做菜给扯扯吃了。

看着粟蕊和扯扯谈得差不多了,苍桓才说道:“我上次托你办的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粟蕊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捏着扯扯脸蛋的手,白了苍桓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让我做那样东西,又不让见到嫂子真人,今天一见,嫂子可比你给我的画像上面美丽多了!”

啥?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还有什么画像,我怎么不记得我请画师给我画过像?

我有些迷惑地看着粟蕊和苍桓,苍桓却只是催道:“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你先把那样东西拿出来,待会儿我也给你一个惊喜!”

“真的有惊喜?”

粟蕊眼睛一亮,眼巴巴地看着苍桓,苍桓却摆出一副神秘莫测的笑脸,满脸的讳莫如深。

我为了早点知道苍桓到底托付粟蕊办了什么事情,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有惊喜的!苍桓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但凡是从他手里拿出来的礼物,就没有不精美华贵的!我告诉你哦,他这次给你的惊喜可是拿月光木盒子装着,不用想也是稀世珍奇!”

我这样一说,粟蕊也顾不得卖关子了,对着金甲神将耳语几句,那个金甲大个子听完以后,转身就进了食神府,从里面拿了一个铁盒子出来。

说实话,我觉得粟蕊有些奇怪哦,我们站在食神府邸外面这么久了,她都没说要请我们进去坐坐。

如果说一开始我们是在寒暄,那么现在粟蕊已经吩咐金甲神将进府了,怎么也不想着喊我们进去喝杯茶?不是还说好了,要做菜给我们吃么?

这是粟蕊不拘小节,还是另有隐情?

“喏,嫂子,这是殿下让我给你准备的东西,为了这东西,他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只差没有对我耳提面了。”

“这是给我的?”

我扭头看了看苍桓,心里头不是滋味,敢情他来这儿都是为了我啊?可是我居然还那样挤兑他,唉,以后一定要保持对苍桓的绝对信任才好!

我一定要做一个贤妻良母,不能再胡乱猜忌。

第十章 身外化身

我打心底生出了一股对苍桓的愧疚之情,唉,套路真够深的,莫名其妙就被他给绕进来了。

与我的百感交集不同,苍桓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云淡风轻样,温和地说道:“阿蔹不准备看看盒子里是什么吗?”

粟蕊很是配合地把铁盒往我怀里一送,扯扯做了个鬼脸,也很配合地从我怀中跳了下来,这样一来,我就得双手捧着这个盒子了。

我看了看苍桓,万一这里面的东西很珍贵又很暖心,那我估计一辈子都没有脸在苍桓面前争风吃醋了吧?

唉,一边为自己的以后感慨,我一边打开了小铁盒。

粟蕊的身家比起苍桓还是很有些差距,这个盒子里面的东西珍贵与否我不知道,但是这个装礼物的盒子真就只是一个普通铁盒而已。

“咔哒――”

我打开了铁盒,里面静静躺着一个木偶,我有些疑惑地把这个木偶拿了起来,这算怎么回事?

我以前在话本子里面看见过,有些地方的小女孩很喜欢玩玩偶、娃娃之类的东西,所以,苍桓送给我这个木偶娃娃是把我当成了小女孩?

虽然我心性不是很成熟,虽然我偶尔会娇憨,虽然我有时候很戏精,但……

但是这些也不能成为我喜欢木偶娃娃的理由吧?

我拿着这个木偶,正准备问苍桓是什么意思,但是却又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木偶拿在手里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

我挠了挠头,心里虽然觉得很熟悉,但是又怎么都想不明白。

“娘亲!这个娃娃好像你啊!”

“哗――”

扯扯的话好似一道闪电,一下就点亮了我的心田,是了是了,我是当局者迷,这木偶之所以让我熟悉,可不就是因为她和我很相像嘛!

我再仔细看了看,这娃娃虽然和我想像,但是却比我却多了一些婴儿肥,看上去粟蕊应该是做了可爱化处理。

难怪先前粟蕊埋怨苍桓,说我真人比苍桓给她的画像要好看,敢情是有这么一遭等着我呢!

不过,苍桓到底啥时候给我画像的?我怎么一点映像都没有?这难道就是话本子里面说的“偷画”?

不管了不管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懂苍桓为什么要送我一个娃娃,难不成这就是他给我准备的定情信物?

不过我怎么感觉,香囊什么的,比这木偶娃娃要合适?

是我太贪心了吗?

现在不应该心里满满都是感动吗?

咦,也对哦,我是应该感谢苍桓才对,这样一想,我心里立即变得甜滋滋起来,我扬起手中的木偶,对苍桓说道:“这个娃娃真的很可爱,跟我小时候一样一样的。”

这么厚脸皮的话,我说起来也不觉得脸红,粟蕊还在一旁跟着我说道:“是啊是啊,不过嫂子你比殿下给的画像上要好看多了,要是让我见着了你的真身再做这个娃娃,我保证她肯定会比现在更可爱!”

“粟蕊姑姑,这个木偶娃娃是你做的?”

扯扯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语气里充满惊喜,粟蕊微微一笑,道:“没错,我除了烧菜做饭之外,还是一个优秀的傀儡师,雕刻一个木偶娃娃什么的,对于我来说,压根儿就不算事儿!”

扯扯眨了眨眼,略带些狡黠地说道:“姑姑你的手艺真好!”

粟蕊摸了摸扯扯的小脑袋,挑了挑眉,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扯扯的小心思,“你也想要姑姑帮着做一个?”

扯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还是很快地点了点头,那模样,活像小鸡啄米,可爱之余还有一些滑稽,惹得我们都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我看向了苍桓,道:“粟蕊既然是一个傀儡师的话,那这娃娃?”

苍桓握住我拿娃娃的手,轻声道:“喜欢么?”

我感觉到苍桓手心传来的温热,感动地点了点头,“很喜欢,粟蕊的手艺很好。”

看见我们两个心手相牵,粟蕊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尖叫道:“珍爱生命,拒绝狗粮!”

我有些赧然地别开眼,苍桓倒是嘴角挂笑,道:“粟蕊乃是八荒六合一等一的傀儡制作师,我托她打造的这个娃娃,是为了替你打造一具身外化身,有了这个化身护体,你不管随我去哪里都会安全不少。”

身外化身?

我的心头狠狠一跳,我本来以为这个和我模样肖似的木偶娃娃,只是一个普通的傀儡罢了,可是苍桓却告诉我,这是一个身外化身。

妈耶,身外化身可不比普通傀儡,普通傀儡再怎么厉害精妙,也不过是外力,傀儡师就算再怎么技艺精深,也不可能让操作者和傀儡之间心意相通、圆融无间。

但是身外化身可以,因为一旦傀儡娃娃被制作成身外化身,那么这个娃娃就成为了一个人身体的一部分,说什么如臂指使,那都不算事!

粟蕊见我神色愣怔,笑道:“这真的是身外化身呢!普通傀儡和身外化身最大的差别,就在于身外化身的打造材料必须足够珍贵,而且还需要带有灵性。没有灵性的天材地宝,怎么样都不可能被制作成身外化身。”

说到这里,粟蕊瞥了苍桓一眼,“为了这具身外化身,元子殿下可谓是费尽了心思,这个木偶娃娃的主材乃是当年月光木先天神圣的本体核心,在整个八荒六合都算得上是极为珍贵的灵材了。最主要的是,这月光木曾为先天神圣,这股子灵性比之圣人也丝毫不差。”

我有些惊异地摸了摸手中的木偶,只听得粟蕊继续说道:“嫂子先前说,殿下给我准备的惊喜,乃是用月光木的盒子装着。本来呢,用月光木做的盒子已经是极其难能可贵了,但是比起嫂子你手上这个娃娃――”

粟蕊顿了顿,翻了一个白眼,道:“用来做礼盒的月光木,不过是月光木的边角料,那株月光宝树的真正精华,可是悉数融化在这个娃娃体内了。”

苍桓装作没看见粟蕊的白眼,将月光木盒子递给她,笑道:“看看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吧。”

粟蕊话说归说,但是真到了苍桓送惊喜的时候,她还是禁不住喜上眉梢,谁都知道尊皇元子身份尊贵,身家更是不斐,既然他都说是惊喜,那么这盒子里面的东西,想必绝对也是稀世珍奇。

毕竟不管怎么样,这里面的东西也得够格被装在月光木盒子里吧?

粟蕊开开心心地抱着月光木盒子往食神府里走去,顺手还拉走了扯扯。

扯扯这小家伙对傀儡娃娃似乎很感兴趣,毫不犹豫就跟着粟蕊跑了。

我看着粟蕊和扯扯的背影,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用介意,粟蕊就是这样的性子,若是换了别人,此时此刻早已经把我们接入府中,布茶招待了。偏偏她就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你若累了,现在就可以随我进去。”

苍桓看着粟蕊,也是禁不住摇头失笑,我点头表示理解,却也没提出要进入食神府邸的要求,只是有些等不及地问道:“这身外化身该怎么用啊?”

“身外化身乃是与你气息相通的东西,光打造出来还远远不够,最主要的是你必须仔细孕养于她,这样才能够让它真正成为合格的身外化身。”

苍桓伸出手指着我手中的木偶娃娃,顺势把我揽入怀中,悉心指点着我该要如何孕养身外化身。

我骤然被他拥入怀中,本来还有些错愕,而且下意识还有那么一点点欲拒还迎的想法,不过一想到我先前那样刁难他,也就不好意思再矫揉造作了,只好由着他去。

唉,我莒蔹这辈子走过最长的路……

苍桓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之后,从我的发髻间取下了我的发簪,这正是那个被西荒菩提寺高僧开过光的发簪,它曾在南荒水患之中帮我收服了冤孽红鲤,还曾在千机山将我带至了先祖战神的灵影前。

“这根发簪陪伴你多年,上面早已经沾染了你的诸多气息。而且这东西曾得战神与西荒菩提寺高僧点化,本就是极富灵性的物什。你若舍得将它化入你这身外化身里,绝对可以省去你百年的孕养之功。”

我的青丝少了发簪的约束,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苍桓的手指划过我的头发,轻轻抚上我的耳垂,我从他手中接过那发簪,叹道:“真没想到,这根发簪再给我带来这么多好处之后,在今天还能对我有所助益。”

苍桓的脸蹭上了我的脸颊,带着无尽的缱绻说道:“有了这根发簪,这身外化身很快就能派上用场。此去太祖山,我借助六大奇树之力,在扯扯体内开辟新生祖龙脉宝眼之后,就要着手替你拔除体内异族大领袖留下的诅咒,这件事虽然我准备得十分周全,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了这身外化身,我却是可以放心许多了。”

我记得苍桓曾经说过,替我拔除异族大领袖留下的诅咒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这是触怒异族大领袖的行径,我绝对会在这个过程中遭到它的反噬,而一旦支撑不住,那么等待我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其实没想到什么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是苍桓说有了这个身外化身,他就可以放心许多,难不成这个木偶娃娃里面,还隐藏着一些不为我所知的奥妙?

须知,一般的身外化身万万不会有苍桓言下之意中的这般玄奇。

第十一章 元子殿下的身家

就在我思量之际,粟蕊去而复返,她神色激动,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到苍桓跟前,语气难掩喜悦:“殿下!这个真的是上一个世界的傀儡术结晶?天啊,这里面的很多想法简直是天马行空,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有了这东西,我一定可以成为八荒六合最顶级的傀儡师,不对,是傀儡宗师!”

上一个世界?

我眉头一挑,看着兴奋不已的粟蕊,她双手捧着一枚玉简,说出来的话让我心头震惊。

如若我没猜错,这枚玉简应该是出自苍桓给她的月光木盒子,而且这上面记载的内容应该是有关傀儡术方面的东西,本来这也没甚稀奇,毕竟粟蕊钟爱傀儡之术,苍桓给她准备惊喜,投其所好是再正常不过。

只是听粟蕊的话,这枚玉简中的记载,应该是打破了她对傀儡术的认知,而且能够给她带来极大的的裨益。

她刚刚可是声称,可以借助这枚玉简上的记载,成为八荒六合最顶级的傀儡宗师啊!

何为傀儡宗师?唯有集傀儡技艺为大成者,可以小见大,可海纳百川,可举重若轻,可羚羊挂角,在傀儡的制作之中少了斧凿之气,有了天然的气度,才可以被称作宗师。

八荒六合何其大?能人异士何其多?粟蕊才多大年岁?而且她身为新任食神,主职应该是做菜才对,又能够有多少时间用来钻研傀儡之术?

纵然她天资纵横,为八荒六合所罕见,但总不至于靠一枚玉简,就打败那些在傀儡之术上浸淫多年,痴钻成迷的名宿吧?

我脑海里陡然生出一个想法,八荒六合的傀儡之术都是一脉相承,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傀儡之术就算是分了许多流派,有着许许多多的分支,但它们的根本却是一样的。

如果按照老路走,以粟蕊的年纪和阅历,绝无可能一举成为最顶级的傀儡宗师,即便苍桓给她的玉简上记载了傀儡术的始祖秘文也不行。

毕竟八荒六合这些年来平静无忧,天帝和尊皇垂拱而治,百家诸业都十分盛行,那些个奇技淫巧更是百花齐放,在这样的潮流之下,在无数傀儡师的悉心打磨之下,我觉得就算是傀儡术的源头始祖,也不敢说能够胜过当今的傀儡宗师。

既然如此,那么粟蕊手中的玉简记载的不可能是八荒六合原有的傀儡术秘笈,再加上她之前所说的上一个世界,难道……

按理来说,只有完全脱离八荒六合傀儡术窠臼的秘笈,才有可能带给粟蕊这样大的冲击和信心。可是,除了八荒六合之外,难不成茫茫域外,真的还存在着其他世界?

上一个……

我默默咀嚼着这三个字,心中一片忐忑,似乎它们昭示着某种大不祥。

“不错,这东西是我找太祖大人要来的,本来早就想给你了。但是太祖大人说,如果提前给了你这东西,那这身外化身你怕是根本就做不出来了,这才一直压到了现在。”

苍桓见到粟蕊急火火的模样,不由得摇头失笑,又指了指我手上的木偶娃娃,道:“若是真如他所说,我的计划可就要多出许多变数了。”

说到这节,粟蕊翻了个白眼,语气艳羡地说道:“嫂子真是好福气,为了这个傀儡娃娃,殿下可是费尽了心思。这上面的铭刻的同心纹和替死纹,那可都是上一个世界才存在的顶尖傀儡纹路。错非殿下抛出这些个纹路,我是断断不会相信他手上会有这等神奇的傀儡术,也就不会答应他来做这个身外化身的傀儡了。”

粟蕊一边看着我手中的木偶,一边扬了扬手里的玉简,转眼又抱怨道:“唉,自打接任了我母亲的食神之位,我是愈发不得清闲了。若不是我母亲刚愎自用,也不至于逼得我两位师兄做出这样离经叛道、欺师灭祖的事来,若非如此,我也就不用被食神之位所束缚了……”

闻得此间,我和苍桓对视一眼,却不知该如何说话,只好闭着嘴巴听粟蕊唠叨碎碎念上一番。

“哎呀,瞧我这人,你们来了多时,还让你们站在门口,听我在这里抱怨吐槽。来吧来吧,跟我进府吧,扯扯已经在小厨房里开吃了,你们也将就着用些吧。”

粟蕊回过神来,连忙请我和苍桓入了府中,把我们丢在小厨房,一溜烟似的钻进了她的密室,想来是钻研苍桓给的玉简上的东西去了。

“娘亲!这个翡云流苏豌豆黄好好吃呀,你也尝一个!”

我正要开口询问苍桓同心纹和替死纹是什么,结果扯扯这个小吃货屁颠屁颠跑到了我身前,举着他的小胖手,将一枚豌豆黄递到了我鼻尖。

妈耶,忍不住了怎么办?

我咽了一口口水,一下抄过扯扯手中的豌豆黄,往嘴里猛地一塞。

管他呢,苍桓就在这里跑不掉,但是这豌豆黄可是很难得,且不说扯扯现在正在大快朵颐,晚了说不定我就啥都吃不到了。往远了讲,看刚才粟蕊痴迷激动的模样,想来这次想要让她下厨也是不大可能了,既然如此,我当然要珍惜这难得的机会!

见到我和扯扯开启了吃货模式,苍桓嘴角露出了一抹温和笑意。

他出身尊贵,而且心性淡然,对这小厨房里面的东西倒是不怎么执迷。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问了一句,“你不吃么?”

“你们娘俩儿吃吧,多吃点儿。”

此时的苍桓,斜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细细密密的阳光逆射而来,和着他脸上的恬然与嘴角的笑意,一并融入了我的心底。

若是时间停留、情节终止在这里,其实也是极好的吧?

不过我来不及感慨其他,转瞬就低头“辛勤攻坚”了起来,扯扯这小子,那紫弦琉璃糕我还一个都没尝到,他就快把它吃完了!

…………

过了一阵子,我和扯扯如蝗虫过境一般,把小厨房里面的各式点心全给扫荡完毕,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个饱嗝,深感不虚此行。

苍桓不知道从那里弄出来了一个茶壶,给我和扯扯各倒了一杯茶,嘱咐我们顺口气、解解渴。

我打量着苍桓手里的茶壶,心中暗暗感叹,啧啧啧,这落云兰轩瓷做的茶壶真是好看,底材珍奇不说,这做工也是极其细腻,如果不是我以前闲着无聊看过一些奇志异书,怕是此刻就要有眼不识珠了。

讲真,跟在苍桓身边,他随手掏出来的一个东西我都需要仔细看上一番,毕竟这可是流动的博物馆,不仔细见识上一番,真的是平白浪费了如此好的资源。

扯扯喝了茶,举着杯子还要,苍桓却摇了摇头,道:“这雪尖梅沁茶最是消食不过,只是不宜喝多。扯扯刚刚吃了这么多点心,喝上一杯是消食为健,喝多了就过犹不及了。”

扯扯还是很听苍桓的话,虽然是似懂非懂,但还是满脸认真地点了点头,也不吵着说要喝茶了。

得得得,我刚才还在这里窃喜,觉得自己很棒棒哒,连落云兰轩瓷做的茶壶都能认出来,可是反手就被苍桓打脸了,这什么雪尖梅沁茶,我可是听都没听说过。

我本也不是懂茶之人,这些年来唯一听说过的名茶,就是太祖山的青莲茶。

说来惭愧,就这我也还是在小鬼头讲的故事里面听说的。好像是当初大殿下嬴赟带着七殿下嬴昬去太祖山做客,太祖的二弟子拿了陈年的青莲茶来待客。

那七殿下嬴昬不识货,觉得陈茶不比新茶,觉得太祖二弟子小家子气,倒是大殿下嬴赟见多识广,一语道破玄机。原是这青莲茶有特性,必得存放一年后入茶,其味道才最醇厚。

我正是因为七殿下被打脸,才对这一段印象极深刻,也顺带“爱屋及乌”,记住了这个让七殿下嬴昬被打脸的青莲茶。

我心里正在“得得得”,没想到苍桓今天像是铁了心要炫富一样,又不知道从哪儿掏了一个小香炉出来,单手一点,那香炉里瞬间燃烧起来,一阵阵幽幂醒神的香味传来,光是闻了一下,就让我头脑清明,精神大振。

“爹爹,这是什么东西啊?”

扯扯嗅了嗅这股熏香的味道,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那香炉看,满是好奇。

苍桓手往前一送,这香炉凌空浮起,里头散发的香气愈发浓厚,让人只觉智慧广大,心神空明,竟好似再度回到了菩提树下一般!

虽然这只是好似,但也足够让我震惊了,菩提树何等神物,可是苍桓随手拿出来的香炉和香料却能够达到菩提树百分之一的效果,这未免也太打击人了吧?

有苍桓这么奢侈的人吗?

答案是有,而且以后还多了我和扯扯。

“等等!”

我看着这个凌空悬浮的香炉,又仔细感应了一番,确信苍桓并没有动用灵气托举这玩意儿,这才惊讶道:“空冥石!这个香炉里面有空冥石!”

空冥石可是空间一系的圣石,饶是以空族之能,想来族内的存货也不会超过十指之数,可到了苍桓这儿,就用来做香炉?

而且这香炉的主料还不只是空冥石而已,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这香炉所用的材料有好几种都品质都不在空冥石之下,如果这东西的核心材料不比空冥石更珍贵的话,如果这核心材料无法镇压空冥石等物的灵力的话,那么这些材料就会相互冲突,根本无法用来制作香炉!

第十二章 同心纹与替死纹

我看着那个香炉,眸光复杂,唉,这么些个好东西,居然就只是用来制作香炉,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想到这里,我都没有心思去了解这香炉里面的香料是什么了,反正这香料绝对也是很珍贵的宝贝,知道了说不定还会让我心痛。

唉,看样子我还没有习惯做一名元子妃,这养气功夫得提升提升了,以后不能再这么大惊小怪。

撇开这些不谈,我还是有很多事情想从苍桓这儿了解的,但是我还没开口,苍桓就已经对扯扯说道:“扯扯适才服用的点心,都是用灵珍妙材制成的,你刚刚吃了这么多,现在借着这菩提香的力量,倒可以仔细将其炼化一番。”

扯扯眨了眨眼,乖乖听话盘膝坐了下来,我本来也想照做,不料苍桓却说道:“菩提香难得,趁着这个当口,阿蔹还是先将身外化身炼化吧。”

闻言,我心下一暖,食神府的食材就算再不凡,也用不着让苍桓拿出菩提香来帮助我们炼化。

这菩提香听名字就很了不得,估摸着和菩提树应该是有些关系,这样珍贵的东西,仅仅用来消食肯定是太浪费了,不,简直是暴殄天物,不过既然是为了让我炼化身外化身,倒也不那么难以令人接受了。

毕竟身外化身难得,更何况听粟蕊所说,我的这个木偶娃娃还很是不同,这上面还有着什么来自上一个世界的同心纹和替死纹。

这一点我正是想要询问苍桓,不过他显然也知道我心中所思所想,于是在我拿出那个木偶娃娃之后,指着它便说道:“这个身外化身之上,铭刻着同心纹和替死纹。这同心纹号称能够与你戮力同心,替你分担苦痛与伤害。不久后我出手替你拔除诅咒,你必将遭受到来自异族大领袖的反噬,这种反噬不仅痛苦,而且还很危险。它很有可能给你的身体带来极大的负荷,甚至给你造成灭顶之灾。”

苍桓说到这里我心下就恍然明白了,开口说道:“也就是说,这个同心纹,能够让这个木偶娃娃分担我在被拔除诅咒时,受到反噬的痛苦?”

苍桓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而且我还可以转嫁伤害在这娃娃身上,将反噬的伤害将至最低。而替死纹嘛,在关键时刻,如果异族大领袖狗急跳墙,这也算是我给你准备的一条后路。”

我怔怔地看着苍桓,心里头已经感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我正想要说些什么,但他却微微一笑,示意我盘膝坐下。

“炼化身外化身并非易事,我们时间紧迫,阿蔹还是快些开始吧。”

我收敛了眸光,按照苍桓的吩咐坐下,然后照着他的讲解开始孕养身外化身。

粟蕊炼制出来的这个木偶娃娃,本质上虽说可以化作身外化身,但是如果不经过人的孕养,它也只是个傀儡而已。而苍桓所说的炼化身外化身,其实就是将我的生命精气烙印在这娃娃上。

我结了个手印,将体内的灵力灌入木偶娃娃之中,这娃娃材质特殊,我的灵力在里面运转的时候,轻便得好似在自己体内一样,毫无凝滞之感。

就算是当初运转大罗镇魂铃,我的灵力注入其中之后,大部分其实就已经不受我的控制,而是由大罗镇魂铃自身给吸收了。

但是这个傀儡娃娃却不同,之所以不同,一个是因为它的材质乃是月光木的核心部位,充满了灵性,第二则是因为粟蕊用身外化身的傀儡秘术炼制了一番。

这两点说起来容易,真正想要实施却很难,首先类似于月光木这种充满灵性的材料十分难寻,再者整个八荒六合傀儡师虽多,但能够炼制身外化身的却实在有限。

开始粟蕊说,若不是因为苍桓许诺了会给她上一个世界的傀儡之术,她是不会答应苍桓制作这个身外化身的。这番话虽然有玩笑的成分在里面,但也可以侧面显示出身外化身制作之不易。

倘若这是件容易的事,以苍桓的身份地位,以粟蕊和苍桓的交情,粟蕊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一念及此,我灌入灵力的速度更快了一些,苍桓煞费苦心为我弄了这么一个身外化身,我怎么着也不能够辜负他的情意不是?

更何况,这身外化身还关乎到拔除诅咒一事,我虽然不怕死,但还是着实不想死,至于死在异族大领袖手里,呵呵哒,这对我来说,那可是一种近乎屈辱的死法。

所谓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我莒蔹作为战神末裔,就算是不能为了家国而死,就算是不能为八荒六合的子民生灵做出贡献而死,那也不能死在异族大领袖手上。

如今我哥哥、即墨还有苍桓,甚至太祖、天帝和尊皇,他们都为了我体内的诅咒一事为我做了很多很多,若是再因为我自己的不争气,导致功败垂成,那我莒蔹还有什么颜面见列祖列宗?

哎呀,若真是那样,别说见列祖列宗了,我连苍桓都无颜以对……

算了,不说这些丧气话了,我莒蔹一定会逢凶化吉,我就不信,我还不能做神君撩人套路深的终极女主角了!

随着我体内灵力地持续灌入,那个木偶娃娃开始散发出一丝丝的光芒,不过它仍旧鲸吞着我体内的灵力,并没有要停止下来的意思。

妈耶,得亏在菩提树下我发生了一次蜕变,不然的话,我压根儿就没有足够的灵力来孕养这个败家玩意儿。

请允许我捂脸笑一会儿,不是我说,这个身外化身实在是太烧钱了,材料费、加工费、还有我的灵力费……

唉,要不说身外化身在整个八荒六合都是稀奇物件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体内的灵力已经濒临枯竭,但是那个木偶娃娃除了发光之外,并没有要发生其他变化的意思。

我有些焦急地看向了苍桓,让他知道我体内灵力不足的窘况,苍桓却是早有准备,他对准我的眉心一指,我感觉有一股暖流从我眉心融入我的四肢八骸,尤其是我的胃……

胃?

我眨巴眨巴眼,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果然,那股暖流入得我胃中后,顿时就将我胃中蓄积的灵力悉数调动起来,我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立马运转起功法,将胃中的灵力化为己用,然后将它们继续灌入木偶娃娃之内。

“这些都是你刚刚服用的点心中积存的灵力,它们都是我特意让粟蕊准备的,所用的食材都是极珍贵的灵药仙葩。”

我这时已经没有余力去管苍桓说什么了,因为我必须得用尽心神去运转功法,好使得灵力供应不枯竭。

唉,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苍桓,你也应该早点给我打个招呼啊,这是要训练我的应急能力吗?

天知道这些灵力在我胃中涌动的时候,我有多紧张!这么磅礴的灵力,万一我控制不住,我不得被撑死?

“阿蔹,你在菩提树下悟道,虽然稍有所成,但在控制自身灵力和运转功法这方面,还是颇有欠缺。此番我不曾提前告知你此事,一是不愿意给你心理压力,进而影响你的食欲;二嘛,也是想要锻炼锻炼你的灵机应变之能。”

我:……

到底是我太了解苍桓,还是苍桓太了解我?

怎么我连话都没说,我就猜到了他的心思,而他则更是把我心中的疑惑都给解决了?

棒棒哒,棒棒哒,真的是不会再有像我们这么默契的夫妇了。呃,感觉会有这样的夫夫哎,请容许我捂脸笑一会儿,我有点想起了净禹和嬴泽。

嬴泽的失忆症也不知道好了没有,他们也是一对可怜人,希望命运能够让他们好过一点。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一顿,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又怎么因为一个人的希望和思量,而做出改变呢?

不知道为什么,提起命运,我总觉得莫名心凉,造化在上,连八荒六合都要遭灾应劫,我们作为芸芸众生的一员,又凭什么能够超脱?

想起上次业火天降的窒闷与惶恐,我不由得静下心神,尽全力与自己体内充裕的灵力斗争起来,今日不知明日事,若是不能顺利炼化体内的灵力,我就无法拥有自己的身外化身。

若是没有这个身外化身,我就很有可能挺不过异族大领袖的反噬,若是连这一关都过不了,还谈什么毁天灭地的劫数?

我可不希望留下苍桓一个人去面对造化之劫,那样大恐怖的时刻,就算是最后躲不过去,但只要多一个人在身边,多一双手取暖,也是极好的。

终于,在我将胃中灵力悉数炼化之后,我手中的木偶娃娃变得愈发灵动了起来。

我捏了捏这个娃娃,感受到上面传来的温热,既然生出一种它即是我,我即是它的感觉。呃,或许现在该说“她”了。

“就是现在,阿蔹,将那根银簪融入这个木偶之中!”

就在我新奇不已之际,苍桓的声音让我立马反应过来,我并指夹住银簪,将它从木偶娃娃的头顶插入,说来也怪,这硬邦邦的银簪,遇上这木偶娃娃之后,居然渐渐化作液体,与整个娃娃亲密无间地融合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这个木偶娃娃身上出现了繁复的花纹,光是看着就让我觉得头昏脑胀,我想要移开目光,但苍桓却说道:“阿蔹,看清楚这些花纹,就算是头晕目眩要不能移开目光!”

我闻言心中一凛,当即收摄住心神,果然,我在盯着这些花纹看的同时,它们也在吞吐我的心神,似乎要和我绑定在一起。

想来,这应该就是同心纹和替死纹了。

第十三章 开辟与毁灭

同心纹与替死纹,乃是来自上一个世界的神秘花纹,它们对使用者灵力的需求量并不算大,反倒是需要吸收我不少心神之力。

先前我灌入木偶娃娃里面的灵力,多数是用作炼化身外化身了,我本来以为同心纹和替死纹也应该差不多,却不曾想,它们竟然特别至此。

终于,在我心神之力即将告罄之时,那同心纹和替死纹总算停止了吸收,我连忙闭目养神,只觉得一阵阵疲倦袭上心头。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掌贴上我的后背,一股醇厚、平和、温暖的力量从中流入我体内,我用心调息一番,强压下心头的疲累,睁开眼,便看见苍桓缓缓收回了手掌。

“身外化身已经炼化完了,快试一试吧。”

苍桓指了指我手中的木偶娃娃,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眼前一幕十分满意。

我点了点头,也颇觉新奇,看向手中的木偶娃娃,现在她已经化作了血肉之躯,和我的容貌愈发相似起来,更是给我一种与我心神相连、血脉同系的感觉。

“咻――”

我心念一动,那娃娃顿时凌空飞起,她围着我飞了一圈儿,最后在我眼前站定,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我有些惊异地看向苍桓,问道:“这个化身会产生自我意识吗?”

苍桓神色陡然肃穆起来,沉吟了一阵才开口说道:“本来,按照身外化身的玄奇,经由本尊炼化后,这个娃娃确确实实会拥有一部分的自主意识。但是因为在接下来应对异族大领袖反噬的过程中,她很有可能代替你应劫。未免有伤天理,我便让粟蕊设了禁制,她是不会拥有自己的意识的。”

闻言,我也是松了一口气,倘若这个木偶娃娃真的有了自我意识,那么也就相当于一个活生生的生灵了,那样的话,我是万万不忍心用她用她为我挡灾的。

不过苍桓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提前做了安排,这样我才能把这个身外化身当成一件法宝来使用,不必有其他的心理负担。

又熟悉了一下身外化身的神奇,我将她收了起来,此时扯扯也已经站起身来,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的木偶娃娃,大眼睛眨呀眨的,满是好奇与向往。

苍桓见状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笑道:“等你粟蕊姑姑参透了傀儡秘术,爹爹让她给你也做一个身外化身。”

扯扯目光一闪,满是欣喜地反问道:“这是真的吗?”

“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苍桓失笑不已,看着扯扯眼珠子滴溜溜打转,不由接着说道:“再说了,等你粟蕊姑姑参透了傀儡秘术之后,她的技艺必定会臻至化境,到了那时候,扯扯还担心不能拥有自己的身外化身吗?”

小家伙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见到他们父子俩达成协议,心头微暖,想着这下该要好好问一问苍桓,有关上一个世界的事情了。

苍桓看我眼神炯炯,便知我心中所想,他也没有要隐瞒之意,只是挥了挥袖袍,道:“即墨兄已经在太祖山等着了,我们路上一边赶路一边说。”

我和扯扯顺从地登上云雾,苍桓心念一动,这片五色祥云顿时腾空而上,想着太祖山飞去。

“不和粟蕊打个招呼么?”

苍桓俯视而下,微微摇头,笑道:“这丫头如今一门心思扑在傀儡秘术之上,我们贸然去告辞,她怕还要怪我们冒昧。”

我眼珠一转,顺着苍桓的话头问道:“那傀儡秘术到底是何来历,居然能够让粟蕊那样珍而重之?”

“你已经听她说过了,我交给她的那枚玉简,确实是来自上一个世界的傀儡之术的智慧结晶。”

这下不仅是我,就连扯扯都竖起了耳朵,他虽然听我的话不再发言,但是该听的他还是想要听的。

苍桓整理了一下思路,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们应该都知道开天辟地是造化,毁天灭地也是造化这句话吧?”

又一次听到这句话,我心头巨震,脱口而出道:“你的意思是,在八荒六合之前,造化也曾开辟和毁灭过其他世界?”

这句话一说出口,我背后冷汗就流下来了,苍桓看了看我发白的脸色,伸出手抚过我的脸颊,露出一抹笑意,道:“你这般紧张做什么,凡事有我在呢。”

我愣愣地盯着苍桓,脚底莫名生出一股寒意,“如果是这样,那么就说明,八荒六合在造化面前并没有什么特殊性不是吗?”

上一个世界,难怪这几个字总是给我一种大不祥的感觉,原来在八荒六合之前真的存在着其他世界,而且这个世界最后还被造化亲自给毁灭掉了。

从苍桓交给粟蕊的玉简来看,上一个世界的文明程度应该不会比八荒六合低到哪儿去,不然的话,她们在这些奇技淫巧方面,不可能有这样高深的成就,甚至达到让粟蕊视若珍宝的地步。

尽管光靠这一点,并不足以支撑我的观点,但是我的只觉却告诉我,上一个世界比起八荒六合,应该不会弱小。

毕竟八荒六合和上一个世界都是起于造化开天辟地,它们之间本来也就不应该有太大差别。就算是有,甚至再往好里说,就算是八荒六合比上一个世界要强大,但又能强大到哪儿去呢?

既然如此,那么八荒六合与上一个世界相比,又哪来什么优势可言呢?

上一个难道没有像天帝、尊皇和太祖这样的帝级强者吗?上一个世界难道没有类似于苍桓这种试图扭转造化的存在吗?

我想都不用想,答案绝对是肯定的。

可是他们终究还是毁灭了,甚至在八荒六合都没有留下什么传说,只有苍桓这样身份尊崇之人,手里才有着记载着他们文明的吉光片羽,知晓着有关他们的只字言语。

苍桓的目光幽深而明亮,他拉住我的手,掌心传来的温热让我心情渐渐平复。

“看来西荒一行,菩提树下参悟一遭,阿蔹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自己的认知。”

我讷讷不知作何回答,他却接着道:“只是知道得越多,心情就越沉重,看到的希望就越渺茫,是这样吗?”

我凝神看着他,他的眉目依旧如我初见他时,剑眉入鬓,目若寒星,无论怎么看,都让人不自觉沉迷。

他在我面前,永远都是意气风发的,拥有都是智珠在握的,偶尔的窘迫与狡黠,背后隐藏着的却是对我的宠溺与呵护。

可是此时此刻,他的眼神微微有些涣散,似乎失去了往日的焦距,如我一样对未来感到彷徨。

我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可是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要坚持下去。人只有活着,只有不言放弃,才会有出路,才会有转机。”

苍桓眉毛一挑,很快就收拢了涣散的眼神,目光再次炯炯有神起来。

“对,知道的越多,何尝又不是对造化了解得越多呢?再说了,八荒六合与之前的那些世界,还是有些不同之处的。”

之前的那些世界?

我心下一跳,果然如此,造化在不停地开辟和毁灭世界,可是这样做的目的何在呢?

这个问题我注定是想不通的,所幸我也没想着要钻牛角尖,只是听苍桓的语气,八荒六合与前面那些已经作古为尘的世界比起来,似乎有着一些特殊性所在。

一念及此,我的眼神微微发亮,难道我之前的推测是错的,上一个世界,乃至于更久远的世界,它们并不如八荒六合这般强大?它们的文明虽然繁荣,但却只是各有所长?就好像上一个世界,他们就专善于傀儡之术这样的奇技淫巧?

苍桓刮了刮我的鼻头,摇头道:“你莫要小觑了八荒六合之前的那些世界,那些世界之中的能人异士可一点都不少。其中甚至不乏类似于天帝和太祖这样的强者。”

“啊?”

我瞪大了眼睛,随后有些不确定地看向苍桓,问道:“那八荒六合有什么特殊的?”

扯扯这时候蹭了上来,眼巴巴地望着我,似乎有话要说,我见他水汪汪的眼睛顾盼生怜,一时间不由心软,问道:“扯扯有什么想说的吗?”

得了我的允准,扯扯一蹦三尺高,高声道:“那还用说吗?八荒六合的特殊,肯定是特殊在我爹爹身上啊!”

我快速扑棱扑棱了两下睫毛,顺着扯扯的眼神看向苍桓,心中不由一震,是啊,苍桓天资高绝,纵使是在如同恒河沙数一般的世界中,应该都算是惊才绝艳之辈吧!

苍桓眼睑低垂,嘴角挂笑,“不错,就算是在八荒六合之前的无数个世界里,也找不到几个能够与我比肩的天骄。”

说这话时,苍桓眼神虽然恬然,身姿虽然适然,但是却给人以一种莫大的信心,就好似即便山无棱,天地合,这个人也一样可以用肩膀挑起天空,用双手开创未来。

不过,我还是察觉到了苍桓话中深意,纵然他自认为不输于史上任何天骄,但是似乎这并不是八荒六合特殊性的全部所在。

果然,过了一会儿,苍桓继续说道:“其实,我之所以说八荒六合特殊,还有另外两个原因。”

来了,重头戏来了,我对这个还是真的很好奇的,毕竟八荒六合是我家,喜乐安康靠大家,八荒六合越棒棒哒,在造化之劫之中撑过去的几率就越大,反之,若是八荒六合没有丝毫特殊性可言,那么以前无数的世界都毁灭了,八荒六合又凭什么熬过去呢?

第十四章 天脉与太祖

其实就算苍桓不说,凭借我这些时日的观察,我对八荒六合的特殊性也已经有所了解。

比如当初在千机山的时候,业火天降之后,我们发现千机山的地底深处居然还存留着地脉之力!

当时空族始祖和阿晋都说,业火焚烧之下,不仅虚空之中的灵气会被烧干净,就连地底深处的地脉之力也不可能幸免。

但是千机山却打破了这个定律,那时候我们还以为千机山只是个个例,但是后来前去西荒,我一路上也有仔细观察,发现八荒六合的地底深处确确实实还存在有地脉之力,并没有因为上次业火天降的劫数,就使得地脉彻底枯竭。

另外,无上妖师试图炼化祖龙脉时,造化还才刚刚开天辟地,按照造化之劫毁灭天地的规律,祖龙脉身为大地之力的化身,不应该那么早就崩毁,毕竟无上妖师的时代,可算是八荒六合的鼎盛时期,但就是在八荒六合春秋鼎盛之际,祖龙脉倒是提前遭了劫数,崩毁于一夕之间。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我许久,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绝对也和八荒六合的特殊性有关。

我把自己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整顿了一番,然后看向了苍桓,想知道事情的完整真相。

苍桓摸了摸扯扯的小脑袋,眼神眺望远方,声音缥缈而空灵,“八荒六合第一个特殊之所在,在于上一个世界毁灭之前,有古老的大能在此布局,推动了六合天脉的形成。”

六合天脉?

我心脏猛地一跳,六合之地存在着一条天脉,这在八荒六合是人尽周知的事情,这条天脉神秘莫测、富庶无比,里面各种神珍妙材极其丰富,惹人眼热不已。

六合天脉里面最著名的矿产,便是玲珑石,当初苍桓给我的玲珑香囊里面,就是因为放置了一颗自在玲珑,才使得我佩戴着它,就可以水火不侵、万邪辟易。

另外,苍桓手中的至高之玺,也是由六合天脉之中出产的天心玲珑打造而成。

话说,当初天心玲珑出世之时,整个六合天脉都被一股异象笼罩,这件事不仅惊动了镇守六合的尊皇陛下,就连八荒六合之外的异族大领袖都感知到了天心玲珑的不凡之处。

正因为天心玲珑出世之时的异象太过磅礴,这才使得天帝和尊皇决定用它来打造至高之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异族大领袖害怕一旦至高之玺成型,从此以后就没有了异族的活路,这才导致它不管不顾地冲入熔铸界,从而遭到了算计,被逼入了黄泉水深处,被无上妖师的后手和黄泉元君的力量给联手镇压。

这样说的话,六合天脉可谓是改变了八荒六合的历史走向,如果没有六合天脉,就不会有天心玲珑。

如果没有天心玲珑,天帝和尊皇就不会打造至高之玺,如果不打造至高之玺,异族大领袖就不会主动入瓮,如果它不主动入瓮,那么也就不会被镇压。

而倘若异族大领袖没有被镇压,那么荒天关就会始终不得安宁,而荒天关不稳,天帝、尊皇和太祖势必就要花费更多的心思在抵御异族之上。

但是正因为异族大领袖被镇压,剩下的异族难成气候,才使得天帝他们没有后顾之忧,能够一门心思扑在对抗造化之劫之上。

而这样的全心全意,就使得他们创造出来了扯扯,让他成为了新生祖龙脉的载体,甚至有很大可能重演崭新的祖龙脉。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了余力去安排类似于沙钵罗这样的人杰,在各地各处参悟造化至理,为苍桓臻至三花聚顶的境界提供资粮。

同时,天心玲珑的出世,直接导致了至高之玺半成品的问世,正因为有着至高之玺,天帝和尊皇才能进一步体悟天意,进而实力大增。

也正因为有着至高之玺,苍桓才能沟通天意,为自己修炼三尸斩道法铺路,甚至为自己参悟造化至理提供帮助。

我这样一说,六合天脉的重要性和关键作用就不言而喻了。

我本来以为这六合天脉乃是八荒六合自动生成的,可今天听苍桓一说,六合天脉居然是由于上一个世界的大能推动,才得以成型。

扯扯也被这个惊世骇俗的消息给镇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眉头微微蹙起,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上一个世界的人能够来到八荒六合吗?”

他问的正是我心中的疑虑,不由得我也看向了苍桓,想听他的解释。

苍桓背负双手,眼神旷远,“当然,在上一个世界的造化之劫开启之际,八荒六合就已经出现了世界雏形。上一个世界的大能们学究天人,自然可以找到八荒六合之所在。事实上,现如今新世界也已经以雏形的状态出现在了宇宙之中,异族这些年来之所以不曾大肆攻击荒天关,除却异族大领袖被镇压的原因外,也有着对新世界觊觎的缘故。”

“新世界已经出现了吗?”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莫名不是滋味,新世界既然已经出世,岂不是意味着八荒六合已经垂垂老矣,即将要退出历史舞台了?

若是八荒六合退出历史舞台,那我们岂不是将魂无归处?

苍桓也感觉到了我话语中的无奈与悲凉,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确实如此,不过按照以往的惯例,新世界出现之际,旧世界就应该距离分崩离析不远了。但是现在的八荒六合虽然萧条,但却还远远没有走到穷途末路的地步,这其实已经是一个好的征兆了。”

我眼神一亮,对啊,如今八荒六合虽然灵气枯竭,但是却并没有濒临毁灭的迹象,如此说来,不也从侧面证明了,八荒六合是有机会撑过造化之劫的吗?

扯扯的眼睛也亮了一下,不过旋即他就想到了些什么,开口说道:“只是如今八荒六合灵气尽失,如果这个问题不能得到很好的解决,恐怕八荒六合的前景还是不容乐观。”

我蹙起眉心,扯扯所言非虚,没有灵气的世界,对于修炼者而言,就好比没有了氧气的空间,就算是依旧完整,但却已然不适合生存和修炼。

更何况造化之劫并没有结束,而没有了灵气支撑的八荒六合,已经是外强中干,哪里经得住下一波造化之劫的冲击呢?

苍桓看到扯扯沉稳的模样,倒是微微颔首,以示欣慰,不过这却让我有种被打脸之感。

当初我觉得扯扯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不应该过多接触这些事情,只是现在看来,他想问题和看事情,比起我来可是要长远和清明多了!

“扯扯说的不错,但是你们别忘了,八荒六合还有第二个特殊之处。”

“第二个特殊之处?”

扯扯沉吟一番,突然抛出了一个问题,“爹爹,上一个世界的大能为什么要帮助八荒六合?他们的来意是好是坏?”

苍桓赞许地看了扯扯一眼,继续说道:“上一个世界的大能也并非戮力同心,他们之间分为几个派系,其中有与八荒六合为善者,也有想要鸠占鹊巢者。”

我眼珠一转,试探着问道:“那究竟是那一个派系成功了?”

苍桓指了指不远处的太祖山,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腾云驾雾,太祖山距离我们赫然已经不远。

那一座山高耸入云,与千机山的玲珑剔透不同,太祖山大部分都隐藏在云雾深处,就算是没有云雾遮掩的地带,也大多为五彩光华所缭绕,让人看不真切,心生敬畏与向往。

离得近了,我甚至感觉到一股股五彩光华要融入我身体之中,为我伐毛洗髓,为我启智明慧。

我深吸了一口气,惊叹道:“真不愧是太祖山,此等气象,当真是化外圣地。”

突然,我眉头一挑,心中划过一道闪电,化外圣地?

八荒六合每一荒每一合都处于天意和地脉掌控之下,唯有如太祖山、万妖丛林和悬空山这样的化外之地,才能脱离天意和地脉的监管,可是按道理来说,八荒六合并不应该存在化外之地。

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连世俗之中的王者,都知道提出天下皆王土,难道天意和地脉不知道吗?它们为什么要容忍化外之地的存在?化外之地又究竟为何可以鹤立鸡群、超然物外?

“化外之地是不是与上一个世界的大能们有关?”

我突如其来的话让扯扯和苍桓都看向了我,苍桓面色平静,倒是扯扯眼神先是掠过一丝迷茫,随后才露出恍然的神色。

“不错,太祖就是上一个世界大能们的后裔。甚至悬空山一族的凤凰也是上一个世界的遗留,至于万妖丛林嘛,无上妖师虽然是八荒六合的本土生灵,但是他的背后也有着上一个世界的阴影。”

苍桓这番话让我心头巨震,天啊,太祖竟然不是八荒六合的生灵?难怪,难怪他的地位如此超然,难怪连天帝和尊皇都对他尊敬有加。

既然如此,那么按照苍桓所说,太祖应该是属于那些与八荒六合为善者的阵营,而无上妖师背后的阴影,恐怕就是想要鸠占鹊巢的那批人了。

毕竟无上妖师可是要毁掉祖龙脉啊!这件事情,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为了八荒六合好啊!

“那爹爹所说的第二个特殊之处,就是指太祖大人的存在?”

扯扯的话让我神色归拢,如果这样说的话,其实也并不为过,毕竟太祖确实为八荒六合做了许多事情。

第十五章 再见即墨

苍桓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只是自顾自地说道:“祖龙脉在开天初期被毁,这便是八荒六合的第二个特殊之处所在。”

“祖龙脉?开天初期?”

我和扯扯异口同声地道出了这句话,眉心一并蹙起,惹得苍桓轻笑,“你们娘俩这表情还真是神同步。”

我白了他一眼,问道:“祖龙脉那么早就毁了,这算什么好事吗?我怎么觉得这个特殊之处,对八荒六合一点好处都没有呢?”

苍桓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不远处的太祖山,只见一个白衣男子踏云而来,对着苍桓抱拳,朗声道:“殿下远来,还请入山一叙。”

我的眨了眨眼,哟,这可不是我们净禹小可爱吗?他身为太祖九弟子,此时此刻开门揖客倒也是情理之中。

只不过,他和嬴泽不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么?怎么这会儿子舍得不把他带出来了?

苍桓也是拱手还礼,道:“道兄客气,此番让诸位久等,我心中甚是过意不去。”

净禹微微摇头,伸手虚引,将我们迎入了太祖山,我见净禹和苍桓神色庄肃,只好压下了心中疑惑,带着扯扯,随着净禹往太祖山腹地行去。

太祖山内部灵气充盈,比起太祖域要好上许多,而且我脚步踏在地面上,还隐隐有一种厚重的踏实感。

就好像太祖山这里并不受造化之劫的影响,不会让人有一种利剑悬空的紧迫感。

“阿蔹,许久不见,我对你可是甚为想念。”

我走着走着,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就传至耳畔,我抬眼一看,即墨身着一袭青衫,斜靠在太祖山间的一株青松之上,好整以暇,目光懒散,对着我满嘴吴侬温软。

“即墨!你还好意思说?你和我哥哥把我瞒得这么惨,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我眼中惊喜一闪而逝,旋即摆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冲到即墨身边,本来想着提起他的耳朵训斥一番,但是一想那样未免也太不矜持,于是只好板着一张脸,目光狠厉地看着他。

“冤枉啊!”

他夸张地将双手举过头顶,一双眼睛滴溜溜旋转,嘴里还不断申诉:“都是你哥哥不让我告诉你的好不好?我可没有想要瞒着你的打算!”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编,谁聊他话锋一转,“不过若不是如此,你又怎么能够和苍兄一结良缘?”

他魔鬼般的画风转速,让我一时不察就给闹了个大红脸,得亏苍桓此时出言替我解围,“即墨兄好生偏心,我们一大家子走一块儿,你偏就只唤阿蔹!”

哎哟喂,这怎么搞得跟小媳妇儿吃醋一样呢?

不过即墨还真就吃这套,他连忙换上满脸笑意,与苍桓见过礼后,调侃道:“我这不是知道你心系阿蔹嘛,和她打过招呼,不就等于是同苍兄打过招呼了吗?”

我哼哼两声,不客气地说道:“敢情我成了你的传声筒?你和我打招呼目的是为了告问苍桓?”

即墨嘴角一抿,半仰头给了一个萌萌哒的笑意,道:“你和苍桓原是一体,何必要分这么清楚?如此为难我,到底是何苦来哉?”

得得得!这一次见面,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即墨的原型算是毕露了,现在要是谁还以为即墨是个贴心暖男小奶狗,温柔摸头小哥哥,那我就真没话说了。

你也不想想,能和我莒蔹做死党的,神经会正常吗?心理会健康吗?

啊呸!

收回刚刚那几句话,想即墨玉树立风,风流倜傥,无论怎么看,都是八荒六合好男人的典范啊!

即墨一看我的眼神,就知道我心里又在不停娇憨,他不由叹息一声:“阿蔹啊阿蔹,你跟着苍兄这么久了,怎么也不改改你这天马行空的思维方式?”

他目光一转,看到了扯扯,脸上笑意促狭,又道:“你看,这都当娘的人了,还整天不分场合、不顾时宜的娇憨!”

我瞪大眼睛不知作何回答,反倒是苍桓与他一唱一和,道:“即墨兄别这样说,阿蔹这般率直可爱,正是难能可贵之处不是?”

即墨点头称是,于是两个人又攀谈了起来,我的妈呀,到底谁跟谁是一对儿啊?第一次见面,他们两聊起天来我就插话不上,不曾想到了现在,我居然还是完败?

扯扯也被惊呆了,在他心目中,他的爹爹就算不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最起码也不会是一个爱说话的人,可是在即墨面前,他们两个居然可以侃天侃地侃到忘记时间……

到底是谁不分场合、不顾时宜?我和扯扯,还有净禹在一旁站着呢!太祖山里面还有人等着呢!你们俩这说个不停算怎么一回事儿啊?

我咬牙切齿却不知道要怎么办,扯扯这时候也没了以前的那股子机灵劲儿,只是傻傻地、一脸懵圈儿地看着他的爹爹和舅舅。

倒是净禹心中记挂嬴泽,由不得他们在这里继续掰扯下去,开口说道:“殿下,即墨兄,太祖山内,那些个还在候着呢!”

苍桓回头看了净禹一眼,以手抵唇,轻咳两声,点了点头,道:“也是,既如此,我们便速速进去吧!”

即墨也瞥了净禹一眼,揶揄道:“九殿下记忆尚未完全恢复,确实也少不了你的看顾与呵护。”

去你的!看顾就看顾!干嘛非要加上一个呵护啊?闹得人家净禹脸红你心里高兴吗?答案是肯定的,即墨不知道心里在怎么样偷着乐呢!

不过净禹红过脸后,立马就恢复如常,避过即墨将我们带进了太祖山中,我跟着他走,不一会儿就走入了一个洞中,穿过洞门口,一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一片极宽阔的天地呈现在我眼前。

这时候,即墨才想起我还没给他介绍扯扯,于是拉着我道:“你的孩子也不打算介绍给舅父?”

我翻了一个白眼,道:“你还知道这儿有你的外甥啊?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苍桓呢!”

“哪儿的话!是你这做娘的不尽心好不好?”

我深吸一口气,实在是斗不过他的厚颜无耻,只好指着他,对着扯扯道:“扯扯,快来见过你的即墨舅舅,不过他不是你的亲舅舅,嘴里喊两声就够了,千万别往心里去!”

“你怎么说话呢?我待你可是如同亲妹妹一般啊!现在你就这样教孩子?”

即墨捂住胸口,做了个心痛难忍兼痛心疾首的表情,满是委屈地对扯扯说道:“好孩子,舅舅对你的心意你日后就知道了,你也这么大了,别总听你娘的糊涂话,须知娘亲舅大……”

他抱起扯扯,絮絮叨叨就说了起来,扯扯压根儿没有反抗的余地,眼看着就要被他洗脑成功,险些把我气个半死。

“行了行了!你少在这里光捡好听的话说,既然你这么关爱扯扯,你倒是拿出个见面礼啊!”

我实在是见不到即墨“离间”我和扯扯的母子关系,连忙打断了他,为扯扯讨要好处。

扯扯这时候总算是回过神来,抱着即墨的胳膊,摇晃了几下,奶声奶气地说道:“对呀,即墨舅舅,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即墨又笑了,他一笑就有种神奇的魔力,让人怎么也不愿意为难他,这不,扯扯这不谙世事的娃娃,一下就败下阵来,低下头不再作声,不敢跟着我瞎起哄了。

我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扯扯一眼,只觉孤立无援,可咋整?扯扯不给力,至于苍桓嘛,不指着他叛变我就要烧高香,这放眼天下,谁能帮我?

算了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莒蔹可是新时代的伟大女性,需要独立自强,勇斗恶霸,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打得过小三,斗得过流氓,智慧广大如佛陀,怎么着也不能输给了即墨!

我理了理思路,正要给即墨来上一套疼爱外甥的具体三十六招宠溺攻略,反正一开始也是他自己个儿说的他这个舅舅是多么多么的尽职尽责,只要我揪着这个不放,料他也奈何我不得。

不过我还没开口,即墨却已经正经起来,单手抱着扯扯,显露出过人的臂力,一股话本子里面提到过的“男友力”,瞬间爆满了整个山洞。

说实话,这种男友力充斥天地的情况,只有苍桓为我怒发冲冠,还有净禹为了嬴泽怒劈嬴昬的时刻才出现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即墨青衫举扯扯,也让我感觉到了这股力量……

男友力!男友!对了!哈哈哈,我算是揪住即墨的死穴了,凤凰天女和即墨这不清不白的,我就不信他不知道害臊!

“舅舅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给你,只不过此番在域外游历,却也得了些稀奇玩意儿,你看看喜不喜欢。”

呃,我眨巴眨巴眼睛,即墨人还是很棒的,这不,居然还真给扯扯准备了见面礼。

但是我还没来得及感动,即墨又开始叨叨了起来,“我在域外见着这玩意儿,本来没有多大想法,但是突然想到我外甥乃是新生祖龙脉的载体,于是拼着命也把它拿了过来。虽然过程几经波折,但谁叫我初为人舅,心里这责任感和幸福感如泉涌一般呢?”

这样的话,配上他那双眼睛和细语润物的语气,呵呵,扯扯估计是要被拐走了,以后让他跟着苍桓和即墨过日子吧,我是无能为力了。

扯扯理所当然地感动得不要不要的,连忙看向即墨手掌心的物什,我也随着看了过去,只见一颗土黄色的圆珠在他掌心静静地躺着。

第十六章 地极珠

“这个――”

扯扯看着即墨掌心的圆珠,目露欣喜,有些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即墨的脸色。

即墨和煦一笑,点了点头,摸了摸扯扯的小脑袋,示意他将那圆珠拿走。

我看见那圆珠,模样虽然不怎么出彩,但却也从中感知到了一股浑厚的气息,那股气息厚德载物,好似来自九幽深处,难道,它和大地之力有什么关联?

扯扯将圆珠放在手心,一副好奇不已的模样,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滴溜溜打着转儿看那圆珠。

苍桓回头一瞧,眼神也露出几分诧异,疑惑道:“这莫非是地极珠?”

我挑了挑眉,不简单啊,我家殿下可是见多识广,可是就连他见了这珠子,语气都有些不确定,看来即墨此番还真的是大出血了啊!

不过说实话,即墨这张嘴巴子虽然厉害,但他对我还真的是没话说,所谓爱屋及乌,扯扯是我儿子,他自然也是要疼的。

扯扯得了宝贝,我也就得了便宜还卖乖,凑上去问道:“这地极珠是什么啊?”

即墨嘴角上扬,笑道:“怎么,你也想要礼物?”

“怎么?不应该给我准备礼物吗?”

我理所当然地仰起头,满脸欠揍地看着即墨,那句话叫什么来着,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除了凤凰天女之外,即墨不宠我宠谁?

我心里想着,嘴里也就说出来了,“呵呵,你要是没给我准备礼物,那可别怪我盯着凤凰天女姐姐看,倘若她得了好东西,我却两手空空,嘿嘿……”

我话虽没有说完,但言语间的威胁意味却十足,即墨脸色古怪地看着我,做痛心疾首状,对着我控诉道:“真是天地良心,凤凰天女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没关系?”

我眨了眨眼,不在意地笑道:“没关系很好啊,下次见面我一定给你在她面前澄清,让她知道知道,你们之间没关系!”

最后的三个字我咬得极重,即墨脸色一下就垮了,拉着我道:“阿蔹,好阿蔹,我刚刚是犯浑了,你就当我没说过那句话。”

啧啧啧,这么快就怂了?

我故意别过头,不准备搭理他,他一急,把扯扯放在了地上,双手掰过我,眼神严肃,“莒蔹!你扪心自问,我即墨可曾有过哪里对不住你?”

我瞥了他一眼,语气轻飘飘如炊烟,“是啊,你以前是没对我不住过,不过你此番出去游历这么久,也算是踏遍山河了,可是却一件礼物都没为我准备,我这心里啊――”

我伸出手抚了抚胸口,故意做作地说道:“我这心口啊就是闷闷的!”

即墨白了我一眼,我却不满道:“这是什么眼神儿啊?可是你自己说的和凤凰天女没关系,我又没强迫你。我就算是告诉凤凰天女了,那也不过是复述你的原话,这总不算错吧?”

即墨被我拿捏住了这个七寸,嘴角不自在地抽了抽,把目光投向了苍桓,奈何苍桓只是对着他摊了摊手,并没有要替他解围的意思。

即墨瞪了苍桓一眼,眼珠子一转,正想对净禹说话,怎料嬴泽突然走了过来,一脸茫然地走到了净禹身边,柔柔弱弱地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我再一次看见嬴泽,他已经没有了当初身为帝子的意气风发与光彩照人,如今的他,模样依旧倾城绝世,可眼神却纯澈有如儿童,既没有了愁苦,也没有了忧惧。

如此眼神,证明净禹把失忆的嬴泽照顾得极好。

净禹急着去见嬴泽,看见我和即墨杠上了,本来是应该走过来劝阻的,只是如今上天都站在我这边儿,嬴泽自己走了出来,净禹自然也就不着急离去了,于是即墨的算盘注定是要落空的。

净禹对即墨做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然后捋了捋嬴泽额前的头发,对着他耳语了几句,也不知这小子说了些什么,而今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的嬴泽直挺挺地盯着我和即墨看,就好像看猴戏一样。

即墨眼角抽了抽,嘴角也跟着又抽了抽,做出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一边递给我,一边委委屈屈地说道:“唉,所有的精心准备,现在都变成了被逼如此了!”

我见他这么说,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儿,即墨自然是想着我的,这礼物什么的,以往他也没少送,之所以藏着掖着不拿出来,也不过是想留着卖关子罢了。

以前我还小,在他身后屁颠儿屁颠儿只知道撒娇卖萌,求着他给我礼物,但现在嘛,哈哈哈,我已经可以在和即墨的“斗争”中占据主动权了!

我收住心中的欣然,一把抢过即墨手中的东西,嘴里还不饶人,“什么精心准备啊!要不是我抓住了你的小辫子,你还指不定拿出什么东西糊弄我呢!”

苍桓这时候笑着指了指我,无奈道:“阿蔹啊阿蔹,你可真是一个妙人。”

我得意地瞥了苍桓一眼,呵呵哒,刚刚可是为了我,即墨连苍桓的问题都没回答呢!

我就不信了,凭什么苍桓和即墨说起话来,我莒蔹就插不进话呢?

不过不对呀!我应该是要让苍桓不理即墨,旁若无人地和我说话才对,我刚才是不是找错了方向?

哎呀,算了算了不管了,先看看即墨给我的礼物是什么吧。

这家伙身家素来丰厚,这一次貌似还去了域外游历,拿出来的东西应该会很新奇吧?

我定睛一看,我手中竟然也是一颗圆珠,而且还和扯扯手中的那颗一模一样!

“地极珠?”

我征询地看向即墨,他点了点头,道:“刚巧,你和扯扯一人一颗。”

我正想说话,不料苍桓却道:“你这也太偏心了吧?扯扯和阿蔹都有礼物,我呢?”

即墨没好气地白了苍桓一眼,努了努嘴,道:“苍兄,你这玩笑就开大发了点儿吧?你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还惦记着我这点小礼物?”

苍桓满脸认真地回复道:“旁的东西也便罢了,但是这地极珠乃是不可多得之物,即墨兄若是还有一颗,送给我我也是不胜欣喜的。”

我举起手中的珠子,放在光下仔细打量,没理由啊,这东西到底是何方神圣,连苍桓都想要?而且还这般正儿八经?

即墨听了这话,抱住胸口,一副守财奴的模样,连连摇头,“没了,这次是真没了,再说了,我把这东西给了阿蔹和扯扯,可不就算是给你了吗?”

苍桓含笑点头,我却老大不乐意,这是什么话啊,怎么感觉这是借着我和扯扯在秀恩爱呢?

我正在这里纠结,倒是嬴泽快言快语,问道:“这土黄色的珠子是什么东西啊?”

嬴泽开口,净禹自然是不敢怠慢,当即就把目光投向了即墨,诚恳地请教道:“道兄,此地极珠稀奇少见,还望道兄,在让我一饱眼福之际,也能够一解我心中之惑。”

即墨摆了摆手,道:“这地极珠不是八荒六合的产物,你们不知道是什么也实属正常。”

净禹显然是知道上一个世界的存在的,于是迟疑着问道:“莫非这是上一个世界的遗留?”

即墨看了看苍桓,苍桓眯着眼睛,替即墨把话说了出来,“这地极珠应该是上上个世界的遗留之物了。”

上上个世界?

虽然早就知道在八荒六合之前,造化之力还开辟和毁灭了很多世界,但如今捏着这上上个世界的遗物,我心中还是猛地一惊。

“不错,这地极珠确确实实是上上个世界里珍贵无比的宝物。”

看到我们都望着苍桓,即墨又把话头接了过去,于是我们又只好全部看向即墨,我保证,如果这一次即墨和苍桓还唱双簧,那我一定把这颗地极珠塞进即墨的喉咙里,我就不信卡不死他!

得亏即墨没有再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真要算起来,这地极珠在上上个世界中的地位,可是堪比八荒六合的祖龙脉宝眼啊!”

啥?

我和扯扯手心同时一紧,相当于祖龙脉宝眼?

我满眼震惊,倒是扯扯惊喜道:“难怪我在里面感受到了截然不同的大地真解,原来真是古地脉的力量啊!”

即墨看了看扯扯,道:“八荒六合的祖龙脉早已崩毁,扯扯,你横空出世,其实相当于是占据了新旧两条祖龙脉的气数,这不论是对你也好,对整个八荒六合也好,都是一件好事。只不过如今你身上的祖龙脉宝眼尚未开辟,你还处于很脆弱的状态之下,而有了舅舅这颗地极珠,你大可以从其中领悟出更多有关大地之力的造化至理,从而让我八荒六合新生的祖龙脉更加强大,更加生机勃勃。”

说到这里,我倒是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为什么苍桓说祖龙脉在开天初期崩毁,对于八荒六合来说是一件好事了。

原来天帝、尊皇和太祖,他们趁着祖龙脉崩毁,在扯扯身上布局,企图在扯扯身上缔造出第二条祖龙脉来,而这条新生的祖龙脉,结合了旧祖龙脉的气数,一旦在扯扯身上得以出世,那就相当于两头祖龙脉的强度。

而对于一个世界来说,想要撑过造化之劫,最重要的便是天意与地脉不能衰落,而一旦新生的祖龙脉出世,以两条祖龙脉的强度镇压八荒六合的地脉,这对于八荒六合的安定来说,可是大有裨益。

我转着自己手中的地极珠,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切地问道:“那扯扯有没有可能融合地极珠,使得新生的祖龙脉更加强大?”

第十七章 六大奇树

“若是这么容易的话,你认为八荒六合前面的那些世界不知道这样做么?”

即墨伸出手拍了拍扯扯的小脑袋,道:“只要扯扯能够从里面参悟出一些道理,这地极珠就不算全无用处。”

我鼓了鼓嘴,不服气地说道:“既然可以在这珠子里面参悟东西,那理应对扯扯有所提升才对啊!”

即墨瞥了我一眼,我心中顿觉不妙,果然,他施施然开口说道:“你先前所问,是扯扯能否融合这地极珠,从而壮大祖龙脉。但实际情况却是,这地极珠压根儿就无法融合,只能用来参悟大地至理。倘若扯扯能够从中参透大地真解,自然也会大有裨益。”

我慢动作地睁大了眼睛,实在是无语凝噎,这等于是即墨和我玩了一个文字游戏?

不过没等我继续胡搅蛮缠,呸!没等我继续和即墨理论,净禹走上前来,朝着太祖山深处看了看,打断我说道:“那些前辈应该都准备好了。”

苍桓神色肃然起来,对着净禹点了点头,净禹微微颔首,伸手一划,一道门户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他拉着嬴泽当先走了进去,苍桓和我对视一眼,甩了甩袖袍,也走了进去。

即墨整顿了一下衣襟,低声对我说道:“进去之后多观察,少说话,别在那些长者面前留下一个轻浮的印象。”

长者?

我心头一跳,刚刚净禹和苍桓神色都很庄肃,现在就连即墨这个没正形儿的也这样提点我,这一次来到太祖山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拉着扯扯的小手手,心里镇静不少,和他一并跨入了那道门户之中。

唉,其实我还想问问即墨,他为什么要把一颗地极珠给我呢,这东西虽然珍贵,但放在我这里岂非太过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走出门户,我看见了一座巨大的祭坛,总体呈青灰色,上面刻画着种种繁复的花纹。

在这座祭坛的边缘,有着五棵巨大的树,每一棵都散发着凛然的威严,让人心惊。

我眼皮一跳,看向我正对面的那一棵古树,只见它左边枝叶全无、树干焦黑,好似被天雷劈过无数回一般,但是右边却又枝叶繁茂,绿油油如新生儿肌肤那般细腻。

“这是――”

我有些惊疑地看着这一棵古树,那树干之上陡然幻化出一张无比沧桑的脸,讷讷开口说道:“老夫就是万劫古木!”

万劫古木!

我瞪大眼睛,后退两步,传说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遭雷劈的万劫古木?

“小姑娘是不是很惊讶,这老东西为什么一半干枯,一半欣荣?”

另一边,一棵,哦,不,是半棵树,同样幻化出一张脸,笑嘻嘻地和我说着话。

我扭头去看它,这才发现它居然一半!

“是啊,晚辈是有些惊讶,但是,但是晚辈对前辈也有些――”

扯扯在我身后拉住我的衣角,苍桓也知道我心中惶惑,于是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对着那半棵树拱了拱手,道:“虚实古树前辈安好!”

“安好!我这把老骨头还有什么好不好的!”

半棵树看了看苍桓,语气依旧玩味,道:“我们这些老东西,模样一个赛一个怪异,小姑娘看了觉得瘆人也正常。”

“呵呵,虚实,你自己半边身子吓人也便罢了,我可不觉得我有什么好瘆人的!”

虚实古树的话音刚落,另一棵古树就发话了,我循声看去,只见此树忽明忽暗,上一瞬还光芒映人,下一瞬就漆黑无比,好似幽冥。

“阿蔹,这位是光暗古树前辈。”

苍桓见我满脸惊骇,笑盈盈地为我引见,然后指着那半棵树道:“这位是虚实古树前辈。”

又指着那半枯半荣的古树道:“这位是万劫古木前辈。”

随后,他又指着另外两棵树道:“这位是帝尊古树前辈,那位是青莲茶树前辈。”

我一一记下,原来六大奇树在这里都给聚齐了!除却已经浓缩生机的扶桑古树,和尚在苍桓体内的菩提树,就连新晋为天地灵根的青莲茶树也列席在此。

青莲茶树和普通茶树并无不同,在这些古木之中最为普通,一派平淡无华。

而帝尊古树则是瑞气条条,甚至在树冠之上还有一个巨大的华盖,象征着万邪辟易的尊贵。

“元子殿下,既然菩提也来了,你就让它归位吧!有了青莲替代扶桑,这座阵法也可以启动了,不久前我们五个已经彻底完成了阵法的构造,你们也来得实在不算早,现在就不要耽搁了吧!”

帝尊古树一开口,我脸上顿时就红了,如果不是我在外面缠着即墨闹腾,我们应该可以提前很久进来吧?请容许我捂脸笑一会儿。

苍桓现在化身为了绝世乖宝宝,听了帝尊古树吩咐,立刻掐了个法诀,他头顶的清光瞬时显现,一株亭亭如盖的古树从中飞了出来,落在了那座青灰色祭坛的空缺之处,至此,六大奇树齐至。

菩提树也幻化出一张脸,与在场的诸多古树见礼,我、扯扯还有苍桓上前一一见过,它们虽然脾性古怪,但是却也很好相处,一想到此番它们来此也有为我付出的成分,我这番见礼便也真心实意。

“我观殿下头顶道果,已有三花气象,看来在造化之上,殿下实有造诣!”

菩提树在苍桓的道果之中待过,此时此刻发言自是最具权威,它甫一开口,苍桓还没来得及说话,万劫古木便说道:“殿下天资高绝,既如此,我们也无须藏着掖着,不如就把各自的感悟悉数传给殿下吧!”

虚实古树这时候也道:“不错,小姑娘,你不是好奇那老家伙和我,为什么如此怪异么?”

虚实古树提到我,我连忙抿了抿嘴唇,摆出一副恬淡的笑容,开玩笑,这些可是八荒六合的活化石,就算是我战神先祖来了,也得乖乖地执晚辈礼,所以在它们面前,我还是装得淑女一些的好。

虚实古树自然不会知道,我一个简单的表情转换之下,会潜藏着如此丰富的内心戏码,它只是自顾自说道:“所谓万劫古木,其实就是历经万劫而不死的树。劫数寓意毁灭,是死亡的象征,但既然能够度过劫数,那便是生机未绝。所以这老家伙才会半枯半荣,此乃生死之兆。”

生死?

我眨了眨眼,顿时明白过来,当初雪域之渊,沙钵罗领会的是阴阳之道,时空之城里头,空族始祖参悟的是时空之妙,此时虚实古树说万劫古木代表着生死……

对了!那虚实古树想必就是代表着虚实了!

果然,虚实古树介绍完了万劫古木,继续说道:“至于老夫我嘛,名字里面没有万劫这个老家伙那么多的玄妙,我是树如其名,名叫虚实,也就代表着虚实。”

扯扯在我身后怯生生地问道:“诸位老爷爷,是不是也各自领悟了自己的那一部分造化至理?”

虚实古树颇为赞赏地看了扯扯一眼,道:“不错,我、万劫还有光暗,都是来自六合之地,我们三个代表着造化的光与暗、生与死、虚与实。”

它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而帝尊古树接着说道:“它们三个来自六合界,我们三个自然就是八荒之地的灵根了。我帝尊代表着造化之中的王道与霸道,而菩提则代表着造化之中的智慧与毅力。至于青莲,它不是天地灵根,但是在太祖的培育之下,却参透了造化的永恒与刹那。”

这些相对立的力量,却都完美地在它们各自身上体现,而且这些东西似乎都是造化至理的组成部分,有了它们的支持,是不是意味着苍桓又可以在三花聚顶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苍桓听到六大奇树说完,上前一步,对着六大奇树行大礼,恭声说道:“承蒙诸位前辈器重,此番小子受了诸位大恩,来日结草衔环也当报答!”

我心中也甚是感激,拉着扯扯对它们也行了大礼,尚未及说话,却听菩提树道:“不必如此客气。药医不死者,佛度有缘人。如今我们帮助殿下,其实也是在自救,皮之不存,毛将附焉?倘若八荒六合毁灭,我们身为天地灵根,必然也是要跟着入灭的!”

虚实古树直人快语,接过话头便道:“还说什么以后!若是再不开始开辟祖龙脉宝眼,让我们从新生的祖龙脉之中得到天地灵根的本源之力,老夫我马上就要寂灭了!”

我有些震惊地看了看虚实古树,难不成情况已经恶化到如此地步了?

“嘿嘿嘿,小姑娘莫要觉得老头子我危言耸听,须知祖龙脉崩毁已经无数年月,我们天地灵根能够苟延残喘到今天已是万分不易。更何况太祖大人开启了我们的灵智,这可是让我们的生活愈发困顿啊!”

虚实古树看了看我,我也有些骇然地看向了它,什么叫太祖大人开启了它们的灵智?

“姑娘有所不知,造化开天辟地,天与地生天地灵根,其实是没有完整的智慧的。但是由于我们掌握的力量十分特殊,很有利于元子殿下领略造化之妙,所以太祖大人才费心开启了我们的灵智,让我们得以参悟本源,这也才有了今日为殿下授道之事啊!”

一直未曾开口的青莲茶树此时说话了,可是这信息量未免有些太大。

敢情六大奇树的灵智就是为了苍桓而开启的?而且太祖为什么能够开启它们的灵智?

第十八章 即墨来历

天地灵根各自掌握的力量确实十分奇绝,如果它们拥有完整的智慧,能够自行参悟自己本源之中的造化至理,那么对于八荒六合来说,绝对是一个极大的福音。

别的不说,如今苍桓正在参悟造化,企图达到前无古人的“三花聚顶”之境,而想要三花聚顶,首先便是要对造化至理有着足够的参悟与理解。

即便先前苍桓已经得到了沙钵罗有关阴阳的参悟,还得到了空族始祖有关时空的感触,并且在我先祖处领会了星辰之奥妙,但是这些相对于浑厚、浩瀚的造化至理来说,也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六大奇树各自参悟的造化至理就十分难得了。

虚实古树代表虚实之力,可断真假、辨实妄;万劫古木象征生死,可生死人、可死活物;光暗古树则演化光暗,可耀八荒、可晦六合。

此三者,代表着造化兴替的重要法则。

而帝尊古树、青莲茶树和菩提树它们意味着的王道霸道、永恒刹那和智慧毅力,则体现了造化权柄的种种威能。

可以说,六大奇树本来就是造化开天辟地的产物,它们是近距离接触过造化之力的,而且它们的本源就是造化法则和造化威能的具象化。

所以它们对于造化至理的参悟,那绝对不是沙钵罗还有我先祖他们可以比拟的,若是苍桓能够得到它们的心得,那才算是一朝得道,功参造化。

其中青莲茶树虽然不是正经的天地灵根,但是经过太祖大人多年培育,它比之天地灵根,其实也不差什么了。

只是我一直以为,天地灵根身为天地灵物,理所应当具有着无边智慧,但是听青莲茶树和虚实古树这么一说,这其中似乎还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我们这一下交谈,看似用了很久,但实际上也不过电光火石罢了,但就是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帝尊古树却已经忍不住了,急切地说道:“不要再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元子殿下,还是快快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吧!”

帝尊古树这般惶急,估计它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于是我识趣地闭嘴不再说话,任由苍桓施为。

苍桓朝着即墨看了一眼,即墨耸了耸肩,走到我身边,把我拉到了一旁,至于扯扯嘛,他身为新生的祖龙脉载体,此时此刻正到了发光发热的时候。

“待会儿开辟完祖龙脉宝眼,就要开始为你拔除体内的诅咒了,你且炼化我这东西,然后静静听我为你解惑。”

扯扯走上祭坛,在祭坛中央盘膝坐下,我原本应该给他加油鼓劲,但是即墨严肃的脸色和语气让我不由紧张。

他给了我一团火焰,此火呈现青灰色泽,和当初在漠荒中央大结界之中见过的一模一样,与现如今眼前的祭坛颜色也十分相近。

“这火焰乃是太祖大人推算出来的、最有益于助你拔除诅咒的奇火。为了练就此火,我和你哥哥可是跑遍了无数地界儿,这才凑齐了其中需要的种种异火,你在菩提树下开启了修行之门,现在炼化它应该比较轻松。”

我接过即墨手中的火焰,心头有些沉甸甸的,“我哥哥他还好吗?”

我的脸色在青灰色火焰照耀下一定很难看,因为我现在觉得很孤单,也很柔弱。

我想我哥哥了。

我和我哥说是相依为命也不为过,可是我却已经好久好久不曾见过他了。

他为了我在外不断奔波,可是直到现在,在我即将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刻,他都没有来这儿陪我。

我心里说不出的有些委屈,虽然这很矫情,虽然这很不莒蔹,但是我还是忍不住眼角发涩。

即墨见我这般神色,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柔声道:“他还另有要事,你放心,我们已经做了万全准备,纵使异族大领袖拼命反噬,也定不会让你怎么样的。”

我深吸一口气,朝着即墨一笑,然后将那青灰色的火焰收入体内,专心炼化了起来。

不能柔弱啊!如今时局动荡,八荒六合正面临着生死存亡之危局,我莒蔹身为战神末裔、尊皇元子妃,此时此刻一定要振作!

过了一阵,我很轻松地就开始炼化起了那一团火焰,炼化途中,我在那火焰里感知到了一股血脉相通的力量,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欣喜,不久后这团火焰就被我彻底炼化了。

我想,我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将这团青灰色火焰炼化,除了因为这火焰是为我量身打造的之外,应该与我哥哥在这火焰里面留下的力量也有很大关联。

我莒家已经没什么人活着了,这火焰里面既然有着与我血脉相通的力量,自然只可能来自我哥哥。

唉,看来即便我哥哥不在,他对我的关心与呵护也还是无微不至啊!

看到我顺利将火焰炼化,即墨也是长舒了一口气,他看着我笑道:“好了,现在万事俱备,只等着祖龙脉宝眼开辟之后,就可以动手为你拔除诅咒了。”

我默然不语,祭坛上,苍桓和扯扯正襟危坐,神色庄肃,他们双眼禁闭,似乎在蓄势准备,趁着这个当口,我正好可以从即墨这儿打听一些消息。

“即墨,太祖大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即墨眼神一凝,握了握拳,随后又松开,道:“你可知道在八荒六合之前,造化就已经开辟和毁灭过许多世界了?”

我点头,表示我已然了解这一点,于是即墨继续说道:“那你可知道,每次世界毁灭,有一些强者其实是可以活下来的。”

听到这里,我心跳一顿,是了,虽说皮之不存,毛将附焉,但是那些真正的强者,在明知造化灭世不可违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不为自己留上一条后路?

“那这么说来,太祖大人,他就是那些已经被毁灭的世界的遗留强者?”

在太祖山外,苍桓曾告诉我,上一个世界的大能来过八荒六合,并且还推动了六合天脉的形成,但是他也告诉我,在上一个世界走到末路,将灭未灭之际,八荒六合就已经成型了。

所以我一直以为,那些古时候的大能,在他们的世界还未毁灭之际便来到过八荒六合,而在这之后,随着他们自己的世界毁灭,他们也就随之入灭。

可是经过即墨这么一说,我意识到,那些大能,可能并不仅仅只是在八荒六合形成之初影响了八荒六合的发展,甚至可以说,他们可能在八荒六合初生、成熟和接近毁灭的这段历程之中,一直都扮演着幕后推手的角色。

即墨微微颔首,算是肯定了我的猜测,我眼珠一转,问道:“那你呢?你也是上一个世界的遗留者么?”

即墨有些讶然于我的反应速度,但其实想要想明白这一点也很简单,我从来没听说过即墨在八荒六合有过显赫的身世,可是他却可以和苍桓称兄道弟。

须知,这一路行来,不管是谁都要尊称苍桓一声“殿下”,唯有即墨,一口一个“苍兄”,唤得好不热闹,如此身份,除开天帝的儿子们,就连太祖的弟子都有所不如啊!

既然我已经说破,那么即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其实是上一个世界遗留者的后裔。至于太祖大人,他才是货真价实的上一个世界的遗留者。”

我没有打断即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他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我这么跟你说吧,世界毁灭之际,那些弱者基本上逃不过劫数,必定会死,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世界毁灭的劫数波及广,让他们逃无可逃,更主要的原因是,作为一个世界的生灵,就好像是这个世界腹中的胎儿,你可以试想,尚在母腹的胎儿,一旦母亲死亡,他们自己会怎么样?”

我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即墨的画风转变得这么快,不是在说太祖的来历吗?虽然你已经告诉我了,说太祖是上一个世界的遗留者,但你还没告诉我,他为什么要在八荒六合做这么多事情呢!

我心中一阵凌乱,但还是很快回答了即墨的话,“那应当是一尸两命吧?”

即墨叹息一声,道:“没错,所以说,一旦自己所处的世界面临灭绝,那么就算是逃出这个世界,躲到域外,也一样会在气机牵引之下死亡。”

“那那些顶尖强者是如何活下来的?”

即墨赞许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重头戏要来了,我这一句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顶尖强者修炼之后,有了自己的道和自己的领域,可以把自己和母世界隔绝开来,从而在世界毁灭之际保住自己的性命。”

即墨伸手划了一个圆,然后点指一下,那个圆圈突然炸开,一片片光雨洒向四周,他示意我细看,然后道:“你看看,我随手画的一个灵力光圈,在炸开的时候尚且会有灵力逸散,你觉得,等到八荒六合彻底毁灭的那天,这个庞大的世界会不会有所遗留?”

我猛然瞪大了眼睛,大声道:“你的意思是,八荒六合毁灭之时,还会有很多好东西遗留下来?那岂不是会遭人抢夺?”

即墨语气肯定地说道:“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个世界即便到了毁灭的边缘,其中也蕴含着无数的珍宝。更何况造化灭世,那些强者若是能够在世界毁灭之时有所参悟,自然可以更进一步。”

我脑子里顿时闪过无数乱糟糟的想法,这一刻,我有些明白即墨为什么要转变话题说这些了。

第十九章 域外消息

“所以你想告诉我,你们之所以在八荒六合帮助我们,都是为了在世界毁灭之时,可以分一杯羹?”

我看向即墨,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悲哀,自己家园毁灭已是大哀,可是在那种时刻,居然还有人虎视眈眈想着占便宜?

即墨顿时抽了抽嘴角,看样子想把我吊起来打一顿,“你想些什么呢?在你心目中,你即墨哥哥就是这种趁火打劫之人?”

我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道:“你难道不是吗?”

即墨挥了挥拳,怒道:“真的是白疼你了!”

我看他似乎真有些生气,于是跑上前抓住他的袖子,蹭了记下之后,娇声道:“好吧好吧,算我错怪你了,行了吧?”

即墨哼哼两声,也知道我心情肯定十分郁结,便也揭过此节,接着说道:“可是即便是帝级强者,在世界毁灭之中,想要保住自己也很困难。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们如果光靠自己,压根就无法在世界毁灭之时得到好处。”

即墨抬头看了看天,嘴角挂上了一抹嘲讽的笑意,“正因如此,所以遗留者们组成了一个利益联盟,而他们聚在一起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在每一个世界毁灭之时,为自己谋夺到更多的利益。”

我皱了皱眉,想起苍桓所说那些域外大能之间分了两个派系,难不成……

“只可惜人心复杂,在这个联盟之中,有人巴不得新生的世界早些毁灭,而有人却希望能够在新生的世界中布局,帮助这个世界对抗造化,以求能够寻觅到战胜造化灭世的方法。”

“这么说,你和太祖属于后者?而无上妖师背后的人,则属于前者?”

即墨伸出手揉乱了我的头发,继续说道:“一个世界在毁灭之时,它残存的天意和地脉会对外来者极端仇视,所以联盟之中的强者,并不能直挺挺地抢夺世界遗留。所以他们必须提前在那个世界中找好代言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世界毁灭之时,借助代言人之手得到好处。无上妖师就是一尊遗留者选定的代言人,只不过无上妖师心气极高,并不甘心为那位遗留者做嫁衣,似乎他们之间还因此爆发过什么冲突,只不过具体情况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问道:“你说有些人巴不得世界早些毁灭,难道就只是为了让他们得到多几次参悟造化的机会?”

即墨笑了笑,道:“在那些强者眼中,世界的毁灭不过是他们的一场机缘罢了。所以说,八荒六合想要度过造化之劫,还要经历很多的危机啊!”

我胸口一阵气闷,但是又无从辩驳,强权即真理,或许这话并没有说错。

在那些遗留者眼中,他们自己的世界已然毁灭,那么其他的世界对于他们来说,自然也不会比草芥好到哪儿去。

更何况在他们自己的世界毁灭之时,他们就遭到过别人的趁火打劫,这意气难平之下,去打劫其他的世界,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世界若想逃脱劫数,本来就是在逆造化而行,造化之劫,不但有灭世之难,更有人心之灾。自古以来那些个世界,其实有很多是有可能撑过造化灭世的,只不过由于外人的虎视眈眈和尽心谋算,从而功败垂成者,也实在不在少数。”

即墨说着说着,见我面色不虞,便机锋一转,道:“不过八荒六合的情况不同,太祖大人和天帝尊皇谋算多年,甚至连开启天地灵根智慧这样的壮举都做出来了,或许八荒六合真的能够成功。更何况――”

即墨看向苍桓,此时他已经举起了至高之玺,看样子很快就要真正有所行动了。

“更何况苍兄天纵奇才,又有太祖和天帝尊皇的鼎力相助,也很有可能达到三花聚顶之境啊!”

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只有在看到苍桓的身影时,才会生出寥寥几许安全感。

“即墨,太祖他们的谋划你知道多少?能不能让我心里有个底?我……”

我抱住自己的臂膀,只觉得人心难测、造化难明,一切种种都变得极度深寒。

即墨瞥了我一眼,道:“我也知道这些事实很难接受,但你既为战神后裔,今朝又与苍兄钿誓钗盟,早晚都要知晓这些。既然你问,那我便如实说了吧。”

我深吸一口气,定定地看着即墨,等着他把话说明白。

“我所知也不是十分详细,只是太祖大人其实已经经历过几个世界的毁灭了,而且他每次都参与到了对抗造化的灭世之劫中去。这么多次的经历,让他在八荒六合成型之际便制订了一个计划,一个可以帮助八荒六合脱劫的计划。”

即墨拍了拍额头,似乎在揣测太祖大人计划的真实内涵,我见他迟疑,便道:“跟我说话要想那么多干嘛,只要你觉得能说的,一一说了便是。即便是你猜错了太祖的打算,我又不会嘲笑你!”

即墨给了我一个“信你才怪”的表情,惹得我满头黑线,道:“要是你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那还是别说了吧,省得你绞尽脑汁,半天半天说不出话来!”

即墨被我一激,顿时不高兴了,道:“我有那么不堪吗?就算是太祖他行事高深莫测,我也不至于摸风不到吧?”

语罢,即墨顿了顿,幽幽开口说道:“八荒六合最初成型之际,太祖大人应该做了三件事。第一,他抢在造化秘典消散之前,临摹下来了三尸斩道法。”

“临摹三尸斩道法?”

我皱了皱眉,今儿真是个毁世界观的日子,不是说三尸斩道法是造化开天辟地时形成的宝典吗?不是说天帝和尊皇在这场争夺战中也出了大力气吗?怎么我以前接触到的东西,到了即墨口中就都变了呢?

即墨被我一问,顿时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道:“你以前听到过的那些说法,不过是后人的臆测和杜撰,有些东西就连苍兄自己都未必知道真相的!”

我郁闷地吐了吐舌头,道:“那临摹三尸斩道法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其实每一个世界形成之初,造化之力都会显化一些异象,而这些异象也是那些遗留者们争夺的对象。而八荒六合成型之处,造化异象居然是两部造化秘典。不过这两部秘典并没有载体相托,如若没有人尽快临摹,很快就会在虚空之中自行消散。而太祖大人早有谋划,这才抢在其他遗留者到来之前,将三尸斩道法完整临摹了下来。”

“那红莲业胎秘典?”

即墨看了我一眼,道:“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其他的遗留者也不是傻子,太祖大人虽然占了先机,但是能够临摹三尸斩道法就很不错了,至于红莲业胎秘典,就算是时间充裕,太祖他也不敢再吃独食。”

“所以说,最后红莲业胎秘典落入了异族大领袖手中?等等!”

我抓了抓头发,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道:“既然你说我以前了解到的东西大多数都是以讹传讹,那么异族呢?异族存在的真相和目的是什么?他们真的是宇宙流浪者吗?”

“当然――不是。”

“那他们是?”

“我已经说过,有些人巴不得新生的世界早些毁灭,而异族,就是他们用来毁灭世界的工具。”

我咬了咬下唇,道:“我知道了,当年八荒六合被异族攻破,诸圣在冥荒之地与异族大战,直到如今,冥荒之地依旧虚弱不堪。当年若非荒天关及时设立,恐怕八荒六合早就毁灭了。”

“不错。”

即墨弹了弹衣袖,看着我越变越差的脸色,叹息一声,道:“你别想太多,异族大领袖就是异族的创造者。那些遗留者虽然厉害,但还不至于可以培养出异族大领袖这样的怪胎来。至于无上妖师,他自己本身就是拥有称帝的气数的。”

我愣了愣,我本来以为整个异族,包括异族大领袖和异族领袖在内,都是那些对八荒六合心怀不轨的遗留者的工具,可是现在即墨说,遗留者即便神通广大,却也不可能创造出帝级强者,那么魔尊呢?

如果说无上妖师称帝是因为他自己是开天辟地时代的巨擘,那么净禹的先祖,当年那位逆天称帝的魔尊应该作何解释?

我想了想,还是把这个疑问压了下去,只是转而继续问道:“那太祖做的第二件事是?”

即墨看了看苍桓,思索了一阵,道:“太祖做的第二件事,就是让天帝和尊皇提前出世。”

“提前出世?”

看到我不解的目光,即墨细细解释道:“本来按照自然规律,天帝和尊皇应该在八荒六合成型末期出世才对。在那之前,天帝和尊皇是以胚胎形式存在于八荒六合的界壁之上,但是太祖大人却催熟了他们两,让他们提前了很久出世。”

即墨再次看了苍桓一眼,叹道:“这样虽然使得天帝和尊皇初期实力不足,可却大大提高了他们的潜力,毕竟太祖的做法相当于让天帝和尊皇脱离了造化安排的轨迹。现如今看来,太祖大人当初做的这件事,简直就是赚大发了!”

我总感觉即墨说这句话另有深意,但一时之间又有些反应不过来。

即墨说这话时,为什么总看苍桓那边?难道祖龙脉宝眼的开辟就要开始了?

我转过身子细看,此时苍桓和扯扯身上都已经荡漾起了神圣的光辉。

第二十章 造化之源

苍桓与扯扯仍旧正襟危坐,闭目养神,而净禹则在祭坛边上不断游走,时不时掐出一个法诀,似乎在和太祖山深处的某样东西取得联系。

至于嬴泽嘛,他只是乖乖地跟在净禹身后,一言不发,满眼好奇。

我见这阵仗,估计正戏还没开场,于是把眼神又投放在了即墨身上,他倒是愈发老神在在,继续着原本的话题。

“你在千机山也见过尊皇陛下了,她的实力比之当初已经高出了不少,如果按照正常轨迹,天帝和尊皇最终的实力不过就是和无上妖师相当。但是在太祖大人的催化下,他们在开天初期虽然不是无上妖师的对手,但到如今,无上妖师便是重生,也不是天帝或尊皇其中一人的对手了。”

闻言,我点了点头,这笔交易很是划得来,换了是我,我也一定会做。

“另外,天帝和尊皇作为八荒六合的原生生灵,实力又是帝级,有了他们两的合作,太祖大人的很多计划实施起来自然也就会方便许多。比如那六合天脉的形成,又比如奠定荒天关的根基,还比如接引佛门圣者进入西荒……”

我眨了眨眼,西荒佛域果然没有那么简单,难怪他们几乎不受天帝节制,而且在前番业火天降的劫数下也没有遭到很大打击,原来他们也是遗留者后裔啊!

“佛门对于安稳世界,平定地火水风很有一套,提前接引佛门圣者进入八荒六合,对八荒六合来说,也是好处多多。”

我眯起眼睛,盯着即墨的眼睛,道:“这样说来,如果八荒六合最终还是逃不过毁灭的命运,那西荒大地就归属于佛门了,是吧?”

即墨默然点头,道:“如若八荒六合脱劫,佛门自然会顺服,可如若八荒六合逃不过造化之劫,那西荒大地就算作是他们的报酬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即墨接着说,即墨看了看我的脸色,继续说道:“其实凤凰一族也是那时候被接引进八荒六合的,只不过她们一族比不得佛门势大,再加上当年玄念涅槃天凰走了歪路,所以才没有像佛门那样经营一荒之地。”

即墨见我还是不做声,只好说起了太祖所做的第三件事,“其实,当初太祖大人之所以找上凤凰一族,也是希望借用她们的涅槃古炉,为六大奇树开启智慧。”

我皱起眉,只听即墨道:“我翻阅过许多秘典手札,以往那些世界的天地灵根虽然颇具灵性,但是却不会产生完整的神智。类似于八荒六合这些天地灵根的状况,可以算是独一份儿了。”

我心中顿时翻江倒海了起来,天地灵根乃是调理天地,梳理灵气的好手,或许祖龙脉崩毁多年,八荒六合却始终没有出现大乱子,这些功劳都得算在开启了智慧的六大奇树身上!

“不过,太祖大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既然这是独一份儿,那恐怕太祖大人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吧?

即墨搓了搓手指,眼神渐渐变得迷离,“具体过程我也不知道,但是当年太祖借凤凰一族的涅槃古炉,就是为了承载造化之源,所以我猜测,造化之源应该是天地灵根启智的重要原因。”

“什么是造化之源?居然还要专门用凤凰一族的圣物承载?”

我现在是愈发觉得自己无知了,这种无知让我觉得无比恐慌。

大劫将至,那种毁天灭地的庞大威势固然让人心颤,但是那种诡异至极的未知却更让人如坐云雾,看不清身周,分不清前路。

人,最怕的就是未知。

无知无觉有时候未尝不是福气,浑浑噩噩有时候也未尝不是便宜。

可偏偏我现在是一知半解,很多事情虽然知道一些,却又不曾真正了解,是以我才会心情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

“造化之源是世界毁灭之际才会产生的至宝,那些遗留者之所以热衷于在新生的世界里布局,一是为了在世界毁灭之时近距离感触造化之力,二则也是为了抢夺这造化之源。”

即墨吹了吹额前的头发,语气有些艳羡地说道:“造化之源珍贵无比,为了给六大奇树开启智慧,太祖估计把无尽年月以来积累的家底通通用光了。”

我垂下眼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即墨拍了拍我的手,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苍兄就要开始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了,你在菩提树下得了机缘,这一次仔细观摩,修为或许能够再有进步。”

我白了他一眼,“开辟新生祖龙脉宝眼,那可是斡旋造化的权柄,这是我能够看得懂的吗?”

开玩笑,就算是让我看,我也是外行看热闹罢了,这点自知之明我莒蔹还是有的。

即墨失笑摇头,负手而立,若不是我和他彼此相知,此时此刻见他器宇轩昂,怕还要以为他是哪门子世外高人呢!

不过我和即墨唠嗑了这么久,苍桓和扯扯总算是将自身状态调理到了最佳状态。

此时的扯扯小脸沉凝,双手捏出一个神秘而威严的印诀,我打量他的手势,竟觉得他双手之中好似握着一个世界,显露出一派生生相息的气度。

另一边,至高之玺高悬于苍桓头顶,与此同时,时空天轮也显现了出来,在这天轮的不断旋转中,当初被关押在其中的地狱暴熊、青云神火鹿和鬼面玉麒麟都被释放了出来。

此三者元气大伤,如今在太祖山中,料它们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不过净禹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他伸手一指,一道道禁制落在了三大妖将身上,让它们动弹不得。

“殿下可是想以时空天轮之中的祖龙脉宝眼为引,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

净禹制住了三大妖将,抬眼看见时空天轮之中有着两颗祖龙脉宝眼沉浮不定,当即出言发问。

苍桓眼皮一抬,叹道:“虽然这不是最好的选择,但现如今六位前辈急需新生的祖龙脉宝眼供养,所以我也没有时间再去打磨这两颗宝眼了。”

净禹微微摇头,道:“殿下不必忧心,之所以让你们来太祖山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就是因为太祖山底下有着三颗祖龙脉宝眼。这三颗宝眼早在开天初期,祖龙脉崩毁之时,师尊就将它们镇压在了太祖山底下,经过这些年月的打磨,这三颗祖龙脉宝眼已经温驯了许多,殿下大可以用它们做引子。”

我睁大了眼睛,妈耶,敢情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还有这么多讲究啊?不仅仅需要六大奇树配合苍桓出手,还需要用旧的祖龙脉宝眼做引子?

难怪当初苍桓硬要对五大妖将下手,恐怕他一开始就打着祖龙脉宝眼的主意吧!

不过细想之下也没错,缔造祖龙脉可是造化的权限,而祖龙脉宝眼更是祖龙脉的精华所在,苍桓以人力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本来就十分艰难,倘若再没有了原本的祖龙脉宝眼为引,也确确实实无从下手。

而且听净禹方才所言,这作为引子的祖龙脉宝眼,还需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打磨,唉,果然是好事多磨,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着实不是一件易事。

苍桓听得净禹的话,眼神也是不由得欣喜起来,“既然如此,还请道兄请出那三颗祖龙脉宝眼!”

净禹微微颔首,转头对嬴泽柔声道:“泽,你退后些。”

嬴泽眨巴眨巴眼睛,撇了撇嘴,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乖巧地说道:“好的,你小心。”

我被嬴泽的笑容迷得不清,天可怜见,嬴泽不是高冷帝子殿下吗?怎么会露出这么清纯可人儿的笑容?

难不成净禹这一阵子把他调.教得如此棒棒哒了?

嬴泽可能貌从当年的那位天妃娘娘,美得没有丝毫烟火气,这样的人若是不笑,那就是妥妥的高冷禁欲系男神,而且还是那种能让人欲.罢不能的。

可最要命的是,一旦这种人笑了,那就真可谓是魅惑众生,怎一个美字了得了!

且不说我被这一波狗粮塞得差点噎死,净禹那边已经连连结印,引得太祖山摇晃不止。

我眼睛一扫,发现净禹先前在祭坛边儿上不断游走,其实是在为此刻召唤祖龙脉宝眼做准备,只见他手诀掐完,一道道光线在虚空之中不断交织,他之前打入祭坛表层的印记,如今和这些光线交相呼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神圣符文。

“咄!”

随着一声巨响,三道红光从太祖山深处蹿了出来,化作三轮“小太阳”,在青灰色祭坛上空相互追逐。

苍桓轻轻吐出一口气,双手合十,那至高之玺在他头顶猛地一翻,对着那三轮小太阳射出三道湛蓝色的光芒。

那三颗祖龙脉宝眼化作的小太阳,似乎对这湛蓝色光芒十分忌惮,本能地就要逃避。

此情此景,倒是与当初南荒三江渡口边儿上的状况相似。

那时候六巫道人手持祖龙脉宝眼不可一世,却不想苍桓从南荒本源空间一出来,随手打出至高之玺,就逼得那祖龙脉宝眼连连退避。

“至高之玺打造之初,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吞噬祖龙脉宝眼,好去旧迎新,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所以眼前的这一幕,你也无须太过惊异。”

即墨见我神色有异,轻声出言解释,我向他点了点头,然后紧紧盯着场中。

那三轮小太阳正想逃逸,奈何青灰色祭坛上生出了一道光膜,将它们挡在了祭坛上空。

第二十一章 各荒近况

眼见得避无可避,那三颗祖龙脉宝眼呜咽一声,竟然任由那三道湛蓝色光芒融入了体内。

见到这三颗祖龙脉宝眼如此乖顺,我估计,这应该就是太祖将它们镇压在太祖山深处无尽年月的功劳了,而这种“打磨”无疑是省了苍桓不少力气。

说来也奇怪,原本那三颗祖龙脉宝眼对湛蓝色光芒是畏若蛇蝎,唯恐避之不及。

但是当它们认命般地将这光芒融合入体后,它们居然欢快地在青灰色祭坛上空不断游走起来,看这精神头比之前还要好上不少。

“祖龙脉已经崩毁,按照造化的逻辑来说,这些祖龙脉宝眼也早应该在祖龙脉毁灭之时就随之作古,但是八荒六合的祖龙脉崩毁,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算计。而这种人为的算计,使得祖龙脉虽毁,但这些宝眼却侥幸得以留存下来,不过即便如此,祖龙脉宝眼还是受到造化之力来自冥冥之中的压迫与嫌恶。”

即墨见我眉心微蹙,指了指那些“欢呼雀跃”的祖龙脉宝眼,继续说道:“但是在至高之玺的力量融入它们体内之后,它们已经暂时摆脱了造化的监控,它们如今的自在欢畅,和那些个被囚禁了无数年月、遭受了数不清的白眼与谩骂的犯人,在一朝沉冤得雪、得到解放后应有的表现别无二致。”

我对即墨口中说出来的、那些足以惊世骇俗的话已经有了相当大的免疫力,就好比,若是之前我听说祖龙脉的崩毁乃是一场算计,那我非得心跳加速不可,但现在,我却只不过眼皮跳了跳而已。

尽管即墨解释了一番,但我还是有一些疑惑,“既然至高之玺发出来的湛蓝色光芒,能够让祖龙脉宝眼从造化的压迫之下解脱,它们一开始为什么还要那样躲避?”

即墨叹了口气,道:“你可知,如今这三颗祖龙脉宝眼逃离了造化监控,实则已经相当于不满造化,揭竿造反了。若非被逼无奈,我想,换作是你,也不敢和造化公然对着干吧?”

我瞳孔一缩,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其实换了是我,岂止是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不敢和造化对着干,恐怕即便就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不敢像这三颗祖龙脉宝眼一样破釜沉舟吧?

降伏了旧祖龙脉宝眼,苍桓神色并未有丝毫放松,他双手虚抱,一道道诡秘的光华从他的百会、檀中和丹田处散发出来,最终在扯扯头顶上形成了一个虚幻的“苍穹”。

扯扯双目虚张,一瞬间就化作了一颗人形石头,不用想也知道,如今这模样才是扯扯的真实形态。

与此同时,他身上也散发出七彩色的光芒,这些光芒未做停留,一下子直接就冲入了那个穹影之中,使得那个苍穹变得光怪陆离了起来。

“七彩色的光芒?”

我看了看扯扯身上的光华,确信这真的是比原本祖龙脉原石的五彩色光华多出来了两种颜色,而不是我眼睛看花了。

“或许,这就是新生的祖龙脉与原来祖龙脉的不同之处吧。”

即墨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太确定地说道。

“可是我之前看见扯扯身上散发出来的光华,分明是一种透明色泽。”

即墨有些惊异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我的话很难理解,毕竟所谓透明的光芒,这本身就是很违背常理的,可那种光芒非黑非白,又没有其他色泽,所以我只好给它冠上了“透明”这样的形容词。

“如此看来,扯扯也很不简单啊!”

即墨想了一会儿,突然嗟叹一声,笑道:“我倒是想看看八荒六合最终到底能够走到哪一步了!”

“怎么?你知道这透明光华的讲究?”

即墨摇了摇头,我蹙起眉,有些莫名其妙,却听他说道:“正是因为未知,才证明有希望啊!人嘛,不就是活在这么一份乐观与无知中?若是真的全知全觉,而又做不到无所不能,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绝望与痛苦。”

我微微愣怔一下,随即也不去管它,而是继续看向了扯扯。

这一次扯扯化作石头形态后,仍旧还保持人形,或许他也在不断进步着,最少当初在千机山,他可没有现在的这份能耐。

我盯着他的眉心看去,因为那里是灵魂祖窍之所在,新生的祖龙脉原石就在那里,就算说那里是扯扯的命门也不为过。

果不其然,在七彩色光芒充斥满了那个苍穹之后,扯扯眉心那颗没有颜色的祖龙脉原石显露了出来。

如今这石头和我上次见到的也不同了,它变成了一个纯粹的圆形,真的做到了无暇。

它一出现,便引得虚空震颤,冥冥之中似乎还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水声。

我凝神细听,这水声和当初我听到的地脉流动之声十分相似,我也没有感觉到纳闷,毕竟祖龙脉乃是地脉之源,而祖龙脉原石更是祖龙脉之源。

这水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围绕着那颗祖龙脉原石,虚空之中居然出现了十四条地脉虚影!

“扯扯已经沟通上了八荒六合的地脉,趁此机会,也可以看看,八荒六合的局势究竟到了什么境地。”

即墨喃喃自语,然后指了指那十四条地脉虚影之中看上去最壮观的一条,道:“你看,那一条地脉虚影代表的是尊皇神殿所在的‘乾合界’,看这架势,尊皇陛下将乾合界经营得很好。”

我点了点头,从地脉之力的强弱恰好可以看出一方水土状况的好坏,乾合界乃是尊皇神殿所在,也即尊皇所居之地,能够成为如今八荒六合各方之冠也不足为奇。

我指着十四条地脉虚影之中第二壮观的那条,揣度了一会儿后,道:“那一条代表的应该是西荒之地吧?”

即墨微微摇头,朝着半枯半荣的万劫古木看了一眼,惊叹道:“那是木合界的地脉虚影!”

木合界?

难怪他要看万劫古木一眼,这株天地灵根便是出自木合界啊!

“木合界何以脱颖而出?”

即墨思索一阵,道:“木合界乃万木所居之地,那些个古木存在的年月极长,根系也是发达不已,或许那些古木的根系可以和地脉交汇在一起,从而达到护持地脉的作用。”

我点了点头,又道:“天帝陛下没有在八荒某处建立行宫吗?”

“天帝行宫一直都在荒天关之下,而荒天关基本上不算是八荒六合的原有领土了,所以就算是扯扯也无法将那里的地脉虚影给召唤过来。”

天帝行宫居然一直就在荒天关之下?我的天,这可就算得上是天帝守国门了!

我对天帝陛下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他的*之上,却不曾想,他竟然能够有这样的胸襟气度,与荒天关诸多将士一并守戍边疆。

不过荒天关不算作是八荒六合的领土又是何意?难道这一条防线已经被推进到了八荒六合之外吗?

若是这样,倒也算得上是御敌于外了。

“咦――”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即墨轻咦一声,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一条地脉虚影虽然不如前两条粗壮,但在这十四条地脉虚影之中也算得上是名列前茅了。

“那是哪里的地脉虚影?”

即墨脸色一肃,吐出两个字来:“南荒!”

“南荒?”

我心头巨震,脱口而出道:“这不可能!”

东南西北四荒,东荒因为是首山矿区所在,地脉本就雄大,再加上有着诸多守护矿脉的阵法和禁制在,所以它们的地脉之力能够保持下来不少,这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西荒大地有佛门苦心经营,能够排在第三也在意料之内。

可是相比于东荒和西荒的强盛,南荒和北荒可就大大不同了,甚至可以说,在冥荒被毁之前,南荒和北荒就是八荒六合之中最弱的两方水土!

哪怕是漠荒,尽管它的环境比南荒还要恶劣,但是它的地脉之力却是要比南荒雄浑不少,毕竟那里之所以地火肆虐,就是因为地脉之力过于强盛,不受约束。

至于北荒嘛,那里飞雪茫茫,气候不比漠荒好,地脉之力也是可以想见的弱。

而在业火天降之时,千机山被异族领袖和海棠小哥哥从北荒大地之上剥离了出来,失去了千机山的庇佑,北荒大地本就薄弱的地脉之力,自然流失得更快,以至于在扯扯召唤而来的十四条地脉虚影之中,北荒的地脉虚影,几乎不比冥荒强上多少。

这个原因不用即墨解释,我自己也能够想得通。

首先,我们不能够小看了业火天降对地脉之力的伤害力度,在没有防护措施的情况下,如果任由业火灼烧,那么地脉之力本来的量是大是小,根本就毫无差别,就算是一条祖龙脉摆在那里任由业火燃烧,业火也能把它烧得干干净净,涓滴不剩。

既是如此,那么没有防护措施的北荒,在业火肆虐之后,自然就没有了比冥荒要强的资本。

另外,冥荒被异族之力污染,这股邪力甚至早早就渗透进了地脉之中,这些邪力固然使得那些地脉之力报废了,可又何尝不是在业火天降之时,给冥荒的地脉之力施加了保护?

须知业火噬灵,异族邪力在本质上也不过是变异了的灵力罢了,它们之所以和八荒六合的灵气格格不入,那是因为时代不同,而一直以来承担灭世前锋任务的业火,它可不管什么时代不时代。

第二十二章 借力星辰

综合以上种种原因,北荒的地脉之力剩得不比冥荒的多,那也就不甚奇怪了。

至于南荒,我就实在是想不明白了,本来南荒的情况也不比北荒好,而且当初南荒真君(大殿下嬴赟)作乱,盗取了南荒真君印,使得南荒水患爆发,这对南荒来说,本身就是一场巨大的消耗。

可是即便经历了这么大一场动乱,南荒在业火天降的大劫之下,居然还能保全地脉之力到这种程度,难不成造化偏爱它南荒大地?

“看来,那大殿下嬴赟,确实是一个颇有手段之人。”

即墨的话让我心头一凛,是了,南荒自水患之后,一直便由大殿下嬴赟统领治理,他夺舍的南荒真君(之所以说“的”而非“了”,是因为我见到的南荒真君,自始至终都是大殿下,他很早很早以前就夺舍了南荒真君,甚至如果不是因为被大殿下嬴赟夺舍,那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根本就不可能年纪轻轻便成为一荒真君。)手中有南荒的本源重宝――南荒真君印。

有此等本源重宝相助,再加上他手下确实也聚集了一批能人异士,说不得还真能在业火天降之前将南荒经营得甚好。

唉,还什么“说不得”,看这地脉虚影的状态,南荒分明就是实实在在地被治理得很好。

我原本还想继续探测其他各方水土的状况,但苍桓却豁然站起身来,步罡踏斗一般走到扯扯身前,一掌拍在那颗祖龙脉原石之上。

我自炼化了那青灰色火焰之后,眼神比之以前好了不少,刚刚我看得清楚,苍桓那一拍,将一团清光直接打入了其中,那赫然就是他的道果!

吸纳了苍桓道果之后,祖龙脉原石大放光明,这股光华呈现土黄色,厚重无比,只一瞬就贯穿了虚空中的十四条地脉虚影。

得到这股土黄色光芒的注入,那些地脉虚影陡然扭曲起来,刹那间几乎给了我一种空间要被震碎的错觉。

“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即墨眉头一挑,似乎苍桓的作为让他感到很不解。

我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地脉地脉,虽然占了一个“地”字,但却远非土系灵气能够比拟,而此时此刻大放光明的土黄色光华,那种厚重如渊,承载万物的气息,分明就是土行之力!

即墨上前几步,围着诸多地脉虚影仔细观察,最后啧啧称奇,道:“殿下莫非想要借此机会为八荒六合塑造一条‘土行圣脉’?”

土行圣脉?

我眨眨眼睛,对这四个字肃然起敬,这天生万物分阴阳,阴阳之中便是五行之内,所谓跳出红尘中,不在五行内,那可是帝级强者才能达到的境界。

而且即便帝级强者号称是不受五行与红尘的约束,但实际上这其中夸大的水分颇多,饶是他们神通广大,也依旧难逃阴阳五行的制衡。

而即墨所说的土行圣脉,看这名号就不难知道,此脉怕是土行一道的至高圣物,断断是轻视不得的。

“祖龙脉乃是地脉之源,地脉与土行之力大有相近之处,元子殿下能想到借助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之机,为八荒六合打造一条土行圣脉,这等想法不说天马行空,但也着实是想常人之所不能了。”

我看了即墨一眼,心中暗暗腹诽,以我对苍桓的了解,他的目标恐怕不仅仅只是打造土行圣脉那么简单。

既然有土行圣脉,那保不齐就有金行圣脉、木行圣脉、水行圣脉和火行圣脉,五行不全算不得厉害,苍桓既然出手打造土行圣脉,对于其他四种圣脉必然也是有所盘算。

即墨见我眼神光芒闪烁,叹道:“我知你心中所想,但是圣脉何其难也!便是元子殿下天生奇绝,又借了新生的祖龙脉之力,想要打造土行圣脉,成功率也不为五五,至于其他圣脉,我看估计……”

即墨顿了顿,看了看收敛了所有气息的万劫古木一眼,道:“若是集合木合界万木之力,木行圣脉倒是也有可能成就。”

我却不以为然,道:“南荒多河湖,东流入海荒,此二荒相合,水行圣脉可成否?”

即墨掐指估算一番,抽了抽嘴角,“若是没有其他变数,这水行圣脉怕是艰难。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南荒多河湖,而大殿下嬴赟在那里经营良久,甚至使得南荒后来居上,这其中倘若有什么水行一道的圣物相助,说不准能够成就水行圣脉。”

我皱了皱眉,听即墨这么说,我便知道,我对五行圣脉的了解还是太过浅薄,毕竟我以为集合南荒和海荒之力就足以打造水行圣脉,可他却说这其中还需有水行一道的圣物助阵。

如此一来,其他几脉我倒没有底气了。

“你无需想这么多,元子殿下若有盘算,那么按照他的计划执行下去即可,若他没有这个打算嘛,那你也不需要瞎操心不是?”

“你怎么又喊苍桓元子殿下去了?”

我歪着脑袋一想,即墨说的十分在理,是以不去纠结这些,而是挑起他的骨头来了。

即墨淡淡一笑,看向场中祭坛,避过了我的问题不答。

我环顾四周,莫不是尊皇陛下就在附近?不然即墨何以突然改变称呼?

不过尊皇陛下也没必要那么小气吧?即墨和苍桓交好多年,称兄道弟也不怎么着吧?

我心中百念交感,突然瞥见即墨憋笑的表情,顿时明白过来,大喝道:“好你个即墨……”

话一出口,我便又立即收住,没有继续发话,甚至连瞪向他的眼神都强逼着自己收了回来。

呜呜呜,差点点就中了即墨的奸计了!

他之所以突然转换称呼,就是想让我以为尊皇陛下是个很难相处的人,这样的话,我就会对尊皇陛下生出戒惧之心,有了这样的心思,以后婆媳关系必定不睦。

而这并不是即墨的目的,他对我还不至于用这么焉儿坏的手段,他的真实目的应该是想让我在反应过来之后,对着他大吼大叫,从而破坏我在尊皇陛下心目中的形象。

等到我意识过来,我必定气急败坏,到时候他就可以出面数落我。

不过,破坏了我在尊皇陛下眼中的形象对他有什么好处?

等等!

如果我刚刚真的形象尽毁,那么尊皇陛下会怎么着?既然即墨出手设计我,应该 不会害我,这是不是说明,尊皇陛下其实是一个很开明的家长,能够容忍我做她的儿媳?

“嘎巴嘎巴――”

我的拳头捏得紧紧的,好个即墨,倘若我刚刚气急败坏教训他一顿,事后必定会极端后悔,甚至继续教训他,到了那时候,他就可以出来告诉我尊皇陛下不会介意我的行为,到时我要是不依不饶,他多半会说,“我这是在提点你婆媳相处方式呢!你自己领会不到能怪谁?”

哇咔咔,就算是我现在领会到了,我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因为我若是借此发难,他肯定会语重心长地告诉我,说他这都是为了我好。

甚至他还会十分、十分、十分欣慰地拍拍我的肩膀,赞赏地看着我,道:“阿蔹真心成长了!”

忍住!一定要忍住!这一次算是我莒蔹栽了,但是来日方长,即墨你也别得意太久!

“轰隆――”

就在我强行憋火的时候,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我抬头看去,耳边刚好传来嬴泽欢喜的声音:“禹!你看那儿!好美啊!”

确实很美,因为我一抬头,看见的乃是漫天星辰悬浮在太祖山上空,那浩瀚、旖旎、圣洁、高远、柔和的星光,一片片泼洒下来,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披上了一层星纱,尤其是祭坛之上的苍桓,他长身而立,星光垂饰,整个人神秘而高贵,好似一尊行走在星空之中的星河贵族!

“借力星辰!苍兄真乃大才!不过,想来这就是战神前辈参悟出来的,众星无极图的妙用了!”

即墨很快就看透了苍桓的想法,你看看,自打我识破他的诡计,他对苍桓的称呼就又变回来了。

“你也知道众星无极图?”

虽然我很想知道借力星辰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众星无极图事关先祖,所以我还是率先问了这个问题。

即墨长叹一声,道:“战神前辈惊才绝艳,实在是一方大才,他继承了遗留者莒城之主的遗迹,本来是有成帝之资的,可惜中途却中了异族大领袖的诅咒,最终含恨而终。这众星无极图,本身乃是莒城之主的绝学,只可惜那位遗留者只留下来了一个伟大的设想,而真正的众星无极图,则是由战神前辈借助菩提树的神威参悟而出。”

莒城之主?成帝之资?

“莒城之主是一尊遗留者?我战神先祖继承了他的遗迹?”

“不错,战神前辈算得上是莒城之主的传人。”

“那成帝之资又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就算是遗留者也不可能凭空打造帝级强者吗?”

即墨目光一暗,良久才道:“后天生灵之所以无法成帝,就是因为无法逆转先天,但倘若一尊帝级强者愿意牺牲自己,出手为传人逆转先天,那么那个人也有希望成就帝位。”

“那当年魔尊走的也是这个路子?”

即墨有些不确定地点了点头,迟疑道:“魔尊的情况很特殊,我也不能肯定。”

闻言,我长舒了一口气,又问道:“那我哥哥现在是不是在莒城?”

即墨点了点头,果然如此,难怪大千镜找不到他,原来他早就不在八荒六合之中了!

第二十三章 千城界莒城

“那莒城到底是什么来历?”

既然我先祖战神继承了莒城之主的遗迹,那么我哥哥在莒城应该是类似于少主的人物,而且他能够为我寻来无数异火,这证明他过得应该还挺滋润的。

即墨看了看我,眼神有些迷离,似乎是在回忆某件遥远的事情,我见他这副神情,心头不禁一跳,当初他提及地极珠来自上上个世界的时候,眼神尚且十分清明,如今却如此作态,恐怕这莒城之主的来历,远比我想象中要久远。

“莒城之主是十三个世界之前的遗留者,他所在的那个世界文明,叫做‘千城界’。”

“十三个?”

我的天,这要是以“上”来形容,啧啧啧,这千城界的文明还真有够古老的。

“千城界?莒城?难道说,千城界文明是由很多座城池组成的?”

千城界虽然号称千城,但是我估计这个“千”应该只是泛指罢了,这是个套路,我感觉就算是那遥远的文明也无法幸免。

“你猜的不错,千城界确确实实是由很多座城池组成的,至于城池数量的确切数字,恐怕只有那个时代的绝顶人物才能知晓了。”

即墨搓了搓手指,语气缥缈地说道:“千城界的诸多城池,共分为主大中小四个等级,其中共有主城两座,大城三十六,中城一百零八,以及不知数目的小城众多。而莒城,就是其中仅有的两座主城之一。”

即使即墨不说,我也知道莒城的来头肯定很大,若非如此,怎么可能在造化灭世之劫下得以留存?

“那还有一座主城呢?”

即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自顾自地说道:“当年千城界鼎盛之时,千城交辉,万众祈愿,整个世界繁华而又和睦。每一座城,都有着各自不同的建筑风格,每一座城里的人,也都有着迥异的风俗习惯。有长河自天上来,一举贯通浩浩千城,如果站在极高处,千城界的诸多城池,就像是那长河之中的河心岛,其间壮阔与秀丽,实非言语所能描绘……”

“那样的景色一定很美吧,日月在长河之上升腾,该是多么神妙壮观的景象啊!”

即墨的描述让我不由心生向往,我去过南荒,见识过水乡的明秀与温婉,但是即墨口中的那条长河,既然能够贯通一座世界,那么想必其河床水量,都不是南荒诸河所能堪比。

南荒盛景我尚且难以忘怀,更何况是千城界之奇观?

而且千城界的真正底蕴,估计还是那一座座各有特色的城池。

若是能够泛舟河上,看尽千城繁华,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我痴痴地看了看苍桓,如今的他全然被星光所包裹,浩瀚无极的星空围绕着他旋转,愈发显得他神圣端方。

“是啊,那样的景色是很美,只可惜造化灭世,长河陡然失控,滔天弥地的洪水直接吞没了无数城池,在那些城池的阵法禁制被毁之后,业火从天而降,将千城界的祖龙脉直接焚了个干干净净。自那以后,千城界便一举衰落,后来灵气渐失,水患严重,千城界便在虚空之中解体,无数生灵死于非命,只要那两座主城因为有帝级强者的护持,再加上底蕴深重非其他城池能比,这才逃过一劫,成为千城界最后的遗产。”

我打了个冷颤,道:“河水也能毁灭阵法?”

在我的认知里,阵法乃是借天地灵气而守护特定事物的媒介,按理来说,别说是洪水爆发,就算是业火天降也很难把阵法直挺挺地摧毁。

不然的话,八荒六合那些地脉之力保存得较好的水土,怎么可能会有此建树?

即墨长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你不知道八荒六合到底有多么幸运,千城界的水患爆发之时,千城界的天意就已经陨落,根本就没有力量削弱从天而降的业火,而且千城界那条长河,其实也是千城界水行圣脉的载体,千城界诸多城池的阵法和禁制,多是依傍水行圣脉所建,而在造化之劫的催动下,那条水行圣脉直接断裂,使得千城界城池的阵法和禁制不战而坏。这之后,浩瀚业火直奔祖龙脉而去,不多时,就将祖龙脉给焚毁了。”

我眼皮狠狠地跳了几下,只听即墨继续说道:“其实自古以来,没有几个世界在经历业火天降之后,还能像八荒六合一样勉强维系的。”

“这是为什么?”

即墨闭上眼睛,道:“这第一个原因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业火天降一般意味着造化之劫的最后一个阶段开启,而在其他世界,一旦灭世之劫到达最后一个阶段,也就意味着它们的天意已然陨落。但是八荒六合不同,在业火天降,灭世之劫末段开启之时,八荒六合的天意还在,这使得从天而降的业火被削弱了许多。”

“这个我知道,但这又是为什么?”

即墨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

“第二个原因嘛,八荒六合的祖龙脉早就崩毁了,地脉之力化整为零,其实这在很大程度上加大了业火噬灵的难度。不像千城界,它的祖龙脉一直都存在着,所以业火天降之时,那些业火只需要卯足了劲儿往祖龙脉上钻就行。可以说,在那个时候,浩瀚庞大的祖龙脉就成为了一个活靶子,而且还是被死死克制且不能移动的活靶子。”

妈耶,这我还真没想过,一直以来,八荒六合所有的人都觉得无上妖师强行炼化祖龙脉,使得祖龙脉崩毁,这乃是大罪过,是贻误八荒六合众生修行的冤孽。

可是现在听即墨这么一讲,似乎这样貌似还有些好处?

哎呀,真是迷糊了。

“咦,不对呀,当初祖龙脉崩毁,不是说无上妖师的力量只是直接原因,真正使得祖龙脉崩毁的力量来自造化吗?造化为什么要这么做?它毁灭了那么多个世界,难道不知道这是在给它自己添堵?”

即墨深深地看了苍桓一眼,微微蹙起眉,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嘛,八荒六合祖龙脉的崩毁乃是一场精心的谋算,至于这里面究竟是个什么门道,那就不为我所知了。”

我揪了揪自己的头发,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只得作罢。

“第三个原因,自然就落在了那些守护地脉的阵法之上。其一,八荒六合的阵法与禁制并没有全部依托于一个固定的启动源,所以不存在像千城界那样的情况:一旦那作为唯一启动源的水行圣脉崩塌断裂,就造成那些阵法和禁制通通失效,甚至还反噬主人。其二,八荒六合的阵法和禁制也远比那时候的千城界要精妙玄奇,这其中既有时代进步的原因,也有太祖大人和天帝尊皇二位陛下,因地制宜、布置巧妙的功劳。其三,八荒六合引进了佛门和凤凰一族等外族的力量,这一点也不是千城界所能堪比的。”

我见即墨分析起原因来一套一套的,不由得吐槽,道:“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啊!”

即墨顺了顺我的青丝,似笑非笑,“若非集中了这些个优势所在,八荒六合何以成为最为特殊的世界呢?”

说完,他收回手,束手而立,语气肃穆,接着说道:“但是与造化相斗,没有达到最终胜利之前,万万不可有分毫的懈怠,否则这些先机很可能一朝尽丧,使得八荒六合转瞬便堕入无间地狱。”

我一听他这般分说,便知太祖大人和二位陛下不知为八荒六合谋算了多久,才使得八荒六合在灭世之劫之下保持如今的模样,这其中的艰难辛苦,怕不是即墨一个人所能说尽。

此时此刻,我心中真是不由得生出万般敬仰,甚至还有了一种誓死也要保护八荒六合的豪情。

“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我先祖战神是怎么和莒城搭上关系的呢!”

即墨回头看我,失笑道:“我还以为你要猜测是因为你们都姓莒呢!”

“啥?莒城之主他就姓莒?”

即墨愕然点头,我摸了摸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道:“不至于吧,人家前辈高人,怎么着也不应该这么肤浅才对。要我猜,莒城之主他老人家,肯定是见我先祖战神天资卓绝、玉树临风,这才见猎心喜,生了爱才之心,是也不是?”

即墨点指我,道:“你呀,提起你先祖总是这样神采飞扬。”

我抬了抬头,理所应当地说道:“那是,我先祖是谁?那可是八荒六合的战神,低于帝境就敢和异族大领袖硬刚的男人!”

即墨促狭一笑,道:“你这般敬慕先祖,就不怕苍兄吃醋?”

“讨打!好你个即墨,越说三观越不正了!”

见我做势要打,即墨连连告饶,收了嬉皮笑脸,严肃道:“我也不知道莒城之主缘何选定战神前辈作传人,但是无非也就是你所说的因为种种原因起了爱才之心。不过,战神前辈取得莒城继承权还是他修补了莒城的破损部位。”

“黑金连云矿!”

即墨话音一落,我立马想起了这个名词,他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

果然如此!

当初我随苍桓在东荒真君府做客,恰逢吞金兽幼崽作乱,那时候东荒真君吓得要死,害怕因为吞金兽的原因导致黑金连云矿不足以供应荒天关将士所需。

当时他说是我先祖换走了他那里黑金连云矿的存货,才使得情况十分紧急焦灼,我可是一直记得这件事呢!

第二十四章 黑金连云矿

我先祖战神取走那么大一笔黑金连云矿,但是莒家的手札中却从没有记载过这批神矿的去向。

也是因为我对和先祖相关的事迹分外留心,这才能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否则便是苍桓这般心思缜密之人,怕也未必能够从即墨的话联想到黑金连云矿上去。

即墨说,我战神先祖之所以取得莒城的继承权,是因为他修补了莒城的破损部位。

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先祖若要修补莒城破损部位,必定就得有矿物来源。

而黑金连云矿乃是东荒首山矿区的神矿,用来修葺城墙最是神妙不过。

我先祖战神作为荒天关守护者,对黑金连云矿的特性和妙用肯定是了如指掌,他平白无故在东荒真君那里换取这么一大批黑金连云矿,肯定不会是为了给荒天关储存战略物资。毕竟荒天关乃是公家的城关,根本就不需要战神先祖操心黑金连云矿的供应。

“你猜的不错,莒城的破损部位确实需要用黑金连云矿修补,当初战神前辈在东荒置换了足够分量的黑金连云矿之后,让莒城内部的工匠出手冶炼了这种矿物,从而将莒城修补如初。呃,这块被修补的城墙甚至比原有城墙更为坚固。而却是因为黑金连云矿为八荒六合所特有,在地域域外恶劣环境这一方面的作用极大,便是莒城本身所用的矿物也不及它。”

提起黑金连云矿,即墨眼中也颇为艳羡,我大概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推崇黑金连云矿。

苍桓曾告诉过我,八荒六合之外的域外世界环境极为艰险恶劣,那时我不知道异族的真正来历,只以为异族是因为在域外待不下去才来攻击八荒六合,试图为自己找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

虽然后来证明异族攻击八荒六合的目的并没有这么单纯,但不可否认的是,域外的环境确确实实不怎么友好。

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之中生存,除了自身实力高强,还需要有好的落脚处才行。毕竟经年累月待在域外,起码也需要有个补给的地方。

如果我没猜错,那些帝级强者逃过造化灭世之劫后,多半会在自己世界的遗迹废墟上打造城池,用以繁衍后代和休养生息。而城池易立,却难以长期保持不破败。

莒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它原本乃是千城界的主城所在,其坚硬程度怕是比之天帝和尊皇所居也不遑多让。但是事实是,它并不能长期经受域外环境的磨损,而是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地出现破损之处,甚至于到了后来,莒城的主人都没有材料和精力去将它修补复原,而需要等到我战神先祖出手。

难道莒城没有实力强于我先祖的人物吗?难道莒城的财富比不过我那个两袖清风的先祖?

答案显然都是否定的。莒城之所以无法恢复,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适合在域外建城的材料难寻!

而黑金连云矿无疑就很适合在域外打造城墙,甚至可以说,它的价值还要比打造莒城的主材要高。

我先前推断荒天关不在八荒六合之内,本来这一点我还不是很能肯定,但是经即墨这么一说,在这件事情上我倒是有些把握了。

即墨遗留者后裔,他必定也有亲族在域外,他们肯定也饱受材料不足的侵扰,但是现如今他发现黑金连云矿如此好使,如何会不动心?

或许没有经历过域外的恶劣环境、没有体会过域外适合建城的材料之稀缺,就很难体会即墨提及黑金连云矿时,深藏眼底的那份艳羡。

“域外的环境当真如此恶劣吗?”

我眨了眨眼,觑着即墨的脸色,问了问这个问题。

即墨叹息一声,道:“域外天象险恶,而是一到晚上便会有一种诡异的力量侵蚀大地,如若没有城池守护,便只有帝级强者才能在黑暗中的域外世界生存。你可以试想一下,连圣人都无法支撑的黑暗力量,域外那些城池在黑夜中究竟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我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若真是即墨所说那样,恐怕黑金连云矿的价值比我想象之中还远要高!

当初我以为荒天关之所以牢不可破,主要是因为天帝他们将无数战死的先天神圣和后天圣灵的尸骨熔铸在了其中,但是如今看来,这作为打造荒天关的主材的黑金连云矿才是重中之重啊!

“那你说,黑金连云矿的诞生,会不会也是太祖大人推动的结果?”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脑海里突然生出这么一个想法。

即墨曾说,当初天帝和尊皇二位陛下还未化形之际,是太祖出手强行催化了他们,其目的一则是为了让二位陛下在一定程度上摆脱造化诡计,二则也是为了借助二位陛下作为八荒六合原生生灵的特殊身份,好在八荒六合之中完成诸多布局。

六合天脉的产生、奠定荒天关根基、域外佛门的引进等等,这些都是在二位陛下的协助下完成的,既然做了这么多,那再弄出个黑金连云矿也不足为奇了吧?

即墨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这个可能性却也不小,毕竟我从没有听说过哪个世界曾诞生过如此神异的矿物。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世界会把自己的城关建在世界之外。”

我有些无语地瘪了瘪嘴,这后半句话的逻辑怎么听着觉得有问题呢?天帝和尊皇将防线推出八荒六合之外,并不能证明黑金连云矿的诞生和他们有关吧?或许他们只是因为发现了黑金连云矿的特性,这才起意做出这个决定呢?

不过即墨前半句话倒是给了我很大的信心,看来我八荒六合还是很棒棒哒的嘛,别的世界没有的,我们还就偏偏有!

“可是太祖大人哪儿来这样的本事啊?这些奇思异想想出来倒也容易,可是真要执行起来怕是很难吧?不然那些域外遗留者为什么不大肆行动,然后生产各种奇奇妙妙的天材地宝为他们所用呢?”

即墨看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说的不错,这肯定不是一件容易事,要不然太祖大人也不会在经历了那么多世界毁灭之后,才着手在八荒六合这局棋上布局。”

我被他瞪了一眼,心中的疑问却愈发多了,“黑金连云矿这么好用,为什么域外那些遗留者不出*夺?就算他们碍于八荒六合的阻挠,用些其他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还是可以的吧?”

即墨抚掌一笑,我脸色一变,正准备岔开话题,却听他说道:“既然是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那阿蔹怎知他们没有动过歪心思呢?”

我脸一黑,讷讷道:“是我钻牛角尖了。”

即墨见我这么轻易承认错误,神色不免惊异,我瞟了他一眼,道:“既然域外的环境如此恶劣,那我要是想离开八荒六合游历域外,岂不是很危险?”

即墨一挑眉,不解地问道:“你若和苍兄一同前往域外,很多危险自是可以不用考虑。”

“若是我孤身一人呢?”

“阿蔹还是莫开这种玩笑的好,域外之险可不仅仅在于环境之恶劣,若仅止于此,我给你的那颗地极珠完全可以规避这些。但是敢于在域外行走的,大多实力高强且脾性古怪,而你有地极珠这样的宝贝护体,不免会招来觊觎。须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你说谁是匹夫?”

呵呵哒,我刚刚认了个小错,你就见我好欺负?

“好吧好吧,是我失言。但是阿蔹你须得记着,域外危险重重,你还是别生出单独前往的心思的好,不然怕是一步踏错,就会有极大的危险。”

即墨道歉的话一下带过,既有挽尊的成分,但显然还是为了告诫我不能单独前往域外。

开玩笑,这样的话需要说这么多遍吗?我莒蔹是那种不惜命的人吗?域外如此险恶,我干嘛要一个人上赶着往外跑?

我心中虽不以为然,但见得即墨满脸郑重,我还是颇为严肃地答应了他。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看向了祭坛那边,看样子是不准备和我闲聊下去了。

我从袖中捏出了地极珠,拿在手上把玩,没想到啊,这个来自上上个世界的祖龙脉“宝眼”,竟然还能够抵御域外的种种诡异,看样子上上个世界的遗留者过得应该还比较滋润。

不过这么珍贵的宝贝,即墨是怎么拿到手的?我要是离开了八荒六合,上上个世界的人会不会循着这珠子找上门来?他们会不会有杀人夺宝的心思?

我打了个寒噤,看了看即墨的侧颜,按理说,即墨没理由这样坑害我。但是他刚刚又那么严肃正经地强调,要我一定不能单独前往域外,保不齐他是把这个风险算在了苍桓身上……

看样子,真的是打死的不能独自“外出”啊!而且即便出去了,我也得跟紧苍桓才是。

唉,倘若域外当真如此凶险,苍桓会不会让我跟着出去还不一定呢!

我眼睑低垂,心思急转,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我要是用黑金连云矿为自己打造一副铠甲,岂非就可以在域外拥有自保之力?

要知道,黑金连云矿不仅仅能够抵御域外诡异,而且本身也是极好的打造防护铠甲的材料啊!

再加上拔除异族大领袖的诅咒之力后,我的实力必定还会长进,这样一来,只要我软磨硬泡,苍桓应该就不会反对了。

更何况我哥哥尚在域外,在清理之上,苍桓也不好拒绝我不是?

现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如何在东荒真君那里敲上一笔了!

第二十五章 天人五衰

我打定主意后,便走上前和即墨并肩,他看着祭坛上空的地脉虚影,平静开口:“从这十四条地脉虚影不难看出,八荒六合应该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

我侧头问他,“业火天降之后,造化还会降劫吗?”

即墨眯起眼睛,道:“会有两种情况发生。”

“哪两种?”

“如果像千城界那样,业火天降之后基本上失去了抵抗力的世界,造化便不会再降下大型劫数,只是会引起天人五衰,将帝级强者以下境界的修行者们置于死地。”

我莫名打了个寒颤,问道:“何为天人五衰?”

即墨抬头看天,“修行者的修行,都是学天理以为己用,讲究的是天人合一、天心己心。但是业火天降之前,世界天意就已经崩溃,而业火天降之后,赖以修行的天地灵气也尽数消退。在这种情况下,修行者被断绝了后路,便会渐渐血尽、魂厄、灵消、道散、寿衰。此五者,因为天去灵失而致,故曰天人五衰。”

我蹙起眉,问道:“那像八荒六合一样,在经历过业火天降之后,还能保持天地未解、灵气不寐的世界呢?”

即墨脸色微变,踌躇一番方才说道:“那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种情况,业火天降若是没有能够将灵气磨灭,造化便会继续降劫,那种劫数,叫做‘灭世雷劫’。”

“灭世雷劫?这又是什么劫数?”

提起灭世雷劫,即墨的眼睛似乎有些忌惮,“这灭世雷劫也像业火天降一样,会在八荒六合每个角落发作,但是它的威力却比业火天降还要大。那漫天业火只是噬灵,即便沾染到了身体也不会给八荒六合的生灵带来什么伤害。可是灭世雷劫不同,这雷劫分为数种,一种曰‘古山雷’,雷霆降落有如古山重压,莫说一般人,便是修行有成的神通者也可能会被一击灭杀。”

“什么?你的意思是到那时八荒六合会整个处于雷霆轰击之下?”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我是经历过业火天降这一劫数的,那业火看上去虽然吓人,但是却仅仅只针对天地灵气和地脉之力,它即便是落到了人身上,也不会灼烧起来。

可是刚刚即墨却说,灭世雷劫降世,会有实质的威力,这也就是说,灭世雷劫会给八荒六合大部分的生灵带来灭顶之灾!

而且这还只是灭世雷劫中的一种。我看向即墨,他便继续说道:“第二种雷叫做‘虚空神雷’,这种雷霆专门克制空间之力,会划破八荒六合的空间晶系壁,使得八荒六合的空间维度变得极为脆弱,经过一场雷劫,恐怕八荒六合会处处都会有空间裂缝,吞噬一切可以吞噬的事物,让八荒六合变得残败破碎。”

“这……”

即墨瞥了我一眼,仍旧在继续,“还有第三种雷,这种雷就叫做‘五衰雷’,此雷一响,便意味着天人五衰的降临,在此雷之下,很多人便会心魔丛生,灵力逆流,要么死于心神衰竭,要么死于灵力爆溃。”

“这分明就是不给众生留活路啊!”

我心跳极速加快,气息也渐渐粗重,业火天降就已经很难挨过去,若是再加上这么一场全方位攻击的灭世雷劫,那么劫数过后,八荒六合会变成什么样子?

“若是有活路,何以称为灭世之劫?若是有活路,以前那些世界又是如何被毁灭的?”

即墨对灭世雷劫显然也分外忌惮,见我神色不属,十分理解地点了点头,苦涩道:“其实我第一次听见这种劫数的时候,心里也是害怕至极。像我这种出生于域外的人尚且惧怕,更何况你还是八荒六合土生土长之人呢!”

我闭上眼睛,即墨的意思我懂,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即墨不是八荒六合之人,他的世界早已毁灭,他在八荒六合也没有太多值得留恋的事物,可以说他算得上是八荒六合这场灭世之劫的局外人。

可即便他心无挂碍,身在局外,听到这灭世雷劫恐怖如斯,心中也不免惴惴。

他尚且如此,那八荒六合那些生灵又当如何?

我惶恐地看向苍桓,脑子里的恐怖阴影陡然扩大,失声道:“即墨,八荒六合现在的情况比你已知的、任何一个经历过业火天降劫数的世界都要好对不对?”

即墨点了点头,目光复杂的看着我。

“我记得你说过,对于大部分世界来说,天意灭亡是在业火天降之前发生的。那我问你,那些经历过业火天降,但却能够保持灵气不寐的世界,它们的天意在业火天降之时灭亡了吗?”

即墨叹了一口气,道:“已然灭亡。”

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天意没有消散,对于八荒六合来说固然是好事,可是那些天意已失的世界尚且要遭受灭世雷劫的打击,那么等待着八荒六合的劫数,又将会是什么呢?

我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即墨见我心神不宁,于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指着苍桓,道:“看着苍兄吧,此番行动,应该快要有所成就了。”

此时的青灰色祭坛,已经全然被星光所笼罩,一条厚重的土行圣脉虚影与十四条地脉虚影相辅相成,互相滋润对方。

扯扯所化的石头不断震颤,那一颗祖龙脉原石在他眉心处爆发出七彩色光芒,一举轰上苍穹,与冥冥之中一个伟大的存在取得了莫名的联系。

造化!那是造化!

我隐隐感觉到一股伟岸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即墨闭上双眼细细感悟,净禹则严阵以待,拉着嬴泽盘膝坐下。

苍桓面色倒是淡然,甚至他眼睑还微微低垂,让人看不清他在思索些什么。

青灰色祭坛似乎也接触到了造化之力,一道道古老玄奥的纹路好似活了过来,如同一条条灵动的鲤鱼,在祭坛之上不断游走。

那祭坛散发出鸿蒙光华,不亮但却神圣无比,这鸿蒙光华缓缓上升,与至高之玺的底座相接,至高之玺得了这力量的托举,顿时微微颤动,湛蓝色的光芒笼罩住了苍桓。

“咔嚓咔嚓――”

扯扯身上突然传来碎裂的声音,我紧张地看向他,只见他所化的那块石头上出现了裂痕,一股股精纯的灵力从裂缝中逸散而出,祖龙脉原石也发出一声呜咽,其上显现出一道道繁复的纹理,此时此刻竟然开始不断地崩解!

“天人五衰!这是天人五衰!”

即墨猛地睁开眼,似乎感知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他忙拉住我的手,随时都准备撤退。

我心头大骇,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扯扯正在经历天人五衰?”

即墨眼睛之中散发出阵阵幽光,紧紧地盯着扯扯所在的地方,眉心渐渐紧蹙。

“从来没有哪个世界尝试过开辟新生的祖龙脉,所以扯扯的情况也是第一遭,我也不知道居然会有天人五衰的劫数降下!”

即墨指着扯扯身上的裂痕,声音涩然,“你看到扯扯体内逸散的灵力没?那就是血尽和灵消的征兆!”

扯扯乃是祖龙脉化形,是没有血液的,他的血液就是一股股奔腾的地脉之力,所以他身上那些裂痕中逸散的力量,确确实实既是他的血液,也是他的灵力。

“你再看祖龙脉原石上那些纹理,那就是扯扯的‘道’,现在那些纹理不断崩解,这是道散之迹啊!”

即墨脸色变得很差,我几乎不能呼吸了,只好看向苍桓,苍桓双眼微阖,双手如穿花蝴蝶一般不停舞动,一个个玄妙的印记在他身前浮现,看得出来,他随时都准备出手策应扯扯。

“别着急,爹爹!扯扯还能坚持住!”

扯扯的声音从石头中传来,只见一颗和祖龙脉原石差不多大小的珠子突然漂浮在了扯扯头顶,我定睛一看,那赫然便是即墨所赠的地极珠!

“地极珠?难道扯扯真的能够融合这颗珠子不成?”

即墨对扯扯的举动感到很疑惑,他当初告诉过我,扯扯只能在地极珠之中领悟道理,从而完善自己的大地真解,并不能直接融合地极珠,但是天人五衰的出现,让他原本的判断也失去了准头。

那时候他跟我玩了个不大不小的文字游戏,让我吃了一个小亏,换在平时我少不得要嘲笑他几句,但如今扯扯危险不已,我实在是没了那种心思。

即墨眼光流转,看向了尚未成型的土行圣脉,声音惊讶,“难道土行圣脉能够熔炼地极珠?”

那地极珠飞入土行圣脉的虚影之中,顿时上下浮动,一股股天人五衰的力量侵蚀入十四条地脉虚影中,使得那些地脉虚影有要消散的趋势,随后那力量渗透入了土行圣脉虚影之中,也直接接触到了其中沉浮的地极珠。

地极珠猛地爆发出一股黄光,似乎对天人五衰极度畏惧,而这时,扯扯体内发出一道透明色光华,直接打入了地极珠之内。

“就是这种光芒!我在千机山见到的就是这种光芒!”

我知道了,这必定是扯扯的杀手锏,我开始还在纳闷扯扯的护体之力怎么变成了七彩色光芒,原来这透明光芒他藏着没用呢!

即墨眼中幽光更盛,想看清楚透明光芒的底细。

不多时,在透明光华的熔炼下,那地极珠融化成液体,一部分留在了土行圣脉虚影之中,使得土行圣脉的虚影凝实不少。

另外一部分则低落在祖龙脉原石之上,制住了大道纹理崩解的势头。

第二十六章 新生的祖龙脉宝眼

有了地极珠相助,扯扯身上的天人五衰之态总算得以遏止。

苍桓见到扯扯自己解决了这个问题,便将先前演化出来的符文打入了至高之玺之中,那至高之玺微微颤动,湛蓝色的光芒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将那三颗祖龙脉宝眼吸了过来。

与此同时,扯扯“轰”地一声炸开,化作了一条雄浑的地脉,浩荡的大地之力在半空之中不断奔腾。

“祖龙脉!这是新生的祖龙脉!”

即墨不说话,我也看出来了,扯扯一直以来,要么以人形显化,要么就化作石头,但现在这条如河流一般的地脉才是他的真形,因为这就是八荒六合的地脉之王――新生的祖龙脉!

那祖龙脉一经出现,便和土行圣脉的虚影交缠在一起,一股股地脉之力涌入土行圣脉虚影之中,那圣脉虚影不断扭曲,将地脉之力消化之后,又反哺出一股精纯的力量,这种力量玄奇无比,融入到祖龙脉之内后,那祖龙脉竟然光芒大放,将力量延伸进了空中那十四条地脉虚影当中。

“真没想到,祖龙脉和土行圣脉相互交缠,居然能够产生出如此神奇的力量。有了这股力量的帮助,扯扯应该很快就能融合八荒六合各方的地脉本源,从而成为真真正正的新生祖龙脉。”

正如即墨所言,祖龙脉散发出来的光芒把十四条地脉虚影渐渐收拢过来,但是那些地脉虚影似乎有些畏惧冥冥之中的造化之力,迟迟不肯与扯扯所化的祖龙脉合而为一。

苍桓双手一划,至高之玺瞬时就融合了一颗祖龙脉宝眼,那颗祖龙脉宝眼化成了一摊液体,渐渐被至高之玺吸收了进去。

当那颗祖龙脉宝眼被彻底吸收之后,冥冥之中的造化之力陡然汹涌起来。

随着造化之力的波动越来越大,那十四条地脉虚影居然反抗起了祖龙脉!

“不好,造化之力带给这些地脉之力的压力太大了,它们不愿意接受扯扯的同化!”

即墨眼神中闪过一抹焦急神色,我捏紧了拳头,手心尽是汗水。

“叱!”

正当此时,青灰色祭坛旁边的六大奇树突然齐齐发出神辉,那六道神辉从外而入,压迫着十四条地脉虚影融入扯扯所化的祖龙脉之中。

“哗啦啦――”

在六大奇树力量的压迫之下,祖龙脉内的地脉之力流速加快,似乎融合地脉虚影已经初有成效。

我正准备舒一口气,怎料那六大奇树因为这个举动触怒了造化,它们身上也开始出现天人五衰的征兆!

一股腐朽的气机笼罩着六大奇树,菩提树的叶子迅速枯萎,帝尊古树的光芒也迅速黯淡,其他古树也都遭到了天人五衰之力的侵蚀,一时间有化作朽木的迹象。

“咻――咻――”

就在我不知所措之时,净禹飞速打出两个印诀,调动了太祖山的力量护住青莲茶树,青莲茶树一恢复过来,立刻加大了神辉输出力度,将十四条地脉虚影狠狠地压入了祖龙脉之中。

“愿来世得我菩提时,身无瑕秽,心似琉璃……”

菩提树之中传来浩渺佛音,其顶端出现了一尊大日如来的虚影,那大日如来盘坐在菩提树的树冠之上,光华绽放之下,竟然也挡住了天人五衰之力的侵袭!

帝尊古树也不甘示弱,它竟然借来了天帝和尊皇陛下的力量!

我隐隐约约看见两尊伟岸的虚影守护在帝尊古树的两侧,替它把腐朽之力挡了下来。

最为神异的是光暗古树和虚实古树,这两大奇树并没有借助外力,而是将彼此的枝叶交合在一起,虚实光暗不断交替,形成了一个古怪、神圣、厚重、纯净、无暇的域场,屏蔽了无孔不入的天人五衰之力!

至于剩下的那棵万劫古木,它的表现最为平淡,因为它就那样静静地竖在那里,任由天人五衰之力侵蚀!

“万劫古木历经万劫,早已悟透了枯荣明灭之至理,天人五衰之力固然可以让它腐朽,但是它体内同时也能因此而诞育磅礴的生机,一生一死正好相互抵消。你从表面看上去,好像天人五衰之力对它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但实际上,生死之力在它体内不断交锋、互相抵触,这才堪堪让它维持形态不变。”

我眨了眨眼,仔细一看,帝尊古树和菩提树在护住己身之后,都加大了神辉输出,而万劫古木、光暗古树和虚实古树则按兵不动,看这架势,它们没有借助外力,确确实实是只能堪堪自保。

这时场面好似陷入了绝境,即便有了神辉相助,扯扯所化的祖龙脉一时半会儿还是无法融合十四条地脉虚影,而至高之玺吞噬了一颗祖龙脉宝眼,旧物已去,新物当来,造化缔造新生祖龙脉宝眼的力量已经在冥冥之中盘旋了起来,倘若扯扯不能统合八荒六合所有的地脉之力,就无法接受这股造化之力,那么此次开辟新生祖龙脉宝眼的行动也便宣告失败了。

而且这种失败还将是永久性失败,因为八荒六合一共只有九颗祖龙脉宝眼,一旦这颗祖龙脉宝眼唤来的造化之力被白白浪费,那么就算以后集齐了另外八颗祖龙脉宝眼,也只能在新生的祖龙脉之上开凿出八颗宝眼罢了。

好在此时地极珠刚好被完全炼化,融合了地极珠全部力量的祖龙脉,这一刻向内微微塌缩了一点,形成了一道“深渊”,将十四条地脉虚影彻底给吸入了体内!

十四条地脉虚影归位,八荒六合的所有的地脉之力都从虚空之中不断传递而来,一瞬间就让扯扯所化的祖龙脉壮大了不少。

而这时苍桓大喝一声,双手合并,向下一倒,朝前一送,那冥冥之中的造化之力便猛地对着祖龙脉一凿,瞬时之间,祖龙脉之上就出现了一个小洞。

苍桓双手分开,双掌各持一道光团,他左掌一推,那道光团立刻飞入了祖龙脉上的小洞里,使得那个塌陷之处微微隆起,就好像一只闭着的眼睛。

苍桓右掌高举,至高之玺一下就将那个光团吞了进去,然后便射出一道湛蓝色光芒,那湛蓝色光芒在那颗闭着的眼睛上轻轻一划,为那颗眼睛拉开了眼帘。

不过那道眼帘之中并无瞳仁,看上去十分空洞,而此时六大奇树又各自打出一道洪流,这六道洪流,居然是六股精纯无比的地脉之力!

“这――”

我看向即墨,即墨微微一笑,道:“六大奇树乃是天地灵根,它们素日里本来就是调度地脉、平定世界的神物,你觉得它们这么多年来截留的地脉之力会少吗?而且这些地脉之力经过了它们的孕养,恐怕不仅仅是十分精纯,还会带有种种神异呢!”

我抚了抚青丝,心想:“看来这次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苍桓和太祖他们是做了极完备的准备的。”

那六股地脉之力流入眼睛之中,迅速就为那颗眼睛补上了瞳仁儿,而有了瞳仁儿之后,这颗祖龙脉宝眼应该便算是成了吧?

“最后一步来了!”

我本以为这件事完了,不曾想即墨却说最后一步来了,这句话弄得我一下子紧张起来,莫非造化恼羞成怒,还要降劫下来不成?

“祖龙脉宝眼开辟之后,造化会反馈一股庞大的生机与元气,当初开天辟地之时,这股元气纷纷落入八荒六合各处,成为了八荒六合灵气的根基所在,可是如今天地以立,这股元气不会再流入天地之间,只会往祖龙脉体内灌去,倘若扯扯不能容纳这股元气,他就会被直接撑爆!”

“什么?还有这种事?”

我听到这里差点跳了起来,这也欺人太甚了吧?

“难道就不能引导这股力量反哺天地吗?如今八荒六合灵气大丧,可是脆弱得很!”

“可是可以,但施法引导者必得承受造化之力的针对才行。”

我瞠目结舌了一阵,实在是无话可说,于是只好看向扯扯,期待他可以容纳下造化“慷慨的馈赠”。

虚空之中确实有一股庞大的元气奔涌而来,就连空间都被那股元气的涌动带出了褶皱,而且那股力量后劲十足,不断朝着扯扯体内涌去,不多时祖龙脉便摇颤起来,似乎容纳不下这股力量。

而令我震惊的是,苍桓居然立刻出手,对准祭坛一划,调动了青灰色祭坛的力量,将大部分元气截留了下来!

几乎就在苍桓出手的同时,一朵一亩大小的黑云在他头顶成型,无数股雷霆从中轰然劈下!

“轰――”

那些威力极大的雷霆击在至高之玺上,至高之玺不断摇晃,本来就破碎不已的至高之玺,经历了这些雷霆洗礼,看上去更破烂了,好像随时都可能碎裂。

即便这样,至高之玺也没能将雷霆尽数挡下,还有一些雷霆朝着苍桓狠狠劈打而去!

苍桓不以为意,手指连动,将那些元气灌入六大奇树体内,六大奇树得了这股元气的输入,一时间颓然之气消散,竟有老树还春之感!

“这就是六大奇树心心念念所要的好处了。”

即墨看见苍桓早有准备,不由得抚掌轻叹,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苍桓的安全。

我有些纳闷儿,结果旋即便是一愣,因为那些雷霆竟然被苍桓身上的清光全部给吸收了进去!

而得到了大量元气灌输的新生的祖龙脉宝眼,此时此刻也分外灵动了起来,那颗瞳仁儿不停旋转,看着虽然诡异,但是却又给人一种神圣的感觉。

第二十七章 难缠的造化元气

新生的祖龙脉宝眼在造化元气滋养下,每分每秒都在不断变化,渐渐地,一股股灵动的气息从那颗瞳仁儿深处喷涌而出。

饶是祖龙脉宝眼时时刻刻都鲸吞着造化元气,但这股馈赠却并没有要停歇的样子,虚空之中还是源源不断地有着浩瀚磅礴的元气飞泄而来。

苍桓借助青灰色祭坛的力量,不停分化造化元气,为祖龙脉宝眼分担压力,随后又将这些元气注入到六大奇树体内,帮助这六棵生机枯竭的古树重焕荣光。

看上去造化元气好像是造化的大度,但实则这其实是造化深藏的一道杀劫,要知道,当年八荒六合初开,天地万灵尚且神智蒙昧之时,当年那条祖龙脉临世,九颗宝眼齐开之际,造化同样是如现在一样,赐下了海量造化元气,以作“馈赠”。

可当时那些元气却是被整个八荒六合无数生灵共同享用了,甚至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元气融入了虚空之中,成为了生发灵气的本源之力。

纵然今天新生的祖龙脉宝眼只开辟了堪堪一颗,造化赐下的元气远远比不得当初九眼齐开的数量,但是如今的造化可不会允许这股元气再次被八荒六合众生所吸收,也就是说,扯扯必须要独自一人面对这场无边无际的“元气灌顶”。

这种端正大气的手段最是可怕,因为扯扯所化的祖龙脉根本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只能被动地接受这股造化元气的涌入,而一旦扯扯容纳不下,那么这股元气就会直接把他给撑爆,让新生的祖龙脉宝眼消散于天地间。

甚至就连扯扯自己也可能元气大伤,或者直接就身死道消。

好在苍桓出手,替扯扯牵制了很多的元气,而且这祭坛旁边还有六大奇树这些个大胃王帮着吞纳,不然的话,情况真是会不堪设想。

之前就是这六大奇树催着苍桓尽快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因为它们在经历了漫长岁月后,随着八荒六合被灭世之劫渗透,它们自身也生机枯竭,几尽功散神消。

而想要古木逢春,它们就必须借助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这个机会,分润这一股造化元气,只有这样,它们才能够继续维持自己身为天地灵根的威严。

不过仅仅靠这些元气,还不足以让六大奇树再做一世天地灵根,它们还需要在新生的祖龙脉之中孕育出来的新的天地灵根的力量,因为按照造化兴替,如今的六大奇树已经过时了,应该要有新生的天地灵根取代它们。

而新生的天地灵根,它们在初生之时,必须要依托新生的祖龙脉才能存活,也正是因此,六大奇树才会催着苍桓和扯扯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因为祖龙脉宝眼开辟之后,新生的天地灵根也会应运而生,而它们就会趁着新生的天地灵根尚未强大之际,将其炼化,好让自己拥有新的身份。

事实上,这也是太祖大人的打算,如若不然,他也不会让青莲茶树取代扶桑古树的天地灵根的地位。

如今八荒六合风雨飘摇,我们需要天地灵根调理灵气,平抑灾厄,虽然伴随着新生祖龙脉宝眼的开辟,会有新的天地灵根随之诞生,但是新生的天地灵根太过脆弱,哪里比得上如今的万劫古木它们这般老辣?

更何况太祖大人花费了巨大的代价,这才开启了六大奇树的神智,让它们不再依循自己的本能行事,而是让它们在有着通天彻底的修为的同时,还有着圆润通达的智慧。

新生的天地灵根显然不会拥有完整神智,而且太祖也不太可能还有足够的造化之源为它们开启神智,所以与其让新生的天地灵根出世,还不如让它们为如今的六大奇树所吞噬,好为八荒六合搏一个未来。

新生的祖龙脉毕竟和八荒六合一脉同源,所以即便会有新生的天地灵根诞生,其数目依旧还会是六个。

六个新生的天地灵根对应六大奇树,这是刚刚好的。

呃,其实也算不上刚好,毕竟青莲茶树挤走了扶桑古树的名额。

虽然让青莲茶树替代扶桑古树,确确实实是有为我降低拔除诅咒风险的打算在里头,但是我可不认为我有那么大的面子,可以让金乌一族和扶桑古树甘愿放弃天地灵根之位。

太祖他们这样安排,别的原因我暂且看不出来,但是最少此番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青莲茶树出力还是很大的。

撇开它跟着其他古树一同出手的次数不算,它扎根于太祖山,以一己之力统御调度太祖山的伟大力量,以此来支持苍桓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这期间,青莲茶树发挥的作用可是大不可量!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这一次太祖山的力量是由净禹在操纵主持,但是他毕竟年轻,实力虽然高强,但还不足以介入这种和造化的博弈中来。

再者说,净禹坐在这儿面不改色心不跳,连大气儿都不喘一个,一看也没有尽全力嘛!

倒不是他不愿意尽力,实在是因为青莲茶树扎根于太祖山无数年月,它的根系早已经遍布了整座太祖山山域,可以说除却太祖之外,对太祖山最了解的、掌控力度最强的,无疑就是这青莲茶树了。

正因为有它的居中调度,苍桓和扯扯才能毫无顾忌地投入到祖龙脉宝眼的开辟中去,看上去太祖山好似没有为苍桓提供特别大的帮助,但是我们反过来想想,若是太祖山无用,苍桓和扯扯,以及六大奇树为什么要选择在太祖山行事呢?

很多时候我们即使受到了便利,也会因为种种原因而无法察觉,这就好像我们每天呼吸着新鲜空气一样,虽然难以察觉,但是却又必不可少。

“轰隆隆――”

虚空之中一声爆响传来,恐怖的震荡使得我立身不稳,即墨单手一划,在我身前设下了一个结界,屏蔽了外部的波动。

我长舒了一口气,方才反应过来,我莒蔹现在也算得上是一个小高手了,怎么还没有一个高手的自我认知呢?

就这么小一点点震荡,我就需要被即墨保护了?

为了证明自己,我气沉丹田,运转全身灵力,然后跨出了即墨给我的划下的保护圈。

嘿!也没什么大不了嘛!本姑娘还不是轻轻松松就站稳当了?

虽然心里得意,但我还是不敢放松警惕,反而是全力运转自己体内的灵力。

说来也怪,在我运转灵力之时,那被我炼化了的青灰色火焰也附着在了我身体表层,它好像颇为兴奋,因为空中有着来自造化的浩瀚元气,而这青灰色火焰能够燃烧这些元气来壮大自己!

不过我没时间去琢磨这青灰色火焰是否有什么玄妙,而是急匆匆地看向即墨,焦急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空中这么多磅礴元气?”

即墨面色凝重,道:“元气失控了,即便是苍兄也无法控制这么汹涌的造化元气!”

我猛地转头看向苍桓,只见那造化之力所化的黑色雷云此时已经扩展到了方圆十亩大小,它笼罩在苍桓头顶,光是看着就让人无比心惊。

一道道雷霆不断朝着苍桓轰击而下,一开始的时候,苍桓身上的清光还可以不断吸收那些雷霆之力,可是到了现在,苍桓身上的清光已经无法那么轻松写意地抵挡雷劫了,只能被动地防御。

“看来苍兄已经彻底消化掉之前的底蕴了。”

即墨语气平淡,似乎对眼前的险境不以为意,反而还查探起了苍桓的修为进境。

“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茫然地看着即墨,他指着苍桓,对我说:“你仔细看苍兄体表的清光。”

我闻言细看,但却没有发现什么端倪,突然,我灵机一动,将那青灰色火焰运转至瞳孔之中,有了这火焰加持,我才发现,苍桓体表的清光并不是单纯的流质,在那团清光之中,有着一块块斑点,这些斑点就好像是凝聚的杂志,使得苍桓的“道果”不那么纯净。

但是随着造化雷劫的劈打,那团清光之中的小斑点越来越少,而那团清光的运转也愈发灵活起来。

“这――”

我有些惊讶,这么说来,造化雷霆对于苍桓来说还是一场不大不小的造化咯?

“你看到的那些斑点,就是苍兄从别人那里得来的有关造化至理的体悟。那些体悟是诸多强者的心血所聚,而且还事关造化,所以苍兄虽然将它们纳入体内,但实际上却没有能够完全消化吸收,而此时造化降劫,苍兄正好可以借助造化之力来使得自己消化以前的所得。”

“那这样说的话,先前那些清光主动吸收雷霆之力,也是为了消化斑点?”

我想起雷劫刚刚降临之时,苍桓身上的清光可是凶猛无匹,就好似一头上古巨凶,如同饕餮一般将雷霆尽数吞下,不由得出言询问。

即墨微微颔首,道:“那时候消化的可不是‘斑点’,而是‘大瘤’,正是因为苍兄积累的底蕴快要耗尽了,所以才不能如先前一样肆无忌惮地吸收雷霆之力。”

“那该如何是好?”

“既然已经消化了底蕴,苍兄的实力自然大有长进……”

“有长进为什么元气还会失控?”

即墨的话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了他,既然苍桓实力长进了,为什么造化元气还会暴乱?

难道就算是以苍桓现在的能为,还是无法挽回局势?

第二十八章 元气之秘

“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即墨罕见地摇了摇头,居然告诉我他不知道!

“我只是根据现在的情况判断苍兄控制不住这些元气,但是你刚才一问,我又觉得,或许苍兄另有打算也不一定。”

另有打算?

在我的感知中,一股股狂躁、磅礴的元气以青灰色祭坛为中心,不断朝着外围扩散,大有一种气化为雾、雾化为海的阵仗。

“不过,虽然这股元气失控了,但就目前来看,还是不会影响到新生的祖龙脉宝眼的。”

即墨双眼微眯,摇了摇头,又说道:“但是我以我对苍兄的了解,他应该不可能任由这些元气浪费才对。”

我同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即墨既然说现在的情况不会影响到祖龙脉宝眼之事,我也索性不去想它,而是看向即墨,问道:“即墨啊,元气和灵气到底有什么区别啊?为什么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之后,造化馈赠的这股力量被称作元气呢?”

“元者,万物之起始也。所谓元气,其实就是气之本源,灵气其实就是元气被稀释之后变异而成的一股力量。”

稀释?变异?

我的小心脏不争气地跳动了几下,八荒六合所有神通者,不管干什么都离不开灵气,可是这灵气在元气面前,似乎有些太不值钱了吧?

“那各荒的本源灵气呢?它们又是什么来头?”

我突然想起当初在南荒的时候,六巫道人那个老家伙,他为了让自己能够修炼九变真龙这道秘术,趁着南荒本源虚弱之际,强行抢夺了南荒的本源灵气来孕育他的小真龙。

虽然最后他功亏一篑,但是他牵引而来的本源灵气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与一般灵气相比,本源灵气非但品质更高,而且极为醇厚,最最难得的是,本源灵气之中自带道韵,能够引人入道,大幅度提升吸收者修炼效率。

即墨搓了搓手指,想了想,道:“我这么跟你说吧,本源灵气的本质依旧是灵气,只不过本源灵气经过了天意的压缩,从而品质比一般的灵气更高,而且也颇为醇厚。而在天意对它们进行压缩之时,它们也沾染了天意的一些道韵,从而有了引人入道的特质。但是即便如此,它们的本质却没有得到改变,依旧是灵气。”

“就像是普通人与修炼者一样?”

听完即墨的解释,我眨巴眨巴了眼睛,灵气和本源灵气都是灵气,只不过品质高低不同,那这是不是就像普通人和修炼者一样?他们本质上都是人,但是修炼者却比人要强横。

即墨点了点头,“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得到他的肯定,我便继续说道:“这么说的话,那元气应该就相当于仙了,毕竟仙与人在生命本质上已经有所不同。”

即墨点头又摇头,道:“我之所以说可以这么理解,是想告诉你,灵气和元气之间确实是存在着本质上的高低。但若是真要讲究起来,这样的类比还是不全面也不完全正确的。”

我点了点头,只听即墨再度语出惊人,“我先前所说,灵气是元气经过稀释和变异之后产生的气体,你刚才只理解到了稀释这一点,却还未曾涉及变异。”

这话说得我可不服,我当即便反驳到,“稀释难道还能改变本质?我方才可是连仙凡生命本质不同这样的道理都说出来了!”

即墨微微一笑,道:“所谓稀释,可不仅仅是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倘若稀释不能改变本质,那为什么天意压缩灵气之后,并没有将它们还原成元气呢?”

我一时语塞,只好吐了吐舌头,道:“那变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即墨眼神有些迷离,道:“还是以千城界为例吧,当初千城界的修炼者们,他们赖以修行的气体便不是灵气,而是‘天地精气’,这天地精气同样是元气经过稀释和变异而来,与八荒六合的灵气有很大的不同。”

“天地精气?”

我低呼一声,然后问道:“那照你这么说,每一个不同的世界,他们世界中弥漫的力量也是不同的?就好像八荒六合之中弥漫着灵气,而千城界却弥漫着天地精气?”

即墨点头表示肯定,他那幽深的眼眸看了我一眼,似乎知道我要问什么,于是不待我提及,便主动说道:“具体的变异原因我也不知,但是我猜测这应该和造化的缔造有关系,毕竟灵气的本源便是元气,而元气最初是来自造化的。”

我抽了抽鼻翼,道:“那灵气和天地精气相比,是否有高低优劣之分?”

即墨目露茫然,道:“这个不好说,毕竟最好的不一定是最适合的,倘若千城界的人进入八荒六合,那么他最终绝对会精气枯竭而死,反之,倘若八荒六合之人进入了千城界,也一样会灵力耗尽而亡。至于这而这孰高孰低,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我理解地嗯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道:“对于帝级强者而言,是不是已经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了?不然那些世界毁灭之后,帝级强者何以存活下来呢?”

即墨赞赏地看了我一眼,解释道:“其实只要修炼成为圣人,就可以将灵气回本溯源,重新化作元气。而有了这份本事,也就不必依赖灵气了,这也是圣人级别的强者可以在域外行走,而圣人以下的修炼者却不行的原因。”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世界毁灭之时,圣人还是逃不过呢?”

即墨苦笑一番,道:“天地破灭,对于那个世界中的人来说,等同于是母体消亡,在这股冥冥之中的气机牵引之下,除了帝级强者能够逃脱厄难。其他的人,哪怕是圣人也十分困难。当然,倘若是后天圣灵,在机缘巧合之下,倒也有那么一丝渺茫的可能能够在灭世大劫之中活下来,至于先天神圣嘛,他们本就是天地诞育而生,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过劫数了。”

“原来如此。”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猛地察觉到不对,“既然非得是圣人才能将灵气还原成元气,那那些遗留者们万一在域外又诞下子嗣该如何是好?”

即墨自己就是遗留者的后裔,他刚生下来的时候,肯定是不可能有能力能够将他所在的世界的力量还原成元气的,那他是如何修炼到这一步的呢?

即墨有些无奈地拍了拍我的脑袋,道:“你怎么钻进牛角尖里了?八荒六合之中的修炼者,之所以离开了灵气无法生存和修炼,是因为他们在修炼之初接触到的便是灵气。习惯了灵气之后,换了别的能量,八荒六合之人是无法吸收的。同样的道理,元气对于吸收惯了灵气的人说,虽然品质更好,但实则却是毒药,因为它太凶猛,太狂暴,灵气修炼者压根无法降伏元气。”

我听他这么一说,恍然大悟,道:“那你的意思是,域外那些遗留者们的后裔,在修炼之处就是用的元气?”

虽然即墨没有告诉我域外的情况,但我大致可以想象得出来,一个世界破灭之后,恐怕想要将元气稀释并变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对于域外之人来说,直接吸收元气显然更实际。

至于域外有没有元气,这一点自然不需要我去怀疑,倘若域外真的一片荒芜枯寂,那么纵使那些遗留者们再怎么神通广大,想必也不可能坚持到今日。

但是随即我的疑问又来了,“你既然说元气狂暴,那域外的人在修炼之初如何能够承受得住?”

即墨闭上了眼睛,神情有些萧索,好半晌才答道:“正因如此,域外之人很少能够平安顺遂地踏上修行之路,大多数人在第一次吸纳元气之时,就因为承受不来而爆体而亡,身死道消。即便域外那些大能者想方设法地稀释元气,但是却始终无法让元气变得与灵气和天地精气一样温润和顺。”

我神色一正,难怪人们都说域外不适合生存,看来这所谓的不适合并不仅仅是环境的恶劣,还有其他各种各样、方方面面的问题啊!

一念及此,我突然十分感谢这一片生养我的天地,若非是有八荒六合的世界屏障庇佑,我莒蔹哪里能看话本子并且成长到今日?

“哎――那这样说的话,异族的邪力又是怎么一回事?异族的世界不也应该早就破灭了吗?既然域外其他大能没有能力改变元气本质,那异族大领袖应该也不能才对,但事实却是,异族修炼所用的并非是元气,而是一种邪气,这是为什么?”

即墨轻蔑地笑了一声,语气让我有些发寒,“那是因为异族并不是普通的血肉生灵,他们只不过是异族两位领袖打造出来的战争机器,帮助他们劫掠一个又一个世界资源的傀儡。”

我虽然不能理解这句话,但是心底却有着寒意升腾而起。

“异族看似凶残,但其实他们也是可怜至极,说得浅显一些,异族并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们的本质其实是异族两位领袖的化身。”

“化身?”

这下我算是听懂了,化身与身外化身并不相同。

化身可以有无数个,当然前提是你的力量支撑得住,而身外化身却只能有一个。

身外化身牵扯到灵魂和精血的转变,但是化身却远没有这么复杂,比如说我现在若是想要打造化身,只需要拔下一根头发,然后赐予它一些灵力,就可以让它为我所用。

第二十九章 大领袖之殇

但是这样的化身是不可能长存的,而且这样的化身也没有自我意识,它们只能是作为我意识的延伸,说白了也就是一个傀儡,一个能够帮我做事情的傀儡。

而且化身之间也有很大的差距,比如说我拔下一根头发幻化成的化身,它顶多能够存在三天时间,而倘若粟蕊给我打造一个普通的傀儡娃娃,由我炼化之后,再将其演化成化身,这样的化身只要傀儡娃娃不碎裂,便能够一直存在下去。

而身外化身虽然一开始也只是个傀儡,但是经过其主人的孕养,它是可以诞生出自己的意识的,只不过这种意识需要受到本尊的节制,而且也永远无法背弃本尊。

甚至一旦本尊死亡,身外化身中存在的意识就会替代本尊去死,而本尊的意识则可以在身外化身之上获得重生。

至于化身嘛,那可就没有这样的好福利了,一旦本尊死亡,化身便会立即随之消散,断断不可能有任何幸存之理。

正因为化身和身外化身有如此之大的不同,所以那些可以用来炼化成身外化身的傀儡娃娃,它们的数量极其稀少。

一是材质难得,二是有这般高超技艺的傀儡师也很难得。

说了这么多,我就是想证明,以异族的表现来看,他们不像是化身,更像是身外化身。但实际情况却是,哪怕异族两位领袖功参造化,也不可能拥有如此之多的身外化身。

我看着即墨的眼眸,确信自己刚才没听错,即墨确确实实告诉我,说异族生灵乃是异族领袖们的化身,他没说是身外化身,但是一般的化身如何会如此强大?

而如果异族生灵真的只是异族两位领袖的化身,那么邪气之事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异族两位领袖都是帝级强者,自然是可以炼化元气的,而异族生灵作为他们的化身,他们是不需要自己修炼的,他们只需要不断劫掠其他世界的资源,然后将它们献祭给异族两位领袖,这样就可以直接从异族领袖那里换取来力量。

但问题是,怎么可能啊?化身怎么会这么神异,演化成为了一个活生生的族群?

要知道,异族生灵可是有着自己的意识的啊!而普通化身,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即墨显然也知道我的疑惑,但是他没有回答我,我估计这可能是异族两位领袖纵横无数年月的最大秘密,就算是即墨,乃至于域外万族也无法知晓具体原因。

异族大领袖一个人就相当于两尊帝级强者,而且当初造化秘典显现之时,红莲业胎秘典也是落在了它的手上,这无不昭示着,异族大领袖绝对实力雄厚,而且身怀大秘。

亏得我之前还鄙视异族大领袖,觉得它不过是空有力量的莽夫,被天帝、尊皇和太祖算计得死死的,如今看来,这实在是我把它想得太浅薄了!

“你是不是觉得,异族大领袖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被轻易镇压在黄泉水深处,而且今朝还面临着被大殿下嬴赟夺舍的险局?”

即墨见我神情数度变换,不由得出言问道。

我面带疑惑地点了点头,却听即墨笑道:“阿蔹有所不知。当初八荒六合刚刚开辟之时,造化秘典显现,无数大能出*夺,那时候太祖大人占了先机夺到了三尸斩道法,而剩下的红莲业胎秘典却被异族大领袖得到了手。可是异族大领袖即便再厉害,难道还能双拳敌数手?说实在的,太祖大人若不是因为有着谋算之机和地势之利,想要得到三尸斩道法怕也是力有不逮。”

即墨这么一说,我眼神微微一亮,忙道:“你的意思是,异族大领袖虽然抢夺到了红莲业胎秘典,但事实上却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即墨点了点头,道:“域外那些大能哪一个是善与之辈?他们一个个实力高强,即便异族大领袖十分不凡,但想要虎口夺食,必定也要付出代价。更何况异族大领袖驱使无数异族,无尽岁月以来,早已经把所有强者都得罪透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异族大领袖当时绝对是面临着围攻的局面!再者说,太祖大人当初为八荒六合谋算,受到了八荒六合本源的青睐,而且还得到了天帝和尊皇二位陛下的帮助,你认为他会让异族大领袖抢了东西然后全身而退?”

我眨了眨眼,太祖大人之所以尽全力帮助八荒六合,其目的就是让八荒六合能够撑过造化灭世之劫,从而让他能够在抵抗造化之劫的过程中感悟造化,从而实力升华。

而异族却是异族两位领袖为了劫掠众多世界,用秘术打造出来的战争机器。

从这一点上来说,异族大领袖和太祖大人之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而自古以来,道统之争最是残酷,太祖大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让异族大领袖好过。

并且照即墨所说,当时异族大领袖受到围攻,实力大损,而太祖大人却是气势如虹,这样一来,局势就更明朗了。

“那太祖大人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异族大领袖毫无还手之力?”

