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难养 - xp1024.com
《神医难养》


第1章 从天而降

景丰二十三年,湛天大陆四国之首南楚国皇帝南宫擎天受奸人所害,身中奇毒七星蛊,其同母胞弟九王爷南宫擎夜临危受命,以皇帝之名稳定朝局,混淆视听,称九王受害,故广招天下能人异士为九王解毒。mht.la [棉花糖小说]

天下第一首富慕容氏现任家主慕容宇派二女前往楚京,为楚帝解蛊。其幼女慕容泠风乃千年药谷九殇谷传人,精通医术与奇门术数,与长姐慕容泠雪连夜赶至楚国皇宫,以金针之术压制毒性,救得楚帝一命。

然七星蛊为古今第一奇毒,需七大灵药炼制成丹方可涤清毒性。七大灵药——雪灵芝、海龙鳞、夜明砂、冰虫草、凤凰卵、地火精和玉酩石,皆是千金难求的宝物,可遇而不可求。

慕容泠风留下凝华丹为楚帝续命一年,求得时间寻找灵药。

凝华丹需以贺兰功法佐助服用,慕容泠雪不得不留在楚京,照看楚帝。慕容泠风只身上路。

长姐忧心幼妹年纪尚轻,恐其路上遇到危险,幸得武王妃毛遂自荐,飞鸽传书命其次子与之结伴同行。

武王次子南宫云漠为楚帝亲封南楚圣王爷,十二岁披甲挂帅,率圣王九骑十万兵马所向披靡。各国军队闻风丧胆,俯首称臣,巩固了南楚四国之首的地位。

功成名就之时,南宫云漠激流勇退,卸甲还兵,欲游历于山水之间。楚帝未允,命其继续掌管圣王九骑,代朕出巡,视察国境,体恤民情。

武王妃传书命其火速赶往梅州府与慕容神医会合,保护小神医寻得灵药送回楚京。

我们的故事便从这云雾缭绕的梅山开始吧。

梅山地处南楚最北境,是湛天十大奇山之一。梅山众峰中最有名气的便是这高耸入云端的天纵峰了。

天纵峰为南楚第一高峰,山顶常年积雪不化,险峻异常。山体陡峭,山壁上不知何时长出的青苔,下端湿滑,而山顶则被冰雪封冻,更是找不到着力点,故几千年来都不曾有人登上过天纵峰顶。

但今天,临天顶终于迎来了它千百年来第一位客人。

慕容泠风撑着石壁爬上峰顶,立刻瘫软在冰雪上,筋疲力尽。两辈子加起来她最讨厌爬山了。那些被人砌好石阶的她尚且不喜,如今竟上了这南楚第一峰,想想就觉得亏得慌。不行,等回了楚京定要狠狠敲楚帝一笔,不然太对不起这双累得打颤的腿了。

她躺在雪地上缓缓气,两个多时辰吊着一口真气,要不是她时不时动用灵力以风力代替轻功,说不定爬到半山腰就得吐血而亡。当然,她现在的状态也是很糟糕。

慕容泠风歇了好一会儿才强撑着睁开眼睛坐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小神医真想就这么睡过去了。可这地方空气稀薄,只怕睡着容易,醒来就难了。

临天顶十分窄小,不过一张书案的大小,且凹凸不平,稍有不慎便会跌下悬崖。

然而,鲜少有人知道,如此险峻的峰顶,如此接近天际的地方,会有神祇为世人留下的珍宝——雪灵芝。

慕容泠风散去护在周身的火元素,彻骨的寒风立刻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钻进她的身体里,冻得她直发抖。

她哆哆嗦嗦地接近雪灵芝,十指微动召唤出风元素,结成风刃,快准狠,一刀割开雪灵芝下方一尺的磐石。风刃并没有把石头完全割断,她一手扶着石头,一手散出流光注入其中。雪灵芝万丈长的根须遇到流光迅速收缩凝聚于磐石之中。她双目微眯,默念咒语,将雪灵芝连带着底下的磐石一起冰封起来,丢进胸前的蓝色晶石项链中。

做完这些,慕容泠风赶紧又捏碎一块火灵精,让火元素再次充斥在自己周身。饶是如此,她也打了不少个喷嚏。[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慕容泠风皱皱发酸的鼻子,早知道就应该听雪儿的多穿点上来,就这么一会儿差点没把她冻死,可穿太多动作又不利落,爬山什么的太费劲了。归根结底就不应该答应来楚京为楚帝解毒!

慕容泠风搓搓手,将一块冰原石放在山尖上,让其代替雪灵芝滋养山脉。她扒着石头向下望了眼,云雾在她的下方,笼罩着万丈深渊。小神医叹了口气,做了个既聪明又荒唐的决定。

寒风中,慕容泠风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没有借助任何气力,纵身从山顶一跃而下,任由劲风与云雾带着她飞翔盘旋。

也许是她体轻如燕,也许是山谷中风力太强,她下降的速度并不是很快,更像是一朵无忧无虑的白云飘飘荡荡地落下。

梅山脚下,一行四人骑着骏马不紧不慢地走着,不像是在赶路,也许是哪家的少爷结伴出行游山玩水领略边境风情。

不过这刚过六九的初春,北境还沉睡着尚未苏醒,寒冬的腊梅却以凋零,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更何况梅山是出了名的植被稀少。人家山里全是宝,他们这儿也就只有石头拿得出手。

“唉,王妃也不把话说清楚了,就给个什么白衣玉面,那长得好看的不都乐意穿件白衣服嘛。俏不俏一身孝,咱不能逮着个人就问一句,‘您是不是慕容小神医啊’!真那样,神医没找着,咱几个该让人当成神经病关起来了。”右手边穿着青色长袍的年轻人不住地发着牢骚,武王妃只说让他们上梅山找去,也不给个约定地点接头暗语什么的,走岔了可怎么办呀?“我觉得吧,咱就应该在那白马旁边守着,那毛色,那品相,也只有金子多得拿来铺地的慕容家供得起。”

中间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少年一脸不解地问道,“楚晋哥,那马很名贵吗?”他见过的好马可不少,大多还都是驰骋疆场的战马,跺跺蹄子都能掀起一片风沙。依他看,那白马也就长得还算不错,性格不温不火的也不机灵,他们都走到跟前了,那马也跟没看见似的什么反应都没有,气势可是比战马差了一大截呢。

楚晋摇摇头,伸手揽过少年的肩,“晓晓啊,哥跟你说,看人不能看表象,看马也一样!咱刚遇到的那匹,可是传说中才有的宝马——照夜玉狮子,跟咱王爷的乌骓一个等级的。”

宋晓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王爷的乌骓可是马痴卢恩送的,骏美矫健、昂首嘶鸣,岂是那匹靠在枯树旁发蔫的白马能够媲美的?

宋晔拍开楚晋的手,将弟弟从“魔爪”中拯救出来,“照夜玉狮子恃才傲物、高傲难驯,比乌骓的狂傲不羁更在以上。”换句话说,人家不是发蔫,人家就是单纯的不乐意搭理你。

走在最前面的那人一直沉默着没有搭话,似乎对他们谈论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他一身锦绣织缎的黑袍服服帖帖地裹在身上,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腰间古剑尽显王者之气,修长的手指轻捏着缰绳,一双寒目微眯着遥望天际。纵使是现在这般慵懒悠闲的状态,也让人忍不住想要将铁甲套在他的身上,跟随他驰骋沙场,征战四方。

此人正是被南楚百姓誉为小战神的圣王爷南宫云漠。

云漠歪着头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撑着马背一跃而起,他一脚踹上旁边的山壁,借力飞入云际。

“咦,王爷……”怎么突然飞起来了?宋晓纳闷地挠挠脸。

楚晋抻着脖子望了望,“呵,别急,王爷追云彩去了。”

慕容泠风正闭着眼睛想象自己化身雄鹰在天地间肆意翱翔,身体在完全失重的空间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惬意。突然间,她感觉到一股力量勒在她的腰上,稍一侧身,将她整个人翻了过来。

四目相对,连时间都变得缓慢了。云漠从没有见过这样一双眼睛,深邃如黑夜,明亮似辰星,仿佛能将一切吸收融化在其中,却又在下一秒平静如水,四周万物也随着一起静默了。战场上杀伐决断的圣王爷,此刻却被一双眼睛引得心跳紊乱。一见倾心,怕就是被这样的一双眸子摄去了心魂吧。

云漠横抱着她落到马背上,理智才渐渐回炉。那一瞬仿若隔世,惊艳之余,不知为何心头瑟瑟的,眼角也瑟瑟的,无以言喻的痛楚从灵魂深处钻出来混着柔情与眷恋蔓延到骨髓之中,无药可解。

楚晋几人的视线聚焦到慕容泠风身上。她一身潇洒飘逸的云锦白袍,外罩着茜雪纱浅衣,龙绡白靴,雪缎腰带,及腰的长发被一根冰蚕丝随意地绑着。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脸上覆着的那半张白玉面具。面具遮住了她的容颜,但光是那双过于漂亮的眼睛,就不难看出,此人就算没有倾国之貌,也必然不俗。

慕容泠风瞪了云漠一眼,双眸中带出些许不耐。她挣开云漠的双手,跳下马,“多事。”

白衣飘落,慕容泠风一甩衣袖径自走进了云雾之中。宋晓看着她长发轻舞,白纱低垂,一切慢慢地化在雾里,虚幻、缥缈,如仙临世。

楚晋摸着下巴看向慢慢走远的仙子,“白衣玉面,原来是这个意思。怪我怪我,误会了王妃。”

“咦,”宋晓眨眨眼睛,“他就是咱们要找的人?”

楚晋点头。

“可不是说是慕容家的二小姐嘛?”宋晓不解,看那人的装束,分明是位少年。

楚晋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说实话,慕容泠风这男装扮得不怎么成功,一身翩翩贵公子的行头是没差,但她身量过于清瘦,比宋晓这没发育的小屁孩都要窄上几分,男子怎么会有这样的骨架?

“慕容家从来就没有什么二小姐,十六年前慕容夫人诞下双生子,一位大小姐,一位小公子。家主慕容宇即宣称小公子为慕容家少主,以慕容氏庞大家业唯一继承人的身份长大成人,至今十六载。”

宋晓张大嘴巴,脑筋有点转不过弯来,“可不说他是咱家王爷的……”

楚晋敲了下他的脑袋,手动重启,“所以说以后行为举止都注意着点,别盯着人家看得那么专注。咱们王爷这么多年不近女色,守身如玉的,可都是为了这位。好不容易逮着了,那绝对是陈年老醋级别的。记住哥哥的话,保持距离,管好自己的眼睛。不然以你这捉急的智商,怕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说话间,陈年老醋已经摇着缰绳追了上去,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跟在慕容小公子身后大概三步之遥的距离。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她停下来,云漠拉住缰绳也停了下来,歪着头含笑与她对视。

慕容泠风烦躁地皱起眉头,“你有何事,跟着我做什么?”

云漠的目光从她腰间滑过,勾起一边的嘴角,“本王刚刚从山阴面过来,看到一匹骏马,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小牛皮马鞍锦绣织布。”说着他又打量了一番慕容泠风这身贵气的行头,“那织布上的浮尘绣与小公子这身上的隐针绣都是景霄苏家的手笔吧?”

慕容泠风眯着眼睛盯了他半晌,“马在哪里?”

云漠伸手给她,“离这里还有段距离呢,上来,我带你去。”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这道理慕容泠风还是懂的。别看着她年纪小就真拿她当小孩子。堂堂第一世家的继承人岂会轻信他人?

慕容泠风感觉脑袋沉沉的,从脖子开始酸痛感正一寸一寸地向下蔓延,提不起半点力气来,大概是在临天顶侵入的寒邪发作了,一场高烧是在所难免了。饶是如此,小公子依旧强撑着冷着脸,拧着少爷脾气不肯退半步。

空气静默了好一会儿,云漠叹了口气,翻身下马,拍了拍绝影的马脖子让它先走。绝影踹踹蹄子撒腿就跑,它早就想回去找人家漂亮姑娘了!

云漠伸手拽住慕容泠风的袖子和她并肩而行。“这梅山光秃秃的没什么屏障你都能走迷糊了,也是难得。”就他在后面跟着的这段路,她已经在一个地方兜兜转转三四圈了,这样都能从楚京来到梅山实属不易啊。

殊不知这一路上的功劳全都要算在白马头上。

楚晋几人目瞪口呆,他们没看错吧,最后让步的居然是他家王爷!什么时候大男子主义的糙汉子也懂得怜香惜玉了?

在云漠死不撒手的政策下,慕容泠风果然没再走丢,顺顺利利地找到了自己的爱马。

慕糖糖早已被绝影扰得不胜其烦,正围着枯树一圈圈的踱步呢,一眼瞅见慕容泠风,火气蹭蹭往上撞,冲上去就要咬她——你个大路痴,是不是又把本姑娘给弄丢了!你说说你,咱俩再一块儿这么多年,你平均每年都得把本姑娘丢个十来次,而且八、九次都是姑娘回来找的你,唉,摊上这么个主人,马生一片黑暗啊。

慕容泠风自知理亏,安抚地拍拍马脖子。话说她之前就是看这有棵枯树觉得可以做标志物才把糖糖留在这儿的,结果爬了两个时辰的山,标志物什么的不记得了。

慕容泠风翻身上马,点点头表示感谢,就想要离开,却被云漠挡住了去路。

慕糖糖瞪着横在自己身前的绝影,跺了跺蹄子——小子,老娘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再纠缠,直接上蹄子踹啦!

“让开!”慕容泠风冷着脸说道。

云漠不以为意,依旧懒懒地靠着马背,脸上笑意不改,却隐隐散发出不容反驳的霸气,“恐怕不行,本王奉母命保护慕容小公子寻找灵药,所以,从今天起咱们就得结伴而行了。”

慕容泠风高傲地扬起下巴,“小爷不认得你娘,也不需要同伴。识相的,让开!”

云漠也不恼,举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恐怕也是你娘的意思。”

慕容泠风看着他手心里的墨玉小猫,下意识地捂住腰间,那里挂着一只一模一样的白玉小猫,是她三岁那年娘亲给的。两只玉猫意味着什么,慕容泠风自然清楚,但知道归知道,不代表她就会认下,“小爷不需要保护。”

云漠挑眉,“这可由不得你,恐怕……本王要护的也不只是这一路。”从十七年前他与璃姑姑定下约定,就一直期待着他的小新娘会是什么样子,如今找到了,岂会轻易放过?“你说是不是啊,我的小王妃?”

慕容泠风冷笑着攥紧缰绳,一夹马肚冲过去,“那就试试看吧!”想娶小爷?哼,你也得有那个本事!

云漠没有拦她,反而拽着缰绳让出路来。

慕容泠风只迟疑了一下,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策马向前。然而才刚跑了两步,一个身影便直直地撞过来,白马长啸一声抬起两只前蹄将将停住。那人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慕容泠风手指无力抓不稳缰绳,也从马背上摔下来。

站在马后的云漠刚好接了个满怀,免去了她屁股开花的痛苦。

她脑袋本就昏昏沉沉的,这一吓更是半天缓不过神来。

被吓失了魂的还有地上那位。素影拍拍胸口,直觉得自己流年不利,要不怎么总受到惊吓?

素影颤颤悠悠地站起来,指着后方咽了咽口水,“王,王爷,有蝎……蝎子!”

“噗,”楚晋笑着摇摇头,“小素素啊,咱们这是在山里,不光有蝎子,还有狼虫虎豹呢!”

“那,那一人高的蝎子呢?”

第2章 十万诊金

素影一句话把众人都给说愣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一人高的蝎子?

“素影哥,你是碰上蝎子精了吧?”宋晓调笑道。

“真的,就在前面。”素影回身指向前方,“四五只呢,爬的可快了!”

楚晋几人有心过去看一眼。可惜老大兴致不高,什么一人高的蝎子,又不能吃,和他有关系吗?云漠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闭着眼倒在他怀里不动换的小公子身上了。

慕容泠风半张脸都被白玉面具挡上了,但余下的半张还是能看得出,红得十分不自然。云漠摸了摸她腮帮子,烫手。他皱着眉头晃晃她,“慕容,慕容!”

楚晋过来也想摸一把,被云漠伸手挡住了,“干什么?”

楚晋撇嘴,他一郎中能干什么?“看看她怎么了啊,总不能无缘无故就晕了吧?”致于把他当狼这么防着吗?果然是陈年老醋坛子啊!

云漠抬起慕容泠风的手腕送到楚晋面前,把脉可以,不准摸脸。

慕容泠风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旅途疲惫又在临天顶受了寒邪,再加上身子骨本来就弱,一下子发了高烧。

王妃都发烧了,谁还有心思去看什么大蝎子?云漠搂紧怀里的人,翻身上马,一甩缰绳朝着离梅山最近的府城――梅州府奔去。

进了城,他们很快便找了间客栈住下。云漠将慕容泠风抱到床上,让楚晋给仔细瞧瞧。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望是第一步,楚晋伸手要将她脸上那半张白玉面具摘下来,不说别的,一直这么戴着也不舒服呀。云漠快他一步先下了手,然而面具后面的那张脸让众人都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

宋晓看看慕容泠风的脸,又看看云漠手中的面具,是摘下来了呀,怎么还有一张?

云漠也觉得奇怪,伸出食指戳了戳。慕容泠风不舒服地轻哼一声。云漠收回手,指肚下残存的软嫩的触感,滚烫的温度,是皮肤了。

她不会就长这样吧?

“这应该是残影面具。”一直没说话的宋晔站在一旁答道,“打造面具的时候向里面注入了灵气,在面具摘下后,影子还会留在脸上,直到佩戴者愿意抹去或者达到一定的期限。”

“多久?”云漠问道。

宋晔摇摇头,他也只是听说过,还是第一次见着实物,“那得看是何人铸造的。残影面具属于灵器,整个湛天大陆也只有五张。其中三个是五千年前灵器铸造大师百里炼所制,现存于西华皇室之中。另一个为两千年前吴寨寨主吴军所得,三十年前作为寿礼献给先皇,就放在陛下御书房书案上的紫檀盒子里。最后一个在湛天宫,传说是天地之初降下的神物,但湛天宫中这种传说多了去了,却鲜少有真正能够被证实的。”

慕容泠风这张残影面具绝不是楚帝的,那么就要看她是与西华皇室有关系,还是跟那神秘莫测的湛天宫扯不清了。

他们潜意识里更倾向于西华,毕竟湛天宫那如神境般的存在,无人敢去亵渎。

楚晋拿着面具看了看,“慕容氏上任家主夫人与西华太后为同胞姐妹,她手中有西华的东西也合情合理。”

说起来,南楚安国公夫人是西华太后与慕容老夫人的小妹妹,慕容宇又娶了安国公幼女安舒璃为妻,理应和南楚更加亲近。[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但这十几年来慕容氏与南楚国井水不犯河水,有传言说是因为慕容宇与南楚帝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于是这次他肯帮着救楚帝是余情未了?

本以为慕容泠风只是受了寒邪,几副药下去就能好。可他们都忽略了她九殇谷传人的身份,九殇谷作为天下第一医谷,它的少谷主百毒不侵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凡事都有两面,百毒不侵同样药石无医。慕容泠风不会中毒,但是良药对于她而言也只是苦口罢了,起不到任何作用,眼下便是这样的情况。

楚晋换了几个方子都不见效,反而越来越严重,才想起这码子事来。宋晓端着药碗苦着脸看向趴在云漠腿上双眼紧闭胆汁都快吐出来了的小公子,那小脸苍白得连旁边看着的人都替她难受。

“要不别吃药了,给她降降温,出出汗吧。”

楚晋的招牌已然是砸了,云漠现在对他是极度不信任,抬脚将人都踹了出去关上房门。

云漠脱下外衣,躺到床上,将慕容泠风抱在怀里,运转内力温暖着她的身体。过了许久,她终于不再发抖,脸上痛苦的表情也有所缓和,冰冷的手脚渐渐恢复了温度,微张着的小嘴喘着粗气但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很多。云漠抱着她躺了整整三天,烧才退下来,慕容泠风的额头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汗珠,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侵染变得潮湿了。

又躺了半日,小公子皱皱眉角睁开了眼睛,刺眼的阳光让她烦躁地翻过身,把脑袋扎进云漠的怀里习惯性地蹭了蹭。

蹭着蹭着,慕容泠风终于觉出不对劲儿来了。她摸摸手底下结实的肌肉,慢慢抬起头看着云漠,嘴巴张了张,却因为干涩的喉咙没能发出声来。

“醒了啊?”云漠帮她塞好被角,下床倒了碗水端过来,拿小勺一口一口地喂给她。

一碗水下去,慕容泠风的喉咙终于不再干涩得发疼了。能说话了,她第一件事就是哑着嗓子骂道,“流氓!”

云漠让她给气乐了,“爷守了你三天三夜没合眼,耗尽了内力,你个小没良心的,不说句谢谢,还当爷是流氓,爷要真流氓你还能全须全尾地在这儿躺着?”

慕容泠风噘着嘴打掉捏她鼻子的手,“那,那我的衣服呢?”身上的衣服是纯棉布的,虽然也很舒服,但绝对和她之前穿的蚕丝的不一样。

云漠让人端来一碗白米粥,一勺一勺吹凉了喂她喝下,边解释,“之前你出了一身的汗,衣服都湿了,拿去洗了。”云漠拿手帕擦掉她嘴角的白米粒,“是掌柜家的闺女给你换的。你早晚是我的王妃,本王用得着趁人之危,做那么没品的事吗?”

一碗粥见了底,云漠又喂她喝了点水,这才放下心来,伸手推推她,“往里躺点,本王也得合会儿眼了。”

慕容泠风坚守着自己的地盘,“你去别的屋睡去,要不打地铺也行!”

云漠才不听她的呢,抱起人往床里一放,撩开被子钻进去又重新把人搂进怀里,跟搂着个枕头似的,不放手。

云漠惩罚地朝着在他怀里乱动的小家伙屁股拍了下,“老实点。”

慕容泠风气得在他胸口狠狠地咬上一口,小爷的屁股娘亲都没拍过呢!

云漠就好像没感觉似的,轻拍着她的后背,“乖,再陪我睡会儿,一会儿让掌柜的给你清蒸个甲鱼。”

“不吃王八!我要吃麻辣香锅!”

“不行,你伤风还没好呢,不能吃辛辣油腻的。”

“哼,那要什锦炒饭。”

“这个可以有。”

慕容泠风撇着嘴皱眉,这对话模式是不是不太对呀?她就这么容易被拐跑吗?

事实上就是这么容易。什锦炒饭还没兑现呢,她就已经在云漠温柔的轻拍下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不知是因为太过疲惫,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云漠这觉睡得很安心,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才醒过来,还是因为慕容泠风睡饱了在他怀里瞎捣乱。

慕容泠风见他终于睁开了眼睛,赶紧使劲地揪揪他的头发,“快放开我!一个姿势难受死了!”

小公子气得想拿脚踹他,这人睡觉怎么都不带动换的?还压在她身上,半拉身子都给压麻了。

云漠把头发从她手里抢回来,伸了个懒腰坐起来,回头一看她居然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躺在那里。

慕容泠风斜着眼睛瞪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还不快给小爷揉揉,动不了啦!”

在床上躺了四天,还让人压了整整一宿,大病初愈的慕容小公子表示整个人都不好了。全身都酥酥软软的,提不起劲儿来。

云漠扶着她到桌边坐下,让店小二上了碗米粥。小公子的小脸立刻又阴了下来,“又是粥,我的什锦炒饭呢?”

“你的胃口受得了吗?先喝点稀的润润胃吧。”

慕容泠风赌气用勺子在粥碗里乱搅就是不下嘴。云漠也没辙,又让店小二端了盘什锦炒饭上来,小家伙立刻抿嘴露出了笑模样。

云漠把筷子放在一旁,抬抬下巴示意她先把粥喝了,“炒饭只能吃一点,不然你的胃该不舒服了,肚子疼我可不给你揉。”

慕容泠风这次倒只是扁扁嘴没再说什么,乖乖地闷头喝粥。

云漠看着这小家伙,根本就还是个孩子嘛,想想自己以后的奶爸生涯……居然还有点小期待,是不是给睡懵了,还没清醒啊?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填饱肚子俩人坐在桌边闲聊。

慕容泠风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嫌太烫又放下了,“七大灵药里,我只知道雪灵芝在临天顶,夜明砂在魅林鬼窟,凤凰卵在浴生山中,有传闻说海龙鳞在北海,也有说在虎头湾的,不知道哪个是真的,不过我更倾向于北海。至于地火精、玉酩石和冰虫草我就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了。还有药引尸参,也不知道上哪找去。”

刚刚云漠交给她一封信,是慕容泠雪亲笔写的,与武王妃的命令一道送过来的。大致意思就是,你小子胆肥了,居然敢趁我陪王妃喝茶聊天的工夫不告而别!看起来真是三天不打皮又痒痒了!这笔先给你记着,看到圣王爷就老实跟人家走,再敢作妖,等你回来咱们新账旧账一块儿算!

还想着奋起反抗的慕容小公子立刻就蔫了,被剥削压迫了两辈子,臣服性早就深埋于骨血之中,每每慕容泠雪翘着二郎腿扬着下巴睥睨众生的时候,小公子都想趴下来叫声女王大人。女王发话了,小公子哪敢不从?

不过,慕容泠风从的是雪女王,对于这位半路杀出的圣王爷,她可没有半点服气,以至于一路上没少给云漠调皮捣蛋,惹是生非。

眼下就是这样。

两人聊着正事呢,商量着是先去浴生山还是魅林。慕容泠风突然听到外面乱糟糟的,似乎出了什么事情。小公子从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主,有热闹凑立马就把正事抛到脑袋后面了,跑到窗边往下探头。

云漠拿着披风追过去,“小心着凉。”

慕容泠风扒着窗户张望。

不远处走来一队人马,四个衙役抬着个担架,上面躺着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魁梧有力,一看就是个习武之人。然而,此时他双目紧闭,脸色铁青,嘴唇紫的发黑,胸口也不再有起伏的幅度,显然已经没气了。

一个女眷从后面追上来,哭喊着要扑过去,幸亏被几位路人拦住,有安慰的,有同情的,有惋惜的,更多的却是惊恐害怕。

“梅州府最近闹蝎子,死了不少人。”云漠在一旁为她解惑,“不过只听说在周边的村落,怎么今天跑到城里来了?”

“毒蝎子?”

云漠耸耸肩,“有没有毒不知道,反正据说个头挺大的。”

素影看到的一人高的蝎子确有其事,现在知府大人都为这事愁白了头。蝎子也不知是真成了精还是怎么着,一装备齐全组织护城军上山打蝎子,山头就空荡荡的,连块蜕皮都找不到。等打蝎队无功而返,回到城里,大蝎子又从山洞中钻出来为害村民。

蝎子的事,慕容泠风还真不太关心,她比较在意担架上那已经断了气的男人。她回手一抓,隔空捞来桌上店小二还没来得及收走的筷子,随意往下一丢,筷子越过人群,直直地插进男人的胸口。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街道瞬间安静了,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慕容泠风便手指轻抬,手腕处射出两根金丝线绕上筷子,稍一用力又将筷子拔了出来。

黑色的血液如喷泉般涌出,一蹦三尺高,血流渐渐变小,血色也在变浅恢复到正常的鲜红色。男人的唇色不再是诡异的黑紫,连气色似乎都比刚刚红润了些。他双唇微张,咳嗽了两声,居然睁开眼睛又活了过来。

别看刚刚都在为他抱不平,说他年纪轻轻的不该就这么去了,可这会儿死而复生,大伙都吓得连连后退,衙役们差点丢了担架直接把他扔地上。只有那哭惨了的小娘子扑了上去,抱着他又是哭又是笑,“岩哥!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真的又活过来了吗?岩哥,不管你是死是活,我都要跟你在一起,你不要再抛下我了!”

“喂,你再搂那么紧,他可就真缓不过来了!”慕容泠风靠在窗边,抓了把花生米边吃边看戏,顺便掷出几颗点了男人的周身大穴,“趁着有气还不赶快抬回去找大夫看看,大马路上诉什么衷情,欺负小爷没老婆吗?”

身后的“准老婆”大人适时地咳嗽一声,慕容泠风扭头瞪他,婚约什么的,小爷可还没点头呢,看谁敢绑她上花轿!先放着,秋后再议!

楼下终于有人回过神来了,嚷嚷着是神医,神医救了李岩!

衙役们这回反应也快了,抬着男人便上了二楼。

小娘子扑通一声跪倒在慕容泠风面前,“神医,神医救救我家岩哥吧!奴家愿做牛做马报答神医的恩情。”

“小爷家又不是开牧场的,要牛马何用?”慕容泠风冷笑一声,“要小爷救人?行啊,拿十万两黄金来。”

第3章 见死不救

慕容泠风开口就要十万两黄金,别说小娘子愣在那了,连跑来看热闹的宋晓都觉得她有点趁人之危,过分了。[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你又不缺钱,你家可是……”

“宋晓!”宋晔厉声呵斥住他,这孩子怎么光长岁数不长脑子呢,口无遮拦!

小娘子抿嘴有些为难,他们都是贫苦人家,别说十万两了,就是十两黄金也没见过,可是岩哥……,小娘子咬牙又向慕容泠风哀求,“神医,能不能……”

“不能。”慕容泠风扭头望向窗外,根本不理睬这一屋子的人,当他们不存在。

“夫人,”楚晋扶起小娘子,“我家小弟大病初愈,实在不宜操劳,夫人若是不嫌弃,在下也略通医术,可否让在下瞧一瞧。”

“对对,他们是一起的,这小哥的医术说不定更好呢!”店小二在人群里嚷嚷道。

四个衙役让开地方,让楚晋给李岩诊治。

楚晋把着脉,眉头越皱越深,看脉象李岩并没有中蝎毒,而是……楚晋扯开李岩的上衣,一只青紫色的手印赫然浮现在他胸口。

“这是……”

难不成不是天灾是人祸?李岩这是遭人暗算了?

宋晔站在一旁看得清楚,江湖中有如此功力的并不多,九王爷的寒霄掌、玄宁大师的无极印、黑蝎老妖的引尸破,还有传说中湛天宫主的独门秘技贺兰功法。无论哪个,提起来都能让当今武林为之一振。

楚晋看着这手印也是头皮发麻,得,摊上大事了,哪个留下的掌印他也解不了呀!大话说出去了,还能捡回来不?

慕容泠风不动声色地斜眼瞅了瞅,只见她手指微动,弹出一颗黑色的小药丸,丢进李岩的嘴里。整个过程除了待在她身边的云漠也只有离得最近的楚晋和小娘子看到了。

小娘子不解地看向慕容泠风,然而后者已经把脸扭回窗外了,仿佛那一瞬只是他们的错觉,她一直是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的。

小娘子也是位聪明人,想来是神医不愿惹麻烦,她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便是了。

不知慕容泠风给他吃了什么灵药,刚刚还出多进少的李岩,终于把气喘匀了,面色也平静了许多。

楚晋给李岩把着脉,瞧着他的胸口,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怎么看怎么觉得那手印子比之前浅了许多呢。

这一颗药丸下去,李岩从棘手的濒死绝症变成了一般的气滞血瘀。楚晋开了个行气活血的方子给他,又将他胸口被筷子捅出来的血窟窿包扎好,嘱咐了两句,让他们两天后再来瞧一瞧便打发走了。

这下,大小神医的名声算是在梅州府传开了。都说小神医医术高明能活死人肉白骨,但脾气真是不怎么样,想看病的,先准备十万两黄金吧。[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而大神医不仅医术好,人还温和,找他瞧病的,伤风感冒也好,顽疾固症也罢,没有嫌弃的。不收诊费不说,有时还倒贴药钱。小伙子长得也俊,于是乎找上门来的不仅有病人,还有媒婆,都想着能把大神医留在梅州府当姑爷就好了。

宋晔把看了一天的病坐得腿发麻的楚晋架进屋,朝宋晓挑挑眉,“知道慕容为什么狮子大张口了吧?要是没有那十万两黄金的震慑,以她九殇谷传人的名号,早让人生吞活剥了。”

“唉,哥哥我就是一个不忍心,成了替死鬼喽。”楚晋仰面躺在床上拽着宋晔非让他给揉腿,“你们说我要是把真相说出去,那人根本就是慕容救的,我俩的水准其实差远去了,还能不能逃过一劫?”

宋晔冷哼一声,“你敢吗?”

楚晋捂脸,这事要搁三天前,有什么不敢的,但现在……他家王爷可是把小神医当祖宗供着,简直是要星星得连着月亮一块儿拿来双手奉上。

“要说王爷也太容易沦陷了,我之前都以为他要打一辈子的光棍呢。”

楚晋勾勾手指一脸奸笑地看着他俩,“哥可是知道内幕的哦。”

宋晓立刻狗腿地跑过来给楚晋揉手,“阿晋哥,什么内幕?”

“嘿嘿,”楚晋左右看看确定没外人在才低声说道,“这门亲事是咱王爷自己定下的。”

宋晔不相信地瞥他一眼,“拉倒吧,璃郡主失踪都快十七年了,这亲事至少也是十七年前定下的,那时王爷才多大?”

“真事!”楚晋一听他不信,急得坐起来,抬手比划着,“你们也知道,我打小是在武王府长起来的,我可是亲眼看着王爷,嗯,也就这么点大吧,拿着两只玉猫屁颠屁颠地跑去找璃郡主要媳妇。郡主也是够没谱的,她自己当时也不过十七八吧,还没出阁呢,就敢把闺女定出去,还一定就定了俩,也不怕生不出来。不过咱王爷也是倔脾气,小时候的一句戏言,他就跟真事似的,记了快二十年了。”

于是,当年拿着玉猫讨好丈母娘的较真小屁孩,如今又端着盘子讨好媳妇来了。

慕容泠风挑着炒饭里的虾仁,“想不到号令天下的圣王爷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居家旅行必备良伴啊!”

云漠端着最后的蛋花汤挨着小公子坐到厨房门口的板凳上,就着晓风残月、油米之香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云漠摸摸她的额头,“不烧了,嗓子还疼吗?”这两天慕容泠风的嗓子一直哑着,云漠心疼了许久,今天才见点好转。

慕容泠风拉下他的手,不满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把面具还给我?”

“你这戴与不戴有区别吗?”云漠忍不住又掐了一把,“残像什么时候能消下去?”

“早了!”慕容泠风明白他不会轻易交出来,也懒得再问,趁机从他碗里夹了个大虾仁丢进嘴里,边嚼边得意地看着他。

云漠主动将虾仁都挑到她的碗里,完了还问了句,“还喜欢吃什么?”

慕容泠风咬着筷子默默地注视他,“传言圣王爷面如冠玉、凛若冰霜、只手擎天、杀伐决断,是北阳王见了都要放低姿态,不敢高声与之的存在,”小公子的眼神中满是怀疑,“这说的是你吗?”

眼前这个男人离奶爸也就一线之隔吧,还是因为她已经十六岁了,一只脚已然踏进了成年人的行列。这两****天天围着她转,伺候她衣食住行,完全不假他人之手。大陆第一世家的少主在家都没享受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待遇,到了这儿都快成襁褓里的婴儿了。

云漠举杯尝了口酒,慕容泠风在一旁歪头看着他,别说还真是赏心悦目呢,“既是传说,自然有误。”

慕容泠风点点头,她就觉得传错了嘛,根本与事实不符。

“当初杀到北阳王宫,北阳王根本不敢出来见我,躲在一群太监中间打算趁乱逃走,”云漠想起当时的场景不觉轻笑出声,一国之君连最后一点与国共存亡的尊严都没有,北阳亡国是迟早的事情,“倒是他身边的大太监不卑不亢,是个人物。”

北阳王的昏庸无能,慕容泠风也听说过一些,“那你为什么不一举收复了北阳,让四国平分天下变成三足鼎立呢?”

云漠摇摇头,小孩子还是太天真,“北阳是四大国之一,四国平衡的局势屹立数百年之久。虽说到现在已经强弱分明,却没人敢轻易打破,你知道为什么吗?”

慕容泠风摇摇头,她虽然是以慕容氏少主的身份长大,但慕容家人才济济,慕容宇又是个护犊子,一直秉承着两个宝贝闺女健康幸福就好。每天拉着她们调皮捣蛋胡作非为,只要看到女儿开怀大笑,慕容家主就觉得这一天没白过。所以,什么尔虞我诈,什么朝局国事,什么为君之道……抱歉,他家宝贝为什么要知道这些?这么溺爱居然没把孩子养残了,只能说是慕容家和安家骨子里的血脉就好!

“这么说吧,若是南楚吞并了北阳,不会三足鼎立,而是南楚占据半壁江山与东罗、西华分江而治,到时候便是一国独大,东罗、西华就会从四大国之一沦为小国。两国为求生存必会合力抗楚,面对两大强敌夹击,纵使是南楚也要掂量掂量。更何况当时南楚内政不稳,伯文王与北阳勾结扯旗谋反,皇上派我去对抗北阳也只是为了断绝伯文王的后路,让他孤立无援。谁会想到北阳军如此不堪一击,竟让我一路打到了梁京,可惜南楚实在自顾不暇,只得放北阳一马。不过,此战之后北阳元气大伤,也算老实了这么多年。”

慕容泠风听得蒙蒙的。也是,她一小丫头片子,哪里会懂这些。不过,是不是走神得太厉害了,云漠抬手在她眼前晃晃,“喂喂,你……”

慕容泠风一把抓住云漠的胳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她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发颤,“好~好大的蝎子啊!”

云漠回头,院子里果然趴着一只一人高的大蝎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伺机进攻。

此时的梅州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之前在山林中为祸村庄的大蝎子肆无忌惮地跑到了城里。几百只大蝎子从各个角落钻出来,进了院子叼起小孩就跑。街上女人的惨叫声、孩子的哭喊声、男人的咒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云漠一剑将大蝎子劈成两半,纵身上了屋顶。慕容泠风跟在他身后也爬了上去,看着街道上乱糟糟的情况皱起眉头,“这蝎子别是真成了精了吧,还会摆大雁阵,那边是玄门阵吧,比郭家寨那群草包摆的都标准。”

蝎子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出其不意掠夺幼童,有打掩护的,有分散注意力的,有强抢豪夺的,有负责断后的。打得梅州百姓措手不及,一个个孩子落入了蝎子军的手中。

“待在这儿别动。”云漠飞身过去挥剑打散了蝎子军的布阵,然而蝎子军并没有与他正面对抗,而是留下十来只与他纠缠,其余的带着幼童迅速地撤离。

宋晔和楚晋那里也遇到了相同的情况,蝎子卷起小孩钻进事先挖好的土道,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晋趴在土道口,用剑戳了戳,哗啦哗啦往下掉土渣子。这土道口还是太小,他们进去肯定会卡在洞口被活埋的。

“蝎子应该是往梅山里跑了,我们不如去山里找找看,带着这么多孩子不可能一点痕迹不留下。”

云漠点点头,将墨影召来,“去将铁骑营调来,围住梅山给我一寸地一寸地的搜!”

“是,王爷!”

然而,眼下更棘手的却是梅州府内的情况。蝎子军这一闹不仅咬伤了不少百姓还弄塌了许多房屋。有些人被埋在了倒塌的屋梁底下,生死不明。

“宋晔,把黑骑营调来,一半协助铁骑搜山,一半留在梅州城内帮助衙门清理废墟,搜救伤员。楚晋,你去召集城内的郎中、医女,准备救护工作。一会儿黑骑和铁骑调来,军医全归你调配,一切以救人为先。”

宋晔点头离开去忙黑骑营的事了,楚晋却站在云漠身边指着后面耸耸肩,“我想这些应该不需要我安排了吧。”

云漠闻言回头望去。不知何时,慕容泠风已经从屋顶爬下来了,组织衙役将伤员分级安置,一人一颗解药喂下去大多数人体内的蝎毒都解了,剩下的外伤却更是糟糕。

两世为医,纵使再怕麻烦,也抵不过生命高于一切的信条。慕容泠风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镇定,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救护工作。

云漠站在人群外看她将独门解药毫不吝啬地分发给百姓,锦绣白衣随着她一弯腰一起身的动作晃动着,在月光下闪现出暗绣的纹路。不少人都被她夺去了目光,一瞬间,人们都觉得,只有这身白衣才配得上清贵的医者,干净、纯洁,带着希望撑起世间一切的美好。原来有医术没医德的小神医,一夜之间成了万人传颂的活神仙。梅州府的百姓不自觉地望向她,那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是他们在这突如其来的灾祸中最后的救赎。

云漠笑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却愈发的不安起来。楚晋也过去和城里的大夫一起帮忙处理伤员,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只有他一人就那么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总有种感觉,仿佛他们二人站在了两个不同的世界里,中间隔着的不是人群而是时空,打不破更跨不过去,只能就这么站着看着,看她越走越远,最后连影子也被微风吹散,消失在云雾中。

他似乎不是第一次这样看着她离开,刻骨铭心的痛楚再次从灵魂深处钻出来,将他拽进黑暗的深渊。

“喂!”

云漠突然回过神来,看着面前怒视他的小公子有些晃神。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抬人!”

云漠被她拽着往前走,眼神停留在两人紧握着的双手上,终是清醒了过来。圣王爷反握住她的小手,就算隔着一整个世界又怎样?他南宫云漠认定的人只能待在他的身边,他的手中,他的怀里,逃脱不得。

第4章 妙龄母体

蝎子毒不严重,有万毒之宗九殇谷的解药,自然药到病除。[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反倒是房屋倒塌的砸伤,拉扯之中的刺伤更为棘手。

楚晋带着人在废墟中找寻幸存者,有些被屋梁压住了腿,有些被木棍戳进了胸口,还有抬出来就已经没有了呼吸脉搏。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被挖了出来,满脸是血根本看不清长相,他牙关紧闭,身体僵直已经没有心跳了。

楚晋叹了口气,为他盖上白布。生命确实是不公的,有的人颐养天年、寿终正寝;有的人却遭飞来横祸、少年早夭。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在死亡面前,他们都太过于渺小了,只能留下哀默与敬畏。“抬到那边去吧。”楚晋指了指路边停放了整整三排的尸体,意外地看到了一群人安静地围在尸体旁屏气凝神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突然,有人大叫一声,“活了,活了!二子活过来了,神医给救活了!”

“闭嘴!”慕容泠风瞪了那人一眼,“都围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帮忙,叫个大夫来接手,他大腿骨折,给带上夹板,记住平放不要挪动。有任何问题立刻来找我!”

说着,慕容泠风皱眉推开人群,“散开,散开!都别堵在这儿!还嫌空气流通得不够慢吗?”

小神医救过来一个便将人交给其他郎中,没有丝毫停顿又开始抢救下一个,边动手边忍不住小声嘟囔,“这梅州府郎中的水准也太低了吧,是死是活都弄不清楚!云漠,压住他,这人气胸了,还有救。”

诸位水准不够的郎中也只能在旁边乖乖地听着,技不如人还能怎么着?

没脉搏没心跳没呼吸可不就是死了吗?谁知道这位敲两下揉揉胸就能缓过来啊。也是,要不人家怎么能是神医呢!

家属们都像是看到了新的希望,抬着尸体排队往这边跑。

慕容泠风抽空瞥一眼,“死透了,没救了。”

“你不是神医吗?你肯定能救活的!”

慕容泠风将竹管插进那人的胸口,把气放了出来,那人的脸色也好了些,“是啊!小爷是神医,不是神仙!不会起死回生,让开,别捣乱。”

楚晋带着衙役将情绪激动的家属拉走,过来和云漠一起给她打下手,“这些人真的还有救?”有些还是他亲自下的死亡诊断呢,怎么让小神医随便按两下就缓过来了?

“学着点,”慕容泠风十指交叉跪在地上给患者做胸外压,“注意节奏,尽量和自己的呼吸保持一致,如果压上二三十下还没有心跳就放弃吧。”

慕容泠风又做了几个示范,告诉他手怎么放,力如何使,什么情况要坚持,什么时候该放弃。楚晋怎么说也算是师出名门,悟性极高,很快便得了要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慕容泠风又看着他做了几个就放手让他自己来了。

这时,她要知府大人准备的房间也收拾好了。慕容泠风指挥衙役将她挑出的几个人抬进屋里,关上门只留下云漠帮忙,

云漠好奇了三天的药箱子终于被打开了。里面果真暗藏乾坤。慕容泠风将小药瓶都清出来,打开了最底层拿出两套无菌服、手套和口罩,又拆开左边的夹层抽出一盒手术刀止血钳来。在云漠疑惑的目光中,给他穿上无菌服,戴好手套、口罩。

“条件有限,就先这样吧。”

云漠从未见过这些,好奇心自然是大大的,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慕容泠风用小巧却锋利无比的手术刀割开人的肚皮,将污血清理干净,又用针线缝上,他这个医学门外汉,除了惊叹再也找不到其他表情了,“这个是九殇谷的秘技?”

“算是吧。”慕容泠风缝上最后一针,然后把手套脱下来丢到地上,又拿出两副,示意云漠也换上,“你在这里看到的一切都不准说出去,否则……慕容家的势力你是知道的,小爷若是想要谁过得不痛快可有的是办法,哼!”

被威胁的圣王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有种得到认同的喜悦,“那你怎么就放心被我看到?不怕我偷学了去?”

“开什么玩笑!”慕容泠风冷哼一声,“学医是要有天分有悟性的!元帅您还是排兵布阵去吧!”想她家雪女王那么聪明的,身边围着四个顶级大医师,旁听了二十多年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南宫云漠这说了十来遍还分不清止血钳和皮肤钳的,她用得着防吗?

第三个病人是一位女性。一位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可状态却是少妇的女孩子。

慕容泠风站在案边看着女孩鼓起的肚皮有些发愣,“她的肚子刚刚有这么大吗?”

云漠摇摇头表示不清楚,他一大男人,没事注意人家姑娘的肚子干什么?有违君子德行。

慕容泠风却觉得不对,医生在危急时刻向来是最分得清轻重缓急的,而孕妇身上没有小事情,就算是划破一个小口子也绝对耽搁不得。若刚刚这女孩的肚皮真的有这么大,她一定会放下手中一切事情先照看女孩的,可是……

就在两人说话间,女孩的肚子似乎又鼓了些。慕容泠风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按了按,手下一块一块的小凸起,咯咯愣愣的。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就脉象看来,这女孩并没有怀孕,而且她的伤势并不算严重怎么会昏迷不醒呢?

“把她的主治医生叫来。”

云漠不明白,“主治医生是个什么东西?”

慕容泠风指着女孩说道,“给她看病的郎中。”

圣王爷脱下手套、无菌服,乖乖地跑腿叫人去了。一会儿拉着一个白胡子老头走了进来。老头之前为女孩诊病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以为自己学艺不精,便将女孩一起送进来,想让神医看看。

“这娃子一开始也没什么情况,就坐在地上捂着肚子愣神,老朽以为她是肚子疼呢,可也没见着有伤口,问她话她也不答,可能是吓傻了。老朽给她把把脉,也没发现什么大问题,就打算把她安顿好了接着去救人。可还没等老朽转过身去,娃子就开始吐黄水,嘴里哇哇往外冒黄沫子,全身抽搐止都止不住,还不得抽了半柱香的时间!可是这期间脉象一直是正常的,看不出什么毛病来。这么折腾了两三次,娃子两眼一闭就厥过去了。老朽也是没法子了,才送到神医这里,想让神医您给看看这娃子究竟是怎么了。”

听这意思倒像是抽羊癫疯,“她可有什么旧疾?”

老头摇摇头,“这娃子是老陈头家的孙女,平日里喜庆着呢,又开朗又漂亮,脾气还好得很。这不快及笄了嘛,老陈家的门槛都要叫媒婆子踏破了。”老头边说边摇头,“这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可要毁一辈子哩。”

了解了女孩的情况,慕容泠风便让云漠将老郎中请了出去,自己又把手放到了女孩的腹部仔细地按了按,从刚刚她便感觉到女孩的肚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而且还是活的,不停地游动着。

慕容泠风剪开女子的衣裳,在她脐下三寸的地方找到一个小小的伤口,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伤口上似乎还有些粘液状的物质,无色无味却湿冷黏浊,给人感觉很不好。

慕容泠风皱着眉头有了些想法,虽然离奇却也不失为一种可能。小神医决定为女子做一次开腹手术,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但也需要切实的证据去支持。

正准备下刀,慕容泠风抬头看了眼,她唯一的助手居然背过身去面朝大门直挺挺地站着,背影看上去还有些拘谨。

“喂,”慕容泠风拿着手术刀歪着头,“你看什么呢?还不过来帮忙!”

云漠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要不我去给你找个嘴巴紧的医女来吧。”

身后半天没有回应,想来是不同意的,云漠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姑娘还没嫁人呢,我要是……”

“这么多事,你娶了不就得了。那么大的圣王府还养不起一个小丫头了?”慕容泠风不以为意,“若是能做得了圣王妃,也算是她的福气喽。”客观来讲,圣王爷人帅钱多势力大,文武双全不说,还是个皇亲国戚,什么富二代、官二代、******的尽管往他脑袋上扣,没有半点虚名。

云漠听了皱起眉头,语气有些生硬,搁谁让自家未过门的媳妇这么埋汰也不舒坦啊,更何况还是为她守身如玉二十三年的圣王爷,“本王的王妃,十七年前就已经定好了,圣王府只能有一个女主人,本王这辈子也只会有一位妻子!”

慕容泠风抿着嘴脸颊泛红,还好有残影面具遮挡着,但她那红扑扑的小耳朵可就掩不住了。欲盖弥彰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时候。“医者……医者是没有男女之防的。照你这么说,我刚刚都看了这么多男人了,是不是得挨个嫁过来?”

“你敢!”云漠气急败坏地转过身来,凌厉的眼神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扑倒就地正法。

慕容小神医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主,敌硬我就软,敌强我就弱,傲气骨气什么的早就不记得了,嘟着嘴巴睁着大眼睛缩紧肩膀委屈地不敢看云漠。

见她这样,云漠反倒不敢发火了,可是一想到她的话圣王爷就心烦。云漠斜眼扫过那几个被慕容泠风救活过来的男人,强忍着怒火收紧十指,用仅剩的一丁点理智压下一剑削了这几人的冲动。

“以后没有我在,不准给男人看病。”

慕容泠风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最终在云漠眯起的双眼的注视下乖乖地吞了回去,“哦。”

见她这么听话,云漠总算是没那么生气了,反正除了自己心里堵得慌他也不能真的发火,“不许直接触碰别的男人。”

“哦。”

“手也不行。”

慕容泠风举起两只手晃了晃,“戴着手套呢。”她指指躺在书案上肚皮又涨大一圈快要爆裂的女孩,“可以开始了吗?”

云漠认命地撕开一副新的手套戴上,在慕容泠风的指挥下继续着他的助手生涯,最后还不忘提醒她,“这件事不准说出去!”他可不想惹麻烦,背上莫名其妙的桃花债,要知道越是偏远老旧的地方就越是保守固执认死理,“圣王府只能有一位王妃!”

“知道了。”慕容泠风噘着嘴应下来,可似乎并没有多不甘心,反而隐约泛起一丝甜蜜,刚刚的委屈也都消失不见了,专心地做起手术。

她先是拿出云漠从未见过的注射器,将一管麻醉剂推入女孩体内。今晚云漠已经见过太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了,早就麻木了。他在慕容泠风的指挥下给女孩的肚皮消了毒,慕容泠风点点头,稍稍比划了一下,便横切一刀割开了女孩的肚皮。小神医手法熟练,流出的血并不算多。云漠用纱布擦干血迹,女人肚皮底下的情况一览无余。

她确实和怀孕快要分娩的女人一样,鼓胀的子宫将其他脏器挤到一旁,几乎看不到了,只剩下它还在不停地胀大。

子宫壁下面一个个肉眼可见的鼓包在里面游来游去,有的还不时地跳动一下。

慕容泠风盯着子宫沉默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术刀在子宫壁上割开一个小口,而后伸出左手,“镊子。”

云漠把最左边的递给她。

慕容泠风撇了下嘴,自己抻着胳膊拿过旁边的两个,用一个撑开豁口,另一个伸进去,小心翼翼地夹出一个透明的鹌鹑蛋大小的圆球,靠近烛光照了照,里面一只小蝎子正在沉睡。

“果然。”

云漠咽了口唾沫悄悄后退半步,“怎么会这样?”女孩的肚子里怎么会有蝎子的幼卵?按这个大小算,至少也得有个上百只。

慕容泠风走到桌边,将蝎子卵丢进茶碗里,顺脚踢过来一个铜盆。她又用剪子顺着宫壁上的豁口剪开,仔细地把里面的蝎子卵全数取出,一遍一遍地清洗着,生怕有一丝遗漏。

等她最后把女孩的肚皮一层一层缝合好,这才有功夫回答云漠的问题,“这种蝎子叫做库提格蝎,大多生存在北阳库勒河堤。”

“库提格蝎雌雄同体,自身便可以产卵繁衍后代。但它们只有卵袋可以储存受精卵,却没有办法给予受精卵营养,供其生长。所以它们会在卵囊盛满之前找到雌性哺乳动物,用精管直接穿破皮肉刺入哺乳动物的子宫中,通过精管将卵囊中的受精卵注入到哺乳动物体内,受精卵便会自己吸收哺乳动物体内的营养,消耗母体,迅速生长,最终撑破哺乳动物的皮肉,破体而出。”

就像云漠谈论军政,她听得云山雾绕一样,慕容泠风这一堆什么哺乳动物,什么受精卵的,说的云漠头都大了,“说人话!”

慕容泠风撇嘴,“蝎子看上这闺女了,要让她给自己生小蝎子!”

第5章 荒山石壁

慕容泠风言简意赅,云漠再装不明白也不合适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满满一铜盆的蝎子卵震惊了整个府城。

梅州府本就男多女少,不成比例,有的是打着光棍的壮汉。这突然间又跑出来一群蝎子跟他们抢媳妇,那还得了!

知府衙门挨个排查,倒是没再找到像老陈头家大孙女这样症状的女孩,但更加棘手的情况出现了。刚刚没在意,以为蝎子掳走的都是小孩子,这一查不要紧,十几个花季少女不见了踪影。

“看来抓小孩子只是幌子,它们真正的目的是这些十六七的妙龄少女。”

事态愈发严峻了。

云漠、楚晋、墨影三人围在桌边,盯着桌上的梅山地图皱眉头。

“这边是官道,近几日没有发现异常,应该不是在这里。”墨影在南边画了个大叉叉。

楚晋又将西北方一大片地区圈出来,“这里归属永州府,是庆林军的辖区,我们可以让他们协助搜救。”

“蝎子喜欢在阴冷潮湿的地方活动,”墨影点了点最东面的赤岩峰,“赤岩峰下有熔浆,温度奇高,山石沙土都是炙热烫手的,与蝎子的生活习性相悖,这边可以适当的减少兵力,我们应该把搜救的重点放在这里。”

楚晋看着他指出来的天纵峰不禁皱起眉头,“看来那日素影在天纵峰中看到大蝎子也不是偶然。”

云漠单手撑着头,听他二人的分析若有所思,“宋晔还没回来吗?”不应该啊,墨影都回来了,他应该比墨影早到才是啊。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传来焦急的脚步声,素影推开门,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王爷,不,不好了,宋将军……进梅山了。”

楚晋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幕,“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他跑山里干什么去?不是说好了明天早上再搜山的吗?”

“宋晓不见了!”素影伸出右手,手心里躺着一枚银扣子,“宋将军在一个土坑里发现的,让我交给王爷。”

云漠拿起扣子和楚晋对视一眼,扣子上刻的是宋家的家徽,宋晓的每件衣服都是用的这种扣子。

的确,那土道口他们进不去,可是晓晓身量不大,应该是没问题的,这小屁孩又爱凑热闹总是惹祸,不知道他是被蝎子抓走的,还是自己钻进去的。难怪宋晔急着进山找弟弟,晚了当不许真得出事。

“宋晔自己去的吗?”

“没,他带着谛听呢。”

云漠点点头,宋晔还是有分寸的。

可惜素影的话还没说完。

“慕容公子也要爬到土道里去看看,绯樱和黛茉正拦着她呢,也不知道拉不拉得住。王爷……”他刚起了个头,就感觉面前一阵冷风刮过,再定睛一瞧屋里哪还有他家王爷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楚晋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笑笑,“是时候通知王妃,该准备准备喽。”

云漠赶到的时候,绯樱和黛茉正挤在土道口抻着胳膊直着急,“公子,公子,您快出来吧,里面怪脏的。”

“是啊,公子。这土道也不结实,您先出来,咱找个师傅把坑挖大点再去也不迟啊。”两个小丫头急得脸都红了,不敢太使劲怕弄疼了她,更不敢撒手,稍一放松这小公子准得溜没影了。

正在这发愁呢,一只手从两人中间伸过去,拽着慕容泠风的脚腕子把人从土道中倒拎了出来,上下一抖,一大块麻布掉了下来。

云漠踢了一脚,“这是什么?”

慕容泠风双手撑在地上挠爪子,“呀呀,放我下来。”

云漠低头看她一眼,满脸的不解,蹲下来轻轻把她放在地上,“你这又作什么妖呢?”

慕容泠风把头上绑着的麻布袋子摘下来,“小爷嫌脏不行吗?”她扯扯自己刚换的雪缎外衫,最后一件了,脏了就没得换了。头发就更不能弄脏了,小公子爱干净着呢。慕容泠风特意找村民要了一大一小两块干净的麻布,大的做了斗篷,小的缝成袋子挖了三个窟窿眼套在头上。

别说,她还真有辙,可是……“嫌脏你还往里面钻!”

所以,这就是洁癖和好奇宝宝的结合体?

慕容泠风赌气不说话。

云漠抬手摘下她头发上的麻线,“你也不怕蝎子打个回马枪钻回来咬你。”

慕容泠风下意识地摸摸鼻子,“不会吧?”蝎子怎么可能知道她在土道里?

“那可备不住!”云漠把人拽起来,拍了拍她的衣服,把残留的麻线掸下去,“你先回屋歇一歇去,天就快亮了,也不急在这一两个时辰。宋晔带着谛听进的山,应该很快就会有线索了。”

“谛听?谛听是什么?神兽吗?”显然,小公子又有了新的关注点。

云漠见她终于不捣蛋肯回房了,也就耐着性子给她解释,“谛听是黑骑营侦察队队长,是个人。他家祖上以盗墓为生,几代下来练就了一副好耳朵,”云漠指指自己的耳朵,“无论什么地,谛听拿他那锤子敲上一敲就能知道地下几米是空的,有没有水源,是有古墓还是藏着东西……”

绯樱和黛茉站在后面看着他俩的背影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这还是她们那位面冷心更冷的王爷吗?假的吧?

“那位小公子是什么人?王爷居然对着她这么温柔?”她俩一来就被素影喊过来帮忙拽人了,到现在还云山雾绕着搞不清楚状况呢。

楚晋在一旁挑着眉毛笑笑,“目前来看,应该算是咱王爷的闺女吧。”

绯樱和黛茉一惊,小郡主吗?看着得有个十五六了吧,那她家王爷是多大就有了娃呢?俩姑娘掰着手指头,算不过来。

“就不知道奶爸什么时候才能熬成情郎喽。”

宋晔和谛听带着一小队人马在梅山中兜兜转转,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些线索。

谛听瞥了眼宋晔紧攥在手里的小扣子,“这应该是最后一枚了吧?”

宋晓身上的扣子统共就那么几颗,能将他们指到这个地方已经是不容易了,后面还得看他们自己的。

这小子八成是自己钻进去的,但一想到刚刚那地上明显的挣扎痕迹,宋晔这心就揪成一团。摊上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他容易吗?为他掉了多少头发!昨个楚晋还摇着头说再掉就该秃了。

谛听安慰地拍了拍宋晔的肩膀,“别担心,晓晓聪明着呢,不会有事的。”

说着他又趴到地上,用大锤子使劲凿了下,“嗯?”

“怎么了?”宋晔问道。

谛听不确定地又听了听,“这地方复杂了,好像有座古墓。”

“山中修墓不是很正常?”

谛听摇头,“墓是要修在风水宝地,以安渡亡灵,祈福后世。这天纵峰神前佛后,为天魔地,主大凶。况且这里的土质也不利于尸体存放,会加快腐烂。把墓建在这里是为了方便诈尸吗?”

风水之说,宋晔不是很懂,但既然有古墓,“会不会蝎子军就藏在古墓中?”

谛听摸摸下巴,似乎有些为难,“这正是我要说的,刚刚我那一锤子下去,出现了三个回声,两个比较沉闷,一个更加绵长。”

“什么意思?”

“回音越是沉闷,说明墓道修葺的年头越长。所以这里不仅有墓,还不只一座。其中一座得有个几百上千年了;另一座是新墓,定在百年之内。至于绵长,则说明甬道并没有修完,而且挖通的时间不长,蝎子军走的,很有可能就是这条。”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沿着新道走下去。越走谛听的眉头皱得越深。三个甬道一直纠缠在一起,难不成蝎子军是在找古墓的入口?

回声在不远处戛然而止,分不清也理不开了,像是击打在一块坚硬的铁石上,只有一声清脆的声响。谛听站起来,望向前面的山洞,放佛有什么正在呼唤着他们。

宋晓率先走进山洞,举着火把照亮了整个洞穴。山洞里面并不大也不深邃,杂草丛生破败不堪,湿黏的泥土粘在鞋子上甩都甩不掉,石壁的青苔上挂着水珠散发出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腐败的空气侵蚀着皮肤,瘙痒立刻自下而上传遍全身。

谛听下意识地想要退出去,不是因为这种恶劣的环境,而是心底那莫名的恐惧感,他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藏在骨子里沉淀了几世的直觉不停地提醒着他,这里绝不是久留之地。

“宋晔……”

没等他说完,宋晔便挥手打断了他,“穆岭,你来看。”

穆岭是谛听的本名,穆家世代以盗墓为生,家财万贯,却在上一代被仇家血洗灭族。穆岭是云漠从尸堆里捡回来的。自那日起,他便不再是穆家呼风唤雨的大少爷,心甘情愿地成为了圣王爷的耳朵。他们习惯于以谛听来称呼他,既是为了保护,也是怕他念起往事。

宋晔这会儿喊出穆岭,也只有一种情况了……

谛听走上前和宋晔并排站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石壁,握着锤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直到手指发白指骨疼到快要裂开。

石壁中央露出的图腾与记忆中那间密室里残破的碎片重叠在一起,穆岭恍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火光漫天的夜晚,嘶鸣声,哀鸿声不绝于耳。

肩膀上传来的重量把他从噩梦中惊醒。宋晔揽着他的肩膀将他拽到一旁,吩咐身后的黑骑,“清理石壁。”

“是。”

谛听目不转睛地望着石壁,平日里嘻嘻哈哈的笑脸,早已被严肃拘谨所代替。他有种感觉,或许铭记于心十二载的灭族之谜就要在这荒凉的洞穴中被解开了。

宋晔也沉默着站在一旁,十二年了,他们多方打听,也只是得到只言片语,眼前的这块石壁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真是叫人既害怕又期待。

看着图腾渐渐被清理出来,展现在眼前,二人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梅州府客栈中。

本来还跟云漠闹着要吃夜宵不想睡觉的小公子突然间晃了下神,正和她抢被子的云漠,因为她的突然松手差点没稳住摔在地上。

“喂,太卑鄙喽!”云漠扶着桌子站好,刚想骂她两句,却发现慕容泠风神情不大对劲,双眼呆呆地望向窗外。

小公子愣了许久,突然倒吸一口气,从床上蹦下来,套上靴子,夺门而出。

云漠无奈地看着摇晃的大门,“就不能提前知会一声吗?”抱怨归抱怨,他还是抓起披风追了出去。

慕容泠风一声口哨,身后马蹄声有节奏地响起,慕糖糖腾云一般奔过来,小公子拉住缰绳翻身而起,白色的袍子划出优雅的弧度,落到马背上。白马没有丝毫停歇,冲出客栈消失在黑夜中。

后面绝影也纳闷地跟了出来,聊得好好的,姑娘怎么就突然跑了?

云漠适时地一拍它脑袋,双腿轻轻踹了下,“还不快跟上!”

不用他说,绝影也不会落下的,甩开鬃毛,撒蹄子绝尘而去――【美人,等等我呀!】。

慕容泠风一路狂奔,也不管夜行山路有多危险,越过城门便朝着天纵峰去了。白玉面具下英气的眉毛紧紧锁着,双手握着缰绳暗自使劲,全身的肌肉不自觉地绷紧。

身下的白马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紧张,丝毫不敢松懈,随着慕容泠风牵动手中的缰绳,飞快地奔向山崖冲进山洞之中。

慕容泠风接着白马的冲劲撑着马背腾空而起,抬腿飞踢一脚,重重的力道毫不客气地砸在宋晔和谛听的头上,直接将二人踢到了石壁上。

“找死!”

第6章 诡秘空间

云漠刚到山洞口就看到自己的两员爱将被一人一脚踢飞,狠狠地撞到山壁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宋晔捂着胸口,一口黑血喷了出来,眼神这才清明了些许。

慕容泠风不知从何处捡了根枯枝,带着内劲扫过地面,湿浊的泥浆混着青苔腐叶溅到石壁上,刚刚才清理出来的图腾又重新被掩盖上了,不见天日。

谛听也揉着被踢疼了的脑袋站起来,有些戒备地看向慕容泠风,这人谁呀?下手,哦不,下脚够黑的,脑浆子差点没让她给踢出来。不过也多亏了这一脚,要不然他还沉浸在那让人窒息的恐惧中无法自拔呢。

慕容泠风拎着树枝回身给了黑骑小分队一人一棍子,他们这才不再愣愣地站着,有了反应,一个个抱着头疼得龇牙咧嘴,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怎么回事?”云漠给慕容泠风披上披风站在一旁等着她解释。

慕容泠风看了眼石壁上半遮半掩的图腾,“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个古老的阵法,其中蕴藏着巨大的能量。”说着她不满地瞪向洞里的几人,“我在十几里外都感觉到了能量的震慑,又岂是你们几个肉体凡胎能够承受得了的!”她再晚来一步,别说宋晔他们几个活不了,恐怕整个天纵峰都得炸了。“这东西绝不能再现于世,还不快找东西盖上!”

听她这么一说,宋晔几人才重视起这未知的图腾来。谛听摸着下巴不禁想到,难不成他家被灭族其实是家里有人不小心打开了图腾,放出了洪荒之力于是遭到天谴自取灭亡?不过……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宋晔瞥他一眼,他们现在是在讨论视觉问题,一下子转到耳朵上合适吗?可仔细听听好像是有个奇怪的声音,低低沉沉的,似乎在千里之外,又仿佛正咆哮着狂奔着下一秒就会到达他们面前,“野兽吗?”

黑骑军手持刀剑将云漠二人围在中间,一个个肃穆而立,如临大敌般观察着四周围,这种时候无论蹦出来的是什么,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斩尽杀绝。

“不,”谛听突然回身抱住一块巨石,“是风!”

话音未落,洞里便不知从哪里刮起一阵妖风。狂风大作,打着旋儿在小小的山洞中叫嚣、肆虐。

云漠一把将慕容泠风拽到怀里,牢牢地护住,两只胳膊都勒得发疼。但他不敢有半点松懈。他有种感觉,只要稍一松手,小家伙就会永远离他而去。

狂风拍散了黑骑军的保护圈,甚至将他们吹上了洞顶,随着旋转的飓风满山洞打转。

宋晔被慕容泠风的那一脚踢到了角落里,避开了风眼,算是侥幸逃过一劫。但也仅仅是能够稳住身形,依然被狂风吹得睁不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妖风终于变小渐渐停了下来。

谛听趴在石头上半天缓不过劲儿来。他喘了喘气,低头在石头上狠狠地亲了两口,“兄弟,多亏你了,要不哥哥今儿就得交待在这儿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宋晔可没时间看他耍宝,这一天一夜真是快要了他的老命了,比打仗还累。他扶起摔倒身边的一个兄弟,“还好吗?受伤没?”

黑骑甲摇头说没有,也就是套着他们这身铁甲,才经得起这顿摔打。

谛听喊着疼爬起来坐到石头上,看宋晔一个一个地把人扶起来,双眼仔细地在洞穴中搜索,“王爷呢?”

宋晔找了找,连石头缝里都翻遍了,也没见着云漠的踪影,连慕容泠风也一起消失不见了。

这下子事情大条了。

“难道真是黑山老妖吹的妖风?”

是不是黑山老妖云漠不知道,他现在的脑袋里一片闪烁,根本思考不了其他。

云漠盯着这镶满夜明珠的山洞嘴角不住地抽搐着,有钱没处花了吧?要不要这么浮夸?

“我一直以为夜明珠只有那种黄不黄绿不绿的呢,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颜色!”慕容泠风手欠地伸出食指敲了下眼前的蓝珠子,那珠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下一秒整个山洞都变成紫色的了。

云漠无奈地把她拉回身边,左手揽着她的腰,右手搭在剑柄上,“别捣乱!”

“不就敲了一下嘛。”她也真是委屈,这珠子还挺敏感,敲一下都这么大反应。不过话说回来,夜明珠什么时候都高级到能变色了?

看着这些散发出幽暗光芒的小珠子,慕容泠风突然一拍手,“我知道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夜明珠,这是光甲虫!”

云漠一哆嗦,“光,光什么?”

“光甲虫!一种可稀罕可稀罕的虫子呢,应该算是古生物吧。书上说都已经灭绝了,没想到在这儿趴着呢。”

云漠咽了咽唾沫,“你是说这是一墙的虫子?”

“嗯哼。”慕容泠风点点头,“光甲虫可是会像霓虹灯那样变色的,一闪一闪的多漂亮。哦,对了,你好像不知道什么是霓虹灯,我是说……”

慕容泠风滔滔不绝地科普了半天,才终于发现云漠的不对劲了,“你怎么了?”

云漠已经从护在她身前,退到了她身后,微低着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攥拳,显得十分僵硬。

“我之前就想问了,你不会是……”慕容泠风眨着大眼睛在他和石壁之间溜溜地转,“害怕虫子吧?”

“开什么玩笑!”云漠厉声否认,“本王怎么可能怕虫子!”

慕容泠风无所谓地耸耸肩,“也是,要是让其他三国知道南楚的小战神怕虫子,那以后打仗还用得到派兵?放一群蟑螂分分钟搞定!”

“喂!”云漠被她描述出来的画面深深地恶心到了,顿时头皮发麻气喘不顺。“我……我……我真不是……”

“是是是,你只是密集恐惧症而已!”

“什么症?”

突然间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慕容泠风整个人都灿烂起来,心情舒畅什么的就别提了,她一高兴又开始捣乱了,抬手又要去戳光甲虫,想看看它们能不能再换个颜色,现在这个色调太昏暗了。

云漠赶紧把人拽回来,“别闹了!”

“噗哈哈哈哈,你还说你……”无意中,慕容泠风回头看了眼,霎时没了声音,愣愣地看着前方。

云漠叫她闹得浑身不自在,“又怎么了?不会是……虫子爬下来了吧?”

慕容泠风没有说话,只是双唇微张,眼神发愣。

“难道还有别的虫子?”云漠觉得他不能这么自己吓自己,索性一咬牙转过身来。

他这回头一看也有些懵。山洞中央的石台上不知何时站了个男人。考究的白袍上以靛青勾勒出古典的纹路,挺拔的身姿在白袍的衬托下愈发尊贵,再加上那一头披散在身后的银发,头顶古朴的墨青玉冠,飘然若仙。

这人是人是鬼,为什么一点气息都没有?云漠身体微微前倾,手臂稍抬挡在慕容泠风身前,沉沉地问道,“阁下是何人?”

那人根本不理睬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

慕容泠风总算是回过点神来了,她抓着云漠的衣袖兴奋地小声叫着,“好帅哦!”

云漠只想问一句,这乌漆麻黑的,鼻子眼都分不清楚,您是从哪儿看出帅来的!当然,王爷大人绝不承认他是在嫉妒。

“唐突至此,实有冒犯,云某先行赔罪。但是,阁下行径如此诡异又是意欲何为呢?”云漠再次开口,语气上多少有些不恭,对面站着的应该算是他的情敌了吧?

话说小公子也就是夸了句帅吧,有必要上升到情敌的高度吗?

男人依旧没有出声,但却有了动作。他缓缓伸出右手,翻掌朝上,五指微张,眉眼之间流露出无尽的柔情让他整个线条都柔和了。

慕容泠风抓着云漠的手臂心花怒放,这是叫她过去和帅哥零距离接触?

还没等她有所行动,一股水流从他们脑后窜出来,缠绕上男人的手指,挑起他的银发,甚至钻进了他的袖口,陪着他嬉戏、玩闹。

男人没有任何不耐,由着它胡闹,愈发的宠溺甚至带出了一丝笑意。他修长的手指轻弹着水流像是在哄调皮的婴孩,温柔、慈爱。

慕容泠风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慈爱这个词,但是这种纵容的神情她也只有在自家那位美人娘亲的脸上见过。每次窝在娘亲的怀里闻着她身上独有的雪绒香气,总让她有种沉醉不知归路的惬意。

小公子已经被迷得五迷三道的了,除了男人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她的小脑袋里再也放不下其他了。

云漠可头脑清醒着呢。他回头看了眼,除了那一墙伪装成夜明珠的虫子,什么也没有,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拉下慕容泠风的手朝男人走过去,越是靠近男人的身影反倒更加模糊起来。云漠登上石台和他面对面,距离一点一点地缩小,然后……穿了过去。

直到此刻,慕容泠风才真正清醒过来,她看着云漠站在男人身边冲她挑眉毛,脑袋轰的一下子就大了,“鬼……鬼吗?”

“是鬼早就扑过来了!”还能让他这般调戏?云漠蹲下来敲了敲石台上的琉璃罩子,“走马灯而已。不过这机关倒真是精巧。”

他顺着边上的缝隙撬开琉璃板,从那一圈真正的夜明珠中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然而石头中央那段循环播放的画面,让人忍不住怀疑会不会真的有人被困在其中。

“呀――呜……”慕容泠风突然惨叫一声。

云漠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一阵疾风从头顶拍过来,他打了个滚躲过去,宝剑出鞘,抵挡住下一轮的攻击,云漠这才有机会看清楚,那根本不是什么疾风,而是一条带着煞气的大尾巴。

洞里不知从何处钻出一条巨大的蟒蛇,足足有十余米长,两个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够环抱过来。蛇身上覆盖着黑亮的鳞片,在暗紫色的微光照耀下异常恐怖。

巨蟒用它那双瓷碗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云漠,长长的信子上下摆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席卷而来。

云漠一心二用,防备着巨蟒的同时,满山洞寻找小公子的身影。可巨蟒毒牙上挂着的那块白纱碎片让他不得不把情况往最糟糕的方向想。

过分的沉默让巨蟒等得不耐烦了,首先发起攻击。硕大的蛇头张着血盆大口向着云漠呼啸而来。云漠矮身从蛇尾间的缝隙滑出去,顺势爬到巨蟒的身上。

巨蟒身体庞大,动作却十分敏捷,它扭过蛇头撕咬,云漠左闪右闪终究还是从它坚硬如磐石的蛇身上跌了下来。

让云漠暴跳如雷的不是他摔下来的姿势太过难看,也不是巨蟒的穷追不舍根本不给人喘息的空间,而是墙上的光甲虫因为他们的打斗而全体骚动起来,扇着小翅膀满山洞地飞。

圣王爷头皮发麻,一股深深的恶心感从胃里涌出来,他现在只想着到哪里去吐一吐,想死的心都有了。

终于在一只光甲虫落到他手背上的时候,云漠彻底崩溃了,十成功力的寒霄掌倾泻而出,瞬间将整个山洞冰封了。冰冻光甲虫摔在地上碎成了几半。

巨蟒也被寒冰锁住了,然而这并没能将它完全禁锢住。它拼命地晃动蛇身,冰面上的裂纹逐渐增加,没等云漠喘匀这口气,巨蟒已然挣脱了寒冰,蛇尾横扫而过,拍在山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山洞都为之颤抖了。

云漠飞身沿着山壁向上,几个转身再次轻巧地落在蛇身上,与他缠斗到了一处。他用宝剑几次刺向蛇头都被蛇皮上坚硬的鳞片抵挡住了,只留下浅浅的细小的豁口。

巨蟒彻底被他激怒了。它甩着蛇头试图将他丢下去。云漠用剑卡住一片鳞片,努力稳住身体,却再次加重了巨蟒的怒火。蛇尾也在不住地拍打,撩起一片一片的冰渣渣。

云漠感觉有什么落到了自己的脑门上,他抬眼瞧了下,两只小豆眼和他不期而遇,因为冰冻而变脆的小翅膀抖了抖掉在了他的头发上,云漠顿时惊得撒开了手。

巨蟒趁机将他甩到石壁上,没有任何停顿,张大蛇口就朝他咬过来。

此时再做什么也都是枉然了,那挂在巨蟒毒牙上的白纱更是让他失去了最后挣扎的力气。没想到所向披靡的圣王爷最后的结局居然是在这种不清不楚的地方葬身蛇腹。

云漠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第7章 邪阵夺魂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反倒是一声尖锐的嘶吼在他耳边响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云漠睁开双眼,只见巨蟒停在了他近到咫尺的地方,蛇身痛苦地扭动着,一道白光从它的腹部射出来,沿着腹线剖开了整条巨蟒。巨蟒仰头嘶吼,重重地摔倒地上。

慕容泠风喘着粗气从蟒蛇肚子里爬出来,拍了拍头上的土灰跌坐到云漠身边,靠在他的肩头,右手捂着胸口半天缓不过劲儿来。“这玩意也太活泼好动了吧,上蹿下跳的,差点没把我隔夜饭晃出来!”

云漠见她完好无损,除了一百破了个口子没见伤着哪儿,一直吊着的那口气总算是放下了,“你怎么跑蛇肚子里面去了?”害得他还以为她被蛇吃了呢。

事实上,慕容泠风就是被蟒蛇给吞了。

“我好好地站在那,谁知道会有个血盆大口从天而降啊!一口给爷吞了也就算了,它还带着爷一个劲儿地翻滚。当年陪小绝坐过山车都没这么受罪过。”慕容泠风擦擦嘴角,得亏了之前云漠拦着她没让她再加顿夜宵,要不早吐了。“好不容易等它消停了两分钟,我这不才有机会自救嘛。”

云漠从刚才就看到了她手中的剑,三尺余长,剑身上闪着白芒显示着它的锋利与尊贵,银色的剑柄上雕镂着复杂的花纹,华美而古朴。“你这剑哪来的?”一直没见她拿出来过。

“这个啊,”慕容泠风张开右手,古剑立刻散开消失了,“灵力幻化的。我总不能跟个泼妇似的直接上爪子挠吧?手指头挠断了都不一定能扒下一块蛇皮来。”

又是残影面具,又是灵力幻化,看来这天下第一世家果真不仅仅是商贾大户那么简单,“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你猜呀?”

云漠想想还是算了吧,他还没自大到以为自己这不足三十年的阅历就能够窥探百年世家的秘辛,来日方长嘛。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小公子这一身快赶上乞丐的造型,“你这是上哪儿弄的一身土啊!”云漠拿袖子抹掉她脸颊上的一块黑印,又拍了拍她的头发,这灰头土脑的,比她刚刚从土道里钻出来还要命。

慕容泠风也纳闷着呢,她今天多乖啊,除了跑到蛇肚子里旅游了一趟不是一直跟在云漠身边,完全没捣乱啊。[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等等,蛇?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抬头望去,他们面前哪还有什么巨蟒啊,只剩下一推石头沙土散落在洞中。

所以他们刚刚那些九死一生的险境都是幻觉吗?

石壁、山洞、走马灯、光甲虫、巨蟒……这样的组合她是不是在哪儿听说过?

慕容泠风突然灵光一闪,这不是她曾经的睡前故事吗?

小公子扑到石头堆里开始翻找起来,云漠蹲在他身边一脑门子的疑问,“你在找什么?”

“一个小黑匣子。”慕容泠风从蛇头翻到蛇尾,除了呛了一鼻子灰什么也没找见。

不应该啊,笙笙明明说是藏在蟒蛇腹中的。

“是这个吗?”云漠默默地递过去一个黑檀盒子。

古香古色的盒子以玄铁铸封,四边刻着几行云漠看不懂的古文字,本应是个庄重神秘的存在却被盖子上盘着的那条圆滚滚的小胖龙毁得一干二净。

慕容泠风拿着盒子嘴角忍不住抽动,这绝对是某人的简笔画风格――太丑了!

“里面装的什么呀?”

慕容泠风一摊手,“我怎么知道,那妖孽就说了让把盒子拿回来,别的什么也没提。”她把盒子凑到耳边摇了摇,里面也没什么声响,难道是空的?“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捣鼓了半天,也没见盒子有什么动静,气得慕容泠风抬手就要砸了它,云漠赶紧拦下来,“等等,给我看看。”

他伸手找她要来盒子,同时按住两边的银色纽扣,一手压住盖子上的小胖龙轻轻一推,盖子和盒子立刻分离开。

盒子里只有一片薄薄的绢布,平摊在底部,绢布上似乎还画着奇怪的纹路。慕容泠风想把绢布拿出来看清楚,然而她的指尖刚触碰到盒子就感觉身体被一股力量撕扯着向后拽去。慕容泠风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知所措。

她身体僵硬地躺在地上,漆黑的视野让她不禁紧张起来。慕容泠风双手试探地在地上摸索,轻声呼唤着,“云漠,云漠!云漠你在不在啊?”

“我在你下面呢!”云漠抓着她的手捏了下,给予她安慰,“你要不要先起来?这地上还挺硌得慌的。”

慕容泠风摸索着坐起来,右手一直抓着云漠的衣服寻求安全感。

云漠从衣袖里掏出夜明珠。刚刚不过是顺手拿过来的,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这一照不要紧,吓得慕容泠风花容失色,蹭的一下子窜到了云漠身后。小公子搂紧他的腰,将脑袋藏在他背后不敢出来。云漠也心惊了一下,离他们大约一米远的墙壁上,一个男人被铁链牢牢地禁锢着,身上华贵的衣服已经破损腐烂了大半,可露出的皮肉却没有半点损坏,犹如一个健壮的青年,孔武有力,肌肉分明。他无表情的脸上,一双眼睛被人残忍地挖了去,只留下两道血痕,饶是如此也掩盖不了男人身上势吞山河的霸气。

然而引起云漠的兴趣的,并不是男尸的惨状,而是尸体背后墙壁上奇怪的凹痕。“你来看一下……”他把慕容泠风抓过来面对男尸。

小公子飞快地闭眼转身,双臂勒紧他的脖子,双腿缠上他的腰,整张脸深埋在他的颈窝里,“不看,不看不看!”

云漠托着她的背怕她掉下来,对于她的反应很是不解,“神医还怕死人?传言不是说九殇谷专门有个停尸房是用来研究死人的吗?”

慕容泠风不高兴了,声音闷闷的,“那能一样吗?这人一看就是死于非命,而且状态这么诡异,肯定有问题,万一诈尸了怎么办?”

“诈尸就再杀他一回。”云漠不屑地说道,“我不是让你看尸体,我是想让你瞧瞧他后面的墙,好像是张藏宝图。”

慕容泠风抬起头,不相信地和他对视,“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慕容泠风撒娇似的嘟起嘴巴,“你要是骗我就给我做十天的麻辣香锅!”

“不行,”云漠想都没想就拒绝,“你嗓子才刚见好,不能吃刺激的!”

“哼,”小公子又不乐意了,“你不答应就说明你是在骗我!果然,你就是为了要吓唬我,故意骗我回头的。”

云漠无奈至极,这小家伙真是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的,偏偏他还就吃这套,“好,就十天。”

慕容泠风脸上带出笑意,还不忘叮嘱云漠,“万一诈尸了,你可要抱紧我马不停蹄地跑哦!”

云漠默默地环顾了下这还没有客栈客房大的密闭空间,连个窟窿眼都没有他往哪跑啊?云漠暗自盘算,一会儿要真是出了什么意外,就把这磨人的小家伙丢出去,反正她的鬼主意比那洞穴里的光甲虫还多,身陷蛇腹都能反败为胜,将巨蟒碎尸万段,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慕容泠风还把他当作是安全港,放心地回头研究起凹痕来,越看小公子的呼吸越沉重。她抬手轻拍着云漠的肩膀,“后退一点。”

云漠倒退两步,慕容泠风趁机再次爬到他的背上,将下巴抵在他的头顶,“再退一点。”

他手中的夜明珠足以照亮这个小小的空间,拓宽的视野让慕容泠风将墙壁上完整的图画尽收眼底。

“原来如此,”慕容泠风双手搭在云漠头上撑着下巴,“我说他的尸体怎么不腐烂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云漠撇嘴,“说人话。”

“他根本就还活着呢!”

云漠顿时觉得这洞里凉飕飕的,一股冷风从脚底冒上来,刚刚离得那么近,这人是死是活他会不清楚?“不要胡说!”

“你怕啦?”慕容泠风坏笑着从他背上跳下来,跑到男尸旁边,敲了敲尸体背后的墙壁,“这叫夺魂阵,是七十二邪阵之一。他的魂魄被阵法生生从躯体里拽了出来。不过并未完全脱离,所以他才会变成现在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

若挡住那双恐怖的眼睛,这人五官端正,眉宇之间透出一股贵气,虽不是慕容泠风喜欢的类型,却也忍不住为他惋惜――多帅的一个人啊!可惜了!

男人的魂魄不在这里,慕容泠风却说并没有完全脱离,云漠将视线移到他眉下那两个血窟窿上,“所以说是有人挖走了他的双眼将魂魄禁锢在其中,把他弄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慕容泠风朝他挑起大拇哥,“聪明!总结的非常到位,就是这么回事。”这得是有多么深的仇恨才能如此狠心呀!

突然,洞穴震动了一下,慕容泠风脚下不稳扑到了云漠怀中,圣王爷扶着她的胳膊调笑道,“这么急着又来投怀送抱?”

云漠话音未落,洞穴又开始震动,这次一连震了三下,把慕容泠风反驳的话都震了回去,她紧紧地抱着云漠皱起眉头,“这是山崩了还是地震了?”

第8章 鬼面幻影

慕容泠风拽着云漠躲到角落里,屏气凝神,可等了许久山洞也没再震动。(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說’)

云漠想了想将一颗夜明珠用力地掷向洞顶,夜明珠狠狠地砸在山壁上,摔得粉碎,片刻之后洞顶又传来三生轻盈的敲击声。同时开始有了铁锹挖掘的动静。

谛听一边指挥着黑骑军凿开山壁,一边趴在地上试图跟他们对话,“王爷!是你们吗?”

“嗯,动作小一点,这地方不大。”

终于找到王爷了,谛听和宋晔都松了口气,一颗心总算不再悬着了。

趁着黑骑军凿山的工夫,慕容泠风扯扯云漠的袖子,指着被铁链绑住的男人说道,“帮我把他放下来。”

“你要带他走?”虽是不解,但云漠没有丝毫犹豫,走到铁链旁,伸手摸了摸。

他的剑被留在蛇窟里了,现在他们手无寸铁,如何砍断这比胳膊还粗的铁链?

“把他带走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慕容泠风摇摇头,“灵魂不灭他便不会有事。我们把他运回九殇谷交给我师父,说不定还能有办法把他的魂魄招回来救他一命。”她戳戳男人的面颊,“这么帅的男人,死了可惜。”

突然,圣王爷不想救这人了。他捏住慕容泠风的下巴让她只能看着自己,“这么帅的男人站在你面前你都不关注一下吗?”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听到自己的未婚妻夸别的男人帅了,搁谁谁都忍不了了,云漠想着是时候该给她立点规矩了。

慕容泠风无辜眼看着他,“圣王爷的才貌早被天下传遍了,能用的赞美之词已经都扣在你脑袋上了,还用得着我说吗?”

云漠双目微眯,显然没被她迷惑。他凑近小公子和她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本王就是要听你说!”

慕容泠风暗自叹气,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尸体较劲,丢不丢人啊,“圣王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气宇轩昂、风度翩翩。”

“嗯。”云漠点头。

“惊才风逸、品貌非凡、超凡脱俗、狂蜂浪蝶……”

“嗯?”不太对吧!

“不是,我是说狂妄自大……”

“……”

“那什么,狂犬吠日……如痴如狂……丧心病狂……力挽狂澜!对对对,力挽狂澜!”

之前那一点点的高兴,直接被这一顿狂给消耗没了,圣王爷的脸又拉了下来盯着小家伙运气,“成语知道的还真不少!”

可惜都没说到点上,小公子咬着下唇不敢狡辩。王爷大人的傲娇脾气却顶了上来,“没诚意!”

要诚意?那还不简单!慕容泠风伸出双臂环上云漠的脖子,踮起脚尖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完了还帮他把口水擦干净,“这回有了吧!这待遇可只有我家那几位大美女才享受过!”

“哼。”云漠依旧是一脸的傲慢,可嘴角却把持不住上扬的弧度,“媳妇亲夫君一下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慕容泠风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喂喂,我们说好了这事回楚京再议的!”

“你跟谁说好的?再议八百回你也是本王的王妃!”云漠不以为意。

慕容泠风气得双颊鼓鼓的,云漠见好就收,不再去招惹她了,抬手攥住铁链稍稍发力,铁链自他手下开始冰冻结霜向两端蔓延。知道整条链子都被冻住。云漠轻轻一扯,铁链便碎成几段掉了下来。没有了支撑,男人也从墙上砸下来,云漠将他平放在地上,又吩咐谛听把洞挖大点,扔两根绳子下来,几人合力将男人运了上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云漠要抱着小公子上去,小公子还生着气呢,拍开他的手纵身窜了上去。云漠轻笑着跟在后面也离开了洞穴。“功夫不怎么样,轻功还是不错的。”

“哼!”慕容泠风扭过身去不理他。

云漠胡撸胡撸小家伙的头发,“好了啦,回去想吃点什么?”

慕容泠风瞪圆了眼睛气鼓鼓地挥开他的手,“别想用吃的哄骗我,小爷这次绝不上当!我们现在就解除婚约!”

小家伙越发的不讲理了,“刚刚不还说回楚京再议吗?”

“不行,回去你又变卦了!”慕容泠风不依不饶。

云漠伸出食指晃了晃,“本王可从来没变过卦。解除婚约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下辈子也不可能!”

慕容泠风快被气哭了,鼓着双颊,小眼神委屈极了。

“河豚也挺可爱的,本王养着了,”云漠戳戳她的脸颊,手感真棒,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你看你刚刚亲了我一下,我就不生气了,现在你也不许生气了。”

慕容泠风不服,“我又不是你。”

云漠叹气,“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本王?我有这么糟糕吗?”想他南楚圣王要长相有长相,要家世有家世,要本事有本事,那在楚京可是天字第一号的黄金单身汉呢,怎么到了她慕容小公子眼里这么遭嫌弃呢?

慕容泠风上下审视着他还真说不出哪里不好来,只能说小公子正处于青少年逆反期,各种不顺溜,“小爷才十六岁,我才不要嫁人呢!”

云漠点点头,是小了点,“那就再等等,再养大点。”

“我要是在这期间找到比你好的了呢?”慕容泠风挑衅地问道。

“比本王好的男人?”云漠勾起一抹妖冶的笑容,“杀了他。”

慕容泠风吞了吞口水,不是被这话吓得,而是让那抹笑迷得有些口干舌燥。

云漠把她搂在怀里,轻吻着她的额头,“放心,我会让你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看不到其他人。”

慕容泠风想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她似乎真的被这个既霸道又妖艳的男人夺去了所有的注意力,他的吻让她全身麻酥酥的,只想永远赖在他的怀里不离开。

慕容泠风,你可是慕容家少主,唯一的继承人,可是要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美眷的,岂能吊死在一棵歪脖树上,太没出息了!小公子懊恼地想。

“咳咳,”谛听几人自觉地背过身去非礼勿视,可在这黑灯瞎火空气不流通的地方谈情说爱真的好吗?“王爷,咱们还出去不?要不我去准备准备,咱在这儿野个营吃个中饭?”

云漠冷哼一声,“带路。”

宋晔他们一路找来可是不容易,多亏了谛听能听声识位,索性跟着墓道下来才没多走冤枉路。说是墓道也不太准确,毕竟这些只是天然形成的洞窟,被人打通了而已,并没有过多的修葺。

道路的尽头大概就是王爷刚刚待的地方,谛听边走边想,可是这里和之前的石壁又有什么联系呢?毕竟它们之间隔着一个山头呢,王爷是如何被转移到这里的呢?

“喂,”宋晔拍了拍谛听的肩膀,他们的领路人这么明显的走神真的好吗?“这路对吗?我怎么记得来时不是这个样子的?”

谛听停下来看看四周,确实不是来时的景象,但他是记着步数走的,没有丝毫偏差,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王爷小心!”谛听犹豫的工夫,一个黑骑兵冲到云漠身后,劈刀斩断一只巨大的蝎子。

蝎子军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涌进来,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慕容泠风捏着云漠的胳膊一点害怕的神情都没有,反而显得很兴奋,“小漠漠乖乖,不怕哦,风风大侠来保护你,小虫子而已嘛,分分钟消灭掉,绝不会让它们爬到你身上,钻进你的衣服里,从你的头发……呜……”

云漠捂住她的嘴巴强制消音,“别捣乱,跟紧我!小心蝎子伤了你。”

慕容泠风答应着却满心不在乎,堂堂九殇谷传人要是被蝎子给伤了,岂不让人笑掉大牙?来来来,小东西们,来小爷这,也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死无全尸!

小公子正摩拳擦掌准备露一手呢。一只蝴蝶从她眼前飞过,绕着八字在她周围徘徊,慕容泠风四下看看,好像只有她注意到了蝴蝶,当蝴蝶飞进旁边的甬道时,好奇心旺盛的小家伙早把云漠的嘱咐忘在了脑后,放开了他的衣袖悄悄地跟了上去。

蝴蝶带着她左转右转不知走了多远,过分安静的空间让小公子疑虑重重,知道水声在她耳边响起。慕容泠风钻进水帘后的洞窟,果然看到一个男人正襟危坐在洞中央。

男人带着恐怖的鬼面,一袭白衣上印着狰狞的红色纹路更是增加了他身上阴险血腥的味道。他腰背挺直地端坐在木椅上,身前的木桌上放着一壶酒和一个酒杯。他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向慕容泠风轻举,算是打过招呼了。

慕容泠风斜靠在洞口,看着鬼面故作镇定的举动不禁笑了声,“你在怕什么?”

鬼面品酒的动作稍顿了下,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会这样开始,“怕?小公子从何得出这般结论?”

“人只有在紧张、害怕或者极度严肃的状态下才会将身体绷直到僵硬。”慕容泠风看着他下意识缩回的双腿,脸上的笑容又明媚了一分,“放轻松,小爷又不会吃了你。”

鬼面冷笑一声,撕扯得脸上的面具更加狰狞,“也许我会吃了你呢。”

“吃我?”慕容泠风无谓地耸耸肩,“祝你好运,希望你在毒发身亡之前不要被我娘亲和师父们找到。你也知道女人发起疯来是会吓坏全世界的,尤其是她们的宝贝被人欺负的时候。”

见鬼面的身体又僵了一分,慕容泠风良心发现,不太逗弄他了,“好了好了,我想胆小的丑八怪大叔,你找我来也不是为了讨论要不要吃掉我吧!”

该死,怎么会让她轻易把握住了谈判的节奏?鬼面没时间纠结那些古怪的绰号,他急于完成他此行的目的,“把你在乾坤洞里得到的东西交出来!”

“乾坤洞?”慕容泠风眨眨她那双懵懂的大眼睛,“我只知道乾坤圈,乾坤洞是什么?能吃吗?”

鬼面被她说懵了,“乾坤圈是何物?”师父明明说过是个洞呀?

“乾坤圈呐,就是哪吒背着的呼啦圈呀!和他那条混天绫一块配合着表演艺术体操来着。”

鬼面更迷惑了,“哪吒又是谁?”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慕容泠风拍手唱道,“哪吒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算了算了,小爷行行好给你科普一下吧。嗯,我们就从他娘坏了他两年还没能把蛋下下来说起吧!他呀……”

“够了!”此时鬼面要再不知道慕容泠风耍他玩呢,那就是真的傻了!他尽量让自己的脸看起来更恐怖一些,“不要扯乱七八糟的,把东西交出来!”

他一直在说东西东西的,显然并不知道是什么。慕容泠风点着嘴唇做思考状,突然眼前一亮从袖子里掏出绢布,“你说的是这个吗?”

“对!”鬼面朝她伸出手,“拿来给我!”

慕容泠风反而缩回了手,宝贝似的捂在胸口,“你想要啊?也行,你是要买呢,还是要换呢?买,你打算出多少钱?换,你要用什么和我换呀?”

“用你的命!”鬼面一声令下,洞窟四周瞬间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蝎子,全都阴森森地盯着她。

慕容泠风吓得向前窜了几步,但蝎子们步步紧逼,很快缩小了包围圈。本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原则,她赶紧喊停,“好啦好啦,给你了都给你了,拿去吧!”

鬼面敲敲桌面让蝎子们停下来,“你送过来。”

“你为什么不过来拿呢?”这么问着,慕容泠风还是向着他迈了一大步。

“少废话,拿过来!”

“你真的要我拿过去?”又是一大步。

“真的真的要我过去?”再一大步。

“你就这么让我过来……”此时慕容泠风已经到了鬼面的桌前,她脸上的害怕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轻蔑的笑容。她拿着绢布的手背到身后,另一只手若无其事地搭上鬼面的酒壶,“不会后悔吗!”

说罢,慕容泠风飞快地抄起酒壶向山壁砸过去。

随着酒壶破碎的声音,洞里的一切归于虚无,黑暗中,慕容泠风抬起右手召唤出火元素照亮了洞窟。没有鬼面、没有蝎子,甚至连水帘洞都是假的。只有一张木桌孤零零地摆在洞中央。

“如此低级的幻术就想蒙骗小爷?哼,不自量力!”

“慕容!慕容!”

“慕容!”

“我在这呢。”慕容泠风散去手中的火元素答应道。

云漠冲进来紧紧地抱住她,“不是让你乖乖跟着我吗?你乱跑什么!”

当蝎子全部消失,他转身却看不到本应站在那里的人的时候,云漠的心跳都要停止了。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圣王爷非得把她按墙上打屁股不可。

小公子也委屈,明明是胆小的丑八怪大叔请她来的,人家那么诚心诚意地邀请了,她不得给个面子?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跟小爷玩幻术?白白把自己暴露了吧!

慕容泠风找宋晔要来梅山地图,“我大概知道蝎子军藏在哪了。”

慕容泠风让宋晔将纽扣对照地点逐一放好,又捡了块酒壶碎片摆在他们现在站的地方,掐指计算着方位,最后用炭笔在地图上勾出一个扇形的区域。她指着那条弧线问谛听,“这附近有没有水帘洞?”

谛听仔细想了想,指出一点,“这里应该是有水源的,但是不是水帘洞我不清楚。”

“只有这里吗?”

谛听点点头,“只有这里。”

慕容泠风抬头望向云漠。

“包围这里,”云漠瞧了眼宋晔,“按兵不动。”

“是,王爷!”黑骑军领命出了山洞。

宋晔心里也着急,蝎子军手里人质太多,还都是些孩子、少女,稍有不慎就会伤到他们,冒然进攻绝不可行。可是不进攻他们他们就只能将在这里。

谛听趴在地上仔细地研究着地图,“有水源就必然会有流道,我们可以借助流道开一条路进入到后方,先救出人质再进攻。”

“是个办法,”宋晔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展开,“可是开道必会有声响,我们怎么能保证在不被蝎子军发现的情况下顺利找到人质藏匿的地方并将他们解救出来呢?”

这点谛听也犯难,他家盗墓的时候,墓道里只有死人,谁会管他们开凿的声音有多响,动静有多大?

慕容泠风捏着那块酒壶碎片微微一笑,“或许,我有办法。”

第9章 智斗妖女

天纵峰山阴面的水帘洞中。(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鬼面盘腿坐在石台上,突然一口黑血喷出来,摆在他身前的酒壶也应声破碎。围坐在石台下的七个黑袍人也都吐血倒地,捂着胸口在地上打滚。

“大师兄!”纪龙立刻跑上去扶住鬼面,“大师兄,你怎么了?”

鬼面无力地摆摆手,喘息着发不出声来。

纪龙着急地帮他揉着胸口,鬼面控制不住又让出两口血来,鲜血染红了他和纪龙的衣服。纪龙恨自己灵力太低帮不上一点忙,他回头望了眼靠在洞口发愣的沈青,终究是没有开口相求。他这位二师兄一直都很奇怪,总是一副呆愣愣的样子,像是在沉思又或者他只是单纯地在走神。他们师兄妹四人从小一起长大,本应是最亲密无间的,然而无论发生什么,冷酷无情的二师兄永远只会站在人群外冷眼看他们挣扎在生死边缘,从不伸出援手,哪怕是他抬抬胳膊就可以做到的。

师父不喜欢他,大师兄也不喜欢他,只有小师妹爱围着他转,却得不到半点回应,二师兄总是在竭尽全力忽视他们。所以纪龙对这位二师兄也喜欢不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师父明明对他厌恶至极,却总能在最后原谅他,从没想过要将他逐出师门一了百了。

沈青靠在洞口,眼神凝固在一个点上,面无表情。若是仔细观察便能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在发呆,相反,他以自己敏锐的洞察力注意到了所有人都忽略的一个现象——一块酒壶碎片闪着微弱的光芒慢慢地漂浮起来。碎片悬在半空中,光芒向四周晕开的同时也在慢慢地变得模糊透明,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洞中的一切照旧,没有任何改变,可沈青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了。他疑惑地走上前,却在临近碎片的地方停了下来。一股蛮横的力量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他袭来,压制得他喘不过气来,连腰背都不受控制地弯曲了。他的头像是被无数只大手撕扯着,无边的疼痛正在吞噬着他。

十里外的洞窟中,只剩下云漠和慕容泠风。云漠坐在地上一会儿扫一眼慢慢流逝的沙漏,一会儿看看身边双目微闭的小公子。

慕容泠风引导着碎片悬浮在她的双手间,浓厚的灵力源源不断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注入其中,碎片因得到灵力的滋养而发出光芒。光芒逐渐扩大,闪耀得刺眼,云漠被迫转过头去不敢看。

这边云漠沉浸在浓郁的灵力中,虽睁不开眼睛,身体却感觉十分舒畅,似乎全身的经脉都被打通了;那边沈青却被压制得快要疯掉了。凑巧一个无人察觉的震动重重地撞击在沈青的灵魂上,撕心裂肺的同时也将他从无边无涯的压制中解救出来。

沈青单膝跪地喘着粗气,他抬头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所有人都围在鬼面身边,担心着他的伤势,仿佛压制的力量并不存在,撞击也从未来临过。沈青突然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转身便跑了出去。

慌乱中沈青留了个心眼并没有直接跑山洞,而是穿过两三个洞穴后闪身躲进了洞口的巨石后,他念着清心咒努力平息下体内躁动的气息。(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仅仅运用反媒介就能施展如此霸道的幻术,这人的灵力要强大到什么地步?若不是那下撞击,他将会永远淹没在幻术中直至死亡。

远离了幻术中心,沈青的五感也在慢慢恢复着,他隐约感觉到洞外围着不少人,却都隐藏气息并没有攻进来。这更证实了沈青的猜想,圣王爷此举意在救人质而后才是围剿。

想到和人质待在一起的小师妹,沈青动了动身子却始终没能站起来。是该给他们些教训了。

沈青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恶人也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的,这种胁迫少女孩童的行为恕他不能苟同。更何况以鬼面那捉急的智商想和圣王爷斗,只有一败涂地。他没必要再去牢房里多占个地了。

感觉到震动的,除了沈青还有另一个洞窟里的谢娇娇,两个洞窟相连但也有一定的距离,幻术并没有波及到这里。

谢娇娇明显地感觉到脚下的地颤抖了一下,伴随着一声巨响,她没站稳跌在地上。谢娇娇懊恼地爬起来,朝地上躺着昏迷不醒大大肚少女就是一顿抽打,“敢绊倒本大小姐,一会儿定要把你的脚砍下来喂狗!”

宋晓被绑在石头上挣脱不开,眼见着她这般恶毒,忍不住咒骂两句,“小小年纪就一副蛇蝎心肠,迟早要遭报应的!”

谢娇娇瞪圆了眼睛抬手一鞭子抽向宋晓,宋晓的肩头立刻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他的外衣,本就衣冠不整的他此刻更加狼狈。不过他咧咧嘴巴,用宋家人的骄傲压下了到嘴边的呻吟,凌厉的眼神射向谢娇娇,“怎么,恼羞成怒了?”

“你!”谢娇娇抬手又要一鞭,可转念想到大师兄的叮嘱,生生忍下了怒气,“反正你也活不了几个时辰了,本大小姐不跟将死之人一般见识!”

说完,谢娇娇便不再搭理他,踏着轻盈的步伐在山洞里转开了。时不时地用鞭子抽打已经被吓得不敢哭出声的小孩,脸上洋溢着享受的笑容。宋晓急得直磨牙,却没有半点办法。

突然,山体又开始震动。这次比之前还要猛烈,持续的时间也更长,谢娇娇背靠着山壁表情紧张,地震了吗?

宋晓也静了下来,望着洞顶若有所思,这情况他似乎遇到过。

心里有了底,宋晓的脸上挂起了不屑的笑容,眼神轻蔑地斜视谢娇娇,“怎么?山巅之舞跳成了山颠之舞还把自己给吓着了,大小姐您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你在胡说些什么?”谢娇娇气愤道。

宋晓索性靠在石头上,一副纨绔子弟的痞样,“你刚刚是不是感觉到山在颤动?”

谢娇娇毫无防备地点点头,“是啊!地震了本大小姐可是不会管你们的!”

宋晓讥笑一声,“我可没感觉到什么地震山崩之类的,那只不过是你跳错了舞步把自己震到了!”

谢娇娇明显不相信他的鬼话,“你在撒谎,刚刚山体就是颤动了!”

“不信你可以问问其他人,”宋晓朝着唯一没有哭泣的小男孩抬了抬下巴,“喂,小鬼,你刚刚有感觉到震动吗?”

小男孩看看宋晓又看看谢娇娇,轻轻摇了摇头。宋晓一挑眉,“喏,听到了吧。”

“这不可能!”谢娇娇将信将疑,转向另一个小孩威胁道,“说,刚刚是不是地震了?”

那孩子只会哭,她越是大声呵斥孩子的哭声越大,气得谢娇娇又是一鞭子挥过去,在小孩白嫩的胳膊上留下一道血印。

这下孩子们的哭声更烈了,此起彼伏止都止不住,别说是谢娇娇了,连宋晓听着都有些烦躁。

“都别哭了!烦死了!”谢娇娇挥鞭击碎一块大石头,“谁要在哭,我就杀了谁。”

此时的宋晓反倒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靠在石头上哼曲子。

谢娇娇已经信了大半,只是她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舞步跳了十几年,从来没出过错误,怎么会突然间有了震感。宋晓哼的曲子更让她疑惑,“你怎么会知道山巅之曲?”

宋晓撇嘴,高奥迪扬起下巴,“当年南楚第一美人璃郡主于伊澜山顶创山巅之舞倾尽天下,然而其实山巅之舞并不是璃郡主一人完成的。慕容家主慕容宇抚琴、苏家大小姐苏瑾灵击鼓、南楚小公主南宫颜与武王妃欧阳菲菲以剑伴舞才创下了如此佳话流传至今。你说身为武王妃最疼爱的干儿子,我会不清楚山巅之曲?就连山巅之舞本少爷也尽得干娘真传,跳得分毫不差。“

“吹牛!”谢娇娇不信。

宋晓急了,“本少爷怎么可能吹牛!本少爷现在就……”他激动地想要向前两步,但绳索阻止了他,犹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宋晓顿时没了气焰,“罢了,罢了。你爱信不信吧,反正本少爷现在也证明不了自己。”

“山巅之舞根本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世人皆以为那只是旷世奇观,实则不然。其实山巅之舞是一套唯美凌厉的功法,只知舞步不懂心诀就会想你一样感觉到地动山摇,还好你遇上了我及时停了手,否则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走火入魔,发癫发狂。”宋晓手脚动不了,嘴可没闲着,“只有将心诀和正确的舞步结合起来才是真正的山巅之舞。”

宋晓说得谢娇娇越来越心动,她思索了半晌取下脖子上的小笛子吹了一声,洞口立刻爬进来四只大蝎子,在谢娇娇的命令下虎视眈眈地围着宋晓转圈圈。谢娇娇上前解开宋晓身上的绳索,“这山洞地方够大了吧?光说的厉害没有用,你也转两圈让我见识见识真正的山巅之舞。跳得好呢,本大小姐一会儿就跟大师兄求求情,留你一命,”谢娇娇皮笑肉不笑地拍拍宋晓的脸,“别想耍花招,这外面可围着上百只毒蝎子呢,你跑不了的。”

宋晓满不在乎,活动活动手脚便开始翻跟头,紧接着酣畅淋漓地打了套拳法。

谢娇娇在一旁看着愈发不耐,手中的鞭子忍无可忍地抽了出去,“你是不是诚心的?”

“急什么!”宋晓躲开鞭子,“我被绑了那么久,手麻脚麻的,不得活动开了!要不一会儿抽筋了你给揉啊?”

说着宋晓又压压腿抻抻筋,脚尖轻点,踏着优美的舞步旋转、跳跃……

谢娇娇的眼神随着他转来转去,凌乱的衣衫让宋晓的山巅之舞多了一丝颓废美,不仅谢娇娇看呆了,连孩子们都不再哭闹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一个动作。

如果说刚刚谢娇娇只是将信将疑,现在是完全信了。宋晓的舞步与她所学的略有相似但举手投足却是大不相同,更加流畅、更加轻盈、更加唯美,醉人于无形。

宋晓朝谢娇娇笑了下,脚下未停转到了谢娇娇身边,拉起她的双手带着他一起舞动。谢娇娇羞得想要抽回手,宋晓却紧紧攥着她不放。

“你不是要跳山巅之舞吗?快点去,别想耍赖!”谢娇娇的声音软了许多。

宋晓揽着她的腰将她举起来转了三圈,“这怎么能是耍赖呢,这应该叫浪漫,你不高兴吗?”

第一次被年纪相仿的男孩如此贴紧,谢娇娇的小心脏扑腾扑腾的快要跳出来了,“我……我……”

又是一个旋转,谢娇娇完全落在了宋晓的怀里,四目相对,耳边充斥着宋晓轻哼的山巅之曲,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二人,沉醉、迷离。

砰的一声巨响,把谢娇娇重新带回现实,洞顶离奇地开始往下掉土渣子。谢娇娇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感觉手腕处传来一股钻心的剧痛,她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宋晓毫不留情地掰断了她的手腕,反手一个过肩摔,将她脸朝下拍在地上,顺势用膝盖压住她的头颅,完全地禁锢,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离他们最近的两只蝎子暴躁地向宋晓冲过来,却被洞顶掉下的岩石砸了个正着。

谛听从他头顶的洞中跳下来,手中的铁锤砸在一只蝎子背上,蝎子顿时支离破碎。

最后一只蝎子谁都没想到居然被小男孩制服了,他趴在蝎子背上,咬牙耍狠,蝎子蹦跶着试图把他甩下来却怎么也成功不了。

谛听捞起小男孩,一脚将蝎子踢飞,对面的黑骑军挥刀把蝎子劈成了两半,身首异处。谛听摸摸小男孩的头,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尘埃落定,山洞中的情况早已天翻地覆。黑骑军用铁链紧紧地绑住谢娇娇,押着她从之前的洞穴原路返回。

谛听带来的人不少,且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各司其职,扛起小孩和少女们迅速撤离。

“岭哥,”宋晓傻笑着想要讨个表扬,却被谛听一巴掌拍在脑袋上。

“出去再说,你哥还在外面等着呢。”

宋晓一听到宋晔的名号立刻就怂了,被穆岭夹在胳膊底下带着上了洞顶。谛听见小孩发蔫忍不住安慰道,“放心吧,你这顿打,是躲不过喽!”

第10章 不算兄弟

有慕容泠风的幻术加持,宋晔轻而易举便将鬼面一行人一网打尽。[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沈青藏身在巨石后面,屏住呼吸,逃过一劫。

慕容泠风手中的碎片越来越亮,直到光芒无法被承受,碎片剧烈地颤抖着,终究爆裂破碎成千万颗闪着金光的粉末,飘散在空中。

云漠在碎片炸开的同时单手拽着慕容泠风贴着地面滑了出去,躲过带着热浪的刀刃,他反手一掌,击毙了黑衣蒙面人,转身踹在山壁上给了隐藏在其中的敌人一记窝心脚。

云漠带着小公子在空中翻了个跟头,随手仍出两颗夜明珠朝着不同方向飞去,砸在最后两个蒙面人的腿上,两声闷哼,他们被迫从洞顶掉下来,然而只呻吟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他望了眼洞外一闪而过的黑影,云漠没去理会,不过是些小罗罗,抓来也是服毒自尽的下场,看地上躺着的四个就知道了。不如放他回去,顺藤摸瓜,说不定还能钓到条大鱼。

而最重要的是,他家小神医一言不合又晕过去了。

云漠用袖子抹掉她额头上的汗珠,横抱着她出了山洞,“把洞里的尸体处理掉,回去刑堂领罚。”

守在洞外的黑骑军一脸的蒙圈,刺客什么时候进去的,他们怎么半点都没有察觉到?

慕容泠风这一觉又睡了三天。小公子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浓烟滚滚火光漫天。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看到这个画面了,她从一开始的撕心裂肺到现在麻木不仁,小公子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执着于前世悲惨的结局了。这一世她有家人有朋友有伙伴,最重要的是雪儿还在身边。做了两世的姐妹,雪女王早就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现在的她可是慕容家的小公子,坐拥金山银山,成天被一群大美人轮番疼着宠着,幸福感满满的,谁还会去想那些被迫、迫害、痛苦、糟心的过去啊。

自从她一点一点的长大,慕容泠风已经很久没再梦到过这样的场景了。只是,今天的情节似乎与以往不同。小公子盘腿坐在大树上撑着腮帮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好戏,这是翻拍了,还是出续集了?

往常站在火楼前仰天大笑的大伯云桦,今天怎么愁眉苦脸,一副如临大敌、离死不远的样子。mht.la [夜夜小说网]

果不其然,一群人包围了云桦,推搡着将他丢到了身穿米色风衣的男人脚下。云漠如同蝼蚁一般卑微地抱住男人的腿,不停地磕头求饶,男人始终无动于衷,甚至嫌恶地挥挥手让人把他赶走。

慕容泠风忍不住轻笑,这便是背信弃义、与虎谋皮的下场。

不知为何,本应该看不见她的男人突然朝树上望了眼,目光准确地射到慕容泠风身上,她猛然一惊,从树上栽了下来。

砰――

“哎呦!”

慕容泠风摔在地上捂着脑袋龇牙咧嘴。别说,云漠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疼。他放下手中的书走过去将她重新抱回床上,“睡个觉还不老实点,摔疼了吧。”

云漠给她盖好被子,靠着床边坐下,“睡好了吗?”

慕容泠风耸耸鼻子,翻个身将头枕在云漠的大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腰,不说话。云漠摸摸她的脸颊,指肚一片湿润,“怎么哭了?做噩梦了?”

小公子轻轻地摇摇头,“不知道,就是感觉很伤心,突然好想哭。”慕容泠风又收紧了下手臂,“不用管我,让我靠一会儿就好了。”

“那你哭你的,我说我的,”云漠当然不会让她一个人伤心下去,他一边摸着她的头发,一边用低沉的声音哄着,“你知道吗?宋晓小的时候可胖了,这是后来发生了太多无奈的事情,母妃实在没办法了才勒令他减肥的。记得晓晓两岁的时候,有一天他喜欢的球滚进了床底下,那床板是很低,可他平时钻来钻去的也没什么,偏偏那两天伙食太好,小孩又肥了一圈,居然卡在床板之间动不了了。露在外面的小短腿刚好被帘子挡上了。晓晓心也大,整个武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找了他一天,宋晔都急得薅头发了,他居然趴床底下睡着了!”

慕容泠风的小心思哪还顾得上悲伤,立刻被云漠的故事拐跑了,“那他一天不吃东西不饿吗?”

绝对的吃货关注点,“那不清楚,之后母妃好像是喂了他两碗粥。不过那也是第二天凌晨拆了床把他救出来之后的事了。”

“床都拆了?”

“可不呗,他是完完全全地卡住了,一点缝隙都没留。母妃又不忍心使劲拽他,怕伤着他,也就只能拆床了。”云漠无奈的叹了口气,多好的红木大床的,就这么提早的结束了生命。“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什么卡在窗户上、凳子上;让绳子拴住解不开了;脖子太粗差点没被衣服领子勒死之类的……哦对了,有一回他也不知道想的什么非得钻狗洞,结果钻到一半退不出来了,完全当了人家狗的路,大黄一生气在他屁股上咬了一口,他一疼到还真给挤过去了,现在屁股上还有牙印呢。”

“直到他四岁的时候,母妃想要抱抱他,结果他扑过来直接把母妃撞倒了,四脚朝天的样子正巧让母妃的死对头看到,母妃这才狠下心来让晓晓减肥的。”

慕容泠风笑着点点头,“减的很成功,完全脱离了,小胖历险记的道路。”

门外传来宋晓不满的声音,“王爷,您就是哄媳妇也不能出卖兄弟啊!”

云漠隔空一掌推开房门,让宋晓几人进来,“你还知道哄媳妇了。哪学来的?还出卖兄弟?本王可没把你当兄弟。”

宋晓不高兴了,“王爷您不把我当兄弟,那当什么呀?”

“萌宠。”

楚晋和宋晔都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气得宋晓直挠墙。

云漠把宋晓丢给慕容泠风,让她随便玩,自己和楚晋宋晔坐到桌边谈起正事来。

“鬼面招了吗?”

宋晔点点头,“他知道的应该都说了,但他并不是核心人物,只是听命于他师父,知道的不算多。我们之前的猜测没有问题,鬼面正是黑蝎老妖的大弟子,这次的事情和他脱不了干系。不过我觉得黑蝎老妖并不是真正的幕后指使人,他后面应该还有人。”

“谛听呢?”云漠问。

“他还在梅山里,想要找到你们瞬间转移过一个山头的原因。他怀疑里面有暗道。”

“井底之蛙,少见多怪。”慕容泠风在床上忍不住插话,“那就是空间重叠而已,把他叫回来吧,小爷告诉他原因。”

楚晋看了眼慕容泠风忍不住说道,“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关键是那些少女还都大着肚子呢。昨天已经又两个女孩爆体而亡了,人们没办法只能将他们和小蝎子一块烧了。时间紧迫,真的不能再拖了,不然那些女孩都活不了。”

慕容泠风一惊,她不知道自己睡会儿觉的工夫,事情已经棘手到这般程度了。她掀开被子下床,“把人都抬到手术室里去,楚晋你准备一下,一会儿给我帮忙。”

“我帮你。”云漠拽住慕容泠风的手腕,坚定地说道。

慕容泠风笑着凑近他,“王爷,我可是去清理蝎子的。那一盆一盆蠕动的小虫子,满地的蝎子爬来爬去……”

“够了!”云漠搓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我在门外等你,有事叫我。”

慕容泠风点点头,刚走出去两步又被云漠拽了回来,“饿不饿,先吃点东西?”

“王爷,人命关天的时候,我还吃东西,是你心大还是我心大啊?放心吧,我很快就出来了,你备好晚膳恭候小爷凯旋而归吧。”

慕容泠风一句很快却是过了整整一天一夜,最后累得二人出门就摊在了地上。小公子也不管多少人看着呢,指着楚晋的鼻子骂道,“朽木!笨死了!小爷一遍就会的东西,教了你这么多遍你居然还跟我说不会,要你何用!”

“师父我错了。”楚晋乖乖地低头认错。

“别叫我师父!小爷收回之前的话,九殇谷岂能有你这种笨徒弟。这让我师父知道了,还不得连我一块逐出师门!”

楚晋急忙拉着慕容泠风的袖子卖乖,“师父,不行啊,你可都答应我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不能就这么抛弃我啊!”

云漠提溜着楚晋扔到后面去,也不看看是谁的袖子就随便抓,“你要给我王妃当儿子,你问过本王同意了吗?”

“爹!”楚晋搂着云漠的胳膊脱口而出,“我娘都快不要我了,你就同意了吧!”

谛听忍不住鄙视他,“多大的人了,能不能有点骨气!”

楚晋回头望着他淡定的来了句,“小公子,不仅精通医术,还通晓奇门术数、五行八卦、阵法一流……”

“爹!”谛听扑到云漠脚下,抱着大腿不撒手,“你让娘把我也收了吧!我聪明伶俐、刻苦努力、悟性好,绝对比阿晋强,坚决侍候二位,绝不会有丝毫怠慢,还不用投喂。娘,我绝对是您最好的选择!”

宋晔捂脸扭向一旁,他能说他真的不认识这俩神经病吗?

“王爷,王爷!不好了!”素影大叫着冲进来。

云漠踹开楚晋和谛听,“你觉得本王这样能好得了吗?”

素影挠挠头,“不是啊,王爷,鬼面他们被人劫走了!”

第11章 结伴同行

云漠几人赶到的时候。[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牢房里一片狼藉,牢头们躺了一地,昏迷不醒,牢门也被野蛮地拽了下来。

陈知府在牢房里走来走去,这圣王爷好不容易抓来的犯人,让他一个没看好都跑了,这可怎么交代呀!

“陈大人,您要不出去坐会儿?”墨影提议道。

陈知府连忙摆手,“不不不,下官不累。将军您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下官一定……”

“我现在需要你出去!”墨影没好气地吼道,他冷静了一下,尽量恢复平和的语气,“陈大人,您看您这走来走去的,仅剩的一点蛛丝马迹也让您踩没了,影响工作进程不是。您要不出去坐会儿,要不回去睡一觉?别在这打扰老子工作!”

陈知府点头哈腰,连连称是,弯着腰倒退了出去。

刚出了牢门,陈知府的屁股就撞上了人,他回头一看,吓得立刻跪倒在地,“下官该死,下官该死!将军……”

宋晔提着陈知府放到一边,正挡在大门口把道堵了个严严实实,太没眼力见了。宋晔侧身相让,陈知府这才看到是圣王爷来了,干脆不起来了,趴在地上直磕头,“下官参见王爷,王爷吉祥,王爷万岁……哦,不是,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漠没搭理他,让他自生自灭,“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一州知府的?”

墨影点头表示赞同,陈知府在这待了半个时辰基本上把所有证据都毁坏了,要不是他家事清白,墨影真怀疑他和黑蝎老妖是一拨的。

“据说他在百姓中口碑不错,是个爱民如子的清官。只是梅州府地处偏远,近年来也没出过什么大事,估计连巡抚、都统都没见过,一下子来了位御前最受宠的王爷,怕是还没给吓的。”不说同情,宋晔这么多年陪着云漠走南闯北这种事见多了,他家王爷一旦亮出身份,吓死几口子的事都有过。

谛听也听说过他家王爷的事迹,“就是少见多怪嘛。”

楚晋摇头,“还纠结师父评价你那话呢!”

“你小子别挑拨离间啊,”谛听瞪他一眼,“我师父说的都对,那就是我一生座右铭,谨记师父教诲!”谛听狗腿地看向大牢门口,“师父,您说是不是?”

门口,慕容泠风啃着个烧饼溜溜达达地进来了,身后跟着宋晓,左手端着碗八宝粥,右手举着三四根糖葫芦,脖子上还挂着个布袋子,目测里面装了不少点心糖果。

楚晋和谛听看着他这造型直摇头,“晓晓啊,你们这出去不到半柱香时间,收获不小呀!”

宋晓把粥碗递给楚晋,糖葫芦扔给谛听,布袋子直接丢到他哥怀里,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揉脖子,“这算什么,还有好几车的东西都让绯樱姐她们拉回去了。我们差点让那群老百姓给生吞活剥了!”慕容她到好,拿了个烧饼就蹦到了房顶上,老百姓们看够不到她,干脆把东西全塞给他们了。他这还是在素影哥的掩护下逃出来的呢。

慕容泠风啃着烧饼轻轻踢了脚躺在地上的牢头,看着牢头的脸色不禁皱起眉头。(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她把烧饼递给云漠,蹲下探了探牢头的脉搏,“失魂散吗?”说完,小公子便摇摇头否定了自己,“不对,失魂散的药效要比这个烈得多。”

“楚晋,过来帮忙!”

楚晋把粥碗丢给墨影,屁颠屁颠地跑到慕容泠风身边,“师父,有什么吩咐?”

“把他的最撬开,舌头抬起来。”

“啊?”楚晋愣了下,“舌……舌头?”

慕容泠风瞪他一眼,“还不快点!”

“哦哦哦。”楚晋照做。

慕容泠风取出金针刺破牢头舌下的两根青筋,黑血立刻流了出来,牢头也给疼醒了。

慕容泠风把方法交给楚晋,让他和谛听合作完成,自己洗洗手接着啃烧饼,“下毒的人绝对是个用药高手,这伪失魂散八成就是他自己做出来的,虽然和正品比差远了,但效果还是不错的。有机会可以交流一下。”话说这什锦馅的烧饼还真是好吃,回去买它百十来个让她家大美人们也尝尝。

“你怎么知道这是他自己做的?”云漠问。

“都是随处可见的药材,估计那人也是临时起意做出的迷药。这东西三个时辰之内没有使用药效就挥发没了。”慕容泠风要来纸笔写下几味草药,递给云漠,“你们去查查各大药堂,近三天有没有人买过这些药。不过我觉得他不会在一家买全的,应该是每间药堂买一点,慢慢凑齐的。”

“王爷,王爷!不好了!”素影大叫着冲进来。

这情节似曾相识。

云漠扶额叹气,“我最近真是不愿意看见你,能不能报点喜讯?本王好得很!”

素影也委屈,这事一件接一件的,怪他咯。

“可是……那个……”

“大人!大人!不好了!”没等素影说话,府衙的师爷又冲了进来,也不管陈知府给他使眼色,抓着知府的手就喊道,“咱派去楚京上奏的人都被杀了!”

“什么!”陈大人一惊,刚站起来的这下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都死了?”

师爷含着泪点点头,“连李二带去的狗都被砍了头。”

陈大人气得一甩袖子,“让他出外差,他带着狗干什么呀!”说完又觉得好像重点没抓对,“不是,那奏折呢?”

师爷摇摇头,“都没了。”

陈大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别让他醒过来了,这回别说乌纱帽保不住了,估计连顶着乌纱帽的东西也得丢。

梅州府能力如何云漠算是摸清了。唯一能拎出去耍两下的李岩,还在床上动不了劲儿呢,剩下的简直不堪一提。带狗出公差?脑袋被驴踢了吧!

没办法,云漠只得让宋晔亲自跑一趟,带着圣王军印的公函直接交给皇上。

宋晔觉得自己回去一趟也挺好顺便把宋晓这捣蛋鬼送回去。

宋晓一听就不干了,抱着柱子不撒手,“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

“你都出来大半年了,玩疯了!学业落下了多少!再不务正业小心父亲回来把你关小黑屋里闭门思过!”

宋晓有些怕,却抵不住贪玩的心理,“太学里教的东西太无聊了,净是些没用的东西,那些迂腐的老先生们就会打手板,哪有我跟王爷走的这半年学的多呀!哥,我不想回去嘛!”

气得宋晔直接上手去抓他,“你给我下来,抱着柱子成何体统!宋家的家教都教给狗了吗?”

宋晓的力气哪比得上宋晔,被拽下来蹲在地上呜呜地哭着,“我回去就出不来了,你们又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那么大的房子就我一个人,管家他们也都忙着这忙着那,都嫌我烦,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太学里的学生都欺负我,说我,说我是……反正我不要回去!”

小孩明显话里有话,几位哥哥再追问他却闭紧嘴巴不说了。

怎么说也是看着长大的弟弟,云漠也心软了,“算了,宋晔。让晓晓跟着我们走吧。”

“是啊是啊,学业的事你就交给我吧,绝对让他拿个状元回家。”楚晋拍胸脯保证。

谛听也没落下,“武功的事就交给我了,以后咱弟弟绝对武林盟主见了都得礼让三分。”

宋晔瞪了他们一眼,“吹牛皮的事交给你们了。”

“嘿!”

宋晔看了看慕容泠风,小公子立刻把脸扭到一边去,“我跟你们可没关系呀!这俩朽木我还没扔出去呢,别想再塞只没开化猴子给我!”

“猴子?!”宋晓蹦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不敢相信。

慕容泠风边打量着他边点头,“猴子是没怎么大动静,狒狒吧。”

宋晓还要狡辩,被宋晔拦了下来,“好了。听话点,不要给王爷添麻烦,要是让我知道你又闯什么祸了,立刻给我回楚京去!”

宋晓赶忙点头,“是,哥!”

“每天卯时起来练功,一天三页字,还有,《战策》从头到尾通篇背诵,我回来检查!”

“是!”

宋晔收拾东西连夜启程,云漠几人也在确定接下来的行程。

“我能确定的只有雪灵芝、夜明砂和凤凰卵。”慕容泠风说道,“夜明砂在西华与南楚交界的魅林鬼窟离这里十万八千里呢,方向不对。我们先去浴生山把凤凰卵取来吧。”

谛听拿着地图研究路线,楚晋出去招呼绯樱黛茉准备东西。宋晓缠着慕容泠风让她讲讲九殇谷的传奇故事。慕容小公子不耐烦地躲到云漠的身后不出来。云漠当然向着自家王妃,把宋晓这没眼力见的熊孩子赶去练字,自己抱着小王妃喝酒谈情,风花雪月美人在怀,好不惬意。

可惜有比宋晓还没眼力见的。

素影刚推开大门想要进来,云漠立刻摆摆手,“后退关门,从哪来的回哪去,本王不想再听到一句‘不好了’!”

“不是的,王爷。”素影委屈地杵在门口,“有个小孩要找穆将军,说是穆将军和他约定好了。”

屋里的几人目光聚集在谛听身上,正巧楚晋从外面回来,拍拍素影的肩让他回去,自己领着小男孩走了进来,“穆将军,你的节操都喂了狗了吗?这么可爱的小孩都不放过!”

“啊,你不是那个……”宋晓看着小男孩立刻认了出来,当初在山洞里一群孩子都在哇哇的哭,只有他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宋晓暗自观察了他很久,这才在谢娇娇产生疑问的时候赌了一把,没想到小男孩真的做到了。

谛听对着孩子也有印象,沉着冷静,小小年纪就敢扑上去和蝎子拼命,勇气可嘉,是块可塑之才。“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伤都好了吗?”

小男孩点点头,“你说过要让我进军队的。”

这话谛听确实说过,不过,“你现在还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军队的高强度训练不适合你。听话,回家好好在你父母膝下尽尽孝,真到了军队里这毫无保留的疼爱可就享受不到了。”

“我没有父母,没有家。”小男孩平静地说道,不见任何悲伤。

谛听看看云漠――是个孤儿呢。要不先放在黑骑营里?反正也就是多双筷子。

没等云漠点头,慕容泠风先起了兴趣,“哇哦,我第一次见到活着的孤儿呢,他看起来好好玩啊,送给我吧!”

云漠眼神犀利地扫过小男孩,自然不会答应,“先交由梅州府养着吧。若是个人才,再收归铁骑营。圣王九骑不养闲人。”

小孩知道自己的命运就因这人的一句话定了下来,也没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走出大门时他听到慕容泠风问云漠,“云漠,你说一个成年男人的身高能有多高?”

“八九尺吧。”云漠回答。

“有没有不足五尺的?”慕容泠风问道。

云漠想了想,“你是在说侏儒吗?”

慕容泠风摇摇头,“这个世界,未知的事情太多了,很多人们不知道的,却也是真的存在的。你们都太少见多怪了。”

黑暗中,一个蒙面人轻轻打开屋门闪身进去,单膝跪在珠帘之前,“主上,黑蝎老妖的门徒全军覆没,属下无能,未能完成主上所托,请主上责罚。”

“不是还留了个沈青在外面吗?”珠帘后一只修长纤细的手轻拍着木椅的把手,“只要沈青还在就不算输。他一个人就抵得过黑蝎老妖那一群的草包。居然想用幻术,真是愚蠢。”

“鬼面也没想到那个慕容泠风会幻术,他……”

“哼,九殇谷屹立千年之久,融汇世间奇学术数,四国这几百年的历史都不够看的。鬼面那点皮毛功夫,还想在九殇谷传人的面前耍花样?不自量力!她也就是还小,否则你们全都得暴露!”

“是,主上教训的是。鬼面也是高估了重镜的力量。”

珠帘后的人冷笑一声,“重镜的力量他能发挥出千分之一?那镜子恐怕根本就不听他的。”那人突然想到什么,握着修长的手指慢慢收紧,“慕容泠风是安舒璃的孩子?”

“正是。”

“她和那小妖精长得像吗?”那人问道。

蒙面人摇摇头,“她一直带着张白玉面具,无人清楚。”

那人撑着额头叹了口气,“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去。让鬼面看看重镜还在吗?”

“主上……”

那人摆摆手让蒙面人退下。

“罢了,就先放在你那吧。很快,这一切都将回到本尊手中,包括你。”

第12章 多管闲事

一宅二门开,三更四时来。[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明里拐,暗厢抬,一抬一抬入门来。

五松锦,六丈白,七门八塞酒中歪。

鬼差十步千里外,鬼爷留息金屋埋。

“救命啊,救命啊!”赵远之边跑边呼救,惊恐的表情、恐惧的动作无一不表明着可怕的处境,只是……

徐炼站在树上望望他身后,什么也没有。这都多少次了,还有完没完?徐炼叹了口气从树上跳下来,一手刀劈在赵远之的后脖子上,赵远之立刻瘫软在地上。

徐炼蹲下来,使劲地掐了把赵远之的脸,“你说你最近犯什么病呢,整天神神叨叨的,还到处乱跑。要不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管你!”

不管也得管,徐炼认命地把赵远之扛起来,飞快地朝徐州城跑去。

黑暗的房间里,女人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攥着断掉的麻绳不住地颤抖,“是谁,到底是谁!一次一次的破坏我的法术?呵呵,赵远之,你可真是命大,这样都死不了!哈哈哈,下次定叫你五马分尸!”

“用兵之道,形与势二。不知而一之,则沮于形、昡于势,而胜不可图,且……且……且……”

“且坐受毙矣!”楚晋气得把书砸在宋晓的脑袋上,“你说你这都背了三天了,第二句都背不下来!怎么不笨死你呢!”

宋晓低着头小声辩解,“这《美芹十论》太绕口了!而且说的我都不明白,根本不实用嘛。”

楚晋瞪他,“还狡辩,你怎么知道不实用了?”

“那王爷打仗的时候也没拿着本兵法照本宣科呀!打仗,那就是靠智谋、经验还有运气。这得言传身教,真正上战场还能感受到!”

楚晋气急抄起一旁的软垫在他身上拍了好几下,“兵法都在王爷的脑袋里了!王爷五岁时就能背下来三十六部兵书了。没有学识哪来的智谋?竟在那胡说八道!怪不得你哥跟你急呢!去写字去,写完接着背!”

宋晓朝里边瞟了眼,“桌子被占了。”

占了桌子的慕容泠风小公子正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拿着毛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云漠在旁边看着不禁皱眉,“字写得真不错,不过……什么叫婚前协定?”

“你答应我的呀,不能马上逼着我成亲!我还是有选择的权利的!我们必须白纸黑字逐条写清楚,一会儿我们一式两份签字画押。”慕容泠风拿起写好的协定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递给云漠,“喏,你看看还有要补充的吗?”

云漠接过来,“第一,未满十八岁之前不可以提出成亲,否则婚约作废。[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第二,慕容泠风有完全的自主选择权,随时可以终止婚约。第三,若双方之中有任意一方出现意中人,婚约自动取消?……”后面的更是无理取闹,云漠只扫了一眼,便将纸张横了过来,双手捏住中间一上一下,刺啦一声撕成了两半。

“喂!”慕容泠风第一时间伸手却也没能及时挽救下来。

云漠拿来纸笔,“来,本王给你写个婚前协定。”大笔一挥,四个龙飞凤舞的墨字出现在白纸上——非卿不娶!

慕容泠风恨得牙痒痒。云漠笑着将她揽入怀中,“小宝贝,这婚成不成你都是本王的人,只是有没有圣王妃的头衔而已。想从本王身边逃走,我却你死了这条心,你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只能是本王的妃子,我的女人。”

慕容泠风不甘的挣扎,云漠又岂会轻易放开她,“礼尚往来,你应该再回我一个。”说着将笔塞到她手里,握着她的手刷刷刷又是四个大字——非君不嫁。

慕容泠风气得丢了笔一脚踹在云漠的小腿上,甩袖子站起来,指着云漠的鼻子骂道,“欺人太甚了,小爷要休了你!”

楚晋和宋晓眼看着情况不对早早就开门溜了出去,留他们俩在马车里打情骂俏。

慕容泠风甩袖子不要紧,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她袖子里飞了出来,直接砸向了云漠的脸,云漠抬手一挡,正好将它抓在手里,“喂喂喂,怎么还扔暗器,太狠了吧!不过这是什么东西呀?还挺漂亮的。”

慕容泠风也纳闷,“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从来不带镜子的,累赘。它怎么是跑到我身上来的?”

从她袖子里掉出来的正是一面古镜。镜子只有巴掌大小,却雕花精致古香古色的。最重要的是它比市面上卖的那些铜镜要清楚得多,更像是慕容泠风原来生活的时代才有的技术。小公子有种错觉,似乎小镜子在云漠夸它漂亮的时候得意的闪烁了一下。

“奇怪,是谁把镜子放到我身上的呢?”慕容泠风眨眨眼,“不会是诅咒把?”

云漠不以为然,“我看是有人送你的定情信物吧!”老醋坛子又开始发酸了。

慕容泠风忍不住翻白眼,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假小子哪有什么人喜欢呀,也就是他这位大神不知道脑袋里哪根筋没搭对,抓着她不放手。

“好啦,好啦。这镜子看着挺值钱,扔了怪可惜的,送你了!”不是自己的东西,慕容泠风送起来一点不心疼。万一真是诅咒呢,早点送出去祸害别人吧。鬼故事听多了,小公子对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真心爱不起来。

宋晓耳朵贴在车门上听得仔细,谛听回头瞟他一眼,“小小年纪怎么还学会听墙角了,回头你哥知道了又该说你跟着我们不学好了!”天知道他耳朵这么灵也从来都是非礼勿听的,万一宋晔这顶大帽子扣下来他就真是有理说不清了。“行了,行了,听两句得了,小心一会儿被王爷发现了削你!”

宋晓听了会儿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刚刚俩人还剑拔弩张,看意思是一言不合就要开打呀,这么会儿又没事了。阿晋哥、岭哥,你们说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打不打呀?”

楚晋摇着头叹口气,“你说同样的年纪,我师父算起来还比你小两个月呢。你看看人家,家学渊博、医术高明,还精通法术,没费心思就收了俩徒弟,眼瞅着就要嫁人成为南楚第一王妃了。再看看你,别说这《美芹十论》背不下来,怎么连点人类本能都不知道呢?你什么见过干爹打干娘了?他可得舍得啊!别说媳妇还没追到手,说句不是都是大罪,就算正经八百娶回家了,那也得天天捧手心儿里宝贝着。还想打?你这样以后怎么娶媳妇!”

“那就不娶了。”宋晓倒真是无所谓,“我就跟哥哥们过一辈子挺好的。”

楚晋一听这话立刻把他推得远远的,“拉倒吧,你娶不着媳妇可别来拖累我,我还存着老婆本打算抬一房如花美眷回家金屋藏娇呢。”

宋晓还没转到谛听那边,谛听就先他一步扭过脸去,“别看我呀,我们老穆家可就指望着我传承香火了。”

宋晓赌气把脸扭到一边,“什么好兄弟,都是骗……什么人!”宋晓话还没说完,就见树林里黑影闪过,宋晓二话没说就追了上去。

谛听停下马车,后面墨影四人也过来了,“怎么回事。”

楚晋摊手,“小孩又开始不安分,多管闲事了呗。”

“呵,”素影倒吸一口气,“上回抢绣球惹了那么大的祸他还不长长记性?”

绯樱瞥他一眼,“抢绣球的事你也有份!”

素影赶忙服软,“好姐姐,我这不已经改好了嘛。你看我都多久没惹事了!”

“是啊,不惹事改报丧了。”黛茉在旁边落井下石。

“姐,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呦。”素影讨好地扯扯黛茉的袖子。

说话间,云漠领着慕容泠风也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什么人?”

谛听摇摇头,“不知道,应该不是刺客。若不是被宋晓发现了,可能早就过去了。”

“那也不是个好人。”素影说道,“看他大白天穿着夜行衣,肩上还扛着个人,十有八九是个绑架犯。”

楚晋看着打得不分你我的两人,“人家扛着个人还占了上风呢,晓晓的功夫又偷懒没好好练吧。”

身为临时师父,谛听这面子是真挂不住。眼看着徒弟就要让人走了,想想宋晔回来那张黑脸,谛听认命地上前换下了徒弟。

宋晓到不客气,站在旁边给代理师父加油,“岭哥,攻他下盘,打他,别让他跑了!”

谛听越打越觉得奇怪,这人的功夫路法分明是穆家家学,难不成这人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没听说过呀。

徐炼也是倒霉,走的好好的,从哪冒出来这些人的呀。这年头,多管闲事的可真是不多了,可遇上一个就够你受的。

徐炼并不恋战,但谛听和宋晓可不是一个等级的,他对付宋晓游刃有余,可和谛听一比就落到下风了,更何况他肩上还扛着一个,行动起来更加不便。谛听一个飞腿直踹徐炼的门面,徐炼边后退边格开谛听的拳头。谛听顺势攻他下盘,徐炼防备不及滑出去五六米,肩上扛着的人也溜了下去摔到了地上。

宋晓这时候倒是眼疾手快,托着赵远之的腿就拽到了他们阵营里。

徐炼的眼神扫过这几人,起码有四五个高手,识时务者为俊杰,更何况这些人看着也不像坏人。他瞅了眼依旧双目紧闭的赵远之,转身逃走了。

救了赵远之这么多次他已经仁至义尽了,再战下去他也得折在这,大不了让老爹动用官家势力再给寻回来呗。他赵远之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还能真丢了不成。

徐炼把赵远之扔下了,云漠他们却成了困难。所有人都无奈地看着宋晓,“你把他弄来干什么呀?”

“他……他都快死了,难道我们不该救他吗?”宋晓一脸正义说道。

“谁跟你说他快死了,”这种程度的用不着慕容泠风出手,楚晋蹲下来瞧了眼,“他就是脖子后面让人敲了一巴掌晕过去了,有不了两三个时辰就能醒过来。”

“那,那,那也是刚刚那个黑衣人不安好心,万一他是要绑架他,向他家勒索十万两黄金,然后他家拿不出来,结果黑衣人撕票了。我们岂不是枉送了一条性命?”宋晓连说带比划,讲得跟真事似的。

大伙都一脸诡异地看着这孩子,脑洞开得有点大吧,“晓晓啊,你不去写书去真是浪费人才了。”

“好了。”云漠问谛听,“前方是什么地方?”

“再往前走不到十里就是徐州府了。”

云漠点点头,“今天就住在徐州府吧,这人送到官府去,让衙门解决。”

第13章 红白娘娘

云漠本来说要把宋晓捡来的麻烦送交官府的,没想到这人在徐州府还是个名人,他们刚进来徐州城就引来一群人围观。[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小公子嫌弃他这一身的土灰太脏,坚决不准宋晓把人搬进马车里。没办法,楚晋只好将他放在车篓子外面,如此一来更是引人注目了。

“老张,你看看车板子上躺着的那个像不像大才子赵远之呀?”

“呦,可不是呗。好家伙这怎么被人打成猪头了?”

“还能怎么着?估计这回啃上硬骨头喽。”

“唉,好好一大才子,前途无量的,怎么好这口呢?”

“马车上的人是谁呀?没见过啊。”

“仇家吧,打完接着游街解气呢。”

宋晓从马车上蹦下来,抓着个老头就问,“老爷爷,您认识这人呀?”

老头看看他,忙摆摆手,“不不,不认识,不认识。”

宋晓挠挠头,“可你们刚刚明明说他是什么大才子的。”

旁边一穿着灰袍的老大爷仔细打量了宋晓一番,“少侠不认得此人?”

宋晓摇摇头,“不认识呀,我们在郊外的林子里捡到的。我家爷说要送交官府。”

不是仇家就好,众人都松了口气,对待宋晓也热络起来,“送什么官府呀,这事知府大人也不好说哪方对哪方不对,白白给大人增添烦恼嘛。你们看,再往前走两条街右手边有一套大宅子,那就是赵府,你们把赵大才子交给赵府的管家就行了。老管家早就习惯了,顶多向你们道谢,不会问什么的。”

正巧小公子喊饿呢,对面便是一品大酒楼,云漠索性让谛听将赵远之送回赵府,他们几人则进了******。

下马车时,云漠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一股杀气从背后射来,却随着他远离马车渐渐的淡了。人群中似乎有位少女悄悄地跟着马车离开了。

饿了一天的小公子表示这次必须吃顿好的,直接吩咐店小二把好吃的、招牌的、有特色的都来一遍。云漠点点头表示圣王府不差钱,随便点。

掌柜的一看这是来了大主户了,赶紧往楼上雅间请。不过慕容泠风摆摆手,雅间呆腻了,小公子现在就乐意坐在大厅里听人瞎白话。mht.la [夜夜小说网]掌柜的也知趣,派了个店小二在一旁专门伺候着便离开了没再多管。

宋晓整一肚子好奇不知道问谁呢,干脆拉着店小二坐下,“这赵大才子还挺出名的,是不是特混账一人,要不怎么总挨打呢?”

店小二头一回坐着跟客人说话,有些紧张,只坐了个椅子边,随时准备着起来。“客官有所不知,这赵大才子呀,要说学问那可真是顶呱呱的,咱这小地方都是大老粗,难得出个才子还是个中过举人的,稀罕着呢!不过他这人呀,有点小癖好。”

“什么癖好?”宋晓问道,“赌博吗?”

“那倒没有。咱徐州府的人好赌的少,赌场平日里都没几个人进。”店小二摇摇头。“说出来都羞得慌。其实喜欢赵大才子的姑娘大有人在,可惜人家都看不上,就喜欢招惹别人家的小媳妇。别看他现在被打成猪头了,本人长得还真不错,细皮嫩肉的,说话也文绉绉的,都是些姑娘家爱听的。跟家里头那大老粗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小媳妇们自然两三句话就被他哄骗了。”

“没人报过官吗?”绯樱不解。

店小二瞧了她一眼赶快扭过头直视前方不敢多看,这姑娘长得真好看,又俏皮又水灵“姑娘还没出阁吧?不懂也是应该的。这事家务事,官府哪会管。更何况被戴了绿帽子又不是多光彩的事,谁会大肆宣传呀?不过这和知府徐大人是赵大才子的姨夫多少也有些关系。”店小二凑近了和他们低声八卦道,“有传闻说其实赵远之就是徐知府的儿子呢。”

楚晋皱眉,“徇私舞弊吗?”

店小二连忙摆摆手,“不不不,咱徐大人可是顶好的父母官。只是这种事多半都是两情相愿的,赵大才子也没逼迫她们,是那些小媳妇愿意跟着他的。叫上堂来大部分都向着赵远之,反而道出一堆自家夫君的不是,回回公堂都能成闹剧,徐知府夹在中间也不好办呀。”所以老头们才让他们直接把赵远之送回家去,放到衙门里更不好办。

“其实赵大才子也是个可怜人,”店小二惋惜地摇摇头,“据说他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都快成亲了,结果对方突然毁约,嫌弃他家太穷,紧跟着就把闺女嫁给了邻县的员外之子。赵大才子就是从那开始性情大变的。”

“这种事怎么能说改就改呢!”宋晓也跟着不忿,“太过分了,这赵大才子也真是可怜。”

“他可怜?他打娘肚子里就是个坏种,脏心烂肺的,哼,白娘娘显灵,让他不得好死!”

门口,谛听拽着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小姑娘满脸的愤怒,很是不甘。谛听一把把她按在椅子上,“老实点!我们老穆家可没有不打女人的说法。”

店小二看着她一脸严肃地摆摆手,“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红白娘娘真的显灵了,那可是不了不得的。”

小姑娘一拍桌子,“我就是要看他碎尸万段,不得好死!”

听到这里,慕容泠风来了兴趣,“红白娘娘是什么?”

“小少爷第一次来咱徐州府吧。这红白娘娘的传说可是在咱这流传了几百年了。”慕容泠风虽然带着白玉面具,但依旧粉嫩粉嫩的惹人爱,店小二早就注意到她了,也乐得跟她多说两句。“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姐妹,姐姐善良,妹妹刚烈。姐妹俩从小相依为命,感情好得不得了,直到姐妹俩同时爱上了同一个男人。最后姐姐成全了妹妹,与邻县的一位茶商成亲了。但那茶商的人品也跟这位赵才子似的,整天在外面沾花惹草。后来也不知是怎么的,姐姐被人害死了,妹妹伤心欲绝,在弄清姐姐的死因后,跑到邻县,亲手杀了茶商满门为姐姐报仇,然后抱着姐姐的骨灰跳下了悬崖。咱徐州府的姑娘们都爱这对姐妹的善良刚烈,说是她们能保佑女孩子家不被男人欺负。因为姐姐爱穿红衣,妹妹更喜白裙,所以人们称姐姐为红娘娘,妹妹为白娘娘。姑娘们若是喜欢上了哪家的公子就去求红娘娘牵姻缘,若是被负心汉欺负了就去求白娘娘报情仇。”

听了红白娘娘的故事,几人对徐州府的民风都不太认同,“怎么杀人凶手还成了神了?”

“哎呦,公子可不能乱说。这红白娘娘可灵验着呢,百求百灵。尤其是真的被负心汉欺负的好姑娘,只要求了白娘娘,那男人绝对在半年之内死于非命。您看城南最高的那座塔了没,那就是娘娘庙,供奉着两位娘娘,香火旺着呢。”

慕容泠风歪着头望向窗外那座高塔,还真是显眼呢,“照你这么说,这位赵大才子不得死个几十回了,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店小二摇摇头,“赵远之招惹的都是小媳妇,两方都有错,谁敢去求白娘娘,白娘娘眼睛里可容不得沙子。”

这位白娘娘还是蛮有原则的嘛。

现在正赶上饭点,酒楼里的客人越来越多,楚晋又向店小二打听了几件小事便让他离开招呼其它客人去了。

等店小二走了,云漠这才朝谛听挑挑眉,“这谁呀?”

谛听一摊手,“我刚还没到赵府呢,这丫头片子就跑来偷袭我,让我给逮了个正着。好家伙,功夫是不咋地,但真拼命呀,就要跟我俩同归于尽了!”谛听想了很久他真不认识这小姑娘,再加上姑娘刚刚那番话,看来她的目标是赵远之。

这得是有多大的仇呀。

“她只说她叫钱梓露,是钱家的人。”

慕容泠风突然眼神一亮,“米粮大户,钱老大钱友那个钱家吗?”

钱梓露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云漠却是好奇,“你居然还知道钱家?”

“那当然了。我听说钱老大收藏了水珊瑚呢,幽蓝幽蓝的,还会像水流一样流动。我一直想亲眼看看呢。”慕容泠风捧着脸说道,她期待地看着钱梓露,“你家真的有吗?”

钱梓露一愣,大概是没想到慕容泠风会说这些,毕竟很少有人知道水珊瑚的事。“好像是有,不过被父亲锁在他房间的铜柜里了,我也没见过。”

慕容泠风一听真有也不管她后面又说了什么,拽起云漠就跑,“走走走,咱们去钱府看珊瑚去。”

主子都跑了,他们哪能不跟上。谛听把钱梓露也拉起来了,正好把这丫头送回去。他们还有正事要办,没时间管别人家的恩怨。

钱府就在酒楼附近,走不了百十来步就到了。

慕容泠风也知道自己是不请自来,估计人家是不会让他进的,索性也不走大门了,直接拽着云漠从人家院墙翻了过去。圣王爷表示,他除了小时候调皮捣蛋翻过自家院墙外,他还真没做过这等掉身价的事。

两人站在钱府的花园里,正想着该往那边走呢,突然听到不远处一声锐利的尖叫,不知那女人是看到什么了,叫得声音都变了调了。几乎是同一时刻,慕容泠风就把腿往声源处跑了过去。也不管会不会暴露,扒开人墙就钻了进去。

只见屋内大床上一个男人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脖子上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还在不停地外往冒。

旁边坐着个同样没穿衣服的女人,惊恐得还在不停地尖叫着,像是被吓破了魂。

第14章 钱府悲痛

钱老大被割喉了,身边目睹了全过程的小妾已经吓破了魂,一直在不停地尖叫。(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慕容泠风推开挡在她前面的人走了进去,抬手给了小妾一耳光,那巴掌响得都盖过了尖叫声。

小妾被打懵了,倒是停止了尖叫。她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地坐在那,似乎还没完全回过神来,但比之前那发了疯似的样子强了不少。

然而,慕容泠风现在可没有时间关心她。小公子把云漠喊进来,让他帮忙托着钱老大的脑袋,捂住伤口减缓血液流出的速度。

楚晋几人也跟了进来,钱梓露看到父亲的情况吓得瘫软在地上。老管家扶着钱梓露被推了出去,惊吓之余更是满满的疑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谛听瞪他一眼,“少废话,若还想让你们老爷活下去就都老实点。我家小少爷脾气可不好,救到一半扔那不管了的事她可不是没做过。到时候你们可就真的得给你家老爷发丧了。”

老管家被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的,但总算是抓住了重点――他家老爷还有救。

老管家钱进安抚住吓人,让他们别声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自己则拉着钱梓露站在屋外等候着。“小姐,他们是您的朋友?”他们和钱梓露一块进的府,钱进也只能想到这个最合理的解释了。

钱梓露摇摇头,“我也不认识他们。”她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和老管家说了一遍,“他们应该只是过路人,但似乎不简单。”

老管家心说可不不简单呗,这都进内院来喧宾夺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主人呢。

“罢了,他们既然说能救老爷咱就姑且让他们试试吧,反正再坏也坏不过现在这样了。”不过有件事老管家想说很久了,“小姐啊,事情都过去了,您是最无辜的,没必要背负这么沉重的仇恨。不如放下,您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钱梓露擦了下眼角的泪水,小声说道,“进叔,我想去看看姐姐。”

老管家叹口气,“老奴去安排,只是,二小姐这三年来都不愿见人,三小姐您也是知道的。”

钱梓露摇摇头,“姐姐若不愿见,我在她门口坐一会儿也高兴。”

钱进见她没那么悲痛了,也放下心来,“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老奴送您过去吧。”

放下门外的老管家和钱梓露先不提,只说屋里的云漠三人。

慕容泠风飞快地写下一张方子,让楚晋把药抓来捣成烂泥。

楚晋接了方子去找老管家帮忙。

这边钱老大已经撑不住了。云漠十分怀疑,他家小神医就算再神奇,这脑袋都要掉了的还能给按回去不成?

偏偏慕容小神医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把脑袋按回去了。

慕容泠风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扁盒,打开盒盖里面顺顺溜溜地盘着一把白得几近透明的细线,线细如发丝。(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慕容泠风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根,用镊子穿进缝合针,将钱老大脖子上的伤口一层一层地缝了起来,针脚细腻得几乎看不见。一个快要掉了的脑袋就这样让她又给缝了回去。云漠在旁边看着,总有种神鬼怪谈的即视感……不寒而栗。

楚晋回来的时候,慕容泠风已经完工了,急得楚晋拽着云漠的袖子硬说他白白浪费了机会。圣王爷表示,他就是对医术完全没有悟性,怎么,你还准备欺君罔上不成?

慕容泠风把楚晋拿回来的药泥糊在钱老大的伤口上,又给他扎了几针,号号脉。虽然脉象还是很虚弱,但小神医发话了,人死不了了,也算是值得庆幸的。不过下面一句话又让老管家愁白了头。

“死是死不了,但能不能活过来就得听天由命了。”

“不死不就是活了吗?什么叫能不能活过来?”宋晓是真不明白

慕容泠风洗干净手接过黛茉递来的手帕,给他解释道,“活不过来就是说他以后就只能是这副样子,永远睡着醒不了了。”

老管家悲痛地锤了下门板,“这都是命啊!老爷您到底造了什么孽了?这难道就是钱家的命吗?”老管家失神落魄地走出去。复试了四五十年的老主人转瞬之间成了这样,伤心是在所难免的,只是……谛听总觉得钱进话里有话,这老头肯定还藏着什么没说出来。

钱梓露的眼睛里都是泪水了,她捂着嘴泣不成声,父女俩三年未见,没想到再次相见竟会是这般场景。绯樱和黛茉拿着小手拍帮她擦眼泪,“别哭了,小公子不也没把话说死了嘛,只是说有可能。”

情字路像是看到了曙光,抓住慕容泠风的胳膊焦急地问道,“神医,我爹还能醒过来,对吗?”

慕容泠风伸出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只要他能在一天之内醒过来就没有大碍,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他。”

慕容泠风建议钱梓露留在钱老大身边和他说说话,有亲人的呼唤,病人更容易醒过来。钱梓露听了反而擦干眼泪拜托他们照顾好父亲,转身走出了房门。

这钱家人各个都这么奇怪,让人摸不清头脑。

慕容泠风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让他们回去歇歇,她和楚晋守着就够了,别人在这儿带着也帮不上什么忙。

云漠当然不乐意,长夜漫漫,自家王妃和别的男人独处一室这叫什么事呀。但他这一身的血污着实难受,圣王爷不得以只能先离开,起码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呀。

几人出了门才发现,钱梓露并没有离开,就坐在门外的长廊下,双手抱着腿,低头不语。

绯樱不解,拍拍她的肩,“怎么不进去?”

钱梓露摇摇头,“爹不喜欢看到我,我在他身边只会让他烦恼,他更不愿醒来了。”可她心里也不安宁,只有坐在最靠近父亲的地方她才能感受到一丝安慰。

哪有父亲不喜欢女儿的,绯樱还想再问,却被老管家制止了。钱进朝他们摇摇头,那意思别再问了。他把手里的厚毯子围在钱梓露身上,又让人端来炭火盆放在旁边让她烤着。“小姐,夜里风大,您别在这待久了。老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醒过来的。”

“各位的房间都准备好了,请随老奴来。”

直到走远了,谛听才再次开口询问,“这位三小姐不受宠?”传闻中钱老大确实有点重男轻女,可谁让他命里没儿子呢,连生了三个闺女,生到最后不待见了也是有可能的。

老管家叹了口气,“老爷和小姐之间有心结。这事小姐最无辜,可老爷确实是气大了。”

钱进给他们讲述了一段钱府三年前的往事。钱梓露是从那个时候被抛弃的,钱府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冷清的。

钱老大有三个女儿。大女儿钱梓霏是他成家立业前与通房丫环生的。二女儿钱梓曦为嫡女,是夫人唯一的孩子,也是钱老大的心头肉。夫人在生小姐时落下了病根,钱梓曦未满周岁便去世了。之后钱老大虽纳了十七房姨太太,但正妻之位一直空悬。三女儿钱梓露比钱梓曦小两岁,为八姨太所出。

店小二所说的那位与赵远之有婚约的青梅竹马大小姐,正是钱梓曦。然而今晚他们却在老管家的口中听到了截然不同的故事。

赵家虽然没落了,但钱老大从没忘记过旧情,早早地就准备在钱梓曦及笄的时候,将女儿嫁到赵府,守了当日的约定,也了却一桩心愿。

赵远之高中举人甚合钱老大的意,准岳父出钱为他翻修老宅,一是为了举人有些面子,二也是要给之后女儿过门做准备。

这些年来钱老大一直把赵远之当亲儿子疼,早就是一家人了。赵府修葺,赵远之没地方住,钱老大便把他接来了钱府。没成想引狼入室,钱府差一点便家破人亡。

第一个暴露的是十三姨太。钱老大那日与老友喝酒喝高兴了,想起了自家的美娇娘,便打着灯笼去到十三姨太的院子,他没让人声张想给小娘子一个惊喜,结果把自己吓着了。

捉奸在床,是哪个男人都不能容忍的,更何况肩负还是自己中意多年的准女婿。

钱老大大发雷霆,然而十三姨太只是个开始,细查之下才发现,赵远之住到钱府不到一月的时间竟与半数姨娘有染。钱梓露的生母八姨太也在其中。

所有不忠的姨娘都被钱老大赶出了钱府,唯独二小姐求情让八姨太留了下来。钱梓曦与钱梓露年纪相仿,姐妹俩从小感情就好。钱梓曦自幼丧母,便把八姨太当作了半个母亲。这次钱梓曦软磨硬泡求了钱老大半个月钱老大才松口,也算是还了多年的母女情。

也是正值十五姨太生产,为钱老大诞下一个儿子,大喜冲淡了之前的怒火,钱老大********都放到了儿子身上,没想到到这才真正的悲剧才正式上演。

儿子满月酒那天,钱老大将他所有好友全都请到了府上,钱府张灯结彩,喜气冲天,然而这一切都被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终结了。八姨太不知何时发了疯,她拿着匕首从内院冲进大堂,一刀捅进襁褓里。小婴儿只哭了一声便没动静了。那匕首上喂了毒,十五姨太将匕首拔出来时小孩已经中了毒,十五姨太也没多想,直接用嘴给孩子把毒吸出来,结果她也中毒了,没等郎中到,她母子二人就咽了气。钱老大气疯了,命人将八姨太当场乱刀砍死。那一晚,钱府便是地狱。

本事喜事,没想到最后却成了丧事。钱梓曦认为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若她当初没有求情留下八姨太,弟弟也不会死。她一时想不开,跑去了娘娘庙要削发为尼。

儿子死了,爱妾死了,可女儿还活着呀。钱老大根本没有伤心崩溃的时间,天天跑到娘娘庙外喊女儿回家,可钱梓曦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愣是不见钱老大。最终双方各退一步,钱梓曦留在了娘娘庙带发修行。

“最可怜的还是三小姐,亲眼见着母亲捅死了弟弟,又看到父亲砍死了娘,最疼爱她的姐姐又离开了,小姐她失落了很久。老爷对她也有心结,一方面恨她母亲癫狂杀人,另一方面又愧于让她小小年纪就受到如此创伤,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所以,自从那件事之后,父女俩已经三年没见过面了。”

想想钱梓露蜷缩在钱老大门口的样子,她还是很渴望父亲的关爱的。老管家说的对,这都是命呀。

现在最需要命运关照的还是钱老大。慕容泠风取下金针又为钱老大号了号脉,“这老色鬼底子好,应该能醒过来。估计用不了一天,也就三四个时辰。”

“师父,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守着就行了,要是有什么事再去叫你。”楚晋看慕容泠风哈欠连天,赶紧央她回去歇着,这位身子骨可不咋地,万一熬着一宿又病了,王爷还不得跟他急眼。

慕容泠风看看他,“第一,不许叫师父,我可不收这么笨的徒弟。第二,你行吗?”小公子表示深刻的怀疑。

楚晋心说虽然在你面前不够看的,但他好歹也是楚京数一数二的名医,哪能天天砸招牌呀。楚晋干脆开门把她推了出去,“快回去歇着,有事我喊你!”

慕容泠风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有瞧了眼门底下蹲着的钱梓露,摇摇头转身走了。她是真困了。

小公子打着哈欠刚出院子就感觉眼前黑影闪过。慕容泠风揉揉眼睛定睛一瞧,远处果然有个穿着夜行衣的人。那人似乎也发现了她,只是看了她一眼转身便飞快的跑走了。

虽然打架不靠谱,但比轻功小公子可不会输。慕容泠风想都没想便追了上去。黑衣人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他转了几圈便没了踪影。慕容泠风落到一个院子外,左右看看没发现人影,她正要推门进去,却发现大门上写着两行血字――【道尽徐州三载事,不见泉西万冤魂】。

第15章 怪异钱府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血字未干显然是刚写上不久的。[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看来刚刚那黑衣人是故意引她过来的,是想告诉她什么吗?

“道尽徐州三载事,不见泉西万冤魂。”慕容泠风摸着下巴审视门上的血字,伸冤不应该去衙门吗?她一不是捕快,二不是官员,找她来能解决什么?难不成这黑影引错人了?

“慕容?”

云漠洗完澡想着回去陪陪小王妃,没想到才刚走了一般就看到她黑灯瞎火地站在那发呆。“你站这看什么呢?”

慕容泠风看看云漠,笑了下,或许还真没找出。她抬手敲了下木门,把血字指给云漠,“看来咱们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

伸冤,小公子不在行;看病,她可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慕容泠风说钱老大要三四个时辰醒过来,钱老大就真的在三个半时辰睁开了眼睛。

楚晋看看外面蒙蒙亮的天空,没有声张,只是在老管家的协助下给钱老大做了最基础的检查,将慕容泠风留下的药给钱老大换上,“我师父说了,一个月之内尽量别说话,别用力呼吸。你的声带气管都还没长好,能不用最好别用到,否则伤口裂开了可是得重新割开皮肉再缝一次的。”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楚晋就是想吓唬吓唬他,他还没有意中人呢,这老头已经娶了十七房姨太太了,还不珍惜,太可恶了。

他又嘱咐老管家别给钱老大喂水喂饭,口干就用小公子留下的纱布沾点水给他饮饮唇,“千万不要动啊,你这脑袋都掉下来半拉了,可是我师父一针一针又给缝回去的,再掉了可就没辙了。”

该检查的都检查了,该嘱咐的也都嘱咐了,楚晋伸个懒腰也打算回去歇一歇。刚打开房门,楚晋就看到钱梓露蜷缩着睡在门外的地板上。老管家也看到了,蹲下来推了推她,“小姐,小姐。”

钱梓露猛然惊醒,睁着双朦胧的大眼睛张口就问,“进叔,我爹怎么样了?”

“老爷没事了,已经醒过来了。”老管家笑着说道,“小姐您要不要进来看看老爷?”

钱梓露小心翼翼地朝屋里望了一眼,还是摇摇头,“爹没事就好,我先回去了。”说着,她抱着毯子站了起来,刚走出去两步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看着老管家,“进叔,我今天……”

没等她说完老管家就笑着点点头,“放心吧小姐,老奴都安排好了。[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马车就在后院停着呢,您先回去歇歇,什么时候要出发了说一声就行。”

钱梓露点点头离开了。

“她要去哪?”楚晋问道。

“三小姐想去娘娘庙看姐姐。”老管家回答着,“唉,二小姐还不知道家里这些事呢。昨天派去报信的人说太晚了没让进,希望今天三小姐能见到二小姐,把劝回来吧。家里没个主事的人哪行呀!”

楚晋对这娘娘庙有些不解,怎么报个信还不让进了?

徐州府的事真是一件比一件奇怪,楚晋边往回走着边思考,他们不过是路过,怎么就莫名被卷进来脱不了身了呢?这一切是从救了赵远之开始的,还是从救了钱老大开始的?

楚晋走神太深,一个没注意被脚下的花盆绊倒了。他这下可是摔得实在,四仰八叉地就歪在那了,愣是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揉着摔疼了的胳膊,龇牙咧嘴地想要站起来,就听到身后噗嗤一声,有人讥笑道,“小笨蛋,都多大了,还不会走路呢!”

楚晋听到声音愣住了,不是因为他这糗样被人看到了,而是这声音也太熟悉了吧。

背后的人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被发现了,转身就跑,楚晋回头也只看到一个背影。他顾不上疼,爬起来就追过去了。他跟着影子钻了两个院子,还是跟丢了。

楚晋拦住一个正在扫院子的小厮,“有没有看到一个老头从这过去?”

小厮摇摇头,“府里上年纪的男人只有老爷和管家,公子您找哪个?”

楚晋想了想摆摆手放开了小厮。

他不会听错的,那就是他家老头的声音,相处了十几年了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可是,师父不是说和师叔去西华找老朋友喝酒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了怀疑,楚晋走在钱府的院子里便多了份警惕。然而他越逛心里的疑虑越大。之前是晚上,他们的注意力全在救人上也没仔细观察,如今看来钱府这院子还真是不简单。

院子里种的全都是药用植物,而且隔不了几步楚晋就能发现一株珍惜药材。药草们长得都很好,显然是有人精心照料着的。这让楚晋不禁想起了自家的药园子。看来师父在钱府的可能又大了不少。

连续赶了几天的路再加上一个大手术的紧张,慕容泠风是真的累了。身边有个人形暖炉在寒冷的夜里更加醉人。小公子窝在云漠怀里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就算醒了也是躲在被窝里不愿意起来。

云漠拍拍怀里的小宝贝,“再不起床可就连午饭也没有喽。”

慕容泠风嘟着嘴不以为意,“那你就去给我做麻辣香锅!你答应我的还没兑现呢!”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云漠可不记得。

“就是在那个山洞里呀,你说要是骗我的话就给我做十天的麻辣香锅,你一次还没兑现呢!”

“可我没骗你呀!这事不就过去了。”

小公子可没那么好唬弄,“你就是骗我了,那根本就不是藏宝图,那是阵法。”

云漠无奈,“我又不认得。”

慕容泠风得理不饶人,“我不管,反正那不是藏宝图,就算你输了,你不准抵赖哦!”

云漠想想,不就是麻辣香锅嘛,做就做了,不过……“也行,”他指指自己的脸颊,“你亲一口,我给你做去。”

慕容泠风大眼睛溜溜转了两圈,觉得自己也不吃亏,便凑上亲了一口,反正之前都亲过了,也不是头一回了。

云漠也没想到小家伙这么大方,不过得寸进尺就是说的他这种人。他翻身压住小公子,双手按住她的手腕禁锢在两侧。

慕容泠风看着他有些小紧张,“你干什么?”

云漠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你说呢?”

他的吻轻轻地落在她的额头上,眼睛、鼻子、脸颊,最后盯上了她的唇瓣。

慕容泠风缩了缩身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云漠轻笑着,“宝贝,你现在应该把眼睛闭上了。”

慕容泠风果真听话地合上了眼睛。

云漠低头凑近她的唇,正要吻下去,宋晓突然推门进来,“慕容,你怎么还没起?厨房大娘做的小笼包可好吃呢!你不来一个吗?”

谛听追过来,还是晚了一步,要死了要死了,这小屁孩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呢!那王爷和小王妃一块起晚了肯定是有事呀!这时候冲进去要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可怎么办呐!

谛听一边把宋晓往外拉,一边咒骂宋家的家教,天天就想把弟弟养得天真无邪了,这下可好,直接给养残了,你说他这一路上破坏了王爷多少好事?哪天王爷急了就得办了他。

气氛一下子就被宋晓那个冒失鬼搅没了。慕容泠风脸颊红红的,推开云漠坐起来,胡乱套上件外衣,就跑出去追宋晓要小笼包去了。

云漠侧躺在床上,单手撑着脑袋看着自家王妃一点一点地跑远,低声询问没来得及逃跑的谛听,“你说我是应该吃宋晓的醋呢,还是小笼包的?”

谛听想了想,“还是小笼包蘸醋比较好吃。”

云漠瞪他一眼,“宋晓上午归你管是吧?”

谛听一惊,这是要连坐?

“前几日九叔和我说,京城九门提督的位置空了下来,让我推荐个合适的人顶上去。”云漠随口说道。

谛听立刻愁眉苦脸地央求,“王爷,我错了,真的错了!属下在军营里待惯了,实在是受不了官场上那些尔虞我诈阿谀奉承。京城那种人吃人的地方,我去了,用王妃的话说,分分钟被秒杀掉。”

“小家伙那堆乱七八糟的词,你倒是学得挺快。”云漠挑眉。

谛听赶紧摆手,“不快不快,我这不全都是为了让王爷更好的融入到王妃的生活中,一举将王妃拿下,早点娶回圣王府,成为名正言顺的圣王妃嘛。”

“哼,就你这张嘴,我看到了楚京也能混得风生水起。”云漠坐起来拿起枕头旁的衣袍穿上,“再有下次,你带着宋晓一块回楚京去!”

“是,王爷。”

钱府大厨做的小笼包果然好吃,不过云漠现在真没胃口,想起刚刚的事他就堵心,那么好的气氛什么时候能再有呀。

慕容泠风吃了两个,抬眼见云漠光拿着勺子搅合米粥呢,她又伸手拿了两个放到云漠面前的小碟子里,“吃呀,挺不错的。”

云漠盯着她半晌,抬手摘掉她嘴角的肉末。

旁边丫鬟看到了窃窃私语,这两位公子什么关系?举止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

慕容泠风瞪他一眼,抿抿嘴想让丫鬟们换个话题,“对了,你们知道泉西村吗?”

话音刚落就听到哗啦一声,两个小丫鬟撞到了一起,手中的茶碗也撞翻在地。滚烫的茶水浇到手上,然而没有一个人喊疼,全都满脸惊恐地看着她。

慕容泠风挠挠脸颊,她说了什么很恐怖的事情吗?

第16章 十里怪香

老管家听到动静忙跑进来,又是道歉,又是训斥丫鬟,“你们是怎么伺候贵客的?!”

慕容泠风打断老管家,“是我问起泉西村的事才让她们分了神的。(wwW.mht.la 无弹窗广告)管家爷爷您别责怪她们了。”

“泉西村?”老管家一愣,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慕容泠风点点头,“是啊,管家爷爷您知道这个地方吗?”

钱进让下人们都出去,不用在这伺候着了。等人都走了,老管家才开口问道,“神医是怎么知道泉西村的?”

“我昨天……”慕容泠风刚起了个头,云漠就在桌子底下轻踹了他一下,小公子抿抿嘴改了口。“我昨天在路上听人提到的。怎么了,泉西村这地方很危险吗?”

钱进看着慕容泠风一脸的好奇,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神医想知道,老奴就说说。不过神医您一定记住,在外面千万不要提起泉西村三个字,这是整个徐州府的忌讳。”

徐州府与南屏山相接的地方有一片温泉群,大大小小上千个温泉眼是整个徐州府最出名的游览胜地。不少文人骚客慕名而来,先皇亲游此地,留下天下第一泉的美誉。

温泉群附近有东、南、西、北四个村子,其中以泉西村最为富庶,人口也最多。泉西村出美人,徐州府的糙汉们都以能娶到泉西村的姑娘为荣。然而,这一切的没有都在三年前的夏天戛然而止。

泉西村的悲剧是从一块红土地开始的。徐州府靠山靠水,土质肥沃,什么庄稼到了这都能长得很好,可唯独泉西村北面的一块地,种什么也不长,哪怕是出了芽再移到地里,也会很快烂掉。种不了庄稼那就盖房子吧,结果房子也塌了,就连一件小茅草屋都经不住。索性这块地也不大,久而久之大伙就都把它给遗忘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一股浓郁的香气在村子里蔓延开来,香气一传十里,连徐州城里都被熏香了。

人们顺着香气找到源头,却发现那块不毛之地不知何时变成了红色。那鲜艳的红色宛如烧灼的火焰,照得人脸都红扑扑的。最令人惊奇的是,这块红土地上依旧什么也没长,这奇怪的香味似乎就是那红土本身的味道。

这件事在当时引起巨大的轰动,大伙都想知道这块地为什么会变红,又为什么会有香味。有人说是地底下长了宝贝,可掘地三尺什么也没挖出来,发倒是下面全部都是红土,越往下红得越艳丽。(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红土地的事情还没闹明白,另一件可怕的事情又发生了。泉西村的人一夜之间都得了怪病,头发、指甲、牙齿开始不停地疯长,很快,整个人的骨骼都变了形,腰背弯曲直不起来,只能像牲畜一样爬行。过长的牙齿戳破了他们脸上的皮肉,他们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只能发出野兽般的吼叫。

知府徐大人想尽一切办法,召集郎中,希望能找到医治村民的方法。可是办法还没想出来,他们的病情又恶化了,这些怪物开始攻击人类,他们完全丧失了人性,用他们尖锐的牙齿、锋利的指甲生生将人撕扯啃食。

最可怕的是,被他们咬伤的人也都感染了病毒,很快也变成了怪物。

一时间,徐州府人心惶惶,犹如末日降临。

大难来时,人类求生的欲望可以泯灭一切人性、道义。城里的乡绅大户组织人们把所有怪物扔进村子里,一把大火烧光了整个泉西村。大火连烧了半月之久,火光漫天,哀鸿遍野。

等徐知府赶到的时候火势早已控制不住了,幸得两位天师路过,求来天雨这才扑灭了大火,没有让悲剧继续蔓延。

泉西村三千七百八十六口再加上村外的三十五人,全部葬身火海,无一生还。原本富庶美丽的村落变成了阴森森的鬼村,带头焚村的几位乡绅也都在一月之间惨死。恐怖的气氛并没有被大火烧尽,反倒愈演愈烈。

天师说泉西村的三千冤魂怨念深重,游荡于村落之中不得解脱,这是徐州府十七万百姓共同欠下的孽债,只有等这十七万人死绝才能消散。他二人也只能设下结界将冤魂锁在泉西村中。

“一晃这事情已经过了三年了,这三年来徐州府倒是平平静静的没再发生什么。可人们都心有余悸,一方面是尸毒的恐惧,另一方面是对那三千村民的愧疚,徐州府的人都不愿再提起泉西村了,那地方成了全城百姓的禁忌。”

老管家讲完故事,屋里一片安静,半天没有一个人说话。这样的事情太过沉重,别说养尊处优的小公子没见过,就是连这几位征战四方的将军也没如此残忍地屠杀过一整个村落。

谛听站起来走到门口想要透透气,对于火的恐惧,没有人会比他更深刻。记忆中的火场与泉西之火重合在一起,恐惧之后却是深深的悲哀与仇恨。

“这么大的事件难道不用向上级汇报吗?为什么楚京一点消息都没得到?”素影愤愤不平道,虽然村民变成怪物很可怕,但那些屠村的人不是更可怕?

墨影摇摇头,“或许楚京也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法不责众,上面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为了给泉西村报仇,砍了徐州府这十七万人吧。

三千七百八十六条人命,对于一个医生来说确实是个沉痛的数字,可是引起慕容小公子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管家爷爷,您说的那香气是什么味道的?”

老管家也没想到她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捋捋胡子回忆了一下,“有人说是梨花香,也有人说是桂花香,不过我闻着好像是橘子皮的味道。”

慕容泠风用食指敲敲桌面,伸手探了下老管家的脉搏,“爷爷,您是不是嗓子不太好?”

“是啊,老毛病了,总感觉有痰卡在这儿,还经常咳嗽。看了十几年的大夫都没给治好,我也就习惯了。”她这一提醒,老管家嗓子眼又痒痒了,转过身去咳了两声,回过头来又是满脸的歉意,“抱歉,老奴失礼了。”

慕容泠风要来纸笔,给老管家写了个方子,“早晚各两次,喝上七天应该就好的差不多了,每年三月初春的时候喝上两副,就不会再犯了。”

老管家连忙称谢。

不过慕容泠风的问题还没有问完,“管家爷爷,您知道那块红土地是什么形状的吗?上面是全红的,还是有些花纹?”

这下可把钱进问倒了,他摇摇头,“这个老奴还真不清楚。老爷对这种奇闻怪事向来是不感兴趣的,老奴也就没多打听。不过好像有人把当时的场景画下来了,神医要是需要,老奴让人给您找找看。”

说完钱进就出去张罗了。

“那块地有什么问题吗?”云漠问道。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呢。”慕容泠风得意地笑了下,“如果我没猜错,那块红土地就是传说中的炽香土,而炽香土的下面呢……”

“有地火精。”楚晋打着哈欠走进来,顺手将谛听拉过来,“怎么了?半角仰望天空装什么忧郁?”

谛听挥开他,郁闷地坐下来,“你懂什么,我这是在回忆曾经,祭奠先人呢!”

楚晋盛了碗粥咕咚咕咚地喝下去,“还祭奠先人?先人活得比咱舒坦多了,咱这天天饭没空吃,觉不够睡不说,还得动脑筋琢磨老头的心思,唉,我也想成为先人,两眼一闭多省心。”

“什么老头?”谛听不懂。

楚晋幽幽地看着他,“我怀疑我师父在这。”

“可不在这呗。”谛听瞧了眼又去抓小笼包吃的慕容泠风,别说这小公子还挺向着他家王爷,看王爷不好好吃东西一个劲的给他往嘴里塞。王爷也真给面子,小公子塞什么他就吃什么,平常吃不了几口的小笼包,今天怎么尝着那么香呢?

楚晋摆摆手,小声说道,“我是说我本来的师父。”

谛听一愣,“青崖尊者?在钱府?”

楚晋默默地点点头,“八九不离十。可你说我师父见了我不过来抱抱我也就算了,他跑什么呀?”

谛听嫌弃得直撇嘴,“还抱抱你?我要是你师父我也得跑,多大岁数了还这么粘人,恶不恶心!”

慕容泠风也和谛听持一样的观点,这种粘人的徒弟坚决不能要。小公子可怜兮兮地看着云漠――他要是也让我抱抱怎么办。

云漠一挑眉――逐出师门!

“对了师父,你们刚刚在说什么炽香土?”楚晋这才想起来。

众人都用鄙视的眼光看着他,可不就是被你打断的正事嘛。

慕容泠风耸耸肩,“那只是我的猜测,听着像而已,具体是不是我也没见过。而且炽香土下面到底有没有地火精也是个迷。”

“可刚刚老管家不是说过他们掘地三尺也没发现任何东西吗?”宋晓还是觉得不太靠谱。

“才挖下去三尺怎么可能找得到地火精。”这点慕容泠风还是有研究的,“而且据我的推测,地火精应该不是在炽香土的下面。”

“地火精为世间至阳至热之物,它的温度不是一般物体能够承受得了的,所以那块地什么都种不了也能说得通。可徐州府并没有热到离谱的程度,甚至是四季分明,有冷有热。多半是因为有东西阻隔了地火精的热度。”慕容泠风解释道。

宋晓使劲动动脑子,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那是什么阻隔了呢?”

“笨!”慕容泠风忍不住敲了下他的脑袋,“灭火的当然是水啦!”

宋晓恍然大悟,“你是说那些温泉。”

慕容泠风点点头,“还没有笨到朽木的程度。”

“可如果真是那样,那温泉的水不早就应该耗干了吗?也没听说温泉群的水减少了呀!”宋晓还是有点想不明白。

“好了,”云漠放下粥碗给拿手帕给慕容泠风擦擦嘴,“是不是的咱们也得去看一眼,吃完饭出发,本王到真想看看传说中的鬼村长什么样。”

第17章 秦家寡妇

计划着要去泉西村看看的,结果刚到大门口就改了主意。[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云漠几人在钱府门口遇到了正要上马车的钱梓露,一问她是要去娘娘庙,俩小孩就不淡定了,也闹着要去。云漠看着已经钻进马车的小公子,扶额叹气,这就是不务正业的典型啊。

楚晋在一旁嗤之以鼻,她说不去就不去呀,最后拍板的不是王爷您吗?这就是色令智昏的典型啊。

宋晓趴在车窗上,望着远处的高塔,“这娘娘庙可真高呀!咦,怎么一个窗户都没有呢?都在塔背面了吗?”

“那是菀娘塔,别说窗户,连门都没有。”钱梓露解释道。

车里的人听了都觉得奇怪,慕容泠风也来了兴趣,“没有门怎么参观呀?”

云漠把小公子拉过来让她坐好了别捣蛋,寺庙挺庄严的地方,怎么让她一说就成了观光景点了呢……云漠严重怀疑她闹着要来娘娘庙,就是春游来的。

钱梓露看了眼高高的菀娘塔,水泥墙面没有一丝缝隙,“菀娘塔是娘娘庙的禁地,据说是用来禁锢白娘娘的。白娘娘是凶神,虽然姑娘们都觉得白娘娘侠风傲骨,可更多人害怕白娘娘,尤其是那些做了亏心事的男人们!”钱梓露双拳紧攥,怨恨不平依旧停留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

知道了赵远之与钱家的恩怨,他们对于这个不满十六岁的小姑娘除了同情也只有怜惜了。黛茉拍拍她的肩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

钱梓露深呼吸,将悲伤压下去。她揉揉眼角,打算给云漠他们科普一下娘娘庙。“娘娘庙除去菀娘塔,剩下的分为三部分――千缘殿、承姻院和忘尘居。承姻院是未出阁的姑娘和红娘娘说心里事的地方,千缘殿是小夫妻们求千缘结的,而忘尘居则是娘娘庙的修士们居住的地方。你们大概只能去千缘殿看一看,二位姐姐倒是可以进去承姻院见见红娘娘,至于忘尘居从不准外人进入。这是娘娘庙的规矩。”

“这么说来二小姐就是住在忘尘居里喽,”楚晋知道她是去见姐姐的,“你也进不去吗?”

钱梓露摇摇头,“我只能在门口等姐姐出来见我。可是她自从三年前进去之后就再没有出来过。”

“那这次你父亲病危她也不回来看看吗?”谛听觉得这不合情理。(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钱梓露也是无奈,“进叔给姐姐捎信儿去了,可是姐姐说这些都是命,她来了也不能改变什么。既已进来忘尘居,凡尘的一切事情就与她无关了。她的生命里只剩下赎罪这一件事了。”

“忘尘?”云漠冷笑一声,“既然已经在尘世中了,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荒谬!”

对于云漠的质问,钱梓露无言以对,之前疼爱她的姐姐一夜之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姐姐不要她了,不要整个钱府了,她找了千百种理由想要否定这种想法,却最后连自己也不能说服。

说话间已经到了娘娘庙,车夫把他们放在大门口,拉着钱梓露直接去了忘尘居。

宋晓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富贵堂皇的寺庙,楚京的相国寺纵使是南楚第一寺,却也只是大而已,装潢得十分朴素。但这娘娘庙正相反,镶金的大门,白玉的瓦片,红绸垂幔,若不是中间小叶紫楠牌匾上写着“娘娘庙”三个金色大字,他是真的无法把这奢侈如皇宫的地方与寺庙联系在一起。“这地方铜臭味比武王府还大,真的能忘尘吗?那我岂不早就修道成仙了?”

“别胡说,”楚晋拍了下宋晓的脑袋,“小心冲撞了什么。”

“是啊。”谛听看着门里的一口井冷笑一声,“谁知道这里有什么。”

慕容泠风则看着门外的红台子若有所思。

云漠牵起她的手,“怎么,都到门口了,不进去瞧瞧吗?”

慕容泠风下意思地握紧云漠的手,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

小公子一向是调皮捣蛋胡搅蛮缠的,小孩子气十足,这突然之间严肃起来,连宋晓都不适应了,“她这是没吃饱还是闹觉呢?”

楚晋鄙视地看着他,“你以为都跟你似的,还闹觉呢!师父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楚晋后退两步,想要站到慕容泠风的位置瞧瞧他师父刚刚看什么呢,从他身后走过来一位夫人正好和他撞到了一起。

“哎呀!”旁边的小丫鬟赶紧把夫人扶起来,“你走路怎么不长眼睛呀!”

楚晋帮忙捡起夫人被他撞掉的纱笠,一个劲儿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小生的不对。”

“算了,小翠。”夫人接过楚晋递来的纱笠,朝他微微一点头,“也是我没注意到,让公子受惊了。”这位夫人白衣素裹,头戴一朵黑色珠花,双眼又红又肿,神色悲伤,似乎刚刚哭过。

“什么呀,夫人!”小丫鬟不依不饶,“明明是他……”

“好了,小翠!”夫人呵斥住她,似乎并不想在门外多耽搁时间,“我们进去吧。”

楚晋站在后面看着她们急匆匆地走进去,满脸的疑惑,“这不是求姻缘的地方吗?怎么还有寡妇来?”

心生疑虑的除了楚晋还有绯樱和黛茉二人。两人就站在楚晋身边窃窃私语。

“那位是不是秦家的少夫人?”

“嗯,看着像呢。”

“可是她不才刚嫁到秦家没两年吗?怎么就守了寡了?”

“没听到秦少爷病逝的消息呀。”

“难道是咱们看错了,只是二人长得像?”

“不会吧,你看她腰间挂着的玉佩,那分明是秦家的家徽。”

楚晋凑过来,“你们在说那个秦家?”

“还能有哪个秦家,不就是嵩州府的名剑山庄秦海成秦老爷子,”绯樱答道,“两年前秦家大少爷与锦江府纪家的大小姐结亲,爷还派宋晔和我二人去给秦老爷子道喜呢,我们也是那时候见过秦夫人一面的。”

楚晋皱眉,“你们没看错?”秦家大少爷秦友禄他也认得,拜在崇山派门下,是无忧老人的得意弟子,武艺高强,壮得跟头牛似的,头脑也清楚,绝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主儿,江湖人都说秦老爷子生了个好儿子,怎么会英年早逝呢?

“人可能有长得像的,家徽总不会错吧!”黛茉看得一清二楚,那位夫人绝对是秦府的人。

这就奇了怪了,要真是秦友禄死了,江湖上怎么一点传闻都没有呢?

“嗨,秦家少夫人穿孝衣就一定是秦家大少爷死了吗?”绯樱觉得他们进入了一个误区,“说不定是纪老爷子寿终正寝了呢。”

楚晋摇摇头,“不会,纪老爷子是锦江府总督,朝廷重臣,手握二十万兵马,他若是出事了,京城那边早就会飞鸽传书,通知爷了。”

“你们还在这耽搁什么呢!”宋晓刚刚都进去了又从娘娘庙中跑出来,拉着楚晋往里走,“爷他们都快到千缘殿了,你们还不快点!”

宋晓边走边回头朝绯樱和黛茉喊道,“对了姐,爷说让你们女孩家别总跟着我们大老爷们瞎跑,去承姻院和红娘娘说说悄悄话吧,说不定心上人就来了呢。”

绯樱听了气得要上前揍他,黛茉拉住她摇摇头,“爷是让咱们去探探地。走吧,我对这个红娘娘也很感兴趣。”

绯樱和黛茉走去了承姻院暂且不提,只说云漠牵着慕容泠风的手一脚踏进了千缘殿。

千缘殿里人山人海,到处是手拉着手的小情侣,有算命的,有求签的,还有不少人围着三个铜铸的神兽像,不停地往神兽嘴里面塞铜板。

慕容泠风踮着脚尖想看看是什么神兽,云漠赶快抱着她往外走,这小家伙的严肃脸就坚持不了两分钟,刚刚还高深莫测呢,一看到热闹立刻打回原形,就想着往前凑呢,这人挤人的,再摔着!

“那边有个大的,人还少,咱看看那个得了。”说着,云漠就拽着她往千缘殿中间走,别说,这个大神兽还真气派,有点像老虎,又有点像豹子,卷尾巴、双眼往外凸,还吐着个大舌头,凶猛之余倒是多了分滑稽。云漠看着直皱眉,这什么玩意呀?神兽里有这么个物种吗?反正圣王爷是真没见过。

慕容泠风一看就乐了,伸手拍拍神兽的脑袋,“这不貔貅吗?没想到在这还能见到这个!”

她的手刚拍上貔貅的角,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吓得小公子赶快缩回手跑到云漠身后藏好,又悄悄探出一点头好奇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声巨响引得院子里百十来口子都注意到了这里,只见貔貅的眼中闪过两道金光,而后长长的舌头缩回口中,它低下头吐出两颗软藤包裹着的青果。之后貔貅又慢慢地恢复到他本来的样子。

人群静默了许久,直到有人倒抽一声,“双生结,是双生结!”

所有人都对云漠二人投去异样的目光。

“他们居然拿到了双生结!命定的百世姻缘啊!”

“可这不是两个男人吗?”

“装的吧,后面那个一看就是个小姑娘,你瞧她瘦的,男孩子怎么会这么小!”

骚动也引来了寺庙的人,两个小尼姑跑过来恭恭敬敬地对着他二人行了个礼,“二位施主,我们主持有请。”

第18章 主权血印

小神医不救人的时候就是个闯祸精,甭管什么她都能撩一把,这回连神兽都没放过,愣是让只进不出的貔貅爷吐了两颗青果子出来。[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慕容泠风边走边敲敲两颗果子,“原来貔貅吃多了是从嘴里吐出来的,也太不讲究了点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圣王爷表示他家小王妃又开始说胡话了,正常人一句也听不懂。

小公子对此嗤之以鼻。她不正常?明明是你们这帮愚人见识浅薄,“你们也就知道个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顶多再加上凤凰和麒麟。毕方见过吗?白泽听说过吗?连貔貅都不知道的,小爷不屑与你们交谈!”

云漠抬手敲了她脑袋一下,“好好说话!”

慕容泠风捂着脑袋叫屈,“没知识还不多看点书,只知道兵法战策的文盲!”

她一句话算是把一群人都骂进去了。楚晋表示不服,“白泽我听说过呀,是不是人身蛇尾,挺漂亮一大美人,不会走道只能摆着尾巴前行?”

慕容泠风忍不住翻个白眼,“那叫白矖!腾蛇的老婆!看书能不能仔细点!”

楚晋眨眨眼闭紧嘴巴,他都没敢说他一直以为那个字念“丽”来着……

“看来小施主对上古神兽还有研究。”

吵吵闹闹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内堂。一位身穿灰色僧袍的太师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待他们。太师看上去四十来岁的年纪,面容慈祥,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她倾身对他们行了个礼,“小施主年纪不大,却学识渊博,贫尼都自叹不如呢。”

慕容泠风也不客气,“好说,小爷家的书房比你这娘娘庙还要大,要是再没这点常识,都对不起帮我打扫书房的叔叔婶婶!”说完,慕容泠风又指了指窗外,“不过小爷也只是在画上看到过,这么大的神兽像,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呢。比画上的威武多了!”

慕容泠风看上去嘻嘻哈哈,实则是在暗地里打量着师太。对于娘娘庙,小公子的疑心又加重了几分。

湛天大陆的历史和她之前所在的世界完全不同,前世流传的神话传说,到了这里几乎都用不上,似乎那些仙人圣兽早已被人们遗忘在了时间的长河里。仅有两三本残缺不全的古籍里提到过只言片语。慕容泠风虽然嘴上嘲笑云漠他们少见多怪,但事实上她心里清楚得很,那种状态才是正常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娘娘庙以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的古兽貔貅做镇庙神兽,这本身就是个巨大的破绽。

在她打量师太的同时,师太也在观察她。这位小姑娘女扮男装,看似张扬实则内敛,绝非等闲之辈。师太朝身后招招手,一个小尼姑端着银制的托盘走到慕容泠风面前,“请小施主将双生结放到银盘上。”

“这个吗?”慕容泠风将两颗青果放上去,不解地问道,“你们就是叫它双生果我都能理解,可为什么叫双生结呢?”

师太笑了下,解释道,“两位施主是神兽选定的人,天赐双生结,是命定的百世姻缘。烦请二位沐浴更衣,由贫尼主持圣典,接受双生结。”

师太说完,便有四个小尼姑分别站到云漠和慕容泠风的身份,要带着他们进屋沐浴更衣。云漠拉着慕容泠风撤开一步,戒备地看着师太,“既然是命定的姻缘,这双生结要不要又有什么所谓?”

师太只是微微皱了下眉,慈祥的笑容马上又浮现在脸上,“施主所言差矣。双生结是神兽赐予二位的祝福,可报二位此生平安喜乐,相伴相依。但施主若是拂了神兽的好意,怕是会引起神兽的不满,招来祸患。”

云漠皱起眉头,眼光凌厉,“哦,如此说来,这双生结我是非接不可了,不要还会有祸事?那被神兽选中到底是福还是祸呀?”

“是命。”师太笑着伸出手,“施主若是不愿接受这双生结,贫尼自是不能勉强的,那是您自己的命数,是您自己可以负责的。可是施主,您能够决定小施主的吗?”

云漠看了眼身边的小家伙,冷笑一声,“她一路上都想着如何甩开我,又怎么会要这双生结和我纠缠百世!”

“我要啦!”慕容泠风甩开云漠的手,笑眯眯地问小尼姑,“姐姐,咱们去哪里沐浴更衣呀?”

就算戴着白玉面具也挡不住小公子的可爱耐人,没事嘟个小嘴撒个娇就能迷倒一片。小甜嘴软软糯糯地叫声姐姐,小尼姑们立刻就被迷得五迷三道的了,心肝都化了,晕晕乎乎地就跟她进了屋。

云漠看了眼空荡荡的右手,又望了望刚刚关上的房门,无奈地叹了口气,“带路吧。”

小尼姑捧着干净的布衣随云漠进了厢房。房间中央放着一个大木桶,里面装着热水还在微微冒着热气,看来是早就准备好的。云漠看了眼站在他身后没动静的小尼姑,“怎么,小师父还要伺候在下沐浴吗?”

小尼姑一愣,赶紧放下衣袍,低头退了出去。

云漠想了想,还是退下衣服跨进木桶,泡在了水里。他将头抵在木桶边上闭目养神。圣王爷怎么也想不通,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娘娘庙里有诈,什么神兽选定的人,不过是个机关罢了,再精密也是人造的。娘娘庙不知为了什么目的,把他们诓了过来,他不信那古灵精怪的小家伙看不明白。明知是陷阱还往里面跳,小家伙这次又想玩什么了?

云漠和慕容泠风在里面沐浴,楚晋几人等在外面甚是无聊。内堂里倒是有几本经书,宋晓还能坐下来翻两页,楚晋和谛听可是真没兴趣。

楚晋溜溜转转顺着走廊的栏杆往下望了眼,正好看到一个女人跪在院子中,楚晋奇怪地看着她,这不是刚刚在门口遇到的秦少夫人吗?她怎么会跪在这里?

师太看到他停在那许久,便走过来询问,“怎么,施主认得这位女施主?”

楚晋摇摇头,“我只是好奇她怎么会跪在这里?是犯了什么错吗?”

师太叹了口气,看向少夫人的眼睛里充满的不忍,却无能为力,“不是人人都能像二位施主那般结百世姻缘的。命里没有莫强求,强抢过来的也不过是场祸。自己造下的孽债,只能自己去偿还,贫尼也是爱莫能助啊。”

楚晋听出师太话中有话,一时更是疑惑,秦家倒是出了什么事?看来有必要去查一查了。

云漠从木桶中出来,刚穿好衣服,就听到敲门声,“施主可沐浴更衣完毕?”

云漠把擦干头发的布巾扔到一旁,上前打开了房门。

门口,小尼姑低着头端着一个小托盘,上面放了一把木梳子和一条发带,“施主,师父要我来为施主整理仪容。”

云漠没有说话,转身回到了梳妆台前坐下,等着小尼姑为他梳头。

小尼姑端着托盘小步走到云漠身边,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拿起木梳刚要碰到云漠的头发,却被人抢了先。

慕容泠风抢过木梳,拍了拍小尼姑的背,“姐姐去歇一歇吧,我来就好。”她完全没有给小尼姑拒绝的机会,抓起云漠的头发轻柔地梳了起来。

“你怎么过来了?”云漠从铜镜中看到她披散着头发,连衣服都穿的歪歪扭扭的,想必是刚洗完澡就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慕容泠风撇撇嘴,“小爷过来怎么了?搅了你的好事了?还要和小爷纠缠百世呢,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偷腥?没门!你既然想做小爷的人,就老实点!这头发小爷包了,谁都没想动!”

云漠愣了下,而后但是握拳贴在嘴边,忍不住轻笑,“吃醋啦?”

“哼,跟你说过多少回,小爷不爱吃酸的!”

云漠反手拉过她的手,一使劲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慕容泠风跌坐在他的大腿上,双眼被他紧紧锁住,小心脏不受控制的越跳越快都快从她嘴里蹦出来了。小公子咽咽唾沫,“你,你干嘛!”

“不是吃醋,那你急什么?”云漠点点她的鼻尖说道。

“我,我我……我这是所有权问题,保证主权完整绝不受侵犯!”

云漠摸摸她的脸颊,拇指贴着她的唇瓣画出一个完成的形状,“所以,主权还完整吗?”

小公子向后缩了缩,“还,还行吧。”

“我看还差了点。”说着,云漠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没有印记如何算是你的呢?”

慕容泠风不自觉地抿抿唇,小脑袋被云漠搅得有些迷糊,他说的没错,好像是该有个印记。慕容泠风瞟了眼云漠的脖子,突然站起身子抱着他的肩膀低头就是一口。

“啊!”云漠疼得叫出声来,“你干嘛!”

慕容泠风满意地看着云漠脖子上都被咬出血来的牙印,小爷的牙口就是好,瞧这牙印漂亮的。想了想她又伸出舌尖舔了舔,直起腰板,抵着云漠的额头得意的说道,“这才叫做印记嘛!”

云漠瞪她一眼,气得说不出话来。

小公子拍拍他的头,安慰似的在他的唇上轻啄两下,“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宣示所有权嘛!以后你就是小爷罩着的了,妖魔鬼怪全都给小爷闪边去!要是有狐狸精敢勾引你,你就把这牙印亮出来给她看看,保准她立刻夹着尾巴逃跑了!”

云漠让她闹得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气好了,“你还知道狐狸精了!”

“那可不,别说狐狸精了,黑山老妖来了咱也不怕他。小爷护着你,分分钟秒杀掉!”说着,慕容泠风又在那牙印上亲了一口,“以后你就是小爷的人了!”

第19章 神庙鬼庙

云漠顶着个大牙印和慕容泠风并排走出去,身后的小尼姑看了眼留在托盘里的发带微微颤抖了一下。(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师父派下的任务她还是没能完成,可小公子嫌弃这发带款式老旧,质地也不好,硬是要云漠绑上她拿来的冰蚕丝发带。云漠当然乐得和他家小王妃用情侣款喽。她若再劝怕是会引起他们的疑心。

不过还好……小尼姑从地上拾起几根落发,也算是能向师父有个交代了。

师太将他二人领进内室,把两颗青果交给慕容泠风,让他们站到屋子中间的石台上去。云漠双脚刚踏上石台就听到“咔咔咔”几声,石台开始旋转起来,越转越快,小公子都快站不稳了,只能一头扎进云漠的怀里紧紧搂住他。

云漠感觉到石台不仅是在旋转还飞快地向下走,当他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眼前已经一片漆黑,他们不在师太的内堂了。

谛听几人围住师太,刀剑出鞘不客气地架在师太的脖子上,“你把我家爷弄到哪里去了?”

师太捏着手中的念珠并不慌张,“二位施主是去神兽那里接受双生结了,不用担心,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师太推开楚晋的剑,走到已经恢复原状的石台上盘腿坐下,“二位施主不要惊慌,贫尼会为你们指路的。”

黑暗中,师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分不清方向,更找不到源头。但随着师太的声音落下,几盏油灯瞬间被点燃了,云漠和慕容泠风终于可以看清这个地方了。

这是个密室,却又似乎并不是人修葺的,一切都像是自然形成的,连放置油灯的灯台都是石壁上凸出的石槽。仔细看,油灯也并不是家中常用的那种,更像是某些昆虫留下的分泌物被点燃了。

“二位施主看到前方有一片藤蔓交织的帷幕了吗?请你们拨开藤蔓,就会看到墙上的神兽像了。”

云漠将藤蔓扯下来,果然有一只栩栩如生的貔貅趴在墙上。

“二位施主请将青果置于神兽像前,便可得到双生结。”

慕容泠风举着两颗青果摆弄了半天也没弄明白那句置于神兽像前是什么意思,这儿既没有凸台也没有凹槽,青果要放在哪里呢?

“怎么放呀?”慕容泠风托着青果直发愁。

突然,两颗青果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从她手心里缓缓上升,悬浮于半空中,此时的神兽像仿佛也活了般,双目冒着金光,与青果的光芒相映成辉。

青果外缠绕的腾丝被一层一层地剥开,果皮裂开,掉落在地上,只留中间的两枚果核还悬在空中。五六条光线将两枚果核连接在一起,纠缠不歇。[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光线逐渐变浅最终完全消散了。两枚果核飞到云漠二人面前,轻轻地落在他们的手心里。

慕容泠风拿起果核晃晃,有清脆的响声传来,最神奇的是,她这边晃晃,云漠手里的那个也响了。小公子笑眯眯地把玩着果核,“这个有意思!”

“二位施主应该已经拿到双生结了吧。请施主站回石台,贫尼接二位回来。”

慕容泠风和云漠对视一眼,上了石台。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他们重新回到了师太的内堂。

楚晋几人立刻把他们围住,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检查着,生怕他们家王爷有什么闪失。

云漠拿着果核递到师太面前,“这就是你所说的双生结?”

师太笑着点点头,“双生结,结双生。从此你二人便是一条命,再也不能分开。这既是祝福也是束缚,这便是你们的命。”

师太又嘱咐了几句,让他们一定要将双生结留好,千万不可以弄丢,否则貔貅爷会生气,引祸上身的。

师太没再多留他们,说是要打坐念经了,便让小尼姑将他们送了出去。临出门前,慕容泠风回过头笑眯眯地说了句,“师太,您家的金屋子偏了哦,小心里面的东西没看住跑出来喽。”

说罢,慕容泠风便关上房门,没再理蒲团上晃神捏断念珠的师太。

谛听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什么更加确定了。

小尼姑将他们送出千缘殿,绯樱和黛茉早已等在了院外。钱梓露也过来了,但她双眼直愣愣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儿。绯樱和黛茉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像是丢了魂一般。二人无奈,只得先将她扶上马车。

慕容泠风又和小尼姑调笑了两句,哄得小尼姑都脸颊红红的。云漠实在看不过眼把她拎上了马车。

刚上马车,慕容泠风脸上笑眯眯的表情便消失了,又恢复到之前的严肃脸。她掀开车帘的一角,望着已经被他们甩在车后的娘娘庙,不禁冷笑一声,“娘娘庙,呵。”

宋晓抬手在钱梓露眼前晃晃,钱梓露依旧没有反应,眼睛连眨都不会眨一下。宋晓挠挠头发有些担心,“她这是怎么了?”

绯樱摇摇头,“不知道呢,我们刚刚在承姻院门口碰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该不会是冲撞了什么吧?”

谛听冷哼一声,“这庙都是假的,能冲撞什么?”

宋晓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庙还有假的?”

谛听瞧了眼车外,伸出食指放在唇间,“小声点,这事咱们回去再说。”

云漠拍拍小公子的脑袋,让她回过魂来,“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没什么。”慕容泠风见车里的人都看自己,有些不解,“怎么了?”

宋晓捧着脸感叹道,“这娘娘庙真是神了,怎么一个两个出来都不正常了!心不在焉的。”

云漠指了指钱梓露对慕容泠风说道,“魂丢了,你能给找回来吗?”

慕容泠风想都没想,一掌拍在钱梓露的胸口,钱梓露长抽一口气,缓过神来。众人目瞪口呆,除了惊叹找不出其它表情来了。楚晋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直呼师父威武。

绯樱把他赶到一旁让他安静点,黛茉端了碗茶递给钱梓露压压惊,“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是去忘尘居看姐姐了吗?怎么会跑到承姻院去?”忘尘居和承姻院一南一北,中间还隔着千缘殿,她没事跑那么远干嘛?“怎么没让车夫跟着你?你见到姐姐了吗?”

她们当时在承姻院门口遇到钱梓露的时候就只有她一人,车夫反倒等在了娘娘庙外,说是三小姐吩咐的。

钱梓露双拳紧握,眼神游离,她咽了咽唾沫,“我……我不记得了。”

绯樱和黛茉对视一眼,没再追问下去。钱梓露明显不想说,小姑娘挺可怜的了,何必再为难她。

回到钱府,钱梓露第一个跳下马车,连招呼都没打,便跑回自己的院子关上大门,留下大伙一头雾水——这小姑娘到底在娘娘庙里看到了什么?至于吓成这样?

慕容泠风找老管家要来一张大纸,一个人霸占了整张桌子,在纸上写写画画。

云漠给墨影使了个眼色,二人没进屋,而是走到院子的角落里不知道说些什么。

宋晓还记得谛听的话,拉着他跑进屋里,左右瞧瞧没外人,立刻关紧大门,蹦跶到谛听身边,“岭哥,你刚说的是什么意思?怎么就不是庙了?”

“不是庙?”慕容泠风抽空抬了下头,“那不是个鬼庙吗?”

宋晓一把抱住楚晋的胳膊,“你俩还能不能行,一个比一个吓人,鬼庙是什么玩意?庙不是鬼怪最害怕的地方吗?”

谛听看着慕容泠风在纸上圈出一个个小圆圈,笑了,“师父你果然是看出来了。”

“别叫我师父!”小公子审视着图纸,又加了几笔,顺便吩咐道,“把这小鬼拉走,他若是不小心毁了小爷的大作,小爷可不饶他!”

宋晓不干了,谁是小鬼呀!那天明明算过了,他还早生了两个月呢!

楚晋赶紧和谛听一块把他架到对面的椅子上,谛听拍拍他的头,“还想不想听鬼庙的事了?”

“听,当然听!”宋晓狗腿地转到谛听身后给他捶捶背揉揉肩,“岭哥,你快说,什么叫鬼庙呀!”

谛听让他坐下来老实会儿,别整天跟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的,“你们听过鬼留息吗?”

除了谛听和慕容泠风其它人都摇摇头,鬼留息是什么玩意,听着怎么那么瘆得慌呢?

“一宅二门开,三更四时来。明里拐,暗厢抬,一抬一抬入门来。五松锦,六丈白,七门八塞酒中歪。鬼差十步千里外,鬼爷留息金屋埋。”谛听压低声音诵着歌谣,“这是引鬼招魂的阴宅建法,主大凶。这样的宅子里绝不能住活人,更何况是建成庙了。”

楚晋半信半疑,“你看准了吗?这周围住的可都是活人,也没听说出过什么事,我就不信它能把鬼引来。”

“引不引得来鬼那不清楚,但是,你们知道鬼留息建造的关键是什么吗?”谛听神秘兮兮地问。

宋晓乖乖地摇摇头——这不等着你说呢嘛!

“是井!”谛听接着吓唬他们,“明里拐,暗厢抬,一抬一抬入门来……这暗厢说的便是井,后面几句都是在讲井的布置,怎么设局才能瞒过鬼差的眼睛,把鬼爷留下。”

宋晓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可也没看到娘娘庙里有井呀!”反正他是一口也没见着。

谛听敲了下他的头,“别打岔!让你看到了那还能算是鬼井吗?”

“井分明暗井,明井是咱们平常打水吃的那种,而暗井又叫鬼井,是通向忘川河的,暗井不起台不出水,是给那些逃离忘川重返阳世的鬼魂留下的门关。鬼魂从暗井来到阳世,躲进金屋之中,便可隐藏鬼气躲过鬼差的追捕,留在人间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宋晓又往楚晋身边靠了靠,“从……从井里钻出来?”

“是啊!从井里钻出来,夜半三更之时,敲响你的房门,你若是应声开了门,便会……”

谛听的话刚说一半,就听“吱纽”一声,门开了。

“啊!”宋晓大叫着钻到桌子底下,抱着楚晋的腿不敢睁眼。

门口,云漠靠着门框无奈地看着桌子底下吓得直发抖的小孩,“又闹腾什么呢?”

谛听被他这举动逗得直拍桌子,伸手把宋晓捞起来,“不知道鬼怪就爱往底下钻呀!你就不怕桌子底下正有个等着你的!”

楚晋拍拍宋晓的背,给他顺顺气,对云漠解释道,“谛听给晓晓讲鬼故事呢,刚说到鬼敲门来着。”

云漠叹了口气,瞧这闲的,他扫了眼屋里,“风儿呢?”

“不就在……”楚晋指向对面的桌子,那边空荡荡的,只留下一张画得乱七八糟的大纸,“咦,刚刚还在这儿呢,什么时候走的?”

第20章 月明星稀

云漠进门就问“风儿呢”。(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楚晋心说早上还是“慕容”,这么会儿就变成“风儿”了。

可眼睁睁的,一大活人在眼皮子底下就不见了,问谁谁都说没见她出去。

宋晓围着屋子找了两圈,花盆底下都翻起来看了,愣是连根头发丝也没见着。宋晓心里发毛,“慕容不会是让鬼爷给抓走了吧?”

“别胡说!”谛听厉声呵斥他,小孩子说风就是雨,哪来的什么鬼爷呀!没看王爷脸色已经不好看了吗?“估计小公子是趁咱们没留意出门去了。”

“不可能,王爷推门进来都把我吓得半死,她要是开门出去我肯定知道!”宋晓完全没领会谛听的眼色,扯着嗓子喊道。

楚晋夹着他跑到院子里,“你个小屁孩能注意到什么,走,咱俩上院子里找找去!”

谛听趁机也溜了出来,“王爷,我也去院子里看看。”

几个人围着钱府翻了一个时辰,也没看到小公子的影儿,直到素影饿了跑下来找吃的,这才有了头绪,“我说你们找什么呢,”素影抬手向屋顶上一指,“小公子不就在那躺着了吗?”

云漠登上屋顶走到慕容泠风身边,她仰面平躺在横木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放在肚子上,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想事情。云漠弯腰想凑近些,小公子突然抬手,五指成爪带着白光攻向云漠的颈部,她双眼猛地睁开,带着杀气瞪向云漠。此时的慕容泠风与平日里只会些皮毛功夫的小屁孩完全不同,她身上的凌厉之气让云漠都为之一振,云漠抬手挡下她的攻势,小公子也适时地收住了掌风。

看清楚了来人,慕容泠风眼睛里的杀气退去,深呼一口气坐了起来,“你怎么上来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云漠挨着她坐下,“一屋子的人找了你大半个时辰,你怎么跑这待着来了?”

慕容泠风揉揉眼睛一副从熟睡中被惊醒的样子,神色迷离,“没什么,我就是上来躺会儿。”

云漠不满地皱起眉头,“上这睡觉来?”他把带上来的衣服给她披上,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荫凉,“感冒才刚好了几天,你就又不老实!想睡觉回屋里睡去多暖和!”

“屋里太吵,我想一个人安静会儿。”

云漠见她情绪是不太高,有些担心,“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慕容泠风翻个白眼,“怎么可能!”楚晋他们可真是拿她当小王妃一般供着,谁要是敢动她一根头发丝,他们都能跟人家拼命去,怎么可能欺负她?“就是今天看到钱梓露去找姐姐,有些感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想家了?”

慕容泠风靠在云漠的肩头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是啊,想我家雪女王,想我家大美人们了!唉,也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干什么。”

“人家都是望月思乡,”云漠抬头望望夜空,今天二月初二,连个月牙都没有,“这黑灯瞎火的,你上来看什么?”

“看星星呀!”慕容泠风指着天上的星星一颗一颗地讲给云漠听,“那边是大熊星座,没听说过吧,不过里面的北斗七星你肯定知道,喏,就是那个大勺子。上头那颗比它们还亮的是北极星,传说它是大熊星座的守护星呢!那那那,那边那个,一、二、三、四、五连成折线的五颗,看到了吗?那是仙后座,它的北边是仙王座,南边是仙女座,还有还有,你看那个……”

听着小公子把整个天空都给他指出来了,云漠脸上不禁露出自豪的笑容,“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那当然了。我在家的时候经常和雪儿一起看星星。我家门前有一大片草坪,躺在上面仰望夜空,你才会知道自己又多么渺小,多么微不足道。”归根结底,小公子就是想家了。

云漠托着下巴望了会儿,确实很漂亮,“别说,我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星星。”

“是吧,”小公子得意地笑了,“看星星就得是这个时候。月明星稀,等月亮出来了,它的光芒会掩盖住星星的闪烁,那个时候,就只能看到月亮而淡化星星的存在了。就好像太阳出来了,月亮和星星也都不见了。”

“因为太阳的光芒太强烈了吗?”

“或许是吧。”慕容泠风歪着头想了想,“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是这里的原因。”她点点云漠的胸口说道。

云漠抓住她的手握在手中,“这里?”

“是啊,太阳固然耀眼,但这并不是它傲然天际的原因。它之所以那么重要,是因为人们最需要它。哪怕是没有它的黑夜,人们也在盼望着黎明的到来。人们心底最爱的是太阳,它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所以我们可以接受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的日子。但如果太阳离我们远去,从我们的生命中消失不见,那么人类的生活将全部瘫痪,我们也将失去存在的意义。这大概就叫做非你不可吧。”

云漠听了她的话沉默了半晌,突然问道,“在你心里,我是太阳、月亮还是星星?”

“你嘛……”小公子伸出食指指了下天空,又坏笑着缩了回来,“你猜呀!”

云漠望着她比黑夜还深邃的眼睛,缓缓凑过去,在她的唇瓣上印下一吻,“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命,我的全部。如果哪天你要离开了,别忘了带上我。”

小公子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小爷记性不好,你自己跟上来!”

慕容泠风挠挠脖子往下看了眼,见院子里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后门钻了出去,“咦,那不是钱梓露吗?这么晚了,她去干什么?”

云漠也纳闷,打从娘娘庙回来,钱梓露的状态就不对劲儿,这大晚上的一个小姑娘跑出去做什么?云漠拉起慕容泠风掠过屋顶追了上去,“走,咱们跟过去看看。”

慕容泠风跟着云漠从屋顶追过去,满脸的兴奋抑制不住,“我们这是在跟踪吗?我第一次跟踪耶!咱们没被发现吧?”

“你再说下去,咱们就肯定是要被发现了。”云漠拽着她跳下屋顶,躲到一颗大树后面。

云漠望着眼前的高塔,不禁皱起眉头,钱梓露怎么又回到娘娘庙了?

钱梓露从背后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带铁爪的绳索,她试着将铁爪扔过高高的院墙,试了几次都不成功。

慕容泠风无奈地摇摇头,就这战斗力还打算夜探人家老巢?还不如她呢。小公子一挥手,平地扬起一阵风,将钱梓露抛到半空中的绳索吹过了院墙。

云漠扭头看看她,小公子一脸无辜,再不帮帮她估计天亮了她也进不去。

钱梓露将绳索用铁爪固定住,拉着绳子爬过了院墙。

云漠和慕容泠风悄无声息地飘过去,和钱梓露保持大概十来米的距离。只见她跑到一棵大树下,趴在地上摸了半天,最后在大树左边大概一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她踮着脚按照特定的步法走了一圈……没有任何动静。她摇摇头稍作修改又走了一圈,还是没有反应。直到她走到第八圈,大树斜后方的一块圆形区域突然冒出微弱的光亮,如同盖子一般缓缓掀开。

“原来最后一口暗井在这里。”慕容泠风看了眼慢慢显现出来的暗道,又抬头望了下高塔,“看来这就是进入高塔的方法。可是钱梓露是怎么知道的呢?”

“应该是从哪里偷看来的吧。”她方法根本不熟练,漏洞百出,能打开暗井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两人说话间,暗井已经全部打开了,钱梓露从井口钻了进去。慕容泠风也要跟着往里钻,被云漠一把拉住,“这要是个陷阱怎么办?你待在这里!”

慕容泠风不高兴了,“如果真是个陷阱,你自己也出不来呀!不如把我带上,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派上用场呢。”

云漠想想也对,这小家伙正经功夫不行,歪门邪道可是不少。但他还是不放心,“要是万一……”

“哎呀,快走吧!”慕容泠风拽着云漠就跳了下去,“再磨蹭暗道该关上了!”

这条道并不长,按方位算他们现在应该是到了菀娘塔里了。云漠拿出一颗夜明珠照了照。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厅堂。厅堂中规规整整摆了五圈水缸。

慕容泠风耸耸鼻子,一股草药味呢?她随手掀起一个水缸盖子,只往里面看了一眼,立刻吓得丢掉了盖子。

还好云漠手快接住了。

他拍拍吓失了神的小公子,轻轻地合上盖子。别说,连他都吓得一愣,小家伙没叫出声来也算有点胆识。

水缸里装了满满一缸深褐色的药汤,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苦味。药汤中浸泡这一个披头散发,已经看不出是男是女的人,他的皮肤被药汤浸染,呈现出不均匀的褐色,瞪着一双大眼睛无神地盯着前方,十分骇人。

“没气了,应该已经死了吧。”云漠安慰着小公子,随手又掀开了几个盖子,里面的情况都是一样的,这么看来这些水缸里装的应该都是死尸,云漠大致数了数,这里至少有上百个水缸,这么多死人是从哪弄来的?泡在药水里做什么?还能泡活了不成?

知道是尸体,小公子也就没那么害怕了。不过她还是小心谨慎地拽着云漠的衣袖,方便随时往他身后躲。

慕容泠风壮着胆子又一次打开了水缸的盖子,她尽力无视尸体那死不瞑目的眼神,将注意力放在药汤上,“这是……”

药汤的味道既熟悉又陌生,她只能分辨出几味草药来,似乎还掺杂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东西。

她还想再研究研究药汤的成分,突然头顶传来一声尖叫。

二人对视一眼――是钱梓露的!

他们二话没说便上了楼。

二楼和一楼完全不同,也是一个圆形的大厅堂,但是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云漠纳闷地向前走了两步,怎么钱梓露不在这里?

他突然猛地一回头,搂着慕容泠风翻身而起,落到大厅中央。云漠举起夜明珠照亮周围,不禁倒吸一口气!这些非人非兽的怪物都是从哪冒出来的?

第21章 感染尸毒

云漠和慕容泠风一个不留神就被怪物包围了。(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这些怪物可以像人一样双腿站立行走,但是腰背弯曲直不起来,糟乱的头发拖到地上,锋利的指甲甚至尝过手指,一个个龇着獠牙,面目凶狠地看着他俩,口水从它们闭不合的嘴角流下,滴落到地上,肮脏的皮肤上挂着深褐色的药汤,和它们早已腐烂的骨肉混合在一起,散发出阵阵恶臭。

小公子嫌恶地向云漠怀里缩了缩,抓着云漠的衣服,生怕怪物们一个动作把那些又脏又臭的汤汁甩到她身上。“它们的样子和管家爷爷描述的好像啊,就是更恶心。”老管家可没说过怪物身上还有汤汁的,“这些不会就是泉西村民吧?不是说都被烧死了吗?”

云漠一边思索着怎么从怪物包围圈里逃出去,一边回答慕容泠风的问题,“我看不是,你不觉得这些和我们刚刚在一楼看到的水缸里的人更类似吗?”

慕容泠风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这些是有人制造出来的?”

怪物们僵硬着身子又朝他们走了两步,突然有一只弓起身子一步蹿起老高跃到云漠头顶,朝着他的天灵盖就是一爪。

云漠一手捂住慕容泠风的眼睛,带着她仰面向后倒去,趁着怪物们身形正乱,贴着地面从缝隙中滑了出去。

两只怪物反应迅速,转身又去抓他。云漠翻身一撑地又蹿了起来,“缩腿!”

慕容泠风赶紧蜷起腿来,搂着云漠的腰藏到她怀里。云漠直接顺着墙壁爬到了半空,单手抓住墙上的兽面挂饰挂在了墙上。还没等他喘口气,几只怪物顺着墙壁爬了上来,他们尖锐的指甲戳进墙壁中徒手而上十分敏捷。云漠抬脚踹在怪物的头顶将两三只踢了下去,可还有两只爬到了他们身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云漠一松手顺着墙壁往下滑,两只怪物控制不住攻势撞在了一处。

云漠滑到半截,踩着怪物的肩头一跃又回到了大厅中央的空地上。因为老管家提到过怪物身上尸毒的厉害,他们便有了些忌讳,云漠不敢碰到怪物,更不敢让怪物伤到他怀里的人。“你不是说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吗?现在怎么办?”

慕容泠风现在脑袋里一片空白,还没醒过味来呢,鬼知道怎么办!她也不客气,“小爷现在就是一累赘,你扔了我呀!”

云漠叹口气,这无赖,“我可得舍得!低头。”他拍着慕容泠风的脑袋,自己也一偏头,正好躲过从他脑后伸来的一爪子,他低头瞧了眼,那怪物的胳膊上有三道爪痕,这伤疤应该有些年头了。他脑海了一闪而过,却没有时间细想。云漠向后飞起一脚,直踹在怪物的腹部。怪物哑着嗓子吼叫一声向后飞去,砸到墙壁上。

突然,角落里想起一声口哨,一块带血的肉从空中飞过,丢在了大厅的地上,怪物们立刻向着血肉一拥而上,打做了一团。

角落了有个人影朝云漠招招手,示意他跟上。此时别无选择,云漠也顾不得他是敌是友,拽着慕容泠风就追了上去。

人影带着云漠拐进暗道里,头也不回地向前直奔。借助微弱的光芒,云漠似乎看到他背上还趴着个人。

在他们离开大厅的那一刻,塔顶响起一阵笛声。怪物们都听着笛声不再疯狂地抢夺生肉,一个个如提线木偶般向大厅的四面八方走去,直到站到各自的墙壁前,他们动作一致地抬起胳膊,把手放在石砖上向里一推,墙壁立刻悄无声息地开了几道暗门,怪物们走进自己的隔间,暗门再次合上。大厅里又恢复了黑暗、寂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云漠跟着那人跑了好久,才从一个道口钻出来,幽暗的灯笼暗示着他们已经不在娘娘庙中了。慕容泠风望望四周,这里好像是钱府的后门。

这时,他们才看清楚领他们出来的人。那人一身软甲,连面部都挂着铁制的面具,全身上下都被软铁包裹着,没留一丁点儿缝隙。

没等云漠问话,铁甲人便将背上的人甩给云漠,顺手抛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丢到慕容泠风面前,慕容泠风抬手一接,才发现是个黑盒子。

趁他二人分神的工夫,铁甲人一转身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个低沉的声音,“救赵远之。”

云漠不耐烦地把铁甲人甩过来的人推给慕容泠风,“扶住了。”

慕容泠风定睛一看,这不是钱梓露嘛。圣王爷洁身自好,从不近女色,怪不得这般嫌弃。

没办法,小公子只能架着比她还沉的钱家三小姐从后门溜回钱府,顺便吐糟一下这钱府的守卫太松懈了,怨不得钱老大在自己家中被人割喉了。

慕容泠风把钱梓露送回房间,这才回到她和云漠暂住的院子。一进门小公子就不高兴了,“那么沉的人,你也不帮忙扶一下,太不够意思了!”

云漠却理由充沛,“本王刚刚抱着你死里逃生,力气都用尽了!再说她一个小姑娘,我大晚上把她送回房,万一让人看到了我俩都说不清!”

“我就说得清啦?”慕容泠风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云漠瞅她一眼,“大不了脱衣服验身呗,你就算不是个女人也是个雏,怕什么!”

小公子气得一把把他按在床上,“你说谁是雏?”

云漠眯起双眼,“你不是吗?”

“我,我……”小公子想了半天也找不出反驳的话,恼羞成怒反问道,“你不是吗?”

云漠坏笑着翻身将她反压在下面,“你要是愿意,我今晚就可以不是了。”

小公子吓得使劲推他,“起开,大骗子,你答应我的事呢!快给我下去。”

云漠也只是想逗逗她,一抬胳膊放了她一条生路。

慕容泠风赶紧爬到床里面,抱着被子看着他。云漠坐在床边直摇头,这分明是再说快来吃吧我!

慕容泠风警惕地看了一会儿,见云漠没做什么只是合衣躺了下来,似乎是要睡觉了,小公子这才试探着扯扯他的衣袖。

“干什么呀?”云漠闭着眼睛懒懒地说道,“我这火气可还没降下来了,你离我远点,别过来撩我啊!”

慕容泠风噘着嘴,小小声,“可是我想洗澡。”

云漠撇嘴,还真是个小少爷,“太晚了,下人都说了,往哪给你弄热水去?”

“我今天都跑了一天了,脏死了!”慕容泠风扯着云漠的袖子撒娇,“还有那些恶心的药汁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溅到衣服上!你也得洗一个!”

云漠睁开一只眼睛斜视她,微微抬起下巴,“喏,亲一下,本王给你烧水去!”

“你不不让我撩你吗?”

“这是酬劳。”

慕容泠风嘟着小嘴飞快地在云漠脸颊上亲了一下,,“好啦好啦,快去烧水。”说着便把云漠踹了下去。

圣王爷打着哈欠出门当火夫去了。

慕容泠风在屋子里也没事干,索性拿出铁甲人给的黑盒子研究起来。她把黑盒子打开,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本小册子和一个小瓷瓶。瓷瓶里装着一些干枯的草屑,慕容泠风反反复复看了半天也没琢磨出这是什么。那小册子就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上面写了一堆像蚯蚓似的东西,小公子瞪着大眼睛盯着那蚯蚓文,只剩下叹气薅头发了,这都是什么呀!

云漠适时地进来,拯救了慕容泠风那一头秀发。小公子把册子甩给他,“你认识吗?”

“不认识,”云漠直接否认。慕容泠风泄气地摊在椅子上,线索在手没人看得懂,这是一件多么让人挠头的事情!

“不过有人应该能看懂。”云漠大喘气说道。

慕容泠风瞬间满血复活,“谁呀?”

“穆岭啊。”云漠将小册子放在一旁,抬着装满热水的木桶到了屏风后面,“我在他那见过很多这样的书,估计他是认识的。”

云漠把东西都准备好,接着将慕容泠风也拎到了屏风后面,“快点洗,我都要困死了!”

慕容泠风扒着屏风瞅他,“不许偷看哦!”

云漠捏捏她的鼻子,“你本来就是我的,我还用得着偷看吗?快进去,洗完了赶紧睡觉!”

小公子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上睡衣爬上床时,云漠已经洗完澡睡着了。慕容泠风轻轻地爬到他身边,云漠一个翻身把她搂进怀里。小公子窝在他怀里蹭了蹭,大冷天有这么个暖和的怀抱就是幸福呀。

也许真是累了,慕容泠风这一觉睡得死沉死沉的,直到日上三竿才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小公子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爬起来,这时云漠已经打开了门,老管家也管不得什么礼数了,急火火地冲了进来,扑腾一下跪在了慕容泠风床前,“神医救命啊!我家三小姐快不行了!”

慕容泠风被老管家这一出惊得瞌睡全无,衣服都没穿好就跟着他跑到了钱梓露的院子里。昨天夜里人还好好的,怎么早上一起来就不行了?

他们一脚刚踏进钱梓露的院子就听到一声痛苦的嘶吼,不好的预感在慕容泠风的脑海里涌现,她推开屋门,只见钱梓露披头散发,衣衫破烂地被绑在床上,她的头发、指甲、牙齿都长得吓人,双目通红,面容扭曲,完全看不出她之前的样子了。

她俨然是要变成怪物了!

第22章 恶鬼索命

慕容泠风到的时候,钱梓露的骨骼身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变化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她的牙齿戳破了脸上的皮肉,本来就变形了的面庞血肉模糊。

慕容泠风转身把人都赶了出去关上房门,只留下云漠。小公子走到钱梓露身边,将她身上的几大穴位用金针封住。钱梓露安静下来也不能在动换了。慕容泠风撕开她的衣服,仔细寻找着,还真让她在钱梓露的小腿上找到一个泛着绿水的恶臭的伤口。

小公子让云漠帮她找来一个小瓶子。她用小刀割下钱梓露伤口处的一块腐肉,连带着恶臭的绿水,一起装进小瓶子里。她又从药匣子的夹层里掏出针管,抽了钱梓露满满一管血。云漠在旁边看着,钱梓露的血已经不是正常的红色了,而是带了点棕褐色又惨杂着一些绿色的东西,就好像腐烂的生肉淌出来血渍一般。幸亏他们早上还没吃东西,要不全都得吐出来。

做完这些,慕容泠风才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琉璃瓶,将里面无色透明的液体一半灌进钱梓露的嘴里,一半留下来给她清洗伤口。

奇迹出现了,液体顺着她的食管流入体内,扩散分布到她的血液里。钱梓露扭曲变形的骨骼开始恢复,糟乱的头发、尖锐的牙齿、锋利的指甲也在一点一点地缩短直到正常的长度。连之前被慕容泠风二次割开的伤口,在液体的清洗下迅速地长成新肉,甚至连疤痕都没留下。

整个过程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钱梓露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但她满头大汗神色恍惚,大概是还没从之前的噩梦中醒过来。

小公子又抽了一管钱梓露的血,这时血色已经恢复到正常的鲜红色了。

慕容泠风把老管家叫进来,让他安排丫鬟帮钱梓露清洗一下。身体里的毒素都排了出来,恶臭味便更加刺鼻,连破碎的衣服都沾满了恶心的黄绿色汤汁。“你家小姐没事了,先让她歇一歇,等她缓过神来我有事情要问她。”

老管家连忙答应着,眼睛里全是对于小神医的敬慕之情。慕容泠风两次在他面前展示医术,将他家的两位主人从鬼门关硬生生地拉了回来,在钱进看来,这位年纪不大的小公子犹如神祇般存在。钱进琢磨着,等老爷病好了,说什么也得让老爷给小公子建个庙,可小公子还活着呢,会不会有点折了她的福气呀?

钱进的神思已经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云漠叫了他四五遍他才听到,“啊?什么,公子您刚刚说什么?”

“风儿问你家老爷情况怎么样,好点了吗?”

老管家点头答道,“好多了,好多了。(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老奴昨天晚上喂老爷喝了碗米糊糊,刚刚楚公子还去看了看老爷呢。”

老管家带着慕容泠风又去看了眼钱老大,确实气色好了不少。虽然脖子还不能动,但眼睛已经睁开了,手臂也可以稍微的抬起来一些。毕竟是有功夫底子的人,本身体质就不错。

慕容泠风给钱老大把把脉,又换了个方子交给楚晋,让他接着捣成泥给钱老大换药。

云漠把钱进叫到一旁,“凶手查的怎么样了?”

钱进摇摇头,“还是没有线索,已经报官了,昨天官府来人查看过,没找到外人进来的痕迹。”

云漠皱眉,“那个小妾呢?”

“十七姨太被吓傻了还是神志恍惚。但是徐大人也怀疑上她了,现在把她软禁在了钱府最东面的院子里,有衙役把守着。可徐大人说如果十七姨太是凶手,那凶器去哪了呢?昨天衙役可是翻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找到呢。”钱进看了眼钱老大,“老爷应该是知道些什么,可是他现在说不了话,也动不了。昨天给我们使了半天的眼色,我们也没明白什么意思。只能等老爷再恢复些时日再说了。”

慕容泠风给钱老大把着脉,钱老大突然拽拽她的手指,在她手心里画个几个角。

小公子不干了,“嘿,老色鬼,你怎么抠小爷手心呢!”

钱老大让她气得眼睛差点没抽过去。钱进赶快跑过来,“老爷,您是想说什么吗?”

钱老大瞪着大眼睛望着床顶。慕容泠风和楚晋歪着脑袋跟他一块看,什么也没有呀。小公子给楚晋使了个眼色,“你要不上去瞧瞧。”

楚晋爬上去除了碰了一鼻子的灰什么也没有。

钱老大急得直蹬脚,慕容泠风赶紧压住他的腿,“老头,别乱动,一会儿伤口裂开了小爷可不给你再封一次!行了,你也别跟着瞎折腾了,有什么事,好了再说。你们这钱府就是不顺道,老子出完事,闺女出事,还都这么邪门,跟撞了鬼似的。”

慕容泠风话音未落,钱老大就“梆梆梆”敲了好几下床板。云漠和楚晋对视一眼,“钱老大,你是说看到鬼吗?”

“梆梆梆”钱老大又开始乱敲床板。慕容泠风拍拍他的手打断他,“老头,你这样不行。是,就敲两下;不是,就敲一下。来来来,咱一个一个来啊!你是不是看见鬼了?”

“梆梆!”钱老大敲了两下。

还真是撞上鬼了!屋里的几人面面相觑。

“那鬼长什么样?”楚晋问道。

慕容泠风鄙视的看着他,“你问的这问题他怎么敲啊?你得这么问,钱老头,这鬼你认识吗?”

楚晋扶额,这问题有高级到哪去吗?谁会认识鬼啊。

偏偏钱老大这时“梆梆”敲了两下床板。屋里的四人目瞪口呆,真认识啊!

楚晋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世上还真有鬼不成?他可只碰到过装神弄鬼的。

认识的?小公子捧着脸思索,会是谁呢?

老管家在钱老大耳边哇啦哇啦说了一连串的名字,钱老大手都快摆断了,心里一个劲的着急,这都是谁呀,什么三毛子二狗子的,听都没听说过,他往哪认识去!

云漠抓起慕容泠风的手,“钱老大刚刚怎么抠你手心的?”

“这样啊。”慕容泠风在手上左一下右一下的比划。

楚晋盯着瞧了半天,“这是个人字,还是个入字?”

人?入?钱进又开始琢磨谁的名字里有这俩字。

慕容泠风单手支着脑袋望天,“一撇一捺的不是还有‘八’吗?”

“梆梆”,钱老大又敲了两下床板。

四人一惊,原来是个“八”字,“八”字的话,那不就是……

“八姨太!”几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钱老大“梆梆梆”,床板敲得直响。

慕容泠风蹭的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刚刚真是没拿钱老大的话当回事,小公子只相信人有灵魂,可不信鬼怪之说,多半是钱老大看错了,可这突然间蹦出个大伙都知道的名字,气氛顿时就不一样了。

楚晋眉头紧皱,“八姨太真的死了吗?”

“死了呀,死得透透的,老奴亲自带人埋的!”钱进跳着脚说道,他亲眼见人入殓下葬的。

云漠听了却若有所思,真的死了吗?“钱管……”云漠刚说了两个字,突然传来剧烈的敲门声,“王爷,王爷,不好啦!”

楚晋听到素影的声音笑出声来,恐惧感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他走过去打开屋门,“小素素啊,你可真快成乌鸦了。”

“不是啊,王爷。”素影一脸焦急地拖着人进了屋,“慕容在吗?快来救人啊,他快不行了!”

楚晋瞅了眼地上的人,满身的血窟窿,都快戳成筛子了,还在往外淌着血,“哎呦,这得是有多大的仇啊。”

慕容泠风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去外面挖点泥……”

“好嘞,”素影气还没喘匀就又要往外跑。

“和上点水给他把窟窿眼都堵上算了。”

素影在门口将将停住,“你不是要救人吗?”

慕容泠风一翻白眼,“都这样了还怎么救啊?你还指望小爷一个窟窿眼一个窟窿眼的给他缝上呀?那小爷不当大夫直接改行做绣娘得了,织布都比救他快!”

“可他……”素影指着地上的人有些不情愿,“可他是很重要的证人呀!”

楚晋蹲下来把人翻过来,看到他那张脸,几人都有些发愣,“呦呵,这不赵远之吗?”

躺在床上的钱老大听到赵远之的名字不禁攥紧双手。老管家也是气不过,叹口气咒骂道“没想到他也有今天,真是善恶自有报啊!”

慕容泠风和云漠则是想到了昨晚假面人的话,那人刚提醒他们赵远之的事情,结果转天赵远之就成了这个样子,这里面究竟有什么联系呢?那人到底是谁?

既然是赵远之,还真不能不救,不过这可真是难为小公子了。

楚晋和素影合力将赵远之架到钱老大隔壁的屋子里,慕容泠风在赵远之身上扎了几针,又喂他吃下一颗土黄色的药丸,她不情不愿地掏出几盒药膏递给楚晋,让他给赵远之涂上,“打伤他的人避开了要还,专门朝最疼的地方下手。这样不会立即毙命却痛苦不堪,最终血尽而亡。看来真是仇大了。”

“说起来,”楚晋边给赵远之上药,便问素影,“他这一身窟窿眼是谁扎的呀?”

“可,可能是……”素影缩着脖子咽咽唾沫,“鬼扎的!”

第23章 千缘死结

素影拖着满身血窟窿的赵远之回到钱府,却说是鬼扎的。[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惊得楚晋一哆嗦,差点没把手里的药膏扔了。

“我跟你说,你可别吓唬哥哥!哥哥今天受的惊吓够大了!”楚晋严重怀疑徐州府的风水,这么一个两个的都被恶鬼缠上了?

素影摸摸脑门上的冷汗,真心委屈,他刚才也被吓得半死,“我亲眼看着他的伤一个接一个的凭空出现,旁边别说人了,连只蚂蚁都没有,你说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因为昨晚上铁甲人的话,云漠一早便派谛听和素影去赵府打探情况了。没想到才不过两个时辰就出事了。

“穆岭呢?”云漠问。

“穆将军去追人了,让我先把赵远之拖回来。”素影边把身上沾血的外衣脱下来,边将赵府的情况报告给云漠。

谛听和素影刚到赵府,就发现有人也在暗中监视着赵府。谛听本打算按兵不动,先观察观察再说。然而正在院子里浇花拽酸文的赵远之突然大叫起来,手里的水壶也丢了,摔在地上打起滚来。

谛听就听到对面树上叹了口气,一个人影从树上蹦下来,抬手就要击向赵远之的后颈。素影一看这还了得,也从树上蹦了下来,朝着那人的手刀就是一脚。谛听拉都拉不住。

显然对方之前并没有发现他们,这下暴露了,也没人管赵远之了,素影先和那人打做了一团。谛听定睛一看,别说,还真是有缘,这不就是前两天他们在树林子里遇到的黑衣人嘛。当时就是因为他扛着赵远之在林子里跑,宋晓多管闲事救下了赵远之,才摊上这么些个事的。谛听心想,这人对于赵远之还挺执着。一介书生而已,还是个品行不佳的书生,到底是有什么魅力,让那么多人惦记着?

徐炼也是纳闷,这些人都是从哪冒出来的?怎么就跟他过不去了呢?保护废物的事他本来就不想做,这还增加了难度系数了呢?徐炼边和素影对打,边心急,再不把那废物拍晕了,指不定又出什么事了!

上次打过罩面了,谛听自然清楚徐炼的实力,素影绝不是他的对手。谛听上前拎起素影把他丢到赵远之身边,自己又和徐炼对上了,“你过去看着他,他的情况不太对。”

徐炼心说可不不太对呗,自打他回来接了保护赵远之的任务,这废物的状态就没正常过!没事嚎叫着自己跟自己滚起来了,还能滚出满身伤来,也不知从哪撞的邪!

素影站在赵远之身边手足无措,这又没人欺负他,他滚来滚去的干什么呢?难不成是旧疾犯了?他蹲下想把人扶起来,手刚伸到赵远之后背,就摸到湿乎乎的一片。[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素影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把手抽出来一看,果然是一手的血。这还没完,素影眼瞅着赵远之的胳膊上、腿上、小腹上……一个接着一个地冒出血窟窿,然而他身边除了素影,没有任何人,更不要说凶器了。素影顿时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下升起,吓得小孩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

“穆,穆……穆将军!”小孩真是给吓懵了,只知道扯着脖子叫谛听。

徐炼看了比他们还着急,就想过去看看,可谛听也得放他走啊。谛听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要把徐炼抓回去问个明白,他穆家功夫从不外传,这小子到底是哪学来的?所以谛听招招下狠手,一点没留情。你说赵远之情况危机?谛听他还真不在乎。这种人渣败类,死一个天下清净一分。

徐炼本来功夫就不如他,再加上心急赵远之的情况,一时间漏洞百出,挨了谛听好几掌,眼看着就要束手就擒了。徐炼把心一横,一把暗器扔过去转身便跑!师父说过,什么都比不上自个小命重要,打不过赶快跑!想来父亲也不会为了个外人不要自己儿子的命!

谛听这回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徐炼。他一个侧身躲过暗器,给素影留下句,“带人回去找小公子!”便追着徐炼跑了。

徐炼仗着路熟,飞快地穿过树林子。谛听也没落下几步,伸手就要抓住他了,徐炼却身子一矮,钻进杂草从里去了。

这地方杂草生得十分茂密,最高的地方都快没过脖子了。谛听心下疑虑——徐州府和梅州府可不一样,是个繁华的大府城,就算是到了城郊,也不应该有这么荒凉的地方啊!

谛听在杂草丛里爬了很久,才终于钻了出来。他抬头一望,眼前一片废墟、狼藉,到处是断壁残垣。焦土、断木、倒塌的房屋……在飞扬的灰尘之下显得格外凄凉。已经被烧焦的牌坊上挂着三个残缺不全的大字——“泉西村”。

黑衣人没追到,倒是意外地找到了泉西村。谛听看着那三个字,抬脚就要往里走,反正来到来了,不进去看看怎么行?他还记得小公子对里面的十里怪香有兴趣得很呢,说什么也得给她带一捧回去啊。

可他刚走了没几步就感觉一堵看不见的墙挡住了他的去路。谛听伸手摸了摸,确实是有堵墙,可是用眼睛看完全看不到。他低头瞧了眼脚下,拨开厚厚的土灰,地上似乎有一条线将整个泉西村圈了起来,隔绝在尘世之外。

谛听蹲下来仔细瞧着,那条线并不是连贯画下来的,而是用细小的经文拼接而成。他边看边摸下巴,这种手法会不会太熟悉了?

“所以你一回来就拽着我摇晃,差点没把我隔夜饭晃出来,就是为了问我师叔是不是在这儿?”楚晋护着自己的衣领躲到一旁,他这遭罪的命啊,“那俩老头形影不离的,我师父都在这儿了,那师叔肯定在啊!”

“咳咳,”谛听整整衣服,四处望望,“那,青峰尊者在哪个厢房啊?”

楚晋两手一摊,“那你就得自己找了。师父上次见了我跟见鬼似的,比兔子跑得到快!我这都找了两天了,连根毛都没找到!”他看着谛听紧张中有带着期待的样子直摇头,“我就不明白了,那整天神经兮兮的老头有什么吸引你的?回回见了他比见祖宗还亲呢!”

“你懂什么!”谛听瞪他一眼,“尊者学富五车,在术法上的成就无人能及!我只见过他一人可以不借外力,独自设下结界,真正的结界啊!”

楚晋撇嘴,他还是觉得师叔就是个神神叨叨的糟老头,比他师父还在以上,“天外有天,我就觉得慕容比他强。”

“小公子天资聪颖,但是毕竟比不过尊者几十年的修为。或许假以时日她也可以成为一代宗师,但现在的话,还是太嫩了!”谛听边说着边纵身上了屋顶。

楚晋在下面不解地看着他,“你干什么呢?”

谛听在屋顶上蹦跶着四处眺望,“登高望远嘛,说不定就看到尊者了呢。”

楚晋无奈地坐到石凳上,看谛听跟个傻小子似的瞎折腾。

谛听在屋顶上看了半天也没见到青峰尊者的影子,倒是看到了云漠也在屋顶上转转悠悠地似乎是在寻找什么。“王爷,您找什么呢?”

云漠背着手踏着屋脊从旁边的屋顶跃到谛听这边,“看到风儿了吗?”

谛听摇摇头,“小公子又丢了?”

云漠叹了口气从屋顶上掠下,向别的院子走去,“不知道又跑到哪去了。”

刚刚听完赵府的事,慕容泠风就说要回房间歇一会儿,正巧墨影从外面赶了回来,向云漠回禀了秦家的事。原来当日看到秦夫人,云漠就觉得事有蹊跷,更何况这还牵扯到娘娘庙,必须查清楚了。

“秦友禄是上月十八去世的,之前没有任何征兆,说是晚上一觉醒来人就没了。”

“上月十八?那岂不是去世没几天?秦夫人不在家为亡夫守孝,跑到这徐州娘娘庙来做什么?”完全不合情理啊。

墨影拿出一个绳结递给云漠,“说是来解结的。”

云漠接过绳结反反正正看了看,更加不明白,“解结?解什么结?”

“姻缘结。”墨影指着云漠手中的绳结说道,“上次在千缘殿外看到一群人扔铜钱就是为了求这姻缘结。这个是最普通的十年结,预示着夫妻俩只有十年的姻缘。还有三十年结、五十年结、八十年结和百年结。据说很灵的,说多少年就是多少年!”

两个人的姻缘岂是能被一个小小的绳结决定的?云漠对此打心眼里无法认同,“秦友禄也来求姻缘结了?”

墨影点点头,“王爷您猜他求到多少年的了?”

云漠冷笑一声,把绳结丢回墨影手里,“十年的呗,要不也不会那么早死!”

“王爷英明。”墨影适时地拍拍马屁,“不过秦少爷不甘心,硬是向住持要了千缘结。住持本是不给的,可架不住秦少爷一个劲儿的磨,最后还是给他结了千缘结。从此夫妻同命,君生我亦生,君去妾相随。”

“所以说,秦夫人这是不想跟她夫君一起死了,所以跑来要把绳结解开?”云漠觉得好笑,“这东西不过是哄孩子玩玩的,还真有人信啊!”

墨影摇摇头掏出一张名单递给云漠,“据说这些都是中招的,秦夫人开始是不信的,可一查之下才发现确实有不少灵验的,这才慌了神。她的孩子才不到四个月,秦家上下还都需要她打点,秦老爷和夫人也都害怕她出什么意外,这才不过半月就赶她来娘娘庙解结的。”

云漠看着名单,对上面的一个名字多了个心思,“严峻城也来求过千缘结?”

墨影点点头,“严少爷是一年前去世的,他去世前两年曾带新婚妻子来过娘娘庙。”

云漠看着名单沉默了片刻,“你跑一趟永定府,把严峻城的尸体给本王挖出来!”

第24章 湛蓝海域

慕容泠风的确是回了房间,但她一进屋便关上了门,跑到屏风后面,从衣领中掏出蓝色晶石项链放在唇边亲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睛。[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屏风后面突然发出一阵蓝色光芒,笼罩了整间屋子,光芒退去,再看屏风后面是什么也没有了。云漠只晚了一步,小公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耳边吹起海风,湿润的气息打在脸上,新鲜的空气萦绕在鼻间,沁人心脾。

慕容泠风向后一仰倒在了海滩上,柔软的沙滩舒服得让人不想起来。她使劲吸了两口气,浓郁的灵气从她的鼻子钻进她的身体里,流淌到血液之中,“呼,这才叫空气嘛。湛天大陆那点少得可怜的灵气啊,真是把小爷憋得够呛。”

慕容泠风在海滩上打了几个滚,顺势滚到水边,她趴在那喝了几口水,清甜的灵水滋润着她的五脏六腑,小公子长呼一口气,“舒服!”

灵水调皮地围绕在她身边,似乎是想要拥抱、亲吻她。慕容泠风拍拍灵水,“现在不行,我身上有重要的东西怕湿哦。一会儿再和你们玩。”

灵水听话地不再去触碰她,但依旧在她身边环绕着不愿离去。

慕容泠风爬起来伸个懒腰,“啊,回家的感觉真好!”她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白色城堡,又望了望清澈湛蓝的海水,捧着脸纠结,“好想进去打个滚!可是还有正事啊!”

小公子抬手打了个响指,“海宝宝,送我去实验室。”

眼前的景象瞬息万变,眨眼的工夫她已不在海边了,而是置身于树林中,远处的海浪声依旧清晰,但却显得有些缥缈,不如眼前这一片干净的小平房来得真实。小平房都是用特殊的纳米材料建造的,既防火又冬暖夏凉,虽然这里并没有冬天和夏天,永远都是这种暖和中带了些凉爽的舒适天气吧。

没错,这里不是任何一国,而是慕容泠风的蓝色晶石项链——海之灵中暗藏着的巨大空间——海之域。整个海域无边无涯,海上有无数个岛屿。这里四季如春,这里气候宜人,真正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其实,说它是海并不准确,它并不像海水那般咸苦,它是清爽的,是甘甜的。这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水都是灵气压缩到一定的浓度而液化成的灵水,之前慕容泠风用来救钱梓露的灵水便是这个。

而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小公子的,海之灵认其为主,海之域里的一切都可随小公子的心意而改变。

姐姐慕容泠雪手中也有这样一条项链,但晶石是绿色的,叫做森之灵。双灵石是上一世最疼爱她们的父亲送给她们的礼物,没想到竟陪伴着她们姐妹来到了湛天大陆。或许她们能从火海中获得重生就是因为灵石的保护。

眼前这一片实验室便是海之灵为讨好小主人而建造的,里面各种实验器材应有尽有。

慕容泠风走进实验室,换上白大褂,将铁甲人给的枯草粉分成几份,一份一分的分析着。钱梓露的血液她也带来了,放到仪器中分离血清提取毒素。[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小公子将所有工作做完,然后跑到浴室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等她出来的时候,分析结果也出来了,慕容泠风拿着报告纸往外走,边看着上面的数据边皱眉,这波谱图太诡异了,峰谷值都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是什么呢?”小公子边走边琢磨,也没注意到前方,直直向着前方站着的人就撞了过去,手里的数据、样品都掉了,连她都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那人眼疾手快将她拉到怀里,另一只手一捞,抓住了报告纸,抬脚踢了下,小木盒也到了手中,“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慕容泠风在他怀里稳住,抬头一看,只见来人一头红发随意地系在脑后,一袭红衣飘逸风采,过分精致的五官搭配白皙的面容,妖艳之余还多了分沉稳的俊美。此人眼角带笑,举手投足间魅惑人心让人移不开眼睛。仔细看他,气质上竟与慕容泠风有几分相似,想来是小公子在成长过程中受其影响太大,多了分仙气,又染了分妖气。

“笙笙!”慕容泠风蹦跶着抱住他。

离笙慈爱地拍拍她的脑袋,“是不是长个了?”家里大人是不是都关心这个?“瞧瞧我家小美人,越长越标志!”说着他一眼看到了慕容泠风脸上的残影面具,抬手就要抹掉,“怎么又戴上这个了?”

慕容泠风赶快挡住,“娘亲不让摘的。”

离笙就不明白了,“我家小宝贝这么漂亮的脸蛋,怎么到了璃美人那就成了见不得人了?她们天天把你打扮成假小子我就不说什么了,一出门就让你戴上这破面具是几个意思?她怎么不让雪儿也戴上呢,这不偏心眼嘛!”

慕容泠风到不觉得有什么,“娘亲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再说了,我以后可是要做家主的,当然要比雪儿多分谨慎喽!”

离笙噗嗤一声笑出来,捏捏她的小鼻子,“就你,还家主呢!雪儿可比你靠谱多了!你呀,还是老老实实地做我们的开心果吧。”

慕容泠风噘着嘴巴靠在离笙怀里撒娇,边扯他头发边生气地问,“我怎么不靠谱了?怎么不靠谱了!”

“哎呦呦,靠谱靠谱!”离笙把头发从她手里抢回来,揽着她往前走,“璃美人又给你派什么任务了?你都多少天没回来看我了?一回来就钻进你那实验室里,要不是我浇花的时候看到了找过来,你是不是都把我忘了?”

“哪有啊!我最近忙嘛。南楚的皇帝中了七星蛊,娘亲要我去帮着解毒,我这不正找着七灵药了嘛。”慕容泠风突然想到离笙可能知道,便拿出枯草粉递给他,“笙笙,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离笙只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这东西你是从哪得来的?”

“有个穿着铁甲的人丢给我的。”慕容泠风把进来发生的事情给离笙说了说,“我刚还给这草屑子走了个柱子呢,不过出来的谱图有些不对劲呢。”说着,她就要把实验数据拿给离笙看。

离笙赶紧拦下她,“得了,得了。你那东西对的时候我也看不懂。都是些什么玩意啊!”离笙叹了口气,给慕容泠风讲道,“这个叫木香草,千金难得。它只生长在炽香土大概一里地外,近了远了都活不成。不过晒干了倒是不难保存。”离笙把木香草还给慕容泠风,接着说,“你的推断没错,那温泉里八成是有地火精的。炽香土和木香草的生长都离不开地火精的滋养。木香草可不是个好东西,沾染上一丁点都有可能中招,你一会儿去灵水里洗洗啊,别有什么残留。”

慕容泠风表示已经洗过了,扯着离笙的袖子让他快点说,“木香草到底有什么作用?”

“它是摄魂的。沾染上木香草就好像你说的,在身上按了个不定时的炸弹,而炸弹的引线就握在别人手里,他只要将另一样东西让你服下,你就会立刻昏厥过去,出现假死的症状。这种症状会维持三月之久,只有下毒之人才能叫醒你。也不能说是叫醒,你醒来之后是没有神智没有思维的,只能想行尸走肉一般任其摆布。”

慕容泠风想到菀娘塔里的怪物,似乎有了些头绪,“另一样东西是什么?”

离笙一摊手,“那就要看他是用什么和木香草一起炼制的了。”

“木香草可有解?”

离笙笑了,“小宝贝,还是你告诉我的呢,世间一切事物都处在阴阳之中,有阴必有阳。炽香土和木香草的毒性如此剧烈,但其解药就在它们之间。炽香土上的黑色纹路就是解药,你把它分离出来,冲水给中招的人服下,有个三五天的就能醒过来。”

慕容泠风记住了,却又多了个疑问,“炽香土也有毒吗?”

离笙摇摇头,“炽香土本身无毒,但它是地火精在地上的表现,其性极热,可放大一切药物的热性,本无毒的药物经过这一放大也会变得剧毒无比。”

慕容泠风一听便明白了,“如果在滋补的药物中加上炽香土,那么人的气血、骨骼便会疯狂地生长。发为血之余、齿为骨之余、爪为筋之余。原来那些怪物只是滋补太过才导致头发、牙齿、指甲不停生长,骨骼变形的。”小公子想了想,“那我给他们下大寒的药物,他们是不是就可以恢复了?”

离笙知道她说的是菀娘塔里的怪物,小孩就是心善,不想着怎么消灭掉怪物,反而想治好它们的病,“黑土只能解除木香草和炽香土的毒性而已。地火精是世间极热之物,你想将它改变的东西恢复原状,除非是雪灵芝的寒能与之对抗。”

雪灵芝当然不能给,那还得留着给楚帝解七星蛊呢,“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离笙叹着气摇摇头,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下,“你到底是谁教出来的,这么笨!别人没有办法,你还没有吗?”离笙朝着前方抬抬下巴。

慕容泠风回头望过去,一望无际的大海,“灵水?”小公子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意思灵水更不能给了,“我的灵水多珍贵啊,给楚帝解毒我都没舍得用!”

离笙斜着眼看她,“少来,你分明是试验了,最后不管用才老老实实地跑去找七大灵药的。那凝华丹难道不是用灵水炼制的?”

慕容泠风嘟着嘴还是不想给,“那,那他们这么多人了,得浪费我多少灵水?再说了,别人要是问起来,这是什么,从哪来的,我怎么解释?怀璧其罪啊!”

这到底是谁家的小孩啊?这么抠门!离笙表示这绝对是璃美人她们没教好,可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你有那么大一片海域呢,还在乎这点?又不是让你一缸一缸的灌,你去熬上一锅大寒的草药,最后点上一滴就足够了,谁会发现?”

一滴啊,小公子想想也还成,“那他们的身体不会起什么变化吧?”她给钱梓露灌下去,小姑娘身体中的杂物立刻就被涤清出来了,多亏是伴着毒物才没被人发现。

“变化肯定是有的,不过那么多人分一滴,应该也不是很明显,顶多就是经脉更通畅,骨骼更精奇了。”

慕容泠风想想也对。解法有了,她急着回去告诉云漠,抓起小木盒转身便跑走了。

离笙在后面喊她,“我刚烤了小蛋糕,你不来一块?”

“不了,我赶时间!”

“那你带一块走啊!”

“我过两天再来!等虎虎出关了我陪你们在海之域里住几天!”

离笙无奈地叹气,孩子大了满世界跑,都不着家了,唉,他这孤寡老人就只能跟小老虎作伴了,也不知道小老虎什么时候才能出关。

不过,“七星蛊……”离笙望着天际喃喃自语,“这东西怎么会还有?什么人留下的吗?”

算了,反正他也出不去,外面翻了天也跟他没关系,他还是别瞎操心了。

离笙刚要往回走,低头便看到地上有什么东西反光闪了他一下,他手一抬,那东西便飞到了他的手里,原来是一面古镜。若是慕容泠风还在定会惊讶,这镜子她明明已经送给云漠了,为什么还会跟着她进到海之域里面。

“呦,这不小镜子嘛。”离笙拿着镜子向下一甩,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从镜子里掉了出来。

小男孩唯唯诺诺地给离笙行礼,“重镜参见离笙大人。”

离笙摆摆手让他起来,“得了吧,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我现在就是个被困住的生灵,连实体都没有。倒是你,怎么过了几万年了,不见长反而还往回缩了呢?”

重镜边抽泣变抱怨,“湛天大陆的灵气太稀薄了,根本不适合我们神器生存,别说长了,再等个百十来年,我可能都要消失了。”重镜越说越委屈,“那群愚蠢的人类也不知从哪听来的,说我喜欢喝血,天天把我泡在血坛子里,把我恶心坏了,我只能消耗灵力让自己尽量不沾上污血。要不是被小主人救了,我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

“拉倒吧,小宝贝八成都不知道你。你个小色鬼,肯定又是看上我家小孩的美貌,赖着不走了。”离笙嫌弃地看着他。

重镜默默低下头,不作声。

“算了算了,既然来了就在这老实待着吧。”离笙拎起小孩往那白色城堡走去,“正好小扇子也在呢,你去跟他做个伴吧。”

第25章 长女回府

慕容泠风急匆匆地从海之域回到钱府,跑到院子里满世界找云漠。[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人没找到,倒是撞见了钱管家领着一男一女从外面进来,女的大概二十多岁,面容憔悴,神色紧张,怀里还抱着个两三个月大的小婴儿;男的也不过三十岁,相比于女人的着急,他显得淡定许多,甚至有些木讷。二人身穿绫罗绸缎,佩戴金玉挂饰,门外还有丫鬟小厮张罗着搬东西,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出来的。

那女人也看到了慕容泠风,她稍停下脚步,用疑惑的眼光打量着她,边询问老管家,“进伯,这位是?”

“哦,大小姐,这位就是老爷的救命恩人,慕容小神医!多亏了神医救治得及时,不然老爷就,就……”老管家想起来就后怕,万一老爷真过去了,钱家这么大的家业可怎么办呀!

女人扑通一声跪在了慕容泠风面前,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吓得小公子一下子蹿到了树上,她可没见过这阵势。

“梓霏替父亲谢神医救命之恩。”钱梓霏磕完头一看,咦,神医呢?

老管家抱着钱梓霏塞过来的小婴儿指指树上也不是很明白,“神医,您上树上去做什么?快下来吧,小心摔着。”

慕容泠风摆摆手,“你先让她起来,行这么大的礼!小爷还活得好好的呢,这礼数不太对吧!”

钱梓霏一愣,赶快站起来,“梓霏心急,惊扰了神医,还望神医不要怪罪。”

慕容泠风蹦下来,看着二人有朝老管家使了个眼色――这都谁啊?

老管家赶忙上前,“还没给神医介绍呢,这位是我家大小姐。”他又指了指男人,“这位是我家姑爷。”

男人朝慕容泠风微微一点头,并没有多大的表示。

钱梓霏从老管家手中抱回小婴儿,“进伯,您去招待神医吧,我和夫君自己进去就可以了。”说完两人便往十七姨太的院子去了。

钱梓霏从她身边经过时,慕容泠风突然叫住了她,“大小姐刚刚去过娘娘庙吗?”

钱梓霏愣了下,很快又摇摇头,“我和夫君从邻县赶过来,就是想亲眼确定父亲好好的,哪里有心思去娘娘庙。神医为何这么问?”

慕容泠风笑着耸耸肩,“我之前去娘娘庙时看到对面有间茶馆,可惜当时茶馆关门休息呢,没能进去。我看大小姐从外面来就想顺口问一句,万一大小姐路过看到了呢。”

“神医说的是福禄茶楼吧!”慕容泠风一说老管家便清楚了,“赶巧了,福禄茶楼每月初二歇一天,神医昨天去的碰了壁,今个初三,肯定是开了。神医想去喝茶?”

“我……”

“既然想去,那就走吧。”云漠从旁边的院子走出来,连看都没看钱梓霏一眼,拉起慕容泠风的手,向老管家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她出了钱府。

钱梓霏不明所以的看看老管家,她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公子吗?

老管家也纳闷,云公子平日里还是挺好接触的啊。(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难道单看大小姐不顺眼?

走出去二十多米,云漠的速度才慢下来,回头质问她,“你跟那女人搭什么话?”

小公子无语,“什么搭话呀,我不就问一句!那是个女人!你怎么谁的醋都吃?”

“还不是你太不让人省心了。你刚刚跑哪去了?我找了半个院子都没看到你。”刚找到就见她和女人眉来眼去的。不是云漠无理取闹,这小公子被当成男孩子养了十几年,谁知道取向还对不对。

慕容泠风挠挠脸颊,“可能在另外半个里爸。”

云漠冷哼一声没搭话,明显的不相信她,但也体贴的没有刨根问底。

慕容泠风看看两人走的路,确实是去娘娘庙方向,“我们真的去福禄茶楼啊?”

“不然呢?”云漠没好气地说道,“不去福禄茶楼我拉你出来做什么?”

慕容泠风嘟着嘴眨眨眼睛,她以为这位就是醋坛子翻了呢,“就我们两个去呀?”

“你还想要谁?要不我回去把那老女人也给你叫上?”

人家二十来岁的小娘子到醋坛子这都成了老女人了,慕容泠风觉得这样下去真不行,她是得哄一哄了。小公子瞅准时机将云漠拉进一个没有人的小巷子里,扑到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腰不撒手,“别生气了嘛,我错了,真的错了。”她扬起头无辜眼看着云漠,“我没有想和她搭话,真的是顺口问一句,你不要生气了嘛!”

云漠盯着她半晌,最后还是叹口气,把小家伙拉下来。慕容泠风见他不生气了,赶紧又抱着蹭了蹭,踮着脚在他嘴角亲了一口,“一会儿给我买糯米糕吃!”

“你倒是不吃亏!”这么说着云漠也止不住上扬的嘴角,拉着她从巷子里走出来,“以后离那女人远点,身上一股子风尘味,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云漠也不明白,钱府这么大的家业,嫁出去的女儿身上怎么有种青楼女的味道。

“知道了。”慕容泠风左右瞧瞧,“真的只要我们去吗?楚晋他们呢?”

“楚晋被穆岭拉着去捉老头了,宋晓和素影跟去看热闹了。绯樱和黛茉要把咱们这些天换下的衣服洗了。”云漠把所有人都交代了一遍,“你还想问谁?”

慕容泠风耸耸肩,没了,不过,“你们最近怎么又叫回穆岭了?之前不是都叫谛听的吗?”

“他自己要求的,”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福禄茶楼,“穆岭怀疑徐州府里有穆家的人。”

“不是说都死了吗?”

云漠一摊手,“谁知道,说不定也有侥幸逃过一劫的。对了,那小册子穆岭翻译出来了。”

慕容泠风一喜,连忙问,“那上面写了什么?”

“说是地图。”云漠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店小二来了,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二位客官里面请里面请!”店小二领着他们往大厅走。

云漠环顾了下茶楼,古香古色的是个有情调的地方,就是人太多,“有雅间吗?”

店小二面带难色,“客官,真不好意思,今天雅间已经都满了。不过有两三间的客人这就要走了,您看这样,您先在大厅坐一下。等雅间有空的了,小的再帮您帮过去,成吗?”

云漠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他看了看爆满的茶楼,生意真是不错,也就还剩四五张桌子空着,“就那吧。”云漠指着角落里那张空桌子说道。

“好嘞!”店小二麻利地将二人带过去,招待好了。

云漠点了两壶茶,三碟点心,瞅了眼跟他卖了半天萌的小家伙又加了份糯米糕。店小二下去张罗了。

慕容泠风坐下抬头一望便看到了坐在他们对面的素衣女人,咦,那不是秦夫人吗?

小公子张口想要告诉云漠,云漠却拍拍她的手对她摇摇头。看来王爷早就发现了,这个位置也不是随便选的。

秦夫人愁容满面,手中的茶碗拿起来又放下,放下了又拿起来。似乎有什么事情踌躇不定。

“夫人,要我说您就答应住持吧!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小丫鬟在一旁劝着她。

秦夫人摇摇头,“去陪禄哥没什么不好的,还省得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的。我只是……只是舍不得小宝。”秦夫人眼里含着泪水,为母则强,她的孩子还不足百日呢。小宝已经没了父亲,她又怎么忍心看他再离开母亲的怀抱?“可是,住持说解结的条件是剃发出家,从此青灯古佛,再不惹尘世喧嚣。这,这,这与死了又有什么两样?小宝还是没了娘啊。”

小丫鬟拿来手帕给她擦眼泪,一边接着劝道,“起码夫人还活着,小少爷以后若是想夫人了,还能来娘娘庙看一眼,也算是有个盼头啊!”小丫鬟想起可爱的小少爷也是满眼的泪水,“况且住持不是同意您抚养小少爷到两岁再来娘娘庙了吗?”

“可两年之后呢?小宝终究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啊!”秦夫人趴在桌子上泣不成声,“我的小宝啊,怎么这么可怜?都是我造下的孽啊,都是我的错!”

丫鬟拍拍秦夫人的背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夫人快别这么说,谁也没想到少爷会去的这么突然啊!”

慕容泠风在对面听了个明白,大概是住持让秦夫人出家作为解结的条件,秦夫人有些犹豫。想来也是,秦夫人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更何况爱人已逝,独留于世又有什么意思呢。

慕容泠风探过头去要和云漠说些什么,王爷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往两边瞧瞧。小公子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这才发现,大厅里起码有四五桌人在监视着这边。他们才刚到,又是临时起意,想来这些人也不是看着他们的,那就只有秦夫人这边了。

小公子大眼睛一转,蹭蹭蹭跑到了云漠身边,和他并排坐下,脑袋靠在云漠的肩上抱着他的胳膊撒娇,“我想吃桂花糕!”

“不是已经给你点了三份糕点了吗?”

“还要桂花糕!”小公子不达目的,撒娇到底。

云漠架不住她软磨硬泡,答应一会儿小二来了再给她要一盘桂花糕,“你说你天天吃的也不少,怎么就不见长肉呢?”云漠捏捏她的小胳膊,太瘦,抱着都觉得硌得慌。“饭都吃哪里去了?”

慕容泠风笑着赖在他肩头不起来,外人看来就像是爹带着孩子出来喝茶听曲儿呢,小屁孩还不老实,只是这位爹有点太年轻了吧。

监视的让你也不再关注他俩,继续盯着秦夫人。

慕容泠风凑到云漠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云漠微微皱起眉头,“你确定?”

慕容泠风点点头,“应该错不了,我之前看到缸里的那些就觉得奇怪,他们心跳、呼吸既缓慢又脆弱,但并不是没有。”

云漠想了想,“那得把秦夫人单独叫出来谈一谈。”

但监视她的人那么多,要把她带走可不容易。

慕容泠风咧着嘴朝云漠笑笑,王爷便知道这位又有鬼主意了。

正巧店小二走过来说雅间有空的了,想问云漠还换不换。

当然得换了,二人跟着店小二来到楼上的雅间,店小二张罗着把茶水点心都给他们上齐了,殷勤地问道,“二位客官还有什么需要吗?”

慕容泠风敲敲桌子,“把你们大老板给小爷叫上来。”

店小二叫她吓得一哆嗦,赶紧赔笑道,“呦,客官,小的要是哪里做的不周到,您直接说就行,没必要惊动大老板,小的先在这给您赔不是了。再说,大老板也不是我这么个小工能见得着的。有什么您尽管吩咐,和小的说也一样。”他们家老板可不是个善茬,这要是叫来了,别说这月工钱没指望了,直接让你卷铺盖走人都有可能。

云漠看着她也不明所以,这小二挺和气,也没犯什么错,你找人家老板干嘛?福禄茶楼的当家他也有所耳闻,夏家的大少爷――夏沐,但他从十二岁便脱离夏家自立门户,年纪轻轻生意却遍布大江南北,徐州府近一半的买卖都是他的,也就只有钱老大能和他比上一比,这样的人岂是说见就能见的?

“和你说?”慕容泠风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字,挑眉看向店小二,“你能做得了主吗?”

店小二看着桌上的字――草字头下面一个日一个大最底下一个云字,分明是慕字的上半部分和云字拼成的,顿时倒抽一口气,“公,公子稍等,小的这就给您叫去!”说完一溜烟便跑走了。

云漠瞧了瞧那字,心下有了头绪,“夏沐是慕容家的人?”想想也是,一个毛头小子,若没有大家族在后面撑腰,怎么可能赚得如此庞大的家业。

“不,”慕容泠风摆摆手指笑了下,“他是我的人。”

第26章 福禄老板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一个衣冠不整的男人冲了进来,朝着慕容泠风就扑了过去,“小泠风啊!”

慕容泠风一个翻身闪过,躲到了云漠怀里。(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男人一头栽到了椅子上,脖子差点没断了。他揉着脖子爬起来,只见他双颊红红的,眼神游离,一副大醉未醒的样子。男人靠着椅子腿坐在地上指着慕容泠风不满地抱怨,“你你你,太不够意思了!差点没摔死老子,哎呦呦,我的脖子呦。”

他一转眼又瞧见了云漠,立刻想被夹了尾巴似的跳起来,围着云漠转圈圈,越转眉头皱得越深,嘴里还发出啧啧的声音。他趁着二人正纳闷的时候,一把抓起慕容泠风,问题像雨点似的噼里啪啦地砸下来,“他谁呀?你认识吗就往人家怀里钻?万一是坏人给你卖了我们往哪找你去?雪女王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来的?路上没吃好吧?想吃什么说出来,哥让人给你做去。你说你来也不说一声,我好接你去呀?瞧你穿得这么单薄,冷不冷啊?雪女王也真是的,不说给你加件衣服呢?你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那可不行啊!雪女王和美人阿姨们该担心了!还是受什么委屈了?谁欺负你了?你跟哥说,哥给你出气去!不是,小泠风啊,你不会真是被人给绑架了吧?谁这么大胆子敢动我们家小宝贝,我夏沐……唔唔唔……”

慕容泠风忍无可忍地把一块桂花糕塞进他的嘴里,“能不能安静会儿!你问那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啊?”

夏沐把嘴里的桂花糕抠出来,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这不关心你嘛。”

“关心个头!你就关心你家雪女王来没来!”慕容泠风毫不留情敌戳穿他。

夏沐满怀期待地望望门外,“那来了吗?”

“没有!”慕容泠风没好气地打破他的期盼。

夏沐顿时就蔫了,趴在桌子上倒了杯茶给自己醒醒酒,“那你来干什么呀?来几天了?什么时候走?雪女王为什么没和你一块儿来?你来不是形影不离吗?你为什么……”

“停!”慕容泠风赶紧打断他,“有完没完!只许问一个问题!”

“哦,”夏沐扁扁嘴,边喝茶边朝云漠抬抬下巴,“他是谁呀?”

“南宫云漠。”

哦,南宫云……夏沐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桌上的茶点瞬间遭了殃。

慕容泠风看着那个心疼啊,趴在云漠怀里欲哭无泪。

夏沐擦擦嘴,这下酒算是全醒了,他一脸不敢置信地向慕容泠风再次确认,“那个南宫云漠?”

“南楚还有几个南宫云漠?谁敢跟他重名?”

夏沐赶快给云漠跪下,“草民参见圣王爷!”

“行了行了,别弄这虚的,快起来吧!你见我都没跪过。[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能跟圣王爷比,人家可是南楚小战神!”夏沐还老老实实地跪在那,他跪的是圣王爷,王爷没说让起来当然不能起来。

慕容泠风气得恨不得踹他两脚,“我还是你救命恩人呢!”小公子拉拉云漠的袖子,“你还不让他起来?”

“跪着吧。”云漠无所谓地转过身来,也不去看夏沐了,“看他不顺眼。”

夏沐心里苦啊,他们见面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这是怎么得罪大神了?

慕容泠风倒是猜到了一二,她家这位就是醋坛子里泡大的,没事就酸溜溜的,“他可看不上我,论起来他应该算是你哥哥南宫云寒的情敌。”

夏沐一听这话蹭地就跳了起来,也顾不上什么王爷不王爷的了,“怎么个意思?”

慕容泠风指指云漠说道,“你最爱的雪女王是人家哥哥的未婚妻。”

“啊!”夏沐仰天长叹,“一片丹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末了还指着云漠满脸不忿地道,“情敌的弟弟!”

“好了好了,”慕容泠风打断他发疯,“我找你有正事。”

夏沐忍着笑一脸的不可思议,手在他和慕容泠风之间比划着,“咱俩还能有正事?那正事不都是雪女王和华夕大神他们的吗?”

慕容泠风一摊手,“大神们都不在线,只能咱俩这不靠谱的往上顶喽。”

“说正经的。”慕容泠风拉他坐下,“我想见个人。”

“谁呀?”夏沐问道,“我认识吗?”

慕容泠风摇摇头,“不认识。”

夏沐觉得新鲜,“不认识你找我干嘛?”

“我需要你帮我引开几个人。”慕容泠风给夏沐指出那几桌的人,又说了秦夫人的事,“我需要你帮我把那几桌的人引开,然后把秦夫人请上来。就这么简单。”

夏沐咧嘴一笑,“嘿嘿,办不到。”

小公子的脸瞬时就黑了。

夏沐赶紧接下句,“不是,我的小祖宗啊。咱有具体行动计划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除了赚钱的时候异常精明外,其他时间都跟智商没上线似的。你光给了我工作要求,不给工作内容,我就是薅光了头发也想不出来啊!”

慕容泠风斜眼瞧他,“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夏沐美滋滋地一扬脸。“这可是雪女王给我的金字点评,我都已经裱起来挂床头了!”

慕容泠风对于这个男人表示不予评价。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来,总觉得跟夏沐待久了,她的智商也不知道跑到哪溜达去了,叫都叫不回来。

小公子求救脸望向旁边淡定喝茶看戏的云漠,“王爷,怎么办呀?”

“下药吧。”

慕容泠风和夏沐眼前一亮,大神原来在这里。

“下什么药?”

“怎么下?”

云漠先看了眼慕容泠风,“有没有让人短暂失去神智,但外人看不出来,他自己也无法察觉的?”

慕容泠风捧着脸想了想,“还真有。”

云漠示意慕容泠风拿药给夏沐,“秦夫人没有要走的意思,监视的人自然也不会走,你让伙计勤快点,多去问两趟要不要添水、换新茶,八成是要的。添水的时候加上不就行了。”

夏沐和慕容泠风对视一眼,就这么简单?“他们要是不喝呢?”

“来茶楼不喝茶?是你们拿他们当傻子,还是他们拿你们当傻子?他们是来监视的,监视的第一要素不就是不能暴露自己被发现吗?”云漠鄙视地看着他俩,“不过以防万一,风儿,你那药除了喝下去还有别的方法中招吗?”

慕容泠风掏出药粉溶在茶里,然后倒在手帕上,“糊脸上就行了。”

“嗯,不错。”云漠赞赏地摸摸小公子的脑袋,“给秦夫人身边的小丫鬟糊一个。”

慕容泠风不解,“她的心腹都要防吗?”

“你刚刚说这木香草需要另一样东西才能起效是吗?”云漠反问她。

慕容泠风点点头,离笙是这么说的。

“木香草可能是在娘娘庙里中的,但另一样东西不知什么时候才要用上,所以必然是要潜伏在他们身边才能做到真真正正地把握住这个时间点。”

云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可小公子怎么还是觉得王爷只是单纯地嫌弃那小丫鬟话太多,太烦人呢?

夏沐出去前云漠又吩咐道,“不要只问这几人,大厅里所有客人都要照顾到了。还有,找个和秦夫人体型相当的女人穿上素衣,坐在那位置上假扮秦夫人。万一茶楼外面还有人在呢。”秦夫人坐的地方是个视觉死角,又有个小丫鬟挡着,外面也只能看到个背影,倒是省了他们不少事。

夏沐点头出去,惊叹于圣王爷的心思缜密,弟弟都这样了,想必他那情敌也不是个好对付的。夏老板突然觉得前途渺茫呢!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只是请秦夫人时费了点时间,夏沐干脆让伙计捂着嘴把人架了上来。

慕容泠风看着惊魂未定的秦夫人,捂住脸不想见人,同样是家臣,怎么她家这位就这么让人捉急呢?

秦夫人气氛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秦夫人。”云漠转过来正面对她。

秦夫人看看云漠,感觉有些眼熟,“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画上吧。”他将一块玉佩放到桌上,“夫人可认得这个?”

秦夫人瞧了眼,突然睁大眼睛,就要跪下,“民妇参见圣王爷。”

云漠隔空托起她,“嫂夫人不必多礼,当日我与秦大哥兄弟相称,他的家眷本王是应该照顾着的。”

提起秦友禄,秦夫人又是一阵伤心,泪水涌上眼眶,“夫君他……”

“秦大哥的事情本王已经知道了。如果本王有办法能够救回秦大哥,嫂夫人可愿一试?”

秦夫人一惊却又不明白云漠的意思了,“夫君他已经死了呀,王爷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或许还没死透呢?”慕容泠风简单地向秦夫人说明了一下,“反正就是你家男人有可能还能活回来。”小公子只说了木香草的事,并没有向她提及菀娘塔里的怪物,她一个弱女子近来遭受的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受到惊吓了。

“这位是九殇谷的神医,”云漠介绍道,“嫂夫人不如试一试,最坏也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了。”

九殇谷的神医她只有所耳闻也是半信半疑,真正令她信服的,还是这位圣王爷。王爷说得对,最坏也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了。“民妇信得过王爷,愿意赌这一把。王爷需要民妇做什么?”

“要你一管血。”说完,慕容泠风也不管人家同意不同意,上前撸起袖子就抽了一针管。

夏沐在旁边看不懂了,“不是说秦友禄中毒了吗?你抽她的血做什么?”

慕容泠风嫌弃地推开他,“离我远点,不要把愚笨传染给我!你没听说有些不愿意出家的小媳妇很快就都死了吗?所以我怀疑他们是一起中的毒,只不过男人先中招,留了女人下来,估计还有用。听话就留着你,不听话就做掉,正好杀鸡儆猴。”

云漠也同意她这说法,临走前嘱咐秦夫人,“嫂夫人不如先假装同意住持的要求,作缓兵之计,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我们走不开,还要烦劳嫂夫人将秦大哥带到徐州府来,这里还有一些病人需要解毒。还有,你身边的人都不可信,这事嫂夫人只可和伯父伯母提及,千万不要漏了陷。”

秦夫人答应着,对于身边之人,她也是后怕。和云漠约定好,半月之内必定带着秦友禄赶回徐州府。

慕容泠风的要只有半个时辰的功效,秦夫人在那之前回到了座位上,叫醒了小翠,在监视的人都清醒后她才离开,做到了滴水不漏。

云漠和小公子留在了茶楼,决定晚上再去看一看娘娘庙。小公子对庙里那鬼留息的建法十分在意,定要弄明白那里面藏了什么秘密。

然而还没等他们行动,铁甲人便找上门来,“我不是和你们说过鬼村里有冤情,你们为什么不去调查清楚?”

第27章 巫蛊之术

铁甲人进来时慕容泠风正和夏沐抢酒喝呢。[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夏沐不愧为酒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天他都是醉着的。可谁知道是真醉假醉呢!夏沐家中藏酒无数,每次见着小公子,他都要拿出两坛最好的来,不是为了喝,单纯就是想要逗弄小公子,两个人抢着玩。用慕容泠雪的话说,这就是智商未成年之间增进感情的方式。

刚好,慕容泠风和夏沐一人一边抓着酒碗正运功较劲呢,铁甲人从窗户里闪进来。二人惊得同时撒手,酒碗飞到半空中,打了几个转,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巧,偏偏扣在了铁甲人的头上,多亏了全副武装,被浇了半碗酒也没多狼狈。

慕容泠风乖乖地坐回云漠身边,撑着下巴,一会儿望望这儿,一会儿望望哪儿,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夏沐正相反。他跳到铁甲人面前,上下打量着,满满的好奇,“这装备可真高级,在哪打的呀?有图纸吗?我买了,出多少钱都无所谓。这要是打上几套卖出去,那不得赚大发了!”奸商的嘴脸一览无余。

铁甲人拿下头顶的酒碗,嫌弃地挪开一步,看着慕容泠风再次质问,“你为什么不去泉西村?”

慕容泠风被他问得一头雾水,心想你不就给了一瓶木香草和一个看不懂的小册子吗?什么时候告诉她泉西村里有冤情了?话说她是怎么知道泉西冤魂的?想了半天小公子终于给捋顺了,“哦,原来那晚上神经兮兮的人就是你呀!”

说起来小公子就来气,“小爷就是一看病的,你要伸冤上衙门击鼓去呀,找我干什么?我又不私人侦探。再说了,你给我钱了吗?我凭什么听你的呀!”

夏沐在一旁听着直点头,嗯,私人侦探?没听说过,又在小公子这儿学了一招,感觉能是个新生职业,可以考虑发展一下。(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铁甲人也是个直肠子,听慕容泠风这么问便开口,“你要多少钱?”

慕容泠风一愣,怎么?还真给呀?

没等她回答,铁甲人又加了一句,“一人十万两我拿不出来,看在昨天我救了你的面子上,能不能给个总数?”

慕容泠风越听越糊涂,“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铁甲人似乎也不太明白她怎么会这么问,“找神医,当然是为了救人了。”

云漠边喝酒边冷眼旁观着,看吧,人家还真没找错人。

慕容泠风总算是拿正眼瞧他了,态度也不再吊儿郎当的,“你要救什么人?”

“蒙冤之人。”

云漠按下又要吐槽的小公子,“姑娘可愿意和我们详细说说徐州府的事情?”

慕容泠风朝夏沐眨眨眼――姑娘啊!

夏沐挑眉――是啊,姑娘。不然你以为老子为什么乖乖地在旁边站着,不上去直接把她那身软甲扒下来?

铁甲人坐下来将她所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他们。

被铁甲人这么一闹,云漠干脆打消了再探娘娘庙的计划,二人回到钱府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一进门便看到了刚才钱梓露院子里走出来的大小姐钱梓霏。钱梓霏的面容较之早上更加憔悴了,双眼又红又肿像是刚哭过。她看到慕容泠风,擦干眼泪上前作了个揖,强打着精神客气道,“神医回来了?在外面玩得还好吗?”

“还不错。”慕容泠风看着钱梓霏红通通的眼睛不忍地问道,“大小姐刚哭过?”

钱梓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让神医见笑了,家中遭遇不测,父亲和小妹妹还都躺在床上,也不知好的了好不了。家中的生意也是无人经营,堆积了太多的事情,我一个女流之辈能帮得上什么呀?”钱梓霏叹了口气,“其实我家梓曦最聪明,最有魄力,可她躲在那尼姑庵里就是不肯回来,你说这养大你的父亲你的家都快不行了,这种时候你怎么能说句看破红尘就置身事外了呢?”

慕容泠风冲云漠挑挑眉,果然和管家说得一样,大小姐和二小姐不和呢。“或许二小姐是有什么原因走不开呢?”

钱梓霏笑着摇摇头,“神医不必费心,我也只是今天压抑得太久了,想找人说说而已。我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了,能为这个家做的也是有限,现在只要我的父亲好好的,小妹妹好好的,剩下的一切就都无所谓了。”

钱梓霏又向慕容泠风稍稍行了个礼,“我还想去看看父亲,就不打扰神医了,神医若是有什么住不惯、用不惯的尽管和我提,别客气,您可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

慕容泠风答应着,又安慰了她两句,便目送钱梓霏离开了。

慕容泠风望着她的背影,轻声问云漠,“你说钱梓霏这个时候回来是做什么的?”

“人家不说了,是来看老父亲的嘛。”云漠无所谓的答道。

慕容泠风撇嘴,“我看不像,这钱梓霏和她父亲感情如何我不知道,但是这演技可是够假的,眼泪都挤不出来还硬要擦,可怜了那边的小草了。”她看了眼墙边已经被踩踏了的小草,不知道钱梓霏在那边站了多久就为了等他们回来,“唉,这刚钻出点芽来,就被人扼杀了,生命太脆弱了!”

云漠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对,生命是很脆弱,生死只在一念之间,有些事情我们得提早防范。”

云漠疾步走回院子,想要找谛听,却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慕容泠风小跑跟在后面,不明白王爷为什么突然紧张起来了,“你怎么了?”

他没搭理小公子,反而抓住了一个丫鬟问道,“这院子里的人呢?”

“客人们都在厨房呢,说是要做什么甜酒酿。”

云漠一听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们来到厨房,果然大伙都在呢。黛茉和绯樱正在把煮好的糯米往缸里塞,准备放上酒曲发酵呢。云漠给慕容泠风要了一碗甜米粥,回头问楚晋,“还没抓着呀?”

楚晋一摊手,“没办法,老头太拧了,死活不出来,逼得我们只能出绝招了。这要是还不行,岭子啊,我劝你就放弃吧。俩疯老头有什么好见的?”

谛听瞪他一眼,“不许对尊者这么不尊重,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两位尊者这辈子就收了你一个徒弟,这是多么大的殊荣。”

楚晋撇撇嘴,“他还想收王爷呢,可惜王爷不跟他。我这不好说话嘛!”

谛听捶胸惋惜,“唉,我怎么没早点到武王府呢!可惜了,尊者叱咤风云了一辈子,最后就遇上了你们三个不识货的!我也好想当尊者的徒弟啊!”

“得了吧,说得就跟你没拜过似的,”楚晋不客气地揭他的短,“老头不说你执念太深,不适合修道嘛。”

慕容泠风边吃着甜米粥边问云漠,“那什么尊者是位道士?”

“算是吧。”对于青峰青崖,云漠和楚晋的感觉一样,不就是两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吗?可偏偏无数人把他们当成追捧的对象,简直莫名其妙,最夸张的就是他们身边这位。

楚晋懒得理已经走火入魔的谛听,走到云漠身边,“那小妾已经清醒过来了,可以开口说话了。”

“她说什么了?”云漠坐在慕容泠风身边吃着她喂过来的甜米粥问道。

楚晋和他们坐得稍远了一点,不去打扰他家老大秀恩爱,“和素影描述的差不多,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钱老大的脖子上就突然被剌了个口子,钱老大就倒在了床上直往外冒鲜血。”

看来钱老大很有可能是与赵远之中了一样的邪,“可有其它线索?”

楚晋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小公子默默地举起手,“我可能有。”

楚晋双眼一亮,“师父,我就知道这种歪门邪道找你最对了!你想到什么了?”

慕容泠风鄙视地瞪了他一眼,什么叫歪门邪道啊!“他们可能是中了巫蛊之术。”

“巫蛊之术?”

“嗯。巫蛊之术分为巫毒和蛊毒。楚帝中的就是蛊毒,是取毒虫幼卵以毒药炼制而成的,毒虫和毒药的不同,则炼制出的蛊毒也不同,其中最难化解的便是七星蛊。巫毒和蛊毒有所不同,它是取人身体的一部分,用咒术控制对方,所以巫毒也就做巫咒。”小公子摸摸自己的头发,“因为其他的部分不好得到,所以最长用到的就是头发。”但是头发也不是什么人都可能拿到的,这下咒之人十有八九是他们身边的人。

可钱老大和赵远之自从三年前闹翻了之后就再没有交集了,那么到底是谁能同时近得了他们两个人的身呢?

楚晋排除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倒是让他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对了王爷,知府大人徐兢送来请柬,请您上府上一叙。”

云漠接过请柬打开看了看,他此次前来并没有表明身份,徐兢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呢?

“可能是老管家说的吧。听说钱老大和徐兢是把兄弟,上午他还亲自来钱府看望钱老大呢,我从远处望了一眼,老管家在他耳边嘀咕了很久呢。下午这请柬就递过来了。”

云漠冷笑一声,“看来这徐州府的乱债里面还有衙门的事。跟家里打声招呼,这里面若真是有他徐兢的手笔,本王也不必和他客气,三年前那上千条人命还无人承担呢,不如就一起算一算!”

第28章 青山藏怪

说是请午饭,徐兢却一大早就派人来接他们了。(wwW.mht.la 无弹窗广告)看这意思,不仅仅是吃顿饭那么简单。

都走到大门口了,小公子却被拦下,一个小丫鬟跑过来说赵远之吐了好多血快不行了。

云漠本想推了宴请,留下来陪她的,小公子却说让他们先过去,等钱府的事忙完了再去找他们。其实慕容泠风巴不得不去呢,几个大老爷们在那你恭维我一句,我奉承你一句,然后背地里都藏着把刀,有什么意思?不如待在钱府,她还想吃揭坛第一碗的甜酒酿呢,听云漠说那可好吃呢。

云漠见她坚持,只好留下楚晋陪她。王爷拿眼睛瞪楚晋――人本王交给你了,你可给本王看好了,少一根头发,就把你全身上下的毛都剃光了挂城门上去!

楚晋摸摸自己的头发,以小公子这么能折腾的劲儿,他这是要秃的节奏啊!

慕容泠风赶到赵远之的床前,他的嘴里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脸色惨白得发灰,看上去如同将死之人一般。楚晋给他检查了一下,皱起眉头,“师父,这脉象不太对呀。”

慕容泠风坐下来给他把把脉,他大病未愈又失血过多,脉象应该十分虚弱,现在却出现洪大脉,确实是不太对。慕容泠风抬头纹小丫鬟,“可有什么人接近过他?”

小丫鬟摇摇头说不清楚。想来也是,赵远之算得上是钱府的仇人,钱府这些个糟心事都是因他而起的,现在能让他住在这,一两个时辰安排人来看一眼已经是钱府的大度了,怎么可能像钱老大和钱梓露那里似的,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在旁边守着。

慕容泠风给楚晋写了个方子,让他去抓药,赵远之明显是中毒了,看来有人是非要置他于死地。这究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呀?

楚晋前脚刚走,钱梓霏后脚就进来了,她跟慕容泠风寒暄了两句,又看了看赵远之,表情中似乎带了些不解。

慕容泠风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大小姐和赵大才子熟吗?”

钱梓霏摇摇头,“我七年前就已经嫁到夫君家了。家里出事的时候我并不在府上。不过小时候倒是一起玩过。唉,当年彬彬有礼的小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

说来也是,那件事对钱梓霏的影响不大,甚至说是利大于弊,若不是因此逼得钱梓曦上了娘娘庙,现在又怎么轮得上她一个已经嫁出门的庶女说话。然而慕容泠风却在钱梓霏的眼底看到了恨意,她与赵远之还有其他过节吗?

没说两句,奶娘便抱着哭闹的小婴儿进来了,钱梓霏赶紧把孩子抱过来,抱歉地朝慕容泠风笑笑,“孩子饿了,我得先离开了。[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慕容泠风点点头,看她出去。每次和钱梓霏说话都是这么匆匆忙忙的,总觉得她是来告诉自己一些事的,事情说完了她便立刻退场,不做半点停留。这般拙劣的手法,简直漏洞百出,她在徐州府这场大戏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小公子收回视线,刚转过身打算再看看赵远之的情况,猛地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个黑衣蒙面人,吓得慕容泠风一哆嗦差点没从凳子上掉下来。

那人趁着她惊魂未定,一个黑布袋罩下来,扛起她就跑走了。

慕容泠风被颠得胃里一阵翻滚,刚吃的虾饺、小笼包全都顶到嗓子眼了。她也不敢说话,就怕一张嘴全吐在头发上了。小公子心里苦啊,你说你要去哪说一声啊,小爷跟你走不就得了!干嘛这么粗暴!

大概跑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小公子终于被放下了。慕容泠风先坐在地上顺了顺气,这才把头上的黑布罩扯下来。

黑衣人已经不在了,慕容泠风站起来左右瞧瞧,那人把她放在了一个山洞前,洞口处种了许多花花草草,在这尚未转暖的早春时节已经有不少开放的了,看来是有人精心打理的。

那人既然把她放在这儿,估计是想让她进山洞看看。小公子也是胆大的,没想过万一是个陷阱怎么办,撩开洞口处的垂藤便走了进去。

洞里面并不是她想象的那般漆黑,居然还有光。慕容泠风定睛一瞧,那光正是石桌上的油灯发出的。

山壁上还嵌着许多这样的油灯,照得整个山洞都亮堂堂的。慕容泠风借着灯光,环顾整个山洞。这里有桌子有凳子还有石床。床上铺着干净的褥子,枕头和被子都整齐地摆放在床头。山壁的凸起处挂了几件宽大的兽皮衣,桌上摆了个大盘子,里面有两三块啃剩下的肉骨头,旁边那碗粥还冒着热气呢。

慕容泠风心下纳闷,难不成还有人住在这儿?

她这么想着一转身,就看到角落了黑乎乎的有个人影。那人影也不出来,小公子好奇地拿了个烛台上前想看清楚,然而这一照,又惊得她连退了两步。那哪里是个人啊,分明是她在菀娘塔里看到的怪物。

说来也奇怪,这只怪物并没有像菀娘塔里的那些,见着生人就攻击,反而在慕容泠风发现它之后又往角落里缩了缩,似乎并不想被她看到。

这只怪物身上干干爽爽的,没有那些恶臭的药汁,头发虽然长,却也被打理得很柔顺,它背对着慕容泠风,因此看不到它的长相,但在它转过去前小公子瞥到一眼,应该是和怪物相差无几。最让慕容泠风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它似乎并没有完全丧失人性。

“你好。”慕容泠风慢慢地接近它,试图和它交谈,但小公子藏在身后的手中灵气聚集,时刻防备着怪物的突袭。

怪物没有回答她,而是尽可能地缩小自己,仿佛对她的靠近十分惧怕。知道慕容泠风走到它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肩,“我不知道怎么来到这儿的,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

怪物没有回过头来,不过却口齿不清地企图回答她的问题。但说了几次都说不明白,最后它只能一字一顿地说给她听,“你去洞口等着吧,会有人来带你出去的。”

慕容泠风从侧面看到怪物的嘴巴每动一次,尖锐的牙齿都会刺破它的皮肉,污血混着口水滴落在地上,沾染到它干净的衣服。但怪物没有在意,甚至没有喊疼,可慕容泠风从它痛苦的表情上看得出,它还是有感觉的。

这下小公子完全放下了戒心。她不顾怪物的挣扎硬是把它掰过来正对着自己,怪物怕它的长指甲上到她也不敢动作太大,索性随了她的愿。

慕容泠风见它还是低着头不愿意让她看到它的脸,也没再强求。她盘腿坐下,抓住怪物的手腕给它把了把脉,这脉象似乎和钱梓露的并不完全相同。小公子心下有了数,或许菀娘塔里的怪物和它所中的毒并不是一类,那么它是从哪来的呢?

“你是泉西村的村民吗?”慕容泠风问道。

怪物的身体僵了一下,猛地抽回手,尖锐的指甲划破了慕容泠风的手掌,瞬时鲜血便渗了出来。怪物紧张地看着她,想要上前帮她,却在看到自己那双已经变了形的爪子时又缩了回来,“快把血挤掉!快把血挤掉!”

怪物也顾不上疼,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慕容泠风瞧了眼自己的手掌,不甚在意地把血甩在地上,只是掏出手帕随意地擦了擦。“怎么,你怕我也变成怪物吗?”小公子邪魅一笑,“能放倒小爷的毒物还没研究出来呢!”

怪物双眼紧紧盯着她半天,见她真的没有任何不适,这才放下心来。

慕容泠风晃晃受伤的手,“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怪物低下头慢慢的摇了摇。

“这就说明小爷是唯一能够治好你的人!”她傲气地一扬脸,“快求求我,说不定小爷心情一好,你也就跟着好了!”

怪物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对于她的话显然是不信的。

它不信,却有人相信。黑衣人突然出现,逆光站在洞口,“你真的能治好她?”

慕容泠风笑着耸耸肩,“你现在除了相信我还能怎么样?这不就是你绑我来的目的吗?”

黑衣人看了眼又缩回角落里的怪物,“无论如何,治好她。”

听着黑衣人的声音,怪物捏着衣角的手微微颤抖着,它的眼眶中流下两行清泪,却始终躲在黑暗中不愿意见到黑衣人。

慕容泠风是什么人?从小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小公子,让她救人还这么不客气,小公子当场就不干了!“小爷凭什么帮你救人啊?”

黑衣人想了想,“十万两黄金我会凑齐给你的。”

慕容泠风单手撑着下巴翻了个白眼,十万两黄金不过是她随口一说,怎么都觉得她缺钱似的?“哼,那你也得有命拿来呀!”慕容泠风一抬下巴,“小心后面哦。”

黑衣人一个晃神,便被背后一脚踹倒在地。他刚站起来,绯樱和黛茉便一起攻过来,一个攻上盘一个扫下盘,打得黑衣人全无还手之力。怪物见他马上就要被擒住,也坐不住了,嚎叫着四肢并用朝着绯樱就扑过去了,然而她的爪子离绯樱还有一尺的距离,整个身体突然栽倒在地上,没了动静。黑衣人想去拉她却被黛茉趁机用绳子绑住,绕了几个圈,绑得结结实实的,任他怎么挣扎,绳子只会越来越紧。

慕容泠风从怪物背后把已经空了的麻醉针拔出来,将麻醉枪丢回海之灵里,得意地朝黑衣人挑挑眉,“虽然小爷的功夫不怎么样,可你架不住小爷装备多呀!生气吧?生气也没用?谁让你没小爷有钱呢!再跟我提十万黄金的事,爷就用金子砸死你!”

绯樱一手提起昏迷的怪物,一手拽住黑衣人,拖着往前走。“小公子,咱们快回去吧,不然王爷该等着急了!”

慕容泠风看着她目瞪口呆,“大力士啊!”

黛茉噗嗤笑了一声,“绯樱是天生神力,小公子习惯就好了,以后有什么粗活重活尽管交给她,可比那些笨男人细心多了!”

慕容泠风点头,此等人才必须物尽其用!

黛茉过来轻轻给慕容泠风擦了擦伤口,又用绷带包扎好,不禁叹气,“唉,一会儿王爷见了还不知要心疼成什么样。”

慕容泠风却不以为然,“过两天就好了,对了云漠那边进展得怎么样?”

黛茉点点头,“很顺利,楚将军他们已经成功地困住了两位尊者,正往徐府这边来呢。”

慕容泠风挑挑眉,“那还等什么?摊牌吧!”

第29章 沾亲带故

云漠还没到徐府,徐兢便早早地迎出来,将他请进了府里,一路恭敬有加。(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徐兢也算是个大才子,学识渊博,倒是能和谛听聊上几句,在两人的带动下气氛还不算太冷。

徐兢将午宴设在了花园中,现在虽然花都还没开,但花园中怪石嶙峋,不仅形态各异,徐兢更是在假山石上弄了几道小瀑布,显得别出心裁。

徐兢和云漠等人入座,徐兢吩咐丫鬟先上几盘茶点,这才问起来,“之前只是听钱管家提起过,今日得见才知云公子果然人中龙凤,不知公子家住何处,家中可还有些什么人?”

云漠向来讨厌这种虚伪的应酬,何况小公子还自己逃了不在身边,他的耐心瞬间减少了一半,“你早就打听清楚了,又何必多此一问。”

徐兢一愣,赔笑道,“下官不太明白,云公子何出此言?”

“都‘下官’了,还装什么糊涂?徐兢你还真要拿本王当傻子糊弄不成?”云漠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徐兢吓得立刻跪在地上,“王爷息怒,下官该死,下官该死,请王爷恕罪。”

云漠皮下肉不笑地低头看着伏在他脚下的徐兢,“该死还恕什么罪,就地正法吧!”

谛听摊开手一脸懵逼地望着云漠――真砍呀?王爷您怎么不早说还有怎么一处呢?没带家伙呀,难不成让他直接上手?是不是太不讲究了?

徐兢还在一个劲的认罪求饶,云漠不说饶了他,倒也没真让谛听当场砍了他。

徐兢见圣王爷不搭理他,只得求救似的看向谛听。谛听摸摸鼻子,心说瞧你求的这人,要真砍你还得我上手呢。不过谛听也没驳他面子,弯腰在云漠耳边请示道,“王爷,这个……”

云漠喝了口茶,圣王爷的官威摆了出来,“跪着吧,等人都到齐了再说。”

谛听微微耸了下肩,表示他也没办法,要怪就怪你打了小公子的主意,那可是王爷的逆鳞,触之必杀!也就是看在他还有用的份上,才没真的现在就要了他的命。

徐兢擦擦脑门的汗,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没过多久就见楚晋、宋晓和素影三人紧紧抓着俩老头吵吵闹闹地过来了,身后还跟着老管家一个劲儿地求情。

“哼,不孝徒儿,有你这么对待师父的吗?跟看犯人似的押着我,大街上人都看见了!我这老脸往哪搁呀!”其中稍高一点的老头,不停地咒骂着楚晋,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旁边的胖老头跟着帮腔,“就是,还抢师叔的甜酒酿,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你闭嘴!”暴躁高老头瞪圆了双眼,看着胖老头就来气,“要不是你嘴馋非得吃什么头一碗的甜酒酿,咱们至于被这小兔崽子逮着吗?你说这辈子因为你这张嘴坏了多少事?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居然跟你绑在一起这么多年!明天咱俩就分道扬镳!”

胖老头也不恼,毕竟闹了几十年了也没真正分开,谁还会当真?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楚晋手中的那碗甜酒酿上了,“晋小子,那碗就给了师叔吧!”

“吃吃吃!就知道吃!怎么不撑死你呢?”暴躁老头抬腿踹了胖老头两脚。[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胖老头也不干了,“你说话就说话,蹬什么蹄子呀!要不是你没事跑出去笑话徒弟,咱们会暴露吗?还有,昨天晚上是谁说绿丫头做的甜酒酿好吃的?现在倒把自己摘得挺干净,早干什么去了?我说要去偷甜酒酿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我呢?”

“见了吃的比见了爹还亲!瞅瞅你那一身的肉,我可得拉得住呀!”

老管家在后面劝架,“二位天师不要吵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咱们怎么办呀?”

“好办呀,”楚晋架着他师父往前一放,“来来来,这徐州府的烂事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从头到尾跟王爷说清楚吧。”

俩老头一看到云漠立刻就老实了,你捅捅我,我扯扯你,“你去呀!”“还是你去吧,我嘴笨!”

楚晋望着天翻白眼,“你俩刚才在大街上跟我闹的气焰呢?别怂啊!”

“不孝徒儿!”青崖低声咒骂。

楚晋耸耸肩,“我不是早就欺师灭祖了!对了,我又认了个师父。”

青崖一听又火了,也顾不上云漠在场,跳着脚就跟楚晋不干了,“你还敢背叛师门!”

“九殇谷的传人,能活死人肉白骨,哦,还会幻术。”楚晋轻描淡写地说道。

俩老头头饰倒抽一口气,青峰边四下找着边嚷嚷,“我师父呢?我师父呢?”

青崖更不客气,拍着楚晋的肩膀嘱咐,“以后见了人家叫师爷,别这么没大没小的。”

谛听站在云漠身后,目瞪口呆地看着俩老头耍宝,多年的敬仰对象见了面居然是这样的,太崩坏了!

楚晋把甜酒酿放在桌上,安慰地拍拍兄弟的肩膀,都告诉你是俩疯老头了,这下相信了吧。

慕容泠风老远就闻到了酒味,颠颠地跑到云漠身边坐下,云漠帮她拿了勺子,边叮嘱她慢点吃,别醉了。

青峰见有人动他的甜酒酿,一直和和气气的老头立马就火了,“哎,丫头,不许动,那是我的!”

楚晋扶额,就这还想拜师呢!

慕容泠风可不听那套,当着青峰的面就塞了一口到嘴里,边吧唧吧唧嚼着边得意洋洋地看青峰。

后面绯樱和黛茉也到了。绯樱把怪物和黑衣人往地上一丢,拍拍手和黛茉一起站到了小公子的身后。

青崖朝绯樱挑起大拇哥,“红丫头力气又见长呀!”

人都到齐了,也该谈谈正事了。青峰和青崖一起央求云漠,“都是自己人,就先让小徐子起来吧。他也是有苦衷的。”

云漠没说什么挥挥手放过了徐兢。

绯樱和黛茉看了看慕容泠风藏在袖子里的手没做声,小公子心真善,要是让王爷知道她被划伤了还不得当场剐了这几人。

徐兢起身后先是命人抬来躺椅,将怪物抱起来轻轻地放在躺椅上,又扶正了黑衣人,摘下他的面罩。

“王爷,一切都是下官的错,下官甘愿领罪,只是求神医救救泉西村的村民吧,他们都是无辜的。”

楚晋不解,“泉西村不是被大火烧光了,人全死了吗?”

徐兢摇摇头,“还有一百多村民被两位天师救下。但他们都和内子一样,顶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徐兢看向昏迷的怪物,眼中竟流露出怜惜。

众人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出,慕容泠风咬着勺子,眼神在徐兢和怪物之间来回转动,不敢置信,“它是你的妻子?”

徐兢点点头,“正是。”

“那他是谁?”慕容泠风指着黑衣人问道,看貌相似乎与徐兢有几分相似呢。

谛听也侧耳听着,毕竟这人会穆家功夫,总是让他在意的。

徐兢叹了口气,“他是我的儿子,徐炼。”

徐炼低着头,没有说话。

谛听皱眉,敢情不是穆家的人呀,“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徐炼抬头看了看谛听,认出他就是与自己两度交手的人,“师门有令,不许说。”

谛听见状找黛茉要了块手帕,三两下挽成个扣结丢到徐炼身前,“认识吗?”

徐炼瞧了眼扣结,不可思议地抬头望着谛听,“你,你是……”

“认识就行。”谛听的表情严肃起来,“我再问你一次,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徐炼扁扁嘴,墨迹了半天最后憋出句,“我也不知道,他就让我喊师父来着。”

楚晋叹气,果然天下的师父都这么奇葩。

“不过师父跟我说过,若是看到会打这个结的人,让我问他一句话。”

谛听挑眉,问吧!

“公子中秋回哪过?”

谛听一笑,“东陵斜蜀西三堂。”

徐炼听罢立刻低头给谛听行礼,就是双手被绑住了动作有些滑稽,“少主!”

楚晋摇摇头,都沾亲带故啊。

“好了。”云漠敲敲桌子打断了穆家认亲,“说说泉西村那一百多村民吧。”

青峰和青崖推辞了半天,最后两人猜拳,输了的青峰被推了出去,“我们当时是来和钱老大小儿子的满月酒的,谁知道喜酒没喝成,倒吃了豆腐饭了。”青峰不住地叹气,“得亏了这老头救治得及时,小孩的命算是保住了,可老钱那小媳妇就没那么幸运了。”

“钱老大的儿子没死?”宋晓疑惑地问道。

“没呢,不过孩子太小就中了毒,一直昏迷着也没醒过来,我只能用药吊着他的命,还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提起钱老大的小儿子,青崖也是一阵惋惜,“老钱怕再有人加害小孩,索性就对外宣称二人都死了,和他娘一起葬了。其实就养在钱府里,不过这事只有老钱、钱进和我们俩直到。平日里我们就看顾着小孩,就怕他一口气没上来也没了。”

“钱府和泉西村的事也就是前后脚。我们还在府里抢救小婴儿呢,外面就来信了,说是山火已经控制不住了。”青峰接着说道,“当时小徐子不知怎么那么巧,就被上面叫出去几日,并不在府城内,他若在这儿,定不会让那群人这么做的。”

想起三年前的事,几个老头都唉声叹气,造孽呀,三千人毫无反抗的被困在村子里活活烧死。得多少条命才还得起这冤债?“其实我哪里有本事叫来天雨,幸亏当时随身带着了祖师爷的传家宝,引来山水浇灭了大火。不过我们造了个假象,让火被扑灭的时间错后了,我们趁着这机会将还剩口气的都救了出来。本来抬出来了二百来人,后来陆陆续续又死了很多。到现在就剩下一百三十七人了。”

“那些人在哪?”云漠问。

徐兢答道,“还在泉西村里,天师怕百姓再对他们赶尽杀绝,这才设了道结界,将他们保护在其中,外人无法进入。”

宋晓一摊手,“那咱们不也是进不去吗?进不去怎么救人呀?”

青崖拍拍他的头,“你说小时候挺聪明的,怎么越长越笨呢?当然有道了!不然我们怎么把吃的给他们送进去啊?难不成让他们在里面自生自灭?”

还有道?泉西村的情景在谛听的脑海里过了一遍,而后了然的笑了,“是鬼留息吧。”

第30章 探访鬼村

听谛听提到鬼留息,两位尊者都诧异的看向他。[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青崖凑到徒弟身边,“这娃子哪来的?居然还知道鬼留息?”

徐炼也想听听,这么多年不知道师门为何怪好奇的。

“他叫穆岭。”楚晋只说了一句,他们就明白了。东陵城可就只有一个穆家。

那就难怪了,青崖捋捋胡子赞赏的点点头,“小子有见识,老穆家总算是没真绝了根。”

宋晓听他们说得一头雾水,鬼留息不是在娘娘庙吗?怎么泉西村也有?之前还说那东西是引鬼招魂的,怎么这会儿又成了道了?小孩没心眼,想着想着就给说出来了。

这回别说是两位尊者了,连谛听和楚晋都开始反思,孩子是不是真给养废了,小时候看着挺机灵的呀。谛听揽着宋晓的肩,“哥跟你说过,鬼留息的关键是什么?”

“井呀!”这点宋晓记得可清楚呢,自从谛听跟他说完,小孩天天晚上做梦都是女鬼从井里爬出来。

“都说有井了,那井下面可不就是道呗。”

宋晓瞪圆了眼睛,“岭哥你是说那下面有暗道?”

谛听点点头,“不只有,而且四通八达,每口井都是一个地道入口,但大部分都是暗井,普通人根本找不到。”

他们说话的工夫,慕容泠风一碗甜酒酿已经见底了,绯樱和黛茉又央着她喝了两碗茶醒醒酒劲。慕容泠风擦擦嘴巴站起来,“走吧,是该去鬼村看看了,救人的东西还在那里面呢。”

两老头也主张进去瞧瞧,青崖对楚晋挑挑眉,“把神医请出来吧,村民的怪病我是没辙了,希望他能有办法吧。”

楚晋一指慕容泠风,“神医不一直在这了吗?”

在场的几个老头,除了老管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而后再转向楚晋,你逗我们玩呢吧?

徐兢向老管家确认,“你说的神医就是这位?”

老管家笑眯眯地点头,可不就是这位,“你们不要看神医年纪小,老奴可是亲眼见到神医把我家老爷断了的头又给按回去的。”

徐炼也证实,“她说她可以救母亲。”

俩老头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呢,青峰围着慕容泠风转了两圈,“姑娘芳龄啊?”也有些人驻颜有术,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小很多。

“十六。”慕容泠风根本不在意他们说什么,反正都是一群糟老头,实在不符合颜控小公子的审美。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她伸手在桌子中间敲了几下,又跺了跺地砖,然后朝绯樱示意,“掀了它。”

绯樱可不会怀疑小公子,双手抬着桌面,一把将石桌掀翻在地,桌上的碟碟碗碗碎了一地。可引人注目的却是桌子底下的暗道。

谛听趴在道口瞧了瞧,又拿素影帮忙捎来的铁锤凿了两下,抬头跟云漠报告,“王爷,道不深,但挺远的,听不到尽头,我先下去探探路。”

青崖一屁股拱开他,“探什么路呀,这就是我们自己挖的。”说罢,俩老头率先跳下了暗道。

“把他们也带上。”慕容泠风指指徐炼和怪物,随后跟着云漠也进了暗道。

黛茉抠住绳结一抽,绳子就开了。徐炼重获自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躺椅旁,拦下绯樱要拽起怪物的手,“让我来吧。”徐炼在徐兢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将怪物放到背上,跟着下了地道。

绯樱和黛茉对视一眼,这人掳走小公子实在可恶,但怎么说也是个孝子,让人恨不起来啊。

谛听走在最后面,边走边计算着步数,越算越奇怪,“七十二步东行,三十三步北进,六十四步向西……”这里的一切都和小册子上一模一样,但并不是全部。谛听心下了然,看来那册子上记录的就是徐州府的地下城。他随手在墙壁上敲了下,果然是空心的。徐州府下暗道复杂,有人暗中将几家的暗道连在了一起,却只设了暗门,连修道的人都不一定知道。

徐州府的地图和地下暗道图在谛听的脑袋里重合,若他没记错前方十米远的地方左手边就有扇暗门直通娘娘庙。谛听在那地方稍停了一下,手指在墙壁上摸索了一阵,果然摸到了一条缝隙,他试图打开暗门,但推了半天也没有动静。看来只有地图还不够,还要知道开门的方法。

宋晓见他没跟上,便跑了过来,“岭哥,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谛听摇摇头拉着他往前走。

走了很久,才终于到了尽头。青峰敲了敲木门,三长三短最后又用指甲弹了两下。过了不大会儿,木门被打开了,一只庞大的怪物出现在众人眼前,它先是恭敬地朝两位尊者点点头,而后看到云漠几人立刻戒备起来。

青峰拍拍它的腿让它别紧张,“我们把神医带来了,说不定能治好你们。”

怪物听了眼中闪出希翼的光芒,视线在他们几人中间不停地转到,似乎想找出谁是神医。

青崖推推它,“别堵在门口,有什么事进去再说。”

怪物呜呜地答应着,侧身闪出一条道来,让几人进去,它又重新锁上木门。

谛听瞧了眼木门上复杂又结实的门锁,一个名字出现在脑海,他望着徐炼的背影笑了下,原来他的师父就是那人啊,怪不得。

几人又走过一个长长的甬道,这才到达泉西村民真正藏身的地方。楚晋看着这一百多只怪物,不觉皱起眉头,因为长期晒不到太阳,食物也不一定能准时送到,它们一个个都带着病态,身材高大的还好,许多稍小些的都已经躺在地上起来不了,只能让旁边看护的滴几滴水润润嗓子。

徐兢也是无奈,“因为怕被徐州百姓发现他们再起杀心,我们也只能把它们藏在这里,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呀。”

坐在木桌旁的老怪物被旁边年轻一点的搀扶着走过来,它先是看了眼徐炼的娘亲,才转过头来望向徐炼。

领他们进来的那只呜呜地跟老者比划了几个手势,老者浑浊的眼睛立刻清明起来。它张张嘴刚要说话,却被慕容泠风打断了,“行了行了,知道你们又要千恩万谢了,小爷不稀罕这个,还弄得满身哈喇子。手都伸出来,手腕朝上。”

几只怪物对视一眼,都不明白这小娃子哪来的。

慕容泠风抬腿踢向高大的那只,“快点啊!别磨磨蹭蹭的跟女人似的!”

怪物赶紧伸手给她,这小娃子脾气太暴了。

慕容泠风给它把把脉,又摸了摸老者的,脸色愈发阴沉。这些人总体来说和徐母没多大区别,如果离笙没说错,黑土应该就可以解了他们体内的毒性,再配以灵水,恢复成常人的模样是没有问题的。但还是那句话,他们长期生活在地下,阴冷潮湿之气已深入骨髓,治好了多半也是体弱多病的,得慢慢养。

弄清楚了病情,慕容泠风又开始扬着脑袋找道口,“赶快把它们都弄回地上去!这是人待的地方吗?”

“可是……”徐炼刚要反对就被云漠拦下了。

“让他们上去吧。本王在这里还能叫他们受人欺负?”

云漠一句话打消了众人的顾虑,高怪跳上桌子抬手一推,一个圆形的洞出现在众人头顶,旁边有人给它递来软梯。高怪拿着软梯率先上到地面。它警惕地观察了半天,见这附近无人经过,这才放心地架好软梯。

怪物们一个跟着一个爬上来,再次见到阳光,他们顾不上眼睛些许的刺痛,一个个手舞足蹈地欢跳起来。老者见状呜呜地叫了两声,用手势比划着让它们安静下来,怪物们也都害怕被发现,迅速地躲藏到那些已经被烧焦倒塌了的房屋后面。

慕容泠风要来纸笔,在上面写了不少东西,她招招手叫来楚晋,同时摘下一枚玉佩一并交给他,“你去福禄茶楼找夏老板,把东西交给他,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楚晋点头答应着就要钻回地道,慕容泠风一把抓住他,“你干什么去?”

“回城里呀。”楚晋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得走到什么时候?”慕容泠风指指村牌坊,“从这边走。”

楚晋摇摇头,“那边师叔设了结界出不去。”

慕容泠风不屑地冷笑一声,“薄得跟纸似的也能称之为结界?”小公子拽着他来到结界前,抬起胳膊捶了一拳,结界立刻支离破碎。她推了楚晋一把,“走吧,让夏沐快点,东西我急着用。”

楚晋施展轻功飞奔而去。

留下青峰和青崖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慕容泠风顺着石柱跃上牌坊,背手站在“泉西村”三字之上。她沉默片刻轻轻一跺脚,一道水纹灌注到牌坊中,并向两边散开,渐渐的,水波包围了整个村子,很快又消失了。

小公子从牌坊上跳到村外看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完美。”

青峰突然想到什么,他也跑到村子外面回头一看,泉西村还是那副大灾过后的凄惨样子,甚至还多了几分阴森之气,可站在村子里的那些人却不见了。他又跑进来,所有人都还在呢。

青峰强忍下心中的激动,走到青崖身边,“真神了,我头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幻术。”

他让老者将怪物们都叫出来,“你们可以在村子里随意活动,只要不出村子,外面的人是看不到你们的。”

放下欢呼雀跃的村民不提。慕容泠风和云漠趁着天未黑,打算去看看那炽香土,正好谛听和宋晓也有兴趣,俩老头自告奋勇说要带路。徐炼也想跟过去的,但被父亲叫住让他帮着村民收拾出几套能住人的房子来,徐炼看看这边,终究是不情愿的答应了。

红土地果然如老管家说的那般诡异,规规矩矩一个圆形,土红似火,上面还有黑色的纹路,就好像是有人得意用染料画上去的一样。

慕容泠风刚踏上这片红土地,就感觉一股热气从脚底一直侵袭到头顶,心中更是烦躁不安。她摆摆手阻止了也想跟上来的几人,召唤出冰元素,压制热气,然后蹲下取了一些红土和黑土分别装在两个琉璃瓶里。

“这真的是炽香土吗?”云漠问。

慕容泠风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她来的目的完成了,便拍拍手挽着云漠往回走,“走吧,我得回去取一些村民的血液样品,等试验成功了,就可以给他们解毒了。”

谛听还不想回去,带着宋晓围着泉西村转开了,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青崖跑到红土地旁,学着慕容泠风的样子,也挖了一些红土和黑土。青峰在旁边催他,“你干什么呢?人都走了!”

“别闹,我这不想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嘛,搞得那么神秘兮兮的。胖子,你说那小丫头真是九殇谷的传人吗?”

青峰摸摸下巴,“我看八九不离十,要不小小年纪能会这般高深的幻术?”

青崖收好两色土,“一会儿让晋小子准备好茶去,咱明个正式拜师。”

青峰跟着点头,“我看行。”

俩老头一击掌就这么简单粗暴的决定背叛师门了。

云漠二人刚回到村民住的地方,就见徐炼扶着他娘和老者面对面站着,老者使劲地敲着拐杖,嘴里呜呜的低声吼着。

徐炼气愤得要跟他理论,徐母却拦着儿子哭了起来。知府徐兢在旁边想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慕容泠风扭头问云漠,“这是怎么个意思?起内讧了?”

第31章 姐妹之争

外敌还未出现,自己人却先打了起来。[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老者占了上风,又或者说是徐母根本就不愿意吵?

徐母拦着徐家父子,将他们拉到了一旁,自己蹲在牌坊底下闷头哭起来。

徐兢陪在妻子身边,无声地安慰着,徐炼沉着脸跑到远处生闷气。

云漠给刚转回来的谛听使了个眼色——去问问。

谛听无奈,他家王爷为了博红颜一笑都开始八卦了,这事要放在以前他估计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谛听走到徐炼身边和他并排坐下,二人一齐望着天边的云霞,没人开口。谛听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问,他虽然嘴贱,但从来不八卦,这种事不都是楚晋和晓晓干的吗?楚晋肯定是不在了,他回头看看宋晓,小孩正跟素影一起拆焦木棍子搭积木玩呢,小公子还在旁边指挥着,不知道是要弄什么。谛听叹气,什么好兄弟啊,关键时刻一个也指不上。

“你听说过红白娘娘的故事吗?”倒是徐炼先开了口。

谛听一愣,心说怎么?要给我讲故事?那敢情好,不过咱能不能换一个?这个听过了。他点点头,“知道一点。”

“如果这事情真的发生了,你会怎么做?”徐炼问出了一个让人摸不清头脑的问题。

谛听挠挠脖子,咱能直接进入正题吗?“发生什么?姐姐被人害死了?报案啊,让官府处理。如今南楚官场风清弊绝、政简刑清,交给官府处理才是最好的选择。”

徐炼笑了下,“少主果然正义凛然。”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如果有两姐妹同时爱上了同一个男人,你觉得那男人应该怎么处理?”

好家伙,还是道感情题啊。作为万年单身狗,谛听表示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谁都别拦他,还是让他安静的死一死吧。女人,没有没关系,多了真是太累心了。穆大少爷还背负着家仇国恨呢,没工夫搭理这些。不过他还是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嗯,要不都娶了?”反正钱老大都有十八个小老婆了,娶俩应该也还成吧,谁让你招惹了呢,就得负责到底啊。

徐炼一愣,显然没想到会得到如此出格的答案,“少主是要坐享齐人之福?未免太贪心了吧。”

“那也总比让人家姐妹反目成仇的好,那才是真不地道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yeyexs.cc]”说了这么多谛听也听出点门道来,“怎么,你还有个姨,也喜欢上你爹了?”

徐炼抬头望着天尽头那抹紫红色,给他讲了一个不一样的红白娘娘的故事,没有姐妹情深,没有荡气回肠,却更加真实。

“我娘叫李巧娘,她还有个妹妹叫李秀娘,她们是泉西村村长的女人,更是这徐州府远近闻名的大美人。我娘十九岁那年遇到了我爹,才子佳人自不必说。村长也很看好这个年轻人,认为他以后必有大作为,便想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我娘矜持,本想他二人两情相悦,更何况长姐未嫁又怎么会先嫁幼妹呢。没想到却真的被妹妹抢了先。村长没看出大女儿的情愫,便乐呵呵地说亲去了。我爹自然是不同意的,婉言拒绝了。可是没过多久,娘突然哭着来找爹,哀求他娶了秀娘,甚至为了断他的念想,自己先一步嫁给了赵员外。爹听到娘的婚讯心灰意冷,赌气如了她的愿把秀娘娶回了家。半年后,秀娘生下了赵远之。”

谛听边听边点头,点着点着就觉出不对劲来了,“等等等等,什么叫半年后生下了赵远之?这里怎么还有他的事?合着他还是你兄弟!”

“算是吧,我小姨的孩子,应该是我的……堂兄?”显然徐炼也不怎么会排辈。“都说怀胎十月,这孩子不到七个月就降生了,爹不得不起疑心。他本就不喜欢秀娘的,这下子对妻子更冷淡了。正值大考,他便只身前往京城,留下妻儿独自在家。等他三年后衣锦还乡之时却发现早已物是人非。秀娘过不得贫苦日子,我娘将赵远之抱回了赵家认祖归宗。”

谛听摆摆手让他停一会儿,“你让我再捋捋。秀娘在徐府生了赵远之,为什么跑到赵家认祖归宗?这挨得上吗?”

“当然得去赵家,他本来就是赵员外的儿子!”徐炼不屑地冷哼,就是因为赵远之,才弄得他父母分开这么多年,就算爹娘待赵远之如亲子,他对这个人也实在喜欢不来。

“我娘来哀求爹去秀娘,正是因为秀娘跟赵员外酒后失德,醒来后却又寻死觅活,娘实在看不得从小疼爱的小妹妹就这么死了,便同意帮她去求爹娶她,自己顶了她的名号嫁给了赵员外。赵员外人还不错,并没有亏待我娘。可赵家当时已经家道中落,日子不是很好过。”徐炼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其实那一晚,秀娘已经有了孩子,赵远之出生的时候,娘算算日子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孩子的父母都走了,她便把孩子抱回了赵家,告诉了赵员外真相。员外滴血认亲果然是他的孩子,自然高高兴兴地把他认了回来。后来赵员外生病去世了,爹便把娘娶回了家门,才有了我。”

谛听感觉他们家这些破事整个就是个乱字,当然,根本原因还是秀娘太能作。不过,“这跟那老怪物有什么关系?他看起来都恨不得扑上来撕了你们。”

徐炼听到他这称呼觉得好笑,但在他看来也确实是这么回事,“那老怪物就是泉西村的村长,我娘和秀娘的爹。”村长十几年的不公平对待,让徐炼怎么也对他恭敬不起来,“他一直觉得是我爹娘逼走了秀娘,又把秀娘的孩子扔到了赵府,成了个没爹没娘的孤儿。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每次见了我娘都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凶样,对我更是不待见。只有赵远之才是他的好外孙。”这话徐炼说得有点酸。小时候他也想像表哥那样跟着外公一起玩闹,可老头子一次又一次的咒骂呵斥让孩子彻底死了心,“刚刚他看到我娘又开始骂她抢了他小女儿的男人,我娘也不让我们和他狡辩。”老头糊涂了认死理,闺女也是个硬脾气,就是不解释,这误会没日子解开了。

谛听拍拍屁股站起来抬脚就要走,徐炼仰头看他,“你不安慰安慰我?”

穆将军向来都是嘴最损的那个,什么时候安慰过人,“我是奉命来打探八卦的,你若需要安慰,等一会儿我给他们讲完了,告诉晓晓和小素素一声,估计他们会有这个爱心的。”

徐炼望着走远了的谛听,感觉他真是一点不懂得人情世故,偏偏他就喜欢这腔调。徐炼琢磨着什么时候把少主拐回去给师父瞧一眼,师父肯定要兴奋的几天睡不着觉。

正想着,徐炼就看到前方的一块野草地不停的晃动,他抬手感受了一下,没有风啊。不一会儿从野草中伸出了一条胳膊,徐炼一惊,怎么个意思?僵尸破土而出了?他握住身侧的棍子,打算等僵尸上来就给它一闷棍,拖回去孝敬两位尊者,那俩老头就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

等僵尸真的爬上来,徐炼立刻就蒙圈了,这玩意全身都是铁,估计是不怕敲的,要不他还是给自己一闷棍吧。

铁甲人从他身边走过,手指在他脑门上轻轻一推,徐炼被掀翻,仰面躺在地上。他看看铁甲人径自向村民那边走过去,手里还拿着个黑色的扁木盒。

铁甲人来到慕容泠风身边,将木盒丢给她,“你要的东西。”

慕容泠风打开木盒看了眼,“没弄错吧?”

“没有,我亲自去取来的。”铁甲人有些好奇,“你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慕容泠风一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云漠看着自家王妃脸上的笑就知道这家伙又起坏心眼了,他走过去拦住慕容泠风的腰,问铁甲人,“都准备好了吗?”

铁甲人点点头,“交给我的事情就放心好了,不过,王爷,您有几分把握?”

“把握没有,只有结果。这件事既然本王决定掺合了,它就只能按照本王的节奏进行下去。”

慕容泠风捧着脸瞧他,以前没发觉,怎么最近看云漠老霸气了!她喜欢!

云漠低头就看到小王妃星星眼瞅着自己,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怎么,终于发现本王的魅力了。”

慕容泠风笑眯眯地抱着他蹭了蹭。

铁甲人无语地看着这俩秀恩爱的,真该拖出去砍了!“你们今晚要不要回州城去?今天是关庆节城里有庙会,很热闹的。”

“庙会啊。”云漠听了若有所思。

爱凑热闹的小公子偏偏对庙会没兴趣,那种人山人海的地方,她向来是敬而远之的。用小公子的话来说,热闹也要有度,过了就只会叫人心烦。

不过她还是主张回州城的,毕竟这荒郊野岭的,娇气的小公子真是住不了。慕容泠风望着村门口,楚晋怎么还不回来呢!

这人真是不经念叨,慕容泠风才刚嘟囔了两句,就见楚晋骑着快马进了村子,不仅他自己回来了,还带了两个人来。

夏沐将马车停好,蹦下来跑到慕容泠风身边,“小泠风呦,哥哥酒还没醒呢,就让你给拽起来了。你要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呀?又是被子又是米粥,还有药材。你是要野营去,还是逃难去呀?”

慕容泠风看看他们身后,“没让人发现吧?”

夏沐揉揉她的脑袋,“可不是呗,你一句话哥哥可是放下身段亲自张罗的,最后还充当了一回马车夫,你说吧,你这次打算怎么谢哥哥?”

慕容泠风指指身后,“送你一百多只异形怎么样?”

夏沐往后一看,顿时张大了嘴巴,“我滴个乖乖呦,这都是些什么呀?”他是两年前才到徐州府的,并不清楚泉西村的事,突然间见到这么多只怪物,吓得他第一反应就是把慕容泠风藏到身后,藏完了又觉得不对,回头问小泠风,“你养的?”

慕容泠风拿眼白瞧他,“小爷养的都是奇珍异兽,你什么时候见过小爷养这种丑不拉几的东西了?你这是在侮辱我的审美!”

夏沐想想也是,他家这位小爷就是个标准的颜控,当年会从众多杀手手里救下他还不是因为他这张脸分数够了,“那你弄这么多这玩意来干什么?”

慕容泠风想了想,夏沐平日里除了喝酒也没什么正事可干,正好把他放在这帮忙看着点,“现在他们都是你的了,你可得保护他们不受人欺负啊。”

夏沐心说他们不欺负人就成了,大爪子一挥有几个能扛得住的?还能让人欺负了?

和夏沐一起来的,还有墨影,他这几日天南海北的跑,差点没把腿跑断了,不过总算是得到了些重要线索。“王爷,严峻城的坟里什么都没有,是个空坟,我又派人去看了看名单上其他人的,大多都是空坟,只有两三个还在的。还有,那些拒绝出家,之后离奇死亡的夫人们也都没找到尸首。”

这些都在云漠的意料之中,“那八姨太呢?”

“也没有。”

云漠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拍了拍墨影的肩,“辛苦了,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咱们接下来还有场硬仗要打。”

第32章 运筹帷幄

几人回城的时候,天才刚刚黑,大街上已有不少人欢欢喜喜地出来准备过节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云漠看着街上越来越多的人不觉皱起眉头,他凑到慕容泠风耳边悄声说了几句,慕容泠风拍拍胸口,那意思,交给我吧。

两人回到钱府直奔自己的院子,青崖和青峰刚想跟过去就被楚晋揪着后衣领给拽了回来,“岁数都不小了,怎么就不长点心眼呢?人家两口子要独处,你们跟去做什么?照亮吗?”

不过云漠和慕容泠风还真不是去过什么二人世界的,一进院子小公子就先一步跑进屋里,顺手锁上了门。云漠被关在了门外,只得到院子里捡根树枝练起了功夫。

钱梓霏端着米粥刚进门就见云漠向她扑过来,她惊慌之下,手中的米粥飞了出去。云漠一个筋斗从她头顶翻过去,伸手抓住两个粥碗,几个转身落地,米粥还在碗中,一滴未洒。不过钱梓霏就没那么幸运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半天起不来。

云漠也不说伸手扶她一把,就端着两碗粥站在旁边看着。最后还是钱梓霏自己爬起来的。

她并没有自讨没趣地质问云漠,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脸上堆出温暖的笑容,“云公子,怎么不见神医呢?”

云漠皱眉,这女人果然是对他的小王妃有所企图。他一指身后的屋门,转身把两只碗放在院中的石桌上,继续练着剑法。

钱梓霏看了一会儿,悄悄地从旁边溜过去,她的手刚触碰到大门,一根树枝便架到了她的脖子上,云漠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后,“别去打扰她。”

“呵呵,云公子可能是误会了,”她强挤出一抹笑,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并没有想要打扰神医,我只是……”

“云漠,我……”她的话还没说完,们就被从里面打开了,慕容泠风笑呵呵打算去向云漠邀功,可一开门就看到这种情况,顿时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你们在练什么功夫吗?”

云漠收回树枝站在一旁,钱梓霏赶紧跑过去捧了碗米粥回来,“这是梓霏的一点心意,还请神医不要笑话。”

慕容泠风伸手接过了米粥,余光瞧了下,云漠那张脸果然又黑了。

钱梓霏似乎还在找机会想要往里面瞧,慕容泠风故意挺直了腰板挡住她的视线,“大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钱梓霏笑着说道,“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关庆节,外面热闹着呢,神医不去看看吗?”

一听又是庙会,慕容泠风立刻嫌弃脸反问道,“大小姐不去吗?”

钱梓霏轻轻摇摇头,“我得在家照看宝宝,再过一个时辰宝宝就要睡觉了,若是看不到我,他又该哭了。”

“那大小姐赶快回去吧,别让孩子等着急了。”慕容泠风顺势下了逐客令。

自己说的话,钱梓霏也没办法反驳,只得又假笑着离开了。

云漠把慕容泠风手中的米粥接过来放在石桌上不去管它。[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慕容泠风无奈地看着他,圣王爷还真是半点不隐藏他对钱梓霏的厌恶啊,“你为什么这么讨厌钱梓霏?”千万别拿她出来当幌子,慕容泠风知道,绝不是这女人勾引她这么简单。

“她身上有种恶心的味道。”云漠揽着她进屋把门关好。

慕容泠风吸吸鼻子,钱梓霏身上不就是有一点孩子的奶香味吗?连花香都没有怎么会恶心呢?

小公子刚想接着问,就见云漠铺了张宣纸在桌上,然后拉着慕容泠风走到床边,让她坐在了床上。云漠与她对视片刻便开始纸笔在纸上画起来,“你在干什么?”

“画画呀。”云漠没停下手中的笔,时不时地抬头看她一眼,“这个月大概是没有了,本王也只能自己动手了。”

慕容泠风一脸的莫名其妙,“你说什么呢?”

不过云漠之后没再搭理她,专心致志地画着画。慕容泠风索性靠在床柱上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就在小公子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惨叫声,小公子猛地坐起来,像是只受了惊吓的猫咪,睁着大眼睛左右瞧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惨叫声还没停止,似乎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慕容泠风断定,这绝不是一个人发出的声音,而是一群人。

门外焦急错乱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素影控制不住步伐,直接冲进房门,摔在了地上,他跳起来顾不得疼,急切地冲云漠喊道,“王爷,王爷,不好了!大街上冒出来了一群怪物,正在肆无忌惮地袭击百姓。”

“知道了。”云漠只是随口答了一句,心思却全在未完成的画作上。

素影给慕容泠风使眼色――王爷这是没听见还是没听懂?

慕容泠风摊手,表示不清楚,云漠今晚的行为格外的反常呢。

素影挠挠脸颊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只得先退下。临出门前,他听到云漠吩咐了一句,“告诉楚晋看好了宋晓,别让他出去捣乱去。”

所以这还是听明白了?

慕容泠风蹭到云漠身边,见他的画作已经完成了大半。别说还真有些她的味道,调皮又机灵,举手投足间却是满满的贵气,她是被溺爱着养大的没错,可同样也是千年大世家的继承人,慕容宇再宠闺女,也不会把孩子养残了的。更何况气质这种东西,是从血脉中传承而来的。用雪女王的话说,我慕容家的人就算是个乞丐,那也会是乞丐中的王者。她说这话时,小公子在旁边答了句,那不就是丐帮帮主吗?祸从口出,具体之后雪女王是怎么收拾她的咱们就不细说了。

不过现在慕容泠风对这幅画还真是不太感兴趣。她半蹲在桌边仰脸瞧云漠,“你不出去看看吗?”

“看什么?”

“怪物啊!”

云漠不为所动,“不就是菀娘塔的哪几只。丑不拉几的,提不起本王在欣赏的欲望。”

“不是啊。”慕容泠风指指门外,“素影不是说怪物们都跑到大街上袭击人了吗?”现在还能听到一片一片的惨叫声呢。“你之前不还说要和它们打仗,要我准备好迷药的吗?这现在都兵临城下了,你怎么反倒躲起来了?”

云漠觉得她这说法挺有意思,“真的兵临城下,那肯定是要躲起来的呀。伺机而动、诱敌深入、瓮中捉鳖。”

慕容泠风四下瞅瞅,“瓮呢?”

云漠踢过一把椅子让她坐下,“歇会儿吧,我就没打算现在出去跟他们打。”

“为什么?”慕容泠风不懂,再不去徐州府就要沦陷了。

云漠瞅了眼她的衣袖,总觉画上的不够飘逸,他想了想,又加了两笔,仙气立刻就出来了。他这才有空回答她的问题,“我的兵还未到,我拿什么跟他们打,你吗?”

慕容泠风挺直了腰板,“你要是需要我的战斗力也是很强的。”

云漠轻笑一声。

慕容泠风不乐意了,“你别不信啊!你那圣王九骑加起来都不一定是小爷的对手!”

“那再加上我呢?”云漠与她对视。

慕容泠风摸摸脸颊,“那什么,你,你是我的人嘛,不打你!”

云漠弯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还算没白疼。”

他想了想,又在画中人的左手上加了绷带,慕容泠风下意识地缩了下手。“别藏了,我早就看到了,不过既然你不想我罚她,就依你,当没这回事。”

小公子抱着他蹭了蹭,好贴心哦。

圣王爷心情大好,也愿意给她讲讲这其中的道道,“徐州府的人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当年那三千条性命,他们要如何偿还?”

慕容泠风一愣,“你打算放弃徐州府的百姓?”

云漠看着她,无语地摇摇头,“我是南楚的王爷,南楚的半壁江山都是我的,我怎么会放弃自己的子民呢?”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只不过这场仗本来也不该由我来打。我要给其他人机会。”

慕容泠风越听越糊涂,“什么机会?”

“证明自己还有存在的价值。”

蹬蹬蹬,素影又摔了进来,“王爷,泉西村的村民都来了,他们和之前那些怪物打起来了!”

“知道了。”云漠又答了一句。

素影看向慕容泠风,这就完了?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啊?

慕容泠风耸耸肩,你家王爷心思太深沉,小爷猜不出啊猜不出。

素影悻悻然打算退出去,快关上门的时候又听云漠来了句,“告诉楚晋把他师父和师父也看好了,别让他们出去添乱。”

素影都替楚晋心累,堂堂南楚大将军跑到这儿都快成保姆了,看的还都是些不让人省心的。

“你是让泉西村的村民来救徐州府的人,好让他们感恩,不再迫害村民?”慕容泠风这一刻才感觉出云漠真的是一位为王之人。所有人想的都是怎样才能把泉西村的人藏起来,而云漠却让他们正大光明地回到了徐州府,此役之后,无论泉西村泉西村民能否恢复,徐州府的百姓应该都不会再对他们赶尽杀绝了。

其实让怪物打怪物真是个不错的主意。那些怪物最大的特点就是传染性极强,稍微被划破一个小口子,就会被传染,成为下一个怪物。但偏偏泉西村的人没有这个顾虑,打起架来不必像府城的士兵那般蹑手蹑脚。

云漠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她的说法,“是,但不全是。人是最丧心病狂的动物,感恩在人的心里只占小小的一部分,为了生存,为了活得更好,我们可以不顾一切的忘恩负义。甚至有些人,为了权势地位可以弑父杀君,手足相残,更何况这小小的救命之恩。”云漠见她有些口渴,便倒了碗茶给她,“更重要的是要让徐州府的百姓都看到,泉西村的村民只是病了,和那些真正丧失人性的怪物不一样。很多东西你说千百遍都不会有人信,那就要把两样东西摆在一起,让他们自己用眼睛去发现其中的不同。”

慕容泠风端着茶碗似乎是有些明白了,“要是他们发现不了呢?”

“那就引导他们去发现。”

慕容泠风恍然大悟,“你要引导舆论走向?”

云漠点点头,“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若旁边再有人提点一句,大伙立刻就会往那个方向去想。”

这人太可怕了,慕容泠风捧着茶碗的手不觉收紧,一步一步都算计到了,城府好深,相比之下她就只是个傲娇的小神医而已,“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云漠笑着摸摸她的头发,“我近来的主要任务不是养神医吗?一个你就占去了我的全部精力,哪里还有工夫做这些?我只是随口提醒了一句。”他抬头望了眼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一弯残月孤零零地挂在天边,静静地看着凡世的厮杀,“舆论这种东西,只要有一个起头的,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同情泉西村的人也不再少数,之前只是被另一群人压制着,不敢出声而已。”

说着,素影又跑了进来,“王爷,泉西村的人不敌怪物,伤了好多!”

云漠点头,“知道了。”

这也知道了?能不能走点心?

素影站在门口等了会儿,云漠终于抬头看他了,“还有什么事?”

“王爷您没有别的吩咐了吗?”

云漠想了想,“让楚晋去趟马厩,把绝影拉好了,要不那疯马一会儿又不定发什么癫呢。”

素影走了,慕容泠风捧着脸看他,“你的计划失败了,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呢?”

“哪里失败?”

“泉西村的人都输了呀!”

云漠笑着点点她的鼻子,“泉西村都是些老老实实的庄稼人,怎么跟菀娘塔里那些武林高手比?输是肯定要输的,他们本来也不是主力军。”

“还有人?”慕容泠风的小脑袋终于转不过弯来了,“谁呀?”

“王爷,王爷!”素影这次还没进门就叫开了,“宋将军带着铁骑军已经到城门下了。”

云漠这次终于没再说知道了,他完成最后一笔,将画作交给慕容泠风让她收好,“我的兵来了,下面就该捉鳖了。”

第33章 一触即发

绯樱和黛茉拿着一筐白手绢来找慕容泠风时,小公子正趴在桌子上愣神呢,她面前还放着一幅水墨丹青。[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黛茉凑过来喊了她两声,“公子,王爷要我们来找您要药水。”

慕容泠风一指角落里密封的大瓷坛子,顺手丢给她们两副面具,让她们戴上面具自己弄去。“你们说,什么样的才能称之为怪物?”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看来王爷是把小公子吓到了。“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定位,也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王爷他是大元帅,手中握着的不仅仅是圣王九骑十万兵马,更有南楚千百万子民的性命。他若不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圣王九骑又怎么会成为不败之军,南楚又怎么会成为四国之首。”

“是啊,公子,若说起来,您妙手仁心能起死回生,在我们看来也是非常人之能,可是比王爷的缜密心思更让人佩服呢。”

慕容泠风想想也是,人各有所长,她身边的怪人还少吗?黛茉说的对,云漠是生而为王的人,他的一个决定可能关系到千千万万条性命,只有将全局都掌握在手中,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哎呀,怎么办,又被王爷帅到了。霸气又温柔,堪称完美!”

绯樱不禁调笑道,“再完美不也是公子您的人嘛。”

慕容泠风笑眯眯地趴着点头,她就爱听实话。

两个丫头把手绢全都浸泡在瓷坛子里,回头问慕容泠风,“公子,这要泡多久?”

慕容泠风伸出食指晃了晃,“一盏茶的工夫就成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轰隆隆的一连串响声,连地面都跟着颤动了,小公子惊起,“怎么了?怎么了?”

慕容泠风打开门就要跑出去,只见素影从院外匆匆忙忙地进来,及时地拦住了她,“公子,王爷不让您出去,说是这里最安全!”

绯樱和黛茉过去将她请回屋里,拿了糯米糕给她,“公子别着急,外面没事的,大概是王爷要炸毁一些东西,不会波及到这里的。[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这动静像极了铁骑军里雷公惯用的手法,八成又是王爷没耐心了直接暴力解决。

黛茉边给她倒茶水,边安慰她,“公子莫担心,王爷很快就会回来了。”

慕容泠风一撇嘴,谁说是担心他了。

绯樱将瓷坛子交给素影带走,一回头,慕容泠风又溜到了窗边,手里捧着一块糯米糕望着院子愣神,“云漠说这里是最安全的?为什么?”

黛茉仰着脸想了想,“王爷说的好像是钱府是最安全的。”

“钱府啊。”慕容泠风又瞧了眼院子,突然跳起来从绯樱和黛茉身边窜了出去,“你们别担心,我就在府里转转,不出去。”

绯樱和黛茉急忙追上去,“公子呦,您慢点!”

慕容泠风本想去别的地方的,却在经过十八姨太的院子时,朝里面望了眼,转头就跑了进去,她朝身后的绯樱黛茉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跟进来。

黛茉想绯樱打了个手势,让她从后面绕进去,自己纵身上了屋顶。小公子要是出了闪失,她们拿什么赔给王爷啊?怎么敢大意!

慕容泠风溜溜达达地进了院子,见屋里还亮着灯边去敲了敲门。

很快,门被打开了。钱梓霏的夫君胡允站在门口,稍稍向她一点头,侧身让开了道。

慕容泠风上下打量了他片刻便背着手走了进去,就见钱梓霏坐在床边正给钱老大掖被角呢,旁边放着张婴儿床,小宝宝在里面睡的正香。

“还没休息呀?”慕容泠风轻声问道。

钱梓霏微蹙起眉头,“这多事之秋,哪里睡得着?”她双手交握,眼眶中泛起泪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明天。梓霏想来,还是待在父亲身边的好,哪怕是今晚就死了,我们一家人也是在一起的。黄泉路上,也好好有个伴。”

“别担心,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慕容泠风像是在安慰钱梓霏,可她的眼神却在钱老大的身上打转,先是不解而后露出了了然的淡笑,“钱府还真是安静得过分呐。”

钱梓霏愣了下,“神医您在说什么?”

“你说得对,多事之秋,生灵涂炭,徐州城已经毁了大半。可钱府却这么安静,连一草一木都没有受到打扰,你说这是为什么呢?”慕容泠风喃喃自语,不知是在问钱梓霏,还是在问自己。

钱梓霏手抖了一下,别开了脸。

慕容泠风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倒在放桌旁的木椅上坐了下来。斜撑着脑袋看不出她的心思,“云漠什么时候回来呀?”

徐州府的大街上一片狼藉,到处是被拆毁的房屋、撕烂的碎片,血迹斑斑,尸横遍野。几个怪物流着口水眼神凶恶地在大街上走来走去,像个还未吃饱的饿狼正在寻找漏掉的猎物。

躲在暗处的百姓忍着泪看着躺在街边,双目紧闭没有气息的亲人们,却没人敢将他们抬回来,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醒过来变成下一个怪物。

怪物们正在巡查着,突然地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震动,伴随着巨响久久不能平息。怪物们仰着脸想知道是怎么会回事,就在这时,城门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开了,宋晔带领着铁骑军呼啸而入,在怪物们尚未能反应之时,便将白色的手绢糊在了它们脸上。马蹄从它们身边踏过,怪物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

后面又跑来两队人马,一队将倒在地上的怪物和伤员用麻绳绑好台上马车,另一队搜寻着幸存者将他们带到城中早已部署好的临时营帐中。

宋晔将他的人马分成两队,一路交给谛听,两路人马一东一西迅速将娘娘庙团团围住。

云漠穿着铠甲,坐在黑马上,威风凛凛地督导军前,谛听凑过来,“王爷,里面有人质,大约三四百人,估计是庙中小尼姑们被控制了起来。庙里埋伏不少,恐怕不能硬闯。”

“你确定庙里面只有三四百人?”云漠似乎想到了什么。

谛听立刻趴在地上仔细地听着,“应该没错。”

“走动的有多少人?”

“不到五十。”

“不动的人,是否都集中在庙的东南方?”

“没错,走动的人散落在庙中的各个地方,但偏偏没有东南方。”

几个问题下来,云漠似乎有了想法,或者说他早就算计好了,只是在做最后的确认,“宋晔。”

宋晔催马上前。

“你带五百人马抄到娘娘庙的东南方,直接破墙而入,那边应该没有埋伏,那些人也不是人质,只是弃子而已,准备马车,将她们一并带到营帐去,能不能救回来还得看慕容的。”

宋晔领命带着铁骑军冲进去救人了。

云漠抬头望了下眼前的高塔,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战场。

谛听和他并排而立,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王爷?进菀娘塔要从鬼留息的地井里通过,可是咱们刚刚炸到了徐州城外半里地的地道,引了河水倒灌,连接地道的暗门事先就打开了,现在整个徐州府的地下就是条暗河,进出菀娘塔的道更是被堵死了。就算破了娘娘庙的埋伏,咱们一时半会儿也进不去。”

“如果真是这样,不仅咱们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云漠似乎并不赞同谛听的说法,“穆岭,狡兔三窟,你说他会只给自己留一条路吗?”

“依我看,那老妖婆子早就跑了,谁还会藏在老窝里等着你来抓啊!”青峰老头晃晃悠悠地从队伍后面走来,边走边扒拉头上的铁盔,怎么戴都不顺服,夹胡子!

青崖老头也有同样的困扰,他索性把铁盔摘下来丢给徒弟,“那不可能,这里面有重要的东西,贼婆子怎么舍得走?她肯定还留在塔里呢。”

“那她要怎么走?这塔没窗户没门的,总不能穿墙出来吧。”宋晓第一回上战场,小家伙兴奋得瞧瞧这边,瞅瞅那边,不知道该看什么好,最后还是将视线固定在这座黑不溜秋的塔上面。

云漠瞧了眼楚晋,不是让你看好了吗?怎么都来了?

楚晋也是无奈,这三人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他就两只手,抓住了俩,第三个转眼就给跑了,再去追那个,这俩也拽不住了!

他们身后站着三个被扒了铠甲的士兵欲哭无泪,王爷,您这管不管啊!

王爷可没时间管他们,云漠上上下下审视着这座奇怪的高塔,似乎是在确认着自己的推测。半晌之后,他终于有了新的举动,“穆岭,调十个飞骑来,要快!”

谛听领命调转马头飞奔而去。

楚晋仰头望向菀娘塔的平顶,终于明白了云漠的意思,“原来不止地下有路,天上也有路啊!”

“楚晋,把泉西村的人叫来。”

楚晋一愣,泉西村的村民不是已经完成他们的使命了吗?还叫来做什么?

云漠握着缰绳的手慢慢收紧,深邃的目光透过高塔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三千人的冤债,是时候该了结了。”

第34章 无解之境

楚晋挑了七个人和他们一起进去,却被青峰青崖挤走了两个,宋晓也想跟进去,楚晋摆摆手说什么也不同意,“你哥都回来了,快去找你哥去!我可受够了你这小屁孩了,怨不得你哥要把你关家里去!”

“阿晋哥!”宋晓抓着楚晋的衣袖撒娇。[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楚晋让这弟弟弄得没法子了,“行了行了行了!你老实会儿,我就不跟你哥告状了。”

“晓晓,”云漠将一个锦布包裹的盒子交给他,“你回钱府去,把这个给风儿。”

宋晓抱着盒子还想再停留一会儿,谛听却已经安排人护送他回去了。宋晓又看了两眼菀娘塔,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打发走了宋晓,云漠转脸又看了看青峰和青崖。俩老头同时背过身去拒绝与他对视。想来这二人也不是像宋晓那样只会添乱帮倒忙,他便没再反对。云漠将泉西村的村民交给墨影,让他们现在下面等着,等看到信号再把村民带上去。

云漠一抬手,飞骑军展开铁翅膀带着十个人直冲云霄飞上了菀娘塔。

塔顶果然如云漠料想的那般,并不是封死的。飞骑军将他们放在塔顶后立刻又回到了塔底,等着王爷下个命令。

谛听带着两个铁骑军先进入到菀娘塔中,青崖和青峰也等不及了,跟着就跑了下去,云漠和楚晋五人走在最后面。

塔顶是由一条螺旋状的楼梯通向下方的。云漠边走边看着环绕在楼梯周围的壁画,净是些蛇身人脸的怪物,壁画的内容非常凶残血腥,蛇怪不仅猎杀人类,还自相残杀,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搅碎的尸块。云漠不知为何,这些壁画给他的感觉似乎并不是在记录一件旧事,而是一种预言,一种向往。是什么人在渴望着肆意猎杀的时代的到来?是什么人在期待着生灵涂炭,血漫山河?

云漠走着走着就发觉出不对劲了,这条路似乎一直在回旋,深不见底,好像永远都到不了尽头,最重要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身边的人都不见了。

王爷并没有惊慌,他停住脚步,审视着四周,空间里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没有半点波动。再往下走是行不通的了,不如另辟蹊径。云漠突然抓住楼梯的扶手,翻身一跃而下。

他这一跃确实破解了楼梯的阵法,却把他带入了另一个空间。[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这里像是个大迷宫,每一条道的尽头都有两个岔路口,一左一右,云漠扶着墙一直选择右边的岔路,却好像再次进入了死循环。

云漠索性不再往前走了。他背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师父说过,有些时候正是你的眼睛骗了自己。这种时候不如闭上眼睛,用身体去感觉。

黑暗中一道光从他的左前方闪过,云漠迅速地回头,捕捉到墙上一闪而过的黑影,他拔腿便追着黑影而去,那人跑得很快,但腿短是她的致命伤,云漠追着她转了几个弯,长臂一伸拎着后衣领将人提了起来。

云漠不顾她的挣扎,把黑斗篷往下一拉,看清了来人,同时皱起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慕容泠风噘着嘴撇过脸去,“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谁规定的?这又不是你家的地盘!”她蹬蹬脚,“快放我下来。”

云漠看看她,松手将她放在了地上,慕容泠风没站稳,差点摔着,还有一把抓住的云漠的衣袖。云漠看看她的手,没再说什么。

小公子可不干了,“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差点没摔死我!”

云漠拍下她的手,径自往前走。小公子眨眨眼睛,莫名其妙地望着他的背影,怎么生气了?

“喂喂,你怎么了嘛?”慕容泠风追上云漠和他并肩而行。

云漠没有回头,步伐迈得更大些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慕容泠风越来越跟不上他了,索性紧跑两步将他拦住,“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不是我该来的地方!你要来出生入死,就让我在家等着啊?你难道就不怕我担心吗?我不管,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你担心我?”云漠似乎很意外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小公子脸红扑扑的,眼睛看着地,“一点点,你别得意哦!”

云漠不再和她纠结这个问题,继续往前走。

慕容泠风溜溜达达地跟在后面,“你这么走,永远都走不出去的。”

云漠终于有反应了,“你知道怎么走?”

慕容泠风得意地笑了下,“现在知道本姑娘的重要性了吧,求我呀,求我我就告诉你!”

云漠面无表情地别开脸,不想理她。慕容泠风赶紧追上去,“好嘛,好嘛,我说就是了。这地方叫做无解之境,根本就没有破解的方法,就算你能把这道结界破解了,还会有下一个等着你,永远都是死循环。你根本还没走到尽头就会被累死的。所以省省力气吧,我们不如先歇一会儿再做打算!”

云漠看着已经靠着墙边盘腿坐下的小公子,不觉皱起眉头,“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慕容泠风骄傲地扬起脸,“本姑娘能和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相提并论吗?山人自有妙计!”

“那你有办法出去吗?”

慕容泠风拍拍屁股跳起来,“那当然!都说了是无解之境了,还解什么,直接暴力破坏呗!”小公子边说边抬脚踹向墙壁。墙壁立刻碎成了几半。

随着墙壁的倒塌,空间里瞬息万变。他们仿佛又到了一个广场,广场上空空荡荡的一望无际,什么也没有。云漠看向慕容泠风,小公子摊开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一股劲风从脑后射过来,云漠压着慕容泠风的后脖子一低头,一支箭射了过去。两人还没站稳,从左右两边又飞过两支箭。根本不给停歇的机会,又有十几支箭从四面八方射过来。

慕容泠风在云漠手里转来转去,几次看到羽箭贴面飞过,语调都带了哭腔了,“怎么办啊,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了?”

“你说这地方没有方法可以破解,只能暴力摧毁是吗?”云漠带着她翻身躲过又一批飞箭,心下有了盘算。

“是啊,是啊!可这东西都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怎么摧毁?”

箭雨越来越密,慕容泠风急得只掉眼泪。云漠却突然松开了她的手,她一屁股坐摔在了地上,“你怎么……”

云漠一掌拍在地面上,厚厚的冰层以他为中心蔓延开,同时无数只巨大的冰锥拔地而起,渐渐形成一圈保护层,将他俩护在中间,为他们挡住了飞箭。

当冰锥完全围住他们的时候,一切又都消失不见了,包括摔在地上呲牙咧嘴的小公子。

云漠独自站在一个山洞中。这次与之前的空间不一样,没有无边无尽,也没有死循环。他感觉他是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

原来解开无解之境的方法就是在里面再建造一个独立的空间,先立后破!

山洞中间有一个雕着花纹的石台,石台上面插着一把宝剑。当云漠看到那把剑的时候,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把它拔出来!】

【把它拔出来!】

【它是属于你的!】

【是你的!】

【过去握住它!】

【拔出来!】

无数个声音在他耳边蛊惑着他,云漠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一步一步地靠近宝剑。

【对,就是这样,把它拔出来!】

云漠双手握住剑柄,双目无神,只是依着声音的蛊惑,慢慢地将宝剑从石台中,拔出来。

在宝剑被抽出的瞬间,几声怒吼从四面八方传来。从山壁中钻出九只巨大的石怪,它们每走一步,地面就跟着颤动一下,九只大石怪咆哮着朝他走来。那声音又开始在他耳边响起――

【杀了他们,】

【他们是你的罪孽。】

【杀了他们,】

【你就可以走出这里了!】

【杀了他们,】

【你就可以权倾天下!】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石怪离他只有三步远了,云漠单手握剑,呆滞的眼睛忽然间闭上了。

那声音还在不停地蛊惑着他。

【杀了他们,否则他们就会杀了你!那么你将永远也见不到你的小情人了!】

云漠刚毅的面庞一刹那有了些许的柔和。在石怪扑向他的同时,他反手一剑刺中了后方。

眼前的石怪,变成了担忧的面孔。楚晋几人正围在他周围担忧地看着他。

“怎么了?”云漠不解地问他们。

谛听见他醒过来终于松了一口气,“王爷您总算是清醒了,刚刚吓死我们了!”

“刚才怎么叫您您也不理我们,像是失了魂似的一直往前走!”楚晋也让他吓坏了。

青崖过来给他把把脉,“漠小子,你哪里不舒服吗?”

云漠摇摇头,他看了眼还握在手中的宝剑,刚松开手,身后便传来一声闷哼。

一个人影掉在了地上,肚子上还插着云漠的剑。

谛听和楚晋同时惊呼,“小公子!”

慕容泠风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脸色苍白地看着云漠,“你,你怎么……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之前还说……你喜欢我……你要娶我!这就是……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吗?”

云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漠的脸上泛起一丝嘲讽的笑,“你配吗?”

第35章 罪魁祸首

云漠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盯着地上的人。mht.la [棉花糖小说]楚晋几人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这是怎么了?王爷和小公子怎么打起来了?

地上的人慢慢收起痛苦的表情,流光散去,她已不再是小公子的样子,换了副历尽沧桑的妇人面孔,插在腹部的宝剑也不见了。

谛听瞪圆了眼睛,嘴巴都合不上了――冒牌货啊。

俩老头同时指着妇人喊道,“贼婆子!”

妇人瞪了他俩一眼,没理他们。她站起来,与云漠对视,“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云漠抱着胳膊,眼神中带出厌恶,“你觉得你演得很像吗?本王的宝贝才不会想个怨妇一样恶心的撒娇呢!”

妇人怒视他,“不可能,她明明……”

“模仿之前记得观察一下,小宝贝虽然是个丫头,但从来不会自称本姑娘,慕容家的小公子,当然是位爷了。”云漠抬了下下巴,“把她绑起来,冤有头债有主,泉西村的三千条命是时候该还清了!”

妇人突然间仰天大笑,“就凭你们?也能抓得住我?想得美!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今日就叫你们有去无回!”

她从袖口掏出一只短笛,放在唇边吹响,笛声凌厉而尖锐。十几只怪物循着笛声从石壁的暗门中跳出来,扑向谛听他们。几人立刻分散开,躲避怪物攻击的同时,尽可能地不去伤害他们。

铁骑军在打斗的时候,趁机将白手帕蒙到怪物们的脸上,很快怪物们就够倒在地上了。

趁着他们对战的时候,妇人跑下了楼梯,云漠紧随其后追了下去。

下面一层比之前亮很多,一排排的蜡烛围成三个同心圆。妇人身手敏捷地跳进去,她站在圆圈的中心,正面对着云漠,“你胆子可真大,居然敢跟过来!不过,这样也省了我的麻烦了,哈哈哈!”

妇人微蹙着眉头看着云漠,似乎有些惋惜,“这么帅的男人,我还真不忍心把你也变成那种恶心的样子呢。可惜,你生不逢时,又不懂得韬光养晦,偏偏要做那只出头的鸟。有人视你为眼中钉,要借我的手除掉你,我也没有办法,不是吗?”妇人妖娆地反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小舌舔着嘴唇,眼底露出魅惑的笑意,“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云漠望天,平息着胃里翻滚的不适,“不要废话了,本王的小宝儿该等急了!妖妇,束手就擒吧!”

妖妇瞪圆了双眼,“我看束手就擒的是你才对!”她一挥手将攥在手中的东西狠狠地摔在地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地上突然冒起一团火,火光直冲屋顶,与烛光辉映形成一道火龙。火龙在屋顶盘旋一周,带着热浪朝云漠呼啸而来。

云漠静静地站在那,看着火龙从他的身体里穿过去,他的周身燃起熊熊大火,但他仿佛没有感觉一般,只是抬手捂住颈部,微微有些皱眉。

大火在他的周身尚未停留片刻,便突然扭曲着散去,同时蜡烛的火光开始不受控制,旋转着形成一个更大的火轮,将妖妇困在其中。妖妇引火烧身,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秀娘!”迟来的徐兢,不敢置信地喊道。

他身后,徐炼扶着母亲和泉西村的人都到了,他们看着妖妇皆是一脸的不解。

妖妇李秀娘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谛听一桶水浇在她身上,扑灭了大火。她挣扎着坐起来,愤恨地眼神死死地盯着徐母。

“都是你!都是你!为什么你都变成了这样,他还要你?你们这对奸夫****!你们抢走了我的家庭,抢走了我的儿子!”李秀娘咬牙切齿的怒吼在塔中回荡,仇恨几乎将她湮没,她试图站起来却又摔倒在地上,她哭泣着伸手抓向徐炼的方向“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眼中只有她,从来没有我?为什么!我才是你的妻子啊!”

“为什么,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徐兢看着她这样,曾经的一丝痛心一丝愧疚荡然无存,只剩下深深的厌恶,“我和巧娘相爱在先,是你横刀夺爱,以死相逼夺走了你姐姐的幸福,让她替你嫁给赵员外,让我们相爱之人不能在一起。可是我尊重巧儿的决定,我愿意为了她娶你!但你又做了什么?你和张捕头,和王掌柜,和多个男人纠缠不清!你说你是我的妻子?那你心里有没有我这个丈夫!”

李秀娘泪流满面,哽咽着辩解,“是你冷落我的,是你冷落我的!”

“我冷落你?”徐兢笑得凄凉,笑得痛心,“那你告诉我,赵远之到底是谁的孩子?”

李秀娘低着头,眼神闪烁。

“你说啊!”徐兢抛开了斯文,怒吼道,“你说啊!你给我戴的这顶大绿帽,让我替别人养儿子,你倒是清清楚楚告诉我,他是谁的孩子呀!他是不是你和赵启良的孽种?我让他回赵家认祖归宗有错吗?”

李秀娘边哭边还在为自己找借口,“我和赵启良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这样!”

徐兢被她的厚颜无耻彻底激怒了,“那我算什么呢?你怀着孩子嫁到我徐家,到底是什么居心?难道我徐兢脸上就写着冤大头三个字吗?你怎么能这么不知羞耻?”他回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岳丈,“这就是你的宝贝女儿,这就是嫁给我们徐家的女儿,你就为了这么一个毫无廉耻的女儿指责我,指责我的儿子,指责你的大女儿这么多年!巧儿怕你伤心,什么都不愿告诉你,可是你厚此薄彼,你不分青红皂白!你凭什么对我的巧儿这般不公平?”

李巧娘扯扯徐兢的袖子,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了,但徐兢忍耐了这么多年的怒火在此刻完全爆发了,“你们是不是不明白,自己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会遭此灭顶之灾?我来告诉你们,都是你们村长养的好女儿,是她害了你们,是她给你们下的药,你们才变成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她才是毁灭泉西村的罪魁祸首!就是她让你们的亲人蒙受不白之冤葬身火海的!”

村民们开始骚动,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李秀娘却在此时突然窜起来扑向巧娘,“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跟我一起下地狱。”

鲜血滴落在地上,李巧娘颤抖着接住老父亲的身体,徐炼帮着母亲将外公平放在地上。巧娘的手伸向插在父亲胸口的匕首不敢触碰,眼泪不停地往下流。李秀娘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愣愣地站在那里,身体不住地颤抖着。谛听趁机拿铁链将她紧紧绑住,由四名铁骑军把守在她身边。

老村长含着眼泪望向大女儿,似乎在诉说着对女儿的愧疚。

李巧娘抱着老父亲泣不成声。徐炼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老村长偏头看向外孙,眼神中带了些许期待。巧娘呜呜地朝徐炼叫着,徐炼动动嘴唇喊出了一声,“外公!”

老人露出欣慰的笑容,在大女儿的怀里安然地闭上了眼睛,自始至终没有再看小女儿一眼。

泉西村的人也都沉默着,看着为他们劳累一生的老村长安静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云漠命谛听带着一队铁骑军搜索菀娘塔,将里面成型的,未成形的怪物都带出来。青峰和青崖自发地跟着他一起去了,说怕他漏掉暗门里的怪物。

楚晋见云漠一直捂着脖子,担忧地问道,“王爷,您是不是受伤了。”

云漠摇摇头,“应该不是,没有东西打到我,但是偏偏这里疼得厉害。”

“让我看看,”楚晋拉开云漠的手,不禁皱起眉头。“王爷您这里真的没伤到吗?怎么又红又肿,好像还有点破皮。”他拿了面镜子照给云漠看,“怎么好像是让什么咬了一口?这么完整的一个牙印,牙口够好的!”

牙印?云漠看着镜子里的伤口,确实是个牙印。他想了想,突然就笑了,顿时也不觉得脖子疼了。

楚晋一脸的莫名其妙,“王爷,要不要帮您擦点药?”

“不用了,这样挺好。”云漠的脸色泛着宠溺的笑容,看得楚晋毛骨悚然,“我之前还在纳闷,为什么李秀娘的火烧不到我,反而引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为什么?”

云漠指指脖子上的牙印,“本王是有人罩着的,怎么可能平平常常就被人伤到。那样的话,某人的所有权岂不就不完整了?”

楚晋拍拍脑袋,他家王爷刚刚说的是人话吗?他怎么好像一个字也没听懂呢?

云漠边摸着牙印边琢磨,嗯,回去是该给点奖励了。小家伙想吃麻辣香锅很久了,反正现在她的嗓子也好多了,可以满足一下!

很快,谛听他们回来了。

他们不仅带回来五六十只怪物,还找到一个蓬头垢面的糟老头。那老头似乎胆子很久就想往角落里钻,但被青峰和青崖一左一右抓着,大概是对他很感兴趣。

飞骑军带着他们下了菀娘塔。

云漠望向被关在牢车里失魂落魄的李秀娘,“泉西村的事情解决了,那钱府的债谁来还呢?”

第36章 太过聪明

天色将明,却又下起了小雨。mht.la [棉花糖小说]春雨润物,但在这冬寒未尽的夜里,也透露出一股冷意。

慕容泠风紧了紧绯樱披在她身上的斗篷,趴在窗前,听着外面的雨声,“都去了那么久了,还不回来?”

绯樱站在她身后偷笑,刚刚是谁说不担心的?黛茉扯扯她的袖子,让她收敛点,边歉意地朝钱家大小姐点点头。

小公子迟迟不出,她们在外面等得也是着急,索性敲门进屋来陪着。慕容泠风知道她们不肯走,也就没再赶她们出去。外面怪冷的,冻坏了两位姐姐,小公子心里也不舒服。

屋里来着这么多人,钱梓霏并没有表现出不乐意,反倒是极力留下她们。用她的话说,外面乱糟糟的不太平,说不定什么时候怪物们就攻进钱府来了,大家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就算最后都逃不过一劫,黄泉路上有人陪着也不孤单。

黛茉听了直皱眉,这位大小姐似乎算准了她们今日必然会死在这里,怎么句句都带着绝望,句句都这么不吉利。

慕容泠风才不管钱梓霏说些什么呢,她一直趴在窗边昏昏欲睡。绯樱给她披上斗篷,站在她身后干着急。公子您要是困了就回房间躺床上舒舒服服的睡呗,这窗边怪冷的,您身子骨又弱冻病了又得喝那些苦药汤子,何苦呢?

慕容泠风昏昏沉沉的,倒也没真睡着了。她两只耳朵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

怪物的怒吼声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整齐划一的步伐声,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些马蹄踏地的声音,像是哪里来的军队一队一队的从街道上经过。

小公子知道,云漠多半已经控制住局面了,那么下一步,就是要抓主谋了。想到那黑乎乎的菀娘塔,慕容泠风就不淡定了。品无礼品谋略,她信得过云漠,可要是万一对方耍阴的,用巫术算计他,云漠可是半点对抗之法都没有。小公子摸摸自己的嘴唇,希望她那日留下的血印能起点作用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慕容泠风泛着困,还忍不住担心,早知道就跟着去了,也比现在这样心里没着没落的好。

“徐州府就是个多事的地方。”钱梓霏晃着摇篮,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三年前,这里出了大乱子,我就跟爹说过,要他搬去邻县,可他就是不听,才惹来这无妄之灾!”

慕容泠风揉揉眼睛坐起来,她扭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钱老大,“三年前徐州府出乱子的可不只是泉西村。若说泉西村是个大乱子,那钱府也能算得上是个小乱子了。(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所以说钱老大是犯了小人,命里就该有这一劫,躲到哪里去都没用。”

钱梓霏皱眉,“神医这是何意?三年前的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该死的死了,该走的也走了!我钱府自是干干净净的,又从哪里惹出劫难来呢?”

她这话说得慕容泠风眯起双眼态度不再是之前那般随意了,“大小姐是说谁该死,谁有该走呢?”

钱梓霏一愣,低头看着摇篮里的孩子,“自然是八姨太和赵远之了。”

“八姨太我不清楚,不过赵远之嘛……”慕容泠风留了半句没往下说,“其实,这些都是假象,钱府和泉西村归根结底还是撞了一样的邪。”

钱梓霏不明白,“神医真是越说,梓霏越糊涂了。那泉西村是村民不义染了怪病,我钱府是识人不清,引狼入室,怎么会是撞了一样的邪?”

“大小姐是真的不知道吗?”慕容泠风绅士的眼神盯着钱梓霏,“徐州府的一切劫难,说到底都是拿十里怪香的红土地惹出来的。”

钱梓霏握着栏杆的手猛地收紧,嘴角裂出一抹怪笑,“那红土地不过是块变了颜色的地,还能引来妖魔鬼怪不成?”

“妖魔鬼怪倒是没有,毕竟湛天道路这鬼地方,灵气稀薄得近乎没有,想修炼成妖都不太可能。”慕容泠风摊开手,显然对此很不满,不过她话锋一转,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不过那底下有宝贝倒是真的。”

钱梓霏眼神闪烁了一下,“什么宝贝?”

“传说中的七大灵药主意――地火精。”

钱梓霏一听也跟着紧张起来,“那地火精就藏在红土地的下面吗?”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但之前他们挖地三尺也什么都没发现啊,难道是挖得不够深?”

“地火精当然不能在红土地下面喽,要真是那样,徐州府早就得被烧光了。其实地火精是在……”小公子话说一半又不说了,吊得人心里痒痒的!“具体在哪儿不能告诉你。不过等钱老大醒来你可以问问他,他是你爹,估计不会瞒你的。”

钱梓霏诧异地看了眼熟睡的钱老大,一脸的不相信,“爹怎么会知道?”

慕容泠风口有些干,伸手找黛茉要茶喝,顺便提提神,“只能说是钱老大太聪明,要不他怎么能白手起家,短短二十几年就赚得如此庞大的家业呢。钱老大不进找对了方向,还请对了人。要取七大灵药,除了不问世事的九殇谷,就只有医术仅次于九殇谷的清玄门办得到了。”钱老大借着儿子满月的机会,请来青峰青崖两位清玄门仅剩的传人,就是想让二位尊者帮他把徐州府暗藏着的至宝地火精取出来。“可惜地火精这东西,很早之前便有人盯上了。红土地一出,地火精的秘密迟早会暴露。守了大半辈子的宝贝让别人取走可不行,那人便先下手为强,推了泉西村和钱府两座大山,让泉西村成为鬼村,侥幸活下来的那些怪物只能藏身于鬼村之中,生生世世为他守护着秘密。”

“而钱府呢?”慕容泠风望着钱老大的眼神中满是赞赏,“所以我说钱老大是聪明人,钱府一出事他便察觉到问题出在哪了,立刻悬崖勒马,该散的财散了,该送走的送走了,该冷落的冷落了。留下一副钱府已经凋零衰败不堪一击的样子,幕后之人这才暂时放他一马,给钱府留了一条生路。”慕容泠风的视线从钱老大身上移开,与钱梓霏对视,“不过,他要留,他手下的人可似乎并不太愿意给呢。你说是不是啊,大小姐?”

钱梓霏盯着慕容泠风许久,终于不再是一副可怜兮兮的小妇人面孔了,她挺直了背,笑看向慕容泠风,“神医错了。主人从来就没打算放过钱府,只是时机还没到而已。”

“那么现在是时机到了?”慕容泠风反问道。

钱梓霏伸手摸摸钱老大的脸,“主人要的从来不是一个落魄的钱家,他看中的可是掌控着半个南楚粮食明白的米粮大户。你说钱家衰败了?也不尽然吧。钱家只是没人了而已,父亲打散的只是一个家而已,他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创下的基业可是半点都没舍得损坏。”

钱梓霏将手放在钱老大的脖子上慢慢加力,“钱家已经没有人了。父亲一直想要的继承人刚出生就死了;嫡女钱梓曦跑到娘娘庙看破红尘不问俗事;幼女钱梓露刚刚才十六岁,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谁会服她?如果父亲再死了,那这个时候回来的我可就不是来争家产的,而是来救火的了。”

慕容泠风皱起眉头,“那毕竟是你的父亲,他们毕竟是你的家人?你怎么会帮着外人打自己家的主意?”

“哈哈哈,神医您可真是太天真了。”钱梓霏笑得有些凄凉,“不是生你的就是父亲,不是和你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就是亲人。要看他是不是把你当女儿,他们是不是把你当亲人。你说我帮着外人?其实我在这钱府从头到尾不也是个外人吗?”她把手从钱老大的脖子上移开,“放心吧,我设想过一百种杀死他的方法,我会让他一个一个尝试的。”

窗外突然响起礼炮声,慕容泠风推开窗户,见半空中炸开一只银龙,终于压下了心中的担忧,“看来你是没这个机会了。”

钱梓霏似乎也有些惋惜,望着钱老大摇着头叹气,“是啊,可惜了。”不过她半点没有失败者的紧张,她的手指在钱老大脖子上流连徘徊,“我要走了!可惜不能带上你了。”

她话音未落,房门突然被人踹开,赵远之和八姨太挟持着钱梓露闯了进来。同时胡允也有了动作,他从背后偷袭慕容泠风,还好绯樱反应及时,拦下了胡允,二人打了起来。

几个小丫鬟从屋顶跳下来,二话不说举剑刺向慕容泠风。黛茉护着小公子退到墙边,抬腿踹开两个,心中却十分纳闷,这些小丫头就是钱府普普通通的丫鬟,并不会武功,怎么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厉害了?

钱梓露被八姨太紧紧勒住,却哭喊着叫娘,她不明白这都是怎么了,她娘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她一睁开眼娘又回来了,却好像不认识她了似的,甚至要杀了她!