提及此间,即墨眼皮一抬,语气有些凝重,“当年异族大领袖在群强手中夺得了红莲业胎秘典,然而因着它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拓印那造化秘典,是以开天辟地的造化一过,那红莲业胎秘典几乎只剩下了三分之二的部分。”

即墨的话说得我分外心惊,敢情这天底下的传言那么多都是假的啊?我还真以为异族大领袖修成了红莲业胎秘典,逼得天帝和尊皇二位陛下疲于应付呢。

“而且在异族大领袖被围攻受创之后,太祖大人引动了八荒六合的世界之源,对异族大领袖进行了古老的诅咒。同时,太祖大人也利用了异族大领袖的力量撬动了世界本源。”

“诅咒?”

说到这两个字我倒是觉得好笑,合着异族大领袖给我莒家下诅咒,是因为它自己也是诅咒的受害者啊!

不过世界本源是什么?

不用我多问,即墨自己就解释起来了,“造化开天辟地,首先就要打造世界本源,这世界本源就是八荒六合的立身之本,也即是我们常说的‘道’,正因为有了世界本源,造化才能在其基础上演化天意和地脉,然后在祖龙脉宝眼开辟之后,又赐下无边元气,彻底支撑起八荒六合的世界架构。”

我眨巴眨巴眼,迟疑道:“也就是说,世界本源是地基,而天意与地脉则是房屋架构,至于元气则是房屋里的装饰品?”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只是一个世界比普通房屋要复杂得多,若要这样类比,有很多地方是说不通的。”

这些道理太抽象,我听着只觉头疼,于是也不去纠结,而是问道:“太祖大人给异族大领袖下了什么诅咒?他又为什么要借助异族大领袖的力量撬动世界本源?你不是说世界本源很重要吗?当时八荒六合初成,这样行事岂非不妥?”

即墨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太祖大人为什么要引导异族大领袖和世界本源硬捍,但是我却知道异族大领袖受到的诅咒是什么。”

我满眼期待地看着即墨,他轻轻笑了一声,道:“太祖大人给异族大领袖下的是古老的‘气运之咒’,此咒极为诡异险恶,传说之中中了这个诅咒的人,会气运渐失,事事不顺,最后气运枯竭而死。”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这世上还有如此可怕的诅咒?

即墨见我神色不虞,也是轻叹一声,“这样的诅咒确确实实听着就让人心寒胆战,但是诅咒越强,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按照我的估计,当年太祖大人引动世界本源诅咒异族大领袖,恐怕也是对世界本源造成了极大的损耗。”

一方世界何其广大,以八荒六合为例,一共有着十四方水土,每一方水土都孕育了无数的灵秀瑰丽,其中诞生了如天帝、尊皇、无上妖师、魔尊这样的帝级强者不说,还诞育了六大奇树这样伟岸的天地灵根,至于其他的先天神圣和后天圣灵则更是多不可量,甚至如今的年轻一代,诸如苍桓和大殿下嬴赟,以及太祖大人的九大高徒等等,这些都是依靠着八荒六合这一方世界的资源方才得以成长。

这样一盘算,作为八荒六合的核心之力,作为造化最初的恩赐,世界本源到底该有多么强大?

我虽然给不出具体的答案,但是想来它应该是要比上述那些人加起来都要强大的。毕竟人总强不过天地不是?

说起天地,就连天意和祖龙脉也是世界本源辖制之下的力量呢!

这样的世界本源,异族大领袖真的能够捍动得了吗?而且太祖大人又是如何引导它诅咒异族大领袖的呢?

还有啊,太祖大人若是想保住八荒六合不在灭世之劫下毁灭,为什么还要损耗八荒六合的世界本源呢?

这其中种种疑云,都让我心中迷惘。

即墨自然不知道我心中转过了这么多念头,即便知道,他也无从解释,于是他依旧在说着异族大领袖中了气运之咒这件事。

“中了这气运之咒,饶是以异族大领袖的实力,也不免惶恐。于是它急于参悟红莲业胎秘典,企图借助造化秘典之力化解自己的诅咒,但是那残缺的红莲业胎秘典修行之后,非但没能让它的状况好转,反而加重了它的伤势,再后来太祖大人在熔铸界设局,异族大领袖被顺势镇压,这些事情你也就都知道了。”

第三十章 双神慧与虚空界

听完即墨的话,我一阵默然。

异族大领袖纵横星空无尽年月,统御无数异族,征讨了不知道多少个世界文明。

它天成灵韵,自带双生魔影,拥有着两倍于帝级强者的伟岸实力,纵然是那些老资格的遗留者,在它面前也讨不到多少便宜。

但就是这样一个力可压诸帝,群可掠诸天的强大存在,却在八荒六合折戟沉沙,生死难控。

这看上去似乎有些儿戏,但细思之下,却会发现这其实是必然。

异族大领袖生性乖张,它创造出来的异族,乃是一个以劫掠世界文明来壮大自己的族群,无数年月以来,异族大领袖和其麾下异族不知道抢掠和侵犯过多少个世界文明,那些世界覆灭之后,其遗留者绝对会对异族大领袖深恶痛绝。

它得罪了太多强者,这为它如今的结局埋下了一个很大的祸患。

平常的时候,那些遗留者们虽然痛恨异族大领袖,但是却没有机会达成一致,对异族大领袖形成围剿。

虽然异族的行径一直以来都十分明显――新生的世界文明在哪儿,异族大军就在哪儿,但是纵然异族大领袖的行踪易寻,可那些遗留者之间却未必相互信任,所以异族大领袖也一直得以始终张狂于世。

但是等到八荒六合开辟之时,造化秘典显现于虚空之中,诸多强者都像闻到了血腥味儿的鲨鱼,望风而动,齐至于八荒六合。

以异族大领袖的性格,如此热闹与机缘,它自然是不可能也没理由放弃。所以它同样来到了八荒六合,而且还在诸强环伺的局面下,成功夺得了红莲业胎秘典。

本来那些遗留者和异族大领袖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开始为了保存实力争夺造化秘典,他们还能够彼此克制,但是当造化秘典落到了异族大领袖手中时,这个平衡瞬间就被打破了,诸强联起手来,围剿异族大领袖,准备新仇旧恨一起了结。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饶是异族大领袖再怎么强横,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饮恨。

不过虽然诸强围攻伤到了异族大领袖,但是它却守着造化秘典突出了重围(我估计那些人心中都彼此顾忌,没有齐心协力,不然异族大领袖早就给打死了。),只是可惜造化秘典的显现有时间限制,而因为诸强的纠缠,异族大领袖终究错过了得到完整造化秘典的机会。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异族大领袖还没来得及舔好伤口,太祖大人的打击就已经接踵而至。

甚至为了斩草除根,太祖不惜发动了气运之咒,给了异族大领袖狠狠的一击。

受到了气运之咒之后,异族大领袖的气运便处于不断地消磨状态之中,久而久之,它就会气运衰竭,从而死亡。

人活一世,靠的本来就是气运,气运好的人事事顺遂,而气运不好的人自然是诸事倒霉。

而中了气运之咒的异族大领袖则更是惨兮兮,它不仅仅需要担心会被厄运缠身,还需要担忧哪一天万一它的气运被消耗干净了,它就会直接身死道消。

为了摆脱气运之咒的干扰,它只能寄希望于刚刚夺到手的造化秘典,只是那红莲业胎秘典却是个残缺不全的造化之秘。

大家想一想啊,造化是何等缥缈玄奇的存在?哪怕是苍桓手握真正的、完善的三尸斩道法,这一路走来少不得也要经历无数坎坷折磨,异族大领袖就算是天赋异禀,靠着一本残缺的造化秘典,又能够成什么气候?

或许正是气运之咒起到了作用,参悟了红莲业胎秘典之后的异族大领袖非但没能得到摆脱诅咒的方法,反而因为缔造了红莲业胎,作茧自缚,束缚了自己大部分的力量和智慧。

这时候的它其实已经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之下了,但是气运之咒一旦开始就会不死不休,所以等到天帝和尊皇二位陛下在熔铸界铸炼至高之玺时,异族大领袖很无脑地强闯了进来,就这样中了埋伏,其间它原本能够逃走,但又因为我战神先祖的阻挠,使得它失去了机会,最终被镇压在黄泉水深处,黄泉元君还有无上妖师留下的后手携手给死死钳制。

更可怕的是,即便到了这一步,气运之咒也没有停下步伐,而是继续给异族大领袖挖坑――让它成就了新生的祖龙脉原石不说,还让它被大殿下嬴赟趁虚而入,以双神慧镇封了它,磨刀霍霍,只待时机成熟,就会对它发起夺舍,从而彻底让异族大领袖化作历史的尘埃。

我在脑子里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捋了捋,然后看向即墨,准备向他打探一下大殿下嬴赟的真实实力。

毕竟那一位对待我家殿下,可是半点都不友善,如今他欲要夺舍异族大领袖,倘若被他成功,这位的实力必定会大大增强,说不定他还会掌握异族大领袖创造异族的诡异能力,实在是不得不防啊!

“即墨,依你之见,大殿下夺舍异族大领袖这件事,能成吗?”

即墨吸了吸鼻翼,叹道:“大殿下嬴赟天资卓绝,他既然敢出手,想必是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是一个富贵险中求的人,而是一个谋而后动的老狐狸,这样的人很难对付。”

即墨这样的评价倒让我起了兴致,“那你倒说说,他凭什么认定自己个儿可以夺舍这位亘古以来的伟大存在?就凭他的双神慧么?”

说实在的,我对大殿下嬴赟的了解,仅限于心思深沉和拥有双神慧这两点,想要对付异族大领袖,光靠心思深沉必然是不够的,如此一来,便只剩下那双神慧了。

我此时这样询问即墨,其实也是想看看大殿下嬴赟是否还有别的手段。

“还真就凭他的双神慧!”

即墨肯定的话语震得我心头一跳,“双神慧当真如此神异?”

此前苍桓倒是告诉过我,神慧乃是天赐的强大力量,它拥有着在灵魂领域的无比权威,非但如此,拥有神慧的人还可以沟通过去未来,看穿青冥和九幽,端的是强悍而又玄奥。

只是我真的想不通,异族大领袖那样的人物,一双神慧真的足够把它拿下吗?

即墨看到了我眼中的惊疑,微微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倘若大殿下只有一个神慧,那么即便他身份贵重、气运绵长,他也断断不敢打异族大领袖的主意,即便如今的异族大领袖早已虎落平阳。但是嬴赟偏偏拥有着举世无双的双神慧,这双神慧自古以来,哪怕经过了无数个世界文明,也没见着几个人能够拥有……”

“历史上有哪些人曾经拥有过双神慧?他们又留下了哪些传说?”

我打断了即墨的感慨,从他的话中,我倒是听出来了端倪――那就是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并非只有大殿下嬴赟一人拥有双神慧。

既然有参照人,那我自然是直接询问更加方便。

听得我这样一问,即墨眼神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他的语速冗长而又端方,似乎在提及历史中的某种禁忌一般。

“有关双神慧最早的记载,出自诸天第一界――玄黄界。”

“玄黄界?诸天第一界?”

我灵魂一震,仿佛提起“玄黄界”这三个字,就会引起冥冥之中的伟岸力量,从而使人心生敬畏。

“不错,玄黄界乃是大家公认的,造化所开辟的第一个世界。相传那个世界集中了造化极大的灵秀,面积广袤不说,更是拥有着种种后世绝迹的传奇。而双神慧的传说,即便是在那些个对于我们来说都近乎神话的事迹之中,也算得上是熠熠生辉的一个。”

即墨顿了顿,抬眼开天,似乎想循着漫天星光回溯到那个让人憧憬的世界。

“相处那一代的双神慧拥有者,以一己之力打造了一个‘虚空界’,让所有圣人以上的存在,即便是死了也能够魂有归处,甚至只要后辈子孙举行祭祀,还能够召唤这些祖圣在物质界显圣,展示无边伟力。”

我皱了皱眉,道:“那一位打造虚空界,莫非是察觉到了造化会有灭世之心?从而为玄黄界面对劫数保持力量?”

不怪乎我这样想,打造虚空界绝对不会是轻松的事情,那一代双神慧的拥有者不会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而我所能想得到的,就是那一位可以借助虚空界在最大程度上,保持玄黄界的高端战力,毕竟有了这虚空界之后,圣人以上的强者相当于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活着”,只要有了足够的祭祀之力,他们还可以显圣,发挥出强大的实力。

即墨转过脸正色看我,“这就是双神慧的可怕之处,拥有双神慧的那一位,似乎有着预知未来的可怕力量。”

“看透未来?”

拥有单一神慧的人,说是说可以沟通过去未来,但其实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预知罢了,他们对未来的窥探只是雾里看花,远远算不上清晰,可是双神慧的拥有者在这方面的能力显然要高出他们不知凡几。

“而且你不知道,一座能够留存灵魂的虚空界究竟有多么可怕,如果嬴赟能够把双神慧的潜力全部挖掘出来,他的未来怕是不可想象。”

即墨说罢,自嘲般笑了一声,“不知道八荒六合到底有着何等气数,前有苍兄顶聚三花,后有嬴赟神慧无暇,端的是令人艳羡。”

第三十一章 圣道的划分

即墨的感慨让我眸光一沉,早知道大殿下嬴赟难缠,却不料即墨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

还有啊,拥有单一神慧的人和拥有双神慧的人,他们的能耐好像压根儿就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啊!

尽管我知道一个人拥有双倍力量,并不能简单地以一加一等于二来衡量,但是却也万万没想到,这双神慧竟然能够高出单神慧这么多。

就拿异族大领袖来说,他生时自带双生魔影,所以拥有着两倍于帝级强者的实力,这并不是说两位帝级强者联手就能和它战平,事实上,哪怕当初争夺红莲业胎秘典之时,诸多帝级强者围攻,异族大领袖还是逃了出来。

但是即便如此,异族大领袖也没有达到碾压一尊普通帝级强者的水平,所以我一直以来都是用异族大领袖为例来揣测大殿下嬴赟的双神慧,但如今看来却是错得离谱。

或许,所谓双神慧并不是只有两个神慧,这其中可能还有着其他更深层次的秘密。

不过,即墨说诸天第一界玄黄界的实力无比强大,倒是让我心中又有了些疑惑。

“即墨啊,你说玄黄界非常强大,到底怎么个强大法?难道是帝级强者特别多?”

即墨似乎知道我会有此一问,立马便接口反问我道:“你可知帝级强者之间如何划分强弱?”

这个反问成功让我心头一震,说实话,我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毕竟八荒六合古往今来一共才几尊帝级强者?在我眼中,他们都是顶天立地,不可捉摸的伟岸存在,我身为一只蝼蚁,难道还要去分辨神龙孰大孰小吗?

只是即墨如此一问,我心头的迷雾却是被瞬间划拨开来,我之所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是因为帝级强者与我之间犹如隔着天堑,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多加揣摩,可是真要是摆正了心态,帝级强者不也就是芸芸众生的一员么?他们之间肯定也有强有弱啊,比如说异族大领袖,它不就比大多数帝级强者都要强大么?

不过想通是一回事,想明白却是另外一回事,正所谓夏虫安可语冰,在帝级强者面前,我莒蔹不过是一只朝生夕死、浮沉无度的蜉蝣罢了,所以对于即墨这个问题,我自然是没有答案的。

我诚实地摇了摇头,摆出一副乖宝宝求指教的模样,等着即墨给我传道解惑。

即墨温润的目光扫过我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嘴角不由挂上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我一见到他这种痞贱痞贱的笑容,就知道事情要糟糕。

“真没想到我家阿蔹如今竟然如此好学了起来,看来当初让你跟着苍兄,实在是我走的一步好棋!”

我额头上的青筋不争气地蹦了两蹦,说实在的,最近即墨规规矩矩地给我讲述一些秘闻,让我不知不觉就忘记了他的本质,要是他真的对我有问必答,而且丝毫不拖泥带水,他不就成为了阿晋吗?

不过呵呵哒,很可惜,他不是,他就是即墨,是我唯一的“好即墨”!

“那还用说嘛,我家即墨哥哥最最最英明神武了,你做的决定怎么会有错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莒蔹求知欲很强的好不好?如今即墨是“达者”,我是可以为了心目中的“道”去折腰的!

即墨笑眯眯地看着我,对我讨好的神态很是受用,看到他这副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我就很想一爪子把它抓花,可是我做不到啊!

我心中的求知欲让我浑身难受,现如今苍桓在极力调度造化元气,扯扯小可爱也在演化祖龙脉,唯一能够给我解答疑惑的,就只有眼前这个让我抓狂的笑面虎!

至于净禹,呵呵,我还是别不识相去当“第三者”了。

“好哥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嘛!告诉我答案好不好?”

我强忍着一巴掌拍死自己和即墨的想法,让这些嗲死人不偿命的污言秽语从我的樱桃小嘴里不断蹦哒而出。

终于,即墨把那副“洗耳恭听”的尊容收了起来,咳嗽了两声,说回了正题。

“其实帝级强者虽然称帝,实则却还是在圣道之中。”

“什么?圣道之中?帝级强者不是比圣人要高出一个段位吗?而且圣人无法逃过天人五衰,而帝级强者却可以超脱于灭世之劫之外,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或许是因为我刚刚被即墨压榨得太狠,所以现在他一说话我就忍不住要怼他,即墨轻飘飘地瞥了我一眼,伸出手指在嘴巴边儿上做了个拉拉链儿的动作,一下就把我制住了。

“得得得!当我没说,您请继续。”

我慌忙赔笑,伸出手掌请他继续开金口,我的妈呀,差点儿忘了,现在有求于人的是我,我居然还敢质疑即墨小哥哥的金口玉言?莒蔹啊莒蔹,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啊呸!这是怎么回事?哪儿来的这些坏毛病?你怎么可以在即墨面前表现出这样的奴性?要知道,士可杀不可辱……

“天地间大多数人都以为圣是圣,帝是帝,然而这个观点其实错得很离谱。”

就在我脑海中白衣小天使和黑衣小恶魔吵得不可开交之时,即墨继续说起了圣道秘辛,我连忙收摄了心神,仔细听他所说。

“之所以世人会有这个误解,是因为圣人的第一境界和第二境界,所表现出来的差距实在太大。一尊圣人和一尊帝级强者,他们之间的力量和道统相差之大简直不可以道计,如此大的差距,正是造成世人误解的重要原因。”

即墨的话让我暗暗点头,说句实在的,八荒六合先天神圣有不少,后天圣灵更是多,虽然达不到满地走和多如狗的地步,但是数量也着实是不少的。

可是帝级强者就大不同,从古至今,自打八荒六合被开辟,到如今灭世之劫很嗨皮,帝级强者始终都只出现了那么几位。

我相信这种情况绝对不仅仅只存在于八荒六合之中,哪怕是在域外,甚至是在之前的那些世界文明里,帝级强者都肯定属于稀有动物。

除了数量上的广大差别,帝级强者和圣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也十分之大。甚至可以说,帝级强者可以轻松碾压圣人。

正因为帝级强者表现出来了和圣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的力量,才使得众生皆以为帝级强者和圣人是分属于两个截然不同的境界之中。

但是今天即墨所言,却彻底推翻了我固有的世界观。

“圣道之大,纵使皓首穷经也难以全然参透,甚至可以说,圣道的极限比之造化还更要伟大。因为造化是牧养众生,而圣道之极乃是教化众生。”

提及圣道,即墨的脸色也充满了向往和崇敬,就这样看着即墨,我不得不承认,当这老小子收起了痞贱痞贱,露出赤子之心的时候,他还是挺帅的。

虽然和我哥哥还有我家殿下没得比,但是比之芸芸众生,那还是站在巅峰了。

“八荒六合之中的后天圣灵,虽然称圣,但实则只是半圣,他们只有某一部分跨入了圣道,要么是肉身,要么是灵力修为,再要么是灵魂修为。当然,也有人将这三者都修炼到了圣境,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只能称作‘准圣’,因为他们在本质上仍旧是后天生灵,并没有逆转先天,与大道同游,与本源同在。”

即墨嘴唇开阖之间,却吐露出来了诸多让人恐惧和战栗的秘闻,可以想见,他现在所说的话万一流传了出去,会在八荒六合造成多么巨大的混乱!

因为这简直是冲撞着整个八荒六合所有生灵的世界观,是在推翻八荒六合流传了万载之久的修行理论体统!

特别是那些圣人世家的后裔……即墨这样说话,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在亵渎圣灵,绝对会被他们暴怒之下围攻至死!

可是我莫名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怎么办?完了完了,我以后估计也免不了被打死的结局。

“那在你看来,先天神圣该要如此判定?”

我强行按下了心中的滔天巨浪,看向即墨,问出这么一句。

即墨摇了摇头,道:“不是在我看来,而是在造化看来,在真理看来。我刚才所说乃是玄黄界传下来的至理,而并非我一家之言。”

我点了点头,即墨纵使是再桀骜,也不敢妄言圣道,贬损诸圣。只是他说这些东西都是玄黄界传下来的,唉,看来八荒六合和玄黄界比起来,这差距也是不可以道计啊!

谁叫人玄黄界是造化的长子呢?

“先天神圣在玄黄界被称作‘伪圣’,他们在实力上堪比准圣,虽然身在先天之中,但却他们却受制于世界本身,无法做到超脱,所以也远远无法和帝级强者媲美。当然,先天神圣也分档次,就拿八荒六合的三百六十五尊先天神圣来说,其中有三百六十尊都是普通神圣,实力比之准圣犹有不如,但还有五尊却是先天神圣之尊,号称圣尊,他们的实力就比准圣要强上不少了。”

我脑子有些晕乎乎的,没想到这些东西居然可以被划分得如此细致。

“而帝级强者,他们超脱世界,乃是‘真圣’,之所以称帝,是因为玄黄界鼎盛时期,但凡成就真圣,就可以得到册封,拥有一块自己的封地,在其上称帝尊皇都自在由心。”

册封真圣?

我很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玄黄界果然存在着超越帝级强者的伟大存在,不然的话何以册封真圣?

第三十二章 三花聚顶

“即墨啊,你说圣人和帝级强者分别处于圣道的第一境界和第二境界,那岂不是说,圣道之上还有第三第四境?”

我抚了抚胸口,逼着自己接受这个事实,然后继续朝着即墨发问,不管了,虽然好奇害死猫,但我还是想知道。

即墨郑重地点了点头,继续道:“你是否觉得,半圣和准圣是两个境界?”

我微微一愣,讲真,我心底好像还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即墨分明说帝级强者是圣道的第二境界,这样的话,那半圣和准圣实际上是一个境界咯?

难怪啊难怪,帝级强者和圣人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并不是没有原因啊!

首先从圣人,呃,也就是普通半圣开始,需要跨过两个小境界才能成就准圣,因为按即墨所言,准圣需要肉身、灵力修为和灵魂尽皆步入圣境。

跨过这两个小境界之后,准圣还有逆转先天,跨过一道巨大的天堑才能成就真圣,获得帝级强者的业位。

细算下来,这其中的名堂也是很多了,无怪哉世人会把圣人和帝级强者误认为是两个境界。

一念及此,我脑袋中响起了一阵轰鸣,既然圣道第一境界和第二境界相差如此之大,那第二境界比之第三境界又当如何?

妈妈咪呀,玄黄界既然存在着能够册封真圣的伟大存在,那就证明他们拥有着圣道第三境界及以上级别的强者,但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尘归尘、土归土,那八荒六合又能走到哪一步?

难怪即墨对我们没有多大的信心,实在是玄黄界和诸多历史文明的惨痛教训在前,让即墨心生麻木。

“真圣之上乃是祖圣,传说中的祖圣能够寻找到造化之根,他们拥有着不逊色于双花聚顶强者的实力,只是在某些方面比不得双花聚顶之人。”

即墨说完这句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等我消化,又似乎在等着我发问。

事实上我还真的有问题要问,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三花聚顶就是一种境界,甚至即墨说圣道分外许多境界之时,我之所以第一时间就接受了这个观点,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我觉得三花聚顶就是其中一个境界。

可是事实好像并非如此,所以我不得不问道:“三花聚顶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即墨眼中露出一抹了然,“三花聚顶乃是天成的造化,虽然很多人都以为三花聚顶乃是一种境界、是帝级强者才能涉及的领域,但实际上,就算是祖圣强者,若是没有足够的造化,也是压根儿摸不到三花聚顶的门槛儿。”

即墨的话让我微微有些尴尬,因为我就是他口中的很多人之一,甚至包括空族始祖,他也是很多人之一。

这个发现让我心中升起一抹悲哀,果然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因为你不在其位,根本就连真实的世界都接触不到,其他的东西就更不用多说了。

当然,活在这个世界上,也并不是知道得越多就一定越好,不然也不会有好奇害死猫这样的说法流传于世,呃,是流传于话本子。

就好比如说我吧,如果即墨不告诉我这些,我可能会盲目地相信天帝和尊皇还有太祖,认为他们一定可以带着我们战胜造化,撑过灭世之劫,但现在知道了玄黄界的一点点底细,甚至这还只是玄黄界的冰山一角,但却已经足够让我认清造化到底有多强大,八荒六合撑过去的希望究竟有多渺茫。

就在我心神不断低沉之时,即墨幽幽的声音把我给拉了回来。

“我对三花聚顶也不甚了解,但是根据族中的手札以及我的推测,我觉得三花聚顶和双神慧差不多,应该都是一种先天生成的造化,只不过与双神慧的与生俱来不同,三花聚顶需要经过一步步的积累和沉淀,不走到某一个地步,谁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拥有三花聚顶的潜力。”

即墨看了神色悠然的苍桓一眼,说实话,现在元气明明已经呈现了失控的状态,在太祖山之中不停乱窜,但苍桓的神色却始终平静悠然,仿佛不为外物所动一般。

即墨收回目光,我也跟着收摄了心神,果然,即墨大爷继续开口了。

“三花聚顶是这个神奇境界,呃,姑且将之称为境界吧。其实,双神慧拥有者,他们体内的双神慧根据觉醒程度也分为小成、大成和圆满三个境界,如今的嬴赟就处于双神慧大成的境界之中。”

说起三花聚顶,我明显地感觉到了即墨神思的紊乱,或许这东西对于他来说也是个雾里看花一样的存在。

我看他有些理不清,于是开口道:“这么说的话,三花聚顶是统称,而细分下来的话,这个境界应该分为‘一花聚顶’、‘双花聚顶’和‘三花聚顶’三个境界咯?这是不是刚好对应着双神慧的小成、大成和圆满啊?”

“对!你可以这么理解,只不过双神慧比之三花聚顶要逊色不少,所以这三重境界还是不能一一对应的。”

听了我的话,即墨闭上了双眼,平复了一下紊乱的神思,这才指出我话中的错误。

“真的?”

听到双神慧比三花聚顶逊色不少,我的心情刹那间明媚了不少,哈哈哈,我家殿下就是厉害,大殿下嬴赟算什么,我家殿下一个可以打十个……

看到我欢呼雀跃的“娇憨”模样,即墨已经是见怪不怪,他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我的话,这使得我又“小小”骄傲了一把。

“我先前说过,真圣之上乃是祖圣,但实际上,真圣想要修成祖圣十分困难,而这种困难,导致了即便同为真圣,帝级强者之间的实力也会有强有弱,所以玄黄界对此也做了划分。”

“如何划分?”

即墨继续说起圣道秘辛,我很给面儿地给他捧起场来,虽然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但是就算是独角戏也要唱好不是?

“很烂俗,无非就是初期、中期和后期,同样,祖圣境界也是这样划分的,而双神慧大成相当于真圣后期巅峰,一花聚顶也相当于真圣后期巅峰,但是同境界之下,一花聚顶比之双神慧大成要强上一些,当然,普通的真圣巅峰不说与苍兄比,就算是与嬴赟相比,其间的差距也是极大。”

我目光流转,心中大石头算是落地了,这个即墨,先前那么推崇大殿下嬴赟,可是把我吓了个半死,敢情我家殿下才是最最厉害的啊!

“而双神慧圆满,则相当于祖圣后期巅峰,当初玄黄界打造虚空界的那一位,实力就处于这个层次。同样的,双花聚顶也是这样的修为,但是比双神慧拥有者要强出一线。”

说到这里,即墨脸色变换了几下,我的心情也莫名凝重起来,因为说到这里,就要说三花聚顶和祖圣之上了!

玄黄界打造虚空界的那一位,尚且只是祖圣,那玄黄界的界主,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物?

“祖圣之上,被称作大圣。古往今来,饶是造化开辟和毁灭了无数个世界文明,饶是在造化开辟与毁灭的历史之中曾经诞生了无数惊才绝艳的人物,但是修炼达到大圣之境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位,那便是当初玄黄界的世界之主。”

我呼吸重了不少,静候着即墨的后文,果然,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同时,玄黄之主也是历史上唯一一位三花聚顶的伟大存在。”

即墨的话说完了,但我的心情却十分复杂,谈不上开心也谈不上失落。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家殿下身膺如此殊荣,我理应为他感到自豪与高兴,而同样,当年玄黄之主没有胜过造化,那么就算是苍桓三花聚顶,面对灭世之劫,又能有几分胜算?

感知到了我情绪不高,即墨揉了揉我的头发,温言道:“你这丫头,心思怎地愈发重了,若是我接下来不再说话,你岂非要心中郁结,难得开心颜?”

我浑身一颤,即墨还有话要说?

我抬眸看向即墨,他宠溺一笑,刮了刮我的鼻头,好吧,看在这份儿上,之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

“玄黄之主的三花聚顶是天生的,是造化赐予的荣耀,拿着造化赐下的东西去对抗造化,自然不会有好的结局。但是苍兄不同,他虽然是尊皇陛下的儿子,但他一出生,尊皇陛下就封印了他作为尊皇元子的一切荣誉,让他以肉体凡胎开始修行,他一步步走来,靠的不是天赐之福,而是自己的努力与拼搏,我想,这样的三花聚顶,与玄黄之主相比,应该有着不同才是。”

我仰头眨巴眨巴了双眼,原来苍桓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竟然是自己的努力?虽然尊皇陛下肯定也曾经在背后给过好处,但不可否认的是,苍桓并没有依赖尊皇陛下的血统,而是实打实地修炼,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到了如今的境界。

这一点可是十分不容易啊!我身为战神末裔,对这一点可谓是深有体会。

我体内流淌着战神先祖的血脉,所以如果没有异族大领袖的诅咒,我即便不刻意修行,也可以轻轻松松拥有强大的实力。

我在菩提树下压制住诅咒之后,实力的暴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尚且如此,苍桓身为尊皇元子,难道不比我很好背靠大树好乘凉?

但是他没有,他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修行,以肉体凡胎的心态体味着修行之奥妙,这其中的机缘造化,是那些生而强大之人无法感触的。

第三十三章 嬴赟现身

起于微末,一步步走向绝巅的人,比生而强大,天赐造化的人,要多出一份筚路蓝缕的经历,而这样的经历,往往会赋予他们过人的胆识、敏锐的神机和敢打敢拼的血气。

倘若苍桓日后能够成功修至三花聚顶,当年的玄黄之主或许还真的不是苍桓的对手。

即墨见我眼神微亮,抚掌笑道:“非但如此,当年玄黄界一役,造化虽然成功灭世,但却也遭受到了无可磨灭的打击。时至今日,八荒六合所需要面对的造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处于鼎盛时期,无人能够违逆的存在了。”

我瞥了即墨一眼,知道他如今故作轻松是为我提气,我心中微暖,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稳住心神,细细感触虚空之中弥漫的造化元气,发觉这些元气虽然溃散而出,但却没有散乱的迹象,反而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拉扯住了,要演化出什么奇异来。

难道,一个念头从我心中升腾而起,这一切真的是苍桓故意为之吗?

即墨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手指微微弹动,双眼微阖,想来是在思考苍桓这样做的用意。

浩瀚的雷劫还在不断轰击而下,但是至高之玺却主动撞入了雷云之中,借助雷霆之力来淬炼自己。

我也是被这一幕给吓到了,这不是在挑衅造化的威严吗?

不过至高之玺当年在熔铸界出炉之时,就是一个没有淬炼完全的半成品,如今造化为工,雷云为炉,倒也不失为一个淬炼它的好机会。

“唉――”

被无尽星光包裹的苍桓突然叹了一口气,发出一声沧桑的喟叹,悠长的叹息之中,似乎带着某种无奈与失望。

“怎么了?”

我下意识紧绷起身体,即墨也微微朝着我靠近,另一边的净禹则把嬴泽不着痕迹地护在了怀里。

呵呵,是挺不着痕迹的,起码嬴泽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反而很开心地在净禹臂弯里找了个地方靠了下来。

就在我默默吐槽净禹和嬴泽之时,青灰色祭坛旁边的星光陡然炸开,苍桓和扯扯所化的祖龙脉再度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

对了,我还一直忘问了,先前即墨所说的“借力星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哩!

只是现在这架势,我怕是不好怎么开口了。

在星光炸开留出的空白空间处,一朵光莲托着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缓缓显现,此子一身锦衣,领口绣着赤金色的龙纹,袖口盘着暗金色的凤羽,叫人一看就觉得他必定是凤子龙孙。

再看面目,只见他神色清朗,剑眉入鬓,一头青丝简单地用木簪子穿束,给人如春风拂面的一般的好感。

面目的素净和衣着的华贵,在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身上完美融合,既不会让人看轻了他,又让人不敢心生僭越。

饶是我以前没有见过他,此时此刻我也猜得到,这必定就是天帝家的长子,大殿下嬴赟了。

除了他这副打扮让人容易联想到他的身份之外,他身下的这朵光莲也是实实在在让我记忆犹新!

当初大殿下嬴赟以南荒真君的面目出现,和苍桓细谈之下,把一切挑明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气定神闲地坐在光莲之上,给人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超然气度。

“你这一声叹息,倒叫我不知该如何与你见礼了。”

嬴赟一出现,眼神便直勾勾地看着苍桓,好像这八荒六合中所有一切都不如苍桓的身影显眼。

啧啧啧,这要是嬴赟对苍桓的态度友善一点,我怕是都要生出危机感来了。

苍桓同样看着嬴赟,只不过他的目光比之嬴赟更显复杂,里面若有若无地闪现着一丝丝的失望。

过了一会儿,苍桓闭了闭眼,再度睁眼看向嬴赟之时,方才淡淡回应道:“便是抛开立场不谈,你我之间原也不好见礼。”

嬴赟嘴角一勾,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声音不高不低,却让人听得清晰可辨。

“是啊,你比我先诞育,却比我后出生,你说说,你我之间到底谁是兄,谁是弟?”

什么?

嬴赟淡淡的一句话炸得我两耳轰鸣,纵使我跟着苍桓一路走来,什么亘古秘闻也好,什么惊世危机也罢,这些都听了不少,该吃的惊也吃了不少,但当我听到这样一句话时,我还是久久回不过神来。

原本应该对立的苍桓和嬴赟,竟然是兄弟二人?

这是话本子里的狗血剧情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剧烈的疼痛感让我瞬间清醒过来,再结合方才苍桓反常的表现,以及我这一路走来见识到的种种蛛丝马迹,好像这一件事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天帝是大殿下嬴赟的生父,这一点是不用质疑的,而尊皇乃是苍桓的生母,这一件事也是十足十的纯含金量。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说嬴赟和苍桓是兄弟的话,那岂不是说明,苍桓的父亲是天帝,或者说嬴赟的母亲是尊皇?

妈妈咪呀,这、这未免也太搞笑了点吧?

各种猜测在我脑子里不断生成,然后我又不断地把一些不靠谱的猜测给否决,最后我得出结论,苍桓和嬴赟应该是同父异母的关系。

毕竟天帝陛下生性风流,而尊皇陛下膝下却一直只有苍桓一个晚辈。

我看了看苍桓,又看了看嬴赟,最后看向了即墨,果然啊果然,大家都是知情者,又是只剩我一个人傻乎乎!

不过嬴赟所说的“先诞育和后出生”又是什么意思?

我嘴巴张了张,几次都想询问即墨,但是兹事体大,话到了嘴边儿我又还是硬生生给它咽回去了。

听到嬴赟的话,苍桓面色不变,开口说道:“身虽育而神未明,算不得真正存世,你比我先出生,当为兄长。”

一边说着,苍桓还微微躬身,似乎真的要执兄礼以待嬴赟。

嬴赟侧身闪过,道:“若我今日不来,你这一礼我却也受得,但是既然今天我踏上此处,便无须再在意这些虚礼了。”

呵呵哒,嬴赟这番作态在我看来,典型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家殿下都承认你是兄长了,而且还向你见了礼,你倒好,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就什么情分都不想留了?

最最要命的是,率先提起什么兄啊弟的,难道不是您大殿下嬴赟吗?怎么辈分长序弄明白了,而且你也占了兄长的名分了,现如今反倒立马翻脸不认人了?

嬴赟避过苍桓之礼,但苍桓还是认认真真行过一礼,方才起身站定,道:“殿下果真要阻我么?”

嬴赟不答,但是却伸手抓向了扯扯所化的祖龙脉。

如今的祖龙脉比之前可谓是威武了不少,撇开其粗壮程度暴涨不谈,光只论那上面新生的一颗灵动神圣的宝眼,便叫人心生敬畏和凛然。

更何况土行圣脉的虚影此时也还和祖龙脉交缠在一起,两者纠缠不止,气势和声威都煌煌浩大如九天之大日,不过饶是如此,在嬴赟一抓之下,土行圣脉的虚影竟然瞬间就有崩溃之势!

“土行圣脉乃是镇压一方水土的好东西,你不惜在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之际,耗费精力接引诸天星辰之力孕养此脉,看来所图不小。”

嬴赟虽然抓向了祖龙脉,但是目光却始终注视着苍桓,“星辰之道浩瀚无边,当年的莒战神参悟多年,其实也不过是在拾人牙慧,跟在莒城之主身后喝汤罢了。只是这众星无极图到了你手上,却是推陈出新,神妙了不少,恐怕比之莒城之主再世也不遑多让。”

我!我怎么这么想打死这嬴赟呢?

看着摇摇晃晃的土行圣脉,苍桓伸出一根手指往天上一点,顿时一道飞瀑般的星辰之力从天而降,注入了土行圣脉的虚影之中,一下就稳住了局势。

嬴赟见状赞道:“茫茫天星,其实也是由土壤构成,可以说除了九幽之下的息壤之力,就数星辰之力的土行气息最浓郁,你若是以星辰之力孕育此脉千万年,或许还真有可能为我八荒六合成就一道土行圣脉。”

闻言,我心头一震,原来这就是即墨所说的借力星辰的真正含义,原来那漫天星辰,它们的本质和苍茫大地没什么不同,同样都是由土壤构成的,正因如此,苍桓接引而来的星辰之力,实则也是土行之力,对于土行圣脉来说是大补之物!

我不是很了解苍桓的打算,因为结合即墨和嬴赟所言,想要成就一道圣脉显然殊为不易,而且还需要漫长时光的养育,可是如今灭世之劫在即,哪儿来这么充足的时间孕养圣脉呢?

嬴赟对于苍桓弹指就稳住了土行圣脉虚影一事毫不在意,只见他屈指一点,新生的祖龙脉宝眼便呜咽一声,猛地闭了起来,似乎受到了很重的打击。

嬴赟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他不知道新生的祖龙脉对八荒六合来说有大用吗?他难道想潘姐叛界不成?

苍桓身后的清光微微一动,祖龙脉宝眼便在祖龙脉之上沉浸了下去,一瞬间竟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祖龙脉一刹那就收敛了所有神异,就好像祖龙脉宝眼压根没有开辟出来。

造化恩赐的元气还在从虚空之中不断流出,六大奇树不断吞吐着这股元气,对苍桓和嬴赟的对峙视若罔闻,既然打算两不相帮!

好气哦,这些个老家伙,刚刚才得了苍桓和扯扯的好处,不对不对,现在它们都还在吞吐着造化元气,竟然好意思不拉偏架?

第三十四章 不世野心

六大奇树对嬴赟的到来毫无表示,我看着眼前的场景,觉得怎么看怎么奇怪。

如果说六大奇树想要两边都不得罪,这一点虽然无可厚非,但八荒六合同样是它们存在的根基,而且它们还要仰赖苍桓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衍生出新生的天地灵根之力,来给它们续命,就这一点来说,它们也应该站在苍桓这一边吧?

我狐疑地盯着六大奇树,突然想到,如果嬴赟只是想要从苍桓手上夺过祖龙脉的控制权呢?

如果嬴赟只是想要代替苍桓,成为八荒六合的救世主,那么他的所作所为,也是符合六大奇树的利益的,无论是苍桓逼走嬴赟,亦或者是嬴赟取代苍桓,最后依旧绕不开复苏六大奇树这道坎儿。既然如此,六大奇树自然没有必要出手干涉。

“在想什么呢!”

即墨看到我游移在六大奇树身上的目光十分不善,立刻知道了我心中所想,“六大奇树没你想得那么不堪,它们不是不想制止嬴赟,只是现如今它们乃是造化的眼中钉,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罢了!”

啥?

我嘴角抽了抽,好像也是哦,它们本来已经寿数将近,但是却想着要偷天换日,再活一世。如今造化引动天人五衰,想来也有针对它们的意思,这样说来,或许它们自己的处境也是极为艰难。

只是倘若六大奇树是因为自身难保,这才没有出手阻止大殿下嬴赟,那么嬴赟的来意究竟是什么?

他先前攻击扯扯,因为我误解了六大奇树,所以被我视作是抢夺祖龙脉控制权的行为。可是如果他真的是想要毁掉新生的祖龙脉,他的目的何在?

他和苍桓一直都互相不对付是不假,但是新生的祖龙脉和土行圣脉,这些都是关乎八荒六合能否避过造化之劫的关键,若是毁掉了它们,对嬴赟有什么好处?

嬴赟是天帝之子,站在天帝的角度来说,他必定是想要保住八荒六合的,嬴赟为什么要违逆父命?纵然嬴赟如今神慧大成,也不应该明目张胆和天帝对着干吧?

“你真的准备继续下去吗?”

站在光莲之上,嬴赟居高临下地看着苍桓,声音缥缈而空灵。

他这句话一问出口,我心中便闪过一道亮光,他果然是想毁掉新生的祖龙脉!他并不希望苍桓继续和造化对抗下去!

苍桓神色无悲无喜,他挥手驱散了头顶的雷云,至高之玺从雷云中落下,被苍桓用掌心托住,我定睛一看,这块残破的石玺虽然依旧破败,但却带上了一股股古拙高贵的气息,不再像之前那样的平平无奇。

“我知道你的打算,你想在灭世之劫来临之际,借助双神慧参悟造化真迹,从而勘破双神慧的桎梏,冲破祖圣之巅,走至大圣之境。”

苍桓的声音如清风拂过水面,平淡的同时却又让人心生涟漪,原来大殿下嬴赟打的是这个主意!

我听即墨说过,域外那些古文明的遗留者们,他们分为两个派系。

其中一个派系认为,辅佐文明世界和造化对抗,延长世界寿命,这可以让他们找到造化的弱点,从而寻求到超脱之机。即墨和太祖,他们都是这个派系之内的人。

另一个派系则认为,文明世界不可能战胜造化,他们想要的是获得足够多的参悟造化的机会,进而提高自己对造化的了解,使得自己拥有晋升之机。

造化缥缈无踪,即便是域外遗留者们神通广大,也难寻造化真迹。唯有在新的文明世界得以开辟和毁灭之时,他们才能抓到造化的轨迹,拥有接触和了解造化的时机。

在他们眼中,加速旧世界的灭亡可以缩短他们参悟造化的时间间隔,所以他们在新的文明世界还处于胚胎状态之时,就出手破坏文明世界,还在文明世界陷入灭世之劫后,做幕后推手,推动文明世界走向灭亡。

八荒六合倘若没有太祖的守护,估计也早早就遭了他们的算计,虽然我不知道太祖大人哪儿来的足够力量对抗那些域外遗留者们,或许他自己也有盟友?毕竟他所在的这个派系肯定也不只他一个人。

之前苍桓告诉过我,八荒六合之后的文明世界胚胎也已经出现了,只因为八荒六合还没有破灭,所以那个新生的世界还没有被真正开辟出来。

而在这个时候,异族大军就已经横陈于新世界之外,这其中固然有异族无法在八荒六合占便宜的原因,但要说异族对新生的世界没有觊觎之心,这一点怕是任谁都不会相信。

这一刻,我浑身如坠冰窖,因为我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异族大领袖这些年来得罪了那么多遗留者中的大人物,却始终能够逍遥自在。因为那些大能们需要异族去劫掠文明世界,好加速世界的灭亡!

纵然那些大能们所在的文明世界破灭,也离不开异族大军的侵扰,但是在世界毁灭之后,那些大能就从受害者的角色中脱离出来了,他们与异族大领袖不再是生死仇寇,而是互利共赢的关系!

想通了这一点,我心中冰寒,或许到了他们的修为地位,这世间一切都没有了太大的意义,他们所追求的,唯有造化的脚步而已!

万一、万一苍桓以后也变成这个样子,那该如何是好?

我目光中带上了深沉的隐忧,看向了和嬴赟对峙着的苍桓。

被苍桓说破了心思,嬴赟也不恼,反而坦率地说道:“我确实有着这个目的,其实你也知道八荒六合避不过灭世之劫,当初的玄黄界何等强大,那些先贤大德尚且功亏一篑,如今的八荒六合又有什么资本去和造化相抗?既然如此,你倒不如放弃抵抗,趁早让造化灭世,这样一来,以你的天资,少说也能臻至双花聚顶之境。”

苍桓微微一笑,道:“既然你认为八荒六合逃不过被灭亡的宿命,那么早晚你都可以等到造化显现的那一天,如今又何苦要与我为难,亲手葬送生养你的故土呢?”

他们这一来二去的,都弄得我有些迷糊了,即墨之前说过,造化灭世,赐下业火天降之劫后,如果那个世界坚持不住,那么便不会继续出手,而是等着那个世界自我走向溃散,既然如此,那么那些大能们盼星星盼月亮的参悟造化的机会,究竟出现在什么时刻?

即墨这次没有注意到我的心声,他目光有些凝重地看着太祖山露空的天穹,双手虽然简简单单地背负着,但整个人却处于一种紧绷状态。

听了苍桓的话,嬴赟仰天大笑,道:“苍桓啊苍桓,你既然知道我的目的是借八荒六合毁灭之机臻至大圣之境,那我问你,现如今我不过神慧大成成就真圣后期巅峰罢了,你觉得如果我坐等你落败,能够达到双神慧圆满的地步吗?”

我震惊地看向嬴赟,双神慧大成相当于真圣后期巅峰,双神慧圆满则相当于祖圣后期巅峰,当年玄黄界那位双神慧圆满之人巅峰时期也就是这个修为,无缘得窥大圣之境。

但是嬴赟想要借着八荒六合灭亡、造化真迹显现之机,参悟造化,打破双神慧桎梏,从而鱼跃龙门,跨入大圣之境。当年打造虚空界的那一位,在玄黄界毁灭之时就殉葬了,毕竟即墨说过,那时候的造化强大无边,远比现在要厉害,所以玄黄界一役,那些反抗的大人物并没有像后世一样活下来,而是遭受了重创,甚至于直接陨落。

很显然,那一代的双神慧拥有者葬身在了造化的怒火之中,因为他打造了虚空界,背负着所有圣人级别之上生灵的因果,登高跌重,玄黄界毁灭,虚空界破碎,气机牵引之下,他是不可能存活下来的。

正因为他在造化怒火之下身陨神消,所以他也没有机会参悟造化,打破祖圣桎梏,遁入至高的大圣之境。但是大殿下嬴赟不同,倘若他双神慧圆满之后,再以双神慧之力参悟造化,岂非很有可能臻至大圣之境?

不过,难道他和苍桓做对,就能够让双神慧短期内圆满吗?他双神慧不过刚刚臻至大成罢了,就算是他有着不世野心,也应该需要时间来积累实力吧?

他这样急着推动八荒六合走向灭亡,不是自讨没趣,自毁城墙么?

我没听懂嬴赟的话,苍桓却是明悟过来,道:“一个世界真正的破灭,并不是其世界空间解体,而在于世界本源的蜕变,而催化世界本源蜕变,就是造化现世之时。在你的推算之中,就算是我倾尽全力延迟造化灭世,所能拖延的时间也不够让你臻至双神慧圆满,所以你决定铤而走险,吞噬八荒六合的有生力量,来成就自己。”

什么?

这一下不仅我吓了一跳,就连即墨也眉心紧蹙,似乎被大殿下嬴赟吓着了。

苍桓这一席话也算是解了我的困惑,原来世界的灭亡不在于空间解体,而在于世界本源的蜕变。

估计这种蜕变不是什么太显眼的变化,毕竟那东西层面太高,多数人听都没有听说过。

这样倒也解释了,业火天降和灭世雷劫降临之后,为何造化压根没有现身,而那些大能们却能够参悟造化。

因为不是造化没有出现,只是很多人不知道罢了!这一次,怕是连即墨也在这个“很多人”的群体之中。毕竟他也不是帝级强者,也没能够真正接触到造化和世界本源的种种秘辛。

第三十五章 青龙横空

我本不知大殿下嬴赟所为何来,但如今苍桓一语道破,却让我惊觉嬴赟的不世野心。

他身为天帝长子,受八荒六合众生拥戴多年,可到了八荒六合灭世之劫降临之际,他非但不为八荒六合谋求一线生机,反而想要趁火打劫,吞噬八荒六合万灵以成就自己。

如此心性,真可谓凉薄!

被苍桓点破心事,嬴赟也不复多言,他抬手擎天,五指一张,翻掌拍向苍桓,顿时便有五道灵光直取苍桓面门而去。

苍桓并指如剑,一指划出千万缕剑光,破去了嬴赟攻势。

嬴赟一跺脚下光莲,那光莲立时光华大放,一片祥云在嬴赟头顶汇聚,千丝万缕瑞气如垂天之云,款款而降。

嬴赟头顶祥云,脚踩光莲,口中念念有词,竟引得金光大放,一个个神圣的符文在半空之中浮现,对准扯扯所化的祖龙脉印去!

苍桓见状,唤来时空天轮,把天轮往祖龙脉上空一抛,挡住了那一片片符文。

与此同时,嬴赟一拳轰向苍桓,苍桓五指一转,捏住嬴赟的拳印,嬴赟大喝一声,背后一道道长河虚影高悬,对着苍桓头顶轰鸣而下。

“南荒水源之气!看来嬴赟已经在南荒布局多时,倘若他不顾一切发动计划,怕是南荒危矣!”

即墨看到嬴赟身后的长河虚影,不由得叹息出言,我一见那长河气势磅礴,暗含水韵,便知那是南荒之地的水源之气所化。

南荒乃是八荒六合所有河流汇聚之地,万般江河流经南荒之后,便会在入海口汇入海荒,此二荒可谓掌握着八荒六合大部分的水行之力。

南荒真君印早早便落在了大殿下嬴赟手中,而且当初南荒水患也是由他一力治理,所以现如今他完成了在南荒的布局却也无甚奇怪之处。

只是我有两个担忧的地方,一是南荒为嬴赟所控,苍桓往后想要铸就水行圣脉怕是难上加难。二者,南荒与海荒毗邻,那海荒真君会不会和嬴赟狼狈为奸?

海荒真君当初一心想和南荒真君联姻,不用想肯定也遭受了大殿下嬴赟的算计,只是不知他能否有守土之气节,保住自己海荒真君的威名不堕。

虽然我很讨厌海老头,但是他毕竟是我嫂子的生父,是我哥哥的岳丈,倘若他和大殿下嬴赟站到了一起,我兄嫂二人该如何自处?还有啊,水行圣脉的铸就离不开南荒和海荒,若是海老头真的叛变,那么水行圣脉估计就没什么指望了。

我脑海中的想法闪现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等我压下担忧,那长河方才堪堪倾倒至苍桓头顶。

苍桓见大殿下嬴赟并没有丝毫留情,不由得眉心微蹙,道:“你果真要与我这般为难吗?”

嬴赟不做声,只是抽回拳头,然后双手合十,随着他诵经声响起,那轰鸣不休的水声更加浩大,一时间竟有淹没整座太祖山的气势!

苍桓摇了摇头,道:“虽说现在我一花未成,但你同样无法全力以赴。你这般与我争斗,是不会有结果的,更何况你我所处之地乃是太祖的道场,你认为太祖大人会任由你胡作非为么?”

论实力而言,大殿下嬴赟如今双神慧大成,相当于真圣后期巅峰的实力,也就是最最顶尖的帝级强者,而苍桓虽然领悟了三花聚顶之玄妙,但还没有来得及凝聚顶上之花,是以他并非嬴赟之敌手。

但是大殿下嬴赟在异族大领袖降临千机山之时,趁虚而入,闯入黄泉水深处镇压了异族大领袖,那大领袖虽然经过多番失算,气运和实力都跌落至谷底,但他全盛时期好歹也是真圣后期巅峰的强者,虽然不比如今的嬴赟,却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更何况黄泉水深处也不是嬴赟一家独大,那里还有无上妖师和黄泉元君的牵扯,再加上金乌一族的圣子邛恒业已激发了扶桑树的生机,他能够沟通这株古老的天地灵根,从而借用其力量,如此几方互相掣肘之下,嬴赟能够分到太祖山的实力也实在是有限。

听到苍桓提及太祖山,嬴赟瞥了搂着嬴泽的净禹一眼,当年净禹暴打七殿下嬴昬之后,嬴赟从他身边带走了嬴泽,光这一点来说,净禹绝对不会愿意看到嬴赟猖狂。

虽然我不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嬴泽要与净禹恩断义绝,但就嬴泽对净禹的依赖和关怀来看,想来当年之事少不了嬴赟和慧天妃的逼迫。

净禹最受不得嬴泽受委屈,大殿下嬴赟不看向他们还好,现在这一看,嬴泽下意识地往净禹怀里缩了一缩,啧啧啧,看这模样,嬴泽对嬴赟可是有心理阴影啊!

净禹当然不会无动于衷,他拍了拍嬴泽的背以示安抚,而后站起身,对着大殿下嬴赟道:“既然还有帮手就让他出手吧!这样遮遮掩掩的,也不怕堕了你天帝长子的威名!”

什么?嬴赟还有帮手?

我心里咯噔一跳,突然想起之前即墨仰头看天的一幕,再结合嬴赟出手而净禹没有作出反应这件事,让我顿时明白过来,大殿下嬴赟此番前来想必是谋算已久,不会是无的放矢!

“哼!不过区区真圣后裔,谁给你的胆气如此和嬴兄说话?”

净禹话音一落,太祖山露天的穹顶之上便传来一阵雷音,我仔细一听,这哪里是什么雷音,分明是有人在穹顶之上说话!

我抬头一看,心中大骇,只见一条青色的巨龙盘旋在天空之中,它身形巨大无朋,身上的每一块鳞片都几有簸箕大小,一双龙眼堪比大号铜铃,头顶上还有着一双形似鹿角的玉质龙角,直插青冥,令人心生敬畏。

“青龙横空!嬴赟居然勾结域外之人谋算八荒六合!”

即墨自然也看见了这条横亘天空的青龙,我往他身边靠了靠,低声问道:“这人、哦不,这龙是谁啊?它是域外的遗留者么?”

即墨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此龙乃是上一个文明世界――妖神界的四大帝级强者之一,东方青龙帝。”

上一个文明世界?四大帝级强者之一的东方青龙帝?

妈妈咪呀,这么说来,此龙岂非是一尊真圣?

即墨不用看也知道我的脸色必定不好,但是他还是继续说道:“妖神界乃是八荒六合之前的文明世界,那个世界状似莽荒,由妖灵为世界之主宰。妖神界共有四尊真圣,分别是东方青龙帝、南方朱雀帝、北方玄武帝和西方白虎帝。妖神界毁灭之后,此四帝并没有联合起来开辟妖神界遗址,而是分道扬镳,行踪不定,不曾想这青龙帝却为嬴赟所拉拢!”

我心中担忧,却听净禹满不在乎地说道:“我道是谁窥伺于我太祖山外,原来是你这条沾了绿泥的小泥鳅!”

净禹的话实在是有些插科打诨,惹得那东方青龙帝大怒,喝道:“你这无知小儿,本座乃是执掌乙木生机之道的妖神龙帝是也,你有何法力,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还出言亵渎?”

净禹冷哼一声,语出不屑,“你这东方青龙帝好生威风,当初你谋算我八荒六合祖龙脉一事尚且还未了却因果,今日你居然还敢入世招惹我界,端的是不当人子,混账昏眛!”

“放肆!”

东方青龙帝被净禹言语上一番捯饬,不由得运了大.法力出声威喝,它这一怒,两条长有千丈的龙须便垂落下来,几乎要甩中净禹面门。

“好你个龙帝,你不是觉得我不过区区一个真圣后裔么?怎么连对付我都还想着偷袭?”

我本来还觉得这青龙的龙须未免太长,不曾想净禹却看出青龙不怀好意,它故意借着发怒之机将龙须垂下,居然是打着趁净禹不备偷袭的主意!

青龙被净禹说破算计,倒也面不改色心不跳,而是直接催动龙须,对着净禹抽去。

净禹面目一寒,将嬴泽往身后一护,然后双手一划,一把长剑立时出现在他手中,我一看,心想,这应该就是当年宋离为他所铸的那把,被嬴泽起名为“九韶”的宝剑了。

所谓“箫韶九成,有凤来仪”,当初嬴泽为此剑取名“九韶”,也是想借凤凰作为不死鸟的运道,以保净禹长乐永安,如此心意,如此情谊,只望日后他们终有修成正果之日!

那九韶剑为宋离所铸,宋离在这方面的本事真可谓是八荒六合的大行家,再加上当初太祖座下的弟子拿出来作为见面礼的材料品质都十分不凡,是以此剑竟然可以硬捍东方青龙帝的龙须!

“借助了太祖山之力,净禹倒是可以与东方青龙帝一战,只是嬴赟知我在此,恐怕还会有其他谋划。”

看到净禹暂时挡下了东方青龙帝,即墨的面色却愈发凝重,我知道嬴赟心思深沉,但是即墨这般言语,岂非自忖也有对抗帝级强者的底牌?

我上下打量即墨一番,不愧是遗留者的子嗣,不愧是敢于横渡域外虚空的人物,以前怎么没发现我家即墨哥哥这么有能耐呢?

青龙帝看见净禹挡下它的龙须,抬起龙爪就欲拍死净禹,然而净禹讥笑一声,大喝一声,“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太祖山深处顿时应声腾起数百道金光,打得东方青龙帝连连猛呼,不过饶是如此,青龙的龙爪还是将至了净禹头顶。

净禹目光一凝,两座一正一反的高塔出现在他的左右瞳孔,看这架势,他是准备动用血脉之力对敌了!

第三十六章 六巫重现

净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子了,自从嬴泽在三江渡口受创之后,他的心性再次升华了许多,以他如今的道行,驾驭血脉之力不说轻松自如,倒也无须太过担忧反噬之力。

东方青龙帝的龙爪硕大无朋,一击之下将净禹渺小的身形悉数覆盖,我也看不清净禹在龙爪之下到底如何。

好在没过多久,净禹便从青龙龙爪之下脱困,只见他浑身燃烧着炽烈妖冶的火焰,冲天而起,手持九韶剑,对准东方青龙帝的眼睛直刺而去。

“竖子敢尔!”

东方青龙帝抬爪欲挡,然而太祖山中却有无量金光升腾而上,缠绕住了青龙龙爪,青龙心头骇然之下,猛地一缩身子,顿时从太祖山的露天穹顶上退了出去。

“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堂堂妖神界四帝之一,竟然胆小如斯!”

见青龙退却,净禹出言讥讽,光莲之上的嬴赟眉头一蹙,似有不满之意。

苍桓如今倒是好整以暇,站在大殿下嬴赟对面,淡然一笑,道:“你这盟友似乎很是无用。”

嬴赟眼神一凝,指了指净禹,道:“你不会以为青龙是怯了那魔尊后裔吧?如若此地不是太祖道场,光凭魔尊遗泽,怕是还不足以让青龙退避。”

苍桓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嬴赟一眼,疑惑道:“那些域外之人,似乎对太祖大人格外忌惮?”

我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太祖大人以一己之力襄助八荒六合,甚至还算计了异族大领袖,结合过往种种,我觉得这位德高望重的万圣先师恐怕真的不是简单的真圣而已!

大殿下嬴赟唇角一弯,似笑非笑道:“太祖与帝父和尊皇交好,你身为帝父和尊皇之子,莫非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果然!苍桓果真便是天帝陛下和尊皇陛下的血脉!

苍桓低眉垂目,良久方才抬首,道:“你既然还认帝父,缘何还要做出这般抉择?”

嬴赟眉头一挑,道:“你是帝父和尊皇之子,而帝父和尊皇又是八荒六合的主宰,若是我不另辟蹊径,岂非永远要屈居你之下?”

我眨巴眨巴眼睛,难道神君撩人套路深最终还是要演变成兄弟阋墙的剧情?

呃,如果大殿下嬴赟真的是因为嫉妒苍桓才和他做对的话,那么似乎神君的剧情从一开始就奠定了兄弟阋墙的基调……

毕竟我之所以认识苍桓,是因为他受即墨所托去海荒真君府捞人。而我之所以陷入海荒真君府,则是因为我哥哥和我嫂嫂私奔,惹恼了南荒真君,而南荒真君却是大殿下嬴赟的夺舍之身……

一时间,我只觉天旋地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苍桓怔怔地看着嬴赟,“对你而言,权势名利便是如此重要么?”

嬴赟没说话,就在我以为接下来的对话会演变成狗血剧情的时候,嬴赟突然开口说道:“六巫道友既然来了,便现身吧。”

唉,还是没能弄清楚嬴赟的心声。

你说,他是嫉妒苍桓的身世比他好呢,还是觉得苍桓的三花聚顶比他的双神慧高出一筹呢?

噗――

其实这些都不是我的心里话,当苍桓问出“权势名利对你而言真就那么重要吗?”的时候,我脑补的名场面是这样的――

嬴赟眼神复杂的看着苍桓,声音轻得如一缕烟,“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只要你愿意多看我一眼……”

苍桓:“你说什么?”

嬴赟:“没什么。”

嬴赟眼神复又坚定起来,对着苍桓绝情地说道:“这世间有你没我!”

……

天啊!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莒蔹你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当我从幻想中挣扎着醒来,简直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光,有你这样的小可爱吗?把自己的心上人想成龙阳话本子的男主角?

“贫道来迟,还望二位殿下莫怪!”

就在我恍恍惚惚之时,九天之上传来一道耳熟的声音。

“什么人?”

我抬头看天,一道光影闪过,一个形貌高古的道人在青灰色祭坛之下站定。

“六巫道人?!”

看着这个人,我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妈呀,难道是我妄想症发作了?这个老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人就是在南荒三江渡口,那个带着诸多真龙种,把我和净禹他们逼至绝境的六巫道人!

当时苍桓进入了南荒本源空间,我在南荒结识了长安和长宁,他们师兄妹二人师承六巫道人,为了治疗六巫道人的伤势,不顾危险前往三江渡口抢夺三色五爪蛟守护的十六品净火灵葩。

然而当我们得到十六品净火灵葩,并且和三色五爪蛟拼了个两败俱伤之时,这个糟老头居然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还把我们囚禁了起来,让我们见证他成就九条真龙种,以全他的九变真龙法。

他心思深沉,算计深刻,若非帝子妃木槿的到来以及苍桓的及时救场,或许他很可能就会获得成功。

可是他现在为什么又和大殿下嬴赟扯上关系了?而且我观他这一身的气势,似乎比当初在三江渡口边儿上强大了许多啊!

“你这牛鼻子老道,为老不尊将身外化身融入八荒六合之中,不料却被那无上妖师识穿,中了诅咒蹉跎多年不说,最后竟然还在小辈手上大败亏输,亏得你还有脸面敢来太祖道场!”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场面还没能理清,那先前远遁的东方青龙帝又跑了回来,而且听这语气似乎对六巫道人还十分不满!

“咻――”

一道声响响过,那东方青龙帝居然化作了一个身着青色铠甲的中年男子,立身于六巫道人身边。

六巫道人倒也不在意,只是淡然回道:“若非你青龙一脉谋求八荒六合的祖龙脉失败,贫道也不会起九变真龙的心思。”

青龙听到六巫道人此言,脸色一变,大喝道:“你这妖道,今日莫非硬要和我做过一场?”

六巫道人冷哼一声,袖袍一甩,“青龙道友,似乎是你一直在对贫道冷嘲热讽吧?你我都是受嬴赟殿下之邀,来此取有缘之物,你又何苦对前尘往事执着不放?”

啥?这么不要脸可还行?

我本来脑子还有些不清明,但是听到六巫道人这句话,我实在是无言以对了。

什么叫来取有缘之物?大殿下嬴赟分明是想吞噬八荒六合万灵好不好?他邀请你们来巧取豪夺也就罢了,可是你怎么能够如此不要脸面,把这话颠倒黑白说成这样?

难怪东方青龙帝作为盟友都看不惯六巫道人,他实在是太无耻了!

东方青龙帝还欲再说,嬴赟却是咳嗽一声,道:“既然二位道友已经来齐,那就还请各施神通。”

东方青龙帝转过头,不再看六巫道人,看向嬴赟道:“殿下,本帝此来别无他求,只要这八荒六合新生的祖龙脉即可,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东方青龙帝这话让我瞧出些不对劲了,看来嬴赟事先并没有让东方青龙帝和六巫道人相见,不然的话,东方青龙帝也不可能在这里和嬴赟谈条件。

毕竟六巫道人对新生的祖龙脉必定也是十分觊觎,更何况他手里还有一颗祖龙脉宝眼呢!

只不过六巫道人所说的,东方青龙帝谋求祖龙脉一事究竟作何解?貌似之前净禹也说过这样的话,只不过当时我没太往心里去。

即墨好像告诉过我,八荒六合的祖龙脉之所以在开天时代初期就崩毁,其中隐含着诸多算计,难不成与这东方青龙帝谋求祖龙脉有关?

我看向六巫道人,想看看他对东方青龙帝的要求有何计较,岂料他神色淡然,嬴赟也不管六巫道人,径直对东方青龙帝说道:“本殿许了!”

有猫腻!难不成六巫道人联合嬴赟算计东方青龙帝,故意使它退步、让出除却祖龙脉以外的其他利益?

可是东方青龙帝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任由嬴赟算计才对,再者说对六巫道人来说,祖龙脉应该也很重要才对。

得到了嬴赟的允准,东方青龙帝看了一眼六巫道人,虽然略感疑惑,但还是转而面向净禹,大喝道:“无知小儿,你青龙爷爷再来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净禹目生双塔,持剑而立,不屑道:“你这败军之将,岂敢言勇?”

东方青龙帝气得须发皆张,一拳轰向净禹,净禹舞动九韶剑,引得剑光如潮,用东方青龙帝缠斗在了一起。

至于那六巫道人嘛,他和大殿下嬴赟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便朝着我和即墨走来,一边走还一边笑着同我打招呼,“小道友,你我真是有缘,今日居然又见面了!”

我懒得理他,害怕自己被他的厚脸皮蹭到,倒是即墨上前一步,将我护在了身后。

六巫道人见了即墨,停下脚步施礼,道:“千城界即墨城少主,贫道这厢有礼了!”

千城界即墨城少主?

我有些震惊地看着即墨的后背,他竟然是千城界即墨城的少主?

我虽不知即墨城底细,但既然六巫道人以真圣之尊尚且对即墨施礼,那即墨城应该就是千城界两大主城的另外一城了吧?

“道长在域外清修,如何要插手八荒六合之事?”

面对六巫道人的礼节,即墨坦然受了,而且还对六巫道人发问,闻言,六巫道人轻轻摇头,道:“却不是贫道有心插手此间事宜,实乃是我那身外化身惹来了因果,需要贫道了解!”

即墨轻笑两声,也不多说,而是伸手一引,道:“既然道长为了因果而来,即墨也就不便多劝,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道长还是请吧!”

第三十七章 黑白石像

这六巫道人的无耻程度也是没谁了,他说他此来是为了了结身外化身惹下的因果,那我就不明白了,倘若没有本尊的应允,他那个身外化身还能在八荒六合兴风作浪不成?

他的身外化身不仅孕养了三十六条备用真龙种,而且还手持一颗祖龙脉宝眼,到最后甚至差一点点就九条真龙种大成,这样的好本事,要说没有六巫道人本尊在后面支持,打死即墨我也不信。

不过好在即墨也没有要和他捯饬这件事,既然来的来了,少不得要做过一场。

不远处,净禹和东方青龙帝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而这里,六巫道人和即墨也即将开启征伐。

“即墨城少主,贫道不欲尽起兵戈,你我二人以元气化棋,在太祖道场下一盘棋如何?”

六巫道人一副乐呵呵的模样,不知道底细的人,估计会以为他是什么老好人,最后被他骗得底.裤都不剩。

比如这一次,他表面上是说什么不愿意起兵戈,要和即墨下棋,可是我就呵呵哒了,注意哦,他说的是元气化棋,即墨现在还没有真圣的修为,比元气能和六巫道人比吗?

即墨既然有信心抵挡住六巫道人,那就证明他身上必定是有倚仗可以依凭,但是这六巫道人却避重就轻,要附庸风雅,说什么元气化棋,简直是没脸没皮!

真的是好气哦,这老东西在晚辈面前都这样精于算计,再加上那东方青龙帝嘴里说着净禹是无知小儿,但却佯做发怒,暗中调动龙须准备偷袭……

经此两事,我算是看穿了这些域外遗留者们,他们一个个压根就不讲什么道义和面子,对他们来说阴谋诡计是信手拈来!在他们漫长的生命中,除了获利和保命,其他的都算不了什么。道义是什么?面子是什么?能够当饭吃吗?能够保命吗?能够提升修为吗?

既然不能,那为什么要在乎道义和面子?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这样的心性固然凉薄,但也从侧面体现出来了域外生存环境之恶劣,为了保住性命,为了提升修为,哪怕是他们贵为真圣,也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步步为营,不敢有半步行差踏错。

即墨听了六巫道人无耻的话,被他给气乐了,他笑了笑,道:“道长果真要如此行事么?”

六巫道人满脸正经,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拈须叹道:“贫道实在不欲与少主为敌,所以还是下棋好,既不费力,也不会伤了彼此的颜面!”

闻言,即墨眼神一凝,冷哼一声,右手对着空中一抓,一道道逸散而出的造化元气便被即墨运转起来,化成了一个长十里宽十里的棋盘。

看到即墨这一手,六巫道人眼神微微一变,叹道:“少主这一手元气运用的手段已经不输于贫道了!”

我站在即墨身后,看到他居然同意和六巫道人下棋,不由得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即墨,干嘛要答应他下棋啊?你直接和他开打不是更好吗?这个牛鼻子老道实在是太虚伪了!”

即墨神色不动,也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看着六巫道人,伸手一引,道:“道长,请吧!”

我眨了眨眼睛,即墨既然不说话,想必心中是有所计较的,那我就乖乖看着好了。

六巫道人笑着点了点头,随手一抛,顿时有数道幽光从他指缝流出,落在棋盘上,一瞬间就化作了一颗颗棋子,排兵布阵战列之下,好不威风!

即墨见状一笑,一甩衣袖,一颗颗玉质棋子从他袖袍中飞了出来,落地之后一个个神光奕奕,叫人看着就觉得圣洁灵韵。

“冷暖无暇棋!”

我本来只觉得这些棋子看上去漂漂亮亮的,岂知六巫道人一见,差点从原地跳了起来,他指着即墨身前的棋子,失声道:“你居然有冷暖无暇玉做出的棋子?”

我见这架势,估摸着眼前这些光华流转、温润无暇的棋子应该是某种宝贝,不然的话,六巫道人也不至于如此失态。

“道长乃是域外名宿,手中想来也有比这冷暖无暇棋更好的棋子,只是看晚辈辈分低,这才没有拿出来罢了。”

即墨含笑看了六巫道人一眼,递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气得六巫道人脸色涨红。

不过六巫道人毕竟老辣,他立时便恢复了神色,道:“少主却是甩了滑头,有这冷暖无暇棋做底,贫道却是先机大丧啊!”

“道长无须自谦,晚辈在即墨城时,早就闻听了道长威名,今日一见,实在是心中惴惴,所以这第一步,晚辈就抛砖引玉了!”

见得六巫道人想耍赖,即墨抢过他的话头,顺便直接下出了第一步棋,一时间竟然把六巫道人给逼住了。

元气化棋看似是下棋,但其实是一场另类的元气和心力的比拼,六巫道人年纪不知道比即墨大多少,这元气修为和心力道行自然要比即墨高出不少,是以他才提出下棋,想要以长击短,尽快打败即墨,好去给大殿下嬴赟提供帮助。

但是即墨抓住了他这个心理,将计就计之下,利用冷暖无暇棋为自己扳回了一些劣势。

难怪他之前不回答我的问话,对面的六巫道人可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万一即墨心神变化太过激烈,不免就要被他看出端倪,从而导致功败垂成。请容许我捂脸笑一会儿,我家即墨咋这么机智呢?我莒蔹咋这么机智呢?说不问就不问了,简直是神配合啊!

即墨率先下出一步棋,以自己的气机勾连住了六巫道人,现如今这老狐狸即便是想反悔,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见状,六巫道人暗暗叹息一声,也用手指了一个棋盘,拨动了一颗棋子,即墨脸色一正,和六巫道人你一来我一往,棋盘上的诸多棋子顿时便捉对厮杀了起来。

几步棋后,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冷暖无暇棋的不凡之处,这棋子可以自行储存元气,一旦和六巫道人的纯元气所化的棋子相遇,基本上是可以达成碾压之势。另外,这棋子似乎极为温和,想来也能够为即墨省下不少心力。

即墨这边暂时没有什么错处,于是我便看向了净禹和东方青龙帝。

此时的净禹似乎和整个太祖山的大势勾连在了一起,太祖山化成了他的能量来源,饶是东方青龙帝身躯缩小、能量集中,招招势大力沉,也愣是没能把净禹给怎么着。

见净禹这里也没有显露出颓势,我又看向了嬴泽,这位殿下可是净禹的心头宝,而且现在心智大失,可谓是没什么自保能力,以大殿下嬴赟的心性,说不准还会算计他!

不过我显然低估了净禹对嬴泽的关心程度,自打净禹和东方青龙帝对上那一刻起,嬴泽就已经被一个大大的、看上去就很厚实的光罩给保护了起来,而且嬴泽也很乖巧地盘坐在地,用手撑着脑袋看着净禹大展神威。

见到场中局势平稳,我心中长舒了一口气,于是又看向了正在对峙之中的嬴赟和苍桓。

此时我家殿下神色淡然,叫人看不出半分虚实,而嬴赟则面露傲然,站在光莲之上高声道:“兵对兵,将对将,你我之间便也来个了结吧!”

苍桓默不作声,盘膝在青灰色祭坛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大殿下嬴赟的表演。

大殿下嬴赟居高临下地看着苍桓,语气轻蔑,“怎么,你这是要束手就擒?”

“你有什么本事便尽皆使出来吧,现在应该赶时间的是你,而不是我!”

许是苍桓的淡然激怒了嬴赟,他轻哼一声,道:“你不会真以为我镇压了异族大领袖之后,就没有足够的力气来对付你了吧?”

我心头一跳,听这语气,大殿下嬴赟这是胸有成竹啊!

“我之所以喊东方青龙和六巫道人前来,不过是不想让魔尊后裔和即墨城少主碍事罢了,倘若今日只是对付你一个人,我嬴赟自忖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苍桓抬眼看了嬴赟一下,随即闭上了双眼,不再和他做无谓的交谈。

“异族大领袖说是强大,其实不过是一个得了邪灵尊者些许传承的可怜虫罢了,你若是指望他能够给我带来多大的掣肘,那我只能说你失算了!”

嬴赟话音一落,他的眉心便有一黑一白两道光芒冲天而起,我仔细一看,那居然是一黑一白两尊石像,每一尊石像都高大六丈,双手合十,似乎在念诵着古老的祭辞。

我抬眸欲看清石像的面部,但是那里却是一片光塌塌的,什么都看不真切。

与此同时,冥冥之中一阵阵冗长的吟诵好似跨越了岁月而来,就好像是先民筚路蓝缕之时在为先祖讴歌!

“双神慧的具象化,没想到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这一刻,苍桓没有睁眼,但却好像把控了全局,不过他语气依旧淡定,似乎并不为之惊讶。

大殿下嬴赟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那一黑一白两尊石像不断地散发出光芒,古老先民的吟诵之声越来越大,甚至要击垮人的心神,叫人溺毙在那一阵阵祭祀神音之中。

终于,在黑白石像气势达到顶峰之时,苍桓终于出手了,只见他单手一抓,顿时六大奇树便各自发出一个光团,那六个光团个个都流转着智慧之光,只一瞬就融入了苍桓头顶的清光之中。

那一团清光吞噬了六大奇树发出来的六个光团,刹那间大放光明,冥冥之中一股股造化的威压压顶欲摧,把黑白石像的吟诵都给打断了!

第三十八章 阎浮堤劫水

无匹的造化威能在虚空之中缓缓汇聚,似乎下一刻就要狠狠惩戒某个敢于挑战它的存在。

苍桓依旧盘坐在地,他头顶的清光愈发璀璨,只是在那盈盈流转的光华里,有六道不太和谐的纹理盘踞――那就是来自六大奇树的光团。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若是这六道纹理被彻底炼化,苍桓的道果就会立地升华。

大殿下嬴赟见得苍桓的举动,一时间脸色阴晴不定,“冲击一花聚顶之境么?”

苍桓没有理会嬴赟,只是双手结印,将至高之玺运至胸前,此时,至高之玺竟然在微微颤动,传达出兴奋而战栗的情绪。

正和即墨“下棋”的六巫道人也被苍桓的行为惊动,他有些讶然地看了苍桓一眼,对大殿下嬴赟喊道:“殿下,一花聚顶,不得不防啊!”

去你妈.的,不说话谁会把你当哑巴吗?你一大把年纪了,能不能要些脸面啊?人嬴赟自己都没想着趁苍桓渡劫的时候偷袭,你一个外人在这儿瞎叫嚷啥啊?

“殿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一爪逼退净禹,东方青龙帝也朝着大殿下嬴赟那边望了一眼,净禹对它这种行为极为恼恨,挽了一个冰冷的剑花,对东方青龙帝大喝道:“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放肆!”

东方青龙帝被净禹激怒,身形陡然拔高三寸,一拳对准净禹面门轰去,一时间也管不着大殿下嬴赟了。

嬴赟站在光莲之上,眼神里面带着几分戏谑,“你这是慌不择路了?在我面前引动造化威能,确定不是找死么?”

完了完了,嬴赟看样子也不像是要和我家殿下讲道义的人。

面对嬴赟的挑衅,苍桓只当充耳未闻,仍旧静静地坐在青灰色祭坛上,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我在苍桓禁闭双眼的面目上,看出了一种莫名的悲悯,那是一种近似慈悲的神采,叫人心生膜拜。

对于苍桓的不理睬,嬴赟也不再多说,而是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口中吟诵着来自远古先民祭祀时期的咒语。

在这古老咒语的催动下,那一黑一白两尊石像开始在空中高速旋转起来,一时间,无数元气都被黑白石像搅动,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巨大漩涡。

“咻――”

终于,在运转到极致之后,黑白石像各自射出一道光华,那一黑一白两道神光一下就划破了空间,直击苍桓身前。

悬浮在苍桓跟前的至高之玺,这一刻像是一头受到了挑衅的雄狮,颤动之间,猛地迎着黑白神光冲了上去,只一下就撞碎了这两道光芒。

大殿下嬴赟面色不变,两根手指渐渐合拢,随后他指法一转,一个诡异得让人看着就想吐的印诀被他掐了出来。

就在这时,嬴赟口中的吟诵戛然而止,但是那一黑一白两尊石像却依旧在不断聚集元气,不一会儿就再度爆发出来了黑白神光。

这一次的黑白神光并不能以一道两道来衡量,从我的视角看去,如今的苍桓就像是海面上一块孤零零的礁石,即将迎来黑白光海中滔天浪潮地致命冲撞!

这时,苍桓的手动了,他大拇指扣紧无名指指腹,食指和中指并为剑状,猛地划出了一道长达三尺的剑光。

那剑光伊始之时平平无奇,但是随着它离开苍桓指尖,一刹那便开始展露出惊啸天地的气势,就像一只英勇无畏的海燕,在黑白光海之上搏击长空!

就在剑光撕裂黑光光海之际,冥冥中的造化威能终于降临!

这一次的造化并没有降下业火,也没有赐下雷劫,反而是倾倒下了一道水瀑!

“阎浮堤劫水!这是阎浮堤劫水啊!”

六巫道人一见到那从九天之上倾覆而下的水瀑,不由得惊叹一声,我朝着他苍老的面庞看去,只看到一种惊悸般的神情。

即墨此时也愣怔在地,不等我开口询问,便主动为我解释了起来,“阎浮堤即众生,阎浮堤劫水也就是淹没众生的劫难之水,哪怕是真圣对于造化来说,也不过是芸芸众生而已,所以这劫水一下,就算是普通的帝级强者都会遭受重创!”

我还没来得及表达我的震惊,反倒是大殿下嬴赟先沉不住气了,“怎么可能?阎浮堤劫水?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有些傻眼地看着大殿下嬴赟,这是什么操作?你难道不应该感到高兴吗?怎么一副被震惊到了的模样?

莫非……

呸呸呸!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们,我刚刚脑子里想的是,嬴赟该不会是在担心苍桓的安危吧?就是那种小媳妇和小哥哥置气,一不小心把小哥哥置于险境之后,追悔莫及的作态……

“就算是当年虚空界得以开辟,造化也不过是降下阎浮堤劫水罢了,你不过才臻至一花聚顶之境,有什么资格承受这样的劫数?”

嬴赟的眼神带着一种莫名的怨毒,看得我浑身发冷,我总觉得,他对我家殿下的感情十分奇怪,不是我戏精,总是脑补嬴赟和苍桓的狗血戏码,而是战神后裔的直觉告诉我,嬴赟看苍桓的眼神很有问题!

那种幽深的眼光,就好似九天之上清冷的月,清幽地铺洒在大地之上,原不该为谁停留,但却在苍桓身上凝滞。

这绝不是我腐眼看人.基啊!我敢保证,就算是我哥那样的钢铁直男,看到了嬴赟看苍桓的眼神,也会……

呃,或许我哥还真不会这样觉得,怎么说呢,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是我作为苍桓心上人的一种直觉!

我知道这很扯,所以我一直没有说出口,但是到现在为止,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这到底是什么眼神儿啊?我都从来没想过要这样看着我家殿下,凭什么你嬴赟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看来看去?

还没等我把脑子里想的东西捋清楚,大殿下嬴赟再次出手了,他头顶上的黑白石像在这一刻“睁开了”眼睛,说实话,那两尊石像的面部一直是光塌塌的,什么都看不真切,但此时却有两双眼睛的轮廓呈现了出来!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两双眼睛,因为从那里面我看不出来一丝一毫的人类感情,那一股高高在上的清冷,让人打心底里发寒。

此时此刻,苍桓连带至高之玺还有那团清光都被阎浮堤劫水给包裹了起来,但嬴赟却依旧催动黑白石像发动了攻击,不得不说,从眼睛里面发出来的黑白神光确实比之前要强上不少,竟然连阎浮堤劫水,在接触到那黑白神光的刹那,都被瞬间蒸发了一部分!

“众生皆苦,原来就是如此。”

阎浮堤劫水蒸发,我看清了苍桓的轮廓,他盘坐在地,眼神有些迷离,嘴里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至高之玺在阎浮堤劫水的浸泡下,一道道裂缝越来越明显,但是在那些裂缝的切面上,我隐隐约约看见一股股温润的光华显露而出,似乎这块破石头在向着玉质转化。

目光没有在至高之玺上多做停留,我急忙忙看向苍桓头顶的那团清光,比起至高之玺,这团清光作为苍桓道果自然更加重要,只要它的状态好,就证明劫数能渡过。

出乎我意料的是,在阎浮堤劫水的冲刷下,那团清光似乎一丁点儿影响都没有受到,反而是比之前愈发光彩熠熠,神骏不已了。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的担忧并没有减退多少,我知道之所以现在苍桓的道果毫发无损,是因为那阎浮堤劫水攻击到的是依附在其上的、来自六大奇树的光团,虽说现在阎浮堤劫水是在“帮助”道果“消食”,但一旦六大奇树有关造化的参悟被消耗干净,苍桓的道果就要直面这阎浮堤劫水了!

“你在做什么?”

嬴赟破开阎浮堤劫水之后,看见苍桓坐在地上若有所思,不由得眉心紧蹙,“阎浮堤劫水之下,你竟然在走神?”

啥?

听到嬴赟的声音,我仔细地打量了苍桓一番,只见他低垂着头,双眼的目光有些涣散,口中低声呢喃着什么,这、这还真像是在发呆!

可是、可是这难道不应该是我莒蔹才能做出来的事情吗?什么时候我家殿下也这么不靠谱,竟然会在渡劫的时候走神了?

“既然你自寻死路,那我就送你一程吧!三花聚顶,不是谁都能够窥伺的!”

就在此时,大殿下嬴赟放弃了对苍桓走神原因的探究,双手一合,将黑白石像往前一推,那两尊六丈高的石像竟然朝着苍桓倒塌了下去!

“你这是在干什么?惹怒了造化,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东方青龙帝被嬴赟的行为吓了一跳,硬捍了净禹的攻击之后,猛地化作龙身,想要逃出此地。

真是越老越怕死,这不还什么都没发生么?至于逃得这么快吗?

“即墨城少主!此地危险,你我这局棋还是暂且作罢,日后有机缘再继续吧!”

六巫道人也有点魂不附体,急忙想从棋局上抽身,然而即墨哪里由得他走脱,一时间催动冷暖无暇棋吃下他一大块“地盘”,笑盈盈地拦下六巫道人,“道长何必着急,还是好好下棋吧!”

即墨面上带笑,但却牢牢实实地把我护在了身后,低声对我说道:“嬴赟的状态有些不对,他好像有些癫狂疯魔,这里恐怕真不是久留之地!”

闻言,我心头狠狠一跳,忙看向大殿下嬴赟,此时的他,双眼泛红,眸子里闪烁着诡秘的光芒,似乎真的预示着某种大不祥。

第三十九章 大地胎膜与罪孽邪风

六巫道人想走走不了,被即墨牵动棋局的大势将他死死禁锢在了这里,只能够站着干着急。

但是相比之下,那个“有幸逃脱”的东方青龙帝却要倒霉多了,它化作龙形想要从穹顶上逃遁,奈何净禹早有准备,启动了太祖山的禁阵,封锁了那原本露天的穹顶,东方青龙帝慌乱之下,猛地撞在了禁阵之上,惹得金光一闪,激发了禁阵的杀伐之力,只一下就将它的龙身划破!

“怎么回事?”

我拉了拉即墨的衣袖,既是疑惑太祖山禁阵的强大,也是在询问嬴赟疯狂举动可能会造成的后果。

即墨不愧是陪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哥哥,一下就领会了我的双重疑问。

呃,之所以是“陪我从小玩到大”而非“和我从小玩到大”,是因为他一点都不像是我的同龄人!毕竟从我记事起,即墨就在陪我玩,如果他的年纪真的和我一般大,那他即墨城少主的身份哪儿来的?

我可不相信即墨是从小和即墨城的人走散了,无意中来到了八荒六合,直到前阵子前往域外才和即墨城的人认亲,然后就幸运地被尊奉为了少主这样的戏码,而如果不是这样,那就只能证明,我在即墨跟前一直以来就只是个小屁孩,他是以一种成熟的视角看着我长大!

妈呀,真是细思极恐,我记忆里明明记得,当初我小的时候即墨的身形也是小正太标配,他分明是和我一块儿“长大”的,可是最近几天的所见所闻却推翻了我以前所有的记忆……

即墨不会是有某种恶趣味吧?

甩了甩头,把这种奇异的想法摒除在外,我开始仔细地听即墨说话。

“太祖大人的身份神秘,我对他也不是很了解,但是你也看到了,域外这些帝级强者对他都十分忌惮,所以他留下的禁阵有此威力也就不足为奇了。至于为什么说嬴赟举止疯狂,是因为――”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我倒是看了个真切,因为就在黑白石像即将砸中苍桓的时候,那原本只针对苍桓一人的阎浮堤劫水陡然失控,开启了乱喷乱洒模式!

“妈呀!”

我怪叫了一声,将体内的灵力运转到极限,体表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火焰,试图以此来抵挡阎浮堤劫水对我的侵蚀。

看看看,我也不是一个纯粹的拖油瓶嘛,现在我都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了。

然而我并没有获得称量阎浮堤劫水威能的机会,因为在我刚刚准备好硬扛之时,即墨就已经朝天上抛出去了一个东西,将我和他罩了起来。

我抬头一看,一个土黄色的光膜罩在我头顶三丈高的空中,散发出氤氲光泽,那号称能够淹没众生的阎浮堤劫水滴落在那道光膜之上,竟然愣是破不开那一层看上去淡淡的土黄色光晕!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竟然连阎浮堤劫水都能够抵挡?”

我看向六巫道人,他也没有什么趁手的宝贝用来抵抗阎浮堤劫水,只能通过最原始的方式,用元气护罩把自己保护起来。

饶是他已经是真圣的修为,在不断泼洒而来的阎浮堤劫水之下,支撑得也是极为辛苦,浑然不似我和即墨这般,轻轻松松站在一道光膜之下即可。

看来不仅仅是苍桓的身家丰厚,我身边的即墨小哥哥也是丝毫不差么!撇开先前那个让六巫道人惊叹的冷暖无暇棋不说,现如今他又拿出来了一道可以抵挡阎浮堤劫水侵蚀的光膜,整个儿一多宝童子嘛!

“这是大地胎膜,是我在寻到地极珠的那一处遗迹里找到的,应该是一种土系至宝,大地厚德载物,是以才能扛住阎浮堤劫水的侵蚀。”

即墨没有回头,也没有关注苍桓和嬴赟的情况,而是不断地打出印诀,试图收回落在大地胎膜之外的冷暖无暇棋。

我眨了眨眼睛,大地胎膜?听上去蛮高级的嘛!

压下这个不管,我连忙看向苍桓,可是他和大殿下嬴赟同时被一种猩红色的风暴包裹了起来,让我什么都看不见。

无奈之下,我只好看向东方青龙帝那边,这条巨龙先前就已经受创,如今阎浮堤劫水降临,打得它嗷嗷直叫,一点帝级强者的风度都没有。

不过越是如此,就越能够见出这阎浮堤劫水的厉害之处,即便东方青龙帝乃是妖神成就的真圣,法力深厚而且肉身强悍,但依旧是无法承受阎浮堤劫水。

一念及此,我不由得担心起苍桓来了,要知道苍桓现在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阎浮堤劫水,还有那种猩红色的风暴和大殿下嬴赟的不依不饶!

至于净禹和嬴泽,我倒是没有太过担忧,毕竟净禹乃是太祖大人的第九弟子,这太祖山是太祖大人在八荒六合的道场,其间禁制重重,甚至不乏有能够威胁到真圣强者的禁阵,净禹身为此地的东道主,护住自己和嬴泽,想来是半点问题都没有。

即墨好不容易才收回了冷暖无暇棋,但是就在这么一小会儿功夫下,那一颗颗原本温润如玉的棋子就已经光泽大失,不复原先的灵异。

即墨仔细检查了那些受损的棋子一番,叹道:“唉,真是平白糟践了我的冷暖无暇棋!”

他的喟叹之音方才落下,对面的六巫道人张嘴便吐出一口鲜血,然后朝着即墨投射来了一个怨毒的眼神。

我有些小怕怕地回瞪了六巫道人一眼,然后扯着即墨的衣袖问道:“六巫老头儿怎么吐血了?”

“他与我下棋,是将自身的心力和元气投注在棋子之上,他之所以没能够第一时间逃离此处,便是因为这盘棋牵扯了他太多的心力和元气,再加上我在一旁干扰,倘若他执意要弃棋而去,必定会元气大伤。”

即墨说到此处,眼睛里染上了几分得意的神色,“只是他不知道,我这冷暖无暇棋有一个特殊之处,那就是可以让执棋者随意地退出棋局,不必受到棋局大势的辖制与掣肘。当然,我单方面地撤回棋子,也算是强行打破了棋局,只不过这份反噬之力只会作用在六巫道人身上罢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了看即墨,失声道:“这么说来,有这冷暖无暇棋在手,六巫道人和你下棋就是纯粹在找虐?”

即墨不无得意地点了点头,道:“可怜他自以为元气深厚,想要通过‘棋战’的方式解决我,殊不知当他提出要下棋之时,我内心是狂喜的。为了不让他产生怀疑,就连你问我为什么要答应他的时候,我都没有做声,就是怕这多疑的老家伙觑出什么端倪。”

我竖了一根大拇指,然后看向了苍桓那边,指着那猩红色的风暴,朝着即墨问道:“先不管六巫道人了,那诡异的风暴到底是什么啊?苍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即墨看向那猩红色风暴,脸色凝重,声音低沉地说道:“那是罪孽邪风,是和阎浮堤劫水齐名的一种劫难具象,极为难缠与诡秘。不过以苍兄的本事和谋算,这罪孽邪风应该奈何不了他才是。”

我有些着急地揪住了即墨衣袖,他揉了揉我的脑袋,示意我仔细感受身遭的元气,我凝神细探,惊觉那些因为“失控”而外泄的元气,此时竟然在虚空之中以一种玄妙的方式流动了起来!

“感知到了吧?这些元气乃是苍兄故意外泄出来的,为的就是应对现在这种场面,所以你就不要瞎担心了!”

即墨的话让我翻了一个白眼,虽然这些元气是苍桓故意泄露出来的,而且这肯定也是苍桓为了对付大殿下嬴赟而准备的一种手段,但是苍桓难道能够未卜先知,预料到大殿下嬴赟会丧心病狂地攻击造化大劫吗?

我估计苍桓应该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的,所以他之前所做的这些布置,仅仅只是针对平常情况而已,至于现如今这种完全失控的场面……

我闭上了眼睛,不敢继续想下去。

即墨见我神态,便知我心中担忧,他不由得轻笑一声,道:“阿蔹啊阿蔹,你这可是关心则乱了,倘若如今的情景已经脱离了苍兄掌控,你认为这些外泄的元气还能够保持如此玄妙的运行方式吗?”

我欣喜地睁开双眼,只听即墨继续说道:“放心吧,现在的情况固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是苍兄乃是多智近妖的存在,这样的情况难不住他的!”

多智近妖?

听到即墨对苍桓的高度评价,我心中高兴骄傲之余,不禁有些纳闷儿,我家殿下有这么心机小哥吗?怎么感觉他和我相处的时候,给我的感觉乃是春风拂面、波澜不惊呢?没感觉他算计有多深刻啊!

不!我低估苍桓了,光看他撩我的那些套路,我就该知道他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人畜无害,我家殿下绝对是一个深情腹黑男啊!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青灰色祭坛之上陡然爆发出一股刺目的光芒,一下就撕裂了罪孽邪风的包裹,冲向了天宇。

“那是――”

即墨先我一步看向了那里,只见得一株巨大的古木虚影出现在青灰色祭坛上空,那古木光秃秃的,没有枝叶,看上去半点生机也无,但就是这样的一株枯木,竟然瞬间将场内的阎浮堤劫水给吸了个干干净净,还将猩红色的罪孽邪风给撕裂了开来!

与此同时,虚空之中的元气沸腾起来,一个个玄奥的元气符篆在虚空之中腾挪跳跃,演绎出来了一道道奇异的元气纹路。

第四十章 元木残骸

虚空之中的元气纹路愈发明亮,那一株高大伟岸的古木虚影也随之渐渐凝实,到了最后,一株九丈高低的枯木收敛了所有的光华,在苍桓头顶沉浮。

嬴赟颇为狼狈地朝后退去,一双眸子死死地盯住那一株枯木,“太古元木?你怎么可能会有太古元木的残骸!”

太古元木?

站在我身前的即墨,在听到这四个字时,身子猛地颤动了一下,显示出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我心下好奇,从上到下打量了那枯木一番,发现它除了气息古拙、主体斑驳之外,实在是没有任何其他的神异之处。不过越是这样,我对那太古元木就越心存敬畏,要知道,这东西不过是太古元木的残骸而已,而且这“残”的程度还很深,可饶是如此,它依旧一出场就吞噬了阎浮堤劫水、撕裂了罪孽邪风还逼退了大殿下嬴赟。

如此威能,我岂会不知神物不可貌相的道理?

苍桓头顶的清光如今已经融入了那太古元木的残骸之中,而且那号称能够降劫于众生的阎浮堤劫水,对于这太古元木的残骸来说,竟然就像是难得的甘霖,它在吸食了场中逸散的阎浮堤劫水之后,居然还将枝干探入了苍桓头顶的虚空,在向造化索要着更多的阎浮堤劫水!

苍桓并没有在意太古元木残骸的行为,而是将至高之玺招到了手上,然后一玺对着大殿下嬴赟印了过去。

嬴赟冷笑一声,把手一扬,那黑白石像瞬息之间落到了他掌心,随后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着黑白石像就跟至高之玺硬刚了起来。

虽说大殿下嬴赟的双神慧很神异,但至高之玺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它方才还经历了造化威能的洗礼,这样一来,至高之玺甚至还更胜双神慧一筹!

就在这时,苍桓双手举过头顶,引动了半空之中的元气纹路,那些纹路交织成一道大网,网住了太古元木的残骸,将一股股充满生机的力量注入到了太古元木之中,让那太古元木的树皮渐渐变得细腻了起来!

“这底下是什么东西?”

嬴赟意识到不对,他单掌一劈,将太祖山的地面击裂,即墨第一个意识到不好,用元气裹住我腾空而起,我低头一看,太祖山的地底下面赫然是一片雷海!

“雷池?”

六巫道人和东方青龙帝此时也飞翔而起,看着下方翻滚不休的雷霆海洋,彼此对视一眼,四目尽是惊骇。

苍桓构建的元气纹路,和这地底下的雷池形成了一种神秘的联系,它们在抽取雷池的力量滋养太古元木,试图让其重新焕发出生机!

雷霆之力乃是生死之力混杂体,而半空之中的这些元气纹路显然起到了一个过滤的作用,将这雷霆之力的生之力提炼了出来,以孕养太古元木。

“好个太祖!竟然不声不响就在此地积蓄了一座雷池!”

大殿下嬴赟见着这雷池,也是恼恨万分,不过旋即他便恢复了脸色,冷哼道:“就算是你有雷池相助,也休想让这玄黄界的世界之树重新焕发生机,这是在违逆造化,必定会遭到严厉的惩罚!”

事实也正如大殿下嬴赟所说,此时此刻天地之中的威压已经酝酿到了极点,好像下一刻就会给在场的所有人都带来灭顶之灾!

“殿下!此地实在是不宜久留啊!”

六巫道人被棋局反噬,受伤有些严重,如今见着造化威势凛冽,立刻便出声企图离开。

一旁的东方青龙帝也不比六巫道人好到哪儿去,它先是被太祖山禁阵所伤,随后又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阎浮堤劫水侵蚀,若要论伤势,怕是比六巫道人还要严重不少。

大殿下嬴赟恨恨地看了苍桓一眼,似乎也很是忌惮头顶上的造化劫数,只好运转光莲,撕开空间门户,一转身就回到了黄泉水深处!

见得嬴赟离去,六巫道人立刻就出手撕裂空间,已经回到了黄泉水深处的嬴赟,运转双神慧接引六巫道人,将他拉入了黄泉水深处,不远处的东方青龙帝也有样学样,一瞬间便消失在了太祖山之中。

“怎么回事?他们就这样走了?”

我被嬴赟他们这波操作看得头昏眼花,敢情大殿下嬴赟在黄泉水深处还是留了后手的啊!真不知道,双神慧大成之后,这家伙的实力究竟到达了什么样的地步。

“即墨兄,你快带着阿蔹进入太祖山深处躲避,待会儿此处必定会被造化威能所肆虐!”

苍桓的声音从青灰色祭坛之上传来,即墨闻言不作丝毫犹豫,拉着我就朝净禹和嬴泽那边走去。

我回头看了看苍桓,他对着我温温和和地笑了笑,我也便放下心来,跟着即墨走了。

净禹看见我们过来,双手结了一个奇妙印诀,顿时空中就出现了一道暗红色的门户。

“跟我来。”

净禹说罢,拉着嬴泽的手便朝那门户之中走去,即墨也不做他想,带着我跟着净禹走了进去。

门后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此处灵气充裕,种植着一些外界难寻的灵药仙葩,应该是太祖大人的杰作。

进得门中,那种利剑高悬、如芒在背的感觉方才消散,我慌忙回身,只见得苍桓长身而立,一手持着时空天轮,一手持着至高之玺,准备着应对接下来造化的致命打击。

至于妖族的三大妖将,已经被净禹镇压在了那青灰色祭坛底下,想来也不会遭遇灭顶之灾。

我们离开了原地之后,苍桓催动元气纹路,加快了转化生机之力的速度,将磅礴的生机之力注入到了太古元木的残骸之中,但这股生机之力并不足以唤醒太古元木。

若是将这股生机之力比作涓涓细流,那么太古元木所需要的生机之力便是汪洋大海,河流纵然宽阔,但哪里及得上大海的广袤无边?

“即墨,这太古元木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吸收了这么多生机之力也不见丝毫动静?”

我眼巴巴地看着即墨,他低叹了一声,道:“我也没想到苍兄手上居然会有此等神木的残骸存在,如今看来,苍兄的胸襟抱负实在不是我所能揣度的!”

“咳咳――”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夸奖我家殿下,虽然夸奖是必不可少的,但也得分分时机场合吧?

我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即墨方才回过神来,向我解释道:“你已经知道了玄黄界乃是天地第一界,那我告诉你,这太古元木便是玄黄界的天下第一木。此树在玄黄界的地位,比六大奇树加起来在八荒六合的地位还要高。”

“这么厉害?”

闻言,我心头一跳,六大奇树加起来可以说能够主宰八荒六合的许多天地规则了,但是即墨却说,太古元木在玄黄界的地位,比六大奇树加起来在八荒六合的地位还要高,须知,玄黄界可是一个比八荒六合强大不少的文明世界啊!

那要是这样算起来,太古元木岂不是很牛掰很牛掰?

“那这太古元木有什么妙用吗?”

苍桓费这么大心思企图复苏太古元木,肯定是冲着太古元木能够带来的好处去的,只是不知,此木到底有何奇异?

即墨见我问及此,眼中不免生出几分艳羡,“太古元木乃是玄黄界的世界之树,它支撑着玄黄界的空间,可以说是玄黄界的天柱也不为过。而支撑空间,平定地水火风,便是这太古元木的第一个用处。若是八荒六合能够得到太古元木的支撑,那么整个世界都能够被统合起来,各处空间壁垒将厚实千百倍不止。”

让空间壁垒厚实千百倍?

我的乖乖,这可真的是很巨大的一个作用啊!空间越坚固,世界就越稳定,有了这太古元木在,八荒六合在造化之劫之下的存活率可是可以大大提高啊!

“另外,此树还可以调理元气,勾连天意和祖龙脉,使得一个世界的灵气变得极为纯净且浓郁。当初玄黄界之所以能够诞生如此之多的强者,与太古元木的存在也有着极大的关系。”

即墨说完,又看向了净禹,笑吟吟地问道:“净禹兄弟乃是太祖大人的高徒,可谓是师承渊博,不知在下刚刚所说,是否有错?”

啧啧啧,套话!即墨绝对是在套话!这太古元木毕竟是玄黄界时期的神树,就算是即墨身份尊贵,也未必能够了解得完整透彻。

不过净禹对我们自然不会防备,只听他接过话头,道:“即墨兄说得没错,但却远不完整。”

我眼前一亮,妈耶,方才即墨所说的两个作用已经十分逆天了,可净禹却说他说的远不完整,那这太古元木究竟得有多强悍啊!

“太古元木不仅仅能够提纯灵气,更是能够沟通造化,像八荒六合这样的文明世界,就算是天帝和尊皇这样的世界主宰,在修炼到了真圣后期巅峰之后,也便失去了修炼的方向,只有等到造化灭世之时,才能够有机会感悟造化。但玄黄界不同,因为有着太古元木的存在,玄黄界的真圣强者,可以通过太古元木的力量感悟造化,从而获得祖圣境界的修炼之法,只此一点,就令玄黄界的实力超出其他所有的世界文明不知凡几。”

净禹话音一落,我和即墨同时目瞪口呆了起来,这这这,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凭什么玄黄界就能够有这么好的世界之树,还拥有如此优越的先天条件?

第四十一章 嬴泽的小情绪

净禹看了目瞪口呆的我和即墨一眼,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太古元木还可以沟通先天神圣,让一个文明世界的先天神圣相互之间可以互通有无,从而使得那些先天神圣拥有突破真圣境界的契机!”

我简直是无话可说了,能够容许我摆出一张黑人问号脸吗?这太古元木未免也太逆天了吧?那么问题来了,造化为什么要创造出如此强大的东西呢?

要知道,造化创世又灭世,呃,虽然我不知道它的目的何在,但是既然创造玄黄界的目的是为了最终将其毁灭,那造化为什么要把玄黄界打造得这么强大?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还是说,毁灭强大的文明世界,可以带给造化更好的灭世情感体验?

即墨倒是没有像我一样天马行空地乱想一气,而是对着净禹拱了拱手,道:“净禹兄果然师承渊博,我实在是佩服啊!”

就在这时,嬴泽拉了拉净禹的衣袖,眼神怯生生地看着即墨,净禹不知其意,抚了抚嬴泽的后背,柔声道:“泽,怎么了?”

嬴泽眼巴巴地看着净禹,站在净禹和即墨中间,刚好挡住了即墨玩味的目光。

这――

嬴泽莫非是吃醋了?

我看了看即墨,玉树临风少年郎,又看了看净禹,待字闺中俏红妆,啊呸!应该是君子端方貌堂堂,呵呵哒,还真是有点小班配哦!

嬴泽自打在三江渡口被黄泉水所伤,失去了记忆和心智之后,便一直和净禹待在一块儿,再加上他内心深处对净禹和依赖和信任,现在的他应该已经离不开净禹了吧?

他和净禹两个人在太祖山生活,平静安宁,颇有种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幸福感,但是我们一行人的到来,却是打破了他们美好宁谧的小日子,尤其净禹作为东道主,因为要为苍桓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一事操劳,必定是某种程度上冷待了嬴泽的,你说说,这能让嬴泽没有小情绪吗?

而且净禹开始和东方青龙帝打斗,嬴泽看在眼里,想必是疼在心里,发生这样的事,现在心智尽失的嬴泽能不对我们产生幽怨之心么?

答案是否定的。

你再看,好不容易净禹带着他躲到了安全的地方,可是我和即墨又跟了过来打搅叨扰,嬴泽能开心吗?更何况即墨长得人模狗样,还拉着净禹问东问西,嬴泽怎么会不产生危机感?

哈哈哈,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我简直就是嬴泽肚子里的蛔虫啊!

我得意不已地看着嬴泽的背影,一副我已经看穿了你的表情,而事实证明,嬴泽确确实实是有小情绪了。

“我有点不舒服。”

嬴泽伸手去揽净禹的脖子,净禹有些愣怔地眨了眨眼,然后瞬间反应过来,把宽厚的手掌覆在嬴泽白皙的额头之上,急切地问道:“哪儿不舒服?是发烧了吗?”

嬴泽微微摇头,然后把头抵在了净禹胸口,净禹有些急了,拍着嬴泽的脊背,温声道:“是不是累了?我带你进屋子里面休息休息?”

嬴泽抬头盯着净禹,乖巧地点了点头,他那撩人的长睫毛和潋滟的眼波交替在一起,看得净禹想入非非,一时间都忘记了我和即墨就站在一边。

净禹伸出一根手指,对着虚空一点,虚空之中立刻泛起了一圈圈涟漪,一个小木屋就在涟漪中央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净禹揽着嬴泽,温柔体贴地带着他往小木屋里走去,嬴泽趁净禹没注意,回头拋给了即墨一个挑衅的眼神,即墨傻乎乎地看着,不知道自己哪里开罪了这位九殿下,倒是我在一旁笑得肚子疼了起来,捧着肚子巴不得在地上打滚。

“哈哈,笑死我了,即墨,你居然、你居然被嬴泽视作情敌了。”

即墨摸了摸鼻头,无语又觉得好笑,“你说九殿下往后倘若恢复了记忆和神智,想起今日之事,会作何感想?”

听到这个问题,我虽然想说话,但是实在是太想笑了,所以一时间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只是傻乎乎地笑了老半晌,这才堪堪收住笑意。

即墨宠溺地看着我狂笑不已,倒也没有生出什么羞恼的心思,只是看到他以手抵唇,想笑却又憋笑的模样,我不由得调侃他道:“笑一笑十年少,想笑就笑出来嘛!以后嬴泽恢复记忆和神智了,我不会告状的!哈哈哈!”

说到这里,我又忍不住了,得亏即墨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不知使了术法让我散了笑意,不然我估计又要笑到腹胀。

冷静下来之后,我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开始仔细思考即墨先前的问题。

以我对嬴泽的了解,如果是在他心智正常的状态下,别说人前他不会这样对着净禹撒娇,恐怕就是人后和净禹独处,他也断然不会露出如此娇憨的情状。

至于在做那事儿的时候,嬴泽是不是还可以一如既往保持泠然清高,那就不是我能够知晓的了。

毕竟我还不想被净禹和嬴泽灭口,这东西真要让我知道了,就算是我有苍桓护着,少不得也要被黄泉水泡上一泡。

“倘若嬴泽那时候还记得今天发生的一切,他――”

我脑补了一下,然后道:“他估计永远都不会想再看见我们。呃,很有可能,他会生净禹的气,然后不理他,哈哈哈,别问我为什么,这是我作为一个过来人的直觉。”

即墨抚了抚额角,显然也是对这个从天而降的黑锅无语凝噎。

“真是灾起无妄,我本来是想请教一下净禹兄,太祖大人的真实身份,不曾想却被九殿下误会至此。倘若不是九殿下心智宛若孩童,我怕是还要以为他是故意要阻止我询问净禹兄了。”

我白了即墨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不要这么阴谋论好不好?若是嬴泽心智未失,以他的才智城府,想要打断你和净禹的谈话还不容易?犯得着用这样的手段?”

即墨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非是我小人之心,只是我到底不是八荒六合的原生之人,你们防着我些也是没办法的事。”

“怎么说话呢?我莒蔹是这样的人吗?我家殿下是这样的人吗?我们可都将你即墨当成自家人呢!”

即墨这样说话让我有些不高兴了,我跑过去挽住他的手,一本正经地问道:“你难道把我们当外人?”

即墨拍了拍我的手,笑道:“你和苍兄自然不同。”

我刚想说些什么,即墨却又笑着道:“莒姑娘,给出个章程来呗,现在我们被这样关在门外也不算个事儿吧?”

说到这儿我也犯了难,总不能闯进小木屋去打搅净禹和嬴泽吧?

万一现在嬴泽为了圆谎,让净禹给他揉揉捏捏,我们这一进去,岂不是很迷?

好在嬴泽虽然失了心智,但还是知道顾全大局,他和净禹进了小木屋没多久,净禹就走了出来,邀请我们跟着进去。

之所以说是嬴泽顾全大局,呵呵,要不是嬴泽小可爱松口,净禹哪里还顾得上我们?

本来我还想娇矜一下,给净禹和嬴泽留出双人空间,但是一想到苍桓如今情况未明,我就没心思再去想这些了,只好拉着即墨再度插足到了净禹和嬴泽中间。

嬴泽湿漉漉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即墨看,我见着他这个眼神,就知道不能再让即墨和净禹搭话,不然谁知道这位九殿下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于是我只好主动承担起重任,走上前问道:“太祖山地底下的雷池是太祖大人专门为复苏太古元木准备的吗?”

净禹转了转眼珠,立刻就明白了我想问的究竟是什么。

“不错,复苏太古元木乃是师尊和殿下筹备已久的事情,莒姑娘应该了解元子殿下的为人,他不会打无把握的仗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关心则乱,我怎么着也无法把心放回肚子里。

“既然这么担心,倒不如让你亲眼看着苍兄施为。”

即墨见我心神不宁,看向了净禹,净禹点了点头,伸手划出一个光圈,对我说道:“莒姑娘自己看吧。”

“禹!”

嬴泽低低唤了一声,我们三个人都把目光投注在了他身上,他微微一惊,垂下了眼睑,那长到非人类的睫毛在他的好看的鼻尖上覆盖上了一抹阴翳。

“怎么了?”

净禹的语气没有半点不耐,而是迅速回到了嬴泽身边,嬴泽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只是想让你坐在我身边,我有些害怕。”

一边说着,嬴泽还一边指了指光圈里面骇人的场景,绝了,这演技,放在话本子里,嬴泽岂不是可以获得“影帝”殊荣?

即墨走到我身边,用了传音入密的法术,对我说道:“九殿下会不会是真的害怕?我怎么觉得他不像是假装害怕啊!毕竟这外面造化威能肆虐,以他的心智来说,看上去也确实很是吓人。”

我抽了抽嘴角,对即墨露出了一个鄙视的眼神,同样传音入密回答他道:“一开始雷劫降世,都没见着嬴泽瑟瑟发抖,现在我们远离了劫数中心,他反倒怕成了这个样子?”

即墨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似乎压根没想到这些,呵呵哒,这就是传说中的直男心理吗?

在他们眼中,那些白莲、绿茶都是纯真可爱小女孩?

想到这里,我又看了看嬴泽,不愧是帝王家长大的孩子啊!果然是心里住着一个心机大佬!

想来天帝后宫里的天妃,平日里也就是这样娇滴滴地装可怜吧?

第四十二章 大圣宣言

净禹按照嬴泽的要求,走到了嬴泽的身边坐下,我和即墨相视一看,对嬴泽“无端”的恶意颇觉无奈。

见状,净禹只好向我和即墨投来了一个歉意的眼神,我摆了摆手,道:“坐就坐吧,我们也不客气了哈。”

嬴泽既然开口了,净禹肯定不会忍心拒绝,我也不是那种规矩多的人,没有所谓的臭脾气,硬要让净禹这个东道主以客为主。

俗话说客随主便,既然嬴泽和净禹坐了下来,我也就拉着即墨随意找了个地儿席地而坐,当然,这次我挡在了即墨身前,以免即墨离净禹太近,又引起嬴泽的极度不适和内心不满。

嬴泽那双纯洁无辜到让人心灵宁静的大眼睛,看见我和即墨如此“识趣儿”,终于是卸下了戒备,转而乖巧地看向了净禹。

察觉到嬴泽的注意力转移,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位傲娇的九殿下给哄好了,接下来我就可以专心关注我自己家殿下了。

净禹划出来的光圈,足以让我把苍桓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得清清楚楚,或许是因为太祖山是净禹主场的缘故吧,我感觉净禹这个光圈比阿晋的光镜还要高级一些。

青灰色祭坛古拙大气,苍桓换了一袭暗金色的长袍站立其上,在我看来,如今的他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前所未有的雍容与气度。

我从来没见过苍桓穿这件衣裳,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庄肃静穆的神情,或许,在此次造化之劫下,他也感觉到了压力。

“阿蔹,你有没有觉得,苍兄他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看了不一会儿,即墨用手肘撞了撞我,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眨了眨眼,重重地点了点头,疑惑道:“是有很大的变化,以前苍桓给我的感觉是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清贵气,可是现在……”

该怎么形容现在的苍桓给我的感觉呢?我感觉他就像是一尊石像,站在青灰色祭坛之上已经有了无数年月,沧桑而又斑驳。

与此同时,他还带给了我一种“教化”的气息,就好似他乃是一位慈悲的圣人,坐看风起云涌,嗟叹逝者如斯。

“如果我没猜错,苍兄开始之所以发呆,怕是因为感悟到了某种了不得的东西。”

我支支吾吾半天找不出个准确的形容词,即墨也没有纠缠,而是说出了他自己的看法。

闻言,我微微一愣,讲真,先前大殿下嬴赟破开阎浮堤劫水之时,我看见苍桓坐在祭坛之上发呆,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什么时候我家殿下也会发呆了?而且还是在面对造化降劫时发呆?

正因为这件事太不寻常,所以即墨此时此刻提起,我不由得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道:“你觉得他感悟到了什么?”

即墨目光瞬间变得深邃,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带上了一种肃穆,“昔年,我与苍兄周游八荒六合,他每每见到众生疾苦难消解,都会感慨良多。而阎浮堤劫水又恰恰是众生之劫的具象化,或许,苍兄是由阎浮堤劫水想到了天下苍生,也惟其如此,才能解释得通,为何此时的苍兄会给人一种‘教化’的感觉。”

我其实没怎么听懂即墨的意思,但是却抓住了一些关键的地方,“你的意思是说,苍桓想要教化众生?”

即墨闭嘴不答,示意我看向光圈里的苍桓,静候因果。

没办法,我只好把目光聚焦在苍桓身上,可令我没想到的是,就刚刚我和即墨交谈那么一会儿功夫,青灰色祭坛上的情景又发生了改变。

身着暗金色长袍的苍桓对面,居然又出现了三尊苍桓!他们分别是,青衣苍桓、黑衣苍桓和白衣苍桓。

起初我吓了一跳,不过旋即我便反应过来,暗金色长袍的那位是苍桓的本尊,而青衣苍桓、白衣苍桓和黑衣苍桓,他们仨儿则应该是苍桓的三尸化身。

三尸斩道法乃是正统的造化秘典,而苍桓修炼三尸斩道法日久,早就已经斩却了自身的三尸,并将他们安置在八荒六合各个秘境之中历练,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将三尸化身悉数召唤了回来。

四个苍桓各自占据了青灰色祭坛一角,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矩阵,将太古元木的残骸包围在中央。

此时的太古元木残骸已经褪去了表层的死皮,露出了如青玉一般温润而富有光泽的新生树皮,但是即便如此,它仍旧没有彻底恢复生机,毕竟对于树木来说,根部才是最重要的,唯有根部的生机复苏,才能算得上完完全全地获得了新生。

如若不然,就算是太古元木抽发出了新芽,也不过是外强中干、昙花一现,更何况如今它还只是树皮有了些许光彩?

在太古元木残骸的树干中部,一团清盈盈的光芒在不断游走,那就是苍桓的道果。

这团清光本来因为吸收了六大奇树有关造化的参悟,在自己内部形成了六道难以消解的纹路,可是此时它已然彻底消化了那些异质力量,再度恢复了自身的纯粹。

“众生苦――”

我正准备再看看太古元木的顶端,但是苍桓却发出来了一道冗长的声音。

听见这道声音,我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众生在苦海中挣扎、不得解脱的画面,刹那间我竟有种要泪流满面的冲动!

“万灵浑噩,寿数难过,众生痴愚,情志抑郁――”

苍桓的声音继续传来,我眼里心底便瞬间被芸芸众生所充斥,就好像众生全部在我眼前,他们的种种苦厄都一一由我经过。

突然,苍桓的语气变得激昂起来,“然造化生万物,予灵长、赐福禄,万灵于莽荒中崛起,开辟自己的文明,演绎自身的奇迹――”

随着他语气的突变,我眼前的场景也一下子变得波澜壮阔起来,在我眼前,众生原本是匍匐在大地之上,朝生夕死,有如蜉蝣,但是突然有一天,天上有一道光闪过,无数的生灵在刹那之间顿悟,他们开始收集火种,不再茹毛饮血,他们开始种植谷物,有了固定的食物来源……

“天降灵元,地授甘田,大道生一,一二成三,三化万物,物物皆炉,阴阳为炭,造化为工,众生浮沉,先圣归身……”

万灵丰衣足食之后,天地之间又出现了灵气和种种珍材,大道在天空之中显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皆为炉,阴阳二气是为炭,大巧至公的造化推动炉火熊燃,以众生为料,锤炼出往圣先贤。

我的天!苍桓不过寥寥数语,却将天地开辟之后,万灵众生的成长历史展现在了我眼前,心中惊叹之余,我又不免疑虑,苍桓这是要干什么?

说完如上几句话,苍桓沉默了下来,不仅他安静了,我、即墨、净禹和嬴泽也摒住了呼吸,生怕惊扰到他。

非但如此,六大奇树都停止了吸收造化元气,甚至就连冥冥之中的造化都凝固了起来,好像在静候苍桓的下文。

如同过了千百年那般漫长,苍桓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众生苦,源于无力对抗天地,无力自我生存,自造化赐道,先圣演法,万灵方能承天顺命,繁衍生息。纵如此,众生依旧苦,此苦非朝不保夕之苦,而是浑噩无知,不晓天命之哀恸……”

就在这时,我感觉我的心脏被一只冥冥之中的大手给拽紧了,一时间就连眨眼与呼吸都忘了。

“是以众生欲离苦,必得接天命、知运数,有圣人之才,有贤者之姿。今日,我苍桓于此立誓,必让众生皆圣,周知天命,永脱苦海,万世煊赫!”

“轰――”

苍桓话音一落,我的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太古元木残骸开始不断摇晃,那承载苍桓的青灰色祭坛都寸寸开裂,高高在上的造化也生出了巨大的反应,一股猩红的业火落入了苍桓体内。

“苍桓――”

我喉咙干涩,这一刻,我顾不上苍桓是不是立下了什么天大的誓言,我只是担心他,担心他会在业火下遇害。

我什么都顾不得了,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居然一下撕开了空间,跨越无数距离,一步走到了苍桓身边。

苍桓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亮得吓人,我扑入他的怀里,他搂住我,轻轻拍打我的背脊,哑声道:“没事的,别担心。”

我正要说话,却感觉到一股股莫名的力量在涌入我体内,不对,应该是在涌入苍桓体内。

“这是?”

我有些迷糊,想从苍桓怀中脱离,苍桓却把下巴抵在我额前,低声道:“这是众生的念力,我发下大誓,要众生人人皆圣,现在众生的念力开始融入我体内,好让我有足够的力量去实现誓言。”

“这是众生给你的力量,你叫我分享算怎么回事?”

苍桓低笑一声,吻了吻我的耳垂,“我的不就是你的?”

我耳尖发烫,但却没有忘记正事,“你发下如此重誓,倘若无法实现誓言,造化和众生岂能饶你?”

苍桓没有说话,而是助我将那股众生念力运入双眼之中,“你看――”

苍桓叫我看,我有些不明所以,但是随着众生念力融入我的双眼,我眼前居然出现了八荒六合各处的种种情景!

我看见一座无比巍峨的宫殿,无数神将从其中走出,奔向八荒六合各处,为所有幸存的生灵送去了一本本典籍。

与此同时,我还看见空族始祖和空魅,他们站在八荒六合的边缘,带领无数空族族人修补着空间裂缝。

第四十三章 人人皆圣的设想

大圣宣言!

苍桓方才立下重誓,要教化众生,让众生人人皆圣,可知天命,可晓运数,能脱一切苦,能免诸般辱。

如此教化,乃大圣之责;如此胸怀,乃大圣之心;如此宣誓,乃大圣之言。

随着众生念力涌入我体内,我脑海中莫名出现了上面这些话,就好像有一位长者在我耳边轻声细语,告诉我世间一切的奥秘,好叫我知晓方才苍桓的作为,究竟是如何的伟岸。

我眼前依旧在不停地闪现着八荒六合各处的光景:阿晋手持一尊净瓶,在八荒六合满目疮痍的大地上行走,遇到破败严重的地方,他便从净瓶里倒出一些水来,那些水一落地,大地便开始自行弥合裂痕,失去生机的土壤也开始慢慢恢复肥力。

荒天关之上,无数英勇的将士傲立墙头,抵御着域外的黑暗之力,如今异族退却,造化灭世之劫拉开序幕,域外的诡异力量试图入侵八荒六合,而这些荒天关将士却以肉身为墙,阻挡着域外力量入侵。

海荒之地,海老头带着他的海荒真君印,领着无数海荒子民,御使着天地伟力,在安抚着暴动的海眼,以免海起风啸,祸害众灵。

漠荒之地,沙丘巨人一族种植着大椿树,一点一滴地改造着漠荒恶劣的环境,那地底下原本肆虐的地火,在空魅和宋离构建的空间通道的引导下,朝着另一处空间宣泄而去,让漠荒之地不复那般旱热,渐渐有了些许生机。

北荒雪域大地,雪域精灵一族全数出动,尽全力恢复着众生万灵的生存环境。

……

凡此种种,居然全部没能逃过我的眼睛,这众生念力,居然神妙如斯!

“苍桓!这众生念力太神奇了,我不能要,这些都是你的!”

感知到了众生念力之威,我捧住苍桓的脸,正视他的双眼,企图让他取走我体内的众生念力。

谁知我这么一本正经的举动,却被苍桓一个不由分说的吻给破坏了初衷。

“呼呼――”

好不容易挣脱他炽热的双唇,我喘着气,有些羞恼地白了他一眼,道:“说正事儿呢!”

苍桓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把我揽入怀中,轻声说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刚刚直接死在造化的惩处之下,然后再也见不到你。”

他虽然笑着,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我眼睛一酸,“你都没有把握,也敢立下大圣宣言?”

“这世上哪儿有什么绝对有把握的事呢?但是众生的苦难总要有人救赎,而我刚才又恰好胸中生出了万丈豪情,所以便向众生、向造化起誓咯。”

我紧紧地抱住苍桓,他说得这样轻巧,但我却知,他是为了让我不那么担忧。

如此情意,我不知道该何以为报,便只好报之以抱。

“这不是没事吗?我的运气一向很好,这次也赌对了。”

见我如此模样,苍桓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我白了他一眼,道:“什么叫赌对了?你可是立了重誓,虽然你没说做不到就怎么怎么样,但是众生念力入体,若你无法应誓,气机牵引之下,可该如何是好?”

提及此间,苍桓神色凝重,语气也庄肃起来,“阿蔹无须过分担忧。我、帝父皇娘还有太祖大人,原本也就是想要让众生拥有更好的生活,为此我们做了很多准备,虽然我发这大圣宣言不在原本的计划之内,但也只是升华了我们原来的打算罢了。”

原来的打算?

我眨巴眨巴眼睛,望着苍桓,他宠溺地揉了揉我的脑袋,说道:“我早就有了让八荒六合所有的生灵都拥有安稳生活的想法,所以我给漠荒沙丘巨人一族大椿树种,好叫他们改善生活环境,另外,我还让宋道长和空魅构建空间通道,好引导地火前往冥荒,缓解漠荒压力不说,更可以借助地火的阳刚之力,肃清冥荒邪气,好使冥荒早日恢复生机。”

说到此处,苍桓顿了顿,叹道:“只可惜造化之劫来得太快,而嬴赟又不愿与我合作,所以使得如今八荒六合千疮百孔,还有许多许多蛮夷之所。”

看着眉宇间缭绕着愁苦之色的苍桓,我一时间有些呆了,好帅啊!就算是一个长相普通的人,若是有了如此经世济民的胸襟和如此普度众生的气度,想必也会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目光吧?更何况我家殿下原本就是一个丰神俊朗,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花痴之余,我不由懊恼,跟在苍桓身边这么久,我居然不知道他有如此旷达的胸怀,不该!真是不该!

见我神色懊恼,苍桓估计以为我还在为大圣宣言的事情担心,于是换了一种轻松愉快的语气,说道:“好在我早有准备,提出了‘全民修炼’的计划,并与帝父皇娘还有太祖大人相商,撰写了一部《极武经》,让六合神殿的神将向所有人传播,好叫天下人皆有修炼之机。”

极武经?

这么说来,我先前看见那些神将们手中拿的典籍,便是《极武经》咯?

人人修炼?

要知道,八荒六合虽然是一个仙侠世界,但其中能够修炼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不能修炼的,他们要么是没有修炼的资质,要么是没有修炼的机会。

如果仅仅只是后者,苍桓如今大肆宣传《极武经》,或许确实能够实现人人修炼的宏伟计划。可问题是,绝大多数生灵,他们压根儿就没有修炼的资质,就好比当初受到异族大领袖诅咒的我,不管怎么努力,都难以在修炼一途上有所成就。

“苍桓,人人修炼固然是治本之策,可是这真的现实吗?”

我知道天生万物,皆是以人为本,倘若八荒六合所有人都能够跨入神通者的行列,那么即便环境恶劣些,他们也可以很好的生活,甚至还可以利用自己的力量改造八荒六合。

别的不说,就拿现在正广泛种植大椿树的沙丘巨人一族来说,他们族中也有许多没有修炼之姿、只空有一身蛮力的族人,这些人在大椿树的推广种植过程中,并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顶多就是使些力气,而这些力气活,可能他们做上十天半月,还比不上沙霸天一道法术来得轻松实在。

撇开种植不谈,大椿树的成长过程中所需的护理、培育,这些都离不开神通术法的支持。

面对如此浩大的工程,沙丘巨人一族现有的神通者压根儿就无力兼顾,可如果沙丘巨人一族人人都可以修炼,人人都能够参与到大椿树的种植与培育中去,恐怕漠荒之地很快就会变成一片绿洲了吧?

再说海荒之地,海眼之力之所以令人忌惮,就是因为它一旦爆发,就会造成生灵涂炭,但我们可以试想一下,如果海荒之地的众生都可以修炼,都拥有神通,海眼就算是爆发又能如何?它还能像现在一样势不可挡地肆虐万里碧波、淹没无数岛屿吗?

所以说,大圣宣言若是想要得以实现,第一步就是要让八荒六合的众生都可以修炼,因为只有通过修炼,众生才能拥有在灭世之劫所造成的恶劣环境中存活的能力,而只有众生存活了下来,苍桓才有教化他们走上圣道的机会和时间。

这些念头在心底一转,我愣了愣,看来这众生念力真是了不得,居然使得我心思机敏了这么多,一下就想到了事情的关键所在。

苍桓见我点出了关键之处,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我被他看得耳根发烫,不由得嗔道:“能不能正经些?”

苍桓摊了摊手,轻笑道:“这次可是你冤枉我了,我之所以看着你是在感慨造化的玄奇。因为我从你身上得到了启发,从而找到了解决众生修炼资质的办法。”

啥?在我身上得到了启发?

我脑子极速运转,突然明白过来,失声道:“你是说拔除诅咒?”

苍桓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那些没有修炼资质的人,其实是受到了造化的诅咒,甚至可以说每一个人都受到了造化的诅咒。”

说到这里,苍桓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按理来说,造化孕育出来的生灵,每一个都没有本质上的不同,而在我们当中,最强大的那一位就是当年的玄黄界界主,他达到了大圣之境……”

不待苍桓说完,我就已经被震惊到了极点,忍不住打断他质疑道:“你这话太没有道理了吧?如果按你的猜想,那每一个人都可以修成大圣?这,天生万物――”

“天生万物本来就应该有三六九等?你是不是觉得,每一个生灵在诞生之初,他们的命运就已经被定下来了?”

苍桓的抢白让我有些无话可说,如果承认苍桓的说法,那无疑就是承认了造化诅咒的猜想,可、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其实打破思维定势之后,你就会发现,我的猜测并非那样不可置信。所谓惊世骇俗,不过是俗人不知道世界的真相罢了。而我立下大圣宣言的目的,恰恰就是要破除他们的愚昧,让他们都能够打破造化束缚,拥有自己的自由,成就人人皆圣的世界。”

对于苍桓的想法,我实在是有些瞠目结舌,什么是“圣”?

其实我不是很了解苍桓定义的人人皆圣,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当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变成了圣贤,那么迎接这个世界的,会是新生还是毁灭?

第四十四章 众生念力,极武之经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注定无解,只有留待未来。

见我有些魂不守舍,苍桓揉了揉我的头发,温声说道:“正是因为我在你身上得到了启发,所以我立下大圣宣言之后,这份众生念力也有你的一份。这并非是你抢了我什么,而是你应得的。”

我深深地看了苍桓一眼,吸了一口气,笑道:“我分润了这些众生念力之后,整个人脑子清楚了许多,你得到的好处应该比我还多吧?说说看吧,你准备怎么实行你的计划。”

苍桓微微一笑,道:“不错,立下大圣宣言之时,我的心态变了;直面造化之时,我的生命形态也开始改变;众生念力入体之后,我的计划也变了。此三变者,对我来说至关重要,在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复苏太古元木之后,我就会细细体悟这些变化,争取将极武经继续推演到更完善的地步。毕竟极武经乃是我计划的根基所在。”

我点了点头,踮起脚,轻轻碰了碰他的唇,然后向后退去,朝他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容,“那你就动手吧!我去即墨那边等你!”

苍桓失笑摇头,随后祭起了至高之玺,这至高之玺也经历了造化威能的洗礼,并且苍桓还将一些众生念力融入了其中,是以如今这至高之玺愈发的璀璨光洁,几乎都要看不出来原来那坑坑洼洼、破烂不堪的模样了。

自打众生念力融入我体内之后,我对灵力的运转强了许多,就连撕裂空间这种事做起来也不是很难了,真是不敢想象,这些众生念力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给我带来了脱胎换骨般的改变。

我施施然走出空间裂缝,迎头便看见即墨和净禹失魂落魄、怅然若失的模样,就连嬴泽也呆立在一旁,目光之中偶尔会掠过一些向往的光芒。

我抚平了背后的空间裂缝,走到即墨跟前挥了挥手,他这才回过神来,对着我长揖到底,口中说道:“苍兄真乃大才!”

我被他吓了一跳,连忙避过他的作揖,慌道:“你这是做什么?突然朝我鞠躬做甚?立下大圣宣言的是苍桓,又不是我。”

即墨一扫平时的玩世不恭和嬉皮笑脸,严肃地盯着我说道:“苍兄发大誓愿,惹来众生念力相随,而阿蔹你也跟着得到了众生念力的认可,别说我朝你作揖鞠躬你受得,便是天帝和尊皇称你为道友,你也当之无愧。”

我心头没出息地跳了跳,照即墨这样说,我现在也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咯?

“众生念力代表着众生的认可,也昭示着造化的敕封,现如今的你和苍兄,可谓是八荒六合众生众灵之师了!”

我还没捋清楚思绪,即墨的这番话又把我弄了个头昏眼花,众生众灵之师?倘若说苍桓当此称号,那倒算得上是众望所归,可我莒蔹何德何能?我不过是沾了苍桓的光而已,如今即墨这样称呼我,难道不会觉得我德不配位么?

我正要叫即墨别这么客客气气地对我,谁知净禹也走了过来向我见礼,说了和即墨差不多的一番话。

这一次嬴泽没有闹脾气,没有使小性子,而是站在一边儿,满眼小星星充满崇拜地看着我。

“哎呀,你们快别这样说了,闹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莒蔹几斤几两别人不清楚底细,难道连你们也不知道吗?再说了,就算我真的做了什么众生众灵之师,我们也是朋友啊,哪里犯得着用这么多虚礼?”

我伸手虚托,示意净禹别太拘谨,即墨大概也看出来了我的不习惯,于是出言说道:“这话倒也没错,无论阿蔹怎么变,始终都是即墨谷里那个爱哭爱闹的小丫头!”

听即墨这么一说,净禹也轻轻笑了起来,他也没有再拘束,而是看向光圈,低声道:“快看,元子殿下要继续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了。”

我和即墨循声看去,此时扯扯所化的祖龙脉已经再度出现在了半空中,那条土行圣脉的虚影仍旧和祖龙脉交缠在一起,另外两颗旧祖龙脉宝眼,此时也已经归位,只等着苍桓出手,就可以去旧迎新。

万事俱备,苍桓自然也不会磨蹭,得到了众生念力加持的他,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改变,在我眼里,现在的苍桓就像一团跳动的火焰,时时刻刻都在熊熊燃烧,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这团火焰会否烧穿现在这个世道。

而此时,这团“火焰”直接包裹住了两颗旧的祖龙脉宝眼,那两颗祖龙脉宝眼没有丝毫地抵抗,径直就冲向了至高之玺,升华后的至高之玺也不客气,一下就吞噬了这两颗祖龙脉宝眼,顿时造化的力量再度降临,在扯扯所化的祖龙脉之上凿下了两个洞眼,苍桓顺势一挥手,两团清光便落入了那两个洞眼里,刹那间,滚滚的元气从虚空之中降落,融入了新生的祖龙脉宝眼内。

很快,这股元气就超出了祖龙脉能够承载的范围,苍桓便又一挥手,众星无极图再一次出现在他头顶,无数的星辰显化在祖龙脉身边,纷纷投射出柔和的星光,融入土行圣脉的虚影之中。

与此同时,苍桓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抛向了土行圣脉的虚影,那圣脉虚影在那样东西靠近的刹那便失去了控制,犹如饿兽扑食一般,一下就吞噬了那个暗黄色的晶状物体。

这次不用即墨解释,我便从冥冥之中得到了答案,原来那暗黄色的晶状物乃是九天息壤晶。

息壤者,乃万土之源,是传说级别的土行圣物,相传只存在于土行圣脉的深处。

而九天息壤晶便与息壤有一定的关系,虽然它不是纯净的息壤,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土行圣物,更是一种能够辅助土行圣脉成型的至宝。

来自众生念力的信息自不会有错,这不,土行圣脉虚影吞噬九天息壤晶之后,猛地凝实了不少,甚至开始主动吞吸星辰之力和造化元气。

“九天息壤晶?真没想到苍兄身上还有这等圣物,有了此物相助,又有如此环境,土行圣脉虚影怕是就要化虚为实了。”

即墨看出了苍桓的手段,然后看向了我,“阿蔹,你和殿下身上的众生念力还在不断汇聚,殿下是否已经在八荒六合有所行动了?”

即墨这么一说我顿时明白过来,苍桓派人传播极武经和修补八荒六合,这些都是可以让他汇集众生念力的,而且随着时间推移,随着极武经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苍桓身上汇聚的众生念力就会越来越多,他能够得到的支持也就越来越大。

原来如此,这等于说是一个互惠互利的过程,苍桓不断为众生谋福祉,那么众生便会源源不断地为苍桓提供支持,两相扶持,最后一同走向大圣宣言预言的那个世界。

“不错,苍桓撰写了《极武经》,号称能够让众生都走上修行之路,他发下大圣宣言之后,六合神殿的神将便开始了传授极武经的过程。另外,苍桓还推动了八荒六合各地修补、改造世界的进程。”

“《极武经》?”

净禹低吟一句,神念飞出太祖山,融入天地之间,瞬间便感知到了极武经的全部内容。

极武经是苍桓撰写出来,好让众生都能够踏上修行路的典籍,这种需要大力推广的功法,六合神殿自然不会藏着掖着,是以以净禹的神念修为,只需要轻轻一探,就能很容易得知极武经的全部内容。

事实上,非但净禹,八荒六合乃至域外世界所有的神通者,但凡想要了解极武经之人都可以轻松获得此法,而且极武经也不仅仅只是对没有修行过的普通人有用,即便是那些成就了神通的大修,依旧可以通过极武经映照出自身的不足,好使自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甚至我怀疑,这部《极武经》很有可能已经和初稿不同了,我认为苍桓在得到众生念力加持之后又在短时间内重新推演了极武经,否则这极武经不可能拥有如此神威,刚刚开始传播就得到了无数人的认可不说,甚至还融入虚空之中,有一种近乎于“道”的趋势。

“这――”

净禹神念捕获极武经之后,即墨也有样学样探知了极武经的内容。

他们品读之后,不由得面面相觑,良久之后,即墨方才叹道:“此经实在是太过博大精深,纵然是以我如今的修为来说,此经都能够带给我极大的裨益。”

净禹点头表示赞同,补充道:“此法已经近乎于道了,甚至可以说,极武经就是修炼界的真理。”

修炼界的真理?

妈妈咪呀,这也太可怕了吧?

“你们无须如此惊讶,《极武经》脱胎于玄黄界界主所创的《玄黄秘典》,还融合了苍桓自身起于微末的修行感触,如今又经过了众生念力的加持洗礼,被奉为修炼真理倒也不为过。”

正在我惊讶之时,一道缥缈的声音突然从我身旁传来,我侧首一看,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我身边。

“弟子见过师尊!”

看清来人模样,净禹连忙拉着嬴泽行礼,即墨愣了愣,旋即也回过神来,对着老者拱手施礼,道:“即墨小子见过太祖。”

太、太祖?

我的樱桃小嘴忍不住抽了抽,这位传说中的人物现在就站在我身边?

“莒姑娘得了众生念力加持,拔除异族大领袖所施之诅咒便是十拿九稳了。”

太祖微微一笑,对着我点了点头,我这才反应过来,行礼道:“见过太祖大人!”

第四十五章 昔年旧事

太祖笑眯眯地看着我,也不见他怎么动作,我便被一股力量托了起来,散去了礼节。

“无须多礼。”

太祖摆了摆手,我却没有托大,而是再度一礼,道:“昔年我战神先祖曾在太祖大人门下问道,今日我见了太祖大人,行礼也是理所应当。更何况,太祖大人为了助我拔除异族大领袖的诅咒,也可谓是殚精竭虑,于情于理,大人都应该受我一礼。”

太祖盯着我看了一阵,过了一会儿才笑道:“既然你有心,那老头子由你去便是。”

闻言,我也笑了笑,恭恭敬敬行礼之后,才抬头打量太祖。

这位传说中的伟大存在,并没有任何奇异特殊之处,就跟邻家老爷爷没有丝毫区别,一样的胡须斑白、一样的慈祥和蔼。

我和太祖见礼完毕,净禹便走上前,向着太祖问道:“师尊,诸位师兄师姐如今身在何处?他们被异族圣者偷袭之后,始终没有回返太祖山,弟子十分担心诸位师兄师姐的安危。”

太祖拈须一笑,道:“你无须担心你师兄师姐,除却小八如今在冥荒有重任在身,你其他的七位师兄师姐都在域外找寻属于他们的机缘造化。”

听到这里,净禹舒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了嬴泽,又对着太祖抱拳说道:“师尊,九殿下他受到黄泉水的侵蚀,如今心智有如孩童,不知道师尊是否能够让他恢复如初?”

嬴泽眼巴巴地看着净禹,伸出手拉扯净禹衣袖,似乎对太祖的到来感到了些许不适应。

太祖深深看了净禹和嬴泽一眼,良久之后方才叹道:“我可以让嬴泽恢复,但你要想清楚,嬴泽真的想要恢复吗?”

净禹一愣,顿时垂下了眼睑,似乎在思索什么。

见状,我也只能在心底为他们默默叹息,嬴泽如今心智全失,所以可以无忧无虑地和净禹待在一起,倘若他心智恢复,以他的心性,怕是会离开净禹,因为当年之事并没有得到解决。

当初七殿下嬴昬折辱嬴泽,暴怒之下的净禹为体内魔尊血脉所控,把七殿下打得昏死过去不说,还废掉了七殿下嬴昬的修为。

那时嬴赟出手,将嬴泽强行带回了九重天,呃,那时候我以为九重天就在天上,可现在有了见识才知道,九重天乃是天帝行宫的名称,它非但不在天穹之上,反而坐落在荒天关之地,指挥着无数守关将士对抗异族和域外邪力。

嬴泽离去后,净禹因为打伤帝子,所以被罚在明镜台之中磨砺心性,可那时候嬴泽不知道遭遇了些什么,声称之前和净禹之间的情谊只是年少贪欢,算不得真。

净禹从明镜台出来之后,嬴泽也没有就此事向他做出解释,两个人明明相爱,最后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却只能形同陌路,各自压抑自己的感情。

如果不是净禹和太祖门徒在荒天关迎战异族之时,遭到了异族圣人的偷袭,而使得七星剑阵告破、净禹身受重伤,嬴泽或许还会继续躲着净禹,不敢回到净禹身边、不敢对他过度关心,更加不敢表露自己深藏在心底的情绪。

而正因为净禹重伤,嬴泽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和担忧,这才让两人再度走到了一起。不过这种“复合”是建立在净禹受伤的基础之上的,如今净禹伤势尽复,且修为大进,若是嬴泽恢复了心智,他还会留在净禹身边吗?

刚才太祖问净禹,有没有想过嬴泽是不是愿意恢复如初,嬴泽如今心智不全,哪儿来什么愿不愿意的说法?可是太祖何等人物,他说出口的话,会是无的放矢么?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太祖没有问净禹是不是愿意嬴泽恢复,那是因为站在净禹的立场上,他觉得自己有能力和嬴泽一起去面对未来的艰难险阻,他认为这一次他有能力可以护住嬴泽。另外,如今正值灭世之劫,嬴泽若是恢复神智,实力也会随之恢复,那样的话,对于嬴泽来说无疑会安全许多。

但是站在嬴泽的立场上来想呢?嬴泽和净禹若是想要真正在一起,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当年之事,天帝虽然始终不曾出面,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显然是不乐意自己儿子和另一个大老爷们儿互成姻亲的。

这样一来,嬴泽一旦恢复心智,他的内心该有多纠结也就可想而知了。

而最最残酷的是,嬴泽这些年来一直都活在这种纠结与惶惑之中,好不容易他失去了心智,能够无忧无虑、轻轻松松地生活,但倘若太祖大人出手助他恢复过来,那就意味着他将要再度陷入那种痛苦和纠结之中。

净禹稍一思索,很快就知道自己忽略了嬴泽的感受,一时间他有些进退维谷,不知该如何回答太祖的这个问题。

净禹在原地踟蹰,嬴泽雾蒙蒙的大眼睛流露出几分关怀,虽然他心智全失,但对净禹的在乎却丝毫不少。

即墨摇了摇头,对太祖拱了拱手,道:“敢问太祖大人,当年净禹兄打伤七殿下嬴昬后,天帝陛下和慧天妃娘娘到底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

慧天妃乃是七殿下嬴昬的生母,她是一个悍妒且护短的女人,净禹当初把七殿下嬴昬整治成了那副模样,依照慧天妃的脾性,决计不会愿意善罢甘休。

虽然说起来,那件事是由七殿下嬴昬自己挑起来的,但慧天妃又怎么可能对净禹这个残害亲儿的“凶手”无动于衷?

其实剧情到这里就很老套了,说白了就是一个打了小的,来了老的的平民反抗贵族的故事。

净禹身为故事里的平民,虽然有能力暴揍七殿下这个贵族,但是谁叫人七殿下背靠大树好乘凉?他自己虽然不能拿净禹怎么样,但是他有一个强势的母亲啊!

以慧天妃的权势地位,想要对付净禹这样一个刚刚不入修行之路的毛头小子还不容易么?更何况净禹乃是魔尊后裔,而那位魔尊大人在八荒六合的名声可谓是臭不可闻,能止小儿夜啼不说,更是让无数人恨不能生啖其肉。

净禹作为魔尊后裔,在大义名分上本来就站不住脚,更何况他才刚刚修行,便已经能够借助血脉之力重伤七殿下嬴昬,倘若等到他修行有成,岂非又要在八荒六合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师出有名之下,慧天妃挟大势而来,饶是太祖大人也不好阻止她为儿寻仇。

可最终净禹却并未遭到慧天妃的报复,只是被关入了明镜台中,虽然名义上是一种囚禁,但实则却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那事情为什么会这样收尾呢?慧天妃为什么没有找净禹的麻烦?

针对以上问题,你要是告诉我慧天妃转了性,走的是小惩大诫的路子,那我就只能报以呵呵哒了。

依我看啊,慧天妃之所以最终选择放过净禹,一方面固然是碍于太祖大人的体面,另一方面,必定是嬴泽和她暗中达成了某种协议,否则的话,如何解释嬴泽之后的种种怪异行径?

如果我没记错,慧天妃和嬴泽的母亲十分不对付,甚至当年嬴泽还以为是慧天妃害死了他母亲,为此他还专门让宋离打造了一把匕首,起名为“灵陌刃”。

灵陌者,龙血也,匕首名为灵陌,何尝不是暗喻着它的主人希望它有朝一日能够饱饮龙血?

龙血是谁的血?自然是七殿下嬴昬的血咯!

也正因为嬴泽和嬴昬之间有这么些乱七八糟的纠葛,所以嬴昬来了太祖域之后,便想方设法要折辱嬴泽,只不过这位殿下实在是不怎么幸运,而且嘴巴也实在是不干净,最后惹恼了净禹,直接把他揍了个半死。

有了这一层关系在,即便慧天妃没有杀害嬴泽之母,想来这两位之间的矛盾也是不小,既然如此,慧天妃肯定很乐意看到嬴泽痛苦,就是不知,这位天妃娘娘究竟会有多恶毒了。

即墨这一问,可以说是问到了事情的关键,净禹眼神一亮,也看向了太祖。

太祖微微一叹,道:“当年嬴昬出事,慧天妃怒不可遏,当即就想要处死你,就算是我出面说情,暴怒之下的慧天妃也执意要废去你一身修为。本来此事慧天妃也闹腾不出什么,毕竟嬴昬在这件事里面扮演的角色也并不光彩,只是嬴泽担心慧天妃暗地里给你使绊子,便主动去找慧天妃,想要替你担下罪责。”

闻言,净禹眉心一蹙,我很能理解净禹此时的心情,当初若是嬴泽不出面,有太祖大人在,慧天妃明面儿上可能是对付不了净禹,可背地里她的小动作谁又能阻止?

为了百分百保证净禹的安全,嬴泽主动去寻慧天妃,其间的屈辱无奈,怕是也不足为外人道。如斯情意,净禹现在想的便是,他如何承担得起吧?

太祖看了看懵懂无知的嬴泽,继续说道:“那时候慧天妃正在气头上,见到嬴泽主动出面,她便要求嬴泽先在九重天慧天宫外跪上三天三夜,随后才把嬴泽带入天宫深处,两人密谈之后方才达成协议。”

听到此间,净禹身子狠狠颤抖了一下,那么明丽骄傲的一个人,为了他,居然心甘情愿在自己母亲的死对头跟前跪了三天三夜?

这还不算,他后来在慧天宫之中到底与慧天妃达成了什么协议?居然使得他这些年来都对净禹唯恐避之不及?只有实在是无法按捺相思意时,才敢远远和他见礼?

第四十六章 莒蔹的话本子

嬴泽的遭遇让我想起了以前在某个话本子里看到的情景,那里面讲了一个修真门派的圣女和一个平民小子相恋的故事。

那位圣女自小被门派的掌门养大,视掌门如师如母。而故事里那个掌门为人固执迂腐,养大圣女也是为了让她继承并发扬门派,丝毫不把圣女的幸福和意愿放在心上。

在遇上平民小子之前,圣女对掌门言听计从,一心向道,以壮大门派为己任,对万事万物都极端淡漠。

可是这世上的人,只要碰上了情之一字,那便不论身份如何,都只能落入凡尘,为情所缚。

她和平民小子在北海之畔相遇,彼时的圣女追杀一个老魔头,虽然斩杀了老魔头,但自己也受了重伤,被身为北海渔夫的平民小子所救。

那小子自幼与大海为伴,平日里见到的女人多半是那些皮肤被阳光炙烤得黝黑、身材被生活打磨得粗壮的渔家女,哪里见到过如同圣女一样皮肤细腻白皙,吐气如兰,气质高雅的异性?

所以很理所当然的,平民小子第一眼看到圣女就心猿意马,难以把持自己摇曳的心旌。

不过他生而纯朴,倒也没有什么趁人之危的想法,只是救回了圣女,把她当做神明供了起来,对她细心呵护,对她计从言听。

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圣女,因为远离门派和身受重伤,头一次发觉了自己的弱小与无力,而在她最彷徨、最无助、最孤苦的时候,是孔武有力的渔夫救了她,而且还对她掏心窝子的好。

如斯情意,让第一次履足凡尘的圣女坠入爱河,决定要与这个渔夫归隐在北海之畔,一辈子长相厮守。

那时的圣女一边养伤,一边与渔夫过着平静的生活,一时间竟然将师门重任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就在她养好伤,准备带着渔夫回门派禀明自家师父的时候,谁知那掌门居然自己找上了门来。

当掌门发现自己费尽心思培养的接班人,出门执行一次宗派任务,居然就爱上了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渔夫,甚至因此生出了归隐之心,不愿意再在江湖之中尔虞我诈,只想要过平平静静日子的时候,她心中的愤怒与震惊可想而知。

自己培养了大半辈子的圣女被猪拱了且不说,以圣女如今小女人的作态,自然也就没了壮大门派,发扬师门的壮志雄心。

这让掌门如何能忍?她当即就想要一巴掌拍死渔夫,好将圣女带回门派,希冀用时间来磨平圣女的棱角,让她再度恢复为当初那个一心以门派利益为重的机器。

只可惜坠入情网的女人哪里会允许自己的情郎就此丧命,为了保护自己的情郎,圣女生平第一次违逆自己师父,与她大打出手,企图救下渔夫。

圣女修为高深,哪怕掌门痴长她许多岁月,若只论实力,掌门也不是圣女的对手。

不过掌门毕竟是掌门,占据着长辈的大义名分不说,还有着一颗老奸巨猾的心。

年纪轻轻、不谙世事的圣女,和一个憨厚老实、没见过世面的渔夫哪里会是这只老狐狸的对手,不多时,渔夫就落在了掌门手里,以掌门的心机手段,很容易就辖制住了圣女,逼得她不得不乖乖听话。

掌门深知不能让渔夫死在自己手里,否则最后她只能选择与自己的得意弟子恩断义绝、反目成仇,所以她用渔夫的性命相逼,让圣女立下重誓,要她与渔夫斩断一切联系,而且永远不能旧情复燃,否则她就甘受五雷轰顶之罚,倘若她侥幸在雷劫之下未死,只要敢与渔夫结为夫妻,与其生下的子嗣也要永世女为娼男为奴。

为了保全自己情郎的性命,圣女只能含泪答应下来,掌门这才松了一口气,吩咐门下弟子送渔夫下山。

可是这位心狠手辣的掌门并没有按照承诺让渔夫安稳离开,反而让自己的弟子将其赶至了绝境,想要置渔夫于死地,以此永断后患。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那渔夫小子居然傻人有傻福,他被赶入了绝境之后,居然得了来自远古的传承,还有幸服下了生长了千万年之久的诸多灵药,在短短时间内一跃成为了当世的顶尖高手。

等他回到圣女所在的门派,掌门见到他未死,心虚之下悍然对他出手。

渔夫对这老妖婆早就有气,此次见她蛮横不讲道理朝他攻来,一怒之下便与掌门交手起来。

渔夫得了机遇,实力虽然要强过掌门,但是战斗经验为零的他,还是被掌门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幸而他得到的远古传承长于防御,否则的话,这渔夫小子怕是早已经死在了掌门手下。

两人大打出手,闻讯而来的圣女又惊又喜又恼又忧,但是见到自己师父和自己情郎生死相搏,还是不得不出手制止了他们。

渔夫和掌门一分开,渔夫便要圣女跟着他走,毕竟现在掌门已经奈何不得他们,天下之大,他们哪里都尽可去得。

可怜圣女何尝不愿跟着自己情郎浪迹天涯,侠侣江湖,只可惜她曾经立下重誓,此番若是违背誓言,怕是天谴立来,死无葬身之地。

受到誓言限制的圣女,为了不让渔夫跟着她一样一生痛苦,便只好装出一副早已渔夫的模样,神色淡漠地让他下山。

渔夫不敢相信自己心中那个娇俏可人的圣女,没过多久就已经将他全忘了,还欲大闹,圣女无奈之下只好和他交手,而且还不得不狠下心肠将渔夫击伤。

直到自己被圣女亲手击伤,渔夫才万念俱灰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愤而下山去了。

这个故事里后来发生了我不知道,因为当初看这个话本子的时候,我觉得这个故事实在是有点太狗血,所以没能把它看完。

但是我想它的结局绝对不会好到哪儿去,因为圣女已经立誓,她和渔夫已经永生永世都没有了在一起的可能。

我之所以由嬴泽、净禹的故事联想到这个话本子,不是因为它们之间有什么所谓的共通之处,而是因为我在担心,七殿下嬴昬的生母慧天妃娘娘,不会也像故事里那个掌门一样,拿净禹的性命逼嬴泽起誓,好彻彻底底斩断他们之间的情分吧?

如若真是如此……

我打了个寒颤,天啊,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岂不是要眼睁睁看着净禹和嬴泽痛苦一辈子?

“师尊,你可知道泽与慧天妃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

净禹如今五内俱焚,已经顾不得再称呼嬴泽为“九殿下”,太祖见他焦急万分,微微阖上了双眼,道:“在嬴泽与慧天妃密谈之时,我感知到天意和造化的波动,如果我没有猜错,慧天妃应该逼嬴泽立下了某种誓言。”

完了,彻底完了。

听到这里,我已经认定了慧天妃的谋算,果然啊果然,这个世界的狗血剧情并不仅仅存在于话本子之中。

“立誓?”

即墨皱了皱眉,看了我一眼,估摸着也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一时间呆立在原地,没有说话。

如果是在我融合众生念力之前,我可能会对所谓的誓言不置可否,认为修炼者拥有了大神通之后,无须畏惧誓言。

但是如今的我却今非昔比了,现在我可谓是深刻地认识到了誓言的可怕约束力,因为大圣宣言就是一种誓言啊!

见识到了大圣宣言的可怕之处后,我哪里还敢小觑誓言?

“至于誓约的具体内容,怕是只有嬴泽和慧天妃两个当事人才会清楚。”

太祖看了看失魂落魄的净禹,忍不住叹道:“只是就嬴泽这些年来的表现,那誓言的内容怕是并不利于你们。”

饶是这位亘古以来就算计诸圣的伟大存在,在净禹和嬴泽的感情一事上也是无可奈何。

世之艰难,本就以情之一字为最,更何况净禹和嬴泽的感情,还关乎天帝陛下的家事,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两件最最棘手的事情交织在一起,就算太祖有天大的能为,也是只能望洋兴叹,无力为净禹和嬴泽提供太大的帮助。

听完太祖所说,净禹呆立在原地,满眼懵懂的嬴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一味地晃着净禹的衣袖,脸上挂着不知所措的神情。

良久,净禹回过神来,怜惜地摸了摸嬴泽的脑袋,长长地叹息一声,惹得嬴泽迷惘地看着他,满脸关切。

见到净禹如斯反应,我也在心底默然叹息了一声,这一刻的净禹,似乎在瞬息之间成熟了不少,他没有抱着嬴泽痛哭,也没有想着要冲去九重天与慧天妃拼命,现在他的行为看似平静得不合常理,但我却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他一直以来的平静生活,赫然是因为嬴泽替他背负了所有痛苦。在嬴泽躲避他的这些年月里,他总是想着自己内心的苦楚,而忽略了嬴泽的感受和处境,甚至有可能,在他内心深处,还曾经怨恨过嬴泽“无情”的行为。

可是到了今天,他才发现原来在这件事里,嬴泽才是最无辜而又受伤害最严重的一个,这叫他如何能够不悔恨和痛心?

这世上没有谁能够超然物外地活着,也没有谁能够把自己凌驾在苦海之上,若是有,那必然是有人在下面托举着你,用他的肩膀和全身力气,为你营造幸福。

对于净禹来说,嬴泽显然就是那个舍己为他的人,可如今他明白了一切,理所当然要从嬴泽肩上接过这个重担。

而这个担子着实不轻,而且背负上它之后前路未明,是以净禹才在重担之下瞬息成熟。

第四十七章 圣脉与护界神灵

净禹和嬴泽走了。

我不知道净禹要带着嬴泽去哪儿,但在净禹向太祖提出想带嬴泽出去走走的时候,太祖并没有阻止,想来他们也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太祖大人,苍兄缔造的土行圣脉已然十分凝实,可为什么迟迟没有引发圣脉出世的异象呢?”

送走净禹和嬴泽,我们便又把目光放在了青灰色祭坛上的苍桓身上,此时苍桓已经将三颗新生的祖龙脉宝眼尽数开辟了出来,浩浩汤汤的造化元气也源源不断地从虚空之中流淌而出。

一直都在吞吐星辰之力和造化元气的土行圣脉,现如今已经不再只是一条淡淡的虚影,而是凝实存真,成为了一条不比祖龙脉小多少的土脉。

听到即墨发问,太祖抚了抚自己的胡须,笑道:“所谓圣脉,乃是脉中之圣。眼下这条土脉充其量只能算是土行宝脉,距离成就土行圣脉还远得很!”

即墨有些讶异地眨了眨眼睛,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于是顿时虚心求教,“那请问大人,宝脉若要进化为圣脉,需要经历怎样的过程?”

太祖指着苍桓头顶盘旋的土行宝脉,声音沉稳地说道:“圣脉者,勾连一系元灵,缔结世界支脉,若想要让这条土行宝脉化作圣脉,必须得让此脉获得八荒六合所有土脉的认可,然后在诸多土脉的托举之下,与八荒六合的世界本源产生共鸣,最终寄托虚空,方才算是成功。”

闻言,即墨垂首思索了一阵,笑道:“若说要让其获得八荒六合诸多土脉的认可,苍兄有祖龙脉在手,想要达成这点却也不难。至于说引发世界本源的共鸣嘛,苍兄有众生念力加持,应该也不需要费太多心思。”

太祖点了点头,看见即墨含笑不语的模样,不由奇道:“你似乎对苍桓很有信心。”

即墨脸上的笑意洋溢开来,朗声道:“我对苍兄有信心是没错,但真正让我感觉此事百分百可以成功的原因,还是苍兄和太祖大人的联合啊!”

太祖没有说话,即墨却自顾自说道:“苍兄说过,他立下大圣宣言这件事起先并不在计划之中。既然此事不在太祖大人你们的计划内,那就证明,苍兄一开始并不准备使用众生念力,来加持土行宝脉,好使其与世界本源产生共鸣。没有获得众生念力加持的苍兄,尚且有缔造土行圣脉的决心,更何况如今他已经承载了众生的荣耀呢?”

“后生可畏啊!即墨啊即墨,你能有这般见识,看来距离继承你父亲的荣光也不远了!”

听了即墨的分析,太祖朗声一笑,不过即墨却正色起来,拱手说道:“还望太祖大人教我!”

太祖瞥了即墨一眼,道:“你想要在即墨城也缔造一条小型的圣脉?”

“太祖大人烛照万里!实不相瞒,我确确实实有这样一个打算,而且也曾经着手准备过。我原以为自己距离成功并不遥远,但今日见苍兄缔脉,又得太祖大人指点,这才知晓我离成功缔造圣脉还有千里万里之遥!”

即墨这话说得圆滑,太祖大人笑骂道:“你这小滑头,你虚心问我,我自然不会藏拙,何必要用言语挤兑我呢?”

即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拱手对太祖行了一礼,诚声道:“还望大人赐教!”

见得即墨神色郑重,礼节敦肃,太祖也敛容说道:“想要让宝脉引起世界本源共鸣只有两种办法。其一,是让宝脉在世界之中自行发展,耗时千百万载,潜移默化之下或可使得宝脉与世界本源产生共鸣,最终促使其化为圣脉。”

即墨皱眉,道:“此法耗时实在太久,并不适用于如今的即墨城。”

我看到即墨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由得问道:“即墨城是出什么问题了么?你为什么想要尽快缔造出一条圣脉?”

即墨看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即墨城是当年千城界的两大主城之一,千城界在全盛时期,界内有一条大型的水行圣脉,这使得即墨城在建造之初就极端依赖水行圣脉,时至今日,即墨城依旧有着许多地方都离不开水行圣脉之力的滋润。”

说到此处,即墨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千城界在造化灭世之劫下迅速衰败,即墨城在有限时间内储存的水行圣脉之力早已经耗尽,事到如今已经到了难以维系的地步。”

我从来没有见过即墨如此一筹莫展的神色,想来这件事真的已经困扰了他许久。

“自从上一任即墨城主,也即是我父亲去世,即墨城失去了真圣高手的庇护,情况恶化更是一日比一日严重。本来我身为即墨城少主,无论身处何方,都可以借来即墨城的力量对抗真圣,但是随着即墨城力量的枯竭,我即便是能借到即墨城的力量也远远不足以抗衡真圣强者了,更何况如今的我压根不敢动用即墨城本身的力量。”

借助即墨城之力对抗真圣?

我惊讶地看着即墨,难怪六巫道人身为真圣强者却对即墨以平辈礼相待,没想到即墨城的力量竟然恐怖如斯啊!

“当年千城界之所以在灭世之劫下不堪一击,正是因为他们举一界之力打造两座主城,从而忽略了世界建设。而且千城界两大主城之主,并没有意识到灭世之劫降临之下,千城界的世界本源已经悄然发生了异变,这才导致作为千城界命脉的水行圣脉在瞬息之间脱离掌控,反噬了千城界所有城池。”

太祖在这时适时插言,让我明白过来,怪不得即墨城的力量如此强大,原来是因为千城界当年是举一界之力全心全意缔造莒城和即墨两大主城。

不过,世界本源异变又是什么意思?

即墨显然也没有意识到太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于是我和他便齐刷刷地看向了太祖,期待太祖大人能够给我们一个解释。

太祖目光幽幽,好似能够看破万载岁月,他的声音在这一刻也变得无比玄奇,远在天边又近在耳畔,“其实造化灭世最终极的目标就是将世界本源催化为世界神灵,正所谓天若有情天亦老,当世界本源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变为了一尊有血有肉的神灵,那么它便无法再演化天意和地脉,而一个世界一旦失去了天意和地脉的支撑,无论它是如何的强大,最终也只能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

世界神灵?

我听了这话还没有什么感触,倒是即墨一下就反应过来了,“您的意思是,域外那些神灵,他们都是由一个个文明世界的世界本源转化而来的?”

太祖点了点头,即墨突然就激动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我千城界的神灵并没有选择庇佑我即墨和莒城两大主城?要知道,其他文明世界灭亡之后,正是因为有着护界神灵的守护,才少遭受了诸多损失,而我即墨城和莒城却从来没有得到过有关护界神灵的消息……”

即墨这番话让我明白,域外世界有着许多神灵,这些神灵是由那些毁灭在了灭世之劫下的文明世界的世界本源所化。

或许是因为这些神灵与世界遗民同出一脉,所以神灵们会在域外世界庇护文明世界的遗民,毕竟域外世界极度危险,而且还要经受以前那些文明世界遗民的倾轧。

但是听即墨所言,当初千城界的护界神灵并没有出现在即墨城和莒城。

另外,如果让那些坚信护界神灵是他们自身守护神的世界遗民知道,他们所谓的护界神灵恰恰是导致他们世界毁灭的根源……

那他们该有多么崩溃啊!

综上所述,倒也无怪乎即墨如此激动了。

太祖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道:“你觉得那些护界神灵为什么要不惜耗费力气,去保护世界遗民?难道真的是因为一脉相承的缘故吗?错了!他们只不过是需要信徒为他们提供信仰之力罢了。但是你千城界在灭世之劫下,几乎气数全部断绝,所以那位护界神灵理所当然就抛弃了你们。”

先前已经说过,灭世之劫下,除了帝级强者和少数圣人能够逃得性命之外,其他大部分的生灵都会死亡。但是生灵死绝不要紧,只要那个文明世界的气数和底蕴保持完好,那么活下来的帝级强者很容易就能够让世界遗民壮大起来,而护界神灵所需要的,便是世界遗民们的信仰之力。

既然需要信仰,那么自然是遗民越多,实力越强才越好。

我虽然不明白底蕴和气数究竟要怎么衡量,但也大概能够猜得到,能够在灭世之劫下坚持越久的世界,在被毁灭之后,相应的气数和底蕴也会越强。

只可惜当初千城界毁灭得太快,几乎没有积累什么气数和底蕴,而失去了气数和底蕴,千城界自然便不被护界神灵放在眼里。

可是千城界的护界神灵没想到的是,即墨城的城主以一己之力,非但让即墨城在域外世界站稳了脚跟,还让即墨城成为了一个强大的主城,万众万灵都欣欣向荣。这一点,从即墨的实力就可以看出来。

或许,也正是因为即墨城城主和莒城之主为了世界文明的传递太过殚精竭虑,所以即便他们身为真圣强者,也不得不耗尽心力,先后入灭。

若真是如此,那千城界的护界神灵与即墨之间……

他们之间的账怕是不好算了啊!

第四十八章 信徒与神灵

站在即墨的立场来说,千城界的护界神灵本身是千城界本源所化,在一定程度上它也是导致千城界毁灭的元凶之一。

这一点因为它也是处于被动状态,是被造化的力量推动着产生了灵智,所以我们可以暂且不去说它。

可是它在千城界毁灭之后抛弃了莒城和即墨城,这就是它的不厚道之处了。

人家莒城和即墨城好歹也是千城界硕果仅存的两大城池了,你身为千城界世界本源所演化的神灵,难道不应该多护着这两座城一些吗?

然而并没有。

因为千城界在灭世之劫下并没有积累下优厚的底蕴和气数,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积累,所以护界神灵认为千城界这个世界的文明很快就会葬送,不可能给它提供太多信仰之力。

出于对自己前程的考虑,它在莒城之主和即墨城之主最最困难和艰苦的时候,选择了袖手旁观,最终使得莒城之主和即墨城之主耗尽心力,以真圣之尊双双死亡。

呃,这一点已经不是我的猜测了,而是得到了太祖大人和即墨证明的一个事实。

若是仅止于此,即墨也不会去找这个护界神灵的麻烦,毕竟它虽然凉薄了些,但也没有太大的错处。

它化形为护界神灵,这是每一个文明世界的世界本源都要经历的,它也是身不由己。

而它化形之后,出于对谋求信仰之力的考虑,遗弃了莒城和即墨城,这一点虽然听上去不厚道,但到底也构不成什么错处。谁叫当初莒城之主和即墨城之主轻易就被造化给算计了呢?

可是太祖接下来这番话,就让即墨对千城界护界神灵产生杀意了。

因为太祖说:“你担任即墨城少主多年,对即墨城的情况可谓了如指掌,依你之见,即墨城之所以陷入如此窘况,真的只是时间流逝耗尽了水行圣脉之力的缘故吗?”

即墨愣了愣,我也愣了愣,我莒蔹也是看过很多话本子,还得到了众生念力加持的人了,太祖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您的意思是,有人在对即墨城下手?”

太祖瞥了即墨一眼,叹道:“你觉得千城界的护界神灵在遗弃千城界之后,能否找到它想要的信仰之力来源?”

即墨皱起眉,沉声道:“域外世界环境恶劣,除非是那些文明世界的遗民,几乎不可能形成太大规模的生灵聚集区域,可是那些世界遗民,他们都有着自己的世界遗址和护界神灵,按道理来说,千城界的护界神灵是不可能找到信仰源的,除非它自己费力气去培育。”

“如果它准备自己费力气培育信仰源,那么它自己一个人费力气也是费,和莒城之主和你父亲一起费力气也是费,而且和你父亲和莒城之主一道,少说也要让它省轻许多。既然如此,它当初为什么要选择抛下两位城主,另起炉灶?”

太祖的话让我打了一个激灵,“您的意思是,千城界的护界神灵压根儿就没想过另起炉灶?”

太祖点了点头,道:“它并没有想过另起炉灶,因为它想要不劳而获。它在赌,赌即墨城之主和莒城之主不会放任千城界的世界文明断绝。而它也赌对了,这两位城主为了薪火相传、传承不断,耗尽了自己的心力和气运使得即墨城和莒城在域外世界兴盛了起来。”

“所以呢?”

即墨的气息变得粗重了起来,双眼也开始微微泛红,我有些担心即墨受不了,只好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我和他站在一起,我们可以一起去承担这个不太好的结果。

太祖眼神不变,似乎已经看多了世事浮沉,“当莒城和即墨城复苏之后,千城界的护界神灵便找上了莒城之主,希望能够获得莒城的信仰。这种明目张胆的摘桃子的行为,让为人正派的莒城之主极为不满,所以莒城之主严辞拒绝了千城界护界神灵,甚至还放话说,永远不会允许它拥有莒城子民的信仰。”

若是换作我面对这种情况,我也不会让千城界护界神灵占到便宜,毕竟当初开干的时候,你老人家屁股一拍自己个儿走了,留下一个烂摊子给我,现在我把一切修整好了,莒城也走上正轨了,你啥事儿都没干,什么都没有付出,居然还好意思跑回来说要拥有莒城子民的信仰?

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大好事?

而且万一以后哪天,莒城再度遭劫,需要你守护的时候,你又独自跑路了,这不是给我自己添堵?

“而在那之后不久,莒城之主便在一次探险中负伤而回,最后伤重不治而过世。”

太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本来不算什么,顶多因为时间上的巧合容易让人有所联想。但是后来莒家战神得到了莒城之主的传承,在冥冥之中产生了对千城界护界神灵的敌意,两者结合起来看,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当然,若不是莒城之主耗尽心力,就算是护界神灵想要算计他也不容易。”

即墨捏紧了拳头,问道:“那太祖大人认为我即墨城之事也与其有关?”

“非是我认为,而是即墨城的水行圣脉之力之所以如此快告罄,便是因为千城界护界神灵在背后做手脚!”

太祖说着说着伸手在虚空之中一点,一个圆润无暇的光幕瞬间出现在我眼前,在那光幕之中,一个高冠古服的男性神灵盘膝而坐,他头顶上缭绕着一道水蓝色的虚影,让我莫名觉得熟悉。

“这――这是水行圣脉之力?”

我感知了半天,方才发现,这种水蓝色的力量和土行宝脉有些类似,都带着那种集某种元素之力于大成的本源气息,只不过比起土行宝脉之力,这水蓝色之力更加圣洁缥缈,想来应该便是水行圣脉才能拥有的力量了。

“怎么可能?即墨城储存的水行圣脉之力怎么会被它盗取?”

即墨身为即墨城少主,这一下便认出了这股水蓝色之力乃是即墨城所储存的水行圣脉之力。

太祖伸手再度一点,只见那尊神灵身下有着一座祭坛,那祭坛之上有着许许多多莫名的纹路,我自然是看不懂,可即墨却一眼看了个分明。

“那是千城界的水路图腾!”

即墨眉毛一挑,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苦笑道:“是了,护界神灵乃是千城界世界本源所化,而水行圣脉之力也是世界本源孕育出来的,它若是要盗取水行圣脉之力不过是反掌之劳罢了!”

太祖轻笑一声,道:“你太小看这尊神灵了,或者说,你对神灵的能力一无所知!”

即墨抬头疑惑地看着太祖,只见太祖袖袍一挥,光幕之中的景象顿时一变,即墨定睛一看,发现即墨城里有许多人都供奉着一尊神灵,而那尊神灵,赫然便是千城界的护界神灵!

“怎么可能?即墨城怎么会有护界神灵的信徒?”

即墨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人心难控,一尊神灵若是有心,想要获取即墨城子民的信仰简直不要太容易!更何况它原本便与即墨城渊源深厚,根本不需要顾忌会因此产生因果!”

突然,太祖演化的光幕颤抖了起来,似乎是那尊护界神灵感知到了有人在窥伺它的信徒。

“敢问哪位道兄窥探本座的信徒?”

一个浩大的声音传来,太祖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那个光幕顿时消散,那尊神灵的力量也就此中断。

“你们看见了吧,我们窥探这尊神灵本身之时,它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可是当我们察看它的信徒之时,它反而反应了过来。这就说明,对于一尊神灵来说,信徒是极度重要的,不然它也不会把心思更多地放在信徒身上。同样的道理,正是因为信徒处于神灵时时刻刻地监管之下,他们所有的身心都是奉献给了神灵的,这样一来,这尊神灵借助信徒的力量和自己与生俱来的优势,想要加速即墨城的衰竭便不是难事了。”

即墨长长叹息一声,“这样说来,护界神灵准备等到即墨城陷入绝境之时,用它盗取的水行圣脉之力和我换取即墨城子民们的信仰?”

太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若是即墨你修成真圣,或许这尊神灵会与你进行交易,但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这尊神灵多半会直接将你赶出即墨城,然后在它忠实的信徒之中挑选新的城主。”

即墨倒吸了一口凉气,瞬间就明白了关节所在,不由得再度说道:“还请大人教我缔造圣脉之法!”

太祖微微阖上了双眼,道:“非是我不教你,而是八荒六合的情况十分特殊,苍桓所用的办法是任何人都学不来的!”

情况特殊?

我眨了眨眼睛,静候太祖的下文。

“你们应当知道,当初八荒六合刚刚成型之际,我动用世界本源之力诅咒了异族大领袖的事情吧?”

太祖这个问题让我心头一跳,这件事我还真就知道,可是这和土行宝脉引发世界本源共鸣有什么关系吗?

见我们点头,太祖继续说道:“其实当年我用世界本源之力诅咒的,根本就不是异族大领袖,而是异族大领袖背后的人。正因为我重创了异族大领袖背后之人,所以它才会这么轻易就被镇压,而八荒六合的世界本源也在那一役中受损,让我有了进一步掌控它的可能。”

第四十九章 主城搬迁和虚空之主

异族大领袖背后之人?

即墨和我对视一眼,只听太祖还在诉说:“世界本源受损之后,我让天帝和尊皇入主了世界本源之中,让他们取代了世界本源的地位。一则是为了防止千城界悲剧重演,二则也是为了好让圣脉出世!”

“圣脉出世?”

即墨沉吟一句,然后问道:“你的意思是,现在天帝陛下和尊皇陛下两人可以控制世界本源,让其和圣脉发生共鸣?”

“不错,这么多年过去,天帝和尊皇已经彻底将世界本源的力量融会贯通,只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苍桓是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缔造出五行圣脉的。如若不然,真想要纯粹靠人力缔造圣脉,那难度实在是太大。”

说到这里,太祖忽然笑了,“其实气运和人心之说看似虚无缥缈,实则却是天地至理。天帝和尊皇虽然没有像苍桓一样,直接立下重誓,引得众生念力显化加持,但他们毕竟是八荒六合的统治者,无数的生灵都膜拜敬仰。正因为有了人心聚合,得了冥冥之中伟岸的众生之力,他们才能炼化世界本源。而现如今苍桓直接得到了众生念力的加持,那么缔造五行圣脉的计划自然就更稳妥了。”

即墨微微一笑,附和道:“是啊,苍兄得天之幸,自己又有宏韬伟略,在太祖大人的辅佐之下,想必会大有作为。”

说完这句,即墨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样说来,太祖大人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够让宝脉引起本源共鸣,从而进化为圣脉?”

太祖点头,声音似有感慨,“不错,类似于八荒六合和天帝尊皇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难得,所以苍桓的成功是不可能在即墨城得以复制的。”

太祖这么一说,即墨也只得作罢,我心中疑惑,这时索性问了出口,“即墨,千城界都已经毁灭了那么多年了,甚至连护界神灵都遗弃了即墨城,你纵使是缔造了水行宝脉,又该让它和哪儿的本源产生共鸣呢?”

即墨听了我的问题一愣,随即笑道:“阿蔹啊阿蔹,你真是灯下黑啊!即墨城虽然没有世界本源,但是八荒六合有啊!这些年我待在八荒六合,一则是为了守护你和阿战,二则也是为了谋求八荒六合的世界本源!”

“啊?”

我忍不住蹙起眉心,这是哪儿跟哪儿,既然是要借用八荒六合的世界本源,那为什么又愁眉苦脸的?如今天帝陛下和尊皇陛下掌握世界本源,只要苍桓开口,为即墨缔造水行圣脉又有何不可?

即墨看出了我的疑惑,苦笑道:“实不相瞒,我起初根本不认为苍兄能够以一己之力缔造五行圣脉,所以我一直希望,能够从苍兄手上获得水行圣脉的缔造权。但是太祖大人这样一说,我便知晓苍兄必定是要集齐五行的,这就证明我的念想注定要落空了!”

“这――”

我眨了眨眼,道:“你的意思是就是说,以八荒六合的世界本源,是只能够缔造出一条水行圣脉的?”

“没错,任何世界的世界本源,都只能够缔造五行圣脉一次,因为世界本源之中蕴含的五行元素是固定的,就以八荒六合的世界本源为例,其中蕴含的水行元素之力只足以缔造一条水行圣脉,我原本是想着苍兄若是不需要缔造水行圣脉,我就可以付出一定的代价,从他手中换取来这个机会,但现在……”

即墨摊了摊手,话没说完,我却是弄明白了他的意思。

太祖大人见到即墨有些心灰意冷,摇了摇头,笑道:“适才你说莒蔹灯下黑,殊不知你自己也陷入了当局者迷的境地啊!”

即墨一听这话,挑了挑眉,旋即反应过来,惊喜道:“太祖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即墨城也入驻八荒六合?”

太祖拈须一笑,“莒城已经决定要搬到海荒之地,你即墨城倒不如就坐落于南荒好了!”

听完,我眼前一亮,八荒六合若是缔造水行圣脉,必定是以南荒和海荒为水行圣脉的根基,莒城现在是我哥哥在主持,因着我嫂子的原因,他选择把莒城安在海荒之地,一来是为翁婿和睦,二来也恰好可以解决莒城缺少水行圣脉之力的问题!

毕竟莒城和即墨城都是千城界的主城,对于水行圣脉之力的需要想必是同出一脉的!

“即墨,这可是个好主意啊!如若即墨城被搬迁到八荒六合的南荒之地,那我们可就真的是一家人了!”

一念及此,我连忙开始撺掇起了即墨,即墨城不正缺乏水行圣脉之力么?我八荒六合刚好也要缔造水行圣脉,只要你们愿意来,我八荒六合自然是极度欢迎的!

即墨略略思索一阵,然后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道:“倒是我当局者迷了,既然莒城的已经决定要搬迁至海荒,那我即墨城入驻南荒之地,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太祖含笑点了点头,即墨却问道:“不过如今南荒之地为大殿下嬴赟所把持,太祖大人对他可有什么见解么?”

“嬴赟啊――”

太祖大人眯起了眼睛,有些自嘲地笑道:“他怕是已经不再是大殿下嬴赟了!”

“什么?”

大殿下嬴赟不再是大殿下嬴赟了?

这,这怎么可能?

“其实我早已经知晓,嬴赟的双神慧并非是天地所生,而是继承自当初玄黄界打造虚空界的虚空之主!”

太祖的声音幽幽响起,我心下突然一紧,莫非大殿下嬴赟被虚空之主夺舍了?

太祖看出我心中所想,微微摇了摇头,“大殿下嬴赟并非为虚空之主夺舍,他其实是虚空之主的转世身!”

“转世身?”

即墨发出一声轻呼,惊叹道:“双神慧居然如此神妙么?当初玄黄界遭到造化灭世之劫的疯狂打击,就连玄黄之主都死在了造化威能之下,而拥有双神慧,并且缔造了虚空界的虚空之主也遭到了造化之劫的重点关注,如此情况下,他居然还能转世?”

太祖掐了掐手指,笑问道:“难道你以为,玄黄之主就真的死了吗?”

“呃?”

即墨错愕了一阵,我倒是不觉得哪里不对,而是直接问道:“难道说当年玄黄界那些大能都没有死么?”

“也不是说都没有死,但是最少那些顶尖的人物要么是没死透,要么是转世重修,再要么就是进入了一种奇异状态之中。”

太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迷离了起来,语速却依旧平缓,“嬴赟之所以仇视苍桓,并非是别的原因。而是当年玄黄之主和虚空之主之间有着恩怨,是以作为虚空之主转世的嬴赟,才会对拥有三花聚顶潜能的苍桓如此敌视。”

太祖看了看苍桓,嘴角掀起了一抹笑意,“当然,虚空之主是个不甘为人下的狂悖性子,当年玄黄之主尚且没能让他顺服,现在的嬴赟自然也不会甘心辅佐苍桓。”

太祖这番话让我和即墨如坐云雾,说实在的,玄黄界那些顶尖的大能对于我们来说,就好像是上古神话中的传奇人物,可是现在这些传奇就这样被摆在了眼前,委实是让我有些难以接受。

“那这么说的话,异族大领袖背后的存在也是玄黄界的大能之一?”

即墨到底比我乖觉,对着太祖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太祖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不错,异族大领袖背后的邪灵大尊是当初玄黄界的邪道巨擘,他就是我口中没死透的那个家伙。”

“太祖大人对玄黄界诸多巨擘如此了解,恐怕您也是玄黄界的大能之一吧?”

即墨得知了异族大领袖背后的存在后,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异,反而是问及了太祖大人的身份。

太祖大人没有反驳,主动说道:“不错,我曾经也是玄黄界的一员。”

曾经?

难道说太祖大人也像虚空之主一样转世了吗?虚空之主并不准备抛弃他过往的荣耀,可是太祖大人却似乎对前尘过往都看得很淡了。

“这些话多说无益,我们还不如说说五行圣脉的事情。”

见我们还想发问,太祖大人摆了摆手,转换了话题。

即墨和我顿时知趣地闭上了嘴巴,乖乖听太祖大人说话。

“如今土行宝脉已成,只需等到苍桓一花聚顶就可以让其与世界本源共鸣,从而诞育出土行圣脉。而嬴赟经营南荒,已经将南荒和海荒的力量整合了起来,并且投入了他以往的诸多珍藏,使得水行宝脉也已然成型。”

说到这里,太祖笑了笑,道:“正因为水行宝脉的成型,才让南荒之地的地脉之力没有大幅度流失。只是在虚空之主的记忆恢复之前,嬴赟居然动用了水行宝脉的力量操纵海荒海眼,企图用这种小把戏牵制本座和天帝尊皇,呵呵,不知如今他记忆恢复了,是否会为自己幼稚的行为感到好笑!”

我抽了抽嘴角,心想,估计也只有您这样的老古董,才会觉得嬴赟的行为幼稚可笑了吧!我先前可是看到了,海荒真君带领海荒子民协调海眼之力,那真可谓是万般艰辛!

笑罢,太祖神色一肃,道:“除了土行宝脉和水行宝脉,八荒六合因为六大奇树和木合界的缘故,想要凑出一条木行宝脉倒也不难。只是余下的金行宝脉和火行宝脉,确确实实有些困难啊!”

第五十章 枯木逢春,因果之花

八荒六合最有可能培育出金行宝脉和火行宝脉的地方,莫过于东荒首山矿区和漠荒地火结界,但是这两个地方的火候,似乎都有些不够啊!

太祖大人低头思索了一阵,我和即墨相视无言,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来了!”

突然,太祖抬头看向了青灰色祭坛方向,我心头一跳,难不成苍桓将要竟全功了?

此刻苍桓头顶的清光已经愈发闪耀,那股清盈盈的光芒甚至将巨大的太古元木残骸都包裹了起来。

太古元木残骸如今老皮尽褪,苍茫斑驳的树干给人一种历经百万载却依然雄健的古拙之感。

“太古元木终究是生机全灭了,我用生命之泉浸泡了这残骸无数年月,也没能唤起它哪怕一丝生机。”

太祖既然来自玄黄界,那么与这太古元木必定也是大有渊源,甚至可以说,任何一个玄黄界的生灵,都或多或少受到过太古元木的庇佑、得到过太古元木的好处。

只是造化一怒,沧海桑田,太祖依旧活着,太古元木却已经陨灭,如此物非人非,怎是感慨二字了得?

即墨见太祖语含悲戚,不由得出言宽慰,说道:“大人应该相信苍兄才是,他既然敢于在造化之劫下显露出太古元木残骸,想必胸中自有计量。”

闻言,太祖的眼中掠过几抹凝重,声音也变得沙哑,“苍桓这孩子确确实实是前所未有之大才,他想人之不敢想、做人之不敢做,准备将自己的道果和太古元木残骸融合在一起,将自己的聚顶三花化作太古元木的逢春之芽,此等想法,实在是让人瞠目!”

“这――”

饶是我话本子看了许多,自认为自己的思维方式也算得上天马行空了,但是和苍桓这么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啊!

太古元木生机已失,按理说就算是有生命之力和造化元气供应,它也只能恢复到外强中干、金玉其外的地步。可苍桓却准备将自己的道果和太古元木相合,用自己的“道”作为太古元木的“根”,另辟蹊径,企图彻底复苏太古元木。

甚至他还准备,用自己凝聚的顶上三花作为太古元木的花,这样的想法倒是真的无愧太祖之夸赞!

即墨也对苍桓的想法十分钦佩,当下便赞道:“此法虽然看似荒谬,但却委实是一个妙计!”

我不解其意,太祖便接口说道:“不错,太古元木虽然已经真灵陨灭,但其树干却历经百万载而不腐,实有不朽之势态!另外,太古元木支撑玄黄界无尽岁月,其内既记载了玄黄界这个万古大世界的发展历史,还承载了玄黄界的大部分气运,若是苍桓能够激发出太古元木残骸之中的知识和气数,他恐怕会得到一场不亚于众生念力加持的造化!”

细思极恐啊!

太祖这一番话让我反应过来,太古元木乃是玄黄界的天地灵根,甚至可以说是玄黄界的世界之树。

它古老而伟大,玄黄界所有的历史、所有的经历都由它的年轮忠实地记载了下来,若是苍桓能够在其中得到有关玄黄界的这些知识,他怕是会一跃成为造化之下最最博学的存在!

另外,太古元木对玄黄界有那么大的贡献,而且无数年月都受到玄黄界众生的膜拜与祭祀,它的残骸之中蕴含的气数和底蕴,估计就算是现阶段八荒六合的众生念力也无法比拟!

不过八荒六合的众生念力乃是活水,虽然数量上有所不及,却贵在源源不断、有着勃勃生机和燎原的希望;可太古元木残骸之中的气数却是一摊死水,纵使磅礴大气、漫无边际,但却没了来源,也断了上升的希望。

而随着极武经的推广、随着八荒六合生活环境的复苏和改善、随着众生的修为上涨,八荒六合众生念力带给苍桓的作用也就会越来越大,这一点是太古元木残骸之中的气数和底蕴所远远无法堪比的。

“只不过此法妙则妙矣,但却有着不测之变数。当然,如今苍桓得到了八荒六合众生念力的加持,或许可以借助众生之力,最终达成目的。”

太祖言语之间对众生念力极为推崇,就好像这股力量有着不可思议之能为,能够让很多不可能变为可能。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正所谓“天高不算高,人心第一高”、“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一个人尚且能够心生万物,更何况是偌大八荒六合的芸芸万众呢?

“以我之名,以八荒六合众生之念,召唤太古元木沉沦百万载的真灵归来!”

没过多久,苍桓的声音响彻在我耳畔,这道声音厚重浑圆却又伟岸无边,就好像巨象在呐喊,又好像众生在祭祀,好似能够突破天际,震碎时空,将造化都翻转过来,在悠悠百万载岁月长河之中,唤醒太古元木沉沦已久的真灵。

“众生为念!众生为念!”

太祖见了这一幕,神情激动了起来,很难想象,像他这样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的人,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情态。

“原来如此!原来我一直都错了!”

随着太祖这一声叹息落下,我看见苍桓身上的众生念力涌入了太古元木残骸之中,这一刹那,我的眼睛发生了一种莫名的变化。

我“看见”无数众生修炼极武经的场面,我“看见”无数众生为了自己更好的生存而心心念念,我还“看见”无数众生用自己的智慧创造出各种各样的工具和璀璨夺目的文化……

这些盈盈流转的画面,在太古元木残骸的表面不断闪现,慢慢化为一道道流萤,和太古元木残骸的每一寸渐渐相融。

而随着这种异象的发生,太古元木的根部居然开始慢慢延展了起来!

妈呀!这是要枯木逢春的节奏啊!

太古元木若是想要复苏,最重要的便是要让它的根部重焕生机,因为对于树木来说,树根才是生命之基本,力量之源泉。

但是当年玄黄界毁灭之时,太古元木受到了造化的重点关注,它的树根更是遭受到了粉碎性地打击。

就算是太祖用生命之泉浸泡,也没能让太古元木残骸再度生根,然而如今,随着苍桓的道果和众生念力与太古元木的融合,那元木的根部终于是枯木逢春,重焕生机。

而随着太古元木树根的伸展,土行宝脉也开始颤动起来,和土行宝脉交缠在一块儿的祖龙脉此时也随之颤抖,两条脉络相辅相成,演绎出来了一阵阵悦耳的天音。

这些来自祖龙脉和土行宝脉的天音音符,被太古元木的根部尽数吞噬了进去,随后,太古元木扎根在土行宝脉之上,这一刻,一股股玄黄色的气流从太古元木根部涌入了土行宝脉之中。

“玄黄之气!”

即墨看见那些古老强大的气流,眼神中绽放出一抹抹异彩,我也盯着玄黄之气看了一阵子,不一会儿冥冥之中就有一股信息流入了我的脑海。

原来这玄黄之气乃是玄黄界的本源之气,当年在玄黄界全盛时代,玄黄界内部是存在有五行圣脉的,这玄黄之气便是五行圣脉之力结合一部分世界本源之力而形成的一种极珍贵的力量。

得到了玄黄之气融入的土行宝脉,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在虚空之中不停地震颤,与此同时,苍桓高举双手,他的双手手腕同时裂开血痕,他的鲜血顿时逸散而出,在半空之中凝聚成一颗颗浑圆的血珠。

“鲜血为祭,本源降临!”

伴随着苍桓短促的声音传出,一道巨大的漩涡出现在土行宝脉上空,那漩涡里降落下一阵光雨,带着某种玄奇而神圣的的韵味,烙印在了土行宝脉之上。

“后生可畏啊!”

见到光雨飘洒,太祖长叹了一声,随后收敛了所有情绪,回复到波澜不惊的状态,道:“土行圣脉成了!”

我没有去看土行圣脉,而是向太祖请教,什么是众生为念。

“众生为念就是以众生的念想作为己道的根基,我一直以为太古元木复苏需要的是生机之力,但却忘了,当初供养太古元木的,正是玄黄界的芸芸众生。如今苍桓以众生的名义召唤元木真灵,又将众生念力融入元木之中,这才是正道,是以方才成功使得元木残骸枯木逢春。”

太祖的解释让我明白过来,难怪苍桓打定主意要复苏太古元木,盖是因为这元木和他的理念相同,都是承载众生、造福万灵。

土行圣脉一成,冥冥之中又是一股磅礴的众生念力涌来,苍桓长啸一声,终于他的道果酝酿到了极致,在太古元木的树冠之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花苞。

就在这时,白衣苍桓突然化作一缕精芒,飞入了那个巨大的花苞之中。

“三尸入体,三花聚顶,他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太祖看见白衣苍桓融入了太古元木树冠上的花苞里,眼神闪过一抹期许,“这朵花应该是因果之花,有了这朵花,苍桓就能够很好的整理玄黄界浩如烟海的知识和秘辛,从而推演出极武经后面的经义了。”

因果之花?

我看向苍桓,那朵大花苞在融合了三尸之一的白衣苍桓之后,总算是慢慢地绽放了开来。

随着那花朵花瓣的扩展,我似乎在里面看见了无数众生的因果,一切种种,尽在其中。

这就是因果之花,号称能够掌控因果,推演过去未来的聚顶三花之一!

第五十一章 宇宙之脑,玄黄之主

就在因果之花逶迤绽放的同时,苍桓头顶出现了一篇文章,那是一篇用元气和规则交织而成的文章,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昏眼花,幸而众生念力及时加持于我,这才祛除了我的不适。

我收回目光,心头大骇,如今这篇文章尚且残缺不全,我看着便觉得心口发闷、神思凄迷,倘若它被苍桓最终完成,那又将有何等的威能?

见到这篇残缺的文章,太祖眼前一亮,“这就是极武经后面的部分么?”

即墨也看向了那篇文章,只有我因为修为不足,所以不敢多看。

但是不看文章,不代表我不能关注苍桓,我把目光移至刚刚盛放的因果之花上,居然看见一个小小的苍桓坐在花蕊之上,端肃的神色配上那张婴儿肥的脸,让我觉得莫名可爱。

那应该就是白衣苍桓所化的三花之灵了,三花者,因果、清灵、妄念也。

因果之花主推算,号称能够算尽天机,勘破古今,有妙算万年,神摄万域之威力。

清灵之花主肉身,能够清除肉身之中的杂质,让人的肉体万劫不灭,永恒自在。

妄念之后主灵魂,能够保持灵魂不寐,使人在茫茫苦海之中拥有立足之地,不至于随波逐流,难以超脱。

而三花成则三尸祭,欲修三花,必斩三尸,白衣苍桓作为苍桓的善尸,入主因果之花担任花灵,倒也相得益彰,并行不悖。

突然,因果之花花蕊上端坐的小苍桓脸色一正,双手结印,在他的头顶居然出现了众星无极、群星璀璨的奇景异象!

我看着那些星星围绕着因果之花旋转,莫名觉得这些星星勾勒出了一颗大脑的形状,叫我看着既觉新奇,又觉诡异。

“即墨――”

我转头去看即墨,却见他两眼放空,似乎从苍桓头顶的残缺文章中参悟到了什么。

“不要打扰他,这孩子得天之幸,有幸能够看到苍桓推演圣道,合该是他机缘所至,此番顿悟后,他怕是可以一窥真圣之境了!”

太祖适时出言为我解了疑惑,我一拍脑袋,莒蔹啊莒蔹,你是不是傻了?放着太祖大人这么一个现成的老学究不请教,偏偏只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吗?

“太祖大人,您看因果之花上空,那些星星怎么凑成了一个大脑的形状啊!”

太祖大人欣慰地打量了因果之花两眼,语气灵逸,“那是苍桓结合了你先祖战神留下的众星无极图,新参悟出来的‘宇宙之脑’,这东西结合因果之花,怕是可以无所不算,无所不探了!”

“宇宙之脑?”

我低吟一句,以群星为基础构建的大脑,可不就是宇宙之脑么?

只不过因果之花本就是推算之法的始祖,苍桓为什么还要弄出来一个宇宙之脑?他究竟想要推算些什么东西?

“苍桓这孩子自从得到众生念力加持之后,每每都会有惊人之举,他想出以群星为基础,以宇宙为大脑的方法,其实是为了将极武经演算得更完善、更细致!”

演算极武经?

苍桓一早就跟我说过,在一花聚顶之后将重新推算极武经,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弄出来了一个“宇宙之脑”专门来做此事,可见他心目中对于极武经的重视程度。

不过说来也是,极武经乃是人人皆圣设想能否实现的关键之所在,倒也确确实实马虎不得。

宇宙之脑如今已经成型,无数星星围绕着因果之花盘旋,每一次转动、闪烁,都给人以无穷无尽的智慧,就算我只是站在外面看着宇宙之脑的运转,都觉得自己的心思敏捷、神思圆润了不少,由此可知,这因果之花配合上宇宙之脑,究竟是有多么恐怖。

就在我以为极武经推演早就开始了的时候,冥冥之中一股浩大力量突然降临了,这股力量涌入了宇宙之脑里,一瞬间就点亮了无数星星,那些亮起来的星星在宇宙之脑里面不停闪烁,一个个字符从中诞生,随后便融入苍桓头顶的残缺文章里,一点一滴地补全着极武经的后面部分。

“原是故人来啊!”

此时,太祖大人突然发出一声喟叹,我心头一顿,太祖大人的故人?那会是玄黄界的哪位大佬巨头?

“太皇,好久不见了!”

就在宇宙之脑被点亮,苍桓全力演算极武经的时候,一尊伟岸的身影出现在了太祖大人跟前。

该如何形容我眼前的这尊身影呢?虽然看上去他不过是一个昂藏七尺的男儿,但是却偏让人觉得,他顶着天、立着地,无边的虚空被他挤满,日月星辰都在围绕他旋转。

太祖见了此人,神色一肃,居然对他行礼喊道:“陛下!”

陛下?

太祖大人唤眼前人为陛下?

让我静静,我想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

以太祖的辈分和修为,便是天帝和尊皇二位陛下,在他面前怕也只是晚辈。太祖不称呼他们为陛下是本分,尊称了一句则是情分。

可是眼前这人明显不同,我能够感受得到,太祖大人这一句“陛下”,喊得是心甘情愿,就好像他真的低了眼前人一头。

再联想起太祖大人说他曾经是玄黄界的一员……

妈呀,眼前此人不会是玄黄之主吧?

我眼皮狂跳,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结果那道身影突然把目光投射在了我身上。

我吓了一跳,但还是竭力保持镇静,学着太祖一样行了一礼,喊了句“陛下!”

他笑眼看我,轻声道:“无须唤我陛下了,玄黄界已经作古,我这陛下也早该尘归尘、土归土。”

我讷讷一笑,不知道作何回答,倒是太祖大人行礼之后起身,道:“道友果然一直存活在玄黄界的气数之中。”

啥?叫你别喊陛下,你就真的不喊陛下了?这些前辈高人啊,行为做派真是叫我看不懂。

不过既然太祖改了口,我自然不会跳出去说话,事实上面对他们这样的伟大存在,我也根本插不上嘴。

我默默站在一旁,屏住呼吸,安安静静地听他们对话,到了他们这样的境界,嘴里随便说出点什么,都很有可能是万古秘闻,作为一个爱看话本子的战神末裔,我当然不能错过这个听故事的好机会。

玄黄之主听了太祖的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我如今还能算是活着么?如若不是那孩子激发了太古元木之中玄黄界的气数,我与活死人又有何异?”

“道友何须妄自菲薄,你虽然神形俱灭,但是却以身合道,与玄黄界百万载的气数和文明合为一体,这样的境界、这样的修为,怕是就算如今的造化出手,也无法将你磨灭了吧?”

玄黄之主很认真地侧耳听太祖说着话,好像是耳朵有点背,估计是他尘封得太久了,各项身体机能都退化了?

“当初玄黄界灭世之战,造化也遭受到了难以磨灭的伤害,不然的话,这么些年来,它创造的世界不可能一个比一个弱小。”

太祖仍旧在说话,只是玄黄之主并没有要回话的打算,于是太祖便继续说道:“如今苍桓这孩子参悟出来了一些道理,似乎有着勘破你我都未曾臻至的那个境界的可能。道友如今现身,可有什么打算?”

这一次,太祖直接发问,语罢便不再多说,似乎在等着玄黄之主给出答案。

玄黄之主抬起眼,看了看无尽的星空,他伸出手挡了挡眼睛,似乎是觉得星光有些太刺眼。

“这漫天的繁星依旧这样明亮,只是它们背后的主人却一日不如一日了。”

玄黄之主终于再度开口,一开口就石破天惊,群星背后之人?难不成说的是造化?可是造化一日不如一日是什么意思?

还有啊,先前太祖大人说,玄黄界灭世之战,造化也遭受到了难以磨灭的打击,难道造化也要面临成住坏空、常与无常的劫难么?

“其实造化在本质上,也不过是大圣境界罢了,只是它拥有的力量太博大,博大到纵然一千个我、一万个我都无法比拟。也正是因为它的力量本质并不比我强大,所以当初我也狠狠伤害到了它。”

玄黄之主的语气很淡然,就好像是在说着一件邻家小事,但是却让我听得心惊肉跳,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可是在击伤它之后,我才发现我错了,我们都错了!”

玄黄之主的目光突然变得极度的悲怆,但他的声音却依然淡如流水,“太皇,你知道吗?我们的理想,我们的谋划,从始至终都是错的!”

太祖目光一变,低下头没有说话,过了还一阵才答道:“是啊!当初的我们都错了,但是现在我已经醒悟了,而且走上了正确的道路。”

玄黄之主仔细地盯着太祖看了看,挑了挑眉,眼角居然流露出一抹钦佩与羡慕的情绪。

“是啊,没想到你已经走到了我前面。你的九转轮回决已经修到了第九世了吧?这一世功成,你便也是一尊大圣了。”

太祖摇了摇头,“就算是我九世大成,也不过是力量达到了大圣之境,而心境上的大圣,是那个孩子啊!”

太祖指了指苍桓,玄黄之主也看向苍桓,他欣慰地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们百万载才看透的东西,这孩子却轻易参破,而且还在付诸行动。”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不知道太祖和玄黄之主在说些什么。

不过太祖的声音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陛下!你如今现身,也可以加入我们,我们可以和这个孩子一起前行!”

第五十二章 见礼与对话

太祖莫名的激动让玄黄之主愣了愣,不过旋即他便笑了,“太皇啊,这件事已经不由我做主了,从这孩子唤醒太古元木真灵之时起,他就已经开始了吸收玄黄界知识和气运的进程。如今的我不过是依附于玄黄界的文明存在着罢了,若是不主动顺从,融入八荒六合的文明之中,怕是很快我就会消散于天地间了!”

太祖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道:“道友何须如此,若非你主动配合,苍桓这孩子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越过你吸收太古元木之中的底蕴。”

玄黄之主没有在这上面多说话,而是看向了苍桓头顶的残缺文章,好半晌才由衷地赞叹道:“此真可谓是教化之天章,行此事,撰此文,这孩子便是真正的圣者,有着立功、立言、立教的万世不拔之根基!”

我听不太懂玄黄之主的话,但是似乎他对苍桓很是认可,而且他说他以前的种种作为都是错的,他错在哪儿?

我本来一直对苍桓人人皆圣的设想心中存疑,因为当众生都成为了圣贤,那个世界虽然美好,但却好像也失去了许多鲜活之处。可是如今连玄黄之主这样的大能,都支持苍桓的做法,那是不是说明苍桓是对的?

我的种种担忧不过是杞人忧天?是昏眛无用的庸人自扰?

我站在一旁心乱如麻,苍桓头顶的宇宙之脑却愈发璀璨,残缺的文章也被补全了许多,玄黄界百万载的文明底蕴,似乎已经渐渐被他所吸收、消化,转换为了极武经的一部分。

又过了一会儿,苍桓陡然睁开双眼,两道清光从他眼中射出,直穿天宇,似乎引动了冥冥之中的天意,引来了阵阵天音。

随着苍桓睁眼,太古元木慢慢缩小,最后变为了一道米粒大小的光华,融入了苍桓眉心。

已经浩荡无边的土行圣脉此时仍旧翻滚不休,苍桓伸手一按,这道圣脉立时就安静下来,随后苍桓袖袍一甩,这道土行圣脉便化作一抹流光,遁入了大地深处。

有了这道土行圣脉坐镇大地,久而久之,八荒六合的生存环境将会变得更美好、更稳定,毕竟五行之力乃是构成世界的基础力量之一,而土行圣脉所蕴含的土行圣力更是厚德载物,用来筑基、稳界是再合适不过。

土行圣脉一走,祖龙脉在虚空之中晃悠了两下,似乎很是依依不舍,不过很快,祖龙脉便安静了下来,哗地一下变回了人形,赫然就是我的扯扯小可爱!

扯扯一化为人形,便跑到了苍桓身后,然后怯生生地探出脑袋,有些好奇地看着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

我见到小可爱这么害羞,不禁笑出声来,这一下吸引了扯扯的注意力,他眼睛一亮,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和我打招呼。

我捂住嘴,朝他点了点头,妈呀,忘记自己身边还有两尊大神站着了!

幸好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都看着苍桓,并没有计较我的嗤笑,虽然我的笑声毫无恶意……

苍桓自然也注意到了玄黄之主和太祖,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对着这两位遥遥一礼,朗声道:“八荒六合苍桓,见过玄黄陛下,见过太皇陛下!”

扯扯有样学样,也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学着苍桓的语气,奶声奶气地说道:“八荒六合扯扯,见过玄黄陛下,见过太皇陛下!”

太皇陛下?

我眨了眨眼,看来太祖大人曾经在玄黄界的身份,就是所谓的太皇陛下了,毕竟玄黄之主也是这样称呼太祖大人的。

玄黄之主微微颔首,也对着苍桓见礼,并没有摆出什么前辈高人的姿态,要知道,这位在面对太祖大人见礼之时,可是没有还礼的!由此得见,苍桓现如今的地位可是很高很高啊!

太祖大人也对苍桓还礼,苍桓这次避而不受,道:“晚辈不敢受大人此礼,方才晚辈是与玄黄陛下见礼,不可越过陛下与大人见礼。如今陛下业已还礼,还请大人受我一记师礼!”

语罢,苍桓又对太祖执师礼以向,此礼一出,太祖大人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玄黄之主则有些落寞地闭上了眼睛,微微叹息一声,“太祖啊,你果真是走到我的前面了!”

玄黄之主对太祖大人称呼的这一转变,证明他确确实实承认了太祖大人走到了他前面这个事实。虽然一开始他也这样说,可谁还不是一个傲娇的小可爱了?他毕竟是当初玄黄界群雄的领袖,在太祖大人面前总是难免有着一种“老大哥”的架子,只不过时移世易,饶是他这等三花聚顶的天骄,也不得不低头俯首!

太祖笑而不语,苍桓便向着玄黄之主开口道:“圣道一途,达者为师,陛下乃是大圣真尊,也理应受小子一拜!”

啥?

听到这里,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苍桓又向玄黄之主行了一记师礼,套路啊套路,现在我才算明白过来,我家殿下真的是套路满满啊!

他一睁眼,先是与玄黄之主行平礼,乃是向这位巨头表明自己的身份,那时候的苍桓是以八荒六合代言人的身份和玄黄界的代言人对话。

虽然现在的八荒六合远远不能与玄黄界相提并论,但是仅从身份上来说,两者都是文明世界代言人,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差距。更何况如今八荒六合正在勃发之时,所以最初的见礼,苍桓是断不可能低上玄黄之主一头的。

这既是世界脊梁之傲骨,也是气运之争,容不得半点马虎。

而当时太祖大人站在玄黄之主背后,苍桓如果一开始就朝太祖大人行师礼,那就是狠狠地打玄黄之主的脸,自然也是不妥。

所以等到玄黄之主还礼之后,苍桓才再度与太祖大人见礼,这一礼,则是尊重太祖大人这些年来对他的培养,也是肯定太祖大人这些年来为八荒六合所做的贡献。

等等!

我抬头看了太祖大人一眼,只见他身上也有着滚滚众生念力汇聚,而且这规模可比我大多了!

也是,太祖大人为八荒六合布局了不知道多久,为八荒六合做出了不知多大的贡献,莫说苍桓,便是天帝和尊皇二位陛下也算得上是他培养出来的。

只是太祖大人所做的很多事情并不为众生所知,所以他才一直没有能够引动众生念力的加持,但如今苍桓作为众生念力的代言人,对着太祖大人持师礼以向,便是承认了太祖大人的贡献,所以众生念力朝着他身上汇聚也就不足为奇了。

至于之后为什么要对玄黄之主行师礼,除了苍桓口里所说的“圣道一途,达者为师”的原因外,自然是因为苍桓想要拉拢玄黄之主!

可不是嘛!这位陛下可是三花聚顶第一人,抛开他其他所有的荣誉与气数不说,光只这一点,他便算得上是苍桓的祖师爷,受这一礼算是绰绰有余。

更何况,玄黄之主乃是玄黄界的领袖,实力高强且不提,他胸中掌握的知识和底蕴,也足够让苍桓拜服了!

苍桓要推演极武经,需要各种各样大量的知识,而玄黄之主显然就是能够为他提供大量知识的伟大存在。

虽说苍桓在太古元木之中获得了一些好处,但是玄黄之主也是一座移动的宝库,是万万不能放过的。

坦然受了苍桓一礼,玄黄之主开口说道:“你能够领悟到教化众生之至理,实在是万古难得之大才。”

苍桓摇头连称不敢,玄黄之主却继续说道:“你无须自谦,当年我为玄黄界宰执之时,空有一身蛮力,只想着与造化相抗,甚至有过取造化而代之的想法。但是后来玄黄界在造化威能之下溃败,我才惊觉,原来我错了,造化并非是完美无缺、永恒不朽,纵然我取代了造化,也一样逃不过成住坏空之生灭大劫。”

苍桓眼神一凛,平视着玄黄之主的眼睛,恭敬地开口问道:“造化也不能长久么?”

玄黄之主微微一笑,道:“你认为造化为什么要不断地创造和毁灭文明世界?”

苍桓思索了一阵,并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答案,只好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玄黄之主盯着苍桓,眼神火热了起来,“造化之所以创世,就是因为它想要借助众生之力补全自己的缺残!正所谓造化有缺,众生来补!”

造化有缺,众生来补!

这八个字的发音有如洪钟大吕,震得我耳鸣头昏,但是苍桓却两眼放光,好似一下得到了开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造化创世是为了以众生之力来补全自己的缺残,众生之心无穷,众生之意无尽,众生之念无疆,能够让造化进化的,只有众生,只有众生!”

苍桓喃喃自语几句,全身大放光明,他头顶那篇残缺文章再度显现,一时间洒落下无数光雨,衬得他好像一尊入世的神明,执掌着先知伟力,斡旋着命运轮盘。

“不愧是有望将圣道走到极致的人,我不过是略做点拨,他便领会了我用百万载时间都没能想明白的真理!”

这也难怪玄黄之主喟叹,他当初全盛之时,一心只想着挑战造化,认为只要能够战胜造化,去掉自己头顶的枷锁,他就可以永生无量。

可是等到他在造化威能降临之时,才发现原来造化也不过只是大圣的境界罢了。造化的力量在数量上虽然胜过玄黄之主许多,但是在质量上却与玄黄之主一般无二。

第五十三章 先天诅咒

如此对手,便是战胜了,玄黄之主也不可能遁入更高的境界之中,而这,恰恰就是玄黄之主最终感到自己错了的根本原因。

且不说玄黄之主的喟叹感慨,苍桓这边却已经开始了诸多变化。

苍桓得了玄黄之主点拨,彻底领悟了“造化有缺,众生来补”的至理,将残缺文章补全了更多不说,还引得天降异象,无数光雨从虚空之中诞生,朝着他身上泼洒而去,而且八荒六合现在还存活着的先天神圣也纷纷现身,在虚空之中对着苍桓吟诵礼赞,就连冥冥之中来自造化的敌意都隐隐减弱了不少。

一时之间,虚空之中异象纷呈,美轮美奂,好不养眼!

趁着苍桓处于顿悟之中这段时间,玄黄之主释放出自己的神念,仔仔细细、一寸一寸地感知着八荒六合的现况。

以我的修为,本来是万万不可能察觉玄黄之主的行为的,但是架不住如今我也是众生念力的加持者之一,只要是发生在八荒六合之中的重大事情,瞒得过谁,也瞒不过我。

嘿嘿,这样一想,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小小得意。

良久,玄黄之主收回神念,苍桓也收起了残缺文章,诸般异象也随之消失。

我留心看了一眼,发现玄黄之主这么一点拨,对残缺文章的补全程度,竟然比一开始苍桓激活太古元木得到反哺时的补全程度还要大!

这可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多谢前辈点醒!”

苍桓抱拳一礼,玄黄之主却不以为意,“领悟到这个道理算不得什么,唯有真正将其付诸实践,这才是真本事!”

苍桓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拱手一礼,诚心请教道:“依前辈所见,我八荒六合接下来该要做些什么?”

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对视了一眼,太祖大人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玄黄之主便微微颔首,幽幽开口说道:“造化创世是为补全自身,但是真正被它寄予厚望的,其实就是万物灵长――人类。所以我认为,想要补全造化,第一步就是要增加八荒六合的人口。”

闻言,太祖点了点头,道:“不错,人多力量大,人越多,众生念力也越多,对于你推演极武经也有着极大的帮助。另外,现在八荒六合刚刚遭劫,正处于地广人稀的状态,扩张人口镇守疆土,也是迫在眉睫之事。”

苍桓微微一笑,也跟着说道:“扩张人口并不难,但是如何恢复八荒六合的生存环境,还请两位前辈教我!”

玄黄之主笑着摇了摇头,点指苍桓笑骂道:“你这小滑头,这是变相地找本座要好处啊!”

我掩嘴轻笑,苍桓倒也不恼,反而将扯扯推到了我面前,扯扯甜甜地喊了我一声“娘亲”,暖得我满心欢喜,连忙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看着我和扯扯互动,太祖大人笑了笑,道:“玄黄道友积蓄深厚,如今晚辈在此,何不予些见面礼?”

玄黄之主一愣,没想到太祖也跟着讨好处,他无语地看了看自己的老伙计,然后挥了挥手,给了扯扯一块泥巴。

“这这这――这是息壤?”

我一看那黄泥巴,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息壤”两个字,妈呀,这可是土行圣物啊!乃是土行圣脉之中孕育多年才能够诞育一小块儿的至宝啊!

要知道,苍桓在催化土行宝脉出世之时,所用的催化剂也只不过是掺杂了诸多杂质的九天息壤晶罢了!

“前辈,我、我呢?我也应该有见面礼吧?”

眼看着扯扯欢呼雀跃地收起了息壤,我也顾不上矜持了,主动开口向玄黄之主要好处,呵呵哒,这样的好机会,我莒蔹会轻易放过吗?

玄黄之主指着我指了半天,想说什么最后还在没有说出口,只好又挥了挥手,给了我一个湛蓝色的玉佩。

我接过这块玉佩,一瞬间便觉得心神通透,灵台清明,很显然,这也是个了不起的宝贝。

“这是心灵之玉,你获得众生念力的加持,但是修为却不够精深,短时间内见不出什么问题,但天长日久之下,难免为众生杂念为伤,而有了这块心灵玉佩,倒也不虞由此等祸患。”

我欣喜地摸了摸心灵玉佩,把它别在腰间,然后冲着玄黄之主甜甜一笑,喊道:“谢谢前辈!”

“好了,见面礼也给了,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

玄黄之主对我摆了摆手,连忙岔开了话题,似乎怕苍桓也开口以晚辈身份找他要见面礼。

我撇了撇嘴,这玄黄之主家底丰厚,就算是拔根汗毛下来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至于这么小气么?

不过想归想,得了好处的我自然不会多嘴,顿时乖巧地拉着扯扯站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听他们谈论正事。

苍桓见我和扯扯都得了好宝贝,自然也不会得寸进尺,于是便恭敬地说道:“还请前辈指教。”

玄黄之主倒也不磨叽,直接就说道:“本座之所以要让八荒六合扩大人口,是因为你想要人人皆圣,但是现在那些年纪大了的、修为固化了的人,他们是没有多大希望成功的,只有新生儿,他们不染纤尘,才有着无尽的可能。”

苍桓眉头一挑,反驳道:“前辈所言差矣,我既然立下大圣宣言,欲要人人皆圣,怎么可以就此放弃那些前途渺茫的众生呢?更何况前路充满荆棘,我辈筚路蓝缕前行便是,怎么未行先言弃?”

“我不是要你放弃他们,只不过现实如此,我们必须得要把主要精力放在新生儿身上!”

苍桓摇了摇头,并不赞成,他对我招了招手,我乖乖地走到他身边。

“前辈请看――”

苍桓让玄黄之主看我,玄黄之主便定睛一看,道:“这丫头中了诅咒,这手法似乎与邪灵大尊一脉相承。”

邪灵大尊就是异族大领袖背后的存在,玄黄之主说我体内的诅咒出自邪灵大尊一脉,这倒也没错。

苍桓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头顶残缺文章一现,一道精光融入我体内,我感觉到浑身暖融融,好像有一道枷锁被打破了一样。

我有些疑惑的闭目内视,只见得我体内来自异族大领袖的诅咒一下就被融化了,但是那股精光并那样就此消失,而是继续在我体内流动,不一会儿,我便感觉到一阵阵头晕眼花。

苍桓伸手揽住我,在我耳边柔声道:“阿蔹你记住,现在我在寻找你体内来自造化的天生诅咒,若是我的猜想为真,我就会动手将其拔除,这个过程或许会有些痛苦,如果你忍不住,记得开启身外化身分担痛楚!”

我点了点头,原本粟蕊为我打造的身外化身,是苍桓为拔除异族大领袖的诅咒之力而准备的。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在苍桓立下大圣宣言、得到众生念力加持之后,异族大领袖的诅咒之力在他看来已经算不得什么了,他现在要做的,是替我拔除来自造化的先天诅咒!

说实话,我一直不太相信造化会在每个生灵体内设下先天诅咒这件事,毕竟如果苍桓的猜想成立,那么诅咒一经拔除,每个人就都会拥有着成长到玄黄之主那种境界的潜力。

我的妈呀,这将是何等光景?

更何况,后来玄黄之主告诉苍桓,造化创世的目的是为了借助众生之力来补全自己,既然造化存了这样的心思,那又怎么还会给众生设下诅咒,阻碍众生的发展成长呢?

我本来以为苍桓已经消了这个可怕的心思,可没有想到,他居然还坚信着这一点,并且要拿我做实验。

对于苍桓把我当成小白鼠这件事,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意见,如果没有造化诅咒,那么我只不过是被他检查了一下,而如果真的存在着造化诅咒,苍桓也不会拿我的生命开玩笑,只会量力而为。

随着那股光芒在我体内不断地游走,苍桓眼神突然一变,连带着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我心头一跳,仔细一感受,居然发现我体内真的存在着各种密密麻麻的封禁!

造化诅咒!

天啊,我的体内真的存在着造化所设下的先天诅咒!

“造化居然还在众生体内留了这样一手?”

玄黄之主看了看太祖大人一眼,似乎有些疑惑造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做法。

太祖大人叹息一声,苦笑道:“你我都着相了!道友啊,若是你为造化,你会愿意创造出千千万万个玄黄之主来吗?”

玄黄之主一愣,我也跟着明白了过来。

造化固然希望借助众生的力量来补全自己的缺残,但是它同样想要保持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如果它不设下先天诅咒,万一哪天这个世界上出现了很多很多个玄黄之主,那造化还能辖制众生么?

一个玄黄之主尚且带给了造化不可磨灭的伤害,若是再多出来一些玄黄之主级别的强者,造化的处境也就可想而知。

唉,说一千道一万,归根结底还是权力欲在作祟,造化一方面希望众生强大起来,好帮助它进化,但另一方面,它又担心众生太过强大,强大到哪一天失控,甚至凌驾于它之上。

正因为这种矛盾的心态,才有了它在众生体内设下先天诅咒这样的古怪行为。

“开始了!”

苍桓低喝一声,我的心神立马回归,我直接催动了身外化身,开玩笑,我可不想拿自己的生命不当回事!

第五十四章 世界频率

我体内的先天诅咒一显化出来,我就将袖中的身外化身攥在了手心,直接将其引动,让它替我分担待会儿拔除诅咒可能会带来的痛楚与危险。

等到我做好了准备,苍桓“叱”了一声,他头顶的残缺文章顿时光明大放,瞬息之间就将我包裹了起来。

与此同时,太古元木也显化在了虚空之中,那迎风摇曳的因果之花又一次召唤出了宇宙之脑,显然苍桓对这先天诅咒也是极为重视,准备一边推演一边拔除,生怕会出现意外。

他感知到了我内心的隐隐不安,握住了我的手,用他掌心的温热为我提供支撑下去的力量。

我深吸一口气,彻底放松了心神,任由苍桓全力施为。

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也紧盯着我体内的诅咒,似乎在等待着造化的反应。

不一会儿,我体内那些密密麻麻的符文便扭动了起来,散发出一股幽深的光华,抵抗着苍桓的力量。

在先天诅咒开始抵抗的瞬间,宇宙之脑便开始了闪烁,似乎在推演这股诅咒下一刻会有的种种变化,好采取最最稳妥的方式,为我拔除这股诅咒。

然而造化所设下的先天诅咒也不是吃素的,苍桓在推演它的同时,它也在不停地发生着改变,不愿意让苍桓找到破解它的办法。

太祖大人此时抬头看了看虚空,意有所指地对玄黄之主说道:“道友,你有没有发现,造化似乎并不准备惩戒苍桓此时的行为,只是采取了一种温和的手段防止他破解先天诅咒。”

玄黄之主对此并不意外,他理所当然地说道:“造化努力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盼来了苍桓这么一个可以带给他希望的种子,它怎么可能会舍得对他下狠手?”

太祖点了点头,旋即又说道:“但是造化似乎也不是很赞同苍桓人人皆圣的做法啊!”

玄黄之主冷哼一声,道:“造化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人人皆圣势在必行,我们欲要超脱,就必须要与众生一起超脱。这个世界不存在个人的超脱,想要脱离苦海,唯一的办法就是消灭苦海!”

太祖愣怔一阵,随后叹道:“道友大才,一经勘破真理,便在这条路上突飞猛进。”

玄黄之主微微摇头,指了指苍桓,道:“真要论大才,苍桓小友才是真正的大才啊!”

不过此时的苍桓无暇理会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只有我因为对苍桓有着极度的信任,所以即便在现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还有闲心听他们对话。

我虽然质疑苍桓人人皆圣的设想和有关先天诅咒的猜测,但是我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害我,既然他不会害我,那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再说了,我先前对他的小小质疑现在也被秒打脸了,我还能说什么?

对了,质疑和怀疑、猜疑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质疑是对理念的不认可,而怀疑和猜疑那才是对感情的不忠贞,我对苍桓的感情可是不掺杂任何杂质的!

就在我暗戳戳地在内心深处给自己加戏的时候,苍桓突然双手结印,催动了至高之玺,使其化作一道光芒直接钻入了我的体内,冲向了先天诅咒所形成的符印。

“啊――”

一股钻心剧痛顿时传来,苍桓面露不忍,我却对他点了点头,示意我还可以坚持下去。幸好此时身外化身也开始散发出幽幽光芒,将我身体内传递来的剧痛分走了一半,不然我还真就会被再秒打脸一次。

至高之玺所化的流光在我体内不断游走,它并没有直接冲撞先天诅咒,而是在拓印那些诅咒符印,我知道,苍桓这是想要从先天诅咒上面得到一些有关造化的机密。

同时,他也想通过这样的办法破译先天诅咒的组成序列,好为我、乃至为天下苍生拔除这股诅咒。

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也看出来了苍桓的打算,只见玄黄之主伸出手指点在心灵玉佩之上,那块玉佩顿时光明大放,甚至其中隐隐传来乐音,被这股乐音一冲,我感觉我周身的疼痛全部消解了,非但如此,我还感觉我的视角脱离了我的身躯……

是的!我现在就好像灵魂出窍了一般,就悬浮在我身体的头顶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自己!

“我已经出手,将这孩子的感知调出了她体内,如今你可以全力施为,不必担心她疼痛难忍!”

玄黄之主这时候开口解释了我的诡异现况,苍桓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双手如穿花蝴蝶一般掐动,结出了一个又一个古老而庄重的符文,这些符文从他指尖离开,便直接融入了我体内。

“我”悬浮在自己头顶,可以清楚地内视自己的身体,只见那些符文和造化留下的先天诅咒符印完美地叠合在了一起,呃,或许不是叠合,而是那些符文化作了一个个模具,套上了那些诅咒符印。

那些诅咒符印顿时挣扎了起来,搅动了我体内的骨髓和血液,妈耶,看着都痛,得亏我现在处于感知被剥夺状态,不然我非得疼死不可。

太祖大人这时候也没有闲着,只见他手一挥,六大奇树就全部都散发出来了道道光华,融入了苍桓头顶的太古元木之内。

“尔等本应该借助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之机,得到天地灵根之力重活一世,然此力已为太古元木所取,既如此,尔等便借助太古元木之力保持生机吧!”

我愣愣地悬浮在空中,这才想起这茬儿来,这六大奇树之所以眼巴巴、上赶着跑来这里支持苍桓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可不是因为它们老当益壮,想要为八荒六合做实事。

相反,随着造化灭世之劫的开启,作为天地灵根的它们已经生机枯竭,渐渐就要趋向陨灭凋零了。

但是苍桓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之时,扯扯所化的祖龙脉之中将诞生出新的天地灵根之力,六大奇树之所以如此殷勤,打得也就是这股新生的天地灵根之力的主意。

可是后来大殿下嬴赟前来捣乱,再加上苍桓召唤出太古元木残骸,这一系列事件在短时间内接连发生,让我忘掉了这一茬。

若非太祖提起,我都不知道新生的天地灵根之力已经被苍桓用来复苏太古元木了!

我的天!这样说来,我家殿下从一开始就是在算计六大奇树啊!

因为复苏太古元木的心思,绝对不会是苍桓偶然生出的,而如果从一开始苍桓就准备用新生的天地灵根之力复苏太古元木的话,这可不就是在算计六大奇树么?

不过,听太祖大人这么说,太古元木似乎有着让六大奇树保持生机的能力,这样一掰扯的话,我家殿下也就没有太对不起六大奇树了。

在太祖大人的催动下,六大奇树和太古元木气机相连,这一下,太古元木充沛的生机之力和六大奇树连接在了一起,为六大奇树带来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在这一刻,我感觉到八荒六合猛地震动了一下,因为太古元木和六大奇树相连,这是一件意义非凡的事情!这代表着八荒六合的气数和远古玄黄界的气数连接在了一起!

不要以为玄黄界已灭,它们的气数就已经消散飘零、不值一提。

尽管玄黄界没有在域外宇宙留下遗址,但是作为造化长子的玄黄界,又怎么可能会比不过那些普通的文明世界呢?

别的不说,就单只论我眼前站着的玄黄之主,他一人之力就称得上是一股极大的气数了!更何况按照太祖大人所说,玄黄界的那些巨头们,一个个可还没有彻底灭亡呢!

气数相连之下,八荒六合发生了一场隐晦而伟大的颤动,苍桓瞬息之间就捕捉到了这股频率。

“世界频率,苦海之音!”

苍桓好似在世界颤动之间感悟到了什么,他低声吐出八个字,每一个字都引得天降光雨,一阵阵芳香从虚空之中传来,六大奇树吸收了这些光雨后,一个个都老树抽新芽,而这些新芽,与它们树干上原本的那些枝叶有着很大的不同!

“趁此机会,顺便把木行宝脉给凝聚出来吧!”

太祖大人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下就通过六大奇树沟通了木合界万木,我往木合界方向看去,只见那里万木齐动,磅礴的木行之力在土层之中汇聚,土行圣脉将力量传递到那里,给木合界提供了丰厚无比的营养与力量,骤然间就使得木合界万木繁盛了许多。

六大奇树也开始摇颤,产生出高质量的木行之力,而这些木行之力则通通被太祖大人驱使到了木合界,为缔造木行宝脉而贡献自身。

且不说太祖大人在借机缔造木行宝脉,如今的苍桓,在世界颤动之间,领悟到了世界频率,一时间双手抖动,划出来了几道暗合世界频率的光华,这些光华因为和世界频率相共鸣,都拥有着非凡的灵性――它们钻入我体内,一下就加速了至高之玺拓印先天诅咒符印的进程,使得造化所留的先天诅咒符印无所遁形!

“叱!”

苍桓再度低喝,至高之玺便冲入了我的灵台所在,绽放出无量光明,将先天诅咒烙刻在我体内的诅咒符印一个个地拔除。

不过这样的拔除方式显然引得造化不满,一股股黑色的劫云在苍桓头顶汇聚,但是苍桓怡然不惧,只是轻轻催动了头顶上的残缺文章,使得那残缺文章跳动了几下,竟一下吞噬掉了造化的劫罚之力!

第五十五章 天露与圣液

“造化的劫罚,其实也就相当于一种诅咒……”

苍桓对于残缺文章吸收劫罚之力很是淡然,听到他的喃喃自语,我心中暗跳,看来拔除先天诅咒一役,苍桓又得到了不少好处啊!

造化劫罚已去,先天诅咒也再难以翻腾出什么大浪,很快就被至高之玺给吞噬了个干干净净。

苍桓一挥手,至高之玺从我的灵台之中飞出,落入了他的掌心,苍桓又伸手一指头顶的太古元木,太古元木顿时释放出一股生机之力,这股生机之力冲入了我体内,一刹那就将我体内的伤势尽数修复。

随后,心灵玉佩光芒褪去,我的感知也迅速下坠,不过瞬间,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就又回来了。

妈妈咪呀,脚踏实地、能够自由支配自己身体的感觉真好啊!

“如何?”

玄黄之主见到苍桓将至高之玺送入宇宙之脑中,开了金口。

我皱了皱眉,玄黄老大爷,你没看见我家殿下刚刚才将至高之玺送入宇宙之脑中进行解析吗?你干嘛这么急着发问呢?

你难道不知道我家殿下刚才将先天诅咒的符印拓印在了至高之玺上面么?能不能别那么急性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小道理你不懂吗?

我心中不断腹诽,苍桓倒是叹息了一声,道:“虽然诅咒被拔除了,但是阿蔹的天资并没有达到我预想中的地步!”

苍桓这么一说,我连忙感知自己的身体状况,说实话,现如今的我感觉一身轻松,就好像被伐毛洗髓了一遍。

另外,我不仅身体轻盈了,就连脑子都清亮了许多,甚至我只要稍稍回想,便能够将以前看过的话本子和神功秘典全部回忆起来……

不过,我心下嘀咕,我确确实实没有达到苍桓预想的那种天资。

要知道,在苍桓的预想之中,一旦众生体内的先天诅咒被拔除,那么众生应该是拥有能修炼到三花聚顶境界的天资的!

可是现在的我……呃,怎么说呢,我甚至连逆转先天,成就真圣的把握都未必有。

请不要质疑我的推测!毕竟我也是得到了众生念力加持的人,虽然不知道真圣境界的真正奥妙,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自己到底能不能修炼成真圣,这样的判断我还是能够准确做出来的。

那么问题来了,苍桓的推测为什么不准呢?

玄黄之主轻笑一声,道:“造化的诅咒虽然已经被拔除了,但是这位姑娘的天资也确确实实被消磨掉了!”

苍桓眼神一亮,反问道:“前辈的意思是,新生儿一旦被拔除先天诅咒,很有可能就会拥有三花聚顶的天资?”

玄黄之主摇了摇头,道:“新生儿或许也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天资,除非是在造化诞生这个生命的那一刹那,你就出手替其拔除诅咒,否则的话,即便是新生儿,也不可能完整地继承三花聚顶的天资。毕竟,新生儿只不过是比这位姑娘承载先天诅咒的时间短了一些罢了,而并非没有受到诅咒。”

苍桓眸光一暗,难免失落地说道:“看来是我太过想当然了!”

玄黄之主没有安慰苍桓,也没有过多苛刻,而是说道:“所以你原本的计划是行不通了。虽然说拔除诅咒之后众生的天资会大幅度上升,但是拔除先天诅咒的代价太大,而且拔除先天诅咒之后,众生的天资也没有达到你的预估。”

听到这里,我才知道原来玄黄之主先前那句“如何”,是在向苍桓倚老卖老啊!

先前玄黄之主决定要全力培育八荒六合的新生儿,但是苍桓却觉得既然是人人皆圣,那么就应该对众生一视同仁。

那时候苍桓觉得,如果能够拔除掉众生体内的先天诅咒,那么众生就都可以获得至高无上的天资,那么也就不需要再在众生之中分出个三六九等。可是现实并非如此,根据我的情况来看,造化的先天诅咒,并不仅仅只是限制了众生的天资,而是在时时刻刻磨灭众生的天资!

说得简单一点,就是被拔除先天诅咒的那个生灵,他年纪越小,诅咒拔除之后恢复的天资就会越高,而年纪越大,他的天资就被先天诅咒磨灭得越多,在诅咒拔除之后天资的提升幅度自然也就会越低。

如此一来,全力培育新生儿还是势在必行,苍桓想要提倡的众生平等,终究只是一句空话!

我见到苍桓有些失神,便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他朝我微笑了一下,然后反手包住了我的手。

在一边儿安静了许久的扯扯,这时候也闹腾了起来,跑到我们面前求抱抱,我担心扯扯干扰到苍桓,正想着把他抱开,但是苍桓却向我们娘俩展示了他的单手臂力――他只用一只手就抱起了扯扯!因为另一只手正牵着我。

请容许我捂脸笑一会儿,虽然此时此刻的场景是那么温馨。

苍桓蹭了蹭扯扯的脸,惹得扯扯咯咯直笑,他们打闹了一阵,太祖大人那边刚好缔造出了木行宝脉,便也回到了此处。

木行宝脉已成,苍桓却没有引动世界本源,让其进化为木行圣脉,而是看向了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

“我可以想办法降低拔除先天诅咒的成本,但是依两位前辈的看法,我们该如何尽全力扩张八荒六合的人口,又该如何给那些新生儿最好的培养?”

太祖大人以手抵唇,轻轻咳嗽一声,道:“玄黄道友身为玄黄界之主,手中想必还囤积有大量的天露吧!”

天露?

这可是好东西啊!

当初空魅被伤了本源,阿晋就是用天露为他疗伤的,这东西效力强大不说,最难得的是效力温和,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服用。

玄黄之主闻言,脸上不由得露出苦笑,“就知道你会把主意打到天露上来!”

太祖大人笑而不语,只听玄黄之主开口说道:“我手上的天露,足以修复八荒六合的破损,稳定八荒六合正处于溃散之中的空间。只要我出手,八荒六合虽然无法恢复到业火天降之前的气象,但是最少不会像现在一样危如累卵般羸弱。”

太祖大人由衷赞道:“道友好神通!”

玄黄之主脸色凝重,继续说道:“另外,我手上还有着玄黄圣液,此物的效用,道友应该有所了解。”

太祖大人脸色一肃,惊叹着说道:“此玄黄圣液能够易筋通脉,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提升服用者的资质,而且贵在谁人都可以使用,实在是不输于天露的神妙之水!”

能够提升资质?而且还不论什么人都能够使用?

这可就有些难得了啊!

虽然人的资质乃是天定的,但是这世上却不乏有仙葩圣药能够改善人的资质,虽然它们的效果不可能与直接拔除先天诅咒相比较。但是我们必须明白,修行之路本就是与天争命,有时候差那么一点,就是差那么一点,很有可能会使修行者抱憾终身。

所以对于众生来说,即便是只能够提升他们哪怕一丝丝资质的东西,他们都会拼了命去争取。

但悲哀的是,话本子里面那种普通人吃了立刻就会变成绝世天才的仙葩圣药,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至少在今天之前我没有听说过。

我曾经看过一本古籍,那上面记载,但凡是能够提升资质的圣药仙葩,无一不是药效强劲、灵力充沛,而这就意味着,修为低于一定程度的生灵,是不可能炼化提升资质的宝药的!

哪怕是有高人出手帮助你炼化也不行!因为一旦有人出手相助,那么那株宝药便会失去提升资质的效用,变成普普通通的灵材。

我想,这也许就是造化的制衡之道吧!

可是现在太祖大人竟然说,玄黄之主掌握着一种可以提升资助的圣液,而且这种圣液还可以任由任何人服用,啧啧啧,真不愧是玄黄之主啊,光只论这份手段,他就当之无愧是古今第一强者!

玄黄之主对于太祖大人的惊叹并未表现出什么惊异,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可以将这些玄黄圣液拿出来培育八荒六合的新生儿。”

这下不用太祖大人说话,苍桓自己也知道该要说些什么。

“若能如此,那苍桓便在此代众生谢过前辈了!”

玄黄之主笑吟吟地看着苍桓,摆了摆手,道:“这不过是我的投资罢了,付出多少,得到的回报便有多少,真要言谢,也该是我谢谢小友给了我这么一个投资之地才对啊!”

苍桓摇了摇头,长身一礼,道:“话不能这样说,前辈如此行为乃是为八荒六合的众生建立万世不拔之根基,苍桓不得不拜谢前辈!”

听得苍桓这样说,玄黄之主也敛容还礼,平了这份因果。

两人礼节行罢,玄黄之主笑眯眯地看向了太祖大人,“道友啊,我已经表现出了自己的充分诚意,你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

呃呃呃……

看着玄黄之主这副模样,我怎么感觉他还在为先前太祖大人为我和扯扯讨要见面礼的行为耿耿于怀呢?

太祖大人豪迈一笑,大袖一挥,大笑着说道:“道友放心,你有玄黄圣液,我也有太皇圣液。我会将所有的太皇圣液都用在扩张人口之上,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玄黄之主见太祖大人丝毫不肉痛,一时间觉得好没意思,兴致缺缺地指了指苍桓,“要看苍桓意下如何才是!”

苍桓喜不自禁,连忙称是,又向太祖大人道谢了一回。

第五十六章 新的思路

玄黄圣液、太皇圣液,啧啧,看来为了八荒六合的事儿,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都下了血本啊!

只不过玄黄圣液拥有着提升资质、并且不受修为所限的神妙,那么太皇圣液又该何等玄奥无方?

“有了太皇圣液相助,扩张八荒六合人口之事也就不难了!”

苍桓一下子收获了这么多好东西,心情不禁大好,“非但如此,甚至八荒六合众生体内的崮疾、暗伤也尽可以恢复了!”

太祖大人见苍桓小算盘敲得震天响,不由笑骂道:“你把我的太皇圣液当成街边大白菜了?你可知此物极难炼制,用来扩张八荒六合的人口都未必足够!”

苍桓见状连忙说道:“不知玄黄圣液和太皇圣液能否批量炼制?”

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对视一眼,仔细盘算一番,都摇了摇头,道:“难!”

“怎么个难法?”

见到苍桓犹不死心,玄黄之主开口说道:“首先是材料稀缺之难!我的玄黄圣液乃是由九九八十一种珍惜灵材荟萃提炼而成,这些灵材难寻啊!”

太祖大人也接口说道:“我的太皇圣液也需要七七四十九种珍惜灵材方能够打造,而且这些灵材大部分还是玄黄界所特有的。莫说是如今的八荒六合,便是广袤宇宙之中,也怕是遍寻不得啊!”

苍桓暗自思量一阵,突然伸手指了指残缺文章,默运玄功,从冥冥之中撕取了一小片造化之力,将其送入了太古元木之中,顿时一朵小花从太古元木之上诞生、绽放、成熟,不一会儿就结出了一个紫金色的果实。

“紫金玄果?”

太祖大人伸手摘取了太古元木上的紫色果实,放在手中掂量了一番,赞道:“好本事啊!这可是造物之玄奇!”

紫金玄果乃是一种早已绝迹的灵材,刚刚苍桓轻描淡写之下就将其缔造了出来,也难怪太祖说这是造物之玄奇。

“你这手段虽然玄妙,实则却是在窃取造化之力,若是大肆施为,安知不会引来造化震怒?”

玄黄之主看出了苍桓虚空造物手段的实质,言语间似乎有些忌惮。

苍桓轻轻摇头,低笑道:“造化想从我这里捞好处,安能一点代价都不付出?前辈放心,我得到的众生念力加持越强,造化自然也会随之得到好处。收支平衡、甚至回报大于付出的情况之下,造化是不会介意的。”

玄黄之主点了点头,又问道:“若是缔造的灵材药效远高于紫金玄果,你也能够短时间内缔造出来么?毕竟你的精力不能全放在这上面。”

苍桓思索了一阵,然后笃定地说道:“只要是天生地养之物,我想所耗的时间和精力应该差距不大。”

太祖大人听了这话,面上并无过多喜色,“灵材之难只是圣液难成的一个原因罢了,圣液之所以稀少,更多还是因为它的炼制程序太过繁琐复杂。饶是以我之能,就算是在灵材充足的情况之下,也实在是难以大量炼制!而且耗时长的背后,圣液炼制的成功率也并不高。”

“这――”

苍桓浓眉微蹙,一时间也没有了好的办法。

扯扯见到苍桓如此神色,有些小小地不知所措,我见扯扯苦着一张小脸,不由得笑了。

“其实,苍桓你大可以直接用虚空造物的手段直接生产这两种圣液啊!”

“嗯?”

闻言,苍桓扭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眼神一亮,忍不住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惊喜道:“阿蔹啊阿蔹,你果真是我的福星!”

我白了他一眼,没看见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两位前辈站在旁边吗?一开始我们一家三口无视玄黄之主秀一秀就已经很过分了,现在你居然还当众给我吻额杀?

我的妈呀,你叫人家老人家怎么想?

不过嘛,我这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苍桓称为我为他的福星,这一点倒也没错。呃,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在撇开苍桓带给我的好运的基础上的,可能会引起一些不适,但是请相信我,我绝对不是忘了苍桓对我的好,也绝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事先声明了啊!可不许暗戳戳、悄摸摸地在评论区骂我!

言归正传,别的那些小事我就不说了,就只挑两件大事儿说说。

这第一件嘛,就是当初在西荒菩提树下,我体内的异族大领袖设下的诅咒之力被压制,那时候我先祖战神的血脉之力复苏,让我天资和修为同时暴涨,而苍桓在一旁看着,从我身上得出了:造化可能在众生身上设下了先天诅咒这一推测。

这个推测对苍桓来说绝对是有着重大意义的,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个推测,苍桓很有可能都不会心血来潮,立下大圣宣言。

而如果苍桓没有立下大圣宣言,现在会是什么光景,应该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这可不是我为自己揽功劳,而是实实在在的事实,不然众生念力也不会加持于我了!

至于第二件事嘛,哈哈哈,当然就是刚才我一语惊醒梦中人的伟大行径啦!

苍桓掌握了虚空造物的手段,虽然那些天生地养的灵材更好缔造一些,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玄黄圣液和太皇圣液,苍桓就不可以直接缔造了啊!

毕竟虚空造物实质上就是演化造化之力,而玄黄圣液和太皇圣液就算再怎么神奇,还能够超出造化之力的范畴不成?

被我一提示,苍桓的思路也打开了,“是啊,我可以直接虚空缔造圣液,只需要让我了解玄黄圣液和太皇圣液的构成,我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而且,而且我不需要缔造效力十成的圣液,毕竟扩张人口和治疗一般的崮疾、暗伤,并不需要用到圣液这般神奇的东西!”

苍桓单臂抱着扯扯,在原地踱起步来,头脑越转越快:“是了!我可以缔造小圣液,虽然效用比不上真正的圣液,但是用来扩张人口却绰绰有余!而且我还可以改变圣液的结构,增加圣液的功效,比如说让小圣液拥有消解先天诅咒的功能!”

晃悠了一阵后,苍桓猛地站定,喃喃自语道:“我不可能一下子就让众生失去先天诅咒的枷锁,不然仓促之下必有大患。但是有了小圣液,我就可以把拔除先天诅咒这个过程变得潜移默化、循序渐进!这样无疑可以降低风险、消除很多隐患。另外,小圣液也不能无偿赠送,我可以建立贡献制度,以小圣液为奖励,激励众生努力修行!”

站在一边听苍桓低吟,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唯有我心中所思所想比较清奇――我家殿下脑子里面装了些啥?怎么想事情就是与众不同呢?

哈哈哈,你没看错,我就是在明里暗里夸我家殿下,没办法,谁叫我家苍桓如此优秀呢?忍不住啊忍不住!

扯扯看着苍桓神采飞扬,小脸也绽放出了笑容,他伸手搂着苍桓的脖子,奶声奶气地喊了声:“爹爹!大家都看着你呢!”

苍桓这才回过神来,先是对着我灿烂一笑,然后带着几分歉意地对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点头致意,“晚辈一时失态,还望两位前辈莫怪!”

太祖大人连忙笑道:“不碍事,你这些想法让我们也是耳目一新,这是太皇圣液的炼制配方和方法,现在我便传授给你。”

太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一下苍桓头顶的残缺文章,将太皇圣液的有关信息传入了其中,随后他又取出一滴太皇圣液,将其打入了太古元木之中,道:“这滴圣液便算是实体了,你可以加以研究,比照着我给你资料,会更容易明白太皇圣液的本质。”

就刚刚指点苍桓一下,我得到的众生念力加持浓厚了不少,而浓厚的众生念力也让我和冥冥之中的力量结合得更加紧密,以至于在我看到太皇圣液的那一刹那,就得知了这圣液的功用。

原来这太皇圣液素有“小天露”之称,乃是太祖大人效法天露炼制而成。因此,它的作用也和天露差不多,都是固本培元、养益精气,而且效力温和,人人可用。

既然太皇圣液有如此效用,那么之前苍桓说它可以治疗八荒六合众生的崮疾、暗伤也就不难理解了。

至于太皇圣液有助于八荒六合人口的扩张嘛,要知道八荒六合的女性生灵并非人人都适合生育,也并不是任何一个怀孕的母亲,都可以平安地生下自己的孩子。而这太皇圣液有着养益精气之效,无疑是可以解决这一系列问题,让八荒六合的生育率大幅度提高。

见到太祖大人毫不藏私,玄黄之主自然也不会矫情,他也直接出手,将玄黄圣液的炼制配方和方法传给了苍桓,并且给了苍桓一滴玄黄圣液做比照和研究。

给出玄黄圣液之后,玄黄之主顿了顿,随后又甩出一样东西,苍桓接过一看,疑惑道:“这?”

“你没看错,这就是天露。无论是玄黄圣液和太皇圣液,都在很大程度上模仿了天露,既然你可以虚空造物,何不试试直接缔造天露?如果你能够缔造出天露,用天露来中和玄黄圣液,或许可以让玄黄圣液提升资质的功效更强一些!”

我眨巴眨巴了眼,玄黄之主看上去斤斤计较,可是这心胸气度还真不是盖的,毕竟也是统御群雄的人物!

不过,嘿嘿,直接缔造天露这个想法,无疑也是受到我的新思路的影响!

怎么办?有些忍不住想要得意了。

第五十七章 稷下学宫

连天露都给了出去,玄黄之主自然不会介意将他有关天露的感悟也传给苍桓。

太祖见状,便也主动将自己有关天露的感悟交了出来,以期能够给苍桓虚空造天露提供帮助。

苍桓这下赚了个盆满钵满,顺手就在太古元木上面缔造了四个仙果,给了我、扯扯、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一人一个。

“如此能力,倒真让人艳羡!”

太祖啃着果子,忍不住再度赞叹一句,玄黄之主也心有感触,“是啊,若是长生娘娘还在,借助苍桓小友此等本事,她的‘长生酿’也不至于成为绝响!”

见玄黄之主提起长生娘娘,太祖微微一笑,道:“世间生灵,缘起缘别本就是定数,道友何必要执迷?”

玄黄之主没有正面回答太祖的问题,而是转回到了培养八荒六合新生代的话题上去。

“如今有了玄黄圣液和太皇圣液,八荒六合新生儿们的修炼资源倒是无须担忧,只是既要培养,总该要有个章程规范才是!”

听了玄黄之主的话,苍桓目光炯炯,似乎早已胸有成竹,“培养新生儿,除了要有资源,还需要一个传道授业解惑之所。另外,除了新生儿,八荒六合现在的修行者也需要一个地方相互交流、相互论道。基于此间种种,我欲效法古圣人,建立稷下学宫,接引天下所有修道人,使他们能够互通有无,博采众长。”

“稷下学宫?”

太祖大人眼前一亮,笑眯眯地问道:“具体的计划呢?”

苍桓正欲说话,太祖大人却瞥了玄黄之主一眼,苍桓立时会意,道:“建立学宫,其要有三。其一,学宫需要一个好的选址;其二,学宫之中需要诸多修炼典籍;其三,学宫内还需要能够传授大道的师长。”

不待玄黄之主发表意见,太祖大人便抢先说道:“是啊,还有一点,稷下学宫一旦建立,那便会是八荒六合众生念力的汇聚之所,除却选址之外,学宫本身的建筑物也需得特殊一些才是!”

可以想见,倘若苍桓真的建立了稷下学宫,并在那里向八荒六合所有的修道者传道授业,那么在不久的将来,稷下学宫必定会成为一处圣地。

既然是圣地,那自然要有圣地的气度和派头才行。所谓圣地气度,倒不一定非得是外表多么华丽,最主要的,是圣地内部必须有足够的底蕴。

一念及此,我顿时明白过来太祖大人为什么要瞥玄黄之主一眼了,这一位可是玄黄界的界主,试问整个天下,还能有谁比他老人家的底蕴更为深厚呢?

太祖大人说完,环顾了太祖山一圈,开口说道:“我也没什么好东西用以支持稷下学宫的建设,就把这太祖山捐给学宫,做一处学子用以修行的洞天福地吧!”

啥?把太祖山捐给稷下学宫?

我的妈呀,太祖山可是一个独立于八荒六合之外的洞天福地,就算是业火天降、灭世劫起,太祖山也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及,可见洞天福地的特殊和玄妙。

而且太祖山作为太祖大人的道场,可以说是被他用心经营了很多年,这里面灵材珍宝无数不说,修行典籍汗牛充栋也不谈,光只论这儿的种种禁制阵法,那都算得上是一个大宝藏啊!

还有,传说中的太祖藏宝洞也在太祖山之中,那里面可是有着太祖大人多年来的积蓄,诸多奇珍异宝可谓是不计其数……

这样说大家可能没什么概念,但是我举几个例子,大家就知道太祖藏宝洞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了。

当初我之所以被海荒真君抓去海荒真君府,就是因为海老头自信可以寻到我哥的踪迹。

而一旦他找到了我哥哥和我嫂嫂,他就可以以我为人质逼我哥哥和我嫂嫂就范,从而不费吹灰之力解决问题。

那么是什么给了他这么大的自信呢?

记性好的看官应该记得,给海老头自信的正是来自太祖藏宝洞的大千镜!

那面镜子可了不得,号称是八荒之粟难藏,六合之粒能寻。当时南荒真君手持大千镜,一镜之下照耀大千,八荒六合一切种种皆在镜中,那等威势是我亲眼所见,绝对是一点假都没掺。

如若不是我哥哥和我嫂嫂离开了八荒六合前往域外莒城,怕是真就要被找到藏身之处,然后再度被棒打鸳鸯。

除了大千镜之外,大殿下嬴赟还从太祖藏宝洞里偷盗了诛圣阵盘和周天仪。

那诛圣阵盘可是杀伐重器,是饱饮过圣人鲜血的凶器;至于那周天仪则更是了不得,号称是无物不算,可以推演诸天。

虽然放在现在的苍桓眼里,这些宝贝已经算不了什么了,但这并不代表这些东西就是烂白菜一样的大路货。

相反,太祖藏宝洞中的藏品无一不精,对于稷下学宫来说,无论是在草创阶段还是在走上正轨之后,都将是一笔极端丰厚的底蕴。

想想大殿下嬴赟就知道了。

嬴赟在双神慧大成之前是何等身份?那可是天帝陛下的长子,可以说是八荒六合最具权势、最富有的一批人也不为过。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冒险用欺天之法闯入太祖藏宝洞,盗取藏宝洞中的宝贝。这样一对比,大家就知道太祖大人的这份“捐赠”到底有多么珍贵了吧?

太祖大人表态之后,我也大致知道了苍桓和他的打算,他们这是准备在玄黄之主身上再榨出点油来啊!

“唉,稷下学宫乃是众生修行的圣地,可惜八荒六合底蕴薄弱,即便是有了太祖大人的倾力支持,也实在是不足以支撑此般圣地的存在,苍桓啊,你这个想法好虽好矣,但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啊?”

我装模作样地叹息了几句,还拉着扯扯的小手,和扯扯“商量”道:“扯扯乖,现在你爹爹正处于创业初期,缺乏实力和本金,你我娘俩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也要拿出一些宝贝来支持你爹爹的事业,这样吧,为娘和你都把自己最中意的宝贝交给你爹爹好不好?”

扯扯眨巴眨巴大眼睛,黑葡萄一样的瞳仁儿看着就叫人觉得充满灵气,这样有灵性和慧根的孩子,又怎么会不知道我的良苦用心呢?

扯扯踮起脚尖,我不知他要干什么,便把他抱在了怀里,谁知这小家伙用手抚上我的眉心,乖巧地说道:“娘亲别蹙眉,扯扯知道爹爹创业不容易,扯扯愿意把自己的宝贝拿出来。”

扯扯一边说,一边往苍桓手里塞东西,他拿出来的第一件物什就是一把小斧头,我仔细一看,那赫然就是蛮族圣物盤蛮斧!

还没等我有所表示,扯扯就连玄黄之主给的见面礼――息壤也拿了出来。

苍桓揉了揉扯扯的小脑袋,父子俩一起上演了一出苦情戏的戏码,惹得一旁的玄黄之主白眼连连。

“行了行了!就此打住!想要从我这里捞好处就不能直说吗?至于闹这么一出吗?”

玄黄之主一松口,苍桓立马就打蛇随棍上,恭维道:“八荒六合家小业小,比不得前辈家大业大,您拔下一根汗毛,在八荒六合也是一根天柱……”

玄黄之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没好气地说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小子和太祖都是一个德性,都是那种坑死人不偿命的个性!”

太祖大人这时候面皮有些挂不住了,不免干笑道:“道友这是哪儿的话,你现在也是八荒六合的投资者,付出越多,回报就越大嘛!”

“你还知道我也是八荒六合的投资者?”

玄黄之主瞪了太祖一眼,“既然知道我和你们是利益共同体,至于在我面前唱一出这样的大戏吗?”

太祖不以为意,淡笑两声,说道:“说起来,这还是长生娘娘教我的办法呢!她说道友性子别扭,不能以常理推之……”

性子别扭?

原谅我,我实在是忍不住笑了,难怪太祖大人要话里话外挤兑玄黄之主,原来这一位还有这样的怪毛病。

要说性子别扭,玄黄之主还真有点!

你看看,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和八荒六合是利益共同体,但是在要他拿宝贝出来的时候吧,他又表现得有些肉痛,而且还似乎有意和太祖大人“攀比”。

或许啊,这一位也是孤单得太久了,导致脾气有些怪异,所以才需要哄一哄吧!

至于太祖大人提到的长生娘娘,这可能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毕竟从玄黄界到八荒六合,这其间岁月太过悠长,谁也不知道时光长河里到底隐藏了多少悲欢离合,掩埋了多少兰因絮果。

玄黄之主没有过多计较我们一家三口有些做作的表演,而是直切主题,“太祖这家伙既然把太祖山捐了出来,那我就把当年我在玄黄界的行宫也捐出来吧。这行宫是个不坏的宝贝,你可以用它来做稷下学宫的主体。另外修仙典籍这些嘛,太古元木之中的底蕴你都可以拓印下来,留在稷下学宫供众生研习。自玄黄界毁灭,我便一直陷于沉睡,真要论功法典籍,怕是太祖的收藏要胜过我良多。”

太祖大人微微颔首,开口说道:“这些我会安排。”

玄黄之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至于传道授业的师长,左右我闲来无事,倒也可以在稷下学宫挂职。”

哇噻!玄黄之主居然愿意屈尊降贵,主动在稷下学宫挂职?我的妈呀,他一个人简直足以撑起整个稷下学宫好吗?

第五十八章 人之十重

对于玄黄之主来说,化身千万不是难事,指点修为更加不是难事,而且要论对极武经的理解程度,除了苍桓怕就是他了……

毕竟极武经乃是脱胎于玄黄之主所创造的玄黄秘典,纵然是苍桓得到众生念力加持之后,重新推演了极武经,但是修行的真理是颠扑不破的,而玄黄之主在修行这一条路上则是绝对的权威。

苍桓郑重地对玄黄之主行了一礼,语气感激,“前辈此恩,八荒六合的众生必将铭感五内,永世难忘!”

玄黄之主坦然受了苍桓一礼,突然豪迈地笑了起来,“吾辈之人,本就是筚路蓝缕,披荆斩棘,为后人寻路途,为万世开太平。我如此做法,不过是与你相互扶助,算不得什么恩德!”

苍桓一礼行罢,站起身来,听得玄黄之主这样一番话,不由得正色道:“前辈所言极是。不过既然是开路,那么晚辈以为,我们应该在这条路上定下一些规矩。”

“规矩?”

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对苍桓点了点头,示意他直言不讳。

苍桓捏了捏衣袖,朗声道:“我推演极武经,将其划分为十个层次,就是为了给予众生一条攀登圣道的路途。如今极武已立,我认为,八荒六合以前的那些修为境界也应该要重新订立。”

“每一个文明世界真圣之前的境界名称都不尽相同,只有到了圣道之境才统一名称。”

太祖微微沉吟,转而笑道:“不过极武之经乃是万世圣典,最终绝不会仅仅在八荒六合流传,如今重订修为境界,却是一个不输于统一宇宙度量衡的大功德啊!”

玄黄之主深深地看了苍桓一眼,也笑道:“小友既然愿意将这桩功德与我们两个老骨头分享,那我们便却之不恭了!”

要知道,从玄黄界到八荒六合,造化在无尽年月之中,不知道缔造了多少个文明世界,文明世界之所以被冠之以“文明”二字,就是因为每一个世界都拥有着他们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丰富文明。

所谓“文明”,是一个极其广泛的概念,百姓日用是文明,修行之道是文明,流行百艺也是文明……

正因为每一个文明世界的文明都极为璀璨丰富、难分轩轾,所以千万载来,整个宇宙都没有一个统一的境界划分。

但是如今苍桓却要用极武经的修炼层次来划分修行境界的层次,这样的行径,可以说是行使造化的权柄,若是新订立的境界名称能够得到以往文明世界遗民的认可,那么这将是一件利及宇宙的大功德。

而且,一旦新境界名称被众生承认,也就意味着极武经得到了众生的承认,因为这些境界将是以极武经的修炼程度来划分,这对于苍桓和八荒六合来说,意义绝对是无比重大。

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何等人物,自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瞬息之间就明白了苍桓的抱负与雄心。

于是他们三个凑在一块儿讨论了起来,我听着他们嘴里时不时蹦出来的修行术语,只觉得昏沉欲睡。

扯扯也对他们讨论的内容不感兴趣,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玄黄之主给的息壤。

“娘亲!”

息壤不过是一块泥巴罢了,扯扯抓在手里拨弄了几下,立马就失去了兴趣,他伸手在身上划出一道口子,把息壤塞入了体内,随后就跑到了我面前求抱抱。

说实话,看到刚才扯扯在自己身上划拉出一道伤口时,我的内心是迷醉的,扯扯啊扯扯,如果你想把息壤收起来的话,就不能用画风比较可爱一点的方式吗?

不过吐槽归吐槽,我手上把扯扯抱起来的动作还是丝毫不慢。

“怎么啦?想娘亲了?”

我吻了吻扯扯的额头,扯扯羞红了脸蛋,有些腼腆地揽住我的脖子,指了指正激烈交谈着的苍桓三人,小声问道:“娘亲,爹爹他们还要谈多久啊?”

我瞥了那边一眼,吐了吐舌头,摇了摇头,表示我也不知道。

于是扯扯便缠着我给他讲故事,天可怜见,我看的那些话本子都是些有关情情爱爱的东西,怎么好讲给扯扯听呢?

无奈之下,我只好飞快转动脑筋,像上次在北荒那样,开启了尬讲之路……

就在我实在是黔驴技穷,即将无话可说的时候,苍桓他们总算是讨论完了。

“人人皆圣,本就是以人为本,新的境界皆以‘人’为名,倒也理所应当。”

随着玄黄之主这句话说出口,他们三人的意见彻底达成一致,于是太祖大人悠悠开口:“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我们便从稷下学宫开始吧,我想用不了多久,新的境界称谓就会在宇宙各处得到认可的。”

太祖大人拈须一笑,继续说道:“而与此同时,极武经也将被宇宙众生,而非仅仅八荒六合众生奉为圭臬。”

苍桓没有出言附和太祖,而是换了一个话题,“我们固然将境界划分了出来,但是也只不过是打破了以前的陈规罢了。人人皆圣,不应该是人人都拥有圣人的力量,与之相匹配的,每个人还应该要拥有圣贤的心态才行啊!”

玄黄之主深以为然,“不错,人人皆圣,应该是指身心皆圣,若是心灵境界跟不上,赋予众生强大的力量,那不是在造福众生,而是在毁灭众生。而且,最主要的一点是……”

玄黄之主抬眼看了看天,似乎有些欲言又止,苍桓看出他的顾忌,直接把话挑明了,“前辈是在担心人人皆圣会使造化负担不起?”

造化负担不起?

苍桓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些害怕了起来,这个世界所拥有的资源是有限的,强者之所以稀少,除了天资所限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资源同样稀缺。

现在苍桓要做的事情是让宇宙众生人人皆圣,如果把宇宙比作一个池塘,现在苍桓在做的事情就是不停增大池塘里鱼类的数量和体积,这样长久以往,宇宙这个池塘最终也会容纳不下众生……

玄黄之主没有说话,但是显然苍桓说到了点子上,太祖大人也有这方面的担忧,只是苍桓却好似胸有成竹。

“难道两位前辈没有发现,这世上有一样东西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吗?”

苍桓的话让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同时愣住,没过多久,他们两位又异口同声地说道:“众生念力!”

“不错!就是众生念力,这股来自众生内心的神秘力量,是不受到造化约束的,而且也是无穷无尽的!我们推动人人皆圣的计划,并不是在为造化增加负担,相反,我们是在创造更多的资源,我想,这或许就是造化进化的正确途径!”

苍桓的话让玄黄之主陷入了沉思,好半晌他才说道:“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我们还是先把稷下学宫建立起来再说吧,现在说得再多,也不过是猜测罢了,至于这个猜测是真是假,稷下学宫建立之后,我们才有足够的素材去进行判断啊!”

苍桓点了点头,道:“前辈说的没错,既如此,还请前辈……”

苍桓话没说完,玄黄之主便把手一挥,一座小巧的宫殿模型出现在了苍桓手中。

苍桓托着那座宫殿,心念一动,滚滚众生念力顿时涌入其中,与此同时,太祖大人把手往天上一指,这个太祖山立刻缩小成了芥子大小,融入了未来的稷下学宫之中。

而我们所在的空间则被太祖大人用一个空间气泡包裹了起来,以至于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太祖山就已经没了。

就在苍桓动用众生念力为稷下学宫塑形之时,玄黄之主又拿出来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九天应元石。道友,这件宝贝你也舍得拿出来么?”

太祖大人见到这块巨大石头,目露惊色,言语之间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宝贝再好也需要有人用才行啊!能够做稷下学宫的圣碑,也算得上是这块石头最好的归宿了!”

玄黄之主背负双手站在原地,超然气度油然而生。

过了好一会儿,苍桓终于用众生念力将玄黄之主曾经的行宫给改造成了学宫。

苍桓睁开眼睛,玄黄之主对他点了点头,于是苍桓并指为剑,剑走龙蛇一般,在九天应元石上刻下了“稷下学宫”四个字。

这四个字一成,那九天应元石顿时和苍桓手中的学宫宫殿发生了共鸣,这还没完,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也在此时出手,将无数信息洪流打入了圣碑之中。

我神识微微探出,才发现他们把极武经、无数秘典和新的境界名称都刻录在了这座石碑之中。

极武经一共十层,而按照极武经修炼的层次,苍桓他们将修行的境界也划分为了十层,从低至高,依次是:愚人、凡人、上人、武人、真人、道人、仙人、贤人、圣人和至人。

所谓人之十重,便是如此。

这些境界划分出来,并不是为了给众生圈定三六九等,而是给了众生一个攀登的阶梯,只要修炼极武经,众生都可以成为圣人。

至于最后的至人境界,那就是苍桓头顶的残缺文章所要探寻的境界,是一个比三花聚顶和造化还要高深的境界。

有朝一日,若是极武经第十层被彻底完善,众生便也都有了成就至人的可能。

圣碑一立,玄黄之主很是满意地笑了几声,然后指点苍桓道:“你动用太古元木感应一下,现在八荒六合的万物原点在哪儿,将稷下学宫建立在万物原点之上,是再合适不过了!”

第五十九章 学宫初立

所谓万物原点,其实就是八荒六合万物的起源之所在,说白一点就是八荒六合世界本源的存身之地。

万物原点时时刻刻都处于一种变化的状态中,也就是说万物原点每一瞬间都处于八荒六合不同的位置。

万物原点具有很高的隐蔽性,再加上它总是在改变自己的位置,所以一般人很难找到万物原点之所在。

哪怕是已经炼化了大部分世界本源的天帝陛下和尊皇陛下,他们也不一定能够凭借世界本源之间的隐秘关联,而随时随地找到万物原点。毕竟被炼化了的世界本源,可不会被残存的世界本源继续当成小伙伴儿。

当然,万物原点之中残存的世界本源,也只能在这件事上傲娇一下下了,毕竟即便它们不认可被炼化了的世界本源,但不可否认的是,苍桓确确实实借助了天帝陛下和尊皇陛下的力量,成功让土行宝脉和世界本源发生了共鸣,从而蜕变为土行圣脉。

呃,上面有些扯远了,现在让我们回归主题。

纵使万物原点很难寻觅,可是对于拥有太古元木的苍桓来说,找到万物原点却算不得一件难事。因为太古元木本身就是一种顶尖的天地灵根,而天地灵根是能够沟通万物原点的。

更何况如今的太古元木,它可不是和八荒六合毫无关联,它得到了六大奇树的本源和八荒六合众生念力的加持不说,而且还参与了土行圣脉的缔造和祖龙脉宝眼的开辟过程。

综合以上种种因素,可以说太古元木与八荒六合已经有了极为密切的联系,而这种密切的联系和太古元木本身的特性,就给了苍桓抓住万物原点的能力和自信。

“稷下学宫选址于万物原点,一则是为圣地立气度,二则也可以镇压残存的世界本源,以防日后它们发生异变。”

玄黄之主见到苍桓似乎有些犹疑,不由得开口阐述了一下这样做的好处。

苍桓站在原地,手里托着稷下学宫和圣碑,对玄黄之主的提议提出了质疑,“晚辈省得这些好处,可是稷下学宫乃是惠及众生之地,倘若将其建立在万物原点之内,岂非是人为设置了门槛?”

苍桓的担忧不无道理,毕竟万物原点太特殊了,稷下学宫若是选址在那儿,恐怕众生根本就难得稷下学宫之门而入。

如果连稷下学宫的门户都找寻不到,那稷下学宫教化众生的宗旨岂非成了一句空话?

太祖大人笑着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苍桓啊苍桓,你这是一叶障目了啊!”

苍桓神色一动,对着太祖大人拱了拱手,请教道:“还请前辈教我!”

“我问你,若是稷下学宫建立在八荒六合的某一个地方,你认为众生会否一涌而入?”

苍桓点了点头,旋即又反问道:“可稷下学宫设立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众生受益吗?”

太祖大人轻轻摆了摆手,道:“我们设置稷下学宫,只是为了给求上进的众生一条晋升之路,而不是为了直接送他们抵达彼岸!自救者,才能得救啊!”

听了太祖的话,苍桓浑身一颤,道:“前辈是担心稷下学宫的设立会让众生产生依赖心理,从而失去进取之心?”

“这不是担心!而是事实!”

玄黄之主插口进来,“本座知道你想要让人人皆圣,但是人人皆圣应该是他们自己通过自己的努力走上圣途,而不是依靠我们的力量将他们拉入圣道。若是如此,我们虽然短期内能够得到大量的众生念力,可从长远来看,这却是竭泽而渔,自寻死路啊!”

玄黄之主的话让我又想起了造化负担不起这个可怕的事实,如果稷下学宫敞开门户让众生进入,恐怕短时间内众生的整体实力将会得到极大的飞跃,可这种飞跃却是空中楼阁,不但无法支撑八荒六合朝前发展,反而会让八荒六合根基不稳、危如累卵。

若是更进一步,众生力量再度加强,而他们的心灵境界又没有跟着一起进步,那么一旦众生念力不足以弥补他们修行提升的消耗,造化还能够容忍稷下学宫的存在吗?

这一点其实很好理解,造化所能养育的众生数量是有限的,造化所能承受的强者数量也是有限的。

之所以有限,就是因为造化的能量有限、资源有限,固然在现在的我们看来,造化无穷无尽,可是一旦众生数量不断地增多、众生修为不断地加强,那么众生所需要消耗的能量和资源必定也会急剧增多,长此以往,终有一日,造化也会负担不起。

而根据苍桓的设想,想要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就必须要开发众生的心灵,让他们能够释放出更多的众生念力,因为这种众生念力是来自于众生之心,是真正无穷无尽的力量。

虽然我不知道众生念力究竟有那些奇异之处,但是众生念力无穷无尽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只不过这种无穷无尽是一种理论上的无穷无尽,若是众生心灵力量能够随着他们的修为力量一步步提高,那么他们所产生的念力就可以与他们所消耗的资源达成收支平衡,甚至还富有剩余。

可如果稷下学宫的出现让众生产生了依赖心理,那就会导致他们的修为境界提高,但心灵境界却仍停留在原地。

而这种情况的出现,就会使宇宙面临资源匮乏的可怕局面,那时候就算是造化不出手,八荒六合的众生也会自相残杀,甚至遭到宇宙各处生灵的联手围剿。

这里我们必须得认识到一点,那就是每一个人所能够产生的念力数量和质量都是有区别的。

而这种区别,并不是视他们的修行境界而定,也就是说,并不是修为越强,所能产生念力的数量就越多、质量就越高。

真正决定众生念力数量和质量的,是众生的心灵境界。而心灵境界与修行境界虽然有些联系,但却不完全同步。

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的话,让苍桓眉心微微蹙起,“依两位前辈所见,让众生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上修行之路,就一定能够让他们的心灵境界也随之提高吗?”

八荒六合乃至于宇宙各地,都不曾有过修心之法,只是大家都普遍认同一点,那就是一个人的心灵境界会随着他们的经历和刻苦修行而得到提高,但这种提高只是一种臆测……

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没有给出肯定答复,苍桓愣怔了一会儿,突然就笑了,“既然如此,那我便再编纂一本《心武经》,给众生指出一条修心之路!”

苍桓此言一出,他头顶的残缺文章便自动显化而出,在虚空之中不断地跳跃、变化,似乎在演算什么东西。

看着苍桓说做就做,太祖大人不由得长叹一声,“老了!真是老了!比不得年轻人敢想敢做了!”

不同于太祖大人看似感慨实则欣慰的喟叹,玄黄之主面无表情,目光幽深,“他真的能够创造出修心之法么?”

太祖大人没有说话,我却笃定开口:“可以的!苍桓一定可以!”

玄黄之主不置可否,他伸手一抓,苍桓手中的稷下学宫和圣碑顿时落入了他手中,与此同时,苍桓身后太古元木也显现了出来。

“前辈,稷下学宫建立之事,就交给前辈了!”

苍桓发出这样一道声音,随后便沉寂下去,似乎推演心武经遇到了很大困难。

亘古未曾出现过的修心之法,我家殿下真的能够推演出来么?

这一点我暂时已经无暇顾及,因为玄黄之主已经开始了探寻万物原点的进程,只见他驾驭太古元木,在漫漫虚空之中找到了一道流光。

“叱!”

流光一现,玄黄之主便威喝一声,太古元木的枝叶朝着那道光芒伸展而去,一瞬间居然将万物原点固定了下来。

一旁的太祖大人抓住这个时机,一掌推出,将玄黄之主手心的稷下学宫和圣碑打入了万物原点之中。

“今吾等于万物原点之中建立稷下学宫,以教化众生为宗旨,众生凡精修极武经者,皆可获得圣碑接引,入学宫受玄黄界界主和八荒六合太祖耳提面命!”

太祖大人浩大的声音传遍八荒六合,甚至还在朝着宇宙各处传递而去,一时间宇宙各处陡然沸腾了起来。

玄黄界界主的名声不可谓不大,借着他的名头,太祖大人很轻易就吸引了宇宙各处众生的目光。

更何况如今八荒六合正处于灭世之际,本来就是聚焦宇宙目光的当口,在这个时候宣布稷下学宫的建立,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广而告之的契机。

太祖大人显然很会来事儿,趁着众生注意力聚集在稷下学宫之上时,又趁机将极武经和新订立的境界名称宣传了一遍,正式将极武经和新境界名称推向了宇宙。

玄黄之主很配合地展现了自己的气势,大圣之境的威严顿时辐射九天十地,让所有循着太祖大人声音寻来的强者狠狠震惊了一把。

既然玄黄之主在此,那么稷下学宫的名分便算是立下来了。

名分一立,磅礴的众生念力便开始在虚空之中汇聚,我细细感知了一番,这些众生念力居然有很大一部分来自八荒六合之外的宇宙各地!

毕竟宇宙各处众生也很多,而极武经又是修行之真谛,即便极武经被宣传出去的时间还很短,但想要得到他们的认可却也不难。

第六十章 邪灵大尊

“稷下学宫以苍桓为学宫之主,八荒天帝和六合尊皇为学宫掌座,玄黄之主和太祖为学宫业师。”

太祖大人仍旧在向众生宣传,这一下可算是让苍桓走入了宇宙众生的视线。

“即刻起,精修极武经受圣碑认可者,即可进入稷下学宫修习!”

话音一落,稷下学宫圣碑便在虚空之中浮现而出,宇宙众生都感知到了圣碑的雄浑伟力。

九天应元石,本就是造化所生的奇物,勾连宇宙各处所有修行极武经的众生,对于它来说,本就是特质属性所趋。

在圣碑威势乍现之时,玄黄之主身化一道伟岸的光影,笼罩住了整个八荒六合。

“开始了,天露成雨,滋润世界,此等异象,便是在当年的玄黄界也不多见啊!”

太祖大人抬头看向天空之中的玄黄之主光影,悠悠叹了一口气,我抱着扯扯也盯着那道光影,一瞬间,无数甘霖从天而降,飘飘洒洒地落入八荒六合的每一寸土地。

我借着众生念力感知八荒六合的变化,发现随着天露雨的降落,八荒六合所有的伤痕都被抚平,崩裂的空间开始弥合,破损的地脉、灵源也在瞬息之间被修复……

我还“看到”无数生灵跪伏在地上,有些生灵在庆幸自己劫后余生,有些生灵则在感恩天地的馈赠,凡此种种,看着就给人一种欣喜与愉悦的感觉……

我神念修为有限,无法长时间感知八荒六合,但我相信,在这场天露雨停歇之时,八荒六合肯定会重获新生。

这场天露雨修复了八荒六合各地的残缺破损,让扯扯也获得了极大的裨益,毕竟如今他是八荒六合的祖龙脉,与八荒六合可谓息息相关。

得到了好处的扯扯,顿时变得睡眼惺忪起来,看到他揉了揉眼睛,我拍着他的背脊,轻轻哼起了儿歌,把他哄得睡着了。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我胸前,嘴里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两句,渐渐呼吸声就均匀了起来。

扯扯睡着后,我才想起来被我忽略了许久的即墨,他看到了苍桓推演极武经的景象,从中获得了感悟,开启了真圣境界的大门,现如今正处于悟道之中,据太祖大人所说,等到他醒来之时,便会成就真圣之尊。

我回头看了看犹如石像一般静立的即墨,感觉他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于是便抱着扯扯坐到了苍桓身边,等着苍桓醒来。

玄黄之主行云步雨,大降天露之时,稷下学宫圣碑也将这场奇景传播到了宇宙各处,让宇宙众生都见识到了稷下学宫的底蕴,可算是打出了稷下学宫的威名。

随着时间推移,虚空之中聚集的众生念力愈发雄浑,这是一个好现象,因为这表明,极武经和新的境界名称在逐渐得到众生认可。

太祖大人站在玄黄之主身边,低声问道:“道友为何不用天露洗刷冥荒之地?”

玄黄之主伸手一指,虚空之中陡然出现一面光镜,那光镜之中赫然便是冥荒之地的种种景象!

我无意间朝那儿一看,立马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我定睛一看,天啊,那个身影,居然是太祖第八弟子,也就是当初那个撺掇我去参加食神宴的小鬼头!

“道友想必也有所察觉,不然也不会让门下弟子前往冥荒。”

玄黄之主的目光看向太祖,太祖倒也直言不讳,“不错,我确实在冥荒之地察觉到了邪灵大尊的气息,但是我派遣老八去冥荒,并非是为了针对他。我只是让老八筹措祭天大典,好唤醒天意,同时驱散冥荒邪气,让冥荒重焕生机。”

祖龙脉崩毁意味着大地之力出了问题,而天与地相对,祖龙脉出了问题,天意自然也不会好过。

当初八荒六合初开,太祖大人和天帝尊皇,选择牺牲祖龙脉,将造化的敌意全部吸引到了祖龙脉之上,好维持天意的运转,事实证明,这个策略确实起到了作用――天意直到前不久才为邪祟所侵,在此之前,并没有出过其他的幺蛾子。

而按照一般规律,祖龙脉和天意应该是同时出现问题的,如果不是太祖大人插手,祖龙脉不会那么早就孕育出上古隍蛇,而天意也不会这么晚才出现问题。

造化灭世是一个过程,天意和祖龙脉发生异变就是灭世之劫开启的表现,而一旦祖龙脉和天意出现了问题,那个世界的生灵便会疲于奔命,无力应付、防备之后的业火天降之劫数,从而走向毁灭。

而经历过无数世界生灭的太祖大人,在八荒六合初开之时便毅然决然地选择壮士断腕――毁灭祖龙脉为天意延长时间。

之所以选择牺牲祖龙脉,除了天帝和尊皇更亲近天意的原因外,或许还与那东方青龙帝有些关系。

当初六巫道人暗讽东方青龙帝谋求祖龙脉失败,或许东方青龙帝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太祖大人有所察觉。

既然已经察觉到有人在祖龙脉上动了手脚,那么牺牲祖龙脉而保天意,也就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可是牺牲祖龙脉固然为八荒六合争取到了时间,但毕竟不可能根除天意的隐患,所以在业火天降之前不久,天意之中还是出现了邪祟,使得八荒六合所有的天意都陷入了昏眛状态。

天意之中的邪祟极其刁钻难缠,饶是太祖和天帝尊皇也没有好的办法出手驱散,但是冥荒之地却为解决这件事留下了一个契机。

甚至我怀疑,当初异族侵占冥荒,使得冥荒之地为邪气所侵,怕也是太祖大人的算计!他就是为了今天能够借此机会,让天意恢复正常!

通常情况下,八荒六合各地的天意之间是圆融无暇的,这本来是天意的一种自我保护措施。

可是凡事有利就有弊,在平时,这种圆融可以让天意不受外物所侵,可是造化邪祟乃是从天意内部滋生出来的,在这种情况下,天意的圆融无暇反而阻止了别人出手为其祛除邪祟。

可是当初异族占领了冥荒之地,天帝尊皇率领先天神圣和后天圣灵与异族在冥荒决战,这一战虽然成功赶走了异族,但也让冥荒之地受到了不可弥补的伤痕,甚至就连冥荒天意都受损严重。

若只从战况来看,八荒六合绝对是输得很惨,可是从长远来看的话,怕是任谁都不得不赞叹太祖大人算计之深刻。

正因为冥荒天意受损,所以如今八荒六合的天意已经不再圆融无暇,也就是说,我们大可以以冥荒之地为缺口,介入天意之中为其解决隐患。

事实上,太祖也确实是这样做的,他早就将小鬼派去了冥荒之地,而且还在筹措祭祀大典,好唤醒天意,借以驱邪祟、去冥蛮。

祭天祭天,天意最喜欢的便是祭祀,借助祭祀之力很容易就可以通达天意。

另外,冥荒天意已经为异族邪力所侵,所以它所受到的造化邪祟也比较少。只要异族邪力能够被祛除,那么冥荒天意基本上可以恢复至全盛状态,有了冥荒天意的支持,再想解决天意之中的邪祟,便轻松许多了。

至于祭天所需的祭品,这个,呃,太祖大人应该自有安排。

刚才太祖大人之所以询问玄黄之主,为何不用天露雨冲刷冥荒之地,估计也是想借助天露的力量唤醒冥荒的部分天意,好减轻祭天的压力吧。

玄黄之主目光一闪,意有所指地说道:“恐怕道友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太祖神色一凝,双目之中突然散发出无量光芒,猛地看向了冥荒之地。

“这――”

太祖大人的语气颇有些惊疑不定,让我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难道冥荒之地出了什么问题?

“你想必以为,邪灵大尊潜伏在冥荒,只是想要近距离参悟天意之中的邪祟吧。只可惜,我们这位老友,他的心思有些深重呢!”

玄黄之主语气冷淡,好像对邪灵大尊颇有不满。

太祖大人收回目光,眼神幽幽,低叹道:“既然如此,便只有将他献祭这一条路走了!”

献祭邪灵大尊?

听了太祖大人的话,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说好的道友呢?邪灵大尊做了什么?居然就这样被宣判了死刑?

最诡异的是,玄黄之主皮笑面不笑,很是理所当然地接口说道:“如此甚好!”

看来是我小觑了这些太古霸主,他们在苍桓面前表现出来的温和,是因为苍桓有资格为他们带来好处,而一旦真的碰上了邪灵大尊这种不知死活的人物,他们即便嘴里口口声声喊着道友,但该下手时还是不会有丝毫留情。

虽然我不知道邪灵大尊意欲何为,但是既然他在幕后培养出了异族这样的诡秘种族,可见他之为人也不会是良善之辈。

当初异族进攻冥荒,使冥荒天意陷入沉寂,如今他却现身冥荒,想来是对天意有所图谋,既是如此,他与八荒六合之间便是敌对关系。

更何况如今大殿下嬴赟正在谋求夺舍异族大领袖,这样一来,邪灵大尊与八荒六合的恩怨就愈发诡谲了。

若然如此,那么他还是死了才算清净。

“好了,天露雨快要功成了!”

玄黄之主并没有和太祖大人商量如何对付邪灵大尊,似乎并没有将这位邪道巨擘放在眼里。

太祖大人仰头看天,虚空之中的众生念力已经无比浓郁,恰在此时,天露雨堪堪停歇,众生念力顿生感应,一分为六,各自飞向了苍桓、玄黄之主、太祖大人、天帝陛下、尊皇陛下和稷下学宫。

第六十一章 离去

属于苍桓的那一份众生念力落入他体内后,他头顶上残缺文章闪烁的速度加快了数倍,因果之花和宇宙之脑也演绎出了诸般玄妙。

我在一旁盯着看得久了,竟生出一股羽化飞仙、渺渺予怀的飘逸感来。

可以想见,如今苍桓正在推演的心武经,一旦出世,怕又会震惊众生。

不过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显然不准备在这里干等,在众生念力分配完毕之后,玄黄之主便开口说道:“现在稷下学宫之中也储存了大量众生念力,有了这些众生念力的加持,稷下学宫就可以准确地对宇宙各处修炼极武经有成的众生进行接引,而且那些入了学宫的众生,也会受到气运的眷顾。”

太祖大人微微颔首,随即接着说道:“既然学宫已立,那道友与我便各司其职如何?”

“甚善!”

玄黄之主说罢闭目,化作一道流光遁入万物原点之中,直接入了稷下学宫。

玄黄之主一走,太祖转身看向我,“阿蔹,如今玄黄之主坐镇稷下学宫,教化入宫学子,而我则要在八荒六合进行人口扩张计划,所以苍桓就交由你来守护吧。”

“我?”

开什么玩笑,让我来守护苍桓?

太祖大人微笑点头,道:“别这么不自信,你得到众生念力加持,虽说自身实力没有太大增长,但是旁人一般不愿与你为敌。因为与你为敌,便是与众生、与大势为敌。”

我扯了扯嘴角,无奈地说道:“太祖大人,与我为敌固然是与大势为敌,可是与苍桓为敌不更是违逆大势吗?倘若真有人来对苍桓下手,他哪里还会在乎众生念力的反噬呢?”

太祖笑而不语,指了指悟道之中的即墨,道:“即墨如今正处于悟道关键时期,我打算将他带入稷下学宫之中,借他突破之机,让整个宇宙都见识见识稷下学宫的底蕴。这样一来,他也会受到众生念力的眷顾,为气运所钟,得大势所护。”

这一点我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只是难不成真的要把苍桓的安危交到我手上?

还是太祖大人认为,八荒六合乃至整个宇宙都没有人敢对苍桓下手?

我猜不透这老狐狸的想法,但他似乎存心要和我打哑迷,并不准备和我在这件事上多说。

他不说,我也没办法强行撬开他的嘴让他说,既然强求不得,我也索性由得他去,反正倘若苍桓真的遇险,他和玄黄之主总不可能置苍桓于不顾吧?

见我神色平静下来,太祖也不再赘言,而是大袖一挥,带着即墨遁入了空间深处,没一会儿就跑了个没影儿。

我抱着扯扯席地而坐,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瞌睡,没办法,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不是我不想为苍桓多些警戒,而是无聊与倦意让我实在无法抗拒。

就在我眼皮打架了无数回之后,我终于支撑不住,闭目睡了过去。

而在我眼前陷入漆黑的那一刹那,先前那种感知出窍的感觉再次浮现,我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果然便发现“我”又一次离开了我的身体!

从我现在的视角来看,我的身体抱着扯扯,而苍桓则站立在我身边。

我拼命地想要摆脱冥冥之中的古怪力场,好回到自己的身体中去,可是无论我如何挣扎,我都始终无法靠近我的身体分毫。

就在我心生恐慌之时,我陡然看见无数色彩斑斓的光芒朝着苍桓和我的身体那边汇聚而去。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些光芒,只见瞬息之间它们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结界,将我的身体、扯扯还有苍桓紧紧地守护了起来。

察觉到这些光芒没有恶意,我这才放松下来,仔细探查这些光芒的来源。

经过我如同鹰阜一般锐利的眼睛扫视之后,在这里请容许我捂脸笑一会儿,我终于发现了那些光芒聚集在此的缘由――它们竟然是由我怀中的心灵玉佩吸引而来的!

心灵玉佩?

难怪,难怪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放心将悟道状态下的苍桓,就这么大大咧咧地交给我看护,敢情是他们早就在心灵玉佩上安排好了后手啊!

不过这里头也有我的一份功劳,毕竟这神秘的结界是以众生念力为能量来源,若是将这心灵玉佩交给另一个没有得到众生念力加持的人手上,是断断无法形成这般异象的。

如今得到众生念力加持的人少之又少,而除了我之外,他们又都各有各的要紧事,所以守护苍桓这事儿,自然就只能交给我咯。

或许是因为我不会使用众生念力,所以玄黄之主才在心灵玉佩上留了后手,让我能够在感知出窍的情况下无意识地运用众生念力。

想通了这一点后,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是说为什么一开始我那么想睡呢,原来不是因为我不够爱苍桓,而是因为心灵玉佩在催着我睡啊!

这样一想,我心头的内疚感顿时完全消散。

不过现在苍桓的安全得到了保证是没错,但我似乎更加无聊了,而且如今我感知出窍,待会儿万一扯扯醒来一看,发现自己的爹爹和娘亲都像石像一样没了生息,这小家伙是否会害怕到暴风哭泣?

我一边想象扯扯大哭的窘样,一边盯着苍桓俊逸的面庞,苍桓啊苍桓,你这得要多久才能苏醒过来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到周身一轻,下一瞬“我”便直接落回了身体之中。

重新掌握了身体,我连忙睁开眼睛,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抬头便看见苍桓单手抱着熟睡的扯扯笑盈盈地看着我。

“你总算是醒了!”

我盯着苍桓炯炯有神的双目,喜不自胜地捶了捶他的胸口,幸好他现在就醒了,不然再让我感知出窍一阵子,我非得疯掉不可。

苍桓笑着抓住我的手,把我的手摁在他的胸口,俯到我耳边暧.昧道:“怎么,想我了?”

我瞥了一眼睡得口水直流的扯扯,想着这时候说些情话应该不至于将他弄醒。

“自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苍桓见我笑意不减,飞快地在我耳垂上啄了一口,弄得我浑身一痒,险些扑倒在他怀中。

“咂咂咂――”

许是我的动静有些大,扯扯砸吧砸吧了嘴,在苍桓肩头流下了一大滩口水。

我哭笑不得地替扯扯擦了擦嘴巴,顺势掩去了我的赧然和尴尬。

苍桓倒是不以为意,任由扯扯跟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的肩头,由着他口水直流。

我怕苍桓继续纠缠刚刚那个话题,便主动找话问道:“心武经参悟出来了?”

提到这茬儿,苍桓神色正经不少,“我暂时只是参悟出了一个大体框架,至于具体的内容,还有待往后一步步去填充。”

“这样也很不错了,毕竟这修心之法亘古未见,路总得一步一步地走。”

我怕苍桓心理压力过重,不得不煲了点鸡汤给他喝,虽然我这鸡汤味道很不怎么样,但苍桓却颇为受用。

他执起我的手,柔声细语,“你放心,我不会操之过急的。”

我点了点头,眨了眨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娇俏如黄鹂,“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苍桓笑而不语,取出时空天轮,将里面关押着的三大妖将放了出来。

那青云神火鹿、地狱暴熊和鬼面玉麒麟虽然被放了出来,但却半分逃跑的心思都没有,先前苍桓就能把它们玩弄于鼓掌中,更何况如今苍桓的实力比之过去又进步了不知凡几?

再者说,这三大妖将眼见着苍桓立下大圣宣言,和造化针锋相对,纵然它们也算是年岁古老,见过了许多大风大浪,此时此刻也还是断然不敢在苍桓跟前耍小心眼。

“元子殿下,不知你让我们重获自由,是所为何事?”

鬼面玉麒麟到底老成,主动开口说话,一张嘴就说苍桓让它们重获了自由,呵呵哒,这是在朝我家殿下耍心机吗?想要拿话把我家殿下制住?

“我说鬼面玉麒麟,你不会是在时空天轮里面待久了,神经错乱了吧?我家殿下几时说过还你们自由了?现如今你们作为阶下囚,貌似应该要有些觉悟吧?”

苍桓身份尊崇,不好怎么和鬼面玉麒麟在这些小节上计较,但是我就没有那些顾忌了,你鬼面玉麒麟想占便宜?哼哼,还得看我莒蔹姑奶奶答应不答应!

“鬼面和元子殿下说话,你是哪儿来的丫头,竟然也敢插嘴说话?”

地狱暴熊脾气最为暴躁,见我用言语挤兑鬼面玉麒麟,顿时忍不住开口就怼我。

我还没说话,苍桓却是目光一沉,还是青云神火鹿乖觉,察觉到我的身份非同一般,连忙拉住了地狱暴熊,呵斥道:“这位姑娘说得没错,地狱,我们如今确确实实是元子殿下的阶下囚啊!”

地狱暴熊怒目圆睁,还待说话,苍桓却冷喝一声,“够了!收起你们所谓的妖将尊严,如今妖师不复,妖族没落,你们所谓的妖将称号,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倘若再有出言不逊,休怪我不留情面于尔等!”

如果三大妖将是对他不恭敬,可能苍桓还不会太生气,但是地狱暴熊偏偏是对我出言不逊,呵呵,以我家殿下护妻狂魔的个性,如何会容许它放肆?

嗯?等等,刚刚那句话貌似有哪里不太对劲儿。呃,管他呢,反正说都说了,就这样吧。

苍桓一发怒,气势还是很足,吓得鬼面玉麒麟连忙赔笑:“不敢不敢。”

第六十二章 元子妃娘娘

鬼面玉麒麟的识趣让苍桓面色稍霁,我见状便也出来打圆场,“罢了罢了,它们毕竟是一个种族的巅峰人物,心头有些傲气也实属正常。”

要不是知道苍桓放这三大妖将出来是另有图谋,现在我可不会说出这话来,毕竟我莒蔹也是有脾气的人好不好?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苍桓听了我的话,并没有要小事化了的打算,反而是拉过了我的手,踱步到了地狱暴熊跟前,声音冷凝,“阿蔹不是什么丫头,她是我的心上人,日后更将会是我的妻,是八荒六合的尊皇元子妃。”

我的心跳陡然加速,就好像有一头不曾驯服的野鹿,在我的心房之中不停地踢踏着脚步,搅得我面色羞红,掌心冒汗。

青云神火鹿见苍桓这样说,哪里还不知道苍桓的意思,如今它们的小命全都捏在苍桓手里,该低头时自然还是得低头。

毕竟面子没了可以再挣,命没了就真是什么都没了。

“地狱,你还不快向元子妃娘娘认错赔罪?”

地狱暴熊也是额间冷汗密密,正被苍桓逼人的气势压得不知所措,而今得了青云神火鹿提点,忙不迭对着我作揖道:“娘娘莫怪!娘娘莫怪!”

地狱暴熊不愧是熊类成妖,这脑袋瓜子似乎格外不灵光,便是这道歉的话说得也是乏善可陈。

不过我这心里头还是很舒坦的,毕竟苍桓这般为我出头,而且还……

我偷偷瞥了瞥苍桓俊逸的侧脸,而且他还当着三大妖将的面儿说,我是他的心上人,是他的妻,是他未来的元子妃,原谅我,此时心情实在是有些激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苍桓见我没有回复地狱暴熊的赔罪,眉头微微一挑,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了地狱暴熊身上,迫使它弯腰低头,险些跪在地上。

青云神火鹿见状,对着地狱暴熊的后腿一踢,让这头笨熊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冒犯元子妃娘娘过甚,还是磕头认罪方显道歉之诚心!”

我被地狱暴熊这一跪给惊醒过来,这才恍然发觉,原来我家殿下气势如此摄人,饶是对面的三位是无上妖师的近身妖将,在面对苍桓之时,也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敬畏。

我也没有真要让地狱暴熊磕头认罪,见这场闹剧闹得差不多了,便摆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就这样吧,只是往后看人可要擦亮下眼睛。”

青云神火鹿、鬼面玉麒麟和地狱暴熊同时舒了一口气,地狱暴熊更是不堪,它战战兢兢地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两股颤颤地爬了起来。

苍桓拉着我,微微一笑,我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却美滋滋的。

“元子殿下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么?”

在苍桓气势之下吃了大亏后,鬼面玉麒麟也不敢再生出异样心思,恭恭敬敬地把话题牵回了原点。

你瞧瞧你,早晚都要走到这一步,刚才干嘛要出言不逊,和我家苍桓硬刚?估计是看见我家殿下在三江渡口边儿上太好说话了,以为我家殿下人畜无害呢!

鬼面玉麒麟低头做小,苍桓也老大不客气地说道:“我想去妖族圣地,万妖丛林。”

“这――”

地狱暴熊最没有城府,本来立马就想要反对,但是估计是想起了刚刚苍桓带给它的极致压迫,它嘴巴开合几下,终究还是一言未发,把决定权交给了鬼面玉麒麟和青云神火鹿。

鬼面玉麒麟也知道地狱暴熊不堪商量,于是便把视线看向了青云神火鹿,这头妖鹿此时也没了主意,只能和鬼面玉麒麟大眼瞪小眼。

我原以为苍桓会好脾气地等它们给出答复,谁知苍桓见它们有所迟疑,顿时就脸色一沉,喝道:“怎么?你们还想要保持妖族圣地的所谓神秘感么?要知道,若是连性命都保不住,那么妖族纵然是有再多的荣耀,与你们也是再不相干!”

鬼面玉麒麟神色变了又变,干咳了几声,有些尴尬地笑道:“元子殿下修为通玄,何不自己出手探寻万妖丛林所在?我们身为妖族,实在是不能泄露妖族圣地的踪迹啊!”

“哦?便是失了性命也不行?”

面对苍桓似笑非笑的表情,鬼面玉麒麟梗了梗脖子,硬气道:“不错,头可断,血可流,妖族荣光不能休!”

这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热血激昂,若不是我知道这些妖族骨子里都是奸滑之辈,怕还真的会以为它们一个个都是无上妖师的孝子贤孙,纵然妖师荣光不复,也要誓死捍卫其尊严。

苍桓双眼微阖,嘴角微微上扬,“你把话说得这么好听,无非是担心妖师禁咒夺你性命罢了。”

鬼面玉麒麟脸色不变,仍旧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盯着苍桓,青云神火鹿和地狱暴熊都没有说话,显然是打定主意要让鬼面玉麒麟来和苍桓谈判。

苍桓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我也就知道鬼面玉麒麟它们的打算了。

当年五大妖将臣服在无上妖师麾下,以妖师的老谋深算,不可能不在五大妖将身上设下禁制,以防止它们心有异志、头生反骨。

如今无上妖师虽然已经陨灭多年,但是这妖师禁咒却并未消散,而这也从某种程度上表明,无上妖师是有着复活归来的可能性的!

既是如此,鬼面玉麒麟、青云神火鹿和地狱暴熊自然是打死都不肯带苍桓去万妖丛林,否则别说妖师禁咒爆发会要了它们的性命,纵然是它们能够逃过妖师禁咒的制裁,日后无上妖师重生,它们又该去何处存身?

所以啊,它们现在摆出来的架势,与其说是要捍卫妖族荣光,倒不如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想要从苍桓这里得到一个性命无虞的保障罢了!

反正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那么想让它们开口说话,自然是要给它们生的希望。

鬼面玉麒麟、青云神火鹿和地狱暴熊不开口,苍桓也不开口,场中的气氛陡然僵持下来,我夹在这其间,觉得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自在。

得亏这种诡异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原是苍桓想通透了一些事情,开口对着鬼面玉麒麟询问道:“万妖化人图可在万妖丛林之中?”

万妖化人图?苍桓想要这样东西?

相传当年八荒六合初开,造化衍生万物之时,以人族为万物灵长,妖族则紧随其后。

那时候的妖族无法修成人形,就算是偶尔有妖族得了机缘化为人身,也没有丝毫“人性”可言。

而人类之所以为万物灵长,靠的就是这种“人性”。

人性是个很神秘的名词,估计没几个人能够把“人性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解释清楚。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人性是让一个生灵拥有创造力的最重要的因素。

没有人性,那么纵然妖族肉身再强悍,终究也敌不过人族的智慧与创造力。

而无上妖师就在那时横空出世,它借助八荒六合初开之时的先天灵物,混合它自身对于人族人性的理解,耗时无尽、耗力无数打造了一件妖族至宝――万妖化人图。

所谓万妖化人,不是仅仅让妖族化作人形,更重要的是,它可以让妖族拥有人性!

无上妖师之所以被称为妖师,而不是妖帝、妖皇,也恰恰是因为它有着教化无尽妖众,赋予群妖人性的功德!

如今苍桓问起这万妖化人图的下落,估计也是想要从无上妖师有关人性的理解之中,获得一些启示与助益,帮助他完善修心之法――心武经。

鬼面玉麒麟觑着苍桓眼色,转了转眼珠子,笃定地说道:“万妖化人图乃是无上妖师的至宝,相传其材质原本是玄黄界破灭之时,造化威能和大圣神力相撞击而产生的先天灵物。而且其上还书写了妖师大人有关人性的理解,并且还忠实地记载着我妖族拥有人性的全部过程……”

苍桓不动声色地等着鬼面玉麒麟说完,我也好整以暇地打量着鬼面玉麒麟,这家伙倒真不负鬼面之名,当真是心思剔透,精明似鬼。

它这样卖力地述说着万妖化人图的珍贵与玄奇,分明是想着让苍桓动心,好使得苍桓前往妖族圣地的决心更加坚定。

到了苍桓打定主意非去不可的时候,鬼面玉麒麟自然就可以待价而沽,在苍桓这里得到它想要得到的好处。

过了好半晌,鬼面玉麒麟总算是止住了口若悬河一般的絮絮叨叨,然后一脸诡秘地看向苍桓,那模样,就跟我在话本子里看到的,诱拐小女孩的怪.叔叔没什么两样。

只是它的想法虽好,但却确确实实小看了苍桓。

或许在鬼面玉麒麟眼中,苍桓不过是个晚辈,虽然实力高强,虽然身份尊贵,但是心智却未必老辣。

呵呵,诚然,鬼面玉麒麟是亲眼看到了苍桓立下大圣宣言,但是它震惊归震惊,这心态却没有转变过来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鬼面玉麒麟根本无法理解大圣宣言和众生念力的恐怖之处,说实话,倘若我没有沾苍桓的光得到众生念力的加持,那么打死我我也想不到众生念力会这般玄妙。

在大圣宣言和众生念力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面前,鬼面玉麒麟虽然痴长我无数年岁,但这种差距在无限大面前其实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大圣宣言和众生念力就是那个无限大,而得到众生念力加持之前的我是一百,鬼面玉麒麟即便是一千万又能如何?

第六十三章 妖师秘辛

鬼面玉麒麟如此作态,分明是把苍桓当成晚辈来看待,而这种轻视无疑会是致命的。

唉,这其实也怨不得它的无知与傲慢,毕竟这是世间所有生灵都会有的劣根性,更何况众生念力的玄妙也真的不是外人所能理解的。

甚至连想象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你说了这么多,似乎还是没有明确地告诉我,万妖化人图究竟在不在万妖丛林里面。”

苍桓神色平静地看着鬼面玉麒麟,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骄躁气,这样淡然的神态,令得鬼面玉麒麟顿时尴尬了起来。

毕竟它可劲儿说了万妖化人图那么多的好处,就是为了让苍桓心动到把持不住,然而现在看来,它的计策无疑是失败了。

“这个、这个……”

鬼面玉麒麟到底没有胆气在苍桓面前撒谎,咬了咬牙,底气不足地说道:“万妖化人图乃是无上妖师的至宝,如果不出意外,理应是被妖师大人存放在万妖丛林之中,毕竟那里是妖族圣地。”

“哦?这样说,你们身为妖将,也不知道万妖化人图的具体下落?”

我玩味地看了看鬼面玉麒麟,它干笑两声,道:“无上妖师乃是帝级强者,生命形态与我们都已经不在一个层面上,它老人家的至宝自然不会让我们知道下落之所在。”

“这样说来,留下你们岂不是没有太大的用处?”

我戏谑的语气让青云神火鹿紧张了起来,它赶忙越过鬼面玉麒麟说道:“可是我们能够将元子殿下和娘娘带入万妖丛林不是吗?更何况,若是元子殿下真的需要万妖化人图,那么前往万妖丛林也算是最佳途径了。”

呵呵,就这还要你说?如果不是看着你们能够带我们出入万妖丛林的面子上,苍桓哪里会跟你们啰嗦这么多?

万妖化人图苍桓是志在必得,如今没有它的具体下落,那么万妖丛林自然还是要跑上一趟的。

本来是极其简单的一件事,只可惜鬼面玉麒麟、青云神火鹿和地狱暴熊心怀鬼胎,偏偏把这件事弄得如此复杂,平白浪费我和苍桓的时间和心力。

苍桓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拍了拍熟睡中扯扯的小脑袋,声音不咸不淡,“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这样吧,只要你们能够保证成功将我们带入万妖丛林,我就出手解除你们体内的妖师禁咒。事成之后,我可以让你们入稷下学宫做个洒扫童子。”

“什么?洒扫童子?”

地狱暴熊瞪大了眼睛,似乎对此极为不满,这一下可把青云神火鹿和鬼面玉麒麟吓了个半死,好嘛,现在本来就是苍桓为刀俎,它们为鱼肉,苍桓答应给它们一条生路已经是极为难得了,可现在地狱暴熊似乎还对这个安排十分不满意,这可不是花样作死吗?

最最重要的是,去稷下学宫做洒扫童子很丢面子吗?呵呵哒!如果谁有这样的想法,那我只能送他两个字――“蠢货”!

稷下学宫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往后八荒六合乃至整个宇宙的第一圣地!现如今那里就有着玄黄之主坐镇,而且太祖大人、天帝陛下和尊皇陛下也是与之相关,待在稷下学宫里面,就算是无上妖师逆天重生,也是半点奈何不得鬼面玉麒麟、青云神火鹿和地狱暴熊。这一下就解决了它们最最担忧的性命问题。

另外,在稷下学宫之中洒扫,若是做事机灵些,未必不能聆听那些至强者讲道,鬼面玉麒麟、青云神火鹿和地狱暴熊是什么境界?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又是什么境界?

这要是放在正常情况下,鬼面玉麒麟、青云神火鹿和地狱暴熊怎么着也不可能和这两位伟大存在扯上关系,但是苍桓却给了它们这样一个机会,让它们有了沾光的可能。

这难道还不应该知足?

“闭嘴!稷下学宫是什么地方,你能够进得其中已经算是天大的福分了,你怎么还敢挑三拣四!”

青云神火鹿当即就呵斥了地狱暴熊,然后对着鬼面玉麒麟使了一个眼色,鬼面玉麒麟会意,连忙朝着苍桓拱手道:“若能如此,真可算是我们得天之幸!在下在此先谢过元子殿下了!”

苍桓没说话,似乎知道鬼面玉麒麟还有所顾忌。

果不其然,鬼面玉麒麟又说道:“只是元子殿下,您所说的‘事成’,究竟是个什么章程?”

按照苍桓先前的承诺,只要鬼面玉麒麟它们三个保证能够带我们进入万妖丛林,就可以出手替它们拔除妖师禁咒,这一点是必须的,毕竟有着妖师禁咒在体内,这三大妖将是断然不敢违背妖师谕令,私自带人进入妖族圣地。

但想要进入稷下学宫做洒扫童子,这可是有着前提条件的!苍桓说的是事成之后,这个所谓事成,那就意义模糊不清了,以鬼面玉麒麟的老奸巨猾,自然是先要问个清楚。

毕竟带我们进了万妖丛林算事成,助苍桓得到万妖化人图也算事成,话若是不说明白,谁知道苍桓想要什么样的事成?

若是万妖化人图不在万妖丛林之中,若是苍桓没有成功把万妖化人图得到手,到时候苍桓不许它们进入稷下学宫该如何是好?

这可是关乎性命的大事,也怪不得鬼面玉麒麟慎之又慎。

苍桓当然不会在这种事上和鬼面玉麒麟打马虎眼,此时听得鬼面玉麒麟问了出来,便承诺道:“只要你们带我们进入万妖丛林,并保证在其中不起什么歪心思,我就可以允许你们去稷下学宫做洒扫。”

鬼面玉麒麟深深看了苍桓一眼,然后拱手说道:“还请殿下容许我们三个商量一下。”

“什么?你们还要商量?喂,我说,你们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条件都谈妥了,现在又还要商量?”

本以为苍桓做出承诺,鬼面玉麒麟就要说成交了,谁知到了这个当口,她居然又闹出来了幺蛾子,这是不是看我们好欺负,故意拖延时间,逗我们玩儿呢?

我眉毛一挑,声音顿时也尖锐了起来,给脸不要脸,那就该打脸!

鬼面玉麒麟颤颤一笑,连忙告罪:“元子妃娘娘息怒,不是我们多事,而是带元子殿下和娘娘进入万妖丛林之事,实在是干系甚大,容不得我们不谨慎啊!”

“你是不相信苍桓能够护住你们,还是不相信苍桓会履行承诺?你们可是妖族,哪儿来那么多顾忌,叽叽歪歪的,一点妖将气魄都没有!”

“嘿嘿,元子妃娘娘巾帼不让须眉,您的气度我们是拍马都不能及!”

鬼面玉麒麟丝毫不受我的激将法,甚至还回过头对我拍了一记马屁,受了它这一恭维,我倒是不好说什么了。

而且这精死鬼的玉麒麟,虽然面上笑嘻嘻的,看上去很好说话,但言语之间却没有丝毫退让之意。

既然如此,那也就随得它们去吧,反正有苍桓在,也不怕它们能够翻出什么浪花儿来。

一念及此,我瞪了鬼面玉麒麟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那就再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商量,到时候要是还啰哩吧嗦的,休怪我不留你们情面!”

“是是是!谨遵元子妃娘娘命令!”

鬼面玉麒麟笑着唱了个诺,打着千儿转身与青云神火鹿和地狱暴熊商量去了。

它们倒也坦然,并没有施展什么隔音禁制,一则是知道在苍桓面前耍这样的手段没有用,二则也是担心引起苍桓的误会。

毕竟万妖丛林是它们妖族的圣地,说穿了就是它们的大本营,万一它们憋着什么坏,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说实在话,如果无上妖师只是一尊普通的帝级强者,那么以苍桓如今的实力,足以轻松将其碾压,但是苍桓显然不这样认为,从他的行事来看,我家殿下似乎对无上妖师有着很大的顾忌。

你看看啊,如果说苍桓真的有信心胜过无上妖师,那还需要鬼面玉麒麟它们带路干嘛?直接搜索九天十地,找出万妖丛林之所在不就得了?

但是苍桓并没有。

另外,从无上妖师留在八荒六合的种种传说来看,它也确确实实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帝级强者。

一个普通的帝级强者敢打祖龙脉的主意?一个普通的帝级强者能够掌握人性?

当初即墨就告诉我,无上妖师背后有着域外强者的影子,但现在我却猜测,无上妖师很可能与玄黄界当年的妖族有莫大的联系!

别忘了,太祖大人是当年玄黄界的太皇大人,他修转世轮回道,现如今已经是第九世轮回身,一旦九世合一,就可以位列大圣,成就玄黄之主的果位。

而大殿下嬴赟更是虚空之主的转世,倘若他能够将双神慧恢复到全盛状态,怕也是一尊超级强者,更何况如今他卷土重来,谁又知道他的实力不会有长足的进步?

就连异族大领袖也跟玄黄界的邪灵大尊扯上了关系,而且玄黄之主现在也已经入了八荒六合的阵营……

这一件两件的,我还可以说成是巧合,可如今这些同时发生了,难道我还要自欺欺人,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偶然?

要知道,玄黄界那些大能们,一个个学究天人,长命难死,未必不能在造化玄奇之中窥测到一丝丝命轨,从而预知到八荒六合会发生前所未有的巨大变革。

而既然知道八荒六合会是一个特殊之地,以他们的能为,又岂会不提前布局?

在这样的局面下,无上妖师和玄黄界扯上关系也就很正常了。

第六十四章 天帝的心思

而且鬼面玉麒麟不也说了么?

万妖化人图是无上妖师用玄黄界毁灭之时,造化威能与大圣神力相撞击而产生的先天灵物打造而成。

若是无上妖师与玄黄界已故的大能无关,它如何跨越千百万载的岁月得到此等灵物?

而且苍桓对待万妖丛林的态度如此谨慎,也让我觉得无上妖师背后的人,恐怕很不简单。

鬼面玉麒麟、青云神火鹿和地狱暴熊在一旁嘀嘀咕咕地商量着,我和苍桓则并肩站立在一边。

扯扯还在呼呼大睡,看样子天露雨带给他的造化很是非同一般。

“阿蔹,此去万妖丛林可能会有一些危险。”

苍桓的话让我心头一跳,他想说什么?难道不想让我跟着他去万妖丛林吗?

还有,苍桓居然说万妖丛林很危险,如今他得到了众生念力加持,还与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互为引援,为什么还这般忌惮无上妖师?

看到我瞬间紧张起来的神态,苍桓温和地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傻瓜,你以前不是说过,若是遇上那种极端危险的情况,在我没有办法护全你的时候,可以允许我把你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吗?”

呃,我以前确确实实说过这种话。倒不是说我贪生怕死,只能与苍桓同富贵,却不能和他共患难。

而是明知自己跟着去只能拖后腿,我还吵着、缠着苍桓不放,硬要他带我去,这应该算是作天作地吧?

如果说万妖丛林真的凶险难测,那我这半吊子的修为,跟在苍桓身边别说为他分忧了,恐怕还要连累他遭罪。

若是因为我的缘故,让苍桓在危险之中分心,从而置身险地,那我岂不是害了苍桓?

所以,在这种事上我还是拎得很清的,虽然我莒蔹算不上三观很正,但至少我不作不是吗?

比起那些遇事只知哭哭啼啼,只顾自己爽快,从来不考虑男主心情的女主,我莒蔹应该还是要稍稍好上那么一丢丢吧?

心思急转之下,我仰头,认认真真地盯着苍桓的眼睛,“此去万妖丛林,你很没有把握吗?”

苍桓亦是紧盯着我的双眼,柔声道:“若是我没有猜错,无上妖师应该与玄黄界当年的万妖大圣有莫大的联系。那尊妖族大能既然号拟‘大圣’,你应当知道其难缠与危险之处。”

“万妖大圣?”

我皱起眉头,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圣者,乃是圣道极深层次的绝世强者,号称是仅次于造化的万古大能。

自玄黄界以降,古往今来万界万族公认的大圣只有玄黄之主一人而已,可是无上妖师背后的伟大存在,居然号拟“万妖大圣”?

它既然敢有如此称谓,那就证明它绝对有几分大圣的手段,不然的话,它如此语气,早就引得诸天万雄群起而攻之,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那你可有把握全身而退?”

苍桓看到我明亮的眼睛,突然就笑了,“你放心吧,放眼整个宇宙,还没有人能够把我怎么样。”

“那你没有把握护住我么?”

苍桓眨了眨眼,眼神深邃起来,语气也愈发柔和缱绻,“我只是舍不得你跟着我出入险地,而且我也怕你出现意外。你知道的,若是你有所差池,我会万分伤心的。”

我动容地看着苍桓,心里面却有如万象在奔腾呐喊,我的妈呀,殿下,你要不要这么撩?说到“万分伤心”四个字的时候,居然还略略带上了撒娇的意味,你是想让我流鼻血吗?

当然,虽然内心凌乱,但我面儿上还是保持着万般深情,柔情潋滟地说道:“那你这么久见不到我,不会很难过吗?”

天啊,秒打脸啊!刚刚是谁说自己不作来着?呜呜呜……

可是生活不就是偶尔需要粉红色泡泡来润饰的吗?

苍桓微微一愣,失笑道:“看样子你很想与我一同去万妖丛林。”

我仰头,理所当然地答道:“当然!我可是巴不得每时每分每秒都守在你身旁!”

“在我闭关之时,玄黄之主给你的心灵玉佩可有发挥什么玄妙?”

苍桓略略思索了一阵,看向了我腰间的心灵玉佩,我脑子里一道亮光闪过,连忙说道:“它可厉害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运用众生念力,但是它却自动聚敛了众生念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结界,守护住了参悟心武经的你!”

“哦?”

苍桓一边低吟,一边伸手摘下了心灵玉佩,拿在手里细细端详。

“玄黄之主前辈不愧是万古翘楚,他的手段高明,果真不愧大圣之伟岸!”

苍桓似乎在心灵玉佩上参悟出来了什么玄奥,低叹一声,道:“大圣之境,现如今的我还不能揣测其威能,而那无上妖师背后的万妖大圣虽然不是真正的大圣,但却硬捍过玄黄之主三千招而不死不伤。”

苍桓话音一顿,面色严肃起来,道:“阿蔹,你要知道,现在的我虽然看上去威风无量,但若是放在那些真正的大能眼中,我也不过是一块肥肉罢了。此去万妖丛林,无上妖师和万妖大圣说不准就想要在我身上撕下一块肉来,你若真要跟着我去,怕是真会有性命之忧。”

我见苍桓故作严肃,踮起脚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道:“这心灵玉佩既然如此厉害,难道也不能护住我吗?”

被我调.戏了的苍桓瞪大眼睛,萌死人不偿命地对着我放电,过了一会儿之后,他还用他那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拂了拂鼻头,好像极为珍惜我指尖留在那里的温热一般。

哇哈哈,没想到我家殿下其实也很害羞呆萌嘛!以后有时间,我可要多多逗他玩玩儿。

“咳咳――”

被我亮晶晶的眼神弄得不好意思的苍桓,以手抵唇微微咳嗽两声,道:“心灵玉佩虽然神奇,但到底是一个死物,平素用来防身便也罢了,可真要碰上了无上妖师和万妖大圣那种人物,恐怕还是有些不够看!”

说到这里,我倒是突然想起了净禹,他的祖上魔尊相传乃是无上妖师培养出来的,是八荒六合历史上,唯一一个以后天生灵之身成就帝级强者之尊的人物。

呃,当然现在的苍桓和大殿下嬴赟不能算,毕竟他们太特殊了。至于即墨,呵呵,他可不是八荒六合的人哦!

如果算上魔尊这茬儿,净禹和无上妖师之间的联系可就复杂了,想当初那万妖令还隐隐尊净禹为主呢!

苍桓见我走神,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道:“你在想些什么?”

“嗯?”

我回过神来,旋即应道:“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净禹,他的先祖魔尊和无上妖师之间,似乎关系很密切。”

苍桓面色一沉,语气凝重地说道:“何止是关系密切!无上妖师企图将魔尊转化为妖族,好让其死心塌地为妖族卖命,可惜魔尊惊才绝艳,最终逃出了无上妖师的控制。真要论起关系,净禹和无上妖师应该是水火不容才对!”

“什么?这其中还有这样的秘辛?可是既然魔尊不愿为无上妖师卖命,为何天帝和尊皇二位陛下还是容不下他?”

苍桓看了看我不解的面庞,低声道:“诛杀魔尊,其实也是在阻止妖师归来!”

闻言,我眼皮一跳,失声道:“魔尊没能彻底摆脱无上妖师?”

“在他身死之前,他只能算是逃出了无上妖师的包围圈,而在他身死之后,他才算彻底摆脱了无上妖师。”

“可是净禹却还能够御使万妖令!”

此话一出,我心头不禁惶恐起来,莫非无上妖师控制不了魔尊,就想着要控制净禹么?

苍桓长叹一声,道:“这也是净禹的劫数,若然他能够度过此厄,日后走上圣道便是康庄大道了。”

“若然不能呢?”

“那便是死路一条。”

“那净禹他――”

我紧张兮兮地望着苍桓,苍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认为帝父为什么不同意净禹和嬴泽之事?”

帝、帝父?

我愣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苍桓乃是天帝和尊皇二位陛下的小宝贝,他口中的帝父,自然也就是八荒天帝陛下了。

天帝为什么不同意净禹和嬴泽之事?

有猫腻啊!我以前总以为天帝反对此事,是因为他不喜男.色,再加上忌惮净禹身为魔尊后裔的身份,可是听苍桓这么一说,我突然发现,天帝陛下不是这么狭隘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天帝陛下不认为净禹能够度过此次难关?”

突然之间,福至心灵之下,我陡然明白了苍桓话中深意,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天帝陛下当年阻止了净禹和嬴泽在一起,并且对慧天妃为难嬴泽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来他不是震怒于自己颜面扫地,而是在担心嬴泽日后伤悲啊!

若是净禹无法从无上妖师手上逃生,那么嬴泽一旦和他在一起了,岂非也要遭劫?

天帝陛下的打算虽然是好的,但他却远远低估了净禹和嬴泽的感情,再说了,爱情这种事儿,又怎么是说阻止就能阻止的呢?

苍桓微微颔首,补充道:“不仅帝父不认为净禹能够度过此次难关,怕是就连太祖大人对净禹也没有足够的信心。”

我身子突然就僵硬了起来,是啊,且不说魔尊与无上妖师的渊源太深,就算是净禹与无上妖师之间没有因果,以无上妖师背后之人的手段,若要对付净禹,净禹又如何能够逃生呢?

毕竟万妖大圣,它的实力怕是比太祖大人还要强上几分啊!

第六十五章 祝福印记

“他们之间,便果真如此艰难吗?”

我有些悲怆地看着苍桓,或许是因为我与苍桓之间的爱恋太过顺利,以至于我认为这世上所有的有情人都应该成就眷属。

可是现如今看来,净禹和嬴泽的这段姻缘,怕是还多有险阻艰难。

苍桓眼帘低垂,倏尔笑道:“大衍之数五十,总有遁去的一。你放心吧,只要不到最后一刻,净禹和嬴泽就都不会放弃,只要他们不放弃,就有希望。”

我叹了一口气,压下心头泛起的莫名情绪,突然间,我右手手心微痒,我抬手一看,一个神异的印记突然出现在了我的掌心。

我抬眼去看苍桓,他却阖起了双眼,似乎在推算着什么。

我有些茫然地抚摸着掌心的印记,突然间一道雷音在我耳中炸响,“元子妃娘娘,吾乃八荒六合先天神圣中的东方圣尊,此印记乃是八荒六合现存所有先天神圣的元力祝福,执此印记,您在八荒六合之中当可无灾无难……”

啥?在八荒六合之中可以无灾无难?

还有,他说他是八荒六合先天神圣之中的东方圣尊?

即墨在讲述圣道境界之时,曾告诉我,八荒六合共有三百六十五尊先天神圣,其中三百六十位都是普通先天神圣,还有五尊则是先天神圣之尊,号称圣尊。

可是他为什么要帮我?还有,先天神圣连真圣境界都没有,他哪儿来的底气告诉我,掌心这个莫名出现的印记能够保我在八荒六合无灾无难?

更何况现如今我正在纠结要不要随苍桓进入万妖丛林,他突然就给我送上这样一份大礼,这可谓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但是俗话说得好,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东方圣尊应该是真的,毕竟若是他骗我,我只需要把印记之事告诉苍桓,苍桓自然有办法辨别真假。

可是如果他真的是东方圣尊,他所为何来?而且他说这是八荒六合现存的所有先天神圣的元力祝福,那岂不是说明,他代表着所有先天神圣的意志,承载着所有先天神圣的荣耀?

我脑袋里一团乱麻,正想询问东方圣尊的目的何在,可是那道声音却渐渐消散,就好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我懵圈儿地站在原地,看到苍桓睁眼,正想要把这件事告诉苍桓,但是一旁嘀嘀咕咕了大半天的三大妖将突然闹出来了动静。

“成功了!万妖丛林的准确位置被推算出来了!”

鬼面玉麒麟、青云神火鹿和地狱暴熊围成的圆圈中间,一道模模糊糊的光影在不停跳转,听鬼面玉麒麟刚才的语气,这团模糊光影与万妖丛林貌似有些联系。

“元子殿下,元子妃娘娘,适才我们三个动用本命精元推算,总算幸不辱命,成功将万妖丛林的准确位置推算了出来,若是殿下没有他事,我们现在就可以动身了!”

鬼面玉麒麟看上去颇为疲累,但还是恭恭敬敬地朝着苍桓一拜,请示苍桓的指令。

我眨巴眨巴了眼睛,敢情我误会它们仨儿了?它们之所以在和苍桓谈好条件之后,还要聚在一起商量,不是因为多事,而是在推算万妖丛林的准确位置所在?

“不错,这是末日坟场的气息,万妖丛林确实隐藏在其中。”

苍桓清冷的声音传来,鬼面玉麒麟面色陡然一僵,颤颤说道:“元子殿下大才!”

原来苍桓知道万妖丛林的大概位置啊!不过这也正常,苍桓毕竟是天帝陛下和尊皇陛下的小宝贝,真要论对八荒六合的了解程度,三大妖将拍马也比不上他。

若是苍桓真的对万妖丛林一无所知,那他岂不是容易被三大妖将牵着鼻子走?这对于我家英明神武的殿下来说,显然是不可接受的!

不过现在万妖丛林的准确位置已经被推算了出来,那苍桓到底带不带我去,也应该要给我一个答案了吧?

我看向苍桓,他也看向我,他的眼神有些迷离,让我不知道他最终的打算,只好哑声问道:“你当真不愿意我与你同去?”

苍桓手指摩挲着心灵玉佩,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我若不让你同去,你心中必然失落。既然如此,那你便同我走上一遭吧,夫妻本是同林鸟,本就该一体同心。”

我潋滟的眼波深情地盯着苍桓,唉,总算是明白话本子里的那些女主,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会拖后腿,却还是上赶着要和男主同生共死了,原来到底是敌不过这“夫妻一体同心”!

啊呸!

“谁和你是夫妻了?我们,我们还……”

这下苍桓不干了,把趴在他肩头熟睡的扯扯抱到了我面前,笑道:“若我们不是夫妻,扯扯该怎么算?他可是一直喊我爹爹,唤你娘亲!”

“我……”

我一时语塞,说一千道一万,我也绕不开扯扯这道坎,既如此,那索性就认了吧,反正早也好、迟也罢,这辈子我和苍桓还能离咋地?

不过,为了证明我莒蔹与话本子里面的三观不正的女主有所不同,我想我很有必要在这里把话和苍桓说清楚。

“苍桓,你放心,这次进入万妖丛林,我绝对不会给你拖后腿,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你的软肋!”

我张牙舞爪地正想把话继续说下去,谁知苍桓一下把我拥入怀中,让我的脸和扯扯的脸蛋有了一个亲密接触。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拖后腿?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负担累赘。还有什么叫不成为我的软肋?你一直都是我的软肋!”

呃……

莫名被苏到了怎么回事?

现在我和苍桓是不是应该情动莲生,被一团光莲包裹起来做点什么害羞的事情?

咳咳,还是算了吧,且不说扯扯还在这里睡着,这旁边可是还有三位老奸巨猾的妖族妖将呢!

就算是苍桓能够隔绝它们的视线和感知,但是这大白天的,影响多不好……

“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我错了,行不行?”

看到像小孩子一样闹脾气的苍桓,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脊,安抚似的说道。

苍桓趴在我耳畔,低声笑了起来,那低沉的嗓音在我听来,宛若天女乱舞、香花飘零,叫我飘飘然分不清南北东西,若非是三大妖将还站在一旁,我定要咬苍桓一口不可!

在我即将把持不住时,苍桓松开了我,看向三大妖将,打出一道清光,将它们三人裹在其中,“我现在就拔除你们体内的妖师禁咒,你们静心敛气,无须惊慌。”

无上妖师给三大妖将下的禁咒不算复杂,苍桓没花多大功夫将其拔除了出来,毕竟我家殿下如今也是一枚大高手了,不过是拔除区区妖师禁咒,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苍桓所忌惮的,一直都是无上妖师背后的万妖大圣,可不是无上妖师!

三大妖将体内禁咒被拔除后,依旧盘坐在地,原是苍桓给它们一人打入了一道元气,助它们恢复适才推算万妖丛林位置的精元。

“你刚才不是有话要和我说么?”

处理好了三大妖将,苍桓看向我,虽然他刚刚对着我一顿插科打诨,但我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的。

我伸出右手,将那枚祝福印记显露在苍桓眼皮子底下。

“这是?先天神圣的祝福印记?”

苍桓一眼就认出来了我掌心神异印记的来历,他既然知道,我也无须多说,直接就把东方圣尊的话复述给他听了。

“东方圣尊么?”

苍桓拉住我的手,笑得淡定沉稳,“看来灭世之劫让这些先天神圣也察觉到危险了啊!”

我眼睑微动,苍桓却恍惚叹道:“八荒六合原本共有三百六十五尊先天神圣,自开天辟地至今,无数劫数缠绵之下,现在居然只剩下两百多尊先天神圣在世了!”

先天神圣虽然号称不老不死,但那得是在不经受致命打击的情况下,可是这世上众生,哪里有不争斗的呢?

既然有着争斗,那这些先天神圣的陨落也就不足为奇了。

另外,由于先天神圣乃是世界本源所生,所以他们对于八荒六合需要面临的危机极为敏感,如今苍桓突然提起这事,恐怕灭世之劫下,就连这些先天神圣都已经感到危如累卵,难以保全自身了。

“那他们给出这个印记,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阿蔹可还记得,我在时间长河之中,召唤太古元木的真灵之事?”

这事我自然是记得的,太古元木在玄黄界毁灭之后生机尽丧,就算是雷池与生命之泉也无法将其唤醒,若非苍桓以众生念力为引,在漫漫时光长河之中为太古元木重聚了真灵,恐怕这株玄黄界奇树至今都还是朽木一株。

见我点头,苍桓便继续说道:“那些先天神圣见我有重聚真灵的本事,自然是希望我能够将那些死去了的先天神圣全部都救活过来!这些先天神圣各自掌握着八荒六合的部分规则,倘若能够满员无缺,对于他们来说便是最大的幸事。”

复活死去的先天神圣?

妈耶,我家殿下还有这么一手?可是如果先天神圣的目的是这个,东方圣尊为什么不直接和苍桓联络,反而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呢?

我看着掌心神异无方的祝福印记,突然感觉这东西虽好,但却也是个烫手山芋。

先天神圣们既然绕过苍桓向我示好,岂非说明苍桓未必愿意帮助他们?

如今我得了他们的好处,会不会影响到苍桓的抉择?

第六十六章 末日坟场

“那个,苍桓,先天神圣他们不会是想通过贿.赂我来影响你的抉择吧?如果是这样,你还是帮我把这祝福印记给弄掉吧。”

虽然我很想倚仗这枚祝福印记跟着苍桓进入万妖丛林,可如果这东西会给苍桓增添困扰,那还是算了吧。

在我心中,就算这东西好处多到超出天际,那也是万万不能与我家殿下相比的。

苍桓自然知道我的意思,但他并没有露出什么难为情的神色,反而轻声笑道:“既然是先天神圣给你的祝福印记,你开开心心收下就好。”

啥?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苍桓,他和先天神圣们到底在唱哪出?

“先天神圣之所以不直接与我联系,是因为他们摸不准我对他们的态度。”

苍桓端详了我掌心的印记一阵,语气缥缈,“先天神圣也是世界本源所化,传闻之中灭世之劫下,他们也会受到造化力量的扭曲,转变为灭世使者,给文明世界带来巨大的破坏和伤害。”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转而问道:“若然如此,你岂不是容不下他们?”

“如果先天神圣真的转变成了灭世使者,那我自然不可以放任他们在八荒六合之内作祟。”

苍桓将心灵玉佩递给我,我连忙接过,一边收好这玉佩,一边问道:“那你准不准备和他们合作?”

“先天神圣对应着八荒六合的天地规则,如若三百六十五尊先天神圣能够满员无缺,确实可以让八荒六合更为稳固。所以我打算与他们合作,在万妖丛林之行结束后便去和东方圣尊洽谈此事,看看至今为止还存活着的先天神圣们,究竟现况如何。”

苍桓见我将心灵玉佩好好地收藏了起来,脸色笑意愈发明媚,“先天神圣乃是世界本源所化,他们的元力祝福确实可以让你在八荒六合之中安好无忧。有了这枚祝福印记,你就相当于被世界本源时时刻刻严密保护着,在某种程度上,现在的你都可以算作是八荒六合本源意志的代言人,只要是在八荒六合之内,除非有人能够毁灭八荒六合,否则没人能够伤得了你!”

“这么厉害?”

我摩挲着右掌掌心的祝福印记,心中不由得惊叹暗赞,这先天神圣的实力虽然算不得顶尖,可是他们的祝福印记倒真是妙不可言,叫人巴不得在浑身上下全部贴满!

“当然,如今给你赐福的先天神圣只有二百多位,所以这祝福印记的效用也减弱不少,但是你手里还有玄黄之主前辈所赠予的心灵玉佩,两者结合之下,万妖大圣怕也奈何不了你。”

苍桓说出这样的话来,基本上就是答应带我进入万妖丛林了,既然如此,我的心情自然也好了不少。

恰在此时,扯扯揉了揉眼睛,施施然醒了过来。

“爹爹!”

他在苍桓脸上蹭了一阵,然后又转向我,“娘亲!”

我心情愉悦地把扯扯抱了过来,吻了吻他的小脸蛋儿,笑道:“小懒猪,终于舍得醒了?”

扯扯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讷讷道:“扯扯不是懒,就是、就是睡得久了一些……”

我捏了捏他的脸,差点憋不住笑意,“行啦行啦,娘亲不是责怪你懒,小懒猪是一个爱称哦!娘亲只会称呼扯扯为小懒猪,就算是你爹爹,也不可能从娘亲这儿得到这个爱称的!”

“真的吗?”

扯扯晶亮晶亮的大眼睛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都要萌化了,哪里还会不顺着他的意思,“当然是真的!”

逗了扯扯一会儿,三大妖将也恢复了精元,站起来朝着苍桓行礼道谢:“多谢元子殿下出手相助!”

苍桓上前一步,刚好将我和扯扯护在身后,朗声道:“无须言谢,既然你们业已恢复,那我们便动身前去末日坟场吧。”

三大妖将自无不可,一转身便化作本体,那鬼面玉麒麟化为麒麟身之后,通体墨润如玉,看上去端是神异非凡。

它走到我和扯扯跟前,谄媚道:“元子妃娘娘和小殿下不如坐在我背上,让我为您二位效犬马之劳如何?”

“好啊好啊!”

扯扯拍了拍肉乎乎的小手,似乎对骑麒麟这件事很感兴趣,我看了苍桓一眼,只见他满眼宠溺,便知他的想法。

“既如此,那就有劳鬼面大人了!”

现在我心情好,而且扯扯又醒着,我自然是要表现得温婉贤淑一些,不然怎么对得起我“元子妃娘娘”的头衔呢?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我必须得教会扯扯感恩与谦逊,切不可让他养成娇纵习性。

“不敢不敢!”

鬼面玉麒麟硕大如铜铃的眼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不知道我前后对它的态度为什么转变这么大,我回敬了它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转头教育扯扯道:“还不快跟鬼面叔,呃,还不快跟鬼面爷爷说谢谢?”

扯扯还是很听我的话,当即就冲着鬼面玉麒麟甜甜一笑,奶声奶气地说道:“谢谢鬼面爷爷!”

萌娃的魅力是谁都无法抵抗的,饶是鬼面玉麒麟奸滑似鬼,面对萌萌哒的扯扯也是心地软得一塌糊涂,连忙趴在了地上,温和道:“小殿下快别这样说,您快上来吧!爷爷这就带你遨游八荒六合!”

扯扯笑意更甜,我便把他放在了鬼面玉麒麟两只麒麟角中间,嘱咐他小心。

“元子妃娘娘放心,我决不会让小殿下受到半点伤害的!”

我含笑点头,随后也坐在了鬼面玉麒麟背上,鬼面玉麒麟仰天长啸一声,四蹄一踏,顿时腾空而起,与此同时,一个墨绿色的光罩也升腾而起,将我和扯扯保护了起来,让我们不至于在高空之中凛冽的狂风里感到不适。

青云神火鹿和地狱暴熊也随即动身,苍桓脚底出现了一道虹桥,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但却自始至终保持着和鬼面玉麒麟一样的速度,以至于我和扯扯随时都能看见他。

八荒六合很大,但是末日坟场却不难寻,因为这末日坟场十分广大,几乎连通着八荒六合每一荒每一合。

所谓末日坟场,相传乃是当年造化开天辟地的废墟所在,是天地浊气沉降之地,是众生坟场,显化末日诸相。

这个地方一般而言是没有什么人愿意去的,毕竟末日坟场末日坟场,听这名字就没有人会喜欢,更遑论走进去了。

只不过这末日坟场虽然风景不怎么样,而且还极度危险,但却确确实实是一个体悟天心,磨练己身的好场所。

八荒六合所有的修行者,但凡能够在末日坟场之中磨练上一阵子,出去之后实力基本上都会暴涨不少。当然,前提是得能活着出去。

鬼面玉麒麟对末日坟场很是熟悉,没过多久就载着我们进入了坟场之中,我抬眼一看,这地方空间满是裂痕,好像一个千疮百孔的鸡蛋壳儿,下一刻就会轰碎开来。

除了那些让人触目惊心的空间裂痕,这地方还有着各种诡秘的腥风和血雨,呼啸而过之间,能够吞噬一切生命!

这片空间完全看不出生机的存在,入目到处都是一种令人倍感压抑的暗红色泽,真真是不愧末日坟场的称谓。

“吼――”

鬼面玉麒麟对末日坟场也心存几分忌惮,进入这里之后,它并没有横冲直撞,而是对着面前的虚空低低吼了一声,我正不解其意,可下一秒却被惊得目瞪口呆!

随着鬼面玉麒麟这一声低吼,原本暗红色的虚空之中,陡然浮现出无数双绿油油的眼眸,这些诡秘恶心而又森然的眼睛吓得我浑身一颤,难不成这里还存在着诸多怪物不成?

它们隐藏得这么好,万一刚刚鬼面玉麒麟带着我们冲了进去,那我和扯扯这细皮嫩肉的,岂不是瞬间就得交代在这里?

就在我为鬼面玉麒麟是老江湖一事感到庆幸之时,我下意识地顺着这些眼眸去看那些怪物的身体,结果却颓然而又惊悚地发现,这些怪物根本没有身体,它们的本体居然就是一双双惨绿色的眼睛!

“这是如意天妖,也算是妖族中的一员,在灭世之劫发生以前,只有在末日坟场深处才能见到这些怪物,不曾想现如今我们刚进入此地,便撞上了数量如此庞大的如意天妖。”

苍桓声音并无紧张慌乱,似乎对此情此景早有预料,“看来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已经先一步进入了万妖丛林,不然这些如意天妖也不至于在末日坟场外围守护。”

青云神火鹿和地狱暴熊面面相觑,虽然我现在在鬼面玉麒麟身上,看不见它的神色,但是我想,它的神色怕是也不会比青云神火鹿和地狱暴熊好到哪儿去。

“我们在太祖山耽误了许多日子,比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慢上一步也是正常之事。”

我看向苍桓,发现他的眼角居然浸染着笑意,我正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却听鬼面玉麒麟焦急地说道:“殿下,我们还是快些进入万妖丛林之中吧!这些如意天妖拦我们不住的!”

嗯?

这下连我都察觉到不对劲了,这三大妖将面色狂变,而且还催促我们进入万妖丛林,莫非是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难道说,在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的操作之下,无上妖师就要复活了?

而鬼面玉麒麟、青云神火鹿和地狱暴熊它们现在是担心妖师归来,会让它们头悬利剑、不得安生?

第六十七章 金翅大鹏

面对鬼面玉麒麟的催促,苍桓并没有丝毫慌乱,反而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这些如意天妖,原本就是无上妖师创造出来守护万妖丛林的吧?”

青云神火鹿和地狱暴熊同时低下头,似乎把这个回答问题的机会让给了鬼面玉麒麟。

鬼面玉麒麟倒也干脆,直接说道:“不错,如意天妖乃是无上妖师打造出来的战争利器,是专门为了杀戮和嗜血而创造出来的暴虐妖族。”

“你们见到这些如意天妖出现在此地,为何如何紧张?”

苍桓听了鬼面玉麒麟的话,打量了如意天妖两眼,随后问到了事情的关键。

“殿下!不瞒殿下您说,如意天妖是不可能为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所操纵的!无上妖师并没有给它们这样的权柄!”

闻言,我挑了挑眉,如果说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没有此等权柄,那么它们就算是进入了万妖丛林之中,也不可能能够命令这些如意天妖从末日坟场深处跑到外围来。

这么说,难道无上妖师已经归来了?

苍桓伸手抓了一只如意天妖,把一只惨绿色的眼睛放在手心仔细端详了起来。

看到苍桓这样的行径,我本来是吓了一大跳,生怕那些如意天妖群起而攻之,把我们包围起来啃成排骨。

可是诡异的是,苍桓这一伸手,并没有引起任何如意天妖的注意,就好像苍桓不曾出手过一样。

鬼面玉麒麟见苍桓盯着如意天妖看个不停,不由得急道:“殿下,如意天妖如此反常的行为,不得不防啊!”

“唔――”

听到鬼面玉麒麟的声音,苍桓轻吟一声,似乎刚刚从某种参悟中醒来,淡淡地说道:“我适才渗入了这如意天妖的识海深处,了解了如意天妖的身躯结构和它的所有记忆。”

“敢问殿下,如意天妖是受何人命令在此游曳守护?”

苍桓的话显然刺激到了三大妖将,这一次青云神火鹿没有保持缄默,而是急吼吼地出声询问。

地狱暴熊也是眼巴巴地看向苍桓,不用说,鬼面玉麒麟想必也在等着苍桓的答复。

看来无上妖师带给它们的威慑力很强啊!

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长久的岁月,鬼面玉麒麟、青云神火鹿和地狱暴熊还是对无上妖师充满了敬畏。

此三大妖将并非不想依附于苍桓,只是在它们的灵魂深处,似乎对无上妖师存在着一种深深的畏惧,使得它们始终无法在有关无上妖师的消息面前保持平常心。

我也有些好奇地看向了苍桓,如果真是无上妖师复活归来,那这次末日坟场之行怕是又要徒生变数了。

“有帝父和皇娘的算计,无上妖师不可能不声不响就悄然复活,如今执掌这些如意天妖的,乃是无上妖师座下的金翅大鹏。”

“大鹏?”

青云神火鹿和鬼面玉麒麟还没有表态,地狱暴熊倒是一声咆哮,炸得我耳朵疼,“它这个叛徒,何德何能竟敢涉足妖族圣地!”

我略带些怜悯地瞥了地狱暴熊一眼,这家伙性情耿直,这些年来与金翅大鹏同在黄泉水深处镇压异族大领袖,估计都已经对金翅大鹏掏心掏肺,真心相待了。

只可惜人家金翅大鹏心怀异志,暗中投靠了大殿下嬴赟,在关键时刻出手暗算,将五大妖将逼得不得不狼狈地退出黄泉水深处。

不止地狱暴熊愤愤不平,就连青云神火鹿和鬼面玉麒麟也没能收敛住自己的情绪,它们没有说话,也没有喝止地狱暴熊发狂一般的行径,显然也是心中不爽。

苍桓倒是没有计较地狱暴熊的嚷嚷,而是看向了末日坟场深处,“金翅大鹏当初为什么选择投靠无上妖师?”

苍桓轻飘飘的问句让地狱暴熊的咋呼瞬间打住,这头笨熊也不算是毫无心机,它的聪明就在于,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就不说话,等着鬼面玉麒麟或者青云神火鹿做主。

青云神火鹿和鬼面玉麒麟犹豫了一阵,到底还是开口了,“殿下可还记得,当时在三江渡口,六翼独角蛮龙曾说过,无上妖师手中掌握着成就帝级强者的秘法?”

我眼皮一跳,惊奇道:“莫非无上妖师就是以此法将金翅大鹏收服的?”

鬼面玉麒麟低叹一声,道:“当年妖师大人一心一意想要炼化八荒六合的祖龙脉,但是祖龙脉何等威能,饶是以妖师之尊也难以下手。所以妖师大人便把主意打到了九条真龙身上去,可是九条真龙桀骜不驯,言称若想获得它们的顺服,需得让金翅大鹏在它们面前低头才行。”

青云神火鹿接着说道:“九条真龙受到祖龙脉护佑,妖师大人无法强制下手,可金翅大鹏又何尝不是受到天意荫庇?正是因为妖师大人投鼠忌器,所以才不得不拿出那个秘法来引诱金翅大鹏。”

“那这个秘法是真的存在么?”

莫说八荒六合没有成就真圣之尊的秘法,便是在整个域外宇宙,此等秘法也是极其难得,金翅大鹏虽然天生地养,身份特殊,可对于真圣之境,同样是不得其门而入。

相比之下,金翅大鹏的求道之心倒是比九条真龙要纯粹不少。

毕竟无上妖师在收服九条真龙之时,必定也用过这个秘法做诱饵,可是九条真龙却没有答应,反而硬要无上妖师逼着金翅大鹏低头。

而金翅大鹏为了成就帝级强者,低头就低头呗,面子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鬼面玉麒麟沉默了一阵,凝声道:“这等秘法其实是存在着的,毕竟当年妖师大人身陨之后,还用此法培养了魔尊这么一位帝级强者。”

“这可就是无上妖师不厚道了!”

虽然我心中早有猜测,但鬼面玉麒麟这么亲口一承认,我心里还是有些微微震动。

只不过震动之后,我反而对无上妖师的行为不满了起来。

我本来还觉得金翅大鹏十分可恶,投靠了无上妖师却又暗中勾结大殿下嬴赟,可现在看来,金翅大鹏这么做,明显也是心中有气嘛!

你说说无上妖师这干的是什么事儿啊!

当初妖师还活着的时候,金翅大鹏就已经投靠了它,而且还为了秘法去向九条真龙低头,帮助无上妖师收服了九条真龙。

按理说金翅大鹏做到这份儿上了,你无上妖师应该要给它秘法,助它成就帝级强者了吧?

但是无上妖师并没有,它干什么去了?它带着九条真龙去炼化祖龙脉了!

如果说无上妖师心里想着,等它炼化了祖龙脉之后,以秘法助金翅大鹏突破会更轻松一些、更有把握一些的话,那金翅大鹏也无话可说。

毕竟炼化祖龙脉失败也不是无上妖师故意所为,这顶多只能证明无上妖师对自己预估不准确,不能表现出它的刻薄寡恩。

可无上妖师死了那么多年了,居然还在后世寻到了魔尊,并且以秘法帮助魔尊以后天生灵之身成就了帝级强者之尊,你说说,这叫金翅大鹏心里如何平衡?

若论资历关系,金翅大鹏和五大妖将,哪一个不比魔尊跟随无上妖师的时间长?哪一个不比魔尊和无上妖师的关系更亲近?

这里顺便说一句,人魔尊还不领无上妖师的情呢!毕竟无上妖师从始至终都是在利用他。

再论贡献,五大妖将忠心耿耿,金翅大鹏履建奇功,可当初的魔尊对妖族有什么贡献?对无上妖师有什么付出?

什么都没有!

可就是这样,无上妖师却把秘法用在了魔尊身上,而忽略了五大妖将和金翅大鹏!

如果说五大妖将资质不够,那么金翅大鹏够了吧?如果说无上妖师当初没有承诺过五大妖将,要用秘法助它们成就帝级强者,可它总算承诺过金翅大鹏吧?

但是大家看看,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无上妖师偏偏还是选中了魔尊,让魔尊接受了秘法的洗礼,这让金翅大鹏心里能没有想法吗?

所以我才说,这件事是无上妖师做得不厚道。

鬼面玉麒麟和青云神火鹿讪讪一笑,不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好继续说那秘法之事。

“据我们所知,妖师大人手中有一面九生九死镜,能够让后天生灵经历九次生死明灭,从而彻底脱去凡胎,得以成就真灵。只是每一次启用九生九死镜,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哪怕是以妖族当初的积蓄,也只能够动用九生九死镜一次罢了!”

“九生九死镜?”

苍桓自语一句,似乎对那面神奇的镜子有些兴趣,“这样的宝镜,倘若我能够研究清楚它的运行原理,说不得能够极大程度完善我的极武经和心武经!”

听得苍桓的话,我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我家殿下自打参悟了极武经和心武经之后,整个人都有一种向研究狂魔转变的倾向,啧啧,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苍桓真要成了研究狂魔,那得多无趣啊!

“连五大妖将都没有掌握控制如意天妖的办法,金翅大鹏怎么可以调动如意天妖啊?”

扯扯在鬼面玉麒麟头上歪着脑袋,突然抛出来这么一个问题,我和苍桓都把目光移向了扯扯,乖乖,我家扯扯现在也是个思虑周祥的小宝贝了啊!

扯扯被我们看得不好意思,正想说话,可是虚空之中那些绿油油的眼珠子“如意天妖”突然分列成两队,好像在对某个人夹道欢迎。

“金翅大鹏!”

鬼面玉麒麟抬眼一看,顿时长啸一声,吓得我连忙把扯扯抱进了怀中。

第六十八章 九生九死镜

鬼面玉麒麟没有看错,那些如意天妖之所以分列成两队,确确实实是在“迎接”金翅大鹏的到来。

如意天妖乃是无上妖师创造出来的杀戮机器,并没有什么人情味可言,现在它们摆出这副架势,只能说明金翅大鹏控制住了它们,而不是因为金翅大鹏和它们有什么不一般的交情。

那么问题就来了,无上妖师怎么会把控制如意天妖的手段传授给金翅大鹏呢?

要知道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身为五大妖将的首领,尚且没有得到妖师传授此法,这金翅大鹏难不成还更讨妖师欢心?

还是说,当年无上妖师没有以九生九死镜助金翅大鹏成帝,内心愧疚之下把这如意天妖的控制手法教给了金翅大鹏?

“鬼面、青云、地狱,好久不见了!”

一个身穿金袍的中年男子,在如意天妖的夹道欢迎中慢步行来,跟鬼面玉麒麟、青云神火鹿和地狱暴熊悠闲地打了个招呼,就好像是老友会面一样随意自然。

“你这个叛徒!居然还有脸来万妖丛林,你有什么资格进入我妖族圣地!”

地狱暴熊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胸膛,对着金翅大鹏发出一声声咆哮,好像真的气急了一般。

可是,发狂生气为什么要捶打胸膛?地狱暴熊难不成还有大猩猩的血统?

面对地狱暴熊的喝问,金翅大鹏倒是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笑道:“什么叫叛徒?我替无上妖师做了那么多事情,它可曾想过要履行它的诺言?”

金翅大鹏戏谑的眼神地扫过鬼面玉麒麟、青云神火鹿和地狱暴熊,沉声道:“现如今的你们不也是叛徒吗?我引大殿下嬴赟入黄泉水深处,你们可是更直接就将元子殿下带到了万妖丛林外面啊!”

金翅大鹏看了看苍桓,语气更显讽刺,“我顶多是绝无上妖师复活之路,而你们却是在断妖族的根基啊!”

“你――”

眼看地狱暴熊词穷,被金翅大鹏拿话怼住,但鬼面玉麒麟和青云神火鹿却不准备开口帮腔。

这两位还是拎得清的!如今做主的人是苍桓,金翅大鹏跑出来想见的也是苍桓,它们三大妖将可不值得如今的金翅大鹏专门跑来叙旧。

再者说,真要指责金翅大鹏是叛徒,以现在三大妖将的处境和行径,那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呃,甚至更严谨一点来说,它们这是一百步笑五十步。

既然如此,还是果断地选择不说话为好。

地狱暴熊孤掌难鸣,只好面色悻悻地退到苍桓身后,苍桓负手而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金翅大鹏,倒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开玩笑,我家殿下何等身份,金翅大鹏不先见礼,难道还要我家殿下先开口吗?

这得多丢份儿啊!

好在金翅大鹏也识趣儿,对着苍桓遥遥一礼,声音好比金属片相互摩擦一般难听,“元子殿下,金翅这厢有礼了!”

苍桓微微颔首,语气淡淡的,好像不怎么待见金翅大鹏,“你擒拿了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并且在万妖丛林之中找到了九生九死镜,倚仗此镜,你可以控制如意天妖和万妖丛林的部分禁法。”

苍桓一句惊醒梦中人,敢情九生九死镜不仅是用来施展逆转先天秘法的媒介,更是万妖丛林诸多禁制阵法的一个枢纽啊!

甚至就连如意天妖也以九生九死镜为兵符!唯持九生九死镜者之命是从。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你既然受到了虚空之主的指点,理应埋伏在万妖丛林之中,等我们迈入了你的主场再现身才是,怎地如今我们还身处万妖丛林之外,你就出现了呢?”

苍桓话锋一转,把话挑明开来,难怪这金翅大鹏能够占得先机,原来它是受了大殿下嬴赟的指点啊!

大殿下嬴赟乃是玄黄界的虚空之主,是和无上妖师背后的万妖大圣同时期、同段位的人物,有他的指点筹谋,金翅大鹏能够得到九生九死镜倒也不算奇怪。

毕竟人金翅大鹏是八荒六合天意所诞育的神奇生灵,是货真价实的天之骄子,又不是什么酒囊饭袋,做起事来自然还是能够担当重任的。

背后有高人指点,自己又是个扛把子的角色,金翅大鹏就算是想不成功都难!

金翅大鹏嘿嘿笑了两声,道:“元子殿下不会不知道左右逢源之说吧?”

苍桓对金翅大鹏的回答并未感到奇怪,反而饶有兴致地说道:“若要左右逢源,你总得向我证明你的价值。”

“哼哼――”

金翅大鹏把手一翻,露出一面雕龙刻凤的古镜,傲然道:“这九生九死镜之中的万妖化人图如何?”

什么?九生九死镜?万妖化人图?

金翅大鹏此言一出,鬼面玉麒麟、青云神火鹿和地狱暴熊都紧盯着它不放,别问我是怎么知道鬼面玉麒麟的想法的,因为我坐在它背上,而它此时朝着金翅大鹏方向前进了一步!

这完全是因为它控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心潮,所以才会情不自禁地上前,想要靠那面古镜近一些。

“这面镜子之中,隐藏着万妖大圣以及整个妖族心血所汇聚而成的万妖化人图。这个妖族,指的可不仅仅是玄黄界和八荒六合的妖族,而是整个宇宙的妖族,是千百万载以来的所有妖族!”