钱梓霏并不在意屋里乱哄哄的境况,她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看着钱老大直摇头,“我为你准备了那么多,可惜你都看不到了。父亲你不会乖女儿吧?”她的指甲划过钱老大的眼睛、鼻子、脸颊,“不过你看,你的小女儿我已经给你带来了,很快就会送她下去陪你的。哦,对了,还有你最爱的钱梓曦,你在黄泉路上等一等,我也把她送下去,你说好不好?你一定美坏了吧?那你还会不会记得我娘?那个等了盼了你十几年的女人?她为了你连家都不要了,你却把他抛弃在山沟里不闻不问。”钱梓霏滴下两滴眼泪,表情愈发狰狞,“你们男人只在意那些年轻漂亮的,从来不会回头看看那些为你们付出了青春,付出了全部的可怜女人。你该死!你们男人都该死!”

说着,钱梓霏高高举起匕首,“死吧!下去向我娘亲忏悔吧!”匕首朝着钱老大的心口刺去。

然而,钱梓霏期待中的血溅三尺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钱老大突然出手,牢牢地攥住钱梓霏的手腕。

他睁开双眼,深邃的目光望向钱梓霏。钱梓霏惊得松了手。钱老大接住匕首的同时,抬腿踢向钱梓霏的门面。后者将将躲过,顺势退了几步。她神色慌张不明白为什么已经病入膏肓的父亲会突然如此精神,而且身手矫健,在她的记忆中,钱老大只是个精明的商人,可从来不会什么功夫。

钱老大从床上跃起,与钱梓霏面对面站着,她脱掉厚重的外衣,露出里面的软甲,抬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钱梓霏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怎么是你!”

那人微微勾起嘴角,“好久不见呐,大姐。”

第37章 恩将仇报

躺在床上的原来并不是钱老大,而是传闻中已经出家为尼青灯古佛的钱梓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钱梓曦这一露面,不仅钱梓霏愣住了,就连钱梓露都把注意力从她娘身上转到了这边。这是怎么了?她在做梦吗?怎么娘和姐姐都回来了?

很快,钱梓霏便从惊讶中走出来了。她看着钱梓曦这一身打扮,了然的目光中透露出厌恶甚至是憎恨,“原来一直和我做对的人就是你!”

钱梓曦叹了口气,似乎还想劝说她,“大姐,我们是一家人,你有什么不满的可以说出来,有什么误会我们一起解决,你为什么要走上这条不归路呢?”

“谁跟你们是一家人!”钱梓霏气急败坏地骂道,“若说这个家里我最恨谁,除了这老头便是你了!我才是他的长女,我娘才是他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为什么他的眼睛里只看得到你们母女!”钱梓霏藏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了,一颗一颗掉下来,“别人还说他长情,说他发妻去世十几年还不忘旧情,都是谎言!他把我娘和我扔在山里十三年的事情他怎么不说呢?直到我娘去世了,他才想起还有我这么个女儿,才把我接回来,施舍给我一个家。”

钱梓曦无奈地叹气,“大姐,事情不是这样的,你不知道这其中……”

“我不知道!”钱梓霏厉声打断她,情绪有些失控,“我只知道那十三年来我娘心心念念的是他,可他却把我娘抛之脑后不闻不问,他太无情了!”

“大姐!”钱梓曦哀求地叫着她,“你听我说……”

钱梓霏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抬手成爪直向着钱梓曦的门面抓去,“你下地狱去和阎王爷说去吧!”

钱梓曦偏头躲过,她的功夫显然在钱梓霏之上,但她只守不攻,钱梓曦却招招夺命,二人一时打得难舍难分。

黛茉护着慕容泠风退到院中,小公子站在树下看着这几对从屋里打到院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她想帮忙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慕容泠风回头就见赵远之抱着手腕跪倒在她身后,旁边还掉了把匕首和一块小石子。

云漠从院外飞奔进来,将慕容泠风拉进怀里,“这种时候你还敢走神!我不说了让你好好待着吗?你乱跑什么!”他刚一回来就看到赵远之拿着匕首站在小家伙身后要偷袭她,着实吓出了一身冷汗。

小公子委屈地低下头靠在他的胸前,“我没乱跑……”

“还狡辩!”云漠也不忍心说重了,揉揉她的头发,“没伤到吧?”

慕容泠风赶紧摇摇头。夜夜小说网mht.la她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云漠脖子上红肿的牙印,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那女人果然算计你!让你不带我去,差点吃亏了吧!”小公子轻轻触碰了下牙印,云漠抿嘴皱眉,慕容泠风干脆使劲戳了戳,“疼吧,疼死你算了,让你老是丢下我,不带我去!”嘴上说着,她还是扒着云漠的肩膀踮起脚尖,在他的血印上轻轻舔了一下。红肿的牙印瞬间便消失不见了,云漠感觉脖子上一阵清凉,灼烧的疼痛感也退去了。

“你怎么跟小狗似的,舔舔就好了?”云漠忍不住逗弄她。

慕容泠风一撇嘴,“你才是小狗呢!”

云漠他们这一回来,局势大变,三两下便将他们全部拿下,只剩下钱梓霏和钱梓曦还在抵死拼杀。

钱梓霏明知自己技不如人,却依旧坚持着不肯认输,楚晋觉得她太执着,谛听却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果然,就在大伙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姐妹身上是,屋里却传来一声婴儿的哭喊,一条巨蟒凭空出现,围着摇篮转了两圈,一口将摇篮里的小宝宝吞下,众人都来不及去救,巨蟒吞下婴儿后带着摇篮爬到了钱梓霏身边,张着血盆大口朝着钱梓曦就要咬过去,正好徐炼在她旁边拽了她一把,钱梓曦借力向后退去,才只被扯掉半截袖子,并无大碍。

钱梓霏狞笑着掀开摇篮的夹层,露出底下的石盘。只见七八只小蛇盘在其中,周围燃起一圈白色的火焰。

青峰叫了一声不好,想要扑过去,可是钱梓霏已经先他一步将三根头发扔到了石盘里。小蛇拉扯着头发摆出一个奇怪的形状,白焰越烧越旺,巨蟒张大口连同石盘一起吞进腹中。“既然本姑娘走不出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我要你们全部为我陪葬!”钱梓霏仰头长笑,“死在你们王爷的手中,对你们这些忠心耿耿的走狗来话也是莫大的荣耀了!”

青峰紧张地观察着云漠,青崖拽拽他的袖子,“胖子,那妖女说什么呢?”

“炼鬼咒。”

青崖倒抽一口气,扑到云漠身边,将他怀里的小公子扒拉开,拽着他就让往地上躺,“漠小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千万要控制住自己啊。你放心,老头今个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了,也得保住你!”

青峰在旁边看看却又觉得不对了,云漠好像没什么反应,连钱梓霏也皱起眉头,炼妖咒明明已成,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院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巨蟒吐着信子飞快地窜出院子。守在牢车旁的铁骑军及时撤开一步,巨蟒甩着尾巴劈开牢车,吞下发了疯的李秀娘,一人一蟒结合在一起,成了菀娘塔壁画中那些人面蛇身的怪物,挥舞着断裂的木栏杆,横扫而过,有两个铁骑躲闪不及被蛇尾拍在地上,顿时昏死过去。

钱梓霏却诧异地看着云漠,“这么会这样?应该是你,是你才对的!”

众人看着爬进来的李秀娘都捏了把冷汗,要真是王爷变成这样,他们肯定束手无策,你说打还是不打呢?

慕容泠风冷笑一声,“连是谁的头发都没弄清楚,还敢跑出来丢人现眼。”

钱梓霏怒视她,“是你,是你搞的鬼!”

“拜托,大小姐,你怎么不说自己学艺不精,是个半吊子呢?弄个咒术还这么麻烦!”慕容泠风掏出一个扁木盒,从里面拿出一根长发,“正好还剩下最后一根,来来来,让小爷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咒术!”

慕容泠风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头发抛上半空,掌心朝上五指微张,一团蓝绿色的火焰在她手心燃起,头发落下接触到火焰的瞬间便被烧成了灰,同时人面蛇身的李秀娘也灰飞烟灭了。

钱梓霏惊恐地看着她,“你到底的是什么人?”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还有什么可惊讶的!”小公子拍拍手上的灰,“还有什么招数就都使出来吧!别藏着掖着了,小爷没工夫跟你浪费。”

“你就算准了我无计可施吗?”钱梓霏笑得惨烈,谛听他们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她有种要鱼死网破的决绝,“神医如此精通咒术,应该不会没听说过魂咒吧?”

钱梓霏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上藤蔓般的黑色纹路,“神医不如猜猜我用魂咒诅咒了谁。是钱家、徐州府,还是圣王爷,或者南楚国呢?”

慕容泠风盯着她的胳膊眯起双眼,黑藤还在向上蔓延,她知道,魂咒马上就要成型了,看来钱梓霏是真的不想活了。魂咒一旦成型,再想破解就难了。她看了眼钱梓霏惋惜地摇摇头,“你诅咒谁都无所谓,小爷只想知道,若是没了筹码,你要拿什么去跟魔鬼做交易?它们可不会白白为你做事。”

“筹码就是我的灵魂,你还能把我的灵魂抢了去?”

慕容泠风叹了口气,她双手交握放在唇边,忍痛下了决心,“我是不能抢过来,但我可以毁了它。”小公子慢慢闭上眼睛,默念着咒语,钱梓霏的身体开始抽搐,撕裂般的疼痛从她的灵魂深处传来,她倒在地上身体扭曲着却叫不出声来。

慕容泠风身子一软也倒了下去,还好云漠在身后及时接住了她。小公子脸色苍白,冷得浑身发抖,云漠抱着她就像是抱着一块冰似的。“你怎么了?”

慕容泠风无力地摇摇头,“我只是灵力消耗的有点多,没事的。”她扭头看了眼钱梓霏,“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快问吧,她大概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会魂飞魄散了。”

楚晋和谛听对视一眼,都摇摇头,她这个样子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钱梓曦走到她身边,终究不忍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大姐,你娘等的念的恨的怨的那个男人不是爹,你也不是钱家的孩子。”

钱梓霏瞪大了眼睛看向她,钱梓曦拉住她的手,“我爹年幼时十分穷苦,几度乞讨为生,是你娘救了我爹,给他一个息身之所,他一直感激在心,想要报答这份恩情。但他找到你们的时候,你娘已经奄奄一息了,她临终前将你托付给爹,爹把你带回来认作自己的女儿,却因为当初答应你娘的,没把真相告诉你,甚至连我们也不知道,我也是后来从爹的手记中偷看到的。”

钱梓曦将一个小本子放在钱梓霏的手里,“爹其实很疼你,可你毕竟不是他亲生的孩子,更何况你来的时候已经十几岁是个大姑娘了,男女有别,他确实不太敢亲近你。只能为你选一门好亲事,备足了嫁妆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你知道吗?你的花轿是爹亲手做的,漆上的红漆,他觉得他能为你,为你娘做的也只有这些了。”钱梓曦眼里含着泪水,声音也开始沙哑,“那老头在外面精明着呢,可一沾家里的事情他就处理不好,天天板着一张脸,只会在背地里做这做那,但他真的很疼我们,很爱我们。你能不能不要再恨他了?”

钱梓霏攥着小本子,无声地流着泪,她用最后的力气握住妹妹的手。本以为大仇得报,却没想到一切都弄错了,却原来她才是那个恩将仇报的小人。钱梓霏在悔恨与自责中闭上了双眼。

钱梓霏一死,加在八姨太、胡允还有小丫鬟身上的咒术都消散了,几人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却一切都物是人非了。唯独赵远之惨叫着七窍流血,最终化成了一摊尸水。

八姨太知道自己做过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自责得想要投井自尽,被钱梓曦和钱梓露哭着拦下,钱家已经背负了太多的伤痛了,她们不能忍受再失去一个亲人了。

母女三人抱头痛哭,院子里充满了悲痛与凄凉。

慕容泠风被云漠抱在怀里断断续续地交代着,“解药在屋里,红色木桶里的是泉西村的,黑色木桶里的是菀娘塔的,千万不要弄混了。药效如何我不知道,你最好先找个人试一试,早晚各一碗……”

云漠橫她一眼,“知道了,你快闭嘴吧!好好睡一觉,不要操心这些了。”

小公子终于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38章 一瞬千里

慕容泠风醒来时已经是七天后的事情了。[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这七天着实把云漠急得够呛,可外面乱事一锅粥,泉西村的村民要安顿,菀娘塔的怪物得医治,还有徐州府地上被拆毁的房屋,地下未填平的暗道……哪一件都是大工程。圣王爷倒是想昏庸一把,甩手不管了就安心陪着他的小宝贝,可架不住这帮人总来烦他呀。只得让绯樱和黛茉寸步不离地替他守在床边。

绯樱见小公子醒了,赶紧过来扶她,黛茉也端来了热水给她擦脸漱口。

慕容泠风半躺着靠在软垫上,喝下黛茉递来的水润润嗓子,绯樱在一旁给她捏捏肩捶捶背,睡了那么长时间骨头都酥了。“我睡了几天了?外面什么情况?”

“公子这一觉睡得可真是香呢!”绯樱调笑道顺便帮她家王爷说说好话,“七天了,王爷都急上火了,也不敢吵着公子。天天忙得跟陀螺似的,还不忘抽空回来看看。”她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又要到午饭了,估计王爷也快回来了。”

黛茉端来一碗粥,一勺一勺地喂她喝,“公子那药真神了,那些怪物喝了药三天骨骼就开始恢复了,喝到现在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大致能看出本来的模样了。”

“是啊,公子。现在徐州府都把你传成天上派下来斩妖除魔的仙子了,要给您建庙立像呢!”绯樱笑道。

慕容泠风一撇嘴,“胡说八道,小爷还活得好好着呢,立什么像!”小公子转念一想,“坏了,我当时不清楚药效如何,一种药只配了一桶,哪够喝的,断了药可不行!”说着她就要穿鞋下床。

两个小丫头赶紧按住她,“不急在这一时的。”

“王爷听您的话,先找了六个人试药,三个泉西村的,三个菀娘塔的,没敢都给他们喝了。(wwW.mht.la 无弹窗广告)这药喝了七天还剩下半桶呢,断不了的。”黛茉见粥都喂下去了,就又扶着慕容泠风让她躺下,“这几日连阴天,天天小雨不断,外面湿漉漉的,又潮又冷,公子还是待在屋里的好,有什么事吩咐我们去做就是了。”

慕容泠风知道这都是云漠吩咐好的,也不难为她俩了,趴着让绯樱给松松筋骨,缓缓劲儿。虽然睡了七天,可事实上她的灵力也没恢复多少。还是那句话,湛天大陆的灵气太过稀薄,根本无法满足她,她得找个机会回海之域去,在灵海里打个滚,比睡上一百年都有用。

小公子想想现在也没什么事可做,索性当她的大少爷,一边让绯樱给她按摩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俩个丫头聊天,“后来钱府怎么样了?”

“钱梓霏死了,八姨太和胡允就都醒过来了。胡允也算是真可伶,媳妇没了,连孩子也没了。这钱家大小姐也真是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整出这些个幺蛾子干什么呀!”绯樱不能理解。

黛茉敲了下她的脑袋,“你呀,听什么都听一半,后来二小姐找到大小姐的手记了,你听说了没?”

慕容泠风眼睛一亮来了兴趣,“这个详细说。”

“其实钱梓霏一开始真没那么怨恨钱老大,毕竟她小时候过得都是那种餐风露宿的生活,住在山沟沟里,娘又疯疯癫癫的,小孩子只能挖野菜吃,有一顿没一顿的,穿的就更是衣不蔽体了。怎么说她到了钱家也算是过上了好日子,起码吃得饱穿得暖。钱老大也舍得给她花钱,钱梓曦说的没错,钱老大真是挺疼她的,那大院子修的,钱梓曦的都没那么好。”黛茉说着,又有些惋惜,“可是她从小就听着她娘那些疯言疯语,对那位从未晤面的父亲自然是有怨念的。最重要的是她后来认识了赵远之,她对钱老大的恨意才开始显露出来的。”

绯樱皱起眉头,“这赵远之真是死有余辜,怎么哪都有他的事?和他娘一样,简直坏到骨子里去了!”

这次黛茉没有反驳她,倒是点点头赞同了她的说法,“就是,要是早看到那些手记非将他千刀万剐了不可。”

慕容泠风打个响指,把二人的注意力拽了回来,“别跑题,赵远之怎么又和钱梓霏扯上关系了?”

“这才是一起悲剧的起源。”黛茉叹了口气,“其实也是,钱梓霏比钱梓曦大了六七岁呢,倒是和赵远之年纪相仿。赵家没落了之后,徐知府就把赵远之接回了徐家养着,据说他小时候挺聪明的,徐知府走到哪都乐意带着他。徐兢和钱老大又是好友,两家经常走动,一来二去的两个小孩也熟了,都是情窦初开的时候,男的俊女的俏,二人没控制住便私定了终身。”

偏偏和赵远之有婚约的是钱家二小姐――当时还是个孩童的钱梓曦。钱梓霏不甘,要赵远之去向钱老大提亲,“其实当初若是说了,钱老大估计也会同意的,怎么看钱梓曦和赵远之都不配啊。可惜钱梓霏看走了眼,赵远之并不是那个能托付终身的人。他嫌弃钱梓霏庶出的身份,也只是想和她玩玩而已。正在这个节骨眼上,钱老大给钱梓霏物色了一门亲事――许县大户胡家。钱梓霏自是不同意的,可她寄人篱下也不敢多言,就寄希望于赵远之身上,结果到她披上嫁衣那一刻,她也没有等来这个男人。”

“新婚之夜新娘不是处子之身,胡家当时就火了,奈何儿子喜欢这个媳妇,再加上钱家的势力,胡家便忍气吞声没将这件事张扬出去。但钱梓霏在胡家的处境就可想而知了。就在这个时候赵远之又找上了钱梓霏。”

听到这里绯樱就火了,“他还去找钱梓霏?这姓赵的怎么脸这么大呢!钱梓霏坚决不能见他!”

黛茉一耸肩,“小姑娘嘛,几句甜言蜜语就给糊弄住了。钱梓霏不仅见了,还又跟他不清不楚的了。结果没留意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这下她在胡家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她想让赵远之带她走,赵乌龟关键时刻又跑了。钱梓霏突然就明白过来了,前有母亲的苦苦等待,现在又是自己的痴心枉付,钱梓霏对男人的憎恨达到了极点。就在这个时候她见到了主人。”

慕容泠风一抬手,“这个主人的事仔细说说!”

黛茉无奈地摊手,“手记上对主人没有太多的描述,只说是他教会钱梓霏巫蛊之术的,并且把她带到了娘娘庙,她也是在那里见到李秀娘的。”说到这里黛茉皱起眉头,“可好像在这个组织里,钱梓霏的地位是高于李秀娘的,李秀娘受钱梓霏的差遣,她俩并不是平等的而是上下级的关系。钱梓霏应该是徐州府的最高指挥者。”

慕容泠风坐起来伸个懒腰,绯樱给她捶得舒服多了,“正常啊,虽然钱梓霏也是个半吊子,但比李秀娘有慧根多了,要不是跑偏了,其实可以培养培养,是棵好苗子。”她顺势打量了一下两个丫头,“其实你俩点拨点拨也能成才。”

俩丫头眼睛一亮,“公子要收我们为徒吗?那敢情好,我们这就奉茶拜师。”

慕容泠风赶紧摆手,“打住!徒弟可不收,我现在还有俩踢不出去的呢。”

绯樱捂嘴偷笑,公子您是不知道还有两个老头对您虎视眈眈呢。

提到楚晋和谛听,黛茉又想起点事情来,“公子,这鬼留息还有鬼差道是吗?”

慕容泠风一愣,“你听谁说的?”

“是这样的。王爷那日让宋晓带了个锦盒回来交给公子,可到最后也没见到宋晓露面,反倒是两天后从八百多里外的庆江府传来了消息,说是宋晓跟两个护送他的铁骑跑到那边去了。这不昨天晚上刚赶回来,可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就说走着走着就到了。人在一瞬间还能走到千里之外去?”一开始大伙都不信的,可他们三人确确实实是从庆江府赶回来的。谛听说是他们误闯了鬼差道,青峰老头也有些犹豫,可鬼留息都少见,鬼差道就更没人见过了。

“云漠给我带回来的什么呀?”慕容泠风刚问完便看到俩丫头瞅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公子啊瞧你关注的这重点。小公子挠挠头发,“不是,我是说鬼差道在哪呀?”

“鬼差道现在找不到了。”回答她的是推门而入的圣王爷。

云漠进屋直奔床榻而来,只有抱在怀里才能确信他的小宝贝是真的醒过来了。

绯樱和黛茉识相地退出去,为他们关好门。

慕容泠风摸摸云漠的脸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不用问也知道王爷很久没好好睡觉了,小公子微微有些心疼,“这么大的人了都不会照顾自己!”

云漠笑了下,低头吻上去,感受着她嘴唇的温度,“你以为为了谁啊?让我操心这么久,怎么赔偿我?”

小公子扭脸不看他,朝着云漠一伸手。

王爷不解,“要什么?”

“你让宋晓带给我的东西呀!既然你人都来了,就亲自给吧!”

云漠摇头轻笑,小家伙的关注点果然是在这上面呢,“给不了了!得先找到鬼差道。”

慕容泠风不高兴地看向他,“为什么呀?”

云漠也是没办法,“宋晓把锦盒掉在鬼差道里面了,不找到鬼差道就永远拿不回来了。”

第39章 提线木偶

宋晓把云漠送给慕容小公子的锦盒掉在了鬼差道里,小公子对此表示非常不满,追着宋晓满院子跑,压着他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作为补偿。[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直到钱梓露来将小公子请走,宋晓才总算是脱离了苦海。

宋晓拖着快跑断了的腿坐到云漠身边,苦着脸抱怨,“王爷,您不会真要把这母老虎娶回家吧?那我们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云漠边审着文案边吃午饭,抽空回他两句,“你要不招惹她呢。”

宋晓委屈极了,“我也不想进那什么鬼差道啊!”还害得他跑了那么远的路!

云漠放下文案瞅他一眼,“穆岭找到入口了吗?”

宋晓摇摇头,“岭哥看了几个地方都不是,他说有可能是咱们水漫地道的时候改变了鬼差道的走向,现在的入口和我之前进的那个又不是一个了。”

云漠拿起茶杯漱了下口,擦干净嘴站起来往外走,“让穆岭尽快找到入口,一定要赶在风儿之前。”

“为什么?”宋晓跟在后面不太明白,怎么还防上小公子了?

“既然本王已经回来了,那东西就不必再交给她了。”

钱梓露将慕容泠风请到主院里,钱老大的小儿子已经被他们从地道里接回了府中。

小公子看看躺在床上的小孩,明明已经三岁了,却只有一周岁孩童的大小,从满月到现在一直昏迷不醒,即便是救活了,恐怕也会留下病根。

八姨太在床边尽心照顾着小孩,一想到这孩子是因为自己才遭此劫难,八姨太的心里就泛起酸水,眼角的泪珠不停地往下掉。

慕容泠风瞧了她一眼,确实是个慈祥的母亲,怪不得钱梓曦会拿她当亲娘一般孝顺。

“两位尊者救治得及时,又用了寻阳草为他吊着气,这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夜夜小说网mht.la”慕容泠风让钱梓露举着烛台,仔细看了看小孩手上的纹路,“还有救,我用金针为他驱毒,再佐以草药内服,三天便可醒来。”

八姨太和钱梓露听了总算是露出笑模样来了,“不过他心智尚未长全就受此磨难,恐怕神智方面会与普通的孩童有所不同。”

八姨太捂嘴抽泣,“神医……”

“神医,只要小儿能醒过来,他无论成了什么样子,老夫都养他一辈子!”钱老大被钱梓曦搀扶着走进来,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只是声带受损,恐怕以后说话都得哑着了。不过对于钱老大来说能捡回一条命就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八姨太见到钱老大转身躲到一旁,她做了那么多错事,哪里还有脸见到老爷。

钱老大却走过来握住八姨太的手,“流琴,这三年来苦了你了。”

八姨太终究没忍住,扑到钱老大的怀里,“老爷!”

慕容泠风给小孩拔了针,又开了个方子,便从屋里退了出来,她可没兴趣看这种家庭苦情伦理剧。

钱梓曦给妹妹使了个眼色,让她过来陪着父母,自己追着慕容泠风出了门,“小公子慢走!”钱梓曦几步跟上她,和她并肩而行。“梓曦想向公子打听个人。”

慕容泠风抬眼瞧她,“我和穆岭不熟,他是圣王爷军中的人。不过听他们说话的意思,穆岭应该就是穆家的人。怎么?你也要去认个少主?”

钱梓曦一笑,“公子是如何看出我也是师出穆家的?”她可没在人前露出过穆家功夫。

“那些地道、暗门的修葺手法都是盗墓大族穆家的,这些可比徐炼的外家功夫强多了。其实穆岭也看出来了,他只是没说而已。教你的人应该在穆家本家有些地位,不像徐炼,是个半吊子。”

钱梓曦叹了口气,“师父若没有被逐出家门,少主大概也得叫她一声姑妈吧。师父一辈子都想再回到穆家,可惜……唉!”

“那就去找穆岭呗,反正现在穆家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多了家人陪他估计他也不会反对的。”听钱梓曦这意思,她师父大概是犯了什么大错,要不怎么还能给逐出家门呢?不过以谛听那大喇喇的性格,整天嘻嘻哈哈的,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欺师灭祖的罪过,应该都能原谅。

钱梓曦想了想,“还是再等等吧,少主最近比较忙。”

慕容泠风也点头,可不是呗,这几天云漠他们四个忙得吃不好睡不好都瘦了一圈了,想着自己呼呼大睡的时候他们这么辛苦,小公子就觉得怪对不起他们的。

“对了,公子。您知道鬼差道吗?”钱梓曦突然问道。

慕容泠风愣了下,“你也在找鬼差道?”

钱梓曦笑着摇头,“是少主在找鬼差道,我只是顺口帮着问一句。”

谛听在找鬼差道?慕容泠风边走边琢磨,云漠也只提了一句,都没说让她帮着找,这里边看来还有猫腻啊。想来想去也只有宋晓丢在鬼差道里面的锦盒与他们有些联系。云漠之前要宋晓送来,可宋晓没送到,王爷也没有责怪他,反倒是送了口气的样子,现在又在私底下寻找,看来是不想给她了。小公子愈发好奇里面的东西了。她突然灵光一闪,心下有了底,大概猜到云漠送来的是什么了。

慕容泠风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穆岭也是个实心眼的,就这么漫无目的的找得找到哪辈子去呀!”

钱梓曦眼睛一亮,“公子果然知道鬼差道在哪吗?”

慕容泠风拽着她出了钱府,“走,陪我去街上看看,说不定咱们走着走着就碰到了。”

徐州府被毁了大半,宋晔正在组着衙役和铁骑军整修房屋。街上尘土飞扬的,小公子刚走出去几十米就要往回返,正巧碰上缠着哥哥的宋晓。

宋晓想起刚才的事情就来气,见王爷没在这便阴阳怪气地指桑骂槐,“有些人啊,就是娇气,从小娇生惯养的,只能在温室里待着,尘土大了都会打喷嚏!”

“可不是呗,”慕容泠风撑着下巴,不拿正眼瞅他,“都让家里给养残了,连道都不认识了,穿个巷子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宋晓龇着牙看她,恨不得扑上来咬两口。宋晔在身后一扯他头发,“你还小啊,就知道挑事。快跟小公子一道回去,别在这给我添乱!”

慕容泠风挑眉看他――挨说了吧!

宋晓气鼓鼓地噘着嘴,“回去干什么!前面就是难民营了,阿晋哥和青崖爷爷都在里面忙得四脚朝天呢,你不是神医吗?也不去帮帮忙。”

慕容泠风踮着脚望了望,前面果然有一片临时搭起的帐篷。小公子本来也是想来看看的,既然都到这儿了,那就走吧。钱梓曦拿了块湿手绢给她,慕容泠风掩住口鼻,总算是好受点了。

小神医来了难民营自然是深受爱戴的,多亏了钱梓曦和宋晓两人护着,她才能出谢恩的百姓中钻出来。楚晋一听她来了,赶紧迎出来将她带到主帐里,“你怎么来了?王爷不是回去看你了吗?见到没?”他边说边抬起慕容泠风的胳膊给她把脉,见她精神头不错才放下心来,“七天啊,你可真够能睡的!”

慕容泠风抽回手,扒着营帐的帘子外网瞅了瞅,“那些怪物呢?”

“泉西村的就安排在左边那十个帐篷里,不过百姓多多少少有些怕他们,他们也就很少出来走动。吃的用的都是铁骑军给送进去的。”楚晋说完左边又指了指后面,“菀娘塔的那一群都在后面那十八个帐篷里呢,因为怕他们突然暴走伤了人,都绑起来了。”

慕容泠风诧异道,“菀娘塔的比泉西村还多?”

“那可不!我数了整整三百二十人!大多都是武林中提得上的。我说最近江湖怎么那么平静呢,闹了半天有点能耐的都折在这里。”楚晋叹了口气,“哦,对了,宋晔还从娘娘庙里搜出了三百多女人来,就安置在旁边,你要不要去看看?”

慕容泠风瞥他一眼,“我又不是登徒子,没事看女人干什么?”

楚晋也不管她乐不乐意,拽着她就往那边走,“你看了就知道了,这些女人可是比那些怪物还诡异呢!”

楚晋掀开帘子示意她进去。慕容泠风好奇地走进去,果然看到帐篷里坐着二十来个女人,然而这二十来个女人都像是没看到她似的,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有动作也没有表情。慕容泠风跑到一个女人面前挥挥手,那女人的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楚晋扭头看了眼空地上摆着的日晷,拍拍小公子的肩,“快到点了,可别吓着哦。”

慕容泠风满头雾水地看着他,刚想问明白,就看到二十多个女人突然一起站了起来,迈着莲花步在屋里走动起来,每个人走动的距离并不大,也就大概两三步远就会转身回来,就像算计好了似的,谁也不会撞到谁。最诡异的是,她们的眼睛永远直视前方,没有一丝神采。

“怎么样?很吓人吧!”楚晋又带着她看了后面的两三个帐篷,里面的情况跟第一个一样,女人们都在面无表情地来回走动,“自从把她们就出来,她们就是这样的,时间一到就开始不停的走路,再到下一个时间到又坐到椅子上休息。最可怕的你还没看到,她们甚至有吃饭的时间。一开始我们不清楚,就亲眼看到过她们拿着空气在不停地嚼着吞咽。”

“这些人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神智,甚至不能自己支配自己的身体,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她们就是一个被绳子拴住的提线木偶。”

第40章 毒医鼹鼠

慕容泠风看着这群木偶一般的女人目瞪口呆,她想进去看看情况,又怕撞到她们破坏了定制好的模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钱梓曦钻进帐篷,从里面拉出了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她抬手撕下少女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少女本来的容貌,是个清秀的小丫头,但比起大家闺秀的钱梓曦来还是少了些气质。

“我大概知道她们是怎么回事了。”钱梓曦在绯樱和黛茉的帮助下,按住小丫头,打来水给她擦擦脸,“这是我的贴身侍女小静,她是为了我才受了这罪的。”

钱梓曦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她那连蚂蚁都不忍心伤害的八娘会做出这般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再加上她与师父学本事时无意中发现了徐州府下面纵横交错的地道网,钱梓曦本能地觉得这两件事有猫腻。

钱小姐稍作调查便发现所有的线索都断在娘娘庙这边了。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便趁乱混进了娘娘庙,名义上是出家为尼,实则是想要找寻真相。

也不知是钱梓曦运势好,还是太聪明,她进娘娘庙时玩了招偷梁换柱,让自己的贴身丫鬟扮成自己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被抬进庙中,自己则从地道里偷偷的钻进来。

“我到的时候,小静就已经是这副样子了,怎么也叫不醒。后来我才发现忘尘居里住着的都是这样的女人,她们虔心来到娘娘庙出家修行,却被这群贼人不知施了什么妖术弄成了木偶人。”钱梓曦看着还在不停走动的小静无奈叹气。“据我观察,并不是所有到娘娘庙出家的女人都变成了这副样子,她们只挑年轻貌美或者家师显赫的女人下手。那些贫苦人家送来的丑丫头都留在了住持李秀娘手下做弟子,帮她在庙中骗人钱财。”

“妖术啊……”慕容泠风让小静转悠得心烦,伸手点了她的穴道。

然而小静并没有被定住,反倒跌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抽搐着。

众人一惊,小公子却看出了些门道,手顺着小静的脊梁骨往下摸,抽出了三根骨钉。小静这才停止了抽搐,冒出了一口黑血。慕容泠风一针扎在她的膻中穴上,小丫头眼睛一下子清明了许多。

小静喘着粗气爬起来,望了望围在她身边的众人,一眼瞧见了钱梓曦,哭着便爬了过去,“小姐,他们……”

钱梓曦把小静搂在怀里安慰她,“到都知道了,都解决了!别害怕,一切都过去了!”

慕容泠风迎着阳光瞧了瞧手中的骨钉,“定魂针啊……越来越有意思了。(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說’)”

都是大姑娘小媳妇的,楚晋也不好帮忙,慕容泠风便把这几招教给了绯樱和黛茉,俩丫头跟着小公子后面看了几遍,就跑去解救“木偶”了。

慕容泠风又去看了看那几个已经恢复了的怪物。泉西村的还不多,菀娘塔那几个中毒太深,身体里还有大半的毒素没清出来,不过神智已经恢复了。都是少年成名的天之骄子,一觉醒来变成了这副鬼样子,还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搁谁谁也受不了,一个个都打算一死以谢天地。云漠没工夫劝他们,直接叫人把他们都捆上,圣王九骑从元帅到小兵一贯的暴力解决,谁有那闲工夫安慰这些玻璃心去?不过三人躺了几天,倒也不想死了,又和泉西村的村民聊得挺好,更加觉得自己就这么死了太不值,还是活着慢慢赎罪吧。

慕容泠风和楚晋商量着解药该怎么改进,就听见对面青崖和青峰俩老头吵吵闹闹地过来了。

正好云漠和谛听也回来了,他俩似乎是在研究什么地形。

楚晋一看他师父倒抽一口气赶紧跑过去,“师父,你们怎么欺负人呢?”他从青崖手中抢过绳索,好端端的,怎么把人老头给绑起来了?

青崖闹着不愿意撒手,“臭小子,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才是罪魁祸首!”青崖跳着脚要把抱着头蹲在中间比乞丐还邋遢的老头抢回去,“这些糟心事都是他闹出来的!”

谛听瞅了眼,认出那老头就是他们从菀娘塔里救出来的。他不明白,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嘛,今个又怎么了?

楚晋按着青崖不让他发疯,“师父你别闹了,主谋不是都已经死了吗?从犯也让晔子和阿岭审着呢。你们没有证据可不能胡乱冤枉人啊!师叔您也不管管他!”

青峰在后面捋捋胡子,“小晋子,这回你还真是错怪你师父了。”青峰伸手将一包草药递给楚晋,楚晋打开一看,正是菀娘塔里浸泡怪物的汤汁原料,“喏,从他身上掉下来的。这疯老头虽然平时闹哄哄的乱咋呼,但你什么时候见他欺负过别人?也就跟我能耐大。”

青崖听了踹他一脚。

青峰拍拍裤腿不跟他计较,“我们也是看这老头要跑才把他绑起来的。”

慕容泠风离得远,也看不到那老头的正脸,只是觉得他蹲着的姿势那么眼熟。

趁着楚晋和青峰说话的时候,老头一把抓过楚晋手里的绳子,四肢并用飞快地逃跑!

青崖撒腿追过去,边追还边数落徒弟,“臭小子,都怪你,这人要跑了就算你头上。”

说来也奇怪,邋遢老头没朝军营外面跑,反倒往里面来了。蹭蹭蹭几步蹿到了慕容泠风身后,两只大黑爪子拽着小公子雪白的衣摆就不撒手了。

青崖气急败坏地追过来,拿着绳子就往慕容泠风手里塞,“快,快把他绑起来,看他还往哪儿跑!一会儿让漠小子上夹板,大刑伺候!”

邋遢老头一听,紧紧抱住慕容小公子的腿,好像那是他的救命稻草。

云漠拍拍他的肩,语气有些酸,“老头,放手!这是本王的人,别乱碰!”

慕容泠风瞪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她拍了下老头的手让他松开点,蹲下来捧着脸和他对视,“师叔,真的是你呀!你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师父她喜欢干净帅气香喷喷的男人,师叔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入得了师父的眼啊?”

老头也不说话,抱着腿低着脑袋只露出两只眼睛偷瞄她。慕容泠风无奈地叹口气,起身拉着老头往主帐走,边吩咐绯樱,“帮我弄几桶洗澡水来。”

云漠见慕容泠风要去给老头洗澡,怎么可能同意!还没给他洗过呢!圣王爷抬脚将楚晋和谛听踹进去,老头一见生人又要往小公子怀里钻,这下王爷彻底火了,“我说老头,我忍你很久了!你岁数也够大了,别为老不尊啊!本王管你是师叔还是师伯的,再耍流氓军法处置啊!”

楚晋和谛听赶紧把老头抓回来按进水桶里。云漠满意地点点头,拉着慕容泠风出了帐篷。

青峰和青崖正扒着缝儿往里面偷看呢,见云漠二人出来了,立刻跑到慕容泠风身边,满脸的讨好,“那老头是小公子的师叔呀?”

慕容泠风点点头。

“那岂不也是九殇谷的神医?”

慕容泠风接着点头。

俩老头仰着脸捉摸,神医里还有这款式的?青峰一拍大腿,“他不会是毒医鼹鼠吧?”

慕容泠风点头啊点头。

青崖皱眉,“毒医鼹鼠也就四十多岁,这个看着年纪不符啊。”

慕容泠风耸耸肩,“没办法,他就喜欢把自己弄成这样。”小公子突然想到件事,连忙嘱咐他们,“我师叔胆子很小的,你们一会儿可不要吓到他。”说完她又扯扯云漠的衣袖撒娇道,“师叔他不可能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的,他胆子小很有可能是被人威胁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怪他呀?”

“做没做那得审过才知道,他若真是被人逼迫的,本王自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云漠拿出王爷的威严来,坚决不松口。

慕容泠风一听还要三堂会审,那还了得,以她师叔那性子还不得被吓个半死,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师叔受不了的!要不我来审吧!你们想问什么交给我,我都给你们问出来还不成吗?”小公子搂着云漠的腰又是撒娇又是耍赖,反正你不答应我就不撒手了。

圣王爷坚持了连半盏茶的时间都没有,便缴械投降了,同意由慕容泠风来问话,他们在一旁听着。

小公子高兴地搂着他的脖子么么么亲了三口。

青崖在一旁看着直撇嘴,“昨看了个词叫什么来着?”

青峰一甩袖子,“色令智昏。”

楚晋和谛听给老头洗了整整四桶水才终于看出点人模样来,他那头乱糟糟的头发,谛听实在是没辙了,让楚晋压着他直接给剃了。

众人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老头正抱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哭鼻子呢。

慕容泠风摸着下巴摇头叹气,“师叔你一早就让我给你剃了多好,这不还是逃不过这一劫嘛。”

慕容泠风硬拽着把他拉起来,按到木椅上逼着他把两只手放下来,众人这才见到毒医鼹鼠的真面目,果然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别说收拾干净了看,还是个美男子呢,真不知道他平时将自己弄成那副乞丐的样子是为了什么,“来,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师叔,九殇谷第二十六代传人燕殊。”

第41章 鬼道之府

众人看着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师叔啧啧称奇。[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宋晓眨着眼睛盯着燕殊看,“原来真的叫鼹鼠啊!”

“燕子的燕,特殊的殊。”慕容泠风纠正道,“据说师叔是我师公捡回的燕子蛋里的一颗,结果别的蛋都孵出了小燕子,就这颗躲在角落里迟迟不出来。最后师公实在没办法了拿榔头把蛋壳敲开才把师叔拽出来的。所以才给他起名叫燕殊的。”

闹了半天不是鼹鼠是燕子呀!

燕殊在慕容泠风身后扯扯她的衣服,小声嘟囔着,“不是那么回事。”

“师叔啊,每次师父给我讲起的时候你都说不是那么回事,可你也不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啊。”

燕殊缩回手又不说话了。

慕容泠风蹲下来仰着脸和低着头的燕殊对视,“师叔,你怎么会在菀娘塔?前段时间师父还说好久没看到你了呢。”

听到她师父的时候,燕殊的眼睛都亮了,胆子也大了些,微微抬起头,“灵儿……灵儿提到我了?”

慕容泠风点点头,“她是你师妹,你好几年不现身她当然会担心啦。”慕容泠风算了算正好三年多没见到师叔了,“师叔,你不会一直被关在菀娘塔里吧?”

燕殊搓着袖口默不作声。

“师叔,到底怎么回事你得跟我们说说呀,要不王爷真的把你绑起来三堂会审,我可也没有办法啊!”慕容泠风握着燕殊的手说道。

云漠在盯着她的手咳嗽两声,小公子回头瞪他一眼,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手放开了。她见燕殊还是不说话,决定使大招,“师叔,你要是再不说呢,我就只能把你交给王爷,再回去找师父,让她找王爷要人去。”

燕殊吓得赶紧抓住慕容泠风的手一个劲儿地摇头。

慕容泠风挑眉,“那你可不准有所隐瞒啊!”

燕殊使劲点点头。

慕容泠风朝云漠一努嘴,问吧。

既然是小公子的师叔,云漠也给足了面子,只是让楚晋像聊天一样问了些简单的问题,语气十分恭敬,“前辈是何时来到徐州府的?”

“三……三年前……”

“前辈为何而来?”

“……炽香土……”

众人点头,慕容泠风都清楚炽香土的事情,燕殊知道也是在情理之中。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前辈也是来找地火精的?”

燕殊连忙摆摆手,“不找,不找!”他似乎很害怕,“那是仙物,不能碰的!小风儿,不可以,不可以碰!亵渎了仙物会遭报应的!”

慕容泠风拍拍他的肩答应他不碰。“那师叔,你又怎么被关进菀娘塔的呢?是李秀娘把你抓起来的?”燕殊从椅子上下来,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撩起长袍的衣摆就要脱裤子。

谛听和楚晋赶紧拦住他,“前辈,这屋里还有大姑娘呢。咱不能耍流氓啊!”

钱梓曦拉着小静和绯樱黛茉一起红着脸扭过头去,羞得不敢看这边。小公子却扒拉开谛听二人,伸手把她师叔的裤子往下拽了拽――一朵铃兰花似的黑色纹身印在了燕殊尾巴骨的位置。

宋晓坏笑着挠挠脸,呦,这位师叔还挺艺术的嘛,瞧这纹身整的。不过他纹在这种地方给谁看呢?

慕容泠风用食指戳戳那纹身,“师叔好艳遇啊,还让人印了芷兰结。”

燕殊连忙辩解,“不不不,不是……她她……我没……没有。”燕殊越着急越说不清楚了,脸涨的通红,拽着慕容泠风的胳膊着急使劲。

云漠忍无可忍上前把小公子拉到身后,“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一个男人纹个纹身怎么了?那么婆妈。”

慕容泠风趴在他背后偷笑,“芷兰结是要用处女的精血混合芷兰草汁和其它一些草药炼以灵符调制而成的。芷兰结一旦结成,此人便与提供精血的少女互为羁绊,彼此限制自由,不可以分开超过一里地的距离。”慕容泠风看着提上裤子整好衣服又蹲坐到椅子上的燕殊,“所以,师叔你是被这个芷兰结困住了?堂堂九殇谷的大弟子居然被小小的羁绊绑住了,师叔,说出去很丢人呐!”

燕殊抿着嘴半天才挤出来一句,“……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慕容泠风睁大了眼睛,“师叔,你不知道那个女孩是谁?”

燕殊默默地点点头。

那就难怪了,解开芷兰结的方法很容易,但还是得需要那位少女的精血。

燕殊想了想又蹦出两个字来,“怪物。”

慕容泠风想了想,“那少女在这群怪物中?”

众人都不敢置信,“那群怪物不都是男人吗?没看出那个像女人啊!”不过说来也是,怪物们的骨骼体型都改变了,想要认出是男是女还真不容易。

燕殊这个时候却又摇摇头,“没……没在……”

慕容泠风捂脸,小公子这暴脾气实在是忍不了了,“师叔,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完完整整一句话!不然我现在就飞鸽传书跟师父告状去!”

燕殊一把拉住慕容泠风,急火火的说道,“怪物不只是菀娘塔的这些,还有几只在别处。”

“在哪里?”

“鬼差道。”

又是鬼差道!

谛听拿出刚刚和云漠研究了半天的地形图,他都看了六七天了,也没找出鬼差道在哪呢。

燕殊偷偷摸摸地钻过去,抢过谛听的地形图躲到了角落里背对着众人蹲在那写写画画。慕容泠风凑过去偷瞄了几眼,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她拿过燕殊补充好的地图飞奔出去,抬手吹了声口哨。慕糖糖听到声音跑过来,身后还跟着绝影小跟班。

云漠拽住绝影飞身上马,和慕容泠风并排而行,“你找到鬼差道了?”

“还没,不过快了。”

慕容泠风按着燕殊标出的地方一个一个找过去,每个地方她都仔细检查一番,再在新的地形图上重新标记,“你们之所以那么久都找不到鬼差道,是因为你们寻找的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本末倒置!鬼差道固然重要,但说到底它也只是鬼留息里面的一部分而已。要想找到鬼差道,自然是应该先确定鬼留息在哪里。”

云漠不解,“鬼留息不是在娘娘庙吗?”

慕容泠风撇着嘴瞅他,“不是跟你说过了,娘娘庙和泉西村的鬼留息都是假的,那只不过是为了掩盖他们在地底下挖的暗道而已。真正的鬼留息是七十二邪阵之一,和夺魂阵齐名的,又叫做招鬼阵。”小公子把改好的地图丢给云漠,“之前我就一直觉得徐州府的格局很奇怪,但也没找到原因。还是师叔观察得仔细――其实整个徐州府就是一个巨大的招鬼阵,而泉西村之所以会出现炽香土也是因为它就是整个阵法的阵眼。或许炽香土的出现根本就是有人设定好的。”她一开始觉得是有人想要隐瞒地火精才将泉西村弄成鬼村,为他守护宝物。可现在看来,那人根本就是想把事情闹大,而这一切就只能有一个解释,有人发现了地火精,但是他没有办法将地火精取出来。他需要一个人帮他将宝物取出来。

“这么说来,他看上的是我师叔了。”慕容泠风耸耸肩,“难怪了。”

“燕前辈也没有办法拿到地火精吗?”云漠问道。

慕容泠风笑着朝他挑起大拇哥,“小爷就喜欢你这聪明劲!你知道为什么说只有九殇谷的人才能拿到七灵药吗?”

云漠摇摇头,他之前一直觉得是因为九殇谷容纳了几乎天下所有的学问,九殇谷的传人都是博学多才的。这几日的接触,小公子也确实是这样,博古通今。但是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她那神乎其神的医术和那匪夷所思的幻术。“难道九殇谷的传人都是仙人之后?”

慕容泠风噗嗤笑出声来,“哈哈哈,仙人之后!”她摆摆手,“那还不至于。但是人里面确实是分三六九等的,有一种人天生就有慧根,可以修习幻术仙道。”她抬手在云漠眼前一晃而过,一道淡绿色的光芒在她手中如流星般闪烁。“并不是只有九殇谷的人才有这样的本事,同样的,九殇谷的弟子也不都是能修习仙道的。但是有一点,九殇谷的传人必须会幻术。所以即使师叔是师公的大弟子,他也没有资格继承九殇谷,因为他只是一个天资聪颖的普通人。”

“这与七灵药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七灵药生长的地方都不是凡人可以到达的。”他们说话间来到了一条小巷口,慕容泠风拽住缰绳翻身下马,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感受了一下,“谛听说得对,鬼差道确实是因为你们改变地下结构而发生了变化。”

云漠看看这四周皱起眉头,“这不是去钱府的路,宋晓怎么会跑到这边来?”

慕容泠风并不这么认为,“宋晓走的应该也不是这条,之前你们是往地道里灌了水,那个时候鬼留息发生过一次改变,而后来你们又往地道中注入了泥沙,那就是第二次的改变了。”

“所以说这里就是变化之后的鬼差道了?”

慕容泠风勾起一抹坏笑,“怎么样,王爷,敢不敢进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无常索命哦。”

第42章 入鬼差道

云漠本来就打算进鬼差道看一看的,奈何他那一群小兵不放手啊!楚晋几人得到消息就跑了过来,三人排成一排硬堵着不让云漠过去。[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天知道里面有什么,他家王爷要是出了什么闪失,那可是关系到南楚百万民众的安危的!

他们不让云漠进去。燕殊还拉着慕容泠风的手拼死拼活的拦着她呢。也不知他哪来的胆量拽着慕容泠风一个劲的摇头,“小风儿,去不得,去不得!不要碰神物,会遭天谴的!”

慕容泠风看着燕殊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地火精真的在这里面喽。”

燕殊微低下头,没有否认。“小风儿,不是我们的东西不要拿,动了神物真的会遭天谴的!”

慕容泠风凑到燕殊耳边低语了几句,燕殊听后直发抖拽着慕容泠风就更不撒手了,“玉儿糊涂,糊涂啊!她……她……她怎么能让你来涉险!”他鼓起全身的勇气要把慕容泠风带走,“跟师叔回去,咱……咱不管他们的事!出了事……师叔担着,跟我走!”

小公子也没想到她胆小的师叔在这件事上居然如此固执。两人正僵持不下呢,一个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呦,这不燕叔吗?”

夏沐拎着个酒坛子走过来,“叔,瞧这身干干净净的,多帅啊!咱何苦老把自己打扮成老乞丐呢?多暴殄天物,浪费了这张俊脸啊!”他将酒坛子递到燕殊面前,“叔,来一杯?”

燕殊慌张地摆着手后退,“不,不不……喝,喝酒误事!”

夏沐撇嘴,“叔,咱不喝多了,一杯的量还没有吗?我这就是普普通通的米酒,连风宝宝都能下去半坛呢。”

一提到风宝宝,燕殊又想起来了,一把抓过要溜进去的小公子。慕容泠风瞪了眼夏沐,办事不利!

夏沐也无奈,谁知道燕老前辈还有这么执着的时候啊,“叔,您还怕她遭天谴吗?那天人都在她身边宠着她呢,也就只有她谴别人的份。再说了,这灵药长出来不就是被人摘的嘛,不发挥作用它们这一辈子多孤单啊。所以说,叔啊,风宝宝是在做好事,是灵药都喜欢的事,是会得好报的!那都是她的福祉!”

燕殊让夏沐绕得迷迷糊糊地,倒是有些要松口的意思,不过还是放不下心来,“我跟你一起去!”

慕容泠风想不答应,被夏沐拦了下来,“一起去好啊!我也舍命陪君子了,跟着叔涨涨见识去!”

慕容泠风斜眼瞧他――你也要去?

夏沐一摊手――可不是呗,上面来信了让我看好了你!

云漠气闷地瞅着三人,“人家小姑娘都能进去了,你们总不会让我这么丢脸吧!”

他们还没顾得上回答云漠,宋晔回身拽住了要溜进去的宋晓,“吃了一回亏了还不长记性!”

宋晓噘嘴不乐意,“就会管着我!那青峰爷爷和青崖爷爷都进去了你们怎么不说呢?”

楚晋一回头,火急火燎地追过去!“师父,师叔!你们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慕容泠风跑过来拽着云漠就往里走,“走吧,咱们一块儿进去瞧瞧!”

云漠望了眼这一群人,唉,本来想过一会儿二人世界的,结果又变成拖家带口了!

俩老头吵吵闹闹地走在最前面,你踹我一脚,我骂你一句,苦了楚晋拽着这个拉着那个还得回头问小公子路对不对。(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小公子摊手表示她也是头一回进鬼差道,鬼知道怎么走!

再看燕殊,他既胆小想要躲到慕容泠风的身后,又怕小师侄遇到危险要保护她,就见他一会儿跑到小公子前面,一会儿又蹿到小公子后面。夏沐看他忙得慌,伸手将燕殊拽到自己身边,“叔,咱也是有身份的人,别活泼得跟只猴子似的成不?”

燕殊瞅瞅小师侄不作声了。

他们弯弯绕绕走了七八个巷子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同来,青崖在前面又开始咋呼了,“小公子,咱走的对吗?老头子觉着不像呢!”

“这条道没错。”没等慕容泠风说话,云漠先反驳道。他弯腰拾起被丢弃在墙边的锦盒,打开看了一眼便默默地收了起来,“宋晓当初走的应该就是这条路。”

他回头便见慕容泠风眯着眼睛瞧他――小气!

云漠望天装没看到。当日进菀娘塔的时候他怕自己有去无回,便想将墨玉猫还给她,算是放了她的自由,不过既然他已经回来了,那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宋晓挠挠头,“那我们之后不是又会跑到千里之外了?”

众人都皱起眉头,要怎么破解呢?

燕殊凑到慕容泠风的身边,拽拽她的袖子。小公子朝着师叔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她左手边的巷子里有一口井。燕殊躲在小公子身后和她一起走过去,小公子摸了摸井边,烫手的温度,怪不得石头都是暗红色的,她仰头望着井后面的那堵墙,回头问燕殊,“是这里?”

燕殊点点头。

慕容泠风摆摆手让他后退。

燕殊拽着众人退到巷子外面躲起来。

刹那间天边乌云压顶、狂风大作,不时闪过电光。小公子站在井前缓缓抬起右手,天边的电光应和着她朝这里飞奔而来,随着小公子快速劈下的手势,雷电击到了井上,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火球。慕容泠风后退两步避开溅出的火星。

乌云散去,日光再次铺洒在大地上。众人拍拍头上的土灰站起来,定睛一瞧,石井已经炸成了碎渣渣,井后面的墙壁也不见了,连他们穿梭了那么久的街巷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郊外荒无人烟的旷野。

谛听凑到云漠身边,“这个霸气啊,以后再打仗直接让小公子上吧,一招就能把敌军吓得丢盔弃甲!”

云漠瞪他一眼,那是他的王妃,怎么舍得往战场上带。

明明是初春寒意未尽的时节,可他们却感觉得一股又一股的热浪扑面而来。宋晓热得把能脱的衣服都脱下去了,宋晔帮他抱着衣服更是无奈。

青崖擦了把脑门的汗,才多大一会儿后背就都湿了。“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楚晋扳着他师父的头往右边瞧,不远处有一大片温泉群。

他们越靠近温泉群就越热,衣服已经全都湿了。

青峰用手扇着风给自己降温,不过扇出来的也都是热风,感觉都快要热化了,“这里真的是温泉吗?下去还不得煮熟了!”

谛听朝温泉池里望了眼,可不是呗,瞧着大水泡翻滚的。

他们热成这样,却有两个人例外。

云漠和九王爷学的寒霄掌,一身寒气自然是可以抵挡热浪,可慕容泠风为什么也不流汗呢?

夏沐和燕殊使劲往小公子身边挤,热浪之中一股清泉啊。此时的小公子就跟一块冰块似的,要不是云漠在旁边看着,夏沐都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不撒手。“怎么会有温泉这么热?这里不会是火山口吧?”

“笨,都说了地火精在这里!”燕殊小小声鄙视他。

夏沐尴尬地笑了笑,“不是,叔,咱……小心。”

夏沐拽着燕殊向左,云漠抱着慕容泠风向右,四人同时撤开,躲过了怪物的利爪。

不知从何处蹿过来十几只怪物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众人都无奈地叹气,怎么还来!

燕殊趁着怪物和他们对打的空隙跑到温泉旁,掏出好几包药粉,不要钱似的往里面撒,边撒边嘟囔,“小风儿,把他们往池子里赶!小风儿,把他们往池子里赶!”

正好谛听从他身旁经过,也亏得他耳朵好,换第二个人都听不到,他一脚将怪物踹进温泉池,“前辈,您这么说,小公子得跟您有多大的心灵感应才能听得到啊!”他回身闪过怪物的攻击,反手一掌送了一个进池子,扯着脖子喊道,“把怪物都扔到池子里!”话音刚落就见怪物霹雳啪来地飞过来摔进池水中。谛听挑眉,“这才是正常人的表达方式啊,前辈!”

怪物们在加了药粉的温泉池里挣扎,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青峰站在池边,不可思议地看着池里的怪物,“真的水煮啊……”

怪物们虽然痛苦地嚎叫着,他们的身体却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

众人看着燕殊的眼里带着钦佩,不愧是毒医鼹鼠啊,果然比小公子还厉害!

燕殊擦擦脑门上的汗,“这毒药是我研制出来的,虽然我从来没想过将它用在别人身上,可它被坏人所用,也是我的错。这三年我被关在塔里,一直在研究解药。现在清楚他们体内的毒素,恢复成原本的样子,也算是我的赎罪了。”

众人都点点头,燕殊本无错,但他的成果却被人利用,差点酿成大祸。

他们围在池边看着怪物们的变化,云漠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在召唤他。他望向东边的树林,双腿不自觉地往林子里走去。

慕容泠风发现了云漠的异样,追着他跑过去,却见他来到一个巨大的水池前。云漠在水池旁站了一会儿,突然直直地栽了进去。小公子赶紧跑过去想要拉住他,但一股引力将二人一起拉到了水中,她只来得及召唤出冰元素包裹住两人避免烫伤。

水下,慕容泠风抱紧失去意识的云漠,想要回到湖边,却被水底闪着红光的石头吸引住了。在水底黑暗的世界里,那块火红的石头格外耀眼,小公子知道,那就是他们要找的地火精。

慕容泠风咬咬牙,一手拽着云漠,奋力向水底游去。越靠近地火精水温就越热,她不得以只能消耗灵力来抵抗。慕容泠风在手上结成冰,迅速地触碰到地火精,同时召唤出水元素包裹住它。

然而在她得到地火精的一瞬间,水底突然出现了旋涡,他们被拽进旋涡中越陷越深。池水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连林子外的人都感觉到了,楚晋他们跑进来时只看到水面上依稀荡漾的波纹,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宋晓搓搓胳膊,“哥,你们觉没觉得好像有点冷了?”

第43章 水下空间

慕容泠风觉得这一觉睡得很不舒服,床板太搁不说,还有点冰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空气里潮潮的,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小公子皱皱鼻子,动了动手指,轻哼一声微微睁开眼睛。

“醒啦?”云漠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慕容泠风嗯了一声,转身似乎想继续睡,脑袋底下却一下子漏空了,差点磕到,幸亏云漠及时用手托住,“唉,你真是睡个觉都不老实,要没有我在你身边你得摔几次了!”

小公子总算是清醒一些了,她撑着地坐起来,一脸茫然地望着云漠似乎还没回过味来。“这是哪呀?”

云漠耸耸肩,他还真不知道这是哪儿。当时他在温泉池边听到有声音在召唤他,想再仔细听听却渐渐地头脑中一片空白,再醒来时就已经到了这鬼地方。四周全是水,他们好像就呆在水下辟出的一块方形空间里。慕容泠风就倒在他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没有一丁点要松开的意思。旁边还掉着一颗被水包裹着的闪着光芒的红色石头。云漠只得先用内力烘干两人的衣服,等小家伙醒来再作打算。

虽说是在水下,但这里还真是一点都不黑,四周的水幕中却不知道是藏着什么生物,一闪一闪地发出蓝色光芒。有了上次光甲虫的经验,这次云漠可不敢胡乱猜测了。不是他想要将两件事扯在一起的,实在是这里的一切和那边太像了。

云漠扶着慕容泠风的肩膀让她转过身去。慕容泠风向前一望眼睛立刻睁大了,“哇,帅哥,好久不见啊!”

王爷对此嗤之以鼻,不过是个模糊的光影子,有什么好看的。

眼前的人是谁?正是他们之前在蛇窟里见过的银发男人。男人依旧一身白衣,长发垂地,神清气闲、道骨仙风。不过这次他没有坐在水边与水流嬉戏,而是看着怀里抱着的小婴儿,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小婴儿胖乎乎的,用锦被包裹着,十分可爱,她用胖乎乎的小手捏着男人垂下的银发眯起一双大眼睛咯咯地笑着。男人缓缓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小宝宝笑得更欢了。

画面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云漠揉着脖子有些不耐烦,“你睡着的时候我都看了几十遍了,都要看吐了。(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小公子愣愣地坐了一会儿,突然转过身搂住云漠,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情绪有些低落。

“怎么了?”云漠拍拍她的背安抚着。

慕容泠风搂得更紧了些,声音闷闷的,“没事,你让我抱一会儿。”

云漠无奈地摇头,他家小宝贝时不时的还多愁善感一下,真是可爱。

慕容泠风抱着云漠眼睛看着后方,半晌后她扯扯云漠的头发,从他怀里退了出来,“云漠漠,你看那是什么?”

云漠顺着慕容泠风指的方向仔细瞧了瞧,他们身后的水帘里有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的东西。两人对视了一眼想到一块儿去了。

慕容泠风跑过去想到水帘边瞧瞧,可她往前走水帘便往后退,她走多远水帘就往后退多远,二者之间始终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云漠把她拽回来,“别着急,你想想上次那条蟒蛇是怎么出现的?”

慕容泠风仰着脸想了想摇摇头,她还真不知道,当时她就站得好好的,那条蟒蛇便从天而降。

云漠拉着她走到银发男人身边,果然,他的脚下也有一个琉璃罩子。云漠蹲下来将琉璃罩子撬开,把里面夜明珠中间的石头取出来,银发男人消失不见了,同时四周也发生了变化。水帘开始快速地旋转起来。慕容泠风这才发现,水帘里那些会发光的物质是一大群水母。好家伙,这么多水母,被蛰了可不是小事情。

水帘旋转着逼近他们,慕容泠风拍拍云漠的肩膀神色紧张,“过来了过来了,怎么办呀!”

云漠就显得淡定多了,顺手将那几颗夜明珠也收起来,“怕什么,我还能让你陷入险境?”说着,云漠运功一掌拍在地上,冰层在他手下扩大,看来很快整个空间都被冰封了。水帘保持着旋转的形态被冻住,水母也在冰中动弹不得。

慕容泠风惊喜地扑到云漠背上,“云漠漠你怎么那么聪明!”

这恭维云漠很受用,回手摸摸小公子的脸颊,“去把盒子拿来吧。”

慕容泠风颠颠地跑过去,这次水帘没有再后退。她跑到水帘前手中结出风刃隔开寒冰将黑盒子取了出来,盒子上一如既往的是某人的简笔丑画――一张胖到走形的水母。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不用云漠教,慕容泠风也知道怎么打开了盒盖了。云漠也走了过来,从盒子里抽出一张绢布,和之前的一样,绢布上也画着奇怪的纹路。可是云漠左晃晃右晃晃,他们依旧停留在水帘包围的空间里,没有丝毫变化。

慕容泠风伸手和他抢,“拿来我看看。”小公子的手指刚触碰到绢布,只觉脚下一空,身体直直地向下坠去。

四周全都是水,事发突然,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慕容泠风闭着眼在水下挣扎,突然有一股力量将她从水中托起。

云漠带着慕容泠风浮出水面,小公子这才呼出一口气,她抹一把脸上的水,心有余悸地看着云漠,刚刚真的感觉要死了……

湖面上飘来一块发着红光的石头,慕容泠风这才想起来,差点把地火精弄丢了。她抱着地火精,云漠拽着她爬上了岸。

慕容泠风躺在岸边的土地上缓缓神。云漠看了看四周,好像和他们之前待的地方不一样。“你知道哪吗?”

小公子摆摆手,心说她现在眼前还一片模糊都是水气呢,看都看不清楚,还能知道是哪?不过话说回来,以她这东西南北都没认全过的路痴属性,看得清楚也是白搭!

远方传来轰隆隆的响声,似乎还挺热闹的,云漠见小家伙一时半会儿也起不来,索性把人横抱着往前走,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吧。

云漠顺着声音走过去,看到许多人还有马车,抬着一个巨大的水车往树林子里去。他拽住其中一人,问道,“这是要干什么?”

“别捣乱,忙着呢!我们王爷危在旦夕,没空跟你废话!”那人边跟着大部队推着水车,边抽空回了下头。他看了一眼云漠,觉得有些不对劲,扭头又看了一眼,突然惊得撒了手,“王爷!”

他这一抽力,旁边的人差点没抗住,抱怨地斜他一眼,“你干什么呢!”

那人赶快塔上手,还边朝后面使眼色,“不是,王爷,王爷!”

“王爷还在水里泡着呢,那水那么烫,也不知道王爷能不能撑下来!”

“别胡说,咱们王爷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再说了不还有小公子在了吗?听说小公子医术高明,死人都能给救活了!”

“不是说小公子也掉进去了吗?”

“行了行了,都别废话了。咱还是快点把水车运进去,水抽干了把王爷救出来再说别的吧!”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刚刚那人急得够呛,半天他才插上一句话,“不是,王爷在后面呢!”

他朝后面一努嘴,那几人同时看向云漠,全都惊得撒了手就要跪下给云漠行礼。

慕容泠风赶快从云漠怀里跳下来,指着前方喊道,“水车,水车!”

七八个人同时撤了劲,水车一下子就保持不住平衡向这边倒过来,那几人赶快反身用肩膀扛住,生怕水车倒下来砸到他们王爷,同时扯开嗓子喊道,“王爷回来了!王爷在这儿呢!”

大老爷们嗓门是大,老远的谛听他们就听到了动静飞奔过来。见到云漠全须全尾地站在这儿,大伙都送了一口气。

云漠看着这水车不觉好笑,“你们就打算用这个把水抽干了再捞我?那泉水池深得很,你们抽一年都不一定能抽的干,等你们救本王不早就淹死了!”

谛听几人面面相觑,他们也没办法啊,那池水实在是太烫了!楚晋和宋晔都已经全副武装准备以命相搏下池子救人了,谛听也带人在旁边挖地道打算把热水引出去。

他这些手下倒真是忠心耿耿,云漠看着楚晋和宋晔那身薄薄的鱼皮装,得亏他们没下去,要不立马就得被煮熟了。

慕容泠风看着这一群大老爷们喜极而泣,抿着嘴向后退,哭得可真难看,她能装作不认识他们吗?

她刚退了两步,就被抓住了。燕殊被她吓得浑身发抖,止都止不住,可苦了夏沐了,又得安慰师叔还得担心小公子,这会儿见了人也没刹住,两个大男人抱着小公子也大哭起来了!

慕容泠风被困在中间无奈地望天,她要不还是回河里待着吧!起码清静些。

珠帘之后,修长的手指套着金玉护甲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木椅扶手,“所以说,地火精也被她拿走了?”

黑衣人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九殇谷果然是名不虚传。”

“主人,那钱梓霏和李秀娘……”

“弃子而已,死了就死了吧。”那人手指一顿,“盯紧了那位小神医,我倒想看看她还有什么能耐。”

第44章 定情信物

慕容泠风和燕殊的医术谁更好确实说不清楚,不过对于怪物,燕殊研究了三年自然是比小公子了解的多。(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他那一池药水丢下去二十四个时辰,怪物们便都痊愈了。如此一来便省了她的灵水,小公子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徐州府的灾后重建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鬼留息的阵眼被毁,云漠索性让徐兢将府城中相关的建筑全部拆毁,彻底毁了邪阵。反正它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地火精被慕容泠风拿走了,一方面解决了徐州府空气燥热的问题,百姓们也收敛了暴脾气,一个个神闲气静起来,他们自己都闹不明白以前那么大的火气到底是急什么。可同样了,没有了地火精温泉池也渐渐变成冷水了。慕容泠风找了个总泉眼往里面扔了两块火灵精,温泉才稍微恢复了一点温度,但要想再回到之前那种翻滚沸腾的温度是不可能的了。

徐州府的事情解决了,地火精也到手了,他们也该上路了。本来来徐州府也只是路过,耽误了那么久的时间不知道还赶不赶得上浴生山百鸟朝凤的奇观。

因为还有些伤患要医治,云漠便把楚晋留在了徐州府,正好让他在这里陪陪师父师叔,再加上毒医鼹鼠,徐州府他们算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夏沐本是要跟着他们一起走的,但慕容泠风实在不放心她师叔,瞧那俩老头虎视耽耽的样子,总觉得她前脚一走,后脚师叔就得被欺负了。所以慕容泠风只能让夏沐帮忙看着点。说好了等徐州府的事情完全了解了,夏沐把燕殊送回九殇谷再来和他们会和。

楚晋和夏沐留下了,倒是换了两个人跟来了。这几日徐炼和钱梓曦天天跟在谛听屁股后面跑一口一个少主,叫得谛听心烦。一听说他们要走。二人也没打招呼,收拾了行李提前去半路等他们了。等他们在发现了,也不能再把人赶回去了。谛听一看到这俩跟屁虫头都大了,真心觉得还是孜然一身的好,要不穆家还是不要重建了吧!

临走前的一夜,慕容泠风在云漠睡熟后又进了一趟海之域,跑到灵海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顿时神清气爽。顺便抢走了离笙的藏剑,气得离笙直嚷嚷闺女养不熟胳膊肘都往外拐了!慕容泠风才不管那套呢,反正你要不给小爷就哭给你看!

慕容泠风从海之域出来,看到云漠还在睡梦中,这才放下心来闭上眼睛很快也睡着了。(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这时原本背对着她的云漠忽然转过身来,深邃的目光在黑暗之中望着枕边之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第二天一大早慕容泠风就把剑送给了云漠。云漠接过来一瞧黑色的剑鞘上腾龙盘旋而上,翔云随身,古朴而霸气。再看剑身,虽然也是黑色的,但它周身闪着暗红色的光芒,即像是漫天喷洒的血光,又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然而挥舞起来才发现其实是一只飞翔在九天云外的凤凰。

“好剑!”青峰凑过来想要看仔细,但他刚一靠近就感觉耳边萦绕着杀伐之声,眼前的景象似乎也有变化,狂风大作、沙尘漫天、地动山摇,到处都是厮杀,到处都是尸体,血流成河,宛如炼狱。青峰吓得连退三步,眼前才恢复了正常。青峰手指颤抖地指着那把剑,“妖……姚剑。”

众人都不敢靠过来了,担心地看着云漠,可他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云漠收剑回鞘,又端详了一番才向慕容泠风问道,“这是赤霄?”

慕容泠风捧着脸笑眯眯地点头,“喜欢吗?”

“定情信物?”云漠故意捉弄她。

慕容泠风眼睛一瞪,朝他伸手,“不想要就还给我!”

云漠把赤霄剑藏到身后,“送出来的哪能再要回去!”

慕容泠风冷哼一声鄙视地瞧着他,“也不知道是谁说要给我东西,结果又反悔自己私藏起来了。”

云漠尴尬地仰头望天,“那个不算,又没交到你手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随手扔给慕容泠风,“回礼。”

慕容泠风看了看,也是只黑色的猫科动物,不过不是猫,有点像虎又有点像豹,比那只墨玉小猫可大多了,最奇怪的是它被从中间分开了,成了两部分。谛听几人见了都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王爷。

“这是什么?”慕容泠风问道。

“虎符!”

“镇纸。”

云漠眯着眼瞟楚晋他们,多嘴!

慕容泠风看看云漠又看看其他人,将虎符重新递给云漠,“我不要。”

“拿着呗,压个纸写个字什么的挺好用的。”云漠轻描淡写地说道。

“可是……”

“行了,圣王九骑认人不认符。本王调兵遣将从来都是刷脸的,这东西就是个摆设,有没有的不打紧,你就当是帮我收着吧。”

宋晔几人扶额无奈地扭过头去。皇上信任王爷,将整个虎符都交于他,也就是说王爷对于圣王九骑有着绝对的操控权,结果放在他眼睛简直就成了儿戏了。几人在心里叹息,得亏了他家爷只是位王爷,还没有称帝,要不也是个烽火戏诸侯的主。

云漠也不理慕容泠风愿不愿意收,拉着她就往外走。用他的话说再不出发天黑前就赶不到下一个城池了。

这一路上走了十来天,慕容泠风想尽一切办法也没能把虎符还回去,小公子最终还是放弃了,算了,就当镇纸用吧。慕容泠风最后瞅了眼那两半虎符,欲哭无泪――太丑了!

他们一行十一人溜溜达达地走着,总算是接近了浴生山,来到了与浴生山相连的崇明山附近。

谛听看了看地图,说这已经是江陵府的管辖范围了。“江陵府人杰地灵,是富庶之地,南楚五分之一的税收都来自这里。据说知府大人还是皇上亲政来第一位探花郎,为江陵三子之一。”

“看来这位知府年岁不大呀。”慕容泠风说道。

谛听笑着摇摇头,“皇上亲政已有二十余年,就算那位文知府当年只有十几岁,现如今也得三十多了。更何况他似乎高中的时候已经年纪不老小的了。”

宋晓听了也奇怪,“那还称什么江陵三子?这不都是小孩子玩的吗?他一大老头子跟着瞎起哄也不嫌害臊!”

谛听掐着宋晓的脸调侃道,“你还知道害臊了?你倒是跟哥说说你什么时候给我们害一个?天天就看你这脸皮一层一层地往上涨,不定哪天就跟你阿晋哥的医书那么厚了!”

宋晓龇牙咧嘴地向他哥求救,宋晔也不理他,反倒不给面子地点点头,这小屁孩是越来越不服管教了,怎么说他都跟你笑呵呵,真是有脾气也发不出来。

“不过这江陵三子年岁都够大的了,最高一位都已经年过花甲了。”谛听又看了看地方志撇着嘴摇了摇头,“我收回刚刚那句人杰地灵的话。这江陵府确实是块宝地,但是这人……青黄不接的,似乎这几十年来都没出什么人才。后劲儿不足啊!”

众人点点头,要不怎么江陵三子一传传了几十年呢,原来是无人接替啊。不过恐怕现在该改成江陵三老了。

云漠听了这话却皱起眉头。按理说富饶的地方教育应该也是不错的,怎么可能几十年来一个成才的都没有?太不合常理了。

“咦,”谛听看着手中的文案微微蹙起眉头,“这位文知府好像还有个儿子。”

慕容泠风点点头,“正常啊,都快六十的人了,有孙子也不奇怪啊。”

“可是府尹公子,居然只是一笔带过,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谛听指给慕容泠风看,文案上只提到江陵知府有一子,连叫什么都没说,似乎是在刻意忽略这个人,十分诡异。

“会不会是这位府尹公子有什么隐疾或者其他什么理由很少出现在人前?所以才没有什么关于他的记载。”徐炼猜测道。他的存在就是被父亲刻意隐瞒了的。徐兢很少向别人提起自己的儿子,久而久之自然也不会有人再关注他。反倒是有人说起徐知府有儿子时大伙都会诧异,没听说过啊。

不过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从小被师父带走外出学艺,父亲又是个低调的人,更不想他走上仕途,实在是没必要炫耀什么。江陵府府尹的公子莫非也是这种情况?

“管它去了,反正咱们也只是路过。他儿子就算是姑娘假扮的也跟咱们没关系呀。咱们也就今晚在江陵府住一夜,明天就得上浴生山了。”钱梓曦对这种无聊的八卦从来都没有兴趣,她只想着快点完成任务,好把少主带回去给师父瞧瞧,师父她老人家可是等了大半辈子了。

云漠一夹马肚驱马向前,“走吧,早点到江陵府早点歇着。累了这么多天了,今天不能再夜宿深林了。”

众人抬头望了下,天边霞光已现,确实不早了。

然而他们才刚跑起来,就被从林子里窜出来的一群人拦住了。

慕容泠风拉住缰绳好奇地看着那群人,这是碰上山贼了?那是不是改喊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啊?

一位上了些年纪的老者,穿着绸缎外袍拄着檀木拐杖走到众人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壮士们,这山进不得啊!”

第45章 祸从口出

云漠一行人被老者一句话给说蒙了,这么大阵势拦他们不是为了抢劫,就是想告诉他们一句不能进山?

“老爷爷,难道这山里有妖怪?”宋晓紧张地问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老者被他逗乐了,“哪能有什么妖怪啊,要真有,那松江府的人不早就让它吃光了!”老者无奈地叹了口气,“妖怪是没有,但整个山都被山贼占领了。”他又打量了一下云漠一行,“在下看几位壮士都像是富人家的公子,可不正是山贼的肥羊嘛。”

宋晔听了后望了眼崇明山,总觉得老者是夸大其词了,“这山头那么大,一个山寨吞得下吗?”

“谁说是一个了?”

众人一惊,不是一个难道还有俩?一山不容二虎啊,这俩寨子居然没打起来!

可是老者却伸出三根手指。谛听倒抽一口气,乖乖呦,还有三个,难不成山寨也学习治国之道讲究三足鼎立?

“不是,是十三个!”

嗬!简直不可置信,“这么多?老爷爷你开玩笑呢吧!”

老者摆摆手,“怎么敢开这种玩笑,确实是十三个。从山脚到山顶早就布满了山寨。”老者说起来就叹气,“那些人也是可怜人,无处可去只得落草为寇。本来崇明山只有一个大寨――黑虎寨,大当家是个英雄,虽自称山贼却从不做打家劫舍的事情,寨里的人也都勤勤恳恳地劳作,有时还会救济一下贫民乞丐,就是和朝廷不对付,不同意诏安不说还总是和知府对着干。偏偏黑虎寨里能人多,军队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衙门没办法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听老者话里话外似乎都在偏袒黑虎寨,反倒隐约透露出对朝廷的不满。宋晔不禁皱起眉头,不知是确有其事,还是这老头本身就是黑虎寨的人。

可老者话锋一转,却又不再恭维了,“可这黑虎寨名声大了,引来不少投奔来的人。但是黑虎寨从不收新人,那些人又不甘心就此离去,便在这崇明山安了营,经营起自己的生意来了。”

慕容泠风听了总觉得这老头说话颠三倒四的,“那黑虎寨这么好就不管管吗?怎么说也是他招惹来的!”

“公子这话说得可不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大当家虽在崇明山安营扎寨,可这崇明山也不是他家的,那些人要住下来,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老者还是向着黑虎寨的,“不过大当家的立了规矩――平民百姓不许抢,江陵府的父老乡亲不许抢,打劫贪官污吏可以,但杀人放火、逼良为娼的事情不能做。”

钱梓曦对这位大当家起了好奇心,不打家劫舍只能劫贪官污吏。南楚治国严谨,整个国家里才能有几个贪官?反正她是一个也没听说过。这样山寨还经营得下去吗?怎么总有种山贼不务正业的感觉!

老者接着说道,“在下瞧着几位周身正气,不像是奸佞之人,这才前来相劝。若是几位不嫌弃,可以等明日天亮了与我等一同过山进城。我们这里有大当家给的令牌,山寨不会为难的。如若几位不信,进山便是,老头子也提醒过了,日后也不会良心不安。”

几人都看向云漠,最后还得是王爷拿主意。云漠上下打量着老者,“老人家怎么称呼?”

“鄙姓卓,单名一个隽字。”

谛听挑眉,“原来是江陵茶王卓隽,卓老先生。”谛听翻身下马,恭恭敬敬地一施礼,“晚辈不知是老先生在此,刚刚多有冒犯,还请老先生不要怪罪。”他顺势往前几步,瞧了眼那些家丁刀剑上的家徽,朝云漠打了个手势――是卓家的人。

卓隽摆摆手笑呵呵地说道,“老头家就是个卖茶的,哪里配得上先生的称呼啊。壮士折煞老头喽。”

“卓老先生善名远扬,晚辈未到过江陵也是有所耳闻的。”谛听的恭维让卓隽笑完了眼睛。

云漠几人也下了马。

慕容泠风拽拽云漠的衣袖,噘着嘴有些不高兴,“咱们今天又要谁在外面了吗?”

云漠把小公子搂到怀里轻声安慰着,“现在进山,若真遇到山贼免不了一场打斗,耽误了时间岂不是要住在山里了?就今天一晚上,明天进了江陵城,咱们在这修整几日再上路可好?”

这几日真是难为小公子了,她在家时爹爹宠着娘亲护着,不像他们这群糙汉子餐风露宿惯了。小家伙每天吃不好睡不好,眼见着瘦了一大圈,就剩下一把骨头抱着都硌得慌,把云漠心疼得够呛。

云漠低头在她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今晚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慕容泠风翻了个白眼,“哼,你天天都抱着。”

云漠轻笑一声,“那就再抱紧点。”

“不给抱了!”慕容泠风挣脱云漠,跑到前面去找绯樱黛茉玩了。

云漠笑着摇摇头,脸上满是宠溺。

他们走的靠后,身后也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卓家的家丁。看到他俩这样其中一个家丁惊讶得长大了嘴巴,他拍了拍身旁的汉子,“王哥,这这……俩男人”

王哥暗地里踢了他一脚,“牛子,别多说话!这些人来头不简单,老爷都对他们毕恭毕敬的。我听说有钱有势的大户确实是有养男宠的。”

牛子挠了挠大腿,“别说,那小少爷真是挺够味的,瞧这小身板,这撒娇的媚劲儿,虽然带着个面具看不清楚脸,但要有这么一个往我怀里一靠,我也得把持不住。”

“拉倒吧,人家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能看上你这大老粗吗!”

“嘿嘿,咱人粗活不粗啊,我……哎呦!”牛子话没说完,就被一巴掌扇倒在地,他捂着脸爬起来紧张地四处看看,嚷嚷道,“王哥,有鬼,有鬼!鬼打我了!”

王哥也感觉一股寒气从脚下升起,他咽咽唾沫拽了牛子一把。

他们这儿的动静惊到了前面,老者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问他们,“怎么了?”

王哥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的老爷。就是牛子没瞧好路摔了一跤。”

“不是啊!王哥!我真是被……”没等他说完王哥又踩了他两脚,给他使眼色让他闭嘴别瞎说了。

王哥瞅了眼云漠傲然的背影,不禁擦了吧额头上了冷汗,幸亏他跟着牛子一起犯浑,说出些混账话来,要不就真的是祸从口出了。

谛听看看云漠冷着张脸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太在意这边,继续跟卓隽打听情况。“卓老先生生意做得这般大还用自己出来跑货吗?”

卓隽不住地叹气,“唉,那是前几年的事了,现在……呵……老头子要不出去干,卓家上上下下三百多张嘴就都得喝西北风了。”

谛听不解,“卓家是生意上遇到了困难了吗?”

卓隽摇摇头,“生意上没什么,就是日子要过不下去了。”对此卓隽也没敢跟谛听多聊,只是反复说着你们到了江陵府一看便知。

很快他们便到了卓家宿营的地方,一个十八九的小姑娘跑过来亲切地挽上卓隽的胳膊,甜甜地叫了声,“阿爹。”

卓隽笑呵呵地拍拍闺女的手,“走货还是次要的,我这一趟主要还是想给我这来之不易的宝贝闺女寻一户好人家……”

“阿爹!”少女嗔怪地跺了下脚。

卓隽赶紧笑哄道,“好好好,不说了,阿爹不说了!”卓隽指指云漠等人,“这几位公子今天要和咱们一起住在营帐里,你去帮着安排一下吧。”说着便赶她去了那边。

姑娘走后卓隽才轻轻叹了口气,“我卓隽这一辈子自问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算真的不经意间犯过什么错,也来惩罚我这老不死的吧。只求我家燕儿能平平安安的嫁个好人家。不求多大的财富吧,但愿她能得一人护她一生一世。”

谛听听着这话感到奇怪,“老先生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卓隽只是摇头,就是不肯细说。

卓飞燕一早便看到了云漠,小姑娘常年被卓老爷子养在府中,虽说性子有些娇蛮,却也真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一趟跟着父亲出门也算是长了长见识,可是……这么俊的男人她可是头一回见。

小姑娘也不怯生,围在云漠身边一声一个公子叫着,娇滴滴的,甜得人牙都要倒了。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云漠只想着做顿美味安慰安慰他家的小宝贝。宋晔找卓家人借来锅铲,绯樱和黛茉给他打下手。卓飞燕也旁边帮着那个东西递个碗,时不时的和云漠说上两句话,只是王爷一次也没有搭理过。

可这一切看在慕容泠风眼里就变了味了。小公子坐在树下咬牙切齿――哼,不过是个山野村姑,献什么殷勤!还一起做饭呢!哟哟哟,都不叫公子改叫哥哥了,真是情哥哥的好妹妹!

慕容泠风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她揉揉胸口索性站起来向林子里走去,眼不见心不烦,虽然她也不知道在烦些什么吧。

小公子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地骂着云漠,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她没控制住往前摔了过去,然而并没有摔疼,反倒是身下传来哎呦一声惨叫。

慕容泠风赶紧爬起来,定睛一看,“你怎么在这儿趴着呀?”

第46章 山雨客栈

慕容泠风赌气跑到林子里,却被绊倒摔在了一人身上,她爬起来一瞧,那人正是同样闲得快发霉的宋晓。[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他本来是跟着宋晔和徐炼一起搭帐篷的,可宋晔嫌他正忙没帮上净在那添乱了,一生气将他踢了出来,让他自己一边玩去。

宋晓也是无聊,只能蹲在草丛里看蚂蚁搬家,没想到让慕容泠风一脚踢趴下了。宋晓赶紧蹦起来,可是已经晚了,他指着地上的死蚂蚁尸体撇着嘴对着慕容泠风,“你罪孽深重了。”

“都是你压死的,跟小爷有什么关系!”慕容泠风反将一军,“说不定蚁后现在已经钻进你的衣服里准备给她的子民报仇雪恨呢!”

宋晓赶紧抖抖衣服,怎么感觉浑身痒痒呢。

突然有个毛茸茸的东西蹭着宋晓的脚边窜过去,宋晓吓得一惊,只见一个白色的影子钻到了草丛中,草叶晃动留下一道痕迹。慕容泠风和宋晓对视一眼,同时喊道,“狐狸!”

山里有狐狸并不稀奇,奈何这俩娇生惯养的熊孩子没见过呀。宋晓也不管蚂蚁的血海深仇了,追着狐狸就跑远了。小公子也好奇得很,她双手背到身后,踏着优雅的步伐,真的有种谦谦君子的感觉,然而她的速度并不慢,甚至远超宋晓。

小公子在前面截下,宋晓从后面扑上去,可惜小狐狸还是从他的臂弯间溜走了。

慕容泠风眯起双眼俯视趴在地上的宋晓,“笨蛋!”

宋晓哼哼唧唧地爬起来,“那能赖我吗?狐狸本来就是狡猾的!再说了,你要是过去拦一步它也跑不了啊!”

“狡辩!”慕容泠风傲气地扬着头,四处望了望。抬手抿着嘴挠了挠脖子。“咳咳,咱们回去吧。”

宋晓也望了下四周,茫然地看着慕容泠风,“这是哪儿呀?”

“我怎么知道!”慕容家这位小公子可是打上辈子就没分清楚过东南西北的!

宋晓也是皱眉,没觉得他们走出来有多远啊,怎么就看不到之前的营帐了呢?这四周全都是一样的树,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的好。“要不等着哥哥他们来找咱吧!”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嗷呜一声嚎叫,宋晓咽咽唾沫退到了慕容泠风的身后,“这,这……这山里还有狼啊!”说完他就想抽自己,狐狸都看到了,有狼还稀奇吗?

狼嚎一声接一声的,此起彼伏。[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宋晓更加紧张了,小心脏砰砰砰直跳,他们这是遇上狼群出来狩猎了?他不禁拽住慕容泠风的衣袖,“咱们怎么办啊?”

慕容泠风递了枚铜板给他,“扔一个,正面往左走,反面往右走。”

宋晓惊讶地看着她,“这么随便?万一扔到的正是狼群的方向呢?”

慕容泠风耸耸肩,“那就跟它们拼了呗。”

“你不怕吗?”宋晓审视着她,相处了一个多月了,他可不觉得小公子是个胆大的人,怎么现在看她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呢?

“怕啊。”慕容泠风说着怕但语气依旧十分平淡甚至有些嫌弃,“不过跟你在一起,怕有用吗?你会保护我吗?你只要不扯我后腿,我就得谢谢你了。”

宋晓想反驳,憋了半天也没想出词来,不觉有些沮丧,“我真的那么糟糕吗?”

慕容泠风正查看四周的情况,想要找出些痕迹,就算不能回到安营的地方,起码也得走出这树林子啊。现在天色已经大黑了,林子里是最不安全的。突然间听到宋晓这么问,慕容泠风回过头来看着他,“你才发现吗?”

宋晓让她问得哑口无言,“你……你不应该安慰安慰我吗?”

“我又不是你家长,我为什么要安慰你呀!”慕容泠风无所谓地说道,“要安慰找你哥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娘亲师父们虽然宠我,但也知道什么是对我好的,学本事、讲道理、教学问、惩过错……没有一个落下的。你哥这样溺爱,你会把你养废了。”

宋晓不忿气,“我也有学功夫啊。”

“是啊是啊,蹲半个时辰马步就喊累,然后能歇上三五天。十六岁了还一身三脚猫的功夫。你家王爷十三岁就披甲挂帅,名扬天下了!”

宋晓噘着嘴,他能和王爷比吗?不过说到功夫不好,他可能有话说了,“你的功夫也没好到哪里去呀!还不是每次都要王爷去救!”

他刚说完就感觉一个光球从脑边飞过,宋晓吓得身体僵直,瞪大了眼睛盯着对面严肃脸的小公子。

慕容泠风散去手中的流光,“武功确实不是我所长,但我有我的本事,就算狼群真的过来了,我也有自保的能力,你有吗?”

宋晓咽咽唾沫,赶紧抱大腿!扯着慕容泠风的衣袖一口一个小公子真厉害、小公子真威武。惹得慕容泠风直甩袖子,“好啦,别闹了!都什么时候了!你看看那边是不是有光啊?”

宋晓望过去,远处一闪一闪的好像有两个红色的光点。他见慕容泠风想往那边走,赶紧拉住她,“喂喂,这深山老林的,能有什么正经玩意儿?这漆黑一片亮点红光,完全是鬼故事的开篇啊!”

慕容泠风瞪他一眼,“不去也行,就在这等着被狼群吃掉吧。”

狼嚎声已经停止了,但地面上传来奔跑的颤抖更加让人不安。宋晓一咬牙拽着慕容泠风的袖子小心翼翼地跟着她往前走,有光的地方起码狼不敢靠近。

光斑越来越亮,走近了他们才发现那其实是客栈前的两盏红灯笼。

宋晓仰着头望着大门上的牌匾,“山雨客栈。这个好,慕容,咱们进去住一晚上,等明早上天亮了再去找哥他们。”

慕容泠风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问道,“你带钱了吗?”

宋晓全身上下翻遍了只掏出四两银子,慕容泠风撇嘴,“这数可不吉利。”

宋晓瞧他,“大少爷,你不是天下第一世家的继承人吗?身上还没个万八千的?”

“你什么时候看小爷掏过银子?慕容家生意遍天下,小爷出门还用得到带银子?”慕容泠风抢过宋晓手里那四两银子,“吃顿饭应该够了,剩下的明天让云漠来付。”说罢慕容泠风便推门进了客栈。

客栈并不是很大,两层楼,上层有几间客房,下层是吃饭的大堂,摆了六张桌子。客栈的生意还真不错,六张桌子已经坐满了四张,只剩下最外面一张和最里面的一张空着。

慕容泠风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门右边的那张桌子上坐了六名彪形大汉,身边放着几把大刀,桌子下面并排摆着三个个大铁箱子。桌上只有简简单单的馒头酱牛肉,连壶酒都没要。

旁边那张桌子坐的是一对小夫妻,妻子靠里丈夫靠外,都穿着粗布衣裳似乎只是平常的过路人家。

靠楼梯的那张有四个身穿黑袍的青年,一位身材魁梧脸色黢黑,一看就是个拎不清的粗人;一位正襟危坐气势凌人,然而脸上从额头到耳朵的一条长长的疤痕使得他彰显出来的不是正气而是戾气;他旁边坐着的那位身材娇小,年纪似乎也不大,应该算是位少年,只是他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反倒是坐在在外边的那人特意回过头望向门口,脸上微微带笑,虽相貌普通却让人如沐春风。

他们前面的那一桌只有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打扮得妖艳妩媚却也掩盖不了她的年岁,脸上不知涂了多少胭脂水粉,厚得往下掉渣渣。慕容泠风站在门口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料味道,小公子下意识地蹭蹭鼻子,这女人恐怕是有隐疾吧。

楼梯后面便是柜台,掌柜的是一位花甲老头,满脸皱眉,花白的头发稀稀疏疏地背在脑后,眼睛浑浊不清,脸上满是黑褐色的斑点,丑陋非常,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小公子观察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打量着她,大概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来,大堂里一时鸦雀无声,暗潮汹涌。

慕容泠风和宋晓正想往里走,突然从他们身后钻出来一个黑衣黑帽披着黑斗篷的男人。那人先他们一步占了靠门的那张桌子,把佩剑往桌上一放,“小二,给大爷来壶好酒。”

宋晓瞧了眼外面黑漆漆的山林,只能硬着头皮往最里面那张桌子走。比起饿狼,他宁愿跟同类斗智斗勇。哥哥教导过他不能以貌取人,这些人虽然长得凶神恶煞,说不定都是好人呢!

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端着壶酒从后堂走出来,迈着莲花步,扭着腰肢来到黑斗篷桌前,微微欠身将酒壶放到桌上,朝着黑斗篷点头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慕容泠风注意力全在少女身上,没留心看脚下,一步没踩稳差点跌倒,她身旁正坐着的正是那位面容带笑的青年,见她要摔倒适时地扶了一把,“公子小心。”

慕容泠风就着青年的力道站了起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宋晓赶紧跟人家道谢,拽着慕容泠风到椅子上坐下,“你可真是的,一眼看不到就出状况。爷到底是怎么忍受你的!”

慕容泠风没有搭理他,眼神不要自主地往青年那边瞟。但此时,青年已经回过身去,单手撑着头,喝酒吃菜了。

小公子微微皱起眉头,刚刚宋晓没听到,她却听得真切,那人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快走!”

第47章 猎物与狼

一句“快走”扰得慕容泠风心神不宁,再去看那青年,他已经回过身去只留下一个背影。mht.la [棉花糖小说]

小公子食指轻敲着桌面,不时抬眼瞧瞧那位青年,若有所思。

少女为黑斗篷上了酒菜,而后端了两碗水来到宋晓桌前,将水放在桌上,便站在桌旁微笑着静静等待。

宋晓抬头与她对视,少女只是微笑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二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宋晓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实在忍不住了,“姑娘,你家有什么特色酒菜,介绍介绍呗,不然我们怎么点呀?”

少女敛起笑容,眼帘低垂,轻抿着嘴唇,神情羞怯又透出些委屈。

大堂里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掌柜的也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慕容泠风这才发现长相凶恶的掌柜的居然还是个瘸子。

掌柜的拄着双拐一步一步艰难地走来这边,微微欠身给宋晓赔礼,“客官,实在是对不住。我这小女儿天生哑巴,不会说话,还请小客官见谅。您要点什么,直接说给她就是了。”掌柜的声音沙哑,虽说是客气话,却因为他的声音而让人有种被威胁的感觉,再加上他这般相貌,宋晓挺直了腰板,感觉有些拘谨害怕。

“小爷点什么都有吗?”慕容泠风蛮横惯了,可不吃这套,依旧撑着下巴歪着头看他。

掌柜的咧嘴露出笑容,却因为那张丑陋的脸,看起来更加惊悚,“咱这儿只是个方便过路人的小店,小少爷要点山珍海味宫廷御宴那自然是没有的,若是来几道家常小菜,配壶小酒给小少爷填饱了肚子暖暖身子,咱这儿还是能对付出来的。”换句话说我这只是个小店,你若点得不对那就是强人所难了。

宋晓这会儿也听出门道来了不觉皱起眉头,可以看到掌柜的那张脸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又蔫了,只能瞧着慕容泠风看她怎么周旋。

堂堂慕容家的小公子岂能连这点气度都没有?慕容泠风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样子,也不理会掌柜的话里话外的威胁,“那就上你家拿手的,两素一荤,再来碗汤不要酒。”

哑女点头哼哼唧唧地用手比划了两下,宋晓没闹明白撞了撞慕容泠风,“她说什么呀?”

掌柜的轻笑,“没事,小女只是想说我家酿的梨花白甜而不辣,十分美味,小少爷不来一壶?”

哑女在一旁点点头,似乎有些期待。(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宋晓本来就是个贪杯的,在家有哥哥管着不敢多碰,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自然是想尝尝的,他刚要说话就被慕容泠风踹了一脚。

慕容小公子懒懒地挥下手,“小爷没量,出门不喝酒。”

瘸子掌柜拍拍哑女的胳膊让她去后堂准备,“小少爷年纪尚小,还不到喝酒的岁数,你且去将这些弄好伺候到位了便是。”

慕容泠风听了掌柜的这明嘲暗讽也不恼,反而赞同地点点头,她是小啊,才十六岁,成人礼还没过呢。

宋晓却有些不是滋味,不过现在小公子说了算,他也不好表示什么,只能闷头等着上菜。

大堂里稀稀拉拉的都是夹菜吃饭的声音,却没人交谈,大概都有些拘谨。

黑斗篷一看就不是个安生的主,闷了两口酒,劲儿也上来了,开始自来熟和大厅里的客人交谈上了。“得亏了这有座客栈,要不今晚上还不定过得去过不去呢!不过掌柜的,您这是怎么想的?把店开到这种地方,就不怕半夜睡觉的时候被狼群生吞了吗?”

“小哥哥也遇上狼群了?”风**人调笑着问道。

黑斗篷又夹了一筷子酱牛肉塞进嘴里,“可不是呗,那一群绿了眼的呀,幸亏我跑得快。”他又看了看大堂里的人,突然笑着问道,“你们听说过狼群的故事吗?”

风**人挑眉,“这狼的故事可多了去了,多半是讲它们如何残忍凶暴,如何狡猾恩将仇报的。”

黑斗篷摇摇手中的筷子,“残忍凶暴那都是动物的本性,你们什么时候见过野兽像兔子一样安安静静唯唯诺诺的?要说到狡猾,有什么能比得过人?不过说到底,狼和人还是最像的。知道趋利避害也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黑斗篷低头戳戳盘子里的牛肉片,接着说道,“你们知道吗?每当头狼发现了一个目标,狼群分散开围成一个包围圈,慢慢地靠近猎物,等猎物反应过来的时候,它的身边已经全都是狼了,在想反抗都无路可逃。”

他这说法似乎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彪形大汉也不再闷头吃饭了,扭过身子来和他探讨,“照你这么说,狼群就是战无不胜了,可也没见它们称霸山林啊!最终的山大王还得是老虎啊!”

大汉说完,大堂里的人都笑了,也确实是这么回事,狼群再能干同样不是老虎的对手。

黑斗篷摇摇头,“非也,非也!这就是我要说的,狼群的聪明之处。这位大哥说的我赞同,狼从来也没称霸过山林,可他们从来也没从山林里消失过。你们听说过两虎之斗,听说过虎豹相争,听说过龙争虎斗,甚至大象都能跟老虎打上一打,可什么时候听说过老虎和狼打架的?”他顿了一下,仔细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狼懂得趋利避害,有些事情不是它们该出头的自然不会做那个众矢之的。可他们的分量从来没有减轻过。”

刀疤男拿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听兄台的意思,狼群不是无能,而是不争喽。”

黑斗篷边喝酒边用筷子瞧着桌面,“争与不争,那得看这山中的格局如何。该争的争,不该碰的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那对小夫妻似乎也起了兴致,丈夫摸着下巴琢磨黑斗篷的话,“那如果狼和虎看上了同一样猎物了呢?”

黑斗篷噗嗤一笑,“狼和虎根本不同路,又怎么会看上同一个猎物呢?就算是真那么不凑巧撞到了一起,狼群人多势众,老虎形单影只也未必是狼的对手。”

小娘子笑着点头,“说得也是,狼群这么多,老虎却只有一只,真的争起来,别说猎物到不了手,恐怕它自己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宋晓被他们说得糊里糊涂,凑到慕容泠风身边轻声问道,“狼这么厉害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小小的一只,头狼估计也没有老虎半个大。”

正巧当时并没有其他人说话,宋晓的声音虽然轻,却也被其他人听得一清二楚,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们这桌。宋晓吓得一激灵,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狼群轻易不会和老虎争斗的,不过是两个小绵羊,老虎都未必能找到。”刀疤男冷冷地说道,“猎物在哪里都不知道,又何来的争斗。”

慕容泠风收起食指微微攥拳,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没说过一句话,表情淡漠,让人摸不清她在想什么。同样置身事外的还有之前那位青年,只不过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之后大堂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掌柜噼里啪啦拨算盘的声音,再没人说些什么了。

饭后慕容泠风找掌柜的要两间上房,掌柜的也是无奈,小小的客栈没想过会来这么多人,早就客满了,现在只剩下一间房间还是掌柜的已经出嫁的大女儿的闺房。慕容泠风瞧了眼宋晓,叹了口气答应了。

这闺房虽说很长时间没人住过了,却也经常打扫,并不脏乱,看得出掌柜的很疼爱大女儿。女孩爱美,屋子里还残留着胭脂水粉的味道,慕容泠风皱皱鼻子,感觉比之前那风**人身上的味道强太多了。

她把被子丢给宋晓,让他打地铺去,自己爬上了床,合衣躺下。慕容泠风算着时辰,思索着不然就躲到海之域里凑合一晚上吧,说起来她还真不习惯和别人说在一间屋子里。

想到这里小公子又纠结了,她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忍受云漠分了她一半屋子又分了她一半床的?

慕容泠风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待在这儿。这个客栈里的人都有问题,把宋晓一个人放在这儿,绝对会出事情的,到时候能不能和宋晔交待还是其次,自己良心不安才是小公子真正不愿的。

如此,慕容泠风睡觉的时候便留了一丝警惕。半睡半醒的时候,就听到床边悉悉索索的声音,慕容泠风立刻坐起来,凝视着微微晃动的床帘,难道是宋晓还没睡着吗?

粗重的呼吸声根本不是轻薄的床帘可以挡住的,慕容泠风只见一只手从床帘边的缝隙中伸出来,一下扒开帘子,宋晓满头大汗衣冠不整地出现在慕容泠风眼前,他双目通红,双唇微张,汗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地往下掉,看着慕容泠风的眼神如同饿狼一般,仿佛下一秒就是扑上来。

事实上他也确实扑过来了,慕容泠风双手撑着床板从他头顶翻过去。宋晓见扑空了又转过身来要去抓她,二人你追我躲在房间里斗了起来。

争斗间,慕容泠风将三根金针拍到宋晓身上,趁着他被定住的时候,小公子从他两侧的太阳穴和人中处放出几滴血,宋晓的眼睛才终于恢复了正常。红色退散,宋晓长呼出一口气,算是缓了过来。

慕容泠风从角落里搜出尚未燃尽的沉香木,大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恐怕他们吃的东西被下了宜情散。宜情散无色无味也没有什么作用,服下不会有反应,只有在问道沉香木的香气时才会从体内爆发出来。慕容泠风不禁瞧了眼虚脱在床边的宋晓,得亏的是她这个百毒不侵的在这儿,换了第二个人,今晚上的清白就得毁了。

慕容泠风没时间多想,门外已经有了不小的动静。她把宋晓塞到床底下,嘱咐他千万别出声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除非有人来叫他。

她自己跑到窗边,在门被推开的时候跳窗而出,只留下一道白色的影子。

第48章 童女唐颖

慕容泠风和宋晓在山中迷了路,碰巧遇到了一家客栈,没想到却是家黑店。(wwW.mht.la 无弹窗广告)谈话间,众人的心思都透露了出来,慕容泠风也看得真切,他们虽然不是一起的,彼此之间似乎也不认识,但绝对是一条道上的。慕容泠风不觉来了兴致,到底是什么人这么重视她,竟派了六路人马来抓她。

不过小公子可不打算束手就擒,她将宋晓藏在了床底下,在众人闯进屋时从窗户一跃而下。众人见她跑了立刻追了出去,没人想到床底下会还藏着一个。

宋晓躲在床底下双手紧紧捂住嘴巴,屏气凝神,一动不敢动,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床帘才被人挑起来。宋晓扭头一看,是之前扶了慕容泠风的青年。那人笑着敲敲床板,“人都走了,出来吧!”

宋晓警惕地看着他,满眼的不信任,这人分明是和他们一伙的,怎么会装好人来救他。

青年见他这样无奈地撇撇嘴,蹲下来捧着脸看他,“我已经发现你了,就算我是坏人,你也跑不掉啦,早晚也是要出来的。”

宋晓想想好像也有道理。

青年没那么多时间跟他浪费,那些人随时都有可能回来,他伸手粗暴地把宋晓拽出来,拉着他便往客栈后门跑,“出去之后往东走,一直走下去就能到你们之前驻扎的营地了。”

宋晓一把拽住他,“慕容呢?”

青年瞧他一眼,“不错啊,还知道关心关心同伴。你家小公子为了救你自己,拿自己当饵把人都引了出去,我才能有机会放你走。不过话说回来,那群人的目标也确实是她。你这么个小毛孩子谁会在意。”

宋晓一听就要回去,青年赶紧抓住他,“你去能干什么?添乱吗?你家小公子比你想象得要聪明得多,希望她能幸运些,顺利逃走吧!”

宋晓不忿,“我若就这么自己跑了,还算男人吗?”

青年笑出声来,“你本来也就是个小孩子啊!”他突然间绷起脸来,“谁说是让你逃跑了!那些人都不是平常之辈,你家小公子再聪明也逃不开这么多人的围捕。放你走,是为了让你回去搬救兵的,回去见到你家王爷,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只有他才能救得了你家小公子。”

宋晓愣愣地看着青年,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两手握拳攥紧,“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王爷?”

青年挑挑眉毛,“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yeyexs.cc]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现在要想的应该是怎样才能快点回到你家王爷那。”青年将他推出后面,转身就要离去,“哦对了,如果小公子侥幸能够逃出生天,记得提醒她,她欠我一个人情哦。”

青年说完便关上了后门,只留下宋晓一人傻傻地站在门前。

愣神了片刻,宋晓才终于反应过来,青年说得对,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王爷。宋晓望望四周,天还没亮起来,倒是零零散散还挂着几颗星星,可没一颗是他认识的。宋晓挠挠头,哪边是东呢?他一咬牙顺手抄了门边立着的长木棍随便找了个方向跑走了,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宋晓一步也不敢停,生怕那些人又回来了抓他个正着。黎明前的山林最是可怕,不仅看不清路,耳边还充斥着虎狼豺豹的叫声,他心里害怕,却更怕小公子因为他而遭遇不测。他跑得嗓子眼里发甜,泪水模糊了视线,脑袋里除了快跑根本思考不了其它。

突然从林子里窜出一个人影来,两人的速度都不慢谁也停不下来,生生地撞在了一起。

宋晓眼前一片金光闪闪,躺在地上缓了半天脑袋才清楚了点。他赶紧爬起来,只见离他四五米远的地方躺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小姑娘摔倒的时候脚边正好有一块尖锐的石头,石头深深地划破了她的脚腕,不仅淌出了血,甚至在血肉之中露出了骨头。小姑娘正痛苦地躺在地上,疼得直哭。

宋晓站在原处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不能昧着良心就这么离开。他走过去,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简单的将小姑娘的伤口包扎上。他毕竟没做过这种事,手下没个轻重,疼的小姑娘哭得更厉害了。

宋晓把她扶起来,让她试试看还能不能动,小姑娘的脚刚刚一沾地立刻又缩了回来,龇牙咧嘴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可……可能是……伤到骨头了。大哥哥你……你不用管我,等小颖缓一缓,有了力气自己会想办法回去的。”小姑娘可怜巴巴地说道。

她这么说,宋晓就更不可能丢下她了。想办法?这里什么都没有,这么小的孩子可怎么回去呀!宋晓叹了口气蹲在她身前,拉着她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我背你,你先跟我一起走,我再想办法送你回家。”

小姑娘趴在宋晓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有些害羞的低着头,不敢出声。宋晓也觉得气氛有些冷,想着该说些什么,“这么早,天还没亮呢,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到山林里来?”

小姑娘小小的声音说道,“小颖是来采蘑菇的,前天刚下完雨,这时候的蘑菇是最好的了。只是……如果来晚了,就会被别人采走了……”

宋晓噗嗤一笑,“原来还是个小馋猫啊!蘑菇还能有那么多人抢?”

小姑娘不高兴了,“小颖才不馋呢!小颖采蘑菇不是为了吃的……”

宋晓不解,“不吃?那还采来做什么?”

“为了卖呀。”小颖支支吾吾了好久,宋晓才听清楚,“阿爹生病了,小颖要采来蘑菇换了钱来给阿爹买药吃。”

宋晓抿着嘴,有些同情小姑娘,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你采蘑菇为什么要跑那么快呀?”

“我……我……”小颖低声嘟囔,“我就是看到了只野兔子……想要逮回去给阿爹补补身子。”

说到底还是个孝女。

“大哥哥你来山里做什么?”

“我……我……”这回换成宋晓不好意思了,“我迷路了。”

小颖在后面轻轻咧了下嘴,赶紧敛起笑容,“这山路是蜿蜒曲折,平日了我们这些山里人还会迷路呢,更何况是大哥哥这样一看就是第一次进山的。大哥哥你要去哪儿呀?”

“我要去东面,找到我的家人。”

小颖一惊,“大哥哥,走反了呀!这是西面呀!”小颖回身指着天上,“你看,太阳公公都出来了。”

宋晓回头一瞧,天边果然泛起一道红光,日出东山这道理他还是懂的,果然是走错了。宋晓转过身来想往回走,小颖却又拉住了他,“大哥哥,那边去不得的。”

“为什么?”

“那边是大灰狼的家。”小颖想了想又问道,“大哥哥你到底要去哪里啊?是不是一片洋槐树的地方?”

宋晓点点头,“是啊,那里是有很多洋槐。你也认识那里?”

“认识的。”小颖拍拍宋晓的肩,“大哥哥,你跟我走吧,我知道有一条小道不用路过大灰狼的家也可以到达的。”

宋晓一听当然同意了,他们俩一个指路一个快步疾行,很快便出了林子。

宋晓望了眼不远处一大片民房,有些疑惑,“我们之前并没有看到这些呀?”不然他们也不会露宿山林了。

小颖笑了笑,“这是我们自己的房子,穿过这里就达到东边的槐树林了。”小颖指了指前边的小路,“大哥哥你从这里过去吧,这里近。”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了,山民们也都起来了,有些人蹲在门口洗漱,有些则已经呼吸着新鲜空气活动手脚,开始晨练了。一路上不少人都看到了他们,但大多只是偷偷瞄一眼便转过头去,有些人面带同情,有些人幸灾乐祸,却没有一个过来和他们交谈的。宋晓觉得奇怪却也没多在意。

他顺着小颖指的方向左拐右拐最终来到了一个大宅子门前,这宅子装潢得不是很讲究,但是胜在大,门口站上二十几个人都不嫌挤。大门敞开门口连个把守的人都没有,似乎任何人都可以随便出入。

宋晓回头问小颖,“这是什么地方?”

小颖嘴角上翘微微一笑,“我家呀!”

“我要去东面,你怎么把我带到你家来了?”宋晓叹了口气,却认命地往里走,“罢了,先把你送回家也行。”

小颖突然把脸凑到宋晓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大哥哥,你人真好。”娇媚的声音让宋晓不觉一惊,“这么好的人到了我这儿,我可舍不得放走!大哥哥,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小颖顺势围着宋晓绕了几圈,手中的藤蔓将宋晓绑了个严严实实。

宋晓挣扎不开,只能凶狠狠地瞪向小颖,“你到底是谁?”

“呦呦呦,凶什么,咱们刚刚不还聊得好好的吗?”小颖抬手摸摸宋晓的脸,“果然是嫩,我那漏洞百出的故事你还信以为真。是该说你善良呢,还是笨呐?”

宋晓眼睛向下瞟,“你脚上的伤……”

“这个呀……”小颖一把扯下脚腕上的绷带,顺便将一块肉皮撕下来,露出里面完好无损的脚腕,“这个很好做的。你要不要?我有很多的。”

小颖嘟着嘴巴靠近宋晓的脸,“你若喜欢,我这儿还有很多玩具呢,我们可以慢慢玩。”说着她扛起宋晓便往院子里走去,“自从上一个被我玩死了,我这家里已经很久没有男人了。阳气不足的地方可是容易引鬼的。大哥哥你放心,我会很珍惜你,慢慢的玩的。”

“你到底是谁!”宋晓愤怒地问道。

小姑娘翻了个白眼,“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叫小颖。”

宋晓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你,你是童女妖婆,唐颖。”

唐颖哈哈一笑,拍了拍宋晓的屁股,“什么童女妖婆的,多难听。叫我小颖就好了,大哥哥!”

第49章 蒋氏兄弟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崇明山山清水秀,景色宜人,尤其是这红情绿意的春日,百花齐放、百鸟争鸣,又有涓涓细流、帘帘飞瀑,青山称绿水,绿水映着青山,实属人间难得的美景。

可惜再美的景色,也得有人懂得欣赏。

一个光头大汉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唉声叹气,一会儿挠挠脖子,一会儿又抓抓腰背,总之哪哪都不舒服,他对面坐着个样貌清秀的女人,手中的算盘扒拉得噼里啪啦直响。女人边打着算盘,边满意地点头,“这月收成不错呢,租子也都收上来了。对了,上午我出门的时间碰上蓉姐姐了,她跟我说他们当家的想要开后山的那块荒地,问我有没有兴趣一起。大当家的,你说呢?”

大汉烦恼地直挠头皮,突然大叫一声,“啊――!我们是山贼!山贼!山贼――!你到底明不明啊!山贼是应该打劫为生的,不是种地收租子!”

女人瞥他一眼,冷笑道,“那你去抢啊,没人拦你。”

大汉更加郁闷了,“唉,都怪蒋老大,这个不准抢,那个不准动,再加上山里十几个寨子,名声早就传出去了,平常人家谁还敢上这儿来。”当时是觉得大侠当不成,做个山大王也是威武的,结果就落得这般,天天开荒种地、落网打渔。

“胡说什么!”女人杏眼一瞪,“当日若不是蒋老大收留你,给你这么块地方,还帮你把寨子建起来,能有你今天吃饱穿暖了在这儿胡思乱想?咱们一家子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里了。你怎么能恩将仇报,怪起蒋老大了,良心被狗吃了!”

大汉被女人骂老实了,也不敢胡说八道了,“哦,我就说两句……”

“说两句也不成!”

“大哥!大哥!”门外一个男人慌慌张张连滚带爬地滚进门,“有有有……有人来了!”

女人柳眉一挑,“来个人至于这般慌张吗?拿出点气势来,你怎么说也是个三当家的。”

“咋……咋……”

大汉拽起三当家的,满脸兴奋地问道,“是不是肥羊来了?兄弟们,抄家伙,咱们也干上他一票!”说罢拎起马刀就要冲出去。[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女人着急地在后面喊,“喂喂,问清楚了情况再说,别坏了规矩!”

“狗屁规矩!老子今天就要大开杀戒……哎呦喂……”话音未落,他便被人又踹了回来,躺在地上一手捂腰一手揉肚子半天起不来。

三当家的终于把话说顺溜了,指着门口走进来的,凛若冰霜的男人叫道,“砸砸……砸场子的!”

男人一身黑衣,犹如地狱里爬上来的修罗,手中拿着把闪着妖光的红色宝剑,眼神冷冽,一脚踩在大汉的肚子上,宝剑离大汉的喉咙只有一寸的距离。

三当家的吓得坐在地上双腿直发抖,裤子底下湿了一片。那女人还算见过世面,虽然也是怕,却咬住打颤的牙齿,跑到大汉身边,给男人下跪求情。“大侠,我们这里虽是山寨,却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寨子里的兄弟们都安分守己的,只是耕耕田织织布,打家劫舍的事情更是连想都不敢想。求您网开一面,放了我们当家的吧。您若是要钱财,我去给您拿!”

大汉一听不乐意了,“咱们才是山贼啊!不出去打劫就算了,还让人抢到家里来了?这不行,不行。我不同意!”

女人一掌把大汉扬起来的头有拍下去,“闭嘴吧你!命都要没了,留着钱还有什么用!”

“见过一位身穿白衣戴着白玉面具十五六岁的少年吗?她身边还有个紫衣服的黑发少年。”

院子里三人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男人一脚将大汉踢出去十米远,拎着宝剑转身离开了。

谛听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扶着门框直不起腰来。“哎呦,这都第五个了,再找不到小公子,爷真的是要急疯了。”他回手朝身后挥了挥,一队人马进了院子,“都绑起来,该伸冤的伸冤,该认罪的认罪。没有问题的先放到一旁去,等我回来再说。再调一队人马来跟我走。”

稍缓了一口气,谛听有跑走追上云漠了,“唉,今天这崇明十三寨怕是都得毁了!”

没错,之前那修罗一般的男人正是圣王爷。

云漠做好了晚饭,打算给小公子端过去,回头一瞧,小公子早就不在树底下坐着了。本以为她是去哪边转悠着玩呢,可问谁谁都说没见着,就在这时宋晔跑过来说是宋晓也不见了。众人这才紧张起来。一个不见了,那可能是趴哪儿看蚂蚁搬家呢;可俩熊孩子凑一块儿了,这事儿可就大了!

云漠拿上赤霄剑就要进山。卓隽自是反对,又说夜行山路不安全,又说山贼太多太麻烦,总之就是不让去。可此时的圣王爷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话?谛听也觉得这老头废话太多,他们王妃都丢了,谁还管什么山贼啊,活该他们撞枪口上了,一块儿都端了吧。

他们这一闹可苦了山里的山贼们,正如女人所说,他们虽然是山寨但跟普通的山民没什么区别,有蒋老大震着谁敢真正去打家劫舍啊。平日里安生得很,这战斗力自然也是有限的。云漠一人短短三个时辰之内就已经挑了五个山寨了,直把崇明山闹得人仰马翻。谛听和宋晔调来黑骑军跟在他后面收拾残局,将各个山寨里的人全都绑了起来一个一个审,有冤情的去查,犯过错的也要查清楚了,该怎么判自由律法处置。

黑虎寨里,蒋俊沉着一张脸听着属下一个接一个的禀报战况。

“老大,三岗寨被挑了!”

“老大,雁鸿寨也被端了!”

“老大,老大,兄弟们九个寨子都让那人给铲平了,他现在往岐浚寨那边去了。”

蒋俊拍案而起,“反了他了,真当我崇明山没人吗?敢欺负爷爷的兄弟,今个就叫他有去无回!”说着就要提刀出去。

蒋逸赶紧拉住他,“大哥稍安勿躁。怎么会平白无故冒出个人来平扫崇明山呢?此中定有原委。你来说说看这人是从哪来的?他有没有说些什么?”

来人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他好像是在找一个什么穿白衣服还是穿紫衣服的人。”

“找人?”蒋俊一听又火了,“哪个不懂规矩的又来给我惹事了?!跟你们说过多少遍,实在忍不住手痒,劫财就劫财,人是绝对不准动的!自己打哪来的还不知道吗?难不成还真想背上人命才甘心!快给人放回去,这一晚上净听你们报丧呢,爷爷连眼都没合一下。”

那属下也是苦恼,“咱真没见过他说的那两人啊。那紫衣服的不说,白衣少年据说还带着半张白玉面具,这谁见过能没有印象的。我看这人就是胡乱编个理由,他的人丢没丢不知道,咱们的兄弟可是被他绑起来不少。”

“还敢绑人?”蒋俊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哪来的人?谁给他的权利!”

“应该是官府里的,后面有军队呢。”

完了,蒋逸在心中暗叫不妙。果然蒋俊一听到军队就什么也顾不得了,提着大刀冲出庭院骑上骏马便朝岐浚寨奔去。“他奶奶的,军队还敢到爷爷这来撒野!”

留下蒋逸无奈叹气。

报信的那人看二当家的面色不佳,知道可能是自己说错话了,便想着悄悄溜走,却又被蒋逸叫住,“你说那人找的是两位少年?”

“是啊,一个白衣服的一个紫衣服的。”

蒋逸摸着下巴想了想,“去童女那边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这两人的行踪。”

这还真让蒋逸给猜对了。唐颖人还没捂热乎,就叫黑虎寨给劫了来。唐颖不甘心,也跟了过来,想要说道说道。

蒋逸见了宋晓,果然是个翩翩少年,他却闹不明白,这人会和军队有关系?蒋逸让唐颖给他松绑。

唐颖别扭半天,最终还是听话松开了藤蔓。别看这位二当家瞧着和善,却是整个崇明山都惹不起的主儿。大当家英雄气概,以实力服人。当然二当家的功夫也不错,但最让人头疼的还是他那一肚子的坏水。谁要是让他惦记上了,这辈子怕是不好过了。

蒋逸亲自扶宋晓坐下,“小少爷受惊了,在下先替童女给小少爷赔个不是。出来这么久,恐怕小少爷的家人都该担心了,你看让在下送你回去可好?”

宋晓被骗过一次,可长了点心眼,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蒋逸,似乎是在分析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蒋逸被他小兔子一样戒备的目光逗乐了,“我若是有心害你就从童女那救你出来了,不是吗?再说了,你现在已经在我手里了,我要你做什么你觉得你还有不答应的可能吗?”

这种说辞他是不是在哪里听过?难道现在的聪明人都走这种套路?宋晓承认自己智商不够,跟他们玩计谋还真不是对手,索性就实话实说,“我们是从徐州府过来的,在山脚下遇上了一个姓卓的老头,他非要我们等一宿明天再过山。我……我追狐狸,走迷路了,找不到我们的营地了。”

蒋逸点点头,看来这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继续问道,“小少爷怎么称呼?小少爷的家人都是些什么人?我让下面的人却帮忙找找看,问对了好把小少爷送回去。”

“哦,我叫宋晓。我哥哥叫宋晔。例外还有三位哥哥和三位姐姐在,你……”

没等宋晓说完,蒋逸突然抓住宋晓的手腕,翻过来看他袖口上的图案,“宋晓……宋晔……”

他瞧瞧宋晓的脸,又瞧瞧他袖口上绣着的家徽,“你可是宋郁宋将军的儿子?”

宋晓点点头,“你认得家父?”

“糟了!”蒋逸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拽着宋晓就往外跑,“快跟我走!这下可好,自家人打了自家人了!”

第50章 白虎蜥人

蒋逸和宋晓赶到的时候,蒋俊已经和云漠对上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yeyexs.cc]蒋俊虽然武艺高强,但和云漠比起来还差着等级呢。何况云漠现在心急如焚几乎失去了理智,这个时候蒋俊送上门来根本就是给云漠喂刀子的。

蒋俊也是打上了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不自量力。可这个时候再想退也退不下来了。蒋俊眼见着那把赤红色的剑朝他心口刺来,却是如何也躲不开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人从林子里跑出了,“王爷,剑下留人!”

蒋逸推了宋晓一把,“王爷,您要找的人在这里!”

赤霄在蒋俊胸口前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晓晓!”宋晔扑过去抱住弟弟,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来的。

蒋逸趁机跑到蒋俊身边,把他从赤霄底下拖出来,“他们是宋将军的家人!大哥你打错人了!”还差点白白送了命。

云漠跨步走到宋晓身边,冷着脸问道,“风儿呢?”

宋晓扑通一声跪下,“王爷。慕容为了救我,被人抓走了!”

“什么?”谛听也急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跑哪去了?”

宋晓将这一晚上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慕容把我塞到床底下,我就听到他们说人跑了,然后就没有动静了,再后来就是那个男人把我放出来了,他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我也不知道是他好人还是坏人。”

“听小少爷的描述,像是山雨客栈。”蒋逸扶着蒋俊乐呵呵地凑过来。先是给云漠请了罪,这才说道,“王爷不如先与我们一道回山寨,再从长计议。”

刚刚蒋俊已经听弟弟说过这几人的身份了,对自己刚刚莽撞的行为很是惭愧,站都站不直了,还连连给他们请罪。只不过比起云漠他似乎更在意宋家两兄弟,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宋晓又马上别过脸去。

谛听对云漠使了个眼色,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们再本事也比不过这些人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对于崇明山,没有人会比他们更熟悉。现在救人要紧,有他们的协助定会事半功倍。

根据蒋逸的说法,山雨客栈是两年前建起来的。是一个瘸老头带着一个哑闺女在这讨生计。他们和黑虎寨并不熟络,不像其他山寨似的,千方百计的想要和黑虎寨套近乎。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但山雨客栈这两年来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事情,反而给山中的兄弟行了不少方便,黑虎寨也没有理由赶人家。

蒋俊大咧咧的不在乎,蒋逸可留了个心眼,彻查了这父女俩,然而查出的结果却是什么也没有。一片空白的人最是让人担心。可蒋逸派人盯了客栈两年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没想到是在这儿等着呢。”

众人火速赶往山雨客栈,却只看到一片熊熊大火,客栈中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怎么会这样?!”宋晓傻愣愣地站在客栈前。

“毁灭证据。”谛听说道。

蒋氏兄弟可顾不得什么原因,马上召集兄弟们来灭火,再烧下去可是要引发山火的。

云漠的脸色已经冷到不行了,他突然听到耳边有清脆的铜铃声响起,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他看看四周,发现似乎其他人并没有听到声音。云漠仔细的寻找,发现那铜铃声是从他自己的身体里发出来的。他伸手往怀里一掏,掏出一个果核来,正是当日在娘娘庙求得的双生结。

双生结已经从棕褐色变成了赤红色,而且热得烫手,甚至开始颤动。云漠下意识的觉得是小公子出事情了。他握着双生结转了一圈只有在西南方向时响声最大。王爷没有半点犹豫,一声口哨叫来绝影,便向西南方向奔去。

再说当时,小公子从窗户跳出后,胡乱找了一条路冲了出去。云漠曾经评论过她,武功不怎么样,但轻功却是绝佳的,整个江湖中能在轻功上追上她的绝不超过二十个人。客栈里的那些人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几个转弯便把他们甩得无影无踪了。

然而,小公子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路痴。她轻功超群,很快甩掉了猎人,可就在那些猎人以为自己运势不佳,失了目标想要放弃的时候,她却自己又转了回来。

慕容泠风一看不妙,再想逃跑,那些人可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了。他们迅速地围成一个包围圈,将小公子牢牢地围在中间。别说是这么些人了,就是来一个小公子也打不过啊。

夫妻俩配合默契一个攻上盘一个攻下盘,根本就没用其他人出手便将小公子掀翻在地。

“就这水准还用得到咱们出手?真不知道主人在想些什么。”大汉之一拿着麻绳走上前来想要将慕容泠风绑起来。

瘸老头却在一旁摇摇头,“不可大意啊。”

“怕什么,奶娃子而已!”大汉刚靠近慕容泠风蹲下来,就感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双眼便烧灼般地疼痛,什么也看不到了。

大汉疼得满地打滚,其他人也都戒备起来。

慕容泠风翻身躲过又一个扑上来的大汉,单手撑地爬了起来。同时她的身后寒光乍现,云雾在空中聚集,一只威风凛凛的白虎咆哮着出现在众人眼前,震耳欲聋的虎啸声响彻山林。

白虎跃到慕容泠风身前,锋利的爪子糊上妻子的脸,瞬间撕出几道抓痕。妻子捂着脸尖叫,她的眼睛已经被鲜血模糊,眼前一片血红。

丈夫不甘挥刀砍向白虎,然而白虎身形敏捷,躲过刀刃的同时蹿到了他的背后,一爪子将他按趴在地,张着血盆大口一口吞下了他的脑袋,咬断他的喉咙,将他的头撕扯下来,甩向一旁的大树,挂在了树梢上面。

形势骤变。此时所有人都不敢轻视他们的猎物了。剩下的五个大汉围在慕容泠风身边,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那四个黑袍青年更是退到十米开外的地方,明哲保身。

慕容泠风也不恋战,在白虎的保护下步步后退,找准时机想要逃跑。

突然,黑斗篷和妖艳女人一左一右从她身后扑过来,拦住了她的退路,同时就听到喑哑的一声,“捂上耳朵!”

慕容泠风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边便充斥着尖锐的声响。不同于人类的声音,那是一种极具破坏力的声波,直接钻入她的脑袋,震得慕容泠风瞬间失去了意识。小公子在晕倒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条分叉的毒蛇信子。

慕容泠风失去了意识,她的灵力幻化出来的白虎也跟着消失不见了。瘸老头拍拍其他人的头,让他们从振波中醒过来。众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身边的少女。少女低着头紧闭双唇,没再发出一点声音。

黑斗篷咽了咽口水,“这,这是传说中的蜥人吧?”

瘸老头微微一笑,“这是小女的秘密还望各位能够为之保密。”

妖艳女人也是看着哑女啧啧称奇,“传说中,蜥人舌头和蜥蜴的一样,细长扁平而分叉,不识人语,却能发出一种尖锐的声音,听者皆为之所震,丧失意识。而是精神力越高的人受到的冲击力越大。今日一见,所言不虚啊。”

没有危险了,刀疤男也带着三个师弟走了过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瘸老头瞅了眼地上的慕容泠风,“先把她捆起来,再想办法将她运回楚京吧。”

“对对对,捆结实了!这小子可是不简单,老爷子说的对,大意不得!”黑斗篷边说便将慕容泠风拖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用铁链给她捆得牢牢实实的。

这一仗他们的损失也不小,瘸老头让哑女给伤员做了下简单的包扎,剩下的几人凑到一处商量对策。

“现在已经惊动了圣王爷,别说是回楚京了,估计出这崇明山都不是容易的。”其中一个大汉说道。

瘸老头点点头,“所以我们最好兵分几路,来扰乱他们的视线。”

瘸老头的提议大伙都同意,可这任务怎么分又是个问题了。

“我和闺女一直在黑虎寨二当家的监视下,若是那狐狸听到什么风声,我们要跑怕是也不容易,不如就让我们给你们打个掩护,我们往南边走,先去山后面的空谷躲一躲。我们突然消失了,二当家必会分一部分精力来找我们,也算是给你们争取一些时间。”

黑斗篷点点头,“那我回客栈去,放把火烧了那里,一来可以消除残留的蛛丝马迹。二来,无论什么事,都比不得火情紧急,他们势必要先救山火再说其他。”

“你们来带她?”妖艳女子指着慕容泠风问刀疤男,怎么看,这里能力最强,损失最小的就是他们这组人马了,最重要的事情当然也应该交由他们去做了。

刀疤男却摇摇头,“我们与圣王爷交过手,很容易露馅,是在难担此重任。”

其他人瞧着他都颇有微词。这几人自打来了便袖手旁观,不出财不出力,却坐享其成,真不知道主人让他们来是做什么的。

“那就我们兄弟来带,咱们不怕他那劳什子的圣王爷!敢来抢人,老子一拳给他打趴下了!”一个大汉说道,其它几个也都提起兵器,满脸的狰狞,似乎就等着圣王爷送上门来跟他决一死战。

其他几人对视一眼,都点点头,这小公子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他们心里有数,十有八九人是送不到楚京的,任务估计是完不成的,到时候没有功反而还背上了过。现在既然有人主动揽了这苦差事,他们是再乐意不过了。

瘸老头拍板,“那就这么定了,你们从西南走,那边有条隐蔽的山路,知道的人不多,一时半会儿应该还找不到那里。只要出了这崇明山,就算是成功一半了。”

第51章 千钧一发

慕容泠风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在马车之中,手脚皆被铁链锁住,眼睛被蒙上,连嘴巴里都被塞进了异物。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她看不见,发不出声,更动弹不得,只有听力尚存。

车外,几个大汉正在交谈。

“大哥,真的要这么做?上面可是说了要活的!”

“那又如何,又没说一定要是完璧之身。再说这丫头天天跟那什么王爷在一块儿,恐怕早已不是个雏儿了,怕什么?只要不玩死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就是说嘛。这么个尤物在眼前,老三你不动心吗?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以咱们的身份何时才能再碰上这么好的货色!”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再说老五的眼睛都让她给弄瞎了,不讨回来点儿如何对得起老五?”

“行了,就这儿吧!”大哥一拍马车让车停了下来,“弟弟们,把人弄下来,咱们也开开荤。”

其中一人撩开车帘,等了半晌,见没什么动静才敢进来。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慕容泠风。小公子稍稍动了下胳膊,他们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一溜儿烟又躲到了车外。

“是不是醒了?”

“应该是吧,不过看上去还是有些迷糊。”

“这样最好,跟条死鱼似的玩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大哥,那咱们还把她弄下来吗?会不会有危险?”

大哥一巴掌糊在小弟的脑袋上,“这小破车三儿人都装不下,够咱们兄弟几人施展的吗?”他拿出一个灰色的圆盘,伸到车篓子里,在圆盘中间弹了一下。

就听里面慕容泠风一声痛苦的闷哼。她只觉得十几把大锤同时砸向她的脑袋,头痛欲裂,像是要爆炸了似的。

大汉们看到她再次瘫软在马车里,都一脸惊奇地看着手中的圆盘,“嘿,还真是个宝贝呢。”

“可不是,之前那瘸子把这破盘子交给我时,我还不当回事呢。没想到还真管用。”老大小心翼翼地将圆盘收起来以备不时之需,“据说这是模仿蜥人的声音制作的,但没有蜥人那般强势。正常人听不到,但精神力超长的却受不得半点。”

趁着慕容泠风再次昏厥的空当,几个大汉将她拖出马车,按到在地,两人按住她的两只胳膊,两人按住两条腿。剩下老大蹲在她脑袋旁边,粗糙的大手摸着她的脸颊,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要不说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娇小姐呢,瞧这脸嫩的。[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脸上的触感让慕容泠风觉得恶心,她别过脸去。大汉单手钳着她的下巴,把她掰过来正对着自己,“小姑娘,这时候你还逞什么能?让大爷们爽够了,当不许这一路上还能对你温柔点!”

“呸!”慕容泠风一口唾沫啐到大汉脸上。

老大抹了把脸,反手一巴掌扇过去,小公子白嫩的脸颊上立刻出现了三条红印。慕容泠风咳了一声啐出血星子来。

“妈的,还他妈挺倔的,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装什么清高!”

“大哥别生气,”旁边的小弟乐呵呵地劝道,“这样的才够味啊!”

老大一听这话也笑了,“四弟说得对,够味!”

大汉这一巴掌算是把慕容泠风打醒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口中的棉布团已经被抽了出来,但眼睛依旧蒙着黑布,视觉被剥夺让她其它的感觉更加敏锐。小公子拼命地挣扎,奈何力量悬殊,十五六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比得过正值壮年的男人,更何况还是四个。她越是挣扎,大汉们便越是用力压住她,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慕容泠风知道这不是个办法,便缓和了些。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试图和大汉们谈条件。

“你们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们黄金前两,良田千亩,加官进爵,保你们此生荣华富贵、飞黄腾达。”

几个大汉听了这话似乎有些东西,都看向老大等着他来做决定,“大哥,这个……”

老大此时却脑袋清楚得很,瞪了兄弟几个一眼,“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这是谁的人?她是圣王爷的女人!咱们绑了她就得一条路走到黑,不然让圣王爷找到了,那就是死路一条。还荣华富贵、飞黄腾达呢!她给得起咱们都没那个命享用!”老大拍拍慕容泠风的脸,“小姑娘,不用跟哥哥玩这些虚的。你不如说这辈子就跟着哥哥们了,兴许哥哥还真能温柔点,也让你********一把。”

旁边几个大汉都笑了,看着慕容泠风的眼神带出得逞的笑意。老大翻身骑到慕容泠风的身上,顺着她的肩膀拽住她的衣服,用力地往两边一扯,“来来来,咱们也看看圣王爷的女人,这衣服底下藏着什么光景!”

大汉撕碎了她外面的白衣,只剩下里衣还挂在身上摇摇欲坠。几人瞧着她肩膀和腰间露出的凝脂般的雪白肌肤都咽了咽口水,他们这些粗人何时见过此等货色。听大哥的真是对了,要能和这么个娇美人风流一夜,死了也值!

老大摸了把那细嫩的腰肢,惹来慕容泠风一阵颤抖。小公子再也顾不得其他了,只剩下本能的反抗,“放开我!放开我!你若再敢碰我一下,我慕容泠风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无门!啊!放开我!”

“叫吧!再叫得响亮点,哥哥们就爱听这个!”大汉凑近到她耳边,“怎么让哥哥们求生不得,求死无门啊!要不你亲自……啊!”

慕容泠风扭头张嘴咬住了大汉脸上的肉,死命地咬着,差点没咬下块肉来。好不容易才让她松了嘴,大汉捂着将将挂在脸上的肉,血直往下滴。他抬手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打在慕容泠风的脸上,打得小公子耳朵嗡嗡的直吐血。“小贱人!还他妈尖牙利齿的,疼死老子了!妈的,兄弟们,按住了!今个老子也得让这贱人疼一把!”

说着大汉一拳捣在慕容泠风的肚子上,小公子疼得喊破了声。大汉还是气不过,伸手就要把她的裤子。

这时就听到林子里传来一声嘶鸣,同时红光划过,几个大汉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脑袋已经滚了下来。

云漠一剑削五首,快步跑到慕容泠风身边,踢开砸在她身上的尸体,将人轻轻扶了起来,扯下了蒙在她眼睛上的黑布,“风儿!”

慕容泠风看到云漠,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咧着嘴放声大哭。云漠将她抱在怀里,又是心疼又是自责。他再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云漠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围在慕容泠风的身上,抱着她无声地安慰着。

小公子止不住自己的眼泪,浑身都是疼的,心里更是委屈得不行。她何时受过这般苦难。

绯樱几人也赶到了,看到小公子都忍不住掉眼泪。

卓飞燕根本不认识慕容泠风,她站在一旁看着云漠如此亲昵地搂着一个人,心中满是不悦,忍不住走到云漠身边,却还顾忌着她名门大小姐的身份,轻声说道“云哥哥,地上凉,不如先起来吧。”

慕容泠风也听到了,从云漠怀里抬起头瞧瞧卓飞燕,又瞧了瞧云漠,突然咧嘴冷笑一声,猛地推开了云漠。

云漠也没料到她会这样,猝不及防,推到了地上。

他不明白小家伙怎么会突然这样,伸手想要把她拉过去。慕容泠风却一把挥开他的手,“滚开!”

云漠倒是没什么,但这一下碰到了慕容泠风胳膊上的伤,疼得小公子咬着牙直往下掉泪珠子。

“风儿?”云漠这次也不敢再凑前了,抬着两只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慕容泠风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撑着地想要站起来,然而脚上的伤更严重,她刚蹲起来半尺高,就又摔在了地上。

绯樱和黛茉赶紧上前扶住她。她这次倒是没有拒绝。

正好徐炼赶来了马车。两个丫头扶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里钱梓曦也在呢,看到她这样,赶紧拿来药箱给她清理伤口。

慕容泠风顾不得她们,只是靠在马车里呜呜地哭着。惹得几个小丫头也跟着掉眼泪。

“杀千刀的!那到底都是些什么人?竟如此对待公子,王爷一剑砍了他们,真是便宜他们了!就该千刀万剐!”绯樱轻轻地给慕容泠风包扎着,生怕弄疼了。“都怪王爷!怎么不保护好了公子?要不公子也不会受这般苦了!还有……”

黛茉踹了绯樱一脚,“快别说了!徒惹得公子伤心。”没看到公子已经对王爷不满了吗。

这事钱梓曦作为旁观者看得最清楚,她摘下慕容头发里的枯草,状似无意地说道,“男人太优秀了,是遭人惦记。但招蜂引蝶也不一定是花的本意,你不看清楚了就判人死罪,是不是太伤人心了?”

钱梓曦挑起车窗帘子的一角,让慕容泠风自己看。

马车外面云漠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卓飞燕在一旁试图跟他搭话,他却连一个眼神都不舍得给。卓飞燕伸手想去拽他的袖子,云漠适时地向前两步,靠马车更近了,也拉开了他和卓飞燕的距离。

卓飞燕不死心,又靠了过来。

钱梓曦朝慕容泠风挑眉,“看到没?那俩人一直是这种状态,一个追一个却视而不见。那人的一颗心都全都扑在你身上了,你这么冤枉他未免太小气!”

让钱梓露这么一点,绯樱才明白过来,原来小公子是吃醋了,赶紧帮着给她家王爷说好话,“是啊,公子。从头到尾王爷可都没跟那女的说过一句话。看都不看一眼呢!”

“公子别气了,王爷是想给公子做些好吃的补补身子,才大意把公子弄丢了。”黛茉也在一旁帮腔,“公子您要怪就怪我们吧。王爷让我们伺候你,我们却……”

钱梓曦拿帕子帮她擦手,“你若真是气,就把王爷绑来,也打他一顿,他定是肯定,这样不理不睬可是最伤人的。”

慕容泠风别过头去,不再看外面。也不知钱梓曦的话她听进去多少,倒是看着没刚刚那么伤心了。

第52章 此生唯一

众人回到黑虎寨,绯樱和黛茉打来水为小公子清洗身子,看到她这满身的伤,尤其是脸肿得惨不忍睹,两个小丫头都捂着嘴闷声哭泣,在心里把那几个大汉骂了千百遍,恨不得现在就去将那几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公子,你若是疼就哭出来,别忍着。夜夜小说网mht.la”黛茉轻轻地给慕容泠风擦着脸,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她。

慕容泠风躺在木桶里双目无神,半晌才吐出一句,“很丑吧。”

“才不会!”绯樱急忙说道,“公子漂亮着呢。”

绯樱给小公子洗着胳膊,小心翼翼地避免触碰到她手腕上的伤口,“刚刚郎中不是说了,有个十天半个月就能消肿,过几天公子又是第一大美人了!”

黛茉轻笑一声,“公子就是现在这模样,也甩出那姓卓的九条街去。”

绯樱一愣,悄声问黛茉,“关那卓飞燕什么事?”

黛茉戳戳绯樱的腮帮子,“怕情郎移情别恋吧。”

“那可不能够!”绯樱一听便急了,“公子你放心,王爷是绝对不会负了您。他若敢跟那姓卓的不清不楚,我绯樱就第一个不答应!”

“你算什么呀?还能左右王爷的决定?”

“我,我……我跟他拼了!”

黛茉点点头,“这个可以有。”她趴在木桶边上心疼地看着慕容泠风,“公子莫要操这没道理的心,钱姑娘说得对,王爷一门心思全扑在公子身上了。您是没见到他刚才的样子,像是塌了天似的,我们都躲在后面不敢靠近他。”

“可不是呗,吓死人了!”绯樱也在一旁帮腔,“王爷一人挑了九个寨子,绑回来的人都能堆成一个小山坡了,真真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啊!那个姓卓的,长得丑不说,脸皮还这么厚,看出人家不待见她了还赖着不走。依我看啊,她连给公子提鞋都不配,王爷又怎么会看得上她。公子您若是拿她当情敌,不仅冤枉了王爷,还辱了自己呢。”

“得了吧,就你话多!”黛茉虽然笑骂着,可也确实是这个理,有人在小公子面前提提也好。不过换个思维,小公子能这般在意卓小姐,不正是说明她心里有王爷嘛。

慕容泠风听着绯樱和黛茉你一言我一语的,不住地给云漠说好话,却始终没有反应。[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就那么静静地躺在木桶里,瞧着水面上的花瓣,没再说过一句。

绯樱和黛茉也是无奈,只能给小公子擦干身上的水,穿上里衣,抱上了床塌。

“公子,我们就在这儿候着,您有什么需要,喊一声就是了。”

慕容泠风轻轻点了下头,边背过身去,脸朝里侧身躺着。

绯樱陪着待了一会儿,悄悄地扯了扯黛茉的袖子,“我去厨房给公子熬些粥来,她从昨晚上就没吃东西,肯定饿坏了。”

黛茉点点头,凑到她耳边嘟囔一句,“去跟王爷说一声,公子心里最后的疙瘩,只能他自己来解了。”

绯樱退出去刚关好门,回头一看,只见云漠直直地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望着屋门,不知站了多久。看到绯樱出来才稍稍动了下,压低声音问道,“她……还好吗?”

“从头到脚都是伤,脸肿成什么样您也看到了,手脚上都是擦伤,肚子上青紫一片,估计是被人打的,能好到哪里去?公子那么精贵的一个人,平日里都没人敢摸她一下,哪里受过这般罪!”绯樱说着说着便捂嘴哭起来。

云漠越听脸色越黑,他握紧了拳头攥得指骨发白,提剑便要出去。

绯樱紧跑两步拉住他,“王爷您去哪里?”

云漠胸口起伏,喘着粗气撇过脸去没有回答。

“王爷,那几人已经被您砍了,再追究也不能减少公子一丁点儿的疼痛了。您现在应该做的是陪在公子身边,她现在很敏感的。”

云漠望了眼房门,“她生我的气了。”

绯樱柳眉一挑,“她生气您就能不理她啊?”

“可她不想见到我。”

绯樱无奈地叹口气,她家王爷也有这么呆的时候,“您要是再耽搁下去,公子就不是不愿意见那么简单了,而是永远不见了!”她将云漠拽到门前,“这种情况下,当然要死皮赖脸死缠烂打死心塌地的求她回头看看您喽,难不成您还打算让公子冷静冷静,等她自己想明白了回心转意啊?那到时候您就该变成回忆了。”

绯樱替他打开门,推了一把,压低声音,“快去快去,这种时候脸皮什么的就别要了,跟媳妇比起来那算得了什么?抱住了死命认错准没错!王爷,加油!”

黛茉也识相地退出了。路过云漠身边的时候轻声说了句,“王爷,祝您好运。”便帮他俩关好了屋门。

绯樱趴在门板上想要听听里面的动静,黛茉赶紧拉着她往外走,“下面就让他们俩自己折腾去吧,咱们是管不了了。走吧,去给王爷和公子做些好吃的,他们可是该饿坏了。”

云漠静静地站在床前,不知该怎么开口。

慕容泠风躺在床上,背对着他,睁着大眼睛,眼泪无声地流淌出来。

许久,才传来她沙哑的声音,“如果,我今天真的被……你还要我吗?”

“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云漠有些急切,“我说过,圣王府只会有一位王妃,本王也只会有一个妻子!自十七年前,我与璃姑姑定下婚约,你以为我这么多年等的盼的心心念念的到底是谁?我没有一天不期待着你长大来到我身边。你知道吗?当年我与北阳有过一役,被困在狼山九死一生,我一个人站在空谷中,周围全是恶狼。我当时就在想,我南宫云漠峥嵘一生,虽命短,却也活得精彩。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亲眼见见我的小娘子。”云漠叹了口气,心情平常了许多,“除了生死,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就算是你自己要走,我也不会放的。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找回来!”

小公子没有说话,只是攥着锦被,眼泪流得更凶了。

云漠坐到将她挡在眼前的头发别到耳后,“风儿,这次是我不对,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没注意到让你走丢的。你要打我骂我都好,只是别不理我,别离开我,别生气了好不好。”圣王爷何时如此低声下气过?连云漠自己都没发现,这番话他居然这般轻易便说了出来。绯樱说得对,跟媳妇比起来,脸面算得了什么,该丢的就赶快丢了吧。

慕容泠风摇摇头,小公子是个明事理的人,这些祸事都是她自己惹出来的,又怎么会怪到云漠头上?只是……她在意的也从来不是这些。“如果你找到比我好看,比我可爱,比我聪明,比我能干,比我……反正样样都比我强的人,你会不会……会不会也爱上她?”

此时王爷才反应过来,他们可能一直都不在一个频率上,“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小王妃是个又好看又可爱又聪明又能干的人?”云漠凑到慕容泠风的耳边说道,“在我的印象中,我好像连她真正长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我觉得吧,她应该是一个贪吃好玩、娇气任性、胡搅蛮缠、无理取闹,不认识路还敢到处乱跑的小捣蛋鬼才对。”

“你!”慕容泠风满脸娇嗔,抬眼瞪着他,“我有那么差吗?”

云漠摸摸她的脸颊,眼中满是疼惜,“我可没说差。本王喜欢的是你,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宝贝,无价之宝,没有人可以替代,更没有人能够超越。所以,宝贝,别让无干系的人插入我们之间,好吗?”

慕容泠风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转身扑到云漠怀里,大哭起来,“我好怕,我真的好害怕!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不早点找到我?”

“对不起,宝贝。对不起。”

“我一直在等着你来救我。可是……”慕容泠风哭得声音断断续续的,她不过十个十六岁的孩子,昨晚的经历对于她来说太过残忍了。“我真的以为我要等不到了!我真的放弃了!”

“对不起,宝贝。对不起”

云漠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道着歉。睥睨天下的圣王爷在心爱的女人无助地痛哭时也默默地流了泪珠。

渐渐地慕容泠风的哭声小了,又过了一会儿就完全听不到了。云漠低头一瞧,小家伙居然抱着自己睡着了。

想想这一夜的折腾她是该累了。云漠合衣躺下将小公子搂进怀里,给她盖好被子,拥着她一起进入了梦乡。

谛听拿着一摞文书来找云漠想要跟他汇报些事情,刚走到院子里就被端着热粥的绯樱推了出来,他们身后,黛茉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嘘!别去打扰王爷和公子,他们刚睡下。”

谛听挑挑眉低声问道,“和好啦?”

“王爷脸皮都不要了,低声下气地哄,还有哄不好了?那情话说得那叫一个甜腻,要有人跟我这么说,我肯定什么也不顾立马就嫁了!”

谛听撇嘴,“别拿自己跟小公子比,差着等级呢!”

“你讨打!”绯樱追着谛听跑了出去。

黛茉在后面无奈地摇摇头,王爷的誓言既稳重又甜蜜,可终究没说到点上,也不知小公子的心结真正放下了几分。

第53章 大小蚊子

一夜挑了九个寨子,云漠也累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陪着小公子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

三更时分,云漠突然惊醒。他警惕地看着站在窗边的黑衣人。

“还是王爷警醒,谁着觉都能发现我。我这跑过了大半个寨子,可是连瞧我一眼的都没有。唉,太没有存在感了。”

“你是什么人?”云漠坐起来问道。

黑衣人翘起一遍的嘴角笑了下,“最近好多人问我这个问题呢,不过我今晚上不想回答了。问你枕边的人吧,她知道。”

云漠却点点头,“多谢你救了宋晓。”

黑衣人笑道,“圣王爷还真是聪明啊。我只说了这么一句就露馅了吗?”

云漠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阁下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王爷一剑削五首固然霸气,但心爱之人受此侮辱就只是斩杀五个莽汉便算了事了吗?”

云漠眯起眼睛,“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小少爷应该提起过,围堵小公子的并不只是这五个有勇无谋的糙汉,还有很多人。真正抓住小公子的也不是他们。王爷就不打算为小公子讨回来了吗?”黑衣人故意是用激将法。

云漠却不上他的当,“的确,似乎这其中也有你的份。”

黑衣人笑着摆摆手,“我只是和他们待在一起而已,可不是同路的。在下还是向着小公子的。”

“为什么?”

黑衣人一愣,突然收起了笑容,“我若说我喜欢上她了,打算和王爷抢人呢?”

屋里的空气立刻冷下来,黑衣人搓搓手臂,又恢复了笑脸,“好啦好啦,王爷何必动这么大的气!小公子是人家人爱,不过我可没有做奶爸的耐心,这么个惹祸精,王爷还是自己养着吧。”

“嗯……”慕容泠风翻了个身似乎是要醒过来。

黑衣人皱眉,“瘸老头带着他的蜥人闺女和那几个伤员躲到后山的空谷去了。青鬼朝说要回东罗,不过这人我不熟,信几分,你自己决定。我们走的哪条道我不能说,不过魅姬和江陵知府不清不楚的,王爷可以去看看。我知道的就这些,王爷听不听得进去,就不是在下能左右的了。(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慕容泠风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看到云漠坐在床上,又扭头瞧了瞧窗边的黑衣人,头脑不是很清楚,“你怎么在这儿?”

黑衣人抬手丢过来一个布包,云漠接住了,“自己的命门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扔在外面好吗?”他转身打开窗户又跳了出去,给二人留下了句,“小心唐颖。”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慕容泠风打开布包,里面正是那个灰色的圆盘,小公子看到它就觉得头疼,一把抢了过来,“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云漠单手撑着腮帮子,歪着头看她,“某人沾花惹草留下的风流债。”

慕容泠风双眼一瞪,“好啊,你还男女通吃,老少皆宜啊!”

云漠让她气笑了,抬手在她头顶敲了下,“果然是胡搅蛮缠。”他见小公子打着哈欠又要睡过去了,赶快摇摇她的肩,“先别睡,吃点东西。绯樱给你熬的粥,一直温着呢。”

云漠一口一口把粥喂她喝下去,边喂边认真的反思——自己真的有这么像奶爸吗?还好吧……

小公子伤得不轻,云漠亲自看着她,三天没让下床,闷得小公子直接上手揪他的头发。钱梓曦在一旁看着都觉得挺,心里默默地盘算圣王爷那一脑袋头发还够她薅几天的。

绯樱和黛茉却美滋滋地看笑话,半点不心疼她们家王爷。用宋晓的话说这俩丫头现在已经完全被小公子俘获了,圣王府什么的早就不记得了。

云漠美人在怀修身养性,整天就想着怎么哄他家小宝贝开心点儿能多在床上躺会儿了。可累苦了谛听和宋晔两人,连带的徐炼也跟着东奔西跑,不过小少年因为能陪在少主身边美着呢,半点没觉得苦。

谛听带兵包围了后山空谷,直接下去把人都抓了上来。有了慕容泠风的前车之鉴,黑骑军下山谷时都塞住了耳朵,以手语交流。蜥人喊破了嗓子也没震倒一个,倒是把他们自己人害得不轻。

徐炼将蜥人绑在木桩上,把一大块儿臭抹布塞到她嘴里,臭的蜥人一个劲儿的恶心反胃,还吐不出来,也算是为慕容泠风报了仇。

瘸老头功夫不错,见时局不妙扭头就跑,却被拦在溶洞里的宋晔抓了个正着,顺带着把老头藏在山洞里的两个伤员也给揪了出来。

冷静了三天,云漠的气消了不少,也懒得理这些人了,只是交给谛听让他能审出来多少审多少,交代清楚了就直接扔狼窝里当是顿加餐得了。

不过还有两人没抓住,这可是云漠忍不了的。黑斗篷青鬼且不说,魅姬他是一定要办的。

“你们看到魅姬进江陵府衙门了?”

黑骑点点头,“那女人和小公子形容的十分相似,她是半夜翻墙进的文府,之后就再也没出来。”

谛听心中有了盘算,“继续盯着,再有情况立即来报。”

他整理了下文案,捧着一摞折子跑来找云漠。

他进去时,正好碰上小公子吵吵闹闹地要去院子里晒太阳。云漠一开始是不肯的,可架不住慕容泠风软磨硬泡,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但也只是搬了躺椅到院子里,王爷将人抱出来放到躺椅上。

慕容泠风觉得再这么下去她可能真的连走路都不会了。

云漠看着谛听递上来的折子,才翻了两本就愤怒地把折子摔到地上,“岂有此理!这文仲理简直是胆大包天!谁给他的权利让他如此鱼肉百姓?”

慕容泠风从未见过云漠发这么大的火,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拍拍他的手背安慰他。

云漠让小公子胡噜了两下立刻毛顺了,情绪缓和了些,“怎么这么多年都没见有人举报过他?”

“文仲理不仅懂得为官之道,而且会做人。他不贪百姓,只贪大户。可事实上大户们的钱财也是从百姓身上搜刮出来的。如此以往,恶性循环。亏得江陵属富饶之地,不然早就得民不聊生了。早些年,百姓们只知道骂大户为富不仁。可近几年来,文仲理纵容独子骄奢****,欺男霸女,无法无天,这才引起了民愤。但上下的官路都让他给堵死了,百姓就是想伸冤也不得门啊。”谛听也是一肚子的火,本以为南楚官风清正,没想到还隐藏着这般毒瘤,而且一藏藏了这么多年。谛听暗自琢磨,文仲理这条线上上下下不知道还能挖出多少人来。“文仲理这些年来贪的银子少说也有上千万,可也没见他奢华享受。要不是他儿子蹦跶出来,还没人知道这么多银子都到了他手里呢。你说他的钱都到哪里去了呢?总不能全埋在地里等着下小的吧?”

这点也正是云漠疑惑的地方,“你觉得他另有所图?”

“此人暗地里经营了这么多年,怕是没那么简单。”

“嗯,是得查一查。”

没等他们去找,机会便送上门来了。

蒋逸溜溜达达地走进来,随手将一个信封丢在石桌上,坐下来一努嘴,“大蚊子送来的请帖。”大蚊子是江陵人给文仲理起的外号,他儿子文知章是小蚊子,江陵人提起这大小蚊子没有一个不恨得牙痒痒的。

送完信蒋逸也没说走,似乎是想要看看云漠的态度。

云漠什么态度?没有态度!正巧小公子这时又在院子里躺烦了,闹着要回屋里去,王爷赶紧抱着人回去。至于丢在石桌上的请帖连看都没看一眼。

蒋逸看着屋里被小公子指挥着端茶倒水的圣王爷,不觉扶额,“他没把大蚊子的请帖放在严厉,本应该高兴的。可是看他这样……唉,红颜祸水啊!”

谛听赶紧踢他一脚,“胡说什么呢!脑袋不想要了?”

蒋俊撇撇嘴没敢再胡言乱语,他拿起请帖问谛听,“这个要怎么回?文府的下人还在寨子门口等着呢。”

“回什么?”谛听一挑眉,“他一个小小的知府,让下人送张帖子来就想见王爷了?连皇上要见王爷都得传圣旨来宣。他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云漠已经表现得很明确了,他堂堂南楚一品元帅,手握重兵。况且放眼整个楚国,除了皇帝的胞弟九王爷,属他南宫云漠最得圣宠。这般人物岂是他一个小小的知府能见到的?

“不用理会,若真是回了,哪怕只是只言片语都会掉了咱们的身价。时间久了没人搭理,那文仲理自己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慕容泠风逆光瞧着院子里的两人,琢磨了一下,扒着云漠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云漠惊讶地看着她,“有这回事?”

慕容泠风指着自己的眼睛点点头,表示自己绝对没看错。

云漠摸着下巴想了想,“怪不得他们会突然倒戈成为盟友,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么看来,说不定还真的是自己人呢。”

第54章 醉翁之意

江陵府。[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文仲理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瞧一眼大门口,却始终不见有人进来。

文知章见父亲这般,无奈地放下酒杯,“爹,不过就是来了个王爷,咱还怕他呀!这以后……”

“你懂个屁呀!”文仲理随手抄起个茶壶朝儿子扔过去,“那是随便一个王爷吗?那可是圣王爷!上面跟我提及过,这样的人物在京城,那可是太子的待遇。”

文知章张大了嘴巴,“皇上不是还没立太子吗?”

“哼,”文仲理索性坐下来,给儿子讲讲清楚现在的局势,“咱们皇上那是出了名的不疼儿子疼侄子,若不是武王爷和王妃恩爱有加,不少人都猜测武王府的这两位公子爷才是皇上的儿子呢。你当他南宫云漠只是个小小的王爷吗?他可是手握重兵!圣王九骑所向披靡,至今从未遇到过可以与之相抗衡的对手。”

文知章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惊讶了,“那,那皇上不怕他功高震主吗?”

“哼,你当是谁给他的机会让他爬到这个地位的?”文仲理凑近儿子,压低了声音,“据说皇上有意立圣王爷为储君,把江山给他,是圣王爷一直没点头。”

“那那那……”

“这些年来南宫云漠为什么一直在外面很少回去?才不是外面传的什么激流勇退呢。一来他不想和皇子们争,京城里那三位皇子可都视他为眼中钉呢。二来皇上也是想让了解国情,更好的做一位君王。要知道,南楚的君王在继位前都要在国境里走上一圈的。皇上是这样,太上皇也是这样,现在又轮到了圣王爷,你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文知章咽咽口水,只觉得这皇上是不是老糊涂了,那侄子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差着关系差着事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要真是自己没有也行,可据说三位皇子都优秀着呢。

楚京的事情他们管不着,文仲理现在只担心自己的脑袋,“咱们的事情要是被圣王爷查出来,不过回禀楚京,他就有权利砍了咱们!生死就在这几日了,章儿,你收敛一些,近些天不要出门。”

正说着,管家终于从外面回来了。

文仲理赶忙迎过去,拉着管家文伯的手紧张地向后张望,“怎么去了那么久?王爷来了吗?”

“来什么呀!”文伯跺脚叹气,“老奴到了那黑虎寨,连大门都没让进,只能将帖子递进去,之后就没信儿了。老奴在寨子外面溜溜站了两个时辰,连个搭理我的人都没有。我瞧着没什么戏了,就把小虎留在那儿接着等,自个先回来给老爷报个信儿。”

文知章一听就火了,“呵,请他来他还拽上了,不过是个王爷而已,就是天王老子来了爷也不怕!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抄家伙,给爷办了他去!”

“你个畜生,给我闭嘴!”文仲理被这逆子气得浑身发抖,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养出个如此不明事理的祖宗呢?真当他在江陵府横着走就天下无敌了?“办了?你能办的了谁啊?就你这些虾兵蟹将,连崇明山都进不去就得让人打熟了。来人啊,带少爷回屋,王爷离开之前不准放他出来!”

“不是吧爹,您要关我?”文知章被小厮们驾着,边挣扎边朝他爹嚷嚷,“爹,我可是您的亲儿子啊!”

文仲理看着儿子放下狠话,“你要不是我儿子,老夫早就宰了你了!省的到时候因为你一个人破坏了整个计划!”

文仲理想了想,回头吩咐管家文伯,“准备马车,带上贵礼,老夫要亲自上一躺黑虎寨。”

文仲理回到房间打算换一声体面的衣裳去面见王爷,刚关上门,背后便伸出两只手环在他的腰侧,同时一股浓郁的香气飘了过来。文仲理一惊,扯下腰上的手转过身,看着站在他面前笑得妖媚的魅姬,“你怎么来了?”

“死鬼!”魅姬戳戳文仲理的心口,“这么久没见,都不说想人家,还对人家那么凶。说,是不是又有狐狸精把你的魂给勾走了?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薄情郎,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

文仲理叹气,“我身边有你一个狐狸精还不够呛啊?再来一只,老夫还活得成吗?现在是多事之秋,这圣王爷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跑到我这江陵府来了。要是被他发现咱们的计划,别说好日子到头了,咱们都得玩完!”

“圣王爷是为了凤凰卵来的。”魅姬扭着腰肢坐到桌前,拿起挫刀接着修指甲。

文仲理听了心中一喜,“这个好办,我这就派人去给他弄来。”

“就你?”魅姬咧嘴讽刺地笑了下,“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凤凰卵?那可是七大灵药之一,也只有九殇谷的小神医才能拿到,你派多少人去都得折在那!”

文仲理正套着外袍呢,听魅姬这么说,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盯着魅姬瞧了许久,才开口说道,“你们不会是去招惹圣王爷了吧?”

魅姬靠在桌边妖媚地笑着,“哪能呀,人家对那种不解风情的毛小子可提不起兴致来。”她凑过去揽着文仲理的脖子,踮起脚尖舔了下他的耳垂,“还是大人更合我的胃口。”

文仲理可不吃她这套,硬生生地把人扯下来,“若真没有,你又何必鬼鬼祟祟地躲到我府上来?”

魅姬悻悻然回到桌边,暗骂这老东西真是越来越没趣了,“人家是对王爷不感兴趣,不过谁让主人看上了王爷身边的小公子,要我们把人请到京里去呢。这圣王爷也真是小气,硬是不许,又把人要了回去。”

“你!你们……”文仲理看着她不停地运气,“老夫到底是怎么和你们扯上关系的?早晚被你们连累死!”

魅姬柳眉一挑,似是有些不悦,“怎么,文大人如今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就不记得当初是谁把你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还是忘了是谁一路保你官运亨通,钱财享之不尽的了?大人是打算恩将仇报背叛主人吗?”

“你不要胡说,老夫心里时时刻刻都念着主人的恩情,怎么可能背叛!”文仲理索性将衣服丢到一旁,坐到床边叹气,“只是现在……王爷多半是已经怀疑上老夫了,不然他也不会住到那黑虎寨里去。”

他本想投其所好将云漠拉拢到他们的阵营里来,如今看来是行不通了;可若跟他硬碰硬……那驻扎在崇明山上的可是圣王九骑啊,北阳百万大军都被打得丢盔卸甲,他手里这些送上去就是白给的。

文仲理挠头,现在已经进入一个僵局了,怎么走都是死路,难道他算计了一世,最终却栽在了这里?文仲理不甘心,他得想想办法。

谛听听着属下的回禀不觉皱紧了眉头,“所以说文仲理本来已经要来黑虎寨的,进了趟屋子又变卦了?”

“是的将军。指之后又传出他生了重病,现正在整个江陵府求医治病呢。”

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呢?八成是装的,可他这个时候装病还能起多大的作用?

“再探,不能放过一丁点蛛丝马迹。”

“是。”

这一天慕容泠风一会儿让云漠抱出去,一会儿又要回屋里,没完没了的折腾他,最后王爷索性背着她在山寨里溜达开了。他知道这小家伙就是想自己下地跑跑,可她脚上的伤还没好,碰一下还疼呢,他又怎么舍得让她自己走。

不过云漠背着她看看黑风寨的景色,聊聊天,小家伙还真是老实多了。尤其是打老远看到了卓飞燕向这边走过来,刚刚还说要逛遍黑风寨的小公子,这会儿居然闹着要回去了。

云漠心下了然却也不点破,扭头便往回走,可偏偏有人就是不长眼眉,看不出别人不待见她,居然快跑过来和他们并排而行。

这才卓飞燕的注意力没有放在云漠身上,甚至除了一开始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再也没和他说过话。反而对小公子热络起来,一会儿关心小公子的伤势,一会儿又担心小公子刚到江陵府吃住不惯,最后还拿出两盒药膏说是天山雪莲熬制成的,活血生肌,祛疤不留痕。

这次终于引来云漠的侧目了。然而他刚回过头就被小公子拽着头发又搬了回来,慕容泠风顺势踢了脚云漠的屁股,“快走,我要回去吃黛茉姐姐做的桃花饼,绯樱姐姐说可好吃呢。”

卓飞燕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马上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哦,我还没吃过桃花饼呢,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能不能也给我尝一尝?”

慕容泠风瞧她一眼,语气中满是不愿意,“黛茉姐姐说了,不做给外人吃。”

卓飞燕抿嘴,这小东西可真难搞,“我们不已经是朋友了吗?怎么还能算是外人?”

“谁跟你说朋友?”慕容泠风丝毫没留情面。

卓飞燕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脸面上有写挂不住了,“小公子是对飞燕有什么意见吗?”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想当我慕容泠风的朋友?抱歉,你还不配。”

第55章 完美三角

慕容泠风一句你不配说得卓飞燕彻底黑了脸,强挤出一丝笑容了,表情已经十分不自然了。(wwW.mht.la 无弹窗广告)“飞燕自知不比小公子身份尊贵,可公子这么说未免有些太伤人了。”

“身份尊贵?”慕容泠风傲气地点点头,“小爷是身份尊贵啊,不过小爷交朋友从不看出身。皇亲国戚有,市井小民有,高官显贵有,贩夫走卒也有,就是没有虚伪做作之人。”

卓飞燕快让她气哭了,“公子,公子怎么能平白无故地说人家虚伪做作呢?我……”

“你明明知道人家两情相悦,却还不死心地往前凑合。云漠不理你,你就曲线救国,打算从泠风这边下手,可惜没想到吧,我们家这位小祖宗压根就不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型的,一点脸面没给你留,下不来台了吧!”钱梓曦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靠在大树下,看着卓飞燕的眼神里满是不屑,“要我说,那句虚伪做作都说轻了,简直恬不知耻!”

卓飞燕怒目而视,“你又算什么?这般不懂规矩!我在和你家主人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

钱梓曦怪笑一声,“瞧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怎么,你以为我是他们家的丫鬟吗?在泠风那儿受了气,又跑来我这儿撒野?徐州钱府听过没?本姑娘是钱府嫡女,你父亲与我家还有生意往来呢,不过以后还有没有就不得而知了。”钱梓曦冷下脸来“狗眼看人低!你之前趾高气昂使唤的那两位少女都是将军出身,手底下管着一个营的人呢。算你运气好,那天她二人的心思都放在走丢了的小祖宗身上,没空和你计较,不然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天?你在人家眼里连只蝼蚁都算不上!”

卓飞燕知道她说的是绯樱和黛茉,心中不觉一惊,没想到这群人身份如此显赫。她有瞅了眼云漠――将军给他做奴婢,他到底是什么人?卓飞燕暗自猜测着,对云漠更是势在必得。

她垂下眼帘,又恢复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卓飞燕抿着嘴,眼中含泪,“我没有想要破坏两位公子的感情,我只是……只是……飞燕久居家中,没什么朋友,难得见到同龄人。若公子嫌弃飞燕,飞燕走便是了。”

钱梓曦摆摆手,“那就快走吧,别在这儿碍眼。我们可不乐意跟戏子扯上关系!”

卓飞燕看看云漠,脚下可一步没动。

钱梓曦一扯慕容泠风的胳膊,“得,你不走,我们走还不成吗?这回可别再跟上来了。(wwW.mht.la 无弹窗广告)要不就算是坐实了你虚伪的名头了!”

钱梓曦的话堵了卓飞燕所有道,她只得哀怨地看着云漠走远,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攥得生疼。

“呵,黄毛丫头,抢男人哪是这么抢的!活该输的那么惨。”树上传来脆生生地讥笑,卓飞燕抬头一瞧皱起了眉头,“你来做什么?”

“来看你的笑话喽!”那人从树上跳下来,围着卓飞燕转了两圈,“唉,你说你哪点像我?武功武功不行,抢男人还抢不过来!都是你那死鬼老爹把你给养废了。”她抬起胳膊戳了下卓飞燕的脑门,“简直笨死了!他现在一颗心全都放在那小屁孩身上了,你却硬生生地要往里挤,真当自己是颗钉子,还能钻出个洞来不成?”

卓飞燕气不过,“那你说怎么办?”

“这种时候当然是先得制造误会让他们俩之间产生一些距离,你才能趁虚而入喽。其实从那小屁孩下手是最好的一条道,可惜时机不对,好好的一盘棋让你给走死了。不过没关系,咱们还有别的路可以走。”那人勾勾手指,让卓飞燕低下头来,“咱们可以这么办……”

钱梓曦和卓飞燕吵了一架心情非常好,又有黛茉亲手做的桃花饼,她和慕容泠风两人坐在院子里边吃边聊。

慕容泠风见她几口吞下一个桃花饼,又要去拿,赶快把碟子抱到怀里,顺手塞到云漠嘴里一个。

云漠吃着桃花饼暗自点头,还是小家伙向着他。

慕容泠风抱着碟子躲过钱梓曦伸来的手,说什么也不给了,“你一个人都吃了多半碟子了,我才吃一个!这三都是我的了,不给你了!”

“小屁孩还护食呢!不要这么小气嘛,姐姐刚刚可是为你吵赢了一场架,帮你把男人抢回来了!”钱梓曦不死心地说道。

“我男人本来就是我的,赶都赶不走,还用得着抢?”慕容泠风傲气地一扬脸。

话是实话,可听到云漠耳朵里怎么那么别扭呢。

慕容泠风若有所思地看向钱梓曦,“你这是又受什么刺激了?昨天不是还说要减肥的吗?”

“减什么肥!减完给谁看啊?姐姐现在正好!”钱梓曦趁其不备又抢了一个桃花饼,得意洋洋地看着慕容泠风。

小公子从她的话里听出些端倪来,“穆岭惹到你了?”

钱梓曦眼睛一瞟,“可能吗?”

“难不成是徐炼终于鼓起勇气向你告白了?”

“喂喂喂,别乱说啊!我们可没有关系。”钱梓曦赶忙摆手。

“快拉倒吧!”小公子才不信呢,“天天就看你们三人,你望着穆岭,徐炼望着你,一个个含情脉脉的,也不嫌累得慌。不过要是穆岭也能回头看徐炼一眼,那就完美了!一个完美的三角形。”

云漠在一旁点头,“我一会儿跟穆岭说一声。”

“喂喂喂,你们俩别捣乱啊!什么含情脉脉,什么三角形!胡说八道,都是子虚乌有的,你们这是栽赃诬陷!”钱梓曦急得语无伦次,“我跟你们说,我对少主可没有非分之想,我就是想带他回去给我师父看一眼。”

慕容泠风也点头,“是个孝顺的,可不得先见见家长呗!”

“见什么家长啊?”说曹操曹操到,谛听从院外走了进来。

钱梓曦一看到她家少主立刻就从炸毛的猫咪变成温顺的小白兔了,她拽拽慕容泠风的衣袖,拼命地给她使眼色。

慕容泠风请咳两声,“咳咳,没什么。你们聊,我们回屋里玩去。”说着便搭着钱梓曦的手,打算让她扶着回房间去。

“等一下,慕容。”没等云漠开口,谛听就先拦住了她们,“慕容,你若是远远地望一眼,能看出那人是真病还是装病吗?”

慕容泠风想了想,“那也得看他是得了什么病,越是小病越难分辨。”像什么伤风感冒的,怎么装怎么有。

“若是要命的病呢?”谛听问道。

“七八成的把握吧。”

云漠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怎么了?”

“之前不是说文仲理装病嘛,”谛听答道,“我现在怀疑他是真的病了。”

云漠有些不信,“你是从何得知的?”

谛听坐下来详细说,“一开始只是文仲理让外面放出话去,说他得了重病,可人还在府中四处走到。但刚刚暗探回报他在院子里突然间晕倒了,被下人抬进房时,脸色青紫,之后管家又慌慌张张地请了一屋子郎中了,每个郎中进去都皱着眉摇着头出来的,还净往外扔血手绢。”

这么听着确实像是病了,可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间就病了呢?云漠看了谛听一眼后者点点头,“文仲理可能变成弃子了,对方要除掉他。”

云漠摸着下巴,“文仲理还不能死,他手中到底握有什么势力我们还不知道。难得找到个突破点,这条线必须查清楚。”

几人的眼神都集中到了慕容泠风身上。

小公子正啃着桃花饼呢,突然成了众人重视的焦点,一时不知道这口是该咬下去还是该吐出来。

“不会吧,对方应该知道我们这边有神医。”谛听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起死回生什么的可是神医最擅长的,他们又何必走这步险棋呢?反而会引起咱们的注意。”

云漠拿手帕擦掉慕容泠风嘴边的一块桃花酱,“想不想去江陵府玩玩?”

小公子挑眉,“有好吃的吗?”

“据说江陵府的鸭子最好吃!”钱梓曦凑过来,“什么盐水鸭,姜爆鸭……都是让人回味无穷的美味呢。但要说到最好的,还得是庆缘楼的烤鸭,天下一绝!”

“走!向庆缘楼,不是,向江陵府出发!”

小公子兴奋得马上就要跑走,然而这时宋晔却跑了进来,“王爷,刚刚有人来报,北岚峰下发现了一个被堵死的洞窟,里面传来了呼救声,大概有二十几个少女被困在了那里。本来有个洞口可以进出的,却不知哪来的大石头,把洞口给堵住了。”

云漠皱眉,“报告官府了吗?”

“已经报告了,但官府说主事人现在危在旦夕,调动护城军的兵符无人知道放在何处,没有兵符就不肯出兵!”

“混帐!不出兵,死了人他们来偿命吗?”谛听拍案而起。

“刚刚蒋俊已经带了一队弟兄赶去北岚峰了,只是,那洞窟结构奇特,稍有不慎便会坍塌,蒋俊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谛听思索了片刻,“北岚峰与崇明山主峰明华岭不同,是座实实在在的土山,而且土质稀疏,按说根本不会形成洞窟,就是形成了也随时有坍塌的可能。这样的地比坚硬无比的石头地还难挖,我这一锤子下去,那洞必塌无疑。”

“那怎么办?”小公子也跟着着急,“里面这么多人就不救了嘛?”

“我没有办法可不代表别人也没有,”谛听伸手指了指示意她往后看。

只见钱梓曦已经换好了行头,全副武装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走吧,快点把人救出来快点了事,我也想吃庆缘楼的烤鸭了!”

第56章 彪悍姑姑

一群大老爷们被难得焦头烂额,七嘴八舌地讨论了半天也没整出一个合理的方案来。(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钱梓曦到了先是往地上洒了一桶水便开始刨地,她也没拿什么铁锹铁铲之类的工具,就用她那两只手,仔细看才发现,她的手上戴着副钢铁手套,坚硬无比还很锋利,似乎和她这身软甲是一套的。

谛听在一旁给云漠解释,“她师父是我姑姑穆芸,穆家有名的刨地手,外号狼毒花。天底下就没有她刨不开的地,魏陵的传世避石就是她给凿开的。”那才是真正的巾帼不让须眉,一个女人把一大群男的都比下去了。

怪不得钱梓曦能以一己之力打通徐州府地下所有的暗道。徐炼瞧着已经钻进地下半米深的钱梓曦,不禁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徒弟都这样了,师父得是一个多么彪悍的存在。

“这等人才,你穆家居然舍得赶出家门不要了!怪不得仇家来时无人可与之相抗衡。”宋晔调侃道。

谛听耸耸肩,“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其实芸姑姑并不是被赶出去的,而是和别人私奔了。”谛听边说边朝徐炼那边使眼色。

慕容泠风一听来了兴致,就喜欢这种八卦绯闻,“详细说说。你芸姑姑不会是和徐炼私奔了吧?”

徐炼瞪她,“不要胡说,芸前辈已经四十有七了,她出穆家的时候可还没有我呢!”

“当然不是他了,他再小两岁都能给我姑姑当孙子了。”谛听也是无奈,小公子这脑洞都不知道是怎么开的,多大多深不说,关键还曲里拐弯的,“是他师父穆铮。穆家家大业大,但于其他家族保持血脉纯净不同,穆家最反对族内通婚。据说是因为穆家血脉独特,血中带毒,族内通婚生下的孩子多半是活不成的。三代之内有穆姓的都不成,偏偏芸姑姑就爱上了分家的毛头小子。”

这话说得徐炼不爱听了,“什么毛头小子,我师父年过半百了,少主您能不能稍微尊重点?”

谛听才不在乎这些呢,“你师父就算过了百岁,他也是我的小辈,见了我也得恭恭敬敬地叫声叔叔。再者我也没说错呀,他和我姑姑私奔的时候确实是个毛头小子啊。”

慕容泠风给宋晓使眼色,宋晓立刻过去把徐炼的嘴捂上了,“别打岔,岭哥你继续说,之后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主家大小姐爱上了分家的毛头小子,你们说家主能同意吗?”

大伙都摇头,只有慕容泠风点点头。她见众人看她,有些不忿气,据理力争,“我爹爹和娘亲就是表兄妹,还是亲姨家的呢,这不也过得挺好的吗?现在哪有那么多事,你们那家主太不会变通了!”

谛听无奈叹气,“你爹是天下首富,你娘是南楚郡主,他们俩起码门当户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yeyexs.cc]我芸姑姑和穆铮可不一样,俩人别说家境有差别,连辈分都差着呢。爷爷当然不许了,一怒之下把姑姑给关了起来。其实最初父女俩也没有那么僵,顶多就是爷爷不准姑姑出家门,天天跑去和她谈心,姑姑听是听着,但也不肯让步。直到爷爷擅自做主,给姑姑说了门亲事——海悦山庄的岳启恭。姑姑听了之后也没反对,更没有再和爷爷对着干。爷爷以为她是回心转意了,高兴得不得了。”

俩熊孩子托着下巴认认真真地听着,怎么看都觉得高潮要来了。

谛听被他俩盯得浑身不自在,“不用这么看着我,你们没猜错,你们没猜错,我姑姑在婚礼当天挖地逃跑了,就留下只母鸡盖在凤冠底下,最气人的是还写了张字条,让母鸡代替她和岳启恭拜堂成亲去,她准了……”

“哈哈哈!”

宋晓笑得满地打滚,慕容泠风也趴在云漠怀里,肩膀直抖。这穆家大小姐也太有才了。

宋晔摇摇头,“我说岳启恭怎么还有个母鸡郎的外号。闹了半天还跟你们穆家有关系。”宋晔轻笑着,却也觉得可惜,“你姑姑要是不逃婚,现在也是盟主夫人了。”

谛听耸肩,“人各有志呗,我家姑姑就是爱穷小子不爱盟主。这事弄的穆岳两家都丢了脸面,两家也从此结了仇。爷爷更是气得大病一场,打那开始身体就不行了,没过几年便去世了。”谛听瞧瞧徐炼,“据说他们离开穆家没多久,俩人就打起来分道扬镳了。姑姑想回家,可又过不去气死亲爹的心坎,一直住在与穆家一山之隔的槐州府。穆铮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这边聊得热火朝天,那边钱梓曦已经挖出一条通道了,直通地下,周围却没有半点要坍塌的迹象。

谛听在旁边跺了几脚,连点土渣子都没往下掉,结实得很。估计是她之前倒在地上的药水起了作用。

宋晔指挥士兵送下绳索,将困在里面的姑娘一个一个救上来。黑虎寨也手脚麻利地搭起帐篷,让姑娘们有地方先缓一缓。

这些女孩大多是受了惊吓,又没吃没喝的,身体虚弱得很,也只有一两个还有精神的,刚刚就是她们不停地叫喊才会被人发现的。

只是身体虚弱,还用不到小神医出手。慕容泠风的心思却放在了刚刚爬出来的一个女人身上。

那女人不像其他姑娘似的,已经被被吓得六神无主了。她脸上虽也带出些害怕,但更多的却是警惕,看看这边,看看那边,也不往前凑,反而哪里人少往哪边靠。不过真正引起慕容泠风注意的,还是她那双过分宽大的手。

女人越考越接近人群的外围,她找准时机矮下身子扭头就跑,可惜刚跑了没两步就被一双腿挡住了去路。

女人抬头一瞧,正看到小公子笑眯眯地盯着她看。

她抄起一把土就要往慕容泠风脸上扬,然而胳膊刚刚抬起半寸便被一颗石子打中,女人疼得撒了手。这个空当,云漠已经到了她身后,顺势一拍她的肩膀,将人扭转了个方向,一脚踢回人群中央。

钱梓曦正好在那,伸手扯下女人罩在外层的裙袍露出她本来的面目——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

“是他!就是他把我们关在这里的。”其中一个姑娘指着他喊道。其它女孩也都认出来了。

这人之前每时每刻都盯着她们,突然之间不见了,她们才敢求救。原来是发现事情不对装扮成女人混在了她们之中。

宋晓一脚将人踹趴在地上,“好啊你,拐卖妇女儿童,那可是大罪啊,按律当斩!”

那人跪趴在地上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的只是奉命在这看着,这些姑娘真的不是小的拐来的!”

“狗奴才,说,你奉的谁的命?”宋晓拽着他的头发厉声问道。

那人喊着疼,却始终没有说出主谋的名字,“小的,小的不敢啊!”

宋晓也没跟他客气,抽出匕首就要扎下去,“你说是不说,不说现在就结果了你的小命!”

那人见这群人个个凶神恶煞,怕是真的会将他就地正法,也有了害怕,吞吞吐吐地抖出个名字,“是,是……是文大人。”

“文仲理?”谛听皱着眉问道,按理说他从江陵大户那里搜刮来的钱财已经数不胜数,怎么还以身犯险,做这种拐卖少女的勾当,“诬陷朝廷重臣可是要判死罪的!”

“小的没乱说,确实是文大人。小的就是文大人府上的下人。”他在怀里摸了半天掏出块令牌来,递给宋晓,“小的真的是听命行事,求大人开恩,饶了小的吧。”

宋晓把令牌递给宋晔,宋晔接过来看了眼点点头,是文府的。

“这文仲理简直罪大恶极!”

谛听话音未落,便看到暗探急匆匆地跑来,向云模稍一行礼,“王爷,文仲理死了。”

“什么?”众人皆是一惊,这正商量着要办他呢,人却死了?

云漠拽了下慕容泠风的衣袖,“去吃烤鸭吗?”

这话一出,不仅小公子笑完了眼,连宋晓和钱梓曦都双眼亮晶晶的。

宋晓和谛听赶紧一人一个给拽回来了,摆摆手,放王爷和小公子过二人世界去了。

谛听瞧着宋晓,“刚刚看你那两下子挺是回事的,怎么半柱香的时间不到就打回原形了?”

没等宋晓回答,宋晔便踢了他一脚,让他老实待着,“从戏文里学的呗,你还真当他能严刑逼供了?也就对付对付这种小罗喽。”

放下谛听他们不提,且说云漠和慕容泠风进了江陵府。

府城中确实不如他们想象中的那般繁华,甚至都比不上经济贫困的梅州府。到处都是上了年头的老房子,也没人去修整,只有几处看起来不错的,不是酒楼便是烟花之地。

二人很容易便找到了庆缘楼,酒楼里生意冷清,大堂里不过坐了四五桌客人。云漠没要雅间,而是在大堂中间坐了下来。

小二见有客人上门,赶忙过来招呼着,慕容泠风拿着菜单点了一桌子的菜,云漠打趣道,“这么多你吃得了吗?”他揉揉小公子的肚子,“看着潜力不大啊,可别撑坏了。”

“才不会呢!”慕容泠风拍下云漠的手,“不是还有你了嘛。再不济还能给门口那几个乞丐送去呢。”

云漠听了皱起眉头,脸上带出些疑惑,“江陵府本应是富庶之地,怎么会有这么多乞丐?难不成是普通人假扮来骗路人钱财的?”

“公子可不要乱说,那些都是真的走投无路的可怜之人,不然谁舍得下这个脸呐。”旁边一桌有个中年男人感叹道,“江陵府的确是个富饶的地方,收成一年比一年好,可咱们这日子怎么就越来越过不下去了?”

楼梯旁的那桌也忍不住了,“哼,还不是那大小蚊子闹的!原本以为大蚊子人挺好,后来才知道,就是个人面兽心,道貌岸然的吸血臭虫!”

同桌的人赶紧踹他一脚,“小声点,不要命了!”

也有人在叹息,“如今大蚊子死了,就剩下那无法无天的小蚊子了,只怕这以后的日子更难过了!”

正说着,就听到门口吵吵闹闹的。听到动静,店小二赶紧从后厨跑出去。“等等,等等,几位官爷,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呀?”

掌柜的也出去了,又是作揖又是讨好,央求他们。

衙役一胳膊把他们推倒一边,“公子爷有令,大人发丧期间,大街上不能见着红色!你这又是红柱子又是红木门,还有红灯笼,成心跟公子爷过不去是吧!要不漆成黑的,要不刷成白的。”

“官爷,咱这是喝酒吃肉的地方,刷成黑白的那不成义庄了吗?还……还怎么做生意啊?”掌柜的央求道。

“喝酒吃肉?”轿子里传来沉闷的声音,“父母官没了,你们还有心思喝酒吃肉?来人,把酒楼里的人都给爷抓出来,乱棍打死!从今天起,江陵府的人都给爷吃素的!”

“住手!”慕容泠风见衙役们把掌柜的和店小二按倒在地,忍不住跳出来,“光天化日滥杀无辜,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文知章在轿子里听到这似水如歌的清脆声音,不觉心头一颤,撩起轿门瞧了眼,果然身姿妙曼,虽是少年打扮,却不难看出是位碧玉年华的姑娘。脸上那半张白玉面具更是给她增加了一份神秘感,撩得人心头痒痒的。

文知章舔舔下唇,一扬胳膊,“都住手!”

第57章 戏耍蚊子

文知章亲自从轿子里走出来,挥了下胳膊让衙役们都躲开,自己搓着手来到慕容泠风面前。mht.la [棉花糖小说]

慕容泠风看到他这痞子模样,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文知章也不恼,依旧笑呵呵地看着她,“小兄弟是从外地来的吧?在下看着好面生呢。”这般尤物,若是江陵府的,早就收进他府中了,怎么会让她“沦落街头”呢。

慕容泠风眯起眼睛瞧他,“是啊,小爷打京城来的。”言语中点出了他们的身份。

可惜文知章根本就是个刚愎自用的草包,之前他便不把圣王爷一行当回事,现在他爹一死他就更无所畏惧了,压根就没把慕容泠风的话往那方面想,“我就说小兄弟看上去风采照人,与众不同,不会是小地方出来的,原来是京里的啊。幸会幸会!在下广交天下豪杰,却都不及小兄弟的风采。不知小兄弟可否愿意与在下交个朋友,小兄弟初来乍到定还没找到住处吧,不如住到哥哥的府上吧。哥哥要盛情款待,咱们兄弟俩今夜不醉不归!”

慕容泠风在心中暗骂,色蛤蟆,和小爷做兄弟,你也配?不过她面上依旧装出一副无知的愣头青的模样,较真地问道,“你刚刚不还说以后江陵府的人都得吃素的,不准喝酒吃肉的吗?怎么你不是江陵人吗?”

“我是这么说的吗?”文知章无辜地反问道,他拽过身后的轿夫,“我是这么说的吗?”

轿夫起先点点头,见文知章瞪着他脸色不佳,又赶忙摇摇头。

“连句话都不敢认,还是不是男人?”慕容泠风故意拿话激他。

文知章最受不得这个,“是,我是说过。不过爷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对于江陵府的百姓来说太过严苛了,刚刚又决定撤回了。”

“那他们呢?”慕容泠风指指还被压在地上的掌柜的和店小二。

文知章不耐烦地摆摆手,“放了,放了,都放了!”

掌柜的和店小二总算捡回条命,站在一旁都不敢再多话了。

“不过这红柱子红灯笼都得给爷换了,知道吗?”文知章厉声呵斥他们,又扭过头来笑眯眯地冲着慕容泠风,“小兄弟现在可愿虽哥哥一道回府了?”

慕容泠风一撩轿帘坐了进去,“我坐轿子,你走路吧。”

文知章本想挤进去的,可又怕惊了她,若是在大街上跑了可不好逮啊。只要她进了文府,一切都好办,“应该的,应该的。”他还真听话地跟着走在了轿子旁,还帮她张罗着,“起轿,起轿!都抬稳啦,可别颠倒我这小兄弟。”

文知章走远了,街上的人才敢喘口气。[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酒楼里的食客望望外面,皆是惋惜,“你弟弟此去怕是回不来了。”其中一人看着云漠似是不解,“你怎么也不去救救他呢?”

有人给他使眼色,让那人少说两句。在他们看来,云漠就是出了头也没什么好结果,顶多是多赔上一条性命。

云漠淡然地喝下最后一口茶,抬头问掌柜的,“你们希望文知章有个什么样的结局?”

“大卸八块!”

“碎尸万段!”

“遗臭万年!”

“最好是能挂在城门口示众一年!”

说起小蚊子,没人不恨得牙痒痒。

掌柜的叹了口气,他看了看云漠手边的宝剑,早就瞧出这人不是等闲之辈,“善恶终有报,他必然会得到他应有的下场的。”

云漠点头,拿起宝剑丢给掌柜的一锭银子,抬脚出了酒楼,“刚刚点的菜都记下来,等我们回来再上。”

掌柜的握着影子,双眼闪出希望的光芒,朝着云漠的背影大声喊道,“是,客官。”

店小二在一旁垂头丧气地拽拽他的袖子,“掌柜的,这柱子,灯笼……”

“不用管它,小蚊子的日子要到头了!咱们这几日先关上门避避风头,我倒要看看这小蚊子最后是个什么下场。”

慕容泠风被抬进了文府,她并没有像那些普通人家的姑娘似的一进府就晃神一哭二闹叫个不停。小公子踏着步子下了轿,不理会文知章在她身后猴急的表情,慢条斯理地逛了起来。文府的院子和外面那些破烂不堪的宅子自是不同,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别有一番风情。

文知章虽然急切,但慕容泠风不时地赞美几句,也撩得他飘飘然美滋滋的,心情反倒渐渐平静下来,看慕容泠风的眼神更是越来越喜欢――或许文府有这么个女主人也是不错的。文知章第一次起了收心的念头。

慕容泠风来到一个院门前,刚要进去,便被文知章拦住了,“小兄弟,这里面是家父的灵堂,咱们就不进去了吧,免得冲撞了。”

慕容泠风心说,小爷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不进去怎么行?“既是伯父,小弟更是要去上柱香了。”说着便要执意往里走。

文知章左挡右挡就是不让进,“小兄弟要上香,做哥哥的当然不能不准了,只是现在这儿请了法门寺的高僧为家父超渡,恐怕不太方便,不如明日一早为兄再带小兄弟过来?”

文知章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但他这般阻挡,慕容泠风更觉得这里面有猫腻了。她踮着脚又往里面望了眼,确实有几个老和尚在念经,“文兄不用为伯父守灵吗?”

文知章撇撇嘴,“家父活着的时候,我没少惹他生气,他这次突然去了多半也是我的原因。估计他现在并不想见到我吧。”

不想见是一回事,不去守可又是另一回事了。慕容泠风从文知章身上就没看出半点悲痛之情,她愈发怀疑,文仲理真的死了吗?

小公子灵机一动,拍拍文知章的肩膀,“文兄也别太难过了,逝者已去,咱们还得好好活着啊。”

“是这个理呢!”文仲理也笑道,“刚还说要请小兄弟吃饭呢,估计这会儿菜都上桌了。小兄弟来尝尝,哥哥家这厨子的手艺可不比那御厨差。”

慕容泠风嫣然一笑,“光吃饭多没意思啊,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年轻人就是花样多,”文知章乐呵呵地答应,“行,想玩什么?哥哥奉陪就是了。”

“嗯……”慕容泠风点着嘴唇,作出思考的样子,“就玩个简单的吧。”慕容泠风突然后退两步,转身就跑,“你来追我吧,你若是追得上我,我就陪你吃饭!”

文知章一个纨绔子弟,平日里就爱和姑娘们玩这个,现在慕容泠风主动提起来了,他自然是乐意的,边追边在后面喊,“小兄弟等等哥哥啊!”

慕容泠风还真是听话,跑两步便在前面等等他,再走两步又等等他。饶是这样她也始终和文知章保持着十来米远的距离。

一开始,文知章还有些玩心,不紧不慢地追着,以为就慕容泠风那小身板跑不了两步就得认输。没想到两人跑了三四个院子,却是他越来越跟不上了。文知章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可小家伙还是离他那么远,看得到就是追不上。

文知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地弯着腰,一手扶着膝盖,一手举起来摇了摇,“不不,不,不跑了,不跑了!哥哥认输了!咱们吃饭去吧。菜都该凉了。”

慕容泠风眉眼一挑,“那可不成!咱们刚刚说好的,你追上我,我才陪你吃饭的!”

文知章听了这话又上前两步,然而他脚脖子一歪,摔在了地上,疼得他直叫唤,“哎呦喂,哎呦喂!小兄弟啊,哥哥真是跑不动了!”他试着从地上爬起来,但右脚崴了使不上劲,他伸手给慕容泠风,“小兄弟,来扶哥哥一把。”

慕容泠风犹犹豫豫地往回蹭了两步,他可是打心眼里不愿意接触到文知章。可若不扶,会不会暴露身份?

“哎呦呦,小兄弟你倒是快点啊!”文知章趴在地上边叫疼边催她。

慕容泠风扁着嘴又不情不愿地走了几步。

文知章见时机成熟,突然弓起身子向前窜去,一把搂住了慕容泠风的腿,“嘿嘿,这回让哥哥逮着了吧!看你还往哪跑!”

慕容泠风一惊,想要抬腿踹他,却怎么也拔不出来,“你放开,放开我!”

“那可不成,刚刚可是你亲口答应哥哥的哦。哥哥不仅要请你吃饭,等晚上天大黑了,咱们俩花前月下,对酒当歌,好一对神仙眷侣,你说是不是啊?”

“是你个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小爷怎么会和你这种人渣在一起,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什么德行,疯了吧你!”此时慕容泠风已经顾不上什么暴露不暴露的了,只想快点甩开文知章,她已经被膈应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了!

文知章扯着她的衣服借力站起来,“呵呵,进了我文府,就是我文知章的人了!以后爷就是你的天,你的……”

他还没站直便又被人一脚踩趴在地上,这脚可是带着内劲的,直接把文知章给摔晕了。

云漠掰开他的手,毫不留情地将他踹到一旁。

小公子噘着嘴看他,“你怎么才来呀!慢死了!”

“我看你们玩得挺好的,没好意思打扰。”云漠这话听起来酸溜溜的,他说完也觉得不太对劲,轻咳了两声,“东西都到手了。我还没仔细看,不过判个满门抄斩是没问题了。”

慕容泠风一惊,“南楚的律法这么严重?受个贿就要满门抄斩?”那岂不是要有很多无辜的人为他们丧命。

“不是。”云漠摇摇头,“文仲理暗藏私兵,勾结东罗,意图谋反。”

慕容泠风张大了嘴巴,这文仲理一介书生,野心可真够大的。

“也不一定是他。从暗探的回报来看,文仲理上面应该还有人。”云漠看看慕容泠风,“让你去找文仲理的灵堂找到了吗?”

“找到啦!”慕容泠风兴高采烈地要给云漠指方向,她举着手转了一圈,“呃……”刚刚是找到啦,可这一跑又不知道在哪边了。

云漠扶额,“我怎么会想到让你这个路痴来找地方……算了,我刚刚过来时听到有和尚念经了,估计就在那边。”

慕容泠风连忙点头,“是有和尚。”

二人从屋顶飞掠过去,避开守卫混进灵堂。慕容泠风点上迷香,让和尚们进入一种无意识状态,他俩趁机溜进停放着文仲理尸体的屋子。云漠推开棺材盖,里面确实躺着个人。慕容泠风仔细瞧了瞧,撇着嘴向云漠点点头――死得透透的,看来他们都猜错了。

云漠捏着文仲理的胳膊看了看他的手,手上都是细小的伤痕,手上却没有什么茧子。王爷不觉皱起眉头,“这人可能不是文仲理。”

第58章 天妒英才

云漠说停在灵堂里的人不是文仲理并非信口开河。[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文仲理位高权重,虽然江陵府民不聊生,但他这小日子过得可是滋润,天天有人伺候着,没干过什么重活,手上不可能有这么多伤痕。以这双手上新伤叠旧伤的程度来看,这人应该是个手艺人,平日里常跟锋利的小工具接触。更何况文仲理是个书生,怎么说也是中过前三甲的,怎么可能手指上一点茧子都没有?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这么说文仲理是使了招金蝉脱壳,打算掩人耳目自己逃走了?”

“他应该还没走,”云漠看看躺在棺材里的人,“能不能看出来这人是怎么死的?”

慕容泠风拿出一颗银针扎在尸体的人中上,再拔出来银针已经变成黑紫色的了,“中毒,而且是急性剧毒,见血封喉一击毙命。”

“那这条命也得算在文仲理头上。”

慕容泠风摇头,一个人怎么会坏到这种程度?礼乐诗书都白读了吗?

两人说话的工夫,外面传来了骚动,大概是文知章被发现了。慕容泠风挥挥衣袖,送出一股白烟。外室的和尚们都醒了过来,没有任何人察觉出有什么不同。

云漠盖好棺材盖子,带着慕容泠风从窗户跳了出去。二人避开护院出了文府。

这时候倒是看出江陵府衙役的雷厉风行了,大街上一队一队人马跑过,说是要缉拿一个穿着白衣戴着面具的少年,公子爷有令要抓活的。一时间江陵府大街上沸沸扬扬的。

云漠带着慕容泠风躲进一个小巷子里,看着她脸上的白玉面具,“能不能弄下去?”

慕容泠风摊手,“我也没办法,残影面具只有我娘亲才能解,我自己是弄不下去的。”

云漠犯难,这样辨识度太高了,要不先把她送回黑虎寨避避风头?可是他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查清楚呢。

二人身后的小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人头探出来左右看了看,一眼瞧见了他们。云漠和慕容泠风对视一眼,还是先跑吧。那人却冲他们招招手,“客官,客官,快进来!”

他们走近了才发现那人正是庆缘楼的店小二。

店小二把他们从后门领进了府里,掌柜的正在院子里等着呢,见他们进来赶紧迎上去,“老朽刚刚看着像是恩公过去了,让小猴子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是恩公。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掌柜的将他们带到屋里,“恩公尽管在这儿住着,等风头过了再走。老朽这里隐蔽,他们查不到的。”

掌柜的这么说,可云漠他们还是不好意思就这么住下,“若是被发现了,你们也得遭殃。”

掌柜的摆摆手,丝毫不在意,“要不是有恩公在,我和小猴子现在都成了孤魂野鬼的!死过一次的人,还会怕死吗?”掌柜的叹了口气,亲自为他们到了碗茶,“这府里就我和小猴子,还有几个伙计。咱们都是行之将木的人,不怕死,恩公不必顾虑。”

掌柜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云漠他们也就不再推辞了。

慕容泠风瞧瞧这大院子,格局分明古香古色的,应该是个大户人家,怎么这般凋零呢?“老爷爷,您没有家人吗?”

“有啊,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还有七八个孙伙计,老朽也算是儿孙满堂了!”提起自家的孙男娣女,掌柜的眉毛都笑弯了,“最小的孙子都比恩公你大了!”

慕容泠风更不理解了,“那他们怎么都不在?”

掌柜的无奈叹了口气,“都被老朽赶走了。”老人家看着院子里的洋槐树,只能垂下眼帘摇摇头,“现在这江陵府就跟这宅子一样,破败不堪,已经不是人待的地方了,有点能耐的都走了。本来孩子们也央着我一块走的,可是……这庆缘楼是祖上传下来的基业,我郭家就是靠着它发的家,我打小就在这楼里跑上跑下的,要我丢下这老伙计还真是舍不得。还有这宅子,住了一辈子了,反正也没几天活头了,我这把老骨头就赔在这吧。”

“江陵府一直是南楚国最繁华的几个城市之一,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别的云漠不知道,只税收一项,江陵府年年的是数一数二的。

“繁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如果说文仲理是伪善,那文知章就是真恶了。”掌柜的说道,“文仲理讲究名声,坏事都会算到别人头上,他自己可得是乡里乡亲间传颂的大善人。因此他做事还讲究个分寸,没将事情做绝了。除了我们这些常年被他勒索的大户,百姓们根本不知道他的嘴脸,还以为他有多好呢。可自打他的儿子被书院退学回了江陵府,一切就都变了。小蚊子和他爹完全不同,根本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欺男霸女、强抢豪夺,没有他没做过的!而且文仲理对这个儿子非常宠溺,有些百姓去报官告小蚊子,他爹连理都不理,反而把鸣冤的人打了个半死,百姓们这才明白文仲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小蚊子回来三年了,整个江陵府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日子真的是过不下去了!”

掌柜的看看他俩试探着道,“老朽斗胆问一句,二位恩公可是钦差大人?”

云漠和慕容泠风对视一眼,“老爷爷,您怎么会这么想?”

“老朽一辈子坐在庆缘楼的大堂里,见过太多的人了,看人准得很。两位恩公都是一身的贵气,尤其是这位,”他指了指云漠,“不怒自威!只有久居上位,手中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人,才会有这般的霸气。”

“那我咧?”慕容泠风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掌柜的笑了笑,“小恩公自然是无比的可爱,可见在家是受尽了恩宠的。大概没有人不喜欢小恩公吧!”

慕容泠风撅起嘴巴,“小爷当然是人见人爱,”她挺起腰背扬着头傲慢地看着掌柜的,“那小爷身上的霸气,你看到没?”

掌柜的捂着嘴巴点点头,“看到了看到了。”怎么看都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佯装大人。

慕容泠风不高兴了,“太没有诚意了!”

云漠将她揽到怀里,“我再霸气不也是你的人了吗?所以还是你更厉害一点。”

“还能这么算?”慕容泠风眨眨大眼睛看着云漠。

云漠给掌柜的打了个手势,掌柜的立刻会意,“是啊,就是这么算的,还是小恩公最厉害!”

慕容泠风靠在云漠怀里戳戳他的胸口,“暂且相信你们!”

“若两位恩公真是钦差大人,那老朽想报个官。”掌柜的突然严肃起来。

云漠听了这话也重视起来,“老人家有何冤屈?”

掌柜的摇摇头,“不是为我,是为我那短命的长孙和他那些志同道合的同窗好友。”掌柜的给云漠跪下,“大人,我郭家世代为商,就出了铭儿一个读书人。郭家自是倾力栽培他。可惜在铭儿十七岁那年,与友人一道前往崇明山游玩,然而马车在半山腰处翻了,他们一行十三人全部坠下了山崖,无一生还。”

云漠扶起掌柜的,“你怀疑他们是被人害死的?”

“他们十三人坐了三辆马车,大人您说什么情况下三辆马车才能一起侧翻?”掌柜的反问道,“而且他们翻车的地方正是崇明山最险峻的地方,平日里倒是有些江湖人士会到那里一较高下,可他们一群书生怎么会跑到那边去?要知道,那就是山阴面的一片荒地,没有秀丽的景色,更是哪里也不通。”

“老人家是觉得有人将他们引到那边,加以杀害?”

掌柜的沉默了一会儿,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无凭无据的事情,老朽不敢妄言。但是,之后老朽在调查中倒是发现了一件离奇的事情――江陵府但凡有些才学的书生都活不过十九岁。不是病死了,就是死于意外。还有一部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天妒英才吗?咦,也不对啊,那江陵三子不是都活得好好的?”都五六十岁快寿终正寝了。

掌柜的点点头,“小恩公说得极是。江陵府就剩下这三位有学识的人了,自他们之后再为出过才子,所以他们才会到现在名声依旧。”

“看来不一定是天妒英才,也可能是人妒贤能。”云漠说道。“难道没有别人发现这个问题吗?”

“这江陵三子掌握着整个江陵府,就算是有人看出来了,也不敢深查。老朽查出这些眉目就差点引来杀身之祸,只得停手,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掌柜的说得无奈,却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一方面是长孙死不瞑目,另一方面是家中男女老少三十余口子的性命,孰轻孰重老人家自然是要掂量一二的,“若大人能够为这些孩子们伸冤,***陵府的恶瘤,老朽就是倾尽家产也难报答大人的恩情啊。”

“老人家这般信任,在下不会辜负的。”云漠应了下来。

掌柜的越看越觉得这人不简单,或许自己这次真的是遇上贵人了,“还未请教恩公大名呢。”

“在下云漠。”

“云……漠……”掌柜的看着他突然倒抽一口气,膝盖一软就要跪下,“草民……”

云漠伸手扶了他一把,“老人家称呼我云公子便是了。”

第59章 装神弄鬼

若单单说起云漠二字,没人会往那边想,可掌柜的从一开始觉得他气度非凡,又是打京城里来的。[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京城里姓云名漠的有没有不知道,名字里带了云漠二字的却是有一个,掌柜的稍一琢磨便识出了他的身份。立刻就要给他跪下行礼,云漠赶紧将掌柜的扶起来,“老人家称呼我云公子便是了。”

“是是是……是老朽想的不周。云公子莫怪,云公子莫怪。”掌柜的回了回神,摸了把额头上的汗,这回不是遇见贵人那么简单了,他就说这人看着不一般,看来小蚊子是要命不久矣了。“那小恩公……”

她才不像云漠是的那么多事呢,直接报大名,“我叫慕容泠风。”

“慕容啊……”掌柜的也算是有见识的,“天澜慕容氏……”

慕容泠风点点头,“是我本家。”

“那小恩公……”

“行啦,别猜啦。”慕容泠风无所谓地摆摆手,“慕容宇是我爹,我是慕容家少主。”

“原来是慕容家的小公子,是老朽眼拙,没认出来,失敬失敬。”掌柜的笑着给她作揖。

慕容泠风拉着掌柜的坐下,“老爷爷,不用这么客气!在家里都没人这么尊重我,他们都拿我当小孩子刷着玩!”

云漠心说,你可不就是个小孩子呗,还是个不听话的!

“哈哈哈,那是家里人疼爱小公子呢。小公子是个有福之人呐!”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小猴子推开一点门缝探进脑袋来,“老爷,孙姨何叔佟大嫂他们都在门口候着呢,说要给小恩公磕一个,感谢救命之恩。”

慕容泠风一听就炸毛了,躲到云漠身后直摇头。她可不想被人当成牌位似的又磕又跪的。

云漠拍拍她的头安慰她,掌柜的也笑呵呵地捋着胡子,“让他们都散了吧,小恩公不需要这些虚礼。我让你们准备的晚膳都备好了吗?”

“齐叔和赵伯一直在厨房里忙活呢,估计快上桌了。”小猴子答道。

掌柜的点点头,“小恩公在文府那顿恐怕是没吃成吧,不知改成老朽来请可好?”

“你要请我吃饭吗?”慕容泠风双眼亮晶晶的。夜夜小说网WWW.mht.la

“是啊。”

“那有烤鸭吗?”钱梓曦可说过庆缘楼的烤鸭天下一绝。

掌柜的哈哈大笑,“有的,有的。我这府里的老炉灶做出来的才是味道最正的,庆缘楼里都吃不到的!”

旁边的店小二也说,“菜色都是按恩公您刚刚点的那些上的,又加了几道齐叔和赵伯拿手的,保准叫恩公您吃舒服了。”

慕容泠风一听就高兴了,拽着云漠的袖子就往外跑,“那快走吧!”

晚饭中间官兵进府查了一次,掌柜的出去应付了,那领兵的似乎是郭掌柜的老相识,也没多问,收了郭掌柜一张银票便带着小兵去搜下一家了。

云漠又仔细地询问了一下书生的事情,郭掌柜给了他一个木箱子,里面有他这几年暗地调查的结果,云漠拿着木箱子和慕容泠风一起回到郭掌柜帮他们安排的房间。

云漠把他从文府偷出来的书信拿出来,一封一封地看着,越看越生气,“我就说文仲理这么多年搜刮来的钱财去了哪里,原来都买了军用了!”

慕容泠风也凑过来,“那他是在哪里屯兵的呢?”

云漠铺开地图,按着书信上的方位查找着,“嗯,应该是这里。”

慕容泠风看了看他指的地方,抬起头,二人同时说道,“浴生山!”这会只是个巧合吗?

可是,云漠翻遍了文书,也没发现有关书生的蛛丝马迹,难道还有其他的?

慕容泠风撑着下巴趴在桌子上,“你说这江陵三子……难道只有文仲理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哥三要是信念不和有好有坏也玩不到一块去。”云漠有点明白慕容泠风的意思了,“你是说,这件事可能不是文仲理干的,而是和其他两子有关?”

慕容泠风点点头,“一个人再坏,他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做一件坏事就要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很走心思的。文仲理又是搜刮大户又是山谷屯兵,还有里通外国,他那里还有精力去嫉妒后生啊,那不得忙死!”

小公子说得在理,云漠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论忠奸善恶,文仲理还是个做大事的人,这种嫉贤妒能的事情,不是文仲理的格局。

云漠翻出之前宋晔调查的江陵三子中其它两子的情况,“梁有道,西北郡王包国青的外甥,天悦十七年中的进士,因为家世原因并没有再去参加秋试,而是留在江陵继承家业,袭了其祖父江陵侯的爵位。是江陵三子中年纪最大的一个,现今已有六十三岁。柴世聪,汇文书院院长,寒士出身,从小被送进梁府给梁有道做书童,柴世聪的学问多半是梁有道教的,天悦二十四年被梁府推荐考取进士,同年接手梁家的汇文书院,至今已有三十八年。”

“呦,这江陵三子还有这么个关系,那文仲理呢?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文仲理是梁有道姑姑家的孩子,也算是半个梁家人吧。”

慕容泠风挑起眉毛,“合着这江陵府就是梁家的呗。”

云漠瞪她,“胡说八道,江陵府当然是南楚的!他梁家不过是祖上有功,封侯挂帅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么看来这二人都有嫌疑,不过比起侯爷府,还是书院院长更好查一些,可怎么下手呢。

“我有个主意。”慕容泠风坏笑着凑到云漠耳边叽里咕噜说了半天。

云漠笑着点点头,“是个好主意!你去还是我去?”

“这么好玩的事情当然小爷亲自来了!”慕容泠风蹦跶到木箱子旁边,“我刚刚有看到的呀,放到哪里去了?”

汇文书院。

柴世聪放下手中的书卷,伸了个懒腰。春试过后,书院又开始招纳新生。入学考试,等级分班,老生考核,还要聘请夫子……所有的事情都堆积在了一起,他这个院长本来就忙不过来了。偏偏又赶上圣王来巡,文仲理事情败露玩了招金蝉脱壳,他自己是跑了,把他们晾在这里是怎么个意思啊。这几日柴世聪忐忐忑忑的,夹着尾巴做人,整天躲在书房中,没什么大事非要院长出面的他绝不出去,做起了缩头乌龟。

老师审阅过的考卷他刚刚又翻了一遍,还是感觉这届的学生太差,没几个可塑之才,不过这样才好,没有了能抢他们江陵三子风头的人了,也省的他再动手。

柴世聪露出得意的笑容。他一抬眼便瞧见一个人影站在了他的门前,门上的灯笼将那影子映得十分清晰,那影子一动不动,柴世聪有种错觉,他似乎可以透过门板盯着自己。

“是谁在那里?”柴世聪厉声呵斥道。

看影子的形状分明是个年纪轻轻的书生,柴世聪更加不满,“深更半夜,不在寝室休息跑来院长室做什么?还不快回去!”现在的孩子实在是太目无遵纪了!书院明确规定二更亥时要熄灯就寝的。

说着柴世聪快步走到门前,猛地拉开了木门。

春夜冷风拂过,刚钻出土地的嫩草微微颤动着,门上的灯笼也跟着摇晃了几下,树枝相互触碰发出沙沙的响声,院子里除了风在调皮,一切都静悄悄的。院子里别说是书生,连只猫都没有。柴世聪咽了咽口水,顿时觉得屋里的温度又降至了冰点。他颤抖着关上门,脚步慌乱地后退了几步。他再抬头一看,那人影又出现在了门上!

柴世聪倒吸一口气,双腿发软,只能靠着桌子站都站不稳,他的声音愈发颤抖起来,“谁,谁谁……谁在门外装神弄鬼?!”却是怎么也不敢再去开一次门了。

那人影这次并没有站着不动,他先是扬起了脑袋微微晃了下,而后转身朝院中央走去。柴世聪看着纸窗上的黑影一步一步缓慢地走着,似乎还有些僵硬。那黑影不知是被其他影子遮住了还是怎么回事突然间又消失了。柴世聪刚想缓口气,突然一阵阴风袭来,一下子吹开了他右边的窗户。柴世聪浑身发抖,脑袋僵硬地一点一点向右转去。

窗外有一棵大桃树,已经快三十年了,早就衰老不开花结果了。柴世聪之前还想着把这棵树铲除了,再换棵新的。可此时这棵已经半死的树,居然古怪地一夜之间开出了嫩红色的花朵,而且是从未有过的茂密,从未有过的鲜艳。然而这一切都不及桃树下那为白衣书生来得诡异,他背对着柴世聪仰着头似乎是在观赏桃花,又似乎只是望月思索。

书生身上透露出一股清冷的气息,他白色的衣袍随着春风如水波般飘荡着。书生仰着头看了片刻,慢慢地转过脸去!

柴世聪屏气凝神。

这一切就发生在转瞬之间。又是一阵冷风吹过,桃花瓣抵不住寒风的劲力,脱离枝叶飘落了下来,同时桃树下的书生也散开消失不见了。

柴世聪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嘴里暗念着不可能,这不可能。可他心里十分清楚,那书生穿的袍子,正是二十年前书院的款式……

第60章 栽赃嫁祸

柴世聪靠着书案在冰冷的石地上坐了一夜,直到早上来扫院子的学生的交谈声把他惊醒。[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yeyexs.cc]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啊?哪来的一地桃花瓣?”

“这树看上去还是死气沉沉的。难道是也跟人一样死之前来个回光返照?”

柴世聪顾不得已经坐麻了的腿,扶着墙壁走到院中,看着那树下满地的桃花瓣,树枝上却空空如也,连个花骨朵都没有留下。好像这一地的花瓣是有人故意撒在树下似的。也只有柴世聪知道,昨晚这濒死的老桃树真的开过——和那诡异的身影一道出现一道凋零飘散。

学生回头看到了,柴世聪连忙给他行礼,“院长。”

柴世聪双眼发愣,呆呆地站在那里半晌才回过些神来,“备轿。今日我的都一切事情都推掉。”

两个学生对视一眼,不明白院长这是怎么了,却也不敢多问,只得低着头,“是。”

轿子走到书院门口,柴世聪又折了回来,他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那棵急速枯萎的桃树,愈发的想不明白。

郭府里。

闹了一夜的慕容泠风和云漠刚睡下,一只白蝴蝶从窗户缝里钻了进来,在慕容泠风的脑顶转了几圈,最后落在了她的手指上。小公子下意识地动了下手指,然而白蝴蝶并没有像平常的蝴蝶那样,惊得飞起来,而是紧紧地扒着她的手指,随着她上下晃动着。小公子这才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瞅了眼,“小白,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白蝴蝶扇扇翅膀,到了她的耳边。慕容泠风沉默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药下得还不够猛,今天晚上接着吓唬他去!小白,回去盯着,柴世聪有任何行动都要回来禀报。记得你们是去盯梢完成任务的,别总是和小黑打情骂俏,家里的毛毛虫可都已经一箩筐了!”

白蝴蝶用小触角踩踩慕容泠风的头发,赌气飞走了。

慕容泠风回过头来,正看到云漠睁着眼睛盯着她。慕容泠风摸摸鼻子,“那什么,我养的宠物。”

“还有吗?”云漠问道。

“都说了家里还有一箩筐呢。”慕容泠风嘟着嘴答道。

“那不是毛毛虫吗?”

慕容泠风翻白眼,“有个两三个月不就破茧成蝶了。”

云漠点头,“给我来两只,这玩意刺探敌情、军务什么的太方便了。[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慕容泠风怀疑地瞧他,“你能听懂它们说话吗?能指挥它们干活吗?”

“不还有你了吗?我买一组情报队,还不送我个领队?”云漠调侃道。

慕容泠风不干了,“凭什么小爷是送的啊!”

“那我要个领队,你送我一支刺探小分队呗。”云漠依着她的脾气,换了种说法。

慕容泠风还是觉得这买卖不对,“不是,你拿什么买啊?”

“圣王九骑啊。”云漠挑眉,“兵符不是都给你了吗?现在你才是圣王九骑最高指挥者,所以也不算是我买的,就当是你给自己的家将添点装备呗。”

小公子的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了,什么时候所向披靡的圣王九骑成了她家的家将了?“你不说那是给我当镇纸用的吗?”

“那你也不能否定它存在的价值啊。”云漠忽悠她,“就算真的用来压纸了,它也还是个能调动十万兵马的兵符啊。”

慕容泠风这才反应过来,她是不是又让人给算计了?“那我不要了,你还是收回去吧。”说着小公子就要起身去给他找兵符。

云漠按住她的胳膊,一翻身将人压在了底下,单手撑着头,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唇边隐约露出一抹魅惑的坏笑,“那可不成,一经出售不退不换。更何况你都拆了封了,就这么丢了你好意思吗?”

“我什么时候拆了封了?”慕容泠风气急,那兵符她可一直都小心翼翼地放着,生怕有什么闪失,酿成大祸。

云漠拉着她的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放在胸口上,“你说元帅都让你收归己有,摸也摸了,亲也亲了。一颗心更是丢在你身上,找都找不回来,这还不叫拆了封了?”

慕容泠风红着脸推推他,“不正经!”

“这屋里就咱们俩人,我正经给谁看?嗯?我的小王妃。”云漠低头咬了下慕容泠风的耳垂,嘴唇顺着她的颈线往下滑。

小公子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想都没想抬脚便将云漠踹下了床!“你自己一个人不正经去吧!小爷要睡觉了!再打扰我一辈子不理你!”

王爷撑着床板站起来直叹气,你说平常闲人太多经常被打扰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就剩下他们两个人,这小家伙还这么不解风情。云漠瞧了眼她那红红的耳朵,可能不是不解风情吧,“害什么羞啊,早晚的事嘛。”

慕容泠风也不理他,佯装睡着了。

云漠无奈,只能重新爬上床,胳膊一伸,又把人揽入了怀里。小公子顿时身子一僵。云漠拍拍她的手,“行了行了,你不肯,本王还能用强的不成?这种事情讲究你情我愿。”

“不是不肯。”慕容泠风别扭了半天,含含糊糊嘟囔了一句,“我还没准备好……”

云漠的脸色总算没那么难看了,“本王答应等你了,就一定会等到你点头答应的那一天。只是,别让我等太久,等久了我就该走心思使阴招喽。”

慕容泠风转过身来,瞧了他半晌,凑过去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下,“安慰你的。”

云漠砸吧砸吧嘴,“小坏蛋,你诚心的是吧?”

慕容泠风咯咯地笑着,“没有,没有……呜嗯……”

云漠不管那套,搂住亲了个够本,直到慕容泠风喘不过气来才放开,没了还舔了舔她嘴边的口水,“我提醒你啊,男人都是狼,经不起撩拨的。”云漠捏着她的鼻子,“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我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就把持不住了。”

慕容泠风赶紧拽着被子闭紧眼睛,“睡觉,睡觉!我晚上还得找柴世聪玩去呢!”

一连三日,柴世聪每天晚上都被那白影子惹得睡不着觉,可偏偏叫谁来谁都说没看到。但是柴世聪知道确实有人来过。当然,也可能不是人。第一天是落了满地的桃花瓣,第二天是酒杯里未干的梨花白。到了第三天,柴世聪看着石桌上铺开的日出崇明图,再也按耐不住了。他连轿子都没坐,连滚带爬地跑到了梁府。门口的守卫想拦他都没拦住,一溜烟让他进了梁府的后花园。

“少爷,少爷!”

梁有道正在后花园摆弄他那盆君子兰呢,见柴世聪慌慌张张地滚进来,不禁皱起眉头,“友恭,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遇事要沉得住气。你整天这么慌里慌张的,怎么能成大事?”

“不是啊,少爷!”柴世聪颤抖着将画卷递给梁有道。

梁有道看了一眼,脸色也有了变化,“这东西哪来的?”

“今天早上,就放在我院里的石桌上!”柴世聪将他这几日的经历都给梁有道讲了一遍。

梁有道怎么也不肯相信,“胡说八道,这世上怎么会有鬼!”

“真的,少爷,我亲眼所见!不然您说这幅画是怎么回事?”柴世聪反问道。“这笔法可是和当年那孩子如出一辙!”

梁有道也是奇怪,“难道他还没死?”说完他便摇摇头,“不可能,我亲自看着他被五马分尸,扔进狼窟里的!或者这画是他死前画的?”

柴世聪在画上摸了一把给梁有道看,“少爷,这墨可都还没干呢!”

梁有道一把把画卷扔到柴世聪脸上,“你还有脸说呢,交给你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柴世聪抱着画卷大气都不敢喘。

梁有道坐到石墩子上,面色阴沉。“佑君找到了吗?”

柴世聪摇摇头,“我去过文府几次,旁敲侧击地问过文知章,他回答得滴水不漏。而且我也进灵堂去看了,棺材里的人和文大人长得一模一样,他不会真的死了吧?”

“哼,那是佑君早就给自己准备好的替身。我见过一次,抛去气质不同,单论五官长相,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连我都差点被骗过去了。装个死人就更没有难度了。”梁有道想了想问柴世聪,“查出佑君把军队藏在哪里了吗?”

柴世聪又摇摇头,气得梁有道抄起石桌上的茶碗朝他扔过去,“除了摇头你还会干什么?交给你什么都完不成!我早就说过让你警醒着点,佑君一直不肯说出那五万大军屯在哪里就是有问题,他给自己留后路呢!只要有军队在,摔多少个跟头,他也能东山再起!”

梁有道运运气,“既然你想走,我就让你回不来!友恭,之前给你的那些东西都放好了吗?”

柴世聪这次赶紧点点头,“都放好了,文府第一天出事的时候,我就去了。按少爷的吩咐,东西分了几份藏在书房的暗格里面了。不过,少爷,这个真的有用吗?文府戒备森严,要是万一没人去查,咱们岂不白忙活了!”

“哼,你当对方是谁?那可是圣王爷!北阳号称铜墙铁壁,不也让他轻而易举地攻陷了!他小小的文府还能比得上北阳皇城?”梁有道阴险地笑着,“叛国通敌,那可是诛九族的罪名。佑君不是最重视名声的吗?我偏偏就要他身败名裂!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梁有道见柴世聪吓得直发抖,语气稍稍有些缓和,“你只要不起贰心,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柴世聪一个劲地点头,“是是是,小的能有今天,都是少爷给的!只是,我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要误导圣王爷,说文大人把兵吞在了浴生山?那山上可是又咱们的圣物啊!这万一要是被圣王爷发现了……”

“就是因为圣物在浴生山,我才要引圣王九骑去的!他圣王爷再能耐也不过是一介凡人,岂能跟那上古遗留下的凶神一较高下?”梁有道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事,“咱们的宝贝光吃才子之心太过委屈了。那圣王九骑里面皆是菁英,也是时候该让宝贝美餐一顿了!”

柴世聪听了也捋着胡子笑了起来,“是啊,这可是顿大餐啊!”

二人谁也没注意到一只黑蝴蝶从花丛中飞了起来,扇着翅膀飞过院墙离开了梁府。

第61章 所谓背叛

梁有道和柴世聪以为自己的计谋万无一失,没想到被黑蝴蝶听了个一字不漏,全部都报告给了慕容泠风。(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小公子歪着头想不明白,“浴生山上能有什么?还是上古凶神?”没听说啊!再说了,就湛天大陆这种灵气稀薄的地方,连个妖精都少见,就算有凶神也早早就陷入沉睡醒不过来了!

“你不是说凤凰卵在浴生山吗?”云漠提醒道,“有凤凰卵,难道没有凤凰吗?”

“不会吧?”慕容泠风挠挠脸颊,“我一直以为凤凰卵就是块椭圆形的大石头,叫凤凰卵不过是好听而已。难不成真是个鸡蛋?”

那么高大上的灵药,怎么让她一说感觉一文不值了呢?

云漠无奈地摇摇头,“别琢磨了,要是真好奇,上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那怎么成!”慕容泠风怒视他,“人家就等着用你献祭呢,你还自己送上门去!”是不是傻?

云漠却不以为然,“不过是头畜牲,你还能对付不了?”

慕容泠风抿嘴不知道心里有些高兴,更多的却是担心,“若是单比术法我是不怕啦,可是万一还有武林高手埋伏呢?我武功可不行!”

“武林高手就交给我喽!”云漠笑眯眯地揽着慕容泠风的肩,“你看咱们俩配合得多好,天下无敌!”

慕容泠风撇着嘴戳戳云漠的脸颊,“我看你是脸皮天下无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怎么可能总是战无不胜!不要轻敌!不过听这意思,怎么好像这凶兽是梁有道他们养的?”

还有他们提到的才子之心。

云漠靠着窗户想心思,突然抬手打了个响指,窗外微微有些骚动,他抓起桌上一本小册子――郭掌柜记录的枉死书生的名录――往窗外一丢。“去把这些人的尸体挖出来!”

窗外黑影一闪而过,小册子也不见了踪影。

“或许我们都理解错了,那些书生惨死不是因为嫉贤妒能,而是另有玄机。”

果然不出云漠所料,暗卫们挖出来的尸体的胸口上都有一个血窟窿。慕容泠风仔细瞧了瞧,他们的心脏都被人挖走了。“这些人都是活着的时候被挖心的。”手段极其残忍。

还有几个挖开就是一座空坟,有下葬的痕迹却不见尸体。(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你说他们是死而复生,自己从地里爬出来了,还是被人带走了?”

这话问得奇怪,可云漠还真是认真地思索起来了,“他们下葬的时候死了吗?”

“死了啊。”慕容泠风点点头,“不过没死透!”她拿匕首在尸体的胳膊上划了一道子。

几个暗卫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伤口――这人起码死了有十来年了,皮肉都腐烂了怎么会还有血流出了?

虽然血色比较暗沉,并不是正常的鲜红色,不过,“人死了血液不会凝固吗?”

“会啊。”慕容泠风耸耸肩,“所以说他们有问题呀!”

慕容泠风取了一些血灌进一个琉璃瓶中,盖上盖子震荡了几下,让血液与瓶中的透明液体充分混合。随着她的动作,瓶中的血液呦暗红色一点一点变浅成了豆黄色,再然后又变成了蓝绿色。小公子点点头,“看来我没猜错,这些人死前都服用过凝心草。”

云漠不解,“那是什么东西?”

“是做换心手术的时候要用到的,服下后可能让血管中的血液流速变缓,心脏暂停跳动。这样就可以有充分的时间开胸取出心脏,而不会造成大出血。”慕容泠风解释道,“不过凝心草也是一种假死药。因为心脏停止跳动,人就也没有脉搏呼吸了,所以在一般人看来这人就是死了。若想要人醒过来,再给他服用凝心草的草籽就好了。”

所以说,这些书生是被人下了凝心草,家人误以为他们已经死了,因此将他们都掩埋了。等书生们下了土,对方再将人挖出来剖胸取心。几个暗卫都忍不住撇嘴,简直太残忍了!

慕容泠风戳戳云漠的胳膊,“王爷,再给画几张画呗。”

“画什么?”

“把我们知道的都画出来,还用那小画家的风格。”

云漠瞧她,“你还不打算放过柴世聪啊?”

慕容泠风撇嘴,“他明显还能还有事情没抖出来!小爷这次不用幻术了,亲自上阵,定要让他把祖宗十八代都说个清楚。”

暗卫们在一旁盘算,祖宗十八代啊,那得是多少人?记得过来吗?反正问他们,知道父母的都不多,能算到爷爷辈的几乎就没有了,看来今天柴世聪没那么好过了。

柴世聪从梁府出来后又去文府坐了坐。文知章这几日都在烦恼白衣人的事情,也没心思应付他。柴世聪说他就是来和老朋友坐坐,三天后文仲理就要出殡了,再见就更不容易了。文知章也没当一回事,把他带到灵堂便离开了,反正父亲也只是说不能泄露他的行踪,更何况父亲现在到底在哪呢,他还真不知道。

柴世聪在灵堂坐了会儿便说要去小解,趁机去了趟书房,果然暗格里面的书信被拿走了。这下他算是放心了,回去又在灵堂坐了会儿便回书院去了。

书院里,学生们看到他都给院长行礼打招呼,柴世聪也乐呵呵地给他们回礼。可等学生走后,他又忍不住叹气,希望这些孩子里没有什么才学出众的吧,都是好孩子,这些年过来他也不忍心,可是。

柴世聪回到院子里,在桃树下站了会儿,忍不住伸手摸摸树干。他摸出两个酒杯和一壶酒做到了树下,将两个酒杯都斟满。“这么多年我也没给你烧过供奉,也没请你喝过酒,你该是怨恨我的吧!”

柴世聪把两只手拿着酒杯轻轻地碰了下,自己喝下一杯,另一杯洒在了地上,“你是个好孩子,可就是太不听话了!我明里暗里地让你走,你就是不听!以你的才学,少爷怎么可能放过你!更何况你还知道了那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你叫我……你叫我怎么救你?”

柴世聪靠着桃树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还真当自己会画几笔水墨丹青,写几首诗词歌赋就能拯救黎民苍生了?哈哈哈,你根本谁也救不了,还白白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如果真的是你来了,这次听我一句劝,快些离开吧!这些事你管不了,也管不得!”酒过三巡,柴世聪脑袋已经有点晕乎乎的了,他站起来从袖子里掏出画卷,将剩下的酒都倒在画卷上,拿火折子点燃了丢在了桃树下,“如今圣王爷来了,打了少爷个措手不及,他两天他一直在消灭证据,转嫁他人。文大人跑了,还带走了少爷的五万兵马,外忧内患,少爷也开始不像从前那般镇定了。说不定哪天他想起来就要灭了我!是时后该去陪陪你们了。人这一辈子啊,还是糊里糊涂的好,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柴世聪摇摇晃晃地回了房间,藏在屋顶后的慕容泠风忘了眼桃树下正在燃烧的画卷,正是之前云漠模仿小画家赵承恩画的崇山峡谷图。他在图中隐约画出了二十年前郭家长孙和同窗友人出游坠落山涧的真相。当然,那只是云漠他们猜测的,不过如今看来,应该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柴世聪一脚踏进屋门,便看到满墙挂着水墨画。他只是愣了一下,却没有像之前一样慌慌张张的退出去,反而回身关上了房门。

柴世聪靠近画作,一幅一幅仔细地欣赏着,他的手指轻轻触碰着画纸,眼中流露出欣慰,又有些不舍。

慕容泠风戳戳云漠,“他怎么出去一趟好像不太一样了?”之前不还是个胆小怕事的老头子,怎么去了一趟梁府就脱胎换骨了?

云漠也觉得柴世聪有些不对劲,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感觉他好像释然了……

“那咱们还去吓唬他吗?”小公子有些没注意了。

王爷却还在琢磨,这人到底怎么了?

慕容泠风见云漠不理自己,以为他是要自己接着去呢。她戴上面具松手从屋顶滑下去,一挥袖子,一阵寒风拂过,吹开了窗户,吹进了屋里。

柴世聪身体一僵,放在画作上的手慢慢地垂了下去,但并没有转过身来,“你还是来了。”

这时候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慕容泠风想了想用沉闷缥缈的声音阴森森地喊了一声,“夫子。”

柴世聪嘴角微微翘起,扶着木椅坐下,“没想到你还认我这个夫子,我以为你对我要恨之入骨呢。”

他看着窗边那道模糊的白影,眼中出现了些疼惜,“看你瘦得,衣服都大了。”不知道这衣服下面是不是只剩下森森白骨了。“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我帮不了你,就像我把你养大一样,梁府也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纵使他梁府里都是大奸大恶之人,于我也是有恩情的,我曾经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背叛少爷。你走吧,你想知道的事情不可能在我这里找到答案。”他食指屈起,轻敲着桌面,“不过,我们应该很快就会相见了,到时候,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夫子吗?”

慕容泠风不明白,她设定的明明是恐怖片,怎么还煽上情了?

却见柴世聪扶着扶手的手突然收紧,双唇颤抖着渗出血迹。

慕容泠风暗叫不好,刚想过去查看,柴世聪却已经僵在木椅上咽气了。

此时云漠也从窗户跳了进来,看看柴世聪又看看慕容泠风,“怎么?玩脱了,给吓死了?”

第62章 开始收网

慕容泠风还没来得及问话,柴世聪已经吐血而亡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yeyexs.cc]小公子呆愣愣地站在那反应不过来,这都叫什么事啊!

“怎么?玩脱了,给吓死了?”一旁云漠从窗外跳进了,调侃道。

慕容泠风撇嘴,怎么可能!“他是中毒死的!”她忘了眼桃树下随意倒着的两个酒杯,一杯没什么变化,另一杯却已经出现了一圈灰黑色。

云漠皱眉,“还有救吗?”

慕容泠风搓了搓鼻子摇摇头,“你没闻到一股臭味吗?他应该是常年服用腐生花。那种东西单吃除了味道不好倒没什么别的影响。但是当浓度积累到一定程度,再遇到酒,腐生花的作用就会开始体现出来了——让食用者从身体内脏快速腐烂,再加上他喝了见血封喉,更是加快了腐烂程度。”

慕容泠风走上前戴上手套扒开柴世聪的衣服给云漠看,只见他的胸口已经烧出了一个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着。

这也算是罪有应得了,或者说他一直等着赎罪呢。“其实他也不是多坏。”毕竟做出这些事也不是他的本意,威逼利诱都好解决,唯独恩情这个东西,多少人为了它做出违心之事。

云漠却不这么认为,“骗鬼的话你也信!他若真的不想做,跑了就是了,再不济还能一死以谢天下呢。不过是舍不得荣华富贵,功名利禄罢了。”

慕容泠风撅着嘴瞥他,刚有点小同情就被他打碎了。“那现在怎么办?”柴世聪这条线算是断了,再查梁有道就更困难了!

云漠走到他手边的木桌旁,屈指敲了敲。果然!刚才柴世聪敲的时候他就觉得声音不对——这木桌是空心的。(wwW.mht.la 无弹窗广告)云漠伸手到桌子下面摸了摸,卸下一块木片,从里面掉出一本厚厚的手记。

云漠随意翻了翻,是柴世聪的日记。

书院里突然间骚动起来。有不少人在院外拍着门,叫着院长。慕容泠风往外一瞧,不知道什么时候火苗窜到了桃树上,火势凶猛整棵桃树都烧了起来。浓浓的黑烟飘出院子,怪不得会引起学生们的注意。

慕容泠风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点燃了整间屋子。而后随着云漠一起离开。

学生们进来时大火已经蔓延到整个院子里,水火无情,一切荡然无存,满墙的画作连同柴世聪的尸体一起化为了灰烬。

汇文书院院长死于大火之中,一时间在江陵府传得沸沸扬扬。柴世聪算是江陵三子中风评比较好的,不少人都对他的死感到惋惜。

其中反应最激烈的就是梁有道了。据说他一听到噩耗便晕死过去了,五天之内痛失两位好友,这位老才子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

“所以他连好友的葬礼都不参加,跑去郊外的庙里进香去了?”

暗卫点点头,“据说他是不忍心和老友别离,因此才去寺庙里为老友们诵经祈福。”

慕容泠风越想越觉得梁有道这举动不合常理,“他该不会是想跑吧?”

“那还用说吗?”云漠把柴世聪的手记丢在桌上,“如果这里面记载的都是实情,那梁有道也算是孤立无援了。”

“按柴世聪的说法,文仲理和他们并不是一路的,文仲理上头应该还有人。两方属于合作关系,他们这边是东罗皇室,而文仲理那边和楚京关系甚密。军队是两方一起建立的,但控制权一直在文仲理手中,他们多次想要打探出文仲理吞并的位置,却都被文仲理巧妙地挡回来了。双方之间早有芥蒂。”

慕容泠风愈发的不理解了,“这样看起来就是文仲理单方受益啊,就算梁有道犯傻肯吃这亏,东罗也不能干呀。”

云漠翻到一页指给她看,“梁有道可不是无利可图,他们和东罗的目的似乎并不在军队上,而是另有所图。”云漠用红笔圈出来,“柴世聪的手记里出现过很多那个和宝贝的字眼。如果说宝贝是指他们暗中养在浴生山的东西,那么“那个”又是什么呢?”

柴世聪最早提到“那个”是在二十年前,说是王子要他们找,而他们也找到了。之后“那个”就经常出现在他的记录中了。“那个”大概并不是像七大灵药那般绝无仅有,隔了三五年他们就会发现一个新的,但应该也很珍贵,否则东罗就不会花高价请他们寻找运回东罗了。

可是近两年,东罗换了个人和他们交涉,那人对他们并不满意,再加上“那个”越来越少,他们的筹码也越来越少,用柴世聪的说法,东罗怕是要放弃他们了,所以梁有道才急了,拼命想找到文仲理的军队,好给自己谋个退路。

“你猜'那个'是什么?”慕容泠风问道。

云漠一笑,“山里还能有什么?东罗总不可能跟他们要石头吧!”十有八九是矿藏。看来这梁有道还真是死到临头了,国家最忌讳的就是矿脉被其他国家占有,他还主动买给东罗换取荣华富贵,皇上会轻饶他才怪。

相比于“那个”,柴世聪对浴生山宝贝的描述却只有只言片语,他对宝贝又惧怕又喜欢,感情十分矛盾,尤其是在要牺牲自己的学生喂养宝贝的时候。

慕容泠风皱起眉头,“宝贝并不只是用才子之心喂养,还有佳人之心,该不会……”

“王爷。”谛听推门走了进来。

云漠看看他,“你怎么来了?”

“有些事情。”谛听挥挥手,让手下扶进来一个书生,书生憔悴不堪,看上去十分虚弱,“慕容,你帮忙看看,他有没有中毒?”

原来看着少女们的那个人,受不住酷刑,又抖出了一条线索,谛听他们这才知道,那山里不仅关着少女,还囚禁了很多书生,他们来不及通报云漠,立刻寻找看守人说的地方将大批的书生救了出来。这些书生并不是像少女一样只是单纯的吓到了,他们很奇怪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的时候可以为他们提供一些线索,但糊涂起来就会傻愣愣地坐在那一句话也不说,有的甚至还倒在地上抽搐。谛听第一反应就是他们中毒了,这才带了一个过来给慕容泠风瞧瞧。

“是中毒了,番黎薯加黄釉。”

“怎么解呢?”

“解什么呀,停了药多喝点水把毒素排出来就好了。”

谛听点头让手下回去试试。

“王爷,这些书生提供了不少线索,我们现在认证物证都齐全了,是不是可以收网了?”谛听问道。

云漠笑了下,“现在才想起来收网,梁有道不早跑了!不过是时候该入主江陵府了,要不他们还真以为他们能反了天了!”

谛听领命回去带着黑骑军强势占领江陵府,第一时间拿下了文府、梁府和汇文书院,同时将书生和少女们都送回了各自家里,江陵百姓在才知道自己家死了丢了的孩子原来都是被这三个奸人掳走了。一时间,江陵府怨声载道,各路人马皆跑到衙门请愿,要求严惩江陵三子。有些过激的百姓甚至跑到梁府和文府要放火烧院,说是要让他们和汇文书院得到同样的下场,幸亏被黑骑军及时发现。

谛听拿下江陵府的同时,宋晔也带兵包围了郊外的南山寺,逮捕梁府少爷小姐丫鬟小厮若干人却独独不见梁有道的踪影。

慕容泠风听着暗卫的报告捶了下桌子,“可恶,还是叫他给跑了!”

云漠摸摸她的头,“你以为他还跑得掉吗?”

第63章 在劫难逃

黑暗。[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深夜的山林寂静黯淡,不见一点光亮。月亮被云雾包围,分散了所有光芒。

恐惧。

远处不时传来几声狼嚎,时近时远,伴着草丛沙沙的响声,或许已经被狼群包围了也不得而知呢。

彷徨。

奔跑、跌倒,不问出身,不知归处,过往一切皆成空,前方何处有路?

问心有愧的人又怎么能走夜路呢?可是……

梁有道想要将家人放在南山寺当幌子,想要趁夜逃跑,一个人上了崇明山。

崇明山上虽然山匪和饿狼数不胜数,但其实这一切都是为了隐藏一条小道――一条能都不会引人怀疑便能到达东罗的捷径。这条路梁有道走过很多次,他和东罗的交易都是从这条道上完成的。只是……

往常走的时候,都有柴世聪陪着他,如今却是物是人非。问梁有道后悔吗?自然是不的,不死道友死贫道,他若不先下手为强解决了柴世聪,早晚都是个隐患。柴世聪从小便跟着他,太清楚他的底细了。可是也正因为如此,身边少了一个陪伴多年的人,多少有些不习惯。

梁有道一手打着灯笼,一手紧握着匕首,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有什么狼豺虎豹窜出来,心中不住地叹气,他堂堂江陵侯爷,怎么会落得这般地步。想想就来气,都是文仲理那老狐狸!使阴招暗算他!晋王也是,怎么这个时候病倒了,派了个什么二皇子来跟他谈判。那二皇子眼高于顶,仗着自己出身皇族,压根就不将他放在眼里,话里话外讽刺他弃主投敌,背信弃义。以为他听不出来吗?

可那又怎么样?位极人臣,终究还是低人一等。他梁有道就是要坐到那个最高的宝座上,南楚的江山本就应该有他梁家一份,凭什么只让他南宫一家占着,他梁家就分了个江陵府当个小小的侯爷!他不甘心,他怎么能甘心?

前方有两个黄绿色的光点,挡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梁有道犹豫了一下,还是咬咬牙走了过去。走近了他才发现,那是两颗会发光的珠子,就挂在两道人影的腰间。

那两人一男一女,男的一身黑衣,女的一身白衣。珠子的光线太过微弱,看不清那两人的长相,但梁有道就是能感觉出那两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梁有道心下一惊,壮着胆子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要挡住在下的去路?”

“我们?”那女人扯扯男人的衣服,又晃了下自己的袖子,“黑白无常喽!你阳寿已尽,我们奉阎王致命特来带你回地府的。”

“胡说八道!”梁有道挺直腰板瞪大了眼睛,可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后退着,“我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休得狂言!你们若是想要钱财,我可以给你们,若不是就赶紧让开道!”

女人耸耸肩,“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小侯爷,你说不信我们就不是了?真以为在江陵府横着走,就没有能治得了你的地方了?有什么事,到了阎罗殿自己跟阎王说去吧!”说罢,女人几步跨到梁有道面前,伸手就要抓他。

梁有道挥着匕首刺向女人,然而女人直接用手握住匕首,抬腿将他踹出去四五米远。没等梁有道爬起来,男人已经走到了他的头顶,单手抓着他的腰带把人提了起来,“走吧,大伙都到齐了,就等着侯爷你了!”

黑衣男人拎着梁有道直奔江陵府县衙,白衣女人蹦蹦哒哒地跟在后面。

明明已经是三更时分了,但不知是谁喊了句“梁有道抓住了!”江陵城的百姓都跑了出来,目送着黑衣男人一步一步走向县衙,有些过激的抬来几筐烂菜臭鸡蛋,大伙气愤地丢到梁有道身上。

起先梁有道还奋力反抗想要从男人手中挣脱,这下让江陵百姓们一闹只能抬手挡在脸前顾不得其他了。

如今的梁有道真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看到这架势,白衣女人赶紧躲得远远的,生怕殃及池鱼,还不忘喊两嗓子,“喂喂喂,大伙注意准头啊,可别砸到我们小帅哥啊!”

男人脸颊微微红了,脚下的步子更快了,索性施展轻功越过人群翻进了府衙。

慕容泠风睡得正香,梦中听到有人在说话,她睁开一条缝儿,屋里确实是有灯光,云漠坐在床边正在和谛听说着什么。

慕容泠风迷迷糊糊地在床上摸索,一把抓住云漠的手,晃了晃,“怎么了?”

云漠回过头来将她挡在眼前的头发撩到耳后,“没事,你接着睡吧。”云漠附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我要出去一下,一会儿让绯樱和黛茉来陪你。”

慕容泠风伸着胳膊揽着云漠的脖子不让他起来,“是不是梁有道落网了?”

云漠轻笑一声,“你睡着觉还想着别的男人,不怕我吃醋啊?”

慕容泠风伸了个懒腰坐起来,眼神依旧有些朦胧,“我也去。”

她跟着去也好,自从上次丢了之后,只要人不在眼皮子底下,云漠心里就不安生,所以慕容泠风提出这个要求后云漠也没怎么反对,帮她穿好衣服又拿热水擦了把脸这才把人带出来。

在小公子醒了的时候,谛听就识相地从屋里退了出来,乖乖在门口等着,见二人出来了便和他们一道去了公堂。

公堂之上,宋晔着一身靛青色的官服头戴黑色官帽端坐在公案之后,见云漠来了忙起身要给他行了,云漠摆摆手让他坐下。有黑骑军搬来三张椅子放在公案旁,三人依次坐下。

慕容泠风凑到云漠耳边小声问道,“为什么是宋晔来审?你的官位不应该比他还大吗?”

云漠不屑地扫了眼梁有道,“他一个挂名侯爷还用得到本王出马?宋晔是正二品将军,审他足够了。”

慕容泠风也瞧了眼被钱梓曦和徐炼压着跪在大堂中间的梁有道,有才学有身家,却因为贪求自己得不来的东西,弄得身败名裂沦落为阶下囚。

宋晔一拍惊堂木,“梁有道,你官匪勾结,叛国通敌,鱼肉百姓,残害忠良,草菅人命,三十年间惨死在你手中的书生少女无数,你可知罪?”

“哼,我不过是去争取我应得的做了你们都不敢做的事情!何罪之有?”梁有道依旧不知悔改,他看了看公堂中的人,最后把视线停留在了云漠身上,“当初打天下的时候,也有我梁家一份,为何是你南宫家最终成了皇族?我梁家就混了个人臣的地位?施舍给我一个江陵侯的爵位,我不稀罕!”他又看了看宋晔、谛听,“世间谁不想做皇帝?你们难道就没想过吗?凭什么他南宫家做的来,我就做不来?”

他这番话说得人莫名其妙,“南宫一氏统治楚国已有千年之久,其实你说两句就能推翻的?”钱梓曦好笑地看着他,“你若真是不服,想要那皇帝的宝座,大可以扯旗造反,真刀真枪地上楚京干上他一仗,就算是败了,也落得个枭雄的名号,这种为害乡里卖国通敌的事情是奸佞小人所为!”论口才,这里面没有人能比钱梓曦嘴皮子溜乎,更何况人家说的都是实情,后面听着的百姓们也都跟着点头。一时间群情涌动。

宋晔拍了拍惊堂木喊了两声肃静,公堂这才安静下来。“梁有道,你不知悔改没关系,咱们就一件一件说清楚,就先从你十七年前诬陷忠良的事情说起吧。来人,将蒋俊蒋逸两兄弟带上堂来!”

蒋家两兄弟站在后面一脸懵逼地看着宋晔,这里面怎么还有他们的事?

第64章 父子重逢

蒋俊蒋逸毫无准备地被带上了公堂。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蒋逸还好,这些年来一直喜怒不形于色,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蒋俊可就是大咧咧了,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宋晔,就差直接张口问了――你把老子叫上来干什么?老子这些年待在黑虎寨安分守己,他算计别人可跟我们没关系!再说了,十七年前老子才几岁啊?蒋俊掰着手指头有些算不过来。

蒋逸缺走了心思,刚刚宋晔说了十七年前,那可是个多事之秋。他看梁有道的眼神开始有了变化,或许他们之间还真不是井水不犯河水那么简单。

“蒋俊蒋逸。”

二人跪下给宋晔行礼,“参见大人。”

宋晔从手边抽出一份文案,“蒋俊蒋逸,原名江俊颖、江逸颖,为原宋家军左将军江任广的儿子。十七年前江泽广因叛国通敌被判满门抄斩,其两子因送往岐山学艺侥幸逃脱,而后不知去向可有此事?”

蒋俊惊得蹦起来,下意识地挡在弟弟前面,瞪向宋晔,“你怎么知道的?”

蒋逸在他身后扶额,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服,“哥,你也不想想他们是谁,查咱们的身份还不简单吗?你快跪下,不得扰乱公堂。”

蒋俊回头看看弟弟,见他坚持地朝他点点头,只得又回去跪好,但手一直抓着蒋逸的胳膊,打算一有风吹草动就带着弟弟逃跑。

然而,听到这些最惊讶的不是蒋俊,而是梁有道。

“没想到吧?”宋晔冷笑着看他,“仇人之子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蹦哒了这么久!”

蒋俊这下又把目光放到了梁有道身上――什么?仇人?

蒋逸扯扯他的袖子,“跪好了别乱动!”整个公堂就看他忙得慌。

“十七年前,左将军回乡探望老母,无意中发现了你勾结东罗的事情。然而你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诬陷左将军叛国通敌,致其满门惨死,你可知罪?”宋晔厉声质问道。

梁有道颤抖着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我……我……”他不敢看身边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的蒋俊,当初不是说江府一家被满门抄斩了吗?怎么会还有余孽?“江任广他里通外国是皇上彻查判定的,我……我只是……我……我没有诬陷他!”梁有道突然反驳道,他指向蒋俊和蒋逸,“江府余孽在这里,大人为何不将他们缉捕归案?”

“你这个老……呜……”

蒋逸赶紧拉住哥哥,这种时候可由不得他发泄情绪。他按住蒋俊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地安抚着,“王爷既然提起了这件事,就是要秉公彻查的,你先别冲动,若是一会儿他们所说并非事实真相,你再据理力争也不迟!”

宋晔愤怒地将折子砸到梁有道头上,“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本将军会在这信口开河吗?你自己看看吧!”

梁有道翻开折子,里面一条一条详细地记录着他这些年和东罗的交易。每一条都有凭有据,毫无反驳的余地。能做到这些的只有一个人!“柴世聪还没死?”

“老爷确实死了!但他在很久之前就将这些交给我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柴世聪的夫人让儿子搀扶着走上公堂,“他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是要被你灭口的,所以从来没敢跟我们说起这些,只是交给我一个匣子,说是有一天他死于非命,这就是我们母子保命的东西。”

柴世聪虽然丧尽天良,但对家人却是无微不至的,“他还恩于你,对你言听计从,你的心到底是有多硬,能对一个忠心耿耿的人下此杀手?”柴夫人含着泪咬牙切齿地说道。

梁有道哼了一声,“他暗自记录下这些,也忠心不到哪里去吧!不还是给自己留了后路?”他将折子扔在地上,“大人,罪人之言,岂可轻信?这是都是柴世聪编造出来的!”梁有道梗着脖子就是不认罪。

钱梓曦忍不住敲敲他的头顶,“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你这份骨气要是用在忠君爱国上也是条汉子。可惜了!你就不想想,我们是怎么知道你和东罗往来的密道的吗?柴世聪可没跟我们说这些!”

梁有道一惊,不自觉地缩了下肩膀,难道是他被发现了?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徐炼说道。

宋晔看了眼云漠,后者朝他点点头。

宋晔轻拍了下桌子,“将老将军请上来吧。”

宋晓扶着江任广从后堂走出来,老人家步履蹒跚,骨瘦如柴,半点没有当年意气风发的宋家军左将军的样子了。他双目无神,眼不斜视,大概是看不见了。

老人家握着宋晓的手低声问他,“王爷在哪儿?”

宋晓将他扶到云漠面前,“王爷就在您前面呢。”

老人摸索着就要跪下,“末将江任广,参见圣王爷。”

云漠早他一步将人托起,和谛听一起把他扶到椅子上,“左将军不必多礼,这些年将军受苦了。”

老人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老夫还能活到重见天日,也算死而无憾了!”

慕容泠风坐在他旁边忍不住好奇地看他,这人分明是瞎了,怎么重见天日啊?那估计得死不瞑目了。云漠暗地瞪她一眼,知道这小家伙又要乱说话了。慕容泠风嘟着嘴巴没敢说出来。

蒋家两兄弟这才反应过来,此时别说是蒋俊了,连蒋逸都不淡定了。两兄弟跪着爬到老人跟前,哑着嗓子喊道,“爹!”

老人双手颤抖着在空气中摸索,“小俊,小逸!”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仅走出了那潮湿黑暗的牢笼,还能再次见到自己的两个儿子。一辈子没哭过的老将军此时却泪流不止。他的两只手搭在儿子的脸庞上仔细地摸索着,“好好好,都长这么大了!都长大了!”他擦了把脸上的泪水,“你们娘呢?她还好吗?”

蒋俊和蒋逸对视一眼,看来父亲还不知道江家的事情,一时间大伙都沉默了。

江任广也察觉出气氛不对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的心头,“小俊,小逸,出什么事了吗?莹莹她怎么了?你们说话啊!说啊!”

“哈哈哈,说什么?你江家满门都被那昏君斩了!就逃出这么两个小崽子来!”梁有道大笑着用话激怒江任广,“这就是你忠了一辈子的君,这就是你江任广拿命换来的南楚国!你难道就不曾想过吗?为什么那么久都没有人来救你?我来告诉你吧!他们把你当成奸细当成叛徒,你江任广在南楚就是万人唾弃的卖国贼!”

“他说的可是真的?”江任广握住儿子肩头的手不住地颤抖着。

蒋俊蒋逸谁也没敢啃声,江任广瞬间便明白了。老人家气急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两兄弟赶紧扶住老父亲,江任广神色十分悲伤,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缓了缓神,让儿子扶着他站起来,“王爷,末将要伸冤。”

没等云漠回答,梁有道却看不过眼了,“老顽固,你居然还相信那昏君,他可是你灭门的仇人。”

“不相信朝廷难道相信你这个囚禁了我几十年的人吗?梁有道,老夫虽然眼睛瞎了,但是心没瞎,分得清好坏,也知道自己该走哪条道!”江任广愤怒地指着梁有道破口大骂,“你才是害我满门的罪魁祸首!你才是我江家的仇人!”

梁有道嗤之以鼻,“千古多少人都是这般糊涂,只恨奸人,不怪昏君。若君主贤明,又怎么会不问青红皂白就杀害忠良呢?说满门抄斩就满门抄斩,说灭九族就灭九族!楚帝若真是明君,哪里还有我们这些奸臣存活的道路?”

云漠握着江任广的手扶他坐下,“他说的也是实情,如此这般将军可还肯相信皇上?”

江任广重重地点了点头,“信,我相信我亲眼所见的。”江任广双手握住云漠的手,“王爷不了解,我在皇上身边的时候,还没有王爷呢。”

江任广仰着头回忆起往事,“我第一次见到皇上的时候,就是在这儿江陵府崇明山上。皇上、九王爷、宋将军,还有慕容家主。哈哈哈,那些人打少年时就已经非池中之物了,那个时候,天下没有谁能抵得过他们的锋芒。我还记得当时他们是听说崇明山上有山贼,上山来剿匪的。可是慕容家主带错了路,他们被困在崇明山中两天两夜没走出去。”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瞧了眼慕容泠风,原来路痴是遗传啊!小公子不高兴地撅起嘴巴,这才看出是亲生的来了。

“我上山打猎刚好遇到了他们,把他们带了出来。他们却带我出了江陵府,带我找到了活着的意义。”江任广想起年少时的轻狂岁月不禁露出微笑,“我陪在皇上身边三年,后来又随将军守护边关八年之久。我知道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正义是埋在他们心中的!我信得过皇上,更信得过将军!”

云漠站到江任广身前,从袖子里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拉开卷轴,只见九龙团抱拥簇着中间来个大字――圣旨,所有人立刻跪下低头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查证,原宋家军左将军昭勇大将军江任广叛国通敌一案冤情属实。令,消除江家叛国罪名,恢复江任广昭勇大将军一职。予江家二十岁以上成年男子定远侯爵位,着江家遗孤进京听封。另,文仲理、梁有道等人诬陷忠良,残害百姓,判其抄家,财产尽数充公,斩立决,挂尸城楼示众三日。钦此!”

梁有道摇着头不敢相信,“这……这……这不可能……你假传圣旨!”

云漠冷哼一声,“你以为本王为什么要来这江陵府?你以为你做的所有事情,皇上就一概不知吗?你们的罪证皇上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了!”云漠看了眼蒋俊蒋逸,“皇上之前并不想打草惊蛇,这件事情绝不是你一个小小的江陵侯可以办到的,之中有什么道道,我想梁有道你比本王更清楚。但听闻左将军的两位儿子在江陵府出现,皇上这才顾不得其它,特派本王来召故人之子回京。只是,皇上之前并不知道将军还活着。”

宋晔抽出令牌扔到地上,“明日午时三刻,斩首示众!”

梁有道被衙役带下了公堂,不敢相信自己本该铁马峥嵘的一生就这么结束了。

和他一样反应不过来的还有一人――慕容泠风。小公子看看云漠手中的圣旨又看看蒋氏兄弟和江任广,“所以你们一早就查清楚所有的事情了?”

宋晔和谛听都望天,这个应该不归他们解释吧。

“我说这事情怎么会办得那么顺利?你们一直都瞒着我,都在用我做幌子。”小公子生气地蹦起来,拽着云漠的头发不撒手,“你根本就不是来陪我取灵药的!你就是拿我当个借口。”

云漠顾不得疼,抱着慕容泠风边安慰着边往后堂撤,“真不是,咱们回去说好吗?”在这儿百姓们都看着呢,太丢脸了。

慕容泠风被他连哄带抱地拖回了后堂,云漠再才给她解释,“我真是来保护你,陪你取灵药的。不过江陵府这事是之前就定好了。我本来也是要来江陵府的,只是中途收到娘亲的信,便改路先去了梅州府接你。后来你提议要来浴生山,我这不看顺路嘛。”

“狡辩!肯定都是你预先算计好的!”慕容泠风不信,“说,徐州府的事情你是不是也知道?!”

云漠忍不住喊冤,“徐州府的事我是真不知道,那个纯粹是赶上了。”

“我不信!”小公子感觉自己就是被利用了。云漠好话说尽了也没管用。

钱梓曦在一旁看着直撇嘴,“行啦行啦,要不是之前你闹的那出,至于现在还留了文仲理这么个尾巴吗?弄得现在还得想法子收场,他手里可还有五万兵马不知道藏在何处呢。”

慕容泠风气不过,坐在椅子上直喘气。

那边宋晔拿了另一份圣旨来到江任广身边,“不知将军您信不信,当年的圣旨并不是皇上下的。”宋晔将手里的圣旨交给蒋逸。

蒋逸打开一看,上面是说要江任广回京接受调查,江家一众家眷留于府中协助调查。这与当年那满门抄斩的旨意完全不同。他不解地抬头看向宋晔,“这……”

“当年左将军的事情是先传回了边关的,可是久久不见将军回来,家父只得快马加鞭跑回京城,为江家请命。然而到了京城才发现,皇上并不知晓将军的事情。皇上下旨让家父带回将军查明实情。然而等家父回到边关的时候,江家已经糟了劫难。家父找到传旨之人,却发现无论是圣旨还是传旨之人都没有问题,一切都记录在案,偏偏就只有皇帝不知道这件事。皇上震怒,曾下旨彻查,却找不到蛛丝马迹。这一查就是十七年。家父也因此事与皇上产生了嫌隙,十七年没回过楚京了。”

江任广声音有些发抖,他双眼无神却直勾勾地望着宋晔,“令尊是?”

“小侄宋晔,家父南楚镇南侯宋郁。”(未完待续。)

第65章 认祖归宗

听说宋晔是将军的儿子,江任广自是喜欢得不得了,感觉比自己儿子还亲呢。[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慕容泠风在他们身后直勾勾地盯着宋晔的背影若有所思。

云漠伸手在她眼前晃晃,“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宋晔……是宋郁的儿子?”慕容泠风问道。

云漠点点头,“是呀。宋家长子,也算是个小侯爷了。怎么了?”

慕容泠风没再说什么,只是把脸扭到另一边,歪着头想一会儿,又瞧瞧宋晔,眼神有些不对劲。

云漠也不问只是静静地陪她坐着。

宋晔和江任广聊了两句,一眼瞧见了窗外正和徐炼比武的宋晓,招招手让他进来了。

宋晓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哥,你叫我?”他练功夫呢,平常都管的可严呢,一刻都不许偷懒,现在这事有什么急事找他?

宋晔没理他,只是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坐下,“老将军可还记得当日将军走的时候江夫人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记得。我当时就是因为莹莹害喜厉害,想要来江陵买些梅子,顺道将老母亲接到关外,让她和莹莹做个伴也能见见孙子。”江任广边回忆边说道,“我听说崇明山里发现了许多野参就想着上山去采几棵给母亲和莹莹补补身子,外面药铺是有卖的,可终究比不上这自生自长的。就这么巧让我看到了梁有道他们与东罗往来的密道,往深了调查才发现江陵府附近的几座山里都是矿山,他们暗中开采矿石高价卖给东罗以赚取暴利。我正要将此事报回楚京的时候,却不慎暴露了行踪,被梁有道软禁了起来,关在地下十七年不见天日啊!”

江任广一遍又一遍地自责,一遍又一遍地叹气,“是我害了江家,是我害了莹莹和我那还没来到这世上看看的儿子啊!”

“江夫人并没有死在那场浩劫中。”

宋晔的一句话让江家的三个男的都不淡定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莹莹没死?”

“那我娘现在在哪里?”

只有蒋逸控制不住地看向宋晓,总觉得有什么真相呼之欲出了。

宋晔让他们冷静一下,“家父拿着圣旨赶回边关的时候,江家已经血流成河,无一生还。可半年后,他被人引到了城中一个破旧的民宅里,里面有个虚弱的待产妇人,家父一眼便认出了她是江夫人。夫人怀孕的时候受了太多的磨难,恐怕自己命不久矣。这才叫来了家父,想要把腹中的孩子托付给家父。当晚夫人便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只看了一眼就去世了。”宋晔推了一把宋晓,“家父给孩子取名宋晓,一则他是在破晓时分出生的,二则他也希望江家的冤情能够被世人知晓。”

宋晔拍了拍宋晓的肩膀,“晓晓,这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的兄长。”

江家人都欣喜地看着宋晓,谁都没想到,弟弟还活着,还被照顾得这么好。从第一眼见了宋晓,蒋逸就觉得她十分面熟,心中闪过念头,却不敢胡乱猜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宋晓愣愣地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回头看了眼宋晔,“哥哥,你为什么这么说?你不要我了吗?”宋晓的语调里带着哭腔,“哥哥我听话,我以后都听话,你别不要我!”说着便扑到宋晔的怀里,“我以后好好读书,好好练功夫,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宋晔无奈,可能是他考虑不周,吓到弟弟了,“晓晓,哥哥没有不要你!你永远都是宋晓,都是哥哥的弟弟,都是宋家那个调皮捣蛋的小侯爷。只是,现在多几个人疼爱你不好吗?”

“我不要,我不要不要!”宋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利索了,还在一个劲儿地重复,“我听……听话,哥哥你别不要我!”

江家人尴尬地站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谛听过来拍拍他们的肩,让他们先回去歇歇,这认儿子得一点一点来,得先让宋晓接受他们才行。

直到宋晓哭累了睡过去,宋晔才把他抱到后院的房间里,他俯身擦干弟弟脸上的泪痕,无奈地叹气。

“你也是,这事怎么能上来就说呢?太莽撞了!”谛听忍不住责备他,“晓晓他还是个孩子,若是突然之间告诉你,养了你十几年的爹不是你的亲生父亲,疼了你十几年的哥哥不是你的哥哥,待了十几年的家不是你的家,你能接受啊?”

宋晔也是无奈,“那你说怎么办?父亲一直惦记着他是江家的孩子,就算没有这一出等他弱冠之年也会让他认祖归宗回到江家的。”

“那你也不能这么着急,这事先这样吧,得让晓晓自己想明白了才行。”

慕容泠风靠在树下,看着院外不敢靠近的父子三人,咧嘴冷笑。

之后的几天,江家三父子都在想要讨好宋晓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的矛盾中徘徊。宋晔也是,很多次想去和宋晓谈谈,宋晓都躲得远远的。早上他还没起宋晓就跑出去练功了,晚上他忙完事情回来,宋晓已经睡着了,白天更是见不到人影,好不容易找到了人,还没说话人就又跑了。谛听只能安慰他,让他想开点给晓晓一些时间。

云漠这两天也是头大,文仲理不归案永远都是个隐患,可是他的军队在哪里谁也找不到,崇明山都翻遍了也没发现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小家伙又不知道为了什么和他闹起别扭来了,成天坐在院子里托着腮帮子愣神,一坐就是一天,问她什么也不理你。

谛听瞧瞧左边这位唉声叹气中,又瞧瞧右边这位望天无奈中,忍不住瞧瞧桌子,“喂,江陵府可还有几十万百姓等着呢!你们能不能有点责任心啊!刚才谁叫我出来议事的?我到这儿就看你俩悲春思秋吗?”他招招手,让候在旁边的婢女端碗茶上来去去火气,“不就是俩熊孩子吗?按床上揍一顿什么事解决不了啊!”他指指云漠,“尤其是你们家那个。人家晓晓起码是在经历人生中的重大事件,从小到大的认知全部崩塌了,几天缓不过劲儿来也情有可原,你们家那个无缘无故的闹什么别扭啊。”

云漠叹了口气,“我这俩天总觉得她要抛弃我。”

谛听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呛在嗓子眼咳了半天,“你真的是我家王爷吗?不是哪个小鬼假扮的?”

云漠瞪他一眼。

“我们那位威武霸气的圣王爷跑哪去了?不会真让阿晋那神棍一言猜中变孩子奴了吧?”谛听鄙视地看着他,“当年,我们家王爷可是大得北阳王跪地求饶的!今天居然被个熊孩子拿下了,真是风水轮流转,一物降一物啊!”

宋晔瞧了眼为他们上茶的侍女,“这人哪来的?”他记得衙门里没有女人啊。

谛听耸耸肩,幸灾乐祸地看向云漠,“之前咱们不是救出了一群少女吗?有几个无家可归的,非要来衙门给咱家王爷当婢女,以报救命之恩。我瞅着长得都不错,放着饱个眼福呗。话说这些姑娘都来了三四天了,你们居然才发现?”

“衙门里有女人成何体统!”云漠板起脸来,“都送回去,让乡绅给安排个好人家。”

谛听撇嘴,“这衙门里的女人还少啊?”他淡定地喝了口茶,“话我都说尽了,人家就是不走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真让几个姑娘坐在衙门口餐风露宿吧?”安不安全的放一边,也不好看呐。

小丫鬟一听云漠要送她们走立刻跪到云漠的脚边,抱住他的腿“王爷,小夏无依无靠,实在不想再去过那种寄人篱下的生活了,求王爷开恩,留下小夏吧!我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的!王爷,求求您,不要赶小夏走!”

云漠嫌弃地想要拉开她,“你先起来,放开我!这事儿你去和穆岭说去!”

小夏就是不放手,死死地抱住云漠的双腿,“王爷,王爷,求求您,小夏什么都可以做的!”

云漠也不能真的把她踢开,抬头便瞧见了站在院门口的小公子。

慕容泠风瞪了他一眼,转身跑走了。

这下王爷可顾不得其它了,推开小夏追了出去。

谛听摇摇头,“王爷还真是被吃得死死的,以后想偷个腥,纳个妾什么的,我看是没戏喽。”

“你们男人就是太贪心了!还真以为女人都得围着你们转啊,我爹他那一院子的姨太太,还不都是各有各的心思,有几个是真心对他的?”钱梓曦从树上跳下来,坐到云漠刚刚的位置上,“想要真心,就得拿真心去换。我看王爷这样就挺好。”

钱梓曦弓着腰凑近坐在地上小声抽泣的小夏姑娘,“这招是谁教你的?”

小夏一愣,抬头紧张地看着她。

钱梓曦摆摆手没让她说话,“你不用否认,我猜得到是谁。回去告诉她,手法太低劣了!破绽百出,下次都设计好了再出招,要不本姑娘都懒得接。”钱梓曦把人拽起来,“姑娘你可想清楚了,这圣王爷可是指使你那人看中的,无论成功与否你都留不得,她许给你的到头来没有一条是能实现的,还要白白赔上性命,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逃命去吧。”钱梓曦掏出一个钱袋放在桌上,“以后的路怎么走,你自己决定。”

小夏站在桌前踌躇了一会儿,伸手拿过桌上的钱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小夏来日定当犬马相报。”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小姑娘走远了,钱梓曦朝谛听一伸手,“少主还钱。”

谛听瞪大了眼睛,“凭什么我还啊?”

“你家的王爷,又不是我家的王爷,这钱当然应该你掏了。”钱梓曦若有其事地说道。

谛听可不是那么好唬弄的,“那我还是你的少主呢,我的王爷可不就是你的王爷。除非你不认我这个少主了!反正我是无所谓啦。”

钱梓曦眨眨眼,哎呀,被吃死了。“那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是啊,所以王爷回来你自己找他要去!”估计王爷知道来,少不了赏她的。“你是怎么发现,这小姑娘是有人指使在给王爷和小公子使绊子的?”

钱梓曦得意地挑眉,“你们这些没有生活阅历的男人!这种事情谁能有我见得多?我爹那十七八个老婆,什么类型的没有?天天坐树上往左瞧笑里藏刀,往右瞅针锋相对,前面是尔虞我诈,后面还有个假情假意呢。我那些姨娘都是多少年锻炼出来的高端选手,这些……哼……本姑娘还真是看不上眼。”于是,这是娘多了的额外收获?

云漠垂头丧气地回来。钱梓曦赶紧起来给他让座,边给谛听使眼色――问问呗。

谛听眨眨眼――为什么让我问?

钱梓曦努嘴――你家王爷嘛。快问!

宋晔终于决定中场休息,暂时放下弟弟那烦心事了,抬头就见他们这哪儿挤眉弄眼的,问个话而已,这俩人也不嫌累得慌,“没追上吗?”

谛听和钱梓曦同时望向云漠等着他回答。

云漠歪着头叹气,“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唉,我是不是该拴条绳子把她时不时地拽一下?”

“那小公子跑得更快了!”

云漠看了眼钱梓曦,“让你们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找到了吗?”

钱梓曦摇头,“整个崇明山都让我们翻遍了,连石头缝里都没放过。连根头发丝都没找到。王爷,您真的确定文仲理的军队藏在崇明山吗?”

“文仲理向来谨慎,这么重要的筹码自然是得放在身边了。”宋晔替他回答,“而且,就我们的调查,文仲理这几年并没有去过太远的地方,倒是没事会往崇明山溜溜。就算是后来山头被山寨占领了,他也时不时地上去看看。”

谛听倒是提出了一个不同的见解,“其实还有个问题,兵马这种东西,当然是年轻有为的好,随时老当益壮吧,但谁窝在山头里二三十年也受不了啊!可按照梁有道的说法,他们招兵买马可有不少年头了!”

“你是说他这五万兵马就是个噱头,其实根本就不存在?”钱梓曦问道。

宋晔不同意,“那他这些年搜刮来的钱都去哪了?而且崇明山确实有过兵马出现的痕迹。再说了,就算找不到兵马,也得把文仲理找到啊!总不能让他也跑了吧?”

云漠给他们提了个醒,“你们去狼窟看过了吗?”(未完待续。)

第66章 亲了再说

听云漠提起了狼窟,钱梓曦先是一愣,而后不太理解地眨眨眼睛,“文仲理会把军队藏在狼窟里吗?据说那里有几千条狼呢,岂不是去送死的?”

谛听明白云漠的意思,他那天也看到小公子的蝴蝶探子了,“谁身边没几个能人异士啊。[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当不许他就能和狼群处很好呢。”

“那就算他在里面,我们也进不去啊!”钱梓曦挠挠头发,“要不咱们把小蚊子扔进去,看他来不来救吧!”

三个男人都看向她,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不行,小蚊子我已经答应要把他挂在城楼上自然风干了。”云漠如是地说道,“这要让狼给咬烂了,百姓们还怎么认得出来?”

谛听瞧瞧他,“王爷,你就直说,你想借着这个机会和小公子说说话不就得了。”

王爷瞪他,这种事情你自己心里知道不就得了,何必点破呢!

云漠刚想站起来,就见绯樱急匆匆地跑过来,“王爷,宋将军,公子和晓晓打起来了!”

“什么!”两位饲主火急火燎地飞奔出去。

谛听还算淡定,“他俩不是感情挺好的吗?”熊孩子向来是一起作妖的,“怎么会打起来?”

绯樱也不太清楚,“公子回来时好像心情不太好,看到晓晓在拿花撒气,就说了他两句。您也知道,晓晓最近也是在闹别扭,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越吵越厉害,直接动手了!”

谛听扶额,“唉,都是让家大人宠坏了的!打起来也好,省得一个个闹脾气,惹得满院子人都不痛快!”

宋晓和慕容泠风都是三脚猫的功夫,论起来慕容泠风稍胜一筹,但宋晓毕竟是个男孩子,力气本就比慕容泠风大,本来小公子还能占上风的,可俩人打着打着就没了章法,最后就剩下拼蛮力了。

云漠和宋晔赶到的时候,正看到宋晓轮着拳头砸向慕容泠风。

云漠一步翻过去,踢开宋晓的胳膊,抱着小公子闪到一旁。

宋晔也在后面借了一把替宋晓卸去了云漠那脚的力道。“你可真是威风,连小姑娘都打!”宋晔气急败坏地骂道,“没人管得了你了是吧!”

“反正你也不想管我了!”宋晓倔强地瞪大了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这边云漠可舍不得骂,却又忍不住生气,“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哪做错了惹到了你,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姑奶奶,好宝宝,咱别闹了成不?有事咱说出来啊,好不好?”

慕容泠风不说话,赌气看着他。

云漠也是没辙,“我跟那女的真没关系!是她自己扑上来的,我当时正在推开她!”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挥开云漠的手,朝宋晓骂了句,“懦夫!”转身又要走。

云漠哪里肯放,追着她屁股后面一口一句,“宝贝,别生气了!”,“小祖宗,咱玩点别的吧!”,“姑奶奶呀,你生气也成倒是告诉我因为什么呀!”

“这种时候嘴是用来道歉的吗?”钱梓曦靠着院墙看这俩人追过来跑过去,忍不住说道,“直接推到,亲他个天荒地老,亲得筋软骨头酥了,她就没力气闹腾了!”

云漠拽着慕容泠风的胳膊还真动了心思了。mht.la [棉花糖小说]

慕容泠风回头怒视他,“你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云漠一使劲,将她拉到怀里,低头便吻了上去。这种时候谁还管因为什么呀,先亲够本了再说。

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钱梓曦回身走远了,只留下句,“亲完了别忘了抗回屋里慢慢哄,再闹腾就接着亲,亲完再接着哄。哄不好就别放出来了!”省得大伙跟着一起遭殃!

别说,钱梓曦教的法子还真管用,果然亲得筋软皮乏骨头酥就没力气闹腾了。

云漠把人抱回屋里,慕容泠风立刻背对着他不理他。云漠摸摸她的头发,“宝贝儿,帮我个忙吧。”

“不帮。”

“文仲理现在很可能藏身在狼窟,可惜我们没办法进去。”

“不帮。”

“据说狼窟里有几千只狼,要将它们都打死太过残忍,更何况这么多年狼群也人类井水不犯河水也算是相处的不错,没必要为了文仲理打破这种和谐。”

“不帮。”

“能不能借你那两只小蝴蝶用用?让他们去狼窟里看看文仲理是否藏在里面就好。”

慕容泠风一听就火了,“你们都不敢进去,还让我们家小黑小白冒险去?不借!”

“狼又不吃蝴蝶。”连塞牙缝的都不够。

慕容泠风瞪他,“万一哪只狼一时兴起,大爪子一乎,我们家小黑小白还回得来吗?”

云漠摸摸鼻子,会这样吗?

“你们若是想进狼窟,让狼群闪开条道不就好了。”

要的就是这个,“你能跟狼群商量商量吗?”

慕容泠风鄙视地看着他,“我又不会兽语,我跟它们商量它们可得听得懂啊!”

“那……”之前看她和那两只蝴蝶聊得挺好啊。

“小黑小白都是雪儿训练好的。要是雪儿在这儿倒是可以去和狼群谈谈看,她懂兽语。”慕容泠风想了想,“不过你们也是死脑筋,狼和人不一样,对于讨厌的东西它们可是半点忍不了的。你们在身上涂上狼讨厌的味道,撒上狼不喜欢的东西,它们自然会自觉地闪开道,不会靠近的。”

她这话倒是给云漠提了个醒。云漠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出去吩咐事情了。

慕容泠风摸摸脸颊,暗自叹了口气,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他们也是时候该说再见了。

文仲理也知道儿子不靠谱了,很多事情都没敢告诉他,以至于他此时连和云漠谈判的筹码都没有。云漠想起他之前调戏小公子的事情就觉得心烦,直接让人把他挂到了城楼上,旁边挂着的是梁有道的人头。他那帮手下查清楚之前有过仗势欺人的,依律出发,情节严重的几个拉到城门口在文知章看得见的地方一天砍一个。文知章一开始还求云漠放过他,求他爹快来救他,到最后都变成了,“王爷,您把我也砍了吧!”死了都比受这罪的好。偏偏云漠就不理他,说好了自然风干的嘛。

自从和小公子打了一架,宋晓倒是有所改善,扑到宋晔的怀里哭闹了一通,醒来也不耍脾气了,跟在宋晔身边兜兜转转的,时不时地偷看江家三父子一眼,察觉到被人发现了,立刻转过头去,就跟只小兔子似的,正在试探这环境的安全程度。他没有主动接近江家人,但也没再像之前那般抵触了,这对于蒋俊蒋逸他们来说也算是个好的开始。

事情在三天后有了转机,有一个男人跑到衙门说他有一种祖传的药粉,撒在身上,狼就会离你远远的,不敢靠近。

谛听让人逮了几只耗子来,撒上药粉丢到狼窟里,狼群果然里耗子远远的,耗子蹿到哪儿,狼就立刻离开那个地方,只要是耗子待的地方就没有狼的踪影。看上去狼似乎很是害怕。

保险起见,谛听又丢了两只狗进去,情况还是一样的。

谛听就准备召集部队,进狼窟一探究竟。慕容泠风实在看不过眼了,跑过去一把夺过了谛听手中的药粉,“你们怎么就不长长脑子呢?这东西狼都怕,人就不怕了吗?哪有往身上撒的!直接一人一包戴在身上走一路撒一路就行了!”

谛听看了眼来献药的男人,男人看情况不对就要跑,手下立刻拿下了他。谛听一指衙门后面的牢房,“先关起来,等我们回来再审。”

宋晔却有些犹豫了,“王爷,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陷阱倒不至于,想来我们也不会一开始就派大部队进去,若是陷阱立刻就会露馅的。”云漠摸着下巴,“不过,咱们要找的还在不在那就是个问题了。”

谛听向来是走在最前面的,他先带了一队人马进入狼窟了,果然,狼窟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建造出一个城堡,被山石和树木挡住了从外面根本发现不了。别说屯兵五万了,藏个几十万人都不在话下。看来文仲理这些年搜刮来的钱财都用在这里了。

但是这座城堡死气沉沉的,不像是有五万个活人应有的安静。谛听趴在地上听了听,叫人回去如实地报告给云漠。

宋晔带着大部队赶来,直接破门而入,抓住了被困在城堡中的文仲理等人。也亏得他们来的及时,再晚个一两天,这些人就要被饿死了。

文仲理俨然是被当成弃子了。魅姬将他骗到狼窟后,封死了地下密道的门,带走了所有的药粉,把文仲理和他的一众随从都留在了城堡中。外面有恶狼,密道又走不了了,这十几个人逃不了也出不去,城堡中也没有屯粮,就只能待在里面等死。

“曾经有人看到过崇明山有军队出没,那些人呢?”谛听问道。

文仲理喝了口水缓了缓,“原先确实是有五万兵马的,可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转移走了。现在罪臣手中根本没有一兵一卒。”

文仲理现在恨透了魅姬,若不是她,他也到不了这般地步。

文仲理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他只能用自己知道的一切换取向圣王爷换取一个体面的死法――他可不想像儿子一样被挂在城楼上。

“我只是个小卒,一切都是魅姬和唐颖策划的。”

谛听点点头,“这个我们知道,唐颖暗中掌握了崇明山半数的山寨,魅姬则负责和你联络,调配你手中的势力。”谛听扔给他一份名册,上面清楚地记录了受唐颖支配的山寨,“还有什么补充吗?”

文仲理不觉擦擦脑门上的汗,他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原来对方早就一清二楚了,有些是连他都不知道的。不,或许上面也是知晓的,要不怎么早早的把他手里的筹码全都收回了呢?

“唐颖和魅姬绝不是真正的主谋,后面还有人。那人在楚京的势力绝不容小觑,你知道多少都说出来。”

文仲理不敢隐瞒,“罪臣只知道京里有个人,她们都叫他主人,罪臣当日受人迫害被扔在乱葬岗中,就是主人派魅姬将罪臣背出来的。之后便是主人与罪臣单向联系了。主人有什么事会让魅姬通知罪臣去做,但罪臣是联系不到主人的,也从没有见过主人。”

“梁有道也是主人的人吗?”谛听问。

文仲理摇摇头,“梁有道一心想做皇帝,与东罗攀上了关系,想要东罗助他登上帝位。可其实东罗只是想要江陵的矿藏而已,根本就是在敷衍他。主人命罪臣通过梁有道和东罗接上头,但罪臣觉得,主人看中的并不是楚帝的宝座而是另有所图。”

“他在谋图什么?”

“他……”文仲理突然睁大了眼睛脖子梗直身体僵住向前倒下。他脖子后面插着一根银针。

“什么人!”大牢外,宋晔突然大叫一声,追了出去。

谛听走过去探了下文仲理的鼻息,已经没气了。

谛听出了大牢,宋晔已经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衣人,“自尽了。”

谛听懊恼地一拳捣在树干上,“又是这样!每次查到关键时刻线索就断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养了这么多死士。可恨的,我们现在连他要干什么都不知道!”

“起码确认这人就是在楚京呢,也算是有收获,京里的事就交给皇上和九王爷吧。”宋晔说道。

谛听叹气,“晔子,你觉不觉得最近这群人的动向不太对劲吗?他们好像是在大规模的裁人。我总有一种感觉,咱们查到的这些都是他们不要的。扔给咱们的。”不然为什么每次关键人物都跑走了,就留下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卒?

宋晔也有同样的感觉,“这种情况只能有两种解释,要么,他们遇到了什么困难,运作不下去了;要么就是他们的目的要达成了,准备收手了。”

二人边分析边朝衙门后堂走去,打算把情况报告给云漠。刚到后堂,就看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云漠骑着绝影飞奔而去。门口,黛茉拿着张纸站在那,眉头紧蹙,神情焦急。

谛听和宋晔对视一眼同时问道,“出什么事了?”

黛茉叹气将手中的信交给他们,“小公子留书走了,王爷追去了。”

只见那信上写着――你们查你们的案,小爷找小爷的药,再也不见!落款是一只扒着眼睛吐舌头的小猫。

谛听摇头,奶爸不好当啊。他低头一瞧立刻火了,“王爷你追媳妇就追媳妇,怎么还把我们钱袋都顺走了!”(未完待续。)

第67章 凶兽穷奇

天色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月升日落,红光褪去,夜幕再一次降临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天上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春雨粘人,带来一丝丝凉意。

慕容泠风牵着慕糖糖,一脚深一脚浅地向山上爬着。本应在山下客栈中休息一晚的,偏偏小公子赌这一口气,就是要半夜上山,反正也没人在乎她,都拿她当不懂事的小孩子呢。

当第三次陷在泥坑里的时候,小公子终于爆发了。她烦躁地将沾满泥水的外罩脱下来扔在地上,靠着慕糖糖越想越觉得委屈,“糖糖,咱们回家吧。他楚帝生病了,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咱们受这份罪?”

慕糖糖蹬蹬蹄子打了个响鼻――光说不练嘴把式,你倒是真回去啊!还不是怕就这么空手而归家主会失望嘛。

“唉,”慕容泠风想想就头疼,“他们上一代怎么会搞得这么乱,娘亲是这样,姑妈和姨妈是这样,连师父都是!就不能把眼睛擦亮了,看好了再托付终身啊!弄得现在家里跟寡妇营似的,还欠了一屁股的人情债!”

慕糖糖都懒得说她了,也就会在背地里发发牢骚,见了那几个大美人,炸毛的猫咪立刻就变成温顺的兔子了,怎么胡噜怎么有,那才是真正的一物降一物!

糖糖说得对,想起家里大美人哀怨的神情,慕容泠风只得认命地又站起来接着爬。她左右看看,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糖糖,你还记得咱们从哪边来的,该往哪边走的吗?”没错,小公子原地歇了会儿又成功的迷路了。

慕糖糖咬着她的袖子往右边拽――走这边!

慕容泠风却不确定了,“是那边吗?我怎么记得是这边?”

慕糖糖忍不住眼睛上瞟――你哪回蒙对过?跟着你走,咱们都迷了多少回路了,你怎么还不长记性呢?

慕容泠风拍拍马头让慕糖糖先放开,她后退两步,“我再看看啊,我记得应该是……啊呀!”

小公子一时间没注意脚下的路,一脚踩空了,从山坡山掉了下去,摔在了一个坑里,糖糖想拽她一把都没来得及。

还好坑不算深,慕容泠风只是摔疼了屁股,并没有受伤。

糖糖往坑里望了眼,想看看她怎么样了,却突然跺着蹄子嘶鸣吼叫起来。

慕容泠风以为糖糖是在担心她,笑着安慰它,“糖糖,我没事!这么浅的坑,小爷分分钟爬上去。”说罢她手撑着地就要坐起来。

这时候,慕容泠风才察觉出不对劲来。她的右手摸到一个圆滚滚的坚硬的东西。上辈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在解剖室待上三百天的小神医瞬间便明白自己摸到的是什么了。她咽了咽口水,坐起来四处看看,坑里全是人骨头,有头盖骨,有腿骨,甚至连断成一节一节的脊柱骨都有。

骷髅骨头小公子当然不怕,但是此刻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很多骨头上面都连着血肉,有些骨头上还带着明显的牙印。(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这些大概都是被谁啃食后丢弃在这里的。

小公子顿时感觉头皮发麻,一股恶寒从背后袭来,她咧着嘴想哭又不敢出声。慕容泠风双眼不敢斜视,慢慢地向后面蹭。四周都安安静静的,糖糖也不叫了,睁着大眼睛看着她,或者说是在看她的身后?

忽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慕容泠风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她大叫着双手捂着脑袋,身体缩成一团,“求求你,求求你别吃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什么都有的。”

一个声音凑到她耳边轻轻说道,“可是我什么都不需要,就是想吃掉你,怎么办呢?”

小公子哭着却隐约觉出这声音好耳熟,她试探着抬起头,正对上一张笑脸。

慕容泠风沉默了片刻,突然蹦起来把来人扑到地上,抡起拳头就揍了上去,“南宫云漠!”

云漠也没躲开,让她揍了个痛快,反正她那点力气和挠痒痒也没什么区别,只要别伤到自己的手就成。

“让你吓唬我,让你吓唬我!”慕容泠风打了两拳便觉得手疼不打了,她抿着嘴和云漠对视,突然趴下抱紧了云漠的脖子,“呜呜,吓死我了!我以为真的要被吃掉了!你怎么能这么坏!吓死我了!”

云漠拍拍她的背抱着她坐起来,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带出了自己的不满,“谁让你不告而别的!这惩罚还轻了呢?还敢大晚上的往山上跑,这要不是我,真的是杀人魔来了你怎么办啊?”

云漠带着慕容泠风从坑里爬上来,绝影早就挤到了糖糖身边,亲昵地蹭了蹭它的脖子,相处了三个多月了,慕糖糖已经把绝影归为自己人了,甩甩马尾巴算是打招呼了。

云漠拿出手绢给小公子擦擦脸,“别哭啦,小脸都花了。”

慕容泠风撅着嘴巴哼了声,“你跟来干什么?”

云漠叹气,“有只小猫脾气太倔,不喜欢和别人一道,本王也只能迁就着喽。”

慕容泠风别过头去脸色有些不自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云漠也不再顾左右而言其他,直接问道,“你和宋将军有仇?”

“你怎么知道的?”她可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起过。

云漠指指自己的眼睛,“我要是连这都看不出来,还怎么做你的夫君?”

慕容泠风撇嘴,“未来的!”

“管它怎么来的!”云漠才不在乎呢,反正跑不了就成了,“你从听说宋晔是郁叔的儿子就开始闹别扭,还愈发地不待见宋晓。所以……”云漠好奇地望向她,“到底有什么仇怨啊?没听说宋家和慕容家不和啊!郁叔年轻的时候还和慕容家主一起游历天下呢。按理说,慕容家主连皇叔都原谅了,没理由和郁叔过不去呀!不会是你自己和郁叔结的仇吧?”这就更说不通了,宋郁一个大将军,怎么会惹到个小姑娘,八竿子打不上嘛。

慕容泠风一扬脸,“不告诉你!”

云漠无奈,这小白眼狼,怎么也养不熟,“算了,反正之后就咱们两个人了,你可不许再闹脾气了。”

慕容泠风没回答,心说那可不一定,万一谁又惹小爷不高兴了呢?

云漠扶着她站起来,“走吧,咱们先上山把凤凰卵拿到手。”他拍拍腻在一起的两匹马,示意他们该走了,“以后还是听糖糖的吧,认路这方面,它比你有天分。”

慕糖糖感动地点点头,终于遇上明白人了。

慕容泠风刚走了没两步,便停下来皱皱鼻子,“什么味道?”

听她这么说,云漠也仔细地闻了闻,雨水清新的味道中似乎夹杂了一丝腥气,然而他们确定刚刚并没有这个味道,云漠迅速地带着慕容泠风闪身上了树。

在地面上感觉不明显,现在上了树才发觉,大地正在微微地颤动着,一下接一下的,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他们吗?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了雨幕中,随着那影子越走越近,二人终于看清楚了。云漠搂着慕容泠风胳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低声问道,“那是什么呀?”

那东西如牛似虎,浑身血红,伴着黑色的条纹,背上一对墨蓝色的羽翼,四肢强健有力,爪子锋利,獠牙尖锐,一条龙尾上竖着坚硬的鳞片,样子十分凶恶。随着雨水从它的牙缝里流出的鲜红的血水滴落在地上,晕开,留下一片一片的殷红。他们刚刚闻到的腥味正是这血水的味道。

两人同时想到梁有道说的那个凶神,难道就是这个?慕容泠风咽了咽口水吐出两个字,“穷奇。”如果真是,梁有道还真没说错,这确实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凶兽。“穷奇吃人肉的,而且他惩善扬恶,只吃好人的肉,最喜欢才子、英雄的心头肉了。怪不得能和梁有道他们走到一路上去。”

湛天大陆虽然灵气稀薄,但污浊之气充裕,最适合这种凶兽的生长了。又有梁有道他们的喂养,这只穷奇长得相当健壮。

云漠看着越来越靠近他们的穷奇,忽然问道,“它吃马肉吗?”

慕容泠风一愣,突然明白过来,“糟了!”此时穷奇已经扑了过来,小公子只得对那两只屁股露出来的笨马喊道,“糖糖快跑!”

绝影和慕糖糖也感觉到了杀气,惊得抬腿就跑。然而穷奇比它们还快,它展开翅膀飞到它们身前,尾巴一扫。两匹马躲闪不及,被它击倒在地,绝影替糖糖挡了一下,右前腿撞在穷奇尾巴的鳞片上,疼得直叫唤。

慕容泠风和云漠纵身落下挡在了爱马身前,穷奇看到他俩眼睛里露出贪婪的目光,仰天长啸一声,喷出一大片火焰。

慕容泠风双掌交合,结寒月之气化为盾牌抵挡住火焰。

穷奇见一击不成,又补一招,利爪划破慕容泠风的气盾带着劲风呼啸而来。

赤霄出鞘,在空中划出一道红光,云漠以利刃对利爪逼退穷奇。穷奇也不甘示弱,强劲有力的尾巴朝云漠拍过来,云漠翻了个跟头躲开了。

慕容泠风结出风刃对抗穷奇,可惜小公子之前和蜥人对战的时候损耗了太多的灵力,此刻也只能和穷奇打成平手。

云漠虽不会法术,但好在有赤霄在手不至于拖她的后腿,但穷奇一身硬甲,赤霄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只是剥下他的几片鳞片,没能伤其根本。

慕容泠风想要结成结界困住穷奇,奈何穷奇攻势猛烈,她又要顾及云漠的安危始终没有不能得手。

然而穷奇被慕容泠风和云漠左右夹击也占不到上风,但它的智商非常高,见事态不对,便跳出了包围圈,不再和他俩硬碰硬,张开大嘴一团火喷向了绝影和糖糖。

慕容泠风赶忙扑过去护住两匹马,可此时穷奇已然转头扑向了云漠,慕容泠风想再去救他却已经来不及了。

穷奇一只爪子抓住赤霄,另一只爪子向着云漠的胸口袭去。云漠放弃赤霄从穷奇的身下滑出去,然而穷奇还有后招,它趁云漠躲闪不及大尾巴将他掀翻在地,同时竖起火墙将慕容泠风阻隔在火墙之外,它张着血盆大口,想要一口吞下云漠。

云漠被他控制在利爪之下,再无反抗之力,只能扭过头。

然而穷奇的利爪并没有落下来,不知为何它突然仰起头颅望向天空,冲着天边如恶犬般吼叫着,而后没有再管云漠扇着翅膀朝天边飞走了。

慕容泠风倾泻出全身的灵力击碎了火墙,她心惊胆颤地冲过去,就怕看到云漠出什么事了,却见云漠呆愣愣地坐在地上。

慕容泠风跑过去,“有没有伤到哪里?”

云漠倒没什么大碍,只是肩头被穷奇抓伤了,流了些血。

慕容泠风左右望望,都不见穷奇的踪影,“穷奇呢?”

云漠指指天空,“刚刚望了会儿天飞走了。”

慕容泠风抬起头,原本深蓝色的天空此时已经变成了火红色,像是云彩都被火把点燃,变成了一团团的火焰似的。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被雨水打湿的山石已经让火云烤干了,没留下一丁点儿水痕。春风拂过,为这莫名燥热的氛围送来了一丝清凉。树影摇晃,枝条连着嫩叶齐齐向天空展开。一阵又一阵的鸟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无论是黄鹂还是云雀亦或者是帝雉……所有的鸟类都争先恐后地向山顶飞去,鸟群遮住了火云的光芒,天空再一次暗沉下来。鸟群过后,兽类和虫类也不甘示弱,成群结队地奔向山顶。连大地都跟着颤动起来,整个浴生山都开始躁动了。

云漠看着这混乱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中竟闪出了恭敬二字。云漠看看慕容泠风,发现小公子正望着火红的天空,空中念念有词。

“天生赤泽,炎云拂穹。草木唯恭,风雨唯敬。虫兽俯首,百鸟争行。炎云浮动,化形于空。”

慕容泠风话音刚落,天空中的火云便流动着聚集在一起,云漠看着天边慢慢显现出的画影,不觉也紧张起来,似乎是有什么呼之欲出。

“浴火重生,凤凰降临。”(未完待续。)

第68章 凤凰降临

天空上的火云逐渐显现出形状来,聚集在一起化作一只浴火而生仰天鸣叫的凤凰,在凤凰真正形成的那一刻,整个浴生山一下子就安静了,什么声音也没有,好像刚刚的嘈杂都是他们的错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二人望着天空中的凤凰,久久回不过神来。

“难道真的有凤凰?”慕容泠风有些不敢置信,她一直都认为凤凰的传说就是用来哄小孩子的,就跟龙一样,根本不存在。还是那句话,就算真的有,也不应该出现在湛天大陆啊!

可此等神迹总不能是假冒的吧?

云漠可没有慕容泠风这般纠结,反正这段时间见到的怪事太多了,倒是有种释然了,“是不是的,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慕容泠风瞧了瞧云漠肩上的伤,犹豫了。

云漠自己倒是无所谓,一甩肩上的血就要站起来,毕竟是带兵打过仗的人,怎么可能没受过伤呢。

慕容泠风把他按在地上,小心翼翼地退下他的外衣,扯开里衣,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箱,认真地为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好。

云漠歪头看着慕容泠风的侧脸,幸福得有些不真实,这种场景也只有在梦里才出现过。“以前,我们兄弟受了伤,顶多就是互相撒把金疮药。像这种轻伤都没人会去管,有个十天半个月的自己就好了。”

“胡说八道,感染了怎么办!”慕容泠风怒瞪他,“要不军队里总是死那么多人呢,军医得负一大部分责任!”

云漠摸摸鼻子,“还好吧,反正我的手下没有死伤的。”

给云漠包扎好,慕容泠风又去看了看绝影的伤势。两匹马早就相会扶持着站了起来,只是绝影右前腿肿了一大片,三条腿站不稳,只能靠在糖糖身上借些力。

云漠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它——好小子,趁机吃豆腐啊。

绝影眨眨眼睛——知道就得了,要不说出来!

糖糖担心地蹭蹭慕容泠风。小公子安慰似的拍拍它,“没事,没伤到骨头,养几天就好了。只是这几天要暂时当三条腿了,糖糖你可要照顾好绝影啊!”

慕糖糖甩着尾巴用头轻轻地撞了撞绝影,大概是在感谢绝影刚刚救了自己。

绝影立刻飘飘然了,眼睛里就剩下糖糖这雪白雪白的身影了,疼什么的早就不记得了。

云漠暗地里给它竖大拇哥——这招英雄救美用得好啊。

绝影一扬头——那是,兄弟你也快抓紧吧!

云漠拍拍两匹马的马脖子,“绝影,带着糖糖到山脚下的破庙里等我们,就咱们刚刚路过的那个。这山里不安全,你们在这儿反而会让我们分心。小子机灵点儿,看情况不对就带着糖糖赶紧跑,糖糖可交给你啦!”

绝影点头——包在我身上。

慕容泠风皱眉,这话说得怎么跟嫁闺女似的?再看糖糖望着绝影一脸痴迷的模样,估计脑子里就光剩下刚才绝影救它时的英姿了。唉,女大不中留啊!罢了,拐匹乌骓回家也不算吃亏。(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看着两匹马相依相偎地走远了,云漠和慕容泠风这才动身往山顶走去。

山中安静了好一会儿,知道天边火云散开,红光褪去,动物们才有秩序地从山顶下来,回到自己的地盘。但鸟儿们都留在了山顶,停在树上,似乎是在等待王的召唤。

慕容泠风拉着云漠快步疾行,生怕到晚了凤凰就飞走了。她可还得跟凤凰商量商量能不能下个蛋给她呢。

他们快到山顶的时候,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狗叫声,叫得都破了音。二人对视一眼,这叫声分外耳熟,不就是刚刚那只穷奇的声音嘛,“它果然是来了这里。肯定也是觊觎我的凤凰卵的,那可不行!”说着慕容泠风就要冲上去。

云漠赶紧拉住她,“先等等,看清楚了情况再说,没有凤凰卵咱们可以再想别的办法,不必和穷奇硬碰硬,你刚才吃的亏还小吗?”

慕容泠风可不承认自己输给了穷奇,“那都是你碍事,要是没有你和那两匹笨马,小爷早就……”

“早就被穷奇吃了!”云漠帮她把后面那半句接上了,“我承认,你灵力是很强。但是年纪太小,作战经验不足,顾前不顾后的。你都不知道你自己暴露了多少破绽!”他知道小家伙是想要自己一个人冲上去,便提前打消了她的念头,“听我的,这事不能太着急,咱们先看看情况再说。”

二人到了山顶的时候,狗叫声已经停止了,周围有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山顶的树枝上挂着许多鸟儿,却没有一只畜牲的,都在那儿静静地站着,连动都不曾动一下。

山顶上有个山洞,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云漠拿出两颗夜明珠,递给慕容泠风一颗。他把小公子护在身后,一起走进山洞。

一进洞里,二人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云漠用夜明珠一照——满地的碎尸残骸,黏浊的血液流淌在地上、挂在墙上。

慕容泠风一眼看到角落里的那只死不瞑目的头颅,正是刚刚袭击他们的穷奇。小公子不觉一惊,穷奇有多强悍他们可是才见识过的,是谁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死了它,还将它碎尸万段了?

她下意识地抓住云漠的胳膊,警惕地看着四周,可这洞里除了惨死的穷奇什么也没有。难道说凶手已经走了?慕容泠风突然感觉到有东西从她的后颈划过,像是毛发般轻软,她立刻回过头来,然而身后什么也没有,小公子不信邪地四处查看,还是一无所获。

先是后颈,再是耳垂,最后发展到了下巴,慕容泠风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可偏偏每次等她回过头去,都是毫无异常的。小公子头皮发麻,想到了些不好的东西。

云漠安慰着她,“你先冷静下来,慢慢找,说不定什么就被你错过了。”话说这么说,可云漠也知道刚刚确实什么也没有。

慕容泠风听话的闭上眼睛,静下心来,释放出灵识,探索着山洞中的每一寸缝隙,终于,让她在两块石头的中间找到了一丝微弱的灵力。

她把手放在石头中间又探了探,这才朝云漠点头——是这里没有错。

赤霄出鞘,一剑劈开了石头,他们终于看清楚里面藏着的东西了。

只是,两人都有些傻眼。

石头缝里竟然站着只小麻雀。说它是小麻雀似乎不太合适。它一身火红的软毛,头顶还有几根黑色的毛发绘成一团火焰,但是身形可是和麻雀一般无二。慕容泠风看了看小麻雀,又瞧了下自己手中已经结好的手印,无奈散去,这反差有点太大了吧。

小麻雀仰着头用它的小绿豆眼瞧瞧云漠又瞅瞅慕容泠风,小爪子试探着往前迈了两步,又抬起一只似乎是想在情况不对的时候迅速撤回。可等了半天也不见这两人有什么动静,小麻雀这才放心地落下脚,又靠近了他们一些。小麻雀来来往往几次,发现他们确实没有恶意,终于扇着小翅膀飞了起来。它先是围着慕容泠风转了两圈,又跑到云漠眼前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最后选择在慕容泠风的头顶降落。

小公子抬眼向上瞅,小麻雀低头往下瞧,两双眼睛对上了。慕容泠风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给我下来!”同时两只手一起向头顶抓去。

小麻雀立刻扇着翅膀飞起来,让慕容泠风扑了个空。不过,在慕容泠风放下手的时候,它又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她头上。一人一鸟你扑我掏闹了很久,慕容泠风因为角度问题一直趋于下风,小麻雀不时发出啾啾的叫声,似乎是在嘲笑她。

直到小公子筋疲力尽放弃了,不愿再和这小不点计较,小麻雀才终于安顿下来,还跺跺小爪子,像是在宣告自己的胜利。

“你等着!小爷今晚上就吃烤麻雀!”慕容泠风忿恨地说道。

小麻雀啾啾啾地叫着——你来呀,你来呀,先抓到再说吧!

“好了,别闹了!”云漠一把将小麻雀抓下来,不顾它的反对,牢牢地握在手里。

一人一鸟都鄙视地看着他。

这是作弊作弊!——小麻雀的心声。

你刚刚干什么去了?!——小公子的眼神。

云漠轻咳一声,指着小麻雀问道,“这就是你用灵识找到的?”云漠扭头看了眼穷奇的头颅,这东西能杀死穷奇?怎么感觉都不够它塞牙缝的呢?

慕容泠风也有些不确定,可小麻雀身上确实有灵力的波动,这一点是无须质疑的,“也可能不是它杀的吧。”她更倾向于凶手已经离开了。

小麻雀听着他们的对话不高兴了,扯着脖子啾啾地叫了好几声。

慕容泠风翻了个白眼,“你喊破喉咙,我们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有本事说人话啊!”

小麻雀气愤地继续用鸟语和她吵架,慕容泠风自始至终只有一个态度——吊儿郎当地望天望地望空气,就是看不到这只急得翅膀打颤的小麻雀。一句话,小爷堂堂九殇谷的传人、慕容家的少主,听不懂鸟语,想跟小爷交谈,先学会人话怎么说吧!

小麻雀气急败坏地伸伸小爪子,绿豆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云漠只觉得手心里一阵刺痛,立刻松开了手。小麻雀从他手中掉了出去,还是及时扇了两下翅膀,没摔到。云漠可就惨了,手心里一道深深的血印,都见了骨头。

慕容泠风这下可吓坏了,也顾不得什么秘密不秘密的了,掏出备在身上的灵水就往云漠手上撒,这双手可是她最喜欢的,千万不能留下一点疤痕。伤口在灵水的滋润下以肉眼可见一点一点愈合了,到最后整个血印都消失不见了,果真没有留下疤痕。

小麻雀早就闻到灵水甘甜的味道了,蹦跶到他们底下,接着从云漠手上流下的血水,不仅喝饱了还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慕容泠风气得抬脚就要踩扁了小麻雀,敢伤她男人,不想活了!

小麻雀赶紧滚到一旁,然而它颤抖着伸伸小爪子,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云漠蹲下来想要看看小麻雀,慕容泠风却死活不让他靠近,“它看起来很痛苦,这是怎么了?”

慕容泠风翻白眼,“我又不是兽医!小爷只给人看病好吗?”这么说着,慕容泠风也不忍心地瞧了眼抽搐着翻滚的小麻雀,“估计是贪得无厌,吃撑着了吧!”那灵水里面蕴含的灵力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云漠从未修炼过术法,这东西对他来说也就是个灵丹妙药而已,可小麻雀就不一样了,这般贪婪,是会爆体而亡的。

“帮帮它吧?”云漠有些心软。

慕容泠风却倔强地偏过头去,“不要,它刚刚还伤了你呢,你何必为它费心!”

“可是……”云漠话还未说完,就见小麻雀张开嘴巴大叫一声,一股红光破体而出,投射到半空中。红光化作一只火凤,头顶火焰光环,身后拖着九条炫丽的尾巴,羽翼有半人多长。火凤展开双翼,在山洞中盘旋了两周,凌厉的叫声,引得洞外百鸟齐鸣,那场景震撼非常。最终,它又回到小麻雀的头顶,钻进了它的身体里。

慕容泠风拖着下巴不可思议地看着躺在地上继续装死的小麻雀,一时间接受不了,“不是说是凤凰的吗?怎么就成麻雀了?这俩差得有点远吧!”就算咱低调,隐藏身份,那也得找只孔雀啊!再不济,喜鹊也可以呀,这整只麻雀来是个什么心理?

小麻雀睁开半只小绿豆眼,不高兴地看着慕容泠风。它用两只小翅膀裹紧自己似乎有些伤心。

“或许,它还是只小凤凰,因为还没有长大,所以看上去没有凤凰那么威武。”云漠勉强解释道。

所以说,这其实是个丑小鸭变天鹅的故事?

慕容泠风不死心地戳戳小麻雀,压上她最后一丝希望,“你真的是凤凰吗?假冒的吧。没事,你说出来,我们不笑话你!”

小麻雀瞅了她一眼,扇着小翅膀转着圈飞起来,它的身体发出红色的光芒,越来越亮,照得人都睁不开眼睛,光芒退去,小麻雀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三尺长刀,刀刃雪白,刀柄赤红,刻有羽翼花纹,宛如一只红鹊展翅飞入天际。

这次不用慕容泠风说,云漠都认出这是何物了。

小公子郁闷地捂脸,“还不如告诉我它是凤凰小时候呢!”那起码还有个盼头啊!(未完待续。)

第69章 妖刀卖萌

小麻雀化身三尺长刀,让云漠和慕容泠风皆为之一惊,二人怎么也没想到呆头呆脑撒娇卖萌的小东西居然这么大来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慕容泠风捂脸,不愿相信自己的所见,“它怎么会是鸣鸿,怎么可以是鸣鸿呢?!”

鸣鸿刀收敛了光芒,慢慢落下,云漠伸手接住了。它在云漠的手中又变回了小麻雀,啾啾两声,挥挥小翅膀又去骚扰慕容泠风了。

小公子扭过脸去不想看见它。鸣鸿,鸣鸿啊!这呆萌的小麻雀完全毁了天下第一妖刀在她心目中邪煞霸气的形象。

小麻雀似乎很喜欢她,一个劲儿地在她身边转来转去,一会儿揪揪她的头发,一会儿又啄啄她的肩头,眨着两只小绿豆眼讨好她。慕容泠风气哼哼地不理它,但也没真的轰它走。

云漠看着这一人一鸟的互动觉得好笑,“如果它真是鸣鸿,那它杀了穷奇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刚刚天上的凤凰又是怎么回事?”没听说鸣鸿刀和凤凰有什么关系呀,顶多两个都是鸟,一个鸟王,一个刀王。

让他一提醒,慕容泠风也想起正事来了,她把小麻雀抓过来和它大眼瞪小眼,“你知道凤凰卵在哪儿吗?”

小麻雀眨巴眨巴眼。

慕容泠风把它翻过来,扒拉扒拉它屁股后面的毛,“不会是你给我下一个吧?可你到底是公的母的啊?”

小麻雀害羞地用翅膀盖住小屁股,扭过头来眼神怨念地看着慕容泠风。

云漠赶紧把小麻雀抢回去,“你也是够没正经的,就算真要它生,它这么点大也生不出来呀。”

“那怎么办?楚帝可就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了,哪有工夫等它慢慢长大!”慕容泠风瞧瞧小麻雀,脑筋一转,“干脆直接把它煮吧煮吧让楚帝吞下去得了,反正它看上去也像是刚出生不久的,不要较真凑合用呗!”

小麻雀吓得立马从云漠手中跳下来,蹲在地上撅着屁股不停地使劲。

慕容泠风好奇地蹲在一旁观察了半天,才仰头问云漠,“它这是真的要下个蛋给我?我说着玩的!”

小麻雀身体瞬间僵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架着两只小爪子,绿豆眼可怜巴巴地瞅着慕容泠风。

小公子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抱着云漠的腿,眼泪都笑出来了。“不行,不行!乐死我了!天下第一妖刀怎么会如此蠢萌?”云漠拍拍她的头,让她收敛点,没看小麻雀都委屈得快哭出来了嘛。

小麻雀挥舞着翅膀飞起来,叼着慕容泠风一撮头发往旁边拽,小公子吃痛地叫了声,“喂喂喂,这报复手段太下作了!有本事咱们真刀真枪的单挑啊!”

小麻雀则会可不理她了,就揪着她的头发不撒嘴。

“它是不是想要带咱们去什么地方?”云漠猜测道。

小麻雀啾啾两声,终于松口了,飞到前面回过头来望望他们,示意他们跟上。[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两人跟着小麻雀往洞穴深处走。小麻雀把他们带到了一个角落里。这里和别处不同,布满了枯萎的藤蔓,交错在一起,像是一道从天而降的灰褐色的瀑布。小麻雀就停在藤蔓上,跺跺小爪子,不只是在表达什么意思。

云漠伸手在藤蔓前面试探了一下,“有风,这后面是空的。”

小麻雀点点头,从藤蔓的缝隙中钻了进去,半晌,又钻回来,纳闷地看向他们,似乎在说,“你们怎么不进来呢?”

“你当我们会缩骨功啊?有个老鼠洞就能钻进去!”慕容泠风撇嘴说道。

小麻雀啾啾啾,又跟她吵了起来。

云漠无奈地把小麻雀抓过来,又放回慕容泠风的头上,让她俩一边吵去,抬手抽出赤霄剑在空中划了个十字。霸道的剑气带着劲风斩断藤蔓,那些枯藤应声落下,露出了之前被遮住了的另一片天地。

说天地夸张了点,其实只是个倾斜的缺口,最宽的地方也只够一个人侧身爬过去。

小麻雀兴奋地在慕容泠风头上蹦跶着,率先飞过去给他们带路。

云漠跟在后面先钻了进去,等他安全通过了,才回来叫慕容泠风。

小公子身量比云漠小得多,钻起来更省力些。云漠在对面接了她一把,她扶着云漠的胳膊站起来,望着眼前的景象有些发懵。

谁会想到藤蔓的后面竟然还藏着这样一片空间——数不清的萤火虫闪着微弱的光芒,充满了整个空间,有的落在墙上,有的在空中飞舞,还有些聚在一团,绘成了各式各样的图案。

云漠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他对这些实在是爱不起来。

慕容泠风就显得兴奋多了。她和小麻雀一起,追着萤火虫跑来跑去,一会儿冲散了闪着光辉的图案,一会儿又把趴在墙上睡觉的小虫子都吵起来。

闹了会儿,慕容泠风停在了一面石壁前。小公子看着上面雕刻出的纹路若有所思,“这个……是不是还没有完成啊?”

小麻雀落在她的肩头,和她一起看着石壁,顺便啾了一声,大概是在回答她吧。

慕容泠风摸着下巴突然笑了,她就说这洞穴的布局看上去很眼熟,分明就和他们之前掉进去的空间一模一样嘛,连照明的思路都雷同——弄一群会发光的虫子膈应王爷。不过这里显然是没有完全建好的。慕容泠风伸手碰了碰石壁,什么也没有发生。一人一鸟同时点头,就是说嘛,连阵法图腾都没画完,能有什么作用!

在两个小家伙调皮捣蛋的时候,王爷可没闲着。云漠一眼便看到了洞穴中间的石台。他走近了才发现,那石台上有一道深深的裂痕,瞧那形状宽度,插上把鸣鸿刀刚刚好,估计这里就是小麻雀之前沉睡的地方,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缘故,唤醒了鸣鸿刀。

云漠围着石台转了两圈,愈发地觉得这石台有问题。他一寸一寸地摸索着,没有放过每一个角度,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凹槽。凹槽里有七根小巧而坚硬的铁锥,还有两个拉环。云漠想了想,这机关他好像在哪本书上见过。他拉住拉环套在铁锥上,又将铁锥转了个圈,套上另一个拉环,如此这般往复了七次,直到七个铁锥都按照一定的顺序被套进了拉环里,才听到咯嘣一声,石台开始旋转,最外围的一圈降了下来,内盘缓缓上升,并从裂痕的地方分裂开,一个晶莹剔透的椭圆形珠子从中升起。珠子五彩斑斓,宛如一只飞舞着的凤凰。

云漠想要将珠子拿出来,却听到啾的一声,小麻雀飞快地朝他冲过来撞到他的手里,同时慕容泠风的警告也传了过来,“别碰那个!”

小麻雀挡着云漠不让他触碰到珠子,慕容泠风也过来了,她的两只手被白色的光芒包裹着,小心翼翼地靠近珠子,隔空将它取了出来。

“这就是凤凰卵吗?”云漠问。

慕容泠风点点头,“应该是的,它和我在书上看到的一模一样。”所以她才会觉得凤凰卵只是形似凤凰,其实与那传说中的神鸟没多大关系。她隔空控制着凤凰卵,将它端到云漠面前,让他看个清楚,“七大灵药各有各的特点,但都不能直接触碰,否则会被它们表面覆盖着的巨大能量吞噬的。”那能量保护着七大灵药不轻易被人掠夺,这也是为什么只有九殇谷的人才能取得七大灵药,因为只有他们才知道如何破除灵药外层的保护膜。

云漠看够了,小公子便把凤凰卵收进了海之灵里面。海之灵里面灵气充沛,更适合七大灵药的生长。

小麻雀在石台上蹦跶了几圈,顶开了放凤凰卵的银盘,一头扎进了中间的窟窿里,在里面翻腾了好一会儿才扇着小翅膀艰难地飞出来。

慕容泠风瞧见它的模样,立刻笑出声来。小麻雀那么点儿的小身板,居然叼着一个比它大上十几倍的黑色包裹飞了上来。大概是包裹里面的东西实在是太沉了,小麻雀拼命地扇着翅膀,却依旧难逃厄运,翅膀一斜就要摔下去了。云漠眼疾手快抓了它一把,把它拎了上来。

那黑色锦缎包裹着的东西确实有些分量,是个大黑子,看上去要比之前他们得到的那两个大了不少倍。而且它的盖子只是单纯的盖上了,也没有那些复杂的机关。

慕容泠风打开盒子,呵,里面可有不少东西。她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地上,笑眯眯地看着云漠。

云漠也是无奈,这洞穴修建没有完成,图腾画了一半,最后连灯影都得他们自己组装吗?

他找了块适合的地方,将夜明珠和留影石摆好,在盖上琉璃罩子,那位银发男人又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慕容泠风坐在云漠身边,双手捧着脸,痴迷地看着男人。

男人已经站在河岸旁,涓涓细流从他脚步流过,四周鸟语花香,景色很是优美。

不过,他怀里抱着的小婴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顽皮的小女孩。云漠和慕容泠风却知道,这大概就是那个小婴儿长大了吧,毕竟男人的看着她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过变化——那么爱怜,那么情深。

小女孩也是一头银色的长发,在脑后俏皮地挽了一个发髻,但她玩得太过尽兴,发髻已经散开了大半。小女孩从远处的草地上飞奔过来,到了河边也没有停住脚步,一头扎进了河水中。

男人也不担心,就这么单手支着脑袋静静地看着河面,面带微笑。大概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果然,不大会儿工夫,小女孩就从河中央抬出头来,她一点一点升高,最终被河水高高地举起来。

河水围着她,就像是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又无限温柔。

这时,从不远处的树后面走出一个女人。那女人一头火红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着,戴了两三只华贵的簪花,衬托着她的美貌。身穿抹胸长裙,外罩着华丽的长袍,上面绣了只金光闪闪的凤凰。走起路来弱柳扶风、婀娜多姿。

女人娇媚地笑着,眼睛里满是男人的身影。她一步一步靠近男人,想要一解相思之苦。可惜最先发现她的不是男人,而是那个被宠坏了的小女孩。

不知道为什么,云漠偏偏有种感觉——小女孩很讨厌这个女人。果然,女孩一眼看到了她,立刻抛弃了正在和她玩耍的河水,踏着水面跑到岸边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小女孩撒娇似的搂着男人的脖子,伏在他的耳边低语。男人宠溺地亲了亲她的脸颊,换回小女孩灿烂的笑容。他抱起女孩,缓步离开了河岸,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女人一眼。

画面最终定格在了女人那张愤恨不平的脸上。她双拳紧握,抿着嘴,望向女孩的眼睛里满是恶毒。

云漠的心突然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隐隐作痛。他下意识地握住慕容泠风的手,心中的不安才渐渐地平息下来。

慕容泠风的心思却已经飞到九霄云外了。小公子托着下巴,看着银发男人的背影,“你说这人到底是谁啊?会不会真的存在过?”

“怎么,你还想找到他?”云漠有些吃味。

慕容泠风噘着嘴想了想,“还是不要见了吧!不过这洞穴看上去少说也有个几千年了,这些东西肯定都是千年前放进去的。留影石里面的人还活不活着是回事,就算真的活着,估计也老得不成样子了!帅哥嘛,这个样子最好了,就不要打破我心中美好的形象了。”

慕容泠风话锋一转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不过,云漠漠,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每种灵药的附近都会有这样一个空间?而且我记得当初在梅山的时候,只有我们两个通过阵法进入到了空间之内,楚晋他们可是都被隔绝在外面了。”

云漠一点就透,“你是说,我们有什么问题,或者说只有我们符合进入空间的条件?”

慕容泠风沉默了片刻,说出了一个一直被他们忽略的事实,“因为我拿到了灵药。”

他们只是察觉到了七大灵药可能和空间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却从来没有认真地考虑过彼此之间的先后顺序。“或许灵药只是个钥匙,真正的宝藏是这个神秘的空间。”(未完待续。)

第70章 贪吃石人

慕容泠风说完这话又觉得不太对了,他们从空间里都得到什么了?只有一个小黑匣子,还是个空的。(wwW.mht.la 无弹窗广告)哦不,准确的说里面是有张绢布能让他们走出空间。但那同样也是一次性的,用完后除了当作回忆收藏起来就再也没有任何作用了。

除此之外,他们也就算是还看了场小电影,还是分集播出的,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前因后果、来龙去脉。

小公子烦躁地抓抓头发,这都叫什么事啊!难道还有什么是他们没发现的?

小麻雀可不知道他们在愁些什么,飞进盒子里小爪子踏着猫步遛打了两圈,见还是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又啄了啄盒子下面的木板,这次云漠可是听到了。

他用食指敲敲盒子底,声音闷闷的,明显是有夹层。

慕容泠风手心朝上放到盒子里,小麻雀蹦哒到她手里被她带了出来。云漠把盒子的夹层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娶了出来――一个小黑匣子,还有一轴画卷。

慕容泠风微微点头,她就说嘛,怎么没见着黑匣子。

小麻雀飞到黑匣子上,用翅膀挡住盖子,不给他们看。慕容泠风却无所谓,捏着它的尾巴把它拎了起来,“我来看看他把你这只小胖鸟画成什么样子了。”

小麻雀阻止不了慕容泠风,只能捂着自己的脸,那画它都看了几千年了,可每次看到还是想趴在地上哭一顿,太丑了!

慕容泠风也是抿嘴叹气,这人的心理素质到底是有多好,画风这么丑,还敢每个地方都留下一幅大作!

一个人能把鸟画成鸡,这是个什么心理?哦不,鸡都比这个好看。

慕容泠风把黑匣子打开,翻过来倒了倒,这次可好,连那个画着阵法的绢布都没有了。

云漠将画卷展开,那是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海中央的一块礁石上站着一个男人。那男人一头红发如火似焰,精致到极致的五官妖艳十足,披着一件红色的衣袍,衣摆被海风吹起,宽大的袖子随风飘动,宛如一只高傲的火凤凰仰望天空。

一条巨龙从海中跃出,盘旋在男人的身边,龙鳞上带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在日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男人抬起手臂,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龙须,巨龙在他手边收起了利爪乖巧温顺。

慕容泠风拎着小麻雀凑过来,越看画中的男人越觉得眼熟,怎么就那么像她们家妖孽呢?她暗地里算了算离笙的年纪,也不是没有可能呢。

小麻雀踩踩离笙那张妖艳的脸――就是这个人把它画得那么丑的!

“这画中的地方,是北海吧?”云漠看着男人脚下的礁石,他记得北海的传说中确实有这么一块石头。

海中石,北海海中央的一块礁石,传说千年显现一次,每次出现必会天下大乱,天降灾祸,生灵涂炭。

上次海中石出现的时候应该是在八百多年前,那时正值九国乱世,妖孽纵横,民不聊生。算算日子,距离海中石下次出现怎么也还得一百来年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慕容泠风却对画中的巨龙起了兴致,她看着覆在巨龙身上闪闪发光的鳞片,兴奋地抓住云漠的衣袖,“云漠漠,咱们去北海找龙吧!哦不是,是找海龙鳞。”

云漠笑着瞥她一眼,小家伙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那就走吧。”

去北海当然是过北阳最方便了,不过反正他们时间也赋予,云漠便先带着慕容泠风上了趟东罗。

东罗拿了南楚这么多矿藏,他们不回份礼物也不合适呀。

影卫早就查清楚东罗藏矿的地方,小公子施展幻术,控制守卫的士兵埋上轰天雷,将东罗所有的矿藏悉数炸毁。东罗一时大乱,东罗王向来暴戾恣睢,这下更是气急而怒,下令彻查此事,然而查来查去就查到了几个小兵头上,问他们动机吧,还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东罗王更是龙颜大怒,朝野上下一时间人心惶惶。

可此时,云漠已经带着慕容泠风躲到了东罗边境的小镇里面了。他俩找了家农户住下,打算修正一下再上路,也算是避避风头。

农户叫做铁生,没什么文化,只能靠平日里砍砍柴种种地勉强维持生活。铁生家里有三个孩子,妻子在前年难产去世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没能保住。现在最大的孩子八岁,最小的也已经有四岁了。正是顽皮的时候,所幸三个孩子都很听话,平日里要帮着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铁生又当爹又当妈,父子四人这日子过得非常清苦。

云漠一来,出手便是两个金元宝。铁生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金子,简直是要把云漠当财神爷供起来了,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俩。但此时正是春种的时节,铁生也不舍得放下地里的农活,只能吩咐三个儿子照顾好贵客。

慕容泠风也是小孩子性格,再加上活泼好动的小麻雀,就更是闲不住了。他俩听说镇上有集市便央着云漠陪他们去集上逛逛。王爷自然是答应的。

俩人一鸟从集上买了一堆好吃的回来,分了一部分给铁家的小孩们。小孩子一开始不要,可经不住美食的诱惑,见小哥哥是真心想要给他们的,大哥带着推脱了两回便收下了。

剩下还有一大包零食,慕容泠风都放在院子里的小木桌上了,便要云漠打来热水,洗澡换衣服去了。小麻雀也跑到镜子前整理起自己的一身红毛来。哎呦,集市上的人真是太多了,挤的它毛都呛了。

一人一鸟一身清爽地出来想要好好享受一把,然而,木桌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了。

慕容泠风正纳闷呢,一把抓住正要去院子里练功的云漠,“你把零食收起来了?”小麻雀也在一旁啾啾啾地叫唤着――快说,是不是你偷吃了?

“没有啊。”云漠一脸的茫然,“不是都给你了吗?”

慕容泠风也是奇怪,“我就放在这里啦,怎么一出来就没有了?”她指着木桌说道。

正巧这时铁生从外面回来,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又想到刚刚看到孩子们在院外分享零食的场景,便误以为是三兄弟不学好,偷了贵客的东西。一时气急,铁生抄起立在墙边的扁担走了出去。

不多时,院外便传过来了孩子的哭声。

云漠他俩也顾不上零食的问题了,赶紧跑出来。

铁生正气愤地抽着大儿子,“还学会撒谎了!说,这零食哪来的?!”

“真的……真的是……小少爷……给的!”孩子一边哭一边说道,语句断断续续的,早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给的?”铁生瞪圆了眼睛,“到底是给的还是你们自己私自拿的?那叫做偷!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怎么就不学好呢!”

做父亲的也是恨铁不成钢。

云漠推了慕容泠风一把,得,好心干坏事了吧!还不快帮人家孩子解释解释!

慕容泠风赶紧跑上去,“铁大哥,这东西真的是我给他们的,不是他们拿的。”

铁生不信,“小少爷您不用帮他们推脱,我都听到了!我们家虽然贫苦,可能打他们生下来,也没给他们吃过什么好的,可是……绝不能惯他们这种毛病!他们现在敢偷小少爷您的吃的,以后就敢偷更大的东西!小少爷,您就别管了,孩子必须得从小教育好了!这一回我就得让他们记住了,偷,就不是我铁家的儿子!”

“不是,铁大哥,真的。真不是他们拿的。”

慕容泠风解释了半天也没让铁生听明白。

云漠无奈拍拍她的肩,让她去一边哄孩子去,自己将前因后果给铁生讲了一遍。铁生半信半疑,“真不是你们拿的。”

三个小孩都咧着嘴摇头,老大更是早就哭花了脸。

铁生又翻了翻孩子们的零食包,确实和云漠说的对上了,没多也没少,觉得有些对不住孩子,伸手抱住了三个儿子,“爹不求你们有大出息,但爹也绝不能看着你们长歪了不学好!这次是爹错了,爹没弄清楚就下定论,虎娃,打疼你了吧!”

虎娃,抹着眼泪摇摇头,“不疼,不疼。”

云漠撞撞慕容泠风的肩膀――看到没,那肩膀上都看见血淋子了,人家娃娃还懂事的说不疼呢。再看你,喝口药都能闹半天,太娇气了!

小公子傲气地一扬脸――小爷就是娇气,嫌弃你可以不养啊!小爷又没求着让你跟着我,也不知道是谁非得跟来的。

云漠承认,可不就是他自己放不下呗。

小公子给虎娃上好药,又安慰安慰三个孩子,孩子们终于不哭了。

可慕容泠风还是闹不明白,她放在木桌上的吃的到底去哪儿了呢?

起先,小公子真的以为是自己记性不好放在哪儿不记得了,可一连几天,铁家都在丢东西,丢的还都是吃的,这件事终于引起了大伙的注意了。铁生也上了心,难不成家里真的进贼了?

三个小孩轮番守着,小麻雀也时不时地过来看一眼,可东西该丢还是丢,没起到半点作用。难道这贼还会隐身不成?

小麻雀心急,那些吃的多半可都是它的零食呢!

云漠却觉得这贼不偷别的只偷美食有点意思,说不定能跟小家伙聊得上来呢。

他想了一计,在木桌周围的地上撒上了一圈黑墨,又在木桌上放了一只烤鸡,木桌腿上挂了四串铃铛,。弄完这些,他让孩子们都回屋歇着去了。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就听到院子里几声清脆的铃铛声,大伙立刻从屋里跑了出来,然而,院子里还是一个人也没有。

没关系,这一切都在王爷的意料之中。三人一鸟都没逮住的人,怎么可能被几串铃铛抓住?不过,墨水就不一样了。

贼人脚上沾了墨水,走起路来一步一个脚印。只是他的脚印很奇怪,是一个大大的长方形,有棱有角的,大小起码是正常人的三倍。不知是他穿了奇怪的鞋子还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循着脚印来到院中,脚印却在院墙旁的一块大石头前戛然而止。

三个小朋友围着石头转了好几圈,什么也没发现。

云漠蹲下来在石头最底下摸了一把,一手的黑墨水。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觉得这石头的底盘和地上的脚印十分相似。“这石头是哪里来的?”

铁生也不太清楚,“大概是我太爷或者太太爷弄来的吧。反正我一出生它就在这里了,年岁可比我大多了。”

这石头长相奇特,就像是一个低着头抱膝而坐的人,一种奇怪的想法在云漠的脑海中形成,虽然太过离奇,但用来解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刚刚好。

小儿子在石头旁边踩了两脚,蹲下来用他平日里玩沙子的小铲子刨了刨石头边上的土,刨出一包鸡骨头来,上面还带着油呢,应该就是他们之前放在木桌上的。

这一下更印证了云漠的想法了。他凑到慕容泠风耳边和她嘀咕了几句,这种事情找她最合适了。

慕容泠风先是一愣,又仔细地看了看那块石头,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她朝云漠点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那东西确实是有的。

不过小公子可比王爷坏多了,她故意站在石头旁边说道,“云漠漠,你要是怀疑就用赤霄把它劈开,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赤霄虽然还没有完全觉醒,但劈块石头还是小意思的。”

云漠看了她一眼,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便顺着她的话往下接,“赤霄劈得开石头?不会陷在里面拔不出来吧?那我可亏大发了。”好好的剑折在这里可不值当的。

“不可能!”慕容泠风拍了拍石头中间的地方,“你从这里劈,保准一剑下去,裂成两半。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用鸣鸿吧,它连穷奇都杀死了,总没问题吧!”

小麻雀听到他们在讨论自己,立刻飞过来,扇着小翅膀落在石头上,用尖尖的喙子啄了啄石头,高兴得直蹦哒。终于到了它表演的时候了!

可还没等云漠答应,石头突然一颤,小麻雀惊得飞了起来。

铁家父子四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站起来快速逃跑的石头。这是石头成精了?!

它快,可小公子比它还快,早就闪身到前面等着它了。慕容泠风如疾风般围着石头画了个圈,“呵,真是百年难遇的石人啊!小爷看你还往哪跑!”(未完待续。)

第71章 天外之境

石人有三米多高,对慕容泠风他们来说就像是个巨人一般的存在。[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可是这个巨人现在却被困在了小公子画的圈圈里急的团团转。石人左撞一下右撞一下,无论哪边都出不去,最后只能沮丧地蹲下,像只小猫似的,可怜巴巴地看着众人。

慕容泠风找了把椅子坐下,捧着脸看着石人,“讲真的,这种动作只有小小的萌物做起来才我见犹怜,你这么大的个子……也只有傻气二字能够形容。”

石人不高兴地瞪着她。

慕容泠风无所畏惧地回瞪她,比谁眼睛大她可不会输,小麻雀也过来凑热闹,坐在慕容泠风的头上,最近这已经成为它的专属地盘了。

云漠靠在慕容泠风身边问道,“他会说话吗?”

慕容泠风耸耸肩,“我怎么知道?不过看他才这么点,应该还未成年吧!”

三个小孩子都仰着头张大嘴巴,这样高还未成年?那成年了还了得?感觉遥不可及啊。

慕容泠风笑着掐了把小三儿的脸蛋,“可不是呗,成年的石人族都得有大山那么高,所以这个在他们族里也就算是个小婴儿。”

小三儿害羞地缩了下脖子,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石人的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慕容泠风,张开嘴巴吐出了一句人语,“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石人族的事情?”

慕容泠风嫣然一笑,“就不告诉你!”

三个小朋友从高到矮排成一排,一起弯腰向石人做鬼脸,“就不告诉你!”

云漠捏一下慕容泠风的耳垂,小家伙越来越刁蛮了。看看,都带坏小孩子了。

石人显然智商不太高,一个劲儿的追问为什么不告诉他。慕容泠风被问烦了,反过来质问他,“你是什么人?不知道问别人之前要先报上自己的家门吗?”

石人歪着头,还有这说法?“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是石人族的了吗?”

“可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为什么不好好的待在你们石人族,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叫苏力清,”石人回答道,但问道他是怎么来到铁家的,他却有些记不清了,“我好像是被人抱到这里的,但是之后我就睡着了,直到前几天才醒过来。”他一醒来就觉得很饿,正好看到慕容泠风放在桌上的吃的,就偷偷拿过来了。

铁生倒是听长辈们提起过,“可能是我太爷爷把他抱回来的,但是他就是个石头啊!”铁生还是不能接受,在家中看了二十几年的石头,怎么就突然会说话了?!

根据苏力清的说法,他应该是被人从石人族抱出来的,但是离开石人族没多久他就睡着了,之后的事情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是,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呢?

“因为她啊!”苏力清指着慕容泠风说道,“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我闻到一股清新的味道,就醒了。”这也是为什么石人对慕容泠风又爱又恨,他在她身边感觉到无与伦比的舒服,可是这人的性格实在是叫人不敢恭维,苏力清虽然笨,但低等生物的本能反应更是告诉他此人不好惹,还是能躲多远躲多远吧。[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石人很是矛盾,他那不灵光的脑袋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干脆有话直说,“我需要你的帮助,你能不能……能不能别欺负我?”

慕容泠风猜到可能是自己的灵力对他有影响,可是,“你要我帮什么?”

石人踌躇了一下,扭捏着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慕容泠风没听清楚。

“他想让你带他回家。”云漠的听力可好得很。“你家在哪里?”去不去还是得王爷说了算。

根据苏力清的描述,他之前是住在一大片森林中,森林没有尽头,他们石人族只是占领了其中一小块地方。“那里很美的,而且空气新鲜,比这里好得不是一星半点!”否则他也不会陷入沉睡的,“村子外面还有条河,我们都是喝河水长大的,那河水特别好喝,喝完了浑身都是力气!”

云漠看看慕容泠风,小公子也看看他,两人同时摇摇头,都表示没听说过这么个地方,“你这说法太笼统了,有没有具体一点的,比如那森林叫什么名字,或者那河叫什么也成啊?”湛天大陆那么多森林呢,他们总不能一个一个找过去吧?再说,也没听哪个森林里有石人出没呀!

苏力清绞尽脑汁使劲想了半天也没回答出来,毕竟他被抱出来的时候,实在是太小了。“我只记得阿公好像是叫它母河。”

慕容泠风撇嘴,“母河没听说过,子母河我倒是有所耳闻。”

苏力清眼睛一亮,“可能就是呢!”

“是你个头!那你不得先找到女儿国啊!”慕容泠风毫不留情地打击他。

苏力清不懂,“女儿国是哪里呀?好像真的不是我们那边,我们那边姑娘很少的!”

小公子真的觉得和石人交流起来有代沟,便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云漠,自己和小麻雀退居二线,歪着脑袋旁听。

石人自己是说不清楚了,还好铁生对此有点印象,“我听爷爷说过,太爷爷可能是在苏梅河那边见到他的。”当时不过是觉得这块石头形状奇特,像是个蹲坐着的人,没想到还真是个人。

云漠也觉得那地方应该不远,不然这么个庞然大物,运起来也费劲呀!

“苏梅河正是咱们去北海的必经之路,不如就带上他一起吧。”云漠和小公子商量。

慕容泠风耸耸肩,“我没意见啊。”反正路上的吃喝也不是她出钱,“不过他这么大的个,是不是有点太显眼了?”她踮着脚才刚刚拍到石人的手臂,“你就不能变小点吗?书上可是说,石人可以任意改变身体的大小的。”

苏力清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我……我……阿妈还没教……”

小公子撇嘴,“我觉得也是,你也就会偷吃。”不过这样一来,就是她大显身手的好机会了!“没关系,我来帮你,那个东西我想试很久了!”

慕容泠风让铁生帮她准备了几样东西,铁生听着都觉得恶心,什么毒蛇的信子,老鼠的尾巴,这都往哪弄去呀?不过铁生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东西没准备全,小公子也闲来无事,看看院子里,三个孩子一个石人一只小麻雀玩得太幼稚,她只好回到屋里去骚扰云漠。

此时云漠正在桌上看着一张地图,手里还拿着本书,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慕容泠风凑过去,“你在干什么呀?”

云漠把书递过去让她自己看,“其实刚刚听苏力清说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的家乡很像传说中的天外之境。可是古籍里关于天外之境的描述太少了,我不能十分确定,更不要说找到它了。”

慕容泠风摸摸下巴,天外之境她当然也听过,可就跟凤凰一样,她一直是不信的。现在云漠提起来了,她便也动了些心思,“或许他会知道呢。”

“谁呀?”

慕容泠风回过神来,连忙摆摆手,“没谁,我,我出去玩了!”说完便跑了出去。

云漠看着她的背影,放下书,悄悄地跟了过去。

慕容泠风跑到后院,躲到稻草堆的后面左右瞧瞧没有人,掏出她的海之灵放在唇边轻吻,光芒笼罩,将她送进了海之域。

云漠站在远处,看着原地消失的慕容泠风,不觉皱起眉头。

慕容泠风进了海之域直奔离笙而去。

小公子跪坐在沙发上讨好地晃了晃离笙的手臂,“好笙笙,你就告诉我呗!”

离笙把脸扭到一旁,“不说!上次你抢走赤霄的事,我还生着气呢!”

慕容泠风不死心,扑倒他怀里继续撒娇耍赖,“赤霄放你这不也就是个摆设嘛,我有大用处的!你看它最近和鸣鸿混在一起,都不那么死气沉沉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觉醒的!还是应该让他们同类一起玩的!”

离笙却从她这话里听出了重点,“你得到鸣鸿刀了?”

慕容泠风点点头,“是呀!它的真身居然是只蠢萌的小麻雀,可把我郁闷坏了。”

离笙看了她半晌,看得慕容泠风都有些发毛,她咽咽口水,“笙笙,怎么了吗?”

“你最近到底在做什么?”又是重镜,又是木香草的,现在连鸣鸿刀都出来了。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我没告诉过你吗?我在找七灵药啊!”

离笙皱眉,“找七灵药做什么?”

“解七星蛊啊!”

离笙沉默了会儿,才又开口说道,“除了七灵药,你有没有找到其它的东西?”

其他的东西?小公子歪着头仔细地想了想,“我们好像还找个了一堆空盒子,还看了几场小电影。”说到这个慕容泠风也来了兴致,“那里面有个银色头发的男人,长得可好看可好看呢,最近一集还出来了一个小姑娘和一个红发女人。那小姑娘倒是蛮可爱的,可那个红发女人就有些讨人厌了,反正我是不太喜欢她,她头发红的也没有你好看!”

慕容泠风说完才发觉离笙的面色真的有些不太对劲。他神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笙笙,笙笙!”慕容泠风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呀?”

离笙突然握住她的手,“那盒子和留影石都在哪里?”

“都放在云漠漠那里啦?怎么了?”

“拿来给我!那些东西不应该再出现的。”

慕容泠风却觉得离笙是有事情在瞒着她,“笙笙,我早就想问了,你是不是和那些奇怪的空间有什么关系?”

离笙没有回答她,反而抚上了她的脸颊,神色愈发地不对了。以前没发现,可现在仔细看看,这小丫头眉眼之间确实有些那个人的影子。难道真的那么巧合?

慕容泠风总觉得他不是在看她,而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她不禁有些紧张,“笙笙,你不会养了我这么多年,突然间喜欢上我了吧?那可不行,咱俩在一块儿可有悖常理啊!”

“胡说八道,什么叫有悖常理啊?我又不是你爹!”离笙瞧瞧她那干扁的身材,“我得眼光多差才能看上你这小丫头片子?一点儿料都没有!”

“哼!”慕容泠风不高兴地撅起嘴巴,“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怎么还人身攻击呢!我,我这是还没发育呢!”

让她这一闹离笙也暂时放下了心事,外面的世界终归已经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只是,这些事情突然间凑到一起,而这一切都与他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有着扯不清的联系,难道真的是时间到了?离笙拉着慕容泠风的手,暗自下决心,无论她是不是那个人,他都要护她一世周全。慕容泠风说得对,他养了她十几年了,他早就拿她当做女儿了。“有机会把你说的那个云漠漠带来让我看看。”

慕容泠风挠挠脸颊,莫名有种老丈人要见未来女婿的感觉,顿时脸红红的,“哦。”

离笙起身上了楼,不一会儿便拿了个竹筒下来,递给了慕容泠风,“你说的那个地方应该就是天外之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距离苏梅河还有不近的距离呢,你要翻过琼山,穿过黑石林,最后过了雾陵才能到达,这一路十分凶险,不过你要走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自己养大的孩子,有多少能耐他还是清楚的。离笙指了指竹筒,“这东西会用吧?”

慕容泠风点点头,“当然会啊!你教我的术法不都是用这个记录的嘛。”

离笙笑着摸摸她的头,“这里面有从苏梅河到天外之境的地图,只此一份你可要收好了。”离笙想了想觉得还是有些困难,“算了,你还是把它交给那个云什么吧。指望你找到路简直比登天还难。”

慕容泠风不高兴地拽了拽他的头发,“有你这么说自家小孩的吗?”

离笙拉下她的手,“记得,天外之境有三层,石人应该是住在最下层的。你把那小石人送回到石人族赶紧回来,天外之境上两层的居民可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慕容泠风点头说知道了,又和离笙闹了会儿,便一闪身又回到了铁家后院。

她拿着竹筒,眼睛笑眯眯,拿去给云漠他一定会惊呆了的!看他一会儿还敢拿地理难为她。

慕容泠风一抬头,原本的笑容僵在嘴边。云漠正靠在篱笆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未完待续。)

第72章 学艺不精

慕容泠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小秘密就这么的被暴露了。mht.la [棉花糖小说]她眼神恍惚,不敢看云漠,心里想着要解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云漠先开的口。云漠走过来牵过她的手,“晚饭准备好了,有你喜欢吃的什锦炒饭,饿了吧!我给你留了一大碗呢。”

云漠就好像没事人一般,陪着她吃晚饭,又聊了会儿天,便去打水铺床准备洗澡睡觉了。

慕容泠风却越来越不安,直到云漠竖好了屏风,叫她来洗澡,小公子才终于忍不住了,她抓住云漠的手腕,“你不问吗?”

云漠一愣,笑着摸摸她的头发,“你要告诉我吗?”

慕容泠风又犹豫了。

云漠叹了口气,“算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不是的!”小公子有些着急,“我没有想瞒你,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就等你想好了。”云漠探过身去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别担心,我也没有怪你。不过,下次你要再消失就在我身边消失吧,被别人看到了不好。”

云漠就这么不过问了,慕容泠风觉得有些不真实,可更多的却是感动,“云漠漠,你怎么能这么好!”小公子扑到他怀里,“你放心,有一天我一定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的,不过你得让我先想想怎么说。”

“好啦,快去洗澡吧!”云漠走出去帮她关好门,靠在门口望着月亮沉思了片刻才离开。

铁生办事效率很高,才两天就将慕容泠风吩咐的东西全都备齐了。

慕容泠风找来一件黑斗篷披上,又让铁生给她做了顶大帽檐的尖帽子。三个小孩看着她这一身奇怪的打扮都十分好奇,铁生索性用剩下的布给他们一人做了一套,连小麻雀都有份。

他们穿戴好了,慕容泠风走在第一个,肩膀上站着小麻雀,身后跟了一串小尾巴,云漠和铁生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不禁笑出声来。

慕容泠风找来一根树枝,蘸上清水,在院子中央画了一个大大的法阵。她让苏力清站在正中间。

三个小男孩就像是慕容泠风的小助手似的,帮她搬来一个又一个瓷坛子和竹篓

慕容泠风将最大的那个空坛子摆到桌上,往里面灌了半坛子的清水,又将之前就调配好的药剂倒进去五滴,用一根细细的木棍搅匀,再往里面加老鼠尾巴和蛇信子,最后抓出一只青蛙,小公子拿着银针要取青蛙体内的三滴冷血。

不知苏力清是什么过敏还是怎么回事,突然打了个喷嚏。小公子正全神贯注地进行中咒术,谁成想让他这突如其来的大喷嚏惊得手下一抖,青蛙整只掉了进去。

站在慕容泠风肩膀上的小麻雀也是一惊,顺势一头栽进了坛子里。虎娃冲过来想要球小麻雀一把,却不小心踢了一脚桌子腿,铁家的老木桌都用了几十年了,早就不结实了,那还经得起他这一脚,立刻就散了架。桌上的瓷坛子摔在了地上,坛子里的药水全洒了出来,溅到了苏力清身上。

药水流进阵法中冒出一股青烟。苏力清只觉得身子一软,立刻倒在了地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他就像是块泥巴,摊在院子里,整个形体都消失了,别说是抬个头,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呜呜呜地叫唤。

第一次实验显然是失败了。

慕容泠风赶紧又拿出另一瓶药剂,兑了水全部泼到了苏力清身上。

等了一会儿,药效开始发挥作用,苏力清的身体渐渐地开始重塑。先是脑袋,然后是躯干四肢手指,最后终于能稍微看出点人样子来了。

苏力清喘着粗气爬起来,口齿还不是很清楚,“我,我以为……我以为要死了呢!”

慕容泠风抿着嘴不好意思地躲到云漠身后,“那什么,这意外,意外!谁让你这个时候打喷嚏的!”要知道,三米高的石人打一个喷嚏可跟咱们平常人不一样,那动静起码算得上是一次小爆破了!

苏力清委屈脸看着她,“你也没说不让打喷嚏啊!”

云漠拿过慕容泠风手里的药剂,“这是什么?”

“我调制的解毒剂呀。什么毒都能解的。”慕容泠风说道。

云漠指着瓶身上的数字,“我是说,这是什么?怎么跟小虫子爬似的。”

“哦,那个是保质期。”慕容泠风随意瞅了眼,突然间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太对的东西,脖子僵直着一点一点往回转。小公子看着瓶身上那一串数字突然大叫一声,“呀!拿错了!”她怎么把这瓶过期的给翻出来了!

此时,苏力清觉得身上开始瘙痒,挠挠脖子又蹭蹭胳膊,抓完脸又去抓手背。然而瘙痒的感觉还没有停止,他就发现自己的手背上起了一层绿毛,苏力清吓得一下子跳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长苔藓了!”

铁生带着三个儿子坐在一旁看,别说,还真是像苔藓。

“大个子,你穿了件绿衣服!”小三儿拍着手说道,“好漂亮啊!”

苏力清无奈,换身绿的也成,可能不能别这么痒了?

慕容泠风在她那个药箱子里翻来翻去,终于找到了她那瓶压箱底的药剂,转身就要给苏力清灌进去。

苏力清双手挡着有些抗拒,“你有准吗?我怎么觉得你不太靠谱呢?”

“放心吧,这回准没问题,这可是我耗尽毕生心血研制出来的。”

“你不才十六岁嘛,哪来的什么毕生心血!”苏力清不信。

慕容泠风可不管他怎么想的,跳到他身上,扒着他的嘴就往里灌。

一瓶药都灌了进去,几人坐在一旁观察苏力清的变化。

苏力清先是笑了笑,“咦,还真是不痒了。”然后绿毛开始往下掉,再然后……再然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苏力清表情僵硬地看着慕容泠风,嘴里呜呜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慕容泠风转过头问云漠,“他怎么了?”

云漠轻笑,“你是神医啊,这事不应该问你吗?”

“我不知道啊。”慕容泠风此时也一头雾水,怎么又出状况了?不应该呀!

小麻雀飞到苏力清的身上,“邦邦”啄了两下,坚硬如铁。苏力清的身体仿佛被冻住了似的,一动不能动。

慕容泠风歪着头看了半天,突然跳起来指着苏力清脚底下的地说道,“你怎么还站在法阵里?”

苏力清这次连翻白眼的机会都没有了,刚刚到底是谁把他拉进法阵里的,还千叮咛万嘱咐,不得吩咐不许出来,所以,现在倒成了他的错了?

“坏了坏了,这可怎么办呀。”慕容泠风一脸抱歉地跑到苏力清身边,伸手想要拍拍他,“我……啊!”她没有想到苏力清的身体不仅坚硬,还很尖锐,一下子划破了她的手心。

这回王爷可不淡定了,跑过去把慕容泠风拉到一边,又是清理伤口又是撒金创药,倒是没人去管苏力清了。

谁都没发现,小公子的几滴血抹在了苏力清的身体上。苏力清开始浑身发热,原本僵直的身体有了软化的迹象,可架不住身体里这股热劲,他感觉自己快要炸开了,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啊――!”

苏力清大叫着,身体开始缩小,坚硬的岩石一寸一寸变成了人类才有的皮肉的样子,甚至连头发都长了出来。

等苏力清的蜕变结束了,一个全身****的男人无力地躺在地上。

云漠回身挡住慕容泠风的视线,朝铁生使眼色,“还不快给他找件衣服穿上。”

铁生忙和三个儿子一起把化成人形的苏力清家进屋里,找了身差不多的衣服给苏力清套上。

别看他之前挺高大魁梧的,化成人形后也就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可能还没有慕容泠风高呢。铁生此时才相信慕容泠风所说的,这还真是个小孩子呢。

可惜铁生家里都是男人,却没有他这个年纪的,铁生只能拿出自己的衣服,先让小少年凑合穿上。

慕容泠风在外面靠着大树苦恼地望着月亮,“我还想要把他变小的!”

“变成人形不是更好吗?”云漠安慰她。

慕容泠风抓抓头发,“才不是呢!这根本不符合我的初衷,不是我的实验目的啊!”

“所以说,这些药剂你也没有准,纯粹是拿苏力清试药呢?”云漠低声问她。

“咳咳,”慕容泠风轻咳两声,“你说的对,这样挺好的!这也算是个意外的收获了!是个伟大的成绩,那什么,我去看看我的成果怎么样了!”

云漠看着慕容泠风落荒而逃的背景,不觉轻笑两声,他瞥了眼落在他肩膀上的小麻雀,“都看到了吧,以后小公子给你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可千万不要嘴馋,吃了什么事,本王可都是站在王妃这边的,不会去救你的。”

小麻雀郑重地点点头,绝对不能吃!珍爱生命,远离慕容!

苏力清的长相不是很清秀,却也是五官立体,眉眼之间满满的朝气。

慕容泠风对自己的作品还算满意。苏力清对于人类的生活还不是很清楚,小公子亲自教给他什么事应该怎样去做。你问教了多久?两个时辰呗,两个时辰已经是小公子的极限了,新鲜劲过了,就再也受不了了,直接把人推给了云漠。找了个理由,小爷三观不正只有五官正,您还是找大英雄问为什么去吧!

让苏力清适应了几天的人类生活,云漠便带着这两个人启程去了苏梅河。

临走前,他把两匹马交给了铁生,又给了他一袋子银子。“你帮我把绝影和糖糖送到这个地方去。”云漠给他写了个地址,顺便交给他一封信,“你把信交给一个左额角有条刀疤的人,他会安排你们以后的生活的。”这趟他们多走水路,带着两匹宝马反而是种累赘。这些天的相处,云漠确认铁生是个可信之人,便将绝影和慕糖糖交由他送回楚京。

铁生点头答应着,他也知道,这段时间他们闹出了不少动静,定会有人来查的。东罗严苛重典,只要查到他头上,不死也得扒层皮。他倒是无所谓,但这几个孩子可是他的命根子,是亡妻给他留下的唯一的念想,平日里磕着碰着了他都得心疼半天。云漠这是给他指了条活路,更是给了他一条飞黄腾达的道。

铁生自是对他千恩万谢,等云漠他们走后,便简单的收拾了些行李,连夜带着孩子们逃走了。

他们走后的第三天,一队士兵破门而入,可此时铁家已经人去楼空了。士兵在房子里并没有搜查到什么有力的证据。官兵一怒之下将告密者就地正法了。

铁生带着孩子们到了南楚的过境,找到了武王府的家将,那人将他们护送到南楚妥善安置了。在此不必细说了。

且说云漠三人到了苏梅河边。

苏梅河是链接东罗和北阳的大河,北海的分支,因此其往来的船只十分繁多。他们所在的蕉涟港是东罗的最后一个渡口,除了这里就是北阳的地界了。因此人群嘈杂,关口的检查也非常严密。

不过这些云漠早就想到了,只是……

“之前只有我们两人,所以我只准备了两份路引。”可是现在多了个苏力清。

慕容泠风笑着拿出一张白玉镶金的路引,“你们两个用吧,小爷有万能通行证!”

想想也是,天下第一世家慕容氏,连四大国主都得让其三分,又有谁敢拦呢。

出关不是问题,问题是出了关也没有船可以坐。他们来得并不晚,可船票早就卖光了。苏力清哭着脸看着云漠,他们不是要在这里等上一夜吧?

慕容泠风鄙视地瞥他一眼,“这么点小事就哭丧着脸,不知道什么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吗?”她拍了拍云漠的腰带,“云漠漠有的是钱,弄三张船票来还不是小意思!”

“几位公子是要坐船去北阳吗?”

慕容泠风话音刚落,就听到背后一个声音响起,三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衣冠楚楚的青年人站在他们身后,乐呵呵地给他们行礼,“几位若是不介意,我们周公子的船上刚好有几件空房,周公子见三位仪表堂堂,气度非凡,有意想要结交三位,不知三位可愿赏脸?”他说着指了指码头上最显眼的那条漆着红漆的楼船,船上一个锦衣小少爷正在笑眯眯的朝他们招手,苏力清也傻呵呵地朝他挥挥手,可小少爷就像没看到一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云漠和慕容泠风这边。

慕容泠风对这位周公子的印象非常不好,对他那条浮夸的大船更是反感得很,刚想拒绝,却被云漠拉住了手,“带路吧。”(未完待续。)

第73章 阴魂不散

云漠三人上了那条浮夸花哨的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周公子早已带着众人在甲板上等他们了。见到云漠立刻迎上来,“周某刚刚在船上,一眼就望见了兄台。一见如故。小弟这才央着朋友去请来兄台,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兄台见谅。”

“知道是冒犯还派人去?那不就是明知故犯了!”慕容泠风毫不客气地说道。

一时间大伙都下不来台了,云漠拍拍她的手背安抚她,“小弟今天起得太早了,起床气还没消下去。多有得罪了。”

慕容泠风瞪他一眼,别过脸去没再说什么。

众人哈哈一笑这件事算是带过去了。

周公子将他们领进船舱内,大概是个饭堂的地方。饭堂最前面摆着一张大圆桌,两边各摆了两张稍小一些的,已经坐满了人,只剩那张大桌子还空着。周公子亲自把他们请到主桌的位置,吩咐下人开宴,边起身为云漠斟上一杯酒,“在下周昕,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呢。”

“云漠。”王爷举起酒杯朝他微微点了下头。

周昕笑了笑,“原来是云公子。那这位是……?”他的眼神看向慕容泠风。

“云潇。”小公子翘着二郎腿,歪着脑袋也不看他,吊儿郎当地说道。

说话间,船已经起航了,周昕端起酒杯敬了大伙一杯,“诸位,预祝我们一帆风顺,顺利到达北阳。”

饭堂里的其他人也都回来回敬周昕,都是说些拜年的话。一时间杯觥交错,周昕还请了琴姬舞女给大伙助兴,大堂里你敬我我敬你,好不热闹。

云漠听了一会儿大概知道,这周昕应该是北阳人,做皮草生意的,这是往东罗谈买卖来的,看来谈得不错满载而归。

慕容泠风反倒有了怀疑,“现在都快到夏天了,再把皮草拉回去还能卖上价钱吗?”

“哈哈哈,小少爷一看就是没去过北阳啊!”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乐呵呵地过来给她解惑,“小少爷有所不知,一年四季,北阳有三季都在下雪,不下雪的那一季,也是冷得很。皮草在北阳永远都是供不应求的!”中年人举杯敬了敬周昕,“周家世代做皮草生意,那在北阳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富可敌国啊!”

慕容泠风不以为然,跟她讲钱多,小公子还真是不放在眼里,“富可敌国?我怎么没听说十大世家里,还有周这么一姓?”

“这不一样的,不一样!”中年人凑到慕容泠风耳边压低声音,“十大世家那都是有历史渊源的,存在的时间比四国还长,底蕴放在那里了,哪是他一个周家能够比得上的。”

两人正聊着,突然一个身影从两人中间穿过,“借过。”

中年人被挤得倒退了两步,脸色有些不善。“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一点规矩都不懂!”

慕容泠风也对那人微微侧目,是个二三十岁的青年人,长相一般,是那种扔到人群里绝对找不出来的。可慕容泠风偏偏觉得他很眼熟。“他是谁呀?”

“周公子的一个朋友。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中年人指了下角落里那一桌,“他们是一伙的,也不知道周公子从哪弄来的,都是些不懂规矩的。”

那人并没有再看慕容泠风,但他伸直了食指摸摸鼻梁,又掐了下脸颊,而后便藏匿到了人群中。

慕容泠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眉头微微蹙起,“唉,这船上真不舒服,我去甲板上透透气。”

中年人也笑着跟上去,“小少爷没怎么坐过船吧?刚开始是这样的,待上一天就好了。其实周公子的船不算快,就是有点小,再加上大堂里人是有点多,人一多味道就不好了,估计是闷了点。小少爷您这法子对,上甲板上透透气就好了。”

慕容泠风在前面走,中年人就在后面跟着,还说着一堆废话,小公子终于忍不住了,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问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呵呵,刘某只是想和小少爷交个朋友。”

慕容泠风怀疑地看着他,“他们都想去结交我哥哥,怎么你偏偏要来和我交朋友?”小公子这话问得不无道理,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云漠才是那个主事的人。和她这么个小毛孩子交朋友?别说这人是真的和她一见如故。

中年人左右看看,笑容渐渐变了个味道,“结交也分很多种的,刘某是想和小少爷……”他话还是没说完,就被暗处伸出来的一只手击在脖颈上,倒在地上。

从暗处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刚刚那个其貌不扬的青年人,那人踢了脚瘫软在甲板上的老男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呗,有什么好问的!”

慕容泠风一脸嫌弃地看着青年,“怎么哪都能遇到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呢!”

青年耸耸肩,“谁让你们不隐藏好行踪的,每次都让我们发现了。你以为我想跟啊?追着你们满大陆的跑多累啊!我早就想回枯山舒舒服服地睡大觉去了。”

没错,这人就是易了容的沈青。此人亦正亦邪,慕容泠风也摸不准他是哪边的,不过上次多亏他相助也是事实,不然宋晓也不会那么容易从客栈逃出来。

“你这是承认你们在跟踪我们了?”

沈青点点头,“是啊。想要七灵药,不跟着九殇谷的小谷主还能跟着谁?”

“你们真的是想要七灵药吗?”慕容泠风对这点一直有所怀疑,从一开始,鬼面见她的时候就没提过七灵药,反而是对她在那个古怪的空间里得到的东西很感兴趣。

沈青靠在桅杆上,“你觉得我们在找什么?”

沈青的态度证实了小公子的怀疑,“反正不是七灵药,但跟七灵药也脱不开干系。”

沈青笑着看她,“是聪明,要不主人损兵折将也想要把你收归麾下呢。”他翻个身望着被楼船划开一道道波纹的河面,“不错,七灵药从来不是重点,如果硬要说,它们应该算是……钥匙。”

果然,他们之所以能进到那些奇怪的空间里,就是因为有七灵药在的缘故。

沈青看了看慕容泠风若有所思,“其实我还听说过另一个预言,能够打开上古石窟的,不是七灵药,而是能得到七灵药的那个人。”

慕容泠风一愣,“什么意思?”

沈青摆摆手,“没关系啦,你就当我是在说胡话吧。要解释起来太麻烦了。”他左右看了看,“这船上常有暗哨巡逻,咱们时间不多,我挑重点的说。周昕其实是黑蝎老妖的小徒弟,只是一直隐藏着他的身份从未对外提起过。船上的人大部分都知道你们的身份,只有一小部分无知鼠辈,都是周昕骗过来送死的。”说着他踢了脚昏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

“黑蝎老妖给周昕下的命令是让他活捉你,然后杀了王爷将他丢到海里喂鱼。不过貌似周昕看上了王爷,现在怕是觊觎上你的王妃之位了。”沈青边说边抿嘴忍笑,这出大戏他可是很期待的呢。

慕容泠风气结。她就说那个姓周的态度不对,果然是云漠漠这个招蜂引蝶的又招来了一只大马蜂。“云漠漠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沈青故意激她,“感情的事,谁知道呢!”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多有些失望,“不过周昕估计是不敢违背黑蝎老妖的命令的,毕竟他的小命都握在那老妖怪手里呢。”

说到这个,慕容泠风对沈青就更加怀疑了,“那你为什么有要背叛师门反过来帮着我呢?”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理由算是情理之中却又在慕容泠风的意料之外,沈青可不是什么有正义感的人。沈青被慕容泠风看得脸皮发红,“好啦好啦,我看你比老妖怪他们顺眼,这样可以吗?”

慕容泠风点头,这还算是像他沈青能够说出来的话。“那你不怕黑蝎老妖发现吗?”

沈青无所谓地挑挑眉毛,“他早就发现了。”

慕容泠风不解,“那他还不把你收拾了,清理门户?”

“没办法,老妖怪舍不得我啊!”沈青笑得十分欠揍,“我可是他位列仙班唯一的筹码。”

“什么意思?”

沈青瞅了眼不远处持刀走过来的两人,“你确定我们要耽误时间谈这个吗?”他拽过慕容泠风在她耳边低语,“这船上危险重重,你们最好尽早离开。他们打算今夜子时动手,你们亥时三刻到船头来,那里有条备用的小船,我会将小船放下,助你们离开。”说完沈青便闪身离开了。

巡逻的人过来时只见慕容泠风一个趴在桅杆上拍着胸口,似乎很不舒服,不禁上前询问,“这位公子,您在这里做什么?”

慕容泠风脸色发白捂着嘴干呕了几下,“我第一次坐船不太适应。出来吹吹风还好些。哦对了,”她指了下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他刚刚摔了一跤,头撞到栏杆上摔晕了过去,你们快把他架进屋里吧。”说完她又趴到桅杆上干呕起来。

巡逻的人虽然心有疑虑却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留下一人陪着慕容泠风,另一人把中年人拖回了船舱里。

慕容泠风干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她接过侍卫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口,转身扶着栏杆回到大堂。

此时的大堂比起之前的嘈杂安静了许多,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人们也得静下心来欣赏着,不过也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慕容泠风刚进来便一眼看到了云漠――旁边快要坐到他身上的周昕。周昕一直在跟云漠交流着什么,不过王爷的脸上已经带出了些不耐,对于他的话语也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答应着。再结合刚刚沈青的话,小公子顿时火冒三丈――敢挖她的墙角?!

慕容泠风一屁股挤进云漠和周昕的中间,将他俩隔开的同时病怏怏地靠到了云漠怀里,语气虚弱又带了些撒娇的味道,“哥,我头疼。”

云漠赶紧摸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他还是不放心,轻轻帮她按了按,“怎么了这是,早上不是还好好的?”

“晕。”慕容泠风有气无力的说道。“哥,咱们什么时候才能上岸啊?我难受,咱不走水路了成吗?”小公子语气中带了些哭腔,我见犹怜。

在座的男人都为之动容,更别说一心扑在她身上的王爷了,可此时他们身处苏梅河中,实在是没有办法呀,“我先陪你回去躺躺,咱们到下一个渡口就下船好吗?”

慕容泠风撅着嘴勉强点了点头。

云漠抱歉地和周昕打了个招呼,便扶着慕容泠风回了周昕为他们准备的房间。

一进房间,慕容泠风立刻挣脱了云漠的手,笑眯眯地看着他,之前的病容荡然无存,“怎么样,小爷的演技好吧?”

云漠点头,“还不错。”

“原来你是在装病!”跟在他们身后回来的苏力清大叫道。害得他真的担心她呢。

慕容泠风赶紧对他打手势,“嘘!你还怕别人不知道吗?”慕容泠风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这些人从南楚就开始跟,一直跟到东罗,我们当然得想办法摆脱他们喽。要不跟条尾巴似的,多烦人!”

云漠拿出之前给她买的小点心犒劳犒劳她,怎么说也半天没吃东西了,早就该饿了,“怎么样,沈青说什么了?”

“和我们之前分析的差不多。”慕容泠风把沈青说的都转达给了云漠,“不过这人到底有多可信我们也不能确定,我觉得咱们还是自己走的好。”

云漠也同意小公子的说法,“那就再演一出戏吧。在到达下个渡口之前。”

云漠的一句话让对方也乱了阵脚,鬼面在周昕的房间里走来走去,“不行,不能让他们下船,错过这次机会,咱们再下手就难了。”

“那就现在出手呗。”周昕对着镜子为自己画眉,无所谓地说道。

“不行,不行。”鬼面却又又犹豫了,“慕容泠风的幻术我是见识过的,她一出手,咱们就得全军覆没!更何况还有圣王爷在,你找来的这些所谓的高手加起来都不是圣王爷的对手。”

周昕放下眉笔冷眼看他,“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鬼面攥紧了拳头,“只有子时阵法大成之时才能困住慕容泠风,我们才有可能得手。咱们必须想办法留住他们!”

周昕笑了笑,“我倒是有个法子,就不知道你肯不肯?”(未完待续。)

第74章 格格不入

周昕说自己有办法留住云漠三人,鬼面自然是答应的,“快说,什么办法?”

“其实要留住他们也不难,只要治好了那小家伙的晕船症,他们自然也就没有借口再下船了。(wwW.mht.la 无弹窗广告)”周昕说道。

鬼面觉得他说得确实有理,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小家伙精明得很,也不知道是真晕还是装晕。”周昕看着鬼面的眼神有了些贪婪,“治晕船的药我倒是有一些,可如果她是装的,那就算是灵丹妙药也治不好她。”

鬼面皱眉,“你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还是留不住他们啊。”

周昕笑了笑,“所以说咱们还得有后招。人性本贪,若这船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自然就不会走了。”

他的话都说得这般清楚了,鬼面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不禁冷笑,“师弟你还没放弃我的紫头金尾蝎啊。”

周昕靠着桌边神情妩媚,“瞧师兄这话说的,这回可不是我想要,那是要引小家伙上钩的饵。若我们真的得手了,师兄还怕师父不会再赏你几只好的吗?”

鬼面看着他,总觉得这人是在诓他,“可我们要是失败了,我就白白损失了两只蝎子了。”

“你若再失手,估计就不是损失两只蝎子那么简单了,”周昕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大师兄,事不过三啊。你已经栽在那小家伙手里三次了,这次若再失败,师父定会治你办事不力之罪!到时候,你的小命保不保得住还是回事呢。咱们可没有身怀异禀,做出什么师父也都视而不见。”

鬼面一咬牙,“行,紫头金尾蝎我拿出来,但你得保证一定能留住他们!”

“放心吧师兄,接下来就看我的了。”周昕理了理头发,出了房间。

慕容泠风在屋里待着待着,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像是在搬东西。她瞅瞅苏力清,让他出去打探一下是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苏力清便回来了,“好像是说晚上要开个什么鉴宝大会。”

慕容泠风纳闷地歪着头,这又是出什么幺蛾子呢?

“大概是想法子要把咱们留下吧。”云漠心下了然,“宝贝儿,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想要的?慕容泠风仰着头点点下巴,“麻婆豆腐?”

云漠扶额叹气,“不是说吃的。你想想什么样的宝贝能把你留住?让你明知留下来有危险却还是舍不得走?”

慕容泠风撅着嘴看他,大眼睛溜溜地转了两圈,很是确定地说道,“八珍豆腐。”

云漠算是服了她了,“知道了,下了船给你做一桌子的豆腐!”

慕容泠风笑眯眯地点头,“好!”

可有什么会是能制衡住他们的呢?“难道他们手里有七灵药?”

慕容泠风摆摆手,“不可能啦!没有九殇谷的秘法他们怎么可能拿得到七灵药!”

“那你怎么就能保证只有你一个人会秘法?万一被谁偷学了去呢?”苏力清呆头呆脑地说道,“当初抓鱼还只有我一个人会呢,结果哥哥躲在石头后面偷看了半天就学会了。mht.la [棉花糖小说]”

他这话给慕容泠风提了个醒,她记得九殇谷的藏经阁里是少了几本老祖宗的札记,师父说是百年前的一位谷主不小心弄丢的,所以九殇谷才多出了一条戒律――非谷中人不得入藏经阁,藏经阁里的书籍也不得带出。不会那么巧,那里面就有关于七灵药的事情吧?

可慕容泠风还是觉得不对,“他们若真是能拿到七灵药,何苦还跟着咱们呢?”

门外传来敲门声,三人同时看向门口,云漠开口问道,“谁?”

“云兄,是小弟,周昕。我来看望一下云小兄弟,不知道方便吗?”

慕容泠风一听,立刻窜到云漠怀里,窝在他的胸口闭上眼睛装睡。

云漠拍拍她,“你上床上躺着去多好。”

慕容泠风睁开半只眼斜视他,“才不,就不给你们亲热的机会。”她伸手搂紧云漠的腰,捍卫自己的领土。

云漠让她气笑了,还亲热呢!他朝苏力清扬扬下巴,“还不去开门!”

周昕走进来,看到慕容泠风坐在云漠的腿上,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了几分。“怎么不去床上睡?晕船的时候还是平躺着舒服些。”

云漠苦笑着摸摸慕容泠风的头发,“潇潇一生病就粘人,非要我抱着不可。”无奈之中却露出几分宠溺。看在周昕眼里更是刺眼。

他递上两枚药丸,“小弟第一次坐船的时候也是多有不适,多亏了这止晕药,我这还有两丸,要不给云小兄弟试试吧。”

云漠便要伸手去接,“多谢。”

这时候小公子却突然翻身,踢了周昕手腕一脚,周昕吃痛地松了手。云漠光顾着怕她摔下去了,没去管药丸,还好苏力清在一旁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云漠暗地里捏了下慕容泠风的胳膊,这个小坏蛋,装睡还不老实点。“抱歉,潇潇睡觉的时候总是不老实,没踢疼周兄吧?”

慕容泠风这一脚可没留情面,周昕特意翻过手腕让云漠能看到那片红肿,嘴上却笑言道,“没事的,不打紧。”

云漠像是没看到似的,接着他的话往下走,“那就好。”他招招手让苏力清把药丸递过来,“多谢挂念。一会儿到了陆地上,潇潇应该就好些了。”

周昕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笑着称是。他又和云漠闲聊了两句,才慢慢进入正题,语气颇为可惜,“我本还想邀云兄参加晚上的拍卖会呢。”

苏力清挠挠头,刚刚不还说是鉴宝大会吗?怎么一会儿又改成拍卖会了。

云漠却听出周昕的画外音来了,看来他手里还真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小弟这拍卖会虽不太正式,却也有几样难得的宝贝。杯盏琉璃壶,七色景唐彩,还有七八岁小孩那么高的珊瑚呢。不过这些都不及前段时间师兄得着的那对紫头金尾蝎。我是对这种毒物不感兴趣,不过找人看过,那对蝎子价值连城,抵得上半座梁京城呢。而且贵在一雌一雄,是真正有市无价的珍宝。”周昕边说边望了眼云漠怀里的小公子,这话说给谁听的几人心知肚明,下面就看小公子的态度了。

云漠感觉腰间一紧,便知道周昕这次押宝押对了,虽不是七灵药,但紫头金尾蝎足以让神医大人动心,周昕说得没错,这确实是千金难求的珍宝,只是不知道和八珍豆腐比起来孰轻孰重,云漠下意识的觉得小家伙还是会选择豆腐呢。

云漠遗憾地摇摇头,“是可惜了,不过还是潇潇的身体最重要。”

周昕笑着点头,“当然。不如这样,云兄先给小兄弟试试这药丸,如果管用,去北阳还是走水路最便捷。若是没有效果,三位再下船也不迟。”

云漠这才有点松口的迹象,“好,那等一会儿潇潇醒了,我给她试试。潇潇确实不舒服,我就不多留周兄了。”说着便下了逐客令。

周昕也知道再待下去反而会坏事,顺着云漠的话告辞退了出去,留下时间让他们自己商量。

慕容泠风委屈地看着云漠。

王爷戳戳她鼓鼓的脸颊,“你若想要咱们就去拿来呗。”

“可是……”他们明明知道这是陷阱还往里面跳吗?

云漠却不甚在意,“知险而行和自投罗网是两个概念。既然千金难得,咱们踏他个陷阱也不算什么。不过有些事情,得提前打听清楚了。”

沈青靠在桅杆上望向两岸,绿水青山,却提不起兴致来。自小他便觉得自己到了哪边都是个局外人,黑蝎老妖救了还是婴儿的他将他养大成人,又教给他本事,可是他对这个师父就是尊敬不来。慕容泠风的怀疑是对的,他没有所谓的正义感,在毒蝎窟里长大的孩子三观怎么可能不是歪的。只是……沈青自嘲地笑笑,或许他真的是单纯地看师兄弟们不顺眼吧。

沈青伸手到船外,五指微动,一个手掌大的水球从河里蹦出来随着他的手变化着。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有这种能力的时候是在五岁,那之前他在枯山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下人,受尽欺辱。可从那天以后――从黑蝎老妖发现他能够隔空控制物体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他成了受人尊重的二师兄,成了师父最宠爱的徒弟,可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黑蝎老妖根本不喜欢他,他只是想要他的能力,这是老妖怪穷尽一生也得不到的天赋。黑蝎老妖毕生都在研究术法灵识,但那是埋藏在灵魂里的,黑蝎老妖耗尽心血也只是窥探了些皮毛,不及沈青的万分之一。这是沈青的筹码,也是他最想丢掉的东西。无论师父如何夸赞他,他永远都不同于常人,都是格格不入的那个。沈青经常在想,他的父母会不会就是因为害怕他的能力,才将他抛弃的?

直到遇见慕容泠风,那种遇见同类的归属感他不知道要如何去形容。他清楚,他们一样的,只是她比他要幸运得多。所以,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接近她,想要引起她的注意,想要和她并肩而行。只是,现在的他还没那个资格。

沈青的思维渐渐走远,手中的水球也越来越大,直到一声鸟叫将他拽回了现实世界,他心头一惊,水球突然炸开,威力之大连船都跟着颤了一下。落在船边的小麻雀身子一歪差点掉进河里。沈青捏住它的的爪子,将它提上来,顺手塞进袖子里,“他拍了拍在他袖子里翻腾的小麻雀,“别乱动,这船上大部分人都认得你!她胆子也真大,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让你来叫我,也不怕我暴露了,被他们杀人灭口!”他可没有云漠那般自信能从这么多人手中逃出去。

沈青打着哈欠往船头走,遇见几个熟人还心情颇好的聊了几句,一点都不像是赶着去赴约的样子。他袖子的小麻雀气得肚子鼓鼓的,你不着急,可老子在你这袖子里窝得连爪子都伸不开啊!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之前他们相会的地方,看着早已等在那里的慕容泠风,“王爷就放心你一个人来?看来也不是多重视你嘛。”

慕容泠风指了下他的袖口,“不是带着监督的来了吗?”

小麻雀从沈青的袖口钻出来飞到慕容泠风的肩头抖抖翅膀背过身去把屁股对着沈青,它不喜欢这个人,云漠都不会这么对它!

慕容泠风直入主题,“周昕有紫头金尾蝎?”

沈青一愣,这才明白过来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搞起拍卖会来。“周昕没有,不过鬼面倒是有一对。怎么,你想要?一对蝎子难道还能比命重要?”沈青不赞同她为了紫头金尾蝎留在船上。

慕容泠风更是不解,“他们若想抓我们现在动手也是一样的,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我们呢?”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似乎和子时有关。”沈青耸耸肩,“老妖怪是宠着我,但可不相信我,他一直知道我不是他们那边的,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

慕容泠风大概有了些眉目,看来对方有什么方法能够在子时制住他们。“帮我个忙。”

沈青挑眉,“说吧。”

慕容泠风凑到他耳边嘀咕了两句,沈青点点头,“这个倒是没问题,不过这样的话你们怎么离开呢?”

慕容泠风微微一笑,“山人自有妙计,你就不用担心了。”

沈青也不再多问,先行离开了,临走前他瞧着慕容泠风肩膀上的小麻雀说道,“替我转达给王爷,这么勾人的小妖精还是放在自己手边拽好了吧!别随便放出来。惦记的人可多了去了,不是个个都像本人这般君子的。”

等沈青离开后,云漠才从暗处走出了,意味深长地望着他的背影。

“他在说什么呀?”慕容泠风懵懂地眨眨眼睛,前言不搭后语的,莫名其妙。

“他在向我下战书。”

“什么?”