金翅大鹏看向苍桓的目光有些猩红,它舔了舔嘴唇,“万妖大圣认为,只有人族才能承载造化的荣耀,所以它想方设法地研究人性,甚至不惜闯入诸多造化禁区,企图窃取到造化造人的秘密!得天之幸之下,它终于在玄黄界破灭前不久得到了这个秘密,这之后,它留下万妖圣旨,谕令整个宇宙所有的妖族,在这千百万载以来不断破译秘密,想要将万妖化人图推演至最完美的状态。”

说到这儿,金翅大鹏顿了顿,低沉的笑声听来让人觉得刺耳,“虽说妖族不争气,没有能够完成万妖大圣的遗愿,可若是这万妖化人图落到了元子殿下手中,那就不再是明珠暗投,必将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芒啊!”

苍桓眼波很平静,虽然他确确实实很需要万妖化人图来完善心武经,但是他对金翅大鹏的提议似乎并不怎么热衷。

可是万妖化人图并不如我想象中那么简单啊!

它可不仅仅只汇聚了妖族千百万载以来的智慧结晶,更是包含了造化造人之秘辛,此等至宝,对于急需完善极武经和心武经的苍桓来说,必定是一个完美的诱饵啊!

不过就算是再怎么完美,它的本质还是诱饵,既然如此,苍桓就算是心里再怎么波涛汹涌,表面上也还是得镇定啊!

“无须说这些假大空的套话了,与其徒费唇舌,你倒不如说说我该怎么做。”

等到金翅大鹏不再说话,伸手抚摸九生九死镜之时,苍桓的目光陡然锋利起来,直勾勾地盯着金翅大鹏,不多时就让这尊天空霸主额头冒汗。

金翅大鹏神色有些骇然地看着苍桓,似乎没想到苍桓会对它造成如此威压。

“你最好别在我面前拿大,无上妖师不敢灭了你,我却敢。你是天意所孕育的生灵没错,但现如今天意沉沦,以你尚未突破帝级强者的境界实力,还是摆清自己位置的好!”

金翅大鹏神色凝重起来,随即嗤笑了一声,道:“元子殿下何必唬我?你若是真对我有歹意,我大可召来虚空之主大人,想必在他面前,殿下你也占不到多少便宜吧?”

“你若真的相信嬴赟,此刻也不会和我谈交易了。你大可以回去把九生九死镜交给嬴赟试试。”

金翅大鹏眸光一沉,干笑两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九生九死镜这些年一直被安放在万妖丛林深处,此刻的万妖丛林已经化为了一个炼狱,其间已经一个妖族生灵都不存在了……”

“你胡说!万妖丛林乃是我妖族圣地,怎么可能变成炼狱?而且万妖丛林乃是我妖族的极乐净土,怎么可能一个妖族生灵都不存在?”

金翅大鹏话还没说完,地狱暴熊就傻乎乎地质问起来。

苍桓还没说话,青云神火鹿却恼火了,“地狱,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元子殿下面前,哪里轮得到你多嘴!”

我对地狱暴熊也有些不满了,平时你喜欢大嗓门嚷嚷也就罢了,现在当着金翅大鹏的面儿,你还这么不知道好歹,岂不是落了苍桓的面子,让人嘲笑他御下不严?

地狱暴熊十分焦急,不顾青云神火鹿的眼色,对着金翅大鹏喝问道:“金翅,今天你必须得把话给我说清楚!”

金翅大鹏嘴角一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地狱暴熊一眼,讥讽道:“也就只有你这样的傻冒才会相信,无上妖师打造万妖丛林是为了让妖族有安身的净土!妖师之所以让妖族通通迁居万妖丛林,不过是想通过对它们进行惨绝人寰的折磨,然后从它们的怨念之中提取万妖怨咒罢了!”

“什么?”

此话一出,我被震惊了个七荤八素,说话的万妖圣师呢?怎么到了金翅大鹏嘴巴里,无上妖师又换了个人设?

而且这前后人设的差别,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金翅大鹏见到不止地狱暴熊不相信,就连鬼面玉麒麟和青云神火鹿都神色迟疑,不由得冷哼了几声,然后朝着九生九死镜指了指,顿时那镜子的镜面就扭曲了起来,一副堪称炼狱的景象呈现在了其中。

第六十九章 万妖怨咒

在九生九死镜中,万妖丛林被一团团猩红色的火焰紧紧裹住,所谓的妖族圣地,此时却处处都是断壁残垣,甚至隔不了多远的地儿,就能见到一具具妖族生灵的残骸。

“不!怎么可能!”

地狱暴熊双眼顿时变得血红,对九生九死镜之中呈现的景象感到极度不可置信。

鬼面玉麒麟的内心也极为不平静,我和扯扯坐在它背上,都能够感受到它的气息变得十分粗重。

我下意识地看向苍桓,苍桓的双眼之中无悲无喜,对万妖丛林如今炼狱一般的景象十分淡然。

“苍桓,你早就知道万妖丛林里面是这样的情况?”

苍桓回头看我,我从他的瞳仁儿深处看到了一种怜悯与痛楚,看来他不是不震惊于无上妖师的丧心病狂,只是如今他身边环绕的敌人一个个都残忍无比,所以他不能在人前露怯。

“阿蔹,捂住扯扯的眼睛吧,顺便把他的耳朵也堵住。”

苍桓嘱托了一句,然后看向了九生九死镜的镜面,我心头微微一颤,接下来难道还有更残酷的画面?

我其实也不是很敢看下去,但是所谓好奇害死猫,古人诚不欺我。

我伸出手捂住扯扯的眼睛,顺便用手臂堵住了他的耳朵,然后闭上了眼睛,却又悄咪咪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扯扯对我的举动倒是没有表达什么不满,这小家伙听话得紧,几乎不会和我唱反调。

镜面之中如同炼狱一般的景象很快就消失了,可是紧随其后出现的,是一张丑恶无比的鬼脸!

我的妈呀!

我被这突然出现的巨脸吓了一跳,差点儿就松开了对扯扯的“保护”。

我要怎么形容这张脸呢?狰狞?不规则?恶心?

呜呜呜,不行不行,我词穷了,我实在是找不到足够的形容词来形容这张巨脸。

这张脸上面不仅仅有“五官”,它有十数双眼睛、七张嘴、六个鼻子,然后满脸上下的耳朵更是密密麻麻,不知其数!

最最诡异的是,它的表情极度骇人,带着点胎死腹中的绝望,又带着些魔鬼低笑的诡秘……

“这就是万妖怨咒?”

青云神火鹿也被九生九死镜之中出现的巨脸震惊到了,它细细感受一番,声音突然颓然哀伤了起来,“不错,这个东西确确实实有着浓郁的妖族气息,它应该就是由我妖族生灵的生命精元和磅礴怨气聚合而成。”

“啊啊啊――”

地狱暴熊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它在虚空之中不断踏步,大吼道:“骗了我们!无上妖师骗了我们啊!”

这头妖熊的眼睛里流出了血水,我虽然不能对它的绝望与痛苦感同身受,但我还是可以理解它。

毕竟自己心目中的天堂变成了炼狱,自己所有的族人都化作了万妖怨咒的养料,这样的打击,简直是摧毁了地狱暴熊的信仰,同时也断绝了地狱暴熊的族群。

金翅大鹏倒是不以为意,继续和苍桓交谈起来,“这就是万妖丛林的现状,这九生九死镜与万妖丛林有着隐秘的联系,我若是想要彻底炼化九生九死镜,就必须得斩断它和万妖丛林的联系,而一旦我开始做这件事,这万妖怨咒便会盯上我。”

苍桓了然地点了点头,道:“你想要我替你阻挡万妖怨咒,好为你炼化九生九死镜争取时间?”

金翅大鹏面色沉凝,“不仅如此,我还需要殿下替我激活九生九死镜,只要殿下能够答应我这两个要求,事后我必将万妖化人图拱手相送!”

苍桓深深地看了金翅大鹏一眼,金翅大鹏任由苍桓看着,倒也是算是坦然大方。

随着金翅大鹏法力的消退,九生九死镜之中的巨脸也消失不见,我暗暗松了一口气,收回了双手,让扯扯重见光明。

扯扯靠在我身上,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盯着金翅大鹏看个不停,但他似乎也知道如今气氛有些凝重,便没有开口说话。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不过,等你成就帝级强者之后,需要给我一滴你的本命精血。”

金翅大鹏听了苍桓这话,略略思索了一阵,便点头答应下来,“成交!”

鬼面玉麒麟和青云神火鹿很明智地没有插言,至于地狱暴熊么,这家伙情绪十分不稳,好像还没有从巨大的打击中清醒过来。

唉,其实五大妖将之中,真正关心族群死活的,估计也就地狱暴熊一个了吧,你看看,鬼面玉麒麟和青云神火鹿对万妖丛林之中的惨状,除了稍许震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过激的情态。

我抱着扯扯从鬼面玉麒麟背上走了下来,扯扯身上顿时散发出一阵阵白光,将我和他全部保护了起来。

苍桓对着我点了点头,随后向着鬼面玉麒麟、青云神火鹿和地狱暴熊嘱咐道:“你们三个在此警戒,无干人等,莫要让他们靠近!”

鬼面玉麒麟和青云神火鹿顺服地低下了头,虽然我知道,苍桓的敌人真要是来了,绝对不是三大妖将能够抵挡得了的,但此时此刻它们所表现出来的顺从还是让人觉得它们挺靠谱的。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它们故作老实,毕竟妖心隔肚皮儿,谁也知道这三大妖将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在绝对的力量之下,任凭它们心有千般诡计,我和苍桓倒也不惧。

三大妖将退到远处,我也拉着扯扯退后一些,金翅大鹏直接就一口元气喷在了九生九死镜上,准备炼化此镜。

而它一动手,万妖丛林之中的万妖怨咒立马就起了反应,甚至连原本受到金翅大鹏控制的如意天妖也开始躁动起来,有种要噬主的冲动。

苍桓看着如意天妖一个个躁动不安,直接就催动了太古元木,将太古元木的根系扎入一个个如意天妖体内,瞬间就将这些可怖的惨绿色眼珠给吸食了个干干净净!

我的妈呀,太古元木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了不得啊!

金翅大鹏有些忌惮地看了太古元木一眼,随后便收回心神,化作了本体,猛地迎着九生九死镜撞去。

万妖怨咒在这一刻涌出了万妖丛林,一道道怨毒的嚎叫从末日坟场深处传来,听得我心慌气闷,得亏玄黄之主所赠的心灵玉佩陡然散发出荧光,这才让我心神恢复了安宁。

不然的话,我估计要被万妖怨咒这一波音波攻击逼成一个疯子。

苍桓头顶的因果之花化作一道流光光幕,替他挡住了音波攻击,随后苍桓伸出右手,对着末日坟场深处用力一按。

磅礴的元气随着苍桓的动作而缓缓成型,滚滚光华浪潮在虚空之中凝成一个巨掌,对准冒头的万妖怨咒拍了下去。

“吱吱吱――”

被拍中的万妖怨咒化作一道道黑烟,那些黑烟又变作一张张鬼脸,冲着苍桓撕咬而来。

苍桓不以为意,收回右手,双手掐了一个印记,我定睛一看,总感觉那个印记有些熟悉。

不过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这个印记,只是此印记一出,那些冲过来的鬼脸好像魔怔了一般,环绕在苍桓身周,却不敢发起攻击。

就在我为苍桓感到自豪之时,万妖丛林之中的猩红色火焰席卷而来,苍桓眉心一蹙,转头对扯扯说道:“保护好自己和你娘亲,这是万妖大圣的妖火,千万要多加小心!”

扯扯乖巧的点了点头,搓了搓他胖乎乎的小手,在我们头顶上撑起了一道龙形护罩,在这其中,我不仅感觉到了祖龙脉的那股厚重大地之力,甚至还能隐隐约约感知到土行圣脉的气息。

“扯扯,你能够调动土行圣脉之力?”

我看到龙形护罩之中夹杂着的土黄色灵光,不由得揉了揉扯扯的脑袋,扯扯仰起头看我,对我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嗯呢!扯扯和小土关系可好了!”

小、小土?

哎哟喂,这可了不得,土行圣脉的小名儿被我知道了,它日后会不会杀我灭口?

哈哈哈,忍不住了,我家扯扯也是个人才,给土行圣脉取什么名儿不好,非得要叫它小土,太搞笑了。

猩红色妖火瞬间就扑了过来,我见此火来势汹汹,不由得摸了摸掌心的祝福印记,寻思着万一扯扯的光罩护我们不住,那这个印记是不是能够大显神威,可是还没等到我想出个二五八万,苍桓的身形刹那之间就被这万妖大圣的妖火给吞没了!

“苍桓――”

我有些紧张地低唤了一声,扯扯却安慰我说道:“娘亲别担心,你也是获得了众生念力加持的人,大可以借助众生念力看看现在爹爹到底是什么情况!”

嗯?

我眨了眨眼,虽然说众生念力有这个功能,但我似乎不怎么会用啊……

扯扯眼珠子一转,猜到了我的窘况,于是便拉住我的手,帮助我调动了众生念力的力量。

我来不及惊讶扯扯哪儿来的这等本事,下一刻就被众生念力传递来的景象吓着了。

因为在妖火之中,苍桓对面站着一个人,而那个人和净禹长得一模一样……

“尊皇元子,众生念力加持者,稷下学宫宫主……”

“净禹”在妖火之中负手而立,无边猩红色火焰在他身周结成了一只只妖兽,对着他顶礼膜拜,显得他气势万千。

苍桓面色平静地看着“净禹”,冷淡地说道:“真没想到,万妖大圣居然也会使用轮回控生术这样的手段。”

万妖大圣,轮回控生术?

妈耶,这是什么桥段?

第七十章 百圣秘典

“道无好歹,只有是对本座有用的,就是大道。”

“净禹”这番话无疑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可是所谓的轮回控生术到底是什么东西?

“所以说,当初玄黄界的大能都在八荒六合有着自己的布置?”

苍桓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我估计,他现在也是察觉到了玄黄界那些大能们的棘手与难缠之处。

他之所以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想来也是察觉到了什么。

太祖大人、玄黄之主、虚空之主、邪灵大尊、万妖大圣……

这些玄黄界的顶尖大能,现如今都在八荒六合显露了自己的痕迹,甚至太祖大人和万妖大圣更是与八荒六合关系匪浅。

太祖大人可谓是八荒六合的圣师,而万妖大圣则是用那“轮回控生术”在魔尊和净禹身上,实施了一场跨越千年的布局,或许,这场布局从玄黄界就开始了也不一定!

如此种种,若说都是巧合,那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既然如此,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那便是玄黄界的大能们早早就算准了八荒六合会有特殊性,所以一个个殚精竭虑在八荒六合之中留下了自己的布置。

万妖大圣站在苍桓对面,对这件事倒也直言不讳,“不错,我们之所以挨个儿出现在八荒六合,确确实实是早有预谋。”

苍桓眼睑低垂,声音低沉不少,“敢问谋从何来?”

万妖大圣冷笑一声,道:“告诉你也无妨。当初玄黄界鼎盛之时,玄黄之主突然提出要挑战造化,他召集玄黄界所有的真圣强者,想要与我们共同谱写百圣秘典,好集众家之长,使玄黄界的整体实力再度提升。”

“百圣秘典?”

苍桓眉心一跳,这件事情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都没有提过,他们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

“不错,只可惜当初大家并不与他一条心,所以百圣秘典的谱写虽然开了个头,但却始终没有太大的进展。玄黄之主虽然看出来众圣并不愿意将自己的大道核心平白贡献出来,只是面对这样的境况,饶是他乃大圣之尊,也没有好的办法。”

万妖大圣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玩味起来,“可是玄黄之主没想到的是,长生娘娘为了能够让他达成目的,竟然暗中算计众圣,无所不用其极地窃取众圣的秘密,一时间竟使得百圣秘典的完善程度提高了不少。”

长生娘娘?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我本来就怀疑这长生娘娘和玄黄之主之间关系不一般,如今听万妖大圣这么一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不是不一般三字所能形容的了!

“只不过众圣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任由长生娘娘算计,所以虚空之主和邪灵大尊找上了我,要与我联手献祭了长生娘娘,让这个女人为她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

说到这里,万妖大圣突然闭上了眼睛,似乎对后来发生的事情不愿多提,只不过过了一阵子,它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长生娘娘乃是玄黄之主的左膀右臂,她犯下众怒,我自然也乐得送她上路。所以我与虚空之主以及邪灵大尊联手,暗算了长生娘娘,并准备将她献祭给百圣秘典,好趁机夺取百圣秘典的控制权。”

“可是我们都没有料到,长生娘娘居然那般刚烈,被我们抓住之后,她竟然选择了自我献祭,并且还在献祭过程中拉了很多强者垫背。”

“如此大的动静,终究是惊动了玄黄之主,只不过他赶过来之时,长生娘娘之死已经成了定局。虚空之中汇聚了磅礴的祭祀之力,玄黄之主却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引动这些祭祀之力,将参与了此事的强者通通困住,想要让我们给长生娘娘陪葬。”

冲冠一怒为红颜?

听着这样的上古神话,我不禁有些心旌摇曳,若是有一天我也像长生娘娘那样遭遇不幸,苍桓也会这样吗?不顾一切地为我痴狂?

“只不过我们联手之下,玄黄之主并没有能够将我们全部葬送,但我们也被逐出了玄黄圣殿,不敢再窥伺百圣秘典。”

万妖大圣提起往事,似乎觉得十分屈辱,连带着语气都变得恶狠狠起来,“那一战让我意识到了我与玄黄之主之间的巨大差距。所以我遍寻造化遗迹,研究人性奥秘,而在这个过程中,我居然找到了一块儿玄黄之石。”

来了!我突然感觉正题要来了。

“这块玄黄之石便是净禹的前身?”

万妖大圣赞许地看了苍桓一眼,“不错,得到这块玄黄之石后,我将自己的道果种入了其中,企图炼化这玄黄界本源所化的神石,好让我能够得窥大圣之境。只可惜当时玄黄界犹在,我贸然炼化世界本源很可能会遭劫。于是我便想起了轮回控生术来,这轮回控生术原本只是一个低级邪术,但在谱写百圣秘典的过程中,我无意间升级了这道邪术。”

苍桓眼神冷沉,道:“不知经你改善过的轮回控生术,现如今有什么玄妙?”

“所谓轮回控生术,是控制被施术者的轮回,从而掌握被施术者的命运。原本的轮回控生术只能控制一世轮回,而经过我改善之后的轮回控生术则可以控制十世轮回!”

万妖大圣眼神睥睨,声音中染上了些许傲然,“玄黄之石乃是奇物,一世轮回或许不足以让我彻底将其掌握,但是一旦十世轮回都被我捏在手心,就算是玄黄之主也不可能助他逃出我的手掌心!”

听到这话,我心里不由得凉了半截,净禹应该就是玄黄之石第十世的转世身了!

万妖大圣看了看面色凝重的苍桓,突然低笑起来,“你是不是在疑惑,为什么我要让妖师培养魔尊?”

万妖大圣的话让我抖了个激灵,是啊,净禹是玄黄之石的转世身,按理来说,万妖大圣没必要还大费周章培养出魔尊啊!

苍桓抬眸看了万妖大圣一眼,“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培养魔尊,原因有二。”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

“其一,魔尊出世之时妖师已死,你不想让太祖大人在八荒六合一家独大,所以你打造魔尊,想要借助他来破坏太祖大人在八荒六合的布局。”

万妖大圣没有说话,而是用眼神示意苍桓继续说下去,“同时,你知道八荒六合会是一个特殊的文明世界,你担心玄黄之石的第十世转世身会在这里出现问题,所以你推算出,魔尊会是净禹的先祖,于是便在魔尊身上下手,想要为控制净禹再添一个保障。”

“后生可畏啊!本座做事向来追求滴水不漏,八荒六合乃是玄奥之地,为了避免百密一疏,我只能多花一些心血,在魔尊身上动手脚,好把玄黄之石的第十世转世身牢牢地握在手里。”

万妖大圣长叹一声,随后又得意起来,“你既知道我的打算,可有把握破局?”

苍桓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换了一个话题,道:“你还没有告诉我,八荒六合如何特殊,而你们又是怎么知道八荒六合会很特殊的?”

闻言,我竖起了耳朵,对呀对呀,玄黄界那些大能们都在八荒六合布局,足见他们对八荒六合十分重视,而且万妖大圣也说了八荒六合很特殊。

可是为什么特殊?他们又是怎么知道八荒六合会很特殊的?

它之前讲了谱写百圣秘典和献祭长生娘娘两件事,总不会是无聊到想讲故事吧?

苍桓的语气并不算好,万妖大圣却也不恼,或许是因为它真的寂寞了太久,好不容易见到了苍桓,居然一下就打开了话匣子。

呃,这个解释虽然很牵强,但是,哎呀,不管啦,只要万妖大圣愿意说,那我们听着就是。

“准确说来,特殊的不是八荒六合,而是八荒六合之后的那个文明世界。”

万妖大圣抬头看向了虚空之中的某一处地方,叹道:“那个新的文明世界已经出现了,若是没有太皇那老家伙的盘算,八荒六合现在就应该凋零了,而那个世界也应该已经出世了。”

八荒六合之后的文明世界?

这一点我倒是知道一些,荒天关外的大部分异族已经撤离了八荒六合,前往了下一个文明世界,企图在那个世界化育之前,占到最大的便宜。

可是,这和八荒六合有什么关系?既然是那个文明世界特殊,那为何八荒六合会惹来这些大能的觊觎?

另外,我家殿下难道还不算特殊?

“长生娘娘死后,玄黄之主怒不可遏,玄黄界自此进入了高压.统治阶段,他开始强迫诸圣献出自己的秘密,好为百圣秘典添砖加瓦。他这样的行为属于倒行逆施,很快就激怒了玄黄界所有的强者,于是我们联起手来,在域外虚空爆发了一场大战,可是谁都不知道太皇居然暗中和玄黄之主联手了。”

万妖大圣嘴角抽了抽,好像很是惊怒,过去了这么多年,想起那一战,万妖大圣仍旧无法保持平静,看来那场大战真的是极端恐怖。

“太皇在战场之下布置了一座大阵,暗中献祭那些死在战争中的强者,终于在献祭之力达到某个限度之后,百圣秘典的力量触动了造化。”

造化?

苍桓眼皮一跳,出声说道:“造化打造万灵,就是希望能够完善它自己,难道百圣秘典的出现让造化看到了契机?”

第七十一章 隍蛇与六巫

苍桓已经说过,造化有缺,众生来补。

造化之所以创造万灵万众,就是希望能够利用众生的智慧来完善它自己,从而使得它走上进化之路。

苍桓聚合众生念力,创设稷下学宫,推演极武经和心武经,这些行为其实是受到造化默许的,不然苍桓窃取造化之力虚空造物为何没有遭到造化惩戒?

苍桓延迟八荒六合的灭亡,为什么造化没有降下雷霆一击?

还有,苍桓拔除了我体内的先天诅咒,造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表示。

凡此种种,不难看出造化十分看重苍桓的潜能,希望苍桓能够成长起来,在往后为它的进化和完善提供助力。

既然造化有这个想法,那么当初百圣秘典之所以能够触动造化,未必不是因为造化从其中看到了某种契机。

面对苍桓这一问,万妖大圣迟疑了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道:“应该是这样没错。反正那一战到了中后期,造化突然显化威能,想要直接将百圣秘典摄走。”

“但玄黄之主和太皇谋算许久,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造化夺取百圣秘典,他们几乎没有经过什么考量,便直接向着造化出手,想要留下百圣秘典。至于虚空之主和邪灵大尊,他们看见连造化都对百圣秘典动心,自然也对百圣秘典产生了贪欲。所以一开始还和玄黄之主打生打死的他们,瞬息之间就与玄黄之主联手,共同对抗造化。”

虚空之主和邪灵大尊对百圣秘典动心,那你老人家呢?

万妖大圣绝对不是一个淡泊名利,不争不抢的主儿,既然如此,在那一场战争中,它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虽然我也很想得到百圣秘典,但是却拉不下面皮儿和玄黄之主联手,所以悄悄脱离了战场中心,游离在造化威能之外,想等待时机,一举夺取百圣秘典。”

呵呵哒!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能够把话说得这么清丽脱俗的人,什么叫拉不下面皮儿和玄黄之主联手?

还面皮儿?还儿化音?

呵呵,你明明就是想坐山观虎斗,想等到玄黄之主他们和造化分出胜负之后再跳出来摘桃子!

我内心的咆哮,万妖大圣自然是听不到的,至于苍桓,我看了一下他面无表情的脸庞,估摸着他应该是自动忽略了万妖大圣不要脸不要皮的这句话。

“只可惜造化威能不可逆,他们即便是联手了,也依旧没能阻止造化。只不过在百圣秘典被造化吞噬的那一刻,造化气机外泄,我们都抓住这个机会企图窥探到造化的秘密。”

秘密?

苍桓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是被万妖大圣吸引了心神,至于我和扯扯嘛,更是早早就沉醉在故事里了。

“轰――”

就在我等着万妖大圣下文的时候,猩红色妖火之中陡然冲出一条巨蛇,对着苍桓后背撞去!

“隍蛇!”

我眼睛猛地睁大,简直是目眦欲裂,天啊,万妖大圣故意与苍桓交谈,居然是为了让苍桓分神,好为上古隍蛇的偷袭创造时机!

任凭是谁,在听说有关造化秘辛的传闻之时,都会难以自持,万妖大圣不惜抛出这样的诱饵,想来是算准了苍桓会毫无防备!

“扯扯!”

我握紧扯扯的手,想要冲进去救苍桓,扯扯的小脸却满是焦急,道:“娘亲!我们也被盯上了!”

啥?

我心神一凝,果然便看见了一位老熟人。

“元子妃娘娘,别来无恙!”

六巫道人!是六巫道人这个老不羞,可是,他怎么会和隍蛇以及万妖大圣扯上关系?

“六巫,莫要多言,东方青龙帝已经被玄黄之主降伏,估计很快妖神界另外三帝也会投入稷下学宫麾下,到那时他们大可借助四帝之力缔造出五行圣脉,一旦五行圣脉出世,再想要对付尊皇元子就不容易了!”

金翅大鹏冰冷的声音传来,我一下就全明白了过来,这是一个阴谋!是一个专门针对苍桓的阴谋!

金翅大鹏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地得到九生九死镜,仰赖的根本不是虚空之主的指点和它自身的才干,而是万妖大圣的默许与推波助澜!

“呵呵,算计元子殿下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老道我自然不会错失时机!”

六巫道人一边说话,一边抛出来一柄木剑,那木剑看上去古朴无华,但却轻而易举地划开了扯扯设下的龙形光罩,直奔我面门而来!

“娘亲小心!这是隍蛇木打造的木剑,专门克制祖龙脉之力!”

扯扯对那柄木剑虽然有些忌惮,但还是迎上去挡在了我面前。

所谓隍蛇木,大概就是隍蛇栖息之地,受到它气息感染而生的木头。

光靠隍蛇木虽说不足以完全克制扯扯,但是六巫道人背靠万妖大圣和虚空之主,肯定还有别的打算,我不能让扯扯冒险!

我一把将扯扯拉到身后,举起了手中的心灵玉佩,心想万一这玉佩不顶用,那就只能指望先天神圣们的祝福印记了。

不过好在心灵玉佩还算给力,在木剑即将击中我时,它散发出一阵幽光,看上去虽然不显眼,但却一下定住了那柄木剑。

“玄黄之主的东西?”

金翅大鹏看出了心灵玉佩的部分跟脚,大喝一声,展开双翅,从天而降,试图冲破心灵玉佩的防护。

扯扯见到心灵玉佩发威,便不再防御,全力出手,瞬间就打出一道道土黄色的雷霆,炸得金翅大鹏不断后退。

“戊土神雷!”

六巫道人怪叫一声,道:“相传五行圣脉若然出世,缔造者便可以借助其威能施展出相应的神雷,本以为这土行圣脉的戊土神雷只有尊皇元子能够发动,不曾想你这娃娃也有这样的好本事!”

六巫道人嘴上虽然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他结印收回木剑,掐了个诀,那木剑剑身之上顿时燃起火焰,他再度将木剑打出,一刺之下,竟有要刺穿护罩的威势!

我被逼得恼火,用尽全力调动体内的众生念力,许是危急关头我的潜力被激发了出来,那原本不受我控制的众生念力,在这一刻居然听话的涌入了心灵玉佩之中,使得心灵玉佩大放光明,甚至还延展出一条条透明的锁链!

六巫道人不期心灵玉佩有此变化,不慎之下被锁链击中,顿时神色便萎靡下来,似乎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金翅大鹏,速速把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召唤出来,让它们动用九生九死镜的力量,否则我们怕是无法短时间内拿下这个女人和祖龙脉!”

六巫道人最是狡诈,这一下为锁链所伤,立时远遁而去,催着金翅大鹏动用底牌。

不过,六巫道人说要金翅大鹏唤来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动用九生九死镜,看来虚空之主和万妖大圣之间的合作也并非亲密无间啊!

金翅大鹏在空中倒飞一圈,再飞回来时,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便出现在了它的双翼两侧。

这两大妖将也不多说,瞬间就将体内的妖元打入了九生九死镜之中,令得这面镜子绽放出金色光芒。

九生九死镜绝对不仅仅是一个辅助施展逆转先天秘法的媒介,更是一面可攻可守的神镜!

从它散发出来的金光之气势来看,我的心灵玉佩多半是抵挡不住。

倒不是心灵玉佩和众生念力不够强大,只是我实在是无法掌控这两位大爷,只能寄希望于它们主动发威。

扯扯知道危机到来,伸手按住眉心,将祖龙脉原石召唤了出来,对着九生九死镜打去,试图阻止这面镜子向我们发难。

祖龙脉原石非同小可,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不敢小觑其威能,便合力提前打出了九生九死镜的这一记攻击,迎着祖龙脉原石撞了上去!

扯扯倒是一点都不担心祖龙脉原石出问题,相反他还同时唤出了数道戊土神雷,对着金翅大鹏砸去。

我捏着心灵玉佩,嘴里神叨叨乱七八糟地碎碎念了一番,希望这玉佩再度伸出锁链,只是这位大爷它傲娇得很,愣是不再出手,任凭我怎么捯饬,始终不为所动。

一旁的六巫道人见到心灵玉佩没了动静,高声笑道:“元子妃娘娘,看来你无法掌握玄黄之主的这件异宝,既然如此,倒不如让贫道来替你保管吧!”

六巫道人说做便做,居然朝着我拍出来了一记大掌印,这个老狐狸,明明看见心灵玉佩没用还不肯靠近我,显然是防备着我算计他!

不过他一个掌印就想收拾我,那未免也把我想得太无能了些,就算是心灵玉佩罢工,我还有祝福印记不是?

感知到我身临险境,掌心的祝福印记开始震动起来,六巫道人拍过来的大掌印,还没靠近我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分解掉了。

生性谨慎的六巫,见到我不声不响就破除了他的攻势,顿时逃遁得更远了些,不欲与我拼命。

真是奇了怪了,都已经出手了,这六巫道人理应知道现下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他不趁着苍桓被拖住的机会发难,往后难道准备等死吗?

还是说,他笃定苍桓难逃此劫,所以想让万妖大圣来对付我和扯扯?

一念及此,我心下一紧,扭头看向苍桓,只见那气势汹汹的隍蛇,一头撞入了苍桓后背!

没错!上古隍蛇居然撞穿了苍桓的后背,我甚至还能见到苍桓身上那斑驳殷红的血迹!

第七十二章 算计

“苍桓――”

我忍不住低喝一声,心脏整个儿地揪在了一起,万一苍桓出现意外该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万妖大圣也调动滚滚妖火,朝着苍桓围剿而去,甚至虚空之中的万妖怨咒也化作一把把利刃,向着苍桓切割。

“不好!中计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已经撞穿了苍桓身体的上古隍蛇突然厉喝一声,万妖大圣眉心一蹙,但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猩红色妖火对着苍桓的头顶倾灌而下,一副要置苍桓于死地的架势!

妖火倾颓之时,苍桓头顶突然出现了一篇残缺文章,那文章字字珠玑,光明无量,将妖火尽数阻拦在外。

至于上古隍蛇,现在它进不得也退不得,看这模样,似乎不是它撞穿了苍桓的身体,而是苍桓用身体化作囚牢,将上古隍蛇死死地夹住了!

我的妈呀,这该得多疼啊?

“可恶!”

上古隍蛇浑身疯狂地扭动,全身都绽放出电花,似乎也要施展出戊土神雷一般!

“哈哈哈,尊皇元子,你缔造土行圣脉,让祖龙脉和土行圣脉水.乳.交融,使得祖龙脉有了动用戊土神雷的能力,殊不知我隍蛇与祖龙脉相生相克,此时也可以施展戊土神雷!”

隍蛇话音一落,一道道惊雷便在苍桓体内炸响,我捂住耳朵,眼睛却紧紧盯住苍桓,生怕他会被炸得血肉模糊。

不过隍蛇的戊土神雷并未如想象中那样,给苍桓造成伤害,反而是被突然出现的太古元木给吞了个干干净净!

“太古元木?”

上古隍蛇声音惊恐,拼命地挣扎起来,企图逃过太古元木的镇压,但是太古元木的根系却直接扎入它的体内,开始吞噬它体内的能量精华!

“太古元木最为克制土系之物,上古隍蛇被太古元木缠上,恐怕是难以脱身了!”

万妖大圣停下了攻势,平静地立于虚空之中,并不紧张上古隍蛇的险况。

它对着虚空说话,让我不自主地握紧了拳头,难道它还有帮手?

“难以脱身最好,上古隍蛇乃是秉承造化威能而生,专门克制祖龙脉的妖物。如今祖龙脉重获新生,上古隍蛇的生机与气数也随之重返巅峰,如今苍桓对上古隍蛇下死手,是在挑衅造化,待得造化威能降下之时,你我联手将万妖怨咒打入他体内,抵消他体内的众生念力。失去众生念力加持之后,他的生死就不由他自己掌控了!”

果不其然,虚空之中荡漾起了涟漪,大殿下嬴赟,或者说虚空之主出现在了万妖大圣对面,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他们的惊天算计!

可怜那上古隍蛇眼巴巴上赶着去对付苍桓,却只是被虚空之主和万妖大圣当成了棋子,而且还是注定会被舍弃的棋子!

太古元木的根系在上古隍蛇疯狂掠夺,甚至还延展出更多的根系,将上古隍蛇死死缠住,使它连反抗的力气都没了。

“现在苍桓骑虎难下,若是他松开上古隍蛇,你我同样可以伺机出手,只是不知他会作何选择了!”

万妖大圣的眼睛蒙上了淡淡雾气,似乎在等着苍桓出手。

我双眼通红地瞪着虚空之主和万妖大圣,心中虽然焦急万分,但却没有好的办法破局,只能暗自祈祷,希望苍桓能够有后手,也希望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能够前来救场。

可是末日坟场被一股股神奇的力量屏蔽了,估计也是大殿下嬴赟的算计,就是为了防止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介入此间战场。

“救我!救我啊!”

上古隍蛇的精元被太古元木吞噬了一大半,它还是没有认清自己的地位,竟然还奢望虚空之主和万妖大圣出手相救。

大殿下嬴赟脚下再度出现了一朵光莲,似乎在积蓄力量,他抬头看天,“造化的威能来了,你可不要藏着掖着,八荒六合的万妖怨咒断断不足以抗衡众生念力,你需得拿出妖族千万载以来凝聚的万妖怨咒才行!”

万妖大圣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桀桀笑道:“你放心,造化一动,玄黄之主和太皇必然会知道苍桓遇险,我们出手必须快准狠,才能在他们两个老家伙到来之前解决这位元子殿下!”

完了完了,看来大殿下嬴赟和万妖大圣是什么都算计到了,现在我还能把希望寄托在何处?

造化!对了,造化有缺,众生来补!

苍桓对造化来说还有大用,造化应该不会坐视苍桓身死吧?

“造化似乎很是看重苍桓啊,你说我们此番出手,会否引来造化反噬?”

上古隍蛇现如今已经只剩下了皮包骨,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身死道消,彻底化为太古元木的养料。

面对万妖大圣此问,大殿下嬴赟笑道:“造化固然看重苍桓,但它自己定下的规矩却不能破,所以苍桓此番必定遭劫,至于反噬?呵呵,万妖大圣,难道苍桓一死,你就不想取代他稷下学宫宫主的地位?”

听了这话,我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这未免也太不要脸了吧?你们要杀苍桓不说,居然还想要取代他的道统?

大殿下嬴赟所谓的成为稷下学宫宫主,并非是指要入主稷下学宫,而是意指要取代苍桓聚集众生念力、为造化补缺的圣师地位!

万妖大圣笑意愈发浓郁,指了指天,低沉吼道:“苍桓一死,谁能争得过玄黄之主呢?他和苍桓、太皇联手,缔造了稷下学宫不说,还施恩于八荒六合的众生,甚至就连极武经也是根据他的玄黄秘典为蓝本创造而出,如此种种,我可没信心和他相争!”

大殿下嬴赟神色突然冷淡下来,冷冷地看了万妖大圣一眼,万妖大圣却也不惧,冷哼道:“你最好收起你的花花肠子,虚空之主,你的计划我都知道,你的目的压根儿就不是弄死苍桓,而是对他进行夺舍!”

大殿下嬴赟背负双手,虽然被万妖大圣看透了算计,但也一点都不难堪,反而是挑了挑眉,傲然地说道:“怎么?你也想和我做同样的事情?别忘了,只有我的双神慧才有瞒天过海,取代苍桓的能力,你万妖大圣,可没有这般本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听到这里,我哪里还不明白大殿下嬴赟的算计,他此来就是想趁苍桓虚弱之时,动用双神慧夺舍苍桓啊!

当初谈及神慧之时,苍桓就曾告诉我,拥有神慧的人一旦死去,其神慧就会化作“三生石”,可以让人拥有三生三世三轮转的能力。

而所谓三生,其实就是指的三生石能够让人进行三次完美夺舍。

神慧失去活性之后所化的三生石尚且有如此神异,更何况如今大殿下嬴赟拥有着活力十足的双神慧呢?

万妖大圣深深地看了大殿下嬴赟一眼,一言不发,似乎对大殿下嬴赟的算计很是不满。

“放心,等我夺舍了苍桓,你非但不用担心造化会反噬你我,相反,我还可以帮助你炼化玄黄之石的第十世转世身,助你成就大圣之境!这个交易,你不亏吧?”

见得万妖大圣面色不虞,大殿下嬴赟给了他一个画饼,显然,他现在还需要仰仗万妖大圣的万妖怨咒,还不能和它彻底翻脸。

别啊!别听他的,你可是万妖大圣啊,怎么可以任由别人算计?快翻脸,快和大殿下嬴赟翻脸!

我在心里不断咆哮,可惜万妖大圣并没有如我所愿,反而是低声道:“来了!事成之后,你给我记住你的承诺!”

“善!”

大殿下嬴赟抚掌一笑,话音一落,造化威能便化作一道光柱,轰然撞入了苍桓体内。

苍桓身形一晃,嘴角溢出鲜血,就连太古元木都震颤不止,似乎受创严重。

上古隍蛇也在这一击中化作飞灰,可是它的消亡并没有给苍桓带来转机,反而引来了造化的震怒,那一道光柱还只是开胃小菜,更大的惩戒还隐藏在虚空之中!

造化就像一个死板的程序,纵然苍桓对它来说意义非凡,但是它依旧按照自己制定的规则对苍桓出手了,想来即便苍桓再怎么特殊,也是不能触碰造化底线的!

上古隍蛇一死,扯扯的气息开始步步高涨,他随意之间打出的戊土神雷,将金翅大鹏逼得狼狈不已,只好向远处退去。

此时的扯扯浑身有无尽天花环绕,他挥手之间就有无数戊土神雷随生随灭,逼退金翅大鹏之后,他一指祖龙脉原石,让祖龙脉原石狠狠地撞碎了九生九死镜发出的攻击,将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囚禁在了祖龙脉原石之中。

“放肆!”

万妖大圣看到扯扯出手之间退大鹏,收龙凰,甚至还在擒拿九生九死镜,突然就恼恨起来,大殿下嬴赟冷哼一声,道:“稍安勿躁,除去了苍桓,那小小祖龙脉还不是任由你玩弄?”

万妖大圣沉凝点头,扯扯也因此顺利将九生九死镜拿在了手里。

“娘亲!快走!”

夺到了九生九死镜后,扯扯跑来我的身边,拉着我的手,往末日坟场之外逃遁而去。

“扯扯,你爹爹身处险境,我们怎么可以在此刻逃跑?”

我想挣脱扯扯的手,留下来与苍桓同生共死,但是扯扯却不说话,一味朝着末日坟场之外遁去。

“哏哏,元子妃娘娘,小殿下,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六巫道人此刻挡在了我们身前,阻住了我们的去路。

第七十三章 意念交锋

六巫道人显然是看出来了我和扯扯的外强中干,此时拦路也是为了谋夺好处。

面对六巫道人的阻拦,扯扯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心灵玉佩,对准六巫道人面门打去。

六巫道人十分忌惮心灵玉佩,侧身准备躲上一躲,只是此刻他距离我们很近,哪里能逃过心灵玉佩?

更何况心灵玉佩自脱手之刻,其上便有一道道诡秘的花纹开始盘延,赫然是被扯扯触动了其中隐藏的威能!

“不好!”

老奸巨猾的六巫,这一次也被扯扯小小算计了一回,他见到我和扯扯仓皇逃窜,本以为我们已经是强弩之末,却是一时得意,忘记了虎老余威在的道理!

心灵玉佩大放光明,那一道道诡秘的花纹从玉佩之上脱离,印在了近在咫尺的六巫道人身上,惹得他怪叫连连。

“六巫转生法!”

六巫道人临危不乱,双手合十,全身燃起火焰,将自己的身体化作飞灰,企图假死逃过心灵玉佩的拘拿,只可惜心灵玉佩不为所动,将他的魂灵死死束缚在了火焰之中,使得他作茧自缚,再无生气。

“死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看到六巫道人被自己唤来的火焰烧成了灰烬,只剩下一颗清光盈盈的祖龙脉宝眼,在心灵玉佩旁边沉浮不定。

“一尊帝级强者没这么容易殒命,他的残魂碎魄还在虚空之中游曳,一旦时机得宜,就会死灰复燃!”

扯扯解释一句,伸手拿回了祖龙脉宝眼和心灵玉佩,将心灵玉佩塞入了我手里。

“扯扯,你爹爹怎么办?大殿下嬴赟他要夺舍你爹爹!”

现在我是真的慌了,只能紧紧握住扯扯的手,企图获得一些安慰。

“娘亲,你放心吧,爹爹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刚刚扯扯触动心灵玉佩,就是引动了爹爹藏在这里面的元气,很显然,爹爹对现在的状况是有所准备的!”

扯扯虽然也有些慌张,但还是笑着安抚我,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后扭头去看苍桓。

此时他已经被造化雷霆团团围住,大殿下嬴赟和万妖大圣则在一旁虎视眈眈,伺机而动,只等造化威能退散,便对苍桓下死手!

“三大妖将呢?它们在哪儿?”

我心中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把话题和注意力转到三大妖将身上。

扯扯眨了眨眼,低声说道:“三大妖将已经被万妖大圣擒拿了,生死不知!”

“什么?”

我还以为三大妖将是看着架势不对,趁乱逃走了,谁知它们竟然一开始就被万妖大圣擒住了。

“轰隆隆――”

我来不及为它们默哀,苍桓身边的雷霆就已经散开,露出了雷海之中苍桓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身影。

“苍桓――”

“爹爹――”

我和扯扯同时出声喊道,我的天,自从我认识苍桓以来,哪里见到过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难道此劫真的难逃了吗?

“动手!”

大殿下嬴赟看了虚空一眼,猛地喝道,万妖大圣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就打出一条漆黑色的长河,对着苍桓天灵盖冲撞而去!

虚空之中四道光华极速往这边赶来,但大殿下嬴赟却双手划动,将虚空拨乱,企图延迟太祖大人、玄黄之主、天帝陛下和尊皇陛下的驰援。

说时迟那时快,万妖怨咒所化的黑色长河从苍桓的天灵盖上直贯而入,此时苍桓气息不稳,根本无力躲闪和阻拦。

我抓紧扯扯的双手,几欲昏厥,就在我神思恍惚之际,我又感觉到了意念出窍的那种空虚感。

怎么回事?

我感到众生念力把我的意念包裹了起来,我弄不清楚状况,但心里还是记挂着苍桓,便奋力朝着苍桓的方向赶去。

很快,我便到了苍桓身边,看见他全身血迹斑斑,我忍不住抽泣起来,低声喊道:“苍桓――”

苍桓抬头看我,吓了我一跳,“苍桓,你能看见我?”

苍桓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点了点头,示意我不用着急。

不知为何,看到他这抹笑容,我的内心安定了不少,我深吸一口气,紧紧地盯着苍桓,想看他如何破局。

万妖怨咒进入苍桓体内之后,和他体内的众生念力撞到了一起,众生念力和万妖怨咒似乎水火不容,甫一接触便开始激烈地撞击起来,本来可以为苍桓所用的众生念力,这一刻全部失控不说,还在对苍桓的身体造成巨大的破坏!

“苍桓,这该怎么办?”

我看向苍桓,苍桓却已经闭上了双眼,他双手掐诀,再度摆出了那个让我感到熟悉的印诀。

一开始对付万妖怨咒之时,苍桓就使用过这个印诀,难不成这个印诀能够克制万妖怨咒不成?

这一次涌入苍桓体内的万妖怨咒,和上一次从万妖丛林之中迸发出来的截然不同。

起初那些万妖怨咒,不过是八荒六合的妖族的怨念聚合而成,与现如今万妖大圣打出来的万妖怨咒可谓是毫无可比性。

因为这道怨咒长河,乃是万妖大圣聚合千万载以来所有妖族的怨念凝炼而成!

我心中焦急不已,但苍桓却始终面色平静,他手上掐出来的印诀终于起了反应,散发出了一道道柔和的光芒。

随后,苍桓的双手不断翻腾,掐出一个又一个奇妙无双的印诀,其中每一个都让我感觉到熟悉。

我看了半天,突然福至心灵,这些印诀就是我体内先天诅咒的符印!

当初苍桓替我拔除先天诅咒之时,曾使用至高之玺拓印先天诅咒的符印,现如今他掐出来的一个个印诀,赫然便是先天诅咒的符印!

我瞬间明白过来,先天诅咒乃是诅咒之王,万妖怨咒虽然强悍刻毒,但终究也逃不出诅咒的范畴,既然万妖怨咒也是诅咒,那么必定就要受到苍桓这一套印诀的克制!

想通这一点之后,我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不少,只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苍桓并没有动用这些印诀去消融万妖怨咒,反而任由万妖怨咒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任由众生念力和万妖怨咒碰撞撕裂他的血肉。

“哈哈哈,苍桓啊苍桓,你已经在劫难逃了,可有什么话想与我说么?”

就在此时,大殿下嬴赟的意念出现了,在意念的世界里,时间是没有意义的,所以大殿下嬴赟才有闲心问苍桓有没有遗言。

不然的话,啰哩吧嗦这么久,太祖大人他们早就来了,哪里还容得他放肆?

看见苍桓体内不断被撕裂的血肉,大殿下嬴赟似乎松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得意起来,“以后我就会取代你,你的一切都将属于我了!”

苍桓不说话,嬴赟估计是以为苍桓已经没了力气,于是便直接来到了苍桓的识海,一眼便看见了我。

我挡在苍桓的意念之前,以免大殿下嬴赟看见苍桓掐出来的那一套印诀。

我大概已经知道苍桓的想法,他应该是想要算计大殿下嬴赟和万妖大圣,既然如此,我自然不能让大殿下嬴赟看出来他有办法克制万妖怨咒。

“哦?你这个丫头也在这里?”

大殿下嬴赟瞥了我一眼,突然笑了,“看来你们是想做一对亡命鸳鸯啊!真没看出来,苍桓便是死到临头了,也还挂念着你这个丫头!”

“我呸!”

我恶狠狠地瞪了大殿下嬴赟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阴谋算计的无耻小人,有本事和苍桓光明正大地比拼啊!你就只知道背后耍阴谋诡计!”

大殿下嬴赟摇了摇头,道:“还是太年轻啊!丫头,你须知道,这世上成王败寇,世人只在乎结果,没人会在乎过程的!”

“呵呵――”

我还想说话,大殿下嬴赟却目放凶光,喝道:“迟则生变!本座无暇与你啰嗦!”

什么?

他突然变脸,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妥?

“虚空之主,快快动手!邪灵大尊这个家伙居然借助天意的力量,把手伸到这里来了!”

万妖大圣惊恐的声音传来,大殿下嬴赟却面色不变,似乎已经知道了邪灵大尊的到来。

借助天意之力?

我曾听说,邪灵大尊潜伏在冥荒天意之中,本以为他只是蛰伏罢了,可现在他居然可以利用天意的力量?

唉,这些玄黄界的老家伙果然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神慧不死,夺舍无痕!”

大殿下嬴赟眉心一亮,两尊石像从中冲了出来,那黑白石像高声吟诵,发出一道道远古先民的祭祀之音,将苍桓的意念世界震荡得泛起涟漪。

“诸圣轮转,百圣祭祀!”

与此同时,大殿下嬴赟再度高喝,百圣祭祀?

看来当初谱写百圣秘典,不仅仅万妖大圣获得了好处,虚空之主也同时获益匪浅啊!

一尊尊圣人的虚影出现在此地,他们有卧有坐,或立或蹲,各有姿态,但却都面色虔诚,高诵着祭祀祝文,引来一道道光华冲击苍桓。

就在苍桓的意念世界岌岌可危之时,万妖怨咒也渗入了这里,化作一个个鬼脸,朝着苍桓扑去。

“万妖大圣!你过分了!”

大殿下嬴赟看见万妖怨咒涌入此地,十分恼恨地喝了一声,却听万妖大圣笑道:“虚空之主,你不要以为我好算计,你现在速速夺舍苍桓,此后你我共用这具身体!”

好家伙!

这万妖大圣果然也是老谋深算,我先前还以为它默认了嬴赟的算计,却没想到,它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狠辣心思!

第七十四章 请君入瓮

万妖大圣将万妖怨咒打入苍桓的意念世界,是想要在这里留下后手,以牵制夺舍苍桓之后的大殿下嬴赟。

大殿下嬴赟虽然知道了万妖大圣的算计,但此时此刻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毕竟他之前也算计了万妖大圣,企图让万妖大圣给他免费做劳力,“无怨无悔”地帮助他夺舍苍桓。

此刻万妖大圣的作为,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狗咬狗!

看着这出狗咬狗的闹剧,我心中突然爽快了不少,毕竟这么久以来一直被他们阴谋算计,这一刻总算是见到他们窝里斗,看见他们互相吃瘪。

不过,貌似我家殿下才是算计最深的那个吧?

哈哈哈,好期待啊,等到大殿下嬴赟和万妖大圣发现,这一切都在苍桓的算计之中,他们脸上的神色该有多么精彩?

就在嬴赟与万妖大圣起了争端之时,一股浩瀚邪力涌入了苍桓的身体,这股邪祟之力磅礴而又邪异,一经入体,竟然催化得万妖怨咒沸腾起来,将苍桓的肉身破坏得疮痍满是,叫我好一阵心疼。

糟糕了!邪灵大尊也掺合进来了,可是我家殿下到现在还无动于衷,难道是不想要这具肉身了吗?

我的意念渗透出去,发现邪灵大尊真身并未到来,而是以天意为媒介,将邪祟之力注入了苍桓体内。

邪灵大尊潜伏在冥荒天意之中,想来已经把控了天意的一部分权柄,不然的话,它不可能在大殿下嬴赟和万妖大圣的层层封锁之下,将手伸到末日坟场里面来。

毕竟直到现在,玄黄之主、太祖大人、天帝陛下和尊皇陛下,还没有能够冲破虚空,来到这里“拯救”苍桓。

倒也不是说虚空之主比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要强,只是如今大殿下嬴赟用的是“拖”字诀,再加上末日坟场乃是万妖大圣经营许久的老巢,所以玄黄之主他们一时半会儿难以突破倒也情有可原。

可是邪灵大尊手段却高明万分,居然能够借助天意的力量,强行介入此间战场。

“好,万妖大圣,本座答应与你共同把持苍桓,如今邪灵大尊也来了,你若不想再来一个分润好处的人,便助我夺舍苍桓吧!”

“善!”

万妖大圣用大殿下嬴赟曾经说过的话反讽了一句,随即出手将万妖怨咒朝着苍桓的意念缠绕而去,苍桓这时睁开了眼睛,对着我招了招手,将我身上的心灵玉佩借了过去。

这玉佩大爷到了苍桓手上,表现得那叫一个乖顺,也不见苍桓动手,它自己个儿就散发出来了光芒,将苍桓守护了起来。

“哼!玄黄之主的心灵玉佩固然玄妙,但也不可能阻止我们!”

万妖大圣不以为杵,催动秘法,将万妖怨咒化作了猩红色妖火,一下就将心灵玉佩的光华烧得滋滋作响。

大殿下嬴赟此刻也再度出手,那双神慧所化的黑白石像,口中的吟诵声愈发高远空旷,就好似来自九天之上的缈缈神音。

这些神音化作音符,飘舞之间杀伐果决,几有要轰碎心灵玉佩光华的威能。

就在心灵玉佩光华收缩的刹那,苍桓的意念体站起身来,伸手一划,主动将邪灵大尊的意念接引了进来。

“邪灵大尊?”

万妖大圣高喝一声,恶狠狠地看向苍桓,“怎么,元子殿下,你准备让我们互相争斗,好寻觅一线生机么?”

大殿下嬴赟对苍桓的做法也很是恼恨,但他还是当机立断,对着邪灵大尊招呼道:“大尊,既然你也来了,那我们便三足鼎立,共同掌握苍桓吧,日后同证大道,巅峰之上也不会寂寞了!”

无耻之尤!

本以为邪灵大尊来此,以大殿下嬴赟和万妖大圣的高傲,必定会与其爆发冲突,但我没想到,大殿下嬴赟居然如此能屈能伸,主动寻求与邪灵大尊合作!

邪灵大尊没有说话,意念直接朝着苍桓扑了过去,大殿下嬴赟冷笑一声,黑白石像在他的全力运转之下,散发出混沌色的光华,一下就罩住了苍桓的意念体。

苍桓的意念体盘膝而坐,双手合十,他的周身顿时出现了无数的符印,这些符印都是与先天诅咒相关的造化至理,一时间将苍桓保护得严严实实,纵然是万妖大圣、邪灵大尊和大殿下嬴赟联手也没能轻易攻破。

“冥顽不灵!竟然还敢试图反抗!”

大殿下嬴赟声音冷凝,从本体之中调来更多的力量,那黑白石像愈发凝实,甚至就连诵念的声音也更显清晰,一串串冗长的音节在我意念之中盘旋,好似要刀刻斧凿于我心底深处一般。

我在外围,又没有被大殿下嬴赟刻意针对,尚且觉得意念摇晃,心神即将溃散,真是难以想象,正面接受冲击的苍桓究竟受到了多么大的威胁。

万妖大圣也不甘落后,它发出一声似猿如虎的吼声,一道道漆黑惨绿的光线冲入了此地,这一缕缕更加凝炼的万妖怨咒划动之间,竟然有割裂空间的恐怖力量!

不同于大殿下嬴赟和万妖大圣,邪灵大尊并没有调来更多力量,也不知是力有不逮,还是看破了苍桓的计谋?

我家殿下明明可以借助先天诅咒演化的符印压制入体的万妖怨咒,使得众生念力回归意念世界,护住他的本命意念体。

只要众生念力回归,就算是大殿下嬴赟和万妖大圣联手也无法对苍桓造成威胁。

但是苍桓却并没有这样做,反而是引诱大殿下嬴赟和万妖大圣分出部分意念进入这里,难不成是有瓮中捉鳖之心?

此时大殿下嬴赟和万妖大圣已经全力以赴,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苍桓,但是苍桓的意念体却站了起来,双手平推而出,将他周身浮现的符印全部打入他肉身之中,开始压制入体的万妖怨咒。

造化所下的先天诅咒,不愧是诅咒之王,哪怕万妖大圣的万妖怨咒已经是千锤百炼,在先天诅咒演化的符印面前仍旧是不堪一击――双方甫一接触,万妖怨咒就受到了符印的全面压制!

邪灵大尊的邪祟之力在符印面前也难有作为,不过那些由万妖怨咒结合邪祟之力而成的力量却比较难缠,哪怕是符印也只能稍加制衡。

“可恶!你居然还隐藏有如此手段?”

万妖大圣顿时明白了苍桓的用心,大殿下嬴赟脸色也是极差,显然没想到会被苍桓这般利用。

“不过你千算万算,倒是没算到我的万妖怨咒和邪灵大尊的邪祟之力相结合,会产生这样的妙用吧?”

万妖大圣瞪了苍桓一眼,然后朝着邪灵大尊喊道:“大尊,看来又得联手一回了!”

邪灵大尊仍旧没有说话,但是在他的控制之下,邪祟之力主动涌向了万妖怨咒,和万妖怨咒抱成团,抵抗先天诅咒演化出来的符印的压制。

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一次连邪灵大尊也用了全力,此时苍桓的身体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了,我想若是此刻有人戳他一下,估计他的肉身会直接化作飞灰。

“能让我们联手对付的人,这无尽年月以来都没有几个,苍桓啊苍桓,我们如此阵仗,你不死实在是不足以酬谢我们啊!”

万妖大圣这大嘴巴子还真是欠抽,难不成你要弄死我,我还要感恩戴德吗?

苍桓面对万妖大圣、邪灵大尊和大殿下嬴赟的联手压制,神色依旧平静无比,我甚至可以看见他在这万般危急的时刻,还轻轻笑了一下!

他的笑容转瞬即逝,原本在外界的太古元木顿时化作一道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融入了苍桓的意念世界之中。

“太古元木!”

万妖大圣看见太古元木入得此处,不由得惊道:“怎么可能,太古元木此等实物,怎么可能能够进入意念世界?”

不只万妖大圣惊骇,大殿下嬴赟和邪灵大尊也同时被镇住了,意念世界乃是一个纯粹虚幻的世界,按理来说任何实物都是无法进入此处的。

值得一提的是,万妖怨咒和邪祟之力还有大殿下嬴赟的双神慧,以及玄黄之主赠予我的心灵玉佩,它们都算不得是纯粹的实物,而是一种介乎于实物和意念之间的神奇物质。

但是太古元木不是啊!最少在万妖大圣、虚空之主和邪灵大尊的认知当中,太古元木并没有进入意念世界的能力。

难道是当初玄黄之主瞒了他们什么?或者说是苍桓改造了太古元木?

我更倾向于后者,而苍桓胜券在握的神色也让我知道,这场请君入瓮的戏码将要宣告结束了。

太古元木一进入此地,直接就将黑白石像给镇压在了树下,万妖大圣的万妖怨咒正要逞凶,但是太古元木之中却陡然涌出一大股众生念力,将万妖怨咒彻底打散。

邪灵大尊见势不妙,第一个想法居然是逃!

但是他逃无可逃,被太古元木的根系死死给缠住,他反手将邪祟之力打入太古元木之中,但是太古元木之中却浮现出一篇残缺的文章,直接就把邪祟之力给吞噬了进去!

“诸位,你们的意念竟然已经来了我的意念世界,又何必急着走呢?”

苍桓似笑非笑地看着万妖大圣、大殿下嬴赟和邪灵大尊,挥了挥手,顿时心灵玉佩再度散发出光芒,截断了他们这部分意念和他们本体的联系。

请君入瓮,如今正式变成了瓮中捉鳖。

第七十五章 反差萌

太古元木本身就是至宝,而且如今它还储存了大量的众生念力,玄妙更甚从前,所以它一降临苍桓的意念世界,便摧枯拉朽、毫不费力地镇压住了大殿下嬴赟、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的意念。

苍桓早就算准了太古元木能够有此威能,所以不断示敌以弱,引诱大殿下嬴赟、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不断投注意念于此,好抓住时机将它们一网打尽。

虽然这不可能对他们造成致命伤害,可失去如此厚重的一笔意念之力,大殿下嬴赟、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肯定也不会好过。

最主要的是,苍桓可以从他们三尊巨头的意念之中获取许多有关他们的记忆,这既可以增加苍桓的底蕴,为他完善极武经和心武经提供助益,也能够让苍桓窥探到大殿下嬴赟、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的一些秘密,好使苍桓在与他们为敌之时有所防备。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好一个尊皇元子,这次算是我们栽了,下一次,你绝对不会再有如此好运了!”

万妖大圣死要面子,到了这时候还把一切归咎于运气,不过苍桓却轻轻摇了摇头,笑道:“万妖大圣,你无须枉费心机了,我既然设计将你们的意念引到此地,为的就是你们千万载以来的阅历和学识,怎么着,你还以为能够自毁汝身不成?”

“不用试了,我们如今真的成了瓮中之鳖,是不可能逃出元子殿下的手掌心了。”

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邪灵大尊此时慢悠悠来了一句,万妖大圣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恶狠狠地说道:“礼尚往来,这笔账我迟早会与你清算!”

我眨了眨眼,敢情刚才万妖大圣死要面子的话是在为他自毁意念拖延时间?

真是心里有个三字词,不知当提不当提!

活到他们这个岁数,是不是一个个已经没脸没皮,只知道算计了?

苍桓看了大殿下嬴赟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后挥了挥手,那心灵玉佩顿时凝光为剑,朝着万妖大圣他们三个射击而去,太古元木此时也摇颤下了诸般光辉,不多时,万妖大圣他们仨儿的意念便化作了流萤,在苍桓的意念世界飞舞不息。

“这事儿就算完了?”

等到这里清净下来,我跑到了苍桓身边,苍桓笑着伸手拍了拍我的头,苦兮兮地道:“我的身体都已经千疮百孔了,你觉得这事儿能算完了吗?”

“呃……”

我沉默了一会儿,“你这是以身作饵啊!可是这代价和所得,真的相匹配吗?”

苍桓垂下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我一见他这模样,心里就软塌塌的。

“你看看你,虐身一时爽,修身火葬场了吧!谁叫你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的?以后看你还敢不敢!”

虽然心里软了,但我说起话来还是老实不客气,只不过我装模作样训了他一顿之后,又觉得他可怜兮兮的,于是凑上去,道:“我能不能给你帮上一点忙?”

苍桓微微抬头,把嘴唇凑过来,嘟嘟囔囔地说道:“亲我一下以示安慰吧!”

我的妈呀,这口水音?这奶狗模样?我的小心脏哦,差点儿就爆裂了!

这反差萌也未免太劲爆了些吧?

刚刚我家殿下还运筹帷幄,算计大殿下嬴赟他们三尊巨头,把他们玩弄在股掌之中,可是现在他突然就画风转变,变成了小奶狗。

这,这实在是变化太大,叫我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正因为我脑子里一片混沌,所以直到苍桓的唇.朝着我这边印了过来,我还傻乎乎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感觉到一阵温热,我不自觉地回应了一下,末了还伸出了.舌头/舔了一下。

“啊――”

终于,在苍桓目露狡黠的那一刻,我充分意识到我又一次被我家殿下给套路了!

被套路并不怎么样,可是我刚刚怎么会表现得那么那么那么中二呢?

呜呜呜,我真的是哪儿哪儿都碎了一地,再也立不起人设了!

还没等我恼羞成怒,苍桓又瞬间换了脸色,一本正经地说道:“阿蔹,现在我要吸收虚空之主、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意念之中蕴含的记忆和底蕴,我且送你意念归体吧!”

我如蒙大赦一般点了点头,于是苍桓便高冷地伸出手来推了我一下,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才发觉,我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内。

“娘亲!”

扯扯甜糯糯的声音传来,我低头一看,还是原来的小可爱!

不过,刚刚我为什么要答应苍桓,让他把我送回来?我难道不应该质问他一番吗?

唉,我已经走不出他的套路了,他这是走一步看十步,把套路我之后我的反应都给算计在内了!

可是,内心有那么一丝丝,呸!是那么一丢丢的小窃喜是怎么回事?

我家殿下的反差萌真的很诱人唉,上一秒是智珠在握的强者,下一瞬却又成了温软萌萌哒的邻家少年,说不准再下一刻还会变成柔情万种的痴心男神……

受不了受不了,想想扯扯,想想苍桓,这一大一小哪天联起手来,我会不会被萌死?

“娘亲,你在想什么呢?”

就在我幻想自己被萌得流鼻血的美好场景之时,扯扯拉了拉我的裙角,把我飞扬的神思拉了回来。

“没!娘亲没想什么!”

我飞速镇定下来,向着扯扯露出来了一个毫无破绽的笑容,然后看了看四周,发现虚空之主、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都已经不见了踪影,便问道:“扯扯,那些坏人呢?他们都去哪儿了?”

“娘亲!刚才太祖爷爷他们已经来过了,他们一来,那些坏人便仓皇逃走了,玄黄爷爷和太祖爷爷去追他们了,而天帝爷爷和尊皇奶奶,他们把三颗祖龙脉宝眼洗礼了一番,还给扯扯之后也走了!”

什么?

说好的意念世界时间流逝速度和外界不同的呢?

怎么我意念出体一阵子,这外面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算了算了,不想这些了,这意念和现实之间玄七妙八的,着实不是我的脑容量能够想得清楚的。

“咦,扯扯,你刚才说三颗祖龙脉宝眼,六巫道人身上不是只有一颗祖龙脉宝眼吗?你哪儿来的三颗?”

撇开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不想,我莒蔹的脑袋还是可以转得比较快的,这不,扯扯说的话便被我发现与剧情有所出入。

“娘亲忘了?爹爹在三江渡口边儿上,不是还从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手里得到了两颗祖龙脉宝眼吗?算上六巫道人手中这一颗,可不是三颗么?”

“你是说,爹爹把那两颗祖龙脉宝眼交给你了?”

“对呀!爹爹说让我好生孕养祖龙脉宝眼,以免等到需要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之时手忙脚乱。”

“这样啊――”

我捏着下巴,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天帝陛下和尊皇陛下既然出手洗礼了这三颗祖龙脉宝眼,难道说,再度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近在眼前了?

当初苍桓成就因果之花时,也是借用了开辟新生祖龙脉宝眼的力量,现如今他的肉身被万妖怨咒和众生念力搅得一团糟,是不是也需要用到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的办法来解决?

毕竟每开辟一个新生的祖龙脉宝眼,造化都会赐下海量的元气,这样的好东西,可是很多人都梦寐以求的啊!

所谓三花,因果之花推算万物,清灵之花肉身无暇,妄念之花意念不寐……

“扯扯,我估计你爹爹待会儿就要再次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了,你还是好好儿准备准备吧!”

我揉了揉扯扯的脑袋,嘱咐他做好心理准备,扯扯也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指着远处的虚空道:“娘亲!你快看!”

我抬眼朝着他手指指的方向,只见阿晋拖着时空之轮在虚空之中漫步而来。

“阿晋?!”

我惊喜又惊疑地喊了一声,他怎么回来这儿?而且还拿着苍桓的时空之轮?

阿晋依旧是一袭白衣,模样看上去清贵逼人,只不过到得我面前之后,他的眼神却是无比柔和。

“我是得了元子殿下的命令,特意前来此地的。”

“得了苍桓的命令?”

我看了一眼仍旧双目紧闭,沉浸在意念世界的苍桓,他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居然敢这样算计虚空之主和万妖大圣他们。

阿晋含笑点头,道:“我也帮不上殿下什么大忙,只能替他守住三大妖将。还有,万一殿下的筹谋失败,凭借这时空之轮,我也可以击穿虚空之主的虚空屏障,让天帝陛下、尊皇陛下以及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进入末日坟场。”

我看了一下那花纹古拙的时空之轮,啧啧了两下,道:“真没想到,这东西还有这样神奇的功能!”

阿晋拍了拍时空之轮,道:“时空之轮乃是八荒六合时空本源孕育出来的至宝,虽然我法力不济,但是却可以凭借它的特殊性对大殿下嬴赟的虚空屏障造成一些细微破坏,而一旦虚空屏障有了裂痕,玄黄之主他们自然就可以迅速进入末日坟场。”

原来如此,看样子我家殿下心思果真缜密,不仅算计了大殿下嬴赟他们,还规避了风险。

“对了阿晋,你去空族见过空魅了吗?”

末日坟场一行实在凶险,我不想多提,于是只好把话题转移一下下,揶揄阿晋一番。

第七十六章 镜神君

阿晋倒是不介意我的挤眉弄眼,而是满眼幸福地说道:“空族修补八荒六合空间屏障有功,如今已被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接引入稷下学宫修道了。”

举族入稷下学宫?

我有点震惊地眨了眨眼,“这样算来,空族岂不是第一批进入稷下学宫的生灵了?”

“没错,稷下学宫初立,处处都需要人手,空族族人虽然数量稀少,但是论天资和心性,八荒六合其他的种族是比不了的。所以他们进入稷下学宫,既是对学宫人手的填充,也是对学宫教学计划的支持。”

其间关键之处,我稍微一想便明白过来,不过,我问的是空魅,阿晋怎么把话题转移到空族身上去了?

虽然说我知道空魅现如今必定也是在稷下学宫之中修行,但是我原本的目的完全没有达成好不好?

我深深地看了阿晋一眼,唉,真不愧是我家殿下的好伙伴儿,比起套路这种东西来,我压根儿就不是他的对手啊!

看来我得为空魅默哀三分钟,毕竟他可不像我一样热情开朗,以他的高冷内敛,哪里禁得起阿晋这一波接一波的套路呢?

阿晋见我没有多问,便拨动了时空之轮,将鬼面玉麒麟、青云神火鹿和地狱暴熊放了出来。

“多谢镜神君相救!”

鬼面玉麒麟还是很识趣儿,它一出得时空之轮,堪堪站稳脚跟,便朝着阿晋行礼道谢。

镜神君?

敢情我一直以来都没有正确理解本书书名的意思,神君撩人套路深,指的可不只是我家殿下啊!

青云神火鹿和地狱暴熊紧随鬼面玉麒麟之后,也对着阿晋行礼道谢,毕竟这可是救命之恩!

若不是阿晋将它们及时收入时空之轮中,在万妖大圣的眼里,它们三大妖将不过是蝼蚁罢了,随手捏死也实属正常。

阿晋摆了摆手,道:“搭救你们的是元子殿下,我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真要道谢,待你们五大妖将聚齐,你们便劝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归降吧!”

劝降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

我看了扯扯一眼,开口说道:“扯扯,刚才打斗过程中,你不是抓住了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吗?既然如此,便将它们放出来吧,让它们五大妖将聚首,好好叙叙旧。”

扯扯甜甜一笑,拍了拍手,祖龙脉原石在虚空之中闪现,微微一转,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便被放了出来。

“六翼!玄念!”

鬼面玉麒麟低吼一声,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对视一眼,眼中写满了悲凉。

“你们也不必摆出这样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妖族虽然遭到了灭顶之灾,但你们五大妖将还在不是?只要你们真心归顺天帝陛下和尊皇陛下,老老实实为元子殿下办事,妖族未必没有东山再起之时!”

五大妖将聚首,它们围在一起,各自都垂着头、丧着气,阿晋见它们这般万念俱灰,不由得出言点醒。

听了阿晋的话,六翼独角蛮龙浑身一震,急吼吼地问道:“那我妖族日后,可否入稷下学宫修行?”

“那是自然,元子殿下追求的乃是人人皆圣,你妖族也是众生万灵的一份子,只要你们不心怀异志,稷下学宫有何去不得?”

“六翼!元子殿下为人光明磊落,行事更是胸怀天下,万万不是无上妖师和万妖大圣那两个老匹夫所能比拟,你和玄念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鬼面玉麒麟见到六翼独角蛮龙有所意动,出言相劝,那脾气火爆的地狱暴熊更是直接吼道:“你们还有什么好纠结的?无上妖师和万妖大圣灭我族群,就算元子殿下是在利用我地狱暴熊,只要能够复仇,我也认了!”

玄念涅槃天凰听得地狱暴熊如此狂悖之语,微微蹙眉,道:“地狱,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如今妖族已经只剩下我们几个人了,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决定,都将对我妖族的未来产生巨大的影响,你还是谨慎些为好!”

地狱暴熊圆眼一瞪,就要发作,我懒得听它们瞎嚷嚷,便抢白道:“够了!妖族日后会怎么样,也不是你们能够做主的。说一千道一万,如果八荒六合保不住,你妖族如何生存?须知,皮之不存,毛将附焉?你妖族若想东山再起,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要守住八荒六合!”

此话一出,五大妖将全都沉默了,它们一直以来都走入了一个巨大的误区,那就是它们想的是妖族以后能不能人丁兴旺,而没有想妖族以后有没有生存之地。

它们虽然是妖族,但归根结底还是八荒六合的妖族,倘若八荒六合毁灭在了万妖大圣它们手中,妖族就算是东山再起,那还算得上是与五大妖将同宗同源吗?

阿晋看见五大妖将陷入了沉思,微微摇了摇头,给我使了一个眼神儿,示意我把这里留给五大妖将,让它们自己好好想想明白。

我带着扯扯离开,与阿晋并肩站在远处,看着商谈起来的五大妖将,问道:“阿晋,苍桓为什么硬要收服五大妖将?妖族乃是罪族,何必要对它们如此客气?”

阿晋拢了拢衣袖,叹息道:“万众万灵,妖族也是其中一部分。万妖大圣毁灭妖族,不光光是为了凝炼万妖怨咒,也是想要让八荒六合万灵有缺,以绝元子殿下的道途!”

“什么?”

我眼皮狠狠一跳,万妖大圣居然还有如此恶毒的心思?

“可是八荒六合历史上,也有很多种族灭亡了啊,这样说起来,苍桓岂不是永远也无法成功?”

阿晋温润的眸光看向了盘坐在地的苍桓,笑道:“那些已经消亡的种族,是造化使然,但是妖族气数却并未枯竭,若非它们所托非人,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听了这话,我松了一口气,阿晋却又继续说道:“万妖大圣和无上妖师毁灭妖族,是逆造化气数的行为,若然让它们成功,它们就可以吞噬妖族气数,强大自身。但如今五大妖将尚存,无上妖师和万妖大圣的计划便算是失败了,必将受到妖族气数的反噬。万妖大圣修为毕竟深厚,就算是遭受反噬也不会身陨道灭,但无上妖师就不同了,它本身就只剩下了残魂碎魄,再加上它与八荒六合妖族的牵扯,要远比万妖大圣深得多,气运反噬之下,它怕是再无重生之机了!”

还有这么一茬儿?

“若然如此,净禹的劫数,是不是也会消弥许多了?”

阿晋显然也是知道净禹和无上妖师以及万妖大圣之间的瓜葛,当下便点点头,沉声道:“不错,无上妖师若是死了,万妖大圣对净禹这一世的控制力便会削弱许多。而且殿下吞噬了万妖大圣的意念体,说不定能够从它的记忆中找出一些轮回控生术的破绽!”

“若真能这样,倒也算得上是净禹的幸运了!”

我是真心不希望净禹和嬴泽再苦苦痴恋、爱而不得下去了,可是谁知道嬴泽那儿还没顺明白,净禹这儿又出了这档子事儿,真真是叫人脑壳疼。

甩了甩头,我突然想起来,扯扯把无上妖师的九生九死镜拿到了手上,九生九死镜是上古神镜,阿晋的本体也是一面镜子,那么九生九死镜到了阿晋手上,是不是能够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一念及此,我对着扯扯说道:“扯扯,你不是摄取到了九生九死镜么?拿出来给阿晋叔叔看看吧!”

“娘亲!要抱抱!”

扯扯抓住这个机会卖萌撒娇,我却不理他,递了个眼神儿给阿晋,阿晋无奈一笑,蹲下身去,和扯扯商量着说道:“扯扯乖,叔叔抱你好不好?”

扯扯认得阿晋,而且阿晋模样好看,这瓜娃子自然是无可无不可,于是乎得了扯扯允准,阿晋很轻松地就把扯扯抱了起来。

亲亲抱抱举高高,花式哄娃来一套。

这般下来,扯扯笑得极度开心,乖乖就将九生九死镜给了阿晋。

阿晋收了九生九死镜,倒也不急着参悟,反而继续逗扯扯玩儿。

唉,谁说只有红颜才是祸水?萌娃也是叫人乐不思蜀、玩物丧志的祸水啊!

“好啦好啦!阿晋,九生九死镜很特殊,你现在还是好好去参悟参悟它的玄妙吧。另外扯扯,你也应该要调理调理了,我总觉得你爹爹很快就要再度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

“哦!”

听了我的话,扯扯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阿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温声道:“扯扯乖,叔叔以后再陪你玩儿好不好?”

“嗯嗯!”

扯扯伸手小手指,和阿晋拉勾勾之后,才从阿晋身上跳了下来,准备盘膝而坐。

我觉得自己对扯扯有些太苛责了,便趁他还没有坐下去的时间,把他拉到身前,给了他一个额.吻,安抚他道:“扯扯乖乖的,等你爹爹的事情办完了,娘亲和爹爹带你去游历八荒六合好不好?娘亲可是知道八荒六合有好多美景和美食呢!”

“好呀好呀!”

扯扯眼前一亮,伸出手指,我自觉地和他拉勾勾,顺带着还盖了一个章。

扯扯往地上一坐,很快就进入了调息状态,他这一番调息一点异象都没有,就好像老僧入定,一时间连呼吸声都微弱了许多。

而反观阿晋,他闹出来的动静却有些大了!那九生九死镜到了他手上,顿时金光大放,直冲云霄,甚至要将整个末日坟场都化作光的海洋!

第七十七章 造化锁链,修复坟场

九生九死镜是镜子,阿晋的本体也是镜子,还有那大千镜也是一面不可多得的神镜,现在阿晋碰上了九生九死镜,闹出来了这样大的动静,以后要是大千镜也凑在一块儿了,又当如何?

九生九死镜在阿晋手中不断爆发出金色光芒,阿晋的瞳仁儿里也倒映出来了他自己的本体。

在无尽光华的包裹下,整个末日坟场之中,所有的污秽之物都化作青烟散去,一时间这末日坟场居然清净了不少。

不过虚空之中那些可怖的空间裂痕仍旧散发着冰冷死寂的气息,向人宣告着这是一块不可擅闯的禁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株通天的古木从天而降,对准九生九死镜狠狠一撞,这镜子瞬间被撞碎,一副长九丈、宽九丈的图画从其中飞出,挂在了古木之上,而九生九死镜的碎片则顺势融入了阿晋体内。

就太古元木这一撞,最少省了阿晋千百年的祭炼、熔铸之功。

“苍桓!你醒了?”

看见太古元木,我就知道是苍桓出手了,我转头看向走过来的苍桓,此时他整个人都被一股清盈盈的光芒包裹着,我知道,这是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若是没有这股清光包裹,他怕是下一刻就会粉身碎骨。

苍桓微微颔首,伸手摘下了挂在太古元木枝干上的万妖化人图,看了一眼之后将其收入了因果之花里。

“阿晋融合九生九死镜还需要一段时间,他先前激发出来的金光,融化了这里大部分的阴暗邪祟,而且这末日坟场深处的万妖丛林也被太祖大人收走,用以建设稷下学宫了。可以说,只要此地的空间裂痕能够被修补完整,往后这里会成为一个世外之地啊!”

苍桓打量了大不同的末日坟场几眼,由衷地感慨道:“正好空族入了稷下学宫,倒是可以让他们来这里大展拳脚,演练、消化他们在稷下学宫所学。”

我看到他甫一出关便思虑未来,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嘿,你的肉身创伤还没解决呢?能不能少想想以后,多考虑考虑现在?”

苍桓收回目光,伸手想要揉我的头发,我侧过头躲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道:“别碰我,免得待会儿你的手碎成烂肉,弄得我满头血污!”

苍桓苦笑了几声,告饶似地说道:“好好好,我这就处理自己的伤势,保管让你满意行了吧?”

“什么叫让我满意?身体是你自己的哎!能不能正经些?”

我瞪着苍桓,大有他一句话应付得不好,就和他闹脾气的架势。

谁知这个泼皮无赖,见了我气鼓鼓的模样,竟然没心没肺地笑道:“我的身体是我的没错,可也是你的,不是吗?”

他的眼睛被一股清光裹住,但那种暧昧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眼神还是盯得我浑身寒噤,天可怜见,现在我家殿下套路也不玩了,直接露骨地调侃起我来了!

如果不是担心他真的下一秒碎成烂肉,我非要捶他几拳不可!

我别过脸不去理他,他也不恼,呸!他有什么资格不恼?

“扯扯!”

苍桓轻轻唤了一声,扯扯立马睁开眼睛,将三颗祖龙脉宝眼捧到了苍桓面前,笑嘻嘻地说道:“爹爹,任务完满完成!”

苍桓夸奖了扯扯几句,伸手刮了刮扯扯的鼻尖,然后接过了三颗祖龙脉宝眼,把手一扬,将它们挂在了太古元木的枝干上。

太古元木吞噬了上古隍蛇,积蓄了大量祖龙脉精华,此时祖龙脉宝眼得到了太古元木的关照,被一股股精纯的祖龙脉精华所包裹,居然发出“叮叮咚咚”的乐声来。

“你这是干什么?这三颗祖龙脉宝眼迟早都是要化去的,何必要浪费祖龙脉精华,修复这三颗祖龙脉宝眼?”

我不是很理解苍桓的做法,祖龙脉崩毁之后,祖龙脉宝眼虽然依旧强大,而且饱含玄妙,但它们毕竟成为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所以随着时间流逝,祖龙脉宝眼也都或多或少有所损耗或残缺。

可是如今苍桓通过太古元木,给这三颗祖龙脉宝眼灌注祖龙脉精华,无疑是在修复这些祖龙脉宝眼的损耗和残缺,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吗?

这三颗祖龙脉宝眼不过是用来做引子,好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罢了?何必要多此一举?

难道说,修复之后的祖龙脉宝眼,用起来更方便?

“我是想要让祖龙脉宝眼恢复到全盛状态,好从中参悟出祖龙脉宝眼的构造与合成。只有对祖龙脉宝眼有了足够深刻的认识,我才能在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过程中,窥探到更多属于造化的秘密。”

苍桓的眼睛清光盈盈,隐约间还能看见一些奇异的符文在闪烁流淌,他盯着挂在太古元木枝头的三颗祖龙脉宝眼看得入神,我也没有出声搅扰。

扯扯站在我身边,伸出小手拉住我的手,奶声奶气地说道:“娘亲,你手里的祝福印记亮起来了呢!”

祝福印记?

扯扯一说,我连忙看向掌心,那个来自先天神圣的神异印记,此时散发出来了七彩颜色的亮光,远远看去,就好像我掌中握了一道七彩的虹桥。

不过,它这时候亮起来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要和我取得联系?

呜呜呜,我摇了摇头,甩掉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把目光投向了苍桓,如果我没猜错,先天神圣即便真想通过祝福印记联系谁,那个人肯定会是苍桓。

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苍桓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我掌心的祝福印记之上,一时间那些七彩色虹光全数顺着苍桓的手指往苍桓体内流去。

光华褪尽,祝福印记归于平淡,仍旧静静躺在我的手掌心。

这就完了?

“好了阿蔹,我业已知晓先天神圣们的想法,你无须为此事担忧,这祝福印记依旧有效,仰赖它的力量,八荒六合之中鲜有伤害和厄难能加诸你身。”

我眨了眨眼,嘴唇开阖了几次,终究还是忍住了,现在苍桓急着要参悟祖龙脉宝眼的构造,这可关系到他接下来开辟新生祖龙脉宝眼的进度,我还是不要在此时打搅他的好。

过了好一阵,太古元木缩小到三尺高低,悬浮在苍桓头顶,苍桓眼睛看向扯扯,沉声道:“扯扯,准备好,我现在就要再度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了!”

扯扯小脸神色一正,“唰――”地一下化作祖龙脉原型,一条龙形脉络在虚空之中浮沉。

这一次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苍桓倒是轻车熟路了不少,他双手徐徐一引,太古元木枝头的三颗祖龙脉宝眼同时化作三道流光,在扯扯所化的祖龙脉之上穿凿出三个空洞。

与此同时,至高之玺也出现在祖龙脉的中央,三尺见方的印玺,规规矩矩地镇压在祖龙脉正中地段,散发出巍峨的煌煌大气,好似连天地乾坤都要一并镇压。

很快,造化的威能便开始降临,一股股玄妙的气息降落在扯扯所化的祖龙脉的空洞之中,一股生灭新旧的神奇气机在一瞬间演化了千百万次,叫人只能叹为观止,而追寻不到半点踪痕。

上一次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时,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修士,纵然是战神末裔,纵然得了菩提树洗礼,但却对造化一无所知。

可是现如今苍桓再度出手,我得了众生念力加持不说,还多次意念出窍,对这个世界、对茫茫造化都有了一定的了解,是以如今我倒是能够在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的过程中看出些许门道来了。

当然,我的功底到底浅薄,只是苍桓却与我不同,他应该能够借助这次机会体悟到更多东西。

造化的力量化作一条条锁链,我仔细看去,发现这些锁链,居然和先前心灵玉佩缉拿六巫道人时幻化的锁链有很多想似之处。

只不过这造化锁链更加威严凝实,让人望而生畏,见之仰叹。

如果我没猜错,心灵玉佩借助众生念力演化的锁链,应该也就体现了玄黄之主对造化之秘的参悟程度。

苍桓泛着清光的眼睛仔细地盯着造化锁链,那些锁链却如同毒蛇一般往他身上缠绕而去,这些锁链看上去就无比森寒,倘若真被绑中,又该如何?

苍桓不避不闪,站在原地等着造化锁链上身,我看见他头顶因果之花和宇宙之脑已经再次显现,显然是在尽全力推演造化锁链。

磅礴的造化元气此时也从虚空之中涌出,苍桓并没有将这些造化元气纳入体内,反而挥了挥手,将这些造化元气分为四波:一波涌向扯扯,助他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一波涌向阿晋,帮他炼化神镜,领悟九生九死,一波涌向因果之花、宇宙之脑和太古元木,以维持它们进行着的高强度推演。

最后一波则被散入了末日坟场之中,轻轻抚平了此地的空间裂痕,似要将这八荒六合开辟以来就已经存在着的古老坟场,缔造成一个崭新的世界。

不过,不是说好这里会留给空族族长来练手吗?苍桓怎么这会儿又自己动手了?

虽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但是……

先天神圣!

我心头狠狠一跳,刚刚我掌心祝福印记的异变,是唯一可能改变苍桓计划的变数。

只是不知,先天神圣到底传递给了苍桓怎样的信息,竟然让苍桓将这些珍贵无比的造化元气都分润了出去?

第七十八章 修行之道,清灵之花

第二次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苍桓和扯扯配合得更为密切,同时速度也快了不少。

滚滚如潮的造化元气从虚空之中不断涌来,苍桓负手而立,至高之玺脱离了扯扯所化的祖龙脉,飞到了他的头顶。

因果之花中央的宇宙之脑黯淡了下去,化作了因果之花的花蕊,而因果之花自身则挂在了太古元木的枝干上。

远处,得到大量造化元气支持的阿晋,此时已经顺利炼化了九生九死镜,化作了一道流光,飞到了我身边站定。

“怎么样?九生九死镜的奥秘都参悟了么?”

虚空之中剩余的造化元气聚集在苍桓身边,苍桓没有急着去梳理它们,而是看向了阿晋,出言询问九生九死镜的奥秘。

阿晋点了点头,挥手打出一道金光,那金光融入太古元木之中后,竟然使得太古元木的枝干上长出来了一尊小型的九生九死镜!

虚空造物!这是在利用太古元木虚空制造九生九死镜啊!

“这就是我参悟出来的有关九生九死镜的奥秘,殿下通过它多制造几回九生九死镜,想来很快就能彻底掌握九生九死之妙了!”

对于阿晋的话,我深表赞同。

想要了解一个东西,最好的办法,无疑是亲自动手去制造它 。

正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嘛!

苍桓阖上了双眼,似乎在推演什么,阿晋继续说道:“另外,殿下你的猜测是对的,这九生九死镜最大的作用并非是帮助后天生灵逆转先天,而是用九生之力来淬炼肉身,用九死之力来锤炼意念!”

此言一出,我脑海猛地一震,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九生九死镜最大的奥妙在于,它可以通过九生九死这个过程,让后天生灵褪去凡俗尘念,成功逆转先天。

可是如今阿晋却说,逆转先天并不是九生九死镜最大的作用,淬炼肉身和锤炼意念才是。

圣境修行,到了最后讲究的是肉身、法力和意念三者齐头并进。

苍桓修三花聚顶之道,其中因果之花主推算,对应的是绵长的法力。

清灵之花主肉身,对应的是万劫不磨的体魄。

妄念之花主意念,对应的是永恒不寐的神魂意志。

说起来修行之路就是这么三个要点,但是做起来却极为艰难。

世人都道修行难,难就难在法力易成,算术难得;肉身易修,精魄难出;意念难至,遑论不寐。

一个修行者,想要让自己获得绵长深厚的法力,只要他愿意下苦功,乐得花时间,总能够积少成多,在法力一途上有所成就。

可是法力虽然能够积累,但推演盘算之法却须得灵智慧根俱全才行,所以法力深厚者并不见得擅长推算。

相反,擅长推算的人,他们的法力必定无比浑厚,毕竟推演之事乃是窥测造化,没有磅礴悠长的法力,何以为继?

所谓法力易成,算数难得便是这个道理。

而肉身易修,精魄难出的意思则是说,锤炼肉身虽然容易,但是肉身一途的修行,易入门却难精深。

其实想想也很容易理解,真要说锤炼肉身,普通人打拳锻炼也能起到作用,修行者炼丹辟谷,为的也就是不染尘埃。

可是肉身修炼的门槛儿虽低,但真想要有所成就,却比经年累月的积蓄法力更为艰难。

究其原因,就在于法力可以慢慢积累,而肉身却有着屏障和极限,并且法力只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变得雄浑,但肉身却会因为青春的流逝而渐渐失去生机与活力。

所以即便是对于帝级强者们来说,修炼肉身也是一件苦恼的事情。

至于意念就更不用说了,法力和肉身还比较容易入门,但是意念修炼之法却是“难至”,也就是说许多人连意念修炼之法的门路都找不到。

既然都不得其门而入了,自然也就遑论臻至意念巅峰之境――神魂不寐的地步了。

真要说起来,这意念之修,与心灵境界或许很有相通之处。

造化所辖,千百万年以降都没有修心之法,由此可见,这意念修行之法何其难得。

所以说,九生九死镜逆转先天的功用,苍桓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这九生练体,九死淬念之效能,对于清灵之花和妄念之花未成的苍桓来说,当是用处极大。

还有,这或许还能够有利于极武经和心武经的完善。

苍桓细细参悟了九生九死的奥妙之后,看向了我和阿晋,道:“九生九死镜确确实实有此功用,只是这等能力只对堪堪成就帝级的强者有效,只是我从中获得了不少启发,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开创出百生百死、千生千死和万生万死,以及不生不死之妙法!”

对于九生九死镜只对真圣初期强者有用这一点,我丝毫都不感到吃惊和遗憾。

毕竟这玩意儿真要是对万妖大圣也有用,它说什么也不可能让扯扯轻而易举地把九生九死镜拿到手。

可是苍桓说,他从九生九死之中得到了启发,能够开创出后面一系列的生死之法这件事儿,还是很值得我惊讶和开心的。

毕竟他是我男人嘛,他这么厉害,我也与有荣焉不是?

阿晋显然想得比我要远,他听了苍桓的话,眼睛顿时亮了,“殿下的意思是,你已经找到极武经和心武经接下来的演变方向了?”

啥?

我呼吸一滞,陡然明白了什么,生练肉体,死淬意念,苍桓既然可以把九生九死扩展成百生百死、千生千死、万生万死和不生不死来为圣境强者服务,那没有理由不能将其缩略为一生一死、二生二死、半生不死……啊呸!是半生半死来使宇宙万灵万众受益啊!

一念至此,我的小心脏突然就加快了跳动的速度,倘若真能如此,那么人人皆圣的计划似乎希望更大了许多。

苍桓含笑点头,道:“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和大感悟,九生九死镜另辟蹊径,以生死来促使生灵修行成长,确确实实是想人之所未想,如今我得了生死之妙,借助众生念力倒是可以将其拓展和缩略,让众生都从中获益。”

顿了顿,苍桓又道:“只是此事任重道远,我还需要回到稷下学宫和玄黄前辈与太祖大人,还有帝父皇娘好好商榷一番!”

阿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道:“这些都是后话了,殿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凝炼出清灵之花,修复肉身才是!”

“哈哈哈……”

闻言,我正揪心地准备嗔怪苍桓两眼,谁知他居然没心没肺一般大笑了起来,阿晋不解其意,问道:“殿下为何发笑?”

“你们无须担心我的肉身状况,正所谓祸兮福所倚,此番我冒险引邪祟之力和万妖怨咒入体,虽说是把我的身体搅得乱七八糟,但是这万妖怨咒和邪祟之力,它们在我体内被众生念力中和之后,反而变成了一种对肉身有着极大裨益的奇特物质,有了这种物质相助,再加上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之元气,凝炼清灵之花对我来说,也算不上什么难事。”

苍桓说完,看了看我依旧担忧的脸色,也不多做耽搁,而是双手结印,将因果之花收回体内,同时将浩瀚的造化元气通通纳入了太古元木之中。

此时苍桓恶尸黑衣苍桓突然出现,朝着太古元木扑了过去,渐渐地融化在了太古元木的躯干之中。

“恶尸融化,清灵将成了!”

阿晋见着苍桓的恶尸快速融化,想必是相信了苍桓所说的能够轻松凝炼清灵之花的话,反过来安慰我道:“阿蔹确实无须担心,殿下行事谋而后动,并且思虑缜密周详,此番狠狠算计了万妖大圣、虚空之主和邪灵大尊,得到了诸多好处不说,还将在修为境界之上也有所增益。”

见状,我也松了一口气,说句实在话,我是亲眼看着万妖怨咒和邪祟之力破坏苍桓肉身的,那“胡作非为”的架势,可是没把苍桓的肉身当肉看啊!一副往死里整的凶样。

等到苍桓浑身裹着清光站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心里实在是担心下一瞬,他就会被风给吹散。

这可不是我危言耸听,毕竟苍桓的肉身就像一个通体上下都布满了裂痕的瓷娃娃,再者说,这末日坟场的风也是真心很大很大啊!

黑衣苍桓融化之后,太古元木枝头上的小型九生九死镜也开始发光,与此同时,太古元木的其他枝干上还衍生出来了许许多多的小型九生九死镜。

这些小型九生九死镜同时散发出生之力,帮助苍桓调理和强化肉身,没过多久,苍桓头顶便出现了一株并蒂神花,其中那株娇艳欲滴的,赫然便是因果之花!

如此一来,剩下那个看上去还很娇嫩的,应该便是清灵之花了。

与因果之花不同的是,清灵之花的正中央并没有出现宇宙之脑,而是出现了一篇残缺的文章,我仔细一看,这应该就是完善到了第九章的极武经。

极武经对应着人之十重,现如今苍桓还只将其推演出来了九章,足够众生修炼到圣人之境。

至于那至人境的第十章,如今的苍桓貌似也还没有什么眉目。

毕竟他三花聚顶都还没完成,圣人境都没走到尽头,那第十重至人境自是更不用说。

至于心武经嘛,那更是寒颤,我估摸着苍桓也才刚刚起步罢了,而且按照这个架势,等到第三花妄念之花出世,那花蕊所在的中央,放的就应当是心武经了吧?

第七十九章 后手与黑手

清灵之花凝聚完成后,一股沛莫能当的冥冥大力从苍桓体内传递了出来,若然不是阿晋出手相护,我或许会被这股突如其来的伟力震伤。

呃,应该也不会,毕竟我掌心有着先天神圣们的祝福印记。

“这是怎么回事?”

感知到苍桓气息浮动,甚至控制不了力量的收发,我心中一慌,急忙忙看向了阿晋。

阿晋脸色凝重,打量了苍桓几眼后,沉声道:“看来是虚空之主他们在殿下体内动了手脚!”

什么?

我胸口一闷,果然,这些老家伙都不是好惹的,本以为苍桓此番算计他们是大获全胜,可没想到,他们居然暗中埋下了这样的后手,等到我们最志得意满的时候爆发!

这样的隐忍和算计,真不愧是活了千百万载的老怪物!

怕是任谁也想不到,仓皇败退的敌人会在你心神最为放松的时候给你一记回马枪!

“那该怎么办?”

我揪住阿晋的衣袖,他皱眉看着苍桓,低声安慰道:“你先别急,殿下他会有办法度过难关的!”

我满眼焦急地看着苍桓,只见他的骨骼之中冒出来了死死黑气,那些黑气在半空之中凝聚成一个个狰狞的鬼脸,朝着新生的清灵之花撕咬而去!

“放肆!此等小道,竟也妄图毁殿下道果之根基!”

旁观的阿晋,看到那些鬼脸试图攻击清灵之花,神色冷了几分,悍然出手,打出数道金光,想要湮灭那些黑气鬼脸。

奈何那些鬼脸丝毫不惧金光,反而张开血红色的大嘴,将阿晋的攻击吞噬了进去!

黑色巨脸之上配上血红大嘴,如此诡异而又恐怖的画面,正在我眼前活生生地上演!

它们吞噬了阿晋的攻击后,犹不满足,仍旧朝着清灵之花扑去,阿晋见此上前一步,双手结印,头顶浮现出了一面光镜,对着那些鬼脸照去。

这次阿晋没有直接攻击那些鬼脸,而是打出一道光海,对那些鬼脸的行动进行束缚。

那片光海似乎有凝固时空的威能,鬼脸在其中活动,好似陷入了泥潭般,举步维艰。

“啊――嘶――”

那些鬼脸在光海中发出诡秘的叫声,远远传来的声波让我心神不宁,血气翻滚。

我捏住心灵玉佩,尝试着调动众生念力激发这位大爷去帮助阿晋,但是苍桓在此时睁开了眼睛,挥手洒出了一片甘霖,那些甘霖打在鬼脸身上,惹得它们嚎啕大叫,不一会儿就再度散作黑烟,在虚空之中缓缓消散了!

“你没事吧?”

看到苍桓清醒过来,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轰然落地,同时内心深处也生出一份安全感与稳定感,好似有了他在,我的生活就有了主心骨。

苍桓微微摇头,道:“放心吧,邪灵大尊虽然暗中下了黑手,但还不至于让我折戟沉沙。”

“邪灵大尊?”

我眉头一挑,果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这邪灵大尊虽然沉默寡言,可这心思谋算却最刻毒不过啊!

阿晋这时也松了一口气,问道:“殿下刚刚洒出来的甘霖可是天露?”

天露?

我喜悦地看向苍桓头顶的太古元木,难道现在苍桓已经可以虚空造天露了?

“不错,只是这天露暂时还只有真正天露三成的功效。”

苍桓伸出一只手,掌心赫然有着一滴圆滚滚的、晶莹剔透的露珠,这应当就是他制造出来的小天露了!

阿晋啧啧称奇地盯着小天露研究了一番,赞叹道:“真是神乎其技!纵然是只有天露三成的功效,此小天露也是不可多得的至宝啊!”

苍桓微微颔首,“倘若众生都能得到天露洗礼,何愁不能让他们在这末世中好好生存啊!”

苍桓的话让我鼻尖一酸,他考虑的是万灵众生们生存得是否安康,而并非众生是否能够借天露洗礼的机会脱胎换骨,好扩大人人皆圣计划的可能性。

从这么一个细节就可以见出,苍桓心中是装着众生疾苦的,哪怕大殿下嬴赟和万妖大圣夺舍苍桓成功,所取得的也不过是苍桓现有的智慧,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得到苍桓的胸襟与创造力!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我想了想,决定换个话题,“对了,苍桓,你起先不是说把这末日坟场留给空族族人来修复吗?怎么你在凝炼清灵之花的过程中,顺带把这里的空间裂痕也给修好了?”

苍桓对着虚空之中翻滚的祖龙脉招了招手,那祖龙脉顿时缩小,再度变幻成了扯扯小可爱,不过此时小可爱正在酣睡,苍桓便把他抱在了怀里。

“本来是准备把这里当做空族族人的试炼场地,可是先天神圣们却有事相求,让我尽早修复此地的空间裂痕。”

果然是和先天神圣们有关!

先前苍桓再度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之前,先天神圣们就通过我掌心的祝福印记和苍桓取得过联络,想来他们就是在那时候和苍桓谈好了交易。

“先天神圣们希望殿下帮他们些什么?”

对于先天神圣,阿晋也很好奇,当下就凑了过来,笑盈盈地问道。

苍桓也不准备卖关子,直接说道:“我也是刚刚才得知,原来八荒六合的先天神圣自始至终都不曾完整过!”

“什么?”

我和阿晋同时惊呼出声,什么叫从来都不曾完整过?

八荒六合一共三百六十五尊先天神圣,其中普通的先天神圣有三百六十位,还有五位则是先天神圣之中的尊者,号称圣尊。

虽然说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变迁,三百六十五尊先天神圣中死的死、亡的亡,可最少八荒六合刚刚开辟的时候,三百六十五尊先天神圣是完整的吧?

可是,苍桓却说八荒六合的先天神圣从来不曾完整过?

苍桓看到我和阿晋不敢相信的模样,不由得摇头苦笑,道:“我起初也不能相信,可是平静下来细思后发现,先天神圣确确实实一直有所缺失!”

“此话怎讲?”

阿晋出言询问,苍桓微微垂下了眼睑,思考了一下后说道:“如果三百六十五尊先天神圣俱在,那么他们可以掌握八荒六合的部分规则,在这种规则的保护下,任何一尊先天神圣都可以与其他的先天神圣共享生命与视野。这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想要毁灭一尊先天神圣,那么他必须拥有同时击杀所有先天神圣的实力。”

我愣了愣,如果这样说,先天神圣们确确实实很难死亡,但是八荒六合的先天神圣们却在与异族征战的过程中死伤惨重,可真要论实力,异族就算是大领袖亲自出手,怕也没有一下打杀所有先天神圣的实力。

“那殿下的意思是?”

“如果真的有那么强大的人物,在八荒六合之中击杀了第一尊先天神圣,从而打破了先天神圣们之间的规则联系,那我帝父皇娘,还有太祖大人不可能一无所知。”

是啊!若真有这样的牛掰大能暗下死手,应该是瞒不过天帝陛下和尊皇陛下还有太祖大人的才对。

但苍桓却说他也是堪堪知晓,八荒六合的先天神圣从来没有完整过。

这,岂非有些不可思议?

阿晋眸光一闪,道:“那先天神圣们可给了答案于殿下?”

苍桓摇头又点头,道:“他们说,若能修复末日坟场,然后在此出手重聚真灵,我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重聚真灵?”

我轻呼出声,苍桓利用众生念力在时光长河中重聚真灵的本事,最早的应用和唯一一次应用,就是成功复活了太古元木。

太古元木是玄黄界的天地灵根,当年玄黄毁灭,太古元木在造化劫难之下元气大伤、生机俱灭,纵然是太祖大人想尽办法,也难以让它逆天重生。

若不是苍桓得了众生念力加持,畅游时间长河,在滚滚岁月之中将太古元木溃散的真灵重聚,哪里会有如今涅槃重生的太古元木?

甚至,这太古元木并不只是复活了而已,它的各项能力也得到了极大的拔高。

别的不说,就说这虚空造物和入主意念世界,就是太古元木解锁的两项逆天的新技能啊!

由此可见,苍桓重聚真灵这一手,究竟是多么的化腐朽为神奇。

一开始我告诉苍桓,说我得到了先天神圣们的祝福印记时,苍桓就猜测,这是先天神圣们希望通过向我示好,来试探苍桓对他们的态度。

苍桓对他们态度很友好,不然不会让我安心收下祝福印记。因此,先天神圣们也就开始向苍桓靠拢,慢慢地交底,并且和苍桓谈起了交易。

而这第一项交易嘛,就是修复末日坟场,并且为此地的不知名存在重聚真灵!

“先天神圣们没有告诉殿下,此番是为谁重聚真灵么?”

苍桓摇了摇头,神色罕见地阴晴不定起来,“先天神圣们说话藏头露尾,似乎有着莫大的顾忌,他们甚至不敢告诉我此地究竟有什么奥妙。只是嘱咐我,在真灵重聚的那一刹那,必定要万分防备。”

“万分防备?”

我眨了眨眼,皱起了眉头,凝声道:“这岂不是说,你为此地的不知名存在重聚真灵,可能会引出幕后黑手给你造成巨大的危险?”

苍桓对我露出笑意,道:“阿蔹且放心,先天神圣们虽然郑重其事,但他们既然决定让我来做这件事,想必是认为,我可以撑得过去。”

“可是……”

我还想说些什么,只是一想到苍桓身上背负的使命,我又不好怎地劝阻他了。

毕竟,先天神圣对苍桓的计划来说很重要。

第八十章 好黑一只手

“别太担忧了,万妖大圣他们尚且没能拿我怎么样,当初对付先天神圣的存在,即便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

苍桓看出了我的隐忧,笑着出言安慰。

我看了他一眼,知道自己要做的不是劝阻,而是支持,于是我笑道:“好!我相信你,我家殿下是最棒的!”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完了,我居然把苍桓当初扯扯来哄,这也太……母性了吧?

阿晋侧过头去,似乎在憋笑,苍桓倒是毫不在意,伸出手拨乱了我的青丝,笑道:“既然我是最棒的,阿蔹是不是要给我一些奖励?”

奖励?

又开始套路我了,呵呵,这次我莒蔹要是被套路到了我就不姓莒!

言多必失,正所谓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只要我不开口,不回应,任你苍桓套路再深,也不能奈我何!

我于是低下头,装出一副娇羞的模样,神色讷讷,打定主意不管怎么样都不开口说话。

阿晋从苍桓怀中抱过了扯扯,笑道:“殿下,当务之急还是修复末日坟场啊!”

我微微抬眸,看向挤眉弄眼的阿晋,心想,算是承他一份情了,不然谁知道苍桓会怎么套路我!

苍桓轻笑一声,终是转换了话题,“末日坟场的空间裂痕已经修复了大半,接下来我只需要催动时空之轮,将这里的时空乱流平定下来即可。”

阿晋点了点头,问道:“那需不需要我出手再涤荡一下此地的妖气和怨灵?”

苍桓眺望了末日坟场深处一眼,道:“万妖丛林已经消失了,此地剩下的邪魅魍魉也成不了气候,你只需替我压阵,查漏补缺就好。”

“那我呢?”

看到苍桓给阿晋安排了任务,我跳了出来,难道我又要在一旁看着?

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有用了,什么事都帮不上忙,所以饶是思量再三,此时还是希望苍桓能够给我一些事做。

苍桓和阿晋对视了一眼,阿晋扬了扬手上抱着的扯扯,这意思难道是让我帮忙看顾扯扯?

我眨巴眨巴了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了苍桓,抱扯扯我是没有异议的,只是这也能算是任务么?

苍桓眼波几经流转,总算是开腔了,“若阿蔹你真心想要帮忙,那就替我在此地泼洒小天露吧。”

“泼洒小天露?”

我微微皱眉,这不就是挥挥手的事儿吗?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苍桓见到我的神色,便知我心中不屑,不由得摇头失笑,道:“阿蔹可莫要小看了这个任务,此事还非得得了众生念力眷顾之人才能够主持呢!”

“啊?”

小天露乃是固本培元的至宝,我本以为苍桓让我泼洒这玩意儿,就是想要修复末日坟场亏损的本源罢了,若只是如此,那只要是个人都能担任,但是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事涉众生念力,我心中不免惴惴,但一想到这是我自己开口求来的,总不能反悔不是?

“我待会儿会将小天露注入心灵玉佩之中,你只需要听我的指挥,适时将众生念力调动到心灵玉佩之中,就可以顺利完成任务了。”

苍桓给了我一个“你能行”的表情,我寻思着他总不会自己坑自己,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见我点头,苍桓眼神瞬间变了,他微微昂首,太古元木顿时摇颤了起来,无数道迷离的流光飞入了我手中的心灵玉佩之中。

我捏好心灵玉佩,紧张兮兮地盯着苍桓,他也不做滞留,直接双手合十,将时空之轮运至头顶,与此同时太古元木在他背后沉浮,散发出万条祥瑞之光。

清灵之花和因果之花在苍桓胸前呈现,这株并蒂神花恣意地爆发出神异的光彩,催动得时空之轮滴溜溜地运转起来。

时空之轮内蕴时空本源,用以平复末日坟场的时空乱流是再合适不过,所以苍桓也没费多少心思,便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

就在时空乱流渐渐平静之时,阿晋眼中陡然爆发出金光,一下就照穿了幽幽时空,将一道道弥留的邪祟之气和万妖怨咒尽数湮灭。

“阿蔹!开始!”

就在我看得入神之时,苍桓温润的声音在我心底响起,我下意识地顺从着那道声音,调动了众生念力。

本来这众生念力对我一直都是爱搭不理,可现如今在苍桓的引导之下,它却显得比扯扯还要乖顺,十分听话地就涌入了心灵玉佩之中。

得了众生念力加持的心灵玉佩,瞬息之间就散发出淡淡的光华,一道道模拟造化锁链而成的秩序锁链再度显现出来。

这些锁链朝着虚空之中延伸,将小天露泼洒入末日坟场每一寸的空间之内。

不多时,心灵玉佩光芒褪去,我也感觉自己浑身疲惫,就好像堪堪经历了一场鏖战般。

“做的不错!”

阿晋站在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白了他一眼,却没有力气开口说话。

我的天啊,原来这件事做起来这么累!

这么说来,我也算是给苍桓帮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忙吧?

这样一想,我的心情顿时明媚了不少,连带着身体的疲累都似乎减轻了许多。

“不过,接下来靠近我一些,殿下就要开始为此地不知名的存在重聚真灵了!”

就在我心神放松之际,阿晋一句话又让我警觉了起来。

先天神圣从来都不完整,这就意味着有幕后黑手对八荒六合的先天神圣们下了死手,如今先天神圣求上门来,苍桓既然答应了他们为此地不知名的存在重聚真灵,那就势必要与幕后黑手对上!

苍桓微眯着双眼,双手举过头顶,用力地拨动起了时空之轮,似乎在与时间长河取得共鸣。

太古元木在苍桓背后,那万条瑞气将苍桓围绕了起来,化作了一道七十二亩大小的庆云,将苍桓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清灵之花和因果之花此时飞到了时空之轮的前方,那宇宙之脑和残缺的极武经都显现出来。

不止如此,苍桓甚至还将至高之玺祭了出来,将其悬浮在眉心之前,似乎在准备着什么,又似乎在防范着什么。

除了那还刚刚开头的心武经没有被调动,苍桓此番几乎是把自己所有的底牌的动用了!

“苍桓这样珍重,可是对那幕后黑手有所推测?”

我看向阿晋,阿晋脸色沉凝,道:“若是我没猜错,殿下怀疑那幕后黑手来自未来!”

来自未来?

我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心想无论阿晋给出什么样惊世骇俗的答案,我都能够坦然接受。

但是来自未来是什么鬼?

阿晋不欲多言,而且神色也颇为不自信,这应该只是一个极度不成熟的猜测吧?

而且正确的概率应该很低才是。

毕竟未来不可知,过去的生灵干涉现在就已经够迷了,更何况是来自那尚未发生的未来的存在呢?

“西亚康唆倪……”

阿晋没有说话,虚空之中却渐渐传来厚重的诵音,这样的音节晦涩而又神圣,叫人听了就心生景仰和膜拜。

“开始了!”

阿晋话音一落,四面八方的虚空之中便纷纷传来这股神圣的诵音,它们冗长而急促,古老而崭新,低沉而高昂……

所有对立的现象,在这股莫名的诵音之中得到了完美的融合,也难怪乎它们可以击穿时空长河,唤醒那些溃散沉睡的真灵。

随着诵音愈发宏大,一点点荧光从时间长河之中显现,它们朝着末日坟场涌来,末日坟场对这些荧光十分亲近,甚至我还能隐隐约约感觉到末日坟场的兴奋!

难道说,现在正被苍桓重聚真灵的存在,曾经是诞生于末日坟场的先天神圣么?

先天神圣都是天生地养,若说这一位是诞生于末日坟场的先天神圣,倒也不是无稽之谈,再者说,末日坟场对这些真灵如此亲近,不也正是实证?

那些散乱的真灵,在苍桓的引导下慢慢重聚,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渐渐在虚空之中成型。

就在这个人形轮廓堪堪显现之时,空气突然凝滞起来,一股沉闷的气息压在我的心头。

我抬头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曾想一只巨大无匹的黑手从时空之中伸展出来,对着那重聚的真灵狠狠拍击而下。

“天啊!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黑手!”

天可怜见,到了这时候,我脑子里浮现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幕后黑手,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这真是好黑一只手!

那黑手如同阴影,速度极快而且还撕裂了空间,苍桓目光一凝,举起至高之玺对准那黑手便是狠狠一个投掷。

至高之玺泛起湛蓝色光芒,在与黑手对击了一记,平时无往不胜的至高之玺此时竟然被那黑手给击飞了出去!

苍桓面色不变,伸手一招,将至高之玺唤回了身前,随后那太古元木光明大放,一阵阵刺目的光芒朝着黑手涌去。

那黑手对这华光有些忌惮,但还是不肯放过那刚刚重聚的真灵,径直朝下拍去。

苍桓身形一晃,转移就出现在了黑手掌心所向的地方,他头顶的清灵之花和因果之花并蒂而起,摇颤出莫大威能,居然如同擎天巨柱一般,死死地撑住了黑手,不使其落下。

同时,华光包裹住了黑手,在上面炙烤出了滋溜溜的黑烟。

“倒是让我看看,是谁一直以来都隐藏在幕后,算计我八荒六合!”

苍桓护住重聚的真灵,伸手向上一指,竟然唤来一道戊土神雷,在那黑手上炸出来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第八十一章 末法之眼

戊土神雷乃是来自土行圣脉的伟力,当初扯扯使出来的时候,就让金翅大鹏、六翼独角蛮龙和玄念涅槃天凰它们吃了大亏,如今经由苍桓发动,就算是那巨大黑手也难以抵抗。

不过那只黑手并未退缩,反而继续前进,硬要打散那重聚的真灵。

至高之玺回到苍桓掌心,见到巨大黑手不识趣,苍桓神色一冷,翻手一拍,将至高之玺再次打了出去。

这一次苍桓显然使了大力气,只一下,那巨大黑手便被至高之玺阻在了半空之中,难以寸进!

“阁下还是不要藏头露尾了,只凭这样一只手,你还无法阻挡本殿行事!”

苍桓袖袍一甩,负手而立,纵然只是一人,却好似有着四象环绕、万军齐鸣。

巨大黑手微微后缩一下,下一刻便在半空之中滚滚燃烧起来,那自.焚而诞生的黑烟在虚空之中幻化为一张张鬼脸,张开它们狰狞的大嘴不停发出喑哑的嘶吼。

我真的是醉了,难道神君撩人套路深里的反派就不能玩出点新鲜花样吗?

为什么动不动就都是鬼脸呢?就不能来些万箭齐发的壮观场面吗?还是说,反派和坏人都必须是形象狰狞的鬼脸?

不过这一次的鬼脸战斗力似乎十分强横,它们一个个比以前的要丑,发起攻击来也比以前那些鬼脸威能要强。

苍桓站在重聚的真灵前方,眉心微蹙,一道清光护罩瞬间将他方圆十里都给盖了起来,任由那些鬼脸百般冲撞,也没拿越过雷池半步。

与此同时,苍桓指了指头顶太古元木的枝干,那些枝干拼命地摇曳起来,洒落下一片片光雨,融入底下那真灵之内,帮助他尽快重生。

巨大的黑手怒了,它好像容不下那真灵的主人重生,所以在苍桓出手加速其重生进程的时候,巨大黑手也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

只见那只黑手的掌心之处出现了一只土黄色的眼睛,这只眼睛眼波一转,直接就把苍桓的清光护罩给消融掉了一半!

“这是?”

阿晋看得眉头紧锁,似乎对那只眼睛极为忌惮,就在我准备说话时,阿晋怀中抱着的扯扯突然醒了过来。

“阿晋叔叔,那个东西是什么啊?”

扯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此时居然流露出来了害怕的情绪,就好像那只土黄色的眼睛对他有极大的克制作用一般。

阿晋揉了揉扯扯的头,温声安慰道:“别怕,爹爹和叔叔都在这儿,不会让扯扯受到半点伤害的。”

我看到扯扯真的很紧张,忍不住也开口说道:“扯扯乖,娘亲在这儿呢,不就是只眼睛嘛,不过一个独眼龙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顿了顿,我又改口道:“不对不对,不就是一只独眼蛇嘛,别怕,它要是敢欺负你,娘亲就打它!”

许是我的模样太滑稽,扯扯被逗笑了,他伸出手让我抱,我把他抱了过来,然后对着阿晋使了个眼色。

那只黑手这么不容易对付,还是让阿晋去帮忙吧。

虽然不知道现在阿晋实力如何,但他吸收了九生九死镜,实力应该不输于帝级强者了吧?

要说吧,这人事还真是无常。

当初空魅得了空族始祖和苍桓的帮助,熔炼了一个空间本源宝物,有了晋升圣人的潜质。

当时阿晋还因此感到十分焦虑,害怕自己跟不上空魅的步伐,可是如今末日坟场一行,也没见着怎么样,他的实力却迎来了一阵飞跃,纵然比不上帝级强者,最少也是个巅峰的圣人。

而且阿晋本身就是尊皇陛下的梳妆镜,相当于半个先天之身,那九生九死镜又有逆转先天的能力,保不齐阿晋往后能走到哪一步呢!

这最不可预料的,就是人生啊!

当然,这与神君剧情和设定的混乱也是有关系的,可是剧情和设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混乱起来的呢?

如果我没记错,就是从苍桓发下大圣宣言的那一刻起,这个宇宙的规则便发生了紊乱,许多以前看上去不可思议的事情,现在都可以发生了。

正因如此,神君原本的那些设定现在也都不适用了,所以以后帝级强者或许也不会再那般难得。

阿晋会意,顿时挥手招来一面巨大的镜子,拿着它对准巨大黑手一照,一道道金光瞬时就将黑手烧得千疮百孔。

可是任凭那些金光如何猖獗,始终都无法对那颗土黄色的眼睛造成伤害。

“尘归尘,土归土,万般归末路……”

“道可道,名可名,前因皆散尽……”

那只眼睛瞳孔一缩,虚空之中顿时响起了宏大的诵念声,一言既出,万灵寂灭,一切种种,都喑哑失色!

“末法之眼!怎么会是末法之眼!”

这般景象一现,便是苍桓也悚然失色,他看着那只土黄色眼睛旋转,听着虚空之中催命一样的吟诵,终于是确定了这颗土黄色眼珠的来历。

末法之眼?

听这名字就让人觉得了不得啊,只是不知,它究竟是什么来历?

此念一起,我体内的众生念力便开始涌动,瞬息间,无数信息便涌入我的脑海。

我定了定神,仔细浏览起这些信息,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末法之眼,居然是传闻之中造化灭世的终极手段!

自古以来,千万载岁月虽然有无数个文明世界被造化毁灭,但有幸被这末法之眼“重点关照”的,可是只有玄黄界一个!

传说中,就连玄黄之主,他老人家也是在末法之眼之下饮恨,饶是手持全盛时期的太古元木,最终他还是被末法之眼打得肉身血魄尽毁,只余残灵藏身于太古元木的残骸之中。

甚至可以说,玄黄之主其实是死在了末法之眼之下,若非他缔造玄黄界文明有功,残灵得以寄托在玄黄界璀璨的文明之中,那么他早就消失在了宇宙之间。

而且若是没有苍桓出手重聚太古元木的真灵,玄黄之主和太古元木也会慢慢在岁月长河之中寂灭,根本就不会有重生之机。

那么问题来了,这幕后黑手究竟是什么人物,居然能够动用末法之眼?

还有,现在正被苍桓重聚真灵的存在又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引得幕后黑手这般重视?

如今复活“他”,究竟是福是祸?

“阿晋,莫要太过靠近这末法之眼,它乃是灭法之源,倘若被它击中,便会真灵溃散,难有重见光明之日!”

苍桓看着阿晋准备对末法之眼出手,不由得出声阻止,阿晋闻言也是一惊,收回了手中的镜子,“唰――”地一下飞到苍桓身侧,面色肃然地看着末法之眼。

“伟大的存在啊!隔着一片时间长河,施展末法之眼,对于您来说应该也是一种消耗颇大的手段吧?”

苍桓对着那只眼珠微微拱手,说出一番奇奇怪怪的话来。

这幕后黑手能够施展末法之眼,那么称呼它一声“伟大的存在”,倒也可以理解。

可是苍桓说它隔着一片时间长河出手……等等!刚刚阿晋是不是告诉过我,幕后黑手有可能来自未来?

现在苍桓说这样的话,是不是证明了这一位它真的是未来来客?

不对不对,它算不上是来客,它人仍旧在未来,如今施展末法之眼,只是跨越了时间长河施法罢了。

可是就算如此,这也太可怕了吧?我简直是闻所未闻,还有人能够打破时间长河出手的?

不过即便苍桓出言打了招呼,黑手还是没有回话,只有那只土黄色的眼珠冷冷地盯着苍桓身后那重聚的真灵,似乎不把它毁灭就誓不罢休。

这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这幕后黑手跨越时光而来将其毁灭也就算了,如今就连复活的机会都不打算给?

毫无预兆的,那重聚的真灵陡然燃烧了起来,末法之眼的攻击,竟然是跨过了苍桓和阿晋,径直伤害到了真灵!

苍桓脸色一变,连忙催动太古元木泼洒甘霖,企图扑灭那诡异的火焰,可是谁知太古元木枝叶蜷缩了起来,迟迟不敢出手。

看着这一幕,我算是傻眼了,这叫怎么回事儿?太古元木居然被吓住了?

它竟然被一只眼睛吓住了,而且还蜷缩起了枝叶,好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是了!太古元木当初就是被末法之眼击碎了真灵,差点在混沌之中永寐不醒。

如今再度面对末法之眼,确确实实由不得太古元木不畏惧!

实际上,如果不是这太古元木重生之后得到了众生念力的洗礼,只怕早在末法之眼现身的那一刻,它就已经蜷缩了起来。

哪里会等到现在苍桓催动它对付末法之眼时才瑟瑟发抖?

太古元木不给力,苍桓也是始料未及,不过他临危不乱,一甩衣袍,挥洒出无数小天露,滴在了重聚的真灵身上,助他熄灭了火焰。

重聚到这个地步,那个真灵似乎也拥有了部分意识,他凭借天赋本能和末日坟场的空间取得了联系,划出了一道道空间裂痕,对准末法之眼切割而去。

末法之眼动也不动,冷冷地凝视着朝着它涌去的空间裂痕,就在空间裂痕接近它的刹那,那些裂痕居然轻轻松松就被抚平了!就好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这,这也太逆天了吧?空间裂痕哎,这可是极度凌厉的攻击手段,但是竟然连一点点伤害都无法给末法之眼造成?

真灵的挑衅再度激怒了幕后黑手,那只土黄色的末法之眼顿时眨动了一下,射出了一道黄色的光线,一击就要毁灭所有敢于阻挡它的存在!

第八十二章 好粗一只腿

那道黄色光线无物可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了重聚的真灵。

那真灵被一击击中,虽然狠狠摇颤了几下,却并没有直接溃散,相反,“他”似乎感知到了生之希望,拼力调动着末日坟场里无数的空间裂痕朝着末法之眼切割而去。

我竟不知,末日坟场空间深处居然隐藏着如此之多的空间裂痕,这一刻这些空间裂痕被那重聚的真灵调动起来,一时间我都看不见前方景象了。

可是难道苍桓也没能察觉到吗?他一开始修复末日坟场之时,怎么会疏忽了这些空间裂痕?

还是说,这些空间裂痕原本就是末日坟场深处自然存在着的?只有那些被修复了的空间裂痕,才是当初幕后黑手破坏造成的?

“这根本就是无用功,空间裂痕再怎么凌厉,也不可能对末法之眼造成威胁。毕竟这东西,乃是造化灭世的终极手段。”

阿晋对重聚真灵的行为很是不解,与其耗尽心力去对抗末法之眼,那真灵倒不如全神贯注恢复自身,争取早些时候彻底复活。

苍桓没有做声,只是双眼紧紧盯着末法之眼,似乎在全力推演着什么。

那重聚的真灵好像天生就是空间王者,在他的调御之下,空间裂痕如同灵巧的游鱼,在末法之眼之下不断游曳,一步步接近着末法之眼,企图将其毁灭。

然而幕后黑手到底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它一边控制着末法之眼再度发出黄色光线攻击重聚真灵,一边又探出来一只巨大的黑手,撕裂了一道道空间裂痕,冲着重聚的真灵拍击而去。

阿晋看见苍桓仍旧没有动作,只好上前一步,双手合十,动用神镜之力,凝聚出一道道光刃,阻拦巨大黑手的攻势。

巨大黑手对阿晋的挑衅很是恼恨,它大手一抓,居然生生将那些光刃给抓碎了!

阿晋闷哼一声,但身形却丝毫不退,他双手举过头顶,对着巨大黑手的掌心横劈而去,斩出一道长达十丈的光痕。

光痕成功击中巨大黑手,在巨大黑手的掌心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痕,但是巨大黑手却仿佛不知疼痛般,继续朝着阿晋和重聚的真灵拍打而下。

阿晋瞳孔猛然一缩,弓步上前,大喝一声,整个人都光化成一面四四方方的镜子,散发出无量光华冲向了巨大黑手。

巨大黑手食指一屈,朝着光镜狠狠一弹,将阿晋所化的光镜打得倒飞了出去。

眼见着阿晋抵挡不住了,我坐不住了,将手中的心灵玉佩直接抛了出去,然后动用了众生念力激发心灵玉佩之中蕴含的力量。

心灵玉佩散发着幽幽光芒,在巨大黑手面前渺小得不值一提。

但就是这样一块小小的玉佩,此时却延伸出无数道锁链,死死地缠住了巨大黑手,让它不得寸进!

扯扯看见我动手了,也搓了搓手,召出戊土神雷,对着巨大黑手炸了下去。

这小家伙出手的时机正好,将巨大黑手炸了个稀巴烂,逼得巨大黑手不得不往后缩了回去。

不过它这一缩,我和扯扯反倒更加紧张了,毕竟以退为进是蓄势啊!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巨大黑手再度拍击了过来,甚至还带起了一阵阵黑烟,直接熏得心灵玉佩跑回了我手中。

“喂!你这家伙也太贪生怕死了吧!现在大敌当前,你怎么可以丢盔弃甲跑回来呢?”

看着无赖地躺在我手心的心灵玉佩,我实在是欲哭无泪,这东西未免也太不靠谱了吧?这是在欺软怕硬吗?

心灵玉佩不再出手,扯扯也没办法,只好化作祖龙脉,朝着巨大黑手撞了过去。

他这样的行为吓了我一大跳,现在的扯扯可是八荒六合的命脉之一,万万不能出什么变故。

更何况,他可是我的小可爱啊!那巨大黑手不知来历和威能,哪里能让这样冒险?

一念及此,我也来不及细想,直接纵身飞了出去,心想这下只能听天由命了。

就在巨大黑手即将把我抓在手心的时候,我右掌掌心的祝福印记再度发威,它绽放出滚滚光潮,将巨大黑手阻拦在光潮之外。

与此同时,无数奇形怪状的先天神圣虚影出现在虚空之中,围绕着那重聚的真灵上下浮沉。

我抱着重新化作人形的扯扯,傻傻站在空中不知所措,若不是阿晋飞来将我们娘俩带走,怕是现在我们就在巨大黑手和先天神圣对撞的中心地带被压成了薄饼。

阿晋带我们远离了对撞中心,甫一站定,就看见无数空间裂痕在虚空之中聚拢,化作了一朵光莲!

苍桓的眼神此时也清明了过来,他直接飞到那空间裂痕凝成的光莲之上,伸出托着至高之玺的右手,口中发出宏大的声音,吟诵起了未名的经文。

那些经文化作一个个光符,落在那些先天神圣的虚影之上,竟好似赋予了那些先天神圣虚影生命一般,让那些虚影气势更加凝实,场中的光华也愈发耀眼起来。

“尘归尘,土归土,万般归末路……”

“道可道,名可名,前因皆散尽……”

就在这时,末法之眼自带的背景音乐也再次响彻全场,甚至将苍桓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苍桓收回右手,至高之玺在他胸前沉浮不定,而因果之花和清灵之花则出现在了苍桓指尖,不断跳跃之间,好似能够追溯时光。

“空间的极致就是时间,此地乃是空间圣尊的诞生之地,只要我动用全部力量,加上八荒六合先天神圣们的配合,这里的空间之力就会干涉到时间之力,届时,便是阁下也会受到时间长河的反噬。若是阁下不想两败俱伤,最好就此收手吧!”

苍桓好像酝酿了一个大招,只要出手就能够隔断那巨大黑手和末法之眼对现世时空的影响,毕竟幕后黑手乃是来自未来,跨越时间长河出手,看上去很潇洒是不错,但无疑也会受到诸多限制,倘若引来时间长河的反噬,估计也不会是闹着好玩儿的。

巨大黑手没有给出回应,只是那末法之眼自带的背景音乐更加宏大,几乎要在虚空之中演绎出音符来。

“尘归尘,土归土,万般归末路……”

“道可道,名可名,前因皆散尽……”

这显然是拒绝了苍桓的提议,誓要置那空间圣尊于死地了!

等等,空间圣尊,圣尊?五大先天神圣至尊之一?

难怪苍桓说,八荒六合的先天神圣从来都没有完整过,原来这一位掌握着空间之力的中央圣尊早早就死在了来自未来的幕后黑手手里啊!

苍桓叫破空间圣尊的身份后,众生念力就给我传递来了这位圣尊的种种消息。

原来他是八荒六合诞生的第一位先天神圣,号称中央空间圣尊,乃是先天神圣之中的无冕之王。

只可惜他虽然早早就诞生了,而且还得天独厚,掌握了让人羡慕的空间力量,呃,这里说一下,空间圣尊掌握的空间之力是能够干涉到时间之力的,可不是空族族人能够与之比拟。但是他出生之时,其他的先天神圣还没有能够出世,就导致他没来得及得到八荒六合本源规则的保护,就被幕后黑手用末法之眼弄死在了这里。

也正因为末法之眼力量的残余,才使此地化作了后世让人闻风丧胆的末日坟场,但实际上,如果空间圣尊不死的话,此地应该是一处仙水灵山俱全的洞天福地才是。

巨大黑手的出手,让苍桓闭上了眼睛,我知道,我家殿下现在是怒了,毕竟他好言好语说了那么多,但幕后黑手却丝毫不领情,纵然是我家殿下脾气再好,也不能任人这样搓圆捏扁吧?

幕后黑手估计也知道苍桓不好对付,所以它没有再动用那只巨大黑手,而是直接催动了末法之眼,将末法之眼自带的背景音乐催动到了极点。

那背景音乐一响,虚空中那些先天神圣们的虚影居然开始摇晃起来,就好像下一刻就要迎风消散般。

“糟了!八荒六合三百六十五尊先天神圣折损严重,如今早就不全,怕是难以抵挡末法之眼的灭世之力!”

阿晋见场中情形不妙,顿时化作一面镜子,从镜像之中显化出那些已经死去的先天神圣的虚影。

可惜他力有不逮,见状,我深吸一口气,调动众生念力,径直打入他体内,帮助他显化先天神圣虚影,补全了虚空之中先天神圣们摆出来的阵仗。

有了我们的努力,末法之眼的背景音乐总算是被挡住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交由苍桓了。

苍桓闭着眼睛,但十指却如同穿花蝴蝶一样不断掐动,一个个光印从他指尖飞出,融入了中央空间圣尊重聚的真灵里,和他取得了共鸣。

“哗啦啦――”

苍桓身上传出一阵阵水声,就好像时空在他体内流动一样。

“叱!”

苍桓猛地睁眼,一条虚幻的时空长河显化在了虚空之中,那长河起于苍桓身前,终于末法之眼的眼皮底下。

只这一下,幕后黑手跨越时间长河干涉现世的事情就暴露了出去,我看见时间长河之中有一只巨大的如同乌龟一样的怪兽,它睁开了足足有末日坟场那么大的眼睛,狠狠地瞪了末法之眼一眼。

然后,那怪兽伸出一只巨.粗.无比的大.腿,狠狠地踩向了幕后黑手,一下就将幕后黑手和末法之眼给踩碎了!

第八十三章 空间圣尊

那时空巨兽一脚踩碎了幕后黑手和末法之眼后,甩了甩它的尾巴,“嗖――”地一声游曳进入了时空深处。

然而碎掉的末法之眼仍旧没有消散,而是凝聚成了一道诡秘的印记,朝着中央空间圣尊的真灵飞去。

苍桓眯了眯眼睛,飞身挡在重聚的真灵之前,张开双臂,任由那印记撞入了他的心脏之中。

“苍桓――”

“殿下――”

我和阿晋看到这一幕,瞬间就红了眼睛,漫天祥光之下,时间与空间都化作了点点飞萤,苍桓敞开怀抱,坦然地迎向末法之眼印记……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悲凉,也太凄美,一瞬间就抽离了我全身的力气。

当年玄黄之主三花聚顶尚且死在了末法之眼之下,如今的苍桓如何能够幸免?

扯扯捏紧了我的衣袖,我撑着他的肩膀,勉强保持住站立的姿态。

印记入体后,因果之花和清灵之花瞬间出现在了苍桓头顶,宇宙之脑疯狂地运转起来,残缺的极武经也闪烁不停。

至高之玺围着苍桓滴溜溜打转,好像一个失去了父亲而迷茫无措的孩子。

太古元木在苍桓身后不断颤抖,但还是绽放出一股股生命元力,注入了苍桓体内。

苍桓如今已经变得老态龙钟,他脸上的一道道皱纹有如钢针一般,无数枯褐色的老年斑出现在他暴露在外的皮肤之上。

这末法之眼的印记竟恐怖如斯!让苍桓瞬息之间从一个翩翩美少年的花样年华进入了风烛残年!

阿晋捏紧了拳头,死死地盯住苍桓,急促的呼吸显示出了他内心也如我一样极度不平静。

“阿晋――”

我有气无力地唤了他一声,他有些恍惚地看向我,我对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

“这一次苍桓还能熬过去吗?”

听了我的话,阿晋的眼神迅速由迷惘变得坚定,“可以的!我相信殿下!”

他温和的声音给我注入了一股力量,让我内心平静了不少。

我把扯扯抱起来,和他脸贴着脸,像是说给他听,又好像是在安慰自己,“放心吧扯扯,爹爹不会有事的。”

扯扯很乖地抱住我的脖子,奶声奶气地回应我道:“嗯!扯扯知道,爹爹肯定不会有事的!”

我们三个人再度望向场中,苍桓此刻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佝偻的老头,甚至连他身上的元气都已经开始溃散。

太古元木已经在呜鸣,似乎在悲叹自己终究逃不过末法之眼惩戒的命运。

至高之玺现在定定地悬浮在苍桓心口,突然就震动了起来,它居然恶狠狠地撞入了苍桓的心脏处!

“啊――”

我发出一声惊呼,抱住扯扯的手悄然用力,这至高之玺意欲何为?

至高之玺一入苍桓心脏,立马就和那末法之眼印记对上了。

至高之玺丝毫不畏惧,朝着那印记便是一撞,想要将那印记驱逐出苍桓的心脏。

但是那印记微光朦胧,带着一股腐朽与毁灭的气息,任由至高之玺一次又一次地撞击。

至高之玺在不停地努力之下,非但没能改善苍桓的现况,反而还将自己弄得裂痕满满,好不可怜!

如今的至高之玺,玺身之上尽是裂痕,就像一个破碎了的瓷娃娃,随时都会有“咣当”碎裂的危险。

至高之玺折戟沉沙,因果之花和清灵之花也不好过,它们似乎也受到了末法之眼印记的影响,神光不再璀璨不说,甚至还出现了枯萎的迹象。

“不!不会的!”

我的心跳像是要停止了,因果之花和清灵之花乃是苍桓的道果与道基,若是连它们也熬不过去应劫,那苍桓就真的要永久沉沦了!

就在这时,虚空之中所有的先天神圣虚影陡然吟诵起来,那中央空间圣尊终于成功复活。

他高冠古服,宽大的衣袖飘飘如仙,天生的空间天赋让他时时刻刻都隐藏在时空深处,叫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我看向了他,如若不是为了他,苍桓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现在他既已成功复活,总该为苍桓做些什么吧?

他似乎感知到了我的目光,对着我微微点了点头,我愣怔了一阵,只见他伸出双手,做出一个怀抱天下的姿势,将一道道流光送入了苍桓体内。

那些流光似乎有着莫名磅礴澎湃的生机,一经进入苍桓体内,竟使得苍桓的皮肤恢复了光洁,将他从日薄西山的状态挽救了回来。

只是此法乃是治标不治本,毕竟末法之眼的印记最是擅长腐朽与毁灭,这些生机对它来说不过是送菜罢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因果之花和清灵之花的状态并没有好转,依旧是病恹恹的。

空间圣尊站立在虚空之中,伸手对着太古元木按了按,将太古元木压入了苍桓心脏之中。

太古元木对末法之眼印记显然是极端畏惧,它拼命地跳跃,企图远离那印记。

但它毕竟是苍桓复活的,再加上此时有空间圣尊在外压制,所以它怎么着也不可能再逃避下去。

苍桓将太古元木送到了末法之眼印记下面,太古元木整个儿颤抖起来,它里面的生机与末法之眼印记的腐朽力量撞在了一起,一黑一白两种极端的力量在苍桓体内流转起来。

不过很快太古元木就不敌末法之眼印记了,它的生机之力节节败退,最后被全然击溃。

等到末法之眼印记彻底占据上风之时,太古元木也开始变得腐朽起来,它的树皮失去了生机,一点点地被剥落下来。

与此同时,一股火焰出现在了太古元木下方,将它掉落的树皮焚烧掉了。

树皮被焚烧后产生了一股股青烟,那些青烟凝而不散,在苍桓周身缭绕不息。

等到太古元木被彻底腐化,那火焰“蹭――”地一下裹住了它的残躯,将它燃烧殆尽,只余滚滚青烟将苍桓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太古元木居然这样不堪?”

我看着阿晋,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太古元木怎么这么轻易就没了?

太古元木的湮灭让我的心再次凉了半截,这末法之眼印记居然这么牛掰?

它本来就只是跨越时空的投影,而且还被那时空巨兽踩了一脚,如何到最后留下来的印记,还能够让苍桓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阿蔹莫要小瞧了这末法之眼,起先那时空巨兽虽然阻断了幕后黑手对现世的干涉,但对于这末法之眼却是半点影响也没造成的!”

阿晋显然看出来了我的焦躁,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勉力笑道:“太古元木断然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化作青烟,你且静候因果,说不得这是元子殿下的算计呢?”

嗯?

我眨了眨眼,对呀,太古元木这么快就没了,但却还剩下了滚滚青烟,保不齐这是苍桓计划的一部分呢!

空间圣尊看着被青烟包裹住的苍桓,拿出来了一块神光奕奕的玉壁,对着至高之玺打了过去。

那玉壁一接近至高之玺,至高之玺便像闻到了血腥味儿的鲨鱼,猛地一下扑了上去,将玉壁吞进了自己体内。

一股氤氲的光华将至高之玺包裹了起来,似乎是至高之玺在炼化那块神奇的玉壁。

现在好了,苍桓被裹了起来,至高之玺也被神光笼罩了身形,我就算是再怎么担心,也无法看清苍桓的状况了。

阿晋也无能为力,只好看向了空间圣尊,拱手说道:“小子见过圣尊大人!”

空间圣尊淡然地扫了阿晋一眼,微微颔首,忽然眸光一转,把目光定格在了我身上。

呃,看着我是想要干什么?

我从空间圣尊的眼光里察觉到了某种莫名的压力,就好像他对我并不算友好。

这我就呵呵哒了!我家殿下为了救你落入了如此危险的境地之中,你如今还对我不友好?这还有天理吗?

一念及此,我也是意气难平,饱含敌意地看着空间圣尊。

阿晋不期我与空间圣尊之间会有如此微妙的气氛,自顾自地问道:“敢问圣尊,我家殿下能否顺利度过此厄?”

空间圣尊收回了放在我身上的目光,看了一眼苍桓,柔声道:“元子殿下立大圣宣言,得众生念力,不会在末法之眼印记之下殒命。”

呃,他这语气怎么这么别扭呢,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空间圣尊的观感又差了不少。

只是如今苍桓情况未明,我也没心情和他计较,只得心绪不宁地看向了那一团青烟,期待着苍桓从中完好无损地走出来。

我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无数众生念力从虚空之中涌来,和青烟混合在了一起,那青烟渐渐沉降,苍桓的身下再次出现。

我紧张兮兮地看向他,还好还好,现在他仍旧面如冠玉,并没有变成一个糟老头。

喂喂喂,我这可不是颜控啊,我只是在担心苍桓罢了,能够保持年轻的容貌,这至少证明他的情况没有恶化。

那沉降下来的青烟,在苍桓脚下凝聚成了一道莲花底座,这莲花底座似乎连通着某种莫名的时空,将苍桓从现有的时空之中剥离了出去。

笼罩在至高之玺外面的神光也消散了,吞噬了那块玉壁之后,至高之玺总算是真的有了“玺”的雍容。

它飞到了苍桓头顶,一震之下垂下了七十二条瑞气,让苍桓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尊远古的神明,*而又神秘。

因果之花和清灵之花虽然还是病恹恹的,但却有了一股淡淡的万劫不磨的气息,似乎在与末法之眼印记的对抗之中得到了不少好处。

第八十四章 礼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苍桓突然睁开了眼睛,滚滚众生念力在他身上汇聚,至高之玺和底座莲花同时转动起来,因果之花和清灵之花也重新焕发了光泽,同时绽放出淡淡的清光。

种种力量联合起来,在同一时刻朝着苍桓的心口涌去,最终成功将末法之眼印记从他心口剥落了下来。

这印记一经离体,还待作祟,苍桓却扬手一抛,将它扔进了极武经的残缺文章之中。

入了极武经内,这印记方才老实下来,不再凶威难驯。

“呼――”

看见末法之眼印记被料理好了,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兴奋地在扯扯脸上啵了一下,喜道:“我就说吧,你爹爹是最棒的,区区末法之眼印记根本就不能拿他怎么样!”

扯扯也是满眼笑意,就好像漫天星辰都碎在了他的大眼睛里,“嗯嗯!扯扯也一直很相信爹爹的!”

阿晋见到我们娘俩这么兴奋,也是禁不住笑道:“好了,既然殿下已经降住了末法之眼印记,我们便过去看看吧!”

我点了点头,抱着扯扯向苍桓那边行去,怎知那空间圣尊却先我一步站到苍桓跟前,朝着苍桓一礼,道:“多谢元子殿下为吾重聚真灵,若不然吾将永世沉沦!”

苍桓目光炯炯,摆了摆手,道:“圣尊无须在意,你乃是八荒六合先天神圣之王,如今八荒六合先天神圣多有缺位,还须仰仗你的力量,使他们复位重生,好使我八荒六合本源齐全啊!”

空间圣尊微微颔首,道:“这是自然,等到八荒六合先天神圣尽皆复活,吾等将为殿下礼赞,使殿下拥有催化和降伏世界本源神灵之威能。”

催化和降伏世界本源神灵?

饶是以苍桓的定力,乍然闻听此语,也是不免动容,“圣尊的意思是?”

空间圣尊面庞始终缭绕着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和神色,只有他淡然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末日坟场里回响:“殿下应该知道,造化毁灭一个文明世界后,那个文明世界残存的本源将会化作护界神灵。我所说的本源神灵,指的就是他们。”

当初太祖大人曾经指点即墨,说即墨城之所以面临水行圣脉之力枯竭的危机,是因为当年千城界的护界神灵在背后捣鬼。

那时候我就知道,文明世界毁灭后,世界本源的残存部分会化作护界神灵,他们一般会与文明世界的主宰联起手来,在茫茫宇宙之中打造世界遗迹,复苏文明火种。

那些作为世界主宰的帝级强者们,背负着延续世界文明火种的重责,而护界神灵们则需要借助新生的文明生灵来为自己提供信仰之力,以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千城界由于毁灭得太快,世界底蕴基本为零,所以那护界神灵不看好文明火种复苏的计划,背弃了自己出身的文明世界。

只是即墨城之主和莒城之主不惜损身,耗尽心力也要为千城界留下火种,最终付出了百般代价,成功缔造了即墨城和莒城,作为千城界的文明遗迹。

护界神灵需要有自己的信徒,所以在看到即墨城和莒城欣欣向荣之后,千城界的护界神灵提出要重回千城界阵营,只是他的品性实在是为即墨城之主和莒城之主所不齿,于是这两位主城之主拒绝了他。

这位护界神灵恼羞成怒之下,暗中算计千城界的文明遗迹,逼得即墨不得不四处寻访缔造水行圣脉的办法,以期能够维持千城界文明火种不灭。

这些都是前话,我之所以说这么多,是想说每个文明世界都会有自己的护界神灵,他们桀骜不驯,就算是文明世界的主宰尚且不能让他们臣服,这空间圣尊何德何能,既然说他们的礼赞能够赋予苍桓降伏护界神灵的威能?

对了,还有催化,催化又是什么意思?

苍桓深深地看了空间圣尊一眼,开口说道:“这就是为什么幕后黑手不惜跨越时间,也要出手除掉你的原因?”

空间圣尊同样凝视了苍桓许久,道:“也可以这样说。只是殿下的出现,无疑使得吾等的礼赞更有价值。”

“此话怎讲?”

苍桓从莲座上走了下来,走到我和阿晋身边,揉了揉我的头发,示意我他并无大碍。

空间圣尊的目光在我脸上扫过,随后才继续说道:“殿下立下大圣宣言,得到众生念力加持,又推演极武经和心武经,许诺未来人人皆圣。这其实是超出造化轨迹的,换句话来说,殿下本不应该出现在时间长河之中。”

苍桓目光一凝,我却已然晕菜了,问道:“可是苍桓不是已经出现了吗?”

空间圣尊轻笑一声,道:“你们听说过百圣秘典吗?”

我和苍桓对视一眼,当初万妖大圣倒是提到过这东西,只是后来动起手来,就没人深究那玩意儿了。

“看来你们有所了解,那我便告诉你们真相吧!百圣秘典的问世,引来了造化的觊觎。造化出手夺取百圣秘典之后,气息外泄,被玄黄界诸多大能逮住机会窥测到了未来,他们知道八荒六合之后的末法界将是所有文明世界的终点。所以太皇和玄黄之主他们便纷纷在八荒六合布局,企图在末法界问世之时占据先机,这,也就是为什么玄黄界大能们会一个个出现在八荒六合的原因。”

“这――”

空间圣尊所说未免太玄妙了,虽然我能够理解,可是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可置信。

他的意思是,当初万妖大圣、虚空之主和邪灵大尊和玄黄之主决战时期,造化出手强夺了百圣秘典,只是造化干涉了宇宙运转,所以造成它的气息外泄,这一外泄,就被玄黄界那些大佬们抓住时机窥测到了它的秘密。

这一点倒是与万妖大圣所说相符,只是万妖大圣并没有说它们究竟窥测到了什么秘密,但空间圣尊却说,它们探知到,八荒六合之后的末法界,将会是所有文明世界的终点。

也就是说,等到末法界迎来灭世之劫,那么这个宇宙也就要走到尽头了,而文明世界的毁灭或许无法让玄黄界那些大佬死亡,但是宇宙的毁灭就不一定了。

一旦造化下决心毁灭整个宇宙,那么玄黄界这些大佬们也很有可能彻底沉沦。所以,他们必须要保证自己在末法界出世之时处于全盛状态,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宇宙毁灭的劫数中取得一些生机。

而他们从玄黄界就一直活着,想要活过千百万载岁月也不现实,除非是像太祖大人那样代代轮回,否则就得陷入沉睡之中保持自己的生机与活力。

而一旦陷入了“冬眠”模式,再想彻底恢复就需要机缘和准备时间,未免末法界出世之时自身无法恢复到全盛状态,于是这些大佬便将复苏的时间定在了八荒六合时期,一旦期间出现了什么变数和错漏,还能有个补救的时间。

只是,这和我家殿下不在时间长河之中又有什么关系呢?

空间圣尊见到我们理解了他的话,便接着说道:“造化也知道了未来外泄之事,所以它想过要调整未来的走向,只可惜即便是造化自己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改变自己定下的未来,所以在造化自我运转,企图改变未来的过程中间,被代代轮回的太皇抓住了痕迹,太皇利用了造化运转的间隙,定下了培育‘变数’的计划,本来他的计划是培育天帝和尊皇,但是未来的那一位跨越时间杀死了我,破坏了太皇原本的计划。”

苍桓眉心一跳,双手轻轻掐动起来,似乎在推算些什么,我倒是心急如焚,直接问道:“那幕后黑手究竟是谁?是造化吗?”

“不,造化不会在明面儿上理会世事,你所说的幕后黑手,其实是造化创造出来的‘灭世法尊’,是执行造化毁灭宇宙意志的一位伟大存在。”

“原来如此。”

我低叹一声,造化创造了灭世法尊,选择由其来承载自己毁灭宇宙的意志,而太祖大人培育变数的计划显然是对灭世法尊和造化的打算造成了阻碍。

所以为了破坏太祖大人的计划,灭世法尊便提前出手杀死了空间圣尊,使得八荒六合先天神圣不全,从而无法进行“礼赞”,也就使得变数计划搁浅。

“只是造化也有漏算,虽然阻止了天帝和尊皇成为变数,但却没有阻止殿下的出世,甚至还让殿下直接超出了时间长河,脱离了造化轨迹。”

空间圣尊叹了一声,继而看向苍桓,意有所指地说道:“事实上,当造化对百圣秘典心生觊觎之时,它就有了弱点,而这个弱点恰恰是它所创造的生灵赋予它的,实在是可笑。”

苍桓点了点头,道:“造化有缺,众生来补。众生既然能够赋予它弱点,也就可以使它更加强大!”

空间圣尊不置可否,道:“殿下比天帝和尊皇更有能力承担吾等的礼赞,天帝和尊皇即便成为了变数,最多也就是压制那些本源神灵。但若是殿下得到礼赞,殿下则可以将历来所有的本源神灵玩弄于股掌之间。”

苍桓并未谦虚,而是拱手一礼,请教道:“获得了这项能力后,苍桓该做些什么?”

空间圣尊摇了摇头,道:“吾只知礼赞和礼赞之妙用,至于这项能力被你得到之后该如何运用,却是不知。”

第八十五章 如此报恩

空间圣尊如此直接的回答让我愣了愣,苍桓也微微挑了挑眉。

“既然如此,敢问圣尊阁下,所谓礼赞,何时能够进行呢?”

面对苍桓的这个问题,空间圣尊不假思索便答道:“自吾复活开始,八荒六合那些死去了的先天神圣便会渐渐复位。等到他们全都成功复活,礼赞便会即刻进行。”

我现在真的是给这位圣尊大人跪了,苍桓想问的会是这个吗?他想问的,就是先天神圣们全部复活需要多少时间啊!

万幸空间圣尊还不算傻,不待苍桓再问,便继续说道:“这个过程所需的时间吾现在无法给出具体答案,但想来长则三年,短则一年有余吧!”

苍桓点了点头,没有多说,我抱着扯扯给阿晋使了个眼色,阿晋心领神会,顿时说道:“若是圣尊无事,那我们便先行告辞了。此地乃是圣尊的修行道场,圣尊还是花些时间打理一番吧,我们就不叨扰圣尊了!”

此地指的自然是末日坟场,这里是空间圣尊诞生之地,按照先天神圣们的规矩,此地也就是空间圣尊的修行道场。

如今末日坟场堪堪祛除邪祟,身为这里的主人,空间圣尊确确实实需要花些时间经营一下自己的洞府和道场。

如今阿晋用这个理由告辞,这空间圣尊应该是不会多留我们了。

别问我为什么急着要离开,我实在是对这空间圣尊没有好感。

且不说这次末日坟场万妖丛林一行已经功德圆满,就算是这件事还没有了解,我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了。

毕竟我家殿下为了救他,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劳心劳神不说,还差点把命都给搭上。

别的不说,就冲这点,我对这空间圣尊就不会有什么好印象,更何况这位圣尊还对我有种莫名的敌意。

既然如此,那我自然是不会愿意留在这里看人脸色。

阿晋提出告辞,苍桓自然是顺势而下,也想向空间圣尊辞行,怎料这位圣尊却先发制人,直接说道:“元子殿下救命大恩,吾尚且未能报答,殿下何必要急着离去呢?”

闻言,苍桓正色道:“圣尊阁下言重了,拯救你同时也是在为众生谋福祉,所谓道同则谋同,此事于你于我都有利处,并不存在报恩不报恩的说法。”

“殿下此言虽然没错,但吾承了殿下大恩却也是事实,殿下若不嫌弃,吾愿侍君在侧,以谢此恩。”

什么?

本来这画风还挺正常的,可是空间圣尊这句话一出口场面顿时就尴尬了,什么叫侍君在侧?难不成救命之恩,你还想以身相许?

苍桓错愕地看了空间圣尊一眼,然后拉着我的手,举到空间圣尊眼前,严肃地说道:“阁下可看清楚了,我心悦阿蔹,且我们二人早已有过钿誓钗盟,所以侍君在侧这种话,阁下还是休要再提了!”

空间圣尊看都不看我,只是自顾自说道:“殿下只喜欢女人?”

苍桓脸色一黑,瓮声道:“圣尊还是死心吧,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

话音未落,空间圣尊却轻笑起来,“殿下啊殿下,先天神圣本就身无常形,阴阳蒙昧,你若是只好女容又有何难?”

我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这位圣尊脑子是不是有坑,但还是强行按捺住了自己,使劲儿忍住没有跳出去喷他。

怪不得他一开始就对我有股子敌意,敢情是他看上了我家殿下啊!

不过,借此机会试探试探我家殿下的心意貌似也不错。

可是,哎呀,想些什么呢,就算是苍桓想要偷腥,这空间圣尊这么明明白白、直截了当地当着我面儿说这种话,苍桓哪儿能抹得开面儿下嘴呢?

啊呸!

莒蔹你是怎么了?你怎么可以质疑苍桓对你的感情呢?空间圣尊脑子被驴踢了,你的脑子难道也被门夹了?

还是说,你是被空间圣尊的惊人之语吓懵了?

是了是了,我绝对是被空间圣尊给吓到了,这剧情、这台词,简直玩的就是心跳啊!

我真的是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空间圣尊会想到要报恩,而且还是用以身相许这种狗血老套的方式。

可是还没等到我把心绪平复,空间圣尊又做出了惊人之举,他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位衣香鬓影、楚楚动人的大美人儿!

我的天啊,这是玩什么花招呢?难道空间圣尊还是一位隐藏极深的女装.大佬不成?

此时空间圣尊罗衣飘飘,水袖玲珑,面上笼罩的雾气已然散去,露出一张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脸蛋儿来。

我细细看了几眼,她这姿色,真可谓是“鬓云欲度香腮雪”、“一枝红艳露凝香”啊!

苍桓被空间圣尊这样幼稚的行为弄得哭笑不得,他咳嗽几声,斟酌着字句说道:“圣尊阁下,我与阿蔹之间是两情相悦,而非皮囊相欢。所以纵然你此刻美貌姝丽,我也不会对你有丝毫杂念。”

空间圣尊一双美眸流转,看了看苍桓,又看了看我,突然掩面笑道:“殿下,你觉得长生之人谈情爱,不好笑么?”

听了这话,苍桓眉心微蹙,但空间圣尊却犹自说道:“君可见,玄黄之主和长生娘娘之先例?玄黄之主今犹在,长生娘娘却是他生未卜此生休咯!”

呵呵哒!空间圣尊这是在咒我死吗?

我真的是受够了,他也真够有意思的,明目张胆跑出来抢我家殿下也就罢了,毕竟我家殿下优秀,别人生出爱慕和觊觎也是常事。

可是我家殿下义正言辞地拒绝他之后,他转过头来咒我死算什么事儿啊?

他难道不应该耍心机、使手段,挑拨我和苍桓的关系,然后趁着我们吵架趁虚而入吗?

正常的剧情走向应该是这样才对啊!

我因为空间圣尊的插足,而与苍桓渐生嫌隙,最终因为某件事情我和苍桓大吵一架,我任性离去,苍桓则一个人苦闷地借酒消愁。

这个时候阿晋来劝我,让我乖乖回来给苍桓道个歉,而等到我心生悔意回来时,正好看见趁虚而入的空间圣尊与苍桓鬼鬼祟祟、拉拉扯扯,于是一气之下远离了苍桓。

苍桓在我离开了一阵子后,最终耐不住对我的思念,于是踏上了寻妻之路。

当此时,我孤身在外,只身遇险,被一个白衣剑客所救,与他相谈甚欢。

找到我的苍桓对此十分不满,吃味之下和我闹脾气,我委屈之下指出空间圣尊的插足,苍桓则借题发挥与我理论白衣剑客之事。

我俩就这个话题各表心迹,最后和好如初,至此空间圣尊为我们的真情所感动,主动放手。

可是,可是这位圣尊他压根儿就不按照常理出牌,常常做出来一些让我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苍桓对空间圣尊的话很是不满,冷哼道:“阁下是认为阿蔹无法与我白头偕老么?”

空间圣尊巧笑嫣然,“殿下难道不是心知肚明吗?以殿下之能,以后永生无量都有可能,但是这位姑娘她能么?”

空间圣尊的话让我心跳一顿,耳边却继续传来他的声音,“这位姑娘修行并不精深,能有此刻福荫,不过是因为沾染了众生念力。但是众生念力并不足以护住她永寿永年,等到这位姑娘寿数尽了,殿下该往何处再觅佳人?”

苍桓呼吸陡然沉重了不少,空间圣尊这番不知好歹的话已经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我怀里抱着的扯扯也很是生气,就要替我回怼,但我摁住了他,没让他开口。

一旁的阿晋脸色也不好,只是苍桓没说话,他也没有贸然开口。

唉,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就因为神君是一部第一人称视角的小说,所以这么难听的话,空间圣尊也当着我面儿就给说出来了。

“阁下的话说完了吗?若是阁下言尽了,那我们便先走了,还请别送。”

苍桓眼皮跳了跳,最终还是忍着没和空间圣尊撕破脸皮,我看了空间圣尊一眼,倘若这位再继续说下去,苍桓保管会揍他一顿。

空间圣尊还没来得及说话,苍桓就又说道:“正所谓前车之鉴后车之师,有了玄黄之主和长生娘娘的前例,阿蔹之事本殿自会早做打算。倘若真能应了阁下那句话,日后本殿有了永享无极的本事,自然也就有了守住阿蔹的能力!”

空间圣尊没有说话,只是空间叠影再度出现在了他身前,我再一次看不清他的脸庞。

“既然殿下有此信心,那吾便静候佳音了!”

这句话说罢,空间圣尊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我虽然感动于苍桓刚才的话,但还是抽空吐槽了一下空间圣尊无常的行事作风。

他难道是神君的搞笑担当么?做事说话总这样雷人,简直是不像个正常角色。

不过话说回来,他死而复生,脑子有没有转利索还真是一个未知数!

空间圣尊隐匿了身形,苍桓笑着摇了摇头,带着我、扯扯和阿晋离开了末日坟场,一经走出那里,阿晋便忍不住开口道:“殿下,空间圣尊好歹也是先天神圣之王,可他这做事和说话未免也太儿戏,太……”

阿晋张了张嘴,苍桓却接过了话头 “太滑稽、太搞笑,是不是?”

阿晋点了点头,我也点了点头,但是苍桓脸上却半分笑意都没有。

“到了空间圣尊这个境界,经历了他经历过的事情,你们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此话怎讲?”

我隐约觉得空间圣尊如此行事是有着他的目的,只是如果苍桓不说,我自己怕是想不出来。

第八十六章 情与道

苍桓负手而立,幽幽一叹,“空间圣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长生久视。他并没有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的胸怀抱负,那两位已经领略到了个人的超脱需要带着众生一同超脱的道理,但在空间圣尊心中,他只在乎自己能不能永存于世。”

我从苍桓略显落寞的话语中,听出来了他那种“微斯人,吾谁与归?”的高处不胜寒之感。

苍桓的“道”,是造化有缺,众生来补,想要超越圣人成为至人,就一定得要带着众生一起超脱,为了人人皆圣而努力,借助众生的力量来取得自己的辉煌,将自己的荣耀熔铸在众生的福祉之中。

但空间圣尊显然不这样想,从他对待我的态度来看,就知道他并不认为如我这般的“众生”能够成为永恒的一部分。

他追求的超脱是他自己个人的超脱,而苍桓追求的却是众生一同长长久久。

所以说,苍桓与空间圣尊,道既同又不同。

“同”在于他们都要对付共同的敌人――灭世法尊,而且他们都希望八荒六合能够变得强大且恒久。

“不同”则在于,空间圣尊想要成为新的造化,他自己永恒不朽,而众生则依旧在岁月命运之中沉浮。但苍桓却是敢叫日月换新天,要彻底打碎如今的状况,让众生也能够同享无极。

后面这一条路无疑更为艰辛,纵然是空间圣尊这样的人物,他也不愿意与苍桓同袍同泽,共同努力。

这也就难怪乎苍桓幽叹了,自己的理念得不到盟友的认可,还有比这个更让人无奈的事儿吗?

不过,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没弄明白,空间圣尊干嘛突然提出要侍君在侧?

苍桓收回游离的思绪,盯着我的眼睛,道:“他想要跟在我身边,只是希望日后他若是再度遭劫,我可以再次出手为他重聚真灵罢了。”

“可你们是盟友,他就算是不提出这个要求,你也不可能置他于不顾啊!”

阿晋这时候笑吟吟地插话了,“阿蔹,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相信殿下的人品的!”

“这――”

我抱着扯扯有些茫然地看了阿晋一眼,我还真没想过这么一茬儿。

“所以,空间圣尊想与你结为秦晋之好,是为了给他自己再加上一重保障?”

面对我灼灼的目光,苍桓不闪不避,道:“是这样没错。”

“可是他为什么又突然放弃了?”

“这就牵涉到我们的‘道’了。”

苍桓带着我们在虚空之中行走,我不知道他想要去往何处,但却不多问,静候他给我一个解释。

“若是我答应了空间圣尊的请求,那就证明我放弃了我心中的道,和他一样成为了‘个人超脱主义者’,可是我拒绝了他,就证明我会坚守我心中的道。他正是因为看到了我的道心,知晓此事不可为,方才离去的。”

“哦?”

这话虽是解了我的疑惑,但是也让我的目光变得玩味了起来。

“我本以为逼退他的是我们之间比金坚的情,没想到啊,我只是你证道的媒介!”

此话一出,阿晋立时背过身去,顺带还抱走了我怀里的扯扯。

这次小家伙没有睡着,但却一直都乖乖地一言未发,只是此刻面对阿晋的行为,他终于忍不住了,嘀咕道:“我也想知道爹爹的答案呢,阿晋叔叔,你干嘛要抱走扯扯?”

阿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不由分说就往远处去了。

我笑盈盈地看着苍桓,只见他以手扶额,心里估计正在大喊,“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良久,苍桓决定萌混过关,耷拉着脑袋,活脱脱一只小奶狗,把我揽在胸口,声音缱绻,“你难道还不知晓我的心意么?”

虽然脖子有点痒,虽然心中有些暖,但我并不准备就这样放过他。

“说实话,在你立下大圣宣言后,我就感觉自己与你渐行渐远。慢慢地,你好像要成为神话传说中的人物,而我却只能停留在现实中,眼睁睁看着你远去。”

苍桓颇为动容,捧起我的脸,凝声道:“我却不知,阿蔹心中已生出这样的愁思。”

我看着他温润的眸光,心里头五味杂陈,他看出我的惶惑与不安,笑道:“阿蔹,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是你的桓哥哥。”

啥?桓哥哥?

我什么时候喊过苍桓桓哥哥吗?

哦,是了,当初在东荒首山矿区,为了气那个尹婵儿,我特意唤苍桓作“桓哥哥”,把她恶心了个半死。

可是,这原本是带着几分恶搞的昵称,现如今苍桓一往情深地说出来,竟让我湿了眼眶。

“纵然我走入神话,你也会是我身边的神女。”

苍桓把我的头摁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如擂鼓般的心跳,我才感觉他仍旧是一个温热的人,而不是一尊冰冷的神。

“在你心中,我和道,哪个更重要?”

虽然内心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劝诫我,莒蔹啊莒蔹,别作了,乖乖知足,做苍桓身后的小女人吧!

可任由理智不断告诫我千万不要犯浑,千万不要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但我还是脱口而出,问出了这样一个傻乎乎的问题。

苍桓没有任何迟疑,“我为了道而活,却可以为了你去死。”

我浑身一颤,伏在他胸口泪流满面,有了这样的答复,我也就彻底轻松了。

哭了一小会儿,苍桓轻柔地替我拭去了眼泪,温声道:“好了,以后我会多多注意你的想法的。以前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往后不会了。”

我吸了吸鼻子,连忙说道:“别别别,你心里有我就够了,你现在背负了太多太多,还是不要为我太过分神了!”

开玩笑,如今苍桓要做的事情对着呢,他需要推演极武经和心武经,需要弘扬稷下学宫的道统,需要缔造五行圣脉,需要完善虚空造物法,需要稳住八荒六合的大好局面……

这些事情本来就已经是千头万绪,足够他劳心劳神了,更何况他还要面对虚空之主、万妖大圣、邪灵大尊以及灭世法尊的掣肘,甚至就连造化也亦敌亦友,心意不可揣摩。

苍桓就算是再厉害,面对这纷繁如麻的情况,也得全力以赴,忙得焦头烂额。

如此一来,倘若我还要求他顾忌我的小心思,岂不是太不体贴了?

苍桓捏了捏我的鼻子,笑道:“现在还生气么?”

我忙不迭摇头,叫屈道:“我哪里生气了?这只是小女儿的娇憨!”

对!就是娇憨。

我莒蔹会闹小脾气吗?我又不是嬴泽,怎么会有小情绪呢?

原谅我,嬴泽,虽然你是无端躺刀,可谁叫你吃即墨的醋呢?正所谓一醋一生污,这个污点你是摆脱不了了……

“好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苍桓一脸宠溺地看着我,原谅我,他实在是太像话本子里的男主了,让我找不出什么清丽脱俗的词汇来形容,只好照本宣科,将话本子里的原话搬出来。

我们温存了一阵,阿晋和扯扯也捯饬完了,笑呵呵地回来了。

也不知道阿晋是怎么哄扯扯的,把他弄得傻乎乎直笑,也没有问我苍桓对我说了什么。

阿晋暧昧地看了我和苍桓一眼,我促狭一笑,调笑他道:“唉,阿晋啊,要是你把哄扯扯的本事匀到哄空魅身上就好了,保管你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提起空魅,阿晋眼神顿时就端肃起来,再不敢对我有一丝一毫的嘲笑,看这模样,倒像是在怕我在空魅跟前说他坏话。

呜呜呜,殊不知在空魅心底,我哪里能跟阿晋相比?倘若我敢在空魅跟前嚼舌根,恐怕我直接就会被狠狠地揍上一顿。

纵然是苍桓在侧,空魅不敢打脸,起码也会把我噎个半死。

阿晋收敛了神色,扯扯则攀到了苍桓身上,就差骑在他爹爹脖子上了。

苍桓和扯扯玩闹了一会儿,我就开口问道:“万妖化人图已经到手了,接下来我们该干些什么?”

扯扯听我提及正事,立刻安静了下来,缩在苍桓怀中不说话了。

苍桓看了阿晋一眼,问道:“阿晋,你一路走来,稷下学宫的道统现如今如何了?”

阿晋思索了一阵,道:“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教化有道,再加上天帝陛下和尊皇陛下鼎力支持,极武经已经差不多传遍整个八荒六合了。至于人之十重的境界划分,如今也已经得到了许多文明世界遗迹的认可,只是稷下学宫建立时日尚短,想要辐射整个宇宙,恐还须些时间。”

“那八荒六合如今的环境如何?”

阿晋答不上来,我便直接说道:“人阿晋也没时间到处观光嘛,你有众生念力加持,倒不如借着众生的视角看看如今的八荒六合呗!”

苍桓含笑点头,那贼兮兮的模样让我觉得奇怪,他是真的忘记了自己有这本事吗?

还是说……

一念及此,我心头一暖,他是在照顾我的情绪呢!

我告诉他,自他立下大圣宣言后,慢慢像要走入神话之中一般,如今他怕我再度生出这样的想法,便变着法儿让他自己普通起来,争取更有“人味儿”。

毕竟有疏漏,会说笑的才是人嘛,若真事事算无遗策,可不就是神了?

神君撩人套路深,就是这样让你无处可逃。

他如此待我,我还能奢求什么?

我心思百转,苍桓却已经动手,他调动众生念力的本事可不是我能比拟,只见他手指微动,一道光幕便直接显现出来了八荒六合各处的景象。

第八十七章 稷下气象

光幕之中最先呈现的,便是八荒六合万物原点之内稷下学宫的场景。

如今稷下学宫已经建立半年有余,在玄黄之主、太祖大人、天帝陛下和尊皇陛下的大力支持和精心打造下,现在的学宫已成欣欣向荣、热火朝天之势。

一个个讲堂在学宫之中林立,无数秘境墟界在空间深处隐藏,如此景象,果真有了宇宙第一圣地的气象。

我还看见空族族人在学宫之中穿梭,看见无数学子在学宫之中或休憩,或冥思,或辩论,或修道。

“看来稷下学宫发展得确实很不错。”

苍桓看了几眼,嘴角带上了笑意,语气也舒缓起来,“若此等景象能够在八荒六合每一存土地都上演,那该是何等盛世啊!”

苍桓此刻的模样格外英俊,那种缔造盛世、开创繁华的气度从他身上散发而出,给人一种高山仰止却又亲近莫名的感觉。

“哎!你们看,那不是东方青龙帝吗?他和他的子孙辈怎么也在稷下学宫之内?”

我的目光在学宫之中扫过,突然看见了熟人,赫然就是那曾与大殿下嬴赟为伍,一同为难过苍桓的,来自妖神界的东方青龙帝!

阿晋不以为意,道:“那妖神界四帝,原是得了玄黄界四象尊上的道统,后经历无数生死机缘,方才称帝。而那四象尊上,则是玄黄之主前辈的弟子,若按辈分,这东方青龙帝乃是玄黄之主前辈的徒孙。以前他跟着大殿下嬴赟助纣为虐,如今玄黄之主前辈入了稷下学宫,他自然也不敢欺师灭祖,只得弃暗投明,为学宫做建设。”

我眨巴眨巴了眼睛,怪不得金翅大鹏说玄黄之主降伏了东方青龙帝,敢情他们之间还有如此渊源啊!

对了,这东方青龙帝属乙木圣兽,他若是入我八荒六合的阵营,那木行宝脉岂非要壮大不少?

苍桓见我神色,便知我在想些什么,“阿蔹想得没错,东方青龙帝的加入,确实使得木行宝脉壮大了不少,甚至假以时月,这木行宝脉或许不需要我的帮助,就可以自行取得与世界本源的共鸣,蜕变为木行圣脉!”

“此话当真?”

宝脉进化为圣脉这件事,自行蜕变和苍桓插手自然是不同的,当初苍桓缔造土行圣脉那是时间与条件都不允许,所以苍桓才出手速成,如今八荒六合安定了不少,其他的四条圣脉,自然是能够自行蜕变,就让其自行蜕变为好。

苍桓含笑点头,“我何时骗过你?”

这倒也是,除了套路我以外,苍桓倒是真不曾欺我骗我瞒我。

突然,我心思一转,脱口说道:“这岂不是意味着妖神界其他三帝也会归顺八荒六合?火行宝脉和金行宝脉正愁不够火候,有了他们的加入,这五行宝脉岂非就齐备了?假以时日,五行圣脉齐聚也是可期之事啊!”

土行圣脉如今已成,木行宝脉借助木合界万木之力,以及六大奇树的种种根基倒也已经成型,现在得了东方青龙帝襄助,木行宝脉更是不需要我们再多操心。

水行宝脉这玩意儿,是大殿下嬴赟费尽心机给弄出来的,虽不知他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但好歹这水行宝脉也已然成了,日后只需从大殿下嬴赟手中夺过控制权即可。

最让人头疼的,还是这金行宝脉和火行宝脉,八荒六合的金火之力不足,这两大宝脉也迟迟难成气候,可倘若有了妖神界的南方朱雀帝和西方白虎帝归顺,那这事儿也就不难了。

南方朱雀帝乃是火属圣兽,西方白虎帝也是同等级的金属帝灵,他们本身原本就携带着磅礴的金火之力,再加上他们修行多年,必定也收集了不少金火属性的至宝圣物,这些东西若都能得以利用,何愁金行宝脉和火行宝脉不成?

阿晋笑眼看我,道:“你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

“什么叫如意算盘打得好?那四方妖帝都是四象尊上的传人,而四象尊上又是玄黄之主的弟子,如今玄黄之主与我八荒六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身为徒孙辈,倾全力相助难道不该?再者说,缔造出五行圣脉,对于他们的修行来说也是大有裨益,而且他们的子孙后代若能在各自所属的圣脉之中出生成长,那可谓是前途无量啊!这样认祖归宗,而且还赚得盆满钵满,得了修行道行又得了巢穴的好事,他们为什么不做?”

我越说底气越足,于情于理,于义于利,南方朱雀帝、北方玄武帝和西方白虎帝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当年八荒六合初成,东方青龙帝将自己的帝血洒在祖龙脉之上,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九大真龙的神智,获得了谋夺祖龙脉的因果与资格。”

苍桓没有接我的话头,反而说起了八荒六合开天初期那会儿子的事。

“只是他的计划被太祖大人识破,既然祖龙脉已经被污染了,太祖大人便决定索性舍弃祖龙脉以保天意,这才有了后来无上妖师炼化祖龙脉不成,反而使得其崩毁的诸多事情。”

听苍桓娓娓道来,我心中顿时明白过来,难怪当初六巫道人嘲笑东方青龙帝谋求祖龙脉不成,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一段往事啊!

说到这里,苍桓没有继续说话,我却是有些明白了,迟疑着问道:“苍桓,你的意思是,东方青龙帝之所以轻易归顺,是因为他在八荒六合惹上了因果,所以才不得不借坡下驴,投入稷下学宫?”

苍桓见我明辨因果,欣慰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与东方青龙帝不同,那南方朱雀帝、北方玄武帝和西方白虎帝与八荒六合可没有丝毫因果,想要让他们全都投入我们麾下,恐怕不是易事!”

“可是,加入稷下学宫,帮助我们缔造五行圣脉,对他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啊!更何况他们身上有四象尊上的因果和气数,难道不应该投桃报李吗?”

“阿蔹能思及此层,证明你对因果和气数有了比较深刻的认识。”

看来我今天说的话都很在理,苍桓如今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求学有成的学子。

可是,既然我说得都在理儿,为什么苍桓和阿晋好像还是不太认同我呢?

我低眸看了看扯扯,他的小脸蛋儿上,也没有露出崇拜的神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阿蔹你想过没有,如今的八荒六合其实是在逆造化行事,造化要毁灭八荒六合,但稷下学宫的建立和五行圣脉的缔造,却是在无限延长八荒六合的气数和寿数,你觉得若非万无一失,西方白虎帝、南方朱雀帝和北方玄武帝会轻易涉足此事吗?”

“呃,这个,这个我倒是没有想过。”

苍桓这一反问,我倒是有些无话可说了,毕竟造化在上,就像是一把高悬的利剑,别的不说,就只说那可以隔着时间长河出手的灭世法尊,如果他出手对付南方朱雀帝他们,恐怕这三位妖帝也是难以全身而退。

这样需要堵上身家性命的赌局,很显然,妖神界文明的三位帝尊不会愿意草率做出抉择。

想到这里,我脸色不由黯然,我实在是想得太简单了,苍桓的道,苍桓的路,注定会是一条难走的盲肠小道啊!

不,或许苍桓脚下根本就没有路,他所要做的不是行蜀道、踩悬崖,而是要凭空踩出一条崭新的、前所未有的路来!

苍桓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灰心,道:“既然他们暂时不愿意来,我们便用事实证明给他们看。等到他们认可了八荒六合的气数,自然也就会心甘情愿投诚了!”

苍桓的语气沉稳淡定,显得格外有底蕴和自信,受他感染,我心头轻松不少,笑着回应道:“那是!我家殿下是何等人物,他们现在不来是瞎了眼,日后等八荒六合大势已成,他们就算是上赶着巴结咱也不要!”

苍桓和阿晋都被我这句话逗笑了,扯扯这小家伙也傻笑起来,我捏住他的脸蛋儿,正想说话,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那五大妖将哪儿去了?我们好像把它们给忘了!”

真是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当时苍桓击退了虚空之主、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之后,我和阿晋让五大妖将聚首,吩咐它们好好商量商量,以后是不是要跟着苍桓混。

但是后来苍桓苏醒,又是开辟新生的祖龙脉宝眼,又是凝炼清灵之花,又是重聚空间圣尊的真灵,又是硬扛幕后黑手的攻击和干扰,又是炼化末法之眼印记,如此种种,倒叫我忘了五大妖将的事情了!

被我捏住脸颊的扯扯听了我的话,奶声奶气地回道:“娘亲无须担心,扯扯看见阿晋叔叔把它们藏起来啦!”

藏起来了?

我看向阿晋,阿晋点了点头,这倒让我舒了一口气,幸好它们没有死在苍桓和幕后黑手的对击之中。

按照阿晋的说法,五大妖将代表着八荒六合妖族的气数,既关乎苍桓的道,又还可以用来对付万妖大圣和无上妖师,那可不能出事啊!

“五大妖将已经想明白了,它们同意跟随元子殿下,只是不知,殿下对他们作何安排?”

阿晋挥了挥衣袖,鬼面玉麒麟、六翼独角蛮龙、玄念涅槃天凰、地狱暴熊和青云神火鹿顿时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五大妖将见过元子殿下!”

第八十八章 化龙塔

五大妖将纷纷向苍桓见礼,礼罢,六翼独角蛮龙代表另外四位,站出来和苍桓对话。

“元子殿下,我们以前猪油蒙心,跟着无上妖师和万妖大圣做了许多错事。幸得元子殿下相救,方才苟全性命,留住了我妖族最后一丝火种。我们五个商量之后,觉得若不为元子殿下肝脑涂地,实在是无以回报殿下深恩!”

这就是在表忠心了,苍桓对六翼独角蛮龙的话显然也很满意,微微颔首便对他说道:“你等若能迷途知返却也不失为明智之举,日后若有机缘,未尝不可重建妖族之辉煌。这样吧,你等往后便留在稷下学宫之中修行,听候学宫长辈们的调遣!”

得到苍桓这样的许诺,五大妖将喜不自胜,立马谢恩道:“多谢殿下,我等定当洗心革面,为学宫道统赴汤蹈火!”

苍桓摆了摆手,划开一道空间门户,将五大妖将送入了稷下学宫之中,没有让它们继续叨叨下去。

不然的话,以它们以前伺候无上妖师的尿性,怕是会来上好一段歌功颂德的马屁话。

“妖族圣地之行,到此算是彻底功行圆满了!”

见到苍桓将五大妖将送入了稷下学宫之中,阿晋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接下来殿下有何打算?”

苍桓微微一笑,“不急,如今我们还只看了稷下学宫的气象,且先看看八荒六合他处的景象再做其他打算不迟!”

苍桓这样一说,我立刻就兴奋起来了,八荒六合可还有不少地方是我牵挂着的呢,如今终于可以好好地看上一看了!

扯扯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也是眨都不眨地盯着光幕,一脸的好奇劲儿。

苍桓还是很了解我的,第一下就把光幕转到了海荒之地,毕竟我莒家最后的府邸就在那儿。

我家反正还是老样子,依旧半新不旧的,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只是话说起来,自从我哥和我嫂子私奔,我被海老头抓去海荒真君府后,这个家就没人住了,这么久的闲置,它也没有沾染太多灰尘,证明我哥哥当年设下的除尘阵法还在运转。

不知为何,一想到这里,心里还有些暖暖的。

苍桓把我从海老头那里捞出来后,我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到今天为止,我竟然已经从一个每天只知道躺在床上看话本的丧狗,脱单成了元子妃娘娘。

真是最不可预料是人生啊!

“娘亲,你看海面上那些东西!”

就在我感慨人生无常时,扯扯兴奋的声音传来,叫我把心神集中到了海荒海面上。

放眼看去,海面之上建起了各种各样的工程,其中最显眼的便是一种如同灯塔般的建筑。

“这是什么东西啊?”

扯扯奶声奶气地问我,我也有些茫然,只得看向苍桓和阿晋。

这东西看上去虽是塔状,但其底座却极其庞大,呈现六芒星的形状,并且它还通体灵光闪闪,端是神异非凡。

苍桓凝神看了一阵,手指微微掐动一番,笑道:“稷下学宫培养人才确实有一套,这‘化龙塔’乃是学宫学子们研发并建立用以镇压海眼,造福海荒生灵的法宝。”

造福海荒生灵?

我眨了眨眼,正待询问这化龙塔究竟有什么神奇之处,岂知阿晋却两眼放光,惊喜道:“殿下的意思是,学宫学子们现已有了造福众生的理念?”

苍桓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朗声道:“不错,经由太祖大人他们的教导,这些学宫学子都继承了我们‘人人皆圣’的理念,并且他们还对这个理念进行了发展完善,提出‘先强扶弱,法术利民’的方针,这化龙塔,便是在这八.字方针的指导下,融合诸多学子智慧而研发的产物。”

苍桓这么一说,我心里头顿时敞亮了,人人皆圣是苍桓提出来的稷下学宫的教学理念之一,只是即便再远大的理念,终归还是要付诸实践,才能真正对这个世界造成改变。

稷下学宫的第一批学子们,他们在接受并继承这个理念后,便根据八荒六合的实际情况,因地制宜研发创造了许多利民工程,帮助所有众生求生存、修道法。

这,便是理念付诸实践了。也正是因此,人人皆圣这个宏伟理想也开始慢慢散发出其伟岸魅力,为古老的八荒六合注入了新的生机。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兆头,因为人人皆圣这个理想实在是太宏伟了,绝不是光靠苍桓、玄黄之主、太祖大人、天帝陛下和尊皇陛下他们几人就能完成的,只有众生自身觉醒,并且将自己的智慧和精力投注其中,才有可能达成人人皆圣这个终极目标。

而如今稷下学宫的第一批学子们,用自己的法术神通研发了化龙塔之流能够为众生谋福祉的神物,其实就是他们自主意识觉醒的表现。只要这个势头能够一直保持下去,何愁大业不兴?

想到这里,我也开心起来,只是扯扯这小家伙却不管这许多,眼巴巴地瞅着化龙塔问道:“这个化龙塔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居然能够得到爹爹的肯定和夸赞?”

苍桓拍了拍扯扯的脑袋,温声说道:“这塔多数都建立在海水极易暴动的地方,既可以镇压海啸,减少海荒生灵所要遭受的灾害,又能将海啸的力量转化为源动力,推动海荒的填海造陆工程,可谓是一举两得。”

“若能如此,虽然说也算得上是一大利民工程,但也称不上是化龙塔吧?”

扯扯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盯着苍桓看个不停,秉持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揪着化龙塔的名称不肯放过。

傻孩子,难道你就不知道什么是雅称吗?化龙塔难不成一定要和龙扯上关系?

幸好这个拷问人性的问题,扯扯拋给了苍桓,不然换作是我,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向扯扯解释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呢。

苍桓从我怀里抱走了扯扯,本以为他要给扯扯讲述一些人性大道理,谁知他居然是这样说的――

“化龙塔参考了远古佛门的宗旨教义,能够通过特殊的法门聚敛海中生灵在塔内祈祷,借用它们虔诚而纯粹的心灵,提炼出众生愿力。而这些愿力经由化龙塔转化后,可以用来洗礼修行者,对修行者们的肉身、意念和法力都有极大的好处。正因为化龙塔能够产生这种对塔内修行者产生脱胎换骨作用的力量,所以稷下学宫诸多学子才称这种力量为化龙之力,称这种塔为化龙塔。”

“远古佛门?众生愿力?”

这八个字刺激了我体内的众生念力,我瞬间得到了一些有关远古的信息。

原来在整个宇宙无数的文明世界中,佛门曾创立了无比辉煌的文明,八荒六合的西荒虽然称作佛域,但相对于整个佛门浩瀚的文明而言,不过是个芥子之地罢了。

在佛门全盛时期,他们发现,信徒们虔诚的祈祷,能够为他们带来一种奇异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对人施以洗礼,纯净修行之人的心思,开悟修行之人的智慧,而因为这种力量源自佛教信徒们的祈愿,所以便被佛门大能命名为“众生愿力”。

当初苍桓曾说,众生的心灵无极限,除却众生念力能够证明这一点之外,这众生愿力其实也是一个佐证。

只是众生念力比众生愿力的级别要高上许多,且众生愿力可以通过佛门手段提炼,而众生念力则只有苍桓立下大圣宣言之后,才能够在众生处获得,并且这众生念力的源头究竟在哪儿,怕是纵然苍桓也弄不太明白。

这化龙塔能够提炼众生愿力,并且将众生愿力转化为化龙之力,可见稷下学宫的诸多学子真真是有大智慧。

当然,这远古佛门的手段,必定来自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的典籍掌故,毕竟八荒六合可没有这方面的太多记载。

这也就是为何稷下学宫初立草创之时,苍桓和太祖大人不惜一唱一和也要玄黄之主拿好处的原因了,毕竟这底蕴什么的,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积累出来的。

“海洋之中物种丰富,数量众多,并且海洋生灵的心灵和思想都较为纯粹,最是适合提供愿力,学子们发明这化龙塔,倒真是因地制宜、物尽其用了!”

听了苍桓的解释,扯扯满意地点了点头,就连阿晋也忍不住赞叹一句,人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这稷下学宫诸多学子的智慧汇聚起来,那还真是非同小可!

“有了这化龙塔,小天露、玄黄圣液和太皇圣液都供应量就不那么紧张了,虽说我可以借助太古元木虚空造物,但若真要靠我一人供给八荒六合所有修行者,那也太过强人所难了!”

苍桓看了海荒景象,心中也是松了口气,毕竟当初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可是交了重担给他的。如今诸学子能够自食其力,也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解了苍桓重负了。

“哎,对了苍桓,太古元木它还在吗?我怎么记得你给它烧成灰了?”

说起太古元木,我有点纳闷儿,当时为了抵挡末法之眼印记,它不是已经没了吗?

苍桓哈哈一笑,道:“我将太古元木烧毁,是为了助它克服对末法之眼的畏惧,从此以后,若是再对上末法之眼,新生的太古元木就不至于畏缩不前了。阿蔹且放心吧,我能毁掉它,自然也能造就它。”

第八十九章 炼金兽

苍桓说这些玄奇的道理,我也弄不很懂,既然他说太古元木还在那就在吧。

只是说实话,比起太古元木,我还是更喜欢之前苍桓足下的莲座,那东西不仅看上去拉风神异,而且威力也很棒棒呢,不然也不会被苍桓用来对付末法之眼印记了。

太古元木每次出现在苍桓身后,我总会一晃神误以为苍桓吊死在了它的枝干上,刚开始那几次还真的是把我吓了一大跳。

你说说,我家殿下英明神武的形象,衬上太古元木的背景,怎么就那么苦情呢?

我心思飘忽,苍桓却是转头对阿晋笑道:“你瞧瞧我家阿蔹,时不时就走神恍惚,也不知道这小女人的娇憨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苍桓打趣的话叫我回过神来,我正要为自己正名,阿晋却已然说道:“殿下爱着宠着便好,何须阿蔹改变呢?”

“那倒也是,这娇憨恰恰是阿蔹的可爱之处。”

苍桓颇为认同阿晋的话,点了点头后话锋一转,“我竟不知阿晋你还有一张这么甜的嘴,看来你要拿下空魅也是迟早的事了!”

苍桓挑眉调侃了阿晋一句,阿晋含笑不语,在一旁笑得满脸暧昧。

我听了苍桓说我可爱,心情别提有多好了,若不是扯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盯着我,我怕是要拉着苍桓说一段情话了。

情话说不成,我也索性装作没听见苍桓夸我,连忙提议道:“你们别嘀嘀咕咕了,刚刚看了一下海荒就有这么大的惊喜,八荒六合其他地方说不定也有大改变呢!”

苍桓看了一眼海荒之地林立的化龙塔,兴奋道:“是啊!海荒之地便有化龙塔这般妙法神物,不知道其他各荒各合,学宫学子们又会带给我们怎样的触动呢?”

语罢,他袖袍一甩,众生念力汇聚而成的光幕便波动起来,我盯着那光幕的涟漪死死不放过,期待着下一个地方出现的新鲜玩意儿。

画面这一转,便转到了东荒之地,这东荒乃是首山矿区所在,素来都是八荒六合矿产最丰之所,其地表底下矿脉交错,各种矿藏都含量丰富且质量颇高,实在是一块宝地。

和我上次在东荒真君府做客时所见不同,如今的东荒之地竟然被挖成了一个个中空的矿洞!

“这是怎么回事?东荒的矿脉怎么会被挖干净了?”

我仔仔细细地扫视了东荒一遍,发现这里地底的所有矿藏居然被尽数挖空,而且那些矿洞还被划分成了一个个如同巢穴一样的地域,在那些“巢穴”中央,则养育着一种不知名的怪兽。

阿晋的眼睛里爆发出金光,显然是想从光幕的景象中看出些端倪,我是没他那么好的眼神和目力,此时也只能等他观察个结果出来同我分享。

“娘亲,那些怪兽好奇怪哦!扯扯感觉它们的生命力格外强大,而且体魄更是无比惊人,如果估算起来,它们的肠胃怕是能腐蚀金铁,消化矿藏!”

扯扯惊奇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腐蚀金铁,消化矿藏?这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若然扯扯所言为实,那这些以矿藏孕养的怪兽,岂非是吞金兽?”

阿晋这么一说我瞬间反应过来了,吞噬矿藏可不正是吞金兽的强项吗?

可是这吞金兽乃是八荒六合的害虫,专门吞食矿藏,破坏资源,为什么稷下学宫的学子们要借用首山矿区来孕养这玩意儿?

这么大张旗鼓地挖空整座首山矿区,一看便是稷下学宫的手笔,不然换了旁人,哪怕是大殿下嬴赟也断然不敢在稷下学宫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是既然这件事是稷下学宫所为,他们的目的又何在呢?

我看了看那些怪兽,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难道这也是类似于化龙塔的发明创造?”

阿晋听了我的话当即笑道:“倒是我糊涂孟浪了,吞金兽百害无利,稷下学宫的学子们不可能掏空首山矿区去孕养此等怪物。如此一来,恐怕这些尚在矿洞中孕育的兽类,真有可能是类似于化龙塔一样的利民至宝!”

苍桓拍了拍扯扯的小脸蛋儿,笑道:“不错,这不是吞金兽,而是‘炼金兽’,是稷下学宫天工院的学子们鼓捣出来的奇兽。”

稷下学宫这么大一个道统圣地,其中必定要根据学子的不同而划分出不同的院系,以便因材施教,不埋没人才。

而苍桓方才所提及的天工院,不出意外应该便是稷下学宫里的院系之一了,反正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懂得多,大可以化身千万,在各个院系进行教学。

“什么是炼金兽啊?”

扯扯小朋友再度开启了提问模式,唉,有儿子真好,有他这个小可爱负责询问工作,简直是为我省了一大笔口水。

苍桓对于扯扯的提问自然是不会卖关子,只听他道:“炼金兽顾名思义就是提炼金属的奇兽。天工院诸学子,根据吞金兽和过往诸多奇兽的特质,费了很大功夫才培养出炼金兽来,根据天工院的设想,这些炼金兽可以通过修炼,在体内孕养矿藏,而且它们还能够按照不同的修炼法门,在体内孕养出各种各样不同的矿藏。”

“这么厉害?”

我率先表达了我的惊奇,妈呀,这要是设想成真,那炼金兽岂不是将矿藏这种不可再生资源变成了可再生资源?

最主要的是,炼金兽还可以根据不同的需要孕育出不同的矿藏,这对于八荒六合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毕竟矿藏珍材这东西,不管是锻器制符也好,炼丹布阵也罢,都是能够用得上的。

可以说,在八荒六合,大多数的矿藏都是供不应求,压根就无法满足各行各业的实际需要。

别的不说,就说那黑金连云矿,上次我们在东荒真君府可是见识到了,这东西的需求量极大,但供应量却实在匮乏。

而一旦炼金兽的设想成真,那八荒六合各行各业矿藏缺乏的问题不说能全部解决,但最起码也能够得到极大的缓解。这对整个八荒六合来说,都是令人闻之欣喜的福音啊!

“再有,这炼金兽体魄强大,平日里除了能够孕育矿藏,还能够用来开山凿石,到了情况紧急的时候,这炼金兽更是可以组成军团,按我初步地估计,炼金兽军团在战场上的震慑力怕不会比荒天关的精锐将士差!”

苍桓对炼金兽的出现也很是满意,甚至还把这炼金兽的其他功用都做出了安排,只不过他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炼金兽这样的大宝贝,那些锻器制符的大师,怎么可能舍得它们去开山凿石、行军打仗?

依我看啊,那些老学究们估计会把炼金兽当成自家的祖宗好生供养,只盼着它们能够提供更多的矿藏呢!

“炼金兽棒棒哒是棒棒哒不错,只是我有一个疑问哎!”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稷下学宫左不过才建立半年有余,再怎么满打满算,应该也不够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培养出这么多极具创造力的人才吧?

就算是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教化、培养人才的本事够强,可以给稷下学宫诸多学子最合适的指点,甚至还天天给出当头棒喝,那也不至于半年之余就把稷下学宫发展得这么厉害吧?

而且啊,做研究也需要时间啊,无论是炼金兽还是化龙塔,亦或者其他各荒各合我们还没见到的宝贝,它们的创造发明难道都不需要思考、设计、实践和反复修改的时间吗?

我把这个疑问提了出来,阿晋和苍桓还没有说话,扯扯倒是开口了:“娘亲,你也太小瞧稷下学宫了吧!你难道不知道洞天福地之中的时间流速是可以调整的吗?”

调整时间流速?

我眨巴眨巴了眼睛,我竟然把这茬儿给忘了!古语有云,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说法,那是因为修道大能们可以运转时间规则,在小范围之内改变时间流速,造成明显的时间差。

想都不用想,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必定也是有这样的本事。

虽说在我的印象中,稷下学宫才建立了半年有余,可是一旦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改变了稷下学宫内部时间流速的话,这稷下学宫到底存在了多久可就真不好说了。

唉,也怪我莒家没落得太厉害,自打我出生以来,能够改变时间流速的宝贝,除了苍桓的时空之轮,我还真是没见着过其他的。

失策啊失策,没吃过猪肉,总还该见过猪跑吧?我怎么可以不过脑子就问出这么一个蠢萌蠢萌的问题来呢?

非但没有能显得我观察问题细致认真,反而还毁损了我在扯扯心目中的形象。可悲可叹,真是可悲可叹。

“说起调整时间流速,我倒是想起来了那灭世法尊,他竟然可以跨越时间长河,身处未来却对干涉现在,此般手段,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令人骇然。”

阿晋适时开口解了我的尴尬,我连忙朝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苍桓没注意到我的小动作,直接开口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孽。造化要毁灭整个宇宙,乃是颠覆纲常之事,为此缔造出灭世法尊这样的怪胎也不是奇事。”

提到灭世法尊,苍桓的神色有些凝重,扯扯也对那末法之眼心有余悸,一时间眼睑低垂了下去。

这可好,算是彻底把我的尴尬揭篇了。

第九十章 悬空草

灭世法尊的强大和诡异,就像一座巨山,压在我们心头,不过好在苍桓也不是坐以待毙、自怨自艾之人,忧虑了一小会儿后,他又展颜笑道:“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必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我们还是继续看看其他各荒各合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吧!”

“好呀好呀!”

扯扯这小家伙举双手双脚赞成,于是苍桓心念一动,光幕中的景象又是一变。

“这,是漠荒?”

我往光幕内一看,沙丘巨人一族在其中不停地穿梭,足足有九十九座铜炉树立在漠荒各地,隐约之间形成了阵势,锁住了漠荒地底那暴虐的地火。

苍桓和阿晋对漠荒的改变显然也有些吃惊,那些铜炉不算什么,漠荒最大的不同之处,赫然是那滚滚黄沙已然不复,取而代之的乃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绿洲!

“看来殿下当初给的大椿树种,给漠荒带来了巨变啊!”

阿晋由衷地赞叹了一句,苍桓也是不胜感慨,“当初只是心存此念罢了,不曾想在稷下学宫的帮助下,漠荒居然真的成为了一个宜居之地。”

“爹爹,你们快看,天上怎么飘着一些草啊!”

“草?”

我眉心一蹙,顺着苍桓他们的视线看去,漠荒的高空之中,居然真的漂浮着一些碧绿的草,它们无根无系,就好像在风中随意浮沉,不受任何拘束。

“这是稷下学宫神农院的学子们培育出来的‘悬空草’,是用以改善恶劣气候的灵草妙株。”

果然苍桓这个百事通又开口了,“漠荒之地地火肆虐,纵然天工院打造九十九座铜炉锁住了地火,但漠荒的气候仍旧燥热干旱,除了大椿树等极少数植株能够生存,其他植物都无法在漠荒求得一席生存之地。”

苍桓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道:“而这悬空草却能够吸收虚空之中游离的火系灵力,从而极大程度上改善漠荒燥热的状况。与此同时,悬空草还可以释放出温和纯净的灵力,这便有利于治理漠荒干旱的问题。”

漠荒最大的气候问题,便是既燥热又干旱,之所以燥热,是地火散发出滚滚热浪,使得漠荒虚空之中满是火系灵力,悬空草能够吸收这些游离的地火之力,无疑是可以使漠荒不再燥热。

之所以干旱,则是因为漠荒灵气枯竭,除了火系灵力之外,其他种属的灵力几乎无法在此留存,久而久之,便让这里极度缺乏水系灵力,导致水源稀少,乃至寸草不生。

悬空草吸收火系灵力的同时,还可以释放出温和的灵力,这些不带属性的灵力融入虚空之中后,可以代替水源对漠荒植株进行滋养,如此一来,便也不存在干旱之忧。

如此异草,对于漠荒来说真是奶牛一般的奇物,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啊!

一念及此,我真是忍不住感慨,“都说人多力量大,人力无穷,过往我还没认识到这一点,如今见了稷下学宫诸多学子的智慧,始觉人定胜天啊!”

阿晋也认同我的话,点头称许道:“确实如此,你且看这九十九座铜炉,它们一则锁住了地火,解决了漠荒地火肆虐之祸,二则也引动了地火,使得桀骜不驯的地火可以被用来锻器制符,炼丹铸阵,实在是将地火的功用最大化了!”

这铜炉厉害是厉害,但我还是认为悬空草更神奇,毕竟这才是真正能够福泽万民、泽披万世的东西。

再者说,悬空草既然可以在漠荒用,难道就不能在北荒雪域用吗?

八荒六合还是有很多环境恶劣的地方的,这悬空草若能运用得当,何止是改善漠荒一地,简直是可以让整个八荒六合都极受裨益!

“对了,以前阿晋和空魅不是构建了空间通道,将地火引往冥荒,遏制冥荒邪气扩散吗?如今这九十九座铜炉锁死了地火,当初的空间通道岂不是要荒废了?”

说起铜炉,我倒是想起了这件事,真要计较起来,不是这空间通道的构建,阿晋和空魅哪儿来的秦晋之缘?

阿晋看了我一眼,叹道:“空间通道早已经荒废了,自从邪灵大尊入侵冥荒天意后,冥荒之地便被隔绝开来,如今除了太祖大人还可以通过他的八弟子获知一些冥荒消息外,我们早就失去了对冥荒的控制。”

“什么?还有这等事?那掌握在大殿下嬴赟手中的南荒之地呢?那里也脱离了掌控吗?”

听了阿晋的话,我心头一跳,冥荒的状况竟然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了吗?

还有啊,那个小鬼一个人待在冥荒,会不会有危险?

“那倒没有,南荒毕竟与冥荒不同,冥荒自从当初与异族一战被邪气毁损之后,我方便放弃了对那里的监控,如今邪灵大尊能够得手,实在也是我们从前过于漠视冥荒之故!”

“这倒也是,南荒之地一直都处于天帝陛下的掌控之中,而且三江渡口也是一处奇地,大殿下嬴赟想要学邪灵大尊一样占据一荒之地,却也不是易事。”

语罢,我又看向苍桓,问道:“小鬼头一个人待在冥荒,邪灵大尊不会对他不利吧?”

那个小鬼怎么说也是和我一起享过福、一同当过祸的好伙伴儿了,如今他身陷险境,叫我如何不担心?

“阿蔹无须担忧,太祖大人既然放心将其爱徒置于冥荒之地,必然是有法子让他避开邪灵大尊的迫害。更何况邪灵大尊侵入了天意之中,也未必能分离出太多精力对付长生子。”

长生子就是小鬼头,说实在的,这么一个胖嘟嘟,傲娇又臭屁的家伙,他的名字居然这么古板,真是名不符实!

既然我有心情吐槽小鬼头的名字,那就证明我心头松了一口气,苍桓说得在理儿,小鬼头可是太祖大人的爱徒,太祖大人总不能撺掇着他去送死吧?

而且这家伙精明似鬼,纵然邪灵大尊老谋深算,但也未必能够在他身上讨得好去。

“漠荒已经看过了,接下来看看西荒吧!”

想通了小鬼头的事,我便向苍桓提议看看西荒气象,毕竟当初业火天降之后,西荒隐隐自成一界,不知如今,他们是不是也想学着冥荒独立出去?

苍桓微微点头,伸手一指,西荒佛域的场景也出现在光幕之中。

扯扯眼尖,一下便看见了西荒高空之中悬浮着的悬空草,咯咯笑道:“是悬空草!它们看上去好可爱啊,扯扯想吃……”

“你又不是牛,干嘛想着吃草?”

我拍了拍扯扯的脑袋,他砸吧砸吧嘴,满脸馋样儿,“娘亲,扯扯就是想试试嘛!”

“西荒佛域佛力浓郁,这悬空草吞吸佛力之后可以结出佛家七宝,这对于佛门修行者来说也是省去了诸多苦工啊!”

阿晋见到悬空草不断孕育出佛家七宝,指着扯扯笑道:“扯扯啊,这西荒的悬空草味道怕是一般,你若真想吃,还是惦记着北荒雪域的悬空草吧,那里的悬空草吃起来应该与薄荷差不多。”

北荒气候高寒,皆因虚空之中冰系灵力过多,那里的悬空草吸收了诸多冰系灵力,自然本身也会高洁淡雅,吃起来估计真就和薄荷一般清新醒脑。

只是对于阿晋教坏扯扯这一点,我很是不满,万一这小家伙吃悬空草上瘾了,那得糟蹋多少宝物啊!

倒不是我舍不得让扯扯吃,只是这悬空草毕竟是关乎八荒六合整体发展的东西,倘若用来给扯扯做零嘴儿,还是容易引来非议的。

当然,等到八荒六合彻底稳定之后,作为苍桓的小宝贝,扯扯自然是想吃就能吃,想吃多少就能有多少,只是按照现如今的状况,最多只能让扯扯尝尝鲜。

怕就怕这悬空草味道太好,口感太佳,叫扯扯食指大动,从此不愿脱离食草生涯,那我就不好说些什么了……

苍桓看见我眼珠乱动,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我知他看透了我的胡思乱想,索性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用眼睛和扯扯交流起来。

“扯扯乖,草一点都不好吃,咱还是吃肉吧!”

“那扯扯可不可以尝尝炼金兽的味道?”

你这倒霉孩子,真是聊天杀手,炼金兽能有什么好吃的?

我眨了眨眼,继续用眼神和他商量,“炼金兽都是些矿物渣子,不会好吃的,等你舅舅回来了,娘亲让你舅舅给扯扯做南瓜饼、金乳酥、糖粉桂花糕好不好?”

“舅舅?”

“就是娘亲的哥哥!娘亲告诉你,你舅舅厨艺可好了,他之所以能够让你舅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就是靠了这一手好厨艺!”

“好呀好呀!扯扯想见舅舅,扯扯想吃南瓜饼、金乳酥和糖粉桂花糕!”

“吁――”

可算是打消了扯扯吃草和吃炼金兽的念头,哥哥啊哥哥,我也有些想念你做的糕点了呢。

真是羡慕嫂子,可以尽情地支使你下厨,呜呜呜,没哥的孩子像根草,哭唧唧,不开心。

“佛门修行最重七宝,只是七宝难得,但如今悬空草却解决了这个问题,看来,西荒佛域接下来会得到飞速发展了!”

我和扯扯的眼神交流,苍桓虽然看在眼里,但料他也猜不到我和扯扯说了些什么,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拍了拍扯扯的脸,宣泄了一番他的小小不满之后,又把话题扯回了悬空草上。

呵呵哒,我们娘俩背着他说悄悄话,苍桓这个小可怜也就只能盯着悬空草装高冷了!

第九十一章 入世

“西荒佛域出身八荒六合,而且佛门势力与我稷下学宫也并无悖逆之处,他们实力增进,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阿晋假装没有看出苍桓的心绪,故意帮着他把话题扯远,我心里虽然在大笑不止,但嘴上还是说道:“是啊,佛门讲究普度众生,他们实力增强,对于众生来说也是福音呢!”

苍桓微微摇了摇头,指着佛域的光华说道:“佛门如今尽数处于西荒之地,这并非好的征兆。”

“殿下难道认为,西荒有独立之心?”

阿晋眉心微蹙,有些惊异地看向苍桓,苍桓再次摇头,道:“却不是担忧西荒佛域有独立之心,只是佛门教义不事生产,他们只能作为文明底蕴流入八荒六合的文明之中,而不能作为一方诸侯,划地而治。”

听了苍桓的话,阿晋瞳孔一缩,思索了一阵才接口说道:“殿下的意思是,想让佛门走出西荒,入世修行?”

“依你看,稷下学宫将悬空草引入西荒,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帮助佛门增强实力吗?”

苍桓手指一指,光幕之中一株悬空草顿时放大,只见此草不过巴掌大小,其上分出七叶,每一叶都佛韵流转,光华不歇。

阿晋仔细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莫非,稷下学宫也希望佛门能够入世?”

“佛门教义清净殊谛,最是能够让人心灵纯粹,如今八荒六合刚刚经历了灭世之劫,现在却又进入了飞速发展时期,稷下学宫之中时间流速可以改变,但八荒六合各荒各合却不能,这样的时间差很容易使得众生无所适从,这时候就需要佛门入世,开解众生,在滚滚红尘之中注入一抹清流,祛除人心的浮躁和茫然。”

苍桓的声音无比宏大,似乎是在说给西荒佛域之中的某位存在听,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那光幕之中立马有一朵金莲绽放,金莲中央,站着一位身披袈裟、手持佛杖的僧人。

此僧人面容端肃,脖间挂着檀木念珠,腕间戴着七宝手钏,乍一看去宝光盈盈,再一看去却又平平无奇。

“金蝉子见过元子殿下!”

那僧人持礼相见,苍桓也双手合十,与他见礼。

“原是佛祖座下二弟子金蝉功德佛,大师如今可是代表佛门坐镇我西荒之地?”

金蝉子宝相*,点头之后答道:“殿下刚才所说,正是我佛所想。只是我佛门究竟不是八荒六合的本土教派,我佛原本担心殿下不愿让我佛方便之门大开,却不想殿下有如此心胸。”

苍桓眼神诚恳,语气笃定,“世有万众,凡能造福众生者,皆是我门中人,俱是我同行客。佛门慈悲,普度为旨,对于众生来说本就是极乐之属。只要佛门愿意在我八荒六合入世,我苍桓自是绝对欢迎。”

得了苍桓的保证,金蝉子唱了一声佛号,再次对苍桓行礼,“阿弥陀佛,既如此,贫僧便代众生在此谢过了。”

语罢,他转身而去,嘴里还唱道:“我佛慈悲妙难酬,苦海常做渡人舟……”

“这――”

我眨巴眨巴眼睛,这来得太快,走得也太快了吧?

苍桓闭眼沉思,阿晋却主动解释说道:“其实佛门早有入世之心,只是他们担心自己贸然行动会惹来稷下学宫不满,毕竟他们不是八荒六合的本土势力,若是大规模进驻八荒六合,未免会有鸠占鹊巢之嫌。只是殿下一心为了众生,根本不在意那些陈腐的框框条条,得知殿下心胸之后,金蝉子自然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语及此,阿晋不由叹道:“佛门确实慈悲,无数文明世界以来都素有贤名,如今他们愿意与稷下学宫联手,倒真是八荒六合众生之福了!”

“不错,佛门入世,道宗自然也不能再度观望。太祖大人与道祖之间交情匪浅,我八荒六合既然能容纳域外佛门,那么再接受一个道宗也不是难事。”

苍桓睁开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宗与佛门都是心念苍生之教派,他们二者同入我八荒六合,可算是一大喜事了。”

“道宗也要入世么?”

阿晋跟道宗也有些渊源,所以此时听得这句,心绪不由有些激荡,“当年我曾地道门蜀山长老的点化,是以知晓蜀山剑侠们的道义与情志,真可谓是以扶助苍生为己任。倘若他们也能与佛门一同入世,我八荒六合众生便有了精神追求,不至于迷失在日新月异的改变之中了!”

“蜀山剑侠?”

乖乖,我原本以为这只是话本子里杜撰的门派,却不想它竟然真的存在?

阿晋听我低声呢喃,笑道:“不错,蜀山乃是道宗之下第一剑派,其剑侠风采更是举世闻名。”

扯扯在苍桓怀中打瞌睡,这些宗派之事对于他来说确实有些太无聊了,只是我倒是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

无论是佛门也好,道宗也罢,他们的实力对于八荒六合来说固然重要,但却也并非非要不可。他们最大的价值,在于他们的宗门教义可以让众生心有所念,能够赋予众生信仰。

现在八荒六合正处于最大的变动之中,人心难免随着世界大变而浮动难平,人心不稳,则社稷失衡。

稷下学宫虽然也是一个道统,可是毕竟时日尚浅,其理念也不能让八荒六合众生快速接受,这样一来,八荒六合在精神层面上便有了一个巨大的空缺。

这个空缺暂时还见不出什么祸患,但时日一久,必会生出极大的变故。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苍桓不得不未雨绸缪,引入佛门和道宗,借助他们的文明底蕴,来为八荒六合奠定信仰之基,以求众生心定气和。

“太祖大人已经和道祖商量过了,不日,道宗子弟便会进入八荒六合。”

苍桓看向天际,似乎能够看穿天宇,看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根据我的推断,一旦佛门和道宗入世,八荒六合的气数就会发生重大的改变,我们不妨细心等上几日,也好察看察看八荒六合气数蜕变的全过程。”

苍桓手指不停掐动,似乎在推算着什么,倒是一旁的阿晋兴奋起来,道:“若是殿下能够观摩这个过程,想必极武经和心武经的推演都会得到大的进展!”

顿了顿,阿晋又说道:“非但如此,八荒六合还很有可能进入‘气运国土’的状态之中啊!”

气运国土!

阿晋这四个字一出,我体内的众生念力顿生反应,一股股信息涌入了我的脑海。

所谓气运国土,指的是一个文明世界的气数强盛到极点,从而显化为实质的气运,化作一个护罩,将整个文明世界的笼罩其中。

说白了,也就是洪福齐天,甚至还具象化了。

气运本是虚无缥缈,难寻难见的东西,可当一个文明世界发展到了一定程度,其气运过于强盛就会凝聚成实质,其原理大概类似于气体变液体,液体变固体。

当然,真要论将起来,这里头的玄妙自然不是气液固三者转化能够比拟的。

自古以来,造化开创与毁灭的文明世界有许多,但真正能够进入气运国土状态的却没有几个。

相传,一个世界若能进入气运国土状态,就可以一定程度上抵御造化的灭世之劫,甚至在文明世界真正毁灭之时,还可以让非帝级强者也存活下来!

这就非常可怕了,相当于是在灭世之劫中为自己求得了一线生机啊!

根据众生念力给的信息记载,诸多文明世界之中能够进入气运国土状态的,除了玄黄界之外,只有佛门的“净土界”、道宗的“太上界”和儒家的“大同界”。

如今佛门和道宗都在八荒六合入世,玄黄之主也坐镇稷下学宫,可以说八荒六合已经聚合了这些以往文明世界的气数,再加上苍桓立下大圣宣言,为八荒六合赢来了任何一个文明世界都不能堪比的气数,综此种种,八荒六合进入气运国土状态倒也不足为奇。

不同于阿晋的惊叹,苍桓脸色却是平常,“其实八荒六合早就可以进入气运国土状态了,只是我、玄黄之主以及太祖大人认为,气运国土应该也可以划分等级,所以才一直按捺不动,以期八荒六合积蓄更为雄浑之后,一举达到气运国土的最高形态!”

划分等级?

根据众生念力传递给我的信息,那四个进入了气运国土状态的文明世界,其中玄黄界底蕴最为雄浑,其气运呈现紫金色泽,几有万劫不磨之势。

而净土界和太上界的气运则是普通金色,与玄黄界之间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倒是当年儒门的大同界,他们的气运呈现青金色泽,虽然不及玄黄界的紫金气运,却又比太上界和净土界要磅礴不少。

若是按照气运的颜色来划分,气运国土确实是有等级之别的,只是不知苍桓所说的最高级别,是不是能够超越玄黄界的紫金状态呢?

阿晋微微一愣,转而问道:“莫非殿下对儒家大同界的气数也有所谋算?”

大同界?

是啊,阿晋不说我都忘了,佛门和道宗都入世了,为何这儒家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真要说起来,儒家的影响力在八荒六合还是很大的,就拿我来说吧,我没有去庙宇里求过菩萨,最多只是碰上劫难时念叨一句菩萨保佑。

至于道宗则离我更遥远,甚至我还以为蜀山剑侠是话本子的杜撰。

可是儒家却不同,这仁义礼智信,我可是从小就受到了教育的。

第九十二章 气运国土

苍桓邀请佛门和道宗入世,没道理对儒家不做安排,毕竟人儒家在气运国土上的成就,可是仅次于造化长子玄黄界的!而且儒家在八荒六合的影响力,也可谓是三家之最!

阿晋这一问,令得苍桓眼神悲悯了起来,“儒家在灭世之劫下自我入灭,其道统早就消弥于宇宙之中了!”

“什么?”

我和阿晋同时震惊到了,儒家道统早已消弥?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儒家思想在八荒六合广为流传,就算是乳臭未干的奶娃娃也能够念上几句三字经,怎么可能连道统都没剩下?

我原本以为儒家和佛门与道宗一样,在域外还有着庞大的道统势力,可苍桓现在却告诉我,说儒家已经集体入灭,这,这未免也太骇人听闻了吧?

“我所言千真万确。儒家诸子都是理想主义者,他们耗尽毕生心力,终于在大同界初步实现了他们有关‘大同世界’的理念。他们满心以为,这大同界会走入永恒,带给众生永久的和谐。只是他们最终还是没能扛过造化灭世之劫,在劫数之下世界崩毁,大同世界也再没有原本的风采。”

苍桓目光幽深,我循着他的眼光看去,一道道金色琉璃光华落入了八荒六合各处,那是佛门在入世。

“世界崩毁之日,儒家诸子备受打击,他们聚众推演,也不知道推演出来了什么结果,竟然率领整个儒家入灭,化作了一股神秘的力量,在虚空之中游走。”

苍桓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只是这股力量太过神秘,饶是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也不能捕捉。我们三人推测,若想要得到这股力量,需要得到儒家诸子的认可,这一点我毫不担心,毕竟我的设想与儒家的大同社会是异曲同工。”

“所以,殿下希望将这股力量融入八荒六合的气运之中,从而使得八荒六合的气运国土蜕变?”

苍桓点了点头,阿晋便又问道:“那殿下在担心什么?”

我也看向苍桓,他既然说“这一点他毫不担心”,言下之意,岂非是他另有担心之处?

“我担心的,是当年儒家大能究竟推演出来了些什么东西,竟然要举道统入灭,不惜殒身也不如佛门和道宗那样延续下去。”

苍桓的眼睛里面写满了惘然,他似乎在为八荒六合的后路怅惘,当年儒家的大同世界没能扛过灭世之劫,那么八荒六合能么?

还有当年儒家的大能举门入灭,是否因为他们感到绝望,放弃了与造化和命运对抗?

我和阿晋同时默然,倒是扯扯满脸无畏,仰起头来笑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爹爹和娘亲若是好奇,我们日后有空了去探寻一番便是了!”

听了扯扯的话,我眼前一亮,“是啊,倒是我们着相了,往事不可追,现在是把握在我们手上的,我们没有必要妄自菲薄,只需但行己事,莫问前程!”

“但行己事,莫问前程……”

苍桓喃喃念叨着我这八个字,突然展颜笑道:“阿蔹果真是我的福星,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敞亮多了。”

“想开了就好了,以后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好的。”

我上前握住他的手,又捏了捏扯扯的脸蛋儿,我想,阿晋现在肯定是在疯狂吐槽,不过谁叫他家空魅不在呢?

“开始了!”

苍桓反握住我的手,那光幕之中顿时显现出一朵朵青莲,那是道宗弟子在入世。

随着最后一朵青莲坠地,那光幕之中被一股强光掩盖,强光退散后,我便只能看见一个类似于模具的东西,在无边黑暗中浮沉。

“这是?”

我看向苍桓,苍桓含笑说道:“这是八荒六合的模型。”

他这么一说,我仔细一看,只见这模型底座是八荒之地,占据了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八方。

而八荒之上,却是一座拱桥,连接着北荒和南荒,这一道拱桥共有六个光团组成,想必就是六合之地的模型了。

原来八荒六合的全貌是这个模样,以前我还从不知晓六合之地与八荒之地都不在一个空间纬度上。

“娘亲,你快看,六合桥里面有一道细线!”

就在我静静欣赏八荒六合全景之时,扯扯略带惊喜的声音传来,我凝神一看,那道拱桥之间确确实实有着一道极其细小的丝线相连,如果没有那根细线,怕是六合之地压根就形成不了桥状。

“那就是六合天脉,是六合之地最最富饶的地方,同时它也是连接六个合界的桥梁。”

苍桓的解释如期而至,原来这就是六合天脉,居然真的贯通了整个六合之地,真是应了那句钟灵毓秀,造化玄奇。

“起雾了,快了,气运国土就要成了!”

阿晋在一旁也一惊一乍起来,我盯着光幕中八荒六合的模型细看,果真看见一道道薄雾在模型的周围渐渐弥散开来,大有笼罩整个八荒六合的态势。

这,就是八荒六合的气运具象化了。

这薄雾先是弥漫开来罩住了整个八荒之地,然后一点点地上升,要将六合之地也笼罩起来,与此同时,那薄雾的颜色也从淡金色慢慢变化为青金色,颜色的变化则意味着气运国土的最终状态,这也就使得,我们场中四人,都死死地盯着那薄雾,期待它快快变色。

等到六合拱桥被笼罩了一半的时候,那气运薄雾已经全然变成了青金色泽,而随着气运薄雾的进一步上涨,它的颜色还在不断地变化着,按照这个态势,在这薄雾彻底笼罩六合拱桥之后,它应该会变成青金和紫金交杂的颜色。

可是这样的话,等到气运薄雾包裹整个八荒六合之时,它顶多就变成和当年玄黄界一样的紫金气运,八荒六合的气运国土状态无疑还是无法臻至最终形态。

就在这时,稷下学宫之中突然传来一阵宏大的诵经声:“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

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礼运大同篇!这是儒家有关大同世界的经典论述著作,看来稷下学宫早就做好了准备,要接引儒家入灭之后的神秘力量,入驻八荒六合的气运国土!”

阿晋听到这宏大的诵经声,心绪有些激荡,我也被这经文中描述的世界打动到了,若然世界真能变成这样,那么每一个人的将生活得幸福无瑕吧?

苍桓把扯扯递给我,我把小家伙抱了过来,有些好奇地看向了我家殿下。

“娘亲,爹爹要出手了吗?”

我点了点头,对扯扯说道:“是啊,想要得到儒家往圣先贤的认可,光靠稷下学宫的学子们诵经可不行。”

苍桓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这一刻,他双手举过头顶,解散了自己束发的发簪,让一头长发披散下来,一股儒侠之气陡然显现。

因果之花和清灵之花再度出现,残缺的极武经和心武经此刻化作一个个符文,包裹住了这朵并蒂神花,在虚空之中演绎起了无尽的奥妙。

苍桓体内的众生念力升天而起,将因果之花和清灵之花托举到了冥冥之中的高空,使其能够接触到儒家所化的神秘力量。

“是谁?惊扰儒道沉睡的圣贤?”

“是谁?在末法时代之前演化了新的辉煌?”

“是谁?用大同的理想企图继承先圣的道统?”

“是谁?在灭世的劫数下,使众生安身立命?”

虚空之中传来一声声诘问,苍桓仰头看天,一脸坦然,高声道:“是我!”

此话一出,风云激变,一道道隐晦的目光从冥冥之中投射而下,落到了苍桓身上。

苍桓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坦荡荡地任由儒道往圣先贤们察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目光从苍桓身上移开,探向了八荒六合各荒各合。

我体内的众生念力突然躁动起来,我有种感觉,这些儒道圣贤们的目光扫过了八荒六合每一寸的土地,甚至就连八荒六合众生的内心世界也逃不脱他们的法眼。

终于,那些目光回归了冥冥之中,我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然而下一刻,一道如天河倒挂般的神秘气流从冥冥之中倾泻而下,猛地注入了八荒六合之中。

“儒道入灭后的神秘力量!”

我只来得及听见阿晋惊喜地说出这么一句话,随后脑海便被一股炸裂的声音所充斥。

我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开天辟地的古老时代,清者上升为天,浊者沉降为地。

我的肉身在不断下坠,但我的魂灵却不停地向上漂浮,好似要飞过九重天,不管人世间。

就在我整个人恍惚到了极点之后,我的神思渐渐地回归了,我看向四周,只见自己身处茫茫的虚空之中,八荒六合的模型处于我身下,阿晋和扯扯他们却不见踪影。

苍桓倒是在我的视线之中,不过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而且被一股股白色的气流包裹了起来,叫我只能看见他的身形,却难以辨清他的面容。

等等!

我再次俯身一看,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那就是我身下的根本不是八荒六合的模型,而是真正的八荒六合。

而我,现在正处于宇宙虚空之中!

我莫名有些惶恐,我怎么会被弄到这儿来,难道我要死了吗?

想了半天,我也没想出个结果,最后索性不想了,看向了底下的八荒六合,只见此时它已经被一股赤金色的气运薄雾给罩住了。

所谓金无足赤,难道这就是气运国土最高级的状态?

第九十三章 念力之秘

昔年玄黄界鼎盛时期,其气运也不过是紫金颜色,现如今八荒六合的气运却已呈现足赤之色,显然已经超越了当初玄黄界在气运国土上的造诣,只是不知这是不是苍桓所追求的最高级别呢?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按说气运颜色到了赤金这个地步,也不会再有进步的空间了吧?

看完了八荒六合,我再次担忧起自己的处境来,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动不动就被迫魂灵出窍,这一次更是直接被带到了宇宙虚空之中,若是长久地不能回归肉身,鬼知道我会不会魂无归处。

好在远处我还能看见苍桓的身形,不至于整个人太过彷徨无措。

我盯着苍桓被白光包裹的身形,眼睛一眨不眨,生怕待会儿他清醒过来“咻――”地一声走了,没能留意到我的存在。

那团白光虽然炽烈,但出乎意料并不灼眼,甚至盯着看久了还令人从心底生出一种向往来。

就好像我是一只飞蛾,那白光是一团烈火,叫我生出九死而无悔地壮烈感来。

“妈呀,这东西也太邪性了吧?”

看久了我有种热泪盈眶的错觉,连忙侧过头不敢长久地看着那里,只得可怜兮兮地借用眼角余光,去打量苍桓有没有从中苏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株高大的古树从苍桓身后摇颤而起,因果之花和清灵之花也并蒂摇晃,三者同时吸收起了那白光,不一会儿就将白光给吸了个干干净净。

白光散去,我终于敢正眼看向苍桓,一转头却发现他双目无神,站在虚空之中喃喃自语。

我想要听清他呢喃了些什么,但不知道是由于距离太过遥远,还是因为宇宙之中没有传播声音的介质,反正我一句话都听不清楚。

唉,若是我平日里学了唇语就好了,那样我现在就不至于懵懂无措,看着苍桓发愣却不解其意了。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技到穷时才知缺啊!

无能为力的我只能在虚空之中和苍桓相对而立,只可惜人家眼里根本就没有看到我。

终于,苍桓眼神渐渐清明,见我在他对面百无聊赖,对着我招了招手,一下就将我带入了他怀中。

“阿蔹,你缘何在此?”

他好看的眉眼微微上扬,嘴角挂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得我差点犯痴。

“你还说呢,我也不知道我是招谁惹谁了,总是不知不觉就魂灵出窍,这次更是魂归虚空,若不是你恰好在我身旁,我早就欲哭无泪,精神崩溃了!”

苍桓淡笑一声,揉了揉我的头发,同时掐算了一番,道:“你多番魂灵出窍,其实都是众生念力在帮助你体悟造化玄妙。只可惜你生性懵懂,没能抓住机会罢了!”

“什么?你说我每次魂灵出窍都是众生念力在助我体会造化玄妙?你要是说我魂灵出窍是众生念力捣的鬼我倒是相信,至于体会造化玄妙,呵呵,那还是算了吧。”

我仰头看苍桓,他修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叫我心头一阵火热,一股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是怎么了?

难道我莒蔹……

我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全是茫茫虚空,没有阿晋,更没有扯扯,在这里就算是我与苍桓发生点什么,也无须在意旁的东西……

啊呸!莒蔹你怎么可以这么龌龊?不能想这些,绝对不能!

我这一晃神,苍桓却是笑了,“怎么,阿蔹不相信众生念力的能耐?”

我面色微红,听得苍桓发问连忙回答,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倒不是不信,只是每次魂灵出窍都没有什么奇景显现,纵然我想要参悟造化玄妙,也无从下手啊!”

苍桓赞同地点了点头,笑道:“诚然如此,纵使是我,若非今日得了儒家往圣先贤的指点,在阿蔹这般魂灵出窍的状态下,也最多只能参得一些皮毛。”

“儒家往圣先贤的指点?”

苍桓的话让我想起适才那团邪门儿的白光,难道那就是整个儒家的道统不成?

“不错。阿蔹方才若是在这儿,想必也见到了我身处一团白光之中。”

“没错,我看见你了,也看见了那团白光,只是那白光有些诡异,叫我看了就想扑入其中,所以我不敢久视,只得移开了视线。”

“这就是了,”苍桓用手将我的头发披散下来,轻声道:“那团光乃是儒家对大同世界的理解和描述,任谁见了都会心向往之的。”

我和苍桓有些迷醉地在虚空之中相拥,他与我的头发都披肩而散,就像,就像我们俩刚刚从床上起来一般。

我心跳略略慌乱,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既然如此,那儒家的往圣先贤给了你怎样的指点?”

“他们告诉了我,众生念力的奥秘。”

“什么?”

听得苍桓提及这厮,我顿时顾不得那些小女儿情态,只杏目圆睁地看着他,原谅我,就让我自夸一下吧,我就是有一双美妙的杏目!

苍桓见我反应激烈,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头,笑道:“阿蔹缘何这般激动?”

“唉,别说了,我都快被自己体内的众生念力给整死了。你快些告诉我众生念力的奥秘,也好叫我免受魂灵出窍之苦!”

我眼巴巴地看着苍桓,期待他告诉我该怎么运用体内的众生念力,也让我能够在这位大爷跟前抖抖威风。

还有啊,众生念力神秘之至,且又事关重大,我这么关心它,说到底还是在关心苍桓。

我没有他那么伟大,什么人人皆圣,什么气运国土,这些都算不上我的追求,只是苍桓他向往成就这些,那么只要是和这些东西有关的事情,我自然都会分外留心。

“好好好,我这就告诉你,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苍桓说着说着,用手环住了我的腰,我也没有在意这些细节,甚至还将头靠上了他的胸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听他说话。

根据他的讲述,我大致明白过来,原来这众生念力是由三个部分组成,分别为气运、理念和规则。

所谓气运,前头说了那么多气运国土,那笼罩八荒六合的薄雾便是气运的具象化。其实说穿了,这气运也就是运气,是一个人生来的福气。

当然,若是真的有本事,气运后天也是可以改变的。就好像苍桓现在要是收了一个凡人为徒,那个凡人的气运肯定也会暴涨一番。

至于理念嘛,佛门的极乐净土、道宗的太上忘情、儒家的大同世界还有八荒六合的人人皆圣,这都是理念的一种。

所谓理念,它和道统、信仰有些类似,只是它没有道统的封闭性和狭隘性,也不比信仰那样狂热而不理性。理念是一种在理性支配下的,广为人认同的,至死不渝,永世不变的追求和信念。

至于规则就简单了,苍桓刚开始说众生念力让我魂灵出窍是为了助我参悟造化玄妙,就是因为众生念力本身包含了造化运转的轨迹和冥冥之中的宇宙规则。

当年儒家诸多大能,他们在世界崩毁之时推演出来了众生念力的组成,所以甘愿放弃了道统延续,不惜殒身,也要以入灭的形式,使儒家所有人的理念得以升华,从而与大同界的气运结合在一起,化作一种类似于众生念力的东西,在虚空之中指引无数人为了大同世界的理念而不懈努力。

我们可以说儒家集体入灭,代表着道统的消亡,但是站在一定高度来看的话,他们的入灭其实是将自己的理念融入虚空之中,从而使得道统永存,万世不亡。

甚至就连苍桓人人皆圣的设想,也很难说不是受到了虚空之中儒家理念的影响。

“我人人皆圣的理念,得到了儒家往圣先贤的认可,所以他们将大同界的气数和理念悉数注入八荒六合,使八荒六合的气运呈现赤金色泽,帮助八荒六合的气运国土进入了最高级别。虽然如今这赤金薄雾还略欠深厚,但我相信,随着时间推移,我八荒六合的气运国土将会越来越强盛,直至万劫不侵。”

我靠在苍桓胸口,看着八荒六合被赤金色薄雾包裹,有如一方神国净土,心头不禁生出几分欣慰来。

这才多久的时间啊,我家殿下就将八荒六合从一个遭遇了业火天降,即将毁灭的世界变得欣欣向荣、如日中天,其中翻天覆地的改变,真是叫人佩服我家殿下的能为。

“那了解了众生念力的构成之后,我们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我抬眸看着苍桓,他也正好俯视着我,我们现在这样的姿势,我还问他下一步要做什么,这这这,他会不会以为我在暗示他什么?

我心绪难平,他却慢慢靠近,“你不是想要掌握众生念力吗?接下来我就教你这个,可好?”

他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就像是一阵短促却又魔性的咒语,叫我浑身发软,双眼迷离。

他温热的气息拍打在我脸上,唉,别说是教我如何运用众生念力,即便是他要我性命,在这句“可好”之下,我怕是除了点头应允,也万万没有拒绝的心力。

“仔细听我说,抱元守一,凝神静心,你会发现众生念力之中流淌着绚丽的光华,那些光华本质上就是众生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它们是众生的气运,也是造化的玄奇,更是命运的轨迹……”

我心慌意乱,哪里能静下心来,他噙住我的耳垂,在我耳边笑道:“这么不认真,应该给些惩罚才是……”

第九十四章 耄耋兽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和苍桓才从彼此的亲密中回过神来,我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转过身侧对着苍桓,羞赧道:“我已经弄懂了,众生念力我会好好运用起来的。”

苍桓伸了个懒腰,整个人说不出的魅力四射,我连忙收回乱瞟的眼光,深吸了一口气,心道这样的“教学”方式虽然很高效,但我可不能让苍桓食髓知味、得寸进尺,否则往后我的腰可怎么受得了哇!

我正胡思乱想,苍桓一把将我拉入怀中,仔细地替我梳理起了头发,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变出了一个木梳,一下一下梳得我满意至极。

唉,莒蔹你完蛋了,明明知道这木梳是苍桓变出来的,居然还说不知道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过了一阵子,苍桓将我的头发绾了起来,给我弄了一个崭新的发髻,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笑道:“阿蔹倒真挺适合这种发髻的。”

他变出一面镜子叫我对镜自照,我盯着镜中面色温婉,绾着少妇发髻的的影像,心里头产生出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恍惚感,唉,真是一夜梨花海棠落,万事过往俱蹉跎。

“你说,我突然换了一个发髻,阿晋他会不会看出不妥啊?”

“有什么不妥的?”

苍桓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端起镜子,将脸和我的凑到一块儿,殊为满意地说道:“不错,我们还真是有夫妻相。”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喂,我说正事儿呢!我从来没有梳过这样的发髻,阿晋肯定会看出来的!”

“看出来又如何?”

苍桓被我的神经质逗笑了,是啊,他这么一反问我自己都愣住了,看出来又如何?

我和苍桓钿誓钗盟这么久了,做点这个有什么好稀奇的?

可是、可是,我不自觉地绞着手指,总觉得怪难为情的。

苍桓挑了挑眉,伸手包住我的手,不许我十指互绞,“好好的,干嘛作践自己个儿的手指?”

我顺势靠在他怀里,嘟起嘴巴撒娇:“阿晋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扯扯这个鬼精灵,他要是问东问西可如何是好?他肯定会问我为什么要换发型的,到时候你去糊弄他?”

苍桓宠溺地捏了捏我的脸,“好好好,我去同他讲,行了吧?事儿都已经做了,阿蔹莫非还想不认?”

我脸色一下变得通红,嗫嚅道:“我没想着不认,可是我们不能教坏小朋友……”

“扯扯可不小了。”

“可是他辈分小!”

“那我问你,我小不小?”

“嗯?”

我抬眸,落入苍桓盛满笑意的眼眸中,心跳顿时就失去了秩序,“呸!我才不答呢!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慌乱地从他怀中挣脱,啐了他一口,背过身去不敢面对他的眼睛。

苍桓从身后抱住我,头抵在我肩膀上,温热的鼻息有力地扑打在我脖间,叫我痒痒得蹭了蹭他。

“别乱动,不然待会儿阿蔹又要乱叫了!”

苍桓缱绻的声音适时传来,吓得我浑身一僵,这个混蛋,真是气死我了,居然拿这件事威胁我?

有史以来第一次,我发现我家殿下一点都不谦谦君子,相反,他的一头腹黑到极致的大尾巴狼!

我就这样被他静静抱着,大气都不敢喘,他哭笑不得,“你这般紧张做甚?我难道会把你吃掉吗?”

可不是会把我吃掉吗?话本子里面把那件事儿不就叫做吃掉?

就在我心中一团乱麻之时,苍桓身体突然紧绷,吓得我忙一缩脖子,生怕他进一步动作。

“小心,这里的时间之力紊乱了。”

闻言,我眼睛猛地睁大,时间之力紊乱了?

这句话让我想起了灭世法尊,难道他现在要出手把我们这对戏水鸳鸯弄死?

“阁下是何人?为什么无故隔绝我夫妇二人所在的时空?”

苍桓手指轻轻拂过我腰间的心灵玉佩,将其夹起来放在了我掌心,我连忙捏紧了这宝贝,乖乖,能够隔绝时空的大能,即便不是灭世法尊,那也不是我莒蔹能够对付得了的。

基于此,还是万事小心些为好。

“年轻人,不必紧张!老朽我并无恶意!”

突然,我眼前突然浮现一条长河,那河水水面平静,一丝波浪都不见,一只巨大无比的龟状巨兽趴伏在河面上,一双硕大无朋的眼睛盯着我和苍桓看个不停。

“你你你!你不是时间巨兽吗?”

仔细一看,我倒是认出来这头乌龟一样的巨兽了,当初灭世法尊跨越时空对空间圣尊出手,可不就是这头巨兽一腿将其踩碎,把灭世法尊逼回了未来时空!

“哈哈哈,小姑娘,老朽虽然是时空长河之中的巨兽,但却并不叫时空巨兽。”

呃,我眨巴眨巴眼睛,眼前这头巨兽除了体型过于庞大,再加上出自时间长河让人觉得畏惧之外,似乎没什么凶恶的气势,而且还有那么一点点憨态可掬?

“那你叫什么?”

“耄耋。”

“耄耋?”

我眼睛再一次睁大,真名字,笔画还真够复杂的。

“耄耋前辈,不知你此时现身,找我夫妇二人有何贵干?”

见到我与这耄耋巨兽有渐渐相谈甚欢的趋势,苍桓扣紧我的手,将我往背后一拉,用他宽厚的身躯挡住了我。

不是吧?连一只大乌龟的醋都要吃?

不不不,莒蔹你在想什么呢?苍桓之所以这样做,是害怕你一时不察被时空巨兽算计好吗?

这耄耋来自时间长河,而且还能够一脚踩碎灭世法尊的投影,它会是善与之辈吗?

你刚刚和它说话还敢走神,而且还偷偷吐槽,万一对方真有什么歹意,你早就死了几十次了好不好?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缩在苍桓背后听他们交谈起来。

“老朽来寻公子,是想请公子去一个地方。”

这耄耋兽真不愧是出身时间长河,我见了这么多人,大家一般都是称呼苍桓为殿下,像耄耋兽这样喊苍桓公子的,还真没几个。

“前辈有话不妨直讲,晚辈何德何能,可以接受前辈的邀约?”

“哈哈哈!能够得到众生念力加持,便是你的能耐!”

耄耋兽仰头长笑一番,声如惊雷:“纵观三世宇宙,能够得到众生念力加持的生灵,唯有你一个罢了,若非如此,就凭你尊皇元子和稷下学宫之主的身份,都不足以让老朽来见你!”

啧啧啧,这话就有点狂了,尊皇元子是身子对耄耋兽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是稷下学宫之主的身份难道也不行?

且不说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都在稷下学宫之中任教,就说这稷下学宫乃是宇宙圣地,并且如今的八荒六合又进入了赤金气运国土状态,放眼全宇宙,谁敢小瞧?

耄耋兽没有看我,却似乎知道我的想法,继续说道:“稷下学宫虽说是这个宇宙的圣地,但时间长河贯穿三个宇宙,前面已经灭亡了的两个宇宙同样也有圣地的存在,真要比较起来,无论是八荒六合还是稷下学宫,与前两个宇宙圣地都不足以相提并论啊!”

三个宇宙?

耄耋兽的话在我耳畔炸响,让我几乎要昏厥过去,本以为从玄黄界到末法界,一个宇宙就已经够了不得了,可是耄耋兽说在这个宇宙之前还有两个宇宙,而且那两个宇宙还已经灭亡了,妈耶,是谁做的?造化吗?

造化开创文明世界又将其毁灭,这已经让我觉得够吃撑了没事找事了,可听耄耋兽的语气,造化似乎还很热衷于毁灭宇宙……

不行了不行了,让我好好捋捋,我的头脑有些混乱了。

“前两个宇宙?”

苍桓也有些讶异,不过他倒没有像我一样失态,而是直勾勾地看着耄耋兽,发问道:“前辈可否细讲?”

“其实也没什么。”

耄耋兽的眼睛沧桑混浊,一看就是一双经历了无数岁月洗礼的巨眸。

“万事万物都有始有终,造化的演变亦是如此。在造化的初生阶段,它缔造了第一宇宙,在造化的中年时期,它又缔造了第二宇宙,你们所在的宇宙已经是第三宇宙了,而这个时期的造化也已经到了末期,就连造化也快要走到尽头了。”

“造化也会有尽头?”

我探出头来质问,造化怎么可能有尽头,而且毁灭第三宇宙是造化自己做出来的决定,难道它要自己毁灭自己?

耄耋兽好笑似的看了我一眼,“小姑娘,我说过万事万物都有始有终,若是造化永恒无量,它为何要缔造一个个宇宙和文明世界,然后又一个个将其毁灭呢?”

“可是,就算是造化也有始有终,它做这样的事情也没有意义啊!”

“不不不,造化之所以缔造宇宙,就是想要借助众生的智慧来完成它的进化。而现在,它已经找到了正确的办法,那就是苍桓公子提出来的‘造化有缺,众生来补’。”

我见耄耋兽似乎还挺好说话的,大胆地从苍桓身后走了出来,疑惑道:“如果真是这样,那造化应该全力支持苍桓才对,何以灭世法尊还要对付苍桓呢?”

耄耋兽闭上了眼睛,瓮声瓮气地说道:“那是因为造化缔造众生最后又毁灭众生,借助毁灭众生来获取众生的智慧,它早就制订了自己的轨迹,而灭世法尊就是它计划内的产物。”

我看了苍桓一眼,不是很能理解耄耋兽这番话的意思。

“你们可以把造化当成一个设定好了的程序,苍桓的出现实际上是超出了程序内容的,而灭世法尊就是为了清理所有强者而诞生的强大存在,苍桓对它来说,同样是巨大的威胁。”

第九十五章 三世宇宙

经过耄耋兽的一番细致讲解,我算是明白了所谓的三世宇宙究竟是个什么概念。

按照耄耋兽所说,造化其实也可以看做一种另类的生命体,它也有始有终,有生有死,会经历初生、发展、*和尾声等几个阶段。

只是由于造化太过强大,所以它可以演化宇宙、文明世界和众生万灵。

而之所以造化要这么做,就是为了借助众生的智慧来助它自己求得超脱。

造化缔造众生,但是却赋予众生有限的生命,基于这一点,远古的先民们便研究出来了修炼之道,以期大道得寸,长生久视。

而这,恰恰就是造化所最最需要的东西。

它一个人追求永生不死太难了,所以它便创造出无数众生,让众生和它一起追逐永恒无量。

后来呢,造化又发现,不能让众生过得*逸,不然的话,众生智慧的发展和神通的演变实在太慢。于是造化又缔造了种种灾祸,用生死之间的大恐怖,逼迫众生在求道求生之路上走得更快、走得更远。

或许造化在这个计划中获得了不少好处,所以它决心将这个计划再度扩大。

基于此,它才缔造了第一宇宙,它为了让第一宇宙的众生智慧被尽可能快且尽可能多地被开发出来,就想出了开辟和毁灭文明世界的方法。

事实证明,在世界面临毁灭之时,众生的智慧确确实实比平常更加伟岸,他们为求世界长存,想尽了办法,诸如在众生心灵之中提取愿力,又或者缔造气运国土等等,这些都是第一宇宙的生灵们为求长生而鼓捣出来的玩意儿。

造化见到计划卓有成效,索性又弄出来一个宇宙毁灭的计划,以此来进一步催逼众生。

第一宇宙的众生为了挽救宇宙存亡,联手开辟了第一宇宙的圣地,也就是时间长河之中的第一座圣地――众圣殿。

这众圣殿乃是集合了整个第一宇宙的人力物力而打造出来的绝顶圣地,比如今的稷下学宫那是要伟岸得不知凡几。

只可惜这座圣地最后也没能熬过造化的宇宙毁灭之劫,湮灭在了时间长河深处。

造化见到这样都不能让众生想出永生之法,决定加大力度,它制定出来了种种规则和命轨,以此了限制第二宇宙的众生,让他们负重而行,以极限换取极限,企图从它们身上得到最最凝炼的智慧精华。

甚至造化一不做二不休,为恐第二宇宙的众生不成器,它还将第三宇宙的存在作为时间轨迹纳入了时间长河之中,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命中注定,宇宙兴替。

做了这么多事之后,造化也精疲力尽了,它只好沉睡起来,让时间长河自行运转,而自行运转的结果到了今天,就是第二宇宙毁灭,第三宇宙也即将要走到尽头。

“这样说来,造化本身的意志是陷入了沉眠之中?”

苍桓负手而立,眼神幽深,对于耄耋兽所说似乎并不怎么惊异。

耄耋兽深深盯了苍桓一眼,由衷地赞叹道:“真不愧是得到了众生念力加持的人物,你怕是已经察觉到禁断之渊的存在了吧!”

“前辈谬赞了,若非得到了儒家往圣先贤的指点,苍桓如今都未能明悟众生念力的实质,至于知晓禁断之渊和三世宇宙之事,更是不知何期了。”

呃,虽然我是有些懵逼,但从苍桓的字面意思来看,他是在得到儒家圣贤指点,明悟了众生念力是由气运、理念和规则组成的这一实质之后,才知道三世宇宙和禁断之渊的存在的。

对了对了,我每每遇到疑问,体内的众生念力便会自动涌出来一段信息为我解惑,既然我是如此,苍桓肯定也经历过这种事。

想来这三世宇宙和禁断之渊的消息,便是来自众生念力了。

至于我为什么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消息,这自然是因为我体内的众生念力无论数量还是浓度,都远远无法和苍桓相比的缘故。

说起来,就是权限不够啊!

面对苍桓的谦虚,耄耋兽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纵是有名师指点,也需得你有本事理解明悟才是。”

苍桓笑而不语,耄耋兽便又道:“你说的没错,自从第二宇宙诞生,造化制订了诸多规则之后,它就已经陷入了沉睡。现如今整个时间长河,都在按照它已经定好了的规则和轨迹运转。”

“哦?”

苍桓意味深长地轻笑一声,“我看不尽然吧,若真是全然按照造化制定的规则,前辈又怎会特意来寻我?”

耄耋兽在时间长河的水面上划拉了一爪子,吓得我以为它要用时间长河里的水给我洗澡,连忙缩到了苍桓身后。

“非也非也。年轻人,以造化的精明算计,它难道就不会设想你这种情况的出现吗?如果它把一切生机都封死了,倘若出现了变数,造化岂不是自绝后路?”

苍桓负在背后的手捉住我的手,手心的温热传递给了我一股力量,叫我气定神闲了不少。

“这样说,前辈的意思是,造化制定的规则未必不可逆?”

“造化之所以制定规则,为的就是等一个能够打破它规则的人出现,好带给它超脱的机会。而你,就是造化要等的那个人。”

苍桓默不作声,既没有因为耄耋兽的话感到沾沾自喜,也没有为自己的前途命运感到担忧,他身上有一种沉稳如山的气度,叫人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给人带来希望。

“若是这样,我的出现,只会让灭世法尊更加疯狂,因为造化要做的,就是逼迫我乃至整个众生,为了生存而不断努力,从而激发潜力,走出一条直通永生的康庄大道。”

耄耋兽深以为然,闷声道:“你看得很是清楚明白。事实上,早在八荒六合的气运国土成型之时,灭世法尊就已经隔着一片时空出手,企图打灭八荒六合崛起的希望,曾经第二宇宙的圣地也遭到过这样的灭顶之灾,那时候我没有出手相助,但面对八荒六合,老朽却存了一份心意。”

妈呀,我还以为八荒六合气运所钟,所以晋升为赤金色气运国土才会一帆风顺,顺利到丁点儿波澜都没有。

不曾想,原来那远在未来的灭世法尊早就心怀歹意,若非耄耋兽出手阻拦了它,恐怕这一次还要多生许多事端。

听了耄耋兽的话,苍桓拱手一礼,诚恳说道:“晚辈竟不知其间还有这般关节,在此,晚辈就替宇宙众生谢过前辈了!”

耄耋兽不以为然,声如擂鼓:“你不必多谢,到了你我这个境界,一举一动,所作所为都是为求超脱。当年第二宇宙没让我看到希望,所以我便没有出手,如今的稷下学宫和八荒六合虽然气势远不及当年的宇宙圣地,可未来却要光明许多。若非如此,老朽也不会贸然开罪灭世法尊。”

苍桓执意一礼,道:“前辈或许觉得这一切是因缘际会,但晚辈看来,情意便是情意。若然舍去情意,纵是永生无量,也有什么趣味?”

“情意?”

耄耋兽喃喃自语,突然眼睛大放光明,“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苍桓小友不愧是变数啊,一言一行都有非凡之含义!”

这耄耋兽不过是听了苍桓几句话,受了苍桓一礼,竟好似参悟出来了什么,一时间变得不再那么冷冰冰高高在上,而是多出了些许人情味儿来。

虽然一开始这老兽就一副好说话的模样,但它本质上是漠视生命,不顾情意的,不然它面对第二宇宙圣地的破灭,也不会无动于衷,甚至今天说起来就好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是经过了苍桓点拨,它好像明白了真情的作用,所以气质转变了,从滚滚时间长河之中踏入了万丈红尘之内,有了生气和活力。

“唉,或许造化之所以无法永久,便是因为它无情无义,没有众生的鲜活气啊!”

耄耋兽这一句喟叹,倒叫人心中发笑,你看看,无情无义的造化,偏偏缔造出来了有情众生,以往碰上这样的事,我们可以说是造化玄奇。

可如今这情况,便是造化自己个儿怕也说不分明。

“苍桓小友已经和灭世法尊的投影交过手了,不知道你可有信心战而胜之啊?”

耄耋兽老眼微阖,又变得老神在在起来,居然关心起苍桓和灭世法尊的实力来。

在耄耋兽气质转变之后,苍桓对它的态度也亲昵了不少,所以此刻面对这老兽的问题,他笑道:“前辈慧眼如炬,晚辈有多大的能耐,难道还能逃过前辈法眼不成?晚辈虽然和灭世法尊交手过一次,但那毕竟只是触而即分,这要判断我和灭世法尊的本事高低,还需前辈火眼明辨!”

耄耋兽长叹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老朽老矣,小友你有众生念力加持,你的实力老朽还真是无从推测!”

苍桓笑意不减,看着耄耋兽,“可是前辈方才说要请我去一处地方,想必是有机缘相赠?”

很好,腹黑苍桓重出江湖,看来心机莒蔹也要再度上线了。

“是啊,前辈,你也知道那灭世法尊凶恶可怖,你要我家苍桓去和灭世法尊硬刚,怎么着也得给些好处不是?”

耄耋兽看着我们夫妇俩一唱一和,却是没好气地喝道:“好两个小滑头,若是老朽说此去凶险,你们俩还不去了不成?”

第九十六章 时间支流

“哪儿能啊,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您老让我们前往的地方,纵然是有危险,但肯定也隐藏着天大机缘不是?”

心机莒蔹笑盈盈地看着耄耋兽,一番话软中带硬,把这头老兽说得无言以对。

腹黑苍桓在一旁加了一把火,安抚心机莒蔹道:“阿蔹放心吧,像耄耋前辈这样德高望重的高人,绝不会叫你我夫妇平白出入险境的!”

耄耋兽被我们一唱一和弄得吹胡子瞪眼,只好对着我们把一切和盘托出:“此番老朽叫你们前往之地,乃是时间长河的支流所在。”

时间长河的支流?

我有些迷惘地看着耄耋兽,河流长了宽了水量大了会有支流,这一点我是知晓的,可是时间长河也有支流?

耄耋兽看出来了我的困惑,随即解释道:“造化毁灭第三宇宙,其实也是在毁灭时间长河,老朽活了三个宇宙了,难道不该为自己做些打算吗?”

时间长河贯穿三个宇宙,而耄耋兽则是时间长河里面生灵,甚至可以说,它是时间长河的管理者。以往造化无论是毁灭文明世界也好,或者说破灭宇宙圣地也罢,这些事都不足以对时间长河造成影响,也不会让耄耋兽陷入死地。

光从寿数上来说,耄耋兽几乎是仅次于造化的生灵,也不知道造化为什么会在自己制定的规则只能留下这样一个奇葩。

可是这一次第三宇宙的终结与以前就不同了,第一宇宙和第二宇宙毁了就毁了,耄耋兽还是可以在时间长河里面打盹睡觉,坐看风起云涌,闲观花开花落。

但一旦第三宇宙走向毁灭,那么时间长河也将走向终结,一旦时间长河没了,耄耋兽自然也就寿终正寝了。

它这般强大又古老的存在,自然不会甘于灭亡,在灭世大劫之下坐以待毙。

而这时间支流,估计就是它悄摸摸鼓捣出来的背离造化规则的玩意儿,为的就是在大劫降临之际为自己博取一线生机。

“老朽在时间长河之中徜徉,在机缘巧合之时,故意引动时间长河走向的小范围改变,让时间长河除却主流之外,还拥有了一些支流。”

提起时间支流,耄耋兽很是得意,就好像做成这件事特别值得骄傲,说来也是,别人怎么着都捉摸不透的时间之力,到了耄耋兽这里却是没什么秘密可言,这样的优越感确确实实足够让它自鸣得意了。

“老朽原本想着,灭世法尊灭世,第三宇宙毁灭之时,时间长河必定会受到波及而毁于一旦,届时老朽可以遁入时间支流之中,借助支流之力摆脱造化的控制,从而不受灭世大劫的威胁。虽说这个想法实行起来很有难度,但好歹也算是老朽为自己留的一条后路。不过现在苍桓小友横空出世,让老朽看到了新的希望,所以老朽便琢磨着让苍桓小友去时间支流中游历一番,看看小友能不能得到一些心得,从中找出对抗造化灭世的法门。”

这是什么逻辑?我怎么弄不懂了呢,这时间支流既然是你耄耋兽弄出来的,那你把你研究出来的心得体会交给苍桓便是了,干嘛还非要苍桓亲自动身去跑一趟,美其名曰感受风土人情呢?

还是说,这时间支流虽然是耄耋兽弄出来的,但实际上它对支流里面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掌控力?

我仔细地盯着耄耋兽看了许久,总感觉这老兽引苍桓去时间支流另有目的。

苍桓沉吟了一阵,点头答应下来,转头看向了我,我心头一跳,抢在他之前开口说道:“喂,你别想把我扔在这里,我也要和你一起前去时间支流!”

苍桓微微一愣,拉起我的手,温柔道:“既然想去,那便与我同去。”

呃,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我眨了眨眼,狐疑地盯着苍桓,他不会趁我不备偷偷和耄耋兽跑掉吧?

若是换了八荒六合的什么地方,他扔下我独自历险,我倒还可以自己寻到他身边去,只是现在他要去的地方是时间支流,万一他真的丢下了我,那我可就求告无门了!

一念及此,我紧紧挽住苍桓的臂弯,谨慎地防备着他把我一个人扔下。

他哭笑不得地看了我一眼,不过他对于我主动挽他的手这件事,他还是挺满意的。

耄耋兽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声音宏大:“既然如此,那苍桓小友,我们便动身吧!”

说罢,耄耋兽将我们接到它背上,然后转头扎进了时间长河里。

我站在耄耋兽背上,紧紧地拉住了苍桓,这次倒不是全然防备他扔下我,而是因为我怕!

我的妈呀,都说时间之力最为凶险难测,现在我在时间长河里面泡着,不小心沾染了时间之力被削寿夺命不说,万一要是不小心落入了某一个未知的时空,那可未必比死好到哪里去……

好在耄耋兽游得很是稳当,时间长河里面的水一点都没有溅到我身上,过了一阵子,在我确定不会有危险之后,我便好奇地打量起时间长河来。

这时间长河从我的视角看去,就是一道光河,什么玄妙都没有,什么鬼,大名鼎鼎的时间长河敢情就这模样?

突然,我福至心灵,按照苍桓教的方法调动了体内的众生念力,将其运转至我的眼睛。

哎,还真别说,苍桓教的方法就是好用,以往那众生念力桀骜得跟个二大爷似的,从来都不肯乖乖听我调遣,但是今天,呵呵哒,它居然比扯扯还要乖觉!

这么说来,让苍桓多教教我也没事,只是教的方式有点怪难为情的……

就在众生念力入眼的刹那,我眼中的时间长河顿时变了,它不再是一道浩渺的光河,反而变成了一个个片段,在那里面我看到了无数的生灵与浩瀚的宇宙,我甚至还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我和我哥!

时间回溯!现在耄耋兽是载着我们在往过去游!

眼前的光景越变越快,我甚至看到了八荒六合的诞生,还看到了东方青龙帝、南方朱雀帝、北方玄武帝和西方白虎帝在宇宙之中扑食!

再往前走,我甚至看到了儒家往圣先贤们举门入灭,化作理念与大同界的气运相结合!

看得越多,我的眼睛越酸涩,但是这些画面和场景实在是太过波澜壮阔,以至于我根本就不愿意停下来。

就在我看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的时候,苍桓的手突然盖在了我的眼睛上,那种温暖与熟悉的触感叫我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苍桓俯到我耳畔,声音低沉:“别看了,再看下去就该伤神了。”

“我……”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因为过度窥伺时间长河,被苍桓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格外疲累,上下眼皮也开始打架,好像随时都会睡着。

我脑袋昏沉沉的,苍桓一把抱住我,被他这么一弄,我更加没有了力气,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我再睁开眼时,我已经离开了时间长河,站在了一条宽阔的大河边儿上。

这是一条真正的河,里面流淌的全是水,和时间之力再无关联。

“苍桓!”

河面上的冷风对着我脸庞扑来,叫我一下清醒了不少,立马大喝一声,随即低头一看,还好还好,苍桓还抱着我呢。

“怎么了?想我了?”

苍桓调皮地把鼻子伸进我衣领,温热的鼻息弄得我痒痒,我手一阵乱摸,对准他腰间的软肉掐了一把,恶狠狠地说道:“谁会想你啊!我只是担心你把我弄睡着了,然后丢下我罢了!”

“怕我把你丢下,还不是依赖我?你还敢说你不想我?”

真是够了,自打那日“教学”之后,我家殿下越来越喜欢说情话了,莫不成真是食髓知味,想对我频繁下手?

我浑身一颤,连忙从他怀里挣脱,转过身警戒地看着他。

“阿蔹!”

他被我一挣脱,孩子气地唤了我一声,就好像我有多对不起他似的,受不了受不了,莒蔹啊莒蔹,你可不能心软,得板起脸,严肃地提醒苍桓,现在我们是接了耄耋兽的任务,要在时间支流里找到对抗造化的方法,可不能这样嬉戏打闹。

于是严肃莒蔹上线,一本正经地对苍桓耳提面命道:“殿下!当务之急,我们是要完成耄耋兽的嘱咐,可不能贪欢享乐呀!”

苍桓无辜地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我看,把扯扯那套卖萌方式学得丝毫不差,很快我就在他的注视下丢盔弃甲,自己灰溜溜地滚回他的怀里,小声商量道:“看在你可爱,哦不,看在你可怜的份儿上,我们就来一次?”

苍桓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我脸庞上扫来扫去,弄得我脸颊通红,就好像在雪天里被冻了很久一样。

“喂,你这是干什么,麻烦快一点行不行,我总感觉耄耋兽它躲在暗处看着我们……”

“不怕,我用众生念力把我们包裹起来了。阿蔹,你可知,教会你用众生念力的过程,也是加深我对众生念力认知的过程……”

我还没来得及表示惊讶,便被苍桓用唇.封住了嘴巴,他的舌头灵巧地探入我的口中,在我的贝齿上细致地描摹而过。

呜呜呜,就是贝齿,我说是就是!

尽管这不是第一次了,可我还是紧张地揪住苍桓的衣领,一双手无措到不知何处安放。

“抱住我,环住我的腰。”

苍桓低声轻笑,我乖乖地听话伸出手,接下来他说的话我估计都会照做……

第九十七章 我媳妇儿

笔直通天的大道,放肆叫卖的摊贩,昂扬挺立的行道树,鳞次栉比的屋舍……

我敢保证,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哪座城市,有眼前这座照城繁华而有序。

八荒六合虽然也有一些凡人城市,可大多不如这座照城秩序井然,别看这里人来人往,摩肩擦踵,甚至还有数不清的摊贩摆摊迎客,可却丝毫不乱,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调控。

“苍桓,这座城市真的好棒,你看,每一个居民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就好像他们完全没有愁苦一样!”

自从在河边与苍桓互动之后,我便拉着他进了这座城,说实在的,我现在是真的不太敢和我家殿下独处了,现在这里这么多人,我家殿下就算是心中有什么坏主意,应该也不会贸然行动吧?

只是我本着避难的心思进得此城,却意外发觉这座城市有种奇特的魅力,几乎是一瞬间就让我产生了一种要在这里定居的感觉。

这里的城区清洁干净,每一位居民都热情大方,还有各种各样的新奇玩意儿吸引我的目光……

最最难得的,是我一路走来,甚至还动用了神念扫射,但却发现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流露出过哪怕一丝愁苦的情绪,妈妈咪,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进入了人间天堂。

“阿蔹莫要太张扬了,你我既然是来体验生活,便把自己当做平民夫妻吧。”

苍桓笑着拉起我的手,我掐了掐他的手心,他也不恼,乐呵呵带着我往前走,不过有了他的提醒,我也收回了外放的神念,这一下可不得了,我发现我的神念居然无法再度释放出去了!

“别在这里释放神念,这座照城不简单。”

苍桓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他用的居然是民间江湖传音入密的功夫,而不是神念传音!

“我一开始释放神念观察这座城,是你替我掩盖了痕迹吗?”

苍桓含笑点头,附在我耳边轻声道:“你用心去观察,会发现这照城有许多不平凡的地方。”

“那当然,这么一座繁华得如同人间天堂的地方,肯定非比寻常。”

我傲娇地扬了扬头,心中却暗暗谨慎起来,这时间支流却也诡异得很,还是不能够掉以轻心啊!

“大叔,这串糖葫芦怎么卖?”

突然,苍桓停在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大叔跟前,询问起糖葫芦的价格来。

我的天,难道他是想买糖葫芦给我吃?这是把我当做扯扯了吗?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扯扯在这儿,应该会很喜欢吧,毕竟这里好多玩具和吃食。

“公子,糖葫芦一个大胤币一串!”

大叔笑盈盈地摘下一根糖葫芦,殷勤地递到我跟儿前,“这位夫人,如您这般的花季少女,都爱吃我们家的糖葫芦呢!”

咦,这大叔说话让我怎么听怎么别扭,又是夫人又是花季少女的,一点都不像八荒六合的凡人说话。

不过,我心念一滞,偷偷看了苍桓一眼,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发髻,唉,老了老了,现在真的是为人妇了!

“我家夫人确实爱吃酸酸甜甜的东西,来,大叔,钱给你。”

苍桓递给大叔一个大胤币,然后接过糖葫芦塞到了我手里。

虽然我心里想着这是扯扯才吃的东西,但是自己还是很自觉地把它送进了嘴里……

“啧啧……”

我砸吧砸吧嘴,这味道,还真是很不错。

“你要不要吃啊?苍桓?”

我觉得糖葫芦味道不错,就问苍桓要不要再买一根,结果苍桓显然会错了意,借助身高优势,直接低头舔了一下我的糖葫芦,而且还是我刚刚舔.过的地方!

“是挺不错的,若是喜欢,我们再买几根,让你捏在手上?”

苍桓笑眼看我,我只好也笑眯了眼睛,心里却在暗暗吐槽,忍住忍住,这是情侣间的小亲昵,实属正常,实属正常!

为什么心里总觉得别扭呢?

这样的甜宠撩人男主,不应该让我觉得满心欢喜才对?难道是我话本子看多了,而且以前还吐槽过这种行为很中二的原因?

“阿蔹?阿蔹?”

苍桓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这才回过神来,笑道:“不用了,我也就吃个新鲜。”

“哦,那我们去看看那个捏糖人儿的摊位如何?”

苍桓一时间玩心大起,拉着我跑到了一位捏糖人儿的老大爷跟前,开口问道:“老大爷,您这里可以以我和我的夫人的模样捏糖人吗?”

啥?糖人捏了不就是吃的吗?捏成我们俩的模样,难道说苍桓又想吃掉我……

我眼巴巴地盯着老大爷,心想这样的手艺人应该只能捏一些历史上的名人吧?当场捏陌生人,按说不容易才对。

可是我很快就被打脸了,正所谓高手在民间,这老大爷直接就开腔说道:“行是行,只是老头子捏出来的小玩意儿若能让客官满意,客官需得加钱才是!”

苍桓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道:“老大爷放心,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小生还是明白的。”

这下老大爷就没再说话,而是把眼光停在我和苍桓身上,那犀利的眼神和一开始完全不一样,就好像是一头正在捕食的鹰阜。

唉,看样子这老大爷是真有本事,旁的不说,就说这眼神,一般人还真学不来。

他也没有盯着我们看许久,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低头开始捏糖人,不一会儿我和苍桓的形状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老大爷,不带这样儿的吧?老大爷,你这可是神技啊!

我以前在杂论话本子上看到过许多介绍民间艺人高超手艺的片段,当时我感慨一句神乎其技也就完了,没想着有朝一日还能在现实中遇到这样的奇人。

“公子,十五个大胤币。”

老大爷惜字如金,把糖人递到了苍桓手中,苍桓反手将其送给我,然后又从兜里掏出来了十五个大胤币,放在了老大爷的摊位前。

这大胤币自然就是在大胤古朝流通的货币,而我和苍桓现在所在的照城,也就是大胤古朝九十九座城池之一。

还记得我醒过来时看见的那条大河吗?

那条河名为胤河,是一条贯通整个大胤古朝的庞大河流,至于究竟是因为胤河在大胤古朝它才叫胤河,还是因为大胤古朝在胤河边儿上,所以大胤君主才立国号为“胤”,这件事我就不清楚了。

倘若我可以动用神念,那我可以清清楚楚地了解到我想要了解的东西,可是这照城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压制住了我的神念,甚至就连苍桓也叫我不要轻举妄动,所以我对大胤古朝也存了一分敬畏,不敢太过随意。

只是苍桓却对大胤古朝的风土人情很是感兴趣,拉着我在大街上到处跑,一点都没有紧迫感。

弄了一个糖人儿在手上后,我三下五除二就吃掉了冰糖葫芦,没办法,我这个人不习惯手里拿太多东西,可是这糖人儿的模样甚是精致,而且它还是我和苍桓手挽手并肩依偎的形态,真要叫我吃,我还下不去这口……

可是等我冰糖葫芦一吃完,苍桓又准备给我买东西,这一次,他拉着我到了一个胭脂摊位,对那个可爱又美丽的小姐姐说道:“姑娘,你这儿胭脂怎么卖?”

小姐姐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苍桓发了一会儿痴,然后换上了甜美的笑意,礼貌地打量了我几眼,轻声答道:“公子可是要为你身边这位姑娘买胭脂么?”

苍桓拉着我空出来的手,举在姑娘面前,有些傻兮兮地说道:“我媳妇儿!”

天啊,我实在是无法形容我这心里的感受,说是觉着羞愧吧,但心口又还暖呼呼的,若要说是温存吧,这“我媳妇儿”四个字,还真是让我觉得迷醉。

殿下啊殿下,你能不能有一点作为殿下的操守,你这话……

得得得,再说下去,就有人得说我莒蔹矫情了,估计还会有人说我自命清高。

其实,抛开我的理智,我现在感觉自己开心到飞起,我家殿下都这样对我了,难道我还不应该高兴?

害羞?去.他的!

中二?管他呢!

我们是情侣,我是他媳妇儿,我怕谁?

我按捺下心中对于这时间支流的惶惑与疑虑,冲着胭脂小姐姐露出一个笑脸,看着苍桓说道:“我夫君!我相公!我官人!”

小姐姐估计被我的表现吓到了,职业化微笑都僵在了脸上,一双大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我。

她心里想的应该是,苍桓看上去挺人模狗样的啊,怎么找了个这么二的媳妇儿呢?

苍桓倒是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把我的手抓得更紧,对着胭脂小姐姐笑道:“姑娘,我就是给我媳妇儿买胭脂的,你觉得哪种合适啊?”

合适?我觉得小姐姐心里应该是极度不适。

不过小姐姐毕竟也是做过情侣或者夫妇的生意的,虽然我和苍桓秀恩爱的方式有些新颖和可耻,但她表示,姐能撑住!

“这位姑娘皮肤本就极好,不需要那些浓妆的胭脂,只消买上一些护理皮肤的胭脂即可。”

小姐姐回过神定下心之后,本着这两人看上去就很傻,不宰他们一笔就是蠢货的想法,开始给我们介绍起她店里的胭脂来。

什么罗敷粉啦,什么梨园春啦,反正只要是贵的,她就使命儿给我和苍桓推荐。

虽说我不至于担心我家殿下买不起,可是他的钱究竟是哪儿来的?

难道照城只是压制神念,其他的法力并不受制?

第九十八章 照城

我想了想,暗悄悄地捏了一个诀,企图变几个大胤币出来,谁知道我的法力刚刚成型,虚空之中顿时就有一股威压降临,吓得我连忙撤手,散去了法力。

苍桓恍若不觉,仍旧笑眯眯地在听着卖胭脂小姐姐的介绍,甚至还拿起了几个胭脂盒,问我喜不喜欢。

他不说话,我也不好多问,索性不去想这回事,陪着他挑起了胭脂。

唉,真是古今罕有,本来应该是夫君陪着妻子买胭脂,现在倒好,成了我陪着苍桓买胭脂。

而且最后这胭脂估计还得白白浪费,就好像我手上捏着的糖人儿,吃吧又舍不得,不吃吧拿在手上又实在麻烦。

得亏这里卖的是胭脂,若这是一家布庄,估计小姐姐是不会允许我拿着糖人儿走进来的,特别是我这种给她留下了中二印象的人。

苍桓听了小姐姐的推荐,买了两盒胭脂一盒香粉,把那小姐姐乐得合不上嘴,就好像是那种镇店之宝被买走了一样。

事实证明,这三盒小东西确确实实是这儿的稀罕物,一年上头也没多少人买,虽然不至于让小姐姐开张吃三年,但小姐姐心里肯定是高兴的。

离开卖胭脂的地方,苍桓带着我进了一家酒楼,店小二殷勤地上来招呼,苍桓叫他准备了一个单独的小包间,又让他上了一壶好茶,最后还吩咐他把酒楼名菜都备上一份,这才转过头笑盈盈地看着我,慢条斯理地说道:“阿蔹若有疑问,现在可以问了。”

我看着店小二离开,把糖人儿往苍桓手里一塞,“要吃你吃,这东西我是下不去嘴。”

苍桓顺势握住我的手,不让我抽手回来,笑道:“别人说洞府要合卺相欢,阿蔹啊,你我不若同吃糖人儿,以糖代酒?”

这是什么操作?

我瞪大一双眼睛盯着苍桓,却发现他一脸诚恳,甚至还继续说道:“你看,你吃我,我吃你,往后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呜呜呜,如果神君撩人套路深不是一本搞笑的话本子,那我现在肯定会感动得稀里哗啦,然后乖乖和苍桓一起吃完这个糖人儿,顺带和他临街观景,共话情浓。

“呃,那个,殿下,我们还是先换个话题怎么样?”

我有点一巴掌拍死自己的欲望,苍桓让我提问,肯定是给我机会让我询问大胤朝的玄机,谁曾想我心直口快的,嫌弃糖人儿拿在手里碍事,现在好了,典型地挖坑给自己跳。

“不急,糖人儿吃掉之后再换不迟。”

苍桓扬了扬手中的糖人儿,脸上笑意清浅,我却脑筋急转,又道:“你看你刚刚点了那么多菜,现在吃糖人儿,多败胃口!”

“我可以让小二哥晚些上菜。再不济,这儿还有好茶与你漱口,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得得得,我算是服了,凑合吃吧,还能扔咋地?

我终究拧不过苍桓的大腿,凑过去和他两额相抵,四目以对,开始了吃糖人儿大业。

说句实话,这样的情景呢真的挺感人,虽然有那么一点点腻歪。

可是我嘴上说着不,味蕾还是贼诚实,这糖人儿真是比我吃过所有的东西都要甜!

“好啦好啦,吃完了。”

咬掉最后一口,我脸上已经烫得堪比刚出炉的猪蹄,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苍桓笑得宠溺,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我,这才道:“你是否想问,我手中的大胤币从何而来?”

我忙不迭点头,他于是解释道:“你细心去感受虚空,用我教你感受众生念力的方法。”

感受众生念力的方法?

我惊讶地看了苍桓一眼,随即按下心头的讶然,闭上眼放空心灵,静静去体悟虚空,想要看看这大胤古朝究竟有何等玄妙。

所谓极空有静微,苍桓教的方法让我心如虚空,可以准确地把握虚空脉络,从而感悟到许多平常状态下无法感悟到的东西。

果然,在我入定之后,我的意念脱离了现实世界,身边已经没有了酒楼,就连眼耳鼻舌身意都一一抛却。

我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苍桓所在的位置有一团火焰在燃烧,那是他体内的众生念力,对于这东西我已经十分熟悉了。

至于其他地方么,我隐隐约约感知到有一条条奇异脉络在虚空之中交织,这种力量有那么一点点类似于众生念力,可又没有众生念力那般醇厚。

我猛然想起,苍桓说众生念力由气运、理念和规则组成,那么大胤古朝的这种力量会否与这三者也有关联?

我再度放空自己,深入去剖析这些脉络,果然便在里面感觉到了大胤古朝的国运,随后我还感觉到了一股信仰之力,还有……法网之力!

难怪,难怪大胤古朝有一种类似于众生念力的力量,原来这种力量纠集了大胤古朝的国运、人心和法律!

国运相当于气运,人心虽然不比理念,但到底也有了些许理念的雏形,至于法律嘛,如若人人都遵守,都从内心深处遵从法律,那么这法律离造化制定的规则也就不远了。

如此一来,这股力量能够压制我的神念,让我无法动用法力,倒也就不奇怪了。

我收回心念,睁开眼睛,看到店小二已经上了一大桌子菜,苍桓正在给鱼肉挑刺。

“这是糖醋鲫鱼,鱼刺有些细密,刚刚我已经挑干净了,你先试试。”

他挑得仔细,我心中感动,直接就张着嘴,让他把肉递到了我嘴里。

“你再试试这商芝肉,小二哥说这是照城名菜,而照城所有的酒楼中,又属这家的商芝肉做得最好。”

我鱼肉还没咽下去呢,苍桓又夹了新东西在我的碗里,不过我还是很开心的,怎么说呢,一个喜欢躺在床上看话本子的人,对于美食应该也是没什么抵抗力的。

最少我就是这样的,既是懒书虫,又是吃货。

“慢些吃,再试试这水晶莲菜饼和温拌腰丝。”

见得吃得欢,苍桓又夹了一些菜,随后又舀了一碗汤,放在我跟前。

“这里的青粳米温糯香甜,你也别光吃菜,尝尝这儿的米饭。”

我看了一眼苍桓所说的青粳米,啧啧啧,真的是粒粒饱满,用来就菜肯定很不错!

原谅我,对于我来说是饭就菜,不是菜就饭,请允许我捂脸笑一会儿。

吃着吃着,我突然想起扯扯来,含糊不清地对着苍桓说道:“唉,真是可惜,这么一大桌菜,若是扯扯也在就好了。”

苍桓自斟自酌,从他享受的表情来看,他对这里的名酒“荷花蕊”显然很是满意。

听了我的话,他慢动作眨了眨眼,很有故意卖萌的嫌疑般说道:“你若喜欢,我这就去跟这儿的大师傅学厨,往后做给你和扯扯吃。”

我鼓着腮帮子仔细思索了一阵,认真点了点头,“如果你愿意亲自下厨,就算做得不好,我也一定会捧场的!”

管他料理黑暗不黑暗,只要苍桓做,我莒蔹就敢吃!

当然,我家殿下这样的小宝贝,做菜怎么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才是。

“那好,阿蔹在这儿等我,我这就去向大师傅讨教。”

苍桓说做就做,当即便站起身来,我连忙把他拉住,“哎哎哎,别介,这些都是小事,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吃饱喝足,然后完成耄耋兽的考验!”

我把苍桓拉回来摁在椅子上坐下,又挽起衣袖给他倒了一杯酒,转着眼珠子说道:“刚刚你给我夹菜,现在换我给你斟酒如何?”

苍桓抬起头,就着我的手喝了酒,然后将我带入怀里,趴在我耳边说道:“好好好,一切都依你。”

我耳垂发烫,笨手笨脚地又给他倒了一杯酒,举起来递到他唇边。

这一系列动作做得我别扭至极,看来果真应了那句话,做狐媚子也得有天赋才行!

好在苍桓不嫌弃我粗笨,很赏面儿地喝下了我斟的酒,然后一把拉起我,把他嘴里的酒渡给了我……

“咳咳咳――”

我被苍桓突如其来的动作呛了个半死,满眼水雾地看着他,结果他比我更委屈,像只小奶狗似的对我说:“阿蔹为什么反应这般激烈?难道是不喜欢为夫对你太过亲近?”

我:“……”

算了算了,碰上会撩人会卖萌会装委屈的夫君,我还能说些什么?还是乖乖做好被他撩的准备,免得以后又像现在一样尴尬……

好不容易和他吃完这餐饭,他结账和我出了酒楼,转过头来问我:“阿蔹接下来想去哪儿?”

我仰起头直视他的双眼,“殿下,真不能再玩儿下去了,咱还是做正事吧?”

我真是服了作者的人设,难道不应该是我贪玩,然后苍桓一边陪着我胡闹,一边暗戳戳把事情做好吗?

怎么到现在,居然是苍桓年少贪欢,要我时时处处提点?

在我的吐槽和腹诽之下,苍桓终于点了点头,执起我的手,道:“既如此,我们便往城中心去吧。”

城中心?难道是为了更热闹、更好玩儿?

看着苍桓一本正经的侧脸,我决定还是选择相信我家殿下的靠谱,毕竟城中心是一城气运汇聚之地,去那儿也不算太过没有道理。

照城很大,我们刚刚吃饭的酒楼在西城区,在穿过了大几条街道后,我和苍桓总算是进入了中心城区。

而一进入中心城区,我立即注意到城中心矗立着一尊巨大的神像,仔细一看,那神像赫然是耄耋兽的模样!

第九十九章 正确方向

这下我有些明白了,难怪这大胤古朝人心齐整,原来是他们有共同的信仰啊!

放眼看去,时不时就会有人在耄耋兽的神像前叩拜,而这耄耋兽神像聚集了众生的香火业力,也隐隐散发出一些神异的光华,将其融入整个大胤古朝的虚空之中,让大胤古朝能够诞生出那种类似于众生念力的力量。

可是,就算是大胤古朝信仰统一,举国信奉耄耋兽,也不至于能够成就这样的丰功伟业,缔造出类似于众生念力的力量来吧?

难道历史上就没有信仰统一的国度吗?还是说,是因为大胤古朝地处时间支流,所以一切的规则自又不同?

看出我的疑惑,苍桓拉起我的手,声音在我心底响彻,“你用心去看,这尊耄耋兽神像可不一般!”

我顿时会意,再次进入心如虚空的状态,去观察众生念力的方式去观察这耄耋兽神像。

心如虚空,乃是一种极其高端的心境,若非有苍桓数次引领,以及我体内有众生念力的加持,就我莒蔹这半吊子的修为,是断断不可能有此成就的。

所以大家伙可千万别以为这心如虚空不是什么稀罕的本事,只是我有主角光环而已!

一入虚空,我的意念便“看”到照城四面八方皆有数之不清的光点朝着耄耋兽神像飞来,而那耄耋兽神像聚集这些光点之后,将其融入了天地之中,而天意和地脉在吸纳了光点后,又蒸腾出一缕缕雾气,这些雾气被耄耋兽神像吸收之后,与大胤古朝的国运交融,随后又按照一种奇异的排列方式化作一条条丝线,顺着光点来的方向,钻入众生的心灵深处。

“那光点是众生的信仰,耄耋兽神像吸收那些信仰后,将信仰之力融入天意和地脉之中,使得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齐全,从而诞生出一股‘天人之力’,这天人之力与大胤国运交融后,又与大胤的律法相结合,化作一道道心灵线,复又回到众生心灵之中。”

苍桓怕我看不懂,所以温声替我解释,我听了之后便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心灵线的奇异排列方式,就是大胤古朝律法的具象化?”

苍桓微微点头,道:“此法甚是高明,借众生的信仰,然后又将其信仰和国运律法相融,最后又把这力量送回到众生心灵深处,如此一来,就可以让众生从心底深处敬畏律法,誓死都会捍卫大胤律法,因为这律法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信仰!”

“不仅如此,而且国运被分担到每一个百姓身上,他们就会时时刻刻不忘家国情怀,以大胤古朝利益为先,将自己和国家牢牢地绑在一起。”

我接着苍桓的话头说了下去,所谓见多识广,我莒蔹跟在苍桓身边这么久了,见识到的东西也不少了,现在观察这大胤古朝的种种玄妙,自己倒也有所得。

“所以,这就是耄耋兽希望你学到的东西吗?”

这里的一切肯定与耄耋兽有关,那么它把我和苍桓带到这里来,就是想让我们从大胤古朝的治理模式中了解到这个方法?

苍桓摇了摇头,低声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它想让我们学的东西很多,而且它恐怕还希望我们能够帮助它改进这个办法。”

“改进这个办法?这个办法不好吗?”

苍桓抿唇一笑,看着我的眼睛问道:“你说说,耄耋兽如果想要推广这个办法,它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

我微微蹙眉,如果是耄耋兽希望苍桓效法大胤古朝的治理方法,那必然是希望八荒六合可以采用这种方式的。

可是苍桓却说这种方法需要改进,也就是说它并不适用于八荒六合,究其原因么……

我眼神微微一凝,突然福至心灵,“我知道了,耄耋兽缔造了时间支流,所以它的神像可以将众生的信仰之力融入天意和地脉之中,但是八荒六合的缔造者却是造化,我们没有渠道将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归一,也无法取得天人之力!”

八荒六合乃至第一宇宙和第二宇宙,肯定是有过统一信仰的国度或者世界的,可是他们都没有能够做到大胤古朝这样,最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们信仰的那些存在,压根儿就没有办法沟通天意和地脉,使其吸收众生的信仰之力。

唯独耄耋兽,因为时间支流乃是它引动时间长河开辟出来的,在大胤古朝它就相当于开天辟地的造化,所以大胤古朝的众生信仰它,就能够通过它的力量将信仰与天地相融,从而做到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归一,化育出天人之力。

也只有天人之力才能够完美地与国运相合,甚至化作律法心灵线,使众生都对天地、律法有所敬畏。

苍桓满意地看了我一眼,笑道:“阿蔹说得不错,只是你只说对了一半。”

“只说对了一半?”

这下我就有些懵了,除此之外,这个方法还有什么缺陷吗?

苍桓顺了顺我的头发,一边盘算一边说道:“如果真要化育天人之力,其实我八荒六合也未必束手无策。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归一,无非就是人心齐聚,人心之力与天意和地脉融汇罢了。有稷下学宫在,要聚集八荒六合的人心不是难事,至于说要让天意和地脉容纳人心之力,扯扯就是地脉,他大可以帮助我们吸收人心之力,另外天意受阻,只要能够将邪灵大尊和造化邪祟清除出去,再加上我帝父和皇娘对世界本源的把控,以及诸多先天神圣们的支持,我们就能够让天意和人心相合,从而做到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归一。”

说到此处,苍桓略微顿了顿,“虽然这远远比不得大胤古朝的效率,但经年日久之下,却也未必输于大胤古朝。”

“既然如此,那另一半是什么?”

苍桓右手捏拳,捶了捶自己的左手掌心,叹道:“大胤古朝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使用的是信仰之术来聚集人心。”

信仰之术?

我转了转眼珠子,似乎有些明白了,信仰之术其实是对众生的一种束缚,众生可以有理念,但却不能绝对地信奉一尊神灵,如果绝对的信奉一尊神灵,那么这个人也就失去了心灵。

“可是,八荒六合又不需要用信仰之术来聚集人心,我们大可以试上一试啊!”

苍桓挑了挑眉,揉了揉我的头,笑道:“没那么简单,如果不是因为大胤古朝的众生信仰耄耋兽,那么耄耋兽是不可能将律法化作心灵线植入众生心中的。”

苍桓这话说得我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这,这岂不是相当于耄耋兽在控制众生,监管他们的思维?”

我脑子里突然混乱了起来,无怪乎耄耋兽要让苍桓来到这里,原来它这个看上去完美的治理方式,竟然存在着最最致命的缺陷!

是了是了,苍桓刚刚这么一说我便明白过来了,众生信仰耄耋兽,而耄耋兽将国运和律法化作心灵线重新植入众生心灵之中,使得众生念念为公,事事规矩。

这一系列过程看上去很是高大上,但说穿了其实就是神灵给信徒制订了教条,让信徒们时时刻刻都遵守着罢了!

而这样的国度,这样的众生,他们的心灵是不自由的,也是不纯粹的,如果苍桓这样对待八荒六合的众生,那么众生念力便会顷刻间弃苍桓而去!

我以前就说过,造化之所以有灭世行为,一则是为了延长它自身的寿命,二则也是因为能量守恒定律,若是任由众生发展的话,终有一日造化会负担不起。

所以说苍桓若想战胜造化,除了要找到打败灭世法尊的办法,除了要能够延长造化的寿命之外,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为不断发展的众生找到一个永恒的能量源,能够为众生的延续和发展提供不竭的动力!

而这个能量源,在苍桓的猜想中,便是众生的心灵。

你们看看,众生的心灵既可以提炼出佛门愿力,又可以化育出信仰之源,甚至还能够诞生出众生念力来,这可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么?

可是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众生的心灵必须是纯粹且自由的,如果像大胤古朝这样禁锢众生的心灵,那就是竭泽而渔,看上去欣欣向荣,实则是固步自封,再难有升腾之时。

苍桓站在照城土地上,闭上了双眼,似乎神游虚空,在体悟着什么,我乖乖地站在一旁,深感头疼。

若是不信仰,那么众生心思各异,总会有幺蛾子出现,可若是信仰吧,那又变成了一摊死水,会让众生的心灵失去创造力。

就拿稷下学宫来举例,那些学子们虽然是在为八荒六合做贡献,但是他们彼此之间肯定也存在着矛盾,甚至随着他们子孙后代的绵延,他们还会彼此结成利益集团,到了那个时候,八荒六合还能不能像现如今一样发展,可就真不见得了。

若想解决这个问题,最快的就是为他们立一个信仰,就好比说让他们全部信仰苍桓,以苍桓的话为神谕,那么只要苍桓不出错,八荒六合就不会错。

但问题是,苍桓真的能够永远不错吗?

而且失去了自我创造力的众生,也真的能够托举起八荒六合永恒的荣耀吗?

这个矛盾,想来便是造化也无从解决。

这一次耄耋兽带我们来到大胤,帮助我们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正确方向,只是想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可是真不容易。

第一百章 乱神崖

要在理念和信仰之间找到一个均衡点,好叫八荒六合的众生心灵没有枷锁,却又能够力往一处使,心往一处想。

这,便是苍桓现在要考虑的问题,也是心武经后续发展的方向,更是稷下学宫成就圣地的要旨。

正所谓众生同心,那便是苍桓的所追所求了。只是日月同辉易,天地同寿真,众生同心却闻所未闻,要做成这件事儿,怕还真不容易。

苍桓盯着照城中央耄耋兽神像看了许久,刚刚回过神来,正想和我说话呢,谁知城池其他地方突然喧闹起来。

“怎么回事?”

我环顾四周,发现百姓如潮水一般往耄耋兽神像这边涌了过来,莫不是朝拜的时候到了?

可是,这乱糟糟、呼天抢地的架势,怎么看怎么不像朝圣的做派,可怜我神念不能用,只能用肉眼探寻情况,踮起脚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出名堂。

“看来,这里也并非完全处于耄耋兽的控制之下。”

苍桓许是看出了什么,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还拉起我的手,说来也怪,被他把我小手手这么一牵,我居然像化作了鬼魂般,任由那些群众“穿”过了我的身体!

哎呀妈耶,我居然连感叹号都用上了,苍桓是什么人啊?他把我从照城原在的空间中剥离出来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吗?我犯得着这么惊讶吗?

我自己也觉得纳闷儿,说句实在的,我莒蔹虽然不是什么高手强者,但是这隐身于人前的本事还是有的,平日里跟着苍桓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见过了。

但刚刚我是真的被惊到了,就像是一个普通人突然碰上了小仙女,然后小仙女还说她衣服掉了……

不不不,扯远了,可是,可是我是怎么了?难不成,这耄耋兽神像对我也产生了影响?

我眼珠子转了两转,苍桓立即会意,出声解释道:“阿蔹猜的没错,自从你第二次神念出窍受阻开始,这照城之中的神秘力量便在约束你,我带着你在照城之中闲逛半日,阿蔹内心深处早已经习惯了普通人的生活,所以刚刚才那般惊讶。”

“什么?这也太夸张了吧?不知不觉就把我给绕进来了?”

我拼命地眨巴眨巴眼睛,想要以此来表示自己的惶恐,不带这么邪门儿的吧?我也是见识过地火肆虐,异族为乱,神慧玄奇,怨咒迷蒙的人了,可还从来没听说过这潜移默化就影响人心的邪门儿玩意儿呢!

还有啊,这才多大会儿功夫?我和苍桓进入这照城前前后后不过半天有余,它就把我改造成平常人心态了?

那要是再让我待几天,我岂不是要化作耄耋兽的信徒,乖乖地在照城生活一辈子?

“现在你可知道这信仰的可怕之处了吧?”

苍桓见到我有些慌张,把我揽入怀中,拍了拍我的背部,安抚道:“信仰之力无孔不入,而且防不胜防,潜移默化之中就让人沉迷无法自拔,实在不是可取之道!”

我趴在他怀中,心有余悸,“那我怎么办?我可不想被洗脑!”

我用眼角余光瞥着照城的百姓,他们脸上的祥和平静让我觉得深感后怕,若不是这场骚乱,我估计也就像他们一样会失去七情六欲,乐呵呵地活一辈子。

苍桓伏在我耳边轻笑,“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在呢吗?”

是啊,想到这里,我从苍桓怀中挣脱出来,瞪着他道:“你知道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万一我不小心就被洗脑了,你就再也看不到我的小娇憨了!”

苍桓眉头微挑,笑得春风洋溢,捏了捏我的鼻头,哄我道:“你呀!你自己这不是反应过来了吗?”

反应过来了?

反应过来了就能阻止吗?我时时刻刻都站在照城里头,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又被这诡异的力量给侵蚀了,最可怕的是这力量无知无觉,悄咪咪就把你洗脑了,太可怕了,我可不想每时每分每秒都提心吊胆的。

“你别怕,你有众生念力护体,这信仰之力奈何不了你,你只需稍稍紧守心防,这力量便拿你没有办法。”

他这么一说,我心中才安定少许,只是随即我又想到了这大胤古朝的百姓,他们到底是可悲还是幸福?

就我接触到的每一个照城居民,他们都有血有肉的,也都安居乐业,各行其道,可是他们的心灵是不自由的,虽然不是被强行控制住了,可终归他们的人格不是那么自由和纯粹,一想起这茬儿,我这心里就怪别扭的。

苍桓见我神色有些低迷,便叹道:“这个问题我也想不明白,但是阿蔹若是让你自己选,你会愿意成为大胤古朝的一员吗?”

我抬起头盯着他深邃的眼帘,想了想,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这得要看我的心情吧,如若是现在,你让我选,我肯定是不会乐意的。可如果哪一天我万念俱灰,那么回到这照城来似乎也不错……”

等等!万念俱灰,是了,是了,若是我心甘情愿化作照城之人,可不是心念已死,如行尸走肉一般了吗?

苍桓眼神微微一缩,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他捏了捏我的耳朵,由衷感叹道:“阿蔹真是我的小福星,你这么一句话倒是给我提醒儿了。照城乃至整个大胤古朝的众生,他们所有不符合律法的心念全部都被压制住了,这确确实实是逆人大伦,毁人心智。”

他这一下想明白了,心武经便径直浮现在了他的头顶,他仰头看了看心武经,想了想又把它收了回去。

“怎么了?你既有所感悟,为什么不快些记下来,也好叫心武经完善少许。”

他笑着摇摇头,温声道:“却也不急于一时,谱写心武经这事儿还是得讲究一气呵成。现在我还处于积蓄阶段,与其一点一滴磕磕碰碰地谱写,倒不如厚积薄发,等到时机成熟的那一天再竟全功于一役。”

“好吧,既然你心有思量,那就由你去吧!”

我吐了吐舌头,突然又想起来,这照城喧闹实在是古怪之事,耄耋兽神像在上,信仰之力居中,心灵之线遍布全城,怎么可能出现这么无状的情况呢?

在苍桓创造的小空间里,时间流速和外面有些不一样,所以刚才我虽然叨叨了一阵,但照城却只是过了一小会儿。

是以我现在再看,照城依旧是闹哄哄的,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苍桓举目远眺,我揪着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没办法,我这心里实在是好奇,就像猫爪狗挠似的,一刻不能得知真相,就一刻不得消停安生。

谁叫这照城的神秘力量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就连我都着了道,这些普通的老百姓是怎么会乱了律法的?

“阿蔹莫急,我已说过,这方天地并非全然处于耄耋兽的控制之下,那么大胤古朝自然也就不是唯一有生灵存在的地方。”

他这么一说我明白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若是大胤古朝就是这时间支流的全部,那么照城是怎么着也不可能闹哄哄起来的,可要是这时间支流里还有不信仰耄耋兽的生灵,那眼前这一切就能够解释得通了。

苍桓没有细说,也用不着他细说了,因为我已经看到了一座火焰宫殿,往照城上空飞了过来。

啧啧啧,瞅这派头,这一座火焰宫殿还真是拉风啊,百里天空通通被殷红火焰缭绕,就算不看那宫殿做工如何,就冲这派头,我也给十分!

“是乱神崖火孽宫的人!”

“哼!这些不信仰耄耋神的异端,他们又想要挑衅神灵的威严吗?”

“乱神崖五宫都是不敬神灵、未开化的野蛮生灵,此番他们前来,神灵必定会降威惩戒!”

照城百姓对这火焰宫殿的来头,似乎很是清楚,在纷纷跑到耄耋兽神像前面的大广场中后,都聚在一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开始那么害怕,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倒好了,好像有人在背后撑腰一样。”

我刚想笑,突然捂住嘴,瞟了耄耋兽神像一眼,真真是失策,人家可不是有人在背后撑腰吗?

不过,现在照城这些居民聚在一起,三五成群地聊天掰扯,虽说市井气重了些,却也更显自由活泼了。

不似之前,每个人都循规蹈矩,笑容都整齐一致的。

也怪我是第一人称视角,先前先入为主不觉得照城百姓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不妥。

苍桓见到眼前景象,眼睛里掠过思索的神色,我用手肘戳了戳他,笑道:“怎么了,看出什么来了?”

他眉心微蹙,指着照城百姓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自从那乱神崖火孽宫的人一出现,照城百姓心中的律法观念似乎淡了许多,浑然不似之前。”

“我早发现了,人嘛,平常的时候循规蹈矩没问题,但到了生死关头,生命都受到了威胁,哪儿还能想那些有的没的?这也就是心灵线辖制着,不然这些居民怕是早就跑出城去了!”

一念及此,我心中各种念头纷纷冒起,接着说道:“再者说,这么多人急着往城中心挤,竟然没有发生踩踏事故,这就足见这心灵线的厉害了!毕竟这也不是把他们变成了提现玩偶嘛!”

苍桓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此时那火焰宫殿的大门陡然打开,一个身姿曼妙的小姐姐披散着火红长发,从宫殿之中走了出来。

第一百零一章 神使大人

这小姐姐走了出来,看都不看底下的照城百姓,反倒是直勾勾看向了耄耋兽神像,高声道:“耄耋神,我乱神崖接到你的神谕,立即就来了照城,你若有何要指教的,现在就显圣吧!”

她这话把我弄糊涂了,耄耋兽主动联络乱神崖的人?

他们不是敌对双方吗?这乱神崖一看与大胤古朝的关系就不咋地,怎地耄耋兽一个神谕就把他们弄了过来?

难道说,无论是乱神崖还是大胤古朝,都是耄耋兽手里的棋子,它之所以容许乱神崖的存在,就是为了给大胤古朝外部压力,好推动大胤古朝的发展?

我看了看苍桓,他眼神晦暗,似乎在想事情,我皱了皱眉,觉得耄耋兽的目的应该没怎么简单。

再想到之前苍桓说过,大胤古朝的治理方式存在着很大的问题,那么这乱神崖是不是耄耋兽想出来的补救办法?

毕竟大胤古朝以信仰耄耋神立国,而这乱神崖又有乱神之名,很难说这两者之间没有联系。

毕竟现如今对耄耋兽的信仰,已经束缚了大胤古朝众生的心灵,让大胤古朝的文明程度无法再度上升,而若是乱神崖真能竟全功,或许他们两者合一,就能带领这时间支流走出困境。

我正揣摩着耄耋兽的心思呢,结果那照城中央的耄耋兽神像突然散发出一道道光芒,直接罩在了我跟苍桓身上。

“神灵显圣啊!神灵显圣!”

我和苍桓瞬时暴露于人前,而且还被耄耋兽神像的光芒团团环绕,这下别说是照城百姓,就连乱神崖火孽宫的小姐姐,甚至是我自己,都以为是耄耋兽显圣了。

呸呸呸,什么鬼,这样明朗的事情还需要以为啥?这肯定是耄耋兽的意思,可是它用神谕召来乱神崖的人,之后又把我和苍桓推了出来,它的目的何在?

小姐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和苍桓,估计是看见苍桓俊逸无瑕,便开口对他说道:“你既然是耄耋神选中的人,那便跟我走上一趟吧。”

苍桓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火孽宫小姐姐一眼,点了点头,朗声答道:“好!”

什么?

苍桓这就答应下来了?

我傻愣愣地看了看他,发现他没有开玩笑,然后又看向照城百姓,你们怎么不说话?

乱神崖不是你们的死对头吗?现在他们要带走你们神灵选中的人?你们难道不应该奋起反抗,保护你方苍桓和莒蔹?

谁知照城百姓压根儿没有理会我的眼神,只是跪了下来,对着我和苍桓叩首,连声喊道:“见过神使大人!”

苍桓伸手虚托,这些百姓便被扶了起来,他上前一步,对着火孽宫小姐姐说道:“烦请带路。”

火孽宫小姐姐颇为傲娇,转身就进了宫殿,苍桓拉了拉还处于懵逼状态的我,我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低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你和耄耋兽背地里联络过了?”

苍桓含笑不语,只是拍了怕我的手背以示安抚,叫我别忧心。

我转念一想,觉得去一趟乱神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只要苍桓心里有底,我干嘛要瞎操心?

临走前,我还是深深地盯了照城百姓们几眼,按理说来,这乱神崖是龙潭虎穴,如今他们心目中的神使即将以身犯险,可他们却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样,啧啧啧,这便足以看出大胤古朝的不妥当来了。

除了这些百姓们的表现很怪异之外,我还发现,整座照城基本上没有修行之人,可是这驾着火焰宫殿来此的火孽宫小姐姐,一看就是个道行深厚的主儿啊,若是大胤古朝没有修行者,到底是怎么在乱神崖的敌对下存活下来的?

还是说,大胤古朝和乱神崖并非是敌对关系?这只是我先入为主的观念?

可是先前这火孽宫小姐姐来的时候,照城百姓都慌慌张张就往耄耋兽神像这儿跑,甚至还有人说神灵肯定会降下神罚。

以上种种,说明乱神崖和大胤古朝关系绝对不怎么友好。

又或者,这里头还有我不知道的玄机?

哎呀,这可真是句废话,若是我啥都知道,也用不着在这里疑神疑鬼,想三想四了。

苍桓和我入了火焰宫殿,小姐姐倒也没有盛气凌人,反而还指了把椅子让我们坐。

可是,只有一把椅子算怎么回事?难道你瞎了眼,看不出来我们是夫妻,把我当成了苍桓的奴婢?

天可怜见,我莒蔹虽然不出挑,但也不至于……

我瞅了瞅自己,又偷偷看了看苍桓,叹了一口气,低声对苍桓说道:“你快坐下吧,我就站着好了。”

苍桓看了看那把椅子,把我摁住坐了上去,我急着要起身,他却轻笑道:“夫人莫非想要我抱着你坐在椅子上?”

我抽了抽嘴角,最终还是没再说话,不然苍桓抱着我坐在椅子上,然后还任由对面这个小姐姐看着,我还要不要脸?

“姑娘既然说是奉了耄耋神的神谕来寻我,不知道你们所为何事啊?”

火孽宫小姐姐看了苍桓一眼,不客气地说道:“既是耄耋神叫我们来的,你身为他的神使,自然是要我问你所为何事才对!”

苍桓瞥了我一眼,我估摸着,他难道是想要让我和这个小姐姐吵上一吵,好叫她别那么聒噪?

真的是,你好歹也是乱神崖火孽宫的使者,端正也是个模样不错的小姐姐,何必这样疾言厉色,而且还不把我莒蔹当人看?

一念及此,我刚要说话,怎料苍桓却抢在我之前开口说道:“既然姑娘也不知道,那一切事宜,我们到了乱神崖再做商议不迟。”

火孽宫小姐姐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看上去对耄耋兽挺不待见的,她快速转身离去,我也就懒得和她计较,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拉着苍桓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乱神崖和大胤朝究竟什么关系?”

苍桓顺了顺我的头发,不急不缓地说道:“阿蔹,乱神崖应当是耄耋兽用来帮助大胤古朝摆脱困境的棋子。”

我眨了眨眼,看来我猜的没错,只是这其中的因果关系究竟如何,还得要苍桓给我细细解释才好。

果然,苍桓也没有耽搁,解释道:“大胤古朝信仰神灵,人心归一,聚天时地利人和于一体,人与天地共同发展,是为天人一体。但是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心受缚,辖制于神灵,使得众生之力始终无法勘破信仰,得成无量。所以耄耋兽又安排了乱神崖,企图用这个势力来帮助大胤古朝破除信仰,最后两者归一,是为无极。”

说到这里,苍桓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只是我对乱神崖的本事浑然不知,或许耄耋兽让我做神使乱神崖,就是想让我得到乱神崖的秘诀,同时完善并升级乱神崖的秘诀。”

秘诀?

我看着苍桓的眼睛,他突然笑了,道:“你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自从乱神崖的人一出现,照城百姓心中的律法观念便淡泊了许多么?”

我点了点头,我当时还说这是因为事关生死,所以才让照城百姓真情迸发。不过现在看来,苍桓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更深层次的缘由。

“就在刚刚那位姑娘打开火焰宫殿大门的刹那,我感觉到照城之中的法网之力紊乱了起来,正因如此,照城百姓才会慌乱,因为他们的心灵线乱了,使得他们无所适从。”

“你的意思是,乱神崖的人有本事搅乱耄耋兽神像释放出来的心灵线?”

我有些震惊地拉住苍桓,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人之信仰乃是入骨入血之事,而在大胤古朝,这些百姓的心灵都受到耄耋兽神像的辖制。

在这样的情况下,乱神崖的人竟然能够威压信仰,扰乱法网,这本事也是没谁了。

“不错。只是乱神崖并不能真正做到让大胤百姓从信仰之中解脱,他们最多就是保持自己不被信仰所侵,同时在普通民众之中引起一些骚乱,要说动摇大胤古朝的根本,怕是还差得多。”

苍桓眼神渐渐幽深,只听他低声叹道:“天生万物,必定相生相克,大胤古朝信仰为王,这时间支流便出现一个乱神崖破除信仰。只可惜大胤古朝背后有耄耋兽扶持,所以他们的脚步要比乱神崖快得多,这才导致如今乱神崖被大胤古朝压制。”

连冥冥之中的造化之力,都未能使乱神崖胜过大胤古朝,这岂不是说明,耄耋兽在时间支流培养大胤古朝的方法,确确实实有可能超越造化?

或许是我的眼神太热切,苍桓一下就猜透了我的想法,“若照你这样想,其实也没错。毕竟大胤古朝走对了方向,只是路子走偏了。”

我理解地点了点头,问道:“那耄耋兽让我们去乱神崖,目的何在?”

“它应该是想让我从乱神崖得到启发,从而打破大胤古朝的桎梏,同时也为时间主流的众生找出一条康庄大道。”

乱神崖破除信仰,而大胤古朝却信仰为基,如果苍桓能够中和乱神崖的法子和大胤古朝的手段,是不是就意味着能够找到一条正确的道路?

“乱神崖到了,你们俩随我来!”

我和苍桓正盘算着呢,火孽宫小姐姐便又跳出来了,不过这样也好,我倒要看看,这乱神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苍桓带着我出了宫殿,只见外面一共六个人盯着我们看,我心想,这些人应该就是乱神崖五宫各自的宫主和崖主了。

第一百零二章 墨先生

对面六个人看到了我和苍桓,倒是不像火孽宫小姐姐那样倨傲,反而很是谦逊地说道:“欢迎神使大人。”

这异口同声的,就好像练习了很多遍一样,可是我们不是对头吗?怎么乱神崖这几位高层态度还这么好?

苍桓逐个打量了对方六人,微微挑了挑眉,笑道:“这次和耄耋神取得联系的人,应该不是你们几位吧?”

我有点晕了,苍桓这句话没头没脑的,我都搞不懂乱神崖、耄耋兽和苍桓究竟在唱哪出了。

乱神崖那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了出来,对着苍桓拱了拱手,诚声道:“神使慧眼!老朽乃是乱神崖崖主,不过这次和耄耋神大人取得联系的确实另有其人。”

苍桓微微颔首,看向了乱神崖崖主背后的茅草房,笑道:“崖主不必客气,我们都是明白人,有话大可直讲,无须遮遮掩掩。”

苍桓这脾气对我胃口,我就不喜欢这些虚头巴脑的寒暄,有话直说就行了嘛,没必要客套一番然后又拐弯抹角一番。

乱神崖诸位相互换了换眼神,最后那崖主把手往后一摆,“神使大人,请!”

苍桓一撩衣袍,大步流星就往那茅草屋中走去,我估摸着那些真正的高人都淡泊名利,这种茅草屋啊就是他们的标配。

或许,那茅草屋里面还有一个鱼竿儿?

想着想着,我灵机一动,放空自我心如虚空,展开心念往茅草屋探去,瞬间发现一道清光冲天而起,那般威势,实在叫人敬畏。

苍桓的三花道果也是这般色泽,如此看来,这茅草屋中人确是高人无疑了。

心念一转,我又观察了乱神崖崖主和五大宫主,结果只能看到一道道色彩斑驳的光柱,虽然气势也很磅礴,却远远不如茅草屋里那位的光柱清瞿。

“墨先生,耄耋神的神使大人到了。”

乱神崖崖主站在茅草屋外,恭声朝里面的人喊了一句,不多时,里面便有人回道:“请进来吧。”

这声音不高不低,听来如清风过耳,叫人无端便觉得心境敞亮起来,我跟着苍桓走进茅草屋中,看见一个面容平凡的男子盘坐在蒲团之上。

这位墨先生看见苍桓走了进来,施施然起身,拱手一礼,朗声道:“先生应该便是来自时间主流的伟大存在了!”

什么?

这一句话说得我警念大起,这个人居然看穿了我们的来历?

这可了不得啊!这墨先生很明显便是时间支流中土生土长的人,可我却从他口中听到了“时间主流”这四个字,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看穿了世界真相,触碰到了时间真谛啊!

就凭这份眼力,便是玄黄之主怕也难及!

苍桓被叫破身份,看向墨先生的眼神更加好奇了几分,他走上前还了一礼,道:“先生说笑了。此番先生有请,我便带着拙荆来此叨扰,若然先生有话,倒是不妨开门见山。”

墨先生于是看了我一眼,直看得我浑身凉飕飕的,就好像什么秘密都隐瞒不住。

“贤伉俪能够来此,我深感荣幸。二位请坐,且听我将事情慢慢道来。”

来了来了,终于可以弄清事情的真相了,自打来了这时间支流后,我这心里头实在是膈应得慌,确确实实需要一个明白清醒的人来给我好好捋一捋。

所幸这墨先生也是个口齿清晰的,在他的讲述之中,我总算是弄懂了大胤古朝、乱神崖和耄耋兽之间的复杂关系。

原来耄耋兽当年引动时间长河,开辟出时间支流后,时间支流中的这一个世界便渐渐成型,并且出现了第一批生灵。

由于时间支流是耄耋兽开辟的,所以它的精神意志可以和时间支流的这个世界融合,但是这种融合并不是很融洽,究其原因,便是众生之心与耄耋兽并不同路。

那时候耄耋兽为了钻研永生无量之法,结合第一宇宙和第二宇宙两大圣地的智慧,开创了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归一的世界治理模式。

它选中了一批人,让他们将自己奉为神灵,日夜顶礼膜拜、焚香祝祷,而这一批人便是大胤古朝的先民。

在这些先民中,信仰越是纯粹者,耄耋兽就会给予其越强大的力量。

就这样,耄耋兽慢慢建立了自己的班底,并且扶持他们开疆拓土,称王称霸,企图将整个时间支流都纳入大胤古朝的版图之中。

但是时间支流归根结底也是出自造化,这里依然要受到造化规则的束缚,所以相生相克之下,乱神崖作为大胤古朝的天敌慢慢出现在天地间。

大胤古朝信仰耄耋神,以神谕为人心,以神力为己力,并且还将人的信仰播撒给天地,在天地人三才之间建立了以心灵线为脉络,以大胤律法为骨架的法网,以此了统御众生,以图无量。

而乱神崖的出现,就是要推翻神灵,打破信仰,还众生一个心灵自由。

当然,这种自由远远比不得苍桓的追求,因为乱神崖只是想要铲除众生对耄耋神的信仰,而苍桓却是要带领众生走上一条光明的坦途。

乱神崖自诞生一日起,便举全宗之力钻研“乱神经”,想要研究出一种棒喝之术,好叫人从信仰之中脱离,重获心灵自由。

也不知道该说他们厉害,亦或者说他们得到了冥冥之中规则的眷顾,总而言之,在经历了很多次失败后,乱神崖的人终于用乱神经打碎了一个大胤子民的信仰,让他从耄耋神的忠实信徒,做回了一个普通人。

只不过这个人清醒过来没多久,便疯掉了,他虽然不再信仰耄耋神,但也失去了一个正常人的理智。

这无疑意味着乱神崖还没能成功,于是他们便继续研究,甚至到了后来,他们自己都尝试去信仰耄耋神,然后通过自己的大毅力斩断信仰,想要证得无上常定道果。

试问一个信徒,若是能够通过自己的力量推翻自己心中的神灵,打碎自己的信仰,那么他的心灵和意念将有多么强大?

我记得以前在话本子看到过这样一句话,“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那么我也想说一句,破庙中神易,破心中神难。

那段岁月对于乱神崖来说无疑是黑暗至极的,本来是崖中德高望重的前辈,却因为无法战胜信仰而沦为耄耋神的信徒,从此再也无法清醒。这对整个乱神崖的士气和信心,都是巨大的打击。

可是乱神崖最终也没有被打倒,反而是越战越勇,最终终于有一个人自主从信仰之中脱离,并且找到了门路,让乱神崖能够拯救更多的人脱离信仰。

可是大胤古朝那边也不是傻子,他们见到乱神崖可以动摇他们的根基,便也开始研究该如何加深众生的信仰程度,就这样,两边又卯上劲儿了。

大胤古朝研究了无数年,将人的信仰分为七个层次,而乱神崖这边也出现了信仰之后挣脱,挣脱之后再信仰,然后又挣脱,如此来回七次的强者。

乱神崖崖主和五位宫主,便是这样的狠人。

就这样,大胤古朝和乱神崖一直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如果不是这墨先生的出现,估计这份胶着还会继续下去。

之所以这样说,就是因为这位墨先生信仰了耄耋神八次,并且清醒过来了八次。

正是由于察觉到了墨先生第八次信仰自己,耄耋兽才想要让苍桓来到这里,或许他感知到墨先生可以第八次挣脱信仰,所以便希望苍桓能够在墨先生身上得到启迪。

事实也正如耄耋兽所想,墨先生成功地第八次挣脱了信仰,而这八次的心灵拉锯战,让墨先生的心灵境界达到了一个前无古人的恐怖地步――他居然可以心念透时空,意志通幽玄!

所以他能够沟通到时间长河之中的耄耋兽,并且一眼便看出我和苍桓来自时间主流。

墨先生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就算是我脑子不怎么想事,也明白了耄耋兽的用意。

苍桓谱写心武经的目的何在?不就是为了让众生能够找到一条提升心灵境界的道途吗?

只是这人心难测,自古以来便是第一宇宙和第二宇宙的两大圣地也没有修炼心灵的秘笈,所以苍桓在心武经的谱写之上始终难有建树。

但是时间主流里没有的东西,现如今却出现在了时间支流中,我就不相信了,如若苍桓得到这墨先生八次信仰和八次挣脱信仰的心得体会,还不能在心武经的谱写上得到进展!

呃,还有一点啊,这乱神崖之所以能够一直发展到现在,除了他们受到冥冥之中规则的庇佑之外,也是因为耄耋兽的故意纵容。

如若不然,大胤古朝的信仰法网直接推过来,乱神崖在尚无抵抗力的立派之初早就被全灭了。

从这墨先生一席话不难看出,他的心灵境界实在是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因为他不仅堪透了时间,还知道了苍桓的抱负和追求,甚至于他都快要给我一种近乎无所不知的感觉了。

我不禁遐想,倘若众生都能够拥有墨先生这样的心灵境界,然后又都拥有无敌无匹的物质力量,啧啧啧,那样的世界,便真看算得上是人人皆圣,天下大同了吧!

墨先生话说完后,苍桓拉着我站起来,对着墨先生深深一礼,墨先生赶忙站起来还礼,笑道:“先生无须这般,我不过是一个引路人,真要将心灵修炼之法普适化,还全要仰赖先生的心武经!”

第一百零三章 互相吹捧

听墨先生这番话,看来是要和苍桓合作了,唉,若是世上人人都能有这觉悟,这世界也就真永世太平了。

苍桓拉着我再度朝墨先生一拜,诚声说道:“先生若能抛弃门户之见,与我开诚布公,共商大业,实乃众生之幸!”

墨先生扶住苍桓,笑道:“先生言重了,为了众生,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

唉,这两货一口一个先生,我都快要被绕晕了,还是习惯别人称呼我家苍桓作殿下,这先生什么的,听上去文邹邹的,叫我觉着别扭。

不过好在墨先生也不是虚头巴脑的人,很快就和苍桓说完了,两人着手开始为心武经的完善做准备。

“若要谱写心武经,需得对应苍先生的极武经才是。极武经划分人之十重,心武经也应该对应有十层。”

墨先生和苍桓抵膝而坐,我在一旁撑着下巴听他们说话,心想自己应该不至于无聊到昏睡过去,不然这剧情可就要卡死了。

“墨先生说得不错,只是不知先生准备用什么标准来划分心武经的十重境界?”

苍桓坐得端端正正,一副虚心求教的乖巧模样,若是那墨先生是个女子,怕是早就想入非非,无心什么大业不大业了。

不过,幸好墨先生不是女子,而且也没有龙.阳之好,所以面对苍桓那一双杀伤力十足的无辜大眼睛,心境是半分波动都没有,只听他朗声答道:“我以破除信仰入道,自觉每次信仰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而挣脱信仰之后却又觉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所以可见,每一次信仰与挣脱,实际都是认清心灵的一次进展,如若苍先生没有异议,我们不如以信仰和挣脱的次数来划分心灵境界?”

墨先生此话一出,苍桓面有难色,疑惑道:“先生的方法莫非是要让众生也以破除信仰的方式入道不成?”

墨先生摇头失笑,“适才我已经说过了,要与先生共同谱写心武经,意欲将心灵修炼之法普适化。既然如此,自然不能拘泥于我的入道方式。毕竟破除信仰之事实在太过凶险,不适合用以推广。”

苍桓微微颔首,又问道:“若按照先生的标准,大胤古朝和乱神崖数十万载岁月,也才研究出来了心灵境界八重……”

苍桓的话还没说完,墨先生就明白了苍桓的真正意图,当即说道:“先生多虑了,我自从第八次挣脱信仰之后,便隐隐察觉到了心灵境界的后两重。若是没有把握,我也不会贸然沟通耄耋神,急着要与先生会面详谈。”

敢情我家殿下说这么多,是在试探这位墨先生啊,在心灵修炼这件事上,我家殿下也是个十足十的门外汉,既然他对这个领域不熟悉,多些谨慎也是应当。

只不过,这样会不会让墨先生觉得我家殿下小家子气?

“先生思虑周祥,倒是苍桓孟浪了!”

我家殿下倒也不含糊,试探出了结果,立马起身谢罪,我跟着他一并站了起来,唉,没办法,所谓夫唱妇随,我怎么着也不能在墨先生面前落了我家殿下的面子啊!

墨先生不以为意,拒了苍桓礼节,反倒颇为郑重地说道:“兹事体大,关乎众生,先生谨慎一些自然也是应当的。”

苍桓和墨先生分了宾主再度坐下,墨先生便继续说道:“若是先生一来我这儿,便高谈阔论,那才会让我轻看先生,觉得先生处事轻浮,难成大事!”

得得得,又是一番商业互吹,这样的话我就装作没听见好了,等到苍桓和墨先生谈起正事,我才聚精会神,仔仔细细地听着。

“我虽然已经到达了心灵境界第八重,也堪堪触碰到了最后两重心灵境界,但对那等境界却始终犹如水中看月,镜里观花,难以一举探清对心灵境界的终极秘密。”

墨先生一边说话,一边将一道光芒打入苍桓体内,苍桓会意,召出心武经的残缺文章吸收那一团光芒。

那应该就是墨先生关于心灵修炼之法的心得,用来填充心武经是再好不过。

“那墨先生的意思是,想要短期之内进行第九次信仰?”

因果之花和清灵之花同时浮现在苍桓头顶,宇宙之脑和极武经也跟着闪烁起来,那太古元木也在一片片天宇云雾之中浮沉,就好像这些宝贝都在帮助苍桓消化墨先生的道果。

没错,墨先生有关心灵境界修行的心得精粹,称之为其道果,可以说是再贴切不过。

看到苍桓吸收领悟心灵境界修行之道果并不费力,墨先生眼神之中掠过几分赞赏之意,叹道:“先生不愧是众生念力加持之人,我乱神崖祖祖辈辈数十万载凝聚的道果,在旁人看来乃是金刚弗能胜,怎知到了先生这里,却是如雪遇暖阳,轻易便消解了。”

面对墨先生的夸奖,苍桓没有什么反应,我却忍不住开启了炫夫模式,对着墨先生笑道:“墨先生有所不知,苍桓对这心灵境界修行之法也是琢磨多时了,他在此道上苦思许久,心中早有盘算和思量,而今得了先生的道果,那便有如醍醐灌顶,一通百通,自然不会太显生疏。”

你无药可救了莒蔹,之前是谁说苍桓在心灵境界修行一道上是十足十的门外汉来着?

好吧,我承认之前我是那么说过,但这是一种艺术手法,是将苍桓与墨先生在心灵一道上的成就做对比,两相比较之下,才更显墨先生高能大才不是?

算了算了,越辩解越混乱,我还是直说了吧,我现在就是想要炫夫,谁能拿我怎么着?

我这心里还在天人交战呢,谁知墨先生倒是爽快,直接说道:“夫人所言极是,是墨某小觑天下英雄了!”

“墨先生哪儿的话!您也是少有的才俊大能啊!这世上古往今来那么多英雄,他们都没有能够在心灵修行一道上做出成就,唯有墨先生独树一帜,实在也是惊世之才!”

……

就这样,我和墨先生也来了一通商业互吹,我赞他才能惊世,他夸我德耀十方,我赞他心念广大,他夸我貌比花娇。

罢罢罢!

难怪世人这般喜欢互吹,敢情这样的互吹不仅仅能让人心情愉悦,还可以极快地拉进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这不,我自进墨先生的茅草屋以来,除了他先前尊我和苍桓一声“贤伉俪”提到了我,我与他便再无半分交集。

可我们这么你一来我一往吹捧对方一通,关系立刻就亲近起来,如果不是苍桓轻轻咳嗽了几声,我估计就要拉着墨先生出门去拜把子了。

“墨先生谬赞了。我业已初步了解了先生的心得体会,接下来便与先生分说一番我的见解如何?”

苍桓一句话叫我敛气凝神,他们要互换心得了,我可不能再在这儿添乱。

我对墨先生露出一个甜美微笑,他向我拱手一礼,两相招呼过后,我便在一旁的蒲团上坐定,准备听他们论道。

墨先生整理了一下衣襟,郑重地对苍桓说道:“先生请讲,我洗耳恭听。”

墨先生正襟危坐,脸上一副朝闻道夕死可矣的神圣表情,让我也不自觉坐得端正了些。

苍桓也不多说,立即便开口说话起来,墨先生仔细听着,待苍桓说完便提出了几个问题,由苍桓一一解答了。

苍桓说罢,墨先生似有不认同之处,于是也把自己的看法说了一遍,苍桓听了之后,两人在某些问题上达成了一致,但是却还有一些问题始终无法达成共识。

听着他们论道,我的眼皮突然就沉重了起来,怎么办,他们说的东西都好高深,我好想睡觉……

听讲时想睡觉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谁能给我一个答案?

咦?

我好像不是在听先生讲课吧?虽然苍桓喊墨先生作先生,墨先生也喊苍桓作苍先生,但是他们都不是我的先生啊,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聚精会神地听着?

我不听又不会有人来抽我功课,也不会有人打我手心儿……

想通了这一点,我的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临近彻底睡着之前,苍桓和墨先生的论道到了关键时刻,双方言语交锋激烈了起来。

唉,你们明明可以心念交流,却偏偏要采用言语对话这种低效率的方式,是不是修心把脑袋修坏了?

所以说,脑袋才是真正用来想事情的器官啊!

“砰――”

我整个人倒在了地上,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知。

等到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被苍桓搂在怀中,而苍桓却在与墨先生心念交流。

看到他们两个终于学聪明了,我心里还是很欣慰的,谁知我刚想再眯会儿,墨先生却睁开眼盯着我看,惊叹道:“无怪乎姑娘能够受到众生念力的青睐,原来姑娘也是当世大才啊!”

啥?

这是哪儿跟哪儿?怎么突然就扯到我身上来了?莫不是这墨先生喜欢听我夸他,所以率先夸我几句,想和我再来一波商业互吹?

别介,墨先生你可是要干大事的人!怎么可以沉迷于和我互相吹捧呢?你要是实在想听舒心话,你偷偷背着苍桓和我说呀,现在苍桓在这儿,我也不好太怎么夸你,不然谁知道我家殿下温润的笑意底下想着些什么。

说不准他早就在小本本上把我今天夸过墨先生的话全部记下来了,只等到无外人的地方就要和我清算呢!

第一百零四章 故人来

我心绪百转,苍桓便知道我又在娇憨,赶在我犯傻之前解释道:“墨先生之所以这般夸你,是因为先前阿蔹的一句话点醒了我们。”

嗯?

我揉了揉眼睛,从苍桓怀里坐起,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们俩。

“夫人可还记得,你睡过去之前,曾说过‘脑袋才是用来想事情的器官’这句话?”

墨先生这下又喊我夫人了,真是的,喊姑娘不好吗?干嘛要把我喊得那么老?

我带着怀疑的目光看了看苍桓,莫非是他刚刚趁着我不注意给墨先生使了眼色,提醒墨先生我莒蔹是有夫之妇?

见我半晌不答话,苍桓拍了拍我的手背,轻声提醒道:“墨先生问你话呢!”

“啊,呃,那个……”

我这才意识到墨先生刚刚问我有没有说过“脑袋才是用来想事情的器官”这句话,呃,这句话我有说过吗?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迟疑道:“我好像是有在心里这样想过,但是我应该没有宣诸于口吧?”

我做贼心虚地瞥了瞥苍桓和墨先生,因为我在心里还吐槽过,他俩修心把脑袋修坏了,如果他们能够隔着心念探知到我的心理活动,那就证明这个吐槽他们肯定也是知道的……

苍桓见我脸色有些不好,当即笑道:“阿蔹莫要多想,我和墨先生并没有偷窥你的心理活动,只是你先前心中所想的这句话触动了我体内的众生念力,所以我们才知晓的。”

我瞪大眼睛努力地眨了两下,敢情是这么一回事啊?看来这众生念力妙用多多啊,竟然还能够提示关键词?

刚刚墨先生那样夸我,证明我说脑袋是想事情的器官这句话必然是对的,苍桓他们正在为谱写心武经冥思苦想,而我这句话肯定是给他们带来了裨益。

而众生念力居然主动将这句关键性的话传达给了苍桓,乖乖,这未免也太玄乎了吧?

看到我被震惊得不要不要的,墨先生脸色稍显凝重,道:“众生念力事关重大,夫人,你虽然得到了它的加持,却没能将其好好利用起来。这一点,夫人还是需要多做思量啊!”

墨先生这么一说,叫我脸上有些发烫,我得到众生念力之后,确确实实没有仔细琢磨过该怎么物尽其用,若非苍桓最近借着那种事教我心如虚空,恐怕到现在为止这众生念力在我体内还跟个老大爷似的,爱动不动。

只是如今尽管我可以主动御使众生念力了,但众生念力的种种玄妙我从来没有深度挖掘过,所以说这东西放在我身上,倒真是有些暴殄天物之嫌。

“墨先生不必对阿蔹太过苛责,是我思虑不周,方才叫阿蔹对众生念力的种种妙用一知半解。”

苍桓替我解围,我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感到自己实在是太没有用了,守着宝山却不知道好好利用,遇事只能给苍桓添麻烦,从来没有给他帮上过大忙。

见到我情绪低落,墨先生看了看我,又出言安抚道:“是我失言,还望夫人别往心里去。”

我摇了摇头,叹息道:“先生别见怪,你说的没错。只是我天资驽钝,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利用众生念力做实事!”

“阿蔹!”

苍桓轻唤一声,我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苍桓,既然冥冥之中我享受了这一份众生念力的加持,那我理应肩负起责任。”

苍桓愣了愣,良久才揉了揉我的头,宽慰着说道:“是我错了。我总想着好好守护你,却没有想到,我的阿蔹也是有自己的心气的!”

他笑盈盈的拉过我的手,语气宠溺,“日后我会好好教你众生念力的玄奥。”

我心中感动,抬起头来正要说话,岂料虚空之中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没必要等以后了,现在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

“什么人?”

苍桓和墨先生都有些惊讶地看向半空之中,只见一个幽深的黑洞无缘无故地出现在那儿,这道声音也是从那黑洞之中传来,看苍桓和墨先生的表现,显然他们俩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黑洞的出现。

这可了不得,苍桓和墨先生何等人物?居然能够有人瞒过他们的感知?

只是,我心中愈发疑惑,这个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呢?

“苍桓小友莫惊!是老朽送太皇第八弟子来此,这个小鬼头说有要事要寻莒蔹姑娘!”

耄耋兽硕大的头颅从黑洞之中探了出来,墨先生一见到耄耋兽,立马站起身作揖与它见礼。

这耄耋老兽也没有托大,也向墨先生点头致意,毕竟墨先生乃是心灵修行之法的集大成者,如此身份,便是苍桓也怠慢不得!

“哼!莒家小妹,还记得我么?”

墨先生与耄耋兽打过招呼,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从耄耋兽的大脑袋上跳了下来,我定睛一看,可不是太祖山那个小鬼头么?

“小鬼?你怎么来了?”

我冲过去捏住小鬼的脸,啧啧啧,多时不见,他这脸真是越来越嫩了,这捏在手里的触感,便是比扯扯的脸蛋儿也不输分毫!

“喂喂喂!你怎么这么无礼!快松开我!”

小鬼还是跟以前一样咋咋呼呼的,指着我大喊大叫,我松开他的脸蛋儿,恋恋不舍地拍了拍,又问道:“是太祖大人让你来找我的?”

小鬼傲娇地瞥了我一眼,然后转过身不理我,与苍桓见礼道:“元子殿下,别来无恙!”

“长生子客气!”

苍桓对这小鬼也很客气,连忙还礼,然后给我使了一个眼色。

换作是别人,不用苍桓使眼色,我肯定也早早就乖巧地与之见礼了,只是小鬼头这家伙,你让我在他面前毕恭毕敬?

不行!绝对不行!

小鬼假装没有看见我和苍桓的眼神交流,又与墨先生见礼,耄耋兽很热心地给他们俩互相来了一套背景介绍,两个人略略谈了几句,便也作罢。

这一屋子人都见过了,小鬼才慢悠悠转过头,鼻孔朝天地望着我,说道:“师尊叫我来带你去解决与尹婵儿的宿怨,若然此事能吃,你身上的因果骤解,这对于你掌握众生念力将大有裨益!”

“解决和尹婵儿之间的宿怨?”

小鬼倒也没有含糊,这么一句话就把太祖大人交代的事情说清楚了,只是这个惊喜来得有些太猝不及防了吧?

我可是老早就看尹婵儿不顺眼了,当然她看我也是一样。

最主要的是,我和她之间可还有着深仇大恨呢!这死丫头,她手上可是欠着我莒家不少的人命!

“不错,你若是有胆量,就与我走上一遭,这一趟功夫下来,元子殿下可以安心在这里和墨先生谱写心武经,而你也能够从中获益。”

什么?

别的事我都顾不得去想了,这小鬼头还真是记仇,什么叫苍桓能够安心谱写心武经?难道我在这儿打搅到他了吗?

真是的,这小鬼头说话至于这么夹枪带棒吗?不就是捏了捏你的脸吗?居然记仇到这种地步?

看见我气鼓鼓地瞪着他,小鬼头背对着所有人对我扯了个鬼脸,气得我巴不得一巴掌呼在他脸上!

“去!我自然要去!尹婵儿与我莒家是不死不休的关系,若能由我亲手解决这件事情,自然是再好不过。”

我一口答应下来,苍桓却目含忧虑地看着我,我睇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他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他这是尊重我的想法,不再把我当成雏鸟,而是要给我一个广袤的天空。

这样才是好男人,尊重妻子的想法,放手让妻子去为自己的事业拼搏。

我知道,他肯定会在背后好好地支持我,在我累的时候抱住我,在我倦的时候安慰我。

“如此便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吧!”

小鬼头做起事来风风火火,见到我和苍桓都没有异议,当即就提出要走。

既然都答应了,我自然不会再扭捏矫情,瞬时便回道:“好!这就走!”

耄耋兽见事情达成,抛出来一个大大的光团,对苍桓说道:“苍桓小友,这里面是老朽多年来经营大胤古朝的心得和感悟,包括乱神崖诸多先贤信仰我和挣脱对我信仰的心路历程和感触精粹也全在里面,希望能够为你和墨先生谱写心武经提供帮助!”

墨先生满眼惊喜地看着那光团,如获至宝一般沉浸在其中徜徉,苍桓没有急着去看拿东西,而是对小鬼头深深一礼,拜托道:“道长受累,千万要好好照顾阿蔹!”

受苍桓一礼,小鬼头面色也正经起来,保证道:“元子殿下放心,我与莒家小妹也是旧相识,此去定会护她周全!”

啧啧啧,假正经,还一口一个莒家小妹?待会儿等离了这里,看我怎么教你做小朋友!

苍桓得了小鬼头保证,又看向我,嘱咐道:“阿蔹,凡事莫要逞强,若事有不谐,切忌首先便是要周全自己!”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安慰他道:“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尹婵儿不过是秋后的蚂蚱,她蹦哒不了几天了,我这次去料理她是手到擒来之事。你就安安心心在这里,和墨先生将心武经给鼓捣好,别到时候我凯旋而归,你却还在这里一筹莫展啊!”

苍桓被我逗笑了,摇了摇头,道:“好好好,一切都依你。只是万事小心!”

我深吸了一口气,朝他笑了笑,然后看向小鬼头,小鬼头则看向耄耋兽,耄耋兽俯下脑袋,我和小鬼头走了上去。

我站在高处看了苍桓一眼,真是舍不得呢!

第一百零五章 防备

耄耋兽载着我和小鬼头,在时间长河之中遨游,我一看势头不对,这分明不是回八荒六合时间点的方向啊!

“哎,小鬼,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我瞧着这方向,不像是回去,反倒像是在往过去走啊!”

小鬼头不知道怎么变出来了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就给坐下了。

他翘着个二郎腿,对着我翻了一个白眼儿,道:“莒蔹啊!你可长点心吧!你觉得尹婵儿是傻子吗?会等着你回八荒六合料理了她?”

我跑上前,一把捏住他的脸,没好气地说道:“尹婵儿自然不是傻子,可是她哪儿来的本事往过去逃?”

小鬼头很不满意地拍掉我的手,咋咋呼呼地吼道:“能不能别总是捏我的脸?我不要面子的吗?”

我拍了拍他的脑袋,不在乎地说道:“别介,什么时候你变回了成人模样,再来跟我说面子这事儿不迟!”

“你!”

小鬼头狠狠瞪我一眼,气呼呼地说道:“你这是蔑视小朋友!”

“怎么?现在承认自己是小朋友了?”

他这个头,便是坐在高椅上,也还是只能被我居高临下地盯着,这高度上的差距有了,我的气势自然也就起来了。

他看着我半晌说不出话来,随即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走到耄耋兽前额那儿,向耄耋兽问道:“耄耋前辈,还有多久才能到禁断之渊啊?”

禁断之渊?

小鬼头说的这四个字让我耳朵一动,难不成尹婵儿这个死丫头,竟然逃到了禁断之渊里去?

可是,禁断之渊是什么地方?它怎么会在过去的时间段里呢?

“长生子,你且莫急,禁断之渊很是危险,这一路上,你还是好好回忆回忆你师尊对你的训诫,免得进了禁断之渊里面吃亏啊!”

耄耋兽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小鬼头吐了吐舌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口吻:“切!我长生子修的是长生法,就算是禁断之渊再危险,还能把我葬在里头不成?”

“哟哟哟,你修的是长生法,又不是不死身,至于让你这么得瑟吗?”

我走到小鬼头身边,对着他冷嘲热讽了一句,他却一点都不生气,乐呵呵地盯着我道:“怎么?想用激将法,从我嘴里套出禁断之渊的讯息?”

呃,我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差点儿忘了,这小鬼头精明得很,可万万不能把他当成扯扯那个小迷糊来看待。

“你不说算了,我还可以问耄耋前辈呢!”

一看见小鬼头戏谑的眼神,我就知道从他那儿肯定得不到什么消息,既然如此,我还不如去问耄耋兽呢!

林子这么大,我莒蔹还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成?

本来准备在耄耋兽这里打探打探消息,谁知耄耋兽居然说:“莒姑娘,你还是莫要和长生子拌嘴了。进了禁断之渊,你们俩可要互相看顾才是!”

“谁需要她看顾了?她一个小丫头,只有我照顾她的份儿好吗?”

我还没答话呢,小鬼头立即就接过了耄耋兽的话头,我听了他这嘴欠的话,也是觉得好笑,当即回应道:“小丫头?小鬼,你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仔细看看,到底是谁小?”

小鬼头瞪了瞪眼,冷哼一声,“你就算是昂藏七尺又如何?还不是满肚子草?哪儿像我,满腹才华,法力广大!”

“首先,我没有昂藏七尺那么壮,其次,谁说我满肚子是草了?你这是诽谤懂不懂?”

我竖起两根手指,差点就要把它们贴到小鬼头的脑门儿上去,这小家伙,嘴巴还真欠!

小鬼头正要反唇相讥,耄耋兽却陡然摇了摇头,把我们从它脑袋上甩了下去!

“啊!救命啊!”

小鬼头一下没反应过来,和我一起被甩入了时间长河之中,我心中也是猛地一顿,一把就抓住小鬼的胳膊,大喊道:“你别瞎嚷嚷了!还是快发挥发挥你满腹的才华,想想该怎么救命吧!”

这耄耋兽真是不中用,居然把我们甩到了时间长河里面,我的乖乖,且不说这汹涌的时间之力会不会直接把我和小鬼头削死,就算是我们被扔入了不知名时空,这一点耄耋兽也难以向太祖大人和我家殿下交差啊!

被我一大吼,小鬼头倒是清醒了不少,说实在的,他虽然心性不如旁人稳定,但这本事还是有的。

只见他扬手抛出一道彩云帆,那云帆遇到时间之力便立时化作一叶扁舟,我和小鬼头落在上面,可算是没有坠入时间长河里面。

“呼呼――吓死我了!”

一脱线,小鬼头立马瘫倒在小舟之上,神色夸张地捧住胸口,一脸余悸未清的模样。

我虽然也被吓到了,但好歹也是跟在苍桓身边几经生死的人了,表现得远没有小鬼头那般不堪。

只不过这一场虚惊,倒也让我明白了一些事情,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去嘲弄面色难看的小鬼头。

“喂!小鬼!”

见小鬼头喘气喘匀净后,我喊了他一声。

“干嘛?”

他不耐烦地看着我,脸上还有一抹藏不住的心虚。

“瞧你这出息!我不会笑话你的!”

他这别扭的表情叫我觉着好笑,忍不住对他翻了一个白眼,他受了我这一记白眼,立马又炸毛儿了,高声辩驳道:“笑话我?你有什么资格笑话我?如果不是小爷我临危不乱,现在你不知道被耄耋兽那个老家伙扔到哪儿去了!”

我正要说话,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小鬼头是出来完成任务的,于是便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语气说道:“好好好,都是你的功劳,咱俩……”

我本想说咱俩半斤八两,但是小鬼头肯定会叫嚣说他和我不是一个等级,为免继续和他瞎掰扯下去,我就把这句话咽在了肚子里。

“知道是小爷的功劳就好!”

看到我主动示弱,小鬼头心情大好,居然就这样躺在了小舟上,一副荡波湖面的闲散样儿,真是还不潇洒!

“喂!小鬼,我们现在可是在时间长河之上啊?你这么悠闲真的好吗?”

我站在这小舟之上,看到舟外波涛汹涌的时间长河,只觉得心惊肉跳,这万一时间长河起了一个浪,我和小鬼头都会被拍死吧?

“怕什么?耄耋兽那个头上长癞子的老家伙把我们弄丢了,该急着来找我们的是它,我们急什么?”

我彻底被小鬼头这没心没肺的架势打败了,我跑上前,想要揪住他的耳朵,但又觉得不妥,只好蹲下来对他说:“拜托!你难道看不出来耄耋兽刚刚就是故意把我们甩下来的吗?”

小鬼头瞥了我一眼,特别气愤地说道:“那他不是想要置我们于死地?这也太过分了吧!”

我满头黑线,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为好,只好以手扶额,不发一言。

怎么搞的,以前我感觉小鬼头挺机灵的,这一次见着他,怎么觉得他哪儿哪儿都像个二世祖,而且还是那种特没有脑子的二世祖呢?

好在小鬼头也不是那么不靠谱儿,立马反应了过来,对着我道:“难道它是想让我们同舟共济?”

我看了看这在时间长河之中摇摆不定的小舟,觉得同舟共济这四个字用在这里实在是再再贴切不过了!

“你想啊,你性情轻浮,我糊里糊涂,像你和我这样儿的组合,莫说是去禁断之渊料理尹婵儿,就算是回八荒六合我们的主场估计都够呛。既然如此,为什么太祖大人还要让你和我共同前往禁断之渊?”

小鬼头挑了挑眉,摆了摆手,“我知道!这是一场针对我们两个人的试炼,为的就是让我们两个能够共同进步!”

“不错嘛,小鬼。看来你脑子还是没有坏掉嘛!”

这才是我以前认识的小鬼,只是为什么他刚刚要故意装傻充愣?

难道……

我脑海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脱口而出道:“小鬼头,你和太祖大人不信任耄耋兽吗?”

我能够想到的理由只有这个,小鬼头一见面就和我抬杠,然后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断和他互怼,按理来说不会是这样,可是刚刚……

我眨了眨眼,刚刚我的情绪好像是真的不受自己控制,就像有人在操控我一样!

“啧啧啧,被你察觉到了?”

小鬼头看见我神色不对,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围着我走了一圈儿,啧啧称奇道:“不错嘛,跟在元子殿下身边见多了世面,心思也机巧了不少!”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耄耋兽它真的不值得信任吗?”

我来不及去讶异这些,只是担忧耄耋兽如果不值得信任,那苍桓留在墨先生的茅草屋里,会不会有危险?

“我也不知道师尊他们为何不信任耄耋兽,只是我见到你和元子殿下的瞬间,元子殿下便用众生念力影响了你的情绪,让你和我拌嘴。”

小鬼头摸了摸下巴,继续说道:“我故意走到耄耋兽前额处,就是因为耄耋兽最受不得吵,而根据它特殊的生理构造,它的前额是离它耳朵最近的地方。”

天啊,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我怎么觉得这是必糊涂账呢?

为什么不信任耄耋兽?

为什么我们吵吵闹闹,耄耋兽就会把我们扔下来?

前者我还可以理解,可是这后者,我是真心有点懵圈儿,耄耋兽什么级别的存在,它真要嫌我们吵,大可以封闭五感六识,至于被我们吵几句就受不了把我们甩下来吗?

第一百零六章 戏精

“小鬼,你这个解释太牵强了!耄耋兽真要嫌我们吵,也没必要把我们从头上甩下来吧?”

我满肚子疑惑,小鬼这次一本正经地看向了我,似乎是准备给我解惑。

“我说过了,耄耋兽有着特殊的生理构造。我们站在它的前额之上吵闹,对它来说是很痛苦烦闷的一件事。”

呃,好吧好吧,谁叫耄耋兽是古往今来唯一一只能够畅游时间长河的老兽呢?我接受这个设定。

“至于耄耋兽为什么要把我们甩下来,它也是兽老成精,你当真以为它看不穿我们的小心思?”

“打住!什么叫我们的小心思?是你的小心思好不好?最多还加上个苍桓,与我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一想到苍桓操纵我的情绪,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说好的深情离别呢?他居然背着我对我做手脚?好气哦!

小鬼头憋住笑,替苍桓辩解:“你也别怪元子殿下,毕竟他也是有自己的考量,虽然我们不信任耄耋兽,但终究还是要借助它的力量横渡时间长河,所以这面子上的功夫自然还是要做全的!”

唉,面子功夫,又是面子功夫,我真的是醉了,明明不信任耄耋兽,但还是要自导自演一场闹剧来让它把我们丢下来。

而耄耋兽呢,明明看穿了我们的想法,却也要装聋作哑,顺水推舟把我们放下。

为什么要活得这么累呢?

就不能随意些、自在些吗?

“至于为什么不信任耄耋兽嘛……”

小鬼头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师尊他们应该也不是信不过耄耋兽,只是这耄耋兽到底不是我们的老班底,小心些终归没错。”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倒是没说错,可是让耄耋兽把我们甩下来,是为了防备什么呢?

这时间长河乃是耄耋兽的主场,就我和小鬼头这点本事,难道还能骗过耄耋兽不成?

“这你就不懂了吧!”

小鬼头看穿了我心中所想,贱兮兮地笑道:“你有所不知,耄耋兽虽然是时间长河里的生灵,但是它不知道禁断之渊该怎么进去!”

“禁断之渊?”

我再次听到了这个名词,我对这地方一无所知,奈何体内的众生念力却不主动给我答疑解惑,叫我此时此刻只能指望着小鬼头。

不过虽然我很想知道禁断之渊到底什么地方,但我还是决定先和小鬼头把耄耋兽这件事理清楚。

“所以说,太祖大人之所以防备着耄耋兽,是不想让它进入禁断之渊?”

小鬼头负着双手,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禁断之渊是宇宙破灭之时,造化逆转时空而诞生的禁地,那里面危险重重,但是也有着数之不清的机缘奇遇……”

“可是耄耋兽何等存在,这样的宝地,它怎么会进不去呢?”

小鬼头笑得高深莫测,贼嘻嘻地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有道是造化生万物,相生自相克。耄耋兽若是哪儿都去得,那它不是比造化还要厉害了?”

这句话倒也没说错,毕竟万事万物相生相克确是天地间的常理。

就好比我曾经看过的一个话本子,那里面记载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妖精,她乃是毒蝎成精,天生倒尾钩,蛰谁谁受不住。

便是天上的神明功曹,西天的罗汉菩萨,见着她了也是能避则避,不愿招惹。

由此,这蝎子精养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情,到底为非作歹,胡乱作恶。

谁料有一日,她惹上了一只大公鸡修成的星官儿,两人打斗起来,这蝎子精三俩下就被星官儿给啄成了烂泥,纵使是那无往不胜的倒尾钩,在这星官儿跟前也是没有半点用武之地。

你瞧瞧,多少大神大仙都怕这蝎子精的倒尾钩,可偏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星官儿把她给克制得死死的。

这可不正应了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么?

就好像耄耋兽操纵时间,本事大得不得了,可它偏偏受不得吵,而且也进不了禁断之渊,这也恰是冥冥之中造化规则的制衡!

见我能够理解这个道理,小鬼头便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八荒六合所在的宇宙乃是造化所创造的第三个宇宙,在这之前时间长河里还有过两个宇宙。这两个宇宙在被造化毁灭之时,都曾经建立起圣地和造化抗衡,当年造化毁灭玄黄界,尚且费了一番心力,更何况比玄黄界还要强大许多的宇宙圣地呢?”

“所以说,禁断之渊是宇宙圣地的遗迹?”

小鬼头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明白了,那些文明世界被毁灭之后,尚且还有帝级强者留存下来,重燃文明火种,更何况是包含了无数文明世界的宇宙呢?

再有,到了第一宇宙和第二宇宙末期,那些强者们还凑在一起组建了宇宙圣地,这个圣地的分量可比现在的八荒六合稷下学宫还要重上不少!

既是如此,大家不妨想想,造化要毁灭他们,又怎么会不留下痕迹?

“并不只是这么简单。”

小鬼头眼神凝重地看了我一眼,道:“禁断之渊的形成牵扯到许多方面的原因,这深渊并不仅仅是宇宙圣地的遗迹,也是整个宇宙的葬地。甚至因为圣地强者和造化的猛烈对拼,那禁断之渊中的造化规则都被撕碎了,那里可以说是三世宇宙乃至时间长河之中,唯一一个不受造化和灭世法尊辖制的地方!”

这么恐怖?

小鬼头这般说辞确确实实吓着我了,这世上的禁地多了去了,远的不说,就说八荒六合的末日坟场吧。

那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禁地了,危险重重不说,还有无数恶心诡秘的东西处处作祟。

但即便如此,那里还是受到造化辖制的,也有着相生相克、此消彼长等冥冥规则的约束,但是听小鬼头说,禁断之渊却脱离了这种规则的束缚,超出了造化的辖制范围?

妈妈咪呀,这样的地方,就我和小鬼头这小身板儿,进去了确定不是送人头?

小鬼头看出来了我的心虚,笑道:“你怕了?我告诉你,正因为有禁断之渊的存在,超越造化才有希望。若然这世上没有一处地方能够脱离造化规则的束缚,那叫我们怎么敢相信八荒六合最终能够超脱呢?”

我眨了眨眼,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禁断之渊脱离了造化规则,这不正是八荒六合超脱造化的榜样吗?虽然说禁断之渊这种模式不可取,但是我们却能够在禁断之渊里面吸取经验,为打造八荒六合的完美未来铺路啊!

“既然禁断之渊这么奇异,那应该叫苍桓好好来看看才是。就你我两人,进了禁断之渊又能看出什么名堂?”

小鬼头翻了一个白眼儿,不屑地说道:“你自己没有眼力可别把我也拉下水。你看不出来的东西,难道我也看不出来?”

“少来!”

我最看不得小鬼头这么臭屁的模样,打断他道:“你要真这么厉害,先前被耄耋兽甩下来的时候怎么表现得那么不堪?”

小鬼头愣愣地看着我,嘴里讷讷道:“那那那,那是我故意加的戏份,所谓做戏要做全套,我总不能不给耄耋兽它面子吧!尽管我们彼此心知肚明,但是万一耄耋兽一把我们甩下来,我立马就恢复正常,未免也太刻意了,会让耄耋兽面子上挂不住的!”

什么?敢情你一开始被吓得哇哇大叫是在给耄耋兽面子?

我们不信任耄耋兽,在它前额吵吵闹闹,最后让它把我们甩下来,按说在它把我们扔下来那一瞬间,小鬼头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可是在那之后,他还是一惊一乍表现得很反常,原来这是做戏做全套,给耄耋兽留面子?

呵呵,我真的是受教了。

在这小舟上他说的那些话我可以看做是留面子给耄耋兽,可是在我们被甩下来时,他的惊慌失措可是真真切切,瞒不过人的!

只是小鬼头这么傲娇,我也懒得戳破,不然他非得跟我急眼不可。

还有,既然做戏做全套,那现在你给我解释这些,难道不是自打自脸?

要我说啊,这都是小鬼头戏精症犯了,想要给自己加戏而已。

所以才会在耄耋兽走之后还做戏,这真要是想给耄耋兽留面子,那大可以等到进了禁断之渊再告诉我太祖大人他们不信任耄耋兽。

不然的话,你做戏耄耋兽能看见,现在说她坏话,它就看不见听不见了?

唉,小鬼头戏精上身,我还是顺着他把这事儿揭过去吧。

反正我自己也没弄明白小鬼头在耄耋兽头上唱的到底是哪一出,姑且全当是他戏精本精爱演戏吧!

“那照你这么说,时间长河之中岂不是有两处禁断之渊?”

我懒得和小鬼头翻旧账,索性把话题拉回到禁断之渊上来,既然小鬼头说禁断之渊的形成是因为造化毁灭宇宙。

那前前后后两个宇宙被毁,岂不是说明时间长河里面存在着两个禁断之渊?

还有一个问题,先前小鬼头说我们必须借助耄耋兽的力量横渡时间长河,可是他又说耄耋兽不知道如何进入禁断之渊。

那岂不是说明,现在我们被耄耋兽扔在这里,有很大几率还没有抵达禁断之渊的入口?

“你想多了,禁断之渊只有一处,这也正是禁断之渊神奇的地方。造化两次毁灭宇宙,形成的遗迹却主动在时间长河之中交汇在了一起,所以到如今还是只有一处禁断之渊。”

第一百零七章 诡秘

“只有一处禁断之渊?”

我喃喃自语一句,这可真是神奇,第一宇宙和第二宇宙之间不知隔了多么悠长的岁月,可是这禁断之渊居然能够主动跨越时间交汇在一起。

啧啧啧,我只能说,谁叫人家不受造化辖制呢?它棒棒哒,所以就可以这么任性!

“好了,不扯这些了,你倒是告诉我,现在耄耋兽走了,我们在这时间长河之上该怎么办?”

我又捏了小鬼头的脸一下,趁他还没来得及发作,立马把话题扯回了正轨。

小鬼头双手捧住脸,死活不肯再让我捏几下,不过他还是如实说道:“你放心吧!耄耋兽虽然不知道禁断之渊该怎么进去,但不意味着它不知道禁断之渊的大概位置。它既然把我们扔在这儿,自然证明这禁断之渊离我们不远。我们只需要等待时机,就可以趁势进入其中!”

说到这里,我倒是又想起来一点,随即便问道:“耄耋兽为什么不能进入禁断之渊啊?这其中没有什么说法儿吗?”

小鬼头抬了抬眼,看了看时间长河四周,道:“当初两大宇宙圣地毁灭之时,圣地之主都曾经求救于耄耋兽,只是这老家伙不为所动,眼睁睁看着造化毁灭了第一宇宙和第二宇宙,所以耄耋兽之所以进不了禁断之渊,十有八.九是因为圣地的高层们对它进行了诅咒。”

这个猜测倒也算得上合情合理,毕竟耄耋兽曾经亲口说过,它觉得第一宇宙和第二宇宙没有超脱之相,所以当时也没有出手帮助过他们。

所以说,这耄耋兽也是有前科的,难怪苍桓和太祖大人信不过它!

“若耄耋兽只是明哲保身也还罢了,最最可怕的是,这老家伙对禁断之渊垂涎不已,多次打过那些能进入禁断之渊的存在们的主意,正因如此,元子殿下和师尊才对它这般防备啊!”

小鬼头掐动着手指,似乎在推演着什么,但我却被他勾起了兴趣,忙问道:“不是说进入禁断之渊需要横渡时间长河么?如此说来,那那些能够进入禁断之渊的存在们,他们岂不是也要靠着耄耋兽才可以来到此处?既然如此,耄耋兽为什么就没有和那些存在们达成交易,一并进入禁断之渊呢?”

小鬼头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我几眼,讽刺道:“你以为圣地高层们的诅咒会这么简单?就仅仅只是让耄耋兽不知道如何进入禁断之渊?”

我被小鬼头说得一愣,不然呢?

“我且问你,论长寿和见识,谁能比得过耄耋兽?既然我都知道该怎么进入禁断之渊,你为什么不想想,为什么耄耋兽它不知道?”

“那你的意思是?”

我看向小鬼头,他却压低了声音,说道:“耄耋兽之所以不知道进入禁断之渊的方法,是因为圣地高层下了咒,只有那些真正挂怀天下苍生的人才会在冥冥之中得到禁断之渊的接引,从而得知该如何进入禁断之渊。而耄耋兽嘛,它心里想的永远是它自己,所以它不可能得知如何进入禁断之渊。”

说到这里,小鬼头顿了顿,我基本上知道他要说什么了,虽然圣地高层截断了耄耋兽的消息来源,可是耄耋兽难道不能出动出手?

它谈交易也好,巧取豪夺也罢,想要从别人那里得到进入禁断之渊的方法,怎么看也不是一件难事。

所以说,这里头肯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果不其然,小鬼头接着说道:“那些圣地高层为了阻止耄耋兽进入禁断之渊,还多做了两手准备。”

“哪两手准备?”

“其一,耄耋兽脑海中有关禁断之渊的信息会被冥冥之中的力量抹去;其二,倘若耄耋兽强闯禁断之渊,将会遭受到禁断之渊的反噬!”

什么?

这么牛掰的吗?禁断之渊还能够影响耄耋兽的记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你不用那么惊讶,我说过了,禁断之渊是不受造化辖制的地方,它有这样的能耐也不足为奇!”

“可是,圣地高层们应该早死了才对啊,难不成禁断之渊自己有意识,还能够对耄耋兽的记忆下手?”

小鬼头闭上了眼睛,隔了半晌才叹息一声,“禁断之渊太神秘也太诡异,它究竟是个什么状况,谁也说不准。”

好吧,又是一个未解之谜。

生活到底不比话本子,话本子里面记载的东西都有理有据,让人一眼能够看得分明。

可是这生活就是喜欢打哑迷,就我这第一人称视角,估计很难把这个世界的真相给看全了!

“那你说耄耋兽经常打禁断之渊的主意,这又是何意?”

我四周环视了一下,没感觉到和之前有什么不同,也不知道小鬼说的等待时机究竟需要等到什么时候,索性就拉着他继续掰扯。

“耄耋兽当然不会心甘情愿被禁断之渊禁入,它的记忆之中无法留存有关禁断之渊的信息,所以它便想要李代桃僵,通过那些能够进入禁断之渊的人达到自己的目的。甚至有很多次,它都差点成功了,只不过最终还是被禁断之渊察觉,降下来惩罚将那原本能够进入禁断之渊的人都给弄死了!”