云漠转过头来盯着慕容泠风看了半晌,小公子双目清明地与他对视,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王爷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个小妖精呐!”(未完待续。)

第75章 琼山毒族

到了渡口,云漠几人果然没有下船。[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周昕的计谋算是得逞了。鬼面忍痛割爱拿出紫头金尾蝎,一切就等着晚宴过后的拍卖会了。

然而,到了拍卖会的时候,云漠三人却不见了踪影。周昕搜遍了全船都没找到就知道事情坏了。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便有下人来报,说船的吃水不大对劲。众人跑到船边往下望,不知道为什么河水呈倒灌状从四周向船身涌进。水势越来越猛,连船身都开始颤动了。周昕倒抽一口气刚要叫声不好,只见船体整个破碎开,同时最上面的小阁楼整个飞了出去。

楼船被毁,船上的人都掉进了水里。河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求救声、谩骂声,此起彼伏。混乱中一只小麻雀掠过河面,小爪子上提着一个小小的竹筐向漂浮在水面上的小阁楼飞去。

鬼面在掉进河里的第一时间就在找他的紫头金尾蝎。那东西最怕水,遇水必会发出尖锐的鸣叫。可是河里人声嘈杂,那点细微的声音根本听不到。他眼尖地看到小麻雀,立刻大叫道,“他们在那里,快,快抓住他们!”

水性好的几个人使出浑身解数向阁楼游去。突然,一个浪头打过来,把他们都卷到了河底,同时将小阁楼远远地推了出去。

苏力清背靠在墙上,双手扶着墙面一动不敢动。这小阁楼如同飞起来一般,在河面上快速地滑行着。速冻是快,但摇晃得太厉害。可此时,慕容泠风就跟没事人似的,捧着小麻雀帮她抢来的小竹篓,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点点,瞅了一眼立刻抱着云漠兴奋地跳着,“云漠漠,真的是紫头金尾蝎!真的是紫头金尾蝎呢!”

云漠拍拍她的背让她冷静下来,“那还不快收好了,丢了可没地儿再给你找一只去!”

“对对对!”慕容泠风跑过去收好小竹篓,顺手揉了两把小麻雀,“太能干了!我决定了,为了奖励你,我要给你起个名字!”

想到小黑小白那两只蝴蝶,就知道慕容泠风的起名水平是在那个层面上,小麻雀觉得自己前途一片黑暗,啾啾啾地叫着,坚决反对。

慕容泠风却皱着眉看它,“叫啾啾吧……那你不占我便宜了嘛!我答应我娘亲也不能答应啊!嗯……干脆叫秋秋吧!反正这俩字长得差不多!”

小麻雀一头栽倒在桌子上,翅膀无力地拉耸着。它鸣鸿的名字不是挺好听的吗?为什么还要弄个这么没气势的秋秋?

云漠给它顺顺毛安慰它,“好啦,秋秋不错了。我以为她会起什么红毛之类的。”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红毛也不错呢!多贴切。”

小麻雀扭着头瞪着小绿豆眼斜视云漠――不要提醒她!

“咳咳,既然决定秋秋了,就别改了!”云漠说道。

又是一个巨大的摇晃,慕容泠风直接摔进了云漠的怀里,秋秋也滚到了地上,顺着地板一直骨碌到苏力清的脚边。苏力清紧张得额头上满是汗珠。他低下头和小麻雀对视,又瞧了瞧黏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两人,“你们不怕吗?”

“怕什么?”慕容泠风鄙视地看着他,“你个大男人怎么胆子那么小?”不过也不能就这么让小阁楼随意地走下去。(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慕容泠风拿出离笙给她的竹筒,打开盖子,手轻轻一晃,一张地图投射到了半空中。她推开窗户瞧了瞧外面的情况,“嗯,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小公子的手指在地图上从左晃到右,又从右晃到左,来来回回好几趟都没能确定下来。

云漠拿着她的手摆到一个位置,无奈地叹口气。

“对对对,咱们现在在这儿呢!”慕容泠风又看了看离笙特意给她标出来的天外之境,这几个字她还是认识的,“嗯,咱们应该继续前进!很快就到了”

云漠对她已经不想再说些什么了。这回连苏力清都看出来,“你行不行啊?那边分明是有支流啊!咱们是不是应该在什么地方拐个弯啊?”

“是吗?”慕容泠风指指地图,“可是天外之境不是在咱们上面吗?”

云漠按着她的脑袋让她歪过头去,“这图应该这么看,那两条长线夹出来的空白地方才是我们现在在的苏梅河。”

慕容泠风撇嘴,“不早说!”她双手控制着地图倒了个个,“这样对了吗?”

“嗯。”

慕容泠风将支流那点地方放大到最大,但那夹道在地图上依旧很小,“这地方看起来不好过呀!还曲里拐弯的,都是死胡同。”

不过也是,如果那么好到达又怎么能称之为天外之境呢。自然是比登天还难了。

云漠皱起眉头,那地方看起来像是不像是河流,“我们恐怕得弃船而行了。”

“要游泳吗?”慕容泠风满脸幸福,苏力清却哭丧着脸。

小公子笑话他,“刚刚谁说还会抓鱼来着,怎么一听游泳就不行了?”

“那能一样吗?”苏力清为自己辩解,“我们那里就只有小溪流,也就是母河深一些,但那是我们的水源,怎么能进去游泳!”能跟这水流湍急的苏梅河相提并论吗?

慕容泠风撇嘴,“不会就直说,还找那么多理由!”

云漠摇摇头,“那地方应该不是多深的河道,我估计十有八九是个山地洞窟之类的地方。”云漠计算了一下他们现在的速度,“收拾一下吧,应该再有半个多时辰咱们就要下船了。”

到了交叉口,云漠三人从阁楼的窗户里钻出来。苏力清这是才看清楚,原来慕容泠风在阁楼的两边用水流幻化出两个轮子似的东西,它们飞快地旋转着才能带动阁楼在河面上划得这么快。

慕容泠风并没有将阁楼停下来,反而给它加了些力,让它自己顺着河流飘走。

按照地图的指示,他们找到了一个隐蔽狭窄的洞口。三人洞口钻进去,里面十分潮湿,脚下全是淤泥,还能听到泠泠的水声。洞里面黑漆漆的,什么还看不见,还好他们早有准备。苏力清点燃了火把,他和云漠一人拿了一个。

此时他们才看清楚,这是一个溶洞,空间并不是很宽敞,但是很高还很深邃。前方一个巨大的石笋倒挂在洞顶,几乎要与地面连接在了一起。

云漠拿着火把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慕容泠风和小麻雀,苏力清断后。十步一个洞穴,一个洞穴是个岔路,若不是有地图带着走错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他们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很少有人能够到达天外之境了。

穿过大约十几个洞穴,他们终于从溶洞中钻了出来。此时天色将明,东边已经看到了些红晕。

溶洞这外连着的是一个景色秀丽的山谷,山中水帘漫漫,清澈见底的水坛更是数不胜数。外面柳枝才刚抽出些新芽,而这里已经是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简直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苏力清走到水坛旁,想要捧一把水洗洗脸,却被慕容泠风一脚踹翻,“没看到这些水坛里都没有鱼吗?”

苏力清揉揉手臂坐起来怒视她,“没鱼又怎么样?说明这水清啊。”

慕容泠风从他身上扯下一条布条扔到水里,布条刚接触到水面便立刻化作了一缕青烟。“一个水坛里没有鱼,那可能是因为水太清澈了,可咱们走过了这么多水坛,连根水藻都没见过,那就是这水有问题了。而且你没觉得这山里的植物生长得过于妖艳吗?”她指了指不远处的盛开的花朵,“你见过紫色的百合,蓝色的杜鹃吗?”

苏力清一惊,飞快地窜到慕容泠风身旁紧紧地拽住她的衣袖,“这这……这……”

“这山里全是毒物,你最好什么也不要碰到。”

苏力清深吸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就又听慕容泠风说道,“这里的空气也是有毒的。”

这下他紧闭上嘴巴,连气都不敢喘了。

云漠看着这俩活宝,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你还不把那个给她。”

慕容泠风笑着扔给他一个黑乎乎的药丸,“吃了吧,九殇谷独家秘制的解毒丸,能抵百毒,千金难求。”

苏力清看看手中的药丸,不太确定地问道,“真真,真的,管管用吗?”

小公子眯着眼睛看他,“你敢质疑小爷的医术?”

“没,没有!”苏力清赶紧摆摆手,识相的吞下了药丸,药丸卡在嗓子里半天才下去。慕容泠风抬了下下巴,“要不要喝点水?”

云漠揽过她来不让这小坏蛋继续逗弄苏力清,“快走吧,咱们离天外之境还远着呢。”

秋秋落在一棵树枝上,啾啾啾地朝他们叫着。似乎是在叫他们过去。

云漠他们过去一瞧,只见树丛后面藏着一个巨大的图腾,整个图腾都是用各式各样的骨头拼成的,图腾的最中间摞着三个人头骨,三双空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苏力清顿时就感觉背后吹起一阵凉风。

慕容泠风看着图腾皱起眉头,她又翻看了一下地图,在上面找到了一个微小的标识,仔细看那标识,和地上的图腾几乎一模一样,“咱们应该是到了暗雅族的地盘。”慕容泠风微微摇头,都怪她刚刚没有看清楚地图,不然就应该再寻一条路走的,哪怕是远点儿呢,也比遇上暗雅族强。

“什么是暗雅族?”苏力清问道,光听这名字就觉得不是什么好地方。

“暗雅族是一个隐世族群,他们崇尚自然,却又生性残暴血腥。暗雅族的人不吃活物只食死尸,尤其是河岸上漂来的遭遇海难的人的尸体,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天赐的美味,一般人享用不得,只有一族之长才有权利决定死尸的归属。”说起暗雅族慕容泠风就觉得恶心,“因为海难不常有,所以有些暗雅族的人也会去主动去诱惑过往的船只,使其沉默,再将尸体运回。”

苏力清吞了吞口水,只觉得腿软,“要不咱们还是换条路走吧?”

“晚了。”云漠突然挡在慕容泠风身前,手搭在赤霄上,双眼直视前方的草丛,“既然来了,就别躲躲藏藏的了,出来吧!”

草丛里一阵晃动,从里面钻出十来个皮肤赤红的男人,他们满身的腥气,只围着一块兽皮,像是未开化的野人似的拿着用骨头削成的尖刀,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苏力清拽着慕容泠风的袖子,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他们不吃活人吧。”

慕容泠风耸耸肩,“理论上说,应该是不吃的,不过打死了不就不是活物了嘛。”

那几个男人不知道嘟囔了些什么,云漠他们一句也听不懂,大概是暗雅族自己的语言吧。

几人商量了一会儿,便围住了他们示意他们跟着走。

苏力清便走便纳闷,“咱们为什么要这么听话?万一他们是要杀了咱们呢?”

“应该不会吧?”这次连慕容泠风都不确定了,她抱着云漠的胳膊,“漠哥哥,一会儿要真是打起来,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

“这时候知道叫哥哥了。本王什么时候那么做过?每次不都是你自己乱跑的吗?”云漠叹气。

慕容泠风笑眯眯地讨好他,“那些都是意外,我其实很乖的。”

苏力清也跑过来抱大腿,“漠哥哥,你也要带上我呀!”

云漠的嘴角抽动了几下,“你都百八十岁了,别装嫩!”

小麻雀趴在慕容泠风的头顶啾啾啾叫了三声,另一队暗雅族的人从树林里钻了出来,这些人看上去是有些身份的,起码身上穿的兽皮比发现他们的这些人多了好几块。

两方人马交涉了一下,一个留着白胡子的老者拄着一根龙头拐杖走上前来,上下审视他们一番,“你们是从何处来的?到琼山来做什么?”

语言相通就行。云漠看着老者,丝毫没有隐瞒,“我们要去天外之境,琼山是必经之路。”

“哼,天外之境连我们都不曾到过,你们还是从哪来的回哪去吧。这里不欢迎你们!”老者不屑地说道。

苏力清听到他的话不高兴了,“老头,凭什么你到不了我们就到不了?我就是从天外之境出来的,我要回家去还用得到你欢迎?”

老者看了看他,“你是?”

“哼,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苏力清是也!”

慕容泠风气得抬腿狠狠地就踹了他一脚,“不许学我说话!”

苏力清本来就垫着脚尖想显示出些气势来,被慕容泠风一脚踹过来站不稳扑倒了老者身上,老者到底的同时手中的拐杖也分了出去,刚巧砸到一块尖锐的石头上,龙嘴里的宝珠被颠了出来,摔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慕容泠风和苏力清同时都抽一口气,好像惹祸了……(未完待续。)

第76章 诅咒石人

慕容泠风也没想到她这一脚会惹出这么大的祸,不过小公子可不承认这是她的错,分明是苏力清自己没站稳嘛。mht.la [夜夜小说网]

暗雅族的所有人包括被苏力清压在底下的老者,都惊恐地看向破碎的珠子。苏力清撑着地面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要想不动声色地溜走。

但老者很快回过神来,指着他愤怒地喊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话。

苏力清还傻不拉叽地问慕容泠风,“他说的什么?”

小公子一拽苏力清撒腿就跑,“还能说什么?抓你呗!”

三人拼命地逃跑,后面暗雅族的人一边叫喊着一边追。

云漠就纳闷了,他这么靠谱的一人,怎么身边全是闯祸精呢?走了一个宋晓居然又来了俩。他看了眼扒着他肩头紧张兮兮的小麻雀,好吧这个也算一个。

“云漠漠这边!”慕容泠风拽着云漠和苏力清躲进了一人高的草丛里,看着暗雅族的人从眼前跑过去。刚松了一口气,后面却又追来一队人马。三人慌不择路从草丛中钻出去,一下子掉进了河里。

苏力清瞬间想到了刚刚慕容泠风扔进河水里的布条,还好这水没有腐蚀性。

河水湍急,冲着他们往前,他们根本没办法停下来。暗雅族的人似乎很忌惮河水,只站在岸边看他们被冲走,喊了几句他们听不懂的话,并没有再继续追赶。

泡在河水里很久,直到流速没那么急了,云漠才借由一棵歪脖树爬上了岸,顺便把已经晕过去的苏力清也提了上来。可是他沿着河岸寻了许久都没看到小公子的影子。

秋秋在河上飞了几个来回,回到云漠身边默默地低下了头。

王爷一拳捣在树干上,这动静把苏力清也惊醒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大树从云漠手底下开始变黑枯萎,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整棵树全死了。

云漠看看自己的手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最近总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了些许变化,而这一切都是从手开始的。他摸摸自己手心里那道不存在的伤疤,难道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你你你……”苏力清指着他结巴上了,“你练什么妖法了?”

云漠没理他,他自己都是妖怪还好意思说他练妖法?

他将枯树砍下来燃起火堆,坐在岸边烤火。秋秋也过来抖抖毛上的水,小心翼翼地看着云漠大气都不敢喘。

苏力清也觉出气氛压抑来了,他左右看看,“慕容呢?”

“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云漠突然开口。“天外之境本来也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他把慕容泠风之前塞到他怀里的竹筒递给苏力清,“这个给你吧,我们现在应该是已经到了黑石林了,再过雾陵你就能回家了。接下来的路你自己走吧,我得留在这里找到风儿。”

“我和你一起找!只要找到慕容,我就自己回天外之境去。”苏力清没有去接地图,激动的说道,“我也担心慕容的。如果不是她,我可能现在还没能醒过来呢,她后来又送我回家,我不能丢下她不管!我要留下来和你一起找!”

云漠盯着火堆半天未说话。[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苏力清也有些着急,拽着他的手臂跪倒在地上,“云少爷,你就让我留下吧!”

云漠扭头看了看他,“何必呢?”

“我若是就这样回家去,以后的日子永远都不会心安的。”

云漠叹了口气,“走吧,我们去下游看看,她说不定被冲到那里去了。”

“好。”

二人走后,他们身后的石头动了动,仔细看才发现那石头下面还藏着两条腿。石头左右晃晃见没人,立刻站了起来,撒腿就往黑石林里跑。

如果有人看到一定会惊讶得摔到地上――怎么会有人一半人身一半石身?

云漠从和苏力清沿着河边往下走,都没能发现慕容泠风的踪影,不过倒是有一条不寻常的痕迹引起了云漠的注意。

那条痕迹从河边一直延伸到黑石林中。二人顺着痕迹寻找,一直走不到尽头。反倒是不远处燃起了炊烟。难不成黑石林里面还有人家?

苏力清提议去那边瞧一瞧,说不定慕容泠风已经被人救走了呢?

到了那边他们才知道那是一个小型的村落,一栋栋小土房错落有致地竖在村子里,很是别致。村子里最多的便是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石头,几乎每家门前都得有两三块巨石。但是他们逛了三四栋小房子,没有看到一个人,不过桌子上的茶还都是热的,显然也没走多久。

一两家这样那可能是有急事出去了,三四家这样也说得过去,可他们从村头逛到村尾,每一户屋里的桌子上都摆着茶水饭菜,甚至还有抽了一半的烟斗,但就是见不到人。一个人也没有!

苏力清开始毛骨悚然,村子里的一切都显得这般的诡异,一股恐惧感环绕在他们周围。苏力清咽了咽唾沫,紧紧地跟在云漠身后,手指颤抖着几次想要抓住云漠的衣袖,“我……我……我们不会是进了鬼村了吧?”

云漠没有理睬苏力清,却盯着屋门口的几块石头出了神,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从石头上感觉出了气息的波动。他提剑走过去,想要看个究竟。然而他刚一靠近,石头就抖了几抖,而后撒腿就跑。

苏力清在后面目瞪口呆地看着几块石头逃命似的跑远了,一时大脑转不过弯来了,“那,那是什么?”那些石头虽然上半身是石头的,可下半身都是人的腿啊!那不成是他眼花了?苏力清使劲揉揉眼睛,再睁开……好家伙满世界都是半人半石的怪物了!

云漠瞅了瞅骚动的石人怪,又回头看了眼苏力清,理所当然的说道,“他们不是你的远房亲戚吗?”

“怎么可能!”苏力清有一种被诬蔑的感觉,遂大声吼叫,“我们石人族的人都是正经八百的石头身好吗?从来没出现过这种不伦不类的怪物!”

他这一喊倒是让满村子乱窜的石人怪都停了下来,只听他们之间窃窃私语。

“他说我们石人族呢!他也是石人族的吗?”

“看着不像啊!他分明就是个人嘛!”

“就是,就是,别被他骗了。”

“冒充我们石人族,真可恶!”

“可是我们也有能够变成人的术法啊!会不会这是他的假身?”

一个看似首领的人站了出来,他上下打量着苏力清,眼神中满是怀疑,“你说你是石人族?可有什么证据?”

苏力清觉得好笑,“我是石人族还要证据?你怎么不证明你是你妈生的呢?”

秋秋歪倒在云漠的肩膀上,这才几天,小石人就已经被慕容泠风带坏了,这话说得完全是小公子的语气嘛。

首领想了想,好像是不能证明,“可你这模样确实不是我们石人族的啊!要不你变回真身给我们看看,我们就相信。”

这回苏力清可无言以对了,他会变成人完全是慕容泠风的乌龙术法搞的鬼,她也没告诉他怎么再变回石人啊。苏力清挠挠头又变成了什么也不懂的假小子,气势全无,“我,我我……我不会呀!”

“看,他是骗人的吧!”

“对对,他就是来夺我们的村子的!”

“骗子,你们都把我们赶到了这里,还不肯罢休吗?”

“骗子,大骗子!”

苏力清恼羞成怒,大声吼道,“我才不是骗子,我苏力清从来没说过一句谎话!我不是骗子!”

“苏力清?”有个石头怪在后面探出头来张望,他看着苏力清,并没有眼熟的感觉,但是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他,就是他,就是她。“青仔,是你吗?”他不确定地问道。

已经很久没有人喊他青仔这个名字了,连苏力清自己都快要忘记了。可是石怪这一声青仔却勾起了苏力清满满的回忆。那时候他还没有被带出天外之境,那时候他还是家里最受宠爱的小儿子,那时候还有父母的疼惜哥哥的陪伴,那时候他还被称作青仔。

苏力清的眼睛里含着泪水望着石怪,此刻他也意识到了些事情,“勇哥?”

“青仔!”石怪激动地冲过来搂住他,“青仔!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们永远都见不到了呢!”

比起苏力勇的激动,首领就显得镇定了许多,他拍拍苏力勇背,“阿勇,先别急着认亲,我们得先确定他真的是小青仔。”

“没错的!”苏力勇指着苏力清脖子上的一块红斑说道,“他就是青仔,我记得清清楚楚,青仔的脖子上有一块圆形的伤疤,那是我们小时候在河里摸鱼他不小心摔在了石头上磕出来的。就是这个位置,就是这个形状,我绝对不会认错的!”因为弟弟磕伤了脖子他可是挨了爹娘一顿好打!

苏力勇说道这个,苏力清也赶紧点点头,他又哭又笑地看着云漠,“他是我哥哥!他真的是我哥哥!”

首领还是不敢确定,“你说你是青仔,那你知道你哥哥叫什么?”

“我哥哥叫苏力勇,我父亲是铁占木,我母亲是艾莱达。我们家住在一个小水洼的旁边,我经常和哥哥去河里摸鱼。”

苏力清说一句,苏力勇就点一下头,“他说得一点都没有错,他就是青仔!”

首领的疑心也因为苏力清的回答降下来几分,却还是有疑问,“苏力清,你为什么会离开石人族?这近百年的时间你又去了哪里?”

“我是被人抱走的!”苏力清委屈地说道,如果不是这个意外,他也不想离开石人族。“至于去了哪里?云少爷,那地方是哪呀?”

“东罗苏梅河畔的小村子。”

苏力清点点头,“大概是这样吧。反正外面的灵气太稀薄,我一出天外之境就睡着了,直到前几天才醒过来。”

苏力勇心疼地抱着弟弟,“青仔,你受苦了!”

首领算是承认了苏力清的身份,可他毕竟是离开石人族那么久了,若生出背叛之心也不无可能。他的怀疑又转移到了云漠身上,“这位是?”

“就是他送我回来的!”苏力清替云漠解释道,“我们其实是有三个人的,不过刚刚掉进河里面的时候,被河水冲走了一个。你们有看到一个穿着白衣服,瘦瘦的,就比我高一点点的年轻人吗?”

大伙都摇摇头表示没见过。

云漠叹气,拍拍苏力清的肩膀,“既然你已经找到了家人,那就不必再跟着我了。如果找到泠风,我会带她来见你的。咱们就此别过吧。”

“那怎么行!我答应陪你一起找的!”苏力清这时候却认死理了,说什么都要跟着云漠一起去。

就在他们争持不下的时候,一个胖乎乎的石人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你们说的那个年轻人,可是脸上带着半张白玉面具?”

云漠眼中露出希翼,凑上前去,“正是,您在哪见过她?”

石人犹豫了半天,还是微微摇了摇头,“那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了!他……他被贼人抓走了!”

“慕容那么狡猾,她还能被人抓走?”苏力清有些不敢相信。确实,在他“幼小”的心灵中,慕容泠风就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人,虽然很多时候不太靠谱吧。

听到贼人,石人族又开始骚动了,一个个吓得浑身发抖,全都里云漠他们远远的,感觉非常害怕。

苏力清不明白他们这是怎么了,便去问哥哥苏力勇。

苏力勇脸上满是无奈和愤恨,可这也隐藏不了他眼底的恐惧。“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石人族会离开天外之境的家园,沦落到这黑石林来,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吗?”

苏力清摇摇头,他刚才还纳闷呢,怎么没到天外之境就遇到石人族了?而且这小村落和他记忆中的家乡完全不一样。没有漫山遍野的花草,也没有波光粼粼的湖水,连那天被他们视为母亲的母河都不见了。

“我们的家园被一群可怕的强盗占领了,他们将我们赶出来天外之境,还用巫术把我们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我们是受了诅咒的!”(未完待续。)

第77章 雾陵之行

石人族千百年来一直生活在天外之境,那里碧草蓝天,山清水秀,说是人间仙境也不过分。mht.la [夜夜小说网]

然而,二十年前的一天,一群强盗闯进了天外之境,打破了石人族平静安宁的生活。

“他们就是一群骗子!”说起那群强盗,石人族的人个个义愤填膺。

强盗们以逃难者的身份进驻到石人族。石人族生性善良,很是同情他们,甚至邀他们在天外之境住下。可是那些强盗却恩将仇报,强占了他们的土地家园,将石人族赶出了天外之境。强盗们怕他们再回来,便对石人族的人设下了阻止,让他们变成了现在这般上石下人的怪物,夺去了他们的法力。

“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和他们抗衡,只能寄居在黑石林里苟延残喘。”结果这一躲就是二十年。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苏力清气愤地握紧了拳头。

苏力勇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愤怒,“阿爹阿娘,还有很多叔叔伯伯都被他们残忍的杀害了。还有老村长……”说到这里大伙都默默地低下了头,“老村长被他们封在泥潭之中活活地憋死了!”

苏力清一下子站起来,“他们凭什么霸占我们的家园!杀害我们的亲人!咱们打回去,把天外之境抢回来!”

刚刚还愤怒不已的村民,一听这话立刻都向后挪,似乎并不愿意和他一起并肩作战。

首领见苏力清的样子也有些害怕,“不行的,不行的!咱们打不过的!”

苏力清不明白,“都没打过,怎么能认输呢?这和懦夫有什么区别!”

云漠也觉得石人族未免太过懦弱了,活该被人欺负。

首领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可这毕竟没有命重要,“不是认输,只是黑石林和天外之境之间还隔着一个雾陵,那地方是个古战场,里面聚集着成百上千的怨灵,都是不得善终的,邪门得很。当初我们被强盗们赶出天外之境,就误闯了雾陵,我们上万族人在里面游荡了七年之久才,却只有百十来人最终走了出来。”村民们都点头称是,在雾陵中的日子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却依然是许多人挥之不去的噩梦。

云漠皱起眉头,石人族的话明显是前后矛盾的,他看向老头,“如果雾陵这么难走,那强盗是怎么又回到黑石林掳走泠风的?”

“强盗们有一条秘境,当初他们就是通过那条秘径到达天外之境的。可惜我们对秘径一无所知。”首领解释道。

无论苏力清怎么说,石人族的人就是不肯和他们一起去攻打天外之境。渐渐的,见到亲人的喜悦之情,也在苏力清的心里淡化了。

傍晚时分,他找到了坐在河岸旁边喂小麻雀,边擦着赤霄剑的云漠,坚定地站在他面前,“我和你一起去雾陵!”

云漠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不必了,你去了对我来说反倒是种累赘。”

“我知道雾陵里面的情况!”苏力清说道。

见云漠微微有些侧目,他赶紧趁热打铁,“小时候村长爷爷就经常给我们讲雾陵的事情。[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雾陵其实是天外之境最外面的保护层,保护着天外之境不受到外族人的攻击。至于什么秘径不秘径的,我还真是没听说过。”

云漠扭过头去,似乎对他的说法不是很感兴趣。

“你听我说完嘛。”苏力清跟着他转过去,“但是我知道雾陵中的机关,还有其中生长着的可怕的植物。”

云漠抬头看了看他,示意他接着往下说。苏力清却卖上关子了,“你先答应我,让我和你一起去雾陵。”

“此行凶险,你刚找到家人,又何必冒这个风险?”云漠还是不肯。

苏力清也着急了,“我说过的,不亲眼见到慕容平安无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若是让我以后的人生都活在愧疚之中,那我宁愿死在雾陵里面!”

“你不后悔?”

“绝不后悔!”

云漠无奈,“那明日一早,咱们出发。”

苏力清却说,“等什么明天早上啊!过雾陵晚上才是最佳的时候。”

石人族的人虽然不肯和他们一起入雾陵,但并没有阻止他们,反而给了他们一张黑石林的地图。而雾陵正在黑石林的东北方向。

“还是这种普通的地图好用。”苏力清捧着地图借着月光找路,“慕容那个太难搞,连打都打不开,她不在了,那就是个废物。”这也是他之前没有要地图的原因,反正给了他,他也用不上。

一路上都是苏力清在不停地说着,云漠一句也没答。直到苏力清问他,“如果你一天遇到了许久未见的亲人、朋友,发现他们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样子了,你会怎么做?”

“那你就要问问自己,是你们之间的情分重要,还是回忆重要。”云漠瞟了苏力清一眼,他知道他说的是黑石林里的那些石族人,“若是情分重要,那么无奈那个人变成了什么样子,你都是可以接受的。你要记住,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若是回忆重要,不如大家相忘于江湖,让彼此都保留在那个最美好的回忆中。”

苏力清半天才吐出一句来,“我不是说他们不好,只是……在我的记忆里,我们石人族的同伴都是善良勇敢的,怎么会是这般贪生怕死之徒?”

“你确定他们是你的族人吗?”云漠问道。

苏力清点点头,“哥哥说的我们小时候的几件事都对上了。而且一开始我没注意到,其实那些人里有不少我小时候的玩伴呢,他们的变化并不是很大。”他看了看云漠,“你怀疑他们是冒充的?”

“是不是冒充的我不知道,不过他们那故事编得倒是漏洞百出。”云漠云淡风轻地提了一句,也没有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说,“我们应该往哪边走?”

苏力清指指前面的小河沟,“过了前面,再走百十来米就到雾陵了。”

云漠将秋秋塞到苏力清的手中,“抱好了,说不定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说罢便提剑走在了前面。

雾陵果如其名,弥漫着大雾,能见度非常低。苏力清不得不拽住云漠的衣摆,否则走不了两三步他们就找不到彼此了。

走着走着,苏力清感觉有东西从他脚下窜过去,他低头一看,什么也没发现。他本以为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但接二连三地发生这样的事情,苏力清就不能淡定地当做没事一样了。

他拽拽云漠的衣袖,压低了声音说道,“有……有东西。”

“什么东西?”显然云漠并没有发现。

“不知道……”苏力清摇摇头,“不过真的有,好像是个绿色的东西。”

苏力清刚说完,就感觉有什么抓着他的后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他怀里的小麻雀反应十分迅速,飞到他后面,锋利的小爪子一划,划破了苏力清的衣服,苏力清摔到了地上。

他爬起来往后一瞧,好家伙,一个十几米高的纠结成球的藤蔓直挺挺地出现在他们面前。那个巨球中伸出的绿藤像无数只出手一般张牙舞爪地对着他们,看上去马上就要扑过来似的。

“这是百褶藤!”苏力清喊道,“我曾经在村长爷爷的图画册里面见过这个。”

云漠紧握着赤霄,“它的特性是什么,弱点是什么?”

“呃……”苏力清张着嘴半天,“不记得了。”

云漠真是觉得他也没比小公子强到哪去,起码小公子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估计砍断了就行了吧!”苏力清拔出之前哥哥送给他防身用的匕首,挥舞着就朝百褶藤扑了过去,匕首刺在藤蔓上,百褶藤一点事情都没有,匕首却折了。

苏力清看看匕首又和百褶藤对视一眼,突然间大叫一声,“咱们还是快跑吧!”

百褶藤可没说要放过他。藤蔓立刻围城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将他二人包裹在里面。一下又一下地逗弄着苏力清。不知是云漠没有去招惹它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它的攻击对象一直都是苏力清,没去触碰云漠一分一毫。

苏力清被百褶藤折磨吧无处躲藏。这时候一股恶臭传来,从百褶藤的缝隙中伸出两条深褐色的须子,扒开了一个豁口,一朵汤碗大小的花挤了进来。它的花瓣是黄褐色的带了些紫色的斑点,花瓣中间满满地堆积着黏糊糊的触手状的灰白色透明的花蕊,看上去就像是花在流口水似的。那股恶心的臭气就是它发出来的。

苏力清忍着呕吐的感觉向云漠喊道,“这是大盆花,你小心一点它吃人的!”

百褶藤什么的云漠倒是可以不在意,可这大盆花实在是太臭了。云漠受不了地伸手向百褶藤的藤蔓,想要扒拉开些缝隙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然而他的手刚触碰到藤蔓,百褶藤便剧烈地颤抖着,从他手下开始变黑枯萎,很快成为一堆灰烬。

大盆花也看出苗头不对了,根茎收缩想要弹回去,可云漠此时已经不想再放过它了。赤霄出鞘画出一道赤红色剑风,将大盆花一分而二,大盆花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死了。

苏力清余惊未定拍着胸口看云漠,“云少爷,你要是有这绝招,早点使出来好不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吃了那么多年的瓜果蔬菜,结果今天要被植物吃了呢!”

云漠没搭理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掌——又是这样,他到底是怎么了?

云漠手中的赤霄剑闪着妖异的光芒,他思索了片刻,单手提着赤霄拖着往前走。赤霄的剑刃划在雾陵的土地上,所到之处万物枯败一片荒芜,渐渐的笼罩在半空中的浓雾也散开了。

苏力清默默地跟在王爷后面,心中除了惊讶再也升不出别的情绪来了。王爷这是解锁了新技能了?果然,跟着王爷走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浓雾散去,不远处隐隐约约走过来一个男人。

苏力清擦擦眼睛,他这回真没看错,确实是个男人。那人一身青衣,披着个水貂毛的披风,手中握着把玉箫,款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云漠也停下来等着男人走过来。

男人在他们前方三四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让彼此都能清楚的看到对方,又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他面带笑意,眉眼中稍稍带出些不解。男人手握玉箫缓缓点了下头对他二人行了个礼,“在下荻宸,敢问兄台是何人?因何故到这雾陵来?”

苏力清知道云漠多半是不会搭理他的,便自觉地接过话来,“我叫苏力清,他是云漠。我们要到天外之境去。”

荻宸上下打量着云漠,似是有些不解,“你去天外之境还用过雾陵?”

“雾陵不是天外之境的必经之路吗?”苏力清也让荻宸说糊涂了,难道还有别的路可行?

荻宸笑了下,“从雾陵去天外之境可不容易。”他瞅了眼云漠的腰间,顿了下说道,“我可以给你们指条捷径,甚至护送你们到雾陵的边缘。”

云漠挑眉,“你有什么要求?”

荻宸掩唇轻笑,“和聪明人聊天就是爽快。”他伸出两只手指在云漠眼前晃了晃,“第一,我要你钱袋里那张地图。”

云漠没等苏力清反对,二话不说拿出地图便丢给了荻宸。

荻宸伸手接了,“爽快。那么第二件事,你们和我来吧。”

云漠不疑有他跟上了荻宸。苏力清这个时候却谨慎了起来,他凑到云漠耳边,“咱们就这么跟他走?万一他要是坏人呢?万一他要把咱们带到小胡同里杀掉了呢?万一他……”

没等他说完,小麻雀就挥着小翅膀拍了拍他的脸——哪有那么多万一啊!它一开始以为这人就是紧张的时候有些结巴,没想到还是个啰嗦的结巴!

“他若是想害我们早就害了,何必等到现在。”云漠无所谓的说道,“无论他是什么,他给我的感觉,比你可信。”

苏力清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他们怎么说也是患难的交情,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刚见面没说两句话的人?可是云漠下面的话更是让苏力清心头一震,“你看他的脚下。”

苏力清看了一下,什么也没有啊。

他瞅了眼云漠突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王爷点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想。

就是什么也没有才奇怪,因为他和云漠的脚下都拖着长长的影子。(未完待续。)

第78章 千年约定

月光洒在还漂浮着些薄雾的雾陵中。[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荻宸走在最前面,边走边打7开了竹筒,或许是有雾的缘故,这次地图更加清晰地挂在半空中。荻宸在某个位置点了几下,调出了真正的雾陵地图,那可比石人族给的详尽多了。

荻宸停下来,仔细地在地图上找着什么。他歪着头看了半晌,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回身朝云漠和苏力清招招手,“小鬼,你们能看到这地图上有个六芒星的图案吗?我可是真老了,几千年不怎么看书,再看眼睛都花了。”

苏力清还沉浸在荻宸可能是鬼魂的恐惧中,他躲在云漠身后,说什么也不敢靠近。

云漠和荻宸都看着他,突然荻宸张开血盆大口双手呈爪眼看着就要像苏力清扑过来,苏力清吓得立刻抱头蹲在地上,嘴里乱叫着,“鬼爷爷饶命啊,鬼爷爷放过我吧,我其实就是一堆石头,不好吃的呃!鬼爷爷您也硌了自己的牙,放过我吧!”

荻宸弯腰哈哈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他朝云漠摆摆手,“你们办完事情回来,能不能把他留给我?这小鬼太有趣了,有他陪着我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些。”

苏力清赶紧抱着云漠的大腿一个劲的摇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云漠,就怕他一松口答应了。云漠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起来,“我们此次来天外之境就是为了送他回家。还请荻公子见谅。”

荻宸摆摆手,他不过随口说说罢了,“我这么个孤魂野鬼,怎么会有人陪呢。”

苏力清看着他,不知怎么的生出一丝同情来。

云漠指了下图上的一点,“你说的是这个六芒星吗?”

苏力清揉揉眼睛――那图上一片空白,哪有什么六芒星啊。

荻宸轻笑,“小鬼,人和人的眼睛是不一样的。有些东西你看不到,不代表其他人也看不到。”他朝云漠挑了下眉,“带路吧。”

那地方并不远是个大空场,正如苏力清所看到的那样什么也没有。

荻宸瞧瞧云漠,“六归阵呢?”

“什么六归阵?”云漠不懂。“你不是让我找六芒星的标志吗?就是这里。”

荻宸想了想,蹲下来将手掌放在地上,半晌轻轻地笑了下,“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他站起身在那个大空场上转了几圈最后停在一个点上。荻宸望着云漠,“这是我要你做的第二件事情,此事完成后,我会遵守承诺,带你们去天外之境的。”

云漠点头,“我说过信得过你了。你要我做什么?”

“一会儿,我打破结界,这四周就会出现一个六芒星的阵法,每个芒尖上都有一个人头压在一个酒坛子上。你不用管那些人头,将酒坛子打碎。此时你一定要记得屏住呼吸,那些坛子里流出的液体都是有剧毒的。但是你们也不用太害怕,六个坛子相生相克,只要六种液体汇聚到了一起,毒性便会自动抵消。”荻宸交代着,“我身在阵法中央,没有办法帮到你们。[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切记不要用剑,你的手比剑好用得多。”

苏力清瞧了瞧云漠的手,好像是挺好用的,碰什么什么就得化成灰。

荻宸没多废话,结了个手印念着咒语,空场中突然刮起一阵妖风,妖风以荻宸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带起空气中的尘埃,一时间挡住了苏力清和云漠的视线。风势渐渐减小,空场中闪出光芒,果真出现了一个六芒星的阵法,每个芒尖上都有一个大酒坛上面架着个血液还没干的人头,个个死不瞑目,睁着空洞洞的大眼睛看着前方。苏力清本来胆子就小,这下更是被吓得不轻。

云漠让他站着别动,自己屏住呼吸走上前去,只是在那坛子上拍了一下,坛子应声破碎,如同一条水龙,顺着地面蜿蜒着向阵法中间流去。当六股水流汇集到一处时,六芒阵再次发生变化。整个阵法像是玻璃被打破一般,支离破碎,同时从荻宸身边升起一个男人的魂魄,那人别铁链锁着狼狈不堪。

荻宸挥舞了下手中的玉箫,斩断了男人身上的铁链,男人虚弱地摔在地上。荻宸伸手扶了他一把。四目相对,男人眼中尽是不解。

“没想到,最终救了我的居然是你。”男人苦涩地笑着,“背叛的是兄弟,相救的是敌人。我龙冥一辈子都没看清过一个人。”

“你居然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眼光不好。”荻宸调侃道,“别把我想得那么伟大,我可不是以德报怨的人。再说了,救你的也不是我。”荻宸指了指云漠,“是他放你出来的,要报恩别认错了恩人。”

“我呢,是来找你完成一个约定的。”荻宸手一挥,一把青铜大刀出现在他手里,他将刀递给龙冥,“我们还没分出输赢呢,你还欠我一场架没有打。”

龙冥看着他先是愣了片刻,而后大笑着接过了大刀,“好,好好!咱们今日就打个痛快!”

“算了吧。”荻宸却摆摆手,“等你养好伤再说,我荻宸不趁人之危。”

龙冥撑着刀站起来,“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你这是在看不起我吗?”

荻宸也不再推脱。他将小竹筒放到一旁,“我之前答应过他,要带他去天外之境。我们比武无论最后是谁活下来,都要完成这个约定。”

龙冥点点头,“他也算是我的恩人,你放心,若最后是我侥幸活了下来,定不会爽约的。”

龙冥挥刀先行攻了过去。

荻宸以玉箫抵挡却不落下风。两人扬起一片有一片的尘沙,天空中一时狂风大作,乌云罩顶,飞沙走石,异象丛生。

他们比试的动静引来了雾陵中无数怨灵。

怨灵们起先是被空场中激烈的打斗吸引了注意力,但很快的,他们意识到这里面有生灵的气息。怨灵们开始骚动,一个脑袋被削下去一半的老道装扮的人凑到了云漠身边,皱了皱他那只剩下一半的鼻子,“好甜啊!”

云漠嫌弃地往旁边走了两步,又有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妖女从他身后冒出来,“小哥哥,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让我吃了你吧!吃了你,我就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说罢,尖锐的指甲便朝着云漠的喉咙袭来。

云漠不慌不忙,抬手用赤霄一挡。赤霄未出鞘,然而妖女却尖叫一声,只见她的手自己燃烧起来,很快引到身上,扑都扑不灭,最终化成了一堆灰烬,随清风飘散了。

这一下想要扑过来的怨灵都有些退缩了,但他们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便围在云漠的四周不靠近也不能让他离开。

这时天空中一个霹雳打下来,空场中回荡着猖狂的笑声,人未至声先到,“一块破铜烂铁就把你们下成这样!没用的东西们,都给老子闪开!”同时一个满身尖刺皮肉皆呈青绿色的怪物从天而降,跳到云漠面前,没有半句废话抡起大刀便向他砍来。

云漠抽出赤霄和青皮怪战到了一处。青皮怪的身法既快又狠,带着妖气刀刀夺其性命。云漠以赤霄抵挡反倒胜三分。青皮怪不甘心抬手扔出两个暗器,云漠侧身躲过,却还苦了围在他们身边看好戏的孤魂野鬼们,立刻灰飞烟灭了。

大伙的注意力要么放在龙冥和荻宸身上,要么集中在云漠和青皮怪这边,却没人注意到一只挂着黑血的白骨爪子攀上了苏力清的肩膀,“一群无知鼠辈,只知生灵的益处,却没人知晓石人的美味。这才是我们鬼魂的大餐呢。”白骨爪子掐住苏力清的脖子让他连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小石人,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来和我融为一体吧。”

一个骷髅头出现在苏力清的喉咙前,骷髅头牙齿开合着,嘴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然而下一秒,一支玉箫飞过来,直直地贯穿了骷髅两边的太阳穴。骷髅僵硬了一下,碎了一地。苏力清终于从白骨爪子中逃了出来,摊在地上喘大气。

与此同时,龙冥的青铜刀也到了。荻宸走了个神救下了苏力清,但此时却没有人能来救下他了。荻宸单手撑地静静地等待疼痛的降临,哦不,或许他已经不会再有疼痛的感觉了。

青铜刀将将地停在荻宸的头顶。

荻宸看着站在他身前的龙冥笑了下,“是我输了。”

龙冥伸手给他将他拽了起来,“今天杂人太多,咱们来日再比过。”说罢纵身而跃,挡到了云漠面前,接替他和青皮怪打了起来。

云漠摸不准青皮怪的底细,手下留了几招,龙冥可知道青皮怪有几斤几两,丝毫没留情面,拆了十几招就把青皮怪打得毫无招架之力。龙冥趁势砍下青皮怪的头颅。青皮怪贪心不成,最后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龙冥将青铜刀插进地里半尺多深,威风凛凛地挡在云漠身前,“他是我龙冥的恩人,只要他在雾陵一天我龙冥便护他一日,谁若敢来犯,这就是下场。”

荻宸也救下了苏力清,提着他和云漠龙冥站到了一起,“死你们应该是都不怕了,不过灰飞烟灭最是畏惧的吧?咱们在一块儿生活了那么多年了,你们应该知道我荻宸是什么脾气,想想落在我手里是什么下场再决定要不要这贪心。”

龙冥千年前的余威或许所剩无几,但这几千年来他们受荻宸的折磨可是历历在目呢。荻宸此话一出,怨灵们立刻打消了念头逃难似的散开了。

龙冥拿起竹筒递给荻宸,“既然今日未能分出胜负,不如我们一起送恩人出雾陵吧。”

荻宸笑道,“我正有此意。”

荻宸和龙冥走在前面,云漠和苏力清跟在他们身后。苏力清看着前面那俩人,荻宸说着什么,龙冥时不时地答几句,感觉比他们这边还气氛融洽呢。苏力清小声问云漠,“他们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剑拔弩张呢,怎么打了一架又成了好兄弟了?”

“一笑泯恩仇了吧。”云漠说道,“这世上知己不多,能遇上便是福气。”

雾陵之外,一伙人站在黑石林中看着天空中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似乎要成暴虐之势。可过了段时间一切却又都停止了,万物归于平静,仿佛之前的异象都是他们的错觉。

苏力勇站在首领的身边,“主公,咱们要不要进去?”

首领沉默了片刻,“再等等,再等一柱香的时间。阿勇你去整理先头部队,一柱香的时间一到,你们就先攻进去。”

“是。”苏力勇领命正要退下,却又听到首领问他,“阿勇,如果你在雾陵中遇到了青仔怎么办?”

苏力勇抽出手中的宝刀,“杀了他。我苏力勇自离开天外之境的那天起就没有家人了,当我成大业者,杀无赦!”

“好!”首领拍拍他的肩膀,“你便是我认定的下一任主公。好好干,天外之境才是咱们的家园,那些老家伙们早就该退位让贤了!”

“我们要夺回家园,夺回我们的财产、术法和权力,夺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

“夺回家园,夺回能力!”

首领调起万千民意,让石人族的人顿时热血沸腾,纷纷拿起手中的刀剑,和之前云漠、苏力清看到的胆小又懦弱的样子完全不同。然而,他们脸上挂着的阴险的笑容更加让人感到厌恶。

龙冥和荻宸将云漠二人送到雾陵的边缘,那已经是他俩的极限了,他们是千年怨灵,永远都不能离开雾陵的。

荻宸将地图还给云漠,并且交给他开启的方法,“它对你的用处要比我们大得多。雾陵的秘密我们还有许多时间去慢慢探索。”

龙冥也拍拍云漠的肩膀,“你说的对,知己难得。意气相投的朋友也难得,可惜我们必须在这里分开了。如果有可能,我们还是不要想见的好。这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后会无期吧。”

二人挥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苏力清站在云漠身后,见云漠望着他们的背影站了许久,忍不住开口,“你不舍得他们吗?”

云漠摇摇头,“只是传说中的人物突然有一天出现在你面前,还想和你做朋友,感觉有些不真实。”

他拍了下衣摆,转身先一步离开,“走吧,这里离天外之境应该不远了。”

二人按着地图的指示走了很久,却始终没有达到天外之境。

苏力清趴在地图前仰头望着,越看越觉得奇怪,“地图上好像没说这里有山啊,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云漠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问题,就听耳边有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小鬼,你们打扰到我睡觉了。”(未完待续。)

第79章 没心没肺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苏力清一激灵,他左右瞧瞧都没见到有人,难道是?7??听错了?

苏力清不确定地问云漠,“云少爷,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云漠望着远方,半晌才点点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那就不是他的错觉了,但这里确实没有人啊,难道又是鬼?苏力清捂着嘴巴向云漠那边靠了靠,也不对啊,这里连个鬼影都没有啊!

苏力清正四处找寻声音的来源呢,却突然感觉脚下的山体一阵晃动,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地震了吗?

然而他们并没有陷到地下,而是被高高地举了起来。山体在不停地摇晃着,震耳欲聋,同时掀起一片又一片的尘埃。

尘埃落定,一张巨大的石头脸出现在天边,那双硕大的眼睛盯着苏力清若有所思,“你身上为什么会有石人族的气息?”

“我本来就是石人族的呀!你是谁?你也是石人吗?”苏力清反问道。

大山又仔细地瞧了他几眼,“我是天外之境的看门人,石人族的尤利。你说你是石人族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呢?不准蒙骗我,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力清一听到尤利这名字立刻蹦起来,“尤利叔叔,我是青仔啊!”

“青仔?哪个青仔?”他似乎完全没有印象。

苏力清手舞足蹈地解释着,“苏力清,青仔!铁占木家的青仔,那个喜欢在湖里摸鱼的!我小时候还揪过你的胡子呢!”

他一提到揪胡子,尤利立刻就想起来了,别说,他现在想想还觉得疼呢,“原来是铁占木和艾莱达的小儿子啊!你不是走丢了吗?你爹娘找了你许多年呢!”

苏力清难过的扁扁嘴,“我……我被人抱走了!”如果可以选择,他也不想这样的,离开家的这几十年,他做梦都想要回来。好吧,事实上他也是一直在做梦。

大山托着他们缓缓下降,将他们放到了绿草地上,自己摇身一变,也化作了人形。是个粗犷健壮的大叔,确实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怪不得会让他来做守门人。

苏力清跑过去热情地和尤利拥抱,“尤利叔叔,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呢!我还以为你们都被强盗杀害了呢。我还以为……”

“等等,等等。”尤利皱着眉头,似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你再说什么呀?什么强盗?为什么要杀了我们?你离开太久都忘了吗,石人族的寿命可达数百年之久,你才走了六十几年,怎么可能见不到我们呢?”

这次换苏力清糊涂了,“可是,我之前在黑石林里遇到哥哥了,他说天外之境被一群恩将仇报的强盗霸占了,他们将族人都赶出了天外之境,还下了诅咒,把他们都变成了半人半石的怪物。”

“一派胡言!”尤利听完,愤怒地骂道,“德新和苏力勇他们才是强盗!他们背叛了石人族,被村长惩罚,剥夺了灵力,变成了那副鬼样子。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竟还编造出这般离谱的故事,混淆视听,简直是无可救药!”

尤利和苏力勇的说辞天壤之别,苏力清也分不清谁说的才是真的了。

苏力清望了眼云漠,云漠点了下自己的胸口――问问自己的心吧!你到底更愿意相信谁?

石人族的是是非非云漠并不关心,也不愿多问,对他来说,找到小王妃才是正经事。[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有没有一个白衣少年被带入了天外之境?”云漠问道。

“白衣少年?”尤利摇摇头,“这几日并没有人出入天外之境。还有啊,被带入是个什么概念?天外之境的居民不可以带外人入内的,这是规定,也是每个人必须遵守的准则。有外人进入,天外之境必会大乱的。”

苏力清也想起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尤利叔叔,会不会是他们进去的时候你睡着了,没看到?”

尤利对苏力清的态度显然要比对云漠热情得多,他捏捏苏力清的腮帮子,“小青仔,你是在说尤利叔叔玩忽职守吗?就算是我睡着了,也没有人能从我身上过去的,你们不就是个例子吗?”

苏力清看看云漠,一个说在,一个说不在,到底哪个是真的?

云漠握住腰间隐隐发烫的双生结,“看来这次是你在说谎了。”

云漠提剑便要进入天外之境,尤利抡着双斧挡在入口,“天外之境不欢迎外客,阁下还是请回吧。”

“本王既然来了,就一定要进这天外之境瞧一瞧!”说罢便抽出赤霄和尤利打了起来。

苏力清在一旁干着急,“尤利叔叔,云少爷,你们别打了。尤利叔叔,我们是来找慕容的,找到了我们立刻就走,不会破坏天外之境的规矩的。”可惜没人听他的,“要不这样吧,我进去找慕容,我是石人族的人,这就不算破坏规矩了吧!”

可没等他说完,云漠已经把尤利打得无力还击。云漠一脚将他踢出十几米远,尤利想要爬起来,云漠没再客气,横扫一剑又把他扔出去数十米。这回尤利是彻底爬不起来了。

苏力清在一旁看着云漠的手和赤霄一样闪着红光,几乎融为一体。他的眼神凌厉,透露出淡紫色的光芒,宛如炼狱里走出来的恶魔,和他平日里一身正气的样子完全不同。这一刻苏力清才看清楚云漠的本性。龙有逆鳞,触之必杀。

云漠大步走进天外之境,所到之处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石人族损兵折将,就算群起而攻之也不能阻挡云漠前进的脚步。

苏力清想跟着云漠进去,却又放心不下尤利叔叔。他叹了口气,还是先将尤利扶了起来。

尤利全身就像是散了建似的,他扶着苏力清的肩膀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小青仔,你这朋友是什么人啊?他来天外之境做什么的?”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啊。

苏力清无奈,“我们真的是来找人的。本来是云少爷和慕容一起送我回天外之境的。可中途我们遇到了暗雅族的追杀,掉进了河里,结果我和云少爷爬上了岸,慕容却不知道被河水冲到哪里去了,后来在黑石林里遇到哥哥他们,有个老头说他看到贼人把慕容绑来了天外之境。”虽然他现在对黑石林里的石人族已经产生了疑心,但看云漠的意思,慕容八成是真的在天外之境呢。

尤利听了他的话,先是愣了愣神,而后皱起眉头,“你们掉进的河,可是琼山与黑石林之间的秦河?”

苏力清仰头想了想,“可能是吧。”鬼知道那河叫什么名字。

“你们那朋友有可能还真的在天外之境。”尤利让苏力清搀扶着往石人族走,“其实天外之境和外界的连接,除了雾陵还有另外一条路。这也是咱们石人族的密道。只能从天外之境内部打开。但也有些天赋异禀的人可以通过那条密道直接进入天外之境。密道的另一个出口就在秦河下游的一个洞穴之中,很少有人找得到。你朋友可能不知道怎么进入了密道,到了天外之境。”

苏力清眼神转了转表示没听懂,反正说到底慕容就在天外之境就对了,“那尤利叔叔你刚刚怎么不说呢?你要解释清楚了,云少爷也不会误会你们是想把慕容藏起来了,更不会发那么大的火了!”弄得现在人仰马翻的。

尤利也很无辜,“我哪知道你们这里面海域这么些个道道啊!你们又没说清楚!”

“你可得给我们机会解释清楚啊,说什么自己睡着了也不会漏下的!”苏力清瞪他,“结果还是尤利叔叔你贪睡惹的祸!”

尤利百口莫辩,“行了行了。你快别扶着我了,快去拦住你朋友吧,一会儿真该成大误会了。”

双生结不停地颤动着,为云漠指引着方向。云漠一路杀到村长的院子,无人可挡。他一脚踹开村长家的门。村长家的大堂里摆着一张长长的大桌子,上面摆着各种美食。

慕容泠风正坐在长桌的最前方,由七八个老头轮流陪着,吃得正香呢,见云漠闯进来,笑眯眯地对他招招手,“云漠漠你来啦!正好一起啊,这粥好好喝哦!”

云漠在门口站了许久,才抬起脚步,缓缓地走向慕容泠风,他每走一步都带来一片冰霜,低气压压得几个老头都识相地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只有慕容泠风还笑得那么没心没肺,“你什么时候到的天外之境?”

“两天前呀。”慕容泠风挪开一点地方,拍拍椅子让云漠和她一起坐,“石人族的爷爷们可热情了!还有还有,木塔爷爷做的菜太好吃了,简直人间美味,你来尝尝!”

云漠挡下她递筷子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知道这两****有多担心你吗?”

这个时候,慕容泠风才终于察觉出气氛不对劲儿来了,默默地收敛了笑容。“我……”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来找我吗?哪怕是报声平安也好啊。”

慕容泠风睁着大眼睛抿了下嘴唇,“我……我这不吃饱了有力气了就去找你嘛。”

“呵……哈哈……你心里什么时候有过我?”云漠苦涩地笑了下,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慕容泠风傻愣愣地望着云漠的背影,“他干嘛发这么大的火?”

一个白胡子胖老头探起身来,“其实听他这么一说,你是够可恶的。”

慕容泠风指着自己的鼻子,“所以说还真是我错了?”

老头们齐刷刷地点头,可不是你错了呗,没心没肺的就知道吃!

苏力清跑过来和云漠走了个对脸,刚想和他说清楚这个误会,云漠却像是没看到他似的,一言不发地与他擦肩而过。苏力清摸不清头脑地看着他,这是怎么了?

他一进村长家,看到满桌美食前坐着的慕容泠风,立刻就明白过来,心中也有些气不过,“云少爷他这两天没吃没睡,就想着快点找到你,生怕你受欺负了。你可倒好,在这儿好吃好喝的,一点儿都不想着我们,太自私了!”说完,他也气呼呼地跑走了。

慕容泠风与唯一留下来喝着粥的小麻雀对视,“你也觉得我错了?”

小麻雀挥挥翅膀飞到她的头顶,叼着她的头发就往外拽,慕容泠风边跟着它走,边抢头发,“喂喂喂,你喝完粥还没漱口呢!弄得我一脑袋黏糊糊的!”

慕容泠风躲在树后,看着坐在河边草地上的云漠还是觉得他小题大做了,“我不就是吃了点好的没等他嘛。云漠漠太小气了!”

一黑一白两只蝴蝶分别落在她两侧的肩头,朝着她头顶的小麻雀扇扇翅膀,算是打招呼了。

小白用触角勾了下慕容泠风的头发,【王爷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喜欢上你?估计这是他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了!】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慕容泠风不高兴地嘟着嘴巴,“小爷怎么了?活泼可爱又机灵,人美才高法力强,喜欢小爷的人多了去了!”

【是啊,也不缺王爷一个,要不你还是放过王爷吧!】小黑在一旁帮腔,【这么大个英雄让你气死了可惜!】

慕容泠风左右各瞪一眼,“你们到底是哪边的?向着谁说话呢?白喂了你们这么多年了!”

小白摊开翅膀抖了抖,【没办法啊,谁让我们随主人呢?没心没肺的养不熟啊!】

慕容泠风泄气地抱住大树干,“好嘛,好嘛,就算是我错了还不行嘛!那现在怎么办?”她真担心云漠一气之下就这么抛下她走了。

小麻雀揪着她的头发使劲往前拽,【能怎么办?一哭二闹三上吊呗!撒娇耍赖胡搅蛮缠什么的不是你最擅长的嘛。这种时候,脸皮什么的就别要了,反正也没有其它人看见,放心吧,我们是不会笑话你的!上吧!】

两只蝴蝶也推着她的后脑勺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快去,快去!王爷哄不好,我们都得跟着倒霉!】

慕容泠风被小麻雀从树后面拽了出来,站在云漠身后许久,云漠始终没有搭理她,甚至连头都没回。小公子撇着嘴扭过头去无声地问那三只比她还着急的小动物――怎么办呀?

小麻雀张开翅膀往前一蹦――一切尽在不言中,先扑上去抱住了再说!

慕容泠风点点头,扑过去从背后抱住王爷,“云漠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生气了嘛!”

云漠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想看到她。

慕容泠风再接再厉,亲昵地蹭着云漠的脸颊,反正小爷这脸皮已经决定不要了,你借我点呗,咱俩一人一半,“云漠漠,你可是南楚的小战神,圣王爷啊!犯不着和我这么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生气,多掉身份啊!”

“本王在你面前还有身份?”云漠怒瞪她一眼,“掏心掏肺的就养出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小白眼狼!”

云漠还肯理她那就是有希望,慕容泠风翻了个身坐到云漠怀里撒娇耍赖,“是呢是呢,我是小白眼狼,你是大灰狼,别生气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提到吃的云漠更是一肚子的火,他忍不住捏住慕容泠风的鼻子,“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气什么?”

慕容泠风挠挠脸颊,“难道不是我有好吃的,没给你留?”

云漠瞧着她运着气,推开她起身便要走。

慕容泠风这回可不会放他走了,她利用自身的重量将云漠扑倒在地,压在他身上不让他起来,“那你自己说嘛!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在气什么?”

云漠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

“算了就不能再生气喽!”慕容泠风趴在他胸口蹭了蹭,“好嘛,我以后不管到了哪都第一时间通知你,不会再让你担心的。”

云漠瞧着她,合着刚刚都是跟他胡搅蛮缠呢。

慕容泠风笑眯眯地双手撑着腮帮子悬在云漠的头上,轻轻地吻了下他为自己叫屈,“其实我醒来第一件是,就想去找你的。可是这里我人生地不熟的,地图又在你手里呢,我能怎么办?还不如乖乖地等着你来找我呢!这可都是小黑小白出的主意,你怎么能全都怪在我身上!”

“哼,”云漠瞟她一眼,“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鬼话?”

慕容泠风眼珠子一转,“我再亲两下,你就信了呗!”

云漠挑眉,“五下。”

“成交!”

慕容泠风刚伏下身子轻啄了一下,就被云漠翻过来压在底下喧宾夺主,攻城略地。直把小公子吻得喘不过起来,才肯放过她。

云漠擦着她唇边的口水,“还剩四下,本王允许你慢慢还。”

慕容泠风因为缺氧而有些短路的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她貌似是亏大发了。

王爷和小公子并排躺在草地上看着蓝蓝的天空中几朵白云形态各异,别说,这天外之境还真是个如梦如幻的地方,躺在这片蓝天下,整个人都感觉无比的轻松。

“云漠漠。”

“嗯?”

“这天外之境咱们还真是来对了。”

“嗯。”

“我找到玉酩石了。”

“嗯。……嗯?”云漠突然坐起来,讶异地看着她,“你刚刚说你找到什么了?”

慕容泠风笑着眨眨眼睛,“玉酩石。”(未完待续。)

第80章 何为出路

云漠他们会来天外之境,单纯就是为了送苏力清回家,却没想到,善有善报,无意中让他们找到了七灵药之一的玉酩石。[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yeyexs.cc]

说是找到其实并不太准确,应该说是慕容泠风发现了玉酩石存在过的痕迹。

慕容泠风拉着云漠来到紧靠着石人族村子的母河旁,她双手捧起一捧水凑到云漠嘴边让他尝了口。河水清冽甘甜,味道与一般的纯水不甚相同。云漠觉得这一口水下去,让他这几日莫名空虚得厉害的身体填补了些,可还是远远不够。

“这水是好喝,怪不得石人族称其为母河。大概他们就是从这里起源繁衍的吧。”云漠猜测道。

慕容泠风耸耸肩,这种历史性问题谁会知道?不过,“这水可不仅仅是好喝那么简单,里面可是蕴藏着些许灵气呢。”虽然不多吧,但在这湛天大陆中出现也是难得,“而且,你发现没有,它的后口有淡淡的酒香味。村长爷爷说,之前这河水的酒味更浓,三里之外都能醉倒人。只是这十来年不知道是怎么了,酒的醇香之气越来越淡,水中的灵气也在逐渐地减少着。可能再过不了多久,这条河就会变得与普通河水无异了。”

“这些和玉酩石有什么关系?”云漠问道。

慕容泠风结果秋秋叼来的水瓢又盛了些河水递给云漠,看他刚刚的表情应该是蛮喜欢的。“传说中,玉酩石是一块鹅蛋大小的石头,青玉色的,触之有凉意。将其放入水中,白水就会立刻变成酒,醇馥幽郁,绝非人间所得的佳酿,似是天宫中的琼浆玉酿偶落凡尘。尝过的人,皆飘然欲仙,沉醉不是归处。”

“说白了就是好喝、劲儿大呗!”

慕容泠风忍不住眯起眼睛撇着嘴瞅他,“小爷好不容易营造出如此优美的意境,被你这一句话全毁了!”

云漠轻咳两声,“你继续说。所以你是怀疑玉酩石在母河中?”

慕容泠风摇摇头,“玉酩石若真在母河中,那河水定不会是现在这般了,无论是酒香气还是其中蕴藏的灵力都应该比这大得多才对,村长爷爷形容的十几年前的母河倒是有些像。”

云漠不禁皱起眉头,“所以说,玉酩石之前是在母河里,现在又不在了?”

慕容泠风点点头,就是这么回事。

但是,一块石头又没长腿,自己肯定是不能换地方的。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玉酩石已经被人拿走了。

玉酩石流入民间,这对云漠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茫茫人海更加无迹可寻。

“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玉酩石若真被人带到了凡世中,为什么一点它的消息都没有?”要知道此等绝世珍宝,一旦出现定会搅起轩然大波,更何况玉酩石还不同于其它六种灵药,它对人可是实实在在有好处的。

云漠也有所怀疑,“得了宝贝不声张倒也说得过去,不过,我记得你说过,七灵药只有九殇谷的人才能拿得到,会不会这拿走玉酩石的就是你们九殇谷的前辈?”

这回轮到慕容泠风愣神了,“不会吧?九殇谷还有这么缺德的人?”小公子挠着头发想了半天,“没听说啊!”

“你怎么能用缺德来形容呢?”云漠不觉好笑,哪有这么骂自己的先辈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是缺德啊!石人族可不同于凡人,他们能够生存下去完全是依赖于灵力的摄取。这人把玉酩石拿走了,也不给人家补偿点什么,这不是断了石人族的后路吗?若没有母河水中灵力的养育,他们早晚是会变成一堆真正的石头的,就像苏力清之前那样。”虽然云漠说得也有道理,但慕容泠风就是觉得这事和她们九殇谷无关。九殇谷讲究平衡,是绝对不会打乱世间万物存在的规律的。就好像她拿走了雪灵芝,便留下了冰原石代替雪灵芝滋养山脉;取走了地火精也补上了火原精,维持温泉的热度。“再说了,玉酩石被拿走也就是近二十来年的事,九殇谷人丁稀少,往上导四十年,谷里的人数也是一只手就能数得出来的。我信得过我师公他们的人品,这种缺德事才不是他们做的呢!”

慕容泠风叹了口气,感觉这些事越想越复杂,索性蹲到了河边又盛了一瓢水,打算喝点水舒舒心,她转头看云漠想问问他要不要再来点,却突然表情严肃地站起来。慕容泠风丢掉水瓢几步跑到云漠身边,紧张地扶住他,“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云漠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可身体却控制不住地打着晃。

慕容泠风在他的鼻子底下蹭了下,举到他眼前给他看,一手的血。

云漠眼皮抖了抖,四肢无力地瘫软下去,“我说怎么有点晕呢。”

慕容泠风扶他躺下,给他号号脉,神情凝重,“你怎么中毒了?”

“什么?”云漠此时已经听不清她说话了,他不单单是鼻子流血,七窍都开始往外冒血了。他的牙齿在打颤,咬破了舌头。

慕容泠风拿出解毒丸,可怎么喂他吃下去却成了困难,试了几次都塞不进去。最后小公子实在没辙了,自己嚼碎了药丸,钳住他的下巴,嘴对嘴的硬是让他吞了下去。

解毒丸吞下去半个多时辰,云漠才渐渐地意识清醒过来。慕容泠风一直让他躺在自己怀里,见到他眼睛恢复了清明的那一刻才终于缓出一口气来。“你刚才吃什么了?怎么会中毒呢?”

云漠让慕容泠风搀扶着站起来,想去河边洗把脸漱漱口。这一脸的血黏糊糊的,他真是不好受,更何况最里面也全是血腥味,“我都两天没吃东西了,就喝了点河水。”

这话倒是提醒了他们。二人同时看向河边,只见慕容泠风之前丢下的水瓢中的水洒了一地,沾到河水的地方,绿草都枯死了,连土地都变成了黑色。

“这河水有毒!”二人异口同声说道。

“糟了!”慕容泠风拽着云漠就往村子里跑,“石人族对于母河水的需求量非常大,几乎每人每天都要喝上几桶。”这下可真是糟糕了,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中毒了。

二人匆匆回到石人族的村子,村里果然已经乱了套。石人中毒之后的反应比云漠还要强烈。他们虽然没有七窍流血,但一个个都以人性石化,动弹不得,随时都有粉化的危险。

慕容泠风把解毒丸捣碎溶在水里,请来中毒较轻的石人帮忙,将那些已经石化了的石人架到水缸里,他们的身体全部浸没在药水中,石化的症状似乎真的停止了。

解毒丸发挥药效需要一定的时间,石人族体内系统庞大,循环代谢更是比人类慢得多,慕容泠风保守估算了一下,起码还得要个一天左右。

可就在这时,之前被赶到黑石林里的叛徒杀了回来。石人族一时间无人可挡。

云漠把救人的事情交给了慕容泠风,自己带上那些稍微缓过来点儿的石人们潜了出去,与叛徒们斗智斗勇。

“现在你们无法恢复使用法术,他们的法力也被剥夺了,咱们双方算是势均力敌。他们唯一强于咱们的就是人数。”云漠看了看围在他身边的这十来个石人,对方起码有百十来人,一对十的比例确实有些悬殊。不过这种战斗对于久经沙场的南楚小战神来说简直不足一提。“这种情况下,和他们硬碰硬显然是不行的。咱们不如将他们的阵队打散了,再逐个击破。”

石人们都同意了他的说法。

云漠开始安排具体的作战方略。“村子的地势较高,这是我们地形上的优势,不过更好的一点是石人族建造的房子普遍都很高。咱们以房子作掩护,守住四方,请君入瓮,再瓮中捉鳖。我们这样,你们三人冲出去打乱敌人的阵队,让他们无法聚在一起,只能从四边进入村子;你二人守住东南方,让他们引到房子底下再做攻击;你们守住西北方……”

云漠用最快的速度制定出最佳方案,石人族也是聪明,立刻便明白了他的用意,分散开来,将敌人们一网打尽。

其实这一切都是云漠在秦河边一拳捣枯萎的大树惹的祸。

叛徒们早就想杀回天外之境,抢到石人族的土地。然而黑石林和天外之境之间的雾陵成为他们无法跨越的沟壑。偏偏有人看到云漠可以使植物枯萎的能力,便报告给了德新,于是黑石林的叛徒们合伙演了一出戏,背叛的本性让他们的表演游刃有余,连云漠都差点相信了。

果不其然,雾陵中的危险植物也是害怕云漠的。他们还引起了荻宸和龙冥的大战,大战过后更是让雾陵清净了许多。叛徒们趁此机会穿过雾陵偷偷潜入了天外之境。

到了天外之境,他们并没有急着会村子,自己又几斤几两这群人可是清楚得很。德新让人把事先准备好的药水倒入母河,他知道石人族一刻也离不开母河水,更何况现在母河水中蕴含的灵力越来越少了,他们更要多摄入才能稍微保证体内的灵力足够支撑他们存活的。

可惜千算万算他们也没算到,云漠竟是不可多得的帅才,领着十来个无法使用法力的石人族就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束手就擒。又有慕容泠风解开了母河中的毒,弄得现在他们连谈条件的筹码都没有了。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叛徒总是惜命的,真的被抓了,什么江湖道义都不讲了,只要能活着,让他们做牛做马也干。

苏力清看着自己哥哥卑贱的嘴脸,一时间难以接受,“哥,你还是我的哥哥吗?当初是你教我的做人要有骨气,要有自己的一杆秤,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到底在做些什么?”

“骨气?”苏力勇好笑地看着他,“你也说了,那是做人。我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还需要什么骨气?骨气能当饭吃吗?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我的感受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会懂?”苏力清也是为他着急,“哥,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想做阶下囚,不想做别的种族的奴隶!”苏力勇怒吼道,“你以为石人族还能存在多久?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强大得提起名字就能够震慑四方的天外之境第一大族了!我们现在弱小得可怜,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别的种族所吞并。我们想在改变中找到出路难道有错吗?明明是这群老顽固不明事理,守着他们那些老旧的思想,守着他们那些老旧的教条,自取灭亡!这明明就是我们的天下,我们是在为了整个石人族寻求未来啊!”

老村长一直在门外听着,对此他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改变没有错误,你们错就错在误信奸人还不知悔改。若真的把石人族交给你们,那才是真正的毁灭呢。”

德新怒视着他,“老顽固,你不想放权就直说,别弄着些虚假的。有本事就杀了我们啊!你已经诅咒过我们一次了,我们难道还怕再来一次不成?”

老村长看着他,心中满是悲哀。曾经,德新是他最看好的年轻人,却也是最让他失望的。

哈森过来扶住老村长,老村长忍不住拍拍他的手,这是那件事教会他了人品比能力重要,幸好,幸好石人族没有交到德新手中。“阿新啊,你以为那人是在帮你吗?他只是在利用你们,你知道为什么这些年石人族会衰败得那么快吗?”

德新别过脸去,“因为母河。”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做这些?”老村长觉得他愈发地不懂这个孩子了。

“母河明明是因为你的缘故才成了现在这样的!”德新底气不足地说道,显然他也是知道一些隐晦的事情的,“他答应我了,只要我肯将母河水引出天外之境,他就可以帮我将母河恢复原状。”

“简直胡闹!”老村长气得连连锤着门板,“母河就是我们的母亲,你怎么能把母亲拱手相让呢?你到底知不知道母河对石人族有多重要?”

德新沉默了半晌,“可你有什么办法能够拯救石人族吗?不将母河引出去,它迟早会变成一条在普通不过的河的。”

“你是说,那人要你引出母河,还能帮你将母河恢复原状?”慕容泠风忍不住插嘴。

德新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下头,“是啊。”

小公子突然狡黠一笑,“或许我也能做到。”(未完待续。)

第81章 古人故人

慕容泠风在一旁认真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倒还真让她听出了些头绪来。(wwW.mht.la 无弹窗广告)云漠说的对,普通人根本拿不到七灵药,而德新背后的人之所以要他将母河引出天外之境也正是说明了他并没有真正得到玉酩石,这才退而求其次,换成了母河水。换句话说,玉酩石还在母河中。只是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阻隔了玉酩石,让其不再发挥作用。

云漠当然也想到了这些问题的不过他和小公子思考的重点就不一样了,“你是在给谁做事?”

德新张着嘴半天,脸都憋红了,也没能说出半个名字,他沮丧地低下头,“我也不知道,每次见到他都是一身黑,从头到脚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老村长扶额,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这孩子之前看起来挺灵的,没想到骨子里傻到这份上,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竟不惜背叛家人,背叛族人,弄到现在这般身败名裂还不知悔改呢!人家都是大智若愚,他绝对是大愚若智,聪明什么的全都是假象。

云漠皱眉,“那要将母河引到哪里你总是知道的吧?”

德新点点头,“他让我把母河引到枯山芍叶峰。”

枯山?云漠和慕容泠风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慕容泠风撇嘴,果然是阴魂不散啊。

龙村长对于幕后之人不感兴趣的他比较在意慕容泠风所说的话,“小公子刚刚说有办法解决母河的问题?”

慕容泠风托着腮帮子,“村长爷爷,你知道母河的源头在哪里吗?”

源头?村长和村里的其他人对了对眼色,都摇摇头,“都说母河之水天上来,从来没有人问过母河的源头在哪里。”老村长想了想,“不过,石人族能够到达的尽头,我们倒是可以带小公子去看看。”

慕容泠风站起来拍拍衣摆,“那就走吧!”

村长所说的尽头其实就是在一个溶洞之中,明明可以看到溶洞外还有水流,但被钟乳石和山体挡住了,再也无法向前。

溶洞之中的河流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但如果将水捧起来,还是无色的,也就是说水底下有东西才让它出现这样的颜色的。

“这水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吗?”慕容泠风问道。

石人族的都点头,“是的,一直都是这样的。不过这几年总感觉水的颜色有些发乌,可盛上来,又没什么事,所以我们总是怀疑会不会是溶洞出现什么问题才倒映成这样的。”

“你们难道就没下到河底下看过吗?”慕容泠风奇怪地问,河水出了问题,正常人的思维首先就要下去河里瞧瞧啊。

石人族的人都摇头,脸上还出现了些畏惧之色。“下不得,下不得的。这下面有河神的宫殿,去了会犯神怒的!”

老村长也来给他们解释,“石人族自古有遗训,不可进入母河,只能取母河河面下一米深的水。否则就会引起河水倒灌引发洪灾。之前有人不信邪,下去过。当时河水便翻涌上来,将整个村子都淹了呢。”

云漠蹲在举着火把蹲在河边看着水中的一点愣神,慕容泠风拍拍他的肩膀,“怎么了?看得这么入神?”

云漠扯扯她的衣摆,让她也蹲下。mht.la [棉花糖小说]他指着水中的一个光点说道,“水中有东西反光。”

“是鱼吗?”慕容泠风猜测着。

身后几个石人都捂着嘴轻笑,“咱们这母河中从来就没有过鱼。”

“就是,别说鱼了,连根水草都没有,清澈得很。”

“这样哦。”慕容泠风边点头边站起身来,眼神中露出坏坏的笑意,她趁人不注意一脚踹在云漠的屁股上,云漠蹲在河边本来就不稳,直接一头栽进了河里。慕容泠风在河边大喊大叫,“呀,云漠漠掉到水里了,快去救他啊!”

石人族的人却都害怕地往后退,村长更是紧张得气都不敢喘,随时准备飞奔回村子里安排大家转移。

慕容泠风正在河边吵吵呢,云漠从水中央浮了上来,撇着嘴瞪了她一眼。小白眼狼,这一脚可真是没客气啊!

云漠自己游到岸边爬了上来,朝村民们说道,“去拿几条长绳子来吧,这河底下有个巨大的琉璃罩子,母河出现的问题估计跟它脱不了干系。”

石人们面面相觑,没听说母河里有什么琉璃罩子啊?看来他们是遭人暗算了。

趁着石人回去取绳子的工夫,云漠拉着慕容泠风又跳到了河水里,“你来看看,那罩子里好像有东西。”

河水下面并不是黑暗的,反倒浮着一层微弱的光芒,慕容泠风到了近处才发现这母河的下面藏着一堆会发光的石头,不过光芒微弱,只是淡淡的紫色,这大概就是河水成青紫色的原因。

在水下两三米的地方果然有一个巨大的琉璃罩子,大约有两三米宽五六米长,至于高,小公子就算不出来了。这样的罩子在工业发达的现代想要制出来都得花费一番工夫,慕容泠风有些怀疑它的来历了。

罩子看起来很厚,但壁上已经出现了许多裂纹了,似乎是有什么在不停地撞击造成的,大概过不了多久便会碎掉了。这一切都太过诡异了,慕容泠风将手放在罩子上,隔着厚厚的琉璃板她依旧能感受到被禁锢在里面的巨大能量。

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灵气,罩子中慢慢升起一团青蓝色的光辉,光点逐渐靠近她的手掌,直到与她只有一层玻璃板的距离。

慕容泠风激动地抓住云漠的衣袖。云漠向她挑挑眉――是玉酩石吗?

小公子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

云漠执起她的手,在她手心中写了几个字――能不能在石人族不发觉的情况下将玉酩石掉包拿走?

慕容泠风想了想,她把手放在胸口,从海之灵里面拿出一块水玉握在手中。她将灵力灌注到右手上,慢慢地伸向罩子,灵力瞬间铺在罩子上,那厚厚地琉璃板被灵力同化,仿佛不存在似的,慕容泠风的手轻而易举地便进入到了罩子中,罩子却没有任何损坏。

她打开手掌,放出水玉,让它自由地沉到河底。

玉酩石也感受到了她的存在,欢快地在她的右手周围打转。最后乖乖地伏在了她的手心里。慕容泠风握住玉酩石将它带出琉璃罩子,丢进海之灵里面,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没留下半点痕迹。

石人族很快拿来了绳子,他们合力将琉璃罩子从母河中取了出来,注满灵力的河水迅速地充斥到河中,母河又变成了一条灵水河,但是却再也不会有酒香的味道了。

可是对石人族来说,酒香气根本就不重要,水中的灵力才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

他们欢呼着从母河中打来一桶又一桶的河水泼洒在自己和亲人的身上,让灵力充满整个天外之境。

琉璃罩子被取出来的时候,云漠在水下发现了一条密道,他没有上岸去和石人族狂欢,而是带着慕容泠风从密道钻出去一探究竟。

这密道不像是人为开凿的,更像是母河的一条支流,只不过是流到了地下,而未能显现出来。

二人游了好久才从那狭窄的淤道中钻出来,也亏得他们水下功夫好,换了第二个人都不一定能坚持下来。

出了淤道终于看到了些许光亮,他们在水下听得不真切,但不远处好像有人类交谈的声音。

俩人从水面中冒出来,吓了湖旁边的人一大跳。

荻宸拍拍胸口瞅着云漠,“云少爷,我知道你身份尊贵,但咱出场也用不着这么大动静吧?”

还是龙冥有眼力见,拽了根藤条扔到湖里把他俩拉了上来。

慕容泠风从湖里爬上来就没有力气了,趴在湖边死活不起来。

云漠也坐在她身边缓口气,他瞧了瞧四周的景色,“这里是雾陵?”

荻宸耸耸肩,“不然你以为还能是什么地方?别的地方我们也去不了啊!”

龙冥让小怨灵们捡来一堆干树枝,一挥手燃起了一团火焰,“你们怎么会从湖里面钻出来?”

“没想到这母河居然还连着雾陵!”慕容泠风坐起来靠在云漠身上烤烤火,顺便打量着荻宸和龙冥,“呦,老妖精。”

荻宸坐在她旁边也在看她,听到这评价颇为不满,“小鬼,你说妖精我就忍了。不过,这个‘老’字是怎么来的?”荻宸摸摸自己的脸皮,他还一直觉得自己保养得不错呢。

慕容泠风撇着嘴哼了一声,“相由心生,都在这世上待了几千年了还不算是老妖精吗?”

荻宸叹气,“我也想走啊!可是我走不出去啊!”

慕容泠风听到他这话,似乎起了些恻隐之心,“你也被困住了吗?”

“是啊是啊。”荻宸的语气看似轻松实则隐藏着万般无奈,“那场大战过后,我们就都被留在了这不见天日的雾陵中,就算尸体腐烂了,灵魂也逃不出去。”

“其实,我有个朋友也是这样。”慕容泠风说道,“不,应该说他比你们更惨一些,我遇到他的时候他都快要消失了。”

荻宸捧着脸看她,“消失有的时候反而是种解脱,看开些吧,你的朋友是幸运的。”

“我的朋友没有消失啊!”说到这里,慕容泠风得意地笑了笑,“他让我养得可好呢!”可转念一想,她又有些丧气,“或者说他把我养得可好呢。”怎么办,小公子有些想她的离笙大神了,尤其是大神做的饭菜,无人能敌的美味啊。

“等等,等等!”荻宸没弄明白她的意思,“你养了个什么?”

慕容泠风挠挠头,其实她也没闹明白离笙到底是什么,“大概是个灵吧。他一直强调自己是神来着,不过,神要做到他那份上可也够委屈的!”

荻宸一听立马抱住慕容泠风的胳膊,“求包养,求包养!你看你连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都养了,顺便也收了我俩吧!我俩还是有身份的,大名怨灵,当然也有些人喜欢叫我们鬼,无所谓啦,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只要能带我们出去就好。这雾陵中的每一寸土地我都已经逛了千八百回了,实在是太无聊了。”

龙冥扯着荻宸的衣服想把他拽起来,这样子简直太丢脸了,没看到云少爷脸都黑了吗?

荻宸斜他一眼,“你若不想出去,你就留在这里吧,我自己走。”

龙冥立刻松手,顺便还把他往慕容泠风怀里推了推――快,脸皮不重要,发挥你天下无敌的本事吧。

慕容泠风到还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那样你们只是从被禁锢在雾陵中变成了禁锢在我身边,你们还是没有得到自由啊。”

荻宸摆摆手,“那可比这一亩三分地宽敞多了,我们也总得出去见见世面吧。龙冥,你说对吗?”

龙冥点点头,谁愿意以后的日子就这么被困住了。

慕容泠风有些犹豫了,“这事我得跟云漠漠商量商量。”

荻宸立刻星星眼看向云漠,慕容泠风却把他推到一旁,自己拽着云漠走到大树下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荻宸在火堆旁等得干着急,直搓着手不消停。龙冥却显得镇定许多,还在安慰他,“看开点,大不了不就是不同意嘛,咱们就继续在这里待着呗。”

“什么叫继续待着,你才放出来两三天不觉得有什么,这破地方我可是实实在在地已经逛了八千三百九十一年了!你能不能明白我那种孤独到极致的痛苦?”荻宸绝望地躺在湖边,“之前没有希望还好,现在突然间给了我曙光,若是一切再次化为乌有,我真的会崩溃的!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事实上你已经死了。”龙冥毫不客气地点破他。

荻宸眯着眼怒视他。

龙冥轻咳两声,打算转移话题,“你看那小姑娘腰间挂着的玉佩是不是有点眼熟?”

荻宸随意地瞧了眼,却突然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深吸一口气,激动地窜起来,跑到慕容泠风身后盯着她的玉佩出神。

慕容泠风回过头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荻宸吐了吐口水,声音有些发抖,“你可曾听说过离笙这个名字?”

他看到慕容泠风脸上闪出惊讶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你和离笙是什么关系?”

“离笙,嗯,算是我的教父吧。”

荻宸扑通一声跪下给慕容泠风行了个大礼,“末将荻宸参见少主!”(未完待续。)

第82章 六芒星图

荻宸这一跪彻底把慕容泠风给整蒙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小公子确实是慕容家的少主,但这与荻宸所说的似乎并不是一个意思。

龙冥也走了过来,“我就说看着眼熟,居然还真是离笙的。”

云漠伸手将荻宸拉起来,问道,“离笙是谁?”这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这个名字。

“一个罗里吧嗦的妖孽。”小公子语。

“一个决胜千里的王者。”荻宸语。

“一个可歌可敬的对手。”龙冥语。

云漠的眼神从他们三人身上扫过,“你们说的是一个人吗?”

三人瞧瞧彼此,可能是吧……

“离笙人品还是不错的,比韶司要好得多。”龙冥中肯地评价道。

荻宸斜眼瞥他,“那你还跟着韶司干。别人可能不行,但你若来找将军,将军一定会收下你的。”

龙冥也是无奈,“我背叛了,我手底下那一帮兄弟怎么办?韶司怎么可能放过他们?我若带着他们去头疼你们,又不知道他们之中有几个真心的,反倒是添乱。”一开始选错了阵营,他也只能忍气吞声地待下去,反正他自己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韶司其实一直不得人心,打到最后大伙都不想干了,可个个都有把柄抓在韶司手中,韶司才策划了这场大战,让我们同归于尽,不仅是为了战胜离笙,也是想消灭自己手底下不听话的军队。没想到他二人鹬蚌相争,却有人躲在暗处坐收渔翁之利,他们也算是两败俱伤了。”

当时情况危急荻宸替离笙挡了一剑,韶司却把龙冥推入了阵法之中,让龙冥带他受过。最终荻宸和龙冥还有一众小将死在了雾陵中,韶司在最后关头逃出雾陵,离笙也不知去向。不过现在看来,离笙应该也逃出去了。

“少主,将军现在在什么地方?他还好吗?”荻宸有些期待地问道,七千多年的等待,七千多年的孤独,七千多年的沉淀,在这一刻化作了轻轻的期盼,一切都无所谓了,只要将军还好好的。

慕容泠风挑眉,“在一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地方养老呢,没事养养花,做做饭,逗逗大猫,逗急了俩二货打一架。大概就是这样吧,完全的老年人生活。”

荻宸笑了笑,这样最好了。

他掏出一个小布包交给慕容泠风,“这是当年将军交给我保管的,这么多年也该物归原主了。”

慕容泠风结果小布包,“这是什么呀?”

“你不觉得很眼熟吗?”云漠靠在树下说道,他刚刚还纳闷呢,怎么这回没有小电影看了呢。

慕容泠风一喜,立刻把小布包拆开。这次与往常不同,不再是夜明珠加留影石了,而变成了一堆形状奇特的小木片。

荻宸也是头一回见到布包里面的东西,也非常好奇,“那个好像是一副拼图吧。”

慕容泠风将木片全部倒在地上,四个人七手八脚地拼着拼图,很快便拼出来一副画。

画中的场景是在一个华丽的宫殿中,一个男人跪在床边,抱着一个少女失声痛哭,少女双目紧闭,像是没了气息。(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慕容泠风点点那个男人问云漠,“这个是不是咱们见过的那个大帅哥?”感觉是相似的,但是样子稍稍有些差别,尤其是少了那头银发,少了许多韵味。

云漠就不明白了,这男人的样子从头到尾就是模糊不清的,小家伙到底是从哪儿看出这男人帅的。王爷是就事论事,绝没有掺杂半点个人感情意识。

慕容泠风不禁撇撇嘴,“好可怜哦,我以为他和能那小姑娘永远幸福的在一起呢。”

“那不成恋童癖了?”王爷不客气地讽刺道。

慕容泠风瞅着他,眼神中带出些调侃,“叔叔,要说恋童癖,我好像也才刚成年。”

“是吗?”云漠挑眉,“本王这是真爱,怎么能一样。”

不过云漠看着这幅画越看越奇怪,木片看着很薄但似乎里面还有夹层。他沿着木片的四周摸了一圈,从四个角上各抽出一个一个薄板来,木片整个又扩大了四倍。夹层抽出后,中间的两片木板沉叠在了一起,同时与新出现的几块木板咬合住,画面瞬间变化,宫殿不在了,男人和少女也消失了。大木板上面出现了一个六芒星的图案,六芒星最中间的部分已经被填满了,刻线纵横交错着,好像是一副地图。

四人对视一眼,这不会是藏宝图吧。

“这图明显不完整,也看不出是什么地方来。”龙冥说道,“大概还要找到几片将六芒星全部填充才能得到完整的地图。”

慕容泠风突然想到了沈青在船上和她说的话,难道黑蝎老妖他们要找的就是这张藏宝图?“你说这东西是离笙的?”

荻宸点点头,“将军在进入雾陵前的一夜,突然把这包东西交给了我,说让我好好保管,直到看到戴着他的玉佩的人出现再把东西交给那人。”

现在想想,离笙可能是预感到自己在雾陵中有大劫,才将这东西委托给可信之人,没想到荻宸会以命相救,反倒将这藏宝图留在了雾陵之中。

慕容泠风把东西恢复原状重新包好,打算有机会回去问问离笙。

她瞧了瞧荻宸二人,“你们是怨灵,而且被雾陵中强大的阵法吸引住,要脱离它不是很容易。”

荻宸和龙冥的脸上都露出失望的表情。

慕容泠风话锋一转,“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小公子典型的打一巴掌再给块糖,“你们愿意完全放弃人类的身份吗?大概以后再也不能做回人了。”

二人一愣,“不做人做什么?畜生吗?”

慕容泠风指指他俩,“怎么可能!大概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了。”

荻宸叹气,“我们就是待在雾陵中也还是这副样子,有什么区别吗?”

“好。”慕容泠风将离笙送给自己的那块玉佩摘了下来,“我现在手中没有其它合适的东西,这有这块古玉。离笙将它待在身上几千年,灵性不容小觑,也只有它能够驾驭你俩这般上古遗留下来的怨灵。你们愿不愿意做它的器灵?只有这样,你们才能从雾陵的阵法中脱离出来,不再属于这里,我才能带你们出去。”

荻宸和龙冥互相看看对方。做器灵倒是没什么,但是如果他俩同时成为古玉的器灵,那么他二人要心意相通,从此他们在彼此的眼中再也没有秘密了。

龙冥推了荻宸一把,“让他成为古玉器灵吧。我才刚被放出来,雾陵对于我来说还是陌生的,这么大的地方足够我再逛上几千年的了。”他拍拍荻宸的肩膀,“你将我从六归阵中解救出来,我还没谢谢你呢。就当是我还你的人情吧。”

荻宸急了,一把拽住龙冥,“老子可是把你从死阵中拉出来的,你想这么简单就算了?没门!”荻宸挺胸抬头拉着龙冥站到慕容泠风面前,“不就是没有秘密了嘛,老子君子坦荡荡,本来也没什么怕人知道的!还是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不敢告诉我。”

龙冥耸肩,“那可多了去了!别忘了咱们昨天还是对手呢!”

“那我更得知道知道了!”荻宸拽住了龙冥不让他走,“少主,我们愿意成为器灵,现在就开始吧?需要我们做什么?”

做什么?慕容泠风瞅着他们坏坏地一笑,手中拿着古玉朝他们便拍了过去。荻宸二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拍进了古玉中。慕容泠风将颤抖的玉佩重新挂回腰间,挽着云漠的手问道,“咱们还回去石人族吗?”

“回去做什么?”云漠反问道,“咱们耽误的时间够长的了,若不是出了这个差头,咱们现在应该已经到北海了。”

慕容泠风抬眼瞅他,“那石人族的事情你不管了?里面可还有你的苏弟弟呢。”

云漠捏着她的鼻子,“小醋坛子你乱想什么呢!我又不是石人族的,为什么要管他们的事情。再说了,当初不是你要送他回家的吗?”

慕容泠风翻了个白眼,“人家没看上我,看上你了我有什么办法。”

“胡说八道,你能不能分清了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敬仰啊!”云漠气得扯扯她的脸颊,“苏力清看我的眼神分明是后辈对前辈的敬仰敬重,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吗?”小公子表示怀疑,“那他怎么不敬重敬重我呢?”这一路上她展现出来的本事难道比云漠少?

云漠揽着她的腰带着她往雾陵外面走,“受人敬重也是一种气质,不是说能力大就可以的。”换句话说,小公子就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以她这个迷糊的个性也和尊敬这词搭不上边。

不过……云漠瞅了眼在自己怀中终于老实下来的慕容泠风。这小家伙现在都开始乱吃飞醋了,是不是证明他在她心里的位置越来越重要了?

石人族中。

苏力清躲开欢腾的人群,四处寻找着云漠和慕容泠风的身影,他刚刚明明还看到他们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突然间一黑一白两只蝴蝶飞到了他的眼前,围着他飞舞了好一会儿,苏力清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听到他背后的大树上传来“啾啾”的几声鸟叫。

苏力清转过头去,见秋秋停在一根树枝上,好像是在等他。“秋秋,你看到云少爷和慕容了吗?”

秋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朝他挥挥翅膀,像是再跟他说再见一般,之后便和两只蝴蝶一起飞走了。

苏力清站着树下看着他们越飞越远的影子,流下两行眼泪。

背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苏力清扭头见是村长爷爷,赶紧抹了下眼睛。

村长爷爷安慰似的抚摸着他的头,“别难过,分离是下一次相遇的开始。他们不属于石人族,这里也不是他们久留的地方。他们终究还有自己的事情,我们不该自私地让他人为了我们停下脚步。”

“村长爷爷,我没有,没有想留下他们。”苏力清控制不住眼泪往外冒,“我只是想好好和他们道个别,我还没有谢谢慕容送我回家呢。”

“那就努力成长,冲破我们对于灵水的依赖,走出天外之境,亲自和他们说声谢谢去。”

苏力清瞪大了眼睛,“我真的可以吗?”

村长爷爷笑眯眯地看着他,“试试看吧,爷爷相信你可以的。”

“嗯!”苏力清用力地点点头,“我一定要冲破石人族的束缚,再见慕容一面。”

“所以你喜欢的不是云少爷而是慕容?”哈森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后。

苏力清双颊红红的,“我……我是个男人,当然是……喜欢女孩子了!”

“那你为什么一直缠在云少爷身边?”哈森不解,他还以为苏力清是看上云漠了呢。

苏力清微微叹了口气,“那慕容除了吃的就只看得到云少爷了,我不待在云少爷身边她会看我一眼吗?”

哈森看着他,对于他的说法竟无言以对。慕容好像确实是关注到他了,不过那眼神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看情敌的呢?

夜幕降临,黑衣人从密道中钻出来,跪倒在珠帘前,深深地低着头不敢去看主人的脸色。

“所以说玉酩石也被他们拿到手了?”主人沉闷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

黑衣人不敢隐瞒,“是。”

“现在,慕容手中都有什么了?”

“雪灵芝、地火精、风换乱和玉酩石。”

“而你们什么也没拿到。”

黑衣人立刻认罪,“是属下无能,属下……”

“行了行了,本座不想听这些。”主人单手撑着头靠在桌旁,“本座对你们太失望了。”

“属下知错了。”

“不要再给慕容他们使绊子了,让他们顺利回到楚京来。”主人勾起一边的嘴角,“本座对于这位九殇谷的小公子可是很感兴趣呢。”

“主上,如果让他们将七灵药带回楚京,那我们之前做的不就……”

“井蛙之见!”主人冷笑着看了眼跪在珠帘外的黑衣人,“本座怎么会看上这小小的南楚国?他楚帝是生是死,于本座而言也没什么区别。去吧,保护好了那位小公子,本座要亲自会会她!”(未完待续。)

第83章 贪婪下场

北海地处北阳国国境之外,按道理来讲并不在北阳国的管辖区域内。(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以北阳如今的国力,也无暇顾及到国界之外的这一片辽阔的海域。北海与枯山比邻,中间只隔了一个小小的渔村――海纳村。那里也是云漠他们入北海前待的最后一个地方。

一路上从苏梅河到海纳村,走完水路走陆路,历时两个多月他们才到达,当然,路途远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小公子隔三差五的撒娇捣蛋。

不过这两个多月二人的感情也算是突飞猛进,小公子总算是承认了自己准圣王妃的身份,答应云漠在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嫁进圣王府。王爷一高兴更是把小王妃宠上了天,一路上陪着她胡闹。

这段时间,荻宸和龙冥与古玉融合得非常好,慕容泠风交给了他们一套心诀,他俩修炼了两个月,已经能够在短时间内以人形出现在普通人的面前了。他们虽同为古玉器灵,却各自有各自的思维意识,二人定下君子协定,不可以偷窥彼此的想法。同是沉浸了千百年的魂魄,他们相处起来倒也算融洽。只是荻宸一直有个愿望――想要再见离笙将军一面,慕容泠风答应他,等为楚帝解了七星蛊的毒,就把他扔到“老年公寓”去和离笙作伴去。

荻宸幻想着能和将军共度余生,龙冥却在纠结“老年公寓”这个词。

要说这两个月来过得最不好的那就是云漠了。他虽然心情愉悦却抵不过身体上的不适,云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体内空得厉害,上次喝了些母河的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他的身体越发的不满足了。只有把小家伙抱在怀里的时候,他才能稍稍缓口气。云漠暗自琢磨,难道自己就这么性急?

慕容泠风也发现了些端倪,王爷之前若是无事便会拿上一本书看看书,或是练练剑,甚至有的时候会拉着她为她画上一幅丹青。但近来几个月,云漠却没有精力再做这些了,他常常一个人歪在椅子上愣神,看上去病殃殃的。她也问过云漠是不是病了,可云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只能扯些其他搪塞过去。

在荻宸思念将军大人、龙冥纠结老年公寓、云漠怀疑自己病入膏肓、慕容泠风担心云漠的身体之中,他们到达了海纳村。

本以为这只是个小村落,他们只是在这里歇歇脚而已,却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村子诡谲的事情。

村中的人家并不多,只有十几户。mht.la [棉花糖小说]然而每家每户的院子里都挂着一张大大的渔网,一家人围在渔网的周围不停地织着网。村子里安静极了,除了织网的声音连声狗叫都听不到。

虽说现在不是捕鱼的旺季,但也没必要这般勤奋地织网吧,慕容泠风目测了一下这网的大小,大概要比普通的网大上十几倍。织这么大的网是要去捕鲸吗?

荻宸走到一个位老人身边,礼貌地问道,“老人家,打扰了。请问这里是海纳村吗?我们想租艘船去北海,不知道在哪里能租得到?”

老人一句话也没说,连头都不抬,手下的动作一直没停下。旁边的几个年轻人也是这样,仿佛荻宸不存在一般。

荻宸捏了捏自己的脸颊,他不会是又虚化了,普通人看不到他了吧?

荻宸不死心地拍了下老人的肩膀,“老人家……”这一下他明显地感觉到老人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但老人还是沉默不语,手下的动作也越来越快,旁边的人也是这般,好像他们只要停下手中的工作就会遭受天谴似的。

荻宸从院子里退出去,老人似是松了口气。

他朝云漠几人耸耸肩,“他们都不理我怎么办?”

“再去别人家看看呗。”龙冥率先走了出去。

他们又逛了几户人家,情况一模一样。

几人无奈索性自己走去了码头,打算碰碰运气看码头有船出租吗。

他们到码头转了一圈,情况比海纳村还有诡异。码头上没有人也没有船,好像荒废很久了。

没船怎么出海呢?

夜已经深了,云漠几人只得又回到海纳村。村中倒是灯火通明,走近一看那些村民居然还在门口不停地织着网。

“他们不累吗?”慕容泠风忍不住问道。

“是人就会疲惫的,除非他们根本不是人。”龙冥分析着。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安静的小村落里突然传出一个突兀的声音,一看就是有人喝醉了在胡说八道。村民们似乎见怪不怪,无人为之所动。但这对于云漠他们而言却是个希望。尤其是小公子,这人的声音耳熟,吟诵的诗篇更是耳熟。

几人循着这醉言醉语找了过去,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七扭八歪地靠在门口,把酒当歌对月吟诗。

“夏沐!”

慕容泠风认出那人来,几步跑了上去,“你怎么在这儿?”

夏沐拍拍脑袋清醒了一些,瞅着慕容泠风,“呦,小泠风啊,你总算是来了!”他扯扯慕容泠风的腮帮子,“是谁让我来北海等着她的?啊?老子快马加鞭,三个月前就到了!结果你就迟迟不现身!老子都快被这村子里的人整神经了!”

“这海纳村是怎么回事?”云漠问道。

夏沐瞧了瞧院外,拉着他们进了屋,“走,咱们进去说。”

夏沐喝了碗茶,醒醒酒,这才娓娓道来。

他三个月前以跑船商人的身份进入到海纳村,可他却发现,原本应该是捕鱼的季节,但海纳村里面这些靠海吃海的渔民却没有一个人出海捕鱼,反倒一个个都窝在家里不停地织着网。而且夏沐跟他们遇到了同样的情况,无论他说什么都没有人搭理他。

“所以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荻宸斜着眼睛瞟夏沐,这人怎么看着也那么不靠谱呢!

夏沐将茶碗放在桌上,一抬下巴,“老子要是没有点东西,怎么跟我们家小泠风交差啊!难道你没听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夏沐拍了两千两银票,果然有一户人家接待了他,那户人家拿着他的钱远走高飞了,把这房子留给了夏沐,夏沐便在此住了下来,等着慕容泠风他们。

“那人走之前把海纳村的秘密都告诉了我。”夏沐说道。

海纳村是北海的入海口,很多年前渔民们便在此繁衍生息。北海中宝藏无数,因此海纳村的人个个家中金碧辉煌,地下金库里面的金子堆起来都能有一座山那么高。人的本性都是贪婪的,他们这般富有却还是不满足。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消息说是海里面有人鱼,人鱼的传说无论在哪里都是那么美丽动听,引人入胜。海纳村的人听到了人鱼的故事,便打算到北海的最深处,将水中的美人带到陆地上来。

而海纳村的厄运也是从这次贪得无厌的出海开始的。

大船走了一个多月,却没有任何收获。人们开始沮丧,人心涣散,不少人打算放弃这次航海,人鱼再美丽也比不上久行海中的人对于陆地的思念。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是放弃了,可那个时候,他们的行为已经触犯了神怒。起先他们以为自己只是迷失了方向,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中,找不到方向了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渐渐的他们发觉事情不对了,这不是迷失方向那么简单,他们被困在了一个区域内出不来了。

人们开始焦躁不安,有些人甚至受不了这未知的恐惧,想要跳入海中结束生命。

就在这时,一条巨大的海龙从海里面钻了出来,飞到半空中,大龙头伸到船上,海龙质问他们他给他们的还不够吗?为什么他们还要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人们吓得早就说不出话来,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海龙摧毁了大船,所有人都葬身海中。

留在岸上的人不知道他们出了什么事,还是每天在浅海区域里捕鱼,可是从那时候起海纳村的人就什么也捕不到了。有些人不信邪,想去远一点的地方,海面上却漂来了那些遭遇海南的人的尸体。

村里的人都吓坏了,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个个都胆战心惊,生怕还有什么遭难会降临。

然而事情沉淀了许久都没有再发生什么,村民们渐渐地也把这件事放下了,一切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可就在半年后,所有人都淡忘这事的时候,灾难再次降临,北海突然间翻腾开,海浪涨起几十米高。瞬间吞噬了整个海纳村。他们的房子、他们藏在地下的金子都被海水带走了。

这些本来就来自北海,现在它又将它们都收了回去。

“之后每隔十年,海纳村就会被海水淹没一次,他们这十年来建造的房屋、积累的财富都会挥之一旦,什么也剩不下。”夏沐像讲故事似的说道,“直到有一年,一个高人路过给他们出了个主意。让他们算好了时间,在海啸来临的那年,从年初便开始织网,网织得越大越好,到海啸即将来临的时候将网罩在自己家的房子里,然后所有人都待在屋里不要出来。这样,龙王就会误认为他们是被渔网网住的可怜人,便不会再为难他们了。不过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所有人在这一年里都不能说一句话,否则便会被龙王发现,那时候这办法就不管用了。”

夏沐从柜子里拿出一盘子水晶糕塞到慕容泠风嘴里一个,“今年就是海啸年,所以村民们才会放弃捕鱼,不停地在家织着渔网。就是为了逃过龙王的惩罚。”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云漠问道。

夏沐想了想,“得有个小一百年了吧。”

龙冥冷哼一声,“无稽之谈,当年我们打仗的时候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见过?有龙族我不反对,但是谁有那么大闲工夫天天记着惩罚他们,还一记就记了一百年!况且龙族的人也不笨,小小的渔网就能骗过他们开玩笑吧!”

荻宸也同意龙冥的说法,“可不是呗。若说到龙,当年将军还养了一条呢!聪明着呢!它一个能抵千军万马,就是不能在陆地上久留有些麻烦,否则还用得着和韶司他们纠缠这么长时间?”

龙冥点点头,表示那条龙他也见过,确实蛮厉害的。

这说法慕容泠风可是头一回听,“离笙还养过龙?我怎么没见过?”

荻宸摆摆手,“那都好几千年前的事情了,雾陵之战前,将军把小龙留在了某片海域中,好像是让他去守着什么东西了。”

现在想想,如果当时带上海龙,恐怕又是另一番胜负了。到底是什么东西重要到离笙不惜搭上命也要保护好?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觉得小龙与那些龙族是不一样的,它似乎和离笙来自同一个地方,离笙从没告诉过我们他的来历,但我们知道他的家乡要比这湛天大陆高贵的多。”或许真如他告诉慕容泠风的那样,他是来自神界的将军,误闯民间却被困住这贫瘠的大陆回不去了。

慕容泠风皱眉,“你们知道离笙把龙放在哪片海里了吗?”

荻宸摇摇头,“应该离苏梅河不远,我们就是行兵到苏梅河的时候有一天夜里将军带着小龙突然就失踪了,直到清晨,将军才自己一个人回来。”一夜能走多远?看来离笙把龙留在北海的几率很小。

夏沐拽了拽慕容泠风的袖子,“他们说的是那个为老不尊的老头?”除了名字没错,就没有一条能和他印象中的离笙对上的,假冒的吧!

云漠打断了他们无谓的争论,“好了,这些事咱们以后再说。”他看了眼夏沐,“你能弄到船吗?”

“早就准备好了!”夏沐带着他们来到他藏船的地方,那里离码头较远,而且十分隐蔽不容易被人发现。

夏沐指着大船得意地邀功,“怎么样?我弄的不错吧。”

慕容泠风看着这红得像只火鸡的船忍不住撇嘴,赖在云漠的怀里撒娇,“我能不上这艘船吗?”(未完待续。)

第84章 病如山倒

慕容泠风再怎么不愿意,都改变不了他们要乘坐这条花哨的船出海的命运。(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不过还是等了两天――夏沐在船上塞满了各种酒,却一点粮食蔬菜都没放,打算让他们出海这段时间拿酒当饭吃。还美其名曰酒不容易坏啊,这么大热的天,什么东西能放上超过五天?

这回慕容泠风可彻底不干了,揪着夏沐的头发逼着他把食物准备好了去,又不是人人都像他似的整天喝个烂醉,他们出海可是去办正事的。

慕容泠风要把夏沐的酒砸了,夏沐也火了。最后还是荻宸两边劝,俩人各退一步,夏沐把酒搬下去一半,粮食淡水都备齐了,三天后出发。

这三天里他们就住在了船上研究航线,整理一下出海要用的东西。夏沐则让慕容泠风给踢回去继续装疯卖傻掩人耳目去了。

海纳村的村民们忙着织渔网也没人注意到他们,据说六月中旬海啸就要来了,现在都已经六月初了估计也就这一半天。

慕容泠风每天都去海边走一圈,没看到有什么变化,也不知道海纳村的传说是不是真的。不管怎样,云漠他们决定尽快出海,到了远海的地方应该就会好一些了。

讨论航线的时候,云漠将他们在浴生山中得到的画卷拿了出来,荻宸一眼看到画上的人和龙,激动地问他们这画是哪来的。

慕容泠风指着画中人问道,“所以这个还真的是离笙?”

荻宸点点头,“绝对没错,那条龙就是将军养的小龙残晟。”荻宸的手指划过龙的四根龙须,“你看,小龙是有四根龙须的,其他的龙族都只有两根。而且小龙比其他龙族长得要漂亮得多。”这也是他们怀疑残晟不是来自湛天大陆的原因。

如果真的是这样,离笙把小龙留在了北海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看这画风应该是洛梓旭画的,”荻宸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对,没错。当年将军交给了洛梓旭一个木盒和一把刀,便让他离开了,具体去了哪,将军谁都没告诉。”

慕容泠风招来秋秋,摆到荻宸眼前,“可是这个?”

荻宸和秋秋大眼瞪小眼,“这是个什么鸟?长得真奇特?我早就想问你了,你怎么会想到养麻雀呢?”

慕容泠风拍拍秋秋的脑袋,“现个原形给他看看!”

秋秋鄙视地瞅着荻宸,不情愿地挥挥小翅膀――无知的人类,哦不,无知的鬼魂,来膜拜大爷的真身吧!

秋秋在空中转了几圈现出鸣鸿刀的样子来,然而最激动的居然不是荻宸而是夏沐。夏沐指着悬在空中的刀,手指微微颤抖,“它它它……它是鸣鸿?……天下第一妖刀居然是只麻雀?”

慕容泠风点点头,看来不是她一个人纠结这件事?这样她就放心了。

荻宸仔细地看着鸣鸿刀,不确定地皱起眉头,“那把刀是将军并不常用,所以我们还不太清楚它是长什么样子的,好像是和这个有点像。[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那就当是吧!”慕容泠风拍了下鸣鸿的刀背,鸣鸿刀又变成了小麻雀飞到慕容泠风的头上叽叽喳喳地看着他们,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如今看来,这七灵药,和灵药背后的事情都和离笙脱不了干系,等有时间她真的得回趟海之灵详细地问一问离笙了。

一切准备就绪,他们打算天一亮就启程的。那天晚上夏沐突然急匆匆地跑来,把一包东西丢给慕容泠风,收了船锚扬起船帆,便出了海。其他人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呢,就见岸上火光闪烁,追来了一群人。

那群人见到船已经出海了更是骚乱,但他们似乎很惧怕大海,没敢追出来,而是投火石射扔火把想要把船击沉了。

这个时候根本来不及解释什么。夏沐加快船速朝深海驶去。龙冥和荻宸站在船尾搅起千层海浪,云漠送出一记寒霄掌将海浪冻住,在海面上竖起了一堵巨大的冰墙。冰墙暂时挡住了攻击,给了他们一些喘息的时间。

“小泠风,能不能让船再快些?”夏沐已经想尽了办法,可是帆船的速度毕竟有限。他只能来求助慕容泠风使些旁门左道。

慕容泠风拿脚踢踢他,“怎么回事啊?你是暴露了,还是得罪人了?”

夏沐指了指刚刚丢给她的布包,让她打开,里面装了不少腐烂发霉的长木条。小公子嫌弃地把布包丢在桌子上,捂着鼻子问夏沐,“这都是什么啊?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些烂木头才遭人追杀的吧?”

夏沐坐起来,接过荻宸给他倒的茶,喝了一口润润嗓子,“不让你以为还能有什么?老子一不贪财二不好色,除了帮你这小坏蛋办事,还能有什么得罪人的?”

龙冥拿起一片木条在灯下照了照,“这上面好像有画。”

这时,云漠也走进了船舱,几人围在桌边研究起木条来了。

“还记得我跟你们说的海纳村找人鱼的故事吗?”夏沐把木条全部摊开在桌子上,“这些就是当初那些出海的渔民留下的记录。”后来的人也是从这些木条上知道他们在大海中发生的事情的。只是这些木条都被海水浸泡过,早就腐烂了。后人们用了许多办法才尽可能地保存下来这些。

荻宸不禁对夏沐侧目,“人才啊,这种东西你都能弄来!”

夏沐叹了口气,“要不是为了它,我能被人追杀?”

慕容泠风对这些木条的来历产生了兴趣,她撞了下夏沐的肩膀,“你从哪得来的?”

夏沐摸摸鼻子,小声嘟囔了一句。

四人同时看向他,“你说什么?”

“海纳村祠堂里拿的!”

慕容泠风瞪他一眼,“还用拿这么文雅的词干嘛,直接说你偷的不就得了!”怨不得海纳村的村民们火了,要追杀他呢。

夏沐就不认同这个词了,“它这东西放祠堂里又没有用处,老子拿来用用怎么的了?再说了,我是为了谁才冒着生命危险拿来的呀!”

慕容泠风点点头,一切都是为了她呗。

龙冥仔细地看着木条上微小的刻画,别说,这不大的画作,却被事情前因后果交待得仔仔细细的,可如此详尽反倒引起了他们的怀疑。龙冥抽出其中一根给他们看,“若说前面的事交代清楚也就罢了,但他们遭遇巨龙之后应该已经葬身在大海之中了,又是如何完成这些画作的呢?”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要么这些东西根本就是假的,是有人编造出来的;要么就是此后还有后续。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说明,事情并不只是画上那么简单。

“无论如何,咱们的方向是没错的。一切到了海中石自会见分晓的。”

海上的生活太过无趣,起先慕容泠风还能坐在船边钓钓鱼什么的,可她发现船速太快根本没有鱼上钩的时候就彻底放弃了这项休闲活动。每天就看看云漠作画、荻宸吹箫、龙冥舞剑、夏沐喝酒,她挨个招惹过来也不过一两个时辰,剩下的时间就是度日如年了。

然而这样无聊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一个晴天霹雳便砸到了他们头上。

一天傍晚,五人围着桌边正吃着晚饭。云漠突然身子一歪倒在了慕容泠风身上。

夏沐还在调侃王爷这是不胜酒力还是晕船了,不过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借机吃他们家小泠风的豆腐呢?

慕容泠风替云漠把把脉却发现他脉象紊乱。

荻宸和龙冥帮着把云漠送回了房间,慕容泠风给他扎了几针,半柱香的时间,云漠才又恢复了些意识清醒过来,可他依旧浑身无力,要人搀扶着才能勉强坐起来。

慕容泠风担忧地看着他,“云漠漠,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了?”

“你是神医,你还问我怎么了吗?”云漠靠在她怀里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说,要怎么告诉你。”

慕容泠风又给他诊了诊脉,他的脉象已经趋于平和,只是还有些虚弱,仿佛之前的紊乱之象只是她的错觉。

“别担心了。”云漠握着她的手安慰她,“你让我抱一会儿,就没事了。”

慕容泠风却突然灵光一闪,云漠近来好像很喜欢抱着她,她之前以为他们只是情到浓时,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云漠漠,你是不是抱着我就舒服一点?”

云漠点点头,还不忘和她开玩笑,“瞧你,都撩得我欲求不满了。”

慕容泠风可不听他的胡话,点着他的印堂像一股神识送入他的体内。

云漠感觉仿佛有一只手在抚摸着他的身体,虽不能解决他体内的空虚,却也稍稍地安慰了他。

慕容泠风大惊――云漠不知什么时候开了灵智,而且他经脉宽裕,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修炼体质,却差点被她耽误了。若再不给他补充灵气,云漠用不了多久便会枯竭而亡。

怪不得他抱着她的时候会觉得舒服,可慕容泠风外泄出的那一丁点灵力哪里够他用的。

慕容泠风赶快拿出一瓶灵水,给云漠灌下去,云漠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慕容泠风见好便将她带着的灵水一股脑都给了云漠,“你一天至少喝一瓶,都喝完了再找我要,我这有很多的。”不过这样也是治标不治本。“等出了北海,我带去你伐骨洗髓,习练仙术你就不会再有事了。”

不是不治之症,慕容泠风总算是松了口气,不过云漠积攒了这么久的病症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两人索性窝在屋里,慕容泠风时不时地给他涤清一下筋脉,让云漠舒服些,小公子也算是找了些事干。

如此又过了三五天,夏沐来通知他俩,他们可能已经进入到海中石的区域了。

慕容泠风跑出船舱来到甲板上,一眼看过去还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她回过头来问夏沐,“石头在哪儿呢?”

夏沐挑眉,“这就得问你啦,这不是你们给的航线吗?我可就只负责开船。”

荻宸拿了个望远镜在海面上四处张望,“会不会是海平面上涨,把石头给淹没了?”再怎么说那副画也是七千多年前画的了。这么长的时间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慕容泠风赞同地点点头,她的眼神在荻宸和龙冥之间打转,“要不你俩去海底下看看?反正你俩是鬼也不怕水。”

二人悚然,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又不是水鬼,怎么会不怕水呢?”

“鬼又不用呼吸,也没有实体,更不受重力的限制,你俩怎么会怕水呢?”慕容泠风惊奇地看着他们,“你们不是真的不会水吧?”

俩人一同望天不说话了。慕容泠风拍拍他们的肩膀安慰他们,“鬼做成你们这样也不易。”

“不是,我们活着的时候是不会水。”

“死了之后也没试过。”

“不过你知道这不会游泳的人天生对水有一种恐惧感。”

“虽然我们没有实体不用呼吸,但当不许我们一沾水,心里一紧张就真的沉下去了。”

“你说我们没有实体也不好捞,这海又这么大,真沉了,反倒给你们找麻烦。”

“就是,就是,那多浪费时间啊!”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为自己找借口,慕容泠风听得不耐烦了朝他们挥挥手,“行了行了,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你们不会游泳的事实!”

夏沐却已经兴奋地换好了潜水服,在腰上系好了绳子,“还是我下去看看吧。早点找到海中石早点回岸上去!”他也已经烦透了这种成天晃晃荡荡的海上生活了。

这时,就听刚走出船舱的云漠大叫一声,“风儿小心。”同时将慕容泠风扑倒在地。

众人听到云漠的话下意识地低下身子,一个巨大的浪头拍过来,瞬间吞没了整艘船。

慕容泠风召唤来水轮,船立刻飞速前进,很快就看不到岸边了。

又行驶了半个多时辰,几人才终于缓了口气。

夏沐躺在船板了感觉全身力气都使没了。“我刚还以为要死了呢!”他醉生梦死那么多年,头一回这么拼。(未完待续。)

第85章 对战蛟龙

大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他们的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还好夏沐造船的时候下了大工夫,这一下并没有把船拍碎。

慕容泠风反应迅速地灵力化为结界,形成一个球形的保护圈,将船体整个保护在其中。

然而接下来是情况更是让大家始料未及。

慕容泠风想要利用水之力让保护球带着船再次浮上水面,可就是这时,水下却突然多了几点亮光。仔细一瞧,小公子吓得差点泄了手中的灵力。

那并不是亮光,而是七八双灯笼大的眼睛,正围在船的周围,甩着长长的尾巴,贪婪地盯着他们。

几人下意识地靠在一起,连小麻雀都紧紧地抓着慕容泠风的头发,缩成一团不敢动换。

夏沐首先发难,“这……这这……这不会就是……龙……龙族吧?”

“别结巴!”慕容泠风控制着结界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你一结巴我就更紧张了!不过这龙族也太丑了吧?”

她的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尤其是荻宸和龙冥,他俩拼命的点头,“是的,真正的龙族就是那么丑。”

云漠摇摇头,别说,这还真跟他想象中的龙不太一样。硬要说的话它们更像是鳄鱼与蜥蜴的结合体。但身体要比鳄鱼长得多,四爪却十分短小,而且覆在身上的鳞片看起来也不是很坚硬,身体看起来软软的非常灵活。最让他们难以接受的还是龙头,长得像蛇头又像而鱼头,还多了两根须子,又奇怪又丑陋,一眼望过去,胆子小的都能被吓死。

“这应该不是真正的龙族,这是蛟龙,或者可以称之为蛟。”

蛟龙将他们团团围住,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双方对峙了片刻,蛟龙突然发起了攻击。

一条蛟龙围着球体转了两圈,突然直直地向他们撞过来,巨大的身体砸在保护球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在海中传播开。船身也跟着颤动了几下。

慕容泠风又送出一股灵力,稳住船体的同时加厚了保护层。

蛟龙们见一击不成便另寻它法。两条蛟龙游到了船底,用大尾巴拍打着船板,似乎是想从底下砸开船体,将船弄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蛟龙也算是聪明,慕容泠风的保护最薄弱的地方就是在船底,小公子不仅皱起眉头,他们若是再这么砸下去,迟早是要破了整个保护球的。

其它蛟龙也开始行动了,它们在船的四周搅气巨浪,形成一个大漩涡,船在漩涡之中摇摆不定。船上的几人也站不稳了。

这样下去他们早晚是要被蛟龙攻陷的。

云漠抱紧慕容泠风,帮她稳住手下的阵法,回身朝龙冥和荻宸打了个手势。

二人会意,一个跑到船头,一个跑到船尾。运用慕容泠风这几天交给他们的半吊子法术将海水具象化,能量包裹着小水球击向龙族,却只是以卵击石,伤不到蛟龙半分。

但恰恰是这微不足道的攻击引开了蛟龙的注意力,为慕容泠风争取了机会。

慕容泠风在云漠和夏沐的帮助下,结成法印,从深海之中抽出一股粗壮的水柱,顶着船体,将他们从深海中解救出来。

终于出了水面,几人却没有时间松口气。

八条蛟龙随着他们破水而出,看意思并不打算放过他们。蛟龙发出低沉嘶哑的吼叫带着水光从船上跃过。

慕容泠风的保护球已经到达了极限,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拍打终究是崩塌了。

蛟龙卷起层层巨浪,水花漫天,犹如倾盆大雨一般从半空中砸下来,砸得几人睁不开眼睛,他们的衣服全都湿了。湿重的衣服让他们行动不便,更加难以与蛟龙抗衡。

慕容泠风以风刃冲开雨雾,将水花压回了海面。

八条蛟龙从水中现出形体来,四面围击攻向他们。

云漠抽出赤霄与蛟龙缠斗起来。

蛟龙虽然凶猛彪悍却只能与抵死拼搏的云漠打个平手,三条蛟龙围攻也没能占据上风。

最近几个月,或许是被鸣鸿的气势所影响,赤霄也有了觉醒的迹象。它不再只是把锋利的宝剑了,而是在向真正的神器变化着。

赤霄闪着血红色的妖异光芒划向蛟龙,蛟龙不堪抵挡,软鳞起不到任何保护作用,在身上留下了一道道伤口,蓝紫色的血液从伤口中流出来,洒在海水中荡漾开,一整片海域都让他们染成了乌蓝色,引来了不少鱼群,尤其是那些凶猛残忍的鲨鱼。但因为蛟龙在海域中素来凶残的关系,没有生物敢靠近,它们只是远远地观望着,等待双方两败俱伤,坐收渔利。

云漠这边占据上风,可其他人却是趋于劣势了。

龙冥和荻宸还好,毕竟是沉淀了千年的灵魂,纵使之前不得章法,但七千年积累的灵魂之力不容小觑,能和龙族拼个势均力敌。但是夏沐可是个实实在在的人类,比武功他还能比划个两下子,这真刀真枪地和龙族对战,说实在的,夏老板也只有被龙追着打的份。

慕容泠风想去帮他们却是有心无力。要稳住船体给他们争取一个有利的地势已是不易,再无暇顾及其他。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奋战,大海毕竟是蛟龙的天下。论持久战他们谁也斗不过蛟龙。很快,一条蛟龙找到了他们的破绽,龙头砸到船上,龙尾劈断了桅杆。同时,三条蛟龙从海底撞碎了船板,船的龙骨禁不起如此猛烈地攻击,终于折断了。

龙骨一断,大船再也撑不住了。噼里啪啦地碎成了几节,慕容泠风五人掉进了大海中。

龙冥和荻宸这会儿可没有半点千年怨灵的气势了,呛了两口水想要求救,奈何俩人都是属秤砣的,刚抬起手臂连求救的时间都没有,直溜溜地便沉到海底没了踪影。

慕容泠风想去救他们,但蛟龙可没给她喘息的机会。一个大龙头大张着嘴巴龇着牙齿从她身后扑过来,还好慕容泠风反应敏捷,她朝头顶上一掏,抓住偷懒的小麻雀,手一挥,鸣鸿刀便握在了她的手里。慕容泠风就着鸣鸿的重量往水下沉了沉,憋足一口气,挥刀拦腰斩断了龙身。蛟龙扭曲着,大尾巴猛地抽向慕容泠风,直接拍在了她的背上。

小公子实实在在地受了这一下,一口血喷出来,鸣鸿刀差点脱了手,还好秋秋自己有意识,刀柄抽出红光缠绕在她的手上。

云漠循着红光游过去,带着慕容泠风冲出海面,攀到蛟龙身上。

蛟龙扭曲着身体撕咬他们,云漠一剑刺中了蛟龙的喉口,豁开了一个大口子。蛟龙又挣扎了片刻,身体重重地砸回了海中。

一举杀死两条蛟龙,但云漠这边也伤得不轻。小公子面色惨白,她本身就单薄,蛟龙那一下子可是拍掉了她的半条命啊。再看夏沐那边,更是凶险。

夏沐几次从龙口中逃脱,身上更是有不少龙爪留下的痕迹。幸好他水下功夫还不错,像条泥鳅似的与蛟龙斗智斗勇,蛟龙身体过于庞大,反而抓不到他,可是慢慢的,夏沐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体力耗尽导致他脑袋也跟不上溜儿了。夏沐有一个转身想要逃开龙爪的攻击,却没想到一回头就见一个大脑袋朝着他扑了过来。此时的他是万万躲不过的。

慕容泠风拼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鸣鸿刀扔了出去,鸣鸿刀横劈开龙头,带着蛟龙沉入了海底。

小公子喘了两口气,却再无力与之对抗了。

云漠一手抱着晕过去的小公子,一手持剑斩杀蛟龙。然而双拳难敌四手,面对四条蛟龙的围攻,云漠拼尽全力却也只是强弩之末罢了。

忽然之间,海底深处传来一阵阵优美的歌声。那歌声婉如冬日里的阳光柔和委婉,又像是夏日里的清风辗转缠绵。

然而,海中的生物却似乎很惧怕这歌声,围观的鱼群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立刻散开,逃难似的朝四面八方游走了。

蛟龙们对这歌声也有些忌惮,它们停止了攻击,在云漠几人周围游动了一会儿,似乎是舍不得放弃这到嘴了的猎物。但是最终它们还是放下了云漠他们逃走了。

云漠抱着慕容泠风将将爬上一块木板,回头再找,已经没有夏沐的影子了。

云漠晃晃脑袋,想要再找得仔细一点儿。可是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海面上莫名地起了一片大雾,雾中带了些香气,这是云漠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只觉得沁人心脾,可是他的脑袋却越来越不清楚了。

耳边凄婉优美的歌声越来越响,他眼前的东西却开始出现了重影。

恍然间,云漠仿佛看到了一个长发飘逸的女人从海面上慢慢地钻了出来,眉间的水珠从脸颊流到下巴,最终滴落回海里。在层层浓雾中,女人的影子是那样的不真实,却又是那样的美丽得摄人心魂。

云漠拉着慕容泠风的手从木板上滑落,沉入海中,在他完全失去意识前,他的脑海中只萦绕着一个问题。

――他们遇到的是人鱼还是水鬼?(未完待续。)

第86章 深海遗宫

美妙的乐声在耳边萦绕,清脆又清新。(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只是对于这个熟睡的人而言,再美丽的声音也如同噪音一般。

慕容泠风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脑袋,却依旧可以听到这乐声。小公子烦躁的换了几个姿势都没有用处,最终只能认命地坐起来。

小公子还没来得及发起床气,却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她揉了揉眼睛,甚至狠下心来掐了自己一把,只想证实自己不是在做梦,可是眼前的景象也太过诡异了吧。

她戒备地审视着这座美丽的宫殿。是的,她也记得自己之前是在和蛟龙对战的,怎么一睁眼就变成里恬静华美的宫殿了?

宫殿四处都挂着贝壳串成的风铃,那些清脆优美的声音就是这些风铃发出的。每只风铃的下面都挂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珠子闪出暗黄色的光芒,给宫殿添上了些温暖柔和的光线。

宫殿以大理石铺地,虽然表面光滑但每块石头并不规整,大概是保留了它原本的样子。大理石地面上摆着几个礁石做的石桌,虽不如平日里她见到的那般雕刻精致,却别有一番风味。礁石桌上是珊瑚贝壳等的装饰物,还有一些被打磨成各种小动物的形状,华贵之中不乏可爱。还有海藻盆景、珍珠帘子以及一些慕容泠风没见过的生物,就连她现在躺着的床都是巨大的蚌壳制成的。

慕容泠风不禁怀疑,这里的一切为什么和动画片里人鱼公主的家那么像?小公子捂着嘴巴暗自惊异,她不会是真的来到深海龙宫了吧?

正在她惊奇的时候,珠帘晃动,一个棕色头发棕色眼睛的少女端着个贝壳盘子款款走来。见到她醒过来,少女十分高兴,脸上带着笑意。少女把东西放在礁石桌上,从桌上取了个贝壳碗倒了些水给她端来,刚要说话却发现慕容泠风一直盯着她的背后看。

慕容泠风在看什么?慕容泠风在找少女的尾巴,按理说这里已经被她认定为深海龙宫了,那里面住着的不是龙族就是人鱼被。当然小公子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这片海域是被人鱼管辖的,毕竟他们才刚刚和蛟龙闹翻了大战了一场。谁知道蛟龙会不会是龙族的远方亲戚呢?

可惜少女身后既没有鱼尾巴也没有龙尾巴,裙子下面两条纤细的大白腿不停地在慕容泠风眼前晃悠,总让她觉得不真实。难道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少女非常聪慧,看到慕容泠风的眼神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少女也不恼,她把水递给慕容泠风,“不用找啦,我就是人鱼。”

慕容泠风瞪大了眼睛,“那,那你的鱼尾巴呢?难道人鱼都是在海底下走路的?”

想象一下一群人不受浮力影响也不需要氧气,一步一个脚印地在水中行走,怎么觉得那画面愈发的诡异?

少女笑了下,“因为人鱼宫里面是没有水的,不需要用到尾巴,那样反倒更麻烦。你是要看我的尾巴吗?”

慕容泠风捧着脸星星眼地看着少女,“可以吗?”

少女眼神转了转,“看在你那么可爱的份儿上,好吧。[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人鱼少女侧身坐到蚌壳床上,轻轻地晃了晃腿,瞬间她的两天腿便变成了一条大大的鱼尾巴。

慕容泠风惊讶得眼睛瞪得溜圆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么神奇?”她得寸进尺地看看人鱼少女,轻声说道,“我能摸一下吗?”

少女笑笑拉着她的手放到了鱼尾巴上,慕容泠风触之一惊,“真的是鱼鳞啊。原来童话传说里都是真的!”

直到她的好奇心平缓了,少女还收起尾巴又变成了两天大白腿,慕容泠风趴在她身边啧啧称奇,“还真是方便呢。”

“是啊,我们外出狩猎的时候就变出鱼尾巴,回到宫殿里就用两条腿走路,这样都方便些。”

慕容泠风撇着嘴摇摇头思维又到了另外一件事上,“既然这么方便,贝儿公主为什么不把王子殿下带回人鱼宫来呢?这里氧气充足又用不到尾巴,人类完全可以居住的嘛,住多久都没关系的。何必跟什么老巫婆用声音换双腿,白白浪费了她那动听的声音。最后怎么样不还是被王子抛弃了,还搭上条命。”所以说,不管到哪里,手中握着主动权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只能任人鱼肉。

人鱼少女微微皱着眉头看她,“你在说些什么呀?什么贝儿公主,什么王子殿下。我们这里没有叫贝儿的公主,只有一个贝拉公主。”少女不禁怀疑,难道是父王在外面藏的私生女?

慕容泠风摆摆手,“我胡说八道的,你不用在意。那你叫什么呀?”

“贝拉啊。”少女理所当然地说道。

二人对视许久,慕容泠风弯腰抱拳一作揖,“小生参见公主殿下。”

贝拉笑着扶起她,“免礼免礼。你别乱动小心扯到背后的伤。”

让她怎么一说,慕容泠风还真是觉得背后隐隐作痛。贝拉在她背后放上了一个软垫,让她靠得舒服些。

慕容泠风看着这位温柔可爱又善解人意的小公主,不禁感慨道,“原来人类和人鱼的语言是互通的啊,是因为声带结构都一样吗?”

贝拉摇摇头,“我们之前是没有语言的,只能和其他鱼类一样叫唤。后来有个男人来到了海底教会了我们语言和知识。我们人鱼族才能发展成今天这样的。”贝拉说话时脸上的表情是对男人无比的敬仰。

慕容泠风点点头,“原来王子殿下已经来过了。”

“啊?”贝拉不解,“你说什么?”

慕容泠风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贝拉看着她不禁发出轻笑,“真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多问题,我还以为你醒来的第一件事是要找你的同伴呢。听说他们苏醒过来时都叫着你的名字呢?嗯……风儿……还是……小泠风?”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好奇心一起就把他们都给忘了,她好像还真是挺薄情的。不行,这样太有损她小公子的光辉形象了。慕容泠风赶紧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问道,“那什么,云漠漠和夏沐沐呢?”

贝拉朝外使了个眼色,慕容泠风会意望过去,只见云漠寒着一张脸站在珠帘外,不满地看着她。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夏沐就没云漠那么玻璃了,反正他家小公子薄情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们早就习惯了。往慕容家问问去,除了雪女王,谁没被小公子因为吃的抛弃过?什么鱼香肉丝、麻辣香锅、什锦炒饭的……那可都比他们重要得多的多了!玻璃心在小公子面前是活不下去的!

夏沐推开云漠冲进来一把抱住慕容泠风,眼泪哗啦哗啦地往下流,“小泠风啊!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小泠风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小泠风啊!我还以为……”

“行了行了,谁都没死,都活着呢!”慕容泠风拍拍夏沐的背,不走心地安慰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看,你上回被家里追杀没死了不是遇上了我从此飞黄腾达了嘛。这回一定也能交好运的。”

夏沐抹抹眼泪看着她,“我遇到你真的是交好运不是倒大霉吗?我怎么觉得自打跟你在一起了,追杀这件事件在我的生命里就没停止过?之前是只有夏家人追杀我,现在我是都没工夫看清楚到底是谁追杀我。”

“那只能说明你眼神不好,智商还不太高!”慕容泠风毫不留情地讽刺道。“不过你这话,我会原封不动地转达给女王陛下的,她大概愿意评价评价你。”

“别别别!”夏沐赶快讨饶,“这事不重要就别劳烦女王陛下费心了。”夏沐边说边溜达达地往后退,“那什么,哎呀,我刚刚好像看到他们在蒸螃蟹呢,小泠风啊,你好好躺着,我去给你端来哈!”

夏沐走后,也没轮到云漠,倒是秋秋气鼓鼓地飞到了慕容泠风头上,生气地揪她的头发――你居然那么顺手的就把本妖刀给扔了出去!你到底知不知道本妖刀是个绝世宝贝啊!还有还有,为什么你刚刚问了云漠漠,又问了夏沐沐,就是没问我呢?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本妖刀?呜呜呜,我不活了!

慕容泠风吃痛地和秋秋抢头发,“快松开,快松开!今晚上给你讲故事听!”

秋秋这才松开她的头发,小绿豆眼巴巴地瞅着她――要听小美人鱼的!

慕容泠风按下捣乱的小麻雀探头小心翼翼地瞧了瞧还站在珠帘旁面无表情一声不发的云漠。小公子表示,这些送上门来的都不值钱,真正难哄的是沉默不说话的那个。

贝拉也看出俩人之间暗潮汹涌,估计得好好闹上一番。她伸手找慕容泠风要了秋秋,抱着小麻雀从屋子里退了出去,把地方让给了他俩。

云漠看着她却不说话,慕容泠风也抱着被子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认错吗?她好像前段时间才被批评过心里没他的,再认错是不是有点不诚心了。那要不说点好话表扬表扬,好像也不太适合现在这场合。慕容泠风挠挠头发,怎么办呢?唉,她没心没肺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走过这脑子?

最后还是云漠叹了口气先认输的,谁让他就是喜欢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呢。

云漠走到床边,先查看了一下她背后的伤口。看到小公子原本雪白的肌肤上一片淤青,王爷顿时什么气儿都没有了。云漠让她趴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地为她上药。

“云漠漠,我正打算问你的!”慕容泠风苍白的解释道。

“嗯。”王爷的回答明显是在敷衍。

小公子眨眨眼睛,“真的,真的!还是贝拉多嘴啦,抢了我一步。要不你肯定能听到我对你关切的问候的!”

“嗯。”王爷依旧在敷衍。

小公子噘着嘴总觉得自己前途渺茫呢?“我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心嘛,我第一次见到人鱼的!第一次看到人鱼的尾巴呢!简直太漂亮了,你看到没有?”

“嗯。”

小公子满满的激情都被王爷这三声“嗯”浇灭了。“要不你打我一顿吧!”也比这样不冷不热的好。

云漠轻掐了下她的肩膀,“胡说什么呢?我能舍得打你?动换动换,看看除了后背还有什么地方疼吗?”

慕容泠风赶紧摇摇头,她翻了个身,正面对着云漠,“云漠漠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云漠无奈地轻笑声,“和你生气?本王得减寿多少年?”

慕容泠风不高兴地噘着嘴道,“哪有,我最近多乖啊!”

云漠点点头,“这倒是,最近是挺乖的。”不过,云漠低头看到小家伙的笑脸就知道自己又入套了。不过谁让他俩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说吧,又想要什么奖励了?”

小公子奸笑着一脸的馋猫样,“刚刚夏沐说有螃蟹呢!”

“香辣蟹不行,你这背上的伤还没好不能吃这么重口的。”云漠没等她说完便让她打消了念头。

小公子只得扁扁嘴退而求其次,“那蟹黄包总可以了吧?”

云漠想了想这个倒是可以,不过,“这里有面粉吗?”

慕容泠风眨眨眼大概、也许、可能是没有的吧……小公子突然间就不高兴了,“我不管,我就是要吃蟹黄包,要蟹黄包!”

“行行行,蟹黄包!”云漠赶紧安慰她,“这要是没有面粉,我回岸上就给你做,可以了吧。”

小公子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勉强点头答应了。

她眨眨眼睛,坏笑着看向云漠,“那你要奖励吗?”

云漠挑眉,“你给吗?”

“你要我就给啊!”

“你给我便要!”

慕容泠风扶着云漠的肩膀起来,跨坐到他的腿上,捧着他的头,俯身吻了下去。云漠双手扶在她的腰间,慢慢地挑逗着她,加深了这个劫后余生的吻。

两人正吻得难分难舍,屋外却突然传来了贝拉焦急的声音,“父王,父王!父王,现在不能进去啊!”(未完待续。)

第88章 龙神觉醒

人鱼王的情绪渐渐地平稳下来,理智也恢复了许多,对于人类,他还是不能给予完全的信任,“是离大人要你们来接龙神走的吗?”

“当然,当然!”夏沐立刻回答道,“离大人最近思念龙神,寝食难安,这不让我们把龙神带回去给他老人家瞧瞧嘛。[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听了他的话,人鱼王微微皱起眉头。

慕容泠风也撇嘴,毫不留情地踢了夏沐一脚,“别胡说,离笙从来没跟我提起过龙,这只是我们从画中推测到他可能和龙有关系。你再胡说八道,小心回去离笙揍你!”

人鱼王的脸色恢复了些,“离大人将龙神交给人鱼族的时候曾经说有,终有一天会有人来到人鱼宫接走龙神的,当那人来到的时候,龙神便会醒来,和他一起离开。”他看了看几人,心下不是很确定,“三日前,龙神有过些微的反应。我当时带着亲卫队去照看龙神,这才疏忽了,让贝拉潜到了海面上。我也曾怀疑过,你们是不是来接龙神的,所以才会答应贝拉再留你们三日。但自从那之后,龙神又睡熟了,再没有任何反应了。”

慕容泠风耸耸肩,“可能龙神也知道,我们并不是来接它的吧。”

“那你们是来做什么的?”人鱼王问。

慕容泠风笑了下,“我们是想找龙神要点东西的,也不知道它给不给。”

“什么东西?”

“海龙鳞。”

人鱼王纳闷地看着他们,表示闻所未闻。“要不……”

“大王,大王!不好了!”一个人鱼士兵冲了进来,“龙族军队打到宫殿外了!”

“什么!”人鱼王一听赶忙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贝拉公主也跟了出去。

“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去给他们帮帮忙?”夏沐问道。

慕容泠风瞥他一眼,“就你这战斗力,去了也是添乱去的,到时候人家还得救你,更麻烦,你还是老实在人鱼宫里待着吧!”

云漠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龙族是不是挺忌惮人鱼族的?”

慕容泠风继续摆弄她那阵法,“有吗?”

夏沐一个劲儿地点头,“有的,有的。你是不知道,上次小公主都没露面,就喊了两嗓子,那几条蛟龙就吓得夹着尾巴逃走了。”

“人鱼族的歌声应该就是他们的武器,有一定的破坏力。显然无论是龙族还是海底的任何生物都惧怕这种能力。”云漠分析道“可是,如果一条人鱼都能产生那么强大的威慑力,那么龙族为什么还会到人家家门口来挑衅?”他们交过手,龙族并不是那种没脑子的生物,反而很聪明。(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云漠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和云漠有同感的还有人鱼王,但是现在他顾及不到那么多了,只能先领兵出战,打退家门口的敌人。

人鱼王与龙族的王对峙,用他们鱼类的语言交谈着,龙王发出低沉的嘶吼声,“坦撒,你不守信用!我们说过,浅海是我们龙族的地盘,上面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我们龙族的事情,你们人鱼族无权插手!”

还没等人鱼王说话,贝拉就先冲了上来,“他们是我的朋友,我必须去救我的朋友!海中那么多生物了,你们还是就盯着这几个人类呢?”

龙王大笑着,“你也说了他们是人类!久居深海的人鱼小公主,你又是怎么会有人类的朋友呢?不要以为我年纪大了,就会上当,就会被你欺骗,你根本就不认识他们,是你破坏了我们之间的盟约!”

“我们一见如故不行吗?”贝拉气急败坏地喊道。

“别跟我说什么人类的词语,我听不懂!你们人鱼就是让人类带坏了,瞧瞧,这海底都被你们弄成什么样子了!”龙王不再和贝拉争辩,它怒视着坦撒,“坦撒,是你们人鱼族先背叛盟约的,所以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要么,你就把那几个人类交给我;要么,就拿你的宝贝女儿来抵债吧。”

它这话一出,身后丑陋的蛟龙们都在咯咯地笑着,含着坏笑的眼神看向贝拉,贝拉吓得躲到了父王的身后。人鱼王也紧紧地护住女儿,“曼特,你不要欺人太甚。”

“到底是谁在欺负谁!”龙王大吼道,“坦撒,你不是最讲道理的吗?你不是一直在海域中宣传你的法道之理吗?你不是常说要在海域中建立规矩的吗?怎么,难道这些话你都是说给我们听的,事实上人鱼族不必遵守吗?坦撒,你现在可是海域中的一个大笑话啦。你向我们宣传的那些,不过是你的空话而已,连你自己都不想去遵守。”

“他们是我的恩人。”人鱼王说道。

龙王好笑地看着他,“你的恩人就能在法度之外?坦撒,你果然是双重标准的!”

人鱼王看了眼自己的小女儿,“贝拉不能交给你们。”

蛟龙族有些骚动。

“我跟你们走。”人鱼王的话一出,人鱼们也不干了,纷纷要代替人鱼王给龙族一个交代。

“你们都住口!”人鱼王厉声呵斥道,“这规矩是我定下的,我就应该执行它。都不要说了,现在的我不是什么人鱼王了,我只是一个父亲。”

“父王!”贝拉哭着扑到人鱼王的怀里,她从来没想过事情会这么严重,“父王,父王!我不要离开你!你别丢下贝拉!”

人鱼王摸着女儿的头发,“贝拉,听话。就算父王……”

人鱼王的话还没说完,人鱼宫中便传来一声巨响,守在外面的人鱼军队不约而同地感觉到海水似乎是在往宫殿中倒灌。几个人鱼士兵冲了出来,“王!不好了!龙族闯入宫中,破坏了保护阵,人鱼宫要崩塌了!”

人鱼王生气地看着龙王,“曼特,你使阴的!”

龙王大笑,“哈哈哈,坦撒,我早就说过,这里是海域,别拿你那些人类的规矩来蒙骗我们。规矩只是为弱者而设的,海域中都是强者,没有人会在意啊!哈哈哈!”

慕容泠风几人正在完善最后的阵法,尽快找到荻宸和龙冥,他们就可以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人鱼王说得对,这里不是人类该来的地方。

秋秋突然扯住慕容泠风的头发,紧张地扇着翅膀。

小公子无奈地跟它抢头发,“我说小麻雀,咱们能不能换种交流方式?你再这么扯下去,我早晚有一天得让你薅成秃子!”

云漠却突然间明白了秋秋的意思,他拉着慕容泠风躲到石柱后面。

四周安静下来,撞击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慕容泠风循着声音看去,却发现人鱼宫的墙壁上被撞开了一个大洞,一条蛟龙从洞外钻了进来,它左右瞧瞧,见没有人,便招呼其它蛟龙进来。

七八条蛟龙无声无息地进入到了人鱼宫中,除了慕容泠风几人,谁也没有发现它们。

蛟龙们围在一起发出低沉的鸣叫,声音不大,大概也是怕惊动了人鱼族。

慕容泠风撞撞云漠的肩膀,低声问道,“它们再说什么?”

云漠看她一眼,“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又不是蛟龙,又不懂兽语。“大概再商量对策吧。”

夏沐扯扯慕容泠风的衣袖,“这些蛟龙可是要潜进人鱼宫的,人鱼宫中现在就只剩下老弱妇孺了。这要是被它们占领了,那人鱼族可就倒霉了。”

“所以呢?”慕容泠风挑眉。

夏沐看看她,这还用问吗?“人鱼公主可是救过咱们的!咱们岂能忘恩负义!”

“你直说你要去和蛟龙打一架不就好了,去吧!”慕容泠风边说边一脚将夏沐踢了出去。

夏沐没防备,一下子暴露在了蛟龙的面前。

这一下把蛟龙也吓了一跳,谁也没想到这里还藏着人。

夏沐冲着蛟龙咧嘴傻笑,边笑边往后退。蛟龙可没有伸手不打笑脸人的传统,回过神来便冲着夏沐冲了过来,夏沐转身撒腿就跑边跑边嚷嚷,“龙来啦,龙来啦!”

同时慕容泠风和云漠也从柱子后面窜了出来,云漠这次可没跟蛟龙留情,一剑下去,削掉了蛟龙半只爪子。

这里不必海上,反倒是不习惯走路的蛟龙占了下风,它们根本就不是云漠的,对手,云漠三两剑便解决一条,打得蛟龙手忙脚乱,毫无招架之力。

夏沐也看出来了,不再死命地逃跑,回身和追他的蛟龙打了起来。

蛟龙愈发不敌,个个受了伤。然而,却没有人发现,其中一条蛟龙趁人不注意溜出了宫殿。那蛟龙,跑到一间暗阁里,暗阁很少有人去,但在暗阁中央却藏着一个巨大的法阵。法阵四周以烛火围成一个圆形,中间错综复杂的纹路难以描述。

蛟龙用尾巴扫下烛火,火光烧到它的身上立刻变成熊熊大火。蛟龙忍着剧痛没出一点儿声音,它滚到阵法中央,用利爪拔下自己身上的鳞片,一片一片的。鲜血和龙鳞洒落在阵法上,屹立千年的阵法在这一刻却起了变化。阵法散发出刺眼的光芒,一道道光线犹如利剑一般将蛟龙搅碎,最后只剩下一堆残破的尸块散落在地上。随着蛟龙的死亡,人鱼宫的保护阵也崩塌了。

一瞬间,海水从四面八方朝人鱼宫涌来。原本无水的宫殿犹如遭遇洪灾一般,被冲击淹没了,由于内外压强的巨大差异,宫殿随时处于崩塌的状态。

原本趋于上方的云漠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大水冲得连站都站不稳,蛟龙们却得了机会,趁着云漠他们毫无防备的时候剩下的六条蛟龙一起围攻他们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只蛟龙的爪子抓向慕容泠风的头部,云漠适时地踹了她肩膀一脚,将她踹离蛟龙的爪子。但是他的腿却来不及收回来了。锋利的爪子深深地刺入他的小腿中,扯下了一大块儿连着血的肉。鲜红的血液在海水中蔓延开,浓厚的血腥味刺激到蛟龙,让它们更加兴奋了。

“云漠!”慕容泠风顾不得呛进口鼻中的海水,奋力向他那边跑过去。

慕容泠风扑到他的身上两人打了几个滚躲过了蛟龙的几次攻击。可面对五条蛟龙的穷追不舍,他们早已无力回天,死在蛟龙的爪下是早晚的事情。夏沐更是自顾不暇,他用匕首抵着蛟龙的爪子,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眼看着一条张着大嘴就要朝他们咬下来,云漠推了推慕容泠风的肩膀,想要让她躲开,慕容泠风却在这时紧紧地抱住了云漠。那一刻,小公子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什么也想不到,她的身体比理智更快一步地做出了选择,她要和云漠在一起,无论是生或是死。

一声巨大的怒吼响彻整个海域,连海边渔村里的人听到了,大家纷纷跑出来,只见海水颤抖了许久才慢慢平稳下来。

海面是平稳了下来,海底却像是翻了天似的,一条巨龙送深海之中奔腾而来,海水退到两旁为它铺出一条大路,海底所有的生物感受到他的威力都为之颤抖,连海藻都低垂下来伏在地上不敢动弹。

巨龙比他们所见过的蛟龙要大上几十倍,那些蛟龙在他眼中如同蝼蚁一般,它一口便将围攻在慕容泠风身边的五条蛟龙全部咬碎了。巨龙的眼睛转向仅剩的那条蛟龙,蛟龙颤抖着放开夏沐退到一旁。然而,巨龙并没有放过它的打算,抓起它狠狠地摔死在了人鱼宫的宫墙上。

人鱼宫之前因为宫内外的压力差已经摇摇欲坠,再加上因为巨龙身体过于庞大撞击到宫殿的墙壁上出现了裂缝,而蛟龙的这一摔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整个宫殿轰然塌陷。

关键时刻,巨龙将他们三人圈在了怀里,用它庞大而坚实的身体为他们挡住了流石,慕容泠风他们没有因为而受到一点伤害。

尘埃落定,巨龙撑起身体,体贴地为他们设下了一个透明的罩子,罩子的空间虽然不大,但里面没有一丁点儿,而是氧气充足。

慕容泠风这才有机会看清楚巨龙――这才是真正的龙,高贵而华美,和画上的那条一般无二,金色的眼睛露出霸气的光芒,深青色的龙鳞如同铠甲般披在它的背脊上,四爪强健而有力,长长的龙须漂浮在海中,又为它增添了一丝神秘。

龙看着他们慢慢地沉下了它那颗高贵的头颅,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深海中传开,“吾王。”(未完待续。)

第89章 龙腹中求

龙神的出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人鱼王在内,谁也没预料到龙神会在这个时候觉醒。[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龙王曼特看到人鱼宫殿坍塌后出现的那个巨大的身躯就知道它们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了,转身带着手下就要逃跑,但人鱼军队拦住了它们的去路,将蛟龙们一网打尽。

龙神这个时候可没工夫管它们,他的眼中就只看得到它眼前的这几个人类了。龙神抬了下爪子,将两个白影丢进透明罩子中,而后小心翼翼地捏起慕容泠风的手背,让她的手指悬在云漠腿上的伤口处,龙伸出他锋利的指甲,在慕容泠风的指肚上轻蹭了一下,血液立刻从她的指肚涌出来。慕容泠风的血液与云漠伤口上的血液交融在一起,云漠腿上那块被蛟龙拔掉的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长了出来,云漠的脸色也好了些,不再感觉到疼了。

慕容泠风眼见着奇迹便要用匕首再取些血出来,龙神适时地拦住了她,“小主人,您是吾王的药,良药医病,一滴足矣。”

云漠撑着地坐起来将慕容泠风搂到怀中,拉起她的手,舔了下她指肚上面的血迹,“你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慕容泠风瞧了眼云漠,突然埋在他胸口上闷闷地哭了起来。

云漠无奈,受了这么重的伤,他都没哭,这小家伙哭什么?可还是得一句一句地安慰着。

龙这才有工夫顾及到刚刚那两个被他丢下的白影,“醒醒吧!那么大的将军居然不会游泳,沾水就沉,说出去丢不丢人!”

荻宸和和龙冥也不好再装晕了,笑呵呵地坐起来看向巨龙,“残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过了很多年吗?”残晟问。

荻宸点点头,“是啊,都七千年了。”

“那还真是够久的了,我还以为我只睡了一天半天呢。”龙朝着云漠和慕容泠风微微侧头,“吾王、吾后,是残晟来迟了。”

慕容泠风从云漠怀里钻出来,睁着大眼睛看着巨龙,“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残晟咯咯地笑着,“小主人,无论过去多久,您永远是那么的可爱。”

慕容泠风撇嘴,“可爱是形容小孩子的!”她又瞧了眼残晟的大龙头泄气地耷拉下肩膀,算了,在这种活了几千几万年的老怪物面前,她也就是个孩子。

人鱼王带领着他的子民伏下身子给龙神行礼,海中的生物都低下了头,不敢去看龙神的光辉。

残晟越过他们来到蛟龙的面前,用它们能够听懂的语言轻蔑地说道,“他们说你是龙王?”

“不不不!小的只是蛟龙族的首领,怎敢在龙神大人面前称王!”曼特谄媚地笑道。

残晟可没那么好唬弄,它一爪子钳住曼特,“我是在沉睡,但是海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逃不过我的耳朵,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是你和人类定下了约定,你要用人类的力量帮你拿下人鱼宫,你要取代人鱼王,成为海中的霸主。”

曼特从没想过自己的野心会公之于众,吓得颤抖着不敢出声。

残晟少稍抬起龙头,离开蛟龙一段距离,霸道地扫过海中的臣民们,“这个海域归谁所有,我一点都不关心。夜夜小说网WWW.mht.la可是……”龙头突然伸到蛟龙的面前,“你竟然敢打吾王的主意,而且你还伤到了他们,你可真该死!”龙神冲着蛟龙发出一声怒吼,蛟龙顿时吓得身体僵直。“该死的,你说我应该怎么惩罚你呢?”

残晟抓住蛟龙在海中游了一圈,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蛟龙族,龙眼微眯,瞬间所有蛟龙的爪子都被砍了去,“既然你们的爪子不知道该伸向谁,那么就不要了吧。”

失去了爪子的蛟龙一个个瘫倒在地上,浓厚的血腥味充斥在海域中。残晟尾巴一扫,将蛟龙丢给鲨鱼族,“赏给你们了。”

鲨鱼族兴奋地向龙神谢恩。

“至于你……”残晟抓着曼特提到眼前,朝他轻蔑地一笑,爪子一甩丢到了人鱼王的面前,“先把它吊都海柱上,让鱼群啃食它的身体,等我想好了怎么惩罚它再说。”

夏沐不禁咽了咽口水,龙果然是凶残的动物。

龙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夏沐吓得一哆嗦,但是残晟并没有过来,而是围着人鱼宫的废墟转了三圈。随着残晟划出的水纹,一座崭新的宫殿拔地而起,这座宫殿更加巍峨更加壮丽,关键是要比之前的人鱼宫大上两倍,残晟这个庞大的身躯也能在宫殿中穿梭自由。

龙神以龙血重新为龙宫设立起更加强大坚固的保护阵,云漠几人与人鱼族站在里面看着这奢华的宫殿赞叹不已。

慕容泠风趁着残晟俯身的时候跳起来抓住了他的龙须,将龙拽向自己这边,“大龙龙,我能找你要一样东西吗?”

残晟显然跟喜欢慕容泠风,恭敬地伏在她的脚前,“小主人要什么请说,残晟绝不会拒绝小主人的。”

慕容泠风不好意思地扯扯衣角,“我想要……”她指了指残晟巨大的龙身,“我想要海龙鳞。”

慕容泠风的话一出,残晟便愣在了那里,原本挂着笑的嘴角开始不住地抽搐着,“小小小……小主人,您要……要要什么?”

“海龙鳞。”慕容泠风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过没关系,你要是不肯给,我也能理解啦!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谁说不给了!”残晟突然蹦起来,差点撞上天花板的吊灯,“小主人要的怎么能不给。”话是这么说的,可看得出残晟非常紧张。他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最终闭着眼睛别过头去,把身体递到慕容泠风面前,“小小小主人,您拔吧!”

慕容泠风伸出手还没碰到残晟就见他突然又是一蹦,回过头来嘱咐慕容泠风,“小主人,您一定要干净利落,不然您一犹豫,我就更疼了!”

慕容泠风点点头,表示自己会注意的。她喘了口气,又打算伸手去拔龙鳞,残晟再次蹦了起来,回头看着慕容泠风,“小主人,拔尾巴上的行吗?身上的太明显了,不好看!”

慕容泠风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她深呼吸第三次伸出手,果然残晟又一次蹦起来,“小主人……”

“行了行了,我不拔了!”慕容泠风摆摆手,向残晟说道,“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实在不行,再来找你要海龙鳞也不迟。”

残晟瘫软在地上,脑袋冒出了一堆虚汗,“所以说,我这身龙鳞暂时保住了是吧?”

这回轮到荻宸和龙冥鄙视他了,“这么大的龙神,害怕拔片鳞吗?”

“你们懂什么,鳞片可是龙最宝贵的东西了!”残晟傲娇地说道,“这也就是小主人找我要,换了第二个,敢提一句我都能把他撕碎了!”

残晟缓了缓神又蹭到慕容泠风身边,谄媚地蹭蹭她,“小主人,你们是来接残晟走的吧。”

慕容泠风嫌弃地从头到尾打量了他一遍,“你吧……个太大了,不好带。”带条龙在身边确实拉风,不过这个个头实在是太大了,他们之后还要去取夜明砂和冰虫草,实在是不适合带上这么个庞然大物。而且荻宸好像说过,龙不好养,不能离水太久。

残晟撒娇似的扭扭龙身,“小主人,人家一点儿都不大啦。其实我还可以变很小的,都是离笙那妖孽,在人家肚子里乱放东西,人家才必须保持这个样子的。”残晟突然灵光一闪,“小主人,你们帮我把肚子里的东西取出来,我就可以变小啦,你就能带上我啦,好不好,好不好嘛?”

慕容泠风一脸蒙圈地指指自己的鼻子,“我帮你把东西拿出来?什么东西啊?”

残晟摇了摇大龙头,“不知道,那妖孽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塞到我肚子里的,他说以后会有人来拿走,那不说的就是小主人您嘛!”

“为什么是我?”慕容泠风不懂,这是从哪里联系上的?

残晟笃定地看着慕容泠风,“就是你,除了你之外,谁能进到我的肚子里?我还不一口把他咬碎了!”残晟又来蹭蹭慕容泠风,“小主人,你就帮我取出来吧,它老是在我肚子里带着,我也怪不舒服的。”

慕容泠风架不住他磨,还是答应了。说句实在的,离笙到底在龙肚子里放了些什么,慕容泠风也很好奇呢。

慕容泠风要进龙腹中,夏沐却很不放心,硬是要和她一起进去。

残晟轻蔑地看着夏沐,“本龙神的肚子岂是随随便便一个凡人就能进去的?你要万一在本龙神的肚子里搞破坏怎么办啊?”就是尿泡尿他也受不了啊!

夏沐还不干了呢,“那你要万一大嘴巴一闭,不放我们家小泠风出来了,我们找谁哭去?”

残晟勾着慕容泠风的衣领往自己这边拉,“小主人,你别听他胡说,我怎么可能那么做!”

夏沐扒拉开龙爪子,又把慕容泠风拽了回来,“小泠风,你可不能大意。你想想看,它可七千多年没刷牙漱口了,那口臭味得多浓?你到里面还不得立刻就熏晕过去了,还怎么出来?”

这句话还真说到点上了,小公子没别的毛病,就是胡搅蛮缠了点,无理取闹了点,路痴了点,还有就是洁癖了点。

“你你你,你胡说八道!本龙神怎么可能有口臭!龙的血脉**都是香的好吗!”残晟高声辩解道!

夏沐翻了个白眼,“麝香香吗?可那东西在麝的身体里其实是非常臭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无论多香的东西积攒到了一定浓度也会变成臭的了。你说你七千年没刷牙漱口了,就算龙津真的是香的也得让你给捂臭了!”

一人一龙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开了,谁也不让谁。最终残晟傲气地一仰头,“反正我的肚子里只有吾王和小主人能进去,别人休想!”

夏沐冷哼一声,“想你个头,是你有求于我们好吗?谁想去那臭不拉几的地方!”

龙冥看了眼终于调整好内息的云漠,提议道,“要不让王爷陪小公子走一趟?”

云漠盘腿坐在地上缓缓睁开眼,不解地看着他们,显然他并不了解发生了什么。

慕容泠风三两步跑过来,仔细地检查着云漠的身体。她知道自己的血液有多强悍,是剧毒也是珍宝,多亏了云漠和她气息相融,否则这一滴足以要了他的命。

不过残晟说得对,她是他的药,她可以医他可以救他独独不会害了他。

慕容泠风关切地跪坐在他身边,“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云漠笑着点点头,“都说了,不用担心的,我没事的!”

“还说没事呢!你知道那龙爪子抓到你的时候我有多心疼吗?”慕容泠风带着哭腔抿嘴看他。

云漠伸手把她搂进怀里,“那你就应该知道我看到你身处险境的时候有多害怕。”

“所以说,谁知道这龙肚子里有什么?当不许就是个陷阱呢,绝对不能进!”夏沐趁机给云漠洗脑。

云漠不解地看向慕容泠风,“怎么回事?”

“龙龙说他肚子里有东西,想让我们帮忙取出来。”慕容泠风解释道,“不过沐沐不放心我一个人进去,你感觉如何?要不要陪我走一趟?”

云漠站起来拍拍衣摆,“走吧,本王也好奇,龙的肚子里是长什么样子的!”

云漠的眼神扫过龙头,残晟立刻低垂下眼帘不敢再肆意妄言。如果说残晟对于慕容泠风是喜爱,那么对于云漠只能用敬畏来形容了。仿佛云漠的一个眼神就足以让这位海底的霸主魂飞魄散。

云漠提着盏夜明灯走在前面,为小公子照亮了道路。龙的腹中十分宽敞,没有慕容泠风想象的那些错综复杂的血管和内脏,或者说他们走的地方只是食道,因此才会如此的简单。

这条道很长,他们走了许久才走到尽头,才看到他们要找的东西。

只看了一眼,慕容泠风便双眼发光立刻冲了过去,她捧起那个青色的鳞片,激动地看着云漠半天才说出话来,“海龙鳞,海龙鳞!没想到真正的海龙鳞居然是在龙的肚子里,而不是在他的鳞!幸亏我刚刚没真下了狠手,要不残晟就白白损失了一片龙鳞了!”

看来抑制住巨龙缩小身躯的就是这个海龙鳞了。云漠点点头,“既然东西拿到了,咱们就赶快走吧。”

慕容泠风跟在云漠后面往回走,胳膊却不小心碰到一个光滑而坚硬的东西,她拽了拽云漠的袖子,“云漠漠,你看这是什么?”

云漠提着灯照过去,只见一面镜子摆在他们的面前。

镜子映射出两人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逐渐变成了另一张脸,那是一个女人的脸,女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他们却怎么也看不清女人的模样。(未完待续。)

第90章 镜中世界

若问最讨厌的东西是什么,云漠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说是虫子,而慕容泠风也会脱口而出――镜子。(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作为一个自幼便通灵的修炼者,慕容泠风在镜子中见过太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了,这种突然出现的怪东西总能她得她一激灵,她实在是对镜子喜欢不来。以至于几个大美女的家中连一面镜子都没有,尤其是在厕所中,挂镜子那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后来到了湛天大陆,这里灵力稀少,精怪更是几近灭绝,而且这边都是古铜所致的镜子,并不十分清楚,久而久之慕容泠风对于镜子的惧怕倒是也少了些。

可是,她很久没看到如此清晰的镜子了。

当镜子中出现少女的脸时,慕容泠风吓得立即躲到了云漠身后,一股寒意从她的尾骨往上窜,她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身边冷冰冰的。难不成这龙腹之中关着一只鬼。

云漠却摸摸她的脑袋安慰她,“你不是会法术吗?怎么还怕鬼?”

“我不是怕鬼啦,我是怕它们无声无息地突然冒出来。”慕容泠风又往云漠背后缩了缩,“其实我胆子很小的。”

云漠点点头――早就看出来了,“别害怕,这应该不是鬼。”

镜子中的画面慢慢拉远,他们这才发现少女悲伤的眼神不是在看他们,而是望着前方被绑在柱子上奄奄一息的少年。少年的四周有蓝紫色的凶恶的结界,将少年禁锢在其中,任何人都无法靠近。少年的头顶有一群大鸟,每只鸟的嘴里都衔着一块小石头,大鸟们排着队从少年头顶飞过,准确无误地将石头砸在少年的身上。每有一块石头落下的时候,他身上就有掉下同样大小的一块肉。少年的下半身已经光秃秃的只剩下白骨了,可是看得出新肉正从他的脚下慢慢地长出来。也许他永远都要在这里忍受惩罚。

女孩望着少年许久,脸上充满了痛苦的表情。她突然转身飞奔而去。画面随着女孩奔跑的脚步穿过一座座宫门、长廊、花园,最终来到了一个装饰奢华的房间。那房间像是一间书房,银发男人就坐在书案之后,手中端着本书,女孩进来了他也没抬头。

女孩的情绪有些激动,她在质问男人,但是镜子里只有画面没有声音,云漠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男人始终没有搭理她。女孩再也忍不住了,豆大的泪珠从脸上滚落下来,她最后看了男人一眼,转身离开了。

女孩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男人抬起了头,他伸出右手,悬浮在半空中的泪珠飞到他的指肚上。他将手指放到嘴边,轻吻着泪珠,眼睛望着紧闭的房门一片落寞。

女孩从书房中出来,低着头边走边抹眼泪。一片红色的裙摆从她眼前掠过。女孩抬起头,只见当初在河边见到的那个妖艳的女人正端着一碗粥,扭着腰肢进了书房。

书房的门再也没被打开,女孩愣愣地站在院子中许久,最终绝望地笑了。她失魂落魄地走回自己的宫殿,坐在床边愣神。夜夜小说网WWW.mht.la许久,女孩才回过神来,叫来婢女,打了热水净身沐浴,然后坐到梳妆台前为自己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她穿上一身淡紫色的纱裙,宛如一个等待出嫁的新娘,美丽而娇羞。少女最后印上红唇,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走到床边,轻轻地躺下。

她双手交握在身前缓缓闭上了眼睛。一道光芒从她的身体里钻出来,直冲天空,照亮了整个世界。

银发男人突然扔掉手中的书,他痛苦地抓着胸口,跌倒在地上。男人挣扎着爬起来,冲出书房,跌跌撞撞地向女孩的宫殿跑去,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跪在书案下的那个妖艳女人一眼。

男人赶到的时候,女孩已经没有了气息。

画面最终停留在男人那张懊悔不已的脸上。

一切都结束了,镜子中又出现了他们二人的身影。他们看着彼此,眼神中充满了悲哀。

云漠将灯交到慕容泠风手中,一手提起镜子,一手紧紧地牵着慕容泠风。接下来的路,两人谁都没在说过一句话。

慕容泠风和云漠从龙腹中出来,将镜子交给残晟,顺便告诉他海龙鳞已经找到了。

残晟终于放下心来,它这身龙鳞总算是抱住了。它摇身一变,变成了手链大小,缠在慕容泠风的手腕上蹭着她撒娇。

小公子明显兴致不高,把手从云漠手中抽出来,一个人回到了贝拉公主的房间。

云漠望着自己空下来的手,满目悲伤。

夏沐走到云漠身边轻咳两声,“你俩怎么了?吵架了?”

云漠白他一眼,“怎么可能。”他宠着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和她吵架。

秋秋落在云漠的肩上,叫了两声――你俩真是不让人省心,三天两头的闹脾气,要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就去认个错道个歉哄哄呗。

云漠看看它,却没有动。

贝拉悄悄地跟上小公子,见她一个人坐在桌边愣神,便偷偷绕到她背后拍了下她的肩膀。

慕容泠风让她吓了一跳,倒是也回过神来了。

贝拉在她对面坐下,给她倒了杯水,“你们这是怎么了?两个人都这么情绪低落,真的吵架了?”不应该啊,进龙腹之前还好好的,难不成龙肚子有什么惹人不开心的?

残晟缠着慕容泠风的手臂探出头来偷喝了一口小公子的水,顺便警告地瞪了人鱼公主一眼,他的肚子里可正常得很,别瞎说啊!

慕容泠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痛苦。贝拉,爱情真的那么脆弱,那么惹人伤心吗?”

这问题可问道贝拉了,她虽然比慕容泠风多活了一百多年,可其实她在人鱼族中也还是个小孩子,什么情啊爱啊的,她可是半点也没接触过,“我,我不知道。不过爱情应该是美好的吧。虽然母后已经不在了,但父王每每提到母后都是满满的笑意,没有人能比得过母后在父王心中的地位,连我也不可以。这难道不是爱吗?这难道不是爱情的美妙吗?”贝拉对于爱情是向往的,她相信有朝一日能遇到自己的王子,和他相守余生。

慕容泠风却犹豫了,她抱着自己的手臂,将自己缩成一团,“可是我好怕,我好怕我会摔在爱情里,迷失了自我,万劫不复,到头来却都是一场空。”

话音未落,慕容泠风便被人从背后抱住。云漠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风儿,风儿。”千言万语都抵不过这一声声深情的呼唤,“风儿,相信我。风儿,你是我最割舍不下的,我怎么可能那般冷漠地对待你?风儿,信我,信我好不好?”

慕容泠风转身扑到云漠怀里大哭起来。

贝拉歪着头看着这俩莫名其妙吵架,莫名其妙悲伤,又莫名其妙和好,莫名其妙哭成泪人。爱情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呢,抓不住看不透,最终却是舍不得。小小的种子在人鱼公主的心中萌发,她也有这样一段时光,爱了、恨了、笑了、哭了,哪怕最后是遍体鳞伤,也不枉此生。

珠帘外,夏沐朝她招招手。贝拉会意地从房间退出去,把空间留给这对小情人。

慕容泠风泪流满面地看着云漠,脸上尽是委屈,“云漠漠,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以后都把你放在第一位。你知道你每次生气,不搭理我的时候,我有多伤心吗?我好怕你不要我了!”

云漠温柔的吻去她的泪水,“不会的,再也不会了!”是他以前不够成熟,不够温柔。他只顾着自己生气,却不知道原来他的冷漠才是最伤人的,甚至都没有后悔的余地。

两个人的眼神交织在一起,有悲伤有喜悦,却都不如眷恋来的浓烈。

云漠抱着慕容泠风把她放倒在床上,俯下身温柔地亲吻着他的宝贝。慕容泠风搂着云漠的脖子,努力地回应着他。云漠的吻情意绵绵,缓缓地向下移动,他的手悄悄钻进慕容泠风的衣摆,房间里一时春光满满。

云漠突然吃痛地蹦起来,下意识地捂住手腕,他眼神中含着冷意看向慕容泠风的身侧。

残晟从她的衣服里透出头来,委屈脸瞅着云漠,“呃,王,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刚刚不小心压到我了。”残晟识相地从慕容泠风的袖子里钻出来,飞快地往外跑,“王,我出去遛个弯,你们继续,继续啊!”

云漠叹了口气,翻身和慕容泠风并排坐在床上,“我真应该把你拐到深山老林里!”

慕容泠风咯咯地笑着,靠在云漠的肩头,“我们说好十八岁的。”

“唉,好,十八岁!”

慕容泠风凑过去吻了下云漠的嘴角,然后把头埋在云漠的怀里,“云漠漠。”

“嗯?”

“我喜欢你。”

“……嗯。”

慕容泠风不高兴地掐了他一把,“一句‘嗯’就完啦?”

云漠吻着她的头顶轻笑,“我等你长大。”

拿到了海龙鳞,他们也是时候该离开人鱼宫了。

临走前,贝拉公主哭着喊着要让他们给她送几缸醋来,夏沐总觉得这小公主有往吃货方向发展的潜力。

人鱼王给他们准备了丰厚的礼物,他托慕容泠风谢谢离笙,若没有他便不会有今日强大的人鱼族。

这些礼物中最符合他们心意的还得说是那个巨大的蚌壳,云漠五人躲进蚌壳中,由残晟驮着将他们带到了海面上。蚌壳打开,如同一艘小船一般,慕容泠风召唤来水轮,蚌壳船便飞速向远方驶去。

短短半年时间,七灵药他们就拿到了五个,只剩下最后的夜明砂和冰虫草了。

慕容泠风掰着手指头算,“夜明砂应该是在北阳和西华交界的魅林之中,冰虫草我可就一点头绪都没有了。”

“那就先去魅林拿到夜明砂,咱们再想办法去打听冰虫草的下落。”云漠定下下一个目的地。

夏沐捧着本地图研究着,“若是要去魅林,我们可以直接从海上走。你们看这里,从北海可以直接通到魅林附近的滦河。这条道是最捷径的,也是最方便的。”

“那就从海上走吧!”正在海里打滚的残晟突然冒出头来,“海里我罩着你们!”它可不想去那干燥的陆地上,在海水里泡着多舒服啊!

慕容泠风拍拍水面,“走吧,向魅林出发!”

有龙在,日行千里什么的根本不是问题,他们在海上漂了三日便进入了滦河。

到了西华境内,他们收起蚌壳船,上了岸。

作为人类,还是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

魅林,魅惑之地。这里与雾陵齐名,是湛天大陆十大险地之一。

入魅林者,没有一个能够活着走出来的。

传说中,魅林里面有许多摄人心魂的东西,望望让人类迷失自我,困在自己编织的梦境中再也无法醒来。

摄魂之术对于灵物自然是没什么效果的,所以小公子身边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是真的无所谓啦,关键是这三个肉身人类。

慕容泠风拍拍胸脯,“小爷多么高的修行?岂会那么容易就被迷倒的!”

没等云漠说话,残晟就拍马屁道,“吾王的灵魂力之雄厚,尔等望尘莫及。吾王是绝不会被俗物迷失心智的。”

现在就剩下夏沐的问题了。

这个时候到是看出夏老板的眼力见了。夏沐赶紧摆摆手,“我就不跟你们进去了,去了也是个累赘。不如我就在这滦河边上的小城镇里面等着你们,你们出来了也好有个照应。”

慕容泠风歪着头看他,“这么好说话?难道不是因为滦河旁的景祥镇里有花阴醉?”

夏沐讨好地为慕容泠风捏捏肩膀,“小泠风,哥哥可都快十日没喝酒了!这么清醒的人生,都不像是我的人生了!”

慕容泠风摆摆手,“算了吧,你也别在镇子里等我们了,这魅林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我们从这边进也不一定就是从这边出来。你不如带上几坛好酒去楚京找雪儿吧。”慕容泠风拿出一个锦盒交给夏沐,“正好帮我把这个捎回楚京去,楚帝也是时候该换药了。”(未完待续。)

第91章 鬼魅之林

入魅林前一夜,慕容泠风和云漠打了声招呼,又回到了海之域中。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果然见离笙在院子里浇花种菜,完全一副老年人悠哉悠哉的田园生活。海之域中明明没有虫子,这老妖精偏偏就拿着个放大镜,非要在花叶上找出只虫子来不可。

慕容泠风站在她身后,不出声,更没有像往常一样扑上去抱抱撒娇,就这么静静地站着,某种情绪在空气中酝酿着。

最后还是离笙忍不住了,认输地回过头来望着她,“怎么了这是?受欺负了,还是遇到不过去的坎了?没事,宝儿,有我呢,谁敢欺负你,我让他八辈子都好过不了!”

“那你先挥刀自宫自我了断吧!”慕容泠风赌气说道。

离笙挑眉,“呦,感情还是跟我呀!那我可够冤枉的,你说我待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多乖呀!我还没怪你总不来陪陪我,你反倒跟我置起气来了,这还有说理的地方吗?”

慕容泠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离笙眨眨眼,“那可多了去了!我可都活了好几万年了,要把我的事都跟你讲了,你这辈子别干别的了,就在我这儿听故事吧!”

慕容泠风泄气地耷拉下肩膀,“你到底为什么要来湛天大陆?”她在离笙开口胡说八道前便打断他,“别再跟我说什么,你在云中睡觉,翻了个身不小心掉下来结果发现回不去了之类的,我当初信了你可真是鬼迷心窍了!”

离笙不以为然,“这解释多好!通俗易懂还兼具趣味性。年轻人,不要总是愁眉苦脸的。”

“我才没有!”慕容泠风接完话又觉得不对劲儿了,“别转移话题,我要听事实真相。”

离笙无奈,放下手中的工具,“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你确定要在这里听?”

慕容泠风撇撇嘴,转身向白色小别墅走去。

离笙揉了下花瓣,像是在问手下的牡丹,又像是自言自语,“真的是她吗?”

面对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宝贝,离笙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只有乖乖妥协的份儿。不仅好吃好喝伺候着,还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是来等人的。”离笙索性实话实说。

慕容泠风这时候脑子转得飞快,“是那个银色头发的男人吗?”

离笙看了她一眼,满含深意,“你果然是看到了。”他摇摇头,“吾王之强大,非吾辈可及。他不需要我来迎接,只有他自己想不想回去。”离笙望着她许久,“我是来接小灵的。”

慕容泠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小灵是谁?”

离笙沉默了半晌,“一个大美女,说了你也不认识。下个问题。”

慕容泠风想了想,“所以那个银发大帅哥的结局到底是怎样的?你给剧透一下呗。”这就跟看连续剧似的,不知道下一集什么时候出,心里痒痒的,却又怕结局不是自己希望的那样。(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你是不是已经去过雾陵了?”离笙问她。

慕容泠风点点头,“对了,我还遇到荻宸和龙冥了呢。他们可想你呢。”

“那荻宸没把东西交给你吗?”离笙问。

“给了。”慕容泠风把那一堆碎木片递给离笙。

离笙接过木片,爱惜地抚摸着,“这就是结局。雾陵是我形体消散前最后停留的地方,我本想让荻宸将这张图带出去的,没想到那孩子竟然这么傻,居然以想以凡人之身抵挡九天之上的肃杀之气,差点就灰飞烟灭了。我只能设下聚灵阵留住他的魂魄。”聚灵阵太过损耗灵力,离笙当时又身受重伤,最终只能选择毁灭形体,留下神识静静地等待。

“所以说那些东西还真都是你藏的!”慕容泠风再也不能淡定了,扑到离笙身上扯他的头发,“快告诉我,冰虫草到底在什么地方?还有鬼窟的具体位置!魅林那么大,我可不想一寸一寸地找。”

离笙赶紧把这只在他头上撒野的炸毛猫拽下来,“好几千年前的事了,我怎么可能还记得!再说了,七灵药只是我藏东西时留下的记号,又不重要。”

“谁说不重要了!小爷为了这七样东西都跑了大半个大陆了!”慕容泠风越想越不对,“合着你这么半天什么有用的都没说,净是在重复一些我已经知道的事情。离老头!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就把你这一脑袋红毛都薅下来!”

“别别别!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离笙捂着脑袋躲过慕容泠风的爪子,“你们去魅林里找鬼姬,只要能降服她,她就会为你们带路到鬼窟的。”

总算是得到了些有用的线索,慕容泠风暂时放过了离笙,“那冰虫草呢?冰虫草在哪儿呢?”

“这我可真不记得了。”离笙说完立刻从沙发上跳下来,远离慕容泠风的手爪子,“你得容我想想啊。我想起来了就告诉你,你先去鬼窟取夜明砂吧。你知道夜明砂是什么吧?”

“我是谁?九殇谷唯一的传人耶!怎么会不知道夜明砂是什么!”慕容泠风傲慢地翻了个白眼,要是那样她那些医书岂不都白看了,“不就是蝙蝠屎嘛。”

“才不是呢!”离笙提点她,“只有蝙蝠王拉的屎才是真正的夜明砂,其它蝙蝠拉的都不算。”

屎和屎还有不同?“我又不认识谁是蝙蝠王!”

“所以一定要找到鬼姬,她能帮你们找到蝙蝠王,只有她能找到。”离笙再三强调。

慕容泠风不解,“为什么呀?”这鬼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般神奇。

“因为鬼姬是蝙蝠王的老婆,他们有私情。”离笙随口说道。

慕容泠风的眼睛立刻瞪得溜圆,“这么劲爆。鬼姬也是蝙蝠吗?”听着名字不像啊。

离笙摇摇头,“当然不是了。鬼姬是鬼曳族的公主,鬼曳族被灭族的时候,她跑进了魅林,让蝙蝠王看上了,掳回洞里当老婆了。”

慕容泠风扁扁嘴,“那鬼姬还蛮可怜的。”

离笙却不那么认为,“可怜什么呀,她和蝙蝠王那可是真爱。你知道蝙蝠王多宠着她吗?不禁帮她报了仇,还把整个魅林当聘礼送给了她。所以说,她才是整个魅林的老大,你到时候可别仗着自己灵力高得罪了她,魅林里的一草一木可都听她的调配,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啊!”离笙又想到一点,“不过,鬼姬这么多年来没别的愿望,就想着给蝙蝠王生个孩子呢。你不是神医嘛,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慕容泠风张大了嘴巴,“我是神医,我也不是无所不能啊,这……这差着种族呢!”

“你若是办到了才能显出你神呀。”离笙笑着说道。

慕容泠风撇嘴,“拉倒吧,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离笙耸肩,“我对鬼姬的了解不是很多,就觉得她和蝙蝠生活太久了阴阳怪气的。”

想想也是,活了这么多年,估计也不能称之为人类了。“我们在哪里能找到鬼姬?”

“北方有佳人,悠悠在古道。”说完,离笙便赶着让她走,再问下去老底该让她问出来了。

临走前离笙提了句,“你是不是见到残晟了?”

“是啊,是啊。”慕容泠风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你去人鱼族真的没给我拐个干妈回来?”

离笙瞪眼,“我又不是鬼姬,不接受跨种族恋爱!”

慕容泠风还想再问,却被离笙推出了大门,“把残晟弄到海之域来,玄翼现在正在进阶的关键时刻,他俩灵力互补,一起修炼,两人都能进步神速。”说完,离笙便摔上了大门,不给慕容泠风再说半句话的机会。

慕容泠风站在大门口运气,这里面绝对有奸情,要不这老妖精能这么紧张?“笙笙,你要是看上哪家姑娘了不好意思说,我给你说去呀!只要是颜值够就成,你知道咱家家大业大,缺媳妇不问出身,不问家世,就看脸!”慕容泠风朝着窗户嚷嚷,也不管离笙听见没听见,说完她就乐呵呵地转身走了。

别墅里,白虎款步从楼梯上走下来,瞧了眼窝在沙发里拿抱枕撒气的离笙,跳上他对面的椅子,“没事你逗她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坏蛋向来是不吃亏的。”

“哼,我就听她说两句,她自己得纠结好几天呢!”离笙得逞地笑笑,“谁让她刚刚叫我离老头的!我老吗?”他把脸凑到玄翼眼前,“我老吗?我这风华正茂好吗!”

玄翼无奈地叹口气,懒得管他们的事。这俩人脾气秉性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谁也别嫌弃谁。玄翼沉默了会儿,问道,“你确定风儿就是小灵吗?”

离笙把抱枕丢到一旁,“管他是不是的,反正到时候小风儿和小雪儿我是一定要带回圣山的。谁都别想拦我!”

魅林,鬼魅之林,不归之地。它有无上的魅力,引人坠入其中,然而入魅林者无一返还。

由于魅林实在太过危险,西华官府只得将其封死,离魅林一里的地方便竖起了高高的木栅栏,任何人不得入内。

这却给云漠几人造成了困扰。

他们在栅栏四周打探了许久,终于在滦河旁的乱石堆里寻到了一个小缺口,四人决定就从这个缺口进入魅林。

既是禁地,当然不能大张旗鼓的进去。云漠选择了午夜这个时间,夏沐亲自把他们送到乱石堆旁,拉着慕容泠风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衣食住行都考虑到了,一会儿怕她吃不饱穿不暖,一会儿又怕她被人欺负了。说得荻宸和龙冥都翻白眼了,谁敢欺负这小坏蛋啊!她被欺负别人就成。

夏沐不放心地看看云漠,“我家小泠风从小就被大伙宠着,是有点少爷脾气,你可不许和她当真。她没心没肺惯了,对你已经是够尽心的了!你别抓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没完没了的,我们小泠风可受不得这个!”

这回云漠居然没反对,也没有无视他的话,连连点头答应着。

说完他又回过头来嘱咐慕容泠风,“小泠风,你要是受什么委屈了,可千万别自己忍着,你是我们的宝儿,还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慕容泠风不耐烦地轰他,“行了行了,你快走吧!你们家雪女王还在楚京等着你呢,你还不快去投入女王的怀抱!”

一提起雪女王,夏沐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立刻飘飘然起来,“对对对,我还得给女王陛下准备礼物去呢!你们路上小心啊,我先走了!”

慕容泠风看着夏沐欢快的背影无奈叹气,他是不是完全忘记她之前告诉他情敌出现的事情了?

龙冥先钻过乱石堆,云漠跟在后面护着慕容泠风,荻宸断后,万一出了什么事,这俩怎么说也是器灵,大不了就躲进古玉里嘛,这两个活生生的人,可是重点保护对象。

过了乱石堆他们又走了许久,按理说应该已经到了魅林了,可是这四周的一切与之前都没有任何变化。

慕容泠风抬头望了下夜空,今夜的月亮又大又圆,而且非常亮,他们不要提灯就能看清楚夜路,“今天是十五吗?”

“十六吧。”荻宸答道。

被慕容泠风这么一说,其它三人也注意到了月亮,虽然看上去与平日里一般无二,可每个人看完了就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月亮周围是不是泛了些红光?”云漠说道。

慕容泠风睁大了眼睛,确实,月亮本身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是它的四周却映出了些不同寻常的红色光芒――诡异而妖艳。

“你们看!”龙冥突然指着前面喊道。

他们前方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大片红色的花朵,和月亮周围的红光相映成辉。

那片红色的花朵,他们从来都没见过,芳香而美丽,他们情不自禁地走到花丛中,如痴如醉。

美妙的歌声从花丛中传来,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女手上提着个小竹篮,正在弯腰采下花朵放到竹篮里。

少女见到有人来似乎吓了一大跳,歌声也停止了。她微微蹙起眉头看着云漠几人,“你们是谁?为什么回到这里来?”(未完待续。)

第92章 心之所往

泛着红晕的月光洒在红色的花丛中,红衣采花女从远处款款走来,花颜月貌婀娜多姿。(wwW.mht.la 无弹窗广告)红月、红花、红衣女,红成了一片,却各有各的美。

荻宸和龙冥不绝看入了迷,两个毛头小子,生前只知道带兵打仗,死后又被困在那不见天日牛鬼蛇神的雾陵之中,哪里见过这般的美人,眼睛都看直了,就差流口水了。

连慕容泠风都看呆了,抓着云漠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脸上带着笑意。

只有云漠无动于衷,对于红衣女的样貌不甚在意,或许是他见多识广,身边萦绕着太多的美女了;或许是心有所属,再也看不到其它了。

红衣女走到距离他们大约一米处停了下来,这距离刚刚好不会太近叫人感觉不适也不会太远显得不礼貌。

红衣女面带疑色,嘴角却带出丝丝笑意,“你们是谁?为何会到这里来?”

云漠等了半天都没人回答,他身边这三人都已经魂不守舍的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王爷无法只得自己前去应对,“这里可是魅林?”

“魅林?”红衣女听了云漠的话眉头皱得更深了,“魅林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我家的园圃啊。”

“姑娘,你家真大。”荻宸赞叹道。

红衣女听了掩口轻笑,“哪有啊,我家是花农,就这片花圃还拿得出手,其他的就再也没什么了。”

龙冥也有意和红衣女搭话,“这片红的像火一样的花,确实好看,是牡丹还是蔷薇?我不懂花,姑娘别见怪。”

红衣女瞧着他嫣然一笑,“蔷薇和牡丹可不是这样的,这个叫做红衣。你们不觉得它很像女孩子的红裙吗?”

“裹一袭红衣。”慕容泠风望着花海喃喃自语。

云漠就站在她旁边,却没有听清楚她的话,“你说什么?”

红衣女也侧目瞧她。

慕容泠风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呀,我就是觉得她好漂亮啊!你不觉得吗?”小公子向云漠求证自己的观点。

红衣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公子谬赞了。”

云漠觉得也是,没看出哪漂亮啊,这三人怎么跟被下了蛊似的眼睛都收不回来了。云漠愈发地觉得这少女不对劲,“这么晚了,姑娘为何一人在这花圃中采花?”

红衣女拿竹篮给他们看,“红衣,月中盛开三日,月升绽放,日升合拢。百朵之中有一朵为流光彩衣,只有在午夜月光最亮的时候才能得到。”果然,竹篮里的花朵与花海之中略有不同,花瓣并不是普通的暗哑之色,而是闪身五彩的流光,美丽之余还多了些梦幻。

慕容泠风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好美。”

“几位既是有缘来到了我这花圃,不如到家里坐坐吧。天色也晚了,可不适合赶路呢。”红衣女满怀诚意地邀请他们。

没等云漠拒绝,那三人就一起点头,“好啊好啊。”跟着红衣女穿过花圃便往家的方向走去。

云漠无奈,这三个真是为了美人能连命都不要了。

红衣女名叫弄影,是个孤女,自幼便没了爹娘,孤零零地一个人守着这片红衣花圃。

她家确实如她所说,并不是很大,只有四间房子一个小庭院,但收拾得很干净,庭院中种了些花花草草,屋里还摆了不少盆栽,弄得整个家都清香逸人,确实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小姑娘。[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可云漠偏偏看哪里都不顺眼,他就站在屋门口,不往里走也不坐下来,拉着慕容泠风不让她离自己远了,似乎随时准备夺门而出。不是王爷矫情,这屋子给他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

“一个孤女,大半夜带四个男人回家,这事本身就不对劲儿。正常人的反应早就该躲得远远的了。”趁着弄影回里屋换衣服的空当,云漠又提起了疑问,他看着已经被迷得神智涣散的三人,“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啊!”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慕容泠风不耐烦地打断他,三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房门,等着弄影出来。

弄影推门走出来,她换了身碎花小红裙,虽不及刚才的长裙华美却多了些俏皮的味道,“小影真是穿什么都好看。”荻宸由衷地赞美道。

弄影害羞地别过脸去,双颊红扑扑的,她用手扇扇风,让自己缓和一些,“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吧。你们肯定都饿了。”说完,便提起裙摆走了出去。

“小影,我来帮你。”

“我也来帮忙。”

荻宸和龙冥一前一后跑了出去,追着弄影和她一起做饭。

慕容泠风也想去,奈何被云漠搂得死死的,说什么也不放人,“他俩大小伙子,没见过女人,献献殷勤还说得过去,你个小丫头跟去干什么?擦擦口水吧!”

慕容泠风嘟着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你不能否定小影确实很漂亮啊!”

“也很古怪。”云漠不死心地再次提醒她,“你难道就一点没察觉,这里的一切都透露着一股死气吗?”可能是他常在战场上走,对死亡之气十分敏感。

慕容泠风不在乎地摆摆手,“管他透露着什么呢,有美人看你还在意这些干嘛!”她抱着云漠的腰靠在他胸口蹭了蹭,“哎呀,小影真好看。呀呀呀,你看她脖子后面的肤色多白呀!”

云漠不禁扶额,他这小王妃怎么跟个登徒子似的,果然是当男孩子养了太久,审美观也不太正常了吗?王爷钳着慕容泠风的下巴,把她的脸掰过来面对着自己,“在我怀里,不许想别人,女人也不行!”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双臂环上云漠的脖子,“醋坛子,女人的醋你也吃?真小气!”

“大方不了。”云漠掐掐她的腮帮子,“还不都是你闹的!你什么时候能让我安心些?”

慕容泠风踮起脚尖在云漠的唇上吻了下,“这样呢?安心了吧!”她凑到云漠耳边,“你要对自己的颜值有信心嘛,我暂时还没看腻,你还是我心目当中最帅的。”

云漠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再亲一下。”

慕容泠风含笑瞧他又凑过去飞快地吻了下。

“再一下。”

“不要了,唔……”

厨房里,弄影抬头正巧看到了唇齿交缠的两人,羞答答地低下了头,小声问道,“他们俩……”

荻宸往窗外瞧了眼,“嗨,那俩人整天腻腻歪歪的,习惯了就好。”

“可是,他们不都是……”弄影还是不能理解。

“他们俩有婚约的。”龙冥没有给弄影解释慕容泠风是女儿身的事情,反而岔开了话题,“小影,这个要怎么弄?”

弄影收回视线看了眼龙冥手中的瓜,“要先把皮削掉的。”

龙冥和荻宸左一句右一句地问着,弄影再无暇顾及到屋里的二人了。

饭菜很快就做好了。要说弄影的手艺真是不错,这一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光是看看就让人食欲大增。慕容泠风坐在桌前连连夸赞弄影,惹得小姑娘都不好意思了。

龙冥和荻宸对视一眼,看来云漠吃醋也不是全无道理,弄影的表现分明是看上小公子了。

虽说这一桌子的菜又好看又香味扑鼻,可慕容泠风拿着筷子挑挑拣拣,始终没有真下口。

弄影倒了杯酒端到慕容泠风面前,“这是我家自己酿的酒,梨花醉,公子尝尝。”说着便递到慕容泠风嘴边,想要喂她喝下。

慕容泠风向后退了退,抬手挡住酒杯,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小影,陈酿虽好,却也有个度,时间太久了,酒香味就会被腐烂的酸臭气掩盖住的。”她挑眉打量着弄影,“人也是这样,时间久了,腐烂的味道,无论用多少花香都无法抹去。”

弄影的笑容僵在嘴角,硬撑着说道,“公子,你在说些什么?弄影怎么听不懂?”

“枯骨女执笔,画一张人皮,裹一袭红衣。”慕容泠风轻声吟诵。“我本不想拆穿你的,就这么美丽的相遇,再美丽的惜别不好吗?你为什么非要用这么低劣的手段留下我呢?”

弄影将酒杯里的酒倒在地上,泛起一层白沫,事情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了,她放下酒杯缓缓站起来,“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云漠说得对,这里的一切都透露着一股死亡的气息。他都发现了,在死亡战场待了七千年的古战灵对这个味道岂不是更熟悉?”荻宸二人在慕容泠风说话的时候已经站到了她的身边,他们与弄影隔着桌子分成了两拨。“他们都知道了,小爷这么高的灵力没道理看不出来,你说是吧?”

慕容泠风手一挥,桌上的佳肴瞬间变成了一盘盘破碎的枯骨,房屋、盆栽……一切都是假象,他们身处在一片枯林之中,几张人皮整齐地挂在树枝上,其中一件便是刚刚他们见过的红衣――面皮耷拉在领口,皱在一起,没了半点之前的美艳,十分吓人。只有远处那一片盛开的红花依旧在那里妖娆妩媚,“红衣,又叫血茱,由血液与腐尸滋养而生,传说中服下流光血茱可得千年功修,你刚刚得了四枝流光血茱,怎么不服下试试?”

弄影自嘲地笑了笑,“四千年的功修,于我又有何意?到头来,我不还是那一把骨头吗?画的人皮,却画不得人心。”她突然眯起眼睛,慢慢地靠近慕容泠风,“不过,你可以给我一颗心。我知道的,你有一颗很强大的心,大到可以承载几世的魂魄,你可以把它给我吗?”

慕容泠风听了她的话,下意识地攥紧拳头,有种秘密被窥探的感觉。

弄影扒下人皮只剩下一堆白骨,瞬间向慕容泠风扑过来,骷髅爪直取她的心脏。

龙冥挡在慕容泠风的身前,挥刀砍碎了骨女的爪子,骨女尖叫着后退,却不肯就这么放弃。

她招来枯树,让藤蔓从地里生出,将慕容泠风和云漠困在其中。荻宸吹响玉箫,枯藤僵硬在半空中。赤霄划过红光,斩断藤蔓,任其随风飘散。

骨女的功力及不上他们中的一人,更何况是四个。

她狠下心来,将流光血茱全部吞下去,顿时功力大增。她的骨骼咯咯地响着,迅速生长,比原来大出几倍来,云漠他们只能仰着头看她。

骨女一脚踩向龙冥,龙冥用刀艰难地抵挡着,他回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荻宸,“还不快过来帮忙!”

荻宸拿着玉箫,手背到身后,“这样不好吧?她毕竟是个女生。”男人打女人本来就是不对,还以多欺少,太没有风度了吧?

“女生个头!她就是个女鬼!”龙冥让他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之前怎么没看出他这么正人君子呢?

骨女伸手抓起慕容泠风,将她捏在手心里。

慕容泠风悬在半空中与骨女对视,脸上没有丝毫的害怕。骨女困惑,“你不怕吗?还是你已经准备好了要把心给我了?”

慕容泠风笑了下,“你也说了,我的心很强大,强大到可以承受几世的灵魂。没错。世间万物都有他的度,有他承受的极限。流光血茱虽然能在瞬间增加千年的功修,可是,你这把骨头真的能承受得住吗?”

慕容泠风话音刚落,白骨便崩塌坠落。小公子也从半空中掉下来,让王爷接了个满怀。

白骨带着光斑散落在地上,骨女再无回天之力。这一仗,因为骨女的贪心,他们不战而胜。

慕容泠风挣脱云漠的怀抱,走到骷髅头旁,蹲下来食指轻点骷髅头的眉心,“人,怎么会没有心呢?你的心,不是被你自己藏起来了吗?”

“我的心,被我自己藏起来了?”骨女喃喃地重复着她的话语。

“是啊,那个白雪皑皑的冬夜,你把心留在那只为你取暖的雪狼身上了,你不记得了吗?”慕容泠风的声音勾起骨女的回忆,“雪狼把你的心珍藏了起来。”

漫漫雪夜,她的身体已经支离破碎,她知道她是活不过这个夜晚了,也许她永远都见不到日头的升起了。

在她绝望之际,身边却突然出现了暖意。一只雪狼来到了她的身边。她想大概是她这一身的血腥味将狼引了过来。这样也好,就当是给它留下些过冬的口粮吧。

然而,雪狼并没有吃掉他,而是卧在了她的身侧,用自己的身体为她取暖。那是她降生一来第一次感受到温暖――一只狼给她的温暖。她感激地缓缓抬起手臂触碰了下狼的皮毛,这已经用尽了她全部力气。

那匹雪狼一直陪伴她到黎明降临,她在温柔的日光的照射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原来,我是得到过温暖的。原来,我是死在温暖之中的。”

骨女轻笑着,一身白骨飘散在空中。

“她走了吗?”荻宸望着夜空问道。

“走了。”

龙冥皱眉,“她去了哪里?”

“魂飞魄散。”

沉默在空气中飘荡了许久,慕容泠风才再次开口,“贪心不足。有些东西不能碰就是不能碰,既然做了,便要承受你该承受的。不过起码,她是笑着走的,不是吗?”

魅林终于将它本来的样子呈现在了他们面前――一座无边无尽的森林。

云漠过来牵起慕容泠风的手,“咱们也该走了,趁着月光还足,接下来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未完待续。)

第93章 水兮水息

“所以说,其实你们都知道,她是女鬼?”云漠边走边琢磨,越想越不对。[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这三个人简直太可恶了,合着之前的痴迷都是装出来的。

慕容泠风拍拍云漠的手臂,“王爷就是太较真了,有些事情就让它如眼睛所见般美好,不是挺妙的吗?何必拆穿呢。”

“可你明明知道她是要害你的。”云漠还是不能理解,王爷虽自诩不是什么好人,但军人终究出不了一个直字,正直、耿直,就算是兵不厌诈也是向着自己的目标去的。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既然知道是危险,绝无道理自己向上撞的。

荻宸点点头,“是啊,可越危险的东西才越美丽啊!反正咱们也不着急赶路,有美女看干嘛不多看两眼呢?”

“可是……”云漠才开口,就被龙冥打断了,“说到底,就是看准了弄影功力不够,咱们几个随便拎出一个来,分分钟就能秒杀她,他们才敢这么玩的。若来个几万年的老妖怪,这俩人铁定跑得比谁都快。”龙冥叹气,“这个弄影也是,明知道对手强大到如此,还敢往上扑,果真是贪心不足啊。”

他们随着月光边走边聊,很快便出了树林,看到了一条又宽又长的河。

慕容泠风站在河边,望着天上的月亮,“北方有佳人,悠悠在古道。咱们是不是应该往北走?”话是这么说的,不过她可是完全分不清哪边是南哪边是北。唉,早知道应该带上指南针的。

龙冥辨别了一下方向,指着河对岸说道,“北,大概是在那边吧。”

看来他们是得过河了。

可是这河边没有船也没个竹筏什么的,难不成让他们游过去?他们的队伍里可是有一半的旱鸭子呢。

这会儿,大伙都想起那条闹腾的龙来了。“说起来,残晟呢?好像很久没有看到他了。”荻宸问道,别说,没他在旁边没完没了的叨叨,这空气都怪安静的,不太适应呢。

“他找他兄弟玩去了。”慕容泠风挑眉,“话说有很久吗?你昨天晚上不是还抱着他睡的吗?”慕容泠风的话脱口而出,突然间把大伙都惊醒了,他们望望天空中的月亮,它好像一直挂在那里,从未移动过。“我们进魅林多久了?”

从他们穿过乱石堆,遇到弄影,再到现在,“得有个四五个时辰了吧。”荻宸说完便倒抽了一口气,他们是子时到的乱石堆,又过了四五个时辰,按理说天早该亮了,为何这里还是深夜?

龙冥四处瞧瞧,“难道咱们被困在阵法之中了?”

慕容泠风摇摇头,“不可能,若是阵法,没道理咱们三个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说大话,他们三个加起来也是上万年的修为了,就算有阵法能困得住他们,也不可能这么久了都没察觉。

“那是时间停止了?”荻宸大胆地猜测道。

“也许魅林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的不一样。”云漠提出了另外一种看法。他牵着慕容泠风的手,“走吧,咱们先想办法过了这河再说。”离笙说过,只有找到鬼姬才能得到夜明砂。[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寻到古道佳人。

他们沿着河边走了许久,终于看到有一座桥架在河上,连通着两岸。河岸旁种着枫树,明明是盛夏,却不知为何枫树叶都已经呈现出火红与枯黄,随风飘到河面上,飘到小桥中。

慕容泠风瞧着那或红或黄的叶子,不知怎的,一股眷恋之情油然而生。

他们要到河对岸去,上桥是最方便的。

龙冥走在最前面,他左右张望着,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他的心中,但愿是他的错觉吧。他不经意地往水下一望,惊得一跳,顿时毛骨悚然。――一张苍白的女人脸映照在水面之下,女人的双眼紧紧地闭着,却在与龙冥对视的那一刹那突然睁开,两边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诡异又邪魅的笑容。

与此同时,木桥支离破碎,站在桥中央的几人也跟着摔了下去。

然而,就在触及水面的那一刻,慕容泠风唤出薄雾将几人托住。他们居高临下地看着水中的人影。

那人从水中缓缓而起,慢慢升至与他们等同的高度。一头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身后,女人抬起手臂,红润的唇瓣轻启,“三郎,是你吗?”

荻宸一个一个数过去,朝女人一摊手,“小姐,这里有四个人,分明是四郎,你是不是不太会数数啊?”

女人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荻宸的存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龙冥,脸上露出些许期盼。

龙冥挠挠头发,他是孤儿,连名字都是长大后朋友给起的,哪里来的三郎这么个称号,只得实话实话,“姑娘,你认错人了。”

女人失望地垂下手,慢慢地回到水中,“三郎,三郎。我的三郎何时归?”

荻宸摇摇头,这水鬼的执念颇深,却丝毫没有害人之心,可怜她在这水中等了那么久。可恨又是个薄情郎。

女人叫着三郎,眼角滚下泪珠,溶在河水中。河水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悲伤似的,突然间沸腾起来,河水上涨淹没了两岸的枫树林,慕容泠风几人也遭了殃,在河水的袭击下,薄雾根本就撑不住。

慕容泠风拽着云漠升到树顶,她挥了挥手,将龙冥二人收回古玉之中。云漠站在树上看着河水中悲伤不已的女人,生出一丝恻隐之心,“能不能帮帮她?”

“怎么帮,帮她找到三郎?我可得知道三郎是谁啊!”慕容泠风无奈地叹气,真当她无所不能了?

云漠皱眉,“那你刚刚是如何知道弄影和雪狼的事情的?”

“那小丫头片子,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走点心的就能知道。”慕容泠风看看水中的女人,其实她也蛮同情她的,“不过,这人怕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三郎是谁了。”

慕容泠风摸着下巴思索片刻,“不过我倒是可以帮她脱离河水的禁锢。”

“喂!水鬼!你愿意离开这河水,自己去找你的三郎吗?”慕容泠风朝着河水喊道,“我可以帮你走出这里,不过你得先控制下自己的情绪。你现在这样我根本到不了你的身边。”

随着慕容泠风的话,汹涌澎湃的河水渐渐地回归平静了,女人再次从水中冒出来,仰头望着他们,“你能带我去找三郎?”

慕容泠风摇摇头,“喂喂喂,咱们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是说,我能把你放出来,然后自己去找什么三郎四郎的。我还有事,可没空陪你。”

女人沉默了。

慕容泠风撇嘴,“喂,你到底答不答应?你要是真不愿意,我可就走了。”

在他们转身的那一刻,背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好。”

慕容泠风带着云漠落到河边,她又将古玉中的二人放了出来,逼着他俩下到河里摸东西去。两个大秤砣死活不同意,“要去你们去,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再沾水的了!”荻宸抱着枫树干说什么也不放手。

慕容泠风看向龙冥,后者连退三步,“不是我不帮,实在是我和这带水的东西犯冲,这河看着可不浅,下去了我还上得来吗?”

她和云漠的水性倒是不错,可偏偏这河水有毒,肉体凡胎沾染上一点就会丧命,纵使她是九殇谷的传人,百毒不侵,也没兴趣拿自己试毒。所以说让这俩没有实体的古战灵去最合适了。

“这个好吧,和水鬼商量商量让她把水面降低,就到你们小腿总可以了吧。”

荻宸听了这话稍微松开了手,“只能到小腿,不能再高了。”

慕容泠风点头,去和水鬼商量了。

水鬼能让河水涨自然也能消。她果真把河水消减到只有荻宸小腿那么深。

荻宸和龙冥这回没再说什么,乖乖地下河找东西去了。

慕容泠风让他们找什么?女人的尸骨。

水鬼都是溺亡在水中的,因为尸骨沉在河水中得不到安息,灵魂便也无法入眠。

女人大概已经死了很久了,他二人只能将河底厚厚的淤泥掀起来,一寸一寸地寻找着。

这期间,云漠和慕容泠风坐在河边和水鬼聊了起来。

“鬼鬼,你叫什么?”慕容泠风问道。

水鬼,慢慢地转过头来,用她那双黑洞洞的眼睛注视着她,半晌才答道,“水兮。”

云漠点点头,瞧这名取得,“水息”,怪不得要死在水中呢。

“那你的三郎叫什么你还记得吗?”慕容泠风接着问道,“不要告诉我就叫三郎啊,我要的是大名。”

水兮缓缓地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慕容泠风朝云漠一挑眉,看吧,小爷猜的没错吧。

“我只知道,三郎说过,等枫叶红了,他就会回来的,可是……”水兮转头望向那一大片枫树林,可怜地问着慕容泠风,“是不是枫叶还不够红,所以三郎还不能回来?”

云漠大概猜得到,这位三郎怕是永远也回不来了,可是这女人一直等一直等,等到鬓角白了皱纹生了,等到生命逝去却依旧放不下这份执念。

“能放下的,就不是执念了。”慕容泠风歪着头看了看枫树林,突然起身拉着云漠便往里走。

云漠被她弄得一头雾水,“你干什么去?”

“或许我们都猜错了,三郎不是薄情郎。他也许早就回来了。”慕容泠风边走边提醒云漠,“你记着点路啊,我怕我一会儿又转不出来了。”

云漠欣慰地点点头,这小家伙终于承认她是路痴的事实了。

慕容泠风牵着云漠踏上厚厚的落叶,一步一步走进枫树林的深处。直到看到一株异常茂盛的枫树。那树上的叶子红得特别鲜艳,像是在滴血一般。而且它这一树的叶子,没有一片被风吹落的。

慕容泠风拉着云漠的手触碰树干,扑通扑通,仿佛心脏跳动的感觉自树干中传到他们的手上。云漠惊讶地看着慕容泠风,“这树是活的!”

小公子撇嘴,“树不都是活的,除了枯死的。”

“不是,我是说这里面有活物?”

这回慕容泠风总算是点了点头,“这里面藏着一颗心――思念之心。”

她扬起手抚摸着一片红叶,“你的妻子在河岸等你,等了你很久很久,我带你去找她好吗?”

没有一片落叶的枫树,因为她的话,一片红叶飘飘荡荡地坠落了下来,刚好落在了她的手心里。

慕容泠风将红枫叶带回河边交给水兮,“你的三郎没有食言,他回来了,回到了你们相约的地方。他只是无法告诉你他已经回到你的身边了。”

水兮接过枫叶的那一瞬间,泪流满面。他们的誓言,他们都做到了,可是注定还是要分离的。

“找到了,找到了!”荻宸将一个骷髅头高高地举起来。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他二人陆陆续续在淤泥里摸到了水兮所有的尸骨。

慕容泠风将尸骨一块不落地拼成了一个完整的人形,葬在了枫树下面。

枫树下,两个等待千年的恋人挽着手彼此相依地靠在了一起,他们感激地向四人道谢,从此再也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了。

告别了他们,四人继续北行。

荻宸还沉浸在这段平常却凄婉悠长的爱情之中,“原来帮助鬼魂也是这么有成就感的。”

龙冥瞥了他一眼,“别忘了,你也是鬼,你之前还求王爷和小公子帮忙呢!”这才过了多久就把自己摘干净了。

荻宸不以为然,“是啊是啊,要不是我去求王爷,你现在还在六芒阵底下压着!说起来,我帮的第一个鬼魂原来是小冥子你呀!”

龙冥对此表示抗议,“小冥子是个什么称呼?怎么这么像太监呢!”

荻宸呵呵地笑着,“就叫小冥子了!又亲切又可爱!”

龙冥不干,俩人追着打了起来。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等我吗?”慕容泠风和云漠并排走在后面,突然问道。

云漠立刻敏感地看着她,“你要去哪儿?”

慕容泠风撇嘴,“你没听到吗?我是说如果!如果!”

“哦。”知道小家伙不是要走,云漠这才放下心来,“不会呀。”

“什么?”这答案完全出乎慕容泠风的意料。

云漠握紧她的手,“你不是说过吗?要是你离开了,让我快马加鞭地追上你,再把你找回来吗?你这个小路痴,我若不去找,真怕你不记得回来的路了。”

慕容泠风脸红红的,二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些,几乎贴到了一起。

突然,一个笑声从林子里传来,“哈哈哈,这么厉害?那你们先找到我吧!”(未完待续。)

第94章 玩捉迷藏

树林里突然传出小孩子铜铃般的声音,笑声在整个林间回荡,分不清是从哪边传出来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慕容泠风下意识地躲进云漠的怀里,鬼她不怕,但这种突然间冒出来的东西最让人毛骨悚然,这感觉很不好,慕容泠风只能紧贴在云漠的胸口睁着大眼睛四处寻找。

小孩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找我呀!快来找我呀!”

“找我,找我,我在你的左边,在你的右边。哈哈,你抓不到我,抓我不到!”

这次,笑声带着回音,在树林里飘来飘去,小孩子越来越兴奋,不时地掀起一片落叶,扬起一层尘沙。在他们四周弄出动静,表示他一直在,却始终不现身。

被她这一闹,慕容泠风反倒不害怕了,她瞧瞧四周,狡黠地笑了下,拽上云漠便要走,“不知是哪家的小鬼没看好跑出来胡闹了,咱们走咱们的,别管他!”

突然,一个响雷在慕容泠风脚前炸开,周围的树木开始移动,如迷宫一般将他们困在其中,小鬼恼羞成怒地叫喊着,“不准走!你们谁也不许离开,都要陪我玩!陪我玩!”

“玩什么?捉迷藏吗?”没办法,荻宸只得开口安抚小鬼,“那也太无聊了,有没有新鲜点的,适合大人玩的?”

小鬼见他们肯留下了,便高兴地依他们,“好啊,好啊!你说要玩什么?”

“这样,你把林子打开,咱们赛跑,看谁跑得快!”荻宸故意诓他。

“好啊,好啊!”小鬼刚要打开树林却又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不对,他们是要逃跑,不能打开林子,不能打开!”

云漠挑眉,刚刚还那么蠢萌,一下子就精明了?有点意思。

“就要玩捉迷藏,你们来找我,找到了放你们走。否则,你们就要永远留在这里陪我!”小鬼气急败坏地叫喊着,刚刚差点就上了他们的当,人类真是狡猾。

荻宸哭丧着脸,“不是吧,你留我们在这里干什么?难道要一直陪你玩捉迷藏?”那还不如杀了他得了,不过,他好像已经死了。

没办法,龙冥先一步站起来,拍拍荻宸的肩,“走吧,找找看,快点找到他,咱们快点出去。”一群大老爷们谁也不愿意浪费时间在这儿哄孩子。

不过,动身的只有龙冥和荻宸两人,王爷依旧有王爷的架子,不肯扯下脸来和孩子们胡闹,同时他也抓着慕容泠风不放手,这里的地形让小鬼弄乱了,他怕一撒手他家这小路痴就找不回来了,那可就真得永远留在这片林子里陪小鬼闹了。

龙冥和荻宸怎么说也是七千多年的老鬼了,按理讲绝不应该败给这小鬼,可偏偏他俩抓了那么就都没抓到。

小鬼动作敏捷,又熟悉地形,在林子里窜来窜去的,一会儿跑到前面的树上咯咯地笑着,一会儿又从背后叫他们,还会学他们说话,林子里这冒出来一句,那再冒出来一句,惹得龙冥二人手忙脚乱,最后一生气尥蹶子不干了,谁爱哄这小鬼谁哄去吧,反正爷爷不伺候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yeyexs.cc]

在他们玩捉迷藏的工夫,云漠捡了些枯树枝生起一堆篝火。有这小鬼挡道,估计他们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了,既然没招,不如坐下来歇歇脚,走了那么长时间,大伙可都累了。

云漠拿水壶递给慕容泠风让她多喝些水,最近天气干燥,小公子嗓子也发干不舒服了。这小家伙一换天气就要病一场,一位医者却总是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云漠有心说说他,可又不舍得。就想着以后闲下来得好好给她调理调理。

荻宸一屁股坐到了慕容泠风身边,龙冥也坐下了,俩人累得够呛却连个毛都没抓住,想来也是窝火。

“你俩连个小鬼都抓不住,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慕容泠风在一旁取笑他们。

龙冥无奈,“这小鬼古怪着呢,好像会分身术一般,一会儿在这边一会儿又跑到那边了,身影极快,我俩合力都追不上它。”

“……分身术啊……”云漠歪头撑着腮帮子想心思,果然不是他的错觉吗?

荻宸啃着干粮生闷气,“慕容,你看出这小鬼是个什么东西了吗?我感觉他绝不是人类的孩子。”

慕容泠风拿眼白看他,这不废话吗?“人类的孩子能在这里吗?”

“不是,我是说他从来就不是。”

慕容泠风大致明白荻宸的意思了,“你是说他不是鬼,是精怪?”

荻宸点点头,“十有八九是的。”鬼怎么可能有这般敏捷的身影。

云漠对他们的谈话不敢兴趣,他心里自有主张。他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慕容泠风。慕容泠风打开纸包一瞧,正是昨日云漠给她买的云片糕。小家伙立刻眯着眼笑起来,像只猫似的蹭蹭主人,“云漠漠,还是你最好了。”

云漠将她抱在怀里,“喜欢就多吃点。”

这家的云片糕不同于别家的不仅味道好而且香气扑鼻。慕容泠风大老远就闻到了这香味,哄着云漠陪她进巷子买来的。

糕点的香味在树林子里传开,诱得小鬼也忍不住皱皱鼻子。他本就不满意龙冥二人抓到一半就不陪他玩了,现在他们又坐下来吃东西,小鬼心里不是个滋味,岂能这么便宜了他们?

他悄悄地靠近他们,躲到了他们身后的大树后面。在他刚靠近的时候,几人就发现了,不过云漠拍了拍慕容泠风的手背,让他们稍安勿躁,所谓瓮中捉鳖也得先请君入瓮,现在打草惊蛇反而会把这小鬼吓跑。

小鬼一步一步接近他们,四人只当是不知道,谁也没有动。他瞧准了时机,从后面窜出来,一把抓过慕容泠风手中的云片糕,转身撒腿就跑。

跑了半天小鬼才发现他好像一直都在原地倒腿,半点没挪动。小鬼慢慢地回过头,正瞧见荻宸笑眯眯的那张脸。荻宸拎着他的后衣领揪揪他的耳朵,“跑啊,你不是挺能跑的吗?怎么不跑了?”

这时候几人可看清楚了捉弄他们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看起来真的是小小的,也就是个四五岁的孩子,穿着一身白绸缎子的小衣服,肥嘟嘟圆滚滚的看上去十分喜庆。不过谁也没把他当初一般人家的小孩子看待,他头上那一对尖尖的耳朵,身子后面躲着的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无一不说明着他的身份。荻宸忍不住又去扯了扯他的大尾巴,手感很好呢,“原来还是只小狐狸。”

小狐狸蹬蹬腿央求荻宸放开他,荻宸可没这么好心,小狐狸在他手里就跟个布娃娃似的,揪完耳朵扯尾巴,扯完尾巴戳肚皮。这么个小东西怎么捏怎么有,“小家伙,你不是很能跑嘛,怎么不跑了?”

龙冥有走了过来看着小狐狸,刚刚可就是这个小东西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俩人这挤在一处逗弄小狐狸呢。突然,荻宸感觉屁股上一阵剧痛,好像是谁咬了他的屁股一口,他哎呦一声疼得撒开了手,小狐狸趁机逃跑了。

荻宸捂着屁股暗骂小狐狸狡猾,可又弄不清楚是谁咬了他,难不成狐狸还有帮手。慕容泠风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瞧了瞧云漠,刚刚荻宸和龙冥背对着没看到,但是她可瞧得一清二楚。

“果然。”云漠笑着点点头。

龙冥不明所以,“怎么一回事?”

“你们难道没发觉,小鬼没重复一句话,声音都有些微的不同?”云漠提示道。

结果那三人一致地摇摇头,他们从来都觉得所有孩子都是一个声音的,连男女都分辨不出来。

云漠懒得和他们争辩,直接出结论,“小狐狸可能不止一只。”

慕容泠风点点头,伸出两只手指,“起码有两只。”她刚刚可是亲眼所见。

龙冥和荻宸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小狐狸还真是会分身术啊,兄弟一起上,耍他们玩呢!二人摩拳擦掌打算报仇雪恨,可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具体的数量,更何况狡猾是狐狸的本性,哪那么好逮啊。

云漠摸摸下巴心头生出一记,他凑到慕容泠风耳边嘀咕了几句,小公子立刻露出笑模样来。

“喂,小狐狸。”慕容泠风朝林子里喊道,“你们不是要玩捉迷藏吗?我来陪你们玩。”

“好啊。”

“好啊!”

“好。”

……

林子里回荡着小狐狸的声音,不过现在他们知道了,这并不是什么回声,而是好几只小狐狸一起回答。

慕容泠风笑着挑眉,“不过,咱们得改改规则。这林子都听你们的,我们要抓肯定是抓不到的。不如这么,我们来藏,你们来抓。咱们也别没完没了的,就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内,你们若是能把我们全部抓到就算你们赢,我们就勉强在这里陪你们玩几天。不过若是一炷香之内,你们没能将我们全部抓住,那可就是你们输了,要放我们走的!”

“那好吧。”小狐狸答应了。

龙冥点燃一炷香插到土堆里,小狐狸开始倒数计时。

“十。”

“九。”

“八。”

“七。”

“不准偷看哦!”慕容泠风提醒道。

云漠抓起她的手带着她往林子深处跑,龙冥和荻宸则选择了不同的方向,四人故意把脚步声踏得非常响,来迷惑小狐狸。

“三。”

“二。”

“一!”

“开始了!”

云漠带着慕容泠风躲到了树上,但他二人躲得并不十分隐蔽,没一会儿就让小狐狸给逮住了。

他俩只得从树上下来,然而刚到地上,云漠便又要跑,狐狸急得叫来兄弟,围住他们,“我已经抓住你们了,你们就不能在跑了!”

慕容泠风坏笑着瞧他们,“规矩可不是这么说的,只要一炷香的时间没到,我们就还有机会可以逃走。”

“那怎么成,那我们不就永远也赢不了了吗?”小狐狸不高兴地撅起嘴巴,人类真是狡猾!

慕容泠风摊手,“要不你就看着我们呀。”

小狐狸会意,原来他们只是想要分散他们的兵力。那倒是无所谓,他们人多着呢!

留下了四只小狐狸把云漠和慕容泠风围在了中间,剩下的跑出去找另外两个人了。

四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二人,生怕一错眼珠他们就跑了。

此时,云漠他们还真没心思再逃跑了。他们靠着大树坐下,慕容泠风瞧瞧胖嘟嘟的小狐狸一时没忍住,伸手掐了一把,她下手轻,没掐疼小狐狸,反倒惹得他咯咯咯地笑着。

也许因为都是可爱属性的产物,慕容泠风没多久就和小狐狸们滚到了一起,熟了之后双方也没那么大的敌意了,毕竟要讨厌这么个毛绒绒的小家伙也不容易。

慕容泠风靠在云漠的怀里,手下胡撸着小狐狸的大尾巴,“你们到底有几个啊?”

“九个啊!”

“我们是九尾狐!”

慕容泠风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九尾狐不应该是一只狐狸有九条尾巴吗?什么时候变成九只狐狸了?”

“阿妈说的!”一只小狐狸反驳道,“阿妈说我们本来是一只的,结果在阿妈肚子里的时候不小心把尾巴扯断了,没办法只能一个尾巴配一个身子了,要不就浪费了。”

云漠扶额,这位狐狸妈妈够随性的,为了哄孩子这种话都能编的出来,“那你们阿妈现在在哪?”

说道这个,小狐狸顿时都蔫了,一个个耳朵耷拉下来不说话了。

慕容泠风瞪云漠一眼,瞧你问的这问题,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云漠摸摸鼻子也知道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气氛一时尴尬。

倒是有一只小狐狸比较开朗,沉默了一会儿便抬起头笑着看向兄弟们,“阿妈说过,等我们长大了她就会回来看我们的!”

“对对对,阿妈很快就会回来的!”

“嗯,我们要快点修炼尾巴!”

四只小狐狸仰头幻想,等他们修炼成九尾狐,阿妈就能回到他们身边了。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其它五只护理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他们看了看坐在中间的云漠二人,很是无奈,“我们认输,你们叫那两个人出来吧。”

小狐狸们搞不明白,这片林子中的一草一木他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没道理找不出两个人啊。

慕容泠风笑着拍拍腰间的玉佩,说道,“出来吧,咱们赢了!”(未完待续。)

第95章 言笑晏晏

慕容泠风使计赢了小狐狸,小狐狸们气得要哭了,看着她大变活人一般将荻宸和龙冥从古玉中召唤出来,一个个都嘟着嘴,“还是狐狸生性狡猾,我看人类才是最狡猾的生物呢!”

荻宸他们也不恼,笑着和小狐狸逗趣,“哈哈,彼此彼此!”反正这主意也不是他们出的,要说狡猾,他们可不及王爷的十分之一,不过人家有个更体面的词,叫兵不厌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生气归生气,可已经认了输,小狐狸们也没有办法,但就这么放他们走,谁能甘心?况且……有几个小狐狸不时地抬头看一眼慕容泠风――怎么办,好喜欢这个人,待在她身边好舒服,他们真的不能留下她吗?

慕容泠风瞧着他们也怪有趣的,对她而言这就是一群可爱的毛绒玩具,软乎乎的,手感不要太好!她窝在云漠怀里撒娇般地闹着,“云漠漠,我能不能抱一只回家养?”

小狐狸们听了她这话,大眼睛立刻亮了,都星星眼看着她。对呀,留不下她,他们可以和她一起走啊。只是,她好像只要挑他们中的一个,挑中的那个不是要和兄弟们分开了吗?他们彼此在一起上百年的时光了又怎么舍得?想到这里小狐狸们又蔫了。

云漠有心想要答应她,但这件事操作起来太复杂,“你在魅林中的这几日让他们陪你玩玩吧!正好他们在林中生活了不少时日,也能给咱们指个道,若说带出去……”云漠摸了把小狐狸的大尾巴,“你要如何解释他们的耳朵还有尾巴?”再说了,小孩子这种东西又不是真的毛绒玩具,你高兴了捏两把,不高兴了丢一边。他们是要精心呵护成长的。尤其是这几只,怎么看也不是省油的灯,养她一个小坏蛋王爷都已经耗尽心血,实在分不出多余的心思了。

云漠这话到让慕容泠风想起了另一件事。从一进魅林,她便感觉到了这里的与众不同。这里的灵气十分浓郁,是外面远远比不上的,怪不得生出这么多精怪。小狐狸在这里能够很好的修炼,若是出了魅林,只怕连活下来都成问题。慕容泠风叹了口气,只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了。算了,就如云漠所说,在魅林中多玩几天吧。

一只小狐狸凑到慕容泠风身边蹭蹭她的腿,“小姐姐,你们来林子里做什么呀?”

头一回有人喊自己小姐姐,慕容泠风觉得新鲜,心里软软的,一把把小狐狸抱过来放到腿上,“我们是来魅林找东西的,你们知道鬼姬吗?”

“鬼姬娘娘?知道,知道!”小狐狸们争先恐后地答道,“鬼姬娘娘可漂亮呢!”

“而且好温柔。”

“嗯嗯,鬼姬娘娘人可好呢!”

慕容泠风挑眉,离笙对鬼姬的评价可是阴阳怪气,难不成离老头又骗她?“那你们知道怎么找到她吗?”

这下子小狐狸们都沉默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说话。往日里都是鬼姬娘娘出门时,他们躲在草丛里远远地望上一眼,连靠近都不敢,又怎么可能去寻她的住处。

“上次听小倩姐姐说,鬼姬娘娘应该是住在林子的北边。”最精明的那只小狐狸开口说道,“对呀。你们可以去找小倩姐姐,她说不定知道怎么找到鬼姬娘娘。[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对对,去找小倩姐姐!”

“找小倩姐姐!”

“小倩姐姐就住在林子旁边,很近的!”

“走吧,我们带你们去!”

小狐狸们拉着他们四人往林子外面跑,边给他们介绍小倩姐姐。

“小倩姐姐人很好的!”一只小狐狸说道。

荻宸偷笑,“在你们眼里还有不好的人吗?”鬼姬娘娘人很好,小倩姐姐人也很好,果真在孩子的眼中全世界都是美好的。

荻宸这么想着,低头便见到小狐狸龇着牙怒视他,“你呀!你最坏坏了!”

“对对,坏人!欺骗我们!”

荻宸委屈地指了指云漠,“那主意可是他出的,我事先也不知情呢。”

小狐狸们扭头看了眼云漠又都赶紧凑到慕容泠风这边来,似乎有些害怕。

慕容泠风趁机取笑他,“王爷,您可真是凶神转世,瞧瞧,这么可爱的孩子都害怕你!”

云漠眯着眼睛看向小狐狸们,他们立刻老实了,有几只甚至开始瑟瑟发抖。

慕容泠风于心不忍,赶忙岔开了话题,“话说,你们的小倩姐姐不会是住在兰若寺吧?”叫小倩的狐狸精,她只能想到这个。

“兰若寺?”

所有人都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慕容泠风尴尬地摸摸鼻子,好吧,是她想多了。

“那,这位叫小倩的姑娘,没有什么怪癖吧?”龙冥担忧地问道、走到现在,魅林中就没几个正常的,他又预感,虽然“人很好”,但这位“小倩姐姐”怕也不是简单的。

“什么是怪癖?”小狐狸不明白。

“就是有没有奇怪的习惯?”龙冥换了种方式解释道。

小狐狸们一致歪头想了许久,“爱笑算不算?”

荻宸噗嗤笑出了声,“爱笑都成怪癖了?你们这些孩子真是少见多怪。”

“那一笑一整天也不算吗?”小狐狸问道。

四人对视一眼,能笑一整天啊?那还真是有些不同寻常。

“小倩姐姐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开心也笑,不开心也笑。有的时候我们明明觉得她很失落可是她还是在笑。”

“没错,小倩姐姐还很喜欢别人笑,谁要是在她面前哭丧着脸,她就会不高兴,会惩罚那人的。”

“对对,谁要是比小倩姐姐笑得还开心,小倩姐姐就要奖励谁的。”所以他们在小倩姐姐身边都要开开心心的,这样会得到许许多多的糖果。

会有人爱笑成这样吗?

“倩兮女。”慕容泠风翘起一边的嘴角露出邪笑。

“哈哈哈,哈哈哈!”风中出来女人的笑声,“公子好见识,竟然连我都认得。看来,公子来魅林是有备而来喽。”

“狈是没有啦,”慕容泠风一推荻宸和龙冥,“不过带了三匹狼来。我听说想要打败倩兮女就要和她比笑,若是笑声更加响亮持久就算赢。倩兮女就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哈哈哈,想跟我比笑?公子还是先找到我再说吧!”

瞬间,树林变成了街巷,两排刚刚的围墙将他们圈了起来,前方黑洞洞的看不着路。耳边萦绕着倩兮女的笑声,“哈哈哈,公子如此了解我,那便来找我吧。我就在前面等着公子。”

云漠一把抓住慕容泠风的手,小狐狸们也围在她的身边紧紧地抱着她的腿,他们不明白,怎么和和善善的小倩姐姐突然这般恐怖了?她不是最喜欢逗他们笑的吗?

“小姐姐,我们害怕。”小狐狸抓着慕容泠风的衣角糯糯地说道。

慕容泠风一手拽着云漠,一手拉着一只小狐狸,忽然间跑了起来,“别害怕,不过就是个街巷,一会儿就能见到你们的小倩姐姐了。”

荻宸拽着另外几只狐狸追上来,边跑边问慕容泠风,“我们要到哪里去找倩兮女啊?”

“当然是去她的家里喽。”慕容泠风理所当然地说道。

小狐狸在慕容泠风的身侧,有些不解,“小姐姐,你也认识小倩姐姐的家吗?”说实在的,让他们现在去找,他们都不一定能找得到了,这里黑漆漆的一片,总觉得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直走总会到的。”慕容泠风肯定地说道。

龙冥却有所怀疑了,他伸手拽住慕容泠风,“咱们现在是陷在了阵法之中,这里的世界是受倩兮女操控的,如果找不到破解的方法,我们可能永远都出不去!你再跑下去就是徒然。”

慕容泠风挑眉看他,“所以呢?”

“所以我们应该找到破解阵法的办法。”这才是现在该做的事情。

慕容泠风指着前面说道,“方法就是一直走下去,我们就能走出阵法。”

龙冥感觉她有些说不通,“你再走下去就只是单纯地消耗体力而已,起不到任何作用。”

慕容泠风还想再争辩,此时一直沉默着的云漠却牵起了她的手,“走吧。”

荻宸赶紧拦住他,“龙冥说得对,你们再往前走下去说不定就会进入死循环。”

“既然你们现在想法不同,谁也说服不了谁,不如就都试试。反正只要有一个人出去了,找到了倩兮女,就能让她解开阵法,不是吗?”云漠说的在理,可是荻宸却还是觉得他们现在不该分开。

“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云漠已经带着慕容泠风消失在浓雾之中了。

慕容泠风和云漠并肩而行,良久,小公子才开了口,“你就这么相信我?”

“你是我的王妃,我不信你还能信谁?”云漠说道,“况且,经过弄影的事,我大概猜得到你这小坏蛋的思路了。”

慕容泠风狡黠地一笑,“什么思路,你还这般了解我?”

云漠抬手弹了下她的脑门,“你呀,还不是仗着自己灵力高,肆意碾压对手。你说过这世间的一切都有一个度在,倩兮女的灵力不如你高,所以她制造的阵法的度不会超过你的,你只要将灵力释放出来与之对抗,就一定能压倒她。”这条路虽然看起来是没有尽头的,但是它的无止境只能在倩兮女所能承受的范围内,只要超出这个范围,他们便可以破解结界走出阵法了。

慕容泠风笑着靠在云漠的肩头,“不愧是我的男人,果然是最聪明的。”

这句话说得云漠心里痒痒的,他抚上慕容泠风的脸颊,“再说一遍。”

“说什么?”慕容泠风故意问道。

“再说一遍!”

慕容泠风拗不过他,只得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你是我的男人!”

云漠抬起她的下巴便吻了上去。

慕容泠风搂着云漠的脖子努力地回应着他。

二人吻得忘情,谁也没发现他们四周瞬息万变。

黑色的浓雾变成了粉红色的,再慢慢地飘散。黑暗的街道也不见了,他们又回到了之前的树林子里。

离他们几步远出,龙冥和荻宸搂着几只小狐狸不让他们看,这俩人也太不靠谱了,说是去找出路,却就这么亲上了,也不怕教坏小孩子。

越是不让看小狐狸们就越好奇,一只狐狸从龙冥手中挣脱,跑到慕容泠风身边,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们。

云漠伸手捂住小狐狸的眼睛,慕容泠风却一把推开了他。她摸摸自己的嘴唇嗔怪地瞪向他。

云漠却无所谓,他都是她的男人了,亲两下不是应该的嘛。

小狐狸跑过来拽拽慕容泠风的衣摆,指着不远处的木屋子说道,“小姐姐你看,那里就是小倩姐姐的家。”

几人望过去,果然有两三间木房子,看起来不大,却修建的十分精致。

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从屋里走出来,脸上带着笑娇媚地靠在木门边,朝慕容泠风抛来一个媚眼,“公子好生风情,可愿到奴家房里一坐?”

慕容泠风挑眉,向旁边走了两步,靠进了云漠怀里,“我若是进去了,不说你会把我怎么样,我家王爷就先得打翻了醋坛子了!”在这件事上,云漠向来把她看得紧紧的,无论是男人女人,只要是对她有意思的,他都记在心上,想尽一切办法除掉对方。偏偏他还就是有这般能耐。

为了世界和平考虑,慕容泠风也得乖乖地待在云漠身边。

倩兮女笑道,“说到底,你是怕他,还是怕我?”

“当然是他喽。”慕容泠风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你有什么可怕的?若说可怜倒是蛮适合你的。”

“哈哈哈,”倩兮女觉得她这话好像,“我在这魅林待了几百年,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说我可怜。”

慕容泠风收起脸上的笑意,同情地看着她,“你不可怜吗?你每日都在强颜欢笑。连小狐狸都能看出其实你并不高兴。人又不是只有一种表情,何必为了笑而笑呢?”

“不笑?”倩兮女脸上虽然还是带着笑,却让人察觉出一丝苦涩来,“不笑就没有人会喜欢我了。只有笑我才能活下去,只有笑我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第96章 拜堂成亲

倩兮女的话让他们一时糊涂,怎么会有人不笑就活不了了?

荻宸拽拽慕容泠风的衣袖,“她到底是什么人啊?”长得人模鬼样的怎么说起话来这般奇怪?

“倩兮女,又叫做笑女,正所谓巧笑倩兮。(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她生前应该是个青楼女子,也就是常说的出来卖笑的。”客人上青楼是取乐去的,谁也不愿意看到哭丧着一把脸,所以青楼女子无论高兴与否,脸上都要带着笑意。“倩兮女说得没错,笑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只有笑得灿烂她才能活下去,才能守住她的地位。不过……”慕容泠风看向倚在门口的倩兮女,“难道你还没有意识到你已经死了吗?”

倩兮女的笑僵在了脸上,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笑之外的表情。她自然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而且已经死了很久很久了。然而在魅林之中,死是一个很忌讳的字眼,没有人愿意提到这个字,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而且全部都是死于非命,这对他们而言是伤心事,没有人会随意揭开自己的伤疤。

小公子不仅重新提起这个问题,还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你已经死了。你笑了一辈子却还是没能活下来,这样笑有意义吗?”

倩兮女仰面露出苦笑的表情,“是啊,我笑了一辈子,闹了一辈子,只想在那乱世中寻求一线生机。客人来时我笑,客人走时我笑,妈妈关心时我笑,妈妈训话时我也笑。就连他走的时候我还是在笑。他说我没心,可谁能告诉我心是什么,怎样的表情才算是有心?”倩兮女泪流满面,可她的嘴角还是挂着笑,“怎么办,我现在连哭该用什么表情都不知道了。”

慕容泠风款步走进木屋,在屋里的古琴前坐下,手指拨动琴弦,吟奏一曲,“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倩兮女听罢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伏在地上痛哭失声。

小狐狸们围在一旁安慰着小倩姐姐,虽然小倩姐姐哭得悲痛,可他们却觉得这是他们认识小倩姐姐来,她第一次这般舒心。笑着的小倩姐姐固然美丽,但流泪痛哭的小倩姐姐才是真实的。

荻宸碰碰龙冥的胳膊,“没想到咱们这位小公子还会弹琴作诗呢。”

云漠也挑眉,他的小家伙就是厉害。

慕容泠风走出来,“琴小爷弹得不错,不过这诗可不是我作的。”

倩兮女生活在乱世之中,世人皆有千般不如意万般求不得,这诗,便是她爱慕之人最后吟给她听的,二人终究难成眷属。

大哭一次,小倩终于把积攒了几百年的委屈释放了出来,她擦擦眼泪站起来,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

小狐狸们围成一圈仰头看着她,总觉得小倩姐姐的笑容更加耀眼了。[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小倩走到慕容泠风面前笑得娇媚,“我向来是和别人比笑的,你却让我哭了出来,这要算谁赢呢?”

云漠将慕容泠风搂进怀里,“你本也没打算和我们比试,不然也不会突然间放我们出来的,不是吗?”

小倩这才仔细端详起云漠来,之前她的注意力都放在慕容泠风身上了,却没发现她身边这人竟如此摄人心魂,她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这男人的可怕不是她们这些道行浅薄的精怪所能承受的,怪不得小狐狸们都躲他远远的。

小倩想到自己的心愿,又鼓起勇气,媚眼正对向云漠,“那么这位公子觉得我是为什么要接触阵法放你们出来呢?”

龙冥和荻宸同时看向云漠,他们也觉得倩兮女这一步走得奇怪,虽然慕容泠风可以用她的灵力简单粗暴地碾压倩兮女,但那毕竟还要费些时间,拿点时间说不定她就能想出更好的方法制约他们。但倩兮女却选择放他们出来,这思路不是很说得通呢。

“你如此做,必然是有事相求。”

倩兮女笑了下没说什么,转身回了木屋。半晌,她拖了个大木箱走了出来,她将木箱放到慕容泠风面前,笑着拍了盖子,“打开看看吧。”

慕容泠风将信将疑地掀开木箱的盖子,只见里面放着一套嫁衣,凤冠霞帔一应俱全。不仅如此,旁边还放了套男人的礼服,虽不及新娘子这套华丽复杂却也十分正式,该有的一个也没少。

慕容泠风看了眼,下意识地挡在云漠身前,她瞧着倩兮女的神情,总觉得她有所图谋,这家伙不会是看上他们之中的某一个了吧,“云漠漠不外借哦。”说这话的同时,慕容泠风将龙冥和荻宸推向了前面,“不过这俩你可以挑一个,反正你们都是鬼,也没有种族不同的麻烦。”

倩兮女掩唇轻笑,“我就是想要成亲也是要挑你的呀!虽然公子你是个女孩子,但若能和你扯上关系,这修为可是要大涨的。我想魅林之中没人哪一位不觊觎你的。”她一手一件拎起两件喜服放到云漠和慕容泠风的手中,“我只是想亲眼瞧一瞧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知两位可愿意满足妾身这小小的要求?”

慕容泠风有些发懵,她怎么也没想到倩兮女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小公子红着脸刚要拒绝,却被云漠牵着手向前一步,“好,那就烦劳姑娘准备了。”

倩兮女自然是乐意的。小狐狸们一听有人要拜堂成亲也都兴奋地欢呼着,在倩兮女的院子里跑来跑去帮忙布置喜堂,连龙冥和荻宸都被借了去,虽然参加的人不多,但瓜果梨桃、喜酒喜糖一个都不能少,倩兮女似乎为这天已经准备了很久了,要什么立马就能拿出来。

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只有慕容泠风懵逼地站在院子里不知所措。好吧,小公子还没醒过神来,这么简单她就要嫁人了?

云漠拿了个桃子来,掰开一半递给她。桃子汁多肉嫩,又香又甜。慕容泠风接过来咬了一口,情绪却不怎么高,“你说话不算数,明明答应等我长大的。”

云漠拉她坐到石凳上,“这不过是完成人家姑娘的一个心愿,高堂不在,何以礼成?”

慕容泠风瞧瞧他,“你是说这个不算数的?”

云漠想了想,“算一半吧。反正回楚京咱们还是要办的。我怎么舍得就这么简陋地将我的小王妃娶进王府?”就算是他同意了,他娘也不答应啊。为了娶这俩儿媳妇,武王妃准备了快二十年的工夫了,他回去告诉他娘,“我们已经拜完堂了,娘亲您可以省省事了。”他娘还不得给他生吞活剥了!“你不要紧张,就当是提前练习练习。”

有了云漠这番话,慕容泠风总算是松了口气,她刚刚都在考虑要不要逃婚了。

“不过……”云漠突然站起来,他表情严肃,双眸神情地看着慕容泠风,若是熟悉他的人就会看出,圣王爷的肩膀有些僵硬呢,似乎很是紧张,他紧紧地抓着慕容泠风的手,“既然是要拜堂,我也应该问一句。风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慕容泠风愣愣地看着他,脑筋有些转不过弯来,云漠这是在向她求婚?

“我……我……我还没想好。”慕容泠风双颊泛红微微低下了头,在云漠失望的时候又补上一句,“大概是愿意的吧。”

圣王爷露出笑模样,挨着自己的准王妃并排坐下,伸手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我会努力让你这个答案变得坚定的。”

王爷说既然是办礼,索性就当初是订婚礼吧,也让他们的婚约更正式一些,别总像是他不懂事的时候闹出的玩笑话。

对于这个说法,慕容泠风没再反对。

大概两三个时辰,所有的一切就都准备好了。

倩兮女把慕容泠风拉进屋里,亲自给她梳好头发,带上凤冠穿上喜帕,最后慢慢地盖上喜帕,“你这面具倒是碍事,不然我定是要让你成为这世上最美丽的新娘。”倩兮女遗憾地说道。

慕容泠风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耸耸肩,“娘亲说过,这个绝不能去掉,不然回家打屁股。”

倩兮女不禁笑出声来,“你娘一定很爱你。”

慕容泠风挑眉,“那是当然啦。哪有娘不爱自己的姑娘的?”

此时的倩兮女已经不再只有笑这一种表情了,她望着窗外,眼睛里含着悲凄,“我都不知道我娘长什么样子的。”

这下子慕容泠风可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安慰人这一点她从来都是不及格的,“呃,估计你娘现在已经活了好几世了,你就是再见到她,她应该也不算是你娘了。”在那个纷乱的年代,母亲失去孩子,孩子失去双亲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有活下去才能有希望。除了活着他们已经无暇顾及到其它了。

倩兮女笑着扶起她,“走吧,别让你的新郎等太久。”

本来龙冥和荻宸要坐在椅子上充当高堂的,要说按他俩的年纪足富裕。不过俩人的屁股刚挨上太师椅,就被云漠的眼神瞪起来了。不行,王爷实在是太可怕了,谁敢造次?

最终云漠亲自执笔,在红纸上写下爹娘的名字,摆在了太师椅上。

倩兮女将慕容泠风的手交到云漠手上,两人在小狐狸们的欢呼声中对拜礼成,被大伙簇拥着送进了洞府。

慕容泠风坐在床边,双手交握,心里愈发地紧张,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可当云漠真的要掀开她的喜帕时,慕容泠风的心脏仿佛都要跳出喉咙了。她抓住云漠的手微微发抖。

云漠隔着喜帕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你是我的新娘,我的王妃。你是我的!”他把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

慕容泠风沉默了片刻,伸出双手搂住了云漠的腰。

云漠耐心地安抚着他的小新娘,“可以让我看看我的新娘是多么的美丽吗?”

“你又不是没见过!”慕容泠风害羞地说道。

云漠摇摇头,“那怎么能一样,这一眼我将永远记在心里。”

慕容泠风慢慢松开了手,感觉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云漠缓缓掀开她的盖头,与慕容泠风四目相对,虽然依旧有面具的遮挡,看不到她的真容。可云漠偏偏觉得,他的小王妃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

他弯腰捧起她的脸,深深印下一吻,“风儿,我的王妃,我会永远爱护你,宠着你的。我的一切都将属于你,有你在我身边,我的生命才是完整的。”

慕容泠风看着他微微一笑,朱唇轻启亲昵地唤了声,“漠。”

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谁也没发现,藏在他们腰间的双生结同时闪出光芒,看不见的线在两个铃铛之间结成一个结实的网,若是离笙在这里就会看出,这才是完整的双生结。

倩兮女言而有信,在他俩礼成后,便告诉他们鬼姬的信息。

“鬼姬是魅林的女主人。当年,王将魅林当作聘礼送给了鬼姬,从此魅林中的一草一木都是鬼姬的,都听她指挥。所以,其实从你们一进到魅林,鬼姬就知道你们的存在了。她既然到现在没有把你们赶出去,而且还引导你们深入魅林,大概是想见见你们。你们沿着这条路往北走,直到看到一条种满松柏的大道,那道路的尽头便是鬼姬的住处――古道阁。你们去那里找她吧,她应该不会为难你们的。”

北方有佳人,悠悠在古道。

慕容泠风点头,“原来如此。”

他们谢别了倩兮女,由小狐狸领着往古道阁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就听到远处传来弦乐之声,声音时远时近,似乎还伴随着女人的媚笑,撩得人心头痒痒的,却自愿沉醉在其中。

云漠突然抓紧慕容泠风的手,呼吸有些不稳。

此时,慕容泠风还没察觉是怎么一回事,却见不仅是云漠这三个大人,就连小狐狸们都一个个面红耳赤的,气血上逆。慕容泠风这才反应过来,她伸手捂住云漠的耳朵,“不好,快运功封住听觉,这乐声听不得!”(。)

第97章 谁是鬼姬

弦乐之声越来越来,娇媚的笑声也在耳边萦绕。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慕容泠风仗着自己灵力高,不怕这个,但是其他人可就不行了。

无论是肉体凡胎的云漠还是千年古战灵亦或者是从小便生活在魅林之中的小狐狸们,没有一个能够抵得住这乐声的侵蚀,个个气血上涌,身体发热,像是要炸开一样。

慕容泠风用双手捂住云漠的耳朵,然而效果并不大。更别提已经在地上打滚的几只小狐狸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迟早会爆体而亡的。

正在这时,慕容泠风一眼看到了龙冥背上的古琴,那是刚刚倩兮女硬塞给他们的,说是古琴和她有缘或许她会用到的,慕容泠风推辞不过便收下让龙冥背着了。

没想到还真让倩兮女算准了。

慕容泠风取下古琴,盘腿坐下,将古琴放在腿上,手指拨动琴弦,与那弦乐之声形成对抗之势。

古琴声带着灵力慢慢将弦乐之势压了下来,慢慢的笑声也停了。

慕容泠风收了琴,回头看看身后的几人,他的脸上痛苦的表情去了大半,云漠、龙冥和荻宸基本上已经恢复了,只剩下小狐狸们还躺在地上发愣。

慕容泠风把他们一个一个扶起来,揉揉脑袋,小狐狸们的脸上终于有了神彩。

一只小狐狸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本来慕容泠风是没在意的,可是小狐狸却突然拽了拽她的衣摆。“小姐姐……”

“什么?”慕容泠风不解地看向他。

小狐狸伸出小胖手指向前方,“鬼姬娘娘!”

云漠几人同时向前方望过去,只见一个妖艳的女人穿着一身湖蓝色的纱裙妖娆地向这边走过来。

女人挑起柳眉梢,一双玲珑眼妩媚地瞧着他们,从龙冥身上转荻宸那边,最终是停留在了云漠身上。

倩兮女说的是,慕容泠风这一身的灵力,魅林之中怕是没有几个不觊觎的。不过美女还是爱英雄的,小公子对这些妖媚的女人而言还是太嫩,不如王爷来得可口。

她媚笑着摇着水蛇腰慢慢地靠近云漠,别说是男人了,连慕容泠风都看呆了。可惜王爷生性冷淡,不懂得欣赏美人,拉着慕容泠风退后几步,和女人拉开距离,对他而言这就是一个想要勾引他家小王妃的狐狸精,再无他想。

女人瞟了眼云漠的动作,脸上露出不悦,故作娇嗔地调笑道,“呦,这位公子还真是不懂规矩,到了我这里还矫情什么?”女人边说笑边围着云漠转了圈,越看越满意,“这身材、这腰身,我满意!”说罢抬手就要往云漠的腰间摸一把。

云漠敏捷地向旁边撤了一步,躲过了女人的手。他沉默着瞪向女人,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小狐狸扯扯慕容泠风的衣摆,小声说道,“她就是鬼姬娘娘!”

还没等云漠几人做出反应,其它小狐狸就嚷嚷了起来,“她才不是鬼姬娘娘呢!鬼姬娘娘比她好看得多!”

“就是,那个常穿一身白衣的才是!”

“不对,不对,那个长发及腰的才是!”

“不对,不对,应该是那个紫衣罗裙的!”

小狐狸们各执己见谁都不服谁,弄得几人不知道该听谁的好。[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最精明的那只站出来给他们解惑,“每次鬼姬娘娘出门的时候,都会有很多美女相伴,我们躲在草丛里不敢靠得太近,也不分不出来哪个才是鬼姬娘娘。”

女人掩嘴轻笑,扯扯小狐狸的耳朵,“那你们怎么知道我不是呢?说说看,哪个比我还好看?”

女人,尤其是貌美的女人,最忌讳有人比自己好看,小狐狸这话算是戳在女人的肋叉子上了,怨不得她不得不理论理论。

可惜,小狐狸虽然活了几百年,但按精怪的年纪算还是太小,见到女人微怒的脸色,一个个都睁着大眼睛不敢说话了。

女人自讨没趣,也懒得再和他们争辩,索性引了云漠几人进屋,“鬼姬娘娘就在屋里等着你们呢,你们跟我进来吧。”

女人走在最前面一步三摇步步生莲,好生妩媚。荻宸走在后面,顺手抱起一只狐狸,在他耳边悄声问道,“你是说还有好多美女围在鬼姬娘娘身边?”

小狐狸点点头,“是啊,好多的。”

荻宸笑着点头,这下有美女看了!

龙冥在他身边嫌他丢脸,忍不住踢了他一脚,“注意点形象,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荻宸瞪他一眼,“假正经,有本事一会儿把眼睛闭上别看!”

龙冥不说话了。他可是正常的男人谁不爱美女啊!不过……

显然两人都想到了这点,同时把目光放到云漠身上,“你说王爷是真的不喜欢女人吗?不会是有什么病吧?”云漠的反应太过奇怪,也怨不得他们会有这种想法。

龙冥抿着嘴也不明白,“可他对小公子就满上心的,又亲又抱的,应该不会吧!”不过说实在的,小公子那乳臭无关的黄毛丫头样子,还真不是那种能人男人提起兴致来的。更别提她脸上还带着半张面具呢,就算是有种朦胧美也美不到哪里去,真不知道王爷看上她什么了!

“难道王爷有恋童癖?”荻宸说这话的时候,感觉云漠的背影僵了一下,显然是听到了。

龙冥拽拽他的衣袖,两人没敢再继续这个话题。

女人将他们引到古道阁,推开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走在最前面的慕容泠风先一步踏了进去。

小公子看到屋里坐着的这些人,不禁激动地想到,这趟还真是来得值了。也许是从小围在身边的美女太多的缘故,小公子落下的毛病就是喜欢看美女,当然如果男人好看她也愿意多看两眼,不过那也没有美女来得顺眼。瞧瞧这身姿,瞧瞧这花容月貌!一屋子二十几个姑娘或妩媚、或妖艳、或清纯或霸气,用现代人的话来说,萝莉、御姐、女王应有尽有。不过最醒目的还是坐在最前方主位宝座上的那个女人。

她以黑纱遮住半张脸,一身黑色的长裙凸显出她身材的曼妙,同时也让她看起来更加狠绝。

那人双手放在宝座两旁的扶手上,盯着云漠几人半晌才开口道,“你们来魅林做什么?”

云漠一手握着慕容泠风,一手背到了身后,神色颇为不耐,王爷低沉着声音说道,“我们是来见鬼姬,叫你家主人出来吧,本王不和小罗喽说话。”

“大胆!”引他们进来的青衣女子厉声呵斥道,“你们怎敢这边和鬼姬娘娘说话!”

这回别说云漠,连龙冥和荻宸都忍不住笑了,“她是鬼姬?统领魅林数千年的鬼姬娘娘坐在自己的宝座上竟然还会这般拘谨?没看她紧张得双手都要把那扶手掰下来了嘛。”

宝座上的女人下意识地撒开了手,可惜这样反倒证实了荻宸的说法。没错这女人够狠够毒却缺乏了上位者该有的霸气与淡然。

事情到了这里,女人索性认了他们的话,“既然几位觉得我不是,那便找找看吧。我只能告诉你们,鬼姬娘娘就在这屋子里。”

她这话一出,连小狐狸们都来了兴致,睁大了眼睛一个一个看过去,这些姐姐都好漂亮啊,可是哪个才是鬼姬娘娘呢?

龙冥一个一个看过去,突然间犯了愁,那些美人都笑看着他们,妩媚多情,哪个看起来都像,又都好像差了点什么。龙冥正抓耳挠腮呢,荻宸凑了过来,“别光看那些坐着的女人。那人可是说了,鬼姬是在这屋里,没说是坐着的。”

这话说得是,每个美人都带着名侍女,侍女静默地站在她们的身后,也不出声,不仔细留意确实想不到她们身上。龙冥却不由自主地把视线停留在了站在黑衣女人身后的那名手中抱着猫的侍女身上。那人眉目之间透露出一股淡然,似乎对屋子里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她的镇定在这群故作姿态的女人中反而更加显眼。

龙冥有八成把握,这女人就是鬼姬。他瞧了眼身旁的云漠,王爷的目光也聚焦在了那名侍女身上,大概与龙冥所想不谋而合。

不过慕容泠风就没想这么多了。不是小公子智商不够,判断不出来,相反,小公子聪明得很,但一般能不用脑子解决的时候,她都懒得动脑子。所以说,能力强的人才不管什么逻辑不逻辑的,直接简单粗暴灵力碾压。

慕容泠风瞬间将灵力泄出,巨大的灵压充斥在整个房间里,别说是屋里的这些精怪,就来龙冥和荻宸这俩有七千年底蕴的古战灵都感觉到不舒服。小狐狸们更是被压得喘不过起来。还是慕容泠风只是试探一下,灵压只泄出了片刻便收了回去。不过就是这么会儿工夫,小公子心里已经有了谱。

云漠却犹豫了。他知道慕容泠风心里所想,无非就是觉得鬼姬是蝙蝠王的宠妻又统领魅林多年,灵力理应是这些精怪里面最好的,别人抵挡不住她的灵压,鬼姬没理由也扛不住。可是刚刚那一瞬间,云漠看到侍女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甚至挪出一条抱着猫的胳膊,揉了下胸口。云漠不禁有了怀疑,难道是他家小坏蛋灵力太霸道连鬼姬也受不住?亦或者是她装的?

几人正疑惑着,却见慕容泠风笑眯眯地上前几步,朝着侍女就走了过去,“哎呀,这猫咪好可爱啊,能给我抱抱吗?”

龙冥他们不懂她为什么去要猫,只以为是小公子又不着调走神要去逗猫玩了,可屋里坐着的其它人却都变了脸色。这下子龙冥他们也察觉到了什么,搞不好还真让小公子给蒙对了。

慕容泠风伸手要去抱那猫,侍女却犹豫了,这时候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反倒是猫开口说话了,那猫终于将放在小狐狸们身上的视线移到慕容泠风身上,它瞧了眼慕容泠风冷笑一声,“你是如何发现我的?”猫慵懒地靠在侍女的话里,与慕容泠风说话十分随意,“因为我没有受到你的灵压的影响吗?也可能只是我以原形出现更能抵挡住你的威慑。”更何况人哪里会懂猫的表情?猫断定她绝不是用灵力找到它的。

慕容泠风嫣然一笑,“我一早便认定你了,释放灵压只是为了确定别人不是。”她回手招来一只小狐狸抱起来与猫平视,猫的眼睛立刻亮了些许,片刻之后却又暗沉下来,“有人告诉过我,您一直想要给蝙蝠王生个孩子,但因为您和蝙蝠王的身份,这愿望终究只能是奢望。所以我想,您大概是很喜欢孩子的。”

没错,慕容泠风从一进到这屋里找的就不是那个不怒自威的上位者,而是一个渴望孩子的母亲。小狐狸虽然圆滚滚的胖了些,却更是活泼可爱,连她都想抱一只回去养,渴望孩子那么久的鬼姬没理由不会多看几眼。然而,屋里的这些女人大概因为太过紧张,没多少人注意到小狐狸的存在,反倒是这只猫盯上小狐狸们就挪不开眼了。

慕容泠风故意抱着小狐狸逗弄猫咪,“是不是很可爱?您要不要也抱回去一只?”

小狐狸睁着大眼睛和猫咪对视,他听到了什么?这猫咪是鬼姬娘娘?开玩笑呢吧。

喵咪看着小狐狸有些心动,最终却只是摇摇头,“他不会喜欢的。”

猫咪从侍女的手中跳到地上,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看上去只比慕容泠风大一点点。

少女有着倾城之貌,却少了些成熟女人的妩媚,看上去稚嫩得很。就算是经历了千年的岁月,时间似乎也没为她留下什么。她眼神清明像是个不解世事的少女,除了对孩子的渴望,在她身上看不出一点成熟的韵味。

此刻,慕容泠风才信了离笙的话,鬼姬和蝙蝠王是真爱。七千多年的岁月,蝙蝠王却一直保护着鬼姬的这份天真纯洁,让她不会被世俗所侵染,这是怎样的宠爱才能做到这般?

龙冥和荻宸这下子却更是疑惑了,难道真正的上位者都喜欢毛都没长全的小丫头片子?

合着恋童癖才是流行趋势啊!(未完待续。)

第98章 很喜欢你

谁也没想到鬼姬会是这么干净的一个小姑娘。(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她穿着一条百合色的小裙,大大的裙摆却遮不到脚面,慕容泠风仔细瞧瞧,有点像十四世纪英国贵族的服饰。

鬼姬步伐轻盈,几步蹦跶到主位坐下,胳膊肘撑在腿上,捧着脸带着笑意瞧着他们。鬼姬似乎很喜欢慕容泠风,除了小狐狸她看得最多的便是她了,就连云漠,鬼姬也不过是一扫而过,“你们到魅林来做什么?难道没听说过这里是不归之地吗?”

“到魅林,自然是来找鬼姬娘娘的喽。”看得出鬼姬喜欢自己,慕容泠风也乐得多和她说几句。

鬼姬听了非常高兴,同时也想开开慕容泠风的玩笑,“哦?找我做什么?聊天谈谈心吗?”

慕容泠风轻笑一声,“我们又不熟没什么可聊的吧!”

龙冥站在后面看着这俩人一人一句蔷对方,一句比一句说得难堪,可她俩居然还没打起来,就真的像是多年好友一般,调侃两句不过是玩笑话,谁也没放在心上,反倒是更拉近了她们之间的距离。

鬼姬捧着脸看了慕容泠风半晌,越看越觉得这人对她胃口,她也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索性就直白地告诉对面,“有趣,我很喜欢你!”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呦,那可太晚了,我已经定亲了。虽然这门亲事我还不是很赞同吧。要不,鬼姬娘娘,你帮我把亲事退了,我来跟着您来?”

云漠瞪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

鬼姬歪着头点点嘴唇,似乎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退亲是没问题啦,不过我也已经成亲了,而且我家那位不是好惹的,你来搞定他?”

“没问题,我……唔……”没等慕容泠风蹦跶起来,云漠便一把捂住她的嘴,把人拽了回来。这俩人还真是百无禁忌,再说下去,估计就得谈婚论嫁生孩子了!

荻宸看出云漠有些动气了,赶紧上前一步和鬼姬说明来意,“我们是来找夜明砂的。还望鬼姬娘娘指条明道。”

“夜明砂啊……”鬼姬收起身上的稚气,慵懒地靠在扶手上,显然面对荻宸她并没有对着慕容泠风那边亲切,“这几千年来进魅林找夜明砂的人数都数不清,可没有一个人找得到,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龙冥和荻宸乖乖地摇摇头,他们被关在雾陵七千多年怎么可能知道魅林的事情。再说了他们若是什么都知道,何苦还来问她啊。

“因为根本就没有夜明砂这个东西!”鬼姬云淡风轻地说道。

她并不是很在意夜明砂这个东西,可是这是要救南楚帝必须的七灵药之一,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他们必须拿到夜明砂。突然之间被告知根本就没有这样东西,几人都有些发懵。

连慕容泠风都皱起眉头,“不可能啊,不是说夜明砂就是蝙蝠王的排泄物吗?”蝙蝠王存在,夜明砂怎么可能没有呢?

“是吗?我还真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我一直以为是像沙砾一般的东西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鬼姬面露疑色,大概是真的第一次听说。不过她依旧摇摇头,“那也没有。蝙蝠王不吃五谷杂粮,怎么会有排泄物呢?”

这说法虽然文雅,但意思还是在说蝙蝠王不拉屎的。

慕容泠风脑袋有点反应不过来,还有生物是不拉屎的?这也太神奇了吧!

龙冥他们也不信,觉得这是鬼姬在诓他们玩呢。

鬼姬叹了口气,“算了,我是真看上你这小家伙了。难得碰上个投缘的,我就带你们去见一见蝙蝠王吧。你们亲自去跟他求证一下!”其实鬼姬心里也有些气不平,他们居然不相信她!这回定要让他们见识见识去,她跟着蝙蝠王将近一万年了,就没看到过他上厕所!

鬼姬瞧了瞧外面的天色,还是黑漆漆的,不禁摇摇头,“蝙蝠王现在出去狩猎去了,不在家,等天亮了吧,天亮了他就该回来了。”

想想也是,蝙蝠本来就是昼伏夜出的习性,只是这天……

荻宸也随着望望窗外,“这都过了多久了,怎么天还没亮?”

这次不用鬼姬娘娘,身边的美女就给他解了惑,“魅林的时间流速和外面是不一样的,夜长日短,白天和外面一样,但夜晚却比外面慢了五倍。要天亮,且等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龙冥和荻宸算着时间,云漠和慕容泠风的思维却飘远了。慕容泠风想着这地方果真与众不同,怕是有什么结界阵法的存在,将灵气聚集的同时留住了黑夜。

云漠却觉得这是个好地方,被西华封锁起来可惜了。

他们毕竟不是精怪,过不惯这长夜漫漫的生活,鬼姬便将他们留在了古道阁中,唤来婢女为他们收拾好了客房,能歇一会儿也是好的。

离开房间前,鬼姬突然叫住了慕容泠风,她瞧着她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很是欢喜的样子,“谢谢你。”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不是很明白她道谢的意思。

“骨女、桥姬还有倩兮女。”说完,鬼姬便打发侍女带他们走了。

还是侍女为他们解了疑惑,“这魅林中,女精怪居多,全都是鬼姬娘娘同情收留了她们。”鬼姬自己也是因着大仇恨被敌人追杀才逃进魅林的,大概是同病相怜,那些走投无路的女人闯进魅林来,鬼姬都会收留她们在魅林里住下。可是,她能给她们一个息身之所,却不能给她们一个家。那些女人埋藏在心底的苦楚就更是她无能为力的了。鬼姬担忧,却找不到解决之法,幸好慕容泠风来了。

他们走后,鬼姬一个人翘着二郎腿坐在宝座上,她望望窗外的圆月,云漠一行人的到来确实给魅林带来了一股清流,尤其是那个慕容泠风,真是对她的胃口,她很喜欢呢。鬼姬点点脸颊露出一丝坏笑,既然送上门来了,她也没理由浪费掉对吧。

慕容泠风睡了几个时辰便醒了过来,探头望望窗外天还是那么黑。小公子又倒头把自己摔倒床上,犯懒不想起来。

云漠伸手将她搂到怀里,亲了亲她的头顶,“再歇会儿?”

“嗯。”慕容泠风在云漠怀里蹭了蹭,“就这么躺到蝙蝠王回来吧。”

云漠算了算,等蝙蝠王回来起码还得有两个夜晚,那不骨头都躺酥了!不过,美人在怀,让王爷从温柔乡里起来也是不容易的。云漠自己给自己下了最后通牒——再陪这小家伙躺一个时辰就起来练功去。

可惜,王爷算盘打得好,却架不住有人来烦。

云漠刚闭上眼就听到了敲门声,他本来不想理会的,可门外那人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将他们叫出来不可。慕容泠风将头藏在了枕头底下,踢了踢云漠的腿,赶他去开门,“说不定是蝙蝠王提前回来了。”

话是这么说的,可慕容泠风已经下定决心了,就算真是蝙蝠王回来了,她也绝不对起床,这么好的天就是睡觉用的歇够了再说!

云漠一开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下一秒王爷就又把屋门给关上了。这大热天的,虽然有点冷气挺舒服,但是也不能这么极端啊,把他的小家伙冻病了怎么办。

屋外,雪女敲门的手还举着,满脸的不敢置信,就这么把她拒之门外了?

她不死心地又去敲门,这回连法力都用上了,房门在她手下开始结冰,冰层逐渐扩散,发展到墙面上,慢慢地整间屋子都被冰封了。

慕容泠风哆哆嗦嗦地爬起来,裹着夏天的薄被事实上也管不了什么作用。她扑进云漠的怀里试图让自己暖和一点,“门外是谁啊?”

云漠抱着她泄出内力,让小公子不再冷得牙齿打颤,“不知道,大概是冰雪一类的东西吧。”云漠表示这种反自然的东西,他现在是一点不想接触。

慕容泠风将自己整个人都缩到云漠怀里,朝着门口喊道,“门没锁,你把法力撤了打开吧!”

雪女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话嘛,她大名鼎鼎的雪妖岂能让人类拒绝了!

雪女伸手一拽门把手——没拽开。她又使了些力气——还是没拽开。

雪女有些恼怒了,她晃悠的门咣咣直响却没什么效果。不是说没锁吗?怎么打不开?难道是在骗她?人类果然是最狡猾的。

雪女又要发货火,却听到慕容泠风在里面喊道,“喂喂喂,你得先让冰融化了才能开门啊!要不不都冻在一起了!”

雪女仰着头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可是,她向来只会冰封,可没化过冰呢。

正巧一个娇俏女人走来,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底下印着燃烧的火焰,紫色头发苍白面容,然而左半边脸被一只凤凰图案的纹身所覆盖,让她的俏容添了些恐怖的味道,这人周身围绕着一层薄薄的红色火焰,与白衣透着寒气的雪女形成了鲜明对比。此人正是传说中冥界的引路使者——凤凰火。

雪女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来的正好!阿火,帮我把这冰化了吧。”

不知是不是互补的原因,雪女和凤凰火倒是一对好姐妹,平日里也能说得上来。其实在魅林之中的都是苦命人,谁也不嫌弃谁,谁也不比谁高贵。鬼姬定下的规定,不许姐妹相争,她年纪小,最看不得女人难为女人了。

凤凰火一挥手,结在墙上的冰碴全都化了,甚至还带来了一些暖意。她看着雪女开门进屋了,便要离开。

可慕容泠风却开口留她,“你俩有什么事一起吧,要不我实在是吃不消。”

雪女的冷与凤凰火的热,刚好抵消,要单留她们中的一个慕容泠风非疯了不可。

凤凰火想想自己左右没事,便陪雪女坐了进来。

雪女也没跟慕容泠风客气,开门见山便说明了来意,“我知道你解开了倩兮女的心结,那能不能帮帮我?”

慕容泠风上下打量着她,最终摇摇头,“你不需要我的帮忙,你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像骨女、倩兮女那般身不由己,你的一切都是按照你自己的意愿进行的。”

“不,”雪女冷笑一声,“鬼姬娘娘说你有大智慧,我看也不过如此。你觉得你懂我吗?你根本不明白。”这一次,雪女垂下了眼帘,失落侵染都她那张苍白的脸上,“我和骨女一样,是没有心的。”没有心,她又怎么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你和骨女不一样。”慕容泠风呼出一口气搓搓手,“没有人是没有心的。骨女有,你也有。只不过,骨女把它留在了给予她温暖的雪狼身上。”

雪女睁大了眼,“你是说,我的心也遗忘在某处了?”

慕容泠风摇摇头,“我说了你和骨女不一样,你的心还在你的身上。只是被你自己冰封起来了。”

她叹了口气,终究是同情心占了上风,“你年幼便被父母丢弃在雪中,是风雪将你养大的。他们给了你倾世的容颜,教会你强大的法力,却忘了告诉你怎么解封自己的心。”

雪女瞧了眼身边的凤凰火,“让阿火烧烧呢?”

慕容泠风噗嗤笑出声,不知道是不是跟在鬼姬身边太久了,这只雪女想到天真呢,“当然不行。你需要一段机遇,你需要一段刻骨铭心。这不是我能给你的。”

雪女也不是全然不懂,慕容泠风说的话她大抵是明白的,“你要我去谈一场恋爱?”

“不一定是男女之情,对于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物,只要你真正爱上了它,自然就会知道什么是刻骨铭心。”骨女的刻骨铭心便是在最后的一片温暖,所以说情感这个东西,有些时候真的很玄妙。

刻骨铭心。

雪女学会了一个词语,也去试着让自己感受这个词语。她起身谢过慕容泠风便要离开。

小公子却在这个时候叫住了凤凰火,“你叫阿火吗?”

凤凰火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相比于雪女,凤凰火似乎更是冷到了骨子里,从她进门到现在,慕容泠风没听到她说一句话,不过这也无所谓,她本来也不喜欢聒噪之人。

慕容泠风跑到她的床边将熟睡的小麻雀抱了过来,拿给凤凰火看,“你认识它吗?”

凤凰火那双淡漠的眼睛在这一瞬间充满了光辉。(未完待续。)

第99章 吸血蝙蝠

凤凰火看到小麻雀后立刻变了脸色,脸上不再是水平如镜,而挂上了一些焦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小麻雀睡得很熟,大概是睡梦中感觉到了寒热交加,不舒服地动了动。

“它……它是……”凤凰火的声音都有了些颤抖。

“它叫鸣鸿,天下第一妖刀。”慕容泠风摸摸小麻雀头上那撮黑毛,“不过我觉得鸣鸿不好听,给它改了个名字,它现在叫秋秋。”

秋秋有比鸣鸿好听吗?

“妖刀?”凤凰火面露疑色,“这不可能,它……它的体内……”

“它的体内封印着凤凰。”慕容泠风接了她的话,“我知道火姑娘是凤凰涅槃时遗留在人间的火焰,后成为冥界的引路使者。其实您和凤凰本就是一体的,所以凤凰的事情问你应该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凤凰火这才正视慕容泠风,“你想问什么?”她虽是火焰,却冷情冷面惯了,头一次对一个人有了兴趣,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鬼姬会一眼喜欢上一个小丫头了,果然是对胃口。

“也没什么,只是秋秋这几日不知道什么缘故,一直在沉睡,叫都叫不醒。我想问问火姑娘,它没什么事吧。”慕容泠风是真的有些担忧小麻雀,自从他们离开了人鱼宫,小麻雀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这一睡少说也有个八九天,慕容泠风怎么折腾它就是不起来,也没办法让它变回妖刀的样子,慕容泠风着实有些着急,想着妖刀应该是不会生病的,但封在它体内的凤凰就不一定了。

凤凰火笑了下,“他还有人关心,也是他造化了。没事的,凤凰被封在刀中几千年的时间,太过虚弱了。他近来吸收了公子外漏的灵气,已有了觉醒的趋势,不过灵气也还需要一段时间。让它睡着吧。”凤凰火温柔地摸了摸小麻雀,“它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凤凰火说没事,慕容泠风也就真的放心了。

只是,阿火再一次见到凤凰,心中那一点点涟漪又被搅了起来。

凤凰是天空中的圣兽,而凤凰火是地狱里的差使。谁又能想到他们本是同根生呢?说嫉妒倒是有些过,但她眼底的思恋却很是真切。

慕容泠风不懂,云漠却看在了眼里。

她二人走后,云漠似有似无地提到,“能否将凤凰火待在身边?”

慕容泠风一惊,而后笑道“怎么,王爷这是看上眼了,要抬侧王妃?”

云漠瞪她,明知道他这一颗心都扑在她身上了,却还这般取笑他,真是欠收拾!云漠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她翻身将慕容泠风压在床上,直吻得她讨饶才肯罢休。

慕容泠风整理好被云漠掀起大半的睡衣,嗔怒地瞪了云漠一眼,“你真是越来越不规矩了!”

王爷无所谓,将小公子扯到怀里又是一阵折腾,“咱们可是拜过堂成了亲的,我跟自己的王妃规矩什么?你说是不是啊?”

慕容泠风气得瞪圆了眼睛,“你明明说成亲不过是哄倩兮女玩的,没有高堂在不作数的!”

“那可是成了啊!”王爷说罢又亲了亲她的嘴角,“你是我的王妃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这点别想赖掉!”

到底是谁耍赖!慕容泠风争辩不过她,却也知道自己又上了他的当了,挣扎着就要起来,“反正我不管,十八岁之前,你不准碰我!”

云漠点头,“这点你放心,你现在还是太嫩,我也怕弄坏了你。”他是男人,虽然没真正试过,也知道男人在床上是什么德行的,更何况他这几日愈发清楚这小家伙对自己的吸引力,二十几年为她守身如玉,若爆发出来定不是轻而易举能够浇灭的。他知道她还太小,承受不住他的。

不过,一点点甜头他还是应得的。

慕容泠风辩不过他,只能由着他胡来,有了这点承诺她倒也是真的不怕了。

云漠是真的犯冲,每次想要更进一步,就有人来打扰。这不,他刚把慕容泠风压在身子底下,手伸进睡衣里往上探了探,就又有人来敲门。

从这开始,慕容泠风屋里的客人就没断过,一个又一个跑过来和她谈心,寻求解脱之法。小公子忍了许久,最终还是没忍住,跑到鬼姬面前理论,“小爷又不是心理医生!”

鬼姬笑看着她,“可是你确是治好了她们的病。她们都很感激你呢!”

“不需要!”慕容泠风一屁股坐在了鬼姬旁边的凳子上,“我大概以后也不会来魅林了,要这人情做什么?”

鬼姬摇摇头,“人生世事难料,比起外面你不觉得你更适合这里吗?”

慕容泠风摆摆手,“算了吧,我要是跑到魅林住下,云漠漠还不得急疯了。”

“那就带他一起来。”鬼姬无所谓地说道,“我这里虽然是女人多,但也不是完全不招男人的。我看你男人品行样貌的都还不错,说不定能和我男人谈得上来。”

慕容泠风看她用一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模样张口闭口你男人我男人的实在受不了,“那可不成,云漠漠又不是精怪,在魅林哪待得下!”

“是吗?”鬼姬轻笑着也不点破,云漠周身泛着一层白光,虽然还不是很明显,但鬼姬不相信慕容泠风看不出来。云漠这是要入仙道的前兆。

鬼姬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又调侃上小公子了,“神医,你要不也给我看看吧,瞧瞧能不能把我的心结也给解了?”

慕容泠风瞥她一眼,“你那不是心结,是病。”

鬼姬一愣,遂收起吊儿郎当的做派,略带紧张地看着慕容泠风,“可有方法医?”

“有啊,你们俩进轮回重新做人,孩子自然是有的。”天道永远是公平的,你想要永恒的生命还想要子孙满堂,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先有死后有生,若人人都不死还能生,这世上也容不下这些人啊。

鬼姬沉默了,她一直都知道,可还是不愿意放弃,她想给蝙蝠王生个孩子,她喜欢孩子,更喜欢蝙蝠王的孩子!“命中如此,我早该认命的。”

鬼姬的笑透着凄凉,慕容泠风于心不忍。她抿了下嘴,最终也没再说什么。小公子精明得很,她有自己的猜测,也需要底牌。

此时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鬼姬站起来整了整褶皱的裙摆,“走吧,带你去欣赏一下我男人的英姿。”说起蝙蝠王,鬼姬的脸上满是得意。

去鬼窟的路不好走,但是有蝙蝠王的爱妻带路就不一样了。

鬼姬走在最前面,走两步便回过头来看慕容泠风一眼,似乎有些烦恼。

慕容泠风让她看毛了,索性直接了当地问,“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除了一张面具还能有什么?”鬼姬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慕容泠风挑眉,“那你老看我做什么?”

鬼姬叹口气,“我男人和我眼光太相近,我那么喜欢你,他不会也喜欢上你吧?”

慕容泠风翻个白眼,“我还没这么百无禁忌好吗?”她怎么会看上一只蝙蝠。

鬼姬眨眨眼,“德很英俊的。”

“哦,是吗?”慕容泠风答得敷衍,显然是不信的。蝙蝠还能帅出花来?

龙冥和荻宸也这么认为。

只有云漠留了个心眼,狐妖雪女他都见识过了,谁规定蝙蝠王就得是蝙蝠样子的。

果不其然,鬼姬领着他们进了鬼窟,来到蝙蝠王的面前,慕容泠风盯着蝙蝠王眼睛都直了。

荻宸更是没想到,这个蝙蝠王也太英俊了吧。他一头过肩的棕黄色卷发,脸色惨白,但那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却格外明亮。他穿着修身的黑色长风衣,慵懒地靠在镶着宝石的红色宝座上,饶有兴致地瞧着他们。

“vampire!”慕容泠风脱口而出。

听到她的话,蝙蝠王的蓝眼睛里闪过流光,对这个小姑娘更上心了。

荻宸就站在慕容泠风身边,却没听懂她说的话,“什么拍儿?”

慕容泠风轻笑一声,她早该想到的,长生不老的蝙蝠王,岂能真的是蝙蝠,“他是吸血鬼。”

龙冥和荻宸不知道什么是吸血鬼,不过听名字也猜的差不多了,“是水蛭吗?”

蝙蝠王和鬼姬同时脑补出那深褐色的肉呼呼的虫子,一股恶心地感觉涌上来,“本王怎么可能是那种恶心的东西!”

慕容泠风瞪他俩一眼,瞎说什么大实话啊!“吸血鬼是受诅咒的种族,他们永生不死却惧怕太阳,而且不能吃任何东西,只能以血液充饥。”

蝙蝠王冲着慕容泠风竖起大拇哥,“年纪不大,见识不小。”

慕容泠风笑了笑,“蝙蝠王过奖了。”

“不是夸奖。”蝙蝠王轻轻摇了摇头,他对慕容泠风的兴趣越来越浓,“湛天大陆上没有vampire,这事情我没告诉过任何人,包括敏敏在内。你又是从哪里了解到vampire的呢?甚至还会说我们的话?”敏敏就是鬼姬,蝙蝠王喜欢这么称呼她,就像是她也亲昵地称呼蝙蝠王为“德”一样。

慕容泠风因为蝙蝠王的话有些愣神,湛天大陆上没有吸血鬼吗?她好像是没见过。那要怎么自圆其说?

云漠瞧了瞧身边的小家伙,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肢,“蝙蝠王既然说湛天大陆上没有吸血鬼,那你又是从何而来的?”此话一出,慕容泠风便知道云漠是信了她,毕竟小公子的身份没有半点问题,反倒是这只吸血鬼阴阳怪气的。

蝙蝠王也云漠四目相对,审视着彼此,他突然闪身,瞬间到了云漠面前。蝙蝠王很高,比云漠都稍稍高了一点,蝙蝠王鬼魅地笑着,抬手想要抚上云漠的脸颊,“我可以给你永恒的生命,你愿意要吗?”

云漠侧身躲过了蝙蝠王的手,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警惕和鄙视,谁也没想到,蝙蝠王没看上慕容泠风,竟看上了云漠。王爷表示,自己对男人真的没兴趣,“活那么久,生命还有意义吗?”

蝙蝠王因为他的话浮现出一丝落寞的神情,“是蛮无聊的,可我最终不还是等到了你吗?”

云漠一阵恶寒。

荻宸看看这两对,“要不慕容跟了鬼姬,王爷和蝙蝠王在一起得了。”

四个人同时瞪向他,他赶紧躲到龙冥身后——明明是他们表现出对对方有好感的。

鬼姬看了看他们,赌气转身跑了出去。

蝙蝠王见老婆跑了,也顾不上别的了,立马追出去哄,这种事情越拖闹得越大。

主人不在,慕容泠风倒是随便了起来,拉着云漠往凳子上一坐,打着哈欠想事情,“鬼姬和蝙蝠王可真无聊,没事这么撩对方也不怕对方真的生气了。”

云漠让慕容泠风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人家的家务事他们最好少掺合,不过也能理解,就像是蝙蝠王说的,活得太久了生活是很无聊的。他们俩在一起将近一万年了,若没有些小情趣支撑着怎么会感情依旧这么好。蝙蝠王对云漠说的话,其实他们四个都心知肚明,这是说给鬼姬听得,故意引鬼姬吃醋了,一开始鬼姬是真的没想接,玩了这么多回多少有点无趣了,可是让荻宸一说这事情似乎又变了味了。

“鬼姬是不是怕蝙蝠王知道她跟慕容告白的事情,所以故意先发制人扰乱蝙蝠王的思路?”荻宸分析道。

正好鬼姬让蝙蝠王哄回来了,俩人刚到门口就听到荻宸的声音。

蝙蝠王那双蓝眼睛微眯起来,侧目看向自己的小娇妻,“他说的是真的吗?”

鬼姬让荻宸气得直跺脚,两次都是他多嘴,“我那不过是随口说说,她是蛮招人喜欢的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她招人喜欢,和你跟她告白是两个意思。”蝙蝠王总觉得自己气不顺,差点就让她蒙混过去了,“你怎么告的白,我要听完整的。”

“我我我,我就说很喜欢她嘛。”鬼姬嘟着嘴委屈地看着蝙蝠王。

蝙蝠王却不吃这套了,“你都没说过喜欢我!”

鬼姬扑到蝙蝠王的怀里抱着他蹭了蹭撒娇道,“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蝙蝠王瞬间就软化了,亲了亲怀里的小娇妻抱着她回到了宝座上。

云漠戳戳看好戏的小公子,“下次惹我生气的时候,你可以借鉴一下。”

慕容泠风翻个白眼,美得你!

蝙蝠王扫了眼他们,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来鬼窟找我,所为何事?”

“他们是来找你要夜明砂的。”鬼姬抢先答道,“咱们这儿是不是没有夜明砂!”

“夜明砂?”蝙蝠王一愣,“有啊!”(未完待续。)

第100章 你了解吗

鬼姬说没有,蝙蝠王却说有,一时间四双眼睛全投向了鬼姬,眼神中充满怀疑――你还真是不靠谱,幸好没有轻信。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鬼姬没了面子,一双杏眼焦急地看着蝙蝠王,“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不知道!”

“一直都有啊。”蝙蝠王也是奇怪,“前两天你不还拿出来玩了吗?”

四人的眼神更加笃定――你果然是奸的。

“胡说八道!”鬼姬被气得脖子都红了,“我在你身边几千年了,从来就没见过你拉屎!”

蝙蝠王轻咳两声,“夫人,这有外人在呢,咱们说话文雅些。再说了,夜明砂跟我拉不拉屎有什么关系?”

这回连慕容泠风都疑惑了,“夜明砂不就是蝙蝠屎吗?”

“谁说的!”蝙蝠王立刻否认道,“你要想要蝙蝠屎我倒是可以去外面抓两只来给你拉一泡。”

慕容泠风连连摆手,“不不不,普通的蝙蝠不行的,必须要蝙蝠王的才成。”

蝙蝠王遗憾地摊开手,“那就没有了,敏敏说得不错,我确实不拉屎的。”

“那你刚刚还说有。”其实慕容泠风还想问一句“你不排泄喝的那些血都哪去了”。也没见蝙蝠王有多胖,这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啊。

云漠拍拍慕容泠风的手背,让她稍安勿躁。这会儿他算是听明白了,小公子和鬼姬犯了同一个错误,她们都先入为主地认为蝙蝠王的排泄物就是蝙蝠屎,但听蝙蝠王的意思可没那么简单,“还望蝙蝠王解惑。”

“哈哈!”蝙蝠王点点鬼姬的鼻子,“其实,夜明砂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血结果。”

鬼姬眼睛亮了亮,“血结果!”怪不得蝙蝠王说她前几天才玩过。

血结果是蝙蝠王体内的血精凝结而成,要历经三千年才能结一次果,因此十分珍贵,蝙蝠王如今不到九千岁,因此他手中也只有两颗血结果。血结果红得如血似火,又晶莹剔透,就像红宝石一般耀眼,鬼姬十分喜欢,常拿出来赏玩。反正这东西结出去就对自己没太大作用了,蝙蝠王乐得将它送给鬼姬,哄小娇妻开心。

而鬼姬是真的不知道血结果就是夜明砂,若是知道,她早早便把云漠几人赶出魅林了,断不会带他们来见蝙蝠王的。鬼姬还盘算着过几年蝙蝠王满九千岁了,她就能有三颗“红宝石”了,这下子……鬼姬抬眼瞧了瞧慕容泠风――怕是连手里这两颗也保不住了。

蝙蝠王没鬼姬那么纠结。不过,血结果虽然对他没什么用,但怎么说也是他的东西。何况价值连城,断没有白白送给他们的道理。蝙蝠王露出奸商的标准笑容,“你们想要夜明砂,可以。不过你们打算拿什么来换呢?”

慕容泠风总觉得蝙蝠王的眼神不怀好意地往云漠这边瞟,这意味再明显不过了。小公子挺直了腰板,把云漠挡在身后,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云漠漠不给你!”

鬼姬也瞪着杏眼怒视蝙蝠王,“敢见异思迁、沾花惹草我就离家出走,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冤枉啊,夫人!我怎么会喜欢上你之外的人?何况还是个男人!”蝙蝠王只是觉得云漠合眼缘,想要逗逗他,没想到惹到这两只护食的母老虎了。(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对于慕容泠风的维护,云漠还是很满意的,这小家伙心里总算是有他了,知道护着他了。

不过,蝙蝠王提出的这个问题好,他们拿什么交换呢?

慕容泠风的眼神在鬼姬和蝙蝠王之间徘徊,她叹了口气,终究还是选择了离笙给她指的道,“也许,孩子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们。”

听到孩子,鬼姬的双眼都凉了,她想要个孩子,她想要做一个母亲。可是,太多次的失败让她丧失了信心,更何况她们之前才讨论过这个问题,“你不是说你办不到吗?”他们是吸血鬼和血契人,拥有不灭的灵魂却终究都是死人,怎么会有孩子呢?

“当时我又不知道蝙蝠王就是吸血鬼,你们是血主与契人的关系。”她还以为是蝙蝠王用了什么秘法才让鬼姬永生不灭的呢。

鬼姬从蝙蝠王的腿上蹦下来,小跑到慕容泠风面前,“所以,你说的办得到是真的办得对吗?”她不想再一次失望。

慕容泠风看着她摸摸鼻子,欲言又止。

鬼姬看她的样子,心凉了大半,“你果然是骗我的!你骗我!你居然敢骗我!”因为鬼姬的愤怒,魅林中的树木开始倒塌,土地翻滚着,精怪们都被吓傻了,逃窜到安全的地方,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地震了?

“别发脾气嘛,”慕容泠风赶紧抚慰她,“我是真有办法,不过……”她瞧了瞧鬼姬又抬头看了眼蝙蝠王,“这方法十分危险,稍有不慎,你有可能就不存在了。”

鬼姬愣住了,外面的翻滚也停止了,“什么叫不存在?”

“就是灰飞烟灭。”慕容泠风狠心解释道。

“我不同意!”蝙蝠王发疯似的怒吼道,“我绝不对不会同意的。”孩子什么的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东西,他不喜欢孩子,也从来没想过要拥有自己的孩子,让他为了这可有可无的孩子失去他的心爱之人,他怎么可能同意。如此一来,他对慕容泠风一行人的出现也感到了厌烦,“你们马上离开魅林,趁我还没发火要对你们赶尽杀绝!”

“不准走!”鬼姬用她稚嫩又尖锐的声音阻止。她回过头去,望着蝙蝠王眼神中满是期盼,“德,我想要这个孩子,让我试一试,好吗?”

对待自己的爱妻,蝙蝠王怎么也狠不下心来,连声音都柔和了下来,语调中带着恳求,“敏敏,咱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敏敏,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消失了,徒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我会有多痛苦?我不能没有你啊!”

鬼姬擦擦眼泪,感动于蝙蝠王的爱护,却依旧有她自己的坚持,“德,我们就试一试,试一试好吗?如果有危险我们立刻停止。你就当是陪我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蝙蝠王和鬼姬理论始终说服不了她,最后只能退步同意试一试,还让鬼姬承诺,只要有一丁点危险的征兆就必须马上停止,否则他就会杀了慕容泠风!

小公子一阵委屈,明明是帮他们完成心愿,怎么到最后还有可能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呢?太不讲道理了。

云漠也心疼自家的小宝贝,要带着她离开,不管这些闲事了。可作为医者,断没有抛弃病人的道理,更何况他们还没有拿到夜明砂呢,慕容泠风说什么也不同意。

蝙蝠王和云漠对视一眼,他们果然都同类人,都让自己的女人吃得死死的,舍不得责骂半句,同病相怜呐。

鬼姬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慕容泠风却说她得先检查一下他俩的身体情况,看看他们是否适合受孕。蝙蝠王倒是没什么,但鬼姬的年纪停留在了十六七岁,慕容泠风实在担心她吃不消。

还好,鬼姬的身体被蝙蝠王调养的不错,除了不怎么长个,其它倒也没什么毛病。鬼姬的身体检查完了,她又去找蝙蝠王,这边可就没那么顺畅了。

蝙蝠王使计支走了鬼姬,坐在宝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慕容泠风,并没有让她靠近,他说话也不再拐弯抹角的了,“我不信任你。”

慕容泠风并没有觉得羞辱反而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我知道。”

她的态度让蝙蝠王的感觉稍好一些,起码这个小姑家很诚恳,没有人喜欢别人算计着自己,当然,她也仅仅是个小姑娘而已。

“你今年多大了?”蝙蝠王突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他确实有些迷糊,这个小姑娘灵力极高甚至可以赶上他的万年修为,必然来头不小。

可是,她真的很嫩。她的嫩和鬼姬不同,鬼姬是蝙蝠王千年来精心呵护才保留下她的天真烂漫,其实谁都知道,活了几千年,鬼姬走就不是当初那个不解世事的小姑娘了,若真遇到触及她底线的事情,她大概可以比谁都恨,比谁都绝。但慕容泠风的嫩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稚嫩,别说是心智,她连骨骼都还没成熟呢。蝙蝠王猜想,她大概是有什么天大的机遇,才能到达今日的高度,这个小姑娘前途无量,但这些都是以后,现在的她还是太嫩,不足以服人。

慕容泠风知道蝙蝠王是嫌弃她小故意这么问的,她也没扯谎,正大光明地告诉蝙蝠王,“十六岁了。”

十六岁啊,就是在人类的世界里,这也是太小了,“我遇到敏敏的时候,她也是十六岁。”

蝙蝠王想起了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决心更加坚定,“我不信任你,不仅是因为你还是个孩子。关键在于连你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只有这一个爱人,我们相处了七千多年了,在我漫长的生命中是她一直陪伴着我,我不能想象没有她的日子会是怎样的痛苦,所以我绝不能失去她,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

“血族都没有孩子,我对孩子这种东西也不甚在意。敏敏就是我养大的,她不仅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孩子,所以这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但蝙蝠王知道,鬼姬一直希望有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是她的期望,蝙蝠王就会尽全力去完成,可这一切都有一个大前提……敏敏不能受到伤害。

“我对你们的到来非常反感,虽然你们二人确实讨人喜欢,也确实对我的胃口。”如果他们没有提起这件事,蝙蝠王应该会把他们当做朋友盛情款待的,但是现在,他只能将他们看做敌人,一个要害死他挚爱的妻子的敌人,“你们走吧,因着这点缘分,我不会伤害你们。但是你们绝不能让敏敏追上。”只要他们离开了,鬼姬有再大的期许也只能打消掉。她可能会失望,可能会生气,可能会和他闹脾气,那都是他们夫妻俩的事,他以后有大把的时间能把他的小娇妻哄好,他们还有漫长的时间可以去相依相伴。

“蝙蝠王,你是纯血种吗?”慕容泠风没有答应蝙蝠王的要求,同样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蝙蝠王对她有所侧目,“你果然很了解vampire,我是。”

慕容泠风笑了笑,“那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成为吸血鬼的吗?”

蝙蝠王心下一惊,他已经活得太久了,自己的出身哪里还会记得,对他来说好像一出生就是吸血鬼似的。面对自己回答不上来的问题,所有人都是抵触了,蝙蝠王也一样,慕容泠风在他眼中仅有的那一点点好感也慢慢地消散了,“这与你何干?”

慕容泠风耸耸肩,看来蝙蝠王是真的想不起来了,“你来到湛天大陆少说也有七千多年了,今年你还未满九千岁,这么算下来你是一千多岁的时候来到湛天大陆的,甚至更早。也就是说,按照吸血鬼的年纪来算,你离开吸血鬼族群到达湛天大陆的时候,你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蝙蝠王的耐心要用光了,“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自己清楚,慕容泠风的推测完全正确,他来到湛天大陆的时候不过二百岁,他见证了这个大陆的成长,可这与他们所谈之事有什么关系吗?

慕容泠风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或许蝙蝠王你对吸血鬼并不是很了解。”

蝙蝠王有种被蔑视的感觉,“怎么,你是想说你比我更了解吸血鬼?”说这话的时候,蝙蝠王手下已经凝聚了寒光,这已经到了他的忍耐极限,若是这个小姑娘再敢口出狂言,他绝不会留情面。

慕容泠风还想说什么却被云漠拦下了,王爷将小公子拉到身后,自己与蝙蝠王对视,“我们来魅林,只为夜明砂。”

蝙蝠王冷笑一声,手一挥将一颗夜明砂丢给他,“带着夜明砂快滚,趁着我还愿意放你们走。”

云漠朝蝙蝠王稍一点头,便想离开,慕容泠风却在这个时候狮子大开口,“既然夜明砂对于蝙蝠王是无用的,不如都给了我吧。”

蝙蝠王的眼中闪出寒光,“人类果然是最贪婪的。”不过他现在要做的是尽快赶他们走,鬼姬很快就会回来了。蝙蝠王将另一枚夜明砂也丢给了她,“都给你,也祝愿你有命享用。”

龙冥和荻宸心头一震,蝙蝠王这么说怕是不会轻易饶过他们了。二人很费解,他们只需要一颗夜明砂,为何小公子非要把两颗都拿到手,惹来祸患呢?仅仅是因为贪心吗?

慕容泠风把玩着手中的夜明砂,“蝙蝠王想和我们玩一玩,泠风是应该奉陪的。可是,我对您并不感兴趣,我还是更喜欢敏敏小姐,我们俩更投缘一些,您说对吗?鬼姬娘娘。”

说着慕容泠风侧头看向大门口,只见鬼姬慢慢地从门外走进来,泪流满面。(未完待续。)

第101章 试验成功

鬼姬不知道已经在门口站了多久了,不过,他们的话她应该是都听进去了。[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她满脸的眼泪,已经哭成泪人了。

蝙蝠王心疼不已,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轻声唤着,“敏敏……敏敏!”

鬼姬跑过去扑到蝙蝠王的怀里泣不成声,“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担心我,舍不得我,我又何尝不是呢?我是你的契人,虽偷来了这几千年的时光,可终究是会老会死的。我每天都在担心那一天的到来。我不是怕死,我是怕我离开了你会绝望,会发疯!”鬼姬哭红了眼睛却还是笑望着蝙蝠王,“所以我想给你生个孩子,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还有他,还有我们的孩子会一直陪伴着你的。”

蝙蝠王从来不知道他的小娇妻会有这么多的顾虑,他不会安慰人,只能抱紧了鬼姬,不停地承诺着,“你不会离开的,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你留在我身边的,我绝不会让你离开!”

本来人家夫妻俩执手泪眼诉衷情,长点眼眉的就该闭紧了嘴巴往外撤,偏偏慕容泠风不顾云漠的阻止,非要凑上去,又问了一遍那个不中听的问题,“蝙蝠王,你真的了解vampire吗?”

鬼姬哭得蝙蝠王心神大乱,他倒反而能听进去慕容泠风的话了。这小姑娘连着问了两遍,恐怕并不是为了讽刺他,“有话你就直说吧。”

“吸血鬼分两种,纯血和混血。纯血种生来便是吸血鬼,他的父母亲也都是吸血鬼。”慕容泠风看着蝙蝠王和鬼姬惊讶的眼神轻笑一声,“谁跟你们说吸血鬼没有孩子的?纯血种和人类一样,世代繁衍生息。而且,他们可以把人类改造成血族,也就是所谓的混血。”

此刻,蝙蝠王才真心地承认了,“我两百岁时无意间走进湛天大陆,便再也无法离开。之前的事情我记得的不是很多,所以你说的没错,我其实并不了解吸血鬼,我所知道的事情都是我在这几千年中摸索出来的。”

蝙蝠王隐约记得可以将人类改造成吸血鬼,但他试过几回,那些实验品最终都发了疯,身体溃烂而死,他不能接受他的敏敏也变成那个样子。所以,他只能让敏敏成为他的契人,虽然当契约终止的时候,敏敏还是会离开他。但蝙蝠王乐观地想,只要能多一日,他们总会想出办法的。

蝙蝠王是纯血种,这一点慕容泠风从一开始便察觉到了,所以她才敢做之后的那些事情,“血族可以有自己的孩子,虽然很难孕育,但一个血族一生至少也会有两到三个孩子。不过,那只能是血族和血族之间,血族和契人是绝对不会有孩子的,这也是为什么你们在一起七千多年却始终有不了孩子的原因。”

这样说,鬼姬就不明白了,“你之前不是还说你能办得到的吗?”

慕容泠风点点头,“我是办得到,不过首先要把你转化为vampire。”

“不可以!”蝙蝠王立刻反对道,想起那些被改造的实验品,他是真的怕了。mht.la [夜夜小说网]

慕容泠风一瞧蝙蝠王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自己试验过,“大概是你的方法不对,改造血族没那么简单,不是直接把血毒给了受体就行的。”

蝙蝠王一愣,之前他也想过会不会是方法有问题。但没有人知道正确的方法是什么。

“如果蝙蝠王信得过我,我倒是知道转换该如何进行。”慕容泠风道。

蝙蝠王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信不过。”他早就说过他不信任她了,更何况这还关系到他家敏敏的性命。

“我信!”鬼姬急切地说道,她和蝙蝠王不同,从第一眼看到慕容泠风她就有种莫名的信任,她相信这人绝不会害她的。

这么着鬼姬和蝙蝠王又杠上了,荻宸连忙从中调解,“先找个人试试不就好了!”

龙冥瞥他一眼,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找个人试试?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再说了,往哪找人去?在座的几人互相瞅瞅,龙冥和荻宸肯定是不行的,他俩是古战灵早就死了几千年了,后来又做了古玉器灵,总不能把玉改造成吸血鬼吧?

那就只剩下云漠和慕容泠风了。

小公子不乐意了,往云漠身前一挡,“我们家云漠漠可是驰骋天下的南楚小战神,怎么能留在魅林做个见不得光的吸血鬼?”别说她不同意,这事要是传出去,南楚上下还不得翻了天,圣王九骑绝对不行乎,拼死也得把他们元帅抢回来。

为了魅林的太平,云漠是动不得的。那就只有拿小公子自己来试刀了。这念头在蝙蝠王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下一秒就被打消了。他不想鬼姬一样一直待在魅林中也不出去走走,他常出去狩猎,外面的局势清楚得很。慕容小公子的名号在西华那可是比南楚圣王爷才要响亮的,谁让西华皇室和慕容氏交好呢。慕容氏富可敌国,他们的财富可是四国加起来都比不上的。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有什么是坐拥金山银山的慕容家办不到的吗?踏平魅林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这不不是最主要的,大不了事成之后蝙蝠王可以带着小娇妻逃到天涯海角去。其实,慕容泠风这一身的灵力才是蝙蝠王真正忌惮的,真对打起来,他也不一定能赢。

那怎么办?

蝙蝠王灵光一现想出了好主意,“你们跟我来!”

蝙蝠王带着他们来到偏室,冰冷的地板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男孩双眼紧闭,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他的呼吸已经出多入少,看起来是活不过今晚了。“这是我今晚的猎物。”蝙蝠王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荻宸眼神闪了闪,没想到蝙蝠王还有些良知,他的猎物都是将死之人,活在世上也是白白受苦,成为蝙蝠王的晚餐兴许还能早一些解脱。只是可怜这小男孩,小小年纪怕是还没见识过这个世界的绮丽。

饶是如此,慕容泠风也不愿意任意地决定他人的命运。她走上前拍拍小男孩的脸颊,男孩的睫毛颤动了一会儿,最终也没能睁开眼睛。慕容泠风搭上他的脉搏,脉象乍一看洪大有力实则后劲不足,这是亡阳的表现,就更说明小男孩命不久矣了。慕容泠风掐指算了下这孩子也就还有三四个时辰的活头。她使劲晃了晃小男孩想要把他叫醒,可小男孩依旧没有反应。她想了想,拿出银针,在男孩百汇、人中、气海、关元、涌泉各扎了一针,又狠心刺向他的指肚。

小男孩虚弱的哼了一声,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慕容泠风问道。

小男孩慢慢地点了下头。

慕容泠风将手覆在他的眼睛上,她大概已经知道小男孩不睁开眼睛的原因了――这个小可怜不仅命不久矣还是个天然盲,他的世界里充满了黑暗,从未出现过一丝光芒。

“你快要死了。”慕容泠风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宣告着小男孩的判决。

小男孩微微勾起嘴角,大概死亡对他来说并不可怕,反而是这种痛苦的生活的终结。

“你也可以不死。”偏偏慕容泠风又给了他希望,“你可以拥有永恒的生命,不老不死。你也可以拥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来亲眼看看这个世界。你甚至可以拥有普通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天赋。不过,你要和太阳说永别,你要永远生活在夜光之中。你愿意吗?”

小男孩轻笑着,他的声音如游丝一般,“我现在也是生活在黑暗之中,无论日光还是夜光对我来说都是奢求,你给我的世界会比现在还坏吗?”

慕容泠风想了想,“大概不会吧。”

“那么我愿意。”小男孩坚定的说道。没有人在死亡来临时会放弃活下去的机会,即便生活有千般万般不如意。更何况,慕容泠风描述的世界正是小男孩所渴求的。

慕容泠风沉默了一会儿,“你要想清楚,这事情一旦开始了,你就没有回头路了。或许到千百年后,你一心求死都不能实现。”

“千百年后的事情,就等到千百年后再说吧。”这点小男孩很看得开。他只想要抓住眼前的美好。

“好,过程可能有些痛苦,但最多也就七八天的工夫,之后你将获得不一样的人生。”慕容泠风提前跟小男孩打好招呼。

小男孩点点头。

慕容泠风站起来朝蝙蝠王使了个眼色,“过来,把他的血吸干。”

蝙蝠王却犹豫了。他低头看了眼鬼姬,“自从遇到敏敏后,我只有在吸她的血的时候会直接用獠牙。敏敏不喜欢我和别人有肌肤之亲。”

鬼姬感动地望着蝙蝠王在他怀里蹭了蹭,被自家男人重视的感觉好幸福啊。她之前还以为蝙蝠王不过是哄她玩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

慕容泠风忍不住翻白眼,吸个血还真没多讲究,真没见过这么矫情的吸血鬼。她懒得再和他们争辩,掏出手术刀,准确地在小男孩脖颈的动脉处割开了一个深深的口子,鲜血一下子喷出去两三米远,还好其他人及时躲开了。

给小男孩放血的时候,慕容泠风也没闲着,她拿出一支注射器,让蝙蝠王长大了嘴巴,在他獠牙附近的腺体上取了一管毒液。

曾经见识过的云漠没有太大反应,但第一次见到注射器的荻宸几人可对这东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不过他们也知道现在不适合去打扰小神医,只是围在旁边不错眼珠地盯着看。每个人心里都打起了小算盘――一会儿定要找慕容泠风要过来瞧个清楚。

小男孩很瘦弱,体内本就贫血,大概两个多时辰血液就被放光了。慕容泠风一直守在他身边,在他流尽最后一滴血的时候,迅速将注射器准确无误地戳到他的心脏上,慢慢地把毒液推进了他的体内。

毒素全部注入男孩身体后,慕容泠风用羊肠线在他的伤口处缝了三针。

龙冥和荻宸按照慕容泠风的吩咐把小男孩抬到了客房。她拿来敛藤把小男孩的手脚牢牢地捆在床柱上,又将房门锁好,让他们在找来木条把窗户和大门封死,最后慕容泠风还是不放心,亲自设下阵法,整间房间都被隔离开了,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休想进去。

做完这些,慕容泠风便拉着鬼姬出去逛逛魅林调戏调戏美女去了。

鬼姬虽然也好奇事情究竟会怎样,但难得遇到这么志同道合看对眼的人,两三句就让慕容泠风给拐跑了。

知道鬼姬是不会出魅林的,而只要在魅林中就是他们的天下。因此云漠也跟去,放心地让两个小姑娘玩去了。毕竟有男人在她们也放不开。

早就说过蝙蝠王对云漠这人非常赏识,二人对酒当歌倒也聊出了些相见恨晚的情义,当然,蝙蝠王还是以血代酒。

龙冥和荻宸当然是留在云漠身边和大老爷们拼酒了。

当晚,四人正聊得高兴,就听到一声野兽般的怒吼从蝙蝠王的古堡里传出来。

四人愣了一愣,都想到了那个被慕容泠风锁起来的小男孩,连忙跑过去。可是那房间被慕容泠风层层围住连蝙蝠王也破解不了她的阵法,只能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嚎叫声面面相觑。

蝙蝠王想到了他那些失败了的实验品,似乎也是这般疯狂地嚎叫。所以说,小公子也失败了?

云漠摇摇头,显然,慕容泠风是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慎重地将房间保护起来了。“大概还有后招吧。”

蝙蝠王点点头,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他嘴上说着不相信,其实没有人比他更想要这个实验的成功。

慕容泠风把鬼姬拉出去,一玩就是七天。到了第七天的夜里她们终于回到了鬼窟,这个时候小男孩已经疲惫了,嚎叫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是听不到了。

小公子没急着去看他,而是跑到蝙蝠王身边要了他一碗血。

慕容泠风撤了结界,进入到屋里,小男孩比之前还瘦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瘫软在床上,慕容泠风进来他也只是微微侧了下头,就再也没有力气做其它了。

蝙蝠王眉头深皱,他的失败品也是这样,只是还多了些溃烂。蝙蝠王不禁在心里叹气,果然还是失败了。

慕容泠风没说什么,捏住他的下巴,将那一碗血灌了进去。

血进入到男孩的身体里,奇迹就这么出现了,他干瘪的身体慢慢地恢复了水润,苍白消瘦的脸色也出现了一点点的血色,他睁开了眼睛,几人的身影清楚地倒映在他的瞳孔上,带着异样的光芒。(未完待续。)

第102章 贪婪的人

慕容泠风的方法成功了,她果真将小男孩改造成了吸血鬼。mht.la [夜夜小说网]蝙蝠王这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原来混血吸血鬼的第一餐要是纯血种的血液才能取得最后的成功。

当然,最兴奋的还是小男孩。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多姿多彩。他第一次拥有健康的身体,第一次拥有这样一双明亮的眼睛,纵使不能接触到阳光,小男孩也并没有太大的遗憾。反而十分感激。

小男孩是个孤儿,是蝙蝠王从乞丐堆里捡回来的,原本是想要结束他的生命的,却没想到有了如此的变故。既然他已经成为吸血鬼了,蝙蝠王就绝不会再赶他出魅林,任其在人世间飘荡。蝙蝠王索性收他为童仆,为其取名为“瞳”。

蝙蝠王和云漠并排站在窗前,看着瞳和魅林中的小动物玩耍,蝙蝠王的脸上一片淡漠,“有朝一日我定会杀了他的,只希望那一天早一些到来。”最好是在他们感情并不深厚的时候。

“为什么?”云漠问道,可从他的表情看得出,他对蝙蝠王的这番话并不感到意外。

“人类永远是贪婪的,他不会满足于他今日所拥有的的。”纵使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而最贪婪的莫过于小孩子。终有一日他会因贪婪而背叛我,而我亦不会手下留情。”

他的说法云漠骨子里是认同的,却也忍不住反驳,“人类的可塑性很高,尤其是小孩子。或许你好好教导,他会有不一样的成就。鬼姬不就是这样嘛。”

蝙蝠王摇摇头,“不一样的。我当初之所以会救下敏敏,是因为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绝望。她从一族公主的高度坠落到泥潭之中,从奢华富贵到一无所有。她小小年纪便尝尽了人生百态,她对于人类的生活是绝望的。你们人类有句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对人类完全绝望,她才能真正地融入到异类的生活中。”蝙蝠王瞧着男孩小心翼翼地攀爬到树上,将手心里的雏鸟放回窝里,熟不知由于他的握力太大,鸟儿早已死在了他的手中。男孩坐在树干上,茫然地看着手中的死鸟,不知所措。“瞳不一样,他的眼中有希望,他有对生命的向往,可事实上,我们已经是死的了。”正因为不曾拥有,才会渴望它的美好,才会扛不住诱惑,最终的结局只有背叛。

云漠明白,“那你为什么不现在就杀死他?”

蝙蝠王向前俯身双手撑在木框上,“或许就像你说的,我在等待奇迹的发生。”

“有些事情真的确定了就尽早去做,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什么奇迹,有的只不过是定好的命数。”云漠瞧着属下仰头指挥小男孩从树上趴下来的鬼姬、泠风二人,“并不是只有你会产生感情,也并不是只会对你产生感情,一时的犹豫只会让你失去更多。”

蝙蝠王自然之道云漠在说些什么。他双手握紧木框,那样的事情他是绝不会允许它发生的,哪怕只有一丝萌芽,“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又观察了十来天,小男孩确实是变成了吸血鬼,但也只是最低等的混血吸血鬼。

慕容泠风说如果是鬼姬,她可以将她改造成最接近纯血种的混血,甚至可能是低等的纯血。如今,蝙蝠王对于慕容泠风的话已经不是完全不信了。

在他和慕容泠风的合作下,鬼姬很顺利的成为了吸血鬼。改造成功后,慕容泠风没有让蝙蝠王立刻交给她如何狩猎,而是自己放了一碗血,给鬼姬喝了下去。当时蝙蝠王也在旁边,他闻到了血液的香甜绝非一般,不觉眯起了双眼――这位小公子果然不是一般人,如此香甜的血液,让他体内的嗜血因子都躁动了。

蝙蝠王自制力过人还抵得住,但刚刚才成为吸血鬼的瞳在闻到血香味的一瞬间便狂躁化了,扑过去就要撕咬慕容泠风。王爷毫不留情地一脚踹过去,饶是吸血鬼也让他踹出去十几米远,立刻便晕了过去。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再次发生,蝙蝠王只得暂时将瞳关了起来。

荻宸直呼他们没有人权,龙冥第一时间吐槽他,“这主意不是你出的吗?”你当时出馊主意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人权问题?

慕容泠风用自己的血连着喂了鬼姬三天,鬼姬本就积攒了七千多年的能力在这几天里暴涨,隐约有要接近蝙蝠王的趋势,不过蝙蝠王毕竟比她多活了一千多年,想要超过那是不可能的。

如此一来,蝙蝠王更加重视慕容泠风的血液了。

三天一到,云漠马上把慕容泠风藏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再放血了。她手心里那道深深的伤口,云漠看一次心疼一次。

鬼姬成功地被改造成了吸血鬼,却只是个开始。慕容泠风的最终目的是想要帮她怀上孩子。事情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上面。蝙蝠王虽然相信了慕容泠风的能力,但他对于怀孕这件事还是非常抵触的。

“敏敏,你现在可以永远陪伴在我身边了,你担心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这样还不够吗?我们为什么非要多次一举要个孩子呢?”蝙蝠王说什么也不同意。

慕容泠风私下里问过鬼姬,蝙蝠王是不是不喜欢孩子。

鬼姬点头,“是不喜欢。”她窝在椅子上捧着脸唉声叹气,“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每次一提到孩子他就抵触。他明明知道我喜欢孩子!”

慕容泠风也弄不明白,“难道心爱的女人为他生孩子,不是男人最幸福的事情吗?”

“怎么可能!”云漠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他靠在门口看着屋里这两个不懂男人心的小女孩轻笑两声,“你越是喜欢孩子,你的男人反而忌惮这个孩子的降生。”

“为什么?”慕容泠风不解。

“因为他会分子你的注意力啊。”云漠理所当然地说道,他走过来托着慕容泠风的胳膊将她抱起来放到桌子上,让她和自己处于一个平视的高度,“等我们成亲了,我也不会想要孩子的。我希望你的眼睛永远只看得到我一个人。我虽然不能占据你一整颗心,但我希望我对于你来说是最重要的。”孩子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她经历了那么的痛苦才拥有了他,那才是她生命的延续,这个孩子从出生便毫不费力地取代了夫君在妻子心中的地位,其他人只能顺势后移。

慕容泠风瞬间红了脸,小拳头打在云漠的肩头,“谁,谁要给你生孩子啊?想得美!”

云漠笑着蹭了蹭她鼻子,“我也舍不得你受那番罪啊。不过,如果我真的需要一个孩子,那也只能是你来生。”云漠的声音如低沉晨风,轻飘飘地吹进慕容泠风的耳朵里,渐渐的两人的唇又贴到了一起。

鬼姬在旁边看着这俩旁若无人的,真是够可以的,刚刚是谁说要来安慰她的?

由于蝙蝠王怎么也说不通,怀孕这事便暂且放下来,不过慕容泠风也把吸血鬼怀孕的方法告诉了他们,等他们什么时候想要孩子了,再生一个玩玩也行啊。

“其实吸血鬼要怀孕很简单。”慕容泠风将其中一枚夜明砂还给了鬼姬,“纯血种吸血鬼之所以每三千年结一次血结果就是繁衍子嗣用的。一颗血结果可以让吸血鬼怀孕一次,这也是吸血鬼生命漫长但子嗣稀少的原因。”想来也是,三千年才能结一颗血结果,也就是说三千年才能怀孕一次,一胎最多也不过是两三个宝宝,当然,还是单胞胎的居多,怎么可能子孙满堂呢?

慕容泠风拍拍鬼姬的手,“你要是想要孩子了,就把血结果吞下去就可以了。不过,孕育的时间会很漫长,大概需要五六年的时间,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蝙蝠王虎视眈眈地盯着鬼姬手中的血结果,就想着以后有机会定要偷过来毁掉。他可舍不得自己的小娇妻受这苦。

鬼姬把玩着血结果,脸上全是惊讶的表情,“怪不得离笙当时说时间还未到,再等上一千年就可以了,原来是要等这血结果啊!”

在座的几人听了她这话同时转过头来,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认识离笙?”

鬼姬点点头,“是啊,当初是离笙和德一起救的我,那时候我还很小,德根本就不会照顾小女生,还是离笙养了我几年我才活下来的。”说实话,那时的蝙蝠王可不是伺候人的料,何况是个弱小的女孩子,稍有不慎就会被他玩死。是离笙交给他怎么样照顾敏敏,又给他俩创造条件,所以说离笙不仅是敏敏的恩人,还是他们的媒人。“怎么,你们也认识离笙?”

“离笙是我们老大!”荻宸抢先说道。

龙冥瞥他一眼,“是你的老大,我和他可是对手关系。”

荻宸冷哼一声,“当初在嘉岚关若不是离老大救你,你早就身首异处了。再说了,你现在认不认慕容做主人,她可是离笙的人!”

这话说的云漠皱起眉头,小家伙明明是他的!

鬼姬和蝙蝠王吃惊地望向慕容泠风,“你是离笙的人?怎么不早说?要不我们何苦难为你们,早就把夜明砂给你们了!”

慕容泠风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应该说离笙是我的人吧!就是他让我一进魅林就来找你的,说只有你才能带我找到蝙蝠王,才能拿到夜明砂。”不过就离笙平日里的秉性,慕容泠风摸不准鬼姬和离笙到底是敌是友,在她看来前者的可能就绝对是远远大于后者。所以慕容泠风索性连提都没提。

“那老家伙还没死?”蝙蝠王笑着说道,看得出他知道老友还活着心情十分愉快,“自从雾陵一战之后就再没有他的消息了,我还以为他死了呢。”蝙蝠王越想越觉得离笙不靠谱,“既然还活着也不回来报个平安,太不够朋友了。他现在在哪?”

慕容泠风耸耸肩,“这个不能告诉你们。其实他活着也跟死了差不多,他的实体在雾陵一战后毁灭了,只残存了一丝魂魄,他这些年一直在修来灵魂。不过湛天大陆上的灵气太过匮乏,成效不大。”

蝙蝠王皱皱眉头,“那怎么不来魅林呢?这里有聚灵阵在,最适合修炼了。”

慕容泠风替离笙拒绝了蝙蝠王的提议,魅林再好也好不过海之灵,离笙留在海之灵才是最好的选择。

蝙蝠王也没强求,只是说让离笙有机会回来看看老友,这一别几千年怎能不想念。

“既然他在你那里,那这东西就让你带给他吧。”蝙蝠王将一个小木盒交给了慕容泠风。“他之前忘在我这里的,我替他收着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才还给他。”

小公子接过这个黑檀木盒,瞧着盒盖上那只丑不拉几的小蝙蝠,便知道这个是什么了。恐怕那妖孽也不是忘了,而是故意留在蝙蝠王身边的,他知道蝙蝠王早晚是可以结出夜明砂的。

话匣子一打开,慕容泠风又得到了一个有利的信息,“你是说冰虫草是你们鬼曳族的宝物。”

鬼姬点点头,“是啊。不然你以为鬼曳族为什么会被灭族?还不是怀璧其罪!”

“也就是冰虫草在你手里?”慕容泠风的声音有些激动,如果真是那样,就太好了,七大灵药里面他们只差冰虫草了。

鬼姬笑着摇头,“当然不是了,这种祸害人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留在身边。”对鬼姬而言,冰虫草可不是什么宝物灵药的,那是她家人的催命符,如果不是因为得到了冰虫草而惹来贼人眼红,她的族人不会惨死,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不会受尽欺辱磨难,当然也就不会遇见蝙蝠王了。这大概是冰虫草带给她的唯一的好处。

“我把它丢到炎城附近的火山口了,你们要不去那看看?不过我觉得它大概已经不存在了。”鬼姬恨极了冰虫草,自然是想要毁了它的,

慕容泠风失望地垂下眼帘,不过总归是有了消息,怎么着也得去炎城看看。

又住了两三日,他们便告别了鬼姬和蝙蝠王,启程向着炎城的方向去了。

分别前,蝙蝠王最后问了一句,“Whatareyoufrom?”据他所知,离笙可不会他家乡的语言。

慕容泠风嫣然一笑,“Itisasecret.”(未完待续。)

第103章 床下有人

湛天大陆分为一宫四国九城十八寨。夜夜小说网WWW.mht.la一宫为湛天宫,位于大陆最中央也是最广袤的地域,被九城团团保护着,是湛天大陆最神秘的所在。以十八寨为屏障将九城与四国分隔开,形成了四国在最外围,向里依次为十八寨、九城、湛天宫的辐射型。十八寨与四国无异不过是有些本事的武夫谋士占山为王,不足为惧。但九城就不一样了。九城说是独立的,其实人人都清楚,它们与湛天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说是湛天宫立于尘世的堡垒也不为过。九城有自己的势力划分,从属于各大世家。

他们此次要去的炎城便是九城之一。

炎城,又叫做炎辉城,是聂家的地盘,因此聂家又被称为炎辉聂家。

炎城在南楚国附近,但并不比邻,中间还隔着一个岳家寨,想要进入炎城必过岳家寨。

岳家寨或许不算出名,但其中的海悦山庄可是闻名天下的,只因海悦山庄出了位史上最年轻的武林盟主――岳启恭。要说岳启恭当上武林盟主那年也已经四十三岁了,但比起那些六七十岁才打败群雄坐上盟主之位的老头子,确实算小的。如今,岳启恭在武林盟主的位子上也已经坐了八九年了,想来得五十多岁了。他在位期间,武林中没出过什么大事,白捡了个天平年,又多得是人巴结,这个盟主当得不要太轻松。不过,闹出来的那几件小事,岳启恭倒是也解决得不错,大功绩没有,但足以服众,是个人才。

当然,云漠他们对于岳启恭的认知还停留在徐炼师父穆铮的情敌、谛听姑姑穆芸的仰慕者这件事情上,想来怎么着也不可能和他们成为一路的,索性就躲着海悦山庄走没必要趟这趟儿浑水,引火烧身。

离开魅林后,慕容泠风嫌弃荻宸和龙冥的术法太差,关键时刻不仅帮不上忙,还老是扯后腿,忍无可忍地将他二人关进了古玉里,逼着他们闭关修炼,大有修练不成一代宗师就不放他们出来的架势。其实慕容泠风一直琢磨着想要把宸冥二人送进海之灵去,一来陪离大爷说说话,二来也让他俩学学游泳,堂堂古战灵沾水就沉,说出去丢不丢人?可是若将他俩放到海之灵里,难保荻宸这个大嘴巴不会说漏。慕容泠风倒也没想瞒着云漠,何况早就露馅了。只是……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说,这毕竟不是个小事。慕容泠风也就是想想,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荻宸和龙冥被关到了古玉里,最开心的还得说是云漠。一干闲杂人等都走了,小麻雀和残晟也跑去练功晋级了,这不就是他期盼多时的二人世界吗?走到哪儿屁股后面总有一大群人跟着的日子,王爷是过够了,可算熬出头了。

慕容泠风平日里虽然胡闹,但在王爷面前还是收敛了许多,更何况云漠把她按在怀里嘱咐了半日,不准她在岳家寨闹事。小公子明白,没必要自找麻烦,他们最好是悄无声息的来,再悄无声息的走。

可惜,他们不想找麻烦,麻烦却自己找上了门。

这事小公子一想起来就觉得委屈,人要倒起霉来,躺床上睡觉都能遭飞来横祸。(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他们是傍晚到达岳家寨的,这里虽然叫寨,其实和城池也没多大的区别,城里一应俱全,大街小巷上该有的都有,什么酒楼、客栈、教坊、赌场……岳家寨连通着南楚、西华和炎城,只怕不要太繁华。不过,近来半个多月,岳家寨不是很太平呢。

为什么不太平?遭贼了呗,还不是普通的贼,是个采花贼。这个采花贼有点意思,不采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专门挑三十来岁的壮年男子,那可都是家里的主心骨啊!大老爷们被采了花,谁会到处声张,还不都是打破牙齿和血吞,唉声叹气几人,最后权当是被狗咬了!虽有传言,但闹得不大。

可是,自从三日前,这件事开始不一样了。罗家的大老爷被人玩狠了,竟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去了。

罗家可不干了,闹到了海悦山庄,不仅对采花贼恨之入骨,连带着海悦山庄也被骂了进去。罗家说的也在理,他们各大家族每年供奉给海悦山庄的税款可不止一万两万那么简单,花着大价钱连个最基本的安全都不能保障吗?归根结底还是海悦山庄的护城军不作为,要不怎么让那贼子嚣张了半月之久还没有被找到?

罗家把灵柩往海悦山庄门前一停,说什么也没用了,海悦山庄一天不抓到贼子给罗家大老爷一个交代,罗家人就堵心他们一天,下定决心死磕到底了。

海悦山庄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们派出去的人这半个月可都没闲着,找遍了整个岳家寨,偏偏这贼子好似会飞天遁地一般,一丁点蛛丝马迹都没叫他们找到。

罗家的事还没解决,海悦山庄门口又多了两口棺材,没错,接连着两天又死了俩人,而且死状极惨,尸体都被弄得血肉模糊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谁也吞不下这口气,定要海悦山庄给个说法。

“这海悦山庄也够冤大头的,死者家属不帮着调查,还给海悦山庄施压,那岂不是加大了海悦山庄的压力,更不好破案了吗?”慕容泠风听完店小二的描述,忍不住为海悦山庄叫屈。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店小二给慕容泠风斟上茶,“那海悦山庄确实年年收着大价钱,各大家族加起来还不得有个一二百万了,还美其名曰保护一方土地人民,现在正是需要他保护的时候,他拿了钱往后躲可不成。要我说罗家做得对,绝不能就这么便宜了海悦山庄!”

店小二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海悦山庄的不满,慕容泠风岂会听不出来?看来这海悦山庄不得人心呢,“难不成海悦山庄恃强凌弱?”

“那倒也没有。”店小二说话还算中肯,“海悦山庄还是很规矩的,税收虽然高了点,但也不是高到离谱的状态,一般人家也是可以承受的。但是这么多年给了他这么多钱,也没见他为寨里的百姓们做些什么,连修路都是各大家族凑钱修的呢。”

说白了海悦山庄没做什么错事也没做什么对事,白拿着高税收不办实事。

“那你们何苦还交钱?”

店小二摇摇头也是没办法,“海悦山庄虽然不办事,但是岳家寨毕竟是海悦山庄的。我们臣服多年,这日子过得也还行,没出事谁也不愿意先一个起来闹事。更何况岳家寨说出去没人知道,但海悦山庄的名头响啊,出去谈个生意什么的,提到海悦山庄大多是能成的。”

慕容泠风转念一想又拐到了岳启恭身上,“不是说他有智慧有谋略是个人才吗?怎么他也不来管管海悦山庄?”

店小二看着她不觉好笑,“公子怕不是很了解这些事道吧。岳盟主是海悦山庄的二少爷,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能有现在的成就,全都是自己拼搏来的。他三年五载都回不了海悦山庄一回,据说是在槐州府安了家,很少与海悦山庄来往。现在海悦山庄管家的是大少爷,他也只是借他弟弟的名号用一用,两兄弟真要见了面,谁也瞧不上谁。”

慕容泠风含笑朝云漠使了个眼色――这槐州府听着耳熟不?

云漠也微微勾起嘴角,那可不就是谛听他姑姑穆芸现在住的地方,合着这三人的糟心事还没纠结完!不过这些表现出岳启恭的痴情来了,要说他也挺无辜的,媳妇没娶着还落了个笑柄,一辈子都没能抬起头来,现在还有人喊他母鸡郎呢。这也是穆芸姑姑欠他的。

不过云漠的思路却一直飘在另一件事情上,“你刚刚说采花贼在岳家寨采花已经有半个月?”

“可不是呗,反正从坊间爆出来的李家老爷是第一个,那还是上个月十三的事情呢,之前是不是还有人嫌害臊没好意思说就不知道了。反正至少也得有半个月了。”店小二据实说道。

“死人是三天前的事情?之前都没死人?”云漠问。

店小二点点头,“对呀,罗大老爷嘛,之前只是老爷们生生闷气,没出人命的。”

云漠皱起眉头,那就奇怪了。

这回连慕容泠风都听出端倪了,“你们是怎么认定这是一个人做的?他也可能只是两个不同的案子啊?”

店小二摆摆手,“那不可能,就是一个人做的。不仅作案手法方式相同,仵作还给几位老爷验过尸,他们生前都被侵犯过呢。而且每人的手里都有一朵要败不败的菊花,和之前的采花案一模一样呢!”

这么多证据无一不是在证明这几起案件都是一人所为。可越是这样反倒越加重了云漠对此事的怀疑。采花贼受了什么刺激,怎么会突然改了性子?难道说他现在又从杀人这种是上面找到快感了?

夜已经深了,慕容泠风让店小二帮忙打来洗澡水便给了他一锭银子打发他走了。店小二乐呵呵地跟他们说拜年话,临走前还不忘提醒他们关进了窗户锁好门,他看着云漠不禁摇摇头,“这位小哥样子太俊了。”后面的话店小二没说出来,但听的人都明白,他是怕云漠被采了花去。

店小二刚走,慕容泠风就毫无形象地趴在床上大笑,云漠被采花,这情景在慕容泠风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怎么想怎么觉得有意思。

气得云漠把小家伙按在腿上就要打屁股,“你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枉我这么疼你。”

慕容泠风捂着屁股讨好求饶,“我这不是好奇还有人能采了你的花?哈哈哈,那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哈哈哈,那场面一定很壮烈!”慕容泠风扒着云漠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你说他要是真的成功了,圣王九骑会不会来跟他拼命啊?”

云漠的脸已经黑到不行了,他翻身将小公子压在底下,“你巴不得采花贼来是吧?”

慕容泠风见云漠要来真的了,赶紧摇头服软,“没有没有,再说你也不符合他的要求啊,你才二十出头,人家比较偏好三十岁的大叔。”换言之,你还嫩点。

云漠惩罚似的咬上慕容泠风的唇,手也不老实地在她身上乱摸,把小公子吓得差点哭了才罢手,完了还瞅了眼她那平平的胸前,“怎么也不见长呢?”

慕容泠风抱着被子躲进角落里,睁着一双大眼睛瞪云漠,“你说什么呢?不许乱看!”

云漠也不逗她了,赶了她去洗澡,洗得白白净净的,又抱回床上搂在怀里也不见他再有什么不规矩的举动,慕容泠风这才放下心来,搂着他的腰沉沉睡去。赶了几天几夜的路,基本上都宿在野外,她确实是累了。

云漠看着小家伙的睡颜真不知是该夸她还是该骂她,这么没有防戒心,还是说她只对自己不设防?

不知为何,这个认知让云漠的心底泛起一丝喜悦。他给小公子盖好被子,自己也闭上了眼睛。岳家寨的事情就让他自己乱着去吧,与他们无关,他们明日便可离开,再有个三五日应该就能到达炎城了。

云漠的计划却被午夜发生的一件事全都给打乱了。

睡得正香呢,云漠突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他第一时间捂住慕容泠风的耳朵,后者只是皱皱眉头往他怀里蹭了蹭又睡熟了。

然而,吵闹声越来越大,还有人跑上跑下的脚步声,声音到他们房间门口停止了,有人礼貌的敲敲门,“客官,客官!”

“谁?”云漠随口应了句。

“客官,实在对不住。刚刚官爷来说采花贼进了咱们这客栈里,要来搜房,马上就要搜到您这里了。”这是贵客,店家不敢得罪,可官兵可不会管那套,绝对踢门就进。他们也没办法,只能提前通知一声,希望客官不要太生气。

“知道了。”云漠拍拍慕容泠风把她从床上拽起来,“要来人了,先把衣服披上。”

云漠刚给她裹上件外衣,大门就被人踢开了,一队官兵二话不说就冲了进来。“有没有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扛着一个麻袋的男子?”

云漠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那人生气地将大刀插在木桌上,“我问你有没有!”

掌柜的怕是要打起来,赶紧过来央求,“官爷,官爷。这位客人今日刚来岳家寨宿在了小店,他们早就歇下了,什么也不知道。”

官兵瞪了掌柜的一眼,“你说不知道就不知道了?给我搜!搜出来老子定叫你们好过!”

士兵们这看看那瞧瞧,有一人掀开床帘往下一看,突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指着床底下大叫,“有有有……有人!”

慕容泠风被他这一叫盹儿完全醒了,也是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床底下。有人?有人在他们床下!(未完待续。)

第104章 起死回生

睡觉睡得好好的,大半夜的却被人破门而入,还在床底下发现了一个人,这一切都让小公子不寒而栗。mht.la [夜夜小说网]

云漠眯起眼睛若有所思,这屋里有没有人他会不清楚?王爷绝对确定之前这床底下是没有人的,是这群人闯进来之后才冒出来的。云漠第一反应就是有人陷害他们,但是找不到动机也找不到人选。他们这一路走来可是相当的低调,到了岳家寨更是连大街都没逛,就打算明天一早启程离开呢,谁会无缘无故陷害他们呢?

那人被五花大绑塞在了床底下,衙役们拽了半天愣是没拽出来,床板空间太小是一方面,而那人好像被什么挂住了。

有了老兵提议,要不先把绳子割断吧,要挂住也是绳子挂住了。别说,割断绳子后还真是能拽动了,可床板还是太窄。几个士兵合力将床榻抬起来一些,终于是把人弄出来了。

老兵跑过去一探那人的鼻息,叹了口气向队长摇摇头——没气了。

掌柜的瞧了眼倒吸一口气,“这,这不是连家三少爷嘛!”

掌柜的话音未落,连家人就已经跑上来了,一个少妇扑到尸体身上,又哭又喊,谁也劝不住。

慕容泠风皱眉,还不是很清楚的小脑袋瓜里让少妇人哭得更加浆糊了,她拽拽离自己不远的店小二,“这是谁啊?”

店小二悄声道,“连家的三少奶奶,不过还没过门呢。”说起连家未过门的三少奶奶,岳家寨的人大多会捂嘴偷笑,这三少奶奶也是个奇葩。

当年连家老爷子带着三少爷外出经商遇到了劫匪,被一个农夫给救了,农夫家有个顶可爱的小姑娘,老爷子看着喜欢就和农夫要了给小儿子当媳妇,两个小孩子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定下来娃娃亲。要是老爷子和三少爷因为逃难衣衫褴褛的像是哪里来的难民,农夫只是觉得老爷子谈吐不凡这才将闺女给了他们。他家婆娘可不干了,人前不敢说什么,人后可没少和农夫闹别扭,农夫也没辙,只当是老爷子走了就不拿他当回事了。

人善总是有机遇的,农夫厚道了一辈子,没成想人到中年还发了一笔。有了钱他们也不在干农户了,带着妻儿到了镇子上买了套大宅院当起了员外老爷。他那婆娘就更得理不饶人了,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她的儿子只能娶大家闺秀,她的女儿也只能嫁给大户公子哥。她闺女也争气,出落得漂亮大方,十里八村一枝花,不少大家公子哥都看上了。不过说实在的,他家顶多算是个暴发户,那些公子哥也就是抱着玩一玩的态度,最多娶回家做个妾室,谁会把当家主母的位置给她?

农夫家是把婚约当成玩笑话了,连家老爷子可把这件事放在了心头上,算算人家姑娘年岁差不多了,就赶着小儿子去把媳妇接回来。

三少爷名叫连霈,不知道是他命里带衰还是该着这婚事不能成,马车在山路上翻了车,连霈滚到了山脚下。人是没什么事,可滚得全身脏兮兮的,带来的聘礼也摔得哪都是,算是找不回来了。连霈找了几天跟着他来的小厮、车夫,一个也没找见,估计凶多吉少,他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钱,只能先去农夫家看看,聘礼的事等家里来了人再补上呗。(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连霈记性好,凭着小时候那一点印象找到了农夫的村子,这才知道农夫家发达了,已经搬到城镇里了。三少爷饿着肚子跑到农夫家门口就晕倒了。

农夫倒是性子没变,还是这么忠厚老实,看到有人饿晕在他家门口也知道是逃难的乞丐,带回了家里让人给他口饭吃。连霈缓了两天终于醒过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农夫,说明了来意,他把当初定亲时交换的玉佩给了农夫,农夫家里就这么一块值钱的东西,自然是认得的,拿着玉佩那叫一个激动啊,当年随口说的一句话没想到人家还真放在心上了。

农夫想着人家怎么有诚意,怎么着他们也得按规矩办事,商量着打算把闺女嫁给这个小子。他婆娘第一个出来反对,这么个穷小子怎么配得上她如花似玉的闺女?让闺女跟着他要饭去?做娘的怎么舍得!定要农夫给些银两打发他走,那时候他闺女正和镇子里的一位大户公子打得火热,就想着嫁过去当掌家媳妇儿呢,自然也哭闹着不乐意。

农夫一向没主见宠着老婆闺女,只能唉声叹气地来找连霈,他没脸和连霈说实话,只是顾左右而言他。连霈从小陪着父亲经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农夫刚说了两句他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索性自己点明了,不没让农夫难做。农夫自知对不起他,说什么也要认他当义子,要给他张罗一门如花美眷。连霈婉拒了,只求农夫收留他两三天,家里人一来他就走。

三天后,连家的人带着聘礼来了,连霈让把礼物都留下算是还了农夫当年的救命之恩。既然婚已经退了,他也没必要再留在这里了,就跟着下人们回去了。

小姑娘这才知道连霈根本不是什么乞丐而是连家的三少爷,有些后悔但还有公子哥在她身边倒也没觉得什么。

可能是家里人缺德事做的太多了,农夫的厚道也挡不住了,没几年他家便遭遇了大难,家破人亡,倾家荡产。就剩了小姑娘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她去找公子哥,人家却连门都没让她进。往日情哥哥情妹妹的不过是哄她玩的,根本算不作数。

小姑娘这时候才想起连三少来,孤身一人来到了岳家寨,赖在连府门前舔着脸硬说自己是连府的三少奶奶。连霈对这等厚颜无耻的人说不出的厌恶,想要叫人将她打走的。连老爷子却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定是要将小姑娘接进连府当亲闺女养。

“这小姑娘也不客气,到了府里就不拿自己当外人了,逢人便说自己是三少奶奶。连三少对她很是厌恶,但上面有老爷子压着也不能说什么。这不,她自己蹦跶了三四年了,也没正式过门,所以大伙背地里都叫她连家未过门的三少奶奶。”店小二瞧着那闺女摇摇头,“这下三少都没了,她就更没有指望了!”

慕容泠风上前两步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却被士兵们拿着刀拦住了,“这人既然是在你们房里发现的,还得劳烦二位跟我们走一趟。”士兵的话听着客气,但手上的刀都已经抽了出来,半分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

掌柜的早看出云漠是大富大贵之人,更何况人是在他家店里带出去的,他好歹也有分责任,赶忙和士兵头子说好话,“官爷,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的。这两位公子今日才到的岳家寨,投宿在了小店,而且官爷刚刚也说了,采花贼是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两位公子的体型也不符合啊。这采花贼的事断断和两位公子无关啊!”云漠虽然高而不胖,但绝进不了瘦的行列,顶多是身材匀称。慕容泠风就更不符合了,她那小矮个也就将将到云漠的肩膀,一看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当然,小公子一直以自己还在发育为理由自我安慰。不过,王爷觉得这高度刚刚好,小鸟依人的抱起来才舒服嘛。

士兵头子把刀横在掌柜的眼前,“你说无关就无关了?你知道他何时进城的?你知道他们不是采花贼的同伙?官府办事,轮得到你来说教?哼,这人既然是在你店里发现的,你也逃不掉,想想自己怎么办吧!”他们有疑问,但上面给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急需一个人来扭转民众的注意力。这俩人并非是岳家寨的百姓,看上去也没什么势力,拿来当箭靶子使刚刚好!

士兵头子给手下人使眼色,“把他们带回海悦山庄慢慢审。”

云漠皱起眉头,稍稍把慕容泠风往身后拽了拽,对方若敢动手,王爷也绝不会留情的。

慕容泠风无所谓的摇摇头,“我是无所谓啦,去海悦山庄做做客也可以。”

掌柜的和店小二偷偷瞧她,去了海悦山庄还能是做客?

“不过,”慕容泠风话锋一转,“你确定这位陈三少能等得了?”

哭天抢地的三少奶奶的背影突然僵了下,她旁边站着的老管家也愣住了,“公子这是何意?”

“你家三少还没死透,若是一个时辰之内救治还能活过来。”慕容泠风说得轻松,但三少奶奶和老管家听着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三少奶奶先不干了,“你想做什么?你害死了我家三少还要亵渎他的尸体吗?你到底安了什么心?”

王爷听到有人和他的小家伙大小声,脸色更黑了,“应该是问少夫人安了什么心吧!我家风儿说可以救就是可以救,身为陈三少的未婚妻,他的家人,你应该抓住一切希望救治他。不过少奶奶似乎不太想让三少活过来。还是说少奶奶另有打算?”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三少奶奶咽了咽口水,双眼不敢与云漠对视,“我当然希望三少好,可是……可是,三少现在已经死了。我要保护三少的尊严!”

云漠冷笑一声,这话说给鬼听鬼都不信。看来这位未过门的三少奶奶和三少的死脱不了干系。

“总之,不是不会让你们动三少的尸体的!”三少奶奶挡在前面谁都不让接近,她向着官兵说道,“嫌疑人已经找到你,你们还不快把他们带走。”

士兵头子也是这个,可他们还没动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洪厚的怒骂,“谁敢走!”

一个老太太拄着个龙头拐杖被一位妇人搀扶着走了进来,她半点情面也没留一拐杖搭在了三少奶奶身上,三少奶奶疼得跌倒在地捂着腰间半天站不起来,“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小蹄子说话了!连府肯收留你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你还敢妄想我的孙儿!简直不知羞耻!”

来人正是连家老太君。这位老太君可不是一般人,她来自武林世家郭家,自幼便跟着父兄习武,一身的武艺连自己的儿子连家老爷子都比不上,如今七八十岁了丝毫没有老太太的臃肿,让儿媳妇扶着不过是摆个谱。

老太君最疼爱的就是这个三孙子,对于这来路不明的孙媳妇自然是怨恨得很,哪哪都看不顺眼。偏生儿子还认死理,非说她父亲对他父子有救命之恩,现在恩公落难就剩下这么个闺女说什么也得养好了。连家家大业大养个闲人老太君是没意见的,可这闲人觊觎她的乖孙那可就不能忍了!

老太君只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乖孙,眼角泛起的泪光让她强忍了回去,回过头来看向云漠几人,“刚刚谁说可以救我乖孙的?”

慕容泠风靠在云漠身上,含笑打量着老太君,“老太太,人我可以救,不过价钱可不便宜。”

掌柜的扶额,小祖宗啊,你现在都成嫌疑人了,救人还敢要钱?

老太君打量着慕容泠风,虽说她衣冠不整的看上去又是个瘦瘦小小的孩子,但难得对了老太君的胃口,不觉心底泛起一些欢喜,对着慕容泠风的脸也不再那么冷了,“只要你能救回霈儿,价格随你开。”

“还是先说好吧。”慕容泠风整整衣衫,“我要十万两黄金。”

“好,若霈儿真能起死回生,我给你二十万两!”为了孙子,老太太丝毫不行乎。

“成交!”慕容泠风微微一笑,上前就要为连霈诊治。

士兵头子开口了,他虽然有些怵连家老太君,可有些话不得不说,“老太君,她可是杀害三少的嫌疑人!”换言之,你怎么能放心让她去医治?

老太君怒目上挑,“若是耽误了霈儿的治疗,你就是杀害霈儿的凶手!”

士兵头子顿时蔫了,得这话还不如不说呢。没把人劝住,倒弄了自己满身腥。

要说老太君对慕容泠风有多信任,那还真没有。可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云漠说的对,真正疼爱连霈的人,不会放弃任何让他活下去的希望。

之前慕容泠风就诊断出了,连霈尚有一息残存,只是太弱,脉搏气息都摸不到。若是一般的大夫,这种情况下基本上只能劝家属节哀了。但这都到了九殇谷神医的手里,不过是个小事情罢了。

慕容泠风在连霈身体各大穴位上扎了几针,而后点上一根香,待香柱燃尽的那一刻快速出手,以两指点了他的周身大穴,最后一掌拍在连霈的天灵盖上,连霈喷出一口黑血,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他急速喘息着,如梦惊醒。

扶着老太君的妇人再也忍不住了,跪倒在地抱着儿子又是哭又是笑。

老太君也长出一口气,经历了失去而又复得,她对于这个孙子只会更加疼爱了。

慕容泠风大概是专门来给人泼冷水的,连家众人正在喜极而泣,她却悠悠地来了句,“你家三少并没有完全好,若是不能解了他身上的毒,七日之后照样活不成。”(未完待续。)

第105章 清白立辨

慕容泠风一盆冷水泼在了连家人头上――连霈只有七天的寿命了。mht.la [夜夜小说网]老太君和连夫人皆是心头一颤。

再看三少奶奶的表情已经不自然了。其实,称呼她为三少奶奶并不合适,毕竟这少奶奶的徐明,连家没一个承认的。她父姓裴,乳名可儿。

裴可儿似握非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着,不似刚刚那般哭得像泪人了。她双脚向后蹭着,像是要退到人群之外。

云漠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心中已有了谋算――小家伙说连霈中毒了,这毒是谁下的一瞧便知。这位未过门的三少奶奶还真不是做坏人的料,第一个露馅的就得是她。

只有一点云漠想不通,裴可儿并没有杀连霈的动机,只有连霈活着她才有可能成为真正的连家三少奶奶,若是安少爷都死了,谁还会在意这位未过门的三少奶奶?难道说这里面另有隐情?

慕容泠风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把连霈从鬼门关拽了回来,老太君早就信任了她的医术。她既然敢说出实情而不是拿着那二十万两黄金跑路,估计也有办法能解了连霈身上的毒。老太君下令请二位公子到连府作客,老管家亲自张罗来三驾马车,完全是贵客的礼遇。

士兵头子哪能就这么让他们走,堵在了客栈门口,硬说云漠漠二人是采花贼、嫌疑犯,要带回海悦山庄审清楚。

老太君想请的人还有不放行的?气得老太君抡起龙头拐杖就要砸向士兵头子。还好被连夫人拦住了,“母亲,官爷们也只是为了执行公务,还岳家寨一个太平。”连夫人这话说得艺术,算是给了士兵头子脸,之后也好让他顺坡下,“官爷您也体谅体谅我们爱子心切,霈儿现在就需要这位神医呢。”连夫人边说边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珠。

士兵头子也犯难。说实在的,他可一点儿不想得罪连家。这岳家寨中除了海悦山庄,数连家家业最大,有些领域甚至连海悦山庄都自愧不如。真惹恼了连家,他还要不要在岳家寨混了?但是上面逼得实在是太紧了,再不查出点东西来,他们的脑袋大概是要保不住了。“不如这样,人我们先带回海悦山庄,不过是例行询问几句,若到了时辰要给三少治病,我们提前把人送回来就是了。”士兵头子不想丢下疑犯,又不想得罪连家,只能相出这种折中的办法。

哪知老太君并不领情。“不行,若是神医离开的这段时间,霈儿突然毒发了怎么办?你陪我个活蹦乱跳的乖孙?神医绝不能让你们带走!”老太君用龙头拐杖重重地凿了下地,小神医她是护定了,她的乖孙的性命还握在神医手中呢,谁敢和她抢神医,先问问她手中的龙头拐杖答应吗!

连夫人见两方又僵持上了,赶忙出来打和场。“官爷行行好,我家霈儿现在确实情况危机,离不得这神医。不如这样,官爷和神医一道上连府,连府自当收拾出一个独院给官爷用。[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反正在哪里都是问话,官爷就把连府当作海悦山庄便是了。”

僵持了半天,士兵头子也只能接受连夫人的提议,带人进了连府,寸步不离地盯着二人。

云漠在一旁冷眼看着,老太君虽然威武有余,实则就是个不会拐弯的直性子。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连夫人才是运筹帷幄的那个。若把老太君比作将军,连夫人就是军师。老太君负责霸气侧漏、威震四方,连夫人则是足智多谋、以柔克刚,配合的不要太好。有这两个女人在,连家岂会不发达?

连霈虽然醒过来了,但手脚无力口不能言,只能任由下人抬着他来来回回。连夫人心疼地在一旁抹眼泪。

慕容泠风又给他针灸了两次,他才慢慢地将其喘匀了,外人看着他也不再那般难受了。慕容泠风开了个方子让连夫人找信得过的人去抓药煎药,连夫人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儿子不会无缘无故自己中毒,这毒是谁下的尚未可知,连霈的身边充斥着危险。裴可儿的表现连夫人看在了眼里,但说句实话,这等小人物,连夫人压根就没拿她当回事。连夫人清楚得很,儿子对这人有多厌恶。她拿来的东西连霈碰都不会碰,早就吩咐下人们丢了。纵使她真的有作案动机,也没有那个机会。

如此看来,这点云漠是猜错了。裴可儿多半是让人利用了,当枪使了。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个突破点,裴可儿多半是知道些什么的。

慕容泠风焚上香,让连霈安睡了。连夫人想了想,连霈房里的人她终究是不信任了,便把自己身边的大丫鬟调了来守着三少爷。

连家老爷子也来了,看着儿子的病容唉声叹气。连夫人把老爷子叫到一旁悄声说了几句,老爷子点点头,再回来时眼睛从裴可儿身上瞟过,只怕是不会再留着她。该报的恩这些年也足够了,连老爷子并不是迂腐之人,岂会留一个妄图害死亲儿子的妖精在身边?

老太君没有食言,当场叫人抬了两个大木箱来,打开箱子,里面装的全都是耀眼的黄金。“这里是二十万两,之前和神医说好的。”连家守卫森严,二十万给了他们,也不怕他们能跑了。

慕容泠风瞧了眼没甚在意,“九殇谷有训,十万两诊金,不多不少。我只拿十万两,若是老太君诚心给,不如就以三少爷的名义去做做好事,为他积些福。”

老太君的眼神闪过一丝异样,“刚刚神医可是提到了九殇谷?”

慕容泠风就是要把底儿透露给老太君,“正是,在下慕容泠风。”

老太君一惊,在四国之中慕容泠风这个名字可能不够响亮,但同为九城十八寨谁人不知慕容家小公子慕容泠风的名号。老太君不敢全然相信。但小公子常年一袭白衣,以一张白玉面具遮住容颜,这件事在九城十八寨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既然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那么模仿起来也很容易。不过这神乎其神的医术可模仿不来。

老太君半信半疑,连夫人已经信了七八分,差得那两三分也就是因为她年岁太小。不过,想想也是,慕容家的小公子可不就是十六七岁嘛。

慕容泠风拍拍那一箱子金子,“还望老夫人帮我送到天澜城慕容家,我此行还有要事,不方便回去。”总不能拉着一车金子到处乱跑吧。

连家在天澜城也有生意,这要求倒是不过分。若是能和慕容家搭上关系,连家的富贵只怕是可以再进一成。因此,没等老太君发话,连老爷子就点头应下来,“能得小公子出手相救,实乃我儿的荣幸,霈儿还真是因祸得福啊!”

连夫人脸色暗沉了些,她宁愿儿子没这个福气,也不愿他受这份苦。刚刚慕容泠风私下里和她说过,连霈中的是慢性毒药,至少要半年以上才会毒发,若不是刚好在毒发的时候碰到了九殇谷的神医,那她的儿子今天晚上可能就没有了!

云漠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向身边监视着他的士兵问道,“你们是确定采花贼就是高高瘦瘦的人,还是只是有个高高瘦瘦的人把连三少装在麻袋里偷走了?”

这件事官兵说不清楚,反倒是连家人了解得更详尽。连老爷子让一个小厮给他们解释,“最近岳家寨里不太平,遭殃的又都是三十几岁的男子,三少爷虽说还没到而立之年,可也差不了一两年了。夫人怕三少爷出事,就让我们寸步不离地跟着三少爷。可是少爷他让我们跟烦了,硬是把我们给轰了出去,说有我们在身边他睡不着。没办法,我们只能在外面守着。都怪小英子他打了个盹,让采花贼溜进了少爷的房间。不过那人扛着少爷离开的时候正好叫小徐子给瞧见了追了出去,这才闹起来,叫来了官兵搜客栈。”

“所以你们也不能确定那人是不是采花贼,对吗?”云漠问道。

这话连家小厮可就答不出来了,他们报案的时候也只是说他家少爷被人绑走了,可这稍稍一形容,士兵就断定了那偷三少爷的是采花贼,他们就只当是了。

士兵把话接了过来,“之前几起案子也有人报告说有个高个子的男人鬼鬼祟祟地在案发现场徘徊过。”这两件事情不正好吻合了。

他这话说出来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高个子的男人多了去了,云漠、连霈加上连老爷子都是大高个,怎么说来岂不都有嫌疑了。

云漠连着问了两个问题,连夫人便听出其中的端倪了,“云公子是觉得劫走我儿的并非是采花贼?”

云漠微微笑着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我只是觉得这采花贼人还挺好,还帮着连三少找大夫。”

连夫人瞧了眼慕容泠风,明白了云漠的意思。慕容家小公子的装束在九城十八寨中不是个秘密,一眼就能认出。难保那人不是认出了慕容泠风才特意将连霈送过去请她医治的。

这么看来,那就不是贼人而是他们连家的大恩人了。

事情急转直下,劫走连霈的人到底是不是采花贼还不知道,但是云漠和慕容泠风的嫌疑却是在一夜之间都洗净了――因为采花贼又作案了。

也是怪士兵头子好大喜功,偏偏对外宣称他们已经抓到采花贼了,岳家寨的人刚松了一口气,结果当晚就有三个大老爷被采了花。这次倒是没有闹出人命来,但海悦山庄是引起民愤了。

这个时候他们在说其实抓到的是采花贼的同伙都没人相信了。

不知道谁把云漠和慕容泠风两人的穿着打扮透露了出去,人们私下一对头,皆是一惊――白衣玉面,那不是慕容家的小公子吗?关键是这个猜想还得到了连家的证实,可不就是慕容家的小公子把连三少抢救回来的嘛。慕容氏是什么样的家势,岂是他们这些寻常老百姓能对抗的?

一夜之间,舆论一面倒的指责海悦山庄。有人甚至把云漠和慕容泠风自进城以来的所有行踪查了个彻底,以反驳海悦山庄,让他们给小公子道歉。

若是一般人,海悦山庄自然是拉不下这个脸的,可一说到是慕容家的小公子,庄主大人亲自带上贺礼来给小公子赔礼道歉来了,当然岳启明结交之意要比歉意来得真诚。

可惜他连连家的大门都没进去。

岳启明回到家里便大发雷霆,将办事不利的士兵头子拖出去差点没打死。

慕容泠风被连家好吃好喝地伺候着,除了需要费时费力的救治连霈,小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小公子拿着连老爷子刚送过来的家酿米酒和云漠坐在院子里边喝边聊。他们本来想在岳家寨住一宿便启程去炎城的,没想到遇上了这么多糟心的事情。

“云漠漠,你说连霈是什么时候被放到床底下的?”小徐子看到连霈被劫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房间里了,之后也没出去过,更没有人进来,这时间完全对不上啊。小公子愈发的想不明白。

云漠尝了口米酒,味道还不错,“刚刚我去客栈看过了,咱们住在二楼,床下的那块板子被人做了机关,能和一楼的天花板颠倒。连霈应该是一直挂在一楼的天花板上,官兵进来的时候才被换了过来。”否则,以他的机警,屋里多个人他不可能不知道。

屋顶上传来鼓掌的声音,慕容泠风抬头,只见一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坐在屋脊上歪头看着他们,眼睛里都是笑意。“不愧是圣王爷,南楚的不败战神!早就听说圣王爷精通机关算法,如此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那人从屋顶上跳下来,三两步跑到他们的石桌旁,抄起慕容泠风的酒杯便给自己斟上一杯。一杯米酒下了肚,黑衣人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地又倒上一杯,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看着她,不明白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你是谁呀?”

那人站起来,果然高高瘦瘦的,他伸手抬起慕容泠风的下巴,慢慢靠近她,“怎么,不认识我了?这回可是我救了你们呢。”(未完待续。)

第106章 “小”巧玲珑

慕容泠风从来没见过这么把自己当回事的,她仰着头也没管放在她下巴上的手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那人。夜夜小说网WWW.mht.la

黑衣人因为要讨酒喝早就把面纱摘下来了,慕容泠风当时就想问一句,那你何必戴呢?面纱下面遮着的那张脸棱角分明,英气逼人,虽不是云漠那种霸气中带点温柔的帅,但拉出去也能迷倒一片小姑娘。

“你能是谁,采花贼呗。”高高瘦瘦的黑衣人,外形条件完全符合嘛。

黑衣人咧开嘴露出一抹坏笑,“小妹妹,你可知道,哥哥我不光彩男花,有时候也会换换口,采几朵女花尝尝。”

小公子听了他的话面露难色,“那还真对不起,我不喜欢女人呢,要不我一会儿去帮你找几个漂亮小姑娘?”

黑衣人一惊,松开了她的下巴,愣愣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喜,“你看得出我是女人?”

慕容泠风撇嘴往云漠身边靠了靠,这是哪家医馆门没关好放出来的,怎么还没人领回去呢?“你连喉结都没有,不是女人难道是太监吗?”

黑衣人摸摸自己的脖子,闹了半天是这个原因,她还以为……“也可能是我年纪还小,还没发育好!”

慕容泠风噗嗤笑了,“二十四五岁还没发育好?姑娘你够晚熟的!”

黑衣人,不,现在应该叫黑衣少女了。少女气鼓鼓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转过脸来,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慕容泠风,“我是女人!窈窕淑女!”

慕容泠风和她对视了片刻转过脸去揉了揉眼睛,“我原谅你没读过书,文化太浅,不知道窈窕淑女和五大三粗的区别,没关系,知识是一点一点积累的,错一次不可怕,记住就好了。”

少女气急,又再次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我是女人!窈窕淑女!”

云漠摇晃着酒杯里的酒,不禁摇摇头,“已经失败了一次了,何必再试呢?”

慕容泠风笑眯眯地看着她微微点了下头,“你第一次失败的时候就应该有所察觉,我对你的催眠术是免疫的,这样只会暴露自己,还是说你对自己的催眠术就这么自信?”

少女终于承认了这个事实,她单手撑着眯起眼睛瞧着慕容泠风,这两个人果然是不好对付,她这步棋走的到底是如虎添翼,还是与虎谋皮呢?

慕容泠风伸手扯扯她垂下来的头发,“所以你到底是不是采花贼?”

“是,也不是。”少女烦躁地又灌下一杯酒,“谁让他们笑话我个子高,说我杵天杵地的,看姑奶奶不杵死他们的!”

慕容泠风猜的没错,采花一案果然与她有关。不过……小公子的眼睛向下移,她好像并没有凶器呢!

少女戳着慕容泠风的脑袋移开她的视线,“看什么呢!采个花还用得着姑奶奶亲自动手?太小瞧我了吧!”

“所以你是给他们催眠暗示了?”慕容泠风惊讶地看着她。[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少女得意地仰起头,默认了慕容泠风的猜测。

怪不得这么多人都抓不住她,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在案发现场,这年头懂得催眠术的不多,谁又能发现那些老爷们只是被催眠了,根本没有被侵犯。

“不过,罗家的大老爷和另外两个人可真不是我杀的。我又不认识他们,无冤无仇的干嘛要了他们的性命?再说了,催眠术再厉害可以杀人于无形也不能把人弄得遍体鳞伤了呀。”少女辩解道。

云漠放下酒杯,正视她,“你有证据吗?”他之前就觉得这个案子有古怪,可能并非一人所为,但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口说无凭。

少女挠挠头发,“就是因为没有才来找你们的呀!喏,我可是帮你们证明了清白的,要不是我昨晚上顶风作案,又去散布谣言,你以为你们能这么快洗白?”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脚踩在石凳上,“作为报恩,你们负责要帮我查明事实真相,抓到真凶!”

慕容泠风上下打量着她,幽幽吐出两个字,“淑女。”

“咳咳。”少女赶紧把腿拿下来,整整自己的衣服,“那什么,就这么定了啊。”

“我们本就不是采花贼。”王爷的声音平稳,“不用你出手,我们一样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换句话说,他们根本不欠她什么,没必要帮她做这些事。“我们不会在岳家寨多做停留的,为连霈解毒已是在计划之外的事情了。七天一过,连霈的情况稳定了我们就会离开。”

少女恼羞成怒,“你这人怎么这样呢,你怎么能……”

“好了,好了!小声点,这里可是连府,要是招来了人,看你往哪躲!”慕容泠风拉着少女重新坐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是谁?”

少女一脸的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实回答,“慕容家的小公子慕容泠风啊。”

慕容泠风又指了指云漠,“他是谁?”

少女更加不懂她的意思了,“南楚的圣王爷南宫云漠?”

慕容泠风点点头,“你清楚我们的身份,可我们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这是不是有点不对等啊?”

提到名字,少女反而举止踌躇了,“呃,你们想叫我什么就叫什么吧。名字嘛,不过是个代号,随便啦。”

慕容泠风冷笑一声,突然下巴微微抬起,高傲地看着她,“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她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紫光,稍瞬即逝,若不是仔细看根本捕捉不到。

少女的身体僵了下,“我叫柳玲珑。”

慕容泠风没把持住,噗嗤一声笑弯了腰,“哈哈哈,玲珑,哈哈哈!你爹娘给你起名字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你长大了会变得这么五大三粗的!哈哈哈!小巧玲珑,哈哈哈!”

柳玲珑突然惊醒,看着慕容泠风的样子,立刻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你你,你居然给我催眠?”而且还成功了!要知道,学习催眠术首先要练习的就是精神力和意志力,只有精神力超出常人而且意志坚定的人才能用自己的意志感染别人,让他们为自己所用。除了刚开始的几年,柳玲珑有几次身体状况不好的时候被师父趁虚而入催眠成功过,其他人都奈何不了她。可是……这个看起来比她要小上十几岁的孩子居然这么容易就催眠了她,甚至没有借助任何辅助工具。

“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小公子难道就是师父常说起来的天生神识者?

慕容泠风还没有从玲珑这个名字中缓过来,趴在云漠的腿上笑得直不起腰来,边笑边对柳玲珑摆手,不行,有什么事等她笑够了再说。她的爹娘看到闺女长大后成了这样得是有多糟心啊?

柳玲珑让她气得脸都红了,直拿拳头锤她,“别笑了!你还有完没完啊!你以为姑奶奶想要叫这个名字吗?还有,我只是高好不好!和五大三粗还是有差距的!”柳玲珑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慕容泠风终于在笑岔了气的时候停了下来,赖在云漠的怀里让他给揉肚子。这就是乐极生悲的现世报啊。小公子靠着云漠的胸膛有气无力地说道,“帮你也可以,你先告诉我你和连霈是怎么一回事。”

柳玲珑说出了他们二人的身份就更可以证实云漠的猜测了――柳玲珑就是要把连霈送到慕容泠风的房间里,让她给连霈解毒医治。

柳玲珑撇撇嘴,“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我看到他昏死过去了,当然得想办法救他了。整个岳家寨的大夫加起来都没办法和你相比,呐,给朋友找大夫,我当然希望找最好的那个了。所以只能给你送去啊!”

慕容泠风才不相信呢,“你若是不说实话,我们明天就离开岳家寨,不给连霈治病了。”

柳玲珑气急,“你怎么能这样!你丢下病人不管可是要砸了你们九殇谷的金字招牌的。而且,你都收了人家十万两黄金做诊金了!”

慕容泠风不屑地冷哼一声,“九殇谷见死不救的还在少数吗?你以为我那些师叔师伯师公师祖的都是些什么好人?他们什么缺德事没干过。治到一般甩袖子不管了算什么?治好了再给毒死的事都有过!你看九殇谷的金字招牌倒了吗?你以为十万两黄金明码标价是我定的吗?那是我师祖留下的祖训好吗?不给钱谁给你看病?若真是悬壶救世的良医,九殇谷能有今日的财力、势力?别忘了它可是占据了九城之一的夜霖城啊!”

云漠瞅了她一眼,就这么诋毁你的师叔师伯师公师祖真的好吗?就算是事实真相,那也得藏着掖着啊。可小公子的吐槽还没完。“你也不想想小爷是什么人?会把十万两黄金放在眼里?十倍返还给连家小爷都不带眨么眼的!”慕容家的富可敌国可不是说说而已的,有事她和她爹慕容宇开玩笑,直接嘲笑他穷的就剩下钱了。也就是这样的环境才造就她一点金钱观念都没有,不然哪能这么淡定的开口就是十万两黄金。

其实,九殇谷的祖训有两条。要么诊费十万两黄金,要么分文不取。不过小公子直接忽略了后面的话,对此视同废话。

柳玲珑瘪了词儿,只能实话实说,其实她知道慕容泠风这么威胁她不过是想听八卦罢了,“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他曾经维护过我而已。我们听投脾气的,一来二去就成为了朋友。”

“朋友?”慕容泠风表示怀疑。

“真的是朋友啦。”柳玲珑无奈,“他一直把我当成是男人,和我兄弟相称,不是朋友还能干什么?”她烦躁地将头发弄乱,“啊!我就真的那么像男人吗?”

慕容泠风一时心软,忍不住摇摇头,“其实吧,你的五官仔细看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女孩子的秀气的。是你的穿着打扮方式有问题,你自己把自己整成一个男孩子的样子,那能赖谁?”

柳玲珑哭丧着脸,“我也不想啊,可是我穿上女孩子的罗裙更加不伦不类,还不如男装看着顺眼呢!”

慕容泠风仰头望天想象着她穿着罗裙一脚站在地上,一脚踩到凳子上指着前面破口大骂的样子――果然,女人还得看内在美,“你压根就不拿自己当女人,穿什么也白费!”

“姑奶奶怎么没把自己当女人了?难道只有那种娇滴滴软萌萌小口吃饭小口喝水,走一步还得摇三下,说话三句不离‘人家’的才算女人吗?”照她看那根本不是女人,充其量就是个闲着没事干的作女,反正柳小姑奶奶宁愿这辈子就当男人了,也不愿意进入这种作女的行列。

慕容泠风觉得跟她已经讲不通了,她站起来推着柳玲珑往院外走,“你今天晚上好好想想什么是女人。实在不明白,就想想你妈妈、姐姐、姑姑、外婆什么的,我就不行她们都是你口中的作女样子!”到底是什么时候作女等于女人的?小公子扶额长出一口气,感觉心好累啊。

慕容泠风赶走了柳玲珑回到云漠身边,嫌弃地看着柳玲珑用过的杯子,不想拿起来。可她又馋那米酒,小公子眼睛转了转,直接端起酒壶喝是不是不太文雅?

云漠早就看到她的举动了,拿自己的杯子给她倒了一杯送到她嘴边,慕容泠风就着他的手嘬了两口,心满意足,“云漠漠,我想从柳玲珑下手,你说她的话可信吗?”岳家寨的事情他们可以不管,但连霈中毒的事,他们可没打算放过。小公子可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人,没两天又被人害死了!

云漠不置可否,“你若想信就信,若是不相信那便不要信了。”

慕容泠风捧着脸,愈发纠结,“我是觉得她人还不错啦,没什么心机,应该不会骗人的。不过……”

“不过,她不只是没心机而已,是有点缺心眼了。你怕她自己都已经掉入别人的陷阱里面还不自知?”

慕容泠风一撇嘴,“算了,不闹心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慕容泠风站起来扯着云漠往屋里走,边走还边叨叨,“云漠漠,之前那家客栈的蟹黄包很好吃的,我还想吃,你明天再去给我买点吧?”

云漠宠溺地摸摸小家伙的头,“你还真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不过,没关系,他就是愿意这么宠着她。(未完待续。)

第107章 连家三子

小公子既然提出来了,王爷自然是放在心上了。(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第二天一大早,趁着慕容泠风为连霈针灸的时候,云漠出了连府,打算回客栈给她拎几屉蟹黄包回来。

连府大大少爷连霆一听说云漠要出门便主动提出自己也要往那个方向去,硬要和云漠一起走。云漠知道他是有意想跟自己结交,正好也想要探探他的口风,便同意了。

刚到连府门口,迎面走过来一个身材高挑却非常瘦弱的男人,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那人低垂着头肩膀缩着溜着边快步往连府里面走,似乎很是拘谨。

大少爷看着那人很不顺眼,他的存在简直就是在给连府丢脸,忍不住开口叫了他,“连霂!”

连霂一个激灵,这才抬头看到了他们。他在原地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蹭了过来。他抬手恭恭敬敬地给连霆行了个礼,“大哥。”

连霆眯起眼睛看着他,丝毫没有要把他给云漠介绍的意思,在他看来,这个连家的耻辱怎么配认识高高在上的南楚圣王爷。他用审问的语气向连霂说道,“这是去哪了?怎么一夜没回来?”他也不是真的关心连霂去了哪里,只是怕他又做出什么给连家丢脸的事。

连霂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连霆侧眼瞧见云漠没有耐心看他这出长兄教育幼弟的戏码,赶紧打发他走,“行了行了,你说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连句话都说不利落,干什么行!只今儿一次,再让我发现你夜不归宿,定是要告诉爹娘的!”

连霂点头答应着是。

云漠不禁皱起眉头——三十多岁了,晚上回不回家还用得着和父母兄弟禀报吗?看来真如丫鬟们所说,这位连家二少爷连霂在连家就是个出气筒,谁有火气谁要立威都来找他,偏偏这人自己还不争气,文不成武不就的,三十多岁还是一事无成,和另外两位少爷,尤其是三少爷比较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听丫鬟们说,这位二少爷是老爷一夜风流遗留下来的错误,从小就不受老爷喜欢,夫人虽不说多么严苛地对待他,但也不是很重视,有自己的亲儿子在做母亲的哪还能看到别的孩子,更何况自己的孩子还那么优秀。

不过,要说起来大少爷连霆也不是夫人所生,夫人只有连霈这么一个儿子。连霆是连老爷子的通房丫环所出,那丫头也是个苦命的,老爷承诺她只要生了儿子就给她个名分,结果儿子时生出来了,她却没有命去享受之后的荣华富贵了。大少爷的生母是难产大出血死的,他生来便没了母亲又是连老爷子的第一个儿子,老爷子自然是喜欢、疼爱他的。他虽不是嫡子,但嫡子的穿衣用度一点没亏待他。连霆也是个会来事的,不仅哄着老爷子,还会哄着老太君和连夫人,家里头大大小小的人物都说大少爷人好大少爷随和。伸手不打笑脸人,同样是庶出,大少爷可是比二少爷过得舒坦多了。

云漠却在其中听出了端倪——如果没有了三少爷,那么待到连老爷子百年之后,连府的一切都会进到连霆的腰包里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害人无外乎那几个原因,要么为利要么为情。连霈的死于连霆有利,那么连霆就有害连霈的理由了。

云漠边走边想着,也没太在意连霆的话,连霆不过是说说他二弟的坏话,见云漠不怎么搭理他倒也识趣换了个话题。云漠暗自在心里摇摇头,这连霆有些小聪明倒不假,但他常年看人脸色行事,少了些内里的东西,终究是小家子气了些,难成大事!

“王爷来岳家寨是要做什么的?”连霆趁机打听道。

云漠随口回答,“风儿想去炎城看看,我便陪她来了。”纵使他们在寻找七灵药的事情不是秘密,云漠也不想让太多无关紧要的人知道,这种小人最是坏事情的。

连霆也看出云漠不爱搭理他,就想着找个什么话题能让两人之间的气氛不那么尴尬了,最好还能让王爷对他有所改观。虽然九城的人自视极高看不起四国,可他们十八寨的却是哪边都不敢得罪,哪边都得讨好的。

还没得连霆想出来,云漠就先开口问了他,“连霈在连家有仇人吗?”慕容泠风说过,连霈是中了慢性毒药,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是不会毒发的,所以下毒之人必定在他身边,是连家自己人的可能性极高。

“……”连霆没想到云漠会这么直接地问他,这问题角度刁钻不好回答,答有或者没有都有漏洞,连霆想了想说道,“三弟他是嫡子,在连家的位份极高,是我们望尘莫及的。而且三弟聪慧又能干,父亲把家中大部分的产业都交给了他来打理,十分繁忙,有时一两个月都见不了他一面。哪像我们只会在府里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的。”连霆这话是想说明他和连霈并不是很熟悉,连霈的事情他不是很清楚,“不过,父亲给三弟找的这门媳妇,三弟好像很不满意,没少给可儿难堪,可儿心里大概也有些气吧。”

云漠下意识地看了连霆一眼……可儿啊……没想到下毒之人的线索还没找到,倒是先把拿裴可儿当枪使的人给诈出来了。连霆现在急于把裴可儿推出来不过是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却在称呼上露了馅,连家的人大多看不起裴可儿,当面恭敬地叫她一声裴小姐,背地里取笑她是未过门的三少奶奶,从未听过有人以可儿这般亲昵的名字来称呼她。如此说来,连霆和裴可儿之间必有私情。

云漠轻轻勾了下嘴角,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怕是连霆早就和裴可儿安通款曲,以主母夫人的地位诱惑她,让她帮自己做事,暗中杀害连霈,这样事情就说得通了。

云漠想明白了这些事情,愈发的想要远离连霆了。在他看来骨肉相残是最卑劣的事情。武王爷有两个儿子——世子南宫云寒和圣王爷南宫云漠。他们家算是京城中少有的和睦家庭,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同样,他也见过不少手足相残的事情。因为拥有,所以唾弃。他会觉得,这些人玷污了兄弟二字。

慕容泠风为连霈针灸了三日,连霈身上的毒已经去了大半,可以开口说话了,只是还是有些费力。他能开口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拉着慕容泠风的手臂虚弱地问道,“小俊呢?”

慕容泠风一脸的茫然,谁是小俊啊?

连霈一紧张又说不出话来了,一只手伸得高高的跟慕容泠风支支吾吾地比划着。

最神奇的是,小公子居然还看懂了,“你说柳玲珑啊?”慕容泠风怕他有不明白,又加了句,“就是那个特别高,还特别瘦的。”

连霈点点头,满怀期待地看着她,“他……他……他叫……柳……柳……”

“柳玲珑!”慕容泠风按着他躺下,“你慢慢的,把舌头伸直了再跟我说话!”

“玲珑……”连霈仰面躺在床上,嘴角带着笑意。小俊这么多年都没告诉过他真正的名字,只让他随意起一个,原来他叫柳玲珑啊。连霈窃喜之余心中也有些异样,毕竟当了几年的兄弟都没告诉他名字,只认识慕容泠风几天就都告诉她了,总觉得自己在兄弟心目中没有那么重要。

若是一般的兄弟,连霈也只是笑骂几句重色轻友罢了,只是对方是小俊……连霈早就察觉到自己对小俊异样的感情了,但迫于礼法他只能将这份感情埋藏在心底,用裴可儿做挡箭牌,婚姻这种事能躲一时便躲一时吧。“他有没有再说什么?”

慕容泠风耸耸肩,知道连霈是想问柳玲珑有没有关心他,可柳玲珑是真的没有啊,“你知道他是采花贼这件事吗?”

连霈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毫不知情的,“不……不可……不可能,小俊怎么会是采花贼?”在他的心目中,天真无邪的小俊怎么可能是恶贯满盈的采花贼?而且……他若是知道小俊喜欢男人……

“怎么,你还打算娶她不成?”慕容泠风笑问道。

连霈没想到自己竟将心里所想说了出来,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他肯嫁,我自然肯娶。”

慕容泠风挑眉,本以为是一厢情愿,搞了半天还是两情相悦。“你跟她说,她自然是肯嫁的。”慕容泠风便给他号脉便调侃他,“不过,三少爷,你的眼光还真是够独特的。你是喜欢男人吗?”

若真是这样,等连霈知道柳玲珑的女儿身之后会不会嫌弃她、抛弃她?

“当然不!”连霈立刻反驳道,“男人有什么好的?只是小俊让我时时牵肠挂肚,始终放不下来。”

“那如果有一天小俊告诉你她是女人呢?”慕容泠风决定先探探连霈的口风。

连霈脸上带出惊喜之色,“你是说小俊是女人?”那他是不是可以上门提亲,正大光明的把人娶回家里来?

“不然你以为呢?”慕容泠风对连霈的反应非常满意,索性就都告诉他了,“你觉得一个男人,他爹娘会给他取名叫玲珑?”直到现在小公子也是同情柳家双亲的,现在的人家是都喜欢儿子,可一个女儿娇生惯养了这么多年最后养成了个儿子,怕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不过你真的不在意她长得五大三粗的吗?”

连霈面露不悦,“小俊,不不不,玲珑哪里有五大三粗的,她不过是高了点而已,她还是很秀气的。”

慕容泠风忍不住撇嘴——那是高了一点吗?她站起来都快赶上云漠了,要说那些人说她杵天杵地的也不无道理。

他俩在这儿聊得正欢,正主却让大街上的云漠不期而遇。

云漠和连霆路过一个街巷,见几个胖男人乐呵呵地拐了进去,巷子中有个女人,一见到男人就立刻赢了上来,调笑着钻进男人的怀里,抱着他的胳膊往那破落的院子里带。

云漠知道,这是暗娼。他走南闯北的遇见过不少,自然不会奇怪,可这回他却忍不住多往里面望了几眼——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似乎是昨天那个小姑娘。看她穿着打扮也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总不能是来找花姑娘的吧?

连霆看到他这个样子,以为他是看上了里面的姑娘,不禁暗地里摇摇头,这种娼妓也能入得了圣王爷的眼,看来这位王爷也不过如此,没有坊间传得那么邪乎。连霈也是个会来事的,没等云漠说话,他便凑了过来,悄声说道,“我和春艳楼的老板是莫逆之交,春艳楼刚好新到了一批姑娘,若是王爷喜欢,不如去挑几个啊。能得王爷的青睐,也是那姑娘几世修来的福分。”

云漠没搭茬,但脚步上紧了几步似乎是想离连霆远远的,“前面就是客栈了,我自己走就行了,你去忙自己的事吧。”说罢便不再理会连霆,快步离开了。

连霆自己闹了个大红脸,这回可真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他扭头看看那暗巷,难不成王爷真的看上里面的姑娘了?他要不要送到王爷房里去?

黑暗处,柳玲珑贴着墙站着,一动不敢动,大约一炷香之后,她才偷偷地探出头来,见云漠已经走了,赶紧拍拍胸口缓出一口气。刚刚云漠应该是没瞧见她吧?这要是被人发现了,他可就真的是有理说不清了。

云漠拎着蟹黄包从客栈出来,绕道去了趟海悦山庄。山庄门前果然有三口棺材,棺材四周堆满了冰块,大概是怕这大热天的尸体腐烂。旁边还有几个临时搭起来的篷子,里面坐了不少人,却很少有吵闹的,都这么静静地坐着,大概是在哀悼死去的亲人。海悦山庄大门紧闭,也不知道还理不理这件事。

云漠看着这场景不禁皱起眉头,伸手拉过一个看热闹的人来,“大哥,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死者家属们闹得很厉害吗?怎么看着不像呢?而且他们把尸体放在这里,真的不打算入土为安了吗?”