小鬼头的话让我浑身一抖,妈耶,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太祖大人和苍桓想让耄耋兽走了,若是它贼心不死,拿我和小鬼头继续做它的试验……

不寒而栗!真真是不寒而栗!

谁都不知道耄耋兽心里盘算着些什么,为防万一,苍桓和太祖大人先前的防备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不管怎么样,我可不想拿我自己的命开玩笑。

一边想着,我还一边运转众生念力在自己体内扫荡了一番,以确保耄耋兽没在我身上留下什么暗手。

虽然说就算是耄耋兽有留下暗手,我也不一定能够发现,可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莒蔹还是得惜命啊!

好不容易驱散了对耄耋兽的阴影儿,我突然又想到了禁断之渊,妈妈咪呀,这个地方实在是诡异,它可以影响耄耋兽的记忆,而且还能够识破耄耋兽的种种技俩。

甚至到现在为止,耄耋兽还可能被禁断之渊玩弄于股掌之中……

大家想想,耄耋兽分明是知道禁断之渊的,可就是进不去,甚至还连有关进去方法的记忆都留存不住……

这话光是说着就很诡异,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更不用说耄耋兽还经历了这一切……

唉,如此看来,这禁断之渊绝非善地。

也是,宇宙被毁,其中多少凶险和悲欢,禁断之渊怎么着也不可能是个世外桃源。

再者说,若这禁断之渊当真成了世外净土,那八荒六合还努力个什么劲儿,众生直接搬到禁断之渊里面不就行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小鬼头突然低喝一声,道:“时机到了!”

我浑身一紧,只见远处出现了一道裂缝,那裂缝里面漆黑无光,原本接续不断的时间长河居然被那裂缝活生生给切断了!

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往我身上缠绕而来,我顿时进入心如虚空的状态,只看到一股股莫名的力量将附近这一段时间长河给扭曲了,甚至我体内的众生念力都被扭曲了。

无怪乎能够影响耄耋兽的记忆,就连众生念力都逃不过这禁断之渊的力量,这地方着实叫人心悸!

众生念力之中没有丝毫关于禁断之渊的信息,由此可见,这禁断之渊能够玩弄耄耋兽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小鬼头看见那道裂痕渐渐扩大,双手掐诀,嘴中喃喃吟诵,唱出一段冗长而繁复的咒语,引动那裂痕朝我们这边移动。

禁断之渊离我越近,我心中便越别扭,甚至难过得有一种想要吐血的感觉。

就在我即将撑不住的时候,我体内的众生念力陡然震颤起来。

我感到苍桓的气息在我体内显现,他的声音也在我心底响彻:“阿蔹别怕,我会护着你的。”

天啊!太撩了吧?在我被禁断之渊血虐的时候出现,我简直幸福得要晕过去了。

随着苍桓的声音,我体内的众生念力迅速涌动起来,很快就驱散了我心头的不适感。

“以我之名,祭!”

就在此时,小鬼头扬起手,陡然在手腕上割出一道血痕,将他的鲜血洒在裂痕之上。

那诡*痕吸收了小鬼头的鲜血后扭曲得更加厉害,一个深渊的模糊虚影呈现在我眼前。

与此同时,我体内的众生念力也凝聚成一只眼睛的形状,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禁断之渊。

我维持住心如虚空的状态,居然“看”到禁断之渊横断了整条时间长河,将过去种种全数吞噬了!

这样诡秘的景象真是让人心惊,若是真能把这禁断之渊的秘密全部破译,估计对苍桓和稷下学宫来说都会大有裨益。

一念及此,我感觉爱的力量充斥了我胸膛每一处,就算是为了苍桓,姑奶奶我今儿个也要闯上一闯这禁断之渊!

“好了,禁断之渊的入口显现了。莒家妹子,你可别犯迷糊,这里面要是行差踏错一步,可就难以讨得好处了!”

小鬼头看着禁断之渊,目光炯炯有神,我听了他的话,也郑重地点了点头,这时候可不能再和他计较妹子不妹子的事儿了,还是惜命要紧啊!

终于,小鬼头催动了脚下的小舟,我们便朝着禁断之渊里漂去了。

一进入裂痕之中,众生念力形成的那只眼睛差点溃散开来,幸而我身上的心灵玉佩“嗖”地一声融入其中,这才稳住“眼睛”未散。

第一百零八章 魔音

《神君撩人套路深》第一百零八章 魔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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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诸凶齐鸣

小鬼头秒露本性,让我心里面宽慰了不少。

不过我也知道现在不是和他打闹的时候,所以捏住他的脸之后,也没有使劲儿地揉上几下,而是触而即分,然后一本正经地问他道:“我们来这儿,不是为了解决尹婵儿这个祸患吗?可是她是怎么进入禁断之渊的?”

小鬼头对我捏他脸这个行为似乎免疫了,并没有太在意便答道:“虽说只有心怀苍生的人才会得到禁断之渊的接引指点,但是若是有人直接从那些进入过禁断之渊的伟大存在处得到指点,也是可以得到进入禁断之渊的方法的。”

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这禁断之渊虽然傲娇,但它的傲娇绝大部分是针对耄耋兽来的。

在一般情况下,虽然它只会主动给那些心怀苍生的义士以指引,但对于那些有后门的人,它也不会阻止。

禁断之渊自诞生以来,肯定还是有很多人进入过其中的,所以知道进入方法的人也肯定不少。

他们既然在禁断之渊里获得过好处,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能够有此机缘,毕竟心怀苍生也不代表完全没有私心。

可是后代子孙会不会心怀苍生,这谁都无法保证,所以这些伟大的存在索性直接留下了记载,好叫后代子孙不至于不得其门而入。

尹婵儿这个丫头,估计就是得到了某一位曾经进入过禁断之渊的存在的遗泽。

“既然如此,那耄耋兽是不是也载着尹婵儿来过这儿?”

小鬼头根据刚才看到的景象,选了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带着我往湮灭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那是自然,你我要横渡时间长河尚且需要耄耋兽载着,何况是那个死丫头?”

“耄耋兽难道不知道我们和她的恩怨吗?它怎么还助纣为虐啊!”

想到这里,我心中对耄耋兽的好感极速下降,之前得了苍桓指点,这老家伙分明是有了人情味儿的啊!怎么现在还背后给盟友捅刀子呢?

“在耄耋兽眼中,我们和尹婵儿之间的恩怨,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再说了,耄耋兽在时间长河之中可以来去自如,你真以为请它载着渡河,不需要付出代价?”

小鬼头很谨慎地走着,时不时还停下来演算一番,我见他神情凝滞,也不好多说多问,只得暂时把这件事搁下,等以后有空闲了,再和他掰扯掰扯。

小鬼头见我突然止住话头,很讶异地看了我一眼,不过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朝前走去。

我紧紧跟在小鬼头身后,体内那只由众生念力构成的眼睛却不安分地四面旋转,似乎在观察着禁断之渊。

那只眼睛的背后应该是苍桓,他虽然没有真身来此,但对这禁断之渊显然还是相当重视的。

毕竟这地方乃是唯一一个不受造化辖制的禁地,纵然是时间支流也远远不可堪比。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小鬼头腰间一个十分小巧的铃铛骤然摇晃起来,我心下一紧,从冥冥之中预感到了一种不祥。

“不好!是冥古暗鸦,莒丫头,你快些调动众生念力护住周身!”

小鬼头扬手挥出一把木剑,对着虚空之中狠狠一斩,好像击中了某个生灵,惹得它嘎嘎怪叫。

在铃铛响起来的刹那,我就已经运转自身灵力和众生念力,在周身布置下了防御,这下那冥古暗鸦偷袭,也没能给我造成多大困扰。

“这冥古暗鸦最是阴邪,你千万把自己守住了,要是不慎被它咬到了,那可不是好玩的!”

小鬼头双眼绽放出金光,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篆,对着那只冥古暗鸦打过去,只一下就把那个鬼东西从虚空之中逼了出来。

我一眼看去,只见这冥古暗鸦丑陋无比,还长了一条猩红的长舌,挂在嘴边好像话本子里说的黑白无常。

“小鬼!得速战速决啊!不然禁断之渊外围会源源不断有怪物围过来的!”

我身上的法宝都没有那种攻击性很强的,此时此刻只能指望小鬼头杀敌。

小鬼头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在将冥古暗鸦逼出身形后,双手立即按在了太阳穴上,催动瞳术射杀了那只暗鸦。

只不过我还没来得及高兴,他腰间的铃铛便接连作响,怕是我一语成谶,我们遭到了许许多多怪物的合围……

“太皇尊位,万邪辟易!”

就在我暗中捏了一把汗之际,小鬼头陡然大喝一声,扯开衣领,露出一面护心镜来,那镜子是八角形状,看上去就像一只风干了的章鱼。

随着那镜子显露,一道道金色光华从虚空之中汇聚而来,那些隐匿在周围的怪物都被那金光灼烧到了,顿时发出阴森诡秘的怪叫。

不过须臾,虚空之中便此起彼伏响起了数百种不同的怪叫,我的乖乖,真要被这些怪物冲上前来,我和小鬼头怕是一秒不到就要被啃得渣滓都不剩!

想到这里,我心里真的是庆幸之前洗礼心境之时,没有被这些怪物盯上……

“越是靠近湮灭湖,怪物们的实力就会越来越强!”

小鬼头的声音传来,我心中顿时恍然,原来如此,之前我们距离湮灭湖尚远,所以那里的怪物也实力低微,既然实力低微,感知能力也自然不够强,发现不了我和小鬼也是正常。

只是如今我们估计已经快到湮灭湖了,这里的怪物们更加强大,即便是我和小鬼头小心隐藏,也还是难免被它们看破行踪。

不过小鬼头此时说起这话,显然不是想让我知道这个,果然他接着说道:“我们不可能和这么多怪物硬拼,只有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湮灭湖湖边,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我不知道他指的生机是什么,但还是立马说道:“你有什么计划就说出来吧!”

我明白小鬼的意思,既然越靠近湮灭湖,这些怪物的实力越强,那么我们想要偷偷走过去的方法是行不通的,所以只能速战速决!

“我会使出‘飞仙流光阵’,这阵法可以让我们瞬移一段距离,逃出这些怪物的包围圈,一旦我们脱险,你一定要记住直接往湮灭湖边跑去,不要有丝毫迟疑!”

小鬼头看了我一眼,随后直接咬破手指,逼出鲜血在虚空之中描画起阵纹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众生念力运转到极致,又进入心如虚空的状态,把自己保持在全副武装的高度警戒之中。

“就是现在!”

我刚刚准备好,小鬼头的阵法便已经完成,一道流光瞬间将我包裹住,下一瞬我便感觉自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我来不及分辨什么,只得循着感应,直接往湮灭湖跑去。

好在小鬼头的飞仙流光阵将我们瞬移到了一个距离湮灭湖不远的地点,不然我估计会被那些怪物们给半路截住。

不过饶是如此,这些怪物依旧朝着我跑了过来,我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将众生念力和灵力加持在双腿之上,发奋朝着湮灭湖边跑去。

别嫌弃我这样快跑飞奔很掉分,毕竟如果能飞我也很想飞,只是这里危险重重,虚空之中不知道隐藏着多少怪物,我要是真敢不知死活地飞在空中,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我狂奔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我没有精力去探究原因,不过估计应该是小鬼头和怪物们发生了冲突。

可是即便我完事不管,地底下还是冲出来了一条紫色的藤蔓,朝着我的双腿缠绕而来。

那紫色藤蔓粗大无比,还没来到近前,便带来了一股腥臭,而且上面还有着无数倒刺,真要被它缠上,我怕是双腿就要废了。

危机时刻,我回忆起战神录上面记载的攻击法门,用众生念力演化出来一把战神戟,对准那藤蔓狠狠一劈,居然将它给斩断了!

我没有太兴奋,反而是冷静到极致,就好像这头脑都不是我自己的。

趁着紫色藤蔓还没有攻来,我又发出一记瞳术,打在那藤蔓的伤口处。

果不其然,这东西吃痛,在地面上胡乱抽打起来,将那些隐匿得极深的怪物也给逼了出来。

紫色藤蔓发狂一阵,倒是替我缠住了不少怪物,就在这个当口,我奋力一跳,总算是脱离了藤蔓的攻击范围,继续往湮灭湖跑去。

就在这时,一条巨大的类似于蜈蚣的怪物对着我张开了巨盆大嘴,我看到了它可怖的獠牙,和闪烁着森寒光芒的惨绿色眼睛,强压住反胃,准备给它也来上一波攻击。

可是我攻势还没有酝酿好,天空之上突然有一只巨鸟俯冲而下,只一下将这蜈蚣形状的怪物给啄.爆了脑袋!

我的天!

刚刚还凶神恶煞的怪物此时却被人一击而亡,那腥臭粘稠的血液也溅了我一身!

看来这禁断之渊也是弱肉强食之所,这些怪物彼此之间也是存在着天敌的!

若不是遭遇天敌,这蜈蚣状怪物怕是比那藤蔓的凶威还要强盛不少!

看到这只巨鸟正准备进食,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疯了,我居然想要驾驭这只鸟,借它的力量飞到湮灭湖边!

毕竟这只鸟体型巨大,而且实力高强,若然能借助它的力量,我肯定会轻松不少!

说干便干,我将众生念力悉数调动到掌心,凝聚出一条锁链,这锁链乃是玄黄之主参悟造化得出的秩序锁链,是心灵玉佩之中记载的绝世法门,如今我心灵玉佩在手,运用它自然也不是难事。

第一百一十章 斗智斗勇

我没有学过什么招式,所以甩锁链去套那巨鸟,靠的也全然是运气。

不过众生念力凝聚而成的锁链,其中还夹杂了造化的玄妙,如此说来,这一下就把那只怪鸟给锁住了,也不见得就尽是运气。

“唳!”

那只鸟的左翅被我锁住,它顿时就仰天长啸了一句,然后企图起飞,以挣脱锁链的束缚。

但我怎么可能让它轻易得逞,我拽住锁链,使了个轻身术,拼命朝它背部飞去,这只巨鸟死活不肯让我近身,拼命拍打双翼,掀起一阵阵狂风,吹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未免它挣脱锁链,我心念一动,用自己意念撞击那只巨鸟的头部,我有众生念力护体,比拼意念怎么着也应该比这只怪鸟要有优势吧?

也是我初生牛犊不怕虎,其实这意念比拼实在是凶险莫测,但我一则是顾不上这许多,二则也是因为我对众生念力有足够的信心。

毕竟苍桓还在背后,等着为我背锅不是?

我的意念狠狠刺入了怪鸟脑海,立刻就“看”到一只和怪鸟一模一样,只是体型缩小了无数倍的怪鸟意念体。

我将自己的意念化作战神戟的模样,对着怪鸟意念体狠狠一戳,也不知道是众生念力无往不胜,还是苍桓在背后为我撑腰,总而言之这怪鸟的意念体在我面前根本就毫无抵抗力,一下就遭受了重创。

“哇――”

意念体遭创,怪鸟本身猛地喷出一口血来,见到它气息萎靡了不少,我纵身一跃,顺利落到了它的背上。

与此同时,我将意念之力强行加诸在它的意念体之上,逼迫它朝湮灭湖边飞去。

这只怪鸟不断地反抗,但我却对它进行了身体和意念的双重打击,迫使它不得不屈服。

降伏了这只怪鸟,我把自身隐藏在它的羽毛之中,借助它的气息来掩盖我的气机,随后驾驭着它朝湮灭湖边飞去。

这只怪鸟对这里的规矩还是很清楚的,尽管它受制于我,不得不听话往湮灭湖那里飞,但它走的却是曲折路线,想来应该是那些怪物大佬们都在这附近划分了各自的领地,不允许别人随意闯入。

不过即便这只怪鸟小心翼翼地飞着,还是引来了一些怪物的觊觎。

这一次,盯上它的是一只秃鹫模样的怪物,同为飞禽,彼此之间一看就不怎么和睦。

怪鸟如今负伤,显然不愿意和那只秃鹫怪发生冲突,于是主动示弱,想要避过那只秃鹫怪。

不过那秃鹫怪生性凶残,丝毫不顾怪鸟的退让,直接就拿它那长又尖的鸟喙对准怪鸟的眼睛戳了过来。

我虽然不知道秃鹫怪有没有发现我,但我如今要依靠怪鸟隐蔽自己,不论如何,也不可以让怪鸟折损在了这只秃鹫怪手里。

这里就不得不多说一句了,我驾驭的这只怪鸟虽然说凶恶,但是羽毛呈现暗红色,多多少少还算得上看得过眼。

而对面那只秃鹫怪,我的妈呀,这位仁兄的颜值可就实在是一言难尽了。

两相比较之下,我还是决定帮助怪鸟解决这只秃鹫怪。

我再一次聚起众生念力,化作一道战神戟,准备对秃鹫怪进行意念攻击。

我把意念和众生念力都运转到了极致,力求一击就让这秃鹫怪失去战斗力,而正当此时,众生念力居然给我示警!

我心念一紧,感知往周遭探去,竟然发现地面之上,有一个大块头,张开了血盆大口,准备将怪鸟和秃鹫怪一网打尽!

这只鳄鱼一样的大块头,那张嘴比怪鸟和秃鹫怪加起来还要大,最可怕的是它獠牙巨大无比,真要被它扎上一下,估计整个人就都没了……

这只鳄鱼怪兽隐藏自己的本事十分了得,无论是怪鸟还是秃鹫怪都没有发现它的埋伏。

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古人诚不我欺!

不过嘛,这鳄鱼怪碰上了身怀众生念力的我,而且又被我看破了行迹,我自然就不能让它坐收渔翁之利了。

开玩笑,想占我莒蔹的便宜?你还是少在白天睡觉的好!

这样,才能让你熄灭白日做梦的侥幸之心。

我把鳄鱼怪暗中埋伏的情况告诉了怪鸟,怪鸟不动声色,而是有意无意地引着秃鹫怪往那只鳄鱼怪的嘴边飞。

就在快到鳄鱼怪嘴里的地方,一直躲避着秃鹫怪攻击的怪鸟,突然朝着秃鹫怪恶狠狠地撞了过去,将这只秃鹫怪撞入了鳄鱼怪嘴里。

鳄鱼怪有些懵逼,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它的本能还是驱使着它下口去咬秃鹫怪。

就在这时,我对着鳄鱼怪发动了意念攻击,鳄鱼怪猝不及防之下被我打击了意念,下嘴便失去了准头。

本来它要是立刻咬死了秃鹫怪,就可以慢条斯理地进食,甚至跑过来攻击我和怪鸟,但是这时候秃鹫怪还没咽气,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只见生死之际,秃鹫怪潜能爆发,用它那个又长又尖的鸟喙,狠狠对啄向了鳄鱼怪的牙龈。

鳄鱼怪被秃鹫怪从“内部”攻击了一把,顿时吃痛,索性直接把嘴巴闭上了,准备耗死秃鹫怪。

只不过秃鹫怪不肯甘心赴死,在鳄鱼怪嘴巴里不断闹腾,使得这鳄鱼怪无力再针对我和怪鸟。

就这样,我和怪鸟避过了这一波攻击,继续往湮灭湖飞去。

我的妈呀,小鬼头的飞仙流光阵还真是不靠谱,居然把我瞬移到了距离湮灭湖这么远的距离,即便是怪鸟扑棱扑棱翅膀拼命地飞啊飞,还是老半天都没能抵达目的地。

趴在怪鸟背上,我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自从意识到身遭很有可能有像鳄鱼怪那样埋伏的杀手之后,我便始终保持着众生念力的告诉运转,时刻防备着那些稀奇古怪的怪物们的偷袭。

我这般小心谨慎总是不会出错的,果然,怪鸟飞着飞着,我便又感觉到了虚空之中有着不寻常的波动。

我把我感知到的东西分享给了怪鸟,怪鸟突然十分恐惧地抖了抖翅膀,我心下一紧,天啊,看样子这次隐藏的怪物非同小可。

怪鸟虽然智慧不低,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无法和它取得太有效的沟通,所以我也无法得知前面隐藏着的东西究竟是何方神圣。

怪鸟想要避开那些怪物,可是虚空之中却有一道道黑色的丝线朝着我们切割而来,看这势头,万一被切中了,怕是连痛楚都感觉不到――因为这黑色丝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我将众生念力全部调动起来,护住自己的每一寸肌肤,并且和怪鸟意念沟通,让它也能够感知到那些黑色丝线的位置。

饶是如此,怪鸟还是没有能够躲过黑色丝线的切割,一下就被它割在了左肋下方,霎时就丢了一块巨大的血肉。

那块血肉一落下,很多黑色的丝线便缠绕了上去,不一会儿就把那块血肉给弄没了!

正是这样我才看清楚,原来那黑色丝线居然是一只只漆黑颜色的、浑身尖刺的小虫子。

由于它们飞行的速度实在太快,而且身形又比较狭长,所以才会让我以为是一条条黑色丝线!

似乎是见了血腥,黑色虫子越聚越多,怪鸟全身都颤抖起来。

我也紧张得不行,但还是尽全力维持住心如虚空的境界,防范着隐匿在虚空之中的各种危险。

突然,一朵朵暗紫色的火花出现在了我的感知范围内,我把这些情况都共享给了怪鸟,这怪鸟对这暗紫色火花似乎也是极其忌惮,身子颤抖得比之前更加厉害了。

我看到怪鸟这般反应,心里是拔凉拔凉的,妈呀,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或者说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我猛地掐了自己一把,不能等死,不能坐以待毙,莒蔹!你还要进入禁断之渊,去收拾尹婵儿那个死丫头呢!

你还要安全地离开这里,去见苍桓扯扯、去见阿晋空魅、去见兄嫂,去见即墨和凤凰天女呢!

哎!别说,若不是生死攸关之际,我脑子异常清醒,我都快忘记即墨和凤凰天女也是一对儿了!

我脑子飞速运转,就连即墨和凤凰天女的小暧昧都想起来了,自然也想到了破局之法。

所谓祸福相依,我和怪鸟虽然遭逢暗紫色火花和黑色虫子的前后夹击,但却未必不能驱虎吞狼,趁势逃离。

从前面怪鸟和秃鹫怪以及鳄鱼怪的关系来看,禁断之渊之中的这些怪物,彼此之间关系应该是不怎么好的,甚至还存在着彼此捕食的食物链环节。

只要我莒蔹不是运气太差,只要这暗紫色火花和黑色虫子不是友军,那我应该还是可以寻到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我决定不闪不避,驾驭着怪鸟便往暗紫色火花那里飞去。

这时黑色虫子已经冲了上来,我感觉到有一个重物撞在了我的护身法罩上,差点就要击破我的众生念力护身罩。

我的乖乖,这虫子到底是有多凶残,就这样撞我一下我都差点扛不住,万一要是陷入了虫海包围里,我不得尸骨无存?

眼看着虫子越来越近,我狠下心在怪鸟身上割下来一块肉,往身后一扔,寄希望于这肉能够吸引黑色虫子们的注意力,好为我们争取时间。

果然,这些虫子抵挡不了肉食的诱惑,暂缓了对我们的追击,也就是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我和怪鸟便顺利接近了暗紫色火花!

第一百一十一章 湮灭湖边

一靠近暗紫色火花群,我便感到虚空之中的温度上升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就连周身流淌的众生念力都有种要被点燃的趋势。

我身下的怪鸟也嘎嘎大叫起来,估计也是被高温炙烤得受不住了。

身后无数的黑色虫子再一次冲了上来,我猛地将意念之力泼洒出去,发动了大范围无差别攻击,企图让黑色虫子和暗紫色火花都陷入癫狂之中,然后开启它们之间的狗咬狗进程。

说到这里,请容许我捂脸笑一会儿。

以我的能耐,显然是不可能让在场这么多敌人都陷入癫狂,但是别忘了,只要这两方人马本就彼此敌对,那我发动的攻击就只是一个导火线,搅混这摊水,让它们厮打纠缠。

只要纠缠起来,暗紫色火花和黑色虫子就不可能控制住局面了。

而倘若黑色虫子和暗紫色火花之间关系不错……

那我莒蔹就真是束手无策了,只能听天由命,等苍桓隔着一片虚空出手救我了。

不过万幸,在禁断之渊这种鬼地方,各种生物之间的关系也是彼此仇视,暗紫色火花和黑色虫子也是一样。

我发动的意念攻击,挑起了双方的火气,它们一碰面便撞在了一起,各自挑选了对手拼命对击。

黑色虫子张口去撕咬暗紫色火花,但却被暗紫色火花烧得浑身冒烟,而暗紫色火花也经不住这种啃食,慢慢就失去了生息。

即便如此,由于怪鸟的体型过大,它还是吸引了很大一部分火力,在半空之中不断怪叫。

为了能够冲出这个战斗圈,我将众生念力化作了一道薄纱,披在了怪鸟身上。

这样虽说使得众生念力的防御力降低了许多,但好歹也帮助怪鸟减轻了痛苦。

怪鸟对这个是非之地也是片刻都不想停留,振翅拼命往外飞去,这时候暗紫色火花和黑色虫子打得正过瘾,也没有执意要追逐我们,让我们得以安全脱身。

脱身之后,我更加谨慎了,依旧将众生念力所化薄纱披在怪鸟身上,以此了掩盖它的气息,想要尽量减少怪物们对我们的关注。

事实证明,我想得太多了,就怪鸟这么大的个头,以我在众生念力上的造诣,根本无法替它遮掩。

就这样,我们很快又碰到了一种类似于蜜蜂的怪物,那毒针看着,啧啧,真的是叫人无端心寒。

但怪鸟对这种蜜蜂怪似乎有着天然的克制,它的鸟喙对这些蜜蜂怪来说似乎具备很大程度上的震慑作用,每每它用鸟喙威喝一下,这些蜜蜂怪就会退后许多,始终不敢冲上来,但也始终不肯退去。

之所以不肯退去,是因为我故意让怪鸟留了一手,没有让它直接吓走这些蜜蜂怪。

毕竟它们这般围着我们,其实也是一种天然的、会移动的保护罩不是吗?

有这些蜜蜂怪的护卫,再加上我们十分小心,所以接下来这段路走得还算顺畅,我们没有再遇到那些可怕怪物的围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蜜蜂怪渐渐就不跟着我们了。

我有些心惊,担心这些蜜蜂怪的离去会让我和怪鸟再度陷入其他怪物的包围,怎知怪鸟到了这里也是死活不肯再往前飞。

我用意念催促怪鸟前进,但它却十分抗拒,我突然意识到,估计是湮灭湖到了。

小鬼头在运用飞仙流光阵将我送出来的时候,说只有到了湮灭湖边才会有一线生机。

这禁断之渊遍地,呃,不只是地上,就连虚空之中都满布怪物,小鬼头为什么说到了湮灭湖边就会有一线生机?

我本来还不是很明白,但现在看到怪鸟和蜜蜂怪们的表现,我突然察觉到,估计这湮灭湖边有着让诸多怪物们忌惮的力量,所以它们不愿意靠近湮灭湖,从而也令得湮灭湖边成了安全地带。

见到怪鸟怎么也不肯再往前去,我只得叫它把我放到地上,准备徒步朝湮灭湖走去。

我离开了怪鸟的背部之后,它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差点把我直接给吹走。

我还没来得及从它这口气中站稳脚跟,它便振翅高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我待在原地傻愣愣地看着它越来越小的身影,莫名还有那么一点点怀念。

毕竟不管怎么说,我和它也算是通过生共过死了。

但是显然人家怪鸟不这么想,也对,说到底它也是受制于我,这才不得不和我一块儿来这湮灭湖。

若然它没有被我擒住,估计早就吃完了那蜈蚣怪,心满意足回家休息了。

不过,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是,它会死在其他怪物手里,毕竟这里没什么怪物是省油的灯。怪鸟在这禁断之渊外围,怕也是朝不保夕。

这还只是外围就已经这般危险,不知道湮灭湖和真正的禁断之渊内部,又将是何等光景。

我怅惘了一阵,忙又打起精神,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小鬼头,和他汇合。

否则的话,我在这里就是个无头的苍蝇,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好在这次我运气不错,小鬼头很快就发现了我,向我这儿跑了过来。

“怎么样?没缺胳膊少腿儿吧?”

这小兔崽子,打招呼的方式都如此与众不同,好在我也是经历过生死,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他小孩子稚气,我自然不会与他计较。

还别说,这样一想,我这心里顿时敞亮多了。

“我没事。现在都已经到湮灭湖边,我们就进行下一步吧。”

看到我神色平静,小鬼头瘪了瘪嘴,伸手划了一个圈,一道金光小圈圈在半空之中漂浮,随后化作一道流光,朝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走,去渡世码头!”

小鬼头拉着我跟在那流光后头,不一会儿就带着我跑到了一个码头上,一个浩渺无际的湖泊顿时呈现在我眼前。

“这、这就是湮灭湖?”

我挣开小鬼头的手,往前走了两步,仔细盯着湮灭湖看了又看,乖乖,这湖水呈湛蓝色,缥缈的雾气在湖面上流转,远处似乎还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在不断浮沉。

“是啊。”

小鬼头瞥了我一眼,笑道:“你是不是还觉得这湮灭湖挺漂亮?”

我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这湖面风平浪静,湖水澄澈透明,雾气缥缈,星海沉浮,确确实实当得一个“美”字。

只是“湮灭”二字,又让我觉得实在别扭,毕竟光从视觉上来看,这湖泊的名字可是一点儿都不应景儿。

“你看到这湖水、雾气和远处的星点没?”

小鬼头指了指湮灭湖,我便问道:“莫非这些东西有什么玄妙不成?”

“呵呵。”

小鬼头冷笑了几声,“这些湖水乃是净灭之水,是生灵肉体被搅碎之后留下的液体;这些雾气则是生灵的魂魄被震碎之后留下的残骸;至于那些星点……”

小鬼头突然阴瘆瘆地笑道:“那是还没有死干净的英灵,它们还在湮灭湖上挣扎。虽然看着美丽,实则凶险无匹。”

我被小鬼头这么一番话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乖乖,难怪这湖泊名为“湮灭”,原来真的是有无数渡湖人在这里魂飞烟灭啊……

“既然如此,那我们该怎么才能安然无恙地渡过这湮灭湖呢?”

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心理承受能力加强了,反正小鬼头故意吓我也没有吓到我,当然,他刚刚这句话也没什么威慑力。

见到我依旧淡定,小鬼头也收起了玩心,一本正经道:“我既然说这里是渡世码头,那自然就也有渡客的渡船。”

我眨巴眨巴了眼,也是哦,渡世码头,既然是码头,自然就有渡船。

只是……

我踮起脚看了看,这湮灭湖上空无一物,呃,当然,那雾气和星点除外,哪儿来的船呢?

小鬼头不再和我说话,而是从袖子里取出了许许多多的材料,这袖里乾坤的神通对小鬼头来说还是很基础的。

“这些东西是用来干嘛的?”

我看着小鬼头拿出来的那些材料,发现尽皆是太虚之石、子母天晶、先天血髓、两仪良玉、五行真水和元露之华这样的珍奇宝物,不由得看花了眼,赶忙就询问小鬼头这些东西拿出来是想要干什么。

小鬼头把这些宝物全部摆在地上,然后张嘴喷出一口真火,将这些宝物全部席卷在内,随后又不断掐出一个又一个印诀,御使真火将那些宝物全部熔铸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阵盘。

“这些材料是用来打造这召唤渡船的阵盘用的。”

小鬼头伸手一招,那阵盘落到了他手上,他拿在手上在我眼前晃了晃。

“既然是打造阵盘用的,你干嘛不早早准备好,硬要临时抱佛脚,到现在才出手铸造?”

“哟,你这次倒是精明了一回。”

那当然,闯禁断之渊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就算是小鬼头自己不早做盘算,太祖大人也会替他提前做好准备,何至于这召唤渡船的阵盘都要到了湮灭湖边才铸造?

小鬼头将阵盘往天上一抛,继续从袖中取出一个个水晶球,我定睛一看,这里面居然都是活生生的凶兽。

“之所以现场打造阵盘,是因为召唤渡船需要献祭,而打造这阵盘所用的材料,其中很多都是献祭的引子,自然是需要保持它们的鲜活。”

献祭?

“这些凶兽就是用来献祭的?”

小鬼头点了点头,“不错,这些本来是打算用来献祭给冥荒天意的,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所以这些凶兽便用来召唤渡船好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造化玉船

冥荒天意为邪灵大尊和造化邪祟所入侵,苍桓说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需要寻个恰当的时机,举行祭天仪式,使天人合一,共断邪祟,这样才可以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而小鬼头也奉太祖大人之命,潜入冥荒之地铸造了祭天用的祭坛。

以上这些都是我知道的,当然,祭天需要祭品这件事我也是知道的,但是小鬼头说祭品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这一点我就不明白了。

小鬼头一连取出二十八个水晶球,每一个水晶球里都封印着数百头凶兽,而且这些凶兽都还有生命体征,只是被弄晕了羁押在水晶球里。

毫无疑问,这些水晶球都是空间宝物,而且级别还不低。

毕竟凶兽体型巨大,一个水晶球里面能装几百头凶兽,证明这水晶球内蕴的空间很大,而空间宝物的等级恰恰就是看它内蕴空间的大小和空间的稳定程度。

而既然能够用来承载这些还有生命体征的凶兽,那就证明这些水晶球的空间稳定程度也很高,因为稳定程度不高的空间是无法容纳活物的。

“这些凶兽都是稷下学宫学子们在域外抓的,它们一个个穷凶极恶、嗜杀成性,用来献祭是最好不过。”

小鬼头拍了拍手,又抬头看了看天色,虽然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因为禁断之渊里面总是黑沉沉的天,并没有什么昼夜之分可言。

“你是不是想问我,我们准备用什么来祭天?”

似乎是时间还有剩余,小鬼头居然盘膝坐了下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我,把话头扯回了祭天之上。

我一看这气氛不错,连忙跑到他身边也坐了下来,问道:“对呀,这些凶兽血气旺盛,是用来祭天的好祭品,难道还有比它们更合适的吗?”

小鬼头眼睛扫射了一下四周,低声说道:“你难道不觉得,禁断之渊里面这些怪物比这些凶兽还要好很多吗?”

“啥?你说啥?”

小鬼头的话吓得我差点跳起来,妈呀,听说当生灵强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只要你念它的名号,它就可以心生感应。

万一禁断之渊里面就有这样的怪物,那小鬼头刚刚说要把禁断之渊里面的怪物当做祭品……

我的妈呀,这也太可怕了些吧?

现在我们还在禁断之渊里面,能不能活着出去还两说,小鬼头居然还敢打这些怪物们的主意?

“你淡定点儿,这里是湮灭湖,外围的怪物不敢进来,里面的怪物轻易也出不来。瞧瞧你这样子,是不是也太没有出息了?”

小鬼头看到我满脸惊异地站了起来,老神在在地看了看我,然后用上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对着我唠叨了一顿。

闻言,我拍了拍胸口,暗中告诫自己:“镇定!镇定!”

你是莒蔹你怕谁?在神君撩人套路深这本书里面,能够把你弄死的人还没出现呢!

心里这般想着,我的底气也渐渐足了起来,不就是禁断之渊里面的怪物而已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刚才不还从那些怪物们的围追堵截之中逃了出来?它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到我神色平静下来,小鬼头便继续说道:“禁断之渊里面这些怪物,它们不仅仅血气旺盛,而且还沾染了禁断之渊里面这种不受造化限制的神秘力量。或许只有用它们做祭品,才是最好的帮助八荒六合的天意摆脱造化邪祟的方法!”

小鬼头说的没错,之所以在冥荒建立祭天祭坛,不是因为只有冥荒天意出了问题,而是因为那里是八荒六合整体天意的一个缺口,在那里祭天,我们才能够真正意义上地帮助到天意。

但是造化邪祟入侵天意,乃是造化灭世的手段,一般的祭天仪式又岂能助八荒六合天意脱困?

所以在太祖大人他们的原计划里,这些凶兽作为祭品绝对只是其中一个手段,他们必定还做了许许多多其他的准备。

但是如果用禁断之渊里面的怪物们做祭品祭天就不一样了,它们出身禁断之渊,诡谲非凡,更有不受造化限制,脱离冥冥之中规则制衡的威能,若是八荒六合的天意能够吸收这种力量,那么祛除造化邪祟不就更容易了吗?

太祖大人他们的祭天计划,不也就事半功倍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小鬼头啊,我们真的有能耐捕捉这些怪物们吗?”

我再次坐了下来,盯着小鬼头的眼睛,想知道太祖大人到底有什么筹谋。

光靠我和小鬼头,即便是真的能够捕捉一些怪物,但要想用来祭天,恐怕还是太少了些吧?

“谁说要我们亲自动手了?”

小鬼头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说道:“等你我解决了尹婵儿,我们便往禁断之渊最核心的地带去,到了那里,你引动众生念力,我动用师门秘法,同时把元子殿下还有我师尊和玄黄之主他们给接引过来,若然元子殿下可以掌控禁断之渊是最好,便是不行,这抓怪物的事情自然也该由他们亲自动手。”

“这……”

我被小鬼头这几句话吓住了,敢情我们来这里,除了是历练自己之外,还承担着把太祖大人他们带进来的任务?

可是这禁断之渊不是谁都可以来吗?为什么还要我和小鬼头探路呢?

太祖大人和苍桓还有玄黄之主,他们若真想要掌控禁断之渊,自己直接进来岂不是更方便?

“他们之所以不亲自前来,首先是想锻炼锻炼你我,同时也让我们两个了解了与尹婵儿的这番因果。”

小鬼头明白我心中所想,站起来扭动了一下身子,继续给我解释道:“其次,如今元子殿下在时间支流中和墨先生共同破译心灵之秘,谱写心武经,这件事关乎到元子殿下能否成功入主禁断之渊,自然也耽误不得。”

这两点我都能够理解,我莒家和尹婵儿是血海深仇,而小鬼头则是被尹婵儿哄骗着喝下了无垢水,差点毁去了一身修为。

基于这些,我、小鬼头还有尹婵儿之间便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因果纠缠。

修行之人讲究清净无为,最怕因果缠身,若是不能亲手了解因果,于修行无益,于长生更是大有阻碍。

而苍桓和墨先生破译心灵之秘,谱写心武经之事事关苍生,也关系到苍桓自己的修为和众生往后的福祉,自然也是耽误不得。

而且禁断之渊本身就是个奇异诡谲的地方,想要掌控这里,或许只有苍桓的极武经和心武经都臻至一定境界,才能够竟全功。

“最后一点,师尊他们之所以不亲自前来,是想要在外约束虚空之中、万妖大圣他们,一旦进入禁断之渊,便是师尊和玄黄之主也不能保证可以随时抽身而出,一旦虚空之中和万妖大圣趁着师尊他们进入禁断之渊,在八荒六合破坏稷下学宫的根基,那就悔之晚矣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晓了太祖大人他们的良苦用心。

就在此时,小鬼头低声喝道:“来了,是时候召唤造化玉船,渡过这湮灭湖,进入禁断之渊深处了!”

造化玉船?

难道这就是小鬼头所说的渡船?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小鬼头却已经步罡踏斗,一指点出,一道流光化作二十八份,击碎了那二十八个羁押着凶兽的水晶球,开始了献祭。

也不知道这召唤所谓的造化玉船究竟有什么讲究,用了无数珍贵材料铸造阵盘不说,小鬼头居然还掐着时间施法献祭,可想而知,一般人便是想要召唤造化玉船,恐怕都不得其门而入。

只是话说回来,真要有本事横渡时间长河,来到禁断之渊,并且突破外围那些个怪物的重重封锁,抵达这湮灭湖边的,又有几个会是一般人呢?

我在这里胡思乱想,小鬼头那边却已经展开了献祭。

那个耗费无数珍惜材料铸造的阵盘悬浮在空中,小鬼头将那些凶兽体内的血液全部抽取了出来,把它们凝炼成一道道血线,雕刻在那个阵盘之上。

那阵盘吸收了凶兽的鲜血之后,在空中滴溜溜旋转起来,渐渐散发出一股煌煌威能。

即便被割皮放血,那些凶兽也没有要苏醒的架势,毕竟鲜血献祭只是下乘,真正珍贵的祭品,其实是这些凶兽的灵魂。

无论是什么生灵,最珍贵的便是灵魂,因为灵魂乃是天道造化的权柄,只有造化才能在冥冥之中缔造灵魂。

等到那些凶兽们体内的鲜血耗尽,小鬼头双手合十,大喝一声:“祭!”

“咻咻咻――”

那阵盘陡然一震,洒出一道道光辉,那光辉落在那些凶兽身上,它们顿时就化作了一阵阵青烟,消散为虚无,就像从来不曾出现在这尘世之中过。

与此同时,虚空之中传来某种宏大的吟诵声,就好像是诸神在赞美着某一个伟大的存在。

小鬼头割破手腕,洒血在地,也跟着吟诵起来。

我虽然听不懂小鬼头唱的是些什么,但还是隐隐听出来了一种赞美的意蕴。

基于此,我也收敛了神色,有些肃重地站在原地,等着那造化玉船的到来。

没过多久,那阵盘也化作了青烟,只是那青烟凝而不散,在半空之中不断演化出各种各样的形状,如龙似虎,又好像是史前的种种神兽。

“轰隆隆――”

湮灭湖深处一艘大船慢慢驶了过来,我抬眼一看,只见此船通体都是碧玉,上面还雕刻着许多兽形浮雕,和那青烟演化出来的神兽一模一样。

第一百一十三章 往圣先贤的理念

可是,这玉质的渡船,我怎么越看越觉得熟悉呢?

我歪着头、皱着眉,仔仔细细的把那缓缓驶来的造化玉船看了个遍,终于反应过来,敢情这造化玉船的玉质和当初空间圣尊拿出来帮助苍桓的玉壁同根同源!

当时苍桓为了复活空间圣尊,惹得灭世法尊隔着时间长河悍然出手,纵然有耄耋兽一脚踩碎灭世法尊的投影,但苍桓还是被灭世法尊的末法之眼击中了身形。

末法之眼的印记着实厉害,苍桓当时将因果之花、清灵之花、极武经残篇、太古元木和至高之玺全部都用上了,都没能成功剥落那个印记。

后来空间圣尊彻底复活后,拿出一块神光奕奕的玉壁,拋给了至高之玺将其炼化,助了苍桓一臂之力,这才让他得以炼化末法之眼的印记。

当时我只觉得那玉壁神异非凡,事后也没有细问它的来历,谁知今天在这湮灭湖边,渡世码头之上,召唤造化玉船,居然再度见到了这种玉质的东西。

造化玉船,莫非那块玉壁便是造化之玉?

“看傻眼了吧?这造化玉船通体由造化之玉打造而成,这等手笔,便是宇宙圣地全盛时代都未必能够达成。”

小鬼头看到我目含惊异,指了指那造化玉船,继续说道:“造化之玉乃是造化天然形成的神奇玉质,毓秀钟灵不说,更暗符冥冥之中的造化规则,即便是宇宙圣地坐拥整个宇宙,怕是也找不出这么多造化之玉来。”

小鬼头啧啧称奇,我倒是奇怪了,他既然反复说宇宙圣地也找不齐这么多造化之玉,那这造化玉船哪儿来的?难道是这禁断之渊自己生成的?

小鬼头既然把话题扯到了这上面,自然不会说一半留一半,所以不待我发问,他自己就主动解释道:“这艘造化玉船还是造化毁灭第一宇宙之时,众圣殿里有一位狠人出手,不顾自身死活,以身为炉,强行熬炼造化攻击之力,将其转化为造化之玉,终其性命,最后才集齐了造化之玉,锻造这造化玉船。”

说起这些远古传闻,小鬼头素来玩世不恭的神情也恭敬起来,毕竟那些绝世狠人,敢于与造化硬刚,确确实实是值得后世人心生敬畏。

说着说着,这造化玉船便靠在了渡世码头边儿上,小鬼头把手搭在船身上,两眼放光,喃喃自语道:“我的乖乖,若是我能从这玉船之上崩几块造化之玉下来,那就发达了啊!”

呃……

刚刚还一本正经的小鬼头,近距离接触造化玉船还没有一秒,财迷本性和不靠谱的痞气就又升腾而出。

“你能别开玩笑吗?这造化玉船乃是宇宙圣地的大能们耗尽心血打造的,且不说我们能不能在这艘造化玉船上弄下几块造化之玉,就算我们真有这本事,但你确定你要挑战那些远古英灵?而且就在这禁断之渊里头?”

小鬼头抚摸着那造化玉船的船身,叹了一口气,道:“唉,真是可惜啊,这么多造化之玉全用来造船了,也不知道这造化玉船除了载外来者渡过湮灭湖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用处?”

“别想太多了,既然那些大能们打造了造化玉船,那这艘船肯定就有它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实在是不需要我们两个人操心。”

我一把拍掉了小鬼头搭在造化玉船上的手,想拉着他直接上船,但又有些忌讳,只好问他道:“现在船也有了,我们怎么渡湖?啥时候渡湖?”

小鬼头倒是大大咧咧的,拉着我直接就跳上了造化玉船,不在意地说道:“当然是现在就走,难不成你还想在湮灭湖里洗澡?”

洗澡?

一想到湮灭湖的可怕,我不禁打了个寒颤,颤颤巍巍地问道:“你还没告诉我,这湮灭湖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够把所有生灵都给湮灭?”

“也不是所有生灵都无法在湮灭湖之中生存,湮灭湖深处还是有生灵存在着的……”

“什么?你的意思是,湮灭湖之中有活物?”

小鬼头的话让我惊讶了,我刚要表达我的惶惑,他却抢白道:“怎么?你觉得湮灭湖里面有生灵,所以你也可以在里面游上几个来回的泳?”

我强行忍住给他一个爆栗的想法,慌乱道:“能够在湮灭湖里面生存的东西,是我们能够对付得了的吗?”

小鬼头不以为意,拍了拍造化玉船的船身,道:“这不还有造化玉船么?你以为我耗费那么多珍惜材料将这玉船召唤出来,是为了显摆吗?”

小鬼头这么一说,我眨巴眨巴了眼睛,倒是我自己着相了,我总想着这造化玉船不受湮灭湖湖水的侵蚀,可以载着我们安稳渡湖,却是忘记了,这玉船必定也是坚固无比,可以替我们阻拦湮灭湖中生灵的噬咬。

唉,我也是有些草木皆兵了,毕竟这禁断之渊实在诡秘,由不得我不小心。

“至于你要问我这湮灭湖的来历――”

小鬼头爬到造化玉船的龙骨之上,还挥手要我也跟着上去。

“这湮灭湖是造化和众圣殿大能对撞的残余力量,经过无数年月的沉降而形成的天然险地。谁要是落入了湖水之中,就相当于要同时承受众圣攻击和造化威能。如此夹击之下,除了那些特殊的存在,谁都讨不了好去。”

我站在造化玉船的龙骨之上,转了一个圈,总算是看清了整艘造化玉船的全貌,只见这艘玉船足足有十八根通天铁柱一般的船杆,其上巨大足以遮天的旗帜无风自动,猎猎作响,给人以无往不胜,继往开来的神圣感、使命感和磅礴无比的信心。

这一刻,我隐隐约约察觉,当初宇宙圣地的大能们打造这造化玉船,怕是想要借助这玉船之力驶向彼岸,好叫众生都可以永享无极。

可是我又觉得这方法似乎不对,毕竟一艘船便是再大,又何以承载众生万灵呢?

我以前在一个话本子上看到过这样一个故事,说是众生的罪孽激怒了造物主,那造物主决心要吹响灭世的号角,将众生淹灭在滔天洪水之中,以此洗清大地的罪恶,重塑地火水风,再造朗朗乾坤。

但是为了保存文明火种,造物主又令人打造了一艘方舟,并许诺得上方舟者可以免去此次灭世之灾厄。

造物主灭世和造化毁灭宇宙何其相似?而这造化玉船,又和那方舟何其类似?

但方舟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结果是众生毁灭殆尽,只剩下来了很少很少一部分生灵继续在新天地之中繁衍。

这与苍桓的设想显然不同,苍桓追求的是众生同在,人人皆圣,但这造化玉船显然无法承载起苍桓的设想,也无力托举众生的福祉和荣耀。

想到此处,我感觉我体内的众生念力陡然浓厚起来,冥冥之中有无数众生念力从禁断之渊外面跨越时间长河穿梭而来,融入了我体内。

我进入心如虚空的状态,“看”到自己宝相*,浑身从里到外处处都透露出青玉琉璃一般的色泽,就好比现如今的我已然净无瑕秽。

“这是怎么一回事?众生念力居然突破了禁断之渊的封锁?”

小鬼头也被我闹出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在禁断之渊里面,即便是众生念力也是受到压制的,这一点从之前禁断之渊裂痕出现时,我体内众生念力的凝滞和我进入禁断之渊时众生念力凝聚而成的眼睛差点崩溃等种种表现都能看得出来。

但是现在我却打破了禁断之渊的封锁,甚至还跨越了时间长河,引来了众生念力,得到了更多众生念力的加持。

此等异变,小鬼头怎会不吃惊?

不过,其实这里面的道理很简单。

我只不过是参悟透了众圣殿诸位往圣先贤们的理念罢了,就好比苍桓的理念是人人皆圣一样,众圣殿那些大能们,他们的理念就是打造一艘方舟,让一部分众生能够在造化大劫之下活下来,然后共同缔造彼岸,重新繁衍后嗣,演化文明。

这样的想法看上去很好,但在苍桓的人人皆圣,众生解脱的理念面前却落入了下乘。

或许,这也是众圣殿诸位大能们没有能够引起众生共鸣,得到众生念力加持的原因所在。

因为他们心怀苍生,却并没有要解脱众生,他们所求是文明火种不断,而不是众生共同超脱。

说到底,众圣殿大能们的想法就是避过一次又一次的大劫,每次大劫来临,都要让少数人能够逃过劫数,然后继续繁衍生息,只要能够保持文明火种不灭即可。

又或者,他们想要打造一个彼岸,让那里面的生灵可以万劫不磨,同时还在灭世之时,接引一部分苍生进入彼岸,保证他们不会死亡。

但苍桓所求,却是人人皆圣,不去追寻彼岸,而是把现实变成彼岸,处处都是净土,人人皆处天堂。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这样一来,我对这两种理念的理解都透彻了许多,也明白了众生念力为什么要加持于我和苍桓,自然而然也就得到了更多众生念力的加持。

至于说突破禁断之渊封锁这一点嘛,首先,众生念力本来就有这个本事,只是我没有挖掘出它的全部潜能。

其次,我都了解了众圣殿的理念,在这禁断之渊之中,自然也能够获取一些权柄。

最主要的是,苍桓的理念盖过了前两大宇宙圣地的理念,一旦人人皆圣的理念能够得到诸位往圣先贤的认可,那么掌控禁断之渊也就不是难事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阴阳游鱼

众生念力跨越时间长河而来,突破了禁断之渊的封锁,将我全身都包裹住了。

我细细体味着众生念力的神异,心中对苍桓人人皆圣的理念愈发敬佩起来。

即便是第一宇宙和第二宇宙的圣地高层,他们想的,也不过是在大劫之中尽量保留文明火种,可苍桓却提出一个都不能少,要在大劫之中保全所有人。

啧啧,这等胸襟,这等魄力,不得不说,我家殿下就是优秀啊!

小鬼头盯着我看了许久,突然捶胸顿足起来,叹道:“为什么我就没能得到众生念力加持呢?在这禁断之渊里面,有了众生念力护体,简直就是有了个金钟罩护身啊!”

我白了他一眼,催促他道:“你还是别做白日梦了,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催动这造化玉船,尽快渡过湮灭湖。”

小鬼头摇头叹息了一阵,双手结印,躬身单掌触地,催动造化玉船在湮灭湖水面之上缓缓运行了起来。

造化玉船一动,那十八面旗帜摇摆的幅度便更大了,晃动起来遮天蔽日,让我都快看不清天空了。

“喂,小鬼头,你说这湮灭湖里面还存在有生灵,它们到底是什么来历啊?居然可以在造化和众圣的夹击之下存活?”

湮灭湖虽说是“湖”,实际上却大得吓人,饶是造化玉船行驶速度很快,但一时半会儿还是看不到这湖的尽头。

我百无聊赖之下,想起小鬼头曾说过,这湮灭湖中并非没有生息,有一些特殊的存在能够在这湖中存活。

这倒是激发了我的好奇心,究竟是什么样的生灵,能够在这么险恶的环境中乐呵呵呢?

要知道,湮灭湖乃是造化威能和众圣攻击之力沉降纠缠而成,谁要是沾染了湮灭湖的水,等同于置身当年造化毁灭宇宙的风波之中,需要承受众圣和造化的对拼,那滋味儿,估计就算是苍桓来了,也不会觉得好受吧?

听了我的问题,小鬼头在造化玉船的龙骨上坐了下来,伸出两条小短腿儿,惬意地晃悠起来,“其实它们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它们之所以能够在湮灭湖之中活下来,是因为它们本身就是由造化威能和众圣之力诞育的生灵。”

我挨着小鬼头坐下,准备和他掰扯掰扯什么才算作“厉害”。

“它们的先天本质如此强大,你居然还说它们没我想的那么厉害?”

“你是不是觉得,它们之所以能够在湮灭湖之中生存,是因为它们可以硬扛湮灭湖湖水中蕴含的力量?”

小鬼头居然这么想我?我莒蔹有这么蠢吗?能够硬扛湮灭湖湖水的力量?小鬼头敢这么说,我莒蔹还不敢这么想呢!

“你太小看我了!我好歹也是得到了众生念力加持的人,你还真当我是当年的那个愣头青啊?”

说到这儿,我指了指漂浮在半空之中的星点,道:“你看,这些星点是不是就是宇宙圣地大能们力量的残余?”

小鬼头点了点头,我便继续道:“连那些宇宙圣地的大能们尚且熬不住湮灭湖的力量,你觉得这世上真有人能够靠硬扛在湮灭湖之中生活?”

“啪啪啪――”

小鬼头听了我的解释,拍了拍掌,笑道:“不错不错,看来你修心已有所成,看问题想事情都比以前要有章法多了。”

“那当然――”

我嗤笑了一声,拿鼻孔对着小鬼头,看见他面色平静,我也装模作样地说道:“不错不错,你心境也改善了不少,换作以前,你早就跟我对骂起来了。”

我和他暗中交锋了一回合,彼此都保持住面儿上的笑容,继续谈论起湮灭湖之中的生灵来。

“能够在湮灭湖里生存的生灵,名唤‘阴阳游鱼’,正所谓‘一阴一阳之谓道’,这阴阳游鱼便是阴阳之力相结合而形成的强大生灵,它们背脊有两仪线,以两仪线为分界,它们的身体一半是源自造化威能,另一半则源自众圣伟力,正因它们有着如此特殊的生理构造,才使得它们在湮灭湖之中到处都能吃得开。”

啧啧啧,禁断之渊不愧是脱离了造化掌控的地方,就连阴阳游鱼这样神异无方的生灵也能够诞育。

这阴阳游鱼虽说不是凭借硬实力在湮灭湖之中生存下来的,但是它们得天独厚的先天本质,就注定了它们绝对不会是弱小之辈。

甚至在湮灭湖之中,它们就是绝对意义上的霸主。

因为外人进入湮灭湖之后,会受到造化威能和众圣伟力的压制;而阴阳游鱼则恰恰相反,它们不仅如鱼得水,还可以调动湮灭湖之中的力量来对敌。

此消彼长之下,试问谁能对付得了阴阳游鱼?

一念及此,我忍不住敲了敲这造化玉船的龙骨,心想,这东西到底够不够结实,别禁不了阴阳游鱼三两下攻击就散架了……

我正想着呢,结果说游鱼游鱼到,一尾尾身分两色的小鱼儿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吓得我直接从造化玉船的龙骨上面滑落了下去。

“阴阳游鱼!阴阳游鱼啊!”

我指着湮灭湖中的阴阳游鱼,冲着小鬼头大喊,结果这小家伙乐呵呵地看着我,贱兮兮地说道:“淡定些!你可是有众生念力加持的人啊!”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就知道自己丢脸丢大发了,怎么可以怕成这个样子?

太丢人了!

我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之后,向小鬼头问道:“它们会不会主动攻击我们?”

“不知道,这些鱼可是大老爷,我怎么可能知道它们的想法?”

小鬼头也从龙骨上跳了下来,他倒是不怎么害怕阴阳游鱼,反而十分好奇地趴在造化玉船的边缘上盯着它们看个不停。

我想,他不会是想把阴阳游鱼拿去献祭给冥荒天意吧?

其实话说回来,这东西要是拿来做祭天的祭品,倒确确实实是很不错啊!

又是造化威能,又是众圣伟力,还蕴含有禁断之渊冥冥之中的规则之力……

完美!简直是完美!

“哎!丫头,你说我要是抓一条阴阳游鱼烤着吃,味道会不会很棒?”

呃……

小鬼头的话再次将他的吃货秉性暴露了出来,不过为什么我就没有想过要吃阴阳游鱼呢?我本来也是一个吃货小可爱不是吗?

看到我的神色,小鬼头立刻怂恿道:“要不我们试一试?”

我眨巴眨巴了眼睛,有那么一点点意动,但还是不愿意节外生枝,毕竟这阴阳游鱼可是成群结队出没的啊!抓了一条会不会惹来整个阴阳游鱼族群的攻击?

而且,这阴阳游鱼是造化威能和众圣伟力结合而成的生灵,吃了能不能消化还得两说……

“你别想这些了!现在我们的任务是尽快驶过湮灭湖,抓住尹婵儿了结因果,然后进入禁断之渊的核心地带。”

我拒绝了小鬼头的提议,看见他仍旧有些跃跃欲试,不由得安抚道:“你想啊,若是苍桓和太祖大人真的能够掌控禁断之渊,到时候你想吃鱼还不是一句话的事?现如今这个时候,咱还是别冒险了,乖啊!”

我摸了摸小鬼头的脑袋,他的身体却极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

我想,他心底肯定觉得十分恶寒,但我就是要这样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哄他,谁叫他先前嘲笑我胆小呢?

小鬼头面部表情以极快的速度僵硬了下来,我却恍若未见,继续说道:“乖,你是最最最最最~可爱的小萌宝了,一定要乖乖听话哦!”

“咦咦咦――”

小鬼头抱住肩膀,浑身都抖起了鸡皮旮瘩,但是即便如此,他嘴上还是不饶人,“你不就是胆小怕事,不敢招惹阴阳游鱼吗?就你刚看见阴阳游鱼时的那个怂样儿,我就知道就算是把烤熟了的阴阳游鱼摆在你跟前儿,你也不敢吃!”

小鬼头讥讽我,我却笑得愈发甜腻,“我知道你是最勇敢的萌宝儿了!可是你既然是个小宝贝儿,就应该要听大人的话才对……”

“轰――”

我正在用蜜糖加多炮轰炸小鬼头,谁知道这个时候造化玉船却猛然摇晃起来。

糟了糟了,我这是担忧成谶,阴阳游鱼果真开始攻击起我们了!

“你要是再敢这样嗲声嗲气、不说人话,你小心我把你投湖喂鱼!”

小鬼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割破手腕,将血洒在造化玉船之上,口中吟诵起冗长的咒语,似乎在沟通造化玉船的灵性。

他的沟通很快就有了成效,造化玉船通体绽放出银白色光华,将那些撞击玉船船身的阴阳游鱼通通赶走了。

我想了想,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这造化玉船和阴阳游鱼也有很多相似之处啊!

你想啊,阴阳游鱼的身体是一半由造化威能构成,另一半由众圣伟力构成,造化玉船又何尝不是?

造化玉船的船身是用造化之玉打造的,这是造化威能。

而造化玉船是由众圣殿的诸位大能们出手锻造而成,其内必定也蕴含了众圣伟力。

“咻咻咻――”

就在我以为安全了的时候,那些被赶走的阴阳游鱼居然还贼心不死,继续对造化玉船发起了攻击。

难怪召唤造化玉船需要祭品,原来造化玉船要渡湖也不容易,若是没有祭品支撑,造化玉船也没有能量去抵挡这些阴阳游鱼的攻击。

这一次,阴阳游鱼们把自己的鱼身当成剑刃,在湮灭湖上空形成了一个小型剑阵,对着造化玉船发起了大范围攻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太康遗族

阴阳游鱼们组成的剑阵威能巨大,甚至还在湮灭湖上掀起了风浪,拍打得造化玉船晃晃悠悠起来。

小鬼头看这架势不对,呢喃道:“怎么回事?这么多人都坐造化玉船过了这湮灭湖,如何到了我们身上,就让这阴阳游鱼给堵住了呢?”

我也紧张兮兮地盯着那些结成阵法的阴阳游鱼,只见它们一个个身上都散发出一股黑白色混杂的光芒,几有遮蔽整艘造化玉船的势态。

我顿时进入心如虚空的状态,却惊觉,这些阴阳游鱼的气机锁定在我身上,似乎是冲着我来的!

“天啊!”

我睁开眼睛,小鬼头一下便看出来了不对劲的地方,扭头问我道:“怎么?你感应到了什么?”

我捂住胸口,脸色难看地说道:“它们好像是冲着我来的!”

“冲着你?”

小鬼头一蹦三尺高,指着那些围攻造化玉船的阴阳游鱼大骂:“这些小东西难道还图谋众生念力不成?真是异想天开!”

“好了好了!管它们是为了什么,当务之急不是骂它们痴心妄想,而是要想办法驾驶造化玉船离开这里!”

我连忙安抚住小鬼头,目含担忧地看了看船外,低声道:“这里毕竟是阴阳游鱼们的地盘,我们陷在这湮灭湖中,说到底是弱势的一方!”

小鬼头气鼓鼓地瞪了瞪阴阳游鱼组成的阵法,在造化玉船上踱起步子来,良久,他突然顿住脚步,看向我道:“要不你也和我一样血祭一下这造化玉船?”

血祭?

小鬼头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在我们刚刚遭遇阴阳游鱼打击的时候,小鬼头就割破了手腕,洒了鲜血在造化玉船之上,以此来激发造化玉船的力量。

现在他一个人血祭的力量不够,加上我会不会好一些?

“既然这些阴阳游鱼是冲着你来的,那么你身上肯定有东西值得它们觊觎,而造化玉船的结构和阴阳游鱼其实实质上是一样的,你的鲜血,说不定真的能够激发造化玉船更深层次的力量,让我们渡过难关!”

小鬼头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先前已经解释过了,造化玉船和阴阳游鱼一样,也是众圣伟力和造化威能的结合体,如果说我能够引起阴阳游鱼们的兴趣,那说不准我也能刺激刺激造化玉船?

说干就干,我当机立断,对小鬼头说道:“你把血祭的咒语告诉我,我就不信了,千难万险都挺过来了,最后我莒蔹居然要落个葬身鱼腹的下场!”

小鬼头也不多话,直接一道意念传来,让我得知了血祭的流程和咒语。

我照小鬼头的嘱咐,将灵力和众生念力逼到右手手腕,然后隔开手腕,洒出一片鲜血在造化玉船之上,口中也随即吟诵出一篇血祭咒文。

说来也怪,在我的鲜血接触到造化玉船的那一刹那,造化玉船居然直接吸收了我的鲜血!

先前小鬼头进行血祭的时候,可是念完了咒文,造化玉船还吸收他的血液的,怎地到了我这儿,竟有了不同之处呢?

“咦?莫非众生念力加持过的人,血液也特殊些么?”

小鬼头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我还是不敢怠慢,改念的咒文依旧一字不落地念了出来。

在我最后一句咒文念罢之时,一股伟岸的意念突然降临,笼罩住了我整个儿意念世界。

那意念之中蕴含着更多的咒文,我不自觉就照着那意念中记载的内容继续念了下去。

“喂!丫头,你在乱念些什么?这咒可不能乱念,万一惊扰了……”

小鬼头听到我咒语不停,吓了一大跳,刚准备阻止我,却发现造化玉船霎时间光明大放,一道道银白色光芒冲天而起,只一下就击溃了阴阳游鱼们的阵法。

“得救了?”

小鬼头抽了抽嘴角,抬头看着我,我却不由自主地将全部咒文全部念了出来。

终于,咒文全部念完,那伟岸的意念也离我而去,这下,我才得以恢复自由,大口大口地喘气。

“喂,刚刚发生了什么?造化玉船怎么突然发威了?”

小鬼头冲到我面前,我整理了一下思绪,才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造化玉船里面有一股意念冲入了我的意念世界,随后我便不自觉地照着那意念的指引念起了咒语。”

“造化玉船里的意念?”

小鬼头摸了摸下巴,过了一阵子觉得自己想不明白,索性便不去想了,摆摆手说道:“想不通想不通,我们还是先上岸吧!”

阴阳游鱼已经被赶走了,再加上造化玉船似乎被激发出来了某种隐秘,速度也加快了不少,就这样,我们没多久便看到了湮灭湖的对岸。

“等等!那里怎么会有人?”

就在造化玉船即将靠岸之时,小鬼头双目圆睁,颇有些惊异地说了一句。

“人?”

我将灵力和众生念力运至双目处,看向对岸,发现那里果真有一个挺拔的身形伫立,只是对付似乎不是人……

“他”确实是人形人首,可是“他”的下半身却是蛇尾,而且“他”的脑袋上除了正常人所有的两只眼睛外,在眉心处还长着第三只眼睛!

我看得再仔细了一些,发现“他”的脖颈后方长着骨刺,将其后脑勺整个包裹了起来,让“他”离人的形态越来越远……

“这是什么怪物?居然能够在湮灭湖边停留驻足?”

造化玉船离岸更近了,这次小鬼头才算是彻底看清了这个奇怪生物的全貌。

只是说来奇怪,湮灭湖边按理来说应该是没有怪物愿意停留的,这一点可能是因为湮灭湖边有着诡秘的规则力量,在限制那些怪物们靠近。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

或许湮灭湖这边的规矩和那边不同也说不准。

只不过若是如此,那我和小鬼头就要小心了,毕竟之前被那诸多怪物追剿得求告无门的阴影,我还没有忘记……

“待会儿靠岸了,你千万要小心点,别让那个大块头给抓住了!”

小鬼头估计已经在想着要怎么跑路了,只是那个人首蛇身的生灵就站在岸边,而且造化玉船似乎也会在那个方位靠岸,我们真的能够逃出“他”的手掌心吗?

“要不,你再弄一个飞仙流光阵出来,我们再瞬移一次?”

越靠得近,我便越发能够感觉到那个人首蛇身生灵的恐怖,“他”的气息直接迫开了湮灭湖的力量,在湮灭湖边造就了一个空白区域,好让“他”得以存身。

这是何等伟力?

小鬼头眼珠子转得飞快,最终还是没想出好办法,对我叹息道:“不行,这个大块头实在是太强了,飞仙流光阵估计会被他直接看穿运行轨迹!”

“你也察觉到了?”

我俯到小鬼头耳边,低声道:“这个人气息和威压简直恐怖,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小鬼头点了点头,苦着一张脸道:“我们这是什么运气啊?在湮灭湖里遇上阴阳游鱼堵船,好不容易到了岸边,居然还碰上了一个怪物!”

终于,造化玉船停了下来,我和小鬼头距离那个人首蛇身的生灵愈发近了。

“下船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总不能一直赖在造化玉船上不下去!”

小鬼头深吸了一口气,昂起头,走到了造化玉船的边沿,准备下船。

我心想反正也无法回避,倒不如索性洒脱些,于是便也跟着他到了船沿。

谁知我心头正打鼓呢,那个人首蛇身的生灵却对着我俯下身来,十分恭敬地说道:“太康氏拜见圣主后裔!”

啥?

我和小鬼头对视一眼,都有点迷迷糊糊,太康氏?圣主后裔?

这是唱哪儿出?这是哪儿跟哪儿?

“你你你,你这是拜见谁呢?”

小鬼头到底胆大,揪着我的衣袖便对那人首蛇身的生灵问道:“你不会是在拜见这个丫头吧?”

我刚想说怎么可能,结果那人首蛇身的生灵居然立马回复道:“不错,这位姑娘正是圣主后裔!”

“什么?”

得到太康氏肯定的回复,我和小鬼头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

我一直都知道我是战神后裔,可是这圣主是谁?我们莒家族谱儿上也没有过这号人物啊!

“伟大圣主的后裔啊!您的仆从太康氏等候您多时了!请允许我为您解释这一切事情的真相!”

幸好幸好,这人首蛇身的太康氏修炼到了这样的境界,终究不是个稀里糊涂的人,这不,他主动要求要为我答疑解惑。

我打量了一下太康氏,发现他拜见我的这个姿势确实十分虔诚,若是他有脚的话,差不多也就算是跪在地上了。

“呃,那你便说吧!”

“遵命!”

太康氏把手按在腹部,行了一个礼节,这才抬起头颅看我,说道:“我乃是太康遗族,当年大罗帝庭毁灭之时,太康氏青壮尽数战死,若非我彼时年幼,也断然不会在第二宇宙毁灭之时龟缩在禁断之渊之中!”

等等,大罗帝庭?第二宇宙毁灭?

难道说……

“你的意思是,你出身自第二宇宙的圣地,大罗帝庭?”

我正纳闷儿呢,小鬼头直接问了出来,太康氏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吾族乃是大罗帝庭圣主的贴身仆从,而这位姑娘便是圣主大人的后裔!”

“你没认错人吧?我叫莒蔹,来自第三宇宙末时代的八荒六合……”

“不会错的,圣主大人便是莒姓!而且您的鲜血激发了造化玉船的力量,我正是循着造化玉船的指引,才寻到此处,特意在这儿恭候您的驾临!”

第一百一十六章 彼岸传说

经过好一阵掰扯,我总算是把这件事儿给弄了个明白。

原来这第二宇宙圣地叫做大罗帝庭,这圣地之主吧,人称圣主。

太康氏一族呢,是圣主身边最忠诚的仆从,也是整个圣主莒氏家族的侍卫和死士。

当年造化毁灭第二宇宙的时候,莒氏一族率领整个圣地奋起反抗,和造化殊死一搏。

那一战过后,莒氏一族和太康氏的青壮年基本上都死光了,只剩下少许老弱病残乘坐造化玉船躲进了禁断之渊。

又经过无数年月,现如今禁断之渊之中已经只剩下了寥寥数位太康遗族,至于莒氏之人,早已经烟流云散,血裔不存。

而我呢,因为叫莒蔹,姓莒,而且我的鲜血还能激发造化玉船的隐藏力量,所以这位人首蛇身的太康氏小哥哥便认定我是莒家后人,圣主后裔。

可是、可是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我本来以为自己就是个战神破落户,可现如今居然变成了圣地之主的后裔?

呃,虽然这个门庭也破败了,但这么巨大的转变,我一时之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小鬼头也对太康氏小哥哥的话将信将疑,把我悄悄拉到一边儿,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这是我家先祖们的事儿,我哪儿能知道真伪?”

小鬼头摸了摸下巴,仔细思索了一阵,又道:“兹事体大,我们需得好好查问一番。你能不能利用众生念力,和元子殿下取得沟通?”

“你与其指望我沟通苍桓,倒不如你自己去沟通太祖大人,众生念力虽然玄妙无双,但我却不知道该如何用它和苍桓取得联络。尤其是渡过湮灭湖后,我就更加没有把握了。”

渡过了湮灭湖,相当于进入了禁断之渊深处,本身在禁断之渊外围都是苍桓主动沟通我,更何况是现在?

虽然我对众生念力熟悉了不少,但偏偏和苍桓联络这功能,我还没开发出来。

而且说不定,苍桓是故意切断我和他之间的联系,就是不想让我对他生出依赖之心。

毕竟以我的尿性,若是能够主动和苍桓联络的话,我肯定早就一再二再找他寻求帮助了。

如此一来,未免失了历练的意义。

“这样啊――”

小鬼头皱了皱眉,叹道:“我师尊也估计不会理睬我。”

他说着,偷偷摸摸地瞥了太康氏小哥哥一眼,低声道:“先前在禁断之渊外围的考验,是叫你我洗去懦弱和浮躁,现如今遇上这太康氏,却是要考验你我识人断事的能耐了!”

小鬼头这么一说,我心头一凛,之前遇到的危险都是实打实的,只需要我们保持平静,临危不乱,沉着应对即可。

说白了,那些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危险,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但现在太康氏小哥哥的出现,我和小鬼头面对的就是汹涌的暗流了,这一次我们不需要和太康氏小哥哥直接动手,而要和他虚以委蛇、相互试探,最终探明真相,求得圆满。

一念及此,我打定主意,当即转向太康氏小哥哥,问他道:“虽然你说我是圣主后裔,但这件事我自己也弄不太清楚。所以要想让我相信你,你首先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太康氏小哥哥面色虔诚,恭敬答道:“您请问。”

我沉吟一阵,决定先问一下造化玉船和大罗帝庭有什么关系。

这东西不是众圣殿打造出来的么?

“你说当年第二宇宙毁灭之时,莒氏一族和太康氏一族的妇孺是乘坐造化玉船进入禁断之渊的。我且问你,造化玉船与大罗帝庭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当年大罗帝庭建立之时,圣主曾进入禁断之渊受到众圣殿先贤们的指点,在这之后,众圣殿先贤们将造化玉船传承给了圣主大人,让他用造化玉船度更多的众生进入彼岸。”

彼岸?

我和小鬼头对视一眼,随即问道:“什么是彼岸?”

太康氏小哥哥愣了愣,眼神有些迷惘,过了半晌才说道:“彼岸乃是传说中的地方,是众生无灾无难之所。当年圣主大人得了造化玉船,召集了第二宇宙无数的能工巧匠,将造化玉船再度锤炼了一番,并且还让莒氏族人血祭了造化玉船,就是为了能在大劫来临之时,度众生进入彼岸。”

说到这里,太康氏小哥哥目露沉痛,悲恸着说道:“只是造化之劫来得太快也太猛烈,圣主大人带领大罗天军对抗大劫,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动造化玉船,大罗帝庭便被灭世法尊的末法之眼给困住了。”

灭世法尊,末法之眼?

当年毁灭第二宇宙的时候,他就已经出现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出手对付八荒六合,还需要隔着时间长河出手?

我想不明白,太康氏小哥哥却继续说道:“迫于灭世法尊的威胁,造化玉船被匆匆发动,而在进入禁断之渊时,我们又遭到了耄耋兽的袭击,以至于我们根本没有能够进入彼岸,就因为造化玉船能量耗尽,而早早坠落在了禁断之渊深处。”

“什么?你是说耄耋兽出手狙击了造化玉船?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乖乖,这个老家伙,敢情它不仅是见死不救,还想要趁火打劫?

“早在第一宇宙毁灭之后,禁断之渊便已经出现。众圣殿的大能们对耄耋兽发动了诅咒,让它无法进入禁断之渊,也无法窥见彼岸的玄机。于是耄耋兽只好将主意打到了造化玉船之上,想要强行擒拿住造化玉船,从中破译出彼岸的秘密。”

提起耄耋兽,太康氏小哥哥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也正是因为耄耋兽的袭击,才使得圣主后裔之中有一脉跌入时间长河中,没有随造化玉船进入禁断之渊。”

“这――”

我按住胸口,如果是这样,倒是可以解释清楚为什么八荒六合会有莒氏遗族,而如果我真的是莒氏圣主的后裔,那我还真得感激耄耋兽,不然让我出生在禁断之渊之中……

咦咦咦,想想都可怕。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们那一脉没有跌入时间长河,怕是就不会有我先祖战神,更不会有我和我哥哥了吧?

世间种种,皆是因缘际会啊!

这个问题弄清楚了,我便想再问问为什么那些阴阳游鱼会对我那么感兴趣,是因为我体内的血脉还是因为众生念力?

对了,激发造化玉船隐藏力量的,究竟是众生念力还是我的血脉之力,这也还是一个谜团呢。

“我再问你,为什么在湮灭湖之中,那些阴阳游鱼会锁定我的气机,想要吞噬我?”

太康氏小哥哥听了这话,双目圆睁,当即喝道:“放肆!这些畜牲竟敢生出弑主之心!”

呃,阴阳游鱼乃是造化威能和众圣伟力结合而诞育的生灵,这所谓众圣自然也是包括大罗帝庭那些高层巨擘的,只是纵然如此,这弑主一说还是有些过火了吧?

罢了罢了,对于太康氏小哥哥来说,莒氏圣主是不容亵渎的,这时候和他争辩这些纯属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不过还别说,这被人维护的感觉,还真是喜滋滋呢!

太康氏小哥哥虽然恼恨,但还是没有忘记我的问题,解释道:“这些阴阳游鱼因为是造化威能和众圣伟力结合而成,所以它们不可以脱离湮灭湖,否则它们体内的两种力量便会失衡,将它们撕成碎片。”

这一点倒是可以理解,造化威能和众圣伟力是两种互相对立的力量,阴阳游鱼虽然是秉承了这两种力量而生的生灵,但到底也没有能够将这两种力量融而为一,所以说在阴阳游鱼体内,造化威能和众圣伟力乃是矛盾统一体的两个方面。

正所谓矛盾既有斗争性又有同一性,在湮灭湖之中,借助湮灭湖的力量,阴阳游鱼还能保持自己这个矛盾统一体不破灭,但一旦脱离了湮灭湖,它们体内这两种力量就会打破矛盾统一体,失去同一性这个前提,进而让它们自身走向灭亡……

不过,这和它们想要吞噬我有什么关系?

“阴阳游鱼们不甘心被困在湮灭湖之中,但是它们若想要脱离湮灭湖,就只有两条路可走。”

太康氏小哥哥伸出手指,道:“其一,它们可以凭借自己的修行,将造化威能和众圣伟力合二为一,化作一种全新的力量,这样一来,它们就不再受到造化威能和众圣伟力相互对立的制约,可以自成一脉,走向新生。”

啧啧啧,这可了不得,只是这条路绝对不好走,毕竟无论是造化还是众圣,他们的力量都不是能够轻易亵渎的,想要强行将这两种合二为一,恐怕最后遭殃的还是阴阳游鱼自己。

“其二,便是得到更多的造化威能或者是众圣伟力,从而打破体内的平衡,让造化威能吞噬掉众圣伟力,或者让众圣伟力同化掉造化威能。这样一来,阴阳游鱼也可以变得纯粹,从而获得自由身。”

这个就更好理解了,无非就是把矛盾统一体给无形消弥,只要阴阳游鱼体内只剩下造化威能或者众圣伟力,那它们就相当于造化的化身或者众圣的传人,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朝不保夕,被体内两种对立的力量给撕碎。

说到这儿,我好像有些明白了,“所以说,阴阳游鱼它们之所以想要吞噬我,就是希望获得我的血脉之力,让它们体内的众圣伟力战胜造化威能,从而助它们超脱?”

第一百一十七章 无耻的尹婵儿

“不错,阴阳游鱼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太康氏小哥哥说完这句话,定定地看着我,在等我继续发问。

我盘算了一阵,觉得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子丑寅卯,便决定还不如跟他把话挑明了,他既然自诩为莒氏圣主一族的仆从,那现如今他来寻我,究竟是何用意?

“呃,我暂时也没有什么要问的了。还是说说你吧,你来找我是为了?”

“大人!我来找您,一是追寻圣主的血脉,二是遵循祖先的遗训,三则是有人冒充圣主血裔,妄图盗取圣主遗宝!”

“什么?”

太康氏小哥哥说起这件事,语气虽然恼恨,但好像也不是很焦急,证明这件事还在可以控制的范畴之内。

只是我和小鬼头听说有人试图盗取圣主遗宝,还是感到十分惊讶,毕竟圣主那是何等人物?即便是大罗帝庭已经毁灭多时了,但他的威能和圣明还是不容许亵渎,更何况在这禁断之渊里头,还有人能够偷天换日,欺瞒圣灵?

“难道是尹婵儿那死丫头搞的鬼?”

小鬼头语出惊人,我却猛然醒转,是啊!如果我莒家真的是大罗帝庭圣主血裔,那么吞噬了我族那么多族人的尹婵儿,无疑是可以冒充圣主血裔的。

再者说,以尹婵儿的实力,纵然是有虚空之主和万妖大圣培养,就算是再加上一个邪灵大尊的扶持,她也不可能有能力在禁断之渊里面搅风搅雨。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虚空之主,呃,也就是大殿下嬴赟他们要把尹婵儿送进禁断之渊呢?

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他们知道莒家血统尊贵,所以才企图利用尹婵儿谋夺圣主遗宝,甚至号令大罗帝庭的遗老遗少!

“尹婵儿?莫非大人你和那窃贼有什么渊源?”

太康氏小哥哥见到我和小鬼头脸色数度变换,连忙出声询问,我却反问道:“你先别管这些,你且告诉我,那妄图谋夺圣主遗宝的窃贼是男是女,是何模样?”

太康氏小哥哥不作丝毫迟疑,当即便答道:“那是一只长生银蝉修炼而成的妖精,修了些长生法的皮毛,也不知是从哪里获取了圣主后裔的血脉,竟然闯入了‘大罗密林’,妄图欺瞒莒氏一族的英灵,得到圣主留下的传承。”

“那结果怎么样了?她成功了吗?”

听到太康氏小哥哥的话,我和小鬼头哪里还不知道这说的就是尹婵儿,真没想到她居然如此不要脸,弑杀我莒氏族人不说,现如今还把主意打到了我们老祖宗的遗留上!

事情到了这一步,无非就是两种可能。

第一,就是我确确实实是大罗帝庭圣主的后裔,我莒氏一族也确确实实是当年被耄耋兽打得跌入时间长河那一支圣主血脉的后嗣。

若非如此,尹婵儿是不可能拥有莒氏血统之力,并企图以此为契机盗取圣主遗宝的。

第二嘛,那就是这太康氏小哥哥在骗我们,甚至还有可能他早早就和尹婵儿她们勾结好了,布置好了陷阱,就等着把我和小鬼头往瓮里引。

这两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去甄别,只能以静制动,等着太康氏小哥哥出招。

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吐槽,如果我真的是莒氏圣主的后裔,那耄耋兽的心机就太深沉了!

当年是它袭击了造化玉船,让大罗帝庭的遗老遗少们吃尽了苦头,甚至可以说,它与我莒氏一门有着血海深仇。可饶是如此,它在第一次见到我时,居然一点过激的反应都没有,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它的可怕?

不过话说回来,它活了足足三世宇宙,见识了不知道多少世事浮沉,沧桑史诗,还经营了时间支流,此等人物,装蒜对它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是现在我好纠结啊!

如果我真的是圣主后裔,那么这耄耋兽便是与我有仇了,可现在它和苍桓合作,表达出来了对八荒六合足够的善意,我、我到底该怎么面对它呢?

我这些心思流转,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还不至于让我错失太康氏小哥哥的回答。

“她虽然身怀莒氏血脉,但到底不是莒家后裔,圣主在上,焉是她能够轻易欺瞒?现如今她触动了大罗密林的禁法,被困在禁地之中,进退维谷,不得脱身!”

“哈哈哈!这个老妖婆吃鸡不成蚀把米,活该!真是活该!”

小鬼头听到这儿,顿时拍掌叫好,喝骂道:“她这个不知羞耻的破皮无赖,蠢出生天的老妖婆!残杀了莒氏一族族人,还妄图得到莒氏圣主的遗宝?哈哈哈,真是人贱有天收,现如今她深陷大罗密林,我定要叫她交代在这里!”

“什么?你说那长生银蝉残杀了圣主后裔?”

小鬼头一番喝骂,让太康氏小哥哥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一股磅礴的杀意冲天而起,令这湮灭湖边的气温都降低了不少。

我赶忙安抚了这小哥哥一番,将尹婵儿与我们家这点儿事儿都说与他听,他一听完,立刻便怒道:“好个不知死活的妖妇!竟敢如此欺我圣主,实在是不当人子!”

“别气别气,现在这不是祖宗开眼,把这老妖婆困住了吗?太康氏,你有没有办法把她给弄出来,让我们把她给正.法了啊?”

说了半天,尹婵儿还是只被困住了而已,但是我和小鬼头这次来是要把她给了结了,好了断曾经的因果,自然是不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我此来也正有请大人回去主持大局,处置了这长生银蝉的用意!”

太康氏小哥哥对着我又是躬身一礼,言语之间似乎是想要让我随他去大罗密林。

这倒也应该,只是既然尹婵儿已经被困,为什么太康遗族不将她处死,反而要等我来呢?

太康氏小哥哥一下便看穿了我的疑虑,开口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那长生银蝉身怀圣主血脉,对我太康遗族有着巨大的压制和威慑,我们根本无法对她造成威胁和伤害。而且,她现在被困在大罗密林之中,我们便是想要处置她,也是无从下手啊!”

他这么一说,小鬼头便再度开腔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当年乘坐造化玉船,试图进入彼岸避难的大罗帝庭遗脉,现如今还剩下多少人?”

小鬼头此问一出,我脑子顿时便敞亮了,没错没错,虚空之主和万妖大圣就算是能够和眼前这个人达成协议,但是绝对不可能收买整个大罗帝庭的遗老遗少,只要我们能够把当初那批宇宙圣地遗脉的情况打探清楚,在进入大罗密林之前和他们见上一见,倒也不怕眼前这个所谓的太康氏小哥哥搞鬼!

面对小鬼头发问,太康氏小哥哥倒也没有犹豫,只是神色顿时就凄楚了起来,叫我觉得内心压抑。

“耄耋兽的突然袭击使得造化玉船的种种禁制都遭到了破坏,在进入禁断之渊之前,我大罗帝庭遗脉就已经折损了三分之一,进入禁断之渊之后,由于造化玉船的目标太大,惹来了禁断之渊外围那些怪物们的围攻,几番厮杀,我们的人马又折损了大半。等到渡过湮灭湖,在禁断之渊之中立足之时,大罗帝庭遗脉已经只剩下太康遗族和几位圣主后裔了!”

“还剩下圣主后裔?”

听到这儿,我心情有些激动,如果我真的是圣主后裔,那么照这太康氏小哥哥所说,我还有可能在这里遇到族亲!

只是我没有想到,我这兴冲冲地一问,居然使得太康氏小哥哥伏地痛哭起来。

瞧见这架势,我心头便蒙上了一层阴翳,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都是我族无能!未能护住圣主的血裔!我们在禁断之渊立足之后,那几位幸存的大人便提出要建宗祠、立太庙,供奉圣主遗宝,仰承圣主恩泽。只是、只是……”

太康氏小哥哥涕泗横流地说到一半,突然泣不成声,我眼角也酸涩不已,偷偷地抹起了眼泪。

“好了!别哭了!人家哭你就跟着哭?你的身份还没有得到证实呢!”

小鬼头用手肘撞了撞我,我白了他一眼,嗔怒道:“我哭会儿不行吗?就算我不是圣主后裔,但莒氏一族到底也是前辈英豪,而且还和我同一个姓氏,他们遭逢此等不幸,我缅怀一下也不行?”

“行行行!不过就是要哭,也还是等到这太康氏把话说完了再哭吧!”

说得也是,我抹了抹泪,安抚那太康氏小哥哥道:“小哥哥,哦不,那个,那个你先别哭,我们先把话说完行不?”

太康氏小哥哥深吸了一口气,抓住我的手,惶恐道:“是我失态!还望大人勿怪!”

“没事没事,你放宽心,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还是朝前看吧!”

我拍了拍太康氏小哥哥的手,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趁机揩油。

太康氏小哥哥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只是建宗祠和立太庙需要诸多材料,我们从大罗帝庭带来的诸多宝贝用尽了尚且不够。所以,太康氏和莒氏先辈只好在禁断之渊里面探寻,想要凑齐材料,得以重新供奉圣主!”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就明白了。

这禁断之渊绝不是善与之地,他们想要在这里面寻宝,怎么可能不折损人手呢?

“谁知此时,第二宇宙彻底毁灭,大罗帝庭毁灭产生的绝地和禁断之渊叠合在一了一块儿,使得禁断之渊环境更加恶劣,诸多前辈一去便再没有回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莒蔹变形

禁断之渊本就是宇宙毁灭而产生的绝地、禁地,按理说第一宇宙和第二宇宙都毁灭在了造化手中,算来时间长河里应该有两处禁断之渊才是。

但第二宇宙毁灭之后,那一处绝地却主动跨越时间长河,与第一宇宙毁灭时形成的禁断之渊融合在了一起,化作了而今的禁断之渊。

禁断之渊本就是险地,在和第二宇宙毁灭后的绝地相融合之后,自然就更加凶险莫测。

更何况两大绝地合并之时,禁断之渊必定会发生大变动,如此一来,这危险程度便是一高再高。

若说那些大罗帝庭的遗老遗少是因此而折损殆尽,虽说是有时运不济的成分在里头,但于情于理也都能说得通。

“后来,太康氏剩下的几位老前辈,在禁断之渊平静下来之后,外出迎回了那些死去莒氏前辈的血骨,以他们的血脉和尸骨为材料,建立了大罗密林,供奉圣主遗宝。”

也怪不得太康氏小哥哥说起此节伏地痛哭,这件事确确实实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无论是对莒氏一族而言,亦或者是对太康氏一族而言,这些都是不可承受的痛中之痛、重中之重。

这些话说完,我和小鬼头也没什么要问的了,索性便对太康氏小哥哥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带我们去大罗密林吧。”

太康氏小哥哥把手按在胸口,对我行了一礼,又扬手一引,“请!”

随后,他蛇尾一甩,果真便领着我们往湮灭湖外走去,到了快出湮灭湖范围之时,太康氏小哥哥双手结印,打出两个印记分别盖在我和小鬼头身上。

“这是什么?”

印记过来之时,小鬼头本来想躲,却发现他完全躲避不开,如此可见,这太康氏小哥哥的实力比小鬼头要高出不少。

我压根没想过要躲避这个印记,毕竟我有众生念力护体,这太康氏小哥哥若心有歹意,他的印记自会引得众生念力反击。

“你们不用担心,这是我太康氏研究多时才缔造出来的隐匿印记,有了这个印记护体,你们可以躲过许多怪物的勘测。”

原来如此,我们现在身处禁断之渊深处,若是直面那些怪物,必定是讨不得好,有了这隐匿印记,倒是可以让我们避免许多麻烦。

就这样,我们一行三人在禁断之渊之中穿梭,期间还是撞上了一些不开眼的怪物,都被太康氏小哥哥三下五除二给毙掉了。

太康氏在禁断之渊这一带经营多年,也开辟出来了一条相对比较安全的路线,我们如今循着这条路前往大罗密林,一路走来还算是平静。

“到了!再往前去不远便是我太康氏在禁断之渊的驻地了!”

顺着太康氏小哥哥手指指的方向看去,一处跟原始部落没什么区别的领地呈现在我眼中,隐隐还能看见炊烟袅袅升起。

我们渐渐走进,一个灵光护罩将我们阻在了外头,太康氏小哥哥单手一划,将那个光幕打开,一行人鱼贯而出,个个都是人首蛇身,颈生倒刺,眉心之处长着第三只眼。

“圣主后裔!真的是圣主后裔!”

那七个太康氏族人走了出来,一下就把我围住,我的妈呀,看他们这兴奋的样子,我突然感觉,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为什么呢?

大家想想,太康氏设下这个结界护住村落,但是看到我之后却走出来围住了我,若是真有陷阱,大可以等我们进去了再说。

“别闹了!在大人面前,怎可如此失仪!”

过了一会儿,一个白发苍苍的太康氏老者高声一喝,让其他太康氏族人都退后一步,并排站在他身后,同时对我行礼,道:“太康氏见过圣主后裔!”

“不用多礼了,你们别这么客气。”

我摆了摆手,去扶那太康氏老者起身,他混浊的双眼盯着我,目光中隐含了太多太多不知名的情绪,让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对于这些太康氏遗族来说,我莒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角色?

在他们心中,我应该是能够带给他们希望,带领他们走出禁断之渊,带领他们进入彼岸的人选吧?

可是,这份责任对我来说未免太重了,沉甸甸的,叫我心头发堵。

这一刻我几乎确信我就是莒氏圣主的后人,因为这种来自血脉深处的责任感,是凭谁也造不了假的。

“大人,您此来辛苦,老朽原不该劳烦于您,只是事有不谐,如今有只长生银蝉擅自闯入了大罗密林,甚至还妄图谋求圣主遗宝,未免圣主遗宝有失,还请大人入大罗密林除掉那孽障!”

太康氏老者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他这么一说,我心头也敞亮了,先除掉尹婵儿,再去圣主遗宝跟儿前,看看能不能得到圣主的教诲,在那之后,再来操心太康氏一族的事情不迟。

“事急从权,老前辈不必挂怀。既然我是圣主后裔,理应维护先祖荣耀,更何况我此来禁断之渊,本就是要与那长生银蝉了断因果,还请老前辈带路,让我进入大罗密林,亲手了结此事。”

我这话一说出口,小鬼头忙扯了扯我的衣袖,道:“我也要进去!那尹婵儿身上也有与我的因果!”

“这――”

我倒是挺希望小鬼头跟着一块儿进去,只是这大罗密林乃是太康氏守护的地方,他们会允许一个外人进去吗?

我看向太康氏众人,那老者沉吟一阵,当即说道:“大罗密林是圣主一脉留给圣主后裔的遗产和福泽,我太康氏不过是负责看守此地,只要大人您不介意这位小哥进入大罗密林,我等不会有异议。”

太康氏老者把话说到了这份儿上,我和小鬼头自然是高高兴兴地就准备进大罗密林,但是临进去之前,那太康氏老者塞给我一张符咒,道:“大人,此符咒乃是用莒氏先祖的鲜血描摹而成,您进入大罗密林之后,凭借这张符咒可以调动大罗密林的力量,助您尽快铲除那长生银蝉!”

我捏紧了那张符咒,对太康氏老者点了点头,随后便跟着他们走进了大罗密林。

其实大罗密林就是一座座骨灰塔组成的塔林,在外面看上去不怎么大,其实只有走进塔林,便会发现内有乾坤。

“你真的相信外面那些太康氏?”

我和小鬼头走进塔林后,小鬼头凑到我跟儿前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件事太仓促了,这太康氏似乎巴不得催着我们赶快进这大罗密林。”

我轻声笑了笑,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我可以确定,外面这些太康氏对我们并无恶意。这是一种来自血脉深处的直觉,我不认为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还能影响我的血脉和第六感。”

“那可不一定!这里可是禁断之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不会发生?”

“没错,但是如果真的有诈,你不觉得太康氏一族面子功夫做得太差了吗?”

小鬼头摸了摸下巴,疑惑道:“你说的也没错,如果他们真的想骗我们,就应该与我们虚以委蛇才对,不会这么急着就催我们进大罗密林,这不明摆着惹人生疑么!”

“是啊,正因为他们如此直率,我反倒不那么猜疑了。”

在这大罗密林中走着走着,我感到一股神秘的力量往我体内涌了过来。

“先祖灌顶!天啊,丫头,你居然真的是圣主后裔!”

我四周环顾一番,发现一道道虹光围绕着我,在我身遭形成了一道道光圈,衬得我好像一尊神话之中走来的玄女。

我心下一松,看来这下赌对了。

其实我之所以不瞻前顾后,直接就走进这大罗密林,也是有自己的思量的。

之前与小鬼头说过的那些固然是其中的原因,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太康氏若对我们真有歹意,我和小鬼头左右也跑不掉,再者说,这大罗密林总要进,尹婵儿也总要除。

既然目标已经确定了,又何必在外面畏畏缩缩,裹足不前?

经历了一番心境洗礼,我不仅仅对众生念力的运用更加娴熟,更是开始明心见性,对自己的未来种种有了把握和认知。

随着越来越多的虹光涌进我体内,我手中捏着的那张符咒也被激发出来了神妙,径自漂浮在我头顶,让我的意念能够通过它笼罩整座大罗密林。

而且我感觉我的身形也在发生变化,我感觉我的双腿快要变成蛇尾,而且眉心之处也有种要开裂的感觉,似乎也要像太康氏族人一样生出第三只眼来。

“难怪,难怪太康氏一族对莒氏圣主一脉忠心耿耿,从不动摇。敢情太康氏就是圣主按照莒氏族人的形态缔造出来的生灵啊!”

小鬼头盯着变形之后的我看了又看,突然赞叹道:“阿蔹啊阿蔹,莒氏圣主一族的生命形态,最是适合悟道修法,实在是不亏宇宙圣地领袖之名啊!”

我有些无措地摆了摆自己的蛇尾,也尝试着用第三只眼去看世界,立刻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第三只眼不仅视力格外好,能够让我看得清很远地方的东西,更能够让我看穿虚空之中隐匿的能量和洞天,几有破妄洞虚之能!

“我的乖乖,这也太了不得了吧?这第三只眼的玄妙,估摸着都跟我心如虚空差不多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自己没有长出倒刺,这才松了一口气。

“拉倒吧,第三只眼固然玄妙,与心如虚空还是不能比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哥哥的顾虑

小鬼头白了我一眼,我略略一寻思,也懒得跟他计较。

毕竟他说的也没错,这莒氏圣主一族的第三只眼是莒氏人人都能够开启的,而苍桓教我的心如虚空,那可是独一份儿!

就算是我,那也是沾了苍桓和众生念力的光,才能够达到这一境界,换作别人?那估计是百八十年都不得其门而入。

如此看来,第三只眼确确实实是比不得心如虚空。

只是我刚刚开启了第三只眼,一时间觉得新奇玄妙,说快了嘴罢了。

不过呢,第三只眼也有心如虚空所不能及的地方,因为心如虚空是一种极其高深的心灵境界,是用来窥探冥冥,交感造化的,而第三只眼则可以用来看实物、辨周天,二者各有各自擅长的地方。

只是若论稀奇和难得,自然还是心如虚空更金贵。

熟悉了自己的新形态之后,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小鬼头,你不是说太康氏一族是莒氏圣主照着自己的模样缔造的生灵吗?为什么他们脖子上有倒刺,我这莒氏形态却没有呢?”

“你傻啊?”

小鬼头听到我这个问题,脸上的神情那叫一个“嗤之以鼻”。

“太康氏说白了就是莒氏圣主缔造出来的打手,当然要额外赋予他们一些锋利的武器啦!他们颈生倒刺,既是一种防御手段,更是一种极高明的攻击手段呢!”

“攻击手段?”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防御手段倒是好理解,毕竟这后脑勺既脆弱又是盲区,生出一排骨刺来,别人就算是攻击到了这里,那也可以卸去一大部分攻击力度。

可是这攻击手段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些骨刺还能拔下来当做飞镖来使?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还是很符合我那位圣主先祖的脑洞的。

面对我的疑惑,小鬼头如是答道:“这些骨刺锋利无比,而且还可以发动灵魂和意念层面上的攻击,太康氏族人大可以将他们脖颈间的骨刺拔下来,做暗器也好,当远程攻击的武器也罢,都是极好的!”

话说到这儿,我便有些生疑了,这小鬼头刚开始见到太康氏小哥哥的时候,明摆着就认不出这个种族,怎地到了如今,他说起太康氏的秘辛来,反倒如数家珍起来了?

小鬼头一见我探究的目光,立马闭上了嘴,只是这么明显的做贼心虚,难道还指望能够瞒过我的眼睛?

“喂,小鬼头,你做人可别太不厚道,是你说奉太祖大人之命,带我到这禁断之渊里头和尹婵儿了结因果的。现在倒好,一路走来我对你是坦诚相待,半点心机手段都不曾耍过,反倒是你,行事多番反常,举止怪异不说,还遮遮掩掩的。你这样,是不想和我做朋友了是吧?”

早就觉得小鬼头不对劲了,他这一路上疯不疯傻不傻的,显然就是有问题,现在到了大罗密林,都快见着尹婵儿了,要是这小家伙还不跟我把话说清楚,那我还真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小鬼头眨巴眨巴眼睛,企图卖萌以把我糊弄过去,只是兹事体大,我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轻易就把事情揭过去?

“少在那儿眨眼卖萌,我把话放在这儿,你要是再不和我把话挑明,别怪我翻脸无情!”

“翻脸无情?怎么着,莒蔹你还想借助大罗密林的力量把我镇压了不成?”

小鬼头看到卖萌行不通,准备开启胡搅蛮缠模式,只是我不吃他这一套,当即就把眼睛一竖,喝道:“废话少说,你下句话要是还不坦白,那就别怪我动粗!”

一边说,我就一边聚敛大罗密林的虹光,恶狠狠地盯着小鬼头,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小鬼头眼珠子乱转一番,最后颓然地鼓了鼓嘴,叹道:“好吧好吧,早知道就不瞒你了!”

“瞒我?瞒我什么了?”

我杏眼圆睁,一把拉住小鬼头,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你是莒氏圣主的后裔。”

小鬼头看了我一眼,闭了闭眼又睁开,一副心一横要说实话的表情,“但是你哥哥不愿意让你知道真相。正因为他不愿让你知道真相,所以我才一直装作不知道这件事,但是我这心里吧,又希望你知道真相,首先我不希望你总是被蒙在鼓里,其次尹婵儿跑到了大罗密林里面,要是我还继续隐瞒你的身份,那我们是不可能解决掉她了……”

我听了小鬼头的话,眉心紧了又松,这就是小鬼头装作不识得太康氏的原因?

他表现得不算太正常,也不算太诡异,如果不是众生念力和此番的心境洗礼让我各方面感官都灵敏了不少,我可能还察觉不到这些细微之处的不对劲。

只是,为什么我哥哥不想让我知道我是圣主后裔啊?

“你哥哥其实也是为了你好,莒氏圣主一族气运零落,若是你得了圣主遗宝,以后就一定要承担起复兴莒氏一族的责任,说不定还要遭受造化咒厄……”

“所以呢?我哥哥想自己默默担起这个重担?”

小鬼头垂下了眼睑,十指缠在一起,低声道:“当初异族大领袖诅咒全部落到你身上这事儿,你哥哥他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儿,现在这要和造化硬刚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愿意让你顶上去。”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哥哥。

我哥哥疼我爱我是绝没有假的,纵然是和我嫂子私奔了,他也还托付了即墨照顾我,并且在外面四处替我寻找各种异火火种,锻造那种能够祛除异族大领袖诅咒的异火。

再后来,他又去了莒城,承担起战神先祖留下的担子,为我免去了诸多烦忧和琐事。

但是,他总是把我当成一个小丫头,而且还什么事都想一个人担着,这让我心里有些迷。

这世上总共也就只剩下我和他两个莒氏后裔了,总不能什么事都让他去承受,我就只用跟在后面享福吧?

“喂,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你真的继承了莒氏圣主的遗宝,那么大罗帝庭对抗造化的因果也将要由你来背负!”

小鬼头贼眉鼠眼地看了看我,继续说道:“如果不是铲除尹婵儿刻不容缓,我还是不太愿意你进入这大罗密林的,可是尹婵儿这个祸害,既然敢于进这大罗密林,难保她没有什么后手,万一圣主遗宝落入了她手里,那可就万事都追悔莫及了……”

我也知道小鬼头在纠结些什么,他这一路走来做出来的事情前后矛盾,正是他纠结心理的外化。

“罢了,解决尹婵儿是因果,来到这里也是因果,若真轮到我继承圣主遗宝,那也是天命使然。”

我知道我哥哥的顾虑,也知道他不愿意让我去承受太多,可是我现在站在了苍桓身边,注定就不可能再做小家碧玉,也不可能每天吃了喝,喝了睡。

再说了,我也不愿意过那样安逸的生活,虽然我也不是很想承担重担,可若真的逃不过、躲不过,我也不发怵。

小鬼头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我却甩了甩蛇尾,将力量注入那血纹符咒里,调动了大罗密林的先祖遗泽,将这里面的每一缕元气都化作自己的感官,以此来找寻尹婵儿所在之处。

“找到了!”

过了一会儿,我探寻到了尹婵儿所在,带着小鬼头便往那里行去。

第一次用蛇尾走路,我实在是有些不习惯,若不是这里有莒氏先祖力量的托举和扶助,我恐怕还要摔倒在地。

终于,饶是磕磕绊绊,我也带着小鬼头见到了被困在一片光幕之中的尹婵儿。

“死丫头!终于让小爷我找到你了!”

一见到尹婵儿,小鬼头立刻就精神了,他冲动那光幕前,指着尹婵儿的鼻头笑道:“你真是无耻之尤外加不知死活。你真以为莒氏圣主的英灵是傻子?你残杀他的血脉后裔,竟还想着借助你体内谋夺而来的血脉得到圣主遗宝?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真是活该!”

尹婵儿身着袭地银裙,站在一方青石之上,额间溜着一缕头发,活脱脱一个勾栏女子的做派。

“我道是谁,原来是那个蠢笨如猪的长生子啊!”

尹婵儿听到小鬼头喝骂,转头看了小鬼头一眼,出言讽刺一句之后又看向我,“还有你,呵呵,只可惜你这正牌的圣主后裔,现如今却是沦落为了破皮破落户!”

“你这是煮熟了的鸭子还嘴硬,你少在这里不知死活!今天你已经沦为了阶下囚,有我和莒家丫头在此,你还想逃出生天,再生祸端不成?”

小鬼头狠狠啐了一口,瞪了尹婵儿一眼,懒得和她多话,冲到我跟儿前说道:“快动手吧!让这死丫头知道知道圣主威能不可犯!”

我倒是没和小鬼头一样咋咋呼呼,这尹婵儿现如今摆明了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难道说她擅闯大罗密林,真的还有后手?

“怎么?不敢动手么?”

尹婵儿撩了撩额间的头发,朝着我睇过来一个挑衅的眼神,似乎想要激着我出手。

我不去看她,而是同时调动了心如虚空的境界和眉心的第三只眼,想要摸清她的底细,看看她究竟有什么盘算。

小鬼头见我不做声,自然也知道我在做些什么,所以当下他也安静下来,双手结印,似乎也在做着准备。

小鬼头手上绝对有制约尹婵儿的手段,不然的话,太祖大人如何会叫他来了结因果呢?

第一百二十章 长缨缚孽鹏

我可是一直记得,当初小鬼头说漏嘴时,曾吐露若非太祖大人留尹婵儿有用,早早就会将她了断。

既然太祖大人留下尹婵儿的命是有所图谋,今时今日他叫我和小鬼头来了结因果,必定就是到了要收网的日子。

而小鬼头作为收网计划的执行者,手里总该是攥着网兜的吧?

不过不管小鬼头准备怎么对付尹婵儿,我反正是有我自己的方式来料理她。

毕竟如今我站在大罗密林之中,这里是我的主场,任凭她有千般本事万般手段,今日我也不可能再让她走脱。

只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在动手之前,我还是要好好观测观测虚空种种,以免这尹婵儿反客为主。

我极力张大第三只眼,借助大罗密林之中的先祖遗泽,调动了灵力潮汐席卷尹婵儿所在的那一片虚空,就不信不能把她隐藏的手段给找出来。

与此同时,我还进入心如虚空的状态,去观察尹婵儿的气数,看看她是不是到了穷途末路。

纵然是虚空之主和万妖大圣以及邪灵大尊再狡猾的手段,再高明的计策,在我心如虚空的境界面前,都藏身不住。

毕竟心如虚空事关冥冥,通晓气数,是再好不过的勘测方式了!

这一勘测,我发现尹婵儿的气数处于一个极其诡异的状态――将断未断,似绝未绝,好像还有翻盘的可能性。

这一发现让我大吃一惊,如此看来,尹婵儿必定是有备而来,也不见得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能够任我和小鬼头宰割。

“哈哈哈,莒蔹,别在那儿偷偷摸摸的试探了。你不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我敢以身犯险,擅闯大罗密林吗?”

尹婵儿站在那一方青石之上,似笑非笑地看向我,笑道:“想来你们也觉得,我不会狂妄到认为以这样的方式就能欺瞒莒氏圣主。你们想的没错,我尹婵儿自然不会那样傻乎乎。只是即便如此,我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这大罗密林,究其原因,便是富贵险中求!”

说到这里,尹婵儿抬起右脚,狠狠踩在了她足下的青石之上,那块青石陡然震动起来,一道道金光冲天而起,将我引动的灵力潮汐都给撕碎开来!

“只要我杀了你,将你血祭,那我就能够得到莒氏圣主的遗宝,将外面那些太康氏族人都化作我的奴隶!”

“痴心妄想!”

尹婵儿既然已经动手,我也不再客气,竟然说什么富贵险中求,想要踩着我莒蔹上位,而且还企图谋夺我先祖的遗宝?

呵呵哒!这尹婵儿怕是脑袋被门夹了,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

我伸手将悬浮在头顶的血纹符咒捏在了掌心,然后将这大罗密林之中密集无比的虹光凝聚成一柄长矛,以血纹符咒为引,对准尹婵儿一矛刺去!

那原本用来束缚尹婵儿的光幕,对我的长矛没有造成半点阻碍不说,甚至还化作了一道道光圈,加持在我的矛尖之上。

尹婵儿双眼泛起光华,双手合十,居然钳住了我的长矛,叫我的矛尖不得寸进。

“诸祖在堂,以血为烟,祭!”

我狠狠一下咬在舌尖之上,喷出一口舌尖血,然后以意念勾动大罗密林之中先祖们的英灵,将血液化作青烟,发动祭祀聚集更多的力量。

果不其然,磅礴的灵力潮汐注入了我的长矛之中,尹婵儿双手再也不敢贸然捍动我的攻击,只得侧首试图躲避。

只是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在这大罗密林之中,我是主,尹婵儿是贼,她想要躲过我的攻击,自然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刚刚想躲,那光幕便开始挤压她的活动空间,逼得她不得不在逼仄的空间之中和我硬碰硬。

“可恶!”

尹婵儿咒骂一声,全身一抖,化作一只长生银蝉,缩小了身形震破空间,企图逃走。

“别让她走!这死丫头想趁机摆脱大罗密林对她的封锁和掣肘!”

小鬼头在一旁没有出手,似乎在防备着什么东西,只是他始终都盯着尹婵儿,如今尹婵儿一动,自然就被他看穿了心思。

“你放心!在大罗密林之中,哪里由得她放肆撒野!”

我自进入大罗密林之后,受到的先祖遗泽越来越多,每时每刻都有着很大的进步,动用这大罗密林的种种力量也更加娴熟。

我把手一招,天空之中的虹光顿时凝聚成一道长幡,此幡摇动之间,将化作本体的尹婵儿死死地吸附住,叫她逃无可逃。

看到她被束缚住,我再次舞动长矛,准备结果了她,谁知她竟大喝一声:“金翅大鹏,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金翅大鹏?

我眼神一凝,长矛却丝毫不慢,仍旧狠狠地朝着她捅去。

只是就在这时,尹婵儿先前立足的那一块青石陡然炸开,金翅大鹏化作原形从其中飞出,一双利爪擒住了我的矛柄,叫我无法攻击到尹婵儿。

“金翅大鹏?”

小鬼头看了看尹婵儿,骂道:“你这死丫头,居然将金翅大鹏藏在你刚刚立身的青石之中,又从中调动金光来转移我们的视线,还真是狡猾奸诈啊!”

其实我和小鬼头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尹婵儿脚下的青石,毕竟那是她唯一的依凭之地,只是在她动手之时,她踩了踩那块青石,从其中调动了金光来撕裂灵力潮汐,这才让我们放松了对那块青石的监管,不曾想这金翅大鹏竟然就藏在那青石之中!

金翅大鹏这一下拦住我,尹婵儿立刻便吟诵出一段古咒,化作了数百道身形,震开我的长幡,朝着大罗密林深处乱窜而去。

“可恶!这死丫头又开始动用她的蝉蜕身了!”

我看见尹婵儿脱离我的视线,而且还分出数百蝉蜕身,顿时有些焦急,可是小鬼头却暗中给我传音道:“别着急,你先料理了这金翅大鹏,将它生擒活捉,往后用来祭天!”

我瞥了小鬼头一眼,只见他老神在在地盘坐在地,似乎要神游天外,去对付尹婵儿。

见到他胸有成竹,我便吐出一口气,看向金翅大鹏,准备将它抓住。

“金翅大鹏!你本是八荒天意所孕育的玄妙生灵,可却甘入歧途,协助虚空之主、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祸乱八荒六合,今日你又帮尹婵儿亵渎我莒氏圣主,看来是留你不得了!”

金翅大鹏仰天长啸,桀骜道:“莒家丫头,便是你家战神先祖在本座面前,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难不成你以为借助大罗密林里面这些莒氏族人的力量,就能奈何本座了么?”

它双翅一展,一阵阵狂风朝我刮来,我扬手将血纹符咒朝天空中一抛,立时就定住了那阵狂风。

我三只眼睛齐齐睁大,射出三道光线攻击金翅大鹏,怎知它避而不战,直接就想逃走。

真是可笑,先前大话说得那么好听,可事到临头还不是怂了?

我还真就不信了,这金翅大鹏敢在大罗密林里面和我硬刚,只是想逃,那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那三道光线刚开始从我眼中射出之时,只是细如发丝,但在攻向金翅大鹏的同时,大罗密林之中的力量不断朝着这三道光线涌去,将其化作了三道华光长缨。

我心如虚空,驾驭这三道华光长缨,想要将金翅大鹏捆住,在攻击它的同时还借助大罗密林的虹光狙击它,叫它始终逃不了太远。

“小丫头片子!看来不让你见识见识本座的真实实力,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金翅大鹏眼见着无法逃脱,便索性转过身来,用它拿长而尖利的鸟喙啄向我的华光长缨。

它的鸟喙着实厉害,几有一种将我的华光长缨当作虫子那般啄杀的气势,使得我迟迟降它不住。

而且在我与它争斗之际,它体内还升腾起一股股邪烟,叫我想起了邪灵大尊的可怕气机。

“你竟然拥有邪灵大尊的力量?”

我三只眼睛同时转动了一下眼珠子,仔细辨别了一番,确信它身上突然涌出来的这股邪力确确实实来自邪灵大尊!

“怎么?很不可思议么?你可别忘了,本座乃是八荒天意孕育出来的,如今邪灵大尊侵入了天意之中,作为天意代言人的本座,沾染他的力量有什么奇怪的!”

原来如此,看来现如今八荒天意的境况已然严重至极,只有尽快发动祭天仪式,才能确保天意无虞!

我心念一转,双手合十,将自己体内的那种青灰色火焰激发了出来。

这青灰色火焰,原本是哥哥和即墨千辛万苦鼓捣出来,给我祛除诅咒用的。

那诅咒来自异族大领袖,而异族大领袖则是邪灵大尊缔造的,如今金翅大鹏和邪灵大尊扯上了关系,我便用大罗密林莒氏先祖们的力量来激发这火焰,看看能不能对它形成克制。

我搓了搓手,吹了口气,将众生念力也化入青灰色火焰之中,然后把手一扬,将这些火焰附在华光长缨之上,再度朝着金翅大鹏缠绕而去。

金翅大鹏对这青灰色火焰极为忌惮,不敢再用鸟喙去啄,我便再次出手,又弄出三道华光长缨,同样附上了青灰色火焰,朝着金翅大鹏抛了过去。

“以我雄身,召唤青冥,身化天意,再无痕迹!”

金翅大鹏眼见长缨将缚,居然使出秘法,想要遁入虚空,以此逃过我的法门。

只是它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谁叫这大罗密林是我的地界儿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 血统、虚空和祭祀

金翅大鹏乃是八荒天意孕育出来的生灵,拥有着众生难以匹敌的速度不说,还可以效法天意鸿飞冥冥,遁入虚空之中。

人都说自古天高高难问,并不是因为天意真的处于生灵无法触及的高空,而是因为天意存在于虚空之中,与物质界的生灵们不在同一个空间。

我进入大罗密林之后,得到了虹光洗礼,沐浴着先祖恩泽,渐渐便苏醒了血脉深处的传承记忆,对这三世宇宙,造化领域也了解得深刻起来。

这血脉深处的传承,乃是一种极为玄妙难测的东西。

血脉不是血液,而是一种精神传承,是灵魂在诞生之初,第一次与物质界结合之时,得到的先祖恩泽。

众生修行,到达一定境界之后,就会与物质界和虚空发生共鸣,而这种共鸣意味着修行者在物质界和虚空之中留下了自己的印记和气息。

而这种印记和气息,在那位修行者的后代出生之时,就会伴随着灵魂的降临而依附其上,让修行者的后代子嗣拥有来自先祖的血脉传承。

修行者越强大,这种血脉传承能够惠及的子孙代数就越多,就拿神君境界的生灵来举例,一尊神君的血脉传承可以惠及十代子孙,十代之后,若再有子嗣诞生,就不会引发物质界和虚空的共鸣,从而导致其灵魂发生变异。

因此,距离自己先祖的子孙代际越小,灵魂诞育之时得到的印记和气息越多,获得的血脉传承就越多,之所以说血脉传承是灵魂层面的传承,便是这个道理。

尹婵儿擅闯大罗密林被困,便是因为她虽然吸食了我莒家族人们的血液,却没有能够得到血脉传承。

血液、骨髓等一系列肉身层面的东西,与灵魂层面的血脉传承加在一起便是血统。

尹婵儿只得到了莒氏圣主血统的一部分,自然瞒不过大罗密林之中莒氏先祖的英灵,被困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说了这么多,物质界和虚空这两个概念是绕不过去的坎儿,好在我的血脉传承之中有着这方面的解释,不然的话,纵然是我也无法了解这血脉之说。

毕竟在进入大罗密林之前,我一直都认为血液就是血脉,血脉就是血统。

当时我也只以为尹婵儿被莒氏先祖识破身份,是因为她的血液不是原装的,而是巧取豪夺而来的,这其中难免会有晦涩难以圆融的地方。

但开启血脉传承之后,我倒是知晓了尹婵儿注定是要失败的。

只是她先前说抓住我血祭之后,就可以得到莒氏圣主遗宝,这却也未必是虚言。

因为祭祀之法乃是造化之下最神奇的法门,若是尹婵儿真的掌握了某种高深的祭祀之法,借助我的血统,确确实实有可能得到圣主遗宝。

毕竟所谓血祭,指的或许不是血液,而是血统啊!

好啦好啦,扯远了,现在我们还是来掰扯掰扯物质界和虚空这两个东西吧。

所谓物质界,其实很好理解,我们所处的世界便是物质界,也就是所谓的*,是一切生灵、所有物质依托的世界,是真实不虚的,而与之相对应的便是虚空。

大家都知道,众生都有肉体和灵魂,肉体毫无疑问是存在于物质界中的。

但灵魂却很神奇,它不单单处于物质界之中,也不完全处于虚空之中,可以说,灵魂是众生沟通物质界和虚空的一座桥梁,是造化缔造生灵最最神秘的权柄。

所以造物容易造化难,难的便是赋予物质界中的东西以灵魂,便是传遍万代的点灵之术,说什么可以化育草木精灵,那其实也不是创造灵魂,而是引动造化降下灵魂。

若真有人能够洞悉灵魂缔造之秘,那恐怕便是和造化同等级别的存在了。

而谈及灵魂,大家便会想到意识、念头、信仰等等之类的字眼,而与这些字眼相关的,便是虚空。

我们的心念也好、意识也罢,它们都是无形无质的,都处于虚空之中。

而所谓虚空又分为三层,第一层便是我们的意识所在,叫做小虚空。

第二层则是我心如虚空状态下的虚空,叫做大虚空。

这大虚空就了不得了,我们常常所说的冥冥之中,其实指的就是大虚空。

气数、规则、天意乃至时间,都处于大虚空之中。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进入心如虚空的状态之后,就可以洞彻很多事情的缘故。

至于第三层虚空,那就是太虚空,又简称为太虚。

这太虚就更加不得了了,它是造化所在的地方,也是三世宇宙的源头。

每一个生灵的灵魂诞生之初,便是在太虚之中,灵魂从太虚之中诞生,跌入大虚空,沾染上气数、规则和时间之力,这便是命运的由来,因为在那一刻,众生的气数和寿数以及未来的发展便被限制住了。

只是这种限制并非绝对,因为造化的目的不是控制众生,而是给众生压力,让众生想着如何挣脱枷锁,获得无量。

如若哪一天真有人能够打破一切规则,那们他的实力便会超越造化,这样的话,造化就可以借助那位存在的力量获得超脱。

所以说,这三世宇宙也好,恒沙众生也罢,都是造化为求超脱而鼓捣出来的!

如此可见,超脱何其难也!

而众生修行,最开始的时候是纳灵气入体,到了后来便开始领悟天地之力、规则之力,这其实就是感悟物质界和虚空的过程。

所谓灵气,便是能够强大灵魂的气体,伴随着灵气修为的提高,灵魂也会一步步强壮,强壮到一定程度,灵魂就可以与小虚空和大虚空发生联系,从而在物质界和虚空的交合地带留下独属于自己的印记和气息,为后代子孙留下血脉传承。

物质界和虚空是相互叠合又不完全重合的,其中玄妙难以言说,反正就是分合具备,鬼神莫测。

说到这里,肯定会有人想知道,众生念力处于虚空的哪一层。

根据我莒氏先祖的血脉传承记载,莒氏圣主虽然没有引动众生共鸣,得获众生念力,但却研究过这东西,因为有关这东西的记载源自造化,虽然在苍桓之前无人接触过,但却并非空穴来风。

莒氏圣主猜测,众生念力是一种极度玄奥的力量,很有可能是虚空和物质界共同震动才能产生的力量,也唯有如此,才有资格被称作是超脱的希望。

因为从古至今,除了造化之力以外,从未有过其他力量能够贯穿物质界和三层虚空。

当然,现在苍桓掌握的众生念力也没有能够贯穿三层虚空,因为我进入心如虚空状态后,在大虚空之中就可以“见”到众生念力。

由此苍桓才提出人人皆圣的设想,想要让众生普遍强大起来,进而使得众生念力能够贯穿太虚,比拟造化甚至超越造化。

说完众生念力,大家肯定还会想到大殿下嬴赟,因为他在玄黄界的前世被称作虚空之主,可太虚明明是造化所居,虚空之主难道还能够掌控那里不成?

万妖大圣、虚空之主和邪灵大尊,乃是现如今和我们做对的反派势力代表,这三位我都接触过了。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觉得邪灵大尊是那三位之中最难以对付的一个,因为他性格足够隐忍,手段也足够诡秘。

但如今看来,大殿下嬴赟,也就是虚空之主才是真正的大老板啊!

虚空之主,若然不能掌控小虚空、大虚空和太虚,何以堪称虚空之主?

当然,如果虚空之主真的能够完全掌握太虚,他就不会死,也不会变成大殿下嬴赟。

可即便如此,只要他有手段能够影响太虚,或者说只要他能够接触太虚,那他也足以傲然于三世宇宙!

毕竟,太虚是造化的领域啊!是万古以来最最神秘的地方!

便是一直只处于传说之中的众生念力,现如今苍桓也已经得到了加持,但有关太虚的一切,便是苍桓也不甚了解。

而虚空之主之所以拥有此等手段,都是源于他拥有三世宇宙独一份儿的双神慧!

所谓神慧,其实就是灵魂的进化体。

灵魂源自太虚,但是离开太虚之后再也无法与太虚甚至是小虚空和大虚空产生联系,必须经过苦修,才可以再度与虚空发生共鸣。

但神慧却不同,拥有神慧的人天生就可以沟通虚空,而拥有双神慧的人这方面的能力无疑更强大,至于强大到什么程度,那就只有大殿下嬴赟知道了。

毕竟就算是莒氏圣主领袖群雄,创建宇宙圣地,他也没有见过拥有双神慧的生灵。

也正因为虚空之主拥有双神慧,所以他才能创建“虚空界”,将虚空实质化,使得他在当初是玄黄界之中地位超然。

说完这些,再说说祭祀这回事吧。

之所以最后说祭祀,一则是因为它很重要,二则因为祭祀事关虚空和物质界,不把前面这些东西说清楚,很难解释祭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很久以前,甚至在很低等的文明之中,众生就意识到了祭祀的重要性。

原始部落的野人生篝火,跳族舞,其实就是一种不成熟的祭祀形式。

到了奴隶文明和封建时代,人们祭祀祖先、祭祀皇天、祭祀后土,甚至写下“国之大事,唯祭与戊”的箴言,也都从侧面印证着祭祀的重要性。

而真正成熟的祭祀,其实是引动大小虚空和物质界,从而达到逆改命运等目的。

其内涵之复杂,手段之诡秘,实在是浩瀚难以言说。

第一百二十二章 蝉祸

其实这样一说,大家伙心里就都有数了,这祭祀之法若是用得好,是可以贯通物质界和大小虚空的,甚至传说之中还有祭祀造化的造化大祭,那等祭祀,怕是还能贯通太虚。

这样的手段,其实已经不下于造化之力了,甚至以后苍桓也会对祭祀之法多有仰赖。

我想了这么多,那华光长缨也总算是捆住了金翅大鹏,一股青灰色火焰在金翅大鹏身上灼烧,烧得它仰天长啸,不多时就神色萎靡了。

“你就在这儿好好待着,等我料理完了尹婵儿,再来处置你!”

我袖袍一挥,金翅大鹏便被滚滚虹光包裹起来,被藏匿到了不知名的空间之中。

处理了金翅大鹏,我回到小鬼头身边,发现他依旧是似睡非睡般盘坐在地,觉得擒拿尹婵儿这事儿还是依靠自己为好。

所以我睁大了第三只眼,引动大罗密林之中的诸般元气,以它们为触手,追寻尹婵儿的下落。

这死丫头的蝉蜕身太多,我虽然抓住了她的气息,却也分不清哪个才是她的真身,她既然把金翅大鹏召唤了出来,又四散而去,想来心中是有图谋的,若是再耽搁下去,或许会让她诡计得逞。

一念及此,我心里开始着急起来,先前尹婵儿之所以被困在大罗密林,全因她贸然图谋圣主遗宝,但如今她若是一心隐匿,想要大罗密林主动将她困住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这丫头居然找到了大罗密林的诸多阵眼!”

就在此时,小鬼头猛然睁眼,唰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语气不善。

“什么意思?”

我看向小鬼头,大罗密林虽然是一座塔林,但实际上还真就是一座大阵,如今尹婵儿找到了阵眼所在,岂不是可以破阵而出?

不不不,怕是没怎么简单,她若是破解了大罗密林,恐怕还会顺势卷走圣主遗宝!

“没想到,真没想到,虚空之主不知道进行了什么祭祀,借助虚空震动的机会,找出来了大罗密林的阵眼所在,而这尹婵儿的蝉蜕身则是他准备用来破阵的利器!”

小鬼头显然是沟通了太祖大人,知道了尹婵儿背后大殿下嬴赟的布局。

嬴赟乃是虚空之主,一身修为通天彻底不说,还有着万古以来独一份儿的双神慧,精通种种祭祀之法也不足为奇。

只是尹婵儿的蝉蜕身何以成为破阵的利器?

莒氏血统!对,一定是莒氏血统!

尹婵儿虽然血统不全,但暂时欺瞒莒氏先祖英灵还是可以做到的,她的蝉蜕身都是她蝉蜕而来,自然也都沾染了残缺的莒氏血统。

如若她将蝉蜕身打入大罗密林的阵眼所在,迷惑、牵制住莒氏先祖的英灵,估计破阵也不是难事。

小鬼头踱起步子,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我看到他这副模样,狠了狠心,道:“实在不行,我就把她的蝉蜕身一只只都给料理了!反正在这大罗密林之中,我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把她给处理掉!”

“不行,她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破阵,她还想要抓住你进行祭祀,让她彻底拥有莒氏圣主遗宝!”

小鬼头驳回了我的提议,我摊了摊手,反问道:“不动手岂不是等死?”

“若你动手,疲于奔命起来,也有很大可能为她趁虚而入!”

小鬼头左手捏拳,捶在右掌掌心,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既然如此,我们倒不如以逸待劳,坐等她破除大罗密林!”

“什么?坐等她破除大罗密林?你不怕她篡改阵法,把这大罗密林的控制权从我手中夺走?”

小鬼头看了我一眼,突然诡秘地笑了,“想要了结因果,就不得不堵上一把,就算是尹婵儿这死丫头能够反篡大罗密林的控制权,但你也不会完全受制于她,再加上我手中也有一些制衡她的手段,你我联手,未必不能把她料理掉!”

我看了看小鬼头,总觉得他还有话没说完,果然,他顿了一会儿,又道:“我们坐等她破除大罗密林,等她成功之时,便是她气数最盛之际,所谓物极必反,盛极而衰,等她气数登顶的时刻,恰恰也是她最最虚弱的时候,只有在那时候出手,才能彻底把她解决干净!”

这气数之争,我从觉醒的血脉传承中也有所了解,若是我现在和尹婵儿抢夺大罗密林的控制权,就是在用自己的气数和她搏斗,若是尹婵儿成功反篡,那我的气数就会一落千丈,受制于人。

即便是我侥幸获胜,我和她的气数相互消磨之下,我也难以将她料理干净。

这死丫头化身千万,又有虚空之主和万妖大圣在背后支持,只要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被她走脱。

我们莒氏一族已经和尹婵儿纠缠太久了,如今她都欺瞒到我莒氏先祖头上来了,如若此番再不把她搞定,趁机了结因果,往后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乱子来。

思来想去,只有小鬼头说的办法,才能一劳永逸。

以静制动,以逸待劳,在尹婵儿蓄势到极致,盛极而衰的时刻将她一举破灭!

“既如此,那就照你说的做!”

打定主意后,我伸手一招,把金翅大鹏从大罗密林之中拘了出来,这孽障待在大罗密林里,万一尹婵儿破阵成功,岂不是便宜它趁势逃脱?

“小鬼头,你说这金翅大鹏要怎么料理?”

小鬼头瞥了金翅大鹏一眼,皱了皱眉,道:“不如将它送出大罗密林,交由太康氏看管!”

我眼珠子一转,叹道:“也只能如此,我还可以通知太康氏一族,让他们在大罗密林告破之时助我们一臂之力!”

“没错,那你就去吧,我要在这里布置一番。这祭祀之法,也并不只有虚空之主擅长!”

小鬼头得到太祖大人的指点,看来是准备要和尹婵儿好好斗一斗法。

这倒不仅仅是我们和尹婵儿的斗争,更是虚空之主、万妖大圣、邪灵大尊和玄黄之主、太祖大人之间的博弈!

只是不知道,我家殿下心武经推演得如何了,会不会在最后关头帮我一把。

真的是想念他了,若是他在,我也不需要这样殚精竭虑。

我提着金翅大鹏,拖着长长的蛇尾出了大罗密林,到了太康氏剩余的族人跟前。

他们见到我这种莒氏形态,又是好一阵激动,顶礼膜拜之后,再想起来要听我说正事。

“前辈,这金翅大鹏乃是那闯入大罗密林的长生银蝉的同伙儿,现如今我已经将它擒下,只是担心大罗密林生变,故此将它带了出来,准备交由你们看管。”

太康氏那位老者一掌拍在金翅大鹏头上,把它击昏过去,这才将它接到手里,恭敬地说道:“大人放心,老朽以太康氏的荣耀起誓,绝不让这金翅大鹏走脱!”

看到他第一下就把金翅大鹏打昏,我心中暗赞了一句“不愧是老江湖”,如今听他以族群荣耀起誓,心头又不禁肃然起敬,道:“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只是老朽有一事不明。”

太康氏老者没有在金翅大鹏一事上过多纠结,反倒是欲言又止地看向我,我心头了然,便直接开口说道:“那长生银蝉背后有高人相助,大罗密林很有可能会被她破去,我现在也没有好的办法阻止她,只得在她真正破阵之时再将她斩落,届时,还请诸位能够出手相帮!”

闻言,太康氏老者混浊的双眼猛然大睁,就连那一直处于闭合状态的第三只眼似乎都要睁开。

他极为恼恨地喝道:“这该死的长生银蝉,竟敢坏莒氏一族英灵的沉眠之地,搅扰莒氏一族的安息平宁,实在是万死莫赎!”

此话一出,整个太康氏部落上空都出现了电闪雷鸣的异象,他背后的诸多太康氏族人也都怒目圆睁,气冲冲地仰天长啸。

我长叹一声,如今形势比人强,莒氏一族过往的荣耀都已经无法在今时今日起到丝毫作用,我身为莒氏后裔,所能做的,也只有顺势而为。

过了好半晌,太康氏一族才平静下来,那太康氏老者对我深深一揖,道:“大人放心,只要太康氏还有一丝血脉在世,就绝不会容许那长生银蝉逃出生天!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族也一定要让这长生银蝉付出代价!”

太康氏老者的声音无比坚定,我伸手扶起他,道:“前辈放心,我是莒氏一族的后裔,我也绝对不会让长生银蝉好过的!”

交代完这些,我转身回了大罗密林,途中还感应到了尹婵儿蝉蜕身的气息,只是我强自按捺下来,没有与她起冲突。

回到小鬼头那儿,我看到他居然又在铸炼东西,一个个珍惜材料在他手中如流水一般注入熊熊烈焰之中,慢慢就化作液体,被他固化成一个小型祭坛的模样。

“怎么?你也想要祭祀么?”

虽然之前就听小鬼头说过要祭祀,但我还没有真正意义上接触过高端祭祀,所以看到他铸造的这个祭坛,我感觉十分新奇。

“不错,我要祭祀稷下学宫,借来学宫之力,镇压尹婵儿!”

祭祀稷下学宫?

小鬼头的话让我心头一震,稷下学宫也能作为祭祀对象?

不过转念一想,稷下学宫乃是第三宇宙的宇宙圣地,作为祭祀对象自然是无不可之处。

“稷下学宫乃是新兴的宇宙圣地,它的气数乃是三世宇宙之中最旺盛的,借来它之势,镇压尹婵儿也不是难事!”

第一百二十三章 虚空之眼

三世宇宙,三大圣地,第一宇宙的圣地众圣殿和第二宇宙圣地大罗帝庭都已经覆灭,而八荒六合之中,苍桓、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共同创立的稷下学宫则是第三宇宙的圣地。

如今的稷下学宫虽然还没有成就圣地的气候,可这份气数却是真真切切的。

小鬼头创祭坛,祭祀稷下学宫,就是在借稷下学宫的势,以此来镇压尹婵儿。

当然,尹婵儿不算什么,我们要防备的,主要还是虚空之主、万妖大圣,甚至还有那个阴邪隐忍的邪灵大尊。

而且一座圣地要最终成就,也少不了众生祭祀,越多人祭祀,就证明圣地的威名得到的认可程度越深,就越能引起物质界和虚空的震动,在冥冥之中形成稷下学宫的功德和气数。

“既然要祭祀,那我们用什么做祭品?”

提起祭祀,我突然想起来,我们手里头似乎没有像样的祭品。

小鬼头手指掐动,算了半天后答道:“我稍微算了一下,我手中的东西若是用来祭祀,倒是足够我们引动稷下学宫的气数,只是这里是禁断之渊,祭祀的力量要突破这里抵达稷下学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啊!”

我眨了眨眼,迅速地在血脉传承的记忆里寻找有关在禁断之渊里面祭祀的信息,找了一会儿后,倒真让我找到了法子。

“有了!当年莒氏遗族在禁断之渊里站稳脚跟后,建立大罗密林供奉圣主遗宝,当时也祭祀了莒氏先祖,他们那时候……”

“他们那时候是怎么做的?”

小鬼头低着头,在小祭坛上不断刻画各种符印,听到我的话之后,头都没抬,直接问了出来。

“他们当时是通过血统,先感应到莒氏先祖的英灵,之后再用伟岸法力贯通禁断之渊,这才祭祀成功。”

我绞着手指,歪着头想了想,道:“这第二步,我可以借助大罗密林的力量做到,只是第一步感应稷下学宫,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小鬼头沉吟了一会儿,道:“你通过众生念力感应稷下学宫,应该不是难事吧?”

“当初苍桓建立稷下学宫之时,倒是用了众生念力洗礼九天应元石和学宫宫殿,你说我是感应九天应元石的好,还是感应学宫宫殿的好?”

“自然是感应九天应元石,那东西本就是沟通虚空的好材质,如今更是被炼制成了稷下学宫的圣碑,内外通明,威加四方,感应到了它,祭祀便有了着落。”

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小鬼头则专心致志地刻画符文。

过了一会儿,大罗密林猛地震动起来,我睁大第三只眼,正准备看看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候,我脑子里灵光一闪,福至心灵般将众生念力注入了第三只眼里,同时还进入了心如虚空的状态之中。

我以前虽然也同时运用过第三只眼和心如虚空,但却都是一心二用,互不干扰。

只是这一次,我突发奇想,以众生念力为纽带,准备将这两种体察冥冥,洞彻周天的法门结合起来,想试试能不能有新收获。

事实证明,我还真没有想错,心如虚空加上第三只眼,让我的各种感官飞速提升,除却眼耳鼻舌身意、色香声味触法外,我的其他隐秘感官也都被开发了出来。

我以一种高高在上的状态,俯览大罗密林中的一切,发现尹婵儿的诸多蝉蜕身已经遁入了阵法阵眼中。

那些蝉蜕身都被一股神秘力量包裹着,那神秘力量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我莒氏一族的残缺血统,另一部分则是来自虚空之主的双神慧。

很显然,大殿下嬴赟即虚空之主,早就炮制过尹婵儿的这些蝉蜕身,为的就是今天能够从我手中夺走大罗密林的控制权。

本来我还在担忧,待会儿尹婵儿破阵而出,我该怎样尽可能地保持我对大罗密林的掌控,但现在我有了虚空之眼,就可以提前做更多准备了。

解释一下,虚空之眼,乃是我自己给第三只眼加上心如虚空的这种法门取的名字。

虽然硬要说这虚空之眼是我开创出来的法门的话,是有那么一点牵强,可这毕竟也是我自己钻研出来的东西,所以我就腆着脸姑且这么说了。

动用虚空之眼后,我的感官对整个大罗密林的把控达到了极致,我甚至觉得我可以精细入微地调动这里面的种种元气和恩泽虹光。

我之前虽说也能够御使大罗密林本身的力量,但那种御使是极其初始的,就好像是拿着大石锤胡乱砸人。

可现在就不同了,我可以把这里面的力量当做绣花儿针来使,可谓是得心应手得多。

基于此,我可以在大罗密林之中留下我的印记作为后手,在大罗密林被破解之时,最大程度的留存住我对大罗密林的控制权。

说干就干,我集中心力运转虚空之眼,花了老大的功夫,终于在大罗密林里面刻画下了属于我的秘法纹路。

就在这时,我隐隐约约感应到了尹婵儿的真身所在。

我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将虚空之眼运转到极致,想暗中观察观察尹婵儿,以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经过我不懈的努力,我感知到了尹婵儿,发现她盘坐在大罗密林里的一个隐秘阵眼中,双手结印,似乎想要和外界取得联系。

“长生子和莒蔹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以为祭祀稷下学宫就可以镇压我么?哏哏,殊不知虚空之主大人早就料到了太祖那个老匹夫会有怎么一招。”

尹婵儿的话叫我心神一跳,难道说我们的计划早就被虚空之主看穿了?

我这心神一乱,尹婵儿顿时就发现了不对劲,只见她皱了皱眉,拢了拢额间的头发,轻声念了一句咒语,我便再感应不到她了。

我意念归体,立马便对小鬼头道:“小鬼头,我方才感知到了尹婵儿,她似乎早料到了我们会祭祀稷下学宫,这可如何是好?”

小鬼头这时已经刻画完了祭坛上的符咒,正闭目养神呢,此刻听到我这样说,他也不甚在意。

“你放心吧,我自有后手对付那尹婵儿,稷下学宫乃是造化正道,气数之王,虚空之主是不可能找到更好的祭祀对象的。”

“话虽这样说……”

我正要说话,但看到小鬼头似乎不愿多言,便也打住了。

就这么一停顿,虚空之中突然传来诵经声,震得我和小鬼头都蹙起了眉。

“荡荡上帝,下民之辟。疾威上帝,其命多辟。天生烝民,其命匪谌……”

“这是虚空之主的声音!好个虚空之主,一上来就用双神慧向我们施压,看样子是准备速战速决了!”

小鬼头双手抄在袖中,双眼微眯,一束华光从他眼中射出,正中那小型祭坛的中心。

那祭坛吸收了这道华光,先前被小鬼头刻画的咒文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

“快!趁着她们还没有破阵,你速速给我贯穿禁断之渊!”

小鬼头朝着我大喝一声,同时从衣袖之中甩出一个锦盒。

我来不及去看那锦盒,便双手结印,开启了虚空之眼,调动了大罗密林的力量,一举贯彻虚空,与此同时还在无尽虚空之中动用众生念力感应九天应元石。

九天应元石乃是玄黄之主资助,苍桓亲手炼制的稷下学宫圣碑,宇宙之内,凡诚心诵念稷下学宫之名者,皆可感应到这九天应元石打造的圣碑,并从中获得极武经的修行法门。

既然通过感应九天应元石打造的圣碑可以得到极武经,那么感应它然后进行对稷下学宫的祭祀,自然也不成问题。

这九天应元石原本便是辐射周天、通感冥冥的圣物,经过苍桓亲手刻下“稷下学宫”四字之后,更是多出无量玄妙,再加上它在宇宙之中弘扬稷下学宫威名,接受了无数生灵的感应和祈祷,聚集了稷下学宫的无上气数,到今时今日,已然成为了一件神异至宝。

正因为如此,即便是在这禁断之渊里面,我也还是很快就感应到了它的方位,并将其分享给了小鬼头。

“好!祭祀就在此时!”

小鬼头一抓住稷下学宫圣碑所在,便低喝一声,双手掐诀,轰开了那个锦盒。

这时我才有时间去观察那锦盒的模样,竟发现这东西是由万年金丝楠木打造而成。

我的乖乖,楠木本就是极其尊贵的木种,而这金丝楠木更是楠木之中的上上精品。

相传,这金丝楠木每百年便会多出一条金丝,到了万年之际,它的表皮便完全被金丝所包裹。

这样的金丝楠木,可以历经千万载而不腐,甚至若是将其打造成器皿,那么存放在这里面的东西也可以经年不腐不坏不烂。

那么,这万年金丝楠木锦盒里面装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凝神去看,发现里面是一颗鲜红的心脏,因着一直被保存在万年金丝楠木锦盒之中,看上去还新鲜得跟刚刚出胸膛一般!

我调动虚空之眼去感应这东西的虚实,发现这竟然是太祖大人的心脏!

“小鬼头,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指着万年金丝楠木锦盒中的心脏,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不必这样大惊小怪,我家师尊一共经历了九世轮回,这颗心脏只是他其中一世身的心脏罢了,他那儿还存着七颗呢!”

小鬼头这样一说,我似乎有些懂了。

太祖大人修为强大,用他的心脏作为祭品自然很是不错,只是我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阵法交锋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二十四章阵法交锋难道这世上还有人拿自己的身体做祭品?

即便是前世身,想来也还是觉得别扭。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我修行日浅,不知道大道艰难。

在我的血脉传承记忆中,记载了很多莒氏先祖修行的场景,他们动辄万年修为难以寸进,为了能够突破甘愿做下种种不可思议之事。

莒氏一族修行如此,太祖大人修行自然也是如此。

而要修炼到太祖大人这个境界,其间经历简直可以写成一部史书,而且还是浩瀚无极的那种。

正所谓经历得多了,很多事也就见怪不怪了,在太祖大人心目中,可能对献祭自己的前世身并没有抵触,更不会觉得别扭。

小鬼头接连打出数道法印,用一股法火,将那万年金丝楠木锦盒中的心脏包裹起来焚烧,不多时就将太祖大人前世身的心脏化作了一道血光。

那道血光顺着我轰开的虚空通道,直接被献祭给了稷下学宫,刹那间学宫圣地的力量便降临在了大罗密林。

这股力量不足为奇,最主要的是,稷下学宫作为第三宇宙圣地那股庞大气数也随之聚拢在了我和小鬼头身上,以至于我的虚空之眼都能够感应到一股近乎实质的气运盘旋在我和小鬼头头顶。

只是这气数堪堪降临,尹婵儿的蝉蜕身便纷纷发动,只一下就将大罗密林的诸多阵眼破去。

“大罗密林被破了,快,抓紧时间聚拢莒氏一族先祖的残余力量,切不可让尹婵儿尽数夺了去!”

不需要小鬼头提醒,我也知道该怎么做。

原本大罗密林是一个完整的阵法,莒氏一族诸多先祖的力量都保存在这里面,只有拥有莒氏一族完整血统的人才可以在大罗密林之中畅行无阻,甚至得到诸般加持。

就算是尹婵儿有虚空之主的帮助,也还是瞒不过大罗密林,被莒氏一族先祖发现了破绽,最终被困在了这里面。

可现如今大罗密林阵法被尹婵儿打破了,莒氏一族先祖的力量便会循着莒氏一族的血统聚集。

这时候便是尹婵儿只有残缺的莒氏血统,也能够得到莒氏先祖的力量。

而我要做的,就是和尹婵儿争夺这些力量的归属。

严格算来,在这场争夺战中,我相较于尹婵儿其实并没有什么优势,因为尹婵儿血统虽然不全,但却有着莒氏一族的气息,如今没了大罗密林,莒氏一族先祖的英灵已经失去了判断力,只要是有着莒氏一族气息的人,就可以得到这股力量。

所以说到底,我和尹婵儿比的是彼此的修为和气数。

若论修为,现今的我比尹婵儿只强不弱,而若要论气数,则要看虚空之主和太祖大人他们这些大人物的博弈了。

我双手合十,举在第三只眼前,蛇尾盘卷,悬浮在半空之中,尽全力运转莒氏血统,聚集虚空之中散乱奔走的先祖伟力。

“好个尹婵儿,居然将大罗密林化为己用,以此来争斗莒氏一族的力量!”

小鬼头双眼闪烁,似乎看穿了尹婵儿的手段。

他的话叫我心头一跳,比修为尹婵儿不是我的对手,毕竟我除了莒氏一族血统复苏之外,还有着众生念力的加持。

但是如果尹婵儿将残缺的大罗密林化为己用,那我就争不过她了,毕竟大罗密林这座阵法可谓是夺天地之造化,聚万世之精华的伟岸天阵。

如若不然,莒氏一族的先祖们也不会用它来保存力量,甚至供奉圣主遗宝。

“可恶!莒丫头,你继续沟通九天应元石,将祭祀得来的力量也用上!”

小鬼头见势不妙,指了指虚空之中奔涌的稷下学宫伟力,我则动用虚空之眼去感应九天应元石,将献祭太祖大人前世身心脏得来的力量加持在了自己身上。

“大罗密林可以源源不断地运转,而这献祭得来的力量终有穷尽,我们不可耗得过尹婵儿的!”

大罗密林即便是残破了,那也是一座阵法,既然是阵法,那么就可以源源不断、丝毫不间歇地运作,可是献祭却是等价交换,献祭的祭品值多少力量,稷下学宫便会反馈给我们多少力量。

一个是有源头的活水,一个是无根之木,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尹婵儿比我们更有优势。

小鬼头也感觉到了棘手,他踌躇了一会儿,猛然双手结印,打在那万年金丝楠木锦盒之上。

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便分心去看,这一看我倒是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我已经说过了,金丝楠木这东西,每过百年便会长出一条金丝,这些金丝长在楠木之上,弯弯绕绕地有如纹路,正因如此,那万年金丝楠木锦盒之上的纹理也被我下意识地当做了金丝,谁知道小鬼头这么一施法,我才惊觉,在这万年金丝楠木锦盒的天然纹理之上,还被人为刻画了一道道阵法纹路!

“哼!大罗密林固然是万古罕见的天阵,只是它运转了无数年月,早已经陈旧,现如今更是已然残破,我就不相信,我手里这座完整的‘夺天阵’还斗不过它!”

小鬼头念叨了几句,咬破手指用鲜血描摹着阵纹,将这夺天阵发动了起来。

“唰唰唰――”

这夺天阵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一经发动,居然将附近的各种元气尽数吞噬了,真有一种连天都要褫夺的气势!

“快快快!莒丫头,把你的鲜血注入这夺天阵内,免得莒氏一族先祖的力量反抗这阵法!”

听到小鬼头的话,我心念一动,将自己已经聚集好的先祖伟力和祭祀稷下学宫得来的力量都轰入了那夺天阵之中。

“小鬼头,把这夺天阵交给我来运转,你不是莒氏血统,在这场争夺战中掣肘太多,只有我才可以将夺天阵的威力彻底发挥出来!”

小鬼头点了点头,一道意念就将夺天阵的运转方法传给了我。

我接过万年金丝楠木锦盒,尽全力运转这夺天阵,驾驭着阵法之力,主动攻击向了尹婵儿!

夺天阵号称夺天,自然也是一座攻击性极强的阵法,尹婵儿借来大罗密林残阵的力量,我和小鬼头就已经失去了先机,想要扳回一成、占据上风,光靠夺天阵不现实,只有主动出击,才能挽回颓势!

“死丫头,你怎么可能发现我的踪迹?”

尹婵儿看到我主动出击,十分的惊讶,她蝉蜕身无数,真真假假令人难以分辨,又有虚空之主的遮掩,想来我应该是不可能找到她的藏身之所,对她进行攻击。

只是她不知道,我将心如虚空和第三只眼结合起来形成虚空之眼后,她纵然是手段再多,也瞒不过我的感知。

我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但是虚空之中却传递下来一股力量,助她站稳了脚跟。

“万妖大圣!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我心头一跳,这力量居然来自万妖大圣?

就在这时,虚空之中一道光圈落下,打在了尹婵儿身上,将她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莒氏先祖之力打散。

“好机会!”

我深吸一口气,将这些力量聚拢过来,这些力量已经被尹婵儿聚集了一遍,即使是被打散了也比外界那些力量要温和许多,所以我几乎是毫不费力就夺走了尹婵儿的所有成果!

“可恶!玄黄之主,你这无耻小人!”

万妖大圣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虚空之中传来,它似乎想对我出手,却被玄黄之主给阻止了。

我知道刚刚那个光圈也是玄黄之主的手笔,也只有他,才有这么强横的力量,能够击破大罗密林的防御,轰散莒氏先祖的力量。

“万妖!我早就说过,不要贸然出手,这下可好,我们万事皆休了!”

突然,又有一道声音降下,一感知这气息,我便知道,这是邪灵大尊来了!

不过如今尹婵儿已经彻底暴露在了我的眼皮子之下,就算是邪灵大尊来了,也不可能改变我弄死她的决心!

更何况,邪灵大尊也不过是跨越虚空传递一些力量过来罢了,想要真身降临,还得问过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答不答应。

“万事皆休?我看未必吧!”

在玄黄之主的声音再次响起之时,我已经凝聚出来了一把战神戟,准备一下捅死尹婵儿。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似乎正是要应证玄黄之主这句话――我的战神戟居然一下刺空,眼前的尹婵儿居然只是一道虚影!

“不错不错,邪灵啊邪灵,你这一手万邪搬运法已然是炉火纯青了!”

玄黄之主的声音再次传来,似乎对邪灵大尊的手段很是赞赏。

我心头无语,却不知道为何万妖大圣会冒冒然出手,以至于尹婵儿聚集的力量尽数失去。

毕竟万妖大圣也不是傻子,不可能这样傻乎乎的送人头吧?

“哈哈哈!玄黄之主,你少在这里倚老卖老,点评邪灵的手段!”

万妖大圣大喝一声,随即又长啸一声,道:“你以为我是傻子,故意将力量送到莒丫头手上?哈哈哈,你还是静观我等的后手吧!”

什么?

万妖大圣的做法是圈套?

呵呵哒,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不愧是老狐狸,即便是心中有成算,先前也还装出来一副落入下风的架势,这不是想要坑我们么?

唉,和这样的老江湖过招,还真得时时刻刻都留心留神,不然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他们的算计之中。

面对万妖大圣的叫嚣,玄黄之主语气平静,淡淡道:“你有后手,焉知我们没有?”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罗符诏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二十五章大罗符诏玄黄之主话音一落,我的虚空之眼便感知到虚空之中压力一轻,似乎是这些巨擘都已经离去。

我不知道他们究竟会怎样博弈,只能尽自己的能力尽量聚拢莒氏先祖的力量。

现如今尹婵儿消失,没人与我争夺,再加上这聚敛力量之事本就是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所以没用多久,我便将大罗密林破碎之后溃散的先祖之力尽数收集了起来。

我将这些力量全部注入了万年金丝楠木锦盒中,借助夺天阵来保存它们。

做完这些,我回到小鬼头身边,却见他神色庄肃。

“怎么了?怎么一副要大祸临头的模样?”

我蛇尾一甩,捧着万年金丝楠木锦盒,递到他跟前。

他没有伸手接过去,反而是伸脚跺了跺开始打造用以祭祀稷下学宫的小型祭坛。

那祭坛被他一脚踩碎,化作一道道流光落入万年金丝楠木锦盒中,有了那祭坛流光,这锦盒居然自动闭合了起来,夺天阵也没了动静,进入了休眠状态。

“你要小心,虚空之主他们居然主动放弃了这股力量,想必是另有筹谋,我们现在掌握着主动权,不必着急去寻求圣主遗宝,大可以静候因果,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招数!”

我点了点头,明白了此间关节。

大罗密林之中莒氏一族先祖留下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已经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不至于引得虚空之主他们竞相争夺。

虚空之主他们所图谋的,从始至终都是莒氏圣主的遗宝。

莒氏圣主乃是第二宇宙圣地大罗帝庭的主宰,斡旋造化,通感天地,哪怕是苍桓和玄黄之主暂时也无法堪比。

如此人物留下的遗宝,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穷尽三世宇宙也难寻的珍奇之物,也只有这样的宝贝,才值得虚空之主、万妖大圣、邪灵大尊、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大动干戈。

现如今我们已经聚齐了大罗密林之中的莒氏先祖之力,可以说是暂时掌握了主动权,既如此,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上之策。

我动用虚空之眼,感应了一下太康氏族人,发现他们都隐匿在一个隐秘空间中,随时随地都可以给我以援助。

“奇怪,虚空之主放弃这莒氏先祖之力,究竟能有什么后手扳回一成呢?”

小鬼头眉心微蹙,站在原地喃喃自语,我心里也没有底,所以便没有接话,只是警醒地运转虚空之眼,仔仔细细地洞察周天种种。

我和小鬼头站着没动,谁知太康氏族人却突然大喊道:“圣主伟力!大罗帝庭的呼唤!”

“什么?”

我和小鬼头对视一眼,忽然心生感应,抬头一看,竟看见一座帝庭的虚影在天空之中浮现!

只见那空中帝庭,有高楼杰阁,有琳馆珠庭,有灵宫宝阙,有仙山琼水。

一眼看去,能看见秋树下黄鹤飞舞,静水上彩鸾翩翩,处处祥光五色、瑞蔼千重。

“死丫头!臭小子!你们的死期到了!”

那漫天灵光之中,尹婵儿尖锐刺耳的声音传递出来。

我定睛一看,却见这该死的老妖婆站在云端帝庭虚影之中,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够引得大罗帝庭的力量加身!

“好手段!”

小鬼头双眼一亮,低喝道:“没想到虚空之主居然得到了大罗帝庭的帝阙牌匾,以此为媒介祭祀大罗帝庭,唤来了大罗帝庭的力量!”

“大罗帝庭不是被毁了吗?怎么还可以接受祭祀?”

小鬼头看了我一眼,道:“大罗帝庭虽毁,但却留下来了残缺帝庭在这禁断之渊之中,虚空之主借帝阙牌匾沟通了大罗帝庭的遗址,对其进行了祭祀,想要以大罗帝庭之力压制莒氏圣主遗宝,将其一举收取!”

“这,这可如何是好?”

我紧张地搓了搓手,没想到这虚空之主居然如此难以对付,这大罗帝庭虽然已经气数凋亡,但其毕竟曾经是一方完整成熟的宇宙圣地,再加之它的遗址就坐落在禁断之渊里,所以虚空之主祭祀它得来的力量和气数,未必就比我们祭祀稷下学宫要少!

最主要的是,莒氏圣主虽然是大罗帝庭之主,但大罗帝庭之中却还拥有着整个第二宇宙的气数,即便是莒氏圣主的遗宝,也会受到压制。

就在这时,我体内的莒氏一族血统震颤起来,似乎和大罗帝庭的虚影发生了共鸣,一道道霞光朝我涌来,我下意识地感到不安,连忙动用众生念力遮盖了自己的血统,这才没有令得那霞光入体。

“哈哈哈,死丫头,没想到你还挺警醒,不过既然你不想被大罗帝庭的霞光,那么你的莒氏血统也就不能用了!”

尹婵儿站在云端,讥诮地俯视着我,我攥紧了拳头,真想一拳砸在她那惹人厌的脸上,打爆她的狗眼!

“咚咚咚――”

就在我封闭血统,变回人形的时候,我手中的万年金丝楠木锦盒也震动起来,我此时血统封闭,力量大减,险些就拿不住这闹腾的万年金丝楠木锦盒。

“呔!”

小鬼头见状,大喝一声,一掌拍在万年金丝楠木锦盒上,这才勉强镇住锦盒之内的动静。

“怎么办,就连莒氏一族先祖的力量,也受到了大罗帝庭需要的影响,想要乳燕投怀,回归大罗帝庭之中!”

我这次是真没辙了,千算万算我也想不到,虚空之主他们居然可以沟通到大罗帝庭的遗址,借来它的力量来反制我们。

按理说我是莒氏圣主后裔,对这大罗帝庭有着绝对的控制权,但是我一不知道大罗帝庭遗址所在,二不知道沟通祭祀之法,由此,这大罗帝庭便被虚空之主他们这些小人鸠占鹊巢……

呃,说错了说错了,凭他们几个的本事,还不可能这么快就掌握大罗帝庭,充其量就是借用借用大罗帝庭的力量。

可是一旦圣主遗宝被他们谋夺到手,恐怕这鸠占鹊巢也就是转眼之间的事情了。

“大人莫怕!这些孽障妄图得到大罗符诏,殊不知圣主大人早有准备!”

就在我和小鬼头心慌慌之际,那隐匿在空间节点中的太康氏老者猛然暴喝一声,挥袖抖出来了一个银白色令牌。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银白色令牌便落入了我的天灵盖上。

那令牌绽放出幽幽光芒,带给了我一股安心的气息,我伸手按住自己的天灵盖,那令牌便直接融入了我的天灵盖之内,出现在了我的意念世界中。

我的血统固然暂时封闭了起来,但我的意念体此时此刻却依旧是莒氏一族人首蛇身的形态。

我的意念体看着这块这块令牌,突然得到了莒氏圣主的一道记忆洪流。

“大罗符诏?莒氏圣主的遗宝是大罗符诏?”

从太康氏老者抛出银白色令牌到我接收到莒氏圣主的记忆洪流,这些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以至于小鬼头一听到太康氏老者的话便发出的惊呼,现如今也才堪堪传至我的耳畔。

我没空去理会他,全心全意消化着莒氏圣主留下的这一道记忆洪流,终于弄明白了这大罗符诏是个什么东西。

原来三世宇宙,每一世除了会有一座圣地之外,还会在圣地之中形成一件宇宙至宝,而这大罗符诏便是集合了第二宇宙的全部精华力量,而凝聚成的第二宇宙至宝。

“难怪虚空之主他们如此费尽心思,敢情是为了大罗符诏而来啊!”

小鬼头一拍大腿,似乎终于想明白了为何虚空之主他们要襄助尹婵儿,令她潜伏进入这大罗密林。

“怎么样,莒丫头,太康氏给你的东西里面记载了些什么?有没有收取大罗符诏的办法?”

我瞟了小鬼头一眼,点了点头,笑道:“你通知太祖大人,阻拦住虚空之主和万妖大圣他们,我速速便收取大罗符诏!”

“好!”

小鬼头大吼一声,双手合十,整个人进入了一种恍恍惚惚类似于鬼神的状态,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和太祖大人沟通交流。

我无暇等他回话,只得即刻便按照莒氏圣主留下的法门,双手结印,打出一道道符印,将它们烙刻在虚空之中,形成一个小型的召唤型阵法,想要趁虚空之主他们还没来得及插手这里之前,将大罗符诏先收取到手中。

本来这件事成功的几率极小,就算是我有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帮忙也很难做到在虚空之主、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眼皮子底下取走大罗符诏。

但现在这是莒氏圣主的布局,一切就简单多了。

要知道,莒氏圣主那可是雄霸第二宇宙的圣主,以他的成就而言,就算是虚空之主、万妖大圣、邪灵大尊、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他们也都比不上。

更何况莒氏圣主还是大罗符诏的上一任持有者,甚至可以说大罗符诏都是莒氏圣主率领第二宇宙的圣地高层培育出来的。

有了这么一层关系,以莒氏圣主的手段,想要在大罗符诏上面留下一些后门,自然是再简单不过。

而我现在所做的,就是要激发他留下来的后手,躺在先祖的功劳簿上拿好处。

我的行为很快就引起了虚空之主他们的注意,空中那大罗帝庭的虚影愈发璀璨夺目,一道道五彩祥云从那帝庭中垂下,想要接引走莒氏圣主的遗宝。

只可惜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也不是吃素的,在虚空之主做出反应的同时,他们也即刻调动了稷下学宫的力量,用以制衡大罗帝庭。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争我抢

大罗帝庭是前一个宇宙的圣地,贵在气数成熟,大势滂沱,但因为第二宇宙已经毁灭,早已不复全盛时期的威严。

而稷下学宫则是第三宇宙的圣地雏形,贵在朝气磅礴,且因为苍桓提出了人人皆圣的理念,使得稷下学宫的气数与众圣殿和大罗帝庭相比更多了几分灵韵。

但是稷下学宫还远没有真正成为圣地,比之大罗帝庭少了一份统御宇宙的威严和万载不朽的底蕴。

两相对比,虚空之主、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动用的大罗帝庭之力,和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动用的稷下学宫之力可谓是旗鼓相当,不分轩轾。

只是虚空之主他们到底不是大罗帝庭之人,而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则是稷下学宫的业师兼创始人,所以帝庭虚影和学宫之力对撞之下,虚空之主他们还是落入了下风。

但是现在我们正处于禁断之渊内,稷下学宫的力量要抵达这里需要层层破空、穿越时间长河,其间千险万阻,难免会对学宫之力造成损耗,时间一长,我们就很可能出现后继乏力的情况。

而大罗帝庭的遗址却坐落在禁断之渊某一处,传递力量至此几乎不会受到什么阻隔,可以长久、持续地和我们对抗。

一开始虚空之主打的主意便是拖,他率先出手,一上来就动用双神慧对我们进行打压,就是想要给我们造成一种他们要速战速决的错觉,好逼得我们手段尽出,和他们对垒。

甚至为了引我们入瓮,虚空之主连大罗密林之中储存的莒氏一族先祖之力都放弃了,就是想让我们占据上风之下动用稷下学宫的力量和他们正面硬刚。

尽管之前小鬼头对我说,让我不要轻举妄动,但是紧接着虚空之主就召唤来了大罗帝庭的虚影,逼我们动用稷下学宫之力。

基于我上面的解释,一旦我们和虚空之主他们对垒起来,我们这一方率先力竭的可能性极大。

而如果稷下学宫的力量难以为继,面对大罗帝庭虚影的碾压,我们是万不可能翻盘的。

毕竟大罗帝庭是圣地之尊,其力非人力所能抗衡,再加上大罗帝庭对莒氏圣主遗宝还有着一种特殊的压制,两相叠加之下,不说圣主遗宝会落入虚空之主手上,便是我和小鬼头,估计也难以全身而退。

究其原因,便是如今我和小鬼头的气数已经和尹婵儿纠缠在了一起,尹婵儿不死,我们是不可能解脱的,只要有这层因果羁绊在,我和小鬼头就逃不出虚空之主的手掌心。

虚空之主这样的算盘打得不可谓不精明,只是纵使他百般算计,他也想不到莒氏圣主在大罗符诏上面留下了后手,并且还为我所用。

本来他以快打快,只要压着我们等到稷下学宫的力量耗尽,便可以轻轻松松得到圣主遗宝,可现在该着急的却是他了,一旦不能短时间内击溃稷下学宫的力量,那这大罗符诏可就要落在我手里了。

此时稷下学宫的力量往这里越聚越多,渐渐形成了一座座学宫的虚影,将那大罗帝庭的虚影阻挡在外,半点都接近我不得。

我全力运转虚空之眼,将小型召唤阵法彻底激发,隐隐便感知到原本大罗密林阵法所在的下方,有一个东西在呼应于我。

我心中一喜,却保持住虚空之眼运转不间断,与那样物品建立了联系,顺势就将其召唤了出来。

“轰隆隆――”

我面前的召唤阵法在一阵阵金光之中消散,一道四四方方的符诏出现在我跟前。

我伸手去抓,但虚空之中却乍起波澜。

“如是我闻千万世,大罗重重离恨天,周而复始是自在,打破桎梏在眼前!”

一道宏大的吟诵在我耳中响彻,将我意念世界的莒氏形态给震回了人形,这一下便切断了我和银白色令牌的联系,那大罗符诏也一下顿在了半空之中。

大罗符诏本来是因为和银白色令牌有关系,这才不抗拒我去抓它,现如今我莒氏血统隐匿了起来,银白色令牌又被屏蔽,这大罗符诏突然就散发出一阵金光,使得我的手怎么也靠近不了。

“该死!”

我低骂一声,刚准备催动莒氏血统,想试试能不能用圣主后裔的身份得到大罗符诏的承认,结果小鬼头却急吼吼地说道:“别中计!你要是催动莒氏血统,就会被万妖大圣夺走你的血液!”

他的话让我浑身一个激灵,万妖大圣折磨天下妖族,借助万妖怨气练就了万妖怨咒,手里掌握的酷刑怕是不下于千万之数。

正因为如此,万妖大圣对万物生灵的形体了解得十分通透,保不齐就有夺取血液的本事!

我心念一转,熄了催动血统的心思,可就这么一瞬,那虚空之中的吟诵又再次袭来。

“浩浩大罗,符诏上苍,央央众生,自在所向……”

这声音似乎带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只十六个字就降住了大罗符诏上的金光。

那符诏闪烁两下,似乎想要遁入虚空,落入那人手中。

我想了又想,不知道这暗中出手的人是谁,却听小鬼头在后面暴喝一声:“妖邪避退!妖邪避退!”

话音刚落,大罗符诏便微微震动了一下,将那虚空之中的吟诵通通打断,甚至还散发出一道道刺目的金光,将我都给逼得不得不连连后退。

退到小鬼头身边,我忙问道:“刚刚是谁啊?他吟诵的东西似乎和大罗帝庭有些关系!”

“还不就是那邪灵大尊!”

小鬼头双眼圆睁,两眼之中射出一道道青光,击穿了我们身前的一片虚空,一只巨大的青铜色泽的手从中伸了出来,一掌拍向了大罗符诏的左下方。

“砰――”

一声巨响过后,虚空中传来万妖大圣的一声闷哼,随后那大罗符诏便愈发金光璀璨,将虚空之中都给布满了光华。

“邪灵大尊惯会伪装迷惑,他在大罗帝庭的牌匾上得了几段经文,使了下三滥的手段,借助尹婵儿的残缺莒氏血统和虚空之主的双神慧,想要以大罗帝庭传人的身份趁机骗过大罗符诏,将其夺取在手里!”

小鬼头这么一说,我便明白过来,这邪灵大尊的手段真是了不得,居然连大罗符诏也能骗过!

不过他即便能够欺瞒大罗符诏,想来也只能骗上一时,等到大罗符诏落在了他手里,必定会识穿他的身份,只是到了那时,大罗符诏再想脱身也就不容易了。

这会儿功夫过去,我的意念体借助众生念力打破了封印,再度恢复到莒氏形态,和那银白色令牌再次合并在一起。

我双手结印,再次沟通大罗符诏,那符诏微微震颤,却迟迟不肯落入我手中。

就在这时,大罗帝庭的虚影又一次大放光明,甚至盖过了稷下学宫的虚影。

我见状心中一急,苍桓的声音却在我耳畔传来:“阿蔹莫慌,你且将我发下的大圣宣言和人人皆圣的设想化作信息洪流,注入那大罗符诏之中,这符诏是秉承圣地宗旨而生的,它会认可我的设想的!”

我的天!苍桓这招可是绝户计啊!

无论是虚空之主、万妖大圣、邪灵大尊,还是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他们现在谋夺大罗符诏,用的都是“力”,而苍桓让我做的,却是要用“理”来打动大罗符诏。

这大罗符诏乃是宇宙至宝,以力压伏显然是不实际的,虚空之主他们也只是想先将大罗符诏骗到手,然后徐徐炼化。

可苍桓却是以理降符,让这大罗符诏乖乖地跟在人人皆圣理念后面跑。

妙!实在是妙!

说做便做,我心念一转,想起那银白色令牌之中储存的莒氏圣主的记忆洪流,便有样学样,将苍桓发下大圣宣言的那一幕和他提出人人皆圣理念的那一幕化作记忆洪流,一掌拍出,将其送入了大罗符诏之中。

这信息洪流无形无质,饶是万妖大圣和虚空之主也拦截不住,只能任由它落入大罗符诏之中。

“刚刚那是什么?”

虚空之中传来邪灵大尊的轻咦,万妖大圣则笑道:“那个小丫头能有什么手段,怕只怕莒氏圣主留下来了什么后门,切不可让这死丫头钻了空子!”

可恶!这老货,居然这样看不起我,我倒要看看,等大罗符诏乖乖落入我手中的时候,你脸上会是什么神色!

苍桓的算计自不会有错,那大罗符诏本是第二宇宙用来超脱造化的至宝,只可惜第二宇宙毁灭,大罗帝庭也随之蒙尘,等于说大罗符诏就成为了一个失败品。

而现如今苍桓让我发送出去的信息洪流之中,却包含着超脱造化的正确方法,这样的东西,如何不会得到大罗符诏的认可?

就在这时,大罗帝庭的虚影和稷下学宫的虚影争斗得愈发激烈起来,虚空之主和玄黄之主他们也在虚空之主交手了数次。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方面等着大罗符诏认可人人皆圣的理念,一方面继续催动银白色令牌沟通大罗符诏。

不多时,那大罗符诏便金光四放,朝着我冲了过来!

“怎么回事?”

“符诏怎会突然冲向她?”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技高一筹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二十七章技高一筹有太祖大人他们阻拦虚空之主,大罗符诏没有受到阻碍便落入了我手中。

我抓着大罗符诏,意念世界中那道银白色令牌则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大罗符诏之中。

瞬息之间,那符诏便散发出无量金光,不断往我体内涌去。

我有些心惊,苍桓却传音道:“不必害怕,这符诏是认可你了,在为你进行洗礼。”

我正想说话,体内血统却一阵悸动,我一下没有控制住,肉身便也化作了莒氏形态。

虚空之中的大罗帝庭虚影不断震动,万妖大圣在催动秘法企图抽走我的血液,可是大罗符诏内却“嗖――”地蹿出一道伟岸的虚影。

“圣主!圣主临尘!”

随着太康氏一族的呼喊,这道伟岸虚影冲天而起,将我护在他的身下,万妖大圣的秘法顷刻便被打断。

大罗符诏的金光在我体内不断穿行,将我体内的莒氏血统慢慢提纯,甚至还有一些深层次的传承记忆也在我意念世界之中奔涌。

小鬼头站在我身边,对着莒氏圣主的虚影行了一礼,恭声说道:“前辈!今有奸佞之辈,妄图谋夺帝庭气数,还望前辈出手惩处奸邪!”

莒氏圣主虚影目光直视前方,我的虚空之眼瞬间便感知到了虚空之主、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的气息,我“看”到他们三个巨头藏匿不住身形,在虚空之中显化出了法身。

与此同时,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也在虚空之中现形,对着莒氏圣主拱了拱手。

莒氏圣主没有还礼,只是依旧看着前方,虚空之主微微蹙眉,万妖大圣却跃跃欲试,似乎想要挑衅莒氏圣主的威严。

邪灵大尊即便被迫现身,也依旧隐藏在一片黑雾之中,叫人看不清他的真实面容。

我也不知道莒氏圣主在看什么,只能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大罗符诏对我进行洗礼。

又过了一会儿,万妖大圣沉不住气了,当先对圣主虚影喝道:“莒氏圣主,你即便原来是大罗帝庭之主,现如今也已经作古,本座劝你还是乖乖地尘归尘、土归土,别胡乱出来咋呼,免得落个死后还要被清算的悲惨下场!”

虚空之主面色不变,伸出一只手拦在万妖大圣身前,对莒氏圣主的虚影说道:“前辈,我有幸得到帝庭牌匾,今又重燃了大罗帝庭的祭祀之火,如此算来,我当是大罗帝庭的当代传人才是,还请前辈归还大罗符诏,莫要干涉因缘际果!”

什么?

听到虚空之主的话,我简直想啐他一脸,且不论他与大罗帝庭到底有没有缘分,即便这缘分是真的,即便他真的应该继承大罗帝庭,但他包庇尹婵儿这个残害莒氏一族族人的凶手,这一点就不值得原谅!

不管怎么说,大罗帝庭当初是莒氏一族建立的,虚空之主既然想要继承大罗帝庭,理应善待莒氏一族后裔才是。

可他是怎么做的?支使尹婵儿盗宝不说,还想把我和小鬼头弄死在这里。

现如今见了我老祖宗,他也不恭不敬、不咸不淡,就连见礼都欠奉,这算是哪门子的缘分?他做的又是哪门子的继承人?

我在这里愤愤不平,我家老祖宗却依然不动声色,我抬头去看他,却只觉头晕目眩,意念都被一股力量裹着离体遨游虚空。

过一会儿我才清醒过来,再一看,竟发现自己眼前是一座座灵宫宝阙,和那大罗帝庭的虚影赫然一模一样!

不用想,这是我家老祖宗把我的意念带到了真正的大罗帝庭遗址。

我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下眼前宏伟壮观的宫殿群,发现这里的建筑虽然气派,但却难掩陈旧与破败,给人一种辉煌迟暮的落魄感。

我不知道老祖宗是什么意思,只能硬着头皮往大罗帝庭里面走,心想不遇到危险最好,倘若不小心遇险,老祖宗总要出手相救吧?

我深吸一口气,大跨步走进大罗帝庭,结果我一踏足帝庭,这里便有金光冲天而起,甚至还有一股股冗长庄肃的吟诵声从虚空中传来。

我有些不知所措,却看到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一道道华光从帝庭深处飞出,落在我头顶形成了一个小型王冠。

“砰――砰――”

就在这时,虚空之中突然传出七声巨响,随后一股股庞大的力量从虚空之中降落,落在了大罗帝庭的中央。

我摸了摸鼻头,脚下却自动生出一道虹桥,将我往帝庭极深处引。

我站在上面刚要走动,那虹桥却自己收缩回去,连带着我一同进入了大罗帝庭之中。

“以吾之名,莒氏血统承继帝庭尊座,持符诏,号令万众!”

老祖宗的话突然在大罗帝庭之中响起,我还尚未来得及反应,便感到一道道气机降临在我身上,在一股无形伟力的推动下,我控制不住身形便往帝庭中央那个宝座上飞去。

一坐上那个宝座,虚空之中便有无数荣光泼洒在我身上,我低头一看,竟看到了我的肉体,也看见了护在我身遭的老祖宗的虚影。

就在我的目光落在我肉体手中握着的大罗符诏上时,那符诏陡然演化出一重重天宇楼阁。

一层又一层华美宫殿的景象在我头顶出现,我目光上浮,细细一数,发现我的头顶居然悬浮着三十三重天宇!

“大罗三十六重天!该死,莒家那个丫头居然被送到了大罗帝庭之中,继承了帝庭之主的尊座!”

虚空之主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双目似电,看透虚空,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吓了一跳,随即又意识到现在是老祖宗技高一筹,让虚空之主吃了个暗亏,便又挺正了胸膛,端端正正地坐在这尊座之上,甚至还好整以暇地瞥了他一眼。

我猜,虚空之主心中肯定在暗骂我“小人得志”,只是怎么说呢,我心中还真的有点得意,谁叫你要和我殿下做对?现在被算计也是活该!

“怎么可能!想要获得尊座,绝不是莒氏圣主一句话的事,必得要有足够的祭品祭祀大罗帝庭才行,莒氏圣主的虚影这才刚刚出现,从哪儿弄来这么多新鲜的祭品?”

万妖大圣极为恼恨,也透过虚空瞪了我一眼,随后它又看向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想从他们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不可能!他们不可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举行大型祭祀,想要获得帝庭尊座,需要的祭品数目极为庞大,我已经监控了八荒六合每一寸地带,太皇和玄黄之主不可能为莒氏圣主提供祭品!”

一直都隐藏在黑雾之中的邪灵大尊此时开口说话了,他不说话不打紧,一说话便透露出来一个令人心惊的消息――他居然能够监控八荒六合的每一寸地带!

正所谓天意高悬看众生,邪灵大尊既然有此等手段,想来是已经渗透进了八荒天意的最深处!

这样看来,祭天仪式是迫在眉睫了!

稷下学宫想要成就圣地,就容不得邪灵大尊在八荒天意之中盘桓,一山不容二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撇开这些不想,我也有点好奇,老祖宗、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到底是怎么进行的祭祀?

等等!

我先前听到了七声巨响,随后便有一股庞大的力量落入了大罗帝庭之中,当时我没觉着怎样,现在想来,那会不会就是一场祭祀?

可是按照万妖大圣他们的说法,想要让我获得尊座承认,必得举行一场大型祭祀才行,毕竟这可是第二宇宙圣地之主的宝座,祭祀规格自然是不能小。

但方才那七声巨响若算作祭祀,实在是太……草率了些吧?

突然,我脑海中闪过小鬼头说过的话,他说太祖大人一共轮回过九次,留下了八尊前世身……

先前祭祀稷下学宫的时候用过了一个,那么刚刚七声巨响,是不是就是太祖大人将他的另外七尊前世身给献祭了?

这里解释一下,别看小鬼头只拿出来了一颗心脏,但其实那心脏就相当于是太祖大人的一个完整前世身。

因为太祖大人的轮回是自我选择,而非自然死亡,所以他每一次轮回之前,都会主动燃烧自己的所有修为,将其注入心脏中,然后把心脏封存在万年金丝楠木锦盒里面,以保证这心脏足够新鲜,新鲜到可以用作祭祀的祭品……

如果真的是这样,倒是可以解释得通。毕竟以太祖大人和我老祖宗的修为,他们心念一动,就可以顺利达成协议。

“是你!”

就在我明白过来的瞬间,邪灵大尊的眼睛从黑雾之中探了出来,直勾勾地望向了太祖大人。

太祖大人微微一笑,拈了拈自己的三柳长须,笑道:“邪灵,你打我前世身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可惜啊,我的前世身到底不是你能窥伺的!”

“太皇你个老匹夫!你的前世身乃是第三宇宙一顶一的好祭品,能量充足不说,而且只不过八具尸体的大小!”

万妖大圣也反应了过来,尖叫一声,然后疑惑道:“不可能!我们明明已经紧紧盯住了你,你是怎么做到瞒天过海的?你的弟子进入禁断之渊前,我们也是反复留意过的!”

“哈哈哈哈!”

太祖大人听到此节,不由得仰天大笑,道:“你们总以为我的前世身乃是尸体,难道就不想想我也可以把前世身化作别的东西么?”

“你少在这里胡咧咧,前世身若是被你化作其他的形状,你就永远不可能九世合一,得成大圣!”

第一百二十八章 捉对厮杀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二十八章捉对厮杀太祖大人修行九世轮回篇,每一世轮回都是一种新生,九世积累,功行圆满,即可成就大圣。

现如今名震八荒六合的太祖大人,严格来说是玄黄界太皇的第九世转世身,只待九世合一,太祖大人就可以成就大圣尊位,走到苍桓所说的人之十重的第九重圣人境的极致。

这功法听上去玄妙无比,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很不容易。

毕竟九世轮回,世世都需要起于微末,谁也无法保证这其中会不会出现意外。

一旦九世转世身中有一世出了问题,这门功法便会出现无法逆转的破绽,叫人永远不能臻至大成。

这也是万妖大圣说,太祖大人不敢变化转世身形态的原因。

正常情况下,每一世转世身都是人形状态是最好不过,因为人之形乃是第三宇宙的万物灵长,九世人形合一,才能冲破天人桎梏,感知太虚造化,得成大圣之尊。

但眼下看来,太祖大人显然没有因循守旧,而是将自己的转世身通通浓缩成了心脏形态,让小鬼头带进了禁断之渊。

正因如此,邪灵大尊才没有防范住,才让我们一方成功祭祀了大罗帝庭,让我获得了帝庭尊座的承认。

我端坐在尊座之上,看着太祖大人面色平静,好像心中早就另有盘算。

万妖大圣犹自不敢相信太祖大人会以自己的道途开玩笑,只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它也只能徒呼失策。

我看向我肉体头顶的大罗三十六重天,心中觉着奇怪,这不是只有三十三重天宇么?为什么虚空之主先前唤其作“大罗三十六重天”?

“咦――”

我轻呼一声,竟看见那三十三重天之上,居然隐隐约约还有一些模糊的灵宫宝阙,只是太过朦胧,叫人看不真切。

就在我看得入神之时,那大罗符诏里面冲出来的金光贯彻了三十三重天,冲入了最上面的三重天宇中,然后朝着我激射过来。

我坐在尊座之上,感到眉心一阵灼热,我的肉身眉心也绽放出一朵威严盛烈的花朵,似乎在响应着大罗符诏的动作。

“大罗花开,圣主归来!太皇这老匹夫,难不成真愿意舍己为人?”

万妖大圣看到我眉心的花朵,十分不甘心地叹了一句,伸出拳头握紧,看向了虚空之主。

虚空之主看着我眉心的大罗花,眼神幽深得如同一口经年枯井,叫人看着就觉得心中凄凄恻恻。

“太皇修九世轮回篇,这件事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从他第一次转世起,就有无数人打他转世身的主意,他若不改变转世身的形态,是断断防不住旁人窥测的,现如今这个结果,也算不辜负他一身道统!”

虚空之主喃喃自语,似乎在诉说太祖大人的无奈,也似乎是在向万妖大圣解释。

太祖大人面色不变,并不准备针对这件事发表什么看法,倒是玄黄之主开口说道:“如今祭祀已毕,大罗花也已经盛开,莒蔹已然继承了大罗帝庭的道统,成了新任的莒氏圣主,虚空之主,你们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放下尹婵儿之后速速离去吧!”

“呵呵,大罗符诏和大罗帝庭可不是随便谁都可以继承的,这个小丫头何德何能,不过是仰仗先祖荣光罢了!德不配位,并有近危,现在尹婵儿还活着,她们之间的气数纠缠就还没有结束!”

邪灵大尊突然阴笑一声,伸手破开虚空,打出一道黑风卷住尹婵儿,想要离开此地。

我心头一跳,伸出手指对着尹婵儿一点,直接就打散了那道黑风。

邪灵大尊不以为然,兀自朝着虚空之中逃遁,我眉心一蹙,看向尹婵儿所在的地方,发现那竟然只是她的一个蝉蜕身!

“不好!邪灵大尊使了个晃眼法,带着尹婵儿跑了!”

小鬼头怒目圆睁,大喝一声,比玄黄之主、太祖大人和老祖宗都要着急。

这也怪不得他,毕竟尹婵儿和他之间的因果也是极深,若是这一次让尹婵儿顺利走脱,对他的气数和道心也将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我坐在帝庭尊座之上,配合上虚空之眼,倒是能够察觉到邪灵大尊所在,只是若要说出手拦截,我却是真的力有未逮。

就在此时,我手中的大罗符诏一震,那三十三重,哦不,三十六重天宇脱离了我的头顶,将大罗密林那一块儿地方附近所有的虚空都给包裹了进去,任由邪灵大尊如何逃遁,始终都离不开大罗三十六重天的封锁。

虚空之主双目一凝,看向了我手中的大罗符诏,讥诮地笑道:“怎么,第三宇宙未来的圣地之主,居然要仰仗第二宇宙的遗宝才能阻拦大尊么?”

第三宇宙未来的圣地之主?

他这说的,不正是我家殿下吗?

难怪这大罗三十六重天围住了邪灵大尊,原来是我家殿下在暗中催动大罗符诏啊!

“嬴赟啊嬴赟,你真是贼心不死,现如今你已经满盘皆输,真以为带走了尹婵儿就可以卷土重来么?”

苍桓的虚影此时出现在我的肉体旁边,对着虚空之主,也就是大殿下嬴赟喝问了一句。

苍桓的虚影一出现,我家老祖宗的虚影便化作了点点流萤,消散在了半空之中。

“老祖宗!”

我低呼一声,这位老祖宗从出现到消失,除了在宣布让我继承大罗帝庭尊座之时说过一句话,其他时候都是一言不发。

不过即便是他一句话都不曾与虚空之主、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说过,但却对他们三尊巨头形成了巨大的制衡和掣肘,如若不然,他们也不会那么老老实实地看着我意念离体。

可即便是他这样的豪杰巨擘,终究也是没能敌过造化之劫,在短暂的复苏之后,仍旧是化作了尘土。

我家老祖宗的虚影消失之后,万妖大圣狂笑道:“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总算是灰飞烟灭了!”

“怎么?堂堂妖族之主,就只会逞口舌之利么?”

苍桓瞥了万妖大圣一眼,随后又装出恍然大悟地模样说道:“是我失言了,我都忘记现如今你已不是妖族之主,只是一个被族群抛弃了的可怜虫!”

我家殿下这话显然是在给我出气,万妖大圣怼我家老祖宗,我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

只是苍桓这么一番话却说得我心里敞亮了不少,万妖大圣原本是妖族之主,受尽万妖爱戴,可它偏偏倒行逆施,折磨无数妖族生灵,只为提取万妖临死前的怨气炼制万妖怨咒。

末日坟场一行后,它的种种丑恶行径曝光,已然是寒了五大妖将的心,让五大妖将转头至了稷下学宫门下。

虽说五大妖将实力不怎么样,可它们毕竟是八荒六合妖族的代表和统帅。

在无上妖师时代,五大妖将征战八荒六合,更是凝聚了整个妖族的气运,被视作妖族一个时代的代表。

如今它们背弃万妖大圣,加入稷下学宫,这对万妖大圣气运和名望的打击十分严重,甚至苍桓还有后手要以五大妖将为引子来施展,专门用以对付万妖大圣。

所以在虚空之主他们这三尊巨头之中,万妖大圣绝对是最容易被收拾掉的一个。

至于邪灵大尊么,他入侵八荒天意,一旦祭天仪式开始,他必定也是难以脱身。

唯有虚空之主,他如今占据的黄泉之地,就连苍桓都难以插手管制,无疑是最最难铲除的一个。

“族群?哈哈哈!到了本座的境界,那一群妖族蝼蚁算得了什么?它们既然敢背弃我的荣光,那总有一日我会吹响末日的号角,让它们通通形神俱灭,化作本座万妖怨咒的养料!”

话音一落,万妖大圣便猛然出手,打出无数道漆黑诡异的万妖怨咒,朝着我的肉体侵袭而去。

苍桓的虚影摆了摆手,一株高大的树木便出现在我身前,将我的肉体牢牢保护了起来。

他自己却是双手结印,接过我手中的大罗符诏,调动大罗三十六重天对着万妖大圣撞了过去。

邪灵大尊被封锁在大罗三十六重天之中,也朝着万妖大圣飞去,万妖大圣对着邪灵大尊一声巨吼,竟然将大罗三十六重天震出来了一处小口。

“快!带着尹婵儿走!”

就在这时,虚空之主眉心一闪,一黑一白两尊石像也出现在了大罗三十六重天之中,他对着邪灵大尊吩咐了一声,随后便催动双神慧在大罗三十六重天之中吟诵了起来。

“那伟岸的造化啊!那逝去的威严!大罗帝庭的余孽正在死灰复燃,正在挑衅您的权柄,还请您睁开双眼,惩处这些罔顾命运的狂徒吧!”

什么?这是干什么?

听了虚空之主的吟唱,我震惊得一下从帝庭尊座上站了起来,难不成他还可以借助双神慧借来造化的力量不成?

“不愧是前所未有的双神慧,竟然可以让你沟通太虚,勾动造化的规则之力!”

玄黄之主看了看那一黑一白两尊石像,叹了一口气,道:“时隔千万载,终究还是要兵戈相向!”

太祖大人依旧是一言不发,只是抛出一个黄泥小钟,对着钻出大罗三十六重天的邪灵大尊砸了过去。

那黄泥小钟初时不过拳头大小,脱离太祖大人之手后却迎风见长,等快到邪灵大尊身前时,竟已经大得如同一重天宇一般!

太祖大人挑选了对手,玄黄之主便打出一道瑞气霞光,将万妖大圣卷入了战场。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四圣斗法

玄黄之主的霞光瑞气和万妖大圣的万妖怨咒可谓是水火不容,两种力量甫一相接,怕碰撞在一起发生了激烈的bào zhà。

“玄黄之主!本座早就不服你了,今日既然要做过一场,那便直接拿出真本事来吧!”

万妖大圣是个暴烈脾气,它对着玄黄之主怒吼一声,双眼之中泛起绿油油的光芒,一条条怨咒符文在它眼底流动,甚至在它身遭也有一个个古老的元气文字浮现。

“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万妖怨咒!”

万妖大圣大喝一声,它身遭那些古老文字便团团旋转,朝着玄黄之主冲了过去。

玄黄之主踏出一步,周身泛起玄黄色的气流,任凭那些怨咒符文如何凶厉,也始终无法冲破玄黄色气流形成的屏障。

“万妖齐聚,天命在我!”

随着万妖大圣这一声咆哮,无数妖族生灵的虚影都出现在万妖大圣身后,为它加持无数的荣耀,衬得它如同一尊洪荒真神,霸道威严不说,还自带有一种汹涌的荒蛮劲道。

那些万妖虚影齐齐对着玄黄之主吼叫,巨大的声响变成了肉眼可见的音波,传到玄黄之主身侧时,将玄黄色气流都给炸开。

纵然是防御被破,玄黄之主也依旧不慌不忙,闲庭信步一般行走在万妖虚影的包围圈中,时不时便拍出一掌,每一掌都必定会击碎一尊妖族虚影。

“哏哏,就这样闯入我的‘万妖法域’之中么?玄黄之主啊玄黄之主,你要为你的无知与狂妄付出代价!”

看到玄黄之主深陷于万妖虚影中,万妖大圣居然自刺双目,将它自己的眼睛珠子给活生生抠了下来!

它握着自己的眼珠,然后用它原先眼睛所在部位的两个血窟窿,紧紧地“盯”着玄黄之主。

此时玄黄之主突然抬头看向万妖大圣,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末妖之眼?”

玄黄之主低喃一句,随后双手结印,召唤出一尊石鼎,将其祭在离头顶三寸远的地方。

“玄黄石鼎!”

万妖大圣虽然没有眼珠,但它通过意念,还是可以清清楚楚知道玄黄之主做了些什么,以便随时把握战况。

“当年你为玄黄界之主,收刮天下珍材,召无数圣人齐聚玄黄宫,为你铸就此鼎,作为你玄黄之主权势、地位和殊荣的象征。”

万妖大圣用没有眼珠子的血窟窿盯着玄黄石鼎,嘴巴里还在诉说着玄黄石鼎的来历。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看着都叫人觉得瘆得慌。

“怎么,你心中似乎很是不服。”

玄黄之主终于停下脚步,站在离万妖大圣不远的地方,看着它淡淡一笑。

“不错!我是不服!我心中这股不服已经酝酿了千万年岁月,今天,我就要亲手打碎这玄黄石鼎,好叫你知道,谁才能代表玄黄界!”

这句话听起来很是年轻气盛,就好像是少年人争强斗勇一般,可到了万妖大圣和玄黄之主的境界,又怎么会如此轻浮?

万妖大圣之所以要和玄黄之主硬刚,不是为了什么荣耀,而是想要夺取玄黄之主身上的气运,借此在大劫之中博取更多的生机。

须知,玄黄之主乃是玄黄界之主,承载了玄黄界百万年的气运,而玄黄界又是第三宇宙的第一个文明世界,无论是名分还是底蕴,都堪称是第三宇宙之最。

便是如今的八荒**,也未必敢说方方面面都超越了曾经的玄黄界。

只要万妖大圣能够正面击败玄黄之主,就可以夺取到玄黄之主身上所有的气运,让它的修为更进一步。

“打破玄黄石鼎?凭什么?就凭你这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末妖之眼?”

面对万妖大圣的挑衅,玄黄之主不以为意,反倒是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万妖大圣面上的两个血窟窿,笑道:“既然你忘却了我的威严,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使出你的末妖之眼吧,也叫我看看你能有几斤几两!”

末妖之眼?画虎不成反类犬?

哦!难怪我总觉得这个名词很耳熟,如今听到这里,才明白万妖大圣这末妖之眼是仿造灭世法尊的末法之眼啊!

灭世法尊乃是造化创造出来的灭世工具,其力伟岸宏大不可说,其念遍扫万众无人脱,它那末法之眼更是一个克制天下万法的瞳术法门。

万妖大圣当初经历过玄黄界的灭世之劫,当时灭世法尊也是出手过的,就连玄黄之主也是饮恨在末法之眼之下。

见识了这样的好东西,万妖大圣自然是要多加揣摩,以期能够化为己有。

这不,它就给鼓捣出来了一个末妖之眼。

只是这眼睛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若真是末妖之眼,万妖大圣干嘛要把自己的眼睛珠子给抠出来?

我正纳闷儿着呢,却见万妖大圣的血窟窿里面射出一道黑光,那黑光在半空之中盘旋了一阵子,化作了一个眼睛形状的漩涡。

随后,万妖大圣又将手中握着的自己的眼睛珠子抛了出去。

那眼睛形状的漩涡加上万妖大圣的眼睛珠子,估摸着就是所谓的末妖之眼了。

在万妖大圣施法的过程中,玄黄之主始终背负着双手,并没有出手阻止它酝酿大招。

直到此时这末妖之眼成型,悬浮在半空之中,邪异地对着玄黄之主眨了眨眼,玄黄之主才微微颔首,道:“不错,不错,当年我背水一战,正面对抗末法之眼。你们这些人躲在玄黄界之中,暗中揣摩末法之眼的经义,想来也是获益良多。”

“废话少说!当初你为玄黄界之主,承载了玄黄界万众的尊敬,享用了玄黄界无数的珍宝灵材,生受了虚空之中的庞大气数,等到造化灭世,灭世法尊临尘,自然也该由你去对抗末法之眼!”

万妖大圣说完这句,懒得多言,而是双手向前一推,将那末妖之眼打向了玄黄之主。

玄黄之主站在空中,头顶上悬浮的玄黄石鼎垂下一道道瑞气霞光,将他全身都护在鼎下。

末妖之眼狠狠撞在瑞气霞光之上,将玄黄石鼎给撞得重重一颤,就连底下的玄黄之主也微微后退了半步。

万妖大圣见此眸光大盛――在末妖之眼成型之时,万妖大圣便用意念之力在自己的血窟窿里面凝聚了一双“假眼”,如今玄黄之主被末妖之眼逼退,它的眼睛里面自然该流露出得意之色。

“哈哈哈,你已经死在了末法之眼之下,如今逆天复活又能有几分修为?而本座却在你死去的百万年岁月里,日日苦修,修行不断精进,此消彼长之下,你还是顿首伏诛吧!”

玄黄之主嘴角扯出一丝讥诮笑意,“怎么?难道你会模仿末法之眼,本座便不能么?”

万妖大圣眉心一蹙,心中分明有些忌惮,嘴上却还是不饶人,“哏哏,你休在此虚张声势,若然真有本事,你尽可以使出来!”

玄黄之主闭上了眼睛,那玄黄石鼎微微震颤,玄黄色气流在虚空之中不断流转,渐渐形成了一只眼睛轮廓的虚影。

“怎么会有这么浓郁的生机?”

玄黄之主当年曾正面对抗末法之眼,对末法之眼的了解自然比万妖大圣这等暗中窥伺的还要深刻许多,可是此时他凝聚出来的这只眼睛,非但没有末法之眼那种灭绝万物的气势,反倒是携带着一股股浓郁的生机,让人光是看着就觉得有如春风扑面。

我有些不解,正要细想细思,却听到一旁太祖大人那边传来一阵巨响。

我下意识朝那儿一看,便看到邪灵大尊用他那缭绕周身的诡秘黑气凝成了一只巨手,对准太祖大人抛出去的黄泥小钟狠狠一拍,直拍得那小钟,呃,不,是大钟,而且是贼大的一口钟,嗡嗡作响。

那钟声悠远绵长,而且劲道十足,震得那被邪灵大尊护着的尹婵儿张嘴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这里还是解释一下,免得有人觉得玄黄之主和万妖大圣打了老半天,太祖大人和邪灵大尊这才刚刚交上手。

没错,太祖大人出手是比玄黄之主要快上一步,但必须注意的是,邪灵大尊和万妖大圣是一逃一应,这其中的差距可是大得很啊!

面对玄黄之主的瑞气霞光,万妖大圣是非但不躲,还主动驾驭万妖怨咒迎了上去,这可谓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平白省却了许多时间。

而面对太祖大人抛出的黄泥钟,邪灵大尊是避了又避,躲了又躲,只盼得早早逃出大罗三十六重天,带着尹婵儿逃出生天,好借着尹婵儿与我纠缠在一起的气数,在日后卷土重来,好再度谋夺大罗帝庭和大罗符诏。

我之前是说过,黄泥小钟在快到邪灵大尊身前时,已经大得如同一重天宇一般,可那时黄泥钟到底还没有追上邪灵大尊,只要邪灵大尊卯足了劲跑,耽误这些功夫也实属正常。

只可惜太祖大人谋算深沉,饶是邪灵大尊也落入了他的算计里――面对黄泥钟,邪灵大尊躲是躲不过的,可只要邪灵大尊出手对抗黄泥钟,又会引得黄泥钟声响大作,杀伤力再添一重。

这黄泥钟声固然伤不了邪灵大尊,可尹婵儿却没有邪灵大尊这样的深厚修为,被这钟声一震,难免就会受伤。

一次钟响,尹婵儿便受伤,若是钟声再多响几次,她难道还能有命吗?

邪灵大尊浑身都裹在黑雾里,只露出一双阴沉邪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黄泥钟。

第一百三十章 兄弟争雄(上)

“太皇啊太皇,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算计深刻!”

邪灵大尊停了下来,不再逃遁,也不再撞击黄泥钟,而是站在虚空之中,目光看向太祖大人,慢悠悠同他对话起来。

太祖大人伸出右手,轻轻一抓,将黄泥钟拿在手里,左手则握成拳头,对着黄泥钟狠狠一捶。

“咚――咚――”

黄泥钟钟声大作,一圈圈音浪波纹朝着邪灵大尊涌了过去。

看这架势,太祖大人是一句话都不欲与邪灵大尊多说。

也是,这邪灵大尊心思诡诈,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再加上他手里握着尹婵儿的性命,倘若一个不慎让他逃了出去,简直是遗祸无穷!

“呵呵――”

邪灵大尊也不恼,只是轻轻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轻轻的,就像一个将死之人,有气无力,叫人听了觉得心头空落落的。

可就是这样的淡淡笑声,却在无形之中抵消了黄泥钟的宏大钟声,将太祖大人的第一波攻击消弥于无形。

太祖大人本也没指望这样就能料理掉邪灵大尊,所以一招未成,他又另出一招,从袖袍中甩出一道青灰色的火焰,用其来焚烧邪灵大尊身上的邪异黑雾。

这青灰色火焰的来历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先前我用它来对付借用了邪灵大尊力量的金翅大鹏,那个效果可谓是相当不错。

现如今太祖大人也使出了青灰色火焰,邪灵大尊同样是颇为忌惮,只见他摇动了一下身子,将周身缭绕的那股诡秘黑雾变得更加浓厚,似乎想要用这黑雾扑灭火焰。

看到这一幕,我算是明白过来了,太祖大人当初研制这青灰色火焰,估计并不仅仅是为了替我拔除异族大领袖的诅咒,更多的,他还是想要用这火焰来克制邪灵大尊!

当然,如今太祖大人用来对付邪灵大尊的青灰色火焰,肯定比当时用来替我拔除异族大领袖的诅咒的火焰要强劲不少。

毕竟邪灵大尊乃是异族大领袖的老祖宗,他身上的邪力也比异族大领袖浓郁了不知多少。

邪异黑雾和青灰色火焰纠缠在了一起,看这势头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胜负,因此,我便看向了苍桓和虚空之主,想看看他们之间的斗fǎ hui是什么样子。

唉,许久许久没有见着我家殿下了,刚刚他一出现,我就巴不得盯着他看再不移开目光。

只是我多少有点矫情,想要矜持那么一点点,所以我才先看了看玄黄之主、万妖大圣、邪灵大尊和太祖大人之间的战况,到了这时,才把全副心力都放在了我家殿下那边。

呃,准确来说,是我家殿下的脸上。

我家殿下这侧颜杀真是没谁了,为什么他的对手里面就没有女人呢?

若然邪灵大尊、万妖大圣或者虚空之主之间有一个是女性,估计我家殿下早早就降伏了他们。

虚空之主自打吟唱了几句之后,便一直静静站在虚空之中,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他虽然口里诵念着造化,但太虚之中的造化却并没有降落下什么力量。

“你勾动了太虚之力,想要切断我本体与虚影的联系,只可惜这是枉费心机。”

苍桓的虚影面带笑意,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将先前我没有看到的暗中交锋给匆匆带过。

只是虽然他说的轻巧,但虚空之主念诵造化,借来太虚之力,也岂能被轻易化解?

所以纵然是我没有亲眼看见,我也大概能想象出来他们暗中交手的激烈和凶险。

太虚之力玄妙无极,甚至还牵扯到造化的种种奥秘,虚空之主借用太虚的力量,想要切断苍桓本体和虚影的联系,将苍桓的虚影困杀在此,然后把我的肉身擒下,以期反败为胜。

但也不知道苍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这么举重若轻地就将虚空之主的凌厉手段给化解了。

虚空之主被苍桓用大罗三十六重天包裹在最中央,但他却神情平静,并无丝毫张皇。

“不错,众生念力竟然如此玄妙,是我低估了你。”

苍桓的虚影摇了摇头,道:“你不是不知道众生念力强大,只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在你心中,你一直认为,平凡的众生不可能孕育出如此伟大的力量,也正因为你的狂妄,才导致你认知产生了偏差,这才有了你如今的失手。”

听了苍桓的话,虚空之主点了点头,突然正色起来,高声道:“你依托众生,我仰仗自我,我倒要看看,是自立自强的我厉害,还是你这个借势于人的家伙厉害!”

苍桓叹了一口气,“你这是狂妄自大,顺势借势本就是万灵万众的本能,即便是你,难道就没有借助造化的力量么?”

苍桓话音刚落,一黑一白两尊石像就已经冲到了苍桓的虚影身侧,左右夹击。

“道统之争,不该停留于口舌层面。来吧,我的弟弟,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极武经和心武经!”

大殿下嬴赟还真是虚伪,嘴里说着不争口舌,但却称呼苍桓为弟弟,啧啧啧,还不就是想要占便宜?

黑白石像齐齐开口,吐出一个个字符,对着苍桓的虚影和我的肉身打去。

我见到黑白石像同时出手,顿时便想要调动大罗帝庭的力量碾压过去,不说阻拦大殿下嬴赟的攻势,最少也要为苍桓分担压力。

可谁知我刚刚出手,嬴赟却拿出一只小银蝉,嘴里振振有词,随后将它朝我丢了过来。

我运用大罗帝庭的力量凝聚了一个大手掌,想要把那只小银蝉拍死,可是我的大手印还没接触到那只小银蝉,居然无端就消散在了虚空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难不成是因为大罗帝庭距离大殿下嬴赟太远了?我的力量传达不到那个地方就消散了?

不至于啊!大罗帝庭乃是第二宇宙的圣地,我借用它的力量,怎么可能未战先败?

我盯着大殿下嬴赟打出来的小银蝉看了又看,始终都感觉不到危险的气息,难道这是某一种异宝,功能是将别人的攻击消弭于无形?

“阿蔹,那是尹婵儿的元蝉蜕身,你和尹婵儿之间的气数纠缠太深了,嬴赟用了双神慧勾连太虚之力,加持在尹婵儿的元身之上,能够克制你的种种手段。你莫要再出手了,你的攻击对他造成不了影响,反而还会折损你自己的气数。”

啥?

听了苍桓的传音,我的内心是崩溃的,这是哪门子的神仙手段,居然能够把我吃得死死的?

“那我该怎么办?就任凭这只小银蝉冲到我身前来么?”

“不必担心,你用青灰色火焰灼烧这只银蝉,将它阻拦在体外就行。”

苍桓话一说完,我立马将青灰色火焰打了出去,包裹住了那只小银蝉,将它封锁在了火球里面。

可是这小银蝉个子不大,力道却十分凶猛,在我的青灰色火球里面横冲直撞,迅速就打破了我的封锁。

我吃了一惊,深吸一口气,再度结印,将火球封锁变得更加牢靠,这才将它真正地束缚起来。

只是这样一来,我可以说是被牵制住了,不能再为苍桓提供任何帮助。

我弄好了自己这边,便看向了苍桓和大殿下嬴赟斗法的地带,发现他们已经交手了许多招。

黑白石像口吐符文,围绕着苍桓的虚影和我的肉身,将我们俩死死地钉在原地。

而苍桓则手持大罗符诏,将大罗三十六重天施展到实质状态,对大殿下嬴赟的虚空身不断轰炸。

这大罗三十六重天一重接一重,每一重天宇都流淌着大罗金光,这金光锋利无比不说,更暗含时间与空间之力,可谓是极其厉害的手段。

更主要的是,大罗三十六重天环环相扣,让人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只能生受着种种攻击,直到最后被活生生耗死。

可是大殿下嬴赟不愧是虚空之主,苍桓在虚空之中和他交手,便是借用了大罗符诏之力也很难伤到他。

反倒是苍桓因为本体在推演心武经的缘故,无法全力投入这场斗法,再加上我的肉身无法动弹,将他拖累在了原地,以至于他都有点要落入被动挨打状况的迹象。

我看不清苍桓的脸色,便只好看向大殿下嬴赟,只见他面色沉凝,没有丝毫放松之态,便自我安慰道:“我家殿下是最棒的,绝对不会有事的!”

过了一阵子,苍桓终于爆发了,他将大罗符诏朝天上一抛,竟引得大罗帝庭震动起来。

我清晰地感知到,大罗帝庭的力量被苍桓借走了,在大殿下嬴赟的头顶形成了一尊尊灵宫宝阙的投影,要给大殿下嬴赟带去灭顶之灾!

我感觉我可以随时切断这股力量对苍桓的供给,但很显然,我不会去拆我家殿下的台。

甚至我还巴不得,我家殿下能够把整座大罗帝庭都给搬过去,直接压瘪了大殿下嬴赟了事!

“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你不是推演了极武经和心武经吗?你何必要借助别人的力量和我缠斗?”

大殿下嬴赟反手对天,打出一记大手印,托住了帝庭投影,随后狠狠一捏,几乎有要把帝庭投影捏碎的力道。

只可惜我家殿下随即便将大罗三十六重天压在了帝庭投影之上,把大殿下嬴赟的大手印直接压垮,朝着他的天灵盖狠狠撞去。

“你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瞧不起我,认为我没有资格见识你的力量?”15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兄弟争雄(中)

除了最开始大殿下嬴赟调动太虚之力,企图切断苍桓本体和虚影联系之时,苍桓动用了众生念力克敌外,他始终都是借助着大罗符诏和大罗帝庭的力量和大殿下嬴赟对抗。

这让生性骄傲且傲娇的大殿下嬴赟感到十分不爽,不由得发出了诘问。

面对大殿下嬴赟的喝问,苍桓不为所动,只是不停催动着大罗符诏,将大罗三十六重天运转得几如实质,想要把大殿下嬴赟给镇压在三十六重天之下。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这大罗符诏、大罗帝庭和大罗三十六重天究竟能帮你到几时!”

看到苍桓始终不动用极武经和心武经的力量,大殿下嬴赟怒极反笑,连道了三个好字,随后便把左右手的食中二指双指合并,分别按在自己的左右太阳穴上,似乎要发动什么大招。

只是,我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吐槽,你这发功姿势还能不能再搞笑一些?

真是怎么看怎么幼稚!

就好像是我曾经看过的一个话本子里面的女主施法一般,也是把双指按在太阳穴边,先是念叨一番咒语,然后又把手指拿到胸前打转,最后法术离手,十有八九还要喊上一句:“呔!贼人受死!”

对了对了,我以前还看过一个叫做《奥特曼》的话本子,那里面的奥特曼发动绝招时,是把双手手臂并成直角,然后手臂就会发出光芒,把怪兽给打死。

我真是怀疑,大殿下嬴赟下一刻会不会也这样来上一套。

不过好在大殿下嬴赟没有这么多闲工夫,因为在他的手指按在太阳穴上的那一瞬,大罗三十六重天便已经裹挟着大罗帝庭的投影,狠狠地压了下来。

“咻――”

大殿下嬴赟抬头,双眼之中沉浮着一黑一白两尊石像的虚影,射出了两道华光。

这两道华光在空中并在一块儿,形成了一把华光大剪子,对着大罗帝庭的投影和大罗三十六重天拦腰一剪,居然将帝庭投影和大罗三十六重天给活生生剪断了!

大罗帝庭的投影被剪断后便散作流光,飞到了苍桓的虚影前,将黑白石像吐出来的符文通通打碎,让苍桓虚影脱身而出。

可是大罗三十六重天却并未就此崩溃――底下三十三重天虽然已经消散,可最顶上的三重天宇却依然存在,并且华光大作,只一下就压碎了大殿下嬴赟的大剪刀!

与此同时,苍桓虚影袖袍一甩,打开虚空通道,将我的肉体送到了我的意念体跟前。

我心中一喜,连忙意念归体,遁入了肉体灵台之中。

我意念体眉心的大罗花和我肉体眉心的大罗花此时重叠在了一起,化作一朵双层大罗花,在我额间慢慢旋转,并散发出道道流光,将我全身都给笼罩了起来。

虽得大罗神光护体,可我还是谨记着苍桓的话语,没有对小银蝉动手,只是用青灰色火焰将它包裹住,慢慢灼烧。

就我意念归体这么一会儿功夫,苍桓的虚影已经飞到了大殿下嬴赟头顶,手持着大罗符诏,配合着大罗三十六重天的最顶上三重天宇,将大殿下嬴赟给封锁了起来。

可是大殿下嬴赟的双神慧此时依旧在封锁圈之外,见到本体有难,瞬间便来到了大罗三十六重天外,同时出手,想要救出本体。

“大罗真火,焚烧冥冥,所谓神慧,终归太虚!”

苍桓这一次似乎动了杀心,在黑白石像靠近的瞬间,便猛然扩大了大罗三十六重天最顶上三重天宇的包裹范围,将黑白两尊石像也裹了进去。

同时,他还诵念出十六字箴言,激发出了大罗符诏深层次的力量,唤来了大罗真火,想要将大殿下嬴赟的本体和双神慧给焚烧成灰烬!

大殿下嬴赟的气焰这一下就被镇压住了,可是苍桓想要轻易焚化他也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大殿下嬴赟没有后手,也最多只是被困在大罗三十六重天中无法脱身,被消耗许多元气罢了。

这里暂时没有了新情况,我便看向了玄黄之主和万妖大圣那边。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虽然我的注意力大部分放在苍桓身上,但暗戳戳观察观察玄黄之主那边的战况还是可以的。

现如今既然要说,那便接着上面的部分说。

前面说到,玄黄之主为了对抗万妖大圣的末妖之眼,召唤出来了自己参悟末法之眼所得的绝招――一双带着浓郁生机的眼睛!

我当时还不怎么明白状况,可万妖大圣的话却解开了我的疑惑。

“生机?你从末法之眼的极致毁灭之中,领悟出来了极致的生机?”

万妖大圣对玄黄之主压箱底的手段感到十分惊骇,它无法理解,末法之眼分明带着灭绝一切的气机,为何玄黄之主却能从其中领悟出这般饱含生机的手段。

这其实是万妖大圣的格局所决定的。

万妖大圣信奉的是自我之力,它身为万妖之主却不思发展妖族文明,只想着毁灭妖族成就自我,它的心态和灭世法尊一般无二,都是将众生视作牛羊,杀之为粮。

所以它很轻易就领悟出来了“末妖之眼”,克制天下万妖不说,还能够调动极致的灭绝之力,甚至连玄黄之主都不能与之硬捍。

可玄黄之主却不同,他是玄黄界之主,领袖众生,教化万众。

他当年率领众圣谱写百圣秘典,其中虽有私心,但出发点却是为了拯救众生于灭世之劫之中。

他的格局远远大于万妖大圣,他的气质是悲悯的、是博爱的,他向往的理想世界是万众万灵俱在的和谐世界。

正因如此,他才能和苍桓走到一起,才愿意和苍桓一同建立稷下学宫、建设八荒六合。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能在极致的灭绝之中不放弃希望,找寻到生机普渡众生。

正所谓物极必反,灭绝到了尽头便是生机,玄黄之主慧眼如炬,寻到了转化点,是以可以从末法之眼里面领悟出“生机之眼”,或者说是“玄黄之眼”。

玄黄之眼一出,末妖之眼便节节败退,万妖大圣的眼睛珠子被玄黄之眼从末妖之眼里面逼了出来,重新回到了万妖大圣的眼眸之中。

失去了这一倚仗,万妖大圣只好用万妖怨咒将自己重重围裹,企图扛过玄黄之眼的攻击。

只可惜万妖怨咒乃是万妖死亡之前的怨气所成,面对极致生机基本上是毫无抵抗力,只一瞬,便被破了个干干净净。

“可恶!本座不甘心!不甘心!”

万妖大圣脸上青筋暴起,似乎极度的不甘,就在我以为它还不死心,会和玄黄之眼硬刚的时候,它却转身欲逃,半点英雄豪气都没有。

唉,到底是修炼了无数年月的老怪物,在它们心目中,不管什么都比不上它们的命重要!

这倒也是个实在的想法,毕竟有命才有运,有运才有未来。

这世上最伟岸的存在,往往都不见得是最厉害的,而是活得最久的!

就好像第一宇宙众圣殿之主,和第二宇宙大罗帝庭之主,他们乃是宇宙圣地之主,手段法力不可谓不强,纵使是耄耋兽在他们面前,怕是也要伏低做小。

可是到现在来看,最古老的生灵是耄耋兽,知晓世间秘辛最多的,还是耄耋兽。

孰高孰低,谁又能说得清楚?

万妖大圣和玄黄之主这边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于是我便想去看看太祖大人和邪灵大尊那边。

毕竟尹婵儿这个死丫头还在邪灵大尊手上,不把她彻底弄死,我心里实在是不安。

若论仇恨,她狙杀我莒氏先祖无数,这是不共戴天。

若论威胁,先前大殿下嬴赟用她的元蝉蜕身将我克制得死死的,倘若她一直活着,我岂非也要一直受到威胁?甚至就连苍桓在往后说不得也会因此在与大殿下嬴赟的斗争中束手束脚,错失先机,这,便是道统之争。

不共戴天已经是死敌,道统相争更是要分出死活,于公于私,我都留她不得!

可就当我想要看看邪灵大尊是不是依旧被锁在青灰色火焰中的时候,大殿下嬴赟突然爆发了!

他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口中发出嘶吼,那一黑一白两尊石像合并在一起,化作了一个双头四臂的神异石像,只微微一震,便将大罗三十六重天的最顶上三重天宇给震碎了!

苍桓的虚影展开大罗符诏,护住自己,连连后退,只退到十分遥远的地方,这才稳住身形,看向那双头四臂的神灵。

“双神慧合一,今日我便叫你授首伏诛!”

大殿下嬴赟感知到了万妖大圣的失败,害怕被苍桓和玄黄之主合围,便率先动手,想要一举击溃苍桓的虚影!

与此同时,一直被青灰色火焰封锁的邪灵大尊也突然出手,不顾危险冲出了青灰色火焰之中,朝着太祖大人狠狠扑去。

万妖大圣也止住了逃遁的步伐,化作了本体,变化为一只凶狠的妖兽,欲和玄黄之主肉搏!

我的天!他们突然反扑――万妖大圣在下风之时化作本体、邪灵大尊不顾烧伤冲出封锁,这究竟是作何盘算?

难道说,他们对大殿下嬴赟的双神慧合一信心足到了这种地步,坚信苍桓的虚影会在这一招面前溃散么?

一念及此,我慌忙看向苍桓的虚影,他之前将我的肉体送到大罗帝庭,是不是也是担心大殿下嬴赟的反扑?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兄弟争雄(下)

我心中惶惑不安,紧紧地盯住苍桓的虚影,想看他如何应对。

不对,不能光看着!

我心思急转,想着倘若事有不谐,便是拼着受到气数反噬,我也要调动大罗帝庭的力量帮苍桓一把!

那一黑一白两尊石像合二为一形成的石像,半边黑半边白,双头四臂,怒目圆睁,嘴巴也微微张开,给人一种无比威严的视觉感受。

不!非但如此,便是心灵和意念也同样能够在双头四臂的石像上感觉到绝世的威压!

“来吧!苍桓,今天就让我来称量称量你这所谓的第三宇宙圣地之主!”

大殿下嬴赟嘴角带笑,双手在头顶上合十,随后缓缓降落,停靠在额间,口中轻声道:“咄!”

双头四臂的石像得令,一黑一白两个头颅同时发声,念叨出一篇冗长、宏大的经文,将虚空震动得摇颤了三亿六千九百五十二万次,甚至还打开了无数异界门户,使得苍桓身遭天花乱坠。

这些天花可不是装饰品,而是虚空之中的诡秘力量,若然沾染上了,便是大祸临头!

与此同时,石像的四臂也各自结印,中指抵在掌心,拇指微微翘起,做莲花状,打出一大串法印,将苍桓给定在了原地。

更可怕的是,那石像头颅吟诵的经文带着一股股奇异的力量,借道太虚,直接透过了禁断之渊,跨越了时间长河,隐隐锁定了苍桓在时间支流乱神崖的本体!

这意味着,苍桓对心武经的推演极可能被打断!而且如果苍桓的虚影坚持不住,他的本体也必定遭到灾厄!

苍桓的虚影静静地站着,突然合上大罗符诏,低眉垂首,不去看大殿下嬴赟和双头四臂的石像。

“菩萨低眉,不看众生,不沾因果,心如真空!”

苍桓低声念出一句,整个人似乎从因果法网之中跳了出去,就连虚空也容纳不了他!

因为他低眉垂目,不看这世间因缘,自然也不沾染诸般因果。

虚空不是空,唯他是真空!

“好生精妙的境界!哪怕是太虚也是虚空,可现如今他居然是真空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眼睛一酸,心底一软,也不去看来人面容,便直接扑入了他怀中,把他紧紧抱住,哭喊道:“哥哥!苍桓他能赢么?”

不错!此时出现在我身边的人,便是我的亲哥哥――莒战!

虽然他从神君撩人套路深一开始便一直都只存在于别人的言语中,可是我却始终没有忘记他。

所以哪怕只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便扑入了他的怀里。

“傻丫头,你应该相信你的夫婿,他是众生的代言人,承载着众生的理想,托举着众生的希望,区区虚空之主,是拦不住他的!”

哥哥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指着苍桓继续说道:“苍桓已经开始参悟真空之境界,一旦此境界圆满,便是太虚里的造化,也不再是你夫婿的对手!”

哥哥一口一个夫婿,叫得我怪不好意思的,但是此时我心系苍桓安危,实在是没心力和他计较,只好顺着他的手指看向苍桓,只看见那诸般天花和无数符文始终都无法击中苍桓,他人虽然就站在那里,可却好像整个人都是“空”一般。

既然是空,那别人的攻击又怎么可能触及到他呢?

可是大殿下嬴赟的杀招自然也不会这么简单,只见他笑道:“真空?哈哈哈,便是造化也只能在虚空之中存身,你这所谓真空,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大殿下嬴赟话音一落,那双头四臂的石像四臂合掌,一黑一白两个头颅也紧紧靠在了一起。

就这么一个小小变化,虚空之中的吟诵声陡然宏大了无数倍,那虚空震颤的幅度和频率都快了许多,就连真空之中的苍桓也受到了虚空震颤的影响,似乎要被迫从真空状态之中脱离!

也是,毕竟苍桓的“真空”还只是一个设想,并且这东西还干涉了造化的忌讳,此时遭到了大殿下嬴赟的猛烈攻击,也实在是难以维系下去。

“神慧合一,太虚助力,一切种种,尽在手中!”

见到苍桓的“真空”惴惴欲碎,大殿下嬴赟伸出手掌,重重握拳,竟有一种将物质界和虚空都握在手中的磅礴大势,只一下就将苍桓的真空法门彻底破去!

更可怕的是,随着他念出十六字箴言,冥冥之中一股神秘的力量流淌下来,形成了一道虚幻的长河影像。

“太虚长河!这是太虚长河!”

看到这长河,我血统之中的传承记忆陡然给出反应――当年我家老祖宗便是在这长河之中遭到了放逐,直至第二宇宙毁灭、大罗帝庭碎损,也不得挣脱!

这太虚长河,可谓是灭世法尊除却末法之眼外的第二个大杀招,谁曾想,此时居然被大殿下嬴赟借助合一的双神慧给施展了出来!

“看样子大殿下嬴赟早早便得到了灭世法尊的支持,如若不然,他也不可能蹦哒到今天!”

哥哥眯了眯眼,微微摇头,叹道:“灭世法尊受规则所限,无法直接在大劫来临前对苍桓出手,可是却又担心苍桓继续成长下去究结难治,便在大殿下嬴赟身上做了种种布局,借他的手来对抗苍桓,企图将第三宇宙圣地扼杀在萌芽状态!”

“哥哥的意思是,大殿下嬴赟和灭世法尊合作了?”

听了哥哥的话,我恍然大悟,难怪当初在玄黄界连玄黄之主都对付不了的虚空之主,成为了大殿下嬴赟之后,修为居然上涨了这么多,敢情这是灭世法尊在背后给好处啊!

哥哥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伸出右掌,我一看,他的掌心摆着一个小小的战戟,赫然便是战神先祖的战神戟!

“这?”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哥哥,他微微一笑,道:“我重新炼制了这战神戟,阿蔹,你用它击杀尹婵儿吧!”

“什么?击杀尹婵儿?”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哥哥,他却笃定地说道:“你放心,尹婵儿狙杀我莒氏无数族人,并且还吸取他们的血液凝聚残缺的莒氏血统,妄图欺瞒祖灵,这些因果业力都在她身上积蓄着,这战神戟便是一个很好的引子,一旦由你出手击中尹婵儿,引发她身上的诸多恶业,她便必死无疑!”

“我……”

我其实明白,大殿下嬴赟借用尹婵儿的蝉蜕身能够对付我,那我也同样可以被用来对付尹婵儿。

只是我始终不知运转因果的法门,如今哥哥将这战神戟交到我手中,便是给了我这样的权柄。

尹婵儿和我莒家的仇怨始于战神先祖那一辈,而这战神戟又是战神先祖最得意的武器。

甚至就连战神先祖谱写的战神纪,也被刻印在了战神戟的内部,如今哥哥重新炼制了战神戟,用来引发尹婵儿身上的因果恶业,自然是再好不过。

可如今苍桓和大殿下嬴赟争斗未分雌雄,哥哥为什么突然要和我说这件事?

“大殿下嬴赟多番借用尹婵儿身上的因果和气数,现如今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了利益链条,可谓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若苍桓能够赢过大殿下嬴赟,你用战神戟击杀尹婵儿可以以防万一;而若是苍桓势弱,在和大殿下嬴赟的斗争中落入下风,你寻机出手击杀尹婵儿,则可以损耗大殿下嬴赟的气数,为苍桓增加赢面儿!”

哥哥的话让我疑惑顿解,敢情这尹婵儿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关键人物,足可以影响到苍桓和大殿下嬴赟,或者说是灭世法尊之间的斗法啊!

我收下了战神戟,将其捏在右手中食二指之间,准备瞅准时机便将尹婵儿击杀!

太祖大人估计也知道了哥哥和我的盘算,所以提着黄泥钟不断针对邪灵大尊手中的尹婵儿,把邪灵大尊逼得投鼠忌器不说,也渐渐让他疏于对尹婵儿的守护。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自从太虚长河出现后,苍桓的处态便愈发被动起来。

那太虚长河似乎能够贯通时间,对苍桓的本体和虚影发动无差别攻击,使得苍桓的处境格外危险。

“使出你的真本事吧!让哥哥我见见你用以实现人人皆圣理念的极武经和心武经,除了这两种力量,你是万万对付不了太虚长河的!这可是比末法之眼还要强横的手段!”

大殿下嬴赟如今站在了双头四臂石像的白色头颅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苍桓,还在想要逼着苍桓动用极武经和心武经。

我也纳闷儿,心武经纵然是还处于谱写之中,可这极武经却已然谱写到了第九重的地步,为何我家殿下始终都不曾发动呢?

“但凭极武经是对抗不了太虚长河的,除非是心武经和极武经合一,否则便是单独使出极武经也难以挽回颓势,而且极武经不出世则已,一出世便要行非常之举,不然不足以凝聚气数,承载人人皆圣的理念!”

哥哥看出我的疑惑,轻声向我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此,所谓气数,看上去玄乎,其实与人心声望有着斩不断的联系。

极武经乃是人人皆圣理念的承载之经,若是此刻苍桓使用了它的力量,却没有能打碎太虚长河,这岂不是叫众生以为,修炼极武经也无法超脱么?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太乙金珠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三十三章太乙金珠难怪先前大殿下嬴赟几番言语激将,想逼着苍桓动用极武经和心武经的力量,原来就是想要折损极武经的气数啊!

亏得我还以为他是傲娇,是想要和苍桓堂堂正正地动一回手,不曾想,他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竟然都暗藏着这样用心险恶的算计!

极武经不能动用,心武经又尚且在谱写当中,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也被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缠住。

如此一来,破局的关键,岂非成了我和尹婵儿?

思及此处,我掌心微微冒汗,我的乖乖,难道我莒蔹也有挑大梁,做扛巴子的一天?

察觉到我的紧张,哥哥笑着说道:“别担心,苍桓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打败的。再者说,便是真轮到你出手料理尹婵儿,这也不过是了却因果,你大可以放松一搏。”

我点了点头,捏紧手中的战神戟,全神贯注地盯着苍桓和大殿下嬴赟。

太虚长河包裹住苍桓,召唤来十方神力,誓要磨灭苍桓的这一道虚影,甚至要隔着时间长河,击碎苍桓的生命印记。

与此同时,双头四臂的石像还在不断地吟诵,每一个字都化作一个符文,冲击着大罗符诏。

苍桓的虚影用大罗符诏裹住自身,以大罗金光对抗太虚之力,虽然险象环生,但他面色却始终十分平静。

“嬴赟,你与灭世法尊合作,无异于凡人之于猛虎谋皮,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会有兔死狗烹的结局?”

苍桓的虚影捏了一个法印,似乎沟通了八荒六合的五行圣脉,猛地打出五行神雷:葵水神雷、戊土神雷、庚金神雷、乙木神雷和丙火神雷。

呃,忘说了,妖神界的东方青龙帝、西方白虎帝、北方玄武帝和南方朱雀帝已经归顺了稷下学宫,和五行宝脉结合在了一起。

它们本来就是四象尊上的隔代传人,而四象尊上则是玄黄之主的亲传弟子。

有这样一层关系在,此四帝融入八荒六合稷下学宫也是理之所至。

它们修为深厚,而且还承载了一个文明世界的气运,再加上稷下学宫诸多学子发明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器具用以五行转化,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结合之下,在八荒六合成就五行圣脉也不是难事。

正因如此,如今苍桓才能沟通八荒六合,借助五行圣脉的力量,打出来五行神雷以冲击太虚之力。

想当初扯扯借来土行圣脉之力,打出来的戊土神雷都能够击伤金翅大鹏,更不用说苍桓了。

而且之前八荒六合只有一条土行圣脉,现今则是五行圣脉俱全,所谓五行相生,形成轮转循环后,生生相息,威力自然是更加巨大。

“你无须多言,我和灭世法尊的合作是富贵险中求,等我解决了你和八荒六合,自然有法子对付它!它看上去强大,实际上不过是造化制定的一段程序罢了,终究不会是我的对手!”

大殿下嬴赟回应了苍桓有关“兔死狗烹”的问题后,又转而笑道:“五行圣脉之力?你虽然是好本事凑齐了五行圣脉,可这样的力量如何能够对抗太虚之力?再者说你沟通八荒六合,需要打破禁断之渊的封锁不说,还要借道时间长河,这五行圣力,又能让你支撑多久?哏哏,你莫非是黔驴技穷了?”

大殿下嬴赟对五行圣脉之力很是不屑,不过苍桓却不为所动,只是一味地发动五行神雷,不断地轰炸太虚长河。

不过在我看来,这样的轰炸似乎真的没有什么用,因为太虚之力实在是等级太高,这五行圣脉之力固然高端,但还是无法对太虚长河形成威胁。

“哥哥,苍桓这么做的道理是什么啊?”

我实在是看不懂战况了,只好向我哥哥进行场外求助。

我哥哥看了看大罗符诏,别有深意地瞥了我一眼,道:“你说说,苍桓娶你连聘礼都没下,你的嫁妆倒是已经送到人家手上了。”

“你胡说什么啊!这大罗符诏苍桓只是借用一下而已!我们莒家是战神世家,哪里需要这么矫情!还什么嫁妆不嫁妆,说得多难为情!”

哥哥娶了嫂嫂之后是愈发没有正形了,开口闭口就揶揄我。

“呵呵,怕就怕不只是大罗符诏啊!”

哥哥轻声一笑,随即又道:“罢了罢了,你脸皮薄,我就不笑话你了!”

他这样一说,我连忙把目光放回了苍桓身上,免得又被他逮住一阵说笑。

唉,老了老了,脸皮反倒越来越薄了。

苍桓将五行圣脉之力裹在身遭,形成了一道白绿蓝红黄五色的光圈,让这些力量和太虚之力相互消磨。

大殿下嬴赟看着苍桓慢条斯理、不慌不忙,渐渐蹙紧了双眉。

且不说他看出不对劲了,就连我都发觉苍桓有所图谋。

如若不然,我家殿下大可以施展旁的手段进行反击,纵然是无法击碎太虚长河,那也比现在这样和太虚长河虚耗要好。

只不过即便是察觉到了不对,大殿下嬴赟一时也看不穿苍桓的意图,只好将双头四臂的石像缩小,握在手心,割破自己的另一只手掌,想要加大太虚长河的威力。

他这么一出血,太虚长河震动的幅度猛然大了许多,隐隐有击穿苍桓五色光圈的架势。

不过即便是五色光圈摇摇晃晃,将碎未碎,苍桓还是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不停地抽取五行圣脉的圣力,维持住光圈不碎。

我看了半天都想要睡觉了,心想苍桓难道是想要拖延时间,等到玄黄之主、太祖大人、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分出胜负,再来帮他么?

话说回来,万妖大圣现在是强弩之末,应该也支撑不了多久才对。

“你可别小瞧了万妖大圣,像它这样的老古董,纵然是不敌玄黄之主,若一心缠斗,恐怕落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不愧是我哥哥,我心里的疑惑刚刚才冒出来,他就开腔了。

我仔细一想,这也没错,之前万妖大圣之所以被玄黄之主打得逃窜,那是因为它一心想要和玄黄之主争高低,非要和他面对面硬刚。

再加上玄黄之眼刚巧又克制末妖之眼,这才让它那般狼狈。

如若万妖大圣只是想要拖住玄黄之主,让玄黄之主无法驰援苍桓,这估计也不是难事。

至于太祖大人和邪灵大尊那边也是同样的道理,除非是尹婵儿命不好,被太祖大人和邪灵大尊对轰的攻击余波打中,当场身陨。

否则的话,他们四位暂时都是影响不到战局的。

可是尹婵儿的气数和万妖大圣、虚空之主和邪灵大尊连接在了一起,又怎么可能出现运气不佳被莫名其妙打死的情况呢?

这样一捋,我就更加不明白了,只能静静地看着苍桓表演。

哥哥看到我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顿时笑道:“你若真想看明白,不如沟通沟通苍桓?”

沟通苍桓?

哥哥的话让我灵机一动,我瞬间进入心如虚空的状态,恍恍惚惚便感知到了苍桓的气机。

在我感知苍桓的刹那,苍桓也感知到了我,他心念一动,和我共享了视野。

从他的视角看去,那白绿蓝红黄的五色光圈虽然在不断被太虚长河消磨,但总有一部分力量留存下来,就好像大浪淘沙,五行圣力中的杂质再不断被剔除。

这股被剔除了杂质的五行圣力,全部被苍桓暗暗收集了起来,而且他通过五行相生的道理,将这些圣力全部转化为了白颜色的光芒。

这白色代表的是金行圣力,苍桓这么一操作,就等同于将金行圣力提纯了。

因为他的动作很隐秘,而且他还保持着“真空”的状态,所以大殿下嬴赟并没有能够察觉到他的小动作。

这真空状态乃是苍桓的新创举,根据苍桓传递给我的记忆来看,这真空状态乃是他和墨先生共同谱写心武经时,揣摩出来的一个法门。

心灵境界修炼到极致,便会从无到有,由虚转真,变得心如真空。

到了这一步,心灵境界便已经超越造化了。

也只有超越造化的心灵境界,才能驾驭住至人的力量。

所以极武经第十重至人境和心武经第十重心如真空,乃是相辅相成的两种境界。

正是因为这样的心灵境界前所未有,所以大殿下嬴赟也没有完全将苍桓从真空状态下逼出,这才使得苍桓在他眼皮子底下成功提纯金行圣力。

可是提纯了金行圣力,难道就能扭转局面了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苍桓终于动了,他将暗中收集的经过提纯后的金行圣力一股脑打入了大罗符诏深处。

我的意念进入大罗符诏之中,发现这股提纯后的金行圣力居然没有被大罗符诏本身吸收,而是被吸入了一个隐秘的空间。

这个空间深藏在大罗符诏内部,骤然是我也是顺着这提纯后的金行圣力才有所察觉。

而且即便是察觉到了,我的意念也进不去那个空间之中。

等等,我记得先前哥哥说我的嫁妆已经交到了苍桓手上,我当时以为他指的是大罗符诏,怎知他说不只是大罗符诏。

那么,会不会他指的是这隐秘空间内的东西?

过了一阵子,那隐秘空间猛然一震,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冲了出来。

我的意念被那股强光直接冲散了,只好回到肉体之中,睁开了双眼。

隔着老远一片虚空,我睁开了虚空之眼,这才看清,那团金光分明是一颗珠子!

太乙金珠!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所谓元脉

太乙金珠在我的传承记忆之中有着一段详尽的记载,只是我素来不是喜欢操心的人,所以即便是哥哥说起嫁妆一事,我也没想到这上面去。

但现在看到这颗金光闪闪的珠子,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前面已经提过,一个世界的基本元素便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

这些五行之力一般是游离在世界各处,以一种类似于灵气的形态存在着。

就像灵气浓郁了会形成灵脉一般,五行元素浓郁了之后也会形成五行脉络。

五行脉络经过地质运动,年深日久之下,就会慢慢进化为五行宝脉。

至于五行圣脉,那就不是时间能够积累出来的,需要各种各样的机缘。

正所谓宝脉易得,圣脉难成。

宝脉进化为圣脉是五行脉络进化路上的一个巨型关隘,毕竟这是一场超凡入圣的飞跃。

想当初苍桓为了成就土行圣脉,耗费了不知多少心力,先是在开辟新生祖龙脉宝眼的过程中,借助祖龙脉的大地之力聚拢了整个八荒六合的土行之力,形成了一条土行宝脉虚影。

后来又将海量造化元气注入了其中,后又借助了地极珠,使尽了诸多手段,才最终成就土行圣脉。

本来我一直以为五行脉络进化到了圣脉级别,便是功行圆满了。

可开启了血统之中的传承记忆后,我才知道圣脉之上还有着元脉的存在。

前头介绍造化元气之时,我便已经说过,元者,起始也。

五行元脉说白了就是五行之力回归了先天本源之后凝聚成的脉络,其中蕴含的五行元力,比五行圣力又要高出一个档次。

在大罗帝庭建立之后,我家老祖宗便一直致力于缔造五行元脉,但哪怕他穷极心力,最终也只成就了一条金行元脉。

这是因为“金性不朽”,而大罗之名取的便是不朽自在之意。

早在我家老祖宗发家之前,我老莒家便有着一条普通的金行脉络。

在我家老祖宗发迹的过程中,他始终都十分注重对这条金行脉络的壮大和培育,等到大罗帝庭规模初成之时,这条金行脉络已经成为了一条成熟的圣脉。

等到宇宙圣地成型,这条金行圣脉也跟着享受了第二宇宙的磅礴气运,再加上我家老祖宗的悉心培育,终于在大罗帝庭全盛时期将之进化为了金行元脉。

我老莒家修的道法大多数都是金行属性,所以这条金行元脉与我老莒家的兴衰可谓是联系紧密。

我莒家子弟借助金行元脉修行,可以事半功倍、一日千里,而在莒家子弟修行过程中,金行元脉又可以吸收金行之力来壮大自己。

可以说,这条金行元脉是聚齐了整个莒家乃至整个大罗帝庭的力量才最终成就。

由此,也大致可以见出一条元脉该有多么难得。

而这太乙金珠,则是金行元脉的伴生至宝,可以说是金行本源之物,是整条金行元脉的精华荟萃之所在。

现在苍桓借助太虚长河提纯金行圣力,引出了太乙金珠,必定是想要将这件至宝融入八荒六合的金行圣脉之中,好让八荒六合继承大罗帝庭的遗产,成就一条崭新的金行元脉。

这才是我哥哥口中所说“嫁妆”的真实含义!

在大罗帝庭遭劫之时,我家老祖宗第一时间便藏起了这太乙金珠,为的就是将其尽可能地保存完好,以期能够在日后重新缔造金行元脉,使得我老莒家东山再起,再繁盛一世。

只是伴随着耄耋兽对造化玉船的攻击,莒家人元气大伤,在第三宇宙时期始终受困于禁断之渊,再也没有能够成就一番事业。

很多人都以为这太乙金珠应该被我家老祖宗藏在了大罗帝庭遗址的最深处,可谁都不知道这太乙金珠居然就被我家老祖宗存放在大罗符诏之中。

也不知苍桓是如何洞悉这一点的,居然借助了大殿下嬴赟唤来的太虚长河之力引出了太乙金珠,完美继承了我大罗帝庭最最精华的遗物之一。

“太乙金珠?好算计!你真是好算计!”

大殿下嬴赟这下也明白了过来,震惊、羞恼之后,随即又大喝道:“金行元脉又如何!我的太虚之力足以粉碎一切!”

苍桓的虚影托住太乙金珠,将其打入了八荒六合的金行圣脉之中,随后看着大殿下嬴赟,微微摇头,“你不要过分迷信于太虚之力,太虚太虚,终究是‘虚’,而五行之力则是物质界的基础,是‘实’的代表,而五行元力更是物质界最最高端的力量,比你这太虚之力也不遑多让!”

听了苍桓这一番话,我瞬间明白过来,极武经修行到最后为“至人”,是物质界的“实”之极致;心武经修行到最后则是心如真空,是虚空为真的法门。

二者合一,便是真实不虚,永恒无量,真真正正地超越造化,超脱所有。

而想要超脱,或者说想要修成极武经和心武经的终极境界,光靠苍桓一人闭门造车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加上太祖大人、玄黄之主、墨先生、耄耋兽和稷下学宫诸多学子也依旧不够。

要想达成这一目标,就必须众生共同努力,而要让众生都行动起来,传授他们极武经和心武经这两篇功法是一方面,而缔造一个强大完善的物质界则是另一方面。

人与世界共同进步,才是天人合一之道,才能得成长久。

再结合五行之力乃是物质界基本元素这一点,我便知道苍桓接下来的计划,除了继续完善极武经和心武经之外,还多了一个缔造五行元脉的任务。

只是元脉何其难也!

大罗帝庭是第二宇宙的宇宙圣地,倾尽全力尚且只缔造出来了一条金行元脉,现如今的八荒六合底蕴比之大罗帝庭还相去甚远,想要缔造出完整的五行元脉更是遥遥无期。

只是稷下学宫有一个优势,那便是可以继承大罗帝庭和众圣殿的遗泽,以此来缩短缔造五行元脉所需的时间。

大罗帝庭既然有一条金行元脉,那么身为与之齐名的第一宇宙圣地“众圣殿”,必然也有一条五行元脉。

若能两者兼得,那么八荒六合稷下学宫便可以在短时间内速成两条五行元脉,那么任务量便减少了许多。

面对苍桓的反驳,大殿下嬴赟并没有回话,他只是将太虚长河浓缩起来,化作一滴太虚水珠,似乎想要与苍桓殊死一搏。

“怎么?你想毁掉这太乙金珠?”

苍桓看到大殿下嬴赟将太虚长河收回,瞥了瞥握在他手心的太虚水珠,突然笑了,“既然你想要试试金行元脉的伟岸力量,那便来吧!”

大殿下嬴赟凝聚太虚长河,便是打着将其轰入八荒六合,毁灭太乙金珠和金行圣脉的如意算盘。

只是苍桓对大殿下嬴赟的打算似乎有些不屑,并没有丝毫要阻止的意思,只是不断地捏出各种印诀,加速太乙金珠和金行圣脉的融合。

我再次打开虚空之眼,看向苍桓背后那个联通着八荒六合的黑洞,“看”到八荒六合之中的金行圣脉在太乙金珠的压力下不断地缩小,无数杂质都被太乙金珠给祛除了出去。

没过多久,那原本庞大如巨龙的金行圣脉猛然缩小了许多,变得只有巨蟒大小。

只是这“体型”虽然小了,但金行圣脉的气息却一波高过一波,瞬间便超越了土行圣脉,成为了八荒六合五行圣脉之首。

这土行圣脉与祖龙脉息息相关,受到稷下学宫的关注最多,是以一直以来都是五行圣脉之中最强盛的。

但是太乙金珠这才堪堪降临,金行圣脉的底蕴便超过了土行圣脉,可见大罗帝庭整个宇宙时期的积蓄实在是不可小觑。

在金行圣脉缩小到原先的百分之一后,太乙金珠这才落入金行圣脉中央,渐渐和金行圣脉融合。

我将意念全数用在观察金行圣脉的变化之上,这才发现,那太乙金珠里面流出一滴滴金行元液汇入金行圣脉之中。

金行圣脉吸收了这些金行元液,气息由不断高涨变得平稳下来。

这平稳之下却又孕育着本质的转变,慢慢便有了“元”的气机。

如若任由金行圣脉演变下去,它很快就能和太乙金珠完全融合,最终蜕变为金行元脉。

虽说这条崭新的金行元脉远远比不得大罗帝庭那条强盛,可终究也是元脉不是?

只是大殿下嬴赟断然不会坐视八荒六合壮大,所以在金行圣脉仍在蜕变之际,他手中的太虚水珠瞬间脱手而出,一下便撞入了苍桓身后的通道里,降临在了金行圣脉上空。

苍桓的虚影没有阻拦太虚水珠,只是双手合十,焚烧自己,将自己这道虚影化作一道流光遁入了金行圣脉里面,要与金行圣脉一同对抗太虚水珠。

我的意念便太虚水珠的力量击碎,虚空之眼也被迫关闭,若不是哥哥及时护住我的肉体,恐怕我意念归体之时,便会七窍流血,好不悲惨!

“哥哥!到了关键时刻了!”

我顾不得自己头疼欲裂,拉住哥哥的胳膊,想要传达自己的紧张与惶恐。

苍桓会不会有事?金行圣脉会不会被毁?这场兄弟之争,究竟谁胜谁负?

第一百三十五章 圣脉涅槃(上)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三十五章圣脉涅槃也是哦,我刚刚观察八荒六合的状况,用的是自己的修为,所以挡不住太虚之力的爆破,意念直接就被击碎了。

可我现在是大罗帝庭之主,承载着第二宇宙的气数和底蕴,纵然是风光不如我家老祖宗,但观战这种事还是不成问题的。

一念及此,我调动大罗帝庭的力量,注入到虚空之眼中,先是修复了自己的意念伤势,随后又探出意念,再次来到金行圣脉的所在地。

这一次我的虚空之眼威力大了许多,不仅看清了金行圣脉的状况,更是察觉到了我哥哥的意念!

“哥哥,你――”

我有些惊讶哥哥的意念之力居然能够在太虚之力的冲击下留存下来,毕竟在我的印象中,哥哥虽说是天资纵横,可因为年轻,修为算不得顶尖。

但现在看来,我哥哥的修为比经历了几番奇遇的我还要强大啊!

不可否认,哥哥这些年在域外也会有自己的机缘造化,但是这样的进步是不是太大了点?

要知道我是跟在苍桓这个第三宇宙未来的圣地之主身边,沾了他的光,这才能够机缘不断,而且碰到的还大多是大造化。

可哥哥,他一个人,即便是接收了战神先祖的遗泽,按理说也很难走到如今这一步啊!

“我知你心中疑惑,这件事容后再说,我们还是先看看苍桓和嬴赟的战况如何吧!”

哥哥说得极对,当务之急,还是要多关注关注苍桓。

我按捺下心中疑惑,将意念之力集中在了金行圣脉上。

苍桓的那一道虚影已经和金行圣脉合一,他的意念操纵着金行圣脉和太乙金珠,加速此二者的融合进程。

太乙金珠不断释放出金行本源之力,辅助金行圣脉朝着元脉转化,但就在这时,太虚水珠已经击落在了圣脉之上。

那太虚水珠一落在圣脉上,便将其腐蚀得“滋滋”作响,一大片一大片的烟雾缭绕不息。

这股力量不断朝着金行圣脉内部侵蚀而去,想要彻底毁掉圣脉根基,倘若只是原先的金行圣脉,恐怕现在就已然尽毁。

只不过如今有了太乙金珠不停地输出金行元力,支持金行圣脉和太虚水珠对抗。

有了前番的经验,我仔细看着金行圣脉的变化,心中猜测苍桓这是不是又在借助太虚之力提纯圣脉之力。

“呵呵,苍桓,你莫非以为我是傻子,吃过你一次亏,还会再一次傻乎乎撞上去?你想要借助太虚之力催化你的金行圣脉衍生金行元力,我告诉你,这是痴心妄想!”

大殿下嬴赟的话让我瞬息明白过来,我家殿下果然存了再次利用大殿下嬴赟的心思!

如若不是太虚之力提纯了金行圣脉之力,苍桓也无法沟通太乙金珠,将其从大罗符诏深处召唤出来。

而现在太乙金珠和金行圣脉逐渐融合,金行圣脉虽然被提纯了不少,却始终没有衍生出来金行元力。

也就是说,金行圣脉的本质还没有发生改变,即便是气息磅礴了许多,也还是属于圣脉的范畴。

圣脉就已经极难成就,元脉自然就更不用说。

饶是太乙金珠是大罗帝庭金行元脉的精华所在,却也不可能瞬间就将金行圣脉变为元脉。

现在苍桓要做的,就是把太虚之力这块磨刀石的作用发挥到极致,逼着金行圣脉衍生出金行元力,跨出圣脉向元脉转化的第一步。

万事开头难,只要金行圣脉之中衍生出了哪怕一丝金行元力,那么就意味着金行圣脉的本质发生了改变,就可以为苍桓所用,而且还能够极大地缩短成就金行元脉的时间。

虽说有太乙金珠在,金行圣脉迟早会进化为金行元脉,可现在苍桓要借助元脉之力击溃太虚长河,就只能逼着金行圣脉尽快转化了。

可是大殿下嬴赟不会再给苍桓这样的机会,直接就双掌往前一推,将那太虚水珠散开,化作一道道太虚之火,焚烧着金行圣脉。

先前太虚水珠腐蚀金行圣脉,那些升腾而起的雾气就是再度提纯后的金行圣力,但现在太虚之火的焚烧,却是什么都没剩下。

而且这太虚之火越烧越旺,以金行圣脉之力为燃料,几有一瞬间就将金行圣脉焚尽的气势。

苍桓的虚影藏身金行圣脉之中,于熊熊火光里临危不乱,朝着稷下学宫所在的方位大喝一声:“稷下之力,重塑圣脉,万圣归元,五行太一!”

随着他这一声暴喝,立身于八荒六合万物原点之中的稷下学宫光华大作,降落下一条条祥云,护住了太乙金珠。

就在稷下学宫发威之后,太虚之火愈发猛烈,将金行圣脉整个儿都裹在了火光之中。

“稷下学宫?呵呵,倒是让我看看你这第三宇宙未来的圣地,究竟有多么强大的威能!”

大殿下嬴赟眸光冷沉,越过层层虚空看了看稷下学宫一眼,随后高举双手,将那双头四臂的石像握在掌心,狠狠朝着虚空深处一划。

那被他划开的虚空裂缝中,有一个巨大的阴影在蠕动,一股股黑色的流光从其中飞出,想要截断稷下学宫传递而来的祥云。

虚空界!

看到那个阴影的瞬间,我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这三个字。

大殿下嬴赟又名虚空之主,究其原因,便是当年他在玄黄界开辟出来了虚空界。

玄黄界初成之时,虚空之主拥有双神慧,他看到万灵万众死后魂无归处,便利用自己双神慧的力量开辟了虚空界,以此来容纳那些死去的灵魂。

先前介绍虚空之时,我就已经说过缔造灵魂乃是造化的权柄,每一个灵魂都是在虚空之中诞生的,生灵死后灵魂也会归于虚空。

但是自从虚空之主开辟了虚空界后,玄黄界万众万生的灵魂便不会消散于虚空,而是会被留存在虚空界。

这件事自然是干涉了造化之大忌,也由此虚空之主遭到了造化的嫉恨,这才逼得他在玄黄界灭世大劫时不得不封印双神慧,直到第三宇宙进入了末期才敢转生为八荒天帝的长子,大殿下嬴赟。

虚空界可以收容灵魂,这样的能力听起来便很是匪夷所思,所以其威能之大也是无从揣测。

当年玄黄界毁灭,人们都以为虚空界已经毁灭在了造化的怒火之下,谁知道今日,大殿下嬴赟居然召唤来了虚空界的力量!

那些黑色流光在金行圣脉上空凝成了一朵黑色光莲,狠狠撞击向了太乙金珠,却被稷下学宫的祥云阻住。

苍桓的虚影摇了摇头,叹息道:“你这虚空界虽然玄妙,却已经在物质界失了根基,现如今万灵万众心中早就没有了虚空界的印记,人心涣散则气运凋零。你这已经作古的东西,如何能与如日中天的稷下学宫相比?”

苍桓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般点醒了我,我之前总是不能理解虚空和物质界共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他这么一讲我就懂了,所谓虚空和物质界共鸣,就是物质界中的万灵万众心中有对某种东西的印象,这样就可以让虚空中的东西在物质界留下痕迹,从而显化于物质界。

虚空界在当年玄黄界鼎盛之时,是玄黄界万灵万众灵魂最终的归宿,在那个时候,玄黄界的万灵万众都希望死后可以魂归虚空界。

这样一来,虚空界便时刻处于物质界和虚空的共鸣之中,拥有着磅礴的气数,能够施展出无量的威能。

但随着玄黄界的毁灭,万灵万众都认为虚空界已经毁灭,并且自玄黄界毁灭到如今,虚空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物质界显化过威能了,早就被万灵万众所遗忘。

就好像一座失去了香火和信徒很久很久的寺庙,现在的虚空界也已经是残败不堪,远不如全盛时期了。

再者说,当年造化毁灭玄黄界,虚空界必定也遭到了波及。

所以说,大殿下嬴赟此时借来虚空界的力量是万万敌不过稷下学宫的祥云。

事实也确实如此,黑色光莲撞在了祥云之上,并没有冲破祥云的保护圈,但大殿下嬴赟却一点都不灰心,运转着黑色光莲不停地冲撞稷下祥云。

“嬴赟这是在阻止稷下之力守护金行圣脉。”

哥哥的意念看穿了嬴赟的想法,语气也不复先前那边淡然。

他这么一慌乱,我自是更加乱了阵脚,忙慌道:“那该如何是好?如果任由那太虚之火这般焚烧下去,金行圣脉可就完了!”

哥哥许久没有作声,过了半晌才凝声道:“我打量着,苍桓似乎有着盘算,只是他胸有沟壑,我暂时还看不透他的心思。”

哥哥看不透,我自然更加摸不着头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太虚之火的火舌燃尽了九成九的金行圣脉。

当然,太乙金珠被稷下祥云护着,并没有在太虚火海中毁灭。

只是如今的金行圣脉已经只剩下了被太乙金珠护住的那么一小段,实在是少得可怜,小得让人嫌弃。

“哈哈哈!五行圣脉已失其一,八荒六合五行不稳,元脉更是想都别想!”

大殿下嬴赟看见太虚之火自动熄灭,便知金行圣脉已经尽毁,剩下的那么一小段已经成不了气候。

毕竟这太虚之力乃是造化的代言,金行圣脉若是没有玩完,它是万万不会自己熄灭的。

我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儿,不知道苍桓接下来该如何翻盘。

苍桓的虚影站在稷下祥云之上,看着满脸得意的大殿下嬴赟道:“你高兴得太早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圣脉涅槃(下)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三十六章圣脉涅槃苍桓话音一落,大殿下嬴赟便再度出手,用黑色光莲把稷下祥云包裹了起来。

他似乎意识到了苍桓翻盘的希望就在太乙金珠身上,所以不想给苍桓施展的机会。

不过苍桓既然敢说,自然就有万全的把握,所以在大殿下嬴赟出手的瞬间,苍桓便将稷下学宫的圣碑召唤到了此处,镇压在那黑色光莲之上。

稷下学宫的圣碑华光万丈,就连此地的虚空都在华光升腾下隐隐碎裂,那黑色光莲拼命地在半空之中旋转,想要摆脱圣碑的镇压。

就在圣碑和黑色光莲僵持之际,稷下祥云沟通了另外的四条圣脉:木合界的木行圣脉、南荒海荒的水行圣脉、漠荒的火行圣脉和万丈地底之下的土行圣脉。

此四条圣脉将各自的圣力注入了稷下祥云之中,被太乙金珠强行转化为了金行之力,然后经过数次提纯,这股金行之力便和仅剩的一小段金行圣脉融合在了一起。

“这――”

哥哥看到太乙金珠不断转化其他四条圣脉的力量注入残破的金行圣脉之中,突然惊讶道:“原来元脉之力是这样来的!”

“怎么了?”

哥哥似乎发现了某些玄奥的道理,我立刻便把目光转到他脸上。

“元者,起始也。我们对五行圣脉都是割裂开来看待的,但实际上这五行圣脉应该是相互融通的,唯有五行归一,生生不息,才能追本溯源,得成元力。”

我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想要成就五行元脉,需要五行圣脉共同发力?”

“不错,你且看吧,有太乙金珠坐镇,再加上其余四条圣脉不断地注入四行圣力,这条金行元脉恐怕成矣!”

哥哥的话堪堪说罢,太乙金珠便颤抖起来,木行、水行、火行和土行四大圣力在它的糅合下混杂成了一股混元色泽的力量。

这股力量包裹住了那一小段金行圣脉,一下就将圣脉给直接粉碎了。

“就这样没了?”

那股混元色泽的力量让我感到暗暗心悸,可是它把金行圣脉给粉碎了,这是什么道理?

“返归先天,化育本源,五行合一,元脉出世!”

苍桓的虚影双手合十,口中念出十六字箴言,每一个字都引得虚空狠狠震颤。

终于,在虚空震颤了三亿六千九百万次后,一条细如戒尺的崭新脉络出现在太乙金珠内部。

这条脉络只微微摇晃了一下,便释放出无数金行雷霆,不仅将稷下学宫圣碑底下的黑色光莲炸成了虚无,更是切断了大殿下嬴赟与虚空界的联络通道。

虚空界也不知道隐匿在何处时空,便是大殿下嬴赟要借用其力量,也必须利用双头四臂的石像划破层层虚空。

正因为大殿下嬴赟联通虚空界不是易事,所以这金行雷霆的举动可谓是釜底抽薪,彻底断了大殿下嬴赟在短时间内再度借用虚空界之力的念想。

“怎么可能!元脉!这是金行元脉!”

大殿下嬴赟浑身颤抖,对眼前的这一幕感到极其不可思议。

别说是他,便是我也觉得,这金行元脉的出世似乎有些太容易了。

我将意念之力紧紧缠绕在那金行元脉之上,它并没有抗拒我的探查,我便顺顺利利进入到了这元脉内部。

我发现,这金行元脉的金行元力与之前四行合一的混元色泽的力量有些类似,但又有着一定的区别。

我想,那混元色泽的力量,恐怕便是一个催化剂,或者说是一个引子,是令圣脉衍生出元力的关键。

这金行元脉之所以能够出现,一则是太乙金珠是元脉本源至宝,二则是因为金行圣脉在太虚之火中涅槃,所有的杂质都被清除干净。

第三个原因,则是苍桓找到了催化元力出现的法门――利用其他圣脉的力量混杂于一处可得混元之力,此混元之力可以催生元力。

大殿下嬴赟目眦欲裂,狠狠地盯着太乙金珠内部那个很是细小的金行元脉,恨声道:“即便是你成功了又如何?我倒要看看,你这金行元脉是不是真的可以抵挡太虚之力!”

他双目圆睁,将掌心的双头四臂石像猛地插入胸口,将自己的心头血灌注在石像之上。

那石像染血之后,给人一种威严而又诡秘的感觉,似乎能够贯通大小虚空和造化太虚,在这物质界显化出无量威能。

苍桓的虚影将太乙金珠握在手中,稷下学宫的圣碑则悬浮在他头顶,时刻防备着大殿下嬴赟发难。

“苍桓啊苍桓,今天既然已经撕破脸皮至此田地,那就让我彻底葬送了你的八荒六合吧!”

大殿下嬴赟双目血红,居高临下地看着苍桓,突然仰天长啸,道:“若不是你成就了金行元脉,我还不会从灭世法尊那里得到更多的支持,现在,就让我亲手打碎你的幻梦吧!”

灭世法尊?

这四个字让我的心头狠狠一跳,难不成刚刚这会儿子大殿下嬴赟就又和灭世法尊达成了协议?

苍桓的虚影抬头看天,微微叹息道:“心武经比极武经还要恐怖,如今我和墨先生即将功成,灭世法尊真的坐不住了!”

心武经即将功成?

心武经自然是比极武经更恐怖,这修炼心灵境界的功法亘古未有,更何况苍桓和墨先生还鼓捣出来了“真空”之法门,这如何不叫灭世法尊按捺不住?

“你和墨先生就算是谱写心武经不成,也还可以安全身退,而现在我出手,你的老巢都将毁灭,你会成为第三宇宙的宇宙流浪者!”

大殿下嬴赟说到此处,突然笑了,“苍桓,你从小便是天之骄子,是八荒天帝和六合尊皇的独子,尔后更是被誉为未来第三宇宙的圣地之主,可是今天,我嬴赟便要把你顺风顺水的路途截断,让你从所谓圣地之主,变成一个人人喊打的流浪者!”

听得大殿下嬴赟如此张狂的话语,我眉心紧蹙,他究竟有什么底牌,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看向哥哥,哥哥的脸色也有些凝重,毕竟到了大殿下嬴赟这样的境界,是不可能胡诌八扯来放狠话的,他既然言之凿凿说要断送苍桓的未来,说要葬送八荒六合和稷下学宫,那肯定就是有他的道理。

他曾经是八荒六合的天帝长子,在八荒六合也经营了许多年,如今发作起来,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会毁损八荒六合稷下学宫的根基?

苍桓的虚影看着大殿下嬴赟不发一言,将太乙金珠往天上一抛,砸向了大殿下嬴赟。

嬴赟嘴角一抽,将那双头四臂的石像举过头顶,狞笑道:“我在南荒和海荒布局多年,现在我就让你知晓知晓,我这个天帝大殿下的威能!”

嬴赟的话让我心中的不安愈发扩大,他当年化身为南荒真君,执掌南荒真君印多年,若要说他在南荒大地做了手脚,这是完完全全有可能的。

还有,他化身为南荒真君期间,和海荒真君的女儿,也就是我嫂子,谈婚论嫁,和海荒真君的关系也是好到无话可说。

海荒真君把他当做乘龙快婿,视他为八荒六合少有的青年才俊,但凡南荒真君有所要求,他是没有不答应的。

再加上后来大殿下嬴赟和苍桓走向对立面,刚刚开始站队时,海老头也没有坚定立场,也很可能为大殿下嬴赟所趁。

基于这些原因,大殿下嬴赟这时动手,南荒大地和海荒大地,怕是真要发生动荡了。

果不其然,我的意念之力很快就感知到南荒大地在疯狂龟裂,一道道狰狞的裂缝出现在浩瀚大地之上。

与此同时,海荒之地也出现了大的变故,一波更比一波高的海浪在海面上不停翻滚。

无数生灵在瞬息之内就横遭灾祸,好在稷下学宫诸多学子接到了苍桓的提醒,倾巢而出拯救灾民,这才让八荒六合的生灵们没有出现太多的死伤。

苍桓的虚影看着大殿下嬴赟引动两荒变乱,神色无悲无喜,语气平淡道:“你今日出手,看似是坏了八荒六合的根基,实际上却是断送你自己的未来。你在八荒六合的所有后手,经此一变就尽数消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大殿下嬴赟没有答话,只是尽全力催动那双头四臂的石像,将他在南荒和海荒留下的后手悉数引发。

南荒大地上的诸多河流顿时蒸发,天空之上乌云集结,豆大的雨滴转眼便倾盆而下,让南荒大地又一次陷入了水患灾祸中。

海荒的境况更加不好,海啸不断爆发,海底的火山也摇颤不停。

那些由稷下学宫诸多学子建立的化龙塔,在如此天威面前也卑微渺茫得好似蝼蚁,随时随刻都有陷入倾覆的可能。

“我知道。”

终于,大殿下嬴赟沉重的声音传来,“这一次变故若是没有彻底葬送八荒六合,那么我的气数就会遭受到八荒六合稷下学宫的反噬,到了那个时候,我很可能横死当场。”

横死当场?

我心跳一滞,稷下学宫乃是第三宇宙的圣地,这样的气数反噬真的不是开玩笑的,骤然是大殿下嬴赟也承受不住。

即便如此,大殿下嬴赟还是这样做了,这显然是背水一战,若是把握不大,他怎么会这样放下一切,硬要下死手?

“呵呵――”

我正心塞着呢,我哥哥却轻声一笑,道:“死?呵呵,以嬴赟的所作所为,恐怕便是想要横死也不容易!”

第一百三十七章 自毁双神慧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不解地看向哥哥,大殿下嬴赟如此作为,一旦没能葬送八荒六合和稷下学宫,必遭反噬,怎么就还想死都不容易了?

我反正是觉得活着比死难,想活也比想死难。

“他和灭世法尊合作,得到了灭世法尊的支持对八荒六合和稷下学宫下手,若是成功了,他气数大增,自然可以和灭世法尊分庭抗礼。可倘若他失败了,遭到气数反噬,你觉得灭世法尊会让他这么轻巧地死去?”

我眨了眨眼,心想这也是,苍桓先前说过,呃,就算是他不说,我用脚趾头想也能想明白,大殿下嬴赟和灭世法尊合作是与虎谋皮。

人灭世法尊号称“灭世”,看这名字就知道他与世皆敌,而且强大无比。

和这样的人,哦不,和这样的存在合作,是不可能出现双赢局面的。

可是,如果大殿下嬴赟失败了,对于灭世法尊来说不就是一枚无用的弃子了吗?

不让他死,难道还供起来?

“灭世法尊受规则所限,无法亲身显化于现在这个时间段,一旦大殿下嬴赟死去,他岂不是就没有任何手段钳制八荒六合和稷下学宫了?”

我转了转眼珠子,问道:“那苍桓和墨先生那边,灭世法尊会怎么对付他们?”

我总是以为乱神崖那边是灭世法尊亲自动手,可灭世法尊受规则所限不能在如今这个时间段现身也是一条铁律。

等等,如今这个时间段……

大胤朝和乱神崖可不是现在的时间段啊!

“糟糕,灭世法尊亲身降临,苍桓和墨先生能抵挡得住吗?”

想到此处,我可没心思再去管大殿下嬴赟此役之后是死是活。

哥哥摇了摇头,道:“灭世法尊的力量太强大了,如果苍桓和墨先生与他硬碰硬,是决计敌不过他的。”

“那该怎么办?苍桓、苍桓他……”

我顿时急了,当初干嘛要待在乱神崖谱写心武经呢!跑到八荒六合稷下学宫来,既可以集合稷下学宫诸多学子的智慧,又可以避免灭世法尊亲自找上门来,何乐而不为?

不对不对,苍桓那么聪明,我能想到的东西,他一定也可以想到,可为什么他不选择来八荒六合稷下学宫?

是墨先生心有忌惮,不敢随着苍桓来八荒六合?

或者说那个老奸巨猾的耄耋兽心里有别的盘算,不愿意让苍桓回到稷下学宫?

哥哥看到我心神不宁,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别慌神,现在你是意念体形态,若是心神乱了,可就不能待在这里了!”

我无助地望着哥哥,回想起儿时摔倒在地时望向他的心态,同样的无所适从,同样的无助惶惑。

他温润的目光一如往昔,紧紧地盯住我,笑道:“你该相信苍桓。”

我还准备说些什么,南荒之地和海荒之地的巨大变故却打断了我。

那两荒大地不停震颤,使得八荒六合整体都不安稳起来。

我急忙忙将意念之力跳到八荒六合域外,居然“看”到八荒六合有要解体的趋势!

先前已经说过,八荒六合的形态是一个圆圈加桥梁。

底下的圆圈是八荒,中间的桥梁是六合,可现在南荒和海荒动荡,让整个八荒六合的圆圈底座不稳,累及了其他六荒不说,还让六合桥梁也陷入了摇颤。

“轰隆隆――”

“嘎吱嘎吱――”

巨大的声响让人心慌,但是我现在是意念体形态,如若心神不稳,意念就会断绝,所以我只得强自按捺住心头的不安,看着苍桓,等待他平定这一场动乱。

苍桓的虚影站在原先金行圣脉所在的地方,双手握住太乙金珠,以金行元脉勾连其他四条圣脉:木行圣脉、水行圣脉、火行圣脉和土行圣脉。

这五脉合一,力量相互沟通,居然止住了八荒六合的震动。

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金行元脉真有这么厉害?

不过显然是我想多了,刚刚苍桓只是暂时止住了八荒六合的动荡,但就是这么一小会儿,稷下学宫的诸多学子就摆好了阵势,催动了一门庞大的阵法。

“这是――”

我发出一声惊呼,却听到哥哥惊叹道:“没想到即墨所说的‘法网’已经成型了!”

“法网?”

我轻念一句,对于这个名词,其实我是不陌生的。

当初在时间支流大胤古朝,我便见证了当地的信仰法网,那法网之力沟通天时地利人和,直通人心,稳固气运,当真是神异无方。

在大胤古朝见识信仰法网的神异之后,苍桓想必就产生了在八荒六合也缔造法网的念头。

只是大胤古朝的法网乃是以万千子民对耄耋兽的信仰为核心建立起来的,但八荒六合却不尚信仰,崇敬灵魂自由。

所以八荒六合的这一道法网,必然不会和大胤古朝的一样,苍桓也不会走耄耋兽的老路。

我也无须好奇什么,因为很快我就能看到八荒六合的法网了。

我努力睁大虚空之眼,看到一条条光线从稷下学宫深处穿射而出,落向了八荒六合各地各处。

海荒海面上林立的化龙塔亮起了虹光,接引了那些落到海荒的光线。

漠荒的大椿之树以及悬空草,也化作一个个节点,主动和稷下学宫传出来的光线合一。

冥荒之地,小鬼头建立的那一座祭坛也在响应稷下学宫的动作,不停地喷薄出一层层灵雨烟雾,在冥荒的邪异之力中撑开了一个清净地,让那些光线得以扎根。

与此同时,东荒的炼金兽也齐齐仰天长啸,将稷下学宫的光线咬在嘴里,在东荒之地也构建起法网来。

西荒佛庙中,万千僧侣诵念经文,一座座舍利塔都通体散放佛光,将稷下学宫的光线引入了塔顶的明珠里。

北荒雪域,雪域精灵一族以血为引,将稷下学宫的光线悉数引入千机山内,再通过稷下学宫诸多学子发明的一种飞梭将这些光线“纺织”到了雪域各地。

南荒主动河流也在稷下学宫的布置下褪去水流,露出河床,在一道道光线纳入河床之中,以河流的流向为网,织就了独属南荒的法网。

“不!这不可能!”

大殿下嬴赟看到法网之力迅速融入八荒六合各地,就连海荒和南荒也毫无滞碍,当即就傻眼了。

不过马上,大殿下嬴赟就歇斯底里起来,狂笑道:“好好好!就让我们看看,你这法网究竟能有多大的本事!”

也无怪乎他歇斯底里,他在南荒和海荒经营多年,但苍桓和稷下学宫这才发迹多久?

时间一长一短,两方的成效却强弱分明,别说是大殿下嬴赟这样心高气傲之人,便是我莒蔹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

事已至此,大殿下嬴赟是退无可退,只能和稷下学宫的这道法网硬刚下去。

他双手握住那双头四臂的石像,双眼之中射出两道金光,将那石像给击碎,化作了无数纷飞的光点。

“他竟然自毁双神慧了!”

哥哥的声音带着几分讶异,随后他便拉着我,道:“快!嬴赟现在是殊死一搏,你和我先进入稷下学宫之中再说!”

我沉浸在大殿下嬴赟自毁双神慧给我带来的震撼之中,直到我被哥哥拉着进入了稷下学宫,站到了即墨身前,才缓过神来。

“怎么回事?嬴赟自毁双神慧是想要玩儿命么?”

我抓住哥哥的衣袖,急吼吼地问道。

哥哥和即墨对视了一眼,叹息道:“嬴赟也是刚烈之人,他眼见着法网将成,再也不可能有他全身而退的机会,所以他自毁双神慧,想要对八荒六合造成巨大破坏,同时也让他失去在灭世法尊眼中的利用价值,以免事有不谐,他彻底沦为灭世法尊的傀儡。”

说到此处,我心中默然,大殿下嬴赟一生好强,纵然是到了最后关头也不愿就此放弃。

他原本的打算,是引动他留在南荒和海荒之地的后手,毁损八荒六合、稷下学宫的根基,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获取到苍桓和稷下学宫的气数,实力大进。

等到他实力再度进步,他就可以在灭世法尊那里获得更多的主动权,甚至是在往后的岁月里一步步蚕食灭世法尊的权柄,最终消灭灭世法尊,自己得成无量道果。

可是苍桓布置法网,让他的计划彻底告破,这样一来,他势必遭受到八荒六合这个未来宇宙圣地的气数反噬,生不如死。

到了那时候,灭世法尊为了能够对苍桓和稷下学宫形成掣肘,必定会在气数反噬之下保住大殿下嬴赟的性命,让嬴赟能够继续为他办事。

只是这样的话,灭世法尊肯定会在大殿下嬴赟身上布置下种种手段,将大殿下嬴赟死死地捏在手中。

这样的结局,大殿下嬴赟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于是就有了现在他自毁双神慧,一则是不想让苍桓和稷下学宫好过,二则也是自废武功,让灭世法尊不再乐意出手相救。

毕竟大殿下嬴赟所有的修为,几乎全部建立在这双神慧上。

无论是当年在玄黄界开辟虚空界,亦或者在禁断之渊里面召唤太虚长河,大殿下嬴赟都借助了双神慧的力量。

如今他自毁双神慧,可以说是断绝了自己道途,即便是灭世法尊救下了他,他也再难堪重任。

第一百三十八章 众生法网(上)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三十八章众生法网双神慧毁损后化作的光点将大殿下嬴赟留下的后手催动到了极致,南荒和海荒两地震动得愈发猛烈。

我的意念扫射过去,竟发现这两荒之地的天意都沸腾了起来,似乎在不停地呜咽。

我还感知到了扯扯的气息,他似乎很痛苦,已经维持不住人形,化作了祖龙脉的模样。

那上面六个新生的祖龙脉宝眼也不断张合,有一种被撕裂的趋势。

六大奇树:菩提古树、青莲茶树、帝尊古树、光暗古树、虚实古树和万劫古木也受到了影响,它们的根系被一股沛莫能当的冥冥大力给截断,它们的枝叶也受到了古老力量的侵蚀。

而木行圣脉、水行圣脉、火行圣脉和土行圣脉也没有逃过灾厄,在虚空之中不断伸缩,好像承受不住那巨大的压力。

原本已经搭建起轮廓的法网也震颤起来,甚至有一些节点都被震得断裂了,若是这样的震动继续下去,恐怕连这法网也会直接被撕裂。

好在苍桓的虚影立刻做出了反应,他先是将太乙金珠往地底一拍,将金行元脉融入八荒六合的虚空中,让五行脉络互相沟通,暂时稳住了彼此的波动。

随后,他将大罗符诏送入了稷下学宫深处,无数的稷下学宫学子都坐在大罗符诏下方,高声诵念当初苍桓立下的大圣宣言。

这大圣宣言在稷下学宫既是办学宗旨,也是入学誓词,所以所有的稷下学宫学子都能够对这大圣宣言倒背如流。

说句实在话,让稷下学宫的入学学子诵念大圣宣言,这真的是一个极好的办法。

在我的传承记忆之中,任何一个势力,哪怕是家族势力也好,亦或者是大罗帝庭这样的宇宙圣地也罢,都逃不过内部纷争。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势力内部所有人都齐心协力,他们之中有的可能是别处派来的奸细,有的可能心怀异志,有的可能没有集体荣誉感,甚至可能有的还对组织心怀怨怼……

凡此种种,哪怕是我家老祖宗动用他的第三只眼,也不可能看透人心,看透大罗帝庭内部每一个成员背后的利益关系网。

换句话说,即便是真的看透了,我家老祖宗也无能为力,便是以他的雄韬伟略和莫大神通,也改变不了人心。

天高不算高,人心第一高。

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

也正因为人心之力不可揣测,我家殿下才着力谱写心武经,企图提升众生的心灵境界,开发他们的心灵力量,以此来超脱造化,以达无量。

扯远了扯远了,我还是说回这大圣宣言吧。

熟知前情的朋友都知道,苍桓真正确立道统,就是在他立下大圣宣言的那一刻。

这大圣宣言提出了人人皆圣的理念,引动了虚空和物质界的共鸣,使苍桓得到了众生念力的加持,也为稷下学宫的建立提供了宗旨和根基。

可以说这宣言绝不仅仅只是一纸空言,更是一个引发虚空和物质界共鸣的媒介。

稷下学宫让诸多学子入学之时诵念此宣言,可以在他们身上打下稷下学宫的烙印,让他们永远也无法背叛稷下学宫。

试问,在物质界和虚空的震动之下,谁能隐藏住自己内心的阴暗面?

就这样,入学学子的忠诚度得到了保证。

再者,人人皆圣这样的理念何其伟岸?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设想?

每一个生灵心中都向往永生无量,只此一点,就可以让稷下学宫用理念感化所有的学子,让他们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而前仆后继。

就算是有人铁石心肠或者暗中被人策反,可稷下学宫不定期就会组织学子诵念大圣宣言,这些“内贼”也还是无法在稷下学宫中立足。

而且在稷下学宫之中修行,诵念大圣宣言的热情越高,学子们的修行速度就会越快。

因为那九天应元石打造的稷下学宫圣碑高悬虚空,一旦有人诵念大圣宣言,它可以准确地感应到,从而让稷下学宫的高层将资源向其倾斜。

通过这样的办法,稷下学宫就可以保证内部人员齐心协力,同心同德共同朝着人人皆圣的方向努力。

而现在这种紧急关头,稷下学宫诸多学子诵念大圣宣言,将稷下学宫的气数灌输进入了大罗符诏之中,将这张符诏的力量激发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我们之前虽然也都用过这张符诏,可我们的灵力根本就不足以激发大罗符诏的真正力量。

此符诏乃是第二宇宙圣地的至宝,催动起来本来就需要元气和气数,现如今稷下学宫的气数灌输进了大罗符诏之中,自然就能重现它当初在大罗帝庭的风光。

此符诏飘飘扬扬,居然将整个八荒六合全部包裹了起来。

有了大罗符诏做依托,五行脉络、六大奇树、祖龙脉和八荒天意都勾连了起来,组成了一张崭新的元气网络。

随后,苍桓的虚影握住太乙金珠,念诵出来了当初他立下的大圣宣言。

他这一出声,虚空和物质界共同摇颤了足足三亿九千六百万次,一股粗如天柱的气数光柱灌入了大罗符诏里面。

这一下,大罗符诏抖动起来,落下来一些神异的光点,这些光点与苍桓虚影手中的太乙金珠产生了神秘联系,在八荒六合之中不停飞舞,渐渐就稳住了八荒六合的局面。

不过大殿下嬴赟的后手还没有结束,那自毁的双神慧还在不停融入南荒和海荒之地,甚至东荒之地也震动了起来。

当初东荒首山矿区也是八荒六合的重地,而且当年的吞金兽也是大殿下嬴赟弄出来的,所以他在那里布局也是理所当然。

一开始他隐藏了这一手段,现在发作起来可算是杀手锏了。

本来两荒震动,八荒六合的圆圈底座就已经很不稳定了,现在东荒也震动起来,让苍桓先前所做的努力彻底泡汤。

“怎么会这样?局势怎么崩坏到了这个地步?”

我朝着哥哥问道,哥哥拧紧了眉头,倒是即墨开口说道:“这是灭世法尊出手了!大殿下嬴赟原本的布局根本不足以造成现在的局面,但他自毁双神慧后,贯通了太虚空,让灭世法尊有机可乘,暗中出手!”

太虚乃是跳脱于时间长河之上的虚空,大殿下嬴赟的双神慧有贯穿物质界和太虚的功能,如今他自毁双神慧,相当于把双神慧的功用催动到了极致,自然也打通了太虚和八荒六合的通道。

有了这样一条通道,灭世法尊就可以暗中出手,以他的力量来催动大殿下嬴赟留下的后手。

这就好像我们单独催动大罗符诏,和现如今稷下学宫诸多学子共同催动大罗符诏的差别一样,发挥出来的威能可谓是不能相提并论。

“东荒之地乃是首山矿区重地,即便是以嬴赟的身份,也不可能在那里留下太深刻的布局,因此以他自己的力量,根本就无法使得东荒震颤,但如今灭世法尊暗中出手,才让东荒也出了乱子,引发连锁性反应后令得局势崩坏如此。”

即墨说完这一番话,看向了稷下学宫深处,道:“看样子,苍桓的计划需要提前进行了!”

“计划?”

我眨了眨眼,有计划就好,只要苍桓有计划,那就表明他有应对的手段。

我深吸了一口气,也懒得去问是什么计划了,还不如就这样看着。

果然如即墨所料,苍桓的虚影双手结印,让得稷下学宫深处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不停奔涌。

我感知到这股力量后,微微蹙起了眉头,这力量挺熟悉的啊!

对了!

我拍了拍脑袋,大喊道:“这是众生念力!稷下学宫内部居然储存了这么多众生念力!”

即墨笑道:“不错,稷下学宫诸多学子搞了许多创造发明,在八荒六合各处造福众生,因为有了圣碑的存在,使得他们这些行为全部获得了提现,变成了众生念力。”

提、提现?

我被即墨这句话惊到了,这不是我以前看到的话本子里面的词汇吗?他怎么会知道?

我以前看过一个话本子,那里面记载了一个不能修行的世界,那个世界里面的生灵依靠一种叫做科技的东西生存,他们的货币以电子形式存在,而电子货币变为现金就叫做提现。

唉,看样子我喜欢看话本子是即墨培养出来的啊!

不过他这个词用得很贴切,为众生谋福祉,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可以获取众生念力的。

只是在苍桓立下大圣宣言之前,众生没有提现众生念力的渠道,所以即便是有人为众生做了实事,也难以得到众生念力。

但苍桓在太祖山立下大圣宣言后,创设了稷下学宫,并且用九天应元石打造了圣碑,又将极武经和大圣宣言都篆刻在了圣碑之上,让稷下学宫得到了授权,使得诸多学子行事也可以得到众生念力。

于是这些日子以来,稷下学宫内部便储存了这么一大笔众生念力。

这些众生念力在苍桓手印的牵引下灌入了大罗符诏里面,让这符诏光华大放。

先前那一道以大罗符诏为根基形成的元气网络更加凝实,和八荒六合的法网结合在了一起。

这两道网络无缝叠合后,苍桓的虚影回到了稷下学宫中央,双手举过头顶,捏出一个又一个法印,将剩余的众生念力沿着法网的脉络灌注了进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众生法网(下)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三十九章众生法网众生念力进入法网后,法网将整个八荒六合全部织连了起来,任凭南荒、海荒和东荒三荒之地再怎么摇颤,也始终难以捍动大局。

大殿下嬴赟见到这一幕,披头散发,双目沥血,对着苍桓狂笑道:“没想到,你居然有这样的手段!不过靠这一道法网,只能暂时稳住八荒六合,我留下的后手若是不被清除,八荒六合就永远无法安泰!”

苍桓的虚影站在稷下学宫之上,看着状如疯魔的大殿下嬴赟,摇了摇头,叹息道:“你我乃是一父同胞,原该是兄友弟恭,共同成就第三宇宙超脱的宏图伟业,怎奈你一心执着,与众生为敌,与灭世法尊合作,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如今你我走到这一步,实在非我本愿。”

大殿下嬴赟一阵默然,良久才开口苦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这一句话倒是一个很好的总结,苍桓与嬴赟之所以这样以命相博,原因无他,只是彼此心目中坚守的道义不同罢了。

苍桓身为八荒六合天帝和尊皇两位陛下的独子,从小锦衣玉食,金尊玉贵地被养大,他就像我以前话本子里面看到过的释迦牟尼尊者的故事一模一样。

那释迦尊者本是一国王子,从小到大从未尝过人间疾苦,所以一旦看到有黎民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便恻隐心起,慈悲大盛,发下大宏愿要普度众生。

正是有了这样的宏愿,他情愿抛下所有荣华富贵,走上苦行之途,终于在菩提树下了悟。

而苍桓亦是如此,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是见不了别人受苦受难的。

正因如此,他才会立下大圣宣言,想要在在万古蒙昧之中,为众生找到一条人人皆圣的道途,让众生能够真正超脱,拥有无量无极的美好未来。

但大殿下嬴赟不同,他虽说也是天帝陛下的长子,可他的灵魂却是玄黄界的虚空之主。

虚空之主虽说生来就拥有双神慧,但他在玄黄界那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想要立稳脚跟,开辟虚空界,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也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苦头。

像他这种人,从腥风血雨里来,往无尽算计中去,早就已经寡淡了情意,只知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布局。

现如今到了第三宇宙末期,造化要毁灭时间长河,将万众万灵尽数葬送,大殿下嬴赟为了自己能够活命超脱,可以算计这世上任何一个人,也可以牺牲这世上的一切种种。

但苍桓却截然不同,苍桓的想法是集合众生之力,带着众生一同超脱。

一个极端自我,一个大爱无私,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走到一起去呢?

嬴赟站在虚空之中,大抵回忆了自己的一生,最后苦叹道:“我的路已经断绝了,只是不知你的道统又能否真正超脱?”

苍桓的虚影注视着身形缓缓消散的大殿下嬴赟,也是长长一叹,道:“你可以放心去了,你的后手我已经洞悉了。”

大殿下嬴赟眼中掠过片刻的讶异,随后又归于平静,只是淡淡说了一声,“若是可以,放木槿一条生路。她一心倾慕我,是我将她带上了这条万劫不复的路。”

这?

难道这是要强行洗白?

大殿下嬴赟如此断情弃义之人,死到临头居然挂念着他的帝子妃木槿?

唉,看来还是我太单纯了。

这世上的人不能简单地用好与坏来界定,即便是大殿下嬴赟这种大反派,他也有善念发作的时候。

苍桓点了点头,道:“兄长,你身赴鸿蒙以后,我会料理好你的身后事的。”

大殿下嬴赟深深地看了八荒六合一眼,最后抬起手指指着稷下学宫,长长一叹,身形终于彻底化作虚无。

他这一消散,八荒六合的震动反而更加厉害了,苍桓的虚影闭上了眼睛,口中吟诵出一篇古老经咒,给人苍凉之感。

我的血脉随着他的吟诵而悸动,这是大罗帝庭覆灭之时,我家老祖宗率领大罗帝庭所有的高层共同吟诵的经文!

这悲壮的经文铭刻在大罗符诏内壁,如今苍桓诵出这篇经文,唤醒了大罗符诏之中保存的大罗帝庭诸多英灵。

这些逝去英雄的虚影都飞出八荒六合,在域外形成了一个守护圈,稳住了八荒六合的动荡。

趁着这个当口,苍桓加快了灌输众生念力的速度,很快法网就被众生念力灌满了。

等到法网每一处都布满了众生念力后,那些作为法网节点的物品全部都亮起了光华。

稷下学宫诸多学子各自站到各个节点处,接引九天应元石圣碑的力量,借用这股力量在每一个充当节点的物品上刻画起了各种各样的符文。

这些符文稀奇古怪,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我猜测,这应该是稷下学宫独有的符文,是属于第三宇宙圣地的符文。

作为一个宇宙圣地,肯定不能少了自己的文明,而若想要创造和承载文明,就少不了独特的文字。

而此时此刻稷下学宫诸多学子做的,就是将稷下学宫创造的文明谱写在法网的节点之上,将这一道法网变为“众生法网”。

没错,就是众生法网。

这一道法网是为众生立命,是为众生求美好未来,所以命名为“众生法网”是再合适不过。

众生法网成型后,大罗符诏缩小回到了苍桓虚影的手中,那些英灵的虚影在八荒六合域外高歌一曲,一股悲凉的感觉荡漾开来。

在这豪迈的歌声中,这些英灵随风而散,重新回到了大罗符诏深处。

看到苍桓的虚影清闲下来,我、哥哥还有即墨迎了上去。

我当先问道:“怎么样?”

苍桓的虚影眉心紧蹙,凝声道:“灭世法尊已经向我和墨先生出手了,我得尽快料理完八荒六合这边的事情,专心对付灭世法尊!”

即墨点头表示赞同,道:“想要让八荒六合彻底平静,就必须拔除大殿下嬴赟留在八荒六合的诸多布局。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苍桓的虚影伸手一点,一道光幕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别眼一看,发现这里面居然是三江渡口,黄泉深处!

“大殿下嬴赟的后手在黄泉水深处?”

我惊呼出声,突然又想到,大殿下嬴赟夺舍了异族大领袖,而异族大领袖先前被镇压在黄泉水深处。

再加上大殿下嬴赟和万妖大圣是一伙,而万妖大圣在八荒六合的代言人无上妖师,当初在黄泉水深处设下阵法想要炼化黄泉元君作为转世的庐舍和祭品。

这些因素结合起来,这黄泉水深处自然是大殿下嬴赟最好布局的地方。

“不错,可是黄泉水深处本来就是一处险地,现在更是被邪灵大尊、大殿下嬴赟和万妖大圣经营得如铁桶一般,若是想要出手把那里清理干净,怕是还得我和阿战前往。”

即墨回答了我的问题,又转向哥哥和苍桓,道:“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尽快前往黄泉水深处吧。”

苍桓的虚影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此去黄泉水深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准备亲自前往。即墨兄,莒战兄,你们二位就坐镇稷下学宫,调度诸多学子,安置好受灾的万众万灵,完成善后工作便可。”

我哥哥没说话,即墨却接口说道:“既如此,那也好。天帝陛下和尊皇陛下以身合道,现已融入八荒六合的本源之中,而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二位前辈则还在禁断之渊里面和万妖大圣、邪灵大尊缠斗,现在稷下学宫没有个主事的人,确确实实也不行。”

苍桓既然这样安排了,即墨也答复了,那这件事也就成了,我便说道:“那行吧,就快些动身吧!别耽搁时间了!”

我哥哥看着苍桓问道:“那阿蔹呢?”

“我?”

听到哥哥突然提起我,我指了指我自己,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自然是跟着苍桓前去黄泉水深处啊!”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自己大概说错话了,果不其然,即墨那家伙立即说道:“我就说吧,妹大不中留,你还是少操些她的心,让她跟着苍桓吧!”

我脸蹭地一下就红了,这意念体形态反应内心想法的表现更加明朗,搞得我窘到不行。

“不是,我我我……”

我正要说话,结果苍桓直接拉起我的手,朝着我哥哥说道:“大舅哥放心,我会照顾好阿蔹的。”

大、大舅哥?

我傻愣愣地看着苍桓,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我信你。”

哥哥深深地看了苍桓一眼,撂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招呼即墨离去。

我风中凌乱地盯着苍桓,他却微微一笑,拉起我的手,道:“走吧,去黄泉水深处,在那里还有两位故人等着我们呢。”

“故人?”

我眨巴眨巴眼睛,仔细回忆了一下,突然回过神来,惊道:“你是说长安和长宁?”

顿了一下,我又改口道:“不对不对,是黄泉元君和金乌圣子邛恒!”

苍桓含笑点头,用手拨了众生法网一下,那法网迅速抖动了一下,打开了直通黄泉水深处的空间通道。

我和苍桓并肩走进去,踏在了黄泉水水面之上。

“滋滋滋――”

我的意念体甫一接触到黄泉水,便感到了一股刺痛感,“天啊,这黄泉水这么厉害?”

我惊呼一声,苍桓挥了挥手,众生法网延伸到我们脚底,让我们不会和黄泉水直接接触。

第一百四十章 黄泉深处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四十章黄泉深处当初南荒水患,南荒真君印被大殿下嬴赟把持,苍桓为了解决水患,只身进入天意空间和南荒天意沟通。

我则被留在南荒大地上,漫无目的地游走着,若是碰到了遭灾的生灵,就出手救助一番。

就在这段时间内,我碰到了追踪红鲤妖的长安和长宁师兄妹二人。

他们说他们的师尊身受重创,需要寻找到十六品净火灵葩为师疗伤。

但是十六品净火灵葩是由六翼独角蛮龙的儿子三色五爪蛟看护,以当时长安和长宁的实力根本就敌不过它。

唯一能够战胜三色五爪蛟的方法,就是长安和长宁借助月灵矿母、星灵矿母还有他们手中的追星、赶月二剑施展出双剑合璧。

只是当时三色五爪蛟在南荒三江渡口边儿上建造祭坛,汇聚冤孽之力,而红鲤妖得了冤孽之气熏染,又机缘巧合下在无上妖师留下的万妖令里得到了眷顾,也不知道是修成了什么神通,竟然从长安和长宁身上取得了月灵矿母。

我刚好遇上了追踪红鲤妖而来的长宁,进而又看到了长安,由于我热情好客、乐于助人、拔刀相助……

啊呸!

总而言之,就是我出手帮助了长安和长宁师兄妹俩,然后我们就成为了朋友,而在我们共同经历了一系列事件后,长宁体内黄泉元君的元灵复苏,进入了黄泉水深处。

而长安在帝子妃木槿的算计下,不停拉动九日断天弓射杀六巫道人的真龙种,最终心神耗尽昏迷过去。

关键时刻苍桓从天意空间中归来,三两下赶走了六巫道人,又惊走了三色五爪蛟和帝子妃木槿。

一切平息后,苍桓点醒了昏迷的长安,让他苏醒了前世身为金乌一族圣子的记忆。

复苏之后的邛恒,得知自己心爱的师妹孤身一人进入了黄泉水深处,要单独去应付无上妖师留下的布局,顿时就不答应了,硬要前往黄泉水深处,和长宁共存亡。

苍桓感念邛恒一片痴情,将尊皇陛下送给他的扶桑神树的树枝赠给了邛恒,为邛恒在黄泉水深处添加了一张护身符。

呃,说起这扶桑神树,我突然回过神来,看向了苍桓的虚影,问道:“苍桓,金乌一族和扶桑神树现在在哪儿啊?”

扶桑神树原本是八荒六合六大奇树之一,可在八荒六合进入末世纪后,六大奇树纷纷枯萎,金乌一族将扶桑神树浓缩了起来,放弃了其六大奇树的身份地位。

自那以后,便是稷下学宫建立,金乌一族也没有现身。

话说回来,我自始至终也就只见过邛恒这么一个金乌族人。

苍桓的虚影直视前方,好半晌才回答我的问题,道:“你看看天上的太阳。”

太阳?

我眨了眨眼,依言抬头看了看天,却发现天空之上的那个光源并不是太阳,而是稷下学宫!

本来稷下学宫处于八荒六合的万物原点之中,一般人应该看不到才对,但现在我既没有开启虚空之眼,也没有进入心如虚空的状态,按理来说应该看不到稷下学宫才对。

难道说,如今的稷下学宫已经取代了八荒六合原本的太阳?

那原本的太阳呢?当初金乌一族居住的地方怎么会消失呢?

我回头看向苍桓的虚影,他笑道:“你看得没错,现在为八荒六合各处各地提供光源和热源的正是稷下学宫。”

“这是为什么?”

我看着他俊逸的侧脸,满腹疑惑,为整个八荒六合提供光源和热源难道不需要能量?

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太阳哪儿去了?月亮呢?月亮还在吗?

“你还记得在稷下学宫深处储存的众生念力么?”

苍桓的虚影含笑看我,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这本来是情人间表示亲昵的动作,但是他说出来的话怎么让我觉得这么奇怪呢?

我刚刚才经历了众生法网的构建,自然是看见了稷下学宫深处储存有众生念力。

而且即墨告诉我,这是因为苍桓将大圣宣言刻在了稷下学宫那个用九天应元石打造的圣碑之上,让稷下学宫的诸多学子有了聚拢众生念力的资格。

这样一来……

等等,这样一来,我愣住了,突然高声叫道:“你的意思是,稷下学宫这样可以得到很多众生念力?”

为普天下万众万灵提供光源和热源,这是何等的功德?只此一点,稷下学宫每天就能获得许多众生念力。

可是,难道就为了这一点,稷下学宫就把太阳和月亮给摘掉了吗?

如果太阳和月亮真的不在挂在天空之中,那它们去哪儿了?

“当年扶桑树放弃奇树身份后,金乌一族便携带祖地去了当年的大日界。”

苍桓的虚影看出了我的疑惑,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大日界是很久远以前的一个文明世界,那个世界生长着无数的扶桑树,每一棵扶桑树上都建立着一个金乌巢穴,每一个金乌巢穴之中都居住着数只金乌。”

“这么说,那大日界岂不是金乌一族的天堂?”

我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明白了,“那你刚刚说的金乌一族的祖地,就是以前八荒六合的太阳?”

“不错,这一次它们带走扶桑神树,就是想要获得大日界主的传承,如若此事能够成功,等到金乌一族归来之时,这照耀八荒六合的任务还是要交给它们。”

“倒也不错,让金乌一族加入稷下学宫,这份众生念力还是咱们的!”

我的小算盘打得很精明,盘算完之后更是一脸傲娇地看向苍桓。

苍桓摇头失笑,眼波里面充斥着宠溺和柔情,“你呀!真是个小机灵鬼!”

我也懒得在他面前装矜持,直接便答道:“自然是该要机灵些,不然岂不是要堕了你第三宇宙圣地之主的威名?”

苍桓挑了挑眉,我却接着问道:“那月亮呢?月亮怎么回事?”

“月亮也是一样,蟾蜍一族和玉兔一族也携带着自己的祖地去了明月界,企图得到明月界主的传承。”

我点了点头,对这件事再无疑惑,便问到长安和长宁身上。

“那长安和长宁现在还在吧?”

问出这一句话我实在是没底气,因为这黄泉深处虽说是长宁诞生的地方,是她的地盘。

可这黄泉水深处先是被无上妖师染指,逼得黄泉元君不得不转世,后来异族大领袖又被天帝陛下、尊皇陛下和太祖大人设计关押到了黄泉水深处。

再后来大殿下嬴赟闯入黄泉水深处,在那里夺舍了异族大领袖,又留下了他的后手。

而且大殿下嬴赟、万妖大圣还有邪灵大尊互为犄角,共同对抗稷下学宫的玄黄之主、太祖大人和苍桓,还有天帝和尊皇二位陛下,所以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必定也在黄泉水深处做了手脚。

甚至灭世法尊在刚刚入侵八荒六合之时,也未必没有在黄泉水深处布局。

所以我实在是不敢肯定长安和长宁还在,毕竟他们俩的实力在这些太古巨擘面前,实在是不怎么样。

苍桓的虚影没有给我回复,显然他也不能未卜先知。

他这样的表现让我心头一沉,说实在话,我莒蔹素来与人为善,若不是尹婵儿和我莒家实在是血海深仇无以释怀,我也不会非要她死。

我情绪低沉下来,不再说话,苍桓也没有安慰我,而是直接发动了众生法网,将这法网脉络往黄泉水更深处伸展而去。

众生法网本是苍桓用以笼罩整个八荒六合的,这道法网既可以让八荒六合不受外敌所侵,也可以对整个八荒六合的万众万灵进行看护。

可因为大殿下嬴赟在黄泉水深处的诸多布置,导致这法网难以延伸到此处,于是这里成为了法外之地。

但是现在苍桓要清除黄泉水深处的种种布局,用这众生法网清理的速度自然是最快的。

因为这法网乃是稷下学宫所有力量的集结,而且还附带有众生念力的加持,试问谁人能够抵抗这样的伟力?

甚至我还在想,苍桓是不是准备用这法网之力对付灭世法尊,毕竟心武经出世在即,若是挨不过灭世法尊这一关,那就万事皆休了。

法网的脉络在黄泉水之中不断延伸,很快就遭遇了阻碍。

“好了,碰上了无上妖师的阵法。”

苍桓法眼一扫,便看出阻挡在法网面前的是无上妖师当初留下的阵法。

在反派角色中,只有无上妖师的修为相对较低,所以众生法网在黄泉水最外围遇上的阻碍也是它的后手。

不过它的后手在众生法网面前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轻轻松松就被众生法网的脉络给震碎了。

真可谓是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如此可见,这众生法网的力量还真的是不可小觑。

“咕咕咕――”

就在此时,黄泉水陡然沸腾起来,一个个黄色的气泡从水面上升腾而起,一接触到众生法网的脉络便被刺破。

“这是邪灵大尊的手段,也只有他能够将力量藏匿在这样诡秘的手段当中。”

苍桓的虚影看着众生法网和黄泉水气泡对抗,细细观察了一阵,叹道:“邪灵大尊真是不愧这个‘邪’字,他的手段果真是诡秘无方,叫人无从揣度,此番出手若非借助了众生法网,恐怕便是我真身前来,也要吃上一个不大不小的暗亏。”

妈妈咪呀,这些小小气泡竟有如此威能么?便是苍桓也忌惮如斯?

第一百四十一章 金乌求救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四十一章金乌求救黄泉水不断翻滚,一个个黄颜色的气泡在水面上升腾而起。

初看时只觉这些气泡恶心,但是看久了竟又生出一股子瑰美的错觉。

但是苍桓有言在先,我心中对这些气泡也是多有忌惮,不敢小觑。

“这些气泡之中暗含无数污秽之力,一旦沾染了一星半点,便难以祛除。”

苍桓的虚影操纵着众生法网不断刺穿那些气泡,接着说道:“而且邪灵大尊还将八荒六合的天意印记隐藏在这些气泡当中,如若以蛮力破解这些气泡,就相当于在和八荒六合的天意交锋。”

说到此处,苍桓的虚影轻笑一声,“还真是不能小觑天下英雄,我自以为经营八荒六合,让天意和地脉日益壮大,是百利而无一害之事,谁知道邪灵大尊却有如此手段,暗藏天意之力于杀阵之中,倘若我贸然前来,恐怕还要着他的道,饮恨在自己壮大的天意手中。”

苍桓的话让我暗暗心惊,自从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建立之后,玄黄之主、太祖大人、天帝陛下、尊皇陛下、即墨和学宫诸多学子着力于建设八荒六合,让天意和地脉都壮大了许多。

天意和地脉都是一个世界的守护之力,天意强则世界气强,地脉盛则世界壳厚,此二者强盛,一个世界方能长久。

所谓“气”,指的是各种元气:灵气、五行之气、圣气、星辰之气、阴阳之气……

这些“气”都是世界开辟之时,造化元气分解而成。

先前已经说过,一个世界最开始得到的造化元气是有限的,而天意则负责统辖各种“气”。

所以在一个世界天意不强大的情况下,这个世界的元气就会慢慢损耗殆尽,直至元气枯竭,生灵消亡。

与之相反,倘若一个世界的天意强大,那么这个世界的元气便会生生不息,得到有效管理,即便是不增加,也能够保持元气守恒。

地脉的作用则是稳固世界,所谓“壳”者,指的是大地的厚度,只有大地足够宽广、足够厚重,才能承载起一个文明世界的万灵万众,才能让各类元气有沉降的场所。

就好比灵脉,便是灵气沉降在大地深处而形成的脉络,大地越深厚,灵气沉降而成的脉络便越强大。

同理,其他的各种元气脉络也是如此。

还有一点,那就是天意之力和地脉之力越强,世界的防护能力便越强,好比八荒六合刚刚遭劫这种情况。

如若天意之力和地脉之力足够强大,那么大殿下嬴赟留下的后手根本就不能动摇八荒六合的根基。

这是内部防护。

还有外部防护,假设这时候有外敌攻击八荒六合,那么第一道防线便是天意和地脉,只有突破得了天意和地脉的防线,外敌才能够破坏八荒六合。

但是想要直接从外部攻破一个文明世界是极其困难的,所以一般想要毁灭一个世界,都得先从内部下手,让这个文明世界的天意和地脉日趋虚弱,待得天意之力和地脉之力无法形成有效防护之时,再外部强攻,一举破灭一个世界。

光从这些来看,稷下学宫壮大天意和地脉,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但是邪灵大尊这个老劈柴却渗透进了冥荒天意之中,窃取了天意一部分权柄。

这样一说大家就都明白了,壮大天意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在壮大邪灵大尊。

只是这么明显的错误苍桓显然不会轻犯,他必定也做出了种种布置,让邪灵大尊无法在天意的壮大过程中获利,只是他没想到,防得住一方面,防不住另一方面。

这邪灵大尊自己无法窃取天意的力量,却将天意印记藏匿在这些气泡之中,如若有人想要闯入黄泉水深处,便会激发天意印记,引来天意之力的攻击。

对于苍桓来说,八荒六合的天意固然伤害不了他,可他也决计不愿意和天意对抗。

因为和天意打擂台,无论是输是赢,损害的都是八荒六合的利益,对稷下学宫来说都不是好事。

“那怎么办?这众生法网能够化解邪灵大尊的诡计吗?”

苍桓的虚影背负起双手,笑道:“众生法网本来就包含了天意的力量,天意又怎么会对天意出手呢?有了这众生法网之后,八荒六合是不会出现同室操戈的事情的。”

我点了点头,看向众生法网的脉络,发现它刺穿那些黄色气泡后,又从气泡中提取出来一个个奇异的印记,将其炼化掉了。

“这就是邪灵大尊隐藏的天意印记?”

苍桓的虚影点了点头,伸出手捏取了一个印记,细细观察了起来。

我猜他这是在推算邪灵大尊的手段,好在以后收拾他的时候能够知己知彼。

我没有打扰他,心想自己要不要睁开虚空之眼,也研究研究这印记?

想了想还是算了,就算是让我研究,我也研究不出什么名堂来。

我乖乖地站在苍桓的虚影身边,没有擅自跟着众生法网往前走。

可就在这时,黄泉水深处突然爆发出一股刺目光华,刺得我眼睛生疼,只好往苍桓身后躲。

苍桓的虚影比我反应更快,瞬间就挡在了我身前,看向了那光华爆射而出的地方。

“这是金乌一族的气息!”

苍桓的虚影握住我的手,安抚住我不安的情绪,然后指挥着众生法网挡在我们身前,然后高声喊道:“可是邛恒道友当面?”

随着苍桓这一道声音,那光华如水纹一样荡漾了数下,一只三足金乌从其中飞了出来,对着我们道:“敢问可是尊皇元子殿下当面?”

苍桓的虚影点了点头,我从他背后探出头来看,发现那三足金乌看似在眼前,却好似跟着层层虚空一样看不真切。

“殿下!我金乌一族和玉兔蟾蜍两族被困于黄泉水深处,还望元子殿下出手相助!”

金乌、玉兔和蟾蜍?

我眨了眨眼,开始不还说这三族前往域外寻找大日界和明月界的传承去了吗?

怎么突然间就全部受困在黄泉水深处了?

苍桓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高声问道:“不知贵族缘何受困于此?”

那只金乌振翅长鸣一声,可却没有传出来,没过多久,那光华便消散了,就好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是骗局么?邪灵大尊的手段?”

我从苍桓的虚影身后钻出来,蹙起了眉头,疑惑道:“这样的幻术,应该是邪灵大尊的手段吧?”

苍桓的虚影挑了挑眉,笑道:“这有什么打紧?管它是幻术也好,亦或者其他手段也罢,我们总是要闯入黄泉水深处的,也总要将邪灵大尊他们留下的后手清除干净。”

“这也是,那我们要不要加快一些脚步?”

如果黄泉水深处真的是金乌、玉兔和蟾蜍三族,我们还是应该要早点去救它们才好,毕竟往后还指望它们照耀八荒六合呢。

苍桓的虚影微微颔首,双手结印,打出一道道印记,加快了众生法网的伸展速度,将法网脉络递到了更深处。

“众生法网在这里没有可以依托的节点,怕不是长久之相啊!”

我看到即便有苍桓的催动,众生法网伸展的速度还是越来越慢,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在黄泉水深处稷下学宫没有布局,也就没有法网节点的存在!

要知道,众生法网的构建和建房子的原理差不多,没有节点就相当于没有地基,这样的房子怎么会稳固呢?

东荒有炼金兽,西荒有万佛塔,北荒有千机山,南荒有千河床,漠荒有大椿树,冥荒有祭天坛……

唯独就这黄泉水深处没有众生法网的节点,法网脉络只能依托南荒的河流往这里伸展。

且不说这黄泉水深处还有诸多阻碍,即便这里是平川坦途,没有节点,这众生法网也站不住脚啊!

苍桓显然也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凝声道:“我已经吩咐了稷下学宫诸多学子,他们会送来彼岸花,在这黄泉水深处缔造出众生法网的节点。”

彼岸花?

棒棒哒啊!这一直以来只在话本子里面出现的东西,真的要出现在黄泉水边儿上了吗?

我以前看过许多话本子,都说彼岸花生长在黄泉水边儿上,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见,情不为生死,缘注定因果,是一种极尽凄美的花朵。

可是现实中的黄泉水边儿上啥都没有,就只有涛涛浊浪,滚滚黄泉。

不过现在苍桓说稷下学宫诸多学子发明了彼岸花,将要种植在黄泉水边儿上,我心里头居然有些莫名的兴奋。

苍桓没有注意到我的神色,只是继续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结印施法,为众生法网营造出一个个虚拟的节点。

“等到八荒六合平稳下来,稷下学宫诸多学子就可以在我的法力之上种植彼岸花,如此一来,倒可省去不少功夫。”

苍桓亲自出手,自然是可以为稷下学宫诸多学子节省许多时间,可是如果我们一马当先走进了黄泉水深处,我岂不是看不见彼岸花了?

我现在是意念体在这里,一旦此间事了,我岂不是又要回到禁断之渊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彼岸花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四十二章彼岸花一念及此,我忙问道:“苍桓,我能不能先看看彼岸花是什么模样啊?”

之所以对彼岸花这样感兴趣,是因为我以前在话本子里看到过一个凄美的爱情传说。

呃,虽然有关这个东西的传说很多,但我独独喜欢当年在即墨谷看到的那个版本。

那里面说,在天地初开之时,有一对神仙眷侣,他们相爱极深,情感天地。

可是有一天,女性神灵对男性神灵产生了误会,便躲入黄泉水之中,不愿和男性神灵见面。

男性神灵为了寻找女性神灵,打着赤足只身赴黄泉。

黄泉边儿上荆棘遍地,男性神灵的双脚被划破,一道道血痕留在了黄泉水边。

他对自己的伤口不管不顾,继续往黄泉水深处淌去,他的鲜血便沿着黄泉水不停地流淌。

那些鲜血因为来自神灵,极富神性,它们吸收了黄泉水的力量化作一朵朵鲜艳妖冶的花朵,这些花朵堵住了黄泉,让往生的灵魂无处可归,通通被阻挡在了冥界之外。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魂灵聚集在黄泉水边,它们前路被堵,便往来路跑去。

这些死去的灵魂回到人间,祸乱苍生,使得人间界大乱,生灵涂炭不说,轮回也遭到了破坏。

众神之王对此震怒异常,命人将那男性神灵缉拿回了天界,并惩罚这两位神灵永世不能相见。

女性神灵得知这件事后后悔不迭,跑到黄泉水边儿,看到那一簇簇鲜艳妖冶的花朵,痛心不已。

她趴伏在黄泉水边儿,泪流不止,用自己的眼泪浇灌那些花朵。

那些花朵吸收了女性神灵的眼泪后纷纷凋零,只留下来茎叶孤零零地立在黄泉水边儿。

女性神灵见到这一幕,知道众神之王的惩罚已经生效,她和她的爱侣将会像这花朵的花和叶一般,花开即叶凋,叶生则花谢,花叶永不见,世世隔一线。

这就是彼岸花的传说。

我当时可是为这个传说哭泣了好久,也因此记住了彼岸花这个花种。

苍桓的虚影看了我一眼,笑道:“怎么?你想看看稷下学宫培育出来的彼岸花?”

“那当然!彼岸花的传说那样凄美,我自然想看看稷下学宫能够鼓捣出来些什么东西。”

苍桓的虚影摇了摇头,笑道:“既如此,我就打开空间通道,让稷下学宫诸多学子尽快过来?”

我眨了眨眼,有些意动,但还是觉得要以大局为重,连忙说道:“别别别,你还是让他们先好好安置八荒六合万众万灵们吧!”

苍桓的虚影挑了挑眉,笑道:“无妨,左右稷下学宫诸多学子有人专门负责这彼岸花之事。”

唉,他硬要这样说,我也不好拒绝不是?

于是就这样,苍桓的虚影伸手一划,在黄泉水深处打开了一个直通稷下学宫的空间通道,接引稷下学宫诸多学子来此。

“参加学宫宫主!”

空间通道之中,一行稷下学宫的学子鱼贯而出,齐齐在苍桓的虚影面前行礼。

苍桓的虚影摆了摆手,吩咐道:“话无须多说,诸君还是尽快在这黄泉水深处种植彼岸花,好在此处为众生法网提供节点。”

“喏!”

诸学子应声答是,从空间通道之中走出,往黄泉水之中行去。

我发现他们其中有人对我感到好奇,只是苍桓的虚影没有介绍我,他们也就按捺住了。

“你为什么不向他们介绍我?”

我拉住苍桓的虚影,有些吃味地问道,干嘛不在稷下学宫诸多学子面前介绍我?难道是嫌弃我带不出场?

苍桓的虚影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温和道:“你很介意这件事?”

我抬起头,眨巴眨巴了眼睛,反问道:“难道不该介意么?”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委屈道:“我本想隆重地介绍你,可现在事态紧急,我想着草草介绍你还不如不介绍,等到以后我们成婚之时,我再好好儿地向稷下学宫诸多学子介绍你。”

呃,他这样说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可是我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我盯着苍桓虚影的脸上看,总感觉他憋着笑意,难道说……

妈耶!神君撩人套路深,这么久了,我都快忘记苍桓是那个套路极深的神君了!

他这是在试探我会不会吃醋呢!

唉,真的是,一时不察又被他看了笑话。

我白了他一眼,他果然哈哈大笑起来,拍着胸脯向我保证道:“我刚刚说的可不是假话,等一切种种安定下来,我一定为你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以我苍桓妻子的名义向万众万灵隆重地介绍你!”

我内心虽然有些羞怯,但还是直视着他的眼睛,开玩笑,若是这时候我娇羞脸红,百分百就又中了他的套路。

他见我盯着他,瞬间就又换了套路,满眼深情地看着我不说,还拉起了我的手,把我的手紧紧攥在手掌心,凝声道:“你放心,那一天不会太远的。”

我这下是真有些坚持不住了,差点就缴械投降,不过我还准备继续和他刚上一刚,果然,他继续说道:“怎么?你愿意和我举行婚礼?”

这句话说得轻佻邪魅,让我的心跳漏跳了一拍,完了完了,套路遇上颜值,我这种哈颜狗哪里还有活路?

就在我脑袋有些当机的时候,他突然转变了语气,略显急促道:“你可不能反悔,你和我是有过钿誓钗盟的!”

啥?

我有些不适应他话风的转变,看着他的眼睛,只见他满眼焦灼,长长的睫毛一下一下颤动,显示出他内心的些许不安。

这是在担心我悔婚?

妈妈咪呀,谁能救救我吗?

他的套路怎么一个接着一个地来呢?

先是设计让我吃味,然后又挑明一切等着我娇羞脸红,眼见这招不成,立马该换深情路线,企图融化我套路不侵的心。

就在我将投降未投降之际,他又改了话风,邪魅恣肆起来,让我有种被霸道神君狂撩的错觉。

我正要拜服,他却又变成了小奶狗、小鲜肉,以一种初尝爱恋的小心翼翼和无所适从来卖萌,叫我一时间晕头转向,只得任由他拿捏。

于是此处可以省略一些字了……

好在事态紧急,苍桓也知道不能只顾着撩我,在我投降之后不久,他就踩着众生法网的脉络,往黄泉水更深处走去。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发现就刚刚他撩我那么一会儿功夫,稷下学宫的诸多学子便已经种植了许多彼岸花。

这彼岸花颜色艳烈无比,有花无叶,正是符合话本子传说里面的形象。

一簇簇彼岸花在苍桓先前的法力节点中生长,在黄泉水中构建起一个个众生法网的节点,让众生法网有了依托。

就这样,众生法网力量大增,稷下学宫那边源源不断的力量朝着此处传递,在黄泉水深处掀起了一层层波浪。

先前没有节点时,稷下学宫那边的力量不敢大量朝这里输出,生怕一不小心就震碎了众生法网的脉络。

现如今有了彼岸花做节点,众生法网的力量得以肆无忌惮地发挥,轻轻松松就打破了一个又一个气泡。

就在众生法网呈现摧枯拉朽之势时,一座圆形的阵法从黄泉水底下浮现出来。

此阵法呈现天青色泽,圆形底座之上刻画着种种诡秘符文,一只只远古妖兽的虚影在阵法中央仰天咆哮。

“万妖大圣的阵法出现了。”

苍桓的虚影手指一点,众生法网的脉络顿时聚集起来,同时扎进了万妖大圣的阵法之中。

原本众生法网的脉络是在黄泉水水面上朝着四面八方延伸,现如今却被苍桓聚拢在一起冲进了万妖大圣的阵法之中,只一下就将那诸多远古妖兽的虚影通通震碎。

不过妖兽虚影虽碎,这个阵法却始终在运转,甚至还在阵法四角演化出来了五大妖将的虚影:六翼独角蛮龙、玄念涅槃天凰、青云神火鹿、地狱暴熊、鬼面玉麒麟。

“呵呵,又是这招,采集了五大妖将的虚影,利用八荒六合妖族的气运阻止我清除黄泉水中的布局。”

见到五大妖将的虚影出现,苍桓的虚影冷笑了几声,对这样的手段有些不屑。

五大妖将代表着八荒六合妖族的全盛时代,它们身上聚拢着妖族的气运,如今万妖大圣的阵法将五大妖将的虚影凝聚而出,其实就是在借用八荒六合妖族的气运和苍桓对抗。

这和邪灵大尊安插天意印记在黄泉水气泡之中是一样的道理,都是想让苍桓投鼠忌器。

这种手段虽然有些卑劣,但在正常情况下却也十分有用。

只是他们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苍桓会缔造出众生法网,将八荒六合的天意之力、地脉之力、众生念力、种种元气、诸般气运都统合到了一起,让他们费尽心机设下的手段尽数化作摆设。

众生法网的脉络轻轻松松就吸收了五大妖将的虚影,并顺势击碎了那座阵法,向黄泉水更深处进发。

这一下黄泉水整个儿地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阻止众生法网继续先前伸展。

苍桓的虚影站在众生法网的前沿,打出一个又一个印记,在漩涡之中轰击出一个又一个空位,让稷下学宫诸多学子将彼岸花种植了进去。

苍桓虚影的印记打向哪儿,那里的黄泉水便会暂时平静,随后彼岸花扎根接引来众生法网之力,那一片漩涡便彻底平定。

就在这个漩涡即将被完全平定的时候,帝子妃木槿从漩涡中央走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木槿投诚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四十三章木槿投诚“木槿?”

我拉了拉苍桓的衣袖,有些谨慎地问道:“她这时候出来是要阻止我们吗?”

苍桓把我藏到身后,看向帝子妃木槿,温声说道:“嫂子,兄长已经身赴鸿蒙,他临终前托付我好好照顾你,现如今你――”

苍桓一番话向帝子妃木槿表达了善意,同时也传达了大殿下嬴赟的遗愿。

但愿帝子妃木槿不是个死脑筋,非要和我们拼命。

帝子妃木槿满目悲戚地看着我和苍桓,低声说道:“我已经知道殿下的死讯,如今你来,我也知道大势已去。你放心,我不会阻止你们,我只有一个要求。”

要求?

我看向帝子妃木槿,她身上的衣服渐渐褪色,变成一身缟素,看上去就叫人见怜。

正所谓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

这句话用在此时此刻的帝子妃木槿身上,真真是再合适不过。

“嫂嫂但说无妨。”

苍桓的虚影对帝子妃木槿很是宽容,只要她提出的要求不过分,苍桓是会厚待她的。

“我希望,你能够用众生法网重聚双神慧。”

帝子妃木槿双眼死死地盯着苍桓的虚影,我被她的眼神和话语吓了一跳。

重聚双神慧?

这年头难不成什么东西都能重聚?当初空间圣尊的真灵也重聚了,现在莫非大殿下嬴赟的双神慧也可以?

苍桓的虚影眉心紧蹙,道:“重聚双神慧理论上是可以做到,只是――”

帝子妃木槿听苍桓的虚影说理论上可以做到重聚双神慧,双眼顿时泛起了神采,当她听到苍桓说“只是”时,便急忙忙问道:“只是什么?是代价太大,你不愿意付出?”

苍桓的虚影微微摇头,坦诚道:“只是重聚双神慧后,兄长也不会随之复活,这重聚之后的双神慧将是一个无主之物,就像是法宝一般。”

帝子妃木槿的眼神一黯,但还是坚持道:“纵然如此,我还是希望能够重聚双神慧。这是殿下留给我的最后念想了。”

我有些理解木槿的想法,毕竟她对大殿下嬴赟是一种超越爱的感情,类似于信仰,却又比信仰更亲近。

苍桓的虚影见到帝子妃木槿非要如此,点头答应道:“那好,等到平定黄泉水之后,我就着手准备重聚双神慧。”

帝子妃木槿摇了摇头,道:“不必如此,等你的心武经出世,避过灭世法尊那一道劫数再说吧。我不希望在重聚双神慧的过程中出现任何差错。”

苍桓的虚影重重点头,木槿于是双手结印,主动瓦解了大殿下嬴赟留在黄泉水深处的后手,任由稷下学宫诸多学子四处种植彼岸花。

彼岸花种植完毕后,众生法网的脉络延伸过来,轻轻松松就占领了黄泉水深处大部分地方,只剩下一小块儿核心地带,始终都无法取得突破。

“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到黄泉水深处还有一块儿地方抵制着众生法网的力量,不由觉得疑惑。

大殿下嬴赟的后手也已经瓦解了,为何众生法网还不能占领整个黄泉?

帝子妃木槿看向那一块儿地带,目光中隐含着一丝丝忌惮,低声道:“那里面囚禁着黄泉元君、金乌、蟾蜍和玉兔三族,是殿下借助灭世法尊的力量设下阵法将它们困住的。”

难怪这最后的地带始终无法突破,原来这里是灭世法尊留下的阵法啊!

只不过,灭世法尊为什么要囚禁金乌、蟾蜍和玉兔三族呢?

帝子妃木槿自然知道我们想问什么,不待我们发问,她便主动说道:“金乌一族已经得到了大日界界主的传承,玉兔和蟾蜍一族也得到了明月界界主的传承,它们三族一旦归于稷下学宫,稷下学宫便可以成就日月同辉之荣耀,使得整个八荒六合更加凝聚坚固。”

日月同辉之荣耀?

我搜索了一下血脉深处的传承记忆,发现这日月同辉之荣耀是缔造宇宙圣地必要的条件之一。

众所周知,一个宇宙时期有无数的文明世界,而在这些文明世界之中,必定有两个文明世界,一个代表“日”,一个代表“月”。

若是能够聚集这两个文明世界的传承,便可称作成就了日月同辉之荣耀。

成就宇宙圣地需要的条件很多,这所谓日月同辉之荣耀只是其中一点,其他的诸如五行圣脉齐全,有大圣境界强者坐镇,有明确的圣地理念……

现如今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已经达成了许多条件,若是再能成就这日月同辉之荣耀,那我估摸着圣地也就快成了。

啧啧啧,这灭世法尊还真是严防死守,在尽其所能地对八荒六合稷下学宫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封锁。

“可是,以灭世法尊的力量,为何不直接除掉此三族和黄泉元君?”

我问出了这一个问题,苍桓的虚影没有做声,双手微微掐动,似乎在推算着什么。

帝子妃木槿看了我一眼,淡淡道:“黄泉元君乃是诞育于黄泉水之中的先天神圣,她的本命元灵就存在于这一块儿核心地带中,在殿下出手绞杀金乌、玉兔和蟾蜍三族时,黄泉元君就带着它们躲入了这里面,并且自封于她的本命元灵中。”

自封于本命元灵之中?

敢情长宁在这黄泉水之中本事挺大啊!竟然能够逃过灭世法尊的黑手?

帝子妃木槿似乎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接着说道:“灭世法尊和殿下并非不能击溃黄泉元君的本命元灵,只是空间圣尊复活之后,八荒六合各地各处的先天神圣产生了联系,那些曾经死去的先天神圣也开始复苏,在这样的情况下,如若他们强行击杀黄泉元君,很可能招致八荒六合本源的反噬,从而引起稷下学宫的警觉,导致此三族获救。”

原来如此。

空间圣尊号称中央圣尊,是八荒六合三百六十五尊先天神圣之首,他复活之后使得八荒六合所有的先天神圣都紧密联系了起来。

在他复活之前,八荒六合的先天神圣很容易被别人杀死,但他复活之后,谁若是想要击杀先天神圣,就会引来全体先天神圣的反噬。

修为稍弱者会死在这样的反噬中,而修为强如灭世法尊和大殿下嬴赟这样的存在,虽说可以顶住反噬击杀先天神圣,但又忌惮被稷下学宫察觉,从而引来更大的纠纷。

灭世法尊强则强矣,但毕竟不能够在现世时空显化,所以他也不愿意强行击杀黄泉元君,从而和稷下学宫正面硬刚。

“就这样,殿下和灭世法尊决定将黄泉元君它们封锁在此处,并且还将这里炼制成了他们布局动摇八荒六合的核心。”

“也就是说,只要众生法网能够击溃这里,八荒六合之危解矣?”

帝子妃木槿没有答话,苍桓的虚影经过一番测算后说道:“不错,只要能够让众生法网占领此处,那么八荒六合的危局暂时可解。若然能够将邪灵大尊从冥荒天意之中驱逐出去,那么八荒六合就将成为一个无瑕整体。”

苍桓的虚影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他把手按在那核心地带的光罩上,感知了一阵后说道:“金乌一族刚刚还向我们求救了,这证明它们的情况还不算很糟,如果我们现在还能与它们取得联系,里应外合之下破去此阵法倒也简单。”

我忙不迭点头,跟着说道:“是这个道理没错!”

“不过,”我紧接着意识到了最重要的问题,“我们怎么样才能和金乌、玉兔和蟾蜍三族取得联系呢?”

帝子妃木槿这时候出声说道:“这倒不难,这座阵法虽说是灭世法尊的手笔,但殿下曾经参与过这座阵法的构建,多多少少也知道些制衡此阵的方法。我可以在这座阵法之上打通一个暂时性的信息通道,让你们和金乌、玉兔和蟾蜍三族取得联络。”

苍桓的虚影点头称善,于是帝子妃木槿便站到了那个阵法光罩之前,双眼微闭,双手结印,口中呢喃出一大段冗长的咒语。

在帝子妃木槿的操作下,一道狭窄的裂缝出现在阵法光罩之上,我的意念之力在那道裂缝之上试探了一下,感知到了一股毁灭一切的诡异力量。

说信息通道还真就只是信息通道!

所谓信息通道,顾名思义就是只能传递意念信息的通道,也就是说,通过这道裂缝,苍桓的虚影最多就是和其内的金乌、玉兔和蟾蜍三族进行简单的交流,更进一步,哪怕是传递能量都做不到。

能够传递能量的通道就不是信息通道,而是能量通道了。

能量通道再进一步便是物质通道,那样的通道就可以传递一些死物。

而物质通道之上则是空间通道,是一种想传递什么就能传递什么的通道。

这样一看,信息通道可谓是诸多通道中最低级的通道。

凭借帝子妃木槿的手段,最多只能在灭世法尊留下的这座阵法上打开一道暂时的信息通道,由此可见,这座阵法究竟有多么强大。

当然,这也从侧面反应出,灭世法尊对大殿下嬴赟也多有防备,并没有和他坦诚以待。

就在我思索这些东西的当口,苍桓的虚影已经将意念之力传递进了裂缝之中,企图和金乌一族取得联系。

毕竟之前向我们求救的就是金乌一族,联系它们比联系另外两族要靠谱一些。

另外,联系黄泉元君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为这座阵法之内是她的本命元灵,她到底占据着主场优势。

第一百四十四章 圣坛雷符

不管苍桓的虚影最终联系上了谁,只要能够达成里应外合破除阵法的目的即可。

过了一阵子,金乌的长鸣声从阵法深处传来,听到这个声音,我便知道,金乌一族已经得到了苍桓的指引。

帝子妃木槿微微后退了几步,我也察觉到阵阵危险的气息,往苍桓的虚影身后藏了藏。

就在我刚刚站定身形之时,灭世法尊留下的那一座阵法突然运转起来,一股巨大的黄泉水龙卷在水面上形成。

那黄泉水龙卷的吸力无比巨大,连原本已经种植好了的彼岸花都差点被席卷进去。

苍桓的虚影轻声一叱,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调动了众生法网的力量,在半空之中形成了一只灵气大手,握住了那一道黄泉水龙卷。

不过那黄泉水龙卷瞬间爆炸,化作一道道黄泉水飞镖,朝着稷下学宫诸多学子飞射而去,就连帝子妃木槿也处于攻击范围之中。

我有些担心稷下学宫诸多学子的安危,却发现他们一个个机灵得很――距离众生法网节点比较近的躲入了法网节点之中,得到了彼岸花和众生法网的庇护,距离节点较远者则沟通了九天应元石打造的稷下学宫圣碑,召唤来了一道道光幕,守护住了自己。

至于朝着我和苍桓的虚影打来的黄泉水飞镖,在半空之中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散,根本就不能对我们造成危害。

这黄泉水飞镖不成,那阵法立刻便出现了新的变化,一道道雷霆在阵法之中生成,朝着我们劈了过来。

“这是四象古雷!”

帝子妃木槿惊呼一声,我也跟着咋呼了一下,只有苍桓的虚影临危不乱,微微上前一步,召唤出五行神雷和这四象古雷对拼了一记。

四象古雷消散后,又有一道道黑白相间的雷霆化作一片雷海,将这里悉数纳入了攻击范围。

这是两仪圣雷!

我心中稍感不安,睁开虚空之眼往那灭世法尊留下的阵法中央看去,发现那里面有一片片雷海,其中孕育着无数雷霆。

诸天雷霆共分十二种:一元祖雷、两仪圣雷、三才剑雷、四象古雷、五行神雷、六脉玄雷、七星曜雷、八卦明雷、九宫山雷、十全灵雷、劫雷和心魔雷。

其中劫雷便是天意和造化降劫时出现的雷霆,它虽然可以细分为很多种,但本质上却都还是属于劫雷的范畴。

而灭世法尊留下的阵法之中,包含了这十二种雷霆中的十一种,除了心魔雷我没有发现之外,其他雷霆都有。

当然,或许心魔雷也存在于其中,只是我没有发现,或者说我已经坠入了心魔雷的控制之中……

一念及此,我心中警觉不已,连忙运转起体内的众生念力,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已经中了心魔雷的套。

果不其然,就在我体内的众生念力运转之后,我才发现一道细长的雷光已经到了我的眉心之前,眼看着它就要击碎我这道意念体了!

不过我虽然明白了过来,却来不及出手防御,只能眼睁睁看着这道雷光击中我的眉心,并且炸裂开来。

只是雷声过后,我发现我的这道意念体居然丝毫无损,依旧好端端地站在原地。

我下意识去看苍桓的虚影,发现那一道心魔雷已经被他捏在了指尖。

他的掌心浮现出一个漩涡,将那道心魔雷直接吸收了进去,随后,一个古老的文字出现在那漩涡的中心。

“这是什么?”

帝子妃木槿看到那个古老文字,低声念出一句,“难不成是众圣殿的圣坛符文?”

众圣殿的圣坛符文?

我听到木槿这句话,微微眨了眨眼,再度看向苍桓虚影掌心的那个符文,隐隐约约觉得,那个符文应该是“雷”的意思。

其实我很迷醉,因为大罗符诏名为符诏,但上面似乎没有字,可是众圣殿的宇宙至宝“众圣坛”上却刻了很多字。

而苍桓掌心的这个“雷”字,如果帝子妃木槿没有猜错,那它应该就出自众圣殿那座众圣坛。

相传,第一宇宙的宇宙圣地众圣殿,乃是众圣传道,点化万众万灵的地方。

众圣在那里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倾尽所有心血打造了众圣之坛,点燃了文明薪火,并且谱写了一篇“本源华章”,将其刻在了众圣坛之上。

说到这里大家就明白了,这个“雷”字便是出自本源华章。

这华章既然号称本源,自然是凝聚了众圣的智慧,看上去虽然只是一篇文章,但这篇文章中的每一个字,本质上都追源溯流,直指大道,有万千玄妙,有无量道机。

所以这个“雷”字便是代表着众圣对诸天十二种雷霆的理解,可谓是万雷之源,诸雷法祖,能够克制万般雷法,吐纳诸天霆光。

苍桓是怎么得到这个雷字的我不知道,当然我也不需要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破除灭世法尊留下的这座阵法,救出金乌、玉兔、蟾蜍三族和黄泉元君,让稷下学宫成就日月同辉之荣耀,让我和故人相见。

苍桓掌心的雷字不愧是第一宇宙圣地宇宙至宝上的符文,只见苍桓的虚影将其轻轻一抛,它便落入了那座阵法里面的雷海中央,化作一个无底洞,不停地吞噬着种种雷霆。

灭世法尊费尽心血缔造的雷海,在这个“雷”字面前毫无威慑力,很快就被这个雷字吞了个干干净净。

而那个雷字吞噬了诸天十二种雷霆后光明大放,那些光芒似乎要击穿虚空,和一个莫名时空中的伟大存在取得联系。

“连众圣殿也承认苍桓了么?殿下啊!难道我们错了吗?”

眼看着大罗帝庭和众圣殿的传承都落在了苍桓身上,帝子妃木槿眼神中露出了鲜有的迷茫。

她自始至终都把大殿下嬴赟奉为信仰,认为大殿下嬴赟做的事都是对的,哪怕大殿下嬴赟自毁双神慧后身赴鸿蒙,她也不觉得大殿下嬴赟的路子错了。

直到此时,第一宇宙的圣地众圣殿和第二宇宙的圣地大罗帝庭都认可了苍桓,帝子妃木槿才开始反省她和大殿下嬴赟是不是走错了路。

我没时间去管她思索后的结果,只是直勾勾地看着那座阵法,等着苍桓的虚影出手破阵。

在雷海被众圣坛“雷”字吸收完后,金乌的长鸣声再度传来,苍桓的虚影则催动了那一个“雷”字,释放出来了无数雷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轰击着那一座阵法。

与此同时,一轮明月和一尊大日也冉冉升起,日月相互运转,呈现两仪之势,从内部突破,想要破除这阵法。

黄泉水也在一股神秘力量的操纵下汹涌起来,不停拍打着阵法光罩不说,还主动和众生法网联系在一起,接引众生法网同化灭世法尊留下的阵法!

不错,就是同化!

灭世法尊的手段再强,这一座阵法也依旧是依托于黄泉水和八荒六合而建造,既然如此,那么它就有着被众生法网同化的可能性。

毕竟众生法网集合了八荒六合所有的力量,这一座阵法既然和八荒六合关系匪浅,自然也脱离不了众生法网的范畴。

苍桓利用“雷”字释放出来的诸般雷霆并不是单纯地破坏阵法,而是选择性地击破一些阵眼,好让众生法网的脉络往阵法内部伸展。

就这样,在黄泉水的推动、苍桓的努力和金乌、玉兔、蟾蜍三族的牵制下,众生法网的脉络包裹住了整座阵法,展开了彻底同化这座阵法的进程。

不过灭世法尊的手段显然不会只有这样的本事,就在众生法网包裹住整座阵法开始同化的瞬间,那座阵法陡然自动解体,想要在原地自爆!

好刚烈的手段!

灭世法尊真的是疯狂!他竟然引爆了这座阵法,想要把金乌、玉兔、蟾蜍三族和黄泉元君尽数炸死在这里!

“灭世法尊,这里是八荒六合,还由不得你为所欲为!”

苍桓的虚影察觉到灭世法尊的意图,身形无限拔高,一下就充斥满了黄泉水深处。

他的声音也随之变得缥缈宏大,一字一句有如洪钟大吕,“以众生的名义,召唤日月悬空!”

他话音一落,黄泉水深处陡然出现了无数众生的虚影,帝王将相、贩夫走卒,一切种种皆在其中。

这些虚影在膜拜日月,在高唱颂歌,他们的力量无始无终,他们的意念穷尽碧落黄泉,这一刻,时间、空间似乎都失去了意义,整个黄泉水之中,只剩下了众生呼唤日月的声音!

在众生的力量下,众生法网很快就遏止住了阵法的自爆,同时,众生召唤使得金乌、玉兔和蟾蜍三族化作了日月,摆脱了阵法的束缚,“咻――”地一下飞入了稷下学宫深处,为稷下学宫成就了日月同辉之荣耀。

高!这一手实在是高!

日月高悬,巡游寰宇,万众万灵没有哪一个不感念日月深恩,也没有哪一个不期待日月悬空。

而苍桓正是利用了众生对日月、对光明的向往,发动了众生的召唤,击溃了灭世法尊的阴谋,并成功接引了金乌、玉兔和蟾蜍三族进入稷下学宫。

“轰隆隆――”

第一百四十五章 黄泉元君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四十五章黄泉元君眼前这个对着我和苍桓行礼的人,正是当初我在南荒遇到的长宁。

当然,她的真实身份是黄泉元君,是这黄泉水深处孕育的先天神圣。

“黄泉元君,别来无恙。”

苍桓的虚影微微颔首,与黄泉元君寒暄起来。

我站在一旁向她挥了挥手,她也目含笑意,对着我说道:“此番多谢殿下和娘娘出手相助了!”

我一听这话,连连摆手,笑道:“这是苍桓的功劳,我跟过来其实什么忙都没有帮到!”

黄泉元君低笑一声,随后看向了帝子妃木槿,木槿倒也坦然,直接就道:“元君与我之间已有仇怨,如今你若想清算,大可划出个道道来。”

我眨了眨眼,不知道黄泉元君会不会对帝子妃木槿出手,毕竟她被大殿下嬴赟囚禁在这黄泉水深处多时,与帝子妃木槿的关系自然也是敌非友。

本来黄泉元君对付帝子妃木槿,我和苍桓应该是想支持的,但是如今木槿已经投诚,并且首恶大殿下嬴赟也已经伏诛……

唉,难怪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黄泉元君还只是我的朋友,并非家人,眼下这件事就已经十分棘手了,若是换成家庭纠纷,我的脑袋非得爆炸不可。

呃,不过怎么说呢,帝子妃木槿也算是我半个家人了吧?毕竟她是苍桓的嫂子……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黄泉元君已然开口说道:“木槿,我虽被囚禁,却也没有受到实质上的伤害,再者说,真正对我出手的人乃是虚空之主,并非是你木槿。所以如若你是真心悔过,我与你之间的恩怨大可以一笔勾销。”

听到这话,我算是舒了一口气,得亏黄泉元君是个明事理的,若她一心一意要和木槿清算,那我和苍桓夹在中间还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帝子妃木槿深深看了黄泉元君一眼,随后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我瞅了瞅场中诸人,感觉气氛有些尴尬,便对着黄泉元君打趣道:“怎地不见金乌圣子?”

黄泉元君面皮薄,这一点在她还是长宁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来了,所以我这么一说,她顿时面色绯红,低声道:“金乌一族携大日界界主的传承归正,师兄身为金乌一族的圣子,总是有些事要忙的。”

我看到她这么娇不胜羞,就忍不住想要继续打趣,只是苍桓却先我一步,笑言道:“如今邛恒兄在稷下学宫之中,如若元君无事,也可以入稷下学宫一观。”

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赶忙接口说道:“是啊!是啊!你们这些年时时刻刻都待在一块儿,如今骤然分离,想必也是极不适应的!”

唉,莒蔹啊,你膨胀了,若然你不是元子妃娘娘,就你这样调笑黄泉元君的行径,估计会被别人抓起来吊打!

对于我这个建议,本以为黄泉元君会娇滴滴半推半就地答应下来,可谁知她的面色却肃然起来,凝声道:“我暂时还不得空闲前去稷下学宫。我已经得到了空间圣尊的诏令,着我在黄泉水之中归拢八荒六合那些已经死去了的先天神圣们的真灵,好使得八荒六合三百六十五尊先天神圣能够尽快各归其位。”

黄泉水本就是往生之地,那些死去了的先天神圣们的真灵,确确实实有很大一部分散落在了这里。

黄泉元君是黄泉水深处自然孕育的先天神圣,若是有她出手,归拢这些真灵肯定会快上不少,着实有利于八荒六合三百六十五尊先天神圣归正。

我还一直记得空间圣尊曾说过,等到八荒六合三百六十五尊先天神圣尽数复活归位后,他就会率领先天神圣们对苍桓进行礼赞。

经过这一场礼赞之后,配合上众生念力,苍桓就可以节制第三宇宙所有的护界神灵,为稷下学宫成就诸神来朝的盛况。

注意注意,关键词来了――诸神来朝的盛况,这是缔造宇宙圣地的另一个条件,和日月同辉之荣耀差不多。

所谓诸神,指的就是第三宇宙过往已经覆灭了的文明世界的护界神灵们。

先前苍桓缔造土行圣脉那会儿,即墨询问苍桓有关水行圣脉的事儿,那里我就已经介绍过护界神灵是怎么一回事了。

在这里我们还是前情提要一下,再来掰扯掰扯所谓的护界神灵。

众所周知,造化创世至如今,共有三个宇宙时期。

这三个宇宙的名字特别朴素,就是以出现的时间先后来分别命名为:第一宇宙、第二宇宙和第三宇宙。

而每一个宇宙时期又会诞生很多个不同的文明世界,这些文明世界都会经历开天辟地、文明演化、鼎盛革新和末世穷途四个阶段。

末世穷途之后,文明世界就会毁于一旦,除了极少数真圣强者能够存活下来,其他生灵基本上是活不下来。

而在毁灭的文明世界废墟之上,那个文明世界残存的世界本源就会化作一尊护界神灵,和那个文明世界遗留下来的强者们一起重建家园,复苏文明之火。

当然,还有另一种说法,说护界神灵是造化在灭世过程中催化世界本源而诞生的。

造化故意催化世界本源,让世界本源拥有自己的意志,借助它对自由的渴望,使得文明世界自动分崩离析。

毕竟一个世界的本源都蠢蠢欲动了起来,那这个世界离毁灭还会远吗?

这两种说法暂时都还没有得到证实,我以前是比较相信后者的,可开启了血统传承记忆之后,我就渐渐动摇了。

因为我家老祖宗比较倾向于前面这种说法。

不过不管这两种说法哪个对哪个错,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护界神灵乃是文明世界的世界本源所化。

因为护界神灵们本质的特殊性,它们若是想要修炼壮大自身,需要的不是元气和珍宝,而是众生的信仰之力。

而且最好还得是和它息息相关的那个文明世界的生灵的信仰。

综上所述,打造宇宙圣地之所以要求达成诸神来朝之盛况,其原因最少有二。

其一,这些护界神灵都是一个宇宙时期曾有的文明世界的世界本源所化,它们各自都代表着一个文明世界的气数,赢得诸神来朝,其实就是赢得了一个宇宙时期的气数。

其二,这些护界神灵们为了自己能够得到充足的信仰之力,必定会竭尽所能地复苏文明火种,发展自己的信徒。

(以千城界那位护界神灵为例,它一开始之所以和莒城之主和即墨城之主闹翻,就是因为它觉得千城界在灭世之劫过后底蕴所剩无几,即便是文明火种得以复苏,也不可能为它提供足够的信仰。

基于此,它背弃了千城界。

可它做梦也没有想到,莒城之主和即墨城之主这两位帝级强者,不惜耗尽自己的底蕴和本源,也要复苏千城界的文明火种,让千城界的文明能够延续下去。

经过这两位的呕心沥血,千城界文明得以再造。

得知这一消息后,这千城界的护界神灵又想要重回千城界,安享千城界无数生灵的信仰。

虽然这样的行为令人不齿,但也足以看出护界神灵们对众生信仰是多么的渴求。)

所以,一尊护界神灵背后,必定还跟随有庞大的信徒群体,只要能够让护界神灵来朝,它们背后的这些信徒自然也就成为了宇宙圣地的附属势力。

圣地者,若是没有庞大的势力体系,又何以成就圣地那般伟岸的气象呢?

这里还是要解释一下信徒这个名次。

我所说的“信徒”一词,它包括多方面的含义。

它可以指那种诚心诚意,用自己的生命和灵魂供奉神灵的生灵,时间支流大胤古朝的众生就是这样。

同时,它还可以指代与神灵有着基本信仰关系,但却保持着自己人格的独立和灵魂的自由。护界神灵背后的信徒大多数是这种类型。

因为第一种信徒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创造力和发展潜能可言的,他们的一切都奉献给了神灵,他们已经失去了最宝贵的两样东西――自由和理性。

他们身上背负着教条的枷锁和迷信的狂热,对于宇宙圣地来说,并没有太大的价值。

但第二种信徒就不同,他们与神灵之间是相辅相成,互相扶持的关系,他们的心灵是自由的,他们的灵魂是飘逸的,他们的人格是独立的,他们的潜能和创造力也是无限的。

宇宙圣地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只有这样的人才有气数可言,才有未来可言。

所以,诸神来朝之盛况,也是打造宇宙圣地必不可少的一个条件。

现在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刚刚成就了日月同辉之荣耀,接下来也确确实实应该要为成就诸神来朝之盛况做打算了。

而要做到这一点,对苍桓和稷下学宫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只要八荒六合三百六十五尊先天神圣全部归位,经由空间圣尊的率领,他们将对苍桓进行礼赞。

礼赞之后,得到了众生念力加持的苍桓就有了节制诸神的权柄,再加上稷下学宫的威名和玄黄之主、太祖大人的威望,成就诸神来朝之盛况便指日可待了。

呃,这里还有一点需要注意,那就是诸神来朝之盛况并非要求宇宙时期之内所有的护界神灵都来朝拜圣地。

按照第一宇宙圣地众圣殿和第二宇宙圣地大罗帝庭的经验,只要有一千八百位护界神灵加入,就可以达成诸神来朝之盛况。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吴侬软语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四十六章吴侬软语说了这么多,当务之急就是让黄泉元君归拢先天神圣们散落在黄泉水之中的真灵,好尽快使得八荒六合三百六十五尊先天神圣尽数归位,会同空间圣尊,对苍桓进行礼赞。

基于此,我和苍桓很快便离去了,留下黄泉元君在这里尽力施为。

帝子妃木槿退出了黄泉水深处,但也没有去稷下学宫,而是找了个隐秘的地方避世,准备等待心武经出世避过劫数后,再来与苍桓共同重聚双神慧。

“这下好了,有稷下学宫诸多学子在这里帮忙,再加上彼岸花和众生法网的力量,八荒六合先天神圣尽数归位指日可待!”

离开黄泉水后,我拉着苍桓的手欢呼,先天神圣归位意味着礼赞来临,而先天神圣们的礼赞则意味着苍桓可以节制护界神灵,节制护界神灵则意味着稷下学宫可以成就诸神来朝之盛况,成就诸神来朝之盛况又意味着稷下学宫离宇宙圣地又近了一步。

试问,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比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一步步走向至高之位更令人开心的呢?

苍桓的虚影含笑看着我,满眸的宠溺几要溢出眼帘,他温和地揉了揉我的头发,笑道:“彼岸花也看过了,故人也见过了,阿蔹啊,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意念归体,回禁断之渊里面安置安置大罗帝庭的遗址了?”

他不说我都快忘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可以每天混吃等死看话本的小姑娘了,自从在禁断之渊湮灭湖边遇上太康氏小哥哥后,我莒蔹人生中作为大罗帝庭圣主后裔的副本就展开了。

更何况如今我得到了老祖宗的认可,继承了大罗帝庭和大罗符诏,往后多的是需要操心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我的脑袋就隐隐发疼,我挽着苍桓的手,撒娇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安置大罗帝庭的遗址,这件事你同我一块儿去做好不好?”

说实话,我挺舍不得苍桓的,自打在时间支流乱神崖和他分开后,我经历了许许多多光怪陆离的事情,其中的凶险不用我多说,各位想必也都能明白。

经历了这些事情后,我只想要待在苍桓身边,哪怕只是意念体和他的虚影重逢,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温存和慰藉。

只是这一次,苍桓并没有笑着答应我的请求,反而是拍了拍我的手背,劝慰道:“你现在是大罗帝庭的天女,是莒氏圣主指定的继承人,有些事你是不能假手于人的!”

“这样啊――”

我拖长了声音,有些委屈地晃了晃他的臂膀,他摇头失笑,承诺道:“等我回到稷下学宫后,会告诉莒战兄,让他协助你处理有关大罗帝庭的一干事宜,你看这样可好?”

我眨了眨眼,掐了掐他的胳膊,嗔怒道:“哥哥帮妹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以我哥哥对我的宠爱程度,这件事哪里需要你的吩咐?你这分明就是敷衍我!”

苍桓的虚影见我生气,连连告饶,我板起脸来不理会他,他却一把将我揽入怀中,伏在我耳畔柔声道:“我知道我最近冷落了你,只是事务繁多,我实在是抽不出身来,阿蔹,好阿蔹,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他这样伏低做小,我心中就是再有气也早烟消云散了,更何况我莒蔹哪里是那种拎不清、不知好歹,不顾大局的人?

我此番佯做发怒,也不过是想要和苍桓多待一会儿罢了。

从他现身对付大殿下嬴赟开始,我都没有好好跟他说过话。

这一段时日,面对大殿下嬴赟的发难,苍桓也是见招拆招,疲于应对。

好不容易解决了大殿下嬴赟之后,苍桓又进入了黄泉水深处延伸众生法网,以求彻底解决大殿下嬴赟和灭世法尊留在八荒六合的隐患。

如此种种,环环相扣,他没有喘气的机会,自然我也没有和他温存的时机。

如今好不容易几位巨擘留在黄泉水深处的诸多后手告破,众生法网也笼罩了黄泉水,黄泉元君获救,金乌、玉兔和蟾蜍三族归位不说,就连一直站在反派阵营的帝子妃木槿也遵从大殿下嬴赟的遗命,不再与苍桓和稷下学宫做对。

本以为此间事了,我和苍桓可以过上一会儿二人世界的生活,可谁知我和他手牵着手走出黄泉水,我的手还没被他的掌心捂热乎,他就赶我去禁断之渊安置大罗帝庭的遗址。

你说说,我能不有小情绪吗?

好在他到底疼我,这样一番吴侬软语安慰过后,我又怜惜起他身负重担来,靠在他的胸口,叹息道:“我知道你的难处,我也能够理解你,只是你要切记,无论身处何地,都别忘了我在等你!”

说到这里,苍桓和我都有些情动,他嘴唇靠近,我也闭上了眼睛,任由他轻薄。

啊呸!什么叫做任由他轻薄,我、他,我和他……

我和他之间做点这样的事,也是理之所至,无甚不妥!

只是可惜,如今的我们都只是意念体,根本就做不来什么羞羞的事……

殷勤温存后,我散去这一道意念体,不多时便意念归体,恢复了对肉身的感知和掌控。

我睁开眼睛,看到小鬼头正在大罗帝庭之中敲敲打打,一副刘姥姥进了大庄园的既视感。

呃,刘姥姥是我看过的一个话本子里面的人物,这个话本子可谓是经典著作,想来大多数人都看过,即便没看过也听说过,在这里就不赘述了。

“喂!你干什么呢?”

我朝着小鬼头大喊了一声,他猛然回头,拍了拍胸口,不满地回应道:“夭寿啦!你这是做什么?我是聋子吗?需要你这么大声地打招呼?”

我挑了挑眉,指了指大罗帝庭的地面,对小鬼头不客气道:“你给我放尊重点!现在我可是大罗帝庭的主人,你在我家里对我这么没有礼貌,就不怕我削你吗?”

小鬼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道:“怎么?你是一朝凰飞天,前尘往事脚下泥,看不上我这个老朋友了?”

看到他不吧我的“恐吓”当回事,我也懒得去端什么架子,走到他身前捏了捏他的脸,道:“好啦好啦,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嘛!别当真哈!”

他嫌弃地拍开我的手,问道:“大殿下嬴赟作古了?”

我点了点头,解释道:“大殿下嬴赟为了动摇八荒六合的根基,自毁双神慧,如今业已作古。苍桓成就了金行元脉,又缔造了众生法网隆重整个八荒六合,除了冥荒之地尚有隐患未除,现如今的八荒六合已经臻于圆满。”

小鬼头目露惊讶,我知道他肯定有很多想要知道的,所以索性敞开了话匣子,把这些天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尤其是众生法网这东西的相关内容,我是着重给小鬼头讲解了一番。为了做到深入浅出,我更是把当初在时间支流大胤古朝的见闻都吐露了出来,生怕小鬼头理解不了苍桓的这一伟大创举。

果然,小鬼头如我所料地震惊到了一番,只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窖,“既然八荒六合暂时已经稳定了,那元子殿下也就可以安心对付灭世法尊了。”

灭世法尊?安心对付?

我本来还有些沉浸在炫夫的喜悦当中无法自拔,结果小鬼头这么一句话直接把我给震懵了!

我怎么忘了还有灭世法尊这一出?

苍桓和墨先生在时间支流乱神崖谱写的心武经即将出世,这个亘古未闻,前所未有的修心典籍一旦出世,将对整个宇宙产生无比深远的影响,灭世法尊为了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必然是要降劫于苍桓和墨先生的!

早在进入黄泉水之前,我便已经得知苍桓和墨先生很可能已经和灭世法尊对上了,只是在黄泉水之中见了故人,我一时高兴,竟然把这件事给抛诸脑后、忘了个干干净净!

妈妈咪呀,难怪苍桓急着要我意念归体,敢情他是要去对付灭世法尊啊!

糊涂啊!莒蔹,你怎么可以糊涂到这种地步?

他一反常态地急匆匆“赶”我回禁断之渊安置大罗帝庭遗址,甚至都不让我去稷下学宫和哥哥汇合,分明就是担心我回过神来看出端倪,要和他一块儿去对付灭世法尊啊!

看到我的脸色,小鬼头顿时猜出了前因后果,他也顾不上给他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连忙就对我说道:“你别着急,师尊和玄黄之主大人已经前去帮忙了,元子殿下之所以不告诉你真相,就是不希望你担心,你还是放宽心些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毕竟我在禁断之渊里面吃的这些苦不是白吃的,我的心境修为确确实实不再像以前那样不堪重击。

我迅速思索了一下,向小鬼头问道:“我和苍桓意念前往八荒六合后,禁断之渊这边发生了什么?太祖大人、玄黄之主、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之间的战况如何?尹婵儿除掉没有?太康氏族人哪儿去了?”

我现在身处禁断之渊,若是想要帮到苍桓,就得尽快处理好大罗帝庭的遗址,只有这样,才能增强稷下学宫的气数,为苍桓争取一些赢面儿。

只是我对于如何安置大罗帝庭遗址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寄希望于太康氏族人给我一些建议。

至于前面的那几个问题,我自然也是要关心的,毕竟邪灵大尊与冥荒之地的安稳相关,万妖大圣与净禹的生命安全相系,尹婵儿更是关系到我和小鬼头的气数。

第一百四十七章 遗址玄奥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四十七章遗址玄奥“在你们离开后,邪灵大尊和万妖大圣缠住了玄黄之主还有师尊,此四圣者各自斗法,虽然万妖大圣他们略显颓势,却始终绊住了师尊和玄黄之主大人支援元子殿下的步伐。”

小鬼头知我心中焦躁,说话的语速也极快,“他们四人缠斗期间,大殿下嬴赟的陨落严重折损了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的气数,使得这两位存在萌生了退意。”

大殿下嬴赟、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三人是合作关系,他们彼此之间的气数是相勾连的。

大殿下嬴赟在八荒六合自毁双神慧,身殒道消,这件事看上去只和大殿下嬴赟一人有关,但实际上,在气数层面来看,这对于他的盟友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来说,也造成了一个极大的打击。

高手过招,胜负本就在毫厘之间,更何况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出现了气数受损这般明显的失误呢?