“嗨,前两天闹得是厉害,不过是要讨要个说法。”那人给他解释道,“不过从昨天开始风向就变了。有个道士路过是说这几人命不该绝,只是被妖精摄去了魂魄,只要把魂魄找回来就还能救活。但是需要念什么咒,你看那些家属们虽然坐着,嘴里可不闲着。”

云漠有点不相信,“道士随便一句话,这么多人就信了?”

那人赶紧摆摆手,“别乱说,小心触犯了神明。那道士可是当场让一只被劈成两半的麻雀又活了过来扇扇翅膀飞走了!”(未完待续。)

第108章 鬼术骗术?

云漠不相信有起死回生之术,可岳家寨的人都说是自己亲眼所见。(wwW.mht.la 无弹窗广告)所谓三人成虎,一个两个这么说还可以当做是道士找来的托,散布谣言的,但十几个人一起下保票,而且几人描述得分文不错,弄得云漠也开始将信将疑了。更何况和小公子待了那么久,什么离奇的事情没见过。王爷心想,若真是有起死回生之术,他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热心肠的岳家寨百姓给他指了指最左边的那顶凉棚,“道士就在那棚子里教导家属们如何召回死者的魂魄呢。公子若是有兴趣可以找那道士去聊一聊,他人很随和的,无论你问什么他都会耐心地讲给你听。”云漠对这位道士愈发地好奇了,不管他是否真的懂术法,能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就让岳家寨十几万的百姓都站到他这边替他说话,这就是本事。正所谓得人心者的天下,这句话放在哪里都适用。那倒是现在就得了岳家寨的天下。

云漠提着蟹黄包来到道士的凉棚中,还没进去,就听道士冲着他来了句,“身负血债,杀孽过重。”

云漠听了不置可否。他是南楚圣王爷的事早就随着慕容小公子的身份在岳家寨传遍了。他带领着圣王九骑杀伐天下,死在他刀剑下的亡魂没有几千也得有几百了,自然是血债满身了。云漠想,他大概是认出自己来了。

道士见他只是笑笑看着自己,并没有向其他人一样跑过来恭维他,便赌气般地掐指算开了,“生于富贵之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长大后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又得国君重用,一时风光无两。”

云漠挑眉,可不是呗。他家这点光荣事迹被传颂得整个湛天大陆都知道了,还把他们当做学习的榜样,家长们看着自己的孩子,都觉得他们能有圣王爷或者世子爷一半的好就行了。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没什么好奇怪的。他稍抬了下下巴,示意道士接着说下去。道士不信邪又算了算,“红鸾星动,遇到了心爱之人。不过,你这心爱之人……”道士说道这里开始犹豫,说话吞吞吐吐的。

云漠微微皱起眉头,就算是不相信道士的鬼话,但只要是有关小公子的,无论大事小事,王爷都十分在意,“心爱之人怎么样?”

“你这个心爱之人……”道士看着他摇摇头,又算了一遍,“你俩有千年情缘,但每一世都是擦肩而过。而且每一世都是你亏欠了她。所以你们之间不只有情,还有仇。”千年积攒的仇恨,惊得道士都忍不住双手颤抖,“希望你们这一世可以修成正果吧。”

云漠的眼神中露出杀意,“既是擦肩而过,又何来的仇恨?”

“是血债。”道士双手交握,看似并不惧怕云漠溢出体外的杀气,“你本就是个杀伐之人,无论是哪一世。每一世她都是因你而死,她怨你恨你却无可奈何。你欠她七条命,同样也欠她七段情。(wwW.mht.la 无弹窗广告)”道士语调中带着惋惜,确实也无能为力。

道士的眼睛在云漠身上来回徘徊,他不知道云漠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但该说的,他还是得提点一下,“阁下近日有大灾,处理不好很可能会丧命!若是能解决,你日后将前途无量。”末了他又加了句,“切莫靠近火,无论是你还是她。”

云漠不愿再听他胡说八道,便走了进来,坐到了木椅上,将裹着蟹黄包的纸包放到手边的木桌上,“道长,我不是来问姻缘前程的,我是想要见识一下大师的起死回生之术。”

道士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突然将视线转移到了他手旁的木桌上,“阁下带来的是什么?”

云漠答道,“蟹黄包。”

“难道不是螃蟹吗?”道士反问道。

云漠听了一惊,立刻扭头看向那纸包。和他们一起坐在凉棚里的人同时说道,“真的是螃蟹呀,刚刚还是蟹黄包呢,这么一会儿就起死回生成螃蟹了!高明,高明!道长真乃神人啊!”

道士捋着胡须,慈祥地笑着,他并不在意众人的赞叹,一双眼睛不留痕迹地盯着云漠的表情,略带紧张。

云漠沉默了一会儿,才嘴角上翘伸手想要摸摸木桌上的螃蟹,又突然缩回来,“果然厉害,这螃蟹不仅活蹦乱跳的,还要夹人呢。”他又回过头来,颇为无奈地说道,“不过,可否烦请道长再把这螃蟹变回蟹黄包?这是给我家小娘子买的,到时候我拿不出来,可是要跪洗衣板的!”

听了他的话,凉棚里的人哄堂大笑,道士更是笑弯了眼睛,“好好好,这就给你变回来!”道士手一挥,桌上横行霸道的螃蟹又变成香喷喷的蟹黄包了。甚至连纸包都没打开。

“味道不会变吧?我家小娘子嘴刁得很呢!”云漠笑问道。

道士笑着摇头,“不会,不会!还是谷香楼的蟹黄包,尊夫人吃不出来的。”

云漠点点头,“那敢情好。不如我再去买几个螃蟹,大师您多给我变出些蟹黄包,让我家娘子吃个够吧!”

道士的笑脸瞬间僵了下,但很快就又恢复了,捋着胡子笑道,“年轻人不要太贪心。有些事情做得太过反而会招来祸患,你认为是贪图便宜的事情,其中暗藏杀机也未不可知呢。”

“就是,就是,如果真的要多少有多少,那谷香楼的掌柜的干脆把大厨们都辞了,请道长一个人过去就得了,保准能撑起整个店铺!”大伙哈哈一笑,这事便算过去了。

云漠又和道士聊了几句,知晓他姓张,拜师于极道观一善真人门下。张道士也算得上是博古通今,二人相谈甚欢,张道士随即邀请云漠三日后来海悦山庄观看起死回生之礼,云漠立刻应下,而后借口家中的小娘子要等急了,先行告辞。张道士也没再多留他。

云漠离开海悦山庄后并没有直接回连府,而是又绕到了谷香楼重新买了一份蟹黄包,谁知道那道士是用了什么妖法大变活蟹的?他可不敢再把这个给慕容泠风吃了。

云漠拎着两包蟹黄包拐进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抬手打了个响指。一个黑衣人从暗处冒出来,单鞋跪在云漠面前,“王爷。”

“去查一查张道士的底细。派人去找不赦叔打听一下,他毕竟是在极道观里待过几年,应该对此有所了解。”

“是,王爷。”黑衣人领命退下。

云漠又从暗巷中走出来,没人知道他去做过什么。

他回到连府的时候,慕容泠风和连霈聊得正欢,见他进来了,小公子立刻钻到他怀里撒娇似的蹭了蹭,“云漠漠,小霈霈居然想要去玲珑家里提亲,你说他是不是眼睛有问题?我要不要帮他看一看啊?”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我不是也让你这个小坏蛋迷得神魂颠倒,什么也顾不得了!”云漠搂着慕容泠风的腰身走到圆桌前将蟹黄包打开,倒在碟子里让小宝贝儿趁热吃,“不过,这个‘小霈霈’是怎么一回事?”

慕容泠风便咬着蟹黄包边给云漠解释,“我刚收的小弟,厉害吧!”

看得出,小公子很喜欢连霈,王爷不自觉地眯起眼睛。

连霈感觉一股寒意突然袭来,纵使是在这盛夏之日,他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连霈赶紧表明态度,“我有喜欢的人了!老大说要帮我追玲珑的!”不然他一个年近三十的大老爷们怎么舍得下脸来认一个十几岁的毛孩子做老大?玲珑啊,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表啊!

云漠满意地点点头,算他识相,不过还是不放心地嘱咐慕容泠风,“不准沾花惹草!”

“知道了,知道了!”慕容泠风吃着蟹黄包,眼睛又瞅见了桌上还有一个没打开的纸包,她好奇地拿过来,拆开一看也是蟹黄包,只不过已经凉了。慕容泠风纳闷地问云漠,“你怎么还买了两包一样的?吃不了啊!”

“吃不了给我啊!没看到我这儿还饿着呢吗?”连霈在床上嚷嚷着,这两天说什么余毒未清只能吃流食,那清汤挂水的面汤已经喝得他快吐了!他一早就闻到蟹黄包的香味了,只是让云漠这么一吓唬没敢再提出非理要求。不过现在既然有富裕的,他就勉为其难地帮忙解决掉好了!

慕容泠风瞥他一眼,“你体内余毒尚存还想吃海鲜?下个月吧!你起码还得喝半个月的面汤。”

连霈躺在床榻上睁着两只眼睛看向天花板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还不如移到砍了他呢!

云漠捏着小公子的下巴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让慕容泠风看看那包已经冷掉的蟹黄包,“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慕容泠风托着下巴研究了一会儿,最终得出了结论,“凉了,不好吃了!拿去厨房热一热应该也还可以吧。”

云漠扶额,“我不是问你这个!”他将路上遇到张道士的事情说了一遍,“其实那时候,在我眼里蟹黄包还是蟹黄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其他人真的十分确定的说,蟹黄包变成螃蟹了!我不知道是我的眼睛有问题了,还是他们都是张道士的托?”

慕容泠风一下子来了兴趣,她没有继续研究蟹黄包,反而一条腿跪倒了云漠的腿上,捧着他的脸近距离地观察着,“你当时有没有一瞬间真的看到螃蟹满桌爬?”

云漠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这个她居然都能猜得到?既然她已经猜到了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是,我确实有一瞬间看到了螃蟹,可那些螃蟹一闪而过,我不能确定是不是我眼睛花了。”正因为如此,云漠才没有当场揭穿张道士,这并不是普通的骗术,那位张道士或许真的是会点旁门左道的东西,“所以,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术吗?”

“当然有!”慕容泠风非常肯定地说道,“不过他让蟹黄包变成螃蟹的确实是骗术,而不是起死回生之术。”

“什么骗术?”

慕容泠风戳了下云漠的脑门,“王爷,你差点就让人下了催眠术了呢!”还好云漠意志力强于常人,这才只是一瞬间便醒了过来。否则,南楚的圣王爷被催眠术控制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起死回生之术就是将死者的魂魄召回,重新注入到死者的身体当中。这里面就有学问了。死者必须留有全尸,尸身不全是没有办法进行起死回生之术的。如果尸身有所毁坏,就要用秘术修补尸体,让尸体重新成为死者活着时的样子,再使用起死回生之术,方可奇效。”想想也是,如果这人被砍了头,就算是把灵魂所在了身体中,头没了他也是活不成的啊!只有身体完好起死回生之术才能成功。“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会起死回生之术,但他将小鸟和螃蟹复活,都和起死回生没有关系的!只不过是他给所有人下了催眠术,让百姓们误以为鸟儿和螃蟹又复活了,其实那不过都是他们心里所想。”

被慕容泠风这么一解释云漠大致明白这都是怎么一回事了,不过……“他约我三天后去海悦山庄观看起死回生之礼,大概就是要将罗大老爷他们复活了。人不必动物,他若是不能将死者真正的复活,早晚会露馅的。”云漠搞不明白,张道士这是在演哪一出。若说他是为了骗钱,可刚刚云漠特意问过,张道士分文未取,就连三家送来的礼物都被他退回去了,就是因为如此,大家才更加坚信他是有真本事的!

慕容泠风也纳闷,他们现在连三位受害者的魂魄都还没找到呢,那么三日之后要拿什么注入到死者的身体里?总不能随便抓一个孤魂野鬼来硬往里面塞吧!那型号也不匹配啊!

躺在床上的连霈却一句话点醒了二人,“你们之前是不是说过玲珑会催眠术啊?这事不会是和她有关,有人成心要害她吧?”(未完待续。)

第109章 乱拍马屁

连霈提醒了他们这事可能和柳玲珑有关系,云漠也想起了那件事,但碍于连霈在场,他最终也没开口。(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直到离开连霈的房间,云漠才把大街上遇到柳玲珑的事告诉慕容泠风。

“你说她和暗娼在一起?你没看错吗?”慕容泠风惊奇的问,不应该啊,柳玲珑和暗娼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云漠就是不确定才不愿说出口的,“我只是觉得那巷子里一闪而过的身影很像她,具体是不是和暗娼有关系那就不清楚了。”

慕容泠风摸摸下巴,把自己知道的说给云漠听,“柳玲珑,炎城第二世家柳家老爷柳钦的独女。她母亲便是海悦山庄的大小姐岳湘。话说回来,其实催眠术是海悦山庄的独门秘技,只是鲜有人知罢了。”

海悦山庄的名头可比柳玲珑大多了,“你是说这次的事件不是针对柳玲珑,而是海悦山庄?”那就更麻烦了。

慕容泠风点点头,“柳玲珑也算是给了咱们一个线索。你说那暗娼巷子里有什么?”

这云漠怎么会知道?不过很快答案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慕容泠风和云漠回到自己住的偏院,连霆早已在那等候多时了。一见云漠和慕容泠风回来,他便殷勤地迎上了,脸上挂着谄媚的笑,“王爷、小公子,这是上哪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慕容泠风看看云漠面上冷冷的,也不正眼去瞧他,似乎并没有与之交谈的意思,想想他们现在还住在连家,得罪连家的少爷总归是不好的。小公子只得自己硬着头皮应酬,天知道她活了十六年都没做过这种事。“我们刚刚在三少房里针灸呢,今天连着针了两次可能时间是有些长。”小公子只能实话实说。

云漠看着小家伙的样子,实在可爱,顿时心情大好。王爷心情一好,之前对连霆的偏见也少了些许,起码能拿正眼瞧他了,“你有什么事?”

连霆赶紧将背后的女人拉出来,送到云漠面前,“王爷,您看看是这人吗?要不是我再给您找去,您放心只要是在这岳家寨里的人,我都能给您弄来!”

云漠皱眉,“她是谁啊?”

连霆一愣,难不成还真是弄错了?他看看一旁不明所以的小公子,了然地笑了下,悄悄凑到云漠的耳边,云漠下意识地往旁边闪了闪,“王爷,这不是刚刚巷子里那个女人吗?”

云漠恍然大悟,这女人就是那个暗巷里的娼妓,刚才他的思维全放在柳玲珑的身上了,根本没注意那暗娼长什么样子的。现在知道了,云漠对连霆才降下去的厌恶感又冒了出来,火气蹭蹭往上涨,“你带她来做什么?”

连霆平日在最会察言观色,可到了王爷这,也不知是他急功近利,还是王爷的面部肌肉太过僵硬,以至于不熟知他的人看不出什么变化来。这话要是让慕容泠风听到了,肯定会反驳的。云漠不是面瘫更不是冰山,他只是对自己不感兴趣甚至厌恶的人才会给予这副表情。(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连霆没有听出云漠语气中的厌恶,反而以为他只是不好意思,“王爷初来乍到,连家的丫鬟可怕照顾不周,我这不特地给王爷找了个会伺候人的嘛。王爷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她,小宁可勤快呢!”他又轻声说了句,“若是王爷喜欢这种的,日后定将多替王爷寻些来!”

“本王不需要!把她带走!”此刻云漠是真的生气了,不仅仅是因为连霆侮辱了他的人格,最重要的是他家小王妃还在旁边看着呢!这像话吗?

慕容泠风却拦住了,“这姑娘看着挺精明的,留下吧!”

连霆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合着不是王爷喜欢的,是小公子看上了?

有外人在云漠也没落她的面子,等连霆走了,云漠立刻把慕容泠风拽到一旁,“你没事把她留下做什么?别跟我说是缺人服侍。你若是想要个粗使丫鬟和连夫人、老太君说一声,她们能不给?再说了,咱们能在这岳家寨待几日?连霈的病再有个三五日的就会好,到时候这岳家寨的闲事,与我们何干?你留下她,也不怕带些病来!”

慕容泠风笑着看他,“你怎么这么大反应?是洁癖犯了?还是心虚了?云漠漠,你不会是真的看上这女人了吧?”

云漠气结,这小家伙的脑子里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堂堂南楚圣王爷怎么会看上一个娼妇?

连霆不懂得云漠的心思,慕容泠风可摸得透透的,见云漠双眼微眯赶紧讨好似的搂住他的脖子,“嗨嗨嗨,我跟你开玩笑的啦。就是觉得你这回反应有点大。我们刚刚还说要去查那暗娼呢,这不正好送上门来了,哪还有往外推的道理?云漠漠,你就这么不喜欢她?”慕容泠风试探地问道,若是他真的如此反感,她也能收起好奇心就此打住。云漠说的是,把连霈的时候解决完他们就可以撤了,这岳家寨是生是死与他们可没有关系。

“我喜欢得着她吗?”云漠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顺着小公子的,“你想要查那边查吧,只是注意些,我不喜欢你和她有接触。”其实云漠只是惋惜他只过了没几日的二人世界。这才哪到哪啊?就又插进来一位!

慕容泠风拍拍云漠的胸脯,“放心吧,你看我的!”

慕容泠风走到院子当中,小宁果然有眼力见立刻就迎了上去,面带笑意,略低下头娇媚地喊了一声,“公子。”

慕容泠风二话没说,上前抬起小宁的下巴,微微一笑,在毫无预示的情况下,抬手左右开弓抽了小宁十几个耳光。小宁当时就被她打蒙了。慕容泠风的掌风带着内力,岂是这普普通通的小姑娘能够承受的?小宁鼻子里流出两道鲜血晕倒在地上。

慕容泠风甩甩手,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宁,呼出一口气,这样应该是行了吧。

云漠也让她给搞蒙了,人家小姑娘没着她没惹她的,怎么上来就开打?这得是有多大的怨气啊!王爷走到小公子身边拽过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你这是做什么呢?怎么能无缘无故的打人呢?手疼不疼?下次再要动手叫我来,不许伤到自己!”

慕容泠风赶紧摆摆手,“没有,没有的!我是用内力打的,隔着掌风呢,没碰上。你不是说不让我和她有所接触吗?”

云漠看看她的手,确实没有红肿,倒也放心了。他瞟了眼躺在地上晕死过去的小宁,那张脸已经肿的老高,像个大猪头似的,“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她一时半会儿估计是醒不了的。”慕容泠风脚步一转跳上了云漠的背,“给连霈连着扎了两个时辰的针,我都累了。云漠漠,架架,回屋睡午觉去!”说着还象征性地踢了王爷屁股两脚。

云漠怕她掉下来赶紧扶住她的腿,“你还真拿我当马骑了!”

慕容泠风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他脸颊一口,“马儿哪有你帅啊!你把糖糖强多了!”可不是呗,糖糖能做的云漠都可以,还能给她做饭帮她买好吃的,当然比马强多了!不过,“云漠漠,我想糖糖了。”

“糖糖和绝影应该已经被送到楚京了,咱们上炎城拿到最后的冰虫草就可以回去了,最多两个月,你就可以见到糖糖了。”云漠安慰道。

慕容泠风嘟嘟嘴,“还要两个月啊!”

云漠把她背进屋里,放在床上,看小公子情绪不高也是无奈,慕糖糖不在,他也不能随手给她变出来一个啊,不过让她高兴高兴还是可以的。“看你蛮爱吃谷香楼的蟹黄包的。”小公子虽然是个吃货,但是她很少一样东西连着吃两天的,看得出谷香楼的蟹黄包很对小公子的胃口,否则她也不会吃了这么多天还念念不忘呢,“我和谷香楼的老板谈好了,他已经打算把酒楼开到楚京去了,等咱们回到楚京,你就可以天天吃蟹黄包了!”

“真的吗?”一提到吃,小家伙的注意力果然被带跑了,脑子里全倒是蟹黄包的画面,以后天天都有的吃呢,感觉好幸福!“那我得开发开发谷香楼其它的美食!以后回到楚京就有口福了!哈哈哈哈!”末了还不忘给云漠一个奖励,她捧着云漠的脸吧唧一下亲到了云漠的唇上,“云漠漠,你真的是太棒了!”

云漠也没和她客气一个前倾将她压在了床上,“还有更棒的呢,你要不要试试?”

慕容泠风狡猾地笑了下,刺溜一下子从云漠的胳膊底下钻了出去,展开夏凉被翻过身去背对着云漠,“我困了,我要睡觉了。午安,云漠漠!”

云漠岂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王爷立刻扑上去把人抓过来按在怀里狠狠地亲了个够本才放开,他揉揉慕容泠风微肿的嘴唇,不觉叹息,“唉,我什么时候才能吃上正餐呐?”

“猴年马月吧!”慕容泠风气鼓鼓地说道。

云漠却点点头,掐指算着,“今年是羊年,明年就是猴年了,马月的话……”

慕容泠风气得捂住他的嘴,“睡觉,睡觉!不要再打扰我了!”说完便一头扎进云漠的怀里闭上一眼,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云漠听着小公子均匀的呼吸,想来她是真的累了。云漠并不很困便抱着小家伙躺在床上,想着这几日岳家寨发生的事情。这些事情看似毫无章法,却都有意无意地和海悦山庄扯上了关系――岳家寨是海悦山庄的地盘;者家属在海悦山庄闹事;真正的采花贼就是海悦山庄的小姐;而张道士用的起死回生之术也是海悦山庄的独门秘术,催眠术。就连连家的三少爷也一样,本来以为他只是家族内斗,可他偏偏又和海悦山庄的柳玲珑扯不清楚,那么很有可能他这次中毒也是幕后黑手计划里的一部分。

因为对连霈和柳玲珑的喜欢,云漠主观地将海悦山庄拉到自己的阵营里面,潜意识里不断地为他们找借口洗刷冤屈――如果这一切都不是海悦山庄所谓,只是一个圈套,那么幕后之人设下这个圈套的目的是什么?还是说他有更大的计划?而在这其中,院子里的暗娼又是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呢?

云漠低头瞧了眼睡着觉还不忘嘟嘴扮可爱的小家伙。慕容泠风对小宁似乎很是怀疑,或者说她已经发现了什么,看来小宁是很关键的一步棋。

王爷想着想着,也开始有了困意,美人在怀谁乐意动脑子想这些?色令智昏大概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吧。

两人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院子里接二连三地传来响声,他们才慢慢地转醒。慕容泠风爬起来茫然地睁着大眼睛,显然是还没从睡梦中彻底醒过来。不过,王爷的警觉性就很高了,他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马上意识到可能是院子里的那个女人醒过来了。他拍拍慕容泠风的脸颊让她清醒一些,拉着她到了院子里。

小宁的脸被慕容泠风打肿了,连视线都模糊了,她从地上爬起来,刚走了没两步又摔倒了,如此往复了多次碰碎了院子里不少花盆,她自己身上也有被割伤的地方,流出了鲜红的血液。不过疼痛倒是让小宁迷糊的头脑清醒了稍许,只是,她还是闹不明白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慕容泠风拿出随身携带的小药箱,戴上一次性手套,拉着小宁坐下给她清理伤口止血包扎,小宁望着眼前的两个人,视线逐渐清晰了,她反复的思索着,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这两个人她并不认识。

“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里?”她虽然觉得这两人不像是坏人,尤其是这个正在给她处理伤口的,她下手那么轻柔,不禁让小宁的心底泛起一片涟漪。但是生活带给她的教训让她不得不时刻警惕着,对她这种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可怜人来说,这世上还是坏人比好人多,起码她见到的就是这样。

云漠看着她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话,“你都不记得了吗?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小宁的眼中闪出茫然,“我不是在家里做工吗?好像是有人来到了我家,然后……”小宁使劲拍拍脑袋,好像是三四个男人,她去给他们开门,可开门之后然后发生了什么呢?她怎么好像都不记得了?“对了,那些人呢?”(未完待续。)

第110章 罪大恶极

小宁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云漠、不记得慕容泠风,甚至连自己怎么到了连府的都不清楚。[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后来又听说自己是被当成娼妓送来了,小姑娘立刻被吓哭,“我……我不是……不是!”她一直摇头,哭得话都说不清楚。

慕容泠风听了半天才闹明白,“你不是妓女?”

小宁边流眼睛边点头,她虽然生活贫困但万般无奈住到了花街里,但她一直守着底线,不敢让自己沦落到无法回头的地步。

云漠皱起眉头面露寒意,若真是如此,他们就是逼良为娼,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他们刚想再详细问问,就见柳玲珑从天而降,来了直奔慕容泠风身边,以身高优势无情地碾压她,“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姑奶奶查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有些眉目了,结果全让你们给打乱了!你们打草惊蛇了知道吗!”

慕容泠风让她骂懵了,这什么跟什么啊?她不就是打了顿耳光然后睡了一觉吗?怎么就跟犯了滔天大罪似的?“你在说什么呀?”

柳玲珑气急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支使慕容泠风给她倒杯水来,小公子搭理她才有鬼呢。最后还是勤快的小宁顶着猪头脸给她端了杯茶来。一碗茶下了肚,柳玲珑的火气总算是消了些,,却还是看小宁不顺眼,“你们把她弄来做什么?”

慕容泠风摊手,“她可不是我们弄来的!要说这里面你的责任最大。”慕容泠风给她简单地说明了一下云漠在暗巷里看到她,却被连霆误会以为王爷看上了小宁的事实,“你要不是被云漠抓了个正着,怎么会有接下来的这些事?”

看来这些事还真都是赶巧了,不过小宁这条线索算是断了,对方肯定已经发现她被带来连府了,不会再冒险用她了。

“也不一定啊!”慕容泠风提出异议,“她是被带来了连府又不是海悦山庄,对方未必会舍得放弃她。再说了,她被下了咒术。下咒之人定是对自己的能力十分信任的,保不准就不会发现她的咒术已经解了。”

“下咒?”柳玲珑一惊从石凳上跳起来,她凑近小宁的脸仔细瞧着,除了一脸的红肿还真是瞧不出什么来,柳玲珑幽幽地瞥了眼慕容泠风,“你下手可真够狠的!”

小宁微低着头,她身份低微不敢有怨言,可其实真的是够疼的!

慕容泠风摊手,“那没办法,不下狠手她怎么醒过来啊!这现在就不知道清白还在不在!”

这话又提起了小宁的伤心事,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了半晌,见没人搭理她便更加伤心了。她这辈子实在命苦,自小没了爹娘,跟着奶奶长大,七八岁的时候又被人拐走卖到了岳家寨给人当童养媳,可没过两年那家的少爷就病死了,那人家说她命不好克夫,将她赶了出来,幸好花街的姐姐收留了她,她们几个命苦的女孩便住在了一起相依为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姐姐不准她们出去接客,自己却拼尽了力量养活他们,最终染上了梅毒,三年前去世了。她们姐妹几个虽然日子过得苦,但谁也不敢违抗姐姐的意愿,娼妓这块却是没人敢碰的。可是,这不明不白的她就成了妓女,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嘛。小宁越想越伤心,活成这样,不如死了算了。

慕容泠风几人是真的没注意到她的情况,他们的话题还围绕着海悦山庄呢。“所以,海悦山庄到底是得罪谁了?惹来这么大的祸患?”

柳玲珑摇摇头,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最近家里人心惶惶的,两位舅舅更是愁容满面,不时地唉声叹气,连外婆也一病不起。下人们都在传海悦山庄要不行了,大有树倒猢狲散的趋势。“舅舅们说这些事不是我一个小姑娘该操心的,都不愿告诉我。”其实也是,她理论上并不算是海悦山庄的人,她是炎城柳家的大小姐,就算海悦山庄真的倒了,于她也没什么干系。舅舅们都疼她,不愿她为这些“闲事”伤神。

可柳玲珑哪里是闲得住的主,不然也不会因为别人说了她两句就用催眠术惹出这么大的祸来。或许是真的有人在针对海悦山庄,但她这一闹才是最大的导火索。她的两位舅舅就想着将她送回炎城去,偏偏她和连霈看对了眼,这下子连霈一病她就更不走了,说什么也要等到连霈痊愈了。

云漠在一旁听着不禁为海悦山庄的两位庄主捏了把汗,这年头的祸害太多了,还都打不得骂不得。

“那你去暗巷做什么?”那可不是她一个大小姐该去的地方。

柳玲珑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实情,“我怀疑有人跟踪我,可每次追到暗巷线索就断了,还经常被她们这一群姐妹围堵。说她们和那群贼人没关系我都不信!”柳玲珑说话的时候往小宁的方向看了眼,却发现后者正卯足了气力要往树上撞!“喂!你要干什么!”柳玲珑此时出声已经太迟了。

说时迟那时快,慕容泠风瞬间到了小宁和树的中间,做了一个人肉缓冲垫。小宁就是想要一头撞死,结果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撞到了慕容泠风身上,疼得小公子立刻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叫疼。

云漠赶紧过去把人抱起来,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谁让你冲过去的?这要是撞出个好歹来怎么办?你往哪再陪我个活蹦乱跳的王妃去?”骂着她的同时还不忘给她揉肚子。

慕容泠风委屈地窝在云漠怀里,当时情况紧急,她哪还有时间想这些!再说了,她又不是兔子,怎么还活蹦乱跳的呢?

柳玲珑目瞪口呆地站在那,想不明白刚刚还坐在她旁边的慕容泠风是如何瞬间到达十米之外的,那绝不是人类做得到的!半天她才回过神来跑过去扶起同样不知所措的小宁,“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至于这般寻死觅活的!你若是死了,你的家人怎么办?难道不会为你伤心难过吗?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想想他们啊!”

小宁转身扑到柳玲珑的怀里失声痛哭,“我没有家人!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们为什么还要就我?为什么!让我死了吧!死了我就解脱了!”

“胡说八道!”柳玲珑一巴掌扇到小宁的脸上,吓得小姑娘顿时就不敢哭了。她捂着脸害怕地缩紧肩膀,这里的人都太凶了,动不动就打人耳刮子。

柳玲珑瞪她一眼,把人按到座位上指着鼻子一顿臭骂,“你说你没有家人?你们那群一起围堵我的小姐妹们不是家人?暗巷里时常接济你们护着你们的严老大不是家人?巷子口那几个成天姐姐来姐姐去,一天只要到一个馒头还不忘跟你们分享的小叫花子不是家人?就算你没心没肺,真不拿他们当什么,那么当初从雪地里拖了两里路才把你拖回家,一口水一口饭喂养你,费尽心血把你救回来的薛三姐你也不在乎?她临死前是如何叮嘱你的?她让你们好好活下去!她从一族盛宠的嫡小姐沦落至花街成为人尽可夫的妓女还是没有名头不受保护的暗娼都没自杀,你有什么理由违背她的遗愿,就这么早早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小宁被柳玲珑骂傻了,却也骂通透了。原来她并不是一无所有,她有自己的家,一个美好的、温暖的大家庭。

柳玲珑见小宁的眼神中不再只有悲伤,总算是松了口气,她也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去,“慕容说你是中了咒术才变成这样的,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你的姐妹们也中了咒术?”

每每寻到暗巷线索就断掉了,柳玲珑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她索性将暗巷调查了个底朝天,暗巷中近五年来发生的事情都被抖了出来。她当时就很奇怪,巷子最深处那户中的姐妹八人一向洁身自好,是这污浊之地难得的清流,怎么突然之间就堕落成暗娼了呢?今天让慕容泠风一说她才突然明白过来,怕是这八姐妹都是身不由己被人控制了呢。

小宁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小玉她们也和我一样中了咒术,成了妓女?”小宁顿时握紧了拳头,一股怒火从心底迸发,她是除了薛姐姐外,几个姐妹中年龄最大的。薛姐姐去了,小宁自觉地把照顾妹妹们的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可没想到她竟然让妹妹们发生了这种事情。“芹芹她才九岁啊!那帮畜牲也下得去手!”

小宁怒火中烧,说着就要冲出去跟那些残害她姐妹的畜牲们拼命去,柳玲珑赶紧抱住她,死命地把人往回拽,“你给我回来!现在还没弄清楚那群贼人要做什么,甚至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你找谁报仇去?你现在回去就是去送死的!那些人一旦知道你清醒过来了,必定不会留活口的,而且还会连累到你那七个妹妹,斩草除根这种事是他们最为娴熟的了!”

小宁彻底慌了,“那怎么办?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小玉她们让人糟蹋?”这是小宁绝对做不到的!薛姐姐自小便教育她们,女人的名节比什么都重要,她是个失节的人,自然希望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小妹妹们将来能有个幸福的归宿,起码不像她这般沦落风尘。以至于在小宁八姐妹的心目中,女人的失节可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如果真的不能从贼人的手中救出妹妹们,那就让她们一起死吧!

柳玲珑真是快让这姑娘气懵了,本事不大,主意还挺正。刚才不声不响地就要撞树自尽,现在又闹着要去和贼人拼命!她还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估计还没走到人跟前就让人一棍子楞死了!但别说,这人急起来还真是有几分蛮力,柳玲珑连连霈都能扛得起来,现在却让一个姑娘拽着往前溜。她回过头来喊慕容泠风过来帮忙。

云漠连动都没有动,他一向是认为岳家寨的这些烂事与他们无关,更何况自家的小王妃刚刚才受了伤,现在对他来说没什么比给小宝贝揉肚子更重要的了。

云漠不动,被他紧紧搂在怀里的慕容泠风也动弹不得,只能爱莫能助地朝柳玲珑耸耸肩――小爷会在精神上支持你的!不过在她们拉扯之间倒是让慕容泠风发现了一件事情,“呃,你那个是守宫砂吗?”她指着小宁手腕内侧的红痣说道。

慕容泠风的声音不大,但柳玲珑和小宁都听到了。两人同时停下来,眼神移到小宁的手上,果然有一颗红红的朱砂痣,这年头,谁会不知道守宫砂的意义。

小宁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就好像很亲密的家人被人告知已经身亡却突然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一样,她咽了咽口水,舌头有些打颤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是……处女的……没失节?”

在座的都是处子身,谁知道怎么判定失节没失节,不过现在看来这里面应该是有误会的,“要不我去帮你找个婆婆来看看?”

小宁想想还是算了,这种事哪里是能够张扬的,若有机会遇到懂行的婆婆在让她看看也成,现在的话还是低调为妙。她还得想办法救出她那七个妹妹呢!

小宁总算是平静下来不闹腾了。柳玲珑拉她回了石桌旁,几人围着石桌讨论起来,“咱们先捋捋现在这些事情啊。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你们如果知道什么也给我补充一下,我……”

“你先等等,”云漠打断了她的话,“我一直弄不明白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去整那些得罪你的人?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还是被人撩的。”

柳玲珑一愣,她的主观意识里自己不会将自己的错误也算进去,可是被云漠这么一提醒她倒是真的想到了些事情,她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候这种方式去整蛊那些言语上得罪了她的人?这一切当然不是巧合,一个身影在柳玲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从来没怀疑过那个人,但是这一刻她决定好好想一想了。

永远的是这样,能伤害得了你的,都是那个看似最亲近的人。(未完待续。)

第111章 生个孩子

柳玲珑说要和她们讨论目前的情况,结果云漠只说了一句话这位大小姐就跑走了,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留下慕容泠风三人大眼瞪小眼。[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慕容泠风直勾勾盯着小宁的眼睛看,“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小宁摇摇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真的是一点也不知道,说实在的,她现在都有种在做梦的感觉。可是脸上传来的疼痛又无时不在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那你说的,到你们院子里来的那几个人呢?你还记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云漠总是能问到重点,“那里面是不是有你熟知的人?不然你们一院子的女孩子怎么能随随便便给人开门?”

小宁觉得也是,她们住在花街向来是十分谨慎的。花街里不乏一些醉鬼、惹事生非的人,所以她们姐妹设下了暗号敲门时要三重三急,这就说明是自己人回来了,院子里的人才能给开门。“他们长什么样子我是真不记得了,可是对方绝对是知道暗号的,否则我是绝不会理会的。”

“你说对方为什么会选择暗巷,还挑上了她们这八个小姑娘做掩护呢?”云漠低头问着怀里的小家伙。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云漠,她怎么会知道?小公子最不擅长的就是这种勾心斗角阴谋阳谋的事情了,有冤有仇的直接冲上去打个痛快那多潇洒,何必这么费事!用雪女王的话来说,她家这位小宝贝脑袋里也就只能装下医术和法术,什么人心叵测、尔虞我诈的,在她那就真的只是个成语而已,“你要是发现了什么你就直说,我哪里猜的出来!”

“一个人要选择一个落脚点,肯定会找一个有利可图的地方。要么是他熟悉方便的,要么就是有什么理由必须在那里。”云漠分析道。

慕容泠风点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所以你觉得是哪个原因呢?”

云漠思索了片刻,“或许两者都有吧。”

小宁坐在旁边也停了个大概,她不像慕容泠风那般不解世事,相反多年的悲惨经历让她对阴谋诡计更加敏感,早在云漠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她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她们之间怕是出叛徒了,而且这叛徒想要害死她们所有人。小宁突然起身腿一曲跪在了二人面前,“公子,求求您救救我们,我们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

慕容泠风撇嘴,“怎么大伙都想要做牛做马呢?那不应该找屠夫或者放牛娃吗?”

云漠拍拍她的小脑袋不许她打岔,“现在能救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你要想起来到底是谁背叛了你们,让你们八姐妹身陷险境的,还有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样我们才能想出对策,把女孩子们救出来。否则,就像柳玲珑说的,冲回去也只是送死而已。”

可是,小宁并不是忘记了,她是被人下了咒术,这段时间在她的生命中就是一片空白,她要如何才能想起来。不仅是小宁愁眉苦脸的,连云漠也犯难,岳家寨的事情简直太难办了,王爷依旧觉得这趟浑水趟得没意义!

慕容泠风仰头看着云漠,“你们怎么都不问问我有没有办法?”

云漠觉得这小家伙肚子不疼了又开始捣乱了,不过他还是顺着她的意问了一句,“你有办法吗?”

“有啊!”慕容泠风得意洋洋地答道,“这种邪门歪道的东西,小爷最有办法了!”

小宁看着她的眼睛里闪出希翼的光芒,“公子……”

“人的记忆并不只是大脑,其实每一寸皮肉都会有记忆,何况真正记下东西的其实是这里。[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慕容泠风轻点了下小宁的胸口。

云漠挑眉,“所以呢?”

“所以我们来恢复大脑皮层的潜意识吧!”

云漠叹气,他就知道,这小家伙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偏偏小宁还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慕容泠风说什么她就觉得是什么,反正那什么大脑皮层、潜意识的她也听不懂,只觉得这位公子好有学识啊。

“你记忆停止的那天是几号?”慕容泠风突然问道。

“是两个月前的十五号。”小宁记得很清楚,那天正好是她领工钱的日子。她本想拿着钱回去给妹妹们买点好吃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慕容泠风双手握住小宁的肩头,缓缓地靠近她,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十厘米的距离。

起先,小宁的心里还在小鹿乱撞,感觉心脏都要蹦出来了似的。可是,慢慢地她的心反倒平静下来。慕容泠风的瞳色逐渐变浅,小宁的眼神也开始变得迷茫了。

“现在是五月十五日。”慕容泠风用平稳的声音说道,不带一丁点儿波澜起伏,“你刚领完工钱回到家中,你在做什么?”

“我在洗肉,我们一年也吃不上一顿肉,这个月老板娘多给了一些,所以我买了一斤肉回来给妹妹们吃。”小宁回答道。

慕容泠风对她现在的状态非常满意,她松开小宁的肩膀,重新靠近云漠的怀里,“你有没有听到敲门的声音?”

“听到了。”

“你去开门了,告诉我你看到了谁?”

“五个男人。”

“这里有有你认识的人吗?”

“有。”

“是……”

云漠突然拉着两个姑娘一矮身,从石凳上滚了下来。同时一排铜箭射到了他们刚刚坐着的石凳上。

院墙之外树影摇晃,暗卫们已经追了出去。

云漠把她们扶起来,小宁余惊未定,也算是死里逃生,不过催眠术是进行不下去了。

半晌,三个暗卫回来了,跪在云漠面前请罪,“属下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

“对方是什么人?”云漠问道。

“是连府的家奴。连府家奴众多,属下一时未察。”刚刚他们追出去的时候,那刺客混进了家奴之中,以至于暗卫们没能将他抓住。

云漠和慕容泠风对视一眼,果然这件事连府也有牵扯,“先不要管他了,马上去暗巷,把那七个姑娘救出来,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安顿好。”比起阴谋,对他们来说,人命更重要。

如今小宁已经暴露了,对方自然是要斩草除根的,绝不会放过那七个女孩。云漠让暗卫在救出女孩的同时盯住暗巷,幕后黑手的尾巴就快要露出来了。

这次催眠失败了,慕容泠风也不想再继续了。催眠很费精力,尤其是这种寻找被催眠者的记忆的,甚至比制造出一个城的幻境都要费神费力。

知道七个妹妹平安无事了,小宁也放下心来。云漠答应她等岳家寨的事结束后便送她去与妹妹们团聚。小宁暂时留在了连府。

晚饭过后,慕容泠风揉着肚子在院子里转圈圈,刚刚是被小宁撞得疼,结果晚饭时云漠心疼她,一个劲儿地让她多吃点多吃点,于是,小公子光荣的吃多了。

云漠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小宝贝儿溜圈消食,嘴角含着微笑,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幸福,如果有一天他们在王府里,慕容泠风肚子里装的不是她吃撑了的饭食而是他们的孩子就更美妙了。云漠这么想着,便走上前去扶住了慕容泠风,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覆在她的手上帮她揉肚子。

慕容泠风警觉地看着他,“你干嘛?”

“怕你摔倒了啊!”云漠调笑道,“万一再摔到我儿子怎么办?”

慕容泠风气急掐他腰间的肉,“你胡说八道什么。”

云漠躲着她的攻击却没有放开她,一来二去的两人便到了树下。云漠抓着慕容泠风的两只手把她困在自己与大树的中间,俯身与她耳鬓厮磨,“给我生个孩子吧。”

“不要!”慕容泠风娇嗔地说道,她扭着身子想要从云漠的桎梏中解脱出来。

云漠又怎么会放过她,“我喜欢女儿,软软的萌萌的像你一样可爱。不过儿子也好,多一个小保镖保护你,我也放心些。”

“不要,太疼了!”慕容泠风嘟着嘴不高兴了。她上辈子在医院里可没少见生孩子的,一幕幕触目惊心的场面,一声声惨烈的叫喊……这些在小公子的心里留下了阴影,她可不想受那番罪。

云漠想想也是不忍心,他这小宝贝儿放在手心里宠都来不及,那狠得下心来让她受这罪,可是他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只有这样,慕容家的小公子才能真真正正的属于圣王府,是他圣王爷的妃子。没错,云漠就是不安心,他想用孩子绑在爱人的脚步,“那就生一个吧。咱们要个闺女,我来保护你们娘俩。”

“不要,不要,不要!”慕容泠风瞪他一眼,“你怎么这么无赖!”

“我怎么无赖了?”云漠笑着又在她嘴角偷了个香,“我和我的娘子谈论我们以后的宝宝的事情,怎么能叫无赖呢?”他把她压在树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小宝贝儿,咱们可是拜过堂成了亲的!”

“你说……啊!”慕容泠风刚要反驳,却突然感觉脚边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蹭过去。小公子借着月光探头一瞧,原来是只雪白雪白的胖兔子。“呀,好肥的兔子!”

慕容泠风拍拍云漠的肩,要他去抓兔子。

王爷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满院子追着兔子跑。别说,这四条腿的就是比两条腿的跑得快,而且这兔子贼得很,仗着自己身量小,在树丛间钻来钻去的,弄得云漠焦头烂额,一会儿差点撞到树干上,一会儿又从石桌底下爬出来,几次和院墙擦肩而过。云漠被这只兔子搞得火气越来越大,想着一会儿定要把这兔子烤了吃了。

小公子可不乐意,头一回儿见到这么白胖白胖的兔子,慕容泠风的小孩子兴致又冒了上来,她指挥着云漠四处乱窜,一会儿,“这边,这边呢!”一会儿,“呀呀呀,它跑到树底下呢。”

可是她越指挥,云漠越逮不着。小公子索性撸袖子自己上阵,蹦到草地上往兔子前面一挡。也不知这兔子是跑晕了还是怎么回事,竟然直直地蹦到了慕容泠风的怀里。小公子心满意足地抱起胖兔子,笑眯眯地看向云漠,“王爷,你也有不行的时候啊!”

云漠怎么越听这话越觉得别扭呢?不过,兔子抓到了,王爷也松了口气。他伸出手指并不温柔地戳了戳胖兔子的白肚皮,“这家伙哪儿来的?我怎么不记得这院子里有兔子?”云漠抬头望望高高的院墙和那棵已经长到院墙外面的大树,没听说兔子还会爬树啊。

慕容泠风拍开云漠的手,“你都弄疼它了!”慕容泠风瞥他一眼,温柔地给胖兔子揉肚皮,“你看它多可爱啊!”

云漠无奈,“你们女生是不是都喜欢兔子?”

“没有啊!”慕容泠风摇摇头,“我当然最喜欢虎虎了,不过兔子确实蛮可爱的,而且你不觉得这种胖乎乎毛茸茸的东西手感特别好吗?”

云漠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没错,还很暖和。”

“喂喂!”这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你能不能有点爱心,有点环保意识?”

“那你冬天穿的是什么?”云漠反问道,他可记得她有一件雪狐毛的大披风,那得是多少只雪狐才能制成的?到底是谁没有爱心不知道环保的?

慕容泠风眼神闪烁,“我那是人送的,我……我就那么一件!”

“你那一件就得抵得上上百件,武王府的皮草加起来都没有你那一件值钱。”云漠毫不客气地揭穿她。

慕容泠风无言相对,正想着怎么扯开这个尴尬的话题呢,却听到大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云漠走过去打开院门,只见一个高挑清秀的男人站在门外,他穿着一件棉布长衫,虽不华贵却很干净,将他整个人都衬得格外雅致,就像是个文质彬彬的教书先生。他眉梢微微地向下倾斜,带出些愁容来,似乎在向所有人说明,他并不快乐。

云漠一眼认出,他就是早上在连府门口碰上的连府二少爷——连霂。云漠不懂,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然而,连霂开口的第一句话边解释了云漠的疑惑,“请问,你们有没有见到一只兔子?”(未完待续。)

第112章 连府秘辛

从第一眼见到这只兔子,慕容泠风就知道它是有主的。夜夜小说网WWW.mht.la别说这兔子有灵气也不怕人,就是这一身的肥膘没有人一日三餐这么喂着也长不出来啊。只是,她没有想到兔子的主人这么快就找来了。

慕容泠风下意识地把兔子藏到身后,想要再霸占胖兔子一会儿,云漠却几步走过来,拎着兔子的耳朵将它送还到连霂手中。

连霂道了句谢,转身便离开了,甚至连院子都没进来。

慕容泠风看着连霂走远了的背影若有所思。

云漠关好大门,回到慕容泠风的身边,伸手在她眼前晃晃,“怎么了?眼睛都看直了?”

“没什么,”慕容泠风挽着云漠的手往屋里走,“就是觉得这个连霂很奇怪。”

云漠轻笑一声,“哪里奇怪了?”

“他都来到这儿了,居然不巴结你!”也不怪慕容泠风有此疑虑,连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在费尽心思讨好圣王爷,就连卧病在床的连霈言语上都有些许的恭维。这位连二少都走到云漠的面前了,却连一句话都不肯多说,“我看在他眼里你还比不上那只兔子金贵呢!”

云漠让她气笑了,哪有拿自己的夫君和兔子比的,“人生在世本就各有所图,连家想要与我交好,不过是为了日后打进南楚的市场能够顺利些。所谓商不与官斗,我在南楚也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况武王府的名讳放在哪里都是好用的。连霂是注定没有继承连府的资格的,若是有一天连老爷子去了,等待他的命运十有八九是被逐出家门。既然这连家都没拿他当自己人,他又何必做那些无谓的事情,来讨好一个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人呢?”云漠摘下落在慕容泠风头发上的花瓣,“不过有一点你还真是说对了,在连霂的心里,整个连家恐怕都没有那只兔子重要。”

慕容泠风不解,“既然不重要,那他为何不离开呢?”反正最终的他也是要从连家出去的,自己离开总比被人赶走好看的多吧。

云漠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因为云漠也在弄不清楚这件事,连霂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唯唯诺诺的,可他骨子里透出的坚韧比谁都要强。“你若是不放心,我去叫人盯着他点。”

慕容泠风点点头,谨慎点好,“还有四五天咱们就要走了,可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他们谁都没发现,小宁站在窗边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始终皱着眉头——刚刚来的那个人,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夜已深,烛光熄灭了,所有人都已经睡下。黑暗中,云漠突然睁开眼睛,他看了眼趴在自己怀里的慕容泠风,轻轻地将她移开,盖好被子。他披了件外衣来到院子里,一个暗卫跳了下来跪在他的面前,“王爷。”

“查到了?”

“是。”暗卫点了下头,“极道门确实有个张姓弟子,不过,早在二十年前就因其品行不端被逐出师门了。[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属下将画像拿给一善真人看过,就是此人。没想到这二十年来他已经用着极道门的名头招摇撞骗。一善真人已派弟子前来清理门户。”

云漠点点头,果然是个骗子,“你见到不赦叔了吗?”

暗卫双手高举恭敬地呈上一封信,“这是十恶道人要属下交给王爷的。”

云漠接过来,挥挥手让暗卫退下。他拿着信进了屋,点起一根烛灯,借着微弱的烛光,抖开了恶不赦的那封信。

黑暗中,一双手从云漠的背后伸过来,云漠愣了下神嘴角微微勾起。慕容泠风环着云漠的脖子趴在他的背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颈子,睡眼朦胧略带了些迷离的神采。

云漠握住她的手轻声问道,“时间还早,怎么不睡了?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慕容泠风摇摇头,“你不在我身边,睡不踏实。”习惯果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云漠将人抱在怀里,在她头顶落下浅浅的一吻,“我抱你回去再睡会儿吧。”

慕容泠风窝在他怀里点点头,她眯着眼瞧了下云漠手中的信,“这是什么啊?”

“我对张道士的身份有所怀疑,便派人去向不赦叔打听了一下。没想到,时隔二十年了,不赦叔竟还记得这个张魏中。”云漠没有丝毫隐瞒,直接将信拿给了慕容泠风看。

十恶道人恶不赦的名号,慕容泠风也听说过。江湖上都传此人是大奸大恶之人,烧杀抢夺无恶不作。不过,慕容泠风听过几件关于他的事,倒觉得此人真性情,比起那些假正义的正道人士强得多。恶不赦奉行以暴制暴,与正派的以德报怨背道而驰,可他偏偏出自正统的极道门,为了不牵连师兄弟,恶不赦早早地便离开了极道门,宣称他与师门再无瓜葛。不过,他的师兄、极道门的现任掌门一善真人倒是能和他说的上来,二人感情极好,恶不赦隔三差五就拎着好酒夜访极道门去和掌门师兄“看雪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两个老不正经的见了面就扯着嗓子开骂,喝得越高骂得越痛快,无论是天皇老子还是武林泰斗在他们口中都变成了一文不值的小人,直到两人都醉死过去,这夜才能静下来。所以,极道门的弟子们都烦透了这个已经脱离师门的师叔,他一来,整个道观都不得安生了。

可能都是性情中人,恶不赦和云漠倒是机缘巧合成了忘年交,逢人便说那位名震天下的圣王爷是他的小兄弟,不过很少有人相信罢了。“不赦叔说,这个张魏中在极道门时就是个坑蒙拐骗的小人。当年之所以会赶他出极道门,就是因为他偷了门中至宝,还嫁祸给他的师弟,后来事情败露,他妄图逃跑,打伤了他的师父五明道长。本来是要将他处死的,五明道长念在多年的师徒情谊上,最终放过了他,不过废了他的武功断了他的经脉。大伙都以为他会死在外面,没想到他居然活了下来。”还跑到岳家寨来败坏极道门的名声。

慕容泠风露出迷茫之色,“不是说,他是一善真人的徒弟吗?怎么又出来了个五明道长?”

云漠摇摇头,“五明道长这辈子只收过这一个徒弟,因为这次背叛,他再也没收过徒弟。张魏中若是说自己是五明道长的徒弟怕是立刻就会露馅呢,自然是找极道门的掌门充面子了!”

慕容泠风对这位张道士起了兴趣,她很好奇,一个筋脉全断的人是如何活下来的,还活得风生水起。听云漠的意思,这人应该是会催眠术的。极道门是道观,里面的老道可不会什么催眠术之类的。看来,张魏中是离开极道门后另有机缘。

天刚蒙蒙亮慕容泠风就跑去为连霈针灸,连霈迷迷糊糊地问他为什么那么早,慕容泠风随口说道她一会儿有事情又不知道要办多久怕耽误了连霈的治疗,及早不及晚嘛。

连霈问她是何事,或许连家帮得上忙。慕容泠风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连霈虽然是她的“小弟”,两人也聊得上来,可是昨日被连霂这么一闹,她总觉得连家到处就泛着可疑。仔细想想,连霈和她的谈话也是避重就轻,一聊到与他中毒相关的事情,他就用话题岔开,慕容泠风隐约觉得或许连霈知道他身上的毒是谁下的。

既然连霈不肯和她说实话,小公子也没有必要和他坦诚相待,她把云漠拉出来当挡箭牌,只说圣王爷要和谷香楼去谈论开分店的事情。连霈不禁惋惜,早知道连家就应该做些食府的生意,这样更能入得了圣王爷的眼,也好在南楚闯下一片天地。连霈的话语中不是野心勃勃,却是透露着一股无奈凄凉。慕容泠风不懂,连家现在在岳家寨如日中天,甚至隐隐有要超过海悦山庄的势头,他在悲悯些什么呢?

连霈大概也觉出自己言语中有些失礼,打了个岔把这话题又给带了过去,只说让慕容泠风给他带些美味回来,他近来真的是要食不知味了!

慕容泠风答应下,便和云漠一道出了连府。

小公子本想直接去海悦山庄看热闹的,奈何王爷不同意,坚持要先吃了早饭再说。慕容泠风摸摸小肚子,昨天晚上吃的还没消化呢,根本就不饿好吗?不过,听说谷香楼这两天为了进军南楚市场又研发出几道新菜品,小吃货的馋虫早就被勾起来了,只是别扭了一下,就乖乖地跟着云漠走了。

谷香楼的老板亲自前来招待他们,那日替王爷和小公子说话的吴掌柜也来了。谷香楼是个大酒楼,前面是食府右面是客栈,谷香楼背后的万老板一个劲儿地和小公子道歉,那日万老板有事出门去了,不然怎么也不会让衙役把人从他的地盘带走了。

这点慕容泠风倒是无所谓,只说让万老板多研究出些可口的菜肴,小公子一高兴说不定谷香楼的分店又能开到天澜城去了。万老板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天澜城不比楚京,那可真正是慕容氏一家独大,慕容家主在天澜城的地位比楚帝在南楚的地位还要高,慕容氏统领天澜城几千年的历史不是四国短短的百年国史能够相提并论的。最重要的是,天澜城有钱啊!慕容氏的家产认天下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四国加起来都不及它分毫。万老板是生意人,当然是以赚钱为最终目的喽,所以,现在小公子对他来说就跟财神爷没什么两样,小公子说什么都是对的。

慕容泠风把人忽悠晕了,也慢慢地往她今日来的目的靠拢了,“唉,我这几日住在连家不是很安稳呢,总觉得连家每个人都不简单,句句都有弦外之音,稍有不慎就会掉进陷阱里,实在是累得慌。我在本家的时候都没这么走脑子过。”

万老板呵呵一笑,“慕容氏一脉单传,自然是没有这些烦心事。都说多子多福,那是贫苦人家的福,真正像我们这些有点钱财的家族,子嗣繁多反倒是种罪,尤其是子辈们不一条心的。父子相残、兄弟相争,不是只有王侯皇室才有的事情。为了一点点家产就拼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的不在少数,只是,连家的事情还有更严重一些。”

“连家有三子,却是出自三位娘亲的。偏偏嫡子连霈是最小的一个。连霂身份最为低微,不过是和连老爷子一夜情的丫鬟所出,在连家没什么地位,不过连霆就不一样了。连霆虽是庶出,却占着长子的位置,更何况此人八面玲珑,把连府上下哄得全都为他说话,连连夫人都高看他一眼。当然,连霆也不过是没事蹦跶两下,成不了大气候。最难啃的骨头,其实是连家老爷子。”说道这里,万老板不禁摇摇头,为连家日后的命运担忧。

慕容泠风本是想从万老板这里打听出连霂的消息的,没想到让万老板上心的不是连霂而是连老爷子——连晟。

“连晟这个人,在岳家寨的名声不是很好,他从小便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一玩便玩了这五十多年,连家的百年家业差点就毁在他的手里了。不过好在他有个好母亲,帮他娶了门好媳妇,又生了个好儿子。这也算是他命好吧。连夫人手段高超是连晟拍马都赶不上的,她帮着连晟解决了很多事情保住了连家的百年基业。三少继承了他母亲的精明头脑,连家其实是交到他手上之后才做大的,所以连府底下的人服的是三少爷连霈,没人真正理睬连晟的。”

儿子比老子还要强,老子心里当然不高兴了,所以连晟对这个儿子其实颇有微词。不然也不会死守着一个对家族没有好处,儿子还不喜欢的婚约不放,实则是想挫挫儿子的锐气,找回点当老子的面子来。

慕容泠风此话一出,就引来万老板和吴掌柜的大小,“小公子还是太天真,事情这么简单。公子应该是见过那裴可儿的,可是生得一副娇容媚态呢。裴可儿脑子不一定好使,但勾引男人可是有一套呢,坊间都在传,连老爷子之所以这么久都不同意退掉婚约,其实是他自己看上了儿子的媳妇呢!”(未完待续。)

第113章 人命关天

慕容泠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怎么连家还有这么多糟心的事情。(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說’)当日她看到连老爷子面露不满,还以为是生气裴可儿算计儿子呢,如今看来或许另有隐情。

不过,“既然儿子不喜欢,老子喜欢,那就收了当偏房呗,反正裴可儿也无处可去。”慕容泠风满不在乎地说道,在小公子看来,人活一世不容易,何苦自己难为自己呢?

万老板看着这位小公子直摇头,这么天真的人做慕容家的少主人真的好吗?“就算大伙都知道实情,可裴可儿和连三少毕竟是有过婚约的,连晟只要纳了裴可儿那就是父夺子妻,对于连家这样的大家庭来说,那就是一桩丑闻。连家可能因此而遭世人唾骂,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连晟素来是最要脸面的,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更何况,连晟只是看上裴可儿年轻漂亮,也并没有多喜欢她。”

裴可儿在连晟的心里顶多算是一个玩物,大家心知肚明,玩玩也就算了,真要放到台面上来谁也不好看。尤其是连霈母子,现在连家内外都被他们母子把持着,连晟空有虚名其实什么也做不了,自然不会真的和他们硬碰硬了。

慕容泠风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她看得出,连霈在竭尽全力保护那个要害死他的人。那个人必然不会是裴可儿。连霈对她没有感情甚至很反感她,若是借着这次的疑虑将她赶出连家也未尝不可。但是他没有这么做,这就说明裴可儿背后的人在连霈心里的地位很高,高到他命都不要了也要去维护他,如果说这个人是他的父亲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云漠的心中还有疑虑,“裴可儿和连霆没有关系吗?”

“王爷这话可真是问到点上了!”吴掌柜边给四人倒满茶边说道,“连府里和裴可儿有染的可不止那么一两个,若说完全和她没有关系的估计也就只有两个人——连霈和连霂。连霈是真的讨厌裴可儿,讨厌到为了不见到她两三个月都不回家。连霂嘛,感觉他对这些事不是很在意。”

话题终于绕到慕容泠风在意的点上,小公子趁机问了句,“连霂这个人你们怎么看?”

万老板和吴掌柜对视一眼,都摇摇头,“不好说。这个人很矛盾,你觉得他没脾气吧,可是他又不是那种和气的老好人,对谁都冷冷冰冰的,感觉没有什么是他在意的。这个人是冷在骨子里的。”

“那他为什么还要待在连府?他都已经三十多岁了吧,早就该成家立业,自立门户了!”尤其是在连府中人人都欺负他,连家的财产多半也不会分到他的头上,在这里没有希望也不快乐,何必呢?

万老板摇摇头,“那就搞不明白了,连霂十分孤僻,很少与人接触,整个岳家寨几乎都没有与他相交的。”

慕容泠风愈发的觉得连霂隐藏得太深,“连霂平日里都会到什么地方去?”

万老板看了看吴掌柜,后者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个地方来,“连霂好像爱去百花园坐坐。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百花园?”慕容泠风眨眨眼睛,“青楼吗?”

“不不不,”吴掌柜连忙摆手,“百花园是梨园,听戏的地方。连霂大概是喜欢百花园的名伶白莺鹂,他的戏绝不缺场,不过也没看他有什么表示。”大概是没那个表示的能力吧。吴掌柜对连霂既同情又有些看不起。有时会觉得这人深不可测,但很快他懦弱的一面又会展示在众人面前。所以吴掌柜也摸不准这人到底是大愚若智还是大智若愚。

这趟谷香楼来的也算有收获,起码万老板又给他们提供了一个人选——连晟。不过,慕容泠风最想知道的还是没有得到答案。

当然最大的收获还得算是谷香楼的玫瑰卷,小公子强烈要求把玫瑰卷加到楚京分店的菜谱上去!

两人吃完早饭,溜溜达达地往海悦山庄走。这两天新鲜劲儿已经过去了,海悦山庄门口围观看热闹的人减少了一半,大伙都攒足了劲儿,等着两天后来瞧张道士起死回生的大戏呢。

然而他们刚看到海悦山庄门口那几顶凉棚的影子就被人一把拽进了巷子里。

柳玲珑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俩,拍拍胸口顺气,“你们怎么这么不老实呢?大早晨的出来瞎溜达什么!害得我这一通找啊!”她一大早就从海悦山庄出来跑到了连府,溜达了一圈没有人,最后只能去找连霈,连霈告诉她,他们去了谷香楼,她又转到谷香楼,结果吴掌柜又说他们去了海悦山庄,气得柳玲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一早晨冤枉路跑的啊!早知道就不起那么早了,那说不定一出门就碰上他们了。

慕容泠风挑起眉梢,“你又没说要来找我们,我们长了腿还不能动换动换?”谁规定的他们就得待在连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柳玲珑摆摆手,“算了,不说这个,你们先跟我来吧!”她拉着慕容泠风便要走。

小公子这会儿却不合作了,蹲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走,“你要带我去哪儿?我是来看张道士的。”

“哎呀,那臭道士有什么好看的!反正他这几天都住在这儿了,又跑不了。”柳玲珑本来力气就比慕容泠风大,卯足了劲儿一拽,慕容泠风就从地上弹起来扑到了她的身上,她顺势抓气人飞奔而去,还不忘顺手扯了下云漠的袖子,“快跟上,我要去的这个地方比较重要。”

柳玲珑带着他俩一路狂奔跑到郊外的一片林子里,她熟门熟路地钻进林子带着他们到了林子中间的一块洼地旁。

慕容泠风本来还不高兴了,然而等她看清楚这片地的时候,双眼立刻露出惊讶之色。

林子的中央种着一大片火红的花朵,红得诡异,红得妖艳。

云漠看到这些花朵也是一惊,他皱起眉头问身旁的小公子,“这是红衣吗?”

没错,这些花朵和他们在魅林里面看到的红衣花十分相似,都是那般的诡异。只是,他们哪里又好像有着些许的不同。

慕容泠风摇摇头,“这并不是红衣,红衣虽然也是妖艳但更多的却是娇艳。这个就是真的妖了!”慕容泠风没有像往常见到奇珍异宝时那边立刻扑上去,她反倒往回撤了一步,并不想靠近这些妖艳的红花。

“红衣其实没什么可怕的,只是养殖的方法有些骇人。种红衣花大多是为了能够得到流光彩衣,提高功修的。但这个就完全不同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应该是红绾。”慕容泠风说道。

圣王爷表示他对这种不寻常的植物完全没有研究,红绾是个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柳玲珑也是一脸的迷茫,显然她并不知道这一片种着的是什么,虽然这片红花是她发现的。

慕容泠风耐心地给他们解释,“红绾你们没听说过,那迷离草总知道吧!”

另外两人点点头,迷离草谁没听说过,做蒙汗药的主料嘛。不过这一个是花一个是草,怎么可能混为一谈呢?

慕容泠风伸手一指,“你们看,那花底下藏着的就是迷离草。当然迷离草还可以单独种植,不过效果没有红绾花下野生的强。红绾花和迷离草有异曲同工之效,然而红绾花更胜一筹,若真的能将它养成熟,它的香气可以传出去很远,而且气味中是带毒的。闻到红绾花香气的人会处于一种神志不清的迷离状态,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很可能做出一些违背自己本意的事情。”换句话说,就是被人控制了。“而且,红绾花喂养的过程很恶心。”

“也是用血液和腐尸吗?”云漠问道。

“当然不是啦!这就是红绾和红衣最大的不同之处。”慕容泠风派云漠逮了条蛇扔进花丛中。蛇掉到花丛中后立刻被红绾花包围了,几朵花撕扯着毒蛇,瞬间将它扯成几段,融化到自己的根茎中,末了还抖了下身子好像是在展示它们吃饱了似的。

云漠看得一身鸡皮疙瘩,柳玲珑却不是第一次见了。“我昨天跟在湘瑜姐后面,亲眼看到她拖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进了这林子,直接将人扔到了花丛中。”柳玲珑想到那孩子在她面前被撕裂血液飞溅出来的场面就跑到一旁的树下扶着树干干呕,慕容泠风说的对那实在是太恶心了。“我一直以为湘瑜姐是个温雅娇秀的人,没想到这般心狠手辣!”妄她一直将湘瑜姐当做无话不谈的好姐妹,这次要不是云漠提的醒,她恐怕早就被人出卖了还沾沾自喜不得而知了!

慕容泠风皱眉,怎么这事牵扯的人越来越多了?到底谁才是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你这位湘瑜姐又是个什么人?”

“湘瑜姐是我二舅舅的庶女,不过湘瑜姐命好赶上了一个好嫡母,。我二舅母和和善善的尤其疼爱孩子们,二舅母喜欢女孩子,可惜她只生了两个儿子,所以早就把湘瑜姐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从小便带在身边。”柳玲珑边说边摇头,也不知道这位表姐是怎么一回事,她还是不愿意相信陪伴她多年的表姐背后是如此邪恶的一个人。“我设想过好多人,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她。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将此事告诉舅舅舅母。”不说吧,万一酿成大祸,她岂不也成了海悦山庄的罪人了?可是,她就这么空口白牙的说,谁会相信?自己再怎么受宠也毕竟是个外甥女,比不得表姐亲女儿的身份。所以她在得知表姐的秘密之后,立刻便想到了云漠二人,总觉得现在的岳家寨里,只有他们俩能够帮得上忙了!

慕容泠风摸着下巴露出一抹微笑,“我大概知道,张道士给出的时间为什么是两天后了。”她瞧了眼那红得似火的红绾花,“两天后要举行的恐怕不是起死回生之术。”

“那是什么?”云漠问道。

慕容泠风指了指花丛,“最多两日,它们就要成熟了。两日后是红绾花的生纪,它们会散发出无以伦比的香气,让人们沉醉在其中,而后将他们引到这花田中来,成为红绾的养料。”

柳玲珑倒抽了一口气,“你是说……湘瑜姐她……她……她要害整个岳家寨的人?”

慕容泠风仰着头想了想,“也不能这么说,总有那么几个是事先服过解药可以幸免于难的。”

柳玲珑没在意慕容泠风话里讽刺的意味,她抓住小公子的肩膀,“你刚刚是不是说了解药?”

“是啊!天下之大所有的东西都存在着阴阳两性而且都是相生相克的。有毒自然会有解决的办法。”慕容泠风理所当然地说道。

柳玲珑的希望又一次落空了,“所以,你也不知道解药喽。”

“你当我是什么?神仙吗?什么东西都知道?”慕容泠风不禁翻了个白眼,“我是九殇谷的小神医好吗?天底下还有我解不开的毒?”

柳玲珑被她搞糊涂了,“那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当然知道了。”慕容泠风回答道。

柳玲珑让她气得够呛,“知道你不早说!”她朝着慕容泠风一伸手,“解药拿来。”

慕容泠风噗嗤笑了,“姐姐,咱们什么关系?凭什么你要我就给啊!”

“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又不是为了我自己。”柳玲珑皱起眉头,对于慕容泠风这番话颇为不满,神医不应该都是悲天悯人的吗?难不成她又看走眼了?

慕容泠风一摊手,“你也说了,那是人命关天的事,又不关我的事。我可以现在就起程我云漠一起离开这里,所以岳家寨的事情根本就与我无关!既然如此,我凭什么帮你?”

柳玲珑攥拳,看着她的眼神着隐藏着微微的怒火,“你想要什么?”

慕容泠风两根食指一交叉,“老规矩,九殇谷出手十万两黄金!”

柳玲珑运着气,她还不算狮子大张口,十万两黄金柳家还是拿得出来的,“好,我给你十万两黄金,你把解药给我!”

慕容泠风靠在云漠怀里嫣然一笑,“亲,十万两黄金救一个人。”(未完待续。)

第114章 暴雨来袭

十万两黄金一个人,岳家寨十几万的百姓得要多少钱?原谅柳玲珑算数不太好实在是算不过来。[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她双手叉腰大眼睛一瞪,凶巴巴地喊道,“你怎么不去抢!”

慕容泠风会怕她才有鬼呢,她靠在云漠的怀里轻飘飘地来了句,“难道你没听说过,‘三天劫道不如一天卖药’?我都有药可卖了干嘛还去抢?”

柳玲珑被她呛得说不出话来,憋红了脸,半天才来了句,“我拿不出那么多钱,整个岳家寨都拿不出这么多的钱来!”她这是实话,别说是岳家寨,恐怕要四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他们也掏不出来,“你可是慕容家未来的家主。慕容家的钱就算你挥金如土一辈子也花不完,你怎么还这么贪!”

“账哪里是怎么算的?”慕容泠风对柳玲珑这番话颇有微词,“我家多有钱那是我家的事。是我祖上辛辛苦苦赚来的,不能因为我有钱就让我当冤大头吧!再说了,我现在是一九殇谷传人的身份来和你谈的,这些黄金最后也会算到九殇谷的头上,与慕容家有什么关系?”慕容家的人可不懂医术。

被慕容泠风这么一说,柳玲珑也明白自己刚才过分了,可是她是真的被逼急了,那些钱别说拿出来,恐怕她这辈子也不会见到那么多,“有没有别的办法?算我欠你的行吗?”

慕容泠风冷笑一声,“你还得上吗?”

当然还不上了,可是……“你要是这样,咱们根本没办法谈下去!”

慕容泠风撇嘴,明知道是空头支票她还接,她有那么傻吗?

“好了,”云漠拍拍慕容泠风的肩不让她闹了,“风儿的意思不过是说没必要等到岳家寨的百姓们中了毒再救。”那不成了多此一举了吗?“不如趁着事情还没发生先把源头毁掉。”

慕容泠风抱着云漠的腰蹭了蹭,还是她们家王爷懂她。本来就是嘛,毁了红绾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再浪费解药呢?

柳玲珑一拍脑门,她是真给急傻了,怎么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她瞧着这一片妖艳的红绾,“要不然一把火烧了她们吧!”

“不行,不行!”慕容泠风立刻反对道,“这里是树林,容易引起大火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高温可能催化红绾花中毒气的形成,到时候我们更难办。”

柳玲珑叹气,“这也不行,那也不成,我们到底要怎么办呐!”现在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必须在两天之内想出办法解决这片红绾。

云漠摸着下巴,“火不成的话,水可不可以?”不都说水火不容的嘛。慕容泠风刚刚也说了,万物相生相克,既然火能生它,那水多半是克它的。

他这话刚一出来,就被柳玲珑嘲笑了,“王爷,您再说什么天大的笑话?这红绾再诡异它也是花啊,是植物哪有怕水的。”

可是慕容泠风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云漠,“云漠漠你怎么能这么聪明!”

柳玲珑目瞪口呆,“还真是用水啊?”她瞧了瞧那片红绾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东西要是真怕水,那下场雨不就全灭了?”

“雨水那么点,当然不够了!”慕容泠风说道,“你没听说过被淹死的植物吗?水对它来说的确是或不可缺的,但是如果一次给太多,超出了它们的承受能力,那或许就会变成催命符。[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柳玲珑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有办法就好了,“我去叫人弄水来。”她说着就要走。

慕容泠风一把抓住她,“你怎么弄水来?一桶一桶拎吗?你拎水的速度还能有土壤吸收的快?”

云漠也点点头,“而且那样动作太大,会打草惊蛇的。”

柳玲珑彻底无奈了,知道红绾花怕水了也跟不知道没什么区别根本无法实施嘛。

“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慕容泠风望着天空,骄阳似火,“这天简直太热了,要是能下场大暴雨就好了!”

柳玲珑不解,“你不是说雨水太少了,没有用吗?”

慕容泠风点点头,“是啊,太少了不行。不过要是这雨来得又猛又急持续的时间还长,说不定量就够了!”这地方又不是山地,反而有些洼,周围又有那么多树,林子里是最容易存水的。“到时候,对方大概也只会把这次失败归结到自己命不好上面。”

柳玲珑也看到了希望,“所以你是能祈雨喽?什么时候下?下多大?”

慕容泠风挑眉,“这么信任我?你当我是雨神啊?还祈雨咧!”

希望幻灭,“不是,你要做不到,你说它干什么?”

小公子眨眨眼睛,“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嘛。一会儿天降大水的时候,你就可以把它想象成雨了!”

柳玲珑让她搞糊涂了,暴脾气也上来了,“你别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就说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有啊!”慕容泠风微微一笑,“不过我的出场费可是很高的!”

结果又转到了这个上面。

柳玲珑已经元气大伤,实在没力气跟她再闹下去了,“你直接给个准话,你想要什么吧?”

慕容泠风一手搭上柳玲珑的肩,踮起脚尖凑到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柳玲珑拳头紧攥,“只能是这样吗?”

慕容泠风挑起眉梢,“你也可以拒绝啊。反正这红绾的毒气最多也只能飘出去三十里,你只要离开岳家寨三十里就安全了。”说罢,慕容泠风便回身挽住云漠的胳膊,“我们也走吧,快马加鞭一晚上就能到达炎城了。”

云漠点点头,早就该这样了!何苦管这岳家寨的闲事。

“我同意!”柳玲珑声音颤抖地说道,“我同意,我都同意!只要你能解决了这片红绾花!”

慕容泠风转过头来微笑着看向她,“早这么痛快不就好了,害得我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

柳玲珑气结,到底是谁耽误的时间!

慕容泠风挥挥手,让他们二人退后。云漠乖乖地后退了几步,柳玲珑却有些犹豫。慕容泠风回头看向她,“你若是不怕被余威震到,待在这里其实我也是不介意的。”柳玲珑赶紧后退几步,和云漠站到了一起。

慕容泠风双手垂在两侧,由指尖开始晕出一道白光。白色的光芒附着在她的白衣上,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都缥缈了。

云漠站在她身后,不禁想起他们初见时的情景,云雾遮住白衣,她的身影就在那虚幻的世界里,遗世独立、羽化成仙。他慢慢地伸出手臂想要抓住她,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慕容泠风的脚下却出现了一股无形的气,那股气托着她升到半空中,悬在了红绾花丛的正中央。

慕容泠风取出一根金针,在左手中指的指肚上扎了一下,一滴鲜血涌了出来,她一甩手,血滴落了下去,掉在了花丛中,红绾花突然就躁动起来。

云漠和柳玲珑一起站在外围看着,众多的红绾花为了抢夺这一滴血甚至撕咬击杀起同类来。他们愈发的不能理解了,这还能称之为植物吗?

慕容泠风趁着这个机会发动咒术。她的双手闪出异样的光芒,交叉错过,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小公子的眼睛半睁半闭着,她的瞳孔不再是如夜空般黑得发亮,而是慢慢地变浅,浅一点再浅一点,直到变成苍蓝色。她交叉的双手从胸前缓缓地下移,移到了小腹部,变成了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她的双手之间开始积攒能量,人的肉眼看不见的光芒在她双手间聚集,然后依着她的命令猛然散开。慕容泠风张开双臂,双目紧闭仰头向着天空。她的身体慢慢地开始旋转,当她转了一周的时候突然间睁开了眼睛,左手低垂右手高举。

狂风在林子中呼啸而过,吹起了小公子的衣摆,也吹乱了柳玲珑的头发。云漠单手挡在额前,小心翼翼地在狂风中睁开眼睛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四周暗了下来,太阳早就被厚厚的乌云遮住了,半缕光芒都透不出来。

头顶乌云密布,身旁狂风大作,天边电闪雷鸣……岳家寨的百姓们都躲进了屋子里凑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情况,这是暴雨来袭的前兆啊!

慕容泠风那双苍蓝色的眼睛突然大睁,她的手臂向下挥去,暴雨倾盆而至。

小公子回到了王爷身边,眨眼间她的瞳孔又恢复了原本的黑色。刚刚如仙如神的气质荡然无存。她两三步跑到云漠的怀里拉着他的袖子为自己挡雨,“云漠漠你带斗笠了吗?”

“没有。”刚刚那大晴天谁会带斗笠来啊?

慕容泠风摇摇头,“唉,失算失算,早知道应该让他们再等等,等咱们回去了再下!”现在可怎么办的,这雨大得连眼睛都挣不开。

柳玲珑拍了拍她的肩膀,在风雨中喊道,“这里其实离海悦山庄不远的,你们要不要跟我回家?”

云漠抱紧了小公子点点头,这小家伙底子太差,淋了这会儿雨可千万别感冒了。

这里果然里海悦山庄很近,不过海悦山庄本身就很大,要想走到柳玲珑住的院子,那可就远了。

柳玲珑带着他们先进了一个无人居住的院子,暂时躲躲雨。

这院子起码得有十来年没人住过了,里面杂草丛生,房子破烂不堪,屋里的摆设更是少得可怜,还落了一层厚厚的土灰。慕容泠风刚进去就咳嗽了起来,惹得云漠赶紧带着她又走了出来,两人站在屋檐下,说什么也不进去了。

柳玲珑没办法,这两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是指望不上了,还得她亲自动手。她终于从柜子里找出了快麻布,蘸了外面的雨水回来好歹地清理了一下,起码不至于有那么多的土灰。

她好请歹请,慕容泠风才又不情愿地进了屋。柳玲珑拿出一根蜡烛在慕容泠风眼前晃了晃,“刚刚在抽屉里找到的,能给点燃了吗?”现在虽然是午时,可外面依旧是乌云满天,和夜晚没什么区别。

慕容泠风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火折子啊?”还会点火了。

“火折子都湿了。”柳玲珑也是无奈才来她这里碰碰运气的,“你旁门左道的东西会了不少万一知道怎么点火呢。”

慕容泠风看着她叹了口气,抬手打了个响指,蜡烛立刻就被点燃了。

柳玲珑惊叹之余不忘怒瞪慕容泠风一眼,“以后会什么就早点使出来,别让人一遍又一遍的试探!放心吧,你在我这已经是划分在异类里了。你现在就是给我变出一座城来我都不会惊奇的!”

慕容泠风靠在云漠的怀里不高兴,她怎么就是异类了?

云漠摸摸她的脸颊,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风儿真棒。”

小公子露出笑容,揽着云漠的脖子,皱了皱鼻子,“好像有点塞。”

云漠皱眉,果然是感冒了。

他用内力烘干了二人的衣服,将她抱到床上,哄她睡一会儿。慕容泠风搂着他的脖子说什么也不睡到床上去,“那被子上一股土味,我不要睡上面!”

云漠没办法,只能抱着她躺在床上,让她躺在自己的身上,小公子这才肯勉强歇一会儿。

柳玲珑懒得看这俩秀恩爱的,她坐在窗边瞧着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这雨还要下多久?”

慕容泠风举起手臂伸出三根指头。

“三个时辰?”

“三天。”

柳玲珑长大了嘴巴,“那岳家寨不是都要被演了?”

“有舍才能有得嘛。水量不够怎么淹死红绾?”慕容泠风摆摆手,“放心吧,我设下了转还阵,岳家寨中的水位积攒到一点的高度就会重新回到云中,直到所有的水都淹到林子里为止。”她的目的是要毁了那一片妖花怎么会连累到岳家寨。

柳玲珑拍拍胸口,那就好,不然寨子被淹了,她一样也是罪人。

不过……

柳玲珑环顾了一下整间房间,难道他们要被困在这里三天?那吃什么喝什么呢?

柳玲珑无聊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想要找点有意思的东西来打发一下时间。结果还真让她找到了。

她从床底的木箱子里掏出一大卷画卷,起码得有三四百张。这些画作上面都画着同一个女人。这女人柳叶眉丹凤眼红唇微翘,很是娇媚。只是……慕容泠风拿着一幅画左右看看,“云漠漠,你觉不觉得这人好像在哪见过。”

云漠轻笑一声,伸出双手挡住了女人的上半部脸和下半边脸,只留下一双丹凤眼。

慕容泠风恍然大悟,她就说在哪里见过吧!这明明就是女版的谛听嘛!(未完待续。)

第115章 海悦秘术

慕容泠风三人被大雨截在了外面,只能暂时跑到海悦山庄一个偏僻的院落里躲雨。mht.la [夜夜小说网]柳玲珑在床下发现了一卷画作,经过云漠的提醒,慕容泠风终于认出画里的女人与谛听长得十分相像。一个名字在慕容泠风的脑海里蹦出来,她惊讶地看向云漠,后者轻轻点了点头。

“原来谛听的姑姑就是长这样的呀。也是,要不怎么能让武林盟主牵肠挂肚呢,果真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慕容泠风感慨道。穆芸一张鸭蛋脸五官十分古典,有着大家闺秀的大气沉稳,眉宇间又添了分江湖儿女的豪情肆意,在他们那个年代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少男少女。“要说徐炼他师父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能得到这样一个女子的倾慕。”慕容泠风有些好奇,这穆铮的长得多好看啊?

云漠对这些可没兴趣,“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只看脸!也有很多走心的好吗?”不过,有了这些画作他大概能猜出这里曾经是谁的院落了。

“你们说的武林盟主可是我的小舅舅岳启恭?”柳玲珑插了句嘴,他们海悦山庄可就出过这么一个武林盟主。

慕容泠风点点头,“他人怎么样啊?”看到这些画作,每一笔都是用心描绘的,蕴含着无尽的眷恋,这应该是个痴情的人。一个人心中有情,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吧?“关键是长得怎么样?”

柳玲珑无语,这位小公子还真是只看脸的人,“我没有见过这位小舅舅,他在我出生前就离开家了。他在海悦山庄就是个禁忌。所有人都不敢提起他的。外面都在传海悦山庄出了位武林盟主,但海悦山庄是真的不想认这位武林盟主。”岳启恭二十年前就离开了海悦山庄,他之后的成就都与海悦山庄无关,海悦山庄也不需要这份荣耀来撑门面。“我对小舅舅的了解也都是听外人说的,我母亲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人。”

慕容泠风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海悦山庄有骨气还是狠心,“就因为是庶出的儿子就这么不受待见?”果然,不是一个母亲所出就是不行。比起父亲,母亲才是一个家庭真正的凝聚力。

柳玲珑一愣,“小舅舅不是庶出的啊!我外公就只有我外婆一个妻子,没有偏室更没有侍妾。小舅舅就是我外婆生的,而且他和我母亲还是双生子呢!你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谣言啊?”

“咦?”慕容泠风也糊涂了,“外面的人都这么说啊!”

“唉!”柳玲珑摇着头叹气,“这件事说起来太过复杂,我了解的也不是很多。你要是真的想知道,我就舍命回去问问我娘亲,不过她大概也不会告诉我的。但是,小舅舅真的不是庶出呢!”

慕容泠风摆摆手,“算了吧,我也只是好奇,想要八卦一下而已。”

“原来这里就是小舅舅住的地方。真的好偏僻啊,怪不得我之前一直找不到呢!”柳玲珑一拍手,“小舅舅醉心武学,你们说这里会不会藏着什么武林秘籍呀?”柳玲珑越想越靠谱,又开始翻箱倒柜,打算找出几本失传的秘籍,练就绝世武功日后名扬天下。[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云漠没去管她俩,反倒把那些画作摆了一床,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慕容泠风歪着头戳了戳他的眉心,“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你来看看这张画,”云漠将其中一张递给慕容泠风,“有没有很奇怪的感觉?”

小公子上上下下翻看了一遍,摇摇头,“没有啊,很正常啊!”

“那么这两张一起看呢?”云漠又把之前他们看到的那张翻了出来摆在了第一章的旁边,慕容泠风这才明白云漠的意思。

这些画作单独看是看不出什么问题来的,可若是放在一起,那其中的差异就可大了。这些画上面明明画的都是同一个人,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天壤之别。一张温婉大气,而另一张则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就好像是被一头饿狼盯住了似的,让人不寒而栗。

“怎么会这样?”慕容泠风下意识地远离了画,“是因为岳启恭的心境不同了吗?”前一张明显是他早期的作品,笔墨间带着柔情带着思念;而后一张大概是在母鸡郎的事情之后吧,他对穆芸已经由爱生恨,穆芸不再是他心中那抹纯洁的白月光,而变成了一头贪婪的饿狼。这样一来,慕容泠风又想不明白了。岳启恭既然恨毒了穆芸,为何还要追着她到槐州府去呢?

正在小公子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柳玲珑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个木匣子,她拍拍脑袋上的灰招呼云漠和慕容泠风,“你们快过来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那是一个一尺长半尺宽的木匣子,不是很大,却很精致,还用了一把小巧的金锁将木匣子锁得严严实实。

“这里面放的不会是武林秘籍吧?”柳玲珑越看越像是这么回事,不然怎么会藏得那么深,还上了锁。

慕容泠风却不那么认为,“武林秘籍不得随身携带?岳启恭得心多大才能把秘籍扔在这里十几年不闻不问?”

柳玲珑也觉得她说的有理,“那会是什么呢?还用金锁锁起来,一定很贵重!”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慕容泠风也起了兴趣。

柳玲珑正反翻看了一下,匣子里面叽哩咣啷的,感觉装了不少东西。她把匣子递给慕容泠风,“你有钥匙吗?”

慕容泠风撇嘴,她怎么会有钥匙?不过……小公子偷偷瞄了云漠一眼,见后者正好也在盯着她,随即咧嘴一笑,讨好似的将木匣子捧给云漠,“云漠漠你不是什么机关都难不倒吗?”

但这并不是机关啊!云漠最后还是敌不过慕容泠风的星星眼,伸手接过了匣子。他顺便从小公子的腰间摸出一根金针,插到锁眼里左右晃了晃只听“咔吧”一声,金锁开了。

柳玲珑长大了嘴巴看着云漠,“真没想到圣王爷还有这手艺。”

云漠无所谓地将木匣子还给她,“等你被敌人锁个十次八次的,就也能无师自通了。”他将金针重新插回慕容泠风腰间的佩带里。

慕容泠风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我的金针在这里?”

云漠不自然地摸摸鼻子,他总不能说他是半夜美人在怀心痒了想要图谋不轨结果被扎了吧?

慕容泠风的心思也没在云漠这里停留多久就又被柳玲珑叫走了。

柳玲珑把木匣子的盖子打开,出乎她的意料,里面居然是放了一支毛笔和一方砚台,还有一些木质的小片子,上面浅浅的刻了一层莫名其妙的图案,“这都是什么东西啊?小舅舅不是武人吗?要藏也该藏把匕首啊,怎么回事笔墨呢?”她倒是听人说过她这位小舅舅其实是个文武全才,不过应该是更注重武学的,毕竟这武林盟主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坐的上的。

慕容泠风只看了一眼便一把将那木匣子夺过来,她瞧瞧笔砚,又瞧瞧摊在床上的画作,脸色难看的很,“原来是这样。”

“怎么了?”柳玲珑问道。

慕容泠风从怀里掏出一个琉璃瓶,打开瓶塞,刮了砚台上些许残墨溶在液体中。她重新盖好盖子震荡了几下,只见琉璃瓶中的透明液体很快变成了鲜红色。“果然,这墨里掺了血。”

柳玲珑不懂,“为什么要掺血?这样和普通的墨有什么不同吗?”

“掺了血的墨只有一种用途,”慕容泠风冷笑着看她,“下咒。”

她拿起那些散落在木匣子里面的木片,按照一定的次序摆放在那张诡异的画像旁边,将穆芸的脸围在了木牌中间。墨线和木牌上的刻线纠缠在一起,行了个一个新的图案。“看来岳启恭不单单是恨穆芸那么简单,他在诅咒她。”

柳玲珑不禁搂紧了胳膊,感觉就好像置身冰窖一般。她虽然和这位小舅舅不熟,可以说是从来没见过,但那毕竟是她的亲人。这感觉就好像是突然间听到自己的亲人是杀人犯一般。柳玲珑咽了咽口水,“他成功了吗?”

慕容泠风在木牌子上面胡噜了一把将它们重新收起来,“半吊子手艺,能成功才有鬼!”

柳玲珑拍拍胸口,还好还好没成功就是杀人未遂呗,还有转圜的余地,是不是可以从轻处理啊。

慕容泠风盘着腿撑着腮帮子撇嘴,“不过穆芸肯定会有影响的!她当初莫名其妙地跟穆铮分手了说不定就是这个原因。”

柳玲珑望天,所以还是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了?

慕容泠风一张一张翻看着木牌,“这手法很古老,岳启恭是从哪里学来的?”

柳玲珑瞟了一眼,一把夺过那些木牌,重新放回木箱子里,和砚台一起上了锁,“有可能是海悦山庄的秘术。母亲告诉过我,海悦山庄有很多秘术的,不过那些都是被禁止的。谁若是敢偷学秘术就会被逐出家门,在族谱上划名,以后再不是海悦山庄的人!”

这么看来,岳启恭多半是偷学了秘术被人发现了,最后才落得了个扫地出门的下场。说海悦山庄不近人情吧,这些邪术确实害人不浅,若是重见天日,那海悦山庄就要从名门正派沦落至邪道了。可是,如今海悦山庄人丁不旺,更何况还是位盟主,若让她来做决定她都不一定能狠下心来将岳启恭赶出去,慕容泠风心下留了一丝疑问,这里面恐怕还有故事!

自从找到这东西,柳玲珑就觉得这整间屋子都透着诡异,阴森森的,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影子,随时都有可能向她扑过来。她简直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了。可是,外面的雨势半点没小,天色更是暗沉,就这么跑出去怕也是不妥。

慕容泠风突然大叫一声。

吓得柳玲珑连忙抱住她,紧张地四处张望,“怎么了?怎么了?”

慕容泠风一拍脑门,“我忘了今天改给连霈换药了。今天必须把五味散给他加上,要不他的毒清不干净的。”慕容泠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可是我今天早上忘了给管家了!你说我这脑子,刚起床的时候还念叨着一定得记住,结果这么会儿就给完了!”

“那怎么办呀?”柳玲珑比谁都急,她早就把连霈放在心尖上了,这次要不是他出了事,恐怕现在柳玲珑已经走到炎城去了,哪还会在岳家寨蹚浑水!

云漠三两下便用床单和木窗做了一个简易的小伞,让慕容泠风顶着带着她冲进了雨雾中。柳玲珑一咬牙,也跑进了雨里。他们谁也没注意到,在三人走后,衣柜的后面有两道绿光一闪而过,同时,柳玲珑随手放在床榻上的木匣子也不见了。

为连霈解毒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云漠知道,小公子这娇生惯养的,在那间满是尘土的屋子里也是休息不好的,不如回到连府起码还能吃得饱点睡得舒服点。

连家的人正为他俩担忧呢,一看到人回来了,立刻让下人准备姜汤热水,老太君亲自过来看着他俩喝下去。现在慕容小公子可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她那宝贝孙子的命可全在这位手上了。

慕容泠风匆匆喝了碗姜汤,就跑到了连霈房里,拿了五味散兑水给他灌下去。

柳玲珑担心连霈的安危,硬是跟了过来,却被老太君逮了个正着。

连霈正愁没机会说呢,这让老太君碰上了,择日不如撞日,立刻向柳玲珑求了婚,顺便给老太君引荐了一番。

小孙子的婚事都让老太君愁白了头,这下听说是小孙子的意中人来了,立刻笑弯了眼。再仔细一瞧,笑容又有点僵。老太君仰头看着柳玲珑,好家伙这不得高出她一头来!她不禁侧眼望望孙子,语气中有些不确定,“霈儿,这男的女的啊?”

虽说只要孙子幸福他就是娶回家一只大猩猩老太君也得硬着头皮答应,但这总归是有些心里不是滋味。

老太君说这话的声音不算小,柳玲珑自然也听到了,刚刚连霈求婚的喜悦荡然无存,肩膀都耷拉下来了。太伤自尊了有没有。

慕容泠风笑着拉她坐下,“老太君,玲珑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就是海拔有点高。不过您看她这身材,盆骨宽大,很好生养的!”(未完待续。)

第116章 多行不义

慕容泠风这话正说到老太君的心坎里,老太君这么大年岁了,还能有什么宏图伟愿,不就是想要抱个小重孙来玩玩嘛。夜夜小说网WWW.mht.la奈何三个大孙子都老大不小的了,可没有一个人懂老太太的心思。被慕容泠风这么一说,老太君看柳玲珑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拉着柳玲珑的手,姑娘长,姑娘短的,恨不得立刻娶过门来。

柳玲珑虽然得到了老太君的认可很高兴,但慕容泠风刚刚那番话着实让她面子上过不去。她趁人不注意拿眼睛瞪小公子,小公子一挑眉,“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连霈只要解了毒,身体还是很健壮的,玲珑更是不错,只要他们夫妻生活和谐,老太君,我保您一年之内抱上小重孙!”

“那敢情好啊!”老太君一拍手,“不如就这几天吧!我去选个黄道吉日,咱们趁着小公子和王爷都在这儿呢,把事办了,让他们当个证婚人,也给连府添添喜气,要不连府最近刚走背字了!”老太君说风就是雨,立刻差人去拿来了黄历,认认真真地挑起好日子来。

“呦,明天就是个好日子呢!”老太君拿着黄历给连霈和柳玲珑看,“怎么样,要不就明天了吧?”

柳玲珑被老太君惊得目瞪口呆,这未免也太快了吧?难道不用跟连霈的父母说一声,不用跟她爹娘说一声?

还好连霈还有些理智在,“奶奶,明天太赶了,这亲还没提,彩礼也没给,喜服更是没做,连喜堂都没布置。更何况外面还下着这么大的雨,就是想准备也准备不来啊!我娶玲珑过门怎么能这般寒酸!”

“对对对,不能这样,太寒酸了。我这孙媳妇得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抬进连府来。”还是连霈有办法三言两语就是老太君打消了明日成亲的想法。“那咱们一样一样来,嗯,先提亲去!给亲家准备点什么呢?”老太君出了屋门招呼丫鬟们把她压箱底的宝贝们都倒腾出来,挑一样最贵重的给亲家做见面礼去。

老太君这一闹,整个连府都知道了。第一个跑来的,不是连老爷子,也不是连夫人,而是气急败坏的裴可儿。

裴可儿眼眶红通通地跑过来,一进屋就尖叫着质问,“连霈,你这是什么意思?”

丫鬟也跟了进来,害怕地低下头,不敢看连霈的脸色。不是她不拦,实在是裴可儿泼妇一般,她拦不住啊!

连霈一改往日谦谦君子的形象,沉下脸来,也不去搭理裴可儿,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慕容泠风给自己和云漠各倒了一杯茶,两人坐在一旁准备静静地看好戏。柳玲珑看到裴可儿,心里有些不舒服。她虽然知道连霈不喜欢裴可儿,但总归人家才是名正言顺的,她说得再好听,也逃不出一个小三的名头。

裴可儿也注意到她了,怒气冲冲地走到柳玲珑面前,“就是你!就是你抢走了我的连霈!呵呵,我还以为是怎样娇媚的狐狸精,居然是头熊!哈哈哈!连霈,你居然喜欢这样一个女人!你居然为了这样一个人抛弃我?你眼睛瞎了吧!”

连霈本想无视她的,可她一句句地攻击柳玲珑,算是触碰到了连霈的逆鳞,“裴可儿,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mht.la [棉花糖小说]我连霈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了?你也配!我们之间那玩笑一般的婚约早就接触了。当初可是你们母女联手将我赶出来的!你当时说过什么还要我提醒你吗?后来你落难投奔连家,连家是怎么对待你的,你在连家又做了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裴可儿,你想想清楚,你到底是要做我的大嫂还是小妈?一女侍二夫,还是父子,这感觉怎么样啊?哦不,何止二夫,马房里的郭子,永绣阁的李掌柜……还要我继续说吗?”

裴可儿让他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恼羞成怒地指着连霈,“连霈,你……你欺人太甚!”

连霈冷笑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裴可儿,你做得出还怕人说吗?”

慕容泠风不禁在暗地里为连霈叫好。本以为他是个儒商,却原来被逼急了这张嘴也是不饶人的。

“裴可儿,你做出这样的是,不会天真的以为我还会要你把?就是没有玲珑,我也不会要娶你这样一个残花败柳过门的!我可没兴趣做一只绿毛龟!”连霈像是在看跳梁小丑一般看着裴可儿,“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有多漂亮,全天下的男人都活该围着你转吧?你是璃郡主那样绝世的容颜,还是有毒仙子那般超凡脱俗?呵呵,回去照照镜子吧,你不过就是个村姑而已!实话告诉你,那些男人就是把你当做是不要钱的娼妓,呼之则来,挥之则去。醒醒吧,谁会真的拿你当一回事!”

柳玲珑有些同情地看着裴可儿,连霈这几句说得太严重了,裴可儿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啊,这么不给她留脸真的好吗?

连霈句句属实,裴可儿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其实这些她都知道,可是她一个弱女子寄人篱下的,哪里还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她一直以为,只要她乖乖的听话,哄好了连家上上下下的所有人,连三少奶奶的名头迟早会落到她的头上,哪怕连霈不爱她只是父命难违。可惜,裴可儿一直没有认清一个事实――这个连家早就已经掌控在连霈手中了,他不过是念着父子亲情才给了父亲面子留了裴可儿一命,不然,在她第一次找到连家的时候,他就会将她轰出去,就像当初她们母女把他轰出裴府一样!

对于连霈,裴可儿是不能也不敢反驳,但是她却没把柳玲珑放在眼里。怨气一股脑地都撒在了柳玲珑头上,她上前几步推了柳玲珑一把,“狐狸精!你给我去死吧!”说罢,拿起一旁的茶壶便往柳玲珑头上砸去。茶壶里都是如茶,若真的砸在柳玲珑头上,就是不死也会被烫伤毁容的。

还好慕容泠风就坐在柳玲珑的旁边,她一扯柳玲珑的胳膊,将人拽到了一旁。这个时候裴可儿却刹不住了。她身体前倾撞到了茶几上被反弹了回来,手中的茶壶也脱了手,向半空中飞去。茶壶撞在墙壁上摔了个粉粉碎,裴可儿也摔了个四脚朝天,她还没回过神来,就见茶壶锋利的碎片朝她的眼睛飞过来,两片碎片,一片从她的眼角划过,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另一片则直接插进了她的脖子里。

“啊――”裴可儿发出短促的尖叫,然而她这一叫,碎片插得更深了。

柳玲珑被吓得脸都白了,站在一旁神色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办。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慕容泠风不愧为神医,当机立断扑到裴可儿身边,一边捂住她的伤口,一边朝云漠喊道,“去把我的药箱拿过来。”

云漠立刻冲了出去,刚刚他们只是来给连霈送五味散的,慕容泠风怕外面的雨太大淋湿了里面的药,并没有带过来。

柳玲珑站在一旁不知道能帮些什么,虽说裴可儿是咎由自取,可毕竟这件事与她有关,她也不能完全置之度外。如果裴可儿今天有个三长两短,这将是她心里永远的一根刺。

“去帮我找些干净的白布来!”慕容泠风吩咐道。

“哦哦!”柳玲珑手足无措地转了两圈,“白布?”连霈的房间里怎么会有白布?

“扯两件连霈洗干净的里衣!”

连霈这个时候也从床上下来了,拿了两件里衣递给慕容泠风。

慕容泠风把一件铺在地上,另一件小心翼翼地捂住裴可儿的伤口,她不敢太用力,怕碎片扎得更深。可是碎片已经割破了大动脉,这个时候若不能给她止住血,这人就完了。

裴可儿睁大眼睛呼吸急促,她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慕容泠风厉声制止了,“想活命就别说话!你心情平稳下来不要动,说不定能活得久一点!”

屋里正乱作一团呢,偏巧连老爷子和连夫人走了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况二人皆是一愣,“这,这是怎么了?”连夫人问道。

连老爷子更是大惊失色,瞧了半天才认出来躺在地上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可儿,“你们对可儿做了什么?!”连晟一眼看到站在裴可儿身边的柳玲珑,脸上露出怒色,“是你,一定是你!”

“多行不义必自毙!父亲还是问问裴可儿做了什么吧!”连霈挡在柳玲珑的身前,毫不客气地说道。

“霈儿!”连夫人不怒自威,呵斥住连霈。她只是觉得连霈作为儿子不应该用这种语气和父亲说话,故而提醒,实则并没有多生气。在她看来,自从裴可儿来到连家,惹出了不少事端。不仅害了她的儿子,还勾引她的夫君,甚至让整个连家蒙羞。就算裴可儿今天死了,连夫人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只会在心底轻叹一句――死不足惜。

她也看到了柳玲珑。连夫人精明眼光毒辣,一眼便瞧出了柳玲珑的女儿身,不过这姑娘女生男相,这样的人命太硬,可不是儿媳妇的好人选。但是,她看看将柳玲珑完全护在身后的连霈。唉,儿子喜欢才是最重要的,做娘的不就是想看到儿子幸福嘛。

“都给我安静!闲杂人等给小爷滚出去!”慕容泠风可不会和他们客气!尤其是在这种高度紧张的时候,小公子的脾气绝对不是一个暴躁就可以形容的!

云漠提着药箱飞奔回来,将药箱放到慕容泠风身边,蹲下来给她打下手。

“小霈子,清场!”

一句“喳”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让连霈给咽了回去,他把父亲母亲请出屋子,三人站在屋外的长廊里,连夫人再才开口问道,“这都是怎么回事啊?我刚刚听到母亲说你要娶妻了,怎么一进来就看到裴可儿这样了?”

连晟也等着他解释呢。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和裴可儿虽然名不正言不顺,可怎么着也是一个床榻上睡过觉的,要他完全置之不理,向来心思柔软的连晟可做不到。他的心还是稍稍偏向裴可儿的。

“这事与玲珑无关,是裴可儿自己弄伤自己的!”连霈没有过多解释,也不屑于解释。于他而言,裴可儿不过是个小丑般的人物,是死是活他都不会关心的。只是这件事发生在他的房间里,又和玲珑有关系,他才肯多说这一句的。

“玲珑?”连夫人的眼神朝屋门瞟了一眼,“就是里面那个姑娘?”

“哼,五大三粗的,还好意思叫玲珑!”连晟对柳玲珑存了偏见,说话自然是不好听的。

连夫人也没在意他的语气,这位连家老爷子在连夫人心中也就是那么回事,扶不上墙的烂泥而已。不过,她对儿子还是蛮关心的,“你祖母说的就是那位姑娘?”

连霈点点头,“正是。母亲……”

“什么?我不同意!”没等连霈说完,连晟就开口反对,“我连家怎么能娶个男人回来?她再胖点就成熊了!霈儿,你放着可儿这般的美人不要,怎么非要娶头熊回来?”连晟和裴可儿果然是一对,连眼光都那么相似。

连霈脸色沉下来,“父亲和大哥那么喜欢裴可儿,我自然是不敢横刀夺爱的!不然,我娶玲珑的时候,父亲一起将裴可儿抬进来做妾室吧!我是支持的,就不知道大哥的意思了。”

连晟一听立刻恼羞成怒,“你这个逆子!满口胡言!”连晟此时也清楚儿子已经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了,再让他娶可儿是不可能的了,“那你们也不能杀了可儿啊!”

这话连夫人就不爱听了,“霈儿已经说过这是裴可儿自己弄伤自己的了,怎么能用到‘杀’这个词?这只是个意外,只希望小公子能够救回裴可儿一命。”

连晟向来是怕这位夫人的,连夫人说是那便是吧。连晟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连夫人趁热打铁,“裴可儿一直住在连府总归是不好。若是她有幸捡回一命,不如就给她些钱财让她离开吧。”

“那怎么行?可儿她……”连晟还想要反对的,这时云漠打开了屋门,看了眼站在长廊里的三人,一甩手将沾着血的衣服扔到了门口,回手又要关上门。

连霈赶紧问了句,“情况怎么样?”他不关心裴可儿的生死,但是他怕柳玲珑心里留下芥蒂。

云漠摇摇头,神色凝重。

三人心头一紧,恐怕他说不出什么好消息来。

“命是保住了。不过风儿说她那张脸怕是要毁了。”说完,云漠便关上门回去了。

连晟身体晃了晃差点没摔倒了,还好连夫人在旁边扶了把,“老爷?”

连晟缓了缓气,拍拍连夫人的手,“夫人说得对,可儿一直住在连府是不合适。等她病好了就送她走吧!”(未完待续。)

第117章 绝色名伶(上)

连霈一语成真,那些男人不过是看在裴可儿年轻又有点姿色的份上,才将她当作玩物的。[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如今,她这张脸被毁了,什么价值也有没有了,自然也没人会去同情她可怜她,就连平日里那些和她同仇敌忾的“好姐妹”们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沾染上她身上的晦气。要知道,裴可儿得罪的可是岳家寨最年轻有为的男人——连霈。整个岳家寨的前途都离不开他的掌控。

大雨下了整整三天才慢慢地停了下来,好在岳家寨中积水并不是很多,没有造成洪灾,只是郊外的庄稼被淹死了不少,农夫们愁眉苦脸却也无可奈何,谁又有能耐跟天气斗呢。

然而,没有人知道,他们因为这一场暴雨,躲过了一次灭顶之灾。

三天就这么在大雨中过去了,最让慕容泠风郁闷的是他们错过了张道士的起死回生之礼。慕容泠风闹着要去看,云漠哪里会同意。之前淋了雨,她就有些鼻塞,这两天精心的养着才能更严重了,故而,连家将他们的住处从单独的院落换到了连霈旁边的屋子,而慕容泠风这几日的活动范围也只是从她的房间再到连霈的房间,两点一线,中间还有长廊可以挡雨。

好不容易等雨停了,慕容泠风赶紧央求着云漠陪她出去打听情况。到外面一问,街上的人们都笑了,“什么起死回生啊!那张道士就是个骗子!”

原来昨日罗家人跑去找张道士为他们家大老爷施起死回生之术,却遭到了张道士的拒绝,说大雨打乱了天下的命数,罗大老爷的魂魄招不回来了。他说得云淡风轻,但罗家人可得干啊,那白花花的银子一箱一箱地抬给他了,他说乱了就能乱了?不过就是那样罗家人也还没翻脸,只是问他雨停了是不是就可以了?

张道士依旧拿着个劲儿的,说是命数变了就是变了,再也变不回来了。换句话说,因为这场雨,罗大老爷是彻底活不过来了。

这给了希望再破灭还不如不给。

罗家大夫人哭天抢地的差点没岔过气去,老夫人更是两眼一宁直接晕过去了。

罗家二老爷本就不相信这个道士,可之前那种情况下他又不合适说些什么,搞得像他不希望大哥起死回生似的。现在母亲和大嫂自己产生了怀疑,罗源便加了把火,质问张道士,要他重新演示一遍起死回生。张道士言辞闪烁,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答应罗源的要求。

这下大伙的心里都明白了,这个道士怕是根本不会什么起死回生之术,他能复活小鸟和螃蟹怕是用了什么障眼法。

一场大雨过后,岳家寨就变了天。本来被摆在风口浪尖的海悦山庄总算是得空歇了口气,大伙的注意力都跑到了张道士身上,逼着他将死去的人起死回生,否则怕是他也不能活着走出岳家寨了。

慕容泠风不禁纳闷,怎么,红绾花用不上了,连张道士也一起被放弃了吗?

云漠见她愁眉苦脸的,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发,“这么小就‘心怀天下’?当心老得快!”

“才不会呢!小爷天生丽质,才不会老呢!”慕容泠风嘟着嘴反驳道,“就算老也是你先老!你可比我早生了七年呢,南宫叔叔。夜夜小说网mht.la

云漠掐了把她的脸颊自然不会真的和她生气,“所以你还要去见那位张道士吗?我看他就是个骗子。没什么大用处。”云漠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人,攀炎附势,和不赦叔说得一样是个真真正正的卑鄙小人。这种小角色还入不了圣王爷的眼。

“当然要去了!”慕容泠风的兴致可是半点没减少,“我一早就知道他是个骗子了,他所说的起死回生之术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回来有机会慢慢说给你听,很简单的。不过,我对他的好奇心从来不在起死回生之上,而是他那身被接好的经脉。”人的经脉最为奇特,有些细小的地方,断了确实可以自己长好。可是这种全身筋脉全断了还能再长好的,慕容泠风可是从来没听说过。“不过,云漠漠,你说他们这是要把张道士当弃子吗?那何必安排这样一个角色出场呢?完全无道理啊!我真是越来越想不明白,岳家寨究竟是一盘什么样的棋了。”

云漠拉着她从一旁的面馆走去,“好了,别想了,怎么样的棋都和咱们没关系。我的小宝贝只要负责吃吃喝喝就行了,其它的会有人烦心的。”云漠亲昵地蹭蹭她的额头,这可是他的王妃,心里放下他一个人足矣。

慕容泠风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模样,搂着云漠的胳膊往前走,“我还真是饿了呢!我要吃两大碗牛肉面!”

云漠揉揉她的小肚子,“还两大碗牛肉面呢。你个小馋猫,眼大肚子小,昨天晚上你可是连半碗炒饭都没吃了。”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伸出两根指头,“要两碗牛肉面,牛肉归我,面都归你!”

“小馋猫!”云漠点点她的鼻子,“行,我那碗的也归你。”

慕容泠风开心地搂住云漠的腰,躲在他怀里撒娇,“云漠漠,你真好!”

云漠的吻落在她的发心,“本王不对自己的小王妃好,还能对谁好啊?只可惜我家这小坏蛋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一有了好吃的她就记不得我了!”

“才没有呢!”慕容泠风嘟着嘴装可怜。

云漠的嘴角刚要上扬,突然又耷拉下来,搂着慕容泠风转了个圈,同时一个男人从对面的阁楼里飞了出来,砸到小公子刚刚站的地方。

大街上的人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言语中尽是鄙夷。

不一会儿,几个打手装扮的人从院子里跑了出来,扶起地上的人。那人刚站起来,就开始骂骂咧咧地,嘴中又是戏子又是兔子爷的胡说八道个没完。一只鞋从阁楼的窗户里飞出来,直接塞进了那人的嘴里,那人呜呜地说不出话来,打手们赶紧把他嘴里的鞋子拔出来,也不管他乐意不乐意了,架着人就跑走了。

“哎呦,这人也真是的,都说了白老板惹不得,他居然还不死心,自己往枪口上撞!”

看热闹的人,瞧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发笑。

慕容泠风却不明所以,“什么白爷?”

“呦,这不是小公子嘛。”她这身特殊的行头很少有人认不出。

小公子身边跟着的当然是圣王爷了。这俩人虽然都面生,但这几日在岳家寨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了。见到小公子和王爷这么亲民地来逛街,百姓们都热情着呢,非要拉他们来自己的店里坐坐。

慕容泠风也不客气,更没有架子,谁请她都去,最后挑了间看起来最好吃的茶点铺子。云漠还在旁边诱惑她,“不吃牛肉面啦?”

慕容泠风摆摆手,“听故事当然要陪茶点啦,牛肉面哪能放在这个意境下!”

没错,我们的小公子就是去八卦的!

小公子的桌边围了一群闲着没事做的大爷大娘们,问什么他们都能给你说出几千几万字的长篇小说来,一丁点儿影子都能想象出一件接一件的事情。更何况就是这对面阁楼的趣事。

“这个白老板啊,就是对面百花楼里的名角,艺名白莺鹂。那嗓子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好!白莺鹂唱青衣的,嗓子却不像别人那样尖涩。他那把嗓,又软又细,醉人着呢!”

“老铁,说成这样,你不会是又动了什么歪心思吧?小心大嫂子回家审治你!”没等那老头说完,旁边就有人调侃他。

老铁赶忙摆手央求,“不能够,不能够!别说是我们家那头母老虎了,我就是动谁的心思也不敢动白老板的啊!那还有命活吗?”

“这个白莺鹂这么厉害吗?”慕容泠风不解地眨眨眼睛,不就是个唱戏的吗?怎么这么多人怕他?“他武功很好?”看他刚才鞋飞的那么准,应该是还不错的。

老铁撇嘴,“那还真不知道。白老板身边有的是侍卫保镖,哪里用得着自己出手啊!咱们怕他也不是因为怕挨打,只是他背后这势力有点说不清楚。”

慕容泠风微微一笑,她就爱听这个,“老伯你说说看,这势力怎么就说不清楚了?”

慕容泠风这一声“老伯”叫得老铁打心眼里舒服了,更是打开了话匣子,“小公子可清楚咱们岳家寨的势力分布吗?”

慕容泠风摇摇头,她才刚来了几天啊?这几日都待在连府给连霈解毒呢,哪里能够知道岳家寨的事情?

老铁也知道她不清楚,就耐心地一点一点给她分析,“咱岳家寨,占着地利的优势,邻着炎、素二城和南楚国,是三地贸易往来的重要关卡!它……”

“老伯!”慕容泠风忍不住打断他,“这个我知道,说重点好吗?”

“哦好好,其实说白了我就是想表明一点,岳家寨挺富有的。”老铁说完就想抽自己嘴巴子,他居然在天下第一首富慕容家的小公子面前讨论谁钱多,这不成班门弄斧了吗?“当然,和小公子的家势是没得比了。不过岳家寨也有几个提的上名来的大家族。海悦山庄算一个,连家算一个,还有一个就是城西的司徒家。”

“咦?”慕容泠风眨眨眼,“罗家不也是大家族吗?”

她这问题一出,围着的大爷大娘们都笑了,“罗家就是最近蹦跶了两天,要搁往常谁会关注到他们呀!岳家寨中像罗家这般大小的家族还不得有个几十几百个!”

慕容泠风点点头,看得出,岳家寨的人真的是挺富的,“这个司徒家,我可真是没听过,能和连家还有海悦山庄齐名应该也是实力相当吧。”

老铁却摇摇头,“海悦山庄近几十年呈衰败之势,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整个岳家寨都是人家的。我估摸着,近百年内依旧不会有人能够撼动他岳家寨老大的地位。连家是真的有实力,尤其是这一代出了个连霈。那小子,聪明有手腕,胆大心细,是个办大事的!不过,最近连霈遭人暗算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缓上来。”

旁边有人戳戳老铁的背,让他别乱说话。连霈的毒可不就是这位小公子给解的,这句话好说不好听,难道没有点质疑小公子医术的意思?

当然,慕容泠风是不甚在意的啦,她还不至于自恋到那种情况。“连家的实力我知道,连霈是我新认的小弟,确实有些能耐。老伯你接着说,那个司徒家是怎么一回事?”

“这司徒家啊,要论实力那可比连家不是差了一星半点儿了。不过也确实比什么罗家李家周家的要强。最重要的是,司徒家有野心!他们比连家还觊觎海悦山庄这个老大哥的地位。”现在,海悦山庄不必从前,一方独大。它的各方面实力都在年复一年地下降着,纵然不会立刻倒台那也是早晚的事情。但是,就算海悦山庄倒了,司徒家的上面也还有连家压着,这滋味可就更不好受了。所以司徒家从一开始争的就是这第一的位置。它暗中挑拨连家和海悦山庄的关系,坐山观虎斗等着坐收渔利。虽说两方都是聪明人,不会轻易中了它的圈套,但十次总有一次是会触碰到一方的底线的,再说不中计,心中的隔阂也是有的。海悦山庄和连家这一战,除非有什么转机出现,否则迟早是要打起来的。

慕容泠风在心底暗笑,天机这种事谁也说不准。司徒家大概打死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个柳玲珑出现,成为海悦山庄和连家的桥梁变成了理所应当的转机。连霈娶了柳玲珑,那就算是柳家的姑爷了,和海悦山庄就要成为外戚了。亲戚之间还打什么,大伙一起闷头发大财呗。

老铁三两句话又转到了白莺鹂上,“这位白老板明面上就是司徒家捧着的人,不过这背地里嘛……”

老铁的话没说完,慕容泠风却也明白了个大概,“老伯觉得还有人捧他?”

“那是自然,白老板有个账本,上面都是他背后的大老板,那名单少说也得有十几个!”

正说着呢,一个十二三的小童跑了进来,那几步走的,一看就是练过功夫的,他脸上的妆还没卸干净,跑到慕容泠风和云漠的桌前,掐着把嗓子说道,“我家大老板请二位爷来百花园赏戏!”(未完待续。)

第118章 绝色名伶(下)

慕容泠风正美滋滋地听着八卦呢,却被一个小童子叫去听戏,那一刻,小公子的内心是拒绝的。[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说她没有艺术细胞也好,不同欣赏也罢,反正她对那种咿咿呀呀,半刻钟说不清楚一句话的东西实在爱不起来,唱腔这东西到底是发明出来干嘛的,大家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可看别人的表情,就好像他们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开玩笑,在慕容家多少人挖空心思想给小公子唱一段,小公子可得搭理他们啊!

“既是白老板相邀,本王也不好拒绝,那便叨扰了。”云漠刚答应,回过头来就见慕容泠风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他。

云漠不禁轻笑一声,“怎么了?不想去?”他以为她这般爱玩爱闹爱听故事多半是爱听戏的,怎么好像蛮不是那回事?

小公子撅着嘴抱着云漠的胳膊,“最讨厌听戏了!”

都答应人家了,云漠也不会再把说出去的话收回来,只能安抚这小家伙,“戏园子里有很多好吃的糕点、茶饮的,咱们去尝尝呗。”

一听有好吃的,慕容泠风果然被说动了,拉着云漠就往百花楼跑。

白老板也是会做人,特意空出二楼的雅间招待他们。雅间的外窗正对着舞台,视野极佳,舞台上的人也能清晰地看到他们。

台上演的是一出公主将军依依惜别的场面,公主远嫁他国,将军千里追寻,最终只能看佳人远去,天涯相隔。

台上台下哭成一片,这离别的场景连云漠看了都颇有感触――他总是感觉慕容泠风有一天会离开他。璃姑姑给她取名为“风”,她就真的如风一般,缥缈无形,谁也不能抓住她。

可偏偏小公子就在雅间里吃吃喝喝,最后都打了哈欠犯困了,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云漠弹了下她的脑门,“你在干嘛?”

“无聊中!”慕容泠风转过头来趴着看他。

云漠瞧了眼下面的戏台,又瞅瞅她,“这是有名的公主怨,名篇呢。怎么会无聊?”

“什么公主怨?”慕容泠风毫无兴趣,不过也给面子地直起了腰,“这里面还有公主?”在她看来,戏台上的都长一个模子的,脸上这么重的油彩连是男是女她的辨认不出来,还公主咧!

云漠无语,“你是不是从来没听过戏?”

“听……听过啊。”慕容家逢年过节的都会请戏班子来家里唱唱戏,大伙一块儿热闹热闹。不过,每次这种时候,小公子都会拐着雪女王跑出去躲避应酬,她们宁愿在雪地里跑上一圈,也不乐意僵着一张笑脸陪着那群老东西。

云漠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没听过戏,起码没仔细听过,看着小家伙百无聊赖的样子,他不禁出口安慰道,“快完了,之后将军战死沙场,公主割腕自杀就结束了。”

“割腕?”慕容泠风挑眉,扒着桌子仔细瞧瞧台下,找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谁是公主,索性又回来问云漠,“公主为什么要割腕?”

“爱人已逝,国破家亡。mht.la [夜夜小说网]这世上已经没有她存在的意义了,所以她要选择死亡,来结束自己悲哀的一生。”云漠为她解释道。

慕容泠风托着腮帮子想了很久还是不很明白,“没有意义就要死吗?她就不会再去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云漠望着她,不知是该说她乐观还是无情,“若是还能找到理由,那么她之前所坚持的那些就变成空虚了。”

“为什么?”慕容泠风满脸的懵懂,她还小,理解不了这么深刻的感情。

云漠和她对视了良久,突然开口问道,“你爱我吗?”

小公子被他吓得一激灵,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么个问题来,一时间回答不上来,“我……我……”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隐约觉得自己离不开云漠,她喜欢这个人,也在意他,可若说到爱这个字……慕容泠风觉得这问题太过深沉,她没有想过也不敢随意回答,“我不知道。”

“你若说‘爱’,恐怕我也不信。”云漠勾起一抹微笑,其实他早就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可以就压不住心底的失望,“我爱你,从很久以前。或许从我们上一世,上上世,我就爱上你了。你说,如果你离开我,我会怎样?”

慕容泠风不懂云漠说的很久,可她依旧认真地在思索这个问题,如果她离开,云漠会怎样?割腕自杀?拜托,那哪里是堂堂正正的圣王爷会做的是,“你大概会去找我吧!”云漠不是说过,如果她离开了,天涯海角他也会找到她,然后将她绑在自己身边,再也不放手。

“是啊,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云漠望着慕容泠风的眼睛思路渐渐飘远,“如果这个世界找不到,我大概会追到另外的世界,直到你再次回到我的怀里。”云漠慢慢地凑近她,“害怕吗?”

慕容泠风明白,他是在问她如此霸道的爱,她会不会害怕。她应该害怕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她的心底却被悲伤和愧疚填满,仿佛她曾经抛弃过他一般。慕容泠风握住云漠的手,微微低下头,“如果是因为爱,我不怕,你要抓牢我。我愿意被你征服,我愿意被禁锢在你的牢笼里。”

云漠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人拥进怀里,紧紧地搂着,手臂都被勒得生疼,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体内一般,“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晚才肯告诉我?为什么,你之前不是怎么说的。”他的声音里带着隐约的沙哑,愈发的低沉,“我要的不过是这份安心,只要你告诉我你会抛下我。只要你说,我就信!只要你说!可是你从来不肯,我以为你是想要逃离的,我以为我会失去你!”云漠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不停地流下来,滴落在慕容泠风的头顶,“你最终还是离开我了,你为什么不要我?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慕容泠风在他怀里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这都什么跟什么?他们不是才刚认识?她何时抛下他何时不要他了?“云漠漠,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了?”

云漠好像突然间被惊醒了一般,一下子放开了她。他脸上的表情从悲伤痛楚转化到了疑惑不解上面。他摸了把自己的脸颊,一片潮湿,他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眼泪,可他依旧控制不住,眼泪哗啦哗啦地往下掉。云漠有些慌神,“我……我这是怎么了?”

慕容泠风拿出手帕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搭上他的脉。可看他的脉象除了有些激动并无大碍,“漠,你还好吗?”

云漠眼神一滞,“你刚刚叫我什么?”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漠?”

“你为什么这么叫我?”云漠皱着眉头问道。

慕容泠风一脸的莫名其妙,这还有为什么?“你不是叫南宫云漠嘛。我叫什么不是都可以。”

“以后不要这么叫,我讨厌这个名字!”云漠突然严肃地说道。

慕容泠风上下打量着他,她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云漠吗?不会是什么妖魔鬼怪假扮的吧?“我记得我曾经这么叫过啊,你不是很喜欢?”

“我现在不喜欢了!”他总觉得有谁这么呼唤过他,带着质问的语气,带着满满的悲痛,“我讨厌这个名字!更讨厌从你的口中听到它!”

此时,慕容泠风实在是忍受不住了,她站起来,双手捧着云漠的脸,“云漠,你真的没事吗?我怎么觉得你今天不太正常呢?”可不是呗,正常的圣王爷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哭成这样,像个泪人似的,若是被人看到还以为小公子欺负他了呢!而且他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啊?为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懂,“你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还是中了什么邪术?要不要我给你检查检查?”

云漠也觉出自己的不正常了,可是他确认自己身体没事,也没中邪术,因为这种痛苦的感觉不是来自大脑更不是来自心底,而是从灵魂深处传出来的。

鬼神之说,圣王爷从不否认却也从不轻信,不过,这一刻,云漠他可以笃定,他和这位慕容家的小公一定是曾经发生过什么,或许不是这一世,或许也不是在这个世界里。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云漠突然问道。

慕容泠风点点头,“当然信了!”她可是带着记忆亲身经历过的,有谁会比她更了解前生今生?好吧,雪女王算一个,谁让她们是捆绑销售一起穿越的呢!想到这里她突然用奇异的眼光看着云漠,眼神中冒出些许的不确定,“天王盖地虎!”

云漠一脸茫然,“什么?”

慕容泠风松了口气,看来是她多心了,云漠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穿越者,不然看到她身上那些现代才有的东西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她摆摆手,“没事,我对对子呢!”

“所以下联是?”云漠随口问道。

“小鸡炖蘑菇啊!”

云漠噗嗤一笑,这答案果然符合她的吃货形象。

“云漠漠,你刚刚说什么前世今生?”慕容泠风状似不经意地把这个问题带过去,她身上的秘密太多,现在的南宫云漠还不足以让她信任到全盘托出。

云漠也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或许我上辈子就爱上你了。”

慕容泠风摆摆手,“那不可能!”她上辈子活了二十三年,出了实验室就进手术室,身边更是美女成群,呈阴盛阳没有的形势。处女都不足以形容她,她可是纯洁到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

“你就这么肯定?”云漠故意逗她。

“那必须的!小爷上辈子绝对没男人!”慕容泠风点着头说道。

“上辈子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谁亏欠了谁,谁辜负了谁,最终连还报都等不来。”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软软的却又有一丝坚韧,听在人们的耳里,十分舒服。

云漠和慕容泠风同时回过头去看向门口的珠帘,只见一个男人站在珠帘外,没有进门先对他们行了个礼,“白莺鹂见过南楚圣王爷,小公子。”

慕容泠风往戏台上看了眼,原来在他们说话间,下面的戏已经结束了,百花园都已经散场了。只剩下杂工们在收拾戏台准备下一次的东西。

“原来是白老板,请进。”云漠说道。

白莺鹂轻轻掀开珠帘,款步走了进来。他脸上的妆已经卸了,但戏服还未脱,看上去别有一番超凡脱俗的气质。慕容泠风不觉多看了两眼。这男人真好看,比女人还好看!可又不会显得娘气,精致的五官反倒更让他添了分英气,一切都是这般的恰到好处!他还真的配得上岳家寨老百姓们给他的那四个字――绝色名伶。

可惜,再绝尘的容貌他也终究是个戏子。慕容泠风不禁有些惋惜。

云漠轻咳两声,把小公子的思路叫回来!这小家伙真是可恶,说多少次都记不住,回回看到美男眼睛都直了,完全忘记自家王爷的存在了!惹得云漠对白莺鹂的印象也降到了最低点,他不喜欢这个男人!

小公子赶紧靠近云漠的怀里,她家王爷的醋坛子又打翻了呢,满屋子都是酸气!

白莺鹂是戏子,最擅长察言观色了,他一眼就看出云漠是怎么一回事儿了,稍稍避嫌地坐在了离他们较远的地方,一双眼睛尽可能地远离慕容泠风,放在云漠的身上。

王爷对此非常满意,总算是遇到个会看眼色的人,刚刚已经降到负数的评分,现在稍稍回升了一点。

“白老板请我们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云漠开门见山地问道。

白莺鹂稍稍翘起嘴角,那笑容恰到好处,不会惹人厌烦也不会让人心生疑虑,只会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很舒服,“白某刚刚从窗户看到王爷和小公子,一见如故,不过是起了结交之意,故而才贸然请童子邀两位前来赏戏。”这话一语道破他的心机,他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就是想要和他俩做个朋友。

“本王不缺朋友,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做本王的朋友的!”云漠言语中带着些轻蔑的语气,拉着慕容泠风起身便要离开。

如此这般,白莺鹂也未恼,脸上依旧带着那抹让人舒服的笑容,“那如果是司徒少爷想和王爷做朋友呢?”(未完待续。)

第119章 谈何容易

云漠毫不留情地指出白莺鹂一个戏子是不够格成为南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王爷的朋友的,白莺鹂却说要和他们交朋友的是司徒少爷。(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云漠轻笑一声,“本王从未听说过什么司徒少爷,想来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劳白老板费心了。”说罢便带着慕容泠风离开了。

白莺鹂坐在雅间里愣神,直到一个男人从珠帘外走进来,抬手搭上他的肩头,轻柔地为他揉着肩膀。

白莺鹂露出笑容,与之前恰到好处的笑不一样,这次多了些欢心,“他们觉的你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呢,司徒少爷。”

司徒行笑而不恼,双手顺着白莺鹂的肩膀绕到他的胸前从背后抱住他,“对高高在上的圣王爷来说,现在的我确实是个小人物。可惜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里可不是在他的南楚境内,他想做什么,还得看我这个小人物同意不同意啊!你说是不是啊,宝贝儿?”

白莺鹂咯咯笑出声来,果然如黄鹂般悦耳,“整个岳家寨都已经在你的掌控之中了,他圣王爷自然是要听话的。”

司徒行收起笑容,“这还不够,有那两个家伙在始终碍眼!连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霈都送上门去给他害了,他都得不了手!怪不得连家会落到女人手里。如今,连家又多了个柳玲珑,哼,果真是女人的天下了。”

“司徒少爷似乎很讨厌女人。”白莺鹂轻声说道。

司徒行放开白莺鹂,绕到他身旁坐下,伸手摸着他的脸颊,“女人,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你说,我要不要讨厌啊!”

白莺鹂只是笑着,没有回答。在这件事情上,司徒行异常地执着,白莺鹂也不愿和他争辩,这本来就与他无关。

司徒行对白莺鹂的态度非常满意,他喜欢这种有分寸的人,“你有没有问出来圣王爷来岳家寨是做什么的?难不成真的和连家有关系?”

白莺鹂拿杯子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连你都入不了圣王爷的眼,我一个戏子,又怎么能有资格和王爷交谈呢?不是说他是来陪新婚妻子游玩的吗?”

“新婚妻子?”司徒行夺过白莺鹂的茶杯就着他刚刚的位置喝了一口,“慕容家的小公子只是和圣王爷有婚约而已,最后究竟谁能娶到她还不一定呢!”

白莺鹂两手交握,意味深长地看着司徒行,“司徒少爷也对小公子感兴趣?”

司徒行捏着白莺鹂的下巴,把他拉近自己,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吃醋啦?就算小公子从小是作为男孩子养大的,她也是个女人,我司徒行最讨厌的就是女人!”他把白莺鹂搂在怀里,“不过南宫云漠想娶慕容泠风,呵,他的敌人还多着呢!”

“白老板,”门口小童毕恭毕敬地喊了声,“连家二少爷来了。”

“知道了。”白莺鹂轻声达到。

司徒行用手背摩挲着他的脸颊,深沉的吻落在他的额上,“别让他占了你的便宜,我会吃醋的。”

白莺鹂微微勾起嘴角,“好。”

连霂坐在窗边手里端着茶碗看着外面街上叫卖的情景,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白莺鹂优雅地走了进来。此时,他已经褪去了一身戏服,身着便装,虽不比刚刚那般华贵艳丽,却多了丝随意的美好。他靠坐在连霂对面的椅子上,脸上依旧带着那抹让人舒适的微笑。“二少爷怎么有空来?”

“你为什么要请圣王爷和小公子来看戏?”连霂直截了当地问道。

白莺鹂眉梢稍稍挑起,“是司徒要我这么做的。他的野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怕是整个岳家寨都不能满足他。”

连霂放下茶碗,目光直视他,“司徒行要结交圣王爷?”

“你为什么不猜是小公子?”白莺鹂轻笑着反问他,“司徒是商人,不是和慕容家接上头更有利于他家族的发展。若是慕容家肯帮他,别说这岳家寨,就连炎城、素城或许都能有他司徒家立足的地方。”

“慕容泠风还是太小了,”连霂摇摇头,“她不仅年龄小,心智也小,就是个孩子。虽然顶着慕容家少主的头衔,但慕容家最后能不能交到她手中还是个未知数。慕容家主若是这般教导继承人的,恐怕慕容家也嚣张不了几时了。”

“就像连家吗?”白莺鹂随口问道。

连霂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手中的茶碗出神,半晌才开口说道,“自然不会。连家……不过是强弩之末。连霈再有本事也救不回一个早就散了的家。”

他拿起茶碗,将里面的茶水喝尽,“帮我盯着司徒行和南宫云漠。”说罢就要起身离去。

白莺鹂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司徒用爱情做筹码,要我帮他。二少爷,你的筹码是什么?”

连霂转头看了他一眼,留下两个字,“仇恨。”

白莺鹂怔怔地放开了手,连霂趁机把胳膊收回来,“我还能许你一个未来,一个大仇得报的未来!”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独留白莺鹂一人在房间里。他缓缓地趴在木桌上,望向窗外热闹的街市,“大仇得报?”一滴眼泪从白莺鹂的眼睛里流出来滴落在桌子上,“谈何容易!”白莺鹂伸出手臂想要抓住些什么,然而他的面前什么也没有,一切都是枉然。

慕容泠风搂着云漠的胳膊,两人在河边漫步,清风拂过吹起两人的发丝,小公子的瞌睡顿时就醒了。“云漠漠,你就这么拒绝了白老板,会不会太不给人家面子了?”再怎么说,人家也是请他们看戏的了,虽然那戏她是一点也不想看吧。

“我说的都是事实。白莺鹂心里清楚,不会记恨的。”云漠捏了捏慕容泠风的鼻子,“你也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得动你,都能和你做朋友的!尤其是这种心怀不轨的!”

心怀不轨?慕容泠风睁大了眼睛看着云漠,“你说白莺鹂心怀不轨?”

云漠轻笑,“我是说那位司徒少爷。当然,白莺鹂也没安什么好心。”

小公子的脑袋又开始犯糊涂了,“司徒少爷?他有做什么吗?”他们今天才听到这个名字,应该没有交集才是的。

司徒行派一个戏子来和南宫云漠结交,就算是岳家寨的第一名伶又如何,还是存了压低他的心思。司徒行这是在说岳家寨是他司徒行的地盘,是警告也是试探。而白莺鹂毫不隐瞒地告诉南宫云漠是司徒行要他这样做的,若说他对司徒行有几分真心倒也未必。不过这些圣王爷并不打算告诉小公子。他早就说过,他的小王妃只要负责开开心心吃吃喝喝就行了,其它的事情会有人去烦心的。

云漠拍拍慕容泠风的肩,指着前方垂柳下面的老头给她看,“你昨天不还说想要去钓鱼的吗?咱们去找老伯借个鱼竿,也来过过瘾。”

看到有玩的了,慕容泠风当然同意啦,不用云漠教,自己就跑去了老伯身边,两三句便哄得老伯开怀大笑,别说是借杆鱼竿,就是把他这一上午的收获都送给她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慕容泠风拉着云漠坐到老伯身边,甩了鱼竿静等鱼儿上钩。她稍稍安静了一会儿,便又坐不住了,和老伯聊起天来。“老伯伯,你这一早上钓了多少鱼啊?”慕容泠风看他那满满一箩筐的鱼,看起来真是不少呢。

渔翁却笑了笑,“没多少,这连平日的一半还不到呢!”说到这时渔翁也有些烦恼,“这悦来河近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了,河里的鱼少了大半呢!按理说不应该这样的,可是……唉,别说是鱼了,这里连水都见少。这连着下了几日的暴雨,河里的水没冒上来反而下降了不少,你说奇怪不奇怪?”渔翁越说越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别再是什么异象吧。”

慕容泠风别过脸去吐吐舌头,河里的水都让她转移到树林子里淹死红绾花去了,自然是会少了。不过这鱼去了哪里她还真是不知道。她瞅了眼竹篓子里的鱼,鲤鱼居多,随口便来了句,“大概都跑去跳龙门了吧!”

渔翁笑着摇头,“还真当不许是这样,那些鱼都成了神龙才给岳家寨带来了这么一大片的暴雨。”

一老一小说笑了两句便把这件事带了过去,可是云漠却上了心。渔翁在这悦来河旁钓了十几年的鱼,不可能突然间鱼就减少了吧。事出无常必有妖,不是河道出了问题,就是这水里有问题,可究竟是什么云漠一时间也闹不明白。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人和老伯钓了一下午的鱼,相谈甚欢,到了傍晚才提着一竹篓子的鱼回到连府。慕容泠风一路上就开始策划晚上这鱼要怎么做着吃,什么醋溜鱼片、松鼠鱼的……点了好几样,等着南宫大厨一显身手呢。云漠忍不住打击她,“你不是不吃鱼的吗?”

“那,那这是我钓上来的呀!”慕容泠风戳戳竹篓子最上面的那条小鱼,她这一下午就这么一条的收获,比不上云漠的成绩,不过小公子也很满足啦。反正让她养鱼她是养不活的,不如就养在肚子里吧,“你想办法把鱼腥味去掉,然后帮我把刺剔干净,我就吃!”

云漠回手捏住她的鼻子,“你简直比太后还难伺候!”

“不许捏我的鼻子!有腥味!”慕容泠风赶紧拿袖子擦了擦,紧接着又问道“太后很难伺候吗?”

对于这个问题云漠只是笑笑,“我待在楚京的时间不多,和太后她老人家只见过几面,还都是在大场合下,是个很庄严的老太太,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应该很漂亮,不然也不会将先皇迷成那样。不过若让我说她好不好相处……我还真说不出来。”太后久居深宫,平日里很少与人接触,连他那位身为紫龙卫首领的哥哥南宫云寒对太后都不是十分熟悉。不过,一个能将儿子推上皇位,自己坐上太后宝座的女人,想必也慈祥不到哪里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前有更要紧的事情正等着他们呢。

两人刚到连家门口,就看到柳玲珑满脸焦急地冲出来,慕容泠风叫了声她,“玲珑,你要去哪儿啊?”

柳玲珑都跑出去十来米了,听到慕容泠风的声音又折了回来,她急得眼圈都红了,“你又跑到哪里去了?怎么每次要找你的时候你都乱跑!”

慕容泠风一愣,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柳玲珑也不管她满脸的纳闷,拽着人就往里面跑,“快,你快来看看还有没有救!”

云漠跟在后面皱起眉头,这是谁又出事了?连府最近还真是不太平呢。

柳玲珑直接把慕容泠风拉到了一个偏僻的院子,这地方算不得连府中的好地方,平日里没什么人来,可现在去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好多人。大伙都踮着脚尖往院子里头张望,还一边窃窃私语,“你说这人是怎么想的,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上吊自杀啊?”

“什么好端端的,她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不死还能怎么着?等着连家把她赶出去吗?”

“要我说这就是她活该,平日里趾高气昂地呵斥咱们,真拿自己当女主人了?没瞧见三少爷都不拿正眼看她嘛!”

云漠听了个大概,知晓里面出事的多半是裴可儿,不过,毁容了就跑去上吊,这裴可儿也真是有出息。王爷不禁摇摇头,自家的王妃他最了解,小公子作为神医平生最讨厌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人了。这种上吊自杀的,慕容泠风多半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因为不值得!她都想死了,又何必再把人救回来呢?可是,这里面还夹着一个柳玲珑。裴可儿死不足惜,但是终将会是柳玲珑心里的一根刺。柳玲珑会这般焦急的去找慕容泠风来,也是因为不想在自己的爱情里面留下这样一道伤痕,她承受不起也没有理由由她来为连家旧事买单。若是她来求慕容泠风,小公子恐怕最终还是会答应的吧。

慕容泠风被柳玲珑拉进屋里,裴可儿才刚刚被放下来,她脖子上有一道淤青的勒痕,房梁上的白绫还没有被取下来。小公子只看了一眼,转头就要走,“已经死了,准备后事吧!”

柳玲珑一把拉住慕容泠风,“连你也没有办法救她吗?这是一条人命啊!”

“她自己都不拿自己的命当一回事,你还要替她做决定?”慕容泠风疑惑地看着柳玲珑,情敌死了不应该高兴的吗?这人管的也太宽了吧!“怎么,你们柳家钱太多,你花不出去了吗?要为这样一个人破财?别忘了,小爷的诊费可是要十万两黄金的!”

柳玲珑坚定地拉着慕容泠风的手,“十万两黄金我给你!你救她!”(未完待续。)

第120章 不善谋算

慕容泠风站在门口奇怪地看着柳玲珑,“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清楚自己要救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在我看来,裴可儿她不值这十万两黄金!”

“你是大夫,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柳玲珑反问道,“天下苍生不应该不分贵贱的吗?你怎么可以拿人命和金钱去对比。(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說’)”

慕容泠风摇摇头,“我没有轻视谁,这条路走到现在完全是她自己的选择。一个不重视自己生命的人,她的命,就是一文不值!”

柳玲珑紧紧地抓着慕容泠风的手臂,“救她!”

慕容泠风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妥协了,“让柳家送十万两黄金到聂府去!我会去聂家取!”

小公子进到屋里摸了摸裴可儿的身体,没有脉搏没有呼吸,人已微微有些发凉了。只是……慕容泠风皱着眉头抬起裴可儿的下巴,用力地在她脖子上按了一下,看着她脖子上留下的指印,小公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下人把人到吊起来,“去拿两根葱来,再找连夫人要几片人参。”

慕容泠风扒开裴可儿的嘴巴,把人参放进去让她含着,又把两根葱去了根须插进她的鼻子里。下人们依照吩咐端来炭火盆,这本就是炎热的夏夜,炭火一生就让人显得更加燥热了。

起先,裴可儿的身体还是凉凉的。柳玲珑看着慕容泠风这一通折腾总感觉不太靠谱,可是她之前确实是把连霈救活了,柳玲珑也不敢说什么质疑的话。

怀疑慕容泠风的不在少数,可没一个人敢说出来。不是因为她医术好,只是因为她是慕容家的小少爷,大伙就不自觉地高看她一眼。

所有人都安静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柳玲珑就站在门口用手扇着风,不错眼珠地盯着裴可儿,她的视线已经被汗水模糊了。突然柳玲珑瞪大了眼睛,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似乎裴可儿的头上有汗水滴落下来。柳玲珑揉揉眼睛再看过去,这次她很清楚地看到了,裴可儿的额头上浮着一层汗珠。死者是不会出汗的,这点常识柳玲珑还是有的。她跑过去摸了下裴可儿的脉搏,虽然很弱但是已经能够摸得到了。

“活了,活了!裴可儿活过来了!”柳玲珑激动地说到,她看着慕容泠风的眼神更加崇敬。“慕容,你可真是神了!”

慕容泠风本就胸有成竹,只是说让裴可儿再挂一个时辰就把人放下来。她写了个方子,叫柳玲珑派人去抓来。柳玲珑愣了下,这是在连府,她并不算是连府的人,连客人都不是,哪里好意思去让下人抓药啊。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跑过来伸手就要拿柳玲珑手中的药方,“柳小姐,我帮您去取来吧。”

柳玲珑反手将药方背到身后,“不必,我正好有事要出去一趟,顺便带回来就好了。”柳玲珑人虽然单纯没什么心计,但毕竟是大家族的小姐,有些事情不是说她不去做就是不懂。慕容泠风这番举动,不过就是想要她亲自去抓药,如此看来,裴可儿上吊自杀的事情没那么简单。[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yeyexs.cc]

慕容泠风伸个懒腰,又向下人们交代了些事情,便也离开了。临走前她趁众人不注意,将桌子上的一套茶具顺走了。

小公子给云漠使了个眼色,云漠会意地点点头。

两人回到屋里,慕容泠风立刻把茶壶拿出来,里面的茶水已经被倒干净了只有一些残留的水渍。

云漠端着一盘子点心放到慕容泠风面前,让她先吃点垫垫胃口,忙了一晚上都没吃东西,这时间厨房也歇了,要想吃东西只怕得等到天亮了。他将一块点心塞到慕容泠风的嘴巴里,挑眉问道,“哪来的茶壶?”样子也不好看,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完全不像是矜贵的小公子平日里用的。

“从裴可儿的房间里拿的。”慕容泠风随口说道,她从药箱子里面拿出一瓶蒸馏水倒在茶壶里晃了晃,然后引流到试管中,再滴入试液,看到液体变了颜色,慕容泠风咧嘴露出了笑容,“果然。”

云漠坐到她身边,看着那颜色异常鲜艳的液体,“怎么回事,解释解释!”

慕容泠风拿了个塞子把试管口塞好,“是我错怪裴可儿了。她是罪有应得,不过却不是畏罪自杀。”

“你是说,有人要杀她灭口?”云漠其实早就猜到了这点,不过是和慕容泠风一样需要一个切实的证据来证明。

慕容泠风点点头,“我刚刚给裴可儿检查的时候就发现了,她虽然是窒息休克的症状,但是她窒息的时候血液流速非常慢,当然会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条就是当时她的人并不是清醒的。我在她的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只有这个茶壶不符合常理。”裴可儿三天前才刚刚受了伤,身体尚未恢复。连夫人吩咐下人去照顾她,她的水杯茶碗都是放在她床头的,只有这一套茶具是摆在圆桌上的。本来这也没什么,谁的桌子上没有套茶具啊?可是,慕容泠风发现的时候,这茶壶明明热得烫手,里面却一点水都没有,明显是有人拿去倒掉了,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若是还不能引起小公子的注意,那她这个慕容家未来的家主可真的是被养残了。

根据慕容泠风的推测,是有人先给裴可儿的水里下了迷药,让她昏睡,再把她挂到屋梁之上,让她在睡梦中死去的。不过这人不够精明,正是因为他先下了迷药,让裴可儿的身体机能整体变慢了,这才让裴可儿产生气厥的假死现象,留了她一命。否则,若是真的气绝身亡了,慕容泠风的本事再大也不能让一个死人活过来!

“其实仔细想想,这件事还真是疑点重重。看来要杀裴可儿的不是一个善于算计的人呢!”两个人的名字从慕容泠风的脑海里闪过,“你说是连霆呢还是连晟?”

云漠拿起茶碗笑了下,“很快应该就知道了吧。”

他这话刚说完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门外就传来了暗卫的声音,“王爷,人抓住了。”

“带进来。”

门被推开了,一个小丫鬟被推了进来,跪在慕容泠风脚下。暗卫也跟了进来,站在云漠面前毕恭毕敬地对他行礼,“王爷,您和王妃走后,下人们大多都离开了。此人主动揽下照顾裴可儿的任务,却在众人离开之后,预将此物灌进裴可儿的口中。”暗卫将一个小瓷瓶双手呈上。

小丫鬟见状想要夺回来,却被慕容泠风先一步拿到手中,她放在鼻下闻了闻,“呦,见血封喉啊!这么名贵的药材都弄来啦,还真是下了血本呢!”慕容泠风用一根手指挑起小丫鬟的下巴,看清楚了她的面容,果然是刚刚那个抢着要去给裴可儿抓药的。小公子不禁摇摇头,“真是没有一丁点的悬念呢!这么快就暴露自己了。顺便也把你的主人给暴露了。”

这话让小丫鬟瑟瑟发抖,她不敢想象事情败露后主人会怎样对待自己,只能咬紧牙关将所有的事情一并担下来。她和裴可儿不同,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家人握在主人的手中,她绝不能让他们出现意外,“这些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讨厌裴可儿,讨厌她趾高气昂地对待我们。她不过是个走投无路寄人篱下的孤女,凭什么就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可以随意地打骂我们?她就是个贱人!她简直是死不足惜!”

慕容泠风想了想点点头,“她是挺讨人厌的。不过,她活着只会比死了更痛苦,一个人过惯了奢侈的生活,如今却要被赶出连府,外面不会有人同情她,她最终只能成为两种人,要么是乞丐,要么是娼妓。我想这种结局应该更符合仇人的心意。你却在这个时候,横插一脚置她于死地。这不合理,你也做不到。”她拍了拍小丫鬟的胳膊,指了下窗边的盆栽,“去把那个给我搬过来。”

小丫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但也没敢多说什么,站起来跑到窗边。她双手托着花盆的两边,使劲力气想要将花盆搬起来,半天过去了花盆却纹丝未动,还好好地放在那里。

慕容泠风勾了勾嘴角,“你说裴可儿是你害死的,可你现在连个花盆都搬不起来,又是怎么将裴可儿这个成年人挂上房梁的呢?”

小丫鬟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候慕容泠风却给她提了个醒,“你是不是有帮手?”

“对对对,我还有个帮手!不是我一个人将裴可儿挂上去的!”小丫鬟此时已经慌了。

慕容泠风接着给她下套,“那人是连霆还是连晟。”

“是连……”小丫鬟顿了一下,“是连霆,是大少爷。裴可儿和大少爷的关系也不好,她坏了大少爷的买卖,还羞辱过大少爷。所以……所以……大少爷才帮我的。不过,大少爷只是撞见了我在害裴可儿,帮我把她挂在了白绫上,其他的事情大少爷都没有参与的!”

慕容泠风摸着下巴,对手太弱她都不好意思打下去了,“你要不再组织组织语言?重新说一遍?来来来,我给你分析一下啊。你这话里漏洞太多!首先吧,裴可儿的院子在连府最北边的角上,四周都是你们这些丫鬟小厮们住的地方,和连府的正院差着不是一星半点儿的距离呢。你们大少爷住在东面靠近府门的院子里,离裴可儿的院子远着呢。你说他讨厌裴可儿,那么他为什么要走那么远的路穿过丫鬟小厮的住所,去找一个自己讨厌的人?难道吃饱了遛弯,结果这弯拐得太大了吗?”

小丫鬟低着头不敢多语。

“你说裴可儿羞辱过连霆。可据我所知,这两个人都是八面玲珑的人,恃强凌弱仗势欺人才是他们会做的事情。连霆再怎么说也是连府的主子,裴可儿不过是个外人,又怎么敢跟连家的大少爷起争执?”慕容泠风看到小丫鬟脸上的懊恼之色不禁摇摇头,还是太嫩,不适合干坏事,“当然,你若之前没有话说半句,我说不定也会去怀疑到连霆。不过,人的潜意识才是最正确的。”

小公子不再看她,转过头来和云漠交谈,“没想到连晟的心这般狠毒,之前还说要为裴可儿做主呢,才过了一天他就要杀了她。看来这位不管是的连家老爷子也不是一无是处。”她又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看着小丫鬟,“难道是连晟和裴可儿起了争执?裴可儿应该知道连晟不少秘密,若是要她为了留在连府而去威胁连晟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起码连霈中毒的这件事就和他二人有着直接的关系。“我说的对不对?”

小丫鬟哪里敢回答慕容泠风的问题。她只能低着头跪在地上,眼神中尽是绝望。

慕容泠风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不管是我猜出来的还是你告诉我的,连晟都不会轻易地放过你了。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或许我能够帮助你。当然,条件是你要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全部说给我听!”

小丫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扑过来抱住慕容泠风的双腿,眼泪哗啦哗啦地往下掉,“公子,公子求求您,救救我的家人吧!我的两个弟弟都还小,一个五岁一个还不到三岁呢!我家本就是个贫苦人家,两年前父母又双双过世,只剩下我们姐弟三人相依为命。他们打出生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现在却因为我要受这般的罪,这和他们无关啊!您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您,只求您能将我的弟弟救出来!”

云漠皱起眉头,“你是说连晟抓了你的弟弟以此来威胁你?”王爷这辈子最讨厌的莫过于大人的事情要把小孩子也牵扯到其中了。连晟这下子算是触及了南宫云漠的底线了。王爷一挥手,“留两个暗卫在裴可儿身边,其他的人立刻出去,务必将那两个小男孩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是,王爷。”暗卫退下。

小丫鬟擦擦眼泪,将她所知道的一股脑全都告诉了慕容泠风,“我听到的不多,只知道裴小姐说了一句什么河堤,老爷便急了,还动手打了裴小姐。裴小姐说她手里还握着许多老爷的秘密,她威胁老爷说什么若是不想让上头知道,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之类的。不过,公子您有一点猜错了,那茶壶里的迷药并不是老爷放的。老爷也是在裴小姐昏睡过去后才发现茶壶里的迷药的!然后吩咐我把里面的水倒掉,再把裴小姐伪装成自杀的。那茶壶里的迷药是谁下的,我就真的不清楚了!”

慕容泠风听后和云漠对视了一眼,看来想要裴可儿命的不止连晟一人!(未完待续。)

第121章 从一而终

慕容泠风一开始并没有多注意裴可儿这个人,她对于小公子而言,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女人,这种不自爱的女人压根就入不了小公子的眼。[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女人还真没那么简单。

这么多人想杀她大概只有一种可能——她知道的太多了。

如果连晟算一个,那么另外一个人是谁?连霆吗?

不过,慕容泠风总觉得连府的三位少爷中最像连晟的就是这位大少爷连霆了。两人一样的野心勃勃却也是一样的没心眼,像这种高明的借刀杀人的戏码,可不是他们那榆木脑袋能够想得出来的。

如此说来,连府中还能剩下谁?连霈?连夫人?

这两人确实有杀人动机。裴可儿的存在,对于连家而言就是个耻辱,无论怎样处理她,最后都会落人口实,连家在众人面前永远留有这样一个笑柄。若她在这个时候死了,连家为她风光大葬,这样既能解决裴可儿的存在,又能显示出连家的以德报怨,岂不是两全其美?可是,这二人都是心高气傲之人,会为了这么一个小蝼蚁脏了自己的手吗?

其实还有一个人也在慕容泠风的嫌疑人名单里——连霂。他看似与这件事情完全扯不上关系,可是,慕容泠风潜意识里就是觉得连霂不像个好人,起码他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与世无争”。

“别忘了,那茶壶里只是普通的迷药,药不死人的。也许,下药之人并没有想要毒死裴可儿。”见慕容泠风陷入死胡同里出不来了,云漠开口提醒道。

慕容泠风一拍脑门,对呀,她怎么没想到这点!下药的人只是想让裴可儿昏睡过去,并没有置她于死地,只是被连晟撞了个正着,才会发生之后那些事情。

慕容泠豁然开朗,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要不她不惜花掉十万两黄金也要救回裴可儿。搞了半天,这里面还有她的手笔!”

说曹操曹操到,慕容泠风刚想起柳玲珑来,后者便急火火地推门跑了进来。“慕容,药已经给裴可儿喂下去了,她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呀?”

慕容泠风勾勾手指让她靠近自己,伸手一把揪住她的耳朵,凑到她耳边喊道,“谁跟你说那是给她喝的了?那药剂明明是要烧成水让她泡澡用的!”

柳玲珑让她喊懵了,咬着嘴唇一脸无辜地看着她,“那……那怎么办?”怎么不早说,她还是拿着竹筒一口一口地喂给裴可儿的呢!

“喝都已经喝了,还能怎么办?”慕容泠风无所谓地说道,“就这样吧,估计效果应该也差不多。”反正那药里也没有什么伤脾胃的东西。小公子稍稍向后仰,坐直了上下打量着柳玲珑,“不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跟我说呀?”

柳玲珑睁的了眼睛,不自然地摸摸后脑勺,“有有有……有吗?”她后退几步伺机想要逃走,“我刚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柳玲珑转身就要跑,房门却在这个时候全部关上,慕容泠风瞬间出现在门前,微笑着瞧她,“说吧,你为什么要给裴可儿下迷药?”

柳玲珑见无处可逃,只能乖乖坐下接受审问,“我那日听到连霂和连夫人在说裴可儿的事情。夜夜小说网mht.la连夫人说若是裴可儿能够自己消失就好了,这样连家也不用跟着丢脸了。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想下药杀了她?”慕容泠风帮她接上后半句。

“没有,没有,没有!”柳玲珑连忙摆手,“我怎么会杀了她,人命重于一切,这是我娘从小教育我的。我是绝对不会草菅人命的!我就是……就是想把她迷晕了,然后派人送她到一个新的地方安顿好。这样她可以无忧无虑地开启一段新的生活,连家也不会因此而蒙羞,那不是皆大欢喜了吗?”

慕容泠风点点头,确实是个好主意,“你可以直接告诉她,和她商量啊,为什么非要下迷药呢?”

柳玲珑叹了口气,“拜托,小少爷,我们可是情敌关系!她之前还要杀了我呢!你觉得她会安静地听我说话,还是会心平气和地接受我的提议?我可没那个闲工夫一遍一遍地去说服她。这种时候当然是要简单粗暴地解决了!”不过,她是真没想到会和连晟撞到一起,还让连晟起了歹心。所以,柳玲珑才会这般执着地让慕容泠风救裴可儿。裴可儿如果真的就这么死了,柳玲珑起码要负一半的责任。会不会被查出来先放在一边,起码她这辈子都不会心安了。

慕容泠风单手撑着脑袋歪着头看她。“你可真是根搅屎棍,怎么什么坏事都是你起的头?”

“喂喂喂,怎么说话的?我可没干过什么坏事!”柳玲珑打死不认。

慕容泠风翻了个白眼,“岳家寨这一堆糟心的事都是因你而起的好吗?要不是你之前用催眠术整人,对方怎么会借由这个岔口趁虚而入?若我猜得没错,这件事早晚会被揭发出来,成为打击海悦山庄的一记重击。哦,对了,现在还能顺带着捎上连家。”

柳玲珑立刻泄了气,“我也是被人陷害当枪使了呀。”柳玲珑靠过来扯扯慕容泠风的衣袖,“那现在怎么办嘛。”

慕容泠风给她使了个眼色,让柳玲珑去求云漠。治病救人、斩妖除魔,小公子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不过要说到动心眼,她可是真的比不上从小就混在权谋圈子里的某王爷。

柳玲珑立刻领悟,溜溜地跑到王爷身边,讨好似的给他斟上一杯茶,“王爷,这事您怎么看?”

“我怎么看?”云漠冷笑一声,“我看这天都快亮了,你们难道不困吗?”

慕容泠风往外面望了一眼,果然东边已经染上了一片红光,太阳已经露出了一点头来了。没想到他们已经折腾了一晚上了。被云漠这么一说,慕容泠风确实感觉有点困了。

柳玲珑被小公子一脚踢了出去,有什么天大的事也等睡醒了再说吧!

慕容泠风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连裴可儿都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了,她才醒过来。她习惯性地摸了摸身边的床铺,并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胸膛。慕容泠风一下子清醒过来,四处看了看,没有在房间里找到云漠的身影。小公子一时间有些失落,平日里她醒来的时候,云漠都会在她身边,纵使是他早就醒了,也会抱着她一起躺在床上,享受安静的时光。她伸手在褥子上摸了一把,已经没有温度了,看来云漠离开很久了。慕容泠风盘腿坐在床榻上,托着腮帮子思考——云漠这是上哪儿去了?怎么都不跟她说一声?是有什么急事吗?

大概是有什么急事吧。慕容泠风觉得自己这想法靠谱,谁还没个三急嘛。说不定一会儿云漠就回来了。

可惜这次小公子还真是想错了。她在连府转悠了一天,也没见云漠回来,等到最后也都深了。小公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第二天,慕容泠风醒来的时候却是睡在床上的,身上的便服已经换成了睡衣,桌子上还摆着一碟水晶饼,只是身边的床榻已经没有温度了。

慕容泠风穿着里衣坐到桌边,拿起水晶饼咬了一口,看来云漠还是想着她的,可是去哪里怎么不和她说一声呢?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一连三日都是这样,云漠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小公子连根毛都没抓住。

慕容泠风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心神不宁的,她不时地看一眼院门,却始终没有看到她期盼的那个身影。

柳玲珑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捧着脸看她,“你要是真担心就出去找找呗!在这转来转去的有什么用?转得人眼晕!”

“我往哪里找他去呀!”提起这个慕容泠风更生气,她根本就不知道云漠去了哪里。

“你们在聊什么?怎么不进屋去?”连霈从外面回来了,他身上的毒已经全部清干净了,本来就年轻力壮,这点“小病小灾”他也没放在眼里,身体稍稍见好,就跑出去谈生意了。连夫人一边欣慰儿子的上进,一边又担忧他的身体。这一来二去的,就更想赶快把媳妇娶进家门了。家里有人等着,他也能想着回来歇歇啊。现在就是这样,无论多忙,他总是要回到家里来陪着柳玲珑吃午餐。

连霈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在等云漠,“王爷去看戏了,你们不知道吗?”

“看戏?”慕容泠风惊讶地看着连霈,“他去看戏了?百花园吗?”

“是啊,白老板请他去的。”连霈看着慕容泠风一脸的茫然,才发觉事情好像不太对,他是不是说的有点多?连霈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没有告诉你吗?”

“我都已经三天没见到他了!他什么时候告诉我了!他这三天都是去百花园看戏了?”慕容泠风气得喘大气,她一直担心着云漠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才会忙成这样,闹了半天就是出去看戏了!看戏不能带上她吗?还是说有她跟着碍事了?

连霈这个时候也不敢乱说话了,“呃……好像是的……王爷就是去听戏,没有别的的!”

慕容泠风瞬间瞪大了眼睛,“还有别的?”

连霈摆手,“没有,没有,我是说没有!”

“南宫云漠!”慕容泠风咬牙切齿地说道,转身便跑出了院子。

“喂,慕容,等等我啊!”柳玲珑见慕容泠风跑远了,连忙追上去。

连霈伸手想要拦她都没机会,只能叹了口气,吩咐下人把午膳端到连夫人的院子里,媳妇跑了就去陪陪娘亲吧。

儿子来陪吃午饭,做娘的当然高兴了。不过,连夫人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今天怎么有空来陪娘了?玲珑呢?你没跟她一块吃吗?”

“玲珑和小公子出去了,估计午饭时间回不来了。”连霈给母亲夹了一筷子鱼,“娘,这是您最爱吃的鲈鱼,早上刚来的,您尝尝,大厨今天做的不错呢。”

连夫人尝了一口,味道鲜美,确实不错,“难得你还记得娘喜欢吃鲈鱼。我以为,你只知道玲珑爱吃什么呢!”

连霈轻咳一声,“娘,您说哪儿去了!您在我心中和玲珑一样重要,都排在第一位,你们的喜好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呢!以后我和玲珑一起孝敬您,您不开心吗?”

“开心!”连夫人慈爱地拍拍连霈的手,“玲珑是个好姑娘,虽然小孩子气了点,但这么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陪在你身边,娘才是最放心的!不过……”连夫人突然板起脸来,“我可提醒你啊,对于爱情要从一而终,可千万不能像你爸爸那样,见一个爱一个。女人的心,可以软也可以硬。她可以为了你低到尘埃里,也可以把你埋在尘埃里。所以,既然决定爱了,就不要伤害她。”

连霈点点头,“娘,我知道的。这些年,我已经看了太多您的眼泪了,不会让玲珑的后半生也像您一样的。我会好好珍惜她的。”

连夫人终于笑了,“你知道娘的哭就好,玲珑这孩子,我很喜欢。你若是敢辜负了人家,我就把玲珑接回来当闺女样子,把你扫地出门。”连夫人掐着儿子的脸颊说道。

连霈赶紧求饶,“不敢不敢,母亲饶命啊!”

连家这边母慈子孝,慕容泠风那边却是水深火热了。

小公子怒气冲冲地跑到百花园,却扑了个空。园子里的小厮见她这般来势汹汹都不由自主地打起颤来,“您,您,您问白老,老板啊。他和王爷去北街的古,古玩城了。”

“他们还出去逛街了!”慕容泠风气得牙痒痒,马不停蹄地跑到北街。

柳玲珑跟在慕容泠风的身后为她打抱不平,“这白莺鹂也太不讲道义了?他明知道王爷是你的未婚夫,还勾引他,这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慕容泠风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柳玲珑,“你怎么知道云漠是我的未婚夫?”这事她应该没和任何人说过。

柳玲珑压低声音说道,“你俩都睡在一个床榻上了,不是未婚夫是什么?”

“那……那也只能说是我俩关系好啊!”慕容泠风也有些语无伦次,“我们就是睡觉,没干别的。”

柳玲珑咧嘴一笑,“干了也没关系!半年前就传出来圣王爷要迎娶慕容家的小公子做王妃了,所以你们在众人的眼中早就是天生一对了!”

半年前?那不是她刚刚认识云漠的时候,“可是我们……”

柳玲珑没等慕容泠风说完,一把将她拉到巷子里。

她二人躲在暗处,柳玲珑指指前方的玉器店门口,“你看,那是不是王爷和白莺鹂?”

慕容泠风望过去,只见云漠手里握着一个玉簪插到了白莺鹂的发髻上。白莺鹂抬手摸了下玉簪,身体微微前倾,从她们的角度看来就像是靠在了云漠的怀里。

慕容泠风紧紧地攥着衣角,“可恶!”(未完待续。)

第122章 跟踪?偶遇!

柳玲珑之前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当真的发生了,她也慌了。(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她死命地拽住慕容泠风,语无伦次地试图和她讲道理,“慕……慕……慕蓉,你先别激动,说不定是咱们看错了呢?”

“看错了?看错什么!”慕容泠风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对“奸夫****几乎要被气炸了。“你是说那个人不是南宫云漠,还是说他没有给白莺鹂戴发簪,没有抱他?”

“呃……”柳玲珑那脑子哪能答得上来,“说不定,是王爷有什么安排?这些天王爷有多宠你我可是都看在眼里了!你可别乱怀疑,最后伤害的可是你们之间的感情!”

慕容泠风一愣,云漠的为人她自然信得过。难道这里面真的有什么隐情?“云漠说得对,我们就不该在岳家寨久留!”反正现在连霈的毒也清干净了,一会儿找到云漠她就拽着人离开!这里她真是一秒也不想待了!

慕容泠风打定主意转身冲出了巷子,她四处看看,“人呢。”

“走了呗!难不成他们还会站在那里等着你去抓奸?”柳玲珑撇着嘴说道。她随意地往左边看了眼,突然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一下子窜到了慕容泠风的身后。还顺带着又把小公子拉到了暗处。

慕容泠风让她这一惊一乍搞得糊里糊涂,“你干什么呀?”

柳玲珑探出一点头来偷偷指着一个很清秀的男生说道,“湘瑜姐!”

“就是你那个种红绾花的湘瑜姐?”慕容泠风也和柳玲珑一样偷偷摸摸地瞧着那人,“可这不是个男人吗?”

柳玲珑忍不住翻白眼,“你以为所有人女扮男装都这么不走心,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啊?”柳玲珑扯扯她的衣角,“话说你穿男装女装都一个意思,还何必这么麻烦呢?”

“你管我!”慕容泠风拍开柳玲珑的手,“再说了,我这不是男装,是慕容家少主服。慕容家历代少主都这么穿的!”

柳玲珑抬手弹了下慕容泠风的额头,“也戴着这个残影面具?不能够吧!我记得慕容家主可有着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称号。”

慕容泠风挑眉,“那不是南楚九王爷的吗?”

“他俩美的不是一个类型的。众说纷纭,并列第一吧!”柳玲珑瞧了她一眼,八卦地问道,“这俩人你是不是都见过?你觉得谁能赢?”

慕容泠风把她那张笑得傻兮兮的脸推开,“我没见过九王爷,比较不了。不过,要论好看,谁能比得上我娘亲?”

“拜托,璃郡主是女人好不好!哪能这么比呀!”柳玲珑这么说着,却也忍不住好奇,“璃郡主真的有传闻中那么好看?”

“有过之而无不及。”慕容泠风伸出四根手指,“四个字,惊为天人。”

柳玲珑仰头幻想着璃郡主的美貌,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慕容泠风看看外面的街道,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咱们是不是跑题了?”

“是啊。”柳玲珑的思路也被拽了回来,她四处张望,“咦,湘瑜姐呢?”

“走了呗,难道她还站在那里等你去抓她呀?”慕容泠风用她的话回敬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柳玲珑跑出去,“那怎么办啊!王爷跟丢了,湘瑜姐也跟丢了!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呀?难不成打道回府?”

慕容泠风上前两步弯腰捡起一片海棠花瓣,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回头看向柳玲珑,“这个时候还开着海棠花的也只有海悦山庄了吧?”

“是啊,海悦山庄一年四季能开三季的海棠花呢!特别漂亮,有机会我带你们去看看,你们绝对去了就不想走了!”柳玲珑笑着说道。

慕容泠风把那片花瓣放在她的手心里,抬头瞧了眼她们右手边的酒楼,若有所思,“话说,咱们好像还没吃午饭呢。你饿不饿我请你吃饭啊!”

“这么好?”柳玲珑总觉得不太可信呢?“你请我?”

慕容泠风点点头,“不过我没带钱,钱都在云漠漠那里呢。”

柳玲珑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怎么会那么好心请我吃饭?”她倒是也没有多生气,挽着慕容泠风的手臂往里面走,“不过没关系,这点饭钱本大小姐还是付得起的!走吧,我请你!”

两人笑着走进酒楼,一个男人从里面出来,与她们擦肩而过,慕容泠风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飘过去,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巧那人也回过头来看她,朝她笑了下便走远了。

慕容泠风站在原地探头望了一会儿,觉得很奇怪,这人认识她吗?还是他们真的在哪里见过?

“看什么呢,慕容?”柳玲珑见她不走了,只得停下来和她一起远望过去。

慕容泠风扯扯柳玲珑的衣袖,“你认不认识那个穿着棕黄色锦袍的人吗?”

柳玲珑踮着脚看过去,“那不是司徒行嘛。你不认识他?”柳玲珑问完了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没水准了,慕容泠风除了她家王爷还认识谁?“他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二人进到酒楼里,柳玲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二楼楼梯边上的岳湘瑜,柳玲珑转身就要出去。慕容泠风一把抓住她,“你去哪儿?”

柳玲珑偷偷指指楼上,“湘瑜姐在那呢!”

“咱们不就是来找她的吗?”要不是推测岳湘瑜有可能进了这家酒楼,小公子才不会进来呢!

“对呀,可是我们是在跟踪她呀!不能被她发现了!”柳玲珑急切地说道。

“是吗?”慕容泠风挑眉,“我以为我们只是偶遇呢。”

柳玲珑猛然醒悟,是啊,她们又不是来跟踪岳湘瑜的,可不就是偶遇上了嘛。“对呀,我们怕什么。这样畏畏缩缩的,更奇怪。走,咱们跟湘瑜姐打个招呼去!”

两人上了二楼,直奔着岳湘瑜而去。

岳湘瑜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她们,一门心思都放在她手中的盒子上了,低着头摆弄盒子里的几个小瓶子。

柳玲珑突然蹦过去,“湘瑜姐!”

岳湘瑜被吓了一惊,立刻合上了盖子,瞪着大眼睛看着她们,“玲……玲珑啊,你怎么会在这儿?”

柳玲珑满脸的无辜,“我陪慕容来北街逛逛,她想买把扇子。”这是她们刚刚商量好的。

岳湘瑜看了眼已经在她对面坐下来的慕容泠风,小公子单手撑着腮帮子,若无其事地看着下边人来人往,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岳湘瑜试探着问道,“这位就是小公子?”她稍稍侧头,“幸会。”

慕容泠风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根本就不搭理她。

岳湘瑜不动声色地将盒子收起来,热络地招呼柳玲珑坐下,“咱们姐妹还真是有缘呢,出来逛个街都能碰上!”岳湘瑜说她没约别人,不如就三人一起吃顿午餐好了。

吃饭间,岳湘瑜问起柳玲珑最近跑到哪里去了,怎么都不回海悦山庄了?“你这好几天没回来,父亲和二叔都急坏了。你说你这小丫头跑到哪里疯去了,怎么都不着家了!”

“哪有!”柳玲珑殷勤地给慕容泠风夹了一筷子虾仁,“我这不是陪着小公子尽尽地主之谊嘛!”

岳湘瑜的注意力早就放在慕容泠风的身上了,只是一直扯不上话题。这回柳玲珑自己提了出来,岳湘瑜便往这上面引,“玲珑,你还真是好大的面子啊,居然还和小公子是朋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

“我们是……”柳玲珑犹豫了,她们是因为“采花贼”的事才不打不相识的,可这话怎么能告诉岳湘瑜呢。

“聂雨。”

柳玲珑和岳湘瑜皆是一愣,都看向慕容泠风,“小公子刚刚在说什么?”

慕容泠风扭过头来,终于拿正眼看岳湘瑜了,“我们共同的朋友。”

柳玲珑这时候脑袋转得飞快,“对对对,我们是通过聂雨认识的!”

柳家和聂家同为炎辉城的大家族,柳玲珑和聂雨更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这事岳湘瑜也知道,若要说她们是通过聂雨认识的,谁都不会怀疑。柳玲珑拍拍自己的脑袋,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呢?不懂,她根本就不知道慕容泠风也认识聂雨。

岳湘瑜微微点头,“聂雨,是那位聂家大小姐吧?”她随父亲去炎辉城看姑姑的时候去聂家拜访过一次,那位捏大小姐她也是见过的。岳湘瑜笑着摇摇头,“那位大小姐可不是好相与的。”他们到聂家,聂雨只是远远地望了他们一眼,连招呼都没打。后来又差丫鬟叫走了柳玲珑,到她的闺房里聊天,将海悦山庄的人晾在了大堂里,分明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幸得聂家还有几个懂事的人呢,这才没让两方人都尴尬。

“大概,我们都是不好相与的才互相吸引吧。”慕容泠风随口说道,又扭过头去看外面热闹的街市了。不知是街市上真的有什么吸引她,还是单纯的不想和岳湘瑜有交集。

柳玲珑私底下拽拽慕容泠风的衣袖,她虽然从看清楚岳湘瑜的那一刻就已经对这个人厌恶到了极致,可是怎么说这也是她们的一个突破口,能不能找出岳家寨这些事情的真相就看这一回了。

岳湘瑜一颗七窍玲珑心,自然是看得出慕容泠风对她的态度。慕容泠风说她和聂雨是一类人,这其实是在说岳湘瑜和他们不是一类的。聂雨和柳玲珑一样都是大家族的嫡女,慕容泠风更是一出生就被认定为慕容世家的唯一继承人,这样的高度又怎么能是岳湘瑜这样一个不得宠的庶女所能攀望的?她们不屑于与她做朋友,这点认知让岳湘瑜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然而,她的面子上还得强颜欢笑,“小公子到访,湘瑜却没能尽地主之谊,实在该罚,这酒我先干为敬!”岳湘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慕容泠风懒懒地靠在椅子上,连看都不看岳湘瑜一眼,“玲珑,你没说过我不能喝酒吗?”

柳玲珑满脸疑惑地看着慕容泠风,“你什么时候不能喝酒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不就在院子里和王爷对饮呢嘛?

“云漠漠说过,他不在的时候不准我喝酒!”难得小公子这么听话一回。

岳湘瑜只得放下酒杯,改为茶水,“既然小公子不能喝酒,那湘瑜就主随客便也饮茶好了。小公子说得是,这大白天的,我们又都是女孩子,喝醉了不好。”

“都什么时辰了?喝了茶晚上还睡吗?”慕容泠风又别扭上了。

这话说得柳玲珑都想抽她,谁天天晚上喝茶还睡得雷打不醒的?这时候她倒计较起来了。

慕容泠风弄得岳湘瑜下不来台。岳湘瑜知道这个时候若是再服软反倒会被她们这种“人上人”看不起,不如就硬气一些。她开门见山地问道,“小公子是对湘瑜有什么意见吗?”

“是啊。”谁都没想到,慕容泠风就这么轻易地认了下来。

岳湘瑜的脸色越发地不好看了,“不知道湘瑜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小公子,惹得小公子生气了?”

慕容泠风终于肯看着她说话了,“这么两面三刀的,一天要演好几场戏不累吗?”慕容泠风注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很轻。

岳湘瑜的心底莫名地泛起一丝恐惧,“小公子在说什么,湘瑜听不懂。”

慕容泠风撑着桌子慢慢地站起来,一点一点地靠近她,“难道玲珑的事不是你指使的?难道林子里的红绾花与你无关?你做了这么多年,却还能假惺惺地坐在这里和玲珑姐妹相称。岳小姐还真是好演技啊!”

柳玲珑心头一紧,“慕容,你在说什么?”这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岳湘瑜看着她们眼中露出慌张的神色,“你们都知道了?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柳玲珑扶额,果然还是打草惊蛇了!这位小公子还真是藏不住话,就不能忍一忍吗?要套话也得有个策略啊!“其实我们……”

“你无须知道!你只要告诉我,我想知道的就好了。”慕容泠风的手抚上岳湘瑜的脸颊,“现在,告诉我,这附近有你们的人吗?”(未完待续。)

第123章 抓奸成双

慕容泠风没有讲究任何策略,直截了当地问道了岳湘瑜头上,毫无保留。[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这边柳玲珑急得要坐不住了,那边岳湘瑜的状况却有些不对劲。

慕容泠风抚着她的脸颊问她这附近是否有人盯着她们,岳湘瑜神色有些发愣,手臂微微抬起,慕容泠风不动声色地按下她的手,“不用指的,你告诉我就好。这里有几个是你们的人?”

“三个。”岳湘瑜面无表情地说道。

慕容泠风点点头,“都是谁?”

“左肩膀上搭着毛巾的店小二,楼下靠门那桌穿黑色长袍独饮的男人,还有相隔两桌的一家三口。”岳湘瑜的语调平稳听不错一点波澜。

慕容泠风拍了一下柳玲珑的脑袋,没让她随意张望。敌人在哪里,她们知道了就行,没必要暴露。“你来邀请我们去河边转转,赏赏花,培养培养感情。”她又掐了一把岳湘瑜的脸颊,“别像个木偶娃娃似的,拿出你的演技来,自然一点。”说完,便又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了,恢复了一脸冷漠的表情。

岳湘瑜眨了下眼睛,似乎真的自然了些,她笑着朝慕容泠风和柳玲珑问道,“玲珑,小公子,你们一会儿若是没有事情,不如一起去河边转转吧。那边柳绿花红的,景色很漂亮,我想小公子一定会喜欢的!”

柳玲珑被她们俩这状态弄得一头雾水,不过这是慕容泠风提议的,那也只有答应了。岳湘瑜招来店小二结了账,热情地带着二人离开了酒楼。

出了酒楼,慕容泠风拍拍岳湘瑜的肩膀,“走小道。”

岳湘瑜果然溜溜达达地把她们带进了小巷子里面。

慕容泠风把木盒子当着岳湘瑜的面丢给柳玲珑,“你湘瑜姐丢三落四的,刚刚就差点忘在酒楼了,你帮她收着吧。”

岳湘瑜对此居然没有反对,就好像没看到似的。

这个时候,柳玲珑要是再看不出什么来,就白学这么多年的催眠术了,她凑到慕容泠风耳边压低声音问道,“湘瑜姐被你催眠了?”

“算是吧?”慕容泠风轻描淡写地回答。

柳玲珑倒抽了一口气,她一直在旁边看着,却一点都没发觉。要知道,岳湘瑜的催眠术可在柳玲珑之上,尽得海悦山庄庄主的真传,“你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没发现?”

慕容泠风微笑着转头看向她,“你要知道吗?”

她的笑容让柳玲珑不寒而栗,赶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慕容泠风的催眠术她已经领教过一次了,只是,这回的似乎更加厉害了。

慕容泠风看出她在想些什么,“这才是真正的催眠术,海悦山庄的那个不过是皮毛而已。真正的催眠术是可以杀人于无形的,不是只会让人在心里上产生阴影的!”

柳玲珑看着岳湘瑜的状态,确实神奇,她凑近慕容泠风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没等她开口,慕容泠风就别过脸去,“催眠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成的,而且需要很强的天赋。海悦山庄那些培养精神力的理论都是胡扯!”

柳玲珑指着自己的鼻子试探着问道,“那你看我有天赋吗?”

“有也没用!”慕容泠风傲气地一仰头,“我不会收你当徒弟的!”

柳玲珑不高兴地撅起嘴巴,“为什么呀?我这个徒弟很乖的!绝对是二十四孝好徒弟!”

慕容泠风撇嘴,说实在的,柳玲珑还真是棵好苗子,若是能得到好的指点,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不过,“我没时间!一会儿找到云漠,我们就要离开了!”

“不是吧!”柳玲珑撞了下慕容泠风的肩膀,“你还真生气了?别这么不信任你家男人,说不定王爷真的有难言之隐呢!”

“他有什么也不能抱别人!”慕容泠风怎么会没想到云漠可能是在施行什么计划,不过这是原则性问题,什么计划也不好使!小公子的独占欲非常强,她看中的东西,别人碰都不能碰一下,更何况是她选中的男人了!

柳玲珑知道多说无益,没再继续这个话题。(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岳湘瑜带着她们从小道穿出来,这下子跟在她们后面的尾巴更多了。此时也不方便问些什么,三人就只当是平常的聊天。岳湘瑜走在最前面,就像是个导游一般,给她俩介绍一些风景,除此之外再不会多说什么。柳玲珑看着这一幕兴趣满满的,此时的岳湘瑜就是个提线木偶,慕容泠风下什么命定她都会遵从,柳玲珑却不得不忍着好奇心,不敢多问。

话题不知道怎么扯到了聂雨身上,“没想到你还认得聂雨。这点湘瑜姐可没说错,聂大小姐确实不好相处呢!”

“是吗?我觉得小雨的性格还可以,而且一般都是她被我气得欲哭无泪。”提到了好友,慕容泠风终于露出了笑模样,“怎么?她没跟你提起过我吗?我可是在她口中听到过你。”不然,她也不会一听到“柳玲珑”这个名字,就清楚了她的身份。

柳玲珑不相信,“聂大小姐还能想起我来?她不是三句话不离她们家风儿嘛。”柳玲珑突然愣了一下,“风儿……”她慢慢地扭过头来看向慕容泠风,指着她大叫道,“风儿!”

慕容泠风双手背在身后,严肃地看着她,“风儿不是谁都能叫的,你还是称呼我为慕容吧。”

柳玲珑不禁暗地里撇嘴,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还那么多事儿,小气鬼。

三人走在河岸上,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来人啊!快来人啊!孩子掉下去了!”

柳玲珑跑到河边一瞧,果然有个小男孩在水中挣扎,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她想也没想,立刻就跳进了河里。到了河里,柳玲珑才记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我不会游泳啊!”

这下子可好,本来一个掉水里的,现在成两个了。

慕容泠风扶额,真是应了她那句话,这位柳大小姐就是个搅屎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这个时候日头正大,大家都在家里眯着不乐意出来,河边上的人并不多。刚刚叫喊的妇女大概也不会游泳,跑远了去找人去了。

小公子没办法,只得脱了外袍跳下去先把柳玲珑带上岸,又钻进河里去寻找小男孩。慕容泠风到了水下才发现,悦来河非常深,下面一片漆黑深不见底。而且,河面上看似风平浪静的,但河底却暗潮汹涌,像是有一个大漩涡,河水都往那个漩涡处流去。

慕容泠风召唤出光元素,微微照亮前路。这四周都没有小男孩的身影,小公子推测他应该是被卷到漩涡里面去了。她朝着漩涡的方向游过去,近了才发现,原来是河底被挖开了一个洞,这个洞大概只能允许两个成年人进入。

由光元素指引着,慕容泠风顺着水流钻进洞里,她游过不短的一段距离,视野才逐渐地开阔起来。慕容泠风一眼便瞧见了浮在水中的小男孩。此时,男孩闭着眼牙关紧咬,看起来也就窒息休克了。她抱着孩子奋力向上游,终于露出了水面。

慕容泠风没工夫看这周围的环境,只想着先把孩子救上岸。男孩呛水太多,早就死过去了,身体都僵直了。慕容泠风一边给他做心肺复苏,一边将他肚子里的水压出来。直到小男孩咳嗽了一声,她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她摸摸小男孩的脖颈,已经有了脉搏,这样就没什么大碍了。

慕容泠风站起来,看看四周的景色。这里似乎是个谷底周围都被山脉包围着。他们刚刚游出来的地方是一个人工挖凿的水潭,水潭附近种着一圈桃树,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小公子想了想,岳家寨似乎只有一面有山,但具体是东南西北她是绝对分不清的。不过这也不会是小公子需要操心的事情。她的路痴属性,慕容家是人尽皆知。家里人怕她走丢了可是给她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呢。她身边的这几只宠物就都是认路的高手。

慕容泠风从海之灵里面摸出一个小药瓶,拔开塞子放到水潭边的石头上,一股不易察觉的幽香从瓶子里面散发出来,慢慢飘向远方。

下面只要耐心地等待小黑和小白来就好了。

慕容泠风觉得水潭出现在这里很是奇怪,不过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悦来河中的鱼少了大半,水位也下降了不少,大概都是被移到了这里。

这么说,这水潭也是最近才挖好的,可看着周围的环境,不像呢。慕容泠风有心去周围走走,一探究竟,可是总不能把小男孩一个人放在这里吧?

她思索了片刻,用灵力在小男孩的周围画了一个圈圈,将他围了起来。只要男孩不自己醒过来走出保护圈,没有人能进得来小公子设下的结界。慕容泠风又敲了下药瓶地下的石头,留下一丝神识给两只蝴蝶――【我在这附近转转,你们就在这里等我,替我看好这个小家伙。】

殊不知得到神识的两只蝴蝶立马就吓傻了。转转?那还转得回来吗?最终两只蝴蝶打成一致观点,小白留守,小黑出去找人。这才把已经转迷糊的小公子带了回来。

被小黑带回来的慕容泠风脸色惨白,不知道她刚刚是看到了什么。小白扇扇翅膀问小黑,小黑也不知道,它找到慕容泠风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这副样子的了。两只蝴蝶没有办法了,只能用小触角碰碰她的鼻子,试图叫醒她。

慕容泠风看了眼小白,深吸一口气,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她没有说什么,背起小男孩跟着小白除了山谷。

这地方早就出了岳家寨。进山谷的路十分隐秘,若不是有小黑小白在,一般人是绝对找不到这里的。

小白带着她转了几个弯,居然直接到了岳家寨的主城里面。

“这地方……”慕容泠风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微笑,“怪不得要选在这里呢!”慕容泠风回头招呼小蝴蝶,“小白,带路,去河边。”不知道柳玲珑和小男孩的母亲要急成什么样子了。

她猜得没错,河岸上早就围满了人,大伙都焦急地看着河面。几个水性好的人腰上系了绳子,被岸上的人拉着,潜到河里找人。不过他们没有慕容泠风那功力可以在水底换气,因此也下不去太深,并没有发现河底的洞。

柳玲珑趴在河边心急如焚,懊恼自己怎么就不会游泳呢!慕容泠风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往哪儿找个一模一样的小公子赔给王爷,赔给慕容家啊?“唉,想我柳玲珑多少次大难不死,以为必有后福。原来都是为了今天这特大号灾难准备的呀!我把命赔给他们,估计人家都不会收!慕容啊慕容,你为什么要跳下去呢?我真是要被你害惨了!”

“小爷怎么害你了?把你救上来难道还救错了?”慕容泠风抬脚搭在柳玲珑的屁股上,“要不,你还是回河里待着吧。”她脚上微微用力,作势要将柳玲珑踹回河里。

柳玲珑怔怔地回过头来,看着慕容泠风愣了半晌。

“怎么,这么会儿就不认识小爷了?”慕容泠风笑骂道

柳玲珑这才回过神来,跳起来扑到慕容泠风的身上,“慕容!”

慕容泠风背上还有个昏睡的孩子,哪经得起柳玲珑这一下,幸亏有人在后面扶了一把,她们才没摔倒。

小男孩的母亲也跑了过来,抱着儿子就不撒手,怕孩子再丢了。

“他没什么事,就是受到惊吓昏过去了,估计晚上就能醒。”慕容泠风又交代了几句,“别的倒没什么,不过一场感冒大概是避免不了的了。”慕容泠风给妇人留了连府的地址,若是孩子真出现什么问题了,可以抱过去让她瞧瞧。

妇人千恩万谢,抱着孩子回家了。

河边的人也都散了。

慕容泠风情绪不是很高,也没心情再去审问岳湘瑜了。她给了岳湘瑜一份记忆,解除了她的催眠术,不过,更深的催眠术早就植入到了岳湘瑜的脑子里。她将会是小公子的一枚棋子,却不自知。

柳玲珑陪着慕容泠风往回走,见小公子心不在焉的,忍不住问道,“还想着王爷的事呢?”

慕容泠风摇摇头,“他愿意怎么样,随他去吧。小爷现在没工夫管他!”

柳玲珑被她这话惊得长大了嘴巴,“不是吧,你这是要放弃王爷了?”

慕容泠风瞥她一眼,“我赶他他都不会走,好不好?”

柳玲珑摇摇头,也就小公子能有这般的自信,把圣王爷吃得死死的。连霈说得对,他们俩还真是天生一对。

慕容泠风无意中看到一个人影,那人她虽然不熟悉,不过他袖子里露出的东西让小公子为之一振。她没理会柳玲珑在旁边喃喃自语,悄悄跟了上去。

柳玲珑看了看,跟在慕容泠风的身后,和她一起躲到了巷子里,她扯扯小公子的衣袖轻声问道,“慕容,你看到谁了?不会是司徒行吧?”

这一路过来,也就是一个司徒行是柳玲珑认识的。她看着司徒行走进酒楼,上了二楼的雅间,雅间开着窗户,从她们的角度正好能看清楚。一个出乎他们意料的人坐在窗边等待在司徒行的到来。

柳玲珑碰碰慕容泠风的胳膊,压低声音问,“那个是不是王爷和白莺鹂啊?”

小公子自然也看到了,刚刚还说不气呢,可这会儿知道他们俩居然还在一起,怒火又蹭蹭地网上冒。

柳玲珑在一旁也不知道是该安慰她让她冷静还是该支持她冲上去把王爷夺回来。柳玲珑自己本身就是个火爆脾气,她清楚得很,这事要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绝不会轻饶了那对狗男男!

不知司徒行说了什么,惹得白莺鹂笑开了花直接倒在了王爷的怀里,王爷非但没有将他推开,反而轻柔地搂住了他,似乎是怕他摔倒,放在他肩上的手便一直没有拿下来。

柳玲珑这个时候什么也顾不了了,她只能拼了命地抱住濒临暴走边缘的小公子,“慕容,你冷静,冷静啊!咱们这么冲上去,说不定会坏了王爷的事。王爷都已经牺牲了这么多了!你不能让他前功尽弃啊!”

“牺牲?”慕容泠风咬牙切齿,“哪里是牺牲?美酒在手,美人在怀!我看他享受的很嘛!”

“不不不,王爷他不会的!不会的!”这话柳玲珑自己说了都不信。

偏偏这个时候,酒楼雅间里又出了幺蛾子。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白莺鹂居然喝下了一杯酒,不过他并没有咽下去,而是含着酒水一点一点地靠近王爷。他双手抚上王爷的脸,王爷并没有躲开,而是面带微笑,似乎很期待他接下来的举动。

没有任何意外,白莺鹂的唇贴在了王爷的唇瓣上,把自己口中的那口酒渡给了他。

藏在暗巷里的慕容泠风仿佛遭遇了晴天霹雳一般,腿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这个时候,柳玲珑再也不能违背本心劝她冷静了。“慕容,咱们上去问个清楚!他南宫云漠若敢负你,我柳玲珑决不答应!你放心,柳家的实力虽然比不上南楚,但好歹也在九城之中,搅他个不得安宁!”

柳玲珑说得对,忍气吞声本就不是小公子的风格,她怒急,气势汹汹地就要冲上去。不过,慕容泠风上去可不是去听云漠解释的,她也不想弄清楚什么,这样的举动触及了小公子的底线,无论是因为什么,她都不能容忍自己的男人被别人碰过。云漠对她来说已经不干净了。她打定主意先扇云漠两巴掌,算是他们之间恩断义绝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再见就是路人!

然而,她还没走出巷子,就被身后的人拽了回来。(未完待续。)

第124章 真假王爷

白莺鹂嘴对嘴亲了云漠,两人甚至还喝了同一口酒,这一切的举动摧毁了小公子最后的底线,她忍无可忍,想要和云漠恩断义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就在她下定决心的时候,却被从身后拽住了。

那人一使劲将慕容泠风拉到怀里抱着她重新退回到阴影里。

慕容泠风的脑袋“翁”的一下一片空白,这熟悉的冷香,熟悉的触觉,熟悉的怀抱都是怎么一回事?小公子聪明了一天的脑袋这个时候又宣布罢工了。

只听头顶上有人轻笑,“你居然认错了你的男人,该打!”

柳玲珑看看这边相拥的两人又看看对面酒楼雅间上的三人,“怎么……怎么有两个王爷?”

慕容泠风挣开云漠的怀抱后退一步,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云漠,在众人始料未及的时候抬手扇了云漠一巴掌,直接把王爷给打蒙了。

“风儿,你干什么?”云漠捂着脸问道。

慕容泠风没回答他,而是扑上去急切地亲吻着云漠。起先云漠还有些发蒙,不过很快他就清醒了过来,反客为主将慕容泠风反压在墙上,攻城略地。

柳玲珑自觉地背过身去非礼勿视。

一吻过后,慕容泠风有气无力地靠在云漠怀里,双手抓着他的衣襟,不禁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又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呢!

云漠看着在自己怀里装鸵鸟的小家伙,宠溺地笑了下。他抬手打了个响指,一个白影落到暗巷里,稍稍欠身给云漠行礼,“王爷!”

云漠朝左边指了一下,“跟柳小姐回连府去。”

“是,王爷。”那人毕恭毕敬地说道。

柳玲珑听到云漠提起自己的名字,纳闷地回过头来。一个同样穿着白衣,带着白玉面具的人款步向她走来,这人和慕容泠风起码有七分相似,不熟悉的人是绝对分不出来的。

慕容泠风扒着云漠的胳膊望过去,“你怎么还弄了个我出来?你想做什么?”

云漠抚摸着小公子的脸颊,“这几日不能与爱妃为伴,本王甚是想念呢。”他托着慕容泠风将她抱起来,慕容泠风赶紧搂住他的脖子,“本王思索了这么多天,还是打算把爱妃带在身边。也省得爱妃认错了人,让本王受这无妄之灾!”

慕容泠风知道他指的是刚刚打他的那巴掌,不过小公子是绝对不会道歉的!“什么无妄之灾?小爷打的就是你!”居然敢欺骗她,害得她那么伤心还差点丢脸,就打了一巴掌算便宜他了!别忘了,之前小公子的计划可是左右开弓,扇他两巴掌再说的!

“那夫人现在消气了吗?”云漠笑问道,显然也是没把她那巴掌放在心上。

慕容泠风得了便宜还卖乖,“当然没有!”

“看来为夫要好好哄一哄了!”云漠手上用力,将她扛在肩上,回头朝柳玲珑二人吩咐道,“她叫做千衣,是我的暗卫。柳小姐回到连府只当是什么也没发生过就好。自然点,别漏了陷!”说罢便带着慕容泠风纵身消失在夜幕中。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柳玲珑还没从这个替身游戏中醒过来,她总觉得今天的一切都太玄幻了。先是见识了慕容泠风神乎其神的催眠术,又看到了两个圣王爷,最后竟然还有两个小公子,而其中一个明显成为了她的同伴,要和她一起回连府继续演戏。“所以说,这两天在街市上和白莺鹂卿卿我我瞎晃荡的根本就不是圣王爷,是个假的?”

“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千衣抬眼瞧了下还在雅间里拥着白莺鹂和司徒行相谈甚欢的“圣王爷”,“不过,柳小姐,你真的分得清哪个是真的吗?”

柳玲珑摇摇头,连慕容泠风都没察觉到这里面的猫腻,她又怎么会看得出来,“不过,你和慕容要仔细看看,确实能分辨的出来。”

这人毕竟是个女孩子。慕容泠风虽然也是女生,但是她从小就被当成男孩子培养,行为举止多少带了些豪气,不是一般女孩子能模仿得来的。千衣和小公子,胜在身形相似,具体长相嘛,“我说了你别生气,其它地方我不知道,但是慕容的眼睛比你的漂亮,嘴巴好像也不太一样。”想想小公子的爹爹和娘亲都是什么人,就知道她虽然遮住半张脸,但样貌绝对不俗,这要不是有白玉面具挡着,千衣这扮相还真是不像呢。

“所以我才需要柳小姐替我掩饰一些。”千衣十分有礼貌地笑着说道。她才刚刚被云漠招来,对于慕容泠风不甚了解。只是远远地看了两天,自然比不上雅间里的千影从小便作为王爷的替身培养大。

柳玲珑本就豪气,“没问题,以后我罩着你!”柳玲珑拉着千衣往回走,“不过,你这脾气得改一改,慕容可没你这么懂礼貌。整天一副小爷第一,小爷无敌的臭屁样,狂傲自大还无理取闹。反正怎么娇蛮怎么来就对了!”

千衣一愣,很快便明白了柳玲珑的意思,“多谢柳小姐,千衣明白了。”可不是呗,慕容泠风是天下第一世家宠出来的小公子,不说说一不二,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半年又被王爷疼宠着,比之慕容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直居于人上的小公子,怎么会对这些人低头呢?

柳玲珑摇摇头,“这话说得就是不明白。”

千衣掩嘴笑了下,“那就请玲珑拭目以待吧!”

云漠扛着慕容泠风直接出来岳家寨,来到郊外的一片树林里,他在林子里转了许久才终于停下来,把她放下来。

慕容泠风捂着肚子靠在云漠怀里,“得亏了小爷没吃东西,这隔夜饭都快让你颠出来了!你就不能背着我走啊?”

云漠抱着她给她揉肚子,“刚刚顺手,怎么忘了你身体不适,没颠坏我儿子吧?”

慕容泠风伸手掐他肚子,“你再胡说八道。”

云漠笑着低头,在她的唇上轻啄,“怎么能说是胡说八道呢?顶多是为夫的小心愿嘛。夫人真的要狠心的拒绝吗?”

“咳咳!”

两人身后传来轻咳声,慕容泠风吓得立刻转过身去。云漠眯着眼看向连霈,脸上挂着不满。

连霈赶忙讨饶,“我也没想打扰你们!不过,王爷,事情紧急,咱能先完成事业,再谈情说爱吗?”

云漠拉着慕容泠风往营寨处,边走边给她解释道,“这里是连霈的地盘,我们最近发现了一些事情,我又走不开,只得把千影叫来,一方面可以接近白莺鹂探探他们的底,另一方面我也能金蝉脱壳,出来查些事情。”

慕容泠风皱眉,“你们查到了什么?”

云漠笑了下,“野心!”

这算什么回答?

云漠掀开布帘,示意慕容泠风进去。小公子看了他一眼,钻进帐中,没想到里面坐着的都是熟人。

一胖一瘦两个老头正在拉扯一个灰头土脑的男人,听到门口有动静,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齐看过来。

那个灰头土脑的男人趁机挣脱老头的桎梏,像耗子一般飞快地蹿到慕容泠风的身后,抱着她的腿尽量缩小自己的体积。

慕容泠风看看两个傻愣愣的老头,又看看身后的耗子,脑袋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师叔,你怎么在这儿?”

没错,这个灰头土脑的男人正是慕容泠风的师叔毒医鼹鼠;而一胖一瘦两个老头就是从徐州府一直把燕殊拽在身边的青崖尊者和青峰尊者。

燕殊偷偷地伸手食指指了下俩老头,又飞快地缩回来,“他们带我来的!”

这时候青峰和青崖也反应过来了,乐呵呵地跑过来跟小公子打招呼,满嘴的拜年话,“几日不见,小公子又俊朗了!”

“是呢,个头也长了不上,都快赶上王爷了!”

“小公子这身行头真漂亮,超凡脱俗,潇洒飘逸。”

“小公子这面具也更好看了,是不是又白了些?”

“对的对的,还有这……”

慕容泠风被这俩老头吓得连连后退,回头问燕殊,“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他们想跟你学催眠术。”燕殊摸摸鼻子说道。这俩老头一知道慕容泠风会催眠术就跑来烦他,直到他清楚明白地告诉他们催眠术不是九殇谷的绝技,而是他们慕容家的,两个疯老头这才放过他。

燕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慕容泠风诉苦,他这小半年生活得太苦了,比被关押在菀娘塔里的三年还糟心。这俩老头成天骚扰他,没有一时一刻肯放过他的,“小泠风,我要跟你走,我不要待在这里了!”

慕容泠风被她师叔这受气小媳妇的样子逗乐了,“师叔你怎么不回夜霖城?师父天天盼着你能回去呢!”

燕殊撇嘴,他倒是想啊,可是这俩老头天天睡觉都跟着他!他若是再把他们带回九殇谷的大本营夜霖城去,这俩老头还不得疯了。不,他们现在就已经疯了!

云漠靠在营帐门口,无奈地看着他们——这就是他不想把慕容泠风带过来的原因,总觉得两个人刚过了没几天的幸福小日子,又被人打破了,从现在开始小公子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连霈忍不住打断他们,“咱们不管是认亲也好,诉苦也罢,能不能放到谈完正事之后?”

“什么正事?”慕容泠风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师叔,你还没告诉我呢,你们跑到岳家寨来做什么?”

燕殊见所有人都看向他,不好意思地又往慕容泠风身后缩了缩,“这件事说来话长……真的有点长,你让他们说吧!”

“小公子啊,是这么回事!”燕殊不喜欢大伙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的感觉,青峰青崖可不在乎,俩人你一言我一语,总算是让慕容泠风了解了个大概。

原来,当初燕殊在菀娘塔中研究出来的药物是两种,一种就是被用在泉西村村民身上的尸化水,而另一种虽然也被李秀娘拿走了,但是并没有见她用在哪里。“那个我给他起名叫呆壳水,中了那个药水的人会失去自己的思维记忆,只服从主人的命令。就算是主人让他自杀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不过那个我并没有完全成功,有几味重要的药材我弄不到!”燕殊小声地解释道。

慕容泠风低头看着师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师叔啊,你居然还没放弃?你就非得把自己弄得惨绝人寰才肯罢休吗?”她无奈地蹲下来和燕殊平视,“师叔,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追女孩子不是这么追的!你就算惨到奄奄一息了,她对你最多也就是同情,更何况你还自己找的!你就不能想用点正常的方式去追师父吗?”她从小就在九殇谷里看着燕殊各种花样作死来引起苏瑾灵的注意。她虽然同情燕殊,但是也会为师父打抱不平,被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纠缠了那么多年,这人要是正常点也行,问题他还不按常理出牌,惹出一堆麻烦要你解决。哪个女孩会爱上这种男人?慕容泠风下意识地看了眼云漠,幸好她家王爷还是正常的!

燕殊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到耗子洞里去。可慕容泠风说的也没错,这些事都是他“作”出来的,他的本意只是想要研究出一些药剂而已,没想到被奸人利用。

青崖拍拍燕殊的肩,让他别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这事错不在他,还是在那些利用药剂干坏事的人。“我们一路查一路找,最后寻到了岳家寨。李秀娘很可能把呆壳水给了岳家寨里的某个人。我们现在锁定了三个人连霂、司徒行和岳湘瑜。”

听到连霂的名字,连霈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他虽然一直知道二哥不会想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但是他也从来没将他往坏处想,更何况他为什么要怎么做?为名?为利?连霈下意识地否定,二哥本就将这些置之度外,若他真想要名利完全可以和他一起将连家做大,这岂不是更容易一些?

慕容泠风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

众人都看向她等着她说出什么重要的线索。

慕容泠风缓缓地站起来,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连霈。

连霈吞了吞口水,心里不停地打着鼓,难不成还真是他二哥做的?

“所以说,你早就知道云漠这几天不是和白莺鹂在一起的?”慕容泠风眯着眼睛问道,她的视线在云漠和连霈之间徘徊,“你们这是算计好了诓我呢!”(未完待续。)

第125章 魇藤噩梦

慕容泠风这一惊一乍的,他们本以为是有了什么线索,没想到是兴师问罪来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连霈立刻撇清关系,“这都是王爷让我说的,可不是我自己的主张!冤有头债有主,小公子您这边请!”

慕容泠风当然知道这是云漠的主意,她板着一张脸看着云漠,“你成心要看我出丑是不是?”

云漠伸手想把人拉到怀里,却被慕容泠风躲开了,看来小公子是真的生气了。

“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心情有多糟糕?我以为你背叛了我,我以为你会不要我了!我恨不得杀了你,你知不知道!”慕容泠风想起刚刚自己心痛的感觉,就恨不得在云漠身上捅两刀,这人怎么这么可恶。

燕殊看到这阵仗若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师侄被人欺负了,脑子就白长了。他颤颤悠悠地站起来,挡在慕容泠风的身前,努力地让自己腰板挺直,显得有气势一些,“不许你欺负小泠风,你……你……马上和小泠风道歉!”

慕容泠风站在他身后很是无语,她不知道是该感动于师叔的维护,还是应该迁怒他好心帮倒忙――这是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情吗?她还准备讹云漠一笔呢!

师叔给铺了台阶,王爷自然是顺坡下了,他毕恭毕敬地给慕容泠风行礼,“为夫这次做错了,夫人就原谅为夫这一回吧!”

燕殊很满意云漠的行为,感觉自己终于做成功一件事了。他转过头来向慕容泠风邀功,还不忘为云漠说好话,“他知道错了,要不……要不……”

“要不师叔你找块儿搓衣板来,我让他跪一晚上吧!”慕容泠风怒气难平。

“啊?”燕殊傻眼了,还能这样?

云漠抬手打了个响指,“去找块儿搓衣板来。”

不一会儿,一块儿崭新的搓衣板呈到了云漠面前。云漠伸手接过来看向慕容泠风,“夫人觉得为夫跪在哪里比较合适呢?”

慕容泠风盯着他运气,突然跳起来扑到他怀里,掐着他的腮帮子愤愤不平,“怎么会有你这么可恶的人!你就是吃定我不忍心了!”明知道她那是气话,她哪里真的舍得真让他下跪啊!

云漠抱紧了慕容泠风生怕她摔着,“冤枉啊,只要夫人能消气,别说是搓衣板了,就是刀子我也得跪啊。”这可是发自肺腑的大实话。

慕容泠风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原谅他,她又不甘心。

“夫人若想不出怎么罚为夫,不如听听为夫这个。”云漠凑到慕容泠风耳边轻声说道,“就罚我为你做一辈子的饭,怎么样?”

这个听起来好像是蛮不错的,慕容泠风不自觉地点点头,不过,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呀?

云漠满意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夫人答应了,可就不能反悔喽。”云漠打横抱起慕容泠风坐到椅子上,他看向连霈,“你刚刚说什么事情紧急?”

连霈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要真是有紧急事件,就他们这两句话就能跑题的节奏,黄花菜都凉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三日的相处他以为圣王爷是个雄才大略以大局为重的,结果小公子一来,高高在上的王爷形象瞬间跌落回奶爸了。果然是色令智昏啊!“其实也不是很要紧,是我的人找到了严老大的行踪。严老大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儿,我们不敢轻举妄动,想和王爷商量一下,是将他截回来,还是按兵不动,只派人跟着他?”

“严老大是谁?”慕容泠风不解地问。

云漠按着她的脑袋不让她捣乱。王爷也发现了,自从这小家伙过来了,他们的效率直线下降。“怎么个状态不对?”

说道这个,连霈皱起眉头,“看严老大的意思,他并没有被催眠控制。可是,他似乎有什么害怕的东西。他的家就在之前花街里,可是他最近又跑去城北找了套房子住了下来。平日里轻易不会出家门,甚至连房门都不会出,像是在躲什么人。”

云漠略微思索了片刻,“先不急着把他带了,顺便去查一下,最近除了我们还有没有人再找他。如果有,把人带过去。”

连霈明白云漠的意思,他们现在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如果能让对方的阵营起些冲突,或许可以找到突破口。连霈想明白了这件事,立刻跑去吩咐手下的人该怎么做了。留下帐子里五个人大眼瞪小眼。

“有问题!”慕容泠风双手搭在云漠的肩上,睁着大眼睛无辜地看向他,求解答!

“问。”

慕容泠风伸出食指,“第一个,严老大是谁呀?”

“你还记得小宁吗?”云漠反问道。

慕容泠风点点头,“当然了,今天早上还看到她在院子里晃悠呢!”

“她曾经说过,她还有七个妹妹也住在花街里?”云漠又问道。

慕容泠风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这个严老大就是花街的所有者。那些暗娼、私赌坊都归他管。”云漠给慕容泠风介绍,“不过,据说他人很仗义,在花街里的风评不错。住在花街里的大多都服他。”连小宁都觉得他是个好人,不过,云漠却对这个人留个分心眼。

柳玲珑说她每次追到花街对方就失去了踪影,他们当时就觉得花街有问题。但是,柳玲珑只看到了表面,她把问题归结在小宁这几个姑娘的身上。云漠比她看得远一点,对方能在严老大的眼皮子底下有所动作,而严老大却沉默着仿佛不知道一般。这种情况下只会有两种可能,要么,严老大有把柄抓在他们手里,只能任凭他们在自己的地盘肆意行动;要么,严老大根本就是他们一伙的。“我比较倾向于后者,严老大若真的有把柄落在他们手里,他除了逆来顺受,私底下绝对会有所反抗的。不过,躲起来这一步棋倒弄得我不是很懂了。”

王爷都说不懂了,小公子干脆连脑子都不动了。她还是弄点自己想的明白的东西吧。她转过头来看向燕殊,“师叔你刚刚说还差几味药材没找到,都是什么呀?”

燕殊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急得青崖跑过来帮他说,“据我所知一个是红绾花,另一个小殊子也只见过一次不知道叫什么。”

慕容泠风觉得奇怪,九殇谷成千上万册藏书里几乎囊括了所有的药材,怎么会还有燕殊不知道的?慕容泠风脑筋一转想到一件事来,她拿来笔墨在纸上画了几笔,然后拿给燕殊看,“师叔,是不是这个?”

纸上是一株攀缘在山体上的藤蔓,样子有几分像敛藤,仔细看又不太一样。燕殊只看了一眼便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小泠风,你知道这个是什么?”

“不准用这个!”得到燕殊的肯定,慕容泠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燕殊一愣,“泠风你说什么?”

“不准用这个!师叔你若是不听我的,我就去找师公让他逐你出师门!”慕容泠风没留半点情面地威胁到。

燕殊最怕这个,而且以他师父对这个小丫头的疼宠程度当不许真的会答应。想到这里,燕殊赶紧摇摇头,“不不……不用!不用!小泠风,你……你别生气。”

得到了燕殊的承诺,慕容泠风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些。

青崖趁机问道,“小公子,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个叫魇藤,极其危险不是咱们能够驾驭的。我今天把话放在这,谁要是敢碰魇藤,出了事情我绝不会救!而且从此咱们恩断义绝,形同陌路!”慕容泠风义正言辞地说道,没留下丝毫余地。

吓得青崖赶紧扔掉了手中的画,“有这么严重?”

慕容泠风扬眉,“尊者可以试试看。”

青崖摇摇头,谁会为了一株危险的植物去得罪小公子啊?他还打算拜小公子为师呢!师父说的徒弟必须贯彻执行!

慕容泠风半撑着脑袋看着画上的植物也是头疼,“我本以为湛天大陆没有的,没想到居然在后山的山谷里藏了一片。”

她的声音虽然小,但坐在她旁边的云漠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什么后山山谷?”

慕容泠风拽着云漠出了帐篷,指着不远处的高山说道,“就是那个山。山下面有个谷地。哦,对了,你知道悦来河的河道被人改了吗?”

云漠皱眉,“悦来河?”他突然明白了,“原来如此,怪不得渔翁说河里的鱼少了,水也少了。”云漠看了眼她身上已经干了的衣服,“所以你是从暗道里游到了山谷中?”

慕容泠风点点头,“那谷地不大,但是一面的山壁爬满了魇藤,像是有人特意种的。”

云漠望着不远处的高山,他们还真没想到对方会藏在山谷里。因为那片山是连在一起的,根本没有豁口可以进去,总不能从山顶往下跳吧?“你是怎么出来的?”

“小白带着我走出来的呀!”慕容泠风凑到云漠眼前神秘地说道,“你猜我从山谷出来到了哪里?”

云漠看着她的样子突然笑了,“花街。”

慕容泠风不高兴地撇了下嘴,“没劲!你就不能多猜几回再猜中?让我也有点成就感!”

云漠也是无辜,“整个岳家寨你才去过几个地方?连府、海悦山庄、百花楼都里山太远了,只有花街感觉就在山脚下。”他摸摸慕容泠风的头发,“要不,夫人再问一回?这次为夫一定好好答。”

慕容泠风瞪他一眼,懒得理他,“你若是想去看看,我让小白带你去。不过,不准接近魇藤!还有,不许叫我夫人!”

“好的,娘子。”

慕容泠风气得满营寨追着他跑,直到青峰胖老头跑来叫他们吃晚饭他们才罢休。

晚饭的时候连霈并没有出现,按照以往的经验,他应该是回去和柳玲珑共进晚餐了。

小公子虽然看起来乐呵呵的,但是云漠总觉得她心不在焉,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一碗饭吃了半碗就说饱了,靠在椅子上拿着酒杯发呆,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王爷心里打小鼓,他家这位大宝贝不会还在怪他吧?

慕容泠风的酒量不算一杯倒也好不到哪里去,三杯果酒下肚她就能醉得不省人事,更何况连霈这里都是老爷们喝得烈酒。小公子猛灌了两杯就一头栽倒在云漠怀里呼呼大睡起来。

桌上的人面面相觑,“小公子这是心情不好啊?还是这两天没睡好?”

云漠抱起她往帐篷里走,“你们吃着,我陪她睡会儿。”

慕容泠风觉得自己晕晕沉沉地走在浓雾之中,四周什么人也没有。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又要往哪里去。两条腿不听使唤地挪动着一步一步向前,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一股阴寒从她脚下升起。

浓雾中她隐约看到一个人影,慕容泠风疑惑地皱起眉头,“谁,谁在哪里?”

对方并没有回答。

她慢慢地靠近,浓雾渐渐从她眼前消散。浓雾后的人影显现出来,当她看清楚一切的时候,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孤独的少女宛若一只破碎的布娃娃被藤蔓紧紧地缠绕着。藤蔓的触角刺入到她的皮肤里,血液从里面涌出来,流淌在藤蔓上,再被藤蔓吸收。吸收了少女的血液,藤蔓更加疯狂地生长,仿佛要把少女身体里的血液全部吸干一般。

少女缓缓地睁开眼睛,眼神空洞没有一丝神采,“潇潇,是你吗?”

“瑶……”

“……瑶……”

“瑶……瑶……”

云漠听到动静,放在手中的地图,凑近慕容泠风,拍拍她的脸颊,“风儿,风儿醒醒!风儿!”

“瑶……瑶……”

云漠皱着眉头,不知道她是想“要”什么,更加用力地摇晃她,“风儿!风儿!”

“瑶!”

慕容泠风突然睁开双眼,从噩梦中惊醒,她呼吸急促,神色慌张。她睁着眼睛愣神了许久才有了聚焦。

云漠担忧地看着她,“风儿,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慕容泠风坐起来紧紧地抱住云漠,“云漠,我看到了。云瑶,云瑶她……她……”

云漠拍着她的背安慰她。“风儿,你别着急,慢慢说。云瑶是谁啊?”

“云瑶……云瑶……”慕容泠风渐渐地冷静下来,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梦到那么久之前的事情。难道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懊恼地向帐子里看了一眼,突然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未完待续。)

第126章 始料未及

慕容泠风从噩梦中惊醒,却意外地发现不少藤蔓刺破帷布钻进了帐篷里来,它们仿佛一群贪婪的蛇,快速地生长着,伸展着。[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小公子一眼认出,这些就是她梦中出现的魇藤。只是,她从未见过生长得这般迅速的魇藤。魇藤本就是暗黑界的生物,如今就好像又被魔化了一般。

慕容泠风拽着云漠缩到床上,眼瞅着那些藤蔓一点一点地逼近他们,却无能为力。慕容泠风很清楚被魇藤缠上的后果,那是她历经两世也不能忘记的噩梦。她紧紧戏抓着云漠的胳膊,那种眼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消散却无计可施的感受,她再也不想重来一次了!

云漠的手腕都被她累出印记了,可是王爷并没有喊疼,只是搂紧她的肩,试图让她冷静下来,“风儿,别怕!风儿,我们都会没事的,别怕!别慌!”

他看得出慕容泠风对魇藤这种植物十分抵触,甚至到了恐惧的程度,他不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是这一次,他一定会让她毫发无损地走出岳家寨。

“风儿,站起来。”云漠首先站起来,托着慕容泠风的胳膊,将她从床上拽起来。

慕容泠风机械地跟随着云漠的动作,她的脑袋里不停地闪过云瑶被魇藤纠缠,撕裂的画面。慢慢地,魇藤里的人换成了云漠,换成了燕殊,换成了柳玲珑,甚至是她的师父、娘亲、姨母、姑母。她深爱着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被魇藤吞噬掉,知道她自己也陷入其中。“不要……不要!”

慕容泠风的眼睛里一片浑浊,已经找不到往日的风采了。云漠猜想到她大概是中了幻术,那东西他不懂,他只能先带着小公子逃出去再想办法。

云漠抱着慕容泠风躲避开魇藤的围击,从缝隙中跳出帐篷,然而外面的情况更是糟糕。魇藤几乎布满了整个营地,青崖几人倒是机灵跑了出来,可还有不少人已经被魇藤缠上,生死不知。

青崖几人跳到云漠身边,他们飞身上到了帐篷顶上,暂时避开了魇藤的攻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暴躁老头青崖首先发难,“这些是不是就是小公子说的魇藤?”青崖想起刚刚身边的人被藤蔓缠上,尚未开口呼救便失去了意识,藤蔓刺入他们的体内,不断地向里延伸,直到整株藤蔓全部钻进他们的身体里。皮肤之下是绿色的条状物在蠕动,渐渐地与之融合,将他们的皮肤也晕染上了暗绿色。除了恶心,青崖再也想不出别的词语来形容他现在的感受了。怪不得小公子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们接魇藤,简直是太明智了,他愈发地信服慕容小公子了。

不过,青崖回头看了眼被云漠搂在怀里双眼发直的慕容泠风,小公子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儿呀。

燕殊也看到了,担忧地问道,“小泠风她这是怎么了?”

云漠突然眯了眼睛,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低头便亲了上去。(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其它三人目瞪口呆,王爷吃起豆腐来还真是不问时间、地点、情况啊。

一股血腥味在慕容泠风的口中传开,眼前虚幻的景象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云漠的大脸。小公子捶捶他的肩膀让他松开,“你在干什么?”她的嘴里面全都是血腥味,不过并没有什么伤口,显然是云漠咬伤了自己,把血喂给了她。

云漠擦了下嘴唇上残留的血丝,喂血这念头只是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没想到还真起了作用。他总觉得自己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慕容泠风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我这是怎么了?”

众人皆无语,这不是他们的问题吗?

“大概是因为这个吧。”云漠蹲下,从她脚腕的踝骨处扯下一截已经枯萎了的藤蔓,藤蔓的触角上还沾着些血液。

慕容泠风皱眉,她是什么时候被魇藤缠上的?原来那些噩梦都是魇藤制造的假象。小公子不禁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好,你们都在。

青崖拿过那截枯萎了的藤蔓,沾上慕容泠风血液的地方更是已经萎缩了,他提出一个大胆的猜想,“小公子的血是不是能对抗魇藤?”传说中,九殇谷的传人皆以百草、百毒喂养长大,他们的血既是天下奇毒,又是极品良药。如今看来,说不定还能解了岳家寨的危机。

此话一出,云漠立刻把慕容泠风藏到了身后,目光犀利地盯着青崖,面上带出不悦。青崖见状,摸摸鼻子,再不敢多言了。

“说不定真的可以。”别人不敢说,慕容泠风却自己提了起来。她虽说不是完全不受魇藤的影响,但魇藤对于她的血液似乎更加惧怕,这或许就是他们现在的突破口,“我们可以取一点试试……”

“不用试了,我不同意!”慕容泠风的话还没说完,云漠就厉声打断她,王爷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若是要我发现你伤害了自己,哪怕只是一个小口子,我就宰了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是种魇藤的人?还是他?青崖摸着自己的脖子,是不是太细了?怎么有种要折的感觉?

慕容泠风也没敢再继续说下去,其实她想说,云漠的血或许比她的血更有作用。毕竟是他的血把她从噩梦中唤醒的。不过……慕容泠风看看云漠嘴角未擦干净的血痕,果然还是舍不得呀。

四个人影从远处飞奔而至。

连霈在前面开道,柳玲珑和千衣拽着岳湘瑜跟在后面,四人小心翼翼地躲过魇藤的攻击,爬上了帐篷顶。连霈刚到就给他们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岳家寨已经被这藤蔓包围了。”

说包围也不合适。岳家寨的每条街巷几乎都爬满了魇藤,百姓们都被魇藤困住了,还有不少被同化的,已经变成了魇藤的俘虏开始攻击人类了。现在的岳家寨宛如炼狱,到处都是藤妖人攻击人类,哀鸿遍野。

“那她是怎么回事?”青峰老头指着五花大绑的岳湘瑜问道。

岳湘瑜被柳玲珑和千衣两个人押着,嘴里还塞着一团布,正在奋力地挣扎着。

千衣踢了脚她的腿窝,岳湘瑜立刻跪在了众人面前,“岳家寨出事后,我们正巧看到她和司徒行起争执。听他们的意思,魇藤确实是司徒行种的,但是他们并没有打算现在就用到魇藤。现在出现这种情况,他们也搞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到的时候惊动了司徒行,让他跑了,只逮住了岳湘瑜。不知道能不能从她口中得到些线索。”

其实,从一开始,慕容泠风就觉得这些魇藤的状态有些奇怪,生长过于迅速不说,还与真正的魇藤的一些习性相悖。要知道真正成熟的魇藤是懒惰的,不会爬这么远,它只会待在自己的地盘,等待猎物自己送上门来。况且,人类对它来说只是养料,它们怎么会愿意和人类融合呢。看来这些魇藤是被人改造变异了。

慕容泠风抬起岳湘瑜的下巴,把布团从她的口中取出来。岳湘瑜看着她的眼睛竟然停止了挣扎。她的目光呆滞,眼前的一切都化为虚无,只剩下慕容泠风的身影,那么清晰那么高大,闪着圣洁的光辉。

“你们到底在做些什么?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慕容泠风后悔她昨晚因为云漠的事情而没有过多的在意岳湘瑜,她以为岳家寨的事情还不急,晚个一两天的出不了什么大事。结果竟因为她这一点疏忽,遭到了灭顶之灾。这是慕容泠风始料未及的,同时也是司徒行始料未及的。

从岳湘瑜的口中他们得知,这一切都是司徒行在策划的,他不满足与司徒家屈居连家与海悦山庄之下,他想要将岳家寨占为己有。不,或许他的野心还不仅仅是岳家寨。

“司徒行上面还有人,他做的一切都是有人在操控的,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云漠不满地打断岳湘瑜的话,“告诉我们魇藤是怎么一回事。”

“司徒行负责种植魇藤,而我负责种植红绾。这些都是主人交待的。”岳湘瑜机械地说道,“主人帮我们得到我们想要的,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帮他种花。我种的红绾花要开花的时候因为一场大雨全都被淹死了。主人大怒,但天灾人祸也没有办法,只能勒令我们将魇藤种好。”没想到魇藤也出事了。

燕殊躲在慕容泠风身后小声问道,“他种花干嘛?难道也要研制药剂?”

慕容泠风看向岳湘瑜等着她的解释,岳湘瑜却摇摇头称自己也不知道。

慕容泠风又问了几个无足轻重的问题,岳湘瑜只有一半答得出来,就像是她说的,魇藤是司徒行负责种的,她只知红绾花,并不十分清楚魇藤的事情。“之前,司徒行给了我几瓶药水让我加在烂掉的红绾花里,说不定能让红绾花再生。”

“药水?”

“再生?”

慕容泠风和柳玲珑同时出声,她们彼此对视一眼,想到了同一件事情。

慕容泠风指着柳玲珑说道,“是不是在你身上了?我记得我交给你了!”

柳玲珑摸遍了全身也没找到,“我……我……我好像昨天下水的时候,盒子掉水里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柳玲珑身上,异口同声地问道,“悦来河?”

慕容泠风抚额,“说你是搅屎棍还真是抬举你了!你简直就是衰神附体,怎么什么事交到你手里都能出差错呢?”弄的她也跟着成“罪魁祸首”了。

他们此时才弄明白,这场无妄之灾根本就是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捣蛋鬼搞出来的。柳玲珑下河救人的时候不小心把生长药水洒在悦来河里面了,慕容泠风通过暗道从悦来河游到山谷里,身上沾染的早就是混了药水的河水,她拽着小男孩爬上岸的同时也把药水带到了种满魇藤的土地上,正是这些药水激发了魇藤的生长速度,变得如此诡异。

这确实是双方人马都始料未及的。司徒行一看到这种情况立时懵了,也顾不得许多,跑来质问岳湘瑜,这才暴露了自己。只是现在不知道他逃到哪里去了。

慕容泠风突然灵光一闪,“如果河水能让魇藤疯狂的生长,那么我们只要研制出相反的药剂是不是就能抑制甚至是遏制魇藤?”

燕殊觉得靠谱,可以一试。他们这满打满算有三个药剂师呢,青峰虽然不是专长学医的,但怎么说也在青崖身边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了,多多少少也能算半了,三个半大夫还不能对付一个再生药剂?

云漠立刻派人去取来了一坛子河水,连霈跑到岳家寨最北边找了个尚未被魇藤侵入的地方,那里面已经挤满了人,还好连家本来就在那里有房产,连霈之前因为裴可儿的事情不想回家的时候就住在这里。

“魇藤再魔性也是植物,不可能跑太远,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三位安心在这里研制药剂,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此时的岳家寨已经完全失控了。那些钻到人体内的魇藤逐渐控制了人类的思想,是他们如行尸走肉一般。岳家寨上下人心惶惶。海悦山庄的庄主岳启明出来主持大局也没无济于事。魇藤消不掉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柳玲珑回到了海悦山庄去帮着舅舅稳定民心,岳湘瑜则被留在了他们这里,连霈和千衣试图再从她口中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你说你们是在为主人做事,那你们的主人是谁?”千衣学慕容泠风别的学不像,但这直来直去倒是学了个彻底,凡事讲究简单粗暴,才不管什么计谋策略之类的呢。

意料之中的,岳湘瑜还是在摇头。他们对于主人是绝对信服的,可是谁也没有真正见过这位主人。“主人不会亲自来见我们的,他都是派使者传话,告诉我们要做些什么。”

“那么,你见过这位使者吗?”没有主人,能找到使者也可以,顺藤摸瓜,早晚会找到源头的。

这次岳湘瑜没有摇头,她说出了一个大家都为之震惊的名字,“使者……叫小宁。”(未完待续。)

第127章 一物降一物

芹芹是谁?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路人甲一般的人物,连慕容泠风都不记得了,更别说是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的千衣、连霈等人了。

“你确定没说错?芹芹应该才九岁。”只有云漠对这个名字还有些印象。

慕容泠风一脸茫然地看着云漠――求解释!

云漠摸摸她的头发,“我之前还跟你提到的小宁。你记不记得她说过她有七个妹妹,最小的那个只有九岁,就叫做芹芹。”

青峰也觉得不可思议,“别是同名同姓的,弄错了吧!”

岳湘瑜却机械地点点头,“芹芹就是个小孩子。”

几人对视一眼,还真让他们给说中了!

“可是,小宁确实是中了催眠术了,才会那般反常,不是装的。”慕容泠风替小宁辩解道。“难道她连自家姐姐都骗了?”

燕殊也有些不相信,“九岁的孩子能坏到哪里去?怎么会有人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孩子?”

众人看着他俩,以前怎么没发现九殇谷的传人们居然这般单纯呢?

“小老鼠,你难道不知道童女吗?”青峰提醒道。

燕殊皱眉,“小老鼠”这称呼哪里来的?他分明是“鼹鼠”好不好?不过,青峰的话倒是也点醒了他,看起来像孩子的,不一定就真的是孩子。芹芹的年龄可能不止九岁。

几人正说着,一个暗卫落在了院子里,开口便认罪,“王爷,属下办事不力,让几位姑娘逃走了。”

他们刚知道芹芹的事情,几个女孩就丢了,不知道是她们自己走的还是被人掳走的。不过,无论是什么,一股浓浓的阴谋的味道已经蔓延出来了。

“糟糕!”连霈突然跳起来,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慕容泠风看着连霈的背影,一脸的莫名其妙,“他这是怎么了?”

云漠却明白其中的原因,“小宁还在连府呢。前几日连夫人见到了小宁,两人很投缘,天天在一处聊天,连夫人似乎还有意收小宁做干女儿呢。”

慕容泠风点点头,这事她也知道,“那又怎么样?”

“现在被暗卫看着的那七个女孩一起失踪了,你说小宁还在连府的几率有多大?”不管她们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掳走的,小宁都不可能被丢下。一旦小宁出事了,那么在她身边的连夫人很可能也处在危险之中。连霈和连夫人感情深厚,一听到母亲可能有危险怎么还坐得住?“连霈估计近期内不会回到这里了,我们还是得靠自己。”就算小宁还在连府那也是危机四伏,对连霈来说什么也比不上他母亲重要。就好像在云漠心里,慕容泠风和大局,永远是前者高于后者。心爱的人都不在了,还要这大局这天下做什么?

慕容泠风对连霈也没什么感觉,一扭身和俩老头一起钻进房间里,埋头研制解药。(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想要在短时间内制出解药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不过,谁让咱们小公子有作弊器呢?

在燕殊的掩护下,慕容泠风带着悦来河水和一小段魇藤的藤条回到了海之域。小公子直接将河水交给海之灵去分析,自己则拿着魇藤跑到小洋楼里骚扰离笙。

“笙笙,你到底有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嘛!”慕容泠风把魇藤摆在离笙面前,使出浑身解数软磨硬泡,就希望从离笙口中套出些什么来。

本来也是,活了几万年的离笙在慕容泠风眼里就是个活着的百科全书,还不是少儿的那种!很少有东西是他不认识的。从他这里套话是最简单的捷径。

这东西离笙当然认识啦,“这不就是魇藤吗?你拿它来做什么?这玩意儿可不好吃,我刚刚做了炒螃蟹你要不要尝一尝?”

慕容泠风瞧瞧魇藤又瞧瞧离笙,这东西是吃的吗?到底谁吃谁呀?

“哦对了,我的泡椒凤爪今天就能开坛了呢!小风儿,你快来尝尝,这次我又改良了配方,肯定比以前的好吃!”离笙说着就拉她到了厨房。

离笙抱着一大坛泡椒凤爪放到慕容泠风的面前。他打开封盖夹了一个凤爪又盛了些汤汁端给她,满脸的期待,“快尝尝,好不好吃?哪里不足告诉我,我再改良改良。”

慕容泠风咬了一口满足地点点头,口齿不清地说道,“太好吃了!再给我来两块!”

得到了小宝贝儿的肯定,离笙自然心花怒放,别说是两块了,就是一坛子都给了她,离笙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反正这东西本来就是做给她的。

吃到第二个,慕容泠风才又把正事想起来,“不对,笙笙,我是来问你魇藤的事情的!你都知道什么赶紧告诉我!”

离笙一脸纳闷的看着慕容泠风,“不过是枯草一般的东西,你怎么会在意它?它真的不好吃,吃它还不如吃草呢!”

“哎呀,不是吃啦!”慕容泠风索性把岳家寨发生的事情一股脑都告诉了离笙,“所以说,现在的岳家寨一片狼藉,生灵涂炭,尸横遍野!你要知道怎么对付魇藤就快说,一城的人等着你救呢!”

离笙被她说的一脸懵逼,“咱俩说的是一个魇藤吗?”怎么感觉差别那么大?魇藤不就应该是穷人都不乐意吃的枯草一般的植物吗?什么时候成了如此骇人听闻的魔物了?“不过,好像魇藤真的可以让人产生幻觉,但那些都是灵力低等或者精神力太弱的人才会中招。”离笙上下打量着慕容泠风,“你刚刚说你中招了?”不应该啊,以她现在的灵力根本就不惧怕魇藤,倒是魇藤会反过来怕她才对。而且,慕容泠风的精神力十分强悍,甚至都有可能高于离笙,怎么会那么轻易地中招呢?“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慕容泠风眼神闪烁,沉默不语。

离笙皱起眉头,“你在害怕魇藤。”这个不是个问句,而是个陈述句。离笙自己得到这个认知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居然有东西能让小公子产生恐惧,而且这东西在离笙的眼中还是个枯草一般的存在?离笙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魇藤是不是伤害过你?或者伤害过你身边的人?”也只有这种情况才会让慕容泠风产生恐惧感。

离笙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了,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慕容泠风索性全盘托出,“云瑶……就是雪儿。她上一世就是死在魇藤中的!我眼看着她一点一点被魇藤吞噬,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慕容泠风的声音里带出哭腔,“离笙,你能想象吗?雪儿她就死在我面前啊!可我却救不了她!”

离笙把慕容泠风抱在怀里,像父亲一样拍着她的背安慰她,“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是吗?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不是你们在前世死去,又怎么会到湛天大陆重生了?你们两世为姐妹,这就是莫大的恩赐,何苦还记着那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呢?”他为慕容泠风擦拭掉眼泪,严肃地说道,“风儿,你如果不希望这种惨剧再次发生;如果你想要雪儿好好的,小璃好好的,瑾灵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那么你就要努力的让自己变得强大。只有强大了,你才能保证你爱的人幸福安康。”

慕容泠风点点头,她知道离笙是借机鞭策她不能这般得过且过,但那些都是后话,“你先告诉我怎么对付魇藤!”

离笙看着她好笑,“你要对付魇藤是想要解救岳家寨的人,还是想要为雪儿报仇?”

慕容泠风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这两个矛盾吗?我难道不能都想要?”

离笙摇摇头,“当然不行,你若是想要帮雪儿报仇,就要彻底铲除魇藤,那样岳家寨的百姓会受到极大的伤害,甚至可能会毁掉一座城。同样的,你如果是想救人,那么我有另外的办法,可以保证岳家寨百姓们的安全,但是,你就不能彻底地铲除魇藤了。”

慕容泠风听得一头雾水,她有些不明白离笙说的,“为什么铲除魇藤,百姓们就会死呢?这样放任魇藤肆意生长才是真正地害了岳家寨的百姓吧?”

离笙轻笑一声,说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原因,“因为魇藤连接着地脉,你懂了魇藤就是毁了地脉,地脉被毁会发生什么我想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地脉一旦被毁,这个地方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河水干涸、山崩地裂、鸟兽迁徙,人也会因为地陷而被深埋地底。如果真是那样,离笙说的也不算夸张,到时候岳家寨将成为历史中的篇章不复存在。

慕容泠风摇摇头,“绝对不行!地脉不能毁,百姓不能死,岳家寨也不能消失。”

“那就放弃仇恨,心平气和地对待它们。”离笙说出了另外一个建议,“其实魇藤没有那么恐怖,它们只有受到惊吓的时候才会去攻击人类。不过,你说的那种情况,大概是你们人类种植的方法不对。”

离笙用水果刀划破魇藤,让里面的汁液流出来,“魇藤虽然硬了吧唧的不好吃,不过里面的汁子可是很好喝的!尝尝看!”

慕容泠风下意识地远离,她不止一次地栽在魇藤手里,所谓的恐惧感更不是离笙两句话就能消散的。魇藤让她做的那些噩梦她可还都记得一清二楚呢!

见她这样,离笙也不勉强,自己端着碗一扬脖儿喝了下去,完了还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你刚刚说魇藤钻到人的身体里,与人合二为一了。你只要取一碗汁液给那些人灌下去,他们身体内的魇藤会自己跑出来的。魇藤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汁液了,一物降一物,只有这样东西才能让魇藤萎缩。最重要的是,它对人体无害,顶多是会让你做个美梦罢了。”

“美梦?”慕容泠风有过亲身经历,又怎么会相信这种鬼话,“应该是噩梦吧?”

离笙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还敢质疑我的话?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拽着慕容泠风到客厅里的沙发上,耐心地为她讲解,“让你做噩梦的是魇藤的触角。它的触角刺入到你的身体里,把毒液带进去,溶在血液中。你才会不由自主地梦到自己最害怕的事情。但是,你应该知道,物体都是有阴阳两面的,有毒液自然也会有解药的!”离笙敲了下碗边,“这东西就是解药。它带给人的就是美梦。你可以去试试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慕容泠风点点头,能解决魇藤的事情那就是最好的。不过,她还有一个问题,“你刚刚说人类的种植方法不正确是怎么一回事?种魇藤有什么讲究吗?”

“当然有了!”离笙说道,“你得把它和狗尾巴草一块儿种啊!还是那句话,一物降一物!狗尾巴草就是那个能降住魇藤的东西。”

慕容泠风目瞪口呆,荒野里漫山遍野的狗尾巴草居然是魇藤的克星?这么简单的方法怎么之前没人提出来呢?“只要用汁液将魇藤逼退,再在它的周围种上狗尾巴草,是不是就能解决岳家寨的事情了?”

“大概吧!不过,你刚刚是不是提到了红绾花?”离笙问。

慕容泠风点点头,“是有红绾花,不过已经被我用水淹死了!”

离笙想了想,“你去红绾那里瞧瞧,挖一块沙土和一个根茎回来,腐烂了的也没关系。”

虽然不懂离笙想要做什么,不过他既然要求了,慕容泠风就会达成的。

她又和离笙撒娇了几句,承诺南楚的事情一结束就回来陪离笙待上半年。离笙这才肯放她走,临走时还不忘让她把那坛子泡椒凤爪带走。

离笙站在大门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微风中,轻轻地叹了口气,“女儿”走了,这广大的天地间又只剩下他这么一个“孤老户”了。

离笙仰头大叫一声,“玄翼、残晟!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关啊!”一个人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未完待续。)

第128章 贼喊抓贼

有了方法,小公子当机立断带着王爷冒着生命危险割了一大批藤蔓回来。[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直到这个时候,小公子才发现,魇藤很惧怕云漠。

慕容泠风的血可以使它们枯萎,但它们依旧贪婪地妄图吞噬她。魇藤张牙舞爪地扑向慕容泠风将她团团围住,伸出触角想要从精神上瓦解她。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云漠挑了进来,把她护在怀里,魇藤立刻像是打了麻药一般颤抖着匍匐在地上。

慕容泠风惊讶之余忍不住调侃云漠,“王爷,你这是长得太可怕了,连植物都吓得发抖了?”

云漠敲了下她的脑门儿,“还不快去把魇藤割下来!”

有云漠在,慕容泠风做什么都简单多了。她割下一大片魇藤,装在麻袋里让云漠背了回去。

燕殊和青崖帮着她把魇藤中的汁液取出来,暗卫也带了一个被魇藤侵蚀的人过来。那人被绑在树干上,但这样依旧不能阻止他体内的魇藤肆虐。魇藤从他的体内伸出触角,在半空中挥舞着,大概是想找一个新的宿主。

如此一来,喂药的任务就只能交给云漠了。王爷老大不愿意,离着那人八丈远,抻着胳膊给他灌下去一碗汁子。

慕容泠风趁着云漠喂药的时候给两个暗卫坚持了一下,他们都穿了软甲,并没有被魇藤侵蚀。慕容泠风点点头,王爷肯给这一个人喂药已经是极限了,要让他去解救岳家寨这么多人,他还不得疯了!这件事让暗卫去做,再合适不过了!

那人喝下药汁后,脸色立刻起了变化,先是变成土黄色,有一点一点发绿,身上的绿色倒是慢慢地褪去了。绿色逐渐向他的脸部聚拢,最终呈现出一种深绿的颜色,那人张大嘴巴一呕,一团交缠在一起的藤条般的东西被他吐了出来。

那团东西正是魇藤。魇藤离了宿主之后立刻在土地里扎根,然后开始向四周伸展,寻求新的宿主。

在慕容泠风的指挥下,暗卫将一碗汁液倒在了魇藤的根部,魇藤开始变得麻木了,匍匐在地,不得动弹。燕殊趁机将魇藤连根拔起,斩断了它的根须。

慕容泠风将根须丢到王水里,根须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青崖把剩下的藤条拿回房间继续提取汁液。那人也被暗卫架回了房间,几个人静静地守在他身边,等待着他的苏醒。

两个时辰之后,那人终于醒过来了。他望着围在他身边的众人,满脸茫然,“我这是在哪里?你们是谁呀?”

慕容泠风坐到床边的凳子上,给他把把脉,开口询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那人摇摇头,“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之前很可怕,梦到后面好像还挺美好的,我都不想醒过来了!”他看着这些人的眼神,不觉有些紧张,“出什么事了吗?还是说,我还在做梦,根本就没醒过来?”

青崖听了他的话伸手给了他一巴掌,力度之大直街就把人扇趴下了,“疼吗?”

那人点点头,岂止是疼,简直是太疼了!吓得他都不敢说话了,他下意识地往慕容泠风身边靠了靠,生怕青崖老头一高兴又给他一巴掌。(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知道疼就不是做梦了!”青崖理所当然地说道。

慕容泠风把魇藤的汁液交给暗卫,让他们去逮魇藤。已经寄居到人体内的魇藤并不可怕,反倒是还长在地里的比较难办。

魇藤连着地脉,甚至它可能就已经是地脉在地表上的化身。地脉不能被破坏,魇藤自然也不能斩杀掉。可是也不能任其这般肆虐。

如此一来,就只有扼杀源头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这件事情,人多手杂反倒不好。最终云漠决定,就他和小公子两个人去山谷中彻底地解决掉魇藤。

有两个蝴蝶带路,又有云漠这个移动保护体跟随,慕容泠风这一路走的不要太轻松。一放松下来,小公子捣乱的兴致又起来了。她拿着根树枝,捅捅左边,勾勾右边,把魇藤撩起来,她又钻回云漠身边。魇藤被她骚扰却又惧怕云漠的存在,无可奈何。植物就是这样,没有大脑可以去思索,一切都是自然的生理反应。云漠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小家伙不厚道,这不欺负人傻嘛?当然,它们傻得还不如人呢。

云漠把她拽回来,扔了她手中的木棍,“你是个小姑娘,别像个皮小子似的,老虎屁股都敢上去摸一把!”再不管管,他们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走到。

慕容泠风不以为然,“老虎屁股有什么了?小爷还天天和老虎一个床上睡觉呢!别说是屁股,它浑身上下都被我摸遍了!”

云漠斜眼看她,总觉得这话里有歧义呢?

有了圣王爷的制约,慕容泠风总算是老实点了。他们从花街穿过去,走进山谷中。那里面已经爬满了魇藤,密密麻麻的,纵横交错,根本就进不去。它们虽然怕云漠,但也只是被他的气势所感染,不敢动弹,这么大一团堵在山谷口处,两人一时间都没了主意。

“把它们都砍了呢?”慕容泠风提议道,反正现在它们也不会动,就跟真的藤蔓似的,用赤霄一剑下去绝对能断。

云漠却摇摇头,“太多了,就算都砍断了,以我们两个人的力量也清理不出来。”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王爷不愿意做这种粗活。

那还能怎么办呢?

慕容泠风想了想,拿出匕首就要往自己手心上划。云漠及时地制止了她,“你干什么?”

“撒点血,它们不就都萎缩了?”慕容泠风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这确实是最省时省力的方法。

云漠却黑了一张脸,“我有没有说过,你若再敢擅自用血去对抗,我会怎么做?”

慕容泠风悻悻然地放下匕首。“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呀?”

“你之前用来消灭魇藤根须的东西是什么?”云漠问道。

消灭根须?“你说王水呀?”

云漠点点头,“用那个怎么样?”

慕容泠风听了连连摆头,“不行,不行!王水的侵蚀性太高,万一渗到地下破坏了地脉怎么办?”

云漠皱眉,“那地脉怕什么?”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慕容泠风,“也许我们可以试试光。”

“光?”

慕容泠风点点头,“如果魇藤真的是地脉在地表上的延伸,那么它应该是怕光的!”

云漠抬头望望高挂在天边的太阳,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话不可信呢。

慕容泠风也跟着他抬头,“太阳光当然是不行了!这光线从那么远的地方照过来,能量早在中途就损耗掉了大半,它也只剩下亮而已了。”她捧着云漠的脸让他面对自己,“我说的光可是最原始最纯净的光。”

云漠挑眉,他对光有没有研究,真说得那么玄幻就拿出来看看呗。

慕容泠风伸出两指横放在唇边轻吻,移开的时候她的手指上带着点点光斑,那些光斑随着她的手指在空中画出美丽的弧度,一个漂亮的图腾在半空中形成。

云漠目不转睛地看着慕容泠风的动作,小公子却突然闪身到他身后,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他只听到耳边有风声吹过,眼前纵使被遮住也能感受到巨大的光芒。云漠明白,若不是慕容泠风护住了他的眼睛,恐怕这道光芒已经灼伤了他的眼睛。

光芒在魇藤中穿行,所到之处,魇藤迅速地蜷缩回去,直到最后缩到只剩下一根藤条还从地上露出一点绿头。

岳家寨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还在肆虐的藤蔓瞬间退了回去,最终街道上连片叶子都没有留下。

魇藤缩回了地底,光芒也随着它钻了进去。

见没有危险了,慕容泠风便扯下了手掌,将光明还给云漠。

云漠看着干净的山谷,这简直比他们之前预想的还是干净利落。本以为除掉魇藤又不伤到地脉会是一件很难搞的事情,慕容泠风却在转瞬之间坐到了。王爷情不自禁地亲了亲小公子的额头,“宝贝儿你真棒!”

慕容泠风得意地笑了笑,那是自然的!“不过,这事情还没完呢!”

“还有什么事?”云漠不解,不是已经都解决了吗?

慕容泠风指指耳朵,“你听。”

云漠侧耳倾听――地下传来隆隆的声音,像是野兽低吼,又像是闷雷滚动。声音由远及近,在他们身边转了一会儿又跑远了。如此这般往复了几回,始终没有停下来。云漠看看慕容泠风等待她的解释。

慕容泠风笑了下,“是地脉!他一会儿大概还会上来死皮赖脸地求我!”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灰头土脑的老家伙从地里钻出来,抱着慕容泠风的腿躲到阴影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慕容泠风苦求,“小公子呦,小老儿知道错了,公子快让它回去吧!”

慕容泠风一挑眉,“错哪儿了?”

“错……错……”老头怎么觉得这对话不太对劲儿呢?“都错了,都错了!”

这话一听就是敷衍了事呢,慕容泠风一招手,光芒便又追了上来,吓得老头窜起来老高,“小公子呦,小公子呦!小老儿不该跟魔物同流合污,小老儿错了!”

慕容泠风凭空一抓将纯正的光元素抓在了手心里。老头这才拍拍胸口从山壁上爬下来。这一闹他对慕容泠风就更是恭敬有加了,“小公子呦,小老儿真不是故意和魇藤同流合污的。可是……可是它本来就是属于地脉的一部分,只要有人种植魇藤,最后它都会和地脉合二为一。我们俩是那种冥冥之中的吸引,就好像你和王爷一样!”

云漠一惊,“你认得我?他可记得自己和地脉有过交集。”

慕容泠风拍拍云漠的肩给他解释,“只要是地面上发生的事情,地脉都知道。不过他常年待在地底下也上不来。”

老头点着头连连称是。云漠却不信,“他这不就上来了?”

“小老儿这不是让小公子逼出来了吗?要不我才不会看上面来呢。”他偷偷瞧了眼挂在天空上的大太阳,总觉得那家伙是在嘲笑他,果然光就是他的天敌。“小公子呦,这事真跟我没关系,其实魇藤它也是无辜的,它比我还懒,没事绝不会攻击人类的!这都是那河水闹的,让它失了控!小公子呦,您就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你说魇藤这次发作是被河水刺激了?你怎么保证它之后不会再因为外面的愿意而再次狂躁暴走?”慕容泠风厉声说道。

老头一脸尴尬,别说是以后了,他现在都快管不住魇藤了!“此事还要请小公子帮忙。”

“我知道。”慕容泠风打断了老头的话,“要种狗尾巴草是吧?那玩意真的管用吗?”

老头满嘴的拜年话恭维慕容泠风,“小公子还真是博学多才。没错,只有狗尾巴草才能制住魇藤。狗尾巴草的气味能够使魇藤麻醉,压制它的燥性,让它平稳地生长。”

云漠听了这话皱眉,狗尾巴草有味道吗?

慕容泠风却对老头的话深信不疑,毕竟地脉才是最了解魇藤的。“那么现在要怎么办?魇藤不会再出来作怪了吗?”

老头捋捋胡须,“小公子的光元素虽然还没有危害到小老儿,但是确实重伤魇藤了。百年之内它恐怕都不能恢复了。公子尽可放心,我想百年之后,这里的狗尾巴草大概已经满山遍野了!”

他们又跟老头聊了几句,得到他一定看住魇藤的承诺,二人才离开。走之前,慕容泠风特意去水潭边看了一眼,水潭里的水果然已经下去大半了,那些水都被魇藤吸走了,不过剩下的这一半也是麻烦。还好海之灵已经将河水的成分分析清楚,慕容泠风做出中和剂倒入河水中,希望能弥补她们之前的失误。

二人回到岳家寨,大难过后街道上虽然残破不堪,却终于有了笑声。这一场大难历经三日,弄得人身心疲惫,但总归没有太大的损失。在大难中冲在最前面的海悦山庄和连家被岳家寨的百姓当做英雄一般的存在。至于小公子和圣王爷,在百姓的心中早就已经神化了。

海悦山庄的声誉回升,自然是高兴的。然而百姓的爱戴还没坚持一天,风向就又变了。

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这次不是天灾是人祸,而这些都是海悦山庄和连家搞出来的!谣言一条一条都有凭有据的,让人不得不信服。海悦山庄只做了一日的英雄,就又被打回谷底,甚至更加严重。百姓聚集在海悦山庄门口,叫嚣着让他们滚出岳家寨!(未完待续。)

第129章 连府大乱

事态急转直下,海悦山庄刚风光了一日便又变成了千古罪人,这回可是证据确凿。(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岳启明看着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一向宠爱外甥女的二位庄主这回是真动了气了,他们把柳玲珑叫过去一件一件的审问她。

柳玲珑也是百口莫辩,因为人家说的都是事实。采花贼的事是她做的,悦来河水更是因为她的不慎之举才被污染的,“但是,舅舅,请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人!而且,那个药水我事先并不知情,也是魇藤疯长,我们才知道河水有问题的。魇藤真不是我们种的!”

“舅舅相信你。”岳启明叹了口气说道,“可是舅舅相信有用吗?你承认了你是采花贼的事情,那么那三条人命你就要担着,除非你能找到证据证明你的清白。你有吗?”

柳玲珑低下头无言以对。她若是有证据,早就拿出来将贼人绳之以法了。

岳启明看了眼外甥女接着说道,“还有那什么藤的事。河水既然和你们有关系,谁又会相信它和你们没有关系?那个山谷十分隐蔽,连舅舅这个在岳家寨住了五十多年的人都不知道,你们却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那个山谷是慕容找到的!”柳玲珑急切地为自己辩解,“我也没有去过。”

“不不不,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把小公子和王爷再露出来了!”岳启儒说道,“这两个人得罪不得,他们若是在岳家寨出了问题,我们海悦山庄难辞其咎,势必要被南楚和慕容家联合讨伐。这两方的怒火可不是我们找出证据说明理由就能熄灭的。”岳启儒也瞧着外甥女——挡不住南楚和慕容家的怒火,难道柳家他们就得罪得起?

岳启明此时也没了主意,只能听听弟弟的建议了,“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让孩子们走!”岳启儒已经吩咐丫鬟去为表小姐收拾行囊了,“此时他们就是在风口浪尖上呢。这些传言真假参半,我们认下一半其实就是连另一半也一起认下了。那是绝对不行的。况且就是真的那一半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真让玲珑承认了她就是采花贼,她以后还怎么嫁人?”岳启儒也疼爱这个外甥女,可是柳玲珑是什么样的人他这个做舅舅的比谁都清楚。慕容泠风说的搅屎棍有点过,但这个外甥女有时候做事确实不经过大脑,好心办坏事的时候可不在少数。他们现在危机四伏,出不了半点差错。她若是留下来还得腾出个人来专门盯着她,碍手碍脚的倒容易出错。不如先把她送回炎辉柳家,留他们两个老家伙在这和百姓们周旋。大不了就何处这条老命去了,就算海悦山庄难逃此劫,他们留下了南楚、慕容家和柳家三份人情,想必海悦山庄之后的路也不会太难走。

两兄弟共事多年,岳启儒一说让孩子们走,岳启明就明白他的意思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眼下也只有这种方法了,“不如让荣儿他们也一起去姑母家做做客吧。”谁都有私心,他们两个老家伙拼了老命不要了可以,但哪里又舍得下自己的孩子们。更何况这些事本就与他们无关,没必要让他们也留下受牵连。

这个提议却遭到了岳启儒的反对,“人多了目标太大,我们不如把荣儿他们送往别处。这样也能为玲珑吸引走一部分注意力。”

岳启儒的话倒是提醒了岳启明,“对对对,让荣儿他们先走。半夜再送走玲珑。”

两位庄主拍板定下了计谋,也不管柳玲珑的反对,执意要送走她。

柳玲珑被关在房间里派人看着。她趴在桌子上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茶壶,也不知道连霈现在怎么样了。

连霈的处境自然比她还要艰难。她上面还有两个舅舅可以为她遮风挡雨,而作为连家真正的当家人的连霈,这个时候,所有的责骂铺天盖地地砸到了他的头上。外人辱骂连家,连家自己人更是把过错都归结在了连霈身上。连他之前被看好的和柳玲珑的婚事,也被人当做把柄,说他不该招惹海悦山庄,引火烧人。当初爆出他要娶柳家独女、海悦山庄的外甥女的时候,这些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连霈这一出事,连晟不急反倒乐了,他巴不得自己这能干的儿子快点倒台,自己好夺回连家主权。眼界小的连家老爷子也就只能看到他自己的那点利益了。

海悦山庄和连家相继出事,司徒家却后来居上,一跃成为岳家寨的精神领袖,组织百姓们反抗海悦山庄。他把这些年来有的没有的事一股脑都扣在了海悦山庄头上。还是那句话,真假掺半,真的证据确凿,假的谁还会在乎、求证?

海悦山庄已经遭人唾骂,却又在这个时候被人劫到趁夜离开的柳玲珑。这一下子百姓立刻沸腾了。他们怒骂着将柳玲珑逮回岳家寨,沿街游行,臭鸡蛋、烂菜叶子都砸到了她的身上。最后将她关押到了司徒府上。

谁都知道,柳玲珑交到司徒行的手上凶多吉少。连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落在这等阴险小人手中,他上司徒家去要人,却一去不返。连家说他们当家的被司徒家扣下了,司徒行却说连霈根本就没来过。两方谁也拿不出切实的证据来。然而,突然之间连家不闹了。反倒给司徒家赔起罪来。

司徒行把白莺鹂抱在怀里亲自斟了茶水喂他,“宝贝儿这步棋走得真叫一个好字。我多年来的心头大患,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你说,我该怎么奖励你?嗯?”

白莺鹂笑着推开他凑到自己唇边的嘴,“我可没有这般雄才,可以想出这么好的主意。这计谋是连二少想出来的。”

“连霂?”司徒行脸色白了白,“身为连家人,连霂竟然会这么帮我?”说是他没有后招,司徒行是打死不信的,怕是他此举又要为他人做嫁衣了,“你怎么一开始不告诉我是连霂说的?”司徒行看白莺鹂的眼神也带出了些不满。

白莺鹂却不慌不忙靠在司徒行的怀里,玉葱般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告诉你,你还能这般放开手脚去做吗?你一直都不相信连霂的。其实,连霂比你更想要看到连家树倒猢狲散。你只是利益使然,连霂心中可怀揣着仇恨。连霈一死,连家就是群龙无首。连晟那两下子根本放不到台面上来。连家,你还不是轻而易举就收归囊中了?这个双赢的结局,我们为什么不要呢?”

白莺鹂巧言善辩,两句话便打消了司徒行心中的疑虑。司徒行抬起她的下巴啄了两下,“宝贝儿言之有理。刚刚是我小人之心了。”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确保连霈已经死了。”白莺鹂说道,“连霈的本事,你和他斗了这么多年应该清楚。这次若不是你早有埋伏,他又因为柳玲珑失了分寸,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得手。”

这话司徒行不爱听了,“你的意思是他比我强?”他嫉妒心强,最见不得别人胜过自己了。

白莺鹂笑了笑双臂缠上他的脖子,“我的意思是,他终究还是死在了你的手里。”

司徒行也笑了,是呢,不管多强的人,不还是栽在了他的手里。“放心吧。我亲自捅了他三刀,看着他断了气的!人我也扔到山里去了,估计这回都被豺狼啃干净了!”

白莺鹂点点头,“这样最好。柳玲珑呢?”

“她还在我府上,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呢。”海悦山庄,司徒行是不怕的,不过炎辉柳家他还得掂量掂量。九城的势力可比四国还难对付。

“杀了她。”白莺鹂平淡地说道。

司徒行睁大了眼睛,“不行。九城之间皆有联系,这就好比一个巨大的关系网。得罪了柳家,我司徒家以后寸步难行。”柳玲珑是柳家的独女,以后要继承家业的。九城可没有什么传男不传女的说法,要不慕容家也不会交到慕容泠风手上。别说杀了柳玲珑,就是她在司徒府上少了根头发,司徒行都是难辞其咎,“不行,柳玲珑绝对不能死在司徒家!”

白莺鹂脸上带出疑惑之色,“谁说柳玲珑死在司徒家了?她不是和连霈私奔逃难了吗?”

司徒行豁然开朗,“对,是他们私奔了!”之前,柳玲珑的安置问题也让司徒行烦恼了许久。不为别的,只为了柳玲珑和司徒行之间的感情。若是将柳玲珑放走,她势必会怀疑上司徒家,为连霈报仇的。不过让他们“私奔”去,做一对“亡命鸳鸯”。这样,柳家不会怀疑上司徒家,反而会对连家产生不满——拐走自家独女的人,柳老爷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记得手脚干净一些。”白莺鹂提醒道。

司徒行点头,“这个你放心,我做事什么时候拖泥带水了?”

白莺鹂轻笑,“我只是提醒你。小宁和岳湘瑜的事情,你处理的可不够干净。”

“岳湘瑜那个贱人!”司徒行面露怒色,“我会派人去解决她的。至于小宁,她被连霈藏起来了,我的人还在找,只要找到人,绝不会留活口的!挡我司徒行路的人,都得死!”

“那么慕容泠风呢?”白莺鹂轻声问道。

这次司徒行可不会听白莺鹂的了,“慕容泠风绝不能动,她的身份太过尊贵。有钱能使鬼推磨,慕容泠风的财力势力,连四国都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她还是九殇谷的人,九殇谷谷主苏瑾灵又是苏家的小姐。慕容氏的天澜城、苏家的景霄城、九殇谷的夜霖城,之前岳湘瑜还说过她与炎辉城的聂家大小姐聂雨是闺中密友,动她一个可是要得罪四城的!”得罪了这四方的势力,司徒行有再大的能耐也会被碾成渣渣的。

“你还少算了两个。”白莺鹂伸出两根手指摆在他的眼前,“慕容泠风的娘亲是南楚安国公府的璃郡主,安国公府的老夫人是西华太后的胞妹,西华皇帝百里华誉是她的舅舅。据说西华皇室上上下下都很喜欢这位小公子呢。最重要的,南楚圣王爷可是她的未婚夫,其它那些也就是有权有钱,圣王爷手底下可是有兵马的,圣王九骑十万人马,要把岳家寨踏平了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过不了多久,这些不就都是你的了吗?”司徒行抱起白莺鹂往床榻走去,“告诉我,小妖精,圣王爷有没有喂饱你呀?”

白莺鹂故作羞涩地埋头到司徒行怀里,以致于司徒行没能看到他眼中的杀气。“过两日,把小公子和圣王爷请到司徒府上做客吧。”白莺鹂在司徒行压上来的时候说道。

“在我的床上,不要提起别的男人!”司徒行抬手放下了帘幕。

司徒行这边满室绮丽,连家那边却乱了套了。

还真让白莺鹂说到点上了,连晟那两下子岂止是上不了台面,连家交到他手上才一天就整个瘫痪了。

连夫人心知肚明儿子怕是已经糟了毒手,一下子就病倒了。连家唯一的明白人都倒下了,就剩下几个小鬼蹦跶了。

连晟刚拿到权利就开始作威作福,把他积攒了几十年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可事实上连家有几个人是真心服他的?没有了连霈的精明,被主家压制的分家立刻闹了起来,连晟的丑事都给暴了出来,从强抢民女到和准儿媳爬灰,再到仗势欺人、挪用家产……连晟这个时候才知道,没有了儿子他连家根本寸步难行。可此时连晟后悔也没辙了。

连霆趁机浮出来,又从连晟的手中夺走了大权,奈何他也是个草包。刚坐了一日的家主,突然间不知哪里兴起了谣言,说柳玲珑只是采花贼,罗老大那三个人并不是柳玲珑杀的,可是被连霆杀死的。

一时间,连霆也慌了神,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传言说的都是事实。他以为百无一漏的事情,还是被人给扒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130章 三换家主

月黑风高,适合杀人灭口,更适合携款出逃。[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连霆背着一个大包袱,身上鼓鼓的,蹭着墙边边走边左右张望,知道手掌摸到了墙上的一处缺损处。连霆低头看了眼,果然是之前那个狗洞。

连霆先把包袱推出去,然后自己屈身钻了出去。刚出了狗洞,他一脑袋便撞在了一双腿上。连霆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是吧,这才刚出来就被人逮回去了?他哆哆嗦嗦地抬起头,借着月光看清楚了来人,顿时一颗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连霂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连霆,满脸的疑惑,“大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呀?怎么不走正门?”

连霆故作镇定地站起来,摆出一副兄长的架势,“我是一家之主,我去哪里还要通告你吗?倒是你,这么晚了在这儿溜达什么?还不快回去睡觉。”

连霂笑了下,“本来我已经睡下了,不过是听到外面有动静,怕家里遭贼才出来看看的。哥哥莫怪。”

连霆看着这个他从小欺负到大的弟弟,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他没再多想,依旧端着他的气势,生怕别人看出点什么,“连家守卫森严,怎么会遭贼呢?二弟你多心了,快回去睡觉吧!”

“是吗?”连霂低头瞟了眼脚下的大包袱,“大哥,你这包袱看起来沉甸甸的,里面装的什么呀?”

这一句直戳到连霆的心窝子里,“你……你不必多问。这是家主的事,岂是你一个庶子能够过问的?我也就是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这次不知者不怪,你快回去吧。”

连霆弯腰就要捡起包袱,却被连霂先一步踢开了。他定定地站在那里了,脸上毫无惧色,和他往日唯唯诺诺的神态截然不同,“也不是我要过问,实在是各位分家家主委托了前来找家主要个说法。”连霂这一脚把包袱踹散了,里面的金银财宝都掉了出来,连霆顿时涨红了脸,反观连霂还是一副淡漠的样子,“这月黑风高的,家主拿着家族的财宝是要去哪里呀?不会是要卷款潜逃,弃我等于不顾吧?”

“连霆!”一个威严的白胡子老头从大树后面走出来,“你窃取连家的财产,损坏连家的声誉,不适合再坐在家主的位置上了!来人啊,把这个连家的叛徒绑起来!”

连霆一下子就慌了,抽出防身的匕首对着众人,“谁敢过来!我那的是我本家的东西,与你们何干!”

“本家的东西也应该由嫡子继承,”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摇着折扇走过来,“连霆,你虽长非嫡,同样是庶子,这本家的东西都是连霈的,大概没有你的份吧?”

“连霈已经死了!”听到这个压了他二十多年的名字,连霆再也忍不住了,“你们敬爱的嫡子他死了!你们既然这般忠于他,怎么不陪他一起去死呢?”

书生皱眉,“现在所有的消息只是说明连霈失踪了,你怎么又能这般确定他死了?除非……”书生看着连霆若有所思,“除非是你杀了他!”

连霆有些慌张,“我……我,我没有……我没有杀他!”

怀疑一旦存在便不可收拾。(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书生的一句话给大伙都提了醒,围在这里的分家的家眷都开始窃窃私语。

“是不是我们弄错了。三少他真的没到司徒家去,而是让人趁乱下了毒手?”

“有可能。这连霆嫉恨三少不是一日两日了,难得由此机会,既能解了心头大患,又能嫁祸于他人,何乐而不为呢?”

“对对对,我之前还听赌场的人说过,有一次连霆喝醉了酒,就说出要杀了三少和连夫人取而代之呢!”

“之前不还说他杀了罗大老爷三人吗?他大概是觉得杀一个也是杀,杀四个也是杀。不如就一并解决了。”

“这人也太可怕了吧!杀人成瘾啊,这样的人做我们的家主,我们岂不都要死于非命了?”

此时的连霆只觉得今晚的一切都太背了,却不知自己是被人算计了。

连霂一改往日的病弱,上前一个踢腿便将连霆手中的匕首踢到,在连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连霂已经到了他身后,抓着他的手腕将他压倒在地。语气上倒是恭敬有加,“还请大哥会府上将此事解释清楚。”

连霆才从狗洞里钻出来就又被押了回去,同时这坐了一日的家主之位硬生生地叫人给拉了下来。他本就是个有野心没胆识谋略的人,叫人稍微一吓唬就全盘托出了。

连霆认下了杀人的罪行。原来这些事情全都是因为一朵花开始的。连霆不知道从何处得到一朵红色的花,娇嫩欲滴。“我大概真的是被这花迷住了,自从得到她之后,我的心里再也放不下其他了。”连霆每日与花为伴,精心地呵护着她,只为她能更久地陪伴着他。“可是,我这么点的小心愿他们都要毁掉!”连霆想起那些人的嘴脸便恨得牙痒痒,他一点也不后悔杀了他们。

罗大老爷三人也是在无意中发现连霆身边的这朵花的。罗家本就是花草商,对这种东西十分了解,他一眼认出连霆养着的这朵红花是株妖物。友人被妖物迷惑,罗大老爷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便找来其它二人,试图将红花毁掉,救醒连霆。然而这件事却被连霆撞了个正着。

那是连霆视作爱人的花朵,自然不会看他们就这么毁掉,连霆发了疯一样地阻止他们,“具体的过程我不记得了。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死在我面前了。三个人都死了,头破血流!可是我不后悔杀了他们。他们妄称是我的朋友,却容不得我的夫人真是该死!”

白胡子老者看着走火入魔的连霆连连摇头,“那朵红花在哪里?”

“你以为我那么傻会告诉你吗?”连霆冷冷地笑着,“我早就把她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谁也找不到的……”

他刚说完,连霂就捧着一盆花走了进来,“是这个吗?”

连霆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能……”他明明藏得很好,怎么会被这个草包弟弟一下子就找到了?连霆突然之间明白了过来,“我知道了,是你,是你在陷害我!你害我还不够,还要害我的夫人,我要杀了你!”连霆说着便要冲过去,但他刚站起来就绊了一跤,摔在了地上。他倒在地上并没有爬起来,而是双手捂着脖子,脸部涨得通红。屋里的几人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还没靠近他连霆就已经晕过去了。

云漠和慕容泠风蹲在屋顶上看着下面的情况。云漠扫了眼连霂抱着的红花,“那个是不是红绾?”

慕容泠风摇摇头,“那个分明是红衣。”

云漠皱眉,这两种花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几乎一模一样,“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慕容泠风微微翘起嘴角,突然捧着云漠的脸凑上去亲了一口,而后将他的脸转向屋里,“骨女都来了,不是红衣是什么?”

果然,连霆身边蹲着以为穿着红衣的女子,细长的手指正慢慢地从连霆的脖子上移开。她缓缓地站起来,抬头朝云漠的方向笑了下,然后她的身体逐渐变浅最终消失不见了。云漠揉揉眼睛,那个红衣女子确实不见了,而屋里的人似乎都没有发现她存在过。可是,“骨女不是被你杀死了吗?”难道又活过来了?不会来找他们报仇吧?

慕容泠风白他一眼,“谁说骨女只有一只了?”

“生前凄惨受尽凌辱又死于非命的女人,死后心中积攒了巨大的怨言,与天地所不容,只能飘零在这混沌之中。她们大多就会变成骨女,去寻找生前害过她们的人,食其肉,削其骨,饮其血。给予他们应得的下场。”慕容泠风又往下瞥了眼,“所有说,骨女吗,没有上千也得有个几百只了。反正我认识的就得有十几只。”

“你认识?”云漠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那这个……”

慕容泠风点点头,“认识啊!早知道是她搞的鬼我就不这么满世界找线索了,直接抓来问问不就好了!不过……”慕容泠风盘腿坐在屋脊上,瞧着屋里晕死过去的连霆直撇嘴,“红姐什么时候眼光这么差了,就算玩玩儿也不能找个颜值这么低的呀!”

云漠捂脸,小公子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连霆是死了吗?”屋子里连霆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牙关紧咬,双目突出一看就是横死的模样。屋子里有人上前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立刻闹腾起来,“大少爷没气了!大少爷没气了!”

慕容泠风皱眉,柳玲珑的清白尚未证明,连霆现在可还不能死。

白胡子老者和书生同时看向那盆红得妖艳的花,果然是株妖物!

连霂也觉得自己手中的花不祥,高举起来就要将它摔在地上,就在这时一阵妖风在屋子刮起,风中带着浓雾遮蔽了他们的视线。连霂只觉得手中一轻,待妖风过后,他的手中哪里还有红花?

最骇人的是,连霆竟然咳嗽了两声睁开了眼睛。他这一下吓得小厮们立刻逃窜到了屋外。还是书生胆子大一些,小心翼翼地凑近连霆,“大少爷,您究竟是人是鬼。”

连霆此时气还有些喘不匀,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书生凑到他身边伸手到他鼻子下面,已经有了呼吸,那就不是鬼了!“大少爷没事了!还不把大少爷送回屋去!”

有人抬着连霆回房间有人去请郎中来。连府大半夜的又吵闹起来。

白胡子老者来到连霂身边,又是摇头又是叹息。“今晚,若不是二少爷机警,连家将损失惨重,恐怕再也缓不过来了!”他刚刚检查过,连霆把连家最值钱的东西都裹起来准备带走了,如果真的让连霆跑了,连家可能真的就完了。

连霂说道,“我也只是看大哥行为异常,这才想着叫俞伯来看看,也没想到真的会出事。大哥大概也是走投无路才会出此下策的。”

俞伯摇摇头,“连霆本就没什么本事,俞伯说句不好听的,你别往心里去。咱们连家最大的两个糊涂蛋就是你父亲连晟和你哥哥连霆了。之前连家交到他们手中也是迫不得已。我们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会推举他们做家主的。”可是本家就这么几个人,唯二的聪明明事理的——连霈和连夫人——一个生死不明,一个又病中昏迷,怕是这连家真的气数将尽了。俞伯瞧了眼背手而立的连霂,虽然不是很壮实,但胜在身材高挑匀称。连霂生的儒雅文气,比不得连霈气宇轩昂,却也是正气凛然,是另外一种大家风范,较之连霆的奸佞之貌,可不止是强了数倍。俞伯不禁在心里叹气,之前他怎么没注意到这位二少爷呢。临危受命,他可是比连晟连霆更好的选择。

俞伯心下已经做出决定,“二少爷,俞伯有一事相求,请二少爷务必应允。”说着就要给连霂行大礼。

连霂刚忙托起老者,“俞伯请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必不推辞。”

“如今这事,大概也只有二少爷能做到了。”书生摇着折扇走过来和俞伯并排而立,两人同在连家共事多年,老者的想法书生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况且这大概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了。连家还能不能走下去,就看今天了。

俞伯和书生对视一眼,都微微点了下头。二人面向连霂异口同声地说道,“恳请二少爷接任家主之位!”

连霂让他们说的有些懵,怎么就扯到家主上来了?他连忙推让,“我从未插手过家里的事,更没有三弟那边才智谋略,不清楚如何做一个家主。实在是枉费了俞伯的错爱,连霂无法胜任。”

“三少爷也不是一开始就做得那么好的。”书生说道,“三少爷贵在有个好娘亲,有人教导。只要二少爷不嫌弃,我二人愿意倾力辅佐二少爷。假以时日,您必能与三少爷做得一般好,甚至会超越三少爷的。”

“可是我……”连霂还想说什么,却被老者打断了。

“二少爷,我知道,连家往日里亏欠您太多。可是现在连家危在旦夕,您若不接受,连家就真的没人了!俞伯恳求您救救连家吧!”

老人的由衷的话语让连霂无从反驳,最终只得半推半就成为了连家新一任家主。(未完待续。)

第131章 连环计谋

慕容泠风以妖风和浓雾做掩护,救活了连霆,同时带走了红衣花。

二人偷偷溜回连霈的院子里。

慕容泠风把红衣放在圆桌上,自己靠在桌边背过身来单手握拳歪撑着脑袋看着窗户的方向,自言自语,“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

“哦,好吧!可是姐你也找个差不多的吧?那连霆太丑了!连霈、连霂加上连晟那糟老头都比他颜值高。”

……

“说的也是。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怀疑过你,确实是好唬弄。”

……

“其实我觉得吧,连霂他……”

云漠忍无可忍地捏着她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慕容泠风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很好唬弄?”云漠扬眉。

慕容泠风赶忙摇摇头,“没有啊。”她怎么会觉得圣王爷好唬弄,不想活了吗?

云漠扭头看了眼窗户,“骨女在那里?”

“是啊。”慕容泠风点点头,这个时候她突然就明白云漠的意思了,“你看不见啊?”

云漠侧脸瞧她,“你觉得我能看得到?”

慕容泠风摸摸嘴唇,“刚刚不是才渡了灵气给你嘛,这么快就消耗了?不应该啊,别人都能坚持一天的!”

这回云漠抓住了重点,他凑近慕容泠风微眯起双眼,“你还给谁渡过灵气?”

小公子眨眨眼睛,“我,我娘亲!”

“还有呢?”云漠压低声音问道。

“我……师父!”

云漠停顿了一会儿,脸色更加阴沉,“还有呢?”

“我姨母和姑母!”

云漠眉头紧蹙,“璃姑姑没有姐妹,慕容家主更是一脉单传,你哪来的姨母姑母?”

慕容泠风傻笑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表的呀!”

王爷捏着她下巴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就这些?”

慕容泠风缩了缩脖子,“可能、也许、大概……还……还有吧……”

房间里静悄悄地只能听到云漠粗重的喘息声,过了半晌,他才提高声音问道,“还有?你到底亲过多少人!”

“啊?”这回轮到慕容泠风傻眼了,“你呀!”

“嗯?”

慕容泠风用手指点点云漠的鼻头,“我只亲过你呀!”

“那你说……你……渡气……”云漠有些语无伦次。

慕容泠风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这才明白王爷是误会吃醋了,“渡气又不是必须接吻才可以的!”慕容泠风扒开云漠的嘴巴,缓缓呼出一口气。灵气飘过两人之间的空气进入云漠体内,“这样也可以啊!”小公子指指窗户的方向,“喏,你瞧!”

云漠缓缓地转过头去,刚刚在连霆房间里看到的那个红衣女子正站在窗前,一脸的不耐,“在我这个孤家寡人面前变相秀恩爱?诅咒你们!”

慕容泠风站起来搂住云漠的脖子靠在他的怀里,“小爷会怕骨女的诅咒?开玩笑呢吧!”

骨女沉默着打量了云漠许久,眉头越皱越深,似乎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身体像个无底洞?没有极限?”

云漠不懂她在说什么,以为她觉得自己是大胃王,微微有些不满,“本王吃的可不多!”

慕容泠风笑着揉乱云漠的头发,“她说的是灵力!”慕容泠风回头与骨女对视,“我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估计是天赋异禀吧!如果不是在湛天大陆这种灵气稀薄得跟没有似的地方,他的成就大概会在我之上吧!”

这话在云漠的心底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如果说湛天大陆的灵气稀少,那么慕容泠风这一身的灵力又是从何得来的呢?

小公子只是轻描点写地说了一句,话题又转到了连家的事上,“你一直跟着连霆,可知道些什么?就算他的因为你才失手杀了那三人,我也不相信以他的智商能布出这么大的局。况且,以连霆的说法,他杀了人后就把那三人埋到了树林子里。可是罗老大是在自己的后花园被找到的,其它二人则是在后山被人发现的。这不仅与连霆的说法相悖,而且据说那两人身上遍体鳞伤。若不是连霆说话,那么这中间就还有隐情。”

骨女点点头,“那你觉得是怎样呢?”

慕容泠风撇嘴,“姐,我就是来问你的!不准反问我!”

骨女款步走到云漠身边体态诱惑地靠近他,“王爷,你看她求着我问我问题,还这么凶。我能搭理她吗?”

云漠不自在地向旁边靠了靠,与骨女保持距离。骨女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却欣慰地勾起嘴角,看来小风儿找了个不错的男人呢。但凡云漠表现出一丁点儿心猿意马的苗头,骨女都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要知道在她的心中,只有最好的才能配得上她们的小风儿。第一次考验,云漠算是侥幸通过了,不过后面的路也不好走。

慕容泠风立刻讨好地跑过来摆出笑脸,摇着她的胳膊撒娇“我哪有很凶嘛,你听错啦!红姐姐,你就告诉我呗!这连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骨女对这招最没辙了,慕容泠风一嘟嘴,她就缴械投降了,“如果我说人不是连霆杀的,你信吗?”

慕容泠风点点头,她当然信了,这事漏洞百出,连霆明显是被人当做了替罪羊,不过,“如果不是连霆,那会是谁呢?”

“是岳湘瑜。”骨女这次倒是没有隐瞒直截了当地说道,“当然,也可能不是她。反正我看到的时候,是她割断了罗大老爷的喉咙,又将另外两个人打昏了。罗溯是当场死亡,不过另外两个人只是昏阙了而已。当时连霆看到满地的血就懵了,他也只看了罗溯一个人,另外两个应该还有气。”

骨女觉得自己说也说不清楚,干脆用看的好了。她一挥手,屋子里全变了样。云漠一眼看出来,这正是连霆的房间。

三个男人偷偷溜进连霆的房间,他们走到窗边,捧起那盆花想要将它偷走。这时,正巧连霆回来了。他一看到三个男人手中的花,就立刻发起怒来。四个人发生了争执,连霆上前想要夺回花,可还没走出一步就定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三个男人不知道他是怎么一回事,上前一探究竟。然而他们刚刚靠近连霆,其中两人变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这时,捧着花的男人完全慌了神。他回过身来左右张望,却没注意凶手已经到了他的身后。那人手起刀落,准确利落地割开了男人的喉咙。匕首十分锋利将男人的脖子割断了大半,血液溅得到处都是,有一部分甚至喷到了连霈身上,凶手身上却什么都没有。

男人瞪着大眼向后倒去,手中的花盆也摔了下来。凶手稳稳地接住花盆,将它放到连霆手中,同时也把匕首给了他。凶手最后看了眼那红得妖艳的花,转头离去,走的时候她抬手摸了一把连霆的后脖子。

在凶手离开之后,连霆一下子就醒了过来。他看到自己手中的花,还有……带血的刀。

鲜血在地上流了一片,罗溯更是歪倒在地上死不瞑目。连霆吓坏了,以为是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杀了这三人。他赶忙关紧房门,颓废地靠着门摔坐在地上。

连霆愣神了许久,才终于缓过来。他首先换下了一身血衣,打来水擦干净了地上的血水,又跑出去弄来三个大木箱,把人装了进去。然后,连霆故作镇定地叫来了车夫,将三个木箱抬到马车上。

“之后的事情并不是在连霆的房间里发生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骨女撤了幻术,房间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表示有一丢丢没看懂,“你怎么知道凶手就是岳湘瑜?这人从头到尾都没露脸好吗?而且,这功夫未免也太好了吧?我都能轻而易举地拿下岳湘瑜,这怎么可能是她?”

骨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宝贝儿,这人呢,可以换身份可以换行头,甚至有些人连脸都能换!更别说那些换了身体的喽。”她诡笑着瞧了慕容泠风一眼,“可是,小风儿,你知道的,有一样东西,人是换不了的,连我们都换不了,换了就不是这个人了!”

慕容泠风心里咯噔一下,她当然知道骨女说的是什么。

灵魂,一个人独一无二不可割舍的东西。只要灵魂不灭,人就还在,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模样。只是……“你又不能看到灵魂,怎么知道是不是岳湘瑜的!”

骨女靠着桌边坐下,“小风儿,你难道就不怀疑是谁把这盆花送给连霆的吗?要知道,这花可是种在夜霖城的!它总不能自己长腿跑到岳家寨来吧?”

红衣并不是骨女的真身。不过,骨女常常培育红衣来增强自己的修为功力。这朵红衣花便是这位被慕容泠风称作“红姐”的骨女培育的。她养了八百年的红衣,就这朵最接近流光彩衣,甚至有可能成为玄衣。骨女当然为它倾尽心力。可是有一天,这朵百年难遇的花被偷了。她这才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了岳家寨,“如果不是这种情况,我怎么可能跑出夜霖城?要知道,这里的灵气比起夜霖城可是少了不止一星半点呢!”

“那你为什么不拿了花马上回去?”云漠问道。既然这里灵气稀薄,那还留下来做什么?

骨女却摇摇头,“王爷,这夜霖城千般好万般好,可一样的日子过了太久,也是会腻的。难得有这么好的戏码,我不看到结局怎么行?”

慕容泠风耸耸肩,有的时候活得太久确实很无聊。这种感觉她虽然不能说有多了解,但每次看到离笙百无聊赖的样子,多么惊奇的事情到了他的眼里都是稀松平常。生活这般没有激情,整天就像个老头似的浇浇花做做饭,真的蛮可怜的。慕容泠风这一感慨,思路又飞远了,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是该回去陪陪离笙了,有她在身边,离笙还能露出点笑模样。

门口传来敲门声。

云漠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大亮了,合着他们又一宿没睡。

慕容泠风跑去开门,只见一个小厮站在门口朝着她笑着说道,“小公子,司徒少爷来了,说想请您和王爷上府上一叙。”小厮一想到刚刚跟在司徒少爷身边的白老板朝他笑了笑,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白老板也来了!”

慕容泠风一听,小脸立时沉了下来,她斜眼瞪了下云漠,虽然知道那个跟白莺鹂打情骂俏的是假的,可禁不住她心里堵得慌。白莺鹂一起来的,自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什么请小公子和王爷一起去,人家想起的大概只有一个人吧!她跟去岂不碍眼。

云漠真是有苦说不去,只能先打发了小厮再慢慢哄这个小宝儿。“你道白莺鹂有几分真心?戏子最是无情,他夜夜和司徒行颠鸾倒凤,白天又出来装清纯哄骗懵懂小男生。他愿意,司徒行也愿意,这其中就有诈。这时候来连家要人估计是时候该收网了。”从一开始,与白莺鹂虚情假意的就不是他南宫云漠,若此时再换过来反倒会引人疑虑,“让千影带着千衣去司徒府上探探吧。知己知彼总是好的。”

慕容泠风点点头,勉强接受了这个提议。不过,司徒行这一来倒是让她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来。她转身跑到骨女身边,晃着她宽大的红色衣袖撒娇卖萌,“好姐姐,你帮我个忙呗。”

骨女最受不得她这样,差点就点头答应了,仅存的一丝理智让她悬崖勒马,问了句,“什么忙啊?”

“帮我看着点柳玲珑。她的存在对司徒行来说就是个定时炸弹,只要她把这件事通到炎辉去,司徒家已经在湛天大陆将走的很艰难,不管柳玲珑的说法是不是有真凭实据。”司徒行想要得到柳家的支持,一个死了的柳玲珑可比一个活着的柳玲珑好用多了。留她一命,柳家不会感谢他反而会成为他的障碍,“他肯定会杀了柳玲珑,然后嫁祸到连府头上。”海悦山庄毕竟是柳家的外戚,两位庄主舅舅又对这个宝贝儿似的外甥女宠爱有加,算给海悦山庄怎么说也不合适。连家就正好相反,反正他们的三少爷都生死不明了,留个“三少奶奶”又有什么用呢?“好姐姐,你去玲珑身板看着点她,万一真有什么危险,你帮她一把。”她绝不能让柳玲珑死在司徒行的手中。

骨女眼睛一转脸上露出坏笑,“帮你可以,可是我也不能白帮啊,你说是不是?”

慕容泠风怀疑地看着她,“你想要什么?”

“你的吻!”(未完待续。)

第132章 千影千衣

骨女提出条件要慕容泠风的吻。此话一出,小公子还没说什么,王爷先火了。

“我不准。”云漠把慕容泠风拉到身后,戒备地看着骨女。刚刚没觉得,现在却越来越觉得这女鬼的眼神不对劲儿,还满嘴小宝贝儿、小宝贝儿的叫着,不会是真的喜欢女人,对他的王妃有意思吧?

骨女这个时候反倒无所谓了,手里转着茶杯,反正你们不答应老娘就不干活!

慕容泠风拍拍云漠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回过头来央求骨女,“好姐姐,你不过是想要我的灵力嘛。你也看到了,我家家长不同意了,要不我给你放点血吧,这个更纯正!”

“不行!”

“不行!”

骨女和云漠同时喊道。慕容泠风说的没错,她要吻就是想汲取一点慕容泠风身上的灵力,如此纯正的灵力是她们几百年都修不来的,这一口能抵得上她几十年的修为,而且小风儿她自己也不会受到损伤。如果这灵力是要伤害到小风儿得来的,她是绝不会要的!

骨女瞪了眼云漠,这男人又小气又碍事,刚刚加上来的那几分,一下子都减没了。

云漠死死地盯着慕容泠风,周身的怒气已经非常明显了。慕容泠风吐吐舌头,不敢再乱说话了。她的眼睛瞟来瞟去,一眼望到了桌上的红衣花,灵机一动跑过去把花抱了起来,“红姐姐,我帮你养几天花吧!”

“养花?”骨女不太信任地上下打量着她,“你?”据她所知,这小家伙连乌龟都养死了,唯一养了十来年还依然健在的就是仙人掌了,那还是因为有高手加成,平日里替她精心照顾着,她需要做的就是在仙人掌开花的时候跑过去看两眼。骨女默默地伸手过去,想要把自己心爱的花抱回来,这花她可是养了几百年了,先不说什么感情不感情的,起码心血是费了太多了!

慕容泠风撇嘴,她当然清楚自己那两下子,这花要放在她手里,不出三天估计连个渣渣都看不到了,“当然不是我了!你敢交给我,我都不敢要!”骨女吞了吞口水,表示她也没敢交给她。“我找高手帮你养!”

骨女眼睛一亮,“你是说,你能让他帮我养?”

慕容泠风点点头,“那不是一句话的事。反正他天天除了养花也别的事,我让他帮你养成玄衣再还给你。”

骨女一拍手,“就这么说定了!你说的那个柳玲珑在哪呢?我只要保护她就行了吗?还用不用做点别的?小风儿,有什么事你就吩咐姐,千万别跟姐客气!”骨女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回转,问清楚了柳玲珑的事情立刻跑走了。

慕容泠风见云漠望着门口发愣。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舍不得红姐姐走?”

云漠把慕容泠风抱过来,“都有你了,我还有心思想别人?”云漠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你们女人太善变了。一会儿一个样,都没有过渡期。”

说话间,千影和千衣从窗户跳进来,给二人行礼,“王爷,小公子。”

慕容泠风第一次近距离看千影,他脸上带着人皮面具,举手投足更是和云漠有九分相像,不熟知的人绝看不出两人的区别,也怨不得那日慕容泠风会认错了。

不过,今日一瞧,也不是全无差别。慕容泠风围着千影转了一圈,“你没有云漠漠高,没有云漠漠白,鼻子不如云漠漠挺,眼睛也不如云漠漠大。”她凑近了千影的脸仔细观察,时不时地还摇一下头,“云漠漠的睫毛也比你长。”

云漠伸手把搞怪的小公子抓回来,他还在这站着呢,这小东西就敢这么靠近别的男人,实在是欠教育!

慕容泠风靠在云漠怀里两只眼睛却还放在千影身上,不住地撇嘴,“你比云漠漠胖了不止五斤吧?”

千影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这位小公子了,一见面就把她贬得一无是处。“是,小公子教训得是,属下回去就减肥!”

他当然得罪小公子了,当日若不是他和白莺鹂动作那么亲密引人怀疑,慕容泠风又怎么会丢脸地被某人算计了!这件事归根结底,除了主谋云漠,就属千影错最大!

慕容泠风接着摇头,“声音也不如云漠漠的好听呢!”

千衣在旁边偷笑,从前只有千影欺负别人的份,这回他也阴沟里翻船了吧!千衣愈发觉得这个小公子怎么看怎么可爱!千衣正低头偷笑着,慕容泠风却突然凑到了她的跟前。千衣吓得后退两步,“小公子,您做什么?”

慕容泠风摸着下巴瞧她,“你也不像啊!那些人是怎么让你们蒙混过关的?”

千衣耸肩,“属下也是临时被抓来的,自然是与小公子不像的。好在他们也并不是十分了解公子和王爷,倒是没露陷。”

慕容泠风伸手在千衣面前晃了下,千衣的面部瞬间有所改变。慕容泠风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像多了。”

院子里传了说话声,大概是司徒行亲自来请了。

云漠又交代了两句,便拉着慕容泠风从后窗闪出去悄悄出了连府。

慕容泠风要去林子里看看,她还记得离笙说过让她挖一些红绾花的土壤和根茎回去。然而,他们到了林子里才发现有人比他们捷足先登了。

“是不是这里?”

“可……可能是吧……”

“能不能有个准儿!咱们都挖了多久了!”老头回头瞧了眼身后的坑,“这到底是找东西,还是种萝卜呀!”

“我……我……又不是……我种的……我怎么会知道在哪了?”

慕容泠风站在树上看着三个老头吵吵闹闹的,掩嘴偷笑。“让师叔跟着两位尊者果然是明智的决定,你看他现在多开朗!”

云漠抱着手臂和小公子一起瞅着下面——这叫做开朗吗?他怎么觉得是在受气呢。

没错,树下面的三个老头正是燕殊和两位尊者。燕殊虽然性格有问题,但功夫确实是三人当中最好的。他耳朵动了动,仰头朝树上看了眼,立刻露出笑模样,纵身到了慕容泠风身边,“小泠风,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来找点东西!”慕容泠风朝燕殊挑起大拇哥,“师叔,你最近越来越棒了!有朋友的感觉是不是很好啊?要是你和两位尊者说话的时候能像和我说话时一样不结巴就更好了!”

燕殊的脸红了,偷偷瞄了眼下面仰头笑着的俩老头,言不由衷地说道,“我们才不是朋友呢!”

云漠也点点头,“朋友之间哪有这样说话的!”云漠拍拍燕殊的肩膀,“师叔,别害怕!有什么事你就吩咐他们去办,他们若是不听话,你就来告诉我来,我让楚晋去解决!”

俩老头在属下听得一清二楚,只埋怨云漠不厚道,“王爷,你可不能带坏了我们家孩子呀!”

三人又吵了几句,慕容泠风才有空询问他们,“师叔,你们再找什么呀?挖了这么多坑。”

没等燕殊说话,急脾气的青崖就先说道,“小殊子说想找找看这里还有没有残留的红绾花根茎,说不定也能用到药里。”

慕容泠风和云漠对视一眼,没想到他们还不谋而合了。“红绾花不是种在这里的,还要往里面走!”云漠指指林子深处,不明白他们怎么会从这里就开始挖了,难道说红绾花的根茎非常长?

三个老头面面相觑,“可,可是,小泠风不是说,在……在林子的最北面吗?”

慕容泠风望天,她有说过吗?

云漠捂脸,这位师叔到底是有多天真,居然会相信慕容泠风的认路能力!你现在问她哪边是北,她都不一定说得出来!“师叔,对风儿来说,上北下南左西右东,所以,她面对的方向永远是北,无论左转还是右转!”

三个老头一齐看向慕容泠风。好吧,他们还真是都忘了小公子的路痴属性了。刚刚燕殊还纳闷这里怎么一点不像是种过红绾的地方。

云漠带着他们走到林子深处,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腐烂的臭气。不知道为什么,经过这么多日,臭气都没有散开飘到林子外面去,也没有消散。

慕容泠风扯着云漠的衣袖捂着鼻子,还是呼吸困难,难以忍受这种恶心的味道。

林子里一片狼藉,枯枝烂叶再加上腐烂的尸体,在潮湿的空间里相互反应,散发出毒气。慕容泠风不禁皱起眉头,这样下去会不会爆炸啊?

燕殊三人倒是不在乎这又脏又臭的环境,拿着铲子就开始挖坑。慕容泠风在一旁捏着鼻子指挥她师叔,让燕殊也给她挖一块尽量完整的,她得拿回去向离笙交差。

红绾花的根很深,三个老头一块挖了半个时辰才挖到底。燕殊站在上面看着脚下错综盘旋的根茎似乎有些不解,“小泠风,你真的淹死红绾了吗?”

慕容泠风听了燕殊的话,有了警醒,难道红绾还没死?

她踮着脚跑过去,探头看了一眼。的确,红绾花的根茎还是干爽的深褐色,一点没有腐烂的痕迹。慕容泠风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捅了捅,它倒是没有像魇藤那样魔障了似的发起攻击,但是红绾的根茎析出了一种粘液状的物质,黏住了树枝,正在一点一点地融化它。最后还是燕殊帮着一起把树枝撤回来的。慕容泠风心有余悸,看来红绾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师叔,这怎么办呀?”慕容泠风向燕殊求救,燕殊毕竟比她多活了那么多年,说不定就知道对付红绾的方法。

别说,燕殊研究红绾这么多年,还真是让他琢磨出来了一种办法。“泠风,你是不是认识地脉?”

慕容泠风点点头,之前解决魇藤的时候和地脉聊过几句,老头还是挺明事理的。“师叔是想找地脉帮忙?”

“我是想找魇藤帮忙。”这几日燕殊闷在房间里研究魇藤的汁液,发现它和红绾的汁液很相近,“我们是不是能让魇藤吸取红绾的汁液,从根本上杀死它?”

慕容泠风却有些犹豫了,“如果真的那样做,魇藤不会再次暴走吗?”

燕殊摇摇头,“魇藤的汁液其实是起到一个制约的作用,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慕容泠风派云漠去后山找地脉,自己则留下来和燕殊一起想办法,希望在那之前能取一段根茎留下来做研究。

四个人折腾半天,废了一把匕首,两柄剑,四把马刀,还是没能切下一块根来。慕容泠风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了,她给燕殊使了个眼色,让她支开青峰青崖俩老头,待林子里就剩下她一人的时候,慕容泠风唤出风刃,麻利地切下两块根茎,一块放到了冰玉盒子里,一块直接扔进了海之灵给离笙送了过去。

比起慕容泠风,地脉似乎更害怕云漠。圣王爷到了那只交代了一句,地脉立刻带着魇藤从地下蹿过来,接手了红绾。魇藤吸取了红绾的能量,燕殊几人眼看着红绾的根茎逐渐变得干瘪,最终化作了尘土,这才放下心来。

慕容泠风担心魇藤因此而出现什么问题,特地在它身上设下标记,一旦魇藤控制不住自己了,不管她在天涯海角都会知道的。

红绾的事情彻底解决了,五个人一起溜回连霈的院子,本来以为院子里没有人的,却被独自坐在院子里愣神的柳玲珑吓了一跳。

青峰拽了下青崖的袖子,“这小娃娃不是被关在司徒家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连霂将连霆交了出去,换了柳玲珑出来。不过还真让小风儿猜准了,司徒行压根就没想放过这丫头,对外说是把人送回了海悦山庄,事实上却把人带到了郊外打算杀人灭口。”院子里突然响起了女人娇媚的声音,三个老头左看看右看看,没找到人呀!他们彼此在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表情,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不会是闹鬼了吧。”

“是呢,就是闹鬼了。老头子,把命交出来吧!”

骨女凭空出现在院子里,褪下人皮,只留了一把骨头,迅速地向他们扑过来!(未完待续。)

第133章 骨女作怪

骨女本就是厉鬼,她骷髅的样子更是骇人。青峰青崖自称是玄者,可他们又真正见过几次鬼?平生第一次见鬼就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差点没丢脸尿裤子!燕殊本来就胆小,连人他都害怕更别提是鬼了。他躲在俩老头的身后浑身发抖头都不敢抬。

大骷髅猛地朝他们扑过来,又突然停住,悬在他们的头顶,两只黑洞洞的窟窿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好像下一秒就要将他们全部吸进去。

“师,师,师……师弟,咱俩今……今天要是走不出去了,我欠你的那五两银子可就两清了!”青峰哆哆嗦嗦地说道,声音都有些打颤了。

事关银子的问题,青崖岂能让步?“那不成!你换成冥币也得还给我!而且,什么五两银子,分明还有八个铜板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俩还有心情说这些?”燕殊虽然不敢睁眼,但也急得不行不行的,“我们家小泠风呢?你们帮我看一眼!咱们三把老骨头大不了就交待在这了,我们家小泠风可不能出事!”他这宝贝师侄女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九殇谷加上慕容府那一大家子大美人还活不活了?

青峰青崖也明白这个道理,不仅是慕容泠风,这俩小的哪个都不能出事。他俩互相搀扶着站起来,顺手把装瞎子的燕殊也给提了起来。

骷髅见状也闪身站到了地上,与他们平视,她这一动,骨节发出“咔咔”的声音,听上去很刺耳。

青崖脾气急梗着脖子喊道,“有……有什么事冲着我们来!鬼有什么可怕的?魔……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看我们祖传秘法,分分钟收了你。”他一拍青峰的背,将老头推了出去,“师兄,上!让她看看咱们清玄门的厉害!”

青峰扭过头来哭丧着脸看他,“你怎么不去呢?”

“我专修医学,师兄,你才是真正学玄术的那个!”青崖理直气壮地说道。

青峰有心啐他。他学的玄术都是排兵布阵用的阵法、结界,顶多是能观个星,偷窥一点点小天机,什么时候懂抓鬼了?

青峰正想反驳,还没张口,一只骷髅爪子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膀。骷髅头凑到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清玄门啊!那我更不能放过你们了!你吗还不知道吧,会玄术的老头,肉最鲜美了!血肉里面带着灵力,可是大补呀!”

“不不不!”青峰连连摆手,“我们不会玄术,没有灵力的!”他僵直身体,一遍一遍地求饶,“大侠饶命啊!您看我这身材也知道,皮糙肉厚的里面都是肥油。你这费劲巴拉的把我吃了,还啃得满嘴油,想想就闹心,您说是不是啊?”

青峰这一说,骷髅还真仔细地打量起他来了。不知道是在分析他的体脂比例还是在考虑口感问题。

青崖趁机戳戳燕殊,“你不是九殇谷的吗?九殇谷的玄术可比清玄门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了。要不你上吧!”

燕殊闭着眼睛直摇头,“我也是专修医学的,不,不会玄术!”

青崖泄气,这燕殊还真是够诚实的,“咱们今天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燕殊偷偷凑近青崖,小声说了句,“小泠风会!”

对呀!这么把这茬给忘了,他们可是亲眼见过小公子收拾李秀娘的。可是,青崖瞧了慕容泠风一眼,刚刚他们还想着怎么保证俩小的顺利逃出呢,这才多大一会儿就要躲人家后面去了?

青崖看慕容泠风的时候,正巧她也在看他。小公子撇嘴一脸的无奈,不过倒是没有半丝的紧张害怕。看着她这副样子,青崖的心没有理由地就放了下来。

慕容泠风手里凭空出现了一套红衣,拿着它往骨女身上一套,“好啦,红姐姐,别吓唬他们了。都这么大的岁数了,你再给他们吓出个好歹来,不还是得我来医嘛。”

慕容泠风将骷髅转过来,帮她把衣服穿好。骨女又恢复成初见时那般妩媚妖艳的样子了。

骨女边把手上的皮拉平,边说道,“我无聊嘛!难得看到几个能斗一斗的人。不过,他们的反应好可爱啊!明明想活下去,还要顾及到别人。”骨女转到燕殊身边,戳戳他的脊梁骨,吓得燕殊一个激灵,“你这样还想救小风儿,你难道不知道湛天大陆上的妖魔鬼怪没几个是斗得过她的?她可是有大神保护的!”骨女之所以会和慕容泠风成为好朋友,也是不打不相识。“她八九岁的时候就把我的骨头架子都给打散了!不过,还算这小家伙有良心,又给我一块一块地拼了回去,要不我早就灰飞烟灭了!”

燕殊悄悄睁开半只眼睛,无奈地看向师侄女――都打散了还拼回来干什么?练习接骨吗?

慕容泠风居然点了点头――对呀,就是练习接骨呢。她原本是准备接好了再打散一次,然后再接……这样她又能练习法术又能练习医术,一举两得嘛。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骨女被救活了之后居然说不打了,要和她做朋友。小公子为此郁闷了很久呢。

“我当时想要以身相许的,可她不要我!”骨女说起此事满脸的遗憾,犹如痴情女一般望向慕容泠风,“枉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居然如此薄情寡义,和别的男人跑了!”说罢,骨女捂着脸“嘤嘤嘤”地假哭起来。

青峰青崖还有燕殊对视一眼。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这骷髅看起来好像和小公子的交情很深嘛。那他们是不是不用死了?

青崖得出这个结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提醒青峰,“师兄,别忘了拿五两银子和八个铜板!如今,生死很可能就在转瞬之间。所以,债是必须马上立刻要回来的!”青崖下定决心,以后无论对方是谁,坚决不能再借钱了!

云漠不再理那一群活宝,拉着慕容泠风坐到了柳玲珑的身边。云漠一直注意着她,刚刚发生了那么多事,可柳玲珑的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就这么呆呆地作着,好像没了魂似的。

慕容泠风伸出手掌在她面前晃晃,柳玲珑还是没反应。她又摸了摸柳玲珑的脉,脉象平稳稍稍有些许的缓慢。这就只有一种情况了,“她好像睡着了。”

“睁着眼睡?”骨女不信,“我见到她时,她就是这副样子了。可我拉她走她也乖乖跟我走。”骨女突然想到什么,瞪大眼睛看向慕容泠风,“她不会是有梦游症吧?”

慕容泠风摇摇头,没听说柳玲珑梦游啊,这几天相处,柳玲珑晚上睡得也挺好的。总不能那么巧,在司徒家住了两天就染上梦游的毛病了吧?

慕容泠风怎么也不觉得柳玲珑这是在梦游,她的思路一直放在柳玲珑是不是被连家的人下了什么药,或者用了什么咒术之类的上面。她从头到脚一寸一寸地摸着柳玲珑的肌肤,甚至想要扒开她的衣服看看有没有摄魂术的痕迹。当然,这举动被骨女及时地制止了。

骨女拽着她的手,将慕容泠风稍稍拉远了些,保证她不能碰到柳玲珑,“人家怎么说也是黄花大闺女,这一屋子的老头子,你扒人家衣服,人家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云漠无语,他什么时候也成“老头子了?”

慕容泠风想想也是,“可是……”小公子离得远了,突然发现柳玲珑脖子后面一个奇怪的黑痣,那黑痣长成心型的,中间还有个红点。这个印记慕容泠风不要太熟悉!

这是她亲自研究出来的锁心术,这方法她只交给过自己人,而且嘱咐过不准外传。所以说,岳家寨里其实有她们的人?

不管怎么说,先把柳玲珑身上的锁心术解了吧。

慕容泠风拿出金针,在柳玲珑的身上刺了几针,最后一针笔直地刺进了她脖子后面黑痣的红点上面。她轻轻地一拈转,柳玲珑立刻长呼出一口气,呼吸不再如刚刚那般平稳了,眼睛里也有了神采。

柳玲珑瞧了一圈身边的人,一把抓住慕容泠风的胳膊,神色带着慌张又有着无尽的悲哀,她刚张开口就哽咽住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来,“连霈死了!”

在座的几人居然毫无反应,青峰老头甚至点了点头,无所谓地来了句,“然后呢?”

“然后?”柳玲珑看着他们的麻木冷漠,不禁有些心凉。难道连霈的死只有她一个人感到了悲痛?“你们有没有听明白我说的?连霈死了!”

慕容泠风握着她的手让她冷静下来,“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你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柳玲珑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早就知道连霈死了。可是,对于一个一起共患难过的人,难道他们不该表现出哪怕是一丝丝的惋惜呢?

柳玲珑只沉默了一会儿,便没再纠结这件事情。连霈是她的爱人,她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像她一般喜欢他。她整理整理自己的情绪,开口说道,“那日舅舅要送我会炎辉城去,可刚出了岳家寨就被司徒家劫了回来。虽然对外说我是凶手,但在司徒家他们倒是也没亏待我。”

云漠点点头,司徒行害怕柳家的实力,不愿与柳家为敌,自然会好好地照顾着柳玲珑。如果没有连霈一时慌了神跑到司徒家去抢人,司徒行大概会在事情结束后把柳玲珑全须全尾地送回柳家。不过,也说不定,司徒行就是算准了连霈回去。“连霈是怎么死的?”论功夫,连霈比司徒行可不是好了一星半点儿,没理由被他擒住。就算是高手围攻,以连霈的机灵,逃出一条命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柳玲珑想到当时的场面,就浑身颤抖。“我亲眼看到的,他们设下了埋伏,几十个人一起冲向连霈,将他乱刀砍死了!”

“你亲眼所见?”慕容泠风表示怀疑,“那你怎么没去救他?”以柳玲珑的性格,她绝对是会冲出去和连霈同生共死的。

柳玲珑脸色一白,“我……我好像突然间就晕倒了,之后的事情我也不记得了,再醒来就已经到了这里。”

慕容泠风听后会心一笑,原来是藏在司徒府上,怪不得她没有发现呢。

“看起来,那人不是为了害你,反而倒是救了你呢,小妹妹!”骨女歪倚在桌边,笑着看向她。

柳玲珑被骨女这么个“大美女”看得微微有些脸红,凑到慕容泠风耳边小声问道,“她是谁呀?”

没等慕容泠风回答,青峰就抢先一步和柳玲珑悄声说道,“女鬼!”

柳玲珑一愣,觉得自己可能没听清楚,“女什么?”

“女鬼!”青峰又重复了一遍,还加上了手的动作,“大骷髅!”

骨女媚笑着手指缠上青峰老头的白发,笑着威胁他,“要不要我再脱了衣服,给你们瞧瞧?”

青峰跳远一步,戒备地看着她,“不不不,贫道已经遁入空门!请女施主不要妄自轻薄!”

“空门不是和尚去的吗?”云漠默默地说道。

在座的几人包括燕殊都低下了头偷笑,“可能是这疯老头要去和尚庙做客吧!”

慕容泠风诧异地睁大眼睛,瞧瞧燕殊又求证似的看向云漠――刚刚开玩笑的人是我师叔。

云漠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嘘!”――不要提醒他,说不定师叔能在俩疯老头的熏陶下一点一点开朗起来。

柳玲珑不太相信青峰的话,向慕容泠风求证,“这是我红姐姐。”柳玲珑刚松了一口气,又听慕容泠风说,“不过红姐姐确实是只鬼,大骷髅!”

柳玲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了,她抬头瞧了眼头顶大大的太阳,“鬼白天也能出来吗?”

“红姐姐是几千年的老鬼了,皮都晒掉了还怕什么太阳!”慕容泠风凑近柳玲珑,“别看她一副风尘女子的风骚模样,本事大着呢!”

“本事再大不还是被你这只小鬼给收了?”骨女没好气地说道,“脏活累活都丢给人家,还不给人家名分!”

柳玲珑脖子僵硬地回过头来,看着慕容泠风咽咽唾沫,“你……你也是鬼。”

“小鬼是爱称。”云漠一语点中。

柳玲珑这才松了口气。

慕容泠风想了想,还是该说明白了,“玲珑你不用害怕,红姐姐虽然是鬼,但是也是我的鬼。刚刚就是她救了你!不然你现在也成孤魂野鬼了!”

一句“我的鬼”把骨女的心都说酥了,感觉满世界的粉红泡泡,幸福感爆棚。她这一高兴就见不得别人伤心了,骨女拽起柳玲珑就往屋里跑,“来来来,快来看看屋里躺着的那个是不是你情郎!”(未完待续。)

第134章 身材是硬伤

骨女把柳玲珑领进屋里,她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全身裹着纱布的连霈,心脏立刻提到了嗓子眼。柳玲珑扑到床边,伸出双手却不敢触碰到连霈的身体,生怕弄疼了他。她回过头来看向骨女,“连,连霈他……他……”

“他还没死!”慕容泠风也从屋外走了进来,“连霈可是我慕容泠风的小弟,有本神医在,还能眼看着他被人砍死?”

三老头也不甘落后,跑进来邀功,“一听说连霈要去司徒家要人,王爷就知道其中必有诈,让我们守在了司徒府周围,我们正巧看到司徒家的家奴扛着个黑布袋出门,把黑布袋扔在了乱葬岗就走了。我们三直接把人抬回来这里。”连霈本来就内力深厚,司徒行摆阵想要乱刀砍死他,奈何连霈用最后一口气护住了自己的心脉。慕容泠风说过只要不死透了,她就能救回来。连霈便赌了这一把。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不过是连霈的一计,玲珑你不用太伤心!”慕容泠风按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只有他死了,连家才能真正的乱了,司徒行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他想做的事情。釜底抽薪,这样才能让坏人们把狐狸尾巴都露出来!”

云漠挑眉看向慕容泠风,这话好像是之前他说的,小家伙居然搬过来直接用了。不过,王爷也佩服连霈的狠心,对自己都能下得了这么黑的手,万一慕容泠风失手了呢?也不知道是连霈信任小公子,还是真当自己命大呢!

话说这招也是真管用,兵不血刃就解决了连晟连霆两个草包,他还不至于背上弑父杀兄的骂名。现在连连霂都让他诈出来了,且看连霂要做些什么吧!不过,照之前的事情来看,连霂纵使有些才能,也不会眼见着连家好的,他才是连家真正的催命符。

之前,连霈在位的时候,或许还有人不服他。可这次经历了三换家主,而且各个都不尽如人意,若是这个时候连霈再站出来,想必他的呼声会更高的,家主之位也会做得更稳。

当然,所有的前提都是连霈能醒过来!

云漠招呼着众人出了房间,把时间留给这对死里逃生的苦命鸳鸯。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说到底还是燕殊丢东西才闹出了这么些事,云漠把三个老头派出去,让他们去找千影千衣。若说谁拿了燕殊的呆壳水,绝对和司徒行还有岳湘瑜脱不了干系。岳湘瑜虽然有问必答,可明显不如司徒行知道的多,云漠有心让他们去诈一诈。燕殊是慕容泠风的师叔,他们找上门去,再合适不过了。

骨女说要去看看连霆,也溜走了。

这下就只剩下云漠和慕容泠风两个人了。

小公子趴在云漠的怀里边撒娇边和他说秘密,“刚刚听柳玲珑说起司徒府的事情,当时让我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什么呀?”云漠给她捏捏胳膊松松肩,惹得小公子骨头更软了。

“我们也许、大概、可能在岳家寨里安插过人。”慕容泠风说得十分不确定,但是柳玲珑身上的锁心术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不过,你也知道,我对这些权谋之事从不在意的,都是雪儿在运作的,所以……”

“所以你也不知道是谁?”云漠把话接了下去。

慕容泠风低着头对着手指头,“而且我还不知道怎么去找他们。”小公子在家就负责调皮捣蛋,撒娇耍赖,会知道才有鬼呢!“不过,这人大概是在司徒府里的!”慕容泠风偷偷抬眼瞧着云漠,这线索是不是稍稍有点作用啊。

慕容家的眼线遍布天下。其实这一路上都有人在暗中保护着小公子,只是慕容泠风神经太粗从来没注意过。

云漠的思路却飘远了。慕容泠风说岳家寨里有他们的人,以慕容家的手笔,定不会安插一个说不上话的小厮丫鬟的。而且或许还不止一个,“你之前找夏沐的时候,写的那个字,是不是你们慕容家的暗号?放在别人身上能不能行得通?”小公子抛出一句话后,剩下的都是一问三不知,云漠也只能大胆的猜测了。

慕容泠风突然开了窍,“那个不是慕容家的暗号,是我和雪儿的。不过这人若是雪儿安排的,那他一定也认得!”她笑着问云漠,“你是要拿去司徒府上去试探,让他来找我们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云漠却摇摇头,“司徒家里的那个,大概已经知道你来了,不然他也不会冒着暴露的危险去救柳玲珑。我想试的是另外一个人。”

“谁呀?”

“严老大。”

慕容泠风愣了下,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名字?“你不是说严老大是奸的吗?”

“那是在小宁她们的受害者的情况下。”可他们已经从岳湘瑜的口中得知了,芹芹才是那个使者,那么说明,小宁姐妹八个也不一定全都是受人所害,“或许有苦衷的那个是严老大也说不定呢。”

慕容泠风靠在云漠的怀里想心思,“严老大叫什么呀?”

云漠摇摇头,“大家都叫他严老大,还真没人知道他叫什么。怎么,你还真认识姓严的?”

慕容泠风点着嘴唇思索,“游叔叔倒是姓严,不过他孤家寡人一个,名字还是娘亲给他起的呢!这严老大绝对和他没关系的。”

云漠扬眉,小家伙这话里似乎藏着不少猫腻呢。“你这位游叔叔和璃姑姑什么关系?”

“游叔叔是娘亲捡回来的!不过,游叔叔本领可大呢!”慕容泠风扒着云漠的肩膀凑到云漠耳边悄声说道,“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游叔叔喜欢娘亲,喜欢了好多好多年的!还没有我的时候,娘亲就住到他心里了!这么多年纵使娘亲有了孩子,他还依旧不离不弃,游叔叔可疼我们呢!”提起严游,慕容泠风就忍不住叹息,“若是娘亲能接受游叔叔就好了!不然游叔叔太可怜了。”

云漠惊讶地看着这小家伙,愈发地不能理解她的脑回路了,“璃姑姑要是真的接受了你那位游叔叔,你爹怎么办呀?璃姑姑可是慕容家主明媒正娶的夫人!”这么明显地要给自己爹爹头上戴绿帽子,真的好吗?

慕容泠风双手捂唇紧张地瞧瞧云漠,她好像在不经意间说错话了。

云漠一颗七窍玲珑心是何等的精明,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这中间有问题,“之前我就想问你了,怎么很少听到你提起你爹爹呢?每次一说起你的家人,你的母亲师父姑母姨母都能数出来,可慕容家主好像在你的世界里消失了一般,除了几次我们带出了慕容家主,就没听你主动提起过他。难道……慕容家主和璃姑姑感情不和?还是……你不喜欢这个爹爹?”

“你别胡说啊!我当然喜欢我……我爹爹啦!”这么大的罪名,慕容泠风可不背!

云漠点点头,“那就是慕容家主对璃姑姑不好喽。”女儿是娘的小棉袄,肯定是要站在娘亲这边啊。

“才不是呢!”这事慕容泠风也不认的,“我……我爹爹不知道对娘亲有多好呢!爹爹说过娘亲应该拥有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最好的男人,最好的女儿!只要是娘亲喜欢的东西,爹爹就恨不得都给她弄来,爹爹是最宠娘亲的!什么男人都比不上!”

慕容家主的宠妻之名天下皆知,可是慕容泠风这几句话还是引起了云漠的疑虑,这里面定然有问题。刚刚她评价严游的那几句,不可能是胡说八道的。如果慕容宇和安舒璃的感情没有问题,那么小家伙为什么希望安舒璃接受严游呢?总不能是真的想送她爹一顶绿帽子吧?

“不对,不对!咱们跑题了!”慕容泠风看得出云漠脸上还有疑惑,赶紧扯开了话题,这种时候多说多错,小公子本就没什么心眼,和“老奸巨猾”,哦不,应该是足智多谋的圣王爷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再说下去真的会被云漠都套出来的。“你刚不是说要去试严老大吗?那就走吧!上次说他住在哪里来着?”

“北街的一个院子里。”见慕容泠风真的不想说,云漠也不再逼她了。来日方长嘛,反正她身上待发掘的秘密又不止这一个。

严老大藏身的院子离他们住的地方并不远,二人徒步走过去。云漠并没有直接上前敲门,而是带着慕容泠风上了对面的茶楼。到了茶楼,云漠要了个直对着严老大院子的雅间,让店小二上了壶雨前龙井,便和慕容泠风一起坐到了床边。云漠看一眼窗外,看一眼对面的慕容泠风,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慕容泠风恶狠狠地瞪他,“你笑够了没!”

云漠单手挡在最前,还是忍不住笑意。

因为千影和千衣占用了他们的身份,谨慎起见,云漠和慕容泠风出门的时候便换了张脸。云漠只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让人不至于认出自己,也不会太过奇怪。小公子就不一样了,非要把自己整成一个将军的样子……将军……

“宝贝儿,我手下要是有你这样的将军,我大概只会让他待在营帐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让他出来送死的!”慕容泠风虽然在同龄的女孩子中算高的,但那也是女孩子。她腿细肩窄,小小的一只,怎么看怎么是弱不禁风。这样的将军就算真的有大才能,云漠也不敢派出去,别说的真刀真枪的打仗了,大概鼓声大点都能把她震倒了。

慕容泠风气不过,扬起脸来,“我还有胡子呢!”

云漠伸手把她小脸上的络腮胡扯了下来,疼得慕容泠风直捂脸,“你这胡子一看就是小孩子充大人,闹着玩呢!这一路上有多少人看着你偷笑呢,你难道都没注意到吗?”云漠的手指在她眼前比划了一下,“所以说,身材才是硬伤!”

慕容泠风气鼓鼓地看着他,竟然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她一气之下把身上的铠甲扒了下来,从海之灵里拿了一套白衣穿上。

云漠点点头,这样看起来还稍微顺眼点。

这时,店小二端着茶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小公子,“呦,客官演出结束了?”他边给二人斟茶边说道,“要我说,客官您以后还是唱点书生、公子哥之类的角儿吧。不过小的觉得花旦更适合您!瞧这小身板,绝对能撑得起来整个戏班子,花旦唱好了还可以升青衣呢!您看白老板,那青衣唱得多好,多少达官贵人都捧他的戏呢!”

慕容泠风鼓着腮帮子喘大气,眼睛一直瞪着对面掩嘴偷笑的云漠。

店小二这时候倒不懂得察言观色了,没看出慕容泠风已经动了气,还继续说道,“我也是为了客官您好,这身铠甲多沉啊,再把您给压坏了!您……”

“好了!”云漠及时地打断了店小二的话,他拍拍慕容泠风的手背,让她冷静下来没必要跟给小二计较,又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再给我们看着配点点心,要最好的!”

店小二看着银子两眼发光,好家伙,这些能把店里所有的点心都买下了,连忙接过来满口答应着跑出去张罗了。

店小二走了,慕容泠风才不满地骂道,“你还给他银子?小爷没扇他两巴掌就不错了!”

“人家也是为你好!那铠甲是挺沉的,我也怕你压坏了!”云漠起身坐到慕容泠风身边,抱着她,“你这小身板要是压坏了,上哪儿赔我个花旦小新娘去?”

慕容泠风气得拧他耳朵,“你还说!”

云漠也不喊疼,凑过去亲她,“许你穿,还不许我说了。你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客官,您的茶点!”店小二吆喝着进来,一看屋里这阵势,赶忙低下头要退出去。

慕容泠风羞得藏在了云漠的背后。

王爷却满不在乎地招呼小二,“点心放桌上吧。”他又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店小二,笑着嘱咐他,“帮我把门关好了。”

店小二接过银子立刻眉开眼笑,“好嘞,客官!您放心,绝不会有人打扰您的!”

店小二退出去后,云漠又坐回了对面。

慕容泠风这才明白,“你居然拿我演戏!”来茶馆都是听戏听故事的,关上门恐怕太过显眼,不过若是有“正当的理由”也不是不可以的。

云漠挑起一边的嘴角坏笑,“我也是真的嘴馋了。你什么时候能让我吃回正餐啊?”

“没正经!”慕容泠风转过头去不理他。

正巧,这时候对面的院子有人去敲门了。

那人在门口敲了半天都不见有人开门。最后无奈,只得把纸条塞进门下面的缝隙里。

等他离开了,那张还露了一半在外面的字条突然被抽了进去。

很快,院子的大门被打开了,一个老头打扮的人从门里探出头来左右张望着。他疑惑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但没有一个是他要等的人。(未完待续。)

第135章 提前适应

云漠指着从院子里出来的老头给慕容泠风看,“认识吗?”

慕容泠风摇摇头。

“仔细想想,万一忘了呢?”云漠提醒道,看着老头的意思应该是认出了那张纸才对的。

慕容泠风无语,“我统共才认识几个老头啊!十个指头都能数出来的好不好!而且,雪儿怎么会找个老头当眼线?”

云漠这次倒是认同了她的说法,“或许,这个不是严老大。再或许,他也易了容?”

慕容泠风塞嘴里一口酥点,口齿不清地说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起身就要出门。

云漠一把拉住她,指指窗户,“走这边!”

两人从窗户直接掠出去,街上的行人只觉得头顶乌云闪过,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

云漠带着慕容泠风进了院子,躲在树上。此时,老头已经回来了。他仔细地关紧院门,手里还拿着那张纸条,纸条上真是慕容泠风画的上慕下云的字符。老头边往院子里走,边喃喃自语,“这暗号没错啊!可是怎么没有人呢?”

听声音,这人可不像看到的那般老迈,云漠和慕容泠风对视一眼,看来真是易容了。

院子里只有老头一个人,连个仆人都没有,可见老头的谨慎,他大概真的是在躲什么人。

老头从院子走过,想要回到房间里去,却突然间停住了脚步。他扭过头来看向不知何时坐到院子中的石凳上的云漠二人,一股寒意从脚跟升起。偏偏慕容泠风还笑眯眯地向他摆手。

也亏得老头脑筋转得快,他看了眼手中的纸条,试探着问道,“安得独従逍遥君?”

云漠看着他,又看了看慕容泠风,这是对暗号呢,要是对不上可就丢脸了!

慕容泠风捧着脸笑容不改,“泠然乘风驾浮云。”

老头看着他们的眼神没了敌意,可是并没有靠近他们,反而又问了一句,“风驭忽泠然。”

云漠挑眉,怎么还有?

慕容泠风倒是不惧,轻飘飘地来了句,“云台路几千。”她说完这话,趁云漠没注意到自己,手指快速地移到唇边,示意老头不要乱说话。

老头都快成人精了,瞧了眼不在状态的云漠,立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自从他问完第二句,老头的态度又有了变化,他脸上不仅没有了敌意,还带了些恭敬谄媚,“敢问二位怎么称呼?”

慕容泠风抖抖手,将两人身上的幻术撤了,同时介绍道,“小爷慕容泠风,这是云漠。”

老头见到这种情况,也挺直了背,摘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属下云琰见过小公子。”他给慕容泠风行完礼才将视线转移到云漠身上,“这位想必就是圣王爷了。”

“云琰……严老大……原来如此!”慕容泠风别的不知道,不过她们手下的人都是云字辈的,这点她还是清楚的,就好像夏沐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云沐一样,只不过这名字叫不好容易叫成云母,所以夏沐一般情况下是不准别人喊的。

不过慕容泠风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起来严老大是什么人,只是觉得大概也许在哪里见过吧。

严老大也不恼,还给慕容泠风找借口,“我们这么多人,小公子哪能一一记得。只要我们认得小公子就好了。”

慕容泠风点点头,表示对着说法很满意。

“你为什么要躲起来?”云漠问道。

严老大叹气,“因为我发现了一些事情。”

慕容泠风闻到了线索的味道,赶忙问道,“什么事情?”

“小公子可知道百花园的青衣,白莺鹂白老板?”严老大反问道。

慕容泠风点点头,“当然知道,他还要跟我抢男人呢!”

云漠摸摸她的头发安慰她,“放心,你男人眼光没那么差。”

严老大的眼神在他二人之间徘徊,之前就听说了圣王爷与小公子的关系。他们还担心圣王爷欺负了他们的小主子呢,如今看来,王爷比谁都疼惜小公子呢。

“那么小公子可知道花街里有一户八个姐妹,里面有个才九岁的小女孩叫作芹芹?”严老大又问道。

慕容泠风再次点头,“知道啊,她不是司徒行和岳湘瑜的主人的信使吗?”

严老大笑了笑,看来小公子了解到的还真是不少,“那公子可知道,白老板就是芹芹,芹芹就是白老板!”

“什么?”慕容泠风惊得跳起来,怎么也不敢相信,“那……那他俩的差距也太大了!”

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一个九岁的小女孩,这怎么也联系没上啊!“你不会是说白老板会缩骨功吧?”这是慕容泠风能想到的最大的可能,可是缩骨功也是有极限的,从一个成年男子到小孩子……小公子怎么觉得不太可信呢?

这次严老大却没有再点头,“应该不是缩骨功,而是一种更邪恶的术法。从外面看芹芹还是芹芹,可里面就不一样的。”

严老大这一点慕容泠风就明白了,“你是说白莺鹂占用了芹芹的肉身干坏事?”

严老大并不十分确定,但也是八九不离十,“芹芹生下来神志上就有问题,被家人抛弃在荒郊野岭,是小雪把她捡回来的。我们曾经带着她到天澜城找大小姐看过,大小姐说她三魂七魄不全,恐怕命不久矣,而且她的身体很容易被鬼怪侵占。因为这是她自身魂魄的缺陷,大小姐也没有办法。大小姐只给了我们一串手钏,给芹芹戴在了手上,若是她身体里的灵魂不是她的了,手钏就会变成红色。这就是提醒我们要小心了。

严老大所说的大小姐正是慕容泠风的双生姐姐慕容泠雪。雪女王的威名,云漠也听过不少,比小公子可靠谱多了!她给的东西应该不会错的。“所以,手钏变红了?”

严老大点点头,“两年前就变红了。自从手钏变红了,我和小雪就开始注意芹芹的行为,也是机缘巧合,我们发现占据芹芹的灵魂可能和白老板有关系,多半就是他了。”

合着这就是他们的猜测,到底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但是,现在慕容泠风的关注点又放在了另一件事情上,“你所说的小雪可是小宁的那位薛姐姐?”

“正是!她是云雪。”严老大急切地问道,“公子您见到小宁了?”

她们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了她们很久呢!”

“小宁在我那里,本来云漠把其他几个小姑娘都找了来送到岳家寨外面打算等风波过去再让她们回来的。可是,前两日她们突然失踪了,芹芹也在其中。”

严老大叹了口气,“果然,芹芹终究还是害了她们。这是小雪最不愿意看到的!”

慕容泠风也是惋惜,“小雪姑娘的遗愿还是都没能实现。”

云漠却在此时语出惊人,“那位小雪姑娘真的死了吗?”

严老大含笑看向云漠,“王爷以为呢?”

“芹芹两年前出了问题,小雪姑娘也是两年前去世的。这时间未免太过巧合了。”从小宁口中他们得知,薛姐姐是暴病身亡。可是自始至终也没听到严老大说起小雪的病,这大概也是一计——金蝉脱壳。“小雪姑娘大概失去调查白莺鹂的事情了。但若是以芹芹的姐姐的名头去查,很有可能会暴露她与慕容家有关联。所以,她需要一个新的身份,那么薛三姐就必须死。”

严老大抬手恭维道,“王爷英明。薛三姐‘死’了,小雪就潜伏到司徒府,一探究竟。不过这两年来都没弄到有用的消息。”严老大不禁摇摇头,“看来她这步棋是白走了!”

“这步棋走的好!”慕容泠风却肯定了他们的做法,“若不是小雪在司徒府,可能玲珑早就死了。是她救了玲珑。”

接下来,严老大把他所知道的都告诉了云漠他们。云漠总算是对岳家寨的形势有了详细的了解。

离开前,云漠拍了拍严老大的背,像店小二似的建议到,“别演老头了。老头子弯腰,背是成弓形的,哪有直着腰板弯下去的?又不是出殡行礼!一看就知道不是真的老头。”他说严老大的同时还不忘把小公子也捎进去,“你们慕容家还真是都不会演戏呢!不,是连角色都不会挑。”

告别了严老大,他们二人又回到了茶馆。云漠陪着慕容泠风听了会儿戏,小公子就先闹无聊。王爷只好带着她离开茶馆。

天色还早,慕容泠风提议去河边转悠转悠,顺道去看看悦来河恢复了没有。

慕容泠风边走边打量着云漠,“我发现你今天的状态和之前不太一样呢。”

“哪里不一样?”云漠笑问道。

慕容泠风皱着眉头瞧他,“好像比之前沉默了,还毒舌了!你是不是不太开心?”

云漠伸手抚平了她的眉心,没想到小家还挺关注他的。云漠知道了她是在担心他,心里暖暖的,“我没事,只是提前适应一下,进入状态!”

“适应什么?”慕容泠风不解地问道。

云漠执起她的手,捏着她的手指把玩,“冰虫草是最后一味灵药了吧?”

慕容泠风点点头,“还有一味药引——尸参。那东西虽然也很难得,但并不需要我亲自去取。所以雪儿一早就派人出去打听了,找到了,会立刻送到楚京的。”

“等药都找齐了,我们就也该会楚京了。”云漠望着河堤上的垂柳微微叹了口气,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回楚京,累心又累神,哪有在外面逍遥自在?“楚京是个人吃人的地方,满城的人精。武王府家世显赫更是树大招风,一句话说错了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所以父王打小就教导我们,遇事少说话,莫要出风头。”

慕容泠风斜眼瞧他,这话从他南宫云漠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不可信呢?“圣王爷,别说是楚京了,整个湛天大陆都算上,哪个有你风头足?再说了,你若是真不想出风头,干脆就别开口了!”他这毒舌一句,顶人家十句,不是更遭恨?

云漠却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如果一直沉默寡言,别人只会觉得你好欺负,适时地点一点那些妄自尊大还不长脑子的小人,他们碰了钉子多少还是会收敛一些的,这样日子才能好过点。”云漠越是这么说,越觉得楚京那地方回不得,“要不咱们把皇叔接出来解蛊吧!反正京城里也有九叔看着呢,乱不了!”

“不要!”慕容泠风立马反对道,“小爷正想看看这人吃人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慕容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人丁稀少。不算丫鬟小厮,平日里能待在家里的也就六七个人,彼此之间还感情深厚。有时候吵吵闹闹拌两句嘴,也不过是闲暇娱乐罢了,用不了半盏茶的工夫就能又滚到床榻上头挨着头、脚抵着脚说起悄悄话来。家里一片祥和,什么宫斗、宅斗的,小公子连根毛都没见过。这穿越过来还有什么意思?不过雪女王说的好,要真是把慕容泠风放到皇宫里,估计她连半集都活不了,早早就让人给玩死了!

今天被云漠这么一说,小公子一下子就对楚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可是,“这岳家寨的事情折腾了这么久还没个着落,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去炎城取来冰虫草呀?”

“后天。”云漠一本正经地说道,“再让你玩一天,如果明日还不能吧这些事情全部解决掉……我送你的虎符呢?”

慕容泠风不知道怎么就说到虎符上了,不过还是从海之灵里面把虎符拿出来递给了云漠。这东西她可不敢乱丢。

还在就好。云漠没有接,又把虎符推了回去,“你拿着,或许会用的上。”

慕容泠风一愣,“你要出兵?”

云漠挑眉,把底牌透给了她,“铁骑军已经在南楚边境候命了,一个时辰就能发兵岳家寨,踏平岳家寨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反正谁是忠的谁是奸的,都差不多摸清楚了。既然岳家寨的几个大家族不作为,那让本王收了它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说一千道一万,王爷就是烦了,不想跟这群小罗喽们继续玩下去了。

简单粗暴,才是大将之风嘛!(未完待续。)

第136章

王爷给了最后期限,小公子立刻就忙了起来。她先去把骨女抓了回来,带着她买了张票跑到了百花园里。直到坐到了百花园的雅间,骨女才回过神来。她伸手摸摸慕容泠风的额头,“没发烧呀!你今天怎么了?居然跑到梨园里听起戏来了?”骨女可是知道,这位小公子最讨厌看这种咿咿呀呀的戏曲了。往年过年事时,慕容家请了戏班子来玩,小公子都是能躲便躲的,躲不了也得在耳朵里塞上棉花,别人听戏她吃茶!

慕容泠风拉下她的手,“我不是让你来听戏的,我是让你看人来的!”

这下骨女更惊讶了。她左右看看,没有不该在的人,赶紧凑到慕容泠风耳边问道,“你看上哪个戏子了?别害羞,姐给你参谋参谋!话说,这事王爷知道吗?他同意吗?你这是要为了戏子舍弃王爷,太厉害了,真爱呀!”

慕容泠风气得拿脚踹她,“才不是呢!你坐好了别捣乱,一会儿人出来了,我告诉你,你帮我看一眼。”

骨女拍拍胸脯,“放心吧,姐一定看仔细了,好好给你把把关。”骨女踌躇半天还是凑到慕容泠风旁边,“小泠风,不是姐说你啊,你要是对这个戏子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不如悬崖勒马。人家南宫云漠怎么说也是个王爷,还是个有实权的王爷,也有家底。你说说啊,人家要长相有长相,要本事有本事,要家世有家世。最重要的是,他宠着你呀!而且是毫无原则的宠着你!你跟着他起码锦衣玉食,一辈子不受苦。当然,我知道,你慕容家家大业大,不在乎这些。可这戏子有什么好的?戏子无情,你没听说过吗?你若是玩玩,姐姐支持你;你要是来真的,我可劝你考虑清楚了!”

慕容泠风用眼神杀死她,“都跟你说了,不是,不是,不是啦!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男人能超过云漠在我心中的地位。”

骨女一听更了不得了,“还是个女人?”她连忙摆手,“不不不,小风儿,这个我可绝不能答应。你要真想找女人,你身边的美女还少啊?你说说有哪个女人能比得上雪女王?你怎么舍近求远啊?”

慕容泠风忍无可忍地扯了把她的头发,“你成心的是吧!”

骨女见慕容泠风真的动气了,这才老实了。她把慕容泠风扯歪了的头皮扶正,乖乖地坐直了等开场,“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请我来看戏啊?被你闹得,我也不爱看这种‘咿咿呀呀’的东西了。”

慕容泠风没有回答她,而是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你什么时候见过岳湘瑜?”

“在树林子里。”骨女将她所见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慕容泠风,“那个女人可是够狠的,她养了一大片的红绾花。红绾你知道吧?就是和红衣长得很像的那个。你说红衣用血喂养,我也就是一个人取一点,绝不伤人性命,红绾可就不一样了。岳湘瑜那毒妇直接把活人扔给红绾花,她就站旁边看着,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罗溯他们其实就是因为发现了岳湘瑜这个秘密,才被灭口的。”其实罗溯他们真是好心,错把连霆屋里的红衣花当成了红绾花,这才想偷偷丢了那盆花的,他们是怕那盆花有朝一日会害了连霆。

慕容泠风自然知道岳湘瑜的恶毒,只是,见过严老大后,她的心里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她需要骨女来为她证明一下。“你是如何分辨人的灵魂的?”她都看不到人的灵魂,她不信骨女能有这种逆天的本领。

“是气呀!小宝贝儿!”骨女给她解释道,“每个人身上都围绕着不同的气,这个是灵魂已与外表的标志,是不会变的。”她又拍了拍慕容泠风的肩膀安慰她,“我这研究了几百年才摸出点门路,你看不到很正常。”

慕容泠风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她的说法,这种玄幻的事情,除了离笙,骨女是能给她最多建议的,“你听说过灵魂置换吗?”

骨女好笑地看着她,“那不是神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吗?”

慕容泠风撇嘴,她还好意思说别人,“你还是鬼故事里才会出现的呢!”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笑!”骨女笑着拍拍她的手背,“灵魂置换很少,不过鬼上身倒是蛮多的。你也知道,不是所有的鬼,都像我这么能耐,可以自己做人皮衣的!很多鬼为了种种原因都会借尸还魂,占据人的尸体的。不过选择躯壳很重要,不是什么人都能被鬼上身的。要找那种阳气不足,或者本身灵魂就有问题的。”

“岳湘瑜没有问题啊……”慕容泠风随口说道。

骨女没有听清楚她的话,“你说什么?”

“没什么。”慕容泠风摇摇头,“人类可以做到吗?”

骨女瞅了她一眼,“你不就是吗?”

慕容泠风叹气,“我这个不一样,我上辈子可是真真正正的死了!然后又在我娘亲的肚子里重生的,我是过了两辈子好吗?而且,我也再回不去我之前的身体了!”她这个顶多算是借尸还魂,“我是说那种可以在自己和别人的身体里随意穿梭的。”

骨女白她一眼,“你当逛街呢?还随意穿……”她突然想到什么,她沉默着望了慕容泠风许久,“或许你和雪儿可以试一试。”

慕容泠风一愣很快便明白了骨女的意思,“你是说双生儿?”

骨女点点头,“双生子之间的羁绊是很奇妙的。因为他们的灵魂本就是同宗,双生子是同根生,命相连的。”骨女的脑筋也转得飞快,“你怀疑岳湘瑜是双生子?如果真是那样,不一定是他俩换了灵魂,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双生子的灵魂都是一分为二的,她们的气更是会很相近。”她边说边拍了拍慕容泠风的肩,“当然,你和雪儿是个例外。”

“为什么?”慕容泠风不能理解,“我们俩可当了两辈子的双生姐妹!”怎么就成例外了?

“你俩除了默契十足这点,哪里都不像是双生子好不好!”骨女想起来她第一次见到她们时丢的脸就来气,“你们无论是长相还是气场都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慕容泠风还想辩解,却被骨女挡了下来,“别说话了,开场了。”

骨女说是不喜欢看戏了,可几年不看,咋一瞧也还有点意思,便睁大了眼睛跟着戏文走了。

慕容泠风就是真心爱不起来了,她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当她刚陷入梦乡的时候,骨女突然拽了她一把,“风儿,风儿!”

慕容泠风惊醒,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啊?什么?”

“那个人是岳湘瑜?”骨女指着台上说道。

慕容泠风擦擦嘴角,幸好没流口水。她定睛一看便知道骨女说的是谁了。“那个是白莺鹂。岳湘瑜怎么说也是海悦山庄的小姐,怎么可能跑出来做戏子!”

骨女却犹豫了起来,“我这几次见的好像都是他。”

慕容泠风揉揉太阳穴,一副没睡醒的头疼样,“果然。”

两人从百花园里溜出来,慕容泠风想带骨女再去看看岳湘瑜,但是到了岳湘瑜待的院子却没见到人。

慕容泠风知道大事不妙,赶快跑过去找云漠,“云漠漠,岳湘瑜不见了!”

“我知道,早就被人劫走了。”云漠倒是一派轻松,又开始提笔作画了。

见云漠这个样子,慕容泠风就知道没什么大问题了,索性也坐下来,捧着脸趴在桌子上看他画画。画纸上一成不变的还是她,慕容泠风心里暖暖的同时也有一些奇怪,“你这都画了多少张了?怎么不见你画些别的,山水风景之类的?”

“你看本王像是那么有闲情雅致的人吗?”云漠可一直标榜自己是个粗人呢,不过他这画功着实不错,“本王的笔,只画本王最爱的。”

慕容泠风嘴角偷偷翘起,“你之前画的那几张呢?”

“收起来了。”云漠抬着她的下巴又仔细地端详了一番,这才重新起笔,“我的小宝贝儿越来越妩媚了呢!”

慕容泠风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耳朵红扑扑的,“你好像每个月都要花一张。”

云漠挑眉,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呢!“是啊,记录你的成长。等我们成亲了,我就把这些画都挂起来。有一天,我们老了,我就带着你从第一张一张一张地看过去。”

慕容泠风嘟着嘴言不由心地说道,“我老了还不一定和你在一起呢!”

云漠捏着她的鼻子佯怒道,“故意气我是吧!你这辈子既然被我看中了,就别想逃!我就是死,也要把你抱在怀里。黄泉碧落,你都要在我身边!”

慕容泠风开心地浅笑,拿起毛笔在画中人的左眼角下轻轻点了一下,“我这里有颗泪痣!”

云漠伸手抚过她的眼角,“爱哭鬼!”

“才不是呢!”慕容泠风不认,“我才不哭呢!”

云漠放下毛笔,坐到慕容泠风身边,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捧着他的脸轻吻着她的眼角,“有泪痣的人都很漂亮呢。”

慕容泠风搂着云漠的脖子,笑问道,“你还认识有泪痣的姑娘?”语气里微微有些酸意。

“是男人。”云漠点点她的鼻尖,“小醋猫!”

一听是帅哥,慕容泠风立刻来了兴致,笑眯眯地问道,“谁呀?”

“南楚第一美男子。”云漠说道。

慕容泠风捧着云漠的脸左右瞧了瞧,“南楚第一美男子不是你吗?”

云漠对小家伙的说法表示很满意,不过,“你男人是南楚第一帅哥,走的是酷帅路线。我说的那人是真漂亮。”

云漠说得慕容泠风更好奇了,“到底是谁呀?楚帝的男宠?”

“胡说八道!皇叔只有三个妃子,连皇后都没立,哪里来的男宠!”云漠怕她到了楚京说错话,趁着还没回去,提点她,“古有兰陵王,今有九王爷。不过,九叔最讨厌别人说他漂亮了,你在他面前可千万不要提到这两个字!”

听到南楚九王的名号,慕容泠风反倒没了兴致,“我当是谁,原来是九王爷呀。你放心我才不会去招惹他呢,到了楚京,我一定离他远远的!”

“对了,云漠漠,红姐姐说白莺鹂和岳湘瑜可能是双生子!”慕容泠风僵硬地转移了话题。

云漠指了指书桌,书桌上放着一沓纸。慕容泠风跑过去仔细地读起来。她们才刚发现的事情,没想到云漠都已经调查清楚了。

慕容泠风看完后把岳家寨的事情都想明白了,“原来根源在这里!”

骨女从门外闪进来,看着他俩一个坐书桌前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另一个则全神贯注地画着水墨丹青,顿时无语,“你们居然还有心情在这儿看书画画?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

慕容泠风茫然地抬起头,“又出什么事了?”

“司徒行突然间性情大变,发了狂似的乱砍乱杀。外面传言他砍伤了小公子,还把小公子和圣王爷软禁了起来!”真正的圣王爷和小公子都在这儿呢,那么出事的肯定是千影和千衣。

云漠放下画笔,神色凝重,他知道白莺鹂要做什么,但是,伤了慕容家的小公子,有软禁了南楚的圣王爷,看来他最终的目标并不是复仇,起码不只是复仇。

骨女话音刚落,院子里就传来了动静,慕容泠风推门出去一瞧,只见严老大直接驾着马车闯进来院子里,马车还未停稳,千影便抱着满身是血的千衣跳了出来直奔慕容泠风而来,“公子,公子您快救救千衣吧。”

慕容泠风赶紧把千衣接进屋里,骨女在一旁给她帮忙,其他人都被赶出了房间。

千影颓废地跌坐在门口,身体不住地在颤抖。云漠走过去按住他的肩,“别担心,有风儿在,千衣会没事的!”

“我……我……都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让小衣来,她若是不来,就不会这样了!”千影哽咽着说道。

“这么说来,最后选了千衣的人是我。那么错就在我了。”云漠的声音也有些低沉。

千影慌乱地摇着头,“不,不是!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云漠伸手把他拽起来,“我相信风儿,她一定能够救活千衣的。这才半天的工夫,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爷,”千影定定地看着云漠,“白莺鹂疯了!他不是要报仇,他是要毁了整个岳家寨!”(未完待续。)

第137章 轻功极好的路痴

“没错,白莺鹂真的疯了!”严老大和一个二十几岁的姑娘一起走过来,那姑娘是和他们一起过来的。

云漠看了一眼她,“这位可是小雪姑娘?”

那姑娘豪爽地抬手抱拳,不卑不亢地跟云漠打招呼,“圣王爷,小女子云雪。”

千影很是感激她,“刚刚多亏了小雪姑娘相救。不然,千衣她……”

云雪摇摇头,“你不必谢我,我也是以为真的是我家小公子出事了,才出手的!”不过后来知道真正的慕容泠风平安无事,她也放下了一颗心。“千衣姑娘吉人天相,定能挺过来的!”

有云雪在,她比千影更了解岳家寨的事情。云漠拍了拍千影,让他去房间里歇一歇。千影哪里肯,执意守在房间门口,若是千衣救不回来,他也就随着去了。

云雪惋惜地摇摇头,“天下的有情人为何都是这般苦难?”

“大小姐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严老大打趣道,“哦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云漠微微侧目,“你们大小姐有情人?”据他所知,慕容泠雪和慕容泠风是双生子,今年十六岁,刚刚成年。严老大和小雪姑娘见她最晚也得是一两年之前的事情了,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片子就整天把情呀爱呀挂在嘴边上,也太早熟了吧?

小雪姑娘捂嘴偷笑,“哪能呀?大小姐脑子里都是她的好妹妹,哪里分得出一丝一毫给别人?慕容家主就常说,他这两个宝贝儿女儿怕是嫁不出去了,哪个出了阁,另一个也不能干的!”如果说慕容家主对小公子是疼宠,那这位大小姐就是溺爱了。慕容泠风能养成现在这般撒娇耍赖的性情,与她这位好姐姐脱不了干系。“这话是大小姐用来说慕容家主和慕容夫人的,慕容家除了钱多,就剩下情种多了!”

这话看似是歌赞,却透出了满满的悲哀,云漠愈发的觉得,慕容家的事怕是没那么简单。不过也是,慕容宇和安舒璃本就各自有情人,却突然间传出这对表兄妹成亲了,还有了孩子,当时就有不少人表示了怀疑。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慕容家一派祥和,家主和家主夫人更是没事出来撒撒糖,当然的风言风语也就没人记得了。再提到慕容宇除了有钱,就是对妻女的宠爱了。女人们都开始羡慕安舒璃,嫁了这样一个好男人不说,还有一对可爱疼人的小棉袄。男人们就更是羡慕嫉妒恨了,怎么说慕容宇娶的也是天下第一美人!娇妻在怀,怪不得他那些情郎妾妹的都抛之不要了。

“王爷!”一个影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司徒家开始屠城了!”

院中的人皆是一惊,“你说什么?”

“司徒家的人都疯了,无论主人还是下人,都拿着大刀,见人就砍,见牲畜就杀!现在岳家寨已经乱了套了!”

白莺鹂这是要干什么?他难道真的要岳家寨血漫三尺才肯罢休?

“马上把铁骑营调来!保护岳家寨百姓的安全!”幸好云漠早有准备,铁骑营已经躲藏在岳家寨城外候命了,随时准备攻进来。

青峰青崖带着燕殊就要出门,骨女却从屋里闪出来先一步挡住了门口,脸上尽是不赞同,“外面还不够乱的?你们跑出去添什么堵?”

俩老头对这个大骷髅惧意尚在,不敢直接对上她,俩人难得默契地一把抓住躲在他们身后的燕殊,把人推了出去――自己犯的错,自己解决。

燕殊咧嘴朝骨女笑了下,就要往回撤,俩老头赶紧架住他,“你不说清楚了,咱们连这门都出不了!”

燕殊没办法了才小声说道,“外面的人……可能是中了呆壳水……”

这才是燕殊寻到岳家寨的目的,司徒家的人若是真中了呆壳水,那也只有他才解得了。

云漠一招手,四个暗卫跳了出来,“跟着师叔他们,一定要保护他们的安全!”

呆壳水的事情云漠相信燕殊他们能够解决,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白莺鹂。

“他还在司徒府吗?”

小雪摇摇头,“不在了,不然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把千影和千衣救出来!”小雪这时候才想到或许白莺鹂的计谋已经得逞了,他已经放弃了岳家寨先一步离开了!

云漠看着骨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来,“你不应该在屋里帮着风儿救人吗?”

骨女耸耸肩,“没办法,小风儿说你们这里更需要我,就把我赶了出来?我是螺丝钉吗?哪里需要我,我就在哪里?”

严老大不明白,“螺丝钉是什么?”

小雪瞪他一眼――这是重点吗?

暗卫将云漠的铠甲拿来,又牵来了一匹战马。云漠翻身上马,一手持剑,一手握着缰绳,威风凛凛。他坐在马上看着骨女,“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么大个圣王爷居然亲口求她帮助,骨女瞬间自信感爆棚,“王爷有什么尽管吩咐!既然小风儿让我来帮你们,我就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到底的!”

云漠也没和她客气,“你帮我找来白莺鹂、岳湘瑜和芹芹三人,缺一不可!白莺鹂不会走的,他忙了这么久,牺牲了那么多,就是为了今天。他怎么可能不欣赏完岳家寨最后的结局就离开呢?他们应该是在一起的,在视野最辽阔的地方,能看到整个岳家寨的情况的高处!”

骨女拍拍胸口,“包在我身上,绝对帮你找到他们。”

骨女走后,云漠又看向严老大和小雪姑娘。

这俩人明白得很,不等云漠开口,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小公子不在,您就是我们的主子,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这岳家寨也算是我二人的故乡,我们不会看着它就这么消亡的。”

“好!”云漠就爱和爽快的人打交道,他们爽快了,他也不会和他们耍计谋,开门见山地说道,“圣王铁骑虽然能征善战,但是在这岳家寨却也是初来乍到,占不得天时地利。我想请你二人暂代副将一职,兵分两路,在杀敌救人的同时,把所有人集中的空场上,待真相大白!”

“是,将军!我二人定不辱君命!”

云漠临走前看了千影一眼,“好好保护这个院子,我可是把我最重要的交给你了!”

千影手握成拳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王爷放心吧!千影就算是拼掉了这条命,也不会让这院子出一点差错的!这不仅是军令,我最重要的也在这里。”

云漠最后望了眼紧闭的房门,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千影拔剑出鞘守在门口,想着以往这个时候,自己都是跟在王爷身边浴血杀敌的,可如今……王爷把他最心爱的人交给了他,他定要拼尽全力守护住王爷未来的新娘。千影听着外面的兵戈之声,却不及屋里那寂静中时不时带出的琐碎声音吸引他。

一个时辰之后,慕容泠风才打开了屋门,她把沾血的衣物丢在门口,瞧了眼院子里横着的几具尸体,轻呼出一口气,向千影说道,“千衣没有大概了,大概三个时辰之后会醒来,你要进去看看她吗?”

“我……我……”千影信得过慕容泠风的医术,可是当她真的把千衣从死神手里抢回来时,他又不确定了,他害怕这只是一场梦,一场他自己编织的美梦,“我可以吗?”

慕容泠风看着他这满身的污血,摇了摇头,“不可以。”

千影的心“咯噔”一下,这些果然都是假的吗?千衣最后还是离开了他!

“你要见她也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她现在身子比较弱,受不得细菌侵袭。你这样会加重她的病情的。”慕容泠风如实地说道。

“哦哦哦,”千影听后立马就跑走了,可跑了没两步又转了回来,像个不成熟的大男孩似的,哪里有半点之前精明的样子,“我还是先不看她了!也不急在这一时!”他走了,万一小公子和千衣出什么事怎么办?那他不得后悔死。

慕容泠风四处张望了一下,“你家王爷呢?”

“王爷带领铁骑军保护岳家寨去了。听王爷说他是要把人聚集在空场上,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慕容泠风一听,两只眼睛都亮了。这么热闹的事,怎么能少了她呢?她二话没说就跑了出去,“我也去看看。”

千影急得赶忙追过去,“小公子!”小公子就这么跑了,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可怎么向王爷交待呀?可是,屋子里重伤的千衣也需要人保护。

正在千影两难的时候,他感觉头顶一阵疾风掠过,耳边传来一句话,“你保护千衣把!小公子,我去跟。”

千影听出这是暗卫首领逐叶的声音,便停住了脚步。王爷果然是把最好的留给了小公子。有逐叶跟随,小公子大概也没什么危险了吧。

千影放心地回到屋门口,他扒着门缝往里面瞧了一眼,虽然什么也没看到,但他却已经心满意足了。他知道他的爱人正在里面安睡着。

慕容泠风一出门就遇到了困难。她往左看看又往右看看,该走哪一边好呢?要不扔个铜板?不过,小公子浑身上下摸遍了都没找到一个铜板,这才想起来,她好像从来就没带过钱。那现在怎么办呢?

慕容泠风破罐子破摔,干脆闭上眼睛转一圈,转到哪边是哪边得了。她说做就做,一圈转完之后,慕容泠风睁开眼睛一瞧,顿时连她自己都无奈了――她面向的是连霈院子的大门,这是在按时让她回去?

慕容泠风不信邪,又转了一圈――还是大门,她又反着转了一圈――依旧是大门。“看来冥冥之中有定数啊!”慕容泠风自言自语到。

她推开院门直直地朝后面走去。千影莫名其妙地看着又回来了的慕容泠风――难道是有东西忘带了?

慕容泠风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到了院子的后围墙前一跃而起,顺利地翻出了院子。

逐叶在暗处不禁扶额,这位小公子还真是个奇葩呢。

小公子选的路十条有九条都是错的。逐叶本来还投石子帮她指路的,可当他发现小公子完全无视了他的石子,甚至还是在有意地避开,逐叶彻底的放弃了。偏偏这小路痴的轻功还相当好,她急着去看热闹,十成功力都使了出来,逐叶在后面追得那叫一个苦啊!

最后,逐叶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干脆现身一把拽住了慕容泠风的胳膊,“我说小公子,小祖宗啊!咱们能不能不围着岳家寨跑圈了?那边好戏都快上演了!”

“那你还不早点出来!”慕容泠风胡搅蛮缠,倒是先把罪名扣在他头上了。

逐叶无奈,他是暗卫好不好,哪有暴露在阳光下的?这下子直接出现在了小公子面前,还不知道王爷回去会怎么惩罚他呢!

有了逐叶的带领,慕容泠风总算是顺顺当当地向空场靠近了。在慕容泠风救人的时候,云漠早已拿下了岳家寨。就像他说的那样,要铁骑军踏平岳家寨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依照约定,严老大和小雪将众人引到了空场上,云漠已经等在了那里。他穿着铠甲蹲坐在战马之上,身后整整齐齐站了三排骑兵,一股威严之气在空场上蔓延开来。

百姓们来到这里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生怕一丁点儿响声就会破坏了此时的肃穆威严。

在百姓到齐之后,云漠命人将司徒家的一干人等都押了上了。

燕殊已经证实了他们确实是中了呆壳水,他早就研制好了解药,为这群人解了毒。现在他们脑筋清醒,同时也记得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悔不当初。尤其是司徒行,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壮大司徒家,让司徒家成为岳家寨最大的家族。可现在都毁在了他自己的手中,“贱人!”司徒行暗骂道。

百姓们一看到是这些狂徒,也顾不得害怕了,手里的烂菜叶子、臭鸡蛋都往他们身上丢,恨不得这些东西能砸死他们。

云漠扬起手,让他们稍安勿躁,“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凶手,他们是被凶手利用了。他们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出自自己的本意的。”

“他们不是凶手,那谁是凶手呢?”云漠的一番话,让百姓们闹开了,质疑声此起彼伏。

云漠抬头望了眼天空,三个黑影从半空中落下,直接被扔到了空场中央。

司徒行一看到来人,立刻想要挣脱黑骑军的桎梏,嘴里不停地骂道,“贱人!贱人!”

白莺鹂整整衣服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眼不屑地看向司徒行,“如果我是贱人,那你是什么呢?唯利是图的杀人凶手?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还是恶心至极的变态?司徒行,你能有今天都是你自找的!与我何干!”

“司徒行是罪有应得。”云漠居高临下地看着白莺鹂,“那岳家寨这无辜的百姓们呢?你有什么权利插手他们的生死?”

“无辜?”白莺鹂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似的,仰天大笑,“这里哪有无辜的人?你问问他们曾经做过的事,他们真该死!他们都该死!”(未完待续。)

第138章 两缕残识

白莺鹂面对着这么多的百姓毫无惧色,他痛快的骂道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岳庄主,连家主,你们愿意和我当场对峙吗?”白莺鹂说的狠绝,他独独指出了这二人,让海悦山庄和连家无处可藏。

岳启明和岳启儒首先站了出来,而连家站出来的却是连晟。人群中不乏窃窃私语,“之前不还说家主之位传给二少爷连霂了吗?怎么这两三天的工夫又回到连晟手中了?”

“听说连霂在连家的地位很低,他的性格也懦弱,不争不抢,似乎也不是很想要这个家主之位。除了几件大事是他做的决定外,剩下的他都交给了连晟,连晟自然是乐得为连家出头充一充这个假家主啦。”

白莺鹂见到连晟出来丝毫没有不悦更没有惊讶之色,似乎他一早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

岳启明的目光也没有看向白莺鹂,而是担忧地望着自己的女儿。在他心里,白莺鹂始终是个戏子,还不够格和他海悦山庄的庄主说话。“湘瑜,你怎么会在哪里?还不快到爹爹这里来!”

“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吗?”岳湘瑜冷笑着看向他,她并没有走向岳启明而是爬起来到了白莺鹂的身后,“你根本就不是我爹!我可没那么大的福气做你岳庄主的庶女!”

岳启明和岳启儒对视一眼,难道她都知道了?岳启儒拽了下哥哥,让他不要慌,“湘瑜,你在胡说些什么!不要被骗子利用了!”

“到底谁才是骗子!”岳湘瑜激动地朝二人喊道,“我都知道了!都知道了!收起你们虚伪的面孔吧!我看着恶心!”

岳启明依旧没有放弃,“湘瑜!你做了这么多年爹爹的女儿,爹爹还会害了你吗?”

岳湘瑜笑着挽起白莺鹂的胳膊,“这世上,只有哥哥不会害我的!”

哥哥?岳启明和岳启儒不明白怎么一回事,湘瑜什么时候有哥哥了?她应该是独女才对,就算是有,也得是有弟弟啊!此时,岳家两兄弟终于肯正视白莺鹂了,他们上下审视着他,越看越像,越看越惊心,“你……你是……!”

“就是我!”白莺鹂的眼睛里满是仇恨,“没想到吧?当年被你们害死的小男孩竟然还活着!”

岳启明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清楚,“当年那女人就生了湘瑜一个孩子,这……这……哪里又来了个儿子啊!”

岳启儒却听出了点问题,“海悦山庄从不为难妇孺,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的解释在白莺鹂听来就是莫大的讽刺,“误会?”白莺鹂指向岳家寨最高的高塔,“那个也是误会吗?那无名塔到底为何而建,岳庄主,你敢当着百姓,当着圣王九骑的面说清楚吗?”

岳启儒一惊,他看着白莺鹂变了脸色,“你到底是谁?”

“三十年前,我的祖辈身怀财宝来到岳家寨,想要安家于此。可你们却觊觎他们的钱财,将他们残忍的杀害了!”白莺鹂的情绪渐渐恢复了平静,他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整个岳家寨的人都在贪婪地算计着他们,他们无处可藏,最后只能惨死在你们手中。”他望了眼高塔,“事情都做出来了,你们还怕他们的诅咒,把他们压在塔下,永世不得超生!真是人心歹,狗不吃!”

“无名塔下确实压着人。”岳启儒并没有否认,“不过,那不是你说的什么身怀财宝的难民,而是杀人饮血的魔鬼!他们暗杀了我岳家寨百余名百姓,是天师将他们收服,以宝塔镇压,恐其再出来害人!你那些胡言乱语都是哪里听说来的?”

岳启儒的手指指向无名塔,只听轰隆一声,宝塔应声而倒。所有人皆是一愣,都不敢置信地看向岳启儒。岳启儒自己也被吓愣了,僵在那里。

岳启明缓缓地伸手过去,握住岳启儒的手指,“二弟,你这是什么时候练得神功啊?威力够大的!”

人群后面突然传来马蹄声,一个铁骑兵骑着马越过人墙急火火地冲到云漠面前,“王爷!不好了!”他凑到云漠耳边低语几句,云漠立刻脸色大变,调转马头向无名塔的方向飞奔而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人群又一次炸开了锅。

话说,逐叶带着慕容泠风往空场方向走,路过宝塔的时候,慕容泠风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直愣愣地看着宝塔,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逐叶叫了她两三声没得到回应,只好站在一旁。

慕容泠风并不是发呆。刚刚路过的时候她听到地下深处传来一声怒吼,一开始小公子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下一秒她便否定了这个想法——宝塔的围墙上,用特殊的笔墨写满了符文——这种方式是九殇谷的秘术!

慕容泠风的小脑袋飞快旋转着,看来是师公或者师叔公来过岳家寨,并且还在这里封印了什么。她围着宝塔转了一圈,没找到进塔的正门,整座塔都被高高的围墙围了起来。墙体被摸得十分光滑,想要翻墙上去都困难。

慕容泠风走上前摸了摸光滑的墙壁,似乎是想找到一个着力点。逐叶在一旁出言阻止,“公子,咱们还是先去空场找王爷吧。有什么事,也和王爷商量一下再说吧!”

“来不及了!”慕容泠风抬头望了眼高塔,脚下白气聚集将她托了起来。有了风元素的帮助,她轻轻松松便翻过了围墙,进入到了院子里。

逐叶在外面急得直跳脚,他也想跟进去,奈何才到了围墙外一米处就被一股无形的阻力弹了回来。逐叶暗叫不妙,招来在旁边巡逻的一队骑兵,让他们围成一圈,守住无名塔。他又派了个机灵的快马加鞭去向云漠禀报。

逐叶心急如焚,只求着王爷能快点来。要真是在王爷来之前,小公子出了什么事,他就是把自己剁碎了喂狗也难平王爷心中的怒气。当看到宝塔坍塌的时候,逐叶觉得自己的死期也差不多了。他拍拍身旁的铁骑兵,“兄弟,明年的今天一定要给我多烧点纸钱!我没有家人,这事就只能拜托你了!”

铁骑兵也哭丧着脸,“将军,不用等明年。我估计我今天就得把自己烧给您了!”

慕容泠风走进院子里,抬起右脚轻轻地跺了一下,一股看不见的光波从她的脚下散开,结成了一个坚固的结界。前辈在外墙留下的咒符让她十分不安,她不知道这里究竟藏了什么东西,但绝对是可以泯灭苍生的。

无名塔的正门是纯金的,以青龙白虎两大神兽守门,门的两侧有衣服对子,上书道,“世智辩聪难入佛”、“慢心邪见易成魔”。门上墨玉石匾上刻了四个鎏金正字,【天下为魔】。

慕容泠风站在门口却不急着进去了,对子上笔走龙蛇的狂草,玉匾上骨力遒劲的正楷都是她最熟悉的,“看来师公和师叔公都来过呢。不过,师公他们不信佛呀!怎么会留下这么两句话?”难不成是在暗示什么?

小公子想不明白,决定进去一探究竟。然而,她的手刚刚触碰到金门,就有两道流光射出来,在她的身边绕了三圈。慕容泠风周围的风景瞬息万变,眨眼间,她已不在塔门前,而是到了一处堪比世外桃源的地方。

慕容泠风知道,自己是陷在阵法之中了,她嘴角露出苦笑,“师公和师叔公还真是谨慎呐。”可越是这样,她对宝塔里关着的东西就越好奇。

“小朋友,你是何人,从何而来,为何要进无名塔?”身后传来低沉浑厚的男声,慕容泠风回过头来,只见两个中年男子站在那里,一位青衣白发,一位黑衣黑发,白发的那人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垂在身侧隐在宽大的袖子里;黑发的则收紧袖口,单手握着一柄长剑。但无论是哪个,皆是谪仙之姿,让人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不敢靠近,仿佛多瞧一眼都是对他们的亵渎。慕容泠风一见到这二人,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她笑眯眯地向二人行礼,态度谦卑恭敬,往日的傲气荡然无存,乖得像只小奶猫,甜甜地喊人,“师公,师叔公!”

听到她的称呼,两位“谪仙”皆是一愣,二人对视一眼,很是疑惑,不明白这小家伙是哪里冒出来的。

二人打量她一番,黑衣黑发男子首先开口,“你喊我师叔公,你也是九殇谷的弟子?”

“我叫慕容泠风,是九殇谷第二十七代嫡传弟子,第二十六代谷主苏瑾灵是我的师父。”她朝那人俏皮地眨眨眼睛,“师叔公如果不喜欢这个称呼,我叫你祖父也可以。”

“祖父?”黑发男子,不,应该说是慕容家上任家主慕容慎惊讶地望着慕容泠风,“不,这不可能,我明明……”他突然看到了慕容泠风腰间挂着的玉佩,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样的话小家伙还真算是他的孙女。

师公公孙湛的目光确实死死地盯着她的手腕,从袖子里露出的金色光芒,分明是他们九殇谷独有的暗器——金丝线。

金丝线十分危险,容易伤及自身,一般人就是得到了它也不会用。如此看来,这小家伙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

确定了这是他们的晚辈,二人也没有再多加刁难,脸上皆泛起些许慈爱之色。尤其是慕容慎,这可是他的乖孙啊,乖巧可爱,完全继承了他的谪仙之气,怎么看怎么顺溜儿。

慕容泠风对长辈最有办法了,笑眯眯地向二人套话,问他们无名塔里面有什么。

“你觉得呢?”公孙湛反问道。

“听叫声应该是狗之类的吧!”慕容泠风大胆猜测。

公孙湛笑容一僵,“你能听到声音?”慕容慎也面带疑色地看着她。

慕容泠风点点头,“是啊,声音好大啊!在围墙外面都听得真真的!师公,爷爷,你们到底在里面关了什么?”

公孙湛仔细地打量着慕容泠风,难道这个小家伙就是他们一直等待的人?“丫头,你要……”

公孙湛刚开口就被慕容慎拦住了,他用密语警告公孙湛,“这可是我孙女,亲孙女!慕容家千顷地很可能就这一棵苗!你别乱说话!”

“可是里面的东西不解决了早晚是个祸患!咱们等了那么多年,很可能就是在等这丫头呢!”公孙湛也用密语和他交谈。

慕容慎怒视他,“是也不成,你是知道的,当年咱俩联手都没能消灭了它们,没理由让我乖孙一个人去冒险。她看起来小小的,可能还没成年呢!不成,我不答应,绝不答应!”慕容慎立时化身二十四孝好爷爷,说什么都不准乖孙以身犯险。

趁着两人看似对视实则吵嘴的时候,慕容泠风已经溜到了他们身边,嘟着嘴抱怨道,“我十六了!已经是成年人了!”

“十六岁就是个小屁孩算什么成年人啊!我们俩当年加起来就已经七八十了!”慕容慎说完后才发觉不对劲,他惊讶地转过头来看向慕容泠风,“你,你怎么又听到了!”他这乖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怎么用密语都防不住她?

慕容泠风一脸的无辜,“你们也没说不让听呀!”

公孙湛扬眉,“瞧见没?她的能力远在我们的想象之上,不如就让她试一试吧!”

“试?试什么试!试出问题,你赔我个乖孙啊?”慕容慎像只老鹰似的,把慕容泠风这只小雏鹰护在身后。“现在就把她送走!出什么事,我担着!”

公孙湛摊手,“阿慎,你清醒点,你难道没发现她的灵力在咱们之上吗?咱俩只是两缕残识,根本就没有把她送出去的能力。她若是想离开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破解结界。”如果结界真的被慕容泠风破解了,那么作为无名塔的第一道也是最重要的屏障就没有了。所以,从慕容泠风踏进结界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必须要彻底地解决无名塔的危机。

“所以,你们到底在里面关了什么呀?”

“是厉犬族。”既然这是她逃不开的命运,慕容慎只能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她。知己知彼才能为他的乖孙留下一线生机。“厉犬族似人非人。他们生下来的时候和人类没有区别,直到长到二十岁,他们就会发生变异,变成恶犬的样子。当然,这是在他们饥饿需要进食的时候。平常就还是人模样,所以说厉犬族混在人群里是分不出来的。厉犬族的人残暴嗜血,只有啃食人肉,吸食人血才能让他们得到满足。他们是被神抛弃诅咒的民众。不过,一百个厉犬族人里面会有一个是幸运的,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永远不会变异;同时,他也是不幸的,因为他活不过三十岁。

慕容泠风睁着大眼睛听了半天,见慕容慎停顿了,她也乖乖地等着,可是,俩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也不见慕容慎再开口,慕容泠风终于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慕容慎不懂她的意思,“爷爷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啦!”

“就这些?”

这些还不行?他所说的已经是现今为止对厉犬一族最详尽的研究了。

慕容泠风无奈地看着两位长辈,长得一副道骨仙风的样子,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也不怎么靠谱呢?“所以你们也不知道厉犬族的弱点在哪里,要怎么战胜他们?”

公孙湛翻了个白眼,“我们要是知道,不早就杀死他们了,还用这么费劲巴拉地关在塔里?”

慕容慎瞪着公孙湛——不许对着我乖孙翻白眼,再翻把你眼珠子抠下来!“乖孙女啊,要我说,你破了结界就离开,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管。这塔起码还能撑几年。万一有一天它真的撑不住塌了,天底下那么多能人异士呢,怎么轮,也不应该把这么重的担子放在你一个小姑娘的肩上呀!再说了,这天道都是有命数的,该着岳家寨不亡,它就是千疮百孔了也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同样的,该着它岳家寨得亡,谁来也没用!”

“没错,都是命数!”慕容泠风非常同意祖父的论调,“所以我今天来到这里解决厉犬族也是命数安排的!”

“嗯!……嗯?”慕容慎点完头又发现不对了,他是不是被诓了?

公孙湛在一旁毫不留情地嘲笑他,精明了一辈子又怎么样?到头来,不还是让乖孙唬得一愣一愣的!

“爷爷,我只再问一件事。无名塔大门上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一起摊手,“我们也不知道,那是曾经在了解厉犬族的时候,听人家说的。之前觉得那大门空荡荡的,便给它加了点东西。”

所以说,那只是装饰物?慕容泠风怎么不太相信呢?

慕容慎还是没有放弃劝说她,“风儿,爷爷说真的,这不是你的责任!”

慕容泠风安慰似的拍拍慕容慎的肩,“好了爷爷!您放心,我肯定全须全尾的进去,再全须全尾地回来。小小的厉犬,小爷还不放在眼里!”说罢便向前跑去。

随着她的步伐,四周的景色开始发生变化,世外桃源逐渐被宝塔深院所代替,慕容慎和公孙湛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两句叹息。

【原来,他早就已经破了阵法了,留下来只是为了和我们说说话。师弟,你这乖孙才十六岁就这般厉害,再长大点必定前途无量啊!】

【我只想她能平平安安地从无名塔中走出来。】这是真正的爷爷对孙女的感情——不求你出人头地,但求你平安喜乐。

残识完成使命顺利地回到本体。远在天边的两个老头对视一眼,出来这么久他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两人同时向帐篷喊道,“老婆子,快收拾东西,回家看乖孙了!”(未完待续。)

第139章 厉犬一族

慕容泠风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厉犬族的缺点在哪里她不知道,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她有一身连蝙蝠王都望尘莫及的灵力,更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设下杀阵,只要厉犬进入到杀阵中,就不要想活着逃出去。可,问题在于怎样才能把厉犬引进去?扔骨头吗?

慕容泠风边推门走进去边叹气,这种诱敌深入的事情之前都是雪女王在做的,后来又有了云漠,小公子实在是没动过这个脑子。可现在只有她孤军奋战,她不得不谋划。想到这里,小公子怎么觉得有些委屈呢?

慕容泠风回身想着要不先出去,把云漠叫来陪自己再一块儿到塔里一探究竟!反正祖父也说不急的。她刚要出去,塔门却在这个时候关上了,封死了她的退路。同时,塔里面亮了起来。

小公子深呼吸一口气,转回来。然而眼前的景象美得让她忘记了一切,包括呼吸。白色的贝壳串成的风铃,挂满了整个屋顶。墙边的桌子上摆了两排红蜡烛,各种摆设都是金玉雕琢的。惊艳之余,慕容泠风不禁感慨,“真不愧是爷爷的手笔!慕容氏满门的败家子,居然还这么有钱,简直是天理难容啊!”她转念一想,自己从小到大好像都没怎么大手大脚花过钱,是不是有点亏呀?

这话她也就是想想,要真是被慕容泠雪听到了,还不得揪着耳朵骂她――没大手大脚过?她这身行头就够普通人家吃一辈子的!关键她还有一屋子!

慕容泠风掩着口鼻顺着楼梯一层一层参观着宝塔,这里美不胜收,味道却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浓厚的血腥味从各个角落里散发出来,“爷爷和师公建造这座宝塔还真是费尽心思呢!”居然想到用这些沾了血的东西诱惑住厉犬。

她捏着鼻子挑了两三样方便拿的,一会儿说不定能派上用场。慕容泠风又转了七八层,依旧没有厉犬的影子,而且越往上,越是金碧辉煌,更不像是关押犯人的地方了,厉犬族多半没在塔里。

慕容泠风伸手触碰塔壁,放出神识去寻找厉犬族,果然在地下五层的地方找到了。她靠着墙思索了片刻,轻轻一掌推在塔壁上。从她的掌下开始,塔壁出现了裂缝。裂痕逐渐扩大,几秒钟的工夫整个宝塔都坍塌了,动静之大整个岳家寨都被震动了。

逐叶在外面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望一眼宝塔又望一眼街道,“王爷怎么还没来呢!王爷……”

他正念叨着呢,就听一阵马蹄奔驰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云漠没等马停稳便跳了下来。他沉着一张脸走到逐叶面前,“怎么回事?”

逐叶将前因后果给云漠说了一遍,“小公子进去不短时间了,现在塔又塌了,可是我们根本就靠近不了,更别提冲进去了!”

“这不怪你们,风儿设下的结界确实厉害,我就没见过一个能破解的人。”

逐叶背地里鄙视地瞧了眼云漠――王爷,你这自豪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这样,就在外面守着。风儿应该心里有底。”云漠就真的让人搬来了桌椅,还端来了茶点,一副准备看大戏的样子。

骑兵看了眼逐叶――将军,咱们是不是不用烧纸钱了?

逐叶踢他一脚――干好你自己的事吧!

云漠轻咳一声,“逐叶,你不是暗卫首领吗?”

逐叶望天,“这事可真不能怪我,我再不出来,小公子就该绕出岳家寨了!”

“要不把你编到阿岭那队伍里?”云漠挑着眉问道。

逐叶咧嘴一笑,蹭地一下消失了。

云漠单手撑着头望着已经消失了的宝塔,说不担心那都是骗人的!王爷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只愿他的小王妃能毫发不损地回到他身边。

宝塔塌了,慕容慎和公孙湛在塔中设下的封印也一同被摧毁了。

被关了三十多年的厉犬一族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他们咆哮着从地底钻出来,看着阔别已久的阳光,族人们都兴奋地狂叫。

一股血腥之气从他们的鼻子底下飘过,让饿了许久的厉犬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到站在废墟中央的慕容泠风身上。

小公子手中拿着一串风铃,挂在手指上转着玩,神色淡定地看着这些似人非人,似狗非狗的东西,“长得真难看,还不如狗狗呢!”本来慕容慎和公孙湛让她灭族,她还有些于心不忍,可看到都是些这么丑的东西,慕容泠风最后的顾虑也被抹去了,“早死早超生!死亡说不定也是你们的解脱呢!下辈子记得生的漂亮一点!这天下从来都是个看脸的地方。”

她的话厉犬不知道听进去多少,他们早就被她身上的血腥味勾走了所有的理智。厉犬在地上磨着爪子,有一只带头冲向了她,所有的厉犬族便都咆哮着向她扑过去。就在他们以为能将慕容泠风置于死地的那一刻,小公子却突然消失不见了。所有的厉犬都扑了个空。

慕容泠风轻咳两声,“喂喂,我在这儿呢,你们往哪儿看呀?”她摇晃着风铃,血腥味再次吸引了厉犬。

慕容泠风御风站在半空中,然而厉犬们也能在空中奔跑。小公子并没有害怕,施展她那唯一拿得出手的轻功,一会儿跑到这边,一会儿又跑到那边,时不时地还来一次瞬移,耍得厉犬们团团转。

终于她的空中站定了,厉犬们围成一圈,将她困在里面。一只厉犬一声令下,其他的从四面八方扑过来。

慕容泠风看着他们脸上毫无惧色,反而叹了一口气,“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刚刚不是试过一次行不通的嘛!看来厉犬也没什么脑子嘛。”在厉犬扑过来的瞬间,慕容泠风撤下脚下的风元素。她以自由落体的速度,迅速摔下来。厉犬们也想追下来。但是,他们被杀阵牢牢地困住了。杀阵中刀光四起,血溅三尺,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就将厉犬族二十八头厉犬全部都杀死了。

原来刚刚慕容泠风不仅仅是要耍着他们玩,而是在用灵力画出阵法。最后,她以自己为诱饵,引厉犬进入杀阵中。厉犬族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她灭了族。慕容泠风让杀阵从半空中降下来,再怎么说,一抬头就看到一堆狗狗的尸体,岳家寨的百姓还要不要生活了?

慕容泠风巡视了一遍,确定其中没有活口,这才撤了结界,同时把慕容慎和公孙湛建造的围墙也一并毁了。围墙倒了之后,慕容泠风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吃点心喝茶的云漠。她扑过去抢云漠手中的点心,“小爷在那边拼死拼活的,你却在这里享受?云漠漠,他太没有良心了!”

这罪名云漠可不认,“我这都是给你留的!”他躲过慕容泠风的手,直接将点心塞到了她嘴里,“不准抢,你还没洗手呢!”大老远就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了,也亏得她自己忍得住。

慕容泠风一屁股坐到云漠的腿上,吃着他喂过来的点心补充体力,“你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

云漠一招手,便有人押着白莺鹂和岳湘瑜过来。云漠指了指废墟一般的宝塔,和散落在四处的尸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亲人,你们要救下,为之报仇的‘人’?”

岳湘瑜傻愣愣地看了眼白莺鹂,“哥哥,咱们是不是被骗了?”