在小鬼头接下来的讲述中我得知,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没有打算让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轻易退走,反而是阻止了他们退避,将他们困在了战圈之中。

就在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想要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耗死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的时候,邪灵大尊陡然面色焦急起来,不管不顾施展了解体之法,炸裂了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的包围圈,猛地逃遁了出去。

小鬼头对这件事本来十分不解,因为当时的形势对邪灵大尊来说虽然很是不妙,但怎么着也不至于要邪灵大尊解体逃生,惊慌如斯。

不过听了我关于众生法网的解说,小鬼头猜测,当时苍桓缔造众生法网,以法网之力覆盖整个八荒六合,必定也对邪灵大尊在冥荒之地的布局造成了冲击。

邪灵大尊未免被困于此,布局通通失效,只得壮士断腕,施展解体之法,强行撕裂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的包围圈,逃离禁断之渊,回到八荒六合之冥荒,稳住自己的布局。

一方面,邪灵大尊在冥荒之地的布局对他来说肯定十分重要,另一方面,在这里被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合围,随着时间推移,邪灵大尊的处境也只会越来越差。

两相结合起来一推算,邪灵大尊解体离去可算是损失最小的一种选择。

邪灵大尊慌不择路,拼命逃窜,自然顾不得护住尹婵儿,因此尹婵儿便落入了太祖大人手中。

只是不知道太祖大人有什么盘算,他并没有当场对尹婵儿下死手,而是将她囚禁了起来。

否则若是尹婵儿死了,我身上的气数就会出现一次暴涨,但我到现在为止一点改变都没有,这也证明了尹婵儿还活着。

至于活得好不好?

呵呵,已经沦为了阶下囚,以她的心高气傲,又如何会甘心?

邪灵大尊逃走后,万妖大圣也知道大势已去,不过它的对手乃是玄黄之主,再加上它的手段也比不得邪灵大尊那般高明,所以它被玄黄之主重创了一番,遁入了禁断之渊深处,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里舔伤口去了。

解决了这两尊伟大存在后,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也感知到了心武经即将出世,灭世法尊降劫于苍桓这件事。

于是他们便带上了太康氏族人去了时间支流乱神崖,想要帮苍桓一把。

之所以带上太康氏,是因为他们乃是莒氏圣主最忠诚的仆从,只有获得他们的认可和帮助,苍桓才能够将大罗符诏最深层次的力量开发出来。

而且太康氏诸人和五大妖将一样,都代表着一个时代,承载着一个种族的气运,他们的帮忙,对于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和苍桓来说,都具有着莫大的意义。

“可是太康氏族人走了,我该怎么安置大罗帝庭遗址呢?”

我对这件事毫无头绪,本来还指望太康氏族人能给我提供帮助,谁知道他们居然也跟着去了时间支流乱神崖。

小鬼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道:“元子殿下之所以让你来这里,就是希望你能够躲过这场劫难,你难道不明白他的苦心么?”

我怎么会不明白他的苦心!

禁断之渊乃是第一宇宙和第二宇宙毁灭之后形成的绝地,这里有着第一宇宙和第二宇宙不灭意志的守护,灭世法尊和耄耋兽都不能在这里面为所欲为,所以苍桓以安置大罗帝庭遗址为名将我打发来这里,就是想要让我脱劫,在灭世法尊的征伐之下觅得生机。

但是我怎么能对他不管不顾呢?

哪怕我能够给他提供的帮助再小,我也得力所能及地为他做点儿什么。

小鬼头摇了摇头,凝声道:“若你真的想帮助元子殿下,就应该好好地待在这里,不要去想挪动大罗帝庭的遗址。”

闻言,我十分不解,反问道:“这是为什么?苍桓让我安置大罗帝庭遗址,虽然只是想借这个由头将我打发来这里,但我若是真的做了,对他只会有好处才对吧?”

“不,安置大罗帝庭遗址少不了要举行重大的祭祀,你认为短时间内我们能够找到充足的祭品吗?”

我眨巴眨巴眼睛,短时间找到大量祭品可能性确实不大,毕竟太祖大人的转世身都已经献祭光了,再想无声无息举行重大祭祀,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可即便如此,为什么小鬼头却说我不挪动大罗帝庭遗址才是为了苍桓好呢?

不挪动和挪不动,这两个东西的含义终归是不同的吧?

小鬼头自然知道我的疑虑,当即说道:“我之所以不让你挪动大罗帝庭遗址,一则是以你我之力想要做成此事并不实际,二则,大罗帝庭遗址坐落在禁断之渊里面,说不得可以为元子殿下提供出乎意料的帮助。”

说到这里,小鬼头顿了顿,继续说道:“虽然将大罗帝庭遗址搬迁回八荒六合,可以极大地增强稷下学宫的气数,但将它留在禁断之渊,或许会是一种更好的选择。”

“此话怎讲?”

我不是很能理解小鬼头的逻辑,大罗帝庭遗址若是被弄回八荒六合,不仅可以调理八荒六合的元气,镇压八荒六合的气运,增强八荒六合的气数,还可以为苍桓催动大罗符诏提供源源不断的助力。

但若是将它留在禁断之渊,除了让它的荣光被埋没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用处?

小鬼头背负双手,抬头看天,神秘兮兮地说道:“你觉得大罗帝庭会随意选择一个地方作为大破灭后的遗址吗?”

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大罗帝庭这样的圣地,一举一动都必定暗含气数和规则,哪怕是被造化毁灭,坠落到禁断之渊深处,也不会胡乱择地而处。

可是,它即便是出于某种考量扎根在此,也不意味着后人不能把它弄走吧?

小鬼头瞥了我一眼,接着说道:“你不能孤立地看待大罗帝庭遗址,毕竟这禁断之渊并不只是第二宇宙破灭后形成的绝地。”

“你的意思,大罗帝庭遗址与众圣殿遗址存在着某种联系?”

我皱起眉头,搜索自己的血统传承记忆,却始终一无所获。

“我觉得,两大宇宙圣地的遗址,坐落在禁断之渊两个不同的地方,彼此之间必定是相互联通,极尽玄妙的,你若贸然挪动了大罗帝庭遗址,说不得会破坏禁断之渊里面的布局,到那时,倘若元子殿下想要借助禁断之渊的力量退敌,你岂不是拆了他的台?”

我看着小鬼头的眼睛,虽然觉得他说的话有些牵强,可是又觉得很是有些道理。

照他这么说,我现在就只能傻站着,什么事都做不了?

我抓了抓头发,颓然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小鬼头见到我不开心,蹲到我身边,想找话题逗我开心。

我没有理会他,细细思索了一阵之后问道:“你能不能让我看看苍桓那边的情况?”

小鬼头愣怔了一会儿,垂下眼睑思考了一小会儿,随后道:“若不让你看,你心中必定惶恐不安,可若让你看,你这心里也少不得如同油煎火烤,我,我都不知该作何抉择了。”

“看不看是我自己的选择,既然结果是一样的,你又何不尊重我的意愿呢?”

看或不看,我都坐立不安,既然结果是一样的,那我的主观意愿自然可以决定做出怎样的抉择。

小鬼头瘪了瘪嘴,摊开手,无奈道:“那好吧,看就看,正好我也想看看我家师尊的状况如何。”

小鬼头提及太祖大人,我心里倒也有些问题想问问。

“小鬼头,邪灵大尊和万妖大圣他们笃定太祖大人不敢转变转世身的形态,可为什么太祖大人却违禁了?他是为了八荒六合才做出的牺牲么?”

倘若当初不是用太祖大人的八个转世身做祭品,我不可能和稷下学宫的圣碑取得联系,从而在与尹婵儿争夺大罗密林控制权的争斗中取得上风,更加不可能得到大罗帝庭遗址的认可,入主这曾经的宇宙圣地。

可以说,太祖大人的转世身都是为了我才被献祭。

不过,怎么说呢,太祖大人转变转世身的形态,将他们从人形化作心脏,这应该是他很久以前就做好了的决定。

难不成他未卜先知,早就有了牺牲自己修为助力八荒六合的打算?

小鬼头咬了咬嘴唇,苦笑道:“这件事既是为了帮助八荒六合,也是为了师尊自己。”

看到小鬼头这样萧索的神色,我心中顿感不妙,这小家伙素来臭屁,怎么现在这副神情?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可怕的猜测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四十八章可怕的猜测“师尊修行九世轮回篇,自玄黄界以降,已然轮回了九世,留下了八个转世身。”

小鬼头揉了揉自己的脸,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继续说道:“他每一个转世身,都是他的道果,凝聚着他那一世修行的玄奥和全部力量。而一旦九世轮回,世世合一,师尊就可以突破大圣之境,走到造化之下的力量极致。”

前面已经说过,大圣境界乃是圣道修行的终点,第三宇宙时期虽然诞生过无数强者,但从始至终能够臻至大圣之境的,只有有着造化长子之称的玄黄界的界主,玄黄之主。

哪怕是如今的苍桓,也不过是大圣之下的巅峰境界罢了,唯有等到他凝聚出妄念之花,达到三花聚顶的境界,才能算得上勘破了大圣之境。

当然,即便是同为大圣之境,也会有三六九等的划分,类似于玄黄之主这样的大圣,在三个宇宙时期的历史中,应该是较弱的那一种。

真正的巅峰大圣,首推便是灭世法尊,这位由造化创造出来的灭世存在,是当之无愧的大圣境界第一人。

比灭世法尊稍微弱一点的,应该是耄耋兽。

这一尊老兽活过了三个宇宙时期,徜徉于时间长河中,闲观圣地兴衰,坐看命运浮沉,其见识、手段和实力,应当仅次于灭世法尊。

再往下,便是第一宇宙圣地之主和第二宇宙圣地之主,这两位圣地之主,乃是从亿万万众生之中脱颖而出,承载着一个宇宙的荣耀和气数,可以说是后天众灵的领袖,同样也代表着后天众灵修行能够达到的极致。

这里的后天众灵,是相对于灭世法尊和耄耋兽来说的,纵然是诸多文明世界的先天神圣,在前头这两位面前,那也是后天生灵。

再往下,才是玄黄之主这样的普通大圣。

说他们普通,是因为他们一没有灭世法尊和耄耋兽那样的先天优势,二没有两位宇宙圣地之主的气数,所以在大圣这一个群体中,他们不得不屈居人下。

只是相比较亿万万众生众灵来说,他们能够修炼到大圣之境,已然是宇宙中的巅峰人物,真正能够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存在,又有几位呢?

退一步来说,就算是耄耋兽和两位圣地之主实力比他们强,又能否真正磨灭掉他们,置他们于死地呢?

我猜测应该是不能的,即便是能做到,恐怕也需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自第一宇宙以来,真正杀死过大圣境界生灵的存在,只有一位,那便是承载着灭世之责的灭世法尊。

除此之外,耄耋兽韬光养晦,除了暗地里捣鬼之外,从未在明面上与大圣交过手。

至于众圣殿之主和我家老祖宗,他们和各自宇宙中诞生出来的大圣乃是道友关系,压根就没必要相互仇视。

而且迫于灭世法尊的压力,即便是这些大圣之间有什么仇怨,也不可能彼此厮杀。

可是根据我老祖宗的记忆来看,饶是他也很难击杀一尊大圣,而且耄耋兽被禁断之渊拦截在外两个宇宙时期,这些迹象都表明,耄耋兽和两位宇宙圣地之主都没有足够的实力灭杀大圣。

所以说,只要能够修成大圣,那么在造化之下,就基本上达到了顶峰,除却灭世之劫外,再没有任何劫难能够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安全。

在我家老祖宗的记忆之中,第二宇宙一共只诞生了五位大圣,这其中还包括了他自己。

另外四位大圣,一位和玄黄之主的情况类似,是第二宇宙的第一个文明世界之主。

剩下的三位,有两位和太祖大人和虚空之主的情况类似,都曾经在第二宇宙的第一个文明世界中和世界之主难分伯仲。

比照第三宇宙来看,玄黄之主是第一位大圣,太祖大人和虚空之主都有可能修成大圣,再算上苍桓,倘若他们都能够成就大圣之境,那便刚好符合造化对一个宇宙大圣数量的设定。

哦,对了对了,还有一个忘说了。

第二宇宙的第五位大圣诞生于第二宇宙末期,乃是第二宇宙最后一个文明世界的界主。

这也就是说,第三宇宙的最后一位大圣,也应该出自最后那一个已经显化的文明世界。

但是现在情况很不妙,首先是宇宙圣地诞生的时间太晚了!

大罗帝庭诞生于第二宇宙倒数第八个文明世界时期,而众圣殿则诞生于第一宇宙倒数第十四个文明世界时期。

唯独稷下学宫,到现在也还没能够真正成就宇宙圣地之尊,而现如今已然是倒数第二个文明世界时期了。

不对,应该说倒数第二个文明世界时期已经过去了,因为如果八荒六合不是宇宙圣地稷下学宫的母界,现在的它也应该寂灭了。

其次是第三宇宙的大圣候选人出现了问题!

虚空之主已经死了,太祖大人的道途也遭到了严重的打击。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玄黄之主,他恐怕也远远没有恢复到巅峰时期的实力!

而这一切,都与灭世法尊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虚空之主是和灭世法尊合作才一步步走上身死道消之路的,这其中固然有大殿下嬴赟自己的过错,但如果没有灭世法尊的诱导,大殿下嬴赟怎么着也不可能死掉。

甚至等他突破大圣境界后,随着生命层次的飞跃,大殿下嬴赟的眼光和心境也会发生改变,最终和苍桓化敌为友说不一定。

可这一切都因为灭世法尊的介入而改变,也伴随着大殿下嬴赟自毁双神慧而彻底尘埃落定。

至于太祖大人,他的道途极其艰难,可是如果他是造化注定要成就大圣的存在的话,他也不可能落得现在这个田地――转世身尽数化作祭品,道途维艰。

还有最后一个文明世界的界主,现如今异族已经围住了最后一个文明世界,这其中保不齐就有着阴谋。

一旦最后一个文明世界也出现了问题,那么那位大圣界主是不是也会夭折?

再说玄黄之主,当初百圣秘典引发混战,造化出手吞噬百圣秘典,玄黄之主愤而出手,从而遭到了灭世法尊的打击,导致太古元木凋零,他也不得不躲入太古元木残骸之中苟延残喘。

这一切种种联系起来看,实在是太过扑朔迷离,叫人心生警惕和畏惧!

灭世法尊为什么会插手这些事?

他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灭世啊!

按理来说,他不应该干涉第三宇宙的运转才对,可事实恰恰想法,他非但干涉了第三宇宙的事情,还将第三宇宙的实力削弱到了一个低谷!

先前灭世法尊出手,我们可以理解为是忌惮苍桓成长,可他早在玄黄界之时就算计了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难道这也是因为忌惮苍桓么?

对了!百圣秘典!

当初百圣秘典出世,扭曲了造化原本设定的规则,改变了时间长河的部分走向。

正因如此,万妖大圣他们参悟玄机,这才知道八荒六合会出现大变故,于是他们才纷纷诈死,脱劫之后开始了布局……

根据万妖大圣的说法,这一切的改变都是源自那部百圣秘典,甚至灭世法尊在第三宇宙的第一次出手也是因为它。

可不对劲儿的地方就在这里,一部由玄黄界诸圣谱写出来的秘典,能玄奥到什么地步,就连造化都忍不住出*夺?

便是极武经出世,也没见着造化出手啊!

再说心武经出世,那也只有灭世法尊来了,没听说造化要来横插一杠。

阴谋!这里面绝对有阴谋!

想到这里,我这心里是火烧火燎的,我的个乖乖啊!我家殿下往后究竟还要经历多少艰难险阻啊!

且不说当下就要面对灭世法尊的狙击,而且以后还要和灭世法尊一决高低,一分生死。

另外,耄耋兽也在暗中窥伺,而且冥冥之中好像还有一双不知名的手在推动时间长河走向未知的方向……

“喂!你在想什么?”

就在我胡思乱想到一定程度时,小鬼头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这才让我回过神来。

我眨了眨眼,迫不及待就想要和小鬼头分享我刚刚的惊天猜想,但是我突然反应过来,我还没弄懂太祖大人为什么要转变转世身的形态,自毁道途。

原本小鬼头应该是要告诉我原因的,但我刚刚走神了……而且还脑补出了许许多多神神叨叨的情节……

算了算了,先不管这些了,先把太祖大人这件事搞清楚,然后我还要关注我家殿下那边的情况呢!

九世轮回篇看上去是一种很神奇的法门,毕竟人家能够转世九次,最后还可以九世合一,勘破境界。

但其实说白了,这九世轮回篇就是一部讲究厚积薄发的功法。

一世做不成的事情,它给你九世机会。

你不是一世修不成大圣吗?

那好,咱们修炼九世,每一世都修炼到大圣之下的巅峰,九世结合起来,总能够冲破关隘,成为大圣了吧?

理论上来说,是可以通过这样的九世积累成就大圣的。

可是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即便是九世轮回篇给了九次机会,也不意味着修炼者可以轻轻松松就抵达成功的彼岸。

这里头的水可还深着呢!

至于具体有多深,小鬼头身为太祖大人衣钵的继承人,想必比我要更加清楚。

一念及此,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自己心中那些乌七八糟的想法,对着小鬼头说道:“没事儿!我没怎么样。”

第一百四十九章 残酷真相(上)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四十九章残酷真相我撇下了那些胡思乱想,看着小鬼头,等着他向我说明太祖大人九世轮回篇的具体情况。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倒也没有计较我先前的走神,而是走到一旁的湖泊边站定。

呃,大罗帝庭曾经是第二宇宙的圣地,帝庭之内有众多雕梁画栋的灵宫宝阙自不必说,就算是玄湖仙山其实也不在少数。

现在小鬼头身边的那一处湖泊便是其中一处玄湖,号称“锁龙湖”。

根据我的血统传承记忆记载,这一片玄湖,在大罗帝庭全盛时期是一位大圣级别的人物用来喂养宠物的。

从这“锁龙湖”的字面意义来看,大家就知道那位大圣老祖的宠物是一头龙,而且是一头圣龙。

修为境界达到真圣境的龙,自然也就是所谓圣龙了。

扯远了,还是看看小鬼头想要干什么吧。

这锁龙湖的湖水澄澈透明,小鬼头不会是想借用水面来照照镜子吧?

不过我显然想多了,小鬼头走到锁龙湖边,双手掐了一个法诀,在那湖水水面上弄出来了一面水镜。

我盯着那水镜镜面看了一阵,发现那里面什么镜像都没有,就只是一面普普通通的水镜。

“你弄这么一面镜子出来干什么?”

我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刚刚的话说错了,这不是一面普普通通的水镜,因为尽管我就站在这水镜面前,它也没有映射出我的脸庞和身形!

所以我断定,小鬼头弄出这镜子绝对不会是为了照镜子,只是他到底什么意图,我一时之间还真有些拿不准儿。

莫非,他觉得太祖大人的情况光靠嘴巴说不清楚,需要借用这水镜放映给我看?

哎呀呀!莒蔹啊莒蔹,你都在想些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啊!

现在苍桓那边情势危急,太祖大人的道途也是前路未卜,你怎么会有心情在这里瞎吐槽、乱猜测呢?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一定要好好儿听小鬼头说话!

我刚刚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存在于我的脑海中,而且说起来看似需要很久,实则也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因此这一次,小鬼头没有发现我的异样,也就没有问我在想什么,而是背对着我,淡淡开口,道:“你既然已经开启了莒氏一族的血统传承记忆,而且还曾经得到过莒氏圣主的指点,那你应该知道,每一个宇宙时期,都会诞育出五位大圣境界的存在。”

“我知道,这一点在莒氏一族的传承记忆中不算什么秘密。”

有关这五位大圣的情况,我刚刚才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不曾想这么快小鬼头就提到了这茬儿。

按理来说,这一个宇宙时期的五位大圣,其中一员便应该是太祖大人,小鬼头现在提起这件事,难道是和产生了和我之前一样的可怕猜测?

毕竟按常理来说,太祖大人成就大圣该是造化设定的程序才对,不应该出现这么多挫折和变故。

一念及此,我正准备和小鬼头分享我脑海中的那个可怕猜测,谁知他却继续说道:“这五位大圣,除却第一个文明世界界主和最后一个文明世界界主天生强大,生来便是大圣境界之外,其余的三位都需要经过一番苦修才能够成就大圣。”

小鬼头这么一说,我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个疑惑猛然产生了出来。

“小鬼头,造化开辟三世宇宙,为的不就是尽可能激发万众万灵的潜力,让他们能够发动自己的智慧,找出解脱之法吗?这样说来,造化不应该限制大圣境界存在的数额才对啊!”

造化之所以要演化三世宇宙、时间长河以及万众万灵,为的就是借众生的智慧来弥补它的缺残,达到真正的解脱,走上无量无极之路。

为了逼迫众生求解脱,造化甚至定下来种种严苛的规则,限制万众万灵的一切种种,以此来开发众生的潜能。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只要众生有足够的毅力和智慧去成就大圣之尊,造化又为何要加以主观限制呢?

一个宇宙时期,无数文明世界,其中惊才绝艳的人物怎么可能只有五位?

不对,应该说怎么可能只有三位?

第一个文明世界的界主和最后一个文明世界的界主是定好了的,真正有变数的就只有夹在中间的这三位……

或许有人会说,这三位不就是变数吗?造化并没有限制大圣境界存在的数额啊!

但是问题是,这三个名额摆在这里,一个宇宙的万众万灵若是想要成就大圣尊位,就不得不去争这三份气数。

再者说,从我家老祖宗留下的记忆和第三宇宙的情况来看,即便是这三位也已经是内定好了的。

不然的话,我又怎么会说太祖大人和虚空之主不应该遭遇这些困难呢?

小鬼头听了我的问题,微微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以为造化不希望多出一些大圣境界的生灵?你以为造化不希望有更多的至强者来替它寻求解脱之路?”

“是啊!造化它应该很乐意见到众生之中诞生出更多的大圣才对,为什么要横加限制,甚至还将名额内定呢?”

“名额内定不假,横加限制却未必。”

小鬼头的话让我挑了挑眉,“既然这样,太祖大人和虚空之主就是定好了的大圣?可是,他们怎么会遭劫……”

我顿了顿,疑惑道:“还有啊,什么叫内定不假,限制却未必?”

小鬼头看了看锁龙湖湖面儿上的水镜,我也跟着他看了看,发现那镜子里面仍旧什么镜像都没有。

我刚想问他这镜子有什么玄妙,他却主动说道:“这镜子和我师尊联通,若是他们和灭世法尊交手,这镜子就会将那边的景象传递给我们。”

“什么?这镜子的用处是这个?”

我睁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水镜看个不停。

小鬼头见我盯着水镜不放,揶揄道:“没必要这么紧张吧?这镜子里面还什么镜像都没有呢,证明元子殿下那边还安稳着呢!”

“不是,”我咽了咽口水,有些难以置信,“苍桓那么急吼吼地把我骗到这里来,我以为是灭世法尊已经找上门了呢!可现在我都到这儿来这么久了,敢情他们那里还没有开战啊!”

小鬼头白了我一眼,跳起来想要用手指戳我脑门儿,没好气地道:“你以为灭世法尊不来,元子殿下就没事儿可做?他不得好好儿准备准备吗?”

呃,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

唉,原来心武经出世和灭世法尊找上门来,这些都是我一个人的主观臆测啊!

不对,这也不全是我的臆测,毕竟这两件事情是真的,只是它们发生得远远不如我“想”的这么快罢了!

甩了甩头,把苍桓那边的情况暂时抛诸脑后,我盯着小鬼头,道:“不说这个了,你还是给我说说大圣名额这件事吧。”

小鬼头点了点头,道:“先说说‘限制名额’这一点吧,一个宇宙时期之所以只能诞生出五位大圣,是因为造化给的资源有限,若是再多出一些大圣,那么宇宙的资源就不够用。”

说到这里,小鬼头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其实造化不是想限制大圣的数量,而是以它的能力,只能养育五位大圣。”

这点倒是不假,资源有限这个问题,苍桓很早之前就已经算到了,为此他才想要开发众生的心灵之力,因为目前来看,只有众生的心灵之力是无穷无尽的,是只要通过合理开发就能源源不断的。

可是,既然只能养育五位大圣,那为什么还要将两个名额白送给第一个文明世界的界主和最后一个文明世界的界主呢?

“在宇宙资源能够养育的五位大圣之中,有两位情况特殊,那便是两位文明世界的界主,他们是生来就得到了大圣伟力,不需要历劫,也不需要苦修。”

小鬼头的话说到了我的心坎儿上,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别人都累死累活,凭啥这两位文明世界界主就能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造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设定,是不希望众生的智慧被浪费。”

浪费?

我看着小鬼头,小鬼头也看着我。

“造化设下无尽劫数,就是希望众生拼尽全力去求解脱,好为它找出一条直通无量的道途。但事实上,造化缔造出来的绝大部分生灵,它们压根儿就没有资格去追逐无量无极,要么是朝生夕死,要么是大梦迷离,要么是因循守旧,要么是半路夭折,你有没有想过,这些碌碌无为,对解脱之路半点贡献都没有做出来的众生,他们存在的意义在哪里?”

小鬼头这么一问,还真就把我给问住了,是啊,像我这种吃了睡,睡了看话本子,看完又睡又吃的人,对造化来说,意义在哪里?

等等!刚刚小鬼头说为了不浪费众生的智慧……

难道……

我目露惊骇地看向小鬼头,他脸色沉重,道:“这些众生死后,所有的一切都会流向最后一个文明世界的雏形,造化借用这些看似平庸众生的一切,在宇宙最末期,缔造出了一尊大圣。这尊大圣实则是宇宙众生智慧的结晶,而他的智慧则最终为造化所用,为造化追求解脱贡献了一份力量。”

“这这这――”

我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积少成多,量变引发质变,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无数平庸的众生,最后成就了一尊大圣?

第一百五十章 残酷真相(下)

如果小鬼头所言非虚,那类似我这种卑微无用的生灵,便是死了,也实在是“死得其所”啊!

亿万万生灵,最终汇聚成一尊大圣,造化还真是一星半点儿都不浪费!

我突然感到一种莫可名状的悲哀袭来,这世上众生,活着的时候受命运摆布,为诸多规则限制不说,便是死了,也得不到解脱,在造化的安排下,成为了最后一个文明世界界主成就大圣的养料!

这样看来,我们和被圈养的牲畜有什么区别?

呵呵,或许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们在这世上杂耍了一番,给造化带来了乐子,给最后一个文明世界界主带来了营养。

看到我的神色,小鬼头便知道这件事给我的世界观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给了我消化的时间。

我眼神闪烁了一阵,最终平复了思绪,问道:“那第一尊大圣,第一个文明世界界主呢?他是怎么来的?”

小鬼头指了指大罗帝庭深处,苦笑道:“第一个文明世界界主的力量,自然源自上一个宇宙。”

上一个宇宙?

第一宇宙的第一尊大圣,他的力量来自造化的赋予,而第二宇宙的第一尊大圣和第三宇宙的玄黄之主,情况显然不同。

可是来自上一个宇宙是什么意思?

上一个宇宙的众生,不应该养育了上一个宇宙最后一个文明世界的界主吗?

等等!灭世大劫!宇宙破灭大劫!

我呼吸猛然急促起来,抓住小鬼头的肩膀,几乎是怒吼着问道:“你的意思是,玄黄之主是造化用大罗帝庭和第二宇宙死去的所有生灵的力量缔造出来的?”

我的天啊!难道玄黄之主是我莒氏族人和大罗帝庭中人用尸骨堆积出来的大圣吗?

虽然知道这件事玄黄之主也做不了主,但我这心里就是怪怪的。

我的族人,我的子民……

我松开捏住小鬼头肩膀的手,握紧了拳头,第一次感到愤懑填满胸膛。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了还被挫骨扬灰,被当成养料……

我的生命也是来自造化,所以我一直都挺感激造化给我生命,即便是它存着利用众生的心思,即便它设定下种种规则限制众生的自由,我也一直觉得无可厚非,毕竟这是它为了自己的进化和生存。

我莒蔹不是什么大圣大贤,我为了活着也吃过不少生灵,甚至在生死关头,说不定我也会昧下良心做一些事。

所以我从来都不怨恨造化,可是现如今得知这般残酷的事实,我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和痛苦。

人说死后安息,可这真的是安息吗?

亦或者,是我的想法太偏激了?人死如灯灭,造化杀死众生我都没觉得怎么样,反倒是死后被回收利用却让我觉得无法忍受了?

还是说,我应该换个角度去看问题,那些死去的生灵最后以大圣的形式归来,这应不应该算作一种另类的重生?

说实话,我脑子里乱糟糟的。

我深受农耕文明的影响,总觉得死者为大,应该尊重死者,而造化的做法,显然是对死者的极度不尊重。

可是转念一想,这一切都是造化创造出来的,它是宇宙万众万灵的主人,它用众生做什么,与我何干?我有什么资格指责它?

我的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归于平静,对小鬼头说道:“你继续。”

既然无力改变,我还是活好自己吧。

现在苍桓不是提出了人人皆圣的设想吗?如果他有成功的那一天,这一切的梦魇,最终就会改变了。

如若不能……

呵呵,若是不能,我也会死在宇宙破灭的劫数之下,眼睛一闭腿一伸,万般烦恼和愤懑都是空了。

小鬼头看到我情绪多变,愣了愣,似乎想问问我怎么了,但是我却用眼神示意他我没事。

他这才放下心来,继续道:“不,那些生灵的力量在宇宙破灭后回炉再造,奠定了第三宇宙的基础。”

呃?

我皱了皱眉,又有些不理解了,既然他们成为了第三宇宙的奠基,那玄黄之主是怎么回事?

小鬼头刚刚为什么要指着大罗帝庭?

“你既然知道,造化缔造众生,是希望借助众生的智慧来补全自己,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时候众生的智慧发挥到了极致啊?”

智慧发挥到极致?

我歪着头想了想,答道:“应该是生死关头吧。人在死亡的压迫下,总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而且造化之所以设定种种规则,不也是为了给众生压力,让他们能够有不懈追求解脱的动力么?”

话说到这里,我突然明白过来,道:“你的意思是,玄黄之主是第二宇宙毁灭前夕,万众万灵的智慧聚集而成?”

我和小鬼头刚刚这一阵所说的“智慧”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它既指狭义上的智慧,也指众生的气数、灵魂和物质力量,更指众生一生的经历……

因为这些东西太多太杂,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来定义它们,所以索性就名之为“智慧”。

而这种“智慧”是能够弥补造化缺陷的东西,是三世宇宙最最珍贵的东西。

第二宇宙破灭之际,第二宇宙绝大部分众生都逃不过一死,他们死之前潜能爆发,会产生一股巨大的“智慧”,而这一股智慧,用以成就大圣也不是难事。

毕竟第一宇宙和第二宇宙毁灭之时,宇宙圣地之中也有着大圣,甚至就连圣地之主都死在了劫数之中。

面对我的猜测,小鬼头没有点头,而是径直说道:“玄黄之主最多最多只得到了那股智慧的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

我蹙起眉,十分之一的智慧就能缔造出一尊大圣?

看样子,我是小瞧了众生的智慧啊!

毕竟此智慧非彼智慧,光从含义上来讲,这个“智慧”的含义可要广阔许多,或许,我刚刚想到了一个更妥帖的名词,这种“智慧”就是众生的精华!

那,剩下的十分之九哪儿去了?

造化吸收了?还是……

我眼睛一亮,忙道:“剩下的智慧是汇聚成了禁断之渊么?”

小鬼头依旧没有点头,而是说道:“剩下的十分之九,造化吸收了十分之三,禁断之渊吸收了十分之三,还有剩下的十分之三则融入了虚空之中,即便是造化也难以把握。”

“这样啊,可是造化需要的不就是这种智慧吗?它怎么会任由这种智慧融入虚空和禁断之渊呢?”

小鬼头揉了揉眉心,道:“这其中的原因很复杂。首先,造化缔造时间长河之后一直处于沉眠状态,它并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吸收那些逸散的智慧,也没有能力去抢夺禁断之渊里面的智慧。第二,它放任那些智慧融入虚空,等到它真正苏醒,这些智慧依旧跑不掉。第三,它也希望这些融入虚空的智慧能够突破她的规则,为三世宇宙带来一些变数。”

变数?

我脑海里突然升腾起苍桓的身形,苍桓会不会就是变数?

很好,第一个文明世界界主和最后一个文明世界界主为什么成就大圣,这就算是解释清楚了。

为什么只能有五位大圣,这个问题也解释清楚了。

那么剩下来的问题就是,为什么要内定名额呢?

说得更直白一些,为什么要内定人选呢?

资源有限,所以名额有限,这个是无法改变的。

可是内定人选这就令我想不通了,造化要的不就是众生智慧么?

既然如此,不内定才能更好的激发众生争夺的斗志,从而产生更多的智慧不是吗?

小鬼头没有卖关子,接着说道:“之所以内定人选,就是为了激发众生的逆反心理,就好像邪灵大尊和万妖大圣,他们不认命,时时刻刻想着要把我师尊拉下马,甚至还巴不得能够解决掉玄黄之主。倘若真的有生灵能够凭借自己的智慧逆袭,打破命运,这对造化来说无疑有着极大的裨益。至于那些认命了,不争不抢的生灵,他们怀揣着这样的心态,想来就算是让他们争,给他们机会争,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呃……

敢情这是高级养蛊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大佬大佬,造化真的是大佬,这样的操作,我实在是搞不过……

“另外,这种内定对既定候选人来说也是一种考验,有着野心家们的窥伺,大圣候选人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毕竟能够成为大圣候选人的生灵,也不会整天就傻乎乎想着自己是命定之人,躺着就能成就大圣。”

说到这里,小鬼头眨巴眨巴了眼睛,继续说道:“当然,为了避免真的出现这样的人,造化也为这些既定的大圣候选人设置了考验。”

考验?

我想了想,问道:“这么说,太祖大人改变转世身的形态就是为了通过考验?”

好家伙,难怪九世轮回篇说什么不能改变转世身的形态,原来是造化这位大佬在暗中使绊子啊!

可是这所谓考验,究竟是什么呢?

我看了看锁龙湖湖面儿上那个水镜,那里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说明苍桓那边情况还没有恶化,不对不对,是战斗还没有开始。

那么,我还可以和小鬼头唠唠嗑。

我还特别想知道,我之前的那个猜测对不对呢!

百圣秘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虚空之主死了算不算没有通过考验?

稷下学宫作为第三宇宙的圣地为什么会出现得这么晚?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三灾九难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五十一章三灾九难小鬼头闭了闭眼睛,似乎刚刚向我披露这么多秘辛让他有些乏累了。

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继续对我说道:“这所谓考验,便是‘三灾九难’。”

“三灾九难?十二正劫?”

我倒是在一些话本子里看到过有关三灾九难的传说,不曾想,这东西竟然真的存在,而且还是对大圣候选人的考验?

小鬼头瞥了我一眼,开口解释道:“九难很好理解,我师尊修行九世轮回篇,需要进行九世轮回,每一世轮回都需从头开始修炼,从普通生灵修炼到大圣之下的巅峰境界。这九次轮回便是九难,因为轮回苦,修行难。”

轮回苦这一点我理解,修行难这一点更是毋庸置疑。

所谓轮回苦,指的是轮回之后会有胎中之谜。

这胎中之谜极其厉害,即便是太祖大人轮回转世,一不小心也会着道,被胎中之谜蒙昧真灵,遗忘自己的本来面目。

呃,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这胎中之谜就类似于一碗无形的孟婆汤,会让轮回的生灵遗忘自己前世的种种,而且彻底斩断与前世的因缘。

遗忘了前世种种不打紧,最可怕的是,一旦胎中之谜没有处理好,还会被切断与前世的种种因缘。

这九世轮回篇要的就是九世联通,试问若是有一世空缺了,这功法还能算得上修行成功了吗?

所以轮回苦,苦就苦在想要避免胎中之谜有着高难度,此乃九难第一环。

至于修行难,这不用我说大家也都知道,从一个普通生灵修行成为大圣之下巅峰存在,这其中的艰难辛苦,真的只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所以,这修行难可称作九难第二环。

九难者,轮回苦搭配修行难,一共九世修行,统共需要经历九次,故此名曰“九难”。

呃,大家别误会啊!三灾九难,指的可不是一个实数,这是一个泛指,事实上,太祖大人需要经历的磨难,是不能简单用数字来衡量的!

我之前所说的十二正劫,那是我从话本子里面看来的,真实的三灾九难,可不是加起来等于十二种困难那么简单。

哎呀,这么说也说不明白,听过了接下来小鬼头有关三灾的解释,想必大家也就懂了。

“所谓三灾,指的是天灾、地灾和人灾。天灾者,指的是天劫。我师尊轮回修行,每隔三千年就会经受一次雷劫,每隔一万八千年就会经历一次风火之劫,每隔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则会经历一次心魔大劫。”

雷劫,顾名思义就是遭雷劈,跟在苍桓身边这么久,我也亲眼目睹过几次雷劫,其声威浩大如狱,其破坏力也同样极为恐怖。

太祖大人修行,每三千年就要遭受一次雷劫,这其中的艰辛与风险怕是旁人难以想象。

稍有不慎,或者说一旦有哪一次没有应对得当,这一身修行就会付诸流水,化作虚无。

遭雷劈好理解,心魔劫也没什么值得说的,但是这每隔一万八千年就得经历一次的风火之劫,我得好好介绍介绍。

我瞟了瞟锁龙湖湖面儿上的那个水镜,发现它安静一如之前,心中稍定。

风火之劫,从字面上来看就是既有风又有火的劫数。

这风,是九幽神风,号称来自幽冥之地,能够灭人神魂,损人道基。

这火,是九玄道火,相传乃是从修行者的泥丸宫诞生,先后蔓延至明堂宫、洞房宫、玉帝宫、流珠宫、天庭宫、极真宫、玄丹宫和太皇宫,直至九宫齐燃,毁人命门后,再烧八灵七窍、六腑、五脏、四肢、三昧、二魂、一气,直到将人焚化为灰烬为止。

一旦渡不过风火之劫,受劫者不止会肉体尽毁,就连神魂和气数也都会被焚尽。

如此幽风道火,一个从外部刮来,一个在内部燃烧,内外齐齐发作之下,顷刻间就能取人性命,叫人身殒道消,于世间再无痕迹遗留。

我抱住了自己的双臂,想想都觉得头疼,如此密集的劫数,太祖大人能够熬过来还真的是万分不易。

天灾就已经这么多名堂了,不知道这地灾和人灾又会多么凶险!

“地灾者,针对的是师尊的转世身。”

“针对转世身?”

我讶异地反问了一句,这九世轮回篇中的转世身,指的不是正在修行的太祖大人,而是已经功行圆满的太祖大人。

呃,这么说好像有点绕啊,还是换个说法吧。

现在在稷下学宫担任业师的生灵,就是正在修行的太祖大人,而那些躺在万年金丝楠木锦盒中的心脏,它们在被转化为心脏之前,就是功行圆满的太祖大人,也就是转世身。

当然,心脏也是转世身,只不过是变形了的转世身。

而正在修行的太祖大人,则被称作现世身。

这么一说明白,问题就来了。

既然转世身都已经修行完毕,可以稳稳当当地坐着睡觉了,为什么还会有专门针对它们的劫数呢?

“不错,地灾针对的就是转世身。”

小鬼头和我对视着点了点头,用笃定的语气回应了我的反问,随后继续说道:“我师尊九世修行,每一次修行完毕后留下的转世身总得要有安置的地方,而无论转世身被安置在哪里,那个地方就会很快生机枯竭,灵气全无,地脉断绝不说,就连生灵都会涂炭。此灾,即为地灾。”

听了小鬼头这番话,我抽了抽嘴角,这未免也太绝了吧?这是要把太祖大人往死路上逼啊!

转世身虽然已经修行完毕,但放在一个灵气全无、地脉断绝的地方总是不好,毕竟它也需要灵气的孕养,不然天长日久之下难免出现折损。

这还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可怕的是转世身被安置的地方出现这么大的异象,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太祖的转世身就放在这儿吗?

至于人灾嘛,这个不用我多说,大家也都能够猜到这一灾的跟脚。

太祖大人的转世身凝聚着他一世的苦修道果,如果被人得到了,轻而易举就可以吸收他的力量成就大圣之下的巅峰存在,而且还可以分享他身为大圣候选人的气数。

只此两点,就足够太祖大人的转世身成为众矢之的,引发万众万灵的贪婪之心,惹出腥风血雨。

即便是对虚空之主、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这样的人物来说,他们也很乐意得到太祖大人的转世身。

对于他们来说,太祖大人的转世身是用来献祭的最好祭品,血气浑厚、道果混元,最主要的是轻巧易携带,献祭十分快。

假如说万妖大圣或邪灵大尊要举行一场祭祀,祭祀的祭品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一个转世身,最多百八十斤,另一种则是万千凶兽,需要装满无数个储物空间,试问他们会怎么选?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他们一定会选择转世身这东西,拿出来摆祭坛方便不说,祭祀起来也更快捷。

不像用万千凶兽做祭品,一把祭祀火焰不知道要燃烧多久才能把祭祀尽数烧完。

除此之外,他们毁掉哪怕一个转世身,就可以断绝太祖大人成就大圣的道途,这样损害敌人利益而有益于自身的事情,万妖大圣、邪灵大尊和虚空之主怎么会不愿意做呢?

怕就怕,他们心心念念着想要做!

俗话说得好,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

太祖大人需要转世修行,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他的转世身,而且他的对手强大并且数量极多,想要守住转世身的难度就更大了。

就算是太祖大人想要把转世身藏起来,但地灾就在那儿等着,不管怎么着都是藏不住的!

三灾九难,艰难如斯!

从我的血统传承记忆来看,第二宇宙的那一位大圣,成就大圣之前就和第二宇宙第一个文明世界的界主相交莫逆,在他进行九世轮回篇修行的期间,多亏了第一个文明世界的界主以大圣之尊为他保驾护航,他才得以通过造化对大圣候选人的考验,成就大圣之境。

而同样的情况放在第三宇宙,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的交情也很不错,当初百圣秘典闹出来的大风波,倘若不是太祖大人出手相助,玄黄之主未必能够那般轻易就摆平。

想来第一宇宙的第一个文明世界的界主和大圣候选人的关系也很不错,毕竟大圣候选人也是会成为大圣的,在他们尚未成功之前,第一个文明世界的界主如果能够帮上一把,往后彼此也好见面不是?

至于虚空之主嘛,他和玄黄之主闹翻完全是他自己的个性问题。

但是虽然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关系好,可玄黄界毁灭之时,灭世法尊对玄黄之主出手,将玄黄之主的肉身毁去,还逼得他不得不躲入太古元木的残骸之中隐匿。

在这种情况下,太祖大人显然是指望不上玄黄之主的。

所以说,他能成功修满九世,并且保住自己的转世身没有落入敌手,就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情了。

至于代价么?没看见人太祖大人都将转世身变形为心脏,并且锁在万年金丝楠木锦盒里头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生死之间

这么说来,万年金丝楠木锦盒肯定也很不简单,否则如何能够扛得过专门针对转世身的地灾?

正因为有了万年金丝楠木锦盒,再加上太祖大人甘愿改变转世身的形状,这才避过了地灾和人灾,让他得以九世齐全。

万年金丝楠木锦盒隔绝了地灾,而转世身变为心脏迷惑了万妖大圣、虚空之主和邪灵大尊,相当于免去了人灾。

可是,即便现在九世修行完毕,但不能九世合一,太祖大人还是成不了大圣啊!

我看向小鬼头,他苦笑了一番,随后才说道:“师尊即便是得到了大能指点,炼制出了万年金丝楠木锦盒这种奇物,最终还是没有能够保住转世身,只能将他们献祭,走另外一条危险的道路。”

这番话所蕴含的信息量有点大啊!

小鬼头说万年金丝楠木锦盒是太祖大人得到了大能的指点炼制出来的,这大能是谁?

太祖大人本身就已经是大圣之下的绝巅人物了,是什么样的存在,让他也要称呼一声大能?

难不成是众圣殿的前辈?

不对!

不可能是众圣殿的往圣先贤,如果他们有这样的本事,当年就可以利用万年金丝楠木锦盒助第一宇宙那位大圣候选人渡劫,但是他们并没有。

我家老祖宗留给我的传承记忆中记载,当年第二宇宙第一个文明世界的界主为了帮助大圣候选人度过三灾九难,曾寻访过禁断之渊,找到了众圣殿的一位大圣。

那位大圣明确地告诉第二宇宙第一个文明世界的界主,三灾九难无可避免,只能让大圣候选人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历劫。

众圣殿那一位大圣没必要欺骗第二宇宙第一个文明世界的界主,这就说明,第一宇宙也是不存在万年金丝楠木锦盒这个法门的。

至于说第二宇宙自己研究出这个法门,那就更不可能了,因为我的血脉传承记忆里面清清楚楚记载着第二宇宙第一个文明世界的界主守护大圣候选人渡劫的所有历程。

这个历程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对于第二宇宙圣地大罗帝庭来说也很是值得收藏保存,以供后世人揣摩。

可既然不是众圣殿和大罗帝庭的前辈,这位大能会是谁呢?

以小鬼头对耄耋兽的态度来看,如若这位大能是耄耋兽,小鬼头绝对不会这么客气。

那会不会是灭世法尊在背地里算计?

这个可能性存在是存在,但是未免太小了一些。

而且如果真的是灭世法尊出手,他应该不需要弄出这些个花花肠子来吧?

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我本来以为三世宇宙加上耄耋兽和灭世法尊,便是造化领域之中的一切种种了,但百圣秘典和小鬼头口中的大能,让我意识到这个世界可能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我揉了揉眉心,压下心头隐隐的不安,看向小鬼头,道:“既然有了万年金丝楠木锦盒这东西,太祖大人何故还要将转世身化为心脏形态?他完全可以把万年金丝楠木锦盒打造成万年金丝楠木棺材,把自己的转世身安置在里面啊!”

小鬼头圆溜溜地眼睛盯着我看了又看,我被他盯得有些发慌,突然就想明白了!

太祖大人是为了举行祭祀才将转世身化为心脏形态的!

太祖大人是在我进入禁断之渊之前,才将转世身化为心脏形态,放在万年金丝楠木锦盒里面让小鬼头带进来的!

不要问我万年金丝楠木棺材为什么会变成锦盒,因为它是一种至宝,大小转换是不成问题的!

现在看来,祭祀也是造化留下的劫数,是太祖大人三灾九难的延续!

想通了这一点,我有些歉意地对着小鬼头笑了笑。

小鬼头摆了摆手,看了看锁龙湖湖面儿上的水镜,神色突然凝重了起来。

我正要问他太祖大人有没有续接道途的打算,他却率先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大殿下嬴赟的大圣劫?”

嗯?

我愣了愣,小鬼头不问我还真没想过,一个宇宙时期受到资源的限制,最多只能诞生出五位大圣,而因为造化也收集众生智慧的缘故,这五个大圣名额还有两个分别被第一个文明世界的界主和最后一个文明世界的界主占去了。

剩下的三个名额之中,宇宙圣地之主必定要占去一个,而剩下来的两个则由造化指定的大圣候选人历劫成功后继承。

需要说明的是,宇宙圣地之主不是造化指定的,而是众生智慧自己成就出来的。

具体落实到第三宇宙时期,玄黄之主作为第一个文明世界的界主一出世便是大圣之尊,只不过他在玄黄界破灭之时遭受到了重创,现如今即便苏醒了,实力怕也比不得全盛时期。

只不过他受到了众生念力的加持,而且参与到了稷下学宫的建设之中,以后的成就估计会比他做玄黄界界主的时候还要高。

而最后一个文明世界也已经有了出世显化的迹象,一旦最后一个文明世界成功出世,那么那个世界的界主就将是第三宇宙的另一位大圣。

苍桓作为第三宇宙圣地稷下学宫的宫主,已经达成了双花聚顶之境,只要第三花妄念之花凝聚成型,便是圣地之主,即大圣之尊。

剩下的两位大圣候选人,一个是太祖大人,需要经历三灾九难,九世合一方成大圣。

而另一个则是虚空之主,按道理来说,他也需要历劫,历劫成功之后,才能得享大圣尊位。

那么他要经历的劫数是什么?

我细细搜寻了一下我的血脉传承记忆,发现他的劫数名为“生死之间”!

“生死之间!”

我把这四个字脱口而出,然后与小鬼头相互对视,彼此都露出了惊骇的神情。

所谓生死之间,就是说这名候选人需要经过一次次生与死的洗礼,险死还生或者起死回生,这样才能够成就大圣。

而如果虚空之主,也就是大殿下嬴赟需要经历的劫数是生死之间的话,那么我还真不能确定他真就死于自毁双神慧的战役中了!

毕竟这劫数实在是太过玄奥,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应劫,还是在渡劫。

当年玄黄界破灭,他就死过一次,他抛却了虚空之主的身份,化作了天帝陛下的长子,大殿下嬴赟。

如今他又死了,谁知道会不会再度复活,成就大圣?

更何况在黄泉水深处,帝子妃木槿表现得那么平静,并且还要求苍桓利用众生法网之力为她重聚双神慧!

这种种迹象,让我不得不怀疑,大殿下嬴赟并没有死透!

虽然苍桓说过,双神慧即便重聚也与大殿下嬴赟再无关联,但是再无关联不代表重生之后的大殿下嬴赟不能掌控这东西啊!

细思极恐!当真是细思极恐!

我还正纳闷儿呢,大殿下嬴赟当时在八荒六合之中为何这般激进,不惜自毁双神慧也要毁坏八荒六合的根基。

现在看来,他压根儿不是激进,而是早有盘算!

他与灭世法尊合作,身上沾染了与那位大凶煞有关的因果,他为了斩断因果,同时为了成就大圣,便自导自演一场自杀的大戏,以达到一举两得的目的!

高明,实在是手段高明!

那么苍桓呢?他知道这一切吗?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突然睁大了眼睛,想清楚了这件事的真正意义!

大殿下嬴赟自毁双神慧,固然是达成了他自己的目的,但苍桓又何尝没有在这场大戏中获利?

他借助大殿下嬴赟的压迫,利用太虚之力加速了金行元脉的成型不说,还趁着大殿下嬴赟身死这个机会缔造了众生法网,肃清了大殿下嬴赟、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在黄泉水深处的布局。

甚至邪灵大尊在冥荒的布局也差点被清理了个干干净净!

这场戏,恐怕导演不仅仅是大殿下嬴赟而已!

苍桓、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甚至我家老祖宗都有可能参与到了这场戏之中!

而在这场戏之中利益受损的,只有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

当然,太祖大人的转世身之事也是一种损失,但很显然,太祖大人还有自己的后手,只不过比较危险而已。

这一点是小鬼头亲口说的,也是他那一番话中透露出来的第二个信息!

我平复了一下思绪,然后看向小鬼头,他的眼神中还有着残余的震撼之色没有消退,很显然,他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过了半晌,我干涩开口:“估计自毁双神慧之后,苍桓为大殿下嬴赟留了后路,好让他能够顺利度过生死之间这个劫数。而作为交换,大殿下嬴赟毫不犹豫就将自己的两个队友给卖了!”

小鬼头赞同地点了点头,自嘲地笑道:“难怪师尊要你我来这禁断之渊,这一行不仅磨练了你我的道心,让八荒六合稷下学宫继承了第二宇宙圣地大罗帝庭的遗产,更是重创了万妖大圣和邪灵大尊,真是一举多得啊!”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枉我自认为聪明,没想到在他们这些老狐狸面前,我这点小聪明什么都算不上!”

我轻轻一笑,安慰他道:“最少我们还是看穿了他们的计划不是?虽然有些马后炮,但好歹也没有从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呀!”

“可不是从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吗?这样的事后诸葛亮,谁爱做谁做,我可不愿意要这个名号!”

我以手扶额,不欲与他在这上面多说,小鬼头还没有告诉我太祖大人今后的打算。

我也还没有说出我心头的恐怖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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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戏精小鬼头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五十三章戏精小鬼头我正要继续和小鬼头唠嗑,怎料此时锁龙湖湖面儿上那面水镜突然震动起来。

小鬼头眉头一挑,立马走到水镜镜面之前,双手结印,打出一道印诀洪流,催动了那水镜的威能。

我站在他身后静静看他施为,不多时,那水镜镜面之中便呈现出来了时间支流乱神崖的景象!

我曾经同苍桓去过乱神崖,是以一眼便看出来了那水镜之中的景象正是乱神崖之地,因为墨先生的那间茅草屋很是显眼。

“苍桓他们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水镜既然已经启动,证明心武经出世就在这一时半会儿了,可为何我却连正主儿都没见着呢?

小鬼头白了我一眼,老气横秋地说道:“你这小女娃娃忒没见识了,这小小时间支流如何承受得起元子殿下和灭世法尊的斗法?一旦他们动起手来,恐怕整个时间支流都将毁于一旦,别说乱神崖保不住,就连大胤古朝也得化作飞灰!”

我见不得他在我面前这般耀武扬威,便敲了敲他的脑袋,道:“你怎么又变成了小鬼头心性?”

他拨开我的手,指着我鼻头说道:“你这人好没道理!不是你口口声声,一口一个小鬼头的称呼我么?怎地现如今却反赖到我头上来了?”

我心头无语,鄙视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确定,这小家伙绝对是个资深戏精,他的一言一行是否正常,还得看他灵魂深处的那个戏精是睡还是醒。

无疑,现在他就是戏精上身了。

倘若我和他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估计没个几天几夜,他是不会做正事的。

当初在耄耋兽背上我便见识过了他的戏精天赋和能力,当时他还给我扯了好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来掩饰他的戏精综合症。

现在倒好,大事临头了,他却撕开了遮羞布,直挺挺给我戏精了起来。

或许,他是在借此掩盖自己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上一次我和他待在耄耋兽的背上,一则那老兽狡猾,说不好就会算计我们,二则禁断之渊危险无比,小鬼头心中难免会有惧意。

所以那时候他戏精加杠精,激得我同他在耄耋兽背上拌嘴不断,好让耄耋兽不胜其烦将我们扔了下去。

那时候他鼓捣出来了许多理由,想让我相信他之所以戏精是有原因的。

我也没多想,虽然觉得他给出的理由逻辑并不是很强,但也不曾深究。

可是现在想来,他给出的理由或许是他戏精上身的一部分原因,但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是他在借戏精来掩盖内心的不宁静!

因为这一次心武经出世,灭世法尊再也容不下苍桓,而太祖大人,也就是小鬼头的师尊和苍桓是同一个阵营!

如若苍桓落败,身殒道消,太祖大人便也难逃一死,会很快步苍桓的后尘。

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小鬼头乃是太祖大人最得意的弟子,他又怎会不心系师尊的安危?

这样一推导,我便知,小鬼头灵魂深处的戏精,是他调控自己情绪的利器。

“好了好了,我与你的口舌之争暂且放下吧。你既然说时间支流承受不了苍桓和灭世法尊的交手,那他们现在去哪儿了?既然他们不在时间支流乱神崖之地了,你这水镜又何故要呈现哪里的景象?”

小鬼头瘪了瘪嘴,瓮声瓮气地说道:“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水镜不足以映照时间长河中的景象,所以它只能循着我师尊的气息,把乱神崖的景象呈现出来。”

“不足以映照时间长河?”

我瞪大了眼睛,有些讶异地问道:“难不成苍桓他们要在时间长河中与灭世法尊交手吗?”

我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灭世法尊不能进入八荒六合所在的时间段,但是他却可以出现在时间长河和时间支流之中。

我本以为苍桓和墨先生是在时间支流乱神崖参悟出的心武经,所以灭世法尊也会在那里狙击他们,可却不曾想到,他们的战场会是时间长河。

是了!灭世法尊可不会在乎时间支流里面的万众万灵是死是活,所以把战场转移到时间长河之中来的肯定是苍桓!

时间支流是耄耋兽的地盘,在那里苍桓需要防备耄耋兽心思不良,而出了时间支流,苍桓就可以全副心思对付灭世法尊。

即便是耄耋兽反叛,在时间长河之中也总好过在时间支流里面。

更重要的一点是,禁断之渊就在时间长河里,苍桓只需要距离禁断之渊近一点,便进可攻退可守,而且还能借到禁断之渊的力量!

要知道,第一宇宙和第二宇宙,包括第一宇宙的宇宙圣地众圣殿和第二宇宙的宇宙圣地大罗帝庭,它们都是毁在了灭世法尊手里。

如今苍桓站在禁断之渊外面迎战灭世法尊,它们岂有不帮忙的道理?

就算撇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一层道理,苍桓人人皆圣的理念折服了大罗帝庭,禁断之渊又岂会坐视他败亡在灭世法尊手中?

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心中的担忧淡去了不少,但还是想尽快看到真正的战况,于是便催着小鬼头施法。

他既立下这一面水镜,自然是有办法叫我看到战况的,如若不然,太祖大人为什么要留下这一手呢?

果不其然,我还没怎么催促呢,小鬼头便动手了。

由此可见,小鬼头戏精上身是种病啊!

我感觉这就像是话本子里面说的“间歇性神经病”,一旦碰上紧急情况,小鬼头便会因此变得不靠谱……

不过好在他入病不深,现在已经清醒了过来,取出了八个承载太祖大人转世身的万年金丝楠木锦盒,把这些锦盒摊开来铺在地上。

万年金丝楠木锦盒本来是立方体盒子,一经摊开便是一块木板。

小鬼头将八个木板拼凑在一起,形成了一块大木板,其上金丝纵横,道纹天成,看上去端是神妙无方。

他咬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液涂满万年金丝楠木大木板的金丝和道纹,以此来催动这万年金丝楠木的真正威能。

当初那个万年金丝楠木锦盒上刻画的夺天阵如今也融入了大木板纹路中,成为了很不显眼的一小块儿道纹。

那么小一块儿道纹尚且能够演化出夺天阵那般强大的阵法,那么这整块儿万年金丝楠木大木板上的纹路悉数被催动,又该是怎样的光景?

很可惜,便是小鬼头以血为引,也很难悉数催动道纹,他的鲜血虽然涂满了所有的纹路,但只有很小一部分纹路绽放出了微光,响应着他的催动。

不过这光芒虽然微弱,却也大有神异之相,只见此光在锁龙湖湖面儿上那面水镜镜面上一扫,那镜面便映照出了时间长河之中的景象!

我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镜面,看到苍桓站在禁断之渊之外,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则守护在他两边,只有墨先生,我没有看见他的人影儿。

“墨先生估计被送去八荒六合稷下学宫了,他虽然心境修为高超,但毕竟出生于时间支流,很难保证不受耄耋兽的制衡,所以将他送走,倒也不失为一招妙计。”

小鬼头这样一说,我心头刚刚平息的焦虑又涌上来了,苍桓他们这般提防耄耋兽,岂不是说明这老兽很是靠不住?

如若它与灭世法尊合作,苍桓该如何抵挡?

容不得我多想,时间长河之上陡然出现了一只眼睛,吓得我赶忙闭上眼,不敢去看。

“行了!不就是末法之眼么?别那么怂行不行?”

小鬼头的声音传至我耳畔,我忙又睁开眼,脸红着说道:“我这是从心……”

当初在末日坟场,灭世法尊留下的末法之眼印记尚且逼得苍桓手段尽出,如今末法之眼整个儿地出现在我眼前,我如何能不紧张?

不过转念一想,苍桓他要正面对抗这末法之眼,我心中就又着急起来,连忙把视线再度放在了镜面儿之上,想看看苍桓如何应对。

那只末法之眼一出现,苍桓身上立马便爆发出万丈神光,形成了一道道诸天虚影,在时间长河上熠熠生辉。

我仔细一看,这些神光诸天和大罗三十三重天有些类似,或许这是苍桓从大罗符诏中学来的手段?

当我视线再度聚焦,我的瞳孔微微一缩,因为我发现,这神光诸天不是从苍桓身上传出来的,而是他胸前的一段经文!

心武经!

我一看见那经文,脑海中便出现了“心武经”三字,甚至耳边还隐隐传来吟诵声:“心武之境,心无止境……”

“灭世法尊果然厉害!居然抢在心武经出世前一瞬便抵达了战场!”

小鬼头的声音惊醒了我,我抚了抚胸口,心中明白,刚刚神光诸天出现,才正式宣告着心武经的出世。

苍桓和墨先生应该很早就谱写出了心武经,不然墨先生也不会离开此地,被送往八荒六合稷下学宫。

但苍桓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始终压制着心武经,没有让它出世,以此来拖延时间清理八荒六合和布局时间长河。

清理八荒六合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而布局时间长河这只是我的猜测。

苍桓率先抵达战场,肯定要做一些布置,至于这布置是什么,究竟有多大的威力,我不知道,但很快就能知道。

而灭世法尊却在苍桓放开对心武经压制的前一瞬来到时间长河之上,这样的行径无疑很令人玩味。

所以说,小鬼头这句厉害,他是真的当得起。

第一百五十四章 第十个宝眼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五十四章第十个宝眼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灭世法尊来此的时机实在是太过巧妙。

按照造化规则,灭世法尊应该在心武经出世之后才能出手,可是他的末法之眼却先一步来到时间长河之中,这岂不是说明灭世法尊有违逆造化规则的力量?

这样的猜测让我心中愈发不安,要知道,在我之前得出的那个恐怖猜想中,第三宇宙或者说时间长河中应该有着一双幕后黑手推动着一系列古怪事件的发生:百圣秘典问世,惹来造化抢夺;灭世法尊违规出手,强行扼杀空间圣尊;第三宇宙圣地出世时间远远晚于第一宇宙圣地众圣殿和第二宇宙圣地大罗帝庭……

对了,现在还要加上太祖大人得到大能指点,打造出万年金丝楠木锦盒这件事。

本来这个猜想我还不怎么敢确定,可现如今灭世法尊一再违背了造化规则,这如何不让我心中惊疑?

“心武经果然强大,它散发出来的光芒居然能够扭曲时间长河和禁断之渊!”

我听到小鬼头的声音,这才注意到,禁断之渊的入口在心武经神光诸天的影响下,化作了一道门户,立在苍桓身后。

从我的视角看过去,就好像禁断之渊被苍桓练成了一件门户形状的宝贝,此时此刻正在为他护道一般。

不过苍桓的神色并未因此有丝毫放松,他紧紧地盯着灭世法尊,双手合十收敛了心武经的神光,对着灭世法尊遥遥一礼。

灭世法尊没有还礼,甚至连话都没说一句,一出现就催动了末法之眼,射出两道黑光,冲着苍桓的双眼而去。

苍桓站在那里,身后一株高大的元木凌空而起,垂下一道道祥光,挡住了那两道黑光。

想当初在末日坟场深处,苍桓应对末法之眼的印记尚且十分艰难,不曾想到了今日灭世法尊亲自催动的末法之眼也没有能够捍动他。

灭世法尊一击不成,当即就召唤出来了太虚长河,将这道长河打向了苍桓,就连一旁的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也在这道长河的攻击范围之内。

这太虚长河本就是灭世法尊的看家本领之一,当初大殿下嬴赟借助双神慧之力演化出来的太虚长河虽说也很精妙,却远远不如灭世法尊施展来得大气磅礴。

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同时出手,打出一道道神通,想要阻拦太虚长河的逼近。

然而那些神通还刚刚接近太虚长河,就突然“虚化”了,化作一道道透明的光圈,然后被太虚长河同化,成为了长河之中的一朵浪花。

“唉,大圣层次以下的所有攻击,对这太虚长河来说都只是补品罢了。”

玄黄之主看到这一幕,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向太祖大人,道:“太皇,看来你我无法帮助苍桓小友了。”

太祖大人面色沉凝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苍桓,道:“苍桓,接下来我和玄黄会进入禁断之渊,替你沟通众圣殿遗址和大罗帝庭遗址,灭世法尊这里,暂时就靠你自己顶住了!”

什么?

太祖大人的话让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叫这里就交给苍桓顶住了?

玄黄之主不是大圣吗?为什么他的攻击也无法捍动太虚长河?

我看向小鬼头,小鬼头捏着下巴,神色凝重地说道:“玄黄之主曾经受过重创,直到现在也没有能够完全恢复,甚至,甚至他连作为大圣该有的手段都发挥不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吐槽玄黄之主的不靠谱,他和太祖大人就已经化作了两道流光,钻入了禁断之渊入口所化的门户中。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了苍桓孤身一人站在汹涌而来的太虚长河的前方,大有一种壮士的萧瑟与悲壮之感……

我人生当中头一次觉得力挽狂澜中的“狂澜”原来真的可以这么可怕,可怕到让我不禁怀疑,苍桓是否真的可以做到力挽……

就在太虚长河即将淹没苍桓之时,他身后的那一株太古元木终于动了。

这株遮天蔽日的古木猛地将根系扎入太虚长河之中,居然真的止住了太虚长河前进的势头!

太古元木通体浮盈着神光,却还是抵挡不住太虚长河的“虚化”,它一步步变得透明,很快就透明得让人可以看见透过枝干看见苍桓了。

不过此时苍桓神色沉稳,并无丝毫慌乱,他只是拂了拂袖袍,然后伸手划出了一道光圈。

我急忙把目光往那个光圈里面投去,居然隔着光圈看到了扯扯!

没错!就是扯扯小可爱!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扯扯了,因为自打上次分离,我先是跟着苍桓去了时间支流大胤古朝的照城,然后又跟着他去了乱神崖见了墨先生。

见到墨先生之后还没有互吹过瘾,小鬼头就遵照太祖大人的旨意来寻我,让我跟着他去了断和尹婵儿之间的因果。

就这么“了断”二字,让我在禁断之渊里面历经了各种险阻,最后认祖归宗了不说,还见到了神君撩人套路深开幕以来一直都只存在于字里行间的哥哥。

这一路走来,我压根没时间回八荒六合找扯扯,哪怕是上次意念进入八荒六合之中,也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

好不容易众生法网入主了黄泉水深处,我准备和苍桓去稷下学宫玩耍的时候,苍桓又把我打发到了大罗帝庭遗址这里,为的就是让我避开灭世法尊这尊强横又恐怖的大敌。

这些事儿一件接一件,叫我始终都没有时间见扯扯。

原本以来短时间内是看不到扯扯小可爱了,谁知道居然在这样的场景下看见了他。

扯扯还是小孩儿模样,粉雕玉琢的像个精灵,让人看着就想揉他的脸。

只是他此刻却神色庄肃地盘坐在一条脉络之上,哦不,是两条!

我这才注意到,扯扯端坐在祖龙脉和土行圣脉之上!

而且现在的祖龙脉已经开辟齐全,其上赫然有着九个熠熠发光的祖龙脉宝眼!

这九个祖龙脉宝眼吞吐着混沌气息,不断和土行圣脉的圣力交织在一起,在虚空之中凝聚成一尊尊土行圣兽――麒麟的虚影。

“咦――”

就在我猜测苍桓是不是要借助重新开辟最后三个新生祖龙脉宝眼之机,凝聚妄念之花,冲击三花聚顶的大圣境界之时,我居然看到祖龙脉之上还有着第十个宝眼!

不过这一个宝眼并不完整,大概只开辟出来了一半的样子,甚至它的轮廓还在不停伸缩,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坍塌。

“竟然是玄黄石鼎在镇压第十个祖龙脉宝眼!”

小鬼头双眼之中浮起一层白霜,似乎施展了某种特殊的瞳术神通,竟然看到了第十个祖龙脉宝眼的内部!

我连忙将意念伸展进去,发现之前玄黄之主用来对付万妖大圣的那一尊古朴石鼎,此刻正安安静静的镇压在第十个祖龙脉宝眼中!

正是有了玄黄石鼎的镇压,这个新生的祖龙脉宝眼才没有坍塌。

“十全十美!元子殿下这是在追求十全十美啊!”

小鬼头看清了这一切后,感慨地说道:“元子殿下真是能人之所不能,竟然开辟出来了第十个祖龙脉宝眼!”

我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毕竟自古以来九为极数,从来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跳出“九”的禁锢。

尽管有什么三十六变、七十二化、八十一神通、九十九玄功,但究其根本,还是没能跳出“九”之至极。

所以任何一个文明世界的祖龙脉都只会有九个宝眼,就连大罗帝庭和众圣殿也是如此。

但八荒六合却不同,稷下学宫却不同,现在的扯扯,有着九个半祖龙脉宝眼,在不久的将来,也一定会拥有完整的第十个祖龙脉宝眼!

“一举多得,真是一举多得!”

小鬼头似乎看懂了苍桓此举的用意,抚掌笑道:“殿下很快就可以成就大圣了!”

“什么?成就大圣?”

听到小鬼头这句话,我惊呼出声,问道:“这么快?”

太祖大人为了成就大圣之尊,一共经历了九世轮回,承受了三灾九难,无边业劫,其间甚至还得到了神秘大能的指点,饶是如此,他也没能够成就大圣。

苍桓付出的努力虽说很多,但现在就成为大圣,似乎也有些太容易了吧?

这一刻,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以前在话本子里面看过的一句话:“如果活得足够长实力便强大,那还要天才做什么?”

这句话放在苍桓身上,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

什么?我不留痕迹地炫夫?

“嘘――”

可千万别让人知道了!

小鬼头听到我的疑问,摇头叹息一声,道:“殿下立下大圣宣言,得亿万万生灵感念和加持,便是超越造化也大有可能,何况是大圣呢?”

语罢,他又指着扯扯,道:“开辟三个新生祖龙脉宝眼的造化元气,并不足以让殿下凝聚妄念之花,唯有第十个祖龙脉宝眼也开辟出来一部分,殿下才能够得到足够的补给。”

我眨了眨眼,这是一得,那么还有呢?

“打破九之极,为八荒六合稷下学宫聚集大气数,此乃二得。”

第一百五十五章 妄念之花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五十五章妄念之花这一点我懂,九之极被打破,意味着八荒六合稷下学宫挣脱了桎梏,可以说是走出了超越造化的第一步。

如此壮举,自然能够聚拢无边气数。

要知道,即便是心武经问世,这也没有直接挑衅到造化,毕竟这是在开发万众万灵的智慧,造化是赞许的。

之所以在这个过程中会遭到灭世法尊的狙击,那是因为造化需要的是“真金”,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若是能够抗得住灭世法尊的雷霆打击,那么这个开发众生智慧的法门自然会更加完美。

若然不能,等到宇宙大破灭,众生智慧还是会流入造化手中,不会有丝毫浪费。

但打破九之极就不同了,这是在违逆造化设定的规则,有一种要“造反”的意味。

这也就是说,开辟第十个祖龙脉宝眼的行为,既会为八荒六合稷下学宫聚拢无穷的气运,也会为稷下学宫带来无边的灾祸。

这和人世间的起义活动一个道理,若是起义军没有打出称王称帝的旗号,那么他们的所作所为就还有可能被正统朝廷容忍,若是运作得好,成功招安也未可知。

但倘若起义军首领南向称尊,那么事情便不再有可以挽回的机会,正统朝廷会不惜一切代价扑杀新生的政权。

当然,打出称帝旗号也有着巨大的好处――一则可以稳定军心,让麾下将领死心塌地跟着干,二则还可以收拢天下豪杰,成就民心所向,所向披靡的大势!

“祖龙脉和土行圣脉交织,第十个祖龙脉宝眼的出世,再加上玄黄石鼎的存在,让土行圣脉有了蜕变为土行元脉的可能,此乃第三得!”

小鬼头仍在述说,我皱起了眉头,对这“第三得”有些不解。

小鬼头目光看来,继续说道:“金行元脉乃是借助了第二宇宙的宇宙圣地大罗帝庭的太乙金珠才得以成就,而据我所知,第一宇宙的宇宙圣地众圣殿也有一个元脉至宝,乃是火行元脉的精华――‘传道薪火’,倘若日后殿下得到众圣殿的传承,缔造出火行元脉也不是难事。”

他说到此处,我好像抓住了什么,道:“我记得大罗帝庭的太乙金珠早在第一个文明世界就存在了!”

没错!我老莒家早在第二宇宙第一个文明世界就已经存在,那时候的太乙金珠乃是我老莒家的镇族之宝。

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太乙金珠的存在,我们老莒家未必会走上金行成道之路。

正因为有了太乙金珠这么一个金行圣物,我们莒家才一代代致力于金行道法的开发。

毕竟总不能守着宝山而不挖掘吧?

太乙金珠早在第二宇宙的第一个文明世界就已存在,而玄黄石鼎也恰恰出自第三宇宙的第一个文明世界,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着某种联系?

甚至,玄黄石鼎就是成就第三宇宙圣地元脉的宝贝?

众圣殿拥有火行元脉,大罗帝庭拥有金行元脉,那么作为第三宇宙的宇宙圣地,稷下学宫拥有土行元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第三宇宙出现了很大的变故,一切种种似乎并没有按照造化的规则运行。

在这种情况下,苍桓就不得不自己为缔造土行元脉而早做打算了。

“地脉和天意息息相关,地脉强则天意盛,地脉弱则天意衰,如今祖龙脉被开辟出来了第十个宝眼,自然会影响到天意,连带着天意也愈发强大。”

小鬼头看了看祖龙脉的第十个宝眼,笑道:“天意强大对八荒六合来说,除了能够带来传统意义上那些好处外,还可以辖制邪灵大尊。邪灵大尊侵入冥荒天意,若然有朝一日天意壮大到一定程度,恐怕就不再是邪灵大尊占据天意空间,而是冥荒天意炼化他这个无耻的入侵者了。此乃第四得。”

他话音刚落,滚滚造化元气便从苍桓划出来的那个光圈中喷涌而出。

苍桓头顶上因果之花和清灵之花摇曳而起,甫一出现就引得虚空震荡,散发出一道道大道霞光。

因果之花的中央,宇宙之脑不断地闪烁,交织出一缕缕玄奥无方的道纹。

清灵之花的中央,极武经广大巍然,浩瀚无极的磅礴大势与道纹相融,给人一种道法自然,太易无形之震撼。

此二者本已是天地时空,万道精华之所在,但此时此刻,它们俩却并非主角。

因果之花和清灵之花出现的声势虽大,却好似在为苍桓背后虚空中一朵尚未成型的道花虚影做陪衬。

那朵花绽放出来如缎的光华,根茎处有着祥云缭绕,即便只是一道虚影,也有无数圣灵环绕,令得虚空颤抖,无尽鬼神呜咽。

这,便是聚顶三花中最后一朵――妄念之花。

此花乃是断念之花,得此花者,得成妙灵昭应弘仁普惠徽烈不灭道果,可意志寄托虚空,杂念尽消,以身合道。

妄念之花轻轻摇曳,将造化元气尽数吞噬,随后竟还主动吞吸起了太虚之力。

看到这一幕,我倒是放心了不少,须知这太虚长河一出,非大圣之手段不可抗衡,便是太祖大人和玄黄之主也只能避其锋芒,饶是苍桓以太古元木去阻挡,也只能暂缓其攻势。

如此无解的攻击,我看着都觉得揪心不已。

好在这妄念之花尚未真正凝聚成型,便可主动吞吸太虚长河里面的太虚之水,让我对苍桓对抗太虚长河这件事有了信心。

“有众生念力加持,元子殿下的聚顶三花比之其他大圣之境的存在要强大不少,即便是这妄念之花还没有最终成就,竟也可以克制抗衡太虚之力!”

小鬼头见了妄念之花吞吸太虚之力的场景,眼中露出钦羡之意,道:“难怪连造化都需要仰赖众生,众生的智慧暂且不说,光只这众生念力就足够让人艳羡了!”

我扬了扬眉,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盯着水镜镜面看,虽说妄念之花挡住了太虚长河,可末法之眼还在那儿高悬着呢,更何况我可不相信,灭世法尊没有别的手段。

小鬼头看了看灭世法尊,发现他没有新的动作,便说道:“其实吧,开辟出第十个祖龙脉宝眼,还有第五个好处……”

我没来得及多想,那妄念之花的虚影陡然一震,从虚空之中显化到了物质界。

此时三花俱成,意味着苍桓达到了大圣的修为。

只是妄念之花还没有归位,和因果之花、清灵之花产生共鸣,灭世法尊便再度出手了!

他这一出手,一个硕大无朋的手掌印出现在时间长河之上,恶狠狠地拍向了妄念之花,不准备让它得归正位。

苍桓见此则将因果之花和清灵之花抛了出去,让此聚顶三花交织缠绕在一起,共抗灭世法尊的大掌印。

与此同时,末法之眼飞向了苍桓,释放出一道道古老巨兽的虚影,想要将苍桓的肉身吞噬。

苍桓手中捏着心武经经文,扬手便将其抛出,那心武经还在半空,便绽放出无尽神光,神光形成一道道天宇,将末法之眼困住,那些巨兽们则被神光冲刷得烟消云散。

末法之眼被困,太虚长河立刻便裹住了神光诸天,只一瞬间便磨灭了心武经的神光,冲着心武经席卷过去。

苍桓向前踏出一步,一拳轰向太虚长河,将此长河轰击得改变了航道。

心武经经文再度落入苍桓手中,灭世法尊却来到了苍桓身边,并指如剑戳向了苍桓的双目。

“过分!”

看到灭世法尊的手段如此阴毒,我忍不住气恼地咒骂了一句,心中暗暗替苍桓祈祷。

苍桓身形不停后退,但灭世法尊的双指却如影随形,不断地接近苍桓双眼。

苍桓避无可避,双手合并,以心武经为手套,夹住了灭世法尊的手指。

灭世法尊毫不在意,另一只手五指并拢,以极快的速度拍打在苍桓胸口,将苍桓震飞出去。

苍桓这一下被击退,心武经经文便被灭世法尊捏在了掌心。

灭世法尊面无表情,掌心直接升起一道黑色火焰,想要焚毁心武经经文。

我双手紧握,死死咬住下唇,眼睛连眨都不敢眨,紧紧盯着水镜镜面,生怕心武经就这样毁在灭世法尊手里。

另一边,因果之花、清灵之花和妄念之花三花合一,震碎了灭世法尊的掌印,飞回了苍桓头顶,让苍桓真正做到了三花聚顶。

我暗暗着急,心武经经文都落在灭世法尊手里了,苍桓怎么还不奋力反击呢?

谁知道我刚这么一想,那心武经经文居然自动燃烧了起来,不错!心武经经文在灭世法尊的黑色火焰内部燃起了一道金黄色的火焰,进行了自我燃烧!

这金黄色火焰极其威猛,将黑色火焰尽数屏蔽在外不说,还顺着灭世法尊的掌心,钻进了灭世法尊体内!

“嘶――”

小鬼头倒吸了一口凉气,瞠目道:“心武炼心,元子殿下莫非想要通过心武经拷问灭世法尊的道心,让灭世法尊摆脱灭世之责?”

“你说什么?”

我被小鬼头这句话惊到了,拷问灭世法尊的道心,让他摆脱灭世之责?

要知道,灭世法尊本身便是造化打造出来的灭世机器,他的存在,既是为了逼迫众生努力修炼,以求超脱,也是为了毁灭物质界和虚空,让造化能够更好地吸收众生之智慧。

可以说,他是为了毁灭而生,是终结之子,是破坏之王,是黄昏的乐章,是末世的挽歌。

这样的存在,真的能够摆脱灭世之责么?

第一百五十六章 楠木道纹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五十六章楠木道纹灭世法尊暂时被心武经燃起的金黄色火焰困住,苍桓便趁机让三花共鸣,巩固起自己的大圣修为来。

只见因果之花、清灵之花和妄念之花根茎缠绕在一起,共同喷洒出无数大道霞光,将苍桓整个人都包裹在滚滚道音光潮中。

虚空在不断震颤,冥冥之中有着无数已逝的英灵出现,向着苍桓唱起了赞歌。

苍桓神色庄肃,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摆出天下独尊的姿势,昂首挺胸,接受着大道的洗礼。

与此同时,那不可知的太虚之地中,竟有滚滚众生念力破空而来,浇灌在了苍桓的聚顶三花之上!

“来自太虚的众生念力!”

小鬼头惊呼一声,然后笑道:“果不其然,元子殿下修为臻至大圣之境后,众生念力的加持便愈发广大了!”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还是没有从心武经拷问灭世法尊道心这件事带给我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小鬼头见我心不在焉,拍了拍我的手背,凝声道:“好啦!那件事元子殿下不正在做吗?你这么忧心忡忡做什么?若然能成功那是皆大欢喜,便是不能成功,也不过是惹得灭世法尊含怒出手罢了。你可别忘了,我们和灭世法尊,天然就是对立的!”

他这样一说倒也没错,灭世法尊已经来了,想要毁掉心武经,想要屠戮苍桓,想要打断八荒六合稷下学宫成长为第三宇宙圣地的趋势。

他这般行径,早就与我们不死不休了,既然如此,干嘛还要怕得罪他?

我转了转眼珠,压下自己心头的惊惧,道:“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灭世法尊生来就是为了灭世,怎么可能摆脱灭世之责呢?”

小鬼头背负双手,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神秘兮兮地说道:“若是放在第一宇宙和第二宇宙,任凭是谁,除非他能强过造化,否则想都别想唤醒灭世法尊,让其摆脱灭世之责。”

我捋了捋头发,疑惑道:“第三宇宙时期有什么特殊之处么?是苍桓立下大圣宣言得到众生念力加持?还是心武经的出世?”

小鬼头摇了摇头,指了指锁龙湖湖面儿上那面水镜。

我沿着他的手指看去,发现他指着时间长河。

我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第三宇宙时期,造化会毁掉一切,包括灭世法尊在内!”

以往两个宇宙,造化毁灭宇宙并不会毁灭时间长河,而只要时间长河还存在,灭世法尊便还有存在的意义。

可是这一次造化灭世不同,它是准备彻彻底底地将万众万灵消灭干净,就连时间长河也在此次灭世的规划之中。

届时,就算是耄耋兽这样的老不死也会烟消云散,甚至就连灭世法尊自己也会毁灭。

万物有灵,谁会甘愿死亡?

灭世法尊如此强大,又怎么可能对生命无所贪恋?

只要他心中有一丝丝不愿赴死的念头,心武经就可以以此为突破口,拷问他的道心,从而做到让他挣脱造化的规则和枷锁!

另外,我总感觉第三宇宙很多事情已经脱离了造化原本的设定,基于此,让灭世法尊摆脱灭世之责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苍桓在体味大圣之境的玄妙,灭世法尊则被心武经暂时辖制住了,局面一时间陷入了僵持。

“你看,心武经很轻易就制住了灭世法尊,证明灭世法尊的道心是有破绽的!而心武经又最擅长找寻万众万灵心灵的破绽!”

小鬼头看到灭世法尊站在原地不动,当即拍了拍掌,笑道:“元子殿下这一招真是高明啊!如果能够策反灭世法尊,那八荒六合稷下学宫的崛起就势不可挡了!”

我轻声一笑,心中也漾起了涟漪,希望这件事真的能够成功。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事想问问小鬼头。

“小鬼头,我记得你之前说开辟出第十个祖龙脉宝眼还有第五个好处,那是什么?”

我一边询问,一边透过苍桓划出来的那个光圈看向了扯扯。

尽管我是隔着锁龙湖湖面儿上那个水镜的镜面和光圈两个渠道,这才能够看见扯扯,但是哪怕是这么遥远的距离,却还是让我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捏他的脸蛋。

这个小可爱此时跏趺而坐,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祖龙脉和土行圣脉交织纠缠,将他整个儿身形都笼罩了进去。

九个完整的祖龙脉宝眼在他身周飞舞,时不时还喷吐出大道霞光和混沌气流,映衬得扯扯如同一尊从太古神话中走出来的神明,威严而沧桑,神圣而端肃。

而第十个祖龙脉宝眼则在扯扯身下,一动不动,浑然不似其余九个祖龙脉宝眼那般灵动。

想来,这是它还没有完全被开辟出来的缘故。

小鬼头听到我的问题,也看向了扯扯身下的那一个祖龙脉宝眼,眼神略微有些复杂,道:“我也只是猜测,我总感觉第十个祖龙脉宝眼内部蕴含着一种强大而诡异的力量。”

闻言,我挠了挠头,疑惑道:“这很稀奇吗?每一个祖龙脉宝眼都威能强盛,这第十个祖龙脉宝眼就算是特殊一些,也称不上第五个好处吧?”

要知道,开辟出这第十个祖龙脉宝眼所带来的前四个好处都是大大的好处,如果说第五个好处就是一股诡异的力量,那未免也太敷衍了吧?

小鬼头叹了一口气,指着那万年金丝楠木大木板说道:“你仔细看看,感知一下。”

我不明就里,将意念之力探到了万年金丝楠木大木板之上。

万年金丝楠木生长周期长,所蕴含的大道气息纯粹而古拙,其中更带有一股股磅礴的生命精气,我估摸着能够生死人、肉白骨。

可是,这跟第十个祖龙脉宝眼有什么关系?

突然,我脑海中灵光一闪,将意念之力集中在万年金丝楠木大木板上面的那些道纹上。

这些道纹可是太祖大人得神秘大能指点才雕刻上去的,如若第十个祖龙脉宝眼和这些东西有关,那倒有可能是一个天大的好处!

太祖大人和我们一直是盟友,他将那神秘大能的消息透露给苍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以苍桓的聪明才智,管窥则可以全见,蠡测即能够通达,有了太祖大人的描述和这万年金丝楠木大木板上的道纹,他确确实实可以推导出一些至理,从而运用到开辟第十个祖龙脉宝眼上去。

我的意念之力在万年金丝楠木大木板上扫过,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缠绕在了我的意念之上。

我心中一惊,却还是保持淡定,继续去体会这些道纹的神异。

越体会我便越惊讶,这些道纹似乎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能够将世间所有通通吞噬,甚至在我的感知中,就连大罗符诏也很难抵挡这股力量。

大罗三十六重天若是和这股力量对碰,估摸着除了最顶上的那三重天可以留存,其他三十三重天都会被吞噬,然后消磨干净!

当然,仅凭这万年金丝楠木大木板上的道纹还做不到这一点,但是这些道纹却实实在在代表着一种古老而强悍的力量。

如若这万年金丝楠木大木板不是太祖大人制作的,而是那一位神秘大能的手笔,那么我刚刚的推断便会是事实。

大家可以想一下,当初在大罗密林里的时候,我发动夺天阵轻而易举就夺取了莒氏先祖留在大罗密林中的元气,那种夺取不是拉扯和吸引,而是一种极度霸道的吞噬和掠夺。

而夺天阵还只是八个万年金丝楠木锦盒其中一个上面的部分阵纹而已,现如今八个万年金丝楠木锦盒组成了万年金丝楠木大木板,这些道纹集结起来的力量有多强大,有多霸道就可想而知了。

更何况,这万年金丝楠木大木板还只是太祖大人的一个仿制品,如若那个神秘大能现身,由他亲自施展这些道纹,那么这种吞噬和消磨力量估计还会上升很多个档次。

总的来说,我在这万年金丝楠木大木板上感悟到的力量就是吞噬和消磨,无物不吞,无物不磨。

似乎可以容纳一切,也可以掠夺一切,更可以毁灭一切。

我想,万年金丝楠木锦盒之所以可以储存太祖大人的转世身,让其免受三灾九难的糟害,恐怕不是因为它能够屏蔽造化的力量,而是它直接将三灾九难给吞噬、消磨掉了!

而且诡异的是,这些道纹明明带着吞噬一切、消磨一切的力量,却能够与万年金丝楠木所蕴含的生命精气和平共处,两者之间竟是井水不犯河水!

而除了这股生命精气之外,我在万年金丝楠木大木板上感觉不到任何其他的灵性,就好像这些道纹将其他的力量都吞噬了,只剩下浓郁到极致的生命精气。

按理来说,这世上所有的元气中,生命精气应该算得上是最最高端的一种了,为何这道纹吞天噬地,偏偏却留下生机呢?

我心中虽疑惑,却没有过多纠结,而是将意念之力又延伸到第十个祖龙脉宝眼之中。

意念之力无形无质,所以即便跟着遥远的距离,但通过水镜镜面和光圈,我还是可以清晰地接触到第十个祖龙脉宝眼。

当然,这是因为我的意念之力足够强大,足够凝炼。

毕竟我也是得到过第二宇宙圣地力量洗礼的人,现如今更是依托着大罗帝庭,光论意念修为,我可是不比大圣差!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大圣之火

在扯扯身下的第十个祖龙脉宝眼中,我清晰地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吞噬之力和一股霸道的消磨之能,这两股力量与我先前在万年金丝楠木大木板上那些道纹里感知到的力量同根同源。

不过第十个祖龙脉宝眼之中的力量更加贴近大道,给我一种大巧不工的感觉,就如同羚羊挂角,了无痕迹,叫人捉摸不透,难以抗拒。

如今第十个祖龙脉宝眼才开辟出来了一半,就已然比万年金丝楠木大木板上那些道纹的力量还要强大数倍,倘若剩下来的一半也被开辟出来,那其威能该增幅到什么程度?

就在我感慨第五个好处名副其实的时候,我突然一愣,想到了万年金丝楠木大木板上面磅礴而精纯的生命精气。

对于八荒六合稷下学宫这样的宇宙圣地来说,暴虐的武装力量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仁善和教化的法门。

万年金丝楠木大木板上道纹的力量如此恐怖,却始终未曾吞噬和消磨万年金丝楠木的生命精气,甚至还使得这股生命精气凝而不散,精纯无比,这难不成是道纹的隐含妙用?

如果这真的是道纹的隐含妙用,那么第十个祖龙脉宝眼剩下的那一半,估计就会被苍桓用来开发这种圣洁灵韵的妙用威能。

毕竟苍桓乃是仁善和顺之人,他的宏愿是教化万众万灵,给万众万灵美好的未来。

这一点,从他立下大圣宣言,获得众生念力加持就可以看得出来。

而且他也不是光嘴上说说,为了实现这一宏愿,他付出了许多,也做了很多实实在在的努力。

提出人人皆圣的理念,打造圣地稷下学宫接引修行之人、并且谱写极武经和心武经给予众生修行求道的法门……

凡此种种,皆可见出苍桓想要的,是万众万灵都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都能够拥有光明幸福的生活。

基于此,如若万年金丝楠木大木板上的道纹只有着吞噬和毁灭的威能,苍桓或许不会以其为蓝本开辟第十个祖龙脉宝眼。

祖龙脉毕竟是万众万灵的承载者,单纯的毁灭之力并不适合它。

但若是在毁灭和吞噬的基础上,加上孕育生命精气这一点,那么这万年金丝楠木大木板上的道纹就极其适用于第十个祖龙脉宝眼了。

大地厚德载物,需要气度和德行不假,但如若少了雷霆杀伐和霸绝毁灭,又怎能让众生心存敬畏?

假设我的猜测为真,那么万年金丝楠木大木板上的道纹便真可谓是无价之宝了!

我转了转眼珠,看向了小鬼头,他对着我摊了摊手,道:“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那位神秘大能便是我师尊自己也所知不多,我就更不用说了。”

闻言,我心神微微一颤,如此高人,只不过指点了太祖大人一番,便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八荒六合稷下学宫的气数,他隐藏在幕后,对于苍桓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按下心头的不安,我微微摇了摇头,不管那位存在究竟是何用意,只要现在他对八荒六合稷下学宫没有恶意就证明他是一个可以争取的潜在盟友。

小鬼头走到锁龙湖边,掬了一把水洗了个脸,对着我招了招手,道:“你也来用水醒醒神儿,这场捍卫心武经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呢!”

我用手顺了顺青丝,学着他的样子掬了一把水冲了冲脸,只觉得一股凉气直冲灵台,整个人都清明了许多。

小鬼头坐在了湖边,脱下鞋袜,把脚丫子伸到水里,扑棱扑棱了几下,拍了拍他身旁的空位,道:“你也坐呀,老站着不累吗?”

我对这句话充耳不闻,只是盯着水镜镜面看,小鬼头见到我不理他,就不再多说,也安静下来观战。

此时苍桓头顶三花齐聚,一阵阵大道霞光在他身周不断凝聚,到了极致之处,那些霞光居然燃烧起来,化作一朵大道火焰!

“这就是大圣之火了!”

小鬼头语气肃然,我知道,这是他对道的尊崇,对大圣这个伟岸而玄奇境界的敬重。

我睁开虚空之眼去观察苍桓身周的大圣之火,发现这火焰如果分解开来,就是一个个神秘多变的道纹,饶是我意念之力堪比大圣,强行观摩之下,也只觉得头晕目眩,难以一窥其中玄奥。

“玄黄之主之所以使不出大圣的手段,就是因为在当年玄黄界破灭时,他的大圣之火被灭世法尊以大法力打得熄灭了,即便他修养多年,又得了众生念力护养,也没有能够重燃此道火。”

小鬼头这句话倒是解释了为何玄黄之主面对太虚长河时会暂避锋芒,不是他不想挡,实在是他挡不住!

如果说三花聚顶是大圣之境的表征,那么这大圣之火便是大圣之境的核心威能。

打个简单的比方,如果说大圣是一盏灯,那么三花聚顶凝聚而成的道果便是灯身,而大圣的精气神便是灯油,大圣之火便是灯中的火焰。

没有三花聚顶,就没有承载大圣之火的资格,而没有大圣之火,就证明那一尊大圣的精气神濒临衰竭,而且无法散发出一盏灯该有的光辉。

不能照明的灯,自然也就算不上是灯。

没有大圣之火的玄黄之主,某种程度上也就不再是大圣了。

太虚长河之力非大圣手段不能抵挡,是以玄黄之主面对那浩瀚无极的太虚长河,也就只能灰溜溜地躲进禁断之渊的入口之中。

“元子殿下的大圣之火好生浑厚,几乎相当于一尊普通大圣的三倍!”

等到苍桓周身的大道霞光尽数化作大圣之火后,小鬼头发出一声惊呼,对苍桓道基之雄厚感到有些讶异。

我却不以为意,开玩笑,我家苍桓是什么人物?他可是立下大圣宣言,要实现人人皆圣设想的伟大存在!

如果不比普通大圣强大,如何能够达成此等抱负?

不过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了一个问题,我记得以前有人说过,造化在本质上也就是一尊大圣,只不过它的力量大得惊人,相当于无数尊大圣的集合体。

这,是真的吗?

我怎么觉着不像呢?

我把这个疑问向小鬼头说了说,他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在很久之前,师尊和玄黄之主也认为造化在本质上不比大圣强,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自从元子殿下划分人之十重后,师尊的想法就改变了。”

小鬼头的话让我心中一惊,我压下心中的异样,忙问道:“此话怎讲?”

看到我征询的眼神,小鬼头继续说道:“还是先从我师尊遇到的那位神秘大能说起吧。”

小鬼头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思路,过了一小会儿才说道:“你也知道,三灾九难这种劫数是造化对大圣候选人的考验,在第一宇宙和第二宇宙时期,那些大圣候选人都是在第一个文明世界界主的护持下度过的三灾九难。可是那些界主也只是替大圣候选人守护了转世身而已,并没有能够阻碍三灾九难的发生。而这万年金丝楠木锦盒起到的作用可比那些大圣界主要大多了,它是直接吞噬了接近转世身的三灾九难,并且将那股力量给消磨了个干干净净!”

我迟疑了一阵,方才问道:“所以太祖大人推测,那位神秘大能的手段便是大圣也不能比拟?”

小鬼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本来师尊也只以为那位神秘大能只是手段高明了些,可等到极武经出世,人之十重被划分,师尊才隐隐感到,当初遇上的那位大能恐怕不只是大圣那么简单。”

苍桓谱写极武经,将万众万灵以人为基准划分为了:愚人、凡人、上人、武人、真人、道人、仙人、贤人、圣人和至人。

其中圣人境界便包含大圣境界在内,或者说大圣境界便是圣人境的巅峰。

但是在圣人之上还有一个至人,我一直以为这个至人境是打破造化之后才能臻至的境界,但今天听小鬼头这么一说,感觉又不是这么回事了。

“那么,那位神秘大能是至人境的伟大存在?”

如果那位大能真的是“至人”,那么他绝对当得起伟大二字。

因为即便是苍桓也不知道至人一境该要如何晋升,他谱写的极武经到了第九重之后便是一片模糊,并不能真正引领万众万灵成就至人。

而完善极武经,也是苍桓一直以来的梦想和努力的方向。

甚至谱写心武经的目的,也就是为了探究“至人境”的奥妙。

也即是说,想要成为至人,需得极武经和心武经一同参悟,而且还得勘破现如今极武经和心武经的极限才行。

小鬼头眼神中露出迷惘,摇了摇头,道:“按照元子殿下的划分,至人境实在是太伟大了,即便是造化也不能堪比,而那位神秘大能虽说强大,却也强悍不过造化,所以他不可能是至人。”

我皱起了眉头,觉得小鬼头这番话属实有些模棱两可。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瘪了瘪嘴,道:“你真当我什么都知道?须知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我要是碰到了不知作何解释的问题也实在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好不好?”

我白了他一眼,道:“一码归一码,你不知道作何解释的事情确实存在,但这件事你应该还是知道个子丑寅卯的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心武炼心

“行行行,你不说就算了,大不了等苍桓从时间长河之上回来,我去问他好了。”

打定主意不能助长小鬼头的傲娇情绪,我故意装出不在乎的神色,偏过头看向锁龙湖的另一边。

小鬼头欠揍的声音很快便传来,“呵呵,既然你想等元子殿下回来再问,那你就好好儿地等着吧。依我看呀,元子殿下想要解决这档子事儿,所需的时间怕是不少!”

我咬了咬牙,捏紧了拳头,转过头来,没好气地说道:“那你想怎么样?”

小鬼头赤足站起,双手叉腰,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你呀你,你就给我低个头,服个软不就行了吗?你的问题我什么时候没回答过?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要感恩呢!”

“我……”

小鬼头这话好像也没说错,他确确实实给我充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免费顾问,光从这一点来看,我理应对他心存感激。

我莒蔹可不是那种傲娇公主病患者,该感恩的时候我还是知道要感恩。

之所以在小鬼头这里犯了混,一则是因为我和他关系太熟,二则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其中光怪陆离之处给了我太大的震撼,让我一时间忘却了许多繁文缛节。

“好吧好吧,对于你这段时间的有问必答,我莒蔹在此向你表示真诚的感谢!”

说着说着,我还抓住了小鬼头肉乎乎的手,握着使劲儿地摇了摇,似乎不如此不足以表示我内心感激之情的深沉。

小鬼头对此很是受用,朝着我丢过来一个轻飘飘的得意眼神,接着之前那个话题说道:“其实很简单,师尊认为那位神秘大能堪称半步至人境的绝世人物!”

半步至人境?

还有这种操作?

此时此刻,我的内心是懵逼的,我怎么会这么傻呢?圣人和至人之间,可不就是半步至人么?

“那造化呢?造化也是半步至人境?”

我的问题看上去有些蠢,但是造化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我不得不多此一问。

小鬼头点了点头,凝声说道:“造化的力量一共分外内外两个层次,其中演化物质界和大小虚空的,是大圣级别的力量,只不过这股力量堪称无数尊大圣的集合体。”

这一点我倒是很快便接受了,毕竟当初太祖大人他们之所以做出造化的本质不比大圣之境强这个错误判断,必定得有一个理由。

而这个理由,无疑便是大小虚空和物质界的能量构成。

也许正是因为构建大小虚空和物质界,只需要足够强大的大圣就能做到,这才让太祖大人他们认为造化在本质上不比大圣强。

“那么构建太虚的力量,就是半步至人境的层次了?”

三世宇宙看似庞大,但细分之下其实就是由虚空和物质界两大部分组成。

其中虚空分为大小虚空和太虚空,而大小虚空和物质界由大圣级别的力量构建而成,剩下的由半步至人境层次力量构建的,自然只能是太虚空了。

我心中笃定,小鬼头也没有再度语出惊人,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继续说道:“师尊他们将半步至人境以太虚空命名,名之为太虚境。除却造化和那位神秘大能是已知的太虚境存在外,师尊推测,造化之外应该还存在着一批这个层次的强者。只不过造化的力量极其庞大,即便是以太虚境大能为基本单位来衡量造化,其数值怕也得以百万计。”

小鬼头这番话简直颠覆了我的世界观,他居然告诉我说,和造化处于同一个层面的太虚境强者有很多,而且造化堪比百万尊太虚境强者的集合体……

过了许久,我才按捺下心头的震惊,抓住小鬼头的手,将我之前的那个恐怖猜测说了出来。

我一直觉得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推动第三宇宙的发展,使得第三宇宙的运行轨迹和以往两个宇宙不同。

而现在看来,这所谓幕后黑手可能不止一个,很有可能是数个、十数个甚至上百个!

而指点太祖大人制作万年金丝楠木锦盒的那一位,无疑便是幕后黑手中的一员。

至于为什么这些太虚境的强者选择在第三宇宙时期干涉宇宙运转,我想,这大概是因为造化走到了暮年,这些太虚境强者想要在这一次造化灭世时获得好处。

我之前就已经提到过,造化也不是永恒无量的,不然它也不会创造出万众万灵,想要借助众生的智慧求取超脱。

正因如此,造化也会有衰亡的一天,而第三宇宙的毁灭,是造化集中力量涅槃的前奏。

在三世宇宙之中,造化汲取了众生诸多的智慧,它毁灭第三宇宙和时间长河,是把自己的力量集中起来,好进行一次“突破”,成功则重获新生,失败则黯然陨落。

当然,即便是重获新生,也不代表造化以后就能安然无忧,只要一天没有从半步至人境晋升为真正的至人,造化就不可能摆脱枷锁,获得无量无极。

这也就是说,现在造化已经到了最最虚弱的时期,否则那些太虚境大能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插手第三宇宙的运转。

“轰――”

就在我慢慢消化这些惊天秘闻之时,锁龙湖湖面儿上那面水镜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我和小鬼头慌忙看去,只见灭世法尊的身体猛然炸开,化作一团黑雾,和那侵入他体内的心武经金黄色火焰相互对抗。

以虚空之眼仔细看去,灭世法尊所化的黑雾,也是由一个个细小的符文组成,那些符文诡秘而强大,在时间长河之上甚至造成了小范围内的“时间静止”。

也即是说,在那团黑雾笼罩的范围中,时间长河出现了阶段性的断流!

若是只论气势,心武经的金黄色火焰虽然神圣灵韵,但却远远不能与黑雾堪比。

可是心武经的力量极度神奇,它应该与冥冥之中的太虚产生了联系,有着一种神秘的威能,所以即便黑雾凶猛无俦,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奈何得了它。

虽说灭世法尊也能够调动太虚之力,但那只是借用,与心武经这种本质上便涉及到太虚运转的神奇力量还是有些差距。

至于这差距有多大嘛,大家不妨想想,太虚长河的力量大圣手段就能抵挡,而真正的太虚境强者却是超越大圣的存在。

由此可见,灭世法尊与太虚境强者之间的差距还是挺大的。

但是灭世法尊本身的力量相当于很多大圣的集合,所以即便是真正的太虚境强者也未必就一定可以压伏他。

综上所述,苍桓若是真的想要胜过灭世法尊,估计只能借用禁断之渊的力量,或者利用心武经心武炼心的能力,唤醒灭世法尊自己的意志……

后者成功的可能性实在是太渺茫,相对而言,还是前者更靠谱。

毕竟禁断之渊乃是第一宇宙和第二宇宙毁灭之后形成的绝地,那两大宇宙的残骸也具有极其强大的大圣本源,最重要的是,宇宙毁灭之后,众生的智慧有一部分被禁断之渊吸收了,由此看来,禁断之渊的力量也是极端的恐怖。

黑雾和金黄色火焰不断对抗,渐渐地,黑雾愈发浓郁,在时间长河之上笼罩的范围也越来越大,反观心武经火焰,已经初显颓势,有些后继乏力。

此时苍桓已经彻底稳固了大圣之境的修为,正站在禁断之渊的入口处,静静地看着灭世法尊化作黑雾和金黄色火焰争斗,并没有要出手的意图。

我看不懂苍桓的深意,只好偷摸摸地瞅了瞅小鬼头,只见他也是满脸凝重,眼神中透露出不解与疑惑。

由于苍桓的不作为,心武经所化的金黄色火焰很快就维持不住,在黑雾的穷追猛打下重新化作一篇文章,在黑雾中散发出珠玑的光华。

饶是如此,苍桓也没有动手,只是将顶上三花握在了手中,轻轻拨动了一下因果之花中央的宇宙之脑,好似在推算着些什么。

看到苍桓这般老神在在,一副好整以暇,坐观灭世法尊和心武经斗争的高深姿态,我不由得猜想,他这样的举动应该是有所谋求。

只是他所求为何,以我的阅历和眼界,就看不出来了。

很快,心武经再度败退,它已经无法保持最初的“文章”形态,而是被灭世法尊所化的黑雾冲散了,化作了一个个玄妙的字符。

这一下化整为零,也不知是心武经坚持不下去了,还是它产生了新的变化。

那滚滚黑雾将心武经的字符一个个隔绝开来,化作一团团黑色火焰,灼烧着心武经的每一个字符。

而在黑色火焰的猛烈灼烧下,心武经的字符居然越发坚韧,甚至还散发出一股股恍惚朦胧的光华……

“这――”

我看着锁龙湖湖面儿上那面水镜中的景象,不由得疑惑道:“我怎么感觉,灭世法尊所化的黑色火焰,是在不停淬炼着心武经呢?”

如果说心武经是一把剑,那么此时的灭世法尊无疑就是一位匠人,尽其所能地在淬炼心武经,将其中可能蕴含的杂质一一剔除。

小鬼头盯着水镜看了半晌,似乎看出来了一些端倪,但他的神色又有几分不确定,于是便凑到我跟儿前,道:“你能不能和我共享虚空之眼的视野?”

第一百五十九章 淬炼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五十九章淬炼我的虚空之眼乃是集合了心如虚空和莒氏形态第三只眼而成的神异瞳术,配合上我近乎大圣的意念之力,足够让我通九幽,晓青冥,勘破许多事物的本质。

纵然是苍桓成就大圣之时的大道霞光,我也能够从微观层面上进行观测。

当然,灭世法尊所化的黑雾也是一样,只不过我虽然能够看得见,却看不懂,若然换作是小鬼头,说不定就能看出一些门道。

小鬼头这个要求我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立即便和他共享了我的视野。

得到我虚空之眼做臂助,小鬼头很快就发现了某种深层次的奥秘。

“你说得不错,这黑色火焰真的是在淬炼心武经字符!”

闻言,我弹了弹手指,疑惑道:“苍桓是怎么做到的?”

小鬼头沉思一阵,方才道:“你可知心武经是如何谱写出来的?”

“自然是苍桓和墨先生一同谱写出来的……”

话一出口,我突然愣住,我只知道心武经的谱写者是苍桓和墨先生,至于他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这一点我却不甚清楚。

不过,当初在时间支流乱神崖的时候,我倒是听说那墨先生信仰耄耋兽八次,然后又八次破除了自己的信仰,打碎了自己心灵的桎梏和枷锁,获得了大自在。

正因为信仰是从心灵深处生发而来,而墨先生却能够做到随心所欲,想信仰就信仰,想不信仰就不信仰,可见其在心灵境界之上造诣极深,是以苍桓才会想要和他一同谱写心武经。

既然如此,那么心武经谱写的蓝本,应该就是墨先生八次破除“心中神”的所得吧。

我以前在一本名著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心中贼尚且难破,那心中神又当如何?

一个信徒,究竟得要有多么坚定的心灵,才能够打破自己的信仰,从神的领域中走出?

光只论这点,墨先生就有足够的资格参与到心武经的谱写中去。

一念及此,我嘴里便也说道:“具体的过程和细节我不了解,但我觉得心武经应该是参考墨先生打破信仰的经历和心得谱写而来。”

顿了顿,我又说道:“呃,其中或许还夹杂了一些苍桓对心灵境界的见解和看法。”

小鬼头点了点头,道:“这心武经绝大部分都源自墨先生的心得,而墨先生的心得又与耄耋兽息息相关。”

我眼皮一跳,讶异道:“难道耄耋兽在心武经里面做了手脚?”

小鬼头瘪了瘪嘴,不屑道:“那倒不至于,虽说耄耋兽很有可能心怀不轨,但它还没有本事在心武经里面掺假。”

“那?”

“你不觉得现在的心武经太单调了吗?”

小鬼头的语气突然凝重起来,继续说道:“天高不算高,人心第一高。人之心何其复杂多变,何其诡谲莫测,可谓是包罗万象,天马行空,岂是单单信仰二字就能道得尽,说得明的?”

我皱起眉,细细思索一番,觉得小鬼头这番话挺有道理的,人心浩瀚,虽说信仰是心灵的一部分,但却不是心灵的全部。

而苍桓想要谱写的心武经则是全面提升心灵境界的秘典,如若单单只由信仰构成,倒不如直接叫信仰经好了。

可是,这和灭世法尊又有什么关系?

我睇了个眼神给小鬼头,本以为他能领会到我的疑问,谁知他却道:“心武经不能只有信仰这一部分,这样的心武经不完整,也不能成为人人皆圣理念的承载经文。另外,这份信仰是墨先生对耄耋兽的,倘若心武经仅止于此,你觉得这篇经文在耄耋兽眼中会有秘密可言吗?此兽狡诈,看似忠厚实则不然,元子殿下对它是不得不防啊!”

好吧好吧,说了这么多还是在说必要性,可是我想知道的是苍桓究竟是如何做到利用灭世法尊淬炼心武经的,而且为什么灭世法尊就能被利用来淬炼不完整的心武经呢?

小鬼头到底还是聪慧的,说完了淬炼心武经的必要性之后,立马就开始了新一轮的答疑解惑。

在这里我不得不说上一句,小鬼头真的不愧是太祖大人最看重的弟子,他的眼界和见识,是当真不凡。

我估摸着许多实力比他高强的存在,也未必能有他这样的阅历和见识。

正所谓名师出高徒,太祖大人活了将近一个宇宙时期,而且又是大圣候选人,一身实力早已臻至大圣之下的巅峰,且还得到过太虚境大能的指点,如此名师,他的衣钵弟子又怎会平庸?

“灭世法尊的资历不比耄耋兽浅,耄耋兽徜徉时间长河,活了三个宇宙时期,灭世法尊又何尝不是如此?他活得够久,所以阅历也足够丰富,心武经和他对抗,可以趁机获取他这三世宇宙的所见所闻所感,得到一大笔心灵层面上的财富。”

对于这一点,我深表赞同,心灵境界虽说不会随着年龄增长而提高,但是经历的事情多了,终归还是可以让人的心灵更成熟的。

正所谓见多识广、吃一堑长一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再有,灭世法尊和耄耋兽作为活了三个宇宙时期的老古董,他们的记忆和所见所闻,可谓是一部波澜壮阔的史书,心武经如果能够在这尊活化石身上扣下来一些青苔,解析开来说不准就是一个文明世界的精华所在!

“再有,灭世法尊多次灭世,其实就是在和众生交锋,他见证了众生由生到死的历程,也见识了众生的智慧在宇宙大破灭之时升华的场景,而这些东西,恰恰是心武经最最需要的。所以说,这世上唯一有资格淬炼心武经的存在,撇开那些太虚境强者不说,就算是耄耋兽也远远比不上灭世法尊!”

“不错,耄耋兽虽然活得长,但是它鲜少入世,和众生打交道得并不多,所以它的记忆只是冷冰冰的文明史,而灭世法尊却不同,他数次灭世,和众生正面交锋,他的心灵才是真正的熔炉,熔铸着众生之心,熔铸着文明精粹!”

我忍不住附和了小鬼头一句,随即又道:“恐怕就连太虚境强者,在这一点上也比不得灭世法尊!毕竟他们不曾演化众生,也不知道众生的蝇营狗苟和伟岸玄奇,除了造化以外,就只有灭世法尊对这些了解得最深刻了!”

千万不要以为灭世法尊只在灭世之时才会出现,所以他的见识就只局限于灭世时期。

其实他就是一个窥屏巨佬,平时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暗地里却观察着芸芸众生,虽然不能干预世事发展,却也对世间事了如指掌。

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说,灭世法尊对时间长河里的一切种种都如数家珍,毕竟他超然物外,如天道高悬,监测着时间长河、三世宇宙的每一个角落。

当然,除了太虚空和禁断之渊。

好的,灭世法尊淬炼心武经的资格问题已经解决了,那么苍桓是怎么做到借力打力,利用这位巨佬的呢?

这个问题小鬼头也有些拿捏不准,他迟疑了好半天,才道:“你有没有觉得,灭世法尊和造化之间的关系,也有点像信徒和神灵?”

“呃,好像是有点……”

我揉了揉脸,如果硬要这样说,好像也说得过去,灭世法尊就像是造化的打手,他是造化旨意的忠实执行者,也是造化坚定不移的拥趸,看上去是有些像造化的信徒。

咦,心武经是以信仰为基础谱写出来的,如果说灭世法尊是造化的信徒,那么岂不是刚好被心武经克制?

而且,墨先生八次打破信仰,不对不对,应该是九次,因为在我离开时间支流乱神崖的时候,墨先生就说要进行第九次信仰了,他第九次肯定也成功打破了对耄耋兽的信仰,不然的话心武经也不可能出世了。

既然如此,那么心武经应该对冲击信仰很有作用,再加上之前所说,灭世法尊也有求生欲,也不想在造化灭世之后随之毁灭……

那么,心武经就很容易找到灭世法尊的心灵漏洞,并从中窃取灭世法尊的所见所闻所感。

“如果我没猜错,灭世法尊化作黑雾之前,心武经就已经得到了灭世法尊的部分记忆,灭世法尊之所以化作黑雾,就是想要阻止心武经窃取他的记忆而慢慢壮大。”

小鬼头继续说着,我也若有所得,道:“那么灭世法尊化作火焰,就是想要焚毁心武经,而心武经却借此机会正在消化它在灭世法尊身上得到的东西!”

小鬼头捏住下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道:“而且灭世法尊数次灭世,身上不知道积累了多少众生的怨念和诅咒,恰好心武经承载着众生的希望,代表着众生的力量……”

“所以说,灭世法尊注定是要输给心武经的!所以苍桓才一点都不担心!”

哈哈哈,终于弄明白了,怪不得说人多力量大,人民群众才是历史的推动者,纵然灭世法尊强大无匹又如何?在众生的意志面前,还不是被克制得死死的?

我家殿下现在代表着最广大众生的利益,所以他的路一定会走成功!

就算是其中会出现波折,但最终的结果一定会是好的!

黑色火焰奈何不了心武经,灭世法尊便不再执着于要焚毁这些字符,他狠狠一震,将心武经字符震出火焰之中,随后又再次化作人形,直接冲向了苍桓。

第一百六十章 阵困法尊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六十章阵困法尊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灭世法尊自然也懂。

之前他焚烧心武经,是因为他的主要目标就是毁掉心武经,而且他对自己有充足的信心,认为自己可以将心武经化作飞灰。

可是这一下在心武经之上吃了瘪,他立刻就改变了战略,准备先把苍桓擒下。

虽然说不到灭世之时,灭世法尊就没有权限击杀圣地之主,毕竟造化还需要圣地之主统领宇宙众生开发智慧,但只要灭世法尊拿住了苍桓,自然就可以逼着苍桓自己毁灭心武经。

“糟了!苍桓能够抵挡住灭世法尊的攻击吗?”

见到灭世法尊绕过心武经,直接扑向了苍桓,我心中慌乱,下意识地抓紧了小鬼头的臂膀。

小鬼头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抚道:“别太紧张,元子殿下就站在禁断之渊的入口处呢!即便敌不过灭世法尊,他也可以躲到禁断之渊里面来啊!”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苍桓就已经和灭世法尊交上了手。

苍桓原本就将顶上三花捏在手中,如今灭世法尊来袭,他直接就将三花当做武器刺了出去。

三花之上缭绕着大圣之火,灭世法尊却不闪不避,变掌为爪,狠狠地抓住了清灵之花!

清灵之花的中央是极武经,灭世法尊这分明是有所图谋!

不过心武经不好对付,极武经也肯定不是省油的灯,不然的话,苍桓也不会冒冒然就把自身的道果和成道之基打出去。

果然,就在灭世法尊抓住极武经的时候,那经文不停闪烁,一个个虚影出现在极武经的字符之上,对着灭世法尊的掌心打出了一道神通洪流!

这些虚影是由极武经的字符所化,每一个字符都代表着一种修行的奥义,万千奥义齐出之下,就连灭世法尊也被捍动了!

灭世法尊变爪为拳,手臂微微后缩,随后狠狠击出,在虚空之中轰出来了一个黑洞,将神通洪流吞噬了进去。

就在此时,心武经闪烁了一下,回到了妄念之花的中央,至此,三花道宝齐聚。

心武经归位后,苍桓身周的大圣之火再度浓郁了一倍有余,他主动出击,一指点向了灭世法尊眉心。

灭世法尊不以为意,拳头继续轰向清灵之花和极武经,任由苍桓击中他的眉心。

苍桓手指点在灭世法尊眉头,指上的力道却如石沉大海,没有对灭世法尊造成半点伤害。

苍桓神色不变,单指在灭世法尊额间画下了一个神秘符文。

那符文神圣超然,赫然是众圣坛之上的雷符!

雷符一出,一股股雷霆便在灭世法尊眉心炸裂开来,一元祖雷、两仪圣雷、三才剑雷、四象古雷、五行神雷、六脉玄雷、七星曜雷、八卦明雷、九宫山雷、十全灵雷、劫雷和心魔雷等诸天十二种雷霆都在雷海中出现,不一会儿就彻底包裹住了灭世法尊的身形。

“灭世法尊这是作茧自缚!”

看到灭世法尊被雷海裹住,我左手握拳,轻轻地挥了挥,兴奋地说道:“这些雷霆都是取自黄泉水深处的阵法之中,而灭世法尊自己也参与到了那座阵法的构建当中!”

小鬼头却没有像我一样兴奋,他微微摇头,凝声道:“你别高兴得太早,这些雷霆之力既然出自灭世法尊之手,自然也就很难伤害到他。如今心武经对灭世法尊的掣肘已经不甚明显,往后的战况恐怕不容乐观啊!”

话音刚落,一条浩瀚的太虚长河顿时爆发开来,无穷的雷霆都消解在太虚长河中,很快就荡然无存。

不过苍桓的手段远不止于此,雷海方才消失,一座庞大的阵法便出现在了灭世法尊身周,将他笼罩了进去。

我和小鬼头动用虚空之眼观察这座阵法,发现这座阵法的核心,居然是大罗符诏!

大罗符诏释放出大罗三十六重天,从上往下降落,试图镇压灭世法尊。

然而末法之眼突然出现,射出一道道黑色光线,击穿了大罗三十三重天!

不过最顶上那朦朦胧胧的三重天并没有被击破,仍旧压顶而下,狠狠地撞在了末法之眼上。

末法之眼微微颤动,释放出一道道紫黑色光波,想要摆脱掉最后三重天的镇压。

太虚长河也席卷开来,想要虚化阵法的阵纹。

不过这一座阵法乃是苍桓专门为灭世法尊准备的,自然不会是个银样蜡枪头,不会轻易就被太虚长河破除。

太虚长河的虚化之力并没对阵纹造成影响,那一道道天青色的纹路在虚空之中闪烁,形成了一团烈火,和太虚长河水火不容,激烈对抗。

灭世法尊站在阵法中央,闭上了眼睛,身体轰然炸开,再次化作黑雾,朝着末法之眼涌了过去。

那黑雾很快就融入了末法之眼中,末法之眼的瞳孔立时变了一个模样。

“轰隆隆――”

末法之眼再次射出几道黑色光线,这一次大罗三十六重天最后的三重天也被击穿了,甚至就连大罗符诏的本体也被那光线击中,在虚空之中爆发出来了一阵火星。

与此同时,太虚长河陡然凝固,化作一个个太虚冰锥,对着阵法纹路狠狠地戳了下去,居然无视了阵法之火,将阵纹给划破了!

阵纹一破,阵法的运转就出了问题,灭世法尊便抓住了这个机会,操纵着末法之眼撞向了大罗符诏,将大罗符诏从阵眼之中给撞了出去!

苍桓适时地伸手一招,将被撞飞的大罗符诏抓在了手中,随后又对着极武经和心武经一指,让这两篇经文入主阵眼,取代了大罗符诏的核心位置。

这两篇经文并不像大罗符诏一样呆板地停滞在阵眼处,而是分散开来,化作一个个字符,和阵法纹路结合在了一起。

这样一来,这座阵法就浑然天成,再无破绽可言!

本来对于阵法来说,阵眼既是阵法的核心,但其实也是阵法的破绽,在无法采取暴力手段破阵之时,只要能够找到阵法的阵眼所在,就能用很小的力量瓦解这座阵法。

之前大罗符诏做阵法的时候,只要灭世法尊击穿了大罗三十六重天,就可以找到阵眼所在,从而破坏阵眼,进而轻易破阵。

但现在极武经和心武经散作一个个字符,等于是将阵眼给分化开来,让阵法之中处处都是阵眼。

既然处处都是阵眼,其实也就是没有了阵眼,而没有了阵眼的阵法,自然就没有了破绽。

没有破绽,灭世法尊就只能用暴力手段破阵,强行磨灭阵法的所有纹路,这无疑极大地增强了破阵的难度!

“不对呀,这座阵法虽然神奇,但是根本就不可能阻挡住灭世法尊,元子殿下为何要与灭世法尊做无谓的纠缠呢?”

小鬼头观战至今,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我仔细一想,觉得确实如此,灭世法尊强大到不可思议,以苍桓现在的能力,是不可能消灭他的。

既然如此,那直接进入禁断之渊,避开灭世法尊的锋芒就好了,何必要与他这般缠斗?这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而且……

我想了想,开口道:“小鬼头,你有没有觉得,灭世法尊的力量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

传说之中的灭世法尊乃是终结之子,是破坏之王,是黄昏的乐章,是末世的挽歌。

但是灭世法尊出手至今,似乎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强大,至少没有强大到能够毁灭一个宇宙的地步。

难不成是因为灭世之时未到,灭世法尊还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威力?

小鬼头眉心紧蹙,思索了一阵,突然睁大眼睛,惊呼道:“不好!八荒六合稷下学宫有难!”

闻言,我灵魂如遭重击,脑袋一片空白,八荒六合有难?稷下学宫有难?

怎么可能!那里可是苍桓的根基所在,而且处于现世之中,灭世法尊是无法对那里出手的!

“灭世法尊的力量显然分散了许多,既然他没有全力以赴地对付元子殿下,那除了八荒六合稷下学宫之外,我想不到他还会在分神对付谁!”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铁手揪紧了,我怎么忘了,造化将亡,必有乱象!第三宇宙时期发生的许多事情早已偏离了造化制定的轨道,既然如此,那灭世法尊对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出手又有何不可?

我呼吸急促起来,想起之前苍桓划出来的那个光圈,想通过那儿看看扯扯的状况,却发现那个光圈已经毁灭在了苍桓和灭世法尊交手的余波之中。

小鬼头深吸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对我说道:“别担心,造化毕竟还在,灭世法尊违规对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出手,必定遭到极大的限制,如今的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已经有了宇宙圣地的气象,不会轻易毁于一旦的!”

话虽这样说,但灭世法尊也不是傻子,他既然悍然向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出手,又怎会没有把握?

“苍桓把我打发到禁断之渊里面来,估计是早就想到了灭世法尊会对稷下学宫出手!”

突然,我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顿时弄明白了苍桓让我来安置大罗帝庭遗址的真正深意!

小鬼头眼珠子乱转,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声,道:“既然元子殿下预知到了灭世法尊会违规出手,那想必他已经在稷下学宫做好了布置,是不会让灭世法尊占到便宜的!”

就在我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时,灭世法尊又化作了人形,并且身形在不断拔高,不多时就化作了一个身高万里的巨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 噩耗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六十一章噩耗当灭世法尊的身形拔高到十万里时,他眉心的末法之眼已经巨大到如同一座山峰。

末法之眼射出来的光线也已经壮大得如同一道道狂龙,一经出现就扑在了阵法纹路之上,不断地撕扯起来。

那一道道光线狂龙强大无比,将阵纹撕扯得剧烈摇晃起来,似乎很快就会被撕碎!

苍桓站在阵法之外,双手按住太阳穴,瞳孔变成紫金颜色,猛地爆发出一阵紫金光芒,朝着那一条条狂龙奔涌而去。

那紫金光芒暴烈而强大,甫一接触到末法狂龙,就将它们束缚住,甚至还对它们展开了消磨。

看到末法狂龙受挫,灭世法尊巨掌拍向了阵法外壁,每一掌都将阵法拍击得明灭闪烁。

不过这阵法也不是吃素的,不会总是被动地挨打,就在灭世法尊又一次拍打阵法之时,那阵法发动了反击,伸出了一道道锁链,扎进了灭世法尊的手臂之中,然后沿着他的手臂向他的肩膀延伸而去。

“吼――”

灭世法尊仰头长啸,张嘴对着阵法外壁喷出来一个个巨大的火球,想要在短时间内破阵而出!

此时紫金光芒已经毁灭了末法狂龙,苍桓的目光移到了灭世法尊的身上,那紫金光芒便向着灭世法尊缠绕而去,在灭世法尊身上灼烧出一股股白烟!

不过灭世法尊却对自身的伤势不管不顾,继续冲击着阵法外壁,甚至还在背部张开了一对儿肉翼,用他的翅膀拍打阵法!

“我的妈呀!灭世法尊怎么还长出来了一双翅膀?”

现在的灭世法尊狂暴无比,加上那一双遮天蔽日的肉翼,光看着就叫人心中惶恐。

“相传灭世法尊在完全形态之下,一共有着二十四对肉翼,现在他不过显露出来了二十四分之一的力量罢了。”

小鬼头苦着一张脸,我知道他在苦恼些什么,灭世法尊在时间长河之上显露出来的力量越少,证明他在八荒六合稷下学宫投入的力量就越大!

如果八荒六合稷下学宫被毁,即便是苍桓的心武经和极武经大成,那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造化的规则限制灭世法尊多一点了!”

小鬼头的唏嘘也是我的祈祷,稷下学宫是抵挡不住太过强大的灭世法尊的,只有在灭世法尊被造化规则限制很大一部分实力的情况下,八荒六合稷下学宫才有可能逃过这一劫。

展开一双肉翼的灭世法尊实力大增,他只是微微扇动那双肉翼,就在虚空之中形成了一场巨大的风暴,将阵法纹路给撕裂了开来。

苍桓的身形在破阵而出的灭世法尊面前显得格外渺小,不过他的神色却始终很平静。

心武经和极武经的符文重新形成文章,落到了苍桓头顶的清灵之花和妄念之花中。

“耄耋兽前辈,你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必始终隐匿身形呢?”

苍桓并没有去看脱困而出的灭世法尊,而是对着时间长河的某一处,淡淡开口。

耄耋兽到了?

我和小鬼头对视一眼,心中都感到一阵阵不妙。

耄耋兽老奸巨猾,曾经算计过第一宇宙圣地和第二宇宙圣地,虽然现在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和它是盟友,却也不得不提防它背地里插刀。

“哗啦啦――”

伴随着苍桓的声音,时间长河之上突然泛起一阵浪花,一只巨大的龟型神兽在河底升腾而起。

“苍桓小友!如今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已经成了废墟,你这第三宇宙未来的圣地之主又该何去何从?”

耄耋兽一出现,第一句话就把我和小鬼头吓了一跳。

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已经化为了废墟?

“不可能!这老东西怎么能信口开河!”

我第一反应是绝对不相信耄耋兽这番话,可是这老兽徜徉于时间长河中,可以俯览岁月、观测四极,如若不是稷下学宫真的出了问题,它又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再联系上灭世法尊对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出手这件事,我的心一下就冰凉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苍桓,只见他面色沉凝,但眼底却隐藏着一抹担忧神色。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保持着镇定,对着耄耋兽道:“前辈此来是为了报信么?”

耄耋兽没有答话,苍桓话锋一转,又道:“亦或者,前辈想重演第一宇宙和第二宇宙破灭时期的惨剧,来谋夺我的道果?”

苍桓此话一出,我心一沉,这是要撕破脸皮吗?

耄耋兽依旧没有说话,反倒是看向了灭世法尊,道:“还是先让老朽料理了灭世法尊再说吧!”

耄耋兽言出法随,一只巨大的爪印出现在灭世法尊头顶,对着这个高达十万里的巨人狠狠抓下。

灭世法尊仰天长啸,扇动一双肉翼,卷起一阵阵狂风,和耄耋兽硬碰硬。

不过时间长河乃是耄耋兽的地盘,它这一爪子下去,即便是灭世法尊也抵挡不住,只得不断朝后方退去。

毕竟灭世法尊只展现出来了二十四分之一的力量罢了,而耄耋兽却是真身在此,且还占据了主场优势。

就在我以为灭世法尊会就此退却之时,他的背后居然又长出来了五双肉翼!

加上之前那一双,灭世法尊已经拥有了六双肉翼,爆发出来出来了四分之一的实力!

我看向苍桓,他站在禁断之渊的入口处观战,当见到灭世法尊又长出五对肉翼的时候,他的眼中也流露出来了惊讶的神色。

为什么惊讶?

我的直觉告诉我,苍桓不应该流露出这样的神色才对!

灭世法尊一分为二,一部分来时间长河之上对付苍桓,意图阻止心武经出世,另一部分则不惜违背造化规则,前往八荒六合稷下学宫,想要毁掉第三宇宙圣地的雏形。

现如今苍桓在时间长河之上,背靠禁断之渊,又有耄耋兽阻挡在前,他的安全是暂时无虞的。

既然如此,他应该担心八荒六合稷下学宫才对,若是如此,他应该希望灭世法尊就此被耄耋兽赶走才是。

因为现在灭世法尊展现出来的实力越强,就证明八荒六合稷下学宫情况越危急!

如果八荒六合稷下学宫是块难啃的骨头,那么灭世法尊投入在那边的实力应该越强才对。

而现在的情况是,为了对抗耄耋兽,灭世法尊抽出来了自己二十四分之五的力量,这岂不是在说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已经快要失去抵抗力了?

不!情况可能还要严重一些!

之前耄耋兽说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已经化作了一片废墟,既然如此,灭世法尊就应该把所有的力量都传递过来,虽然说他现在不能诛杀苍桓这个圣地之主,但却可以以全部实力夺取心武经。

然而灭世法尊并没有这样做,这意味着什么?

我感觉到一阵眩晕,若不是小鬼头及时扶住我,我估计刚才就倒在了地上。

小鬼头的双手也在颤抖,因为他也知道,八荒六合稷下学宫破灭了,而灭世法尊却没有把全部的力量都传递过来,这意味着,他在扑杀稷下学宫的高层!

不错!稷下学宫虽灭,但是只要高层还在,那么就还有卷土重来、东山再起的一天。

灭世法尊自然知道斩草要除根,所以如果耄耋兽所言非虚,那现在天帝陛下、尊皇陛下、哥哥、即墨、墨先生还有学宫诸学子他们就正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

小鬼头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终归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知道,现在慌乱也好、号哭也罢,都无济于事,如果八荒六合稷下学宫真的已经毁灭,那能够拯救哥哥他们的,只有苍桓!

我再度看向锁龙湖湖面儿上那面水镜,只见灭世法尊虽然爆发出来了四分之一的实力,但耄耋兽的攻势却没有丝毫停滞,反而愈发凶猛,似乎不把灭世法尊这具分身镇压就誓不罢休!

“吼――”

灭世法尊捶胸怒吼,耄耋兽却不以为意,反而欺身而上,狠狠地撞向了灭世法尊的下盘。

耄耋兽乃是时间之兽,它的身体绝对是这世上最最坚硬的物质之一,即便灭世法尊威能盖世,冷不丁被它这样一撞,也是猝不及防,连连暴退。

不过灭世法尊这一退,时间长河顿时就出现了一个个漩涡,将他包裹起来,对他进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打击消磨。

这是时间长河本身的意志!

时间长河不想毁灭在第三宇宙的灭世之劫下,所以它也想抓住一切机会削弱灭世法尊的力量!

察觉到时间长河意志的觉醒,灭世法尊那双冷漠无情的眼眸看了苍桓和耄耋兽一眼,随后便遁入了虚空之中,不再停留在这里。

“看来灭世法尊也十分忌惮时间长河的力量!”

看到灭世法尊遁走,小鬼头叹了一口气,又道:“接下来就要看耄耋兽会做出什么抉择了。”

我捏紧了拳头,也想知道耄耋兽究竟会不会趁火打劫。

“前辈神威无量,就连灭世法尊也不敢直面前辈的锋芒!就是不知前辈是否能够出手,解我稷下学宫之危?”

灭世法尊一走,苍桓立刻走到耄耋兽面前,试探起八荒六合稷下学宫的现况。

耄耋兽默然半晌,最终叹道:“小友难道不知,稷下学宫已经毁在了灭世法尊手中吗?”

苍桓浓眉微蹙,道:“前辈何出此言,晚辈的气数和稷下学宫紧密相连,如若稷下学宫已毁,我的气数也怎会毫无波动?”

第一百六十二章 插刀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六十二章插刀耄耋兽深深地看了苍桓一眼,笑道:“小友好歹也是立下大圣宣言的人,怎地心性竟如此之差?”

苍桓不为所动,只是继续说道:“前辈应该知道,稷下学宫乃是晚辈一手创造,其宗旨理念也是晚辈提出来的,而且晚辈本身又是八荒六合的尊皇元子,基于此,晚辈与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可以说是休戚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前辈既然说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已毁,那为什么晚辈身上的气数却毫无变化呢?”

是啊!

我的虚空之眼可以清楚地感知到苍桓身上的气数丝毫没有衰弱,而以他和八荒六合稷下学宫之间的联系,一旦稷下学宫出事,他的气数绝对会暴跌,怎么可能像现在一样风平浪静?

而且……

一念及此,我用虚空之眼看了看小鬼头,发现他身上的气数也没有变化。

小鬼头也是八荒六合出来的,他的师尊太祖大人更是稷下学宫的业师之一,如果稷下学宫毁灭了的话,太祖大人自会受到牵连,相应地,小鬼头也应该气数大损。

可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如此,难道说真的是耄耋兽弄错了?

“哈哈哈哈!”

耄耋兽仰头长笑,随后才语带嘲讽地说道:“本座就知道,你区区一个小辈,根本不可能承载起众生的希望,什么狗屁人人皆圣,这般宏愿也是你一个大圣能够许诺的吗?若是你现在坦然承认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已毁,本座还真心敬佩你是个有担当的人,没曾想你却不敢承认自己的失败,甚至还想诓骗本座去救你的属下?苍桓啊苍桓,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闻言,苍桓眉心紧蹙,我也跟着愁眉苦脸起来,好个不要脸的耄耋兽,居然真的想要翻脸了!

“好过分的老东西!当初苍桓还指点过这耄耋兽,叫它知晓了情与道的至理,谁知道如今我们稍一势弱,它就跳出来趁火打劫了!”

果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耄耋兽初见时慈眉善目的,谁知道背地里内心竟然阴暗如斯!

小鬼头倒是一点都不激动,只是淡淡说道:“你有力气在这里痛骂耄耋兽,倒不如想想我们该如何脱身,如若耄耋兽所言为真,我们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他一句话浇灭了我的心头火,耄耋兽既然敢翻脸,那就证明八荒六合稷下学宫真的已经毁于一旦,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要成为宇宙流浪者?

我凄惶地看向苍桓,不知道他准备如何从耄耋兽手里脱身。

面对耄耋兽难听的话,苍桓深吸了一口气,不解道:“晚辈敬重前辈,可是前辈也不能信口开河,八荒六合稷下学宫毁灭与否,我身为学宫之主自然比前辈要清楚。既然前辈不愿意前往八荒六合解我稷下学宫之危,那就请前辈让开道路,晚辈自会向前辈证明我八荒六合稷下学宫究竟能不能承载众生的希望!”

说着说着,苍桓一步跨出,想要越过耄耋兽离开时间长河,可是耄耋兽却摆了摆尾巴,在时间长河之上掀起一层巨浪,拦住了苍桓的去路。

苍桓身形一滞,脸色有些难看,他看着耄耋兽,语气有些不耐烦地问道:“前辈这是何意?”

耄耋兽人立而起,语重心长地说道:“苍桓,无论你承不承认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已毁这件事,今天你都别想这般轻易离开时间长河!”

苍桓大袖一甩,高喝道:“怎么?你想要强夺我的道果?”

耄耋兽眼中流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话别说得这么难听,本座取你道果,也是为了往后能够超脱造化,你能够为本座的超脱之路贡献力量,你应该将此视作荣幸才对!”

“我呸!”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哦,不对,是如此厚颜无耻之兽?

苍桓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不客气道:“当初你袭击第一宇宙和第二宇宙幸存者时,也是这般对他们说话的么?”

耄耋兽不以为意,也不想和苍桓继续掰扯,而是直接伸出爪子,抓向了苍桓。

“你敢!”

苍桓暴喝一声,双手合十调动了顶上三花,和耄耋兽硬拼了一记。

耄耋兽岿然不动,倒是苍桓连连后退,退到了十丈开外的地方。

“你竟然真的敢对我出手?你就不怕遭到造化的反噬么?”

苍桓的声音不大,但却足够振聋发聩,由不得耄耋兽不考虑这个问题。

耄耋兽的爪子停滞了一下,随后才道:“苍桓,如果八荒六合稷下学宫犹在,那我对你出手势必要遭到造化规则的阻挠和反噬,可是现在灭世法尊已经出手覆灭了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即便造化震怒,这份劫数也该由灭世法尊来承担!”

造化设置灭世法尊灭世这个环节,是为了激励众生为求超脱而努力。

但是同样的,造化也希望给众生充足的时间去开启智慧。

所以在造化规则之下,灭世法尊只能够在灭世之时对宇宙生灵出手,这个规则不仅仅对灭世法尊有效,对耄耋兽来说同样有效。

而这个宇宙时期,造化的力量衰微了不少,而且苍桓谱写出来的心武经让造化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机,所以造化才允许灭世法尊出手磨砺心武经。

若是心武经不能躲过这一劫,那么它所蕴含的众生智慧就会散入虚空,最终为造化所得。

而如果心武经能够在灭世法尊手里脱劫,那就证明心武经有可能带着造化走向超脱,就算是不能,最终心武经也会在第三宇宙毁灭之后成为造化的一部分。

正是基于此,造化才让灭世法尊于时间长河之上对苍桓和心武经出手。

可是灭世法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异,居然摆脱了造化规则的钳制,分出来了一大部分力量去抗衡造化规则以及毁灭八荒六合稷下学宫。

这是违反了规则的,必然会引起造化的反击。

同理,耄耋兽此时对苍桓出手,也是在违逆造化规则,一样会受到反噬。

但是如果耄耋兽所言为真,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已经毁在了灭世法尊手中,那么苍桓这个圣地之主就已经名存实亡,不再受造化规则的保护。

即使是苍桓因为极武经和心武经的缘故,还在造化规则的庇护之内,耄耋兽此刻出手,大部分劫数也会由灭世法尊承担。

至于剩下来的一小部分,奈何不了耄耋兽不说,就算是真的让它有了伤势,难道夺得了心武经、极武经和苍桓的道果气数之后,还不够耄耋兽恢复的么?

苍桓垂下眼睑,瓮声道:“我不知道你为何认定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已毁,但是我告诉你,今天只要你敢继续动手,那么后果你就得自己承担!”

“呵呵。”

耄耋兽冷笑一声,指着苍桓身后禁断之渊的入口,高声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以为你借助禁断之渊的力量暂时掩盖了你的气数,就能骗得过本座吗?你既然信誓旦旦说八荒六合稷下学宫没有毁在灭世法尊手里,那你可敢脱离禁断之渊的力量笼罩范围?而且适才灭世法尊的种种表现,还不足以让本座看清你外强中干的真面目吗?苍桓,你可别太小瞧了本座!”

耄耋兽的话让我眉心一跳,难不成苍桓真的是外强中干,在哄骗耄耋兽?

可是苍桓的气数可以借助禁断之渊掩盖,那小鬼头呢?我呢?

我可也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气数受损啊!

难道是因为我们都待在禁断之渊里面的原因吗?

我不敢细想下去,生怕自己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

这次苍桓所幸闭上眼,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硬要动手,那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吧!”

要动真格的了?

我握紧了拳头,眼前的耄耋兽可比刚刚的灭世法尊还要恐怖,即便灭世法尊展开了六双肉翼,动用了全盛时期四分之一的力量也只能在耄耋兽的攻击下节节败退。

如今的苍桓,真的能够抗衡耄耋兽么?

“好!既然你非要本座动手,那本座就让你见识见识时间的力量!”

耄耋兽匍匐下来,四肢在时间长河里面不断划拨,居然借用到了时间长河的本源力量攻击苍桓!

那一道道流光速度极快,即便是我全力运转虚空之眼也看不真切。

在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那些光华就已经击中了苍桓。

我慌忙看向苍桓,却没有看见苍桓的身形,只看到一幕令人骇然的画面!

画面当中,稷下学宫遭到了灭世法尊巨手的拍击,一座座阵法接连被毁,就连众生法网也被撕裂出了一道大大的口子。

末法之眼高悬在八荒六合之外,释放出一道道毁灭光线,将八荒六合的地貌破坏得不成样子。

太虚长河则裹住了天意和祖龙脉,似乎想要将它们虚化。

邪灵大尊得到了灭世法尊的支持,化作一团团墨绿色的雾气,拼命地侵蚀天意。

如果不是祖龙脉不断地运转,在太虚长河和邪灵大尊的里应外合之下,天意和祖龙脉估计就已经消弥于无形了。

“这是――”

我浑身都在战栗,这不是虚影,也不是假象,这是时间长河中的剪影!

换句话说,这就是不久前发生在八荒六合的真实画面!

现如今这一幕幕画面之所以出现,是因为耄耋兽发动了时间长河的力量,让过去的一幕重现!

第一百六十三章 局面失控

我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陷入了凝滞,我不太敢接着看下去。

我害怕看到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彻底覆灭的那一幕,也不敢看哥哥他们被灭世法尊扑杀的场景。

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我也无法从那一幕幕画面之上挪开目光。

因为我不想放弃希望,我觉得不到最后一刻,总会有发生奇迹的可能。

然而我失望了。

在那一幕幕画面中,八荒六合的空间寸寸断裂,海荒之水漫灌入南荒,一座座化龙塔都被狂暴的海浪之力掀翻。

三江渡口也被一股无形大力震断,黄泉水随着南荒的河水流入世界各地,湮灭了绝大多数生灵的生机。

北荒雪域之渊地形不断拔高,终于从一个深渊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山脉,甚至高度比雪域圣地千机山还要惊人。

下一刻,巨大的雪域之渊,哦不,是巨大的雪域之山猛然发生雪崩,白皑皑的积雪如同垮掉的天幕,对准千机山和雪域大地掩埋而去。

只一瞬间,千机山所有的阵法通通被打灭,雪域大地也很快陷入了一片死寂。

漠荒之地的大椿树在刹那之间灰飞烟灭,只因为那汹涌的地火完全失控,恐怖的高温席卷了整个漠荒。

冥荒之地更是不堪,小鬼头设立的祭坛早已经灵性尽失,化作了一摊灰尘,而以祭坛为节点缔造的众生法网也已经荡然无存。

东荒的矿脉断成一截截儿的,那些炼金兽也没有能够逃脱,有些的顷刻便化作飞灰,有些的则结成兽卵,暂时保住了性命。

六大奇树的根系已经全部折断,它们的枝叶也被一股沛莫能当的力量湮灭了大半。

太祖山布满裂痕,一株株灵木仙草,玄药奇葩尽数枯萎,从高空看去,真可以说是满目疮痍。

凤凰一族的悬空山也从最中央裂成了两半,一个个凤凰涅槃的凤凰巢都已经碎裂,再也看不出半分神光霞辉。

原本的末日坟场,现如今空间圣尊的道场也没有逃过劫数。

这里的空间本就脆弱,当初大殿下嬴赟发动后手时这里就动荡得十分严重,如今灭世法尊悍然出手,这里的情况居然崩坏到比之前的末日坟场还要糟糕的境地。

西荒佛域也收敛了光辉,千千万万座寺庙都佛光黯淡,想来下一幕,这里也会崩碎开来。

我脑袋有些发昏,眼前也有些发黑,我的家乡,我的故土,就这样毁灭了?

我强撑起精神,看向我的洞府,看向即墨谷,居然发现,这两处地方没有遭到任何破坏!

“这是怎么回事?”

我抓住小鬼头,对眼前所见感到不可思议。

小鬼头也很是不解,惊疑道:“真是奇怪,那么多洞天福地都毁了,即墨谷和你的猪窝居然一点事儿都没有?”

我顾不上他说我的洞府是猪窝,兴奋地喊道:“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小鬼头摇了摇头,指了指即墨谷和我的洞府,道:“你别开心了,你仔细看,这两处地方其实地脉连通着稷下学宫,也就是说稷下学宫若是没有被毁掉,那么这两个地方也不会有事。但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之前发生的情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并不清楚。”

我微微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对我来说,即墨谷和洞府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地方。

若真要说家乡故土,只有这两处才算得上藏根入骨。

毕竟我从小在这两个地方长大,甚至就连遇上苍桓之后,也还在即墨谷逗留过一阵子。

虽然说这里不是我和苍桓初遇的地方,也不是我和苍桓定情的地方,但是对于我来说,这两个地方的特殊性是不可替代的。

苍桓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出手将这两处的地脉和稷下学宫连接在了一起,想要尽可能地保住这两个地方不发生变动,好让我能够留个念想。

就凭他这份心意,我承认,我是真的被撩到了。

可是稷下学宫也岌岌可危啊!这里真的能够保住吗?

就在我准备继续看下去的时候,祖龙脉那边突然爆发出一股浩瀚无极的伟力,将整个八荒六合都给笼罩了进去!

“不对!”

小鬼头突然大叫一声,我有些困惑地看向他,只听他说道:“稷下学宫的反应速度也太快了吧?灭世法尊的到来,按理说稷下学宫不应该未卜先知才对,可是为什么八荒六合所有的生灵都被提前接引到了稷下学宫深处呢?”

小鬼头这么一说,我也是感到了一阵疑惑,别说稷下学宫无法预知灭世法尊的到来,即便他们真的知道,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做到这一点。

要知道八荒六合可是一个完整的文明世界,这其中的生灵可谓是无极无尽。

除却那些最原始的未开智的草木生灵和东荒炼金兽没有被接走之外,其他的生灵都被接引到了稷下学宫深处。

这,难道说,稷下学宫一直在防备着这件事吗?

可是这样的防备,需要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如果灭世法尊不来,那这些生灵岂不都得由稷下学宫养着?

一天两天的还好说,日子久了,稷下学宫不也承受不起吗?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可以说得通了,那就是八荒六合稷下学宫早就料到灭世法尊会借机出手!

我心中念头一转,就看到祖龙脉爆发出来的伟力掩盖了整个八荒六合,将八荒六合全部拖入了碎裂的虚空之中!

“天啊!这是什么级别的力量,撕碎虚空不说,还将八荒六合囫囵个儿给吞掉了!”

我被这股力量吓了一大跳,睁大了虚空之眼追根溯源,却发现这力量赫然来自祖龙脉的第十个宝眼!

太虚境强者!这是太虚境强者出手了!

随着这位强者的出手,即便我再怎么运转虚空之眼,也什么都看不到了。

当初那位指点过太祖大人的太虚境强者在这个时候出手,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是敌?还是友?

画面之中,灭世法尊扇动肉翼,冲入了那一阵碎裂的虚空之中,似乎想要亲手毁灭八荒六合稷下学宫。

但是他一进入其中,我也就再也看不清了,自然也无法知晓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到底毁灭没有。

耄耋兽用这一幕幕画面包裹住苍桓,显然是想动摇苍桓的道心。

这老兽不仅心黑,就连手段也黑!

“哈哈哈哈,你们还真是与虎谋皮,竟然敢与归墟老人合作,现如今造化虚弱不堪,这归墟老人出手打秋风,就连灭世法尊也讨不到好。苍桓,现在你看到了真相,总不至于继续诓骗本座吧?”

苍桓站在禁断之渊的入口处,就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一样。

我眨了眨眼,好像之前苍桓行走之时禁断之渊的入口也始终跟在他身后,难怪耄耋兽说苍桓是借助禁断之渊掩盖了他的气数。

“你没有亲眼看到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化作飞灰,又怎敢确定第三宇宙的宇宙圣地已经毁灭呢?”

苍桓此时神色淡然,就好像世间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无法动摇他的心灵。

耄耋兽眉头一皱,道:“你还不承认么?实话告诉你吧!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不相信稷下学宫已毁,但是转念一想,归墟老人乃是一尊崇奉毁灭的太虚境强者,他出手必定不会是为了拯救八荒六合稷下学宫。”

未等耄耋兽把话说完,苍桓就似笑非笑地接口说道:“可是那时候你还是心存疑虑,所以你就来到了时间长河之上,想要试探我和灭世法尊的态度。”

耄耋兽瞳孔一缩,似乎感到了不对劲。

我和小鬼头先是一头雾水,惊讶于苍桓神色的转变,可是听到这里,又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你先是告诉我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已毁的消息,想看看我是什么表现。”

苍桓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对了,那时候我先是眼底掠过一丝忧虑,随后镇定下来,问你是不是想要重演第一宇宙和第二宇宙的惨剧。我神色的变化自然瞒不过你,而且我的问题在你看来是我最担心的事情,我这么一问,你就觉得我是心中没底,所以你的疑虑打消了一些。”

第一宇宙和第二宇宙在毁灭之前,众圣殿的圣主和大罗帝庭的圣主都曾经求助于耄耋兽,那时候耄耋兽认为众圣殿和大罗帝庭没有超脱的希望,并未出手相助。

后来第一宇宙和第二宇宙毁灭,耄耋兽又出手袭击了那些幸存者,将两大宇宙圣地的文明薪火截断,谋夺了众圣殿和大罗帝庭的部分道果。

苍桓那时候发问,在耄耋兽看来,苍桓必定是由众圣殿和大罗帝庭的结局联想到了稷下学宫,心里有同病相怜的苦闷,也有害怕重蹈覆辙的惶惑。

如若八荒六合稷下学宫没有毁灭,苍桓又岂会有这种“丧家之犬”的惶然?

“可是以你的老奸巨猾,还是不想贸然对我出手,再加上你也担心灭世法尊会做在后的黄雀,所以你率先对他出手,一是想通过他的反应看看他和归墟老人的战况,二也是想让我对你放松警惕,好伺机对我下死手。”

耄耋兽此时已经有些焦躁了,我想,它应该是察觉到了局面的失控。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三张底牌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六十四章三张底牌说到这里,耄耋兽冷哼一声,道:“本座活了三个宇宙时期,对灭世法尊早已经十分熟悉,他本身就只是造化设定的一段程序罢了,做起事来不知变通,死板得很。这一次他既然分出力量去对付八荒六合稷下学宫,那么稷下学宫不彻底覆灭,他是决计不会罢手的,他既然选择抽出五双肉翼之力对抗我,那必定是亲眼见证到了八荒六合稷下学宫的破灭!”

耄耋兽说着说着,突然摇了摇头,自嘲般说道:“老了老了,居然被你一个后生装腔作势给吓住了。以灭世法尊的性格,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如若未毁,他见到我出手,就应该抽身而退,赶至归墟老人那里,全力和那太虚境强者一战,直到稷下学宫毁灭为止。可是事实并非如此,这就证明,八荒六合稷下学宫除了毁于一旦之外,绝不会有第二种结局!”

“那可未必!”

苍桓背负起双手,对着耄耋兽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反问道:“按照你对灭世法尊的了解,他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手对付八荒六合稷下学宫不是么?”

“什么?”

耄耋兽眉头扭作一团,它自以为绝对了解灭世法尊,可是正常情况下的灭世法尊,又怎么可能违背造化的规则,在灭世之劫未来临之际就企图毁灭八荒六合稷下学宫这个第三宇宙尚未成型的宇宙圣地呢?

“是了!”

我猛地拍了自己的脸一下,惊得一旁的小鬼头按住了胸口,问我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对小鬼头说道:“当时灭世法尊抽出力量对付耄耋兽之时,我看到苍桓眼底闪过了一丝惊讶的神色,我那个时候还觉得特别奇怪,觉得这种危机存亡之秋苍桓不应该是这样的神色才对。谁知道,原来他当时是真的惊讶了,因为他也断断没有想到灭世法尊会做出这样一反常态的举动!”

苍桓在那个时候无疑是真的吃惊了,毕竟他设下这么一个大局,算计了灭世法尊,也算计了耄耋兽,他的情绪和种种举止都应该是经过了严密算计的,不可能出现偏差。

他的对手老奸巨猾,他不可能露出这么大一个破绽――如果当时耄耋兽也注意到了苍桓眼中的惊讶,必然会起疑,因为在它看来,灭世法尊抽取力量是八荒六合稷下学宫覆灭的象征,苍桓应该感到惊慌才对。

由此可见,饶是以苍桓的城府,在看到灭世法尊“灵泛”的表现之时,他也还是感觉到了不可思议。

灭世法尊虽然强大,可是一直以来都并不曾拥有完善的智慧,然而他这一次的表现却显示出来了足够的谋算,足以让人心慌悸动。

他声东击西,暗渡陈仓――看似是对苍桓出手,实际上是想趁着稷下学宫空虚,去覆灭苍桓的老巢。

他借力打力,故布疑阵――明明八荒六合稷下学宫没有毁灭,他却从那边抽出力量对抗耄耋兽,为的就是让耄耋兽以为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已毁,好激化耄耋兽与苍桓之间的矛盾。

如此算计,谁还敢小觑这尊灭世机器?

听到此处,耄耋兽惊呼出声,道:“怎么可能!灭世法尊居然……”

苍桓对此也是惊疑不定,不过现在他并不准备纠结这件事,开玩笑,耄耋兽这个老东西刚刚已经丑态毕露,此时不盘它,更待何时?

“所以说,你之后一步都不离开禁断之渊的入口,也是为了让我以为你在借助禁断之渊的力量掩盖自身的气数?”

苍桓点了点头,这一点连我都能看得出来,自然也没有瞒着耄耋兽的必要。

“甚至,你故意邀请我去解八荒六合稷下学宫之危,也是想试探我的心意?”

耄耋兽神色狰狞,狂吼一声,凄声道:“之后你几次三番强调八荒六合稷下学宫未毁,也是为了让我先入为主,以为你是声色内荏,外强中干?”

耄耋兽呼吸越来越粗重,似乎已经怒到了极致。

苍桓冷眼看着它,叹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你还要算计么?”

什么?

我和小鬼头心中一惊,耄耋兽不是已经恼羞成怒了吗?它还能算计什么?

“好个狡诈的耄耋兽!它故意质问元子殿下,就是想暗中动手啊!”

嗯?

我的虚空之眼一扫,发现时间长河真的暗流涌动,这耄耋兽还真是够狡猾的,一言一行都不忘算计别人。

如果不是苍桓点破,我和小鬼头是万万想不到耄耋兽还留了一手的。

毕竟换作其他人,在看到耄耋兽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应该是极度兴奋,警惕性放松到最低点的时刻,这个时候耄耋兽偷袭,效果应该达到最佳状态。

最少对于我和小鬼头来说,怕是真就中招了。

只不过它的对手是苍桓,而我家殿下显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唉,莒蔹啊莒蔹,得记牢靠了,狮子搏兔尚用全力,在敌人没有真正伏诛之前,切记一定不能放松警惕,不然就很有可能被别人翻盘!

老话说得好,鸭急上架,狗急跳墙,困兽犹斗,何况耄耋兽这样的巨擘呢?

看到自己的算计失效,耄耋兽反而平静了下来。

“后生可畏啊!想我耄耋终日打雁,却不想也有被雁啄了眼睛的一天!”

耄耋兽的脸色又慈蔼起来,看得我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它怎么可以做到这般自如地切换神色?还有啊,它做出这一副慈眉善目白胡子爷爷的神态,究竟想干嘛?

“苍桓小友,老朽之前一时糊涂,所以做了一些错事,在这里,老朽向你赔罪了!”

一边说,耄耋兽还一边拱了拱爪子,看样子还真的挺诚恳。

苍桓对耄耋兽的这个本事也很钦佩,只听他叹道:“前辈的脸皮真可说是这三世宇宙以来最厚的东西了!”

面对苍桓的嘲讽,耄耋兽丝毫不以为意,“小友见笑了,脸皮厚也需要实力支撑,就算是八荒六合稷下学宫未毁,小友也不宜与我彻底撕破脸皮。既然如此,我给小友一个台阶下,小友又何必揪着我的错处不放呢?”

呃……

我嘴角抽了抽,耄耋兽这逻辑和思维也真是没谁了。

不过还别说,它这话虽然不中听,而且听上去让人想揍它一顿,可是内里的道理还真的是一点都不糙。

以苍桓的实力,如果真的和耄耋兽翻脸,未必能讨得到好,更何况暗地里还有一个变聪明了的灭世法尊虎视眈眈。

如此看来,苍桓似乎还真得放耄耋兽一马。

“所以说,前辈给我一个台阶是在弥补之前你犯的错误,而我要是下了这个台阶,那你我之间就扯平了,还能像以前那样和和美美地做盟友。而若是我不肯借坡下驴,前辈就要教教我做人的道理了,是也不是?”

苍桓双手竖在身侧,紧紧地盯着耄耋兽,眼中流露出嫌恶的神光。

耄耋兽对苍桓的敌视和不屑视若不见,在它心目中,苍桓只能认怂,只能接受它的这个提议。

至于怒火嘛,年轻人吃了这么大一个瘪,自然会有怒气。

可是形势比人强,苍桓就算是再生气又能怎么样,在它耄耋兽面前,还不是照样得打落牙齿活血吞!

耄耋兽没有再说话,似乎在等着苍桓压下怒火,和它握手言和。

等了半天之后,苍桓突然笑了。

看到苍桓神色转变,耄耋兽也露出会心一笑,道:“这就对了,苍桓小友,恭喜你做出了最正确的抉择。”

苍桓弹了弹指甲,对耄耋兽良好的自我感觉不置可否,“耄耋兽,你之所以认定我不敢和你撕破脸皮,无非是有三张底牌在手。”

耄耋兽微微一愣,随即又慈善地笑道:“苍桓小友既然知道,那就应该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苍桓没有理会它,而是继续说道:“其一,你是时间长河之中诞育的生灵,在这时间长河里,就算是灭世法尊或者太虚境强者,你都可以和他们掰掰手腕。你觉得,你是进可攻,退可守。”

这一点人尽皆知,耄耋兽自然也不会出言辩驳。

它不说话,代表着它承认这一点,而且还想听听苍桓接下来的话。

毕竟它也想知道,苍桓对它的了解究竟有多深。

至于它是不是真的只有三个底牌,那就只有它自己知道了。

当然,苍桓是不是真的只知道耄耋兽有三个底牌,也只有苍桓自己个儿知道。

以我的单纯与无知,已经不足以看透他们这一老一少两个狐狸的想法和盘算了。

我瞥了一眼小鬼头,他神色淡然,似乎只想着要看戏。

也好也好,看戏就可以,何必要费尽心思去想这想那呢?

“其二,八荒六合稷下学宫虽然没有尽毁,但也遭到了灭世法尊毁灭性的打击,你认为我的当务之急是修复八荒六合稷下学宫,而不是与你打生打死,让灭世法尊占了便宜。”

这一点其实可以分作两点,第一就是耄耋兽觉得苍桓现在是后院失火自顾不暇,没有时间和能力找它清算。

第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苍桓不会不懂,灭世法尊显然不再是以前那个呆板的灭世机器了,如果苍桓硬要和耄耋兽刚上一刚,保不齐最后就会被灭世法尊占尽便宜。

“其三,你在墨先生心灵深处留下了后手,而这个后手甚至延续到了心武经深处。”

第一百六十五章 祭祀时间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六十五章祭祀时间“什么?”

苍桓所说的耄耋兽的第三张底牌真可谓惊到我了,这老东西竟然谋算深沉到这种地步,就连心武经都被它给渗透了?

转念一想,我又觉得此事并非没有可能。

毕竟是它带着我和苍桓去时间支流的,而且时间支流本来就是它缔造出来的,大胤古朝也好,乱神崖也罢,都是耄耋兽的后花园。

最重要的是,墨先生的信仰对象也是它,而心武经的谱写恰恰是以墨先生的信仰和反信仰的心得为蓝本。

之前小鬼头告诉我,说心武经和灭世法尊对抗有助于它摆脱耄耋兽的辖制,那时候我还将信将疑,可是现在苍桓一说,我算是彻底服气了。

大佬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耄耋兽听了这话,神色也阴沉下来,显然它没想到苍桓已经知道了它渗透心武经之事。

不对,这件事不足为奇,毕竟就连小鬼头都知道要在这上面防备耄耋兽,没理由苍桓不知道。

耄耋兽也不至于对自己的信誉度有这么高的期待。

那,为什么耄耋兽会垮了脸色?

我眼珠子转呀转,突然想到苍桓说耄耋兽在墨先生的心灵深处留下了后手……

和灭世法尊开战之前,苍桓提前将墨先生送去了八荒六合稷下学宫。

当时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毕竟墨先生心灵境界虽高,却未必能够与灭世法尊这样的巨头放对,苍桓将他送走,也是清理之中。

可是为什么要送他去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呢?

墨先生出身自时间支流乱神崖,苍桓大可以把墨先生留在那里,何必要大费周章把他弄到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去?

套路深啊!

耄耋兽既然在墨先生心灵深处留下了后手,那么它就可以借助墨先生的视角观察八荒六合稷下学宫。

归墟老人将八荒六合稷下学宫拉扯进破碎虚空之中后,我就无从得知八荒六合稷下学宫的境况,同理,耄耋兽的视野也应该受到了限制。

眼见尚且不一定为实,以耄耋兽的谨慎和奸滑,它如果没有亲眼见到八荒六合稷下学宫覆灭,又怎么可能冒冒失失地跑来试探苍桓?

我原本以为耄耋兽是输在了苍桓的出色表演上,可现在却明白了,必定是耄耋兽在墨先生眼中看到了什么,这才给了它底气来挑衅苍桓!

可是,墨先生是怎么瞒过耄耋兽的呢?

小鬼头也想到了这一点,皱起眉头,凝声道:“如果我没猜错,想要瞒过耄耋兽,恐怕得有太虚境强者出手才行!”

又是太虚境强者?

我心头微震,忙问道:“那位归墟老人能够做到这一点么?”

小鬼头摇了摇头,道:“如果只是归墟老人,耄耋兽又怎么会脸色大变呢?”

我眼皮突突直跳,也就是说,我家殿下和稷下学宫背后站着不止一尊太虚境强者?

难怪耄耋兽脸色不好看,它倚仗时间长河之力,固然可以对付一尊太虚境强者,可如果八荒六合稷下学宫里面不止一尊太虚境强者呢?

这样一来,耄耋兽的三张底牌就全毁了。

第一,它虽然可以抗衡太虚境强者,可是苍桓还在一边虎视眈眈,而且八荒六合稷下学宫没有覆灭,耄耋兽不能对苍桓下死手,不然就会遭到造化规则的反噬。

第二,八荒六合稷下学宫既然有第二尊太虚境强者存在,就不必担心灭世法尊卷土重来,因为在灭世之劫来临之前,灭世法尊也很难奈何得了一尊太虚境的伟大存在。

第三,苍桓既然揭破了心武经之事,再加上之前心武经和灭世法尊对抗了那么久,那么耄耋兽留在心武经中的后手也多半失去了作用。

至于说修复八荒六合稷下学宫这件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如果能够拿下耄耋兽,拿它祭祀天意和地脉,足够让八荒六合恢复到全盛时期还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好好好!看来苍桓小友是铁了心要把本座拿下了!”

耄耋兽身形微微后缩,我的意念之力猛然预警,这是耄耋兽在蓄力,要对苍桓出手了!

苍桓对耄耋兽的动作毫不在意,他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你只认为自己有底牌,怎么不想想我有没有底牌呢?”

耄耋兽把头缩到壳里,瓮声瓮气地问道:“难道说除了太虚境强者之外,你还有能够对付我的手段?”

苍桓叹息一声,“如若灭世法尊没有发生异变,我倒是不想这么快就揭开自己这张底牌,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两尊太虚境强者并不保险,还是只有请它出手,才是上上之策!”

他?

小鬼头眉心紧蹙,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太虚境强者都不保险,还有谁能够百分百拿下耄耋兽?难不成是造化?

我眸光微垂,实在是想不明白。

“自己个儿想不明白,倒不如看看耄耋兽,说不定它知道!”

显然小鬼头放弃思考,我揉了揉脸,也认命地看向耄耋兽。

耄耋兽整个身子全部缩进了壳里,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不可能,它不会偏帮外人,不可能!”

偏帮外人?

这四个字一出,我和小鬼头都把目光投放在了那永恒流淌的时间长河之上。

莫非苍桓所说的那位存在,就是时间长河本身?

苍桓割破自己的手腕,让自己的血液滴落进时间长河里,因果之花、清灵之花和妄念之花在他头顶不断旋转,洒落下一道道神光霞辉,在苍桓身下凝聚成了一座小型祭坛。

宇宙之脑明灭闪烁,绽放出一道道思维火花,似乎在和某一位沉眠的存在沟通。

宇宙之脑不仅仅是一尊推算周天的至宝,更是一个与万众万灵沟通的神物!

大脑本就是衍生思维的物质,万众万灵但凡有自己的意识,那么苍桓就可以通过宇宙之脑和它进行沟通交流!

极武经和心武经化作两道经幡,落在祭坛之上飘摇不定,一道道神异的光影从这两篇经文中走出,匍匐在祭坛之下,做出一个个礼仪,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祭祀。

耄耋兽想逃,可是时间长河的水却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将它限制在了原地。

太古元木出现在苍桓身后,它的根系伸入时间长河之中,它的枝叶不断生长,一朵时光之花在它枝头绽放。

那朵花摇曳生姿,在苍桓头顶慢慢飘落,在飘落的过程中自动燃起了火焰,点燃了整座祭坛,将这场对时间长河的祭祀推入了高潮!

“不!”

耄耋兽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它乃是时间之子,对时间长河的意志再是了解不过,虽然苍桓如今尚未彻底唤醒时间长河的意志,但是它却察觉到了不妙。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惊扰时间的意志,你太放肆了!”

耄耋兽真的慌了,时间长河对它来说是最大的底牌和后盾。

它之所以能够一次次躲过劫数,足足活到第三宇宙末期,靠的不是它的老谋深算,而是时间长河对它的庇佑!

但是如今苍桓却抽走了它最最重要的底牌,这是在把它往死路上逼!

耄耋兽不会坐以待毙,它伸出一只巨大的爪子,想要打断苍桓的祭祀。

可是就在这时候,时间长河之上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一道道呜咽声从虚空之中传来。

我将虚空之眼运转到极致,居然看见一尊玉船在时间长河之上行使!

“造化玉船!这是造化玉船!”

我心绪突然激动起来,同时也有些不解,造化玉船的虚影怎么会出现在那一片虚空?

小鬼头和我共享了视野,发出一声长叹后,道:“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那些陨落在耄耋兽手下的人化作时空阴灵,来报仇了!”

闻言,我愣怔了一会儿,最终也只能感慨一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当年第二宇宙毁灭,太康氏护着莒氏遗族乘坐造化玉船,企图进入到禁断之渊里的“彼岸”避难。

可是耄耋兽却对造化玉船出手,袭击了我莒氏的诸位先祖,致使大部分人身陨,小部分人坠落入第三宇宙,还有寥寥几个强大者进入了禁断之渊。

当初耄耋兽出手之时,恐怕根本不会想到会有今天,可是这人生机遇之神奇,又有谁能说得清?

当初如若耄耋兽没有袭击造化玉船,那么莒氏先祖也不会落入第三宇宙,那么就不会有战神传说,自然也不会有我跟我哥。

甚至可以说,神君撩人套路深这个故事最初的起源,恰恰是耄耋兽出手袭击造化玉船这件事啊!

那些阴灵缠绕在耄耋兽身上,让它的巨爪始终无法触碰到苍桓和祭坛,阻止了它破坏这场对时间的祭祀。

不过耄耋兽还没有黔驴技穷,巨爪受阻,它便张嘴对准时间长河一咬,将时间支流从时间长河之中咬了出来!

我的虚空之眼轻易就看穿了时间支流,那一个支流世界的最中央,赫然是一尊高大无极的耄耋兽神像!

无数大胤古朝的生灵对那尊神像顶礼膜拜,为耄耋兽提供了一股巨大的助力,甚至替它驱散了时空阴灵!

不过第二宇宙的阴灵刚刚消散,第一宇宙的阴灵便接踵而来!

第一宇宙的幸存者们也乘坐着一艘船,只不过他们的船乃是青铜打造,给人一种古拙沧桑的冲击感。

那一尊青铜古船狠狠撞向了时间支流,将时间支流撞离了耄耋兽的控制范围,再一次遏止了耄耋兽的图谋!

第一百六十 六章 长河的制裁

神君撩人套路深正文第一百六十六章长河的制裁时间支流脱离耄耋兽控制后,在时间长河之上滴溜溜旋转,想要重新融入时间长河之中,却始终无法归位。

苍桓站在祭坛之上,扬了扬手腕,将自己的鲜血洒在时间支流上。

那时间支流沾染了苍桓的鲜血,居然化作一团清光,飞到了苍桓头顶。

“时间!时间苏醒了!这段时间支流是我缔造的,你怎么可以将它送给外人?我是你的儿子啊!我也是你最最忠实的信徒,你怎么可以抛弃我?怎么可以去偏帮一个外人?”

耄耋兽陷入了癫狂之中,它恶狠狠地对着虚空咆哮,似乎在质问冥冥之中时间长河的意志。

时间长河之上的漩涡愈发凶猛,一道道神光加持在苍桓身上,让苍桓的大圣之火燃烧得更加猛烈。

“时间精华!这是时间精华啊!”

小鬼头艳羡地看着苍桓,我下意识地用虚空之眼去扫射那一道道被小鬼头称作“时间精华”的神光,却看到了时间长河的起源!

在我的意念之中,一片混沌之中,有一股浩瀚到令人窒息的力量经天营地,只一下就撕裂了浓厚至极的混沌古气,在黑暗与鸿蒙的蒙昧之中,缔造了光的概念。

造化开天!这是造化开天的景象!

而且不是开辟文明世界,而是在开辟第一宇宙!

自从混沌之中有了第一道光,时间便诞生了,一小撮神异无比的力量在虚空之中盘旋,随着时间推移而慢慢壮大。

就在我准备继续看下去的时候,虚空之眼猛地抽搐一下,一股柔和的力量推了我的意念之力一把,将我的意念送回了体内。

意念甫一归体,我便感觉到一股刺痛传入脑海,只好赶忙闭上虚空之眼。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去解析时间精华,要知道那可是造化开天辟地的起源奇景,就连元子殿下也只敢将其暂时融入体内,等以后有时间了再好好儿消化。你可倒好,居然直接就追根溯源,去窥探造化和时间的机密领域!”

小鬼头的声音传来,让我感到一阵庆幸,如果不是苍桓最后推了我一把,估计我的意念之力就会被撕碎了!

“不过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能不能给我说说?”

小鬼头虽然觉得我胆大妄为,却也十分好奇当初混沌之中造化开天的景象,只不过我自己也才看了个开头,自然没什么好对他说的。

那些时间精华让苍桓身上的大圣之火愈发浑厚,甚至形成了一道道锁链,伸向了耄耋兽,要将这头奸滑的巨兽给锁住!

“可恶!可恶!我是你的代言人!我才是你的代言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耄耋兽看到那一道道火焰锁链,发出一声声咆哮,将那些时空阴灵纷纷震碎。

苍桓站在祭坛之上,对着耄耋兽高声道:“不是时间长河抛弃了你,而是你背弃了时间的荣光!”

苍桓的声音似乎代表着时间长河的意志,飘忽不定而又神圣非凡。

“你本是时间之子,享受万众万灵的膜拜,拥有无量威力和无边寿命。你原该自珍自重,俯览岁月而不沾因果,坐看历史而不染红尘。然而你心念不纯,与宇宙生灵接触不说,还违背规则,屠戮生灵,是你自己放弃了时间之子的荣光,是你自己逼时间长河将你放弃!”

“胡言乱语!时间本就是由万众万灵、三世宇宙构成,怎么可能做到俯览岁月而不沾因果,坐看历史而不染红尘?你这是自命清高!你这是欲加之罪!”

苍桓不再说话,倒是那些时空阴灵再度出现。

“你贪婪凶残!”

“你狡诈奸滑!”

“你自私自利!”

“你违背时间的意志!”

“你背弃众生的荣光!”

无数的指责在虚空之中响彻,耄耋兽一一回应,就好像泼妇骂街。

“贪婪是万众万灵的本性!”

“狡诈是为了更好的生存!”

“自私自利有何不对?”

“时间的意志沉睡着,它从来没有教过我如何行事!”

“众生的荣光与我何干?我睁眼看见天地,这天地才有实体,我心中有着众生,这众生才有意义。若我此身不复,要众生何用!”

我听了这一段对话,觉得心中难受,我倒不是圣母白莲,觉得耄耋兽万死莫赎。

诚如它所说,万众万灵都有贪婪、自私等劣根性。

可是人之于世就是一场修心的旅程,如果一切都遵循最原始的欲望,那么万众万灵要智慧有何用?

智慧不仅仅应该用来改造天地,更应该用以修炼自己。

这一刻我总算是感觉到了苍桓人人皆圣这个理念的魅力。

如若人人皆圣,万众同心,那么这个世界该变得多么美好?

只是这真的能够实现吗?

我意念沉寂下来,不再去思考这个问题,而是看着锁龙湖湖面儿上那面水镜,想看看耄耋兽接下来会如何。

咆哮了很久很久,耄耋兽神色颓然,它看向苍桓,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时间会选择你。”

苍桓盯着耄耋兽,想听听它为何这样说。

“时间自诞生以来,就知道自己会有毁灭的那一天,它已知生,便不愿死。所以它缔造了我,希望我能够在三世宇宙中为它求得解脱之机。我利用它的求生欲,割裂时间本源,打造了时间支流,准备在第三宇宙毁灭之时将自己和时间的意志都塞进时间支流里,希望借此避过大劫,脱离造化而自我存在。”

耄耋兽的声音在时间长河之上幽幽响起,火焰锁链趁着这个空档,已经缠在了它身上。

“可是时间它不满意!它不希望这样苟延残喘,它想要真正的解脱,而不是仅仅脱离造化!它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或者说它无从选择,它想要赌一把,成则无量无极,败则烟流云散。”

耄耋兽匍匐在漩涡之上,眼神悲戚,“时间它有着雄心壮志啊!而我却只想着日复一日苟延残喘,这是我与它最大的分歧!”

闻言,我一阵默然。

耄耋兽显然不看好苍桓人人皆圣的理念能够实现,所以它不想把自己身家性命压在八荒六合稷下学宫之上。

它想的是在第三宇宙毁灭之时,借助各种机缘摆脱造化的掣肘,脱离造化的阴翳,在混沌之中自由生存。

可是正如耄耋兽所说,这是苟延残喘,即便它真的能够成功,那么时间和耄耋兽在以后的岁月中终究会走向毁灭。

就连造化都有衰微之日,何况时间呢?

所以时间长河要赌,它要支持苍桓,与八荒六合稷下学宫同进退,成则超脱,败则消散。

它要的是一劳永逸,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自欺。

耄耋兽虽然强大,但却是时间长河中诞生出来的生灵,对于它来说,时间长河就是天地,就是宇宙。

如今时间长河选择了制裁它,它是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在火焰锁链的灼烧下渐渐化为灰烬。

最终,在耄耋兽所化的灰烬中,出现了一块灰白色晶体,那应该就是耄耋兽浑身的精粹所在。

苍桓肃立在时间长河之上,静静地看着那一块灰白色晶体,良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招了招手,将那块晶体摄取到了手中。

借助这块晶体的力量,苍桓轻轻松松就彻底掌控住了时间支流,他思索了一阵,对着虚空鞠了一躬。

我想,这是在对时间长河的意志表示感激。

时间长河的意志有没有回应我不知道,但是苍桓鞠躬之后,时间长河上的漩涡渐渐归于平静,第一宇宙和第二宇宙的时空阴灵也在华光中消散,得到了解脱。

随后,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从禁断之渊中走出,对耄耋兽最后的境遇也是各自唏嘘了一番。

“如今耄耋兽已死,我们不再需要防备有人暗中插刀,接下来就要修复八荒六合稷下学宫,毕竟那是我们安身立命之所。”

太祖大人感慨完后,看向了苍桓,虽然那归墟老人最开始是和他联系的,但现在无疑只有苍桓才能把握住这位太虚境强者的动态。

苍桓点了点头,道:“此事确实不容怠慢,只是眼下我却可以先助玄黄之主前辈恢复实力,也能够帮助太祖前辈您成就大圣之境。”

玄黄之主和太祖大人眼神同时一亮,看向苍桓,异口同声道:“你的大圣之火已经浓郁到如此地步了?”

玄黄之主受创严重,连大圣境界的象征大圣之火都无法点燃,而太祖大人的转世身做了祭品,想要重聚汇成道果更是难上加难。

可是如今苍桓却说有了把握帮助他们,由不得他们不惊讶。

苍桓轻声一笑,道:“晚辈得到了时间长河意志的馈赠,再加上众生念力的加持越来越大,所以倒是有一些信心助两位前辈一举得成真正的大圣业位。”

说到这儿,苍桓举起手中的灰白色晶体,晃了晃,道:“而且耄耋兽活了三个宇宙时期,它的收藏可谓是极其丰富,我略略探查一番便发现了许多造化开天之初诞生的奇物,有这些奇物做辅助,我想我们的计划可以更顺利地展开和进行。”

太祖大人闻言,拈须一笑,道:“耄耋兽身家丰厚,若说谁是三世宇宙之中最最富有的生灵,怕是非它莫属。就连那些太虚境强者,也未必能够在收藏方面和它媲美。”

这一点我深表赞同,耄耋兽活得久,而且还经历了物资最最丰富的时代“第一宇宙开辟时期”,而且它生性贪婪,其身家必定不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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