此时,有人端来了一碗清水。他们从岳湘瑜和白莺鹂的手上各去了一滴血。在清水中,两滴血逐渐地融合在了一起。同时,海悦山庄的两位庄主也都各自取来一滴血滴在碗里,很快,四滴血完全地融合了。

岳湘瑜惊讶地看着岳启明,“难道……难道你真的是我爹?”她又摇头,“不,不对!您上次喝醉的时候,我亲耳听到您说的,我不是您的女儿!”不然她也不会听信那些花言巧语。最大的震撼其实就是岳启明给她的。

岳启明摇摇头,“不,我确实不是你的父亲。不过,你还是海悦山庄的小姐,这点从来就没有过疑问。”岳启明叹了口气,都怪自己没早点跟孩子坦白,“其实,你的父亲是海悦山庄的三庄主、武林盟主岳启恭。而我,是你的大伯。”

岳启儒伸手把两个孩子拽起来,给他们说起一段虽有人都想要忘却的往事,“岳启恭和穆芸的事情,我想你们也有耳闻。三弟他鬼迷心窍了,死心塌地的就是要娶穆芸过门。可惜穆芸心里根本就没有他。强扭的瓜不甜,他偏偏执意要娶,但穆芸最终还是用母鸡羞辱了他。从那时起,三弟就性情大变,他开始酗酒,每天都喝得酩酊大醉。他的酒品还不好,喝醉了酒跑到四处撒欢捣乱,最后终于酿出了大祸――他把你们的母亲**了。”岳启儒叹了口气,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海悦山庄屹立岳家寨百年不倒,却出了这般丑事,谁会不痛心?“出事后爹差点没打死三弟,还勒令他去姑娘家提亲,毕竟是他糟蹋了人家,这姑娘以后不跟他也没办法嫁人了。可那时他心里还有穆芸,说什么也不肯。可就在这时,却发现你们的母亲怀孕了。这下爹就更饶不了三弟了!爹放下狠话,他若是担不起这个责任,就没资格做海悦山庄的人,让他卸下岳三少的名号,有多远滚多远,从此江湖不再见!三弟就是那个时候离开海悦山庄的。之后就真的和海悦山庄断了关系,从此再无往来。”

岳启明吧话题接了过来,“其实之前找老大夫摸过脉,说弟媳肚子里怀的是龙凤胎。后来接生出来只有你一个,我们还埋怨老大夫功力不够呢。没想到是被人抱走了!你母亲为了生你们难产而死,你无依无靠的,在海悦山庄无法生存,何况这还关系到海悦山庄的名声。爹就做主把你归在了我的名下,让你成为了我的女儿。”岳启明看着岳湘瑜的眼睛里泛起泪花,养了这么大的孩子,突然有一天说要离开,他还没有资格阻止,“湘瑜啊。我虽然是你的大伯,可是这些年,我是真的把你当作了我的女儿的!现在莺鹂回来了,就更好了!咱们还想以前一样的生活,好不好?”

岳湘瑜哭着躲到白莺鹂的身后,他们都知道自己是被奸人所利用了。可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错了就是错了,他们没资格狡辩!更没有资格再回到海悦山庄了。

白莺鹂拍拍岳湘瑜的背,把过错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和湘瑜没有关系。她做的那些事情,也都是我利用双生子之间的羁绊,控制她的身体干的,与她无关!我死不足惜,但请你们放过湘瑜。”

“比起认罪,我更想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慕容泠风边在铁骑军端来的热水里洗手,边问道,“是谁告诉你们无名塔的事情的?又是谁说你们的亲人是厉犬族的?”

“是慧姨。”岳湘瑜哭着答道,“从我小时候慧姨就常常照顾我。她偷偷告诉我她是我的母亲。也是她说的,我并不是爹爹的孩子,而是她和另外一个男人的。是爹爹硬抢了她回来做姬妾的。后来她生下了我,爹爹就将我抱了过去。也是她告诉我哥哥的存在的。等我大一点能出山庄的时候,我便去找到了哥哥。我们兄妹俩滴血认亲,这才确定了慧姨所说不假。”

白莺鹂也想起这段往事了,“我小时候被寄养在一户农夫的家里,慧姨经常会打着些糕点去看我,每次看到我她的神色都十分悲哀。后来我才知道,她就是我娘。从那开始她就常常给我灌输仇恨。她说他们身怀财报来到岳家寨,你们不但抢了他们的东西,还将她的家人都杀害了。最后岳庄主还把她抢回山庄做姬妾!”

“简直一派胡言!”岳启明越听越来气,“我之所以会收留她,不过是看她一个孤女怪可怜的。而且说她是不会变异的。我当时就想,能救一条命,就救一条吧!没想到……呵呵……”岳启明冷笑两声,“果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未完待续。)

第140章 手刃亲人

岳启明给他们讲了一个和白莺鹂所说的完全不同的故事。

三十多年前,有一行二十九人来到岳家寨,他们是一群难民,说自己的家乡遭遇了饥荒,是在生活不下去了,才背井离乡到了这岳家寨,就像能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讨条活路。

岳家寨的人可怜他们,便让他们留下了。百姓们帮着他们搭建起房子,还有人送了些吃的用的来,他们很快成为了岳家寨的一份子。开始的半年和和美美的,很不错。可是半年之后事情就不一样了――岳家寨开始丢人了。

起先是连三个月丢一个,大伙也没在意,还想着是不是贪玩没回家。接着一个月、半个月、三五天……到最后几乎每天都有人不见。

海悦山庄早就开始调查这件事了。那时候还是老庄主当家作主,他派了精明的二儿子岳启儒去调查这件事。岳启儒很快把目光锁定在了那群难民身上。他发现那家每天晚上都会有人摸黑跑出去,回来的时候肩上扛着个大麻袋。

岳启儒跟踪发现他们是把人装在了麻袋里偷运回宅子。更恐怖的事情还在后面,岳启儒深入调查才发现,那些被他们偷回来的人都藏在了后院的柴堆里,不知是死了还是喂了迷药,都一动不动的。那些难民每三日拉出两个人来饮血吃肉。

“我亲眼见到他们从人变成狗,趴在被他们偷回来的人身上撕咬啃食。”岳启儒当时吓坏了,一声惊呼暴露了自己。恶狗立刻蹿上房顶追赶他,要把他也拉到院子里吃掉。还好岳启儒功夫不错,恶狗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追出来,不过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泛着黑血的大爪印。

恶狗的爪子带毒,岳启儒逃出来两条街就晕倒了。也是他命大,该着了他不死,他倒在了一户人家门前,那户人家的老爷子有早起遛弯的习惯。那天早上,老爷子一开门就看到了他,他趴在门前,背上的爪印血肉模糊,吓得老爷子差点没瘫软在地上。

海悦山庄的二少爷,岳家寨里谁人不认识?那家人没敢停歇,赶紧把他送回了海悦山庄。

岳启儒回到庄子里就一直昏迷不醒,老庄主清了多少大夫都束手无策,眼看着这孩子就要没了。就在这时,有两个男人来到了岳家寨。

“他们自称是九殇谷的传人,只用了一副药就把二弟治好了。”岳启明和岳启儒现在说起来还是满心的感激,“我们把恶狗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他们说那是厉犬族,吃人肉喝人血的东西,不是我们这些肉体凡胎能够对抗的。”

这二人正是慕容慎和公孙湛。他们合力压制了厉犬族,将他们封印在地下。岳家寨的百姓进去宅子挖地三尺,挖出的白骨几乎可以堆成山。慕容慎让人在宅子的旧址上盖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宝塔,却又砌了一堵高高的围墙把宝塔围住,没留一点缝隙,也不让人靠近。那座宝塔就是无名塔,厉犬族就被关押在了无名塔底。但是他们却放走了一位少女。

厉犬族百人之中就会有一个幸运儿,也是最不幸的。他们不会变成恶狗却活不过三十岁。公孙湛可怜她,并没有把她也一并关在塔底,而是交给了岳启明,那个少女就是后来的慧姨,“恩公说她是一个正常人,不会变成恶犬。我们便把她留在了海悦山庄。没想到她竟恩将仇报,抱走了莺鹂不说,还想利用孩子们放出她的族人!”

听完这些后,白莺鹂的情绪几近崩溃。岳湘瑜还有其他的感情在,可他白莺鹂从小到大都是为了报仇而活,他为了仇恨付出了太多太多,不仅仅是几十年的时间,还有尊严和底线。到头来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谎言?“我不信,我不相信!”岳启明的话摧毁了他所有的信仰!要他如何能承受?

“你那位所谓的‘母亲’是不是留了一个锦囊给你,让你大仇得报后再打开?”云漠突然出声问道。

白莺鹂记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因为那是“母亲”唯一留下的遗物,他一直贴身带着。

白莺鹂从衣领里面把锦囊抽出来,拿着它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打开它吧!”云漠面无表情地说道。

此时的白莺鹂踌躇了,他不敢,不敢去看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岳湘瑜却一把将锦囊抢了过来。其实,她一直处在矛盾之中,一方面是慧姨从小给她灌输的仇恨,另一方面又是对家人真诚的爱。女人多半是感性动物,她的天平会倾斜只是因为天平的一边是对她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双生哥哥。如果没有白莺鹂在,她恐怕根本不会记得慧娘说的那些话。但是,现在连哥哥都不确定他们走的这条路到底是对是错了。

她需要一个答案,纵使这个答案会让她万劫不复。

岳湘瑜用力地撕扯开锦囊,一张白纸从锦囊中掉了出来,上面只有九个字――【手刃亲人的感觉,如何?】

白莺鹂也看到了,他眼神愣愣地,半晌后突然大叫起来。

慕容泠风靠在云漠的怀里默默地摇摇头,“白莺鹂疯了。”她抬手一针射向白莺鹂的颈部,白莺鹂一下子便倒在了地上。慕容泠风朝岳启儒抬了抬下巴,“先带回去吧!让他这么大喊大叫也不是回事。”

海悦山庄的人将两个孩子带回去,之后要怎么给岳家寨的百姓交待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云漠也把慕容泠风提回了宅子,把人扔到澡盆里要她把身上的味道洗干净。

慕容泠风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穿着睡袍光着脚丫子就跑了出来。云漠赶紧给她抱到桌子上,拿毛巾给她擦头发。

慕容泠风乖乖地靠在她胸前,双手放在云漠的腰侧,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他的人鱼线,她男人的身材不是一般的好呢!

云漠手下却是无尽的柔情,“我很担心你!”

慕容泠风一愣,这话从何说起?

云漠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你在里面孤军奋战,我却只能待在外面当戏看!可是,除了这样我真的想不到什么方法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他真的知道他的王妃有多强,可那又如何,在他眼里她始终都是个孩子。慕容宇说璃郡主值得拥有这天下所有的最美好,她的女儿又何尝不是呢?云漠只想要她待在自己身边,做一个开开心心调皮捣蛋的小孩子,“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许自己只身犯险!一定要让我陪在你身边。”

慕容泠风乖巧地点点头,她本来也是想找云漠一起去的,那不是出不去了嘛。她刚想解释,云漠便一手托着她的头,一手扶着她的腰朝她压了下来,“这是惩罚!”

云漠的吻炙热而又有压迫感,他逼着慕容泠风跟随自己的脚步,为他敞开一切。慕容泠风的手环在云漠的腰间,顺从地让他占有自己。

屋里的气氛一时春光无限,松散的睡袍见,小公子修长白皙的腿若隐若现,王爷控制不住地让她贴近自己,两人心知肚明,接下来怕就是要打破那最后一层隔阂了,却没有人想要停下来。

屋门就在这时被人猛地推开,柳玲珑没头没脑地冲了进来,“慕容,慕容!慕……”她瞧见还紧紧地抱在一起的两人,心里暗叫不好,这不是被她打扰到了什么吧?

“柳家没教过你进门要先敲门的吗?”云漠厉声说道,他现在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这都第几次了?好不容易这小家伙默许了,结果又给他出状况!

“呃……对不起啊!我……我不知道……我这就走!你们继续,继续!”柳玲珑悻悻然地退出去替他们关好门。

云漠低头看向他的小宝贝儿,“我们继续吧!”

“继续你个大头鬼!”慕容泠风扒拉开他环在她身侧的手臂,从桌子上跳下了。气氛都没有了,还继续什么?“下次记得锁门!”

云漠挑眉这是和他约下次呢?“没问题,下次咱们去深山老林里,我就不信还有人打扰!”

慕容泠风脸颊红红的,王爷果真是欲求不满了!

她回到里屋换好了衣服,和云漠一起出去,却不见柳玲珑的踪影了。

慕容泠风拉住端着米粥从厨房走回来的千影问道,“玲珑呢?”

“柳小姐刚刚走了啊!”千影如是地说道,“之前连家派人来接走了连三少爷,柳小姐本来留下来说是要等您回来的,不过刚刚她也跑去连家了,估计是不放心连三少爷吧!”

云漠皱眉,“连家是怎么知道连霈没死的?”

千影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是连夫人亲自来要人的。母亲想要把儿子接回家照料,这也无可厚非呀!我们就也没再多问。”

千影说完,二人就更觉得这事情不对劲儿了,连夫人之前还病重卧床呢,怎么眨眼的工夫就跑到这里来接儿子了。可是,千影说的也在理,其它任何人来,他们都可以找理由推辞掉,甚至打死不认,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们。但,对方是连夫人――连霈的母亲,一切辩白在她面前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她想要回儿子,他们只能给。

“难道玲珑就是为了这事去找我?”慕容泠风猜测道。可惜,这件事她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连霈的伤势已经有所好转,昨天早上就已经醒过来了。只要按时换药,再哪里养病都是一样的。

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云漠和慕容泠风也不太好过问。他二人已经把重点放在了启程去炎城上面。

慕容泠风给白莺鹂施了几回针,在他清醒的时候问出了花街余下那六姐妹的下落,把他们接了回来。小雪见到自己养大的妹妹们都安然无事,不禁喜极而泣。小宁得知姐姐死而复生,更是高兴得差点晕过去。九个姐妹重新住回了花街。只是芹芹的病……

慕容泠风也去给她看了看,摇了摇头,“雪儿说的没错,这孩子天生三魂七魄不全。除非凑全了她的魂魄,否则她就只能是这副样子了。”八个姐姐也是无奈,都说这个妹妹以后就由她们养着了,只求她不要再被奸人利用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

海悦山庄里到处静悄悄的,连下人们走动都不敢发出声响,整个庄子里的人都知道,两位庄主这几日的心情极差。

一方面,这些事情都是海悦山庄的子辈闹出来的,虽说是受人算计,但这并不能当做他们推卸责任的理由。可是白莺鹂这孩子实在可怜,让他们这做伯伯的就这么把他交出去谁又能忍心呢?另一方面,铁骑军趁乱接手了岳家寨,现在海悦山庄名声扫地,圣王爷的铁骑军却受到了百姓的拥护,这以后的事情会怎么发展,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出来!

岳启明急得在屋里转圈圈,他瞅了眼坐在一旁吹着茶碗的岳启儒,不觉更加烦躁,“二弟呀,你现在还有心情喝茶?你说,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呀?”

“该做什么做什么呀?大哥,你也来尝尝,这可是上好的雨前龙井。我托了许多关系才买到的!”比起岳启明,岳启儒就显得淡定多了,“大哥,你别操心这些事了!这圣王爷都能不声不响地拿下北阳国,区区一个岳家寨,他想要你还能拦得住他?”

“那怎么办?就把岳家寨给他了?”岳启明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可是老祖宗留下的基业,不能就这么断送在咱们手上!真给了圣王爷,这岳家寨是不是还得改名叫南宫家寨呀?”

岳启儒笑着摇头,他这位哥哥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圣王爷想要的,谁也拦不住。可关键是,他真的想要吗?”

岳启明不太明白弟弟的话了,“你是说,王爷他不想要岳家寨?那他费这么大劲儿占领这里干嘛呢?”这不成多此一举了吗?

“当年他都能手刃北阳王了,不还是一声不吭地放过了北阳国嘛。”岳启儒饮了一口茶水,果然茶香浓厚,“王爷只喜欢攻占,你看他的圣王九骑所向披靡,所到之处无一不俯首称臣。可是他又真正地管理过哪里吗?”

“难道王爷最后还会把岳家寨还给咱们?”岳启明怎么不太相信呢?

他刚说了一句,就听到外面的小厮喊道,“老爷,王爷撤兵了!铁骑军全部撤出岳家寨了!”(未完待续。)

第141章 不予原谅

在众人都以为圣王爷会接手岳家寨的时候,铁骑军却悄无声息地撤回了南楚,云漠痛快地将岳家寨还给了海悦山庄。他在很早之前就说过,他是将军是元帅,平天下归他管,但治国他可不会操半点心思。

岳家寨送回了海悦山庄手里,云漠和慕容泠风也准备启程去炎辉了。千衣昏迷两天后苏醒了,云漠便将千影千衣一干人等留在了岳家寨,一是让千衣好好养伤,二是岳家寨还有一些事情没能解决,云漠让千影和云琰一起帮着岳庄主恢复岳家寨的秩序。

这几日,那三个老头又不见了。慕容泠风找了半天只找到了一封信,看了一眼就把小公子气得要揍人。云漠边安慰她边把信接过来——原来燕殊在信中和慕容泠风承认了错误,他丢的不只是两瓶药水,还有一本九殇谷的极乐谱。极乐谱慕容泠风也看过,里面记载了不少稀有的毒物,还有一些鲜为人知的法术,大多为禁术,若是让有心人得到了,怕是会生出不少事端。燕殊久久不回九殇谷就是想要找到极乐谱将功折罪。

云漠把慕容泠风搂在怀里安慰她,“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再生气也没有用了。反正有两位尊者陪着师叔呢。那两人虽然不太靠谱吧,也有些鬼才,你放心吧,他们不会出事的!”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慕容泠风嘱咐云琰让他通知下去,让慕容家的人帮着找极乐谱。

骨女磨了她两天,让离笙帮着多养两年红衣花。慕容泠风无奈地摇头,“再养两年?你不是已经打算服用红衣花了吗?”

骨女一脸的无所谓,“老娘都等了几百年了,还在乎这两年吗?”

养花倒是没问题,不过慕容泠风还是有些担心她,“不管是人是妖身体的承受都是有一定的限定的,你这样突然之间增加了这么多的灵力,会不会不好啊?”她可没忘之前在魅林里遇到的那个骨女最后是怎样的惨状。

“你当这是桂花酿啊,我还一口闷了?”骨女觉得她这是杞人忧天呢,“放心吧,我是要把它练成丹药当补品慢慢吃的。你也知道,湛天大陆灵气稀薄,就算是在夜霖也强不到哪里去,不补补总是心里空得慌。”

骨女这么说了,慕容泠风也就不担心了。她红姐姐有分寸就好。

骨女告别了他们回去夜霖城了。慕容泠风和云漠两人也上路了。可临走前的一晚却硬插进来一个不速之客。云漠瞪了眼骑马跟在慕容泠风身边有说有笑的柳玲珑,暗自生闷气。怎么总有这种不长眼眉的人来打扰他们?为了能和小泠风单独走,他连暗卫都撤了,忙活了一溜儿够还是一场空。

慕容泠风不动声色地牵起云漠的手,无声地安抚着他。云漠的脸色总算没有那么难看了。她又瞅了瞅身边嘴巴不停弦的柳玲珑,忍不住打断她,“你不应该留在连府照顾连霈吗?怎么想起来和我一块儿回炎辉了?”

“炎辉才是我家好不好!”柳玲珑理所当然地说道,“连霈有连夫人照顾了,我待在那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先回炎辉去等他。”

“等他?”慕容泠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连霈也要去炎辉?去干嘛?”

“提亲。”云漠替柳玲珑回答了,他这位小王妃呀,有的时候真是单纯得可爱。

慕容泠风恍然大悟,立刻笑眯眯地祝福柳玲珑,“恭喜恭喜!好日子定下来了可一定得请我们喝杯喜酒,我俩也算是你们的半个媒人了!”若不是他俩在中间撺掇,这二人的事情可能还藏在地下见不得光呢。

柳玲珑的脸上没有半点要出嫁的喜悦,听到慕容泠风讨喜酒反而有些慌张,“一……一定!绝不会少了你们的这杯酒!”

慕容泠风根本没注意到柳玲珑的异样,又开开心心地和她聊起了别的。云漠却留了分心思,看了柳玲珑有事瞒着他们。

“对了,你们要去炎辉城干什么呀?”柳玲珑生硬地岔开话题。

慕容泠风便把冰虫草的事情告诉她了。“我们得到消息,冰虫草就在炎辉城附近的火山上,所以我们打算去那瞧瞧。”

柳玲珑一脸茫然的看着慕容泠风,“炎辉城中哪里有火山呀?”

慕容泠风也被她问蒙了,“其实我也记得炎辉城没有火山的!可是鬼姬确实说的是炎辉城的火山。”

柳玲珑摇摇头,“别说火山了,炎辉城附近连座山都没有!”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会不会是那个炎坑?”

慕容泠风听后眼睛一亮,“什么炎坑?”

“聂雨没和你说过吗?”柳玲珑仔细给她讲了讲,“炎辉城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它的东北边有有个大火坑。火坑里常年燃烧着烈焰无论春夏秋冬还是刮风下雨,火焰从来没有熄灭过。火坑边的风向一直是刮向城里的,每天都有一股接一股的热浪袭来,这才得了炎辉这个名字。”

说到炎辉城的热,慕容泠风也有感触,这也是她不愿意去聂家的原因,就连聂雨都不愿在自己家里多待,从小就常常往天澜城跑,几乎长在了慕容家。不过,她还是第一次听说炎辉城这么热的原因。

“算起来,鬼姬去炎辉城最早也要是几百年之前的事情了。这么长时间里,地貌发生什么变化都不足为奇。这个炎坑很可能就是鬼姬所说的火山。”云漠最后拍板决定先去炎坑瞧瞧。

炎坑在岳家寨与炎辉城之间,他们只走了半日便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果然如柳玲珑所说的那般炙热,现在本就是夏天更让人燥热难忍。慕容泠风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扒拉下来,扒到最后云漠都急了,“你直接别穿了不就得了!”

云漠看着她只穿着一件内衣外面套了层纱衣,血热翻滚的同时又觉得心里不舒服。慕容泠风怎么把衣服脱下去的,云漠又怎么一件一件给她传上来。小公子不乐意了,“我热!”

“热也不许脱!这是在荒郊野外,随时都可能有人经过!你难道要被人看光吗?”王爷的语气不容置疑,还夹杂了一些怒火。

慕容泠风望天,连她爹爹娘亲都没管的这么宽!

三人顶着热浪来到炎坑旁,感觉都要被烤化了。那坑里面果然燃烧着熊熊烈火,人若是掉下去大概立刻就会化成灰烬。慕容泠风围着火坑转了一圈,突然她指着其中一点大叫道,“冰虫草!”

“你确定?”云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那些被烧红了的石头中,有一个像冰锥又像冰柱的东西,纯净透明,在这一片火红中尤为显眼。

慕容泠风点点头,“它和书上画的一模一样呢!而且也只有冰虫草才能抵抗这么高的温度。”

柳玲珑看到他们真的找到了冰虫草,眉头皱得更深了,她伸手想要抓住慕容泠风的衣服,欲言又止,不过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做。

找到冰虫草了固然是好的,不过现在问题又来了。冰虫草长在火坑里,虽然没有到达坑底,但周边也被烧得滚烫,这种温度常人是连接近都接近不了的,更别说还要取下冰虫草了。

云漠和慕容泠风对视一眼,二人同时说道,“我去!”

云漠第一个提出反对,“不行,你在上面都已经热得不行了,下面更热!再说了,那些石头都已经被烧红了,肯定特别烫手!你若是被烫伤了,到时候我只会更心疼、更难受!”

“你以为你自己是铁皮做的呀?你就不会被烫伤吗?”慕容泠风没好气的说道。云漠太自私,怎么就不想想他若是受伤了,她也会心疼呢?“再说了,你知道怎么摘下冰虫草吗?”七灵药的采摘方法只有九殇谷的传人才知道,这也是为什么慕容泠风要亲自出来找药,若不是这样,慕容家财大气粗,有钱能使鬼推磨,要什么他们弄不到?

云漠一时语塞,“我……你……你可以教我!”

慕容泠风无奈地看着他,“王爷,采摘灵药是要用到灵力的!教你?那是不是得从伐骨洗髓开始呀?”那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岁月,云漠才能有足够的灵力去采摘冰虫草,到时候楚帝大概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因为实力上的差距,王爷最终只能妥协。当然慕容泠风也退了一步。她拿出一卷金丝线轴来,一端绑在自己的腰带上,线轴交给了云漠,让他用线牵着自己,“真金不怕火炼,这金丝线水火不侵,就算是在这火坑里也断不了。”

一卷丝线牵着彼此,脆弱得如同放在针尖上的瓷器,云漠哪里会心安。慕容泠风踮起脚尖在云漠唇角吻了一下,“放心吧,我的能力你还不知道吗?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云漠也没有办法,只能紧紧地抱住她,“你若是敢让自己受伤,哪怕是黄豆粒大小的伤痕,我就让你喝一个月的粥!”

慕容泠风立刻苦下脸来,“云漠漠,你简直太可恶了!”

“所以,保护好自己!”云漠不容反驳的命令道。

慕容泠风答应着,找了个好下脚的地方准备下坑。她先是召唤来冰元素充斥在自己的周身,将自己保护起来,然后叫来了风以备不时之需。她的手隔着冰触碰到岩石上并没有觉出半分热度来。慕容泠风点点头,看来这个计划是可行的。她小心翼翼地爬下去,慢慢地接近冰虫草。

云漠握紧了手中的金丝线轴,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慕容泠风的动作。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小公子身上,一时间忽略了身后的变化。

慕容泠风很快便采下了冰虫草,这对她来说毫无难度。她正想举起战利品向云漠炫耀,却被接下来的一幕吓到崩溃,“云漠,小心!”

因为慕容泠风的提醒,云漠快速地回过身,将将躲过柳玲珑刺过来的匕首。

柳玲珑双手握着匕首,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们,言语中是说不尽地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对不起!”

同时,上千名弓箭手从暗处跑出来,他们拉满弓手中的箭全部指向云漠。

看到这种情况,如果云漠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枉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将军了,他眼神犀利地射向柳玲珑,“这些人是你叫来的?”

“不,应该说,是我叫玲珑把你们引到这里来的。”弓箭手闪开一条道,一个人从人群后面走出来,他面带微笑地看向云漠,“这么大的排场,足够配得上圣王爷了吧?”

云漠不屑地冷笑,“本王单枪匹马斩杀过上万人,你用区区几百人就想要了我南宫云漠的命?连霂,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没错来人正是连霂。慕容泠风一直说看不透这个人,但他足够低调,低调到让他们想不起来,而真正的隐藏了自己。连霂和白莺鹂不一样,他没有仇恨,也不会为情所困。他其实和司徒行很像,野心勃勃。不过,他比司徒行要聪明得多,野心也大得多。什么连府、什么岳家寨,这些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所以在他们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他就在一旁静静地观战,韬光养晦,等待着最后的一击中的。

连霂摇摇头,“这一千人在王爷眼中当然是不够看的,不过,我也没想过要用他们来对付王爷。”他一挥手,所有的弓箭都改变了方向,齐刷刷地朝向慕容泠风,“不知道这样是不是足以牵动王爷的心了?”

柳玲珑见到这种情况哭得更厉害了,她抓住连霂的手臂,“你说过会放慕容一条生路的!你答应过我!”

连霂一把甩开她,“答应过你又如何,我从来都是一个小人,不是吗?”连霂冷笑着看向她,“我今天放过了慕容泠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现在的我,惹不起慕容家也惹不起柳家,别说他们,你也是逃不掉的!”将他们都杀死后,他会放出耀眼,说是柳玲珑把云漠和慕容泠风引到了炎坑,三人发生了争执,都掉进了坑里。就算有人怀疑又怎么样,都是死无对证!掉进这坑里,只怕是连灰烬都找不到了。

柳玲珑绝望了,她哭着趴在炎坑的边上,不顾那烫手的温度,不停地向慕容泠风请求饶恕,“连家和海悦山庄都已经被连霂控制在手里了!连霈连夫人,还有我的舅舅、哥哥们也都在他手里。慕容,我不是要害你,可是我真的没办法了!”

慕容泠风却不为所动,“背叛了就是背叛!无论你有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原谅你的!”(未完待续。)

第142章 生死相随

柳玲珑将云漠和慕容泠风引到了连霂设下的陷阱中,她哭诉着自己的苦衷请求慕容泠风的原谅,然而小公子从来就没有一颗圣母心。柳玲珑明明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解决这件事,她只要稍微信任一些云漠他们,事情就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小公子再善良也不至于体谅一个要害死自己、害死自己爱人的人。

“柳玲珑,你最好祈祷我慕容泠风今天能死在这儿!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柳玲珑哭着摇头,“我没想过自己可以独活。你放心,我会追着你们去的,我生生世世为你做牛做马来偿还!”

慕容泠风别过脸去冷哼一声,“离我远点!我现在看到你就恶心!”

柳玲珑只是哭,不敢再多言。

云漠冷眼瞧着连霈,顺带扫了眼他身后的那些弓箭手,不屑地笑了下,“你以为他们就能伤得了风儿?未免太天真了!你想抓我们,难道就不先调查一下你的对手是什么样的人吗?”

连霈无所谓地耸耸肩,“要和王爷和小公子斗,我自然是不会轻敌的!王爷,我比你想象的更了解你们。还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抓你们,那对我来说难度真的太大了!我从一开始就打算让这个火坑成为你们的葬身之所。”连霂走在炎坑的边上望着下面的烈焰,“圣王爷,连你都不知道吧?除了魇藤,小公子最怕的就是火了!你猜她现在悬在烈火之上,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慕容泠风诧异地抬起头,沉着一张脸看向连霂。她怕火这件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这人又是从哪里听说的?其实她并没有严重到连一丁点儿火苗都见不得,她只是害怕那些能夺人命的熊熊大火,这很正常,几乎没有人不惧怕火焰给人的身体带来的伤害。只是,慕容泠风要更严重一些——上辈子,她和雪儿最终就是葬身在火海之中的。

云漠看到慕容泠风的表情就知道连霂说的多半是真的,他忍不住瞪了小公子一眼——既然害怕,为什么还逞能跑下去?不知道在他的心里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的吗?

云漠正视连霂,“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连霂好笑地看着他,“圣王爷是有健忘症吗?我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杀了你们!”

“给我个理由。”云漠想要出他的口中套出些话来,“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非要致我们于死地?”

连霈望着天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你们能力太强,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挡了别人的路吧。”

云漠了然地看向他,“原来就是个小喽啰。”

“你闭嘴!你也不过是楚帝的一条走狗而已!”这话犯了连霂的忌讳,他有宏图远志,哪里甘心屈居人下。

云漠无所谓地认了下来,“是啊,可是我这条狗名正言顺,受万人景仰。你这么了解我们,不过没听说过,皇叔早有意把皇位传给我,是我不要而已。怎么,你的饲主也要把他的位子给你吗?”

连霂恼羞成怒,不愿再和云漠耍嘴皮子,他朝身后一招手,一个人影从人墙后挑出来直取云漠首级。云漠闪身躲开,抽剑出鞘,二人斗在了一处。

单打独斗压根就没几个人能够胜过云漠,连霂如此精明也不会托大的。他找来了十几个武林高手,一起围攻,然而这些人也只能暂时地缠住云漠,王爷还是渐渐占了上风。

这并不是连霂的全计划,云漠只是他完成目标的附属品,他要杀的一直只有一个人——慕容泠风。

如今这世上能够救楚帝的只有九殇谷,而九殇谷肯来帮南楚的也只有慕容泠风,只要她一死,楚帝身上的七星蛊就彻底没救了。他的主人费劲千辛万苦毒倒了楚帝,又怎么会让他再寻到生路?所以,慕容泠风必须死,七灵药也必须毁!他们等了半年之久,才终于等到了慕容泠风凑齐了七灵药,主人才终于狠下心来下令击杀小公子。如果七灵药也毁了,那么就算苏瑾灵一时心软肯去救治楚帝了,到时候也来不及了!

连霂让手下搬来几筐石头朝着坑里的熊熊大火丢下去。起先慕容泠风并没有注意到,她只想着快点从坑里面爬上去,回到云漠身边,既可以帮他一把,也能叫他安心。

然而,突然间火坑里传来一阵一阵地爆破声。原来,连霂让人扔下去的并不是石头,而是滚成球的火药。火药接触到烈火立刻爆炸,慕容泠风躲闪不及只能趴在石壁上。前世的一幕幕出现在她的眼前——燃烧的火焰、滚滚的浓烟、昏迷的云瑶……小公子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一遍一遍回放着她的绝望,她浑身颤抖着,眼泪不能自已地往下掉。

突然,有人扑到她的背上,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一手使劲地摇晃着她的肩膀,“风儿,醒醒!风儿!”

慕容泠风从噩梦中惊醒,她回头看过去,是云漠将她护在了怀里。他的被已经被火药炸得血肉模糊,鲜血顺着他的裤子滴落到烈焰中。云漠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只是一个劲儿地呼唤着慕容泠风,“风儿!现在不是晃神的时候,你快清醒过来!”

炎坑里的爆炸还未停止,云漠也只剩下一口气硬撑着了。

剧烈的爆炸声终于让柳玲珑清醒了,她看着在火坑里紧紧相拥的两人,悲痛地仰天大叫,“啊!”她的仇恨都放在了连霂身上,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你简直丧心病狂!”

连霂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我做的丧心病狂的事情,还多着呢!你……你干什么!”

连霂没留心,被柳玲珑从背后扑过来。他就站在炎坑的旁边,柳玲珑这一扑两人一起掉进了坑里,连霂根本没有自救的机会,就被大火吞噬了。和他一同消失在火焰中的,还有柳玲珑,她只希望她的死能抵消一点点自己犯下的错误。

连霂的死来得太突然,他死之前只来得及下最后一个命令,“放箭!”

所有的弓箭手对准了挂在坑中的两人,万箭齐发。

云漠身中数箭,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戎马一生最终却是这样的结局。云漠放开了慕容泠风,向火坑里倒去,“活下去!风儿,活下去!”

“不,不!”慕容泠风追着他跳下去,在云漠即将被烈火吞噬的时候,两人的手抓在了一起。

在云漠最后的意识里,似乎并没有火焰的炙热,而是海水的冰冷。(未完待续。)

第143章 重塑身体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慕容泠风经历过两次死亡,两次都是葬身火海。只是,一次真的死了,一次真的没死了。

在云漠即将触碰到火焰的那一刻,慕容泠风抓住了他的手,启动了海之灵。他们并没有掉进火海里,而是被浸没在海之域里面的灵海中。

慕容泠风喝了两口灵水,拽着云漠从海里冒出头来。她带着云漠奋力地向岸边游去,边游边叫海之灵把离笙喊来。

正在厨房里研究新菜品的“退休老大爷”一听他家宝贝儿回来了,立刻扔下锅铲跑到海边的沙滩上。走近了,离笙才发现,他家小宝贝儿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个“奇异生物”。

离笙嫌弃地挪开一步,看着趴在沙滩上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云漠直撇嘴,“这是刺猬精吗?”也不怪离笙这么问!云漠的背上除了被炸烂的衣服、淌着鲜血炸翻开的皮肉,就只剩下插满了背的羽箭了。

可是慕容泠风听了他的话,却眼泪刷刷地往下流。她爬过去抱住离笙的腿,哭着央求他,“笙笙,求求你,帮我救救他吧!求求你!”

离笙何时见过他家小宝贝儿这个样子?立刻慌得六神无主,赶紧蹲下来把慕容泠风抱在怀里轻轻地擦着她的眼泪,“宝贝儿,怎么了这是?别哭别哭,你慢慢说!只要你不哭了,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好不好?”

慕容泠风一听立刻强忍住了泪水,只是还是抿着嘴抽泣了两声。这下离笙更心疼了。

他抚着慕容泠风的背帮她顺气,“宝贝儿,冷静!宝贝儿,不管发生什么了,有笙笙在,好吗?”

她指着云漠,声音哽咽地说道,“救他!”

离笙探了下云漠的鼻息,突然惊呼道,“哇哦,这人都被扎成刺猬了,居然还没死?命可真够硬的!”为了他这命硬,离笙也得救他。

离笙释放出一缕灵识进入到云漠的体内检查一番,顿时又摇摇头,“他体内的五脏六腑都都已经破碎了。之所以还有气,是因为你在他身上流过血印。血印暂时封住了他的气息,但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这样基本上就是没救了!”这人身体里里外外都已经糟了,再救回来也没有意义了。

慕容泠风一听又哭了出来,“不行!云漠漠不能死!”她伏在沙滩上抱着云漠的头泣不成声,“云漠!你不准死!你听到没有?你要是死了,我绝不会独活!你说你要娶我的!你说你要给我一场盛大的婚礼的!你说你要宠我一辈子的!你是一言九鼎的圣王爷!你不能言而无信!”

离笙拉开情绪失控的慕容泠风,让她放开云漠,“我说的是基本上,没说我没有办法呀!”

“你有办法?”慕容泠风抓住离笙的手臂,“你有什么办法?不,不管你有什么办法,救他!一定要救他!”

“好好好,宝贝儿,你先冷静!听我慢慢说!”离笙安抚着慕容泠风,“他这副身体是要不得了!所以,我们要给他换一副!”

慕容泠风放开离笙的手臂,退到云漠身前,将他护在后面。她一个劲儿地摇头,“不,换了身体就不是云漠了!我不能让他借尸还魂!”

她清楚,灵魂才是人的根本。可是云漠还有家人,还有军队,还有他的责任!那些人不会明白灵魂是何物的。她不能在他无法选择的时候剥夺他的一切!若他不是南宫云漠了,那么就连她都不再是他的未婚妻了。他或许还会保留着曾经的记忆,但是他会有新的人生,新的家人,甚至新的世界。那个时候,南宫云漠就真的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就好像曾经的云瑶和云潇,她们从湛天大陆重生,成为慕容泠雪和慕容泠风,成为慕容宇和安舒璃的女儿,过往的一切就存在在她们的记忆里,再也找不回来了。

慕容泠风不想要这样的结局!

离笙无奈地解释道,“我说的换一副不是让他借尸还魂,而是给他重塑一遍身体!他的灵魂之力非常强,这具身体早就已经承受不住了,不如就趁此机会换一副更好的!”

慕容泠风皱起眉头,“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修炼之人先要伐骨洗髓,这你知道吧?”离笙换种方法给她解释道,“那其实就是重塑身体的一种,将骨血内的杂物全部清理出去。当然,这个人不能这么做。他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了,承受不住伐骨洗髓。随意我们不如直接利用灵水,给他重塑一个身体。”

离笙再三强调,身体重塑之后,云漠还是云漠,不会成为其他人的。慕容泠风这才松了口气,同意了离笙的做法,“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离笙瞅着云漠背后的箭一挑眉,“当然是先把他这一后背的羽箭拔出来了下!你这么给他重塑身体,等他好了不就真成刺猬精了嘛!”

慕容泠风点点头,她刚想拿点麻药给云漠打上,至少不会那么疼。离笙就已经伸手把他背上的箭拔了出来,“喂,你轻点!”

离笙无所谓地说道,“他都快死了!哪里还感觉得到疼!”离笙指指云漠,后者果然陷在深度昏迷里一动不动,“快点,把羽箭都拔出来,咱该进行下一步了!”

慕容泠风还是心疼,她用羽箭割开自己的手指,把血喂给云漠,让他能够撑下去。

离笙看到她的动作并没有阻止,如果这样能让她好过一些的话。

离笙把云漠背后的羽箭都拔下来后,做了一个简单粗暴而又让慕容泠风急得直跳脚的动作――他将云漠横抱起来,直接扔到了海里。

“你干什么?”慕容泠风让他气得无语,见状就想往灵海里跑,却被离笙一把拽住。

“哪里的灵水能有这灵海里的纯净?”离笙拉着她往海边的别墅走,“让他在灵海里泡上一宿必吃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或许,他之后的身体都能赶超过你的!”

慕容泠风将信将疑,“真的吗?那我也去灵海里泡一宿好了!”

离笙拽着她的袖子不放人,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小家伙就是胳膊肘往外拐想去灵海里陪着那人,他这个比爹还像爹的怎么可能允许?早就吃醋了好不好!“你从小到大已经在灵海里泡了十多年了好不好?这是灵魂的问题!这人的灵魂本来就比你强,超过你是迟早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144章 强大的灵魂

慕容泠风被离笙所在房间里,让她好好休息。她用灵水洗了澡,身上的划痕、烫伤立刻不见了。皮肤好像也比以前更光滑细嫩了。她裹着睡衣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每隔五分钟她就要叫一声海之灵询问一遍云漠的情况,问道最后海之灵都烦她了,直接把云漠的全息影像投射到她身边。小公子隔空摸了摸云漠的眉眼,心安了许多。她的双眼开始打颤,不一会儿便睡熟了。

小公子是真的累了,她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太阳高挂在头顶都要晒屁股了。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灵海。

慕容泠风潜到海底又浮上海面,来来回回地寻找着,愣是没见到云漠的影子,记得她眼泪啪啦啪啦地掉。

这可吓坏了和她嬉闹的灵水,灵水拍着她的背不知所措,【小风儿,你怎么了?】

对呀,还有灵水可以问。慕容泠风赶忙擦干眼泪,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只是这几日眼睛像失控了一般总是掉“金豆子”。

“你看到云漠了吗?”慕容泠风问道。

【云漠?是昨晚睡在这里的那个男人吗?】

【看到了,看到了!】

“他在哪儿?”

【今天一大早,离笙就来把他接走了!】

原来是在离笙那里。

慕容泠风从海里爬出来,跑回家去找离笙,正巧看到离笙盘腿坐在云漠背后双手扶着他的背直打哆嗦。离笙见到慕容泠风就跟见到救星似的,大叫着求救,“风儿,快!快拉我一把!”

慕容泠风跑过去,用力地想要将离笙拉开。这时她才发现离笙和云漠之间被一些无数根“白线”连接着,那些“白线”从离笙的体内钻出来,源源不断地流进云漠的身体里。慕容泠风强行斩断了“白线”,云漠一头栽倒在床上,离笙也仰面倒下。

他喘着大气,心有余悸地瞪了眼还处在昏迷中的云漠,“风儿,你这是从哪儿找来的怪物?我不过是想给他渡些气,让他好受点。他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吸走了我一半的灵力!这是老子修行了几万年才得来的啊!就这么让他抢走了一半!简直就是个强盗!强盗!”

慕容泠风让他骂得一头雾水,“到底发生了什么?”

离笙抱着慕容泠风哭诉,“老子的灵力啊!我跟你说,你再晚来一步,我这一身的灵力都得让他吸干净了!我就真的该魂飞魄散了!”离笙本来只想渡一点儿气给云漠的,可云漠自己就开始吸取离笙的灵力。他的身体就像是个无底洞,离笙想叫停都收不住了,这才两个多小时就吸走了离笙上万年的功力。

慕容泠风担忧地皱起眉头,抓着云漠的手腕给她把脉,边不安地询问离笙,“他一下子得到这么多灵力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离笙不高兴了。果然女生外向,不关心他这几万年的损失,反而担忧起那个“强盗”能不能承受!“他体质特殊,这些恐怕都不够!鬼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离笙扯扯慕容泠风的袖子,委屈地撅起嘴巴,“我几万年的灵力都没有了!我现在浑身都难受!”

慕容泠风也没办法,“你要不喝点灵水补补?”

离笙撇嘴,“那才能补多少?”他损失的这些灵力要都不会来,灵海的海平面还不得下降个三四厘米?

怪只怪离笙一个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慕容泠风决定帮他完成心愿。她盘腿坐在离笙的对面,单手托着腮帮子,嫣然一笑。小公子抬手打了个响指,两扇窗户应声打开,两股清流如游龙一般从窗户钻进来缠上离笙的手臂硬生生地把他拽了出去。离笙腾空飞起,只来得及留下一句――“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坏蛋!”――就被灵水按在了海中,想出都出不来。

慕容泠风笑眯眯地看着离笙远去的身影,大声喊道,“今天一天灵海都归你了!尽情享用吧!”居然把她家云漠漠泡在海里一整夜,不讨回来点多对不起王爷!

在海之灵的帮助下,慕容泠风顺利地将云漠搬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解开了云漠的衣服。奇迹就这样展现在了她的眼前,云漠背后的伤痕全部都消失不见了,他的皮肤如刚出生的婴儿般光滑。慕容泠风捂住口鼻,含着眼泪看着这一幕。她情不自禁地扑到云漠身上,从背后抱住他,脸颊贴在他的背上。她觉得任何甜言蜜语、亲吻拥抱都比不上这一刻的触碰。她的眼泪不能自已地滴落在云漠的背上。

过了许久,慕容泠风才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用灵识探入云漠的体内――全好了!他的五脏六腑都恢复了活力。他的身体真的被灵水重塑了,现在的云漠还是以前的那个南宫云漠,还是南楚的大元帅、圣王爷。但在其他人看不道的地方,他也有着巨大的变化――云漠的骨骼比之前更结实更有韧性,经脉也拓宽了不少。经脉的宽度与它的对灵力的容量有关,也就是说,从今以后,云漠不仅可以继续练武功,还很有可能在法术上得到不小的成就。

想到这里慕容泠风又开始有些嫉妒他了。她戳戳云漠的脸颊,佯怒道,“你说你武功好就得了呗,还要这么强大的灵魂之力干嘛?还给不给人活路了?”之前她是功夫不如云漠,可在术法这方面她可是一尊独大的,起码还能找到点平衡杆。现在可好,她除了撒的一手好娇,还有什么能胜过云漠的?

云漠虽然身体已经完成了重塑,但仍处在昏迷的状态,久久不曾醒来。慕容泠风心急如焚,跑去问离笙。离笙可还生着她的气呢,扭过头去不理她。小公子好说歹说,又是捏肩膀又是捶背,下了保证还被逼着签了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离大爷的脸色这才好了点儿。

“没事,身强体壮的,还有那么强大的灵魂,他能有什么事?”离笙可没有一点儿紧张之色,他巴不得云漠多睡几天。用头发丝儿想都能知道,云漠还没醒呢,这小家伙就天天围着他转了,等他醒过来,小泠风还能有别人的份儿吗?“小风儿,明天陪我去海里钓鱼吧!前两天海之灵还告诉我,它又往海里丢鱼苗了呢,这都过去大半个月了,估计已经长成了吧!”

慕容泠风却兴致缺缺,“你自己去吧,我还得回去照顾云漠呢。”

慕容泠风得到了答案转身就走了,气得离笙咬着抱枕咒骂,“真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呀!这还没过门呢,就整天云漠、云漠漠的!哼,哪天我就找个石磨来把他给磨了!”

离笙话音刚落,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石磨,惊得他差点跳起来。他知道这是海之灵搞的鬼,赶紧改口,“喂喂,我就是说说而已,真把人磨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南宫云漠要是在海之灵里面出了事,慕容小公子还不得给他们活剥了?“放心吧!等人醒过来,我就把他扔到小龙和小虎那里去,美其名曰让他跟着一块儿闭关练功!到时候小风儿还不就是咱俩的了?”离笙嘴角勾起一抹奸笑越想越觉得这计划行得通,便和海之灵仔细谋划起来。

慕容泠风日日夜夜地照顾着云漠,虽然离笙一再地表明他已经无大碍了,可她的心依旧安不下来。她每日都期盼着云漠能够睁开眼睛醒过来,可渐渐地,这种期盼似乎成为了奢望。云漠一连昏睡了十七天,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

第十七天的早上,慕容泠风如往常一样推着小车走进来。她先是拿了棉签沾了水给云漠擦拭嘴唇,让他的嘴唇不至于太过干裂。慕容泠风用这种方法一点一点地把水喂进去,知道小瓷碗都见了底。

她抬起头看了眼床边的输液袋,一袋葡萄糖已经输完了。她小心翼翼地拔下云漠手背上的针头,用棉球按住针眼,加快血管愈合。做完这些,她才将小车最底层的水盆端到上面来。

慕容泠风掀开云漠的被子,一颗一颗解开扣子,缓缓地将他的上衣脱下来,动作轻柔,就怕弄疼了他。她从水盆里拿出热毛巾拧干水给云漠擦身体。一寸一寸的肌肤,慕容泠风擦的仔细,连手指缝都没放过。她边擦边帮云漠舒展筋骨,生怕他许久不动肌肉萎缩了。

毛巾一点一点往下移,慕容泠风的手也向下移动,来到了云漠的腰间。她熟练地解开了他的腰带,手放在松紧带上,就要把他的睡裤脱下来。一只大手及时地制止了她。

慕容泠风一下了愣住了,她不敢相信地盯着那只手许久,却始终不敢抬头去确认,直到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宝贝儿,趁着我睡觉,你是要做什么坏事儿?嗯?”

慕容泠风屏住呼吸,抬起眼帘。只见床头上,云漠半眯着一双笑眼正怀笑地看着她,却在下一秒又皱起了眉头,“你瘦了,风儿!瘦了好多好多!”(未完待续。)

第145章 同样疼爱

慕容泠风等待了十七天,云漠终于醒了过来,却是在这种尴尬的时候。

云漠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语气中尽是心疼,“怎么瘦了这么多?没好好吃饭吗?”

慕容泠风再也忍不住了,扑到他怀里闷声哭了起来。

云漠拍着她的背一时间不知所措,“怎么了,宝贝儿?谁欺负你了?”

“你!就是你!除了你还有谁?”慕容泠风声音里带着哭腔,她抱着云漠的身不敢撒手,生怕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美梦而已,“云漠漠,你真的醒过来了吗?”

云漠叹了口气,抬起慕容泠风的下巴吻了上去,他的吻霸道之中带了些柔情,一点儿不像是一个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大病初愈的病人。云漠带着攻击性的吻逐步侵蚀了慕容泠风,他带着她翻了个身,把她压在了床榻上。

云漠的两只手撑在她的脑袋两侧,扬起身子来和她对视,“你现在还怀疑我的真实性吗?”

慕容泠风没说话,只是一把拽住云漠的衣襟,主动吻了上去。

有这般好事云漠当然不会放过了!他再次夺回主动权,亲吻的同时手也没闲着。他像要解开慕容泠风衣服上的扣子,可是……

云漠努力了半天都没能弄开一点点,他干脆放开了慕容泠风,专心地跟她的衣服较劲儿。慕容泠风躺在床上咯咯直笑,“哈哈哈,原来也有你圣王爷不会做的事呀!”

“我不会做的事情多了!很多事情不是努力了就能行的,还得需要一些天分,比如说生孩子!”云漠为自己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成功找到了可靠的借口,虽然生孩子和脱衣服的难度系数差了十万八千里吧!

慕容泠风拍开云漠的手,自己把拉锁拉开,然后用嘲笑地眼神看着云漠――就是这么简单!

云漠气结,扑过去又要把慕容泠风按倒,却有一个人影从门外闪了进来,“呀!你在干什么!”

离笙一手把慕容泠风拉到自己身后,一脚直接把云漠从床上踹了下来。云漠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受了这么一脚,直踹到了他的心口窝上。吓了慕容泠风赶紧跑过去扶起他,一边询问云漠的伤势,一边怒瞪离笙,“离笙!你在干嘛!”

“他要非礼你!”离笙可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他要再晚来一步,他的小宝贝儿就要羊入虎口了!

慕容泠风却不领情,“我们就是逗着玩儿呢!再说了,我本来就是他的王妃,他和我闹闹怎么了?我不乐意那才叫非礼呢,好吗!”

“你!”离笙让她气得直发抖,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你这是要把我气死!”

云漠却心花怒放,这还是小家伙第一次在人前亲口承认自己是他的王妃。这一高兴,王爷也顺带着原谅了离笙这无礼的行为。当然,离笙也不需要他的原谅。

云漠拍拍慕容泠风的肩,让她坐到一旁去,自己和离笙正面交锋,“离笙?久仰大名!”

相对于云漠的礼貌,离笙可以说是无礼至极,他仰着脸拿鼻孔看人,“你谁呀?我可没听说过你的名字,看来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离笙态度恶劣,云漠也不恼,还是极有耐心地陪着笑脸,“在您这样的万年老妖精面前,我们都是小人物。”

离笙终于肯正视他了,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手指颤抖着指向云漠,“你,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妖精?我是神!神懂不懂?你在我面前就是只小蚂蚁,我若是想你死分分钟就能捏死你!”活了几万年,第一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叫他老妖精。他虽然表面上生气,不过心里还是很佩服云漠的勇气的!这小子带感,和他的胃口!

慕容泠风无奈地站出来,推着离笙往外走。离笙可不乐意了,“你有没有瞧见他的态度?居然敢蔑视我,还说我是老妖精!我是吗?简直没有礼貌!我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没有我,他现在早死了七八百回了!”

“你就有礼貌了?”慕容泠风为云漠打抱不平,“你这么失礼地对待人家,云漠还肯搭理你就够不错的了!这要是我早就揍你了!”

“呵,还敢动手了?”离笙越说越来气,“你让他来揍个试试!他是吸走了我半生的功力,可是老子我现在补回来了!我还是比他多一半!敢动手?看我分分钟揍扁了他!”

云漠扶额,虽然小公子向着他,他是应该高兴的,不过这是劝架吗?怎么好像他们之间的矛盾更深了?

云漠再次把慕容泠风拽回来,双目与离笙平时,故意用言语激他,“是男人就别让女人在中间为难!”

两个大男人撇下了小公子,跑到外面去用男人的方式解决了。慕容泠风想要跟上去看看,却被两人同时吼住,“老实待在屋里,不准跟出来!”

慕容泠风撇嘴,只能百无聊赖地蹲在房间里。

她从三楼跑到一楼,又从一楼跑到三楼,每个窗户她都望一眼,可怎么也没能找到他们的身影。两个小时之后,二人才从外面回来。

然而,这一出一进云漠和离笙的关系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俩人勾肩搭背地走进来,离笙拍拍云漠的肩膀,“去陪风儿看会儿电视去,我去给你们做早饭,二十来天没吃东西了,肯定饿坏了!我跟你说,风儿给你输的那些葡萄糖不行!哪有正经八百的粮食顶用!”

“好!那就多谢义父了!”云漠丝毫没客气。

离笙听了他的称呼十分满意,“说什么谢呀!好儿子,去和风儿玩儿去吧!”说完就系上围裙,走进了厨房。

慕容泠风目瞪口呆地看着云漠,“义父?”

云漠点点头,“是啊,刚认的。”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人,这么会儿就成义父义子了?慕容泠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震惊,“你做了什么?”她和离笙相处了这么多年了,可知道离笙是把硬骨头,除了她撒娇,一般人是说不动他的,就连她爹爹慕容宇那口才都没戏。

“他很疼你。”云漠没有回答慕容泠风的话,反而说了句毫不相干的。

慕容泠风点点头,“这我当然知道!”她其实可以算是离笙带大的。她活了十六年,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海之灵里度过的,离笙对她的感情如父如友。她虽然经常和离笙都闷气,但是离笙还是她除了雪儿之外最亲近的人。

“我也很疼你!”云漠坐到了她身边,摸摸她的头发,“两个疼爱你的人,是不可能打起来的。因为我们知道,那样你会伤心的。”(未完待续。)

第146章 皇家辛秘

离笙和云漠进行了一次男人之间的对话,回来后二人竟从剑拔弩张的敌对状态变成了义父子。慕容泠风对此充满了好奇,可怎么问,云漠也不告诉她。话题很快就被云漠岔开了。

“柳玲珑呢?她后来怎么样了?”云漠问道。

提起这个名字,慕容泠风的心中还是有一些异样的感觉,“你不是看到了?她死了。”

柳玲珑和连霂同归于尽的时候,云漠已经是强弩之末,神志不清了。他只是隐约觉得柳玲珑掉了下去,却并不十分确定。“其实她人还不错,只是选择不同而已。”

慕容泠风看不惯他给柳玲珑说好话,“怎么,你看上她了?”

“胡说八道!”云漠瞪她一眼,“你看我像是喜欢男人的样子吗?”他又不是连霈!

慕容泠风虽然心里对柳玲珑有芥蒂,但还是分得清是非的,“我已经传出消息,派人去解救连府和海悦山庄了。那些人是无辜的,不应该受到牵连。”

云漠点点头,他家的小宝贝儿果然是明事理的,“你说连霂和白莺鹂是一伙的吗?”

慕容泠风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疑惑地看着云漠,“他们还能是两拨的?我们有这么遭人恨吗?”这一路上都遇到多少追杀了,怎么又出来一拨人看他们不顺眼?

云漠有自己的想法,“之前的那些人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过是想找我们要东西,而且他们要的并不是七灵药,而是藏在七灵药背后的东西。你说的没错,七灵药就是钥匙,它的后面还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可是他们这次遇到的情况不同,“连霂什么都不想要,就是想杀了我们。他似乎很忌讳你,不想你去为皇叔解毒。我想,他一定和下毒之人有什么关联。”可惜,连霂已经死了,线索又断了。

这回慕容泠风听明白了,“你是说,有一拨人只想要七灵药背后的东西,而并不在乎楚帝的毒能不能解。还有一拨就是单纯的不想让楚帝好过来?”

“我们风儿真聪明。”云漠将慕容泠风搂在怀里欣慰地亲了下她的额头,“前者善用法术,似乎对那些异类的生物还有研究。后者大概是有一些权势、兵马在手。”云漠不禁叹了口气,皇叔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惹来这么大的祸患。“白莺鹂应该是属于前者的,和沈青效忠的主人应该是同一个。可是连霂的主人似乎另有其人。”

慕容泠风想了想,“沈青的主人,这个我还真摸不准,不过连霂的主人我们倒是可以猜一猜。”

云漠掐了把她的脸颊,“是呢,我们可以猜一猜。猜猜看皇叔死后,谁才是最得利的!”

慕容泠风瞟了他一眼,“你呀!”圣王爷是楚帝属意的接班人,他功绩显赫,手底下还有南楚最强的兵马,若是楚帝有个三长两短,谁上位都没有他合适。

云漠却摇摇头,“虽然满朝文武皆知皇叔想要传位与我,但那也就是个公开的秘密,我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并非真正的皇家子嗣。”只有楚帝活着才可能将皇位禅让给圣王爷,楚帝一死争夺王位的就是他那几个儿子了,和云漠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了。“何况皇叔和我之间没有芥蒂,皇叔信我,我也是真心保他。换了第二个,武王府和皇家的关系就没那么轻松了。”功高震主,从古至今就是功臣被污蔑被自己人杀害的最重要的原因。像楚帝和圣王爷这样的君臣少之又少,除了南宫云漠的能力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楚帝喜欢他,楚帝喜欢这个侄子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儿子。这是云漠的优势,但是只要楚帝一倒,这也将成为云漠的催命符。不管最后谁上位,都会忌惮他的圣王九骑。“所以,皇叔多活一日,我便多一日的安全多一日自由。我是最不愿意看到皇叔倒下的。”

慕容泠风点点嘴唇,好像是这么个理。不过,南楚除了圣王爷还是谁呢?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名字,“难道是九王爷?”九王爷南宫擎夜是楚帝的一奶同胞的弟弟。南宫擎夜的战绩比南宫云漠还有显赫,当年南楚动乱之时是他以一己之力平了内乱赶走了外敌,这些年来更是守在哥哥身边为他保住了皇权。若说南宫云漠是子辈中楚帝最喜欢的,那这个弟弟,楚帝可是疼到心坎里了。历史中,兄传弟位也不是没有的。南宫云漠不是皇家中人,名不正言不顺,但九王爷可是正经八百的皇家血脉,这点谁都挑不出错来。

云漠无奈地笑了笑,“宝贝儿,你知道皇叔为什么要做这个皇帝吗?”

做皇帝还有为什么?慕容泠风不解地眨眨眼睛,“因为他抢到了?”

云漠摇摇头,“因为九叔不要这个位子。”云漠给小公子讲了些皇家辛秘,“先皇最爱的就是皇叔和九叔的母亲,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子凭母贵,这两个儿子也是能入得了先皇的眼的。不过,比起皇叔,先皇更喜欢他这个第九子。九叔身上有一种浑然自成的王者之气,而且他洒脱不羁,是先皇穷尽一生也得不到的,所以他对这个儿子是疼到了骨子里。当年九叔还是皇子的时候,他的吃穿用度就已经是帝王级别的了,太子都望尘莫及。九叔是文武全才又聪明至极,据说先皇已经拟好诏书要传位于九叔了。不过,九叔洒脱的性格注定他不是一个做皇帝的料。他找到先皇谈了一夜,最后终于说动了先皇,更改了遗诏传位于皇八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可以说,这个皇位是南宫擎夜不要,才落到了南宫擎天头上的。

慕容泠风就爱听这些八卦,“那楚帝对九王爷就没有一点芥蒂?”先皇的做法分明是在说楚帝不如九王爷,这事放在谁身上都是难以接受的,更何况还是南楚最高统治者。

“皇叔当然生九叔的气!”云漠话锋一转,“不过皇叔是因为九叔把这么大的烂摊子一股脑儿的都丢给他了。他若是不当这个皇帝,他们母子三人就没有生路了,弟弟可以说不,哥哥岂能再推卸责任?”所以,这个皇位也不是南宫擎天想要的,他之所以坐上去只是因为想要保护自己的母亲和弟弟,“皇叔也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可惜身不由己。”

不想做皇帝的偏偏无奈地得到了皇位,想要这个位子的却都不得善终,“九叔曾经说过,他今生最大的无奈就是生在皇家,不能求其所爱,不能终其所愿。九叔不可能为了已经丢弃的东西去害真心疼爱自己的兄长。”

南楚中有名的就这么几个人,说一个,被云漠否定一个,哪里猜得着?小公子摇摇头表示自己猜不出来了。

云漠触及给她普及了一下南楚现在的形式,“有几个人,虽然名不见经传,几乎不为人知,但却是正统的皇位继承人。”

“谁呀?”慕容泠风问道。南楚除了圣王爷和九王爷还有其他人?

“皇叔的儿子们。皇叔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皇长子南宫决的生母是右相吴昊的妹妹吴贵妃吴兮倩。皇次子南宫冶和三子南宫凅均为淑妃所出,淑妃尹素念是尹老将军的独女。公主南宫子萱是丽妃石敏的女儿,石敏是襄阳王遗孤,从小养在太后身边,太后把她视如己出,两个位高权重的儿子都比不得石敏在太后心中的地位。”且不说公主,这三位皇子背后的母家势力就不容小觑,只可惜他们都有一个致命的问题,“这三子一女没有一个能讨得了皇叔的欢心,皇叔很不喜欢他们。”

慕容泠风之前只是不太喜欢南楚的这位皇帝,现在看来他分明就是个怪人,“哪有父母不喜欢自己的儿女的?他是讨厌小孩子吗?”

云漠从茶几上拿了个橘子,剥开皮一瓣一瓣地喂给小泠风,“具体原因我不知道,不过皇叔除了每年的年庆,私下里从不召见他们。而且他们的座位一直被安排在百官中间,甚至是在重臣之后,根本瞻仰不到圣颜。他们可能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样子的。”若说楚帝不喜欢孩子,倒也不尽然,他们自己侄子和皇叔就挺热络。每次回楚京,皇上都会宴请文武百官为他接风,之后还要留他在宫里住上几日,美其名曰汇报工作,其实就是陪两位叔叔喝喝酒讲讲路上的见闻而已,直到武王妃想儿子想急了跑来要人,皇上才会放他走。南宫云寒就更得圣心了。他身为紫龙卫统领,日常就是负责皇宫的安全的。他日夜陪伴在楚帝身边,那才是楚帝真正的心腹呢。

“那就奇怪了。”楚帝的做法慕容泠风完全不能理解,“不都说儿子是自己的好,媳妇才是别人的好了吗?楚帝讨厌自己的孩子,却喜欢别人的孩子?他为什么会这样啊?”

云漠笑着看向她,“这个就得问你爹了!”

慕容泠风一愣,立刻就明白了云漠的意思。她撅起嘴巴不高兴地说道,“关我爹爹什么事?我爹爹婚姻美满家庭幸福,妻子貌美如花,孩子乖巧懂事,完全的人生赢家!他俩有什么交情那都是过去时了!他凭什么把他的悲剧算在我爹爹头上?再说了,当初可是他先背叛的!”

云漠摸着下巴审视着她,“你果然是知道这件事的!那你知不知道你娘……”

“我娘已经嫁给我爹爹了!”慕容泠风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我还是那句话,他们以前发生过什么都不过是年少不懂事而已,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背叛的人没资格缅怀过去!”

云漠不想和她吵,可是他知道两位叔叔心中的苦。他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慕容泠风也沉默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僵硬起来。沉默的氛围弄得小公子也不自在,她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想要缓解一下气氛。

赶巧了,不知道是谁之前放了一半的电影,正好演到一个穿着真丝睡袍的金发女郎,迈着诱惑的步子朝坐在床边上的男人走过去,将他推倒在床上,俯身压了上去。

云漠虽说不是一个古板的人,可哪里见过这阵势?他冲过去就要阻止那两人,却直接撞在了屏幕上。慕容泠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云漠漠,你要干什么?”她赶紧跑过去扶起云漠,捧起他的脑袋一看,果然肿起来一个大包。

慕容泠风把他扶回沙发上,让他坐好不准乱动,上楼去拿医药箱。可等她回来的时候就见云漠根本没在沙发上坐着,而且把茶几布那了下来,试图盖在电视上。小公子不禁叹气,“那些都是假的!”

“假的?”云漠看看电视又看看她,电视里一男一女已经滚到床上激吻了许久了都进行到关键时刻了。云漠连忙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慕容泠风的视线,“假的也不行啊!你一个没出阁的小姑娘怎么能看这些?”

慕容泠风翻个白眼不忍心告诉他——比这更劲爆的,她不知道已经看了多少!

离笙端着菜出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打心眼里同情云漠的遭遇,“我当初对电视也是深恶痛绝,总想把里面的人拉出来砍了。不过,习惯了就好。云漠啊,你以后就会发现了,电视这个东西,对于打发时间来说还是很有帮助的!”离笙把碗筷摆好,招呼他们,“快去洗手,开饭了!”

慕容泠风指了下左面,“你去厕所洗,我去厨房洗!”说完她就走了。

云漠愣在那里——和两个地方都是洗手的地方吗?不过他也没多问,乖乖地去了厕所。到了厕所,王爷又犯愁了,洗手得要水呀,这哪里有水?值得庆幸的是,王爷并没有多手打开马桶。他找了一圈,只找到一个空盆,云漠想着可能是小公子忘了给他放水里,他也不矫情,自己去打点回来呗。

云漠出了房子,围着院子转了两圈都没找到一口水井,他灵机一动跑到了海边。

慕容泠风洗完手回来,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云漠回来。她跑到厕所去看了眼,也没有人,小公子不觉有些心慌了,难道在海之灵里面人也丢了?她纳闷地回到餐桌上,正想问问离笙有没有看到人,就见云漠端着满满一盆水,步伐稳重地走了回来。

小公子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看他,“云漠漠,你干什么去了?”(未完待续。)

第147章 鸡飞狗跳

云漠从海边端了一盆水回来,慕容泠风看着他一脸的无可奈何,离笙更是笑弯了腰。也亏得他武艺高强,这么满的一盆水愣是一点也没洒。

慕容泠风结果水盆直摇头,“云漠漠,你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小公子把水盆交给了离笙,让他一会儿洗碗用,自己亲自带着云漠到了厕所,给他按了洗手液又打开水龙头,顺带着把厕所里经常能用到的东西都跟他讲了一遍道理

云漠边学边惊叹,这样的生活也太方便了吧。

“云漠漠,你要是还有什么不会的就来问我,这些东西用起来都很简单的!”

离笙做了一桌子的菜,把他们喊过来吃饭,“好久都没有人陪我吃饭了,我这空有一身手艺都无处施展,没有人欣赏。英雄,就是这么孤独。”

慕容泠风夹菜的手顿住了,她抬头望了望离笙,这人虽然还是那张千年不老的妖孽脸庞,甚至啃着鸡腿一副孩子气,可是慕容泠风偏偏觉得他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回想起小时候她和雪儿在嬉戏玩闹,离笙即使不参加只在一旁看着也是笑容满面的。就好像儿女们长大了,各奔东西,这有老父亲守在家里等待着女儿们的归来。小公子的话语哽咽在唇边,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荻宸和龙冥呢?”云漠突然问道,“他们还在古玉中修行吗?”

慕容泠风这才想着还有这么两个人,“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光顾着你了,都没关心他们。”她拿出古玉轻轻一抖,两个男人从古玉中掉了出来。

自从知道将军还在,荻宸无数次地幻想过他和将军再见时的场景――或许是在群山之巅,或许是在雄兵之列,将军乘风而来,破浪而去,是何等的威严何等的霸气。怎么也不会现在这样……

离笙拿着鸡腿正啃得带劲儿呢,嘴里还有半块肉没咽下去,就这么和荻宸见了面。这形象别说荻宸不接受,连龙冥这个被荻宸誉为宿命的敌人,这次都和他站到了统一战线――这是当初那个提起他的名字都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离将军?是他们睁眼的方式不对,还是离将军拿错剧本了?可就是这样一个邋遢的男人,还是让荻宸湿了眼眶。

离笙倒是无所谓,看到这二人很是欣喜,立刻起身招呼他们,“呦,这不小笛子嘛。还有小龙冥,快坐下一起吃!哎呀,这菜是不是不太够啊?要不我再去炒俩?”

“我要吃虾仁!”慕容泠风一听,马上就点菜,“还有麻婆豆腐!”

“知道了,小馋猫!”离笙说着便穿山围裙又进了厨房。

荻宸的眼泪酝酿了半天正要往下流呢,还没等金豆豆掉下来,离笙就已经跑没影了。荻宸像只受气的小猫似的委屈地看着慕容泠风。慕容泠风别过脸去不理他。

云漠只想问一句――荻宸,你初见时那股子飘然欲仙的洒脱劲儿呢?

最终,荻宸还是趴在离笙的腿上哭了一中午,哭得龙冥站在一旁捂着脸装不认识他,离笙更是手足无措,不知是该推开还是该抱在怀里安慰安慰。

慕容泠风和云漠索性端着饭碗坐到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饭。这回慕容泠风没敢给云漠放那些限制级的电影,只找了一些能叫人开怀大笑的喜剧让云漠放松放松。王爷果然入了迷,不再计较刚刚“非礼勿视”的桥段。王爷在电视前一坐就坐了一下午,晚饭都省了。当然,大厨被荻宸和龙冥缠着没时间做饭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中午吃得足,小公子晚上倒也不是很热,冲了两碗黑芝麻糊,和云漠一人一碗垫一垫就差不多了。到最后还是小公子强制关了电视,才把王爷拉上楼的。

到了楼上,云漠干脆化身为好奇宝宝,无论是对天花板上的吊顶还是浴室里的淋浴室,都能让他惊叹许久。慕容泠风给他准备好了浴衣,一件一件教给他怎么穿,这才放他进浴室去洗澡。

等云漠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慕容泠风已经洗好澡了,她穿着真丝睡衣,正跪坐在床上拿着吹风机等着他呢。

云漠站在浴室门前许久――吃,或者不吃,这是一个问题,而且是个大问题!云漠觉得他若是有一天死了,一定是让这小家伙给玩死的!

慕容泠风在床上招呼他,“快过来啊!”

他莫名地就想到了中午看的电影,那两个辗转反侧的身影在云漠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眼前,小泠风的动作变得缓慢而诱惑。云漠的呼吸开始加重,他恍神间已经爬上了床榻,把小泠风压在了下面。

小公子不明所以地推推他,“你干嘛?”

云漠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身子下面的小家伙眼睛里似乎都带着媚态。他的理智早已被欲望所吞噬,他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云漠低头含住小泠风的唇瓣,温柔地亲吻着。慕容泠风一开始只当是两人平常的玩笑,可慢慢地,她也发觉到了云漠的不对劲儿。慕容泠风用力地把他推开,“云漠漠,你今天怎么了?”她摸了摸云漠的脸颊,红得烫手,“发烧了吗?”

云漠拉下她的手,“没有!”他定了定神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你叫我干什么?”

慕容泠风拿起吹风机,“给你吹头发呀!”

云漠的接受能力十分强,除了一开始被吹风机吓了一跳,之后就放心地把自己这一头长发交给了慕容泠风。难得小公子没搞砸了,她把云漠的头发吹干梳理好的时候,云漠已经趴在她的腿上昏昏欲睡了。她小心翼翼地解开云漠的浴衣,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背,“幸好你还在。”

其实在她解开衣带的时候,云漠就已经清醒过来了,这时又听到小公子落寞的声音,赶忙起身。果然,他的小宝贝儿也可是哭鼻子了。

云漠抽出床边柜子上的几张面巾纸给慕容泠风擦眼泪,“宝贝儿,别哭了!我不是在这儿了吗?没事的,都过去了!”

慕容泠风抱着云漠的腰埋头在他怀里,许久才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头让云漠看看自己,“你看我的眼睛肿了吗?”如果她哭肿了双眼,明天早上离笙看到了又会以为是云漠欺负她呢。那位才刚消停消停,可别再惹出事来了。

云漠捧着她的脸蛋在她的眼睛上亲了一口,“不肿,漂亮着呢!”

慕容泠风放心地躺下,云漠给两人盖好被子,温柔地把小家伙揽在怀里,这时还不忘感叹一声,“这床真软啊!等咱们回了圣王府也弄一张吧!”

慕容泠风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还有电视!”云漠补充道。他可是真喜欢上电视这个东西了。怪不得慕容泠风说看戏没有意思,戏曲和电影比起来确实少了些跌宕起伏。

这个慕容泠风就做不到了,“电视的运作需要用到点,湛天大陆上没有发电厂,所以你就是真的把电视搬出去,它也看不了!”

对此,王爷深表遗憾。

两人又讨论了一些什么能带出去,什么不能带出去的问题。说着说着,慕容泠风便在云漠怀里睡熟了。云漠亲吻了下她的额头,回手关上了壁灯。

第二天的早上,两人是被尖叫声吓醒的!慕容泠风跑到楼下一瞧,居然看到龙冥和荻宸两个身高八尺的大小伙子缩在沙发上不敢下地,脸上的表情十分惊恐。“它它它,它在追我们!”

慕容泠风顺着他们的目光往地上一瞧,顿时无语了。她拿起遥控器按了两下,把地上两个圆滚滚的东西拿起来端到龙冥和荻宸面前,两人动作一致地向后退去,“这是扫地机器人!它不是在追你们,是在完成工作而已!它追的只有垃圾!难道你们承认自己是垃圾?”

“怎么可能!”龙冥首先结果扫地机器人来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东西就是个铁块块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这才放心下来。

慕容泠风把开关重新打开,让机器人运作起来,自己去卫生间洗漱。等她出来再一看,这两个加起来一万多岁的老妖精,居然跟个孩子似的玩了起来,非说机器人是风火轮,荻宸在前面跑,龙冥一脚踩着一个机器人在后面追他。两个人满屋子乱窜玩得不亦乐乎。离笙也起来了,就坐在旁边看着他们俩,不去管管不说反而面带笑意,似乎心情很好。

小公子愈发地反省自己,之前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她把离笙一个人留在海之域里面,一开始还有小老虎的陪伴,后来玄翼闭关进阶了,这偌大的空间里就真的只剩下离笙一个人了,他得有多么的孤独?

“我们在这里多待几日吧!反正七灵药已经都凑齐了,咱们也不急着赶路了!”云漠从她背后走出来,揽着她的肩说道。虽然是有讨好之意,但这个义父也是云漠诚心诚意认下的。离笙对于慕容泠风的宠爱就是父亲之于女儿的感情。小泠风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让云漠叫他一声爹,云漠一点不觉得吃亏。

慕容泠风回过头去看着他,认真地点点头,“我们在这里多陪陪笙笙,我有办法在一天之内到达楚京!”而且,她也在计划,是不是应该多弄些人到海之域里面来,能陪离笙说说话也好啊!

不过,这想法仅在慕容泠风的脑海里停留了片刻,很快就被打消了。龙冥和荻宸两个童年缺失的老小孩已经够他们受的了。

现在的海之域只能用鸡飞狗跳四个字来形容。

离笙追在他们后面,说这个不能动,那个不是这么用的!饶是如此,他们还是砸了一面镜子,弄坏了慕容泠风的升降窗帘,伸手要去触碰电门被离笙及时拦住,要不海之灵里面就要多两个爆炸头了。直到最后他们差点毁坏了离笙在后院开辟的小田埔,离大爷终于忍无可忍了,用法术把他俩捆了起来一手提着一个,又叫上云漠,直接把三人都扔到了玄翼修炼的小木屋里。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和圣兽一起练功。

这下别墅里是清净了,但玄翼可不干了!他一爪子把三人又拍了回来,怒气冲冲地冲到离笙面前,“离老头!我在进阶进阶你懂不懂!老子闭关是为了什么?你把残晟扔过来我就没说什么,反正它可以和我一起修炼。可你弄这三个来做什么?你当我这是托儿所啊?”

残晟盘在玄翼的背上和三人打招呼,似乎很是欢迎他们的到来。没办法,玄翼管得太严了,这两三个月来的,它的功力是突飞猛进,可受的苦也不少啊!三天两头不管饭吃,它要投诉,它要抗议。

离笙单独把云漠提溜出来,“那俩你可以不管,不过这个嘛……”离笙对着玄翼只做口型不出声音地说道――【南宫云漠】。

玄翼这才多看了云漠两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如果说慕容泠风从出生到现在十六年的时间,有一半是和离笙一起过的,那么它玄翼就陪伴了小公子九成的岁月。说慕容泠风是它养大的都不为过!

这突然之间冒出一个男人来,说要带他们的“女儿”走,这搁谁谁都不能答应。

“南宫云漠?”玄翼收起暴躁的脾气,用挑剔的眼神端详着云漠。

云漠看了眼慕容泠风,后者默默地点了点头。王爷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刚认了一个万年老妖怪做义父,这又出来一个老虎精,要不认个干娘?

当然,玄翼是公老虎这点无须质疑。

云漠点点头,“正是在下。”

“呵,”玄翼冷哼一声,“想娶风儿,得先过我这关!否则我是绝不会同意把风儿交给你的!”

云漠瞥了慕容泠风一眼――它还有这权利?

慕容泠风望天――可不是呗,别说她是玄翼养大的,就连她这条命都是玄翼救回来的。要是没有这只白虎,她慕容泠风恐怕百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云漠叹了口气,接受了玄翼的挑衅,“不知道前辈这关要怎么过?”

玄翼比起离笙要干脆利落得多,“我们决斗吧!”(未完待续。)

第148章 云漠的身份

听到玄翼的话,第一个愣住的居然是慕容泠风。

决斗?

这好像是情敌之间才会用到的字眼吧?难道玄翼对她的感情在某一瞬间已经变质了?慕容泠风越想越惊悚,她得提前把话说清楚!“虎虎啊,你在我心中虽然是无可替代的,不过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亲人!不可或缺的亲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的!你永远都是我的亲人,这个是不会改变的!”

玄翼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说的这是人话吗?为什么它听不太懂呢?“我知道啊!”

“所以,我们……我们是不可能的!”这件事必须立刻解决了,她不想因为这个而失去陪她一起长大的小白虎。

玄翼懵懵地眨了眨眼睛,“什么不可能?”

慕容泠风豁出去了,“对不起,虎虎,我不能接受人兽!”

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玄翼,原来还有这么个猫腻。

玄翼被她这话吓得一对虎眼瞪得溜圆。“你……你可别胡说呀!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

“就是!”残晟也在一旁给玄翼帮腔,“小翼和我才是官配。”

玄翼一个虎爪把他拍下来,“你给我闭嘴!老子眼睛瞎了也不会看上你这二货的!”

玄翼瞪了眼慕容泠风,离笙说得没错,这就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坏蛋,“我不过是想试试他的功夫,看看他有没有能力保护你!”他们都清楚这个小坏蛋的闯祸能力,没有个武林高手在旁边给她撑腰,她还不得让人生吞活剥了。

得到了玄翼否定的答案,慕容泠风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她还是挡在了云漠身前,“你都是修炼了几千年的老妖怪了,云漠才二十几岁,你和他决斗,说出去丢不丢人呀!”

慕容泠风护短,玄翼也不依不饶,非要和云漠打一场才罢休。这提议离笙当然举双手双脚赞同了,女婿再优秀那也是老丈人的情敌。不过,离笙帮他们缓了一步,他们约定在三年后,那时候云漠应该也有些基础了,玄翼也已经进阶出关了。

公平起见,离笙亲自教导云漠修炼术法。

云漠被离笙带到了另外一个岛上,那个岛和他们现在住的这个完全不同。岛很小,还不没有他们之前住的院子大。岛上光秃秃的,没有房屋也没有植物。

岛中央有一个玉石砌起的圆台。离笙让云漠坐上圆台,“你现在放松,什么都不要想,把自己放空,释放出自己的灵魂之力。”

云漠不懂,“如何释放灵魂之力?”

“灵魂之力本就是属于你自己的。每个人都有灵魂之力,只是这股力量太过危险,以至于人类的身体会本能的抑制它。”离笙直接把人拽上了圆台,“你放松下来,不要去抵触它的存在,它自然就会释放出来的。”

云漠在圆台上盘腿坐下,依着离笙的口诀运行周身之气。他双眼微闭,尽量放松自己,慢慢的,他的意识变得模糊了。他感觉自己行走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天是白色的,地是白色的,连空气都泛着白光。很快,白茫茫的世界里出现了色彩――红色、蓝色、紫色、绿色、黄色……五彩斑斓。他抬起手想要触碰那些光斑,然而光斑却在接触到他手指的那一瞬间钻进了他的身体里。接着,越来越多的光斑朝他涌来,争先恐后地往他的身体里钻。云漠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反倒是空虚了许久的身体在这一霎那终于被填满了。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

慕容泠风坐在窗边望着不远处电闪雷鸣的天空,不禁皱起眉头,“不过是检查个灵魂之力,筑个基,至于把天雷都引来吗?”

玄翼趴在她身边,一双虎目中尽是严肃之色,“天雷不是因为筑基而来的。”

“那是什么?”慕容泠风只知道进阶的时候可能会引来天雷,渡劫的时候一定会引来天雷,其它的她还真是不知道,“从我得到海之域以来,这里面就只有一种天气――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总不能是海宝宝闹脾气要弄个山雨欲来、海啸什么的来玩玩吧?”那还不如说云漠杀孽太重,造物主看不过眼打算将他天打雷劈来得靠谱呢!

玄翼神色凝重,没心思和慕容泠风开玩笑。他几步蹿到院子里,仰头望着天空,“这是一种仪式。”玄翼向跟它一起出来的慕容泠风说道,“一种迎接仪式。”

“迎接谁?”

玄翼摇摇头,“不知道!”

慕容泠风诧异地看向它。在小公子心里,离笙和玄翼就是两本活的百科全书,竟然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东西?简直不可思议!

“我只知道这种仪式是为了迎接圣者归来的,连我和那妖孽都没有资格。”玄翼坐在地上,严肃地说道,“天雷是在消除圣者身上的罪孽。”

慕容泠风也跟着紧张起来,“你是说,云漠漠是犯了错被贬谪下凡的圣者?”小公子握紧了拳头,她突然很后悔把云漠带来海之域,让他伐骨洗髓走上修行的道路,“天雷过后,他的罪孽就涤清了吧?那他会怎样呢?”

玄翼不清楚,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天雷。“九天雷霆,从最高的那层天降下的既是天宠也是天怒。这样的神迹我只在书里见过,云漠之后会怎么样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们这边可以用焦急来形容,离笙那里就只剩下惨不忍睹了。要不是他确定云漠不会术法,他真的怀疑这小子是故意的!离笙现在只想问一句,为什么?这九天雷霆式分明是云漠小子引来的,为什么要追着他满地乱窜?

离笙看准时机一跃到了圆台上,用他的话说要死也得找个垫背的。然而,在天雷击过来的同时,一条白龙的影子从云漠的体内蹿出来咆哮着直飞云天,龙尾一摆将天雷击碎了,头顶上的乌云也被白龙一口吞灭。白龙奔腾着消失在天际。

白龙消失后,云漠睁开了眼睛。他左右瞧瞧,并没有见到离笙的身影。哪去了?“义父?义父!”

离笙从后面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在这儿呢!”

云漠回头看了眼蹲着藏在他身后的离笙,不明所以,“义父,您蹲在这儿干什么?”

“求生!”离笙恶狠狠地瞪着他,“千万别告诉我,你都忘了!不让我会做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云漠沉默了,他应该记得什么吗?

离笙用残存的耐心引导着他,“刚刚那雷,轰隆隆的,你没听到吗?”

云漠摇摇头,他在那个白色的世界里一直很安静,哪有什么雷声?“义父,您是不是听错了?”

听错了?“老子差点让天雷劈死!怎么可能是听错了!”离笙把形象什么的都抛到储藏室去了,一手叉腰指着云漠就破口大骂,“都是因为你!老子一万年渡一次劫,渡了这么多次都没你这个吓人!你瞅瞅,我衣服都烂了,头发都被烤焦了!”离笙拎起自己的衣摆,手里拿着一撮断发找云漠理论,“说,你到底是什么人?筑个基都能引来九天雷霆式!连老子都没有资格引动九天玄雷,你小子的神格绝对是在我之上的。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在圣山中的地位大概就是你在南楚的地位。你说我上面还能有几个人?”离笙掰着手指头盘算,阶位在他之上又犯了大过错的……那根本就没有啊!他突然想到什么,看着云漠的眼神中带出几分怀疑。离笙下上地审视着云漠,有点眉目了又自己否定――应该不是那个人吧!

慕容泠风在院子里团团转。天空中的异象突然之间就没有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她不知道云漠怎么样了,他是被天雷劈死了,还是欢迎仪式过后飞升了。无论是哪种结局都不是慕容泠风想要的,可是,她觉得自己所期望的太过渺茫了。云漠大概是回不来了。

所以,当云漠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慕容泠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不顾一切地扑到云漠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不敢放手。

云漠还是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感觉到这般被重视,有种因祸得福的错觉。

过了许久,慕容泠风才想起来询问云漠筑基的情况,“你现在到什么位置了?”

云漠五指微动,一团紫红色的火焰自他的手心燃起。

慕容泠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手里的那团火,“你居然可以淬炼得比我还精粹!你这是刚筑基吗?”她爬到云漠身上,将他按倒在沙发上,“说,你是不是提前偷着学了!”当然,慕容泠风清楚云漠之前根本就不会法术,不过这进步也太快了!

在俩人打闹的时候,离笙和玄翼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人一虎躲在角落里密谋,他们对云漠都产生了戒心。之前离笙还只当是他的灵魂之力不凡,却从未在意过他这身灵魂之力是从哪来的,但是现在,他们真的开始有了疑问了。

“如果真的是他……”

“如果真的是他,我们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离笙可没玄翼这么淡定,“是我挡得住,还是你掩得了?”

玄翼白他一眼,为什么离笙是将,它就得是土啊?“不然,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离笙现在一想到云漠可能是那个人,就浑身打哆嗦,哪里想的出办法来,“不过,如果云漠真的是他,那风儿……”

玄翼点点头,“咱们之前不就讨论过这个问题吗?发生在风儿身上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太过离奇了。冥冥之中仿佛有无数条线在牵扯着风儿走上这条道路。或许风儿能够遇见南宫云漠也不是个偶然。”这是早已写在定数之内,是他们永生的羁绊。

离笙和玄翼还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就被残晟打断了。

残晟从灵海里钻出来,晕乎乎地爬到岸上。它用爪子扒住玄翼的腿,让玄翼拖着它走,“刚刚,刚刚发生了什么?”残晟还在灵海里游泳呢,突然间海水就翻腾起来,一个漩涡连着一个漩涡,残晟好不容易从这个漩涡中爬出来,又掉到了另一个漩涡中,根本脱不了身,直到最后,所有的漩涡都归于平静了,残晟才终于从灵海中逃出来。残晟揉揉肚子,感觉内脏都要被转出来了!“也不知道灵海是出现什么问题了。我刚看了一眼,这一通折腾海平面至少下降了一尺!”残晟朝从屋里走出来的慕容泠风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云漠身上,这一双双的眼睛都在表达着同一个讯息――你是哪里来的怪物?

离笙的万年功力才让海平面下降了不到三厘米。云漠筑个基,海平面就下降了一尺……

灵海中的水源源不断,过几日还可以涨回来,所以慕容泠风半点也不担心。她只是在意云漠的情况,生怕他一下子吸收了这么多的灵力会因为承受不了而身体爆裂。可偏偏云漠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反而看起来更精神了。此时,慕容泠风才信了离笙的话――云漠的身体就是个无底洞,多少灵力都不能彻底满足他!没有人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

接下来的日子,云漠便和小公子一起修习法术。云漠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关键他比慕容泠风多了一个致命的东西――勤奋。

云漠可以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修炼上,当然,除了陪他家小宝贝儿的情况。但小公子就不行,她的定性最多能待上五分钟,就要跑去玩一会儿,吃点东西,看看电视。再回来,云漠还盘腿坐着练功呢。

天赋加努力。这是云漠战无不胜的法宝,他很快就赶上了慕容泠风一半的灵力。虽然他暂时落后,不过依照这样的速度,王爷超过小公子是迟早的事情。

小公子捣乱了几天发现效果不明显,云漠还是像坐了火箭似的,灵力飞快地增长着。最终小公子下定决心要把他带出来,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练了一日的工夫,云漠托着疲惫的身躯躺在浴缸中,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慕容泠风偷偷溜过去,看到云漠眉眼中的疲惫也是于心不忍。她戳戳云漠的肩头。

“嗯?”云漠闭着眼睛回应她。

“云漠漠,咱们是不是该回楚京了?”慕容泠风突然提议道。

云漠睁开眼睛看看她,“我们要怎么出海之灵?是不是还要回到咱们之前待的地方?”

“理论上是这样的!实际上嘛……”慕容泠风朝云漠招招手,“我来告诉你个秘密吧!”(未完待续。)

第149章

慕容泠风是双生子,她和她的姐姐慕容泠雪两世为姐妹。前一世,她们是灵族大家族云家的两位小姐。她叫做云潇,而泠雪叫做云瑶。她们的父亲云枫是云家家主,这位家主果决明智,带领着即将崩塌的宗族重新回到了辉煌时期。不过,这位精明的家主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爱女如命!

或许是因为女儿从小失去了母爱,他便用无尽的父爱补偿她们。他为了这两个女儿倾尽了所有,把最好的都给了她们,甚至在他死后都为她们筹划好了一切。海之灵就是云枫送给小女儿的成人礼,同样的,他也送了大女儿一块绿色的晶石,叫做森之灵。

森之灵和海之灵本就是一对的,有人说这两块晶石中藏着巨大的秘密,几百年来却无人能够窥探一二。直到到了云潇和云瑶的手中。其实,是云瑶先打开森之域的,她把云潇带进了森之域里面,云潇才发现了海之域。

海之域里面的环境更适合人修炼,云潇和云瑶本就天资聪颖,天分极高。她们自娘胎里便显示出惊人的灵力,也就是因为这样,无意中夺走了本该属于她们母亲的气,让她失去了如玉的容颜,变得衰老不堪。母亲怨念丛生,自她们出生起便对她们没有一丝一毫的疼爱,她们的温暖全部来自于她们的父亲。母亲唯一一次展现母爱,却是将她们推向了万丈深渊,帮着敌人夺走了她们的生命。她不知道云瑶是怎么想的,但是云潇早就恨透了上一世的母亲。还好,还好,她们这一世遇到了一个将她们爱到骨髓里的娘亲,算是补上了曾经缺失的母爱。

爱着她们的,除了母亲,还有两块晶石。纵使她们在上一世惨死在火海之中,两块晶石依旧没有离开她们,和她们一起从母腹中降生在湛天大陆上,陪伴着她们成长。

当然,这是小公子藏在心底最深沉的秘密,慕容泠风是不会把这些告诉云漠的。她要说的是和这相关的另外一件事。

慕容泠风带着云漠上了一艘快艇。快艇在海面上疾行,“海之域就真的是一大片海域。这灵海有多大,我们谁也不知道,就连海上到底有多少岛屿都没人数清楚过。不过,这些岛屿里面有一个岛是特殊的!”

二人上了一个郁郁葱葱的岛屿,岛上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木,像是一个森林。林中有河水流过溅在石头上泠泠作响。野花、藤蔓、怪石、溪流,美不胜收。

“这里就是森之域。”慕容泠风说道。

没错,森之域就是灵海众多岛屿中的一个,换句话说,两块灵石是相通的。这样,只要两块灵石都在手,它们就又多了一个功能。

“我们可以通过森之域直接到达森之灵所处的地方,也就是雪儿那里。”这也是慕容泠雪要留在楚京的一个重要原因。

云漠只觉得不可思议,“炎城距离楚京千里之遥,咱们也能一步到达?”

慕容泠风点点头,“只要雪儿在,森之灵在,纵使是天涯海角也不过咫尺之间。”

“那么海之灵呢?”云漠还是不太能理解,如果他们到了楚京,那海之灵怎么办?岂不是要掉进炎坑里了吗?

慕容泠风从衣领中掏出一块蓝色晶石,“海之灵一直都在呀。海之灵是君,森之灵是臣。君可以到达臣那里,臣却不得及君。所有,海之灵这边可以到达森之灵,但森之灵却不能跨越空间。”这也是她和慕容泠雪的不同。虽然是慕容泠风先发现森之灵的秘密的,但显然慕容泠风于海之灵匹配得更好。小公子的意识早已和海之灵融为一体,她可以任意驱使海之灵,而森之灵在慕容泠雪手中就只是个空间芥子而已。当然,这样的本事在灵力匮乏的湛天大陆已是难得。

慕容泠风和云漠十指相扣,两人闭上眼睛。小公子释放出灵力,灵力化作白雾笼罩在两人的周身,慢慢地将他们包围,覆盖,吞噬。

等他们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在森林里了,而是来到了一件闺房里。

慕容泠风笑容满面地左右望望,可是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小公子收起笑脸微蹙着眉头,“雪儿呢?”

慕容泠风从床榻上拿起一块绿色的椭圆形晶石,那石头圆滚滚的就好像鹅卵石一样,只是比鹅卵石更晶莹剔透。石头中央隐约能看到一棵树,可你转个角度,一棵树又变成了两棵、三棵、四棵……树越来越多真像是森林一样。

这就是森之灵。慕容泠雪从不离身的森之灵,连转世都没有丢下它。可现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森之灵在这儿,慕容泠雪却不见了。

小公子的心难以平静下来,她在屋子里翻了个底朝天,确定慕容泠雪不在这里,又急匆匆地跑出去。她的小脑袋里已经构想出十几种雪儿可能出现的意外,一分钟找不到雪儿,她就多一分担忧。

云漠追了出去,想要叫住她,可外面的景色让云漠皱起了眉头――这里并不是武王府。不过,云漠很确定,他来过这里。云漠四处张望着,边走边瞧着周围的景色,直到看到一处凉亭上的牌匾――奈生亭。云漠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里是楚京城外西奈山的行宫,西奈宫。

每年盛夏王室都会到西奈宫避暑,云漠也随楚帝来过几次。西奈宫的景色十分优美,不过云漠不喜欢这里。这里每天都会上演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戏码,将这美丽的景色都污染了!也亏得皇叔能在这种环境下生活几十年。

云漠心下一惊暗叫不好。这里也算是皇宫了,规矩多得很!慕容泠风那个小惹祸精可别闯到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云漠的担心不无道理。

慕容泠风可不认识这是哪里。她大张旗鼓地跑出来,像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早就引起了侍卫们的注意了。

作为大内侍卫,皇宫里进出来往的人,他们七成以上都是认识的。若说扮成宫女太监还可能瞒过他们的眼睛,可是像慕容泠风这样大摇大摆走来走去的可没几个!她以为带着面具就没人看得见她了吗?

一个侍卫跳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阁下是何人,为何擅闯皇宫?”对方也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语气还算恭敬。只要她说清楚了,不会有人为难她的。

不过,此时慕容泠风的心思都放在了“失踪”的慕容泠雪身上。她绕过侍卫继续向前找着,完全无视了侍卫的存在。

慕容泠风释放出灵识,一寸一寸搜索这,生怕她家雪儿倒在了哪个角落里,无人知道。

慕容泠风的态度让侍卫们更加怀疑她的身份了。侍卫队长一招手,十几个侍卫将她围成了一团,彻底封死了她的路。

慕容泠风皱起眉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是皇宫禁地,擅闯皇宫是要杀头的!”侍卫队长威胁道,“你究竟是何人?来皇宫做什么?”

“你说,这里是……皇宫?”慕容泠风不确定地问道。

几个侍卫眼中皆露出疑色,此人看起来压根就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那是怎么走起来的?

“这里是西奈行宫,也算是皇宫。”侍卫队长解释道,“阁下可是误闯此地?”

“呦,不都说紫龙卫是南宫最严谨的军队吗?今儿,我可算是瞧见了!”没等慕容泠风说话,一个身穿绫罗绸缎的女子捏着尖细的嗓音插了进来,“你们就是这么保卫皇上的安全的?”

侍卫们一见到来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可还是耐着性子给女人行礼,“见过晴郡主!”

“哼!”南宫子晴一甩衣袖冷哼了一声,高傲地抬起下巴,“还不快把这个刺客给我绑了!本郡主要亲自审他!还有你们!今天若不是本郡主碰巧路过,你们是不是就要包庇刺客了?”

南宫子晴刚刚在南宫云寒那里碰了一鼻子的灰,正无处发泄呢。现在南宫云寒的紫龙卫落在她手里了,她定要好好折磨他们,让南宫云寒亲自给她道歉来!

侍卫们被这位妄自尊大的郡主搞得火大,想要发作呢,却被队长拦了下来。

队长还是有分寸的,虽说能进入紫龙卫的都不是一般的人,但南宫子晴毕竟是位郡主,身份不是他们能够比拟的。队长试着和南宫子晴讲道理,“郡主,这人的身份尚未查明,并不一定是刺客,还是……”

“不是刺客?!”南宫子晴瞪圆了眼睛,“不是刺客是什么?皇上请来的贵宾吗?呵,你们也不看看他什么样子!光天化日之下带着面具在皇宫里乱窜,你们居然还说他不是刺客!我看你们就是和他一伙的,想要包庇他!”

“你血口喷人!”一个侍卫再也忍不住了。紫龙卫中不乏家世显赫之人,当然他们也是凭真本事考进来的!南宫云寒不拒寒士、不弃王侯,只要你是有真本事,又忠心耿耿的,他都愿意收归麾下。这个开口呛人的紫龙卫就是淮安侯的小孙子,淮安侯正得圣宠,小侯爷不说无法无天却也是受不得这怨气的!

南宫子晴的脾气也上来了,“怎么,你们敢做还不准人说了!”

“谁不准人说了?”一个单手拿着剑的男人从长亭里走出来。

南宫子晴一见到来人,顿时老实了许多。此人正是紫龙卫的副统领温忠宇。温副统领对皇上忠心耿耿,但脾气秉性却让人不敢恭维。他毒舌又阴险,更不懂得怜香惜玉,能做小人的时候绝对不君子。南宫子晴在他手里可没少吃亏,以至于现在一看到他就脑袋疼。

温忠宇只是看了眼南宫子晴并没有说什么,他朝队长招招手,问他怎么一回事。

队长向副统领报告了一下,“我们抓到一个可疑人物,就是他……”队长瞧瞧本应该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慕容泠风,此刻却不见人影了,“咦,人呢?”

紫龙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慕容泠风什么时候走的,大伙暗叫不好,那人要真是刺客,皇宫就危险了!

南宫子晴见到这种情况却开心的笑了,“十几个紫龙卫三十多只眼睛,居然连个人都看不住!还做什么不败神军!我看就是一群废物!皇宫交给你们可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呀!”

南宫子晴这般挤兑他们,可是此时的紫龙卫却没工夫搭理她,他们的首要任务是尽快找到刺客,把他抓起来,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其实慕容泠风还真不是逃走的,她只是觉得这些人说得热火朝天的,也没见有她什么事。既然如此,她就没必要待在那里了,她还急着找她们家雪儿呢!

有个眼尖的紫龙卫一眼望见假山石的后面有块白布一闪而过,他立刻追了上去,“站住!”

他的叫声把其他人也因了过来。

之前他们还在犹豫慕容泠风的身份,可她这一跑算是坐实了她刺客的身份,再不抓人,他们就真的成玩忽职守了!

那个紫龙卫毫不客气地出手想要缉拿慕容泠风。小公子那武功,虽说有名师指导,可惜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她那水平也就能和宋晓过上两招,有那里是武艺高强百里挑一的紫龙卫的对手!两人刚一交手,慕容泠风就处于劣势了。紫龙卫心下疑虑,这人是不是在隐藏实力?不然,这样的身手就上皇宫来做刺客,简直就是送死来的。

其它紫龙卫都守在一旁,把好了个个要塞,保证慕容泠风逃不掉,却也不上前去帮忙。他们有自己的尊严,这小家伙明显不是对手,没必要再以多欺少了。

南宫子晴可不这么想!她总想着这么能触到紫龙卫的眉头,让南宫云寒注意到她。这次可是天赐的良机,如果刺客是她绞杀的而并非紫龙卫,这些围在这里的紫龙卫颜面何存?是的,她没想帮着捉拿刺客,她只想杀死慕容泠风去御前邀功。这么想着,南宫子晴伸手抽出旁边一个紫龙卫的佩剑,朝着慕容泠风便刺了过去。

云漠之前听到了动静,立刻往这边跑来。他刚到就看到了如此凶险的一幕,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他再心急也不能一步飞过去,只能大声喊道,“风儿,小心!”

然而,他的提醒已经毫无用处,南宫子晴的剑离慕容泠风只有几厘米远了。这么近的距离,小公子根本无法自救,这一剑算是挨定了。

就在这时,一条长鞭带着劲风划破空气抽了过来,一鞭子打折了南宫子晴的剑。(未完待续。)

第150章 映雪郡主

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等众人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云漠已经到了慕容泠风的身边,仅仅地把她搂在怀里,一颗心怦怦直跳,怎么也平息不下来。刚刚真的把他吓坏了,死神就这么和他的小宝贝儿擦肩而过,让他怎么能不心慌。

同样心慌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慕容泠风拍拍云漠的手臂让他放开,她小声嘟囔着,“快放手,这么多人看着呢!”

云漠现在还会怕人看?他只想着把小家伙别在自己的腰带上,走到哪带到哪。真是一眼看不见她就给你出状况!

南宫子晴被那一鞭子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少女拿着鞭子从她面前走过,所有人都给她让开路,恭敬地低下头。

这人一身绛红色骑装,手持长鞭,黑缎般的长发,一丝不苟绑在脑后。她的头上没有过多的饰品,甚至不着一根发簪,和南宫子晴那一脑袋簪花流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人不施粉黛已是天人之姿,面无表情却不怒自威。紫龙卫对待她的态度与南宫子晴完全不同,一个个低着头似乎多看上一眼都是对她的亵渎。

“你再使劲,她就该被你勒死了!”少女站定在云漠身边,眉眼中暗藏不悦。

云漠的心稍定下了些,这才缓缓地放开了慕容泠风。小公子准备好了笑容想要去讨好少女,那人却已经背过身去,根本就没拿正眼看她。

少女轻蔑地扫了眼坐在地上尚未爬起来的南宫子晴,向一旁的温忠宇问道,“晴郡主什么时候加入紫龙卫了?”

温忠宇笑道,“紫龙卫庙小,还着不了郡主这尊大佛。郡主应该算是不请自来的。”他两句话把他们和南宫子晴的关系撇得一清二楚,刚刚他没注意到,这会儿可看得真真的——那白衣玉面的“刺客”,温忠宇不认得,可她身边惊魂未定的男人,温忠宇是再熟悉不过了。能让圣王爷吓成这样的,可没几个人。再加上她又惊动了映雪郡主,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圣王爷、映雪郡主,哪个都不是好惹的,温忠宇可不想得罪他们。

慕容泠雪垂下眼帘睨了眼南宫子晴,“这是狗拿耗子呢?”

南宫子晴从地上爬起来全然不顾自己大家闺秀的形象,指着慕容泠雪的鼻子大叫道,“慕容泠雪,你居然把我比作狗?”

“我说的是那多管闲事的人。”慕容泠雪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但就是这样才更气人。

云漠侧头凑到慕容泠风的耳边“挑拨离间”,“她说你是耗子。”

“说就说呗!”小公子一反之前的傲娇属性,双眼放光地盯着慕容泠雪,“她还说过我是猫、是兔子、是狐狸呢!我一个人都能开个动物园了!”那又怎么样?只要是雪女王给的,在小公子看来都是爱称!

云漠彻底无语了,他家这小捣蛋到了她姐姐面前就变成鹌鹑了。

他们这一闹,引来了不少人。

南宫子晴却还不知收敛,像个泼妇似的大吵大闹着,“慕容泠雪,你什么意思?哼,你不过是个商贾家族出来的女人,也敢跟本郡主大放厥词?信不信本郡主叫人砍了你的脑袋!”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低等的人。南宫子晴打心眼里看不起慕容泠雪,偏偏皇上还宠着这个商家女,居然封了她做映雪郡主,把她抬到了和自己一样的高度,这让南宫子晴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尤其是得知了慕容泠雪和云寒有婚约之后。

“小晴!不准胡说!”一个身着华丽宫服的女人快步走来,厉声呵斥住南宫子晴,“你怎么可以这般无礼!”

南宫子晴一见到来人气势全无,低下头叫了声,“母妃。”

来人正是南宫子晴的生母,郑王妃吴欣倩,她同时也是右相吴昊和贵妃吴兮倩的长姐。

吴欣倩怒骂着女儿,“这里是行宫,你也敢胡言乱语!还不快给映雪郡主道歉!”南宫子晴年纪尚小不知道其中的厉害。若是慕容家只单单是个商贾大户那不足为惧。可它天下第一世家的称号,可不是用钱买来的!慕容氏掌握着天澜城,澜城一城的收入就能低得多四国的总和。更何况九城之间联络有亲,牵一发而动全身,它们共同维护着中间的湛天宫,湛天宫自然也更加亲近九城。

湛天宫,传说中的神境,是人类无法到达的地方。只有每四十年一次的幽冥试炼,湛天宫才会打开宫门允许凡人进去。所以,说九城是离神祇最近的地方也不为过。

慕容氏惹不得,得了圣宠的慕容泠雪更是惹不得。吴欣倩比女儿识大局,亲自给慕容泠雪赔罪,“雪儿,这孩子让我们给宠坏了,说话太得体,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是啊,小姑娘之间拌几句嘴,那不是常有的事?雪儿和小晴是好姐妹,不会往心里去的!”一个身穿凤袍的华贵妇人款步走来,伸手拉过南宫子晴,将她护在身边。

南宫子晴糯糯地叫了一声,“姨母。”

紫龙卫也够给妇人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吴贵妃凤目微眯,“这么多紫龙卫在这儿,竟还让晴郡主受了伤,简直该死!都给本宫拖下去,杖毙!”

这女人两句话就把局势逆转了。南宫子晴对慕容家大小姐的不恭,不过是姐妹之间的玩笑话,慕容泠雪若是斤斤计较,就成了小心眼的一方。而围在这里见证了所有事情的紫龙卫反倒成了罪臣,都难逃一死。

紫龙卫都有些慌神,吴贵妃不是南宫子晴,她是真真正正的一宫之主。吴兮倩是楚帝迎娶的第一任妻子,南楚没有皇后,贵妃便暂代皇后一职,统领后宫。在这行宫中,除了皇上和太后,贵妃便是最大的主子。

慕容泠风紧握着拳头,看不惯她们以大欺小,刚要发作,慕容泠雪却快她一步,“原来晴郡主是受了伤啊?雪儿还以为她是杀人未遂呢!”

吴贵妃这才注意到云漠二人,身为贵妃,圣王爷南宫云漠她自然是见过的。吴兮倩看了一眼外甥女,用眼神询问她是怎么一回事。

南宫子晴指着慕容泠风说道,“他是刺客!”

被圣王爷搂在怀里的怎么可能是刺客?吴兮倩心里明白,传言慕容小公子就是这样一身白衣半张玉面。皇帝命令南宫云漠保护慕容小公子寻求灵药的事情,吴兮倩也有耳闻,这下她便更加确定慕容泠风的身份了。

明显的慕容大小姐和圣王爷因为小公子的事情都动怒了,这下可不好办。她们忌惮慕容家的势力,更害怕圣王九骑的存在。吴兮倩心中有些不满,这个外甥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给她惹出的祸一件比一件大。她扫了眼单膝跪在地上的紫龙卫,计上心来,“抓刺客是紫龙卫的事,晴儿不过是碰巧经过,何来的杀人只说!”

南宫子晴此时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她梗着脖子全盘否认,“本郡主就是经过这里,看到紫龙卫在抓刺客,想要帮帮忙。本郡主没有杀人!”

“原来郡主和贵妃娘娘都知道,抓刺客是紫龙卫的事啊!就是不知贵妃娘娘知不知道,紫龙卫是赏是罚,都是我南宫云寒的事呀?”南宫云寒一身便装单手持剑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笑意,却笑不达眼,扫过南宫子晴时眼神是说不出的轻蔑,“还是说郡主和娘娘也打算来紫龙卫任职?”

没等吴兮倩说话,温忠宇就先不乐意了,他不高兴地凑近南宫云寒小声嘟囔,声音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到,“跟你说了多少次,别什么人都往紫龙卫里领。紫龙卫的门槛很高的好吗?”

若说温忠宇是个笑面虎,那南宫云寒就是个吃人不眨眼的恶魔,你在他面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吴兮倩现在还不想惹上这号人物,“既然世子在这儿,那本宫就不再多问了。只希望世子能给本宫一个满意的答复。”说罢就要牵着南宫子晴离开。

“等等。”沉默了许久的南宫云漠突然开口,“南宫子晴是吗?”

这是南宫子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云漠。圣王爷不比武王世子,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每次回京都是陪伴在皇帝左右,不会和他们这些表兄弟们过多联络。所以,南宫云漠这个名字在所有人心里都是个神圣不可撼动的传说。当云漠叫出她的名字的时候,南宫子晴在畏惧之余还有这些许期待。

云漠并没有看向她,只是一挥衣袖,就听到南宫子晴一声惨叫,她抱着脱环的胳膊,疼得满地打滚。

吴欣倩吓得赶紧蹲下搂住女儿,叫喊着要找太医。吴贵妃也恼了,“南宫云漠,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王只是站在这里,什么也没做,贵妃何出此问?”云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敢在他面前伤害他的小王妃,纵使是未遂也是罪大恶极。他断她一条胳膊已是手下留情。

“你!”吴兮倩气得身体发抖。

云漠却淡然地看着她,“这只是个提醒,贵妃还是还是快些带着郡主离开吧。否则,之后本王会做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吴兮倩纵使再专横跋扈,她也是个女人。云漠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信条。她们再留下也只能是自取其辱。姐妹俩带着南宫子晴逃命似的跑走了。

吴兮倩走了,温忠宇带着紫龙卫也离开了。此时,园子里就剩下云漠四人了。

慕容泠雪转身也要离开。小公子看着姐姐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雪儿是生气了吗?

慕容泠雪走了两步,见身后没有东西,便停了下来,不过并没有转过身来。她只是微微侧头,“还不过来!”

慕容泠风一听这话立刻颠颠地跑过去,抱着姐姐的胳膊亲昵地蹭着,“雪儿~”

“哼,”慕容泠雪早就想妹妹了。刚刚那一幕吓到了云漠,又何尝不是吓到了她。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她就要失去风儿了。慕容泠雪现在还心有余悸,“这一路上的事,从你偷跑到刚刚闯的祸,咱俩一件一件慢慢算!”

慕容泠风转身就要跑,却被慕容泠雪一把拽住,拉着她回了房间。

云漠也要跟上去却被南宫云寒勾住了肩膀,“人家姐姐妹妹说悄悄话呢,你跟去干什么?你不应该跟你大哥我撒撒娇吗?”

云漠白他一眼,别说他都二十多岁早就过了会撒娇的年龄了,就是小时候三五岁的萌娃娃,他们也没经历过撒娇这个阶段啊!打小就在军营里长起来的泥小子,除了骨头硬没有别的特点!云漠把他的胳膊扒拉下来,“想听人撒娇找自己媳妇去!”哪有哥哥逼着弟弟撒娇的?

云寒叹了口气,“你刚刚不是见到了?你看你嫂子像是会撒娇的主吗?”

云漠耸耸肩,“我家宝贝儿会呀!”他故意气云寒,“小风儿撒起娇来,糯糯的软软的,好可爱啊!羡慕嫉妒恨吧!”

云寒摇头,他这弟弟怎么越活越幼稚呢?“你家的小宝贝儿现在可在我家媳妇手里呢!确实糯糯软软的!瞧她那听话的样子,雪儿不放人,你说她会自己回来吗?”云寒嘴角勾起一抹奸笑,跟他斗?他怎么说也比云漠多吃了两年的干饭。

“喂,你还不快去把你媳妇带走,别让她老缠着我的小宝贝儿。”

“不去,我可搞不定她!雪儿根本就是软硬不吃刀枪不入!要去你自己去!”

“合着你还没搞到手啊!那你在这得瑟什么?”

“谁说的!我搞不定她,她搞的定我啊!咱俩反正最后都得是一家子,谁搞定谁不都是一样的嘛?”

“南宫云寒,你作为男人的尊严呢?”

“喂狗了!南宫云漠,别告诉我你还在你的小宝贝儿面前讲什么尊严!你这一路是怎么无节操无底线的,我可是一清二楚!是谁见到人家第一天就把人往床上带的?”

“我那是给她治病!”

兄弟俩吵吵闹闹地走了,谁都没注意到一个黑衣人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他躲过侍卫来到一间屋子里。黑衣人关好门,转身单膝跪下,“主人,慕容泠风和南宫云漠到了西奈宫了。”

被称作主人的人正在给一棵茶花浇水,“哦?来得可真快!不是说他们掉进炎坑里了吗?”

黑衣人低着头,“也许情报有误。”

“也许,这位小公子,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主人发下喷壶,俯身嗅了嗅茶花的香气,“本座是时候该去亲自会一会她了。”(未完待续。)

第151章 不够资格

慕容泠雪拽着妹妹回了之前的房间,她一把把慕容泠风按在椅子上,自己站在她身前仔细瞧着。没瘦,之前看着还长个了,看来云漠把她照顾得不错。

半年了,两辈子加起来她们也没翻开过这么长时间。慕容泠风是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可泠雪却是真的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她,生怕她吃不好睡不好,再出什么意外。慕容家的眼线日日都来向她报告小公子的情况,凶多吉少,让她愈发地后悔慕容泠风一个人走上这条路。

慕容泠雪抚上妹妹的脸颊,皱起眉头,“你的面具呢?”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刚一见面就被云漠漠抢走了!”

慕容泠雪摇摇头,“真是让娘亲说准了。你说你这个小笨蛋还能守住什么秘密?”

慕容泠风不高兴地撅起嘴巴,搂着泠雪的腰赖在她怀里撒娇,“他趁我发烧犯迷糊的时候给我摘走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之后再找他要他就不给了。”

“发烧?”慕容泠雪的关注点果然还是放在妹妹的安危上,“怎么回事?我之前就纳闷你怎么一到梅州府就生病了。”

慕容泠风埋头在姐姐怀里,总觉得现在的话题走向对她十分不利,怎么说都是错的。此时绝对不能据实以报,得胡搅蛮缠蒙混过关。慕容泠风灵机一动,抬手拎着森之灵举到了慕容泠雪的面前,“你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森之灵不离身的吗?怎么给摘下来了?害得我还以为你出什么意外了!”

慕容泠雪戳了戳她的脑门儿,“我早就算准了你会来,刚刚丽妃娘娘请我去芜艳园赏花,你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冒出来合适吗?我到时候怎么解释?”他们俩突然出现在行宫里都引起了轩然大波,差点惹出杀人之祸。

“你和丽妃娘娘关系很好?”这姐妹俩的关注点都找不对。

慕容泠雪摇摇头,“我和宫里的这些人没什么交情,算不得好。不过丽妃娘娘想要讨好我倒是真的,也不知她想她做什么。”丽妃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母家也没人了,幸得太后宠爱,在后宫中还不算难过,却也是没什么前途。皇家的女儿都是政治的牺牲品,她只求皇上能看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上给他们的女儿找个能善待她的好人家。

因为无所求,丽妃倒成了后宫中唯一平和的女人。只是不知为何,自从慕容泠雪来了楚京,丽妃一改往日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的习性,隔三差五请慕容泠雪赏花看戏喝茶聊天,没说要做什么,但殷勤的样子可不像是单纯交交朋友那么简单。

“难道是秋锁深宫寂寞冷,丽妃娘娘孤独难耐,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大美女,所有春心荡漾了,想要……嘿嘿嘿!”

慕容泠风一脸的贱笑,下一秒就让慕容泠雪一巴掌拍散了。

“嘿嘿什么嘿嘿!”慕容泠雪坐到她身边,剥开桌上的荔枝堵住她的嘴,“楚京就是个人吃人的地方,皇宫里更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里的人根本不知道情义二字,只有虚情假意,只有利益。”不过慕容泠雪对此并不反感。她本就不是个多情之人,跟她讲情分,她反倒会觉得不自在,不如就这样,互利互惠的时候在一起,利益冲突了就分开,谁也不欠谁的。她们不会在楚京久留,没必要在这里欠下人情债。

说到人情,慕容泠风又蔫了。她们虽是双生子,脾气秉性却正相反。一个喜静一个好动,一个冷血一个多情。小公子最重情义,只要这人能入得了她的眼,她就会和人家推心置腹。

柳玲珑的事,她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心里比谁都难受。

慕容泠雪摸摸她的头发安慰她,“连家和海悦山庄都已经脱险了。柳玲珑救了两家几百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我可以救她的……”慕容泠风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是我……”

“可是你救了她就要失去云漠了。”慕容泠雪把她搂在怀里,“人命是没有贵贱之分,可是人都是有私心的。如果让我选择,我也会把你放在第一位,哪怕是牺牲千百人我也会抱你安然无恙。这就是私心。”

慕容泠雪说的她都懂,可是还是忍不住伤心,“你说我现在去炎坑,还能找的她的尸骨吗?”哪怕能让她入土为安也是好的。

慕容泠雪却不同意她的做法,“炎坑那地方磁场不对劲,你不准再到那边去了。”

“可是……”

“没有可是。”慕容泠雪打断她的话,“逝者已矣,我们还活着,就不要辜负了她的牺牲。”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一个小丫头提着清脆的嗓音说道,“郡主,齐总管来了。”

慕容泠雪看了眼还趴在桌上伤神的妹妹,“快收拾一下,这齐荣是楚帝身边的总管太监。他来,肯定是楚帝想见你。”

“他想见我?我还不想见他呢!”慕容泠风懒懒地趴着不想动,“不是,我才刚到,楚帝怎么就知道了?不去,不去!”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南楚的行宫,他南宫擎天的地方。只要楚帝愿意,宫里的一草一木都逃不开楚帝的眼睛。”慕容泠雪硬把她拽起来丢到屏风后面,拿了套干净的衣服叫她换上,“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咱们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你说话客气点!别耍脾气,听到没?”

慕容泠风不情不愿地换衣服,“我有那么爱耍脾气吗?哪次不是我哄着你们高兴?”

慕容泠雪心说,那都是你惹了祸才扮乖的,平常不都得是大伙让着你吗?

这时齐荣已经到了门口,慕容泠雪客客气气地把他请进来。两个人一个是楚帝身边的亲信一个是楚帝面前的红人,都是人精,都知道对方的份量。齐荣特意放低姿态,他们相处的倒也和气。

“齐公公今天怎么来了?是皇上有什么吩咐吗?”慕容泠雪故作不知地问道。

齐荣朝屋里望了眼,笑道,“皇上听说小公子来了,想请小公子到望乾居一起用午膳。”

“午膳?”慕容泠风还没穿好衣服,就蹭蹭蹭地跑了出来,“中午吃什么?”

齐荣看着她这可爱的样子,不禁嘴角上扬,“是圣王爷亲自点的菜,想必都是小公子爱吃的吧。”

云漠点的菜呀!慕容泠风抿嘴偷笑,看来中午有好吃的了。

慕容泠雪无奈扶额,刚刚是谁闹着不去的!一顿饭还没吃就把她给拿下了。

齐荣亲自领着二人去了望乾居,边走边想着圣王爷的精明。还真让王爷说准了,想要讨好小公子,先请她吃顿饭比送什么奇珍异宝都管用!

慕容泠雪住的地方离望乾居很近,走不了几步就到了。

云漠早就站在望乾居门前等着她们了。

“云漠漠!”慕容泠风看到他立刻跑过去扑到他怀里。

云漠把她抱起来,刚刚被小公子丢下的埋怨一扫而空,搂着她便往里面走,边走还边邀功,说跟她准备了什么菜式。

慕容泠雪站在他们后面眉头微皱,怎么有种妹妹被抢走了的感觉?

南宫云寒背着手走到她身边,也看着那对甜甜蜜蜜的背影,忍不住叹气,“唉,我媳妇什么时候也能往我怀里扑啊?”

“你说什么?”慕容泠雪没听清他的话。

南宫云寒摸摸鼻子,“没什么!我们也进去吧!”说着,他的手也搭上了泠雪的腰。

慕容泠雪没有动,低头看了眼他的手。

南宫云寒尴尬地轻咳两声,“那什么,你这蹭了点土,我帮你掸下去!”他拍了两下赶紧收回了手。

慕容泠雪没再揭穿他,只是脸颊微微有些泛红,两人并排而行,越靠越近。

慕容泠风走进望乾居,只见正座上已经坐了两个男人。二人的长相有五分相似,皆是一身贵气。只是坐在右边的那人眉眼更为精致,也更加白嫩一些。明明是男人,看到这张脸却只让人想到一个词――倾国倾城。尤其是他右眼角的那颗泪痣,更是为他添了分魅惑,即使是板着脸也让人忍不住地想要靠近他。他是寒夜月光下的妖精,明明冷清冷血却摄人心魂。他是受到时间眷顾的人。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沉淀了他的气质,让他更有魅力。

小公子最先注意到的是这人,不过她并没有忽略掉他旁边的那人。那个男人的五官柔和,气质温文儒雅,自始至终脸上都带着笑。他的笑恰到好处,不会让人反感,也不会让人沉醉其中。他不似刚刚那人惊艳得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这人却像是春日里的阳光,温暖却不炙热,只会让人觉得很舒服,很想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此二人均着便衣,身上并没有带出任何能够表明身份的东西。

面带微笑的那人先开口,“这位想必就是慕容泠风小公子了。小公子一定很好奇我们俩谁才是楚帝吧?要不要猜一猜?”

“曾经有人告诉过我,京城里有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男人!女人都没有他的姿色,国色天香,倾城倾国,堪称绝世大美人!”慕容泠风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右边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反应,不过站在一旁的云漠可被她吓坏了。不是告诉过她这个是忌讳,大忌讳了吗?她这话说的,怎么听怎么是故意的!

“他的这里……”慕容泠风抬起右手点了下自己的眼角,“有一颗痣。”她大概是嫌自己作的死还不够,最后又加了一句,“九王爷果然不负艳名啊。”

“哈哈哈哈。”没等九王动怒,楚帝先大笑了起来,他拍拍南宫擎夜的背,“九弟啊,枉你嚣张了半辈子,遇到克星了吧!”

南宫擎夜扒拉下皇兄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总不能跟个毛的没长全的小孩子一般见识吧?

“泪痣,女人长了叫妩媚,男人可就是祸国殃民了!”慕容泠风毛遂自荐,“九王爷要不要点了它?我技术很好哦。”

她的话语早就有挑衅的意味了,不过南宫擎夜怎么说也是南楚的九王爷,还是沉得住气的,“不必。”

南宫擎夜的忍让,慕容泠风并不领情,更加得寸进尺,“可是我讨厌这颗痣!”

【夜哥哥,我好喜欢这颗痣!】慕容泠风带着面具的脸和南宫擎夜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合在了一起,九王爷不觉有些慌神。

就在这一瞬间,慕容泠风已经闪身出现在了他的身旁,她抽出匕首向他的门面划去。

九王爷连躲都懒得躲,一只手便制住了她,打掉了她手中的匕首,钳住她双手的手腕,将她压在了自己的腿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九王爷连表情都没有过多的变化。

慕容泠风在他的腿上挣扎,“你放开我,放开我!”

“九叔!”云漠也紧张地看着九王爷。虽然说慕容泠风这完全是自找的,就她那三脚猫的工夫也敢到九王爷面前卖弄,这不就是作死去的嘛。也亏得九王爷不跟她计较,不然她现在早就身首异处了。可是,无论如何云漠也不能丢下她不管啊,“九叔,风儿她还小不懂事,她和您开玩笑呢!您别生气!有什么,您罚我好了!”

别说是九王爷,这下子连楚帝都看出其中的不同了。这个侄子可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云漠什么脾气他们可知道得一清二楚,一向事不关己己不劳心的,这会儿居然能替别人受罚,难得啊!楚帝不禁多看了慕容泠风几眼,这小家伙可真是不简单。

九王爷自然不会真的和她计较。南宫擎夜一撒手放开了她,慕容泠风爬起来揉揉手腕还想跟九王爷拼命,“你这个老男人!简直坏透了!小爷这是替天行道!”

这时,慕容泠雪快步跑了进来,厉声呵斥住她,“风儿,给你我住手!”

家长来了,慕容泠风立马就老实了。这种情况下就得装无辜,她跑到慕容泠雪的身边举起手腕给她瞧,“你看他都给我掐红了!”

“你以为我没看到你拿匕首要行刺九王吗?”慕容泠雪冷着一张脸,“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忘了吗?”犯了错还敢告状?这小家伙真是胆子肥了!

慕容泠风噘着嘴低下头。雪儿不爱她了,不仅不想着她了还说她!

云漠在一旁安慰似的摸摸她的头。慕容泠风往他这边靠了靠,那手腕给他揉,“都红了,疼!”其实九王爷还真没使什么劲儿,只能说慕容泠风太嫩了,稍微一碰就红了。

慕容泠雪给九王爷赔罪,“是风儿无礼,得罪了九王爷,泠雪愿替妹受罚。”

九王爷望了眼慕容泠雪,脸色立刻柔和下来,无论过去多久,他始终对这张脸气不起来,“无碍。”

“小孩子玩闹而已,没必要这样!”楚帝在中间做了个和事佬,“快,菜都上来了!咱们先坐下吃饭,有什么事咱们边吃边说!”

云漠拉着别扭的小公子坐下,给她夹了两个虾仁哄着她。

慕容泠风偷偷凑到云漠耳边悄声说道,“我不喜欢那个人!”

云漠知道她指的是九王爷,也是无奈。南楚九王爷,多少女人为他倾倒,怎么小公子才见了一面就看不上他呢?“那怎么办呀?”

“你帮我揍他一顿!”慕容泠风提出过分的要求。不揍南宫擎夜一顿难解她心头之恨,可这个任务注定她自己是完不成的,只能找人求助了。

云漠上下打量着她,小公子的胡搅蛮缠他这一路上可是见识多了,可是只见一面就喊打喊杀的还是头一回。况且……云漠默默地摇摇头,“他是我师父!”

“所以呢?”

“我打不过他。”云漠直接承认了。他才二十岁出头,虽然已经功成名就,但依旧青涩,打不过师父很正常,没什么好丢脸的。

慕容泠风却不这么认为,“小爷五岁就赢了我师父了!”

慕容泠雪对此嗤之以鼻,“你怎么不说你是怎么赢的?”

“石头剪子布啊!”慕容泠风相当坦然,“这可不是我运气好,玩了十几把,师父把把输,那还不叫我赢了吗?”

在座的几人都笑了,连冷情的九王爷都微微地弯了下嘴角。楚帝对这个小公子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孤封了雪儿为映雪郡主,不理由不给风儿一个爵位。嗯……逍遥侯,如何?”

慕容泠风把虾仁咽了才顾得上跟楚帝说话,“你刚刚说什么?”

楚帝也不恼,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孤要封你做逍遥侯。”

这种情况下是要跪下谢恩的。可是慕容泠雪有预感这或许将成为今天的爆发点,风儿她会乖乖接受才有鬼呢!

“你要封我做逍遥侯?”慕容泠风放下筷子,歪着头单手撑着头,慕容家少主的气势从她这慵懒的动作中尽览无疑,“你以什么身份封我做逍遥侯?你不过是小小的南楚国国君而已,有什么资格册封我慕容家的少主?”(未完待续。)

第152章 楚帝的用心

慕容泠风的话让气氛一时间僵住了,她言语中是对楚帝,乃至整个南楚国的蔑视。连云漠都替她捏了把汗,敢在楚帝面前说这样的话,真不知是该说她勇敢还是无脑。

“风儿!不得无礼!马上向皇上道歉!”慕容泠雪生气地教训她。这小家伙今天是怎么了?她平常不是这样的呀!怎么好像对楚帝和九王爷有敌意呢?

楚帝却好说话得很,“雪儿,你别说风儿。风儿说的对,孤还没有资格册封慕容家未来的家主。”南楚虽然是个大国可是和有着几千年历史的慕容家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慕容家见证了几个朝代的盛亡兴衰,它所积攒的底蕴是任何一个国家都比不了的。“不过,孤若是册封南楚安国公府的小少爷,璃郡主幼子,这个资格不知道有没有?”楚帝笑问道。

慕容泠风还是很讲道理的,你只要给她一个她不能反驳的理由,她就会认同你的说法。很明显,楚帝说服了她。

不过,小公子算是跟楚帝对上了。明明该是一顿欢欢喜喜的接风宴,却在慕容泠风找茬,楚帝耐心地和她讲道理,得到小公子的认同,然后小公子借着找茬的无限恶性循环中艰难地结束了。慕容泠雪和云漠同时松了口气,怎么以前没觉得这小家伙跟只刺猬似的逢人便扎?

午膳过后,慕容泠风为楚帝把了把脉,查看了下他体内七星蛊的情况。作为一个医者,小公子还是合格的。七星蛊在楚帝的体内沉睡着,目前并没有什么大碍。只等着他们找到了尸参就可以为楚帝解蛊了。

楚帝似乎并不很在意七星蛊,他一直用长辈慈爱的眼神含笑看着慕容泠风。连九王爷都不错眼珠地盯着她。“你和你父亲真像。”楚帝的脸上除了慈爱,还藏了一丝眷恋,“他给人诊脉的时候,也是这般专注、认真,又胸有成竹,好像全天下的病症都难不倒他。”

二十多年前,慕容宇以一手金针之术名震天下,是湛天大陆名副其实的神医。他和今日的慕容泠风一样,身为慕容家的少主,又师出九殇谷,容貌俊朗出手大方,多少女人都为之倾倒。可他偏偏和当时同样年轻才俊的楚国七皇子扯上了关系,俩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震惊了世人,质疑声、谩骂声此起彼伏,二人却依旧不离不弃。可当所有的骂声都停止了甚至改为了祝福,七皇子抛下慕容宇却转身回到楚国,娶了丞相的女儿吴兮倩。在所有人都同情慕容宇的时候,他却将天下第一美人安舒璃娶回家做了慕容家的主母,很快还有了一对可爱的“儿女”,世人皆说看不懂。可是如今看到楚帝眼中的眷恋,或许也并不像传言中的那般无情。

慕容泠风下意识地收回了手,但脸色愈发的难看,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慕容泠雪都沉下了脸。南宫云寒暗叫不好,这俩姐妹是要翻脸?可偏偏这次慕容泠风并没有趾高气昂地呛楚帝,她沉默了一会儿,压低声音问道,“如果给你机会可以重新来过,你还会选择这条路吗?”

“会。”楚帝毫不犹豫地说道,“只有南楚的皇帝,孤才有可能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而不是只能踮着脚尖仰视他。”

慕容泠风攥着拳头站起来,“或许他要的并不是一个和他地位相当的男人,他也并不想做这个家主,他只是想要一个家!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有恋人相伴的家!”

楚帝却摇摇头,“他姓慕容,就注定有这份责任。慕容家只有他一个儿子,他必须做这个家主。”楚帝看了眼九王爷,“孤也有孤的责任,孤还有母亲还有兄弟还有孤的国家。情爱固然美丽,但它不能成为推卸责任的借口。”

慕容泠风看着楚帝许久,最终只是苦涩地笑了笑,“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哪里不同?”楚帝问道。

“我本以为,爹爹只是年少时识人不清,没想到错的那么离谱!”慕容泠风垂下眼帘,“你觉得什么都重要,只有我爹爹不重要。你的责任里有家国天下,却独独没有他。你根本不配谈情爱二字!”说完慕容泠风没再待下去,拽着慕容泠雪便离开了。

留下一屋子的男人面面相觑。

云漠也起身要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转过头来向楚帝说了一句话,“皇叔,这世上的责任千千万万,没有哪个是必须哪个人要做的。这天下离了谁都还是这样的天下,您没必要把自己看得这么重。还有,您有没有听说过功成身退这四个字?”

楚帝看着云漠的背影半天没回过神来,“不是,这小子都跟孤讲上道理了?”楚帝拉着南宫云寒的胳膊发牢骚,“他这意思不就是说孤自大自恋嘛?还孤把自己看得多重?孤有吗?”

南宫云寒轻咳两声,“皇叔,您不用在意,哪个皇帝不是唯我独尊的?没这点气魄还当不了君王呢。”

楚帝瞪着他,“你的意思就是孤有呗。”

南宫云寒低头行礼,“臣惶恐。”

算了,这个事情楚帝不愿再细追究了,不过他对云漠的怨念还没完,“还有‘功成身退’!孤倒是想退,你们谁上来?三年前,孤就说要把皇位传给漠小子了,他可到好,一甩衣袖跑了!让孤连人都找不到,孤退给谁呀!”

南宫云寒摸摸鼻子,“皇族里又不是只有云漠一个人。”

楚帝眼前一亮,“寒小子,你有兴趣?”

南宫云寒赶紧摆手,“不不不!皇叔,您还没看出来吗?这慕容家和南楚皇室不对付,我要是接了帝位,雪儿更看不上我了!”现在,慕容泠雪就对他爱答不理的。皇位这种受累不讨好的东西,哪有娶媳妇重要!“皇叔,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南宫云寒扯个词儿赶紧跑了。

留下楚帝坐在桌前唉声叹气,“这都什么人啊?一点上进心没有!人家皇朝不都是为了皇位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的吗?连咱们那时候都是,怎么到了他们这代,都避之不及了呢?”

“人各有志。云寒这话说得挺对了,皇族又不只是那么几个人,你总惦记着把皇位传给不想当皇帝的人,他们能要吗?”九王爷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清清嗓子,“云漠和云寒都是好孩子,你别害了他们。”

楚帝挑眉,“要不你来?”

九王爷没搭理他,放下茶碗也要走,却被楚帝先一步按在了椅子上,“你不准跑!他们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吗?这个皇位到底是谁的?我为什么会当这个皇帝,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

九王爷还真把手放在了胸口,郑重其事地回答道,“是我的,都是因为我。”

“哥哥都牺牲这么多了,你居然还把媳妇给丢了!你说我说你什么好?真是笨死你了!”楚帝戳了戳九王爷的脑门,训起弟弟来简直和慕容泠雪教育妹妹时的姿态如出一辙,“你说你媳妇丢了就丢了呗,怎么还让她跟小宇扯上关系了!还生了俩闺女……”楚帝越想心里越委屈,“我跟你说,你已经认了雪儿当干女儿,必须把风儿留给我!不然我是绝对不会甘心的!我……我都快成孤寡老人了!”

九王爷面不改色,一条一条地给楚帝分析,“第一,我没认雪儿做干女儿,是你硬要给她个映雪郡主的封号,与我没有任何关系。第二,你搞得定小公子吗?她看起来可比雪儿难缠多了。雪儿做事起码还讲究个章法,这个小家伙可是无法无天,不按牌理出牌的!”

楚帝孩子气地趴在餐桌上,“你们都欺负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齐荣轻轻推开门进来走到楚帝身边,“皇上,淑妃娘娘来了。”

楚帝摆摆手,“让她走,没看孤正心烦着呢嘛。”

齐荣瞧了眼九王爷。

南宫擎夜叹了口气,“你多久没去后宫了?”

“我什么时候去过?”楚帝不屑地说道。

“那毕竟是你的后宫,哪怕是做做样子呢?”南宫擎夜劝道。

楚帝从桌子上爬起来,单手撑着头与九王爷对视,“做给谁看?母后吗?她老人家连孙子都抱上了,哪里还会管我怎样。”

“你是皇帝,你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你这么长时间不去后宫,前朝肯定会有所议论的!”南宫擎夜接着劝道。

楚帝可不理这茬,“你哥哥我还不需要用后宫来稳前朝。”

九王爷朝齐荣耸耸肩,他也没辙了。

齐荣摇摇头,出去回了淑妃娘娘。

淑妃娘娘望了眼望乾居,只能叹口气。她回手将宫女端着的枣茶递给齐荣,“这是我特意为皇上炒的,里面有芝麻、枣仁,可以助睡眠。听说这几日皇上都睡得不安稳,臣妾也只是盼着皇上龙体安康,还望公公帮忙转交。”

齐荣脸上带笑接过茶碗,“老奴一定转交到皇上手上。”

淑妃望望里面还没有离开的意思,齐荣适时地询问道,“娘娘还有事?”

“皇上是有宾客吗?”

齐荣立刻便明白了,为皇上送枣茶是假,打探小公子的讯息才是淑妃真正的目的,“娘娘来得不巧,小公子已经回去了。”

“皇上没留下小公子?”淑妃故意问道,以楚帝对慕容泠雪的宠爱,慕容泠风的到来必定更胜其姐,又有南宫云漠相伴,宫人都猜测楚帝必会留下小公子在望乾居小住几日的。

齐荣笑着摇摇头,“小公子与郡主久别重逢,自然是会有不少体己话要说,皇上有怎么会打扰了她们的手足情深呢。”

淑妃看了眼与望乾居仅一墙之隔的雪依阁,如此近的距离与将她留在望乾居也没什么区别了,还能不落人口实。

“不过,听郡主的意思,她们可能今晚就会回京城了。”齐荣索性多透露一些给淑妃,反正这些事情很快就都会传出去的,提前卖淑妃个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淑妃皱眉,“好端端的,他们为什么要回京里?”她愈发的糊涂了。现在映雪郡主正蒙圣宠,若是小公子也能得到楚帝的青睐,那在这楚京里他二人不就能横着走了吗?

“说是武王妃想儿子了,要圣王爷带着小公子回王府先拜见母妃的。”齐荣估计把话说一半。

淑妃了然,退下手上的一金一玉两个镯子,暗地里塞给齐荣,“齐公公在一旁看着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齐荣面露笑意,凑近了淑妃说道,“老奴刚刚一直在旁边伺候着,瞧着这小公子该是被他慕容家宠坏了,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太岁头上她都敢动土!这不,没说两句就跟皇上呛上了。皇上也就是看在她还是个孩子,九王爷还等着她治病呢,这才没跟她一般计较。不过,龙心不悦啊!”

这戏码倒是出乎了淑妃的意料,“皇上不喜欢这位小公子?”

齐荣撇着嘴摇头,“不喜欢。”

淑妃眼神一转故意埋下隐患,“听说这位小公子年岁不大,他真的能治好九王爷的病?”

“谁知道呢!”齐荣看上去也不是很服这位小公子,“看上去就是个毛孩子,和郡主完全不同,不像是有什么本事的!”

淑妃这回心里有了数了,看来这位小公子不是回京去见什么武王妃,而是触怒了龙颜,让皇上赶走的。她一改愁眉,笑着朝齐荣点头,“本宫先回去了,皇上就劳烦公公了,公公一定要把枣茶端给皇上。”

齐荣满口答应着,目送淑妃离开。他端着枣茶进了望乾居,随手将枣茶泼到了树下,同时一个小太监过来接过了齐荣手里的茶碗,“哼,皇上怎么可能随便乱吃你们送来的食物!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他快步走进屋里。

楚帝和九王爷同时望向他,“都办好了?”

齐荣恭敬地点头,“都办好了。老奴已经照着皇上的吩咐散出谣言,说皇上不喜欢小公子,还把小公子赶回了楚京。”

楚帝欣慰地点点头,“风儿虽然比雪儿难产,但心智可比不上雪儿。这皇宫里都是人精,都天天琢磨着怎么害人呢。希望这谣言能多保护风儿一段时间吧。”(未完待续。)

第153章 欧阳菲菲

楚帝的话不只是说说而已,他一早便下令让云漠带着慕容家两姐妹先一步回楚京。慕容泠雪自然明白楚帝的心意,以风儿的驴脾气,让她在皇宫多带两日估计前朝后宫都能让她得罪遍了。

当然,她们提前回京,最高兴的还得属武王妃欧阳菲菲。

欧阳菲菲天刚亮就跑到了王府门前,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急得她三番五次想要派人去催,都被武王爷南宫浩拦下了。王爷打着哈欠拽住爱妻,“菲菲呀,从西奈山到楚京起码得有二三个时辰的路,况且这点孩子们还没起呢!他们最快也要中午才能到呢!”

欧阳菲菲不听,“他们要是万一出来早了呢?我小儿媳妇第一次进家门没个人迎接,人家不得多想?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南宫浩心说这才哪到哪就叫上儿媳妇了,等过了门叫什么呀?“你小儿媳妇没这么多心眼!慕容家的小公子是出了名的小孩子心性,儿子在信上也说了,就是个小吃货,你不如多给小风儿做点好吃的,咱从美食上俘虏她,让她离不开咱们家!”

欧阳菲菲眼前一亮,觉得王爷说的太在理了,“对对,我得多给小风儿准备点好吃的。我今天亲自下厨,我……”

“哎哎哎……”南宫浩赶紧拦住她,“不用不用!咱们家大厨做的还行,夫人的手艺还是留到小风儿真正成了咱家的人再展示也不迟。”武王爷不敢直说,他家王妃这一手黑暗料理再把小公子个吓跑了,那才真是得不偿失呢!“菲菲,你去把漠儿的信拿出来看看,瞧瞧上面有没有特意提到过风儿爱吃什么。”

“对对对,我得去看看。”欧阳菲菲一溜烟儿跑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提醒南宫浩在门口守好了,一见到三个孩子的影子就马上派人通知她。

南宫浩靠在门框边上叹气,儿子都要娶媳妇了,这做娘的还是这么失了慌张的。王爷有预感,这未来的婆婆应该能和小儿媳妇聊得挺嗨的,毕竟心理年龄都差不多。

还真是让武王爷说准了,云漠他们时近正午才回到楚京里,王爷蹲在大门口都快睡着了。周围过来过去的不少人跟他打招呼,到最后王爷的胳膊都摇酸了,干脆背过身去面朝门框,眼不见心不烦啊。

直到有人拍他的肩膀,“父王,您怎么在这儿站着啊!”

武王爷突然惊醒,打着哈欠揉眼睛,明显还没睡醒呢。

云漠皱起眉头,“父王,您这是怎么了?喝大了找不着家门了?”

武王爷瞪了儿子一眼,“你老子我是千杯不醉,什么时候喝大过?还不都是你们闹的!你娘大早晨天没亮就把我拽起来了,让我在这儿等着你们!你们怎么才到啊!”南宫浩这时才想起来,他还没通知王妃呢。

武王爷瞅瞅从马车里下来的两人小姑娘,赶紧又把人推了上去,“不行,不能下来!快把马车调回街口再走一遍,我招手给你们信号你们再过来!”

他这举动弄得三人一头雾水,云漠拽住他,“父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娘说了,她得亲自迎接小儿媳妇进门!让我在路口看到你们就进去叫她。”他这不给睡着了嘛……

云漠鄙视地看着他爹,“所以,父王你这是要我们承担你的错误?”

“什么错误不错误的,这叫保证家庭和谐,小毛孩子不懂就别瞎说!”武王爷摆出父亲的架势来教训儿子。

云漠却完全不听那一套,抬腿就要往府里钻,边走还边嚷嚷,“母妃,我回来了!”

南宫浩再想去堵他的嘴都晚了。

欧阳菲菲一听到儿子的声音救跑了出来。她也是个武功高手,脚下健步如飞,朝着儿子就奔了过去。

云漠张开手臂打算给母妃一个热情拥抱,武王妃却一手扒拉开她,小跑到了慕容泠风面前,“这就是小风儿吧!”

慕容泠雪推了把小公子,“还不快给菲菲姨见礼。”

慕容泠风乖乖地给欧阳菲菲行了个礼,“菲菲姨好。”

“好好!”欧阳菲菲不停地往慕容泠风手里塞红包,“小璃还真是好福气呢!有两个这么可爱的小娃娃,简直羡慕死我了!叫什么姨呀,风儿干脆跟着漠儿叫母妃吧!反正也是迟早的事情!”塞完红包,欧阳菲菲又拿了一堆金玉首饰要往慕容泠风身上挂,慕容泠雪好说歹说才拦住。

“菲菲姨,咱们进去吧。”

“对对,这在门口站着叫什么事啊!”欧阳菲菲拉着慕容泠风的手往里走,“快,快进屋里来。”自始至终,欧阳菲菲都没瞧云漠一眼。

云漠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这还是他那个天天对他嘘寒问暖的母妃吗?

南宫浩拍拍儿子的肩膀,“看到了吧,这就是在咱家男人的地位!你哥已经享受了半年了,你慢慢适应啊。”

这时就听欧阳菲菲热情地招呼慕容泠风,“阿姨给你准备了一桌子的好吃的呢!赶了一上午的路饿坏了吧!咱先吃饱了再说!”

云漠一听就吓坏了,一把拽住南宫浩,“父王……”

南宫浩了然地拍拍儿子的手背,“放心,不是你娘做的!你娘只负责安排菜色。”

云漠这才松了口气,要真是他母妃做的,他说什么也得把小泠风抢回来,那得是有多么强大的胃才能接受他母妃做的食物啊。

到了大堂里云漠又不死心地和他母妃打了两次招呼,“母妃,我回来了!”

欧阳菲菲只是随口答了句,“我看到了!”说完又拉着慕容泠风的手,问寒问暖,路上吃好了吗?睡好了吗?玩好了吗?路上危不危险,有没有受人欺负呀?里里外外没有武王妃关心不到的。

云漠又说了句,“娘,我回来啦!”

“知道了,知道了!又不是没回来过!”欧阳菲菲瞪他一眼,“那不给你准备碗筷了嘛,想吃什么自己夹!”欧阳菲菲给慕容泠风夹了两个大虾仁,“漠儿在信上说你爱吃虾的,你尝尝看阿姨家的虾合不合你的胃口!来来来,这个松鼠鱼也好吃,风儿尝尝啊!”

云漠终于放弃了,泄气地坐下,武王爷给儿子夹了一筷子菜,“父王理解你,当初我也是这么过来了。你奶奶更过分,我都回来半个月了,她突然有一天看到我了,惊讶地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之前我其实天天在她面前转悠呢!”南宫浩拿起酒杯和儿子碰了一下,“漠儿,你不是一个人,还有你父王和你哥哥陪着你呢!”

云漠想象了一下以后的日子――三个男人坐在台阶上,看着自家媳妇相谈甚欢却没人搭理自己的场景――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父王,我还是和风儿住到圣王府去吧!”

南宫浩瞥他一眼,“你想住在武王府,我都不会留你的!”

说话间,慕容泠风问起了安国公府的事情,那毕竟是她们的外公家,小妮子也想去娘亲长大的地方瞧瞧。

欧阳菲菲看看慕容泠雪,“风儿还不知道吗?”

慕容泠雪摇摇头,“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外公外婆跟着舅舅一家搬到淮南去住了。皇上封了舅舅做淮南王,成为一方诸侯。”说是这么说,其实也是楚帝不想见到他们,又不舍得亏待他们,便把人调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对此,慕容泠风并没有说什么。远离了权利喧嚣的楚京也好,起码可以生活的自在一些。

“不过待在淮南的只有安舒阳,你们二舅舅安谷阳还留在楚京。老国公说是和安舒阳走了,不过多半是带着夫人天南海北地玩去了!安沐林和水柔儿更不是安分的主,寒儿前两天还收到他们的信呢,说是带着孩子又跑到海边去吃螃蟹了!小日子过得可比咱们舒坦多了!”南宫浩插了句嘴,“话说这求螃蟹可是快下来了,漠儿,你也去给小风儿弄点来,咱也尝尝鲜!”

安谷阳是安国公庶子,不过她们听母亲说过,这个孩子并不是安宿的。四十多年前,安国公夫人在郊外遇到了一个快要分娩的女人,一时好心把她带了回来。可女人之前已经受了很多磨难,只坚持到孩子出生她就去世了。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生父是谁,只能将孩子养在了国公府里,这事楚京里的人都清楚。

不过,安舒璃还是和自己的亲大哥好,和安谷阳不对付,慕容泠风和慕容泠雪也就没想着要回去安国公府瞧瞧了。

说到安国公府,他们也想起今天晚上住哪的问题了。武王妃当然是希望两个姑娘都留在王府里陪她说说话了。云漠却想把慕容泠风带回自己的府里。没等两人争个所以然出来,慕容泠雪就先说话了,“慕容家在楚京也有宅子,之前是因为只有我一人,才在武王府叨扰了许久。现在风儿来陪着我了,我们住回本家的宅子里就好了。”

“那怎么成!”王妃不答应,“你们两个小姑娘住,姨怎么能放心呢?”

慕容泠雪轻笑着,“宅子里的管家丫鬟,早就配齐了,菲菲姨不必担心。”她拉着欧阳菲菲走到院子里,指着和武王府一墙之隔的府宅说道,“慕容府就是那个宅子,离王府很近的,菲菲姨想我们了派人叫一声,我们就过来,和住在王府里没什么区别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欧阳菲菲也不好强留她们。慕容泠风也乖乖地和姐姐回了家。

七日后,皇上从行宫回来了。南宫云寒也随同回朝了,他一回到武王府就听说了映雪郡主搬走了,他心有不甘找上了云漠,“你说你媳妇一回来就把我媳妇拐走了!”

“注意用词,是慕容泠雪把风儿带走的!”云漠在打磨着一把匕首,那匕首本就锋利无比,匕首上闪着血光,看上去不是善物。

南宫云寒看着这匕首,倒吸一口气,伸手就要夺,“这是鱼肠剑吗?”

云漠侧身躲开他,“知道是鱼肠剑还乱摸!这上面可淬了毒!”

南宫云寒悻悻然地收回手,却还是好奇,“这鱼肠剑你从哪得来的?我记得你不是使长剑的吗?这么短的匕首你使得惯吗?”

云漠摇摇头,“这是给风儿的。那天看她刺杀九叔的时候,用的匕首不太顺手,我就想着把鱼肠剑给她,这不昨天才刚找出来。”

南宫云寒撇嘴。小家伙无缘无故就要毁九王爷的容,他这做未婚夫的非但不说,还给她准备匕首,简直了!“你是不是有点太宠小风儿了?”

云漠瞧瞧他,“我不宠她,难道宠你吗?”他用干净地白布小心翼翼地擦着剑,剑上的血色不减反而更加妖艳,“风儿之前给了我赤霄和鸣鸿,我就送了她虎符,她还不喜欢,总是觉得差着点什么,这把鱼肠剑正好。”

虎符的事情南宫云寒没什么意见,反正他这不靠谱的弟弟丢虎符不是一次两次了,给了小公子说不定还能保险点,不过,“你有赤霄剑和鸣鸿刀?”南宫云寒的好奇心立刻就涌上来了,“快拿出来看看!”

云漠把鱼肠剑收好,别在腰间,“明天吧,我今儿有事!”

南宫云寒不依不饶,“大晚上的你能有什么事?”

云漠没理他,径直向着围墙的方向走过去。他徒手攀上围墙,几下便翻了过去,动作娴熟,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南宫云寒在后面嚷嚷,“喂,那是谁家你就翻啊!这不成私闯民宅了吗?”他这么说着还是追着云漠一起翻过了墙。

云寒从墙上跳下来偷偷跟上云漠,看着他走到一扇窗户前,抬手敲了敲。很快那窗户便从里面打开了,小公子从里面探出身子来,搂住云漠的脖子和他厮磨了一会儿。云漠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慕容泠风笑得更灿烂了,她侧过身子,让云漠从窗户爬进来,再次把窗户关好。

云寒被他俩的举动惊得倒吸一口气差点叫出声来,突然被从他背后伸出的一只手捂住了嘴巴,才让他把惊呼咽了下去。

云寒转头一瞧,只见慕容泠雪站在他身边,食指放在唇边,“嘘!”(未完待续。)

第154章 接吻的学问

云漠大半夜翻墙到了慕容府似乎小公子,被跟在他身后的云寒逮了个正着。不过,还没等云寒叫出声,慕容泠雪便先一步制止了他。

云寒一见到慕容泠雪脑袋就有点发昏,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傻笑,“雪儿,几日不见你又好看了!”

慕容泠雪白他一眼,这个傻瓜除了好看还会说什么,“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你能看到什么?”

“雪儿就是好看了!”云寒急忙说道,“我看得清楚。”

慕容泠雪叹气,和傻瓜计较心太累!“这么晚了,你来我家干什么?”

云寒这才想起正事来,“呃……我……”

慕容泠雪眼神一转,“你不会和云漠一样也是半夜来偷鸡摸狗的吧!”

“漠儿真不是那样的人!”云寒还记得为弟弟争辩一二,“他就是几天没见到风儿,太想念风儿了!”

“他每天晚上都来。”慕容泠雪一板正经地道出事实。

云寒语塞,他在心里默念,云漠啊云漠,这真不是哥哥不帮你,实在是你做的太过分了。哪有天天晚上在人家姐姐面前私会妹妹的?

“走吧,我们别在这儿打扰他们了。”慕容泠雪先一步走开,留下云寒在后面一脸的茫然,所以雪儿不反对他们在一起?

“我为什么要反对?”云寒不小心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惹来慕容泠雪的反驳。“圣王爷很优秀,它对风儿也很好,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婚约,我为什么要反对他们在一起啊?”

“那你为什么还要带着风儿搬出来啊?”云寒对此还是耿耿于怀,之前他每天一醒来就能看到慕容泠雪,感觉天气都晴朗了。现在虽然离得不远,但也是隔着一堵墙呢,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慕容泠雪觉得他这问题实在好笑,“这里才是我们的家,我们总住在武王府叫什么事啊?”何况他们两家之间还有婚约,再住下去更会落人口实了,“而且,不容易得到的才会珍惜!我虽然不反对风儿和云漠在一起。不过,他也别想这么简单就把我妹妹娶回家!”

知道慕容泠雪不会阻拦弟弟妹妹的婚事,云寒也不再担心了。他追上慕容泠雪,脸上挂着傻笑和她并肩而行。

慕容泠雪带着他来到了墙根底下,朝他使了个眼色,云寒不明白她的用意,“雪儿,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呀?”

慕容泠雪伸手拍拍墙壁,“很晚了,你是不是该翻回去了?”

云寒不乐意了,“为什么漠儿他可以住在这里,我就不行?”他们之间也有婚约啊!

慕容泠雪瞧瞧他,“你也要住下来?”

云寒点点头,“既然觉得住在王府不合适,我就陪你住到慕容府来!”这么多天没见,你都不想我吗?云寒想这么问可又觉得太过矫情。

慕容泠雪可没想那么多,他愿意住就住呗,反正慕容府大得很,养着上百人都不在话下,更何况就多他一个,“我去叫人帮你收拾客房。”

云寒却得寸进尺了,“我想睡在你房里。”

慕容泠雪诧异地看着他。

云寒赶紧补充道,“我就在你房里打地铺,我什么也不会做的!我……我就是想理你近一些,想和你说说话。”云寒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个青涩的毛头小子,可他在慕容泠雪面前就是提不起半点气势,“雪儿,我想你了。”

慕容泠雪一愣,微微侧过头去。她没搭理云寒,自己顾自走开了。

云寒泄气地站在原地,到头来还是不行。就在这时,只见慕容泠雪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他,“呆子,你认得我房间在哪里吗?还不快跟上!”

云寒立刻眉开眼笑,跑到慕容泠雪身边,手指从她的手背处划过,却又不好意思握住。

慕容泠雪轻笑着抓住他的手,悄悄抬眼看他,云寒居然红了脸,真是单纯。

相对于云寒的纯情,云漠可是早早的就攻城略地了。要不是他运气不佳,总是被人打扰,也许小公子现在从里到外都是他的了。

以至于第二天云寒去叫他们起床,却看到两人靠在墙边拥吻。

小公子身上还穿着睡衣,云漠把她禁锢在自己和墙壁之间,温柔又仔细地吻着她。慕容泠风就显得生涩许多,不过她十分顺从,时不时地还会回应云漠一下。

“咳咳!”云寒站在窗外轻咳两声。

慕容泠风被吓了一跳,抬手推了推云漠。

云漠压根就不理这茬,反而紧紧地搂住泠风,加深了这个吻。

“咳咳咳!”云寒又咳嗽了几声,他从前怎么不知道弟弟是这样的人!

云漠不甘心地放开慕容泠风,回头瞪他,“嗓子痒痒去找太医开药去!”上这来打扰他们算什么事啊?

慕容泠风害羞地窝在云漠怀里不敢抬头。

慕容泠雪敲了下窗户,对慕容泠风说道,“你一会儿跟我去趟庄王府,娘亲要我们看望一下庄王妃。”

小公子洗漱好吃完早餐就要跟姐姐出门,云漠也追了出来,“我也去,许久没见到六皇叔和小凝了。”

云寒一把把他抓回来,“你得跟我进宫述职!皇叔放了你七天了,昨晚上回来的时候下了圣旨,让我今天说什么也得把你押回去!”

云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公子离自己越来越远,一脸的生无可恋。云寒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撇嘴,“你至于的吗?又不是生离死别!一会儿不就回来了!”

云漠看着他,一板正经地说道,“不深爱,怎知相思之苦!”

“哎呦,牙都要倒了!”云寒捂着嘴表情相当浮夸,“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算了?”

“滚!”云漠不理他,向着院墙的方向走去,打算原路返回。

云寒和他一起回去,“不过,漠儿,你是怎么搞定小风儿的?”

云漠利落地翻墙而过,“你说哪方面?”

云寒也过去了,“就是……么么么……”

云漠终于停下来正眼瞧他了,“你不会是还没下手吧?”

云寒有点不自在,“手倒是下了……”

“怎么下的?”

“我们昨天牵手了!”云寒说着脸颊还有些微微泛红。

云漠对此目瞪口呆,“不是吧,云寒!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这么纯情?”牵个手都能美成这样?那他要真是有朝一日抱得美人归了,还不得上天啊?

“少废话!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云寒有点恼羞成怒了。

云漠想到小风儿,不禁勾起嘴角,“其实这种事情,只要有了第一次,就不愁第二、第三、第四了。把小家伙伺候舒服了,她说不定还会自己扑上来呢!”

“问的就是你这第一次!”云寒愈发的有些着急,“是不是气氛要好一些。明月当空,樱花树下,美酒在前,琴瑟和鸣!”

云漠抬头望了眼高高在上的日头,“哥,那我估计你得等到明年了,今年的樱花早就谢了!”云漠实在受不了他,“接个吻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吗?就算是,那也是人和最重要啊!”

“气氛有最好,没有也无所谓,关键是你要主动一些强势一点,让她无处可逃。”云漠一手揽住云寒的腰,一手抬起他的下巴,“找准时机,一击中的!”

“你们两个给我停止动作!”欧阳菲菲突然冒出来一脸惊恐地指着两个儿子,“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动作,立刻放开对方跨远一步保持距离。

“你们兄弟感情好,做娘的当然高兴,不过你俩也得有个度啊!”欧阳菲菲怒瞪他俩,“你们俩这样对得起我那两个可爱的儿媳妇吗?”

云漠连忙摆手,“母妃,您可别瞎说,我们可没什么!”

“对对对!”云寒也跟着解释,“漠儿教我怎么追雪儿呢!”

一听这个欧阳菲菲就来了兴致,“你们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云寒没说话脸先红了,武王妃一瞧,有戏啊!不过云漠下一秒就摧毁了他娘希望,“他俩昨天才牵上手!”

欧阳菲菲捂嘴,“都牵手了?”

云寒脸红着点点头。云漠看着这俩人,突然开始真正地自我反省,难道真的是他太猥琐了?

云寒趁机给云漠告状,“母妃,他刚见面就把小风儿拐床上去了!他都抱着小风儿睡了半年多了!”

欧阳菲菲先是一愣,看着云漠的神情有些不太对,“云漠,小风儿还是个孩子呢!你……你……”

“母妃!我们就是纯睡觉!什么也没干!”云漠倒是想干点别的,可只要他一动歪脑筋准有事情,到现在王爷已经老实了,不敢再有小心思了。“风儿睡觉不老实,我怕她掉下来磕到!”

欧阳菲菲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真的?”

“真的!”

王妃这才暂时放过他,不过心里也稍稍有些可惜,其实要真是发生了点什么也挺好的。

再说风、雪这边。

安舒璃和庄王妃华颂琴有些交情,楚京里她的好姐妹除了欧阳菲菲就剩下华颂琴了。之前因为庄王爷一家出游不在楚京,慕容泠雪也就暂时放下了拜访庄王妃的念头。这次正好,风儿来了,庄王爷一家也回来了,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备上厚礼,带着妹妹走一趟。

两人坐着马车刚出了街道就被人拦了下来,慕容泠雪问车夫怎么回事。

“大小姐,有个老头抱着孩子跪在地上挡住了路。”

慕容泠雪没有打开车门只是让车夫去问问老头有什么事吗?

老头把孩子放在地上,不住地朝着马车磕头,“求神医大人行行好,救救我的孙儿吧!”

慕容泠风闻言就要起身,却被慕容泠雪拦住了。她让小公子坐在马车里别露面,自己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慕容泠雪先是把老伯扶了起来,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在议论,“这不是映雪郡主吗?怎么成神医了?”

“不会是找错人了吧?”

老头自己也有点犯嘀咕,这位姑娘美若天仙,让人都不敢多看两眼。可是,她年纪轻轻的,看起来可不想是会医术的。难不成真的找错人了?

“老伯,是谁让您来拦车的?”慕容泠雪问道。

“有……有个……”老头左右看看都没有见到之前帮他的那人,他心里更加确定了,看来是被人耍了。老头看了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小孙儿,一把把孩子抱了起来,“唉,老头子都已经走投无路了,却还是被人当傻子涮了!姑娘,耽误你的事了。”说罢从地上爬起来就要离开。

慕容泠雪侧过身让开了道。她看了眼嘴唇发白的孩子,确实可怜。然而,一旦慕容泠风下了车展示了她的医术,之前的麻烦事就更是没完没了。慕容泠雪朝人群中使了个眼色,让慕容家藏在暗处的人悄悄跟上老头,若是能帮尽最大能力帮一帮。

“等等。”这个时候,慕容泠风却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慕容泠雪微微蹙眉,不是让她在马车里等着嘛?又不听话了!

慕容泠风快步走到老头面前,伸手拿起孩子脖子上挂着的玉坠,“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老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一个玉坠感兴趣,不过还是照实回答了,“这是前两天借住在我家的一个房客送的,也是他告诉我城里有位神医可以治好我孙儿的病,不过看来是老头子找错了!”

慕容泠风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却发白,“孩子这样多久了?”

“从年前就开始病着,时好时坏,直到半个月前开始发热,最近几日又发起高烧来了,不省人事了!”老头一说起孙儿的病就开始抹眼泪,“家里人走的走,死的死,就剩下我和小楠相依为命了。可如今看来,他也保不住了。”

慕容泠风没听老头说这些废话,她又给孩子号了号脉,抬手几针扎在了孩子身上,她捻转着人中上的金针,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孩子就哭着醒了过来。

周围的人都睁大了眼睛,这简直神了!

老头也愣愣地看着慕容泠风,“神医,真的是神医!”

“孩子还需要进一步的治疗,老人家随我上车吧。”

慕容泠风把老人和孩子领上了马车,慕容泠雪站在马车下面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去不成庄王府了。她一挥手对面云味斋的老板娘颠颠地跑了过来,“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派人去庄王妃知会一声,就说慕容家临时出了点事情,改日必将登门赔罪。”

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慕容泠雪也上了马车,让车夫先驾车到老人的家里,一切都只能等孩子好起来再说了。

慕容泠雪靠坐在妹妹身边,看她温柔地哄着小孩子给他喂药,“那十万诊金你不要了?”她可是知道九殇谷的规矩的,怎么这次慕容泠风连提都没提?

老头吓得一激灵,十万两?他砸锅卖铁也给不起呀!

慕容泠风摇摇头,“会有人给的!”她把孩子脖子上的玉坠摘了下来,握在手里,“既然是他叫我来的,那这十万两黄金就应该他来出!”(未完待续。)

第155章 中计

老人家住在楚京边郊的南坪村。村子里的年轻人都跑去城里打工了,只留下老人和孩子守着家宅。郭老头家就是这种情况,儿子儿媳都去了邻县,出去了两三年了也没回来过一次,前两年老伴又去世了,只剩下郭老头和小孙子相依为命了。

男人毕竟比不得女人心细,孩子养得也糙。年前小楠就告诉过爷爷自己身体不舒服,可郭爷爷压根就没当回事,结果到了现在酿成了大病,郭老头再后悔都晚了。幸亏昨晚有个男人借宿到了他家。一开始郭老头并不想接待他,这几日小楠高烧已经昏迷不醒了,郭老头哪里还有心思顾得上外人?只不过,男人给的酬金实在丰厚,又只要求有间房子让他住下便可,郭老头就让他进来了。

那人看到了小楠的情况,给郭老头指了条明路,让他去城里云安街找神医求救,只要神医肯出手,小楠的命也就算是保住了。郭老头已经走投无路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第二天一大早就抱着孙子往城里去了。老头也是心急,没问清楚神医姓甚名谁,在哪个药堂里坐诊。到了云安街他可就抓瞎了。郭老头逮着个人就问知不知道神医在哪?他本以为昨晚那人把神医说得神乎其神的,想必这神医的名声也应该挺大了。可他从街头问到结尾愣是没人听说过。大伙都是一句话,“云安街有花魁有名厨,什么时候还出了神医了?”郭老头一下子就懵了,难道是他记错了,不是云安街而是雨安街、风安街?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人主动找上了郭老头,问他是不是在找云安街的神医。郭老头连忙点头称是。

年轻人说神医这几日才刚到,而且为人低调,因此街里街坊们并不知道有这么号人物。他告诉郭老头,一会儿会有三匹骏马拉着的金顶华贵马车从街上路过,神医就坐在里面。到时候郭老头只要跪在街道中间挡住马车的去路,神医自然会下车询问他小孙儿的情况。那时,百姓们都围在周围看着呢,他们一撺掇,还怕神医不救人吗?

郭老头虽然觉得这办法损了点,有些强迫神医的意思。可是,谁家的娃娃谁自己疼,小楠眼看着就要不行了,郭老头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所以,让你拦马车的人并不是告诉你神医的人?”慕容泠雪问道。

郭老头摇摇头,“不是,那位少爷现在还住在我家呢!”

慕容泠雪皱起眉头,小公子来了楚京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更何况又同时知道她是九殇谷的神医的。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上面有问题。

“好了!小楠的体温已经降下来一些了。”慕容泠风摸摸孩子的额头,感觉没有之前那么烫手了,“不过一会儿他有可能还得反复。”

路过药堂的时候,慕容泠风亲自下车抓了几副药,顺便抓了个坐堂的郎中一块儿回来,“小楠的病挺棘手,一天两天肯定是好不了。这是我们云医堂的大夫,这几日先让他住在您家照顾小楠,等小楠病情稳定了再让他回来,老伯觉得可好?”

郭老头当然乐意,更是千恩万谢。

慕容泠风笑笑,“老伯不必谢我,我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有人出大价钱请我,我自然不会砸了九殇谷的金字招牌。老伯要谢就谢谢砸钱的那人吧!”

慕容泠雪摇摇头,看来这十万两黄金小家伙是讹定了。

于是,慕容泠风到了南坪村看到那人的第一句话就是,“别忘了我的诊金,十万两黄金,一毫都不许少啊!北阳的话,就送到景霄城的苏家吧,离着还近点!”这都把对方给说蒙了,然后才是正常的开场白,“阴魂不散这四个字还真是与你最相配。”

沈青无奈地看着她,“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给你告密的,你对我的态度就不能稍微好一点吗?”

“是你?”慕容泠雪也认出了沈青。

沈青挥挥手朝她打招呼,表情还有些腼腆拘谨,“嗨,大小姐!”

慕容泠风看着二人,“你们认识?”

慕容泠雪点点头,“半个月前他救过我一次。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

慕容泠风扬起眉梢朝着沈青直摇头,“你还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

“身在曹营是没错,心在不在汉还另说着,我还没打算定下来。不过……”沈青瞧了眼慕容泠雪又赶快羞怯地移开视线,转向慕容泠风这边,“同样是生活在一起的两姐妹,差别怎么这么大?一个是女神级别的,一个是还停留在撒娇捣乱阶段的幼稚鬼。”

慕容泠风表示她不高兴了,“喂喂,你要讨好女神我可以理解,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了。但是你用贬低我来衬托女神的好,真的合适吗?难道你不知道我才是你家女神的命根子、心头宝,别人夸我俩句,比夸她自己还高兴了吗?”所以说沈青这下子完全是弄巧成拙,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沈青还真是不含糊,立刻就改了口,“我可不是在贬低你。我是说你可爱,说你纯真!慕容家主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一对漂亮又可爱的女儿。”

慕容泠风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还有,这话她是不是在哪儿听过?不过人家说的肯定比他真诚!“你说什么都没用,人家有未婚夫了!”慕容泠风彻底的断绝了他的念头。

偏偏沈青完全不在乎,“那不是未婚夫嘛,又没真的成亲。以后会怎么样还都是未知数呢!”

慕容泠风一脸的错愕,是这样吗?

“言归正传,我今天叫你们来是要通知你们――黑蝎老妖来了楚京。”沈青收起小脸严肃地说道,“他和我们可不是一个级别的,恐怕连南宫云漠都不是他的对手。这楚京里能和他一决高下的大概也只有九王爷南宫擎夜了。所以,你们千万要小心。”

黑蝎老妖性格古怪,喜欢待在阴暗荒凉的地方。他讨厌热闹,讨厌喧嚣,讨厌活人的气息,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躲在枯山的黑蝎洞里啃食着鲜血淋漓的生肉,练着邪术。沈青是被黑蝎老妖捡回去的,从小养在身边。这么多年来,沈青从未见过黑蝎老妖出过枯山,甚至连黑蝎洞都很少见他走出来。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跑到这么远的楚京来。虽然到了楚京他也是躲在小黑屋里不出来吧。

“你们知道黑蝎老妖上面还有位主人吗?”沈青问。

慕容泠风和慕容泠雪同时点头。慕容泠雪虽然人在楚京,可很多事情她比慕容泠风掌握得还要全面,“我们的对手应该有两拨人。一拨只想要找东西,对南楚毫无兴趣;另一拨却要置楚帝于死地,楚帝身上的七星蛊大概就是他下的。”慕容泠雪这半年来着重调查七星蛊的事情,现在已经有些眉目了,“这人应该就在楚京,甚至就躲在皇宫之中。只是,不知道和蝎老妖的主人是不是他。”

沈青摇摇头,“黑蝎老妖的主人应该是找东西的那拨。那方人根基更深规模也更为庞大,是一个神秘的组织。黑蝎老妖在组织中的地位不算低,也不算高。所以,我在他身边也能得到些讯息。据我了解,这两方人之间是有联系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两方没有利益冲突,反而可以互利互惠,自然是能够成为盟友的,“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紧密到什么程度,如果双方之间有嫌隙,或许你们可以利用一下。”

慕容泠雪与沈青不谋而合,“就算没有,我们也可以制造一个。以利益为纽带的关系是最不牢靠的,只怕他们除了利益还有情感。”不过,那样事情就变得更好玩了。“攻心”是慕容泠雪最擅长的。

沈青又嘱咐了她们两句,便离开回他的“曹营”去了。当然,走之前又被慕容泠风狠狠地敲诈了一笔,签下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来抵那十万两黄金的诊费。沈青拿着这一厚沓的契约欲哭无泪,太狠了,这简直就是个恶魔,恶魔!

慕容泠雪站在郭老头家门口望着沈青远去的背影许久,慕容泠风站在一旁瞧着姐姐的样子心里犯嘀咕,雪儿不会那么没眼光,放着又纯情又阳刚的武王世子不要,看上这么个摸不清道不清的古怪之人吧?虽然慕容泠风打第一眼看到沈青就不反感吧,但那也仅仅是不反感,“要我说还是云寒哥哥更帅一点!而且他是真的一门心思扑在了你身上,比云漠还真呢!雪儿你可不能对不起云寒哥哥!”

慕容泠雪掐了她一把,“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哥小妮子除了会看脸还懂什么?这才几天,都叫上云寒哥哥了?咱俩在一起两辈子了,你什么时候叫过我姐姐?”

慕容泠风仰头望天,她怎么会叫一个只比她早生出来两分钟的小丫头姐姐?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沈青很面熟?”慕容泠雪从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他似曾相识,却始终没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慕容泠风也有同感,不过小公子一向是不喜欢费脑子,想不起来也没细琢磨。她留下慕容泠雪一个人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则又回去瞧了瞧。其实小楠的病没什么,就是爷孙俩过得不太卫生,屋里着了些毒虫,起先虫子不厉害,孩子也只是感觉不舒服,没什么大碍。可时间长了引来了大虫子,小孩被咬了,毒液流进了血液中,这才引起了高热。这虫毒虽不难解,可孩子若是再烧下去,不死也得烧傻了。慕容泠风留下了足够的退烧药,同时让郎中给爷爷讲讲这日子到底该怎么过。

安顿好了小楠,慕容泠风和慕容泠雪溜达着往村口走。因为村子太小,马车太大进不来,慕容泠雪就让马夫等在了村门口。可是两姐妹到村口一瞧,哪里还有马车的影子。

慕容泠雪心下一沉,下意识地握紧小公子的手。她很清楚,慕容家的下人是绝不会将主人留在里面擅自离开的,除非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她又想起了之前教郭老头拦车的年轻人,“会不会是沈青暴露了?”

慕容泠风以为她是再问自己,便答道,“沈青不是一直也没隐瞒吗?所有人都知道他心不在那里,不过好像因为某些原因,黑蝎老妖舍不得放他走,更舍不得制裁他,只能继续把他留在身边作死。”

“你怎么不早说!”慕容泠雪猛然回过头来,“我们中计了!”

慕容泠风被她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黑蝎老妖知道沈青会来找我们,他也正是运用这个机会把我们引出楚京。”慕容泠雪把妹妹护在身后戒备地看着四周,“这附近不知道有多少敌人,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还是回去郭老头家……”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大火球从天而降,砸到了村子里的一间草屋上,草屋立刻烧了起来。巨大的响声把村里的人都引了出来,大伙急忙灭火。慕容泠风也想跑过去帮忙,却被慕容泠雪拽住了,“这是警告!”慕容泠雪神情严肃。

小公子也跟着紧张起来,“什么警告?警告谁?”

“警告我们。”慕容泠雪看了看地上清晰的车轮印,“跟我走,咱们不能毁了村子!”

慕容泠雪拉着她沿着车轮印记往林子里跑。对方用一村人的性命威胁她们,她们也只能依着对方的意思先离开南坪村再说。

两人没跑多远,就看到了她们的马车稳稳地停在林子当中。

慕容泠雪始终把妹妹藏在身后,小心谨慎地接近马车。她们绕到马车前面,只见车夫趴在车前板上一动不动。慕容泠雪推了车夫一下,车夫翻了个个,他双目凸出嘴巴大张,脖子上还有两个指印,已经没气了。

虽然她们造谣心理准备,可真的确定下来还是吓得一惊。

慕容泠风抱住姐姐的胳膊,“雪儿,怎,怎么办?”

这时,慕容泠雪反倒镇定了下来,她带着泠风退到宽敞一点的地方,定了下心神,“阁下既然邀我姐妹前来,就没必要再躲躲藏藏的了!不如出来见上一面,也让我慕容泠雪知道知道到底是谁和我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映雪郡主好胆识,如此这般也只当是个玩笑。”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林子中传出来。同时一大群黑衣人跳了出来,将她们团团围住。(未完待续。)

第156章 契之死生

树林子里突然窜出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将她二人团团围住,一个高手站在树上看着被围在中间的风、雪儿人,“慕容家几世的富贵,打今儿个起就要后继无人了!映雪郡主放心,在下会把今日的情况牢牢记住,一点一点地说给慕容家主听。他一定很想知道,自己的女儿临死前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个太监还想见到我爹爹,和我爹爹说话?你也配!”慕容泠风伶牙俐齿地反击道,她早就瞧出这人不对劲了,声音非男非女,连动作都带着一股子娘气,又没有女汉子的率真,不是太监是什么?面对皇上,小公子都敢趾高气昂,更何况是个不入流的太监。

太监大概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并没有陷在她的激将法里,只是邪魅地笑笑,“偏偏这个太监会要了慕容家两位继承人的性命,而有朝一日你们敬爱的爹爹也会死在这个太监手中。到时候,慕容家主就是不想听也由不得他!”

慕容泠风没把对方惹急,她倒是先被激怒了。慕容泠雪握住她的手让她稍安勿躁,“一个太监爬得再高他也只能是个太监,是个奴才,是主人家的狗。把你家主子叫出来,我们不和小喽啰打交道!”

太监耸耸肩,“你们此生大概也只能见到这个小喽啰了!”太监一挥手,“杀了她们。”

黑衣人立刻发起了进攻。

慕容泠雪从腰间抽出长鞭挥向黑衣人,打散了他们的阵型,她推了慕容泠风一把,“快走!”慕容泠雪明白,看今天这阵势,她们两个想要都全身而退是不大可能了,那么起码得保一个吧。若把慕容泠风放在这里,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两回合都撑不下去。不过,她武功不行,轻功可是相当傲人的,不如就让她先逃走,叫人来帮忙,兴许她们还能有一线生机。如果没有泠风这个拖后腿的,以泠雪的实力撑个一炷香的时间绝对没问题

慕容泠雪计划得好,可也得慕容泠风配合啊。这些道理小公子都懂,但让她把姐姐一个人留在危险之中自己逃跑,她实在是做不到!慕容泠风摇摇头,说什么也不走。

慕容泠雪拉着慕容泠风翻了个身,她接着力,飞腿反踢出去,踢倒了两个扑过来的黑衣人,接着把慕容泠风压在身下从地上划出两三米,将将躲过第三个黑衣人砍过来的刀,“你留下来也是给我添乱,我还要一心二用顾及着你。不如你先走,我断后,我也能放手一搏!风儿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活着回去的!”

“我不走,我不走!”慕容泠风抽出鱼肠剑一剑刺穿从背后偷袭泠雪的黑衣人。黑衣人的血溅到慕容泠雪的身上,她这时才清醒,自己的妹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一遇到危险就要躲在她怀里寻求安全的小姑娘了。

慕容泠雪拉起妹妹,同时长鞭卷起黑衣人手中的大刀砸向另一人,“既然不走,就好好打!别让自己受伤!”

两姐妹背靠背作战,彼此之间既信任又默契,还真让她们杀出一条血路来。

慕容泠雪拉着妹妹飞快地跑这,两人慌不择路,跑到了一个陡坡前。

慕容泠雪往下望了一眼,这个坡奇陡无比,像是个断崖一般,人摔下去绝对尸骨无存。慕容泠雪将将止住步子,回头看了眼已经追上来的黑衣人,前是断崖后有追兵,她们无路可逃。慕容泠雪握住妹妹的手,“怕不怕?”

慕容泠风摇摇头,“都死过一次了,还怕什么?”

慕容泠雪看了她一眼,“不会的!上一次没能救下你是我一生的遗憾,这一次,我定不会让你出事的!如果,我们真的逃不掉了,你就躲进海之域。我会把森之灵抛到谷底,你自己再想办法走出来!”这是慕容泠雪此刻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我们一起!”慕容泠风坚定地看着姐姐。

慕容泠雪笑了下,“小傻瓜,你难道没有发现吗?我只能去到森之域,是进不了海之域的!你的海之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除了海之灵的主人,只有灵体才可以入内,其它人都是被海之灵所排斥的!”慕容泠风从来不去研究这些问题,但是慕容泠雪却了解得十分透彻。“风儿!你从来都是最乖的!这次也要听姐姐的话!”

“我不听,我不听!”慕容泠风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你不准离开我!要死我们一起死!”

“放心!小公子的愿望,在下一定会实现的。”大太监掐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出现在她们面前,“小公子想好要怎么死了吗?在下可以给小公子一个选择的权利哦!”

慕容泠风怒视着太监,“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就算今天小爷走不出这里,你也别想善终!”她一定会用尽灵魂之力诅咒其人。

大太监半点没当回事,“在下会期待的!”

慕容泠雪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突然发起进攻,大太监退后一步,黑衣人立刻涌上来。

大太监让黑衣人将慕容泠雪托住,自己走到慕容泠风面前,“小公子想好了吗?”

“小爷想好你怎么死的了!”慕容泠风挥着鱼肠剑便冲了过去。

大太监侧头躲过,同时抓住慕容泠风的手腕将她甩了出去。

小公子被甩出了断崖,她用鱼肠剑卡在石缝中,危险地挂在断崖之外。

“风儿!”慕容泠雪一分神被黑人提到了肩膀,她的长鞭差点没脱手。慕容泠雪急着要往这边跑,可黑衣人哪里会放走她,一波一波地围上来。

大太监蹲在悬崖边上看着断崖外摇摇欲坠的慕容泠风,“小公子原来是选择了粉身碎骨啊!”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拔出来,笑看着慕容泠风,“那在下可得帮小公子好好的完成愿望。”

“风儿!接着!”慕容泠雪抓准时机,将长鞭挥了过来,大太监向后仰,躲过了长鞭,鞭子到了慕容泠风的手中。

此时,慕容泠雪已经不做他想了,她顾不得砍向她的刀刃,只想着拼尽最后一口气将妹妹拉上来!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风儿葬身谷底的!

慕容泠风却不这么想,她抓住了长鞭并没有借着长鞭的力道爬上来,而是一使劲儿将慕容泠雪拽向了她这边,同时她放开了握着鱼肠剑的手。

慕容泠雪被长鞭拉向了断崖之外,重重地砸在了慕容泠风的身上,两姐妹顺着陡坡滚下去。

慕容泠风冲破阻碍,运用灵力触碰血契。

“以吾之血,唤汝之名。契之死生,结之宿命。”(未完待续。)

第157章 缔之宿命

【以吾之血,唤汝之名。契之死生,缔之宿命。】

慕容泠风用灵力冲破阻碍触碰了血契。

“云漠,救我!”

“云漠!”

正在御书房和楚帝聊天的云漠突然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吓得云寒和九王爷赶紧上前扶起他,“漠儿,你怎么了?”

云漠的心脏像是被撕裂了般疼痛,他抓着胸口,紧皱着眉头,呼吸急促,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低吼,眼底尽是痛苦和恐惧。

楚帝也过来了,帮着他们一起把云漠扶到椅子上,“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漠儿受伤了吗?还是生了什么病?”楚帝对着门口吼道,“来人,传太医!”

云漠抓住楚帝的手臂,缓缓摇了摇头,“……”

“他说什么?”楚帝没听清楚他的话。

云寒凑到他耳边仔细听着,“风儿?漠儿在叫风儿!”

“慕容泠风?”

三人对视一眼,难道真是半日没见就相思成疾了?“小公子现在在哪?”

“风儿今早陪着雪儿去庄王府看六皇婶了!”云寒回答道。

九王爷突然站起来,走到门外,“立刻去庄王府把小公子请来!”

“是,王爷!”

此时,云漠已经满头大汗,他的心脏依旧痛的要死,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从他身边溜走一般。他靠在云寒的身上,颤抖着从衣服里掏出双生结。双生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闪着红色的光芒,光芒渐渐弱了下去,但并没有消失。

云寒想问问这是什么,但看云漠的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回答不了了。

很快,就有人回报,说小公子和映雪郡主并没有去庄王府,据说是在路上碰上了一个病重的小孩,小公子给小孩治病,然后送爷孙俩回家了,三个时辰前就出了城,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三人一听,心里都“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别是她们出了什么意外吧?

云漠推开他们,强忍着心口的疼痛连滚带爬地冲出书房,找了匹马,翻身上去,飞奔而去。

“漠儿!”云寒也跟了出去。

南宫擎夜同样心神不宁,也想跟去,却被楚帝拽住了,“老九,有寒儿跟着就行了,你留在这里!孩子们说不定需要我们的帮助,这事我出头不合适,但你来刚刚好!”楚帝对映雪郡主已经是厚爱了,如果再过于关心小公子,那么反倒会给她们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这点没有谁比尽得先皇宠爱的南宫擎天和南宫擎夜更清楚了。可现在这种情况下,不知道小公子是怎么了,若真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说不定真的需要动用皇家手中的权利。

九王爷点点头,吩咐下人,“立刻通知守城将领,让他们调一支军队给圣王爷,让他们听凭王爷的指挥!”

云漠骑着快马疾行,很快到了南坪村,村子里的火刚刚熄灭,村民们还都处在惊恐之中。

云漠趴在马背上,只扫了眼村子,便调转马头而去――他的小风儿不在这里。

一个不经意的低头,他注意到了地上的车轮印记还有两排脚印。云漠跟着脚印往前走,直到树林深处。

眼前的景象让云漠不自觉地攥紧了缰绳,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还有慕容家的马车也停在一棵大树前。他从马上滚下来,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跑到马车前,车夫躺在车前板上死不瞑目。云漠把他挪动一些,打开车门,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泠风和泠雪没在这里。他靠着马车跌坐在地上,一时间提不起力气来。

这时,云寒也带着护城军赶到了。满地的尸体让他心头一颤。他下马检查了一下黑衣人的尸体,“这是雪儿的鞭子!她们肯定已经逃跑了。”他上前扶起云漠,“漠儿,她们这么聪明肯定已经逃走了!我们上前面去找找,说不定又能什么线索!”

云漠点点头,再次爬上马。

很快,护城军就发现了第二个战场。云漠来得太快,对方根本来不及收拾,只能仓皇逃窜。

云寒到了断崖旁,一眼就瞧见了插在石头缝里的鱼肠剑。他昨晚才见到这把剑的,他知道云漠把这把短剑送给了慕容泠风。

云寒把剑拔出来递到云漠面前。

云漠一口黑血喷出来,从马背上一头栽了下来。云寒赶紧扶住他。

云漠挣扎着要去断崖那边,云寒哪里敢放手。“漠儿,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也可能只是风儿插在那边的!”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除了掉到谷底,慕容泠风是怎么也不能将鱼肠剑以这种姿态插进石缝中的。

突然间远方传来了马蹄声,两声嘶鸣响起。

云寒抬头望了一眼,只见一头乌黑的骏马朝这边奔来,它的后面还跟着一匹骏美的白马,“绝影?”云寒认出了黑马,正是云漠的爱驹绝影。

黑马是朝着云漠来的,但白马并没有在他们身边停下,反而加快了速度向断崖边冲了过去。还好云寒反应迅速快一步拉住了缰绳,绝影也咬着缰绳和云寒一起使劲儿把白马拽了回来。

“糖糖?糖糖!”云漠爬过去抱住白马的脖子,两行血泪流了下来,“糖糖,风儿是不是在下面?”

白马抬起前蹄仰天哀鸣。

白马的举动让云漠明白了,慕容泠风就是摔下来悬崖。“我要下去!我要下去找她!我的风儿在下面,她在等我,她在等我!”

云漠跌跌撞撞地就要从断崖边爬下去。

云寒突然抓着他的衣襟把他拽起来,一拳捣在云漠的脸上,“南宫云漠你给我清醒一点!你这么下去只有一死,你知不知道!”

云漠偏着头,嘴角渗出一点血迹,“我的风儿在下面等我,我怎么能让一个人待这么久?她会害怕的!”

“掉下悬崖的很可能不止慕容泠风一个人!”云寒的眼中尽是悲哀,“或许……或许雪儿也在下面。她们是在等着我们,可她们是在等着我们去救她们,你到底明不明白!你这么跳下去,谁来把慕容泠风带回来?”

【云漠,救我!】

云漠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他睁大眼睛看向云寒,“你说风儿还活着?”

云寒举起他挂在胸前的双生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它还有光芒,是不是就代表慕容泠风还有一口气在?”

云漠双手颤抖着捧住双生结,按在心口,“以吾之血,唤汝之名。契之死生,缔之宿命。”(未完待续。)

第158章 熊口逃生

慕容泠雪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动了动胳膊,钻心的痛袭卷而来。慕容泠雪叹了口气,大概是折了。她缓了缓,用另一只还能动的手臂强撑着坐起来。理智一恢复,她就开始找妹妹的身影。

这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慕容泠雪什么也看不到,只能一寸一寸地摸索着。在她的印象里,风儿一直护在她的身边,应该不会摔到很远的地方的。很快,她就摸到了一只手,慕容泠雪心下激动却不敢确定这是不是风儿。她又往上摸了摸,突然,手指被什么东西划破了,慕容泠雪却笑了。没错,这就是风儿,只有风儿手腕上缠绕着的金丝线才会这般锋利。

慕容泠雪喜极而泣,她推了推慕容泠风,轻轻唤了两声,“风儿,风儿!”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她。

慕容泠雪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她又推了推慕容泠风,“风儿,风儿!”

依旧没有声音回答她。

慕容泠雪在黑暗中颤抖着手摸到了慕容泠风的胸口,她伏下身子把耳朵贴在小公子的胸口,慕容泠风那缓慢脆弱的心跳声对慕容泠雪而言如同天籁般悦耳。她的风儿还活着,她的风儿还活着!

慕容泠雪想要找些亮光看看慕容泠风的情况,然而当她催动灵力召唤火元素的时候,她发现她使不出半点灵力了。

“怎么会这样?”慕容泠雪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

她闭上眼睛静下心来,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难道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足以支持她使用灵力?这是慕容泠雪能想到的唯一靠谱的可能,虽然她没经历过,但风儿确实有因为灵力损耗得太大而无法开启海之灵的情况。

既然无法使用灵力就先不要管它了。慕容泠雪还是想弄出些光来。她摸遍了全身没有找出一个火折子或者打火石。想也知道,平常都有下人跟在她们身边,就算身边没人也可以用灵力点火,大小姐又怎么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呢?

慕容泠雪也摸了摸小公子的身上,她本来不抱希望的,却无意中找到了小公子腰间的一个锦囊。慕容泠雪打开锦囊,光芒立刻射了出来――是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之前慕容泠风找云漠讨来把玩的,一直忘了换,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派上用场了。

云漠给的自然是上好的品色,慕容泠雪一拿出夜明珠,周围三四米的地方就都凉了。她捂着嘴含泪看着妹妹,小公子身上的划伤不计其数,最严重的是左腿外侧不知被什么划开的半尺长的口子,涌出了大量的鲜血。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血液都快呀凝固了。

慕容泠雪脱下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地绑在慕容泠风的腿上。她虽然不会医术,但简简单单的急救之术还是略懂一二的。她不比慕容泠风的医术,弄不清小公子是断了几条骨头,该怎么街上,只能简单地把她身上冒血的伤口都包扎起来。

小公子有随身带着小药箱的习惯,慕容泠雪从里面找到了九殇谷的还魂丹,给慕容泠风含到口中,希望这药能让她撑得久一点。

慕容泠风伤得很重,大小姐也不敢轻易移动她。慕容泠雪举起夜明珠照了照四周,她发现山壁上有很多枯萎的藤条。

慕容泠雪拿过一直被小公子紧紧握在手中的鞭子,用力抽向山壁,几条枯藤被抽断了。慕容泠雪又多弄了几条枯藤来,用独臂把它们艰难地编成了一张席子。一只手干活实在是不方便,更何况慕容泠雪还拖着一身的伤。

等她编好了,天都已经亮了。在她找藤条的时候,慕容泠雪还发现了一种嫩黄色的小花,花朵铺满了整个山谷。明明应该是清新的所在,可慕容泠雪本能地排斥它们。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花,但是她知道这些花让她很不舒服,似乎连血液都被压制了。

慕容泠雪舔舔干裂的嘴唇,一天一夜没喝水没进食她已经接近虚脱了。可是她知道,她现在还不能倒下。慕容泠雪抓了把混着小公子血液的泥土,强咽下去,只觉得嗓子撕裂般的疼痛。可疼痛过后,小公子的血液溶在她的身体里,确实让她好受了些。

慕容泠雪小心翼翼地将慕容泠风拖到席子上,她把长鞭绑住席子的一边,拖着席子往前爬。

慕容泠雪上一世虽然贵为云家的大小姐,却也是一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她当过佣兵做过杀手,野外求生是她活命的最基本本领。

红日东升,慕容泠雪借着日头辨明了方向。但是,这对于她们而言没起不到什么大用处。现在,她们最需要的就是找到水源。只要有了水,一切都好办了。

慕容泠雪边爬边注意着土壤的干湿变化,她顺着湿地很快便找到了河流。慕容泠雪先趴到河边,急迫地喝了几口水。这河水虽然不似泉水那般甘甜,但对慕容泠雪来说,这比琼浆玉酿还要美味。几口水下肚,她就算是活过来了。

慕容泠雪单手捧了一捧水凑到慕容泠风嘴边,然而河水只是滋润了小公子的唇瓣,并没有多少流进她的口中。慕容泠雪只能自己含上一口水,扒开她的嘴巴,喂了她几口。她知道这样并没有多大的作用,不过,起码能让妹妹好过些。

到了河边,慕容泠雪就有些走不动了。有水在,她也不急着走出山谷了。她扯下里衣上的一块白布,沾了水给慕容泠风擦擦脸。小公子的脸上满是血污,又有残影面具挡着,慕容泠雪就怕有什么她看不到的伤口毁了妹妹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蛋。

慕容泠雪擦的仔细,却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些古怪的动静。她屏住呼吸,悄悄地将长鞭握在手中,谨慎地回过头去。只见一只棕褐色的大狗熊蹲在了她们身后,正用一双贪婪的眼睛瞧着她们,似乎是把她们当作了美味的餐点。

慕容泠雪清楚,以自己现在的状况再加上昏迷不醒的小风儿,要打败大狗熊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坐以待毙不是大小姐的风格。

慕容泠雪解开长鞭,在狗熊扑过来的那瞬间一鞭子抽过去,打了狗熊一个措手不及。鞭子抽在了狗熊的头上,立刻皮开肉绽,狗熊也被彻底的激怒了。它咆哮着朝慕容泠雪冲过来,慕容泠雪也不示弱,长鞭缠上了狗熊的脖子,慕容泠雪借着鞭子的力道翻上了狗熊的背。这一个举动就让她浑身疼得龇牙咧嘴,然而,她并没有时间等待疼痛的消散。

慕容泠雪使尽全身力气勒住长鞭,想要把大狗熊勒死。大狗熊一边愤怒地咆哮着一边挣扎,它甩着头跳跃着想要把慕容泠雪甩下来。

若放在平日里,这边伎俩怎么可能是大小姐的对手,但慕容泠雪同样身受重伤她能拖着慕容泠风来到河边完全是信念支撑着,如今,大小姐真的是坚持不住了。

当狗熊撞到树上的时候,慕容泠雪手中一滑,长鞭脱手而出,她也被狗熊甩了出去。

大狗熊挣脱桎梏后,立刻扑向了慕容泠雪,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慕容泠雪的脑袋就要咬下去。

这个时候,她已经再没有反抗的力气了。慕容泠雪心中凄凉地笑着――没想到从悬崖上摔下来她们都命大没死,最后却是要葬神熊腹!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朝她们这边而来。大狗熊也听到了声响,但是显然它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慕容泠雪。它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十分在意,而后又要去咬慕容泠雪。

它的脑袋还没有下去,就被人一脚踢翻了。

云漠飞身一脚将狗熊踢出去十来米远。狗熊哪里会受这气?它爬起来又大吼大叫地朝这边冲过来。

圣王爷也没客气,抽出赤霄剑和狗熊对战了起来。王爷久经沙场,不过一头畜牲他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狗熊刚刚还神气十足,到了云漠手里就完全被花式吊打。这两日紧张的心情,云漠全部都发泄在了狗熊身上。赤霄剑锋芒毕露,一剑一剑地刺在狗熊身上,直到最后云漠将熊头砍下才算是最终了解了狗熊悲惨的命运。

南宫云寒带着军队也赶到了。他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惊魂未定的慕容泠雪,马没停稳他就跳下来跑到慕容泠雪的身边,“雪儿!我的雪儿!”

慕容泠雪抬头看了他一眼,只哑着嗓子说了一句,“云寒,我终于等到你们来了。”便双眼一闭,昏厥了过去。

慕容泠雪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王府中。她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的垂幔,之前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在做梦一般。当然,胳膊上传来的疼痛感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她那一切都是真实的。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哭泣,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然而,慕容泠雪太累了,她眨了眨眼睛又沉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的清晨,眼神中这才有了些神彩。她扭头瞧了眼趴在她的床边疲惫不堪的南宫云寒,不忍心叫醒他。

南宫云寒听到动静立刻惊醒,二人四目相对,云寒将慕容泠雪紧紧地抱在怀里,“雪儿,我差点就失去你了!”

慕容泠雪用那只完好的胳膊拍拍云寒的背,“还是差了点嘛。”她笨拙地安慰着他,“我现在不就在你面前吗?”

南宫云寒放开她,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她的胳膊,“还疼不疼?”

慕容泠雪摇摇头,“我们当时掉下悬崖的时候,是风儿一直在我下面。我几乎没有磕到山壁上,而是装在了风儿的身上。她身上又一半以上的伤痕都是我撞的!”慕容泠雪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我总是说我要保护她,可每次真正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都是她在保护我!我这个姐姐做的太不称职了!”

云寒只能一个劲儿地抱住她,安慰她,“放心吧!风儿会没事的。燕殊前辈亲自为她辽的伤,风儿一定能好起来的!”

“燕殊?”慕容泠雪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你是说风儿的师叔?他怎么会在楚京?”

这个问题云寒怎么会知道?“清玄门的两位尊者和他一起来的,听说是要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

云寒摇摇头,这个他就真的是一点也不知道了,“这次多亏了他们到了呢!要不,我们还是找不到你们的。估计等到那时,云寒也活不成了。”

云寒给她讲了下之前的事情,“云漠当时真的是吓死我们了,突然就倒下了,口中一直念叨着风儿的名字。没想到风儿真的出事了!”

“那是风儿在召唤他。以他们之间的血色契约召唤他。”慕容泠雪说道。

云寒点点头,“不过,这回最大的功臣可是那匹白马!”说起白马,云寒又收不住话匣子了,“若不是又白马带路,我们真的进不了山谷,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找你们。”

慕容泠雪一愣,原来在她昏迷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当时就见到一匹白马像极了慕糖糖,没想到还真是。“原来是糖糖来了。糖糖是照夜玉狮子,本就比其他马儿聪明厉害,又在风儿手上调教了一番。现在,它人得的路比风儿都多!”

慕容泠雪越说心越安定不下来,“不行,我得去看看风儿!”说完,慕容泠雪挣扎着要下床去慕容泠风的屋子里看看。

云寒好说歹说都不成,最后只能依着她去看一眼慕容泠风。

云寒架着慕容泠雪走到云漠的院子里。现在,已经是慕容泠风疗伤的地方了。

院子里已经站了许多人,楚晋、宋晔他们都回来了,都围在房间外面想要第一时间知道小公子的情况。

慕容泠雪走进院子,第一个看到她的就是武王妃欧阳菲菲。

王妃抹着眼泪扶着她坐下,“我这两个孩子,命怎么这么苦!雪儿,是不是很疼啊?”

慕容泠雪摇摇头,“菲菲姨,我没什么的,只是骨折了而已,过几日就好了!”她探头瞧了眼屋门,“风儿怎么样了?她是不是伤得很重?”

王妃点点头,“青崖尊者都说风儿没救了,可燕神医还想再试一试。”

屋子里突然间骚乱起来,只听青崖在屋子里吵吵,“没……没有气息了!”

第159章 梦回(上)

慕容泠风在黑暗中行走,周围是重重浓雾,她不知路在哪里,更看不到尽头。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是要往哪儿去。她想要停下来,可双腿却不受控制地摆动着。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疲倦更不会害怕,仿佛行走于黑暗间就是她全部的使命。直到一轮“明月”出现在她的头顶。

慕容泠风机械地仰起头望着皎洁的月光,她的眼睛慢慢有了神彩。慕容泠风快步朝着月光的方向跑去,她离“月亮”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强烈的光线刺痛了她的眼睛,小公子本能地抬手遮住眼睛。

光线稍稍弱了一些,可周围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寂静无声了,一些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Scalpel.”(手术刀。)

“Pickups.”(镊子。)

“Clamp.”(夹钳。)

“OK,I’mthere.”(我找到了。)

“Appendixisout.”(阑尾移出。)

这个场景慕容泠风再熟悉不过了。前一世,慕容泠风还是云潇的时候,她三岁开始学医,九位老师倾心栽培十余年,十四岁就能够独立完成手术,十七岁名扬四海,除了天赋,云潇的也是下了苦功夫的,可以说她在手术室待的时间比待在自己卧室里的还要长。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阑尾手术,但主刀医生明显是个新人,手下动作不利落,弄破了盲肠。

“Oh,NO!Yourippedthececum.You’vegotableeder.”(你弄破了盲肠,他出血了!)慕容泠风上前想要抓住主刀医生的胳膊,然而她的手却从医生的手臂上穿了过去。她什么都没有抓住,主刀医生却一激灵,手中的手术刀差点坠落。

“BP’sdropping!”(血压下降!)旁边的护士报告。

“Sucion.(抽吸。)Clamp.(夹钳。)”一旁的老师顶开主刀的实习医生,亲自上手,终于挽回了一条性命。

慕容泠风颤抖地站在一旁,她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尽是惊惶无措。她试探着去触碰手术台,然而手指又一次隔空穿过。这次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刚刚只是巧合了!

其实她早就应该发现的,她穿着如此独特地出现在手术室里却没有人对她产生质疑,没有人和她交谈,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一切都只有一个原因――他们根本看不到她。

慕容泠风晃晃荡荡地出了手术室,她如游魂一般在医院里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不,她现在就是一只游魂。

慕容泠风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她已经死了吗?可就算是死,她也应该是死在湛天大陆的呀,怎么会又回到了现代?还是说,她根本在那场大火里就已经死了,之后的一切不过是她做的一场梦而已,现在梦醒了她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恍然间,慕容泠风感觉到一束莫名的视线射在了她的身上,她看了看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来到了顶楼的VIP病房外,而那道目光正是从病房里面射出来的。

慕容泠风直接穿过了房门走了进去。

豪华的大床上,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半躺半坐地歪在那里,正用她那双黑色里面带了些墨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慕容泠风感到奇怪,女孩更是满脸的错愕。

“你看得到我?”

“我怎么会看得到你?”

两人同时发问,彼此的眼中都闪着疑惑。

女孩跪在床上摸索着向前,她好不容易摸到床边,想要下来,却没有找好位置,直接摔到了地上。

“小心!”慕容泠风上前扶住她,同时屋里的警示铃响了起来。

女孩轻轻握住慕容泠风的手,感受着她手上的温度,“原来你真的存在,我还以为是我压抑了太久出现了幻觉。”

慕容泠风心里的惊讶不必女孩少,她试探着戳了戳女孩的肩膀,又扯了扯女孩的头发,最后掐着女孩的腮帮子揉了起来。别说,这脸蛋看着肉不多,但腮帮子软软的,手感相当不错!

女孩也不恼脸上始终挂着笑。

“我居然触碰到你!”慕容泠风心底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女孩双眼看着她,左手却向后,似乎是想要找什么东西,她手下没个准头一下子碰到了桌子上的水杯,里面的水洒了出来,被子也从桌子上滚落了。“小心!”慕容泠风探身过去想要接住水杯,然而水杯还是从她的手上穿了过去,摔在地上粉粉碎。

同时,两个护士从门外跑进来,一看到女孩下了床又瞧见了地上摔碎的水杯,赶快跑过来,“君小姐,您怎么下来了?有什么事情吩咐我们就好!”说着,一个护士把她小心翼翼地扶上了床,另一个则拿来笤帚仔仔细细地将玻璃碴子扫干净。

“君小姐,您是需要什么东西吗?”护士问道。

女孩摇摇头,说自己只是想下来活动一下。

两个护士彼此看了一眼,都面露难色,“君小姐,您现在最好还是躺在床上静养。”护士看了眼窗外,“今天天气很好,要不我帮您把窗帘打开吧!外面天色可美呢,你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另一个护士赶紧扯了扯她的袖子给她使眼色。

护士甲立刻就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她捂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办,“君小姐……对不起……我,我不是……”

护士乙捂着眼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这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呢!

女孩却只是轻轻摇了摇,依旧是一副让人很舒服的笑脸,“不用了。我会乖乖躺在床上的,你们不用担心我,去忙你们的吧。”

两个护士唯唯诺诺地离开了。

“君小姐脾气真好。”

“幸亏是遇上了君小姐,要不你今天就完了!下次说话的时候走点脑子!”

她们自始至终没有看慕容泠风一眼。

女孩歪着头含笑望着慕容泠风,“你不是人。”这不是问句,也没看出女孩是在害怕她。

慕容泠风耸耸肩膀,“如你所见。她们都看不到我,只有你可以。你不怕吗?”

女孩摇摇头,“我的世界都是黑暗的,你的出现给我带来了一抹色彩,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怕呢?”

慕容泠风跑到女孩面前伸手在她的眼睛前面晃了晃,“你看不到吗?”

女孩被她逗得笑出声来,她握住慕容泠风的手,“我看得到你的。不过,只看得到你!”

慕容泠风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有可能是鬼,你也不怕吗?”

女孩抬手掐了把她的脸蛋报了刚刚的揉脸之仇,“你才不是呢!”

“你怎么这么肯定?”慕容泠风奇怪地看着她,“别人都看不到我,我也不能触碰任何东西,这不是鬼是什么?”

女孩似乎是有些累了,她靠在枕头上,让自己尽量省力些。不过,她一直仅仅地握着慕容泠风的手,好像很害怕她会离开,“我看不到鬼的,所以你不是。最起码不是一般的鬼。”

慕容泠风凑到她眼前,“或许,你从今天就开始见鬼了!刚好被我撞上!”

“不是这样的。我的情况其实刚好反一反。”女孩轻声说道,“我以前真的可以看到鬼,不过现在看不到了。”

慕容泠风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眼睛,非常漂亮,宛如夜空里的辰星,只是缺少了一抹神采,显得有些涣散了。“天眼开了还能给关上?没听说过。”

“不是关上。”女孩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是我把这双眼睛送人了。从那开始,我就看不到鬼了。不,应该说我什么也不到了。我的世界陷入到了黑暗之中,直到刚刚,你出现了。”女孩的声音很轻,让人感觉很舒服。慕容泠风情不自禁地想要多了解她,想要和她成为朋友。

她明白女孩的意思,女孩大概是把自己的眼角膜捐赠了。她刚刚握着女孩手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脉象十分虚弱,女孩有很严重的心脏病,她大概已经病了很久了。

慕容泠风凑近了女孩,“你看得清我的眼睛吗?”

女孩点点头,“你的全部我都能看得很清楚。”

“那么我来当你的眼睛,你想看什么,我就帮你看,然后你就可以从我的眼睛里面看到你想要看的东西了!”慕容泠风如是地说。

女孩欣喜地捧住慕容泠风的脸,“还有这样的办法,我怎么没想到!”她从慕容泠风的眼睛里看到床头摆着的一束花,“我就说这屋里香香的,还真是有花在呀!这花好漂亮!”

两人玩了一会儿,女孩的身体又支撑不住了。她在慕容泠风的帮助下平躺到床上,微微有些喘息。慕容泠风取出金针给她扎了几针,女孩的逐渐恢复了平静。

她本就是个安静的人,只不过是瞎了那么久突然见又能见到东西了,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欢喜过后,她又回到了原本安静的性子。

“我叫君莫璃,你叫什么?”

“我叫慕容泠风。你可以叫我风儿。”

“泠风?”君莫璃默念道,“愿乘泠风去,直出浮云间。很美的名字。泠泠而清,飘然若风,果然和你很像呢!”

慕容泠风撇嘴,“哪有你说的那么文艺。只不过是娘亲打算振作起来,一切从‘零’开始,又正好我们出生的那日风雪交加,所以我和姐姐就一个叫泠风、一叫泠雪了!”想想璃郡主贵为天下第一才女,给孩子起个名字居然这么随意,也是没谁了!

“我哥哥不也是。我从一出生就被查出了先天性心脏病,他怕我这个唯一的亲人再离开他,就直接起了个莫璃的名字。也不想想看,我一个女孩子叫君莫璃,合适吗?”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一下子话题更多了。

却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不过那人只是习惯使然通知一声,并没有征求屋里人同意的意思,推门便走了进来,“小璃你今天怎……”

来人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少女,一头乌黑的长发梳成马尾辫然后随意地卷在了脑后,有些俏皮可爱,又有些干练。少女生得十分好看,不是慕容泠风这种初见便是惊艳的,她和君莫璃有些像,是让人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舒服的。她的美不带攻击性,却也让人无法忽视。在慕容泠风打量她的同时,她也看向了慕容泠风。她收起了笑容,让自己看起来严肃正经些,“小璃,你有客人啊。那我先不打扰你了。”

“等等!”慕容泠风叫住她,“你也看得到我吗?”

女医生莫名其妙地望着她,这是什么问题,她应该看不到吗?她突然想到什么,一股恶寒从脚下油然而起,“你……你不会是……是鬼吧?”

慕容泠风咬着下唇,踌躇了半天,“大概,也许,可能……是吧。”

“好啊,他又骗我!”女医生没有害怕反而生气地攥紧了拳头,转身要冲出去找人算账去,却和走进来的人壮了个满怀。

来人揉揉被撞疼的脑门不解地看着她,“寒寒,你这是要去哪儿呀?这么急?”

肖羽寒生气地嘟起嘴巴,“找骗子算账去!他昨天说亲一下可以让我一礼拜看不到鬼的!这才过了多久,我就又看到了!”她往屋里一指。

贺兰绝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当她和慕容泠风四目相对的时候,双方都吓了一跳。

“绝?”

“潇儿?你怎么在这儿?”

肖羽寒和君莫璃同时看向她二人,“你们认识?”

贺兰绝和慕容泠风一起点头,异口同声地说道,“认识啊,我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不过,她在半年前已经死了!”贺兰绝补充道。

肖羽寒倒抽一口气,“所以说,她还是鬼喽!”

贺兰绝摇摇头,“还真不是!”她先去检查了一下君莫璃的身体状况,见她各项指标还都维持在正常值上,这才放下心来处理慕容泠风的事情,“你现在应该活在另一个时空里,怎么会变成游魂跑到小璃的病房来?”

慕容泠风耸肩,“鬼知道啊!我从浓雾中钻出来就到了这家医院了,我也想闹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慕容泠风拽着贺兰绝的胳膊,“绝,你说会不会是我在那边已经死了,所以才跑到这里的?”

贺兰绝上下打量着她,总感觉这说法不太靠谱呢?

肖羽寒也凑了过来,她和慕容泠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又忍不住好奇心想要仔细瞧瞧她。肖羽寒靠近贺兰绝的耳边轻声说道,“所以,小绝,她到底是人是鬼啊?”

贺兰绝看看慕容泠风又看看肖羽寒,突然间露出诡异地奸笑,“说起来,你们好像还算是情敌呢!”

第160章 梦回(下)

贺兰绝的一句话,让整间屋子的气氛都紧张起来。

君莫璃看不都肖羽寒的表情,但她能够看清楚慕容泠风的,颇有些风雨欲来的意思。

“你喜欢云漠?”

“你喜欢白夜?”

两人同时说道,可听到对方的问题却皆是一愣。

“云漠是谁?”肖羽寒问道。她可从来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白夜?”慕容泠风冷笑一声,“谁会喜欢那个冷面腹黑男!”她这话一出就看到肖羽寒的脸上带出了几分尴尬,慕容泠风就更尴尬了,“那什么,我就是想说明一下,我和他没关系!是针对那个冷面腹黑男的,不是说你!”

贺兰绝噗嗤笑出声来,“你还不如不解释呢!”

慕容泠风瞪她,“都怪你,谁让你不说清楚了!跟白夜扯上关系?这事我可不认!”

贺兰绝也没想逗慕容泠风,她的目标是另外一个,“话说有人之前还否认呢,”她含笑瞅着肖羽寒,“我就说了个情敌,也没说是谁呀,你怎么就提到了白夜呢?”

肖羽寒抿嘴不说话,脸颊微微有些泛红,言语上却还不饶人,“可怜我最近常和你混在一起,身边都没有追求者了,就剩了这么一个,不是他还能是谁呀?唉,我都快嫁不出去了!”反正打死她也不成她喜欢白夜。

贺兰绝自己的追求者还络绎不绝呢,怎么可能认下这个罪名,“别乱说啊,你没有追求者可跟我没关系,是有人在使绊子!”她虽然没说是谁,不过在场的都心知肚明。除了那个冷面腹黑男还能有别人?

肖羽寒听了只是撇撇嘴,却没有表示出不满意,眼底反而流露出一丝欢悦。“所以,白夜和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到底,她还是在意的。

贺兰绝暗自在心底偷笑,却没有揭露她,“你之前不是在意白夜有一个陪伴他多年,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搭档吗?”贺兰绝推了慕容泠风一把,“呐,就是她!云潇!”

慕容泠风和肖羽寒对视片刻,连忙摆摆手,“不是啊,这完全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回事!我得给你解释清楚了!它是这样的。”

云潇、云瑶、白夜、白菲菲和贺兰绝五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云潇和云瑶是双生姐妹,白夜和白菲菲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云潇和白菲菲是学医的,而云瑶和白夜则投身军队。本来他们是姐妹一组,兄妹一组的,可是由于云潇和白菲菲的战斗力太弱了,云瑶和白夜又总是放不下她们,还经常由着她们的性子来,所以这俩人给部队扯了不少后退。部队上司当然要杜绝这种情况了。可云潇和白菲菲的医术是在高明,大队长也舍不得把她俩赶出军队,干脆就给她们掉了个个,让云潇跟着白夜,云瑶则和白菲菲组在了一起,这才没再影响部队的进度。

“所以说,我们只是单纯的搭档!有时候称队长不注意,我们还换回来呢!”说起这事慕容泠风就有气,“白夜那个不近人情的腹黑男,我那几年跟着他可算是受够了!你放心,我对他半点好感都没有!”

“那真是太好了!”门口传来一个冷冽的男声,“我救了你那么多次,还真怕你感动得爱上我!”

“白夜?”肖羽寒望了眼来人,“你怎么来了?”

白夜款步走来,伸手揉了揉肖羽寒的头发,“你今天晚上不是值班吗?我来陪陪你。”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

慕容泠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不确信地拽住贺兰绝的衣袖,“这是白夜?”

贺兰绝点点头。

“不是小鬼假扮的?”

贺兰绝摇摇头。“恋爱中的男人啊,就是这么的不可思议。”

肖羽寒瞧了眼窗外高高挂在天边的太阳,“可是现在才下午一点啊!”

“是啊。时间这东西,转瞬即逝。眨眼的工夫,几十年就过去了。”白夜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下午一点到晚上不过四五个小时的时间。这在时间的长河里根本不值一提!”

屋里的四个姑娘都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可是跟他早到有关系吗?

白夜却不管那一套,牵着肖羽寒就走了出去,少将大人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调戏调戏小女友,当然,这种场面他是绝对不会和人分享的!

贺兰绝和慕容泠风陪着君莫璃聊了一会儿也离开了。贺兰绝要带她回家,慕容泠风却站在她的跑车前发了愁,“小绝儿,我可能坐不了车……要不你开慢点,我跟着你的车飘回去?”

贺兰绝不解,“为什么?”

慕容泠风的手从她的车门穿过,又缩了回来,“我现在除了你们,什么也碰不到!”

贺兰绝白她一眼,“云潇,你怎么成了游魂,脑袋也跟着游走了?你的灵魂之力呢?你为什么一直压制着它?你把灵魂之力释放出来,你就是最厉害的游魂了!你还有什么不能做到的吗?”

慕容泠风恍然大悟,对于灵魂的事情她懂的真不如小绝多。慕容泠风把灵魂之力充斥在周身,她再去拉跑车果然碰得到了。她开开心心地坐进跑车里和贺兰绝一起回到了家。

一进家门,她就满屋子找她最爱的大厨。可是她里里外外找了三四遍,连个鬼影都没看到,“咦,泠希呢?”

“走了。”贺兰绝从冰箱里拿了听饮料丢给她,自己也打开一瓶,仰头灌下去,顿时解了盛夏的暑热。

慕容泠风却惊讶了,“走了?他去哪儿了?转世投胎了?”

“他是生灵,怎么可能投胎转世。”贺兰绝坐在沙发上神情有些落寞,“都怪白夜多嘴!恋爱中的男人果然是最讨厌的!”

慕容泠风坐到她身边向过去一样靠着她的头安慰她,“小绝,你很难过吗?”

贺兰绝叹了口气,“算了,白夜自打缠上小寒就开始多管闲事了!我早就习惯了!”她瞧了眼慕容泠风,“对了,云家被灭族了,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慕容泠风挑眉,“除了你们还有谁会为我和瑶报仇?”

贺兰绝轻轻摇了摇头,“还真不是我们!白夜连轰炸机都准备好了,想要把云家铲为平地的。不过,我们到晚了一步,云家已经被人灭了。”

慕容泠风一愣,难道她大伯云桦这么不会做人,上任没几天就又得罪人了?

“别瞎猜了,是钟家!”贺兰绝及时地拦截了她的脑洞。

“钟家?”

“嗯,钟家家主钟黎用了一周的时间搞垮了云家,把云桦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了。最后他自己从崖顶跳入大海之中,生死不明。”半年前,整个世界都乱了。云家倒了,钟家也倒了,却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连贺兰绝和白夜都搞不明白,这个钟黎到底是怎么想的!

慕容泠风突然想起了她之前做的梦,难道真的是那个男人?“你有没有钟黎的照片?”

钟黎作为钟家的家主,自然不会是无名小辈。贺兰绝拿手机给她Google了一个。慕容泠风看着照片上的人沉默了,“我见过他。”

贺兰绝挑眉,她怎么不知道云潇还认识钟黎?“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慕容泠风摇摇头,“我不认识他,我是在梦里见过他!在……湛天大陆做的梦。”慕容泠风把她的梦讲给贺兰绝听。

贺兰绝听后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贺兰绝摇摇头,“没什么。”她瞧着慕容泠风又觉得不对了,“你说你在湛天大陆已经死了?”

这事慕容泠风可确定不了,不过十有八九是这样的。但贺兰绝却不这么认为,她拿着手机跑上楼,顺便丢给慕容泠风一个电话号码,“想吃什么自己叫外卖。”

慕容泠风抱着膝盖看着她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小绝这么慌张地跑上楼去干什么?怎么还有事瞒着她?

不一会儿,大门被人推开了。白夜一脸严肃地从外面走进来,他瞧了眼慕容泠风,微微叹了口气,转身上了楼。这下慕容泠风更疑惑了――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神神秘秘的!

她悄悄地爬上楼,想要偷听他们的谈话。然而,她的耳朵刚贴在门上,门就被从里面拽开了。贺兰绝看着摔在地上的慕容泠风不知是该笑还是该生气,“你来的正好!”她一把拽起慕容泠风,“我和白夜商量了一下,我们要送你回去!”

回去?回哪儿去?

“如果你真的死了,你的灵魂应该是停留在你死亡的空间里,而不是跑到这里来。更何况,你身上没有一丁点儿死灵的味道,所以,你在湛天大陆应该还活着。而你现在这种情况,其实就是灵魂出窍。你之前已经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了,但是那次时间太短,所以你把它当做了梦。”贺兰绝把他们讨论出来的结果说给她听。

这个可能性慕容泠风也想过,但是,“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你还应该回去!那里才是你现在应该待的地方。”贺兰绝说道。

慕容泠风有些踌躇了,“可是那里好无聊啊!我做梦都想要回来!”

贺兰绝拍拍她的肩膀,这次换她来安慰她,“乖,你在那边还有没完成的事情,你只要完成了你的使命,你就可以回来了!”

慕容泠风皱着眉头感觉他们说的话她越来越听不懂了,“什么使命?”

“找到你存在的意义。”白夜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答案给的太官方了,难道是要她去救死扶伤?

“潇儿,这是天机,我们不能给你太多的提示。这一切都要你自己去寻找!”贺兰绝拉着她走到阵法中间,“现在我们唯一能够帮到你的,就是把你送回湛天大陆!”

这就要送她走了?慕容泠风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我现在就要回去吗?能不能再宽限几天?我刚刚还答应小璃明天要去看她呢!”

贺兰绝叹气,“你知不知道你在湛天大陆那边很可能是游离在生死之间!你再不回去是要让瑶担心死吗?”

一提到雪女王,慕容泠风什么怨言都没有了,乖乖地站在阵法中间,闭上眼睛等待贺兰绝和白夜将她的灵魂送回湛天大陆。

慕容泠风只觉得天旋地转,冷风从她的脸颊飞过,她的耳边响起白夜清晰冷冽的声音,“找到你存在的意义,找到你天定的宿命。”

湛天大陆南楚国武王府。

青崖一声“小公子没有气息了!”所有人都愣在了院子里。

云漠第一个反应过来,推门跑进屋中,慕容泠雪紧随其后也跟了进去。

“风儿!风儿!”他二人是怎么也不会现在小公子就这么没有。

慕容泠雪握住妹妹的手,心脏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风儿的灵魂不在了。两行泪水落了下来,慕容泠雪情绪有些不稳,她没忍住喷出一口血来。云寒赶紧扶住她,“雪儿……”

慕容泠雪只觉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云漠守在慕容泠风的身边谁也不让靠近,他不相信那个古灵精怪又时常无理取闹的小家伙就这么离开他了,这一切一定都是假的!他抱着小公子逐渐冰冷的身体躺在床上,怎么也不肯离开,“风儿没有死!你们不要胡说!风儿还活着!她还活着!我说过要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的!她答应等她到了十八岁就嫁给我的,她是我的王妃!她不可能丢下我一个人!”云漠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众人看到云漠这个样子都沉默不语。武王妃摇摇头把众人都带了出去,“给他一些时间吧!让他们好好道个别!”武王妃也泣不成声地窝在武王爷的怀里。

她不明白,怎么会这样?这孩子年纪还这么小,为什么要遭到如此的磨难?

一连三日云漠都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不吃也不喝。武王府上下一片悲伤,王爷王妃心急却也无可奈可,他们的儿子怕是也要跟着去了。

可是第三日的早上,云漠突然冲出了房间,在院子里大叫起来,“师叔!尊者!你们快来!风儿动了!”

燕殊和青崖还沉浸在悲伤中,突然听到这话,二人同时愣住了。动了是什么意思?诈尸了?

第161章 死而复生

云漠的话让武王府上下再次沸腾起来!第一个冲过来的就是卧床三日情绪已经崩溃了的慕容泠雪。大小姐早就下定决心了,不管风儿变成什么样子她都养着,哪怕是丧尸!

慕容泠雪再次触碰妹妹的手,她绝望地闭上眼睛――慕容泠风的身体里依旧空荡荡的,没有那个本该存在的灵魂。两次的打击彻底击垮了她,大小姐瘫倒在地上痛哭失声。

青崖也过来摸了摸慕容泠风的脉搏,遗憾地摇了摇头,“小公子还是没有脉搏。”

“不可能!我刚刚明明感觉到风儿动了一下!”云漠急切地说道,“尊者,您再看看,再仔细看看,她真的动了!”

众人都明白了,看来不是小公子诈尸,而是王爷太过悲伤以致于产生了幻觉。

只有燕殊双眼紧紧地盯着慕容泠风,他突然开口,“小风儿……她是不是在抓着床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慕容泠风的手上,刚刚还手心朝上,由青崖尊者为她把脉,此刻却翻转过来,用力地抓住床单,将薄薄的床单都揪出了褶皱。

武王妃激动地捂住嘴巴,双眼中充满了泪水,难道是造物主听到了他们的祈祷,又把这孩子还给了他们?

慕容泠雪只觉得四周的温度骤降,时空扭曲,拉扯得她喘不过气来,连磁场都断裂了,但很快这一切又恢复如初。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下一秒慕容泠风突然起身趴在了床边干呕两声,而后又摔在床榻上昏睡了过去。

这次用不到青崖,云漠就先跑过去俯身探了下慕容泠风的鼻息,他激动地倒吸一口气,“风儿!风儿有呼吸了!”

慕容泠雪也感觉到了,刚刚的时空扭曲就是慕容泠风的灵魂回归本源了。她稍稍一琢磨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大小姐哭得红肿的眼睛眯了起来――小家伙,居然敢玩灵魂出窍,让这么多人为她伤心欲绝!真是该打!

慕容泠风反复干呕了四五个时辰才算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瞧了眼围在她床边神情担忧的众人,又缓缓地阖上了眼帘。

这是什么意思?

燕殊解释道,“小风儿从悬崖上摔下来的时候撞到了头,虽然外面看不出什么伤来,但里面确实磕伤了,这会出现一系列的后遗症,她之前不停地呕吐就是这个原因。”

“那还会出现什么后遗症?”欧阳菲菲关切地问道。

燕殊看着慕容泠风心里比谁都难受,“可能是失忆,也可能是失明。”

看慕容泠风刚刚的样子,眼睛里分明是有神彩的,应该不是失明。难道她真的把他们都给忘了?众人都同情地看向云漠和慕容泠雪,他们对小公子的感情最深厚,怕是会接受不了。

还是慕容泠雪了解妹妹,这种狗血剧的情节多半是不会发生在记忆力好到两辈子的事情都没忘记的小公子身上,她拍拍燕殊的肩,让大伙都散开,“别担心,风儿没事,就是起床气犯了,一会儿等她真正醒了就好了。”

慕容泠风抬起手想要抓什么,云漠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凑近她,“风儿,怎么了?”

“……”

“什么?”

“……饿!”

云漠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咧开嘴笑了,这一刻他才真正地感觉到他的小公子回来了。

云漠立刻吩咐下去,给小公子准备粥。慕容泠风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又是粥,不爱喝。

云漠轻轻抚平了她的眉间,“先喝粥,明天给你做什锦炒饭。”

慕容泠风嘴角上翘。

大伙都笑了,果然是个小馋猫。

慕容家小公子死而复生的消息在楚京传开了,有谣言说她是妖精才有不死之身的,楚京一时间人心惶惶。不过,要说控制舆论走向谁又能比得过财大气粗的慕容家?当晚还说小公子是妖精呢,第二天就成了九天而降的天人。不知从哪里流露出一张小公子的丹青画像,画中人白衣玉面踏雪而来,雪花飘落在她的黑发上,冷冽而唯美,仿佛她就是风是雪,遨游在这天地间,羽化成仙。所有见过画的人都信了小公子是天人转世,大家的心中萌发了崇敬的种子,再无人会轻信谣言。

“所以说,这人长得好,再穿的人模狗样的比什么都好使!”宋晓牵着慕糖糖走进来,糖糖在马厩里都闹翻天了,非要亲眼看到小主人没事了不可。

是宋晓和楚晋一行人把两匹马带回楚京的,一路上宋晓也和慕糖糖培养出感情来了。大概是因为宋晓年龄、脾气和闯祸能力都和慕容泠风相差无几,慕糖糖也更喜欢宋晓一些。它在宋晓面前能稍稍收敛起那古怪的脾气。

云漠拍拍糖糖的脖子,“谢谢你!”这次要不是有糖糖在,他们还真是很难找到进山谷的路。若是再晚一步,她们俩就要成为狗熊的午餐了。

糖糖伸着马头轻轻地碰了碰慕容泠风的脸蛋,小公子摸了把它脑袋上的鬃毛,安慰它,“我没事了!糖糖真棒!这次是你救了我的命!”见慕容泠风真的没事了,慕糖糖和她玩闹了一会儿,便乖乖地回到和马厩和绝影聊天去了。

坐在旁边被当做摆设的楚帝和九王爷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觉得他们的待遇还比不上一匹马?小公子到现在都没正经瞧他们一眼。

“雪儿,你们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楚帝也不去自找没趣,转头去问慕容泠雪。

慕容泠雪摇摇头,“我们怀疑现在有两拨人要,一拨是在找东西,一拨是要却皇上您的命。本来以为会是黑蝎老妖的人马,但黑蝎老妖还觊觎着风儿手里的东西,所以他绝不会下杀手的。反倒是另一拨人,如果风儿出事了,就没有人为皇上解七星蛊了。所以……”

所以,慕容泠风这次死里逃生还与楚帝有着扯不清的关系。

楚帝也明白慕容泠雪话中的意思,“雪儿,你们放心,孤会派人彻查此时,一定为风儿做主!”

九王爷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他的视线一直放在云漠和慕容泠风身上,若有所思。

宋晔走进来,他先是和云漠点了下头,才走到楚帝身边,“皇上,东罗的使臣到了。”

楚帝起身,“你们好好照顾风儿,孤先回去了。”

九王爷把一个锦盒放到慕容泠风的枕边,也随着楚帝一起离开了。

慕容泠风等人走远了,打开锦盒一瞧,里面是一棵小孩子手臂那么粗的人参,样子像极了熟睡的胖娃娃。慕容泠风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上等的千年野人参。这一棵就得值黄金千两,还不一定买得到。

慕容泠风就要下床去追九王爷,慕容泠雪和云漠赶紧拦住她,“你干什么去呀?一身伤还没养好呢!别乱动!”

“我得去问问九王爷,他这人参在哪买的!”这珍贵的东西可是有市无价的,慕容泠风一直想去弄几个,却苦于没有门路,今天见到了,她可不得找九王爷问清楚。

慕容泠雪把她按在床上,“野人参哪这么好买,王爷这个大概也是很不容易才得到的!”慕容泠雪趁机为九王爷说了些好话,“看得出,王爷很疼你,你别总是和他过不去!”

“哼!”慕容泠风扭过头去,不承认自己的错。

慕容泠雪也是无奈,这小家伙真是让她们宠坏了,一点道理都不讲!

小公子闹着让云漠去给他做什锦炒饭,慕容泠雪也朝云漠点点头。王爷明白,她们姐妹有话要说,便退出了空间留给了她们姐妹。

“雪儿,你知道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了吗?”慕容泠风问道。

慕容泠雪狠狠地瞪她,“你还好意思说!你知道我们都被你吓成什么样子了吗?”一想起那几日的清醒,慕容泠雪的心又痛了几分,“云漠抱着你整整三天不吃也不喝!我们都看得出来,他就是打算跟你一起死了!结果,居然是你这个小坏蛋玩灵魂出窍。你做这些的时候是不是半点都没想到我们?”

慕容泠风真是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呢!“这能怨我吗?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布朗普顿医院了!”

“你说你在哪?”慕容泠雪反问道。

“就是之前我和小绝就职的医院。”慕容泠风说道,“我见到了小绝还有白夜,还有两个超级可爱的小姑娘呢!不过有一个身体不太好。”慕容泠风想起君莫璃又有些失落,泠风走了君莫璃又什么都看不到了,她的世界又变成黑暗的了。“小绝跟我说,我在湛天大陆有我的任务。”

“什么任务?”贺兰绝说的话,慕容泠雪还是相当在意的,她和白夜算得上是他们五个人里面知道得最多的,慕容泠雪总觉得这两人藏着什么秘密。“小绝都说了什么?”

【找到你存在的意义,找到你天定的宿命。】

“雪儿,你相信命吗?”慕容泠风问道。

慕容泠雪笑了下,“如果不信,咱们从地球跑到湛天大陆来要怎么解释?”

慕容泠风侧躺着看她,眼神中尽是疑惑,“你刚刚说,云漠和我一起死?”

慕容泠雪点点头,“我看他是真的动心了!你可好好待人家,不许再做出这种事了!”

慕容泠雪的话却让慕容泠风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钟黎,他们明明不认识,她却对这个名字念念不忘,每每想起这个名字,她就觉得无比的悲伤。

慕容泠雪以为她是在想云漠的事情,轻轻地搂住了她,“好了,都过去了。你醒了,云漠也就活过来了!”慕容泠雪叹气,“你要是听话,乖乖躲进海之灵里面,就不会发现这些事情了!我当时不是在说大话!我是真有把握能全须全尾地逃出去!”

慕容泠风看了她一眼,“那你之后为什么不把我拖进森之灵里面?”

“我那时根本就是使不出……”慕容泠雪突然看向她,“你当时也无法使用灵力,打不开海之灵了?”

慕容泠风点点头,“那山谷里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压制住了我们的灵力。我也是到最后一刻才冲破了阻碍给云漠传递讯息的。”慕容泠风这一身的伤也只有一半是摔出来的,剩下的一半,三分是慕容泠雪撞的,七分是她强行冲破阻碍伤及了内里。

慕容泠雪想了想“那山谷里出了一地的小黄花,和几条藤蔓,什么也没有了。”

漫山遍野的小黄花?“那花是什么样子的?”

慕容泠雪从袖口里拿出一朵小黄花,“喏,就是这个,我都没发现有一朵掉进我的衣服里让我带回来了。”

慕容泠风一把夺过小黄花,神色激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是尸参花!那山谷地下有尸参!我之前还在想是什么压制了咱们的灵力,原来是尸参,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真的?”慕容泠雪知道他们已经拿到七灵药了,要解七星蛊就差一味药引尸参了,不过她可不同意慕容泠风的说法“什么得来全不费功夫,咱俩差点把命搭上好吗!”

门外,云漠象征性地敲了敲门,他端着三碗什锦炒饭走了进来,“你们谈完了?”

慕容泠风献宝似的把尸参花拿给云漠看,“云漠漠,你瞧尸参花!那山谷里面居然有尸参!”

云漠听了也十分惊讶,“真的吗?那我叫人去采来!”有了尸参,楚帝身上的蛊毒就可以彻底清除了。

慕容泠风这个时候却安静,她揪着被子卖萌扮乖地看着云漠,“我想去看看……”

“不行!”云漠和慕容泠雪同时拒绝她。这俩人是真的对那山谷产生了阴影了。云漠握着小公子的手哄她,“我让人多采些回来,一定让你满意了!”

这么好的机会,小公子哪里肯依啊!又是撒娇又是耍赖,以前只有一个宠着她的,她还稍稍能收敛点,现在两个最宠她的人都在呢,慕容泠风使出浑身解数,说什么也要去尸参地里面看一眼。

最终还是云漠没忍住,先败下阵来。慕容泠雪在一旁无奈地叹气,看来圣王爷这辈子别想翻身了。

第162章 丽妃来访

云漠虽然答应了慕容泠风要带她回山谷看一眼尸参生长的地方,不过那也是有条件的,首先就得把身体养好了。为了这一点,慕容泠风把之前抵死不喝的苦药汤子都一闭眼咕咚咕咚灌下去了。

看到这种情况,慕容泠雪果断收回之前的话。在这个家中,云漠才是站在统治地位的那个,她们家这位小宝贝,充其量也就是撒娇耍赖为自己谋取一丁点儿的福利。

慕容泠雪这几日一直陪在小公子身边,顾不得“其他人”的存在了,等她闲下来时,发现“其他人”已经不见踪影了。她一大早就在院子里转悠,好不容易看到了云寒房里的侍女莹菊,立刻把人拽到一旁,开门见山地问道,“云寒呢?”

莹菊看到大小姐这紧张的样子,在心里暗自偷笑――看来郡主的心里也不是全然没有大少爷的地位。估计是之前大少爷逼得太紧,成天在郡主面前晃悠,郡主也感觉不出他的重要,这突然之间几日不见人影,反倒让她觉出不对劲儿了,“大少爷早就出府了,大概是去驿馆了吧。”

“驿馆?”慕容泠雪皱起眉头,“他去驿馆做什么?”

莹菊眨眨眼睛望向慕容泠雪,“郡主难道不知道?东罗来使住在驿馆啊!”

东罗来使的事情,慕容泠雪也有所耳闻,只是,“云寒不是紫龙卫统领,负责皇宫安全的吗?怎么来使的事情也归他管?”

莹菊摇着头叹口气,“这事还就得咱家大少爷出头。东罗派来的使臣是他们的三皇子赫连裕,咱南楚理应也出个皇子才算对等。可郡主您也知道,咱南楚的三位皇子都不得圣宠,平日里连那九品芝麻官都不如,这要是派出去招待东罗三皇子,人家还以为咱们不重视他们呢。”看莹菊的表情没有半点同情之意,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看来这三位皇子,不仅不得圣宠,也不得人心呢,“当然,最合适的人选还是二少爷,全天下都知道二少爷才是皇上选定的接班人。可二少爷的情况您也看到了,皇上怎么人心让他离开小公子去接待东罗来使?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大少爷顶上喽。”说着莹菊还有点儿心疼,“最近大少爷都忙坏了,又得顾及皇宫的事宜,还得把东罗三皇子陪好了,每日天没亮就走了,星星都出来了他才回来,人都瘦了一大圈了呢!”莹菊瞧着慕容泠雪紧皱的眉头,知道自己这次压对宝了,更加卖力地为云寒喊冤,把他说得比没娘的小白菜还可怜。

慕容泠雪听不下去了,转身就要上驿馆把人拽回来,这天天吃不饱睡不好的,人还怎么活呀?

然而,慕容泠雪还没走出武王府的大门,就被一定轿子拦住了。轿子帘掀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笑着拉住慕容泠雪的手,“雪儿,这才几日不见,又漂亮了呢?真不愧是咱们南楚第一的大美女。”

慕容泠雪心说她漂亮是没错,但她什么时候成南楚人了?她明明是天澜慕容家的大小姐,接受了楚帝册封的映雪郡主也只是为了在南楚有个身份方便行事而已。她打心眼儿里就没承认过自己是南楚人!这事要放在小公子身上,当场就得翻脸怼回去,不过大小姐可比小公子稳重多了,她脸上依旧带出轻微的笑意,稍稍欠身,显示出她的教养,却也不会自降身价真的给这人行礼,因为在她看来,对方的身份还不够受她这一礼,“丽妃娘娘怎么到武王府来了?是来找王妃的吗?”

丽妃笑着摇头,“我和武王妃可没什么交情,我是来看你的。”丽妃语气亲切,故意在她面前放低了自己的姿态,不会像吴贵妃那般趾高气昂地看她。

“看我?”慕容泠雪明白丽妃的意思却故意装糊涂,“丽妃娘娘找雪儿有什么事吗?”

丽妃抿嘴轻笑,“就是没事才来找你的。你这几日都没进宫陪我聊天,子萱也去上学堂了,我一个人都无聊坏了。”丽妃虽然年逾四十,但她保养得好,和二十四来岁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撒娇更是手到擒来,一点儿不会让人生厌,也是了不起的手段。

慕容泠雪不再装傻充愣,连忙把人请进屋里,同时吩咐丫鬟沏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来。“这几日事情太多太急,没能进宫讨上娘娘的一杯茶,实在该罚。雪儿前些日子可没少喝娘娘宫里的差,今天娘娘也尝尝雪儿的,可好?”

丽妃此时已经收起了笑脸,面庞上挂了写担忧,“茶不茶的都好说,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这个。我听宫人们说你家的小公子来了,还受了重伤,可有此事?”

慕容泠雪眼帘低垂,“正是因为此时,雪儿才一直待在王府没日没夜地照顾着风儿,没能进宫去给太后和娘娘请安。”她抬手抹了下眼角的泪滴,“风儿之前都要不行了,还好她吉人天相又挺了过来。我现在天天看着她,抱着她,生怕她下一秒又会离我而去。”

丽妃安慰似的搂住她,“你也说了,她吉人天相,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丽妃边安慰她边说明了来意,“我一听说此时就猜想你肯定是要被吓坏了!我哪里还坐得住,赶紧去找太后她老人家告了假出宫来寻你。”

慕容泠雪抹抹眼泪,看着丽妃的眼神中露出感激之色,“劳娘娘费心了。”

“这算什么费心?”丽妃站起身来,“我能去看望一下小公子吗?当初你们娘亲在楚京的时候,我二人相交甚好,他也算是我的子侄了。”

“当然。”慕容泠雪把丽妃领进云漠的院子里,故意大声说道,“丽妃娘娘您小心脚下啊,这石子路硌脚,不好走。”

还在屋里嬉闹的风、漠二人,听到慕容泠雪的声音对视一眼。慕容泠风迅速躺下装睡,云漠帮她盖好被子后闪身到了屏风后面。

慕容泠雪推开门领着丽妃走了进来。她一看到睡在床上的慕容泠风就想要上去叫醒她,丽妃抓着她的胳膊朝她摇摇头,低声说道,“让小公子睡吧,是我来得太早了。”丽妃大致瞧了瞧整间屋子,屋子很大,却没什么装饰,墙上连幅画都没有,就挂着三柄宝剑一张弓,除了一张床、一张书案、一张圆桌,就剩下两个大木柜了,家具都是紫檀红木的,却没什么新意。唯一出彩的用竹子拼成的屏风上面还搭了两条汗巾。

武王府的客房是不会连幅画连盆花都没有的。

这屋子怎么看都像是个男人的卧室,而且还是那种很不讲究的男人的。武王府里的男人里外里加起来也只有三个――武王爷南宫浩、世子爷南宫云寒、圣王爷南宫云漠,首先已经年过半百有妻有子的南宫浩就可以排除,武王妃怎么也不可能把客人放到自己的卧室里来的。有传言说武王世子和映雪郡主近来打得火热,小公子是绝不会撬姐姐的墙角的,那么就只剩下南宫云漠了。

丽妃心下了然,看来那日圣王爷在西奈宫中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传言多半是真的了。

她悄悄地走过去看了看慕容泠风,小公子虽然带着面具但确实如画中一般散发出超凡脱俗的气质,惊为天人。

丽妃给她掖了掖被角,两行眼泪适时地掉了下来,“可怜这孩子了,那贼人真是该千刀万剐。风儿现在怎么样?没留下什么残疾吧?”丽妃关切地问道。

慕容泠雪也陪着掉眼泪,声音都带着哭腔,“还好,风儿从小在九殇谷长大,她师父给她喂了不少灵丹妙药,她这次才能有惊无险,死里逃生。这身伤,换了第二个都活不了。”慕容泠雪故意把情况说得十分危急,也突出了慕容泠风的不同。她就是想看看丽妃会怎样。

慕容泠风闭着眼睛强忍着笑意。她家雪儿又演技爆发开始设陷阱唬人了。屏风后面的云漠也替小公子捏了把汗,瞧她脸上的表情都不自然了,一会儿可别笑出声露了馅。

丽妃瞬间皱了一下眉毛,之后又关切了几句。

两人谁也没去叫醒慕容泠风,更没有离开,就坐在圆桌旁小声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武王府,“武王妃对你们好吗?”丽妃问道。

慕容泠雪有一霎那的停顿,表情稍稍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又换上了淡淡的笑脸,“很好……很好。”

丽妃拍拍她的手背,表示自己明白她的意思。“如果住的不舒服,千万别委屈了自己,住到宫里来吧!我那虽然冷清,却也有清静的好处。子萱和你们差不多大,你们三个能玩到一块儿去,彼此之间也有个伴。”丽妃四处张望一下,还是对这个屋子不甚满意,“现在武王府里只有一个女主人,还过得去,等过些日子,再来一个,恐怕就容不下你们了。”

慕容泠雪不解地望向丽妃,“再来一个?没听说武王爷要纳妾呀?”武王爷对王妃宠爱有加,至今只有这一个妻子,无妾无姬,他们可是楚京一等一的恩爱夫妻。

“不是王爷,是他的两个儿子。”丽妃凑近慕容泠雪小声说道,“是南宫云寒和南宫云漠。”

“什么?”慕容泠雪惊得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丽妃,“我……我没听云寒说过这事啊!娘娘您是不是听错了?”

屏风后面的云漠也觉得不对劲儿,他们什么时候要娶妻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母妃倒确实催着他们完成婚约来着,奈何在这件事上小公子就是认死理,说什么也要等到十八岁。

“你是不是很久没见到云寒了?”丽妃试探着问道,“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了吗?”

慕容泠雪的表情有些慌,“他……他去驿馆接待东罗来使了!”慕容泠雪知道莹菊是不会骗她的,可看丽妃的样子也不像是空口无凭。

丽妃点点头,“没错,南宫云寒是去接待东罗来使了,可这次东罗派来的使臣可不止三皇子一人,还有东罗王最宠爱的明耀公主赫连宝珠!他们这次来就是与南楚谈和亲的,而东罗王看上的乘龙快婿就是武王府的两位世子。”

云漠心里咯噔一下,这事他还真是听皇叔提起过,不过他们谁都没在意。东罗王看上了他们,他们可还没瞧上东罗公主呢。皇叔也是至情至性之人,不会用这个逼迫他们,但是云寒现在这举动是怎么一回事?

丽妃娘娘好像就是来告诉她和亲这件事的,说完后又扯了些其它,便托词离开王府了。

丽妃一走,欧阳菲菲便跑了过来,她似乎对丽妃很有敌意,“那个狐媚子跟你说什么了?她怎么总是来骚扰雪儿你呢?不是又在想什么坏主意吧?”

“丽妃娘娘很坏吗?”慕容泠风和这人不熟,这次都到她身边了她都没敢睁眼瞧瞧,不过听说长得很漂亮,是南楚数得上名头的美女。

欧阳菲菲对此表示不屑一顾,“南楚数得上名头的美女多了!不过跟小璃一比,那些都是胭脂俗粉!”

慕容泠风点点头,她从小被一群大美人包围着确实审美标准都提高了,不过她还是爱看美女的,“不过菲菲姨就不是!菲菲姨是和娘亲不一样的美!”

欧阳菲菲掐了把慕容泠风的脸蛋,“瞧这小嘴甜的,是吃了蜜了,还是让漠儿给亲甜了?”

“母妃!”云漠在一旁不乐意了,他家小宝贝儿脸皮子可薄呢,瞧她现在脸颊都红扑扑的正往被子里躲呢!

欧阳菲菲扯下被子和慕容泠风逗弄,半点没有长辈的架子,“风儿,说真的,云漠这小子若是敢欺负你,你就来找姨来,姨绝对站在你这面,帮亲不帮理!”

云漠扶额,从第一天他就发现了,有了儿媳妇的娘亲根本就不记得谁才是她亲生的。

慕容泠雪突然站起来,一言不发地朝屋外走去。

欧阳菲菲顾不得小泠风这边,赶紧追了出去,“雪儿你去哪儿?”

“我要找云寒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163章 千年诅咒

慕容泠雪要去驿馆找云寒,欧阳菲菲立刻就说要跟去。这俩儿媳妇来之不易,欧阳菲菲生怕儿子处理得不妥当再把到手的媳妇弄丢了。

此等热闹怎么能少得了小公子?奈何云漠死活不放人,“你身上不疼了?又开始作妖了?”

慕容泠风顿时没词了,她虽然让慕容泠雪灌了几瓶灵水,摔断了的骨头基本上长好了。但是,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是疼的,翻个身都得龇牙咧嘴哎呦半天,“可是我天天就躺在床上什么没也干不了太无聊了!”

云漠弹了下她的脑门,“有我陪着你呢,你还叫无聊?”

慕容泠风心说就是看着你这张连看得审美疲劳了才会这么无聊的,“你怎么天天围着我转,都没有事情做吗?”所有人都在忙,连宋晓近来都被他哥哥扔到军营里摸爬滚打就盼望着他能像个男人一样长大呢。楚晋和谛听就更是一直未见踪影,听说是被九王爷派出去找什么东西了。自从上一次九王爷知道了小公子很喜欢他送来的野人参,就时常那一些珍稀药材给她,讨好之意不要太明显。小公子拿人的手短,对九王爷的态度也不像之前那般敌意了。大伙都有事情做,只有云漠成天就待在她身边,好像是她专门请来的二十四小时看护一般。

“你现在就是我最重要的事情!”云漠说道,“你只要一离开我的视线,我就心慌,你说我还如何顾得上其它?”云漠这次真的是让她吓怕了,他到现在都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没有半点真实感。

慕容泠风拉着云漠的手,把头枕在他的腿上,“云漠漠,你好像我爹爹啊!”不,应该说比她爹爹还难缠,看得她还紧。

云漠也有同感,他仰头叹气,“我这哪是娶媳妇啊,分明是养闺女呢!”

小公子坏笑着问,“那爹爹你每次问我的时候有没有罪恶感呀?”

云漠沉默地看了她片刻,忽然翻身将她压在身子底下狠狠地亲了起来。

慕容泠风搂着他的肩膀回应他。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慕容泠风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了,四周都是水,她就悬浮在水中央。她睁开眼睛一瞧,可不是在水里呗――在他们亲吻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跑到了灵海中。

云漠带着小公子游上岸。这里虽然也是海之灵,但景色和他们之前待的岛屿完全不一样。这里没有沙滩却有礁石,没有别墅却有群山,连慕容泠风都是第一次来到这儿。小公子坐在礁石上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海宝宝,这是哪儿呀?是你叫我们来的吗?”

然而,海之灵并没有回答她。

四周静悄悄的,连海面都是平静的,没有风也没有浪,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湖。可是这里除了海水和礁石什么也没有了,就算是有山在,这直上直下的山壁也不是他们能够攀爬的。

云漠站在礁石上,向上望去,他慢慢地皱起眉头,“风儿,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山洞?”

慕容泠风看过去,确实有个山洞,不过,“山上有山洞很正常吧?”

云漠却摇摇头,“我刚刚好像看到山洞中有一双眼睛,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眼睛?那有人在!“是离笙、荻宸还是龙冥?”

云漠摇摇头,“好像都不是。”

“不可能!”慕容泠风斩钉截铁地否定,“海宝宝说过,我是海之灵唯一的主人,这里除了我带来的人,不可能有别人在!”她突然想到慕容泠雪说的话,“等等,难道说出了海之灵、森之灵意外还有其它的灵域?”森之灵虽然包含在海之灵之内,但慕容泠雪对它有完全的控制力,这点就是慕容泠风也不可以干涉。

慕容泠风望着这高山,心中不觉有些忐忑――她的地盘被别人侵入了,她却一直不知道,这种感觉很糟糕。“海宝宝,这里是不是像森之灵一样已经有主人了?”

海之灵依旧没有回答她。

云漠算了下他们到山洞的距离,“从那边过去应该很容易就能到达山洞,我们过去看看!”他蹲在来轻轻地揉了下慕容泠风的胳膊,“还疼不疼?我背你上去吧!”

慕容泠风摇摇头,“已经好很多了!我可以自己走的!”刚刚又在灵海里泡了会儿,她身上那股子酸痛已经缓解了很多。她率先飞身攀上石壁,“云漠漠,我先走了!”

云漠笑着叹口气紧随其后,这几天确实把好动的小公子憋坏了!

他们到了洞中,却发现这座山就像是天然的屏风一般,将大海和陆地隔挡在左右两边。而这个洞就是两边的通道,从这头走不了十来步就到了另一边。慕容泠风从洞口往下瞧了瞧,山的另一边是一个大空场,一眼望不到尽头。“这空场是不是很眼熟?”慕容泠风问道,她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这个地方。

“雾陵。”云漠提醒道。

“对!”慕容泠风恍然大悟,“这里和雾陵一模一样!”

空灵的歌声从远处传来,打破了山谷里的寂静。她像是在吟诵,又像是在歌唱。然而,云漠二人只能感受到这声音的优美,却始终听不清她在唱些什么。

“我们下去看看!”云漠牵着慕容泠风的手,纵身跳下。

他们的脚刚触及地面,四周的景象瞬息万变。阳光消失了,天色昏暗下来,山谷里忽然之间起了浓雾,浓雾下遮掩的是满地的尸体。他们穿着上古的服侍,手持神兵利器,即使身体已经死去,但他们的周身依旧笼罩着一曾光辉,似乎是将他们的魂魄保护了起来。

一个女人穿着一件白底红花的宽大衣裙从尸体中间走过,她动作缓慢,眼神空洞。她的血滴落在地上,留下一道鲜艳的痕迹。

这个女人似乎并没有看到他们,她径自从二人之间走过,嘴里念念有词。他们之前听到的声音就是她发出来的。这次慕容泠风和云漠听清楚了,这不是吟诵更不是歌唱,女人用空灵动听的声音,以灵魂为誓,留下了最为恶毒的诅咒,“当鲜花漫山遍野的时候,灵水之河枯萎了,生命之树凋零了。我愿这大地为污浊覆盖,我愿这天下永无安宁。当生命从水中应时而生,却得不到清灵的滋养。她将枯萎,她将腐烂,她将永远被困在这干涸的地方,永远无法醒来!鲜花就是我的魂,嫩草就是我的魄,根须是我的骨血,我将从土中再次重生,站在天地的尽头践踏那曾经高高在上的灵。”

女人不断地重复着这段话,慢慢地走向远方,直到消失不见。

此时慕容泠风已经察觉了,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作为古战场的雾陵,而是海之灵提取了离笙、荻宸和龙冥三个人的记忆而幻化出来的结界。他们所看到的的并不是现在发生的事情,这些可能是发生在很早很早以前。

“鲜花?”慕容泠风琢磨着女人话中的意思,百思不得其解,“花这么美好的东西,怎么会变成诅咒的载体?这人到底是谁?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可以将整个大陆的灵气占为己有?”这大概也是湛天大陆灵力稀薄的原因。

“鲜花……灵力……女人……诅咒……”慕容泠风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了,她最后看到的是云漠焦急的脸庞。

等慕容泠风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离笙住的别墅里。慕容泠风揉揉太阳穴缓解了下疼痛,她从床上走下来,推开屋门想要下楼去倒杯水喝,却被楼下的声音拦住了脚步。

“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风儿,我怕她会胡思乱想!”这是离笙的声音。

“不告诉她可以吗?如果你们的推测都是对了,那么很有可能对方的目标就是风儿!她没有一点儿准备更容易着了对方的道。”这是云漠的担忧。

“我也觉得应该和风儿说清楚,不过不是现在!”玄翼粗重的声音却道出了重点,“我们必须把事情查清楚,再跟她说!现在还都是一头雾水,谁也不能确定那诅咒就是冲着风儿来的!”

慕容泠风趴在栏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两人一虎,“如果不是冲着我来的,为什么我在听到这个诅咒之后就被它的余波冲击到,进而昏阙呢?不过,千年之前的诅咒,怎么会和我扯上关系?你们话都说到这里了,就让我听个明白吧!”

两人一虎同时抬起头看向她,屋里的气氛尴尬极了。离笙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他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勉强堆起笑脸,“风儿,你醒了?你什么时候起来了?”

慕容泠风歪着头稍作思考,“大概是在你说不准告诉我的时候吧!”小公子翻身越过栏杆,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轻盈地落在了沙发上,她一屁股坐到云漠的腿上,拿起茶几上的水杯抿了一口,“好了,说吧,那个诅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要想有一丁点儿的隐瞒哦,你们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离笙和玄翼对视一眼,认命地交待事实真相。“刚刚海之灵带你们去的地方,就是雾陵之战的古战场,我们就是在那里陨落的。我和韶司在雾陵之战两败俱伤,从此湛天大陆再无神族的痕迹。”

离笙、韶司、玄翼和残晟同是圣山之人,因为种种原因坠落到了湛天大陆。他们都在寻找回去的办法,然而韶司和另外三个不同,他们在圣山的时候就不和,到了湛天大陆就更是剑拔弩张,最终发动了神之战。湛天大陆的人民也跟着分成了两个阵营,一个是收了韶司的好处的,另一方则是受了离笙的恩惠。“战争永远是残酷的,我多次想要停止这场无休止的争斗,奈何那个女人就好像神经了似的,像只疯狗一样紧咬着我不放。我每次一萌生退意,她就用更无耻恶劣的手段激怒我,以至于最后越打越凶,整个大陆都快要让我们毁掉了。我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战争是必须被停止的。所以我选择了雾陵,我选择在那里和韶司同归于尽。不过现在看来,我们还都活着,谁都没真正地灰飞烟灭。”

慕容泠风大致明白了,那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女人就是韶司,但是,“雾陵之战的时候应该还没有我呀!那她的诅咒为什么会降临在我身上?”按理来说,她根本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离笙摊手,“我们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也有可能这诅咒根本就和你无关,只是风儿你太过于敏感,以至于让诅咒的余波撞击到了你的灵魂之力,你才会昏阙过去的。”

慕容泠风对此表示深度怀疑,“真的吗?”那为什么云漠没有事?现在的云漠可是比她还是厉害一些呢。

离笙点点头,“其他的事情,我们还要调查清楚了再告诉你。”离笙和玄翼交换了下眼色,那件事牵扯得太多,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说出来。

慕容泠风看着这一人一虎严肃的表情,没有再继续逼迫下去。

离笙给她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她和云漠吃了饭睡了午觉又用灵水泡了泡澡,神清气爽地离开了海之域。临走前,离笙又给她塞了一大堆好吃的,生怕她在外面饿着。

慕容泠风看着云漠怀里抱着的那一大堆好吃的,扬起眉毛,“看到没,这才是正经奶爸该做的事情,以后学着点!”

云漠叹了口气,“是,小祖宗,咱今晚上回去吃什么?不能再是什锦炒饭了吧?”

慕容泠风摸摸都撑鼓了的小肚皮,有些为难,“我现在还饱着呢,想不起来,一会儿等我饿了我再点餐告诉你。”

两人离开了海之域回到武王府,才知道这么半天的时间,武王府已经天翻地覆了。

慕容泠雪坐在屋顶上单手撑着头看着院子里的两人――云寒在院子里练剑,赫连宝珠又是端茶又是送点心,还时不时地上前给他擦擦汗,好不殷勤!

第164章 武王府的底气

这一下午,云寒简直就是在水深火热之中生不如死。他不过就是练了会儿剑嘛,能不能麻烦公主您不要把他当作低能儿一般,一会儿怕他渴,一会儿怕他饿,一会儿又怕太阳太大晒着他。拜托,他一个八尺男儿,泥里滚来雪里爬过的,哪有那么娇气?

关键是还有慕容大小姐蹲在屋顶看着呢。赫连宝珠一靠近他,慕容泠雪的脸色便沉一分,云寒就觉得一股寒气在这燥热的伏暑季节里随风飘来,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云寒想着要不干脆别练什么剑了,上房陪媳妇比较重要,奈何他母妃还在一旁跟着瞎掺合,拿着一卷卷轴给他读家训,说什么祖上有言,后世子孙应勤学武艺诗文,不得有半日偷懒。反正是不让他把剑放下就对了。

云寒想哭的心都有了,他只想问他母妃一件事,您把这两个祸害请回家到底有几个意思?

云漠和慕容泠风手牵手走过来,院子里顿时更热闹了。小公子飞身上了房顶,和姐姐排排坐,伸手抚平了慕容泠雪皱在一起的眉头,“别这样,雪儿。都不好看了!”

“哼,要那么好看给谁看?”慕容泠雪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看呀!】院子里的一心二用的南宫云寒刚要接话,赫连宝珠就又跑过来打断了他。她把西瓜切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都去了皮去了核放在盘子里上面还插着一支小竹签,双手捧着端到云寒面前,“寒哥哥,你快吃块西瓜吧,去去暑热要不该中暑了!”

一句“寒哥哥”叫得慕容泠风头皮发麻,慕容泠雪更是寒了几分脸色。

“多谢公主,我现在不渴也不热。”云寒赶忙拒绝赫连宝珠。开玩笑他现在犹豫置身冰窖一般,寒意嗖嗖地向他袭来,怎么可能中暑呢?“还有,公主咱们好想还没亲近到可以直呼姓名的程度,要不您还是叫我世子爷吧!”

赫连宝珠不高兴地撅起嘴巴,“世子爷是不是嫌弃宝珠,不想和宝珠做朋友?”

云寒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武王妃见状立刻跑上前来,拽着赫连宝珠的手安慰她,“明耀公主多思了。我家这傻儿子一辈子也没见过几个姑娘。今日看到了公主的美貌,你瞧瞧连话都不会说了!他这是害羞,害羞!”

云寒诧异地看着武王妃,“母妃,您在说……唔唔……”

欧阳菲菲回手捂住云寒的嘴,撑着笑脸对赫连宝珠强调,“害羞,害羞!”

“菲菲姨这是看上了赫连宝珠?”慕容泠风凑到姐姐耳边小声问道。

慕容泠雪面无表情地看着底下的闹剧,“我哪里知道?”武王妃的行为确实反常,不过母亲给儿子物色媳妇儿也是合情合理的,她们都是外人,哪里有资格说三道四?慕容泠雪心里虽然不痛快,但对欧阳菲菲还是有着一定的尊重的,如果武王妃真的挑中了赫连宝珠做儿媳,她也无话可说。

云漠左右瞧了瞧,感觉还是屋顶上的位置比较好,站在“战争”中间地带总是会被殃及池鱼的,他先走为妙。

东罗三皇子却不想轻易放过他,“想必这位就是杀伐天下,叫北阳王室闻风丧胆的南楚圣王爷南宫云漠吧?小王今日真是三生有幸,得见圣王爷真容,小王……”

云漠可不像云寒那般懂礼貌,他不想搭理的人,才不会听他废话呢。云漠没等赫连裕说完,就已经纵身上了房顶,坐到了慕容泠风身边。他从怀里掏出一包糖油花生米,又掏出一包琥珀核桃,塞到慕容泠风手里,让她边吃边看戏,“大哥练了多久了?”

慕容泠风扭头看向慕容泠雪表示同问。

慕容泠雪想了想,“大概快一个时辰了吧!”

云漠点点头,时间快到了,今天差不多也就这样了。不过,如果就此结束,小公子明显是没看过瘾的,王爷又怎么忍心见他的小宝贝不高兴呢?“母妃!”云漠朝下面也在发愁怎么留住云寒的欧阳菲菲喊道,“祖训说了,后世子孙要勤习武艺诗文,大哥今天只练了武艺,还没学诗文呢!”

“对对对,”欧阳菲菲终于找到正当理由了。“儿子,来来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你精通哪个来着?给我们展示展示!”

云寒叹气,“母妃啊,您儿子就是个粗人,认识几个字就不错了,哪里会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啊!”

“母妃,大哥琴弹得相当棒,您让他给大伙露一手吧!”云漠毫不客气地揭穿自己的亲大哥。

云寒抬起头来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云漠,哥哥我这二十几年对你可不薄,你站哪边的?”

慕容泠风也瞧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怀疑――对呀,你站哪边的?

云漠揽住慕容泠风的肩膀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慕容泠风恍然大悟,脸上立刻带出笑意,她点点头窝到云漠的怀里,无声地支持云漠的决定。

慕容泠雪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看着这几人的样子,尤其是她最熟悉的小公子的,稍一琢磨就明白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大小姐突然起身从屋顶上站起来,沉着一张脸离开了。留下一院子的人面面相觑。

得,这下子雪儿肯定是误会了!云寒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下你们满意了?”他一甩袖子,追着慕容泠雪就跑走了,

主角都散了,他们还留在这儿做什么?收拾收拾东西散场呗。

赫连宝珠还拿捏着她的高姿态,“不知王妃如何安排我们的住处?我想要和寒哥哥住得进一些,方便寒哥哥照顾我!”

欧阳菲菲一愣,“你们不是在驿馆住得好好的吗?怎么还要我来安排?”

赫连宝珠这下可忍不住了,“王妃刚刚不还说邀我兄妹俩来府上小住几日的吗?不会是说了不算的吧?”

欧阳菲菲眨眨眼睛,“我说过吗?”她当然说过,不过那也只是一时口快而已,武王妃怎么可能真的弄个女人回来碍她最喜欢的儿媳妇的眼?但明显对方是当了真的了,合着现在是她被晾在了这儿,骑虎难下了。欧阳菲菲给小儿子使眼色,让他想办法解决了。

“我母妃说话一向是不太经过大脑的,两位不必当真。”这回答符合云漠一向的简单粗暴,也确实是事实。。

欧阳菲菲瞪儿子一眼,却只能不情不愿地往下接,“是这么回事,你看我刚刚说过什么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赫连宝珠攥紧拳头满脸的愤怒,“王妃未免欺人太甚!我们可是东罗国嫡出的皇子公主,楚帝都把我们当做贵客来招待,难道王妃要赶我们走吗?”

“宝珠,算了。”三皇子却显得平和许多,“人家无意请,我们又何必在这里丢人现眼!”圣王爷和武王妃的态度他都看在眼里,武王府的人是打心眼里不欢迎他们。再多说些什么也只是自讨无趣。

赫连宝珠却没有哥哥的修为咽不下这口气,“到底是谁丢人现眼?言而无信的是他们!”

慕容泠风睁着大眼睛瞧着云漠――你说话也太不讲究了,这下武王府的名声可是被毁了!

云漠耸耸肩――毁了就毁了吧,反正武王府也不是靠名声吃饭的!

赫连裕把妹妹拽到身后,不卑不亢地朝云漠一抱拳,“多说无益,既然武王府无意结交,我东罗皇室也不会上赶着王妃的。还望王爷不要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云漠冷笑一声,“后悔?皇子是在说本王招待不周吗?”云漠要为自己辩解一二,“这样的招待三皇子居然还不满意?皇子是不是应该去找北阳王聊一聊,本王对待你们可是比北阳王强了百倍的!”他的话字里字外都是在用实力去碾压赫连裕,换句话说,我压根就没把你们小小的东罗国放在眼里,不过是个毛都没长全的皇子,也敢跟他从尸堆血水中爬出来的王爷叫板,难道真的是太给他脸了?

赫连裕涨红了脸竟无言以对,云漠说的都是事实,他的圣王九骑一年比一年精练,只要他想,攻下东罗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让自己看上去尽量平和一些,“是小王失言,还请圣王爷不要放在心上。武王府的大庙我们住不起,我兄妹二人就此别过,告辞。”说完,他就带着不情不愿的赫连宝珠离开了王府。

慕容泠风踮着脚在后面瞧着他们的背影,“他们会不会去向楚帝告状啊?”

“告了又怎样!”欧阳菲菲和云漠异口同声地说道,现在这两母子是真的没把东罗放在眼里。

“别说皇上不会傻到为了别国的皇子公主伤了手握重兵的武王府的心,就算皇上真的发怒牵连到王府上下,大不了咱们就不做这个王爷了!”欧阳菲菲无所谓地说道,武王府里的这几位可都是有真本事的,不是他们依赖着楚帝而生,是楚帝需要他们保护南楚的安危,这就是武王府的底气。欧阳菲菲瞧着慕容泠风面带笑意,“风儿啊,武王府若是真的倒了,菲菲姨可就只能去投奔你了!你可要收留菲菲姨哦!”她故意说得凄惨,逗弄慕容泠风。

这时候就能看出来小公子其实是个实心眼了,“可以呀,慕容家有的是钱,整个武王府搬去都没有问题!”

欧阳菲菲疼爱地掐了把慕容泠风的脸颊,“你瞅瞅,我们家风儿就是惹人疼爱,瞧着小嘴甜的呦,姨不疼你疼谁呀!走,姨给你做好吃的去!”

云漠本来还觉得眼前的画面很美好呢,一听武王妃要去厨房,赶紧追上去,说什么也要在母妃毁掉整个厨房前拦住她,“母妃,母妃!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母妃的手可不是用来洗菜做饭的,这个放着我来,您和风儿在院子里聊聊天吧!”

欧阳菲菲马上拽住慕容泠风,“就等你这话呢!说实话我还真是不喜欢去厨房。”

“其实厨房也蛮好的,能吃到刚出锅的菜肴,和大老远端到屋里都凉了的味道完全不同呢!”慕容泠风提议道,“菲菲姨,咱们拿板凳坐到厨房门口吃吧!”

慕容泠风说的,欧阳菲菲当然是举双手赞成了。

于是,三人移步到了王府厨房,将正在里面忙活的大师傅赶了出来,霸占了厨房。

云漠做了一道拔丝苹果给她们做小食――刚吃完午饭,不适合再弄些实在的饭菜了。

三人坐在院子里,慕容泠风捧着盘子直呼好吃。欧阳菲菲对这种甜食并不十分喜欢,只加了一块尝尝味道,云漠更是连筷子都不会动,所以这一碟子都是慕容泠风的。欧阳菲菲捧着脸瞧着慕容泠风满脸幸福的样子也觉得十分欢喜,“风儿啊,菲菲姨问你个问题,你告诉姨好吗?”

慕容泠风嚼着苹果口齿不清地说道,“菲菲姨,您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告诉您!”

欧阳菲菲知道,她这小儿媳基本上就算是娶到手了,不过大儿媳还没个着落呢。这方面,大儿子确实不如小儿子机灵手快,还得她这个娘来为他做助攻啊,“风儿啊,你说雪儿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

什么样的男人?这个问题还真是难道慕容泠风,她停住手中的筷子,仔细地思索起来,但最后还是摇摇头,“菲菲姨,这个我还真是不知道!雪儿她没喜欢过男人!”

“这么纯情?”欧阳菲菲不仅没有责怪慕容泠风,反而更加兴奋了,“那这么说起来,云寒很有可能成为雪儿的初恋啦!”欧阳菲菲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儿子把媳妇儿追到手,“那她有没有和你说过,她喜欢什么类型的?比如说强壮有安全感的?或者温文儒雅的?还是像云漠这样占有欲极强管的极宽的。”最后一条欧阳菲菲是想要略过的,不过一想到慕容泠风和慕容泠雪是姐妹,说不定二人的审美观就是一样的呢!

慕容泠风还是摇头,“雪儿那一脑袋的兵法阵法,哪还有空隙想这些?不过,我知道她喜欢谁!”

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是刚刚还说没有的吗?欧阳菲菲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不会这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吧?她试探着问,“雪儿喜欢谁呀?”

慕容泠风拍拍自己的胸口,“我呀!雪儿说过她永远永远都是最爱我的!”

第165章 楚京美人榜

慕容泠雪出了王府并没有回去慕容家的宅院,而是到了云安街上一家名家浮云楼的茶楼,她上了二楼的雅间,点了壶上好的龙井靠窗而坐。

云寒追着她过来,一转眼的工夫就给跟丢了。

慕容泠雪手指沾了茶水轻弹出去,水珠砸到了云寒的脑袋上,他抬头一看正好瞧见慕容泠雪倚窗而坐,她目视远方,眉眼之间浮着一丝清愁,三分艳丽七分绝美,媚而不妖,柔中带刚,自有一股清雅的贵气。

这就是他看中的女人,云寒不禁有些自豪。

他走进茶楼,坐到了慕容泠雪的对面。“雪儿,你别生气!我和明耀公主什么也没有!我不会喜欢她的!”云寒急忙解释道。“就算是母妃喜欢她,我也不会妥协的!”武王妃做得这般露骨,云寒怎么可能看不出王妃是在撮合他和明耀公主。只是有一点云寒想不通,母妃之前还喜欢泠雪喜欢的不得了,怎么才几个时辰的工夫就站到了赫连宝珠那边,又是把他们请回王府,又是给他俩制造机会,慕容泠雪就在旁边看着她也不收敛些,反而玩的更起劲儿。云寒当时就想问――母妃,您是想要玩死孩儿吗?

慕容泠雪瞧了他一眼,端起茶碗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她为什么会转身离开武王府?就是明白了其中的道道,她本来也以为王妃和云漠是看上了明耀公主,站到了公主那边。可是,慕容泠风的那一笑,让她茅厕顿开――王妃并不是喜欢赫连宝珠,而是想用赫连宝珠做幌子,来逼她正视自己的心。没想到所有人都明白了,就他一个还被蒙在鼓里。慕容泠雪遍将错就错,也没有给他解释,“其实王妃的做法没有错,若是能娶到明耀公主,世子爷以后就算是飞黄腾达了。”

“我不需要用女人去挣前途!就算给我东罗王做,我也不会娶她的!”云寒严肃地说道,他的语气带出一丝情绪,似乎是有点生气了。

慕容泠雪佯装不解,“为什么?明耀公主长得也不差,性格还不错,看她的意思对你挺有好感的,这也是你一个不错的选择。”

“公主再好也没有用!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云寒双目直视着慕容泠雪,“她是我唯一的选择。”云寒握住慕容泠雪的手,脸颊微微泛红,“雪儿,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要你成为我的妻子!”

慕容泠雪瞧着他突然笑了声,然后又不自然地恢复了她往日的平淡脸。

云寒不明白她这什么意思,是同意啊,还是不同意?可他又不敢继续问下去,脸上的表情一会儿一变。慕容泠雪在对面看着不住地在心里偷笑,没想到武王世子意外的天真呀,和小风儿有一拼。

武王府中。

武王妃瞧着慕容泠风一脸的挫败,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小公子和云寒是两个类型的人。

小公子活泼可爱,云寒沉稳木讷;小公子胡搅蛮缠常常不按牌理出牌,云寒深明大义办事规规矩矩,楚帝能将皇宫的安全全权交由他一人,可见他的可靠;小公子静下来的时候宛若九天谪仙,云寒静下来就真的是呆若木鸡了。

这两人分明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武王妃觉得她求娶儿媳之路遥不可及。

云寒虽然摸不准慕容泠雪的意思,但既然她笑了,大概心情也好了。云寒趁机提出邀约,“雪儿,我前两日看到城北新开了个集市,里面还有吹糖人,练把式的,咱们一会儿去瞧瞧吧!”

慕容泠雪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你今天不用去陪着明耀公主了?”

云寒撇嘴,“母妃不是和她挺聊得来的吗?这事以后就交给母妃好了,反正皇上的意思也是说把东罗的使臣照顾好了,没说一定要我亲自去啊!”这时候他倒是知道变通了。

慕容泠雪正要答应,这时候有四位少女有说有笑地上了二楼。其中一人一眼看到了云寒,她撇下姐妹走了过来。这人一双大大的眼睛流转有神,肤白貌美,只有一个缺陷就是鼻子太太小太瘪。不过男观鼻子女观眼,倒是于她这娇小可爱的容貌没有太大的损害。她一身粉红色的罗裙,看上去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少女笑着朝云寒一欠身,“真是巧了,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见到云寒哥哥!”她回头招呼姐妹们,“梦甜,你们快来,云寒哥哥在这儿呢!”

其它三个女孩闻言一起走过来,想云寒见礼,“世子爷。”

这四个女孩环肥燕瘦,长相都很漂亮,而且各有各的特点。然而,若要非得论出个最字来,还是中间那个高挑的女孩最出彩。她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鼻子高挺,嘴角微翘,不笑而露三分喜气,让人看了就心悦。最难得的是她那身高雅的气质,沉稳端庄不输公主王孙,还另带了半分才气,走到哪里都会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她的美不同于慕容泠雪的娇美惊艳,更比不得慕容泠风的仙人之姿,却也是让人无法忽视的。

其他人慕容泠雪可能不认识,但是这个女孩,她却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也向她行了个礼,“映雪郡主。”

慕容泠雪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姚姑娘。”

其他几人这才注意到慕容泠雪,“原来这位就是映雪郡主啊!也不过如此嘛!”左边那个微胖的少女昧着良心阴阳怪气地说道,“和我们梦甜比差远了!”

姚梦甜赶紧拽了下胖姑娘的袖子,“怡倩,怎么能这般说话!”她的口吻似是在责怪,眉眼间却带出笑意。

慕容泠雪没来之前,姚梦甜可是楚京公认的第一美人。然而,慕容泠雪一到就被楚帝册封为映雪郡主,还亲笔为她题了四个字――倾国倾城。

皇上金口玉言说映雪郡主是倾国倾城,谁还敢跟皇上叫板认什么姚姑娘?所以,慕容泠雪来到楚京的第二天就打败了姚梦甜,成为了楚京美人榜的榜首。姚梦甜虽然嘴上说的不在意,可从小就被众人捧着心高气傲的她又怎么能接受自己输给别人?

说起两人的一面之缘,也是在这浮云楼中。刚开始的时候,武王妃怕慕容泠雪初来乍到没什么朋友,一个人在家再给闷坏了,就想着找几个和她同龄的小姑娘来陪她玩玩,可她忘了自己早就把京城里的贵妇得罪遍了,唯一能和她谈得上来的庄王妃华颂琴还举家出游,一个也没给她留下。这一时间往哪儿给雪儿找玩伴去?别看欧阳菲菲已经年过不惑,可其实她还是小孩子的心性,干脆自己上阵陪着雪儿逛逛这楚京城吧。慕容泠雪见武王府如此兴致盎然,就没好意思驳她的面子,只当是陪王妃散心了,其实她是真不喜欢逛街,更何况她还有正事没办呢。

俩人刚一出门,就看到了浮云楼上挂出的美人榜,最上面的是慕容泠雪,紧随其后的便是姚梦甜的名字。倾国倾城虽是皇上御笔亲封,但毕竟见过映雪郡主的还在少数,人们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否定皇上的说法,可私底下都为姚梦甜不服气呢。慕容泠雪和姚梦甜就好像是站在了跷跷板的两端,太高这个,势必会贬低那个。

这话偏偏叫欧阳菲菲听到了。武王妃在楚京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得理不饶人。听到他们信口雌黄地说慕容泠雪其实不如姚梦甜,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欧阳菲菲也顾不得自己王妃的身份,就和茶楼里的人吵了起来。

正巧姚梦甜就在楼上,一听到欧阳菲菲的声音就知道事情不对,她赶紧跑下来。这位王妃她日后还有用处,现在可是不能得罪了。

欧阳菲菲一眼就看到了姚梦甜,“既然两个孩子都在这儿,那就让你们自己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南楚第一美人!”欧阳菲菲一手拽住姚梦甜,一手掀开慕容泠雪头顶的纱笠。两张俏颜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高低立辨。

慕容泠雪与安舒璃的样貌有七八分的相似,众人在这一瞬间都以为是曾经那个名动天下的璃郡主又回来了。安舒璃的惊世容颜可不是姚梦甜这等胭脂俗粉可以媲美的,何况慕容泠雪还多了几分高高在上的王者之气,就算是璃郡主在这里都不一定是谁输谁赢呢。

从那日起再无人说慕容泠雪一个不字。不论才华学识,起码这个楚京第一美人的称号是她能担得起的!

也是从那日起,慕容泠雪这个名字就被姚梦甜放到了对手那边。

云寒自然看得出这几人对雪儿的不尊重,既然如此他也不愿在这里久留。云寒站起来,顺手把慕容泠雪也牵起来,“雪儿,咱们走吧,咱们还得去城北呢!要不回去晚了,母妃又该担心了。”

慕容泠雪知道云寒是在维护她,便顺着他的意点点头,要和云寒一起离开。

这时候姚梦甜却叫住了她,“映雪郡主,我们明日在南山有个赏花大会,郡主一起来凑凑热闹吧。”

其它三个女孩都诧异地看着她,眼睛里满是不解,她们的聚会为何要叫一个她们不喜欢的人来?

慕容泠雪也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她们之间有交情吗?不过……慕容泠雪扫了眼她头上戴着的簪花,“既是姚姑娘相邀,明日泠雪必定到。”

二人离开浮云楼云寒才问道,“雪儿,你为什么要答应她?她们肯定没安好心!”云寒越想越是这么回事,“雪儿,明天我陪你去!我保护你!”

慕容泠雪敲了下他的脑袋,“呆子!人家是姑娘家赏花,你一个大男人去干什么?到时候她们是赏花啊,还是赏你啊?”从刚刚那几个姑娘的眼神中,慕容泠雪看得出来,这个淳朴憨厚的武王世子在楚京是很受欢迎的。慕容泠雪下意识地往云寒身边靠了靠,突然之间有了些危机感呢。她伸手挽住云寒的胳膊,“好了,别担心了!我又不是风儿那个小笨蛋,你放心,我明天绝不会让她们欺负的。现在我们要往那边走?”

云寒带着慕容泠雪去了城北,两人回来的时候,手中拎了一大堆的东西。慕容泠雪也是现在才知道,云寒不管是和慕容泠风一样天真思想单纯,连爱好都和她相似。她瞧了瞧自己手里的几样玩具,又看了看云寒抱着的一大堆零食,默默地点点头,这两只绝对能聊到一块儿去!

回到武王府,他们才知道,王妃和云漠居然就这么把三皇子和明耀公主赶出去了。云寒无奈地扶额,“母妃,那是皇上交给我的任务!您这么做,万一南楚和东罗交恶了怎么办?”

“怎么办?打呗!打到他们心服口服为止!”欧阳菲菲无所谓地说道,“有你弟弟在呢,你还怕咱们会输?”她可是百分百信任儿子的能力的。

云寒感觉和王妃沟通起来有些困难,“母妃,这不是输不输,服不服的问题!是,漠儿他的圣王九骑所向披靡,可是刀剑无眼,您有怎么能保证漠儿他永远不会受伤呢?打仗就是劳民伤财的事情,这战争若是因为您挑起来的,就算是南楚赢了,您也是千古罪人了!”

欧阳菲菲这次真的是被儿子气到了,“你怎么说话的?我这家里留谁不留谁,我还说了不算了?还千古罪人?我看谁敢给我扣这么个帽子!”

云寒放下东西,想着要不去驿馆看看,若是能挽回,最好是能让三皇子和明耀公主消了气,两国现在还没到剑拔弩张的地步,没必要弄得这么僵。

欧阳菲菲看出他的意图来了,她叉腰挡在门口,“你小子要敢去给那两个人道歉,我就和你断绝母子关系!”

“母妃!”云寒气结。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母妃竟然这般不讲道理!

“让他去!”武王爷穿着官袍走过来,看样子是刚从皇宫回来。“菲菲,这件事不是儿戏,你不要掺合!寒儿说得对,打仗是劳民伤财的事情,能不打谁也不想打!让他去驿馆探探东罗的口风也好,我们能解决的,没必要惊扰到皇上。你不要再干涉他了!”

欧阳菲菲见夫君和大儿子都不站在自己这边,偏偏小儿子还不在,顿时气急了,“我干涉他?千古罪人就千古罪人!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了,你们谁若是敢去驿馆道歉,我就不做这个武王妃了!”

第166章 五关六将(上)

云漠抱着个大包袱翻墙到了慕容府,这时候泠雪和泠风两姐妹正坐在内堂里准备吃晚饭呢。小公子摆弄着慕容泠雪带回来的战利品玩得不亦乐乎,她抬头瞧见云漠走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玩具迎了上去,“云漠漠,你怎么过来了?”小公子没好意思,你不是刚走了吗?

云漠把手中的包袱交给慕容泠风,也不用人招呼,自己坐下来倒了杯茶,“我父王和母妃打起来了,我家那边已经成了战场了,我可能要暂时在你这里躲几天,风儿,你会收留我吗?”他故意说得可怜兮兮的,博取小公子的同情。

慕容泠风二话不说就答应他了,“反正你之前也是住在我屋里的,接着住吧!我不会赶你走的!”

慕容泠雪叹气,她家这小笨蛋居然这么简单就把自己卖了。她叫人给云漠拿了套碗筷,但是,对于云漠的说辞她可是全然不信的,“王爷和王妃那般恩爱,怎么会吵架呢?”

云漠耸耸肩,给她们简单说了下来龙去脉,“大哥回来后知道母妃把三皇子和明耀公主赶出去的事,就要去驿馆替母妃赔礼道歉,母妃怎么可能让他去?结果这事惊动了父王,父王赞同了大哥的做法,母妃就闹起来了,说不当武王妃了!”他刚刚回去拿东西的时候,见火药味那么浓烈没敢靠近,这些还是听下人转述的呢。

“不当王妃?那做什么呀?”慕容泠风认真地问道。

对于小公子找重点的能力,在座的两位是深有感触,他们早就习惯了慕容泠风的奇葩思路。云漠还真就仔细地给她解释了起来,“其实母妃早就不想做这个王妃了!她的朋友都离开楚京了,只有她一个人还留在这里,她觉得很孤独。可是她最放不下的还是父王,所以,再多的寂寞她也依旧坚持了下来。”欧阳菲菲是景霄城第二大家族欧阳世家的大小姐。欧阳家算半个江湖世家,身为长女的欧阳菲菲从小就像个男孩子似的,在武林中摸爬滚打好不自在。可惜,她后来遇上南宫浩,从此就被圈在了这个与她格格不入的楚京里面了。如果问欧阳菲菲后悔吗?她自然是不悔的,可不悔与快乐并不是一件事,她不喜欢楚京,在这里她并不快乐。“父王知道,母妃为他舍弃了太多太多,包括梦醒与自由。所以他加倍地疼爱着母妃,他最不能听到的就是母妃说要离开他。”

这是武王爷的逆鳞,谁也不能触碰。因此,云漠一听到武王妃放出了这样的狠话,估摸着家里这一场血雨腥风是避免不了的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云漠赶紧收拾东西跑到小公子这里避难来了。

慕容泠雪却在认真思考东罗的事情,“那么……云寒去给明耀公主道歉了?”她知道这才是最明智的做法,但她抑制不住心里的失落,她不想云寒再去见那个刁蛮的公主,她讨厌云寒和别的女人亲近。

“母妃都这么说了,我当然是不会去了!”南宫云寒小跑着进来,他找旁边陪侍的下人要了碗筷坐到了慕容泠雪身边。

慕容泠雪见到云寒,心情顿时明亮了,“你还真是听王妃的话呢!”

“那当然了,母妃可比那什么公主重要多了!”云寒紧扒了两口饭,看起来真是饿了,“再说了,我今天好不容易可以不再见她了,傻子才再送上门去呢!”云寒这几日被明耀公主折腾的够呛,他是真的受够了这位刁蛮任性的公主了,“就算是去了驿站,我也不是道歉去的。父王说的对,我们还是应该掌握着东罗的动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慕容泠风夹了个大虾到云漠的碗里让他帮忙剥虾皮,耳朵还听着这边的事情,“是要打仗了吗?南楚和东罗?”

云漠摇摇头,“多半是打不起来的。”东罗知道自己的实力和南楚相去甚远,绝不会贸然行事。若是能集三国之力或许还有些希望,但北阳早就让云漠打怕了,西华又向来讲究以和为贵,不愿多生战事,未必会趟这趟浑水。三国心不齐又怎么与南楚对抗?

云漠就是深明此理,才有恃无恐没把三皇子和明耀公主放在眼里。这点云寒也知道,所以,他其实并不着急去驿馆给东罗使臣道歉,他原本的目的地就不是驿馆,而是这慕容府,“估计父王和母妃明天才能和好吧!今晚就把王府让给他们俩吧。雪儿,我今天能不能住在这儿?”云寒试探着问道,难得的机会,过了今天可就没有这么正当的理由了。

慕容泠雪看着这俩兄弟,明明都是一样的目的,怎么一个脸皮厚的如此自然,一个又这般小心翼翼?或许她喜欢的就是云寒的小心翼翼。慕容泠雪点点头,朝身后一招手,“给世子爷准备一间客房。”

云寒张嘴还要说什么却没再好意思。

云漠在一旁恨铁不成钢,昨天都已经登堂入室了,今天又被打回原形,他家大哥怎么这么笨呢!其实只要云寒再多说一句,慕容泠雪肯定会同意他去她的房间里――打地铺。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一而再,二而三,他早晚有一天能脱离打地铺的命运。可偏偏云寒一只脚都迈出去了,另一只脚却死活不敢往外伸了。

追媳妇这事别人也不好多言,云漠叹了口气决定不多管闲事。他瞧瞧坐在旁边的慕容泠风,小家伙的眼睛一直往他带来的包袱上面瞟,不觉轻笑,“好奇就打开看看吧。”

慕容泠风得到了允许,立刻笑眯眯地打开包袱。包袱里面是一个大大的木盒子,盒子上有一把小金锁。云漠将钥匙递给她,慕容泠风打开锁,里面居然装了满满一盒子各式各样的机关玩具。小公子顿时眉开眼笑。

云寒也看到了,对此做哥哥的表示不满,“当初我们兄弟找你要的时候,你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藏在床底下,碰都不让碰一下,现在可倒好,连箱子都抱过来给了小风儿,你也太重色轻友了!”

云漠却无所谓,“你都多大岁数了,还跟小孩子计较?风儿喜欢,我当然都给她了。你们能和风儿比吗?兄弟有兄弟的媳妇疼,我当然得宠着自己的媳妇了!”换句话说,本王就是重色轻友,怎么着吧!

云漠愈发地觉得慕容泠雪对他家这位王爷弟弟的评价太正确了,简直是不要脸的极点。

吃完晚饭,云漠就抱着大木箱子和慕容泠风一起回房间研究怎么解机关了。云寒也跟着慕容泠雪往回走,一路上心不在焉的,就想着怎么才能不住客房,溜进雪儿的闺房里继续打地铺。慕容泠雪在一旁看着他一把一把地往下薅头发,强忍着笑意,她站在自己的屋门口,开口叫住还在往前走的云寒,“呆子,你去哪儿?”

云寒这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地“我……我……我不想住客房!”

慕容泠雪低头抿嘴笑了下,推开房门,侧身让开一条道,“客房还没收拾出来呢!只能委屈你先睡地上了。”

“不委屈,不委屈!”云寒受宠若惊地走进去,别说是睡地上,就是让他睡在地下面,只要能和雪儿在一起他也是甘愿的,“雪儿,你真好!”

慕容泠雪微微勾起嘴角,“呆子!”

不知夜里小公子和王爷玩到多玩才睡,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两人还没起来。慕容泠雪等不及了,只得让下人转告,若是小公子起来问起了她的去向就说她去赴约了。

她坐着马车来到南山才发现这还真是个大聚会呢,几乎京城里叫得上名号的小姐公子都到场了。当然,慕容泠雪认识的就寥寥无几了。

姚梦甜早就在等着她呢,慕容泠雪一下马车她就迎了上来。她今日穿了一件鹅黄色的罗裙,典雅大方,还特意弄了个高精致的妆容,却还是输给了慕容泠雪的素面朝天。

大小姐里面着了件淡妃色罗裙,外罩白色纱衣,乌黑的长发简单地在脑后挽成发髻,两根希希的麻花辫从耳后垂到胸前,剩下的长发顺服地披在身后。她素面朝天,没有佩戴任何发饰,却让人眼前一亮,美得干净又精致。这身打扮,温婉中带着俏皮,高贵中又藏了分神秘。

山坡上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慕容泠雪的身上,有惊艳的,有艳羡的,也有嫉恨的。姚梦甜看到这种情况,心下有些不满,可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恰到好处的笑容,“映雪郡主,您可算来了,梦甜还以为等不您了呢!”她这话看似客气,实则是在埋怨慕容泠雪架子大,故意来迟了。

慕容泠雪自然听得出姚梦甜的意思,她嫣然一笑,四两拨千斤地把这话怼了回去,“实在抱歉,昨晚云漠留宿在府中,玩得太晚了,一时没留意时间,这不今早一睁眼,太阳都挂得老高了!”慕容泠雪不客气地把准妹夫的名头借来用用。她说的都是实情,只是没交代明白主人公。

众人一听到圣王爷的名号都不敢再多言了。南宫云漠可是真刀真枪从沙场上走出来的,别说她们这些成日坐在秀楼里只会梳妆打扮的娇小姐了,就连标榜自己文武双全才高八斗的公子王孙也不敢与圣王爷相提并论。

慕容泠雪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姚梦甜的表情。果然,姚梦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不过这一瞬间足够慕容泠雪下定论的了――姚梦甜喜欢的人是南宫云漠。

慕容泠雪早就想到过,连云寒那个呆子都能得到这么多女孩的青睐,云漠这个彻头彻尾的大英雄的行情又怎么会差呢?大小姐突然之间觉得自己肩膀上的责任重大了,不仅要看好了自己的男人,还得看好了妹妹的男人……唉,谁让她家小公子就是给不解世事的小宝贝儿呢。

慕容泠雪心底有了数,可姚梦甜还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这可不行,就是王爷自己到晚了也是得认罚的,郡主不会是要坏了咱们的规矩吧?”

慕容泠雪眉梢微抬,“既是规矩,泠雪自然是要认罚的。那,我自罚三杯可好?”说着,她就要拿起桌上的酒杯。

姚梦甜却快她一步挡住了慕容泠雪的手,“郡主初来乍到,大概还不太了解咱们楚京的规矩。咱们从来不罚酒的,喝醉了容易误事。郡主既是认罚,咱们就要过五关斩六将!”

“梦甜!”还没等慕容泠雪说话,一个穿着干练的女孩子就跑了过来,“郡主只是初犯而已,没必要这样吧!”

此人心直口快地为慕容泠雪打抱不平,却糟来姚梦甜的白眼,旁边的人也提醒她,“子晴,这事和你无关,你别去管!”

慕容泠雪听到了旁人对她的称呼,心下对此人的身份有了了解,她大概就是六王爷的女儿,庄王府的英才郡主。果然如传言那边好打抱不平。这样耿直的性格还能在楚京这种地方吃得开,慕容泠雪对这位英才郡主不禁高看了一眼,或许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

不过,现在她还要先应付了眼前的事情。她神色淡然地看着姚梦甜,“不知何为五关,何为六将呢?”

姚梦甜笑了下,笑容中带出得意,“请郡主随我前来。”姚梦甜边在前面带路,边给慕容泠雪解释,“咱们今日是来南山赏花的,这五关六将自然是与花有关的。”她手指往前一指,“这便是第一关。”

慕容泠雪面前是一棵石榴树,树上面开着一朵朵橘红色的花,煞是好看。

姚梦甜一抬手,旁边的小姐妹便送上来一个沙漏。“郡主也看到了,这树上的花都是橘红色的,然而每年这棵树上都能发现一朵粉白色的花。传说中,能找到粉白花的人,这一年都是幸运的!”她把沙漏倒置过来放在石桌上,“这第一关嘛,就请映雪郡主在这沙子漏完之前找到粉白花,否则就要吃掉这树上所有的石榴花!”

第167章 五关六将(下)

姚梦甜故意刁难慕容泠雪,让她从橘色的石榴花中找出一朵粉白色的来。且不说这树上花之多,眼睛都看不过来了,更何况要真的去找,肯定不能站在树下仰头望望,那是要爬到树上面才能看仔细的。

姚梦甜要的就是这个,她要慕容泠雪在众人面前表演爬山,女孩子爬树,拿动作不要太不雅。

南宫子淇很不赞同姚梦甜的做法,“梦甜,这玩笑开过了!映雪郡主初来是客,我们不能这么对待客人!”

“子淇,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南宫子晴一瞧见慕容泠雪就想到了那日云漠为了小公子废了她一条胳膊的事情,她到现在都还夹着小木板呢,这口气说什么她也咽不下去,“皇上既然给了郡主的称号,那映雪郡主就是咱们的一员,说什么客不客的,那多生疏啊!再说了,咱们往日不也是这么玩的?哪里过了?”

南宫子淇心说,咱们往常顶多就是捧一捧花瓣,将品种颜色分开,什么时候玩过爬树了?南宫子淇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她身边的朋友拦住了。为了一个初到的映雪郡主得罪楚京第一小姐姚梦甜不值当的。

南宫子淇看着慕容泠雪心里暗自着急,这位映雪郡主看着挺精明的,可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真的着了姚梦甜的道,在大庭广众之下爬树,那么不用到明日,她就会成为全楚京的笑柄。

慕容泠雪多看了南宫子淇一看,她脸上的焦急可不是装出来的,大小姐不禁有了些暖意。

“郡主还不开始吗?时间可就要没有了。还是说郡主就打算放弃了?选择吃花的话,可也要你亲自一朵一朵摘下来!”姚梦甜一手扶在沙漏上催促道,她看着慕容泠雪的眼神中不怀好意,

南宫子淇突然发现她不过是离开了一年,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们,她竟都“不认识”了。在她的记忆中温婉大方的梦甜,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尖酸刻薄了?还有她身边的这些朋友,曾经在她们心底澎湃的正义感呢?难道就是用来欺负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姑娘的?

南宫子淇撇开友人的手走到慕容泠雪身边,“郡主,我帮你一起找吧!”南宫子淇和慕容泠雪不一样,她从小在楚京长大,根基深厚,有她陪着,想必传言不会太过难听,两人一起丢脸总好过慕容泠雪一个人承担。

“雪儿先谢谢英才郡主了。”慕容泠雪伸手拦住了南宫子淇,她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石榴树,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这树看着有些年头了呢,可是百年的古树。”

旁边有人嗤之以鼻,“百年的也叫古树?南山的树,起码都要上千年!”

“千年啊?”慕容泠雪嘴角微微勾起,“那这树该是有灵性的了!我且和它商量商量,它说不定愿意将那朵奇特的花送给我呢。”

没想到映雪郡主还是个相信神话传说的小孩子,所有人都在心底偷笑呢,这回连南宫子淇也不赞同她了,只当是她太过紧张害怕了。南宫子淇的心里不禁更泛起一丝怜惜之情,想着要不她就好人做到底,她凑到慕容泠雪耳边小声说道,“映雪郡主,你若是害怕就在下面等着,我上去把花都给你晃下来,你就在下面找找看就好了!”

慕容泠雪微微一笑,拒绝了南宫子淇的好意,“还是先让我试试吧!”她走上前,五指微收,轻敲了下树干,石榴树颤抖了一下几片树叶掉了下来,同时,一朵粉白相间的小花悠悠荡荡地飘下来,恰巧落在慕容泠雪的手心里,就好像是石榴树送给她的一般。

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南宫子淇和姚梦甜,她们也上去敲了敲树干,可是石榴树纹丝未动。南宫子淇索性使劲晃了晃,除了几片叶子飘落下来什么也没有。

众人看着慕容泠雪手里的花,真是怪了,难道这树真的有灵性?

“看来树也有爱美之心呢。”一个男人手持折扇走上前来,他瞧了眼慕容泠雪手中的石榴花,又看了看还剩下一半沙子的沙漏,“这局当是映雪郡主胜。”

此人话一出,竟无人再生疑议,连姚梦甜都老实了。他朝姚梦甜扬了扬眉毛,“不是还有四关六将呢吗?”

慕容泠雪悄声向南宫子淇打听,“这人是谁呀?”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与那些妄自尊大的臭屁小孩子们可不是一个档次的。

“他叫水鋆焱,是左相水泽的幼子,水相国的长女嫁给了安国公世子,算起来他和你还有些亲戚呢。”南宫子淇望了水鋆焱一眼,微微低下头,露出少女的娇羞,“他很帅吧!”

见状,慕容泠雪心中了然,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是蛮帅的,他这一身儒雅之气,在楚京这种利益熏心纸醉金迷的地方可是难得。”

南宫子淇连连点头,“郡主看人真准!鋆焱哥哥可是楚京七大才子之首呢!”南宫子淇突然反应过来,戒备地看向慕容泠雪,“郡主你也喜欢鋆焱哥哥?”她掂量了一下两人之间的差距,若是和慕容泠雪抢男人,她毫无胜算。南宫子淇快要急哭了,她可真笨,干嘛让别人知道鋆焱哥哥的好,还是这么漂亮的大美人。

慕容泠雪摇摇头,给南宫子淇吃了颗定心丸,“两个聪明人相处起来太累,我还是喜欢天真可爱有点呆有点笨的。”

笨的?南宫子淇觉得这位映雪郡主品味真独特,“有这样的人吗?”

慕容泠雪笑着打量她,“我身边好像还蛮多的。”

“咳咳!”姚梦甜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引回了众人的注意。她对南宫子淇今天的表现非常不满,说好了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她现在如此亲近慕容泠雪是什么意思?姚梦甜心里暗下决定,制服了慕容泠雪,下一个就是南宫子淇。“好,这第一关就算映雪郡主过了。第二关,咱们比声乐!”

“这个好!”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跳了出来,他身后还背着把古琴,“我今天还说要鋆焱哥给我调调音呢,正好借给映雪郡主用一用!我们也欣赏一下映雪郡主的琴技。”

“那也得看映雪郡主会不会弹这古琴啊!”说话的是昨日主动凑到云寒身边的娇小女孩,慕容泠雪认得她,她是工部尚书冯宥的女儿,冯娇娇。

姚梦甜笑了笑,“都说了今日在这山水之间,咱们要比些不一样的,岂能这般俗气?”

南宫子淇皱眉,难不成姚梦甜又要出幺蛾子?

这回还真是让南宫子淇给猜对了。

少年捧着古琴神色中有些不甘,“这都算是俗气的?那你说说看什么才是高雅?”

南宫子淇见慕容泠雪的目光在少年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便主动给她介绍,“这是平西大将军的邱明的三儿子邱茂。父王说,他在楚京实则就是平西大将军放在楚京的质子。安楚帝的心,保平西军上下三十万人马的安宁。”邱茂大概也知道自己的作用,所以他从不涉及朝政军功,又不那种不求上进的纨绔子弟,他每天就作作诗弹弹琴,好不自在。他和水鋆焱是好友,每每提起水鋆焱,邱茂都好不得意,崇敬之情溢于言表。他同为楚京七子之一,是年纪最小的那个。“邱茂好古琴,最见不得别人糟蹋古琴呢!姚梦甜这话算是把他得罪了!”

姚梦甜会在乎吗?他在姚梦甜眼里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姚梦甜看着慕容泠雪,“这山中有花有草,有树有风,不如映雪郡主就用这天地间的东西为我们即兴一曲如何?”

邱茂刚要反驳就被水鋆焱拦下来,“这主意出的有意思,我倒想看看映雪郡主要如何破解。”

“天地间的东西?”慕容泠雪伸手取来邱茂捧着的古琴,“这个也在天地间啊!”

姚梦甜似乎早就知道她会出这么一招,不慌不忙地接下,“我想,映雪郡主是明白梦甜的意思的,如果映雪郡主坚持,梦甜也不会说什么的。”只不过那就得算是慕容泠雪认输了。

慕容泠雪单手托着古琴,打开包裹着它的丝布,不禁赞叹一声,“好琴!”她简单弹奏了一曲,顺手帮邱茂把弦音调准了,然后还给了邱茂,“今日多谢邱公子相助,看来泠雪此行多遇贵人呢。”她这般举动算是堵了冯娇娇的嘴,这曲子虽然不长,但难度非常大,更何况她还是单手弹奏。弹琴容易调音难,恐怕到不了明日,映雪郡主精妙的琴技就要传遍楚京城了。

古琴交回了邱茂手上,慕容泠雪才正视姚梦甜的挑衅,“泠雪这一曲就送给姚姑娘了!”

慕容泠雪抽出腰间的长鞭,鞭子击打到水里溅起一片水花。长鞭带着一条水龙随着慕容泠雪舞动的身姿在山林间回转,惊起一片飞鸟,一时间泠泠的水声,婉转的鸟鸣,瑟瑟的风声,山中的一切都融合在了一起,这是最纯净的声音,也是最动听的曲调。再加上慕容泠雪优美的舞姿,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边引人入胜,让人如痴如醉,连时间和空间都沉醉在其中了。

当所有归于平静的时候,人们还沉浸在这美妙的声音里,久久不能忘怀。直到慕容泠雪收起长鞭,含笑看向姚梦甜,“不知姚姑娘可还喜欢?”

姚梦甜想要反驳的,却找不出挑错的理由,所有的眼睛都看着她,她还丢不起这个脸。姚梦甜强挤出一丝笑容,“映雪郡主如果聪慧,梦甜心服口服。”

“我不服!”一个犀利的声音伴着马蹄声响起。

赫连宝珠骑着马朝慕容泠雪冲过来,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就在马蹄将要踹向慕容泠雪的时候,云寒到了她身边。他将慕容泠雪搂进怀里的同时,一脚踹向马肚。

马受了惊,就要把赫连宝珠甩下来,幸好温忠宇快一步,提着赫连宝珠的衣领将她放到地上,顺手收服了惊马。

云寒把慕容泠雪护在身后,怒视着赫连宝珠,“明耀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赫连宝珠眼睛里含着泪水,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寒,“你……你居然为了她要摔死本公主?你好大的胆子!”她气不过地站起来,指着慕容泠雪怒斥道,“我就是要踢死她!你凭什么拦我?”这位刁蛮的公主早就让东罗王宠坏了,分不清青红皂白,她以为这里还是她的东罗,她身为“公主”,想杀谁就杀谁,殊不知,这里的人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宝珠!”三皇子骑马飞奔而来。

赫连宝珠一看到哥哥来了,更加猖狂了,她跑到赫连裕面前告状,“哥哥,他们都欺负我!南楚根本就没有诚意和东罗交好!哥哥,我要把他们都杀了!”赫连宝珠已经恨到了极点了。昨日她被武王妃赶出来,早就成了楚京的笑柄,从小备受宠爱的明耀公主又怎么受得了这些?她告诉自己,一切的起源都是慕容泠雪,只有杀了她才能抹去她心头的恨意。

云寒听到赫连宝珠颠倒是非的话,冷笑一声,“如果公主说的诚意,是让您在南楚的境内伤害慕容家的大小姐,那么,南楚不惜与东罗开战!不过,想必到时候,攻打东罗的,不会是南楚一家。”

云寒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下,因为楚帝封了慕容泠雪为映雪郡主,以至于他们都忽略了慕容泠雪身为慕容家大小姐的事实。如果是南楚是彪悍的猛兽,慕容家就是无所不在的流水。慕容家的势力遍布天下,他若想摧毁谁根本不费吹灰之力,顷刻之间便能抹杀掉对方存在的痕迹。

姚梦甜攥紧的拳头,心中的恨意更加浓烈——为什么好事都让她慕容泠雪摊上了?这让她如何甘心?不过,她也在斟酌,有些计划不能再进行下去了,她需要重新谋划。

三皇子如梦惊醒,他懊恼着自己之前的行为,同时开始生气妹妹的任性。他把赫连宝珠交给手下,亲自上前给慕容泠雪道歉,这次连称呼都变了,“大小姐,宝珠年纪还小不懂事,还望大小姐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回去后,我定当好好教导她。”

“明耀公主今年有十九了吧?可是比我足足大了三岁呢!”慕容泠雪冷着脸说道,“既然她可以仗着年纪小不懂事,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以年纪小为理由,不原谅她?”

三皇子面色有些不好看,慕容泠雪是慕容家的大小姐又怎么样,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让个孩子当着这么多人教训,三皇子的面子哪里挂得住?“大小姐又没什么事情,这般斤斤计较有失您的身份!”

慕容泠雪点点头,“原来,还要我出了事才能追究明耀公主的责任啊!”慕容泠雪双目直视着赫连裕,面无表情,“你当我慕容家是什么?这般好欺负吗?这件事情,要怎么解决是我慕容泠雪的事情,你凭什么要求我以德报怨?”

第168章 暗藏玄机

小公子有许多坏习惯,贪睡应该就算一个。偏偏王爷就想着把她宠坏了,这样以后就没人能制服得了她了,她便不会被人抢走了。王爷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小公子也确实是往那个方向发展的,不过王爷发现被宠坏了的不只是小公子,还有他自己。

以前,他五更天就会起来习武练剑,一日之计在于晨,早起这一两个时辰能成就很多事情。可惜现在……美人在怀,任谁也不想离开这香软柔情的温柔乡。

慕容泠风窝在云漠的臂膀里,在他的胸膛上蹭蹭脸,口齿不清地哼哼,“云漠漠~”

“怎么了?”云漠温柔地问道。

“我先吃糖醋里脊。”小公子眼睛还没睁开就开始点菜。

云漠勾起笑容,“大早上不许吃这么油腻的!中午做给你,咱们早上馄饨吧。”

小公子勉强同意了。

窗外,墨影突然出现,“王爷,尸参地被毁了。”

慕容泠风一下子睁开眼睛坐起来,“你说什么?什么被毁了?”

“尸参地。”

这下子,慕容泠风哪里还坐得住?披上件外袍连鞋都没穿好就要跑出去。

云漠赶紧把人往回拽,“你认识路吗?”他帮她整理整理衣服,穿好鞋子,“你着急赶过去,它也已经被毁了!冷静点。”

云漠不说话慕容泠风还没想到他,他这一阻拦,倒把小公子的火气激起来了,“都怪你,非不让我去,你看现在出事了吧。”慕容泠风满脸的焦急,“没有了尸参,怎么解七星蛊?”

“皇叔吉人自有天相,会有办法的。”云漠淡然地说道。

慕容泠风瞪他一眼,“我发现你一点不担心楚帝呢。”

云漠摇摇头,“我说的是事实,皇叔的运道是几个叔叔里面最好的,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比这惊险的情况有的是呢,他就是福星转世,你以后遇到多了就跟我一样淡定了。”

就算他这么说了,慕容泠风还是放不下心来。她整好衣服拽着云漠就往外跑。

两人到了山谷,里面一片狼藉。土地都被翻了过来,小黄花被卷在泥土中,整个山谷就像是被龙卷风侵袭过似的。

旁边站得笔直的铁骑军立刻点头,“就是龙卷风侵袭的!”

对此,铁骑军很是懊恼,他们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

自那日慕容泠风确认了这山谷里有尸参,云漠便让墨影调了一千铁骑军围住山谷,就是怕会有人来破坏,可偏偏这次来的不是人。

大概两三个时辰前,本是晴空万里却突然间飘来一朵乌云,大伙还在想这是要有暴风雨袭来?就见那乌云打着旋飞快地向山谷这边冲过来。墨影只来得及喊一声趴下,乌云就已经扑过来了。乌云带着劲风把铁骑军吹得人仰马翻,等大风吹过,墨影起身一瞧,顿时头都大了。满山的狼藉不说,地上还血迹斑斑。他让人仔细地排查了一遍,发现并没有铁骑军受伤。那这血迹是哪里来的呢?

【鲜花是我的魂,嫩草是我的魄,根须是我的骨血。我将从泥土中重生,站在天地的尽头践踏那曾经高高在上的灵。】

慕容泠风瞧了墨影半晌,伸手从他的头发里摘出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小虫子。

周围的铁骑军都瞧见了,他们下意识地抖了抖自己的铁甲,果然掉下不少黑虫子,那些虫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钻到他们的衣服里来的,但是现在都已经死了。

“合着还不是龙卷风,是虫子迁移呢?”墨影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之前并没有听到叫声,也没有看清楚那黑风里到底有什么,只是懊恼自己的无能。现在突然间知道了,是一窝虫子,怎么感觉浑身不自在呢?

当然,还有比他们更不自在的。云漠不动声色地往边上垮了一步,稍稍远离墨影。他和墨影对视,脸色有些不自然,“把宋晔换来,你们先去洗个澡去!”

墨影嘴角抽动了几下,他家王爷果然是对虫子厌恶至极。

云漠站在慕容泠风的身后,不敢靠近,只是轻咳两声,“咳咳,这是什么虫子?”

“不认识。”慕容泠风大方地承认。

云漠挑眉,“你不是标榜自己博览群书吗?还有你不认识的?”

慕容泠风翻白眼,“时间千奇百怪,我又不是百科全书,怎么可能都知道。”再说了,这虫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湛天大陆会有的东西,估计是新物种吧。她四处看看,“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慕容泠风习惯性地伸手去拽云漠的衣袖。这次云漠却侧身闪开了,王爷的眼睛始终盯着慕容泠风手里的虫子,他身体板得笔直,“你把虫子扔了!”

慕容泠风还有点舍不得,“我还得拿回去给离笙看看呢!说不定他认得。”

“那你就不要靠近我!”云漠又往后退了一步,紧张的视线依旧不能从慕容泠风的手上移开。

慕容泠风无奈地叹了口气,从锦囊里找出一个小药瓶,把虫子放了进去,塞好盖子,“这样行了吧?”

云漠还是担心,“你把塞子再塞进点,一会儿要是脱落了,那虫子不就泡出来了吗?”

慕容泠风心说这虫子已经死的透透的了还怎么爬出来,不过她还是依着云漠的要求把盖子塞紧又用布条缠了两三层,这才重新放回锦囊。

云漠找铁骑军要来湿手帕一遍一遍地给慕容泠风擦手,小公子无语地仰望天空,“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洁癖呢?”

“这不是洁癖,”云漠为自己辩解,“我是怕有虫卵残留在你的手上。”

慕容泠风撇嘴,大哥你真的想多了。

“咚咚――”

“咚咚咚――”

慕容泠风一个激灵,四处张望,“云漠漠,你有没有听到?真的有声音!”

云漠点点头,他让铁骑军搬开一块巨石。石头后面有一个洞,刚刚巨石挡住了洞口。石头被搬开后,从洞里爬出五个人来。这五个人动作僵硬,样子十分搞笑。

慕容泠风甩开云漠的手,跑过去想要扶起被压在最里面的人,“师叔,你们怎么跑到洞里去了?”

燕殊摆摆手,让慕容泠风先不要动他,“麻……麻……麻了!”其它四个人也都躺在地上,缓解被压麻了的四肢。

青峰老头真的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停滴发抖,“晋小子啊……师叔今儿怕是要不行了。咳咳……师叔床底下的泥潭子里封着……封着一本经书,是讲术法的!师叔研究了一辈子……也没弄明白个一两分。你看不到没关系!你一定要把那本经书传承下去,那可是咱们祖师爷留下的心血啊!”一说到经书,青峰又激动了,他顾不得双手发抖死死地拽住楚晋的胳膊,“实在不行你就把那书给了小公子吧!她肯定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楚晋的气也没喘匀呢,“师叔啊!”他的胳膊弯不过来只能用眼神示意,“小公子就在那儿呢,您要不亲自交给她吧!”

楚晋刚说完话,另一只胳膊又被抓住了,“徒儿啊,为师也不行了,我床铺底下……”

“师父,师父!”楚晋受不了地打断他俩,“师父,师叔!你们没事,就是压麻了,有个半柱香时间就能缓过来!你们别在那浪费气力,让我也安静安静成不?”

再看谛听,已经如死狗般挺尸了。

慕容泠风拿出金针,给他们每人扎上几针,帮他们缓解酥麻的感觉。

第一个缓过来的居然是燕殊,他示意慕容泠风取了针,慢慢地坐起来,“小风儿……”燕殊伸出食指慢慢地指向洞口,“……尸参!”

慕容泠风一惊,飞快地钻到了洞里面,云漠在后面跟着她,“风儿,你等等,小心里面有虫子!”

慕容泠风哪里还听得进去那些?现在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尸参更重要的了。云漠塞了一颗夜明珠给她,让她可以看清楚洞里的情况。这个洞真的不大,刚刚居然塞下了五个壮实的男人,还真是委屈他们了,更何况燕殊为了不压到这棵仅存的尸参还要腾空出一块空间。

尸参长在洞穴的最里面,慕容泠风用匕首小心翼翼地将它挖出来放到云漠事先准备好的木盒子里面,然后她又一次钻进了洞里。

云漠不解地蹲在洞门口看着她,“风儿,你在干什么?”

“这里面好像有一条暗道!”慕容泠风刚才哇尸参的时候,就发现里面有一块很硬的石板,她把上面的浮土掸开发现那是一个类似于石门的东西,上面还镶着一个门环。

云漠也进到洞里,他拉了一下那个门环,没有拉开。他用夜明珠照了照洞的四周,找到几个暗销,把它们拔出来再拉,已然纹丝不动。

慕容泠风趴在地上仔细地看着铁板,铁板上似乎刻着暗花。慕容泠风要来水把铁板清洗干净了,终于看清楚上面的纹路了。她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在纹路上面填了几笔。血液被铁板吸收,铁板上的纹路发生了改变。铁板慢慢地泛起白光,很快又消失了。

慕容泠风拽着云漠三两步跑出洞穴,再回头一瞧,铁板已经开了。铁板下面是一条长长的楼梯,黑洞洞的,深不见底。

第169章 疯老太婆(上)

慕容泠风本来是去哇尸参的,却在洞穴里面发现了一个暗道。这种情况下,小公子说什么也得下去看看!

这时候就看出几个老头性格不一了。

青崖二话不说就要进去一探究竟,青峰比他谨慎些,拦着他非要弄清楚了里面没有危险再下去。燕殊干脆就连去都不想去,躲得远远的,正寻觅着机会打算趁乱“逃跑”。

不过在一点上他们是意见一致的――王爷和小公子不能下去!

云漠是真没有好奇心。说实话从早上一起床就跑到这荒郊野岭来了,连口水都没喝,肚子早就饿瘪了。王爷和小公子商量着,要不咱们先回去吃点东西,等他们探索完了,若是里面没危险又有意思咱们再下去?

小公子哪里会同意!要的就是这种未知的恐惧感,都知道里面是什么了,她还下去干什么?慕容泠风身量也小,趁他们不设防从他们身边钻了过去顺着楼梯就跑了下去。

小公子都下去了,谁还拦得住王爷?云漠两三步追着下去了。

这下他们也顾不得什么危险不危险的了,一股脑全都往暗道里跑,包括之前还闭着眼挺尸的谛听。就连想要偷偷溜走的燕殊都让青峰青崖俩老头给拽了回来,一人抓住他一边的胳膊,不由分说就把他给架走了。等宋晔带着铁骑军来换班的时候,山谷里一个人也没有了。他瞅了眼洞口,让属下拿了个马扎来,往洞口一放,亲自守着等他们出来。

谛听拿着火把走在最前面,他耳朵好,在这种光线昏暗的地方最占优势了。谛听全神贯注,不放过一丁点儿风吹草动。

渐渐地洞口的光线已经照射不进来了,他们越走越黑,越走越感觉冷。

慕容泠风抱着胳膊往云漠怀里靠了靠,“云漠漠,好冷啊!”

云漠把他的外衣脱下来披在小公子的身上,但这也抵挡不了多少寒意。

楚晋走后面,感觉自己这一天一直在发抖,如今更是冻得他牙齿打颤,手脚冰冷,麻木得几乎没有知觉,“咱们是到了冰窖里了吗?”他说起话来都带着颤音。

云漠索性把小公子抱在怀里用内力帮她取暖。

谛听突然停了下来,他仰头看着手中的火把,火焰还在燃烧,但火焰的最外层却被冰封住了。这般离奇的景象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小公子!”

这里的一切都带着诡异的气息。燕殊突然大叫,“谁?谁在哪里?”

众人看向燕殊,只见他一脸恐惧地望着左边。那里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青崖和青峰一起抱紧他,“小殊子你可别瞎咋呼!这里已经够诡异的了!”

“我真的看到有东西飘过去!”燕殊解释道。

此刻慕容泠风是真的有点害怕了,她默念咒语结了个手印,召唤来光元素,把这个黑暗的空间照亮了。

当黑暗退去,他们看清楚空间的的情况的时候,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整个空间只有他们脚下这一条路,其它地方都是万丈深渊,他们的头顶挂着无数条冻僵了的蛇,那些蛇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在沉睡。空间里有风吹过,吹得长蛇一摆一摆的,燕殊刚刚看到的大概就是它们。

这下看清楚了,慕容泠风只觉得更冷了。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蛇了,每次看到蛇,她都会泛起一阵恶寒。

云漠看到小家伙戒备得毛都竖起来了,于是趁机说道,“要不咱们回去吧?”

“那怎么行?都已经走到这了!”小公子说什么也不同意,“一会儿没光看不到它们了,应该就好了!”

片刻后,光元素退去,四周再一次恢复了黑暗,可是这种恶心的感觉并没有消散,反而因为它们藏在暗处而更加惊醒。

谛听加快脚步,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然而,这条楼梯长得诡异,好像他们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你们是谁?】

一个声音突然在慕容泠风耳边响起。

“谁?”慕容泠风警惕地回过头去,可惜她身后什么也没有。

【你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那个声音又转到了另一边,如风如雾,虚无缥缈。

慕容泠风被它搞的草木皆兵,脑袋里的那刻弦紧紧地绷着,这时候云漠突然拍了下她的肩膀,“风儿,你怎……”

“呀啊!”慕容泠风受到了惊吓,大叫着转身。她的动作太猛,一下子碰到了青峰尊者。赶巧了青峰就站在楼梯边上,被慕容泠风这一撞,青峰重心不稳从楼梯上掉了下去。站在他旁边的楚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青峰的衣领。身边的青崖和燕殊也过来帮忙。

青崖趴在楼梯上伸手给青峰,“师兄抓住我的手!”

也怪青峰的道袍穿的念头太多,布料都不好了,青峰体重也太沉,就听到刺啦一声,道袍裂开了。事出紧急,燕殊也顾不了许多,伸手胡乱一抓,抓到了青峰的头发,疼得青峰直叫唤。“疼疼疼!小殊子你轻点!”

慕容泠风也要过来帮着救人,然而那个诡异的声音又在她背后出现了,然而这次少了些低沉的神秘感,“蹬蹬腿就能踩到地了,居然还这么麻烦,真是一群笨蛋!”

所有人都愣住了,连青峰都不再挣扎了。

谛听拿着冻住的火把往下一照,果然,青峰的脚尖离地面不过半寸的距离。

燕殊松开手,青峰往下一蹦脚挨到了地,他从来不知道脚踏实地的感觉如此美妙。当然,这也掩盖不了他头皮的肿痛。

青峰攀着楼梯想要再爬上来找燕殊算账,“小殊子,老头儿我就这么几根头发你还看不顺眼是吧!”

燕殊赶忙躲到慕容泠风身后,唯唯的不敢作声。楚晋从楼梯上跳下去,拉住青峰,“师叔,燕前辈也是好意,当时太乱了!”

青峰一瞧见楚晋又火了,“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件道袍了,就让你这么给毁了!”青峰揪着楚晋的衣领使劲摇晃他。

躲过一劫的青崖和燕殊对视一眼――就不应该救他!

谛听四处张望着,“刚刚是不是有人说话?”

“你也听到了?”慕容泠风惊讶地闻到,她刚刚还以为只有她一个人听的到呢。

谛听点点头,“像是个女人的声音,不过太过沙哑,我分不太出来。”但,问题是,这里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哪里来的人声。

慕容泠风也纳闷,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脑后一阵风吹过,小公子立刻回过头去――一只干扁的人头带着诡异的笑容倒挂着猛然出现在她眼前。

第170章 疯老太婆(下)

干扁的人头突然出现在慕容泠风眼前,吓得小公子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人头却高兴地笑起来,拍着手翻转过来蹲在地上和慕容泠风对视。

他们这才看出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干扁的人头,而是一个脏兮兮疯疯癫癫的老太婆。

老太婆脑袋上的头发都结成了一团,身上穿的更是破衣烂衫,衣服破成一条一条的,几乎不能遮盖住她的身体。皮肤早就成了土灰色的了,脸上手上多的是泥斑。不知她有多久没减指甲了,指甲长得都打了卷了,里面藏满了污垢。

她瘦弱得像骷髅一样,行为怪异,只要稍稍一动就能听到她骨头嘎蹦嘎蹦的响。但是她那双眼睛却显得神彩非常。

老太婆凑近了慕容泠风,一股酸臭的味道传了过来,慕容泠风掩住口鼻皱着眉头说道,“老奶奶,您多久没洗澡了?”

老太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依旧看着她,头歪到这边看完了又歪到那边。她看着慕容泠风的眼神里有着一丝疑惑,像是被什么难住了。

老太婆突然出手向小公子的脸抓去。慕容泠风不知是怕脏还是怎么的,这个时候倒是惊醒,快一步躲开,顺势爬了起来,“我说老奶奶,咱们说话会说话,可别动手动脚的啊!”

老太婆却不打算放过慕容泠风,她像只猎犬似的超慕容泠风扑过去,“……给我!”

“给你什么呀!都说了你不要靠近我了!”慕容泠风被她追的左窜右跳的,最后躲到了云漠身后,还不忘恶心王爷。“云漠漠,我跟你讲,她这么就没洗澡,头发里肯定长满了虱子,身上还不知道有多少虫子、跳蚤呢!跳蚤这东西可不是一般的虫子,隔空就能蹦跶到你身上!”

云漠被她恶心坏了,带着小公子一起飞身而起,顺脚踢了两块石子打到老太婆的穴位上。

老太婆的动作僵硬了两秒钟,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众人都看呆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怎么连点穴都点不住她?

云漠眉头微蹙,挥手甩出一道光鞭,光鞭带着法力把老太婆捆了个结结实实。

老太婆扭曲挣扎,却越挣扎越紧。

除了慕容泠风外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眼光看向云漠,王爷什么时候也学了法术了?

见老太婆终于被制住了,慕容泠风总算是松了口气。她想要走近点看看,被云漠一把拉住,王爷的眼睛里尽是嫌弃。老太婆现在就是个移动的虫子窝,王爷当然是能离她多远就离她多远。

慕容泠风拍拍云漠的手,“放心吧,我不会靠很近的!”

云漠这才松了手。

慕容泠风走近老太婆,老太婆突然动了下,五指成爪,像是还要去抓慕容泠风,她张着大嘴恨不得咬在小公子身上。慕容泠风被吓的一哆嗦,赶快藏到了云漠的身后,“我这是招她惹她了,她怎么对我这么凶?”没见老太婆去招惹别人,就追着慕容泠风跑呢。

谛听想了想,“我刚刚好像听她说什么面给我。”

面给我?云漠上下打量着慕容泠风,突然间在她的脸上找到了答案。“你是想要她的残影面具吗?”云漠问老太婆。

老太婆挣扎着还想往慕容泠风身上扑,“我的!面具!给我!我的面具!给我!”

慕容泠风拍拍自己的脸,示意她自己脸上没东西,“早就摘下去了!”她指指云漠,“在他手里!”

老太婆一听又冲着云漠嚎叫,“面具!给我面具!”

云漠鄙视地瞪了眼慕容泠风,后者移开视线仰头望着天花板。“面具我放在家里了,你想要只能和我回家去取。”

“要!要!要面具!”老太婆激动地说道。

慕容泠风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漠,“你居然要把虫子窝领回家?你还是我认识的云漠漠吗?”

老太婆的身法十分独特,云漠对其很感兴趣,不过慕容泠风提醒的也很对,“在大门口先把她洗干净了再领进去!”一只虫子都不能带进王府!

云漠和老太婆商量好了不可以随意伤人,也不能乱跑,这才解开了绑在她身上的光鞭。云漠让老太婆跟着他们一起揍但一定要注意保持距离,他可不希望有跳蚤蹦跶到自己身上。

燕殊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说话了,“这么冷的地方,应该没什么虫子可以活下来吧。”

所以说,这老太婆脏归脏,但身上应该是没有虫子的。云漠顿时心情舒畅了不少。

燕殊一说冷,大伙又感觉到冷了,之前因为老太婆的事把寒冷给忘了。

慕容泠风幻化出火焰想要温暖一下这个空间,然而她的火焰刚结出来,老太婆就跑过来鼓足了气力想要吹灭她手中的火焰。

慕容泠风退后两步和她保持安全距离,“你要干什么?咱可说好了不许动手动脚的了!”

“快灭掉!洞顶上的那些蛇都是活的!它们只是在冬眠,只要温度再高一些它们就会醒过来到时候这里就要变成蛇窟了。”老太婆急迫地叫喊到,“那些可都是饿极了的毒蛇!它们若是醒过来,我们可就成了它们的晚餐了!”

早就说过,慕容泠风最怕蛇了,一听说它们还活着,还会醒过来,她立刻就把火熄了,顺便施展功力让空间里的温度又降了几度。

楚晋却奇怪地盯着老太婆瞧,“老人家,您不疯了?”

此时老太婆的状态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她虽然还是还是脏兮兮的,但是举止,正常,说话也有条理了,一点不像是一个疯子。这么想来,之前提醒他们的那人也不是个疯子。

“我什么时候疯了?你可不能胡乱诽谤我!”老太婆生气地说道,抵死不认之前疯癫的行为。

楚晋指了下慕容泠风,“您刚刚还追着她上蹿下跳的,非要抢她脸上戴的面具呢。”

依言,老太婆仔细地端详起慕容泠风来,半晌后老太婆不满地瞪着楚晋,“这小俊哥哪里戴着面具了?你是不是欺负我年岁大了眼神不好,故意诓骗我呢?”

第171章 群雄战蛇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老太婆,包括慕容泠风。

“她没带着面具?您能看到她长的什么样子的?”楚晋不确定地问道。

老太婆得意地抬了抬下巴,“那是自然,小小一张残影面具怎么可能遮住我的眼睛!”

楚晋好奇地靠近老太婆,悄声问道,“长得怎么样啊?”

相处的时间越久他们对小公子的容貌越是期待,尤其是见过了映雪郡主之后。想想看,她们俩可是双生子,一个美成那样,另一个想必也差不了。

老太婆挑起大拇哥,“俊,真俊!我见过这么多人,他都是数一数二的俊!不过,他是不是有点太过精致了。男人长相太精致多少带点娘气。小子,你以后别整这么飘逸的衣服,这会显得你更娘,跟个小姑娘似的!”

楚晋扶额,“人家本来就是小姑娘!”

“小姑娘?”老太婆靠近慕容泠风想要看清楚,慕容泠风稍稍往后仰了仰,神色戒备,随时准备逃跑。老太婆仔细瞧着她,“还真是个小姑娘,这光线太黑,老太婆眼神也不好。不过,这小姑娘真俊,比你们这群大老爷们可俊多了!跟我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青崖心说,你拿我们这些老脸和小公子那十六七的细皮嫩肉比,那能比得了吗?根本全无胜算嘛!不过,大伙瞧瞧老太婆,和她长得像?那还能看吗?

云漠捧着慕容泠风的脸仔细瞧着,怎么看面具的残影还是留在脸上,“这老太太是怎么看到的?难不成她天赋异禀,有透视眼?”

慕容泠风耸耸肩,这个她倒略知一二,“这位老奶奶大概是会法术的,而且灵力很高。离笙和玄翼也可以。”慕容泠风刚刚和老太婆你追我逃的时候就发现了,老太婆运用的是风力,她身上外泄出的灵力让慕容泠风为之一振。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湛天大陆灵力最高的,如此看来还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云漠开始动心思,他是不是该抓紧时间修炼灵力了?那样有朝一日,他也可以见到小公子的庐山真面目了。

老太婆不疯癫的时候似乎很喜欢慕容泠风,用楚晋的话说,那眼神就跟老太太看上小白脸了似的。她领着几人往前走,没走多久他们就发现前方有微弱的亮光,走近了才发现那里似乎是个住家的地方。

说是住家有点勉强,但好歹有张床有个桌子还有盏小油灯。床上没有被子,没有枕头,只有一层薄薄的枯草。不过,这里不像外面跟个冰窖似的,温度适宜,不冷不热。小油灯旁还有个碗,里面不知道盛了什么东西。慕容泠风凑过去瞧了眼,立刻捂着胸口跑到一边干呕起来。云漠站在她身边,帮她拍着背,“怎么了?”

楚晋也好奇地过去看看,他有心里准备比小公子的接受能力也强了点,但还是觉得胃里不舒服,“是吃了一半的死老鼠……”

所有人听到后都下意识地远离桌子。老太婆却跑过去把那一半老鼠肉生着塞进嘴巴里,老鼠的长尾巴露在外面,随着她咀嚼的动作上下摇晃。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感觉头皮发麻撇开了眼睛。老太婆的眼神有不对劲了,她靠到墙边警惕地看着他们,嘴里嚼着老鼠,口齿不清地朝他们喊道,“小偷,滚出去!”

青崖被她逗乐了,“老疯子!你说我们是小偷,你这里有什么是我们能偷的?是能把你这破桌子抬走啊?还是把你这石床砸了?”

老太婆没有回答他的话,又往墙边上靠了靠。谛听就站在墙边上,他听到墙里面有吱吱的声音,探头一瞧,老太婆挡住的是个耗子窝,看来这些就是她的食物。

谛听给云漠使了个眼色,告诉他这里有老鼠。云漠点点头,心头生出一计,看来这个老太婆是饿坏了,要不也不能吃这些东西,“老太太,你不是要和我回家去取面具吗?”

老太婆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动摇。

云漠趁热打铁接着说道,“我家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比这老鼠肉可强多了!您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尝尝?”

老太婆舔舔嘴唇还没说话,小公子的眼睛就先亮了,“都有什么呀?”

“八珍豆腐、鲜虾茄盒、糖醋里脊……都是你爱吃的!”云漠故意引诱她。他用余光扫了眼老太婆,果然也在咽口水。看来老太婆还知道些俗世的事情,不是一生下来就被关在地底下的野人。

老太婆兴奋了一会儿,眼神又黯淡了,“出不去,出不去的!你们也出不去!”

几人不是很明白老太婆的意思。

老太婆还在比划着,“门,出不去!出不去的!”

楚晋挠挠头发,“你要您还是让那个正常点的出来表达吧!”

“小风儿,”燕殊躲在慕容泠风的身后拽她的衣摆,“她是不是在说铁板上的结界,出不去?”

慕容泠风也觉得是这个意思,“不用担心,那个结界已经被我破坏了,我们出的去的!”

“破坏了?”老太婆听着她的话表情愣了下,“破坏了?”

“是啊!”慕容泠风理所当然地说道,“不然我们怎么进来的呀!”

老太婆只冷静了片刻,又毛躁起来,“好热!好热!蛇!蛇……蛇!”

她这一惊一乍的,让所有人都一头雾水,怎么又提到蛇了?

谛听突然拽住楚晋的手腕,“你有没有听到‘嘶嘶’的声音?”

慕容泠风狠下心来,再一次用光元素照亮了空间。这次众人看到的场景,比上一次还要骇人。

地面上、墙上、天花板上都是蛇,它们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蠕动着前行。光芒让他们看清蛇群的同时也让蛇群看到了他们。

两方同时僵住,云漠一声下令,“快跑!”

几个人连带着老太婆飞快地奔跑,蛇群在后面紧追不放,几乎就要咬上他们了。云漠在奔跑中回身一甩衣袖,一把火扑到了蛇群中。身上着火的毒蛇依旧扭动着向前穷追不舍,同时,因为温度的迅速上升,越来越多的蛇苏醒了过来。更加猖狂地围堵他们。

“不行,不行!我跑不动了!”青峰老头扶着墙壁喘着粗气,一步也挪不动了。

青崖拽着他像拖死狗似的往前拖着走,“平常让你少吃点多锻炼,你不听,现在看出来了吧?快起来,蛇群马上就要来了!”

青峰却躺在地上等死,“我真的跑不动了!你们快走吧,我还能给你们挡一会儿!快走!前面就安全了!”

燕殊紧紧地抓着慕容泠风的手臂,他的眼睛四处打量着,“风儿,前面没蛇!”

谛听也发现了,“我们一路过来,只有后面有蛇追,前面一条也没看到。”

“要是能有一扇门能把它们关在里面,咱们就得救了!”楚晋说道,可是这里哪有什么门啊。

云漠和慕容泠风对视一眼,他们知道彼此想到一块去了。“门没有,不过我们可以筑一堵墙!”

慕容泠风召唤出空气中的水元素,云漠使出寒霄掌,山壁开始结冰,空气中的水元素也开始凝结,形成了一堵厚厚的冰墙,将蛇群拦在了另一面。他们终于能够得空喘口气了。

可惜这冰墙也不是长久之计。“那个结界不光是为了封住这里,也是保持地窖里空气阴冷,防止蛇群醒来的。只要结界被破坏了,温度就会上升,蛇群就会醒来,它们堵在洞口,谁也出不去。”老太婆又清醒了些,给慕容泠风他们解释道,“温度太高,这堵冰墙也支撑不了多久!”

如今,他们只有趁着冰墙还在尽快相处办法来。

“小风儿!你快来看!”燕殊大叫。

慕容泠风跑过去,就见有些许的光线从天花板上照射下来。

谛听重新点燃火把,举高了让他们看清楚。

天花板上有个像轮子一样的东西,中间是实心的,四周可都是镂空的,光线就是从这些镂空的孔眼里透进来的。是镂空的就好办,“咱们把这个打碎了说不定就能出去,出去后再泼油放火,我就不信整不死这些蛇!”

“不行!”老太婆尖叫着挡在他们面前,“不行,不行!这是魂器,上面附着我父亲的魂!”

魂器?慕容泠风仰头皱起眉头。

云漠在旁边却不是很明白,“魂器是什么?”

“以灵魂锻造的神器,器在魂在,器毁魂散。”燕殊替慕容泠风解释。

青崖和青峰不禁感叹道,“合着还是你父亲把你关在这里,弄得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老太婆摇头,“不是父亲,是那个狼子野心的毒妇!她把父亲的灵魂活生生的拽了出来,七魄留在了父亲的眼睛里,三魂则被她炼成了魂器,封在了这儿。”

慕容泠风灵机一动,“咱们可以先把你父亲的魂取出来,再毁了这东西?”

老太婆怀疑地看着她,“你能把父亲的魂取出来?连我都做不到!再说了,取出来后,我父亲不成了孤魂野鬼了!”

慕容泠风挑眉,你父亲现在也是孤魂野鬼!“你放心吧,灵力我可能没有你强,但是灵魂我可比你了解得多了!”

小公子站到云漠的脖子上,勉强触碰到了魂器,她双手泛起白光,光芒从她的手上传播到魂器上,把魂器包裹住。然后,她慢慢地从中拽出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海之灵中。做完这些她朝老太婆嫣然一笑,“这下相信了吧!”

老太婆沉着脸看向慕容泠风,“你为何会有海之灵?你到底是谁?”

第172章 三月之约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慕容泠风的脸色也变了,“你为什么有这么高的灵力,连残影面具这样的灵器也对你无用,最重要的是,你为何会认识海之灵?”

老太婆身上一个又一个的秘密,让慕容泠风惊恐不已,这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最重要的是,她是敌是友没有人能下定论。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说话,老太婆看着她的眼神渐渐的起了变化,她似乎又神志不清了。老太婆毫无预兆地突然向小公子发起进攻。

慕容泠风回击的同时不忘设下结界以保护其他不懂法术的人,“都闪开!”

燕殊几人赶忙躲到角落里,把战场留给她们。

老太婆的攻击又猛又急,慕容泠风不敢贸然去接,只得飞身躲开。慕容泠风几个纵身到了老太婆的后面,老太婆立刻回转身来又是一掌。

二人你攻我躲,缠斗了半晌,慕容泠风总算是弄明白老太婆的套路了。

老太婆的灵力异常身后,但是她现下处于疯癫的状态,只知道一味的用灵力暴打,根本不会思考。小公子虽然一向也喜欢简单粗暴灵力碾压,不过她毕竟比这疯老太婆有脑子。她像老鼠逗猫似的,耍得老太婆团团转。老太婆没伤到慕容泠风分毫,倒是让她用灵力封住了周身各大穴位。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老太婆便彻底被定住了,动弹不得,她的理智也渐渐恢复了,“你做了什么?”老太婆怒吼道。

慕容泠风围着她转了一圈,“老奶奶,你真的疯了吗?我发现你每次发疯的时候都恰到好处呢!不会是装的吧?”

老太婆怒瞪她,“胡说,我什么时候发疯了?我好得很!你为什么要困住我?快解开我的穴道!”

听了老太婆的话,慕容泠风心中了然,看来她并没有发疯时的记忆,发疯的时候也没正常的记忆,疯老太婆和正常的老太婆根本就是“两个人”。

冰墙开始出现裂缝,他们没有时间在这里耽误了。慕容泠风从海之灵里面取出一个水晶棺材,把疯老太婆放了进去,用灵力封好盖子,交给谛听。

她和云漠合力击碎了魂器,洞顶出现了一个窟窿。

谛听和楚晋先爬上去,又用绳子把水晶棺拽了上去。在冰墙破裂的前一刻,所有人都从窟窿逃到了地面上。

蛇群还要追来,谛听和楚晋把火把丢了下去,烧死了一大片。这时候三个老头合力搬来了一块巨石,压住了洞口,蛇群都被关在了洞穴里面。

七个人瘫坐在地上喘着大气,他们也算是蛇口逃生了。此次过后,估计就不只是慕容泠风一个人对蛇反感了,所有人,包括云漠在内这辈子都不会喜欢蛇这种东西了!

“糟了!这地道还有一个洞口呢,它们不会从那里跑出来吧?”青崖突然想到。蛇群的数量太过庞大,又都是饿极了的毒蛇,跑到哪里去都是问题。

楚晋摆摆手,“师父你就别瞎操心了,这会儿估计宋晔已经到了,小晔子可是咱们哥儿几个里最心细的,您就放心吧,一条蛇都不会逃出他的手掌心的!”说不定,宋晔还能逮几条,那今晚上就有蛇羹吃了!楚晋想想还有些嘴馋。

大伙安安静静地瘫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远方传来嘈杂的声音。小公子养好了力气又开始不安分了,非要去前面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他们还带着个棺材呢,不管棺材里的是活人还是死人都不好解释。云漠便让谛听和楚晋抬着棺材先回武王府,他和小公子单独去前方探查一下。本来三个老头也要跟去的,奈何他们岁数大了,刚刚那顿折腾已经要了他们半条命了。尤其是青峰,现在只能人青崖和燕殊两个人架着走。

慕容泠风和云漠还没有靠近,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凭什么要求我慕容泠雪以德报怨?”

慕容泠风朝云漠眨眨眼,“雪儿怎么在这儿?”

“好像是说有什么南山赏花大会。”云漠想起昨日云寒提过这么一句,“昨天雪儿和大哥去茶馆喝下去茶,遇上姚梦甜了,是她邀雪儿参加的!”云漠一回头就看到慕容泠风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怎么了这是?”云漠赶紧把她搂在怀里。

慕容泠风伤心地抹眼泪,“雪儿不爱我了,她爱上别人了!她都不对风儿好了!”

“别胡说!雪儿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你这样乱说话让她听见了得多难受?”云漠都忍不住为慕容泠雪叫屈,哪个姐姐能为了妹妹这般掏心掏肺?最后人家还不领情。

慕容泠风噘着嘴是真的不高兴了,“雪儿都和别人喝下午茶不叫上我了!她就是移情别恋了!”

除了无语,云漠找不出其它词来形容他现在的感受,他家小宝贝儿永远和别人关注的点不一样。

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就听到慕容泠雪沉着声音说了句,“好,雪儿奉陪。”接下来就是鞭子破空而出的声响了。

慕容泠风心下着急,拍姐姐受人欺负了,就要冲过来。云漠一把拉住她,“咱们从那边过去,看清楚状况再出手,别坏了雪儿的事。”云漠清楚,慕容泠雪和小公子不一样,她可不是冲动的人,她走的每一步都是算计好了的。

他二人悄无声息地靠近。那里的人呢可真不少,而且都是有名有号的,云漠粗略地扫了眼,就发现了好几个面熟的。当然,也仅仅是面熟而已,恐怕连名字他都叫不上来。云漠常年在外,楚京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不是听下属转述就是从云寒寄来的家书上知道的。因此,名字和脸,圣王爷永远都对不上。

当然,现在和慕容泠雪比试的男人,王爷还是认得的,毕竟昨天才见过,而且还被他和母妃联手坑了一回。没错,此人正是东罗的三皇子赫连裕。

赫连宝珠不明白利害关系,对慕容泠雪暗下杀手。慕容泠雪他们当然不怕,但她身后的慕容氏可不是好惹的。慕容家出了名的护短,所以,今天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定没有东罗的好果子吃。因此,赫连裕必须就在这里把事情解决了。

他本想用德道绑架,让慕容泠雪大人不记小人,了结了此事。赫连裕早就调查清楚了,慕容泠雪到楚京才半年,身边根本没什么朋友,也没有任何势力。任何地方都是排外的,更何况她和云寒还有婚约,这更加让她在楚京难以找到真心相待的朋友。要知道,云寒可是楚京排名第一的黄金单身汉,楚京公子榜榜首,这点连云漠都比不上,谁让他常年不在,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

女人都是嫉妒的生物。因为一纸婚约就轻而易举地拿下了她们最爱的世子爷,这事搁谁谁也不能服气!可偏偏慕容泠雪还真的有一副倾国倾城的容颜,那些自诩自己貌美如花的大家小姐都恼羞成怒,她们暗自发誓,不把慕容泠雪赶出楚京城决不罢休。

赫连裕算准了没有人会站在慕容泠雪那边替她说话,大伙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呢。可没想到,慕容泠雪这么不讲究,一句话便道破了他的企图。赫连裕只好另谋他径,他舍下脸皮和慕容泠雪打赌,二人比试一场,若是映雪郡主赢了,他赫连裕二话不说,任凭处置;若是他侥幸赢了,那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慕容泠雪不可以再行计较。

赫连裕如意算盘打得好,他一个男人,又师出名门,怎么说都不能在武艺上输给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这事他就是明目张胆地欺负她呢。

连南宫子淇都听出事情不对来了,慕容泠雪又怎么会不明白。慕容泠雪拉住要为她打抱不平的英才郡主,开口便应下了赫连裕的赌约。

赫连裕还在心底嘲笑慕容泠雪呢,可两人真正交上手,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映雪郡主这般轻易地答应了赫连裕的赌约,闹了半天两人的功夫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的,这完全就是慕容泠雪单方面吊打赫连裕呢!

连云漠在一旁都看呆了,“你们真的是姐妹?为什么雪儿的功夫这么好?”他只是看看慕容泠风没敢说出后面的话。

他不说慕容泠风也知道,小公子嘟着嘴巴看着云漠,“你直接说我功夫不行不就得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了!”其实若是硬要论起来,慕容泠雪的资质没有小公子好,可勤能补拙,不管是严寒酷暑,大小姐都早早起来练功,小公子就美美地窝在被窝里睡懒觉,不到日上三竿绝不爬起来!连她师父都骂她糟蹋了这一身的好筋骨。当然,说慕容泠雪的资质不行,那也是和小公子比,相较于常人还是高一等的。

赫连裕眼看就要输下阵来,赫连宝珠在旁边心急如焚,她偷偷拿出三支飞镖握在指间,想要趁映雪郡主不防备,暗下毒手。

这一切都被小公子看在眼里。有人要暗算她姐姐,这事还能忍?慕容泠风顾不上姐姐的计划不计划,快步走过来,拽着赫连宝珠的后衣领右脚绊了她一下,拉着人把她甩出几米去。小公子这次可是真生气了!

赫连宝珠手中的飞镖脱手而出,不是射向慕容泠雪,而是被丢到了半空中。飞镖从空中落下,正好划伤了她的眼角,疼得她直叫。

赫连裕立刻叫停,跑到了妹妹身边查看情况。

赫连宝珠的眼睛被血水侵染了,眼前一片殷红,她抓住赫连裕的袖子哭喊着,“皇兄,皇兄!我是不是要瞎了?”

“来人!快来人!”赫连裕急忙叫来下属,让他们去请郎中来。他边安慰着妹妹,边抬头怒视慕容泠风,“小公子,可否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小公子?”

“小公子……”

刚开始众人还不清楚慕容泠风的身份,现在知道了,却人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不是说小公子是谪仙之姿,惊为天人吗?怎么是这般灰头土脑的,像个乞丐似的,弄错了吧!”

“我看没错,你瞧她脸上还带着半张白玉面具呢,和画中的一模一样!”

慕容泠风冷脸看着赫连裕,“这话三皇子应该去问明耀公主吧!难道三皇子不认得那三支飞镖吗?”

赫连裕瞧了眼飞镖,不禁心头一颤,这都是宝珠自己的飞镖,前因后果赫连裕一猜便知。他现在真的是恨透了这个给他惹事的妹妹,一波未平,她又生事端。

不知是不是面具的缘故,慕容泠风冷下脸来可比慕容泠雪骇人得多。赫连裕不敢找她的麻烦,却又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宝珠的眼睛伤的不轻,今日的比试暂且停下,还望映雪郡主见谅。三月后是南楚的万寿节,咱们再比过!”

“呵!”没等慕容泠雪说话,云漠便站了出来,“三皇子好大的脸啊!再有两招你就要输给映雪郡主了,是男人就大大方方的认输,还耍花样说什么再比过,你都不害臊的吗?”

云寒瞧见云漠,顿时瞪大了眼睛,“嚯,漠儿,你这是和小公子挖坑去了?”瞧这俩人灰头土脸的,衣服上也都是土狗说他们不是在土坑里爬出来的都没人会信。

“差不多吧。”云漠瞪他一眼――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这让云寒一捣乱,什么气势都搅和美了。

自从云漠出现,姚梦甜的一双眼睛就死死地粘在了他身上,十年未见,曾经那个稚嫩的小哥哥已经成长为骁勇善战的大将军了,他身上成熟的气息更加牵动姚梦甜的心。她早到了婚配的年纪,却一意孤行不肯嫁人,就是为了等圣王爷的归来。如今,她终于等到了,这个男人她势在必得。

可惜云漠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小公子。慕容泠风一直阴沉着脸,眼神中尽是对东罗的不满。云漠在一旁看得心疼,他家小宝贝什么时候生过这么大的气?看来这东罗留不得,就算慕容家肯放过东罗,他南宫云漠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慕容泠雪嫣然一笑,“好啊,我刚刚就说过,三皇子提出赌约,我慕容泠雪奉陪便是。”

第173章 男人的作用

慕容泠雪应下了三月之约,便带着妹妹离开了。说实话,这种虚伪的地方,她真的是一刻都待不下去。

“那你为什么还要应约前来?直接拒绝了不就好了?”慕容泠风问道。大小姐可不是那种你邀请我,我就一定会来的主。她们在天澜城的时候,慕容泠雪不知道拒绝了多少人,而且从不找任何借口,都是直截了当的――本姑娘不想去。

果然,最了解她的还是这个陪伴了两世的妹妹。慕容泠雪欣慰地牵起小风儿的手,“你知道的,我在楚京的这半年,一直在调查楚帝中蛊的事情。”这也是父亲交给她们的任务之一。就算解了七星蛊,贼人还在,楚帝的生命依旧存在着威胁,慕容宇要的是永绝后患,这大概是他最后能为南宫擎天做的了,也算是偿还了多年前的情谊。“可是你也知道,楚京一直是爹爹的忌讳,这些年来,慕容家在楚京的势力,不仅没有发展,反而一再地萎缩。所以,我很多事情查起来都是捉襟见肘,往往到了关键点线索就断了。”她不是没想过要去找楚帝的帮助,但他似乎对调查这件事并不上心,甚至连中了七星蛊他的不在意,这便让慕容泠雪的行动更加困难了。“我查了半年,才终于找到了这个。”慕容泠雪把一个手掌大的小木盒拿给慕容泠风看。

慕容泠风接过来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点点头,“嗯,这里是放过七星蛊的。”木头中残留的草药味都是养七星蛊必不可少的。

慕容泠雪将盒子对准太阳光,指着盒子里面的一处让慕容泠风瞧,“你看这里!”

慕容泠雪手指的地方刻着一朵半开半拢的紫薇花,煞是好看。但图案并不是完整的,好像被谁切下去了一角。“我昨天看到完整的了。”慕容泠雪凑到小公子的耳边说道。

“是在姚梦甜身上?”慕容泠风问。

慕容泠雪点点头,“姚梦甜头上戴着的发簪和这个图案一模一样。”这才是慕容泠雪想要接近姚梦甜而应邀出席的真正原因。

“难道姚梦甜和七星蛊有关?”

“是,也不是。”慕容泠雪说道,“我今天到了这里才发现,很多女孩都带着这个图案的首饰,有耳坠也有手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慕容泠风摇摇头,总不会是她们和楚帝中蛊都有关系吧?

“有这么多的人佩戴,就说明这个花色现在在楚京很流行。肯定有首饰店在批量生产。”也怪她们都不喜欢这种累赘的东西,一时半会儿没想到这一茬。

慕容泠风眼睛亮了亮,“所以,咱们只要找到出售这种花色的饰品的首饰店就能顺藤摸瓜继续查下去了。”

慕容泠雪摸摸妹妹的头,毫不吝啬地赞扬,“我们泠风真聪明,这都被你想到了!”

慕容泠风笑眯眯地抬高下巴,不客气地接受了。

云寒在后面傻笑,他撞了下云漠的肩膀,朝他使眼色,“你看雪儿牵着风儿的样子,多慈祥!”

云漠撇嘴,“慈祥用在这里不太合适吧?”

云寒挠挠头发,“不慈祥吗?”

云漠瞥他一眼没说话。

云寒也看出来了,云漠今天的感觉不对劲儿呀,“你今天怎么了?阴阳怪气的,脑袋被驴踢了?”

云漠让他给气笑了,“我看你才是脑袋被驴踢了呢!”他越想越生气,干脆停下来质问云寒,“雪儿和人比武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在观战啊。”云寒如实地说道,他没做什么不对的事情吧?怎么看云漠的表情,就好像他罪大恶极似的?

“观战?”云漠冷笑一声,“你女人被人欺负了,你居然站在一旁观战?那还要你何用?怪不得你这么久都没追上雪儿。你这样是注定娶不上媳妇的!”

云寒还委屈呢,“那事情雪儿自己能解决!”他要是插了手,反倒坏了雪儿的事怎么办?

这也是云漠拦住慕容泠风的理由,不过到了云寒这里可就说不通了,“雪儿能解决的事情多了,她功夫不比你差,让她随我上战场杀敌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是不可多得的将才。但那又怎么样呢?”云漠头一次发觉自己的哥哥竟然笨到这种程度。“等哪天雪儿想明白了,其实有没有你她的生活没多大改变,架还得自己打,气还得自己出,责任还得自己担着,受了欺负还得自己怼回去,你说雪儿还会留着你给自己添堵呀?”

他说的云寒脸色发白,“那,那你说该怎么办?赫连裕点名要和雪儿比试,我插进去一杠子不合适吧?”

“赫连裕不要脸,你也跟着不长脑子了是吧?”云漠简直快让他气死了,“这是南楚,是咱们的地盘,他点名要和雪儿比武,你就让他比呀?凭什么听他的?再说了,他这要求摆明了就是欺负雪儿呢!雪儿要是没有这么好的功夫,你还真让雪儿在你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负了?”云漠缓了缓气,尽量保持平和,“什么才是男人应该做的?你是要保护、宠爱着自己的女人的!别说这还是她受人欺负了,就算是她欺负别人你也得同仇敌忾!哪怕是她惹出天大的祸来,你都得把她护好了,然后自己收拾残局去!”云漠叹了口气。“雪儿知大义,明事理,还不是那种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的呢。如果这么点要求你都做不到,我看你干脆别追了,放过人家好姑娘,让真正懂得呵护她的人去疼爱她吧!”

云漠说完抬头一瞧,只见泠风和泠雪也停了下来,正回头看着他们呢。

“你说的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的人是我吗?”慕容泠风眯着眼睛冷声问道。

“呃……”云漠刚刚还口吐莲花,这会儿嘴又变笨了,“不……不是……我是说……”

“你说我捣乱惹祸,你给我收拾残局?”慕容泠风接着问道。

“那什么……”云漠支支吾吾地想着该怎么圆回来。

慕容泠风突然跑过来扑到云漠怀里,“云漠漠,你真好!”

有的时候幸福就是来得这么快!慕容泠风扬着头看着云漠,“可那你也不能跟别人说我的坏话!”

“不说了!”云漠点点慕容泠风的小鼻子,“以后只表扬你!”

慕容泠风调皮地爬上云漠的背,“作为惩罚,你背我回去!”

“没问题。”云漠背着慕容泠风往前走,“小坏蛋,说实话,你是不是累了,不想走了?才借题发挥的?”

“这山路难走嘛。”慕容泠风理所当然地说道,“哎呀,云漠漠,你心里知道就好了,不许说出来!”

“遵命,我的小王妃!”

……

他二人吵吵闹闹地回家了,留下慕容泠雪和云寒隔石相望。

云寒被弟弟说得确实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泠雪毕竟和泠风不同,一个是气势凌人的女王陛下,一个是长不大的小捣蛋,云漠这套理论能拿得下慕容泠风,不一定在慕容泠雪身上也适用。说到底云寒还是觉得自己的做法没有错。

慕容泠雪瞧着弟弟妹妹的背影欣慰地笑了,“我一直以为云漠身为大元帅,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男子主义是一定的,没想到他还这般懂得女孩的心思。这么体贴又霸气的男人很少见了呢!”看来小风儿别的地方糊里糊涂的,选男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云寒听了一些发懵,“雪儿你也喜欢这么男人吗?”

慕容泠雪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吧。不过,有些时候,女人是挺矫情的。”

所以说,还是喜欢喽。

云寒暗自下决定,回去得好好和云漠取取经。“雪儿,我背你回去吧!”

慕容泠雪奇怪地看着他,“我又不累。再说了,马车不就在前面吗?”

“哎呀!”云寒一拍手,“咱们还有马车呢,忘了告诉漠儿了!他们可别拿两条腿跑回去啊!”说着云寒就要追上去。

慕容泠雪赶忙拉住他,“那么大的武王府的家徽,云漠会看不到?他就是想和风儿独处!你别过去捣乱,小心好人当不成,他反过来咬你!”

云寒觉得慕容泠雪说得有理,可是,“从南山到城里路途也太远了吧?他们走上一天也不一定到得了!”更何况云漠背上还背着一个呢,他这个做哥哥的怎么可能不心疼?

慕容泠雪笑着摇头,“呆子,你当所有人都跟你这么实心眼啊?”她朝山下的林子里一努嘴,两匹骏马在林子里不紧不慢地走着,“呐,元帅可比你机灵多了。”

云寒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云漠的绝影和慕容泠风的糖糖,总算是放心了不少。

“就算没有马,他们也可以施展轻功,不会真的一步一个脚印走回去的!”慕容泠雪不禁又看了云寒一眼,“呆子!”

云寒挠挠头发,感觉自己是挺笨的,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到呢?“雪儿,我真的太笨了!还是你聪明!”

“好了,走吧!”慕容泠雪拽着云寒上了马车,“菲菲姨说中午她要亲自下厨,让咱们一定得回去吃呢。”

云寒之前还沉浸在自己是不是真的笨这个命题里不能自拔呢,一听这话,立刻回过神来,“你说什么?母……母妃亲自下厨?”

慕容泠雪点点头,“是啊。说是要大显身手,让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上餐桌呢。”

云寒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雪儿,以后什么事我都听你的,但是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咱们还是吃完中午饭,喝了下午茶,晚上再回去吧!”云寒还是觉得不稳妥,“不不不,晚上也可能有中午剩下的。嗯,咱们先在外面住上三天,等饭菜都处理完了再回去!”

慕容泠雪瞧着紧张得宛如世界末日降临一般的云寒,“你们好像都对菲菲姨下厨这件事很恐惧,有那么难吃吗?”

云寒摆摆手,满脸的生无可恋,“那不光是难吃的问题。关键是母妃的勇于创新的精神,咱们实在受不了。天上飞的可能是苍蝇,地上跑的可能是蝗虫,水里游的可能是水黾。”

“原来菲菲姨走的是昆虫路线,还多是害虫。”慕容泠雪掩嘴偷笑,瞧把云寒吓得。

“我就是打个比方。应该说只有咱们想不到的,没有母妃不能端上餐桌的。”一想到年少不懂事的时候被母妃哄骗着吃下的那些不明生物,云寒就感觉胃里一阵一阵地翻滚,“不能回去!坚决不能回去!回去了只有死路一条!”云寒弯腰捂着胃口,脸上尽是痛苦的表情。

慕容泠雪拍拍他的背安慰他,“咱们赶在菲菲姨进厨房之前回到王府,你负责拦下菲菲姨,我溜进厨房把饭菜准备好,这样菲菲姨就没机会下厨了。”

雪儿做的饭菜?云寒听了还真有点小期待,“那咱们快回去。”云寒顺口问了车夫一句,“现在什么时候了?”他得算好了时间,别来不及了。

“已经过了未时了,世子爷!”车夫答道。

云寒一听心都凉了,一切都晚了,都已经成为定局了,“雪儿,咱们还是在外面吃吧!”

当然,最后他们还是回到了武王府。用慕容泠雪的话说,有王爷在,王妃未必能够得逞。她来到楚京已经半年多了,期间武王妃无数次要求下厨,但没有一回成功的,想必王爷的道行还是在王妃之上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欧阳菲菲又一次失败了。总结一下她失败的原因,武王爷的阻拦算一方面,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她自己转移了注意力。

欧阳菲菲围着谛听他们扛回来的水晶棺材一圈一圈地转着,一会儿伸手敲一敲棺材盖,一会儿又趴在棺材上和里面的人对视。“这人真的死了吗?我怎么看着不像呢?”

慕容泠风找了个马扎坐下,边啃着苹果,边跟欧阳菲菲搭话,“她真的没死!”

慕容泠雪在府门口就听到了传言,极其败坏地冲进来,“慕容泠风,你又用水晶棺装活人!”

第174章 嚣张老太婆

慕容泠风显然已经是惯犯了,有一个词形容她正好――屡教不改。

自从她得了这个水晶棺不知道已经把多少人扔进棺材里了,慕容泠雪多次提醒她把活人放进棺材是不礼貌的行为,而且这是一种变相的诅咒,会折人阳寿。每次慕容泠雪教育完她都说下次一定改,可到了下次她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慕容泠雪揪着她的耳朵教训她,“你说你都跟我承诺了多少回了?有一次做到的吗?”

其他人都在旁边劝她,“好了好了,雪儿你轻点,风儿已经知道错了!”

慕容泠风也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个劲儿地求饶。

慕容泠雪哪能真跟妹妹生气?她瞪了小公子一眼,“还不快把人放出来,给人赔礼道歉!”

“哦。”慕容泠风耷拉着脑袋走到棺材旁边又停住了,“可是她太脏了,我跟你说,她至少十年没洗澡了,十米外都能闻到一股恶臭。要不趁着她还不能动,打点水来给她洗洗吧!”

慕容泠雪眯着眼瞧她,“在哪洗呀?”

“呃……”慕容泠风瞅了眼水晶棺没敢说话。

欧阳菲菲赶忙差人去拿了个大木桶来,又烧了很多水,灌满了大木桶。

慕容泠风还是嫌脏,发给丫鬟们一人一副一次性手套,用她的话说别传染上什么病。

大伙对手套都新鲜,慕容泠雪只能无奈地给她打圆场,说这是慕容家新发明出来的东西,需要触碰脏东西的时候可以隔离一下。

于是,“脏东西”就被五双带着手套的手从棺材里抬了出来放到了水桶中。

她刚进去水桶里的水就变浑浊了。丫鬟们没有办法,只能再去烧水。这期间,小公子又对她那一脑袋都缠在一起的乱糟糟的头发产生意见了,拿着把剃刀就要给她剃成秃子。

慕容泠雪赶紧拦住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能不经过人家允许就随便动人家的头发!”

“她要是不同意,我还得给她留着了?”这件事情上慕容泠风说什么也不松口,“她这头发里不知道藏了多少虱子跳蚤,这要万一传到了武王府怎么办?王府上下这么多人呢,那还不得乱了套了!”

一听到虱子跳蚤,王爷一家一齐扭头看向云漠。慕容泠风不禁偷笑,“原来你怕虫子这事不是个秘密呀!”

云漠尴尬地仰头望天,顺手把慕容泠风拽了回来,“剃,必须得剃了。我支持你!剃完的头发包括她的衣服都拿去烧了!”若不是这人说不定会有用处,云漠说什么也不会让人把她带到王府里来的。“不过,让别人剃,你不许上手,不许靠近她!”他晚上还得抱着小家伙睡觉呢,万一有虫子爬到了她身上,那还了得。不行,一会儿说什么他也得让小家伙好好地洗个澡,杜绝一切虫子!

原来云漠怕虫子!慕容泠雪还是第一次知道,她悄悄地凑近云寒,“云漠害怕虫子,不会是和你跟我说的昆虫宴有关吧!”

云寒赶紧把食指放在唇间,“嘘,小声点,这是禁语啊禁语!”

“什么昆虫宴?”他们没防备慕容泠风居然也跑过来偷听他们说话,还把昆虫宴三个字说了出来。

云漠刚听完就跑到旁边的大树下吐了起来。

慕容泠风连忙跑过去,“云漠漠,你怎么了?”

武王爷在一旁无奈地叹气,“瞧你把孩子吓的,这都二十多年了,还有阴影呢!”

武王妃却不认,“谁知道他胆子那么小啊,我又不是给他一个人塞的,你和寒儿不是都吃了吗?怎么就漠儿一个人有心理阴影?所以说还是他自己太脆弱!”

南宫浩和南宫云寒同时捂住胃口,他们也有心理阴影的,只不过没有云漠那么严重罢了。

云漠吐了半天也就吐了几口水而已,早饭午饭都没吃他这胃口里本来就空空的,这下子更难受了。可是他现在真的是什么都吃不下,只能抱着泠风慢慢地平息复杂的心情。

小丫鬟接手了剃头的工作,顺便找来了几身干净的衣裳。不管老太婆多脏多老她总归还是个女人,尊重起见,他们几人先回到了屋里等着,谛听和楚晋绘声绘色地给他们讲了地道里的事。说到老太婆生吃老鼠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免一阵反胃,只有欧阳菲菲眼睛亮晶晶地问道,“好吃吗?”

南宫浩一听就知道不妙,生怕她又起了兴趣,想拿他们做实验,赶紧把欧阳菲菲搂在怀里,朝谛听使眼色,“你们继续,别管她!”

“后来就有蛇群来追我们了!”楚晋刚说了一句,就听到一声尖叫,疯老太婆衣服都没穿整齐张牙舞爪地跑了进来,一进屋就往慕容泠风脚底下钻,“蛇……蛇!”

后面,小丫鬟们都追了进来,“婆婆,您别跑,您的衣服还没穿好呢!”

疯老太婆抱着慕容泠风的腿躲在椅子底下说什么也不出来,任谁叫都不听。

这时候,宋晔和温忠宇一起抬着个竹筐走了进来,“统领,咱们今晚上有口福了!你瞧小晔子逮了一竹筐的蛇!”竹筐里横七竖八地塞满了蛇,还有探出头来吐信子的呢。

“呀啊!”慕容泠风尖叫一声蹦到了云漠怀里,两条腿都收到了椅子上,不敢触地,仿佛蛇就要顺着地爬过来似的。疯老太婆也跟着她转移阵地躲到了云漠身后,戒备地盯着那一筐蛇。

慕容泠雪皱起眉头,“这些都是毒蛇吧?吃了要死人的。”

云寒给她解释,“漠儿的军营里有个十分懂蛇的人,叫碧筱,她可以把蛇的毒囊去除,这样蛇就没毒了。”

“蛇王碧筱?”慕容泠风对这个名字太熟悉了,她找这个人找了很久,都没有线索,原来是藏身在圣王九骑里面了。慕容泠风惊讶地看着云漠,“他是你的人?”

云漠点点头,“怎么了?你认识她?”

慕容泠风摇摇头,“我一直在找她,想让她帮个忙!”

云漠抬手打了个响指,一个暗卫出现在众人面前,“王爷。”

“让碧筱来一趟王府。”云漠吩咐道。

“是,王爷。”

云漠问慕容泠风,“你找碧筱什么事呀?”

慕容泠风嘟起嘴巴,“说了你也不懂!”

云漠不觉心累,他早就该知道,小家伙就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典型。

在小公子的强烈要求下,蛇被抬出了屋子。她这才从云漠身上下来,同时疯老太婆也从云漠背后钻出来了。

老太婆洗干净、穿好了衣服、剪了指甲之后还真是和刚刚不一样了。她看上去岁数不是很大,也就四五十岁的样子。她的脸色苍白到看上去有些病态,脸上白净得连颗痣都没有,鼻梁高挺,眼窝深邃,大眼睛炯炯有神。说她有些现代欧洲人的模样,又似乎不太一样,但非常漂亮倒是真的,毕竟这秃子的造型不是所有人都能撑得起来的。她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太瘦了!几乎皮包骨!不过,想想她在地窖里吃的东西,也是能够理解了。

欧阳菲菲立刻让人端上了一桌子的好菜,老太婆看到这些美味佳肴眼睛都直了,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直接上手,抓起来就往嘴里塞。欧阳菲菲怕她噎着,赶忙劝阻道,“您慢点,慢点,这些都是您的!”

慕容泠风可怜巴巴地看着云漠,她也是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呢,都快饿昏了!

云漠摸摸头悄声安慰她,“一会儿咱们去厨房,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老太婆吃东西的时候,欧阳菲菲就坐在旁边观察她,越看越觉得心惊。她不动声色地溜到南宫浩身边,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南宫浩听了她的话也端详起老太婆来,他皱着眉头朝欧阳菲菲点点头,“是有点像。”

南宫浩直截了当地问道,“敢问婆婆尊姓大名?”

老太婆只顾着吃呢,哪里有工夫搭理他。云漠几人一看她这样子,就估计这是又疯了。楚晋朝南宫浩指了指脑袋,“这老太太有点问题,现在问不了,得等她清醒清醒!”

南宫浩了然,“让她安静吃吧!”

欧阳菲菲瞧着老太婆狼吞虎咽的样子感觉这一桌子的菜都不一定够她一个人,正想着要不要叫厨子再添几个,就见老太婆突然停下了动作,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一双油腻腻的手,似乎恨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挺直腰板优雅地坐在椅子上,扫了一圈屋里的人,发现大伙都在看着自己,还有些不好意思。老太婆一眼瞅见了慕容泠风,便对她扬起眉毛,“给我拿块手帕来!”

慕容泠风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般地看向云漠,“她在命令我?”长着大了,小公子也就给她家几个大美人递过东西,除此之外谁敢指使她呀?

“快点呀!”见她没有立刻送上手帕,有些不高兴。

小丫鬟见状赶紧将自己的手帕递上去。“婆婆,您用这个!”

老太婆看都没看一眼,“我让她递给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慕容泠风何时见过这般嚣张的人,要能乖乖听话才有鬼呢。不过,显然雪女王是想要息事宁人的,她伸手拿来丫鬟的手帕,丢给慕容泠风,只说了一个字,“去!”

小公子顿时就老实了,不情愿地将手帕递给老太婆,“给你!”

老太婆接过来手帕仔仔细细地擦着手上的油渍,嘴里还不饶人,“这么没规矩,不知道递给长辈的东西要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吗?”她瞅了慕容泠雪一眼,“还是那个丫头顺眼点!”

慕容泠风让她气得攥紧了拳头,这老太婆简直是太过分了,成心跟她这儿找茬呢!

老太婆却故意用白眼瞥她,“干嘛,不乐意呀,想打架吗?”

慕容泠风被她气笑了,“别忘了,你可是我的手下败将!不然你怎么会被绑到这里来?”

老太婆冷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奸计,我才会莫名其妙地被你用灵力锁住的!”

早就说过了,老太婆发疯的时候的事情她自己半点都不知道。慕容泠风也不想给她解释,“输了就是输了。别找借口!”

“哼,那是因为你自己心里清楚,再比一次你可就不是我的对手了!”老太婆信心满满地说道,“怎么样,敢不敢再和我比试比试?这次若是我赢了,你就得告诉我,你的海之灵是哪里来的!”

慕容泠雪却在此时站了出来,她握住慕容泠风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前辈若是不嫌弃,让我来和前辈切磋一下如何?”

“你?”老太婆怀疑地瞧了眼慕容泠雪,“你的灵力还不如她呢!她都打不过我你能行?”

“喂喂喂,明明是你输了!你怎么能颠倒黑白呢!”慕容泠风觉得自己跟她一比简直就是只乖巧的小猫咪,她在才叫做胡搅蛮缠呢!

慕容泠雪回头瞪了小公子一眼,让她闭嘴,转过来微笑着看向老太婆,“武场上没有绝对。没比过,前辈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输?”

“也行!”老太婆看了她半晌,终于松口了,“若是我赢了,你的森之灵的来历也要告诉我!没问题吧?”

“当然有!”云寒气势凌人地站了出来,把慕容泠雪护在身后,“这里是武王府,我的家。要怎么比试得听我的!你说要跟雪儿比,雪儿就得答应啊?我跟你来!”想着刚刚就差点让雪儿受了委屈,这次云寒坚决不能让雪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欺负了。

他这一出闹得众人都不知所措。

云漠赶紧把哥哥拉回来,“这时候你出什么头啊?你又没有灵力,不会法术!老实在一旁观战!”

云寒彻底让他给整懵了,“刚刚你不还说要有人跟雪儿比武,我得站出来保护她吗?”现在他站出来了怎么又不对了。

云漠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云寒,“大哥,我之前怎么没觉得你笨到这种程度?人家在爱情面前只是智商下降而已,到你这儿都快成智障了!”

第175章 借力打力

众人翻过墙头来到了慕容府,慕容府可要比武王府大上好几倍呢。慕容府的后院有一个大空场,平常是作为练武场的,但其中暗藏着阵法。慕容泠雪启动阵法,让它改造成了一个灵力比试场,阵法自动设下结界,让外面的人不能够看到里面发生的情况。

老太婆看着这阵法不住地点头,“小丫头有点能耐呢,能懂得这般古老的阵法的人不多了!”

“这阵法不是我设下的!”慕容泠雪并没有冒领功劳,“是我慕容家的先祖留下来的。这宅子是个古宅,其中很多东西都是以前留下的老物件,慕容家的人念旧,舍不得扔。”

老太婆看着慕容泠雪,这小丫头聪慧大方,还张弛有度进退得体,愈发地合她的心意,“老物件好啊!先辈留下来的都是宝,愚人们却把它们当做废物扔掉了!可悲啊可悲!”

慕容泠雪笑了笑,“前辈刚刚只说了一方的条件,若是我赢了呢?”

“你?”老太婆冷笑道,“小丫头,我本以为你是个通透人,没想到也是个拎不清的!你的灵力不过我的五成,何来的胜算?”

“风儿的灵力也不过前辈的七成,她不是照样赢了前辈。”慕容泠雪笑道。

“哼,那是她使了奸计!糊里糊涂地就赢了我!”对此,老太婆还是耿耿于怀。

慕容泠雪却不这么认为,“计谋还分忠奸?正所谓兵不厌诈,能赢的就是好计。”

老太婆眯着眼睛看她,“怎么说来,你也要用奸计诓骗我?”

慕容泠雪耸耸肩,“这要打了才能知道。”

“好!我就看看你还能用什么奸计!”老太婆站到试炼场中间挑衅地朝慕容泠雪招手,“来吧!”

慕容泠雪却坚持不上场,“前辈还没听我说要什么呢!”

慕容泠风站在一旁靠在云漠怀里偷笑,果真是没有人能占得了雪女王的便宜。

老太婆有点不高兴了,“你这小丫头怎么婆婆妈妈的!你说,你要什么?”

慕容泠雪伸出两根手指,“我要前辈答应我两件事。第一,我若是赢了前辈,请前辈在府上暂住几日。”

这个不用说老太婆都同意,“你输了,我也得在这儿赖着!离开了这里,我难道还回那地底下和老鼠作伴去?”

慕容泠雪朝小公子使了个眼色――这下放心了吧!她不走,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姐姐给你一点一点诓出来!

慕容泠风满意地点点头。

“这第二条嘛,我想知道前辈的名字。”这是刚刚南宫浩问的,却被老太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忽略过去了。

老太婆眼底流过半丝踌躇,不过她最后还是答应了。“好,你只要能赢了我,我就告诉你!”

慕容泠雪这才走上试炼场,朝老太婆一抱拳,“还请前辈手下留情让着点晚辈。”

“哪这么多事情,打过了再说!看招!”老太婆和之前一样上来便火力全开,刚猛的灵力一下子向慕容泠雪袭来。

慕容泠雪不慌不忙地侧过身走开两步,攻来的力道被她闪了过去,打在了结界上。结界没有任何破损,反而吸收了灵力更加坚固了。老太婆满意极了,“我就说这阵法是个好东西!”这下子她就更加放得开手脚了。

慕容泠雪和小公子用的是一样的套路,她并没有一开始就出手,而是试探了下老太婆的法术。她发现这个老太婆的打发和慕容泠风十分相似,都是怕麻烦的人,仗着自己灵力高,自己暴力碾压。然而,她对付这种人是最擅长的了,毕竟慕容泠风灵力比她高那么多,这些年来真正能赢过她的也没几回。

对付这种人跟她拼灵力是拼不过的,就得玩花招。慕容泠雪大致明白小公子是怎么赢的她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放在术法上也一样。比速度,嫌少有人能胜得过慕容泠风,看老太婆这意思,她常年生活在地下,空间阴冷又潮湿,身体必然是会受到损伤的。有的时候,她的灵力是都充裕,但身体的动作跟不上,慕容泠风就是运用了这个空隙把她耍得团团转。

然而,慕容泠雪却不想这么欺负老人家。她要老太婆输得心服口服!

不以快取胜,那就只能借力打力了。借谁的力?当然是老太婆的!

慕容泠雪跳到一边,老太婆立刻就跟了过来,两人过上几招,慕容泠雪抵挡不住只能接着逃。一来二去,她就更招架不住了。

“雪儿是不是要输了?”欧阳菲菲担忧地说道,她虽然不会法术,但是慕容泠雪被老太婆追着打的阵势,她还是瞧得懂的。慕容泠雪一开始还将将能接住老太婆的招,只是没有还手的余地,再看现在,怕是连自保都难了。一旁观战地几个人都跟着着急,只有慕容泠风但笑不语,她的视线比别人放得低一些,一直在观察慕容泠雪的脚下,她的脚步看似紊乱,实则暗藏玄机。她的脚尖始终没有离开地面,还隐隐有些白光,在地上留下了些许的痕迹。但这一切都被她宽大的罗裙挡住了。

突然间,慕容泠雪跳到了半空中,老太婆站在练武场的中间,抬头看到从她头顶落下来的慕容泠雪,灵力聚集在掌心,抬手就是一章。然而这次慕容泠雪没有像之前那样能躲便躲,而是毫不犹豫地正面接下了老太婆的掌风。老太婆明白这是在和她拼灵力呢,成败在此一举。老太婆不禁在心里暗自摇头,刚刚慕容泠雪说的那般自信满满,她还以为小丫头有什么必胜的谋划呢,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老太婆不想伤到她故意只用了三分力道,直到两掌相对的时候,老太婆才感觉到不对劲,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灵力的碰撞带起巨大的气流,以二人为中心飞旋着散开,周围飞沙走石,视线都被模糊了。慕容泠风几人都卧倒在地,以躲避砂石的袭击。

等一切尘埃落定,再看两人对抗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三米宽的大圆坑,而老太婆则被慕容泠雪用灵力生生钉进地里三尺深,只留了一半身体在外面。

慕容泠雪轻盈地落在坑边上,不出一点声响,微笑着朝老太婆一抱拳,“承让了,前辈。”

老太婆撑着地面拼命想把自己从地里拔出来,奈何慕容泠雪实在是钉得太结实了,任她如何使劲儿也撼动不了分毫。她到现在也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输的,“小丫头,你怎么会突然有了这么大的灵力?你身上是不是带着什么法宝呢?还是你隐藏了自己的实力,故意蒙骗我呢?”

欧阳菲菲他们看得也不是很明白,之前还以为慕容泠雪要输呢,怎么转眼的工夫就赢了?还赢得那么彻底!

“那是因为雪儿从开始就在设局,她每走一步都是有用的。”慕容泠风打了个响指,六个光点浮现在大圆坑的上面,六点彼此相连形成了一个六芒星的图案,而六芒星的正中间正是被钉进地里面的老太婆。“雪儿是将你之前泄出的灵力聚集起来,再打向你。不是她的灵力增长了,而是加上了你的!”灵力与内力不同,内力发出后很快就会消散,但灵力还会停留在空间里一段时间,甚至可以再利用。当然,想要收回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这也是慕容泠雪会选择这个场地的原因。结界会吸收灵力以用于自身加固,老太婆一开始就看到了这个情况,便先入为主地认为她泄出的灵力都被结界吸收了,殊不知慕容泠雪在结界中再造阵法,有意识地将散出的灵力聚拢起来,等待最后一击。她的脚下看似凌乱的步伐,事实上是在画着阵法,当六星形成,慕容泠雪便闪身到了中间的地方,聚集六星的力量,一举拿下了老太婆。

老太婆一看到六芒星的光圈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她朝慕容泠雪挑起大拇哥,“小丫头有心眼,是根好苗子!”顺便瞪了慕容泠风一眼,“比那个只会耍奸计的小坏蛋强多了!”

慕容泠风气结,“老太婆,我本还想下去拉你一把的,既然你看我如此不顺眼,那就自己‘拔萝卜’吧!祝你早日成为萝卜精,从地里钻出来!”说完,就拉着云漠气哼哼地走了。

慕容泠雪无奈地摇摇头,下去把老太婆拽了上来,“晚辈多有得罪,还望前辈见谅。”

老太婆摆摆手无所谓地道,“什么见谅不见谅的,比试嘛,愿赌服输,我可没那么多事!”

“既然如此,还望前辈依照之前的约言告知晚辈尊姓大名。”慕容泠雪当场便向老太婆讨要赌约。

老太婆也是个输得起的,没再耍什么花招,大大方方地告诉了他们,“我叫兰怡,兰花的兰,怡悦的怡。”

“兰怡?兰……”欧阳菲菲试探着问道,“婆婆可有姐妹?”

听到这问题,老太婆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连忙道,“没有,没有!”

欧阳菲菲和南宫浩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了定夺。

慕容府的侍女走来练武场,恭敬地朝大家行了行礼,然后走到慕容泠雪身边请示,“大小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是否现在端上席?”

“风儿呢?”慕容泠雪问道。

“小公子和圣王爷早就在餐厅里等着呢。”侍女答道。

慕容泠雪这才笑了笑,走过去一手扶住兰怡一手挎着欧阳菲菲,“在武王府蹭吃蹭喝了这么久,今天也请菲菲姨尝尝我家厨子的手艺。兰前辈也一定没吃饱,再陪我们吃一顿吧!”

两人都很高兴,“好啊,好啊。”

慕容泠雪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朝云寒眨了眨眼睛――这下不担心会吃到虫子宴了吧!

云寒傻笑着挠挠脸颊――还是雪儿疼他!

到了餐厅,兰怡立刻甩开了慕容泠雪的手,两三步便跑到了慕容泠风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叫嚣,“刚刚是我和小丫头的赌约,我愿赌服输!不过,我可不服你,咱们再比过!”

慕容泠风背过人去不看她,傲娇地抬高下巴,“哼,谁理你!”

兰怡气哼哼地又转到她面前,“那你告诉我你这海之灵是那里来的?”

“就不告诉你!你咬我呀!”慕容泠风故意地逗弄老太婆。

可惜她忘了,老太婆一个人生活了太久,思维早就和正常人不一样了。她听到慕容泠风让她咬,就真的扑上去要咬她。吓得小公子大叫着蹿到了云漠身后,“喂喂喂,她是不是又疯了?”

“你才疯了呢!”兰怡直起腰来,怒视她,“不是你让我咬你的吗?”兰怡也看出她害怕来了,便更加猖狂,追着慕容泠风满屋子跑,“你若是不告诉我海之灵的来历,我就咬你了!”

慕容泠风抵死不从,被兰怡堵在了墙角里。

云漠想要上前帮忙,却被慕容泠雪拦住了。泠雪朝他摇摇头,让他坐下稍安勿躁,“兰前辈有分寸的,不会真的伤了风儿。”

云漠虽然暂时坐了下来,却对慕容泠雪的话不敢认同――她到底是用那只眼睛看出来兰怡有分寸的?

“兰前辈很喜欢风儿呢!”慕容泠雪笑着说道。

云漠呵呵笑了两声,他们看见的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呀?

兰怡制住慕容泠风的两只手,龇着牙威胁她,“你到底说不说?”

“就不说!”小公子这时候也拧上来了,“有本事你咬死我呀!咬死我更没有人会告诉你了!”

兰怡气急,夺下她的海之灵藏在身后,“这东西有多宝贝我想你比我清楚,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还给你了!”兰怡得意洋洋地说道。

这下连谛听和楚晋都看不过眼了,“前辈,我们从地窖里把您救出来,又救下了您的父亲,还用一桌子的美食招待您,您怎么能恩将仇报抢小公子的东西呢!”屋里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兰怡也稍稍收敛了一点,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反观慕容泠风却不甚在意,她溜达到云漠身边安然地坐下,抬手打了个响指,海之灵又回到了她的脖子上。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尤其是兰怡,“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慕容泠风单手撑着她,笑着看向她,“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咱们做个交换吧,我告诉你海之灵和森之灵的来历,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它们的。”

兰怡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表情严肃地道,“好。”

慕容泠风拿着海之灵在手中把玩,“这是我和雪儿从娘胎里带来的呢!我们一生下来它们就陪伴在我们身边,从没有离开过。”

“原来,原来传说是真的!是真的!”兰怡突然仰天大笑,半晌后又蹲下来掩面痛哭,“是真的,是真的!我忍辱负重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被我等到了!”

第176章 慕容府家宴

兰怡哭得悲切,没有人忍心去打扰她,只有慕容泠雪给她递上了一条手帕。她忍辱负重,在地窖里被关押了几十年,分不得日夜也算不清年月,她从一个最尊贵的首府小姐变成如今这个糟蹋的老太婆,却还苟且偷生,不肯结束这条命,就是为了今天。

兰怡抹了两下眼泪,一手抱住慕容泠雪,一手拽着慕容泠风,戒备地看着其他人,“把他们都杀了!”

慕容泠风摸了摸兰怡光秃秃的脑袋,手感还不错呢,“不是又疯了吧?”

兰怡气急败坏地抓住她的衣领,“他们都看到了海之灵,都知道了海之灵的秘密!你若是不斩草除根将来必定后患无穷,你到底懂不懂呀!”

慕容泠风无所谓地摆摆手,“他们都是自己人。”她指了指云漠,低头悄声在兰怡耳边道,“我还带他进去过海之灵呢,还不只一次!”

“我看你才是真疯了呢!”兰怡让她气得肺都要炸了,她撸起袖子,气势汹汹的“你们若是下不去手,这事就由我来做。事关你们俩的生死,马虎不得。”

“前辈要把知道森之灵和海之灵的人都杀了吗?”慕容泠雪问道。

“没错,都杀了!”兰怡理所当然地说道,“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慕容泠雪扬了下眉毛,“那恐怕要杀的人不只他们几个!”

兰怡惊讶地看着她们,“你们到底告诉了多少人?”

慕容泠风掐着指头算,“很多很多吧!”

“那个,”欧阳菲菲举起手来弱弱地问道,“你们说的海之灵是风儿脖子上的那个蓝色项坠吧?那个……很重要吗?”

兰怡一个一个看过去发现所有人都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们,仿佛对她们的对话一句也听不懂。兰怡又退回到风、雪身边,“他们不知道?”

慕容泠风翻了个眼,“要不是你一个劲儿闹,他们连这项坠叫海之灵都不知道。”

听到这话兰怡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即使如此,她也不能十分放心,她将一道道灵光射入他们的体内,“今日的事,谁都不可以泄露出去半个字。我在你们体内已经埋下了种子,你们只是和其他人透露出一丁点儿,就会从心脏开始腐烂,直至全身溃烂而亡。而你们的子孙后代也会世世代代地遭受刑罚男为娼妓、女为贱民!永世不得翻身。”

慕容泠风听着她的话总觉得怪怪的,“说反了吧?”

“没反!”兰怡回答道。

慕容泠风用异样的眼光看向她,“果然最毒妇人心!”

就是这样,兰怡依旧不满意,“今天暂且放过他们,但是这个人,”兰怡指着云漠道,“必须死!”说罢,右手成爪就要向云漠的天灵盖抓去。

云漠抬起一只手挡住兰怡的爪子,一股刚猛冰冷的劲道,瞬间压制住了兰怡的灵力。别说是攻击,兰怡就是想要抽回手都做不到。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云漠,这人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她以为他只是个普通人呢(之前在地窖中,云漠用灵力结成光鞭绑住兰怡的时候,她还存在疯老太婆的状态,并不知情。),没想到他的灵力竟是这些人中最厉害的。

最后还是慕容泠风伸手把兰怡拽了回来,小公子趴在惊魂未定的兰怡耳边悄声说道,“他之前死过一回,是我用灵水为他重塑的身体。可以说,灵力就充斥在他的筋骨之中,他根本就没有极限。”慕容泠风眨眨眼睛,“不过,好在他现在还不太会运用,暂时还不是我的对手。但是,我可是教过他简单的防身术的,你想用法术杀死他可没那么容易,说不定还会被他反噬。”慕容泠风看着兰怡的表情,知道她并没有放弃,便出了最后的王牌,“我和云漠缔结了血契,你若是觉得我的命很重要,就不要动他的。他死了,我也活不成!”

兰怡彻底被她打败了,这两个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多么的重要,居然随随便便就和别人缔结血契,简直就是要气死她啊。

“大小姐,可以上菜了吗?”一个身穿嫩绿色罗裙的漂亮丫鬟端庄地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恭敬地笑容,向慕容泠雪问道。

慕容泠雪点点头,“上吧!”

大丫鬟拍了两下手,两排穿着淡粉色衣裳的丫鬟,走了进来,一排手里端着茶碗,她们将茶碗放下便离开了;另一排则空着手,双手交握在身前,腰板挺得笔直规规矩矩站在了每个人的身后。接着,又进来两排丫鬟,一排的托盘上放着一只金盅,另一排则是有两个盖着盖子的玉盘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这两排丫鬟走进来,各自站到了自己要服侍的人的身后,和之前那个空着手的站成一排,也不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就端在手中,目视前方。

每人身后都有三个丫鬟侍奉着,这排场都快赶上宫宴了。楚晋不禁有些口干舌燥,他们不过是吃顿晚饭有必要这样吗?他端起茶碗一饮而尽,想要缓解一下自己的不自在。宋晔也拿起来轻抿了一口,这茶甘甜中带着微微的苦涩,甜而不腻,苦而不酸,定是好茶。想想也是,慕容家用来招待客人的茶叶又怎么会是次品?坐在他们中间的谛听看了看二人,却没有动。

慕容泠风歪着头看着楚晋脸上似笑又不好意思笑的表情,惹得楚晋头皮发麻,小声问道,“怎么了?”

慕容泠雪拍了拍妹妹的头,不准她这般,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按下了云寒要去端茶杯的手,同时吩咐身后的绿衣裙的大丫鬟,“思辰,去给楚将军再拿一碗茶来,顺便给宋将军也换一碗吧。”

思辰点头称是,历时便有两个小丫鬟端了茶碗来换。

楚晋还有点不好意思,大伙都没动,就他给喝了,还劳烦人家小丫鬟又跑了一趟。宋晔更觉得对不住人家,连声说自己碗里还有,小丫鬟只是朝他笑了笑,还是把茶碗收走了换上了新的。

慕容泠雪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但她并没有咽下去,而是含在口中无声地漱了两下,那个空着手的丫鬟早就掀开了其中一个盘子的盖子从里面拿出一块叠成小方块的干手帕,双手递给慕容泠雪。慕容泠雪接过手帕的同时,丫鬟也把金盅端到了她的头下面,她用手帕掩着将口里的茶水吐到了金盅里面,又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水。

楚晋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茶不是给他们喝的,是用来漱口的。两个大将军同时低下了头,这回可没脸见人了。

“哈哈哈,这架势,又让我想起了当年小宇请客的事情了!”武王爷突然发笑道,“所以我说,这么多孩子里,还是小晋子最像我!当年那碗茶我可不也是二话没说就给灌下去了!”

欧阳菲菲想起往事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可不是呗,当初席上也坐了不少人呢!你就这般自顾自的把茶水给喝了,大伙都看愣了!还是小璃给你解得围,说你是不拘小节的大英雄!”

武王爷也想起这段来了,“可不是呗,就小璃这么一句话,让我一个月都没的安生,某人天天找我比武,还每次都在三更刚过的时候,我可是整整一个月都没水好觉呢!”

慕容泠雪也笑着劝他们,“这事怪我没和将军们解释清楚,雪儿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到日后大伙肯定是要去我家作客的。家父规矩多,尤其是这饭桌上的,这才想着让你们提前熟悉一下。”谁知道楚晋的手竟然这么快,茶碗才刚放上桌,他就端起来喝光了“不过,你别担心,那也是上好的毛峰,在名门望族家里也是用来喝的。”只不过到了慕容府没多少人喜欢,就被慕容宇拿来漱口了。

这时,慕容泠风也漱完口了。她把手帕放下,抬起右手,丫鬟又从另一个盘子里取出了一块湿手帕仔细地为她擦拭着右手,擦完后又拿来干手帕,将水渍抹干净,左手也是同样的。做完这些,端着金盅和端着玉盘的两个丫鬟就都欠了欠身,退下了。

众人这才弄明白,原来盖着的两个玉盘子,一个里面摆着两块湿手帕,另一个里面则摆着三块干手帕。

等所有人都漱了口,擦干净了手,思辰才又拍了拍手,丫鬟们又是鱼贯而入。巴掌大小的雕花瓷碟子,每人面前摆上四碟子水果,四碟子蜜饯,四碟子干果,还有一个小碟子里放着两支银签子。

楚晋手快把签子拿了起来,又想到刚刚丢脸的事情,赶快又放下了。

慕容泠风笑眯眯地拿起银签子插水果吃,“别一次失手就怀疑自己的判断。”

明明是在一张大桌子上,却把每道菜都分在小碟子里,每人面前摆一碟子,身后的丫鬟全程布菜,菜色精致、品味一流,但却少了些家里的温馨,大伙胃口享受到了的同时心里多少都有些不舒坦。

吃完饭后又是一轮漱口擦手,然后送上了他们从未见过的糕点,云漠却知道这叫做蛋糕,在海之灵里面,离笙常做给他们吃。奶香味,甜甜的,但多少有些腻,倒是里面的糕软软的很不错。

慕容泠雪简单地给他们讲解了一下蛋糕,小公子那边早就拿着叉子下去一半了。

吃完甜点又喝了杯茶,解了油腻,慕容泠雪才说道,“过程都记住了吧?明天教你们吃西餐,刀叉这东西,你们恐怕还得学上几日。”

慕容泠风这才发现事有蹊跷,“雪儿你想干嘛?”

慕容泠雪嫣然一笑,“我要请客!”

慕容泠雪没说她要请谁,不过看这劲头,应该不是请好朋友吧?丢脸也得让外人丢,自己家的人先都得锻炼好了,这才是她今天一定要大家在慕容府吃饭的原因。吃饭不是主要的,训练还是真正目的!

云漠突然笑了下,现在想想,昨天母妃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要下厨呢?好像也是雪儿说了什么呢!小公子说得没错,雪儿每走一步都是有用的。

吃完晚饭后,大伙也都散了。当然,武王府的两位少爷还是死皮赖脸地留了下来。对此,身为母亲的欧阳菲菲,非但没有制止,反而助纣为虐,第一时间就带着王爷翻墙回去了,只说了一句不给儿子们留门了,他们要是回来就在院子里站着吧……

从围墙翻过来的武王爷站在墙边上看了许久――要不在墙上开道门吧,这么翻来翻去的多麻烦?就是不知道姑娘们同意吗?

晚上,碧筱也到慕容府来报道了。慕容泠风惊讶地看着她,“怎……怎么是个女的?”

“这名字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男的吧?”云漠把慕容泠风重新拉回怀里,紧紧抱住,“你别窜过去啊,她身上带着好多蛇呢!”

“什么?”慕容泠风吓得赶紧窝进了云漠怀里,眼神不确定地盯着碧筱,“你身上真带着蛇呢?”

碧筱点点头,手伸到怀里就要去掏,慕容泠风连忙阻止,“不不不,不用了!我信你!那什么,你见过这样的蛇吗?”她将一副画隔着老远递给碧筱。

碧筱接过来,只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这条蛇可是黑色的?”

慕容泠风点点头,“通体乌黑。”

“有多长?”

慕容泠风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具体多长不清楚,但它站起来至少要比这房子高得多!”

碧筱眉头紧皱,“那就不应该了!画上这个很像是黑虎蛇,但是黑虎蛇不会这么大的,大概也就只有三四岁的孩子的身高那么长。如果是小公子所说的那样,应该是条巨蟒,可是巨蟒大多没有毒性,它们都是用强劲的身体和锋利的牙齿攻击猎物的。”巨蟒讲究一口吞,毒液对它来说作用不大。

慕容泠风又问了几个问题,得到的答案都是矛盾的,便让碧筱先离开了。二人约定好,下次来慕容府不能带蛇来。碧筱最后瞧了眼云漠,告退了。

云漠去整理床榻了,只留了小公子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想心思。慕容泠风的脑袋里还装着黑虎蛇的事情,就听到窗边有嘶嘶的声音,她下意识地以为是碧筱的蛇偷跑出来了,猛地一回头。只见兰悦趴在窗边只开了一条缝儿,“出来,有事跟你们说!”

第177章 为了等待

兰怡提着个灯笼在前面走着,风、雪在后面跟着,越走越深,越走越黑,走得慕容泠风心里直发毛,“不是,我说兰婆婆,你认识路吗?”

“不认识啊!”兰怡说得理直气壮。

慕容泠风气结,她和这个老太婆真的是气场不合,“不认识你带什么路呀!”

“这是你们家,你们自己还不认识吗?”兰怡白了她一眼,无声地骂她傻。

慕容泠雪含笑着瞟了眼妹妹,心说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她都能走迷糊了,到这十几天都没有,能认识才有鬼呢。

慕容泠风警告似的看向她――不许揭我的短,否则和你没完!

慕容泠雪点点头,表示会给她保密的,“前辈要去哪里?这里我还算熟,您告诉我,我带您去!”

“我就是想找个隐蔽僻静的地方。”兰怡四处看看,就地蹲下把灯笼也放在地上,“就这儿吧!”她朝风、雪二人招招手,让她们也蹲下。

三人围着灯笼蹲成一圈,周围黑漆漆的一片,没有光亮也没有声响。慕容泠风莫名的有些兴奋,“兰婆婆,咱们是要在这里讲鬼故事吗?”

兰怡瞪着她,“还用讲吗?咱俩加一块儿不就是鬼故事嘛。”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那咱俩谁是鬼谁是故事呀?”

慕容泠雪弹了下她的脑门,“别打岔。”转过头去看向兰怡,“前辈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们说?”

兰怡终于放下和慕容泠风的“怨念”,不再和她斗嘴。兰怡敲了敲地面,故作神秘地说道,“你们知道这是哪吗?”

“我家啊!”慕容泠风脱口答道。这问题有必要问吗?

兰怡撇撇嘴,“再往大了说!”

“京城?”

“南楚?”

兰怡还是摇头。慕容泠风有些不乐意了,“那你说这是什么地方嘛!”

慕容泠雪却动了心思,“前辈是不是想说湛天大陆?”

兰怡一拍大腿,“瞧瞧,瞧瞧!”兰怡瞥了眼慕容泠风,“你怎么就不能学学呢?”

慕容泠风歪着头不理她。

“你们知道湛天大陆是因为是什么而存在的吗?”兰怡接着问道。

这次慕容泠风学聪明了,闭口不答,谁愿意多嘴谁说去吧!

慕容泠雪也摇摇头,这种地质学问题不在她研究的范畴,不知道很正常。

兰怡很满意她们这样的表现,她挺直了腰板,目光虔诚地望向四周,“在万年以前,这里只有一片海域。湛蓝的海,湛蓝的天,一眼望去,海雾迷茫,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

“所以这里也是板块移动的产物?”慕容泠风问道。

兰怡不懂,“板块移动是什么?”

慕容泠雪捂住妹妹的嘴,“说了让你别打岔了!前辈,您继续。”

兰怡继续装的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直到有一天,这里突然出现了一片大陆,毫无征兆的,就这么出现在了海域上,大陆上有一座高大巍峨的山脉,那山脉是你们想象不到的威武,直通天庭,就像是一只翱翔在云端的凤凰。它叫做……”

“凤栖山。”

慕容泠雪叹了口气,她家这小坏蛋什么时候又多了接下茬的毛病了?

但是,这次兰怡没有再反对她,反而对她刮目相看,“不错嘛,你还知道凤栖山。”

慕容泠风得意地笑了笑,“小爷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你是要讲凤栖山和湛天宫吗?”

兰怡摇摇头,“我是要讲湛天大陆!和湛天宫有什么关系?世人把它传得神乎其神,其实不过是和这楚京一样的一座城而已!只不过湛天宫的人比其他地方的人漂亮点,聪明点,功夫好点,灵力强点。说到底不也还是人嘛,他们也到不了神的高度啊!”兰怡对湛天宫的人似乎并不感冒呢。

慕容泠雪也不想听湛天宫的事,她这次干脆把小公子搂在怀里,强制她不准说话,“前辈,您还没说这湛天大陆到底是为什么而存在的呢!”

“是为了等待,这片大陆从出现到现在的唯一的存在的理由就是为了等待。”兰怡看了看她们俩,“等待着它的主人的回归。”

慕容泠风扒开慕容泠雪的手,总算换了口气,“你说的主人不会是指我们俩吧?”

兰怡耸耸肩,“谁知道呢!要是也是你们其中的一个人!我看是雪儿的面大!你嘛……”兰怡瞧着她直撇嘴,“太孩儿气!”

慕容泠风已经做到荣辱不惊了。

“而我兰氏一族在这湛天大陆就是为了等待主人归来,并将他们送回九天之上的。”兰怡仰头望着夜空,眼睛里闪烁着无限地向往,哪里有她的亲人,有她的家。

“他们?”这次小公子倒是找对了重点,“你不是说只有我们两人中的一个吗?”怎么这会儿又变成他们了?

“传说中,会从湛天大陆回到九天之上的是一男一女,你们俩应该是两个女的吧?”兰怡一只手指勾住慕容泠风的衣襟就要往里面探头,“也说不定不是呢,我之前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像个小伙子!”

慕容泠风一手推着兰怡的头,一手扯着她的手,不让她看,“松手,松手!你这个流氓!”

两人使得劲儿都太大,结果兰怡的手真的松开了,两人同时向后仰去。兰怡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慕容泠风比兰怡幸运得多,她一屁股坐到了两只脚上,后背也撞上了两条腿。慕容泠风撞完之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黑灯瞎火的,有什么脏东西也说不定呢。她的脖子顿时有些僵硬,慢慢地向上抬,正巧遇上了一张向下看的脸。

“大半夜的,你们蹲在这儿做什么?开茶话会吗?”云漠冷眼瞧着放在正中间的灯笼,“还是讲鬼故事呢?”

“云漠漠!”慕容泠风翻过身来抱住云漠的双腿,“有人要非礼我!”

兰怡坐起来,揉揉摔疼的屁股,“就你那没张开的小身板,谁会非礼你呀!我就是确定一下你真的是女孩子!”

“雪儿!――雪儿!”远处传来云寒的声音,他也是发现慕容泠雪不见了,特意出来找的。

慕容泠雪一听便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裙摆上的土,“今天的鬼故事就讲到这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慕容泠雪高高兴兴地找情郎去了。

云漠低头看着慕容泠风,“地上有什么吸引你的?还不快起来!”

慕容泠风可怜兮兮地扒着云漠的大腿,“腿麻了,站不起来!”

云漠轻叹一口气,弯腰把她抱了起来。临走前,云漠接着微弱的烛光望向兰怡,“九天之上是什么地方?”显然云漠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兰怡表情严肃,“那是神域,是真正的神生活的地方。”

云漠最后看了兰怡一眼,抱着小公子离开了。

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兰怡一个人在原地琢磨,她看看自己的右手,想起云漠不费吹灰之力就制住了她的灵力,“会是这个人吗?”

半晌后,兰怡才反应过来,“喂喂,你们都走了,谁来带我出去啊!这是哪呀!!!”

云漠把慕容泠风抱回屋里,温柔地给她揉着腿,“不高兴吗?”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没有啊!我为什么要不高兴?”她明明是处在兴奋之中的。

云漠皱眉,“兰怡那样说话。她每句话都在太高雪儿,贬低你,你不生气吗?”

慕容泠风满不在乎地翻过身去,“雪儿本来就又聪明又漂亮,别人说两句怕什么了?”

云漠却不服气,“那也不能拿你做比较啊!”慕容泠雪的好,云漠承认,可是那也比不上小家伙的万分之一,“在我看来,你才是最漂亮,最聪明的!”

“拉倒吧!”对此小公子表示不相信,男人说的情话和鬼话区别不大,只不过一种人听不懂,一种人听不到。小公子自诩不是那种为了感情丧失理智的人,“你都没见过我长什么样子的,我要万一一脸的麻子呢?而且,是谁天天说我笨的!”这时候倒来装好人了!

云漠翻身把她压在床上,“没见过我也知道我的小宝贝儿是最漂亮的!”

慕容泠风一边推着他,一边抑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算不作数的!”

“西施是谁?”

慕容泠风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她扯扯云漠的衣袖让他一起躺下。“其实有些时候,我感觉自己挺对不起雪儿的。”

“我们两个人一同降生,爹爹却把慕容家的继承权给了晚出生的我。当然,用爹爹的话说,这并不是一种偏袒,而是将责任一同给了我。但是,其实这些年来主持家族事务的都是雪儿,我除了哄她们开心帮不上一点儿忙!大概爹爹也在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吧!”此时,慕容泠风的情绪真的有些失落,“确实,我自身的条件要比雪儿好一些,但是我知道自己不够努力,知道自己贪玩不能把心思全部都用到修炼武功、学习术法上面。雪儿就比我刻苦得多了!”武功上面,慕容泠雪的努力自然没有白费,但到了灵力这方面,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慕容泠风的灵力其实要比慕容泠雪高上好几倍,她学习术法的能力也比慕容泠雪强上了好几倍,她只要稍稍用些心思就能学会的,泠雪却要花费很多时间,到了最后也不一定能够掌握。“雪儿从来没有嫉妒过我天分比她高,她还总是说要来保护我!难得有人夸赞夸赞她,我又怎么会生气呢?”

云漠笑着摸摸她的头发,“是我,以小人之心妄断了你们的姐妹情。我向你道歉!”

慕容泠风却不领情,“你应该向雪儿道歉的!”

“好,明天一早我就负荆请罪去!”这点事,王爷还是敢作敢当的。

沉默了一会儿,就在云漠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慕容泠风突然问道,“尸参的消息放出去了吗?”

“嗯。”云漠轻声答道,“我已经派人四处寻找尸参,做出咱们并没有得到尸参的假象。一旦有尸参的出现,探子们会立刻回报的!”如果说对方是想要阻止他们给楚帝解毒,那么只要毁了尸参便可以,为什么一定要把它们连根拔走呢?慕容泠风怀疑他们取走尸参还有其他的作用,云漠也觉得,如此珍贵的东西,又是这般辛苦得到的,没有理由会毁了它们,定是另有企图。

尸参的事情,他们着急也没用,只能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但是楚帝的事情他们却不能再等了,“楚帝身体里的七星蛊,只要还在一天就是一枚定时炸弹,我们要尽快把七星蛊取出来。”

云漠也同意这个决定,“再过三个月就是皇叔的五十大寿了。到时候,其他三国的使臣都会聚集到楚京,连与南楚交好的九城十八寨中的大世家也会前来。”楚京一下去多了这么多外乡人,这些人又都不是善茬,多少会整出些事端来,“皇叔最好能在这之前把七星蛊取出来。”

慕容泠风摆摆手,“用不了这么久,现在药已经都备齐了,只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小公子掐指一算,“就下个月十五吧。月圆之夜,是个好日子!”

云漠想了想下个月十五,那不就是七月半嘛,“鬼节?”还是个好日子?

慕容泠风翻过身来,正面看着他,“南楚也有鬼节吗?这么多节日都不一样,但这个鬼节还真是到了哪里都不会变呢!”慕容泠风笑了笑,“你知道为什么七月半那天会是鬼节吗?”

云漠摇摇头,这不都是老人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嘛?谁知道为什么!

“因为七月十五那天是全年阴气最重,阳气最轻的日子!”慕容泠风说道,“鬼会不会出来,我不知道,不过楚帝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那一身的正阳龙气,也只有这一天稍稍能够减弱一些。这样,他体内的病邪得以外泄,药气也方便入侵。若是再等,就要等到除夕了!”

现在离除夕还大半年呢,他们可等不起,“明天我就去和皇叔、九叔商量,安排此事。”

王爷的办事效率极高,以至于慕容泠风第二天一睁眼就看到她的床边坐着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屋子里的人。

小公子抱着被子大叫着跳起来,“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第178章 谁负了谁

慕容泠风感到床边有人坐下,下意识地以为是云漠。她闭着眼睛摸索过去,还抱着“云漠”的腰蹭了蹭,嘴里还不清楚的软软的喃了声,“云漠漠。”

那天被她抱住的一瞬间身体开始僵硬,不敢动更不敢回应她。

这个时候,慕容泠风也感觉到不对劲儿了,云漠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青草味,这人身上却是有一些桔梗和迷迭香的问道,虽然不是很浓烈,却也逃不过慕容泠风的“狗鼻子”。

慕容泠风松开胳膊睁着眼睛抬头瞧了眼,突然抱着被子跳起来,指着那人大叫,“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她不确定地又看了看四周,确实是她的房间她的床,这才理直气壮地道,“这是我的床,谁允许你坐在这儿的?”

“我让九王爷来叫你起床的!”慕容泠雪端着一碗水走了进来,她把水放在桌子上,“你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在赖床。王爷都等了你一个时辰了。”

慕容泠风还不高兴呢,“又不是我让他等的,谁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早来呀。”在小公子的印象中,她可没约过九王爷。小公子气哼哼地又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我就是要赖床!”

慕容泠风稍稍拉下一条缝隙,露出两只眼睛,只见南宫擎夜站在床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眼神有些落寞。小公子不知怎么的,心里还有些难受。她索性坐起来,朝坐在椅子上喝茶看戏的云漠招招手,“过来帮我穿衣服!”她又伸手推了推九王爷,“出去啦!我要换衣服!”

南宫擎夜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要离开。慕容泠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伸手想要拽住九王爷的衣袖,却那么巧抓住了王爷的三根手指,两人都愣住了。半晌,慕容泠风才意识到要收回手,“那,那个……谢谢你!你送的那些药材我很喜欢。不过,已经可以了!你不要再浪费人力财力帮我找那些了!”

“你喜欢?”九王爷的声音很好听,像是低沉的大提琴,磁性中带着一抹成熟的韵味,沁人心脾。

慕容泠风点点头,“喜欢。”

“喜欢便收着吧。做这件事我也很喜欢。”说完,九王爷便出了屋子,靠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静静地等待着。

他情不自禁地摩挲着刚刚被慕容泠风握住的三根手指,当年也有一个女孩拉住了他的三根手指。

那个女孩曾经说过,【太多了,你不要再送礼物给我了!我受不起!】

他是怎么回答了?【我给了,你拿着便是,没有什么受不起!】

他们从头到尾都欠一句喜欢,无论是谁对谁。那年的夏天,情不知所起,亦不知所终。

慕容泠雪望着屋外神色温柔的南宫擎夜,不觉微微露出笑意,“九王爷很喜欢你呢!”

正在帮小公子系扣子的云漠听到这话肩膀僵了一下,难道这才是他的隐形情敌?

慕容泠风却无所谓,“那又如何?”

“你不要总是针对九王爷,会伤了他的心的。”慕容泠雪柔柔地说道。

“他?”慕容泠风的语气中带着怀疑,“那个负心汉、薄情郎还会伤心?”

她们的对话云漠愈发地听不懂了,“九叔负了谁?璃姑姑吗?”云漠从一开始就发现小家伙对九王爷有敌意,莫名的敌意,九王爷没做什么就已经是“罪大恶极”了,可是他确定这俩人之前绝对没有见过面,那么这份莫名的“仇恨”,就只能来源于一个地方了――她们的母亲璃郡主。

慕容泠风冷哼一声,挑起眉梢,“怎么,除了我娘亲他还负过别的女人?那可就真的是渣男了!”

云漠也皱起眉头,“你们是不是对九叔有什么误会?他没有负璃姑姑啊,九叔一直在等着璃姑姑回来。反倒是璃姑姑,一声不响地就走了,等九叔再得到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嫁人了。”纵使是知道她嫁给了慕容宇生活得很幸福,南宫擎夜依旧静静地等在远处,不肯多走一步。他守着他们的回忆,足矣。

“但我们听说的,可是九王爷要娶妻,这妻子还不是璃郡主。”慕容泠雪平淡地说道,好像故事里的旁白一样。

这件事情云漠也有所耳闻,或者说当时他人就在楚京,亲眼见证了事情的始末。“我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事。那件事十七年前在楚京闹得沸沸扬扬的,九叔根本就没有要娶她,是那个女人说她怀了九叔的孩子,定要做九王妃。”

“哼!”慕容泠风穿上鞋子,下地整了整衣裳,“他若没对那女人做什么,人家怎么会怀上他的孩子?”

“风儿,”慕容泠雪把妹妹叫过去帮她整理好衣领,随口问道,“后来那个女人怎么样了?她为什么没有成为九王妃。”

说起这个,连不问世事的圣王爷都为他九叔叫屈,“那女人根本就和九叔没有任何关系!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九叔的!九叔顶着咒骂和太后的压力,以死相逼,将成亲的日子改到了孩子降生之后。孩子出生后,九叔在众人面前滴血认亲,滴了三次没有一次相融的,又将那女人的血滴到碗里,结果她的血与孩子的血融合了。”九王爷在证明孩子不是自己的同时也验证了水没有问题将所有人的嘴堵得严严实实。这样,百姓的谩骂声才变了风向,开始指责女人想要借子上位;求孙心切的皇太后也不再逼迫小儿子了。“就算是这样,九叔还是把他们母子俩留在九王府的别院中养了三年。”女人的名声毁了,指望着她攀上皇亲国戚光门耀祖的娘家将她当做了耻辱,怎么可能还让她回家?她只能厚着脸皮在九王府这里住下。三年间,孩子也稍稍长开了些,那张脸根本就完全不像九叔的容貌,倒是与他外公手下的一个小兵越长越像。那女人实在受不住众人的指责了,才说出实情。原来是她和那小兵***不小心怀里身子,才想出此计嫁祸给九王爷的。

“我不信!”慕容泠风可没那么好唬弄,“九王爷若是不心虚,什么都没做过,怎么可能会上这当?他有没有和那女人发生过什么,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云漠耸耸肩,“那具体情况我就不清楚了。”他总不能跑去问九叔闺房中的事呀。

慕容泠风还是那九王爷当负心汉看待,慕容泠雪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头,她总觉得这里面似乎真的不太对劲儿,有什么就要呼之欲出。

云漠一早就跑去九王府找来南宫擎夜了,大伙都还没吃早餐。于是,作为一名资深吃货,秉承着民以食为天的原则,慕容泠风宣布他们边吃边聊。

吃饭的时候,慕容泠风终于发现少了一个人了,“云寒呢?”

“上班去了!”慕容泠雪盛了一碗馄饨递给九王爷,“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睡到日上三竿吗?”

慕容泠风不以为然,她是爱睡懒觉可也没耽误了谁的事呀!再说了,多睡觉有利于皮肤健康,她早早地起来不也是坐着嘛!不过,小公子瞥了眼云漠,“你为什么还在这儿呀?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去上班?”

云漠算是瞧出来了,小公子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无业游民,好像他从来没有正经工作似的,“我要是忙起来,这天下人就该害怕了。所以说,你还是祈祷我多闲几日吧。这起码说明天下太平。”他是南楚的圣王爷,圣王九骑的最高统治者,南楚第一的兵马大元帅。他是楚帝的后盾,是楚帝牢牢攥在手中,既是不出也令人生畏的王牌。他南宫云漠不动则已,一动必有大事发生,而且都是南楚生死存亡的大事。

所有人的想要都是一样的,圣王爷闲着没事大伙养着他都心甘情愿的,他可千万别勤快起来,那大家可就要倒大霉了!

慕容泠风当然不能理解这其中的门道,她只是天天看到云漠在眼前晃悠觉得有些奇怪,那不成了吃空饷不干活了吗?不过,既然所有人都希望圣王爷闲着,那她也就不多嘴了,反正这是他们南楚自己的事。

丫鬟给小公子拿来辣子罐,慕容泠风往馄饨里面撩了四五勺辣子,尝了一口,味道还是有些淡,便又放了两勺。

云漠在旁边看着都觉得胃疼。慕容泠雪更是看不惯,自小到大,这小家伙都这么爱吃辣子,实在饿急了,馒头蘸辣椒油她也能吃得劲劲儿的!最可气的是,她吃那么多辣子,脸上居然一颗痘痘都没有。用小公子的话说,长痘痘压根就和吃辣子没关系,辣子属大寒,吃多了可是败火的!

每次看她吃得那么凶,慕容泠雪都不免在旁边提点着,“少吃点!你要是再吃病了,我可给你忌了,不让思辰他们给你准备了。”

慕容泠风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下勺子。她看了看桌上的几人,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不过有一个人的眼神里似乎有些不同。慕容泠风和南宫擎夜对视了片刻,伸手轻轻一推,把辣子罐推到了九王爷碗前,南宫擎夜微微一点头,“多谢。”他也开始往碗里撩辣椒油,比慕容泠风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漠扶额,“我怎么忘了九叔也爱吃辣子了!”

慕容泠雪看看左手边的九王爷又看看右手边的小妹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她没说话,专心地吃起了自己碗里的馄饨,不过从她脸上一直未消退的笑意来看,她的心情应该很不错。

四人边吃边聊,话题便很快就转到了七星蛊上面,提到这个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九王爷不禁皱起眉头,“皇兄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他这话不是空穴来风,慕容泠雪之前也看出来了,每次一提到七星蛊,楚帝就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好像这关系到的不是他自己的命似的。“楚帝不怕死吗?”

“皇兄大概是有些累了,想要退下了。”九王爷搅了搅碗里的辣椒油,“高处不胜寒,不是每个人都能耐得住这么久的寂寞的。那个位置是我们逼他坐上去的,他会疲倦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南楚毕竟是他的国家,他再怎么厌倦,也不能弃这上百万的子民于不顾,“皇兄打算用自己作饵,引威胁南楚安泰之人出来。”

所以,楚帝不上心七星蛊是真的,但是下蛊之事他确实有在查,只是行事非常隐晦。

云漠和慕容泠风对视一眼,决定把尸参的事情告诉九王爷,“九叔,我们找到尸参这件事还是个秘密。对方毁了整个山谷里的尸参,这一株还是几位老前辈拼尽全力保全下来的!”

南宫擎夜一听便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对方知道你们有尸参吗?”

云漠摇摇头,“应该还不知道。”

慕容泠风把尸参挖出来后,就放到海之灵里面了,除非他们几人之中有人泄露,否则绝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件事的。

慕容泠风想起了花样的事情,她刚要告诉九王爷,慕容泠雪便在桌子底下踩了她一脚。这话到嘴边不说出来,又显得刻意了,慕容泠风灵机一转,提起了另一件事,“我们不如趁着对方还没有防备,先把楚帝体内的七星蛊解了。”

这件事云漠一早去九王府的时候便告诉了南宫擎夜,“我听漠儿说要在七月十五那天为皇兄解毒,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这地点最好是选在水池旁,如果是有温泉,那就更好了!场地要空旷,能照耀到日精月华。解蛊要经历三日,从七月十四的正午时分就要开始,到七月十五的夜里是最重要也是最危险的时刻,直到七月十七日的子时结束。这期间不能有人打扰,一旦被打断,我和楚帝的性命都将断送在其中!”

餐桌上沉默了半晌,直到九王府里来人向南宫擎夜禀报说东西到了,南宫擎夜猛地站起来,“这地方我来找,我不会让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受到伤害的。”说完,九王爷便一手拽起云漠,“你和我回去取点东西。”

两人离开后,慕容泠风还没从九王爷的承诺中醒过味来,连慕容泠雪都望着九王爷看不到的背影,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期盼,“其实,他真的很不错!”

“马马虎虎吧!”慕容泠风打死不承认,在那一瞬间她确实被感动到了。

门外,思辰款步走了进来,站到慕容泠雪的面前,稍稍欠身,“大小姐,庄王妃来了。”

第179章 华颂琴的心事

早就说过,小公子找重点的能力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十次里能有九次是找错了的,剩下的那一次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是经过大小姐或王爷的提点下才找到的。于是,这一次,慕容泠风又光荣地带着大伙跑偏了。

慕容泠风歪着头看向思辰,眼神中带出些微的不满,“思辰,你好像是我的侍女吧?为什么打我这次回来总看到你跟在雪儿屁股后面转了呢?”完全忽视了她这个正牌主人的存在。

思辰皮笑肉不笑地扬了扬嘴角,“第一,您二位从慕容府带到楚京来的侍女只有我一人,思乐被留在了慕容府替大小姐传达指令了。所以说,从到了楚京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是你们两个人的侍女了,请您认清这一点。第二,”说到这里,思辰干脆连假笑都不要了,“你能把侍女扔在楚京半年连个音信都不给,回来还另带了两个丫鬟回来,我换个主人怎么了?你有什么不满意吗?”

慕容泠风被她吓的直摇头,“没……没!您随意!我就是问一句,没别的意思!”不过,那俩侍女分明是云漠的,怎么能算她带回来的?慕容泠风瞧着思辰凶神恶煞的样子,没敢狡辩。

门口,黛茉和绯樱端着茶水和葡萄走进来,看着思辰的眼睛里全都是崇敬,“思辰姐姐,您简直太威武了!霸气!”

慕容泠风赶紧把她俩拽过来,“你们可不许学习她的欺君罔上,你们看她眼里还有我这个主人吗?”

思辰直接无视了她的存在,向慕容泠雪问道,“大小姐,庄王妃还在门口等着呢,是否请她进来?”

“不,我亲自去迎接庄王妃。”慕容泠雪一手拉起小公子,“你跟我一起去!”她瞅了眼两个小丫鬟手中端着的茶和葡萄,“把这些端到迎松堂去,再准备些荔枝瓜果什么的。”

“是,大小姐。”两个小丫鬟先一步离开,思辰也去准备其它事宜了。

慕容泠风一路上便跟着慕容泠雪走,边用眼神瞅她。慕容泠雪也发现了,便笑问道,“看什么呢?我头上有花?”

“我们家雪儿可比花好看多了!”慕容泠风骄傲地说,“我只是不明白,她们为什么都很尊重你,对你言听计从,对我却从不上心。”她感觉她在这个家里越来越没有地位了。连丫鬟都骑到她头上去了。

慕容泠雪无奈地摇摇头,“你这话说的可太没有良心了,要是让思辰听到了,她非得躲到屋里哭鼻子不可!”

慕容泠风不以为然,“她还哭鼻子?我让她劈头盖脸这么一顿骂我都没哭!”

“你还不该挨骂吗?”慕容泠雪扯了扯她的耳朵,“思辰可没说错,有人就是一声不响地跑了,把我们丢在楚京,连封家书都不知道往回寄。要不是各地都有慕容家的势力,还有云漠是不是地往回传消息,你是不是就打算让我们担心死啊?”

这事慕容泠风有错在先,雪女王可还没找她算账呢,她哪里还跟叫板?“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毕恭毕敬地给思辰祖宗赔礼道歉去!”慕容泠风不甘心地说道。

慕容泠雪摸摸她的头发,“其实大家最喜欢的还是你!包括我自己在内。你才是我们打心眼里宠着的那个小宝贝儿!”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门口了,慕容泠雪提醒她,“笑一笑,别板着脸,客人会以为你在针对他们呢!”

慕容泠风学着思辰的样子,抽了抽嘴角。

庄王妃没有抬长辈的架子,一听到大门响,车外的小厮说是映雪郡主来了,便立刻从马车中走了出来。和她一同来的还有一男一女连个年轻人,女的正是昨天屡次帮助慕容泠雪的英才郡主南宫子淇。男的她们没见过,看上去年岁不大,感觉比宋晓还要年幼。

庄王妃华颂琴是原来的六王爷现在的庄王爷南宫骕的正妃,南宫骕不问政事,亦不结党谋私,只做他的闲散王爷,年年带着家人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他这样不争不抢的性子正对了楚帝的心思,兄弟平庸无欲无求才是上位者最想看到的。因此,对这位六哥,楚帝格外厚爱。都说南楚有三宝,一宝是为楚帝排忧解难的九王爷,一宝是为楚帝保家卫国的圣王爷,还有一宝就是这个让楚帝省心思的庄王爷。

华颂琴和南宫骕一样,也是个不争不抢的娴熟性子。和安舒璃、欧阳菲菲这些大美女比起来,华颂琴的容貌稍逊一筹,乍看之下平淡无奇,用慕容泠风的话来说还没有那个张扬跋扈的吴兮倩漂亮呢。但她的美是内敛的,让人越看越舒服,越看越觉得这人有韵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相由心生。华颂琴本人也是个相处起来让人十分舒服的人。这是庄王妃聊了半个时辰之后,慕容泠雪的评价。

华颂琴看着这俩孩子也是喜欢得紧,除了她们本身的优秀可人外,还因着她们是故人之女。对安舒璃十几年未见的想念之情,华颂琴一股脑地倾注在了连个孩子身上,她拉着慕容泠雪的手,一个劲儿地说,“我早就想来看看你们了,尤其是听说了风儿出事后。都怪我们这回不知是不是去的地方不对,回来后几个人都闹上了水土。你们说多奇怪,在外面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回到自己土生土长的家乡倒都病倒了!”

慕容泠雪微微皱起眉头,“也是有反水土这么一说的,琴阿姨可好些了?”

华颂琴点点头,“好些了,我们娘仨折腾了几天就好了,现在就剩下我家王爷,莫名地起了一身的疹子,太医也给看过了,药也吃了不少,可就是不见好,你说急人不急人!”

“这么严重?要不要让风儿去看看?”慕容泠雪提议道,慕容泠风看着再不靠谱,她也是九殇谷的传人,可比太医强太多了。

她们扭头一瞧,慕容泠风正捧着脸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少年——南宫骕与华颂琴的儿子——南宫凝。南宫凝也发现了,不禁纳闷地询问她,“你看着我干什么?”

“那你为什么一直看着雪儿啊?”慕容泠风不客气地反问道。

“我……我……”南宫凝支支吾吾的,半天才挤出来一句,“雪儿漂亮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慕容泠雪的美是让人一见便挪不开眼睛的,他一个十六七岁正处于感情萌芽时期的少年,遇见了一个大美女,自然会多看两眼。可是这事让人点破了可就不好看了。

慕容泠风撇嘴,“你来晚了,再漂亮也是有主的了!”

“什么?”南宫凝急得一下子站起来,“怎……怎么就有主了?是谁?我要和他决斗!”

南宫子淇在一旁捂着脸,“你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跟人决斗呢!你打得过谁啊?快坐下吧!”

“那怎么成?我还没争取呢,就输在起跑线上了?”南宫凝是个宁脾气,认准了一件事便不会放手,“再说了,输的还不一定是我呢!”他气势汹汹地看着慕容泠风,“你说是谁,我这就找他去!”

没等慕容泠风回答,门口便传来了一个声音,“你要找谁去?”云漠跨过门槛从外面走进来,把手里的锦盒交给了慕容泠风,“九叔给你的。”

慕容泠风打开一看,是一块长得像人形的干燥的树根,慕容泠风大惊,“夜交藤!”

夜交藤又叫何首乌,虽然不能说是千金难求,但长成这般的确实少见。这是九王爷特地找来送给她的,这半个多月来,慕容泠风已经收到大大小小十几盒这样的礼物了,几乎每天都有。小公子说不感动也稍稍有了些恻隐之心,慕容泠雪说的对,九王爷对她真的是极好的。

南宫凝一看到云漠便什么气焰都被没有了,乖乖地给他行礼,“云漠哥。”然后站在一旁不敢再出声。

“没什么,只是庄王爷身体不适,我想让风儿去给王爷瞧一瞧。”慕容泠雪开口为南宫凝解释。

云漠这段时间只陪着小公子呢,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六婶,六叔病了?严重吗?”云漠向华颂琴问道。

华颂琴皱着眉摇了摇头,“要说严重,也不是很严重,王爷看上去精神还不错。可是,那一身的疹子就是不见好,还特别的痒,他自己也忍不住,一痒他就挠,弄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我说他,他也不听。这病弄得他脾气都不对了!”

一说到这个,南宫子淇也来气,“可不是呗。父王这两天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脾气特别大!原本父王最疼母妃的了,可是昨天他都拿茶碗砍母妃了!”南宫子淇手快拉开华颂琴的衣袖,一点还带着血痕的伤疤露了出来,“你们看,茶碗的碎片都把母妃划伤了!”以前的六王爷可不会这样,南宫子淇都怀疑这个父王是不是别人假扮的,“那倒是那狐媚子不知为何得了势,现在都是她伺候在父王床前!不定哪天就伺候都床上面去了!”

“子淇!你在胡说些什么!”华颂琴生气地看着女儿,“那是你父王的侧妃!她伺候你父王也是应该的!你不要听些市井之言就胡说八道的!想想你自己的身份,你可是庄王府的独女,皇上亲封的英才郡主!言谈举止岂可如此粗鄙!”

“姐姐没说错啊!俞可蜻就是个狐媚子!”南宫凝和南宫子淇的想法不谋而合。

气得华颂琴抬手就要打他,“你是不是犯上浑了?俞可蜻也是你叫的!”

云漠和慕容泠雪赶快去拦,“六婶,六婶消消气。阿凝他还小,您犯不着和他动真格的!不过,怎么回事?不是说六叔不喜欢俞可蜻吗?她怎么又得宠了?”

俞可蜻这个名字,慕容泠雪听武王妃提起过。当年六王爷要娶华颂琴为妻,俞可蜻却定要嫁给六王爷。最终由太后下旨,华颂琴为正妃,俞可蜻为侧妃,两人同一天同行大礼嫁入王府。六王爷一日娶二妻,一时间成为了楚京城的佳话。

可这王府里水深火热的日子,只有他们三人自己心里清楚。一对有情人叫喜结良缘,再加上一个痴情人可就不是什么良缘了。

南宫骕根本不喜欢俞可蜻,因为太后的赐婚,他对此女更加厌恶。还好,嫁入王府后,俞可蜻老实多了,没有再弄出太大的动静。华颂琴便对她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是南宫骕常带着家人外出游山玩水的一个重要的原因,他对俞可蜻厌恶不假,却也有些愧疚之情。她要的他终究是给不了她的。

“其实俞可蜻也是个可怜人,她多守空房了这么多年,王爷若是要对她好些,我也不该有什么怨言。”华颂琴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可她心里有多苦,她自己清楚。再大度的人,也不会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的。

慕容泠风摘了颗葡萄放到嘴里,接过绯樱递来的手绢擦了擦手站起来,“走吧,咱们去看看六王爷,娘亲可是叮嘱过我们要好好谢谢这位六哥呢!”

慕容泠风笑着挽起华颂琴的手,和她一起往外走。小公子注意到了华颂琴手腕上戴着一串手钏,珊瑚红的煞是好看,不禁赞叹道,“琴阿姨这手钏很好看呐,在哪里得的?是蜜蜡的吗?”

“这是我们此次去清源山,一个道士送的。我看着好看就留了下来,你闻闻还隐约有着一股檀香味呢!”华颂琴看来很喜欢这手钏,可是她瞧了瞧慕容泠风的眼神,就要往下脱,“风儿若是喜欢,琴阿姨就送了你吧。”

慕容泠风连忙推辞,“不不不,琴阿姨送给我和雪儿的见面礼已经很贵重了,风儿岂能再要琴阿姨的东西?再说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只是对这手钏比较好奇,并不是十分喜欢。”

她这般说,华颂琴便也不再强求,只是心下记住了,以后看到了什么合适的东西,要想着慕容府的这两个小家伙了。

慕容泠风含笑着垂下眼帘,她见过的奇珍异宝多了去了,自然不会对一串蜜蜡手钏起好奇心,只不过——那手钏散发出的味道可不是檀香啊!

第180章 神医太暴力

庄王府里慕容府并没有多远,楚京的大户人家大多聚集在云安街上,才走了两个街口就到了。

一进庄王府的大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慕容泠风皱了皱鼻子,便知晓了这里面多是祛湿下火的药物,看来太医们是把六王爷当做湿毒火热来医治的。慕容泠风却不那么觉得,从庄王妃和英才郡主他们的话中来看,六王爷这场病生得很不寻常。

南宫凝和南宫云漠并排走在最后面,他几次三番想要找云漠说话,可话到了嘴边又让他给咽了下去。最后连云漠都让他弄得心烦了,“有话就直说,别像个姑娘似的吞吞吐吐的!”

南宫凝终于鼓起勇气,直接问道,“刚刚小公子说映雪郡主名花有主了,是……是不是云漠哥你?”

云漠冷笑一声,不懂这小孩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当然不是!”

南宫凝总算松了一口气,“不是就好。”要真是他云漠哥,他还真是打不过,既然不是,他又有信心了!

“是我哥。”云漠又接了一句。

“哦,你哥呀,那没……”南宫凝突然反应过来,南宫云漠的哥哥不就是……“那不就是我云寒哥吗?”

这次云漠点了点头,“他俩的事,整个楚京都知道了,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南宫凝双手捂着脸,“我倒是听说云寒哥有心上人了,要娶媳妇了,可没人告诉我那是映雪郡主啊!”云寒哥比云漠哥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他还是直接认怂吧!

云漠瞧了眼他,“你不是真看上雪儿了吧?”

南宫凝迟疑了一下,赶快摇头,“没没没,没有!云漠哥,你可千万别和云寒哥说啊!”

“有就有呗,男子汉,为爱拼搏有什么不敢认的!哥支持你!”正好云寒最近因为美人追不到手,正着急上火呢。这时候,有人送上门去让他发泄一下再好不过了!瞧他这弟弟做的,多为哥哥着想!

南宫凝瘪嘴,“云漠哥,我怎么觉得你居心不良呢?”

“是你想多了!”云漠一言带过,跑到前面去找他的小宝贝儿了。

华颂琴在屋外就听到里面有女人的嬉闹声,中间还夹杂着男人的情话,那声音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

“王爷,王妃她说这王府中属她最大,全府上下都要听她的,连您都要呢!她根本不把臣妾放在眼里,臣妾这么多年来小心翼翼,忍气吞声。可是,这才服侍了王爷两日,她便说要把臣妾赶出王府!”

“胡说!这里是庄王府,是本王的!她替本王管理家院不假,可什么时候也能管到本王的妃嫔头上了?可蜻,你放宽了心,只要有本王在一日,你就住在王府里做你的侧妃!谁都动不了你!”

“臣妾不在乎名分,正妃也好,侧妃也罢,哪怕是姬妾,只要能陪伴在王爷身边,臣妾都是心甘情愿的!”

“可蜻,本王定不会负了你的心意的!”

“王爷!”

虽说华颂琴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可也不能允许别人骑到自己头上来。这时候若是再忍,那便不是随和,而是窝囊了。

华颂琴猛地推开门,把屋里的两人吓了一大跳。俞可蜻正衣不蔽体地趴在六王爷南宫骕的身上,南宫骕的手搭在俞可蜻的背上,两人要做些什么不言而喻。看到这种情况,南宫子淇赶紧捂脸转过头去,顺手把慕容泠雪也拽过来,“别看,要长针眼的!”

“你们在做什么?谁允许你们进来的?”南宫骕恼羞成怒大声吼道。

俞可蜻躲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混账!是不是你?”南宫骕把火气全撒在了华颂琴身上,“你这个贱人,居然带人来闯本王的寝殿,本王要休了你!”六王爷双目通红,怒气冲天,看样子就要扑过来将六王妃撕碎了。

这时,谁也没注意到,慕容泠风从华颂琴身边走了过去。她一手提着水桶,一手勾了下华颂琴手腕上的蜜蜡手钏,手钏上的珠子散了一地。同时,她走到六王爷的塌前,将一桶水全部泼到了俞可蜻的身上。

“啊!”俞可蜻连连尖叫,“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慕容泠风扔掉水桶,站在塌前冷冷地看着她,“你不应该比我清楚?南宫子淇和南宫凝果然没说错,一身的狐臊味,这媚香来之不易吧?据我所知,只有东罗有,价值连城呢!指甲盖那么大就要一脸黄金呢!侧妃娘娘不会是配上了自己的全部家当了吧?”

俞可蜻身体微微发抖眼神闪烁,“你在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她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躲到南宫骕的怀里,“王爷,他是从哪里来的歹人?您还不叫人把他绑起来!”

“是,来……”

没等南宫骕说话,慕容泠风就一把拽过来俞可蜻,把她从床上直接丢到地上。现在小公子的眼睛里只有六王爷了,她先是飞快地点了他的穴道,然后一手轻轻地抬起六王爷的下巴,“南宫骕?”

南宫骕莫名地有些胆怯,“你……你要干什么?”

“揍你啊!”话音未落,慕容泠风的手已经带着风劲,落在南宫骕脸上三计耳光。接着,她右手成拳捣在南宫骕的腹部、胸口、下颚,给了南宫骕一阵暴揍。

南宫子淇和南宫凝要过来阻拦,却被慕容泠雪挡住了,“想要你们的父皇好起来就别去捣乱,否则出现什么意外,我们可不负责任。”

庄王府的人面面相觑——这是在治病吗?

云漠靠在门框边上连连叹气,“每次看小家伙行医都这么暴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行凶呢!”

慕容泠雪耸耸肩,“其实风儿骨子里就是个暴脾气,你还没见过她拿着把手术刀,给人开肠破肚呢!”那才是真正的行凶现场。

云漠表示,他在认识她的第四天就亲眼见识过了!

慕容泠风一顿胖揍,把南宫骕揍得趴在床边上直吐血。然而可怕的事情就在这时发生了,南宫骕吐的血里面有许多还在蠕动的虫子,黑褐色的还有两只触角。别说是别人了,就连六王爷自己也吓得够呛。这些都是什么呀?居然是从他身体里出来的,那他的体内还有多少?

慕容泠风拍拍六王爷的后背,帮他顺顺气,“休息够了吗?休息够了咱们接着下一波吧!”

六王爷听了大惊失色——还来呀?

这回慕容泠风没有继续暴揍他,而是把人拖下了床榻,揪着他的衣领往外拖,拖了半天也没拖出去一米远,小公子实在是没力气了,干脆把他放倒,让他躺平了,踹一脚让他自己滚着走。滚了两滚,太难受了,南宫骕赶紧说道,“咱有话好好说!大夫您把我的穴道解开,您要让我去哪,我跟着去就是了!不用这么费劲!”这个时候南宫骕要是还不知道慕容泠风是来救他的,他这么多年的王爷可就白当了!

小公子却不信任他,“那我要是把你的穴道解开了,你跑了怎么办?我还得去抓你,多费劲儿!”

“不不不,这么一堆儿虫子,我还跑什么?我现在就指望着神医您把我身体里的虫子清干净呢!您就是在给我揍一顿,我也绝不还手!”南宫骕可是真的怕了,“再说了,这里就是我的家,我的寝殿,我往哪儿跑呀?”他抬眼瞟了下南宫云漠,“漠小子都在这儿呢,我要是跑了,不用神医你出手,他就得把我逮回来。”

最后一条,慕容泠风表示认可,便解了他的穴道。

南宫骕颤颤悠悠地站起来,抬手揉了揉已经肿起来的腮帮子。华颂琴赶紧跑过来扶住他,“王爷!”

南宫骕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在自己妻子面前从不讲究什么脸面,“阿琴啊,你也看到了,我这两天被虫子迷了心窍了,要不怎么一见到你就心烦呢?现在虫子吐出来了,还是你最好!我要是说了什么让你伤心的话,你尽管打我骂我,可千万别往心里去!那都是疯癫胡话,算不得真的。”

“骕哥,别说了!阿琴都知道!”华颂琴扶着南宫骕噼里啪啦地掉眼泪,这几日她都要绝望了,还好这个男人还是她的骕哥。

南宫子淇和南宫凝两姐弟也是相拥而泣,他们的父王又回来了!

“王爷看到王妃会心烦,其实是王妃手上的那条手钏惹的祸。那手钏散发出来的香味可不是檀香,而是和檀香很接近的一种敛香,这种香味和王爷体内的冺虫相冲,冺虫非常讨厌敛香的味道。所以王妃一接近王爷,冺虫就因为闻到了敛香的气味而躁动,王爷自然也就感觉到心烦意乱,从而反感王妃的接近。”慕容泠风解释道。所以,以防万一,她先扯断了华颂琴的手钏。

原来,他们从那么早就被人顶上了!南宫骕心知肚明,这是有人看他不顺眼了,要办他。而第一步就是要整治他身边的这位贤妻。南宫骕叫来人把俞可蜻绑起来,关在房间里不许任何人接近。无论幕后黑手是谁,俞可蜻都脱不了干系。

“阿琴,别哭了,你看我这不是都好了嘛?我以后肯定会加倍疼爱你的!”南宫骕温柔地替华颂琴擦掉眼泪,抬头问慕容泠风,“神医啊,咱们现在去哪儿?”他身体里还不知道有多少虫子没出来呢!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先带我转转看,等地方对了我告诉你!”

南宫骕嘴角抽动了一下,心说这是哪儿来的神医啊,这么随便?

华颂琴给他解释,“这是小璃的孩子,叫风儿。”

南宫骕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九殇谷的传人,什么小公主?”

“是小公子,父王!”南宫子淇也过来扶住了南宫骕,“父王,这位小公子真的很神奇呢!”三两下就让她父王恢复如初了。

南宫骕也笑眯眯地点头,“是啊,当年慕容宇就是用一把金针名动天下的,到了风儿这里连金针都不用了,直接拳头就能治好病了!”南宫骕摸摸脸颊,“别说,还真挺疼的!”

“还没好呢!”慕容泠风不客气地给他们泼冷水,“咱们是不是可以进行下一阶段了?”

南宫骕赶紧站到门口,“神医请。”

他们出了门又犯难了,南宫骕左右看看,“神医,咱们应该往哪边走?”

慕容泠风回答得相当随意,“你们决定吧!反正我也不认识。”

云漠和慕容泠雪同时扶额,小家伙终于承认她不认路了!

“咱们去西苑吧,那里有个荷花池超级美的!”南宫子淇提议道。

荷花池?“有鱼吗?”慕容泠风问。

南宫子淇点点头,“有啊,养了好多条大锦鲤呢!”

“这样啊。”慕容泠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就去荷花池吧。”

现在正值仲夏,是荷花开得最盛的时候,。满池的荷花艳而不妖,娇嫩欲滴,美不胜收。

慕容泠风看到荷花的第一反应不是赞叹它的美,而是咽了咽口水。

慕容泠雪一看她的样子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现在莲藕还没成熟呢,得等到入秋才有!”

慕容泠风嘟起嘴巴有些伤心。

华颂琴在一旁安慰道,“莲藕是没有,不过现在莲蓬应该是已经熟了的。风儿若是喜欢,我去叫人给你摘些来。”

慕容泠风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很是满意,“就这吧!”

南宫骕一听这话立刻绷紧了身体,慕容泠风却拍了拍他的肩,“放松,放松。今天不打你了。”

南宫骕终于松了口气,虽说慕容泠风那小拳头没什么力道,但是夹带上灵力可就不一样了,南宫骕揉揉肚子,是真的疼啊!

慕容泠风让南宫骕站在荷花池边上,面对着荷花池,身体放松,再放松。

南宫骕依着慕容泠风的说法,放松了身体。“然后呢?”

“然后……”慕容泠风抬腿从背后一脚把南宫骕踹了下去。水花溅了众人一身。

南宫骕在水下扑腾了半天才勉强稳住了身子,“不是,我说小风儿啊,伯伯没什么地方惹到你了吧?你说你要让我下水,跟你我说一声啊!我自己跳下来不就得了吗?咱别怎么暴力成不成!”

“好了好了,知道了!下次提前告诉你!”慕容泠风敷衍地说道。

南宫骕心里扑通一下,还有下次啦。

慕容泠风拍拍手,“好了,现在有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南宫骕的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你说!”

“帮我摘几个莲蓬来!”

第181章 俞可蜻之死

这一刻,六王爷真的怀疑,这位小神医把他踹到荷花池里其实就是为了让他摘几个莲蓬的!他把莲蓬递到岸上,慕容泠风却没有伸手去接,反倒是身后的慕容泠雪把莲蓬接了莲蓬放在一旁。

南宫骕轻咳两声,“我是不是能够上去了?”

慕容泠风微微一笑,她突然跃起,悬浮在了南宫骕的头顶,脚尖看似轻盈地一勾南宫骕的下巴,把他整个人从水中拔了出来。慕容泠风身形飞快,用匕首在南宫骕的手腕、脚腕处各划开了一个口子。然后用丝绸把他和一大把荷花绑在一起,让他只把头露出水面,四肢均被埋在了水里,不会沉到池底,也不能上岸。做完这些,慕容泠风轻轻地落在了荷花上,蹲下来单手撑着头观察南宫骕,“王爷感觉如何?”整个过程她的衣服没有沾湿一丁点儿。

“呃……好……好像有鱼在咬我!”南宫骕吃痛地动动身子,可是越动,绑的扣就越紧,“风儿,真有鱼在咬我!咬得我生疼!”

“鱼还吃肉?”南宫凝惊讶地问道。

“废话!鱼本来就是吃虫子的!”南宫子淇瞪他一眼,脱口而出。这话说完了她才想到,“风儿是要让鱼把父王身体里的虫子吃了?”

慕容泠雪点点头,“应该就是这样,”她看着这一池的荷花,微微叹气,“可惜了这么美的荷花,这么多的鱼。等六王爷解了毒,怕是这些都不能要了!”

慕容泠风也跟着点头,可惜了,她还没吃着莲藕呢!

华颂琴却露出了笑意,“只要骕哥能好起来,就没什么可惜的!这池子里养得都是些不值钱的锦鲤,荷花虽美,却也早该换了。我们这些年不常在家,如今回来了,也是想多待些时日的。园子荒废的久了,都没有人气了。”华颂琴越想越是这么回事,“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可以把这个池塘扩大一倍,多养些荷花,也可以弄些水生生物来,嗯……比如说……”

“虾!”慕容泠风站在荷花瓣上插嘴。

云漠撇嘴,“哪有在池子里养虾的?宝贝儿,你是不是又嘴馋了?”

慕容泠风嘟着嘴巴,这都一上午了,她出的力最多了,还不许叫饿吗?

华颂琴立刻就反应过来了,“都怪我,都怪我!快,快准备午餐!可别把我们的小神医饿坏了!”庄王妃还亲切地询问小公子,“风儿啊,你跟琴阿姨说,你喜欢吃什么?琴阿姨让他们给你做。”

没等慕容泠风开口,云漠便抢先答道,“六婶,您那桌子上只要有肉,有虾仁,小家伙就满足了!不过,她可不吃鱼!”

华颂琴一听便笑了,“原来这也有遗传啊!小璃也不吃鱼呢。”华颂琴朝慕容泠风招招手,“风儿快来,咱们吃饭去啦。”

慕容泠风站起来就要往岸边去,却听到南宫骕泡在河水里不情愿地说道,“不是,你们这就把我扔在这池子里了?那我要是被鱼咬死可怎么办呀?小风儿啊,我还要待多久?”

慕容泠风望了望天上的日头,“再半个时辰吧。”说完,她就上岸了。

南宫骕在池子里冲他们嚷嚷,“喂喂,给我也送点吃的来,我早上就喝了点粥,还饿着呢!”

最终,华颂琴也没忍心把王爷一个人扔在荷花池里,而是把饭桌移到了池塘边上,众人边吃午饭,边陪着庄王爷。可王爷闻着饭香吃不着更是喊饿。

慕容泠风仗着自己轻功高,夹上一筷子菜,掠进池塘中,去喂南宫骕。可她也不好好喂,每次都蹲在荷花上,抻着个胳膊去够南宫骕的嘴巴。南宫骕仰着头找位置,别说,两人的姿势虽然搞笑,但合作还是很默契的,每次慕容泠风一松开筷子,筷子上的饭菜总能掉到南宫骕的嘴里,俩人你喂我吃玩得不亦乐乎。众人在岸上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还时不时地指挥两句,帮他们找位置。

“小风儿好像是在喂一头大猩猩哦!”南宫子淇笑着总结道。

华颂琴佯怒地瞪了女儿一眼,“有这么说你父王的吗?”可她自己也忍不住笑意,先笑出来声,“不过真的很像呢!”

华颂琴这一带头,园子里的笑声便更加欢畅了。华颂琴打心底感激小公子,她不仅仅救了南宫骕,还挽救了她们这个家。

南宫骕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在笑些什么,不过他并不在意,反而表现得更像一只熊。对他来说,家人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他喜欢这个样子。这才是六王爷的本性。

这一切的祥和却被小厮急迫的声音打断了,庄王府小厮连滚带爬地跑到华颂琴面前,连声音都被吓得变了声,“侧……侧王妃……”

“俞可蜻怎么了?”南宫凝先开口问道。

华颂琴瞪他一眼,让他收敛些,然后转过头来安慰小厮,“慢慢说,侧王妃出什么事了?”

小厮惊魂未定,他眼神恍惚,肩膀缩紧,“侧王妃……侧王妃被虫子吃了!”

“什么?”俞可蜻刚刚还好好的,什么叫被虫子吃了?

“就是……就是……哎呀,王妃您还是快去看看吧!”

众人都跑去了俞可蜻那里,荷花池中的六王爷和小公子并没有动,六王爷是因为动不了,小公子则是因为走不开,她还得接着喂熊呢。慕容泠风低头问南宫骕,“你也要去看吗?”

南宫骕之前对俞可蜻还有一两分的愧疚之意,因而好吃好喝地把她养在王府之中,现在连这分愧疚也没有了,他对这位侧王妃早已厌恶到了极致。“她是死是活本王都不在意!不过,她毕竟还是我王府中人,出了什么事,还得要我这个一家之主来负责的。”

慕容泠风撇他一眼,“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不就是好奇吗?”

南宫骕的弦外之音让慕容泠风一下子就给戳破了,六王爷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了,“你自己心里明白不就得了吗?干嘛还说出来!”他仰着头为自己辩解,“再说了,你瞅瞅他们是不是都走了?你以为他们是真关心那毒妇的生死?他们不也是好奇嘛!好奇是人的本性,这世上压根就没有不好奇之人!”

慕容泠风向前一努嘴,云漠正坐在岸边淡定地剥着虾仁,仿佛时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剥完虾仁也不吃,都放在了小公子的碗里。小公子对此甚是满意地点点头。

南宫骕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漠儿那是有心理生理上的障碍。他……他不是不好奇,他根本就是不敢去。你看小厮若是来报告有人被老虎吃了、被蛇吃了、被狼吃了、被兔子吃了,他是不是跑得比谁都快!”唯独这虫子是圣王爷敬而远之的。

慕容泠风一听,眼睛都亮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怕虫子这事是个秘密呢,原来你们都知道啊!”

“可不是呗,欧阳大小姐的昆虫宴,那可是楚京一绝啊!”南宫骕现在想起来还有些胆颤呢,“当年皇上还说过呢,要是哪个来的使臣不听话,直接把他请到武王府,让欧阳大小姐请他吃顿饭,保准立时就得乖乖的了!”

南宫骕的一席话,听得慕容泠风还有点小激动,“那昆虫宴真有那么可怕吗?我怎么听你们描述的,越来越想见识见识了呢!”

“咳咳!”云漠早就把筷子放下了,他们的对话,他在岸上听得一清二楚,胃口里更是一阵一阵地翻滚,“宝贝儿,你要非得见识见识,记得提前通知我一声,这事咱们就不同进退了!”

慕容泠风看着云漠那一脸嫌恶的表情,瞬间就满足了。小公子一高兴就不会继续折腾其它人了。她把帮着六王爷的丝绸解开,拽着南宫骕掠过水面上了岸。

南宫骕放了这么长时间的血又让鱼咬了那么多口,早就没力气了,一上岸腿就软了,一头栽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慕容泠风给南宫骕为了一口补血丹,又将他的伤口清理干净包扎好。然后留了三颗清毒丸给他。“这药连吃三天,你体内的虫子和毒素应该就可以清理干净了。记得把你寝殿里面的床单被褥都换一换,喝水吃饭用的碗筷也都拿沸水烫一烫,别有虫卵残留下来。”

南宫骕一一记下,“我直接换个寝殿住吧。最近阿琴都是住在甘露园里的,我今晚上就搬过去找她!”

慕容泠风挽住云漠的胳膊,“云漠漠,咱们也去看看侧王妃吧!”

云漠把胳膊抽回来,坐在椅子上坚决不挪地,“你自己去吧!我得在这儿陪着六叔。”

南宫骕轻咳两声,坐在地上可怜巴巴地瞅着云漠,“可你六叔也想去看看呀!”

云漠给六王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六叔,那可是你的枕边人!她要真的样子特别的惨,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不会做噩梦吗?”总而言之,他就是不想去。

六王爷才不上他的当呢。“首先,你可别胡说,我对你六婶那可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我的枕边人从始至终就只有你六婶一人。我可从来没碰过俞可蜻,她在王妃里其实就是个摆设。这第二点嘛……”六王爷从地上爬起来坐到椅子上,坏笑着看向南宫云漠,“六叔是男子汉大丈夫,可不怕虫子呦!”

云漠撇嘴不看他,“六叔,没人跟您说过,您的表情真的很贱吗?”

最终,云漠还是没有敌过两人的胡搅蛮缠,被他们架着到了“案发现场”。

远远的就见俞可蜻的卧室外围着一群人谁都不敢靠近。

“要不放火把整个院子都烧了吧!”有人提议道,实在是太恶心了。

“那要是万一侧王妃没死呢?那不就成草菅人命了吗?”还是有人良心未泯的。

“你过去瞧瞧?”说道真格的,谁都不敢往前冲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华颂琴,等着王妃给拿个主意。

华颂琴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啊,现在他们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更不能把俞可蜻放在那里不管啊。她两下正犯难呢,却听到耳边有人说话。

“不能放火烧,俞可蜻的身上有一种叫虱火虫的虫子,遇火成蛾,迅速繁殖。如果火烧,庄王府,乃至整个楚京都会陷入恐慌之中。”慕容泠风挤到人前从门口探头看向倒在地上的俞可蜻,她的身上爬满了虫子。虫子在啃食着她的身体,还有些从她的嘴里爬出来,又从她的耳朵爬进去。她的身体发出一阵阵的恶臭,“连尸臭都出来了,你们居然还在怀疑她没死?这不仅是死了,还死得透透的。若是让仵作尸检,肯定得说她死了好几天了,都着了蛆了!”当然了,许多人都能证明她两个时辰前还活着,就是仵作也要尊重事实的。

所以,慕容泠风的到来证明了两件事,第一,俞可蜻确实死了,他们再做什么也不算是杀人凶手了;第二,火烧是不可取的。

“那要怎么办呀?”南宫凝边用手扇着风边问道,“把她放在这儿太恶心了,而且太臭了。”

慕容泠雪皱起眉头,“你们都不关心她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虫子吗?”

众人面面相觑,厨房大娘道出了大家的心声,“这就是多行不义,遭天谴了!王爷王妃不在家,就看这毒妇作威作福呢!大伙在她手里没少受气,她比那宫里的娘娘还心狠手辣。她屋里的丫鬟三五个月便要换一批,之前的哪去了谁也不知道!”厨房大娘的话外音是说那些丫鬟多半都死了。

俞可蜻不得人心,她的死,大家除了拍手叫好,没有一个人可怜她。这也是一种悲哀。

俞可蜻的一生都是悲哀的。

慕容泠风不顾云漠的阻拦走进屋,她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小瓶子,一边走一边把瓶子里的液体洒在地上。液体落在地上冒出一股一股的白烟,虫子无论是碰到液体还是白烟,都立刻化为了乌有。

慕容泠风走到俞可蜻的尸体前,将瓶子里的液体全部倒在她的身上。她的尸体连同尸体上的虫子一同融化了,最后只剩下一滩黑水。

第182章 瘟疫来袭

庄王府的人不关心俞可蜻的死因,可庄王爷不能真的坐视不管。但是,他就是有心报官,衙门的人来了,他往哪找出了尸体来交给县令?

南宫骕试探着走进来,他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小公子的身上了,“风儿啊,俞可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会真是遭天谴了吗?”

“遭天谴不应该是被雷劈死吗?”慕容泠雪也走了进来,她环顾着整间屋子,墙上地上还爬着不少的虫子,“说是天灾,不如说是杀人灭口吧。”

慕容泠雪这一番话让南宫骕心里咯噔一下,敲起了警钟,如果说俞可蜻是被人害死的,那么他的王府中除了俞可蜻还有奸细。这人隐藏得很深,起码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带这么多虫子进王府,还能悄无声息地把人杀死,能做到这些的并没有多少人。南宫骕决定彻查王府中人。

剩下的就是庄王府的事情了,他们三个外人不便多问。但是,慕容泠风随手拿起俞可蜻的两根发簪,夹起墙角的一只蝎子,这蝎子的品种可不一般,是难得的金钩尾蝎,它的尾针是金色的,剧毒无比,并不是常见的蝎子。慕容泠风对虫子研究不多,但大抵知道这些并不是楚京这样的气候会有的。楚京的气候偏潮湿一些,而这些虫子多生于干旱地带。对于虫子的主人,慕容泠风的心里有了些想法。

她想找云漠确认一下,但圣王爷一直躲得远远的,压根就不愿意接近这间屋子。慕容泠风夹着蝎子出去找云漠,转了半天都没找到人。倒是看到了带着下人们喷洒杀虫药的南宫凝。

“你找云漠哥啊?刚刚宫里来人把他叫走了!云漠哥还特意让母妃告诉你呢,母妃没说吗?”南宫凝说道。

慕容泠风出来的时候,庄王妃也没在,大概是有事忙,两下岔开了才差点造成误会。既然云漠不在,她也就不必再找了。慕容泠风找南宫凝要了个瓶子,把金钩尾蝎装起来,想等以后再研究。

这会儿子庄王府正乱套呢。俞可蜻可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被虫子咬死的,王府里还藏着多少虫子,谁也不知道,现在可谓是人人自危。慕容她们也不好在这里多打扰。

华颂琴送她们出王府,直道歉,“本来请你们来做客应该是开开心心的,偏偏又遇到这么多的事。不过也是,多亏了风儿在,不然这王府就毁了!”

“举手之劳,琴阿姨不必在意。”慕容泠雪笑着说道,“王爷若是想要追查侧王妃的死因,不如从风儿给的线索查查看。”

“你是说媚药?”华颂琴猛然想到。俞可蜻挥霍了这么多年,她当初带来的那些家当早就应该花完了。庄王府虽然好吃好喝地待她,但在金银这方面,华颂琴可是把持得很紧。她每月只有十两银子的月钱,那和黄金等价的媚药她如何买得起,必然是有人给她的。这赠药之人定和她的死脱不开干系。

华颂琴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叫人彻查的。”

“还有冺虫和敛香!”慕容泠风提醒道,“冺虫不仅和敛香相冲,还很喜欢媚香。若说这三者之间没有联系,那未免太过巧合了!”这条计谋的成功,三者缺一不可。南宫骕不是昏庸之人,不然他不会把俞可蜻放在王府中,二十多年不闻不问。俞可蜻年过半百还依然风韵犹存,就不难看出她年轻的时候定是个大美人。或者说,若单单论及紫色,华颂琴其实比不得俞可蜻。正是六王爷对爱情的忠贞,让他只看得到自己爱妻的美好,顾不得其它的女子。所以说,如果只有媚香,南宫骕的身体里没有冺虫,那么不管是他的理智还是他的心都会阻止他去接近俞可蜻的。

南宫骕说得没错,这是个连环计,他们早在清源山就让人盯山了。

华颂琴眉头紧皱,是谁要拿他们庄王府开刀?

慕容泠风和慕容泠雪告别了庄王妃,见时间还早,打算上街市上去转转。其实是慕容泠雪想要找一找那个花样的首饰。现在又成了之前的那种情况,万事都卡在那一点上,好像随时会爆发,却又都没有头绪。

慕容泠雪让马车先回去了,她二人走着往多是卖玉器首饰的城北走去。

两人走着走着却走不动了,本就不算宽敞的小路被一群人堵得严严实实?

慕容泠风踮起脚尖想要看看是怎么一回事,然而人墙太高太厚她什么也看不到。

慕容泠雪就比她聪明多了,她像旁边的一位老伯打听,“老伯,前面是怎么了?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老伯扭头一瞧,一位如花似玉的大美女在眼前,顿时就看呆了,眼睛都直了,什么也不记得了。旁边他的婆娘气得一巴掌糊到他头上,把人踹到一边去,自己来跟慕容泠雪说话,“刚刚有人晕倒了,大伙正帮着抢救呢。”

“晕倒了?是中暑了吗?”慕容泠风凑过来问道。最近的天气还真是够热的,要说有一两个人中暑也是备不住的事情,“这种天气就得多喝绿豆汤。雪儿,咱们回去弄绿豆沙吃吧。”

慕容泠雪白她一眼,“小馋猫!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笑了笑,“要是中暑了,我有办法呀。我过去看看。”

大娘赶紧拦她,“别去了,这人挤人的再把小哥挤着。你们看,那大夫不是来了吗?”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两个小伙子架着大夫边往人群里挤边喊道,人们立刻让出一条道来。

既然大夫来了,慕容泠风也觉得没她什么事了,她和慕容泠雪就要抄小道离开这拥堵的人群。然而就在她们刚走到街口的时候,就听到背后一声惊呼,“这是瘟疫,瘟疫!”

围着的人瞬间就散开了,大伙立刻躲得远远的。几个胆大的用布巾掩住口鼻,帮着大夫把病人抬走了。腿脚利落的已经跑去报官了。

慕容泠风也想跟过去看看,慕容泠雪拽住她,“跟我回家去!”

第183章 瘟疫还是中毒?

一夜之间,楚京仿佛被瘟疫席卷了一般。百姓们人人自卫,家家闭门不出,生怕瘟疫侵蚀到自己家里。饶是如此也没逃过瘟疫的魔爪。感染瘟疫的人越来越多,朝廷却束手无策。

她们后来才知道,云漠当时被叫走就是因为皇宫里发现了瘟疫,这比大街上出现的还要早。楚帝一手遮下了这些事情,却被一个郎中毁了!无法想象楚帝知道了事情真相会不会一怒之下把郎中砍了泄愤。

慕容泠风也被姐姐关在了慕容府禁止她外出。

小公子多次请求去外面瞧瞧,“我感觉这瘟疫来得太过蹊跷。一般都是大量人或牲畜的尸体得不到妥善处理,要不就是天灾大祸之下才会瘟疫的发生。这段时间南楚国泰民安,之前的十几年都没发生过瘟疫,怎么会突然有了瘟疫了呢?而且,这瘟疫的传播速度未免太快了吧?才刚一天就有五百余人感染瘟疫,而这个数字每时每刻都在增加。比咱们当年的非典都厉害,你不觉得奇怪吗?”

“还有,瘟疫这种东西,以湛天大陆的医术,不可能根据一两个病例就下结论说是瘟疫。昨天,咱们在路上看到的那个人,脸色发青,口吐白沫,全身抽搐,除了是瘟疫,也可能是中毒了。那个大夫根本就没有仔细辨症就说他是瘟疫,弄得人心惶惶,这其中必定有鬼!”慕容泠风边追着雪儿往院门口走,边给她一条一条列举出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诡异,不彻查清楚怎么行!”

慕容泠雪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直面对着她,“彻查也是我们的事情,和你无关这段时间你给我乖乖地待在府中,一步都不准踏出去!”

“我是医生,外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让我躲在家里做缩头乌龟?你让我怎么对得起我当初宣誓的希波克拉底誓言!”慕容泠风义正言辞地说道。

“那就对不起吧!有什么天谴责难,我来替你担着!”慕容泠雪在这件事上不肯让步半分,“你说的那些都只是你的推测而已,你根本没有半点证据。”

慕容泠风也急了,“你不让我出去,我怎么找证据!”

“我不需要你找证据,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我只要你好好的!”慕容泠雪喊道,“慕容泠风,你告诉我,如果那真的是瘟疫,你要怎么保护自己?你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体制,从上辈子就是,没有一波流感能落下你的,别人打个喷嚏你都能烧三天,你让我怎么放心把你放出去?你告诉我,如果那真是瘟疫,如果你被传染上了瘟疫,你要我怎么办!”慕容泠雪的情绪几近崩溃,她沉默了半晌,平息下急躁的心绪,才再次开口,“风儿,我就是自私,哪怕是毁了这个世界,我也不能看到你有半点不适,因为你才是我的全世界!我什么也不要再只要你好好的!”

她放开慕容泠风的手,招呼绯樱和黛茉,“把小公子带回去,你们俩什么也不要做,就盯着她!她只能在府中活动,她若是踏出了府门半步,我就打折你们俩的腿。”说完,慕容泠雪便带着人出门了。

大小姐这次可是来真的,叫来了二十多个家丁,一天十二个时辰,轮班盯着她,确保她身边随时有十个人在。绯樱和黛茉更是寸步不离,大小姐发起威来可不在圣王爷之下。

慕容泠风见姐姐这条路走不通,只能另寻他法。

她通过武王府和慕容府之间的小门,跑到云漠那里。慕容泠风想得好,只要云漠答应带她去,雪儿就不会再说什么的。别看小公子不掌家,可谁是家主她可摸得门儿清!

到了武王府,慕容泠风才知道,云漠从昨天出门后就没回来,估计现在他人还在皇宫里忙得脚不沾地了!这还真应了那句话,圣王爷还是闲着的好,他一旦忙起来,这天下恐怕就不太平了。

小公子派人给云漠送去消息,云漠的回信说会按照她的意思查一查,但是她想要帮忙的想法被严厉驳回了。云漠的说辞和大小姐一样,都是担心慕容泠风的身体出现什么状况。

灾情愈演愈烈,几乎到了控制不住的场面,连皇家的人都感染上了瘟疫,御医们却束手无策,找不到医治的方法。云漠让他们查一查有没有可能不是瘟疫而是中毒了,御医们却坚持这就是瘟疫。可要他们说出这是鼠疫、天花还是痢疾、霍乱,又都不是,只说是一种新型的大伙都没见过的病症。气得云漠想要把他们都拖出去砍了!他以前只是觉得小公子医术还不错,这次和御医们一比,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漠愤怒地把御医院呈上来的奏折丢到地上,“废物!什么都不知道,朝廷还养着你们有什么用?一群废物!滚!”

九王爷走进来正好看到连滚带爬逃命去的御医们,叹了口气走进来,“怎么,还是没有头绪?”

云漠摇摇头,“哼,朝庭真是白瞎了那么多钱,养出这么一群废物,关键时刻一个有用的都没有!这都五天了,连病症都没搞清楚,指望他们研究出治疗方法,估计楚京的人都得死绝了!”

“也或许,这场灾难并非天灾,而是人祸呢?”南宫擎夜突然说道,“有没有可能,这就不是瘟疫?”

南宫云漠沉默了片刻,双眼注视着九王爷,半晌才说道,“九叔何出此言?”

“今早有一只鸟飞到了我的床头。”九王爷话音未落在一只赤红色的小麻雀从他的衣袖里探出头来,朝着云漠欢快地叫了两声,“啾啾,啾啾!”

“秋秋!”

鸣鸿听到云漠的声音立刻飞到了他的肩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颈子。

“它的脚上还绑着张字条。”九王爷接着说道。

不用南宫擎夜继续说下去,云漠也知道那字条上写的是什么。他紧皱着眉头,“我早已让御医们彻查过,这并不是中毒,就是瘟疫。”

“可你也说了,御医院里就是一群废物。我们为什么要相信废物们的话,而放弃神医的判断呢?”九王爷表情严肃起来,“我相信风儿,我们让她去试试吧!”

第184章 黑蝎散

慕容泠风这步棋走得好,她得到了九王爷的支持,起码云漠就不能再有异议,至于慕容泠雪,她相信九王爷会帮她说服的。

果然,几日不见人影的慕容泠雪亲自到她的屋里来把她领了出去,“我就应该把你绑在床上,你才能不作妖了!”

慕容泠风笑眯眯地抱住姐姐的胳膊,“我这不是去做好事嘛!瘟疫不解,这事情永远都结束不了。早晚会传到慕容府的,到时候咱们不就更被动了吗?”

慕容泠雪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慕容泠风这次见到九王爷可不是往日那般横眉冷对,隔着几十米就笑容满面地朝南宫擎夜招手,“九王爷!”连他身边的云漠都被小公子故意忽略掉了。

南宫云漠心痛不已,这个小白眼狼啊!

南宫擎夜先和她说清楚了条件,“我们这次带你去隔离区,你必须待在我们几人中间,不能乱跑,更不能接近病人!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你要做什么检查有人帮你去做,你只要用说的就可以。你同意吗?”这是他们和慕容泠雪商量的结果,依照雪儿的意思根本就不能让小公子出家门。

慕容泠风连忙点点头,抬手发誓,“我绝对听话,不会捣乱的!”她是帮忙去的,怎么可能会捣乱呢?

九王爷走在最前面,云漠和泠雪一左一右护在小公子身边,旁边还围着十几个持刀侍卫和御医院的二十多名御医。慕容泠雪给她找了块白纱让她掩住口鼻,小公子不情愿地用手按住白纱,做做样子,说什么也不肯系在头上,用小公子的话说,她上面带着半张面具,下面又围块白纱,那成什么形象了?慕容泠雪瞪她――要形象你就别出门啊。

御医院里面早就分成了两拨,一拨觉得小公子是九殇谷传人必有真才实学,对她恭敬有加还隐隐有些羡慕之情;另一拨则嫌弃她年纪太小,资历尚浅,恐怕难当重任。当然,他们最怕的还是这个小娃娃真的证明了这一场灾难不是瘟疫而是中毒,那他们这些老家伙的金字招牌可就被毁了,虽然现在也是毁得差不多了吧。

隔离区一片乌烟瘴气,到处是哭声和呻吟声。还有人抬着尸体向焚尸炉走去,浓烟滚滚,弥漫在空中,遮掩着无尽地悲哀。

南宫云寒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迎面走来,那人眉眼之间与六王爷有些许的相像,走在南宫云寒身边也毫不逊色。他一身银色铠甲,手持玄铁长剑,每走一步都踏出了军人的气魄,但他脸上那三分笑意却把这一身的威严毁得一干二净。

云寒和男人的身后还跟着三个老头。以前是清玄门二人组,现在又多了个毒医鼹鼠,三个老头的组合倒也是别有韵味。

御医们对这三个老头可跟对慕容泠风不一样,那都是打心眼里冒出的崇敬之情,远远地就迎了上去,给两位尊者和一位毒医作揖行礼。

燕殊一向对这种情况敬而远之的,他三两步蹿到了慕容泠风的身后,这才是他认为的最安全的地方。燕殊扯扯慕容泠风的衣袖,朝她摇摇头,“我试过了,这些人都没有中毒。”

有了毒医的话,御医们一个个都挺直了腰板,轻蔑地看着慕容泠风――瞧见没,大名鼎鼎的毒医,也是九殇谷的传人,他都说了不是中毒了!

慕容泠风却对他们视而不见,只和燕殊说话,“师叔,您都试了吗?”

燕殊点点头,拿出三根银针,“我刺了他们膻中、百汇、气海三个穴,都没有变色。”燕殊一开始也和慕容泠风的想法一样,这场瘟疫来得稀奇,很多地方都存在着疑点,可是事实也证明了,这些人并非中毒,那么他们是如何染上病症的呢?

慕容泠风从自己的针匣里抽出一根银针交给燕殊,“刺一下人中试试。”

燕殊跑去扎了下患者的人中,银针依旧没有变色。御医们看着银针,只觉得扬眉吐气,九殇谷传人也不过如此嘛。

慕容泠风却面不改色,又给了燕殊一根银针,“再扎一下耳后试一试。”

燕殊闻言又要过去,御医中却有人说话了,“这么扎下去,这人还不得扎成筛子了!”他这话里带着讽刺,可事实上除了他身边的同僚附和似的笑了笑,并没有谁去注意到他。

燕殊依照慕容泠风的说法去扎了患者的耳后,将银针拔出来的时候,正根针都变成了黑色。燕殊倒抽了一口气,举着银针飞快地跑到慕容泠风面前,“风儿,你看,你快看!”

众人一阵沸腾,“真的是中毒了?”

慕容泠风看向大小姐,“现在,我可以接近我的病人了吗?”

慕容泠雪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云寒和那个高大爱笑的男人抬着一个病人到了慕容泠风面前,小公子把人翻过来,剪开衣服,沿着他的脊柱在两侧的腧穴上扎了两排金针。她一招手,云漠和泠雪过来帮她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她拿出三棱针刺破患者的经脉,取了三小瓶静脉血。

她将其中一瓶给了燕殊,让他想办法研制出解药;一瓶让人送回慕容府;最后一瓶则悄悄地送到了海之灵里面,让海之灵做毒性分析。

等慕容泠风忙完了这些,患者的背后也起了变化。他的后背出现了十六道匪夷所思的黑色纹路,像是蝎子的爪子,布满了患者的后背。

燕殊看着这种情况突然想到,“难道他们中的是黑蝎散?”

“黑蝎散?”青崖也听说过这种药,“传言中黑蝎散是黑蝎老妖的独门毒药,主要的毒物有八种,但这八种毒物可以有八八六十四种炼法,每一种炼法所得到的黑蝎散都不尽相同,因此每一种黑蝎散的解药也是不一样的。如果吃错了解药,就会加重体内毒药的毒性,加快了死亡速度!”黑蝎老妖就是凭着黑蝎散一举成名的,这毒药虽有解药,却也和没有没什么区别。六十四种毒药和解药就连黑蝎老妖自己恐怕都搞不清楚。

众人听了都心急,“那要如何判断这些人中的是哪一种黑蝎散呢?”

“也有可能他们是中了不同的黑蝎散,只是症状都一样。”

青崖只是听说过黑蝎散,这也是头一次见到,要让他找到解毒的方法,他可就束手无策了。

“如果这真的是黑蝎散,那它是如何传播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感染?”爱笑的高大男人问道。

“是水!”慕容泠风看着抬着水桶往帐篷里走的士兵突然说道,“他们都是喝了被污染的水,才会中毒的!”

云寒闻言跑到帐篷里将那桶水拎出来,燕殊把试毒用的银针浸入水中,银针立刻就变成了黑色的。

众人大惊。

“这水哪来的?”云寒问身边的小兵。

小兵也有些发懵,“就……就外面那条河!”

众人跑到河边,盛起一瓢水。燕殊一试,果然有毒。

“这是内河,楚京北街的上万人都吃这条河里的水!这……这下毒之人太过可恶!”一个御医说道。

九王爷也是气愤,“没想到毒源就在我们眼前。传令下去,所有人不准再喝内河里的水。沿着河道派重兵把守,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接近内河!”

兵将领命下去了。

当务之急,一是要清除内河里的毒性,同时解除百姓体内的黑蝎散;第二则要找到黑蝎老妖,将他缉拿归案,给百姓一个交代。

燕殊悄悄凑到慕容泠风身边,“小风儿,咱们九殇谷的解毒丸能不能解了这黑蝎散?”

“恐怕不行。”慕容泠风摇摇头,“我之前有让雪儿给病倒的人喂过解毒丸,只能暂时缓解他们的症状,并不能消除。况且……”慕容泠风从怀里摸出三个小药瓶,“我就剩下这三瓶了。”一个药瓶中五十粒解毒丸,一共只有一百五十粒。光是这个隔离区就有上千的病人,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起不到什么作用。“咱们还是想办法制出黑蝎散的解药吧。”

慕容泠风和燕殊回到了慕容府去研制解药,云漠云寒他们则挨家挨户查询黑蝎老妖的下落,慕容泠雪带着慕容家的人运来了许多物资救济灾民,三下分工有序。小公子却偏偏越俎代庖,抢了云漠的任务。她的想法其实也可以理解,只要能找到黑蝎老妖,解药自然有。黑蝎老妖在哪里她不知道,但是她可以找到另外一个人。

小公子把两只蝴蝶放了出去,让它们去寻一寻沈青的踪迹。两只蝴蝶在外面找了一天,却什么消息也没带回来,慕容泠风这个时候便知道沈青出事了。再怎么说,沈青也帮了她不少忙,这一时间没了消息,小公子还真有些心急。她让思辰打听出沈青最后出现的地方,便等不及雪儿和云漠回来,独自一人跑去那里。

那地方里内河不远,是河边的一片小树林。慕容泠风边走边做下标记,以防她自己一会儿找不到回来的路了。小公子走路从不爱抬头看,而是喜欢低着头观察地面。慕容泠雪总问她捡到金子没有?

金子没看到,小公子倒是注意到地上有些白色的粉末,这东西出现得十分蹊跷。慕容泠风蹲下来捻起一点在两指间搓了搓,她放在鼻下一闻,顿时大惊。地上的白色粉末不是别的,正是尸参的碎粉。

慕容泠风暗自运功,果然她的灵力被封锁了。她慢慢地站起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看来是有人故意引她到这里来的。

“呵呵呵,来看,小公子已经发现了!”一个古怪沙哑的声音在慕容泠风的四周响起。声音里带着强劲的内力,制约着小公子的呼吸,“既是如此,咱们择日不日撞日,小公子也一定很想见一见老夫吧!”

一个身穿黑袍弯腰驼背的老者从很远的地方走来,他的身影极快,几步便到了慕容泠风的面前。小公子仔细地打量着他――脸皮如枯树皮一般,满是深深的皱纹,眼窝深凹,目光犀利。一个高挺的鹰钩鼻,大大的嘴巴,让他显得更加滑稽。他的腰背一直屈着,拄着一根粗重的骷髅头拐杖。慕容泠风看着他突然想到上辈子小时候看的童话故事,故事里的老巫婆大概就是这个形象的吧,就差一顶尖帽子了!

“真丑!”慕容泠风毫不留情地评价道,“我说怎么还有人喜欢待在枯山那种荒凉的地方,原来是因为太丑了不敢出来见人啊!不错不错,你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小娃娃休要逞口舌之快!”黑蝎老妖轻蔑地看着她,“你就算再年轻再漂亮又如何呢?不还是很快就要成为老夫的盘中餐了吗?”

慕容泠风却笑着摸摸下巴,她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开口便问起了沈青,“老头,沈青在哪儿?你不会把他给做了吧?”

“哼,还没到他死的时候,你关心他?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黑蝎老妖舔舔嘴唇,“好久没有尝到这么鲜嫩的小姑娘了!”

知道沈青没事,慕容泠风就放心了。她的疑问解决了,便更加放松地和黑蝎老妖斗起智谋来了。慕容泠风的脸上没有任何害怕的表情,她反而上前两步更加靠近黑蝎老妖。黑蝎老妖就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老头,你多大岁数了?不会是快死了吧!”

一道寒光从黑蝎老妖的眼睛里闪过,他不怒反笑,“吃了你,我就还能多活几十年!”

这完全没有吓到慕容泠风,小公子围着黑蝎老妖转了一圈,“我之前一直搞不懂,你为什么会那么纵容沈青,即使知道他有贰心,你也没有制裁他,甚至都没有限制他给我传消息。我猜想过,他会不会是你的儿子,或者根本就是你爱上他了!除了孩子和爱人,我想不到一个人有什么理由对另一个人这般放纵。”

“所以,你觉得是哪一条呢?”黑蝎老妖反问道。“他是我的儿子,还是我的情人?”

“都不是!”慕容泠风在黑蝎老妖面前站定,笑容敛去,冷着脸说道,“他是你的药!”

第185章 南宫凌

“他是你的药!”慕容泠风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些年来你玩弄毒蝎毒物,你的身体早就被那些毒性侵蚀了。可惜你并没有因此练就出百毒不侵的金刚不坏之身,反而把自己糟蹋成这副鬼样子。”

“起先,沈青说他莫名的很喜欢我,却和你们相排斥,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呢。不过,今天见到你,我终于知道了。”慕容泠风说道,“你的身上有一种恶气。你的女儿、徒弟、门生,除了沈青外,其他人身上都有这种恶气,只是不如你这般明显,所以一开始我并没有察觉。而沈青和我一样骨子里散发出一股药香。我是因为常年待在九殇谷而被侵染的,但沈青身上的药香是从哪里来的,我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是母体里传承下来的?”沈青从小被黑蝎老妖捡回去养在身边,除非是母体强大的遗传,否则慕容泠风想不出有什么原因能让他在这么浓郁的恶气中出淤泥而不染。

这不易察觉的药香才是他们相互吸引的缘由。“我们这种人本身就是药,我们的血能解百毒,就连呼出的浊气都带着药性。所以,只要沈青在你身边,你体内的毒性就可以被压制,你就可以多活些时日。你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慕容泠风看着黑蝎老妖满是皱纹的脸说道。她曾经听教她功夫的师父说过,人的内力练到一定程度是可以延长寿命,永葆青春的。这种人,只有将内力全部散去,死亡才会降临。如果,有一日他突然老去了,那就说明他的功力不进反退了,这离他的大限之日就不远了。“你并不是宠着沈青,你只是离不开他。离开了他,你就会死!”

黑蝎老妖咯咯地笑了两声,“小娃娃年岁不大,知道的还不少!可是,你知道吗?老夫从二十年前就已经是这副鬼样子了!二十年都过去了,老夫不还是没死吗?”他用贪婪的目光看着慕容泠风,“你说得对,老夫是离不开小青,也不舍得他出什么问题。对待他,老夫一直小心翼翼的,因为他关系到我自己的生命,而且这么多年来老夫只见过他这一个药,可谓之珍惜啊。可是,从今天开始,就不一样了,老夫可以拥有两个药了!我的生命又有保障了!老夫一直想试试看,把药吃进肚子里会是什么效果。”他伸出枯枝般的手,“你说我是吃了他呢?还是吃了你呢?”

慕容泠风后退两步躲开他的手,她没等黑蝎老妖反应过来,转身就跑,“你还是回家自己吃自己吧!”

小公子这回可真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师父教她的轻功,她十成十的都使出来了。可她这十几年的功力哪里比得过黑蝎老妖近百年的修为,没跑出去几步,就让黑蝎老妖拦住了。

黑蝎老妖笑容可掬地看着她,“老夫最喜欢有活力的猎物了,你要是束手就擒,那多没意思啊,你说是不是啊?小公子。”

慕容泠风干脆停下脚步,双手垂在两侧,和他对着笑,“其实我还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伤害到你。”

黑蝎老妖扬眉,“小公子尽管问便是,老夫还会和食物计较吗?”

慕容泠风藏在袖子里的手轻轻动了一下,“你说你常年和蝎子待在一起,是不是连生活习性也和蝎子一样了?蝎子喜欢的东西,你一定也喜欢;那么蝎子害怕的东西,你是不是也害怕啊?”话音未落,慕容泠风便抬手将一把白色粉末撒向黑蝎老妖的脸,顺手扯下了黑蝎老妖挂在腰带上的绣花布袋。

黑蝎老妖立刻痛苦地捂住眼睛,同时向四周叫喊,“抓住她,给我抓住她!无论生死!”

鬼面和谢娇娇他们听到黑蝎老妖的命令立刻涌了出来。慕容泠风岂会待在这里乖乖地等他们来抓?她施展轻功一步窜出去几十米远,鬼面紧随其后。论法术,包括黑蝎老妖在内,这里没一个是慕容泠风的对手,可他们事先在地上撒了尸参粉,压制了慕容泠风的灵力,单拼功夫,小公子可就没看头了。

慕容泠风不敢回头,一个劲儿地往前跑,却没想到纪龙在前面等着她呢。

纪龙抡起大刀就向慕容泠风砍过来,反正师父说了无论生死,他就没想过要抓活的。

慕容泠风将将躲过纪龙的砍刀,身后鬼面已经到了。鬼面手持一对双钩,左右开弓打得慕容泠风连连败退。不过,他有自己的小心思,他想要活抓慕容泠风,因而并没有使权利。

这时候谢娇娇也到了。谢大小姐对这位小公子可没什么好印象。自从宋晓骗了她之后,她便把宋晓身边的一干人等都归结在了坏人之列,更何况她对二师兄沈青还存了不一样的心思,而沈青宁可背叛师门,被师父吊在山壁上,饿了他三日,也不肯出卖慕容泠风。从那一刻谢娇娇就恨极了慕容泠风,不,应该说是嫉妒更为恰当。师兄平日里都不肯多看她一眼,却为了这个人连死都不怕,这让她如何心甘?

谢娇娇可不和慕容泠风客气,她挥舞着鞭子招招致命。慕容泠风手无寸铁,除了躲闪,没有任何抵挡的办法。小公子那三脚猫的功夫,连一个都打不过,更何况是三人齐攻了。眼看着纪龙的刀就要砍到慕容泠风的身上了,突然从林子中射出三只飞镖,打在他们的兵器上,暂时解了慕容泠风的困境。

一人骑着快马飞奔而来,他一手持长刀挡下三人的攻击,一手抓着慕容泠风的衣领,将她提到马背上。那人又射出三只飞镖,这回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鬼面三人的身上,他带着慕容泠风扬长而去。

谢娇娇想要追过去,却听身后黑蝎老妖喊道,“别追了,你们都中毒了!”

黑蝎老妖边掸着脸上的白石灰,边叫住他们,“先回去解毒!哼,是老夫低估了这小公子,不过下次就不会这么便宜她了!”

慕容泠风趴在马背上,随着马匹的颠簸,隔夜饭都快顶出来了。小公子实在是受不了了,扬起手来和那人打商量,“大侠,大侠!怪我中午吃多了!咱们商量商量换个姿势行吗?”

大侠拉缰勒马,他回头看了看,估计那些人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便从马上跳下来,把慕容泠风也扶了下来。“现在安全了,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街道了。现在很多士兵在街上巡逻,你随便找一个,让他送你回慕容府或者武王府去!”

慕容泠风这时候才看清楚大侠的样貌,“是你!”她面前这个男人正是那日和云寒一同前来的高大爱笑的男人。

就算是此刻,男人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他笑得真诚,丝毫不会让人反感。“我叫南宫凌,记住这个名字,南宫凌。”

“南宫?”慕容泠风默念着他的名字,“你是南楚皇族!”

南宫凌点点头,“我是前朝太子之子,算是当今圣上的皇侄吧。”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前朝太子啊……不凑巧,她正好知道这一段秘史。算起来,前朝太子也就是楚帝的大皇兄南宫骁应该是死在夺嫡的道路上吧。于是,是楚帝杀的他?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若说南宫凌对楚帝没有半点怨言,可没人会相信。但是,小公子就是觉得这个男人很靠谱,不会害她的。

慕容泠风睁着大眼睛看向南宫凌,“……你能不能送我回去?从这里走到大街上……我不一定能走得到。”

南宫凌听了她的话,愣了一下,慢慢地他的眉眼都柔和了,或许这就是命数。他翻身上马,伏下身子伸手给慕容泠风,“好,我送你回去。”

慕容泠风高高兴兴地握住他的是,借着他的力道,坐到了马背上。南宫凌绅士地向后挪了挪,在保证慕容泠风的安全的同时,尽量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坐稳喽。”他摇动缰绳,马匹不快不慢地走了起来。

走过一片石子路的时候,马儿颠簸得厉害,慕容泠风下意识地握住了南宫凌的胳膊,等她反应过来又赶快松开了手,却听到背后南宫凌说道,“就这么抓住吧,安全些。”说着便拿着她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慕容泠风的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却没有松开手。

两人边走边聊,一路上倒也不是很乏味。慕容泠风发现南宫凌有些方面和她志同道合,二人约定好了要一起去城南的早点铺吃豆花。

穿过了石子路就到了大街上,如今瘟疫未除,街上也没有什么人烟了。大伙都躲在家里,不敢吃不敢喝,就怕再染上什么毒物。

迎面走来一队人马,为首的就是一匹黑色的骏马。云漠驱马上前,拦住南宫凌,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朝慕容泠风一挑眉,眼神落在了她握着南宫凌胳膊的那只手上。

慕容泠风却丝毫没有察觉,挥手和云漠打招呼,“云漠漠!”

“过来。”

云漠只说了两个字,慕容泠风就屁颠屁颠地跳到了他的马背上,坐在他身前,背靠在云漠的胸膛上,脑袋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肩头,“我跟你说,我刚刚见到黑蝎老妖了!那老妖怪真的是有够丑,怪不得沈青不喜欢他,老得都快掉渣了!”云漠没有说话,调转马头便离开了。“他还想吃了我!把我恶心坏了,一想到他那黑里泛黄的牙齿,我就想吐!多亏阿凌救了我。”慕容泠风这时候才想起被她忘在后面的南宫凌,回过头去和他摆摆手,“阿凌,我先走了!明天见!”

南宫凌也笑着朝她招招手。

“阿凌?”王爷的声音沉闷有些山雨欲来的味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都有昵称了?”

“刚刚啊!”慕容泠风还是一副喜乐的样子,“南宫凌三个字叫起来太麻烦了,还是阿凌顺口一些!”

“风儿。”云漠突然叫她。

慕容泠风回过头去,“怎么了。”

云漠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四周的骑兵赶忙扭过头去,非礼勿视。云漠深深地加重了这个吻,直到慕容泠风喘不过气来才放开她。小公子脸颊红扑扑的,像着了火似的,躲在云漠怀里不敢抬头,“你干什么呀!这么多人看着呢!”

“就是叫人看的!看清楚了,就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人能是他的,什么人最好不要痴心妄想!”云漠冷着声音说道。他微微侧头用余光瞟了眼后面的南宫凌。后者攥紧了手里的缰绳。

慕容泠风却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你不用懂,你只要知道雪儿已经准备好鞭子在家等着你了就行。”云漠故意吓唬她。

慕容泠风立时便老实了。她缩在云漠怀里不敢动,“云漠漠,我今天要住到你家去!”

云漠一夹马肚,绝影立刻飞奔起来,“这一关你早晚是要过的!”

当然,慕容泠雪也舍不得真的打她,但架势还是要做出来的!小公子经过三堂会审,发誓再也不随便乱跑,这才因着大伙求情才把一顿小皮鞭改成了饿两顿。对此,慕容泠风提出了上诉请求,“要不还是打一顿吧!”饿两顿?那不是要了她的命!

慕容泠雪瞪她一眼,“死你都忘不了吃!”

“怎么能忘了吃呢?”没等小公子开口,兰怡先反驳道,“吃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啊!”

慕容泠风暗地里给她挑大拇指。

慕容泠雪挑眉,“您说什么?”

兰怡想想现在管她吃住的大老板是谁,立刻便改了口,“不过,这小东西是该饿两顿!你放心,你的那份我帮你吃了!”

慕容泠风鄙视地看她,“你太没有立场了!”

南宫凌站在他们分开的地方许久才调转马头向反方向走去,走了没两步就听街边铺子的房檐下有人说话,“你救了她又如何,人家不还是立刻就把你忘了!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才懒得管你呢!不过,你的行为打乱了娘娘的计划,她派我来转告你一声,要你进宫去见她。”那人轻笑,“此去,怕是娘娘不会轻饶了你的!”

“还是管好你自己,姚梦甜。”南宫凌终于正眼看向她了,“你现在才是最危险的那个!好自为之。”

第186章 “夺妻之仇”

小公子不仅被勒令饿两顿,还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对此慕容泠风进行了坚定地反驳,“可是我已经和人约好了!”

“和谁约好了?”慕容泠雪一听就知道不对了。小风儿来了楚京就没怎么出过门,认识的基本上都在现场呢,还有谁?“你不是又让人给骗了吧!”

慕容泠风翻了个白眼,“才不是呢!今天就是他救了我,要不我就得被黑蝎老妖吃了,回不来了!”每次她有了新朋友,雪儿重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好像每个接近她的人都是有目的的,都在骗她,都要害了她。可慕容泠风就是相信自己的感觉,那个人看她的眼神中丝毫没有恶意,反而带着一种和雪儿一样的呵护,她坚信南宫凌是不会害她的。

“救了风儿的不是你?”南宫云寒问道,他们看到云漠和小公子一起回来,都以为是他把慕容泠风救回来的呢。

云漠摇摇头,“是南宫凌。”他走过去,牢牢地抓住慕容泠风的手腕,向慕容泠雪保证,“明天我休息,我看着她,绝不会让她乱跑的。”

云寒在一旁偷笑,“原来是阿凌啊!那漠儿你可得抓紧了风儿,小心也让人抢了去。哈哈哈!”

“抢什么?”慕容泠风不是很明白他们的话。

云寒招招手把小公子叫过去,跟她详细说,“这事啊,就得从二十来年前说起了。你知道,母妃喜欢孩子,我小的时候,这武王府就是个孩子王国,我、漠儿、晔子、阿晋、阿凌都是在王府里长大的,后来晓晓也来了。不过,漠儿和阿凌从小就不对付。阿凌最喜欢抢漠儿的东西了,估计是他们的眼光太相像,总是能看上同一样儿,阿凌抢,漠儿个,俩人每次都要打得头破血流才肯罢手。”

“那最后谁赢了?”小公子只关心这一个问题。

“当然是漠儿了!漠儿可是九叔的亲传弟子,别看他年龄最小,我们可都不是他的对手,从小就没人打得过他呢!唉,也就是阿凌犯贱才去招惹他的。”云寒想起小时候被弟弟欺压的悲惨经历,就一阵阵的头疼,“你是不知道这小子小时候有多霸道,他看上的东西不许别人碰,稍有不如意的地方就用拳头来说理,简直目无兄长!我们哪个没被他揍过?不过,好像阿凌也赢过一次。”

慕容泠风终于听到感兴趣的地方了,“他是又抢了云漠漠的东西了吗?”

“嗯,好像是只黑色的小玉猫吧。”云寒不是很确定地说道,“反正第二天漠儿就去拜了九叔为师,三天后就把阿凌打得鼻青脸肿,把小玉猫夺了回来。也是从那次起两人结下了梁子。”

“对对对,就是那只墨玉小猫!”欧阳菲菲插嘴道,“漠儿偏说阿凌抢了他的媳妇。那次漠儿下手最黑了,他也不知道轻重,差点没把阿凌打死。阿凌可是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下地的!”欧阳菲菲想起儿子的糗事忍不住偷笑,“当然,漠儿也被他父王按在地上打了一顿屁股,气得漠儿跑到九王府住了大半年!”

云漠不说话,沉着脸在一旁听着。当年他可是真生气了,所有人都说他不对,只有九叔护着他,说男子汉就应该这样,什么都能让,唯独老婆不可以!一切可能性都要扼杀在摇篮之中!也是那半年,他武功增长得最快。这么多叔叔伯伯里,他和九叔的关系也是最好的!

黑色的小玉猫?慕容泠雪瞅了妹妹一眼,那当不许还真是有“夺妻之仇”呢,怨不得云漠斤斤计较。南宫凌,这个名字她记下了,是得好好调查调查了,每一个妄图接近小公子的不明人物都逃不过慕容泠雪的法眼。当然,有云漠看着,慕容泠风的明日之约怕是赴不成了。

相处了这么久,云漠早就知道慕容泠风的命门在哪里了。王爷哄两句小公子就答应不去了。不过还是叮嘱了云寒一定要和南宫凌说清楚,不是她不去,实在是家里管得紧。

闲扯完了,小公子才想起正事来,“对了,我从黑蝎老妖身上摸到了这个。”她把布袋子拿了出来。布袋子鼓鼓囊囊的,连上面绣的鸳鸯都给撑胖了。慕容泠风打开袋子口,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都倒了出来。净是些瓶瓶罐罐的玩意儿。

慕容泠风叫来燕殊和青崖,三人分分捡捡,把有可能是解药的都挑了出来。

慕容泠雪听说她把石灰粉撒到了黑蝎老妖的身上,便带着一群人,拿着水壶到树林子里找线索去了。石灰遇水放热会出现小气泡,正好能帮他们指出一条明路来,找到黑蝎老妖一行人的下落。

云寒也去回禀九王爷,继续带人挨家挨户地搜寻,万一让他们找到蛛丝马迹了呢?

偌大的王府中,很快人就都走光了。连欧阳菲菲都跟着南宫浩去隔离区看望灾民了,只有云漠还留在府中像个监工头似的,坐在板凳上,不错眼珠地盯着他们三人。

慕容泠风让他给盯毛了,忍不可忍地跑过去和云漠理论,“你现在不应该很忙吗?怎么又没事做了?”

“从今天起,我的任务就只有一个,就是看着你!”云漠理所当然地说道,“我统共才离开了几次?你就出了多少状况?我现在一秒钟看不见你我都心慌!”不知道是因为小公子本身就是个灾祸吸引体,还是因为她和楚京这个地方犯冲,自从她到了楚京的那天起,九死一生的情况都出现多少回了?

对此,慕容泠风哑口无言,只能任其继续坐在旁边,像看犯人似的,看着他们。

燕殊找出了几瓶像是解药的东西,慕容泠风叫人抓了几只老鼠来,先喂它们喝了内河水,再分别把几种解药喂它们服下。最终确定了其中的一瓶。

他们并没有急着把解药放出去,这么小一瓶药,僧多粥少,哪里够分的?更何况,解了内河水里的毒才是真正的根治。

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得到解药的成分和制法。既然有成品摆在眼前,这就难不倒三位神医了。三人兴致勃勃地关在房间里冥思苦想、刻苦钻研了一夜,终于确定了药方。

然而,等他们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慕容泠雪指挥着士兵一马车一马车地往王府里运药。

青崖打开药袋子一瞧,里面装的正是他们绞尽脑汁琢磨出来的那几种。三人同时用奇怪地眼神看向慕容泠雪,“雪儿,你什么时候懂得医术了?”而且还在他们之前先找到了解药的配方。

慕容泠雪笑着答道,“医术我不懂,我不过就是个商人,知道事出无常必有妖的道理罢了。”这几日有人大肆收购几种草药,无论价格高低,有多少要多少。这种做买卖的方法可不对头。慕容府暗中扶持的几个药铺掌柜便向大小姐汇报了这种情况。慕容泠雪盘算了一下,让掌柜的抬高价格,并且只交出四分之一,余下的全部封存起来,之后再有人要也只说是卖光了,没药了。这几间药铺都是大铺子,四分之一的药量也比其它药铺多上几成,因此并没有引起怀疑。

“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些药能有什么作用,后来风儿证明了这次灾祸是中毒而非瘟疫,我就想到这些药会不会就是解药?”因为怕药出现问题,慕容泠雪并没有声张,而是趁着天黑让云寒调来兵将帮忙把药运了过来。他们把这些草药伪装成赈灾物资,抄小路过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青崖捋捋胡子,“这次多亏了有慕容家在,否则咱们就是得到了药方,弄不到草药,又有什么用呢?”

“对了,我带人沿着石灰走,确实发现了黑蝎老妖的老窝,是在一个山洞里。不过,我到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我在洞里发现了这个。”慕容泠雪将一块染了学的棉布交给小公子。

小公子拿过来棉布发现上面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除了鲜红的血液外,这上面似乎还有别的东西。慕容泠风举起来对着太阳光照了照――鲜血的下面密密麻麻地写了许多字。慕容泠风仔细地辨认着,突然倒抽了一口气,“这……这是解药的配制方法!”

六十四种黑蝎散的解药其实都差不多,无非是剂量加减,配制顺序前后颠倒。所以光知道解药的成分还是不行的。现在配制方法也送了来,他们这才能真正地将解药制出来。

拿到了配制方法,慕容泠风的脸色却更难看了。这块血布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留给她的。慕容泠风坚定地看着姐姐,“找到黑蝎老妖,把沈青带回来!我不需要他给我做内应,他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足够了!”这么多的血,不知道沈青是受了多么重的伤。慕容泠风怎能不担心?

慕容泠雪拍拍妹妹的肩膀,安慰她,“放心吧!我想我已经有眉目了。”

她拿着几张画像去找云寒,让他下通缉令,将这些人缉拿归案。图画上的人都是大肆收购药材的人,就算他们不是幕后主谋,也不可能一无所知。

慕容泠风和燕殊、青崖三人闭关造药,其他人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院子里又剩下云漠一个人无所事事了。他索性抽出赤霄剑在院子里练了起来。云漠的剑耍得行云流水,煞是好看,让身边的人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好!”

云漠收起剑,皱眉看向来人,“你来干什么?”

“皇婶说过,武王府永远是我的家。我回自己的家,有什么问题吗?”南宫凌故意和云漠叫板。云寒说得对,这俩人就是天生的冤家,小时候见面就掐;现在长大了,都是有身份的人了,再动手,面子上也不好看啊。于是,他俩从打架变成了吵架。南宫凌仗着云漠懒得和他动真格的,每次不从嘴上沾点便宜就浑身不自在。

云漠可不是会吃哑巴亏的人,“那不过是母妃的客套之词,你还当了真了?”

“非也,非也!”南宫凌晃了晃手指,“漠儿你才是离家太久,都不了解皇婶的脾气秉性了。皇婶一向是直来直去的,从不懂得什么叫做客套。她说的话不必多想,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这也是我最喜欢皇婶的地方。”

“喜欢母妃,你应该和父王一争高下去,这里是我的院子,你走错地方了!”云漠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他对这个觊觎他家小王妃的堂哥实在喜欢不来,趁着慕容泠风没出来,云漠便打算把他赶走。

偏偏这时候善于察言观色的南宫凌又听不懂了。他不用人招呼,便在院子中间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把手里提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没走错,和我相约的人就在这里。”

云漠皱眉,“难道大哥没告诉你吗?你们的约会取消了!”

“说了啊,”这点南宫凌倒是没否认,“不过,阿寒也明确地表达了小风儿的难处,不是她不想赴约,实在是被某人看管得太严,出不来。所以,我只好自己起了个大早,排队给她买来了。”南宫凌把豆花盛出来,正好三碗,“别说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够意思哦,我可也给你带了一碗,还热乎着呢!”

他们才多久没见,这人就变得这般厚脸皮了?“我不吃!”云漠立刻拒绝,还真拿他当小孩子哄呢!

慕容泠风从屋里就闻到豆花的香味了,赶快跑了出来,“还真的是老爷爷家的豆花啊!我想吃很久了,可惜我起的太晚了,每次到那的时候,他都卖没了。”

南宫凌笑着招呼她,“快过来尝尝吧,我排了很久才买到的呢。”

慕容泠风笑眯眯地跑过去,刚要拿起筷子,余光却看到云漠一个人坐在一旁的台阶上,背对着他们低头擦着剑。这一刻,贪吃的小白眼狼却没了食欲。她从石凳上站起来,抱歉地看着南宫凌,“对不起,我……我今天不太想吃豆花了。”

第187章 叛徒

小馋猫居然说不吃豆花了?

这下子连云漠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纳闷地回过头来,小宝贝儿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昨天还说吃是最神圣的事情呢,怎么今天连她心心念念的豆花都放弃了。云漠心里担忧,却看到慕容泠风跑了过来,和他并排坐下,双腿并拢曲起,双手放在膝盖上,样子十分乖巧。她偷偷瞄了眼云漠,见后者也在看她,便挪动小屁股,凑近云漠,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云漠漠,你给我做鸡蛋面好不好?”

云漠笑了,这小白眼狼总算是没白疼,关键时刻还分得清究竟谁是饲主。他横抱着慕容泠风站起来,向石桌走去,“鸡蛋面,我中午做给你。现在有人给买来现成的了,咱们就勉强吃两口。我也好久没吃豆花了!”

“好!”慕容泠风坐在云漠腿上,端起一碗,盛了一勺送到云漠嘴边,云漠笑着喝下去。

南宫凌在对面看着不觉好笑,“刚刚某人不还说不吃的嘛?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云漠挑眉,“你给的当然不要。这是小风儿喂给我的,意义不同,我怎么忍心拒绝!”

南宫凌对此嗤之以鼻,不都是他买的吗?有什么区别?

“你们两个感情很好嘛。”慕容泠风突然说道。

“谁会和这个家伙感情好!”云漠和南宫凌异口同声。

慕容泠风掩嘴偷笑――还说感情不好,这么有默契!“我不是很了解阿凌,不过,云漠漠对不喜欢的人从来不多言的,就连和云寒哥,他都没有这么多话。你们俩分明是喜欢对方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

云漠立刻否认,“我最讨厌他了,没有之一,风儿你不明白可不要乱说话!”

南宫凌却没有否认,只是笑笑,默不作声。

气氛一时间又沉闷了起来。

豆花吃完了,南宫凌也没说要走,似乎是想等武王爷和王妃回来。等人他也不好好等,南宫凌一直在和慕容泠风说话,时不时的牵牵小手、摸摸肩,怎么看都像是要激起云漠的愤怒。

王爷这个时候可不记得什么修身养性,抑怒制怒了。

慕容泠风感觉苗头不对,再这么下去云漠肯定要用拳头讲道理了。她赶紧打断了南宫凌的高谈阔论。“对不起,我昨晚一夜没睡。现在困得不行了!你刚刚说这里是你的家?那我们就不陪着你了,你随意!”说完,慕容泠风就拉着怒火中烧的云漠回了慕容府。

慕容泠风没有说谎,她是真的困了。云漠为她脱衣的时候,她便睡着了。王爷看着她的睡颜,什么气焰都没有了,只想着美人在怀好好的睡上一觉。

王府中只剩下南宫凌一人了。他坐在石凳上许久,仔仔细细地看着这院子中的一草一木,像是要刻印在脑中一般,“过了今日,我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到这里来了吧。”南宫凌握紧了拳头,他不舍,却不会后悔的。

南宫凌左右瞧瞧,并没有人烟。解药就在屋里,因为还需要搁置一段时间,等待药物之间相互反应,而忙了一天一夜的燕殊和青崖都累了,两人便锁了门,回去休息了。

南宫凌小心谨慎地用发簪敲开门锁,推门而入。解药就放在避光处的大瓷罐里面,南宫凝打开浮搁在罐子上的盖子,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药粉就要往罐子里倒。

就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离了瓷罐。

“唉,这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抓着自己兄弟的手腕!”楚晋轻叹一口气。

南宫凌愣了一下,连忙笑道,“原来是阿晋啊,吓了我一大跳呢!”他想要把手中的药粉丢掉,“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楚晋握住他的手,看着南宫凌的眼神泛出一丝痛苦,被自己的兄弟背叛,这滋味真的很不好受,“这若是第二个人来,你都能蒙混过关。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九王爷,特命我守在此处?”

南宫凌的脸色暗沉下来,“因为你懂医术。”

楚晋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这一刻,我真的希望我什么也不懂。可是,这么附子的半夏的味道,你要我怎么为你开脱,告诉我自己,你不是叛徒?”他一把夺过南宫凌手中的药粉,“附子本身就有毒,更何况小公子这解药了还放了不少的半夏,两者药性相逆,更是剧毒。你可知你这手一抖,会要了多少人的性命?”

南宫凌向门口退去,“今日被你抓住,我无话可说。但你又如何证明这药粉是我的,有谁会相信你说的话?信我会陷害天下苍生?”南宫凌夺门而出,却在下一秒呆愣住了。

院子里不知何时站满了人,九王府、武王爷、青峰青崖……都在院子里,一个个或是悲伤、或是愤恨地看着他,但这些都不及武王妃心痛的眼神,让南宫凌内疚。曾几何时,皇婶也是拿看儿子的眼神看着他,他终究是让这个将他从地狱里救出来,给了他一个家,给了他娘亲般的爱的女人伤心了。

南宫凌没有再做抵抗,任由士兵将他捆绑起来。

九王爷虽然依旧冷着脸,却看得出他比平日里更烦心了几分,“把凌世子带回皇宫,皇兄说了要亲自审。”事已至此,他也是无能为力了。

“等等!”欧阳菲菲突然叫住他们,她眼里含着泪水,朝南宫凌的背影喊道,“阿凌,你可是有什么难处?你说出来,你告诉皇婶,皇婶信你。无论你说什么皇婶都信!”

南宫凌攥紧了拳头,忍住哽咽的声音,让自己看起来平常一些,他并没有转身,一直背对着欧阳菲菲,“这便是我的本性,没有什么难处。这些年,多谢皇婶的养育之恩,您就当是白养了我这匹没心没肺的浪了吧!”

欧阳菲菲两行眼泪掉下来,哭喊着要追上去,“我不信,我不信!你有什么委屈你说啊,阿凌!”

南宫浩紧紧地抱住欧阳菲菲,“菲菲,人心都是会变的。菲菲你别这样!”

“寒儿是我的儿子,漠儿是我的儿子,阿凌也是我的儿子!我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那么高大,那么威武。我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他绝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绝不会的!”欧阳菲菲哭得语无伦次,“阿凌是好孩子,他是好孩子!他从小就跟我最亲了,他比漠儿还孝顺,他不会这样的!他绝对不会是叛徒的!一定是你们搞错了,搞错了!”

南宫浩没办法只能强行把欧阳菲菲拖回房间,耐心地安慰她。

南宫擎夜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低声说道,“我们也希望他是好孩子。”

此事一出,解药便看管得更紧了。燕殊和青崖加紧将解药制出来,又士兵们分发给灾民,一大部分倒进了内河中,这才算是解了这场天灾人祸。

南宫凌被带回了皇宫,由楚帝亲自审问,就关在楚帝的盘龙殿里。那里本就有紫龙卫重兵把守,这回更甚了。

毕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楚帝和欧阳菲菲一样,试图给南宫凌的背叛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这不是为了南宫凌开脱,而是要让自己的心里舒服一些。

南宫凌也不是个硬骨头,楚帝稍施刑罚,他就招了不少。将他们的作案手法,从头到尾说得清清楚楚,他知道的事情,几乎全盘托出。楚帝因此也抓到了不少人。只是,幕后主使,他还死咬着不松口。他也知道自己透露的信息的重要性,一旦他说出的主使者,那么他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楚帝随时会杀了他。他要利用最后这一个信息,给自己争取一些利益。

“我可以告诉你们。不过……”南宫凌微垂下脑袋,“我想最后再见皇婶一面。”

听到南宫凌的请求,楚帝沉默了,“这几日,大嫂因为你的事情天天以泪洗面,你真的要让她再伤心一回?”

“是我对不起皇婶,我不是她心中那个好孩子。”这些天受刑他都没有哭,这会儿却在眼眶里泛起了泪光,“可是,我真的把她当做了母亲。我想在我死前再见一面我的娘亲。”三岁之前,他觉得娘亲就是那个每天用折磨他邀恩宠的女人,是恐怖与疼痛的代名词。直到欧阳菲菲的出现,她在他生病的时候会彻夜陪在他身边,有好吃的东西,她永远想着有他的那一份,哪怕他还在病床上躺着。欧阳菲菲做了一个母亲会做的所有事情,只为了南宫凌健康快乐的成长。可是,他的心灵早就受到了伤害,他本性里便是一个扭曲的人,这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也不是欧阳菲菲的呵护可以治愈的。有句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楚帝站起来,背对着他走出去,“我会转达给大嫂的。至于她想不想见你,就不是我说得算的了。”

欧阳菲菲当然会来见南宫凌,她还有很多事情弄不明白,她要去当面问清楚。

欧阳菲菲刚到盘龙殿门口,便碰到了恰巧走来的吴贵妃。吴贵妃身后的人端着个粥盅,像是要给皇上送去。

吴兮倩和欧阳菲菲向来不和,更何况她的儿子抢了大皇子的风头,明明大皇子才是楚帝的嫡长子,楚帝却偏偏宠着那几个子侄,自己的儿女连看都不看一眼。吴兮倩一看到欧阳菲菲这张脸就来气,“怎么,武王妃不在王府中伺候王爷,跑来这盘龙殿做什么?难道是觉得儿子侍奉皇上力度不够,这回做娘的亲自上场了?”

欧阳菲菲瞥她一眼,并未动气,反而冷笑道,“怪不得皇上不喜欢大皇子,有这样一个口无遮拦异想天开的母妃,论谁都喜欢不来吧。”

“你!”吴兮倩怒视着欧阳菲菲。

欧阳菲菲连正脸都不给她,见齐荣从盘龙殿出来,连忙迎了上去,“齐公公。”

“武王妃,您总算来了。楚帝念叨您多时了,这不又要派老奴去催嘛。”齐荣亲切地把欧阳菲菲往里让,“快进来,快进来。让皇上等久了可不好。”

吴兮倩见这正是机会,便也凑上前来,“齐公公,可否……”

“呦,这不是贵妃娘娘嘛。”齐荣先是朝吴兮倩行了个礼并没有失了礼数,“娘娘到这盘龙殿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吴兮倩微低下头,露出少女才有的娇羞,“也没什么,只是听御膳房的人说,皇上最近几日都没什么食欲。本宫今日特地亲手煲了碗粥桂花银耳粥,想给皇上开开胃。”

齐荣叹了口气,“皇上近来是吃不下饭去,不过不是没胃口而是有心事。这心事不解,皇上看什么都没有胃口。老奴劝娘娘还是回去吧,别再这节骨眼上再惹了皇上生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齐荣撩起衣袖,露出一块小伤疤,“娘娘您看,老奴昨日都让皇上拿酒杯砸了。老奴就是个贱奴才,死不足惜。可娘娘身骄肉贵的,就算不怕自己受伤,那让皇上不待见了也总是不好的。”

齐荣这话正说到了吴兮倩的心坎里。齐荣是伴着南宫擎天长大的,别看是个阉奴,事实上比她们这些妃嫔还要懂得楚帝的心,他都被楚帝砸了,那楚帝必是生了大气了。

“皇上这样可怎么好?什么事这般劳心伤神?让御医来瞧了吗?可别气坏了身子啊!”吴兮倩是真的为楚帝担忧。

齐荣却呵呵一笑,“皇上这既然是心病,心病自然是要心药医了。”他看了眼欧阳菲菲,“既然武王妃这剂心药到了,想必皇上的病不出半日便会无药自愈了吧。”

吴兮倩瞪了欧阳菲菲一眼,愈发地不待见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了。她果然是和皇上有什么。可齐荣在这里她要不好发作,只得谢过齐公公后,气哼哼地离开了。

等她走远了,欧阳菲菲才开口抱怨,“齐公公,您这不是毁我清誉嘛。我家那位可是从小在醋缸里泡到的,平日里连自己儿子的醋都吃。这要是传到他耳朵里,他岂不是要杀到皇宫里来?”

齐荣却笑着摇头,“老奴可没有说错,皇上现在需要的就是王妃这剂药。”

欧阳菲菲也懒得和他争辩,便叹了口气率先踏进了盘龙殿。

武王妃才刚迈进去一只脚,就听到背后有人叫她,“姐姐,等等我!”

第188章 放不下的执念

欧阳菲菲刚要进盘龙殿就被人叫住了。

尹素念小跑着过来,身后还跟着姚梦甜。

姚梦甜见了欧阳菲菲连忙俏皮地行了个礼,低眉顺目地叫了声,“王妃。”她对云漠存着不一样的心思,自然要讨好云漠的母亲。姚梦甜想着,这样她以后嫁过去也能好过一些。

尹素念对欧阳菲菲就更加热情了,她拉着欧阳菲菲的手姐姐长姐姐短的寒暄着,“姐姐许久没来这宫里了,妹妹在这儿着实无趣,天天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姐姐来。我才刚得到消息说姐姐进宫了,连衣服都没换就跑了来。姐姐这是要见皇上吗?”尹素念虽出身武将之家,却长得娇小可人,说起话来也柔柔的,我见犹怜。她在宫中的口碑一向是最好的,宫人们都喜欢她,和张扬跋扈不得人心的吴兮倩比起来,简直不知道好了几个度。大伙都在猜想,皇上若是立后,定是要立尹淑妃的,虽然吴贵妃才是皇上明媒正娶的第一个妃子。

确实,皇上在这三个妃子中,算是最宠尹淑妃了,虽然所谓的最宠也不过是一年半载地召见她一回,但另外两个可是连这机会都没有的。尹素念也争气,连生了两个皇子,深得太后的喜欢,她在皇宫中的日子也是最好过的。

齐荣对待尹淑妃的态度可就跟吴贵妃不一样了。他笑容满面地给尹素念行了个礼,“老奴见过淑妃娘娘。”

尹素念毫无架子伸手轻托起齐荣,“齐公公多礼了。我等平日里还要仰仗着齐公公呢。”

“淑妃娘娘来得正好,皇上这几日心情不佳,有淑妃娘娘宽慰几句,说不定皇上就高兴了呢。”齐荣脸上挂着笑,“娘娘快请进。”

“皇上不高兴吗?”尹素念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担忧地问道。

欧阳菲菲这时候也皱起眉头,“齐公公,这样好吗?”她是指要尹素念一起进盘龙殿的事情,毕竟南宫凌被关在盘龙殿里还是个秘密,皇上对外只说南宫凌病了,正在府中休养。

齐荣笑着摆手,“不碍的,王妃办正事的时候,正好让淑妃娘娘陪皇上聊聊天,宽解宽解皇上,别为了不值当的人气坏了身子。”

尹素念一脸的不解,“姐姐不是来见皇上的吗?”

没等欧阳菲菲答话,齐荣就先插嘴道,“王妃是有些事情,被皇上起了来。王妃要见的另有其人,不是皇上。”

“要见谁?”尹素念追问道。

这时候,齐荣却只是笑着,闭口不答了。

尹素念也知趣,知道这里面涉及到朝廷机密,便没再问下去。她挽住欧阳菲菲的手,一起往里走,边走边聊,“姐姐,你是怎么教育这么两个好儿子的?我宫里那两个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齐荣跟在后面也进了盘龙殿,却在关门前看到了乖乖站在门外,不声不响的姚梦甜。“姚小姐这是……”

“哦,”姚梦甜见齐荣问道自己身上连忙说道,“我今日是进宫来陪淑妃娘娘说说话的,不过……既然娘娘去见皇上了,那梦甜就先告退了。”说罢便要走。

齐荣出声叫住她,“既然姚小姐是跟淑妃娘娘一起来的,那不如也一道进来吧。皇上向来赏识姚小姐的才情,见到姚小姐,皇上一定会很高兴的。”

“真的吗?”姚梦甜便不再多加推辞,和齐荣一道入了盘龙殿。

姚梦甜睁着大眼睛到处看,盘龙殿不比其他宫苑,其奢华宏伟乃是楚京之最,白玉石雕砌的九龙喷泉、屋顶上盘卧的龙凤祥瑞,连铺在地上踩着的地砖都镶着金色的莲花。尽显盘龙殿的华贵底蕴。

齐荣看着姚梦甜像是个土包子进城似的,看到什么都发出惊呼,不觉在心底暗自叹气。他们楚京的第一才女就是这般吗?还真是比不上映雪郡主和小公子那般从骨子里透出的高贵。当初映雪郡主来盘龙殿的时候,可没像她这样。慕容泠雪从头到尾表情都是淡淡的,什么都不会多看一眼,好像早就看腻了似的。

事实上,慕容泠雪就是看腻了。第一首富慕容家的家宅可比这盘龙殿还是奢华,只是慕容宇和安舒璃都是有情调的人,断不会用这些金啊银啊的,慕容府的院子要比这高雅得多。

齐荣轻咳两声,提醒道,“姚小姐,这里是盘龙殿,请您低调些。”

姚梦甜被齐荣说得羞涩的低下了头,“多谢公公提点,是梦甜失礼了。”

齐荣依旧笑容可掬,“无妨,姚小姐已经很出色了。”

皇上看到尹淑妃进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疲惫地单手撑着头,对欧阳菲菲说,“那孩子就在偏殿,大嫂,你去和他说说话吧。”

欧阳菲菲点点头便去偏殿了。内宫中只剩下皇上和尹素念两个人了。

尹素念款步走到楚帝御前,双膝跪下,脸上带着羞涩又谄媚的笑,“皇上。”

“你随意吧,孤乏了。”南宫擎天换了个姿势,继续闭目养神,根本不在意尹素念的存在。

尹素念失望地低下头,她其实早就清楚了,却还傻傻地存着一丝侥幸,盼望着楚帝有朝一日能看到身边的她。可是,她或者说是她们,无论做得再好,都比不过楚帝心里的那个人。尹素念何尝不知,楚帝之所以在位二十余年,后位一直空虚着。那位置不是无人能坐,而是早就有主人了。楚帝心里的楚后只有一人,哪怕那人已经娶妻生子坐享富贵荣华,哪怕那人从来都不可能是楚后的人选。

“臣妾听说皇上近来身体不适,臣妾会些推拿之术,不知皇上可允许臣妾为皇上按摩一下?”尹素念把自己降到最低微,只为渴求楚帝的一次回眫。

楚帝却半点不解风情,“不必劳烦爱妃了。你若无事,盘龙殿里的蔷薇开了。不如去赏赏花,陶冶一下性情。”

尹素念听得出来,楚帝这是拐弯抹角地说她太过急躁。

尹素念只得站起来,走到窗前,打开一扇窗。七月的天,太阳高照并没有什么风。连窗台下的那一片蔷薇花都被阳光晒得打了蔫,没什么好看的。楚帝让她去赏花不过是找理由赶她走罢了。人们都说楚帝宠着尹淑妃,其实那只不过是她聪明又脸皮厚,想方设法赖在楚帝身边营造出的假象而已。

她回头看了眼这个让她心动又让她心冷的男人,眼中含着眼泪,轻声问道,“皇上,您可曾还记得素念长什么模样?”

楚帝靠在卧榻上,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随口答道,“素念,有些执念会让人生不如死。”

尹素念的眼泪滴落下来,“皇上,您又何尝不是呢?握着自己的执念不肯放手。”

南宫擎天双手握紧,没有答话。

内殿里一时沉默。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尹素念扒着窗户探头出去,“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是谁?你们凭什么抓我?”姚梦甜被一群披着黑斗篷的人团团围住,带到了楚帝面前。姚梦甜依旧在喊冤,“我做错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你们到底是谁?”

楚帝终于睁开了眼睛。

“做错什么?”欧阳菲菲手持三根毒针,身后跟着南宫凌走了进来,她将毒针呈现给楚帝,“皇上,臣妾在偏殿与阿凌闲话。姚小姐却从窗缝里射进三根毒针,试图杀死阿凌灭口!”

时间回到欧阳菲菲离开内殿,她疾步向偏殿走去,就是希望能够快一点见到南宫凌。偏殿的守卫见是武王妃来了,便打开了宫门。楚帝吩咐过,武王妃与世子谈话时任何人不准靠近。他们便退到了十步之外,以避免偷听之嫌。

欧阳菲菲推门进去,看到南宫凌颓废地坐在床上,忍不住眼泪啪啦啪啦地往下掉,“阿凌,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经过这几日南宫浩的劝解,欧阳菲菲总算是恢复了些理智,她现在对南宫凌就只剩下心疼了。无论南宫凌做对做错,做过什么,她都心疼。这大概就是一个做母亲的心思,不是护短,只是单纯的疼爱自己的孩子。

南宫凌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眼睛慢慢地移到欧阳菲菲的身上,眼神中充满了愧疚,“皇婶!”南宫凌跪倒在地上,爬着到了欧阳菲菲的身边,抱住她的双腿,泣不成声,“皇婶,是阿凌对不起您!阿凌让您伤心了!”

欧阳菲菲抱住她,一滴滴眼泪落在南宫凌的头上、身上,“皇婶不需要你的对不起,皇婶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

欧阳菲菲把南宫凌扶起来,两人来到床榻边上坐下。欧阳菲菲摸着他的头发、脸颊,“这才几日,我的阿凌就已经瘦成了这般。是不是皇上他饿着你了?他有没有打你?有没有……有没有对你用酷刑?”

南宫凌握着欧阳菲菲的手直摇头,“皇叔对我很好,没有打我,也没有饿着我!皇婶您放心,阿凌很好,很好!阿凌只是愧疚,让皇婶担心了!”

欧阳菲菲拍拍南宫凌的手,“好孩子,皇婶现在能多担心你一日,都觉得是服气了。”她抿了抿嘴,终究还是问了出来,“孩子,你有什么是需要皇婶帮你做的吗?”

南宫凌却笑了,“皇婶,我是叛徒,背叛了皇上,背叛了兄弟,背叛了南楚千千万万的百姓。皇婶要帮我,岂不是要和我一起做叛徒。”

“做不做,我自有评判。”欧阳菲菲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你留遗憾。或者,你愿意告诉皇婶,你为什么要舍弃这大好的前程,做南楚的叛徒?是不是有人威胁你?”直到现在,欧阳菲菲依然觉得南宫凌是有苦衷的,她愿意无条件的相信南宫凌,只因为他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好孩子”。母爱就是这般蛮横而不讲道理。

南宫凌擦掉眼泪正了正脸色,“皇上没有告诉皇婶,阿凌为何要让皇婶前来吗?”

欧阳菲菲摇摇头,“皇上只是恩准我来看看你,并没有说其他。”

南宫凌笑了笑,“是我,是我说幕后主使的名字,我只能告诉皇婶。之后的事情就由皇婶来判定了,皇婶是要告诉皇上还是要沉默,都与我无关了。”

“幕后主使?”

“是……她就是……”南宫凌还没说出那人的名字,就有三根毒针从窗缝中射了进来。

欧阳菲菲是真正的武林中人出事,动静虽小可逃不过欧阳菲菲的耳朵。她第一反应便是拉起南宫凌,同时一拉幔帐,将三根毒针裹在了其中。

这时,就听到殿外一片骚动。十几名黑斗篷的人像影子一般围住了姚梦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拿下,姚梦甜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机会,只能一直叫嚣,甚至叫到了楚帝的面前。

姚梦甜看到欧阳菲菲手中的毒针心下一惊,她从不知道,武王妃的武功竟好到如此。大概是她嫁到楚京多年,大伙早就忘记了她江湖人的身份。其实,若单论武功,欧阳菲菲怕是要在武王爷之上,这南楚中真正能打得过她的,也就只有九王爷了。

不过,姚梦甜依旧不肯认,“王妃,梦甜平日里没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您怎么能如此冤枉梦甜呢?这针不是梦甜的,真的不是!皇上,您一定要为梦甜做主,还梦甜一个清白啊!”姚梦甜哭得梨花带雨,煞是可怜。

可惜内殿中没有一个人会可怜她。楚帝不会、武王妃不会,尹淑妃就是有心救她,也没有胆量趟这趟浑水。那些黑斗篷更是面不改色地直视前方,存在感极低,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

“你不是一直在问他们是谁吗?”

一个好听的男声,从院子里传来。

姚梦甜回头一望,来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圣王爷。

云漠走到姚梦甜面前,高傲地看着她。姚梦甜却在感动,圣王爷第一次离她这么近。

“今天也算是给你长长见识。他们,就是我圣王九骑之一,影骑。”

第189章 引蛇出洞

姚梦甜第一次和圣王爷这般近距离接触,却是圣王爷告知她抓她的人正是他。

“要本王排出影骑来抓你,也算是你的荣幸了。”云漠居高临下轻蔑地看着她。

尹素念暗叫事情不好,她本该沉默,离这件事越远越好的。奈何姚梦甜是跟着她进来盘龙殿的,她左右是脱不了干系,不如主动出击装傻充愣,兴许皇上还能看在不知者不罪的份儿上饶她一命。

尹素念也跪到楚帝的面前,“皇上,不知梦甜何事惊扰了姐姐,惹得姐姐如此动怒。素念在此替梦甜给姐姐赔不是了,还望姐姐看在梦甜年纪还小,顽劣不懂事的份儿上,饶了她这一回吧。”

“年纪小顽劣不懂事?”欧阳菲菲笑了声,将手中的三根毒针丢到尹素念的面前,“年纪小就知道用毒针杀人灭口了,长大了还了得?”

“那毒针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我只是从那窗边路过。”姚梦甜矢口否认。这个时候她绝不能认下,只要她不承认毒针是她的,一切就都还有转机。

云漠转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原来如此,影骑!”

黑斗篷们同时朝云漠的方向跪下,“属下在。”

“姚小姐说你们抓错了人,可有此事?”云漠冷着一张脸,厉声问道。

“属下早已在盘龙殿静候多事,亲眼所见此女掷出毒针,才会将其抓获。绝不会错!若属下冤枉了此女,甘愿受死!”

云漠抬眼望向姚梦甜,“不知道姚小姐还有什么要质疑的?”

南宫凌蹲下直视姚梦甜,“你觉得我都已经供出来那么多了,会把你留着吗?咱俩好像没什么交情吧!”

姚梦甜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楚帝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姚梦甜眼睛转了转,想着脱身的方法。她爬到楚帝的脚下,可怜兮兮地为自己争辩,“皇上,南宫凌他是个叛徒,他可是整个南楚的罪人,他的话不可信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姚梦甜的身上,“阿凌背叛了南楚的事情,孤从未泄露过。知道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你是如何知晓的?”楚帝问道。

姚梦甜这算是不打自招。

这时候却听众人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都闪开。”

众人下意识地闪开一条道,只见九王爷提着一大桶水跟在慕容小公子的身后疾步走了进来,慕容泠风接过九王爷手中的水桶,猛地向姚梦甜身上泼去。姚梦甜被浇成了落汤鸡,从头到脚都湿了。她身边的楚帝也没能幸免。楚帝抹了把脸上的水,严重怀疑小公子这是借题发挥,故意把水泼到他身上的。

慕容泠风丢到水桶站在一旁双手背在身后,冷笑着看向姚梦甜,“我这水里放了药的,遇到毒物就会变色,而且会根据毒性的深浅,起效时间的长短变成不同的颜色。如果是急性剧毒,就会呈现出深红色。”

众人看了眼被欧阳菲菲丢在地上的三根毒针。毒针被流过来的药水沾染了,果然变成了深红色。可在这内殿之内还有一处也是深红色的。

慕容泠风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姚梦甜,“姚姑娘今日的衣服没有搭配好,颜色太浅了。这里面的毒药都透出来了!”

姚梦甜今日穿了件素色衣衫,和那日南山之上慕容泠雪的穿着极为相像,这是近来楚京的潮流。然而正是这件素色衣衫害了她。她身上湿漉漉的都是药水,衣服从里到外都湿透了,素色的衣裙什么都遮挡不住,她的曼妙身姿,她里面内衣的颜色都显现了出来。但是这些都不及她腰间被晕染出的一大片暗红引人注目。

云漠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影骑上前暗中姚梦甜。他们可不顾及什么男女之防,上去便从姚梦甜身上搜出了一把毒针。影骑将毒针呈给楚帝。

楚帝只是看了眼,“姚梦甜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姚梦甜早就没了争辩的气力,证据确凿,她再说什么都是枉费。只有沉默。

楚帝愤怒地拍了下床板,“来人,把她押到大理寺,严刑审问!”

一队侍卫进来,将姚梦甜带走了。

楚帝这才有时间注意到跪在他身前,正在瑟瑟发抖的尹素念。“她是你带进来的?”

“素念不知!素念真的不知道!”尹素念向来聪明,可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以为今日能借着欧阳菲菲的光,来见楚帝一面,兴许楚帝能记起她的好。没想到却被姚梦甜这个小贱人利用,这下她可真的要从一介“宠妃”,变成罪臣了!“素念并不知道姚梦甜是来盘龙殿杀人灭口的,请皇上明察,还素念一个公道!”

“孤会彻查的!”楚帝何尝是顾及往日情分之人,更何况在楚帝看来,他们之间也没什么情分!“来人,将尹淑妃关进御清司,严加看管!”

尹素念一听整个人都懵了,那御清司是个什么地方?进去的哪有囫囵个儿出来的?她若是真的进了御清司,不死也得掉层皮啊!“皇上,臣妾不要进御清司,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皇上明鉴啊!”

然而楚帝并没有再搭理她。尹素念被人拖了出去,还在哭喊,“皇上,臣妾是你的妻子啊!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你不在意我们之间的夫妻情分,也请看在臣妾是二皇子、三皇子的生母的份上,饶了臣妾吧!臣妾真的不想进御清司!”

她不提皇子的事情还好,一提起来,楚帝的眼神便更加犀利了,“拖走!把她的嘴堵上!任何人不准去探望!”

慕容泠风扯扯身旁九王爷的袖子,凑近他问道,“御清司很恐怖吗?”

“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九王爷说道。

至此,慕容泠风对楚帝的影响又差了一番,“其实那女人也没说错,她毕竟为你生儿育女了,你这般待她,未免有些太不近情理了吧?”慕容泠风为尹素念叫不平,嫁给这样一个人,恐怕是她今生最大的错误。

“生儿育女?为孤?”楚帝苦涩地笑了声,“孤不需要!”

他望着慕容泠风许久,神情都有了些恍惚,才忽然开口道,“风儿,你愿不愿意做孤的孩子?孤一定竭尽所能疼爱的,以后这南楚的江山就都是你的了!”

慕容泠风立刻躲到了九王爷的身后,“免了,我才不要做皇帝呢!一个慕容家就够我受的了!”

楚帝叹了口气,“是啊,我怎么忘了你还是慕容家的少主呢!慕容家,那可是连南楚也要礼让三分的啊!”南宫擎天看着她的眼神愈发的欢喜,“我们风儿竟是这般厉害的人物!”

欧阳菲菲见楚帝心情好了,便想趁机一试。她突然面向楚帝双膝跪地。屋里的人都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要知道这么多年来武王妃都没给楚帝行过如此大礼。

楚帝赶紧探身过来,“大嫂这是怎么了?快起来!”

“皇上,此次能够抓住姚梦甜和尹素念,阿凌起码有一半的功劳,能不能将功折罪,放他一条生路?”欧阳菲菲含着眼泪说道,她到现在心里想着的依旧是南宫凌的这条命。

南宫凌哭着扑到欧阳菲菲的身上,试图将她扶起来,“皇婶快起来。皇婶您不要这样!为了阿凌不值得!”

楚帝也赶紧说道,“是啊,大嫂!您快起来,这要是被大哥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欧阳菲菲却倔强地不停他们那一套,只是执意让楚帝放南宫凌一条生路。

慕容泠风走过去,抓住欧阳菲菲的手,“菲菲姨,您根本就是被他们骗了!他们这分明就是苦肉计再加一招引蛇出洞呢!”

欧阳菲菲被她说愣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南宫凌压根就不是什么叛徒,他只是在配合楚帝演戏罢了!”慕容泠风无所谓地说道,同时用鄙视的眼神看向楚帝,这种损招估计也只有楚帝才能想得出来,“而且他们还利用您,您不跟他们生气就罢了,还跪下来求情,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演戏?”欧阳菲菲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不确信地问道,“你们真的是在演戏?”

事到如今南宫凌也知道低头承认了,“是,都是侄儿不孝,害皇婶担惊受怕哭了那么久。皇婶,您若是心里不痛快,就打侄儿吧!侄儿绝不还手!”

“你没有背叛南楚?你不是叛徒?”欧阳菲菲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这到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南宫凌这才娓娓道来。

他因为是前朝太子遗孤的身份,一直被外界怀疑对楚帝有贰心。毕竟楚帝也算是间接害死他生父的人。不过事实上,南宫凌根本就不记得生父生母的样子,对他来说武王府才是他的家,他不是孤儿,他有他的家人。

但是,一些有心之人可就不那么想了。他们试图拉拢南宫凌,利用他的身份,利用楚帝、武王府对他的信任为自己做事。楚帝索性就让他去做一个暗中的卧底。他说是投靠了那些人,实则是在为楚帝办事。

南宫凌卧薪尝胆了这么多年,最后终于发现那股势力就在皇宫之中。可是,真正的幕后主使既谨慎又狡猾,她从不自己出面来见南宫凌。要么就是传话,要么就是隔着帷幕和他交谈。

南宫凌隐约之间,看到她身材适中,稍稍有些娇小。宫里能被称之为娘娘的就只有三个人。高挑的吴兮倩是第一个被排除的。而尹素念和石敏无论是身材还是声音都有那么点相似,因此这两个人到底是哪一个,他们一直没能搞清楚。

尹素念是尹将军的独女,现在尹将军的兵马虽然不多,只有区区几万,就是在封地练兵来玩玩的。但是,朝廷的很多部将都是尹将军的旧部,老头实权是没什么了,但是威望尚存,他若是闹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石敏是襄阳王遗孤,她娘家人没剩几个了,大多是些不争气的,倒是不足为惧。可是,石敏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太后把她当做半个闺女看待,又是些比疼儿子还要疼她。若是惹恼了太后,更是不好办。

所以,在没有证据前,他们绝不能随意抓人。

正好此次大乱,云漠便提议让南宫凌演一出戏,趁机诓出真正的幕后主使。

是的,这个馊主意是云漠想出来的,楚帝是被冤枉的,他再怎么绝情,也不会想要利用自己这几个好侄子的。

若说这计中,云漠没存着折腾南宫凌的心思谁也不信。

南宫凌被抓,又道出这么多秘密来,幕后之人肯定会想要除掉他这个隐患。但皇帝的盘龙殿岂是那么好进的?所以他们才又安排了欧阳菲菲这一出,这个角色除了武功超群又真心疼爱南宫凌的欧阳菲菲,谁都不能胜任。之前,南宫浩也提议过和欧阳菲菲实话实说,但是被云漠否定了。他说母妃单纯,不善演戏,这事若是让她演出来,绝对会露出马脚,那么他们就前功尽弃了,不如就母妃来真的。这样更能让对方信服。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好啊!你小子真是长大了!居然敢这么折腾你的兄弟和你的母妃!”欧阳菲菲现在看着云漠都一肚子的气,“从今天起!你不准会武王府!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云漠这时可傻眼了,“母妃,不回武王府,我住哪呀?您不能这么绝情啊!”

“别叫我母妃,连家人都算计!您可真是杀伐天下的圣王爷啊!”欧阳菲菲这回可真是被气到了,“圣王爷,等哪天你知道家人的重要性了,我们再见面吧。”她拉起南宫凌,“阿凌,跟皇婶会王府去!”

南宫凌只得扶着欧阳菲菲往外走,出门前他回头望了眼云漠,摇着头笑了笑。

楚帝过来拍拍他的肩,“咱们不是说好就这么瞒下去的嘛,你怎么告诉了小风儿,遭报应了吧!”

云漠还纳闷呢,“我没和风儿说啊!她这几日整天就知道研究她那些药剂呢,根本不管这些事。”他还不明白这个小家伙是从哪得到的消息呢,难道是自己看出来的?

“是阿凌告诉我的!”慕容泠风直接给他们揭秘。“就在刚刚,我从他身边走过,他跟我说的。不过也不难发现,哪个犯人会被关在皇上的寝宫啊?除非是偷了皇上的心的!”

原来是南宫凌做的。他们突然想到南宫凌临走前那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顿时了然,“漠儿啊,你们俩斗了那么久,终于轮到你输一次了!看来,孤的常胜将军,这回是真的栽了。”

云漠也明白了,不过,“事情还没到最后,现在下定论未免有些太早吧!”他走到慕容泠风身边,紧紧地抱住她,“风儿,我无家可归了,求收留!”

第190章 像与不像

武王妃一怒之下把儿子赶出了王府自己带着南宫凌回了家。

武王府门前,南宫浩正火急火燎地等在那里。算算时间也该有结果了,怎么这么半天都不见传话的人来看?他左等右等,却看到欧阳菲菲的马车回来了。

南宫浩一看到马车立刻迎了上去,待欧阳菲菲下了马车开口便问,“成了没?”

欧阳菲菲瞪他一眼,“原来你也知道!”说罢便甩袖子进了王府。

留下南宫浩和南宫凌站在王府门前大眼瞪小眼。

南宫凌轻咳两声,“皇婶都知道了。”

“不说要瞒着她嘛?”这是云漠想出来的计策,按理说是不会有纰漏的,怎么就让欧阳菲菲知道了?“谁告诉她的?”

“小公子。”南宫凌据实答道。“皇婶很生气,不准漠儿回王府了。”

南宫浩一听便明白了,“你小子在里面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南宫凌摸摸鼻子,“是我告诉小公子的。”

南宫浩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突然抬手按在他肩膀上,“好小子,终于赢一回了!那臭小子天天傲气得很,这回出的馊主意委实把咱们折腾得够呛,是该好好挫挫他的锐气了!”他们都知道,欧阳菲菲不说,但她其实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常年不着家的小儿子,她现在也就是在气头上,将云漠赶出了王府,过不了几日,云漠主动来认个错,以欧阳菲菲的性格骂两句也就过去了。因此,根本没人担心这件事,反而觉得嚣张了这么多年的云漠受点教训,谁看了心里都舒坦。

云漠会回来认错吗?当然不,一连三天他们都没有等到云漠的身影,就连云寒也没回来。欧阳菲菲开始心急了,“浩,你去打听打听,漠儿是不是不在京城里了?”他若是在京城,这段时间不回家他住哪呀?客栈吗?

“好,我这就去!”南宫浩立刻派人出去打听了。

南宫凌站在一旁听着想笑,云漠可不是普普通通离家出走的小孩子,他是南楚的圣王爷,楚帝早就赐给他王府了。那圣王府可是要比武王府还要奢华的,只是里面冷冷清清的,云漠一般也不会回去住。况且这事发生在宫里,皇上留他在宫中住下也不是没可能的,正好他这次回来皇上还没得空召他去呢。最不济他也能住到军营中去,那是他的兵,不管走到哪,军营中永远有他的主帐。

不过,南宫浩打听出来的结果到不是这三者中的一个,半年未见,云漠又多了一个南宫凌想不到的去处,“那臭小子和风儿回慕容府了!”

知道儿子有地方去,欧阳菲菲总算是放下心来,但面子上还是不能丢的,“来人,把通往慕容府的那道门封上!他就在慕容府待着吧,别回来了!”

南宫浩心说,区区一扇门哪里挡得住云漠啊。之前没有门的时候,他们翻墙翻得挺开心的。

不过家里的事一向是夫人说了算的,南宫浩从不多问,既然夫人要封那便封了吧!

“寒儿呢?他也在慕容府吗?”这媳妇还没娶进门呢,俩儿子就都不着家了,欧阳菲菲着实心里有些别扭。不是气儿媳抢了儿子,而是气儿子不懂事,不回来也不知道跟家里说一声,害得娘亲担忧。

“没有,寒儿好像是个雪儿一块儿去追查什么事情了,这几日应该不在楚京。”

云漠是真的不懂事,云寒也真的是被冤枉了。事出突然,他根本无暇向家中报信,就随慕容泠雪一起去追黑蝎老妖去了。

“既是和雪儿一道,我也就放心了。”大儿子还算可心,欧阳菲菲觉得继续和小儿子斗智斗勇。

可门才刚被封上两天,欧阳菲菲就又坐不住了。她整日在门前转来转去,不时地瞧一眼。直到最后,连南宫凌都看不下去了,“皇婶,您若不甘,不如去慕容府把漠儿骂一顿。也好过在这儿自己伤神啊。”

“那怎么行?是我把那臭小子赶出家门的,我要是主动出现在他面前,那不成了我先服软了吗?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到了这个时候,欧阳菲菲还是顾及着自己的面子。

南宫凌笑着摇头,“皇婶你这样心不在焉的已经输了。漠儿就是要您这样,等过几日他再回来,您就光记着儿子久未归家的思念,想不起他骗您的事了。还不如趁着您现在气还未全消,跑过去把他臭骂一顿,出出气得好。”

欧阳菲菲有些懵,“是这样吗?”

南宫凌点点头,“千真万确!我们俩都斗了多少年了,这件事上,我是最了解他的。”

欧阳菲菲一拍大腿,“就听你的了!来人,把这门上的木板给我拆了!”

南宫凌在一旁看着,早就该这样了。还是这种简单粗暴的霸气适合皇婶,正好他也跟着过去参观一下慕容府,顺便拜访一下许久未见的小公子。

家丁很快便撤下了门上的木板,欧阳菲菲推门而入,南宫凌紧随其后。

两人走过两个院子都未见一人,欧阳菲菲不禁皱起眉头,“慕容家这是怎么了?都出门了吗?”那也应该有仆人在院子里走动啊。

南宫凌侧耳倾听,“皇婶,那边好像有动静。”

欧阳菲菲也听到了,“走,咱们过去看看。”

一队侍女端着铜盆走进屋里,同时有一队走出来,只不过她们铜盆里的水都变成了血红色的。

欧阳菲菲一看到这种情况头都大了,她赶忙抓住其中一个,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受伤了?严重吗?”

侍女摇摇头,“不清楚,是大小姐和世子爷带回来的一个人。伤得十分严重,满身的污血。奴婢刚刚听小公子说,他再晚一个时辰就没救了!这不,王爷正跟小公子一起在里面抢救呢!”

不是自家的孩子,欧阳菲菲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可是看这意思那人是伤得挺严重的,欧阳菲菲又有些揪心了。她快走几步想要进去看看,却被人拉住了胳膊,“母妃,您干什么?别进去,里面乱着呢!”

欧阳菲菲回头一看,就见云寒和慕容泠雪站在她身后,两人身上都沾了不少的污血。“你们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儿?”

慕容泠雪摇摇头,“这些血都是沈青的,菲菲姨您放心,我们并没有受伤。”

“沈青是谁?”欧阳菲菲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慕容泠雪想了想不知该从何说起,“这事说来话长。一会儿,我慢慢跟您说。”

正好云寒看到了南宫凌把他叫到了一旁,两人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南宫凌表情严肃,听完后便疾步离开了。

慕容泠雪拉着欧阳菲菲到一旁坐下,“菲菲姨,您别担心。风儿在里面呢,一定会没事的。”

此时,欧阳菲菲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一些了,“我刚刚看到这么多血水,还以为是你们四个里的哪个出事了呢。吓得我这心都揪了起来。”

慕容泠雪拍拍欧阳菲菲的背安慰她,同时跟她说明了沈青的身份。“我和云寒一路追着黑蝎老妖的踪迹跑。最后,黑蝎老妖没追上,却在山壁上发现了沈青。他被黑蝎老妖挂在了山壁上。铁链从他的肋骨里穿过去,他身上全是伤。我和云寒废了很大了力气,将山壁上的铁链震碎了才把他救下来的。现在风儿就是在想办法把他肋骨上的铁链取下来。”沈青的状况非常糟糕,只怕就算是救了回来也是个废人了。

“这黑蝎老妖还真是狠毒,这么好的孩子他怎么下得去手?”欧阳菲菲听完后心里也不是很好受,“这世道是怎么了?为什么好孩子都这么命运多舛呢!”

就在这个时候,云漠突然跑出来,拿着一堆东西来找慕容泠雪,“雪儿,风儿说要采血,找出和沈青血型一致的人给他输血。”

欧阳菲菲立刻伸出胳膊,“用我的吧,我的血多!”

慕容泠雪安慰下她,“菲菲姨,我们要找,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给沈青输血的。”

在云漠没出现之前,慕容泠雪就一直给妹妹打下手,抽血验血型这种事情,她还是很熟练的。很快慕容泠雪就找到了几个和沈青血型一致的人。她挑了其中几个强壮的各抽了一些让云漠送了进去。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了。

四个多时辰之后,慕容泠风终于从屋里走了出来,身后的云漠手里托着个托盘,上面摆了两条沾血的铁链。

慕容泠风一脸的疲惫,找了块石头就坐下了,她身上都是污血,样子十分狼狈。

她缓气的时候,黛茉端来了一盘水。慕容泠风连洗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绯樱帮她洗干净,一根一根手指擦净。

思辰端来一杯茶,慕容泠风喝下去一口,终于缓过点儿劲来了,“沈青现在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能不能醒来就看今晚了!”她抬头瞧了眼三个侍女,“你们今晚守着他,有任何情况立刻向我汇报。不管我睡着了没有!”

思辰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小公子您放心吧。思辰必定寸步不离地守着沈公子。”

慕容泠风点点头,让云漠扶着回房间去了。

慕容泠雪靠着树干站着,嘴角出现了一抹微笑――这样的场景真的是久违了。上一世云潇作为心外科第一刀,经常是手术连手术,在手术台旁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往往都要慕容泠雪去把她从办公室里扶到车上,没到家就已经睡死了。哦对了,那个时候,她们身旁还有小绝。论起来,贺兰绝的医术可是在云潇之上的,不过她比较不好找,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外科主任只要逮到了她,就不敢撒手,最难做的手术都丢给她。所以有时,云瑶要一人扶两个,两个都是一副快要摊在地上的样子,比那病入膏肓的病人还要糟,小护士们都看了直笑呢。现在想想,当时的日子过得真逍遥,她有些想念小绝和阿夜了。

慕容泠风一觉睡到大天亮,等她醒来的时候,绯樱早就在床边候着她呢。慕容泠风爬起来就问,“沈青怎么样?”

绯樱赶紧给她放好鞋子披上衣服,“小公子放心,沈公子已经醒过来了。刚刚燕前辈去看过了,他一切都好,现在就是需要静养。”

慕容泠风点点头,“我去看看他。”

她走到沈青暂住的房间里,发现房间里来了不少人,连九王爷和六王爷都到了。小公子顿时脸就沉了下来,“他需要静养,你们都围在这儿干什么?还嫌他病得不够重吗?”慕容泠风第一个就拉着九王爷的衣袖往外扯,“都出来,都出来!我知道你们急,但有什么问题也得等他稍微好一点再问吧?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了!”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了慕容泠风的身上,尤其是六王爷一家人,都不顾形象地长大了嘴巴。他们可是知道九王爷是有多冷血冷情的,敢这么拽九王爷的衣袖,估计小公子的爪子是快废了。

然而南宫擎夜并没有发怒,而是稳住了慕容泠风,“我们不是来问他话的,也没有打扰到他,只是……”南宫擎夜又回过头去望了眼沈青,“他……好像长得很像一个人,却又有哪里说不出来的不像。”第一个发现这个问题的是欧阳菲菲,她越看沈青这张脸越不对劲儿,便把大伙都找了来让他们认一认,结果所有人得出的结论都和她一样――像,但又有哪里不像。关键是像与不像都是那么的明显,但在这张脸上却融合得很好。

南宫擎夜的这句话倒是勾起了慕容泠风的心思,“你们也觉得他像谁?”她和慕容泠雪之前也有这种感觉,“难道沈青长了一张大众脸?”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沈青这张脸可是帅气得很,即使现在病着也不难看出是个谦谦君子的模样。

“我想到了!”六王爷突然说道,他跑到沈青的床前遮住他的眉眼,“你们看!”

“二哥?”

第191章 暮雨宫

慕容泠风坚信沈青是长了张大众脸,要不怎么这么多人都说他像呢?反正小公子打一百个保票,她绝对没见过九王爷的二哥。当然了她对这位二哥也不感兴趣,她现在只在意六王爷这一动手把沈青给吵醒了。

沈青睁开眼睛,慌神了许久才看清楚屋里的情况。他的目光最终聚焦到慕容泠风身上,强撑着伸手给她,“小公子……”

慕容泠风要过去,却被云漠拽着不放。小公子只得带着他一起过来,“你且好好休养,其他的事情不用担心了,我们会处理好的。现在,皇上已经抓住了尹淑妃,想必黑蝎老妖落网也是指日可待了。”她知道沈青在担心些什么,故而先给他吃下一颗定心丸。

“尹淑妃?”沈青皱着眉头咳嗽了几声?“为什么要抓尹淑妃?和黑蝎老妖合作的不是尹淑妃!”

慕容泠风瞪大了眼睛,“不是?”不是尹淑妃,那会是谁?“你们为什么这么说?”

“我这次之所以被黑蝎老妖吊起来,就是因为偷听到了他和那位皇妃的对话。他们说要让尹淑妃来被这个黑锅,洗清嫌疑的同时还能铲除掉一个大障碍,一举两得。”沈青缓了口气接着说道,“上次南楚国典的时候我混进人群中,见过尹淑妃一面,绝不是她。”

“你见到了和黑蝎老妖密谋的皇妃?”九王爷问道,“若是让你再看一回你可能认得出来?”

沈青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只见到她的背影,她很谨慎,白纱遮面,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我也是听黑蝎老妖唤她做娘娘才知道她是一位皇妃的。”

娘娘?“叫娘娘,也不一定是皇妃吧!万一她名字就叫娘娘呢?”慕容泠风的思路又开始跑偏了。

慕容泠雪敲了下她的头,不让她捣乱,“不管怎么样,这些事情都有我们去办。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身体养好了!”她唤来思辰,“你去挑三名侍女来,照顾沈公子。”

慕容泠风又给沈青检查了一下,她发现沈青的身体机能很好,恢复的很快,昨日才缝合的伤口今日都已经结痂了,想必过不了过不了一个月就能好了。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的皮外伤容易好,但断的那三条肋骨可就得慢慢长了。小公子叮嘱那三名侍女,千万照顾好了他,一定不能让他乱动,不然骨头长歪了,可就麻烦了。

无关人等都离开了,最近楚京不太平,大家的事也多。等慕容泠风交待清楚从屋里走出来时,院子里就只剩下云漠和南宫擎夜两个人了。两人似乎在谈论什么事情,见慕容泠风出来了,云漠连忙招招手,“风儿,过来。”

“怎么了?”慕容泠风走过去,在云漠身边坐下。

“是这样的,今天已经七月初八了。离皇兄解蛊的十五之期没几天了。我按照风儿你说的要求找了一个地方,想带你去瞧瞧,你看看能不能用。”九王爷说明了意图。

慕容泠风点点头,她正想说这事呢。最近被这内河之毒闹得差点把楚帝解蛊的事情耽搁了,可若是错过了这七月半,可就要再等上半年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那地方离京城不远。你去准备准备,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就走。”

那地方确实离楚京很近,大约用了两个多时辰他们就到了。

慕容泠风坐在马背上仰头看着眼前这座巍峨的宫殿,华美而高雅。一眼望去,这里并不似盘龙殿那般金碧辉煌,却隐约浮现出低沉的奢华。慕容泠风攥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这种高雅的奢华,和她们慕容家一向的品味十分相似。宫门上悬着一款石匾,上面用整玉雕刻出三个大字――

“暮雨宫?”慕容泠风低吟出声,“这名字好新奇,是因为这里晚上经常下雨吗?”她问着身旁的九王爷。

南宫擎夜摇摇头,“只是皇兄随便找了两个字,不用在意。”

宫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太监带着十几个宫女走了出来。慕容泠风定睛一瞧,那太监正是楚帝身边的齐荣。

齐荣乐呵呵地给三人行礼,“老奴见过九王爷、圣王爷、小公子。”

慕容泠风对这个人十分感兴趣,“怎么每次见了你,你都笑得这么开心?你是真的每天都很高兴,还是面部常年带着微笑,以至于做不出其它的表情了?要知道,只会笑也是面瘫的一种。”

齐荣的笑容当真就僵在了脸上,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怎么有一天笑也出错了。齐荣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小公子说笑了,奴才是见到了小公子高兴,所以才一直笑的。若是面对平常人,老奴可不会对他们这般客气。”齐荣虽然只是个宦官,但他常年侍奉在楚帝身边,他才是真正能和楚帝说得上话的。别说是一般的官僚,就是王侯将相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正所谓伴君如伴虎,要是有人在“老虎”耳边吹风,那谁的日子也不好过!因此只有别人讨好他的份,齐荣可是鲜少会去讨好别人。不过,面前的这三个人都是楚帝的心头肉,齐荣这个在皇宫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老狐狸可是清楚得很,更何况爱屋及乌,他也因着楚帝的缘故,十分喜爱这位小公子。

慕容泠风从马上下来,将慕糖糖交给一旁的宫女。三人跟随着齐荣进了暮雨宫。

这宫殿修葺得异常别致,小桥流水、山石飞瀑,清风徐徐、鸟语花香,宛若一幅连绵不绝的画卷,每到一处都会别出心裁,让人眼前一亮,心旷神怡。“难得楚帝有这么高雅不凡的品味,我还以为他的住处都像那盘龙殿似的,只知道金碧辉煌气势磅礴却没有一丁点儿情调。”

云漠听了这话笑出了声,“盘龙殿是南楚历代君王的寝宫,自然要有皇家的奢华、王者的霸气。那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和皇叔的品味可没什么干系。”

慕容泠风对此不置可否,反正她是打心眼里看不上楚帝。相比之下,她和九王爷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虽然有些时候她也闹别扭,跟九王爷使小性子,但那都是对自己人的,就像她也经常和云漠撒娇是一样的。而楚帝,到目前为止依旧被她排斥在圈圈外。

齐荣带着他们来到后花园,院子里居然还藏着一座小山,进到山的最里面,有大大小小七眼温泉。汤池里的水呈奶白色的,半空中徐徐冒着白气,犹如人间仙境一般。

慕容泠风注意到的却不是这些温泉,而是温泉池旁散落的石头,“这是药玉!”大块大块的药玉,她只在九殇谷和慕容府见过,没想到这也有。“药玉价值连城,楚帝为了这池子还真是下了大手笔了!不过,正好,用药玉温泉池来接七星蛊再合适不过了!”楚帝的一时兴起,没想到还救了自己一命。

这地方既隐蔽又安静,还有药浴温泉池,慕容泠风对此十分满意,“就这里吧。让楚帝在此解蛊定会事半功倍的!”

九王爷领着她又转了转整个院子,她发现这里面种了很多药材,虽然不一定是多珍贵的,但胜在品种多,一眼望去让慕容泠风很是欢喜,“这院子真不错呢!”

“你若喜欢,等皇兄的七星蛊清除后,这园子便送了你吧。”九王爷云淡风轻地说道。

慕容泠风笑笑,“这园子是楚帝的行宫,九王爷就这么随随便便拿来送人?”怕是也没这个权利吧!慕容泠风只当是九王爷哄她开心呢。

“皇兄连南楚都要让给你,区区一个行宫,他会计较吗?”南宫擎夜可不是说说而已,“再说了,这园子本来就是给慕容家的,归了你也算是理所当然。”

“给慕容家的?”慕容泠风突然想起宫门上的玉匾――“暮雨宫”,或许楚帝真正想要题的是“慕宇宫”这三个字吧。看来这里是楚帝为慕容家主准备的,怪不得她从一进门就觉得这地方和慕容家的感觉好像。可惜这里从建成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不会有主人了。“既是如此,那我便收下了!”九王爷说的对,这就是给她慕容家的,归了谁都一样。以后或许还能带爹爹来看看,兴许能让爹爹心情好一些。

九王爷点点头。若是能让慕容宇来看一看,也算是这园子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当晚,他们三人便留在了暮雨宫。慕容泠风亲自指导齐荣把她所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备齐了,她需要改造的地方都弄好。

晚上,慕容泠风和云漠坐在温泉旁的药玉上看希希,周围云雾缭绕,上空漫天繁星,美妙的同时,让人沉醉着。慕容泠风靠在云漠的肩膀上,仰着头数星星,数着数着就数错了然后重新再来,结果又找不到从哪颗开始的了。“你说会不会有流星啊?”

“怎么,你有心愿?”云漠握着她的手问道。

“当然有了。”慕容泠风回身指指后面,“刚刚从莲花池里过来,我看到里面有好大好大的鲤鱼呢!我想吃松鼠鱼!”

云漠轻笑,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这小家伙的愿望肯定离不开吃,“你不是最不爱吃鱼的吗?”

“那是因为鱼肉太腥还有刺,我当然不喜欢了!但是松鼠鱼就不一样啦,刺已经炸酥了,还遮去了腥味,很好吃的。”

松鼠鱼……“那不是小孩子吃的东西吗?”

慕容泠风爬起来怒视他,“你是在说我还没长大吗?”

云漠一把把她抱起来往回走,“我是说你在我面前永远都是个小宝贝儿。”他俯身亲了亲她的鼻子,“明天中午吃松鼠鱼!”

“太棒了!那我要瘫到明天中午再起床!”慕容泠风搂着云漠的脖子欢呼,“云漠漠你就是我的流星!”

“小馋猫!”

恰巧九王爷路过,看到这打打闹闹走远了的两个孩子,嘴角微微弯起。

第二天,小公子果然等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洗漱完毕就跑到饭桌上,等着云漠的松鼠鱼上桌了。

九王爷也在饭厅里喝茶呢,见小公子来了,便开口问道,“吃过午饭,我就要回去了。你们是和我一道回楚京,还是留在这行宫里?”

“你要回楚京?”慕容泠风干脆坐到九王爷身边,歪着头看他。

九王爷放下茶碗,“是啊,皇兄离京,有很多事都要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更何况现在楚京不太平,若不是必须在七月十五解蛊,皇兄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的。”

“那我们一起回去吧!”这时候小公子倒是深明大义了。当然,她也可能只是觉得独自待在这偌大的宫殿里太寂寞冷清。“我也得再去弄点药来。这暮雨宫里面虽然种着不少药材,但大多未经过炮制,用起来不方便。”

九王爷点点头,“那就一起走吧。把你们俩单独放在这里,我也不是很放心。”他倒不是害怕有人会伤害他们,只是看他二人昨日亲昵的样子。若是云漠一时把持不住,做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可就不得了了。毕竟慕容泠风还是太小,九王爷下意识地想要保护她。

三人吃完午饭便一道回了楚京。九王爷和云漠要去向楚帝禀报事宜,云漠怕小公子自己回家会迷路便把她也带进了宫。正巧云寒和慕容泠雪也在,楚帝便一并将这几日的事情安排下去。

“孤会告知两位丞相,说去微服出巡。九弟、寒儿、雪儿和齐荣跟随孤一道,我们走到松源府,会有人扮成我们的样子继续南下,我们再折返到暮雨宫。”他看了看小公子和云漠,“漠儿,你带着风儿先行,到暮雨宫等着我们。一定要保证小风儿的安全。”

云漠领命,“皇叔放心。只是……皇叔和九叔同时离开楚京,那这京城里岂不是无人坐镇了?而我和大哥也都不在,怕是没有震慑之力了。那时候,楚京就是一座无主之城了!”云漠的担心不无道理,自楚帝即位以来,他和九王爷从未同时离开过楚京。不管他二人谁在,都可服众,但换了旁人就不好说了。

“不是还有父王和六叔了吗?”云寒提醒道,“他二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云漠却摇摇头,“若论带兵打仗,父王当然没问题。可要说到和朝廷里这些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斗智斗勇,他可不想。父王一向一根筋,又没有个能指点一二的贤内助,只怕会搞砸了。再说六叔就更不成了,他闲云野鹤多年,从未入过朝廷,对朝局政事也是漠不关心,只怕他现在连朝廷里暗藏的派系都分不清楚。”让他俩真刀真枪的守城绝不在话下,可让他们从政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够呛。

楚帝一笑,果然还是云漠看得通透,“所以,我们把那只最狡猾的老狐狸请回来了!”

最狡猾的老狐狸?谁呀?

这时,齐荣托着个令牌走了进来,呈给了楚帝。楚帝一瞧便笑了,“这人还真是不禁念叨,才刚说到他,他就到了。宣!”

齐荣退出门外,“宣庆王觐见!”

云漠和云寒恍然大悟,原来是把他找了回来,那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小公子却听得不明所以,她凑到云漠耳边问道,“庆王是谁呀?”

“二王爷南宫骏,也就是我二叔。”云漠拍拍慕容泠风的椅子,忍不住提醒道,“二叔可是个狠角色。他眼里最容不得沙子。况且他和你爹爹慕容宇可没什么交情,不会向皇叔和九叔这般对你宽宏大量,不和你计较的!你别去招惹他,我不在的时候,你最好绕着他走!”

慕容泠风不以为然地摸摸鼻子,有这么夸张吗?再说了,“我什么时候随意招惹别人了?小爷的信条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当初第一次见面就要毁了九王爷的容,把楚帝骂得一文不值的人,不是她吗?

坐在旁边的慕容泠雪也听到了,她对这位庆王倒是有所耳闻。云漠这四海游历的做法是有先例的,传闻中这位二王爷也是个将相之才,但他助楚帝夺得皇位后,便自请离京,游历四方去了。除非京城里发生什么大事,否则二王爷绝不会回来。这几十年来,他回京的次数屈指可数。传闻还说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和楚帝之间有隔阂,但现在看来,怕是二人之间的感情相当深厚,不然楚帝也不会放心的把大本营交给他。

“这么多年没回来,这盘龙殿还是这么的俗不可耐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语音落下,庆王才在齐荣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他一身米色的袍衣,给他高大魁梧的身躯增添了分儒雅。手上握着的玉骨折扇也让他多了几抹书生气。他眉眼温文嘴角带笑,让人在不经意间就被他的魅力摄去了心魂,却自愿沉沦,无法自拔。用四个字来形容他最恰当不过了――如沐春风。

当看清楚这人的容颜的时候,慕容泠风满脸的惊讶之色,连手上的茶碗都摔碎在地上了。她猛地站起来,眼神中透露出不敢置信,更多的却是委屈和思念。两滴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掉下来,小公子轻声呼唤,“爹地。”

第192章 不一样的二王爷

二王爷南宫骏从容的从屋外走了进来,九王爷等人同时起身去迎接他,连楚帝面上都带了微笑。

只有慕容泠风失了态,手中的茶碗摔在地上,摔得粉粉碎。不,还有一人,慕容泠雪的神色也有些不对劲儿,她眼神发愣,暗藏着无尽的思念。

慕容泠风倾身向前,却被慕容泠雪一把拉住。慕容泠雪早已恢复了神志,对她摇摇头,“他不是。”

慕容泠风缓缓地坐下,脸上出现悲伤之色,似乎心情很不好。慕容泠雪握着她的手,无声地安抚她。

所有人都发现了她的异常,谁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云寒把二王爷拽过来,把风、雪介绍给南宫骏,“二叔,这位是皇叔新封的映雪郡主,慕容家的大小姐,慕容泠雪。”

二王爷看着慕容泠雪甚是喜欢,“真的和小璃很像呢,算算我也有十几年没见过小璃了。”

慕容泠雪表现得优雅大方,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看得出她很欢喜,却没让自己失了态,“雪儿也听娘亲提起过二王爷。说是位很照顾她的大哥哥,如兄如父。”

二王爷也笑了,似乎是想起了多年前的场景,那时他们都还年少,都还有轻狂的资格。

“这位是雪儿的……”云寒说到一半又不知该如何介绍慕容泠风了,是弟弟呢,还是妹妹?

二王爷上下打量着慕容泠风,她那双含着泪水的大眼睛莫名地让他心疼。二王爷拿出一条手帕递给她,“这位想必就是慕容家的小公子吧。”

慕容泠风接过手帕,紧紧地攥在手中。一双大眼睛看着二王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二王爷被她这小鹿般的模样搅得心里痒痒的,伸手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你叫慕容泠风是吧?我唤你小风儿可好?”

慕容泠风双手抓着手帕,乖巧地点点头,二王爷又情不自禁地笑着摸摸她的头发,“真乖!”

其他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小公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乖巧懂事了?连在郡主面前都没有如此软萌。

慕容泠雪就坐在一旁,看着南宫骏抚摸小风儿头发的东西,眼圈有些泛红。难道真的会有人如此神似――不仅仅是长相,还有他从骨子里发出来的气息。

皇上拉着二王爷寒暄了几句,问了问他这几年去的地方,身体情况之类的。二王爷也给他们讲了些路上的趣闻。二王爷既温文儒雅又诙谐幽默,说到精彩的地方,连不苟言笑的九王爷都弯起了嘴角。更别提慕容泠风一直捧着脸,花痴状地看着南宫骏。全程只有云漠一个人黑着脸,他不是对二王爷讲的故事不感兴趣,而是突然之间有了一种危机感。他一直用余光观察着小公子――这小家伙不会是看上他二叔了吧?

“对了,我回来的太仓促,庆王府荒废了这几年,还没有收拾出来呢。”二王爷用眼神扫了一圈,“你们谁能暂时收留一下我这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啊?”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往南宫擎夜身上瞟,这里就只要南宫擎夜是单身一个人,偌大的九王府想必还有很多空房,他住过去再合适不过了。

南宫擎夜当然不会拒绝,可没等他说话,就让人截了胡,“住我家吧!我家又大又漂亮!还有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可棒呢!二王爷住到我家来吧!”慕容泠风抢着说道。

二王爷脸上儒雅的风采丝毫未减,他对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可是喜欢得紧呢。“慕容府的高雅,我确实很想去欣赏一番。不过,我和九弟恐怕还有些事情要谈……”

“那九王爷也一起住到慕容府来吧!反正我家房间多人少,有很多空着的客房呢!你们都住过来也没问题的!”二王爷的婉拒让慕容泠风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

这时候,二王爷面色不改,但九王爷的脸色可就不太好看了。一方面能被小家伙邀请去慕容府,他心底也是很高兴的;可以想到这是沾了二哥的光,又总是有些不得劲儿。他费了那么大的心思,寻遍天下的奇珍异宝,才换的小家伙对他的一丝丝好感,怎么到了二哥这儿就这般容易了。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小家伙是上赶着讨好二王爷呢。

慕容少主如此真心诚意地盛情邀请,二王爷也不忍心再拒绝了,索性就半推半就大伙一起住进了慕容府。连皇上也想去凑热闹,奈何他被“关”在了这皇宫之中,无法抽身。

慕容泠雪早早地便吩咐下去,让府中的丫鬟小厮都做好准备迎接二王爷。慕容府本就奢华高雅,这回又在树上挂上了夜明珠,道路两旁花瓣引行,两个大鼎一左一右摆在了府门口,里面燃着沁人心脾的香料,把整个云安街都熏香了。

二王爷受宠若惊,其他三个男人可就沉下了脸色了。

云漠搭着慕容泠风的肩膀,状似不在乎地说道,“风儿,你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了?当初第一次见了皇叔和九叔,可是刀剑相向的。就连我们初遇,你都是一句多事打发了我?怎么到了二叔这里就都不一样了?”云漠想说,他入住慕容府都是死皮赖脸硬要留下来的,爬墙、跳窗、撒娇卖萌求包养,他可是都做过的。饶是如此还惹得小家伙嫌弃的,怎么到了二王爷这里,就改成小家伙撒娇卖萌求入住了呢?

“你们和二王爷是不一样的!二王爷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他的存在就是个奇迹,只要他站在那里,我就觉得很幸福。”慕容泠风说着便红了眼睛,她轻轻地揉了下眼角,“怎么今天无缘无故的,眼睛这么酸?”

连大咧咧的云寒都看出不对劲儿来了,“你们认识二叔?”他偏头问慕容泠雪。不过,看二王爷这意思,分明是第一次见到她们。

二王爷也侧耳倾听着,连他自己都怀疑了,他是不是在什么时候帮助过这两姐妹,只是他不记得了?

慕容泠雪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或许我们上辈子是亲人,才会这般一见如故。”

这说法倒是新奇,二王爷笑了笑,“为何是亲人而不是朋友、恋人呢?”

这问题把慕容泠风和慕容泠雪都问倒了,两人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作答。

南宫骏也没有为难她们,“那不知,我是你们哪一位亲人呢?”

“当然是爹地!”慕容泠风脱口而出。

慕容泠雪拽了拽她的衣袖,让她少说几句,小心露了馅。

慕容泠风赶紧底下头,不敢再做声。

“爹地?”南宫骏皱眉,小公子第一眼看到他,好像就是说了这个词。不过,这个称呼听起来很新奇呢,“是父亲的意思吗?”

慕容泠风看了姐姐一眼,见对方没反对,这才点点头,“是。”

南宫骏笑弯了眼睛,他和一旁的九王爷说道,“我若是有这样的两个女儿,定会倾尽所有去疼宠她们。”他回头望着一个沉稳大方一个乖巧可爱的两个姑娘,突然有些冲动的念头涌桑心来,“你们这一世可还愿做我的女儿?”

“风儿愿意!”慕容泠风抢着说道,说完她又想起了姐姐的教诲,默默地低下了头。

可这次连慕容泠雪都不淡定了,“雪儿……雪儿自然是愿意的。”

云寒瞠目结舌,有没有搞错?当初楚帝要把整个南楚国送给小公子,就为了哄她叫一声爹,小公子都嗤之以鼻,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如今,却是这般急迫地答应二王爷,仿佛答应得慢了南宫骏就会反悔一般。二王爷果然是不一样的。

“我这须臾之间就多了两个倾国倾城的女儿,实在是好运气啊!”南宫骏从袖子里拿出两把玉骨折扇,“爹地的行礼都让仆人捎回王府去了,身上也没带着什么好东西。这两把扇子是爹地亲手画的,也不知你们会不会喜欢。”

慕容泠风接过扇子,像珍宝般抱在怀里,“喜欢,只要是爹地给的,风儿都喜欢得不得了!”她跑过去将头抵在二王爷的胳膊上,“爹地,您对风儿真好。”

慕容泠雪也收下了,只是个性使然,她并没有像妹妹那般。不过她也走到了二王爷身边,抬手轻挽住二王爷的胳膊,“咱们就别站在门口了,快进来吧!”

二王爷乐呵呵地随着刚认下的两个干女儿进了慕容府,留下三个男人在府门前面面相觑。

九王爷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我是不是真的比不上二哥。”

“那哪能啊!九叔您可是楚京第一美男子!”云寒脱口而出。

南宫擎夜慢慢地回头瞪向他。

云寒赶紧改口,“不不不,我是说,您是南楚的战神,是楚京第一黄金单身汉,连漠儿都得排在您下面!”

南宫擎夜第一次觉得他这位侄子可能智商真的有些不在线,“这和我的问题有关系吗?”

云寒挠挠脑袋,好像是没有多大的关系。

云漠过来也挽住了九王爷的胳膊,“走吧,九叔。女人心,海底针。不要妄想去明白她们,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再不进去,估计就被她们忘得更彻底了!”

此时天色已经大黑了,园子里的夜明珠开始散发出光芒,整个园子都被这星星点点的光亮照亮了。园子里只剩下慕容泠风和二王爷两个人了,慕容泠雪并不在这儿。不知道小公子讲了什么,哄得二王爷哈哈大笑,两人似乎聊得很开心。

“说什么呢?我也听听。”云漠拉过椅子坐在了慕容泠风的身边,顺手掸下落在她肩上的花瓣,“这园子真香,你们用的什么香料?”

“是茉莉花香!”慕容泠风说道,“香料是摆在府外,让香气飘到云安街的。慕容府的园子从来不用香料的!”

“奢侈!”云寒也找了个地方坐下,他四处打量着这个园子,虽不如盘龙殿金碧辉煌,但一眼望去,哪里也没有省钱的地方――这脚下铺的是汉白玉砌成的方砖,上面雕刻着凤舞九天的图案。他们坐的这石凳更是用寞尘石制成的,冬暖夏凉。如此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人们一般都会用来做瓷枕做串珠,他还是第一回见到用寞尘石做凳子的,还是摆在院子里整日经历风吹雨打的凳子。

至于那些名贵的花草和满树的夜明珠就更不要说了。云寒一边批判她们奢侈的同时,一边在心里默算,这慕容家到底是多有钱啊,才能如此这般?

“雪儿呢?”九王爷问道。

“雪儿去做饭了!雪儿说今天要做大餐!”一提到吃,小公子便更幸福了。

九王爷在一旁看着,心中暗自盘算,名贵的药材不好寻,他是不是可以给小公子找些好吃的来?看这小馋猫的意思,怕是会开心地窜起来。

于是,九王爷,您终于真相了。

说话间,侍女们端来了几盘水果和几盘坚果。

云寒看着桌上的水果,有些是当季的,有些却不是这个季节该有的,甚至有些都是他没见过的。真不知道这都是慕容家从哪儿弄来的。

慕容泠风亲手剥了个荔枝放在二王爷的碗里,“爹地,你最爱吃这个了。快尝尝,昨天刚送来的,一直用冰镇着,可爽口呢!”

南宫骏挑眉,“小风儿,你是如何知道爹地爱吃荔枝的?”

慕容泠风眨眨眼,“因为……因为……因为风儿也最爱吃荔枝了!”

“那咱们的品味还真是相似呢。”南宫骏尝了一个,果然比他平日吃到的要鲜美得多。“这用冰镇着的方法倒真是不错!”

慕容泠风见二王爷喜欢,自己也很高兴,“爹地喜欢就多吃些,库房里还有许多呢!我去叫他们端上来!”说着便要起身。

南宫骏拉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爱吃也不能多吃。这些就够了,吃多了是要闹肚子的!风儿你也来尝尝!”他也给慕容泠风剥了一个。

这时,二王爷的身后传来了酸不溜丢的声音,“唉,怎么你一来就跟我们抢孩子?多少年前我就说过你身上有问题,肯定是狐狸精转身,要不怎么这么多人都被你魅惑住了?”

第193章 前世的记忆

不知何时,武王爷和武王妃也来到了慕容府。

刚刚慕容泠雪就已经派人去请王爷和王妃来府上一起吃顿便饭。两家离得这般近,慕容家请客不叫上王爷和王妃,着实是说不过去。

南宫浩和南宫骏许久未见自是寒暄了一番。小公子坐在一旁捧着脸听着,乖巧得很。

欧阳菲菲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怎么平日里不见你这般乖顺?难不成真是看上了老二?那菲菲姨可就要嘲笑你喽,你就是喜欢老男人也应该喜欢小九啊,楚京第一美男子,连漠儿都没有这称呼呢!”

九王爷咳了一声,怎么今天大伙都想起来他这个称呼了。

云漠也懂了心思,这半年多的相处来看,风儿确实是喜欢美人的,完全的颜控。可是,她好像真的对九叔不感兴趣,甚至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反感,想要毁了他那张脸,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隐情。

慕容泠风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菲菲姨您不要乱说。”她下意识地看了眼云漠,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放下心来,“我只是觉得爹地温文儒雅还见多识广,很是钦佩罢了。”慕容泠风说着慢慢地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南宫骏。武王妃这话说得太过露骨,她此时也有些害怕二王爷会误会。

“你们在聊些什么?”慕容泠雪端着几碗浓汤走过来,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手上端着几盘菜,“雪儿厨艺不精,只是随意弄了几盘家常菜,还望王妃、王爷们不要嫌弃。”

欧阳菲菲看到这种情况,不禁有些发酸,“雪儿你可真是偏心眼。上次说请菲菲姨吃饭,就给了我们个下马威,展示了下慕容家的家教。可今日请老二吃饭,怎么就变成你亲自下厨了?”

慕容泠雪笑着摇摇头,“菲菲姨说笑了,那可不是下马威。雪儿是想让你们提前熟悉一下。等人都到齐了,雪儿的宴席就该备上了。”

等人到齐了?“雪儿你在等谁?”云寒问道。

“东罗太子和北阳周家!”慕容泠雪也不隐瞒,“这半年,我慕容家少主受了他们不少照顾,慕容家若没什么表示,岂不会让人觉得太不懂事了。两个月之后就是楚帝的生辰,届时他们都会聚集到楚京。既是到了这里,我慕容家请他们吃顿便饭也是合情合理的。”

别人不知道,云漠心里可清楚。东罗太子和梁有道、文仲理勾结,设计使蜥人抓走了小公子,还差点毁了小公子的清白;而这个周家的小少爷周昕则是黑蝎老妖未记在名册的弟子,他们入天外之境时,被他算计过,虽然最终得以全身而退,却也让风儿走丢了,差点出了大事。

看来慕容泠雪还真是对他们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啊。这是要秋后算账给她家小公子报仇呢。

不过,“东罗太子多半是会到的,可北阳周家如何有资格受邀来参加楚帝的寿宴?”欧阳菲菲不是很明白,周家顶多算得上是个商贾大户,又不像是慕容家这般挂着天下第一世家的名头,自古商人是最低贱的。楚帝的寿宴是国宴,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一个小小的北阳周家,又怎么会进入到北阳的贺寿队伍呢?

“这个周昕似乎是和北阳皇室有些关系。”九王爷耳目遍天下,这件事他也有所耳闻,“周昕的母亲的姐姐嫁给了北阳王做贵妃,是北阳最得宠的妃子。北阳太子就是这位贵妃所生。”

慕容泠雪点点头,“是这样的。不过,雪儿还知道一些小道消息。”

慕容泠风对雪儿的小道消息最感兴趣了,她凑过来仔仔细细地听着。

慕容泠雪笑着揉揉她的头发,“北阳贵妃的这个妹妹可是比姐姐更有姿色,当年贵妃临产,特准家人入宫照料,这位妹妹便到了北阳王身边。不过半月的时间两人便情投意合,可这时这位妹妹已经嫁入周家做了周家的主母,周家家财雄厚,北阳王不敢轻易得罪了周家,因此二人只能暗通款曲。一来二去,便有了周昕这个儿子。”

这件事九王爷倒是没听说过,“这么说来,周昕还是北阳王的儿子。”

慕容泠雪点点头,“正是。不过,周昕生得像他母亲,倒也没有多少人怀疑过他的身份。若不是慕容家在北阳王宫里有眼线,凑巧听到了北阳王和周夫人的对话,恐怕雪儿也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武王爷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看来这个周昕也算是流落民间的皇子了。”

云漠笑了下,“确实。毕维也说过,北阳王自觉愧对了这对母子,因此对这个不能归进皇家族谱的儿子格外好,简直是有求必应。黑蝎老妖也是看在北阳王的面子上菜暗中收了周昕这个关门弟子。”毕维就是北阳那位不卑不亢的大太监,因梁京一役,毕维和云漠算是有了交情。有云漠做后盾,如今北阳的实权十之八九都掌握在了毕维手中,他也甘心做云漠在北阳的眼线。因此云漠知道很多别人不能知道的事情,周昕这件事就算一个。

“这么说来,只要周昕和北阳王要求来楚京,北阳王就一定会带他来了。”云寒总结道,“可是周昕他会想要来楚京吗?”

“他肯定会来的。”慕容泠雪坚定地说道。“圣王爷在楚京,周昕就一定会来。”

慕容泠风想到当初在船上,周昕殷勤的样子,立刻明白了慕容泠雪的意图,她一把抱住云漠,“雪儿,你不能用云漠漠当诱饵!”

慕容泠雪轻笑着拍了下她的小脑袋,“周昕他既然有这个心思,迟早都是个隐患。你不如趁着现在把他解决掉,省得日后惹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聊了这么久,他们才发现有一个人从头到尾就说过一句话,光在那闷头吃菜呢。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南宫骏,见他还在抻着胳膊去夹菜,吃得别提多香了。南宫骏抽空抬头看了眼他们,“你们都看我干什么?快吃啊!雪儿的厨艺真不错!都是我爱吃的菜呢!”

众人看这意思,再不动筷子,菜都得进二王爷的肚子了,赶紧如风卷残云一般,把桌上的菜一扫而光,末了还都打着饱嗝意犹未尽。

“雪儿这手艺真是不错!寒儿,你算是有口福了!”南宫浩拍拍云寒的肩说道。

云寒乐得合不拢嘴,便开始得瑟,他看看坐在对面的慕容泠风,开口问道,“风儿会做饭吗?”

慕容泠风一愣,不明白这话题怎么会扯到她身上,长眼睛的都能看的出来小公子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慕容泠风朝他一龇牙,“小爷会吃!”

云漠在一旁安慰她,“我做给你吃!”

晚饭后,慕容泠雪陪着武王妃去后花园散步了,几位王爷进屋里去商量政事了。小公子吃饱了懒得动弹,又听不懂王爷们说的事情,索性跑到了沈青那里,给他检查身体的同时,慕容泠风也喜欢和他聊聊天。

“所以,你从记事开始,就住在黑蝎老妖的洞里?”慕容泠风边给沈青上药边问道。

沈青“嗯”了一声,并不是十分有精神。“说起来,我也是黑蝎老妖养大的,你说我这么做会不会有些不厚道?欺师灭祖?”他从婴孩时期就被黑蝎老妖捡了回来,养在蝎子洞里。黑蝎老妖说他的家乡闹瘟疫,所有人都死了,就剩下他一个。黑蝎老妖这辈子唯一一次发善心就把他抱了回来。不过,说实话,沈青宁愿那时候,黑蝎老妖视而不见地走了,就让他同村民们一起死去,也好过待在黑蝎老妖身边做这些违心事的好。

慕容泠风把他的伤口重新包扎好,又喂他喝下一碗药。“如今看来,黑蝎老妖也不一定是良心发现才救下你的。依我看,他就是因为你可以做他的药才把你带回枯山,养在身边的。”

“如果这药没了,黑蝎老妖会怎么样?”不知何时,慕容泠雪走到了门口,推门进来,见他俩聊得正欢,忍不住插了一句。

慕容泠风看看她身后,“菲菲姨呢?”

“说是想到了什么菜式,回武王府去了。”估计明天武王爷的胃口有的受了。“你们刚刚在说药的事,如果黑蝎老妖的药没有了,他会怎么样?”

慕容泠风摇摇头,其实她也不是很了解情况,只是知道些大概,“黑蝎老妖练的是引尸破,此功是先让自己的身体被尸毒侵蚀,再将其灌注于气血当中。发功时由掌风将尸毒带出,打在对方的身上,掌中带毒威力更胜。”慕容泠风看了看沈青,“可是,因为体内积累了大量的尸毒,所以身体早就被毒性腐蚀,破烂不堪,只能用药来维持生命。至于没了药,他是会死还是会武功尽失,我就不清楚了。”毕竟,她还从未见过真正修炼引尸破的人,黑蝎老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也就是说黑蝎老妖是离不开沈青的,一旦沈青不见了,他必定会回来寻找,对不对?”慕容泠雪总结道,“有没有期限?一般多久黑蝎老妖要用药一次?”

“这个得看黑蝎老妖的引尸破练到了第几层。初期大概一年服一次药就可以,到了后面功力大增,体内的尸毒就会更厉害,便需要频繁地用药来缓解毒性。不知道黑蝎老妖现在到了哪个程度了。”慕容泠风如实的说,这个问题大概只有黑蝎老妖知道,或者……她瞧着沈青,“你清楚吗?”

沈青根本就没听明白她们的对话,“你们在说什么药?我吗?我是药?”

这次换成慕容泠风惊讶了,“你居然不知道?黑蝎老妖没对你做过什么吗?比如放你的血?”

沈青摇摇头,“他很重视我,舍不得我受一点伤。就连这次也一样,如果不是那位娘娘逼着他把我吊起来,他大概也会和往常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我知道,他其实并不喜欢我。我是怀疑过他这种矛盾的做法,可能是因为我对他有什么作用,但是药这个东西,我从来没想过。”

不是放血?“那黑蝎老妖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事情,大概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做一次。无论是什么,你好好想想。”

沈青当真仔细地想了起来,“大概从幼年开始,每隔一段时间,师父就会让我睡到他房里去一夜。”

“睡到他房里?你们做了什么?”慕容泠风追问道。

沈青白她一眼,“你这猥琐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

慕容泠风摆摆手,“你继续说,不要在意我。快,他在房间里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小公子还不太成熟的小脑袋里面,开始出现了一些不算和谐的画面。

沈青撇了撇嘴,“收起你那龌蹉的心思。只是我在床上睡觉,黑蝎老妖在一旁打坐练功而已。什么都没发生过!”

慕容泠风扫兴地耷拉下肩膀,还以为有什么香艳的八卦可以听一听呢,居然这般无趣。不过也是,黑蝎老妖长得那么丑,他要是真的对沈青做了什么,那沈青可就亏大了。

慕容泠雪拍了下她的小脑袋,让她别老想着听八卦,“所以,大概是多久,黑蝎老妖会让你去陪睡一次呢?”

沈青对她这个用词非常有意见,不过也不知道该怎么纠正,“小时候时间会久一些,不过现在,大概半个来月一次。”

慕容泠雪算算日子,计上心来。“风儿,我有任务要交给你……”

等他三人定好计策,各回各的房间时,云漠早已在屋里等着小公子呢。慕容泠风洗了澡穿着睡衣爬上床榻,趴在云漠的腿上让云漠帮着擦头发。

“你还真是喜欢上二叔了呢,这般讨好他?我都没有如此的待遇呢!”云漠这话里明显是吃醋了。

慕容泠风却是不认,“都说了他是我前世的爹地!爹地是上辈子对我最好的人了!”

云漠信她的话才有鬼,“前世的事情你还记得?”

“那当然,我记性很好的。”慕容泠风得意地说。

云漠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那你前世的记忆里可曾有我?”

第194章 请君入瓮

慕容泠风仰头望向云漠,这双深情的眼睛她似乎是在哪里看到过,可是记忆却在此时模糊不清了。最终小公子还是摇摇头,“上辈子我没见过你,你大概不属于我们那个世界吧!”慕容泠风叹了口气又觉得欣慰,“没有你也好,在那个世界里,我活了二十三年却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不是挣扎在生死线上,就是看着别人挣扎在生死线上。被自己的战友推出去挡子弹,被自己的亲人背叛,最终死在了自己母亲的手里。”慕容泠风苦涩的笑了笑,“你要在我这悲惨的前世中担任怎样的角色呢?”

这一刻云漠有些动摇了,“所以,你是真的还记得前世的事情?”

慕容泠风望了他片刻,从他身上爬起来,躺到枕头上,扯过来被盖好,“算了,睡觉吧,明日咱们就得出发去暮雨宫了。”

云漠也躺下,从背后抱住她,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风儿,我信你。我只是……只是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一些保护你。宝贝儿,你以后都会很幸福!很幸福!没有人再敢欺负你!我会尽我所能去呵护你。”

慕容泠风没有说话,却微微地翘起了嘴角。

二人一夜无话,好梦到天亮。

第二日一大早,他们就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去暮雨宫了。

到了门口,云漠才发现,和他们一起去的,还有一辆马车。他不禁有些奇怪,“咱们骑马过去不是更方便些?”

慕容泠风耸耸肩,“这马车自然不是给咱俩准备的。”

“你是要带些药材过去吗?”云漠问。

慕容泠风却否认了,“昨天晚上绯樱和黛茉就带着药材、用具去了暮雨宫,我今早又查看了一遍,没什么落下的。”

“那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云漠打开车门,竟看到沈青躺在里面,“你要带着他去?”虽说暮雨宫里楚京并不是很远,但其中要走一段崎岖的山路,恐怕对沈青的伤势不利。

慕容泠风叹了口气,“谁让他这么重要,不放在我身边,谁都放心不下来呢!”

既然沈青自己都没说什么,云漠也不好反驳,只得带上他一起去了暮雨宫。

沈青也真是条汉子,路上一声不吭,到了暮雨宫都没见他有多大的反应。云漠看了觉得奇怪,“他是不是疼晕过去了?”

慕容泠风笑了,“是我给他下了昏睡咒,七十二个时辰之内他都醒不过来。”慕容泠风拍拍云漠的肩膀,“从今天起,他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看好他,千万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云漠皱眉,“会有人来暮雨宫抢沈青?为什么?”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雪儿是这么说的,我们只要照做就行了。反正雪儿也没出过错。”

安顿好沈青,慕容泠风又在这暮雨宫的大门前忙活了起来,一会儿蹲下,一会儿又站起来,走两步转个圈又蹦跶回来。进出的宫女们都好奇地看向她,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但大总管吩咐过,不准她们去打扰小公子的工作,因此也没人敢上前询问。

慕容泠风在暮雨宫门前设下了重重阵法,现在就等着请君入瓮了。她晃了晃古玉,把荻宸和龙冥叫了出来,“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就让我看看还有没有必须继续养着你们!”

荻宸翻了个白眼,“你直说不知道黑蝎老妖什么时候会来,不想自己在这儿守着不就得了!”

慕容泠风打了个响指,“就是这个理!”她拽着荻宸和龙冥耳提面命,“我跟你们讲,这个阵法我可是下了很大的工夫,凶险得很,你们等着黑蝎老妖的同时,也警醒着点儿,别人无辜的人走进去。”

“如果那人是黑蝎老妖派来的探子,我们拦住了他,岂不就是打草惊蛇了?”龙冥提出异议。

这件事情慕容泠风也想到了,“你们不要拦,所有要进阵法的人,就让他进来。如果是寻常百姓,你们就把那人引到生门去,等我撤了阵法,他们自然会毫发不损地出来。而阵法外的人看他们就会以为是那人已经进了暮雨宫了。”

荻宸拍着胸脯承领下来,“放心吧,这里就交给我们了,保准给你把那个老妖怪活捉回来!”

慕容泠风把一个玉葫芦交给龙冥,“抓住了黑蝎老妖就把他关进这葫芦里。至于他那几个徒弟门生,用敛藤捆好了丢在暮雨宫门前便是,会有人来收的!”

荻宸一把抢过玉葫芦,“这不是紫宝葫芦嘛,风儿你把黑蝎老妖关进这里是要把他炼成丹吗?”

“快拉到吧!”慕容泠风立刻出声否认,“那老妖怪又老又丑,牙都快没了,我拿他炼什么丹?衰老丹吗?只不过这葫芦是我身上带着的最不值钱的法器了,用别的我都不舍得!”

荻宸鄙视地看着她,“我突然发现将军对你的评价实在是太到位了!”

慕容泠风挑眉,“离笙说我什么?”

“他说你是财大气粗的败家子!”荻宸毫不留情地说道

……

慕容泠风想反驳,可竟无言以对。

“其实将军后面还有一句,”龙冥见慕容泠风脸色不太好看,想要安慰安慰她,“他说,慕容家的家业究竟有多大,一家子败家子败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没给败光!”

慕容泠风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她觉得龙冥还是别安慰人的好。“不管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这个阵法耗损了我太多的灵力,我要去休息一下了!”

两个古战灵被留在了阵法之中,等着黑蝎老妖上门送死。

荻宸撞了下龙冥的肩膀,“你说那老妖怪什么时候会来?”

“既然是来抢人的,怎么也得选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吧!”大白天的,大伙都警醒着呢,得手的机率大大地减少了。

“可是大伙都是晚上作案,那夜晚的防备不是会更加戒严吗?”荻宸又开始想歪主意了,“要是我,我就白天混进去,找个所有人都松懈的时候,将人偷出来,快马加鞭地逃跑!”

别说,荻宸这也是个好计策,起码能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不过……龙冥伸出一根手指,“我赌一百年的功力,那老妖怪没你这般的好头脑。”

“那是自然的!本将军可是离将军亲自教导出来的,岂是他一个老妖怪能比得了的?”荻宸傲气地说道。

龙冥就见不得他这样子,“等你抓住了他,再得瑟也不迟。万不可轻敌,小心把事情搞砸了,小公子用灵力碾压你!”龙冥抬头望望天空,虽然太阳挂得很高,但天闷闷的,好像在积攒着力量,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今夜大概会有一场大雨。”

慕容泠风将沈青搬到了她和云漠住的寝宫中,将他安置在偏殿里,又设下重重屏障。用小公子的话说,她设在暮雨宫门口的阵法已是无人能破,再设下这个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

果真如龙冥所料,刚入夜便刮起了大风,刮得树叶沙沙作响,天空电闪雷鸣,仿佛是在酝酿着一场暴雨的来袭。

小公子窝在云漠的怀里,由王爷护着睡得正香,窗外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云漠用内力捂着她的耳朵,低头亲了下她的额角,“你还真是雷打不醒啊!”

小公子砸吧砸吧嘴,往云漠的怀里又蹭了蹭,不知道梦里是在吃什么美食呢。

两个古战灵站在狂风暴雨之中,一点未受风雨的影响。雨水从他们的两旁滴落,他们没有打伞却不曾有半滴雨水沾染到他们的衣衫上。

风雨中,一个瘦弱的少女踏着泥水奔跑而来,她的衣裙早就被雨水和泥水打湿了,狼狈不堪。

荻宸单手扶着龙冥的肩,把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龙冥的身上,“来人了,拦是不拦?”

显然,龙冥早已习惯了他这没骨头的样子,“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风雨交加的夜里往禁山上跑,你信吗?”就是来个小伙子,他也可以稍稍思考一下会不会真的是不小心走错了。显然这一步棋,那老妖怪走的非常不明智。

两个古战灵任由少女冒雨走进阵法。她走着走着就发现不对了,明明宫门就在眼前,为什么走了那么就她离宫门的距离还是那么远。

荻宸待得无聊了,便化身成宫门口守卫士兵的模样,主动上前凑近少女,想要去逗一逗她,“姑娘深夜到此可是有什么事?”

谢娇娇先是低下了头,做出娇羞的模样,支支吾吾半天才和“侍卫”说明了缘由,“我……我在这山中迷路了,不巧遇上大雨。我远远地看到这边有些光亮才过来,想要找个地方避避雨。”

荻宸瞧了眼身后的宫殿,烛灯早已被雨水浇灭,门口挂着的几颗夜明珠也随着狂风左右摇摆,在暴雨中时隐时现。这位姑娘的眼神得有多好,才能再远远的地方看到此处有光亮。荻宸只是暗自翘了翘嘴角并没有揭穿她。他为难地看着谢娇娇,“姑娘,这里是禁宫,无诏者不得入内,姑娘还是请回吧。”

谢娇娇怎么可能就此罢手,“我不会乱跑的,只要有间柴房让我避一下雨就好,等明日大雨一停我就离开!”

“姑娘不要为难在下,这里不是寻常人家,是皇帝的禁宫。你擅闯禁山,没有被抓起来已经是万幸了。这禁宫是万万进不得的。”荻宸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姑娘还是快些离开吧!”

谢娇娇还是不肯放弃,“我不进去,只站在宫门下避避雨,可以吗?”

面对这般不知好歹的人,荻宸已然没了耐心,“姑娘,你真的不能进去!”

“不过是区区一座小宫殿,老夫今日不仅要进去,还要血洗了这暮雨宫!”一个穿着黑袍子的老怪物突然从雨幕中冒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白衣男人,其中一个脸上戴着一张恶鬼面具,另一个则异常魁梧。

黑蝎老妖拿着枯木拐杖毫无预兆地向荻宸砸来,“小子,纳命来!”

荻宸轻巧地躲过去,一闪身到了龙冥的旁边,“他叫我小子?我说我该不该应啊?应了吧,好像辈分不太对,不应吧……你瞧他那张老得掉渣的脸,实在看不出比本将军岁数小来!”

龙冥翻了个白眼,“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跟小辈计较什么?也不害臊!他爱喊什么喊什么呗,还能把你这几千年的岁数喊没了?”

黑蝎老妖将枯木拐杖杵在地上,一双混沌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二人,“你们是什么人?”

荻宸坏笑着勾起嘴角,“你猜啊,猜对了奖励你个痛快的死法!”

黑蝎老妖的眼睛转了转,他一向不是个自负的人,也从不在意什么脸面,打不过就跑,这对他来说没什么丢脸的!“撤!”黑蝎老妖转身便要走。

荻宸站在原地也不去追,待到黑蝎老妖又转到他的身前才开口,“小风儿说了要请君入瓮,又怎么会轻易放你走?乖乖留下来,给爷当个玩意儿,兴许爷一时高兴还是让你少担些业火焚烧之苦!”

此刻,黑蝎老妖已经明白,他们是掉入了阵法之中。逃是逃不掉的了,唯有杀出一条血路来。“想留下老夫?那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黑蝎老妖没有留余地,上来便使出一记十成十的引尸破,向荻宸袭来。然而带着尸毒的掌风却穿过了荻宸的身体,没有伤到他分毫。

荻宸拍了下因风扬起的衣角,微微一笑,“看在爷比你大了七千多岁的份上,爷让你三招!有什么能耐尽管使出来,也好让爷瞧瞧现在这世道,都是怎样的‘人才’?”

黑蝎老妖连出三掌却连荻宸的衣角都没挨上。荻宸拍了拍手,“现在的‘人才’还真是一点看头都没有!”他瞬移到了黑蝎老妖的身后,举起紫宝葫芦,将塞子打开,“风儿说要把你关进葫芦里,不如咱们速战速决吧!”

谢娇娇、鬼面和纪龙都想要过去帮助黑蝎老妖,却被龙冥挥出的一道白光困住了。龙冥将他们三人打晕,用敛藤把他们牢牢地捆住,丢到暮雨宫的大门口,算是完成了小公子留下的任务。

荻宸也在这个时候出手了,他一手拎着紫宝葫芦,一手握着玉笛,笛子带着灵力打在黑蝎老妖周身各大穴位之上,将黑蝎老妖封死在雨幕中。荻宸抖了抖紫宝葫芦,葫芦连同雨水一起将黑蝎老妖吸了进去,然后塞好了塞子。

“我还以为风儿交给咱们俩的任务会有多难,竟这般容易!”荻宸摇了摇头,一挥手,将小公子设在宫殿前的阵法也给撤了,省得有人误闯其中。“走吧,咱们回去交差了。”说罢,便和龙冥一起消失在了暴雨中。

片刻之后,一条青蛇从大树的枝叶中探出头来,看了看紧闭的宫门,吐着信子又退了回去。

第195章 解蛊(上)

论主动与被动的区别,就要看小公子之前被黑蝎老妖整得那般凄惨,却在一夜之间将黑蝎老妖拿下。那老妖怪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锁在了紫宝葫芦里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荻宸把紫宝葫芦还给慕容泠风,“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还需要交给我们?简直是侮辱我们的能力!”

慕容泠风也没想到会这样,“谁知道黑蝎老妖居然这般不堪一击啊!你是不知道他当初把我整得多惨!差点丢了半条命!”

云漠却在一旁皱起眉头,“如此说来,也就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三人一同看向他。

“可怕的不是黑蝎老妖,而是黑蝎老妖身后的人。”之前的事情黑蝎老妖可谓是招招谋算,步步为营,如今却轻而易举地掉进了小公子设下的陷阱,和他之前的状态完全不同。“恐怕需要沈青的只有黑蝎老妖一个人,而他也已经成为对方的弃子了。”

慕容泠风撅着嘴盘腿坐在床上,“你这样让我很没有成就感。所以说到最后我得到的还是对方不要的东西!我到现在都没找到一丁点儿对方的线索!”

云漠把她搂过来安慰她,“也不能这么说,起码我们知道对方应该是来自宫中,而且很有可能是个女人。”

宫里的女人,他们倒是抓住了一个,“可是沈青不是说那位娘娘不是尹素念吗?”

云漠笑了,“你知道,在这三个皇妃中,皇叔最不怀疑的便是淑妃娘娘。你可知为何?”

慕容泠风摇摇头,虽然这三个皇妃她都见过,但说真的,在她看来都是三个差不多的人,一样的贪婪做作,只是有人表现得明显而有人内敛罢了。

“没错,后宫里的女人,除了争宠就是争权。看皇叔的样子,她们也争不来什么恩宠。所以,她们的目光都放在皇位上面了。”云漠虽然常年不在京城里,但对朝堂上的局势还是了如指掌的。“说皇叔最放心淑妃,不过是因为她目的明确又聪明。淑妃娘娘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这条路该怎么走,就算她有时候会跑偏一点点,但大方向是不会错的。淑妃一心想要自己的儿子登上太子之位,她之后讨好皇上,不会做出有损皇权的事情。可贵妃就不一样了,她也是冲着皇位去的,但是她这人智商不是很高,平日里只能靠身边的谋士为她出谋划策,而且她耳根子软,谁说的都信,因此有些事情可能不是出自她的本意,但却容易被人利用。而那位丽妃娘娘就有些玄妙了。”

“丽妃娘娘?”慕容泠风想起那个在武王府见过的蕙质兰心的女人,“丽妃娘娘好像和雪儿关系不错,怎么,她有什么问题吗?”

这回换成云漠摇头了,“就是因为丽妃这么多年来从未出过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丽妃不像贵妃和淑妃,育有皇子,可以为皇位去争一争。她只生了一位公主,平生所求也不过是为公主寻一门称心如意的亲事,除非她能再生下一名皇子,否则不会再有更大的寄托了。”

“她不就是这样吗?”在慕容泠风的印象中,丽妃石敏就是这样一个无欲无求的人。

云漠摸摸小公子的头发,这小家伙还是太嫩,“如果是平常人家这当然没问题,可这里是皇宫啊!新帝即位,母妃会被尊为太后,可是后宫里的太妃能有几个有好下场的?能出宫到儿子封地的,那已经是莫大的幸运的。还有一些暗中被皇后杀害的,或者直接投入‘冷宫’的,甚至还有可能被要求为先帝殉葬。”后宫的女人一斗数十年,只有最后成为太后的那个才是真正的赢家,战利品之一就是她有权利决定这些和她争抢了数十年的女人们的命运。做太后的又有几个是心慈手软之辈?可是善待从前丈夫的这些小老婆们?“所以,其实丽妃才是那个真正该去争一争的人。不是为了皇位,不是为了儿子,是为了她自己的命运。她就算争抢不来儿子,也要讨得皇上的欢心,在皇上有生之年,为自己请一道旨意,能让自己的晚年过得顺心一些。可实际上,这位丽妃也是最不积极款待皇上的人。她每天只侍奉太后,和后宫里的人处好关系,却从未见过她去讨好皇叔。”

慕容泠风却觉得他这说法有些牵强,“或许人家本来就是这娴静的性子,也或许她并不喜欢皇上!你以为你那位皇叔有多好,人人都得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

“你这话对一半,错一半!”云漠说道,“石敏是襄阳王遗孤,自小便养在太后身边,是和皇叔、九叔一起长大的。两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据我所知,在皇叔还不认识慕容家主的时候,石敏就爱上皇叔了。太后是真拿她当闺女疼,当初她要嫁给皇叔的时候,太后第一个反对。她知道皇叔心有所属,不想让石敏掉入这深坑里,但她以死相逼,最终还是嫁入了皇叔的后宫。可是,不知从哪一天起,大概是生了公主之后吧,她对皇叔的感情反倒淡了。”

这点慕容泠风倒是透彻,“女人这感情啊,也是有极限的。你如果一再地践踏她的底线,迟早有一天会把她的爱意都消磨殆尽的。”

慕容泠风的话点醒了云漠,“你是说,皇叔践踏了她的底线?”

“不然呢?”慕容泠风扬眉,“你不会真的以为,姑娘爱上一个人,就必须爱到死吗?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云漠的脑袋却想到另外的事情,“如果践踏了她的底线,她会因爱生恨吗?”

慕容泠风仰着头想了想,“好像大多数都是这样的!”

云漠的眼睛微眯了片刻,似乎有什么呢事被他想明白了。

慕容泠风晃晃他的胳膊,“怎么了?”

“没什么。”云漠突然捧住她的脸,温柔地亲了一下,“你会一直爱我的对不对?”

慕容泠风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脸颊一下子涨红了,“谁知道呢……万一哪天你惹我生气了……”

“那你一定要告诉我!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愿意承受,就是别离开我!”云漠将慕容泠风紧紧地搂在怀里,“别离开我!”

“咳咳!”荻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敲了敲,“我们虽然是没有实体的古战灵,但是你们也不能当我们完全不存在啊!”龙冥站在一旁认同地点头。

云漠搂着慕容泠风不放手,朝荻宸动了动手指,“你俩从今天起住到沈青的房间里去。”

“怎么?你觉得还会有人害他?”

云漠点点头,“沈青不光是黑蝎老妖的药,他在黑蝎老妖处还知道了很多秘密,对方绝不会这般轻易地放过他的。”以黑蝎老妖对沈青的重视,若不是对方逼迫他这般做,他绝不会把沈青伤到这种地步,毕竟沈青是他的药,药出了闪失,他自己也活不成。所以,把沈青挂在山壁上的十有八九是那位和黑蝎老妖合作的娘娘所为,她这么做,多半是因为沈青发现了什么,而那些或许连沈青自己都没在意。

事实证明,云漠不愧是不败之将,又一次让他料准了。他这话说了还没有两个时辰,和他一起在后山温泉准备解蛊事宜的慕容泠风就感觉到阵法一阵波动。二人急忙赶回偏殿,却见龙冥站在院子里戒备地四处张望。

慕容泠风跑过去便问,“出什么事了?”

“刚刚有个侍女闯进了偏殿,想要刺杀沈青,还好被我们及时发现了。不过……”龙冥回头望了眼偏殿,“她现在昏过去了。她昏倒的那一刻,有一团青色的影子从她身体里钻出来,我们怀疑她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所以龙冥才追出来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

慕容泠风皱起眉头,那东西若是会附身,那可就不好办了!它可以躲在任何地方,甚至是躲在任何人的身体了,而他们对它却毫无头绪。这院子里放眼望去哪哪都是一片青葱,要找一团青色的影子谈何容易?可是,若不能及时地把它找到,等到楚帝来此解蛊也是个大患。“你们先照看好沈青,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慕容泠风拉着云漠将整个宫殿转了一遍,期间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算是云漠问她什么,她也不回答,一直沉默着,直到再次回到沈青的偏殿。“那东西应该已经不在暮雨宫了。”慕容泠风之所以一直沉默着,是因为她在用神识探查暮雨宫的每一寸土地,顺便将灵力铺满整个宫殿。她或许不能阻止对方进入到暮雨宫,不过一旦有不明物体侵入,她起码能做到第一时间知晓。

行宫相安无事了三日。三天后,楚帝一行人也到了暮雨宫。慕容泠风将所有事情都交给了慕容泠雪,她自己则和楚帝一起进入了后山。

云漠调来黑骑军将后山团团围住,连只苍蝇都不能飞进去。而他和九王爷也亲自守在后山中,为楚帝护法。

楚帝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坐在温泉旁,看着慕容泠风仔细地调配着手中的药剂,“听说,你认了二哥做义父?”

“是啊。”慕容泠风随口答道。

楚帝笑了下,“那孤也算是你的七叔了。”

慕容泠风抽空看了眼他,“你之前不还求着我给你当儿子的吗,这么快就妥协了?”

这件事说起来,楚帝也是无奈,“你说二哥是你前世的爹,那孤哪里比得过啊!不过,如果你还愿意再认孤一个义父,孤自然是满心欢喜的。”

慕容泠风把药碗端过来,示意楚帝喝下,“免了,我对做你们南楚的皇帝不感兴趣!”她看着楚帝,终于忍不住把一直以来的疑惑问了出来,“大家都说你忽视后宫,忽视你的妻儿。你为什么不爱自己的孩子,反而对几个侄子疼爱有加?是因为你问心有愧,觉得自己对不住我爹爹吗?”

“你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这般说话的人!就连九叔都不曾在我面前提起过这件事。”南宫擎天放下药碗,擦了下嘴角残留的药液,这一刻他真的把慕容泠风认定为自己人了,甚至是和他等同高度,楚帝在她面前连“孤”字都舍去了。多少年不曾有这么一个人出现过,能让他放弃所有伪装,只做回他自己,“我没有对不起小宇,从来没有过!”

“骗人,你有三妻四子,还说没有对不起爹爹?”小公子为慕容宇叫不平,“那你的对不起到底是何意?”

楚帝笑着摇摇头,“我们之间的事情,太过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你只要记得,我对小宇始终如初,问心无愧便可。”他欣慰地仰头看着慕容泠风,“不过,小宇能和小璃在一起,能有你们这一对可爱的女儿,我很欢喜。”楚帝拍拍身旁的石头,让慕容泠风坐下,“我这一辈子,对不住的人太多太多。能换来如此的结局,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他能幸福,我真的很欢喜。”

对于楚帝的说法,慕容泠风不能苟同,“你难道就没想过要自己给他幸福吗?你为什么会选择放手?就因为他是个男人?他不能给你一个继承人?”

“我是楚国的皇帝,他是慕容氏的家主,我们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楚帝双手撑在身后,仰望着星空,眼睛里尽是落寞,没有人会比他二人更懂得“高处不胜寒”。“这世间不是只有爱,就可以天长地久的,还有责任。我们身上都有自己的责任,推卸不掉的责任。他是慕容家的独子,慕容氏人丁稀少,素来一脉单传,他是慕容家主,生来便是。”

“可是南楚有七位皇子,为何这皇位就一定要落到你的头上?分明就是你选择了权利,而放弃了爹爹。”

他为什么要做这个皇帝?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南宫擎天也时常问自己这个问题,最后也只能得到一个答案,“如果不做这个皇帝,我会死,我的母亲会死,我的弟弟也会死!有的时候,不是你想不想的,而是你只能这么做。我的太子哥哥只给我留了两条路可以选,要么称帝,要么死。我得到了帝位,而他……归于了尘土……”

第196章 解蛊(下)

前尘往事,人们大多不愿提起,也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难得楚帝和小公子这对忘年交,一个爱听一个想说,倒是坐在温泉旁,聊得起劲儿。当然,小公子也没忘记正经事,一会儿给楚帝端来一碗药汤,喝了七八碗,楚帝终于提出质疑了,“风儿,你给我喝的这是什么呀?我这肚子都让你灌得鼓起来了!”

“尸参啊!”慕容泠风说着又给楚帝灌下去一碗,“还有两碗呢!快喝,喝完了咱们就正式开始了!”

楚帝端着药汤有些难以下咽,“风儿,我……能去小解一下吗?”

慕容泠风愣了愣,指指远处的茅厕,“去吧,这种事情不必向我报告吧!”

得了允许,楚帝急忙奔向茅厕。慕容泠风站在温泉旁看着那冒着白气的泉水,抬手将地火精扔了下去。

泉水立刻变成诡异的红色,滚烫得冒泡。

慕容泠风取出海龙鳞将玉酩石放在中间,浇以灵水。然后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手心,鲜血滴落混入灵水之中,却不见灵水被染红,还是那般无色的清透。玉酩石增加灵水中灵气的同时,将水的味道染上了酒香气,遮住了血的腥味。慕容泠风用障眼法抹去手心的伤痕,没有人知道她用自己的血为楚帝解蛊。其实这才是为什么七星蛊只有九殇谷的传人才能破解,因为真正的解药正是他们体内百毒不侵的血液。只是,只有血液还不不够的,还要加上七灵药的扶持,才能保证中蛊之人不会被他们的血液所惑,迷失自我。

楚帝回来时,见小公子又端了个大盘子给他,顿时觉得这胃里还是涨得慌,下意识地回头瞧了眼茅厕,“那什么,要不我再去一趟?”

慕容泠风翻了个白眼,直接按着楚帝的肩膀,把海龙鳞里面的灵水给他灌了进去,“茅厕就在那了,皇上要是觉得不舒服,随时可以去,咱们就别耽误时间了。”

灌完灵水,慕容泠风将冰虫草递给他,让楚帝咬一口含在嘴里,“当然,你若是含累了,也可以嚼吧嚼吧咽了。不过,我只有这小小一根冰虫草,你要用三天的,省着点吃!”

楚帝结果这不过手指长短的冰虫草,放在嘴边调度了半天也没下得去口,“你真的不用把它切成一块一块的再给我?就这么生咬?”

慕容泠风真不知道楚帝竟还是个矫情的性格,“你又不是女孩子,吃个苹果还得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像个男子汉,大气一点,一口下去不就完了!”

楚帝也是有苦难说,“可你这怎么看也不禁吃呀,我还得啃三天?这一口不就没了?”

那慕容泠风就没办法了,她耸耸肩,“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没了冰虫草,你再泡到这融了地火精的温泉里,估计得重度烫伤了。”

最终,楚帝只咬了一小口,也没敢嚼,乖乖地含在嘴里。

慕容泠风向来暴力,也不管楚帝有没有准备好,见楚帝吃下了冰虫草,便毫无商量地一脚把楚帝踹下了温泉。

楚帝这一呛水,嘴里那一小块冰虫草便掉到了嗓子眼里,卡在那出,不上不下的,咳了半天才吞到肚子里。“风儿啊,咱这脾气能不能稍微改一改?你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全力配合,绝不会打一丁点儿折扣的,但是,你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当初你给六哥医病的时候就是这样。六哥和我抱怨,我还没当回事,如今看来,真是承受不得。”

慕容泠风却不当一回事,“有本事你们别生病,别求着我医呀!”

楚帝默默地点点头,千错万错都是他们的错,谁让他们求到了小神医的头上呢!不过,楚帝还是要为自己争取一些权力,“咱们说好了,出什么状况,一定提前说一声。”

慕容泠风撇嘴,本不想理他的。不过,楚帝下一句倒是说道了小公子的心坎里,“孤准备了盛宴,都是风儿你爱吃的东西,等着三天一过,孤定好好犒赏犒赏你!”

贪吃的小公子总算是翘起了嘴角,勉强同意对楚帝温柔一些。

慕容泠风和楚帝在温泉待了一天一夜,他们聊了许多,小公子对楚帝的看法总算有了些改观,不再觉得他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楚帝说得对,每个人总会遇到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这事,可大可小,也许就是会磨灭掉一生的幸福。

楚帝说了很多很多,他在皇位上一坐二十年,有太多的苦楚无人倾诉。就算是对着自己的胞弟,九王爷南宫擎夜,楚帝有些话也是说不出口的,因为这条路是他自己选择的,他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难得放松一次,楚帝便有些话痨的倾向了。聊了许久,楚帝也累了。他趴在温泉边上,安详地睡着了。

慕容泠风却还精神着。她抬头瞧了瞧高挂在夜空中明亮的圆月,今晚才是解蛊的关键。

小公子轻柔地抚上楚帝的额头,尽量不去吵醒他,接下来会十分痛苦,若是能让他在睡梦中进行,再好不过了。

可是,南宫擎天是为帝之人,他就算是睡熟了,也会存在三分警惕性,周身十米以内的动静,他都会晓得,更别提慕容泠风已经触碰到了他的额头。楚帝闭着眼,没有动,他不知道小公子要做些什么,也不想去打扰她。

慕容泠风将灵力从楚帝的额头注入到他的身体里,寻找着沉睡在他体内的七星蛊。她微凉的手指,就随着向下移动,从他的鼻子、嘴唇、下巴,一直深入到他的衣襟之中。

此时,楚帝再也不能沉默了,他一把抓住慕容泠风的手,“风儿,你要做什么?”

慕容泠风面不改色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握住他的肩,将他翻转过来。小公子也飞身腾起,白色的衣裙如飞舞的蝴蝶般波动着,她随意披在身后的长发也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扬起。慕容泠风双手向外一扯,将楚帝的白色里衣撕碎,同时楚帝也被她按在了温泉中。

慕容泠风压在楚帝的上面,两人的身体完全贴合。常年不近女色的楚帝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心跳不稳,呼吸也急促起来。

慕容泠风却依旧沉着一张脸,她一手按在楚帝的胸口,一手高举,霸道的灵力倾泻而出,将楚帝护在了她的保护层下。一条青蛇在慕容泠风强劲的灵压下,不得不现身。青蛇吐着信子向他们这边爬过来,慕容泠风一边给楚帝渡着灵力,一边对抗着青蛇的袭击。

慕容泠风带着楚帝从池底滑过去,她的灵力还在源源不断地注入到楚帝的身体里,同时从她的手指射出一道白光,直射向青蛇的眼睛。青蛇躲过去,更加暴躁地撞击这慕容泠风设下的保护罩。慕容泠风不敢再轻举妄动,将剩下的精力都放在了维护保护罩上面。

青蛇觉得撞击不够,便吐出一团黑气,笼罩在保护罩上面,试图将其腐蚀掉。慕容泠风微眯起眼睛,她把楚帝捞出水面,让他能有空隙换一口气。慕容泠风一手搂住楚帝的后颈,将他的头抵在自己的肩头,“闭上眼睛。”

楚帝闻言乖乖地闭上了眼睛。慕容泠风手中的灵力聚集成一个白色的水晶球,水晶球里面都是尖锐的冰棱。慕容泠风撤掉保护罩,在青蛇防备不及的时候,将水晶球掷了出去。无数的冰棱射向青蛇,青蛇咆哮着被扎成了烂泥。

然而,就在这时,一条黑色从大树后面蹿了出来,黑蛇目标明确,张着血盆大口便朝楚帝咬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黑蛇将要吞下楚帝的时候,一条带着银光的鞭子甩了过来,抽打在黑蛇的七寸之处,黑蛇疼得缩了回去。

慕容泠雪从天而降,挥舞着长鞭,再次充盈了他们的保护罩,“风儿,你顾好皇上,其他的交给我!”

慕容泠风终于能安下心来,好好地为楚帝度灵力解蛊了。

小公子将雪灵芝、夜明砂和凤凰卵全部召唤出来,七大灵药相互影响相辅相成,与楚帝体力的冰虫草、海龙鳞、玉酩石,以及温泉中地火精的灵气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北斗星的图案。

慕容泠风借着灵气打通了楚帝的经脉,顺利地找到了七星蛊的所在。还好七星蛊因为凝华丹的缘故,还乖乖地沉睡在楚帝的体内。可是,将七星蛊引出来也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慕容泠风先引渡雪灵芝的寒饮之气,激活了七星蛊中的火阑蛊,她以自身的灵力为饵,引诱着火阑蛊慢慢走到它特定的穴位,然后用匕首划破楚帝的皮肤,将火阑蛊从里面拽了出来。一条赤红色的虫子被慕容泠风用灵力托着困在她的手心里。

这才解了一蛊,慕容泠风就已经满头大汗了,时间上也有些紧张了。

慕容泠风抽空看了眼周围的情况,黑蛇已经被斩成了数段,还有一些黑衣人也被慕容泠雪和云漠联手绞杀了。云寒、云漠、泠雪和九王爷都守在温泉旁,他们神色戒备,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确保不会有任何人事物来打扰到温泉里面的两个人。温泉四周笼罩着浓厚的血腥味,这对楚帝体内已经被激活了一半的七星蛊非常不利,慕容泠风朝泠雪使了个脸色,泠雪会意,立刻差人来将黑衣人的尸体搬走。

慕容泠风暂且收了灵力,她和楚帝都需要喘口气了。

齐荣给他们端来了一些吃的,见到大伙都已经疲惫不堪了,不禁有些担心,“小公子,这样还要多久?”

慕容泠风靠在云漠的身上,脸色苍白。她虽然没有去与黑衣人搏斗,但连续一个时辰度化灵力,她才是这些人里最疲惫的。云漠喂她喝下一碗粥,她才勉强起了点精神,“这才刚开始,接下来,我必须在六个时辰之内,将楚帝体内的蛊虫全部引出来。”蛊虫引出后,还需要一些事宜,慕容泠风觉得自己可能撑不到那时候了,提前将那些事情交代给了他们。“七星蛊解除后,楚帝的身体因为被蛊虫长时间的侵占,还是会有一定的影响。我已经炼制好了两瓶丹药,每日一颗,连续服用二十一天,方可恢复。”这两瓶丹药慕容泠风交给了九王爷。楚帝最疼爱这个弟弟,时隔多年,皇宫中依旧留有他的寝宫,就设在盘龙殿内。所以,由九王爷监督楚帝吃药在合适不过了,不会有人怀疑的。

“三个时辰后,将那边的那些草药都倒进左边的池子里,等楚帝体内的七星蛊都被引出后,将他带到那个池子中,再泡三个时辰。”

云寒在一旁忍不住插嘴,“不是吧,皇叔现在都快浮肿了,再泡还不得成海绵了?”

云漠、泠雪和九王爷同时看向他,云寒赶紧把嘴巴闭上,反正楚帝都没说什么,他也就听着好了。

“我在楚帝身上划出的伤口,大概还会渗血,你们暂且不要管,等到他从药池里出来再给他包扎。”慕容泠风又拿出一个小瓷瓶交给慕容泠雪,“楚帝从药池里出来,把这个给他喝下去!”她握了下慕容泠雪的手,大小姐立刻会意,这里面装的大概是灵水。

慕容泠风又拿了两碗尸参的药汁给楚帝灌下去,“接下来,我们真的不能停歇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到我们。”

慕容泠雪站起来,释放出灵力,为他们加固了保护层,“还是那句话,你顾好皇上便可,其他的交给我!”

接下来的六个时辰,慕容泠风拼尽了全身的灵力,在七灵药的帮助下,将楚帝体内的七星蛊一条一条地抓了出来。楚帝的身体承受太多灵力的洗礼,同样身心疲惫。当最后一条蛊虫被抓出来后,二人同时倒在了温泉里。云寒和九王爷把南宫擎天抬到了左边的药池中,慕容泠雪则心疼地守护着脸色苍白已然昏厥过去的妹妹。她把慕容泠风从温泉里抱出来,握着她的手,想要将自己的灵力度给她,却只是杯水车薪。慕容泠雪知道,她是在沉睡之中慢慢恢复自己的灵力与体力,只是不知道她这一觉又要睡到什么时候。

第197章 情敌出现

慕容泠风这一睡又是半个多月,连沈青都醒了,她也没能醒过来。于是,来暮雨宫时,他们只驾了一辆马车,可回去的时候却不得不弄来了三辆马车,连同楚帝也被塞进了马车里。由九王爷亲自看着。南宫擎天看着弟弟这张阴沉的脸都瞧了十多天了,早就什么气焰都没有了,九王爷让他往东,他是绝不敢往西的。

“小九啊,我是真好了!”楚帝拍拍自己的胳膊,“你瞧,多结实!”

南宫擎夜看了他一眼,伸手过去似乎也想要掐一把。

楚帝见状赶紧往后躲,“那什么,你瞧瞧就得了,别动手动脚的!”好家伙,就小九那寒霄掌,拍他身上,再结实的身子骨都得碎成一节一节的。

南宫擎夜也只是开个玩笑,没想真下手,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该说清楚的,“害你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楚帝沉默了没有说话。

南宫擎夜皱起眉头,“你又打算不了了之吗?南宫擎天,你醒醒吧,你就算真的死了,慕容宇他也不会原谅你的!”

这话说的楚帝不爱听了,“我说小九啊,就算孤不是皇帝,你也不能直呼兄长的名讳啊,太没规矩了!”话虽这么说,但楚帝也没有真的生气,他只是想要掩饰自己落寞的情绪,“我没有想要小宇原谅我,从来没有过。现在这样就很好,真的很好了。”

南宫擎夜看着自家皇兄,却发觉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相处了几十年的人了,“你不会到现在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吧?”

楚帝望着窗外,笑了,笑得有些寂寞,“这只是一种选择,如果一切重来,我想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就像小宇也选择了转身。我们在做选择之前就已经知道结局是如何了,所以,何来对错,何来原谅?”

“如果,慕容宇回来了,你也不打算留下他吗?”南宫擎夜问。

“如果,小璃回来了,你要放下你身为九王爷的尊严去哀求她吗?”楚帝反问道。

“知道她肯回到我身边,哪怕只有一天,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南宫擎夜坚定地说道。

楚帝却不看好弟弟这种做法,“哪怕你的行为会对无辜的人造成伤害,会毁掉她们现在垂手可得的幸福吗?”

两天同时朝后面的马车瞧了眼,那两个小姑娘他们都是打心底喜欢的,不仅仅是因为她们是慕容宇和安舒璃的孩子,还有她们自身的魅力。“这个幸福不能是我来给的吗?”

楚帝摇摇头,“有些东西是无法替代的,比如父母。无论你对再推心置腹地宠着她们,也抵不过她们对亲生父亲的感情。”

九王爷沉默了,他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该去打扰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慕容泠风这一觉睡了快二十天,醒来后只觉得浑身酸软。她有气无力地偏过头去,这是武王府云漠的房间,可现在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慕容泠风动了动手指,发现手背有些疼。她慢慢地抬起手,两只手都被扎了不少的针眼,床头还放着一个废弃的输液袋,大概是这几天慕容泠雪给她输葡萄糖维持身体机能用的。

慕容泠风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下来。躺着这么多天,骨头都躺酥了。可是,人都去哪了呢。

她扶着墙壁慢慢地走到门口,推开门想要见见阳光,却一眼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云漠,还有趴在他身上的女人。

慕容泠风没有出声响,只是靠在门旁静静地看着。

云漠嫌恶地推开女人,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他自己爬起来看都没看那女人一眼,顾自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本王看邱小姐连路都走不稳,怕是病入膏肓了。来人,将邱小姐送回将军府!”

立刻就有仆人过来要扶起女人,这位邱小姐却坐在地上不高兴地挥开侍女的手,“漠哥哥,婷婷究竟哪里入不得你的眼了?我这都摔倒了,你也不说扶我一扶,就算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你也不会这般啊!更何况我们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没有半点位置吗?你还真要抱着一卷子画卷过一辈子呀?”

“就是,这么漂亮的姑娘,你也舍得让人家在地上坐那么久?没不懂得怜香惜玉了。”慕容泠风靠着门框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不过这满院子的酸味是怎么一回事?

云漠听到她说话,立刻跑了过去,担忧地看着她,“风儿,你醒了!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说着,云漠俯身将她横抱起来,“今日起了些风,你刚醒过来,身子还弱,可千万别招了风,进去再披件衣服。”

邱婷也爬起来,要和云漠一起进去,然而留给她的只有紧闭的房门。邱婷抬手想要推门进去,却被身边的侍女拦住,“邱小姐,二少爷一向不喜欢其他人进入他的房间,连平日的打扫都是由王妃亲自负责的。您若就这么进去,只怕会引得二少爷不高兴呢。”

“刚刚那人能进去,凭什么我就不行?”邱婷自幼便和云漠一起长大,这武王府她也是熟悉得很的,当然清楚云漠的脾气。虽然他一年到头也不会在家里住上几日,但他的房间从来不准人随意进入,连王爷都不可以,王妃这“特赦令”还是不得以给的呢。只不过,她看到有人从云漠的屋里出来,心有不甘,才想闯一闯的。

侍女瞧了眼房门,眼中带笑地摇了摇头,“那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邱婷扒着门缝往里瞧,却什么也看不到,“他是谁呀?”

“那是慕容家的小公子,九殇谷的传人慕容泠风,也是与我家二少爷有婚约的那一位。”侍女笑着答道,特意加重了婚约二字,想要这位邱大小姐知难而退。

邱婷确实听得清楚,“婚约?”她的脑袋嗡地一下子大了,“漠哥哥什么时候和人有婚约了?我怎么不知道?还……还是个男人!”

“男人?小公子是位姑娘,只是常年穿着男装而已,邱小姐可不要看错了。”侍女打破了邱婷最后一丝幻想,“这婚约还是二少爷小时候亲自定下的呢!一晃都十七年了!”

“十七年前定下的?”邱婷的眼神有些恍惚,她晃晃悠悠地从门口退开,“那……那还能算作数吗?现在……现在还有几个肯守着死约定的。漠哥哥……他不会……”

侍女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有些同情。其实,这位邱小姐本质上并不坏,也不像姚小姐那般整日拿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架势,招人厌烦。可谁让她爱上的是她们家这位不解风情的二皇子呢,注定是要无疾而终的。

云漠把慕容泠风抱回床上,亲自端来水,给她擦脸,“你这一觉可是睡得够久的,我日日守在塌前,就盼着你睁开眼睛呢。”

慕容泠风喝着水,对他的话表示不信,“那怎么我一醒来,没看到我床榻前有人守着,倒见到院子里有对青梅竹马在打情骂俏呢?”

青梅竹马?云漠想了半天才明白小公子说的是他和邱婷,“那女人是邱明大将军的女儿,邱茂的双胞胎姐姐。她从小便在楚京长大,不过我和她并不熟,算不做青梅竹马。”云漠边给小公子擦手边说道,“刚刚她在院子里吵闹,我怕她打扰到你睡觉才出去制止的,谁知道她突然扑过来,撞在我身上,我也是防备不及才和她倒在一处的。”

对于云漠的解释,慕容泠风依旧有所怀疑,“堂堂圣王爷,连枪林箭雨都能毫发无损地逃出来,如今却躲不过一个小姑娘的投怀送抱了?”

这话说起来云漠可就委屈了,他当时心心念念地就是还在睡着的慕容泠风,哪里注意到了邱婷的动作,这才被她撞到了。

到这个时候,云漠才突然反应过来,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慕容泠风神色一愣,才不肯认呢,“没……没……当然没有!小爷这么大的肚量,怎么可能吃醋呢!你不要胡说!”

云漠放下布巾,坐到她身旁,将小公子抱到自己的腿上,“既然不是吃醋,为何你这般在意邱婷,又为何这话里话外尽是满满的酸意?”

慕容泠风靠在他的怀里嘟着嘴巴半天不说话。

瞧她的样子,云漠反倒心情大好。他抬起小公子的下巴,在她的唇瓣上轻啄了两下,“饿了吧?咱们出去吃点东西?”

“嗯。”小公子这才答应道,“对了,雪儿呢?”

“雪儿和大哥去御清司看望尹淑妃和吴贵妃了。”云漠从柜子里拿来干净的衣裳给小公子套上,“你睡着的这段时间,京城里发生了很多事情。贵妃因为毒害皇上的事情暴露,而被收监御清司。那三位皇子本来就不得宠,如今母妃们都进了御清司更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三个人天天跪在盘龙殿前,请求皇上的召见,皇叔却宫门紧闭,根本不搭理他们。”

“毒害皇上?”慕容泠风不禁皱起眉头,她是见过这位贵妃的,要说张扬跋扈,大概没人能出其右,可若是要她去毒害楚帝,她大概也没有这个胆量吧?“难道七星蛊就是她下的?”

云漠摇摇头,“和七星蛊无关。十日前,贵妃进到盘龙殿里,给皇上送去了一碗粥。正巧九叔过去,两人撞在了一处,把粥撞撒了,粥碗掉在地上冒出了一层白泡。太医鉴定,这粥里面放了见血封喉的毒,吴贵妃百口莫辩,当场就被抓进了御清司。”

云漠这话里可是漏洞百出,“你说谁和吴贵妃撞在了一处?九王爷?”慕容泠风瞪大了眼睛,开玩笑呢吧?云漠被邱婷扑到她都不信,九王爷撞上了吴兮倩那就更是不可能的了。“假的吧?”

云漠抿嘴笑了下,“这种事情,你心里清楚就完了,不要说出来。”

还真是假的?“怎么,楚帝这是对他的后宫不满意了?那现在宫里面不就只剩下一个丽妃娘娘了吗?”

“石敏是何等的聪明?”云漠把小公子的头发从衣服里拽出来,捋顺,“她看到这种情况,就知道势头不对,主动请求离了后宫,到福盈观清修去了,估计怎么也得过了风头再回来。”

这下楚帝本就不充盈的后宫是真的空了。

慕容泠风皱起眉头,“你之前不是在怀疑这位丽妃娘娘吗?现在她离开了楚京,这……难道是跑了?”

“不会的,就算她想跑,九叔也不会允许的。九叔这回是铁了心要彻查到底的!”云漠双手握着她的肩,眼神在她胸前转悠,“好像是比以前大了点!”

慕容泠风不明所以地低头瞧了眼,突然明白过来,她恼羞成怒地捂着云漠的眼睛,“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云漠由着她捂着自己的眼睛,把她拥进怀里,“我说你长大了,不好吗?你现在本来就是在长身体的时候,这些都很正常的!”

“我长我的和你有什么关系?”慕容泠风气急败坏地说道。

“怎么没关系,你以后整个人都是我的,我关心我自己的小宝贝儿,再正经不过了!”偏偏云漠就是拿着不是当理说,“这以后可都是我的幸福!”

云漠拉下小公子的手,亲了下她撅的老高的嘴,“又生气了?好啦好啦,不闹了!走,咱们去厨房,我给你做点吃的。”

慕容泠风别别扭扭地和云漠牵着手从屋里走出来,他们从邱婷身边路过,云漠就像是没看到她一般,径直地走了过去。反倒是慕容泠风瞧了她一眼。邱婷的眼睛里含着泪珠,那求而不得的神情煞是怜人。“人家都要哭了,你不去看一眼吗?”慕容泠风忍不住说道。

“谁呀?”云漠顺着小公子的目光望过去,才看到邱婷,可这次也只是瞧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我又不是她什么人,她哭不哭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还要我去哄她?我若真去了,那我的小宝贝儿不是也要哭了?”

第198章 必输的比试

早就说过,云漠根本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温文公子,他在军营里和大老爷们儿们混惯了,最见不得女人家哭哭啼啼的,远远地瞧见了,他都会撇嘴躲着走,更别提让他去哄了。

当然了,如果这哭闹的是他家小公子,云漠肯定立时就要心疼坏了。那侍女说得没错,小公子可是王爷的心头宝,是他独一无二的小王妃,自然是要倾尽心思去宠爱的。

不过,能喜欢上王爷的也不会是一般二般的人物,邱婷这些年来受的打击还少吗?不也都坚持过来了?她就不信她这一片真心还换不来圣王爷的一次回眸?

慕容泠风的侧目,让邱婷又找到了新的希望。在邱婷看来,小公子眼眸温顺,性子安静,关键是她说的话,圣王爷都会用心去听,这绝对是她的好帮手,尽管这个帮手有可能会是她最大的障碍,但邱婷胸有成竹,她还摆不平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吗?

当然,这一切的只不过是小公子没睡醒,神情还在恍惚之中,才让邱婷有了这样错误的判断。

打定主意,邱婷便朝着慕容泠风去了。

她一路跟着二人一起到了厨房,见云漠挽起袖子,围上围裙,为小公子洗手做羹,邱婷不禁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从来没想过,王爷竟然会进入到这庖厨之中,而且还没有一丁点儿的违和感,反倒又给云漠增添了一抹魅力。“原来会做饭的男人这么帅,能嫁给这样的男人,一定很幸福。”

“我认识不少好厨子,要不要介绍给你?”

邱婷往旁边一瞧,不知道慕容泠风什么时候到了她身边。小公子手里端着一盘云漠洗好塞给她的草莓,听到邱婷脱口而出的感慨,忍不住说道。

邱婷撇嘴,“我又不喜欢厨子,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不过,你若是愿意把王爷让给我,我一定感激不尽。”邱婷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只要你把王爷让给我,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慕容泠风没急着反驳,而是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邱婷,“你能有什么?”不是小公子傲气,实在是一般般的任务满足不了她的愿望。连楚帝想要讨好小公子都只能走美食这条路。然而,在小公子心里一直有一条毫无逻辑的定理:云漠=潜力无限的大厨=无穷无尽的美食。这完全说明了王爷在吃货小公子心中不可缺少的地位。所以,想换走云漠?就算把金山银山拖来,小公子都不会多看一眼的,离开了云漠就离开了一个移动的美味提供库,这般不划算的买卖,自诩为奸商二代的慕容少主又怎么会做呢?

“我爹是南楚平西大将军邱明,他英明神武战功赫赫,苹果西北叛乱,剿过岚山匪贼,受皇帝亲自册封,我家的府邸是皇上御赐的将军府,内堂里供着先帝御赐的免死金牌!我大哥在我爹的军营中靠着自己的实力,年不过三十就已经爬到了宣节副尉的军衔,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接任我爹的位置了!”邱婷自豪地说道。她爹可是真刀真枪扛过来的大将军,比那些只会舞文弄墨的奸佞之臣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我平西将军府是楚京除了皇宫、九王府和武王府外最显赫最有权势的地方,自然要什么有什么,你尽管开口,我邱婷都能做得到!”

慕容泠风把最后一棵草莓塞进嘴里,轻描淡写地说道,“我要南楚的帝位,你能给我弄来吗?”

邱婷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你……你要谋反?”

云漠在热锅的空当又洗了个桃子递给她,“之前皇叔要传位给你,你不要,现在又是想起什么来了?”

慕容泠风耸耸肩“邱小姐要拿东西和我换你,我总得找一个配得上你圣王爷身份的吧!”

云漠听了她这话却没有丝毫的高兴,他走过来抚上慕容泠风的脸颊,“在你心里,我只值一个帝位吗?”

慕容泠风想说,帝位已经很厉害了好嘛。不过,看云漠这阴沉的表情,是万万不能说实话的,“当然不是了!”小公子笑着搂住他的腰身,贴进他的怀里,“我倒是想要湛天宫主之位,这不是怕吓到邱小姐嘛。”

云漠捏了下慕容泠风的鼻尖,“看不出,你还是给官迷呢!湛天宫主?真亏你想得出来!”别说,若是小公子真的看了上帝位,哪怕是其它三国的,王爷也能拼一拼给她抢来,只是这湛天宫……

湛天宫在千百年的传言中早已被描绘得神乎其神了,那里就是神仙住的地方,是他们这些“凡人”不可亵渎的。

慕容泠风看到厨房油锅上冒起了烟,赶快拍拍云漠的肩膀,“快去,一会儿锅糊了!”

云漠赶紧放开小公子,又回到了自己的掌勺主位,把团好的虾球放进油锅里。小公子爱吃虾,他就想着给她炸点虾球尝尝。

邱婷还沉浸在云漠那句楚帝要传位给慕容泠风中,回不过神来。她不明白小公子究竟有什么魅力,竟然能让圣王爷对她死心塌地的同时,连楚帝都要如此宠爱她,甚至连帝位都不惜拱手相赠。

慕容泠风瞧她一眼,摇了摇头。这位邱小姐就是个被家里宠坏了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父亲的那点功绩就能让她在湛天大陆横着走呢。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别说是在湛天大陆上,就是在这楚京里,压在她将军府上的还是大有人在。“邱小姐还是回去打听一下,慕容氏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再来和我抢云漠吧。”慕容泠风找了个板凳来,坐在厨房门口,等着云漠的虾球上桌。

云漠削了根竹签子,放在盘子边上和虾球一起端了上来,叮嘱慕容泠风,“这一盘子都是你的,慢慢吃,小心烫!”他又回去打算给小公子整两个菜再弄个汤。

邱婷看着盘子里金灿灿的虾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好……好吃吗?”

慕容泠风故意举着个虾球砸吧砸吧嘴,“好吃呀!云漠漠做的东西都很好吃的!绝对大厨级别!”

邱婷挣扎了半天,还是敌不过诱惑,“能给我来一个吗?”

这要求可是动了小公子的忌讳,慕容泠风立马把盘子搂在怀里,“云漠漠说这一盘子都是我的!当然不能给你了!你要想吃自己找厨子做去!”

“你怎么这般小气!”邱婷生气地看着她。

慕容泠风不以为意,“这怎么能是小气?这分明是……”

“分明是护食。”一个好听的声音帮着慕容泠风接上了这句话。

两人同时向院门口望去,只见二王爷和武王爷结伴而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青年才俊。

说话的正是二王爷。南宫骏含笑看着慕容泠风打趣道,“能让咱们家漠小子穿上围裙洗手作羹汤的,天底下大概也只有小公子一人了!”

“爹地!”慕容泠风一看到二王爷立刻奔了过去,捧着盘子给他,“爹地尝尝,云漠漠做的可好吃呢!”

南宫骏拿了一个虾球放进口中尝了尝,“嗯,原来咱们的兵马大元帅是被埋没在军营里的一品御厨啊!”

“咳咳!”身旁的武王爷轻咳两声,引起慕容泠风的注意。

小公子赶忙把盘子递过去,“王爷也来一个吧!”

武王爷也尝了个虾球,“其实,你以后嫁进王府也是要跟着漠儿叫我父王的。”武王爷的言外之意,要不咱们现在就改了口吧。

这事没等小公子说话,南宫骏就先给挡了回去,“以后归以后,改口得给改口费的,别想占我闺女的便宜。风儿,咱就得叫王爷,可不能不懂规矩啊!”

慕容泠风乖巧地点点头,爹地说得都对!

邱婷迈着莲花步走过来,给南宫骏和南宫浩行了个礼,“邱婷见过二王爷,武王爷。”

南宫骏许久未在京城,对着这些孩子不甚熟悉,“这位是?”

“邱明家的小姑娘,”南宫浩向后指了指,“邱茂小子的双胞胎姐姐。”

南宫骏回头看了眼邱茂又看了看邱婷,“还真是有些相像呢。”他只评价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关注邱婷。二王爷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新认的闺女身上。南宫骏心疼地捏捏慕容泠风细细的胳膊,“漠儿说你又睡了许久,现在可好些了?”

“都知道护食了,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碍了!”云漠又端着两碟子菜走出来,和二王爷打招呼,“二叔,父王,你们不是在商量比试的事情吗?这么跑到这里来了?”

二王爷和慕容泠风一起坐到板凳上,招呼那两个青年才俊也过来,“这不听下人们说,小风儿醒了,我们两个老东西才按耐不住过来瞧瞧的嘛,估计一会儿你母妃得了信儿也得过来。”

两个青年对着云漠行了礼,其中一人又朝着慕容泠风揖揖手,“小公子可还记得在下?”

慕容泠风看看他,诚实地摇摇头,“我们见过吗?”

这反应在水鋆焱的意料之中,心里却还是有些失落,“那日在南山之上,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还有我,还有我!”邱茂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可是从头到尾都向着你们的!”

慕容泠风咬着筷子仰头想了半天,最终还是一脸茫然地看向云漠,“南山是哪儿呀?”

云漠把围裙脱下来,坐到慕容泠风的身边,“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不记得就算了。”

水鋆焱微眯着眼睛看向云漠,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水鋆焱并没有再执着于这件事,而是重新向慕容泠风介绍了自己。“在下是左相水泽的幼子,水鋆焱,算起来小公子还应该喊我一声哥哥。”

慕容泠风愣住了,“为什么呀?”她娘亲就生了她和雪儿两个女儿,哪里来的哥哥?

“我大姐水柔儿五年前嫁入了安国公府,做了安国公世子的世子妃,你娘亲璃郡主可是老国公的掌上明珠。这一来二去你是不是该叫我声哥哥呀?”水鋆焱解释道。

安国公府慕容泠风自然是知道的。她的外公老国公安宿和世袭了安国公称号的大舅舅安舒阳都不在楚京,家里面只有一个庶出的二舅安谷阳。她娘亲安舒璃和这位二哥感情并不好,她二人来了楚京后便没费事跑去国公府找晦气,自然对国公府里的事情也不是很熟悉。水鋆焱这一串又是姐姐又是妃子的早就把慕容泠风给转晕了,小公子下意识地看向云漠想让他解释解释。

“不过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哥哥,不认也罢。”云漠压根就不想别的男人和他家小王妃有任何接触,“风儿,来尝尝这个,合不合你的口味。”

邱茂想为水鋆焱打抱不平,却被水鋆焱拦住了。他朝邱茂摇摇头,安静地坐了下来。

“对了,你们的事情聊得怎么样了?”云漠问道。

“因为这并不是两国之间的比试,所以不能动用皇家的场地,我们暂且把会场定在了云息楼。西华的人大概十天后就回到,比试的日子就定在十五天之后吧。”武王爷把他们之前商量的结果说了说,“至于具体的流程,规模和安保事宜,还得等寒儿回来再一起商议。”

南宫浩说的慕容泠风听了个一知半解,但有几个词引起了她的关注,“西华?南楚要和西华比什么?”

南宫骏笑着摇摇头,给慕容泠风夹了一个茄盒放到碗里,“不是南楚和西华要比试,是楚京七子和西华的乾云书院的一场较量。”

“乾云书院!”慕容泠风瞪大了眼睛,“你们要和乾云书院较量什么?”

“文人之间的较量自然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喽!”邱茂得意地说道,“我楚京七子虽比不过乾云书院在湛天大陆的威名,但也不是吃素的。今次就让天下人看看到底是谁高谁低!”

水鋆焱瞪他一眼让他收敛些,“乾云书院尽出天下大儒,是我等不能比拟的。都是唐沐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惹出来的,他知道乾云书院要随西华贺寿的队伍一同到楚京,便向乾云书院发出了战帖,没想到乾云书院还真的应了!”

慕容泠风冷笑一声,“毫无悬念的比试,为什么不应?”她打量着眼前楚京七子中的两子,微微叹息,“你们输定了!”

第199章 作画

邱茂觉得她自从见了慕容泠风就没有几句话是说得顺心的,“比试还没开始呢,你就给我们叫衰,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字面上的意思!”慕容泠风轻巧地说道,“你们以为乾云书院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书院而已吗?乾云书院每四年才收十名学生,这十名学生由二十七位大儒因材施教倾心培养。他们底子好又得到了最好的教育,自然是学识上的佼佼者。”慕容泠风瞧了瞧云漠,“西华重文轻武,你们若说是让云漠去和西华比比武艺,那是肯定能赢的。同样的,你们想和乾云书院斗斗文墨,也是肯定要输的!”

就算是水鋆焱这淡泊名利的性子,听了慕容泠风的话也是不舒服,更不要说本来就心高气傲的邱茂了,“听小公子这意思,倒是和乾云书院很熟悉呀!”

“我们俩自小便认了乾云书院的院长祁晟做夫子,也曾经在乾云书院里住过一年,算得上是半个乾云书院的学生。”慕容泠雪和欧阳菲菲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云寒。二人面带笑意,看来这一趟御清司走得收获不小。

她们竟与乾云书院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倒是众人没想到的。不过也是,慕容家本来就与西华交好,西华的太后,她们还得叫一声姨奶奶呢。

邱婷在一旁掰着手指头算——她招圣王爷的喜欢,招二王爷的喜欢,招楚帝的喜欢,现在又成了乾云书院的学生,怎么觉得她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呢?她要胜过小公子嫁给圣王爷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邱茂看着慕容泠风的眼色也变了,之前是不屑,现在变成了敌对,“既然小公子是乾云书院的学生,不如咱们今天就比一比,看看究竟是你们乾云书院高人一等,还是我们楚京七子更胜一筹!”

“小茂!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怎么也和唐沐一样了!”水鋆焱厉色说道。

可是,这种事就怕旁边有人跟着起哄。欧阳菲菲一听说要比试,还没等慕容泠风说什么她就先答应了,“好啊!就这吧,要比什么?”

慕容泠风却不屑一顾了,“就你?”她瞧了瞧邱茂摇摇头,“你估计是楚京七子里面最弱的吧!你还不够格做小爷的对手,叫你们的老大来吧!”

邱茂不服,可还是看了水鋆焱一眼。

水鋆焱没办法,知道朝慕容泠风一行礼,“鋆焱不才,正是楚京七子之首,若是小公子不嫌弃,在下愿意与小公子切磋切磋。”

“好啊,公平起见,既然这比试是由我提出来的,那比什么不如你来定?”慕容泠风也不矫情,当下便答应了他。

水鋆焱笑了笑,“在下算不得全才,也都略懂一些,不如就选小公子最拿手的吧。”

慕容泠风仰头想了想,她最拿手的?是什么呢?

“我看鋆焱你还是换一个吧。”欧阳菲菲在一旁插嘴道,“风儿是九殇谷唯一的传人,最拿手的自然是医术。九殇谷的医术可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比这个你肯定是要输的!”

水鋆焱倒是没想到这点,“医术,鋆焱也只是略知一二罢了,从未给人看过病,哪里敢和小公子较量。”他倒是有一说一,不行的就直接认了不行。

“小爷既是以乾云书院半个学生的身份出战,自然不会用到在九殇谷学的本事。我慕容泠风自小受乾云书院二十七位大儒栽培,也算是什么都会一些,不过也没有哪门是精通的。不如就选水公子你最擅长的吧!”

“楚京七子各有所长,若说起七子之首水鋆焱,必然是他那精湛的画功。”门口又走进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那人一身素衣,面带微笑,看起来精神不错,说话的便就是他,“不如今日就让风儿和水鋆焱比一比这画技吧,也算是为七子和乾云书院的比试热一热身!”

这才来的两个人可不一般,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恭敬地向那素衣人行礼,“皇上!”

南宫擎天摆摆手,让他们都坐下,“孤是微服前来,就是为了想看看小风儿怎么了。你们不必多礼,也不要有什么负担,还跟刚刚一样,该说什么说什么!”皇上和九王爷也拿了个板凳坐下,顺手捏了小公子的两个虾球走。

云漠看着这些跺跺脚南楚都能震三震的大佬们如此不顾形象地坐在他家厨房前,不禁掩嘴笑出声来,“咱们要不换个地方?”

“这地方挺不错的,为什么要换?”楚帝第一个提出异议,他朝云漠使了个眼色,“再去炒俩菜来,孤今日才知道你还有这手艺!以后国宴也交给你吧!”

“免了!”云漠毫不客气地拒绝,“臣这辈子只会给一个人做菜,皇叔要是没吃饱,我叫我家厨子来给您炒两个!”说完他还真起身去叫厨子了。

楚帝边摇头边和自己身边的九王爷取笑道,“看到了吗?孤的面子还比不上小风儿呢!”

南宫擎夜却只是瞧了眼慕容泠风,伸手又将一个锦盒递了过去,“紫衫木。”

慕容泠风打开盒子一瞧,果然是一大块百年紫衫木,小公子立刻笑眯眯地抬头望向九王爷,“谢谢了!”反正她已经收了九王爷这么多礼物,也不差这一个了。他们一个送得高兴,一个收得舒坦,仿佛他们之间就该是这种相处方式。

楚帝侧目,“你居然还在讨好小风儿?”

“不是讨好,”九王爷大概是有些口渴,讨了碗差来喝,“只要我能找到的,我都会给她找了。”他就是想这么宠着小公子,没有目的,也不需要理由。

他这个弟弟呀,就是这么闷。对一个人好,只会掏心掏肺地把所有好东西都堆到那人面前,从不多说一句,也不求什么回报。楚帝只能在心底暗自叹气,希望他这次不要又是一场空。“你们刚刚不是再说比试的事情吗?怎么不说了?”楚帝又挑起了话题,“今天正巧赶上了,孤就凑个热闹当一回裁判。”他瞧了瞧水鋆焱,“听说你的丹青是楚京一绝?不如今日你和小风儿就为孤做一幅丹青吧。”

水鋆焱还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见到楚帝,未免有些拘谨,“草民……”

“皇上,这恐怕不行。”武王爷打断了他的话,“您的丹青画卷都要由宫廷画师所做,记录在册的,不能随意而为。”

南宫浩说的也是事实,那现在如何是好呢?楚帝不想错过这个大热闹,他扫了一圈院子的人,突然灵机一动,“孤的丹青不可以,那九弟的总没问题了吧?孤命你二人各为九王爷画一幅丹青,谁画得传神,便算谁赢。”

慕容泠风和水鋆焱自是没有异议。他们也不挑地方,就在这厨房的院子里架起了桌子,拿起画笔,画了起来。

水鋆焱仔细地观察着九王爷,每落一笔都十分谨慎。反观慕容泠风,连画笔都没拿起来,还在细嚼慢咽地吃着云漠给她的加餐。

楚帝忍不住过来逗她,“咱们可是限制时间的,一个时辰,时间到了孤可不会给你开后门。”

“知道了。”慕容泠风不在乎地说道,“小爷二十来天没吃东西呢,你难道让我饿着画画去?”她说得理直气壮,顺手搭上楚帝的脉,边吃边给他诊了诊脉,“恢复得不错,我留下的那些药都按时吃了吗?”

“有九弟看着,孤哪里敢不吃!”楚帝想起他们那日解蛊的惊险,不禁有些感慨,“你一直说不喜欢孤,到最后不还是救了孤?”

慕容泠风瞥他一眼,“这本来就是我爹爹给我的任务,不然我来楚京做什么?”

“你想要什么?只要是孤能做到的,孤全部都答应你!”楚帝低声对她承诺。

慕容泠风不明白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都想给她点什么?“你还欠我一顿盛宴呢,打算什么时候还?”

楚帝哈哈一笑,“明日如何?孤专请你一人,想吃什么尽管说出来。”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这是孤之前就答应了你的,与孤今日要给你的赏赐不同。你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再告诉孤。”

“如果你是要报答救命之恩那就不必了,我早就说过,这是我爹爹交给我的任务,与你无关。”慕容泠风把最后一口扒拉进嘴里,“当然,按照九殇谷的规矩,我那十万两黄金的诊费,麻烦皇上得空的时候能够派人送过来!”面对着楚帝,小公子也不会手下留情,九殇谷的规矩不能坏,要么分文不取,要么便是十万两黄金。

楚帝点点头,“这是自然。不过,孤的承诺还是要给的!你来楚京那么久了,九弟都送了你这么多礼物了,孤还什么都没给过呢,这个承诺就当你孤给你的见面礼吧。你好好想想,相要些什么?”

慕容泠风点点头,算是应了楚帝。

她擦了擦手,来到书案前,慕容泠雪已经为她研好了一方墨,将毛笔递给了她。慕容泠雪悄声在她耳边说道,“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你可不能输哦。”

慕容泠风暗自勾起嘴角,“放心吧,小爷怎么会输?”

慕容泠风作画的速度极快,视线一直停留在画纸上,一眼也没有看坐在前面当模特的九王爷。

慕容泠风在水鋆焱画了一半的时候才动笔,却比他早一炷香的时间放下了画笔。她将画作搁到一旁,又起笔画了第二张。等水鋆焱画完交卷的时候,慕容泠风的第二张也画完了。

邱茂在一旁冷嘲热讽,“是不是第一张画得太烂了,才不得不再画一张充数?”

其他人也都有这种想法,要不怎么会还弄了两张?

没想到,慕容泠风直接把第二张丢给了云漠,“送你的!”

云漠接过画卷不觉心中一喜,脸上更是露出了笑意,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邱婷在一旁看着,心中更是委屈,她从小便守在云漠身边,可云漠何时对她有过这样的柔情?

武王爷和二王爷一人拿起了一幅丹青举到众人面前,两幅画上的九王爷都与正主十分相似,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南宫擎夜身为楚京第一美男子,五官自然精致而灵秀。但这张过分清秀的脸正是九王爷的心头大病,任何人在他的面前提起他的美貌,都会遭到他的报复。这是九王爷的一大禁忌,楚京的人都知道。水鋆焱自然也是清楚这件事的。他故意在画风上用了强硬的线条,意在迎合九王爷南楚战神的身份。这幅画确实把九王爷刚毅的一面表现了出来,连楚帝都赞不绝口。

然而,慕容泠风的画作却是截然不同的。画上的南宫擎夜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美,美得凌厉,美得惊艳,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九王爷那眼眸中微微露出的愁丝和宠溺。这份隐隐的深情,让南宫擎夜周身的凌厉之气都变得柔和了。他就像是一个终于找到归宿的王者,带着他满身的骄傲,卑微地来到你的面前。

所有人一同望向九王爷,只见他越过众人的视线看着慕容泠风,他的神情和画上的一般无二,连那颗泪痣都是一样的动情。楚帝突然一惊,之前他并没有注意到,如今这般……楚帝不动声色地瞧了瞧南宫擎夜,有看看南宫云漠,但愿是他想多了。

如此,高下立辨。水鋆焱也是个输得起的,他对着慕容泠风行了个礼,“小公子的画功实在精湛,鋆焱输得心服口服。”

“你也不错。不过,画画的第一要素其实是观察,不能理所当然。你的脑海里的那个人,永远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不是他。”慕容泠风故作高深地说道。

慕容泠雪敲了下小公子的脑袋,“不过是凑巧赢了,装什么大尾巴狼!这次比试,你们不用太在意,风儿毕竟和九王爷相处的时间比较长,比水公子更了解九王爷,所以这比试从一开始便不是公允的。不过话说回来风儿在乾云书院学习的时候,功课向来是最差的,她的水准可代表不了乾云书院。”

水鋆焱和邱家姐弟高傲地来,又丧气地离开了。

走之前,邱婷悄悄地凑到了慕容泠风的身边,“你以为圣王爷真的爱你吗?你错了他床底下的黑箱子里藏着的,才是他最爱的人!”

第200章 床下的秘密

邱婷给慕容泠风留下的话确实让她心里起了疙瘩。不过,不是因为云漠另有所爱,而是她的描述——那个被称作是云漠最爱的人,居然是在他床底下的黑箱子里。慕容泠风一夜没睡着觉,净在那琢磨呢,能被放进箱子里的到底是个什么人?或者说还能不能算是个人?于是,小公子的脑洞大开,开始推理怎样把一个人放进箱子里。推理到最后,慕容泠风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那箱子里的是个活人。

总结下来,小公子认为那箱子里的人一半的可能性是假人,而另一半的可能性就是只能是具尸体了……

无论是哪种可能,慕容泠风都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恶寒。她可是在那张床上睡了二十多天啊,结果现在居然有人告诉她,那床底下很可能藏着具尸体……

连带的,她觉得睡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也不对劲儿了。

天刚亮,慕容泠风就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了下来。她这一夜辗转反侧的,云漠也没睡好。尽管她的动作很轻,云漠还是醒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皱起眉头,“你干什么去?”

“我……我……”小公子就好像做坏事被人抓住了似的,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我去……晨练,对,我去晨练。”

朝夕相处了半年多,云漠自然了解她,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准没好事。不过,只要不是小风儿自己受伤生病,云漠多半都是愿意放纵她的。更何况在自己的家里,应该也出不了什么意外。

云漠放开她的手臂,还不忘叮嘱,“穿好了衣服!在院子里锻炼锻炼就好了,不要出去啊!”

“知道了。”慕容泠风答应道。

“注意安全!”

“知道了,知道了!你简直比我娘亲还啰嗦!”

云漠一时无语。

慕容泠风穿好衣服,飞快地窜出房间。她在院子里转悠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武王府一探究竟。

慕容泠风没有走小门,悄悄地从院墙翻过去,到了武王府。她避开早起的丫鬟小厮们,溜进云漠的房间。她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其实很多人都看到了她,不过因为武王府的下人们大多都很喜欢这个年纪尚小爱撒娇耍赖的小公子,更何况二少爷亲自叮嘱过,他的房间小公子是可以随意进出的。便没有人去打扰慕容泠风的行为。

但是,她自己有些做贼心虚。慕容泠风溜进云漠的房间,立刻关上门。她先是靠在门上镇静了一会儿,才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她趴在地上,钻到床底下,在里面捣鼓了半天,果然从床底下拽出来一个大木箱子。

慕容泠风干脆坐在地上看着这个大木箱子,又没了动作。这大小,感觉放一具尸体正合适,虽然可能有些扭曲吧。

谜底就在眼前,可是小公子却胆怯了。她不知道该不该揭开,还是就这样装糊涂。反正无论是死人还是假人,都已经不存在了。说到底,小公子还是有些害怕,她当然不会怕尸体了。她是怕自己猜对了,她怕自己以后无法正常地面对云漠。

她俯身在箱子上闻了闻,只有淡淡的茉莉香,没有任何异味。但是这香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挣扎了许久,慕容泠风还是决定一探究竟。不然这事情永远都会是她心里的一个疙瘩。

箱子被云漠锁得严严实实,看上去十分重视,光是盖子上就有三个大锁头。小公子可没有那耐心一个一个撬开,她仗着云漠如何也不会舍得批评她,直接用鱼肠剑把锁头劈断,大不了之后再赔他三个锁头呗。

去了锁头,小公子掀开盖子,箱子里的东西出现在她的眼前。慕容泠风一只手搭在箱子的边上,撑着脑袋,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好。“不是说藏着个人吗?怎么是一堆纸?”

慕容泠风又钻到床底下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了,那肯定就是这个箱子了。她回来翻腾着箱子里的东西,确实是一卷一卷的纸,哪里有什么人。

小公子随便挑了一卷,展开,立刻被画中的场景吸引了。

那是春盛时节,一棵高大茂盛的樱花树上,一个白衣少年躺在树枝繁花中沉睡着,他垂下的宽大的衣袖与乌黑的长发,在花瓣飘落间若隐若现。他的手指上缠着一条丝线,挂着一只白玉小猫。少年的容貌被樱花遮掩住,并不能看得十分清楚。但这一切的唯美,已经让人记不得那一丁点儿的不足了。

慕容泠风看着画卷皱起眉头,有什么呼之欲出。她又打开了几张画,无一例外的都是这个人。只是,不知是作画的人故意为之,还是此人本就贪睡,几张画都是少年在各种地方熟睡的场景,房顶上、石头上、草地、花丛间,没有少年不能入眠的地方。

这些画卷不像是一次完成的,画中少年的身量有大有小,却不难看出都是一个人,只是在他这一生中不同的事情,作画者仿佛就是在用这种方式记录着少年的成长。

慕容泠风把画卷一张一张摊开,仔细地看着每一幅画作的场景。她找到最早的一张,那时白衣少年还是个婴孩,裹在襁褓之中,躺在摇篮里熟睡着。他身旁放着的那只白玉小猫却始终都没有改变过。小公子粗略地数了数,这里大概要有二百张。从出生开始每月一张,到现在正好十六岁。

小公子单手撑着头,看着桌上的这些画卷,食指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

云漠推门进来,看着屋里的情形皱起眉头,“风儿,你在干什么?”

慕容泠风坐起来,面带促狭地看着他,没有一点做坏事的被发现的紧张,与她早上的状态完全不同。她指指摊在桌上的画卷,“这些都是哪来的?”

“呃……”反倒是云漠有些不自在了,“人给的。”

“谁给的?”慕容泠风捧着脸笑眯眯地看着他,她低头闻了闻画纸上飘出的茉莉香。“这画风、这墨香……怎么看都是我娘亲的笔墨。”

第201章 你是谪仙吗?

云漠叹了口气,走到桌前和她面对面坐下。既然她都已经发现了,那不如就原原本本地告诉她。“从我七岁开始,就会有人在每个月的初十给我送来一幅画。每次来送画的人都不一样,可能是路边一个过路的行人,也可能是茶馆里招待客人的店小二,甚至可能是雄鹰带着它从天而降……但无论是何种方式,这件事一连十六年从未断过,也从来没差过一天。无论我身在哪里,哪怕是在与敌人抵死拼杀的战场上,这画卷总能准时的送到。”云漠拿起其中一张,脸上浮现出爱怜之色,“说来,你可能都不信。有几次,我能从战场上挺过来,心里想着的就是我的画还没收到呢。这月收到了便盼着下个月的,总是想着,这画中的人有没有长大,是不是又贪玩了,还是又在什么奇怪的地方睡着了?”

慕容泠风站起来走到云漠面前,嘟着嘴巴看他,“没经过我允许就偷偷画我,你这是侵犯肖像权!”

云漠把她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却是不肯认下这“罪名”,“我只是接受者,可没有偷画,这事你大概得和璃姑姑去理论。”

慕容泠风扯扯云漠的头发,“我当初还以为你是对我一见钟情呢,原来你从我这么小就觊觎我!”

“当然是一见钟情!”云漠抚上慕容泠风的脸颊,“其实,你和这画卷中的人感觉不是很一样。你比他灵动的多,他的风采不及你半分。”

画中的人,慵懒、渺茫,遗世独立、羽化成仙,而在他面前的小公子,却狡黠、娇蛮,古灵精怪,又时常无理取闹。一等一的闯祸能手,却又让人恨不起来,只能更用心用力的宠着她。云漠是最明白九王爷的心思的,那种只想对她好,只想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摆到她面前的心情,他又怎么能不理解呢?

不过,其实说句实在的,小公子睡着的时候,确实与画中一般无二。每每云漠看着熟睡的她,总有一种她马上就要飞走了,永远的离开他的错觉。所以,他才会这么没有安全感,才会这么患得患失。

“我很感激璃姑姑,她用另一种方式让我参与了你的成长。没错,我从很久很久之前就知道你的存在了,也在一天一天地期待着你长大。”云漠描绘着她的眉眼,虽然他依旧看不到她真实的样貌,但这张脸早就深深地刻印在他的心里了,“我一直在等待我的小新娘真正地来到我的身边。”

“那当她真的来了的时候,你还满意吗?”慕容泠风轻声问道。

云漠把她拥进怀里,“满意哪里能够用来形容我的心情?我现在就只剩下感谢了。感谢你的存在,感谢你的到来,感谢我在战场上挣扎了那么久,还能活下来,见到你。”

慕容泠风靠在云漠的怀里,偷偷翘起嘴角,“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原来圣王爷竟这般会说话?”

云漠却说,“没关系,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发现我的优点。”他瞧了瞧旁边几张被慕容泠风分出来的画卷,那是近几个月他亲手所画的。自从小公子来到了他的身边,璃郡主的画就没再送来过,云漠只有自己亲自动笔。他的画比不得璃郡主的意境唯美,却将小公子的线条勾勒得更加清晰。她的身上少了一丝缥缈,多了些真实。

门口传来敲门声。云漠抱着小公子没有动,“进来。”

云寒从外面走进来,看到黏在一处的两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要不我一会儿再来?”

“你什么时候来都不是时候!”云漠不客气地说道,“说吧,有什么事?”

云寒轻咳两声,“皇叔说宫里备好了盛宴,要请小风儿前往盘龙殿赴宴。”

云漠看看窗外,“现在才不过辰时,皇叔便备好了盛宴?这是要请早饭吗?”

云寒耸耸肩,“皇叔的原话是说要请一天!让小风儿也尝尝宫里御厨的手艺!”

“那就走吧!”谈到吃,没有人比小公子更积极了。

云漠却拉住她,“我那三把锁是怎么一回事?”云漠瞅着地上支离破碎的三把锁,不禁有些无奈,“宝贝儿,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暴力?”

慕容泠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那什么,我一会儿让思辰再给你拿三把过来。”说着,慕容泠风就拽着云寒飞快地跑出去,“咱们快走吧,别让皇上等着急了。”

云漠叹口气,认命地把小公子翻乱的画卷按他之前的顺序一张一张摆放整齐,重新锁回木箱子里,藏到床下。以后,这箱子里的画卷还会增加。他会坚持一个月为他的小王妃做一幅画,等他们老了的时候,将这些丹青画卷拿出来看一看,回忆着他们这一生发生的事情,有眼泪,有笑容,有苦涩,也有幸福。

收拾好,云漠走到武王府前。发现慕容泠风还在门口等着他,不自觉地露出笑容。“走吧!你还没早餐呢,别饿坏了。”

他们来到盘龙殿门前,还没进去,就看到有三个二十来岁的少年跪在盘龙殿门口,他们神色疲惫,看起来狼狈不堪。

慕容泠风扯扯云漠的衣袖,“他们是谁呀?”

“皇上的三个皇子。”云漠在慕容泠风耳边低语。

三位皇子也看到了云漠。这三人的反应倒是奇特,最左边那个看起来年纪最轻的对云漠不屑一顾地冷哼一声,似乎两人之间有什么仇怨。最右边那个又对云漠视而不见,完全一副没看到他的样子。而中间那人却是想见到救命稻草一般,立刻爬到了云漠身边,“云漠哥,你帮帮我们吧!我母妃她真的是被冤枉的!她是绝对不可能做出残害父皇的事情的!”

那个年纪最小的似乎很不能理解他的行为,“皇兄,你干嘛去求他?”他们从小就被云漠压在底下,在小孩子看来,正是这个人抢走了父皇的恩宠。

云漠不屑于小孩子计较,弯腰想要扶起跪在他面前的人,“二皇子快起来吧!这件事自有御清司审理,皇叔定夺,我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二皇子南宫决坚信现在只有云漠能帮到他们,“云漠哥,父皇最喜欢你了,你帮母妃求求情,别让她待在御清司里面了,那里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你又没进过御清司,怎么知道那里不是人待的地方?”慕容泠风忍不住插嘴道。

南宫决刚刚还没注意到,现在看到云漠身边站着的这人,白衣玉面,长发飘然,隐隐有一股仙气围绕在她的周围,“你是谪仙吗?”

第202章 二皇子的心思

“你是谪仙吗?”南宫决看着慕容泠风愣愣地说道。

慕容泠风的眼神一转,“算是吧!”她把手背到身后,微微仰起头,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我乃九重天上的万倪星君,特来完成你一个愿望,你好好想想要些什么吧。”

云漠在一旁扶额,万倪星君?玩你星君!真亏得她想得出来!

“愿望?”南宫决的眼睛亮了,他紧紧地抓住慕容泠风的衣袖,“我想要我的母妃回来,我想还我母妃清白,星君可能帮我?”南宫决也是无计可施了,才会这般慌不择路,来求这位“万倪星君”。

慕容泠风玩上瘾了,故作严肃地摸了摸下巴,“你说还你母妃清白?这么说,你确定你母妃是被冤枉的喽?你可有证据?”

南宫决沉默地低下了头,他若是有证据早就呈给楚帝了。楚帝虽然并不疼爱这几个孩子,但他在孩子们的眼里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赏罚分明的父皇。南宫决知道,楚帝不会冤枉他们的母妃,但也不会轻易地放过她,“我没有证据。但是,谋害父皇不仅是大罪,而且对母妃无益,母妃是不会这般糊涂,做出这种事情的!”二皇子继承了尹淑妃的聪明,他的分析条理清楚,而且很明白自己的利弊。

慕容泠风点点头,之前云漠也说过,谋杀皇上对尹淑妃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小公子更清楚,她是因为被姚梦甜牵连才会被抓进御清司的,而姚梦甜的目标并不是楚帝,而是南宫凌。尹淑妃或许没有谋害楚帝的理由,但不能说她完全没有谋害南宫凌的理由。

“所以,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对天下人说你母妃是无罪的?那可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慕容泠风就事论事。南宫决想要的不仅仅是把他的母妃救出御清司,他真正想要的是他的母妃清清白白地回到皇宫。

“我只求星君能让我父王回心转意,彻查母妃的事情。”南宫决说道。

“这个可以有,”慕容泠风点点头,一会儿我施个法术,你父皇会出来见你的,你自己和他说!”

云漠在一旁无奈极了,还施法术呢,她不过是看到齐荣在门后,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把皇上叫来罢了,也就是仗着皇上宠她不会驳了她的面子,不过,楚帝会配合到什么程度,那就不得而知了。

慕容泠风煞有其事地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菠萝菠萝蜜,芝麻开门!”

她一说开门,门还真的开了。楚帝就站在门后,他身后还跟着九王爷和二王爷。九王爷的严肃脸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反观二王爷还是那么的如沐春风,慕容泠风每次见了他都是一副迷妹的痴笑。不过今天楚帝倒是有所不同。慕容泠风平日里见到的楚帝总是面带微笑,没有一点架子,用泠雪的话说就是个慈祥的长辈,完全没有一个皇帝的气势。可今日的南宫擎天,背手而立,面无表情,眼神凌厉地俯视着跪在他身下的三个儿子。“你们还要在这里多久?孤交给你们的任务,你们又完成了多少?难道你们还想要左右孤的决定?”

“儿臣不敢,儿臣不敢!”大皇子南宫冶连忙磕头认错,“只是儿臣的母妃还被关押在御清司里。儿臣就这么一个母妃,实在做不到视而不见!”

楚帝看着南宫冶的眼神一点不像是父亲看儿子的,不带一丝感情,如同看着陌生人一般。怪不得别人都说楚帝从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在慕容泠风看来,或许楚帝就从未把他们当成是自己的孩子。

“儿臣不敢!”这话都快成大皇子的口头禅了,每次见了楚帝都是这句话,也难怪楚帝不喜欢他,“请父王明察,母妃她是遭人陷害还会做出如此糊涂事的,她不是有意要害父皇的!”

二皇子在后面暗自攥拳,他这位大哥还真是和他母妃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样说不就等于间接替他母妃认罪了吗?

“你母妃她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她就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楚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不过,今日看来,这件事你也不是完全不知情。既然你做不到视而不见,那不如也去陪陪你母妃吧。来人,把大皇子关进御清司,一并审理!孤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想要了孤的这条命!”

“不,不!父皇不要啊!父皇不要啊!儿臣是无辜的!”大皇子这个时候彻底慌了,也顾不得他平日里和谁对付不对付的,四下求饶,“九叔救我啊!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二叔,云弟,救救我啊!父皇,您饶了儿臣吧!儿臣再也不敢了!”

侍卫们押着大皇子渐渐走远,他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楚帝瞧着依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皇子,和故作镇定的二皇子,“怎么,你们也要去御清司陪你们的母妃?”

南宫决给楚帝磕了个头,“父皇若是能给儿臣机会,在母妃面前尽孝,儿臣定不会推辞。”

三皇子南宫凅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同胞哥哥——怎么个意思?他们也要被关进御清司?

“不过,”南宫决的话还没说完,“母妃现在需要的,不是儿臣陪伴在她左右,而是还她清白。儿臣不求父皇能过放过母妃,但求父皇彻查此事!母妃对父皇用情至深,她哪怕是伤害自己也不愿意父皇受一点伤。求父皇明鉴啊!”南宫决打的是感情牌,就算楚帝对尹素念没有感情,却也不能否认尹素念这些年来守在他身边的情谊。这比大皇子那般强硬的喊冤,甚至带了些指责皇上的意味不知强了多少,连慕容泠风都忍不住为他翘大拇指。

楚帝对此也有所动容,不是为了尹素念的情谊,还是这后宫中难得有几个明白人,尹素念也算是教出了个好儿子。楚帝想了想,抛去他的喜恶,这小子倒是个人才,观察观察说不定能委以重任。

“这件事,本来就在查。皇上只是暂时将淑妃娘娘关押进御清司,并没有定娘娘的罪,不是吗?”慕容泠雪和云寒也到了,慕容泠雪如实地说道。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调查两位娘娘的事情,现在也有了些眉目。

南宫决抬头,见说话的是慕容泠雪。他之前见过慕容泠风一次,知道这是今日楚帝面前的红人,楚帝亲封的映雪郡主,她说的话应该很有可靠性。南宫决吊着这么多天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多谢郡主告知。”他再次面对楚帝,“儿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楚帝心说,你自己都知道是不情之请了还说它干嘛?不过,难得南宫擎天今天心情不错,没有一句话回绝了他,“说吧。”

“御清司里面的酷刑,实在不是母妃这样一个养在深宫中的弱女子可以承受的。若是父皇要惩罚母妃,可否让儿臣代母妃受刑?”南宫决说得情深义重。

连三皇子南宫凅也爬到楚帝面前,“儿臣也愿代母妃受刑!”

“淑妃娘娘是去御清司协助调查的,并没有受刑,还请二皇子和三皇子放心。”慕容泠雪解释道。

楚帝瞥了他们俩一眼,“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儿臣无事了。”南宫决答道。

“那便退下吧!”南宫擎天一甩衣袖,转身进了盘龙殿。

他身后的二王爷朝慕容泠风招招手,“小风儿,还不快过来!”

慕容泠风三两步跑过去,挽住南宫骏的手臂,笑着和他撒娇。

和他们并排的还是九王爷南宫擎夜,他一直用余光瞟着身旁的小家伙。慕容泠风也发现了,她暗自笑了下,悄悄挽上了九王爷的胳膊。南宫擎夜的脸色这才没那么那看,整个人的线条都变得温柔了。他平日里很少露出笑容,这时候却忍不住翘了翘唇角。

南宫云漠抱着手臂在后面看着,面色不佳。云寒过来撞撞他的胳膊,“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突然间有了点危机感?”云漠皱着眉头想不明白,“不应该啊,九叔就算是又动了春心,那也应该是对着雪儿啊,毕竟雪儿才是和璃姑姑长得像的那个。风儿虽然挡住了半张脸,但露出来的那半张,怎么看怎么也不像璃姑姑啊!就算是性格也是雪儿更像吧?难道是这么多年,九叔改了性子,不爱温婉的大美人,喜欢这种调皮捣蛋的小不点了?”

云寒奇怪地看着他,“你在说些什么呀?九叔怎么了?”

“王爷大概又在患得患失了吧?”慕容泠雪笑道,“放心,这世间任何人都有可能是你的情敌,唯独九王爷不可能!”慕容泠雪说完,没再等他们先进了盘龙殿。

云寒可不会陪着他在此纠结,拽着云漠也进了盘龙殿,“快走,我早饭还没吃呢,都饿坏了!”

殿外只剩下齐荣还在陪着两位皇子。太监们把南宫决和南宫凅扶起来,南宫决对着齐荣微微欠身,“这些天,麻烦公公了。”

齐荣笑着摆摆手,“二皇子说笑了,老奴也没帮上什么忙。二皇子要谢,就去谢谢小公子吧。”

“小公子?”南宫决不解。

齐荣朝盘龙殿看了一眼,“就是那位万倪星君。”

“原来她不是神仙啊?”三皇子南宫凅出人意料的单纯。

“她当然不是神仙了,她是慕容家的小公子,慕容泠风。”齐荣顿了顿又说道,“也是圣王爷未过门的小王妃,二皇子可记得了?”齐荣在宫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从一个小太监,到现在伺候在皇上身边的大内总管,早就练成了人精了。他刚瞧着二皇子看小公子的眼神就觉得不对了,故而特意提点他。圣王爷可不是吃素的,和他斗可没什么好果子吃。两位皇子在宫里的地位本就为妙,若是再因这件事和圣王爷交恶,那他们在南楚恐怕更没有好日子过了。齐荣也只能帮他们到这里了,若二皇子听不懂他的意思,一意孤行,他也没办法。

慕容泠风进到盘龙殿的时候,见六王爷一家也在殿中,看来楚帝今日要请的,不只是小公子一人啊。

南宫子淇自南山一见便很喜欢慕容泠雪,又因着慕容泠风治好了六王爷的病,再加上上一代的情缘,六王爷一家就更是和慕容家交好了。南宫子淇和南宫凝一起出来迎他们,南宫子淇挽着慕容泠雪的胳膊邀她明日一道去锦绣行买些布料首饰。南宫子淇凑近慕容泠雪的耳边悄声说道,“过了皇叔的寿辰就是云寒哥哥的生日了,雪儿你还不快准备准备,云寒哥哥收到你的礼物一定会很高兴的!”

慕容泠雪微低下头,没有说话,不过看得出她脸上有了一丝的娇羞。

皇上说了,这顿饭只是家宴,不谈那些烦心的国事。六王爷便依着性子讲了讲他们这一路上的趣闻,说着说着便说到了俞可蜻的身上。

“我得到消息,说俞可蜻前段时间和丽妃娘娘走得很近。她俩一直是同病相怜的闺中密友,俞可蜻给六王爷身上下的蛊虫很可能就是丽妃娘娘给她的,我们或许可以顺藤摸瓜反查回去!”慕容泠雪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楚京的这些事情和丽妃石敏脱不开关系,可是她没有切实的证据。石敏步步为营,每走一步都很小心,不会让别人轻易地抓住她的把柄的。他们只有从她身边的人攻克。

这件事,华颂琴也犯了愁,“可惜,我们怕还有虫子残留,已经把俞可蜻的院子烧了,现在怕是也没什么要紧的证据能够留下来了。”

慕容泠雪却不在意,“雁过留声,我们不必着急,这一切肯定能够水落石出的!”

“不是说今日不谈国事的吗?”南宫凝提醒道,“对了,你们知道吗东罗和北阳的人已经到楚京附近了,连西华也是,恐怕不用等十天,再有个五六天就到了。”

慕容泠雪听到这消息会心一笑,“开来我的宴席也该准备准备了。”

第203章 慕容府夜宴(上)

果然如南宫凝所说,不过三两日的时间,四国的人就全部都到齐了。

而这几日,要说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楚京云安街上的慕容府了。整个云安街都在盛传,说映雪郡主要在府中大摆盛宴,请尽天下大儒豪客。

云寒在府中帮着慕容泠雪挑拣瓜果、布置庭院,却忍不住发问,“雪儿,你与北阳、东罗并不相熟,甚至还与东罗三皇子、明耀公主有过结,如何能把他们请到慕容家的宴会上来呢?”

慕容泠雪定下了几种水果,又要了几款鲜花让人摆在大堂里,她亲自设计,“谁说我要请他们了?我这分明是给为我传道授业解惑的夫子及众位同窗师兄弟们设下的洗尘宴。和北阳、东罗有什么关系?”

这下云寒全懵了,“你之前不还说,这宴是设来给东罗太子及北阳周昕下马威,为风儿报仇的吗?”

慕容泠雪瞧了眼云寒,在楚京这种人吃人的地方侵染了这么久,他居然还这般天真,真不知道是该夸他本性纯良出淤泥而不染,还是该骂他傻。“我不会去请,也不会去宣扬我这小小的洗尘宴,但是别人家怎么传,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而来者是客,他们若自己走到了我这慕容府的门前,不请自来,我也不能失了慕容家的风度把他们轰出去,你说是不是呀?呆子。”

云寒挠挠头发,表示没听懂,“你说他们会自己来?为什么呀?”如果有人请客没叫上他,那肯定是有原因的,他怎么会上赶着去自取其辱?

“因为他们没有你聪明,因为他们拎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还以为全天下都欠他们的了。”

慕容泠雪看着云寒的眼睛里浮现出柔色,让云寒看呆了。“雪儿,你是在夸我吗?”

“是啊,呆子!”慕容泠雪随手掐了一朵小黄花插在了云寒的头上。

慕容泠风他们身后咔吧咔吧地吃着苹果,对于云寒的行为嗤之以鼻,“你居然想弄清楚雪儿的计谋?通常这种时候我都是躲在一旁看戏的。反正说了我也听不懂,浪费那些脑细胞又有何用?”只要少不了她的吃,少不了她的喝,少不了她的戏看,小公子才不关心里面的弯弯绕绕呢。慕容宇就常说,幸亏他们家是一脉单传,家里人丁稀少,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人。否则,他们家这位小宝贝儿再宅斗剧中是一日也活不成的。

云寒对于小公子的话,居然认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一切又雪儿呢,我看戏就好!”说着,他也过去拿了个苹果,和慕容泠风坐在一起啃起来。

慕容泠雪看着这俩“不求上进”的,叹着气摇了摇头,她拍拍刚挂完红灯笼从房梁上跳下来的云漠的肩膀,同情地说道,“辛苦你了!”

云漠了然地望向小公子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彼此彼此。”

慕容家的盛宴正在大张旗鼓地准备着,楚京中不少大户人家都收到了请帖,有些与慕容家平日里并无往来,有些则完全不认得这位映雪郡主。可收到请帖的人都十分高兴,因为他们觉得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映雪郡主说过,她要请尽天下大儒豪客,这不正是说明,他们是大儒豪客中的一员吗?

有收到请帖高兴的,就有没收到请帖而生气的。

驿馆中,周昕气氛地摔了茶杯,“慕容泠雪她凭什么不给我北阳送来请帖?连西华都有,她分明是请不起我北阳!”

“她看得起看不起又有什么用呢?我北阳还是北阳,没有丝毫减少,也不会因着她的侧目而得到什么好处。”北阳大皇子夏侯尧不在乎地说道。

周昕瞪他一眼,他最讨厌这个处处和他作对的大皇子了。周昕坐到北阳王夏侯义的身边,跟夏侯义撒娇,“姨父你看大皇兄,他一点都不把咱们北阳的尊严放在眼里!慕容泠雪说她要请尽天下大儒豪客,连西华那一群穷酸书生都请了去,却没发请帖给咱们北阳,岂不是对天下人说咱们北阳算不上大儒豪客,这不是丢了咱们北阳的颜面,让天下人耻笑吗?”

夏侯义点点头,“还是昕儿说得有理。可,可这是他慕容家的事,姨父也不能下圣旨硬逼着他发张请帖来呀,那不是更丢脸?”

“我北阳是皇族,本就不算什么大儒豪客,慕容家不发请帖来也是在理的。何必计较这些。”夏侯尧依旧不赞同周昕的说法。因为与南楚一役,北阳元气大伤,勉强维持在大国之列,事实上国力早就衰败不堪了。大皇子主张休养生息,先发展经济、国力,慢慢恢复北阳的元气,再做其他打算。可是北阳王偏偏刚愎自用,又好大喜功。已经是如今这种情况了,他依旧讲他皇帝的排场,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就怕其他三国看不起他。殊不知,他越是这般做,其他三国的统治者越是觉得他愚蠢至极。

周昕不愧是北阳王的私生子,别的没学会,这虚荣的心理可是学了个一般无二!“姨父,皇兄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北阳哪里都不比别人差,他慕容泠雪既然请了南楚、西化的皇室,不请我北阳,就是看不起我们!姨父,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小少爷如果想去参加慕容府的晚宴,直接去就好了!”一旁的太监总管毕维给北阳王斟上茶水,“慕容家一向尊礼数,不会把事情做绝了,您要去,他们一定会盛情款待的。”

“对,就是这样!”这话正说到周昕的心坎里,“到时候我定叫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大儒豪客!”

他这想法竟然还得到了北阳王的支持,“好,昕儿一定能艺压群雄,大放光彩,为我们北阳争口气的!”

毕维站在一旁淡笑着,没有说话。

大皇子夏侯尧憋了满肚子的火,却无从发泄。他找了个机会把毕维拽到后院的马厩前,“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怎么能撺掇他去慕容府?慕容府请去的可是乾云书院的学士们,就他那点学识,还不够在人前丢人现眼的呢!”

“他丢他的人,大殿下你急什么?”毕维满不在乎地说道。

夏侯尧叹了口气,“怎么说,他也是北阳皇室中……”

“他姓周,大殿下您姓夏侯!他周昕不过是北阳皇室的外戚,大殿下何必这般在意他?”毕维打断了夏侯尧的话,就算全天下都知道周昕是北阳王的儿子,那又能怎么样呢?他永远都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永远入不了北阳夏侯的族谱。“更何况,北阳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还有什么是丢不起的吗?”

其他三国如何看待北阳,大皇子心里清楚得很,但如今被毕维点出来,他还是有些不舒服,“毕维,为什么北阳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却一点都不上心呢?当初南宫云漠攻入梁京,攻下北阳王宫时,是你率领着一众太监抵死抗争的。我以为,你是爱这个国家的!可是你现在……”

“大殿下,你错了!”毕维轻蔑地瞥他一眼,“我会拿起刀剑,对抗外敌,只是因为一旦圣王爷攻下皇宫,皇室或许会被流放,朝臣们或许还能坐在他原本的位子,但我们这些卑贱的奴才只有死路一条。既然如何都是死,不如死得轰轰烈烈一些。”这一步棋还真让他赌对了,他让圣王爷刮目相看,进而放过了他,放过了北阳。可惜,经历了这一场浩劫,北阳王非但没有一分一毫的改进,反而更加变本加厉,更加昏庸。如今的毕维已经不是那个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小太监了。他在北阳的地位举足轻重,他不必和北阳共存亡,哪怕是有一天,这个国家真的没有了,他也有自己的安身之所,他也能平平淡淡地活下去。

夏侯尧知道自己从来就没看懂过这个被他们称之为奴才的人。他永远都是那么的淡定,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依旧面不改色。“毕维,你究竟是谁?或者说,你到底是谁的人?”

毕维难得对夏侯尧展露笑容,“殿下觉得我是谁,觉得我是谁的人,那便是吧!”毕维的笑容里带着疏离,也有一丝戒备,将大皇子挡在了他的心门外,不让他靠近。

毕维转身要走,却被夏侯尧从背后抱住,“难道连我都不能说吗?阿维。”

“难道我们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毕维面无表情地扯下夏侯尧环在他腰间的手,“还请大皇子自重!”说罢便离开了。

夏侯尧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原来,我们从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吗?”

周昕从房后踱出来,奸笑着看着他,“没想到大皇兄竟然喜欢阉人!还真是让小弟领教了!”

夏侯尧只是瞥他一眼,一句话没搭理他便径自离开了。

周昕在他身后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迟早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我面前,俯首称臣!”

慕容家的盛宴定在了八月十三,毕竟两日后就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了,这是个阖家团圆的节日,大小姐并不想与他人分享,便提前了两天,她这贴心的举动受到了不少人的赞扬。

十三日一大早,云安街就热闹起来了,不少人都在慕容府门前徘徊,想看看天下第一世家请客是何等的排场,连在皇宫里的楚帝都得到了消息,“之前就听说雪儿要请客,没想到小丫头还这般正式。慕容家的排场,还真是值得一瞧,可惜了,孤只能被困在这宫里头,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齐荣端了杯茶放到楚帝的右手边,“皇上,你若是想去瞧瞧,也没什么不可以,想必映雪郡主是不会拒绝您的到来的。”

“你这老东西,好话都让你说尽了,有谁会拒绝孤的到访?”楚帝笑骂道,“但是,孤这一露面,怕是大伙都玩不好了,孤还是不去给他们添堵了。”

“皇上这话说的,皇上……”

“好了,好了!”楚帝笑着打断他的话,“去酒窖里搬几坛好酒给雪儿送去,为他们助助兴。”

齐荣领命下去了。

入夜,慕容府被夜明珠和香烛点亮。慕容泠雪和慕容泠风早早地便守在门口,等待夫子的到来。

乾云书院的夫子们对此事非常重视,由院长亲自带队,二十七位夫子全部到齐,还有目前尚在书院学习的十个学生。

学生们整齐划一地穿着白蓝相间的学生服,夫子们虽各有不同却也都是素色袍服,他们并没有坐轿,而是步行到了慕容府。走在最前面的便是乾云书院的院长祁晟。坊间有不少传言说祁晟是如何学识渊博,学贯古今,大家都以为他会是个鹤发白须的老头子,但其实祁晟年不过五十,正值壮年,而且长相俊美,是个俊书生,不过小公子就爱管他叫俊大叔。

这两个小姑娘也算是祁晟看着长大的,自然是打心眼里喜欢。

慕容泠风更是一见了祁晟就跑了过去,“祁叔叔!”

“半年多没见,小风儿可是长了不少呢!”祁晟笑呵呵地摸摸慕容泠风的头,可是和他平日里严肃的模样差了许多。

不过,乾云书院的夫子和学生们早就习惯了他这个样子,没有人表现出惊讶反倒都过来和慕容家的两个小主人打招呼。

慕容泠雪向后面张望,“怎么不见舅舅和表哥?”

“大殿下和陛下在路上看到了有卖糖果的,大殿下说小公子一定会喜欢的,就拉着陛下去买糖果了。”一个白胡子的老夫子边说边笑眯眯地瞅了眼慕容泠风。

泠雪抿嘴轻笑,“你看你,谁都忘不了你这个吃货!”

慕容泠风娇气地嘟起嘴巴,爱吃难道还是错了?

“既然如此,夫子们先进来吧。我让思辰在这里等着舅舅和表哥,他们大概很快就要到了。”慕容泠雪把乾云书院的众人请到了府里。

他们正要往里面走,却听到有人用故作轻蔑的语气说道,“这慕容府小门小户的也不过如此嘛。”

第204章 慕容府夜宴(中)

湛天大陆上的四大国,虽然都离着不是很远,但每个国家的人都有自己国家的特色。

像南楚就是比较适中的存在,不会太过高大也不会太瘦小,不会太精致也不会太粗犷,一切都在一个合适的范围里,没有惊艳却也很少能挑出不足来,在四国中是视觉效果比较舒服的。当然,优胜劣汰了这么多年,皇族的底子自然是最好的。即使如此,像九王爷这种精致到极致的男人,也得只能说是个例。

西华的人,用一个字形容那就小。不过,小巧玲珑,西华人都比较清秀。在西华要找出几个身高九尺的人来是相当不容易的,但要找几个美人,那可是一抓一大把。他们的眉眼都像是画出来的一般,只是身量太小,像是些袖珍娃娃,不过,倒也配得上他们书生学士的身份。

北阳和西华就正好相反。或许是北阳气候太过恶劣,太过精致的人在那里生存不了,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唯二的两个例外便是周昕和毕维,他们在西华中不出众,可是在北阳这种糙地方,已经算是极精致的人尖了。

若论四国之中哪里的人最丑,众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东罗。东罗人的身高和西华人相差无几,但不知是他们的美食太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东罗人大多胖胖的,一张脸长得更是又瘪又大,脸一大,肉一多,再好看的五官也都挤在了一处,小小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西华是美人一抓一大把,东罗则是百十个人里挑不出一两个长得好看的。

其实还有一国的人,据说身材匀称长相极美,就是南楚和西华的优点结合体。那就是传说中的湛天宫。不过湛天宫这个地方即使是真是存在的也带了些奇幻色彩,那是神域仙境,湛天大陆上的人都觉得湛天宫里面住着的都是仙人。就连云漠、九王爷也不例外。

而今日在慕容府门前大放厥词的,正是这四国之中长相最不尽人意的东罗人。

当然,慕容泠雪面前的这个已经算是东罗里面长相极好的了,却也是差强人意。

那人轻蔑地望着慕容府大门上的牌匾,“天下第一世家也不过尔尔!”

乾云书院中有学生不满想要和他对上一对,却被夫子拦住。夫子朝他们摇摇头,让他们不要多话,看着便是。这等小事,大小姐分分钟就能搞定。

慕容泠雪并没有走过去,依旧站在大门前,居高地俯视着那人,“兄台说得没错,慕容家就是钱多了点,人漂亮了点,品位高了点,家势强了点,其它的还真是没什么。就不知,兄台来我这不过尔尔的慕容家有何贵干?”

“听说,慕容家要请尽天下大儒豪客?不知道你这大儒豪客是以何为标准的?”那人的询问引来了不少人,大伙都围在这里等着慕容府给解释,其中不乏有些真有学识却没有被请到的大学士。

慕容泠雪嫣然一笑,“我今日请到的倒确实都是些有学识有本事的人。不过,我好像从来没说过我要请什么大儒豪客?真不知这话要从何说起?兄台莫不是听错了吧?”慕容泠雪双手置于身前端庄而美丽,“今日慕容府说是请客,其实不过是场家宴罢了,若有什么让大伙误会的地方,泠雪在这里给大家赔不是了。”

众人一听说是家宴,也都没再说什么,毕竟是人家请客,愿意请到谁,不愿意请谁,都是人家说了算,大概是旁人传错了,才会回来什么请尽天下大儒豪客的妄言。如今映雪郡主都亲自道歉了,他们也没理由应拉着不放,大伙都点点头想要散去。

那东罗人却又发难了,“慢着,我们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慕容府也和乾云书院是一家子了?”

慕容泠雪轻笑一声,“泠雪不才,正是师承乾云书院院长祁大学士。我与风儿自小便受夫子的教导,更是在十三岁那年随夫子在乾云书院潜心致学整整一年零三月的时间。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慕容府的家宴请到乾云书院也是合情合理的吧。”慕容泠雪瞧着那东罗人,半分不惧,“兄台可还有疑问?”

没等东罗人说话,周家小少爷就从巷子里窜出来,带着一队侍从要往慕容府里闯。慕容府的侍卫事实上都是云漠调来的影骑伪装而成,他们的身手岂是一般的侍从可得抵得了的?三两下便挡住了他们。

周昕生气地一瞪眼,“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连我都敢拦?”

“呵,”慕容泠雪轻蔑地看着他,她本就是要钓这两条“鱼”的,但她从没想过这两条“鱼”居然如此愚笨,“我不认得你是谁。不过,这里是慕容府,我慕容泠雪有绝对的话语权。就算是湛天宫少宫主来,我也照样敢拦!”

“嗯?”慕容泠风瞪着大眼睛看向泠雪。泠雪瞥她一眼,让她不准多言。慕容泠风乖乖地站在一旁看戏,不过瞧着她的表情似乎有些许地不满。

周昕一听更不乐意了,拿湛天宫少宫主这种不切合实际的人来压他,果然是看不起他吗?“我是北阳周家的小少爷,北阳贵妃的外甥。今天特代表北阳皇室出席你慕容家的宴会,你没有远接高迎,我已不问你的罪责了,你居然还敢拦我?”

周昕自报家门,引得身旁东罗人侧目,“原来这位就是北阳周家的小少爷,失敬失敬。在下赫连岐。”

“原来是东罗太子!”周昕眼前一亮,谄媚的姿态立刻浮现在他身上,他微低下头,浅浅地勾起嘴角,“昕儿不知太子在此,刚刚失态了。”

“无妨,小少爷言语硬气,本太子十分欣赏。”赫连岐故意说道,他二人倒是同仇敌忾了。赫连岐怎么说也是一国太子,比周昕有气势得多,“既然映雪郡主请了南楚、请了西华,就该一视同仁!甩了我东罗和北阳,是瞧不起我们两国吗?”

慕容泠雪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用她的行动表明了,她确实没把这俩人放在眼里。不过,放在台面上的话可就说得含蓄多了,“原来是东罗太子啊。慕容家虽然只是商贾之家,但不巧,确实和西华、南楚的皇室攀上了些关系。既是家宴,泠雪自然是要请到了的。不过……泠雪和北阳、西华确实不熟,还请两位见谅。”

“雪儿,来者是客。既然太子和周少爷都到了你家门外了,哪有不请进去的道理?”说话间西华君百里华誉的马车也到了。他和大皇子百里澜清一起走下来,“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情,你就当是给舅舅一个面子。太子和周少爷就算是舅舅带来的宾客,可好?”

百里华誉这话看似是给东罗和北阳解了围,实际上是降低了他两国的地位。他们并不算是慕容泠雪请到府上的,而只是接着西华的光才能踏进慕容家的夜宴。

赫连岐自然是听得出来的,但是西华君的身份毕竟是比他们高了一等,他们作为小辈哪里有资格和一国君主叫板?赫连岐和周昕也只能忍气吞声地站在一旁。

慕容泠风一看到这俩人立刻就跑了过去,“百里舅舅,澜清哥哥!”

百里澜清把一块小兔子形状的糖放在她手心里,“刚刚在路上看到的,尝尝好吃吗?我这里还有一袋子呢,喜欢就都拿去。”

慕容泠风握着手里的小兔子,笑得可开心呢,拽着百里澜清就往里面跑,“澜清哥哥你快来,雪儿挂了满树的夜明珠,可好看呢!”

因着西华君的话,慕容泠雪将赫连岐和周昕也请到了府中,而且还安排了上座,给足了百里华誉的面子。

宴席还没开始,在座的又都是些有学识的大家,自然免不了游戏一番。对酒令,猜灯谜,吟诗作对,好不热闹。连百里华誉和祁晟这样上了些年纪又有身份的人都玩得尽兴了。

二王爷南宫骏和百里华誉相谈甚欢,从政事军务聊到山河百川,从星河日月聊到草木花树,从……

“爹地,你和舅舅还真能聊,茶水都上来了,要不你们歇会儿?”慕容泠风捧着脸坐在二王爷的身边看着他俩,眼神中尽是无奈。她的舅舅和爹地一见如故,她自然是高兴的,不过这俩人这种旁若无人的状态真的好吗。

她身旁的九王爷拽了她一把,勾走了她的注意力,“这要怎么弄?”九王爷拿着一块白色的手帕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

慕容泠风将方形的手帕抖开,铺到南宫擎夜的腿上,悄悄凑到他耳边,“别紧张,你一会儿跟着我做就是了,雪儿就是想请一回西餐,没什么的!”

此时,已经有两队丫鬟进来,将茶水放在了每个人的面前。云寒这次记住了这茶水是喝不得的,因此只是直直地坐着,没敢动。

第一个有动作的是周昕,他许是刚刚和泠雪吵架吵得口渴了,端起茶碗一饮而尽,末了还舔舔嘴唇,不愧是慕容家,这茶还真是不错。

赫连岐却留了个心眼,他发现除了周昕所有人都没去动那碗茶,甚至还有人对着露出了嘲讽的笑。

乾云书院的一个夫子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仰头漱了漱,身边的丫鬟立刻捧着金坛子,夫子将那一口茶吐在了坛子里面,又拿过丫鬟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巴。丫鬟这才把茶碗和金坛子一并收走。

其他人也都开始有了动作,他们用茶水漱口,再让身旁的丫鬟为他们擦净双手,这才端坐下来。

云寒不禁侧目,他悄声问身旁的慕容泠雪,“连乾云书院的一个夫子都知道这规矩?你提前告诉他们的吗?”

慕容泠雪笑着回答他,“这只是慕容家的规矩而已,乾云书院和慕容家的交情如此深厚,自然是清楚的。他们不只知道这些,连吃西餐用的刀叉也很娴熟呢。”

云寒想起来前几日雪儿给他做特训教他用刀叉,他这左右手不协调的简直惨不忍睹,练了几日才刚刚能弄明白该怎么切东西。

周昕此时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人已经丢了,再计较也没有意义了。他只能从其他地方找回来了。

周昕清了清嗓子,“既然这宴会上有这么多难得一见的大学士,机会难得,我们这些小辈不如展示展示自己的才学,也让学士们点评点评。”

学生中有人呼应他,“那周小少爷想要如何展示呢?”

周昕的眼睛转了转,最后看到了庭院中的桂树,“我们就以这桂花为题,作一首诗如何?”

八月中旬正是桂花盛开的时节,慕容家的桂树长得尤其是好。远远地,便能闻到一缕幽香。周昕挑了这桂树倒也是应景。

“那谁先来呢?”又有人问道。

周昕笑了笑,“这宴席是慕容家的,客随主便,自然是慕容家的人先来了。”他的眼神从慕容泠雪处滑过落在了慕容泠风身上,“虽说映雪郡主的才学名扬天下。不过,被慕容家主定为慕容家唯一继承人的小公子身份更为尊贵一些,不如就让小公子来起个头,你们说如何呀?”

他说这话的时候,慕容泠风正专心致志地吃着蜜饯呢。突然间大伙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小公子茫然地抬起头,压着银叉子,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完全一副状况外的模样,“怎么了?”

“周小少爷要你作诗。”二王爷压低声音提醒道。

“我?作诗?”慕容泠风眼神更加迷茫了,“开什么玩笑呢?”她何时有过这细胞了?

周昕正是看出了慕容泠风整日一副乐天派的样子,说话从不将就文法,料想她大概根本就不会作诗,如今看她这反应,周昕也知道自己是猜了个七七八八了,心中更加开心,“还请小公子以这桂花为题,赋诗一首。”

慕容泠风刚想拒绝,却听慕容泠雪说话了,“既然大伙都想见识见识我慕容家的文采,那风儿你就作一首给大家助助兴吧。”

慕容泠风瞪着大眼睛看向慕容泠雪――你真的是我亲姐姐吗?不拦着点,还推波助澜,生怕她丢人丢得太慢了?

不过,桂花?慕容泠风仰头望了望思索起来。

第205章 慕容府夜宴(下)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慕容泠风朱唇轻启吟诵成章。

庭院里的众人一半提心吊胆一半抱着看好戏的心里,但没几个觉得慕容泠风能作得出诗来。事实上小公子也是不会的,但她自小被雪儿逼着背了那么多唐诗宋词,随便抽出来一首都是文采飞扬的。她华夏大帝国五千年的文化底蕴岂是这些活了不过几百年的人能比得上的?

慕容泠雪就是知道自家妹子肚子里还有那么点墨水,这才放心大胆地接了招。连二王爷都忍不住对她赞扬,“好诗!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这句尤其好,细品来很有味道。风儿,真没想到你还会作诗!”

慕容泠风傲娇地扬起头,“再怎么说我也是祁叔叔教出来的,也不能太没水准丢他的脸不是?”

祁晟也笑了,“我可不敢当。说是传业授道,我也就是陪你们玩闹了几年。雪儿还肯正经学点东西,你可净给我捣乱出难题了!”

慕容泠风还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祁叔叔!”

“哈哈!祁晟,给我们家小宝贝留点面子。”百里华誉笑道。

不少人都跟着笑了,只有周昕暗自不平。他本是想让慕容泠风出丑的,却没想到反倒让他大放光彩了。

之后大伙都作了诗,却都是不痛不痒的,没什么出彩的作品。倒是南楚御史之子顾唯的诗让人眼前一亮,慕容泠雪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发现此人正是当初在南山和她有过点头之交的书生。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他也是楚京七子之一,感觉和邱茂的气质差了许多,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到了一处的。

此后的宴会除了西餐的刀叉上慕容泠雪有所刁难,其它的地方倒是真的没再做什么,反倒是周昕和赫连岐一再的给慕容泠雪出状况。不过,大小姐是何许人也,都一一的接下来再四两拨千斤地打了回去。慕容泠风则乖乖地吃东西,时不时地抬头望一眼天上的月亮,显得很是心不在焉。

周昕和赫连岐看着在座的这些人,不止是西华的人,连南楚一些他们叫不出名字来的文臣武将富商大户之子都把刀叉用得相当娴熟,一时间有了错觉,难道这东西本就是上流社会流行的东西,只是他们孤陋寡闻了?

不仅他们有这样的疑惑,连云寒都搞不明白。有些人,他十分确定慕容泠雪并不熟识,怎么也懂得慕容府的规矩,也会用这刀叉?他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悄悄问泠雪。

慕容泠雪举起酒杯向顾唯稍作示意,顾唯也举起酒杯朝她笑了笑,“我说过,这就是场家宴,我请的都是和慕容府有关系的人。哪怕不是我直接认识的。”大小姐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的!从她一开始故意让人传错话,又暗中派人挑唆周昕和赫连岐,最后再找人为他们出谋划策直攻慕容府,就连西华君出现的时机都是她算计好的。整个宴会都在慕容泠雪的掌控之中,宴会上每一个人都是大小姐精挑细选出来的,岂会让自己失了分寸?

可是,云寒不明白,难道泠雪准备了怎么多,就只是为了让周昕和赫连岐难看的吗?这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痛不痒,顶多烦躁几日就过去了。以他对泠雪的了解,如此大的手笔,她要求的回报可不会仅仅只是这些。

慕容泠雪瞧瞧对面小公子心不在焉的模样,连她身边的二王爷都引不起她的注意了,不觉好笑,“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把人锁在屋里?”

慕容泠风嘟着嘴巴望着月亮没说话。

南宫骏了然地一笑,“我刚刚就想问,怎么没看到漠小子?他的小王妃请客,这小子居然不参加?”

“唉,我家那小子啊,现在是一点自由都没有了。”欧阳菲菲故作嗔怒地道,“媳妇儿说不让出门就把屋门一锁,给他关里面喽。不过,风儿啊,你怕什么,这一院子的大老爷们,还有哪个能把他拐走不成?”

“拐是拐不走啦,不过有人小气,连看都不许别人多看一眼呢!”慕容泠雪也逗她。

周昕对云漠的心思,小公子当初在船上就瞧出来了。她当然知道云漠看不上周昕,但周昕瞧着云漠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慕容泠风是见一次恶心一次,就好像自己的宝贝被讨厌的人看上了似的。慕容泠风越想越生气,在宴会开始前,干脆把云漠骗进屋里,锁上屋门,不让他出来。泠雪说得没错,她认准的,别认看一眼都是罪过!

慕容泠风灌了几杯酒,微微有些醉意,她头一歪靠在了南宫擎夜的胳膊上,眼神有些迷茫,似是在和九王爷撒娇,“他们笑话我!”

“没有,”九王爷摸摸她的头,“风儿做得对,自己的人就该牢牢地绑在自己身边,谁都不给看。云漠是你的,你自然要看牢了。难不成还等他被人抢了再后悔?”

慕容泠风蹭了蹭九王爷的胳膊,心情好了点。

百里华誉用审视地眼光看着南宫擎夜,“九王爷和风儿的关系不错嘛。”

“是啊,九王爷搜罗了许多奇珍异宝送来给风儿玩耍呢。”慕容泠雪解释道,“九王爷这可算是送到了点儿上,都是风儿喜欢的呢,”

“九王爷真是费心了。”百里华誉面上带笑,可笑不达眼底,似乎还有些担忧。“我们家这小宝贝儿就是让我们给宠坏了,平日里大伙就都依着她的性子,如今还让九王爷为她破费,真是不应该。”西华君一席话把他们和小公子之间的亲疏远近扯清楚了。他是慕容泠风的舅舅,而九王爷不过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慕容泠雪也听出百里华誉这话里话外在暗示着什么,她赶忙把话题扯开了。“好了,风儿。看你的样子也快醉了。回去找你那被你关在屋里的俏郎君吧,省得你在这儿魂不守舍的,惹得大家也玩不痛快。”

“没我的事情不早说!”慕容泠风起身前还不忘给云漠盛上一碗饭菜,怕他在房间里饿着。慕容泠风站起来时身形都不稳了,在她身后随侍的黛茉连忙接过她手中的盘子,绯樱也扶住了她。

慕容泠风揉了下脑袋缓了缓神,晃晃悠悠地走出去。她脚下跟踩着浮云似的,一步三摇。走到顾唯桌前的时候,慕容泠风一脚踩到了自己的衣摆。也怪小公子的衣服太过飘逸,要摔倒的时候,慕容泠风下意识地一扶,过于宽大的袖子不小心扫下了桌上的一大片东西。

顾唯旁边坐的就是东罗太子赫连岐,慕容泠风这一甩,赫连岐也跟着遭了殃,索性影响不大,只是碰掉了一双筷子。

再瞧顾唯这边可就不一样了,桌上的东西全部掉到了地上,连桌子也差点翻了。

顾唯顾不上桌子,连忙绕过来,想要扶起慕容泠风,“小公子,你还好吧。”

慕容泠风扶着绯樱的手站起来,这一摔总算是把酒摔醒了。她摇摇头,“没什么,让阁下受惊了。”

顾唯笑道,“无妨,小公子没事就好。”

慕容泠风掸了下衣袖,一阵风吹进来,几片桂花瓣随风落入了庭院。

慕容泠雪抬起手在眼前挡了下,“果然是入了秋了,这晚风都开始有些寒意了。”她瞧了眼慕容泠风,“风儿,你走路小心些,别失了慌张的!”

“知道了!”慕容泠风让绯樱扶着缓缓地走出了宴厅。

百里澜清瞧了眼慕容泠风的衣摆,又看了看与顾唯座位相邻的赫连岐和周昕,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他不动声色地扯了下身旁慕容泠雪的衣袖,“那二人得罪你们了?”

慕容泠雪晃了晃酒杯里的桃花酿,“澜哥可不要乱说,雪儿今晚才是第一次见到他们,哪里谈得上什么得罪不得罪?”

百里澜清了然地点点头,“那就是他们欺负小风儿了!”他们是一起长大的玩伴,怎么会不了解慕容泠雪护短的个性,谁敢动风儿一根头发丝,她都得把人家全身的毛都拔下来才觉得平衡。不过,护内本来就是他们家的优良传统,小风儿更是那个谁都碰不得的“内”,百里澜清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东罗和北阳啊……三足鼎立不好实现,但两国隔江相望也没什么不好,天下安静了那么久,或许是时候该有点别样的声响了。”

走到没人的地方,慕容泠风立刻松开绯樱的手,她接过黛茉手中的盘子,朝她二人吩咐道,“你们去休息吧,不用跟着我了。都这么晚了,我和云漠漠玩一会儿就该睡了。”

绯樱诧异地看着她,慕容泠风双眼清明,和刚刚那恍惚的神情完全不一样了,“小公子,你没喝醉吗?”

慕容泠风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小爷若是喝白开水都能喝醉了,那也是个人才!”

“什么,白开水?”两个小丫鬟同时惊讶道。

慕容泠风耸耸肩,大方地承认,“是呀,小爷的酒量是不怎么地,这种重要的场合,雪儿怎么可能给我酒喝?我那壶里面装的永远都是白开水!”也难为她喝着没滋没味的水,还得装出一副酣醉的样子。“好啦,我去找云漠漠了,你们自己玩去吧!”说完,慕容泠风便端着盘子跑远了。

黛茉在她身后摇摇头,“恐怕这一晚上有小公子受的了!”

“为什么呀?”绯樱依旧是十年如一日的纯情。

黛茉只是笑着并不想给绯樱解释清楚,她耸耸肩,“谁知道呢。”

慕容泠风走到她的院子里,看着屋里的灯都没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小公子不禁皱起眉头,她知道那简简单单的一把锁是锁不住圣王爷的,她的全部筹码都压在云漠会宠着她纵着她,不会和她对着干的。但是万一云漠真的生气了跑出来,她哪里拦得住?

慕容泠风把耳朵贴在门上静静地听了半晌,屋里真的什么声音也没有,连呼吸声都没有。小公子心下有些不高兴,还是打开锁,摸黑走进去,“云漠漠?”慕容泠风试探着叫了一声,然而并没有人回答她。

小公子的心情更加失落了,她把盘子重重地放在桌上,重新点上灯。屋里果然是没有人的,慕容泠风的呼吸重了些。她站在门口许久,最终还是关上了门。既然你要走,就再也别进小爷的屋!

慕容泠风揣着一口怨气回到床上,她刚脱了鞋爬上床,就被人压在了被子上,小公子着实被吓了一跳。

“小东西,居然敢锁住我?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云漠从床角挑出来,压在慕容泠风的身上,故作生气地说道,“爷没防备就被你骗了进来,说,你这小伎俩是跟谁学的?真是越来越顽皮了!”

要说云漠生气吗?当然不会了,他哪里想不到慕容泠风为什么要把他锁起来?

“怎么?你不乐意了?”小公子刚刚失落的心情这下总算是恢复了,她悄悄弯起嘴角,还不忘和云漠争辩,“你若是舍不得,人家还在宴厅里没走呢,你现在过去也不晚!”

云漠把她翻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这么浓的醋味啊?”他单手撑着头,抚摸着慕容泠风的脸颊,“可我怎么听不明白你说的是谁呢?除了我眼前这个小家伙,还有谁是让我放不下的吗?”

云漠抬高她的下巴亲了亲她的鼻尖,“你是不信我,还是没有自信啊?”

慕容泠风拽着云漠的衣领让他更加靠近自己,“你是我的,连九王爷都说了,我有权利把你牢牢地绑在我身边!”

“九叔说的?”云漠扯下一旁的绑住床帘的丝带,将两人交握的双手绑在一起,“你瞧瞧,这样算不算绑牢了?”

慕容泠风傲娇地翘起嘴巴,从她的眼神中也能看得出她的开心,“一般般吧!”

两人又在床上嬉闹了一番,云漠才问道重点,“今晚的戏好看吗?”

“戏?”慕容泠风眨了眨眼睛,“谁说戏在今晚了?今晚只是个开端,要看戏还得等两天!雪儿说了,八月十五是个好日子,没点出彩的大戏,晚上阖家团聚的宴席上,大家伙谈论些呀?”

第206章 纱笠小姐

慕容泠雪说得没错,八月十五确实是个好日子。在慕容家这个无聊的宴会结束后的一日,整个楚京城都沸腾了,原因无他――失踪了一夜的北阳周家的小少爷,在八月十五的清晨被找到了――在驿馆东罗太子的房间里。

据传,周小少爷被找到的时候正和东罗太子衣冠不整地在床上颠鸾倒凤,完全不顾及他人的存在,直到北阳王惊呼着把周昕从赫连岐身子底下拽出来,赫连岐才恢复了意识。而周昕,早就已经昏厥过去,不醒人事了。周昕失血过多,连气息都很微弱了。

北阳王震怒,把周昕带回了北阳的驿馆,召集御医。有什么事,也得等把孩子救回来再说。

此事,连楚帝都被惊动了。楚帝在第一时间将宫里的御医都派过去给周小少爷诊治,同时把九王爷、二王爷和正在宫里当差的云寒叫了来,开门见山地说道,“这事可与风儿和雪儿有关系?”

三个人同事沉默了,其实他们也和楚帝有一样的疑惑,说起来雪儿这场宴会请的不伦不类,若不是他们之前就知道她是要教训北阳和东罗,它们大概也会把这场宴会当作是为西华洗尘的家宴。慕容泠雪没有任何作为,甚至都没有和那二人说上几句话。“没有任何证据能把这件事叩到风儿和雪儿的头上,她二人那一晚上一直离赫连岐、周昕远远的,从来没去招惹他俩。倒是周昕总是给雪儿出难题,雪儿高兴便接了,不高兴就连理都不理。而且,宴会已经过了两天了,再把这些事牵扯到雪儿身上未免有些牵强。”

二王爷说的都是事实,但是他们心里心里清楚得很这恐怕才是雪儿准备的大戏。

楚帝皱着眉头思索,“和雪儿扯不上关系是最好,可是这次周昕伤得不轻,又是如此的丑闻,恐怕东罗和北阳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当然不是害怕北阳和东罗,只是……楚帝看了看云寒,“寒儿,你这几日在家休息吧,多陪陪雪儿,别让别人欺负了她。”

“是,皇叔。”云寒答应道。

楚帝点点头,“你先回去吧。”

云寒走后,楚帝又问道九王爷,“小九,现在的事,你说该怎么办呢?”

“这是北阳与东罗的事情,他们的话事人都在,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就好,南楚不必过多参与。”九王爷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就算是这慕容泠雪设计的又怎么样?谁又能拿出证据来?南楚若是主动参与进去反倒会引起怀疑,不如就这样静观其变。

楚帝沉默了半晌,“小九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这事毕竟是发生在南楚,最后南楚还是脱不了干系的。”

“船到桥头自然直,等他们问责到南楚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不迟!”九王爷说完便站了起来,“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楚帝瞧着南宫擎夜急匆匆的背影,不解地问南宫骏,“他是有什么事吗?”

南宫骏笑道,“大概是和风儿约好了要去逛街准备今晚的一起过中秋吧!”

楚帝听了心里不是滋味,“那孤今晚的宫宴他不来了?”

南宫骏摸摸下巴,“大概九王爷圣王爷和武王世子会一起暴病吧。”南宫骏想了想,“哦对了,今晚臣也是要生病的,皇上就别准备臣那份了!”

楚帝冷哼一声,“你们都生病吧!最好所有朝臣都病了,孤的中秋宴也不用办了!”

南宫骏知道他一个待在宫里多有寂寞,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中秋宴由来以久,哪有说不办就不办的道理?再说了,这是佳节,你也该去太后面前尽尽孝心了。”

“太后啊……”南宫擎天喃喃自语,“孤也很久没去给太后请安了。”

南宫骏走过去拍拍弟弟的肩膀,“有些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你瞧连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也该放下了。”

南宫擎天神情落寞,“孤已经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只不过,孤再也找不回小时候和太后母慈子孝的感觉了。”不知道是太后变了,还是他变了,或者说两人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着。他们早已不是当初那对在后宫中挣扎的母子了。

慕容泠风要去街上买东西,云漠自然是要相陪的,谁成想九王爷听到了也说要去。这事又不知怎么传到了西华君的耳朵里。西华君自那晚夜宴过后就一直住在慕容府,驿馆在奢华也没有住在家里舒服。

可是偏偏这西华君就与九王爷不对付,九王爷做别的事情还好,只要是去找慕容泠风,西华君总要出来审查一番,这回听说九王爷要和小风儿去逛街,他怎么可能还坐得住?非得也要跟着去。他要去大皇子百里澜清便也要去,乾云书院那一群书生夫子也吵着要去。

慕容泠风粗略的一数,好家伙,她不过是出去转悠转悠就得拖家带口地带上三十多人,小公子当场就翻脸了,说什么也不同意,拽着九王爷和云漠就出门了。

百里华誉看到这种情况,立刻下来“圣旨”,把乾云书院的人扣留在府里,他和百里澜清追了上去。

一路上,他二人寸步不离地围在慕容泠风身边,半分不让九王爷和云漠靠近。百里澜清看到什么好吃的都要买上一分,然后和他父君一人一边,不停地往慕容泠风嘴里塞好吃的。塞到最后慕容泠风实在忍不了了,从他二人的“围困”中挣脱,逃到了云漠和九王爷身后,“舅舅,咱能不喂了吗?我腮帮子都嚼疼了!”

“好好好!”百里华誉立刻投降,“不喂了不喂了,你先歇一会儿。”

这时候,百里澜清又端了杯甘蔗汁来,“小风儿,渴了吧,快来喝口水吧!”

慕容泠风立刻藏进云漠的怀里,搂着他的腰吓得不敢出来,“不喝,不喝,不喝!我都快要撑爆了!”

街边店家里的小姑娘们看到了,都羞怯地躲到了门后,还忍不住低声赞叹道,“好配哦。”

“是呢,是呢。好配哦!”

云漠嘴角隐约露出笑意,把小公子护在怀里轻声问道,“风儿,你来街上到底是要买什么的?”

慕容泠风这才想起来差点被她忘掉的正事。

慕容泠风拿出一个雕花小木匣,木匣子里是一支金镶玉的簪花,簪花的金饰有一些破损。

南宫擎夜一眼就看出来这簪花是安舒璃的东西。

“娘亲前两日让人送过来的,说是坏掉了,只有楚京的曦媛坊可以修。”安舒璃自小便是个讲究精致的人。之前有安国公纵着她,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后来嫁到了慕容家,慕容宇更是把她宠上了天。

这支簪花是安舒璃年幼时老国公送给的她,是曦媛坊老掌柜亲自打造的,用的是他家祖传的技法,这世上仅此一支。安舒璃很喜欢这支簪花,却在前几个月不小心碰坏了。安舒璃想着她家的两个宝贝儿都在楚京呢,竟让人把簪花连带着其它东西一起送了来,叫她俩有空去一趟曦媛坊修一修。

云漠听完之后不禁扶额,“宝贝儿,曦媛坊在另一条街上呢,你走错了!”

慕容泠风望天,刚刚有人说话吗?

云漠带着他们走上了正确的路,不多时便到了曦媛坊。

慕容泠风把簪花交给掌柜的,“还可以修吗?”

掌柜的看了直皱眉,“这确实是我们曦媛坊的东西,您瞧,这里还有咱们曦媛坊的印记了。不过,只有在二十年前,老掌柜打了这么一支出来,咱们现在店里的技工可修补不了。老掌柜年岁大了,早就回家休养了。”掌柜的想了想,“小公子,您看这样行不行?这支簪花先放在我这里,我带回去给老掌柜瞧一瞧,您三日后再来取。”

慕容泠风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秋天正是多雨的时节,从早上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却已经乌云密布下起雨来,雨势越来越急,越来越大,他们出来时又没有带雨具,这下五个人都被大雨拦在了店里。掌柜的也会做人,端了茶水来招待他们,“别看这雨下得大,看这意思也下不了多长时间。几位在小店里稍坐片刻,大抵雨势就会小一些了。”

几个没什么交情的男人坐在一起除了大眼瞪小眼能干什么?

慕容泠风第一时间就选择了逃离,她可不希望这些人把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再给她灌一肚子的茶水,估计她今天都爬不回慕容府了。

曦媛坊是一个很精致的店铺,有两层。底层摆置的都是一些大众常常会购买的平价饰品,而第二层则是一些名贵精美的饰品。

慕容泠风待着无聊就想要给泠雪挑些礼物回去。虽然她自己从来不戴任何首饰,但却很喜欢泠雪打扮的样子,还有她家那些大美人,打扮起来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一楼的东西自然是入不了慕容泠风的眼的,小公子大致地转了转没什么想要的东西,便上了二楼。云漠不放心地跟上去。

二楼的东西确实不一样了,古朴别致,慕容泠风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却在一对耳坠前停住了脚步。她的眼中满是惊异之色。那对耳坠的样式,正是当初她们在那木盒子里看到的图案。慕容泠雪就是为了这个才答应了姚梦甜的邀请,可是到了最后线索还是断了。慕容泠雪当时就说过,这种样式的首饰怕是已经成为楚京的流行了,只是她们身边没有几个懂得饰品的人,找起来十分不便,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在这里碰到。

慕容泠风定了定神,这才招来掌柜的,“这样式看起来真好看,只有耳坠吗?”

“当然不是。”掌柜的看她喜欢,便招呼伙计把这一整套的饰品都拿了来,“还有手钏、项圈、发簪,是全套的。小公子您且先看看,可还喜欢?”

慕容泠风翻看了一下,点了点头,但她微抿的双唇却暗示出她并非十分满意。掌柜的在店里面待了十几年自然是最懂得顾客的心理的,他看到慕容泠风这个样子便主动问道,“小公子可是还有什么要求?”

慕容泠风沉默了一下,才说道,“这些我都要了,可是我还想要一个这个样式的手链,不知道店里有没有?”

掌柜的笑了,“这个好办,咱们店里有模具,小公子想要什么都可以为您打出来。”

慕容泠风听到这话来了精神,“这是曦媛坊的人设计出来的吗?”

“呃……”掌柜踌躇了一下,想想小公子和圣王爷也不会和他抢生意,便没再隐瞒,“这个并不是曦媛坊的人设计出来的,而是一个和我们曦媛坊合作多年的首饰设计师,绘制的图。但是,小公子放心,曦媛坊拥有这张绘制图的所有权,无论小公子想要做什么都可以的。”

事情终于谈论到点上了,慕容泠风瞧了眼云漠,用眼神示意他配合自己。云漠从刚刚就发觉出小公子的不对劲了。她平日里买东西都是贯彻她简单粗暴的脾气,看准了扔钱走人,从来不会挑三拣四地多说废话,如此这般,云漠还是头一回见呢。

慕容泠风放下手钏有些不好意思地向掌柜的说明,“是这样的,过几日就是云寒哥哥的生日了,我想送一个扇子坠给他。虽然他不用扇子,但是挂在剑上也可以。”慕容泠风看了眼这些饰品,“我和喜欢这个风格,但是,这个样式太过于柔媚了。我是想请那个设计师为我设计一款,适合于男性的图案。价格好商量,就是不知道对方……”

这件事掌柜的并没有一口答应,而是也有些犯了难,“小公子,是这样的。对于这个设计师,我们并不是很了解。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从来不肯告诉我们如何去找到她,只有她不定期地来我们这里将作品交给我们。”掌柜的这话说得确实属实,“如果她来了,我一定立刻派人去慕容府通知小公子可好?只是,万一她在世子爷生日之前没有露面,那我们也就没有办法了。”

云漠皱起眉头,“掌柜的可知道对方的样貌?可否告知?我们可以自己去找一找。”

掌柜的这次坚定地摇了摇头,“听声音应该是位年岁不大的姑娘,但她每次来都带着白色的纱笠,我也从来没见过她的模样。我们都叫她纱笠小姐。”

第207章 我见过你

正如掌柜的说得那样,雨虽然下得又急又大,但很快就停了。他们五人向掌柜的告别,踏着湿漉漉的地面走回了慕容府。

慕容泠风一回到家里就找到了慕容泠雪,将曦媛坊的事情告诉了她。

最终慕容泠风还是让掌柜的画了一张纱笠小姐的图像,她把画一并交给了慕容泠雪。慕容泠雪看着画中的人皱起眉头,“我怎么觉得这位纱笠小姐很是熟悉呢?”

“你认识?”慕容泠风问道,反正她是没见过这个人。不过,说来也是,泠雪比她早半年就来到了楚京,认识的人自然也会比她多了。

慕容泠雪觉得这人一定是她认识的,这感觉她很熟悉,但是究竟是谁,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而且,她见到的肯定不是这个样子。

慕容泠雪正思索着,门外思辰急急忙忙地跑了来,说是东罗的人来慕容府讨说法了。

慕容泠雪轻蔑地笑了笑,“我以为先找上门来的会是北阳呢,没想到是东罗。说起来赫连岐可是占便宜的那个,怎么?现如今还要卖乖吗?”

思辰耸耸肩,“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就把马车停在门口,非说是慕容府给他下了绊子,他才会有这等丑闻的。”

“哦?”慕容泠风冷哼一声,“信口开河,他有证据吗?”

慕容泠雪瞥她一眼,“那就要看你给没给他留证据了?”

慕容泠风轻笑,“怎么可能?”她下的不是药,是风,风过可是无痕的。

慕容泠雪走出去的时候,云寒已经在外面了,他和赫连岐相对而立,谁都没说话。

慕容泠风拽拽姐姐的衣袖,“你们家呆子没说错话吧?”

“没礼貌,呆子也是你叫的?”慕容泠雪故作嗔怒道,“我早就嘱咐过他,遇事别说话,他就这么冷着脸看着对方,是最有气势的!”

慕容泠风赞同地点点头,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觉得云寒和云漠是亲兄弟。

正想着呢,云漠走过来搂着她的腰肢,“你们别出去了,我让影骑把他们打发了就好。”

慕容泠风无奈地看着他,“门外的是东罗的太子,不是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你把影骑派出去,这不是要激起东罗和南楚的战争吗?”

“他们若是要战,那战就好了。爷会怕他们?”云漠无所谓地说道,他压根就没把东罗放在眼里。虽然东罗的兵力是四国中仅次于南楚的,但和云漠的圣王九骑比,还差得远呢。

慕容泠雪估计这位出去就是要把事情闹大的,干脆让他俩都留在了府里,“你们俩老实待着,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包括舅舅和澜哥!”慕容泠雪瞧见百里华誉和百里澜清走了过来,顺口把他俩也加上了。有的时候,慕容泠雪真的闹不明白,她这么精明的人,怎么身边围着的净是些不分青红皂白只要自己舒坦了就成的暴力狂呢?偏偏这些暴力狂还都有目空一切的资本。像是和她最亲近的小风儿,打起架来很少讲究技巧方法直接用灵力碾压,现在圣王爷更是什么策略也没有,就想着把东罗打服帖了!如果百里华誉和百里澜清再掺合进来,那大概就不是东罗和南楚的战争,而变成四国混打了!

他们想打仗?慕容泠雪没有意见,反正天下就是这样,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但是这分分合合的导火线不能是从她慕容府开始的!

慕容泠雪把这几个惹祸精关在了府里,自己走了出去,站在云寒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不知太子殿下今日来到慕容府又是有何贵干啊?”

“有何贵干?”赫连岐愤怒地看着她,“你们暗算本太子,这笔账咱们今日就好好算算!”

“我?”慕容泠雪指指自己,“暗算你?”她的脸上尽是轻蔑,“图什么呀?”

“我……我……”赫连岐“我”了半天也没回答上来,“本太子怎么知道你这个妖女图什么?或许是你看上本太子了,也或许是你嫉妒本太子!”

慕容泠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太子殿下,我建议你去找大夫瞧瞧,你这妄想症已经到重症晚期了。请你搞清楚,我前天晚上才是第一次见到你,而且是你跑到我家门外大吵大闹。”说到这里,慕容泠雪忍不住撇嘴,“话说,我到现在都在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东罗太子?毕竟没有哪个太子能这般降低身价,跑到人家府门口,跟个泼妇似的大吵大闹!”

慕容泠雪说得这么直白,赫连岐自然是听得出来的,“你……你竟然敢说本太子是泼妇!”

慕容泠雪耸耸肩,“我可没那么说,是太子你自己对号入座的。”

“好啊,你暗算本太子在先,辱骂本太子在后。别以为有南楚给你撑腰,你就有恃无恐了,本太子绝不会放过你的!”赫连岐指着慕容泠雪气愤地骂道。

云寒岂能看着别人这般辱骂他的小媳妇?就要上前争论一二,却被慕容泠雪拦了下来,“太子殿下这话,泠雪可不认!太子口口声声说我暗算你,我怎么不知道?要不,太子你详细说说,我是怎么暗算你的?让我也好好回忆回忆。”

赫连岐沉默了一会儿,隐晦地说道,“你给本太子和北阳的周小少爷下了药,我们才……才会……”

慕容泠雪冷笑一声,“太子殿下这是出了事,要找替罪羔羊为自己顶罪啊?那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们慕容家了!笑话,我慕容家岂是你随随便便安个罪名就会认的?”慕容泠雪眉梢高挑,眼神凌厉地看着赫连岐,“我慕容泠雪这两日都待在家中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哪里有工夫去给你二人下药啊?”

“不是这两日,”赫连岐摇摇头,“不是这两日,是那天慕容府请客,你在我们的饭菜里下了药!”

“什么药啊?”慕容泠雪笑得娇媚,“我对太子殿下和周小少爷今早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太子殿下莫不是在怀疑泠雪给你们下了春药吧?”

“你这是承认了?”赫连岐逮到她的话立刻说道。

慕容泠雪双手环抱在胸前,小公子就曾经说过,这是一种防备的肢体语言。慕容泠雪要将自己保护起来,如果是刚刚她还在以一种轻松逗趣的方式与赫连岐交流,那么从这一刻开始,将是大小姐反击的开端了,“认?本姑娘没做过的事情为何要认?在场也有不少人,太子殿下可以去问问,这春药还有在两天后发挥药效的?那泠雪真是孤陋寡闻了!若是昨天早上太子殿下和那位周小少爷出现这种事情,硬要赖在泠雪的头上,泠雪也就认了。可是你们都好端端的过了一天了,如今情到浓时欲罢而不能止,惹出了祸端,倒想起让我慕容家背黑锅了?”慕容泠雪向前走了两步,“各位街坊邻里想必有不少也见识过两日前,这位太子殿下和那位周小少爷蛮横不讲理硬要参与到我这慕容府的家宴中来。我慕容府家宴根本就没有请到他们二人,在那之前我也不认识什么东罗的太子,北阳的周家小少爷!若说错,大概就是慕容府根本不该办这个宴会,那两个没有请柬的人情投意合干柴烈火了。”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笑了,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人家没请你,你非得要参加。结果在宴会上,两人看对了眼,做出了出格的事情。现在周小少爷生死不明,东罗太子知道事情闹大了,怕自己收拾不了残局,就想找个替罪羔羊,便找上了看起来好欺负的慕容府。

“映雪郡主是我们南楚的郡主,岂能让他这东罗蛮子给欺负了!”

“对,不能让他欺负映雪郡主!”

“映雪郡主这么好的人,他也忍心诬陷,简直是可恶至极!”

“让他走!上次就依了他的意,让他进了慕容府。这次绝不能妥协!滚,快滚!”

“快滚!”

民众的愤怒之情被激发了出来,叫喊着要去和赫连岐拼命。赫连岐气得涨红了一张脸。奈何百姓人数众多,不是他带来的这几个侍卫能够抵抗的。真是应了慕容泠雪那句话,一朝太子就应该有点太子的形象,端着太子的架子,跑到人家门口泼妇骂街像什么话。难怪圣王爷瞧不上他。若东罗国都是他这样的,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慕容泠雪又想起了那位三皇子赫连裕,虽说也不是龙凤之才,但比起他的太子哥哥却不是强了一星半点儿的事,东罗皇是瞎了眼了吗?居然找了这么一位耳根子软又没担当的储君。唉,东罗恐怕也逃不过和北阳一样的命运了。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骑着匹枣红色的马急奔而来。他没等马停稳就从马上跳了下来,他跑到慕容泠雪身前,用审视地眼光看着她,“姑娘可是映雪郡主?”他没有见过慕容泠雪,但这无人能出其右的样貌,又站在慕容府门前,他只有大胆一猜了。

慕容泠雪也不认识这人,“我是,你是谁?”

“大皇子?”云寒在一旁诧异道。

夏侯尧刚刚光注意到了慕容泠雪,没看到在她身边默不作声的南宫云寒。被云寒这一叫,夏侯尧才发现他,赶忙见礼,“世子爷。”

云寒回礼,同时对慕容泠雪介绍道,“北阳大皇子夏侯尧。”

慕容泠雪微眯起眼睛,“怎么,大皇子也是和太子商量好了,一起来找慕容家讨说法的?”

百姓们一听又要闹起来。

夏侯尧连忙解释道,“映雪郡主误会了。我北阳是明事理的人,仇人在哪边,我们清楚得很。”他瞧了眼身旁的赫连岐,“周昕是在东罗太子的房间被找到的,又怎么会怪在慕容家的头上?身为一国太子,事情已经做了,难道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吗?”

慕容泠雪决定收回她之前的话。北阳和东罗可不一样,北阳还是有希望的。

“不是的,本太子当时……”赫连岐着急想要解释。

然而,夏侯尧根本不想听。他没再看向赫连岐,而是朝慕容泠雪行了个礼,“我这次来是想向慕容家求医的。周昕他现在危在旦夕,连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了。我听说小公子是九殇谷的传人,还请小公子能伸出援手,救救周昕。我知道,前天的事情他和小公子闹得不太愉快,可不管他有什么错,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也是条人命啊。只要小公子肯出手相救,待他醒过来,我一定亲自带他登门道歉。”夏侯尧放低了姿态,真情实意地恳请。

慕容泠雪微皱起眉头,她让人打开了大门,将夏侯尧让了进来,“大皇子先请进吧。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家那位小宝贝儿脾气古怪得很,见死不救的事情也是常有的。能不能请动她,还得看大皇子您了。”

如今这种情况已是最好的了。夏侯尧感激地随慕容泠雪进了慕容府。

赫连岐一人被留在了府门外,他看着紧闭的大门,觉得自己受尽了羞辱,“慕容泠雪你等着!这羞辱我定会原原本本地还给你的!”

夏侯尧走进慕容府的花园时,正瞧见六男二女围坐在石桌旁聊得起劲。其中一人一身白衣,背对着他。她那身衣服虽然是男装,但那身量实在太过瘦小,夏侯尧一眼便瞧出她是女儿身。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背影给了夏侯尧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夏侯尧慢慢地靠近慕容泠风,在她转头的那一瞬间停止了脚步。他与小公子四目相对,两双乌黑明亮的眼睛交汇在一处,只不过小公子的眼睛里是疑惑,而夏侯尧早就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慕容泠风,“我见过你。”

小公子上下打量着他,半晌嘴角翘起,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这么老套的搭讪方式?小爷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夏侯尧没有反驳她,只是一味地说着自己的话,“我见过你,在瀑布之下!”

慕容泠风的眼神变了变,对着夏侯尧的态度也不再是散漫的随意了,“你是谁?”

“北阳皇子夏侯尧。”夏侯尧答道。

慕容泠风看向他身后的泠雪,“你带他来干什么。”

慕容泠雪摊开手,“他要找你,我只好带他进来了。”

夏侯尧看到她脸上那半张白玉面具的时候,就知道她是慕容泠风了,听到慕容泠雪的话,立刻说道,“尧是来求医的,周昕他危在旦夕,还请小公子能不计前嫌,出手相救。”

慕容泠风转过身来依旧背对着他,“不救。”

第208章 关于夜行衣

慕容泠雪早就说过,九殇谷的人道德意识都很淡,大是大非面前他们可能能够坚守自己的信念,但是见死不救的事情也没少做。

医生,见惯了生死,会对生命有所崇敬,但同样的,他们对于死亡也并不惧怕,在他们眼中这些都是应该发生的事情,没什么不得了。

就像现在这样,慕容泠风明知道周昕快要死了,可是她就能狠下心来不理会。与她而言,死亡是永远追随着人们的,不过早晚而已。

夏侯尧还不死心,恳求道,“之前的事情是周昕不懂事,得罪小公子了,我替他向小公子赔罪。小公子有什么条件只要我夏侯尧能做到的一定做到,还请小公子伸出援手救救周昕!”

百里华誉对这个北阳大皇子有了兴趣,“这周昕是你什么人?你们感情很好吗?值得你为他做到如此。还是说,你的所作所为是另有所图?”西华虽然在四国之中属于不争不抢的那个,但并不代表它就是落后固封的。相反,华君有自己的情报系统,天下事尽掌握在他的手中。百里华誉自然也知道这位北阳名正言顺的大皇子与那位周家的私生子素来是不和的,所以他才有这样的疑问。哪怕是北阳王来求医,华君都不会多想,可是夏侯尧的到来确实是出乎众人的意料。

夏侯尧叹了口气,脸上浮现严肃的神色,“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是我父亲的私生子。这在北阳早就不是个秘密了。我想各位也是清楚的。我确实很讨厌他,但是,他毕竟是我的弟弟。我实在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死了。”他讨厌周昕,不赞成周昕的很多做法,但在他心里周昕还只是个孩子,他不忍心看一个生命在如此年轻的时刻消亡了。夏侯尧实话实说“我之前并没有想到要来慕容府求医,是阿维提议的。他说这世上如果还有人能够救得了周昕,那就是小公子了,所以我才会来到慕容府恳请小公子救救他。”

“阿维?”听到这个名字,云漠的眉头皱起来,“你口中的阿维可是毕维?”

慕容泠风也微眯起眼睛,她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毕维大概只是想把夏侯尧送到他们面前,让他们瞧一瞧。看来毕维很看好夏侯尧呢。

慕容泠风单手撑着头,侧脸看着他,“你回去吧,我是不会就周昕的。不是因为他之前惹到我。现在天下人都清楚他是怎么受的伤,又伤在何处。小爷只是单纯地嫌弃他脏!”

慕容泠风不顾夏侯尧的恳求,拉着云漠回了房间再也没出来。

几位王爷看着大皇子确实情真意切,却都束手无策。慕容泠风那倔脾气大概也只有慕容泠雪和云漠能制得住,但显然,他二人是站在小公子那边的,这种事情谁都逼迫不了小公子。

夏侯尧只得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北阳王知道了,气得破口大骂,“让她来救寡人的孩儿,是她的福气!她竟然还敢拒绝?简直不知好歹!来人,去给寡人把那贱民绑来!”

毕维立刻出声反对,“皇上万万不可呀。且不说小公子背后的慕容家和九殇谷不是好惹的,就是我们现在也需要小公子的医术为周小少爷医治。您这个时候惹怒了小公子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这些年来,北阳王已经习惯了听从毕维的谋划,更何况此时他也没了主意,“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就让寡人眼睁睁地看着昕儿这般痛苦的死去吗?”一想到这里北阳王就对赫连岐恨得牙痒痒,“他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折辱寡人的昕儿!寡人与他东罗不共戴天!”

“如今这般,去慕容府求小公子恐怕是行不通了。我们只能曲线救国。”毕维说道。

“如何曲线救国?”夏侯义急迫地问道。

毕维看向夏侯尧,“还得麻烦大皇子跑一趟,去向楚帝请一道圣旨。楚帝不会想与北阳撕破了的,所以他一定会给大皇子这道圣旨的,而小公子也不会公然抗旨不遵,驳了楚帝的面子。就算小公子真的不乐意,也会给出一条可行的解决方案的。”

夏侯尧照做,楚帝果然给了他圣旨。可同样也让毕维猜准了,小公子也是真的不乐意。

慕容泠风接过圣旨随手丢给云漠,“求医是吧?九殇谷的规矩,十万两黄金,带着患者自己来!小爷不出诊!”

北阳王已经束手无策了,周昕现在已是奄奄一息,不能再耽搁了。他只好将周昕抱进马车里,带上十万两黄金亲自将人送到了慕容府门口。

然而,等了许久慕容泠风也没有出来,而不准北阳的马车进入到慕容府。传话的人没敢说,小公子是嫌弃周昕会脏了她慕容府的院子。

就在北阳王要发怒的时候,慕容府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可走出来的并不是小公子,而是一个胆小怕事的邋遢老头。他身旁还跟着俩老头,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俩老头死命地拽着邋遢老头不让他回去。一直把人拽到了马车前。高瘦的老头朝北阳王一瞪眼,脾气暴躁地说道,“还不快让开?不想让你儿子活了?”

北阳王有些发愣,不是说小公子是个十六岁的翩翩美少年吗?怎么成老头了?长得太着急未老先衰了?

夏侯义怎么可能这么有喜感,他自然知道这出来的不是慕容泠风,积攒了许久的怒气当场就要爆发。毕维突然出手拦住了他,“皇上息怒,这位想必就是小公子的师叔,九殇谷的毒医鼹鼠了。也是位神医呢。”他看着中间那个唯唯诺诺,尽可能地躲在人后的邋遢老头说道。毕维又瞧了瞧燕殊身旁这一胖一瘦的俩老头,“听说进来燕神医和清玄门的青峰青崖两位尊者交好,在下斗胆猜测就是二位吧。”

“好说,老夫青崖。”

“老夫青峰。”

青崖、青峰算是自报了门户。

毕维又向北阳王说道,“是毕维考虑得不周道,小公子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周小少爷的伤又在私密处,让小公子来诊治实在是难为她了。现在由精通毒理药理的燕神医来为周小少爷医治,想必是更好的。”

北阳王虽然昏庸,但不至于太过无知,这三人的大名他可是听说过的。若单单论名气,他们可是要比初出茅庐的慕容泠风高上百倍!北阳王听了自然满心欢喜,刚刚的不满一扫而光,迫不及待地把三人请进了马车里,“神医,您快给看看,昕儿怎么样了?您可一定要救救他呀!”

燕殊躲在马车的角落里,拽了拽青峰的衣袖,小声嘀咕,“让他出去。”

青峰轻咳了两声,“陛下,我们要专心治疗,要不您先出去等着?”

夏侯义知道医家的习惯,赶忙退出了马车。

青崖先给周昕把了把脉,脉象已是十分虚弱了。不过,尚有一口气在。

燕殊拿出九殇谷特有的续命丹给他服下,小心翼翼地把他翻过来,脱下他沾血的裤子。

看得出东罗太子昨晚玩得非常激烈,周昕几乎是体无完肤,身上一道一道的血印,胳膊也是刚刚才被御医们接好的。最可怕的就是他被撕裂的私密处了。御医们撒了很多金疮药想要给他止血,但效果并不好,因为周昕被撕裂的不仅仅是这层表皮,内里的伤更加严重。

燕殊从一个小木匣子里拿出一个食指长短,表面光滑的褐色圆柱形物体,那东西大概只有小指粗细,远远地便能闻见一个冰片的凉意――这是刚刚出门前,慕容泠风交给他的,让他把这个褐色的栓剂放进周昕的体内。这里面有止血、去腐生肌、促进伤口愈合的药物,正是周昕现在最需要的。燕殊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不过,他相信他的这位师侄。

燕殊慢慢地将栓剂放入周昕的体内,整个过程没有什么阻碍。

许是九殇谷的续命丹发挥了作用,周昕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不再如刚才那般虚弱了。

燕殊从马车里走出来,他始终低着头,肩膀缩紧,靠在马车的边缘,与北阳王保持安全的距离,“他没事了,很快就能醒过来。不过,尽量让他趴着,别碰到伤口。他的内脏有被撕裂的痕迹,就是好了恐怕也会有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北阳王急切地问道,周昕是他最喜欢的儿子,更是他最喜欢的儿子。在他的眼里,他的昕儿是完美的,纵使有些时候会发些小脾气,那也是他的可爱之处。他不能接受自己心爱的儿子因此落下什么残疾!夏侯义失控地抓住燕殊的胳膊“神医,昕儿到底会怎样?你不是能救他吗?他怎么会有后遗症?”

燕殊被他吓到了,脸上全是惊慌拼命地想要挣脱他的手。

青崖、青峰和毕维看到这种情况立刻冲过来。青崖和青峰把燕殊抢回来藏在身后,毕维则扶住北阳王,安慰他,“陛下,您让神医慢慢说。周小少爷还年轻,就算是有后遗症,咱们也能想办法帮他医治好的。”

燕殊定了定神才说道,“因为他内脏撕裂的太严重,恢复的时候会很痛苦。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能恢复成什么样子,很有可能会在他的内脏落下伤疤,他今后坐姿行走也许会有所困扰。他也会在一段时间内,大小便失禁……”

伤口即使上了药也是会有疤痕的,况且周昕内脏撕裂后整个肌肉都松弛了,无法固脱。当然,燕殊说的只是最坏的情况,如果周昕调养得好,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北阳王听完之后,整个人都瘫软了。坐卧行走不便、大小便失禁……那和废人有什么不同?他的儿子毁了,这一辈子都毁了!而罪魁祸首就是那个东罗的太子!夏侯义眼睛泛红,双拳紧握,浑身散发着怒气。

毕维暗叫不好,赶忙说道,“多谢燕神医为周小少爷医治。陛下,咱们先把小少爷带回驿馆,让他好好休养吧。”

燕殊点点头,从马车旁退开,“我明日会去驿馆给他换药,记得他的伤口是不能碰水的。”不过,看周昕现在这个样子也没什么能碰到水的机会。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三个老头回到府里,见慕容泠雪换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正坐在院子里擦着承影剑,燕殊开口问道,“雪儿,你要出门?”

“嗯,还有件事要风儿去办,我不放心她。”慕容泠雪说道。

燕殊刚想接着问,就见慕容泠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慕容泠雪看到她这身行头不觉皱起眉头,“你在屋里折腾了半天就穿了这么一件?你这一身白在夜里不是更显眼?”

慕容泠风撇着嘴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白衣服,“可是我没有黑的呀。”

慕容泠雪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是,小风儿从小就是一身白,其它颜色一律没再她身上出现过。也就是她这个小傻瓜会相信家里那几个大美人说的,慕容家的少主府就是这样的,其实谁看不出来,她们就是觉得小风儿穿白衣飘然若仙,美好得连云朵都羞怯了,这才舍不得让她换掉。

慕容泠雪瞧着妹妹这瘦小的身量,竟然比她还要小上一圈,她的衣服借给她穿估计都要拖拉地了,真不知道她平时不住嘴的吃,都吃到哪里去了?“我明日叫人给你做身夜行衣,你这样像什么话呀?”

不仅慕容泠风不像话,云漠跟在她时间久了也不走寻常路了。慕容泠雪看着他这身白衣,“怎么?圣王爷也没有夜行衣了?”他平日里的便服颜色都那么深,谁敢说他今天不是故意的?

云漠走到慕容泠风的身边,“总不能让她一个人穿白的吧?那不更明眼?”

慕容泠雪听着云漠的胡说八道,竟然在一瞬间觉得还挺有道理,要不她也换了?不过,她又瞧了瞧身旁正经八百一身黑的云寒,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所以,你们四个到底要去哪儿呀?”青峰问道。

“风儿说,想要去太傅府瞧一瞧。”

太傅府?青峰和青崖对视一眼――那不是姚梦甜的家吗?

第209章 姚梦甜的“供认”

要去夜探太傅府并不是慕容泠风心血来潮,更不是她这粗神经看出了姚梦甜对云漠有意思,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才公报私仇要去太傅府找寻姚梦甜叛变的证据。真的,昨天之前,小公子压根就没记住姚梦甜是谁!

事情还要从昨日,也就是慕容泠雪请完“家宴”的转天说起。

楚帝这位真正的孤家寡人被“关”在盘龙殿内一夜,耳边不时传来慕容府家宴的“盛况”,他却只能和齐荣大眼瞪小眼,两个大男人在一块相对无言,心里多有不甘。齐荣站在楚帝的书案前就忍不住翻白眼,明明是他自己端着架子不愿意和那些小辈们嬉闹到一处,别说什么他是皇上去不得,那华君不是待得好好的?自作孽,怨得了谁?

皇上不痛快了,自然也不能让他们过舒坦了,第二日一大早就把他们悉数叫到了宫里来,也不管他们昨夜闹了一夜,有没有休息好。用楚帝的话说,孤昨夜都失眠了一整夜了,你们这宿醉未醒算得了什么?

当然,南宫擎夜对昨夜的宴会是绝口不提的,只是扯些其它的,“姚梦甜被抓来也有些时日了,不过她嘴巴紧得很,无论怎么审,都审不出有用的信息来。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慕容泠风只想问一句,姚梦甜不是已经被交给御清司了吗?这大名鼎鼎的御清司都撬不开她的嘴,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可是,慕容泠雪却看着自己这位尚处于迷糊状态的懵妹子,若有所思,“或许,还真有办法。”

慕容泠风猛然背后一凉,戒备地看着慕容泠雪,无声地质疑――你想干什么?

慕容泠雪挑眉――该是你出手的时候了!辅修过犯罪心理学的神医大人!

走在去御清司的路上,慕容泠风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她凑到慕容泠雪的身边小声说道,“拜托,那不过是小绝想去,我也闲着没事才跟去玩玩的!我哪里会什么侧写!”

“你不是拿到证了吗?”慕容泠雪无所谓地说道。

慕容泠风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呀,“我当时是学了点东西,将将及格了。但是我从课堂上出来,就再也没用过啊!而且这都过了将近二十年了,我怎么可能还记得?”她本来就聪明,当时学了,考试及格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她真的从来没拿心理学当回事。小公子清楚得很,她压根就不是那种能够察言观色,从一个细节分析出很多很多东西的人。当初会去辅修心理学完全是被小绝强行拉去的,她对这种东西真心一点兴趣一点天赋也没有。

慕容泠雪却觉得她杞人忧天了,“怕什么?大不了一会儿直接催眠了她,该怎么问怎么问。”

慕容泠风都要哭了,“女王大人,你到底听明白没有,我不懂心理学,我不会催眠术!”

慕容泠雪瞪她一眼,她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有这样这个傻妹妹,她无奈地压低声音,“摄魂术你总会了吧?湛天大陆上有几个懂得摄魂术的?你咬定了说那就是催眠术,谁又能说不是呢?”

慕容泠风恍然大悟,对呀,还有摄魂术这条路可以走!她扭着头一双星星眼眨巴眨巴地看着慕容泠雪,她家雪女王简直是太聪明了!

慕容泠雪懒得理这个小笨蛋了。

身后跟着的武王府家的两兄弟,也是一个迷糊一个淡然。云寒撞撞云漠的肩膀,“她俩在干什么?”

云漠叹了口气,“大概是小风儿又开始犯迷糊了吧!”

然而,他们到了御清司之后才发现,什么催眠术、摄魂术的,根本就用不上。姚梦甜已经在御清司里面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她被两条粗重的铁链绑住手腕,铁链的另一端深深地埋在墙里面,没有人能把它取下来。她的身上还是那身被关进来时穿着的衣服,只不过已经破烂不堪了,从衣服的破损处露出的接着血痂的皮肤可以看出,她在御清司里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姚梦甜呆坐在墙角,双眼无神,右手在不停地摆动着,像是在画什么图案,不过她的手中并没有纸笔。旁边人说的一切话说,她似乎都听不到,连云漠的到来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她怎么了?”慕容泠雪问管理监牢的清司官。

司管摇摇头,“她受不住酷刑,疯了!”

他们也没想到会这样。姚梦甜的嘴非常紧,御清司在她身上用了极刑,都没从她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突然有一日,她就疯了。疯得十分离奇,一开始御清司的清司官也认为她是装的,继续对她严刑拷问,但渐渐的,她越来越不正常,连清司官都相信了。姚梦甜这种高傲的女人就算是装疯,她也不会放着干净的饭菜不吃,却抓监牢中的老鼠生吞的!

提到吃老鼠,慕容泠风不禁想起那个被他们从地道里带出来如今不知道丢在哪里的兰怡,兰怡发疯的时候也是以老鼠充饥,但是她是真的饿极了,而那地道里根本没有别的吃的。

慕容泠风蹲在牢门外定定地看着姚梦甜,她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姚梦甜的手上。看了半晌,慕容泠风突然朝他们伸手,给我拿张纸,拿支笔来!

清司官把纸笔递给她,慕容泠风拿着笔依着姚梦甜的动作在纸上移动起来。云漠在旁边看着,画纸上渐渐显现出的形状让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慕容泠风放下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作品,脸色也与云漠一样难看。

云寒却不知道他二人究竟是怎么了,“这是兰花吧?”云寒指着慕容泠风画纸上的图案说道。

没错,慕容泠风画出的图案正是一朵兰花。但是,他二人都记了起来,他们在梅山那个奇怪的洞穴里,遇到过一具男尸,那被慕容泠风判定还活着的不腐男尸手中就拿着一块绣着兰花的手帕,那朵兰花和慕容泠风画出来的这朵几乎一模一样。是巧合吗?还是说,这一切真的和最开始的那具尸体有关?

“你把他放在哪里了?”云漠悄声问道。

“海之灵中的一个岛上。”慕容泠风说道,可惜他们并不知道男尸曾经发生过什么。

慕容泠雪靠在铁栅栏上瞧着里面疯疯癫癫的姚梦甜问道,“还要问话吗?”

“当然。”慕容泠风让清司官打开牢门,款步走了进去。

她站在距离姚梦甜三米的地方,没有再往前走。这样的距离刚刚好,是姚梦甜行动的极限。

她背手而立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她,“姚梦甜。”

姚梦甜听到自己的名字,手顿了一下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皇宫。”

姚梦甜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看来这个地方并不是她常去的地方,在她的本能意识中没有留下痕迹。

“黑蝎老妖。”

姚梦甜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是没听见似的。如此说来,和黑蝎老妖合作的一定不是姚梦甜,她就算是听说过这个名字,也没有多大的记忆。

“南宫凌。”

姚梦甜的反应平淡得出奇。按理说,她就是因为刺杀南宫凌不成才暴露了自己被关进御清司的,就算她对什么都没反应,这个名字也足够激起她的异常的。但是,并没有,难道说她连南宫凌都不在乎?还是说,慕容泠风这方法不管用了?

小公子无奈之下使出了杀手锏,“南宫云漠!”

姚梦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整个人都变得温柔了,她涣散的眼神似乎在慢慢地聚集,但是效果并不明显,她依旧处在疯癫的状态。不过,很显然,南宫云漠这个名字在她心中举足轻重的地位。

小公子忍不住回头瞥了云漠一眼――人都疯了,还对你念念不忘,真可谓是用情至深啊!

圣王爷委屈极了,别人喜不喜欢他,岂是他能控制得了的?说实在的,这之前,他只是大概听说过有姚梦甜这么个人,连她长什么样,王爷都没关注过,谁知道她是从哪个田头冒出的野花呀?

不过,这也证实了小公子的方法是没有问题的。慕容泠风继续问,“尹素念。”

不知姚梦甜是还沉溺在对云漠的感情中无法自拔还是怎么一回事,她对尹淑妃完全没有反应。

“吴兮倩。”

姚梦甜又进入了新一轮的愣神中。

“石敏。”

姚梦甜突然双手紧握,甚至还微微有些颤抖。

慕容泠风回头和他们对视一眼,慕容泠雪对她稍稍点了点头,她们猜测得果然没错,姚梦甜不是尹素念的人,而是丽妃石敏的,她只是假借尹素念的名义混进盘龙殿。相处了那么多年,谁是怎样的人,其实楚帝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便将计就计把尹素念也关进了御清司,事实上是为了保护这位淑妃娘娘。

“兰怡。”

姚梦甜从地上爬起来,向疯狗似的冲向慕容泠风,她吼叫着,一点都没有曾经的楚京第一才女的样子。

慕容泠雪不知道小公子为什么会提到这个名字,但显然,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姚梦甜和兰怡确实有一定的联系。

慕容泠风被她吓得倒退了两步,确定自己没有危险才再次观察姚梦甜,她对于“兰怡”这个名字有恐惧,有焦急。如果说这个名字代表着末日,那么她就是在毁灭中不住地逃跑,试图寻找到生机,却终究逃不出被吞噬的命运。

小公子为什么会对她听到这个名字?不过是因为刚刚清司官描述她吃老鼠的样子,让小公子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兰怡嚼着老鼠肉,老鼠尾巴还露一半在外面的画面。小公子也没想到,她脱口而出的一个名字,竟会如此刺激到姚梦甜。

慕容泠风面色沉了沉,无视姚梦甜狂躁的状态,念出了最后一个词语,“七星蛊。”

听到这里,姚梦甜瞬间安静了下来。她退后到墙角,将自己缩成一团,两只胳膊紧紧地抱住自己,“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做过!是丽妃娘娘,她恨皇上,她要报复皇上!她……她把七星蛊放在了皇上每日晨起喝的早茶里。我没做,我什么也没做过!我不知道!别来问我!”

他们早就怀疑到了丽妃身上。可丽妃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一个人,竟然会这般心狠手辣,去杀害自己的丈夫。可他们不理解的是,如果楚帝死了,她的日子将会更加煎熬。是什么样的仇恨能让她不顾及未来,也要害死楚帝?

之后他们再说些什么,姚梦甜都没有反应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在说,“不是我,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做!是丽妃娘娘,不是我!”

慕容泠雪知道再也问不出其它了,便把慕容泠风叫了出来。

小公子看了看她,有心想帮她查一查为什么会疯掉,但是在她转头看到云漠的那一刻,这个想法被她彻底地打消了。原谅她的自私吧,让她以平和的心态对待那些觊觎她家王爷的人,纵使她知道云漠的一颗心都在她身上,根本看不到别的女人。

慕容泠雪瞧着姚梦甜的样子也是为难,“如果有她的指证,我们或许真的能治石敏的罪,但是……”但是姚梦甜这种状态下说出的话,是不能够作为呈堂证供搬到公堂上的。而且,这只是她的一家之辞,根本站不住脚。

云漠点点头,“我们还应该去找一找切实的证据。再好是有说服力的物证。”谋杀皇帝可是灭九族的大罪,谁又会留着证据等别人去抓她呢?

“或许我们可以去姚梦甜的家里瞧瞧。”慕容泠风摸着下巴提议道,“她生存了十几年的地方,也许会残留下什么。”

她这提议很快就被大伙接纳了,“太傅府是一定要去的!不过,等得明天的事情解决掉!”慕容泠雪神秘地眨眨眼。

慕容泠风了然地笑了,可不是呗,如此的好戏若是错过了,她可是要哭鼻子的!

四人边商量边走出了监牢。谁都没看到,在他们的身后,姚梦甜慢慢地抬起头,盯着他们的背影露出诡异的笑容。她的眼角渗出血珠,从脸颊滚落到满是灰尘的地上。一滴一滴一滴,呼唤着死神的降临。

第210章 夜探闺房

其实,他们回到慕容府,第一时间就去找兰怡了。但却被丫鬟们告知,她和沈青一起出门了。慕容泠风不明白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是怎么跑到一块儿去的,难不成跟二王爷和西华君似的一见如故?索性云漠早就派暗骑暗中跟着他们呢,到也不怕出什么意外。云漠让暗骑把人拎回来。然而,人还没回来,小公子的注意力就被来求医的夏侯尧拐跑了。

在他们动身去太傅府前,慕容泠风又一次想起了被她抛之脑后的两个人,“怎么还没回来?”

云漠耸耸肩也是无奈,“据暗骑传来的消息,他们俩跑到北阳枯山附近了,现在正往回赶呢。估计最快也得后天早上才能到。”

慕容泠风皱眉,“他们去枯山干什么?”

云漠摇摇头,那可就没人清楚了。说起来这俩人都神神秘秘的,似乎很多事情瞒着他们。

慕容泠雪瞧了眼都已经进了太傅府还旁若无人地聊着天的两人,无奈至极。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夜探啊!雪女王一脚踢到慕容泠风的小腿上,疼得小公子龇牙咧嘴直跳脚,到了嘴边的惊呼就被雪女王第一时间堵在了嘴里,“要聊天回家聊去,先把正事办了!我们去监视太傅,你们俩去姚梦甜的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说完,雪女王就拽着云寒走了,把他俩扔在了太傅府的院子里。此时,慕容泠雪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终于摆脱这俩丝毫没有身为夜行者的自觉的蠢货了!

慕容泠风靠在云漠身上揉着小腿,雪女王这脚下可是没留半分情面,估计是把一晚上的怒气都发泄在这一脚上了。小公子左右瞧瞧,顿时蒙圈了。她拽拽云漠的衣袖,“你知道姚梦甜的房间在哪儿吗?”

慕容泠风不过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云漠还真的点了点头,“跟着我走就好了!”

小公子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儿了,近来与云漠有关的事情,她开始变得敏感了,“你怎么会知道她的房间在哪儿?你来过?”慕容泠风的小脑袋里已经脑补了不下十种剧情,大部分都是云漠和姚梦甜的“爱恨情仇”。

云漠抬手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下,把她的思路拽回来,“胡思乱想什么呢!”他扬了扬手中的太傅府布局图,“你以为我们都跟你似的,什么都不准备就敢来太傅府瞎闯?”从昨天小公子下决定要来探一探太傅府,云漠和慕容泠雪就已经把功课做足了,连太傅府有几只猫,几条狗,几个老鼠洞都打听得清清楚楚!姚梦甜的房间更是重中之重了,具体的线路图,云漠早就刻印在脑子里了。

云漠把她带到了姚梦甜的房间,这里没有什么人守着,他们很容易便进到了里面。

说来也奇怪,虽然姚梦甜被抓的这件事是个秘密,很少有人知道。但是自己的女儿丢了,身为父亲的太傅姚凡竟然一点不着急,没有出去打听女儿的下落,也不派人去找一找,更别提报官了。这段时间姚凡就像是个没事人似的,该干什么干什么,上朝、议事、工作、宴请……他一个也没耽搁,却对姚梦甜的下落漠不关心,就好像,他从来就没有这个女儿似的。要知道,连姚梦甜的那些闺蜜们都开始紧张她的去向了。

据慕容泠雪分析,能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姚凡根本就是清楚所有的事情,甚至是参与其中。他明白姚梦甜已经被楚帝抓了,所以不必寻找了。可如果是这样,姚凡的反应也有些太多正常了,他没有丝毫的惊慌只是在按部就班地坐着他自己的事情。

第二种可能性,就是姚梦甜经常外出,很久不回来。姚凡已经习惯女儿动不动就失踪的状态了。然而,姚梦甜一个大家闺秀能跑去哪里?她身为楚京第一才女,本就是大家关注的重点,时常不在楚京难道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吗?慕容泠风直觉这两种情况都不对劲儿,姚凡究竟是怎么了?

放下姚凡不提,云漠和慕容泠风二人轻轻松松地潜进了姚梦甜的房间。不过是小女生的闺房没什么出彩的地方,若说有什么不同的,那就是书多。两个大柜子上面摆放的全都是书,就连她的梳妆台、窗台、床头、餐桌、茶几上面也都是书,整个房间就好像是被书占领了似的。“真不愧是楚京第一大才女啊!瞧这用功劲儿,恐怕你圣王府全部的书加起来都没有人家小姑娘一间屋子的多!”

云漠表示这件事跟他好像没什么关系,怎么就又扯到了他身上了呢?再说了,自从皇上把圣王府赐给他之后,他压根就没住过几天。他四海为家一年到头也不一定回一趟楚京,就是回来了,也被他母妃压在武王府里面不让走。他丢在圣王府的书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是个人家就比他的多!

不过,慕容泠风很快又发现不对劲儿了,这些书都很新,似乎并没有人翻看过,有些书还会重复有两到三本,小公子不禁皱起眉头,“她家是卖书的吧?”

云漠笑了,“你知道要藏起来一样东西,最聪明的做法是什么吗?”

慕容泠风恍然大悟,“鱼目混珠!”

云漠摸摸她的头发,“我的小宝贝儿真聪明!”要藏石头就要藏在沙漠之中,要藏花草就要藏在森林里,同样的,要藏住书信,自然是藏在书海中最保险了。

可是,小公子又犯了愁,纵使知道姚梦甜可能在这些书里面藏了什么,他们也不能把这些书全部带走一一查看呐。云漠无奈地摇摇头,“宝贝儿,你都说是鱼目混珠了,我们自然是要把鱼目丢掉,把真正的珍珠找出来带走喽。”

慕容泠风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问题是要怎么找呢?”

云漠看看她,“你觉得姚梦甜是个什么样的人?”

慕容泠风撇嘴,她昨天才算正式认识这位楚京第一的才女,而且是疯了的才女,她怎么会知道如何评价她,“我和她不熟,不过她爱慕了你那么多年,你大概是很了解她的!”

云漠摸摸鼻子,总觉得他这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我当然也和她不熟了,不过能被世人称之为才女的,定然是她的才学、举止、思维都符合大众审美。这个世界,人们大多喜欢中规中矩的人,不要太过出格才能迎合更多的人,所以姚梦甜骨子里必然也不会太出格。”就像是昨天他们在监牢里看到的那样,即使她已经疯了,她的潜意识里还是在告诫她,谋害国君是大罪,她可以认下任何罪名,唯独“七星蛊”这件事她是绝对不能做也绝对不能承认的!

“所以她的想法也会和正常人相差不大的。”云漠走到书柜前,“这里的书都很新,而且已经落上了不少的尘土,说明她很少翻看这上面的书,所以这两个书柜可以忽略了。”云漠从书柜处往屋里面走,里屋的书桌上也散落了不少书。这里可不像是个大家闺秀的桌子,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杂乱无章。云漠看到这种情况,深深地皱起眉头――是姚梦甜故意放成这样的,还是有人先他们一步已经把什么拿走了?云漠随手翻了翻桌上的书,摇了摇头。“一般人都会觉得书桌是放置重要文件的地方,可是如果真的想藏什么,定然不会选择这里的。”

云漠继续往前走,他只是瞧了眼姚梦甜的床,并没有接近。那毕竟是女孩子的床榻,他还是有种想要避嫌的思想,更何况,“床头摆着的大多是睡前读物,姚梦甜是个张扬自信的女人,她是不会整日整夜揣着这些东西,寝食难安的。”如果真是那样,她也不会有胆量混进盘龙殿杀人灭口了。

慕容泠风靠在门口停着云漠的推理,“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你倒是说哪里有啊?”

“你说,女孩子在哪里坐的时间最久?”云漠反问道。

慕容泠风扬着脑袋想了想,“餐桌?”

云漠无奈,“我是说普通的女孩子,不是说你。”

慕容泠风眯着眼睛看他,这话什么意思?她是另类吗?

云漠走到姚梦甜的梳妆台前,“女孩子都是爱美的,自然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正常的女生每天至少会在梳妆台前坐上半个时辰吧。所以说,梳妆台是除了床榻外,女孩子在卧室中最长待的地方。云漠把梳妆台下面的圆凳拉出来坐上去,“姚梦甜很在意她的形象,所以,她出门前一定会在这里坐很久。”云漠望向慕容泠风,“你们平常是怎么化妆的?”

慕容泠风连动都懒得动,“你确定这个问题要问我?”别说她从来没有化过妆,她家那几个大美人都很少会在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天生一副好皮囊,化妆只会是画蛇添足,根本没这个必要。

云漠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多余了,这小家伙或许还没有他了解呢。“不管怎么说,姚梦甜惯用右手,她化妆一定会用右手画的。那么若要同时干些什么,最方便的就是放在左手边。”

梳妆台上也放着几本书,但是左边的地方却有一块不小的空白。

慕容泠风也走了过来,弯下腰瞧了瞧,那地方周围已经落了不少土灰,但中间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印记是没有灰尘的,小公子不禁皱起眉头,“我们来晚了一步。”有人已经把东西拿走了。

云漠点点头,他们确实是晚了一步。不过,“上面的那些猜测只是当姚梦甜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可是你别忘了,她还是楚京第一才女。”

“是啊是啊!人家还很漂亮呢!”慕容泠风没好气地说道。

云漠握住她的手,“她长什么样子啊?不过是个疯婆子!我都没仔细瞧过她那张脸。哪里比得上我的小宝贝儿呀?”云漠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你全部的容貌,不过自十六年前,你的身影就已经刻在了我的心里,我哪里还看得到别人?”

虽然知道这些不过是他的甜言蜜语,但慕容泠风还是很受用地勾起了嘴角。“好啦好啦,她是才女又怎样?你把话一次说清楚!”

云漠挑眉,“不可否认,姚梦甜确实很聪明。所以,这屋里的一切都可能是她布置的假象,而真正的东西……”云漠按住首饰盒的侧面,顺着一条边摸索,他摸到一个不易察觉的缝隙,伸手找慕容泠风要了一根金针插在了那处缝隙上。云漠一共找了三个缝隙,当第三根金针插进去的时候,慕容泠风听到了咔咔两声,云漠捏住一条边往外出,果然抽出了一个木板,同时有什么东西掉在了首饰盒的里面。

慕容泠风打开首饰盒,把那东西取了出来。是一本薄薄的手记,里面详细地记录了姚梦甜为丽妃石敏做的事情,每一条的时间地点都十分详尽,甚至还提到了一些被她藏起来的证据。

云漠和慕容泠风对视一眼,这不正是他们要找的东西吗?

慕容泠风笑了下,云漠说得对,姚梦甜很聪明。她知道该如何制衡石敏,而不仅仅是石敏手中的一颗棋子。石敏这次会派她去灭南宫凌的口,恐怕也有要除掉她的意思。

如此说来,她在御清司里面突然疯掉大概也和石敏脱不了关系。

既然东西已经到手了,他们俩就打算从太傅府离开了。临走前,慕容泠风回头望了眼姚梦甜的房间,然而她的墙角里挂着的一副画却引起了慕容泠风的注意。小公子走过去仔细端详着画中的场景――那里是一座高耸入云端的雪山,山中有几人骑着马走过,一个白影从山顶跃下,与骑着马的旅客不期而遇。

这些在整张气势磅礴的画卷中并不显眼,但慕容泠风却惊讶地发现这个画面正是她和云漠在梅山初遇时的情景。慕容泠风瞧了眼左侧画卷的落款人――【乙未年安舒璃画】。

第211章 姚凡

慕容泠风不知道她的大美人娘亲什么时候有了与之的能力了,而这幅画又是如何到了姚梦甜手里的?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她娘亲璃郡主的大作,既然已经被她发现了,就没有再留在这个反叛之人的房间里的道理了,对不对?慕容泠风自问自答地点点头,抬手将画卷从墙上摘下来,一点都没有自己这是盗窃行为的自觉。云漠就在一旁看着,丝毫没觉察出不对来。然而,当画卷被取下来后,画卷后面遮挡的东西也露了出来。

被画挡住的墙上有一块手掌大小四四方方的凸起,云漠上前在凸起的地方捣鼓了一会儿,取下一小块木板,木板后面果然藏着一个小洞。慕容泠风伸手进去,从小洞中掏出了一块白色的手绢。令人惊奇的是,这块手绢与他们在梅山洞穴里得到的那块一模一样,尤其是上面绣的兰花,几乎分毫不差。

云漠看着这手绢也是奇怪,按理说,梅山洞穴里的男人已经“死”了五六十年了,那时候姚梦甜还没出生,怎么可能和她扯上关系?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姚梦甜在不经意间得到了这块手绢。直觉告诉他,那个男人和他们现在所发生的事情一起有联系,或许从姚梦甜的口中能够得知梅山洞穴里的男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来咱们还得去一趟御清司呢!”

云漠把洞封好,又从另一边的墙上移了一幅画过去,再次挡住了这个不易察觉的角落。两人又瞧了瞧,这房间里再无其它有用的信息了,这才又悄悄地离开了太傅府。

话分两头,且说慕容泠雪和他们分开后,带着云寒直奔姚凡的房间。这个时辰,姚凡刚吃完玩法,还没有歇下。寒、雪二人纵身上了屋顶,解开一块瓦片从屋顶望下去。姚凡正坐在书案前,拿着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他们离得远看的不是十分清楚,慕容泠雪只是隐约觉得他是在画画。这时,管家托着一盘东西敲了敲门走进来,姚凡放下笔,接过管家递来的药丸,用水送了下去,“这是最后一颗了吧?”

管家点点头,“娘娘这次送来的这批,已经是最后一颗了。老爷,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姚凡闭上眼睛双手交握。慕容泠雪在房顶上看得清楚,有一股浑浊的气体在姚凡的双手间浮现。慕容泠雪下意识地抓住云寒的手。云寒不知她是怎么了,只能轻轻地回握住她,给予安慰。

姚凡手上的浊气并没有维持太久,很快便散去了。姚凡睁开眼睛摇了摇头,“我只能感觉到有一股气流的存在,并没能像敏敏那样把这气流实体化,甚至是结成攻击力放出去。”他的神功还未练成,他的体质还需要进一步修整。姚凡知道,这事急不得,而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去见证奇迹的发生,“敏敏呢?她怎么样?”姚凡问管家。

“娘娘一切都好,现在和萱公主在福盈观清修。皇上纵使怀疑到她头上,也没有证据。何况娘娘身后还有襄阳王遗留下的势力,还有太后的宠爱,不会有问题的。”管家说道,“娘娘还说,已经到最后了,让老爷您放手去做。”

姚凡露出笑意,“你派人照顾好敏敏,她的一切要求你都要满足她!”

“是,老爷放心吧,老奴一定会照顾好娘娘和萱公主的!”

之后,有仆人来报,说是什么人到了太傅府,求见姚凡。姚凡把书案整理好,和管家一起出去了。慕容泠雪拉着云寒趁机潜入了姚凡的房间。

被她牵着的云寒还沉浸在姚凡和管家的对话中没有走出来,他是不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怎么感觉他皇叔的头顶上一片绿油油呢?

慕容泠雪却顾不得其它,她进了房间便直奔姚凡的书案而去。她抽出姚凡藏在书底下刚刚画的图腾,脸色瞬间更加难看了。云寒在一旁瞧着感到奇怪,“雪儿,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怪怪的,你哪里不舒服吗?”

慕容泠雪定了定神把那张纸重新塞回书底下,“走吧,咱们回去再说!”

他二人回到慕容府的时候,云漠和小公子早就回来了。

慕容泠风正举着安舒璃的大作仔细端详,这画上景色人物描绘得太过清晰了,连他们那日穿着的服饰都分毫不差,甚至被她留在枯山旁的慕糖糖都没落下。慕容泠风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乙未年”那就是二十三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别说有没有她,连云漠都还是个襁褓中的小娃娃,牙还没长齐呢!“难不成娘亲真的有预言的能力?还是她在什么地方看到了这幅场景?”小公子突然站起来,“不行,我得回去问清楚!”说着,小公子就往门口跑去。

慕容泠风冒冒失失地往外跑,正巧和刚进门的慕容泠雪撞了个正着。雪女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阴沉着一张脸问道,“你这风风火火的是要去哪儿?”

“我要回家!”慕容泠风回答,“我有事情要问娘亲!”慕容泠风把画卷的事情和雪女王说了。

慕容泠雪皱起眉头,“这事不急,以后再说。你先跟我过来!”雪女王拽着她走远了。

留下云寒和云漠两人一头雾水。

云寒突然想起他在太傅府听到的事情,“漠儿,皇叔可能被人绿了!”云寒神神秘秘地说道。

云漠给自己倒了杯茶,无所谓地说,“皇叔早就成绿毛龟了,他自己都不在乎,你操什么心呀!”

“你说什么?”云寒一惊,他突然意识到云漠可能知道些什么,“你刚刚说……”

云漠勾勾手指,让他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听完他的话,云寒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不会吧?”

云漠耸耸肩,“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你要是不相信,就当我没说过。不过,我可嘱咐好你,管好了你那张大嘴巴!可别出去乱说话去!”

云寒双手捂住自己的嘴,连呼吸都忘记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我说皇叔怎么……”

“行了,”没等他说完,云漠就打断了他,“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得了!”

云寒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你还不如不告诉我呢!”天大的秘密,就让云漠这边轻描淡写地告诉了他,可到了他这里就成了病了。还不让说出去,这不是要把他憋死吗?“我能不能告诉雪儿?”

云漠瞪他一眼,“最不能知道的就是慕容家的那俩宝贝儿!别忘了,她们的爹可是慕容宇。”

“那不正好,皇叔可是一直……”

“这件事就算是要说,也得由皇叔自己说,你别跟着瞎掺合。”云漠再次厉声打断他,“听我的,你就当不知道就得了!”

云寒坐到云漠身边,连连叹气。算了,自小就是漠儿比他聪明,漠儿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再说那两姐妹,慕容泠雪把小公子拽进屋里,掌上灯,铺开纸,在上面画起了图腾。慕容泠风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看着,随着慕容泠雪的笔墨,图案渐渐地有了个大概的轮廓。

小公子在一旁看着,越看越揪心,在慕容泠雪想要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突然握住了她的手,“不行,不能再画了!你有灵力在,若是再落一笔,这阵法就成了!”

慕容泠雪放下毛笔,“果然。这是什么阵?”对于兵法布阵她很熟悉,但是这种灵阵邪阵,她却不如小公子懂得多,只能瞧出个大概。

“你先告诉我,这阵法图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慕容泠风问道。

“这是姚凡绘制的,他似乎是在练习这个阵图。但是,他没有灵力,所以他绘制的阵图只是让人感觉到很不舒服,却没有真正的效果。”慕容泠雪详细地给他说了说姚凡的事情,“你还没回答我呢,这到底是个什么阵法?”

“这是夺魂阵,七十二邪阵之一。”慕容泠风拿起那张阵法图靠近烛火,将它点燃,化作了灰烬,“这还是我在湛天大陆第二次见到这个阵法。”

慕容泠雪皱起眉头,夺魂阵她纵使不认识,也是听说过的。此阵之邪在于它能够将活人的灵魂生生从身体里抽出来,但是要想搭成夺魂阵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了这阵法,还有其他需要很多元素。“你还在那里见过夺魂阵?”

慕容泠风将灰烬扫下桌,“你这个还只是个未完成的,我半年前在梅山见过一个已经启动的夺魂阵。那是一具男尸,被生生地挖去了双眼,用铁链锁在墙上,他的身后就有一个夺魂阵。不过,那具男尸已经失去灵魂将近六十年了。”慕容泠风拿出从姚梦甜那得来的手绢铺在桌上,“我之前还以为是姚梦甜和那具男尸有关系。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或许要追溯到教给姚凡邪术的石敏身上。”

“你怎么知道教给姚凡夺魂阵的是石敏?也可能是他从哪里偷学来的!”慕容泠雪冷静地提出异议,没拿到切实的证据她从不会胡乱下结论的。

慕容泠风歪着头想了想,“你说得对,教姚凡夺魂阵的不一定是石敏,但教他错误的修仙之道的,肯定是石敏了吧?”

慕容泠雪想到姚凡手上那一团浑浊的气体,“恐怕,姚凡命不久矣。”

姚凡能活多久她们不清楚,但是很快传来了姚梦甜的死讯。御清司的清司官来报,姚梦甜在监牢中突然七窍流血而亡。

慕容泠风立刻赶过去,已经有仵作在一旁验尸呢。可惜仵作只能推断出她的死亡时间,却查不出她的死因。姚梦甜整张脸都是血了,七道血痕从她睁着的眼睛中、鼻孔中、耳朵中、嘴巴里流出来,甚是吓人。仵作只查出了她是应七窍流血而死,可怎么也找不出她为什么会七窍流血。姚梦甜没有外伤,血液中也没有毒素的存在,好像有个时钟在她的身体里,告诉她时间到了,该死了,她就死了。

而事实也跟这个差不多。

慕容泠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用灵识探了探她的身体,意外的在她体内发现了失魂术残留的痕迹。慕容泠风心下一惊,原来姚梦甜不是被御清司的酷刑吓疯的,而是被人下了失魂术。她最后的死也是因为失魂术消耗了她体内的能量,气竭而亡。

小公子不禁有些懊恼,多怪她当日意气用事。如果,她在当时能够探一探姚梦甜的病症,或许她今日就不会死了。

云漠不知道小公子在想些什么,但看她突然低落的表情,王爷便知道她现在很是沮丧。云漠把慕容泠风抱在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无声地陪伴着他。

慕容泠风搂住他的腰,“如果因为我的小情绪而犯了大错,你会怪我吗?”

“我的宝贝儿原来还有小情绪呀?在我这儿,你一挑眉一瞪眼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你告诉我还有什么更严重的吗?”云漠两三句话就把小公子哄乐了,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宝贝儿,一切事情都有它发生的意义。既然命运安排了姚梦甜在这个时候死去,那么谁也救活不了她。这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把无关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那根本就是无意义的,不是吗?”云漠明白是有人想要灭姚梦甜的口,这事怎么也怪不到小公子的头上的。

他拽着慕容泠风出了御清司,两人骑着马离开了楚京城。慕容泠风直到半路才想起来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找打草惊蛇。”云漠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对于姚梦甜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她的死确实让他明白了,那幕后黑手根本不在乎他的人的死活,只要暴露了,他的做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人灭口。这样的对手,让云漠实在尊敬不起来。“我只是想来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云漠抬头望着福盈观那三个大字说道。

留守在楚京的慕容泠雪这一天也接到了曦媛坊掌柜的通知,一是她娘亲的簪花已经修好了,可以来取了;二是纱笠小姐现在就在曦媛坊,若是小公子有意可以来和纱笠小姐当面谈一谈。

第212章 公主愁

曦媛坊的掌柜叫人来传话,说是纱笠小姐来了。但是,思辰找遍了慕容府都没见到她家小公子的身影,最后不得以只能去禀报大小姐了。

慕容泠雪听后笑了下,“幸亏风儿没在,要不这事非让她搞砸了不可。”她和思辰说,“你去告诉来人,我们一会儿就到。”

慕容泠雪说着话的工夫,云寒已经穿好衣服收拾好了,站到了泠雪的身边,“走吧。”

“去哪呀?”慕容泠雪不解地看着他。

云寒一愣,“你不是要去曦媛坊吗?你不带上我?”不能够吧,他们这几日可都是形影不离的。

慕容泠雪果然摇了摇头,“谁都能去,唯独你不能出现在曦媛坊。”

云寒不干了,“为什么呀?我这是又做错什么了?还是怎么不对了?”他有点慌,怎么有种被人排斥在外面的感觉?尤其这话还是慕容泠雪说出来的,更让他心凉。雪儿不会是不要他了吧?

慕容泠雪也是无奈,“风儿当初找的理由,就是要送你一份生日礼物。送礼物自然是要有惊喜的,收礼的人跟去一起讨论,这像什么话呀?”

云寒咬牙切齿,“这个小风儿,她就不能找点别的理由吗?不能是漠儿过生日、母妃过生日、皇叔过生日也成啊!”怎么就偏偏落到了他的头上。

慕容泠雪拍拍他的肩安慰他,“当时如果是我在那,也会找这个理由的。因为,只有这个理由才是最合情合理的。”他们都是楚京的名人,一举一动都要牵动这个京城的注意力的,生日这么大的事情更不是什么秘密了。云漠和欧阳菲菲的生日还有半年多呢,楚帝倒是最近要过寿辰,但他是一国之君,送给他的寿礼就是贡品,岂能是这简简单单的曦媛坊出品的小物件,慕容泠风若说是送给楚帝的,大概掌柜的连接都不敢接。所以说,和楚帝的生辰差不了几天的云寒是最佳人选。

慕容泠雪瞧着他一脸的不高兴,觉得好笑,想了想凑到他耳边,“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呢!”

云寒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脑袋里只剩下雪儿要送生日礼物给他,其他的都不记得了。他满怀期待地问道,“是什么呀?”

慕容泠雪点点他的鼻子,“刚刚才告诉你,生日礼物是要有惊喜的!要等到你生辰那日,才能揭晓的!不过,你可以猜一猜!”

如今慕容泠雪对待云寒的态度越来越像对待慕容泠风的态度了,“好好猜吧,猜对了我就再给你加一样!”说罢就离开了,留云寒一个人在那里左思右想――到底会是什么呢?

显然,慕容泠雪自己去有些太不正式了,她确实需要人陪,可惜云寒又不能出现,那么……大小姐远远地看到了一个人,立刻勾起了嘴角,真是来得早的不如来得巧的。

她跑上前去挽住对方的手臂,“澜哥!”

百里澜清一看到雪儿脸上的笑容就觉得头皮发麻,经验告知,慕容泠雪高兴的时候,大概就有人要遭殃了。“雪儿,怎么了?”

慕容泠雪把曦媛坊的事情和他说了,“风儿不在府上,又机会难得,只能我替她跑一趟了。澜哥,你陪我走一趟呗!”

“去曦媛坊啊!”百里澜清总算是放下心来,“拿走吧。”只要遭殃的不是他,百里澜清倒是很高兴能有好戏看的。

二人来到了曦媛坊,掌柜的把他们迎了进去,他看到映雪郡主也是一愣,“我以为来的会是小公子呢。”

“风儿有事出门了,没在楚京。她临走前把这是托付给我了。”慕容泠雪解释道,“我正巧也想送样东西,正好让这位纱笠小姐一起吧。”

掌柜的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映雪郡主,是这样的。小的并没有和纱笠小姐说这件事。因为当时小公子嘱咐过,小的只要负责引荐就可以了。小的也怕说错了话。”其实掌柜的清楚得很,这位纱笠小姐从来不见顾客的,可是他又不想得罪了慕容家和武王府,只能这般给他们一个巧遇的机会,争取两边都不得罪。

慕容泠雪自然明白掌柜的意思,商人都是圆滑的。不过,这样最好,她还怕掌柜的透露了什么,惊扰到对方。

掌柜的把他们带到内室,圆桌旁坐着一个头戴纱笠的少女,那少女正看着手中的样品,听到门响,便回过头来,见到来人似乎很是吃惊。待到她看到慕容泠雪身后的百里澜清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掌柜的朝她说了什么,她也听不到了,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她的一双眼睛只随着百里澜清移动。

慕容泠雪抬手在她的纱笠前晃晃,“纱笠小姐?”

“啊,雪儿!”纱笠小姐终于回过神来,却脱口而出这声熟悉的呼唤。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暴露了身份,赶忙捂住嘴巴,但已经晚了。

慕容泠雪从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她的身影很熟悉,心下有了猜测,但总觉自己这想法太过离奇。然而,纱笠小姐的这声“雪儿”,却是证实了她的猜测。这样的情况可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她看着纱笠小姐紧张地缩紧自己的肩膀,不禁泛起了恻隐之心,转头对掌柜的说道,“我能和这位纱笠小姐单独谈谈吗?”

掌柜的看了一眼纱笠小姐,见她没有反对,便马上答应道,“当然,当然。您三位先聊着,小的前面还有些事情。您们有什么需要派人去叫小的便是。”说着,便从屋里退了出去,还细心地帮他们关好了门。

慕容泠雪在纱笠小姐的对面坐下。自那句“雪儿”之后,纱笠小姐一直低着头,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不敢面对慕容泠雪。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保守了这么久的秘密,竟如此轻易地便被揭开了。

慕容泠雪看着对面像只被围困的小兽般绝望的少女,坏心眼地逗了逗她,“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呢,萱公主。”

南宫子萱颤抖了一下,最终认命地叹了口气,摘下了纱笠。

这还是百里澜清第一次见到这位南楚国唯一的公主殿下,她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却又不是个让人一见便眼前一亮终生难忘的大美人,只是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用慕容泠雪的话来说,她的美,不带有任何的攻击性。百里澜清身边围绕着太多的大美人,不是张扬霸气的,就是古灵精怪的,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乍一看这位乖巧懂事的萱公主,倒是让他耳目一新,不觉对这位少女有了兴趣。微笑爬上他的嘴角,又为他增添了一抹魅力。

可惜,此时的南宫子萱已经没心思注意到他的魅力了。她的眼眶里含着泪水,抿着嘴看向慕容泠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终还是慕容泠雪妥协了,她叹了口气,“放心吧,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南宫子萱听到她的保证,紧绷的身体这才有了些放松。

“不过,萱公主,你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方来?还做什么……首饰设计师?”皇家的公主不都是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吗?怎么看都和这街边的商铺格格不入啊。

沉默了半晌,南宫子萱才小声说道,“我需要钱。”

慕容泠雪听了她这回答干脆笑出声来,“我才知道,原来皇家的公主也缺钱花?”

南宫子萱含在眼眶中的泪水终究是滴落了下来,压在她心里十几年的苦楚就在今天爆发了出来,“我不想当公主,我不想待在皇宫里,我不想要这样的生活,我不想要这么过一辈子!”四个不想道出了她的心酸,她的绝望。世人都知道她是南楚国唯一的公主,都羡慕羡慕绫罗绸缎、锦衣玉食的贵族生活,可又有谁能够了解她的痛苦?她倒是宁愿生在平民百姓的家里,起码能有一双真心疼爱她的父母,这才是一个孩子真正需要的。

“如果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一些。”财大气粗的慕容家大小姐想都没想便说道。钱这个东西,在他们这种人的眼里只是个数字而已,并不十分在意,“可是,你有了钱又能做些什么呢?逃出皇宫,逃出楚京吗?”

南宫子萱苦涩的笑了下,“何必用到‘逃’这么严重的字眼。我走了,没有人会发现,没有人会去找我的。”

慕容泠雪皱起眉头,或许楚帝对她的爱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你这么走了,丽妃娘娘会担心的!”

南宫子萱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她却还努力地保持着平静,“你们错了,母妃她巴不得我离开,我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个耻辱,时刻提醒着她的不堪。”

百里澜清愈发地觉得这个女孩很奇怪,是他从未见识过的。他身边的女孩子都很黏自己的母亲,就算有时候母女俩会拌嘴,却从不准他人说对方的不是,而这种和母亲到了这种地步的,她还是第一次见,“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或许你误会了你的母妃。”他不希望这个孩子错过什么,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南宫子萱看了他一眼,收起自己的小心思,她知道她是没有资格去做那样的美梦的,“我也希望是误会了什么,所以,我用了十八年的时间去否定我的判断。可是……我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事情的缘由。不是谁错了,也不是什么误会。只是……只是……”

慕容泠雪坐到她的身边,把她搂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说不出口,那便不要说了!这里没有人会逼迫你的!”

南宫子萱趴在慕容泠雪的怀里失声痛哭,已经很久了,她都要没压迫得喘不过气来了。她之前会忿恨会不平,可自从她知道了真相,这些情感都离她而去,只剩下无助和绝望。没有人能帮她,更没有人能给她一个可以逃避的港湾。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肯借一个怀抱给她,让她能像个孩子一样哭一场,哪怕眼泪对她来说毫无帮助。

过了很久,南宫子萱才从慕容泠雪的怀里退出来。她接过百里澜清递来的手帕擦了擦眼泪。她很感谢他们,在她哭泣的时候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安静的空间。她不需要同情,她只想要一个喘息的机会。“对不起,我失态了。”痛哭过后,南宫子萱的精神好了很多。不再是刚刚那般阴沉了,但依旧十分乖巧。

百里澜清不禁笑了笑,这才是他心目中女孩子该有的样子,他身边的那些都太可怕了。

慕容泠雪到了杯水递给南宫子萱,“萱公主,你以为生活就这般简单吗?只要有了钱你就能活下去吗?”她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南宫子萱一直以来的期待,“就算你赚了足够的钱,就算你离开了皇宫离开了楚京,也没有人去找你追你,你自己就能活下去吗?”

南宫子萱茫然地看着她,难道不是吗?

慕容泠雪扶额,果然是养在深宫里的公主,简直比她家的小宝贝儿还要单纯,“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它到处都藏着危险。你一个女孩子既不会武功也没人保护你,身上还带着钱,恐怕走不了多远就会被歹人盯上。讲点道义的可能只是劫财,偏偏你又长得蛮不错的,财都劫了还不顺便劫个色吗?这还算是好的,如果那贼人再歹毒一些,把你卖进青楼做了妓女……我的公主殿下,你告诉我你要怎么逃出来?到了青楼可就跟皇宫不一样了,七八个彪形大汉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你,你逃出来也会被人抓回去,然后一顿毒打,再把你关起来!人心本恶,都是贪婪的,你以为能有几个像戏文里说的那样,出门就遇到好人,再来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的?”慕容泠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天真的孩子啊,快醒醒吧!

别说南宫子萱被她的一席话吓懵了,连百里澜清都听傻了,“我的雪儿啊,我头一次知道你的内心居然这么黑暗!”

慕容泠雪不自在地轻咳两声,“这都是陪小风儿看戏看的。不过,这也都是事实,比那些天降奇兵、英雄救美的桥段真实多了!”

百里澜清摇摇头,他收起笑脸严肃地看像南宫子萱,“公主殿下如果只是想要离开南楚,可愿和我一道回西华,做我的妃子?”

第213章 错爱

慕容泠雪一直觉得她们家的人都很像,明明聪明绝顶,但做事很少用脑,一向的简单粗暴。

因为西华太后和慕容家老主母、安国公老夫人的关系,慕容泠雪一直把西华皇室这一家子当作自家人,因此这群所谓的不懂脑子的人里面,肯定是少不了百里澜清的。

瞧他现在做的事就知道了!

慕容泠雪扭过头去,一直在质问自己,怎么就挑了这个二愣子陪她来呢?她现在再说不认识他还来得及吗?大小姐一开始便意识到自家表哥可能瞧上人家了,她也想观察观察看看这位南楚唯一的萱公主有没有做她大嫂的资格。不过,澜哥呀,你越过相知相识、表白恋爱的阶段,直接让人家给你做妃子真的好吗?

慕容泠雪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家哥哥就像她刚刚描述的那个不怀好意的人呢?

慕容泠雪没反应过来,南宫子萱就更不知所措了?这是什么情况?她十八年都没开花的桃树,这是直接结果了?她脸颊红红地低下头,只觉得屋里燥热难忍,她捏着衣角,在这个沉默的环境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终还是百里澜清打破了僵局,不过,他的话却让局面更加不可收拾,“我想以我的身份向楚帝提亲,楚帝会考虑的。”一个并不受宠的公主换来南楚和西华的交好,楚帝岂会拒绝?

慕容泠雪无奈地捂住双眼,哥哥啊,你没看到公主殿下已经很尴尬了吗?你居然还火上浇油!

“不……不必了!”这回南宫子萱想也没想便拒绝了。她知道这或许是个极好的机会,能让她离开南楚皇宫这个牢笼,可是之后的后果不是她能够承担的,“你会后悔的,我也不想因为我而引起两国之间的纷争。”南宫子萱这话说得很小声,连坐在她身边的慕容泠雪都没听清楚。

慕容泠雪觉得这个话题没必要再进行下去了,赶忙扯开了。她拿出一对耳坠问道,“萱公主,这个可是你设计的?”

南宫子萱瞧了眼,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这是我设计的,怎么了?”

“你当初的设计图是画在哪里的?”慕容泠雪问道。

南宫子萱觉得她这个问题很是奇怪,“当然是画在纸上喽。”这年头造纸业那么发达,难道还能画在竹片上不成?

连百里澜清都用奇怪地眼神看着她――这问的是什么问题呀!

慕容泠雪想了想,直截了当地把那个木盒子拿了出来,摆在南宫子萱的面前,“你可曾见过这个盒子。”

南宫子萱一脸的茫然,拿起盒子左右瞧瞧,摇了摇头,“我没见过,这盒子有什么问题吗?”

慕容泠雪找百里澜清要了颗夜明珠放到了木盒子里面,在光线的照耀下,底部的墨色图案显现了出了,南宫子萱的脸上出现惊讶之色,“咦,这不是我当初画的草图吗?怎么会这里?”南宫子萱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了,“这可能还真是我画的。当初有了灵感,手下却没有合适的东西,我就随便拿了张纸画了下来。那纸质量不好,有些透,我怕弄脏了桌子就拿了块木板垫着。这会不会就是用那块板子制成的?”

慕容泠雪当初也是这么猜测的,因为这盒子底部的图案并不完整,有一半被遮住了,很可能就是把它做成盒子时削下去了。

南宫子萱将盒子还给慕容泠雪,随口问道,“这盒子有什么问题?”

慕容泠雪看着她,不知道该给她几份信任,“你爱你的母妃吗?”

南宫子萱沉默了许久才摇摇头,“我不知道。”她现在理不清她对自己母妃的感情,说爱又觉得不甘心,说不爱似乎又放不下。

“如果说你知道你的母妃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你会怎么做?”慕容泠雪试探着问道。

南宫子萱却没有太大的反应,依旧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该做什么,还是什么都不做。”

慕容泠雪看着她的样子便明白了,她并没有过激反驳,认为她的母妃还是纯良的。慕容泠雪微垂下眼帘,她大概是知道些什么的。不过,让女儿去指证母亲,确实有些太过残忍了。慕容泠雪抽出一张纸,写下三个字,递给南宫子萱,“你如果真的想离开,就不要回去了。到这个地方去,把这张纸交给主事人,会有人帮你安排一切的。你放心地待在这里,等学会了怎么在这个人世间生存再去闯荡也不迟。”

南宫子萱看着纸上的三个字――【云息楼】,她虽然久居深宫,也是听说过这个地方的。这是楚京最大的酒楼。如今看来,这里应该是慕容家的产业。她没想到这次出宫会遇到贵人,她以为她的梦想要到很久之后才能实现呢。南宫子萱仅仅地握着那张纸,抬起头不卑不亢地看向慕容泠雪,“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呢?”她不想欠别人的,更何况,这一步迈出去,她可能也没有能力再还给她什么了。

慕容泠雪笑了笑,“我要你这段时间保护好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现身。”慕容泠雪顿了顿又说道,“我不是要禁锢你,你有完全的自由。但是,你记住,我只会帮你这一次,如果你自己放弃了,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慕容泠雪把木盒子重新收好,“有些事情,即使你站出来也不能改变分毫,当你做决定的时候,你要想清楚,别让自己后悔。”

南宫子萱只是单纯并不傻,相反她还很聪明。慕容泠雪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南宫子萱岂会不明白?“你们要审判我的母妃吗?”

“审判?”慕容泠雪觉得这个词放在这里正恰当,不过,“不是我们要审判丽妃娘娘,是她自己有些事情做得过分了。萱公主,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你做了危害到其它人的事,就是要还回来的。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就是这个意思。”

“可如果也有人对不起她呢?”南宫子萱不死心的问道。

“那个对不起她的人会还报给她,但是这不能成为她迫害别人的理由。”慕容泠雪说道。

“那如果,她伤害的人就是对不起她的呢?”南宫子萱的眼睛里一直含着泪光。

慕容泠雪沉默了,她们都清楚对方在说些什么。但是,明显南宫子萱知道一些她并不清楚的事情,或许那才是一切的开端。然而,慕容泠雪并不想从她的口中得到这一切,无论是什么,这个不过十八岁的小姑娘都是无辜的,这些不是需要她来背负的。“无论如何,这件事情都会有个公允的判决的。”

南宫子萱却摇摇头,“不会的。他们两方的差距太过悬殊了,你们只会审判母妃的过程,又怎么会去理解她的苦楚?”可是,南宫子萱也知道她对这件事无能为力。“我可以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出现。”她的话还没说完,她握住慕容泠雪的手,“雪儿,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很喜欢你。可是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我不配和你做朋友。今天,我如果证实了我的判断,你是个好人。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慕容泠雪知道她的所求定是和丽妃石敏有关的,可是看着她这般无助的样子,雪女王实在狠不下心来拒绝,“你说说看,能做的我一定帮你。”

“我知道,你们是不会放过母妃的。”南宫子萱的心里比谁都要清楚,邪不胜正,纵使她母妃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可这又哪里是泱泱大国南楚国君的对手?石敏就是在以卵击石,“可是,无论她最后得到什么样的下场,我恳求你给她留下最后的尊严。”南宫子萱紧紧地握着慕容泠雪的手,“母妃是个骄傲的人,羞辱比杀了她还要令她难受!”

慕容泠雪点头答应了。

南宫子萱得到慕容泠雪的承诺便要离开了。慕容泠雪瞧着她正在往头上戴的纱笠,突然间有了个想法,“萱公主,我们俩的身材好像差不多呢。”

南宫子萱停下手上的动作,不明白慕容泠雪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她瞧了瞧她们俩,好像是相差不大,顶多是慕容泠雪比她再高处一点点。

雪女王笑了,“我们换身衣服穿如何?”

纱笠小姐先出了曦媛坊,路过前厅的时候,她被掌柜的叫住,“小莎啊,你和映雪郡主谈的怎么样?她没有为难你吧?我是觉得这机会难得,你又需要钱,想必慕容府是不会少给你。你若是觉得合适就帮帮人家吧。”

纱笠下,慕容泠雪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看得出这个掌柜的是真心对南宫子萱好呢。

掌柜的见她这样,也没再说些什么,“那你路上小心点,最近不是很太平,你一个女孩子可得当心呢!”掌柜的把她送出来,还一再地嘱咐她,“路上当心啊!”

慕容泠雪离开了曦媛坊,不禁想到,如果南宫子萱没有生在帝王家,以她这样温婉的性子或许会是个很幸福的女孩呢。

百里澜清也带着南宫子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曦媛坊,马车先是回了慕容府,他们在慕容府里等了一个时辰,百里澜清才又换了辆马车把她送去了云息楼。

南宫子萱要离开的时候,百里澜清突然叫住她,“如果你愿意……”

“我不愿意!”南宫子萱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子萱谢谢大皇子错爱。但是,大皇子给的方案恕子萱不能接受。”

“为什么?”百里澜清皱起眉头,“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吗?”他明明看出了之前南宫子萱对他是有好感的,怎么等他求娶的时候她又不同意了?难道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大皇子,您要娶的南楚公主南宫子萱。而我很快就不是了。”南宫子萱的眼里满是悲楚,“您需要一个和您身份相当的人做您的妻子,而我不是您的良人。”说完南宫子萱便推开车门往车下走。

百里澜清追着她下去,将一把这扇交给她,“如果你有一天改变了想法,就来慕容府找我,我等着你!”百里澜清迅速地钻上马车扬长而去。

慕容泠雪出了曦媛坊先是在街上转了转,果然发现有人在暗中跟踪她。她不动声色地进了一家客栈,找客栈掌柜要了间上房,她服了钱却并没有跟着店小二上到二楼,而是要店小二把他带到了后院的马厩前,“我要一匹宝马,速度快耐力好的那种。”

店小二立刻给她挑了一匹,“姑娘这是我们客栈里最好的马了,跑上千里绝对没问题!”

慕容泠雪瞧了瞧那马的品色,顶多算是中上等,哪里有店小二说的那么好,不过这已是足够了。

慕容泠雪当场付了银子,牵着马便要离开。店小二赶紧在后面喊她,“姑娘,您不是要住店吗?”

“不住了,我还有事要赶路!那房钱不用退了!”说完,慕容泠雪便骑上马从后院离开了。

店小二莫名其妙地回来客栈和柜台前的掌柜的念叨,“您说这奇不奇怪?还有交完钱不住店的!”

掌柜的却不在乎,“管她住不住了,反正钱咱们赚到手了!”

这时候有一个手握大刀的男人满脸严肃地走到他们身边,“你们说谁交了钱不住店?可是刚刚进来的那个头戴纱笠的姑娘?”

店小二见他面色不善,直觉那姑娘可能是有危险,不想搭理他的。可掌柜的却怕惹麻烦,赶忙说道,“就是那个姑娘,不过她现在已经离开了。从后门走的!”

男人凶神恶煞地看向店小二,“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往……往……”店小二被他吓得腿打哆嗦,“往北走了!”

男人闻言出了客栈便往北去了。

等他最后,掌柜的才定了定神,问店小二,“真是往北走了?”

“差不多吧!”店小二含糊地说道。

自己家的伙计,掌柜的还能不了解?“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往北走了?”

“往……往东北去了……”

掌柜的叹了口气,“你可真是够英雄的!瞧那人的样子,是我们这些寻常老百姓惹得起的吗?”掌柜的也是没办法,“得了,这样吧,我给你放几天假,你快找地方去躲躲去,若是半月后无事,你再回来!”

慕容泠雪骑着马绕了几圈从东城门出了出京城。她不时地回头看看,发现之前的那些人并没有追过来,她心中了然,看来那个店小二还是个是非分明的人,等这事了结了,可以把这“人才”挖到她们慕容家的买卖来。

店小二这一字之差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第214章 心存执念

不过,慕容泠雪并没有轻松多长时间。很快,持刀大汉便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他立刻调转马头,给自己的同伴发消息,得知“纱笠小姐”从东城门离开了,马上追了上去。果然,在城郊的树林里追上了慕容泠雪。

慕容泠雪神情戒备地看着他,双手仅仅地攥着缰绳,手指攥的发白,“你是谁?你追着我干什么?”

“公主殿下,您出来这么久,娘娘和大人该着急了!请您和属下回去吧!”那人厉声说道,丝毫没有对“公主殿下”的尊敬。

慕容泠雪偏过头紧张地说道,“我不是什么公主殿下,你……你认错人了!”

那人似乎早就想到她会这么说,一点都不在乎,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公主殿下若是这样说,那就别怪属下不客气了!”

“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慕容泠雪的声音愈发地尖锐,她颤抖着想要拨转马头,让马儿快跑,奈何马儿也被男人的杀气吓到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们之间的居然越来越小,慕容泠雪索性从马上爬下来,把马扔在那里转身就跑。她知道自己这几步跑不了多远,只能竭尽全力地逃生,偏偏她换不择路,跑到了一处陡坡前。慕容泠雪将将停住脚步,她瞧了眼身下的陡坡,绝望地退了两步。

前是断崖,后有杀手,她把自己逼到了绝境中,无路可退。

慕容泠雪往旁边蹭了两步,用她那发颤的声音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只是想离开这里,我什么也不会说的!你放过我,我再也不会回到楚京的,好不好?”

“公主殿下,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男人好笑地看着她,在她身前三米处停了下来。“属下是奉命来保护公主您的。您许久不归家,娘娘和大人很是担忧呢!”

“我不认识什么娘娘,也不认识什么大人,更不是公主。求求你,放过我!”慕容泠雪不断地哀求着男人。

可惜,男人半点不为所动。“既然公主殿下这么说,那属下只能得罪了。”

他猛地朝慕容泠雪扑过来。慕容泠雪稍一侧身躲过了他。男人心下一惊,但以为只是自己失手了,并没有太过在意。他稳住身子,又一次向慕容泠雪扑过来。然而,慕容泠雪还是晃一晃身子,躲了过去。这次,男人可不敢再说是巧合了。

他沉下心思,仔细地观察着慕容泠雪,再不敢轻敌。他跟着南宫子萱许久,自然知道她并不会武功。南宫子萱突然之间有了这么好的身手,让他不得不多想,“你不是南宫子萱。”他现在已经有七八分的肯定了。

慕容泠雪耸耸肩,收起刚刚那副害怕绝望的神情,把头上的纱笠丢到一旁,“我从一开始就跟你说了,我不是公主殿下,可你偏偏不信,那能赖得了谁?”

男人看着对面的这张脸,认出了她,“映雪郡主!”

慕容泠雪挑眉,“看来我这张脸还是很有识别度的嘛。”

“是你把南宫子萱藏起来的?”男人问道。

“刚刚还一口一句公主殿下,这会儿就依旧可以直呼其名了吗?”慕容泠雪说道,“我可没那闲工夫去藏什么人。是萱公主她自己想要离开,我看她可怜便帮了一把。她现在大概已经离开楚京了吧!”

男人双拳紧握,他的一双眼睛满怀杀气地看着慕容泠雪,“公主的事,是我的失误。不过,如果能把映雪郡主带回去,想必也是能够将功折罪的!不如就由郡主您跟我走一趟吧!”他话音未落便掷出三支飞镖打向慕容泠雪。

慕容泠雪抽出软鞭击落了飞镖,男人却在这个空当到了慕容泠雪的身前。他手指成爪朝着慕容泠雪便抓了过来。雪女王的鞭子适合远距离的攻击,在近攻时反而会成为她的窒碍。男人就是看准了这点,才选择了近身攻击。

可惜他并不知道,慕容泠雪上一世可是搏击女王,是徒手能够制住十几个彪形大汉的。男人送到了她身前来,这是她再擅长不过的了。

她索性丢掉鞭子和男人对打起来,不过三五招便将男人牢牢地制住了。慕容泠雪用鞭子将他捆住,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上,“敢威胁本姑娘?姑娘我什么时候怕过?”

男人却在这时发出一声冷笑,“既然不能把郡主囫囵个地带回去,那么带个尸体回去,想必也是大功一件。”

慕容泠雪感觉脚下的土地开始震动,绿色的藤蔓像无数条蛇一样朝她涌过来。慕容泠雪脸色未变,甚至还带出些不屑,她跺了跺脚,一股热浪向四面八方扩散,藤蔓瞬间被烧成了灰烬,震动也被迫停止了。

男人不敢置信地望着慕容泠雪,“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出手前难道都不搞清楚对手是谁吗?”慕容泠雪轻蔑地看着他,“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只有风儿这个九殇谷的传人才会法术吗?”她一脚将男人踹翻在地,拿出一根针管刺向男人的颈部,将麻醉剂打了进去。

男人最后的意识中,只有慕容泠雪的那句,“你们都搞错了,其实会法术的一直都不是九殇谷。”

人是放倒了,不过怎么运回去也是个问题,总不能一直都在这吧?她还想从男人口中得出点有用的信息呢。慕容泠雪朝四周望望,看着一处大树说道,“看了这么久的戏差不多了吧,还不快过来帮我把人运走!”

藏身在树后的人这才笑眯眯地走出来,他拎着两坛子酒慢悠悠地来到慕容泠雪面前,脸上尽是谄媚的笑,“女王大人真是英明神武打遍天下无敌手!”

慕容泠雪白他一眼,瞧见他手上的两个小酒坛,“杏花酒味道怎么样?”

夏沐撇嘴,“差强人意,哪有女王大人的葡萄酒好喝?”

“少来!”慕容泠雪懒得和他瞎扯,“去弄辆马车来,帮我把这人运回去。”

夏沐除了嘴上没溜爱喝酒之外办事还是很让人放心的,他两脚靠拢两臂垂下放在身体两侧,面对慕容泠雪站得笔直,“禀报女王大人,已经通知人来接我们了,估计很快就会到!”

他的话刚说完,远处就有一辆马车超他们这边奔过来。慕容泠雪赞许地点点头,“不错,交给你的事,我还是很放心的!比风儿办得好!”

夏沐笑眯眯地凑到慕容泠雪身边,“那女王大人有奖励吗?”

慕容泠雪瞧瞧他,抬手抚乱了他的头发,“干得不错!”

夏沐撅着嘴跟在她身后整理自己的头发,“这是奖励小狗的!”

“是吗?”慕容泠雪不以为然,“去把人弄上车!慕容泠雪没等他自己先上了马车。”

夏沐在后面给自己打气,“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少和风儿学这些胡言乱语!”

“好的,女王大人!”

再说慕容泠风和云漠到了福盈观,大门紧闭,云漠在门前叫了半天才有个小尼姑过来开门,而且只打开了一点点,探出头来看着云漠,“施主有何事?今日福盈观休息,不能进香。”

“你不认得我吗?”云漠拿出他王爷的气势镇住小尼姑,“还不快开门?你们这妖观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小尼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观里的事还没有个着落,这又来了个寻仇的?

慕容泠风在他身后嘴角抽动了几下――就算你是名震天下的圣王爷,但人家一个出家人,早就看破红尘不理俗世了,不认识你很正常吧?她赶紧把云漠拉过来,从他身上摸出一块令牌拿给小尼姑看,“他是圣王爷,我们是奉皇上的命令来看望丽妃娘娘的。小师父,可以开门让我们进去吗?”

小尼姑看了眼那令牌果然是圣王爷的,赶忙打开大门,抓着云漠的胳膊向他求救,“王爷,观里出大事了,您可一定得救救我们!”

云漠嫌弃地甩开小尼姑,心情不佳地站到一旁。慕容泠风瞧了他一眼,觉得他今天的状态很是奇怪,往常的云漠很温柔,从来不会这般的烦躁。小公子看得出他心情差得很,她却想不出是什么事惹到了他。难道是因为姚梦甜的死?小公子直觉不应该啊,他们俩并没有深交,只是姚梦甜单方面喜欢云漠,而云漠其实从未注意过她。可除此之外,慕容泠风再也找不出别的理由了。

慕容泠风扶住小尼姑,“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小尼姑早就没了主意,半天也说不出了所以然来,干脆带着他们往观里走,“你们跟我来吧。”

小尼姑直接把他们领到了后院住持的房间,观里的小尼姑们都在这里,一个个惊慌失措,仿佛大难临头似的。领他们来的小尼姑在后面喊说是圣王爷来了,她们赶忙让开一条路,让云漠他们进去了。到了里面慕容泠风才看清楚,住持倒在了血泊之中,已经没了呼吸。

慕容泠风赶快过去,她稍稍诊断了一下,朝云漠摇摇头,“没救了,死了不到十二个时辰,死亡原因是割喉。”

云漠皱眉,怎么现在就没一件顺心的事?“你们是谁发现的住持?”

“是我。”一个小尼姑唯唯诺诺地走出来,“我负责每天早上来给师父送洗脸水,今天早上在师父门外敲了很久都没人答应,而且门没锁,我便进来了,结果发现师父已经……已经是这样了!”

慕容泠风瞧了瞧这屋里杂乱的摆设,像是遭了贼似的,“可有人动过这些?”

小尼姑们都摇摇头,“我们已经报官了,在官府来之前,我们谁也不敢动屋里的东西。”

住持的屋里明显是被人翻找过的,难道是她的屋里藏了什么,贼人来的时候正巧被住持撞见才杀人灭口的?慕容泠风目测了一下这个距离――住持的尸体里门很近,如果她开门进来,转身看到了贼人,再被击杀,刚好就是这个距离。但是,贼人要找的是什么呢?“你们住持可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小尼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摇头,“师父一向节俭,屋里只有些经书,连僧袍都只有三件,两件旧的平日里倒替着穿,一件比较新的是觐见皇上、太后,接待贵宾时的行头。”福盈观是皇家道观,平日里香火不错,还有朝廷播下的款项,按理说住持敬辰不应该这般贫苦的。但敬辰大师一辈子追求极简的生活,从不讲究吃穿用度,更不会为自己添置些什么。她除了爱喝茶,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不过,福盈观里的茶叶都是宫中的供品,也用不到她去买。观里的钱只留下一部分足够福盈观运转的,其余都施舍给了周边的贫苦人家,因此要说敬辰大师的屋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恐怕谁也不会相信的。

云漠给她提了个醒,“不一定是之前的东西,也可能是敬辰大师发现了什么才被灭口的。”

慕容泠风也觉得这种推理更靠谱。说到杀人灭口,慕容泠风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她四处瞧瞧,并没有看到她期待的那个身影,“丽妃娘娘住在哪个院子里?离这里远吗?”

小尼姑们面面相觑,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最后还是一个年纪稍大的尼姑站了出来,“丽妃娘娘和公主殿下,三天前就已经失踪了,并没有在观中。”

云漠听后厉声呵斥道,“皇妃失踪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不向宫里禀报?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的?万一丽妃娘娘有了三长两短,你们谁担得起?”

小尼姑们都吓得不敢说话,一个个低着头,看来是吓得不轻。依旧是那个年纪稍大的尼姑,她定定神,说出了实情,“是师父不让我们说的。当时,师父去丽妃娘娘的院子看了一眼,只说了一句话便让我们都散了。”

“敬辰大师说了什么?”

“师父说,尘世债,尘世了。一切不过是心存执念,得不到也看不清楚,终究伤的苦的还是自己。世间的一切都有其定数,让他们去吧。二十年的债也该了结了。”

第215章 云漠的不安

云漠和慕容泠风跑到福盈观本想打草惊蛇的,然而他们并没有见到丽妃石敏,却遇到了一桩命案。他二人心里有数,福盈观的住持敬辰大师的死,多半是与石敏脱不开关系的。

慕容泠风在住持的房间里转了一圈,她还是对贼人拿走的东西十分在意,到底会是什么呢?

云漠让尼姑们带着他们去石敏住的院子看了看,石敏的屋子里整整齐齐的,平日里又有小尼姑打扫,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如果硬要说,那就是这个院子里没有一丁点绿色植物,连一片叶子都没有。小尼姑解释说,这院子里确实没种过树,不过倒是有许多花花草草。前段时间丽妃娘娘住进来,花草便一点一点地减少了。她们不是没向住持反应过这件事,但住持还是如往常一样任由石敏去了,只说她住着随心便好,其他的都不用管。

“你说,这位敬辰大师会不会知道石敏在做些什么?”慕容泠风小声问云漠。

云漠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早就猜到了会是这种情况,“敬辰若是什么都不知道,石敏也不会选择住到福盈观来。她必定是要找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地方。”恐怕敬辰不光是清楚石敏在做什么,而且石敏的手中还握有敬辰的把柄,才会把敬辰吃得死死的。

慕容泠风靠在门框边上,食指点着嘴唇正在思考石敏要那些植物能有什么用?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愤怒的声音,“胡闹!这里是案发现场,你们怎么能随意让人进来?”

“可是……他们是……”

“来人,把那两个破坏现场的人给本官抓起来!”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看向云漠,“有人要把你抓起来呢,圣王爷!”

云漠一句话没说,抬脚走了出去。就听到一阵激烈的响声,之后便是刚刚那人求饶的声音,“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下官不知道是王爷在此!”

“你不是要抓本王吗?本王就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你要把本王抓去哪里?”云漠的声音冷漠而威严,震慑得楚京府尹只能一个劲儿地求饶,“下官嘴贱,胡说八道呢!王爷饶命啊!”

慕容泠风靠着门框摇摇头——云漠今天果然是不对劲儿了,这么粗鲁,到底是吃错什么了?

最后救场的依然是小公子。她把面色不善的云漠拉走,将福盈观的命案交给了府尹大人,带着云漠便离开了。

他们走出一段距离,慕容泠风才问道,“你今天怎么了?吃枪药了?火气这么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云漠看着她,突然拽住了缰绳从马上翻下来,走到路旁的大树下,靠着树干喝水解乏。慕容泠风只能随他一起过去。

她握住云漠的手,想要给他把把脉,“你今天真的很奇怪,不会是真的病了吧?”

云漠却借力一把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捏着下巴吻了上去。这个吻不同于往日的柔情似水,带着强烈的攻击性。慕容泠风被他吻疼了,却没有推开他,反而圈住了他的脖子,尽力去回应他,因为在他的吻里,她感受到了浓浓的不安。小公子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这多半是与她有关的。

她的安抚起到了作用,云漠渐渐平静了下来,但依旧抱着她不放手。慕容泠风拍拍他的背,“我在这儿呢,你怎么了?云漠漠,别怕,什么事都没有!”事实上她也有些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云漠放开她,神情似乎恢复了些。他深呼吸着,想要赶走这无谓的惧意,“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云漠抚着她的脸颊,依旧心有余悸,“我突然间觉得你要离开我,永远地离开我!”他眼中充满了渴望,急切地望着她,“你不会的,对吗?”

慕容泠风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吻了一下,“除非你对不起我!不宠着我了!不过,我暂时没这个打算!”她前两天还在和慕容泠雪商量把云漠和云寒带回慕容家呢。

她的话纵使亲昵,云漠的心里还是空荡荡的。回去的路上,他们二人共骑一匹马,仿佛只有把她抱在怀里,云漠的心才能稍微安定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里,无论慕容泠风走到哪里,云漠总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惹得小公子也是诸事不顺,干什么,总有一团低气压跟随着。最后,慕容泠雪勒令他二人待在家里,哪都不许去!这几天来,云漠不知道给他们搞砸了多少事情,他就跟丢了魂似的。慕容泠雪把小风儿叫到一边,“他到底怎么了?你俩打起来了?”

慕容泠风也是一脸无奈地摊开手,“我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做好吗!”

大小姐皱起眉头,“不管怎么样,给你一天的时间,把他治好了!明天我得看到云漠恢复正常!”

慕容泠风瞧着姐姐的背影,甚是无奈——他都已经不正常这么久了,让她一天治好了?说过多少遍了,她主攻的不是心理科,更不是心理医生!

慕容泠风坐到云漠对面,捧着脸和他大眼瞪小眼,“唉,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啊?他们都觉得你不正常了!要我把你恢复正常,然而我现在被你搞的都快崩溃了!”她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俩人还睡在一张床上,还要怎么安抚?总不能真让她把自己的完完全全地交给他吧?她还未成年好不好!当然,慕容泠风实在是觉得也不是那么回事。

云漠不吭一声转过去把人抱起来重新搂在怀里。慕容泠风抬手点了点他的鼻尖,“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是一个抱枕啊!”

云漠把头埋在她的颈间,嗅了嗅她的体香,“再让我抱一会儿,我就收起不安,努力恢复到平常的样子,好吗?”他恳求道。

慕容泠风只得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直到有人来报,说是楚帝请圣王爷去宫里密谈。

云漠本想带上慕容泠风一起的,但小公子对他们这些皇家秘辛可是丝毫不感兴趣。既然人家都说是密谈了,她还跑去碍什么眼啊?

云漠没办法,谁叫他刚刚才答应的要恢复正常的呢。“哪都别去,乖乖在家等我回来!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云漠一步三回头地走出院子,直到看不见慕容泠风的身影,他才大步随传话的公公离开。

小公子在他身后无奈极了,不过是去趟皇宫,大概两三个时辰就能回来,至于弄的这般像是要生离死别似的吗?

云漠走后,慕容泠风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犯懒,没有动,渐渐地睡着了。

许久之后,她感觉有人扯了扯她的头发,慕容泠风不耐烦地扒拉开身后的手,可那人又不死心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小公子从睡梦中醒过来,气愤地坐起来,转身恶狠狠地望向后面。

那人一点没有打扰到别人美梦的自觉,一歪身子坐到了慕容泠风的对面,“你还真是在哪都能睡呀!也不怕着凉。王爷呢?他怎么会允许你一个人睡在这里?”

慕容泠风瞪着坐在她对面的少年,满脸的胡茬把他从前的稚气都带走了,小公子都有些认不出他了。她不得不承认,宋晓是长大了,宋晔这狠心把他扔到军营里还真是做对了。“你怎么回来了?军队里放假吗?”

宋晓撑着脑袋瞧着她,“算是吧。这不皇上要过寿辰了,又是五十大寿,有四国来贺。楚京难得这么热闹,错过了太可惜了!我这不求着大哥带我出来见见世面嘛!”宋晓凑近她,神秘兮兮地说道,“最重要的还是楚京七子和乾云书院今天的比试。”

“今天?”慕容泠风一愣,最近事多,她都把这比试给忘了,“结果如何?”

宋晓耸耸肩,“还没比完呢,这才刚比了四场,两胜两负现在是平局。”

“居然赢了两场?”慕容泠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据她所知,乾云书院一般不会以全胜压倒对方,多少会留些情面的,但也仅限于一场,今天这才比了一半竟然就输了两场了,难不成是为了给南楚面子?还是说楚京七子真的那么厉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哪边的?!”宋晓不知道她和乾云书院的关系,只当她胳膊肘往外拐呢,“不过,我看赢的面不大。其实,还是乾云书院技高一筹,奚俊研那场其实可以算是平局,只不过是乾云书院让步罢了。连大才子水鋆焱都输了,不过,看他那样子好像是意料之中。墨奕倒是匹黑马,赢得漂亮!下午那三场是邱茂、唐沐和顾唯,顾唯一向是有真才学识的,其实他才是楚京七子里面最强的,不过他不喜欢争这些虚名,便让水鋆焱夺去了,他那一场还有些看头。剩下那俩就完全是充数去的,只要别输得太难看就成!”别看宋晓人常年不在楚京,可对楚京的局势,尤其是这些才子佳人的八卦,却是知道的不少。

慕容泠风也想到了顾唯,她微微一笑,赞同了宋晓的话,“如果是顾唯的话,或许真的能赢呢!”

宋晓笑了,“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比试就要开始了,要不要去瞧一瞧,很热闹呢!”

想起云漠临走前的叮嘱,慕容泠风有些犹豫,不过时间还早,云漠不可能这么快回来。她只出去一个时辰,看完顾唯的比试救回来,应该没什么事吧?反正她在家也是闲着!慕容泠风一合计,觉得可行,便答应了宋晓和他一起去。

两人出慕容府的时候,正巧碰到了也往外走的百里澜清,他瞧着宋晓眼生得很,似乎并没有见过这人,不禁皱起眉头——云漠对他家小宝贝儿的情愫,他们可是有目共睹呢。那个大醋坛子怎么会让别的男人和小风儿走在一处?尤其这人还和小风儿年纪相当,很是危险呢!

百里澜清谨慎地把慕容泠风拽到一旁,“云漠呢?他不天天像条尾巴似的跟着你吗?怎么这会儿不见人影了?”

慕容泠风实话实说,“他刚被楚帝叫走了,好像是有什么急事,要和他密谈。”

百里澜清不禁叹气,怪不得云漠把她看得那么紧,这才离开多大一会儿,她就又找了一个……百里澜清看了看宋晓,暗中把他和云漠对比了一下,觉得他二人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他打心眼儿里偏向云漠,觉得杀伐天下的圣王爷才有资格做他的妹夫!这个看起来没什么本事的小鬼还是靠边站吧!“那人是谁呀?”他用质问的语气想要提醒慕容泠风,可别做什么傻事。

“哦,给你们介绍一下,”小公子这才想起来他们双方还不认识,“澜清哥哥,这位是宋郁将军的幼子宋晔将军的弟弟宋晓;宋晓,这是我表哥、西华的大皇子百里澜清。”

宋晓马上向百里澜清行礼,“原来是大皇子,久仰大名。”

百里澜清只是礼貌地点点头,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去看乾云书院的比赛!”慕容泠风突然想到百里澜清也曾经是乾云书院的学生,“澜清哥哥,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啊,不不不,我还有事。”对于慕容泠风的相邀,百里澜清却突然不自然起来,也顾不上为他未来的妹夫把关了,赶忙挥别了小公子,“我还有事,我先走了!风儿你早点回来啊!”

慕容泠风纳闷地看着他,“澜清哥哥最近在搞些什么?整天神秘兮兮的!”

百里澜清在搞什么?当然是追媳妇了!

他是说让南宫子萱改变主意了就去慕容府找他的,可等了一晚上南宫子萱也没来,大皇子便没有这个耐心了,自己巴巴地送上门,誓死要把媳妇追到手。

可惜,南宫子萱也是个认死理的,即使再动心也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她是不能嫁给皇室的,她没有那个资格。

所以,这些天无论百里澜清说些什么,南宫子萱都充耳不闻,就坐在桌边画着自己的设计图。她得多设计几样出来,为自己以后的人生多筹备一些积蓄。百里澜清也不恼,还依旧自顾自地跟她说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说着说着就提到了刚刚在门口见到慕容泠风的事了,“要说小风儿这回的眼光也忒差了,那个叫宋晓的小子一看就是个弱鸡,怎么和圣王爷比呀?要给云漠找情敌也找个差不多的呀。”

南宫子萱的笔突然顿了一下,“你刚刚说什么?”

慕容泠风和宋晓刚走,云漠就回来了,他听说两个小家伙去看比试了,便不放心地跟了去。可是等云漠到了那里,却没有找到他们俩。王爷无心比试,在这人山人海中,一寸一寸地找过去,直到比试结束,顾唯胜出,也没有看到他二人。

云漠的心愈发的不安——风儿,你到底在哪儿?

第216章 小公子失踪

南宫子萱的毛笔掉在了地上,她神色紧张地看着百里澜清,“你刚刚说谁带走了小公子?”

百里澜清也被她吓到了,“好……好想是叫宋晓吧……这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宋郁将军之子,宋晔将军的弟弟,宋晓?”南宫子萱再次确认。

“对,对!就是这个!”百里澜清记得刚刚小风儿也是这么介绍的。

南宫子萱猛地站起来,“走,咱们去慕容府!”

“回去干什么呀?”百里澜清还是在状况外,心里似乎有些不大痛快。敢情这宋晓不只是云漠的情敌,还是他的,瞧南宫子萱听到他的名字后反应如此强烈。

然而,南宫子萱接下来的话却让百里澜清无暇再顾及其他了,“如果真是宋晓把她带出去的,小公子现在恐怕是有危险了!”

云漠找了许久,连小公子的影子都没看到,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

楚京七子与乾云书院的比试也已经落幕了。顾唯是赢得漂亮,但邱茂和唐沐都输了,楚京七子还是以三胜四负落败了。

从自己的比试结束后,顾唯便找到了云漠――刚刚他在擂台上,就看到圣王爷在人群里窜来窜去,神色焦急,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才过来看看他能不能帮上忙。云漠知道顾唯和慕容家有些渊源,上次就是他掩护小公子给赫连岐和周昕下药的,便将风儿的事情告诉了他。顾唯一听也有些着急,赶忙帮着一起找了起来。但一下午过去了,还是不见慕容泠风和宋晓的踪影。

“或许,小公子和送小少爷已经回家去了呢?”顾唯提醒道,“王爷您别担心,小公子聪明着呢,她会保护好自己的!”

如果是平日,云漠还能当时这两个小家伙贪玩,不知道又跑到哪里玩疯了,忘了回家。可是,这几日的不安在这个下午彻底的爆发了,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风儿出事了!

顾唯连哄带拽地把云漠劝回了慕容府,他们在外面毫无头绪地瞎转能有什么用?就算真的出什么事了,也得回来大伙一块想办法呀!人多力量大嘛!

知道云漠回来,大家才知道小公子是失踪了,“你们都不在,我们还以为是你带着小风儿出去了呢!”云寒说道。

慕容泠雪也有些不安,但她还算理智,她和顾唯的推测一样,“或许是他二人在哪里玩疯了,不知道该回家了!我去让人找找看!”如果真是这样,等风儿回来她非扒了她的皮不可,让这么多人为她担心!慕容泠雪边往外走边想到。

正巧这时候,百里澜清和南宫子萱急火火地跑了过来。百里澜清开口便问,“风儿回来了吗?”

慕容泠雪摇摇头,怎么看他的神色不太对劲儿呢?“澜哥,你是不是知道些是什么?”

百里澜清看了眼南宫子萱,“还是你来说吧!”

南宫子萱点点头,说出了一个令众人震惊的消息,“宋晓是我母妃暗中认下的义子,他这个时候把小公子带走,很可能是受了我母妃的命令!”

她说这话时,刚好宋晔和楚晋回来了,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般砸在了他们头上,“怎么可能!萱公主,你不要胡说,晓晓是我的弟弟,怎么可能是丽妃娘娘的义子?”如果是真的,他们岂不是在身边养了个叛徒?

南宫子萱知道他们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可是现在时间紧迫,哪里还有工夫让他们慢慢缓和?“母妃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照顾宋晓,宋晓也很喜欢母妃,他二人投缘便认了义母子。可是母妃她说皇妃认义子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更何况她也不想让别人说她对宋晓好是为了攀上宋家这座靠山,因此不让宋晓将这件事说出去。宋晓很听母妃的话,知道这件事的人大概不超过五人!”

云漠本就心慌得坐不住,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冲了出去,调兵遣将,满城寻找小公子和宋晓。他自己则跑去了皇宫――之前楚帝和他商量的事情,怕是要提前了。

慕容泠雪也坐不下去了,慕容家的势力在哪里都不容小觑,现在少主丢了,更是家族中的大事!一时间楚京城里全城戒备,街道上不时有官兵跑过,百姓们不知道是怎么了,全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这事自然也传到了东罗和北阳的耳朵里。

周昕趴在床上连连叫好,“她慕容泠风也有今天!真是苍天有眼!最好叫她永远也回不来!”

夏侯尧和毕维从他门前经过,夏侯尧对他如此诅咒救命恩人有些气不过,想要进去教训他,却被毕维拉住了,“你让他作,早晚有他把自己作死的那天!”

若说周昕只是过过嘴瘾,东罗赫连岐那边就想着落井下石,给小公子他们制造些困难了。不过哪里都会有个明白人,二皇子赫连榕近几日刚到南楚,对于他这位太子哥哥做的混账事,很是看不过眼,如今见他又要生事,不禁皱起眉头,“你最好祈祷小公子能够平安归来!”

赫连岐气不过,“赫连榕你到底是哪边的?”

“我身为东罗皇子,当然是站在东罗这边了。”赫连榕放下茶碗,毫不畏惧地直视赫连岐,说实话他一直看不上这位太子哥哥呢,人蠢不说还自以为是,父皇不过是看在他母妃在父皇夺得皇位的时候帮了父王不少,才施舍给他一个太子的位置坐,还真拿自己当未来的东罗皇了?

赫连裕一看事情不好,拽了拽赫连宝珠的衣袖,示意她跟着走,两人偷偷溜出了屋子,不去掺合他二人之间的战争。

赫连榕不屑地看着赫连岐,“你以为慕容家的小公子是大街上的阿猫阿狗吗?丢了就丢了?也不看看她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圣王爷、九王爷、西华君、慕容大小姐……哪一个站出来都能让这世道的风向改变,况且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极其护短。慕容泠风她就是这个短!她若是能平安回来还好,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这些人还不得疯了?到时候就该天下大乱了!你以为我东罗能不理这些事情,独善其身?”别人他不知道,不过圣王爷疯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当初北阳就是以身试法,结果让人家把皇宫都给破了,还签下了一堆不平等条约,导致现在北阳也没缓过劲儿来。“天下大乱,谁也逃不掉的!”

大伙都在找寻慕容泠风的下落,却有一个人躲在武王府的池塘边上,神色悲哀。

楚晋在他身后看了许久,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到了宋晔的身边。“还在想晓晓的事情?”

宋晔把一块石子扔到池塘里,“从前觉得,我给他的已经够多了,他不愁吃穿,无忧无虑,哪里像我们,不到十岁便被丢进军营里,泥里来雪里去的。十四、五岁便上了战场,真的是浴血奋战、以命相搏。可其实,我们都错了。纵使我们在军营里,每天提着脑袋过活,吃不饱穿不暖的,但起码我们身边有兄弟。只要兄弟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楚晋也是反思,“是呢,我们有彼此在身边,根本太不上苦。只有晓晓一个人被我们丢在了楚京,想着是对他好,却忘了人最难忍受的不是饥饿,不是寒冷,而是孤独。这事不能全怪他,他一个人在楚京,太寂寞了。所以,别人给他一丁点儿的温暖,他便会当成太阳,渴望而感激。”

宋晔看向楚晋,“你说我还能把他带回来,带回宋家吗?”

楚晋点点头,“一定可以的!无论他做了什么,无论他变成什么模样,他都是我们的弟弟!晓晓一定会回来的!我们也必须把他带回来!”楚晋站起来,顺手把宋晔也拽了起来,“走吧,晓晓等着我们领他回家呢!”

就像赫连榕说的那样,慕容泠风身边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多方势力一齐发力,不到半个时辰就找到了丽妃石敏的落脚地。云漠头一个追过去,然而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石敏之前藏身的农家小院早已人去楼空。

谛听在两天前也回到了楚京,他跟着云漠一起到了这屋里,刚要离开,一个细小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了。谛听拽住云漠仔细地听了听,他跑到里屋的床上,敲了敲那面墙,这只是一片木板而且是空心的!墙中突然传出一下微弱的撞击声,这次连云漠都听到了。

他让人把木板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只见宋晓被牢牢地钉在了墙上,堵住了嘴巴。他的情况很不好,墙里面空气稀薄,他又被堵住了嘴巴,惧怕让他的呼吸更加急促。云漠他们再晚来一会儿,宋晓很可能就要窒息身亡了。

云漠等不及了,揪着宋晓的衣领问道,“风儿呢?”

宋晓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他以为对他好的“娘亲”,其实只是在利用他。这步棋,丽妃娘娘竟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去完成,到现在宋晓也有些恍惚,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娘娘说……要带小公子去……去完成阵法……”

“阵法?”慕容泠雪也赶了来,“什么阵法?”

宋晓虚弱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娘娘之前只告诉我,是皇上……皇上要把她们都赶出皇宫,她只是为了自保……皇上是不可能得罪小公子的,如果……如果小公子肯为她求情,或许皇上能给她一个好一些的归宿!”他以为石敏是要把慕容泠风找来和她谈判的,没想到他们才刚到了这里,石敏和姚凡就把小公子打晕了。而任务已成,再无他用的宋晓也被他们绑起来塞到了墙里面,打算让他闷死在里面。宋晓在墙里想了很多,只觉得自己这一生过的太悲哀了。他以为亏欠他的人,其实对于他并没有责任,他以为对他好的人,事实上不过是要利用他。在生死存亡的时刻,他想到了自己的几个哥哥,不知道在他背叛后,哥哥们还会不会认他?他好想回家。

宋晓说的阵法,让慕容泠雪想起了当初在姚凡房间里看到的夺魂阵,慕容泠雪立刻跑了出去。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如果他们真的准备好了,那么子时交汇的时间便是夺魂阵成阵的时候。现在已过戌时,也就是说他们还有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

慕容泠雪要来一张楚京周边的地图,仔细地推算起来,“现在各个州城都已经戒备了,他们肯定不能离开楚京的辖区,带着一个昏迷的人,太过显眼,多半是走不远的。”慕容泠雪推测他们应该还在这南山之中。

“夺魂阵必须设在山洞之中,以寒铁穿过石壁将人固定在石壁上,再佐以阵法。”慕容泠雪抬头问云漠,“这附近可有空间比较大的山洞?”

云漠哪里会知道这些,不过有谛听在,这到不是难事。

谛听一锤子敲在地上,仔细地听着地下传来的回声,指着不远处的山坡道,“越过那个山坡,在后面山峰的半山腰处有个大山洞,距离这里有三里地远,不知道是不是郡主您说的山洞。”

慕容泠雪立刻翻身上马,朝那个山峰奔去。

云漠也紧随其后,走之前他瞥了宋晓一眼,对谛听说道,“把人交给宋晔,等我找到风儿,再来问他的罪!”

云寒、云漠和泠雪三人先到了那个山洞,可是这个洞并不像谛听说的那般大,只能容下两三个人的大小,小得可怜。云寒四处望望,“咱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还是说阿岭的功力下降了?”

“不对,就是这里。”云漠握住他腰间挂着的微微发烫的双生结,“风儿就在这里!”

慕容泠雪捡起一块石子,向山壁丢过去,石子竟然穿过了山壁。他们这才明白,那不过是人设下的幻术。

慕容泠雪率先冲过了幻壁,幻壁的后面确实如谛听所说,有一大片空间,而且灯火通明。山洞的地上,阵法已经画成。慕容泠雪抬头望去,只见小公子被八条铁链绑住,悬挂在洞顶,她垂着头,双目紧闭毫无生气。

第217章 投鼠忌器

慕容泠风被铁链高悬在洞顶,毫无生气。一股白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的体内被抽了出来,不断地灌入位于她正下方的阵法中。

慕容泠雪知道,那些是慕容泠风的灵力,正在被残忍地被剥夺出来,接下来便会是她的灵魂。

阵法的对面有两个人,或者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姚凡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一张脸呈现出草绿色,肋骨处长出两条青藤。姚凡的一双眼睛贪婪地看着汇聚在阵法中的灵气,若不是石敏在后面牵着他,恐怕此刻他已经扑进阵法里,将那些灵气吸食干净。

石敏与姚凡不同,她端坐在一张考究的木椅上,如女王般高高在上,蔑视着他们,似乎从没有把他们放在眼中。

云漠看着悬在半空中的小公子,就要上去把她救下来,却被慕容泠雪一把抓住。慕容泠雪朝他摇摇头,“阵法已成,切不可轻易接近,否则风儿会有危险的!”

对面的石敏翘起嘴角笑了,“雪儿,我一向是认为你是聪慧的,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不如再说说看,这种情况下要如何救下小公子呢?”

慕容泠雪沉默了一言不发。

石敏笑得更加猖狂了,和平日里那个温婉贤淑的丽妃娘娘完全不同。“没错,就是这个!没有办法!只要阵法结成,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把小公子救出来。救是死,不救也是死!”石敏耸耸肩,“今天注定就是慕容少主的葬身之日!”

慕容泠雪双拳紧握,石敏说得没错,她确实没有办法。如果是离笙在这里说不定还能想出什么奇妙的招数,可是……慕容泠雪瞧了眼藏在小公子衣服里的海之灵,一切都已经晚了。“纵使我救不出风儿,我也会让你为她陪葬的!”

“哎呦,我好怕哦!”石敏完全不走心地说道,她的手挥动,阵法里的灵气便汇集到了她的周身,“这位小公子的灵力还真是高深呢!你瞧多么纯正,而且源源不断,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她的尽头。我好想看看她的灵魂长什么样子的呢!”石敏握住那缕灵气,狠狠地一抓,了无生气的慕容泠风突然呻吟了一声,眉头也皱起来,但是很快,她的头又垂了下来。

慕容泠雪明白,石敏的这一下损伤到了慕容泠风的根本,这下子她更加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了。“你到底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

“是啊!”石敏靠在椅背上轻笑,“慕容家的大小姐,当然可以说这样的话喽!你的身份,何其尊贵!连四国的公主都不及你万分之一!你来了,皇上的一双眼睛就钉在了你的身上,他恨不得把全天下都给你!就因为你是他的女儿!就因为你们是他的孩子,皇上就要把皇位拱手相让!二十几年了,皇上的心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石敏的话语越来越激动,甚至眼睛里浮现出泪光,“你说我要什么?我要的就是这个!”石敏愤恨地指着悬挂在空中的慕容泠风,“我要她死!我要慕容家断子绝孙!”她又想起了什么,很是矛盾地看着慕容泠雪,“要慕容家断子绝孙的话,好像你也不能留呢!可是我真的蛮喜欢你的,聪明的雪儿。不如这样吧,你来做我的女儿,我便放过你,可好?”

慕容泠雪皱起眉头,“丽妃娘娘,你疯了。”

“是吗?”石敏单手撑着头,并没有太在意慕容泠雪的话,“或许吧,我是疯了。早在十八年前我就疯了!可这都是你们害的,都是慕容宇那个贱人害的!他为什么要来楚京?他为什么要勾引皇上?皇上是我的,是我的……”她像个孩子似的掩面哭泣,“我从小就陪着他。他高兴的时候,我陪着他;他难过的时候,我陪着他;他受伤的时候,我也陪着他。可是,他为什么从来不肯看我一眼?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云寒看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石敏,突然觉得她也是蛮可怜的。

可惜,放在云漠这里就丝毫没有作用了,他只觉得这个女人可恶至极,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卸去他心头之恨!“你长得那么丑,还这么邪恶,根本比不上慕容家主一根头发丝,皇叔就是眼睛瞎了,也不会看上你的!”

“你说什么?”石敏疯狂的大叫,她指着慕容泠风威胁道,“你就不怕我杀了她?”

云漠从一开始的紧张害怕,到现在已经归于平静了,只是他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你刚刚不是说过了,无论如何我们也救不了风儿了?”他望着小公子的眼睛里满是柔情,“没关系,若不能一起生,我就陪着她死。不管在哪里,我都陪着她!而你……”云漠将视线转到石敏身上,“你到哪里都是没人爱的,你到哪里都是一个失败者!”

“啊!”石敏尖叫着,在手心里聚集了两股浊气。

慕容泠雪戒备地看着她,生怕她对毫无抵抗能力的小公子做些什么。

然而,石敏并没有攻击小公子,而是将那两股浊气释放出去,侵染着石壁,石壁上立刻生长出许多枝条,那些嫩绿色的枝条犹如无数条手臂,挥舞着向慕容泠雪他们这边袭来。

云寒挡在慕容泠雪的面前挥剑砍向“绿手臂”,但是枝条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反而把他的剑卷走了。云寒想去抢剑的时候,差点被枝条缠上。

慕容泠雪在他身后结成火球,灼烧了枝条,这才把云寒抢回来。

云漠那边也被“绿手臂”袭击了,他见云寒的剑并没有伤到枝条,便和慕容泠雪一样,直接用灵力攻击。慕容泠雪惊叹他会灵力的同时,两人默契地将云寒护在了中间。

石敏的袭击再次加重了,“既然是你们送上门来的,就不要怪我心狠!今天谁也没别走出去。”她瞧瞧云漠和慕容泠雪两个人,抚摸着姚凡的背,“看到那两个人了吗?他们的灵力虽不如上面挂着的那个,但也是一顿美味呢。等我们有了他们三个的灵力,我们就天下无敌了!哈哈哈,你喜不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呀?”

姚凡用贪婪的目光盯着云漠和慕容泠雪,他的嘴角有口水流下来,似乎真的将他们当作了美味。看姚凡这个样子他多半已经没有自己的意识了,他现在就像是石敏的傀儡娃娃,他只听得到石敏的话,剩下的就是他的兽性了。

云漠毕竟才刚刚了解灵力的事情,并不能像慕容泠雪那样敏捷地对战,不过多少也算是能帮上点忙,但云寒就完全是拖后腿的那个了。云漠护着云寒往后退,想要把他先送出山洞,云寒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帮不上一点忙,反而还会成为他们的累赘。

云寒从幻壁中退出来才发现外面也打成一锅粥了。

石敏大概是知道自己走投无路了,才会想要和他们殊死一战。她把全部势力都放了出来,将众人挡在了洞外。就像她说的那样,她要的只是慕容家少主的这条命,只是要慕容家断子绝孙!哪怕是搭上自己这条命,哪怕是要让她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她也在所不惜。所以说有些时候,女人真的是很不理智的。

还好云漠早有准备,谛听和楚晋带着黑骑军与石敏的手下打得不可开交。

石敏经营了这么多年,她的手下也都不是等闲之辈。至于横扫天下的黑骑军就更不是吃素的。强强对抗,这一战谁也不轻松。

云寒已经杀红了眼,南山血流成河,不仅是石敏那边,黑骑军也伤了不少。不过好在黑骑军训练有素,一个受了伤,旁边的人会立刻将他护住,掩护他退出战场。这是云漠第一天带兵便教给他们的――只有留着命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正在双方胶着不前的时候,九王爷和武王爷赶了过来。九王爷一招寒霄掌,掌风带着寒劲,横扫一片。云寒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南楚战神真正的实力,果然不是他们这些小辈可以比拟的,怕是连云漠也才有九王爷的五成功力。

南宫浩的功夫虽然不及南宫擎夜,但也是在云寒之上的。想当初他在沙场上浴血奋战的时候,这些小不点还不知道在哪里藏着呢!

九王爷和武王爷的加入,让两方势均力敌变成了黑骑军一面倒的气势,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将石敏的部下打得毫无招架之势,被他们纷纷拿下。

南宫擎夜到云寒面前问他里面的情况。云寒摇了摇头,“石敏摆了夺魂阵,风儿就被困在阵中,情况很不好。雪儿怕她伤害到风儿,对她畏首畏尾的,形势根本不利于我们。”

九王爷闻言就要进去,云寒赶紧拦住他,“石敏招来了一堆奇怪的绿藤蔓,那些藤蔓用不怕刀剑,用剑砍根本就砍不断,只有用雪儿的灵力才能压制它们。我们现在进去无疑是给他们增加负担。”

九王爷却根本不听他那一套,“本王活了四十多年,还没见过什么不能战胜的东西。本王就是品了这条命,也要把风儿救出来!”慕容泠风对他来说不仅仅是故人之子,他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丫头。十七年了,这种为一个人担忧、为一个人欣喜的感觉,他真的是久违了。

南宫擎夜不顾云寒的阻挠,穿过幻壁,进去了里面。

云漠和慕容泠雪这里并不轻松。

石敏自己攻了过来,和慕容泠雪打到了一处,因为有夺魂阵将慕容泠风的灵力源源不断地供给她,她反倒胜了慕容泠雪一筹,慕容泠雪一方面也对抗石敏的攻击,另一方面又不想伤到小风儿,左右为难之下,只能将将抵抗,唯求自保。

云漠这边倒是比慕容泠雪强。姚凡的意识早就不在了,只凭着本能不断地攻击着云漠,自然不是“诡计多端”的圣王爷的对手,但是那些绿藤是不是地从暗中袭来实在叫他烦恼,稍有不慎就会被绿藤缠上,甚至是划破皮肤。圣王爷的身上已经有了两三道伤痕了。

南宫擎夜看到这种情况,毫不客气地一掌拍向石敏,可石敏只是晃了晃身子,似乎并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害。然而,阵法之上的慕容泠风却喷出一口鲜血来。

石敏得意地看着她,“你们尽管对付我,最后都会报应在她的身上。这样的设定是不是很好啊?”

南宫擎夜也在后悔自己的鲁莽。

没有人发现,慕容泠风的血溅在了海之灵上面,海之灵发出透明的光芒,慢慢地包裹住她的身体。而绝大部分的鲜血滴落在了夺魂阵上面,血液渗入阵法之中,夺魂阵也在不知不觉中起着变化。

这下石敏发狠将灵力打在南宫擎夜身上,南宫擎夜只能承着,不敢再回手。石敏对他这个样子十分满意,“哈哈哈,想不到高高在上的九王爷也有今天!”石敏走到跪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南宫擎夜面前,轻蔑地抬起他的下巴,“我真是不明白,他们背叛了你们,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吗?竟然还能为了他们的孩子做到这个份上?我是该说你专情还是傻呀?”

“与你无关!”南宫擎夜傲气地打掉她的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说说看,你要如何才肯放过风儿?”

“放过?”石敏皱着眉头看着他,她突然掐住九王爷的脖子,“不如你去替她死呀?”

南宫擎夜只感觉呼吸困难,说时迟那时快,一根长鞭挥了过来,生生地打在石敏的手上,石敏吃痛地松了手。她回头看到慕容泠雪手持长鞭,危险地看着她,“我猜测的果然没错,只有灵力的攻击才会反弹到风儿身上,而物理攻击却只会作用到你的身上!”慕容泠雪一阵鞭子抽过来,把石敏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不多时便被她逼到了墙角,“受死吧!”

石敏却不慌不忙地一笑,“你有没有想过,我死了,这夺魂阵会怎么样?这个阵法可是我用灵魂设下的呢。”只要石敏一死,夺魂阵就会崩塌,身处阵中的慕容泠风也会死的。

该死的!慕容泠雪一拳捣在石壁上,她现在真的事对这个无耻的女人无计可施了。

就在这时,一道红光从幻壁外射了进来,那道红光强势地挡在了慕容泠风和夺魂阵之间,同时一个声音带着无法抗拒的霸气传到他们的耳边,“别犹豫,杀了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夺魂阵嘛,老娘来破!”

第218章 温柔的灵力

正当危机时刻,一道红光的出现再次扭转了乾坤。

兰怡如疾风一般越过幻壁出现在众人面前。随着她的到来,红光一分为二,一部分上升,护住慕容泠风,一部分下降侵入到阵法中。

兰怡一半的精力在阵法之中,还抽出一般顾着那些张牙舞爪的绿藤,“这半吊子的阵法也能称之为夺魂阵?真是连夺魂阵一般的力量都没发挥出来!糊弄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娃娃才成。老娘我可是研究夺魂阵研究了四十来年了!”

兰怡不是说说而已,早在第一道红光入侵的时候,慕容泠风和夺魂阵之间的联系就已经断了,而现在,夺魂阵也在红光的侵蚀下模糊不清了。

九王爷当机立断,爬过去用铁索将石敏捆住,同时云漠也在云寒的帮助下制服了姚凡。他把已经毫无招架之力的姚凡丢给了云寒,飞身到洞顶,用寒霄掌震碎了铁链,将慕容泠风放了下来。

他把慕容泠风抱下来,大伙立刻围上去,小公子脸色惨白,手腕脚腕上都是勒出的血痕。九王爷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气,但是情况十分不好。她的身体冰冷,双目紧闭,无论慕容泠雪怎么叫,她都没有回应。

突然,慕容泠风身体一抖,吐出一口血来,血色暗红。她苍白的脸上又染了些血红色,看上去更加惨淡。

兰怡毁了夺魂阵,与阵法密切相连的石敏和姚凡也受到了重创,不过现在没有人能顾得到他们了。

兰怡过来看了一眼,皱起眉头,“都堵这干什么?你们谁是大夫,还是谁会治疗术,能就得了她呀?还不快带她回去让郎中瞧瞧!”

她这一席话,点醒了众人。云漠抱着慕容泠风施展轻功向楚京城奔去,连洞口站着的绝影都给忘了。

慕容泠雪也要跟去,兰怡却不急不慢地拉住了她,“急什么,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你们现在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咱俩的灵力都是主战的,太过凌厉,不适合给人治病,更何况你也不会治疗术,不是?”

兰怡说的都是事实,可现在处在生死一线的毕竟是她宝贝了两辈子的妹妹,就算什么都做不了她也想要陪在慕容泠风的身边。

兰怡却还是不放她,“你跟我去办点正经事去!”说着就把慕容泠雪拽走了。

大小姐只想问一句,现在除了她家风儿,还能有什么正经事?

纵使是现在这般,慕容泠雪的头脑也是清醒的。“云漠不是说你们几天前就该回来了吗?”怎么这么久才到?

“老娘本事太大惹人妒忌被!”兰怡似乎并不想多说这件事,只是带着慕容泠雪往山林子里走,“这些先不提,你先帮我把人救上来,现在估计只有他才能救得了小风子了。”

慕容泠雪对她给小公子起的爱称就当没听到,她现在只听得到小风儿还有救,“您说谁能救得了风儿?”

兰怡把她推到断崖前,拽着她往下望,“喏,就在下面。我俩让人追着,不小心掉了下去。那臭小子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干什么吃呢,功夫这么差,爬个山都不会!还养的这么肥,老娘只能自己先爬上来了!”她瞅了眼慕容泠雪那小细胳膊,摇了摇头,估摸着她也够呛能把人拽上来,“你去找根长绳子去,你在上面拉,我在底下托一把,看看能不能把人弄上来!”兰怡想说,这要再不行,你个臭小子就在山底下待着吧!

慕容泠雪答应了,她的森之灵里面就是长绳子,她一向是会把这些野外求生的工具准备齐全的,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这时候云寒也赶来了。兰怡拽着绳子下到山底下,慕容泠雪和云寒在上面等着,半天感觉绳子被拽了拽,二人赶忙合力网上拉,别说,这人真是挺沉的,还不得有个三百多斤?也亏得慕容泠雪的绳子结实,这么重的人也叫他们给拽了上来。

云寒一看到他们救的人就傻眼了,他伸手掐了把沈青的胳膊,“没什么肉啊?”沈青还是一副瘦瘦巴巴的样子,而且这几天在山谷里没吃没喝的,更是又瘦了几分,那为什么会那么沉?他们两个人拉起来都吃力!“难道是骨头太重了?”

沈青不动声色地将他那背包又往背后藏了藏,“多谢世子和郡主的救命之恩。”

慕容泠雪没空顾及其他知识皱着眉头问兰怡,“您说能救风儿的人,就是他?”

“小公子怎么了?”沈青一听慕容泠风有什么事,也是着急,他这几日都被困在谷底,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兰怡还是那副风风火火的样子,也不给沈青解释,拽着他脚下生风地跑远了,“快走,晚了那小风子就真没救了!”

兰怡他们赶到的时候,慕容府都快改成太医院了,但凡在楚京有点名气的大夫都叫欧阳菲菲他们抓了来,然而一个个的都束手无策,就连慕容泠风的师叔毒医燕殊,也只能是用他们九殇谷的还魂丹吊着她这一口气。

兰怡一来便把太医们都赶了出来,“这种关键时刻,太医能有什么用?当然得有奇遇了!”

太医们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却也无力反驳,他们现在确实是无能为力。

其实这也怨不得他们,慕容泠风根本不是病了,她是被吸干了灵力,身体枯竭了,再加上她又受到了夺魂阵邪气的侵蚀,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所以说,普通的药石医术对她根本就没有作用,她需要的是纯正的灵力治疗术。

此时的慕容泠雪后悔极了。她两世修习的都是霸气凛然的战斗术,因为有云潇、白凝和贺兰绝这三个治疗术高手在,她和白夜从来就没考虑过伤痛的问题。然而,现在她的身边什么人也没有,而风儿又不能自救,慕容泠雪只觉得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兰怡一把把沈青推倒慕容泠风的床前,不容置疑地吩咐道,“给她治病!”

沈青一脸的茫然,“我……我不会呀!”虽然他一直是黑蝎老妖的药,但是治病救人这种事,他真的是从来都没接触过,这就让他救治小公子了?沈青低头看看自己――他手抖!

兰怡瞪着他说道,“有什么不会的!我不已经教了你这么多天了吗?”

“啊?”沈青更加不解了,“您什么时候教了我?”

兰怡扶额,这两日瞧见他大有长进,还以为是个聪明蛋呢,没想到是块朽木,“老娘丢给你这么多本书,又给你洗髓筑基,那些丹药都喂了狗吃了呀?”

沈青被骂得低耸着头,不敢吭声――您当初不说是给我练功的药吗?什么时候说过是学习灵力治疗术的?

欧阳菲菲见沈青这个样子有些不放心,“前辈,既然是您教的,那肯定您也是会的,不如您来救一救风儿吧!”

兰怡那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什么也不肯,她指着慕容泠雪道,“若是说知道,雪丫头也清楚治疗术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我俩的灵力都主肃杀,小风子现在已经很是虚弱了,若是我二人这般霸气的灵力进入到她的体内,之后害了她,让她的情况更加严重的。”她又踢了沈青一脚,让他动作麻利点,别跟个姑娘似的磨磨唧唧的!“这小子连灵魂都带着一缕柔光,最是适合修习治疗术了!现在也只有他这种温和的灵力才能温补小风子的灵海,激发她的本能,帮她恢复。”

众人听到这话,全都看向沈青,那意思――别耽搁了,快开始吧!

沈青伸着两只手在慕容泠风上面比划了半天,最终还是扭头问兰怡,“怎么弄啊?”

兰怡这暴脾气,一巴掌拍在了沈青的脑袋上,“死蠢!”

慕容泠雪比兰怡稍好一些,她引导着沈青,“你将自己的灵力汇聚到双手间,再试着传到风儿的体内。”慕容泠雪有些担忧地看着沈青,“风儿的身体对于灵力的渴求是急迫又没有极限的,你需要做的是激发她自己的本能,而不要试图用你的灵力去填补她的空缺,就算是有一万个你也不足以填补她一成的灵力。”

沈青抿了抿嘴,他知道他这个刚入门的连半吊子都称不上的门外汉,灵力比不上小公子,但要不要怎么夸张啊?一万个他?沈青一边渡灵力给慕容泠风一边计算,他俩的差距到底是多大啊?

沈青只渡了半盏茶的工夫,兰怡就赶忙叫停。她拿出手绢给沈青擦了擦汗,又给了他一颗黄色的果子,“吃下去,补补灵力,恢复恢复,一会儿继续啊!”她又去外面吩咐丫鬟们,给沈青做点好吃的,他现在就是个中转站,补好了可是要救你们家小公子的。

慕容泠雪也拿出一小瓶灵水递给沈青,“喝这个吧,比那果子强!”

兰怡大老远就闻到了纯净浓郁的灵气的味道,她皱皱鼻子朝着灵水过去,眯着眼睛盯着沈青手中的灵水。沈青都把小瓶口放在嘴边上了,见到兰怡这样,又默默地递给了她。

兰怡控制着自己的手,不去接那瓶灵水,“这确实是好东西,你……你快喝了吧,快喝了吧……快喝了!要不老娘真的抢了!”

沈青吓得赶紧一仰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见沈青喝完了,兰怡一把把那小瓶子抢了过去,放在鼻子底下使劲儿地嗅了嗅,不能喝到灵水,闻闻味也总是好的。“这湛天大陆的灵气太过匮乏了,老娘都快憋得窒息了。”

慕容泠雪闻听此言,又拿出一瓶灵水来递给她。兰怡不敢置信地瞧着她左一瓶灵水右一瓶灵水地往外掏,“你是做灵水的吗?”

慕容泠雪耸耸肩,“我只是灵水的搬运工。”她把灵水放到兰怡的手心里,“拿出喝吧,我这还有很多。”

沈青又陆陆续续地给慕容泠风渡了三回灵力,小公子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虚弱地抬起眼帘,瞧了瞧围在她身边的众人,又再次阖上,沉睡过去。

沈青心说,这又是什么情况?她到底好了没有啊?沈青伸手推了推她,“喂喂,你先别急着睡觉,现在时间还早,天才刚亮。你说清楚了,你到底好了没呀?大伙可都担心着呢!”

身边的人虽然都不赞同他的做法,但他们确实也都担心着风儿呢。

慕容泠风显然是听得到他说话的,再次虚弱地睁开,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慕容泠雪和她相处了那么久,一眼就看出她是口渴了想喝水。这周围也没有准备,慕容泠雪一把抓过兰怡紧紧握着爱不释手的灵水,给慕容泠风送到嘴边,让她抿了一口。

慕容泠风喝了一口灵水依旧没什么精神,她眨了眨眼睛,又睡着了。不过这个时候,他们大概也清楚吧了,小公子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兰怡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慕容泠雪手中的小瓶子,“哼,都说了给人家了,还又抢回去!”

慕容泠雪赶紧又掏出来三瓶赔给兰怡。之前还多亏了有她在,他们才能破解夺魂阵,将风儿救下来。在慕容泠雪的眼中,兰怡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区区一瓶灵水,她又怎么会舍不得?“以后我每天孝敬您一瓶,如何?”

兰怡这次是真的看呆了,她之前还以为慕容泠雪是说着玩的呢,如今看来,她是真的有很多呢。兰怡用试探的眼光望向慕容泠雪的胸前,看了她手中的灵水不是机缘巧合得到的。

兰怡悄悄把慕容泠雪叫到角落里,低声问她,“这灵水可是从森之灵里面取出来的?”

慕容泠雪毫不隐瞒地点点头,“前辈果然识货。”

“那能不能取一缸子出来?”兰怡提议道,“如果能让小风子泡泡灵水,说不定她能恢复得快一些。”

慕容泠雪果然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我去想想办法。”

石敏被云寒带回来关在了御清司,用九根玄铁牢牢锁住,三十五个影骑轮流监视着她,纵使她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去!

然而,石敏被关进来的当天,御清司就迎来了两位客人。

南宫子萱挎着一个竹篮走进来,身后还跟着西华的大皇子百里澜清。

南宫子萱朝影骑稍稍欠身,丝毫没有公主的架子。“我知道她罪大恶极,可是她毕竟是我的母妃,我想要看看她,给她送些吃的,可以吗?”

影骑看了看她,让出一条路来。

南宫子萱朝着石敏走过去,她努力地睁着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双手藏在衣袖里紧紧地攥着竹篮的提把儿,她很害怕,害怕别人看出她在发抖。

第219章 单纯的公主

南宫子萱深夜探望石敏,影骑虽然觉得有鬼,但却不忍心阻止。这么一个温顺的小姑娘,生在帝王家父亲不疼宠,如今连母亲都要不在了,也不知道她今后的路要怎么走?

南宫子萱发着抖接近石敏,本来垂着头了无生气的石敏,见到来人突然震惊地仰起头。看着她的狱卒都有些不忍心,唉,再怎么说她也是个母亲,让母亲以这样一副颜面面对自己唯一的女儿,这叫她情何以堪啊!

然而,石敏脱口而出的尖叫却是众人始料不及的,“啊!你这个魔鬼!你来干什么?你给我滚!滚!”

狱卒诧异地看着她,就算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样子,也不用反应这么激烈吧?现在,他们终于同意石敏疯了这说法了。

南宫子萱听了这话却是十分平淡,脸上的表情一点变化也没有,似乎早就已经习惯母亲这样了。“母妃,我来看看你,给你带了些吃的来,你一定饿了吧?”

狱卒们不禁啧啧称奇,真是个好闺女,和娘一点也不像,一个是疯婆子,一个是娇小姐,同样是生活在一起的两个人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石敏却不听她的话还在那儿叫嚷,“恶魔,滚!”

她骂得难听,连百里澜清都听不下去了,想要开言反驳,却被南宫子萱拦住了。南宫子萱摇摇头,她并不在意石敏说了什么。石敏从一开始就对她很疏远,似乎很讨厌她的存在,只有在人前会抱抱她,人后从来不搭理她的,只让她一个人在那奢华的宫殿中自生自灭。随着她一点一点长大,石敏愈发地不待见她,在没人的时候骂她两句,是常有的事,南宫子萱真的早就习惯了。

她转头瞧了瞧狱卒,有些为难地说道,“大人,可不可以让我进去,我想给我母妃为两口饭,她已经饿很久了。”

狱卒下意识地看看影骑们,这御清司虽然是他们的地盘,但现在圣王爷的影骑入主御清司,他们已经完全没有话语权了,尤其是在石敏这件事上。

影骑的队长点点头,他倒想看看南宫子萱这是在打什么主意,难道还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石敏救走?别做梦了,表面上是有三十几个影骑看守着石敏,事实上暗中藏着多少,连他们都不知道。这石敏可是惹了他们圣王府未来的当家主母,就算王爷不吩咐,他们也是不能放过石敏的。

队长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影骑拿钥匙打开了牢门。

南宫子萱向影骑道了谢,走进监牢。不顾石敏疯狂的叫喊,慢慢地接近她。南宫子萱从她的竹篮里拿出一小碗饭菜,“母妃,这是你平日里最爱吃的竹笋炒肉。现在这个季节,竹笋不好找,都是春日里留下来的,比不得鲜笋的味道。不过,云茜的贮存方法很好,与鲜笋相差无几,女儿便找她求了一些,为您炒了这道竹笋炒肉。您来尝尝吧!”

石敏却不领情,“哼,这是来给我送断头饭的吗?”她横眉怒视着南宫子萱,“只差一点点,差一点点我的神功就能成了!到时候,我就是天下无敌了!可就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畜生给我告的密,不然,他们怎么会这么快,找到我?我当初就不该把你这小畜生留下来!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南宫子萱紧咬着下唇,眼泪滴落下来,却不敢回头让别人看到。

百里澜清在后面瞧着她紧绷的身体,心疼地皱起眉头,“她若是小畜生,你又是什么呢?”他就不明白了,一位母亲是怎么狠下心来这般折辱自己的女儿,而且还是唯一和她相依为命的女儿。

石敏这才注意到他,她不认得百里澜清,但看他的衣着样貌也知道他非富即贵。石敏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我说你这小畜生怎么敢从我身边逃走,原来是找到靠山了?”她不喜欢南宫子萱自然也不喜欢百里澜清,言语之中刻薄得很,“把男人当靠山,能靠得了几时?你终究也是要和我落得一样的下场的!”

南宫子萱擦擦眼泪,不想和她计较,“母妃,这可能是女儿最后一次见您了。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女儿只想,您能最后再吃顿饱饭。”

石敏瞪着她,“你这是在咒我死?”

南宫子萱摇摇头,“不,是女儿要离开了。这楚京太复杂,不适合女儿,女儿想要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平平淡淡的生活下来。种几块地,养几只鸡。每日里或许会辛苦些,但起码活得自在。”

南宫子萱的设想激起了石敏的回忆,她当年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她的愿望了,又加了一项,那就是有心爱的人陪伴在身边,可偏偏就是这一项,毁了她的一生。“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觉得我的未来应该是这般的,可惜我爱上了一个永远不可能和我隐居乡野的男人。”

南宫子萱自然知道她的母妃在说些什么,可是,“如果这份爱,已经让您迷失了自我,母妃,您不觉得它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吗?”

石敏望着她片刻,突然间仰头大笑,“小孩子!如果能放得下的,那就不是爱了!放手祝他幸福吗?那不过是说说而已,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得到?别傻了,如果你真的爱上一个人,哪怕是在他身边做一个卑贱的婢女,你也是心甘情愿的!然后,你会学会争取,会学会嫉妒,会学会恨!这些,都是他给我的!哈哈哈……他现在却说我错了?说我是罪人,害了他?那我的伤又让谁来担呢?”

石敏疯言疯语的又说了很多,南宫子萱借着她的兴头,喂她吃了一碗饭菜。她放下碗,这才少了些愧疚之心,就算死,也该让母妃做个饱死鬼。她定了定神,从竹篮里拿出一壶酒,倒了一杯。她拿着酒杯沉默了许久才起身慢慢地走向石敏,“母妃,这监狱之中,寒湿气太大,喝口酒暖暖身子吧!”

石敏愣愣地看着她手中的酒,这次却没有像之前那样争吵不休。她沉默着并没有阻止南宫子萱的靠近,甚至有些期待她的过来。石敏配合着微微张开嘴巴,又情不自禁地抿了一下。看得出,她和南宫子萱同样的紧张。

石敏苦涩地笑了下,“这世上,除了慕容宇,我最恨的人就是你了。可没想到,到了最后只有你懂我。”

南宫子萱想着流下眼泪,“母妃,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当酒杯将要贴近石敏的嘴唇的时候,却被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拦住了。影骑队长平淡地与南宫子萱对视,“萱公主,属下也只能让您做到这里了,您若是真把重犯毒死了,我可是真的没法交代!”

南宫子萱没想到自己会被识破,被队长这一说,她惊得松了手,酒杯掉在了地上,酒洒了出来,流到地面上,冒出一片黄色的沫子。她下意识地低下头,紧张地攥紧袖口。

百里澜清在她身后扶额叹气,这位小公主果然是没做过坏事的!她是真的怕一杯酒毒不死她母妃,那是兑了多少见血封喉的毒啊?他站这么远都能闻见毒药味!

百里澜清看到心上人真的被吓到了,又有些于心不忍,上前把她拽到了自己身后,“小孩子家不懂事,不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还望阁下网开一面,饶了她这次吧!这事我会向你们王爷亲自说明的。”

队长也不是迂腐之人,更清楚这位西华的大皇子和他们未来王妃的关系,知道他是不会害了小王妃的,自然不会多加刁难,轻而易举地便放过了南宫子萱,“既是如此,我等也不会多言的。萱公主,请回吧!”

石敏没想到这人说话如此管用,连铁石心肠的影骑都不敢为难他,可见他身份的不一般,石敏的心思立刻活络了,或许这就是天无绝人之路。“子萱。”

在他们要离开前,石敏突然开口叫住他们,“你说得对,我大概也没有多长时间了。我待在这里太痛苦了,被这么多人看着,除了等死也没什么事可以做。你有空的话,可不可以过来陪陪我?这大概是我们母女最后的时光了。”

母妃从来没有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她说过话,南宫子萱觉得或许是人之将死,一切都已经看开了,她也着实可怜。在南宫子萱的心里无论她是多么的十恶不赦,她也是自己的母妃。南宫子萱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了。

石敏也笑了,笑得真诚,“你手艺不错,这道竹笋炒肉很好吃,下次也给我带来些吧!”

南宫子萱开心地笑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得到母妃的肯定。

百里澜清意味深长地看了石敏一眼,拉着南宫子萱离开了。

话说,慕容泠风得了沈青的灵力,枯竭的身体稍稍得了些缓冲,不过情况依旧不是很好。慕容泠雪想要让她进入海之灵去灵海里面泡一泡,奈何海之灵并没有认她为主,她没有打开海之灵的权利。最后没办法,只能用兰怡的提议,将森之灵里面的灵水带出来,灌在木桶里,让她泡一泡,慢慢地恢复灵力。

灵力可以恢复,但她被夺魂阵伤及的灵魂就没那么容易复原了。这回连兰怡都束手无策了,说是只能等待奇迹的发生。

云漠日日守在她的床头,自那日醒来后,慕容泠风倒是又醒来了几次,但精神都不大好,最长的一回也只是清醒了半柱香的时间,被慕容泠雪喂下了几勺粥又睡了。慕容泠雪看着妹妹如此虚弱地躺在床上,心里十分后悔。或许她们真的不该趟这趟浑水。大概是楚京和小公子犯冲吧,她来到这里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大大小小都已经病了几次了?两次都是九死一生!若她们还待在天澜城,哪里会是这样?

“等楚帝过了生日,我们就走。”慕容泠雪边给小风儿擦着手指,边向身旁的云漠说道。“怪不得父亲不喜欢这里,楚京这个地方或许真的不欢迎慕容家的人吧。”

云漠看了她半晌,挽留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风儿这般了无生机的模样,他比谁都心疼。可是,放她走,他又是万万做不到的。“你们要回天澜城吗?”

慕容泠雪沉默了片刻,“或许先去九殇谷看看,风儿的身体是该好好调养调养了。”

云漠看着慕容泠风安详的睡颜,轻声说道,“让我护送你们回去可以吗?”

慕容泠雪不忍心拒绝他,可是,“云漠,你是圣王爷,南楚的小战神,你有你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天下的局势不太平,北阳不甘心屈居人下,东罗更是野心勃勃,西华虽然讲究平和、随遇而安,但若真是天下大乱难保他们不会趁火打劫分一杯羹。如今,说是南楚国力最强,可也是树敌最多的,三国都觊觎南楚的势力,若他们三者联合,三面夹击,南楚也不一定能抗得过来。圣王爷你真的要舍弃你的子民吗?”

同样都是慕容宇养出来的女儿,小公子什么也不知道,大小姐却把局势看得非常清楚。

“那我们之间的婚约……”

“慕容家只有入赘的姑爷,没有嫁出去的家主。”一个虚弱的声音插入他们二人的对话。

泠雪和云漠再顾不上别的,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转醒的小公子身上,这还是她几日来第一次说话。

云漠扶她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慕容泠雪端了杯水来,一口一口地给她喂下去,“饿不饿?要不要喝完粥?”

慕容泠风轻轻地摇摇头,她现在困乏得很,肚子里是饿,却没有力气吃东西。她握着云漠的手,还不忘开玩笑,“怎么,你要嫁进慕容家吗?”

“你若娶,我便嫁。圣王九骑做嫁妆,不知道入不入得了慕容家的大门啊?”云漠温柔地说道。

慕容泠风笑了,“这么多人到了我慕容府,我怎么觉得是我们亏了呢?”小公子轻拍着云漠的手,“放心吧,我们没这么快走。起码也要把当初害我父亲的人揪出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慕容家可没人让人欠着的家训!”

第220章 审判(一)

“其实我们到楚京来,一方面是要给楚帝解七星蛊,另一方面,我们要查清楚当年是谁陷害了父亲。”慕容泠雪怕妹妹太累,将话题接了过来,“当年父亲在楚京遭人暗算,身中剧毒,还被一群身份不明的人追杀,幸亏娘亲和风儿的师父瑾灵姑姑路过,救了父亲,否则这世上怕是再没有慕容宇这个人了。”

当年的事情太过复杂,几个青梅竹马相继遭到毒害,也是他们太年轻,被那股不知名的势力打了个措手不及,毫无招架之力。慕容宇最先发现这股势力很可能是来自楚京的,可调查起来却常常受阻。他索性,先撤出了楚京,保护了家人不受伤害,其他的对他而言都不重要。再加上,当时楚帝大婚,他也没心情再理楚京之事,只当这里是个伤心地,永远地封存起来。

慕容家的两个小宝贝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这件事。以慕容泠雪眼里不揉沙子的性子,自然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她父亲还忍气吞声。在她的世界观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芒针之痛也要刀剑相向。道理咱们讲,但你若敢欺负我,也别怪老娘不客气!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而且父亲他们对楚京十分抵触,所以查起来很困难。这么久了,我也只是查到这股势力多半是来自南楚皇宫的。”

云漠皱起眉头,虽然楚帝的后宫并不充盈,但皇宫里的势力可不是单单几个皇妃这么简单,“你还有其他线索吗?或者怀疑的对象?”

慕容泠雪摇摇头,“没有了,不过慕容家与南楚一向是没有恩怨的,我也只能感性地把它归结到父亲和楚帝那一段糊涂感情上。”

“糊涂感情吗?”云漠笑了笑,楚帝和慕容宇的传闻他可是听过不少,有赞同的,有鄙夷的,有歌颂的也有不屑的。有人说他们爱得随心爱得真挚,也有人说他们根本就是不知所谓!“我倒觉得他们俩那段情不论对错,却是挺感人的。”

这个形容词让慕容泠雪半天没反应过来,“你当是为人民无私奉献呀?还感人?你若是了解了全部的事情,你就会明白,这根本就是两个不会爱的人,拿矫情当浪漫,拿折磨当甜蜜,根本没有看清楚对方,就糊里糊涂地在一起,又糊里糊涂地分开,从头到尾就是一本糊涂账!”

慕容泠雪见小公子半天没有声音了,果然又睡了。慕容泠雪给她擦擦嘴角,让她重新躺回床上,盖好被子。

从那天之后,慕容泠风的精神稍微好一些了,只是还有些嗜睡。这段时间,九王爷拿来了一箱子补品,要给小风儿补身子,最终都让燕殊拦下了。小公子如今的身子骨太弱了,补不得。

石敏终于知道女儿的好了,南宫子萱每日都要去看她,陪她说说话。可惜,这样的日子不能持续太久。楚帝已经决定了,亲自审理此事。

对于谋害自己的人,小公子可做不到以德报怨,她一听说楚帝要在御清司开堂审案,说什么也要跟去看看。

燕殊也支持她出去转转,总躺在床上,骨头都躺软了。

云漠不放心,一直护在她身边,椅子上垫了厚厚的垫子才让她坐下,生怕她坐得不舒服。云漠怕开堂的时间太长,小公子累着,干脆站在了她身旁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楚帝坐在主位上,还没开始审理呢,光看他在这折腾呢。南宫擎天无奈了,“漠儿啊,你要不搬张床来吧。”让风儿躺着听更舒服!

云漠正儿八经的拒绝了,“那怎么成,我们家风儿躺着的姿态太迷人了,岂能让外人瞧了去?”

楚帝撇嘴,你还知道这是在外面啊!

云漠这番举动,得到了九王爷的肯定与支持。他叫人搬来了一张宽大的太师椅,干脆让他二人坐到一起,小公子能完全躺在云漠的怀里,也更轻松一些,还不忘嘱咐,“风儿啊,你要是累了,就让漠儿带你去后面歇一会儿。”

楚帝心说,是他的错,他就应该把公堂设到慕容府,小公子的卧室里去!

这件案子也算是皇家的秘密,因此到场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王爷和两位丞相。

慕容泠风还是第一次见到两位丞相,这左相水泽右相吴昊看上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水泽的年纪稍大一些,脸上总带着笑,和他那小儿子水鋆焱一样一身儒雅的气质,用慕容泠风的话来说,是个慈祥又精神的老头子。算算也是他的外孙子如今都能上街打酱油了,这老头子怎么着也得六十来岁了。水鋆焱是老来得子,他俩看上去,不像父子也不像爷孙,倒像是一对忘年交,很特别的组合。慕容泠风一直对水鋆焱无感,但是瞧着这位水相她倒是露出了笑模样。水相看着小公子也是欢喜,老爷子在袖子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块花生酥来递给慕容泠风,小公子高高兴兴地接过去,她刚好有点饿了呢。

水相这逗小孩的举动,众人看了皆是无语,尤其是站在他身边的水鋆焱,“爹,娘不是不让您吃糖的吗?”您怎么还随身装着糖?

水泽瞪儿子一眼,“你娘的话回家再听,在外面爹说了算!别扫兴!”末了,水泽还不放心地嘱咐水鋆焱,“不准告诉你娘!否则你这月零花钱没了!”

水鋆焱无奈,他都多大了,还拿零花钱威胁他?“爹,我绝对守口如瓶,那这个月能不能多给点?”

“看你表现吧!”

慕容泠风看着这两父子逗趣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对水鋆焱也有所改观。以前只觉得他是个傲气的大才子,小公子身边的才子多了去了,水鋆焱这点水准还入不了小公子的眼。不过,今天的水鋆焱倒是个有趣的孩子,很对小公子的胃口呢。

咳咳!云漠在她身边轻咳两声,把慕容泠风的魂叫了回来。小公子温顺地在他肩头蹭了蹭,安抚着这个大号醋坛子,同时也把目光转向了右相吴昊。

爱屋及乌,同样的讨厌一个人也会连坐。慕容泠风对他的两个妹妹——贵妃吴兮倩和郑王妃吴欣倩都没有好感,连带着这位哥哥从一开始在小公子这里的评分就是负数了。在楚帝如此不喜欢吴家妹子的情况下,哥哥还能爬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可见其是有真才学识的。吴昊和他那两位能咋呼的妹妹不一样,他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如今连九王爷都在小公子的感染下变得温柔许多,整间屋子里就数他最严肃。楚帝也对自己这位得力助手无可奈何,正琢磨着要不要给他面镜子,让他练习练习如何牵动面部肌肉改善表情?

大皇子跟在吴昊的身边,依旧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让人看了生厌。不过,楚帝在,他舅舅也在,南宫冶可不敢多作孽。

二皇子和三皇子也来了,南宫决随了他母妃的精明聪慧,懂得审时度势,带着弟弟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

他们回来,完全是因为今天楚帝不仅要审理石敏的案子,还要把另外两位皇妃的案子也一并审清楚。

石敏的案子错综复杂,和两位皇妃也有一定的焦急,楚帝便让人把她们三人一起带上了公堂。昔日,在后宫中斗智斗勇的三人,如今一起沦落至囹圄,不知道会不会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情谊。不过,瞧着吴兮倩那依旧傲慢的样子,这大概是没有的!

吴兮倩是真的有恃无恐。石敏根本就是个遗孤,家里的人都死绝了,谁会来帮她?太后吗?她确实是养在太后身边多年,可她这次要害的可是皇上——太后的亲儿子,亲娘难道还分不清孰轻孰重吗?这会儿太后怕是要恨死她了,后悔自己这么多年养了只豺狼出来!尹将军是在健在,尹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可他们都不在京城。而且尹素念是在盘龙殿被抓了个正着,尹家这会儿避嫌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大老远跑来京城,让楚帝更生嫌隙。唯独她吴家在京城的势力雄厚,吴兮倩有把握,就算她的罪真的证据确凿,楚帝也会看在她哥哥的份上,网开一面的,毕竟吴昊在朝中也占着半壁江山呢。楚帝就算再心不甘情不愿也要用她哥哥来制衡左相水泽。

南宫冶也是这么想的,他母妃是父皇第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他舅舅是南楚的相爷。今日过后,他就还是那个风风光光的南楚大皇子。

没想到楚帝第一个便拿吴兮倩开刀。一桩桩一件件事实摆在吴兮倩的面前,楚帝还真是翻脸无情,他全然不顾及两人之间多年的夫妻情分,将吴兮倩这些年来犯下的罪证,无论大小,一股脑都抖了出来。事实摆在眼前,吴兮倩根本百口莫辩。

“还真是孤的好贵妃呢!”楚帝翻着吴兮倩的罪证,“杀人、受贿、卖官……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是不是下一步你就该造反了?”楚帝想了想,“不,你都下毒要害死孤了,恐怕是已经要造反了吧?”

前面的那些都好说,这弑君的罪名若扣下来,那可是要诛九族的!“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要谋害皇上啊!那是……是……”吴兮倩慌了,这个罪名是她不敢认也不能认的,趁着现在楚帝还能听到她的话,她必须推出去。

“是什么?”楚帝面无表情地问道。

吴兮倩跪在大堂中间,看看两边的人,突然指着吴欣倩说道,“是欣妹教给我这么做的,那药是会让人沉睡的,只要再加以解药就能醒过来。欣妹说若是我能救皇上一次,皇上就会多看看我!皇上,臣妾没想还您,臣妾只是想要您回到臣妾的身边啊!”

被吴兮倩指认的郑王妃瞪大了眼睛,“姐姐,你怎么能冤枉我?我何时说过这话?”

坐在她身旁的三王爷郑王南宫驿眼睛都没眨一下,便将吴欣倩推了出去,“皇上,既然贵妃娘娘指认是臣的家眷犯了罪,就当彻查。若是贵妃娘娘冤枉欣儿,还请皇上还欣儿一个清白;若是欣儿真的有罪,也请皇上依法判决,臣绝无怨言。”

“王爷?”吴欣倩惊恐无措地看着南宫驿,她没想到自己的枕边人竟然这般狠心。

南宫驿目视前方似乎并不愿与她多牵扯。

慕容泠风凑近云漠的耳边悄声问道,“这谋害君王的罪名,若依法判决,那岂不是要诛九族的?这三王爷是有把握此事与吴欣倩无关,还是他连自己的小命都不在乎了?”

云漠一句话便解除了小公子的疑惑,“诛九族、满门抄斩这套,皇叔不喜欢,他一登基便废除了。谁的罪谁担着,不会放过贼人也不会连累无辜。”所以,就算真的与吴欣倩有关,也只是罪她一人,不会牵连到三王府的,“更何况,此时涉及到皇家,真的诛九族的话,皇叔、九叔他们是不是也要算进去啊?”所以说,这事从一开始就不能那么算。

慕容泠风点点头,看来三王爷还真没什么好怕的。他把吴欣倩交出去,有没有罪都与他无关了。不过……这南宫家的男人果真都够狠心的!小公子抬头便见到对面朝她微笑的二王爷,立刻脸颊红红的——其实还是有例外的。龙生九子,有心狠的,自然也会有多情的!

云漠在一旁瞧着她和二王爷“眉来眼去”的,佯怒故意逗她,“虽然二叔很可能是你前世的爹地,可你未婚夫在旁边坐着呢,你这欲迎还羞的表情是不是该收敛点?”

慕容泠风狠狠地踩了云漠一脚,“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不正经!”

云漠将小公子又搂紧了些,打算不正经给她看,然而面子上却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接着给她普及朝局上的这些事,“三王爷这招大概要叫做弃车保帅。”

慕容泠风诧异地看向他,“你是说,要害楚帝的是三王爷?”

云漠按下她的头,让她别这般生张,“你看着吧,吴家姐妹这回大概是让人坑惨了!”

第221章 审判(二)

如果当初嫁入皇宫的是吴欣倩,吴家的权势大概能更上一层楼。可惜,入了太后眼的是吴家长女吴兮倩——吴家最漂亮同时也是没脑子的女人。

本来这罪名她担着,楚帝说不定真的会看在她这些年不容易的份上从宽处理,可现在她把吴欣倩咬了出来,这可就不是后宫争风吃醋的事了!

楚帝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下面的吴家两姐妹,“你们再说一遍,放在孤的茶碗里的是什么药?”

“是昏睡药!欣儿给我的!”吴兮倩急忙说道,她想着把事情都推到吴欣倩头上,就没她什么事,她顶多算是个不知者无罪!

吴兮倩还叫来宫女为她证明,所有矛头全部指向吴欣倩。

吴欣倩见大势已去,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郑王爷。对方依旧面无表情,目视前方,似乎对她将会如何完全不感兴趣。

吴欣倩知道她是被抛弃了,可是……她又瞧了瞧坐在南宫驿身边自己的一双儿女。她低下头明白这个罪名只能自己来担。

“吴欣倩,你来说说这茶碗里的是什么药?”没想到楚帝还留着那碗茶呢,他让人端上来,指着茶碗问吴欣倩。

“……是九眠散。”吴欣倩答道。

楚帝让齐荣把茶碗端给慕容泠风,小公子闻了下点点头,“是九眠散。”不过小公子的话还没说完,“九眠散又叫做久眠散,郑王妃可知道什么样的人才会长睡不起?”

慕容泠风点到为止,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自然不用她把话说得太明了。

吴欣倩的神色慌了,不似刚刚那般平静了。“皇上,臣妾真的不知情啊!臣妾不懂药理,以为……以为……九眠散就是睡九天而已。那臣妾药的人,还给了解药,说是能醒过来的!”吴欣倩从怀里掏出解药,呈给楚帝。看来她多半是猜到了吴兮倩会出卖她、三王爷会放弃她,她也是有备而来的。

楚帝没有接解药,直接让齐荣拿去给了小公子。“是谁给你的九眠散?”楚帝对这件事更感兴趣。

“是一个老头……他没说他是谁,只是把药交给了我,便离开了。”吴欣倩据实说道。

慕容泠风鉴定了一下,没有说话。

齐荣站在一旁忍不住问道,“小公子这是九眠散的解药吗?”

“九眠散何时有了解药了?”慕容泠风反问道,“中了九眠散的人就会昏睡九日,在睡梦中长眠不醒。这其实是给那些身患绝症的人一个安详的死法的。既是为了让他们解脱又怎么会研制解药呢?”慕容泠风又瞧了瞧吴欣倩给的解药,“这个是叫做呆壳水,是我师叔研制出来的东西,可以让人受制于人的。”她拿给云漠,“呐,你也见过的!”

云漠点点头,“好像是有这么个东西。”

“好啊,你们不仅给皇上下毒,还要控制皇上!”齐荣瞪大了眼睛,指着跪在地上两姐妹,“你们到底居心何在?”

吴欣倩赶忙请罪,“臣妾真的不知道啊!臣妾不知道啊!”

吴兮倩也在一旁跟着叫屈。

楚帝瞧着这二人便气不打一处来,手中的罪证全都扔到吴兮倩的脸上,“来人,把这两个毒妇押下去!明日午时,斩立决!”

吴兮倩这个时候才是真的慌了。楚帝身边的侍卫亲自将她拽下去,她的哭喊声所有人都充耳不闻,唯独一人在这个时候笑了,“这么快就押下去了?我还有戏想要请姐姐看呢!这观众没有了,可叫我这戏怎么演下去呀?”石敏被慕容泠雪用敛藤绑得结结实实的,却还抵不住她要作怪。她挑衅地望向楚帝,“还是皇上不敢让人知道?”

“不如就让贵妃娘娘先留下来吧!一会儿和丽妃娘娘一起押下去也不迟!”没想到丽妃的提议竟得到了慕容泠雪的支持,不过,这话里也是夹枪带棒的。对于一个想要害死自家妹妹的恶女人,慕容泠雪实在没什么好脸色给她,“正巧,我也有事情,想要在之后让三位皇妃帮我个忙。”

石敏一个阶下囚的话,楚帝自然不会听,但既然慕容泠雪也这么说了,那必是有事情的。楚帝便网开一面,暂且留下了吴兮倩,只把吴欣倩一人押了下去。

审到尹素念的时候,楚帝的态度温和多了,当然也只是相对而言。

早就说过,尹素念是个聪明人。真正的聪明人是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尹素念这些年在后宫中不可能是完全的清白,但也没有犯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大罪。收些“小礼”什么的,楚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更何况当初将她关到御清司本就是想要保护她,她既是被冤枉的,楚帝也不会真的治她的罪,事情查清楚,当堂释放。

二皇子南宫决和三皇子南宫凅将他们的母妃扶起来,安静坐到一旁。南宫决抬头望了眼对面慵懒地靠在云漠怀里的慕容泠风——果然,又一次被“万倪星君”说对了!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审判一开始,楚帝先提了两个证人上堂,一个是姚府的管家,一个是“陪着”慕容泠风九死一生,刚刚才缓过劲儿来的宋晓。

管家和石敏可没什么交情,他是从小看着姚凡长大的,见姚凡被她害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管家只觉得一阵阵的心寒,自然不会为石敏隐瞒什么。“她说要教我家老爷修习仙术,若能修得上仙则可长生不老、法力无边!老爷就是听信了她的鬼话,才会变成这般的!”管家看看一旁被慕容泠雪用捆仙绳牢牢地捆在柱子上的姚凡。他早已神志不清,只会像只野兽一般机械地挣扎着。从他背后伸出的那几只藤蔓,即使被绑住也还在不停地挥舞着,似乎在招摇地说——姚凡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人类了!

“这就是姚凡练成的仙术?”楚帝不禁冷笑两声,想不到他的太傅还这般天真?“石敏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教他‘仙术’吧?”

事到如今,管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大不了就是和石敏同归于尽。“老爷甘愿做她在宫外的眼线,为她办了不少事!丽妃娘娘常常要老爷去找一些奇怪的东西,她说那都是修习仙法要用的。她要的东西有些很不好找,老爷只能使用一些非常手段。她还会做一些实验,前段时间楚京的那场瘟疫就是石敏胁迫老爷和大小姐做的!”在管家的眼中,只看得到石敏一个仇人,他心里很清楚,是她杀了姚梦甜,也是她让姚凡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的。作为姚家的三代忠臣,管家可以为姚凡做任何不法之事,同样也不会允许有人伤害到姚家的人。

对于她的指控,石敏完全不反驳。她挑挑眉看向宋晓,“还有一个没审呢,继续吧!”

“宋晓,你和石敏是什么关系?”楚帝问道。

宋晓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坐在右前方的云漠和小公子,他多少也是有些良知的,只是年少不识,被人利用罢了。不过,他并不恨石敏,纵使她曾想要杀害他,她也依旧给过他很多温暖,“丽妃娘娘是我的义母。我们私下里认了义母子,她从小便很照顾我,对我很好很好!她会安慰我,会鼓励我,会想一个母亲一般摸摸我的头,抱抱我。”其实他要的并不多,一个温暖的怀抱足以让他放下一切。

一旁的宋晔听到后,垂下了眼帘——怪他们这些大男人没那么细心,不知道如何养孩子,才让宋晓误入歧途,被奸人利用。

楚帝却皱起眉头,“就因为她对你好,所以你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了吗?你知道你这是在助纣为虐吗?”

宋晓低着头沉默了许久,“在我心里,丽妃娘娘就是我的娘亲,娘亲从来只有对,没有错……我知道她在利用我,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察觉了。”他鼓起勇气看向慕容泠风,“还记得半年前咱们路过崇明山的时候,到了那山雨客栈,咱们险些没有逃出来吗?”宋晓咧出一抹苦涩的微笑,“你以为是咱们迷路了才走到那里的吗?”

“路一直是你带的,小爷怎么知道这里面原来还套着苦肉计呢!”慕容泠风冷笑着说道。“所以,你从那次便想着要杀了我?”

宋晓摇摇头,“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你,我只是……只是想让娘娘开心些。”宋晓这话说得可不是理直气壮,“其实自从那次你以身犯险救了我之后,我就想方设法的离你远一些,这样既不会伤害到你,也不会让娘娘不开心。但是,这次,我真的躲不过了。丽妃娘娘当时只是说要把你请去帮帮忙,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她会……”

“石敏,宋晓说的,你可认罪?”楚帝厉声问道。

“认啊,我都认!”不知为何,此时的石敏反倒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慕容家的小贱人是我绑的,宋晓也是我关在墙里面的,姚凡更是我弄成这副模样的,那瘟疫也是我做的。就连你身中七星蛊的事,我都认,这些本来就都是我做的,没什么不好担的!”石敏笑了下,“可是,你们不奇怪,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她放在好好的皇妃不当,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她自然是想过有暴露的那一天。石敏定定地看着南宫擎天,眼睛里出现凶光,“因为我恨你,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你的国家我要毁了它,你的臣民我要毁了它,你爱的人我更要毁了它!只要看到你不痛快,我的心里就能舒坦几分。我给你下了七星蛊,就是想要结束这些。可是偏偏她要来多事!”石敏恶狠狠地瞪了慕容泠风一眼,“知道吗?其实给你下了七星蛊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我想着,如果有人能救醒你,那么我们曾经的冤债就一笔勾销,我好好做我的皇妃,再不做这些事情。可是,你是醒过来了,但为什么救醒你的偏偏是她,是那个人的女儿?”石敏咬了下唇,“谁都可以,唯独他不行!”

尹素念看着她的样子,不禁叹息着摇摇头,她明白石敏的感受,皇上的心里一直放着另一个男人,这叫她们这些做皇妃的情何以堪,“可是,这些年来,皇上对我们很好啊?丽妃妹妹,你为何这般傻?”

“我傻?”石敏咯咯地笑着,“傻的人是你们!你们难道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不喜欢你们生的孩子吗?”

她的这个问题引起了所有人兴趣,连慕容泠雪都竖起了耳朵。

“因为这些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一个也不是!”

这记重锤砸在众人当中,所有人的表现都不同。很显然武王爷、二王爷、六王爷和九王爷都知道这些事,没有太过震撼。三王爷应该也听过些风声,因此也比较冷静。两位丞相也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水泽更是捋了捋胡须,笑看了自己身后的水鋆焱一眼——就这点而言,他就比楚帝强!一国之君又怎样,不还是替别人养孩子?云漠应该也是知道的,但云寒绝对是半点没听说过,那张大的嘴巴就是证据。和他同样表现出惊讶的还有慕容泠风,俩人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只不过小公子的嘴巴比起云寒来稍小一些。慕容泠雪也是惊讶,可她向来习惯于收敛自己的情绪,只是微微地皱起眉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三位皇子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他们锦衣玉食了那么多年,虽然没有父皇的宠爱,但依旧顶着皇子的头衔作威作福。突然间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们,其实他们根本不是皇子,这让几个孩子如何能接受得了?

反应最出人意料的是几位当事人。石敏这话无疑是在说楚帝被戴了绿帽子,可南宫擎天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不悲不喜也不见他生气。再看吴兮倩和尹素念,她二人的脸上没有惊讶,皆是一副紧张害怕的神态。

石敏这个时候才明白,原来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只有她一人,她们或许根本就是自愿的!

第222章 审判(三)

吴兮倩和尹素念并没有像石敏期待的那样,表现出震惊和羞耻,而是目光闪躲,像是自己隐藏得很好的罪过,突然间被人曝光了似的。

石敏一下子就明白了,她颓废地瘫坐在地上,“原来你们都是自愿的,原来……原来……”

“不是,不是……”吴兮倩慌张地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故意的……我……”

“小兮,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连刚刚两个妹妹同时被判了死刑,吴昊都没有多说一句,现在却突然开口,他表情严肃,比楚帝更像是一个法官。

显然,比起楚帝,吴兮倩更害怕自家大哥,这大概是因为从小便在大哥的威严下长大,这么多年哥哥的严肃脸从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变化。“是他……是他先引诱我的!我……皇上从不会去后宫,我们后宫中的女人实在是太过寂寞了……”长夜漫漫,她们没日没夜地等着,可惜那个人就是不肯踏进来一步,“那个侍卫就这么闯了进来,我也不想的……”吴兮倩哭得梨花带雨,“我只是……只是……自进了宫,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我也是有心的,也会痛啊!”

吴兮倩擦了擦眼泪,“我没有想到,我会怀上他的孩子,我很害怕。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把这个孩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打掉,可是这个时候,皇上来到了我的寝宫。”吴兮倩顿了顿,她的记忆似乎有些不清晰了,“我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但是自那日后,皇上开始关心我,他虽然没露过面但给了我许多赏赐。几天后我才明白,他是知道了我怀了孩子,以为这个孩子是他的,他才对我这般好。我贪恋这份荣宠,便将这个孩子留了下来。”如今她已经是罪孽深重了,再加一样也没什么,只是……吴兮倩瞧了眼失魂落魄的儿子,“皇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小冶什么都不知道的,您能不能饶他一命?”

尹素念也连忙跪到楚帝面前,“皇上,臣妾罪该万死。只求皇上放过臣妾的两个孩子。他们真的是无辜的!”

若论聪明,尹素念和石敏是一类人,只有一点尹素念比石敏,那就是她并没有那么爱楚帝。尹素念在家乡的时候,有过一个青梅竹马的爱人,是被她父亲硬拆散了,送进宫里来的。尹素念是个识趣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她没有抱怨,也没有怨恨谁,只当是自己的命运。但她毕竟是个女人,就像吴兮倩说的那样,她们这些后宫中的女人都太寂寞了。她们长久得不到丈夫的爱,这个时候是最脆弱的,吴兮倩被侍卫勾引,尹素念却是找回了她曾经的爱人。她也曾经想过要跟心爱的人,但是她放不下她的家族,她不敢做这个让家族蒙羞的罪人。最重要的是,从第一眼见到南宫擎天,她的心就被这个伟岸的男人牵动了,她希望能待在靠近这个男人的地方,哪怕他永远不会回头看一眼。

“哈哈哈!哈哈哈!”石敏笑出眼泪来,“你们以为皇上不知道吗?他心里清楚极了。他巴不得你们和别的男人有染,这样他就能给慕容宇守身如玉了!”石敏的眼睛里透出怨恨,“她们碍不住寂寞,是她们的问题。可是,你为什么要让别的男人来折辱我?!”石敏恶狠狠地看向姚府管家,“你说了我这么多罪名,怎么不说我给他生了个女儿呢?还是在我被欺骗的情况下!”石敏从小就爱慕南宫擎天,当有一日她终于完完全全成为了他的女人时,石敏的心里是喜悦的是兴奋的。然后,她有了他的孩子。可是,这个时候却突然有人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象,那个夜夜与她同床共枕的男人,根本不是南宫擎天。那一瞬间她几乎疯了,事实上,她也是真的疯了。她疯狂地策划了这一切,她要报复,她之前有多爱这个男人,之后就有多恨他,她要催化他拥有的、心爱的一切!他的国家、他的爱人、他的一切的一切!“你为什么要让那个男人来折辱我!就因为你需要一个孩子,需要一个掩饰你从不来后宫、掩饰你无能的证据吗?”

石敏悲伤怨恨的语气,让慕容泠风听了都为之动容。一个男人,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都不应该这般对待自己的妻子。小公子愤愤不平地瞪了楚帝一眼,“渣男!”

云漠轻咳两声,捂住了小家伙的嘴。她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落了皇上的面子,皇上能轻饶得了她?

果然,楚帝往这边看了眼,眼神停留在慕容泠风身上片刻,但是并没有苛责她。楚帝看着石敏只觉得她这辈子过得悲哀,可是这一切真的是他造成的吗?“孤从来没有强求你们任何一个人嫁给孤,甚是孤并不同意你们进入孤的后宫。这些都是太后做的决定。后宫的事,向来是交给太后管理的,这点你们比谁都清楚。”楚帝望着石敏,“我不知道你所说的折辱是什么意思。孤对后宫唯一做过的事情,就是在你们和别人私通,怀了身孕后,做出孤曾经宠幸过你们的假象,让你们的日子不至于那么难看。至于替别人养孩子……”楚帝从三位皇子身上,一个接一个地看过去,“孤是帝王,只要是南楚的孩子都是孤的子民,也不算是替别人养。但是,他们与孤确实没有关系,孤不能乱了皇家的血脉,让他们继承大统,也做不到真的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疼爱。”

楚帝说得义正言辞,但在慕容泠风看来他依旧是个渣男。石敏却在他的话语中听出了问题,“你是说,姚凡不是安排进入我的寝宫的?”

楚帝冷笑一声,“孤虽然不重视后宫,但是也没有给自己戴绿帽子的癖好吧?你说孤需要证据?就算真是那样,这里已经有三个证据了,孤何必再多此一举呢?你石敏有没有孩子,可和孤的能力没有半分关系!”

石敏呆住了,那么当初是谁把姚凡送进她的房间的?难不成她这么多年都恨错人了?

慕容泠风掐指一算,南宫擎天在登基之前应该是不经人事的,这事她们曾经听慕容宇侧面提起过。如今看来,他在登基之后,连后宫都没去过,估摸着真是像石敏说的那样,在给慕容宇守身如玉呢。两下一算计,小公子得出一个结论来,她瞧着楚帝点点头,“老处男!”

正在喝茶的六王爷,被她这话吓得一口茶水喷出来。云漠看了怀里这小家伙一眼――她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啊!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去看楚帝的表情,心说――完了,这下小公子死定了。

楚帝什么表情?楚帝也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表情了。难不成他还真的拉下脸来跟小辈计较?别说他自己舍不舍得,这娃娃可是慕容宇的孩子。小宇是什么脾气秉性的,他还不清楚吗?从来都是帮亲不帮理的,他家的宝贝儿,说句重话都是大逆不道的!楚帝本来也不怎么生气,只是觉得这种事情被小家伙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可一想到她身后的慕容宇,什么气也没有了。他朝慕容泠风招招手,“风儿,过来。”

慕容泠风也知道直接有些口无遮拦了,怎么看怎么觉得现在过去楚帝身边,是极不安全的。她拽拽云漠的衣袖求救,云漠也没有办法啊,总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抗旨不遵吧?

楚帝还在那耐心地朝她招手,“风儿,过来。”

慕容泠风只得小心翼翼地蹭过去,楚帝笑眯眯地凑到她耳边,和她说了句悄悄话。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可惜什么也没听到。

慕容泠风却变了表情,挑眉望向楚帝。楚帝也朝她笑着,气氛别提多温馨了。他们想象中的剑拔弩张的场景根本就没出现。

石敏看着二人的眼神充满了怨恨,果然还是这样,那个男人无论离开了多久,他始终占据着南宫擎天的心。连与他有关的一切,在南宫擎天看来都是最美好的。这叫她如何甘心?

慕容泠雪却没有时间让她们胡思乱想,她拿出一个手绢包,打开,里面是断了的一个带血的箭头,血迹早已经干了,呈深褐色。众人看了都不明白她这是唱得哪一出?

“二十二年前,我父亲慕容宇在楚京身中剧毒,同时遭人追杀,被人围堵在黑石林内,幸得我娘亲和风儿的师父路过,才侥幸逃出生天。这一次,我父亲元气大伤,三年才缓过来。”慕容泠雪瞧着那三位皇妃的表情,尹素念像是听故事似的听着,她从未见过慕容宇,有这样反应很正常。可其他两位皇妃的表情就微妙了,吴兮倩的脸上露出紧张之色,完全不敢去看那带血的箭头,而石敏则在淡定中带出些悔恨,她恶毒的眼神让人不禁背后冒起一股寒意,“我只想知道,这是谁做的?”

“小宇被人追杀?”最震惊的莫过于南宫擎天。二十三年前,慕容宇突然不告而别,他一直以为是传言他要娶吴兮倩,慕容宇才负气离去的。在那之后,南宫擎天找了他很久,却一无所获,最终赌气娶了吴兮倩,希望能把他引出来。然而,等南宫擎天再次得到慕容宇的消息时,已经是五年后慕容宇与安舒璃的大婚了。他却从没想过慕容宇在这段时间经历了生死。“小宇……他还好吗?”

“怎么,你在怀疑我师父的医术吗?”慕容泠风挑眉,似乎有些不高兴,“调养了二十多年了,身体比我还壮呢!而且,你现在才关心,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了?”这样只能更加凸显你的渣男属性。

云漠一把把她拽过来,顺手掐掐她的小胳膊――比她强壮的应该满大街都是吧!

石敏看着那箭头,突然露出一抹笑意,“可惜了,慕容宇就是命大,见血封喉的毒,都没将他毒死!枉费我花尽心思,讨来换门克制九殇谷的毒药!”她回头瞧了眼神情闪烁的吴兮倩,“姐姐若有这心思,怎么不和妹妹商量商量?姐姐这箭头上只需在涂上一种药,到时候纵使是大罗仙丹也救不了他!”

“你这毒妇!竟然做出如此恶毒之事。来人,将这两个毒妇凌迟处死,挫骨扬灰!”楚帝的心疼和气愤全都发泄在她二人身上,任凭大皇子如何求情,也再没有缓和的余地。

就在这时,百里澜清抱着南宫子萱急火火地跑了进来,还没进门就听到他焦急地叫嚷着,“风儿,风儿快救救子萱!”

这时候,石敏却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微笑,她的计谋果然还是成功了。

百里澜清不顾衙役的阻拦,直奔慕容泠风而来,他把南宫子萱抱到慕容泠风面前,神情十分焦急,“风儿,你快看看,子萱这是怎么了?”

南宫子萱双目无精打采地微睁着,脸色煞白,连呼气都是有气无力的。慕容泠风皱眉,昨晚南宫子萱被慕容泠雪留在了慕容府,她早上出门前还见她好好的呢,怎么才这么会儿工夫就成了这副样子?“她怎么了?”慕容泠风边给她把脉边问道。

百里澜清也说不清楚,“刚刚还没事呢,突然,子萱就说自己肚子不舒服,然后哇哇吐了一地……”

“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六王妃担忧地道,可吃坏东西会这般虚弱吗?

百里澜清摇摇头,“不是,你们听我把话说完,子萱她……吐了一地的虫子!”

众人皆是一惊,不敢置信地望向南宫子萱,“你说她吐了什么?”

“虫子!”百里澜清肯定地说道。

南宫子萱像是要证明百里澜清所说不假似的,他话音刚落,南宫子萱就一歪头又吐出来一堆虫子。最可怕的是,那些虫子都是活的,大概手指长短的肉虫子,到了地上立刻开始蠕动,它们速度极快,朝四面八方散去。

此时,就听到石敏仰天大笑,“南宫擎天,我说过,我要毁了你的国家,毁了你的一切!哈哈哈!终究还是我赢了!”

第223章 第三条路

慕容泠风边给南宫子萱,边一脸惊恐地看着石敏,“她是你的女儿啊!虎毒还不食子呢!”

石敏却不以为意,“若不是这个小贱人告密,坏了我的计划,我现在早就大仇得报了!这本就是她欠下的,理应由她来还!再说了,她的命是我给的,就永远都该为我所用!”

百里澜清一脚踩死一只向他爬过来的虫子,不停地问慕容泠风,“风儿,子萱到底是怎么了?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对吗?”

“她被她母妃下了蛊。”慕容泠风拉着百里澜清后退一步,不让他再去踩虫子。“大家不要去触碰那些虫子,离它们远一点,不然,它们会钻进你们的身体里,把你们当成宿主!”

原本对石敏还有些同情心的众人,这下都恨之入骨了,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百里澜清的脸色最是难看,他紧抱着南宫子萱跳上椅子,远离开地上的那些虫子,“风儿,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子萱在家里吐了一回,我抱她来的这一路上还吐了两回。”换句话说,街上已经有不少人被蛊虫感染了。

云寒突然大叫一声,“母妃!”就要跑出去。欧阳菲菲因为对这些皇妃向来是不待见,所以今天并没有来,而是去了慕容府说是要给南宫子萱做几身衣服。如果百里澜清说的是真的,那么现在欧阳菲菲怕是凶多吉少了。

慕容泠雪赶紧拉住他,“你现在过去也是于事无补!你能做什么?替菲菲姨喂虫子吗?别担心,兰怡在家里呢,菲菲姨不会有事的。”

慕容泠风灵力扫过,地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虫子都被冻在了冰层的下面。这种蛊虫似乎很怕冷,被冻住之后便开始变得僵硬,最终化作了粉末。

慕容泠雪边拽着云寒边皱起眉头,风儿的灵力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似乎更精进了。她这次死里逃生掏空了她身体里全部的灵力,反倒又一次提升了她的层界,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华颂琴看着被冰层粉碎的蛊虫,突然想到了当初在六王爷体内放出的虫子,两者似乎很是相近。她望向石敏,“俞可蜻的蛊虫是你给的?”

“是啊,”石敏从来不会否认自己的罪责,因为在她看来这些都不是错,都是她应该做的。她“问心无愧”,她鄙夷地看着南宫骕,“你既然不喜欢她,又何必娶进门?给了她希望,却又丢在那冰冷的院子里,让她受尽孤独。你们这些男人这些负心汉都该去死!”

此刻所有人看着她,都觉得很陌生。连一向将她当做母亲看待的宋晓都接受不了她这疯癫的样子。她还真把自己当成深闺怨妇的救世主了?

慕容泠风此刻可估计不上石敏是什么样子的,她将灵力注入到南宫子萱的身体里,试图在不损伤她的肌体的情况下冰封她体内的虫卵。她刚刚就发现了,这些虫子身体通红应该是火线虫,火线虫怕冷不怕热,怕冰不怕火,在寒冷的温度下会自动碎裂成粉末。所以,只有这种方式,才能救得了南宫子萱。

石敏含笑看着她,“纵使你救得了她一人,外面还有千千万万感染了火线虫的人。你也知道,火线虫一旦成熟,脱体而出,再次感染到其它人,它就会迅速地繁殖,用不了一个时辰,那个被感染的人就会成为新的宿主,火线虫再从他的体内生成。周而复始,永不休止!”石敏真的疯了,“很快,南楚国就将被虫子所吞噬!你们谁也逃不出去!”

“你确定吗?”慕容泠风给南宫子萱治疗的同时,用轻蔑地语气反问石敏。

听到她的问题,石敏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当然不,这件事自然是有转机的。只要小公子你肯牺牲自己,释放出你所有的灵力将蛊虫冰封,这场灾祸就可以避免。”她淡然地扫了眼因为她的话而神色难看的众人,“你的灵力现在有多少,你自己清楚。下面就看小公子你要怎么选择了,是牺牲自己拯救天下苍生,还是让天下苍生都为你陪葬?”

慕容泠风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那如果我选择第三条呢?”

石敏皱起眉头,“第三条是什么?”

慕容泠风将南宫子萱交给了百里澜清,但笑不语,她抬头望了眼天空。就在这个时候,原来晴空万里的蓝天之上突然传来一声轰响,像是闷雷滚动,又像是野兽嘶吼。下一秒天色便暗沉下来,轰响声一声连着一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整个天空都被厚厚的乌云遮住了,很是吓人。

大街上本来就因为虫子的时候,乱成了一团。如今又突然之间变了天,百姓们更加慌张了,多说这是异象,是要天下大乱了!

这次连两位丞相都慌了,“石敏,你又做了什么?”

石敏愣愣地看着天空,“怎么会这样?”

乌云之上有什么东西闪过,接下来大雨倾盆而至,这一切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情。

从云中降下的雨水,不是透明无色的而是泛着微微的淡黄。

慕容泠风似乎有些疲惫,她靠在云漠的肩头,淡漠地看着石敏,“你不会这般看轻了小爷吧?”小公子动动手指,一道金光闪过,朝天空飞去,“这等小事,还用得着小爷亲自出马?”

“你说什么?”此时的石敏完全不似之前那般镇静自若了,她有些慌张,“你做了什么?”

“小爷是慕容家的小公子,未来的慕容家主。难道你以为慕容家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靠的是单打独斗吗?”慕容泠风外屋外一只,“今天就让你瞧瞧我慕容家的实力!”

石敏下意思地看向屋外,一个巨大的龙头瞬间出现在她的眼前,吓得石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龙并没有多看她一眼,而是从她耳边飞了过去,坚硬的鳞片划破她肩上的皮肤,鲜血流出来,却没有一滴蹭到龙身上的。

神龙摆着尾巴飞进屋来,直冲着慕容泠风过来。它甩着身子慢慢变小,最终变得像麻绳一把粗细,缠绕上小公子的手臂。

残晟把头伸过来,搭在小公子的手心里,邀功请赏,“雨布好了,药水也已经洒下去了。风儿风儿,还有什么要我办的吗?”

“暂时没有了。”慕容泠风扯扯残晟的胡须,“你怕不怕冷?一会儿气温会骤降的。”

残晟摇头摆尾,“我是神龙耶,怎么会怕冷?”它攀爬上慕容泠风的脖子,“你应该担心的是这些凡人会不会冻死!”

云寒不解地望向外面,一场秋雨一场寒,九月下雨确实蛮冷的,可是也不至于冻死吧?云寒还没问出口,就看到从天空坠下的雨滴一瞬间变成了雪花,茫茫一大片遮挡住了人们的视线。

秋天下雪?在南楚这个四季分明的国度,还真是少见呢。

齐荣赶忙去张罗棉衣皮草,这大雪突袭,气温一下子就降了下来,可别把楚帝和几位王爷冻坏了。

六王爷皱起眉头,“这雪来的时候不对,又那么突然。百姓们措手不及,怕是要冻死几人了。”

“不会的。”慕容泠风摇摇头,“我早就让云茜准备好了,云息楼里面有足够的棉衣炭火,云医堂也备好了驱寒的药汤,都是免费供应给百姓的。无家可归的乞丐也可以暂时住在云息楼中,会有人照顾好他们的。”慕容泠风将茶碗碰到残晟的嘴边,喂它喝了几口,“况且这场雪也下不了多久,一会儿就会停的。”

六王爷惊讶地看着她,“风儿,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难不成这场雪还是你下的?”

慕容泠风耸耸肩,“我可一直坐在这里,哪里有时间去下雪啊?”

“是雪女吧。”云漠是知道一二的,“没想到你和鬼姬还有联系。”

慕容泠风俨然一笑,“那是自然,我和贝拉公主也常常通信呢。”这种厉害的朋友当然要搞好关系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需要他们帮忙的地方。

石敏看着这漫天的大雪便知道慕容泠风打的是什么算盘,她刚刚是因为十拿九稳的计策被人轻而易举地破了,才有些慌,这会儿已经定下神来了。“也罢,这火线虫就当是送你们的,反正于我也没什么益处。真要是泛滥了,连我也控制不了。不如玩点在我掌控之中的,你说对吗?小公子?”

此时,南宫子萱也醒了过来,她强撑着坐起来,有些悲伤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母妃,收手吧!你不要再错下去了!”

“闭嘴!若不是你坏了我的好事,我又怎么会沦落至此?”若说石敏最恨的人是慕容宇那么排在第二名的便是南宫子萱,就是这个从她身体里生出来的孩子,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她自己的耻辱。“不过,这次的事,也算你干得漂亮。要不是你每日来大牢里陪我,将我调好的药味带出去,我又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聚齐部下。子萱啊,母妃这次真的要好好的谢谢你,你有什么愿望需要母妃满足的吗?比如……”石敏瞧了眼她身边的百里澜清,“留你男人一个全尸?”

如果说之前南宫子萱对石敏还带有最后一丝希望,那么现在的她真的是彻底失望了。

慕容泠雪心头泛起了一些同病相怜的感情。

“你的部下?”突然一个妖媚的女声从屋外清晰地传到众人的耳朵里,“是他们吗?”随着话音,两个被红色丝绸缠住的怪物被扔到了院子里。同时,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笑着飘进屋里,她款步走到慕容泠风身边,手臂搭在她的肩头,往她身上一靠,神色轻蔑地瞧着石敏,“你这部下还真是不堪一击呢,才跟老娘过了三招,真是打得不过瘾。”她又瞅了眼院子里那两个怪物——可惜了,长得这么难看,她真是下不了嘴。

几位王爷都皱起眉头,这女人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女人,小公子何时认识这种妖里妖气的女人了?

慕容泠风扭扭肩膀,把女人推下去,“你这一把骨头太硌人了,戳得我肩膀疼,去坐椅子上去。”

女人嘟着嘴巴扭着水蛇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云漠看着女人的要,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他真担心女人把腰扭断了,“你怎么把骨女也找来了?”

没错,这个浓妆艳抹的妖气女人正是他们在岳家寨遇到的骨女。说是女人其实不太靠谱,她就是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女鬼。但是,据小公子说,这个骨女有千年的道行,法力高强得很;最重要的是,她和小公子的关系非常好,可以说小公子是她看着长大的。正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种和恶人交战的事情当然是要让自己人来喽。同样的,东西两边的战场,小公子同样交给了自己人——我们离着大老远,都能瞧见荻宸和龙冥飞跃到半空中与怪物缠斗的身影。

云漠不禁对慕容泠风竖起大拇指,“你还真会找,要么一身骨头,要么连实体都没有。非血肉之躯,自然不怕怪物们身上的病毒。这招想得巧妙。”

慕容泠风摊手,“只是他们几个都在附近,好招来罢了。我慕容府当然还有能人。”

说到这里,就要庆幸小公子这次昏睡了,在睡梦中她想起了许多事情,还看到了许多她从未见过的景象——南楚生灵涂炭,尸横遍野,还有些如丧尸一般的人满街爬着。时不时地有一些恶心的肉虫子钻出来。在梦里,慕容泠风看不清楚,但也觉得这景象既残忍又悲哀。小公子当然知道这绝不是普通的梦,她有灵力在身,即使是做梦也会是在预示着什么。慕容泠风醒后就在思考,这大概就预知梦。因此,从三天前,慕容泠风就在筹谋此事。她找鬼姬借来雪女和凤凰火,无论是什么虫子都逃不过这一冷一热的手心。至于怪物,就给荻宸和龙冥练练手吧。

石敏见大势已去,只能殊死一搏了。她大叫一声,捆在她身上的敛藤竟然断开了,同时姚凡身上的捆仙绳也掉落了下来。

慕容泠雪这时候才知道,姚凡练成“邪功”,竟能想植物一样脱水皱缩,他的身体瘫软下去,终是从捆仙绳中逃脱了。

姚凡离慕容泠风很近,他一挣脱捆仙绳,把甩着藤条,朝慕容泠风刺过来!

第224章 借东风

姚凡直冲着慕容泠风而来,然而小公子连动都没动一下。就在藤蔓要刺到慕容泠风身体中的那一刹那,残晟突然一摆尾,狠狠地抽断了藤蔓――神龙身上的鳞片,那可不是看起来好看的!

有人要暗算它的小主人?神龙自然不能答应,飞身出去,缠住姚凡将他拖到院子里,丢在了地上。

没等姚凡爬起来,他的身边便起了一圈妖火。火焰底端紫色逐渐变红,地上湿漉漉的水,对它完全没有影响。它围住姚凡,以妖异的姿态“舞动着”。

姚凡想要跳出火圈,火焰却突然蹿高几十米,火势冲天。外面的人看不到,只有姚凡清楚,火焰中伸出无数只“手臂”,抓住了无处可逃的他,疯狂地将他撕裂。姚凡想要挣扎,想要大叫却都没有机会了。

一着错,满盘具是空。本是南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傅,却因为贪心被奸人利用,最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火焰散去,留下一个烧焦了的尸体。一个身穿黑衣,衣服底下印着火焰图案,半边脸被凤凰纹身所覆盖的女人出现在院子里。

女人周身围着一层薄薄的火焰,她走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死亡的气息。

云寒凑到云漠的身边悄声问道,“这人是谁呀?”看上去来者不善啊!

“凤凰火。”云漠答道,“地狱的引路使者。”

云寒的脑神经吧嗒一下断掉了,“风儿认识的这都是些什么妖鬼魔神呀!”

凤凰火走到慕容泠风身边,微微向小公子一欠身,算是行礼了。她瞧了眼依旧气焰嚣张的石敏,“公子,可需要我将那人也一并解决了?”

“无碍。”没等慕容泠风回答,慕容泠雪便站了起来,“这些事情也该有个了结了。”

慕容泠雪拿起承影剑走到石敏的对面,“你毒害我父亲在先,伤我幼妹在后,今日我便要将你亏欠慕容家的悉数取回来。”慕容泠雪抽出承影指向石敏,“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咱们堂堂正正地杀一回。”

石敏双拳紧握,戒备地看着慕容泠雪,“我为什么要跟你打?”

“你若是能赢了我,我放你走,没有人会为难你。”慕容泠雪严肃地说道,“你若是输了,便把命留下来吧!”她扫了眼小公子那边,一条龙一只鬼一位地狱使者,如果石敏拒绝了,那么这些人会立刻冲上去击杀她,那么她只有死路一条了,“你现在只有这一次选择的机会了,想好了再回答我。”

荻宸抓了十几只怪物丢到院子里,龙冥也把黑衣人捆在一起交到小公子的面前。云漠挥挥手,十几个影骑过来,将这些人带去了后院的监牢里。

石敏知道自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她只得接下慕容泠雪的战书。

荻宸为她们设下结界。慕容泠雪率先走到结界之中,雪白色的承影剑立在身侧,等待着石敏。

事到如今,石敏也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了。就像慕容泠雪说得那样,她们应该有个了结了,无论是对慕容家还是对她这几十年无妄的时光。

石敏的武器十分出人意料,竟是一把白色的油纸伞,三面上没有任何花纹,白白的一片,晃一晃就和这漫天的大雪融为一体了。这伞看上去十分朴素,却有着一种别样的韵味,让人移不开眼睛。

慕容泠风看到那把伞惊讶地站起来――这东西怎么会在石敏的手上?

云漠见到她这样子,不解地问道,“怎么,那把伞有什么来头吗?”

“那是千虹伞。”慕容泠风答道。

“很厉害?”云寒不禁有些担忧慕容泠雪的安危,能叫得上名字的兵器,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就像是云漠的赤霄、泠雪的承影、小公子的鱼肠剑,还有他的大夏龙雀。“雪儿不会有危险吧?”

慕容泠风皱起眉头,“千虹伞,上古十大神器之一。你说厉害不厉害?”原本她以为慕容泠雪是必胜无疑,毕竟二人的灵力差距摆在那里了。泠雪自上一世便开始修炼,修习的又是最纯正的心法,再加上森之灵里面纯净浓郁的灵气,这下加起来,与石敏这种自己瞎琢磨出来的半吊子根本就是天壤之别。可是,现在石敏拿出了千虹伞,慕容泠雪似乎就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了。因为,谁不也不知道上古神器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半晌,小公子突然又勾起嘴角笑了,“这样才有意思嘛,不然,雪儿单方面碾压,有什么看头。”

云寒可没她那么大的心,自家小媳妇安危难保,他这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你就不怕雪儿失手?”

“失手?”慕容泠风冷笑一声,她伸手接住一片纯白的雪花,雪花在她的手心里融化,冒出一丝白气,“这种天气里,没有人能赢得过雪儿的。否则,她还有什么脸面叫这个名字?”

云寒表示不能理解,名字里带雪字的多了,大雪小雪秋雪冬雪,一抓一大把,也没见哪个防寒抗冻,能在雪地里肆意横行的呀?不过,他担心也给雪儿使不上劲儿,只能待在结界外面干看着。

结界中的两人,双眼盯着彼此,却没有一个人有所行动。她们似乎都在等。

许久了,也没见她们有动静。云漠不禁向小公子提出疑问。

慕容泠风背手站在结界外,“石敏在等什么我不知道。不过,雪儿大概是在等风来。”

风?楚帝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这里的风还不够大吗?”那不成还是在等她们宠着的这缕“风”?可不是说好了,是一对一单打独斗吗?

慕容泠风笑了下,“现在刮的是北风,雪儿大概是想要借东风的。”

众人不解。借东风?借来做什么?吃吗?

就在这时,石敏突然先发制人。她撑开千虹伞,转动伞柄。落在伞面上的雪花旋转着飞舞起来,一道道流光如同水面上荡起的波纹一般,从千虹伞的中间扩散流淌下来。流光飞射出去,击向四面八方,还好荻宸事先设好了结界,以至于流光并没有对外界造成什么影响。但身处在结界之中的慕容泠雪就不一样了。

她点足而起,翻身飞跃到半空中。她的身影极快,众人只看到一道残影留在了空中,再定睛瞧去,她已经来到了石敏头顶的正上方。慕容泠雪脚尖轻轻地点在伞尖上,围在结界外的人们这才发现,原来千虹伞的伞尖之上有一块区域,是流光不能到达的地方。也亏得大小姐能这么快的发现。

石敏也不赖,在慕容泠雪的足尖点上伞尖的那一刻,她就发现了。她迅速地合上千虹伞,挥动伞柄,和慕容泠雪的承影剑击在了一处。白色的伞、白色的剑,再加上对击时溅出的雪花,这场景宛如一幅雪景图,纯洁里带出一丝肃杀,凄美中暗藏半分渴望。

石敏见一击不成,抬腿踢向慕容泠雪。慕容泠雪笔直地倒在地上,借着地上的雪滑出去三米远。同时,大小姐以承影剑扬起一片雪雾,干扰了石敏的视线,为自己争取了时间。

石敏一掌打散眼前的层层雪帘,挥舞着千虹伞又追上慕容泠雪,与她斗在了一起。

慕容泠风这时候才知道千虹伞为什么会叫做千虹伞。原来千虹伞的伞面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当它收起来的时候,伞面上出现了许多的折线,又多处了很多折面,光线照射在伞面上,被反射回来,又经过各个面的折射,不同的折面反射出不同的偏色光,五颜六色的光线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道又一道的彩虹。随着石敏的动作,那些彩虹也在空中旋转舞蹈着。有没有一千道,慕容泠风不知道,但她清楚,这些彩虹可不是普通的流光,那里面蕴含着强大的灵力。在灵力的压制下,慕容泠雪只能将将抵挡,毫无反击之力。

武王爷看到慕容泠雪越来越处于劣势,不禁皱起眉头,“雪儿没问题吧?这千虹伞怎么这么厉害?”他愈发的担心,那里面的可是他没过门的儿媳妇,这要是出了什么闪失,他回去还不得被王妃扒了皮挂在王府门外示众?“风儿,要不你去帮帮雪儿?咱不要什么输赢,反正石敏她已经是阶下囚了,跑不掉的!”

南宫浩刚说完,就感觉肩膀上一成,扭头一瞧是骨女凑了上来。她明明只有一把骨头,却每天都跟没骨头似的,找个地方别娇媚地靠上去,显然,这会儿她是看上了南宫浩。骨女戳了戳南宫浩的手臂,笑着摇了摇头,“这东风马上就来了,还要小泠风做什么?你这样小看雪儿,雪儿可是会不高兴的哦!”

南宫浩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却还是没能让骨女远离他。武王爷也是无奈了,倒不是怕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自家王妃的耳朵里,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毕竟欧阳菲菲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她对南宫浩却是很放心,而且她深明大义,用头发丝想都知道南宫浩不能舍弃家中的大美人不要,跟一只女鬼纠缠不清!不过……“骨姑娘,那什么,咱们说话归说话,能不动手动脚的吗?”好家伙,这一把骨头,真心硌人呢。他披着这么厚的皮草、棉衣,还被硌得生疼呢!武王爷瞬间就明白刚刚小公子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哼!”骨女冷哼一声,直起身子,“死鬼!”

南宫浩无奈极了,到底谁才是鬼呀?!

说话间,风向果然变了。随着风向的改变,结界里的局势也不一样了,慕容泠雪不再一味地挨打不还手,她像是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在漫天大雪中“跳起舞来”,承影剑随着她挽出的剑花,描绘着美妙的弧度,伴着雪花更加让人赏心悦目。众人这才想起承影剑的别买――精致优雅之剑,配上雍容华贵的慕容家大小姐,堪称完美。云寒在一旁都看呆了,只觉得除了雪儿,谁都不配用这把剑。

当然,耍得好看不是重点,再好看让人给砍了也是白搭。偏偏慕容泠雪就借着这不缓不急的东风,与这将停未停的雪花,再加上承影剑本来的剑气――风、雪、剑、人在这一片白色的世界里仿佛融合在了一起,再配上她本就傲人的灵力,后来居上,反将一军,将石敏绕得团团转。

看着慕容泠雪就在眼前,可当她挥伞出击的时候,慕容泠雪已经跑到她身后拍了她一掌。这一掌,大小姐并没有注入灵力,连内力都没动用几分,更像是逗弄石敏玩呢。

石敏击空了两三次,只觉得手中的千虹伞越来越沉了。以她的灵力,使用千虹伞就是逞强,如今看来已是到了极限了。

“这雪都快停了,雪儿怎么还不将石敏解决了?”见到慕容泠雪夺回了主动权,云寒还是放不下担忧的心,“雪儿也真是的,这时候还玩什么?还不将那石敏拿下,让她心甘情愿地服刑?”

就在大伙都以为慕容泠雪是在有恃无恐地和石敏开玩笑地,却见她再一次挽出一个绝美的剑花,同时将承影剑往回一抽,一道道白色的“丝线”,向蛛网一般,将石敏围绕在中间,“丝线”收紧,石敏手中的千虹伞也掉在了雪地里。

慕容泠雪冷笑一声,“再好的神器,使用的人资质不成也是浪费,这千虹伞在你手中连它百分之一的力量都没有发挥出来,大概它自己也是不愿意跟着你的。”

石敏看看围在她周围的“白丝线”,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是逃不掉了,她想要为自己保留最后一点尊严。石敏掏出藏在腰带里的三根毒针,抬手就要往自己心口刺去。

慕容泠雪勾勾手,毒针瞬间便脱离了石敏的手飞到了慕容泠雪的脚下。大小姐嫣然一笑,“我说过,今天是要你还欠我慕容家的债,你若自裁了,岂能叫做还债?”

“你要如何,看我砍头吗?”石敏咬着下唇问道。她的一生都是光辉灿烂的,她不能接受这种狼狈的死法。

“砍头?”慕容泠雪摇摇头,“我慕容家要债,岂能让南楚抢了去?”慕容泠雪突然一挥剑,承影牵动着“白丝线”,在瞬间将石敏割碎成千万段,石敏的鲜血和骨肉迸溅出去,却没有一滴溅到慕容泠雪的衣服上。

慕容泠雪微微扬起下巴,“我早就说过,谁若是敢动我家风儿一根汗毛,我必叫他碎尸万段!”

第225章 战书

天地间一下子被血污尽染,慕容泠雪站在那一片污浊之中,纯洁美好得格格不入,却偏偏是这种反差造就了别样的美妙。

水鋆焱看着这雪白与血红的交织错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千万别得罪女人,尤其是那些看起来大方又明理的,她们认真起来,别说能不能招架住,你大概连小命都不知道怎么丢的。这真是一言不合就就肢解啊!

慕容泠雪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挥了挥手,撤下了结界,从里面走出来。所有人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心里本能地畏惧她——真不是他们胆子小,刚刚才看到她面不改色地将石敏搅碎,一时间他们真的接受不了。

楚帝咳了两声清清嗓子,“石敏也算是罪有应得,雪儿此举深得孤心。把……把这收拾收拾给她埋了吧!”南宫擎天的两句话把慕容泠雪的公报私仇说成了奉旨杀敌了。慕容泠风斜着眼睛瞧了瞧楚帝,心说这小老头够上道的,他不说什么也拿雪儿没办法,这么四两拨千斤的一句,倒把功劳都抢自己手里去了。她们是不是还得谢谢他呀?

最叫苦连天的还是御清司的衙役们,这一院子的尸块血痕,看得就让他们倒胃口,已经有不少人都吐了,还要收拾了埋了?能不能找几个心理素质强的人来?

慕容泠雪抬头望望天空,“雪停了。”这一切也都结束了。

突然间,众人感觉到周围的气温骤降,一阵阵冰冷袭来。六王爷一下子抱着华颂琴,生怕自己的王妃冻着,“这是怎么了,难道雪停了又要下雹子吗?”南宫骕有些担忧地望着天空,这么下下去天还不得下漏了?

“要冰雹啊?那可得让小神龙来帮忙,我一个人可做不好!”一个身穿白衣,连头发都是白色的女人凭空出现在院子里,众人远远地看她一眼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气从脚下生气。

云寒搓搓手,继续找云漠科普知识,“这位是?”

“雪女。”云漠故意吓他,“传说中躲在山里吃人的妖怪!”

“是啊,人肉好香的!”雪女一瞬间便出现在云寒的身后,冰冷的手微搭上他的肩膀,“小哥哥,要不要和我共进晚餐呦?”

“呵呵呵,不……不不……不用了吧!”云寒被冻得直发抖,到底谁是晚饭还不一定呢。

慕容泠雪瞪了雪女一眼,雪女识趣地放过云寒,转到慕容泠风身边。云寒拍了拍肩膀上的冰碴子,好家伙,再让她靠一会儿,他这胳膊还不得冻成冰块了?

慕容泠风立刻把凤凰火赶到雪女的旁边,让她俩站在一块还能综合综合。

雪女撇嘴,“小公子您还真是无情呢!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她这俏皮话还一套一套的。慕容泠风用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那你到底是桥呢,还是驴呀?”

雪女气结,她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慕容泠风,“喏,鬼姬娘娘给你的,说要你去喝小王子的满月酒。”

慕容泠风诧异地接过请柬,“这就要生了?”小公子掐指计算着,他们离开魅林也就三四个月的时间吧,普通人家还得怀胎十月呢,更何况他们俩吸血鬼,“我还以为怎么着也得怀个一二百年呢。”

雪女耸耸肩,“是还没怀上呢。也不知道娘娘从哪儿得来的说法,说是一孕傻三年,她怕她到时候把你给忘了。娘娘天天在林子里念叨,说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儿子的满月酒可千万不能少了你!这不提前把喜帖给你送来了嘛,让你得到消息就直接去!”

慕容泠风咧嘴苦笑,“你要不让她把我的名字写下来吧,别回来我到了那她想不起来我叫什么了。”那可就糗大了。

雪女扶额,要不她俩能成为好朋友呢,这脑子里的想法都这么不靠谱。

凤凰火化身一团火焰飞到高空,在楚京城的上空转了一圈,将城里的积雪都融化了。现在毕竟才是九月天,还没到下雪的时候,还是按着正常的节气走最好。

石敏的事情解决了,雪女和凤凰火拜别了小公子,回去魅林了。

那些怪物,有燕殊的灵丹妙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他们果然也都去过徐州府的娘娘庙,只是大多人家的娘子已经找不到了。

楚帝听说了,立刻派人彻查。本来,徐兢就在查这件事,已经有了些眉目了,现在又有了皇上的大力支持,真相很快便被揭开了。在娘娘庙失踪的那些女人都是样貌极佳的,她们同样被石敏下了药,成为只会听话的傀儡,送到朝中要员的家中,有些是作为礼物替石敏笼络人心,有些则是为了监视那些官员,找到他们的把柄,等待日后能为她所用。

连楚帝都不得不承认,石敏这心思谋略很是缜密,她若想要举兵造反,或许真能成为楚帝的一大心病,让他愁上一段时间。偏偏石敏这心思都用在争风吃醋上面了,她只想着报复只想着仇恨,她从一开始就是个没有未来的人。她把自己埋葬在仇恨的深渊中,她的生活里充斥着痛苦和不甘。

石敏狠毒、险恶,却都比不上她的可怜。一个人只为了仇恨活着,她才是最可怜的。这是他们回去后将所发生的事情,告知欧阳菲菲。欧阳菲菲对石敏的评价,“不过,她死了,大概有人会很伤心吧。”

慕容泠雪瞧瞧院子里正坐着伤神的南宫子萱,百里澜清在一旁努力的逗她笑,她也只是礼貌地咧咧嘴角,笑不达眼底,脸上总带着些愁思。慕容泠雪点点头,“是啊,石敏再不好,也是她的母妃,和她相伴十数年的人,怎么可能不伤心?”

欧阳菲菲却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萱公主。她的伤心不假,但子对母之情,始终比不得母对子。”

“您是说石敏的母亲?”慕容泠雪皱起眉头,“不是说石敏是襄阳王遗孤吗?她家里的人都死绝了,哪里来的母亲。”

欧阳菲菲笑了下,“母亲可以是生你的人,但更多人是把精心养育自己长大的那个女人。”

慕容泠雪是聪明人,欧阳菲菲这一点,她便明了了,“您是说,太后?”

欧阳菲菲点点头,“就算太后再明事理,感情上也是难以接受的。毕竟她是真的把石敏当成自己的女儿养育了那么久,她又嫁进皇宫,‘母女俩’相互陪伴了这么多年,她们之间的情感,恐怕连皇上和九王爷都比不上。太后怨石敏恶毒的同时,未必不会恨你杀了她,这才是人之常情。你和风儿近来小心些,别去招惹太后,或许过段时日,太后她老人家放下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

慕容泠雪点头,心说她们应该不会和太后有什么交集的。算算看,她来楚京都有大半年了,进宫的次数也不少,还从来没见过太后呢。

传闻中,太后是最反对楚帝和慕容宇在一起的。因为当初楚帝为了慕容宇要放弃皇位,这就等于是将她和九王爷留在了旱地上——当时,九王爷还小,先皇又已经故去了,如果南宫擎天不能夺得皇位,他们母子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而这时,南宫擎天居然因为一个男人萌生了退意,可想而知,太后是有多讨厌慕容宇。慕容宇当初遭此劫难,这中间未必没有太后的手笔。不然,也不会慕容宇一走,太后就逼着楚帝大婚娶了吴兮倩。这一方面是为了得到吴家的支持,另一方面恐怕太后也是想要断了楚帝对慕容宇的念想。可惜,楚帝却用了这种方法,无声地反抗太后。

慕容泠风那日曾经问过楚帝,他为什么把人娶回家又不肯真正的让她们成为他的妻子,反正慕容宇也已经走了,不可能再回到他身边了。

南宫擎天仰望着头顶的苍穹说道,“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不需要回应,也不需要谁的许可。但它终究是有一条底线的。如果,我真的有了别的女人,我就失去了喜欢小宇的资格。那时候,我真的会崩溃的。”

所以说,爱情不一定是相濡以沫,也可以是相忘于江湖吗?

慕容泠风却完全不能认同南宫擎天的说法,“人这一辈子才能有多少年,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过了,何必难为自己呢。”

南宫擎天看着她笑了,这个小家伙真是讨喜,难怪所有人都喜欢她,都想要宠着她,“你还小,还没有遇到那个让你牵肠挂肚的人。当那一份感情在你心里深深的扎根发芽,你的心将不再属于你,它被另一个人所牵动。无法自拔。”

慕容泠风还想问些什么,就被云漠拽走了。

南宫擎天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微微一笑,“还是不要了解,就这样,很好。”

傍晚的时候,云息楼的老板云茜亲自来到慕容府,一是将南宫子萱的衣物送了过来,她的行踪既然已经暴露了,再住在云息楼就不合适了,不过让她暂住在慕容府,等着看楚帝如何安端他这几个儿女了。二是慕容家主给两位小主人送来了一些东西。其中有安舒璃和慕容宇的家书,信上多是嘘寒问暖的话,儿行千里母担忧,她们一走就是大半年,家里的父母岂能不挂念?安舒璃说得最多的就是让慕容泠风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小公子年少时遭过一场大祸,身子骨本来就不行,冷不得热不得。在家尚有几个大美人轮番照顾着,这出门在外总是有些不如意的地方。索性有慕容泠雪跟着,她们还放心些。慕容泠雪拿着信纸,后背一直在冒冷汗,这要是让她娘知道她们家小宝贝儿三番两次地从鬼门关里逃出来,安舒璃还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慕容泠雪这脾气像极了安舒璃,只是安舒璃还要比她更护短一些,看她之前怎么收拾石敏的,就完全想象得到,安舒璃若是知道了有人欺负她家小宝贝儿,会是怎样一幅场景。慕容泠雪想想就后怕,总觉得自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她心有余悸地瞪着慕容泠风,把还在美滋滋地挑着娘亲给送来的零嘴的小公子吓了一跳,手中的杏仁酥啪嗒一声掉到了桌子上,呆萌地眨眨眼睛,“怎,怎么了?”

“从今天起到咱们回家,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慕容府,哪都不许去!”慕容泠雪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云漠陪着也不行!”

一听这话,小公子能答应才有鬼呢,“可是我还得参加楚帝的寿宴呢!”她又把和她的零嘴一起送来的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大木匣子,“爹爹还嘱咐要我把这个楚帝,当寿礼呢!”小公子看着木匣子又来了兴致,“你说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呀?我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当做慕容氏的寿礼送给楚帝呢,还是私下里给就说是爹爹送的?”

关于这件事,慕容泠雪早有打算,“慕容氏的贺礼,我已经差人送到国库了,是份厚礼。到时候齐公公拿着礼单对一对便是了。至于这个……”慕容泠雪又把那封信拿出来了,她指着信底下的一行小字说道,“爹爹可是说了,要不惊动任何人,将这东西送给楚帝,连楚帝都不能告知。东西一送到,我俩便要立刻动身,离开楚京。”

慕容宇越是这么说,小公子就越好奇,“你说这里面到底装的什么呀?这么大一个,会不会是爹爹和楚帝当年的定情信物?”说着,小公子就想要把匣子打开。

慕容泠雪一巴掌拍在她手上,“爹爹的东西你也敢乱碰?皮又痒了是吧!”

慕容泠风赶忙收回手。

这时门外传来思辰的声音,“小姐、公子,东罗派人送了信来。”

俩人对视一眼——东罗给她们送信?

慕容泠雪打开门,将那封信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才明白,这哪是信呀,叫战书更妥当一些!

慕容泠雪递给一直抻着脖子往这边瞧的慕容泠风,“当时的赌约也是时候该兑现了。”

慕容泠风一瞧,笑了,“居然要在楚帝的寿宴上斗舞?想必那位明耀公主也练习了不少时日了吧。”

慕容泠雪也笑了,“是呢,还有三日就是楚帝的寿辰了。我们却连乐手舞女都没准备,真是好一场公平的赌约呢!”

第226章 一舞动天下

既然已经定下了赌约就没有认怂的理由。慕容家可没有不必过就认输的先例。

三天时间,要准备乐手,要找舞娘,要排练舞蹈,这一切在常人眼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偏偏东罗那边已经把明耀公主和映雪郡主要在楚帝的寿宴上斗舞的消息放出去了,现在所有人都等着看热闹呢。

若是论跳舞,赫连宝珠的舞技如何他们不知道,但慕容泠雪在南山的那一舞可是很多人都见识过的,更何况她的娘亲璃郡主当年一曲山巅之舞,牵动了多少少男少女的心?可是,这次她们是要在楚帝的寿宴上斗舞,那可就不一样了。

宴会上的舞蹈自然要正式得多,舞者自然是最终要的,但身边伴舞的舞娘、选择的乐曲、甚至是场地的配合,都要有所顾虑,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东罗那边大概从很早之前就开始策划这件事情,却估计到现在才告诉慕容泠雪无非就是想要给她制造一些困难。对于他们这种小人行径,向来自诩君子的小公子嗤之以鼻,“这样就想赢我家雪儿,做梦!”

慕容泠雪却耸耸肩,“或许他们这回真的赌对了。”她刚刚派人去打听皇宫的御用乐队还有哪家有空闲的,却被告知早就都安排好了。楚帝的寿宴马虎不得,谁也不敢又任何差错。他们从两个月前就开始练习彩排,饶是如此还心虚呢,哪里还跟再接活。御用乐队都不敢,那民间的野班子就更不敢出手了。“现在连乐队都找不到,这场赌约我们还真是输在了起跑线上。”

“赢在起跑线,那叫抢跑,犯规的好吗?”慕容泠风看到雪女王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有人要倒大霉了,反正倒霉的不会是她,小公子自然乐得看好戏,“你有什么计划?”

慕容泠雪勾勾手指,小公子立刻凑过来。慕容泠雪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小公子诧异地看着她,“哇哦,这会不会太招摇了?”

慕容泠雪挑眉,“招摇就招摇吧,反正我们也要走了。这也算是最后送给楚帝的一份礼物了。”

帝王的寿宴,说是庆生,其实不过是又一次的社交联谊。由于现在局势不稳,四国乃至十八寨都有动荡,因此急需一个机会将四国的领导者聚集起来,几方坐下来谈一谈,缓解一下紧张的局势。正好今年是楚帝五十岁的寿诞,四国便接着这个由头,齐聚楚京。除了东罗,其它三国的国主都到了,偏偏就是这个东罗近些年了不安稳,如今它来了这么一出,其挑衅之意不言而喻。虽然有三位皇子和一位公主赴约,但那和真正决策国政的国主还差得远呢,也怪不得其他三国有怨言。

可不满归不满,热闹还是大伙都愿意看的。

楚帝自听说了这赌约,就等着慕容泠雪来找他求帮助。只要他一声令下,慕容泠雪的那些困难都能迎刃而解。奈何慕容家都是犟脾气,自己立下的赌约去求别人,那多没面子。

因此知道宴会要开始的前半个时辰,楚帝依旧没有等到慕容泠雪。“唉,这孩子真是的,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们不都是自己人吗?”

“得了吧,那就是你一厢情愿,人家可没拿你当自己人!”九王爷毫不留情地说破,“雪儿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她既然不来找你,想必是已经自己解决了。”

楚帝却摇摇头,“我早就问过云寒了。他说这几天那两个小家伙什么也没干,就没事跑到大街上喝茶听曲看戏,再买买东西。”

楚帝想起云寒当时的表情就觉得好笑,他原话是这么说的,“雪儿是真能买,每天出去都能拉两大马车回来,就跟要把整条街都搬回慕容府似的!”

“买东西啊……”南宫擎夜手搭在桌子上有食指有节奏地敲打着,“都买了什么?”

“说是什么都有,吃的喝的穿的戴的用的玩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雪儿买不到的。她昨天还给风儿买了一筐白老鼠,说是要做什么实验什么的。”女孩子见了老鼠不都应该吓得尖叫四处乱窜吗?还有买老鼠回家的?楚帝当时听了都觉得心里毛毛的,午饭都没吃呢!

“什么都买啊……”南宫擎夜依旧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楚帝瞧着他不禁皱起眉头,“怎么了吗?雪儿买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南宫擎夜摇摇头,“没什么。雪儿能这样大概也是胸有成竹,皇兄你就别担心了,好好看戏便是。”

果然,一番应酬之后,东罗先起身,说是要给楚帝献舞。在场的文臣武将立刻眼睛都亮了,好戏要开场了。

赫连宝珠为了今天已经苦练了两个多月了,她身为公主从小就要学习跳舞,舞技自然不错。她的身材样貌也算是中上等,关键是腰肢灵巧柔软。她一反往日的娇蛮泼辣,一颦一笑都带出些媚态,很是惹人。

赫连宝珠选的这支舞既娇媚热辣又不失公主的身份,她不仅舞姿优雅,关键是那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像是黏在了云寒身上似的。

云漠扭着头不去看这边糟心的事情,这公主是在挑衅映雪郡主吗?不过,他也在好奇慕容泠雪会如何反击。云漠瞧了眼他身边空荡荡的位置,风儿今天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吃过午饭就不见人影了。云漠这心里直犯嘀咕,自那日他心里感到不安到后来风儿遇难,再到现在,这种不安的情绪一点都没有减弱,反而愈加强烈。

王爷正在这烦心呢,突然感觉到小腿被人踢了一脚,他扭过头来正看到云寒冲他笑。云漠也是一龇牙――二楞子,踹我干嘛?不知道这种小动作是女人才会做的?你个大老爷们使这么大的劲儿,骨头差点被你踢折了!

云寒瞪眼――叫谁二楞子呢?我是哥!哥懂不懂!

云漠再次扭过头去――谁认识你?

云寒扯扯他的衣袖――跟你说正事呢!

云漠把袖子抽回来――你的正事不应该是等着俩女人为你争风吃醋吗?你瞧那公主都快要扑你身上了!

云寒撇嘴――她扑地上也跟他没关系呀!说实话,两个月没见,云寒都有点不记得这位明耀公主长什么样子的了。本来也是,谁会对路人甲上心啊。

云寒见云漠又扭过头去不看自己,便又踢了他一脚。

云漠怒火中烧地扭过头来――二楞子,跟你说了不准踢我,你怎么还上脚?

云寒也不和他吵了,办正事要紧。他指了指身旁的慕容泠雪――雪儿让你去办点事。

云漠这才老实了,凑到云寒身边,“什么事?说!”

云寒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云漠听完后不解地看向他身旁的慕容泠雪,见后者朝他点点头,便没再问什么,起身离开了。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明耀公主身上,可还是有几个人发现了云漠的离开。

不一会儿,云漠又回到了宴席上,坐下来朝慕容泠雪微微一点头。

这时,明耀公主的舞也跳完了。宴会上泛起来热烈的掌声。连楚帝都忍不住夸赞,“公主还真是人如其名,明如月、耀如星呐!”

底下无论是南楚的朝臣,还是各国的使者,都赞不绝口。

东罗大皇子听到各家的赞扬,气焰更加高涨了。他挑衅地朝慕容泠雪扬了扬眉毛,“如何,下面该郡主为我们展示一下了吧。”

这次人群更加涌动了,人们都在窃窃私语,郡主虽然舞技惊人,奈何其它地方准备不足,恐怕这一场赌约是要输了。还有人说,映雪郡主根本就连乐手都没找到。舞乐不分家,没有音乐配着,难道就这么干跳吗?那不成跳大神的了?跳大神还得拿着个铃铛晃悠晃悠呢!

东罗就是看准了这点,无论他们做了什么,只要最后的结果是慕容泠雪输,她就百口莫辩。谁会在乎你是怎么输的?千古的历史都是胜者书写的,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赫连宝珠已经想象到慕容泠雪输掉赌约后,那狼狈的模样了。她傲慢地看着她,“我们再加一场如何?”

慕容泠雪没搭理她,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酒。

赫连宝珠却当做她是胆怯了,“今天赢的人,才有资格嫁进武王府!如何?”

南楚的众臣皆是一愣,合着这里面还有儿女私情?

慕容泠雪放下酒杯,微微一笑,那笑容犹如春风拂面,煞是好看。赫连宝珠在她对面,高低立见,简直是云泥之别。“自古婚姻大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主想要嫁进武王府,还要我说了算?那不知公主和世子爷谁要叫我一声娘亲啊?”

“你!”赫连宝珠气得差点失了身份破口大骂,还好被身边的侍女及时地劝住了,“公主,让她说去吧!一会儿输了赌约看她还能这般傲气吗?!”

赫连宝珠果然听劝得意地看着慕容泠雪,“请吧,映雪郡主!”

慕容泠雪缓缓地站起来,她绕过桌子走到了宴厅的中央,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女。

有些平日里不待见她的人开始不屑地撇嘴,“就这么两个丫鬟当伴舞?慕容家不会是没落了吧?”

两个侍女随着慕容泠雪微微欠身给楚帝行礼。

四周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想要看慕容泠雪能跳出什么样惊艳的舞蹈。可等了半晌也没见她有什么动作,这下那些人就更加嘲讽她了。

“难道这就是映雪郡主新发明的舞蹈?”东罗大皇子赫连岐笑着说道,“应该起个什么名字呢?嗯~麻杆舞怎么样?啊?哈哈哈!”

不少人都跟着笑起来。南楚这边的因为楚帝难看的脸色还有些收敛,北阳和东罗那边可就不在乎了,毫无顾忌地大声嘲笑着。

就在这时,慕容泠雪突然伸出食指搭在双唇的中间,双目微眯翘起嘴角。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让所有人都看呆了,宴厅里一下子又安静了。慕容泠雪将手移到耳旁,下巴稍抬,似乎在听什么。所有人都和她做出一样的动作。

似乎真的有什么声音从远方传来。像是风铃,又像是水滴的声音。

两个侍女提起裙摆低了低身子,然后一前一后将慕容泠雪围在了中间。

慕容泠雪抬起手,不知从哪里飘来一朵雪花落在她的手心里。乐声越来越大,雪下得也越来越大,只是众人并没有感觉到寒冷。

突然,两声镲响,同时几个白衣人在白雪中突然出现,像羽毛般轻飘飘地落下来,伸手拉起了慕容泠雪身前身后的两名侍女。红色的丝绸将她们连在了一起。众人这才注意到,他们的头顶上不知何时悬着一座“冰”轿,轿子雪白无瑕又晶莹剔透,垂着白纱,好像是天宫里落下来的似的。

众人擦擦眼睛才看清楚,那将轿子不是悬在半空中的,是有四个穿着黑色衣袍的人抬着,但这几人一直用轻功提着一口气,半天也没落下来,真是好功夫。又有七个美人从空中落下,她们也都身穿白纱,手中抬着一个大大的白玉盘子,她们围在慕容泠雪身边,转动起曼妙的身姿,又有几个穿白袍的男人落到了她的手中的玉盘上。那些人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乐器,或坐或立,乐声就是从他们手中发出的。下面的美人们伴着慕容泠雪的舞姿舞动着,上面的乐师们却稳如磐石,不受半点影响。

乐声渐渐变得激烈起来,慕容泠雪也随着这美妙的音乐舞动身姿。同时,“冰”轿中传来天籁般的歌声。

【月,照故里,听马蹄,带半世的记忆;江河,未必会随我独自老去。叶,溅着雨,榕树下,我披上湿透的蓑衣,向远方遥望着,哭泣。混沌中,有多少痴痴爱爱在作俑,你陪我再撞一盅。离离合合,时逢乱世此情最浓(故事不用有始有终此段只是命运作弄),谁明了,我心自逍遥怎么庸,不必说也不求谁能懂。拭,唇上的裂缝,卸下了战戎,为你,歌颂。

策白马啸西风,若我醉就醉死在梦中。随战鼓擂,指你看那道彩虹。这伏兵还未动,即如弦上弓,山海啸箭万支火光涌。我生于混沌中,你应当读懂我的心痛,持着利斧欲劈开爱恨朦胧。待战火燎原后,生死难与共,方知此情有多重。

战乱时,你在我掌心沾了一点泥,写成残垣一道迷。关于分离,从来不是谁的传奇(那些过客回忆过去过去缘分只待回忆)。我仿佛,又听到你哼着乡曲,山那峰,小镇满怀风雨。我会为你饮下去,就算醉过去,难逃此局。

刀剑如谱过曲,就让我成为你的音律;你若愿意,我化身焰火飞絮。借一冬的寒意,呼吸着呼吸,交杂离别时刻的诗句。旧桥人潮百里,只有我涌着万股思绪,本是红颜为何唱着小生戏。身后谁试探说,原来真是你,刹那混沌再开启。

策白马啸西风,若我醉,要醉死在梦中,随战鼓擂,指你看那道彩虹。这伏兵还未动,即如弦上弓,山海啸箭万支火光涌。我生于混沌中,你应当读懂我的心痛,持着利斧欲劈开爱恨朦胧。待战火燎原后,生死难与共,方知此情有多重!】

美妙的歌声,漫天的大雪,曼妙的舞姿;他们的眼睛、耳朵似乎都不够用的了,只能随着慕容泠雪的舞姿移动,挪不开半点。轿子上垂下的两片白纱,在映雪郡主的手中,就像是两朵缥缈的白云,为她的舞蹈又添了几分仙气。这舞这歌真是应了那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一曲终,雪停了,慕容泠雪和那些舞者、乐师落在了宴厅的前方;而四个黑袍男人却把“冰”轿降在了宴厅的最后面。中间空出了一大块地方。众人定睛一瞧,那块地上落满了雪,但这雪落得可不一般。

水泽抻着脖子瞧了瞧,“这……这不是咱们楚京城的样子吗?”他这一排的人都纷纷点头,每条街巷都描绘得那么清楚,这画工了得。

对面的人却提出了异议,“胡说,这分明是南楚第一山楚澜山!”

有人脑瓜灵活,从一边瞧完了又绕到另一边去瞧,“哎呀,这一面是楚京城,那一面却又是楚澜山,这画工真是出神入化巧夺天工啊!”

楚帝听了也好奇,就想站起来看清楚。然而他刚看到全景就愣住了,南宫擎天的眼睛里隐约浮现出泪光。站在他身边的齐荣瞧得最清楚,从楚帝这个角度看不过根本不是什么楚京城或者楚澜山,而是一个牵着马握着剑的男人。他一手抚摸着马背,一手握着把尊贵无双的剑,他侧身回头,眉眼间盛气凌人,那是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无人能出其右。齐荣知道,这就是当年名动天下的慕容氏家主慕容宇,那个楚帝永远放在心尖上的小宇。

齐荣不动声色地扯了下楚帝的衣袖,“皇上,皇上!”他轻声呼唤着,一国之君若是在这种场合流泪可不会被传作什么佳话的。

齐荣唤了几声,南宫擎天才回过神来,他稍仰起头眨眨眼让眼泪收了回去。他看向慕容泠雪的眼睛中有着感激,这恐怕是他这些年来收到的最好的寿礼。

后面的“冰”轿中伸出一只手,两个黑袍人撩开垂纱,一人握住那只手,将里面的人扶了起来。

慕容泠风从轿子里走出来,她领着那四个人走过“雪图”,刚有人想要阻止他们却发现,这五人并没有丝毫损坏这副精美绝伦的“雪图”,这才是真正的踏雪无痕。

慕容泠风走到映雪郡主的身边。其它几人都欠身向楚帝行礼,唯独她站得笔直。慕容泠风一手背到身后,一手向后面甩过去,宽大的袖子划出一条霸气的弧度,在袖子落下的时候,地上那幅巨大的“雪图”已经不见了。

慕容泠风微仰着头,比那几位国主还要盛气凌人,“慕容泠风代表慕容家祝愿楚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第227章 悲鸣

小公子站在下面,仰望着楚帝,却丝毫没有给人居于下势的感觉。她的身上三分贵气七分仙骨,这时候人们才终于意识到了,她真的是那个睥睨天下的慕容氏的少主。

慕容泠风挥袖融化了“雪图”,同时双手抱拳,给楚帝行了个最是普通的抱拳礼,“慕容泠风代表慕容氏祝愿楚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接下来宴会便没什么新意了。这场赌约胜负一眼就看得出来,东罗的气焰瞬间便降了下来。东罗这边因着大皇子的低气压,气氛不是很好,只有二皇子赫连榕还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他向慕容泠风和慕容泠雪举杯,似乎是想要和慕容家重修旧好。

慕容泠风是不愿意搭理他的,忙了一晚上了,小公子终于能坐下来吃点东西了。只有泠雪本着礼貌,也朝赫连榕笑着点了点头。

赫连榕看着慕容泠雪的笑容眼神凝住了片刻,但很快他又低下了头。他想,大概明日这映雪郡主和小公子的名号就会传遍天下了吧。天下第一舞恐怕再也不是璃郡主的山巅之舞,而是映雪郡主的冰雪之舞了。

九王爷拿着酒杯,却始终没有喝下一口。他右手食指轻敲着桌面,脑海里还在反复流转着刚刚慕容泠风的那首歌――【本是红颜为何唱着小生戏】,九王爷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这句话这般在意。他抬手撑住脑袋,看着对面吃得正欢的小公子,若有所思。

一场盛宴,宾主尽欢。直到宴会结束了,众人还对映雪郡主的那场舞蹈议论不止,都觉得自己这次是来值了。

宴会刚一散场,云漠和云寒就不见了踪影。慕容泠风望着云漠远去的方向撇了撇嘴,“唉,还想和他告个别呢!”

慕容泠雪瞪她,“你别惹事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想出招直走他的,真和云漠告了别,咱们可就走不了了。”她又想起什么,“我上次给你做的夜行衣你带了吗?”

慕容泠风一扯衣服,里面黑乎乎的一片,“早就穿上了!你难道还想在这儿换啊?”

慕容泠雪看了眼自己手边上的包袱――这想法有问题吗?穿上夜行衣紧绷绷的她怎么跳舞。

慕容泠风挑眉,背过身去,“那我给你挡着点,你换吧!”

慕容泠雪捂脸,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在娘胎里把营养都霸占走了,才有了这么一个傻妹妹,她捏着慕容泠风的半边腮帮子,“你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换衣服?是何居心?”

慕容泠风四处瞧瞧,好像人是有点多,“那要不咱俩找个没人的地?”

这时候,有个小太监笑着向她们这边走过来,他朝慕容泠雪一行礼,“映雪郡主,太后请映雪郡主到福寿宫一叙。”

慕容泠雪微蹙起眉头,她来了这么久,太后从来没召见过她,怎么此时要叫她去?难不成太后和她心有灵犀,知道她要走了,所以来送送?不过,慕容泠雪觉得还是兴师问罪的面大。

慕容泠风也觉得怪异,她心直口快,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太后叫雪儿去做什么?”

小太监一愣,什么时候太后召见人还需要理由了?这难道不是莫大的殊荣吗?不过,他在宫里当差那么多年了,也知道什么人不能得罪,便耐着心思给小公子解答,“太后她老人家听闻了映雪郡主的冰雪之舞,现在宫里都传遍了,说映雪郡主是天人之姿,舞神在世呢!”

“这舞蹈也有我的一份,正好我也没见过这位南楚的太后呢。”慕容泠风说着就要跟去。

然而她还没迈步,就被小太监挡了下来。小太监也是犯难,“小公子,这……这后宫之中,只能有皇上一个男人。别的男的想要进去,得经过很复杂的手续的……”他上下打量着慕容泠风这身打扮,虽说大伙心照不宣小公子是个女儿身,可是毕竟只是心照不宣而已。“您这不是叫小的为难嘛……”

慕容泠风气不过想要说什么,却又被慕容泠雪拦下来,慕容泠雪拍拍她的手,给她使眼色,“你先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回家去!”慕容泠雪说完便笑着和小太监走了。

慕容泠风心下了然,雪儿这大概是让她自己先去把东西放到楚帝的书房,毕竟这会儿楚帝忙着和其他三国的人谈事情,肯定不在御书房中,机会难得,错过了便没有了。想想慕容泠雪的聪明伶俐,在太后那里也受不了什么委屈。自己跟过去,哪句话说错了更是给雪儿找麻烦,不如去把正事办了。

当定主意,慕容泠风便离开了宴厅,找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把身上那件华贵的白衣脱下来,丢到海之灵里面,露出里面的夜行衣。

慕容泠风笨手笨脚地把头发盘起来,戴上帽子和面罩,然后掏出小镜子满意地照了照,“哈哈,小爷果然是穿什么都一样的帅!”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她虽然平日里不承认,但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要让她自己找,恐怕一晚上都转不出这御花园。幸好她早有准备,将小黑小白也一并带了来。慕容泠风把两只蝴蝶放出来,蝴蝶扇扇翅膀飞远了。

慕容泠风紧跟在后面,她仗着自己轻功极佳,躲过了巡逻的侍卫,一路顺顺利利地摸到了楚帝的御书房。御书房里面黑漆漆的,大概是知道楚帝今夜不会来这里,连灯都没掌。慕容泠风摸黑进去,将慕容宇嘱咐的东西拿出来,轻轻摆放在楚帝书桌的正中央。小公子瞧着那木匣子又有些犹豫――放在这里会不会太显眼了?

小公子不经意间抬起头,一眼便瞧见了楚帝那堆满了书的书架。她过去拿出一摞书放到书桌上,然后把那个木匣子放进了书架上。木匣子混在书的中间,不仔细瞧是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楚京城外,正蹲在树上盯梢的云漠捂着心口,企图压制住那跳得过快的心跳,他那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雪儿真的说这里有石敏的余党?”刚刚慕容泠雪就是让他安排人来这里盯梢,说是这里面有几个高手,非要云漠亲自出马才能拿下。

他身旁的云寒点点头,“也不能说是石敏的余党吧。其实石敏是接手了前朝太子党的余孽,这些人是想要将皇叔从皇位上拉下来,让阿凌继位。不知道石敏是如何说动这些人,让他们为她所用。”

云漠冷笑一声,“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都不想让皇叔好过,也算是志同道合了!怎么,石敏被抓的时候,没见这些人去救她啊?”

云寒耸肩,“闹翻了呗,别忘了他们可是太子党。”

云漠点点头,“是呢,之前石敏要杀阿凌,他们肯定是不乐意的。”他们的存在就是要保阿凌继承皇位,如果效忠的主子都没了,他们还闹腾什么?

“要我说他们真是瞎折腾,皇叔本来就是想要把皇位给阿凌的,反正你也不要,那几个皇子又不是皇家的血脉,除了阿凌也没有人了呀?”云寒说道。

云漠无奈地看着云寒,他家这位哥哥究竟是有多单纯,“阿凌这皇位来之不易,才能凸显出陪着他抢皇位的人的功劳。若是皇叔直接给了他,他只要好好孝敬皇叔就好了,那些太子党的人怎么去邀功请赏啊?说什么忠心不二,维护正统,人都是为了自己的,为了做功臣,为了能爬到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放下城外的兄弟二人不提,再说回小公子。

慕容泠风摆好木匣子后,满意地瞧了瞧,正打算溜出去,却听到门外有动静。小公子以为是谁会来拿东西,赶忙一跃上了房梁,她趴在房梁上藏好,想着等那人走了她再离开。

可是,慕容泠风发现来人并不是什么丫鬟太监,而是像她一样穿着一身夜行衣戴着面罩的蒙面黑衣人。小公子顿时倒抽了一口气。

那黑衣人像是发现了什么,回头向她的方向望了一眼,慕容泠风赶忙捂住嘴躲好。索性那个黑衣人只是看了一眼,没多在意。

慕容泠风在上面看着他,从楚帝的书案上拿了一本放在最上面的书,揣进怀里,转身就要离开。小公子纳闷地看着这一切――那本书不过是她刚刚顺手从书架上拿下来的,她都没看一眼是什么书名,难道就这么寸,那一本就是黑衣人要找的。小公子眨眨眼睛,她是不是又闯祸了?

黑衣人也是点背,刚出门,就碰上了往这边过来的九王爷。九王爷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南宫擎夜大喊一声,“什么人!”便拦住黑衣人,一记窝心脚,将要逃走的黑衣人狠狠地踹在了地上。

黑衣人从地上爬起来,拔出匕首和九王爷缠斗在了一处。

慕容泠风赶忙从房梁上跳下来打算趁乱逃跑。这次那个黑衣人没发现她,不代表九王爷也不会发现她,她可没有把握能骗过武功比云漠还好的南宫擎夜。

慕容泠风本想就这么直接走的,却在看到黑衣人背在身后的手做出的手势时改了主意。那人的功夫根本不敌南宫擎夜,但依旧单手持剑和他对战,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不停地比划着什么。慕容泠风一看便明白,那是在结手印,她听不到黑衣人的声音但看到他的面罩微微波动着,像是在吟诵着咒语。看他的手比划的样子像是九州乾坤咒,此咒威力巨大,完全不懂法术的南宫擎夜若是被此咒打中必死无疑。然而此时黑衣人的咒语已经完成了,他一改退避躲闪地路数,瞬间朝南宫擎夜冲过来。

“小心!”慕容泠风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本能地冲过去挡在了南宫擎夜的前面,她的灵力极其深厚,瞬间泄出,抵挡住九州乾坤咒的同时,也将黑衣人镇住了。

一切就发生在这一刹那,慕容泠风救了九王爷,可九王爷却从未想到过她会冲过来。然而,他十成功力的寒霄掌已经发了出来,根本无法收回来,一掌打在了慕容泠风的背上。小公子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一般,连她的面罩都被震了下来。她僵在那里,脑海中嗡嗡作响,四周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有什么在她的身体上涌。慕容泠风的手强忍着颤抖,将鱼肠剑插进了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倒在了地上。

慕容泠风一口黑血喷了出来。天空中开始下起了大雪,鹅毛般的大雪,不是因为法术,只是在为谁悲泣。四周突然响起来鸟鸣声,一声凄婉一声,像是在为谁悲鸣。慕容泠风支撑不住地跪倒在地上。

南宫擎夜这时才回过神来。“风……风儿……”他弯腰想要扶起慕容泠风。小公子却挣扎着自己站了起来。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几次摔在地上,她却还是坚持爬到了刚刚黑衣人站的地方。鲜血不停地从她的嘴里冒出来,慕容泠风却无暇顾及。她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将黑衣人设下一半的阵法摧毁。慕容泠风终是再也撑不住了,倒在了地上。

慕容泠雪正在和太后说着话,突然天上降下了大雪,同时百鸟齐鸣。慕容泠雪手一抖,手中的茶碗摔在了地上。“不……不,不!”她顾不得什么礼数,爬起来便跑了出去。

在慕容泠风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慕容泠雪冲到了御书房前。她扑过去想要将风儿抱起来,然而,慕容泠风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小公子止不住从嘴角流出的鲜血,她虚弱地眨眨眼睛,想要安慰雪儿,但是她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慕容泠风慢慢地抬起手,勾住雪儿的衣服。

慕容泠雪早已泪流满面,“风儿……风儿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我不准你有事啊!”

慕容泠风笑了下,却终究是垂下了手臂,闭上了眼睛。

慕容泠雪抱着小公子,几滴眼泪落下来。她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风儿的脸颊,突然仰天悲号,“啊――!”

等楚帝几人闻讯赶来时,只看到慕容泠雪抱着小公子在大雪之中痛哭失声。

第228章 岁月不堪数

岁月不堪数,故人不知处。

世间变得最快的就是时间。

三年的时间,可以让无知无畏的少年蜕变成万人景仰的英雄,可以让万人景仰的英雄变成嗜血好战的修罗,也可以让一个名字更深更痛地刻印在他的心里。

云漠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眼中毫无生气。他的伤口还再往外渗着血,却引不起她丝毫的注意,只有左手微微用力。月光打在他的左手上,从他的指缝间偷窥着那只精巧绝伦的白玉小猫。

楚晋掀开帐幕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看着他这样子,摇摇头叹了口气,“你到底要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才甘心啊?”楚晋边重新给他上药包扎伤口,边劝道,“这一切还都不是个定数。如果你找到了小公子,自己却命不久矣,你难道不会恨自己吗?徒给她留下半生的悲伤,你忍心吗?”

“皇叔说……风儿……已经没有气息了。”云漠哑着嗓子说道。

“皇上又不是大夫,他说的能作准吗?”楚晋想方设法地安抚着他,这三年来他们就怕得到小公子已经故去的消息,到那时恐怕云漠真的会随她去了,谁也拦不住。楚晋叹气,他这样折磨自己也不是个事,每次打仗他都往最危险的地方冲,弄一身的伤他也不在乎。一次比一次伤得严重,楚晋每每都在害怕,害怕自己再也不能把他救回来了。“你也不想想,她是什么人?九殇谷的传人啊!九殇谷那可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当日映雪郡主那么着急把小公子带走,说不定就是有方法救她呢。再说了,小公子之前也不是没这么吓过人。你忘了,有一次,她都已经气绝两日了,不还是又活了过来!要我说,她慕容泠风就是只猫,有九条命呢!想要她的命?没那么容易!”

云漠看了眼手中玉猫,眼中终于不再是一潭死水了,“那为什么……三年了,她还不来找我?”

楚晋说道如今也不知该怎么编了,“也许……也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她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有一天她走了,让我去追她,去找她。”云漠攥紧了手中的玉猫,玉猫上的棱角将他的手心硌出红印来,他也浑然不觉,“可是,我真的找不到她。我不知道该怎么进入天澜城、夜霖城。我进不去!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把她弄丢了?”

他们也是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叔和九叔却没去过天澜城看望过自己心爱的人。原来不是不想打扰,是他们根本到不了那里。九城作为湛天宫的第一道防线只出不进——九城的人可以到大陆中来,而四国的人却是不被允许随意进入九城的,除非有城中人引路。

不过,“现在正好有个机会,你要不要去试一试?”

云漠一愣,“什么机会?”

楚晋拿出一封信,是京城来的,“皇上来信说,三十年一度的幽冥试炼,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是凡人唯一能够进入湛天宫的机会。入湛天宫就要过九城十八寨。”九城分为四大外城、四大内城和一个禁城。四大外城为炎辉、素峻、景霄、天澜,为聂、夜、苏和慕容四大家族所掌控;而四大内城——凌宇、宸熙、夜霖、云泠,则是湛天宫二殿锦峰殿、沧凌殿以及九殇谷和泠云阁的势力范围。但最终要进入湛天宫都要通过禁城玄天城,那里是湛天宫的门户,是湛天宫对外的最后一道屏障。“南楚往年的线路正好是通过吴寨或者童寨进入景霄城再入夜霖城,最后与其他三国在玄天城聚集,一起进入湛天宫。你可以借此机会去九殇谷所在的夜霖城看看。至于慕容氏的天澜城,那是西华的路线,你可以去求百里澜清,让他去帮你看一眼。不过,因为三年前的事,西华对南楚颇有怨言,不一定会帮你。”

云漠挣扎着要起来,楚晋赶忙按住他,“你别动,刚给你包扎好的,一会儿又裂开了!”楚晋把信放在他床头,“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你好好养伤。如果你能在幽冥试炼中夺得头筹,就可以向湛天宫主索要一个愿望,只要无关生死,不舍纷争的,湛天宫主都会满足你的。”

愿望?“我若是要风儿回到我身边呢?”

楚晋挑眉,“谁知道呢。反正三十年前是皇叔摘下了桂冠,他求了一段刻骨铭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实现了。”楚晋喂他喝下药汤,“你考虑考虑,三年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回去看看了?”

楚晋出了帐篷,帐篷里又只剩下云漠一个人了。他的被子里有什么在蠕动,不一会儿一个红彤彤的毛球从被子里钻出来。小麻雀蹦跶到枕头上,用小翅膀轻轻地拍拍云漠的脸颊,啾啾啾地叫着。

云漠扭过头来瞧瞧它,“你也想她了,是吧。咱们去把她接回来,好不好?”

“啾!”小麻雀兴奋地扇着翅膀,在他的头顶转着圈飞起来。云漠嘴角上翘,露出了三年来第一个笑容。

楚晋出了帐篷,找到篝火旁的宋晔,在他身边坐下。宋晔顺手递了壶酒给他,“王爷怎么样?”

楚晋摇摇头,“还能怎么样?小公子不回来,他的魂就也回不来!不过,这次说不定真是个机会。”

对面两个穿着铠甲的男人走过来,宋晔抬头看着自己的弟弟,要说这三年变化最大的就是宋晓了。自石敏那件事后,宋晓好像突然长大了一般,不再像孩子似的,扎一会儿马步就叫苦连天的了。这三年来,跟着他们四处征战,泥里来雪里去的,宋晓已经是可以单独领上一队人马作战的百夫长了。

宋晓和谛听也在他们身边坐下,宋晔用匕首割下一大块獐腿肉递给宋晓。楚晋看看自己手里的酒,又看看宋晓手里的肉,得,谁向着谁就别提了。宋晓和谛听刚刚去军营周边巡视了。说实话,巡视与否其实也没什么用,圣王爷所到之处,哪一个不是缩头缩脑的恨不得钻进耗子洞里去,就怕哪句话没说对,惹怒了这位修罗在世,落得个身首异处。

“如今,这天下都让王爷打服帖了!”谛听喝了口酒,无奈地叹气,真不知他们是该得意还是该悲哀。三年里,云漠打下了东罗的一半江山,北阳更是只剩下十三座城池强撑着,早就不算什么四大国之一了。连十八寨中的胡寨、彭寨、牟寨也归了南楚所有。只剩下西华,圣王爷因着小公子的关系并没有动他。他怕有朝一日,小公子回来了,会怪罪于他。世人都说,南楚是有心要吞并诸国,一统天下。是呢,半个湛天大陆都被南楚收归囊中了,谁会怀疑他们的野心?可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圣王爷他是在找人,也是在寻死。

那日,慕容泠雪抱着生死不明的小公子,骑着白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楚京城,他们就再也没得到过任何关于小公子的讯息。慕容府一夜之间,人去楼空,连只蚂蚁都没留下,云息楼、云医堂、浮云楼……这些他们知道的慕容家的产业,也都闭门谢客,仿佛慕容家从那一夜之后就从楚京城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从那天起,圣王爷就疯了。他用了一年的时间,走遍了大江南北,试图找到进入九城的方法。然而,他除了满面的沧桑,什么也没得到。

一年后,东罗、北阳联军攻打南楚边境,南宫云漠被楚帝召回,带领十万圣王九骑,将东罗、北阳的百万大军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也是那个时候,云漠发现只有身体的疲惫、疼痛才能让他暂时忘却心中的痛楚。从那时起,云漠便再没让自己闲下来过。

圣王九骑乘胜追击,再次兵临梁京城下。

十年中京城被同一人攻克了两回,梁京百姓都已经习惯了。这回城中的百姓没有抵死抗争也没有闭门逃难,甚至还有人撒鲜花欢迎圣王九骑的到来。反正他们对这个没本事还被人忽悠着瞎蹦跶的国王失望透了,而圣王爷又不是滥杀无辜之辈,他们也没什么好顾虑的。最好圣王爷能夺下梁京城,他们愿意向南楚俯首称臣。

他们愿意来,南楚还不乐意收呢!北阳这烂摊子,谁接受是倒霉。圣王爷逼着北阳王签了一厚沓不平等条约,割地赔款。最后北阳被掏空了一半的国库,只剩下十三座城池了。北阳王面子里子都丢尽了,被众大臣赶下了皇位。众臣拥护大皇子夏侯尧登基,改朝换代成为了新的北阳王。

云漠对他们这些家务事可没有半点兴趣。圣王九骑调转马头,没有半日的停歇,直奔东罗而去。东罗刚打了败仗,又见到了北阳的结局,正民心不稳呢。没想到灾难这么快就落到了他们的头上。

圣王九骑在神不知鬼不觉中以风卷残云之势迅速地攻下了东罗一半的国土。等到探子回报到东京的时候,东罗太子已经被从皇宫中抓来,挂在军前示众了。

这下东罗也不敢支声了。东罗皇天天盯着俩大大的黑眼圈,就是不敢沾枕头睡觉,生怕自己也在睡梦中让人把脑袋卸下来了。直到云漠到了东京,把该拿走的拿走了,该教训的教训了,东罗皇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没等云漠离开皇宫,倒头便打起呼噜来。用谛听的话说,这东罗就是欠抽,一顿小皮鞭,抽舒服了,就都老实了!

东罗、北阳收拾完了,圣王爷转过头来,又把常年嘚瑟着和南楚叫板的三个寨子吞并了。这下子整个天下都老实了,所有人都乖乖地夹着尾巴作人,生怕哪句话又把这修罗惹起来。知道内情的人更是天天祈祷着——小公子快回来吧,赶紧把这修罗收走!真是没人管得了他了,这都要上天了!

半个月后,他们再次站在楚京城门前,望着巍峨的城楼,不禁泛起了一丝近乡情怯的情怀。

“兜兜转转咱们还是回来了。”

“是啊,三年不见,不知道这京城里要有多大的变化了,也许街道咱们都不认识了呢!”

“阿晋哥,你说的也太离谱了,哪有那么严重啊!”

“晓晓,你去照照镜子,还能看出一点三年前那小屁孩的模样吗?”

宋晓驱马来到云漠身边。越是靠近楚京城,云漠的话就越少。宋晔知道,他对楚京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这里是生养他的故乡;另一方面,这里也是夺去他的爱人的地方。就像是他对九王爷,既敬重却又抑制不住心底的怨恨。哪怕他很清楚,那不是南宫擎夜的本意。如果可以选择,南宫擎夜宁愿倒在大雪之中的是他自己。

宋晔拍拍云漠的肩,“走吧,无论发生什么,兄弟们都陪你一起面对。你若是连个城门都不敢进,还谈什么找人?”

云漠一夹马肚,率先进了城。

早有人通报,说圣王爷回来了。

云寒骑着快马赶来,在见到弟弟的那一刹,云寒不禁眼角发酸——三年不见,云漠瘦了,也黑了。他脸上冒出些许的胡茬,让他显得更加颓废沧桑了。

云寒走过去抱抱弟弟,“走吧,母妃在家准备好了饭菜,就等着你们回来呢。”

欧阳菲菲见了几个孩子,也是含着眼泪,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重复,“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晚饭过后,云漠没有和云寒、谛听他们去喝酒聊天,而是溜溜达达地走到了武王府与慕容府相通的那扇小木门前。

武王爷并没有让人将这扇木门封死,但长时间没有使用,门上落下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云漠轻轻地掸下门上的土,推开了小木门。

一切都在变化着,三年无人打理的院子也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了。

原本小桥流水的院子,如今树叶落了、池水干了,蛛网满处、杂草丛生,处处透露出一股荒凉。

云漠慢悠悠地在慕容府偌大的院子里走着。昔日欢声不断的院子,现在却连声鸟叫都听不到。它似乎在说,它的主人走了,连它都要沉睡了。

云漠来到小公子的院门前,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推开了院门。他意外地发现院子里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听到声响回过头来。四目相对,他们定定地看着彼此,“我就知道,你会到这里来。”

第229章 离神祇最近的地方

云漠从未想过,他会在这种情况下与九王爷再次相见。在他满心回忆着过去的时候,那个失手“杀”了他心爱之人的凶手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究竟是该上前不由分说地把人揍一顿;还是拔剑一命抵一命;或者直接扭头走人?

最终,云漠还是按捺住心中的恨意,走上前去唤了一声,“九叔。”

南宫擎夜点了下头,示意云漠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将他带来的两坛子酒放在桌子上,“陈年女儿红,刚从你皇叔那抢来的。”

云漠拿过一坛酒,仰头便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南宫擎夜皱起眉头,“喝酒是我教你的,我可不记得我告诉过你酒是这么喝的!”

“您还告诉过我,遇到喜欢的人就要放大胆量追上去,大声地告诉她,‘我喜欢你’!不要婆婆妈妈的,顾及这个,顾及那个。等到人走了,再追悔莫及又有何用?”云漠放下酒坛,望向南宫擎夜,“我都做到了,可是,她还是离开了。”

南宫擎夜沉默了半晌,将一把剑放到了云漠面前,正是那日慕容泠风捅进黑衣人胸口的鱼肠剑,“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你回来?”

云漠看着鱼肠剑皱起眉头。他当初把鱼肠剑送给了小公子,小公子却只用过两次,一次坠落断崖,一次生死不明。如此看来,这鱼肠剑还真是把不祥之器呢。

“我只是觉得,我这条命应该赔给你。”南宫擎夜说道。

云漠抚摸着剑鞘上的花纹,“那时候,我是真的想杀了你!可是我做不到。不光是因为你是我的九叔,对我来说亦师亦友。更重要的是,风儿宁可牺牲自己,也不要你受到一点伤害,我又怎么可能违背她的意愿呢?”

南宫擎夜望着云漠悲伤落寞的身影,突然想到了多年前的自己。情之一字,太痛太苦,却又有多少痴男怨女如飞蛾扑火般醉倒其中?

云漠见南宫擎夜一直盯着自己看,笑了,“怎么,九叔如今还要教教我怎么应对失恋吗?”

“你那不叫失恋,风儿迟早会回来的!”南宫擎夜坚定地说道。

正说着,院门又被推开了,这回可来了不少人。为首的正是笑眯眯的楚帝,他身后还跟着心情尚可的二王爷、六王爷,还有武王府的一家子和今日刚跟着云漠回到楚京的几个兄弟,“就知道你们俩会在这里!”

楚帝先抢到了云漠身边的位置,看着后面的人只能无奈地回去搬板凳,哈哈大笑,一点不顾及自己的皇帝形象。

云漠瞧着这院子一下子变得欢快热闹起来,撇了撇嘴,这帮人简直太没有眼力见儿了,没看到他和九叔正在这儿伤情着呢吗?

楚帝还在那张罗着,“寒儿啊,叫人再搬几坛子酒来。阿晋、阿岭,咱们的烤肉呢?你们怎么没拿过来?来来来,晔子、晓晓,水果放这儿,再拿几盘子过来!咱们边吃边聊!”

一切准备就绪,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起。九王爷瞧着这阵势,忍不住问了一句,“皇兄,你来这儿做什么?”

“有事要找你们谈呗!”楚帝打开一坛子酒,学者江湖人的样子倒进碗里,豪迈地端起来喝了口,“啧啧,酒啊,就该这么喝才够味!”

“什么事呀?”九王爷问道。

楚帝把碗放下,又撕了块烤肉放嘴里,“嗯,香!这年头还能有什么事?风调雨顺的,没病没灾,天下都让漠儿打服帖了,孤这皇上做的简直不要太轻松!如今能算得上事的,不就剩下幽冥试炼这一桩了吗?”

楚帝又吃了两口肉,抬头就见所有人都盯着他,一愣,“你们怎么不吃啊?多香!”

众人心说,我们这不等着您谈正事了嘛。

还是谛听会说话,“皇上,我们刚吃过饭,还不饿,咱们要不先把幽冥试炼的事情说说?”

楚帝摆摆手,“不成,人还没到齐呢!现在说完了,孤一会儿又得重复一遍,累!”

众人对视一眼,人不都在这儿了吗?还有谁?

楚帝看了眼身边的齐荣,“你去门口瞧瞧,他怎么还不来?别是迷路了。”

齐荣答应着走了。

正在大伙绞尽脑汁猜测这个谱儿大到敢让皇上等的人是谁的时候,齐荣笑眯眯地领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还真让皇上猜对了,侯爷在门口转悠了好久,没敢进来。”要说也是,谁能相信天下第一世家慕容氏的宅子竟然会这般破败?

见到来人,反应最大的就是宋晔和宋晓两兄弟了,他俩立刻站起来,毕恭毕敬地朝那人行礼,“父亲!”

没错,来人正是宋晔和宋晓的父亲,镇南侯宋郁。

宋郁是楚帝、九王的兄弟,只是二十多年前发生了些事情,宋郁离开京城,在边疆一守就是十八年。在宋晓的生命中,这位养父几乎没有出现,他和宋郁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宋晓打心眼里佩服宋郁。在他心里,纵使九王爷和圣王爷是南楚的战神,但最威武的那位将军,还是他的父亲,镇南侯宋郁。这大概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相较而言,宋晔就比弟弟幸福多了,他年幼的时候,曾跟在宋郁身边一段时间,直到宋郁离开了京城,他才住到武王府里来的。

只是,没想到,过去了十八年,宋郁还是回到了楚京。

宋郁朝他俩点点头,然后走过来给楚帝行了个大礼,“皇上!”

楚帝摆摆手让他起来,那意思,孤不需要这虚礼,“得了吧,不是你当初指着孤鼻子骂昏君的时候了?”

宋郁无奈,当日他是脾气暴躁了些,可是南宫擎天他也太小心眼了吧,记仇记了二十多年!

楚帝让齐荣给宋郁拿了个板凳让他坐下。宋郁看了眼明显比别人矮半截的板凳,顿时无语,“都那么大岁数了,你无不无聊!”

楚帝一瞪眼,“你也知道岁数大了?这么多都不回来看看兄弟,你说你该不该罚?”他指着那小板凳,说什么也不松口,“今天你就给孤坐这个!不然孤就治你个欺君之罪!”

好家伙,这才哪到哪呀,就要治罪了?宋郁无奈地又瞧了一眼那小板凳,“我坐地上行吗?”

楚帝挑眉,那意思——你自己看着办吧!

宋郁是真拿他没辙,最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小板凳上。

六王爷笑口颜开,“怎么感觉又回到了咱们年轻的时候,每每老七欺负小郁子,小郁子都是这般无可奈何!哈哈哈,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小郁子你还是栽在了老七的手里。”

宋郁也是叹气,怎么这辈子竟被他欺负了,偏偏他还是皇子,自己要是欺负回来了,那又是“欺君之罪”了,左右都是自己输,憋屈呀!

楚帝见宋郁像个小书童似的坐好了,再才不闹了,清清嗓子,谈起了正事来,“半个月前,湛天宫的使臣已经到了。大概再有三日,我们就要启程去湛天宫了。”

“这么快?”楚晋惊讶道,他们才刚回来,又要走了?

“本来前几日就该走的,这不是等着你们回来嘛。”楚帝说道,“如果三天后再不启程,咱们就彻底赶不上幽冥试炼了。”

说道幽冥试炼,楚帝又想起了一件事,他笑眯眯地看着宋郁和云漠,“这次,恐怕你们叔侄俩要争一争了!”

俩人皆是一愣,瞧着彼此都不是很明白,他们要争什么?

九王爷却是了然,“你郁叔也要求湛天宫主找人,不过,幽冥试炼的魁首只能有一个。”南宫擎夜看看两人,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向着哪边好。要说,宋郁等了二十几年了,这难得的机会应该让给他才对。可是,云漠对小公子也是用情至深,就九王爷本心来说,他也希望小公子能回来。

宋晓一听宋郁要找人,立刻眼睛都亮了,“父亲可是要找娘亲?”

宋郁板着脸点点头,那样子,严肃之中带了些温柔,又别扭又好笑,关键是可爱极了。惹得欧阳菲菲掩嘴偷笑,“若是小颜在这儿,定是又要笑话你的!”

听到楚颜的名字,宋郁的表情温柔了许多。

云漠也听说过宋郁和楚颜的故事。

楚颜又叫南宫颜,是楚帝和九王爷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但,太后怀着楚颜的时候,遭奸人陷害,楚颜生下来便身中剧毒。幸好当年安国公夫人,也就是安舒璃的娘亲也有了身孕,慕容夫人带着相公来到楚京看望妹妹。九殇谷与慕容府一直联系颇深,几代慕容家主都是九殇谷的弟子。慕容慎的医术自然也不在话下。有了他的及时医治,才让楚颜活了下来。只是孩子太过幼小,毒药确实伤了她的身体。太后最后忍痛将楚颜交给了慕容夫妇抚养。慕容氏养着南楚帝姬自然是不合礼数的,先皇便将南楚的国号赐姓于她,唤名楚颜。

慕容慎果然将楚颜身上的毒清除干净了,可是孩子养在身边这么多年早就有了感情,再加上当时南楚局势不稳,先皇和太后并没有要求他们将公主送回来,慕容夫妇便装作不知道,继续将公主养在身边。直到楚颜十八岁的时候,才回到楚京。可她只回来了一次,却把南楚第一猛将宋郁的心带走了。后来,不知何故,楚颜离开了,从那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宋郁找了她二十多年,却一无所获。

说起来,他们这些人里面除了楚帝、九王爷和宋郁,还有一人和楚颜有些渊源——楚晋。

楚晋是楚颜当年在回京城的路上捡到的一个快要饿死的小难民,楚颜瞧着这孩子机灵又硬气,关键是长得还蛮可爱的,她便把人带回来当儿子养。

当时楚颜自己才十八岁,哪里会养孩子啊,还不是丢给了已经生了两个孩子的武王妃。用楚颜的话来说,一个也是赶,俩也是放,孩子多了一块养呗!楚晋也是个孝顺听话的,虽然楚颜没怎么管他,只是高兴了过来逗一逗,但他始终记得是楚颜把他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一口一个娘亲,叫得不要太亲热。每每他用那糯糯的声音叫着娘亲的时候,楚颜都抱着他笑开了花,她自己还没成亲就有了儿子,也不嫌害臊。可是,最终,楚颜走的时候,依旧没有带上他。

话说,楚晋这个名字也是有典故的。一个难民的孩子,能有口水喝有口饭吃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哪里见过楚京这辉煌的亭台楼阁。两三岁的孩子,却已经看了太多的世态炎凉,自然是拘谨的。他看着这么武王府这么漂亮的大门,又瞧瞧自己这脏兮兮的鞋子,哪里敢进去啊。楚颜也没管他,就自己径直往里走,走了十多米出去,才发现小孩没跟上来,又走回去叫他,“进来啊!你怎么不进来呢?进啊!”这么折腾了三四次,楚颜也没耐心了,“干脆就叫你楚晋得了!”于是,南楚未来的大将军的名字就这么草率的定下了!

所以说,除了宋郁,楚晋也很希望能够再次见到楚颜。

云漠接过九王爷递来的酒喝了一口,“各凭本事吧!”

楚帝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打算的,反正哪个胜了他都高兴,还有好戏看,何乐而不为呢!

“往年每国能够有二百人进去湛天宫,包括侍卫和丫鬟;而十八寨则每寨只有五十个名额;再加上民间自行组成的队伍三百人,一共是两千人。今年也不例外。这两千人汇集到玄天城,会进行一次比试,最终决出一百人进入幽冥试炼。剩下的一千九百人,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作为观众进入到湛天宫里面。当然,能去湛天宫看看也是难得的机会,没有人会傻到放弃的。”楚帝想起了他们当年去湛天宫时的场景,不禁感叹,“只有去过湛天宫的人才知道什么是离神祇最近的地方,才知道我们是有多么的渺小,多么的不堪,才知道什么是敬畏。”

第230章 进入九城

幽冥试炼,国君是肯定要去的。所以国家就要交给一个信得过的人。

楚帝信得过的人,自然是二王爷了。他把水泽给二王爷留了下来,又快马加鞭召回了安国公,有这对亲家辅佐,再加上二王爷的聪明才智,想必国内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这次南楚的二百名额,楚帝将七十个名额给了民间,谁知道会不会有高手出现,埋没了人才可不是一个明君所为。另外三十个,是宫里带去保护楚帝以及各位王公贵族的侍卫。楚帝有令,若是侍卫能有赢得比试,也可以去参加幽冥试炼。剩下的一百个名额中,南宫擎天自己留下了五十个,给了南楚的名门望族五十个。

楚帝私下里把云漠叫过去,“你那十万兵马肯定是进不去的,去挑二十个高手,陪你进幽冥试炼。”

“可是……”云漠有些不解,“皇叔,您把名额给了我,那……”

楚帝摇摇头,“孤要带去的人,早就安排好了。”

楚帝果然是早就安排好了人,整装待发的宋晓看着这威严的队伍,然而,其中一个人的出现,让他很是不解,他侧头问着身旁的哥哥宋晔,“哥,他怎么在这里?”

宋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南宫决骑着一匹棕红色的骏马站在队伍当中,他腰板笔直,即使是在这满是权贵的队伍里,也毫不逊色。宋晔笑了笑,“皇上都不介意替别人养儿子,你说他在看到这个花自己的钱养大的孩子出人头地的时候,会为了一己私怨而埋没他的才能吗?”宋晔从不吝啬自己的夸赞,“这南宫决,哦不,现在应该叫尹决了,他确实是个人才。他母妃教得好,是个干大事的!”

宋晓点点头,就这点而言,他们的这位皇上确实是满大度的。唉,有时候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媳妇都娶回家了,他还非得硬撑着,不让生孩子,有什么用吗?反正当初小公子就不是很理解他,非得说他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当然,这话一出口就被映雪郡主揍了。宋晓又想起他们那时的时光,虽然他总是心里装着愧疚,但毫无疑问的,那是他最快乐的日子。

宋晓又朝另一边瞧瞧,眉头皱得更深了,“怎么,这群书呆子也要跟去吗?”不是他看不起读书人,只是他们一个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跟去了不也是添乱去的吗?

“谁说幽冥试炼就是比武的?”宋晔挑眉说道,“幽冥试炼的意义就在于,你根本不知道它要考你什么。”

这倒是让宋晓提起了兴趣,“之前不是说皇上拿到了上一届的魁首吗?那他有没有说过考的是什么?”

宋晔摇摇头,“似乎进去过的人,都不记得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再说了,他又不是云漠九王爷,就算皇上真的还记得幽明洞府里面的情况,也不会告诉他呀!

“那要怎么决出胜负呢?”宋晓问道

“幽冥试炼会选出真正的魁首,这是任何人都操纵不了的。”宋晔耐心地为他解释。

身旁谛听拍了拍他的肩膀,“晔子,你瞧王爷对面那俩人是谁呀?怎么没见过?”

宋晔也瞧过去。隔着太多的人,他们并不能看清楚那两人的长相,不过楚帝也在他身旁,看来这二人身份不简单。

楚帝拉着云漠的手臂笑眯眯地给他介绍,“漠儿啊,这两位就是湛天宫派来的引路使者。这位是我南楚的小战神圣王南宫云漠。”

云漠打量着对面的两个人,那两人也在用同样的眼光打量着他。引路使者为一男一女,秉承了九城一贯的传统,样貌都极其俊美。女的一身玄色衣衫,披着狐皮斗篷,长发简单而又整齐地束在脑后,正在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云漠,似乎对他很是不满。那男的就好一些,嘴角带着微笑,但也大概是他看人的习惯,并不见他有多欢喜。他一身白衣上,染了几朵墨色的兰草,淡雅中暗藏着高贵。明明书生气十足,然而他手持重剑,将他整个人都称的沉稳了几分,让人丝毫不敢小觑他。

那书生先是朝云漠一抱拳,“在下夜华夕。”

女子也懂得礼数,随着书生报上了名号,“聂雨。”

云漠一听这二人的名字,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也是一礼,“在下云漠,旧闻二位大名。”

夜华夕笑了,“若说是圣王爷的大名,我等倒是如雷贯耳。可我二人未曾踏入过尘世,怎么这里就有了我们的名字?圣王爷未免客套过了。”

他们身边围着的人有些不满,既然都知道是客套了,又何必指明呢,这不是叫两方都下不来台吗?

然而,云漠却摇摇头,看样子并没有生气,“是风儿常常提到你们。”

对面的两人皆是一愣,瞬间表情都柔和了,“原来如此。那小家伙自四年前离开了九城就再也没回来过,我们还道她是跑到哪里去疯了,原来是来了南楚。”夜华夕朝四周望望,“风儿人呢?把她叫来吧,她哥哥姐姐都来了,她也不出来见见,真是太不懂规矩了!”

楚帝眯起眼睛,夜华夕这招先发制人玩得漂亮啊,这样云漠就不能再从他们这里得到小公子的下落了,不仅如此,还得找出个小公子来赔给他们。九城的眼线遍布天下,连各国皇室中都有九城的人,他们会不知道三年前发生的事情?

云漠并没有慌乱,实话实说,“风儿不在南楚。”

夜华夕点点头,倒是没再咄咄逼人,“是呢,那小家伙就喜欢乱跑,九城都装不下她了,这不又跑到了南楚来。不过,现在看来,南楚也装不下她了。”

云漠聪明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以为来南楚的引路使者会是苏家或者九殇谷的人。”毕竟南楚是要走景霄城和夜霖城的,“两位不是应该去东罗或者北阳吗?”

夜华夕笑着摇了摇头,“苏家和九殇谷本是一体。九殇谷的谷主苏瑾灵就是苏家的大小姐。苏家就她一个女儿,偏偏苏谷主年少时为情所伤,至今未嫁。而她唯一的传人慕容小公子又四年不知踪迹,圣王爷若是想让苏家或者九殇谷的人来接,恐怕是等不到了。”夜华夕想了想又说道,“东罗是乔家的两兄弟,北阳有陆家二子,不必我们出面。其实,世人多有误解,我们并非是九城四大家族,而是湛天十大家族。十大家族引路,也只是把你们带进九城。之后的路,就要你们自己走了!”夜华夕说罢便不再多言,朝圣王爷和楚帝一行礼,身旁的侍卫牵来了他的马,“楚帝,我们是否可以启程了?”

南宫擎天翻身上马,他身后跟着云漠和九王爷,再后面才是九城的引路使者。二百人的队伍,再加上一万铁骑军压后送行,浩浩荡荡地向吴寨行进。

铁骑军也只能送南楚的边界,进入吴寨就要他们自己走了。吴寨一向与南楚交好,自然是夹道相迎的。众人只在吴寨停留了一夜,便又继续上路,同时还加上了吴寨的那五十人。他们之前已经耽误了太长时间了。若再不加紧赶路,恐怕真的要赶不上幽冥试炼了。

吴寨的寨主吴蓁是楚帝、武王爷当年闯荡江湖时结交的好兄弟,如今多年未见的老友又聚在一起,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

几人骑在骏马上,吴蓁笑着朝不远处瞧了眼,“浩子,你这俩儿子生得可真不错!一个赛一个的精神啊!尤其是你那小儿子,南楚圣王爷的威名,那可是跺跺脚,这大陆都得跟着震三震的呢!”他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怎么样,有媳妇了吗?没有的话,我那五个丫头可都是顶漂亮的,随便挑,咱们做亲家呀!”

南宫浩摇摇头,吴蓁这小子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嘴上还是那么没谱,“你可别乱说话,我们家菲菲可在后面看着呢!小心她过来揍你!”

听了这话,吴蓁果然皮肉一紧,回头一瞧,果然见欧阳菲菲和华颂琴一起坐在马车前辕上,正笑眯眯地瞧着这边呢。吴蓁赶忙就老实了,当年他可是让欧阳菲菲打怕了,真不知道浩子这是被什么迷了心了,非要娶这么个母老虎回家,“我没乱说话啊!我是说真的!你瞧瞧我那几个姑娘盘儿亮条儿顺,我这回都带来了,你要不让咱儿子处处看,挑上哪个就领回去,老子准了!”

“呸!哪有你这么说自己闺女的!”同样有闺女的南宫骕最瞧不上他这副样子,“姑娘家又不是货品,还挑上了领回去,要挑也是得两边一起挑啊!”

吴蓁摆摆手,“不用不用,你是不知道女儿心,就他那儿子往那一站,连话都不用说,光看那张脸就已经迷倒一片了。”吴蓁指了指后面的马车,车上的女眷都探出头来,笑闹着谈论前面的几个男人,“你以为我那几个姑娘愁嫁啊?我当然也是看好了才给她们提的!你让漠儿去挑,没有哪个会说不的!”

“那就我儿子说不!”不知道什么时候,欧阳菲菲和华颂琴也一人骑着一匹马过来了。华颂琴虽然不会武功,但这么多年随着六王爷走遍大江南北,身体倒也是结实,不像那些养尊处优的贵妇人,这才赶了一个来月的路,就已经病倒了十几个了。

欧阳菲菲走到南宫浩身边和他并排而行,“你都知道我儿子是圣王爷,那也一定晓得他未来的媳妇是慕容家的小公子喽。棒打鸳鸯可不是你一个大寨主应该做的事情!”

吴蓁摸摸鼻子,说了一句话,差点引起众愤,大伙一块儿群殴他,“那小公子不是生死不明了吗?三年不出现,我看还是死了的面大。你难道还要漠儿守着一个死人过一辈子吗?”

欧阳菲菲一听就火了,抬脚就要踹过去,“我踢死你个胡说八道的!”她下意识地望向云漠,见儿子正在和夜华夕聊着什么,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这才安下心来。

南宫浩拦住自家王妃,同时对吴蓁也有些不满,“你这话可别再说了,我那儿子认死理,小风儿若真是不在人世了,他肯定是要跟着去的!我们现在都劝着他,给他希望,说风儿会回来!”

听他这话,吴蓁更加看好南宫云漠了,“想不到这小子年岁不大还是个情种。不过也是,你们南宫家的人都是情种,前面那俩都被人背叛了,还等了二十来年呢!”女人对他来说就是个老婆而已,他那寨子里就算三个媳妇,个个如花似玉,今天高兴了就哄一哄,不高兴了就谁也不搭理。他自认是干大事的人,让他在女人身上费那么大的心思,他可做不到。

走在他前面的楚帝和九王爷,一起回头瞪了他一眼。

吴蓁赶忙闭嘴,谁让他南宫家人多势众呢,自己单打独斗的抵不过啊,认怂还不成?

大部队行进到一个山谷里。吴蓁看着周围的景色皱起眉头,“我这吴寨生活了几十年了,怎么不知道这山里还有这么个地方?”

只见夜华夕和聂雨停在了一座山壁前,这山壁高耸入云,他们站在山下根本看不到尽头。众人都不明白,到这里来做什么?

吴蓁摸着下巴又开始嘴欠了,“那不成这两位使者也不认识路,给咱们带错了?”

欧阳菲菲瞪他一眼,“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南宫浩也点点头,认同自家王妃的看法。吴蓁人是义气,但迟早死在他这张嘴上。

夜华夕和聂雨下了马,径直走向山壁,到了山壁前他们也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速度。两人这么在众人面前穿过了山壁,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人都看呆了。

吴蓁翻身下马,朝山壁跑过去,“梆”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石壁上,磕得他鼻青脸肿。他顾不上脸疼,不敢置信地摸索着石壁。然而,这处对他来说就是普普通通的山壁。

吴蓁长大嘴巴指着山壁回过头来问楚帝,“闹鬼了?他们……他们怎么过去的?”

第231章 不离不弃

夜华夕和聂雨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石壁中。这处石壁,与他们而言就是真真正正的山壁,没有任何机关,所有人都在讨论,夜华夕和聂雨究竟是怎么进入到里面的。

就在这时,山壁从中间裂开了,山体向两边移动,直到中间露出一条并排能行大约二十人的大道。一切尘埃落定,夜华夕和聂玉就站在道路中间,看着众人。他们的马回到他们身边,二人翻身上马,示意众人跟着他们一起走。

吴蓁瞧着这大道却是不敢动,“乖乖,一座大山就这么简单粗暴地裂开了?那要是万一我们走到一半它又合上了,那我们岂不是就被埋在山里面了?这要是被挤在里头,那可连个渣子都剩不了啊!”

大伙本来是看得眼花缭乱,他这一说,就更觉得是那么一回事了。

聂雨本就看不上这些人,见他们还这般胆小,甚至是怀疑他们的用意,便没好气地说道,“这都不敢过,你们还要参加幽冥试炼?若是害怕,就掉头回去,参加的人少了,剩下的人岂不胜算更大?你们都回去,于我湛天宫而言,也没什么损失。请便!”说完,便驱马向前先走了。

吴蓁摇摇头,“这女娃子说话忒不中听了!”

云漠首先驱马走进山缝中,聂雨说得对,要是连个山缝都不敢过还谈什么幽冥试炼?

有了南宫云漠带头,圣王九骑自然紧随其后。九王爷几人也不是孬种,自然不会怕什么山缝。

吴蓁瞧着连华颂琴这个不会武功的女眷都过去了,他再磨蹭好像真有点说不过去了,赶忙拍马跟上,顺便回手一招,“都跟上,掉队的老子可不管救!”

等众人全都过来了,夜华夕将一把匕首扔进山缝中。只听轰隆隆的响声,山壁又合在了一起。吴蓁觉得奇怪又跑过去瞧瞧,石头严丝合缝的,根本没有裂开的痕迹,“乖乖,还真是神了!怨不得没人引路进不了九城呢,原来城门都是这样的!那岂不是把山炸了才能进来?”

就在吴蓁盘算着炸山的事情时,众人已经走出十几米去了。

夜华夕带着他们出了山林,到了近郊,远远望去已经能看到景霄城的城楼了。夜华夕站定,朝楚帝行了个礼,将一张地图交给了楚帝,“我们只能带你们到这里了,接下来的路,你们要自己走,若是能找到正确的路,你们便可到达玄天城,参加比试。如果在规定的日子里没能到达玄天城,那么抱歉,你们将没有资格进入湛天宫。”

楚帝点头,他知道规矩,这是湛天宫一惯的做法。当年的胡寨就是这样,因为没有找对路线而被湛天宫拒之门外,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对夺得魁首的南楚国怀恨在心,屡屡侵犯,给南楚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夜华夕和聂雨同时向众人一抱拳,“我二人先行一步,在湛天宫恭迎诸位的到来。”

楚帝也是一礼,“这一路,多谢二位使者的指引。我们湛天宫见!”

“告辞!”夜华夕和聂雨策马离开了。

吴蓁撇嘴,“还有这样的使者,领路另一半就自己跑了?不够义气!”欧阳菲菲白他一眼,心说人家认识你是谁呀?跟你讲得着义气吗?“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呀?”

所有人都看向楚帝和武王爷,毕竟他俩是来过一回的。

楚帝望着不远处的城楼,“当然是先进城了!餐风露宿了这么多天你们不累吗?进去瞧瞧景霄苏家是什么样子的,也让你们开开眼!长长见识!”

宋晓不解,“不是说九城的人都很傲慢,看不起外面的人吗?他们还会请我们去府上吗?”

“傲慢的四大内城中的人,因为内城更接近湛天宫,而且它们是又四个组织所控制的。泠云阁和九殇谷,一个玄术、一个医术,那是天下大宗之本,提起哪一个来都让人不寒而栗。沧凌殿和锦峰殿更是湛天宫直属的二殿,地位可见一斑,自然有他们傲慢的根本。相较而言,四大外城是四大家族的地盘,还是比较和善的。”走在他身边的宋郁解释给他听。这已经是宋郁第二次来景霄城了,之前那次他还小,是跟着父亲一起来长见识的,虽然因为年龄关系他没能参加幽冥试炼,但是确实如楚帝说得那般,到过一次湛天宫的人,眼界就不同了,知道什么是神祇,什么是敬畏了。

果然如楚帝预料的那般,苏家早早就派了人前来迎接他们,笑容满面地把他们迎进了苏府。

起先,吴蓁还在担心苏府会不会住不下他们这些人,走到苏府大门前一瞧连他都傻眼了。好家伙,一眼望过去,院墙都看不到尽头。

苏老爷子把他们迎进府中,摆盛宴款待他们。席间一直坐在苏老爷子身边的老头引起了云漠的注意。事实上应该说是一直在注视着云漠。

云漠回看过去,老头依旧含笑看着他。云漠奇怪,难不成老头认识他?两人在这热闹的盛宴中,彼此凝望。直到欧阳菲菲推了云漠一把。

“儿子啊!娘亲对你其实没有太高的要求!尤其是感情这方面,完全依照你的喜好来,你喜欢什么样的娘亲都能接受。但是吧,这老头虽然长相很周正,但明显是能做你爷爷的年纪了,你就不在考虑考虑?”欧阳菲菲的眼神无奈地在云漠和老头之间打转,武王妃表示,真心接受起来有困难啊!

云漠一愣,“母妃,您在说什么呀?”

“你不是看上那老头了?”欧阳菲菲反问道,“你俩都快视世间的一切为无物,眼中只装得下彼此了!”

云漠无奈叹气,“母妃,您还是少看些戏文吧!”

这时,老头突然站了起来,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云漠一眼,转身离开了宴席。

云漠放下酒杯就要跟上去,被欧阳菲菲一把抓住,“你还说你没看上那老头,他那小眼睛勾一勾,你就跟着跑了!”

云漠想要把欧阳菲菲的手拉下来,“母妃,您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呀?那人一看就是有事想跟我说,我当然是去看看什么事了!”

“呵呵,还有事想跟你说?我看他就是看上你了,有事想跟你做!”欧阳菲菲最近不知道看了什么戏码,愈发的不对劲儿,“反正娘亲不准你去,你得给我在这儿为风儿守身如玉!”

云漠翻了个白眼,一把把武王爷拽了过来,“父王,管好你媳妇!”

云漠跟着那个老头穿过苏府花园一般的府苑,老头正背对着他站在荷花池中央的亭子里,荷花早就已经凋谢了,只留了几片枯萎的叶子还浮在水面上。亭子孤零零地建在池子中央,四周没有桥更没有可以通向那里的小舟。不过,这并不能难倒云漠。

云漠纵身,踏着荷叶,几步便到了亭子里。

老头听到身后的动静,这才回过头来。他不动神色地瞧了眼云漠的鞋子,见他没沾上一点水,这才点点头。“你就是南宫云漠?”

“正是在下,不知前辈有何指教?”云漠不清楚老头是谁,不敢不敬,但也没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老头围着他转了两圈,像是选货品一般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又“啧啧”两声。“样子还可以,但是配我家的宝贝儿,还差了些!”

云漠让他说的有些发愣,“不知前辈是……”

“都读过什么书啊?”老头没等他说完,便没礼貌地打断他,自顾自地提问。

云漠不想和他多计较,“我自小爱看一些兵书史记,诗歌、礼乐、人物传记也有些涉猎,不过戏文什么的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老头听了后一个劲儿的摇头,“那可不成,我家宝贝儿那可是读书破万卷的,这世间少有她没看过的书。你只涉猎了兵书史记,怎么能和宝贝儿谈到一块儿去?不成不成,配不上!”

云漠心说,我可得知道你家宝贝儿是谁啊?说不定老子还看不上呢!

“功夫呢?师承何处?都会些什么武功?打两套拳给老夫瞧瞧!”老头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要是没本事保护我家宝贝儿,那宝贝儿可不能交给你!”

云漠现在终于知道自己错了,他暗自叹气,母妃刚刚就应该再强硬一些把他拦在那里。他以为这老头用那一双审视的眼睛瞧着他,是真的有事情要找他,原来就是替“他家宝贝儿”物色男人啊!这趟浑水他圣王爷可不趟!云漠决定不再陪这老头瞎折腾了,“若前辈没什么正经事,晚辈先行告退了。”说完,云漠便要离开。

老头见他这样也怒了,“没礼貌,老夫合适同意你离开了?”

圣王爷心说,我可得知道你是谁啊?本王去哪儿,何时还需要你的同意了?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反而还加紧了些。

突然,云漠感觉到一股劲风从脑后袭来,他立刻俯身,蹭着地面滚出去,才终于躲过了老头的掌风。这回,他可不敢再轻视老头了。要知道,这年头,能偷袭他的人可是不多了。而这老头,不仅偷袭了他,还差一点就成功了。若不是他反应快知道矮身贴着地面躲开掌风,说不定他现在依旧栽倒在老头的身前了。云漠皱起眉头,他用戒备的眼光望着老头,“你到底是谁?”

老头这会儿倒是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不错!临危不乱,知道如何找到对手的破绽。最可贵的是,难为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敏捷的身手,勉强算你通过,够资格保护我家宝贝儿了!”老头话锋一转,又开始挑剔起来,“你还没说你到底是从何处呢!若是没名没气的,我们可不跟你,委屈了我家宝贝儿!”

云漠叹了口气,干脆席地而坐,老头问什么答什么就当是陪他玩了,“我是寒霄门的嫡传弟子。”

“寒霄门?”老头的眼神转了转,“你师父是南宫擎夜?”

“正是。”云漠答道。

老头一撇嘴,“哼,一般般嘛。我家宝贝儿可是白龙和墨晞都抢着要当她师父的!”

“武圣白龙,魔尊墨晞?”云漠心头一颤,这人到底是谁,竟然能得到两位武林至尊的青睐,他怎么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那我还真是配不上。祝愿前辈早日为‘你家的宝贝儿’觅得如意郎君!”云漠说完便想告辞,可这么一来老头就更不愿放他走了。

老头一只手压住云漠的肩膀便使他挣脱不得。他俯下身子和云漠对视,“外界都在传言你招惹了我家宝贝儿,还到处说她是你的未婚妻!现在一句配不上,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了?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今天要走也可以,把脑袋留下来,给我家宝贝儿赔罪吧!”

云漠愣住了,他对女人向来敬而远之,更不会信口开河地胡言乱语,若说他招惹过谁……云漠的眼睛突然亮了亮,“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哼,小子听好了,老夫便是九殇谷的谷主公孙湛!”老头扬着脑袋骄傲地说道。

云漠想了想,“九殇谷的谷主,不是苏瑾灵吗?”

老头摆摆手,“那不是老夫嫌麻烦,家里的老婆子又闹着要出去转转,我看瑾灵那丫头闲着也是闲着,就把谷主之位传给她了!”

云漠的心跳有些快,“那么您说的宝贝儿是?”

“我那小徒孙,慕容小风儿啊!”一提到小公子,公孙湛的眉毛都笑弯了,“唉,要说我那小徒孙哪都好,就是眼神不太济,怎么就瞧上了你这么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了呢!”

云漠赶忙为自己辩解,“云漠刚刚不知道前辈就是公孙谷主多有冒犯,还望谷主恕罪。”

公孙湛摆摆手,“我都快成老树皮了,不讲究这些虚礼。关键你得给我说清楚,我家小风儿这事,你打算怎么办?你若是敢始乱终弃……”

“绝对不能弃!”云漠没等公孙湛说完,就连忙表态,“我这辈子都会把风儿当做宝贝儿一样捧在手心里,哪怕是风儿不要我了,我也得死皮赖脸地追上去,永远守在她身边,护着她,宠着她。”

公孙湛有些沉默了,他定定地看着云漠,一改之前那老不正经的模样,脸色有些许的难看,“若是风儿不要你了,你真的还会守在她身边?”

“那是自然。”云漠坚定地说道,“她既是我认定的王妃,就是我的人了,我怎么可能放手!”

公孙湛拍拍他的肩膀,严肃地说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在风儿的身边,不离不弃。否则,我公孙湛定不会轻饶了你!”

第232章 活着就好

自云漠知晓了公孙湛的身份,便更加殷勤了,直接随了小公子的称呼喊师爷,面满笑容,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把公孙湛伺候得十分到位,他身边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圣王爷是怎么了?不应该是杀人不眨眼的修罗吗?怎么这会儿成小绵羊了?那些女眷见了,一个个都眨着眼睛,脸颊红红的——哎呀,王爷笑起来好好看啊!

最纳闷的还是九王爷,他师父已经去世很久了,这漠小子又从哪给他认了个师父来?

云漠倒了杯茶端到公孙湛的面前,“师爷,喝茶。”

“好好!”公孙湛点着头笑眯眯地接了过来。

苏老爷子也在一旁笑着,“公孙,你不是说要跟这个拐走你徒孙的臭小子大战三百回合吗?这么快就被人拿下了?”

公孙湛一撇嘴,“那肯定是战了的!这小子功夫还成。当然,比起老夫还是差得远呢!”

苏老爷子心说,你这老怪物都活了八十几年了,当然比人家小年轻功夫高了!有什么好得意的?有本事你去和白龙打呀!

“不过,看在他对我那徒孙一心一意的份儿上,姑且算他过了吧!”公孙湛状似不情愿地说道,心里头对云漠可满意呢!

欧阳菲菲突然一拍大腿,指着公孙湛的鼻子叫道,“公孙老头!”

公孙湛乐呵呵地回过头来,“欧阳家的小娃子,你可算是认出老头子我了!”

欧阳菲菲皱眉,“公孙老头,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公孙湛被她这话逗笑了,“你都叫我老头了,我能不老吗?”

欧阳菲菲却不这么认为,她走到老头的身边,左右瞧瞧他那张脸,伸手从他脸上扣下来一块褶皱的假皮,“公孙老头,你怎么还给自己贴假皮呢?”

公孙湛这下恼羞成怒了,一把把欧阳菲菲手中的假皮夺过来,“你个小娃子懂什么,这叫作深度!”

“皱纹的深度吗?”欧阳菲菲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又和慕容叔叔打什么赌了?”

公孙湛突然闭上嘴,不说话了。

欧阳菲菲了然地点点头,看来是输了。

云漠把欧阳菲菲拽到一旁,继续之前的话题,“师爷,您刚刚说武圣白龙和魔尊墨晞都要收风儿为徒?”

说道自家的小徒孙,公孙湛立刻得意起来,“可不是呗,当年白龙和墨晞在九殇谷里闹腾了一年多,比着要收小风儿为徒。可惜小风儿压根就不搭理他们!”公孙湛一想象那俩老头挫败的样子,就心情舒畅。

在场的都是武学上的佼佼者,一听到两大武学至尊的名字都竖起耳朵,“这两个人小公子也拒绝?”是该说她宠辱不惊呢,还是不知好歹?白龙和墨晞至今还没收过徒弟,俩人都说要收一个天赋最佳的徒弟,可惜这个兜兜转转几十年都没碰上一个对心思的。多少人抢着要拜白龙和墨晞为师,可连两位至尊的面都没见过!

不过,最让他们奇怪的还是小公子那三脚猫的功夫,“她的功夫也没见得有多好啊!”

“咳咳,”这话正说到公孙湛的痛处,他不自然地轻咳两声,“有天分是一回事,努不努力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小风儿有天赋的事多了,她还能一个个都学过来?她不喜欢练武,不下苦工夫,怎么可能有成就?再说了,小风儿已经有师父了,她才不会再拜白龙和墨晞为师呢。”

众人都点点头,是呢,九殇谷的武学也是天下一大宗,她既已拜在九殇谷的门下,自然犯不着再去找什么武林至尊。

之后,云漠又问起小公子的下落,公孙湛却说自己并没有真正见过小公子,只是在岳家寨的无名塔里,用神识与小公子交谈过,剩下的事情都是之后他与苏瑾灵通信中提到的。“说起来,瑾瑾信中还提到风儿这几年和她姐姐雪儿跑到南楚去了,都四年没回家了,这俩小丫头还真是玩疯了呢!”

公孙湛的说法和夜华夕不谋而合,不知道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还是慕容泠雪真的没有把小公子带回九城。可即便如此,云漠还是觉得前者的机率大一些。

他们越是怎么说,云漠的心越是得不到平静。九王爷看出他心不在焉的,便邀他吃过晚饭后,在苏府的院子里转转。

景霄苏家虽是九城之一,但与慕容氏相同,苏家也是商贾大户,与四国贸易往来密切。慕容氏的商业帝国涉及到衣食住行方方面面,而苏家却是专注在绣品上。景霄苏绣的一件衣服能卖上几千几万两银子,简直是比黄金还贵!饶是如此,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所以,当年楚晋就计算过,小公子那一身行头,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苏家的手笔,单单那一件隐针绣的外罩就要上万两银子,把她那身行头扒下来,都够养活一城的百姓了!

云漠和九王爷溜达着,苏府的院子精巧别致,墙上的雕花、院里的假山、山石上流下的溪水、寒冬中盛开的梅花……每一处都让人眼前一亮,心旷神怡。景霄苏府比不上南楚皇宫的巍峨壮观,却比皇宫更加精美绝伦。“九城的人都很会享受。住在这种地方,有什么烦心的事情都能忘却了。”

南宫擎夜难得的好心情。这三年来,伤心痛苦的又何止云漠一人?他望着四周的景色,“据说小公子自小身体不好,一直被苏瑾灵带在身边。她大概也在这院子里生活过不少时日。”

一阵冷风袭来,风中夹杂着暗香。云漠刚想说着香气很熟悉,一条丝带便被风吹过来搭在了他的肩头。丝带扬起飘到他的鼻下,云漠愈发地觉得这香气很熟悉。他握住丝带,转头望向丝带飘来的方向,微微皱起眉头。

南宫擎夜看了眼他手中的丝带,“这是冰蚕丝吧?风儿平日里束发的发带和这根很像。”

九王爷都看出像了,云漠岂会不知道?他的呼吸慢慢地急促起来。云漠拔腿便迎风跑出去。

九王爷怕他出什么事情,紧随其后。

云漠跑到一处庭院前停住了脚步。那处庭院,院门紧锁。院子里飘散出的香气与小公子身上十分相似,只是更加浓郁了。云漠想都没想,便推开门走进了院子里。

九王爷觉得这种不请自来的行为十分不好,可他来不及阻止,云漠就已经进去了。南宫擎夜没办法只好跟进去。

院子里空荡荡的,只种着五棵大树。大树之间用绳子连起来,绳子上挂了不少白色的衣服,五棵树的中间,放着一个小香炉,炉中点着冷香,像是在熏衣服。那与小公子身上相似的香气就是从这香炉中散发出来的——淡淡的花香、淡淡的果香,沁人心脾却又不会腻到让人沉醉。

云漠拿下其中一件衣服,仔细地瞧着,和小公子平日里穿的样式一般无二,只是更大了一些。云漠皱起眉头,看向那掌着灯的屋子。

屋里人也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她走过来开门询问,“是谁在院子里?”

屋门打开的那一刹,云漠再一次失望了。那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人,甚至根本就是一个他没加过的上了年纪的女人。那女人看上去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脸上带着柔柔的微笑,十分慈祥。但从她那深邃的眼睛里可以看出,她的年纪大概要比看起来的更大一些。

她看着站在院子里的云漠和南宫擎夜,不解地询问,“你们是谁呀?怎么到了这里来?”她瞧了瞧云漠抱在手中的衣服,眼神动了动,“哎呀,这衣服怎么掉下来了?多亏你们帮我捡起来。”女人走过来,伸手接过云漠手上的衣服,重新挂到绳子上,同时给他俩找了台阶下。

女人见他俩既不说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的眼神扫过云漠挂在腰间的白玉小猫,略带深意地笑了笑,“今夜的风真是彻骨之寒,二位要不要进屋来喝杯茶暖暖身子?”

他们两个大男人晚上进一个女人的房间总归是不好的。九王爷刚要拒绝,云漠已经抬脚走进了屋里。

云漠当然不是要去喝茶的。他走进屋里一瞧,这里根本就不是谁的卧房,而是一个类似于工作间的地方。里面放着许多刺绣用的东西,五颜六色的线、各种型号的针,还有不少布料。屋子的中央有一张大圆桌,桌子上点着烛灯,摆着绣了一半的作品,大概是女人刚刚放下的。

往里面走,墙边上还摆着张床,床上丢着一件做了一半的白色里衣,看上去布料十分讲究。

云漠捏着里衣的袖口轻拈着,微微皱起眉头。

那女人已经为他们沏好了茶,正招手叫他呢,“快来喝杯热茶吧,这天气太冷了,寒气入骨可就不好了!”

云漠却立在床边,手里捏着那件未完成的里衣,定定地看着女人,“风儿在哪儿?”

女人一愣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这边直接,“这位小哥是说谁呀?风?今天风是蛮大的!”

“这些衣服都是为她准备的吧?”云漠不听女人的狡辩,他从腰间扯下了那只小玉猫,“你刚刚一直在看这只小猫,想必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这里的衣服不仅样式和风儿平日里穿的一样,连香气、暗绣的手法都是一样的。如果你说这些都是巧合,那么这袖口上用暗绣藏住的‘泠风’二字又是怎么一回事?”

云漠的语气咄咄逼人,但女人不怒反笑,“如果是传言中那个运筹帷幄的圣王爷,什么都逃不出你的眼睛。”女人把茶碗放到桌上,“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如何?”

云漠闻言走到桌边坐下,他接过女人递来的茶,轻抿一口,“可以说了吗?”

女人笑了笑,“年轻人,这般沉不住气怎么行?”

“我只想知道,你是会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还是其他人一样敷衍我。”云漠的眼神深不见底,他已经等待得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快撑不住了。但是,在真相前他却又有些胆怯了。

女人看了眼床上的里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给你答案?我只是一个做衣服的,和小公子的关系嘛,顶多算是她的绣娘,你觉得我能知道些什么?”

云漠叹了口气,大概也是觉得自己太心急了,不过,“您并不是什么绣娘,您是苏家的主母,苏老夫人。”他瞅了眼女人手上戴着的印有苏家图腾的戒指。他一开始并没注意到,是九叔摸了摸手指提醒了他。

苏老夫人这次真的是开心地笑了,“小子有眼光!老婆子喜欢!看在我们今日有缘的份儿上,老婆子给你个机会!你问吧,无论是什么问题,只要是老婆子我知道的,我必然不会敷衍你!不过,你要掂量好,你只有一次机会,到底要问些什么?”

苏老夫人这话里话外其实是在提醒他。老夫人并不是什么都知道,或许云漠最急切想要得到的答案她给不了。

云漠想了想,开了口,“风儿她……还活着吗?”

苏老夫人抿了下嘴,没有直接回答云漠的问题,而是起身将床上那件绣了一半的里衣拿了过来,放到了云漠的手里,“你没发现这件衣服和小风儿之前穿的那些有什么不同吗?”

衣服平铺在云漠的腿上,他突然眼前一亮,不敢置信地看着苏老夫人。

老夫人点点头,“风儿的衣服从小到大都是我做的。”老夫人用手比划着,“你知道吗?从这么点,一点一点的长大……老婆子我十几年来,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去给小风儿量身体。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比一天高挑,一年一年的成长,那是最美好的事情了。”她看向云漠手中的那件衣服,“风儿的身材还没固定,都说二十三还蹿一蹿呢,她这三年来,个子可是没少长!恐怕现在都已经能到你的眉毛了!你再见了她都不一定认得了!”

听了苏老夫人的话,云漠低着头,紧紧地抱住那件里衣。有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流出了,一滴一滴地滴在衣服上,白色的里衣,被他的泪水晕染出一朵朵花纹,“她还活着,还活着!”对云漠而言,这是他三年来听到的最美妙的话语。

活着就好!只要风儿还活着,王爷就有信心,定能将她找回来!

第233章 山林之狼

这么大的圣王爷,最后竟然抱着一件还没有完成的衣服哭成了泪人!

苏老夫人有心将那件衣服要回来,奈何云漠一直抱着不撒手。老夫人没办法只能求救似的看向九王爷。

南宫擎夜轻咳两声,伸手拉起了云漠,“时辰不早了,漠儿咱们回去吧!不要再打搅老夫人休息呃!”说罢就带着云漠离开了。

于是,那件衣服就被他俩明目张胆地顺走了。

苏老夫人气哼哼地回到了主宅,老爷子刚得了一幅字,正在那欣赏呢,见夫人回来了,立刻凑上前去献宝,“别的不说,就楚帝这字,就有大家之风!字如其人,刚正不阿!怪不得他南楚能成为四国之首!”

苏老夫人拿过字,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团成一团往墙角一扔!“哼,小偷!怪不得小风儿不要他了!”

苏老爷子心疼地跑过去把纸团捡起来,小心翼翼地铺开,“这又是谁惹着你了?还拿我的字出气!”简直太过分了!不过,苏老爷子想起往日里,夫人发脾气的样子,便也没敢多说话,这时候,说多错多,别引火上身才是最主要的!最好能同仇敌忾,陪着夫人一起骂对方,才能让夫人尽早消气!

“还不是南楚那位圣王爷!”老夫人一想到自己绣了半个多月的衣服,被人连说都没说一声就拿走了,便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想着这两天绣完它,给小风儿送去的,这下也没戏了!真不知道小宝贝儿还有没有换洗的衣服!”

苏老爷子撇嘴,心说她慕容泠风的衣服都能塞满一间屋子了,还怕没换洗的?自慕容家的那位小公子出生开始,他就再也没穿过自家媳妇亲手给自己做的衣裳。老婆子一门心思全在小家伙身上了,苏老爷子嘴上不说,心里也是相当妒忌的。

老夫人又指着自家相公的鼻子骂了云漠几句,总算是消了气了。老夫人气一消便开始说公道话了,“抛去抢了我的衣服不提,这圣王爷倒也是个人才。心思缜密、气度不凡,而且铁汉柔情,我告诉他风儿还活着的时候,他那连了串的眼泪可不是流假的!最重要的是,这圣王爷长得真不错,够帅,够霸气,配得上咱们家小宝贝儿!”

老爷子的脑海里,自动将云漠和慕容泠风放在了一起,不禁点点头,确实蛮般配的!“所以,他算过关了?”

老夫人却摇摇头,“呵,他要过的关,还多着呢!”

南楚一行二百人在苏府住了一夜,苏府尽心尽力地款待他们。然而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第二日一大早他们就要整装离开了。苏老爷子亲自将他们送出景霄城,并为他们指明了去夜霖城的方向。临走前,老爷子又厚着脸皮找楚帝要了一幅字,之前那幅的去向只字不提。楚帝哈哈一笑,并未多问,提笔就又给老爷子写了三幅字。老爷子拿着楚帝的墨宝,眼睛都笑得看不见了!

他们挥别了苏老爷子,向夜霖城前进,一路上倒是畅通无阻。楚晋凑到云漠身边,笑看着他,“怎么样?说不定小公子就在九殇谷中,你们可就要见面了!紧不紧张?”

没等云漠表态,和他们走在一起的六王爷就笑了,“你们还想进九殇谷?拉倒吧!这夜霖城可不比景霄城,他能不难为咱,给咱找个客栈住就不错了。”六王爷拍拍楚晋的肩膀,这孩子还是太天真了,“做好今晚睡帐篷的准备!”

睡帐篷,楚晋当然不怕,他们行军打仗的,大半辈子都是在军帐中度过的。但是,他们毕竟是四国之首。大国来访,难道不应该尽心款待吗?“九殇谷竟这般不友好?”

六王爷笑着摇头,“不是不友好,只不过,在夜霖城的眼中,我们与蝼蚁无别,根本就入不了他们的眼!”谁会和蝼蚁还保持友好的?“况且,偌大的九殇谷,说到底就小风儿和她师父苏瑾灵两个人,偏偏小风儿又受了小九的一掌,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寒霄掌啊,威力有多大,漠儿你比我清楚。这一掌下去,小风儿就是不死也得下去半条命。她们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来招待咱们?”

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立刻就低沉了。九王爷瞪了南宫骕一眼,他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楚帝摇摇头,替他打圆场,“九殇谷确实人丁稀少不好客。把话传下去,到了夜霖城都谨言慎行!那里可不会把你当作什么外来使臣让着你,别惹事!若是谁出了状况,孤也只能把他留下来,自行解决。我们必须在明天一早离开夜霖城往玄天城去!”毕竟,离玄天城的比试只剩下七天的时间了,夜霖城和玄天城之间路途遥远,中间还隔着一座山林,不是一步就能到的!

打了两剂预防针,当九殇谷只派了个管家来将他们带到驿馆休息的时候,众人已经有心理准备了。管家交代完事情,转身就离开,自始至终都板着一张脸,似乎很不愿意和他们交谈。

六王爷扬扬眉——瞧见了吧,我就说九殇谷的看我们就跟看蝼蚁一般,没错吧!

还能给个住的地方,让他们不至于露宿街头,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南楚的队伍只在夜霖城歇了一夜就启程继续向玄天城行进。从夜霖城到玄天城要翻过一座高山,山路崎岖,他们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小心。那些贵妇人也都从马车上下来,步行前进,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比坐着颠簸的马车要好上许多。

赶了一天的路,他们才走到半山腰。楚帝下令找了一处空场安营扎寨。男人们支起了帐篷,他们打算今夜就宿在这里。

众人疲惫了一天,吃完晚饭后都进了帐篷睡下了。云漠和楚帝九王睡在一起,这种环境下早就没有什么君臣之别了。从九骑中选拔出来的二十人分别睡在主帐的前后左右以保护楚帝。

云漠自晚饭过后就心不在焉的,九王爷倒了杯水递给他,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怎么了?不舒服吗?”

云漠摇摇头,他也说不上来,只是心慌得厉害。

楚帝也放下手中的地图,皱眉望向他的胸口,“你衣服里有什么东西?怎么好像一闪一闪的?”

因为云漠刚刚穿着厚厚的披风不显眼,现在把披风去了,里面微弱的光芒正好让楚帝瞧了个正着。

云漠自己也发现了。他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项链坠,正是他们当初在徐州府娘娘庙里求得的双生结。上一次双生结发光发烫,还是在小公子被黑蝎老妖算计掉下悬崖的时候呢。云漠直觉这次双生结的异常也和小公子有关。

云漠跑出帐篷,四周都是他们的人。大多数人都还没休息,几个人围成一圈在篝火旁聊着天,还有人在为玄天城的比试做准备,两人一对,真刀真枪的切磋着。

云漠从这些人身边走过去,大伙都停下来和他打招呼。他只是点点头算是回应,情绪却越来越低落。他从营帐的头走到尾,一个一个的看过去,依旧没有看到他要找的那个人。这时候,连双生结都恢复了平静,仿佛那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楚帝和九王爷见到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帐篷里,就知道他又一次无功而返。九王爷本就不善言辞,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是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楚帝就比南宫擎夜能说会道多了,“那位苏老夫人不说已经确定地告诉你,风儿还活着嘛。只要她还在,你们就一定有重逢的机会,一切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楚帝叹了口气,“南宫家的男儿都栽在了一个情字上面。长情,有的时候也是一种折磨。”想他家兄弟十几人,却没几个是真正幸福的,这也是一种诅咒吧!

夜已深,篝火灭了,众人也都睡下了,只留了几个守夜的人。

一切静悄悄的,云漠枕着手臂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或许他只是在发呆。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扰得他心神不宁的。云漠睁着一直到后半夜,就在所有人都熟睡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有些许声响。那声音在如雷的鼾声的遮掩下时隐时现,但这也逃不过云漠的耳朵。他皱起眉头,是什么东西正在接近他们?

云漠从床上轻轻地翻下来,溜到九王爷和楚帝的床边,把他俩叫起来,“我出去瞧瞧是怎么一回事,皇叔、九叔,你们小心些!”

南宫擎夜抓起外衣披上,“我跟你一起去。”

叔侄俩走出帐篷一瞧,都傻了眼。

警惕的人不在少数,许多人听到动静都起了床,顺便将身边的人也叫了起来,大伙拿着兵器出来一瞧,顿时倒抽一口气——深夜中的山林里本应该漆黑一片,却在他们的周围,出现了无数个绿色的光斑。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他们这是遇上狼群了。

楚帝也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他瞧了瞧四周,皱起眉头,“看来是过冬的狼群,围捕猎物被我们遇上了!这狼,没有上万,也得有几千只了。”他们只有二百人,绝不是狼的对手。若是硬碰硬,一定会死伤无数的,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伤,实在是不值得。“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它们赶走?”如今最好的情况就是双方能够不交手,狼群自己离开。

可是,这深冬时节,猎物本就少得可怜,好不容易遇到了这么一大群“储备粮”,狼群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要不咱们派人去和它们谈谈?”吴蓁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不过,他说的也在理,对方是畜牲,总不能和他们讲道理吧?

南宫凝躲在他爹的身后,有些害怕地看着四周。相比之下,和他同龄的宋晓就显得镇定多了。这三年,沙场上的历练确实让宋晓成长了不少。“它们也是饿极了,要不我们把带的食物分他们一些,它们有了吃的,会不会就离开了?”宋晓提议道。

吴蓁呵呵一笑,“还是个小孩子啊!畜牲什么时候知道够了?你就是把咱们的吃的都给它,它们也不会放过咱们的!”

“那怎么办?”道理讲不了,打又不一定打得过,他们现在真是进退两难。

平民中有人已经撑不住了,拔出了刀剑。能到这里来的都不是孬种,就算最后冲不出去也要试一试,壮士是要死在沙场上的,哪有不战而败的?

刀剑的声音引起了狼群的不安,狼群开始骚动,一步步逼近他们。

这次连云漠他们都拿起了武器,他们武士站在外围,将女人和文生围在了里面。纵使是在这生死一刻,人类还是放弃不了保护幼小的心理。

狼群也弓下腰,龇着牙。双方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只等待时机,战争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林子中突然响起了一阵低沉的箫声。

箫声如行云流水,含蓄深沉、如虚如幻、若即若离,却轻巧地夺走了两方的注意力。不仅是人类这边,连狼群都仰起头认真地听着这箫声。

就在这时,一只皮毛雪白的狼,站在高崖之上,对天发出一声嚎叫,狼群附和着雪狼的声音,也发出一声声狼嚎。在这黑暗、寒冷的山林中格外骇人。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狼群并没有向他们进攻,反而退回深林之中,不见踪迹了。

只有那只雪狼没有走。它底下头颅,看着刚刚狼群的方向,只见一辆白色的透着寒气的马车从山林中驶出来。拉车的是四匹高大的白马,看上去十分骏美威武,比他们骑乘的马还要名贵。

马车前辕上坐着两个小丫头,她俩一个穿了一身橙黄,一个一身湖蓝,一暖一寒,配上她们那俏皮的长相,更是耐看。南楚的队伍里,有些五大三粗的男人都忍不住对着她们吹起了口哨。

九王爷几人却用略带深意的眼神看向那辆马车——刚刚让狼群退去的箫声就是从这马车里面传出来的。

马车驶到队伍中央停了下来。穿着橙黄衣服的小丫头从车辕上跳下来,用她那清脆如黄鹂般的声音说道,“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到狼谷中来。今日若不是我家主人路过,你们就是填了狼腹也是活该!”

第234章 苏瑾灵

橘黄衫丫头说这里是狼谷,倒是把众人说得一愣。就连楚帝都有些犹豫,三十年前他来参加幽冥试炼的时候,好像真的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楚帝将地图拿出来仔细地辨认了一下,他们确实是跟着图上的路线走的,没有错啊。

橘黄衫丫头可没有那么多讲究,一把夺过了楚帝手上的地形图,她只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哎呀,这是谁给你的图?这路分明是要把你们往狼谷里面引呀!幸亏你们今日遇到了我们,否则迟早成为狼群的腹中食!”

众人皆是一惊,这地图可是湛天来使亲自交给他们的,难不成是湛天宫的人要害他们?

这时,马车里传来一声清脆的敲击声。小丫头连忙跑过去,将手中的地图递进了马车。

楚帝给六王爷使了个眼色,六王爷点点头,走到马车前停下,“多谢阁下救命之恩。今日若不是阁下出手相助,我等定是要葬身于此的。可否请阁下下车一叙?”

马车里有些动静,那个身穿湖蓝色罗裙的小丫头将耳朵贴在车门上,半晌后点点头。她从马车上下来,举止投足要比橘黄衫丫头沉稳许多。她走到六王爷面前,先是一礼,才说道,“我家主人说了,这地图有问题,你们若是按着图上的路线,还没到玄天城就要被狼群分食了。”她将地图还给九王爷,“我们既然碰上了,便是有缘。主人说,若是各位愿意,她可以为你们引路送你们到玄天城。”

六王爷回头和楚帝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沉默了半晌,最终轻轻点了下头。六王爷回过头来朝马车笑道,“那便有劳阁下了。”

马车里并没有任何动静。这时候,那匹雪狼以高傲的姿态迈步走进人群之中,身后还跟着一匹小狼,小狼也是通体的雪白,不过看上去实在是太小了,走路还走不利落,只能连滚带爬地勉强跟在雪狼的后面。雪狼时不时地侧头看一眼小狼,见小狼跟得艰难,步伐也慢了些。之前雪狼站的地方,出现了另一只母狼,它用慈爱的眼神一直跟随着小狼身影。

众人见雪狼没有敌意,便也让出路来不敢拦它。这雪狼明显就是狼群的头狼,狼是最忠诚的动物,若是雪狼一声狼嚎,很可能把刚刚退去的狼群,再次引出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雪狼来到马车旁,四匹骏美的白马只是看了它一眼并没有骚动,似乎并不害怕这批狼。小狼跑过来,用他那四调小短腿揪着雪狼白色的皮毛一步一步地往上爬。雪狼既没有呵斥小狼把它甩下来,也没帮忙,就任其在自己身上“奋斗”。终于,小狼爬上了雪狼的背,又跳到雪狼的头上,朝着马车“嗷嗷”地叫着,像只小奶狗似的,可爱极了。人群中不少女孩子都被小狼的萌坏了。一个身材魁梧的民间女子,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悸动,就想要过去抱一抱小狼,幸好她身边有懂事理的人拦住了她,“你疯啦,那小狼崽子一看就是头狼家的小崽子,你这过去,是又要引发大战吗?”

这时候,雪狼也望向了那名女子,它的眼神深邃又充满杀气。女子立刻就蔫了,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狼还在“嗷嗷”地叫着,似乎是在呼唤马车里的人。马车的窗户被打开了,一只手臂从里面探出来,雪白的袖子以苏家隐针绣暗绣着花纹,在月光的反射下若隐若现。露在外面的手指白皙而又修长,却又过分的消瘦,骨节分明,仿佛一碰便会被折断。

小狼高兴地在雪狼的头上跳了两下,然后窝进那人的手心里,四只小短腿紧紧地抱住她的手腕。

手臂带着小狼又重新缩回马车中,再次关进了车门。

雪狼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趴在了马车旁,闭上了眼睛。这种情况似乎很常见的,两个小姑娘也没有去管雪狼,因为她们知道,过多的去和雪狼接触反而会触及到雪狼的尊严。母狼也走了过来,和雪狼并排趴在马车的旁边。

围观的人也都散了,现在才是三更天,还能再睡一会儿。不过,还是留下了一半的人去守夜,以防狼群再度来袭。

云漠靠在帐篷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辆马车。从箫声开始,这一切就给予他很强烈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

楚帝自然看出了他这位皇侄在想些什么,他拍拍云漠的肩膀,“进来休息一下吧,距离到底玄天城起码还是三四天的时间,你可以慢慢确定。”

折腾了一夜,第二日大伙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马车还停在营寨的中央,白日里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得晶莹剔透,像是水玉制成的一般。楚帝左手端着一碗粥,右手啃着一个鸡腿,瞧着那马车点了点头,“别说,这马车还真是和风儿那日从天而降时坐的冰轿子很像!”

云漠一直心不在焉地瞧着那马车,端着粥碗半天也不知道往嘴里送一口。

欧阳菲菲见了直骂他呆,她亲自端了三碗粥过来,递给云漠,朝他扬了扬眉头,“你去送到马车里,人家也一夜没吃东西了,肯定饿坏了!”

云漠接过粥,顺手又把拿了两只烤鸡,一起送过去。小公子可是一个肉食主义者,如果马车里的真是她,他送三碗清粥过去,那不纯粹是找骂去的吗?

云漠敲了敲车门,将那两个小丫头叫了出来,将粥和烤鸡递给她们,趁机向马车里瞧了一眼。

然而两个小丫头并没有接过早饭,而是掀开车帘,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扶出了一个女人。那人身材高挑却十分的瘦弱,穿这件白色的罗裙,外罩着藕荷色的披风,头发简单地绾着,却显得雍容华贵。妆容精致却不浓艳,于淡漠之中尽显绝尘之色。说她有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姿也不过分。

自从她出了马车,男人们的眼睛就好像长在了她身上,一个个屏气凝神,根本就看不到其他人了。

那女人微微朝云漠一点头,嘴角稍翘,露出倾城一笑,“多谢圣王爷款待。”她对穿着湖蓝色衣裙的小丫头示意了一下,“逐星,还不快接过来?怎么好让圣王爷一直端着?”

云漠上下打量着女人,失望地垂下了眼帘,将托盘交给逐星,转身便要离开。

那女子在身后叫住他,“圣王爷见了奴家,似乎很不高兴呢?是奴家体貌不佳,还是哪里不如圣王爷的意,入不得王爷的眼?”

云漠一愣赶忙回过头去赔罪,他自己也在反思,是不是做得有些太失礼了,“姑娘的样貌自然倾国倾城,云漠自小也没见过几个能比得过姑娘美貌的。只是……”他又往马车里瞧了一眼,“我以为出来的会是另外的人……是云漠失礼了,还望姑娘莫怪。”

“姑娘?”女人抬手掩嘴轻笑,“很久没有人这般称呼我了呢。”

“什么?”云漠没听清楚女人的话。

这时候,欧阳菲菲跑了过来,挑衅地望向那名女子,“喂喂,你都多大岁数了,调戏我们家纯良少年,合适吗?”

女人挑眉,“他都二十七,快过而立之年了吧?还是纯良少年啊?”女人眼中带着媚笑,“怎么,要不要姐姐教教你这世道的美好啊?”说罢就要伸手去触碰云漠。

欧阳菲菲一把抓住她的手,“得了吧,你自己还不一定弄得明白什么叫美好呢!”

欧阳菲菲握住她的手的时候,才发觉这根本就是一把骨头,外面包着一层皮,根本摸不到一点肉,不禁皱起眉头,“你这是怎么弄得,怎么瘦成这样?”

女人笑了笑,“菲菲啊,一晃我们都三十年未见了,我也老得就剩下一把骨头了!”

欧阳菲菲瞪她一眼,“胡说八道!”这女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比她还显得年轻呢,还腆着脸说自己老?真该拖出去斩了!“你这几十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也说是几十年了,已经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我又怎么能说得清?”

云寒跑过来问欧阳菲菲,“母妃,她是谁呀?”

女人正巧也打量着他,笑问道,“这也是你儿子吗?这个好,憨憨傻傻的,我喜欢!找男人就得找这样的!靠谱!”她又瞅了眼云漠,撇着嘴摇摇头,“也就是我那笨徒弟才会喜欢这种精明的!”

笨徒弟?云漠一愣,怀疑地看向欧阳菲菲,后者点点头,指着女人道,“九殇谷谷主,毒仙子苏瑾灵。”

苏瑾灵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云寒的身边,拉着他的手问道,“这位小哥年岁几何啊?可有婚配?要不要奴家给你介绍一个?”云寒让她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欧阳菲菲赶忙过去解救儿子,“都说了不要调戏我家纯良少年了!”

苏瑾灵却还不死心,隔着欧阳菲菲也要和云寒说上几句,看来是真的喜欢他,“那到底婚配了没有啊?阿姨这里可是环肥燕瘦什么样的美女都有啊!你要不和姨回去瞧瞧,保准让你挑个中意的回来!”

“你是拉皮条的吗?还挑一个!”欧阳菲菲不满地瞪了苏瑾灵一眼,“你来晚了,已经许给雪儿了!怎么,你还要和雪儿抢人?”

云寒听说许给了雪儿,不禁面上露出笑意,这是细品味怎么又觉得这话哪里说得不对呢?

苏瑾灵一听到慕容泠雪的名字便不再作妖了,“雪儿那小坏蛋,我才不要去招惹呢!不过,这小子配雪儿刚刚好!”雪儿有欺负的了,大概也就想不起来折腾他们了!这时候苏瑾灵再看向云寒的眼神中已经满是同情了,不过,你不入地狱,难道让老娘入地狱?小子,我们都会祈祷让你多活几天的!

和欧阳菲菲嬉闹了几句,苏瑾灵又在逐星和凌日两个小丫头的陪同下,走到楚帝面前,双方皆是一礼,苏瑾灵一改之前的嬉笑,如贵妇般温婉大方,“昨日不知是苏谷主相救,孤未能亲自道谢,还望谷主不要怪罪。”

苏瑾灵一笑,“无碍,只是地图的事情……”

“估计是来使不留心给错了,索性也没出什么事。”楚帝作为一国之君自然上道,“若不是我们走错了路,也不会与苏谷主相遇了。我们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那地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南楚在湛天宫面前总归是处于劣势的。若是和湛天来使计较地图的事情,双方面子上都挂不住,与湛天宫伤了和气可是楚帝万分不愿看到的。可是若就这般忍气吞声了,又会叫对方看轻,自己人这里也说不过去。苏瑾灵在这个时候提起来,一是打算瞧瞧南楚的态度,二也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南宫擎天的回答,先认下了夜华夕给错地图的事实,这过错湛天宫必须承认,南楚是绝不能吃哑巴亏的。然后楚帝才为夜华夕和聂雨找了理由,算是给了湛天宫台阶,让双方不至于太难看,还顺便夸赞了苏瑾灵。这是在告诉湛天宫,他们无意于湛天宫为敌,但是湛天宫确实欠了南楚一份人情。

苏瑾灵自然懂得其中的道道,楚帝给了台阶她当然是顺坡下了。“华夕和小雨还是太年轻,第一次出使什么也不懂,毛毛躁躁的,差点酿成大错!这件事是他俩的失误,楚帝放心,湛天宫会给南楚一个交代的。”

苏瑾灵的话还算中听,南楚这边的怨言算是被暂时压制住了。楚帝和苏谷主坐在一起相谈甚欢,云漠却靠在树下,手里握着双生结,情绪不是很高。

九王爷找到他和他并排站着,想要找些话语来安慰他,“你还记不记得昨天那人伸出的手臂?”

云漠点点头,却不是很明白九王爷为何会提起这件事。

“她和苏瑾灵虽然一样都是瘦到只剩下一把骨头,但是那只手臂明显要比苏瑾灵白上很多。”

云漠一愣,努力地回想昨晚的情景,好像确实是这样。可是……“我刚刚看过了,那马车里只有苏瑾灵一个人。九叔是不是因为晚上光线的原因,看错了?”

九王爷却摇摇头,“她为什么会在马车中凭空消失我不知道,但是马车里一定还有一个人。抛开肤色不论,我记得很清楚,那人的无名指比食指要稍长一些。”九王爷示意云漠看向苏瑾灵的手,分明是食指比无名指长。“最重要的是,那只小狼也不见了!”

第235章 体不载魂

苏瑾灵带着他们从狼谷出来,走上了正确的路线,狼群果然没有再来袭击他们,但是雪狼两夫妇一直跟着马车走,晚上就趴在马车旁边打瞌睡。如此一来谁也不敢轻易接近马车了。直到出山谷之前,马车里才伸出一只手,将小雪狼再次放回狼爸爸的头上。小狼“嗷嗷”地冲着马车叫了许久,仿佛是不舍地在向马车里的人告别。

这次云漠注意到了那只手臂,确实如九王爷所说,那只手白到近乎惨白,没有一丁点儿血色,而且她的无名指要比食指长一些。

这只手臂绝对不是苏瑾灵的,云漠十分确定,这也是为什么他那天晚上会对这只手臂如此熟悉,而第二天看到从马车里走出的苏瑾灵又那般失望。

云漠想要冲过去,可是此时,苏瑾灵已经和楚帝道别了。她遵守了承诺将他们从山中带了出来,如今已经能够看到玄天城的影子了,苏瑾灵算是功成身退,她还有其他的事情,便先行一步。马车渐行渐远,云漠已经错过了机会,他只得派墨影和素影悄悄跟在马车的后面,看看苏瑾灵到底要去往何处。

马车里,苏瑾灵瞧着靠在软垫上,脸色惨白毫无生气的徒弟,心疼地摇了摇头,“你为什么要躲着他,出去见他一面不好吗?”

慕容泠风抱紧盖在身上的被子轻声说道,“见了又能怎样?”

“我看他的样子,多半是猜到了你在马车上了。你这样躲着他终究不是回事啊!不如去和他把事情说清楚,你……”

逐星打开车门,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公子,该喝药了。”

慕容泠风接过药碗,没有丝毫犹豫,一仰头便灌了下去。

她刚喝完药,凌日就递上来一碗蜂蜜水,“公子,喝一口去去嘴里的苦味吧。”

慕容泠风却摇摇头,“天天喝那么多蜂蜜水,太甜,太腻,不要了。”

苏瑾灵看着她这个样子,什么劝解的话也说不出来了。“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慕容泠风伸手给苏瑾灵,苏瑾灵每每触碰到慕容泠风的手,都会被冰得心头一颤。马车里放着三个火盆,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小手炉,可是小公子的身体依旧冰冷得吓人,就像是冻在冰窖里的冰娃娃。

苏瑾灵的手指压在慕容泠风的手腕上,她的脉象既沉且弱,细如琴弦,时有时无。寒邪入骨,病入膏肓之象。苏瑾灵只能轻叹着气,为她拉好被子,“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慕容泠风闭上双眼陷入了沉睡。她掩盖在被子里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双生结。

凌日和逐星坐在马车里看着熟睡的小公子,不停地抹着眼泪。

苏瑾灵瞪她们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哭什么!你们家公子还没死呢!”

凌日擦干眼泪不敢再哭泣,“可是,不是连老谷主都说没办法吗?”

苏瑾灵看着慕容泠风沉默了许久,“风儿的身体事实上早就撑不住了,南宫擎夜的那一掌,只是个导火线罢了。她的灵魂就像是个无底洞,能够容纳无限的灵力,但是她的身体跟不上。”过于强悍的灵魂之力已经超过了这具普通的身躯所能承载的极限了,可是没有人能抑制她的灵力的增长。在楚京那两次大了灵力消耗,让她的品阶更上了一层,同时也加剧了她身体的损害。再加上南宫擎夜的寒霄掌,她才会在那一瞬间彻底崩溃的,“所以说,只有一种方法能够救风儿,那就是改变她的体质。如果她能拥有传说中的万灵之体,那么不用任何药物,她自己就能好起来。”苏瑾灵其实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所以,这么多年她都把小公子带在身边,用尽奇珍异宝,就是想要改变她的体质,但那些只是暂时缓解了慕容泠风的症状,根源依旧没能解决。“不过,我们还有最后一个机会!”这也是她为什么要带着小公子回到湛天宫。

两个小丫头都睁大了眼睛,期待地看着苏瑾灵。

“幽明洞府之中,有一眼奇泉,叫做长生不老泉。据说喝了那眼泉中的水就能够得到长生不老的仙躯。”苏瑾灵摸摸慕容泠风的头发,和她的手一样的冰冷,“我们也只能赌一赌。让风儿进幽明洞府去找找看,如果她命不该绝有幸能找到长生不老泉,得到仙躯,她这病就能不药而愈。”可是幽明洞府险象环生,进去的人能有一半走出来的就不错,更何况是找到传说中的长生不老泉了。可以说,慕容泠风这次是拿命去赌的。但这已经是她唯一的机会了,若是不进幽明洞府,她也只有躺在床上等死了。“我这次带她回来,就是要让她参加幽冥试炼的。幽明洞府好进不好出,你们可愿意陪她走这一遭?”

逐星和凌日立刻单膝跪下,“我二人愿意生命护公子周全,一定为公子找到长生不老泉!”

苏瑾灵点点头,“都起来吧!风儿有你们也是她的福气。一切尽力就好,能不能过这关都是她的命,怨不得别人。”

南楚的队伍进了玄天城,便有迎接的人将他们领到了驿馆。这时候其它三国十七寨的人早就已经等待多时了。玄天比试在三天后举行,他们能够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们住下不多时,墨影和素影便回来了。只是说那马车也进了玄天城,但刚进城没多久他们就跟丢了。玄天城是一个极其繁华的城市。楚京已经很大了,但玄天城起码是三个楚京那么大,而且大多数都是巨富之家。街道上车水马龙,两个影卫第一次到这里,不熟悉地形,跟丢了很正常。云漠也没有怪罪他们,若是有缘他们还会再相遇的。

宋晓、南宫凝等几个小家伙头一次见到这般辉煌的城市,都坐不住了,吵着要出去转转。楚帝也觉得小孩子应该长长见识,便让南宫凌带着他们去街上看看,也瞧瞧这玄天城和楚京城有什么区别。

南宫凌看着这一群少爷小姐就头大,扭头瞧瞧南宫云寒。那呆子这时候倒是精明了起来,见势头不对,脚上抹油立马跑到了武王妃那里,说是要帮母妃整理东西。南宫凌叹气,自己怎么就没有一个需要整理行李的母妃的?

临出发前,南宫凌发现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他回望过去,只见尹决连忙低下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南宫凌笑了笑,走到他的面前,“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尹决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现在的他不过是皇室的笑柄,那些少爷小姐每每见了他,都是阴阳怪气的用鼻孔看人。事情过去了三年,尹决已经从那段阴霾中重新振作了起来,但是这种被人轻视的感觉他依旧很不喜欢,因此,他一直都避免和这些出身高贵的少爷小姐相处。相较而言,他确实更喜欢平民百姓的那种简单踏实的氛围。所以,即使尹决也想去逛一逛玄天城,但是面对南宫凌的邀请,他还是拒绝了。

南宫凌给宋晓和南宫凝使了个眼色,俩小孩立刻会意地跑过去一左一右架起了尹决,“走吧,我听说玄天城是个不夜城,整个夜晚都是灯火通明的,超级美的!”

“就是,都说九城出美女,我们出去转转,说不定还能遇上一段良缘呢!”

尹决左右看看,这俩人是少数几个从小到大都没笑话过他的。尤其是南宫凝,在他没有了皇子身份后的那段艰难的日子里,六王府给予了他们母子三人不少的帮助,尹决很是感激。面对他俩的真诚相请,尹决没有再拒绝,半推半就地和他们一起上了街。

玄天城果然担得起不夜城的名号。此时已经月明星稀时分了,街道上确实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各色的灯笼挂在商户的屋檐下,连成了一条巨龙,红的、黄的、蓝的、绿的、紫的……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灯笼也能有这么多的颜色!

“那有什么呀!这彩灯笼,我们九城的人都用了十几年了!这不过是灯笼面做的不同,真正厉害的是我们这儿的彩烛!”一个商户的店主招呼道,“客官,进来瞧瞧吧。咱们店里头,不仅有各种颜色的彩烛,还有香烛呢!这香烛可是好东西,不仅香气宜人,还有各种功效呢,有安神养性的、有强身健体的、还有提神醒脑的……您点上一支香烛,保准您睡上一宿的美觉,比吃多少安神药都管用!”

这几个小姐少爷一听便都跑进去,那彩烛确实稀奇,不仅蜡烛的颜色不同,连燃出的火焰的颜色都是五光十色的。相比之下,那香烛就没那么引人注意了,毕竟熏香这个东西,南楚也是有的,只是没有这里的香烛好看罢了。

水鋆焱几人往里面走,却意外地在内室中碰上了熟人。

邱茂跑过去惊喜地看着内室的三人,“咦,你们三个怎么在这里?刚刚我们还找你们呢,想要邀你们一起上街的。”

内室里的三人正是楚京七子中的顾唯、墨奕和奚俊研。他们跪坐在蒲垫上,正俯身研究着桌上的东西。

唐沐好奇,也脱了鞋,跑进内室中,凑到邱茂他们身边,“你们在干什么?”

奚俊研稍稍起身,让他看得更清楚一些,“我们在调香。”他又用镊子加了些花粉进去,“前段时间,我们迷上了调香。唯唯说玄天城的香料是最好的,我们这不来看看嘛。”

奚俊研的话要打着折扣听,很难想象素来沉默寡言的墨奕会喜欢香料这种东西。不过水鋆焱却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他带着怀疑的眼神望向顾唯,“顾兄似乎对玄天城很了解?”

被他这一提醒,众人突然意识到,对哦,他们都是第一次来到这玄天城的,为什么顾唯会知道玄天城里的香料最好?

顾唯微微一笑也不掩饰,“家母是九城中人,我虽母亲回府省亲的时候,到了几次玄天城。谈不上了解,但也略知一二。”顾唯是御史顾文之的独子,只听说当然顾文之娶了一名外乡女子为妻,却没想到竟是九城中人。

连唐沐都摇头称顾唯不够朋友,“我见过伯母这么多回,你居然从没告诉过我,你娘竟是九城的仙人。”对他们而言九城里的人,与得道仙人无异。

顾唯只得赔笑道,“家母低调,我这个做儿子的也不便多说些什么。”

一旁坐着一直没发声的墨奕突然开口说道,“既嫁到了顾府,就是南楚人了,说与不说又有何异?”

顾唯点头,是这个理。

站在外面的宋晓撞了下南宫凝的胳膊,“瞧见了没,楚京七子面合心不合呢,瞧这话语里夹枪带棒的。”

南宫凝耸耸肩,这件事他倒是略知一二,“三年前和乾云书院的那场比试,输四赢三,顾唯他们三人赢得漂亮,水鋆焱四个可就输的够难看的。尤其是水鋆焱,大家都说他浪得虚名,真正的楚京第一大才子应该是顾唯。这岂是生来便高人一等的水鋆焱能忍得了的?不过,我还听说过另一种说法,”南宫凝凑近宋晓的耳朵,低语了几句。

“什么?你说……唔……”宋晓被南宫凝的话惊得大叫出声,南宫凝赶忙捂住他的嘴,对奇怪地看过来的众人尴尬地笑了笑,“呵呵,没事,没事!”

南宫凝掐了下宋晓的胳膊,“你小点声!”

宋晓点点头,压低了声音,“你刚刚说水鋆焱喜欢小公子?”

南宫凝眨眨眼睛,“传闻里就是这么说的。”

“那他应该去和王爷对着干啊?找顾唯的麻烦有什么用?”宋晓不解地问道。

南宫凝也不是很了解,“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我姐说,他是嫉妒小公子对顾唯高看一眼,因此才和顾唯不对付的。不过,我觉得吧,这叫朋友,谁没个亲疏远近?不过是处得来出不来的问题,都得看缘分!”

他们这边还在谈论着怎么交朋友呢。

这时候,门口的风铃响了,几人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瞧一眼。只见一个黑发青衣的俊美男子,推着一辆轮椅走了进来。坐在轮椅上的人裹着厚厚的披风,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掌柜的一瞧见男人,立刻迎了上去,“御少爷,您怎么来了?”

男人推着轮椅又往里走了走,“刚吃了晚饭,我带着这小家伙出来逛逛,要不在家里都待蔫了!陆老板,最近有什么新鲜玩意吗?”

“有的,有的……”掌柜的亲自招呼他们。

南宫凝突然掐了宋晓一把,掐得宋晓差点叫出声来,同时也回过神了。“你觉不觉得轮椅上的那人,长得很面熟?”

“当然面熟,我们天天见呢!”南宫凌从他们身后冒出来,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不禁是面熟,他和那人简直长得一模一样!不会这么巧吧?”

第236章 私生子

趁着南宫凌把几个能惹事的小孩带出去逛街的空当,楚帝把云漠、九王爷几人叫到了房间里,商量玄天比试的事情。

“据我所知,玄天比试是分文武两场的。三十年前是直接设擂台,文斗武斗,决出前一百名,有资格进入最后的幽冥试炼。但是,今年似乎有些不同。”楚帝拿出一封信,是玄天城的守城世家——上官给各国首领的信件,“信上说这一任的湛天宫主不喜欢那种打打杀杀的方式,他命上官家在莫林山中安放了一百个能够进入湛天试炼的资格牌,谁能找到资格牌谁就有进入幽明洞府的资格。”

宋郁听罢皱起眉头,“湛天宫这是想做什么?如此乱来,玄天比试还有什么公平可言?想要进入幽明洞府的人,只要找拿到资格牌的人把资格牌买下来,或者直接抢过来不就好了!这样,最后得到资格的岂不都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富家子弟?”

楚帝耸耸肩,他也是想不通。这样做似乎限制了那些真正有能力却处于弱势的平民百姓,可是,“湛天宫主的原话是说,他们想要寻找的是真正有潜力的人进入幽明洞府。如果只是单纯的比试,会就埋没了一些真正适合幽冥试炼的人。而寻找资格牌就是完全靠运气,你的命中该有这项命数自然能够找到资格牌,若是没有这命也怨不得别人。”

湛天宫主的话也不无道理,“那要如何杜绝阿郁说的这种私底下的作弊行为呢?”六王爷问道。

这点就不是楚帝该操心的了,“信上说,湛天宫有办法,无需我们担心。”

既然湛天宫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他们也没有办法了。

“我们现在要考虑的,就是怎样才能多得到资格牌。”往届的玄天比试,各国只要派出最强的选手,尽量拿到靠前的名次便可,但今年这种方法怕是不行了,“我们需要团队合作,这个队伍里,什么样的人才都要有,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几人正商量着要怎么把这二百人分开,宋晔却在这个时候注意到了门外。

他走过去打开门看到宋晓和南宫凝在门外嘀嘀咕咕的,还抻着脖子向往里面瞧。二人一见到宋晔,立马挺直腰板立正站好,一步一步往后挪,“哈哈,哥,你也在啊!”

宋晔皱起眉头,宋晓这个样子他太熟悉了,“你们俩又闯什么祸了?”

宋晓一愣,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没有!这回我们真没闯祸!”说完他又觉得不对了,“哥,我都三年没闯祸了好吗?你怎么总拿我当小孩子!”

宋晔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真没闯祸?”

宋晓无奈极了,“真没有!”

“那你俩站在这儿干什么呢?”楚晋也走了过来。

“我们……我们……就是……”宋晓拽拽南宫凝的袖子,让他说。南宫凝又摆摆手,让宋晓说。俩人彼此推脱着,谁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然不时地想往屋子里偷看。

这时候,屋子里的几位王爷都过来了。

六王爷看着儿子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阿凝你说!一句话都说不清楚,像个小姑娘似的!这是有老虎啊,还是有毒蛇?能吃了你还是怎么着?”

南宫凝被六王爷这一呵斥,脑筋一热,也顾不得害怕了,大声喊道,“九叔,你是不是有私生子啊?”

他这一嗓子,整个驿馆的人都听到了,大伙纷纷探出头来,不可思议地看向九王爷。

这种情况下,最揪心的不是九王爷南宫擎夜,而是六王爷南宫骕。南宫骕扶额白了眼自己的小儿子,这孩子是不是傻啊!这是什么好事吗?就不能小声点!他偷偷瞧了瞧南宫擎夜,小九认真起来可是比楚帝还要腹黑的!看着他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这次肯定玩完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他真不应该撺掇儿子说出来!不,他就不应该把这小兔崽子带来!

“咳咳,”楚帝轻咳两声,忍住了笑意。小九二十多年的痴心好男人形象,这是要毁于一旦了呀!“那什么,凝儿你说清楚,小九怎么就有了私生子了?”

南宫凝挠挠头,瞧着九王爷那阴沉的脸色,哪里还敢多说?只得撞撞宋晓的肩膀,把这难题丢给他。

宋晔瞪了弟弟一眼——赶快把事情说清楚!要不,九王爷发怒要宰了你俩,我们可拦不住。

宋晓摸摸鼻子,“我们刚刚去大街上,发现街上有很多五颜六色的灯笼,那灯笼可漂亮呢。后来有个香烛店的老板,说彩色灯笼不算什么,他们这里还有彩色蜡烛呢,我们就进到里面去看彩色蜡烛了。”

楚晋点点头,“玄天城是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这和九王爷的私生子有什么关系?”

宋晓眨眨眼睛,“没有啊,私生子在后面呢!”

九王爷嘴角抽了抽,这才哪到哪,就认下是他的私生子了?

“后来,我们在哪店里的内室遇到了三个人。”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有三个人呢,那一定得有一个是私生子吧!

“是顾唯、墨奕和奚俊研,他们三在那香烛店里调香呢!”众人泄了口气,总不能是这三人里面有一个是九王爷的私生子吧?那还用得着等二十多年?早不就被爆出来了吗?

“水鋆焱似乎有些不服顾唯,双方有些口舌之争。”自己人还吵嘴,众人皱眉,这不丢人丢到玄天城来了吗?不过,他们关心的依旧是传说中九王爷的私生子。

这时候连云漠的脸都沉下来了,“说重点!”

“是,这时候有个男人推着一架轮椅进来。轮椅上坐着一个少年,那少年的样子和九王爷像极了!几乎一模一样,我第一眼看过去都差点认错了!”宋晓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南宫凝在一旁给他补充,“真的是一模一样,连右眼角这颗痣都长在同样的位置上!”

宋晓点点头,“若不是他太年轻了,我们一定会以为他和九王爷是双胞胎呢!”

这下所有人都不敢再嬉笑了——和九王爷长得一模一样?是单纯的巧合,还是真的有什么关系在里面?

楚帝摸摸下巴,“少年啊?那应该年岁不大吧?”

宋晓和南宫凝仰头想了想,“也就十几二十岁吧,看起来比我们稍稍小一点。不过,他一直坐在轮椅上,还盖着厚厚皮草,我们也看不出他真正的年纪,反正那张脸是够显小的。”

楚帝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九王爷,“十几二十岁呐……”时间似乎正好能对的上。

九王爷也沉不住气了,拉着宋晓边往外走,“他们现在在哪儿?”

“就在就对面的香烛坊里面!”宋晓小跑着跟上九王爷的脚步。

所有人都看向九王爷的背影,明显情绪不对啊。难不成真是私生子?

楚帝也背着手跟过去,这下可热闹了,小九说不定真能捡个儿子回去!

他二人还没有走出驿馆,迎面便碰上了带着一群小祖宗往回走的南宫凌。他们所有人看九王爷的眼神都不对劲儿,估计都瞧见了那个和九王爷长相相似的少年了。

“阿凌哥!”宋晓朝南宫凌招招手,“你不说在那等着,让我们回来报信吗?”

南宫凌瞥他一眼,“你还说呢,报个信报了这么半天,人家都走了!”

宋晓和南宫凝都傻眼了,怎么走了呢?还没让九王爷瞧一眼呢。

“人家是去买手炉的,买完东西自然就走了啊!”南宫凌说道,“不过尹决已经追过去了。”南宫凌想得好,只要知道的是哪家的人,他们自然有办法弄清楚那个少年到底是不是和九王爷有关系。

没过多久尹决就回来了,宋晓赶紧问道,“怎么样,找出他们是哪家的了吗?”

尹决回答说,“我跟着那两人,他们先是在大街上转悠了一会儿,买了些小玩意,然后到了一间叫做云悦酒楼的地方。他二人跟着店小二上了楼,我等了许久也不见他们出来,估计是住下了。”

南宫凌听了他的话却摇摇头,“不可能,香烛坊的老板明显是认识那个青衣男子的,而且刚刚走到街上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他们称呼他为御少爷。所以说那二人一定是玄天城的人,既是城中人又怎么会住客栈呢?你多半是被发现了,人家将计就计用云悦酒楼做掩护,甩了你。”

线索断了他们也没辙,那人到底是不是九王爷的私生子也不得而知了。众位吃瓜观众也都散了,只留下一个人皱着眉头望着窗外的夜景若有所思。

南宫擎天走过来,拎着两坛酒和他并排而坐,他将一坛酒去了封,递给南宫擎夜,“别想那么多了,说不定只是巧合而已。”

南宫擎夜接过酒,拿在手中没有说话。

楚帝叹了口气,“如果,那少年真的是你的儿子,你要怎么办?接回家认祖归宗吗?”

“那是一定的!”南宫擎夜说道,“这二十年我对他不闻不问,确实亏欠。而且,听宋晓说他还坐着轮椅,看来这些年过得不是很好。”一瞬之间,九王爷便有了儿子,成为了父亲,说实话他自己也有些不适应。当年的事情太过离奇,连他自己都闹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真是有个儿子,也是说不准的事。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认了他就势必要认下他的母亲,你愿意吗?”若说最了解南宫擎夜的,自然是这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同胞哥哥。“你等了小璃那么多年,就这么放弃了吗?”

此时的南宫擎夜也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说放弃他自然是不肯的,可是,让那一对母子流落街头,九王爷也是做不到的,“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去补偿他们。”即使不爱,他也应该尽到他应尽的责任。至于安舒璃,“小璃她现在有女儿有丈夫有家庭。其实我早就清楚,她根本不需要我为她做些什么,我这二十年来可笑的坚持,不过自欺自人罢了。忘不掉的人只有我而已。既然忘不了,就好好珍藏吧。我不会去打扰她的,也不会再有任何奢望了。”

楚帝搂住弟弟的肩,“不管怎么样,哥哥都在这儿呢!解决不了就回来撒个娇,哥哥帮你!”

南宫擎夜无奈地笑了笑,长兄如父,他都已经年过四十了,可是在楚帝的眼中,他还是那个跟在他身后跑的小弟弟,“谢了!哥!”

夜深了,所有人都歇下了,连热闹的街市都平静了下来。各色的灯笼还在为晚归的行人照亮回家的路,然而大多数的店铺却依旧关上了店门,休息了。

驿馆中却还有一个人睡不着。云漠躺在屋顶上望着夜空中皎洁的月光,却没有半点困意。

这三年来,他没睡过一晚的好觉。他的身边总是空荡荡的,就连心里也是空荡荡的。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习惯是一件这么可怕的事情,一旦养成就再也摆脱不了了。

云漠抓着胸口的双生结喃喃自语,“风儿,你在哪里?我好想你!你为什么还不愿意回来?”

像是回应他的问话一般,空气中传来一阵箫声。那箫声哀婉凄凉如泣如诉,曲调熟悉,却和那晚对抗狼群的低沉霸气完全不同。如果说那晚的箫声是整军待发的将士,那么现在的箫声就是离国的公主在对月思念自己曾经的爱人。但无论是哪一个都让云漠心头一颤。他本就不平静的心,让箫声再次打乱了。

云漠从房顶上跳下来,推门走出了驿馆。他顺着箫声的指引,走过依旧灯火通明的街市,来到了一处宅院前。箫声就是从这院子里传出来的。

然而,就在云漠触碰到院墙的那一瞬间,箫声戛然而止。一起都归于了平静,四周连一丝风声都没有。云漠下意识地收回了手,可惜箫声并没有再次响起。

云漠顺着院墙来到宅子的大门前,他抬头望了眼门上的牌匾,木匾上只有一个字——御。

云漠想要去敲门,大门却在这时打开了。一个身穿青衫的男子站在院子里,含笑看着他,“夜已深,却不想我这小小的府宅还能有贵客上门。”

第237章 呼之欲出

云漠循着箫声来到一处府宅前,那宅子上只写了一个“御”字。云漠刚想去敲门询问一下,大门便自己打开了。一个身穿青衫的男子站在院子里,含笑看着他,“夜已深,却不想我这小小的府宅还能有贵客上门。”

云漠和那男人对视了半晌,问道,“你认得我?”

男人摇摇头,“不认得。”

“那你为何在这里等我?”云漠问道。

男人轻笑,“是阁下在我这宅院门前徘徊,我还在想阁下是不是有什么困难需要我的帮助。”

“你是谁?”云漠只是远远地瞧着就觉得男人不简单,他虽然说得冠冕堂皇,可从他的表情上看得出来,此人绝对是知道他的,或许还很熟。

男人挑眉,“他们都叫我御少爷。”

御少爷啊……之前南宫凌说的那人是不是就叫做“御少爷”?

“这么晚了阁下怎么会到我家来,是有什么事吗?”御少爷和颜悦色地问道。

云漠向宅子里面望了眼,“我在驿馆听到箫声,便依着箫声寻到了这里。”

“哦,如此看来,阁下还是个善音律之人?”

云漠摇摇头,就实说道,“音律,我只是略懂。但这箫声我很熟悉,可否请兄台告知是何人在吹奏洞箫?在下想见一见箫声的主人。”

男人像是早有准备,从背后拿出一把玉箫,“没想到,深夜之中还能有知音到访。”男人往前走了两步,“也罢,既是有缘人,这只箫便赠予阁下吧!”

男人此次来见云漠似乎就是为了把玉箫送给他的,玉箫交到他手上,男人便转身回了府里,大门也被关上了。

云漠半夜出来转悠一圈,就拿回了一支看似十分名贵的玉箫。

第二日一早,谛听洗漱完来找云漠,一眼便看到了他拿在手中把玩的玉箫。谛听眼睛一亮,蹿到了云漠身边,伸手就要抢玉箫。云漠快一步躲过去,把他踢到一旁,“本王对你没兴趣,别动手动脚的!”

“哎呀,别这么小气,给我看一眼嘛!”穆家毕竟是盗墓世家,谛听一看便知那玉箫来历不简单,“看做工像是吴王时期的东西,若是真的,那可是价值千金呐!你哪里找来的?”

云漠看着手中的玉箫,“很值钱吗?昨天夜里一个陌生人送的,我还以为就是支普普通通的箫呢。”

谛听闻言调侃道,“什么陌生人?不认识就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不会是哪家的小姐,芳心暗许给王爷你的定情信物吧?”

“是个男人。”云漠可没工夫和他开玩笑,“你能不能分辨出乐器的音色?”谛听的耳朵非常灵敏,只是他们这群在军营里滚大的元帅将军,对于音律并不十分熟悉,这对谛听来说恐怕是个挑战。

谛听也有些犹豫,“试试看吧。王爷您想让我听什么?”

这时候,墨影博阿哲一堆洞箫走了进来。他把箫放倒在桌子上,“王爷,您要的一百支箫,都在这儿呢!”

谛听看不懂云漠这是要做什么。云漠手指画了半个圈,示意他转过去。谛听挺好地背过身去,纳闷地问云漠,“王爷,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你还记得那晚让狼群退去的箫声吗?”云漠问道。

谛听点头,“自然记得。”那箫声可是救了他们的性命啊!“王爷,你还在怀疑那吹箫的人是小公子吗?”

云漠没有回答,他并不是怀疑,他有九成的把握,当时慕容泠风就在马车里,现在他要确定的是另外一件事,“从现在开始,认真听,看看这些箫里面有没有那天晚上的那一支。”

云漠让墨影将桌上的箫一支一支地吹响,由谛听来辨识。

谛听听了听便摇头说不是,不长的时间里大半的洞箫都被他否定了。这时候,谛听突然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音韵中带着时间的沉淀和岁月的沧桑。虽然演奏者并不熟悉音律,吹出的曲子不成曲调,但玉箫低沉有力的音色确实无法被掩盖的。谛听又忆起那日在狼群的包围下,宛如救世主一般出现的箫声,“就是这个!”谛听激动地转过身去,却发现墨影背着手,并没有拿着洞箫,反倒是云漠手中的玉箫搭在了唇边,那优雅的音色正是这支玉箫发出的。

云漠将玉箫放下,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云漠再次让谛听转过去,又试了三次,每次谛听都准确地找出那只玉箫。

云漠拿着玉箫起身便往门外走,看来那“御”府里果然有猫腻。

他刚推开门,就和来找他们的楚晋撞在了一处。

楚晋拽着云漠的袖子就往外跑,“你怎么还在这儿?皇上和九王爷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呢!”楚晋把他推到停在驿馆门口的马车前,示意他上去,“我的王爷啊,你是不是把四国十八寨的联合会议给忘了?”

云漠这才突然记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赶忙上了马车。

马车里,楚帝和九王爷已经做好等着他呢。两人的精神看起来都不大好,全都皱着眉头按揉着太阳穴,明显是宿醉未醒。云漠这下舒坦了,看来昨夜没睡好的不止他一个人。

楚帝抬头看见了云漠脸上的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噗嗤一声笑了,“南楚这是派了三只竹熊出席吗?”

九王爷和云漠也都笑了,确实像呢!

南宫擎夜低着眼帘,正好瞧见云漠手中的东西,便问道,“哪来的玉箫?”看上去是个好东西呢。

“昨晚一个陌生人……”云漠看着九王爷,突然就愣住了。此时的九王爷正因为头痛欲裂而单手捂住额头和眼睛,只剩下半张脸露在外面。因为头痛,素来冷着一张脸的九王爷,难得抿着嘴巴。然而,这个画面确实云漠再熟悉不过的了。

九王爷半天没听到他说话,便忍着头疼问道,“怎么了?”

“大概是漠小子突然发现,‘哇哦,原来九叔才是我的真爱啊’!”楚帝开玩笑地说道,他将车窗打开让冷风吹进来,缓解一下眩晕的感觉,回头一瞧,云漠还在愣愣地看着九王爷,那含情脉脉的眼神,真是和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没什么区别。

“九叔!”云漠突然开口。

楚帝扬眉,依旧没什么正经,“怎么?这是要表白吗?需要孤回避吗?”

云漠没搭理楚帝,只是起身慢慢地接近九王爷。这时候,连楚帝都不敢说笑了,事情大条了,不会真的让他这个乌鸦嘴给说中了吧?

云漠没有任何商量,抬手便扯下了九王爷的发簪。九王爷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瞬间倾泻下来,披散在背后。两个长辈都让云漠的动作吓到了,他这是要做什么?“漠儿啊,你早上是不是吃什么脏东西了?”还是说昨晚上撞到邪了?

云漠的下一个动作更是让楚帝惊呆了――他用手捂住了九王爷的眼睛。马车里的气氛愈发地不对了,楚帝的心中更是一万匹小羊驼奔腾而过,这不是情人之间才会有的亲密动作吗?楚帝下意识地把窗户开大了一些,看来宿醉未醒的不是他俩,而是漠小子,“漠儿啊,你……”突然之间,楚帝也愣住了。

九王爷的视线被云漠的手挡住了,十分不自在。他不耐烦地想要扯下云漠的手臂,却被楚帝呵斥住,“小九!你别动!”

半晌之后,云漠将手放了下来,重新坐回去。九王爷眨了眨眼,稍微适应了一下。他左右看看,楚帝和云漠坐在他的两侧,沉默不语,脸色都不太正常。九王爷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楚帝没说话,只是时不时地瞧他一眼,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最后还是云漠先开了口,“九叔,昨天晚上晓晓说您可能又私生子,您为什么会相信?您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还有当初,那个女人说坏了您的孩子,您也没有立刻否认,您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孩子?”

九王爷叹了口气,对这个自小便当儿子养大的皇侄面前他没什么好隐瞒的,“有没有孩子我不知道,但是我确实和一个女人发生了关系。”

二十年前,南宫擎夜奉命去了南楚边境捉拿反贼,却遭到自己人的背叛,身中奇毒。南宫擎夜慌不择路逃进了山林中,在他奄奄一息之际又被林中的一条蛇咬了。后来南宫擎夜才知道那种蛇叫做媚蛇。媚蛇射出的液体能解百毒,但也是天下至淫的毒液。南宫擎夜体内的毒虽然解了,却欲火焚身,燥热难忍。

南宫擎夜趴在山洞里百爪挠心,脑袋里都是安舒璃的一颦一笑,几乎要疯掉了。却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闯进了山洞里。南宫擎夜的神智已经不清楚了,在他眼中石头都变成了安舒璃的模样,更何况是个女人了,他疯狂地把那个女人扑倒在地,强行和她发生了关系。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离开了。但山洞里杂乱的情况、扯碎的衣服、暧昧的气息,无一不在告诉南宫擎夜那一切都是真实,不是梦。他的确是对一个陌生的女人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九王爷也不过是个二十岁刚出头的毛头小子,根本不懂男女之事。他一心一意的,只有璃郡主一个人。他心里清楚,如果安舒璃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离开他的,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他了。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所以,他在明知道对不起那个女人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沉默。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件事永远的尘封。

然而,天不如人意。一个月后,一个女人跑到了楚京,找到了九王爷。说她就是山洞中和他一夜风流的女人,她将那晚的事情描述得极其详尽,甚至有些情况是连九王爷都不记得的。她说她怀了九王爷的孩子,要南宫擎夜负责。南宫擎夜没办法,只得将她留在了九王府。

这件事,很快便在楚京传开了,安舒璃自然也得到了消息。璃郡主的眼睛里容不得半粒沙子,她听不进九王爷的解释,负气离开了楚京,自那之后,九王爷就再没有见过她。

“半年后,传来消息,说小璃和慕容宇成亲了。她留在了天澜城,再也没回过楚京。”南宫擎夜没有资格指责安舒璃的绝情,但是他等了她二十年,不求她能再回到他的身边,只求能再见她一面。他一直藏在心底心爱的姑娘。

之后的事情,云漠就都知道了。九王爷扛着巨大的压力,坚持要女人生下孩子后,才娶她过门。可孩子生出来了,滴血认亲的结果却是这个孩子并不是九王爷的。楚京的风向又一次改变了,都在咒骂女人颠倒黑白,妄想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嫁进九王爷。最终,九王爷给了那个女人一笔钱,让她带着孩子离开了楚京。

云漠想了想问道,“二十年前?九叔,你还记得你被困在山洞中是具体什么时候的事情吗?盛夏还是寒冬?”

“我记得天还不是很热,应该是过了惊蛰吧。”九王爷说道,“不然那媚蛇怎么会出来?”

“惊蛰?那就是二三月份的事情。”云漠掐指算着,“风儿说过,她和雪儿是出生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里,那就是在冬天。按怀胎十月计算,璃姑姑应该是在春天里有了身孕的。”话说到这里,似乎有什么就要呼之欲出了,“九叔,你有没有想过,那山洞里的女人或许就是璃姑姑?”

南宫擎夜心头一震,他又何曾不是这么希望的,可是,“那个时候小璃人在楚京,她不可能一夜之间跑到边疆去!”

“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从刚刚就一直沉默的楚帝突然开口了,“你出事的那段时间,恰巧小璃病了半月之久,在安国公府静养,谁也不见。现在想想,那段时间,小璃有可能根本就不在楚京!若说她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去救你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算算风儿的年纪,小璃确实是那个时候有了身孕的。”

南宫擎夜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小璃……那风儿……她……她……”

楚帝扯下一张白纸,捅了两个窟窿,糊在了九王爷的脸上,又找了面镜子给她,“你自己瞧瞧,风儿露出来的那半张脸是不是像极了你!”

第238章 玄天比试(1)

楚帝不是没有过疑惑,为什么慕容泠雪就可以展示她的美貌,小公子却被勒令带着半张白玉面具,千万不要说这是慕容家继承人的装束,当年慕容宇也没整这么一出啊!安舒璃怕她的面具被人摘下来,甚至用到了神器残影面具。慕容家未来的家主有这么见不得人吗?如今想来,或许不是因为小公子太美或者太丑才迫使安舒璃把她的容貌藏起来,只是她长得太像她的亲生父亲了,这是安舒璃守了十几年的秘密,有怎么允许别人轻易揭开?

楚帝这些年一直想不明白,慕容宇和安舒璃明明只是兄妹之情,为什么会突然成了亲?如果说是因为安舒璃有了身孕,无处可去,急需这样一个男人为她分担责任,一切倒是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也难怪,小风儿活泼可爱又不拘小节,那一头黑发常年披散着,随便那根白绳子系上了事,和小九你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样子实在是差距太大了!”楚帝边帮着九王爷把头发梳好,边吐槽道,“你说三年前你怎么不散回头发叫我们瞧瞧呢?你要是肯散一回,说不定当时我们就能发现了,还用得着现在这么弯弯绕绕的?”

“风儿不是随便拿根白绳子,那是天蚕丝!”云漠纠正道。

“都一样啦,反正孤就没见过她好好梳一回头发!”楚帝忍不住又瞧了眼自家弟弟,别说,九王爷披散着头发的样子确实添了几分不羁的魅惑。南宫擎夜本就生得过分精致,多年前二王爷就说过,若小九肯穿上女装和小璃站在一处,那究竟谁才是南楚第一美人还不一定呢!但九王爷毕竟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又是征战沙场的武将,他必须将自己打扮得沉稳粗犷一些,老气一些,勉强抵消掉他那精致的面容,这样才能震慑住手下的兵将和敌方的兵马。

九王爷一直没说话,似乎还未从这个震撼的消息中回过神来。楚帝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这次好好把握吧。小璃既然肯给你生孩子,那就是心里有你,努力再把人追回来吧!九王府冷清了那么多年了,是该有个女主人了。”

云漠却没有楚帝那么乐观,“就算我们推测的都是真的,风儿也未必会认九叔这个父亲。”

当初在楚京,慕容家的两姐妹都没认下九王爷,更何况是现在南宫擎夜还打了小公子一掌,慕容泠风的情况似乎很不好呢。

马车里的气氛又凝重了。

马车外,齐荣敲了敲车门,“皇上,到上官府了!”

沉默了许久,楚帝才第一个站起来,“先把玄天比试的事情解决了吧!”

云漠随着楚帝和九王爷一起下了马车走进上官府。

玄天城是湛天宫的禁城,也是湛天宫的门户。守城世家上官家族同样也在湛天宫中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说白了,玄天城就是湛天宫的长老院。上官家的五大分支首领,分别作为湛天宫的五大长老——大长老上官霍、二长老上官尤、三长老上官尧、四长老上官克、五长老上官悦。然而,十五年前三长老上官尧伙同五长老之子上官典盛发动政变失败,被逐出了上官家族,不准其二人再入九城。因此,现在的玄天城中,只剩下了四位长老。

大长老的女儿上官典柔嫁给了夜家家主夜泽,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是他们见过的夜家继承人夜华夕,另一个则入了上官家的家谱,名叫上官明洛,待大长老百年之后继承湛天宫长老的位子。二长老家也是个姑娘,巧的是,二长老的女儿上官典宁嫁的正是西华君百里华誉。百里华誉当初以十里红妆赢取上官典宁,并在二长老面前立誓,此生只此一妻,绝不会让上官典宁受半点委屈!百里华誉也确实做到了。偌大的西华后宫中只有典宁皇后一人。上官典宁也是争气,为百里华誉生下了三子一女。大儿子百里澜清、二儿子百里幼清留在了西华皇宫;小儿子上官明初和女儿上官明媚则被二长老接回了玄天城,承欢膝下。因此,西华皇宫与九城的渊源可谓是说之不尽。这也是为什么四国征战,从不敢波及西华。

他们三人由小厮领着往里走。会议厅门外站着一个青衫男子迎接着来宾,每个到场的人都要恭敬地向他行一礼,再寒暄几句。男子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岁的样子,就得到这般的尊重,想必身份不简单。九王爷侧头问楚帝,“那是谁呀?”

楚帝摇摇头,“不认识,应该是上官家的人吧。”

“他说人们都称呼他为御少爷。”云漠答道。昨晚那人就说他们很快会再见的,想来是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了。

御少爷也看到了他们,便抬脚走了过来。他没有理会楚帝和九王爷,只是笑着看向云漠,“就说我和兄台是有缘人,如何?我们果然是又见面了吧!”

楚帝和九王爷都看向云漠——怎么?认识?

云漠动了动手中的玉箫——他给的!

御少爷笑了笑,“在下上官典御,是湛天宫四长老上官克之子。”四长老老来得子,四十多岁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十分宠爱。也是这个原因,上官典御虽然和夜华夕的年纪差不了许多,却足足比他们长了一辈。

云漠回礼,“南宫云漠。”

上官典御是认得云漠,不然也不会轻易将这么贵重的玉箫赠予他。他瞧了眼云漠拿在手中的玉箫,“看来圣王爷果真是喜欢这支箫呢。”

“其实这玉箫给了我也是浪费,我并不通晓音律,只是对昨晚的箫声难以忘怀。”他有意试探上官典御,“不知可否请御少爷再吹奏一曲,让云漠有聆听天籁之音的机会?”

上官典御一愣,他面上明显有些犹豫,不自然地说道,“现在恐怕不行,等有机会吧。圣王爷里面请。”

上官典御这一瞬间的犹豫,再次印证了云漠的推测。点到为止,云漠没有再为难他,和楚帝九王爷一起进入了会场。

四国十八寨的人几乎都来齐了。北阳出席联会的是新登基的北阳王夏侯尧和如今在北阳执掌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太监毕维。他二人算是认得清时局的,虽然北阳国都梁京两次被云漠攻陷,但夏侯尧其实并不记恨云漠。相反的,如果没有圣王爷的推波助澜,恐怕他这条夺嫡之路还要走得更艰难些。所以说,现在北阳和南楚的关系反倒更加亲密了一些。相较而言,东罗对南楚就很不满了。东罗皇是真的怕了南宫云漠了,同时他也恨极了他。与东罗皇同行的大皇子赫连岐更是恨不得抽了云漠的筋剥了他的皮!当年示众军前的侮辱每一夜都会在他的梦中出现,让他如何能够忘怀?不过,他身旁坐着的二皇子赫连榕就显得平和了许多。哪里都会有一些草包,哪里也都有智者。赫连榕就是那个拎得清的,但他并不想接手东罗这个烂摊子,只是坐在一旁瞧着他父兄蹦跶。

西华是最早到的。他们与上官家有姻亲。半年多未见,二长老想女儿想孙子了,上官典宁也想念父亲和孩子们了。百里华誉索性没回驿馆,带着妻儿就住在了二长老的家中。

三年前,百里澜清离开南楚的时候想要带走南宫子萱。但是,南宫子萱刚从一个皇室中解脱出来,是万万不想再陷进另一个的。所以她拒绝了百里澜清,和云息楼楼主云茜一起悄悄离开了楚京,从此再无音讯。看百里澜清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想必他没少费心思寻找南宫子萱。

说起来,西华对圣王爷的印象还算不错,但对九王爷就不怎么待见了。用百里幼清的话来说,他打伤的可是整个西华皇室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小宝贝啊,这可是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啊!不是有心的也不成!因此见到南楚的人进来,西华并不十分热络,该吃吃,该喝喝,该聊什么聊什么,反正就是把他们当空气,视而不见。

不多时,几位长老走了进来。今天这个联会主要是为了明日的玄天比试。因为今年的比试与往届大有不同,所以很多事情上官家都要交待清楚了。

上官霍让人搬来了几箱子东西分发给他们,“明日的比试在莫林山中举行。此山极为凶险,不仅地势险峻异常,而且还有许多猛兽。你们回去问清楚,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在座的都沉默了,他们就知道玄天比试不会那么容易的,两千留一百,这是让他们以命相搏啊!

上官霍接着说道,“比试的规则,我在信中已经写得很详尽了,想必大家都清楚了吧!确定要进入莫林山的人,明日辰时到莫林山脚下集合,我们会给每人配发一份地图,一日的干粮和一壶水。”上官霍又从那些箱子里拿出一个像是竹筒的东西。“这是响箭,遇到危险可以将响箭扔到空中。玄天城已经安派了人手隐藏在莫林山中,他们看到响箭会赶去救援的。我们会最大限度地保障你们的安全,但也不能做到绝对。公平起见,如果有人放了响箭就等于是表示他弃权了,必须马上离开莫林山。即使你已经找到了资格牌,那张牌也是算作废的。幽冥试炼不求多但求精。比试的时间为三日。三日后,我们将关闭山门,直到幽冥试炼结束后再打开。所以,如果有人未能在规定的时间内走出莫林山,那么恐怕就要委屈他们在莫林山中再住上一段时日了。”上官霍将规则讲清楚,“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玄天比试要比三天,你们却只提供一日的干粮和一壶水,那我们后两天吃什么喝什么呀?”说话的是耿家寨的寨主耿直,人如其名,脑筋直得根本不会转弯。

他身边的苗寨寨主就比他精明多了,“莫林山是个宝山,山中什么没有?要我说,连这一日

苗鑫还算正直,闵寨的寨主闵声就显得更加阴险了,“若是吃不惯野味,也可以抢别人的呀!一人手中有一份干粮,是少了点。但这山中一共有两千个人呢,那可就不少了!”

大长老捋捋胡须,赞同了他二人的话,“两位寨主说的都不错,能够在莫林山生存三天也是玄天比试中的一项。如果连这都做不到,那么之后呃幽冥试炼就将不是诸位的福气,而是讨命的劫难!”

众人看着他脸上欠揍的笑容,合着他们家的孩子不用进山里饿几顿,他们不心疼呗,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干粮的事情也算合情合理,但是关于资格牌的事情,我还有一些疑问。”这次提出疑问的是姚寨寨主姚卿。姚卿明明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却总是喜欢穿一身艳丽的红色。他自诩天生丽质难自弃,常常打扮得花枝招展。这么些人里面,他最爱招惹的便是南楚的九王爷。他经常说南宫擎夜是他宿命的敌人,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南宫擎夜亲口承认,他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偏偏九王爷从不搭理他,这让他更加恼火。“我们找到的资格牌,如果被人抢走了,或者以其他方式在威逼利诱下换走了,那要如何处理呢?毕竟我们十八寨的势力较弱,若是有强敌威胁,我们也不得不从啊!”姚卿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睛直往九王爷那边瞟,似乎意有所指,“湛天宫在信上说有办法做到绝对的公允,能否告诉我们是什么办法?”

对此,大长老似乎早有准备,他朝后面招招手,身后的管家递上来一个长方形的黑木匣子。大长老打开盖子,将匣子竖起来给大伙看,“这就是资格牌。”他把资格牌从匣子中拿出来,递给坐在他身边的百里华誉,“大家可以传看一下。”

资格牌看上去使用玉石做的,十分精巧。众人上下翻看着,没瞧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然而,当小玉牌传到曹寨主手中的时候,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了。曹寨主立刻就傻眼了,“这……这……我没动它呀!大长老,我……”

上官霍笑着安抚他,“曹寨主莫慌,资格牌在这儿呢!”他挽起袖子露出半截手臂,只见一个和资格牌同样图案的纹身出现在了他的手腕内侧。“只有第一个触碰到资格牌的人才会出现这样的纹身,并且在一炷香之内,那枚资格牌就会消失。不知道这种方法,诸位可还满意。”

第239章 玄天比试(2)

没有人知道那枚资格牌是如何变成大长老手腕上的纹身的,上官霍也并不想多解释。不过,有一点还是要说明了的――一个人的手腕上只会留下一个纹身,如果这个人已经有了进入幽冥试炼的机会,那么他再触碰其他的资格牌,玉牌也不会消失的,直到没有得到资格的人触碰它。这样是为了保证进入幽冥试炼的名额不被浪费。

如此一来四国十八寨就都没有异议了,一切各凭本事吧!

大长老又说了几句莫林山的情况,见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了,便打算让大家散了,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玄天比试就要正式开始了。偏偏在这个时候,二长老家的管家连呼带喘地跑了进来,也顾不上会议室里坐着的都是外人,跑过去便朝二长老说道,“老爷,不好了!明初少爷和北阳的周家小少爷打起来了!”

“胡闹!”二长老听了立刻火气就上来了,他瞧了眼夏侯尧,见对方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就更加气愤了,“明初那孩子真是让我给宠坏了!来者是客,他怎么能对客人动手?立刻把他给我抓回来!”

夏侯尧连忙说道,“周昕自小便爱惹是生非,是我们管教不严,定是他先冒犯了明初少爷。我这就去把他带来给上官家赔罪。”说罢夏侯尧便要起身出去。

管家却在此刻犯了难,“老爷,小孩子家打架,没什么的,关键是……是……”他瞧了瞧大厅里坐着的这些人,到嘴边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二长老让他给急坏了,心说这老伙计这时候怎么吞吐上了?“关键是什么你倒是说呀!”

管家没办法,只能一个劲儿地给上官典御使眼色。上官典御看了他半天,突然明白过来,起身便跑了出去。

百里澜清和百里幼清两兄弟也坐在一起小声嘀咕,“明初那小子今天是和谁一起上街的?”百里澜清问道。

两兄弟对视一眼,也都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云漠看着他们的背影思索了片刻,拿起玉箫,也跟了上去。

眨眼的工夫,就走了四个人,这让在场的一众大人物都是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长老把管家拉过来悄声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管家只得小声说,“明初少爷今天是带着明媚小姐和小公子一起上街的。明初少爷和周小少爷打起来不要紧,但那场面混乱得很,怕就怕给小公子惹来什么无妄之灾。”

大长老倒抽一口气,他斜眼瞧了下身旁也听到了的二长老,那脸色黑得跟锅底灰似的,看来明初这回是要倒大霉了。

二长老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小兔崽子,等把你拎回来,看老子不把你打熟了的!”

百里华誉坐在位子上也不说跟上去劝劝老丈人,还一味地点头,“是该挨揍了,正好我把教训幼清的鞭子也带来了!”

大长老摇摇头,明初真的是亲生的吗?怎么看都像是捡来的!

周昕是谁,玄天城的人自然不知道。可二长老家的明初少爷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明初少爷虽然爱捣个乱,但也是有颜有才有风度的翩翩少年,多少少男少女的梦中情人。上官明初算得上是脾气好的,不会和人胡搅蛮缠,今日却和人当街打了起来,围观的百姓都在议论――那人是有多坏呀!竟然逼得好脾气的明初少爷和他动手。

百姓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都聚在这边看热闹。上官典御他们跑来奋力地往里挤却怎么也挤不进去。

周昕自己肯定是打不过上官明初的,他手下哪些虾兵蟹将更不是上官明初的对手。可是架不住他们群起而攻之啊。

上官明媚本来还站在一旁瞧着,见这么多人欺负她哥哥,当场就怒了,拔出剑便冲了上去。几个人打得不可开胶,乱成了一锅粥。这时候周昕却退了下来,从一开始他就发现了,那坐在轮椅上的人和他们是一伙的,这两个厉害的他是打不过,但难道他还怕一个“瘸子”吗?周昕脑筋一转,便想要用这个“瘸子”来扰乱那二人的心神。他打定主意,一鞭子甩过来。

眼看着鞭子就要抽刀坐在轮椅上的人了,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影翻过人墙落在了轮椅的前方,一把抓住周昕的鞭子,替轮椅上的人挡了一下。

周昕看到出头的人立刻就傻眼了――南楚的圣王爷怎么会管起这档子闲事来了?他们不是在开会吗?

云漠扔到手中的鞭子,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周昕的鞭子准确无误地抽到了他的人身上,将那些虾兵蟹将都放倒了,最后打在了周昕自己的脸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血痕。

周昕跌坐在地上,完全被鞭子抽蒙了。

云漠转过身来,低头看着坐在轮椅上比自己“矮”半截的人。

轮椅上坐着的人一身洁白的行头,白衣衫、白靴子、白斗篷,白色的毛毯盖在她的腿上,左手还握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白色手炉,就连她坐着的轮椅都是白色的,在这冬日的季节里透露出阵阵寒意。如绸缎般的黑发依旧不肯好好地梳起来,只是散在背后,用一根天蚕丝松松垮垮地绑着。她单手架在轮椅的扶手上,撑着脑袋,那只是瘦得吓人,连骨节的轮廓都能明显地看出来。云漠注意到了,她的无名指确实比食指略长一些。

她歪着头,深邃如黑夜般的双眼毫无波澜地望着云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云漠仔细地瞧着她那张脸,觉得宋晓他们有些夸张了。她与九王爷是像极了,却还不至于一模一样。她的五官比九王爷更加精致一些,脸上的每一条线条都像是用刀子小心翼翼地雕刻出来的似的。九王爷毕竟是个男人,有着男人的豪迈,再秀气也是有限的。但这人却在那精致的眉眼间透露出几分魅惑。仿佛只要与她眼神相交,即使为她去死也是心甘情愿的。

两个人的眼中只有彼此,顾不得这纷扰的尘世了。

看到小公子和圣王爷相对而立,上官明初摸摸鼻子,他是不是又闯祸了?明初赶忙向上官典御求救。典御摇摇头,“躲着也不是回事,他俩早晚是会见面的。”此时,他倒是有些期待圣王爷接下来会做些什么,是疾言厉色的质问,还是久别重逢的缠绵?

事实证明,上官典御都猜错了,云漠出人意料的,什么也没做。慕容泠风并不想与他相认,因此装作陌生人一般,一脸的平淡。然而,云漠比她还要淡然。他俩就像是真的不认识似的,只是萍水相逢,小公子遇到点小麻烦,王爷拔刀相助罢了。

上官典御皱起眉头――真没认出来吗?不应该呀,他们都背着小公子给了那么多提示了,他南宫云漠猜也应该猜出来了!难不成他是看到风儿身体不行,所以不想要了,在这装糊涂呢?

上官典御看云漠的眼神变了些许,这个男人若是敢让他们家的小宝贝儿伤心,他一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云漠什么也没说,绕到了轮椅后面,转了个方向,推着小公子往人群外面走。众人都避开,让出一条道来。“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最近玄天城里人杂是非多,不要自己出来,有危险。”云漠的话语听起来很是关切,可他语调平淡,就像是每年会楚京时站在朝堂上向楚帝述职。偏偏这样反倒让坐在轮椅上的小公子心意难平。

慕容泠风一直沉默着,云漠之后也没再说什么。他就这么推着轮椅走过一条一条的街道,直到“御”府门前才停住脚步。

云漠从她身后俯身下来,将那把玉箫轻轻地放回到慕容泠风的手上。起身时,他的唇瓣从她的耳边划过,留下一句喃喃的话语,“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闯了祸的上官明初被二长老按在祠堂里罚跪,明初叫苦连天,“外公,这真不怪我!是他们撞上来非要和我们打架的,我都说了不打了!”

“大街上那么多人他不打,怎么非得打你呢?!”二长老胡子都气歪了,“你说你自己惹事生非我就不说什么了,可你也不想想你身边还跟着你妹妹和小风儿呢!你俩要有个什么闪失,你负的了责吗?二十多岁的人了,真是越长越回去!”

上官明初有苦说不出啊,“外公,这事真不怨我!不信您去问风儿!我根本就不认识那周昕,他却叫着一帮人,上来就要砍了我们,我难道还站在那儿不动让他们砍啊?”上官明初现在真是连把周昕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这次是圣王爷刚好到了,替小风儿挡了那一下,如果那鞭子真的抽在小风儿身上,别说二长老要把他打得皮开肉绽,就是他自己也得抹脖子以死谢罪了!因此,在别人都还在对圣王爷百般试探的时候,上官明初已经把云漠当作救命恩人一般看待了。

上官明媚不忍看哥哥被打得那么惨,连忙站出来说道,“外公,这事真的不是三哥的错。”

一开始,上官明初只是带着他们去茶馆喝茶听戏的,却凑巧在茶馆遇上了楚京七子外加宋晓和南宫凝一行九人。宋晓他们本来就对小公子与九王爷长相相似这点存在疑问,今天又碰上了,自然要调查个水落石出。不过,小公子只是坐在一旁喝她的茶,谁也不理,倒是没让那两个小笨蛋问出什么来。可是,明初却和南楚的人相谈甚欢,他本就广交天下豪杰,这次更是对了他的心思。若不是明媚拦着,他就要和宋晓、南宫凝义结金兰了!偏偏这个时候,周昕闯了进来。当初他在南楚受的侮辱,他至今不能忘怀,更何况现在夏侯义倒了,夏侯尧继位,他周家的处境愈发的低微了,他将这一切都归在了南楚身上。如今看到这么多南楚人,又都是熟人,自然是气不顺的。便冷嘲热讽地多说了几句。都是轻狂少年,双方一言不合便吵了起来。上官明初和上官明媚赶忙劝架,这才把两边的人拉开。宋晓他们觉得碰上周昕太过晦气,也没有再逛街的兴致了,便辞别了上官明初,回驿馆去了。

周昕却不甘心,又叫上一群人,要跟宋晓他们真刀真枪地干一架,可惜在大街上找遍了,都没看到南楚的人。这时候,上官明初三人撞进了周昕的眼中。迁怒是他素来做惯了的事,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上官明初了,便有了之前那一段。

“外公,三哥他真的只是交了个朋友而已,都是北阳的那个周昕搞的鬼。您可不能冤枉了三哥!”上官明媚扒着二长老的手臂求情。

二长老本来也不打算重罚上官明初的。马上就要进入幽冥试炼的,让明初这孩子带着一身伤进去,那不就是让他送命去的吗?现在又弄明白了,明初这次还真是受了无妄之灾。二长老叹了口气,把人拽了起来,“从今天开始到幽冥试炼,你们谁都不准出门,给我在家里老实待着!”二长老气哼哼地出门了。

“外公,你要去哪儿呀?”

“老子去瞧瞧小风儿吓坏了没有!”

上官典御端着茶碗看着坐在床上的小公子,都已经一个时辰了,她就一直拿着那支箫神色呆滞,连动都没动一下。上官典御不禁心中有些不甘――那个圣王爷就真的有这么好吗?

二长老走进来的时候,小公子还是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上官尤心里咯噔一下,“小风儿这是真的被吓傻了?”

“哪能呀!”上官典御放下茶杯,“说是思春想情郎了还差不多!”

上官尤了然地点点头,“今日见了那南楚的圣王爷,果真一表人才。比他那两位叔叔还要强上许多。是个大富大贵之人,前途不可估量的!怪不得风儿能看上他。”

上官尤的话让慕容泠风突然惊醒了,她的表情不再是娇羞中带了些甜蜜,而变得忧心忡忡了。慕容泠风把玉箫放到枕边慢慢地躺下,她拉过被子把自己包裹住,却还是禁不住骨子里透出的寒气。

上官尤瞧着她这样子不明所以地问典御,“我说错什么了吗?”

上官典御摇摇头,“这偏偏就是个死局。任谁都无能为力。”

第240章 玄天比试(3)

玄天比试正式开始了,所有人都去到莫林山脚下住持比试的事情了。家里就只剩下小公子和明初、明媚两兄妹。

从昨天见过云漠后,慕容泠风就变得很奇怪,一会儿笑得如朝阳般明媚,一会儿又躲在被子里伤春悲秋。这次可是连上官典御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能放任她一个人纠结。

明初、明媚来到小公子的房间时,她正端着药碗喝药呢。一碗的药汤,慕容泠风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就灌了下去。逐星收回药碗给她擦擦嘴角,“公子,要不要喝完蜜水解一解口中的苦味?”

慕容泠风摇摇头,“给我碗白水就好。”

明初皱眉,“你这药还要喝到什么时候啊?都三年了,病也不见好!是不是公孙谷主给你治错了呀?”

明媚拍了哥哥一下,“你胡说什么呢!公孙谷主可是这世上医术最好的了!他怎么可能治错了!”

“那可备不住,人非圣贤孰能无错?”明初也是心疼小公子。以前最讨厌喝药的就是小公子了,她为了不喝药可是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都做过的。然而现在小公子一天天吃的药比饭还多,明初总觉得她现在的味蕾都被苦药浸染的尝不出别的味道了。

慕容泠风漱了漱口,感觉好了很多。她这才抬头看向两兄妹,“你们怎么来了?”

“唉,我们被外公禁足了,不让出门。”明初跳上床坐到慕容泠风的对面,明媚也挨着小公子坐下,“家里真是太没劲了,这不溜过来找你玩来了嘛。”明初献宝似的拿出一个小箱子,“来来来,风儿我跟你讲,这可是外公的宝贝,他每次就是在这里摇晃摇晃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二长老擅长占卜之术,人称十卦九不准。不过,到底是卦不准还是二长老自己不想说,谁都搞不清楚,反正遇到要紧的大事让他卜上一卦还是蛮灵的,平常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就得反正听了。用二长老的话来说,算的太准那是要遭天谴的,十卦九不准其实刚刚好。

明初打开盒子,里面是个龟壳,龟壳里有三枚铜板。明初把龟壳递给慕容泠风,“要不要试试看?说不定我们也能十卦九不准呢!”

明媚一把抢过来,“我先来我先来,我要看看我的真命天子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唉,都二十多年了,他怎么还不来?”

明初摇摇头,自从小时候听泠雪说了什么真命天子的理论,明媚就一直幻想着有个白马王子踏着七彩云朵来接她。可惜,事与愿违,她今年都已经二十一岁了,真命天子连个影子都没有,烂桃花倒是一大堆!

小公子想了想,当真摇了摇龟壳给她算起命来,三枚铜钱晃了出来。明初一瞧躺在床上的铜钱又泛起难来,“这要怎么解啊?看不懂!”

二长老说算命是有悖天理之事,人知道太多的不该知道的事情并不好,所以说什么也不肯教他们算命。几个小孩子也只是觉得好玩,真晃了出来却没人会解。

慕容泠风看着床上的铜板却笑了,“媚姐姐的真命天子就在玄天城呢,三天后你就能见到他了。”

“真的?”明媚又惊又喜,脸颊微微泛红,露出小女生的娇羞来,还忍不住问道,“他帅不帅呀?我要怎么才能认出他来?”

慕容泠风盘腿坐着半撑着头,她看着卦象眉头微蹙,“帅不帅我不知道,不过卦上说你这情路多坎坷,大凶之罩,恐怕会很艰难。说不定还会赔上性命,众叛亲离。”

“风儿,你还会算命?”明初虽然惊讶,却还是相信了,毕竟小公子给予他们的奇迹太多了。慕容泠风这几句话惹得明媚心神不宁,明初也有些胆怯,“那有没有破解的办法?”

“唯一的办法就是远离他,只要明媚想要跟他在一起,她的后半生将会很悲惨。”可是命由天定,也不是上官明媚说不要和他在一起,就能躲过去的!

明媚泄气地耷拉下脑袋,“唉,早知道就不算了,算出来了更难受。三天后,我真的遇上了真命天子,到底还要不要爱呀?”

慕容泠风却没她那么忧心忡忡,“十卦九不准嘛。再说了,这命数该怎样都是定好了。你怎样都逃不过的,不如就跟着自己的心,走一步算一步呗。”

“就是,媚子,那男人若是敢欺负你,你就回家来!这么多哥哥了,还能让你受了气?”明初摆摆手,“咱们不说这烦心的!风儿,你算算我这次进幽明洞府能有收获吗?”

明初重新把铜板装进龟壳里,晃了晃再摆在床板上,让小公子瞧。

慕容泠风坐着有些疲倦,便换了个姿势,斜靠在枕头上,“明初哥哥,你进入幽明洞府后往东南方向走,会有奇遇的。中间可能会遇到些麻烦,但是结局是好的。”慕容泠风看着铜板笑了笑,卦上说的可不止是有奇遇哦,看来二长老家里要准备办喜事了。

明初听了兴致更高了,他捡起床上的铜板,“风儿,你也来算算,看看你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咱们也好出去耍一耍,我跟你讲,我和媚子发现了好多好去处呢。可惜你这身子骨盯不住,外公他们都不让我们带你去!”

慕容泠风无奈地笑了笑,“算命哪有给自己算的,那才真是十卦九不准呢!再说了,我这病我自己清楚。”她早就没几日的活头了,何必再算出来为自己添堵呢?不过,她也没扫兴,伸手要去接铜板。

明初要放在她手里的,俩人一错手,铜板却碰到了小公子的手指,掉到了床上。

明初想要再把铜板捡起来,小公子却拦住了他。这算是一记巧卦,再准不过了的!慕容泠风仔细地回想,她刚刚接铜板的时候再想什么来着?肯定不是她的病,她知道自己没救了,她倒是想趁着这个机会算一算别的。这个时候她最担心的就是云漠在莫林山中的情况了,她刚刚就想算一下云漠此行的运数,结果……

慕容泠风看了眼卦象——大凶。云漠此行九死一生,偏偏生门还被假象遮挡住了。

小公子心下一惊,连忙叫明初将他们平日玩的骨牌拿来。她打乱骨牌在床上摆了个八卦阵。

明初和明媚看着新奇,“这也能算命吗?”

慕容泠风没工夫搭理他们,她用骨牌算了三次,结果都是一样的。云漠这次是必死无疑的,除非有人能以命相救为他打开生门。

慕容泠风手中的骨牌掉在了床榻上,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多想。她挣扎着要下床,明初赶忙拦住她,“风儿,你怎么了?你现在行动不便,要什么东西,我去给你拿!”

“我要去莫林山!”

明初和明媚都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莫林山现在大概已经开始比试了,你去干什么?”

慕容泠风却不听他说话,也不解释,执意要去够床榻不远处的轮椅。

明媚怕她摔着,连忙把轮椅推了过来。明初跑出去把凌日和逐星叫进来,帮小公子换好衣服,抱上了轮椅。明媚推着她到了屋外,明初已经把马车牵来了。几人火急火燎的把小公子送到了莫林山脚下,还是没有赶上。他们到的时候,四国十八寨的人已经都进入到了莫林山。只剩下上官家的人,和一些并不打算参加幽冥试炼的。

“风儿,你怎么来了?”上官典御立刻迎了上来。

“御哥哥,他们人呢?”慕容泠风急迫地问道。

上官典御看看山门,“都进去啦。”

慕容泠风心里着急,她看了眼手中的玉箫,计上心头,靠在山门旁用玉箫敲打着轮椅的轮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还是楚帝第一次见到慕容泠风的真容。南楚的人都看呆了,若说她不是九王爷的孩子,大概都没有人会相信。

武王爷凑到楚帝身边,用疑惑地眼神看着慕容泠风,“那就是小九的私生子吗?不会是真的吧?”看着真不像是假的。

楚帝点点头,“八九不离十。”他凑到南宫浩耳边低语了几句。

南宫浩立刻瞪大了眼睛,“真的啊?小九等了二十多年,总算是熬出来了。”

相较而言,站在他身旁的欧阳菲菲却不是很惊讶,她似乎早就知道了。欧阳菲菲看着慕容泠风,想要到她身边去,却又不敢打扰到她。谁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半晌后,一只雪狼从林子中蹿了出来。慕容泠风倾身向前奋力地扑过去,刚好落在雪狼的身上。雪狼没有停顿,驮着她跑进了莫林山中。

上官典御想要追上去的时候,雪狼已经跑远了。他回过头来问明初,“风儿这是怎么了?”

明初也是一头雾水,只能将他们玩算命的事说了出来。

二长老一听又怒了,“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居然让风儿算命了?!”

俩人傻愣愣地点点头。难不成又闯祸了?

二长老抄起路旁的枝条就要抽他俩,“简直胡闹!老子是十卦九不准,风儿她可是卦卦灵验!她是用灵力去算卦的,算出来的事情都是改不了的命数,除非她冒着天谴舍命相救!”看小公子这般着急的样子,她要去做什么大伙心知肚明。

上官明初闻言就要往莫林山里跑,“我去把她叫回来!”

上官典御一把抓住他,“你知道风儿去哪里了?老实在这儿待着,别添乱!”说罢,他亲自点了一队人马,进了莫林山。

慕容泠风把笛子伸到雪狼的鼻子前,让它依照上面的气味寻找云漠的踪迹。

雪狼的头上,一只小东西从它厚厚的绒毛中钻出来。小狼用爪子紧紧地抓着爸爸的狼毛,还不忘扭过头来朝小公子叫了两声。

慕容泠风把它抱过来搂在怀里。雪狼放慢了速度仔细地辨认着地上的味道。

突然,慕容泠风看到了不远处有许多大树倒在了地上,还有一棵树干上留下三道抓痕。她拍拍雪狼的背,让它往树那边走。雪狼到了离树大约三米的地方说什么也不肯前进了。连小狼的毛发都竖了起来。这是动物的本能,它们在抗拒这里的气味,因为在这里留下痕迹的生物要比它们强大得多,单单是残留的气味就足以让它们恐惧。

慕容泠风安抚地摸摸雪狼的头,“没关系,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雪狼这才慢慢地接近了树。小狼扒着慕容泠风的衣服钻到她的怀里,把尾巴都收紧了。

慕容泠风触碰着树干上的爪痕,爪痕有一指多深,绝不是普通野兽能够留下的,“难道莫林山有凶兽的传言是真的?”慕容泠风的心情更加不能平静了。

她闭上双眼,将灵力聚集在手掌上,以探测这方土地上曾经发生的事情。

过去就像电影一般在她的脑海中回放。她首先看到一行人从这里走过,他们在属下埋下了一些东西,东西埋好后,他们便急匆匆的离开了。旁边一直有个人在催促着他们,似乎很是害怕。慕容泠风没见过这些人,但看他们的装束像是东罗国的人。

那群人走后没多久,就听到一声怒吼,一只尖锐的爪子出现在慕容泠风的视野中,它直奔树而来,在树上留下了它的爪印。

那只野兽如牛似虎,长着长长的毛发,尾巴更是有一丈多长。它的毛发是青蓝色的,面如人脸,却极为恐怖。一口尖牙露在外面,似乎随时都会扑过来咬断你的脖子。它的爪子更是尖锐如刀。一爪子砸下去便砍倒了一棵树。他在树下挖了一会儿,将之前那个东罗人埋在地里的东西挖了出来。慕容泠风这才看清楚,那是一只赤红色的断爪。凶兽看到断爪后更加愤怒了。他在原地抛下着,弄倒了一大片树,树林里一片狼藉。

凶兽的眼中出现凶光,它杀气腾腾地咬紧牙关抓紧那只断爪,向远方跑走了。

慕容泠风突然从过去的气息中回过神来,她不敢置信地望着树上的爪印,恐惧在她的眼睛里浮现,“梼杌!”

第241章 玄天比试(4)

此次的玄天比试并非个人赛,是可以几个人组成一支小队伍的。进入莫林山的人有强有弱,有文有武,你让那些文人去和野兽对抗等于以卵击石,可最后解开封印拿出资格牌的时候又需要他们的智慧,二者缺一不可。所以武人大多和自己看着顺眼的文人组成一队,二者互利互惠,谁都离不开谁。

当然,也有那种组成一支大队伍的。那些大多数是自己人,有强有弱,也好相互帮衬一下。

云漠他们就是这种情况。他们的队伍一眼望去相当的强大——九王爷和宋侯爷两位久经沙场的长辈带队,云漠、云寒南宫凌、宋晔、谛听、楚晋、墨影七个小辈紧随其后,又带了宋晓、素影、南宫凝和南宫子淇四个小鬼。临出发前,宋晓和南宫凝把尹决拽了来。对于他的加入,众人并没有多大的意见。不过接下来的几个人可就触及到他们的底线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宋郁把楚帝拽到一旁,忍着怒气问道。

楚帝耸耸肩,“难不成你打算让他们七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莫林山送死吗?”楚京七子的身边都是一些书生朋友,无论他们在最后多有用,但要他们在莫林山生存三天也是一件艰难的事情,谁带上他们都是一个累赘。正巧这个时候,有这么一支强大的队伍出现在他面前,又都是自己人,楚帝当然会把麻烦交给他们解决了。“你们带上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有用了!”

宋郁心想,他们这些人都是文武双全的,再说了莫林山中又不会真的摆个擂台,让他们去比赛琴棋书画,有些耍小聪明的事情,这群书生说不定还不如他们呢!正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除了危险来了,能把他们丢过去做肉盾,我还真不知道他们能有什么用处!”

楚帝只能安慰他,“阿郁,我知道你不喜欢书生,可是你们要不带上他们,我也没办法呀!就当是帮我个忙吧。你要不同意,我可就得下圣旨了!”这叫先民主后专政,反正这楚京七子就是要和他们绑定在一起了,他们带也得带,不带也得带。

宋郁回来后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南宫擎夜就知道他们谈崩了。

南宫擎夜把靴子绑好,一身轻便的装束,头发依旧梳得一丝不苟。“就当是历练了,也不能真的把他们丢在莫林山中不管。”

宋郁自然知道,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书生。身为男人,有些却比女人还要娇气,走两步就喘,夏天怕热着冬天怕晒着,那还要他们有什么用?不过,他也知道楚帝的难处,他们不接手,还能丢给谁?要他说,这些人就该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何必上这里来给别人添麻烦。宋郁瞅了眼南宫擎夜的这一身装束,微微皱起眉头,“你就穿这个上山?”

“不然呢?”九王爷拿出自己的佩剑仔细地擦拭着。此剑为玄铁剑,剑身上有龟文,玄色中微微泛着青光,它有一个世人皆知的名字——干将。一次偶然的机会,南宫擎夜等到了这柄剑,十分喜欢,但他平日里并不会用到。今次,他将干将也带了来,想必是对幽冥试炼势在必得。“我们是要去爬山的,难道你还要我穿上铁甲吗?”那估计他走到一半就得累趴下了。

宋郁却不那么想,“我听说莫林山中有不得了的东西,还是小心为妙。”

“生死有命!若真有不得了的东西,也不会是那简简单单的一身铠甲可以抵挡得了的,少穿点还能跑得快些!”南宫擎夜把剑收好,走了出去。

院子里,云漠正坐在石凳上逗鸟呢。他抓了把稻谷放在石桌上让小麻雀吃,小麻雀又不是真的鸟,它最讨厌吃这些生的粮食了,自然是不肯的,便高傲地仰起头,那意思让云漠给它准备其它的。云漠好笑地戳戳它的肚子,“有的吃就不错了!一会儿我们进了莫林山,你的口粮自己去找,我可没工夫管你!”

南宫擎夜坐过来,“怎么,你要带上它吗?”

云漠也是无奈,“它从昨天就一直粘着我,大概是想跟去吧。”

宋郁也推门过来和他俩坐在一起,“天下第一妖刀,怎么说也比那些书生有用得多。”

云漠朝九王爷挑挑眉——怎么,郁叔还在纠结那群书生的事?

南宫擎夜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谁让他当年让书生给得罪了呢?这辈子最入不了他眼的大概就是书生了。

“你昨天见到小公子了?”宋郁问道。

云漠点点头,“她就住在上官典御的家里。不过,她从头到尾也没和我说一句话。”说到这里云漠就有些郁闷的,找了三年的人,终于找到了,居然还装不认识。他当时把小家伙推在地上就地正法的心都有了!“话说,风儿长得真像九叔,尤其是这颗痣。”云漠指了指自己的右眼角,怪不得当初小公子见了九王爷就对他的泪痣有意见,看来是和她自己的长相有关系,“不过,她比九叔还要漂亮许多。风儿真好看!”

九王爷心说,他可没兴趣和女人比美。不过,作为父亲,听到别人赞美自己的女儿,一股自豪感在九王爷心底油然而生,这时候他可没想到人家还没认他这个爹爹呢!

宋郁左右瞧瞧这两张痴汉脸,摇摇头站起来,“走吧,一切等从莫林山回来再说吧!”莫林山凶险异常,还有这么多拖后腿的,他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有命回来呢!

四国十八寨一共两千人浩浩荡荡地进入了莫林山。一入山门,大家就商量好似的分散开——资格牌不可能堆积在一处,一定是散布在莫林山的各个角落里。

九王爷一行二十人选择左边的小道,小道虽然危险,但比大道上的人少了许多,机会自然也多了些。艺高人胆大,他们偏偏要往这小道上闯一闯。

众人没看到,在他们身后,东罗大皇子赫连岐和北阳的周昕交换了一下眼神。

宋郁果然选对了地方,他们刚走出去不过半个时辰,就遇到了一个长相奇怪的树洞。

起先只是那些小鬼对树洞感兴趣。那树洞里长出了一朵艳红的花朵,一只骷髅手握着那朵花,还有几只骷髅手从树洞里伸出来要和它争抢。但所有的“手”都是静止的。

宋晓慢慢地接近那个树洞,想要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然而,刚凑到树洞旁,他就一拍大腿,“哎呀,这树洞是假的,那些骷髅手也都是画出来的!就只有那朵红花是真的!”

“什么?”楚京七子都是书画高手,其中水鋆焱更是丹青了得。可这次,这树上的画却是把他们都骗了。

几个人围在树旁边研究着树上的画,还真是惟妙惟肖,不错到树边上看,就跟真的完全一个,怪不得会骗了他们。

几个小鬼弯着腰瞧着那树洞,云漠却仰着头望着树干的上方。“那三个字是‘资格牌’吗?”

九王爷几人抬头一瞧,果然,树干上比人稍高的地方,用墨汁龙飞凤舞地写了三个字。因为树干就是深棕色的,十分不明显,更何况那字潦草得很。

九王爷赞叹地说道,“好字!”

那上面写的确实是“资格牌”,但是他们之前都见过资格牌长什么样子的,分明是个小玉牌,和这棵树完全不搭边,“难不成那资格牌就放在这棵树里面?要我们把树砍了才能拿到资格牌?”楚晋猜测着。

“不会吧?”谛听不大相信,“这里肯定有机关,要不他们怎么放进去的呢?”谛听围着大树转了一圈,想要找到机关所在,却没发现哪里有奇怪的地方。“不应该呀!”

九王爷走过去伸手便把那朵艳丽的红花拔了下来,众人想要阻止都来不及。南宫擎夜只是觉得长在树干上的花肯定很奇特,给风儿当礼物正合适!

他刚把花拔下来,便有一只红色的鸟从树干上飞了下来,扇着翅膀停在众人面前,“请说出通关密语。”

众人都吓得一个激灵——鸟居然说话了!

最兴奋的莫过于云漠肩膀上的小麻雀了。它看到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同类,便扇扇翅膀飞过去,在红鸟的面前转来转去,似乎是在和它打招呼。可惜人家压根就不鸟它。

南宫凝手欠地用树枝戳了戳那只红鸟,红鸟也没有任何反应,还是在那扇着翅膀。“哇,这居然是个假的!玄天城可以啊,先是树洞,然后就鸟,都做的这么逼真!简直不可思议!”

“关键是这鸟还会说话!”唐沐本就活泼好动,虽是书生,却也有男孩子调皮捣蛋的那一面。他伸手就要去抓那只鸟。这次红鸟轻巧的躲过去了,它又飞的高了一些,保证这些人不能抓到它,再次重复了之前的问题,“请说出通关密语。”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鬼知道通关密语是什么?上官家压根就没提到这件事啊!

还是南宫子淇这个女孩子鬼灵精,撒娇似的对红鸟说,“能给个提示吗?”

众人都无奈的看着她,可能吗?

然而,红鸟在她说完后,还真的给了个提示,“安得独従逍遥君。”

这提示给的还不如不给呢?谁知道这是个什么鬼呀!

“它是不是让咱们对下句?”

邱茂的猜测,得到了大伙的一致同意,全都仰着头绞尽脑汁地再想,下一句到底应该是什么呢?

“泠然乘风驾浮云。”他们身后,云漠随口说道。

众人都惊讶地看向他,原来圣王爷的文采竟这般好!

连红鸟都对他侧目,“圣王爷,作弊可不是好孩子的行为哦!”

云漠却不以为意,“你都说是通关密语了,自然是已经设置好了的,我听说过很正常。我已经说出答案了,可以把资格牌给我了吧?”

这时候,红鸟却又摇了摇头,“当然不可以,说出通关密语只是证明你们有资格进行下一步考验。当然,你们说错了,也是可以进行考验的,不过那样的话,奖励就少了。”红鸟飞到树干上啄了两下,大树竟然从中间分开了。一个木盒子出现在众人面前,邱茂跑过去把木盒子取出来,里面装着的果然不是资格牌,而是一堆铁圈和铁棍交错在一起。“你们只有把那九个圆环同时穿到那个长环中,并且不会掉下来,才能取得资格牌。加油吧!”红鸟说完了,又回到树枝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就像是个监考官似的。

几个大才子拿着那堆铁犯了愁,他们怎么穿,铁环最终都会掉下来,而且看上去乱七八糟的十分古怪。“这一定是有什么技巧在里面!”大才子们你传给我,我传给你,都想不出好办法来。

云寒站在一旁干着急,几次想要说话,都被人打断了,可他又不想和书生计较。

宋郁可没那么多顾虑,他本就不喜欢书生,现在这些孩子叽叽喳喳的更让他心烦。他重重地咳了两声,朝几个孩子伸出手,不耐烦地说道,“拿来!”

宋郁毕竟是常年镇守边关的武将,他拉下脸来可是比九王爷还恐怖的,大才子们立刻就安静了,赶忙把东西都塞到了宋晓手上,宋晓低着头毕恭毕敬地交给他的父亲。

宋郁拿过来,连看都没看,就放到了云寒手里,如此也抵不过他对书生的厌烦,“不会解就给别的!这世上有的是能人!”

才子们敢怒不敢言,都眼巴巴地看着南宫云寒的动作。云寒的手法很熟悉,上二下一,上三下二……扎眼的工夫就把九连环穿上了。在他套上最后一个圈的时候,大树像是得到了感应似的,从树冠上伸下来一根枝条,枝条上挂着三个小玉牌。

小红鸟又飞了过来,“恭喜你们,通过了考验,这是给你们的奖励!三个资格牌,拿去!”

这次,连九王爷都惊讶了。云寒和云漠不一样,他从小就一根筋,一门心思钻研武学。虽然不至于大字不识,却也不是精细的人,这种巧妙的玩具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会玩的。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解了大家的疑惑,“雪儿喜欢玩这个,她有一箱子这种玩具呢。之前她都教过我怎么弄,不过我学会的也只有这两三种。”

之前的通关密语是慕容泠风的暗号,之后的考验又是慕容泠雪常玩的九连环。究竟是巧合,还是别有用意?

现在又有一个难题摆在他们面前了——这三张资格牌到底该给谁?

第242章 玄天比试(5)

按理说,这次能拿到三个资格牌,功劳最大的就是云寒和云漠两兄弟了,其它人除了捣乱没帮上什么忙。怎么说这资格牌也应该有他们的事。不然的话,给两个长辈也行啊。但第三个该给谁就没人说得出来了。

宋郁却把他们几个叫到一旁,商量了一下。他提出的建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同意。宋晔过来宣告了一下结果,他对着几个小孩说道,“阿凝,子淇,你们楚京七子再出一个人,拿上资格牌先下山去。我们也没走出多远去,这条路应该没有危险,你们就不必跟着接下来的冒险了。”宋郁这方法是正确的。就算云寒云漠两兄弟得到了资格牌,他们依旧要陪着队伍走下去,这样反倒是人力资源的浪费。接下来的机会,他们之后再去拿资格牌也不迟,不如趁着现在离山门还不远路上也没有危险,让他们先回去,还能减少一些队伍的负担。

这个提议楚京七子也没有意见,不是看不起他们,他们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是拖后腿的。但是,南宫子淇却不服,她瞪了眼楚京七子,“我不走,要走也是他们走!我和阿凝从小陪着父王母妃翻山越岭,比他们这些成日里就知道窝在书房看书的强多了!”南宫子淇指了指旁边的树,“真有危险了,我能爬到树上去,你们行吗?”南宫子淇也是个急脾气,话音刚落,她便蹭蹭蹭爬到了树顶,傲气地看着他们,身手相当的矫健,“有本事上来啊!”

楚京七子让她个小姑娘臊的满脸通红,尤其是唐沐,他骨子里的男子主义迸发了出来,说什么也不能输给个姑娘啊!他攀着树干就要往上爬,可惜较了半天的劲才上去了不到一尺的距离就又滑了下来,这下子更没脸见人了。

宋郁也瞧见了,微微点了点头,他就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如今一看连子淇这个小女生都比他们强,简直枉为男人!他略思索了一下,开口说道,“这样吧,子淇和阿凝留下,楚京七子里走三个。”

已经丢人现眼了他们还有什么脸面留下来,七个人都不敢提出异议。但问题七人中选三个也不容易啊。

墨奕和顾唯首先摇头,“我们也不算是纯书生,自幼习武,虽然只是三脚猫的功夫,比不得诸位王爷,但照顾自己还是可以的。”

奚俊研一听他们这样说,便也和他们站到了一处,“我也不走,我要和奕奕、小唯在一起!”

宋晔看向剩下的四人,他们之中还要留下一个。

“我留下来吧。”水鋆焱站了出来,“我倒是还想领略一下这莫林山的风采。”

最终,唐沐、邱茂和欧文拿走资格牌下了山。剩下的十八人继续往山上走。

越走,他们就越觉得不安。

谛听皱皱鼻子,“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怎么,阿岭你不光是顺风耳了,鼻子也开始灵了?”楚晋开玩笑地说道。

宋晔深吸了一口气,“是有一些味道。”

“血腥味。”他们大多是常年在沙场上跌爬滚打的,对这种味道相当敏感。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发现血腥味越来越浓厚了。南宫擎夜皱起眉头,他们不会是走到了什么野兽的巢穴了吧。

宋郁停下脚步,望向九王爷,“是往前走还是换条路?”

九王爷犹豫了一下,若是只有他们几个人,自然是要去探一探前方究竟是何事,但是现在还带着几个小鬼,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这几个人的安全谁来负责?九王爷摇了摇头,“换条路吧,我们是来找资格牌的,不必惹麻烦。”

他们正打算换条路呢,却没留意水鋆焱一脚没踩稳从山上滑下去了。水鋆焱自己都控制不住,连跌带滚地滑了下去。

奚俊研伸手想要拉他一把,然而人没拉住,他自己也摔了下去。

再看宋郁的脸立时就黑了,这群书生可真能惹事!没办法,也不能把他俩扔在这呀。众人只得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找人。

莫林山中有很多的树,他俩滚下去的时候被树干拦了几下,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很快就停住了。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叫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林子里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几个人,地上漫着鲜血,有些人的肢体都不完全了,死相很难看。之前的血腥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南宫凌低头瞧了眼,这么冷的天气,血还没有冻上,甚至还冒着热气,看起来是刚死不久的。“瞧着他们的装束,应该是北阳人。”

南宫凝拽了拽宋晓的衣袖,“你瞧那人像不像之前在茶馆里找咱们麻烦的那个?”

宋晓比南宫凝的胆子要大一些,他凑近了自己瞧着,“就是他!旁边那几个也是他们一伙儿的!”

这陌生人的尸体和相熟的就不一样的,纵使他们只有一面之缘,纵使他们双方还是敌对的关系。可是,现在看着他们的尸体依旧心里发毛。

让他俩这么一说,云漠也注意到了,这些人似乎都是昨天和上官明初在街上打架的那几个,难道这也是巧合吗?

南宫子淇再野也是个女孩子,真的见到了尸体同样会害怕的。她躲在南宫凝的身后,不敢去看这残忍的景象,“我们要不要把他们埋了?”

他们只有三天的时间,要在这里挖坑埋人,会耽误他们很多的时间的。况且这些人如此惨烈地死在这里,足以说明这地方不安全。可是,就把他们放在这里让野兽吃掉,他们又有些于心不忍。

最终云漠出了个主意,挖一个大坑,足以掩埋这些人的就好了。

他们手中没有铲子,只能用刀剑一点一点挖,索性都是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不多时便挖出一个大坑来。尹决和南宫凌带着几个小鬼忍着恶心把那些尸体丢到坑里面。

他们正搬着尸块,奚俊研突然大叫了一声,把本就精神紧张的众人都吓了一哆嗦。他更是满脸恐惧地睁大了眼睛,“有……有有……有手……抓我!”

第244章 别人家的熊孩子

出于人道主义,九王一行人决定将这些尸体掩埋了,然而,就在他们搬运尸块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奚俊研的脚腕。奚俊研被吓得全身僵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身边的墨奕走过去,一把扒拉开他身边的尸体,从里面拉出一个活人来。

只见周昕满身是血地送尸堆中爬出来,他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救命……快跑……跑……救命!”

见是活人,奚俊研这才松了口气。他和墨奕一起把周昕扶到一旁的树下坐下。周昕眼神发直,一个劲儿地瑟瑟发抖。

南宫子淇拿着水袋喂他喝了几口水,周昕这才有些明白过来。他看了一圈,扑倒在宋晓的怀里,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眼神中满是恐惧,那样子都快哭出来了!“有野兽!好大好大的野兽!都死了……都死了!”

南宫子淇拿手绢擦着他脸上的血,边安慰他,“别怕,别怕!这里很安全的!我们都在这,没有野兽了!”

尹决站在一旁,微微皱起眉头,“你说清楚,什么野兽?是虎还是熊?”

周昕摇摇头,“都不是!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从来没见过那种动物!它大概有三个人那么高,长着长长的蓝毛,还有一条长尾巴,不是虎也不是熊!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周昕说着说着,又抱着脑袋缩起了身子,他真的是受到了惊吓了。

“慢慢说,没事的!”南宫子淇拍了拍周昕的背,依旧和声细语地安慰着他,“没事的,都过去了!”

又过了很久周昕才开口,“他们都死了,野兽把他们撕碎,啃食!我躲在他们的尸体下面一声都不敢出!直到你们来了!”

“那野兽杀了他们就离开了吗?”云漠问道。

周昕在看到他的时候,眼睛亮了许多,像是找到了安全的堡垒。他的身体也抖得不那么厉害了。楚晋摇摇头,他家王爷还真是害人不浅啊,都已经是生死关头了,这个周昕还色心不改,沉浸在他家王爷的美色中呢!直到宋晓拍拍他的肩,他才回过神来,“王爷问你,那野兽是杀了他们就离开了吗?”

周昕点点头,“它杀了人后就离开了。这样我才侥幸活了下来。”

九王爷挑眉,“这野兽也真是够猖狂的。其它动物猎杀,是为了填饱肚子,为了生存;而它就只是为了杀而杀。难道杀人是它的娱乐吗?”

周昕心下一惊,眼神有些恍惚。索性九王爷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吩咐他们把尸体都丢进坑里,掩埋好。

将这些北阳人都葬了,他们一行人又要上路了。宋郁瞧着让奚俊研搀扶着和他们一起前行的周昕,脸色有些不耐,“你知道我除了书生之外最讨厌什么人吗?”他问九王爷。

九王爷瞧他一眼,“什么?”他突然发现,二十来年不见,这位老朋友变得刻薄了许多。那不成真是因为岁数太大不成亲闹得?

“别人家的熊孩子!”宋郁咬着牙低声说道,“你不会没看出那些人根本不是被野兽杀死的吧?”如果是被野兽杀死的他们的身上应该有爪痕或者被撕咬的痕迹,然而他们身上的刀口整齐,明显是被利器切开的。除了那只野兽不用爪子獠牙,而是拿着刀剑攻击人的!

九王爷自然是看出来了,“可是,我们也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山里啊!”他从一开始就发觉周昕不那么简单了。他被吓到了不假,可那并不是生命受到威胁时该有的害怕,反而像是单单对死人的恐惧。周昕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表情很是奇怪,像是恶心又像是嫌恶。“这些人的死肯定没那么简单。周昕根本就没有说实话!我们就带他一段路,之后遇到北阳的人,就把他交过去。”

周昕似乎真的是被吓坏了,根本离不得人。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云漠的背影,在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他慢慢地蹭到了云漠的身边,曲腿坐下,还时不时地望云漠一眼,大概是想要引起云漠的注意。

云漠当然知道他的举动,但是,很明显,圣王爷对这位北阳的周小少爷并不十分待见。在他坐定后,云漠便站起来,走到楚晋身边,找他要了水袋,灌了两口水,“我去前面探探路。”说罢他就走远了。

周昕失望地看着云漠的背影,见他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眼神中流露出落寞。他状似无意地蹭到楚晋的身边,小小声地说道,“能不能给我点水喝?”

楚晋看看自己手中,云漠刚喝过的水袋,对这个孩子颇为无语,竟想出这种占便宜的方法来。楚晋给宋晓使了个眼色,宋晓不情愿地把自己的水袋拿出来,递给周昕,“喝这个吧,我的水多,还没喝过呢!”

周昕依旧不死心地看着楚晋,没有去接宋晓递来的水袋。

就在这尴尬的时候,谛听走了过来,伸手到楚晋的面前,“给我洗洗手,脏死了!一手的血腥味!”

楚晋打开塞子,将水袋里的水都倒在谛听的手上。谛听洗干净了手,站起来走了。楚晋将空袋子放进背包中,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周昕一眼。

宋晓也适时的收回了手,和南宫凝、尹决坐在了一起,三个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周昕尴尬地坐着,没有人愿意搭理他。他默默地低下头,眼中闪过一抹凶狠。南宫子淇叹了口气走到他的身边。周昕和南宫凝同龄,在她的眼中都是弟弟般的存在。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心中还存着对周昕的同情。她把水袋放到周昕的手里,“你肯定是渴坏了,喝这个吧。”

周昕拿着水袋抬头看了南宫子淇一眼,露出了微笑。

云漠回来告诉他们前面有一条河,河水还有一半没有冻上,他们可以去打点水来喝。

大伙都跑到河边,这下子不用担心水源的问题了。他们把水袋都灌满,顺便洗了洗手上的血腥味。

周昕也想把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洗下去,他仗着自己轻,踩到了冰上。冰面看起来冻得很结实,他走上去也没有任何裂纹,可就在他蹲下去的那一刻,冰面突然裂开了,周昕一声尖叫,毫无准备地掉进了冰窟窿里!

第244章 梼杌

宋玉决定收回之前的话——和书生比起来,还是别人家的熊孩子更加惹人厌烦,更加不可理喻!简直就是个麻烦制造机!

周昕一步没踩稳,冰裂开了掉进了冰窟窿里。幸好他离岸边不是很远,尹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把他从冰窟窿里提溜了出来。饶是如此,他也呛了不少的水。

周昕身上的衣服全都湿了,在冰水里冻得够呛,偏偏他还没带着换洗的衣服,只是坐在那里不停地发抖。

南宫子淇拿着周昕的背包晃了晃,里面好像只有一个大盒子,“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没有衣服吗?”

周昕摇摇头,“这是皇上让我带着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他不许我打开。”

楚晋和谛听对视一眼——夏侯尧比云漠还不待见他这个私生子弟弟,会把东西交给他让他背着?

奚俊研从背包里拿出一套衣服来,递给他,“咱俩身材差不多,你先穿我的吧。等你的衣服干了再换回来还给我就好。”

周昕感激地一直道谢。他扶着身边的石头想要站起来,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脚腕出传来,周昕惊呼一声又跌坐在地上。

奚俊研连忙蹲下来,脱下他的靴袜,他的脚踝已经红肿了。奚俊研回头瞧了眼楚晋,后者不情愿地走过来,稍微地给他检查了一下,“没事,没伤到骨头,就是扭到了。晓晓,弄块冰来给他敷上。”

奚俊研和水鋆焱站在他身前,背过身去替他挡着些,“你别乱动了,就在这里换吧。”

周昕在尹决的帮助下,换好了衣服,楚晋也给他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行了,没什么大碍,经常冰敷一下就好。”

就算是没有大碍,他现在依旧行动不便。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宋郁,这时候真的有心把他丢在这里不管了。“要不把他身上的响箭拿来扔了吧,让玄天城的人把他带出去,省得他在这里麻烦人!”这其实不能怪宋郁刻薄,他们本来就和周昕无亲无故的,甚至还有点仇怨,帮到这里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再帮下去就真成一个麻烦了。

“扔了响箭,他不就失去资格了吗?”九王爷反问道。

宋郁冷哼一声,“他现在这样,得到的资格牌也不可能是他自己找来的,又有什么区别吗?”宋郁给宋晔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把自己的响箭拿来!”

宋晔一愣,心说他在这里不声不语的,怎么这坏人的身份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根本不用他去说,宋郁的声音本就不小,周昕在一旁早就听到了,他知道自己是有些惹人嫌了,只得默默地把响箭拿出来。

这时,众人才发现了一个问题——刚刚周昕掉下去的时候,响箭被水浸泡了,从里到外都湿透了,扔到天上也响不了了。

宋郁运了半天的气,最终还是无奈地带上了周昕。

周昕行动不便,需要人照顾。他望着云漠,轻轻地说道,“圣王爷,我走不了路了,您能不能背我一段?”

楚晋心说你好大的脸啊,他家王爷除了小公子,背过谁?抱过谁?

不出众人的意料,圣王爷会搭理他才有鬼。没等云漠说话,南宫擎夜就让云漠走在最前面去探路了,所有人都走了,最后就只有奚俊研和水鋆焱肯扶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动。

尹决看着他这般困难,想要回去帮一把,却被南宫凌拽住了。南宫凌朝他摇摇头,“不必要的同情心,是会害了自己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相信昨天还趾高气昂的人,今天就成了无害的小白兔了吗?”反正他不信。周昕这般示弱装可怜,必定有鬼。

他们走后没多久,慕容泠风就骑着雪狼到了河边,雪狼到了河边朝河里那个冰窟窿叫了一声。而引起小公子注意的却是地上那四行硕大的脚印。小公子皱起眉头,梼杌为什么一直在追着云漠他们走?

云漠他们是非常幸运的,走了不多久,就又找到了两枚资格牌。这两个给了宋郁和九王爷,用宋晓的话说,他们还年轻,就算这次去不了,还能等三十年。可宋侯爷和九王爷三十年后就七八十岁了,哪里还有精力来参加什么幽冥试炼呀?

拿到这个牌的“俩老头”表示这话听着心里怎么那么不舒服呢?

云漠不时地回头看一眼,他总是觉得,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们。

“漠儿,你在看什么?”九王爷发现了云漠的异常,走过来问道。

云漠望着身后的丛林,“九叔,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南宫擎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这无风的时刻,树叶微微晃动着,安静中似乎有什么危险在酝酿。九王爷突然拽着云漠向后跑去,同时,一只巨大的猛兽从林子中窜了出来,它一声怒吼,咆哮着扑向他们。

众人被吓得四处逃窜,周昕边跑边大叫着,“就是它!就是它杀了那些人!”

野兽不管其他人,直奔南宫子淇而去,锋利的铁爪看眼就要抓上南宫子淇的背。宋晓从一旁跳出来,举着剑替她挡了一下。

宋晓的剑根本伤不了野兽,它稍一用力就把剑折断了。宋晓和南宫子淇都暴露在了野兽的利爪下。

千钧一发之际,宋郁冲过来,一脚踢开儿子,他用火龙枪顶住了野兽的爪子,朝宋晓喊道,“快带子淇走!”

云漠从野兽的背后翻上来,赤霄出鞘直取野兽的眼睛。野兽早有预感,没等赤霄落下,它的一只爪子已经抓向了云漠。还好圣王爷身手敏捷,将将躲过一击。

谛听、楚晋、宋晔和墨影拔剑相救,这才给了云漠喘息的机会。

九王爷和云寒把几个孩子藏在了石头后面,留下素影和南宫凌保护他们,“阿凌,他们就交给你了,照顾好这些小鬼!”说完,他二人也冲上前去帮忙了。

尹决也要过去。南宫凌却死死地拽住他,“你现在上前,不是帮忙,是扯后腿!你得明白自己又几斤几两!”他左右瞧瞧,见野兽并没有其他同伴,便指了指身后,“咱们从这边先离开,只有我们安全了,皇叔他们才没有后顾之忧。”

这个道理他们都明白,就想要悄无声息地溜走。然而,他们刚一行动,野兽就像是有知觉似的,怒吼着要往这边扑过来,根本不在乎云漠他们砍在它身上的刀剑。

南宫擎夜立刻喊道,“阿凌,回去,不要动!”

几人想要退回石头后面,然而还没过去,野兽仰头,张大嘴巴,一个巨大的冲击波从它的口中喷射出来,将石头击得粉粉碎。它又要往那边过去。九王爷在它身后,一剑砍伤了野兽的尾巴。

野兽这才停止了前进的脚步,它疼得仰天咆哮,扭过头来要去嘶哑九王爷,然而它的爪子又被云寒的大夏龙雀砍伤了,野兽左右逢敌。

云漠他们也发现了,普通的刀剑根本伤不了这只凶猛的野兽,只有云漠的赤霄、云寒的大夏龙雀、九王爷的干将和宋郁的火龙枪可以与之相抗衡。再看宋晔他们的兵器,早就被野兽折断了。

最终,在宋郁将火龙枪插进野兽的眼睛里时,它终于被激怒了!它伏下身子,一只眼睛流着红紫色的血,用另一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们。突然,它长大嘴巴,喷出一片火焰。火焰烧到宋晔的身上,他就地打滚想要把火扑灭,然而野兽吐出的火焰并不是一般的凡火,就算是宋晓冲过来将水袋里的水都洒在宋晔的身上,火焰也没有熄灭分毫,反而越烧越旺。

云漠从战斗中撤出来,一记带着灵力的寒霄掌拍在宋晔的身上,这才把火焰熄灭了。

宋晓把扶着哥哥回到南宫凌身边,宋晔依旧惊魂未定。刚刚他真的差点就要被烧死了。

野兽疯狂地吐着火焰,宋郁几人被火焰圈起来,自顾不暇。

云漠刚救了宋晔,又跑到这边来灭火。他用寒霄掌扑灭了一边的火焰,破出一道口子来。宋郁他们从火焰的包围中跳出来,

这时候,就听到宋晓他们的尖叫。野兽趁着这个时候已经朝他们扑过去了。它的目的十分明确,依旧紧追着南宫子淇不放。南宫子淇奋力地向前跑,却不知她身后,野兽的利爪已经到了。南宫凝见姐姐有危险,根本想不到许多,纵身扑向野兽的利爪,死死地抱住,纵使那锋利的爪子已经陷入他的身体里,他也没放手。南宫子淇被吓傻了,站在原地看着弟弟流下的血液不知所措。南宫凝用尽浑身的力气向她大叫,“走!走啊!快走!”

野兽可不会对他们泛起同情心。他一挥爪子,将南宫凝甩到一边。南宫凝重重地摔在地上,咳出两口血来,动弹不得。

楚晋从火圈里出来,立刻就跑过去查看南宫凝的情况。

野兽没有耐心等着南宫子淇缓过神来,一爪子便将她拍在了地上,她张着血盆大口,扑过去就要咬断南宫子淇的脖子。

云漠从野兽的身侧抄过去,将灵力注入到赤霄剑上,一剑挥向野兽,割下了他嘴边的一撮毛。

野兽下意识地放开了南宫子淇,低吼着躲开云漠的剑。云漠趁机把南宫子淇从地上拽起来,把她护在身后。他们现在都看出来了,野兽的目标只有南宫子淇一个人。

野兽的攻势越来越猛,似乎不将南宫子淇撕碎了便誓不罢休。云漠挥着赤霄剑抵挡野兽的利爪,他无意间瞧见南宫子淇背后背着的背包,心下一惊。他以刚猛的剑气将野兽割开一段距离,向南宫子淇喊道,“子淇,把背包丢出去!”

南宫子淇已经被吓傻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思考,听云漠说让她把背包丢出去,她果然听话地把身上所有的背包都丢了出去。

云漠猜测的没有错,野兽的目标不是南宫子淇,而是她背着的背包。背包丢出去的那一刻,野兽也追着背包而去,暂时放过了他们。

南宫子淇赶忙跑到弟弟身边,泣不成声,“阿凝,阿凝!”

南宫凝无力地握住姐姐的手,“你……你没事……事吧?”

南宫子淇哭着摇头,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出了哭泣她已经什么都记不得了。

“阿凝伤得很严重,不过并没有伤到内脏,我们只要把血止住,他就还有救。”楚晋三年前和慕容泠风学习过一段时间,小公子穿针引线缝合伤口的本事他也学了个一二,现在正用得上,“子淇,你带针线了吗?”

南宫子淇摸摸身上,什么也没有,她抬头望过去,针线就在她扔给野兽的那两个背包里。两个背包一个是她的,转着母妃给她准备的一些东西,另外一个是周昕的,因为周昕行动不便,她好心地一直帮他背着。

野兽连看都没看一眼南宫子淇的包,径直地朝周昕那个走过去。它用爪子撕碎了布包,包里的木盒子掉了出来,木盒子摔在地上,一个血肉模糊的鸟头。野兽小心翼翼地捧起鸟头,搂在怀里,流下了两行眼泪。它把鸟头轻轻地放回盒子里,转过头来愤怒地朝他们走过来。野兽的身上燃烧着青蓝色的火焰,它的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灼烧的痕迹。它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像是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云漠知道,他们今日可能走不出去了,但他也要拼死一搏。云漠挡在他们前面,用他那尚不成熟的灵力,结出一个水盾,护住所有人,“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

云漠冲上去和野兽战在了一起,这应该算是云漠第二次用灵力战斗,他能够运用的只是三年前在海之灵里学习的那一丁点浅薄的术法,如何能是存活了上千年的梼杌的对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云漠就被梼杌击倒了。从看到鸟头的那一刻,梼杌的脑海中就只剩下仇恨了,它要为它的伙伴报仇,它要杀了这里的所有人!

梼杌的利爪眼看着就要抓向云漠,这是,一只闪着寒光的白虎从林子里窜了出来,扑向了梼杌。

第245章 所谓命数

在云漠就要被梼杌撕裂的时候,一只白虎从林子中窜了出来。它要住梼杌的手,将它扑到在地。白虎与梼杌撕咬在一处。下一刻,慕容泠风骑着雪狼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云漠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突然出现的慕容泠风,心中满是疑惑。

然而,现在并不是叙旧的时候。梼杌似乎察觉到了慕容泠风的能力,甩开白虎后,便向小公子这边冲了过来,它本就长得凶神恶煞,那龇着牙怒火中烧的样子更加骇人。云漠心急地想要来救小公子,却见她用灵力在背后幻化出一双翅膀。慕容泠风一手抱着小狼,一手拎着雪狼的后脖领,扇动翅膀飞了起来,让梼杌扑了个空。

云漠感觉有什么扑向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低头一瞧,小狼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瞧,那双懵懂的眼睛里,没有恐惧,而是满满的好奇。

片刻后,雪狼也被丢到了他的脚下。

慕容泠风飞到与梼杌一平的高度,梼杌的双眼呈现出血红色,它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于它而言除了杀,再无其它。

梼杌口中含着烈火,向慕容泠风喷射过来。小公子挥了下左手,火焰立时被消灭了。梼杌不甘心,又以更加强烈的火焰攻击慕容泠风。

白虎跃到半空中,以利爪粉碎火焰。慕容泠风念诵着咒语,白虎分出了七只和它一模一样的白虎。七只老虎一起扑向梼杌,和它撕咬战斗着。

慕容泠风张开双臂,无数条水柱从森林的各个角落升起,汇聚到慕容泠风的手中,水柱在她的手中结成两条结实的链条,受到小公子的指引,缠绕在梼杌的身上,将它牢牢地绑住。

七只白虎都是慕容泠风的灵力结成的幻影,它们听从小公子的指挥将梼杌桎梏住。

慕容泠风吟诵着咒语,她只想要将梼杌封印,并没有想要取它的性命。这些事情,若是说起来,是他们有错在先。莫林山本就是梼杌的家,是他们闯入了人家的地盘。但当初之所以会把玄天比试设定在莫林山,完全是因为梼杌已经几百年没有现身了。它这次会出现也并不是一个意外。慕容泠风瞟了眼盒子里的鸟头,她认得,那是灭蒙鸟的头颅。灭蒙鸟是梼杌几百年间的伴侣,它们两只凶兽平静地生活在莫林山中,不会打扰到别人,同样的也没有人会去打扰它们。而这次,不知道是谁杀死了灭蒙鸟,并将它残忍地分尸,才惹的梼杌震怒。归根结底,梼杌才是那个受害者。

因此,慕容泠风并不想伤害梼杌,她希望能将暴怒的梼杌封印起来,让他在封印中沉睡,封印中被小公子加了安心咒,可以让它慢慢地平静,待到玄天比试结束,所有人离开了莫林山这个封印自会解除的。

可惜这一切都是慕容泠风自己的想法,成怒之下的梼杌可不会随着她的意愿,乖乖地接受即将被封印的命运。

慕容泠风还在吟诵着咒语,突然感觉到一股力量从地下蔓延开来。慕容泠风大惊,这是梼杌最后的攻击。在看到灭蒙鸟的头颅的时候,梼杌就已经不想活了。千百年的生命对它来说已经足够了,如今连一直陪伴它的灭蒙鸟都不在了,它还有什么理由独留在这个世界上?而它唯一想到的就是要为灭蒙鸟报仇,它要整个莫林山为它俩陪葬!

梼杌用它的灵魂为祭品,想要完成远古时期的禁术。慕容泠风知道一只上古凶兽的灵魂之力能够有多强大,一旦梼杌完成了禁术,整个莫林山都会崩塌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慕容泠风已经没有办法了,她必须在梼杌的禁术完成前杀死它,才能解救莫林山的众生。

慕容泠风加紧了水链对梼杌的桎梏,白虎撕咬着夺去了梼杌的注意力,替她争取了时间。慕容泠风将灵力汇聚到双手间,幻化成一把弓和一支箭。慕容泠风搭弓拉弦,然而她并没有对准梼杌,而是将灵箭射向了天空。灵箭直飞入天际,消失在云朵之中。片刻之后,宛如流星雨一般的箭雨从云端坠下,像是受到了指引一般砸向梼杌。梼杌被箭雨困住,那些箭都带着强悍的灵力,在它的身上留下了许多伤痕。

慕容泠风抓住梼杌晃神的机会,右手凭空一抓。一直站在云漠肩头的小麻雀不见了,却而代之的是出现在小公子手中鬼魅霸气的妖刀。

鸣鸿在慕容泠风的手中闪着红色的妖光,像罂粟一般,既危险又美丽。慕容泠风抡起妖刀,划出一个美丽的弧线,自上而下,从梼杌的头顶劈下来,一道将它劈成了两半。

梼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身首异处了。梼杌巨大的身体跌在地上,死前的最后一眼,他奋力地扭过头去,望向灭蒙鸟的方向,眼眶中流下一滴眼泪,死不瞑目。

梼杌死了,小公子也跌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她撑着残破的身体在生命的最后,还与上古凶兽拼死战了一回,慕容泠风知道,她的身体已经接近于枯竭了,她躺在地上望着天空中的云朵——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再见到蓝蓝的天空了。

可惜,现在还不是她休息的时候。梼杌虽然死了,但是它设下了一半的禁术还在。千万不要小看上古凶兽残留下的余威,那同样可以给他们带了灭顶之灾。

慕容泠风感觉到身子底下的地面开始不停地颤动,就知道事情不好。她瞧了眼朝她跑过来的众人,眼一闭,泄出全身的灵力,将他们推了出去,护着他们不会应地裂而坠落。她自己却随着破裂的大地一起掉进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突然间,慕容泠风感觉自己停止了下坠,像是被什么拉住了。她抬起头,只见云漠趴在地上,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小公子无奈地看着他,张口想要说什么,此时,云漠身下的地面也裂开了,两人一起陷入了深渊。

慕容泠风失去意识前,只记得云漠紧紧地抱住了她。

原来,天道就是这样的——她使劲了全力,却还是没能改变他的命数。

第246章 绝处逢生

慕容泠风行走在无尽的黑暗中,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出现泠泠的水声,仿佛她置身与浅海之中。小公子向下看了一眼,依旧是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她伸出双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然而她的眼睛里连一丝倒影也没有出现。慕容泠风不禁怀疑,是不是她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

仿佛是在消除她的疑惑似的,她的脑海中刚闪过这个想法,远处便出现了亮光。慕容泠风奋力地朝那抹亮光跑过去,在看清楚那道光辉下是什么的时候,小公子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她呆呆地望着在光芒的照耀下,那个倒在水泊中支离破碎的身影,两行眼泪从她的眼眶中落下。

慕容泠风跪倒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呐喊,“啊!云漠——!”

“云漠!”她突然睁开眼睛,从噩梦中惊醒。那个可怕的场景,连同黑暗一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微弱的光芒和粗糙的石壁。慕容泠风重重地呼吸着,许久都不能从那恐怖的意境中缓解。直到一个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我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装作不认识我呢。”

慕容泠风抬头望去,云漠正低着头嘴角含着笑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而她此时就躺在王爷的怀里。云漠的眼神稍稍移开一些,看向她的身侧,“我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你的力气这么大!”

慕容泠风下意识地望过去——她的手紧紧地攥着云漠的手,手指都发白了。慕容泠风赶忙放开手,眼睛偏向旁边,不敢做声。

云漠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强行把她的脑袋搬回来,强迫她与他对视。

慕容泠风有些不自在。但云漠却不愿再理会这些,他一手放在慕容泠风的脑袋下面撑着她的身体,一手捧着她的脸,低下头,先是浅啄了两下,而后加深了这个吻。

三年的想念,三年的寻觅,三年的寂寞都融化在这个霸道而又苦涩的亲吻之中。

小公子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不知是还沉浸在之前的大悲大喜中没有回过神来,还是依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云漠。直到她实在喘不过气来,才推了推云漠的肩膀。

云漠放开她,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一瞬不一瞬地盯着她,仿佛要把这三年的时光都补回来。

慕容泠风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偏过脸去埋在了他的怀里。云漠轻笑出声,一手拿起在一旁照亮的夜明珠,放到她的手上吩咐道,“拿好了,不要掉喽!这可是咱们唯一能够照明的东西了。”说罢,云漠便横抱起慕容泠风抬脚向前走去。

因为云漠的嘱咐,慕容泠风双手紧紧地抱着那颗夜明珠。云漠走出去了十几米,她才突然反应过来,“我们这是在哪儿?是死在一起了,还是都还活着?”

云漠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小家伙是真的没缓过神来。果然,不管过了多少年,她这迷糊的性格还是改不了。

云漠低头咬了一下她的下巴,惹得慕容泠风惊呼出声,“你干什么?”

“疼吗?”

慕容泠风摸摸下巴,“当然疼啦!”

“鬼好像是不会疼的!”云漠笑看着她,“其实,不管是生是死,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若是生,咱们便一起好好的活着;若是死,那我就陪你去黄泉路上看看风景。”

慕容泠风听了他的话,没有丝毫高兴的表情,反而更加失落了。云漠不禁皱起眉头,这小家伙到底在瞒着他什么?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沉默了许久,慕容泠风又问道。

“你可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白眼狼,从我们昨天见了面开始,你没有一句话问我过得好不好,也从没说过你想我了!或者,你这三年了真的把我忘的干干净净了,没有一刻想起我?”云漠反问道,他的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

“不是的!”慕容泠风下意识地反驳,可是接下来她又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向云漠开口,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他们的关系。她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怎么能拖累云漠也陪着她一起走向灭亡?

云漠叹了口气,不再逼迫她,这也是圣王爷最贴心的地方。“我们似乎是陷在地下了,不过,这下面并不是实心的。我们大概是掉进了地下河流中。”他醒来的时候,他们就泡在水里。云漠庆幸自己一直没放手,所以两人并没有被湍急的河水冲散。他带着慕容泠风从河里爬上岸,用术法烘干了衣服便一直坐在河岸旁等着她醒过来。“既然有地下河,我们沿着河道走,应该就可以找到出口了。”

原来是在找出口啊,慕容泠风用夜明珠照了照,他们身边确实有一条河。可是……小公子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小小声地说道,“我饿了。”

小公子喊饿,对于王爷来说就是头等大事,只是……“我的干粮和水都在阿晋那里了。”云漠瞧了瞧四周,找了块石头,将慕容泠风放在上面,“我刚刚在河里的时候,好像感觉到河里有鱼,我去抓几条来,咱们烤着吃!”

慕容泠风坐在石头上,看着云漠下河摸鱼,不禁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不知道这样的幸福她还能享受多久。或许师父说的对,既然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命活着,不如就把今天过好了,带着笑容死去,总比怀着遗憾闭上双眼要幸福得多。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爱她的人却没有能陪她走完最后一段路,那不仅仅是她的遗憾,也会是爱她的人一辈子的痛。

慕容泠风伸出自己的双手,她的灵力在对抗梼杌的时候又一次几近枯竭,那么就是意味着之后她的灵力将更加突飞猛进地增长,这一次或许就会冲破她身体的极限,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我喜欢吃虾,不喜欢鱼。你帮我找找看有没有贝壳、虾米之类的!”

云漠正在河里摸着黑捞鱼,突然就感觉身边亮了许多,他回头一瞧,只见慕容泠风蹲在岸边笑眯眯地拿着手里的夜明珠为他照亮。云漠瞪大了眼睛瞧着她,“你……你是怎么过来的?”

第247章 莫林山的秘密

云漠惊讶地望着慕容泠风,“你不应该在石头上坐着吗?怎么过来的?”

慕容泠风回头瞧瞧身后的石头,“走过来的呀。”

“你的腿……”云漠看着她乖巧地蹲在河岸边上,一头雾水,“你不是不能走路了吗?”

慕容泠风感觉有点累,索性盘腿坐下,“我什么时候说我走不了路了?你不会是以为我瘸了吧?”

“那不然你为什么坐轮椅啊?”

“那抱小孩的还不一定就是娘呢!我就坐个轮椅怎么了?”慕容泠风不以为然,“还是说你就盼着我瘸呀?”

云漠叹了口气从河里爬上来,坐在慕容泠风的身边,眼睛一直瞧着她的腿,依旧有些担心,“你的腿真的没事吗?”

慕容泠风耸耸肩,“没事啊,我只是没什么力气,支撑不了我这个身体。”她把头靠在云漠的肩上,“走路对我来说也是一件费力的事情了。”

“那你还……累不累?”云漠心疼地问道。

“就这么两步道,我要是再走不了,就真成废人了!”慕容泠风笑道,她瞧着云漠身边的三条鱼,两只虾,“鱼归你,我要吃虾!”

云漠边生火烤鱼,边轻声询问着,“你这三年到底去哪了?我只知道雪儿把你带走了,然后我找了你三年,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当年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雪儿带回家里。之后,师父就带着我满世界的跑,想要找到灵丹妙药治好我的病。”

“找到了吗?”这是云漠最关心的事情。

慕容泠风笑了笑,“若是找到了,我还会是现在这般光景?”她没有告诉云漠,其实她早就被判了死刑,她的身体已经无药可救了。

云漠见慕容泠风精神不大好,似乎是有些累了。他去河边洗了手,擦干净,走过来抱起小公子,把她重新抱回石头上。石头上铺着云漠的披风,他让小公子先躺一会儿歇一歇。

慕容泠风却只担心火堆旁的鱼虾,“你的鱼要烤糊了!”

云漠捏了捏她的鼻子,“小馋猫,什么时候你都忘不了这口吃!”

结果就是,贪吃的小公子,对王爷烤的鱼虾表示非常不满意,“没有盐的东西真难吃!”

云漠也没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手底下压根就没有盐,“这种鲜美的味道也是难得,人生百态都要尝一尝嘛。”他见小公子还是嘟着嘴巴,只能说道,“出去给你做好吃的,什锦炒饭怎么样?”

慕容泠风咬着烤虾,却没有云漠预想中的兴奋,她没有说话,神色也有些落寞。

云漠真是觉得沉默的小公子比那个蛮不讲理的小家伙还难搞。

吃完东西后,小公子又开始犯困了。可是他们不能待在这个地方。

云漠让慕容泠风爬上他的背,小公子在他的背上迷糊了一会儿,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当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肉香味熏醒的。慕容泠风皱皱鼻子,睁开眼睛。云漠正蹲在她身边举着块香气四溢的烤肉逗弄她呢。

云漠撕下来一条肉喂到她的嘴里,慕容泠风闭着眼睛嚼吧嚼吧,真香啊。她撩开一半的眼帘瞅瞅四周的情况,他们还在那个地下洞穴中没有走出去呢。“你从哪弄来的肉?”

云漠指了指身后,“你看那是什么。”

慕容泠风朝他身后望去,只见半个狰狞的脑袋静静地躺在地上,纵使又再多的不甘心,也无济于事了,那正是被她砍成两半的上古凶兽梼杌的半个头颅。慕容泠风惊得爬起来,“你……你把上古凶兽烤了吃了?”

云漠耸耸肩,“我看你之前吃鱼虾吃的不是多开心,正巧遇上了这么个东西,反正咱们不吃它也是要烂掉的,不如让他在死后发挥最后一点绵薄之力。”云漠睁着眼睛胡说八道,“不过,这凶兽的肉还真是好吃呢!什么都不放就已经是上等的美味了,要不要再来一块?”

既然梼杌已经被他烤了,慕容泠风只有在心底默念三声罪过,然后接过云漠手里香喷喷的烤肉美滋滋地吃了起来。她边吃边给云漠讲梼杌的事情,“我跟你说,这家伙可是上古十大凶兽之一的梼杌,相当有来头的!远古‘四凶’都有它的一个位置呢!结果就被你这么烤了,小心晚上睡觉的时候,它来找你索命!”

云漠却一点没被她吓到,“它要来索命,也是来找你呀!是你杀了他,还吃了他的肉!”云漠指指她手上的烤肉。“话说,这莫林山这么危险,上官家怎么还把玄天比试安排在这里?”

“莫林山虽险,却也是和幽明洞府比不了的。你们若是连这里都闯不出去,就算有了资格参加了幽冥试炼,那也是送命去的!”九城一心,慕容泠风当然要为上官家说话了。“再说了,虽然一直有传言,说莫林山里有凶兽,可谁都没见过啊!猛兽倒是还真有几只。梼杌都在莫林山中隐居了上千年了,谁知道你们这般倒霉就碰上了它呢!”

云漠回忆了一下,他们遇上梼杌可能真的不是巧合,“那只鸟头是什么来历?梼杌似乎就是追着它来的。”云漠指着不远处的鸟头说道。

慕容泠风叹了口气,“那是灭蒙鸟。灭蒙鸟是梼杌的伴侣,他们两只凶兽已经相伴了上千年了。你们真是造了孽了,居然杀死了灭蒙鸟,也怨不得梼杌会发狂,想要杀了你们!其实说到底,梼杌才是受害者。”

“你说,灭蒙鸟是梼杌的伴侣。那么如果想要惹怒梼杌,只要对灭蒙鸟下手就可以了?”云漠若有所思地问道。

慕容泠风点点头,“大概是这么回事。你们不会是不知道,才无意中杀了灭蒙鸟的吧?”

“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云漠靠在她身边坐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灭蒙鸟不是我们杀死的!那个包袱是周昕的,我们从死人堆里把他救出来的时候,他就一直背着这个包。”云漠简单地讲述了一下他们之前发生的事情,“周昕一直说这个是皇上交给他的,直到梼杌把盒子打开我们才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一只鸟头。”

慕容泠风挠挠头发,“难道是夏侯尧想要借梼杌的手,除掉周昕?”

云漠被她这话逗得哈哈大笑,“宝贝儿,果然不管过了多久,你这小脑袋瓜里面,还是装不了阴谋诡计!”云漠摸摸她的头发,把她揽入怀中,耐心地为她解释,“夏侯尧想要除掉周昕还用得着这么麻烦的办法?他周昕不过是个失宠的私生子,还能活着就已经是夏侯尧给他的恩赐了。作为一国的君王,夏侯尧根本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的。”

“那为什么还要把灭蒙鸟的头给他背着?”慕容泠风依旧不明白。

“这只是周昕的一面之词,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实话?”云漠从来就不喜欢周昕,如今更是嫌恶至极,在他眼里周昕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什么歹毒的事情他都干的出来,更别提是说句谎话了,“不管他是受了谁的支使,那人的目的肯定是我南楚。这一招招一步步都是设计好的!”之前在那个死人堆里,他们就有所怀疑。周昕说那些人是被梼杌用利爪撕碎的,可是在他们检查尸体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的伤口都是被利刃切断的,刀口平整而利落,一击毙命。这些人多半是死在周昕的阴谋下的。为了一己私欲,连自己人都不放过,云漠还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有多危险。

小公子只是鲜少接触到这些阴谋诡计,她可一点都不笨。在云漠的点拨下,慕容泠风突然想到,她第一次看到梼杌,可不是在那个混乱的战场。而是树影下的幻境,她看到有人将一只爪子埋在了树下,引得梼杌前来。现在想想,那爪子很有可能就是灭蒙鸟的。慕容泠风记得很清楚,那个埋爪子的人,是个东罗人。“湛天大陆上可不止有一个皇上!南楚帝、西华君、北阳王、东罗皇,这些人可都是帝王。周昕或许并没有说谎,他只是没说清楚,灭蒙鸟的头到底是哪个皇上交给他的!”

云漠心下了然,“你在怀疑谁?西华君还是东罗皇?其实说来,还是西华君的嫌疑更大一些。”

慕容泠风一愣,她本想是将东罗的事情说出来的,可不明白这祸事怎么就引到了舅舅身上?

云漠见她的神色,就知道在小家伙这里还是感性占于上风的,“我只是就事论事,你若是觉得我说错了,可以反驳。四国之中,西华皇室是与九城来往最为密切的了。九城也早就把百里家当做是自己人了。所以,一些九城中的事情,我们不知道,而西华皇室清楚也是无可厚非的。”

“你是想说四国十八寨的人并不知道莫林山中梼杌和灭蒙鸟的事情,而周昕却利用了灭蒙鸟引来梼杌,想要把你们一举消灭掉?”慕容泠风突然明白了过来。云漠说的没错,莫林山的事情,只有九城的人自己知道,若说西华从二长老或者西华太后那里听说过一二倒也是有可能的,那么东罗皇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她只觉得背后一阵寒意,“九城中有叛徒!”

云漠耸耸肩,“如果你坚持周昕口中的‘皇上’,不是西华君,而是东罗皇,那么就只有这么一个可能能够解释得通了!”

慕容泠风咬着下唇,脸色十分难看,沉默了半晌她才对云漠说道,“你放心,这件事玄天城一定会给南楚一个交代的!”九城中出现了叛徒,而且这个叛徒的身份地位一定不低,不然他不会如此了解莫林山的秘密,这对九城来说可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云漠拍拍她的脑袋,总觉得这小家伙扮大人的样子超级可爱,“这些都可以以后再说,现在我们怎样才能走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一顿梼杌肉吃饱后,慕容泠风又围着梼杌转了几圈,找到了不少的宝贝。她先是让云漠把梼杌和灭蒙鸟脑袋里的魔晶核取出来。云漠看到这样好的东西,就想要拿来给她补补身体,可惜慕容泠风说她的身体已经受不了大补了,补药对她来说就是致命的毒药。吓得云漠赶忙把魔晶核收了起来。小公子教会他如何吸收魔晶核里面的灵力。云漠一点变通,依照慕容泠风教的方法,盘腿坐到墙壁炼化灭蒙鸟的晶核去了。

这段时间里,慕容泠风又在梼杌的爪子上,和灭蒙鸟的额头分别找到了两块紫红色的晶石。慕容泠风献宝似的把两块晶石递到云漠的面前。这两块晶石其实就是传说中的芥子空间,刚刚慕容泠风探查了一下,这两个空间都不小,大概有一百立方米左右,只是这里面都不能放活物,但保鲜的效果应该是还不错的。小公子把梼杌的残躯和灭蒙鸟的断头都放进了紫红色晶石当中,打算做他们的储备口粮,若是短时间内出不去,他们也不至于挨饿。

慕容泠风找了条细细的黑绳子,把两块晶石串在了一起,套在了云漠的脖子上,“这样你以后就可以把你的东西都放进芥子空间里面了,又方便携带,还不沉,不错吧!”

云漠瞧着两块晶石,“你不要吗?”

慕容泠风噗嗤一声笑了,她从衣领里将海之灵掏了出来,“我有这个啊!海之灵可比空间芥子强多了!”

整理好东西,小公子又爬上了云漠的背,这次大概是吃饱了的缘故,她的精神比之前好了许多。她趴在云漠的背上还不肯老实,调皮地拍了拍云漠的肩,“驾驾!马儿快跑!”

惹得云漠直摇头。

俩人顺着河道走了许久,直到河流的尽头,他们惊奇地发现那个地方被一堵巨大的冰墙封死了。奇怪的是,河水竟能从冰墙的缝隙中流淌出去,而不受任何阻碍,而且流速极快。但是那细小的缝隙绝不是他们能够钻过去的。

难道他们就要永远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了?

第248章 冰彩练

云漠和慕容泠风走到了河道的尽头,却发现他们的路被一堵巨大的冰墙堵住了。那仅可以让水流通过的窄小的缝隙,与他们而言并没有多大的益处,他们又一次走投无路了。

有光从冰墙中射过来,云漠知道,这堵墙的后面就是出路,他们除了破墙而出别无选择。

他把慕容泠风放下,抽出赤霄剑,用尽全力劈向冰墙。利刃划过,却没有在冰墙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云漠不信邪,又拍了两掌,冰墙还是纹丝未动。

这时候,他们都看出这冰墙的不简单了。要知道,云漠手中的可是赤霄剑,撇开王爷自己的功力不提,就是这连山石都能一剑劈开的赤霄剑,怎么可能对一堵冰墙束手无策?就算这冰墙太厚实,不能一次把它砍碎,多少也得掉下来点冰渣渣吧?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连一道痕迹都没有?

云漠拄着赤霄剑,深呼出两口气,看向慕容泠风,“这又是什么东西?你们这莫林山中还真是藏龙卧虎,都是难搞的物件。”他朝慕容泠风挑挑眉,“你有办法吗?”

慕容泠风从刚刚就看这堵冰墙若有所思,她蹲在河道边,伸手摸了摸河水。按理说,这里也应该算是冰水混合物了,再加上现在的天气这么冷,河里的水就算是不结冰,也应该很凉的。可是,慕容泠风手下感觉到的温度并不是刺骨的寒意,反而是有一些温温的。

慕容泠风拽拽云漠的衣袖,“你瞧那冰墙的形状是不是有些奇怪?”

那堵冰墙并不是平平整整的像镜子一般的一面光滑的墙壁,而是凹凸不平的,好像什么东西叠合在一起的似的,有些地方还有一点点褶皱。“是不是像堆在一起的床单?”

慕容泠风对他这个比喻表示无可奈何,“床单?就没有好一点的东西吗?比如说……彩练。”

被小公子这么一提醒,云漠猛然想到了,“你不会是想说,这东西是十大神器之一的冰彩练吧?”

慕容泠风点点头,“我感觉八九不离十!不过,它若真是冰彩练,咱们可就不好办了!”

冰彩练是十大神器中,唯二能称之为武器的神物,另外一个就是玉绫扇。虽说千虹伞和虞羲琴也能当做武器使用,但它们的威力要远远小于玉绫扇和冰彩练。玉绫扇主肃杀,杀人于无形,威力无可比拟;冰彩练却是以柔克刚,绵里藏针,在美轮美奂中夺走你的性命。

云漠走上前去摸了摸冰墙,立时有一股刺骨的杀气钻进他的体内。云漠赶忙缩回了手,调息这自己体内紊乱的气息,现在他已经有九成的把握这堵冰墙就是十大神器之一的冰彩练了。“如果是冰的话,用火烧会不会有作用?”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我说有你信吗?”

云漠叹气,“那你说怎么办?”

“柔情似水的可不只有冰彩练这一个神器。”慕容泠风找了块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她五指张开,在腿上划过,一把漂亮的古琴凭空出现在她的腿上。

云漠一眼便认出了,这把琴正是当日他们在魅林里,倩兮女送给慕容泠风的那一把。小公子竟然要用这把古琴来对抗十大神器中的冰彩练,“难不成,这个也大有来头?”

慕容泠风扬了扬眉毛,“你猜猜看呀!”

这还用猜吗?十大神器中就只有一种乐器——虞羲琴。不过,还真是想不到,这么贵重的东西,倩兮女就轻易的拱手相送了,她是不知道这把琴的秘密,还是她的存在冥冥之中就是为了把虞羲琴交给小公子?

慕容泠风十指在琴弦上跳动,悦耳的琴声,从她的指间传出。琴声中暗藏着灵力,击打在冰墙上,冰墙开始变得柔和,在他们的眼前慢慢地化作了一条彩练。透明的冰彩练折射着阳光,逆流而上,顺着河道,越飘越远。没有了冰彩练的阻挡,洞口豁然开朗。云漠半遮着眼睛,沐浴在久违的阳光之下。

慕容泠风也停下了手指的动作,抱着虞羲琴走到云漠的身边,“我记得咱们掉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难不成咱们在地下待了一夜?”他们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早就没有时间的概念了,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过看现在的样子,一夜的时间总是有的。

这时候,远去的冰彩练突然又飞了回来,在二人毫无防备之时,冰彩练的一端缠上了慕容泠风的腰肢,另一端飞向了天际。小公子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本能地拽住云漠的手,二人随着冰彩练冲出了地洞。直到双脚踩到地面上,慕容泠风才回过神来。此时,冰彩练已经服服帖帖地缠绕在了慕容泠风的腰上,就像是一条白色的腰带,和她的素衣十分搭配。

慕容泠风伸手摸了摸“腰带”,并没有云漠那种寒气刺骨的感觉,好像冰彩练因为她而变得温顺了。

“看起来它很喜欢你啊!”云漠瞧着她腰上的冰彩练,笑着讲她横抱起来,“果然很配你。”再次相见,云漠才知道,世间竟有如此干净的人。小家伙干净得只有白色能够与之相配,再加一丁点儿颜色都是对她的亵渎。

慕容泠风揽着云漠的脖子靠在他的肩头,“小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慕容泠风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嗷嗷的几声稚嫩的叫声,一个小东西从草丛中钻出来,它朝着慕容泠风兴奋地摇着尾巴,又回过头去冲着草丛嗷嗷地叫着,像是在召唤着谁。

慕容泠风看到这小东西,立刻笑弯了眼睛,她伸出手去和小东西打招呼,“小狼崽!”

小狼蹦跶着想要攀上小公子的手,可是慕容泠风被云漠抱在半空中,小浪怎么也够不到她,急得在原地直转圈圈。它又不敢太接近云漠,这个男人让它感觉到强烈的威胁,压迫得小狼心里慌慌的,它本能地想要远离这个男人。

不知是感受到了小狼的急迫,还是知道了慕容泠风的心思,小公子腰上的冰彩练突然伸长到地上,卷起了小狼把它放到了慕容泠风的怀里,小狼的嗓子眼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感觉很舒服的样子,它蹭了蹭慕容泠风的衣服,乖巧地窝在了她的怀里。

草丛一阵晃动,雪狼也从其中钻了出来,还有飞在它上面的小麻雀。

鸣鸿一见了慕容泠风就扇着小翅膀,怒气冲冲地飞过来,用小尖嘴啄了啄慕容泠风的肩膀,那意思——你可真行啊,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刚用了本妖刀斩杀了凶兽,扭头就把我扔到一旁随手丢了!没良心!

慕容泠风随手把小麻雀摆到了云漠的肩头。雪狼也走到了云漠的身旁。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四声钟声。这个声音,上官家曾经告知过,这是玄天比试倒计时的声音,四声说明还有四个时辰,比试就要结束了。不管你有没有找到资格牌,最好都往回走。否则,当时间一到,莫林山的山门就会关闭了,再开启就要等到幽冥试炼之后了。

“看来,我是没有资格参加幽冥试炼了!”云漠叹了口气,“走吧,咱们该下山了。”

站在他身边的雪狼咬着他衣摆往一边拽,云漠和小公子对视一眼,看意思雪狼是想要带他们去什么地方。云漠抬腿跟在雪狼后面。

雪狼带着他们穿过了半人高的草丛,来到树林子里。林子里的树长得都是一样的,可雪狼偏偏领着他们到了一棵参天大树前,它用爪子挠了挠树干,似乎是想和他们说些什么。

云漠把慕容泠风放到地上,接近了大树,没发现什么奇特的地方。雪狼又朝着叫了两声,云漠仰头望去,只见树顶上正挂着一枚小玉牌,若不是因为阳光的反射,还真是很难被发现。大概谁也不会想到资格牌竟然被挂到了这么高的地方。

云漠摸了摸雪狼的脊背,“还是你厉害,等我上去把玉牌拿下来。”

云漠刚要飞身上树,一支冷箭从林子中射过来,他侧身躲了过去,他站定冷眼瞧着从林子里走出来的几人。为首的正是他们的宿敌——赫连岐。

赫连岐身后跟着十多个人,可谓是人多势众,他的胆子也更大了一些,脸上挂着假笑看向云漠,“呦,这不是圣王爷嘛。你瞧这巧的!圣王爷怎么逛到这来了?”

云漠冷着一张,压根就不拿正眼瞧他,“关你何事!”

赫连岐耸耸肩,“是不怎么关我的事,不过圣王爷您挡了我的道,这可就不好了。正所谓,好狗不挡道嘛!对不对?”他身后一群乌合之众立刻答应着。赫连岐摊开手,脸上的笑容更是假惺惺,“来人呀,还不快把那树顶上的资格牌给本太子摘下来!”

慕容泠风皱起眉头,“你这人真是可笑,先是口出污言,又想仗着人多势众抢我们的资格牌!你以为你是谁?我们会怕你吗?想要资格牌?没门!”

赫连岐似乎是刚刚才注意到慕容泠风,他一双眼睛仿佛盯在了她的身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云漠看到他这样子,往前走了几步将小公子挡在了身后,阻隔了赫连岐的视线,“本王才知道,原来东罗的太子殿下是这么一个不知廉耻之人。你能成为太子,还真是东罗百姓的不幸!”

赫连岐也看出了云漠和小公子之间关系匪浅,他用大拇指摸了摸下唇,像一只恶狼似的歪头望向慕容泠风,“看来圣王爷还真是艳福不浅呐!在楚京有慕容小公子相伴,到了这莫林山又有美人陪在身侧,王爷果然是有两下子,本太子佩服佩服!话说,当年圣王爷和小公子那可是神仙眷侣,情比金坚啊!据说圣王爷找了小公子三年,不知找到了没有?”

云漠和慕容泠风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赫连岐并没有认出小公子,他这话说来是想要挑拨他二人的关系的,可没想到反而是弄巧成拙了。慕容泠风扒着云漠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道,“你这么喜欢小公子吗?”

云漠挑挑眉,“可不是呗,我就差把心挖出来给她瞧瞧了,那小白眼狼还一跑就是三年,连个平安都没报过!”

慕容泠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推了推云漠,“别跟他们废话,你快上去把资格牌拿下来!”

云漠这才笑了,“都听夫人的!”说罢,他就要飞身上树。

赫连岐又怎么能看着他将资格牌拿到手?抬腿就踢了过来,“资格牌我要定了!圣王爷还是另找别处吧!”

两人一言不合打在了一起。别说,赫连岐这两年的工夫精进了不少,虽然和云漠还差着等级呢,但他能和云漠拆上十几招还没败下阵来,也是不易。

慕容泠风看着他二人对战,眼睛却一直盯着赫连岐,眉头越锁越紧——赫连岐的一招一式分明是上官家家传的七十二路拳法。这套拳法上官家只传嫡孙,连她和上官家这么近的关系都没能偷师,赫连岐又是从哪学来的?

如果是之前对东罗的想法只是毫无证据的推测,那么现在慕容泠风可以百分百的肯定了,上官家确实是出了叛徒!一个名字出现在慕容泠风的脑海,她攥紧双拳,希望是她自己想错了!

赫连岐身后跟着的那些人,可不是乌合之众,他们都身怀绝技,武功更是不低,不过在圣王爷面前还是不够看的。他们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明白硬碰硬是不可取的,便打算曲线救国。

几个人对了下眼色,有两人趁机绕到了慕容泠风的身后,想要拿下小公子,来威胁圣王爷。

然而,他们刚要接近小公子,就看到雪狼一跳跃到了慕容泠风的身后,一双狼眼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们,仿佛只要他们刚再往前跨一步,雪狼就会扑过去咬断他们的喉咙。

其中一人握住另一人的手臂,给自己壮胆,“不过是只畜生,老子一刀便砍了它,还能怕它不成?”

雪狼却突然仰天长啸,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被狼群包围了。成百上千的狼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就像是看着即将下锅的晚餐。

第249章 约定

雪狼招来的不仅仅是狼群,还有在莫林山中寻找小公子的上官典御一行人。同时赫连岐也被云漠打趴下了。

一开始,圣王爷并没有想要让赫连岐难看,所以只使出了三成功力。不过,那些人想要打小公子主意的举动彻底激怒了王爷,一脚将赫连岐踹翻在地,赫连岐捂着胸口吐了好几口血。

云漠没再去管趴在地上愤愤不平的赫连岐,转身想要回到小公子身边,却被人抢先一步抱住了小公子。

上官典御紧紧地抱着慕容泠风,他心慌的感觉依旧没能平息。自两日前慕容泠风突然骑着雪狼跑进了莫林山,再到后来莫林山山体震动,山中发出巨响。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南宫凝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楚晋想要把他的伤口缝合上,可是身边没有任何工具;南宫子淇趴在弟弟身边哭得都快断了气;其他人只能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不过脸色看上去都不太好!尤其是奚俊研,其他人对周昕多少都有些戒心,只有他和南宫子淇是真心真意想要帮助他的,突然之间知道自己其实是被人利用了,这滋味可是不好受的。

奚俊研平日里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跟只兔子似的,连鸡都没抓过,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更别说是打人了,可这回就把他气得扑到周昕身上,小拳头不由分说地砸到周昕身上,也不管他是不是伤残人员了。

相较而言,周昕可是黑蝎老妖的弟子,不仅有功夫底子,功夫还是相当好的,只是他一直扮弱,没叫他们看出来。可现在,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周昕握住奚俊研的手向外一扭,把他的手腕掰折了,翻身让两人换了个位置,他又将奚俊研按在了地上,一拳一拳捣在了奚俊研的脸色,“本少爷也是你能打的!你连给少爷我提鞋都不配!”他的拳头可和奚俊研那兔爪子不一样,这是真的又刚猛又强硬,关键他还知道打哪里最疼,两三圈就把奚俊研揍成了猪头。最后还是墨奕和顾唯过来把他俩拉开了。可是这个时候,奚俊研的手腕已经折了。

上官典御到了,开口就问他们有没有看到小公子。宋郁指了指不远处,九王爷站的地方。南宫擎夜正试图用剑砸出一个通道来,“小公子杀死了一直猛兽,后来出现来地裂,她和漠儿都掉进地缝中去了。”

上官典御立刻调来人马,就着地上裂开的那条裂缝开凿。他虽然不是很喜欢南宫擎夜,但看到他这几近疯狂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安慰道,“莫林山是空心的,山下有地下水脉。如果是山体完全裂开,他们多半是掉到地下水脉中了,兴许还有生存的可能!”

既然是地下水脉,那就一定有流淌出来的豁口,只是从没有人找到过。上官典御最终决定留下一部分人继续顺着裂缝开凿,他和九王爷则一南一北去寻找地下水脉的豁口。

南宫凝和奚俊研也被玄天城的军队送出了莫林山,接受治疗了。

至于周昕,上官典御可真心没打算放过他,直接叫人把他绑起来扭送回去关押收监。

周昕却不服地叫嚣着,“我是北阳的皇子!你们无权关押我!你们难道想要和北阳开战吗?”

“要战那便战吧!”南宫擎夜语气平静地说道,“漠小子已经攻下梁京两次了,事不过三,这次本王亲自带兵!咱们梁京见!”

南楚都不把北阳放在眼里,九城有怎么会怕?上官典御冷哼一声,“九王爷能不能先把这个机会让给上官家?我们也对北阳的梁京很是好奇呢!不如就趁此机会让北阳换个姓氏吧!”

当然,这些的前提都是在北阳王真的会为了他一个人而放弃一国的百姓和九城、南楚国作对。若现在的北阳王还是夏侯义或许还有些可能,至于夏侯尧嘛,用头发丝想都知道不可能。夏侯尧早就想要摆脱周昕这个惹祸精了,如今有这么个机会,他要做的大概就是平息南楚和上官家的怒火,至于周昕,他会在乎才有鬼呢!

在他们商量对策的时候,两匹狼和一只小麻雀早就跑走了,顺着气味满山寻找云漠和慕容泠风去了。上官典御也发现了这件事,若论找人,雪狼肯定比他们有优势,他派人跟在雪狼的后面,果然找到了小公子。

上官典御这两天一直在想,如果找到了小公子,他一定要把她吊起来好好地抽一顿――这小孩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拖着一身病骨还不老实地在床上休养,到处乱跑,让所有人都为她揪着心。可是当真的见到了小公子,上官典御就真的无所谓了,只要她好好的全须全尾的回到他的身边,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云漠看着紧抱着慕容泠风不撒手的上官典御,眯起了眼睛,他上前想要将二人分开,却听到一旁刚刚被人扶起来的赫连岐阴阳怪气地说道,“原来这美人不是圣王爷的人啊!我刚刚瞧着圣王爷和美人那般亲密,还以为是圣王爷从王府带了的姬妾呢!”

他话音刚落,就被左右两个巴掌拍到了一处,赫连岐的脸立刻就被扇变形了,鼻子里嘴巴里都冒出血来,连他身边扶着的两个人都被扇到了。

而两位始作俑者,则旁若无人地对视着,他二人的四周犹如飞沙走石一般,杀气暗涌。连小公子都看傻眼了,不知道该帮着哪边好。

还是上官典御先撤了回来,揽着慕容泠风的肩膀温柔地说道,“风儿,咱们回去吧!你这一闹可是把几位伯伯都急坏了!二伯扬言要打断了明初的腿,你再不去救他,他可就真的要让二伯打废了。”

慕容泠风倒抽了一口气,“那可不成,是我自己要来的,不管明初的事,二爷爷怎么能随便冤枉人呢!”小公子说着就要往山下跑。

上官典御一把抓住她,朝身后摆摆手,一名侍从把小公子银白色的轮椅推了来。慕容泠风坐上了轮椅,上官典御推着她下了山。临走前,她回过头来朝云漠摆摆手,“我在幽明洞府等你!”

第250章 “真命天子”

云漠一直看着小公子的背影直到她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他回过神来看着围在他身边不怀好意的东罗人,圣王爷再也没有耐心了,他一剑挥出去,那十几个人便趴下了一大半。他攀着树干飞上顶端,摘下来挂在树枝上的小玉牌,攥在手中。很快小玉牌便消失了,一个纹身出现在云漠的手腕内侧。

他从树上落下,看都没看赫连岐便离开了,只留下一句话,“这是最后一次,若是你再敢招惹本王,你的尸骨将出现在魅林之中!”

赫连岐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却依旧不承认他怕了,“哼,不过是个小小的王爷,竟敢这么和本太子说话!本太子出了这莫林山,定要叫他好看!”

其他人都忍着心底的鄙视,不敢言语。他们都知道赫连岐也就敢在背后说两句,他哪里是圣王爷的对手?“太子殿下,咱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赫连岐瞪了他们一眼,抄起一旁的树枝狠狠地抽着这群人,“三天了,你们这群蠢猪,连一个资格牌都没找到,现在你们还敢问我怎么办?本太子要你们何用!”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这三天他们都干了什么,难道赫连岐会不知道吗?他先是让他们去杀什么灭蒙鸟,就损失了一半的人马,又去杀了北阳的人,之后还挑起了西华和南楚民间人士的误会,栽赃嫁祸。现在倒是想起来他们是来找资格牌的了,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还愣着干什么!”赫连岐愤怒地将树枝扔到一旁,“走啊!”

云漠在关山门的前一个时辰出了莫林山,甚至比九王爷他们出来得到要早。云漠出了莫林山的第一件事,就往“御”府去了。虽然小公子说了她会在幽明洞府等他,但经过了三年的相思之苦,王爷一分一秒都不想和她分开。

然而,他到了“御”府却被告知,上官典御和慕容泠风并没有回府。云漠想了想,他们走之前好像是提到了什么二爷爷,他转身又去了二长老的府邸,可惜他二人也没有到这里来。云漠索性把五个长老家里都转了个遍,却依旧没有找到小公子,都说他们没有来过。王爷没办法,只能先回到驿馆。

驿馆里,九王爷他们已经等了云漠许久了。之前,上官家的人来通报过,说是找到了圣王爷和小公子,而且圣王爷应该已经出了莫林山了,可是没见到真人还是不叫人放心的。

云漠一回来就被众人团团围住,嘘寒问暖的。这里面最关心他就自然是他的母妃欧阳菲菲了。

欧阳菲菲把儿子搂在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说道,“你怎么就自己回来了?我儿媳妇呢?我跟你讲,我可是瞧见我那漂亮儿媳妇了!那脸蛋儿可没得比了,简直比你九叔还漂亮!”

南宫擎夜轻咳两声,“大嫂,咱们能不这么比较了吗?”

欧阳菲菲柳眉一挑,“怎么,说你闺女长得比你漂亮,你还不高兴了?”

“你闺女”三个字正戳进南宫擎夜的心窝窝里,九王爷立时就不说话了。算了,只要是夸他闺女的,怎么比都无所谓了。

楚帝把云漠叫进来,先是让他们几人更衣沐浴,好好的吃了一顿,然后才谈起正事来。“你们几人还真是幸运,二十一个人进去居然拿到了十五个资格牌。不错!”

云漠皱起眉头,“阿凝怎么样?好些了吗?”

楚帝点点头,“苏谷主亲自来给阿凝和奚俊研治疗的,两人现在都好了很多。阿凝大概再有个十来天就能下地了,子淇一直在床边照顾着他。”

两日前,南宫凝被抬回驿馆的时候,腹部血流不止,人已经不省人事了。南宫子淇在旁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华颂琴和南宫骕两夫妻六神无主几近崩溃,还好苏瑾灵及时赶到,稳住了大局。她在房间里一天一夜,终于将南宫凝救了回来,还顺手把奚俊研的手接好了。今天早上,南宫凝人已经清醒了,苏瑾灵又来看过一回,说是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要好好休养,十五天不能下床,也不能吃太油腻的食物。

“不过,阿凝和子淇还有奚俊研肯定是不能去参加幽冥试炼了。”楚帝瞧瞧外面的天色已经大黑了,不禁皱起眉头,“苏谷主说是要派人送药来,怎么这时候了还不来。”

说曹操曹操到,楚帝的话刚说完没多久,就听到外面有了动静。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我是九殇谷谷主派来为南宫世子送药的。”

楚帝对南宫凌抬了下下巴,“阿凌,去瞧瞧来者是何人。”

南宫凌领命走了出去。

上官明媚本来就失失慌慌的,南宫凌这一开门走出来,正巧和她撞在了一处,她拿在手里的药匣子也被碰掉了。上官明媚尖叫一声,却已经来不及了。

南宫凌眼疾手快地在药匣子即将摔在地上的时候接住了,顺手扶住了上官明媚的胳膊,避免了她摔得很难看。

二长老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平日里自然是娇惯纵容着,上官明媚多少有些蛮横不讲理,更何况这事情本来就是南宫凌错的多。上官明媚站好后,第一时间就想要指着南宫凌的鼻子开骂,然而她却愣住了。

南宫凌不知所措,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却被上官明媚不耐烦地拍到了一旁。南宫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越过他之前没有关好的门,正巧能看到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云漠。他眉眼分明,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却让人不自觉的心跳加速。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说不出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于他的脚下。

南宫凌忍不住摇摇头,得,他们南楚的圣王爷又在无意中诱拐了一位纯情少女。真是作孽呀!

南宫凌把木盒子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股药香味从里面钻出来。他拍拍上官明媚的肩,把她的魂叫回来,“姑娘,这里面装的可是给阿凝的药?”

第251章 周昕的结局

南宫凌叫了她两三声,上官明媚才回过神来,赶忙低下头把木匣子抢了过来,神色有些拘谨又有些紧张,“……南……南宫凝在哪?苏谷主要我来给他送药的,我要交代清楚这些药怎么使用。”

南宫凌笑了下,为她指明了道路,“跟我来吧。”他带着上官明媚去了南宫凝的房间。

路上,上官明媚踌躇了许久,想要询问那个男子的情况。正当她终于鼓起勇气要开口的时候,南宫凌却先一步指着房门说道,“这里就是阿凝的房间。六皇婶和子淇应该都在里面,这几天就是她们在照顾阿凝。如何用药,你跟她们解释清楚就好了。在下先告辞了。”南宫凌说完,也不去管上官明媚的反应,转身便离开了。

上官明媚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生气地跺了跺脚,“这人怎么这样?一点风度都没有。”

南宫凌其实还没走远,自然是听到了她的话。他只得无奈地摇摇头,还真是个被宠坏了的大小姐,肯定谁娶了她谁倒霉!

南宫凌回去时,正巧遇上了前来找云漠的逐叶。逐叶的手中拿着三枚资格牌,他将资格牌呈给云漠,“王爷,我等二十人都已经得到了进入幽明洞府的机会,这是剩下的三枚资格牌。”

楚帝笑了,“逐叶来的还真是及时!”他朝齐荣使了个眼色,“去把尹决叫来。”然后,又和云漠说道,“让墨影和素影也过来吧。”

云漠抬手打了个响指,墨影和素影从屋顶落下,走了进来,给云漠和楚帝行礼,“王爷,皇上!”

楚帝让把资格牌交给他俩,“这是你们应得的。另外一个,等尹决一会儿来了,给他吧。”

墨影和素影领着资格牌谢恩退下。

“这资格牌只有一百枚,我们这里外里就得了将近四十枚,运气未免有些太好了吧?”宋郁提出疑惑,四国十八寨近两千人参加玄天比试,按概率算,一国应该能拿到二十枚左右,再多也不会超过三十枚的。只是他们几人就拿到了四十枚,还没算上南楚民间的那些能人异士,这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六王爷呵呵一笑,“阿郁,你是有所不知。你们都进去了莫林山,大长老才跟我们说,其实莫林山中放了三百枚资格牌,而并非之前所说的一百枚。”

九王爷几人听了都很是纳闷——三十年一次的幽冥试炼只有一百人可以进入,这是已经传承了几百年的传统,怎么会突然间就改了?

“据说是湛天宫少宫主打开了幽明洞府的主门,所以这次才能接纳更多的人进入幽明洞府。”说到这里,南宫骕又摇了摇头,他指着自己的手腕说道,“玄天城放了三百枚资格牌,但是现在得到资格的恐怕要有一千多人了!”

六王爷一说他们就明白了,资格牌消失后,会出手腕内侧出现一块相似的纹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玄天城的暗巷里这几日出现了很多纹身店,纹出来的图案和真正资格牌映出的图案几乎一模一样,十几个人看过去都分辨不出真假来。“就不知道湛天宫对此会做出什么决策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宋晓从门缝里探进头来。宋郁最讨厌孩子们这般偷偷摸摸,立刻板起脸来,“有什么事进来说!”

宋晓悻悻然地走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笑容,恭敬地向各位长辈行礼,“皇上、王爷,父亲。”这才说道重点,“周昕开审了,玄天城这回一点儿面子没给北阳留,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审理了此案,证据确凿,周昕这回绝对没有翻盘的可能了。简直大快人心!”

“开审了?”谛听他们可算是对周昕深恶痛绝,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在哪里审的,去看看!”

几人刚出门就碰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楚京七子,连大伤未愈的奚俊研都在其中。几人有说有笑的,似乎很是兴奋,“该,这就是他的下场!”

宋晓连忙跑过去,“怎么样?审理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出来了!”奚俊研抢着说道,“玄天城可真是鸡贼,他们直接将那只猛兽说成是上古神兽,定了周昕迫害神兽的罪名。这在玄天城可是要凌迟处死的大罪!”

“所以,判周昕死刑了?”宋晓问道。

“哪能啊!判死刑不是太便宜他!玄天城怎么会这般没有新意!”唐沐抢着回答,“其实玄天城给周昕定下的是三个罪名,一个是扰乱玄天比试秩序,判他坐囚车游街;一个是引出凶兽,导致比试选手身受重伤,判他下放至玄天水牢中,直至幽冥试炼结束;最后一个才是杀害上古神兽,判他水牢刑满后直接丢进枯骨深渊。据说这枯骨深渊里面永远都是黑夜,而且布满了瘴气,里面的凶兽更是异常邪恶,就连植物都是能吃人的。周昕进了这枯骨深渊,不死也得疯了!”

邱茂站在门口朝他们招手,“快过来呀!周昕的囚车要到这边了!”

众人到了驿馆门口,远远地便看到一辆铁栏制成的囚车,囚车的下半部分是封死的,看不都里面的情况,只有上面是铁栏,有缝隙可以看到周昕。他坐在里面哇哇的叫着,已经泣不成声了,一会儿蹿上铁栏,攀着铁杆恐惧地看着下面,一会儿又害怕地松了手,然后又大叫着爬上来。

外乡人都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耍猴吗?

直到囚车进了他们才看清楚,原来囚车里都是一路上厌恶他的玄天城百姓往里面丢的毒蛇、老鼠、青蛙、蝎子……车里满满的都是这些东西,怪不得周昕会这样。

楚晋忍不住摇摇头,“玄天城的人还真是可爱,这么有创意的事情他们都想得出来!”

一旁的宋晔用异样的眼光看向他,“这叫有创意?”不应该叫恶毒吗?

“难道不是吗?”楚晋说道,“你不觉得这比扔烂菜叶子臭鸡蛋有趣多了吗?”

宋晔默默地移开一步,本能的想要离他远点,这人已经不如黑化节奏了,不宜过分接触。

云寒碰了碰云漠的胳膊,“那上古神兽是怎么回事?玄天城不能平白无故的胡编乱造吧?”

“其实玄天城说的也没错,那只断了的鸟头就是上古凶兽灭蒙鸟的。”云漠为他们解释道,“而那只追杀我们的猛兽比灭蒙鸟的来头还要大,上古十大凶兽之一的梼杌都听说过吧?”

所有人都长大了嘴巴,他们居然是在梼杌的爪子下死里逃生的!众人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现在想来还真是后怕呢,“梼杌怎么会在莫林山中?”

云漠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风儿说,梼杌几百年来都生活在莫林山中。不过,那只是传说,几百年都没有人真的见过梼杌了。”要说这次真正倒霉的其实是梼杌和灭蒙鸟,人家两只凶兽过得好好的,夫妻和睦与世无争,结果就这么无端地卷入了奸人的阴谋之中,还丢了性命。“灭蒙鸟是梼杌的伴侣,周昕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灭蒙鸟单独引了出来,杀死了它,这才引起了梼杌的狂躁。呵,他们还真是下了一手好棋。梼杌绝不是我们能够对抗的,若不是风儿及时赶到,恐怕我们现在都已经死无全尸了。”

楚晋几人想想都是后怕,不过他们倒是还有心思关注别的,“灭蒙鸟竟然是梼杌的伴侣?他们一只鸟一只兽要怎么过日子啊?”

“是呢,一个天天生活在树上,另一个又整日在地上活动,怎么看也过不到一块儿呀!”

“不过,原来梼杌和灭蒙鸟是一雄一雌啊!我一直以为这种凶兽大多都是公的呢!”

“雌雄不是主要的,关键他们要如何繁衍后一代呀?”

唐沐这话刚一问出来,就得到了所有人的鄙视,“凶兽这辈子都不知道要活到什么时候,你见过哪个凶兽还有子孙后代的?”

唐沐挠挠头,不再说什么了。

周昕从他们身边路过,一眼便看到了云漠,他扒着铁栏朝云漠呼喊,“圣王爷救我!救我!这些事情都不是我做的!你知道的!救我!”

街上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云漠,似乎是因为周昕的话而对圣王爷产生了疑惑。云漠只是把手背在身后,根本不理睬周昕,转身便进了驿馆。

云寒跟在后面,“他说的是真的吗?这些事情的真凶另有其人?周昕其实是无辜的替罪羔羊?”

“无辜?”云漠冷笑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是无辜的了?还有幕后黑手不假,但他周昕也绝不是无辜的!别忘了,灭蒙鸟的头可是他带到咱们之中的,那些北阳人的死也可疑得很,就算不是他动的手,他也是在一旁瞧着的。一个对自己的手下都能下狠手的人,如何能配得起‘无辜’二字?”

云寒皱起眉头,“那么玄天城将所有罪错都算到了他的头上,真正的幕后黑手他们不查了吗?”他们之前还对玄天城的做法很是赞赏,可是现在却又觉得玄天城之所以要这么快给周昕定罪,是不是本心里就想要找个替罪羔羊来为这些事情负责?

云漠却不那么认为,“这里面错综复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查明白的。连上官家自己人都不可信,又怎么能大张旗鼓的调查?”很多事情,必须暗访才能得到真相,“这件事上官家肯定是要弄明白的,不过,这和他们要定周昕的罪不冲突。”

云漠这么一说,谛听就明白了,“怪不得玄天城一定要给周昕定三个罪,分别惩罚。尤其是第二个和第三个,感觉就是硬生生地拆成了两个。其实是因为上官家的人想要暂时留下周昕,再从他的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

云漠点点头,就是这么回事,“不过,上官家也是有私心的。”他看了眼云寒,“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怎么快定下周昕的罪吗?其实,就算再审几日也是无妨的。”

云寒那榆木脑袋怎么能想出来这么深奥的问题?“因为害怕北阳就施压保走周昕?”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答案了。

“怎么可能!玄天城作为湛天宫禁城在整个湛天大陆都横着走,连我们都能两次攻破北阳国都,玄天城还会怕它一个已经濒临灭亡的北阳吗?”没等云漠说话,楚晋就先反驳道,“王爷刚刚说上官家有私心,恐怕是和这个有关系吧。”

云漠笑了笑,“没错。周昕之所以会这么惨,就是因为他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如果当时只有我们在,就算我们所有人都被梼杌咬死了,玄天城恐怕也不会有多大的反应的。只是,这次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闯了进来,才彻底的激怒了上官家。”

众人对视一眼,“你是说小公子?”

云漠点点头,“之前我就猜测,风儿和上官家的关系可能不简单,如今看来,不是一句不简单就能解释得了的!”

云寒也点点头,“看来九城的联系比我们想象中的更紧密,更不可分割。”

此时,云漠却沉默了,真的只是因为九城的原因吗?总有一个声音在云漠的脑海里响起,慕容泠风和慕容泠雪两姐妹似乎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将九城串联了起来。

楚京的高塔之上,一个衣着华贵的人站在塔顶,借着月光往向这片已经陷入了沉睡的大地。

他的身后传来脚步声,黑衣人跑上了塔顶,单膝跪在那人的身后,“主人,我们的人已经都安插进去了,明日便可同四国十八寨的人一起进入湛天宫。”

那人手扶着栏杆,并没有回过头来,“有几人拿到了进入幽明洞府的资格?”

“一共五人。”

“够了。让他们务必要找到长生不老泉!至于其他人,给我好好看看这湛天宫。那三个人一躲就是二十年,她们必定在湛天宫内。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给我杀了她们!否则,就提着你们的脑袋来见我!”

“是,主人。”黑衣人答应得没有片刻的犹豫。

“我让你们找的那个红衣女人呢?有线索了吗?”那人问道。

黑衣人惭愧地低下头,“暂时还没有,我们已经将岳家寨翻遍了,从没有人见过主人要找的那个红衣女人。”

“继续找!她一定还在岳家寨!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翻出来!”

第252章 湛天宫

玄天比试后,上官家安排四国十八寨的人休整了三日,于第四天的清晨,大开城门,由五位长老亲自带领着进入到了传说中的神域——湛天宫。

湛天宫占据五大山峰——东峰锦瑟峰、西峰沧澜峰、北峰陌尘峰、南峰归明峰、中锋凌霄台。五峰之间以吊桥相连,山下生活着湛天宫的百姓,山上则是湛天宫五个最重要的宫殿。正对着玄天城门的是北峰陌尘峰,湛天宫的四堂、五部和长老会都在其中,是整个湛天宫的行政机关。与北峰相对的南峰归明峰则是幽明洞府的所在。幽明洞府并非只有一个,归明峰上暗藏着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洞府,都叫做幽明洞府。而四国十八寨即将进入的这个洞府,是其中最大的,三十年才会开启一次。幽明洞府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山洞,每个洞府里面都暗藏着一个小世界,有山河日月,有天地星辰,甚至还会有外形古怪的小动物生活在其中,只是它们不能从洞府中出来。而人类这个对于洞府而言的外来生物也不能在洞府中久活。

这两座山峰其实更多的是对外,而剩下的三座山峰才是湛天宫真正的中心。湛天宫的二殿,锦峰殿和沧凌殿分别坐落于东峰锦瑟峰和西峰沧澜峰中。五峰之中最高的便是中峰凌霄台。凌霄台高不见顶,只能瞧见云雾遮挡之下的那部分,再往高处走就无人得见了。传说中真正的湛天宫就坐落在凌霄台的山顶,没有人真正到达过凌霄台,所以四国十八寨的人才会怀疑湛天宫是否真的存在。

湛天宫这个一直存在于神话中的名字,在湛天大陆存在之初便有了它的痕迹,有人说它便是神祇的宫殿,也有人说它于天际之上,俯瞰着整个大陆。

这座宫殿的主人——湛天宫宫主更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人们对他唯一的了解,只知道他叫贺兰。

这次,四国十八寨的人进入湛天宫的区域,与往常一样,依旧没能见到湛天宫主的。他们只允许从山下的城镇中通过,前往归明峰。

然而这一次,在前往归明峰前,长老会还有一件要是需要完成。

除了极少数的人在三十年前有幸到了湛天宫,四国十八寨这一共两千人大多是第一次见到这仙境般的地方。

湛天宫的五峰很是奇特,一峰四季,放眼望去山峰上有的地方春暖花开,有的地方却还是白雪皑皑;有的地方夏树苍翠,有的地方却已经丹枫迎秋。

湛天宫的天很高,但是常年云雾缭绕,有的时候走在山脚下都会有雾气从身边飘过,秀丽的山峦在云雾的遮掩下,时而清晰,时而朦胧,忽远忽近若隐若现,山清水秀,连带的呼吸都通畅了。所有人都在想,若是能永远住在这里,死了也甘愿。

偏偏就在这安享的时刻,长老会却突然发难。

四长老上官克和五长老上官悦站了出来,他们的身后,十个青年抬着一个直径五米的半人高大水桶,水桶里装着透明的液体。青年把水桶放在两位长老的前面,便退下了。

四长老站在高台上发号施令,“现在,请得到资格牌的人走到前面来。”

一时间,人影交错,有一千多人从队伍中走了出来,站到了前面。

四长老看了看眼前的这一千多人,再次开口,“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今次的玄天比试我湛天宫格外开恩在莫林山中放了三百枚资格牌,而并非之前所说的一百枚。也就是说此次能够进入幽明洞府的名额已经比从前多了两倍,然而你们贪得无厌还是不满足,竟想出纹身的方式,打算鱼目混珠,蒙混过关!现在给尔等最后一个机会,弄虚作假的人退回队伍当中,湛天宫便既往不咎,如果你们还坚持自己的骗术,那么湛天宫将给予严厉的惩罚——你们将被立刻丢出湛天宫,丢出九城,并且在你们的身体里留下印记,三代之内不能再进九城!你们开始做决定吧!”

严肃的四长老一番话过后不少人都红了脸,有些人相互对视一眼退回了队伍里,有些人却觉得这不过是上官家虚张声势,他们认为自己的纹身纹的形象逼真,根本不会被认出来的,便想要赌一把,硬挺着留在了前面。最终大概还剩下五百多人。

五长老点点头,他看起来要比不苟言笑的四长老慈祥很多,“那么现在就请各位排好队伍,三十人一组,一次上前,将手臂浸泡到水桶中,一定要确保水桶里的水完全没过你手腕内侧的纹身。”

众人不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但还是听话地排好队伍,一次到水桶中浸没手臂,当第一组的人把手臂从水中拿出来的时候,一切都揭晓了。几个人翻看着自己的手腕,“咦,我的资格牌呢?”

“我的也没有了!”

“长老,我的是真的呀!我真的找到了资格牌!我没有弄虚作假!”他们急迫地为自己辩解。

五长老笑了笑,“请你们站到这边来。”

三十个人中有四十三个人手腕上的纹身消失不见了,可还有七个人的纹身依旧留在自己的手腕上,一点变化也没有,他们的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四长老冷眼瞧着他们,“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这个纹身,那么它们将永远刻印在你们的手臂上,你们的子孙也会出现这个纹身,它将永远提醒你们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四长老一挥手,立刻有十几个身穿铠甲的骑士走过来不由分说地将他们架起,拖着外城外走,根本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你们将永世不得再踏进湛天宫和九城半步,你们的子孙也因为你们的贪婪和欺骗,永远地失去了接近神祇的机会。”

看着这七个人被无情地带走,那些纹了假资格牌的人都开始胆怯了,他们想要退回到队伍当中,可惜长老会只给他们一次机会,既然刚刚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他们都要承担,这是他们应负的责任,长老会不会再给他们一次机会的!几百个穿着铠甲的士兵拎着小木桶跑到他们身边,强行将他们的手臂按进木桶的水中——印记消失的被恭敬地请到了前方;纹身洗不了的则被无情地拖出了湛天宫。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五百多人就剩下了二百七十八人,那些想要以假纹身滥竽充数的都被长老会毫不留情地揪了出来。

有人不服,“他们之中也有一些人并不是自己找到资格牌的,而是从其他人手中买来的!你们为什么不把他们也抓出来?”

四长老根本就懒得搭理他们,摆摆手让五长老去解释。“湛天宫可从来没有规定过一个人只可以摘取一枚资格牌,你若是有能力,将整个莫林山的资格牌都取走也是可以的。至于你取走后是把它送人、卖掉或者干脆毁了它,湛天宫都不会干涉的。别人能拿钱买到资格牌也是他的本事,是他应有的运数,那可和在手腕上纹上假纹身这种弄虚作假的行为不一样!”

在他们分辨资格牌的时候,大长老和二长老也没闲着。他二人亲自将一块巨大的帷布展开平铺在地上,仔仔细细地抚平每一处皱褶。当帷布完全展开时众人才看出来,这块帷布事实上就是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大长老让那些真正拥有资格牌的人站到魔法阵上,在云漠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上官霍一把拽住他,云漠不解地停下脚步。大长老朝他笑了笑,“圣王爷,请您先等一等,最后一个再上去可好?”

“为什么呀?我家王爷有什么问题吗?”没等云漠提出异议,谛听几人就先皱起了眉头,他们索性也不上去了,陪在云漠的身边。

上官霍边捋着胡子边给他们解释,“几位稍安勿躁,老朽并不是说圣王爷有什么问题,只是这阵法的启动还需要圣王爷帮个小忙。”

这说法还能暂且被他们接受,谛听他们的脸色终于好些了。反倒是云漠从头到尾都显得宠辱不惊,他和善地问道,“不知大长老需要本王做些什么?”

上官霍摇摇头,“圣王爷,您什么也不用做,因为启动阵法的钥匙就在您的身上。”说这话的时候,大长老的眼睛不自觉地瞟了下挂在云漠腰间的白玉小猫,“只要您踏上阵法图,它便会自动启动。所以,老朽希望圣王爷能够是最后一个进入阵法的。”

云漠心下了然,看来这个阵法多半是与小公子有关系的。他点点头,让谛听他们先上去,自己则站在了大长老身边静静地等待着。

大长老趁机端详起云漠来。此人五官周正,眉宇之间正气凛然,却又不像那种浓眉大眼的绿林义士,他的眉眼要温和许多,第一眼望过去多半想不到他会是一个杀伐天下的不败战神,倒是很符合他王爷的贵气身份,然而再多看几眼就会打心底臣服于他的脚下。这样一个人,难怪小公子会对他念念不忘。

云漠回过头来对大长老笑道,“长老,看得可还满意?”

上官霍捋着胡子点点头,“满意,老朽终于知道我那蠢孙子输在哪里了!”要一个人爱上你,不是要你去迎合她的喜好,那样的你永远只是个假象,她也永远不会爱上你。只有让她可以仰望着你,这种感情才有可能变成倾慕,变成爱情。

云漠对大长老的话没有听太明白,“长老,您在说什么?”

大长老微微摇了摇头,“圣王爷,您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给情敌在等着你呢!不过,你有一个最重要的法宝,可一定要牢牢地握在手中,千万别让人钻了空子夺了去,那时候你再后悔可就没有后悔药卖了。”

云漠感觉大长老的话愈发的难以理解了,他正想要详细问,却见大长老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圣王爷,现在改你上去了。”

云漠走上阵法图,忽然就感觉一阵强风席卷而来,吹得所有人都挣不开眼睛。等到风停下来的时候,众人睁开眼睛一瞧,阵法图上的人全都不见了,只留下一块帷布还平平整整地铺在地上。人群中有人惊呼,“他们人呢?都去哪了?”

几位长老让众人安静下来,“他们已经到达幽明洞府了,接下来的路就只有我们走了!”

且说云漠一众人在大风的袭击下几乎站不稳,全部都趴在地上试图躲避风暴。片刻之后,风暴终于过去了。他们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早已经不在陌尘峰了,一切都不一样了,除了他们脚下的那块巨大的帷布还在,四周的景象已经完全不同了。

“这里是哪呀!”人们四处张望着。

这时一个声音从他们的背后响起,“这里便是幽明洞府。”

众人下意识地回过头,只见上官典御站在一个偌大的山洞口前微笑地看着他们,“你们是真正得到资格牌的人。而幽冥试炼就要从这里开始了。”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不是说还有十天的时间才能从陌尘峰到达归明峰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他们还什么都没准备呢!“你现在叫我们进去不是让我们去送死的吗?”

“你也可以选择不进去!后转请自便!”上官典御身后不远处,夜华夕正抱着剑一脸不情愿地站着。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来这里应付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凡人!“湛天宫又不求着你们进去!”

“华夕,别这样!”上官典御出声责备他,却也没在他的语气中听出多大的不满,向来他和夜华夕所想也不会相差太多,“各位,这幽明洞府里面,风景秀丽,果实累累,要什么都有,不会饿到你们的。而且里面凶险难测,就算你们自以为准备充足了,事实上也是无济于事的。进幽明洞府,能靠的只有命。”

上官典御抬起自己的手臂指着手腕处说道,“你们的资格纹身已经去除了,不过,在资格纹身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数字——三十。”

众人翻过手腕来一瞧,果然是有点。“这是你们的倒计时。意思就是说,你们在幽明洞府中,只能停留三十日,再多了就已经到幽明洞府的极限了,它会将你们看做外来入侵者绞杀掉,所以切记,一定要在三十日之内离开洞府!”

第253章 巧救凤凰

上官典御把倒计时的事情交代清楚了,又嘱咐了其它几件需要注意的事项,便和夜华夕一起侧身让出洞口,“现在你们就可以进入幽明洞府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们,洞府中危机四伏,瞬息万变,不是你有本事有准备就能够活着走出来的。你们现在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可以选择是去还是不去。决定放弃的人,转头向后,会有湛天宫的人带着你们离开归明山,到山下的城市中生活一段时日,同时和之前的队伍会和。等到一个月后,他们从幽明洞府中出来,再一起离开湛天宫。”上官典御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其实,能在湛天宫里生活,对你们而言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说不定可以比你们进去幽明洞府得到的更多,而且不会有那么多的危险存在。进与不进都是你们的幸运,这就要看你们如何抉择了。”

能够拿到资格牌,不说都是能人志士,也得是费尽千辛万苦的,又怎么会有人舍得将这珍贵的机会平白浪费了呢?如若真是那样,他们在莫林山的时候又何必去争呢?所以,上官典御发自内心地好言相劝,却没有一个人听得进去,所有人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在幽明洞府中大展身手,一举拿下桂冠。

上官典御看着一个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人,心中暗暗叹气,不知还有多少人能再走出来。好言难劝该死鬼,这同样也是他们的命数。

云漠没有急着进去,他左右望了望,微蹙起眉头——风儿说要在幽明洞府等他,怎么不见人影?难不成已经进去了?

云寒过来揽着他的肩膀带着他往里走,“想什么呢?这么心不在焉的?漠,你不会是怕了吧?”

云漠瞪了他一眼,怎么可能?

这时候,谁也没料到夜华夕会突然冲过来,他单手成爪抓向云漠的腰侧。云漠侧身躲过,可还是让夜华夕得手了。

夜华夕把玩着手上的白玉小猫得意地看着云漠。

云漠沉下脸面无表情地回望着他,伸出手,只说了两个字,“拿来。”

夜华夕把手背到了身后,脸上挂着挑衅的笑容,“这好像是我家小风儿的东西,放在圣王爷的手里,恐怕不太合适吧?”

“拿来。”云漠依旧重复着刚刚的话。

这下子夜华夕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他身为夜家的下一任家主,又是大长老的长孙,哪里会有人敢跟他这般说话?“南宫云漠,你以为你是谁呀?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竟然还敢肖想我们家小风儿?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小玉猫我会还给风儿的,就不劳圣王爷费心了。”

“我最后再说一遍,拿来。”

夜华夕却不再理会他,转身要走。他只感觉背后掌风袭来,夜华夕赶忙翻身躲过,却还是因为躲闪不及被掌风擦到,姿势难看地摔在了地上。他们身边围了不少人,都掩嘴偷笑着看向夜华夕,他这回脸可丢大了。夜华夕恼羞成怒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云漠的鼻子骂道,“南宫云漠,你别给脸不要脸!”他将白玉小猫挂到左手的手腕上,垂在身侧的右手掌心聚集了一股白气,“南宫云漠,我本来不想和你动手的,这是你自找的!”

上官典御一开始还只是站在一旁悠闲地看着戏,并没有十分在意。说实在的,他也希望夜华夕能杀杀云漠的霸气,毕竟这人可是把他们疼爱了十几年的小宝贝儿拐跑了,搁谁也不甘愿!可是当他看到夜华夕竟然要对云漠使用灵力的时候,上官典御立刻就慌了,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华夕,住手!”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上官典御知道云漠若是承受了这一击,是必死无疑的。他不在乎云漠的死活,但云漠毕竟是南楚的圣王爷,是风儿喜欢的人!他可以死,但绝不能死在他们的手上!上官典御飞身过去想要帮他一把,不求能让他躲过这一劫,只求能留他一条命。

然而,当夜华夕带着灵力的右张就要拍上云漠的时候,却见圣王爷不惊不惧,随意地抬起了左手与夜华夕的右掌硬碰硬地堆到了一起。上官典御偏过头去不忍心看云漠悲惨的下场。

事实上,下场也确实是悲惨,只不过不是云漠而是夜华夕。夜华夕刚对上云漠的掌,就感觉到一股刚猛的灵力冲进了他的体内,他被云漠的掌风拍出去十几米,狠狠地摔在地上,捂着胸口,喷出两口血来。再看他的右手,已经结上了厚厚的冰。夜华夕的体内气息紊乱,不属于他的灵力还在不停地乱窜着,似乎是想要找了出口泻出。夜华夕疼得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上官典御站在一旁更是吓得愣在了那里——南宫云漠怎么会有灵力?更重要的是,这他的灵力看来还是在他们之上的。上官典御在心里暗自计算,若是他和夜华夕联手能不能打得过南宫云漠?恐怕是不行的。

云漠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地走到夜华夕的身边,弯腰从他的手里将那只白色的小玉猫拿了回来。而后与上官典御擦肩而过,在他身后一步的地方停了下,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就算本王真的是凡夫俗子又如何?风儿注定是我的,她生来便是我的王妃。”云漠没有再理会他们径直走进了幽明洞府。

就像传说的那样,幽明洞府里面并不是黑洞洞的山洞而是有另外一片神秘的天地。据说每一个从洞口进入的人都会到达幽明洞府各个不同的角落里,但从洞府出去的路却只有一条,所以,进来的人一般都会先去寻找出口,以免时间到了的时候没办法离开幽明洞府。

云漠到达的地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微风拂过梳理着地上的嫩草,也将云漠的头发扬起。风中夹杂着一股清新自然的气味,沁人心脾。

云漠提着赤霄剑随便找了个方向走着,再看小麻雀,之前还趴在云漠的肩膀上一动不动地装死鸟,连夜华夕攻过来它都没撩开眼皮瞧一眼,这会儿却又活过来了,飞上飞下的一会儿直冲云霄,一会儿又跑到草地上蹦跶着。小麻雀实在是太小了,如茵的青草已经将它完全藏住了,只有青草波动的方向才能看出小麻雀滚动的痕迹。在青草间打了会儿滚,小麻雀探出头来瞧了眼,见云漠已经走远了,才赶忙扇动翅膀,打着转飞过去跟上云漠。

小麻雀落在云漠的肩膀上,“啾啾啾”地和他打招呼。

云漠扭头看看它,“你知道风儿在哪吗?”

小麻雀仰头望天,它怎么可能知道小公子在哪里?

云漠满脸的嫌弃,“小黑和小白都比你有用!”

小麻雀不乐意了,用它的小爪子“狠狠”地踩了云漠的肩膀几脚,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它可是天下第一妖刀,岂是那两张傻蝴蝶能比得了的!再说了,有点脑子的人也不能让只麻雀去找人呀!

小麻雀只往天空上望了一眼,便愣住了。小麻雀用翅膀拍了拍云漠的耳朵,示意他也抬头看天上。云漠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只俊美的大鸟朝他们这边飞过来。那只鸟身披五彩羽毛,头如鸡、唅如燕、蛇颈、龟背、鱼尾,它托着一条长长的尾巴翱翔在天际。

这次不用慕容泠风说,云漠也认出这是只什么神兽了。“凤凰……”云漠望着天际喃喃自语,他侧头看了眼肩上的小麻雀。小公子曾经说过,鸣鸿刀内也封印着一只凤凰,它是地域的引路使者凤凰火的哥哥。不知道它是不是也如天上那只哪边美丽、神圣。

小麻雀似乎对凤凰也有着特殊的情愫,它扇扇翅膀想要飞到凤凰身边去,却被云漠抓了回来,“你不要捣乱。咱们还不知道这里的凤凰是敌是友、是恶是善呢!万一它是邪恶的凶兽,小心它一口吞了你!”

小麻雀扇扇翅膀表示不在乎,凶兽又如何,它可是妖刀!敢吞它,它就在它的肚子里现出原形,把它的肚皮豁开,绞成碎渣渣。

云漠按住小麻雀的翅膀不让它肆意妄为,“而且,你不觉得这只凤凰飞行的姿势有些奇怪吗?”

这只凤凰并没有像其它鸟类那样,双翅展平保持着平衡向前冲刺,它一边的翅膀微缩着,很少扇动,身体也变得倾斜了,看上去摇摇欲坠却还努力地坚持着。“它是不是受伤了?”

就像是在印证云漠的猜测一般,一支羽箭从远处射向了凤凰,凤凰十分警醒地躲过去了,可还是被锋利的羽箭带下了腹部的几根羽毛,不知它有没有被划伤。

凤凰发出悲鸣,仿佛是在哭诉自己的厄运,又或者是在哀婉自己即将逝去的生命。

小麻雀着急地叫着,它想要帮助凤凰,可是它知道自己的力量太过单薄了根本就什么也做不了,它只能向云漠求助。

这事情云漠其实并不想掺合进去的,成王败寇,如果射箭之人真的能将凤凰打下来,那也是他的本事,是他应得的奖励;反之,如果凤凰能在利箭之下逃出生天,那也只能怪射箭人学艺不精。总而言之,这事怎么样也算不到云漠的头上。

就在云漠抱着躁动的小麻雀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凤凰却注意到了他。它没有任何迟疑奋力向云漠这边飞了过来。它落在云漠的身前,用渴求的眼神望着云漠,只希望他能够救自己一命。

云漠和凤凰对视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算了,就当是给风儿找个宠物吧!她大概会很喜欢你的。”

云漠蹲下来检查了一下凤凰的伤势,它果然伤得很重,那蜷缩的翅膀早就沾满了血迹,只是因为它的羽毛是红色的,才没有那么明显,以至于刚刚云漠并没有看出来。他轻轻地把凤凰的翅膀展开,一只断箭还插在它的翅膀中,大概是刚刚被射中的。

云漠轻柔地抚摸着凤凰的翅膀,“别害怕,我们现在必须把这只箭拔出来。可能有点疼,但是如果不将它取出的话,你可能会因此而丧命。忍着点!”

云漠的话语温柔但手下的动作可是相当的粗暴,他趁凤凰不注意,一把抓住了箭为,一下子便将断箭拔了出来。凤凰疼得大叫一声,那尖利的叫声响彻云霄。

这叫声同时也把射箭人引了来。远远的就听到有人在叫喊,“在那边呢!哥,凤凰落到那边去了!”

很快两个人影跑了过来,他们本以为凤凰是因为受伤太重掉下来的,却没想到这里还有个人正在给凤凰的伤口上撒金疮药。那只高傲的凤凰此时也像只鹌鹑似的伏在那人的身前,任由其摆弄。

这二人正是因为整天惹是生非而被外公扔进幽明洞府历练的上官明初和上官明媚两兄妹,二长老也没指望他们在幽明洞府中能得到什么,单纯就是想要过几天清净日子,他真是让着两个小坏蛋天天气得头疼。

没想到两人运气这么好,刚一进来就看到了一只凤凰从他们的头顶飞过。上官明媚想要凤凰做她的坐骑,上官明初也想试试自己的箭术,这才有了之前射凤凰的事情。

上官明媚有些沉不住气了,跑过来和云漠理论,“这只凤凰是我们的!是我哥哥从天上射下来的!你怎么可以抢走我们的猎物?”

云漠给凤凰撒完金疮药就想要用什么东西给它包裹一下,他平日里看小公子都是这么做的。可是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东西,干脆从慕容泠风送他的紫晶石里面拿出一件干净的里衣,好歹给凤凰系上了。

小麻雀站在一旁瞧着凤凰翅膀上的白衣服嫌弃地撇撇嘴——包的真丑!

上官明媚见云漠低着头的注意力都放在凤凰身上根本不理睬他们,更加生气了,伸手过来拽他,“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我说这只凤凰是……”

当她看到云漠的那张脸时,一下子愣住了,她诧异地送开手,后退了两步,“怎么是你?”

第254章 幸与不幸

上官明媚认出了云漠,她那嚣张的气焰立刻就降了下来,微低着头捏捏手指换上了一副小女生的娇羞。上官明初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这妹妹什么时候学的耍戏法?脸变得也太快了!这下子明初可是对云漠也起了兴致,这人到底是谁呀?竟有本事让明媚这个刁蛮的小妮子露出这种神态,一定是个人才!

明初不自觉地也打量起云漠来。这男人长得还真是不错,不仅五官端正连身材也很不错,是男人女人见了都会心动的类型。再看他的衣着穿戴,也很是华贵,看起来应该家境不错。只是有一个缺点,他似乎不是很爱理人,这样相处起来会不会太闷呀?明初想,若是这人要来给他做妹夫,他大概是会同意的。

在这期间,云漠只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见过,不认识。便又低下头,给凤凰治疗其它地方的小伤。说是治伤,云漠也只是拿着金创药,不要钱似的往凤凰身上撒。凤凰也温顺地趴在地上,任其摆布。

上官明初拍了拍明媚的肩膀,把她的魂叫了回来。“这是谁呀?”

明媚摇摇头,凑到哥哥的耳边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南楚的人。前几天,我去帮瑾灵姑姑送药的时候见过他一面。他就坐在楚帝的身边。我想他在南楚的地位应该不低。”

楚帝身边有身份的年轻人?上官明初的脑海中突然灵光闪过,心里却在暗自揣测,不会有那么巧吧?可是,他越瞧着云漠那张脸,越觉得像是在哪见过。

云漠拍拍凤凰的头,语气平和地问道,“还有哪里有伤吗?”

凤凰似乎真的能听懂他的话,轻轻摇了摇头。

云漠表示非常满意,要不说凤凰是神兽呢,就是比小麻雀那二了吧唧的小东西聪明!他抬眼瞅了瞅上官家的两兄妹,低头问凤凰,“你是要跟我走,还是和他们一起?”

一面是要射杀你的敌人,一面是救了你的恩人,用爪子想都知道凤凰会如何选择。它一听到云漠这么说,赶忙往云漠身边靠了靠,那意思是要跟着他走。

这么一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小麻雀了!它也不见外,一听到凤凰要跟着他们走,就蹦跶到了凤凰的脑袋上,小爪子扒着凤凰头上那两根羽毛高兴地“啾啾”两声。

云漠没有废话,带着两只鸟转身就要走。上官明媚却不高兴了,她跑过去拦住云漠,“喂喂,你也太不懂礼貌了!都说了这只凤凰是我的了!”其实上官明媚本心眼里就是不想让云漠这么快离开,不过是多喜欢,这般无视她也是触及了明媚大小姐的底线了。

圣王爷的耐心全部都给了小公子,面对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可是半分不会迁就的。云漠不跟她理论,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气得上官明媚又一次跟上去,“你到底听没听到我说话,你这人是聋子吗?”

上官明初也跑了过来,他就显得比明媚理智客气多了。他拽住妹妹,不让她胡闹,你喜欢人家还这般蛮横不讲理,人家会看上你才怪呢!“这位兄台,小妹被我们家里人宠坏了,多有得罪还请兄台不再在意。”他又瞧了眼凤凰,虽然不甘心,但已经如此了,凤凰多半是要不回来了。“凤凰虽是我射下来的,但它看起来更喜欢兄台。既然如此,就送给兄台好了,就当是和兄台交给朋友了。在下上官明初,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第一,这凤凰不是你打下来的!是它自己飞下来找我的!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它。”云漠指了指凤凰说道。上官明初想要卖人情给他,那也得看圣王爷接不接!“第二,你说你叫上官明初?”云漠记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你与慕容家可相熟?”

云漠的第一句话完全是打了上官明初的脸,让上官明初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了。然而,他的第二句话似乎又给了他机会。上官明初虽心有不甘却还是答道,“上官家和慕容家是世交,我兄妹俩自然相熟!”

“那你们可认识慕容泠风?”云漠问道。

“风儿?”上官明媚一听便来了话题,“当然认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呢!”她觉得这算是他们之间的共同点了,“怎么?你也认识风儿?”

上官明初听了却在暗地里皱起了眉头,他一开口,谁都没问就提到了小公子,这未免有些太过巧合了,不会真的让他猜对了吧?“阁下是?”

“南宫云漠。”

听到南宫云漠的名字,明媚满脸的惊讶,明初却无奈地低下头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他家小妹妹二十几岁了,头一回东西,却爱上了好闺蜜的男人!关键这人还对风儿死心塌地的。和小公子抢人,小妹呀,你能有几分胜算?果然是应了那卦象,这真命天子还不如不出现呢!

上官明媚却没有想那么多,她之前便听说过圣王爷的故事,在她心里他就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心里的憧憬又添了几分,“我听说过你的!你是南楚的圣王爷,小战神!”

“过奖。”这种恭维的话南宫云漠听得多了,根本不会在意,他现在想知道的只有一个,“你们可知道风儿去了哪里?”

兄妹俩对视一眼都摇摇头,“我们只知道风儿从莫林山回来就离开了玄天城,到底是回了湛天宫还是九殇谷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是瑾灵姑姑和她一起走的!”

和苏瑾灵一起,云漠听了皱起眉头,“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他们都摇摇头,明媚和明初就是俩小孩子,每天除了闯祸捣乱,哪里知道什么正经事。他俩只知道小公子病得很严重。“不过,瑾灵姑姑说已经找到治好风儿的方法了。”

“什么方法?”云漠问道。

意料之中的,两人又一次摇头了。云漠不再跟他俩耽误时间,转身又要走。

上官明媚伸手要去拽他的胳膊,被云漠躲开了。明媚赶忙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们结伴而行吧!”

云漠诧异地看着她——他们似乎才刚认识不到半个时辰,没有熟悉到要结伴而行吧?

连凤凰听了她这话都竖起了羽毛,它可不愿意和这两个坏人结伴同行。

同样表示反对的还有上官明初,他可是最不想看到明媚和云漠过多接触的。明媚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若是越陷越深,可能真的会铸成大错!“这怎么好意思呢!”明初慌忙阻拦,“这不是给圣王爷添麻烦嘛,明媚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云漠当然也觉得他们是麻烦,可偏偏上官明初这样的反常举动让云漠以为他们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好啊!”思至此,云漠便开口答应了。

上官明初愣愣地看着他,表情相当不自然——你怎么就答应了呢?

上官明媚一听到云漠同意了,立刻就跑到了他身边朝哥哥挥挥手,“哥,要不你先走吧!我会照顾好王爷的!”说完两人便并肩离开了。

上官明初赶忙跟上去,心说——你俩孤男寡女荒郊野外的,他不跟着再出点什么事,他跟外公怎么交待?跟父王母后怎么交待?最重要的是怎么跟小风儿交待?

于是,圣王爷才进入幽明洞府不过一个时辰,就收获了一只凤凰两条“尾巴”。

如果说南宫云漠是幸运的,那么南宫云寒就是相当不幸的了。

云寒拼命地奔跑着,身后一只大鹏鸟一条蛟龙穷追不舍。云寒就不明白了,他怎么就这么点背,刚一进到幽明洞府里就直接落在了大鹏鸟身上,偏偏赶上这大鹏鸟和蛟龙正偷情呢。云寒就想问一句,你说你一只鸟一条蛇这么做合适吗?对得起你们的家人吗?

两只野兽的好事就这么被他硬生生地打断了,岂能放过他,于是就开始了这你追我逃的戏码。

云寒将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却还是甩不掉那两只畜牲。蛟龙长着大嘴,就想要咬上云寒的屁股,大鹏鸟更是伸着喙子时刻盯着啄向云寒的头顶。

云寒最后实在是跑不动了,手脚并用爬上了一棵茂密的大树,他躲在树冠中间,两只野兽一时半会儿的还攻不进来。

云寒抱着树枝缓口气,想着接下来的对策。两只野兽是进不来,可是他也被困在里面出不去了,而且瞧蛟龙和大鹏鸟合力撞树的架势,用不了多久树就会倒的,到时候他依旧是难逃一死。云寒觉得自己真是怎么都没有活路了,一时间想起上官典御的话来,唉,还真让他说对了,这幽明洞府就是个有命来不一定有命回的地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云寒没有办法了,只能跟两只野兽打商量,“兽兄,这件事是我的不对,可也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我也不想打扰你们恩爱呀!你们放心,这件事我就当没看见,绝不会出去乱说破坏你们的家庭的!你们就行行好,放了我吧!”

他不说还好,这话一出来,大鹏鸟和蛟龙更加疯狂的攻向他了。云寒抱着粗树枝被摇得肠子都快吐出来了。

终于,大树被蛟龙和大鹏鸟弄倒了。你说怎么会这么巧,它没有倒在地上而是砸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上。那棵树上有几只小猴子正在嬉戏玩耍,刚刚还看着这边的闹剧哈哈大笑呢,悲剧却突然降临到了他们的身上。有几只小猴子被压在了两棵树的中间,还有几只直接掉在了地上,摔得鼻青脸肿。

更可怕的是,这一片森林根本就是猴子聚集地,住着成千上万的猴子。这几只小猴子摔伤了不要紧,可是激怒了护短的大猴子们。

这回别说是云寒了,连蛟龙和大鹏鸟都傻眼了。几百只猴子像是发了疯似的追赶着他们,于是原本的你追我逃角色扮演出现了一点分差,从云寒一个人跑,蛟龙、大鹏鸟两只野兽追,变成了云寒、蛟龙、大鹏鸟三个跑,几百只猴子追。一时间砂石翻滚,场面相当宏伟。

云寒边跑边向旁边两只抱怨,“你说你们刚刚放了我不就得了吗?非得弄成现在这种情况,大伙谁都不好过!何必呢?”

蛟龙听了,扭头咔吧一下就要咬向云寒,云寒赶紧旁移一步,躲开。两只这么一打闹,后面猴子锋利的爪子差一点就抓到他们了。三只赶紧全力以赴地讨命,“都这个时候了,我们就该放下组织内部斗争,一致对外!”

大鹏鸟不屑地仰起头——谁跟你一个组织的,你分明是我们的猎物,没把你煮吧煮吧吃了就不错了!

三只慌不择路,一下子跑到了断崖前。这里还不是普通的断崖,下面燃烧着熊熊烈火,有石头掉下去立刻就被火焰吞噬了。云寒看到这里心都凉了,合着他到了还是一座火山?这是跑到火山口了?

前面是滚滚岩浆,后面是凶神恶煞想要找他们索命的猴子军,真正的进退两难。

蛟龙和大鹏鸟对视一眼,一只摇着尾巴,一只扇扇翅膀,从天空上飞走了。只留了云寒一个人独自面对猴子。

“喂喂,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我们怎么说也是患难之交了!”云寒冲着天际喊道。

回答他的只有大鹏鸟拉出来的一坨屎。云寒跳开一步,躲过了鸟屎落在头发上的厄运。“果然,这些畜生是不能与之相交的!”

然而身前的猴子可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云寒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能耐,打是肯定打不过的,跑也跑不了,束手就擒的话这群猴子还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云寒故技重施和猴子们打打商量,偏偏这群猴子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招呼也不打就扑了上来,抓着云寒的衣服、头发,看阵势是想要把他的皮扒下来。云寒捂着脸,拼命地把猴子往下甩。这个时候,他真心觉得还不如刚刚让蛟龙一口吞了呢!

就在他九死一生的时候,一条长鞭带着凌厉的劲道抽了过来,一鞭子将他身上的猴子全都打了下去。

云寒睁开眼睛,只见慕容泠雪一身素衣,手持长鞭,站在猴群的外面,冷着脸只吐出一个字,“滚!”

第255章 最后的希望

慕容泠雪只说了一个字,却叫猴子们落荒而逃,片刻都不敢停留。

云寒站在断崖旁都看呆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三年不见,他的雪儿还是那么漂亮,那么霸气。

慕容泠雪瞧着他蹙起眉头,“呆子,还不快过来!你还想去岩浆里洗个澡吗?云寒朝身后瞧了眼,热浪翻滚,滚烫的岩浆还冒着泡泡,吓得赶忙跑到慕容泠雪身边,张口便是,“雪儿,你又漂亮了!”

慕容泠雪忍不住撇嘴,三年不见,这呆子还会花言巧语了,“跟谁学的?”

“漠弟呀!他说小别胜新婚,见了面的第一句一定要把对方夸成花,这样才能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聊解相思之苦。”说完了云寒才反应过来,他这一见了雪儿得意忘形了,嘴没把门的了,全说了出来,“我是真心的!”不知道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吗?

慕容泠雪伸手给他整理整理头发,心说,就他现在这造型,再大的真心也表现不出来呀。云寒被猴子们抓得相当惨,头发都乱了不说还被薅掉了一撮儿,衣服也都烂了,多亏了他穿的厚,并没有伤及皮肉,但脸上、手上这种暴露在外面的地方可就不行了,都是抓痕,血液顺着伤口流下来十分骇人。慕容泠雪有些心疼地给他擦了擦血迹,想要找点金创药给他涂上,这才想起她把东西都放在山洞了。慕容泠雪左右瞧瞧,“只有你一个人吗?云漠呢?他没在附近吗?”

云寒傻乎乎地以为她是有事要找云漠呢,只得据实说道,“我们俩从进了幽明洞府就分开了。他比我早一些进来,等我再来的时候就看不到他了。”

慕容泠雪点点头,“那就好,走吧。你跟我回去。”

云寒这时候才明白,敢情雪儿不是要找云漠是要躲着他。

慕容泠雪带着云漠往回走,半路上云寒将他进入幽明洞府后是如何招惹到大鹏鸟和蛟龙,又如何激怒了猴群,最后如何被逼到绝境的。慕容泠雪听完,不住地感慨,这人若是走上霉运还真是没有极限的。“都说傻人有傻福,你这么呆怎么还能倒霉到这种程度?”不过,都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他还能死里逃生,也算是另一种幸运吧!

云寒却不同意慕容泠雪的说法,“谁说我倒霉了,我进幽明洞府来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雪儿!雪儿,你说咱们是不是很有缘?”

慕容泠雪嗔怒地瞪了云寒一眼,好好的一个呆萌大忠犬就这么让云漠给带坏了,不仅学会了花言巧语,现在都开始油嘴滑舌了。她带着云寒来到山洞前,拿上她之前摘好的果子,一起进了山洞。

云寒一开始不明白雪儿为什么要跑到这么偏僻的山洞来,可等到他看见躺在洞里的石床上的人时不禁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慕容泠风虚弱地躺在床上,她与平日里一样,穿着一身白衣,脸色惨白,连手指都白得毫无血色。然而最让云寒震惊的却是她那头披散在身上的白发。云寒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才会一夜之间白了头,但这个躺在石床上如冰娃娃一般的小公子让人心里一阵一阵地犯疼。“风儿这是怎么了?我前几日见到她还好好的,怎么会……”

慕容泠风并没有睡熟,听到说话声,她缓缓地撩开了眼皮,见来人是云寒,她的嘴角无力地向上扬了扬,“云寒哥哥。”

云寒走到石床旁,蹲下来与她平视,心疼地撩起她的一缕白发,“风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慕容泠风忍不住笑了,“云寒哥哥,瞧你这一脸的伤,都快看不出本来的容貌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关心我?”

云寒却满不在乎地抹了把脸上的血,“嗨,男人吧,谁没有几道疤呀?这是胜利的功勋!”

“还胜利的功勋呢!你怎么不实话实说,说你这一连的伤是让猴子挠的呢?”慕容泠雪过来毫不留情面地揭穿了云寒的老底。惹得云寒不好意思地低耸着头。

慕容泠雪过来把小公子扶起来,喂她喝了半碗水,轻声问道,“要不要吃个果子?”

慕容泠风摇摇头,她朝云寒招招手,让他靠近自己,抬起手从他脸前拂过。云寒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感觉立刻就消失了。

这一举动却把她身后的慕容泠雪惊到了,“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

慕容泠风拍拍她的手打断了她,“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已经这么糟了,还能再坏到什么程度?”她又朝云寒笑了笑,“云寒哥哥,你还是这样子比较帅,胜利的勋章还是放到别处吧。等你和雪儿成亲的那一天顶着一脑袋的疤,人家该以为雪儿是嫁给了野人了!”

慕容泠风刚说完话就感觉嗓子里一阵腥味上涌,两口血吐了出来。

吓得慕容泠雪赶忙拿手绢帮她擦掉嘴角的血迹,一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希望能让她好受一些。

云寒这时候也有眼力见了,他端来半碗水,送到慕容泠风的嘴边给她漱漱口。他看着慕容泠雪心疼中又带着自责的表情便什么也不敢问了。

慕容泠风靠在姐姐的怀里半晌,终于把气喘匀了,表情也不再那么难受了。她在慕容泠雪的搀扶下,慢慢地躺下。慕容泠雪看着她这样子,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了,只能为她盖好被子,“你先躺下歇一会儿,我去给你弄口吃的。”说完她便急匆匆的走出了山洞。

云寒站在原地左右看看不知道自己该顾及哪边。慕容泠风有气无力地对他说,“云寒哥哥,你帮我看看雪儿吧。她这会儿肯定难受极了。我没事,就是想睡会儿觉。你出去陪陪雪儿吧。”

云寒把水碗放下,“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帮雪儿做饭。”

云寒跑出山洞一瞧,果然被慕容泠风说中了。慕容泠雪根本没有在做饭,她正坐在山洞外的石头上,啪嗒啪嗒地掉眼泪。慕容泠雪不敢哭出声,怕山洞里的小公子听到。她捂着嘴巴,却止不住不停地往下掉的泪水。

云寒坐到她的身边,翻遍了全身上下也没找出一块手帕来,只能勉强用袖口为慕容泠雪擦眼泪。慕容泠雪转身扑到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腰,无声痛哭着。

云寒嘴笨,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一时间脑袋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只能搂住慕容泠雪,轻拍着她的背,告诉她自己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陪着她的。

从云寒见到慕容泠雪的那一天开始,她一直是高傲、霸气的女王。可是女王也有眼泪,女王也会有心痛心累的时候。慕容泠风是她的软肋,她们俩姐妹一起生一起死再一起重生一起长大,这种感情是没有人能够比拟的。她们从未离开过彼此。然而现在,慕容泠雪有着全所未有的恐惧,或许这次风儿真的会永远地离开她。

哭了许久,慕容泠雪才从云寒的话里退出来。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稳定着自己的情绪,半晌后才能开口说话,“风儿这次可能真的跨不过去了。”

“你说什么?”云寒让她的话震得头皮发麻,差点没跳起来,“我前几日看她还好好的呢!她……她还杀死了野兽,救了我们十几个人呢!”

慕容泠雪摇摇头,“她哪里好好的,不过是硬撑罢了!她在三年来几次要抛下我们,都是瑾灵姑姑拼了命抢回来的。可是这次,连瑾灵姑姑都没有办法了!”慕容泠雪说着眼圈又红了,几滴眼泪滑下来顺着脸颊流进嘴角,又苦又涩,“这个混蛋,她明知道自己现在是过一日赚一日,却还不拿自己当回事,你根本不知道她现在有多虚弱!”

慕容泠风那日从莫林山上下来,上官典御推着她往回走,刚走到一半她便昏睡过去了,怎么叫也叫不醒。上官典御心知不好,直接把人带到了苏瑾灵那里。

苏瑾灵一看到她的样子就急了,因为她知道,这次风儿是真的没救了,除非能找到长生不老泉,替她重塑一副身体。

这也是为什么原定应该在半个月后打开的幽明洞府会提前那么久就开启了。“长生不老泉是风儿最后的希望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它,只有它才能救风儿!”

“长生不老泉?”云寒挠挠头发,“我好想在哪儿听说过。”

慕容泠雪像是得到了希望般看向他,可是下一秒又觉得自己很可笑,连她这个从小便生活在湛天宫的人对于“长生不老泉”都知之甚少,他这个头一次来到湛天宫头一次进入幽明洞府的人又怎么可能听说过“长生不老泉”。

可是,云寒这抓耳挠腮的费心的样子又不像是说着玩的,“好像是在一本书上,还是在一幅画上?我肯定是在哪儿看到过这几个字,怎么想不起来了呢?”这个时候,云寒是真的怨恨自己,读书的时候怎么就那么不用心,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长生不老泉?”云漠纳闷地看着上官明初,“那不过是传说中的东西,怎么会有人当真?”

上官明初耸耸肩,“进入幽明洞府的人都是有野心的,无欲无求的人才不会来参加这种九死一生的试炼呢。你知道幽明洞府中什么最多吗?”

云漠微微地摇了摇头,他会来参加幽冥试炼不过是看中了夺得魁首便能求得湛天宫主的一个心愿,他想要湛天宫主帮他找寻爱人,不过现在小公子已经找到了,他对于幽明洞府反倒没什么渴求的了,并没有过多的去了解它。

“当然是机遇了!”上官明初理所当然地说道,“来幽明洞府的人都想获得自己的机遇。有的人想要找到珍稀异兽,有的人想要得到绝世武功,甚至连君临天下成为一方霸主的心愿都能在这里视线,不过,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最诱人的当然还是长生不老了。传说中,在幽明洞府的某个山谷里藏着一口泉眼,饮其水便可长生不老永葆青春。当然,只有有缘人才能够找到它。”

这次云漠倒是点了点头,“长生不老泉我听说过,但是没有人能够证明它真的存在。因为,这世上还从来没有一个长生不老的人。”云漠看看他俩,“怎么,你们也是来找长生不老泉的?”

“当然不是,我们这么会来找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官明媚自然是要和云漠同仇敌忾的,“我们是在幽明洞府里修炼的!这里的灵气浓度很高,比湛天宫都要高出几倍来,在这里修炼术法是可以事半功倍的!其实,这个大洞府中的灵气,比不上那些小洞府的。不过,大洞府中有很多可以历练的机会。所以,外公才把我们赶进这个大洞府中来,让我们见见世面。”

上官明初扶额,果然是女生外向。这么简单就把家里的老底都吐露出去了。四国十八寨的人压根就不知道灵力的存在,看来这次是要从圣王爷这里传出去了。

然而,云漠并没有像上官明初想象的那样打破砂锅问到底,他似乎对上官明媚所说的灵力并不是十分在意。反倒是抓住了另一个重点,“既然你们是来历练的,那就应该找些危险的能够大显身手的地方去闯一闯。我不过是应了风儿的约,来幽明洞府找她的。想来那小家伙懒得可以,也不会去那些费力不讨好的险峻要塞。所以,我们不如就此分开吧。别让我拖累了你们。”和这没心眼的两兄妹相处了一段时间,云漠已经摸清楚他俩的底细了,大致猜得到上官明初到底在别扭什么。他处处护着妹妹,让她尽量远离云漠,明媚却又想尽办法贴过来。云漠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这种事情一瞧便知是怎么一回事了。

既是如此,圣王爷到愿意和上官明初站到一条线上,除了他家的小王妃,他无心再招惹他人。现在断了上官明媚的念想总好过给她希望,再叫她失望的强。

然而,云漠的话刚说完,只见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天而降,三人惊醒地躲开了。那东西砸到地上摔得粉粉碎。就听到上官明媚一声尖叫――一双眼球滚到了她的身前,黑色的瞳孔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第256章 大鹏鸟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这对我们无可厚非,可是也别从天而降一个人头啊!

那个人头砸到地上的时候,被巨大的冲击力震碎了,脑浆子都流了出来,两颗眼珠子正好滚到了上官明媚身前。上官明媚被吓得都喊破了音。

上官明初也好不到哪去,完全一副吓傻了的样子,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嘴巴,半天回不过神来。

云漠就比他们好很多,毕竟是在战场上长大的,不是他们这些娇滴滴的少爷小姐们能够比拟的。云漠的第一反应便是抬头向天上望去,这脑袋是从天而降的,怎么着也该找出它的来历吧?云漠只看了一眼,便迅速抱起凤凰,同时朝上官家的两兄妹喊道,“都散开!”

云漠的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明初和明媚本能地听从了他的命令,三人同时向外跑去。刚跑出去没两步,就看到断手、断脚、四肢、躯干……一块一块地从天上掉了下来。

到了现在,上官明媚的魂都吓跑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这时候终于看出上官明初是个当哥哥的了,他自己也怕得不要不要的,可还是爬着到了上官明媚的身边把她护在怀里安慰着她。

云漠把凤凰放在树下藏好,他三两下爬上了树,想要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层之上,一只似龙似蛇的动物正在咆哮着,它的身体扭曲着,紧勒着三个人。那三人中,有一人拉耸着头颅看起来已经没有气息了,剩下的两人还在垂死挣扎着。他们身边还有一只大鸟,在疯狂地攻击着他们。如果云寒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一龙一鸟正是刚刚追杀他的蛟龙和大鹏鸟。

如今看来,蛟龙和大鹏鸟对待云寒还真是留了情面了,他们多半是逗弄着他玩呢,压根就没使出全力。现在的他们可是真的起了杀心。四个人已经死了两个,眼看着那二人也不行了。

云漠皱起眉头,他从下面看了一眼,计上心头。云漠从树上跳下来,对明初、明媚二人说道,“天上蛟龙和大鹏鸟正在猎杀,你们要不要去历练一下?”

上官明初咽了咽口水,“猎……猎杀什么?”

云漠朝那碎成好几节的尸体抬抬下巴,“还能猎杀什么?”

上官明媚下意识的抱紧哥哥的手臂,六神无主地说道,“哥,我害怕。”

云漠懒得理他们俩,转身就要离开了。上官明初却在后面叫住他,“你去哪?”

“与你无关。”

上官明初追上来拦住他,指着天上说道,“可是,那些人就要死了!”

“和我有关系吗?”云漠无所谓地说道,“我又不认得他们,更不是来历练的,没必要趟这趟浑水吧?”

上官明媚也急了,“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见死不救?你不是南楚的战神吗?天下的大英雄吗?我真是看错你了!”

“我是战神又如何,你难道不知道,战神是肃杀的,而不是救命的吗?”云漠言语犀利,他不想给上官明媚留下半点幻想,“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又了解我多少?不要把你臆想中的角色强加在我身上。我们就此别过!”

云漠不再废话,抬腿便要离开。上官明媚在他身后喊道,“你不准走!你要是走了,我……我就不喜欢你了。”

这一刻,上官明初真心希望圣王爷头也不回地离开。

当然,云漠也是这么想的。这个世上,他只希望一个人喜欢他,其他人的爱,对他而言反倒是种累赘。

上官明媚见云漠真的要走,又不甘心地想要追上去。这时候又一具尸体从空中掉了下来。他没有被肢解但,也摔成了肉泥。

上官明初知道现在没时间再顾及其他了,他搭箭拉弓,将灵力注入到羽箭上,射向天空。

危急时刻,上官明初的射术倒是比刚刚强了许多,一箭便射中了蛟龙的腹部。蛟龙疼得扭动着身躯,尾巴一松,被它缠住的两人也从空中坠落了下来。

上官明媚找准时机召唤来风,准确地接住了那两人,才让他们免于被摔成肉酱的命运。

他们救了这二人可是触怒了蛟龙,更何况还有一箭之仇。

蛟龙摆着尾巴缠斗上上官明初。

上官明初是远攻射手,射术还算拿得出手,但从小也没打过几场近身搏击战,根本不是蛟龙的对手,不过两三招,就败下阵来。蛟龙打算故技重施,再把人带到云层之上绞碎了扔下来。上官明初一边躲避着蛟龙的攻击,一边还在担心着妹妹的安危。

上官明媚这时候倒是聪明了,她没有直面大鹏鸟的攻击,也没有却帮助独自与蛟龙奋战的哥哥,而是追上了还没走远的圣王爷。上官明媚没有想太多,她只是觉得既然云漠被称为是南楚的战神,就一定有办法对抗这两只凶兽。

不知什么原因,大鹏鸟追着上官明媚飞到一半又折了回来,它尖叫两声像是在和蛟龙说些什么。蛟龙立刻便丢下上官明初,朝云漠那边飞去。云漠本能地拽着上官明媚侧身躲过,但还是被蛟龙的尾巴扫到了腰侧。蛟龙并没能伤到云漠,却不小心将他挂在腰带上的小玉猫勾掉了。这可是犯了王爷的大忌。前不久他才刚从夜华的手中将玉猫抢了回来,这不过几个时辰又让人拐跑了,这次圣王爷是彻底怒了。

云漠拔剑上前,赤霄剑像是感应到了主人的怒火似的,比以往更叫凌厉、妖娆,它周身闪着妖艳的红光,随着云漠的动作,在天地间留下一道道绚丽的光影。这时候,没有人会怀疑云漠是一位真正在战场上抵死拼杀的大将军。他没有给蛟龙任何喘息的机会,直接跃上蛟龙的背,赤霄剑横劈而过,无视蛟龙身上坚硬的鳞片,一具将它的头砍了下来。蛟龙睁着双大眼睛,一脸的懵逼,到死它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饶是如此也难解云漠的心头之愤,云漠一怒之下,将蛟龙砍成了十三段,这回蛟龙可算是死得透透的了。站在一旁的上官明媚、上官明初还有那两个死里逃生的人都看呆了。连凤凰和大鹏鸟都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有小麻雀还在凤凰的头上不停地蹦哒着——该,让它抢小公子的玉猫,没把它挫骨扬灰都是王爷好心放过了他!

解决完蛟龙后,云漠转身又走向了大鹏鸟,大鹏鸟的毛全都竖了起来,随着云漠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心说自己这回是惹了凶神必死无疑了。大鹏鸟最后退到了一棵树前,再无退路了。它绝望地看着云漠等待着死神的降临。死到临头,它就只有一个心愿了,能不能不肢解剁碎了呀?鸟砍成一段一段的真心不好看呀!

然而,云漠并没有一刀结果了大鹏鸟,他弯腰把夹在大鹏鸟爪子缝里的小玉猫拿了回来仔细地擦拭干净放到了怀里。连着两次弄掉了玉猫,这让云漠心里十分不舒坦。他总觉得这是在预示着什么,就像是小公子出事前的那段时间,他的心一直平静不下来一样。

云漠没再多看大鹏鸟一眼,转身离开了。大鹏鸟吓得瘫软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凤凰一晃一晃地走过来,用它那只没受伤的翅膀拍了拍大鹏鸟。它们似乎是熟识的。

大鹏鸟斜眼瞧了瞧它,发出两声咕噜噜的声音——你怎么成这熊样了?谁给你包扎的?真丑!

凤凰踹它一脚——滚!这可是主人亲手给我包扎的!你能比我好多少,怂蛋!又跟你家奸夫偷情让人给发现了吧?这回你奸夫都让主人剁成肉块了,我看你怎么办!

大鹏鸟腾地一下站起来,惊讶地看着凤凰——你你你……你怎么认主了?你可是凤凰呀!

凤凰白它一眼——那又如何?你难道没感受到他的灵魂之力吗?多么雄厚,多么霸气呀!这样的主人你我这辈子都不一定能遇见第二个,现在不认难道还等以后后悔吗?

大鹏鸟又耷拉下翅膀——你瞅我还有机会吗?

凤凰上下打量着他,得出一个结论——够呛,主人似乎挺讨厌你的!

两只神鸟用他们自己的方式交流了许久,最终凤凰带着大鹏鸟追上了云漠。大鹏鸟匍匐在云漠的身前,像是在认错又像是在表忠诚。

云漠无心搭理他们,但是这两只神鸟像是打定主意一般,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云漠往哪走他们就跟到哪边。这回可美了小麻雀了,它一会儿在凤凰头上蹦跶蹦跶,一会儿又跑去逗弄逗弄大鹏鸟,好不开心!

那两个死里逃生的人也过来向云漠道谢。

“你是圣王爷吗?我在南楚的队伍里见过你!”他们是吴寨的人,与南楚也算是同行了半程,自然是见过云漠的,不过云漠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印象,想来都是些不知名的小人物。两人似乎对大鹏鸟有些畏惧,并不敢太过接近云漠。不过,见大鹏鸟跟在云漠身边并不想之前那般凶恶,他们也识相地不去招惹它。双方相处的还算不错。唯一不满的就是云漠了。

云漠停下脚步不耐烦地看着他们,“你们到底要跟到何时?”他本想甩掉上官家的两兄妹的,可结果反倒又招来了两人一鸟,他的队伍倒真是在不断的扩大中,不过,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好吗?

上官明初瞧了瞧天空,天色已经暗沉了。“外公说过,夜晚的幽明洞府是很危险的,最好不要在外面走动。我们不如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休息一晚。圣王爷,你要找风儿也不迟在这几个时辰,风儿行动不便,她如果真的来了幽明洞府也是坐在轮椅上,要人推着她的,定不会走的太快。”

云漠思索了片刻,确实打算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尤其是凤凰,它带着一身伤陪他走了那么久,云漠多少有些于心不忍,怎么说这只凤凰也是他给小公子找来的宠物,坏了可不成。

听说他们要找过夜的地方,大鹏鸟立刻就兴奋地跳起来,终于有它一展身手的时候了。它跑到云漠身前扇扇翅膀,想要他们跟着它走。

这次连凤凰也点点头。它平日里比较高冷常年待在自己的巢里,很少出来活动,因此对这幽明洞府里的地形并不十分熟悉。大鹏鸟就不一样了,它可从来不在乎自己神鸟的身份,成日里就在这洞府中和它那奸夫蛟龙厮混,几乎闯遍了整个洞府,各族部落都烦透了它们,就没有它们招惹不到的。

身为它的好友,凤凰多次提点过它,它是神鸟,而蛟龙根本都算不上是真正的龙,哪里配得上它?可大鹏鸟向来是当做耳旁风的,它与蛟龙不过是逢场作戏,这蛟龙很对它的胃口,不拘礼数又没脸没皮的,和大鹏鸟一拍即合。出来玩的嘛,当然开心最重要!谁还管门当不当户对不对呀?如今,蛟龙死了,也没见大鹏鸟有多伤心就足以看得出,它俩之间根本没有真感情,起码大鹏鸟没有!

大鹏鸟带着他们来到一条河流旁,这里是各个族群的饮水处,进入饮水处便是安全区。只要你不对水源做出什么,所有的族群便都不会来你的。他们这些初入幽明洞府的外来者,夜宿与此是在合适不过的了。

安顿下来,大伙都疲惫不堪了。吃了些东西,他们围坐在一起聊起天来。当然,圣王爷是不可能参与其中的,他坐在高壮的大树上,仰望着星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凤凰和大鹏鸟也都飞上树,陪在他的身边。而小麻雀早就窝在云漠的怀里睡着了。

说话间,上官明初问起了那二人被蛟龙和大鹏鸟追杀的事情。二人尴尬地笑了笑,“也怪我们手欠,看到这颗蛋很好看,便拿了来,没想到竟触怒了蛟龙和大鹏鸟。”其中一人拿出一颗半透明的蛋。然而,上官明初还没看清楚,蛋就被突然从树上冲出来的大鹏鸟夺走了。大鹏鸟把蛋放进云漠的怀里,讨好地叫了两声,似乎是在说要把蛋送给他。

吴寨的二人见了,也不敢多说什么。说实话,因为这颗蛋他们损失了两名兄弟,已经认定它为不祥之物了。

万籁此都寂的时候,天的另一边突然传出爆响,响声传到他们这里虽然已经听不到什么了,但随着响声冲上夜空的焰火可是照亮了整个天空!

云漠猛然地坐起来,不敢置信地盯着夜空。片刻之后,他迅速地跳下了树,朝焰火的方向奔去。

第257章 焰火下的吻

慕容泠风一睡下便是几个时辰,这期间慕容泠雪也不去打扰她,只是将粥煮好了,又炒了几道清爽可口的小菜,想着等醒来能吃上几口。云寒也在一旁帮衬着,劈柴提水都做得来,完全看不出他是位王府中养尊处优的世子爷。忙完这些,慕容泠雪坐到石床边上看着妹妹,云寒也搬了块石头坐在一旁静静地瞧着慕容泠雪。

许久之后,慕容泠雪才回过头来注意到他,低声笑骂道,“呆子,你看什么呢?”虽是笑颜,但泠雪的脸上依旧挂着浓浓的愁思。想来也是高兴不起来的。

云寒心疼,却不知该如何去帮她分担,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她,哄她开心,“看雪儿好看呀!雪儿,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了!”最重要的是,这姑娘还是他未来的媳妇,想想都觉得自己是撞上狗屎运了。他何德何能竟有了这么好的未婚妻!

“不许油嘴滑舌!”慕容泠雪佯怒道,“那是你少见多怪!比我漂亮的人还有的是呢!你不觉得风儿就比我漂亮很多吗?”

“那是漠弟的媳妇,我觉得漂亮合适吗?”云寒小声嘟囔着。他只瞧了慕容泠风一眼就马上移开了视线,“雪儿,你们真的是九叔的孩子吗?”

慕容泠雪耸耸肩,“谁知道呢?反正娘亲是从来没说过。我们也是去了南楚见到九王爷才有了这种猜测的。”慕容泠雪抚过小公子的脸颊,“要说风儿和九王爷还真是像呢。也不知九王爷和娘亲当年是怎样的纠葛。”

云寒想了想,最终只能摇摇头,“纠葛我还真不是很清楚,但九叔之后找了璃姑姑十几年倒是真的。”云寒瞧瞧熟睡的小公子,又不禁埋怨起璃郡主来。当年他还小,什么也不懂,但想来九叔和璃郡主是真心喜欢对方的,既是如此,又有什么不能说开的呢?非要带着孩子一躲就是十几年。如果,当年璃郡主没有走,那么他和雪儿就能一起长大了!九叔也不用一个人孤独十几年了。“雪儿,我知道自己嘴笨,有时候脑子也不转弯,犯起混来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要是惹你生气了,你一定要和我说,打我骂我都成,千万别一声不响地就离开。这三年来,漠弟在找风儿,我也在找你!可是我们真的进不了九城,真的找不到你们!”

慕容泠雪望着蹲坐在地上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的云寒,就像是一只渴求主人恋爱的大狗狗,不禁笑出声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我们没有躲起来,只是这段时间慕容家一家人的心思全都放在风儿身上了,无暇顾及其他。”慕容泠雪叹了口气,“我只盼着她能多活一段日子,哪怕把我的寿命给她也好!”慕容泠雪说着眼圈又红了。

慕容泠风不知何时醒来的,她握住泠雪的手,安慰她,“娘亲说我祸害遗千年,没那么容易死的!”

慕容泠雪赶紧抹掉眼泪,搀扶她坐起来,“喝点粥吧,我刚熬好的,放了你喜欢的板栗,尝一尝吧。”

慕容泠风没有驳她的面子,慢慢地抿了两口,看起来依旧没什么食欲。慕容泠雪却很有耐心地并不勉强,她举着勺子,直到慕容泠风口中的完全咽下去,才会送上第二勺。

云寒适时地退出了山洞,不想打扰她们姐妹俩的安静时光。

慕容泠风喝了几口便再也喝不下去了。慕容泠雪见了心疼,“要不要靠着我下来走走路?”

小公子轻轻地摇摇头,“算了吧,我现在恐怕连站都站不稳。”

慕容泠雪只得又扶着她躺好,“那你再歇一歇,明天早上我们就要继续赶路了,坚持得住吗?”

慕容泠风动了动眼皮,“长生不老泉不过是个传说,从来没有人找到过它,你们又何必勉强?”

“无论是什么,只要还有希望,我们一定不会放弃的。你自己也不准放弃!”慕容泠雪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我们还等着你再祸害我们几百年呢!”

这时候,山洞外突然传出两声巨响,慕容泠雪下意识地往外面瞅了一眼,连慕容泠风都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慕容泠雪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心里隐约有些猜测,“或许是石头掉下来了吧。我去看看,别是把云寒砸在下面了。”慕容泠雪给小公子盖好被子,走了出去。

她一出山洞,果然看到云寒背对着洞口站在不远处,他的身前还有一堆冒着烟的灰烬。云寒听到脚步声,立刻回过头来,见是慕容泠雪赶忙踢了踢身后的灰烬,“雪儿,你怎么出来了?”

慕容泠雪无奈地撇了撇嘴,还不忘提醒他,“小心还有没炸开的雷管烧了脚!”

云寒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反倒是慕容泠雪先开了口,“你们一个联络响箭怎么弄得那么大的声响?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叫人来了似的!”

“呵呵……我们说好了谁找到风儿就发响箭通知漠弟的,不过他们都觉得我多半是找不到的,最后响箭都分完了,我就抢到个烟花……”云寒越说声音越小,之前是欧阳菲菲觉得她这大儿子一根筋,多半是找不到的,可是她忘了傻人有傻福,这么多人了,可就数云寒运气最好了!

慕容泠雪笑着摇摇头,“还有吗?”

“什么?”云寒愣了一下才明白慕容泠雪说的是烟花,连忙又掏出两个来,“还有俩,雪儿你要看吗?很漂亮的!”

慕容泠雪点点头,“都放了吧。你把烟花带在身上也不安全,小心自爆了,伤到自己。”

云寒听话地把烟花点燃,然后跑过来捂住慕容泠雪的耳朵,和她一起看烟花。

“呆子,我自己有手,你把我的耳朵捂住了,你自己怎么办?”慕容泠雪朝云寒喊道。

烟花巨大的声响震得云寒根本什么也听不到,只看见慕容泠雪的嘴巴在动,“你说什么?”

慕容泠雪无奈,伸手过去也捂住了云寒的耳朵。两人相拥在一起看着天上美丽的焰火,慕容泠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云寒把雪儿的脸扳向自己,低头在她的唇瓣印下浅浅一吻,马上便离开了。慕容泠雪瞪大了眼睛,半天才回过神来。她脸颊红红地不好意思去看云寒,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越跳越快。此时天上的焰火已经结束了,慕容泠雪佯怒地说道,“都怪你,我都没能好好看烟花。”

云寒以为她是生气了,只得低头认错,“对不起,我……”

“还有,你到底接没接过吻呀!哪里是这样的!”慕容泠雪娇嗔地表示不满。

“什么?”云寒不懂她的意思。

慕容泠雪抿了下嘴,抬手环上云寒的脖子将他拉近自己,“这才是吻呢!”说罢,便亲了上去。

云寒这次才是真的被吓傻了,半晌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回应她。两个在爱情上的初学者,凭着本能品尝着彼此的甜蜜。

缠绵了许久他们才舍得放开彼此。慕容泠雪靠在云寒的怀里和他一起坐在石头上看星星。云寒抱着心爱的姑娘,心里高兴的同时又不免惋惜,“都是我的错,才没能让雪儿你好好看一次焰火。”

“这世间美丽的东西都是稍纵即逝的,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他们的珍贵。”慕容泠雪的喜悦慢慢地沉淀下去,愁思再一次涌上心头。“其实我宁愿她丑一点,笨一点,只要她能陪在我身边,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的!”

云寒搂紧慕容泠雪,微微叹了口气,“吉人自有天相。风儿有这么多人的期盼,这么多人的不舍,雪儿你放心,她不会离开我们的,她一定能够好起来!”

“唉,”慕容泠雪擦擦眼泪,“我两辈子都没这么哭过,这三年来却每天以泪洗面。其实,是风儿不想见云漠,她不喜欢生离死别的场景。不过,我倒是希望云漠能来。如果有他在,或许风儿能够再坚持坚持,她现在自己都要放弃了。”慕容泠雪望了眼夜空,晴空万里,每一颗星星都能看的真真切切的,“不过,我只能等云漠一夜,明天早上我们要启程了。不管长生不老泉是不是传说,我都要带她去试一试。只有拼到最后一刻,我才甘心。”

且说云漠坐在树上发呆,突然看到天边亮起光点。他心下一惊,那不是他大哥带走的用来代替响箭的焰火吗?焰火放上天空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云寒遇到危险请求支援,一种是他找到了小公子,以焰火来通知他们。不管是哪种情况,云漠都过拼尽全力赶过去。他从树上跳下来,直奔焰火的方向而去,像一阵风一样,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完全不顾及身后上官明媚的呼唤。

焰火转瞬即逝,然而很快又在天边炸开了。这确实给了云漠充足的时间,但是另外一个难题摆在了他的眼前。云漠站在断崖边上,望着远处的另一端,两个断崖之间至少有几百米的距离,中间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点。想要以轻功飞过去,根本就不可能。正在云漠犯愁的时候,大鹏鸟和凤凰追了来。因为凤凰的翅膀还受着伤,飞不了太快,所以它俩才会迟那么久才到。

大鹏鸟飞到云漠身前,扇了扇翅膀回头看他。

“你是要带我过去?”云漠问道,

大鹏鸟竟点了点头。

云漠爬到它的身上,身后凤凰叫了两声――你们先走,别等我,我慢慢飞过去!

大鹏鸟带着云漠展翅冲过了断崖,直向焰火绽放的地方飞去。

慕容泠风这一觉睡得很香,她虽然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但很久没睡得那么安稳了。她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在移动中,慕容泠风微睁着眼睛,视线还不是很清楚,但她大概知道是雪儿在推着她赶路。

恍惚间,慕容泠风靠在轮椅背上,慢慢地伸手过去摸索着慕容泠雪的手,“雪儿,我想喝水。”

慕容泠雪连忙把水袋递过来,轮椅在这个时候也停下了。直到她喝完水才又启动了。

有水滋润了嗓子,慕容泠风感觉舒服多了,神智也清醒了些许。她瞧瞧走在她身边的慕容泠雪,“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天咒宫,传说中长生不老泉就在天咒宫下面。”慕容泠雪拿起一份手绘的地图,仔细看着,“如果这张图没错的话,我们再爬过两座山,通过一片湿地就能到达天咒宫了。”

慕容泠雪展开地图的时候,云寒也凑到她身边和她一起看着,他指着一处问道,“雪儿,这个又是三角又是圆圈又是叉,还有波浪线的标志是什么地方呀?”

慕容泠雪并不知道,只能摇摇头,“这地图是前人所画,传了几代传到了我们手上。很多标注的方法都与我们现在的不一样了,天咒宫三个字还是风儿查了许久的书才找出来的。至于这上面稀奇古怪的标志,我们还真是不清楚。”

慕容泠风将手肘抵在轮椅的扶手上,半撑着脑袋,歪着头看向他二人。不知道这一夜发生了什么,总觉得他俩的关系似乎不一样了,好像更加亲密了似的。慕容泠风在心里暗自为他们高兴,她之前还在想,以云寒这么呆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和雪儿更近一步啊?如今,雪儿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她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家庭、孩子,会有不一样的重心,而不是将妹妹当成自己的全部。她们之间两世的纠葛,终究是要断开了。有云寒陪着雪儿,她大概也能走得更放心一些。

慕容泠风心里还在想着慕容泠雪的幸福,突然间心里一颤――雪儿和云寒都在这里,那么是谁在推着她?

慕容泠风慢慢地回过头去看了眼,只见云漠站在她的身后,她震惊的表情倒映在他的眼睛里,显得格外清晰。“我以为你还要等许久才会发现我。怎么,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第258章 陶家三兄妹

慕容泠风以为在她死前都不会再见到的人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正紧紧地盯着她。一时间,小公子那简单的小脑袋有些转不动了,知道小麻雀蹦跶到她的怀里,“啾啾啾”地叫着她。

慕容泠风看着小麻雀,突然俯身趴在轮椅的扶手上,捂着胸口咳出两口血来。

她这一下子,惊得慕容泠雪扔了地图跑过来扶住她。云漠也停下了轮椅,紧张地看着她。他之前有过血多设想,却从未想到她会病得这般严重。云漠第一眼见到她这满头白发时,心疼得都要裂开了。

别说他们了,就连窝在慕容泠风怀里的小麻雀都被吓傻了,心说自己长得有这么恶心吗?小公子就看了一眼就给看吐了,还吐的血!

慕容泠雪帮她擦干净嘴角的血迹,心疼地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慕容泠风笑着摇摇头,“我不是每天都要吐两口嘛,你怎么还没习惯?”她想要都雪儿笑笑,哪怕是引雪儿骂她两句也是好的。可是如今这种情况下谁还能笑得出来?

慕容泠雪叹了口气,端来水让她漱漱口中的腥味,然后吩咐云寒去捡些柴火来。“走了一上午,大伙都累了,咱们先休息一下吧!”慕容泠雪又对小公子嘱咐道,“我一会儿煮一些红枣银耳粥,你无论如何也要吃点儿,听到了吗?”

慕容泠风点点头,并没有拒绝。

云寒二人去生火做饭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云漠在小公子的对面坐下,他的视线中只有慕容泠风一个人能够停留,再也注意不到其它。

慕容泠风的眼神却有些闪躲,并不敢和云漠对上。因为她知道,云漠多半是要怪罪她的。

然而,圣王爷开口的第一句话却不是责怪,他只是问她,“疼不疼?”

慕容泠风诧异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云漠握着她的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一错开眼睛,她就会化作清风,飘散无踪。“你哪里不舒服?刚刚看你一直捂着心口,是不是还疼?”

“你不怪我吗?”慕容泠风看着他许久,还是决定问出口,憋在心里只会更在意。

云漠却笑了,“怪你什么?三年前的不辞而别,还是三年后又一次放了我鸽子?你觉得我还会在意这些吗?我现在只想你好起来,那才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云漠执起她的一缕白发凑到嘴巴吻了下,“我想要的携手白头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快点好起来,我真的不能再承受你的离开了!”

慕容泠风感觉有水滴在她的手背上。她震惊地看着云漠——那么大的圣王爷竟然在她的面前流下了眼泪,她还真不知道是自己的幸还是不幸。小公子反手将云漠脸上的泪水拭去,“云漠漠,你别这样,我会更加心不安的!”

云漠起身将小公子紧紧地搂在怀中,“我就是要你心不安。我们都不放弃,凭什么你要心安理得的离开我们?慕容泠风,我告诉你,我只允许你离开两次。第三次,我一定会追上去的!无论你去哪里,无论是生是死!”他稍退开一些,捧着慕容泠风的脸与她平视,“你听明白没有,你手里握着的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命,还有我的!你咽气的那一刻,就是我的死期!我们成过亲了,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的!谁也不能把你从我手中夺走!”

慕容泠风真的被他吓到了,“你不要这样!我真的……”

云漠不想听她说这些丧气话,便堵住了她的嘴巴。他用力地亲吻着她,云漠体内纯粹的正气也顺着二人交缠的口舌传进了小公子的血脉,慕容泠风竟感觉到身体轻松了许多。那就像是一股清泉洗涤着她血脉中的浊气,这使得小公子意外地贪恋这个吻。直到听到云寒的咳嗽声,她才从沉醉之中瞬间清醒。

云漠不满地看向哥哥。

云寒摸摸鼻子赶忙指指天上解释道,“我也不想打扰你们,可是那两只鸟已经在你们头顶飞了很久了,好像有事要说!”

慕容泠风好奇地抬头望去,立刻睁大了眼睛,“那是凤凰和大鹏鸟吗?它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捡的。”云漠招招手让两只神鸟下来。摸摸凤凰的头,把它送到慕容泠风身边,“给你找的宠物,看看喜欢吗?”

两只神鸟全都一脸懵逼地看向云漠,它们是神鸟呀,就这么送人了合适吗?起码和它们商量一声吧!

慕容泠风自然是喜欢的,“真的吗?”她戳了戳凤凰的羽毛,露出笑容,“小凤凰,你以后就是我的了,要听话哦。”然后看到它翅膀上包扎得乱七八糟的伤口,又皱起眉头,“这是谁给你包扎的?这么丑!”说着就探出身子想要把凤凰身上的绷带解下来。

吓得慕容泠雪花容失色,连忙阻止她,“你要干什么?你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不准使用灵力,一点也不行!”

“我没有要使用灵力,我就是想给它重新包扎一下。”慕容泠风眨眨大眼睛无辜地说道。

慕容泠雪叹了口气,她现在真的是被这小坏蛋吓得草木皆兵了,她把凤凰揽过来,“我来吧。”

大鹏鸟看着凤凰被两个女人拉来推去竟然也不反抗,不禁露出鄙视的眼神。突然,它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停留在它的身上,带着满满的好奇和浓厚的兴趣,大鹏鸟浑身的羽毛皆是一震,顺着那道视线回望过去,果然看到轮椅上的人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它瞧。显然,云漠也注意到了,一脚把它提到小公子身边。小公子趴在轮椅扶手上笑着和它招招手,“你好啊。”

刚到小公子身边,大鹏鸟就感觉到一股纯粹而舒服的灵力环绕在四周,虽然范围很小,又若有似无的,但它十分确定,这股灵力就是从哪个病秧子身上溢出来的。想来她的本事定是在主人之上的。怪不得凤凰那高傲的家伙都忘记反抗了。

大鹏鸟回过头去可怜兮兮地望向云漠——主人,要不你把我也送了吧!

慕容泠雪给凤凰重新包扎好,回头一瞧,慕容泠风还在逗弄着大鹏鸟,不禁感慨道,“你今天的精神好像好了很多。”

被慕容泠雪这么一说,众人才意识到好像真是这样。之前的小公子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睡中,即使醒来,精神也不大好。但是今天的她似乎与往日不同了,不再是一副气若游丝、灯枯油竭的样子,连眼睛里都有了神彩。

慕容泠雪愈发地觉得让云漠来的决定实在是太对了,她扭头又瞧了瞧云漠,“你要不再亲两口?”

这回可是连皮糙肉厚的圣王爷都红了脸。幸好云寒适时地过来解了围。“你们真的不要关注一下吗?凤凰好像一直在指着南方。”

在云寒的坚持下,四人随着凤凰来到了一处裂谷前,那道裂谷只有三米宽,凤凰飞到裂谷之上,扇着翅膀冲着裂谷里大叫。云寒朝裂谷里望了眼,只见三个人挂在谷壁上,他们的下面就是万丈深渊,几个人扒着石头,正处于生死一线的险境中。

云寒赶忙把绳子放下去,把那三人一个一个拉上来。

他们是两男一女,两个男人还算可以,那个女人已经被裂谷折磨得快要崩溃了。她被救上来后依旧脸色惨白,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云寒拿了水给他们喝,让几人缓缓神,这才问他们怎么跑到裂谷里去了。

其中高个子的那个看起来像是领队的男人,放下水袋喘了喘气,“唉,我们是被一只猛兽追杀至此的。逼不得已才下了裂谷。可是躲过了猛兽,我们却也上不来了!”

旁边那个男人看上去比他略小一些,他有些不满地说道,“我就说不能往裂谷里去,你偏不听!差点丢了性命吧!”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只要云寒他们在晚来一步,他们都有可能撑不住了。

高个子男人也不高兴了,“那你说当时那种情况咱们要怎么办?不跳下去就被野兽咬死了!它是不是到了裂谷旁就不敢下来了?咱们是不是逃过一劫?”

“裂谷里有东西!我听到了!我真的听到了!”女人终于回过神来,她瞪大了眼睛,似乎已经惊魂未定,“那只野兽就是因为惧怕裂谷里的东西,才会转头逃跑的。它在里面咆哮、嘶吼,它像是被什么困住了,但是它很快就会冲出来的。”

她这么说着,另外两个男人却不信,“婉仪,你是受了惊吓了!别一惊一乍的,那就是山谷里的风声。这么深的裂谷,真有东西下去也要被摔死了!不用锁着它,它都爬不上来。”

说话间,双方彼此介绍了一下,云寒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这三人是陶家寨寨主的三个孩子——高个子男人是陶家大儿子陶俊雄,年龄稍小一些的男人是陶家二儿子陶俊宇,那个女人是陶家小妹陶婉怡。

南楚国与陶家并不熟识,因此云漠几人也不想与陶家过多的接触,可是现在就把他们放下也太不人道了。他们决定出了这座山就分道扬镳。云寒向来好客还能和那三人聊上几句,云漠却是从来不会和无关之人多说一句的。现在又有小公子在这,他的全部心思自然是要都放在小公子身上的。慕容泠风换个姿势他都要问一句是渴了还是饿了,困了还是累了,要抱抱还是要亲亲。小公子被他烦的连连叹气,索性闭目养神不去搭理他。饶是如此,云漠的视线也不肯离开小公子片刻。

三只鸟安安静静地跟在他们身边,不吵不闹,生怕打扰了小公子的休息。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云寒找了个树荫下支起帐篷,他们打算今晚就在这里过夜。

云漠把小公子抱进帐篷里坐着陪她说说话,两只神鸟就守在帐篷的外面。

慕容泠雪坐在帐篷外面研究着地图,他们又离天咒宫进了一步,可是天咒宫前面那个三角圆圈叉的图案她依旧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慕容泠雪本能地觉得那里应该是危险的。

晚上,云漠亲自喂小公子吃下一碗粥。这应该是慕容泠雪一天来最值得高兴的事情了——小公子已经很多天没怎么吃东西了。慕容泠雪一方面希望这是小公子好起来的征兆,一方面又怕是回光返照。她那颗揪着的心始终没有放下来。

他们只有一定帐篷,睡四个人已经很挤了,云漠他们可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不会把帐篷让个女孩子的,索性陶家三人也懂事,没有提出什么无理要求。

睡到半夜,慕容泠风突然感觉到赖在她怀里的小麻雀不安地骚动着,她赶忙叫醒云漠。此时,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就连他们睡下前生气的火堆都熄灭了。黑暗中,有细碎的声响传来,一股危险的气息笼罩在他们四周。云漠把慕容泠雪和云寒都叫了起来,他让慕容泠雪留在帐篷里照顾小公子,自己和云寒一起悄悄地出了帐篷。

走出去之后,云漠才发现,大鹏鸟还在帐篷外面,睡得很熟很熟,然而凤凰却不见了。云寒过去查看了一下火堆,那分明是被水浇灭的,还微微冒着白烟,应该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情。和凤凰一起消失的还是陶家寨的三人。

两兄弟对视一眼,现在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们和凤凰一起离开了,要么就是他们把凤凰带走了。不过,怎么看都是后者的机率更大一些。

“那三个人偷凤凰做什么?凤凰是神鸟,又不是想驯化就能驯化的!偷走了也没用啊!”云寒不解地说道。

云漠却皱起眉头,他仔细地瞧着地上的痕迹,凤凰明显是挣扎过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它并没能发出声音叫醒他们。最奇怪的是,凤凰和大鹏鸟都是神鸟,谈不上谁高谁低。如果他们真的是想要拥有一只神兽才把凤凰偷走的,没理由把已经睡死过去的大鹏鸟留在这里呀!云漠只能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考虑,“他们大概并不是想要驯化凤凰,而是想要凤凰身上的某一样东西。”

第259章 等待你的归来

云寒一行人在裂谷之中救下了三个人,询问之下才知道,他们是陶家寨的人,因被猛兽追杀才躲进裂谷之中,但是躲过了猛兽的他们却被困在了谷壁上爬不上来了,直到凤凰和大鹏鸟发现了他们,才把他们救上来。

然而,谁都没有意识到,他们所救的这三人分明是带着目的来接近他们的。如今看来他们的目的,就是那只被誉为天地神鸟的凤凰。

云漠和云寒两兄弟顺着地上的痕迹追过去,他们来到来到一处乱石堆前听到不远处有动静,他们躲在石头后面望过去,正好瞧见陶婉怡按住拼命挣扎的凤凰想要揪掉它头上的两根漂亮的羽毛。而陶俊雄和陶俊宇一前一后地站着,似乎是在给陶婉仪放哨,又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动作十分僵硬。云漠朝云寒打了个手势,后者点点头,二人兵分两路,从前后包抄过去,云寒负责拿下陶俊雄和陶俊宇,而云漠则毫不留情地将赤霄剑架到陶婉怡的脖子上,“放开它。”

陶婉怡知道,圣王爷可不会跟她开玩笑的,这个常年在战场上拼杀的男人可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她只得放开了手,希望赤霄剑能离她的脖子稍远一些。

她一松手,凤凰离开从她手底下钻出来跑到云漠身后躲好――这女人简直太吓人了!也不打声招呼,上来就扯它的呆毛,这样做真的合适吗?凤凰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张着嘴巴使劲地往外咳,半天咳出了一个枣子大小的东西。原来就是因为它卡在了凤凰的嗓子眼里,才让它发不出声音来的。

云寒发现陶家两兄弟像是被什么人控制了,双目无神也没有自己的意识,他拿下他们的时候,他们依旧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动。云寒干脆把他俩绑在一起,拉着他们到了云漠身边。

云漠看了眼凤凰头上的两根呆毛若有所思,“你为什么要它头上的那两根毛?”

陶婉怡紧张地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剑,生怕云漠手一抖,她的脖子就遭殃了,“我只是奉命行事,圣王爷你又何必跟我这个小罗喽一般见识!”

“那你说说看,你是奉了谁的命令?”云寒问道。

“当然是……”陶婉怡图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你身后的那人!”

云寒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陶俊雄和陶俊宇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绳索,一人拿着马刀,一人拿着木棍,正在向他们逼近。

陶婉怡趁两个哥哥攻过来的时候,一个后空翻逃离了云漠身边,她对两个哥哥下达指令,“杀了他们!”她自己先一步逃脱了。

云漠只是看了眼陶婉怡逃走的方向,并没有追上去。他只是朝树林子里挥了下手,林子里立刻就有一黑一白两个人影窜出去追击陶婉怡。

陶家两兄弟不过是陶婉怡留下的傀儡,他们早就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只是依着陶婉怡的指令不停地砍杀。云寒挥舞着大夏龙雀将他俩打到在地。这次云寒可不敢掉以轻心了。他将二人打晕,并且捆得结结实实的,这才松了口气,抬头问云漠,“他俩怎么办?”

这么两个大家伙拖回去也怪费时间的,“就把他们留在这里吧。”反正不过是两个傀儡,想来也不能从他们口中得到多少消息。“等把陶婉怡抓回来再做定夺吧。我们现在先回去。”帐篷里只有慕容泠雪和慕容泠风两个姑娘,更何况小公子还病重着,云漠实在不放心她俩。

往回走的时候,云寒瞧了瞧远处的黑暗,问道,“墨影和素影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大概是看到我留下的记号找来的。”云漠回答着云寒的问题,眼睛却依旧望着凤凰头上的呆毛,他的心里充满了疑惑,“你说陶婉怡费劲心思,难道就是为了凤凰头上的两根毛?可是我看她刚刚的样子好像并不是要把这两根羽毛揪下来,它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可是,找什么呢。云漠也好奇地扒拉扒拉凤凰的呆毛,什么也没有啊。他有些魔障了,竟然开口问起凤凰来,“小凤凰,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她揪毛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凤凰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倒是听说过凤毛麟角的珍贵,可是真正见到它的人都是想要把它占为己有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想要拔它头上的毛呢。

云漠二人回去说了将这件事情说给了慕容家的两姐妹听,她们都摇摇头,凤凰毛除了好看珍贵,还真没听说过有什么作用。

凤凰惊魂未定,被慕容泠雪特许进入帐篷一起休息,顺便把大鹏鸟也拽了进来。大鹏鸟还真是心大得很,一宿睡得美滋滋的,还打着小呼噜,直到第二天看到了凤凰脖子下面掉的那一撮毛它才知道自己的好朋友最晚经历了什么。

慕容泠风躺在云漠的怀里,再次睡熟了。这次小公子陷入了深深的梦境。在梦境中,她看到一只被铁链紧锁的困兽。那只野兽通体雪白,十分漂亮,即使是身陷囹圄,也无法磨灭掉它身上圣洁的光辉。它已经十分虚弱了,却还在不停地挣扎着。然而,每当他挣开一条铁链时,就会有两条新的铁链出现在他的身上,重新锁紧它。慕容泠风一根一根地数过去,大概要有一百条之多。

突然,野兽发现了她。它停止了嘶吼和挣扎,静静地看着她。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慕容泠风不禁背脊发凉,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猛兽却不想放过她,跟着她要前进,却被铁链限制住了,铁链拉紧发出的声响吓了小公子一跳,立刻停住了脚步。

当她停下时,野兽也安静的停下了,它退回安全的位置,趴下来,一双大眼睛依旧紧紧地盯着慕容泠风。小公子咽了咽口水,见野兽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不觉胆子大了些。她小心翼翼地半步半步往前挪,走半步就看一眼野兽的状态,见它没有动静她才敢再前进一些。

最终,慕容泠风走到了野兽的面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伸手摸上了野兽的头颅,慕容泠风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早已不受自己的掌控了。她的心里泛起恐惧,可怕的猜测在她的心底浮现――难道是野兽控制了她?这只野兽到底是梦魇还是幻兽?

【我不是梦魇,也不是幻兽。不过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一个低沉的声音出现在脑海里,慕容泠风左右瞧瞧,这山洞中并没有其它人存在。她将视线重新放到野兽身上,“是你在和我说话吗?”

【是的,我等了你很久,你终于来了!】野兽看着她的眼神中出现了渴望。

慕容泠风对此感到不解,“你说你在等我?为什么?我并不认识你。”

【你认识的,只是你忘了。我是你的坐骑――白泽。我本是来到这里迎接你的,等待你的归来。却被奸人所害,困在了这里。只有你能救我出来。我已经等了你九千九百九十七年了!如果三年之内你再不出现,我的元神将会幻灭。世间将再无白泽的存在。】

慕容泠风不知为何她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只野兽说的都是真的,那种从灵魂之中升起的熟悉感是不会欺骗她的。“你说我能救出你?可是我并不知道你在哪里!这只是我的一个梦而已。况且,我现在恐怕自身都难保,又怎么会有能力去救你呢?”

【我知道,你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你的灵魂了,它迟早有一天会爆裂的。你需要换一副身体,才能活下去。】

这话慕容泠风已经听过很多很多遍了,不仅苏瑾灵这么说、大长老爷爷这么说,连离笙都是这么说的,可是,“要换身体谈何容易,更何况换了身体,那就不是我了!”

【不,只有换回你自己的身体,才是真正的你!】白泽说的坚定,【你现在的这副身体不过是个临时的居所,它是重镜制造出来的替代品罢了。不仅是这副,你每一世的身体都是替代品,它们只是为了让你回归本身前,灵魂有一个可以安置的地方。】

慕容泠风觉得这说法很是奇怪,“那你说说看,我真是的身体是什么样子的?”

这次白泽却摇了摇头,【不,这不应该是我来告诉你的,答案需要你自己去找,你必须将你应该经历的劫难,全部历尽,才能得到最后的答案。少一个都会让你的灵魂受到伤害的。】

慕容泠风耸耸肩算是认同了它的说法,“好吧。可是,我现在已经撑不住了,很快就要死了。所以,我大概是没有时间去找真正的身体了,也没有时间去救你了。你要不再等等,等我死后说不定又穿越了,如果那时我还记得你的话,我一定来救你,好不好?”

【你不会死的。】白泽否定了她的说法,【你现在还不能找到你真正的身体,但是你不会死的。只要他还活着,你就不会死。相信我,我在天咒宫等你。】

白泽在她的梦境里消失了,慕容泠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此时天色已经变成雾蒙蒙的蓝色了,有些许的光照进帐篷中。慕容泠风呆呆地望着帐篷的顶子,暗自揣测白泽的话――它说它在天咒宫里等她,难道天咒宫真的存在?在慕容泠风的心里,那和长生不老泉一样,不过就是个传说,是娘亲他们找来的心里寄托罢了。她回头看了眼云漠安详的睡颜,不禁想到,白泽口中的“他”到底是谁?会是云漠吗?为什么她的生死、她的命运要和另外一个人绑在一起?

陶家三兄妹的事情不过是他们行程中的一个小插曲,云漠虽然派了墨影和素影去追陶婉怡了,但大伙并没有多在意这件事。他们一早吃过早饭便又上路了。慕容泠雪明显地感觉到今天的小公子沉默了许多,她看上去倒不是精神不好,眼睛依旧有神,可是却满怀心事的样子。慕容泠雪问她,她却只是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慕容泠雪只能给云漠使了个眼色,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

可是云漠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啊,他见小公子时不时地望一眼地面,不禁有些好奇,“你是掉了什么东西吗?”

慕容泠风摇了摇头,问出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昨天,陶婉怡是不是说那裂谷里面有东西?”

“她一个小偷的话你也信?”云寒第一个提出质疑,“我看就是她胡说八道呢!她那两个哥哥说得对,那不过是风声罢了,是她自己疑神疑鬼。”

“也或许真的关了什么,只是我们没发现。”慕容泠风本也不信的,可自从昨晚梦到了白泽,她的心便不安起来,也或许那里面关的就是白泽。“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所有人都瞪向她,慕容泠雪更是差点把鼻子气歪了,“我们现在是要去天咒宫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呀?不准再惹事生非!从这一刻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不能管了。找到天咒宫,找到长生不老泉,治好风儿的病才是最重要的!”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往云寒身上瞟,这一路上就属他最能折腾,谁出点嘛事他都得管上一管。

云寒无辜地指指前面,“可是,那边有打斗的声音,咱们好想还必须从那边经过。”

慕容泠雪瞪他一眼,“他们打他们的,我们走我们的,谁也不会影响到谁。你不许掺合进去,听到了吗?”

云寒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慕容泠雪说得冠冕堂皇,可当她看清楚打斗双方的人时,第一个冲了上去。

慕容泠雪飞奔过去,紧紧地抱住安舒璃的手臂,才将安舒璃要插进南宫擎夜心脏里的匕首将将停止。慕容泠雪一边把安舒璃往回拽,一边惊魂为定地说道,“娘亲,您这是要干什么呀?谋杀亲夫吗?”

第260章 木偶人

安舒璃挑起一边的柳叶眉,掐着慕容泠雪的脸蛋儿骂道,“呸!我的夫君叫慕容宇,和他南宫擎夜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个小蹄子再胡说八道,为娘就撕烂了你的嘴!”

慕容泠雪揉着腮帮子忍不住撇嘴,“这话可是风儿说的,我只是转述表达一下罢了。”

坐在轮椅上的慕容泠风睁大了眼睛――她老老实实地坐着,什么也没干,怎么就惹祸上身了呢?

安舒璃一瞧见慕容泠风立刻收了气焰,跑到她身边关切地问道,“宝宝,这两日怎么样?有没有好转?胸口还疼不疼?娘亲没能和你一道走,可担心坏了呢!”

慕容泠雪在一旁假装生气道,“娘亲,您说您是不是偏心眼!”

楚颜走过来拍拍慕容泠雪的肩膀,“小璃好不容易得着机会稀罕稀罕风儿,你就别捣乱了。平日里风儿不是都被你霸占着吗?”楚颜朝靠在树下还没回过神来的南宫擎夜努了努嘴,“去把他扶起来。”

“不准扶!”安舒璃立刻瞪圆了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我辛辛苦苦生养的女儿,因为他那一掌受了多少苦?他十条命抵给我都还不完!”

南宫擎夜扶着树干尴尬地站起来。男人有的时候就是那么贱,即使刚刚安舒璃真的想要杀死他,他的心中也没有丝毫的怨恨,反倒是二十几年的思念占了上风,“小璃。”

安舒璃毫不留情地呵斥道,“别叫我!你应该知道,从你伤了风儿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注定只能是敌人!”二十年前的背叛,二十年来的独自抚养两个女儿的辛苦,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安舒璃的心里是真的怨恨南宫擎夜,“他是我的女儿,你有什么资格伤害她?!”

南宫擎夜把干将剑扔到一旁,一步一步地走向安舒璃,“如果杀了我,小璃你能好过些,那就杀吧。能死在你手里也是我最大的幸运。”

“你以为我不敢吗?”安舒璃提剑就要过去。

慕容泠雪赶紧过来稳住她,“娘亲,冷静冷静!风儿现在身体不好,哪里受得了这么血腥的画面!咱们有话好好说!”她边说边给慕容泠风使眼色,让她也帮着说两句好话。

慕容泠风会意地往轮椅上一摊,故作虚弱的样子,跟安舒璃撒娇,“娘亲,风儿不舒服,风儿胸口疼。娘亲您快给风儿揉揉吧!”

安舒璃果然一听她这么,便马上跑过来,又是担忧、又是心疼,“怎么又疼了,你有没有按时吃药啊?瑾灵姐不是说吃了药就会缓解的吗?”安舒璃边把小女儿抱在怀里安慰,边又记恨起南宫擎夜来,“都是你的错!”

慕容泠风赶忙抓着安舒璃的手,“娘亲,娘亲!是我自己要救九王爷的,您何必抓着他不放呢。您若是把九王爷杀了,那风儿岂不是白挨这一掌了?”慕容泠风又抱着安舒璃的腰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安舒璃本就是个讲道理的人,只是对南宫擎夜的怒火积攒了二十年才会在这一刻爆发,不依不饶的。

这边慕容泠风把安舒璃稳住了,那边楚颜也找上了南宫擎夜。他们虽是兄妹,但真正相处的日子不过一两年。虽说血浓于水,但真要提起感情来,楚颜还是和安舒璃她们更亲近。她坐到南宫擎夜身边,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九哥,我知道这事不能乖你。可是,我恳求你理解小璃的心情。当初小璃一个人大着肚子跑回慕容家,虽然有小宇护着她,但她这些年来受过的流言蜚语又何止一两句?什么难听的话,都有人说,可是她没有反驳的权利,因为那些人说的都是事实。你能想象,当时她不过还是个十八九的女孩子,就要独自承受这些,我们又能为她分担多少?幸好风儿和雪儿都是让人省心的孩子,也没少给她长脸,那些流言才渐渐停止了。风儿和雪儿就是她的全部,她的命。你先伤了她的心,又要了她的命,她怎能不怨你,不恨你?”

南宫擎夜知趣地点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刚刚她要杀我,我才不还手的。我欠她的,又何止是一条命。”

“糊涂!”楚颜摇着头骂道,“九哥,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我的话?你以为你死了又能怎样?杀了你,小璃不过是能解一时之气,日后想起来她只会后悔的!只有你活着,才能去保护她们才能给她们更好的未来!你难道不想把小璃娶进九王府吗?”

南宫擎夜的眼睛亮了亮,他从二十年前就认定了九王爷只能有一个女主人,那就是安舒璃。即使后来安舒璃嫁给了慕容宇,这九王妃的位置也一直为她保留着,从来没变过。但是,现在的南宫擎夜是完全不敢想象了,“我还有这个可能吗?”

楚颜耸耸肩,“事在人为嘛,那就要看这事九哥你要怎么去做了!”

南宫擎夜点点头,又有了斗志,“谢谢你,小颜。”他自己的事情有了眉目,便又有心思关心自家妹子了,“小颜,阿郁也来了。这些年他一直不肯回楚京,请军驻守在南楚的最南境。你难道不能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说别人的事情时头头是道,到了自己这里,楚颜也比安舒璃强不到哪里去。她冷笑一声,“当年的事情,哪里解释得清楚?既然已经都过去了,那就让它过去吧!谁没有过年少?谁年轻的时候又没犯过错呢?何必执着呢?”

南宫擎夜想说,你们若是真的不执着了,早就回来了!还能一躲就是二十年?

慕容泠雪颠颠地跑过来,乖巧地蹲在楚颜身边,“颜姑姑,娘亲说了,让你不要在这边装大尾巴狼。你若是再不回到组织中了,就将你当做叛国投敌者,歼灭掉!”

慕容泠雪的两三句话就把楚颜那冷静知性的假面具彻底粉碎了,她蹭地站起来,跑去和安舒璃理论叛国投敌的事情去了!再听那两人吵嘴的架势,根本和小孩子斗嘴没什么区别,就差来一句“你再跟他说话,我就不跟你玩了”!

慕容泠雪瞧了南宫擎夜一眼,对于九王爷,她是真没有安舒璃那么大的怨恨。她微微一笑,出言相邀,“前路坎坷,危险重重,不知九王爷可否送我们一程?”

就算她不说,南宫擎夜也跟定了,不可能再离开了。只是,慕容泠雪开了口,九王爷就从死皮赖脸的跟随,变成了名正言顺的保护。老人说的果然没错,闺女就是爹娘的小棉袄,有了慕容泠雪这么个聪明绝顶又善解人意的神助攻,想要再把孩儿她娘追到手还是什么难事吗?

“雪儿,谢谢你!”南宫擎夜由衷地感谢她。

慕容泠雪却摇摇头,“这么多年了,我们其实都知道娘亲在想些什么。她每每看着风儿那张脸发呆的时候,那眼底的情深可不是装假的。也是因为那张脸,娘亲才更疼风儿多一些。九王爷,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谢你这些年来始终守身如玉,没让其它女人住进九王府吧!”但凡南宫擎夜身边有过一个女人,她们大概都不会再回去认这个爹爹了,这是情感上的洁癖,容不得一丁点儿的瑕疵。

对于慕容泠雪让南宫擎夜加入他们的队伍的决定,安舒璃自然是表达了一千一万个不满,可惜慕容家的决定权向来是握在慕容宇和慕容泠雪的手中的,安舒璃提出了意义却没有几个人肯搭理她,连慕容泠风都苦口婆心地劝着她,给她从里到外地阐明了南宫擎夜在的好处。安舒璃一向是拿小女儿没办法的,从来都是让往东不往西,让追狗不撵鸡的!所以说,要治安舒璃,直接放小公子,一打一个准!

别说,南宫擎夜也是个会把握机会的,一路上任劳任怨,捡柴生火,打猎烤肉的活都让他和云寒包了。慕容泠风还是头一回知道,原来云漠的厨艺启蒙竟然是九王爷。南宫擎夜做出来的食物可不比云漠的差。慕容泠风在心里暗自又为这个爹爹加了几分,现在看来,她身边围绕着的都是厨艺好的人才,她这辈子大概是饿不着了。

烤肉的香气吸引来了不少猛兽,慕容泠雪不得不撑起保护层,才让那些野兽不能靠近的。

然而,被吸引来的,不仅仅是野兽,还有他们熟悉的面孔。

云寒远远地就看到了一步步向他们走来的两人,他站起来朝他们招招手,“喂,在这儿呢!”

墨影和素影一步一步地接近他们,云寒还面带微笑地打算欢迎他们,却被慕容泠雪一把抓住。连云漠都站了起来,挡在慕容泠风的前面,戒备地看着他的两个影卫――这两人似乎状态很不对。身为影卫,他们很少暴露在阳光下,最擅长的便是隐身,从来没有像这般接近他过。距离太远,云漠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瞧着他们的动作,却有着说不出的不协调。

两个影卫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完全是冲向了他们。二人拔出佩剑什么也没说便向他们发起了进攻。同时林子里出现了许多和他们一般无二的人,这些人不言不语,只知道一味地攻击。

如果说现在云漠他们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那就太笨了。云寒打掉了其中一人手中的剑,抽空问云漠,“他们是不是和陶家那两个兄弟一样,都中了妖术,变成木偶人了?”

云漠并没有加入战争,他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小公子身上,保护她的同时也在防备她按捺不住出手相助――慕容泠雪说过,小公子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任何的灵力波动了,再有一次她都会崩溃的!

云漠抽空瞧了眼这些攻击他们的怪人,果然是和陶俊雄、陶俊宇两兄弟一样,根本没有自己的意识。他一眼望见了站在包围圈外面的陶婉怡,那人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悠闲地看着这边的战场。她也注意到了云漠,抬起手朝他挥了挥,她的嘴巴动了动,轻声说了句,“我这份礼物可还喜欢?圣王爷!”

木偶人越来越多,似乎是无止尽的一般,偏偏在知道了他们是被人控制的之后,这几人又狠不下心来杀死他们了,只能是被动的抵抗着。木偶人在陶婉怡的控制下又规律地变换着阵法,攻击力更加强悍了,招招夺命,似乎是想要致他们于死地。

南宫擎夜一直护着三个女人,不让她们暴露在危险之中,时而躲闪不及,不慎受了几处伤,可是他的步伐丝毫没有慢下来,依旧像只大公鸡一样,保护着自己心爱的人们。

安舒璃的心微微有些颤动,她告诫自己,只是暂时地放下了仇恨。她将那把短匕首收起来,抽出莫邪剑和南宫擎夜并肩作战。他二人从小一起练功,他们的功夫本就是相辅相成的,即使过去了二十年,也没有磨灭掉当年的默契。两人配合着一起出招,威力大增,暂时地扭转了势头。

慕容泠风坐在轮椅上,看着木偶人们变换的阵法,不禁皱起眉头,“鬼门阵?”

站在她背后掌控着她的轮椅,全心全意保护她的云漠听到了她的喃喃自语,忍不住发问,“鬼门阵是什么东西?”

“你听说过鬼打墙吗?”慕容泠风问道。

云漠点点头,自然是听说过的。

“鬼门阵其实和鬼打墙是一个意思。被困在里面的人,就好像走到了死胡同里似的,怎么走都是此路不通,除非有契机的出现,否则我们就要一辈子被困在这里了!”

云漠听后也皱起眉头,顺脚踹飞了一个在他身后偷袭的人,“要什么契机?”

“必须有一个人从阵法外面与阵法中的人合作,才能有破解鬼门阵。”可是,他们的人都在这里呢,这时候怎么可能再抓一个人来和他们“里应外合”?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木偶人却开始自乱阵脚了。慕容泠风的眼睛亮了亮,“果然天无绝人之路,真的有人闯进来了!”

第261章 第三根羽毛

就在他们穷途末路的时候,一个人闯入了鬼门阵,为他们剖开了一条生路。他们在阵法之中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既然来了就是友非敌,现在他们也只有依靠那个人了。

慕容泠风也不管那人听得懂听不懂就扯着嗓子喊道,“攻击乾位。”

那人果真跑去了正南方,扰乱了阵法。慕容泠风点点头看来有门。她虽被限制了行动自由,但是坐镇指挥也是小公子的强项。她可是把九殇谷藏经阁那几百万本书都翻遍了的,比阵法恐怕还没有人能比她玩得更好!

“颜姑姑上正北守住坤位!”慕容泠风把楚颜调去的同时,指挥着两只神鸟。她让大鹏鸟去了巽位,破开一条路,让风刮进来,吹散木偶人之间的联系;又派了凤凰去离位,以天火之势凌迟天下。“雪儿,走坎位,云寒哥哥,走艮位,你们和大鹏鸟联手,山水风一起上将西面彻底攻下来!”

现在就只剩下两人了,“娘亲去兑位,九王爷上震位;娘亲记得以柔克刚,九王爷则应以雷霆之势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进攻!”

慕容泠风以八卦阵对鬼门阵,打得陶婉怡落花流水。陶婉怡能够控制忍心,却没有经历同时对上这么多的人。更何况,阵中的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有了对策,他们的战斗力更是又进了一步。眼看着这鬼门阵就要被破解了。

云漠站在慕容泠风的身后,看着她“调兵遣将”,每一招都别有深意,招招凶险更留有余地,甚至还埋下了伏笔,等着木偶人自投罗网,再一举拿下。就连他这个征战天下的大将军都不得不说,小家伙这一仗打得漂亮,“没想到,你还是个帅才!有没有兴趣到我的军营中,谋个军职?”

慕容泠风微微一笑,“圣王九骑的虎符都在我手里呢,你的兵马根本就都是我的,连你也是我的,我还能谋个什么样的军职呢?”小公子回头看了眼他,“何况,我这场仗还没打完呢,我还有一张王牌没有派出去。”

云漠挑眉,他本以为自己的认为就是做好小公子的保镖,没想到她还另有安排,“你要我做什么?”

慕容泠风勾勾手指把云漠叫了来。云漠弯腰凑过去,小公子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云漠勾起嘴角,他在小公子的额头印下一吻,“没问题。你要保护好自己,我去去就回。”

慕容泠风让云漠从西方杀出去,但并不是去助针外的那人攻打乾位,而是绕到正北方的坤位,趁其不备一举拿下陶婉怡。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陶婉怡才是这场战争的头脑所在,只有缉捕了她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不过云漠走之前,慕容泠风给他增加了一些难度,她扯下自己的发带围上了云漠的眼睛。发带上还有慕容泠风的体香,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云漠的鼻间,有些醉人。“要控制人心只能从听觉或者视觉下手,她若是要你声音迷惑你,我会帮你对抗的。她若是以视觉迷惑你,只要不和她的眼睛对视,那么你就不会中她的迷魂术的。”小公子的发带是冰蚕丝制成的,微微能透过一些光,然而蒙在眼睛上人的视野却是雾蒙蒙的,看得并不十分清楚。

云漠没有让小公子失望,眨眼的工夫就冲出了重围,圣王爷不屑偷袭的手段,他与陶婉怡正面交锋,赤霄剑尚未出鞘便依着慕容泠风所说,点了陶婉怡的周身大穴,一记窝心脚将陶婉怡踹到在地。陶婉怡趴在地上吐出两口血来,再也爬不起来了。

那些木偶人没有了陶婉怡的指挥也都成了真正的木偶,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云漠拽着陶婉怡的裙摆把人拖着带回来,他不在乎陶婉怡的背在地上磨出了血痕,自己脸上都是嫌弃的表情。

慕容泠风让他们把墨影和素影带过来,她在二人的头顶扎了三针,放出七滴血来。他们的眼睛立刻清明了,人终于醒了过来。再问他们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是奉了王爷的命令去追陶婉怡,“我们应该是已经追上她了,可什么时候中的招,就不清楚了。”

慕容泠雪瞧了眼这些木偶人还不得有二三十人,“你要一个一个扎过来吗?”

慕容泠风撇嘴,她哪有那耐心,“把他们都倒过来挂树上,让血液回流大脑,空一个时辰就好了!”

一个人影从南方穿过人群走了进来,他手提火龙枪,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南宫擎夜,那人微微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刚刚看到天边一黑一白两道光影交错,就猜测是你们遇到了什么危险,果然!”来人正是宋郁宋侯爷,他揽着南宫擎夜的肩,笑着和安舒璃打招呼,“小璃,好久不见啊!你可是让我们好找啊!”

南宫擎夜朝前方抬了抬下巴,“好找的可不止一个。”

宋郁抬头望过去,果然看到一个身穿红色衣裙的女人正背对着他站着,那人如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干练地绑在脑后,她手上的竹节双鞭不知多少次出现在宋郁的梦中。

火龙枪从宋郁的手中落下,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身影,嘴巴张了张却不敢发出声音,生怕这也是一个梦,而任何一点声响都有可能惊扰到他的美梦,他宁愿醉死其中,永远不要醒来。

宋郁站在楚颜的身后,半天不敢说话,最终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轻轻地呼唤,“颜颜。”

楚颜的背影颤抖了一下,还是不肯回过头来。

两人就这么站着,直到墨影和素颜把人都倒挂到了树上,他俩的动作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正所谓皇上不急太监急。他二人把这看作情趣,别人可不这么想。小公子等的不耐烦了,手一挥,她腰间的冰彩练便飞了出去,变成一条又长又宽的白绫,将宋郁紧紧地围住。宋郁被白绫完全束缚,越是挣扎,白绫缠得越紧。宋郁不解地望向慕容泠风,“你这是做什么?”

慕容泠风拍了拍云漠的后背,“去,把这刁民给小爷乱棍打死!”

楚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慕容泠风要来真的,连忙转过身来,满脸的惊恐,“你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打死?”

慕容泠风斜靠在轮椅上,单手撑着头,理所当然地说道,“他惹我家颜姑姑生气了,当然要打死!”

“你这不是胡闹嘛!哪有说生气就打死人的!”楚颜气得眉毛都立起来了,“快把人放开!”说着,她就过去要帮着宋郁解开身上的白绫。可惜冰彩练是上古神器,她若是能用两只手破解神器,那就神了!楚颜努力了半天,冰彩练还是纹丝未动,楚颜这次是真的急了,她回过来朝慕容泠风说道,“快给他解开呀!”

“姑姑你不生气了吗?”慕容泠风反问道。

“气什么呀!不气了!你快把他放了!”楚颜说完才发觉不对劲,不禁表情有些僵硬,她刚刚说了什么?

慕容泠风笑着抬起手,冰彩练立刻听话地放开了宋郁,重新回到慕容泠风的腰间。

得到自由的宋郁,第一时间就抱过来抱住楚颜,“颜颜,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不气我了?真的原谅我了?”

楚颜在他的怀里挣扎,“你快放手,我认识你是谁呀!你给我走开!”

“我不!颜颜,你不能这么绝情!你听我解释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宋郁拼命的想要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楚颜的脾气也上来了,说什么都不给宋郁解释的机会。

慕容泠风和慕容泠雪同时撇了撇嘴,这么狗血的对话他们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众人不再管这俩“幼稚的小孩”,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陶婉怡身上。

“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居心何在?”云寒故作冷面恶狠狠地说道。

慕容泠风朝云漠招招手,在他耳边小声问道,“云寒哥哥是不是从来没审过犯人啊?”

云漠点点头,“他是负责皇城安全的,尤其是皇宫的安全,抓坏人没人能比得过,但审犯人还真不归他管。”

“果然,”慕容泠风无奈地摇摇头,“他这么问人家会说才有鬼呢!”

慕容泠雪也看不下去了,拍拍云寒的肩让他先起开。大小姐也是个粗暴的人,拽着陶婉怡的肩就把她拖了起来,让她跪在众人面前。慕容泠雪就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陶家寨寨主的大小姐呢,想来这辈子都是绫罗绸缎,锦衣玉食的,定然没受过什么苦吧?”慕容泠雪弯腰凑到陶婉怡的耳边慢慢地说道,“你若是不说实话,我会让你尝一尝最下贱的生活是什么滋味的。”

陶婉怡的眼睛有些动容,慕容泠雪看出了她的挣扎,可是她似乎有更害怕的东西,只得咬紧牙关,半个字也不敢透露。慕容泠雪站直了身体,围着她走了两圈,甚是满意地点点头,“陶小姐的身材还真是很有料呢,你瞧这前凸后凹的,到了窑子里一定能做个头牌,说不定还能大放光彩呢!”

陶婉怡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可她依旧没有开口。反倒是安舒璃无奈地别过头去,她家姑娘说的这都是些什么话呀?怪她,没教育好!这还没出阁呢,再这么长下去恐怕真的嫁不出去了!安舒璃悄悄地瞅了眼云寒,还好云寒并没有什么嫌弃不满的表情。安舒璃这才松了口气,这要是没过门就被退了婚,那恐怕就更嫁不出去了。

慕容泠风坐在轮椅上冷笑一声,“雪儿,你说的这些都还早,她自然是不怕的。我有更好的办法,要不要试试看?”

慕容泠雪打了个手势,那意思――请便。

慕容泠风让云漠推着她到了陶婉怡面前,陶婉怡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她学习摄魂术的时候便听说过,整个湛天大陆上摄魂术最厉害的就是慕容家的小公子,她天生一副幻瞳,能在不知不觉中摄去人的魂魄,让人为之所用。当年她尚不足周岁的时候,就是用这副幻瞳从绑架了她的三长老手中逃脱的。三长老也因此疯了,最终从凌霄台上跌落粉身碎骨死无全尸。陶婉怡不敢托大,她害怕自己也会如三长老般疯掉。

其实,陶婉怡不知道,慕容泠风的那副幻瞳是要以灵力为基础的,而且损耗相当大,这儿有慕容泠雪和她的娘亲、颜姑姑看着,她根本就不会有使用灵力的机会。

慕容泠风单手撑着头,一直望着陶婉怡没有说话,谁也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慕容泠风突然出手,以疾风之势将一根金针拍进来陶婉怡的颈部。陶婉怡顿时疼得大叫,就在她张开嘴巴的瞬间,小公子又将一个黑色的药丸丢进了她的嘴巴里,陶婉怡没有防备,一下子将药丸吞进了肚子里,再想吐出来可就难了。

小公子五根手指倒数,“五、四、三、二、一!”她在陶婉怡面前打了个响指,陶婉怡立刻被她定住了。

慕容泠风微微一笑,重新靠回椅背上,挥挥手,让云漠推她回去,将主场再次交给慕容泠雪。

慕容泠雪这次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地袭击我们?”

陶婉怡没有任何反抗,更没有任何表情,机械地说道,“我不是在袭击你们,我是想要凤凰。”

“你要凤凰做什么?”慕容泠雪又问道,“当坐骑吗?”

陶婉怡摇了摇头,“我是要凤凰头上的第三根羽毛。”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众人的意料,要说凤凰是珍贵的,陶婉怡想要弄到手,这无可厚非,可没听说过凤凰脑袋上的羽毛有多值钱呀?难道说,“凤凰头上的第三根羽毛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若想找到长生不老泉,必须要进入天咒宫,”陶婉怡说出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而凤凰的第三根羽毛就是开启天咒宫的钥匙。”

安舒璃听罢立刻跑去凤凰身边,仔细地翻找着它的头颅,然而,这只凤凰的头上只有两根羽毛,一根黄色的一根红色的,并没有陶婉怡所说的第三根羽毛,“难不成已经被人拔走了?”

第262章 真正的凤凰

陶婉怡给他们带来了一个不一样的消息——原来进入天咒宫还需要钥匙,而这把钥匙竟是凤凰头上的第三根羽毛。慕容泠风只想说这钥匙设定的也太随意了吧?能不能走点心?还是说这天咒宫根本就是凤凰的家,每天回家只要一低头,扫一下挂在脑袋上的门禁卡就能开门回家了?

然而,凤凰马上就告诉她了,真心不是,因为它的头上压根就没有第三根羽毛。

这可把安舒璃急坏了,她按着凤凰的头翻找了许久,依旧没有找到那第三根羽毛,“难不成已经被人拔走了?”

趁她松手的工夫,凤凰赶忙跑回了慕容泠风和云漠的身边,把头抵在小公子的腿上求安慰——它真的从出生到现在,脑袋上一直就顶着两根羽毛,从来没长出过第三根,更别提是被人拔走了。要知道,它活了几百年,也只有安舒璃这么一个人敢把它神鸟凤凰的脑袋当气球似的捏圆揉扁。

“也或许,它的第三根羽毛还没有长出来,要有什么特定的契机才能出现?”南宫擎夜提出了另一种观点,也不失为一种可能。

这次连凤凰都点头了,反正还没长出来和从来没长过是一个意思,凤凰表示这个说法它可以接受。

于是,慕容家的几个女人的关注重点又从陶婉仪那儿转到了凤凰身上,就想着该喂它吃点啥,才能助其早日长出第三根羽毛。

凤凰被几个大美女盯得直不好意思把头缩进慕容泠风的怀里,不敢出来。大美人们有心想要再逗弄逗弄它,却被云寒生生打断,云寒指着跪在地上的陶婉怡说道,“这陶婉怡还审不审了?她好像还没交代背后主使者是谁呢!”这可是云寒头一回看审犯人,感觉还挺不错的。

慕容泠雪闻言想要回来接着审,却让安舒璃发现了端倪。安舒璃把楚颜叫了来,二人指着陶婉怡的腰间窃窃私语。

慕容泠雪顺着安舒璃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顿时也睁大了眼睛——云漠拖着陶婉怡走回来时,动作十分粗鲁,导致陶婉怡衣服上被磨破了很多处,她的腰部的衣服更是裂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露出了里面的皮肉——她的皮肤不黑不白还暗暗有些发黄,没什么好看的,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纹在后腰上的那个兰花图案的纹身。

慕容泠雪不禁皱起眉头,这个兰花图案和石敏、姚梦甜身上的纹身图案几乎一模一样,她知道,这是那个组织的标志。可是他们的首领石敏都已经死了,这个组织为什么还存在?是又换了个首领,还是说根本就是她们弄错了,石敏并不是最后的幕后黑手?

无论是哪个,都是在告诉他们,这个兰花组织又复活了,他们将卷土重来,再次成为他们的敌人。

安舒璃和楚颜两人一直在嘀咕,似乎是在确定着什么,一个说是一个又有些犹豫。云漠推着慕容泠风到了她们身边,慕容泠风拉住安舒璃的手晃了晃,“娘亲,你们在说什么呀?”

安舒璃对她这小女儿是一丁点儿抵抗力都没有,小风儿笑一笑她就立刻化身二十四孝好娘亲,时刻准备着扑上去亲两口。安舒璃摸摸小风儿的头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没什么,娘亲只是觉得这朵兰花和当年追杀我们的那些人身上纹的标志很像。”

楚颜点点头,“我们击杀过一些,那群人身上都有一个兰花的纹身,可是好像比这个少了点什么。”楚颜紧皱着眉头,愈发地不确定。

听了她们的话,有两个人立刻就急了,宋郁跑过来,关切地问道,“颜颜,你被追杀是怎么一回事?谁干的?”

南宫擎夜虽然没有像宋郁那么激动,但他也在用担忧的眼神望着安舒璃。看来,还有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些女孩子狠下心来,背井离乡,一走就是二十年?

慕容泠雪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九王爷稍安勿躁。这件事她也知道,等会儿和九王爷详细说。

慕容泠风也盯着那朵兰花瞧了起来,她突然灵光一闪,在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条手帕来,她递给安舒璃,“娘亲,是不是这个?”

安舒璃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那手帕的边角上绣着一朵兰花,那朵兰花和陶婉怡腰间纹着的十分相似,只是比它少了一片叶子,可两朵兰花放在一起高下立辨,多了的那一片叶子就像是画蛇添足一般,没有让兰花更加栩栩如生,反而破坏了这朵幽兰的灵性。慕容泠雪摸着下巴思索,“难道这么个不入流的组织也有盗版的?”

安舒璃和楚颜一起点点头,“对,就是这个!”她们有些不解地看向小公子,“这手帕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慕容泠雪也觉得奇怪,要说陶婉怡身上的这个和石敏、姚梦甜的一模一样,但手帕上的这个她可是从来没见过。

别人不知道,云漠却很清楚,“这是梅山里那具无眼男尸的吧。”

慕容泠风点点头,“没错,就是那个男人一直握在手中的。”慕容泠风把他们遇见男尸的事情和大伙说了说,当他说到夺魂阵的时候,慕容泠雪不禁打断了她。

“你说他是被夺魂阵生生将灵魂从体内抽出来的?”某些事情似乎渐渐地联系到了一起,“石敏将你抓走的时候也是设下了夺魂阵,难道说那具男尸的死与她有什么关系?”

慕容泠风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否定了她的说法,“那男尸死了起码得有个三四十年了!三四十年前石敏才几岁?再说了,她那夺魂阵画的跟鬼画符似的,连阵法一半的威力都没发挥出来,跟梅山里那个正经八百完完整整的夺魂阵可差着等级呢!”硬把他俩放在一起太过牵强,但要说完全没联系又好像不是,“湛天大陆上知道七十二邪阵的人寥寥无几,也许教给石敏术法和夺魂阵的人就是杀死那无眼男尸的。”这是慕容泠风能想到的最合理的理由。

可惜,石敏已经被慕容泠雪杀死了,他们无法再从她的口中得到任何讯息了。

素影跑过来报告,说是挂在树上的人陆陆续续都醒了过来。公关的任务交给了九王爷,南宫擎夜也只是简单地说明了情况,再不肯多言一句。众人都向九王爷道了谢,并没有多停留,他们知道和这么多强手一起走,他们只会是炮灰,得不了什么好处的;更何况人家救了他们已经是大恩大德了,再无理由护着他们走接下来的路了。

云漠他们又问了问陶婉怡关于幕后主使的事情,可惜陶婉怡知道的并不多,她也只是组织里的小虾米,还没有权利接触到核心人物。他们最终决定将陶婉怡放在这里,任其自生自灭。小公子的药大概有个七八个时辰就能自己解除,这段时间里,云漠他们把陶婉怡藏到了树上,应该可能保证她的安全。

在把陶婉怡放到树上之前,小公子单单用催眠术给她做了心里暗示,将她的任务抹去,保证她不会再来攻击他们了。

八个人两只鸟再次踏上了征途。有了几位将军在,研究地图的事情就交给了他们,而慕容泠雪则跑去和安舒璃一起折磨凤凰,想方设法要让它脑袋上再长出一根羽毛来。

慕容泠风却仿佛事不关己一般,每天和云漠撒撒娇,逗弄逗弄大鹏鸟,调侃一下九王爷和宋侯爷,这一天天过得不要太幸福!可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了。现在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中度过,及时醒来,神色也不大好。安舒璃他们更加坚定了信念,一定要到达天咒宫,找到长生不老泉。

他们不知道,小公子的梦境,一直和白泽在一起。

慕容泠风像往常一样曲腿坐在地上,靠在白泽的身上。一人一兽的精神都不大好,他们很少交谈,但只要知道彼此还在就感觉不到孤单。

“你还有多长时间?”慕容泠风开口问道。

“大概三年吧。”白泽回答。

慕容泠风摸了摸它白色的皮毛,“真不错,我都不知道我还能有多少时日可以活。或许明天我就会死掉了!”

“不会的!有南宫云漠在你就不会死。”白泽坚定地说道,“而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也不会死。”

慕容泠风无奈了,“你这几天一直在提起云漠漠,我的生死和他有什么关系?”

“等你们到了天咒宫,我就告诉你们。”白泽的原则一旦定下,就绝不会改变,“所以,快点来吧!”

慕容泠风嘟着嘴不高兴了,“又是这样,可是我们连天咒宫的钥匙都没有,就算找到了也进不了呀!”

白泽听到她的话哈哈大笑,“天咒宫的钥匙?你是说凤凰头上的第三根羽毛吗?”

慕容泠风点点头,“凤凰我们倒是有一只,可是它头上只有两根羽毛,根本就长不出第三根来。娘亲和颜姑姑她们已经试验了好几天了,也没看出成效来。我看呀,再让她们折腾下去,凤凰不是得抑郁症,就得秃了。小凤凰现在都学精了,天天趴在我身上不敢下来,生怕又遭到诸位大美人的毒手!”

白泽笑着摇摇头,“凤凰,又不是朱雀,天地间唯此一只。凤凰不说像麻雀一样泛滥,但也是有几只的。这只凤凰没有,不代表别的凤凰也没有啊!”

慕容泠风看着白泽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在暗示什么?”

“暗示?我以为我说的够明显的。”白泽用脑袋蹭了蹭她,“你身边难道就只有一只凤凰吗?它既然是打开天咒宫的钥匙,就肯定要是与众不同的。”白泽看着小公子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了,知道她又要走了,它这次并没有不舍或者挽留,“快回去吧!带上小火凤,我们天咒宫见!”

慕容泠风缓缓地睁开眼睛,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眼前是云寒和宋郁生起的火堆,温暖着她的身体。慕容泠风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已经瘦得可怜了。她左右瞧瞧,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云漠拿着一块烤肉走过来,撕下一点点放到她的嘴里,“吃点东西吧,这梼杌的肉还是蛮香的。”

慕容泠风慢慢地嚼着嘴里的肉,却还是心不在焉地左顾右盼。

云漠不解地瞅着她,“你在找什么?”他以为她是在担心凤凰,“它在那边,璃姑姑和颜姑姑想要喂它些凶兽的肉,看看是不是能让它长出第三根羽毛。”

慕容泠风摇摇头,她并不忧心凤凰,因为她知道,娘亲和颜姑姑再胡闹,下手也是有分寸的。她要找的是另外一个,“小麻雀呢?”

云漠从挂在轮椅上的布兜里把小麻雀托了出来,放到慕容泠风的怀中,“它最近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病,和你一样,没日没夜地睡觉,谁叫都不醒。璃姑姑给看了看,说是没什么大碍。”

慕容泠风瞅着怀里鼓着小肚皮,打着呼噜睡得正香的小麻雀,可不是没什么大碍嘛。慕容泠风无奈地戳戳它的肚皮,小麻雀蹬蹬小爪子,滚到一边去接着睡。这一刻,小公子是真的不确定了。她听的明白,白泽的话语分明是在暗示小麻雀才是真正那只能打开天咒宫的大门的凤凰。小麻雀的体内沉睡着一只凤凰,这倒是真的,可是慕容泠风实在不能想象这蠢萌的小家伙变成凤凰的样子。“你说它……”慕容泠风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算了。”她都不确定的事情,还是不要给别人希望了。

她不想说的话,云漠从来不会逼迫她,只会安静地等待。

云漠推着她往山崖边走了走,指着山谷中那个巍峨的宫殿给她瞧,“看到了吗?那里就是天咒宫,它是真的存在的!我们大概还有三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了。还有三天,我一定会为你找到长生不老泉的。”

慕容泠风想问一句,找到了又能怎样?长生不老泉能治好她,不过是苏瑾灵的猜测,谁也不能肯定。就在这时,慕容泠风却感觉她怀里的小麻雀,微微颤抖起来。它抖动的幅度不大,却很有力量,在她的手中一突一突的,甚至还有些发烫。慕容泠风的眼睛里浮现出震惊,她知道有什么就要从这只不起眼的小麻雀体内涅槃重生了!

第263章 噬魂魇藤

不知是白泽不常叫她了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慕容泠风接下了的几天倒是不像之前那般嗜睡了,但是精神依旧不大好。每天都在咳血还吃不下多少东西,感觉连喝口水她都要费很大的力气。这可把安舒璃急坏了,连带的更加不待见南宫擎夜了。

之前,南宫擎夜就很喜欢小风儿,对于打伤她的事情,九王爷愧疚了三年,可是那毕竟只是别人家的孩子。如今,他知道了慕容家的两个小宝贝根本就是安舒璃为自己生的孩子,那种心痛、悔恨的感情更甚以往。看着小公子每日痛苦的皱着眉头,九王爷便心如刀割,恨不得代她受过。于是,既二十四孝好娘亲之后,小公子又多了个二十四孝好父王。慕容泠风自然是安然享受了,不过她现在最大的愿望还是能够撮合娘亲和九王爷在一起,哪个孩子都希望自己的父母是幸福的。

吵吵闹闹间,他们到达了那片湿地。这片湿地相当的广阔,分布着大大小小许多浅水坑。宋郁捡了几个树枝来,让他们试探着走,行军的人都知道,湿地里多是沼泽,若是不小心陷入了沼泽之中,那可是拽都拽不上来的,只能看着对方一点一点被沼泽吞噬。他们行人都这么不安全,轮椅就更危险了。几人商量了一下,干脆把轮椅收进海之灵里面,由云漠背着小公子走。这样速度也能更快一些。

然而,最让慕容泠雪不安的,还是地图上那个奇怪的标志,大小姐潜意识里就觉得这片湿地里有危险。可是,他们已经走进湿地一个多时辰了,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饶是如此,也没有让慕容泠雪紧绷的思维松懈下来,她时刻注意着身旁的水池,生怕里面窜出什么东西来。

慕容泠雪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水池上,却没注意到,她身旁的人渐渐的都不见了,当她发现的时候,这湿地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慕容泠雪不安地大叫着,“风儿!娘亲!”

但是,并没有人回答她。这下子,慕容泠雪彻底慌了。她在无人的空间里漫无目的地行走着,寒冷从她的背后袭来,吞噬着她的五感。孤单,寂寞,这是慕容泠雪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们姐妹两世相依,早就是彼此生命中的一部分了。慕容泠雪这时才明白过来,最让她害怕的不是泠风会死,而是她即将要离开自己。与其说慕容泠风依赖着她,倒不如说是她离不开妹妹,她不愿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慕容泠雪蹲下来,紧紧地抱住双腿,她低下头将脸埋在里面,无声地哭泣着。没有人会来救她,没有人能带她离开。从地下慢慢地升起了一团黑气,正在一点一点地将她吞噬。

其他人也和慕容泠雪一样都进入到了不同的空间里,在他们眼前出现的,都是他们最害怕的事情。人人都陷入其中,无法自拔。只有一个人例外。

慕容泠风本来趴在云漠的背上,逗弄着还在熟睡的小麻雀。然而,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儿了――她身边的这几个人都逐渐地停下了脚步,神情呆滞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云漠也是这样。慕容泠风左右瞧瞧,没发现什么异常的东西。她从云漠身上爬下来,跑到慕容泠雪面前晃了晃,慕容泠雪微微动了动,但很快又恢复了迷茫。慕容泠风又绕到其他人面前,也都是这个样子的。慕容泠风又回到云漠身边,她抬手戳了戳云漠的胸口,云漠纹丝未动。小公子不禁皱起眉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这时候,其他几人突然相继倒在了地上,只有云漠还站得笔直,他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看上去有要醒过来的趋势。慕容泠风眼看着有红色的藤蔓从地下钻出来,藤蔓的触角刺进众人的皮肤里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他们。

慕容泠风仔细瞧了瞧那红色的藤蔓,她突然震惊地掩住口鼻,那是比魇藤更加魔性的植物,叫做噬魂魇藤。人一旦陷入噬魂魇藤的攻击范围之内,就会被它慢慢地吞噬,最终将永远的沉睡在噩梦之中,再也醒不过来。

现在,小公子终于知道那个又是圆圈又是三角又是叉的标志是什么意思了。它代表的不仅仅是危险,还有无法抵御的幻术。

慕容泠风看看自己的脚下,并没有噬魂魇藤出现。她往前走几步,噬魂魇藤似乎很害怕她的样子,非但没有攻击她,反而在她靠近时敏捷地退开了。小公子断定,她不受噬魂魇藤的影响,很可能与她的血脉有关。

她咬破了手指,将自己的血喂进云漠的口中,想要助他醒过来。

云漠站在无尽地黑暗中一动不动,他的脑袋里清楚的记得他正背着小公子跨越湿地,怎么眨眼的工夫一切都不一样了?云寒不见了,九叔也不见了,就连他的背上都轻了,小公子更是不知去向。云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算是所有人中脑筋最清楚的那个,他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是中了幻术,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云漠忍住心中的好奇,站着没有动。那人影一点一点地靠近他,当看清楚她的脸的时候,云漠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果然是小公子。云漠将双手背在身后,冷冷地看着那人,“无论你是谁,换张脸见我吧!我最讨厌别人假扮她,这只会让我愤怒,让我觉得恶心。”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定定地看着他。这样过了许久,就在云漠厌烦的时候,“小公子”的眼睛里突然流出了两行血泪。她的鼻子、嘴巴、耳朵都开始往外冒血,她身上的肉也开始往下掉。

云漠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他虽然知道是假的,可是也忍不住心痛和恐惧。云漠又定了定神,“怎么,要上演惊悚戏剧吗?”

“小公子”没有对他做任何事,只是身上的肉一点一点地掉下去,就只剩下一副骨架,最后就连骨架也散落在地上,化作了灰烬,随风飘散了。

云漠忍住了心里的异样,缓缓地闭上眼睛,却有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你们的无能才导致了我的死亡!】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我一个人好寂寞,你来陪陪我好吗?】

云漠摇摇头想要赶走这无谓的声音,他知道这些话不是慕容泠风说的,而是他心底的恐惧,他不想要这种恐惧,他努力地想要逃脱这种境况。

就在这时,云漠感觉到嘴巴里出现了一种又甜又涩的味道,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四周的景象却在这种味道出现后,开始粉碎崩塌。

云漠猛地睁开眼睛,出现在他眼前的是蔚蓝的天空,还有小公子担忧的眼神,“你可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我的血也不管用了呢!”慕容泠风推了推他,“起来,我去看看能不能把雪儿和娘亲他们叫醒!”

云漠从慕容泠风的怀里坐起来,他的神情看起来还有些迷茫,他愣愣地望着慕容泠风的背影,看她将自己的血喂进每一个人的口中。现实与梦境不断地交错着,他的脑海中不停地闪现出“小公子”七窍流血化作尘埃的样子。云漠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那些都是假的,是幻觉,是梦境。眼前的这个人才是他真正的爱人,可是他骗不了自己,心底的恐惧已经存在了,被无情地放大,展现在他的面前让他无处逃避。

慕容泠风喂完最后一个人后,回到云漠身边,见他还在愣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喂,你怎么了,回魂啦!”

云漠突然把她拉到怀里紧紧地抱住,“让我抱一会儿!”

于是,众人从梦境中醒来后看到的景象就是圣王爷紧紧地抱着小公子,两人像雕塑似的站在那,谁也没说话。直到九王爷轻咳了两声,才让他们清醒过来,“刚刚是怎么回事?”他们看到的场景都太恐怖了,以至于即使醒来也无法忘记。

慕容泠风指了指地上尚未退去的红色藤蔓说道,“你们是被噬魂魇藤拖入了幻境之中,梦里看到的都是你们心中最恐惧的东西,并不是真的。”

几人都送了一口气。他们发现只有站在小公子的身边才不会被噬魂魇藤攻击,稍走出一点都会引起红色藤蔓的进攻。

宋郁用怀疑的眼光看向慕容泠风,“你身上有什么吗?”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她身上的东西多着呢,光是神器就不知道带了多少个,更何况还有海之灵、小麻雀之类的,数不胜数,“宋侯爷说哪一个啊?”

宋郁瞧了瞧楚颜不善的脸色,最终也没说出自己的疑惑,只是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噬魂魇藤有什么弱点吗?”慕容泠雪问小公子,这里面她读书最多,若说谁更了解噬魂魇藤那必然是她。

慕容泠风有些累了,她靠着云漠站着,将整个人的重量都交到了云漠身上,云漠也乐得做她的支撑点,“整个湛天大陆对魇藤的了解都是少之又少,更不要说是噬魂魇藤了!”

“那如果我们冲出去会怎样呢?”南宫擎夜问。

这还真是问倒了慕容泠风,“大概会再次陷入梦魇之中吧,这次我还能不能把你们叫醒就是个未知数了。”

几人对视一眼,看来还不能横冲直撞。

“如果我们牵着你走呢?”安舒璃又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这次不用小公子开口,云漠就先提出了反对,“我刚刚一直背着她,不也是中招了?”但不可否认,他是最开始知晓自己陷入了幻境之中的。

慕容泠风想了想,“也许我还真的有办法。”她趁着手指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封口,又挤出一滴血滴在红色的藤蔓上,藤蔓立刻枯萎成灰烬了。小公子点点头,果然,她的血才是天下至毒,所有的植物都害怕她。

慕容泠雪放眼望去,前路无尽头,他们要想走出去,还不得放干了慕容泠风身上的血,她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当然没有人会同意的。

慕容泠风叹了口气,“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要不我们就只能被困在这里了。”

“一定还有方法的!”云漠坚定地说道。

他话音刚落,一只火龙从潜水坑里钻了出来,咆哮着向他们冲过来。

楚颜目瞪口呆地看着火龙,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这也是幻觉吗?”

宋郁反应敏捷地将她扑倒在地,躲过了火龙的攻击。他拍灭了被火龙身上的火引燃的衣服,“当然不是了!”

九王爷和安舒璃下意识地挡在了云漠和慕容泠风的身前,挥剑以对抗火龙的攻击。然而,小公子这面像是有什么在吸引着火龙,即使是在干将莫邪联手的攻击下,它已经不放弃地想要靠近这边。

云漠知道以他二人之力绝不是火龙的对手,他把小公子交给慕容泠雪,提剑上前,赤霄出鞘,红色的剑光直冲云霄。

有了云漠的加入,南宫擎夜和安舒璃稍喘了一口气。他俩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跳开,一左一右同时攻向火龙的腹部,为云漠打了掩护。云漠想要飞上半空直取龙头,却没想到在安舒璃劈开的火龙的腹部又钻出了一个龙头。安舒璃始料不及,被那个突然出现的龙头吓了一跳,神智恍惚了一下,这一下确实致命的。还好有南宫擎夜就在她的身边,奋不顾身把她护在身后,以寒霄掌对抗龙头喷出的烈火。烈火的灼烧之气侵入了南宫擎夜的身体,他一口黑血喷出来,却依旧坚定地挡在了安舒璃的前面,没有退缩半步。

安舒璃毕竟是个女人,再强悍这时候也被吓傻了。

就在众人手足无措的时候,慕容泠风的袖口里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小公子从袖口里把熟睡的小麻雀捧了出来,只见它全身都被火红色的光芒包围了,闪耀如黑夜中的明星。

第264章 涅槃重生

就在他们被火龙打得措手不及的时候,小麻雀突然像通了电似的发起光来,那火红色的光芒刺痛了众人的眼睛,他们都下意识地避开了光源。

小麻雀在慕容泠风的手中冉冉升起,升到了半空中。火红色的光芒越来越亮,范围也越来越大,直到照亮了整个天地。

等到光芒终于褪去,众人睁开了眼睛,看到的不是那只可爱的小麻雀,也不是凌厉的妖刀,而是一只巨大的,浑身羽毛红得像是着了火一般美丽的凤凰。那凤凰在天地间挥舞着它的翅膀,向着太阳的方向鸣叫。

火凤展翅在天空中飞舞了一圈,直奔火龙而去。火龙也不甘示弱和火凤纠缠在了一起。火龙张开大口,燃烧的火焰如流水般喷射出来,直扑向火凤。火凤扇扇翅膀,没有半分畏惧,任由火焰扑到它的身上。它是浴火重生的凤凰,自身就是天火,怎么可能会害怕凡界的妖火?凤凰在火焰中仰天长鸣,它从火中冲出,锋利的爪子抓上火龙的脊背。火龙坚硬的鳞片在它的利爪之下根本不堪一击,这就是妖兽与神兽的区别。凤凰的爪子捏死它的龙鳞,直接陷在它的肉里,疼得火龙扭曲着身子不停地哀嚎。

凤凰可不会因为它的哀嚎产生半点同情心,它带着火龙飞向云霄,再从云霄之上狠狠地将火龙摔下来。火龙摔进了浅水坑里,巨大的身躯僵硬地横在那里。这下子估计没摔死也得被摔晕了。凤凰飞到火龙的上空,红色的光芒从它挥动的翅膀中散发出来,照耀在火龙身上。火龙巨大的身躯在红光的照射下逐渐变小,最终变成了小蛇般大小。凤凰猛地张开翅膀,浅水坑瞬间被冰封住了,“小火龙”被关在了里面,无论它怎么挣扎也解不开凤凰的封印。

火凤收起凌厉的攻势,降落在慕容泠风的身前,低下头恭敬地为她行礼,“小主人。”

楚颜惊讶地捂住嘴巴,“凤凰说话了!”

安舒璃无奈地看着她,“出去别说你认识我,你见过的会说话的神兽还少吗?”

南宫擎夜注意到的却是凤凰的头顶,他握住安舒璃的手,安舒璃下意识地把手抽出来,媚眼恶狠狠地瞪了他一下。南宫擎夜面露尴尬,赶忙解释道,“你看这只火凤的头顶是不是有三个羽毛。”

安舒璃一听赶忙望过去,火凤一身红色的羽毛,并不如五彩凤凰那般明显,但仔细数一数,它的头上确实有三根羽毛。安舒璃激动地跑过去,她想要触碰那三根美丽的红羽毛,却又怕自己弄坏了。

慕容泠风笑了笑,抚摸上火凤的头颅,“睡了那么久,你终于醒了。不过,你醒来了,我的小麻雀去哪里了?”小麻雀可是天下第一妖刀鸣鸿啊,随比不得凤凰尊贵,却也是世间难得的宝物。更何况,那小东西平日里叽叽喳喳地很是可爱,若说火凤的醒来是以小麻雀的消失做代价,小公子也会伤心的。

火凤亲昵地在慕容泠风的手上蹭了蹭,“我自九千年前就被封印到了鸣鸿刀中,在这九千年的时光里,元神早就和鸣鸿刀的刀魂融合在一起了,我们不分彼此。只有鸣鸿刀的刀魂是无法幻化出实体的,所以说,我就是那只小麻雀,小麻雀不过是我尚未恢复前的假身而已。如果小主人喜欢小麻雀的样子,我以后也可以以小麻雀的姿态留在小主人身边。不过,现在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火凤离开了慕容泠风的身旁,展翅飞到半空中。它从口中吐出天火,烧灼着地上的噬魂魇藤。噬魂魇藤在天火中不堪一击,全部化为了灰烬。做完这些,火凤果真如它所言的那般,变回了小麻雀,但头上顶着的三根羽毛还在,只是比之前小了许多。小麻雀欢快地飞到慕容泠风的手中,冲着她“啾啾啾”地叫着。慕容泠风笑着戳了戳它那三根羽毛,“怎么办,我现在都不敢欺负你了!”

几人又重新上路。这么一折腾,小公子的精神倒是好了些许非要自己走。安舒璃想了想也同意了,可云漠还是害怕她体力不支摔倒了,一直跟在她的身边,牵着她的手。

慕容泠风有一点精神就不老实,一路上跟小麻雀吵吵闹闹的,一会儿嫌弃小麻雀变小了就不会说话了,一会儿又觉得小麻雀这一身的毛红得不如火凤好看了,一会儿又把凤凰拽过来,把小麻雀放到凤凰的头顶上让它俩比美。气得小麻雀干脆又变回了火凤跟她吵架。慕容泠风看着火凤撇撇嘴只说了一句话,成功地将火凤的怒火燃到了最高点,“还是小麻雀可爱一点。”

火凤腾的一下子,火冒三丈,请注意这不是夸张的手法,这完全是在写实!火凤的头上真的冒出了一团熊熊火焰。

云漠把小公子拽离火凤的身边,防止火凤头上的火焰烧到她。王爷无奈地看着他俩,“别闹了,这里的凶险异常,你俩有什么恩怨纠葛等出了这片湿地再说!”

在云漠的调解下,一人一鸟暂时地休战了。可火凤生气了,说什么也不肯再变回小麻雀了,它飞到慕容泠风的头顶上高傲地看着她。

火凤一路上将湿地里的噬魂魇藤都烧光了,为他们扫清了前路的障碍。中间遇到过几次猛兽的袭击,也都被他们破除了。八人所向披靡很快便走到了湿地的边缘,然而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他们的路又再一次被挡住了。

这回阻挡了他们的去路的不是像魇藤那样邪恶的植物,而是一大片沼泽地和成百上千的鳄鱼。

鳄鱼都浮到了水面上,用两只眼睛邪恶地盯着他们,仿佛只要他们有任何动作,这些鳄鱼都会一起冲上来将他们啃食干净。

楚颜有些害怕地悄悄退了一步,就是这小小的一步,竟激起了鳄鱼们的骚动,眼看着就要游上岸来攻击他们了。宋郁拽着楚颜想往回跑,然而他们回过头去才发现,已经有不少的鳄鱼爬上了岸,就停在他们的身后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现在才是真正的进退维谷,四面都是危险,他们被鳄鱼围在了中间,毫无退路。

第265章 天咒宫

云寒看到四面围攻的鳄鱼,感觉自己真是衰到家了――打进了幽明洞府他就被各种生物攻击,先是被蛟龙和大朋鸟追,之后闯进了猴子堆里面,差点被挠成肉泥,刚刚又险些死在魇藤和火龙的手上,再加上现在这成百上千的鳄鱼……云寒只想问一句,这到底是幽明洞府还是动物世界啊?

慕容泠雪抬头看了眼火凤,想知道它有没有应对的方式,火凤了然地摇了摇头,“我的天火虽然可以烧伤鳄鱼,但是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如果我放出天火,必然会惊动它们,反而不好。”火凤顿了一下又说道,“我是天空的王者,对于水中的生物也不是很了解,小主人何不把海中的霸主叫出来,它说不定会有办法应对。”

所有人都看向慕容泠风,她什么时候认识海中霸主了。其实连小公子自己都懵了,她呆呆地望着凤凰,半晌才明白它的是什么。

慕容泠风从海之灵里面把残晟叫出来,残晟化身海龙从天宫深潜入水底,搅得鳄鱼群天翻地覆。残晟在半空中朝着鳄鱼群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啸,惊得鳄鱼瞬间散开了。残晟自己喷出水来,讲自己冲洗干净,又化作手环般大小绕上了小公子的手腕,仰着头等待小公子的夸赞。

慕容泠风毫不吝啬地摸了摸残晟的头表示了赞赏。

这时她才看到周围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小公子不解地睁大了眼睛,“怎么了?”

“你还有什么?赶快都交代了!”楚颜眯着眼睛威胁道。

慕容泠风搔了搔头发,还有什么?

“森林之王应该也在她的手中。”云漠看到慕容泠风茫然的眼神,无奈地提醒道,“海之灵里面那只长了翅膀的白虎。”

这回不只是小公子了,连安舒璃都点了点头,“你说玄翼啊,那倒确实。这么看来我家小风儿真厉害,海陆空的霸主都臣服于我家的小宝贝儿了!”

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云漠心里咯噔一下――是啊,慕容泠风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她的身边充满了奇遇,别的不说,就单单是他们相处的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她就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龙、凤凰两只神兽,还有虞羲琴、千虹伞和冰彩练三大神器。这几样单单拿出一样来都是普通人毕生见都见不到一次的,更何况是归为己用。

慕容泠雪似乎是知道些什么的,她听到安舒璃的话立刻找了其它的事情岔开了这个话题,“现在是没有鳄鱼了,但是前面依旧是沼泽,我们要怎么过去呢?”

“其实我刚刚就想说,”沉默了许久的云寒突然开口,他伸出食指指了指天空,“既然此路不同,咱们是不是可以换条路?”

所有人都沉默了,有些时候聪明人想太多,还不如头脑简单的人换个思路能想的明白呢。他们这里这么多大鸟,完全可以从天上过去,根本不必理会眼前的沼泽和鳄鱼。

打定主意,他们便开始分配“坐骑了”。大鹏鸟驮着宋郁、凤凰带上了南宫擎夜,安舒璃和楚颜两姐妹则上了凤凰的背,剩下的四个小不点直接乘龙而去。

八个人很快便出了湿地。天咒宫近在眼前。慕容泠风坐在残晟的身上,定定地看着那座巍峨的天咒宫,之前在山上她的精神不是很好,天色也暗,小公子并没能看得十分清楚。现在,她由海龙驮着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近距离俯瞰整个天咒宫,不禁瞪大了眼睛。她的惊讶不是为了天咒宫的宏伟,而是因为慕容泠风看出来了,整个天咒宫就是个死阵,恐怕里面关着不得了的东西。“原来天咒是这个意思。”

“怎么了?”慕容泠雪见她神色有异,关切地问道,“是不是赶路太累了?靠着我睡一会儿吧,一会儿让云漠背你进去。”

慕容泠风却摇摇头,“这地方进不得。”慕容泠风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要劝他们离开,“且不说里面关的是什么,单单这阵法就是个死阵,进去的人没有生路!”

慕容泠雪却不以为然,“别说是个死阵,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上一闯!若是注定要死在这里,那就死吧!有这么多人陪着,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的!”

慕容泠风知道和泠雪说也是无益,就想要去劝一劝其他人,就算是所有人都想陪着她死,但宋郁总和她没什么关系吧,没必要趟这趟浑水的。

然而,慕容泠风漏算了一点,这些鸟兽里面,最厉害的不一定是大鹏鸟,但速度最快的一定是它。因此宋郁是所有人当中第一个到达天咒宫门前的。等小公子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一脚踏进了阵法的范围。

火凤是第二个到的,安舒璃从火凤的背上跳下来,揪着它头上的那三根羽毛犯愁,不知道到底哪根才算是第三根。就在这时,火凤却甩了甩脑袋,避开了安舒璃的手。那三根羽毛中的一根突然闪出红光,与天咒宫大门上的图腾相映成辉。当红光填满了图腾的凹槽时,只听一阵机械转动的声音,大门被打开了。

慕容泠雪朝小公子扬了扬眉毛,“到了这个时候,你不会还打退堂鼓吧?”

慕容泠风没有说话,但看得出她的神色还泛着浓浓的担忧。云漠走到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既然已经来了,就没有退缩的理由。走吧,管它里面是什么,我们这么一群人呢,没有一个是孬种。单挑打不过,那就群殴吧!”

慕容泠风被云漠说动了,她终究是叹了口气,随着大家一起走进了天咒宫。

当他们都进入到天咒宫里面的时候,宫门突然间关闭了。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他们措手不及,然而下一秒,黑暗又被点点烛光代替了。烛光围着墙壁转了一周照亮了整个宫殿。然而这燃烧了一般的白烛却让慕容泠风的不安更添了几分,仿佛是在提前为他们祭奠一般。

白烛环过整个殿堂后,通向了一条长长的走廊。

宋郁第一个迈出脚步,提着火龙枪向走廊的方向径直走了过去。“对方既是相请,我们又怎么可能拒绝呢?”

第266章 两只凶兽

八个人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天咒宫,然而慕容泠风却发现,所谓的天咒宫就是一个巨大的死阵,入者必杀,毫无生路。小公子本想阻止他们进入的,却没想到先一步到达的宋郁已经一脚踏进了阵法之中。火凤头上的第三根羽毛打开了天咒宫的大门,慕容泠风别无选择,只得岁众人一起迈向死阵。

他们刚进入天咒宫,天咒宫的大门便关上了,他们被困在了死阵里。同时,宫殿里出现了一圈白蜡烛,像是在提前为他们祭奠一般。白蜡烛为他们指出了一条路,慕容泠风再一次想要退缩了,可这回压根就没给她说出反对意见的机会,众人便急不可耐地沿着白蜡烛指引的方向冲进了走廊。

云漠牵着慕容泠风的手走在最后面,不解地问道,“你到底在害怕些什么?还是说你已经知道这天咒宫里面有什么了?”

慕容泠风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将她这几日的梦境告诉云漠,“如果我没猜错,白泽就是被关在这天咒宫里面。它可是不亚于火凤的神兽,它对这天咒宫的死阵都没有办法,被困在阵中几千年,可见死阵的厉害。”

云漠思考了片刻,反问道,“你相信白泽吗?”

慕容泠风想想这段时间自己和白泽聊得还算不错。当然,白泽说它是自己的坐骑,这点小公子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但是以白泽的兽品做担保,它应该没理由害自己吧?“大概是信的。”

“白泽既邀你来天咒宫相见,就不会害了你。或许它没办法出去,但是你却有办法破解这死阵。”云漠的眼底满是对小公子的信任,“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我看过的奇迹还少吗?你的身体里蕴含着多大的能量,你比我更清楚。什么才是你的极限,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你应该相信白泽,相信自己的能力。它不是说过了嘛,只有你才能救它,它想要活下去,想要冲破封印,就必须有你的帮助。所以,它又怎么会让你陷入险境之中呢?只有你不死,他才会有生机。你进了这天咒宫,说不定就是生机的开始。”

听了云漠的话,慕容泠风的心总算是定下来了一些。她不再如之前那般彷徨,放心地将手交到云漠的手中,两人并肩而行也进了走廊。

这一耽搁他们边走在了最后面。突然,前面传来楚颜的尖叫声,二人对视一眼,立刻朝走廊里面跑去。他们在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前面的人可着实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本来宋郁和楚颜走在最前面,两人吵吵闹闹的,没太注意脚下的路,刚一拐弯,楚颜便一脚踩空了掉了下去,幸好宋郁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两人将将地悬在断台边上。

安舒璃和南宫擎夜一起拉住他们,和慕容泠雪、云寒一起吧二人救了上来。六个人跌坐在断台边上喘着粗气,宋郁朝下面看了一眼,底下深不见底,掉下去肯定是要粉身碎骨的,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

风漠二人也到了断台旁,云漠看着那万丈深渊,心中不觉升起疑惑——这种地方为什么会有断台?总不能就是为了让人掉下去的吧?他回过头来就看到慕容泠风正皱着眉头看着下面,小公子的脸色发青,像是在生气又像是有些恐惧。

慕容泠风伸手到深渊的上方,一股寒气从下方涌上来,带着凌厉的杀气。她的耳边充斥着猛兽的怒吼声,小公子知道,这下面有东西,而且绝不是圣兽白泽。难不成是她猜错了?天咒宫的死阵并不是为了锁住白泽,而是有其它的东西在这里?

小公子在断台旁站着,她突然回过头去望向他们来时的走廊,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慕容泠风静听了一会儿,突然拽住云漠将他藏在了自己的身后。她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云漠自己都懵了。要知道这个动作他南宫云漠做过很多次了,但被别人保护这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然而,很快他们便知道小公子的用意了——从后方攻来的,不是猛兽,更不是敌人,而是一群黑色的甲虫——圣王爷最讨厌的虫子。

云漠看着这群黑压压的虫子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他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却瞬间惊醒,他的后面可是万丈深渊啊!

有些虫子爬到了白蜡烛旁边,宋郁接着烛光看清楚了虫子的样子,顿时倒抽了一口气。“这是蠼螋!”他当年带兵打仗的时候曾经遇到过这种虫子。“这虫子有翅但不能飞,经常躲在石头缝里或者土堆里,会趁你睡着的时候从你的耳朵钻进脑子里,在你的脑子里产卵,从里面啃食掉你的脑子,让你疯掉直到死去!”当时他的军营里突然有很多士兵毫无预兆的集体发了疯,他一开始也以为是敌军做了什么,但是查到最后竟然是这种不过手指长的虫子捣的鬼,这让宋郁十分愤怒,同时也给他敲起了警钟。之后无论再艰辛的路,宋郁都让士兵安营扎寨后方可休息,再也不准士兵露宿在野外。

宋郁是真的真正见识过蠼螋的破坏力的,但是这里的蠼螋显然比他当年见过的要大上很多倍,这里的蠼螋大概有手掌般大小,想要再通过人的耳朵钻进脑子里那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个头大了,攻击力也就更强了。更何况是这么一群,就算只是蚂蚁也够他们受的了!

前有甲虫,后有深渊,他们再一次到了进退维谷的地步。这回可是连天上的路都没有了——不知为何,大鹏鸟和两只凤凰都窝在断台边上瑟瑟发抖,像是被吓瘫了一般。

就在大伙想着要不就跟这群虫子决一死战的时候,南宫擎夜却突然扶着墙壁喊道,“这里有路!”

众人这才注意到,顺着墙壁的地方确实有一圈不过半米宽的台阶,台阶环绕着向下,也不知要下到下面多深的地方。但是,这是现在他们唯一的退路了。

这回九王爷打头阵,安舒璃紧随其后,他们小心翼翼地往下走着,却也不敢慢下来,生怕后面的蠼螋追上来。

慕容泠风和云漠还是走在最后面,只不过这回两人倒了个个,最后垫底的是小公子,她尽心地护着“害怕”虫子的的圣王爷。慕容泠风边走眉头皱得更深了,自从进了这天咒宫,好像就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他们前进,那只手将他们的条条退路都堵死了,只给他们留了一条送死的路让他们去走,而他们却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慕容泠风不知道这下面关着的是什么,但吼叫声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响起,她愈发地感觉他们就像是新鲜的祭品,正在被送到凶兽的嘴边。

他们走了很久很久,久到众人都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了,但没有人敢停下,因为没有人确定身后的虫子还在不在,直到看到了下面的光亮。九王爷这才终于松了口气,“下面有光,应该离底下不远了。”

然而,离光源越紧,三只神兽越是不安,最后火凤干脆就不走了,化作了小麻雀钻进慕容泠风的袖子里躲得严严实实的。凤凰和大鹏鸟都投来羡慕的目光,它们也想躲进去,奈何身形实在是太大了,只能跑到小公子的身后寻求避难之所。这一幕只有云漠和慕容泠风注意到了,这下子两人更加坚定了之前的想法——恐怕这天咒宫里确实关着可怕的东西。

南宫擎夜第一个从台阶上下来踩到了地面上的,他们这才发现那光源其实是无数镶嵌在墙壁上的夜明珠。云漠看到这场景微微皱起眉头,他凑到小公子的耳边问道,“你仔细瞧瞧,这墙上镶着的确实是夜明珠,不是光甲虫吗?”

慕容泠风无奈地摇摇头,她家王爷对虫子的怨念到底是有多执着?不过,她倒是也能理解云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因为这里的布局实在是和他们当初在梅山的异空间里看到的景象太过相似了,连中间的圆台都不少。只是不知道为何,整个空间里都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却也不是仙界中那仙气缭绕的感觉,反而让人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慕容泠风下意识地握紧云漠的手,她拽着云漠靠墙而立,一双大眼睛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变化。云漠虽然还对之前的虫子有阴影,本心里并不想站在离墙壁这么近的地方,但也不愿放小公子一人在这儿,尤其是看到她这紧张的样子,王爷就更不忍心离开她了。云漠反握住慕容泠风的手,轻声安慰着她,“别担心,你看这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不会有危险的。”

这里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危险,宋郁他们都快溜达到中央的石台上了,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然而,就在众人都掉以轻心的时候,小公子突然大喊一声,“危险都闪开!”

多亏了她这一嗓子,阻止了宋郁即将踏上石台的脚步。石台上霎那出现了一只赤红色的怪物,怪物长相似龙却比龙多了四肢,但这不足以说它是怪物,它最怪的地方是它肚子上长出的另一个头。那个头的嘴巴就占了脸的一多半,龇着牙十分凶恶。

宋郁刚刚就差点被那张丑恶的嘴巴咬到。他在慕容泠风的提醒下,收回身形提枪刺了过去,虽然被怪物敏捷地躲过了,但起码给了宋郁缓冲的机会。

怪物只愣了一下神,立刻又冲了上来。它攻势凌厉,动作敏捷,将毫无准备的众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时候本能比反应力更重要,南宫擎夜和安舒璃同时把剑,默契十足地劈向怪物抬起的爪子。干将莫邪合起来的威力可是不容小觑的,怪物被他们这一猛攻击退了三米远。

夜璃二人见此方可行,便又一起攻了上去,但这次怪物已经有了防备,他俩并没能得逞。

云漠并没有立刻加入战场,一方面他相信不过是只怪物,那六个人同时出手不说赢,也不会落于下风的,另一方面他更担心小公子的安危。云漠将她搂在怀里护得严严实实的,这才问道,“那怪物是什么?你可认得?”

“两张嘴的凶兽,想不认得都难。”慕容泠风微微摇了摇头,“这么贪吃的,当然是龙五子饕餮了!”

饕餮的名号,云漠也听说过,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说起来,四凶他已经见过三个了,其中两只都死在了小公子的刀下,想必这只也不会是她的对手的。但云漠又想到了她之所以会突然病发,就是因为与梼杌缠斗的时候消耗了太多的灵力,这次他们说什么也不会让小公子再出手了。

“它可有什么弱点?”云漠问道。

慕容泠风摇摇头,“我对饕餮的了解只有贪吃。你也看到了,凶兽我认得的不少,但了解的确实不多,我与它们对战从来都是用实力去碾压的。灵力没有我高的家伙,小爷还真是懒得去和它们耍计谋!”慕容泠风这话说得傲气,可也是事实。她这么说,其实也是在提点云漠。圣王爷的灵力也不差,如果运用得好,同样可以碾压饕餮,但云漠差就差在与这种异兽的实战经验太少,他的武力值虽高灵力值也不差,但他却不会运用。云漠用灵力打过的仗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让他上来就和这么厉害的凶兽对战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我也可以试试看。”云漠却是不肯服输的,他圣王爷可是不败神将,自从上了战场就从来没输过,没理由会输给一只长相丑陋的畜牲。

云漠将小公子安顿好,提着赤霄剑就想要上前,却被慕容泠风一把抓住。她的神态比之前更加慌张,“你先等一等,我们都错了!这里不是只有饕餮,这里有两只凶兽!”

慕容泠风的话音刚落,散布在空间里的雾气突然聚拢起来,在他们的面前化作一只猛兽,它扬起锋利的爪子像风、漠二人扑过来。

第267章 共赴黄泉

浓雾突然化作了猛兽扑向风漠二人,多亏了慕容泠风一直戒备着,早一步察觉了猛兽的存在,她将云漠扑倒在地,躲过了猛兽的利爪。

圣王爷也不是无能之辈,他反应敏捷,又懂得变通,他瞬间将灵力集中于右脚,翻身把慕容泠风护在身下同时飞脚踢向猛兽最柔软的腹部。

猛兽闷哼一声,又散开变成了浓雾飘散在空中了。

很快,安舒璃他们也遭到了猛兽的袭击。这只猛兽隐身于浓雾之中,会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让人防不胜防。

它和饕餮配合默契,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打得他们溃不成军。宋郁的背部让饕餮留下了三道爪印,云寒更是被猛兽甩到了墙壁上,摔得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疼得他爬不起来。

三个女人有南宫擎夜的保护暂时没受什么伤,但南宫擎夜可真的是在硬撑了,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右腿被猛兽的雾气缠住拔不出来。在两只凶兽看来,他们不过就是盘子里的餐食。进食前,看一看食物垂死挣扎也不失为一番乐趣。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云漠问道。他无影无踪又无所不在,实在是对他们太不利了。

慕容泠风叹了口气,“这回你算是把四大凶兽都见全了。它就是四大凶兽中的最后一个――混沌。混沌不一定是四大凶兽里最厉害的,但绝对是最难缠的。它有实体却又可以说是没有,这些雾气都是它,它可以随意让它们变成任何形状而不受限制,这本就是它。想要打败它确实不容易。”云漠刚刚一脚踢中混沌,既是云漠反应迅速,也是因为混沌没有料到。如今再想偷袭得手了就不那么容易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够拿下混沌。”

“什么办法?”云漠急切地问道。

“我们首先要让混沌现出原形,控制它不要让它再散成浓雾。”慕容泠风边说边要往战场中走。

云漠一把抓住她,神色坚定地将她拽回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准出手,有什么事情,你说我来做!”

慕容泠风没办法,只得对云漠吩咐道,“现在我需要你想办法爬上饕餮的身子。它再怎么奇怪也是龙五子,龙有逆鳞触之必杀。饕餮也和龙一样,是有弱点存在的――它的脖子上第七片鳞片就是它的逆鳞,那片鳞片不像其他鳞片那样可以反射光线,它是雾面的看上去黯然无色,但那就是饕餮的命门,它最大的弱点。你将赤霄剑插进去,切记绝不能有任何犹豫。”逆鳞是弱点也是最可能激怒饕餮的,若云漠不能一次击中,他们就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了。

云漠点点头,小公子果然是有制伏饕餮的办法,可是……“那混沌呢?你刚刚说要让混沌现出原形,可这只是解决饕餮的方法,对于没有实体的混沌我们还是没有办法呀!”

“你把饕餮解决了,混沌自然会慌张,那时候它就会显出实体,只要把握住时机,咱们肯定能反败为胜的!”

云漠觉得事情哪里不太对劲儿,可是又说不清楚自己的这种感觉。然而,时局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他又叮嘱了慕容泠风几句,把她藏在角落里,让她自己照顾好自己,便提剑冲了上去。

赤霄剑先是打散了扑向慕容泠雪的混沌兽。云漠边护着慕容泠雪绕到饕餮的身后,边跟她说了小公子的计划。这方法说起来轻巧,但并不易实现。要让云漠孤军奋战是绝不可能成功的,他必须找到一个帮手,帮他引来饕餮的注意力,而精通法术的慕容泠雪就是他最好的选择。“你从饕餮身后袭击它,它必会转过头来防备你,届时我会从侧面跳上它的背。切记,打完一下你就跑,千万不要让它逮到你!”

慕容泠雪点点头,“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云漠跑到饕餮的侧身朝慕容泠雪打了个手势,慕容泠雪点点头。她后退两步让自己与饕餮之间留有一定的余地,然后将灵力集中在右手上幻化成一条长软鞭,狠狠地抽向饕餮,这鞭子蕴含着慕容泠雪八成的灵力,就算饕餮这样的上古凶兽也够受的。饕餮发出一声怒吼,转过头来想要去追杀慕容泠雪,同时混沌也知道同伴被打伤了,很是愤怒。两只凶兽同时冲过来要撕碎慕容泠雪,然而慕容泠雪却在它俩的包围圈中消失不见了。慕容泠雪早就设下了咒语,运用了瞬移的法术,先一步离开了。

两头凶兽一下子撞到了一起,它们的利爪没有抓到慕容泠雪,反而差点伤了对方。

云漠趁此机会一跃上了饕餮的背。饕餮明白这是他们的阴谋,就想要把云漠从背上甩下来。然而,云漠就像慕容泠风吩咐的那样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看准了饕餮脖子上的那片逆鳞,一举将赤霄剑插了进去。

饕餮痛苦地吼叫着,它发了疯似的上下乱窜,云漠也从它的身上跌了下来。因为饕餮的疯狂,所有人都退到了边上生怕它撞到自己。

这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饕餮虽然发疯狂叫着,但并没有经历再去攻击他们了。可是,混沌却没能像小公子预测的那样因为同伴的受伤而现出原形。它依旧是像一片浓雾一般,散布在空气中,只是更多的集中在饕餮的身边,隐隐有些保护的意思。难道他们的计划失败了?

云漠皱眉想要去找小公子问清楚,却发现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复杂的阵法。空间里的光线暗淡下来,只剩下阵法发出的强大的光芒。混沌在强大的灵力下不得不现出了实体。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了,阵法的中央,不仅有两只凶兽,还有一个他们熟悉的身影。小公子站在阵法中间身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阵法中刮起风暴打着卷一层一层地升高,将众人隔绝在了阵法之外。狂风吹得人根本睁不开眼睛,只能扒着身后的石壁尽可能地稳住身姿。就不要说靠近阵法了。

“风儿她在干什么?”安舒璃朝慕容泠雪喊道。

慕容泠雪脸色阴沉得吓人,“这才是真正的死阵。风儿她将自己的灵魂之力侵入到了死阵之中,然死阵与她融为一体。死阵便可任由她来掌控。代价就是,她要以自己的灵魂献祭死阵。”

听了慕容泠雪的话,所有人的心都咯噔一下,“那么风儿会怎么样?”

“魂飞魄散。”慕容泠风这是要和两只凶兽同归于尽。

慕容泠雪的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死阵一成,再无人能进入其中。”慕容泠风知道他们不会同意她这样做的,所以她才会采用这么极端的手段。即使他们发现了,也再无法阻止。因为阵法一成,连带着刮起的飓风就是把一切人员阻隔在阵法的外面。

死阵之中,慕容泠风淡然地看着两只凶兽在痛苦地挣扎。她的神色平静一点不像是将死之人,或许是病了这三年,每天都在死亡的边缘挣扎,如今真的要魂飞魄散了,她反倒对于死亡没有那么恐惧了。

慕容泠风双手张开,灵力在她的之间蔓延,她突然收紧手指,死阵随着她的动作同样收紧,饕餮和混沌挣扎得更厉害了。她袖子里的小麻雀化作妖刀,慕容泠风没有丝毫的犹豫,一跃而起,横劈一刀,一刃削两首,饕餮和混沌的头同时掉在地上,死不瞑目。

小公子也摔倒了地上,她扶着妖刀,艰难地站了起来――就算是死,她也要死的有尊严。她感觉四面八方传来的力量正在撕扯着她的灵魂。慕容泠风的眼睛、鼻子、耳朵和嘴里都流出了鲜红的血液。她痛苦地捂住胸口,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疼痛,是任何人都承受不了的。

就在这时,慕容泠风突然察觉到有一股新的气息闯入了阵中。没等她抬头,就看到云漠被飓风甩到了她的身边。死阵强大的能力让云漠也十分难受,可他还是挣扎着站起来,将慕容泠风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慕容泠风诧异地看着他,她想问他是怎么进来的,可是她一张嘴就有鲜血涌出来,根本无力交谈。云漠也没有精力回答她任何问题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搂住小公子。圣王爷实现了他的承诺――既不能同生,那我就陪你共赴黄泉。

慕容泠雪看着云漠消失的方向,恍然大悟,原来无法靠近,就要顺流而行,顺着风向走就能被飓风带入到阵法之中。慕容泠雪想要依法炮制,却被云寒死死地抱住,“雪儿,让他们在一起吧!也请你不要离开我!”

慕容泠雪回望着云寒,她的脚步停下了,泪水从眼眶中流出。她突然间觉得很对不起妹妹,原来人都是会变的。两世的相依为命让她以为风儿就是她的全部,可如今她竟然为了一个相处不过一年的男人停下了脚步,她竟然想要为了这个男人留下,而不是陪在妹妹的身边。

云寒紧紧地抱着慕容泠雪生怕自己一放手她就会冲向死阵,“就算不是为了我,你忍心让璃姑姑一天之内失去两个女儿吗?”

慕容泠雪转过头去看了看身旁的安舒璃,她瘫软在南宫擎夜的怀里,双眼呆滞地望着死阵,几近崩溃。慕容泠雪知道,如果她现在冲进去,恐怕她娘亲就真的要崩溃了,她这一动怕是要害死很多人。慕容泠雪靠在云寒的怀里痛苦地哭泣着。

死阵里的风渐渐的变小了,整个空间却突然被一道强烈的白光吞噬了。白光很快地退去了,等他们睁开眼睛的时候,这里什么都没有了,不单单是阵法中的两人两兽,连天咒宫都消失不见了。而他们则被困在了一个天坑中,抬头就能看到天空,但想要爬上去恐怕还得费一番精力。

慕容泠雪跌坐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嘴角挂着苦涩的微笑,“风儿说这天咒宫就是个死阵,我当时还不以为然呢!我为什么要那么托大,认为自已可以和死阵对抗?如果没有进来,我是不是还能多陪她几天?”

云寒只能无言地抱住她,他知道她现在不需要任何安慰的话语,只要陪伴就足够了。

安舒璃比慕容泠雪更加悲痛,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啊,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从来不是言辞能表达得了的。安舒璃爬着到了天坑的中间,用手扒着泥土,她已经哭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南宫擎夜跑过去要把她拉回来,她却像疯了一般挣扎着继续用手挖着,“……我……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还给我!”她匍匐在地上泣不成声。

连楚颜都神色愣愣地靠着石壁坐在地上,口中不断地呢喃着,“风儿……风儿……”这两个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没有孩子,这二十年来早就把她们当做了自己的女儿,她的心痛恐怕也不必安舒璃少。

陌尘峰脚下。

既然能够进入幽明洞府的人选已经被传送到了归明峰,那么其余的人也就不那么急着赶路了。大长老带着他们上了北峰陌尘峰,别看这只是一座山峰,但其中的美景怕是没有个三年五载的是无法看尽的。

南宫擎天并不是第一次来陌尘峰了,他三十年前有幸到过这里一次,也正是在这里,他邂逅了一生所爱。

不知不觉间南宫擎天又走到了他们当时相遇的那座桥上,当年他和慕容宇同时上了桥,他并不知这座拱桥是冰做的,走到桥中央不觉脚下打滑摔倒在地,那大概是楚帝有生之年摔得最惨的一次,但他却一直感谢那一脚。他摔倒的同时,手中拎着的两壶酒也摔碎了,里面的酒全部洒在了迎面走来的慕容宇身上。缘分有的时候就是那么凑巧,如果没有这次尴尬的初遇,他们大概也不会记得彼此。

南宫擎天望着桥旁边不远处的一座尖顶子的建筑,他记得那是一家客栈,当时他俩的衣服都弄脏了,他们就是去那里换上了干净的,也是在那里以酒会友,彼此钦佩相见恨晚的。

南宫擎天抬脚往那家客栈走去,真没想到,三十年了,这客栈竟然还在。

第268章 同心戒

南宫擎天走到客栈的前,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太上来。最重要的,这天才刚刚黑,客栈怎么就关门了?

他上前敲了敲门,等了许久才有人来开门。开门的是一个身穿锦袍看上去十分富态的小老头。老头看看南宫擎天不明所以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南宫擎天一愣,对呀,他有什么事?他只是想起了三十年前的场景想要故地重游一番罢了,不过他这么说好像又有些不厚道。南宫擎天想了想说道,“掌柜的,我想要住店,不知道还有没有空房间?”

掌柜的?空房间?

小老头稍稍抬眼往牌匾的方向瞅了一眼,神色中带了些不解,“客人找错地方了吧?我这里是私人府宅,不是客栈呀!”

南宫擎天始料不及,他后退两步抬头看了眼牌匾,上面写着两个大字“云府”,而并非他记忆中的“悦澜客栈”。“怎么会这样?这里三十年前明明是个客栈的。”

“三十年前?”小老头看着南宫擎天微眯起眼睛,“客人不是湛天宫的人吧?”他捋了捋胡须,眼神中闪出了然的神采,“这里三十年前确实是一家客栈,叫做‘悦澜客栈’,也算是个老字号了。不过,十五年前,悦澜客栈被泠云阁收购了,成为了泠云阁的买卖。我家阁主便将这里改成了府邸,方便阁中之人到了陌尘峰有个落脚的地方。老头我则被留在了这里,给这‘云府’守个门,招待往来的弟兄。”小老头看出南宫擎天对“悦澜客栈”有所向往,便笑呵呵地邀请他,“客人要不要进府里来坐坐?”

南宫擎天很感谢老人家的好意,但他还是知趣的,更何况他身为南楚的皇帝,独自一人进到一个陌生人的家里也有一定的危险,便婉言谢绝了老人家,转身离开了。

老人家望着南宫擎天的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有缘无分又何必强求呢?到头来都是伤痛。”他慢慢地关上了院门。

湛天宫的冬天是十分漫长的,而且有三分之二的日子都下着雪,天是白色的,地也是白色的,白得发冷,又白得干净。

南宫擎天没走出多远,天就开始下雪。雪落在冰桥上,为这座水晶版的拱桥穿上了一层薄薄的外衣。南宫擎夜抬手接住一片雪花,那小小的雪花在他的手心里融化,带来了微微的寒意。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街道,行人寥寥无几。原来缘分从来都是少得可怜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就算是再努力再执着也找不回来了。

苏瑾灵端着两壶酒和一碟小菜走出院子,一眼便瞧见背对着她坐在的人。那人穿了一身黑色的锦袍,锦袍底边用银色绣着一圈花纹,细看之下才会发现那是两条缠绕在一起的神龙,威严而又华贵。那人坐在亭子里,手中拿了几根竹简,桌子上还散落了一些,不知道在研究着什么。

苏瑾灵款步走到他的身边,将酒菜放到了石桌上,在那人的对面坐下,单手撑着下巴含笑看着他,“唉,她们都走了,这院子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荡的了,一点生气都没有。你也不来陪我说说话,我这一天天的都要无聊死了,还不如跟着她们一起进幽明洞府呢,打打怪杀杀人也有趣些!”

“你现在去也可以啊。”对面那人抬头看了眼她,笑着说道。他的声音很好听,和小公子有些像,不过要更低沉更缥缈一些,传进耳朵了让人沉醉。

苏瑾灵跷着二郎腿,手指轻巧地伸过去,抽走了他手上的竹简,媚态十足地朝他挑了挑眉毛,同时用竹简勾起他的手指,“大家都说我们俩才是最配的,一个帝王之姿,一个母仪天下,你觉得呢?”

“我可是有家室的人,有妻有女,生活幸福,还没有纳妾打算。”那人巧妙地夺回了竹简,继续看着,“何况,小璃的主母之姿可不亚于任何一个人,慕容家有她一个足矣。”

苏瑾灵无趣地翻了个白眼,“你可真无聊,难得小璃能跟你过这么久,真是难为我家的小妹妹了!”苏瑾灵眼神一转又笑了,“宇,那位九王爷也去了幽冥试炼。你说,他会不会遇上小璃?到时候小璃是会选择和他回去,还是留在你这里?我看前者的面大,毕竟那两个小家伙可都是九王府的血脉!”

对面那人正是天下第一世家慕容氏的家主慕容宇,他的身份可不比四国的皇帝逊色分毫。

慕容宇听了苏瑾灵的话,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淡淡地说道,“如果小璃要走,我绝不会拦,同样的,她想回来我也不会把她拒之门外的。”

“宇,你怎么可以这么温柔,这样我会以为你真的爱上小璃了。”苏瑾灵笑着说道。

“那又如何?”慕容宇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竹简,“她本就是我的妻子。”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苏瑾灵愣了一下,而后恢复了笑脸,“也是,小璃确实讨喜。怪不得这么多人喜欢她,就连我都舍不得伤害她呢。”她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不过,若是小璃真的走了。宇,你娶我为妻吧。”

这次慕容宇可不再淡定了,他抬起头诧异地看着苏瑾灵,不知道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师姐,你又不喜欢我。为什么会想嫁到慕容家呢?”

“这情啊爱啊,都是小女生玩的了,师姐大概年纪大了,想要个归宿了。”苏瑾灵说得轻巧,可她的眼神中却藏着说不尽的不舍。

慕容宇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竹简,开始正视他面前的人,“师姐,你若是想要去找他,我可以帮你。”他这话不是空口白牙,找个人对于慕容家的家主来说还不算什么难事。

可苏瑾灵却摇了摇头,“当初就是我放他走的,现在再找回来,这叫什么事啊?再说了,他一辈子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次一想到他,脑海里总是能回想起我曾经犯下的过错。我就会质疑自己——难道像我这样的人也配得到幸福吗?我每天都在等待着我的惩戒的到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活得越久,我心中的不安就越强烈。我终究是个罪人。”

“如果我是你,或许会做的更绝。”慕容宇出言安慰道,“师姐,当年的那些事中,受伤最深的就是你。那些人不过是罪有应得,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苏瑾灵摇摇头,“不是为难,只是不安。宇,师父当年没给我们讲医术,先讲了医德。他说我们的这双手是为了救人而存在的,就算是见死不救,也不应该用医术去害人。”她望着自己的双手笑得苦涩,“可是我却让这双手沾满了鲜血,一百三十八条命。午夜梦回的时候,我都会被自己可怕的嘴脸吓醒,我当时是怎么下去的手,甚至连八九岁的孩子我都没有放过!我就是个恶魔。”苏瑾灵边说边流下一行一行的眼泪。

此时,慕容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们都知道,那段时间苏瑾灵是真的疯了,她疯得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公孙湛不得以将她绑在了床上整整一年的时间,才将她的理智找了回来。恢复理智的苏瑾灵却没有忘记她发疯时做过的错事,因此,她这么多年也不肯原谅自己。可是,她再悔恨也不能再让那些无辜的生命复活了。

慕容宇叹了口气,拿起酒壶给苏瑾灵和自己各斟了一杯,“很久没有这么安静的夜晚了。师姐,咱们今晚一醉方休。”

苏瑾灵也没扫他的兴,举杯和他相碰。慕容宇抬头一饮而尽,却恰巧看到天边一颗流星滑落。慕容宇心下一惊,站起来的时候袖子不小心将桌上散落的竹简带到了地上。

苏瑾灵叹了口气,“你说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慌慌张张的?”说着弯腰就要去帮他捡竹简,却被慕容宇一把抓住。

慕容宇皱着眉头看向地上杂乱的竹简,苏瑾灵也被他的紧张影响了,她低下头望着地上的竹简,突然倒吸了一口气,她转到慕容宇那边瞧了一眼,果然是这样,若按卦象来说这就是个死卦,“你刚刚心里在想什么?”他俩同出自九殇谷,对于玄学这种事情不可谓不了解。苏瑾灵自然也是看得懂卦象的,这副卦象毫无生机,必死无疑,而且这算巧卦,可谓是天机,这就要看慕容宇碰掉竹简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谁了。

慕容宇跌坐在石凳上,他刚刚心里想的谁?他看到流星滑落,心中不觉一颤就怕是小公子他们出了事,想要去仔细看一看星相,却没想到……

他的沉默已经给了苏瑾灵答案,她的心也不安起来,“不可能的,不可能一定是这卦象有问题。”她伸手要去捡竹简。“不会的,风儿她……”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两片梅花瓣落在了竹简上。苏瑾灵和慕容宇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这两片叠合在一起的梅花瓣却让卦象有了生机,“先死后生,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泠风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毛茸茸的东西拂过,她才不耐烦地挥手拨开。她皱着眉头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木质的天花板。小公子的脑袋还有些不清醒,望着天花板许久才想起自己好像是在设下了死阵要杀死饕餮、混沌两只凶兽。在死阵和鸣鸿刀的帮助下,她确实将两只凶兽全部斩杀了,可是她自己也抵不过死阵的吞噬,魂飞魄散了。慕容泠风的脑筋更加转不过来了,她都魂飞魄散了怎么还会有意识?难不成她的命真的那么硬,连这样都没死成?

对了,云漠呢?慕容泠风心中猛然一惊,她记得当时云漠也冲进了死阵之中,要和她同生共死,如果她没死成那云漠怎么样了?慕容泠风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去找云漠,却听见耳边传来沙哑的声音,“他就在你身旁呢。俩人手还牵着呢,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你说你的灵敏度是有多差?”

慕容泠风闻言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边,果然云漠就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安睡着。小公子看着他的睡颜欣赏了半晌,才想起来,刚刚是谁在说话?

她回头又瞧了瞧自己的左手边,白泽正趴在床边无奈地看着她,“虽然我们早就认识了,我也不会和你计较什么,但是你这般无视我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

慕容泠风腾地一下子坐了起来,诧异地看着白泽,“你不是被锁起来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白泽撩了撩眼皮,看样子很是疲惫,“我说过那个封印只有你才能解开,既然你来了,封印自然就解开了。我也终于离开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那我现在是什么情况?”慕容泠风试探着问道,“我们还活着吗?”

白泽笑了,它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一切都好了,你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其实你师父她们的推测有些误差,你的身体确实承受不住你的灵魂,但你这么多年泡在灵海中,体质多少也得到了改变,所以这并不是它的极限。你最大的问题是命数将尽。你的本命之中定好了活不到二十岁,这是无法破解的,除非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寿命分给你。”

说到这里,小公子怎么可能还不明白,她扭头瞧了瞧云漠安详的睡颜,“你们做了什么?”

“你瞧瞧你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是什么。”白泽提醒道。

慕容泠风低头就见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不知何时套上了一个形状奇特的戒指。戒指是断开的,它的缺口也不似平常那般,而是带有明显的弧度。在白泽的提醒下,她发现云漠的手上也有一只和她一模一样的戒指,只不过缺口是反着的。

“这就是十大神器之一的同心戒。同心戒认主后,从此两人一条命,生死不离。”

第269章 灵魂契约

慕容泠风呆呆地望着熟睡中的云漠,他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愿意把命分一半给她。小公子第一次感觉到了亏欠,第一次认识到她欠云漠的再也还不清了。

“他怎么这么傻?”慕容泠风的眼眶中含着眼泪,分裂寿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云漠当时得痛到什么程度?

白泽却笑了,“你错了,这才是他最明智的决定。”白泽看了眼她手上的同心戒,“你知道这同心戒是哪来的吗?”

“不是你给的吗?”慕容泠风反问道。

“同心戒可是十大神器之一,我怎么可能会有?”白泽无奈地笑着,“你看看你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经过白泽的提醒,慕容泠风开始翻找她身上的东西,很快她就发现了端倪,“我的双生结呢?”她又去翻了翻云漠的衣服,他的挂在脖子上的双生结也不见了。

“你大概早就发现双生结的问题了,却不知道真正将你二人联系在一起的不是双生结,而是藏在双生结里面的同心戒。所以说早在三年前你二人便是同命相连了,他若不将寿数分你一半,就要陪你一起灰飞烟灭了。”所以说,云漠还要感谢他当时的毫不犹豫,否则他现在也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慕容泠风抿了抿嘴,低头在云漠的唇上印下一吻。云漠皱了皱眉头,握着小公子的手瞬间收紧,但最终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慕容泠风问白泽。

“大概是要睡上几天了。”白泽回答道,“别忘了,他可是生生将自己的寿命一分为二了。那伤痕可是伤在灵魂上的,只是睡上几日而没落下别的后遗症,已经是相当不错了!所以,这几日你耐心地等待吧。”白泽说完就要离开了。

“我还能活多久?”慕容泠风在白泽迈出房间前问道。

白泽回头瞧了她一眼,默默的摇了摇头,“这是天机,你不应该从我这里知道。反正一时半会儿你是没事了。好好享受你这来之不易的生命吧。”

云漠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三天后才醒过了。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他的小王妃,然而,慕容泠风并没有在他的身边。

云漠缓了缓气,从床上下来走出了房间,一眼便看到了正趴在院子中间晒太阳的白泽。云漠来到白泽的身边靠着它坐下,“你看起来还真是惬意。”

“我是在享受难得的阳光,你没有经历过几千年的囚禁是不会明白我对阳光的渴望的。”白泽懒懒地说道,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

云漠怎么看都觉得这只神兽只是单纯的在犯懒而已,他笑着摸摸它的毛发,并没有去揭穿它,只是问出自己的关心的事情,“风儿在哪里?她的身体好了吗?”

整件事情其实云漠要比慕容泠风知道的更清楚。当时,小公子确实已经和死阵同归于尽了,但是云漠并没有昏厥。在痛苦之中,他看到一道白光穿过破碎的阵法来到了他们的身边,紧紧地缠绕着他们,那道光将他们带到了一个地牢里,云漠就是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白泽。

不知为何,白泽先是毕恭毕敬地对他行了个礼,然后才说道,“我在这里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之前慕容泠风就说过,她在梦里见到过白泽,白泽说自己被困在了封印之内,必须要小公子的帮助才能解开封印。可是现如今小公子已经不在了,没有人可以帮它了。云漠早已悲痛不已,他抱着小公子的“尸体”转身便要离开,根本就不想理会身后的白泽。

然而,他却以为它的一句话停住了脚步——“她只是沉睡了,你不想她醒过来吗?”

云漠转过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白泽,“你刚刚说什么?风儿没死?”

“当然死了。”白泽打破了云漠的希望,“她都没有气息没有心跳没有脉搏了,怎么可能没死?”

云漠皱起眉头眼神中泛出怒火,“那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白泽坐在地上,含笑的双眼看向他怀里的小公子,“如果她之后还能复活,那么她现在这样子不就是睡着了吗?”

“复活?!”云漠吞了吞口水,这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他都已经决定要和小公子共赴黄泉了,却突然间跑出来一只兽说小公子还能活过来……这怎么可能。

但是,云漠同样知道,这只比自己多活了几千年的白泽是不会用这种事情骗他的,所以说,它真的有办法让小公子再活过来!

云漠快走几步回到白泽的身边,他眼神坚定地看向白泽,“你救她,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如果,要用你的命去换呢?”白泽反问道。

“可以。”云漠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白泽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才再次开口,“我是说用你的命,救活了她你就要死了。”

这次,云漠低下了头,他眷恋地望着小公子安详的“睡颜”,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印在心里。云漠温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赌下了来世的誓言,“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来找你的。你不准忘记我!”

云漠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连白泽都被他周身散发出的霸气震慑到了,“我把我的命交给你,你救她。”

白泽却仰头哈哈大笑,“你当我是谁?我怎么可能救得了她?而你的命我也是要不起的!”

这次云漠彻底被激怒了,他脚下的地面开始结冰,冰层的范围迅速地扩大着,很快便到了白泽的脚下,“还没有人敢这么拿本王寻开心!”

白泽见云漠起了杀心赶忙收起它的嬉皮笑脸,严肃地说道,“我可不敢拿你寻开心,我说的都是事实。虽然我没有办法救她,但是你可以!这世间也只有你才能让她醒过来!”

“我?”冰层停了下来,但并没有要融化的趋势,“我要怎么做?”云漠没有怀疑,但凡有一丁点儿的希望,他都不会放弃的。

白泽不再卖关子,正儿八经地说道,“你和小公子曾经得到了一个叫做双生结的东西,是不是?”

云漠把慕容泠风放到地上,然后从衣服里将双生结拽了出来,“你是说这个?”

白泽点点头,“你应该早就发现了,每次小公子出现危险的时候,你的身体也会跟着起反应,同时双生结会发光发热。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云漠回想了一下,这种情况确实出现过几次,而且每次都是在小风儿最危险的时刻,难道这一切都和双生结有关系。他不禁正眼瞧了瞧手上这个像铃铛又像桃核的小东西,“为什么?”

“因为这根本不是什么双生结,而是十大神器之一的同心戒!”白泽为他解释道,“但这只是同心戒的伪装,想要发挥同心戒的真正力量就得破除它的伪装,让它成为真正的同心戒。”

同心戒?云漠虽然对十大神器了解得不多,但是也是知道一二的。同心戒是一对戒指,有永结同心之意,但这些不过是传说而已,谁也没见过真的同心戒,“我要怎样才能得到它?”

“这就是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了。”白泽回答道,“拥有同心戒的两人就是拥有了同一条命,她会与你共享你之后的寿数,也就是说你的寿命会分一半给小公子,直到大限来的那一天,你们会一起灰飞烟灭,你可愿意?”

“当然!”他连全部的生命都可以毫不犹豫地交到小公子的手上,更不要说是一半了。

“很好。”白泽点点头,“双生结之所以没有变成同心戒,是因为你们的仪式只进行了三分之二,只要把剩下的三分之一完成,你们的命数自然就会绑在一起的。”

白泽看了看云漠接着说道,“得到同心戒是要经过血结和血契两个过程的。”

“血结是你们和同心戒之间的,想必你们当初拿到双生结的时候已经滴血认主了。而血契则是你二人之间的,小公子曾经将自己的血喂进你的口中,她对你的血契已经结成,这就算是完成了一半。现在差的就是你对她的血契了。”

“所以,只要我将自己的血喂给她就可以了吗?”云漠问道。

“当然不是。若真是那样,谁咬谁一口不就也结成血契了吗?”白泽不禁翻了个白眼,那血契可就真不值钱了。“结血契的血必须是舌尖的第一滴血,并且加以灵力的辅助。要知道真正结下契约的是你二人的灵魂,而不是身体中的血液。”

白泽将如何运用灵力教会了云漠,云漠很快与小公子结下了血契。就在契约达成的那一刻,他俩身上的双生结同时消失,而左手的无名指上却多了一只有缺口的戒指。两只戒指的缺口对在一起竟是一个完整的心型。这意在说明他们都是不完整的,只有在一起才能成为一个整体。

得到同心戒后,云漠突然闷哼一声,手抓着胸口跪倒在地,他的额头冒出一层汗珠,这撕心裂肺的疼痛几乎要把他吞噬。云漠知道这是在将自己的寿命分给慕容泠风,即使再痛他也要忍耐。

最终,云漠坚持不住倒在了地上,他紧紧地握住慕容泠风的手,爬到她的身边,想要把她搂进怀里。可惜他没能看到小公子恢复心跳,就已经疼晕过去,不省人事了。

在慕容泠风的灵魂回归本体后,白泽的封印也被她体内溢出的灵力破解了。白泽带着他二人来到了这座小木屋里慢慢地休养。他们三人都算是残破之躯,静养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

所以,对现在的白泽而已,没有什么是比晒太阳更重要的了。

白泽懒懒地趴在地上,张嘴打了个哈欠,“你都能醒过来了,小公子自然是没事的。”

“她去哪里了?”云漠左右瞧瞧,这院子十分漂亮,一看就是经过精致的修葺的。幽明洞府里都是蛮荒时代的样子,除了一座天咒宫,他还真没见过那里面有什么建筑。云漠不禁产生了疑惑,“这是哪里?我们还在幽明洞府中吗?”

“当然在。你不会以为以我现在这少得可怜的灵力还能带你们出幽明洞府吧?别着乐了!我若真是带你们出了幽明洞府,恐怕第一个灰飞烟灭的就是我!”白泽懒懒地说道,顺便给云漠指了条道,“你要想找小公子,她就在后面的温泉池里呢。那里就是她娘亲要找的长生不老泉,虽然这长生不老泉对她的身体确实作用不大吧,估计还不如灵海管用呢。不过,聊胜于无嘛,反正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也是不错的。”

白泽说这话的时候撩开眼皮瞧了眼云漠,见他两眼冒着精光,顿时身体一抽,“怎……怎么了?”

“风儿在泡温泉?”云漠腾地一下子站起来,脑海中全都是浓浓雾气下小公子若隐若现的身体,他想都没想撒腿就往后山跑去,“风儿泡了那么久还没回来,别是晕倒在温泉里了吧!我去看看她,你接着晒太阳吧!”

白泽看了看他远去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这还是稳如泰山的圣王爷吗?简直就是个急色的毛头小子嘛。偷看女生洗澡?白泽动了动腿,想着要不自己也去看一眼?不过终究还是没有敌过懒癌晚期的并发症。于是美人出浴与金灿灿的太阳,太阳完胜。

云漠刚到了后山,就听到有水流动的声音。他顺着水声往里走,果然空气开始变得潮湿,四周弥漫着浓浓的水雾。云漠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轻手轻脚地挪到了温泉池边上。

这个温泉池可是相当大的,再加上周围水雾缭绕,他的视线更加模糊了。他只能慢慢地顺着温泉池的岸边移动,一点一点地寻找着他心中的那个倩影。

他探着身子朝池子里面张望,正在这时,有人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云漠漠,你在干嘛?”

“呀!”云漠脚下不稳直接跌进了温泉里。

岸上,只留下小公子一个人,讪讪地收回了手,一脸无辜地看着在温泉里挣扎的人——她有这么可怕吗?

第270章 神兽的小竹筒

云漠在水里扑腾了一会儿才发现,这水深根本连他的腰都没不过。他站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水,无奈地看着岸上已经穿戴整齐,但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慕容泠风,“你不是在泡温泉吗?怎么跑上面去了?”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我泡完了呀!”她都泡了半个多时辰了,再泡还不得秃了皮!

云漠撇着嘴从温泉里爬上来,怪自己醒的太晚,哪怕早半个时辰也是好的呀!

慕容泠风伸手拉了他一把,帮他上岸,不解地问,“你不再泡会儿吗?”

“泡什么!我又不是泡温泉来了!”云漠自己的“奸计”没耍成,还让人撞了个正着,云漠自己脸上挂不住,便有些恼羞成怒,态度自然是不好的。

慕容泠风抿了抿嘴,想到人家都把命分给了自己,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理亏的。她像个受气小媳妇似的低下头,敢怒不敢言,只能小声嘟囔,“那么凶……”

云漠一愣,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发,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小公子这么乖巧可人,还真是有点不适应,撩得他心里痒痒的,就想伸手去抱抱。

然而,下一秒,慕容泠风就又被打回原形了。

小公子见云漠想要抱抱,双手一推,又把他推进温泉里了,“你那一身湿漉漉难受死了!才不要你抱!”

云漠躺在温泉里嘴角抽动了几下,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突然从温泉里冲出来,拉着慕容泠风的脚脖子把她也拽了下来,“那你就陪我一起下来吧!”

“呀啊。”慕容泠风没有防备一下子扑到了云漠的身上。

云漠抱着她往温泉里面走了走到水深已经没过脖子的时候,突然将她按进了水里。小公子本能地挣扎着想要起来,云漠却在这时候也潜入了水中,抱住她吻了上去。

两人在水中缠绵,云漠解开了慕容泠风的腰带,她本就没穿整齐的衣服在水里散开了。云漠带着她从水里冒出来,慕容泠风终于能喘口气了。太长时间的“窒息”,使得她神志都不太清楚了,只能挂在云漠的身上,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让自己不至于掉下去。

云漠坏心眼地往深处游了游,慕容泠风蹬了蹬腿,根本踩不到底,更加依赖云漠了。

云漠的手可不老实,顺着她散开的衣服,慢慢地摸上去。“我的小宝贝儿不仅个子高了,高长大了不少了。”他的脸上挂着坏笑。

慕容泠风涨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扒拉下去,推了推他,“不许乱摸!”

云漠笑着又亲了亲她的嘴角,“你说好过了十八岁成年礼就嫁给我的!你现在都十九了,我来拿回自己应得的权益,怎么还不许?”说着又要去搔她腰上的痒痒。

慕容泠风按着他的手,游出去一段距离,手脚麻利地把云漠扔在水面上的腰带够了来,系在了自己的腰上。她扭过头来戒备地看着云漠,说什么也不松口,“那……那我还没嫁给你呢!”

“谁说的?!咱们可都成过亲了!”云漠追过来都弄她,“你不是忘了吧?”

“你说过那个不算的!”慕容泠风撅起嘴巴,她的害羞大过生气,“反正不算的!”

云漠也不恼,抱住她亲昵地说道,“那我们出了这幽明洞府就成亲!到时候你可不准再拒绝了,拒绝了我也不听!”云漠抱着她上了岸把人打横抱起,往小木屋的方向走。他们的衣服都湿了,小公子的衣服又都是白色的,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更是“引人入胜”,撩得人不能自已。他的小宝贝儿岂能让别人看了去?云漠虽然知道这里除了他俩就剩下一只神兽了,但那也不行,所以他只能把人抱在怀里,将所有的“风景”都锁住,唯他一人独占。

慕容泠风窝在他的怀里总算是老实了,她用指头戳戳云漠的胸口,小声说道,“我也不是不肯……我只是……只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你再给我一段时间。”

云漠笑着点点头,“好啊,反正我们现在有的是时间了,不必担心你的身体承受不住。不过,你可不能让我等太久,太久的话,我大概都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白泽听到脚步声,撩开一边的眼皮瞧了眼,无奈地摇摇头,“你们这是泡温泉,还是打水仗去了?湿成这样!难道现在的人洗澡都不脱衣服的吗?”

小公子红着脸把头埋进云漠的怀里,这回真是没脸见人了。

“对了,”白泽抛过来一个小竹筒,“给你们的见面礼,这个功法正适合你俩练。它能教你们正确地运用同心戒,你俩若是能练到最高境界那就是天下无敌了!”

竹筒正好落在了慕容泠风的肚子上,云漠朝白泽道了声谢,便抱着小公子回了屋。

二人先是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云漠又帮着慕容泠风把头发擦干,这才一起坐到床头上,研究起白泽的竹筒来。

云漠上上下下翻看着竹筒,这东西两头堵,根本就是个死的,打不开。他只得把竹简递给小公子,“这要怎么弄呀?”

慕容泠风将一缕神识打进竹筒中,轻拍了一下竹筒的底座,立刻有个像荧光屏的东西投射到了半空中。云漠这次明白,原来这东西和他们之前去天外之境的地图是一样的,都不是凡物。然而,最令云漠兴奋的还是“荧光屏”上面显示出的东西,云漠看得井井有味,慕容泠风却早已臊红了脸。白泽真是要死了,它这见面礼哪里是什么功法秘籍,分明就是本小黄书嘛,画上的一男一女说是抱在一起做着羞羞的事情,简直无下限。慕容泠风一挥手将竹筒收了回来,就要找白泽去算账,云漠却还是意犹未尽,刚刚正看到关键的地方,停在这里叫人心痒痒的。

他站在门口看一人一兽在院子里吵架。

慕容泠风直接把竹筒扔到白泽的身上,“你这是什么东西呀!还说是功法,我看春宫图都比不得这个!你说你这么大个神兽,怎么这么污呢?!”

白泽却不以为意,“这本来就是功法!双修里最厉害的功法莫过于此了!不说你自己不识货。你说你俩人都交换了同心戒了,这些事不是早晚的嘛,还以为自己是大姑娘呢,害什么臊啊!我跟你讲,同心戒都已经戴在你们的手上了,你俩就是一个共体,没有人比你们更适合双修了!如果你们能把这功法练好了,肯定会事半功倍的,那灵力还不得蹭蹭的长!”白泽说着就要去够那小竹筒,“你要是真不要我也不勉强,老子还留着以后找了媳妇用呢!”

云漠两步跑过来,先把小竹筒捡了起来放进了怀里保存好,“谁说不要了!这份礼物我很喜欢,谢了。”说完他又去拉小公子,将人连推带抱地哄进了屋里。

身后,白泽在哪懒懒地说道,“要练功得抓紧啊!咱们还有三天的时间,三天后就要从长生不老泉这里离开了!尤其是小风儿,你可别扯后腿!”

云漠是兴趣满满,可抵不过慕容泠风的害羞。反正这种事来日方长,把最美好的留到洞房花烛夜,王爷想想也还是蛮不错的。

他回了房后并没有急着做些什么,而是让小公子坐在了铜镜前,他用木梳一下一下仔细地为她梳着头发。这是三年前王爷经常做的事情,可是如今劫后重生,再享受这种恬静的时光就显得尤为珍贵了。小公子的那一头白发已经变回了黑色,如丝绸如锦缎如夜空如水墨,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茉莉的清香,香气醉人,却也是让云漠最欣慰的。云漠执起她的一缕黑发放到唇边轻吻着,“还好你回来了!还好我们还在一起。”

慕容泠风微低着头,双手放在腿上,情绪有些低落,“不知道娘亲和雪儿要担心成什么样子。”她还真是不孝呢!

“担心应该不会。当时的你已经死了,留给他们的大概也只有悲伤了。”云漠话锋一转又开始安慰起小公子来,“不过,大悲大喜嘛。等你回到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大概会更高兴的!”他可以预见,当慕容泠风再次出现在安舒璃他们的面前时,那些人大概会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慕容泠风点点头,“我想雪儿,想娘亲了。我好想快一点见到他们!”

“会的。”云漠用冰蚕丝将她的头发绑起来,保留了小公子一向随意的造型,“刚刚白泽不是说了吗,还有三天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到时候,咱们就去找九叔他们,一定送给璃姑姑一个大惊喜!”

会不会惊喜,安舒璃不知道,但是他们现在处境非常糟糕倒是真的。

楚颜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这般冤家路窄,二十几年没见面的仇人竟然都在这幽明洞府里遇上了。楚颜看着对面假惺惺的女人,心里一阵阵地泛起恶心,她不禁凑到慕容泠风的耳边小声说道,“她怎么还没死呢!”

安舒璃还沉浸在失去女儿的悲痛中走不出来,碰上这女人只觉得心中生厌,脸面上都有些过不去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嘛。她这么恶心的人都活着呢,为什么我的风儿……”说着,她的眼睛又泛起了泪光。

她这一哭,带得慕容泠雪和楚颜也开始抹眼泪,连九王爷的眼圈都有些泛红了。这里面最镇定的就是宋郁了,他拽了拽南宫擎夜的袖子,提醒他——你可是南楚的九王爷!人家女生哭鼻子就哭了,你要是也大泪小泪地往下掉,那成什么了?像话吗?

南宫擎夜心说,我闺女都没了,还管什么像不像话的?不过,想想安舒璃这几天日日夜夜地流泪,眼睛一直红红肿肿的,他也不敢再去招惹她,只能强忍着悲痛把爱人揽在怀里,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她一个坚强的怀抱。

她们这一哭,把对面正朝她们走过来的南宫蓉也吓了一跳,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怎么,二十多年没见,这俩丫头的功力上涨啊,都知道用眼泪俘虏男人了。以前她们不是最不屑使心机的吗?

南宫蓉身后跟着的是她的一儿一女。女儿傅妍一直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跟在南宫蓉的身后,与母亲始终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不敢离得远了,更不敢走得近了,看上去十分害怕她的母亲。儿子傅昂可就不一样了,他更像南宫蓉,挺胸昂头倒是没失了南楚皇室的身份,但眼神中与南宫蓉相似的狡诈之光却让人对他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这时候云寒的反应力倒是敏捷了起来,他发现傅昂的眼神一直在慕容泠雪的身上打转,便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同时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

傅昂却笑了笑,挑衅地看向南宫云寒,似乎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楚京人都知道,南宫云寒就是个功夫了得的二楞子,心眼是比不上他弟弟的万分之一的,想要坑他那简直是易如反掌。傅昂摇了摇头,映雪郡主什么都好,就是眼光太差,选来选去就选中了这么一个傻子,看来还得他出手才能拯救映雪郡主于水火之中啊!

楚京第一美人,他势在必得。

南宫蓉走到他们面前,拿出了长公主的架子,挑眉看向他们,她没有先对宿敌楚颜出手,而是调侃了精神不大好的安舒璃,“呦,咱们南宫家是不是又要办喜事了?九王府空着这么多年,也是改添个女主人了。不过,小九啊,你和慕容家主商量过没有?可别引起什么误会,闹得南楚和天澜两边不愉快可就不好了。”她三两句便把南宫擎夜的心事挑了出来。

怎么说,安舒璃也是慕容家明媒正娶的家主夫人,就算她那两个女儿是南宫擎夜的孩子又怎么样?那也是已经入了慕容家的家谱的,理论上说和他们南宫家没有半点关系。说好听了,南宫擎夜这叫横刀夺爱;说不好听了,他俩这分明是婚内出轨,不正当的关系是怎么也洗不白的。

安舒璃也知道这些,她不怕自己的名声会怎样,却也要顾及慕容宇的脸面。安舒璃从南宫擎夜的怀里退出来,也不去看南宫蓉那邪恶的嘴里,靠到楚颜的肩膀上接着自己的悲痛。

南宫擎夜却咽不下这口气,他不客气地望向南宫蓉,“这是我九王府的事,还不劳八姐费心。”

第271章 机关算尽

南宫蓉,南楚的八公主,在楚帝无儿女的情况下,是南楚仅有的三位公主之一。也是先皇在世时最不受宠的公主。

她的母亲并非在册的嫔妃,而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不过这个宫女可是玩得一场好心机,南宫蓉的心机都遗传自她的母亲,可惜她这女儿并没有学去半分,每每惹得南宫蓉暴跳如雷,便愈发地不待见她。

南宫蓉的母亲算不得美艳,只能说是五官端正,但是她有一门特别的技术——她可以模仿任何人的声音。

先皇人至中年才遇上毕生所爱,也就是南宫擎天和南宫擎夜、楚颜的母后,现今的太后。看看这三兄妹的颜值就知道太后年轻的时候也是一等一的大美女,追求的人大概能从楚京城的南城门排到北城门。先皇又不肯用皇帝的身份去限制她,因此二人当时兜兜转转的,没少折腾。

南宫蓉的母亲是伺候在先皇身边的小宫女,她自然是见过太后的,只不过她并不能近身,平日里也是低着头站在远处,因此当时还不是皇后的太后并没有太留意这个人。偏偏她二人的身形还有那么点相似。那日先皇和太后闹了别扭,一个人在寝殿里喝闷酒,喝得半醉半醒的时候便听到太后在叫他……小宫女就用这种方法,爬上了龙床。然而,这只是她计划的第一步。第二天皇上醒来后她并没有躺在龙床上,而是赤身裸体地跪在了地上。小宫女哭着求皇上饶她一命,她会去浣衣坊干粗活,永远不会出现在先皇的面前。

先皇仁厚,知道自己也有错,可留她在身边终究是个隐患,时刻提醒着自己对爱情的不忠。先皇给了她一大笔钱,让人送她出宫,永远不得再回楚京。

如果小宫女真的走了,就不会有接下来的故事了。

之后,先皇和太后的感情不断升温,太后虽然没有随先皇进宫,但却已经珠胎暗结,那个孩子就是如今的楚帝南宫擎天。第一次有了孩子的太后,每一天都高高兴兴的。然而,一日太后去郊外的别院想要取出三年前埋下的美酒,却在半路上遇见了一个脏兮兮昏倒在路中间的少女。太后让车夫将少女抱上了车,一起带到了别院。

太后请来郎中为她诊治,郎中说她只是饿晕了,并无大碍,只是肚子里的胎儿有些不稳。太后一听她也怀了孩子,又想到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一时心软便留下了她。等婢女们为她清理梳妆后带来太后的面前,太后也只是觉得这张脸眼熟,却不记得是在哪里见过了。

这个怀孕的少女便是前不久刚被送出宫的小宫女。她随着太后回到了楚京,留在了太后的府院里休养,两个孕妇在一起也有个话题,彼此做个伴,平日里也有些话题谈。只是每每太后问道她孩子的父亲时,她总是闭口沉默,不再多说一句。久而久之,太后也就不问了。

这么过了三个月,小宫女表现得很不错,和府里的人关系都很好,太后都想着她的孩子生下来可以给自己的孩子做个玩伴,她们也可以当姐妹相处下去。只是这种和谐的气氛,在小宫女与先皇相遇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起先,先皇并没有认出小宫女来,毕竟不过是一夜情,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可能把这种事情放在心里?反倒是她躲闪的行为,引起了先皇的注意。连太后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他们本以为是小宫女没见过皇帝,被吓到了,太后还拉着她到了楚帝的面前为她引荐。但小宫女一直不敢抬起头来。先皇一眼望见了她耳垂上的朱砂胎记,猛然想起了那个荒唐的夜晚,一时间心惊不已。

这时候太后也看过来了,似乎有些不解,先皇赶忙收起自己的惊态,故作镇定地将小宫女打发走。

接下来,先皇因为心里有事,与太后的相处也是心不在焉的,他借口宫中有事,让太后先歇下了,又溜到后院小宫女住的院子。他去质问小宫女为什么不守信用又回到了楚京。

小宫女哭着跪倒在先皇的面前,说自己和皇上派去送她回家的人在路上遭遇了山贼,那个侍卫被山贼杀死了,自己装死逃过了一劫。但皇上给她的赏钱都被山贼抢走了,自己身无分文,回家的路太过遥远,她可能走不回去就要死在半路上。偏偏这时候,她又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没办法,她只能回来找住在京郊的舅舅,求他接济自己一下,让自己有路费能够回到家里。谁知还没有找到舅舅家,就晕倒在了半路上,还让太后捡到了。也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了。

小宫女再三保证自己绝对没有向太后透露半句当晚的事情,还请先皇饶过她的性命。

先皇的脑回路在她说自己怀孕了的那一刻就已经断了,剩下的话一句也没听清楚,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头。

宫女怀孕了,算算日子,好像是差不多,不会真的那么巧吧。

“你这孩子是谁的?”先皇心惊胆战地问道。

小宫女低下头不敢回答,但这也已经给了先皇答案了。

先皇扶着桌子坐下,气息有些不稳,他缓了缓神才说道,“这孩子不能留。他不能生下来。”

按理说,他是九五之尊,三宫六院的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他早就已经有了五个儿子一个女儿了,也不多这一个。但是太后什么脾气他清楚得很,之前的事情她可以既往不咎,但这个时候闹出来,她很可能就会永远的离开他。先皇不敢赌这一把,所以只能牺牲这个未出世的孩子。

小宫女先是不敢置信地看了先皇一眼,半晌后,她默默地低下了头,眼神中尽是伤痛,“奴婢知道了,奴婢会去找郎中要堕胎药的。”说着,她的眼睛里掉出几滴眼泪,却不敢哭出来。

她这一哭倒是惹得先皇厌烦了——怎么,她还想留着这孩子母凭子贵不成?

“这孩子就是个错误,他……”

大门突然被踢开了,太后气愤地站在门口,怒视着他们,“你才是那个错误!犯错的人是你,你有什么资格剥夺他存在的权利?”她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把小宫女从地上拽起来,“我早就已经认下她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没了,你也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说完便带着小宫女离开了。

留下先皇一个人坐在原地一把一把地薅头发,他怎么那么糊涂呢?这都是什么事呀!

于是,小宫女肚子里的孩子从先皇的眼中钉,变成了重点保护对象。太后也开始不待见他了,敢将九五之尊关在门外,她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直到南宫擎夜的出生,事情才有了转机。本来,按日子算,应该是小宫女先生,才轮到太后足月的。然而,太后的饮食不知被谁动了手脚,差点一尸两命。也是太后命大,小时候身体不好,被喂了很多灵丹妙药,多少也改变了她的体质,才让她有惊无险地度过难关,但楚帝还是早产了一个月。

这件事虽然让太后认识到了生命的可贵,不再怪罪先皇,但也成功地激怒了先皇。他派人秘密调查此事,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陪在太后的身边,护着他们娘俩。这事情并不难查,能够接触到太后饮食的就那么几个人,他们都是太后的亲信,要他们倒戈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最终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小宫女身上,同时先皇也找到了当初送她回家的侍卫的尸体,那侍卫并没有向小宫女说的那样死于乱刀之下,而是被人从背后用匕首捅进了胸腔,还将人扔到了乱葬岗里面。先皇对小宫女的话产生了质疑,这一切的举动可不是山贼会做的!她到底是为什么要回到楚京?

小宫女也没想到自己多年的计划会功亏一篑,最终还是被先皇揪了出来,先皇可是没给她留生路,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摆在了她的面前,她根本没有反驳的机会。

她如何给先皇下媚药,如何设计接近太后,如何毒害太后腹中的孩子,先皇把全部的事情都调查得清清楚楚。这时候,太后也认清了小宫女的嘴脸,痛心疾首,她差点因为“愚善”害死自己的孩子。

无巧不成书。先皇去找小宫女摊牌的时候正赶上小宫女临盆,大概是坏事做尽了,她在孩子生下来后就因大出血死掉了。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是天命难违。

孩子生下来后,滴血认亲,确实是先皇的孩子。按顺序排在了第八位,成为了南楚的八公主。然而,因为她母亲生前的种种,先皇迁怒于八公主,将她寄养在了曹国公的家里。曹国公知道先皇不喜欢她,因此对这位八公主并不十分上心。南宫蓉小时候的生活很是艰苦,偏偏她又知晓自己的身世,不甘的种子在她的心里越长越大,等到先帝病重时她被太后接回皇宫的时候,她扭曲的性格已经定型了。然而,一切只在酝酿中,并没有爆发出来。

直到楚颜回到了京城。

同样是从小就被养在皇宫外,但楚颜要比她幸运得多。慕容家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真心对她好的,又有安舒璃和慕容宇的陪伴,她的童年不可谓不快乐,性格自然也没有长残。再加上,先皇和太后都觉得对这个小女儿亏欠太多,恨不得掏心掏肺地补偿她,这可是南宫蓉从没得到过的亲情。不过,她继承了她母亲坚忍的性格,这一切她只是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最终让她彻底和楚颜交恶的,却是一个男人——宋郁。

楚颜抬眼看了下南宫蓉,她望向宋郁的眼睛里依旧闪着浓浓的爱意,即使现在她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楚颜不耐地像旁边垮了一步,想要离宋郁远一点。她高傲地昂起头,这个男人本公主早就不要了,自然也不会阻碍接下来的恋情。谁喜欢就去追吧,反正本公主是不稀罕的!

宋郁可不会那么简单就放弃楚颜,她刚动了一步,宋郁就立刻追了上去,再看南宫蓉的脸色相当难看。不过,她和她的母亲一样有心机,懂得避重就轻。她没有去找楚颜的碴,反倒盯上了悲痛欲绝的安舒璃。她的一句话让安舒璃惹了一身的腥,却也惹怒了九王爷南宫擎夜。

南宫擎夜压低声音忍着怒火说道,“这是我九王府的事,还不劳八姐费心!”

南宫蓉因为他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南楚上一代的十个孩子中,最像先皇的就是这个小九了,他这冷眼不屑的神态与当年端坐在王座上的先皇一般无二,让人不自觉地生起畏惧之心。南宫蓉下意识地收敛了一些。

她勾起一抹假笑,连忙说道,“是我多嘴,九王爷的事哪里是我这个八姐能管得了的。”她又瞧了瞧这几人的装束,撇了撇嘴,“你们这是去哪儿了?怎么滚了这么一身泥来?”

闻言,宋郁伸手替楚颜掸了掸身上的灰,他们爬了两天才从天坑中爬出来,自然是狼狈得很。

傅妍这时候的眼睛却盯上了凤凰和大鹏鸟,她直勾勾地看着它们,似乎想要上前去摸一摸,却又不敢。

傅昂不屑于妹妹的懦弱,主动越过云寒,到了慕容泠雪的身边。“这位就是被皇上封为南楚第一美女的映雪郡主吧?郡主果真是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呀!初次见面,小生这厢有礼了。”

慕容泠雪不耐地抬了抬眼皮,懒得去搭理他。她现在满脑子里都是消失不见的妹妹,哪有心情顾得上其它呀?

傅昂却不会轻言放弃,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山脉,“小生刚刚从那边过来,看到有很多漂亮的白鸟飞进山林中,很是好看呢,估计现在还没散去,那地方也不远,映雪郡主要不要去随小生一道去瞧瞧?”

“漂亮的白鸟?”楚颜突然说话了,她似乎是想到了一些事情,“那些鸟都长什么样子的?”

傅昂想了想,“都是白色的,额头上有三根羽毛,拖着常常的尾巴,像是孔雀又像是凤凰,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鸟。反正很好看,也不伤人。”

他这一形容,安舒璃也想起来了。当年她生风儿和雪儿的时候,就有许多漂亮的大白鸟绕着她的房间鸣叫,却没有人能叫得出它们的名字。它们绕着屋子叫了三天三夜才散去。之后,便再没有人见过它们。

没想到,在小风儿走的时候,它们又来送行了。

慕容泠雪撒腿就往山林的方向跑去,她想要见妹妹最后一面,哪怕她永远都不会再醒来了。

第272章 无字天书

说是不远处的山林,也只是看着不远而已,真正走起来也要走上个两三天的。众人紧赶慢赶地往山林的方向走着,偏偏有不长眼眉的人来挡道。

赫连岐笑眯眯地朝他们走过来,那嘴脸让人看了恶心。

没等他开口,慕容泠雪就一鞭子抽了上去,直接把赫连岐抽蒙了。

跟随着赫连岐一同而来保护他的侍卫一见这种情况立刻冲上来将东罗太子护在了身后,戒备地看向慕容泠雪他们,这才给了赫连岐缓神的机会。

赫连岐摸了下被慕容泠雪抽中的胳膊,立刻疼得龇牙咧嘴。也不知道慕容泠雪怎么用的力,他的衣服半点没破,里面的皮肉却早已淤青一片了。

赫连岐表情狰狞地望着慕容泠雪,“你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见面就上鞭子呢?本殿好歹也是东罗的太子殿下,你就不怕东罗和你慕容家兵戎相见吗?”

慕容泠雪冷笑一声,“我真是好怕呀!”她一鞭子抽到了旁边的石头上,石头应声破碎,“赫连岐,你以为东罗还有多少兵马能上战场?你以为你赫连王室还能存在多久?想和慕容家兵戎相见?你也配!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我慕容氏的对手的!”

赫连岐让慕容泠雪辱骂得涨红了脸,可她说的又都是事实。抛开外患不提,就是东罗自己的国境里都出来了许多反对之声,各路反贼纷纷揭竿而起,想要推翻赫连王朝。然而,这两年和圣王九骑的对战,东罗已经损失了众多兵马,这才让反贼有了可乘之机,将国军打得连连退败,军心动摇,气势大不如前。

照这样下去,赫连王室被人取而代之是早晚的事情,而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这三十年一度的幽冥试炼了。

传说中,幽明洞府里有名、有权、有财、有寿、有知识还有力量。

之前慕容泠雪他们想要找寻的长生不老泉就是寿,而东罗要找的却是能够改变天地命数的无字天书。传说中,得到无字天书的人,就能够书写天下人的命格,扭转乾坤。

不过,在小公子看来,无字天书和长生不老泉一样都只是传说而已,在真正见到长生不老泉之前,她可是根本不相信它的存在。但即使是如此,她依旧不相信无字天书的存在。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般的巧妙,越是费尽心机想要争取的人越是得不到,反而是无心于此的人那东西反而溜到了他们的手边。

慕容泠风这条命虽然不是长生不老泉救回来的,但长生不老泉于她也有一定的益处,确实扩张了她的血脉,让她的身体可以承载更多的灵力,而不至于爆体而亡。

所以慕容泠风每天都被这一人一兽押着去泡温泉,小公子天天嘟着嘴巴,皮都快泡浮囊了!

慕容泠风每天在长生不老泉里泡着实在是没意思,不安分的小公子便在温泉池里展开了探险。越往里走泉水越深,水下更是凹凸不平,幸好水温不冷不热,舒适宜人。慕容泠风干脆把这里当成了游泳池,像只鱼似的,一会儿浮上水面,一会儿又潜到水底。

云漠跟白泽练完功,便拿着一盘子水果和果汁来长生不老泉找小公子了,可他望了望雾气缭绕的温泉,并没有看到她。云漠知道她大概又在温泉池里玩欢了,就将水果放在了池边,也下到了温泉里,往池子深处游去。游了好久也没见到小公子的身影,王爷不禁有些担心了。他往山石后面望了一眼——小家伙不会是跑到那里去了吧?

正在云漠犹豫要不要去看看的时候,就听到山石后面传出一声尖叫。云漠顾不得其它,立刻绕过山石,游了过去。

山石的后面与前池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后面的池子更广阔,更加云雾缭绕。

云漠边在温泉池里快速的游着,边呼唤小公子的名字,半天也没有人回应他,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在云漠看不到的地方,他身后的水面出现了诡异的波纹,他尚未察觉,就有一个人影猛地从水面中窜出来,扑到了他的背上。

云漠被她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无奈地看着小公子,“你可真够无聊的!竟然玩起这般小儿科的东西,还不快下来!”

慕容泠风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都趴在了云漠的背上,她撒娇似的摇摇头,“不要,我就是无聊呀!这里就我一个人,你也不来陪陪我!我不管,今天你都得背着我走!”

云漠摇摇头,看见她这无赖的样子,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对了,刚刚是你在叫吗?发生什么了?”

慕容泠风左右看看,确定四处无人,才故作神秘地凑到云漠的耳边,“云漠漠,我跟你说,我在那边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你要不要去看看?”

温泉里能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还能有鱼不成?云漠这么想着,身体已经自觉地背着小公子游了过去。小公子带着他潜到了温泉的下面,云漠只觉得眼前一亮,泉水深处闪着金灿灿的亮光。

慕容泠风鼓着腮帮子指了指亮光的位置,二人朝那抹光亮游过去,这才发现温泉池的一个角落里对着一堆金银宝器还有不少的珍珠夜明珠,那抹光亮就是这堆金子和夜明珠发出的。

云漠带着慕容泠风冒出水面,换了口气,他抹了把脸上的水,这才说道,“这里又不是海底,没有沉船怎么会有这么多金银珠宝呢?总不能是有人特意丢在这里的吧?”

慕容泠风却没有他那么多问题,她还是小孩子心性,“管他去,反正现在被我发现了,那就是我的了!云漠漠,你帮我把他们都搬回去!”说完,小公子又钻进了泉底,准备把这些金银财宝都带走。

云漠却微微的摇了摇头,“不知是飞来横财还是飞来横祸。”

是福是祸都比不过小公子开心重要,她慕容家自然是不缺这点钱的。但泡个温泉都能找到这么多的财宝,小家伙自然是美滋滋的。

她拿着那些金元宝连看都不看一眼悉数丢进了云漠的紫晶石里面。宝贝都没有,被金银掩盖下的池底也露出了本来的样子。云漠一把抓住慕容泠风最后要扔到紫晶石里的夜明珠,阻止了她的动作。他用夜明珠照了照水底,他刚刚就发现了这一片好像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有着奇怪又熟悉的图腾。夜明珠一寸一寸照过去,二人才发现,这温泉水底的图腾和他们之前在梅山、徐州府见过的十分相似。慕容泠风和云漠对视一眼,她一手拉住云漠,一手去触碰图腾,二人都做好了天翻地覆的准备,可惜什么也没发生。

慕容泠风不甘心地又蹲下去踩了两脚,还是什么也没发生。她朝云漠努努嘴,那意思让他也去试试,云漠触碰了图腾还是什么事情也没有。

这时候,小公子开始疑惑了。之前,她一直都认为,他们之所以能够进到异空间里,是因为两人的血脉特殊,难道说她猜错了?真正打开图腾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身上的某样东西?慕容泠风摸摸自己身上,想着自己有什么平日带着今天没带的。云漠却想要带着她再上去透口气。慕容泠风随着他往上游,还没游出去半米,就发现自己的衣袍被什么勾住了。她蹲下去想要把衣服撤回来,半天也没弄出来。云漠过来帮她,他的力气果然比小公子大得多,才拽了一下,衣服就完好无损的被拽了出来,但是和衣摆一同飞起来的还有图腾上的一块石头。

两人像是做了错事一般面面相觑,小公子更是不解,心说这么强大的图腾就让他们给毁了?云漠却发现了端倪。他就着刚刚破碎的缺口,抠住图腾的石板向上用力,竟然拉起了一块完整的石板,他们也是在这时才发下原来那个所谓的图腾根本就是一个盖子,和下面这个纯金打造的完全没法比!

慕容泠风拽着云漠的手就去触碰图腾,这时候真的天旋地转。等云漠的神智回归本体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大大的床上,这张床乃至整间屋子都是奢华到极致的。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屋子,可是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了。

云漠看看自己的左右两边,并没有找到和他一起穿越到异空间的小公子,不禁皱起眉头,那小家伙又跑到哪里去了?

他从床上爬下来,想要走出房间去找找看。然而,明明房门就在他眼前,可是他怎么也够不到。他往前进一步,房门就往后退一些,云漠这时候便明白了,这间屋子并不想让他离开。

他只得在屋里逛起来,想看看这屋里到底有什么。

屋子装潢的虽然华丽,可是这里除了一张床之外,就剩下一个书架和一张书案了。云漠走到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书来,打开一瞧,才发现里面的文字他根本就不认识,那些文字就像是小蝌蚪再爬,是他从没见过的。他又接连打开了好几本,也都是这种样子的。

王爷不禁有些气恼,他扔下书本,走到书案后坐下。他看到书案上还有一本已经打开的书,但是这本书更怪,上面竟然一个字都没有。云漠纳闷地翻了翻书页,每一夜都是空白的。

突然,在他翻到其中一页的时候,空白的纸上显示出了金色的字,还是他认识的。

云漠将树上的金字诵读出声,“以吾之血,唤汝之名。契之死生,缔之宿命。”

他话音刚落,一道白光闪过,小公子凭空掉到了他的怀里。云漠愣愣地看着也没反应过来的慕容泠风,这才意识到书上的字有着何等的魔力,“这是召唤咒吗?”

“什么?”慕容泠风的时间空间都有些错位,她拍拍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

小公子一扭头就看到了摆在桌上的书,突然大叫一声,“啊!这是……无……无字天书?”她只是听说过,也是第一次见到实物,并不十分确定。

云漠就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无字天书是什么?”

“传说中能够改变命运扭转乾坤的神物,就跟长生不老泉差不多。”小公子拿着那本书仔细地翻看了一下,“样子是很像,不过具体是不是我也不是很清楚。怎么总觉得它就跟一沓白纸装订在一起了呢?”

云漠想了想,“它刚刚倒是显示出了一行字,不过很快就没了。”

“真的吗?”小公子惊喜地又去瞧了瞧无字天书,“那就是了!不过,这东西要怎么用啊?你刚刚是如何让它显示出字来的?”

云漠会知道才有鬼呢,只能据实说道,“我就是翻了翻。”

慕容泠风闻言也去翻了翻无字天书,可惜什么也没出现。她又把书交到云漠的手上,“说不定这东西也认主,只有你翻,字才能出来。”

云漠虽然不觉得这东西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不过他也拧不过慕容泠风,只得随手翻了翻,事实上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慕容泠风气恼地把书放回桌上,“算了,或许刚刚就只是巧合了。”她瞧了瞧这间屋子,“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出去呢?”

这时候,一道白光从无字天书里散发出来,瞬间将他俩吞噬了。

慕容泠风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小木屋里面,白泽就趴在床边守着他们,见他俩都醒了过来,这才放下心,“你说你们俩泡个温泉都能一块晕倒,真是也没谁了!”

“晕倒?”云漠不解地问道,“我们晕倒了?而不是消失了?”

白泽点点头,“是啊,我本来在院子里晒太阳晒得好好的,突然就听到后面温泉都动静。跑过去一瞧就见你俩晕倒在温泉池里面,要不是我去的及时,估计你们都淹死了!”

他们可没觉得自己有晕倒过。慕容泠风左右找找,“咦,无字天书呢?”

“什么无字天书?”白泽问道。

慕容泠风定下心来,看向白泽,“你发现我们的时候,我们身边没有别的东西吗?”

白泽拍了拍脚下的东西,“你是说这个木盒子吗?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值得你二人紧紧抱着不撒手,就像怕被别人抢去似的!”

她倒不记得有什么木盒子。慕容泠风随手打开了盖子,突然一股沉沉的力量朝她压下来,压得她几乎动弹不得,同时诡异的声波袭击到她的脑子里,搅得她神志不清,连视线都变得模糊了。

不知是她一人,云漠和白泽都没逃过这突如其来的灾难。

第273章 左右为难

在慕容泠风打开了装着无字天书盒子的那一瞬间,整个幽明洞府都被莫名的压力笼罩了,所有人和生物都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耳边嗡嗡地响着,头痛欲裂。他们的灵魂被撕扯,他们的身体被压制。直到云漠强忍着痛楚,爬过来盖上了盖子,这种像炼狱般的折磨才停止。

压力被撤去后,所有人都瘫软在地上。连白泽都摊开了四肢,吐着舌头,一副终于活过来了的样子。

“没事吧?”云漠拍拍小公子的肩关切地问道。

慕容泠风扭过头来,一脸痛苦地扑进云漠的怀里,“这哪是扭转乾坤呀,这分明是五脏六腑都被扭转了!我在死阵里都没那么难受!这无字天书就应该给你,打仗的时候,把它丢进敌军里,你就能不战而胜了!”

云漠却摇摇头,“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实在不可取。用它,我宁愿真刀真枪地打上一场!”好家伙,连他自己都受不了了,他要是用这方法,他手底下的兵,还不得都跑了!

他二人在中心已经这般痛苦了,威压扩散出去,压制着幽明洞府里的其它生灵,也没好到哪里去。

慕容泠雪和赫连岐二人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云寒他们都站到了大小姐的身后,要打架他们可不会认怂的。

南宫蓉带着两个孩子没上前,也没趁乱逃跑,她一副局外人的模样,似乎是想看看两方的实力再做定夺。她恶毒的眼神望向楚颜,若是能在混乱之中彻底解决了这个眼中钉就再好不过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另一队人马从远处走了过来,那么巧,几方人都认识。

楚颜笑了下,“这下可好,东罗西华南楚北阳的人都到齐了,你们不如就在这里决一死战吧!看看到底哪一方才是最强的!”

百里澜清无奈地摇摇头,“颜姑姑,您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嘛。幽明洞府中困难重重,我们应该彼此合作,以保能活着走出去,怎么好自相残杀?”

安舒璃叹了口气,她这侄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了,作为一个站在最高处的统治者,善良可不是个夸赞的评价,什么人都能接受,什么人都不嫌弃,最后的结局就是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他想着天下大同,别人不一定和他一样的心思。安舒璃瞧瞧自己身边南楚国的一王一侯,突然间又觉得若是西华能交到百里澜清的手里或许也是一件幸事。如今,南楚的国运极佳,势不可挡,一统天下是早晚的事情,如果遇上了百里华誉,说不定还要抵抗一番,但若是百里澜清掌权,大概是能屈能伸的,俯首称臣又如何?既然怎样都是败,不如败得痛快一点,还能保证了西华百姓的安居乐业,何乐而不为呢?那个时候,大概里澜清所想的天下大同也不远了。

楚颜被他逗笑了,看看他那队伍里,有北阳王夏侯尧,有东罗二皇子赫连榕,还有南楚前太子之子南宫凌和被皇室踢出族谱的前二皇子尹决,连平民百姓都在其中,他还真是彼此合作,来者不拒呢。

南宫凌拽着尹决回来九王爷这边,赫连榕也去找自家皇兄了。他轻咳两声,让挡在赫连岐前面的侍卫都散了,笑着说道,“大皇子说得在理,幽明洞府本就危险重重,我们应该同心协力才是。我皇兄有时候做事有些随性,还望九王爷和宋侯爷多担待。”他这话说得满满的,在场的就两位长辈,哪个也不漏下。

可惜人家并不领情。宋郁冷笑一声,“既不是你惹得,招惹的也不是我,为何是你来说请,让本侯爷多担待?二皇子想要息事宁人就让赫连岐自己和慕容大小姐道歉!”

赫连岐还不服气呢,明明是慕容泠雪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甩鞭子打人的,凭什么让他道歉啊!旁边的赫连榕却一个劲儿地给他使眼色——识时务者为俊杰,对方人多势众,又都是高手,哪里是他们抵得过的?不如就此作罢,来日方长,有什么恩怨以后再说也不迟!

赫连岐被赫连榕推了一把,不情不愿地向慕容泠雪走过去,在她身前站了半天,道歉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国的储君,平日里都是别人巴结他,他下令斩首示众对方还得跪着道一句谢主隆恩呢,长这么大他也没说过一句抱歉啊。

反倒是慕容泠雪先开了口,“本姑娘不需要什么道歉。赫连岐你记住了,杀妹之仇不共戴天,你若想活着最好离我远一点,否则本姑娘见你一次杀你一次!”

听到慕容泠雪的话,百里澜清才注意到,这里的人数好像是不太对,“风儿呢?”

慕容泠雪紧握着手中的鞭子,咬着下唇说不出话来,刚刚压下去的情绪,被百里澜清这一问,又涌了上来。她身边的南宫云寒默默地握住她的手,替她回答,“风儿和天咒宫里面关押着的两只凶兽同归于尽了!”

“什么?”突如其来的噩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惊得百里澜清和百里幼清手中的刀剑都掉在了地上,二人皆是满脸的不敢置信。前几日还和他们有说有笑撒娇耍赖的小宝贝儿怎么会突然间就死了?“不,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别说是他们了,就连赫连岐都被吓呆了,他之前在莫林山中见到了小公子的真容后,便一直对她念念不忘,那样的容颜正是他所喜爱的类型,她的一眸一笑都撩得他心里痒痒的,他还准备回去后将人追到手呢,怎么说没就没了?而且听慕容泠雪的意思,慕容泠风的死还与他有关?“不要血口喷人啊,我……我可没想过要害小公子,你们弄错了吧?”

慕容泠雪咬牙切齿地瞪向赫连岐,双眼里怒火中烧,连声质问道,“如果不是你起了歹心,放出梼杌,想要残害云漠他们,风儿又怎么会因为与梼杌的大战而灵力过损,又怎么会对抗不了饕餮和混沌?最后以魂魄祭了死阵?万事皆有因,你才是害死风儿的罪魁祸首!”

慕容泠雪的几句话把众人的怒气煽动了起来,南楚和西华的人都杀气腾腾地看着赫连岐,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这次连巧言善辩的赫连榕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和他皇兄站在一起,是死是活两人拼了。可说实在的,和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死在一起,这叫赫连榕怎么心甘?都和他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去招惹小公子,不要去招惹圣王爷,不要去招惹南楚,他偏偏不听,这回事情惹大了吧?小公子可是关系到南楚、西华和慕容家三大湛天大陆上最强悍的势力呀!随便挑出来一个都不是东罗能惹得起的,更何况人家还准备联合起来群殴呢!可是,他若只是站在一旁袖手旁观,又怕落人口实,真是怎么做都不行啊。赫连榕在这里进退两难,北阳王夏侯尧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他哪边也不偏帮,哪边也不得罪,反正这事与他北阳无关,无论哪边赢了对他而言都是件幸事。

就在这时,众人突然感觉到一股威压从天而降,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功力不足的傅妍、傅昂两兄妹更是倒在了地上,抱着脑袋痛苦地抽搐着。

慕容泠雪释放出灵力想要与之抗衡,然而威压受到了刺激,施加在她身上的力量更大了。她一口血喷出来,直接倒在了云寒的身上。

还好这股压力很快就消失了。压力解除后,众人全都摔倒在了地上,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提不起半点力气来。他们都躺在地上,想要缓一缓气息。

谁也没想到,危险正在一点一点地逼近他们。

白泽吐着舌头缓了缓劲儿,这才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他嘱咐小公子不要乱动无字天书,便摇摇晃晃地出了小木屋,打算去外面透透气缓一缓,顺便查看一下外面的情况如何。

慕容泠风小心翼翼地将无字天书收进海之灵里面,和云漠双掌相对,彼此协助着将体内紊乱的气息调整清理。

在这过程中,云漠的脑海里出现了一段画面,那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山谷,溪水潺潺,绿树成荫。但这不是重点,在那个画面里有他有小公子还有白泽。不知为何白泽独自走向了溪流,他的脚步没有直接踩进溪水中,而是悬在半空中,它的身体却在一点一点地变透明,最终散成千万片光影,消失在天地间。

很快画面便消失了,他又重新回到了这间小木屋里面。对面的小公子还在闭着双眼运功调息,看不出有任何异样,那样的画面似乎只有他看到了,对慕容泠风并没有影响。云漠不禁皱起眉头,他看到的到底是什么?是过去,还是未来?或者说那根本就是他的臆想?

没等云漠想出个所以然来,屋门就被白泽顶开了,它兴奋地跑进来,朝他二人说道,“快快快,我们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两人还不明所以呢,就被白泽撵着出了小木屋。走出小木屋,云漠二人才明白了白泽的意思。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幽明洞府的一个山林中,这说法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因为他们确实是在山林中,但并不是他们现在待的这个山林,这里的一切不过是虚幻的假象罢了。这些假象——远处的高山、天空上的星河日月,再加上最重要的长生不老泉,都被包裹在了一个保护膜里面,外面看不出里面的样子,里面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他们就像是被孤立出的空间,但是这两个空间又不是完全没有联系的。

之前,白泽就说过要给他们三天的时间去休养,其实他就是想要用这三天的时间粉碎掉保护膜,只要保护膜粉碎了,他们才能从这里出去。为此,白泽损耗掉自己的三成功力,招来雪莱鸟,里应外合助他震碎保护膜,破出一条道来。却没想到,他辛苦了那么多天,还不如无字天书这一下子来得痛快。

刚刚他一走出小木屋便发现了,四周的保护膜已经变得像纸一样又脆又薄,简直不堪一击。不仅如此,无字天书的威压,还直接将保护膜震出一个洞来。白泽朝那个破洞的方向大吼一声,那个不起眼的小洞就变成了一条敞开的大道。整个保护膜也因为他这一嗓门摇摇欲坠。

“哈哈哈,老子终于可以出去了!”白泽仰天大笑。它之前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底,小公子的到来让它从地牢中解放了,它见到了久违的太阳。可是,它还是被关在了这个保护膜里面。然后,小公子又打开了无字天书,将保护膜也击碎了,这次它可是彻底解放了。

白泽凑到小公子的身边亲昵地蹭了蹭它的腿,连称呼都变了,“小主人您还真是个福星呢!白泽以后也要给您当坐骑!”

慕容泠风嘴角抽动了几下——这还是那个高傲尊贵的圣兽吗?是不是打开的方式不太对呀?

既然可以出去了,就没有理由再在这里耽搁了,更何况保护膜破碎了,这个空间恐怕也要崩塌了。白泽瞧了眼后面的长生不老泉,微微叹了口气,“看来,以后的长生不老泉就真的只是个传说了!”空间崩塌,长生不老泉也会随着空间一起化为虚无的。

白泽让小公子把能带上的东西都扔进了海之灵里面,然而带着他二人走出了保护膜。

出了保护膜,外面的景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比空间里面更加枝繁叶茂了,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象。

却往前走,云漠的心情越是激动。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里的景色和他刚刚看到的画面里的不谋而合,简直像极了。他看了眼前面雄赳赳气昂昂的白泽,一时间心里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如果,他看到的都是真的,那么不就是说白泽就要消失了吗?

第274章 归去

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与云漠看到的画面一般无二。很快,那座奇怪的溪流也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云漠突然抓住了慕容泠风的手,脚步说什么也不敢往前走了。

慕容泠风不解地看向他,“你怎么了?”只见他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白泽,想要说什么,却又被他咽了下去。

最让云漠不能理解的是,画面中的自己并不像现在这般担忧,他的脸上反倒有着一丝释然,一份祝福。一时间,云漠都搞不清楚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了。

这时候,白泽也停下了脚步。它歪着头不解地望着前方,耳朵竖起来,像是在聆听,又像是在探究。

阳光像是聚光灯一般,照耀在白泽的身上,让它周身都散发出神圣的光芒。半晌后,白泽回过头来,眼睛里出现希翼的光芒,它望着慕容泠风微微有些不舍,“我要走了。”白泽的语气中吐露出些许无奈,但更多的却是期待与兴奋。

慕容泠风不知道怎么回事,茫然地看着白泽。云漠却有所察觉。

“你要去哪里?”慕容泠风问道。

“回去我的故乡,那里是我出生成长的地方。”白泽说道,“九千年前,我从故乡掉落到湛天大陆,被奸人所害,囚禁在天咒宫下面,一关就是几千年。现在,我终于可以回去我的家乡了。”

慕容泠风露出笑容,“恭喜你。”

白泽也笑了,“迟早有一天你也要到那里的!”白泽如云漠梦中那样,径直走向溪流,随着它的脚步,光线一点一点地穿过白泽的身体,白泽回过头来朝他们展露出笑容,“我在圣山等你!小主人,白泽等您归来。”

白泽消失在阳光下,只留下一根羽毛漂浮在溪流上。慕容泠风抬手隔空将那根羽毛取回来,羽毛上竟滴水未沾。它在阳光的照射下变成了透明的如水晶般的东西。慕容泠风也看不动这是什么东西,只得先收了起来。

接下来的路只有他二人同行了,小公子打着游山玩水的主意和云漠不紧不慢地走着。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段时光,云漠坐在草地上瞧着蹲在河边跟小鱼小虾逗趣的小公子,忽然觉得生活就该是这般的——只要心爱人的在身边,胸无大志又如何?看到小公子脸上甜美的笑脸,王爷比打了千百场胜仗还要高兴。

他二人悠哉悠哉,可不知其他人的水深火热。

慕容泠雪他们被威压震得全部瘫软在地上,谁也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骄阳照射到他们的身上,几乎要把他们烤糊了。

安舒璃喘了两口气,翻个身把脸埋在南宫擎夜的胳膊底下打算眼不见心不烦,只要不晒着脸,其他的地方没什么好担心的。话说,现在的湛天宫还是冬季呢,幽明洞府里面却是如此的艳阳高照,真是难得啊!楚颜也想效仿安舒璃,奈何谁离她都远远的,只有宋郁还死皮赖脸地跟在她身边。楚颜下意识地瞧了眼南宫蓉果然见她虎视眈眈地看着这边,楚颜翻身背对着宋郁,算了,晒脸就晒脸吧,反正她向来也不是靠脸吃饭的。

楚颜脸朝一侧,看到不远处的林子里像是有什么闪过。她皱起眉头仔细瞧着,心下愈发地不安。突然,楚颜看清楚了那东西,那是个影子,是人留下的残影。她知道东罗的边塞有一个和族,里面的人专修此等术法,他们管这种术法叫做忍术,会这种法术的人叫做忍者。楚颜反应过来的时候,忍者已经到了他们的身边他们就要挥刀砍下,这时候他们还都躺在地上,辗转呻吟,根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首先受难的就是躺在最边上的尹决。忍者的刀落下来的时候,尹决还没反应过来,还好他身边躺着南宫凌。南宫凌拽着他的胳膊把他从刀口下夺回来,同时一脚踹在忍者的小腿上,这一脚又快又猛,直接把忍者踹翻在地。

危急时刻,人的爆发力是不可估量的。尽管他们都已经筋疲力尽了,死亡的恐惧却让他们体能的潜力迸发出来。众人不管有没有力气都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大伙摒弃前嫌并肩作战,相互扶持着。连慕容泠雪都挥动皮鞭救下来赫连岐的性命。

云寒和慕容泠雪背靠背给予对方力量,支撑着彼此不倒下。南宫擎夜和安舒璃也站到了一处,他二人的默契是任何人都抵不过的,他们从小一块习武,所学都是相辅相成的,正所谓是一加一大于二,他二人单独挑出一个来都是难缠的对手,更何况是双剑合璧。之前打凶兽他们连连退败,是因为灵力不足。但对于这些忍者他们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些忍者都是死士,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们的信念里只有一个字——杀!这是他们得到的全部命令,杀光幽明洞府里的所有人。

这几日已有不少人死在了他们的刀下。他们一行三十人,一起行动,专挑那些落单的人下手,又有忍术为他们作掩护,简直就是一对修罗兵,没有人能逃过他们的刀口。

不知为何,刚刚那突如其来的威压似乎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这些人身形矫健刀法凌厉,将百里澜清这一点残兵打得溃不成军,百里澜清的右腿负了伤、尹决的耳朵被人削去了半个、南宫凌因为要救尹决,手臂上留下了一个大口子。东罗那边就更不要说了,赫连岐身边的侍卫们有两个被砍死的,还有三个被砍成了重伤,赫连岐身上的大伤小伤也不少,最严重的就是他眼睛被人砍的那一刀,眼珠子都掉了出来,整张脸都是血了!这时候就看出平日里勤学苦练的好处了。赫连榕虽然功夫不一定好到哪里去,但轻功还是不错的,他人也机灵,几次从敌人的刀口下逃出来,虽然多多少少也留下一些伤痕但都不致命,比他那不学无术的皇兄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这里伤得最严重的就是傅妍了。虎毒不食子,南宫蓉却将自己的女儿推出去为自己挡刀剑,幸好慕容泠雪的余光看到了,她挥鞭过去替傅妍拦下一刀,可是她身边依旧危险重重。傅妍的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是这些训练有素的忍者的对手?慕容泠雪能救她一次,却不能完全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这边。然而,南宫蓉大概是真的不爱这个女儿,直接拿她当肉盾,傅妍被忍者迎胸砍下一刀,倒在了地上。大概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傅妍倒下了,南宫蓉的肉盾也就没有了,她的身后窜出了一名忍者,挥刀砍断了她的右腿。南宫蓉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忍者却并不打算放过她,又连砍了十几刀。大概是因为她刚刚的所作所为,她身边的人即使看到了,也没有人过来帮助她。最终忍者一刀削首结束了她的性命。没想到一生追求权势追求荣华的八公主南宫蓉竟然是这般下场,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过,这场幽冥试炼不是她的机遇而是她的死期。傅昂吓得一开始就躺在了地上装死,他将东罗的那两具尸体拉到了自己身上,躲在下面瑟瑟发抖,反倒逃过一劫。不知何时,百里幼清和夏侯尧到了一处,他俩的功夫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但二人心无隔阂,彼此帮助,倒是险中求生,还联手斩杀了一个忍者。

这时候,大伙都认识到合作的重要性了。慕容泠雪他们无暇顾及他人,只能六人先抱成一团,不说所向披靡,也足以对抗忍者军团。南宫擎夜、安舒璃二人合力主攻,云寒、宋郁、楚颜三人为他们打掩护,顺便解决掉从他们背后攻来的敌人,慕容泠雪则挥动长鞭,为他们清扫身边的危险。六人合力杀死了四个忍者,这时候忍者们也发现了他们的强大,开始下意识地避开他们行动。

谁也没发现,就在他们浴血奋战的时候,凤凰和大鹏鸟却早就已经失去了踪影。没有人知道它们去了哪里,甚至没有人知道它们是何时离开的。

百里幼清无意间朝远方看了一眼,只见黑压压的一片朝这边冲了过来,他没有看清楚那些是什么,便眯着眼睛想要判断一下。突然间,百里幼清高兴地招呼起来,“来了!我们的援军来了!”原来那一片快速朝他们冲过来的正是上官明媚和宋晓他们。

夏侯尧一把拽住百里幼清的衣领,让他躲过了斜砍过来的利刃,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谁来了,你也不能在这时候走神啊!你还要命不要?”夏侯尧并没有百里幼清那般乐观,要说这幽明洞府中最强的战斗力都在这里了,可是他们因为之前的威压还没缓过劲儿来,根本不是忍者的对手,那宋晓他们一群毛孩子跑来不也就是送死的吗?

可惜,连夏侯尧想得都太天真了。百里幼清本来期待着明媚明初他们快些过来,却在看清楚他们身后跟着的东西时,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宋晓他们根本不是跑来相助的!他们一边跑,一边朝这边大叫,“快跑啊!兽群来了!”他们的身后跟着成百上千的猛兽,老虎、狮子、饿狼、黑豹……还有一些众人没见过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全部都凶猛地朝他们攻过来。

这次连忍者们都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但他们都是死士,对他们而言,完成任务可是比活下去要重要得多。忍者手中的刀没有丝毫的停顿,他们对冲过来的猛兽视而不见,仿佛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兽群很快就到了这边。宋郁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幽明洞府里活下来的人类几乎都聚集到了这里,这下子更加方便忍者和猛兽们的猎杀了。

人类、兽类已经乱成了一团,大家早已分不清敌我,只能机械地挥动着手中的刀剑,在混乱中求得一线生机。死亡,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着,一个接着一个人不是死在了忍者的刀下,就是被猛兽撕成了碎片,有些人甚至都放弃了抵抗,躺在地上等死。

一只老虎扑向了安舒璃,却被他身旁的南宫擎夜一拳捣在地上。这一举动激怒了老虎身边的同伴,它一口咬住南宫擎夜腿上的一块肉想要把它撕扯下来。安舒璃用尽全身的力气,用莫邪剑将虎头砍了下来。她惊魂未定地将老虎的牙齿掰开,南宫擎夜的腿上还是留下了四个血窟窿,血液像喷泉一般喷射出来,安舒璃咬着下唇,用手捂住南宫擎夜腿上的伤口,可是鲜血已经会从她的手指缝里冒出来。

这时候,南宫擎夜突然一个翻身将安舒璃压在了身子底下。这时候豺狼已经蹿上了他的背,就在它要咬断九王爷的脖子时,宋郁提着火龙枪赶到,一枪穿透豺狼的胸膛将它挑起来甩到一旁。

天上的秃鹫用爪子接住豺狼,扇扇翅膀将它调走了,但一旁的老雕并没有得到好处,它俯身朝宋郁冲过来,锋利的爪子抓向他的头顶,却没有楚颜的竹节鞭快。楚颜一鞭打在老雕的爪子上,老雕疼得离开了一些,却又不甘心地和楚颜对上了。他俩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打得不可开胶,楚颜没留意黑熊和豹子已经伺机朝他们这边过来了。

宋晓、宋晔和楚晋三人聚集了过来,和楚颜、宋郁并肩作战,将安舒璃和南宫擎夜二人护在了中间。

云寒已经杀红了眼,可是边挥着刀,边问身旁的慕容泠雪,“这些猛兽是怎么了?难道就没有办法对抗他们吗?”

慕容泠雪也在纳闷这件事,“肯定有什么刺激到了它们,他们才会这般疯狂的。它们不仅是在攻击我们,也在自相残杀。它们现在似乎就是为了杀而杀。”慕容泠雪心里也没有底,猛兽的数量是他们的几十几百倍,再这么下去,他们迟早要被猛兽全部消灭的。若是能找到猛兽发疯的原因就好办了,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哪里容得他们去寻找。她只能祈祷奇迹的发生了。

突然,一声龙啸响彻天际,接着是凤凰高昂的鸣叫。银龙和火凤从云端降下朝他们俯冲下来,银龙的背上站着两个人。慕容泠风微眯起眼睛,她张开双手,口中念到,“风起。”

第275章 神医驾到

在很多人的心里,云漠和慕容泠风都已经是逝者了,他们虽然满心地希望他二人能够活过来,能够回到他们的身边,但是谁也都清楚这种场景大概只会在梦里出现了。然而,当他们带着海龙和火凤从天而降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呆了。

不只是人类,兽群也停止了攻击。在这一瞬间,它们臣服于龙与凤的威慑,这是天性亦是本能。

慕容泠风没有放过这一瞬间的机会,她转开双臂召唤出天地间的风元素,“风起。”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名字里带风,她从小就与风元素更加亲近,这也是她控制得最好的天地元素。

风,不同于火的气焰嚣张,不同于土的温润生息。如果硬要说的话,它应该更像水,可以温柔的抚爱众生,也可以暴怒的吞噬一切。

有微风拂面,自然也有狂风大作。

慕容泠风召来的风元素就是如此,在众人愣神的时候,一股强劲的风力从他们的脚下升起,等他们再回过神来,已经被劲风卷到了半空中。风依照小公子的命令把人和兽巧妙地分开了。兽类尚可在强风的包裹下奋力挣扎着,人却早就被暴风征服,无法动弹,只能躺在风里任其摆布。

包裹着人类的劲风渐渐变得温和了,它们将人类慢慢地放在地上,只留了猛兽在半空中,猛兽们咆哮挣扎,劲风却将他们缠绕的更结实了。云漠凭空拍下一掌,寒冰之气从天空传到地面,瞬间将所有猛兽冰封。猛兽们保持着凶恶的形态被冻住,暴风散去,它们掉落在地上。

就在众人都松口气的时候,忍者突然再次发起了进攻,他们的刀砍向身边的人,根本猝不及防,哀嚎声再次响起。

这次,云漠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巨龙腾云而至,云漠从巨龙身上跳下,挥刀斩杀,十几个忍者在瞬间死在了他的剑下。

其它几个也没能逃出升天。慕容泠风站在巨龙背上,腰间的冰彩练随着她的意念飞出。冰彩练化作锋利的刀片,飞快地从他们的喉咙划过,一击毙命,滴血不染。最后冰彩练又回到了慕容泠风的腰间。

残晟在空中盘旋了一周,缓缓地落到地上,慕容泠风从巨龙的身上滑下来,向安舒璃和慕容泠雪跑过去,“娘亲,雪儿!”

安舒璃看到女儿又活了过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惊讶得站了起来。然而,她的手刚离开南宫擎夜的伤口,血液再一次喷射出来。安舒璃赶忙又蹲下,扯着袖子重洗按住九王爷的腿,边招呼小公子,“风儿,你快来,九王爷他要不行了!”

南宫擎夜的精神确实不大好,他失血过多导致脑供血不足,眼前一片模糊。隐约间,他听到安舒璃在叫着谁的名字,他使劲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却没能如愿。

慕容泠风跑到安舒璃的身边,她只是瞧了眼南宫擎夜,拿出一块绷带,将他的腿简单的缠上,暂时止住了血。慕容泠风把一瓶灵水塞给安舒璃,“娘亲,你先喂他喝下,能让他再撑一会儿!”她并没有在安舒璃的身边多做停留,便站起来向不远处跑去,那方向,傅妍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事情都有轻重缓急,更何况是救命。南宫擎夜的身体素质不错,又伤在腿上,虽然动脉出血,但有灵水在,他最少也能撑上一个时辰。可傅妍就等不了了。

慕容泠风搭了下傅妍的脉搏已经微弱的几乎停止了,但尚有一口气在。慕容泠风招手把楚晋叫了来,又让上官明媚他们帮忙把傅妍抬到了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头上,石头上扑了一张白布是百里幼清带了打算当被单盖的,却没想到这几日餐风露宿的,连个山洞都没找到,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却在这里起了大作用。

宋晓找了条河流,找了几个人不停地往这边运水,百里澜清更是把带来的药都拿了出来。小公子的药箱向来是随身携带的,手术用的工具应有尽有,只有这里的环境并不能达到手术的无菌要求,但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不能在意那么多了。

傅妍是幸运的,对方虽然划开了她的胸膛但并没有伤及她的心脏。只要心脏上没有损伤,慕容泠风就有把握能将她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慕容泠风在楚晋的帮助下,把傅妍胸腔里的淤血清理干净,又将她的皮肉一点一点地缝合。傅妍最大的问题就是她失血过多,幸好南宫凌和她的血型相同,慕容泠雪从南宫凌的体内抽出一袋血给傅妍输上。

因为湛天宫的人都知道小公子这种奇怪的医术,并没有发出惊讶的表情,而其他四国十八寨的人,只当这是湛天宫、九殇谷特有的治疗方法,便没有产生质疑。队伍里有几个郎中,还对这抽血输血的方式颇为感兴趣,他们垫着脚尖一直观察着挂在树枝上的输血袋,却又不敢上前询问,唯恐打扰了小公子治病救人。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傅妍虽然是疼晕了过去,但总算是救回来了。慕容泠风把她交给上官明媚,让她好生照料着,只要傅妍能挺过今晚,到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她便渡过难关,没有生命危险了。

小公子给傅妍做手术的时候,云漠指挥着圣王九骑里伤势不重的几人清扫出一块地方,搭上了帐篷,给小公子做手术室。

第一个被抬进手术室的人就是九王爷南宫擎夜。安舒璃一边哭着一边跟南宫擎夜说话,慕容泠风刚刚说过,九王爷现在大出血最忌讳的就是昏迷不醒,他必须保持意识,绝不能让他睡觉。安舒璃便不停地和他说着话,她把二十几年的苦水一股脑地都倒了出来。“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养大两个女儿有多辛苦?如果没有小宇的帮助,我可能就真的撑不到现在!既然你已经知道她们是你的女儿了,你就应该负起你的责任!你都已经抛下我们母子三人二十多年了,我不准你再那么不负责任地撒手离开!”

“小璃,”南宫擎夜的意识不是很清楚,却倾尽力气仔细地倾听着安舒璃的哭诉,他半睁着眼拉住安舒璃的手,“你终于承认风儿和雪儿是我的孩子了!”尽管这件事早就是大伙心照不宣的事情了,可当安舒璃亲口告诉他的这一刻,九王爷还是既高兴又激动。他爱了一生的姑娘从来没有丢弃他,还为他生了两个聪明可爱的女儿。这一刻,他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我认,我都认!她们就是你的女儿!当年,我在岐山的山洞中找到中了媚蛇毒的你,我们……我们……我们就有了雪儿和风儿。在这个世上只有一个男人占有过我,她们不是你的孩子又能是谁的呢?”安舒璃哭着说道。

原来那并不是梦,更不是错觉——那个绮丽的夜晚躺在他怀里的女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小璃,“那你为什么要走呢?你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我?”南宫擎夜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可是他想要把二人的误会解释清楚,即使是死他也不要带着遗憾离去。“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你,觉得自己混蛋!竟然因为一条蛇,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可现在想来,让他失去理智的,到底是媚蛇还是安舒璃,就不得而知了。“你这一走,还真是绝情呢!”

“你本来就对不起我!楚京里都传遍了,你和那个女人有了孩子!我不走,你是要我求你让我进九王府做侧妃,还是等十个月后,风儿和雪儿落地的时候,我成为千夫所指的对象?”安舒璃当时还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女,那一年她真的几近崩溃了,“还好有小宇收留我,否则这天地间就真的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如果没有慕容宇,她大概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那个孩子不是我的!”南宫擎夜连忙解释道,“那女人找上门来的时候,我错以为她是山洞里的那个女人,一时间慌了。可是后来,我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但是你却走了,很快就传来你嫁到慕容府还生了一对双生子的消息。你可知道我听到这些的时候,心都死了!”

安舒璃又何尝不是呢?她受的苦可比南宫擎夜多得多,“我离开楚京的时候,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路上还遇到了黑衣人的追杀,幸好小颜和瑾灵姐及时赶到,我才死里逃生。也亏得雪儿和风儿的命大,我又是从马上跌下来,又是摔到山涧里,都见了红,她们竟然还牢牢地长在我的肚子里,之后有瑾灵姐的悉心照料,这两个孩子才没有落下残疾。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她们今生就要成为我的女儿,注定要做这人中龙凤。”

“是我们的女儿。”南宫擎夜纠正道,“小璃,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把这两个孩子生下来。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才让你们母女三人受到了这么多苦。”

“所以你以后才要更好的对待我们!所以你一定要活下来!”安舒璃已经哭肿了一双大眼睛,“南宫擎夜,你听好了!你若是再抛下我们,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你的!”

“原不原谅的,咱们可以以后慢慢说。”慕容泠风撩开帐篷的帘子走了进来,将一块手帕递给了安舒璃,“娘亲您放心,我不会让他死的,他还没到您的门前负荆请罪呢!”

慕容泠风朝慕容泠雪使了个眼色,慕容泠雪微微地点了点头,上前以帐篷中需要保持空气的流通和清洁为由,将闲杂人等请了出去,同时不动声色地设下了保护罩。帐篷中只留下云寒、云漠两兄弟和安舒璃一家人。

安舒璃还握着南宫擎夜的手泣不成声。慕容泠雪走过来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娘亲,您还信不过风儿的能力吗?她说了不会让九王爷死,九王爷就一定不会死的!”

安舒璃点点头,“他要是真的那么窝囊挺不过去,你和风儿就永远也别认他这个父亲!”

慕容泠风让云漠帮她拆开之前绑在九王爷伤口上的绷带,鲜血不像之前冒得那么凶了,但是依旧很可怕。慕容泠风直接用剪子将九王爷的一条裤腿剪了下去,露出腿上狰狞的伤口。安舒璃咬着牙别过头去不敢看。此时的南宫擎夜已经到了极限了,他双目微阖,一时正在离他远去。突然一股清流钻进他的意识海中,滋润着他的大脑,南宫擎夜立刻睁大了眼睛,只见慕容泠风的一只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他并不知道小公子对他做了什么,但瞧着自家女儿脸上的笑容,南宫擎夜觉得世间的美好也不过是如此。

慕容泠风勾起嘴角朝他笑了笑,“九王爷,您若是再睡着,我可就没这么温柔了!见证一下奇迹吧,你很快就能活蹦乱跳了!”

慕容泠风先用灵水再次清洗了南宫擎夜的伤口,灵水本就有肌体重塑的功能,只是九王爷伤得太严重了,这一丁点儿的灵水根本不够他恢复的。慕容泠风双手悬在九王爷的伤口之上,白色的光芒在她的手下聚集,他腿上的伤口在白光的润泽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直到它完全消失,在他的腿上根本找不出半点痕迹。

云寒突然想到,他在幽明洞府中刚遇到风儿和雪儿时,小公子也是用这种方法将他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复原的,可是之后小公子的身体更差了。云寒下意识地看了眼慕容泠雪,如果她的脸色十分难看,正盯着小公子,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

可实际上小公子好得很,脸色没法白,也没有痛苦的神情,更没有吐血。

“好了,”慕容泠风扶起南宫擎夜,“走走看吧,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

南宫擎夜在帐篷里走了三圈,他一边走着,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刚刚他真的以为,自己就算活下来也只能是个瘸子,这一切都是南宫擎夜想不到的,他愈发地对小公子另眼相看了。

第276章 一条狗

小公子用强大的灵力治愈了九王爷,让九王爷从危及生命瞬间成了好人一般,就连南宫擎夜自己都不太敢相信。

慕容泠雪一直观察着妹妹的状态,见她脸色好好的,这才放下心来。

安舒璃站在一旁捂着嘴喜极而泣,这几天她真的是经历了太多的大悲大喜。本来小女儿的离世已经让她崩溃了,却又碰上忍者和兽潮,南宫擎夜为了保护她命悬一线。她以为自己所爱之人都要离她而去,却没想到这个时候小公子又回来了,还治好了南宫擎夜,简直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慕容泠雪在一旁给她递来手帕,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南宫擎夜也走到她的身边,将安舒璃抱进怀里,有些急迫又怕吓到她,只得压低声音轻轻地问道,“小璃,你刚刚说的可还算数?”

“什么?”安舒璃抬起头蒙蒙地看着他,“我刚刚说了什么?”

“你说雪儿和风儿都是我的孩子,你说要我照顾你们母女。”南宫擎夜的情绪有些激动,“你可愿意和我回楚京,做九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安舒璃微微低下头,咬着下唇想要退出南宫擎夜的怀抱,“我……我……我是慕容家的主母,怎么能……”

南宫擎夜怎么肯轻易地放开她,“我不管,你答应我的!他慕容宇若要来和我抢,我南宫擎夜也不会怕他呢!”他坚定地说道。自己的妻女养在别人家里二十年,这种事情哪个男人也不能接受。他感激慕容宇为小璃,为风儿、絮儿做的一切,但是这与他想要把妻女接回来是两码事。慕容宇若是执意不肯放人,他不介意与他兵戎相见。

“你不要胡说!”安舒璃生气地推开南宫擎夜,怒视着他,“小宇对我很好!是他救了我,他从来没有强迫过我做不想做的事情。如果没有他,安舒璃还在不在这个世上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南宫擎夜也知道自己失言,连忙解释道,“小璃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太想你了,我好怕再次失去你。”

慕容泠风靠在云漠的身上,喘口气。她刚结束了一台手术,又用最纯正的灵力救治了南宫擎夜,些微有些体力不支,可外面还有许多伤患等着她去抢救呢。所以,她只能先靠在云漠的怀里歇一歇。小公子就听云漠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说道,“九叔在我心里一直是个不爱说话的人,虽然经常一针见血吧。不过,这么肉麻的情话也亏得他说得出口。”

小公子翻个白眼,“某人时不时说出的话,可比这肉麻得多!”

她本是要损他的,没想到云漠竟点点头大方地认下了,“所以说,爱情这个东西真的很玄妙,叫人神魂颠倒啊!”

慕容泠风懒得理他们,只是嘱咐南宫擎夜躺在床上装病几日不要让人看出他的腿这么快就好了,便走出了帐篷去招呼人将重病的伤患都抬进来。

他们当然知道小公子并不想把她可以用灵力救治的事情说出去,那样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安舒璃赶忙把南宫擎夜按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让他装睡。南宫擎夜这时候倒是听话,只是他一直拉着安舒璃的手不肯松开,生怕自己一放松她就跑了。

慕容泠风刚一出帐篷,就被云漠拽着到了帐篷的后面,尹决坐在石头上正在试探着想要去碰自己的那半拉耳朵。慕容泠风连忙阻止他,“别动,你的手不干净,会细菌感染的!”

突然的厉声呵斥吓得尹决一动不敢动,半举着手定在那里。

云漠将他另一半耳朵定住了,“这是阿凌刚刚趴在地上从土堆里扒出来的,风儿你看看还能不能给他按上?不然只有半个耳朵太难看了!有损我南宫家的形象。”

尹决愣了一下,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圣王爷记错了,我已经不是南宫家的人了!”

“我知道,你现在改名叫尹决。不过,那只是你自己改的,皇叔可没承认!真想离开南宫家,就把族谱里面的名字也消了。皇叔如今的名下可是还有三个儿子呢!仔细考虑清楚,你到底是想做南宫决还是尹决。”云漠毫不客气地说道。

慕容泠风接过云漠手中的半个耳朵,云漠用寒冰术冻住了,但是耳朵上还是沾上了不少泥沙。慕容泠风将那半拉耳朵用灵水冲洗了一下,才着手处理尹决的伤口。她特地拿出蛛丝小心翼翼地把尹决的耳朵给他缝上,将伤疤尽可能地缩减到最小。

云漠见这里没有他什么事,就去别处帮忙了。直到云漠离开,尹决才敢正眼瞧小公子,“他们说你死了……”

“大概是死了吧,不过又活过来了!”慕容泠风说得十分轻巧,“算起来我还真是死过不少次了,次次都能活过来,或许这就叫祸害遗千年吧。”

“不是的,你是吉人自有天相。”尹决赶忙说道,“你是天上的星君,福大命大!”

慕容泠风知道他说的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骗他说自己是万倪星君的事情。那不过是她随口的玩笑,没想到他居然记了那么久。

“星君,你在这里过得还开心吗?”尹决思索了很久才敢问出口,他的小心思从来没对别人提起过,就算是自己的娘亲、自己的弟弟也没透露过一星半点儿。他知道自己和慕容泠风是没有可能的,即使他还是二皇子的时候,小公子于他也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他现在只想知道小公子过得很好,他就可以将这段感情永远地封存了。

“我很好啊!”慕容泠风向来迟钝,怎么可能看出尹决的心思,“这里是我的家,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倒是我应该尽一尽地主之谊,问问你们过得好不好才对!”小公子看着他,莫名其妙的笑了笑。她突然想到尹决这几年的遭遇,即使楚京是他的故乡,恐怕他在那里也受了不少的苦,他从皇子一下子跌成私生子,一般人真的是难以承受的。大皇子南宫冶就完全崩溃了。听说他这三年流连在花柳巷中,似乎还染上了些不便言语的病,气得右相吴昊差点把他赶出吴家让他自生自灭去!“你在楚京过得很不快乐吧?其实,楚帝并不讨厌你们,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们的身世,却已经把你们当儿子一样养大,虽然他这个父王做得并不称职吧。可是……你真的不考虑再重新回到南宫皇族吗?”

尹决摇摇头,“我从来没有怨恨过皇上,如果没有他的仁慈,我们或许根本就不可能来到这个世上。但是,我的身体里流着的毕竟不是南宫家的血脉。我有什么脸面再回到南宫家?”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楚京,可以住到天澜城来。这里我说了算,不会有人欺负你的。”慕容泠风不忍地说道。说到底,尹决又有什么错呢?他的出身,不是他自己能够选择的。

尹决知道小公子是误会了,但这美丽的误会,他并不想拆穿。他愿意在小公子面前装作弱势,只要这样能让慕容泠风多看他两眼,“如果我真的待不下去了,我大概真的会离开。不过,天澜城的门槛太高了,不是我这种凡夫俗子能够踏入的。”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慕容泠风叹了口气,他到了天澜城也会是格格不入的,天澜城有多排外,慕容泠风比谁都清楚,只怕会比他在楚京更加艰难。慕容泠风只能安慰道,“男子汉是该出去闯一闯,谁没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啊,不趁着这段时光看看天地美景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出去看一看也是好的!”慕容泠风从怀里掏出一片镂空的金叶子递给他,“你拿好这个,或许以后会派上用场。”说完,慕容泠风又给他上上药,用纱布缠好,“七天之内不要沾水,记得每天去找楚晋换药。”慕容泠风把该嘱咐的事情都嘱咐到了,便起身离开了。她虽然对尹决的印象不错,但她毕竟是个医生,还有不少伤患在等着她呢。

慕容泠风挑了几个伤势严重的让人抬进帐篷里,其他人就交给了楚晋,让他带着几个郎中给他们疗伤。

慕容泠风想要回去帐篷,却意外地看到了一对欢喜冤家。

宋郁仰着头,楚颜在给他脖子上药。他的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猛兽抓伤了,留下了三道抓痕。楚颜哪里是治病救人的料,手中拿着灵丹妙药也用不好。她下手也没轻没重的,直戳宋郁的伤口,宋郁感觉被猛兽抓伤的时候都没这么疼,喊了两嗓子又被楚颜呵斥住了。这下真成了有苦说不出了。

楚颜也知道自己弄得疼,她一眼看到了小公子,赶忙把她叫过去,“风儿,你快过来帮帮忙。”

慕容泠风过去三下五除二,把宋郁的伤治好了。宋郁感激地看着她,他从来没觉得小公子的形象这般高大过。楚颜的技术真是不敢恭维。

南宫凌和百里澜清也在不远处,他们一个上了胳膊,一个伤了腿,伤口还挺对称一左一右,俩人躺在地上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似乎还挺投缘。百里幼清和夏侯尧拿着水袋过来找他们,将他们扶起来喂了些水,两人也趁此机会坐下来歇一歇。他们刚刚一直在帮忙抬伤患、搬东西,可是累得不轻。他们俩一个是北阳国家,一个是西华皇子,都是从小便养尊处优的,何时做过这么多的活儿?

慕容泠风朝这边走过来,“没想到你们几个还聊得不错,不如拜个把子结个金兰吧!”

百里澜清背对着她,被她吓了一跳。百里幼清就直接窜起来抱住慕容泠风了,“风儿,刚刚听雪儿说的,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呢!还好,还好你没事!雪儿也真是的,怎么能拿这种事情吓唬人!”其他人都点头,慕容泠雪这玩笑可是开得有些过了。

“你们误会了,娘亲和姐姐他们当时真的以为我死了,我说不定还真的是死过去了。”慕容泠风解释道,“不过大概是看我太祸害,阎王爷懒得收我,就又把我放了回来,所以我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你们的面前啦!”慕容泠风说这话的时候,手也没闲着。她利落地把百里澜清和南宫凌身上的伤治好,同时告诉南宫凌不用担心,尹决的耳朵已经接上了。

百里幼清却围着小公子转了好几圈,直念叨祸害的好、祸害的好。最好阎王爷永远想不起来收了她去。

不大会儿工夫,墨影和素影就跑了过来,他们找小公子找了很久了,“公子,帐篷里还有不少人呢,您看……”

慕容泠风把绷带系好,让夏侯尧和百里幼清扶着二人去找楚晋,他会负责好给他们换药的事宜的。

慕容泠风随着墨影他们进了帐篷,发现帐篷里的重伤人员还真是不少呢,粗略的数一下就得有八九个。慕容泠风先是大致看了眼,她找了个情况最严重的走过去,打算先为他处理一下,起码保住他的性命。

但是,两个男人走过来,拦住了她的路。慕容泠风瞪了他们一眼,“好狗不挡道!”

两个男人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骂他们呢。可他俩并不恼,只是指了指慕容泠风身后,“我家大皇子危在旦夕,还请小公子为他医治。”

慕容泠风瞥了眼身后的赫连岐,暗笑一声他也有今天,死在这里都是他活该。不过,身为医者,在治病这件事上,小公子还是一视同仁的。“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不急在这一时,我一会儿会给他治病的。”

得了慕容泠风的保证,那二人却依旧没有让开,“我家皇子是金贵之身,岂是这些贱民能比得了的?”其中一人不屑地说道,“还请小公子先瞧瞧我家皇子。”

帐篷里本来就安安静静的,他说话的声音又不小,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不满的情绪立时迸发了出来。

慕容泠风也眯起了眼睛,她本想一视同仁的,可如今看来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你当你家皇子是金贵之身,可在我看来,他和你俩一样,都是条只会乱叫的狗!”

第277章 赫连榕的野心

慕容泠风本就不待见赫连岐,他们这么一说,小公子对东罗的人更加反感了。

那俩人还挡着她的路不肯让开,“小公子莫不是要和东罗为敌吧?公子应该不会这般不明智吧?”

“呵,为敌?”慕容泠风冷笑一声,“你们也配?小爷何时将东罗放进过眼里?不过是个狗窝!”

“你!”那两人也有些血性,他们平日里跟着赫连岐嚣张惯了,从来都是别人让着他们,对他们溜须谄媚,哪里听得这般侮辱?慕容泠风这一句话可是把一个国家的人都得罪了!“不过是个世家少爷,竟然这般口出狂言!今天你不治好我家太子爷,就谁都不要救了!他们都要给我家太子爷陪……”

他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慕容泠风一脚踹出了帐篷,“你们还真当小爷脾气好了?”她向后一招手,把墨影和素影叫了来,“把他们给我丢出去!丢得远远的,别再让我看到这两条狗!”

素影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得了小公子的命令,素影立刻就走上去,一人拖着一个,往后山走去。

慕容泠风重新开始着手抢救伤患,上官明初他们给她搭下手,几人常给小公子帮忙,做起事来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帐篷里一派和谐,帐篷外却是火药味浓厚。墨影和素影拖着他俩走过人群,那两人被揍了却还是不老实,一直在煽动人群,将小公子的话掐头去尾都嚷嚷了出来,说小公子说东罗国是狗窝,东罗的人民都是狗窝里的狗。外面还有不少东罗人,他们这一嚷嚷,立刻激起了民愤,大伙围上来,说要找小公子讨个说法,让小公子向东罗人道歉。

赫连榕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听下面的人报告说东罗要起义了,赶忙跑过来将事情问了个清楚。“所以说,是他们先惹得事,挡了小公子的去路,闹得小公子不高兴了,还差点耽误了伤患的病情?”

属下低着头不敢搭话。

赫连榕生气地将手里的东西摔倒地上,朝人群跑过去,“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还当是他们横行霸道的东京呢!”

赫连榕过去拉住东罗人,朝墨影和素影赔礼道歉,“都是我们的错,两位使者受惊了!”他吩咐人将那两个搬弄是非的手下绑起来,“两位使者如果信得过我赫连榕,就把他二人交给我吧,我定会给小公子一个满意的交待的!”

素影本来不想理会他,却被墨影拦住了,“既然二皇子开口了,我们不能不给这个面子。交待什么的就不用了,不过,我家小公子说了,让他们离得远一点,不过再出现在她的面前。”说完,二人便转身回去了。

留下的东罗人可和赫连榕不干了。在他们看来,赫连榕这就是没骨气不给东罗人长脸呢!东罗皇子都这样,那这个国家还有什么让人爱戴的地方?

赫连榕冷笑一声,“什么叫有骨气?你们也不颠颠自己有几斤几两,你们能打得过西华还是能打得过南楚?今天若不是小公子和圣王爷及时赶到,我们都得死在这里。你们心存感激还要小公子向你们道歉?你们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吗?”

赫连榕逼迫那二人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转述出来。他俩一开始还嘴硬呢,后来又来了几个明白人,把帐篷里的情况叙述了一遍,那二人百口莫辩,只能认下。

“现在看到了,如果不是小公子坚持她的医德,也许你们现在躺在帐篷里的亲朋好友已经被你们敬爱的太子耽误了。毕竟他是金贵的太子,你们不过是卑贱的民众!”赫连榕故意激起民愤,这下子赫连岐在人民中的声望就更差了,“你们的太子可不一定会感激你们的牺牲,那对他来说不过是天经地义的!”

东罗人又开始不平了。赫连家的声望本就日渐衰退,国境里那么多反对的声音可不是喊着玩的!赫连皇室只知享乐,不解民间疾苦。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皇室还增添了许多苛捐杂税,又连年征兵妄想大败南楚,最后只搞得民不聊生,腹背受敌。皇室的昏庸,首当其冲的就是东皇赫连锐和太子赫连岐。此时听说一切皆因赫连岐而起,民众之中的反对之声更甚了。

同时也有人注意到了赫连榕,他们觉得这二皇子还是不错的,大气又明事理,关键是还有一颗爱民之心,不像东皇和太子那样不把人民当人看,觉得整个国家的民众都是他们的奴隶,只有他们皇族是高高在上的。

可也有人说,这位二皇子出身不好,他是宫女的孩子,东皇一夜风流的产物,他一直都是皇室中的耻辱。只是因为他继承了他母亲的美貌,东皇才肯留下他的,想来也不过是个玩物。这样的人,名不正言不顺的,怎么可能继承大统。可又有人说了,再名不正言不顺,他也是个正经八百的皇子,可比那些揭竿起义的强太多了,保他也算是师出有名,起码不会落得个反贼的名头。

云漠在不远处听着东罗人的言论,不禁勾起嘴角,“这二皇子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还是个狠角。看来东罗也不是后继无人。”

“可他似乎无心皇位。”站在他身边的宋郁开口说道。他镇守的南楚边境就是与东罗相交的,对于这个默默无闻的二皇子,他也听说过一些——能力有余,野心不足。他常年不在东罗的朝廷中做事,只是弄弄他那些附庸风雅的事情,有时替赫连岐收拾一下残局,也是做得心不甘情不愿,直觉他和整个东罗皇室都是格格不入的。

“也不尽然吧!”云漠望着赫连榕的眼睛带了三分赏识七分探究,“或许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能让他更进一步罢了。”一旦机会出现,他便不会轻易放过。就像现在这样,他三言两语便将赫连岐踩在了脚底下,让他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自己揣摩赫连榕的心里,山林中突然传出了一声巨响的龙啸。云漠皱起眉头立刻朝林子里跑过去。

第278章 疯狂

赫连榕利用赫连岐这两个愚蠢的手下成功地激起了民愤,那二人悔不当初。真是没想到,他们的做法竟然起了反作用,这要是让太子爷知道了,还不得剥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筋?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赫连榕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只是,他不知道,他窃喜的嘴脸早就被两个人看得一清二楚,同时对他起了提防之心。

可惜,云漠并不能去仔细揣测他的野心,因为山林里竟然突然传出了龙的怒吼。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云漠自然听得出那是残晟的声音,而且这一声怒吼中蕴含着海龙满满的怒气。云漠知道,残晟虽然是神龙,但因为几千年的沉睡,它的性格还和小孩子一样。这些年又一直跟在小公子的身边。小公子虽然时常耍无赖蛮不讲理,但总的来说脾气还是很温和的,她养出的宠物自然也是随了她的性子。所以说,这世上很少有什么是可以引起残晟这么大的怒火的。

它这一声,连帐篷里的慕容泠风都惊动了,只是她手中在做着精细的缝合术,实在脱不开身。慕容泠雪看出了她的担心,便将手中的活都交给了百里幼清,自己拽着云寒去查看残晟的情况了。

林子中的这一幕是云漠万万没想到的。因为身边的病患太多,他差点就把那些被他冻住的猛兽们给忘了。不过,他忘了,有些人可没忘。那些人放不下对这些猛兽的仇恨,打算趁着它们被冰封的时候,将它们全部斩杀,以解心头之恨。然而,谁也没想到,神龙竟然盘旋在这里,将所有猛兽保护了起来,让人们不敢靠近。

残晟的上方,火凤也在怒气冲冲地看着这些人。如果说人类算是一拨的,那么它们就是属于这些兽类的。之前,情况紧急,它们愿意在小主人的指挥下解救人类于猛兽的利爪獠牙之下,但这并不代表它们会背叛。愚蠢的人们,若敢趁此机会伤害它们的同伴,它们愿意让人们尝一尝什么叫做神兽的雷霆之怒。

云漠赶到这里,立刻站到了残生身边,摸摸它的背,让它先冷静下来。这才转过头来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屠杀者,他们手中的刀剑已经出鞘,随时做好了屠杀的准备。云漠皱起眉头,“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这些畜生杀死了我们的朋友,我们要替他们报仇!”其中一个彪形大汉举着铁锤喊道,他身上有着几道伤痕,看起来也是经过了奋战的,伤口还流着血,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要屠光猛兽的信心。

云漠冷笑一声,“刚刚猛兽进攻你们的时候可没有把你们的双手双脚绑起来,让你们在毫无反抗能力的情况下接受死亡!你说,你们的朋友被它们杀死了,难道你们的人就没杀死它们吗?”云漠反问道,“如果是战争,我不会反对的,但如果是单方面的猎杀,那么抱歉,本王不能苟同。你们要屠杀猛兽可以,但必须是在我解开它们的冰封之后,这样才是公平的!”说着,云漠作势就要去解开猛兽们的冰封。

那些人立刻就怂了,一退三步,生怕刚刚那人间炼狱再次出现。

残晟瞧着他们不屑地从鼻子里出了口气,人类还真是脆弱的家伙,只敢趁人之危,从不针锋相对。幸好,它认了其中最厉害的人做了主人,否则,它一定会忍不住一把火烧光这些懦夫的。

这时候,慕容泠雪和云寒也到了。同样是经历了猛兽的绞杀后,坚强活下来的幸存者,他们的话似乎更有说服力,“刚刚那绝不是这些猛兽的本性,它们就像是疯了一样,肯定是有什么刺激到它们了!”这是她和云寒之前便得出的结论。

慕容泠雪走到猛兽群里,这次神龙和火凤并没有阻拦她,它们似乎是认出了她,知道她是小公子的姐姐,以至于她的靠近非但没有引起两只神兽的不满,反而火凤还十分亲昵地飞过来蹭了蹭她,那样子就和家养的猫咪没什么区别。

慕容泠雪走过去,找了一只老虎仔细地观察着,并没有找出什么奇怪的地方——老虎身上既没有伤口也没有被其它东西控制过的痕迹。可是,如果真的一切正常,那么这些兽类为何会突然疯掉呢。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云漠突然居然到脚下传来了颤动。他抬头看了眼云寒,果然,对方也感觉到了。

这颤动的幅度并不是很大,却一点一点地增强着。这感觉并不像是地震,节奏感很强,一下一下的,不快不慢。半晌后这种震动突然停止了,可云寒刚松了口气,震动又一次开始了,而这次感觉离他们更近了。

云漠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明白这是什么了,他拽着云寒后退了几步,同时吩咐众人将中间的那块地方闪开。大伙刚散开,就见一块石头从地上飞了起来。幸好他们躲闪得及时,否则这么大的一块石头砸过来,不死也得落个终身残疾。

这一块石头只是个开端,之后地上接二连三地往上飞石头。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有人想要凑到前面去瞧一瞧,可拆刚迈出一步,就又被石头砸了回来。直到半柱香时间后,一个大铁锤从地里面伸了出来。众人皆是一脸的惊讶——难不成地里面还有人?

可不就是有人嘛!刚刚云漠就觉得这地面的颤动感很是熟悉,果然被他猜中了,这是谛听在下面挖地道呢!

云漠和云寒一起过去,把地道里的人都拽了上来。没想到,这人还真是不少,也不知谛听从哪收集来了这么多文弱书生,把他们藏在了地下面躲过了之前的兽潮。否则,以他们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身板,出来也是送死的。幸亏钱梓曦和徐炼找到了谛听,帮了他一把,不然要他一个人保护这么多书生还真不一定能够成功。

谛听喘了口气,连忙抓住云漠的袖子急切地说道,“王爷,我看到了!那个……那个大家伙,它能控制百兽,所有的动物都听它!它只是吼了一声,那些动物就都变得凶残不已,眼睛都红了!”

第279章 五行兽

说到底,穆岭还是盗墓世家的大少爷,从小就在地里长大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再加上钱梓曦和徐炼,这分明就是个盗墓小分队,三人都爱往地里钻,没在同行的队伍里遇见,倒是在幽明洞府的地下碰了头。

也是因为他们爱走这种常人不会走的路,才发现了幽明洞府的秘密。

“四只怪物,一只浑身着着火,一只像是从土里钻出来的,一只金光闪闪,还有一只根本就没有实体。它们都长得奇形怪状的,很是丑陋!”钱梓曦也看到了,她再彪悍也是个女孩子,可是被吓得不轻。

其实,钱梓曦这样已经不错了,那些书生还不如她呢,都被吓得两眼发直魂不守舍的。有的瑟瑟发抖,有的腿软得站不起来,还有的尿湿了裤子。

“那些是什么东西?你们可看清楚了?”云寒问道。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我们只是从地道的缝隙中看到了一些,并没有看得很清楚。它们像是在谈论着什么,不过我们看到他们的面前有一只老虎,那老虎似乎很害怕它们,被抓来后也只是缩在墙角不敢靠前。”邱茂回答道。

唐沐补充道,“对,那老虎一开始还在瑟瑟发抖,但是不知道它们对它做了什么,它突然开始怒吼,然后从山洞中冲了出去。”之后的事情他们就也不知道了。

慕容泠雪从中听出了问题,“你是说老虎突然发狂是那四只怪物的原因?”

唐沐点点头,“肯定和它们有关系,不然那只老虎都快吓死了,怎么可能又突然开始嚎叫?给它八个胆子它也不敢呀!”

发疯?这似乎和这些动物的状态完全对上了。慕容泠雪想了想说道,“你们还记得那个山洞在哪里吗?”

钱梓曦和徐炼同时看了眼身后的地道,“顺着这条道走应该是可以回去的。”他们猜到慕容泠雪为什么这么问了,“你要回去看看吗?”

“必须的!那老子杀了那四个怪物,给老子的兄弟报仇!”之前要斩杀野兽的那人又开始叫嚣。

他身边的人都应和道,“对,咱们一起去,杀光它们!”

“就是,不过是四头怪物,咱们这有一百多人呢,一人一刀都能把它们砍成烂泥!”

然而,那些书生却不那么想,它们是亲眼看见过怪物的,知道那些怪物有多吓人。几人都下意识地往后退,看样子根本不想再去一次。

慕容泠雪看了看那地道,就想下去,却被云漠拦住了,“我们还是回去和风儿说一声吧!对付这种凶兽怪物,她要比我们有经验。”

提到小公子,慕容泠雪又犹豫了,“风儿的身体……”

“他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云漠带着谛听、钱梓曦、徐炼和书生们往回走,边走边将他们之前经历的奇遇讲给慕容泠雪听。

众人听了只觉得神奇,“原来真的有长生不老泉啊!”唐沐不禁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已经坠毁了,不能再亲眼见一见这传说中的神物了!”

“白泽呢?它到底长什么样子的?王爷您快给我们形容一下。它的毛真的是白色的吗?怎么有人说它是透明的?”其他书生七嘴八舌地问着奇怪的问题。

难得云漠心情好,一一为他们作答,“长生不老泉跟普通的温泉没什么区别,只是泉水上的雾气更大一些。你若是单单的看到它,肯定是分辨不出来的。至于它有没有长生不老的功效,那得等本王百年之后才能回答你们。”

“白泽长得像鹿又有点像山羊,有小胡子的。它的毛挺长的,应该是白色的吧!透明色是哪里传出来的?它又不是北极熊?”

“你们说那个保护罩?这个我可不清楚,我对玄学术法还是个初学者,你们这方面有问题就得去问小公子,她懂得多一些。”

慕容泠雪对这些问题都不感兴趣,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云漠手上的戒指,那就是传说中的同心戒吗?云漠真的把他一半的寿命给了慕容泠风,那是不是就是说风儿不用死了?慕容泠雪久久不能按耐下心中的惊喜!她的眼泪无声地掉落下来,身旁的云寒看到了连忙关切地问道,“雪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慕容泠雪摇摇头,“我只是……幸福来得太快,有点分不清是真是假了!”她感激地看着云漠,“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她!”

云漠却笑了,“她可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姐姐你来谢我是不是有些见外了?”

这一声姐姐叫得雪儿身心舒畅,“好,你这个妹夫我认了!”

云寒却在一旁不乐意了,“你不应该叫大嫂的吗?喂,说好了,要不我让着你,咱俩一块成亲,要不你等我把雪儿娶进门,你再着手考虑拿下风儿的事情!”怎么说,他也是武王府的长子,哪有说弟弟先成亲让哥哥看着的?

云漠还不满意呢,“就你这二楞子,守着雪儿半年多都没有进展。我等你娶亲?那不黄花菜都凉了?”

云寒一挑眉,凑到云漠耳边说了句悄悄话。慕容泠雪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着,当她隐约听到云寒说了些什么后,立刻追着他打,这糊涂虫,怎么嘴没有把门的,什么都往外说呢!

云漠瞧着哪里追追打打跑远了的,不禁摇了摇头,“不就是接了个吻嘛,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他之前都能接吻当饭吃,早中晚准时上菜,再说了他和小家伙都同床共枕了这么久了,也没觉得怎么样啊,“唉,没想到他俩竟是这般纯情之人!”

云漠回到帐篷里,小公子正在嘱咐一个伤员该注意哪些。他瞧瞧四周,大部分的伤患都已经被小公子治愈了,还有几个剩下些收尾的工作,慕容泠风交给上官明媚他们了。帐篷里只有一个人还躺在地上,不住地呻吟着。云漠瞧了眼赫连岐——他家小宝贝儿果然是个记仇的。

赫连岐一遍一遍地哀嚎着,却没有一个人搭理他。要说他伤得也是够重的,可惜小公子偏偏对他视而不见,似乎是想让他自生自灭。

赫连榕对这个大哥也是恨得牙痒痒,难得看到平日里趾高气昂的他这般痛苦,实在是解气,他便躲在门口,直到小公子忙完手中的事情,他才走进来,替自家皇兄求情。“公子妙手仁心,还望公子能替我皇兄医治伤痛,我东罗自是感激不尽的!”赫连榕这时机抓得巧妙,其实就算他不站出来,慕容泠风也是要去给赫连岐医治的,但那样就没有他什么事了。他选择这个时候出来说句话,其实就是来邀功的,以后赫连岐还要知他的情,是他请动小公子来为他疗伤的。

云漠冷眼看着赫连榕,这小子果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狐狸尾巴就要露出来了。

慕容泠风听了也是一愣,她很快便和云漠想到了一处,不过这件事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反倒是赫连榕的话还将东罗放低了一等。他这一席话直接将慕容泠风放到了东罗太子的救命恩人的位子上,是以东罗的名义感谢她,这可正是对了小公子的心思。倒不是说她作为一个神医还在乎患者的一句感谢,实在是赫连岐太过气人,这样压他一次,小公子打心眼里高兴。

慕容泠风没驳了赫连榕的面子,两人心照不宣地来到了赫连岐的身边。慕容泠风大致看了看他的情况,开口说道,“他的眼睛没办法了,反正好还有一个呢,瞎一个就瞎一个吧!脸上的伤,我可以帮他缝合,但是会留疤。不过,又不是没出阁的小姑娘,还要靠脸找个好婆家。男人嘛,有条伤疤也显得气魄些!”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还能干什么呢?”赫连岐气愤地说道。在他看来,慕容泠风就是不想好好为他医治敷衍了事呢!

“我能保你活下来。”慕容泠风在他没受伤的地方按了一下,立刻疼得赫连岐缩成了一团,“你身上的伤,看起来不严重,其实已经伤及内脏了。你也可以去找别的郎中帮你,但我丑话说前面,这伤只有我慕容泠风能治。如果你不把腹腔中的淤血清理干净,你最多只能再活上十二个时辰。你自己考虑吧。”说完,慕容泠风就要起身离开。

赫连榕赶忙拉住她,“小公子莫急,我皇兄只是受伤太重,脑袋糊涂了才口不择言的。放眼整个湛天大陆,医术能比得上小公子的也没几个呀。我们怎么可能放在最好的小公子不求,去看别的郎中呢?”赫连榕一个劲儿地给赫连岐使眼色,让他说几句好话,他的命可就握在小公子的手里了。

“那就老办法吧,想让小爷给你救你可以,拿十万黄金来!”慕容泠风高傲地说道。

赫连岐不服了,“你为什么不找他们要十万两黄金,偏偏只坑我一个人?”

慕容泠风满不在乎地扬起下巴,“因为小爷高兴呀,我就坑你一个人,怎么着吧!想活着就拿钱来,不想活着……来人,把这想看霸王病的无赖给爷丢出去!”

这回赫连岐可真是有苦说不出了。他躺在毯子上连说话都困难,怎么就无赖了。不过,帐篷里都是小公子的人,谁会听他诉苦啊。小公子一声令下,素影和墨影就跑了过来,作势要将赫连岐丢出帐篷。

这要是真的丢出去了,赫连岐恐怕就真的没有活路了!这个念头在赫连榕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但他最终还是打消了。这毕竟是他的手足兄弟,他可以不要亲情,可以不要良知,但不能把他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声誉毁于一旦,为了赫连岐这只臭虫可是不值得的。赫连榕拦下两个影卫,连忙对小公子说道,“没问题,这本就是九殇谷的传统。十万两黄金做诊费,我东罗给得起。只是,这次出门都是轻装上路,幽明洞府里又没有花钱的地方,我们实在是没有现钱,小公子你看,能不能先赊着?”

慕容泠风思索了片刻才点头,“既然是赊账,那咱们就得有个字据!”她叫人拿来笔墨,让赫连榕亲自执笔写下所欠金额,偿还日期,“记得加上一句,如果逾期不还,东罗要抵十座城池给九殇谷!”最后,赫连榕拿着赫连岐的手,按了手印。慕容泠风这才肯给赫连岐医治。

等她忙完了,天都已经黑了。

他们围着篝火旁,吃着采摘来的果子,边听书生们说起怪物的事情。

“风儿,你可知道他们所说的四只怪物都是些什么?和神兽凶兽有关吗?”安舒璃问道。博览群书的小公子,这时候可是派上用场了。

起先慕容泠风只是皱着眉头,她想了想,向谛听问道,“你们确定是四只怪物吗?它们身边有没有藤条或者树干之类的东西?”

所有的书生都歪着头想着当时的场景,不少人都点了点头,“那山洞里好像还真是挂着不少的藤条!”

慕容泠雪瞧了妹妹一眼,“怎么,你又知道了?”

慕容泠风点点头,“那不是四只怪物,而是五只。它们合起来叫做五行兽。木火土金水,藤条是木兽,火焰是火兽,石块是土兽,金光闪闪的那个是金兽,还有个没有实体的是水兽。”说完这些,慕容泠风又叹了口气,“如果真的是五行兽,那么我们还是躲着走为妙。”

众人对视一眼——难得看到小公子认怂呢。“五行兽这么厉害吗?”

“厉害不厉害,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五行兽是可以操纵五行元素的——金木水火土,这几乎包括了我们身边的所有,我们身边的任何一样东西都能成为危害我们的,甚至包括我们踩在脚下的土地,身边的花草树木,流淌在身体里的血液。”这种攻击根本防不胜防。“如果只有它们中的一只,或许还可以想些办法。现在五行兽都聚集到了一起,那战斗力可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了。”

第280章 五行兽的阴谋

五行兽的可怕不在于他们的能力有多强,而在于他们的攻击是无孔不入的,让人防不胜防。以小公子的说法,他们是绝对打不过五行兽的,不如躲着走。她这么想,可有些人却觉得她这是认怂呢,怎么能还没打就先认输呢?尤其是那些从民间一层层选上来的,骨子里都有些自命不凡,觉得自己比他们这些贵族要强上许多。怂的是小公子,他们可不会就这么认输。有不少人不停小公子的劝诫,下了地道,顺着地道去往五行兽的山洞。

留下来的人中,云漠却对谛听他们的话产生质疑,“如果五行兽真的有你们说的这般骇人,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呢?”不要说他们躲在地道里五行兽就不会发现。按小公子的说法,幽明洞府里所有的土都归土兽管辖,它怎么可能放过地道里的人?

云漠的疑问,引起了众人的怀疑,慕容泠风盯着谛听瞧了半晌,她突然皱起眉头,问道,“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或者喝些水?你不渴吗?”

她这话让谛听先是愣了一下神,才推脱道,“不用了,我不是很渴,也不饿!”

然而这一瞬间的犹豫却引起了不少人的怀疑。慕容泠风手边正巧有一碗水,她端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泼向谛听,谛听来不及躲,被水泼了个正着。让他一下子傻在那里。

令人惊讶地是,这碗水本就是清水,可泼到他脸上,流下来的却是泥水。泥水流过的地方,谛听的脸也在变形。坐在他身边的人,吓得立刻跳起来,退开几步,不敢靠近他。

“岭哥,你怎么了?”宋晓害怕地问道,他不明白谛听这是怎么了,“哥,你是病了吗?你让小公子给你看看吧!她一定能治好你的!”

然而,谛听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的嘴角露出一摸邪恶的微笑,死死地顶着小公子。他整个人都在崩塌,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他们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谛听,而是一个和谛听长相相似的泥人。他的暴露,连带着那些书生也一起暴露了。他们的肢体从身上掉下来,摔在地上碎成一堆土块,坍塌成土堆。只听一个邪恶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响起,“愚蠢的人类,你们终将成为幽冥界的肥料,终将成为我们的盘中餐!哈哈哈哈!”说完后,从地道里上来的所有人,包括谛听、钱梓曦和徐炼都化为了尘土。

“所以我们到底是肥料还是食物?”宋晓不太明白地提问道,“还是说五行兽是吃屎的?”

众人无奈地看着他——这是重点吗?不过,倒也是,这五行兽也够没文化的,两句话就把自己吃屎的特性表现出来了。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这种情况是大家都始料未及的,一时间没了主意只能仰仗着圣王爷了。

云漠瞧着那一堆堆的泥土,“如果这些是假的,那真正的谛听他们在哪里?”他这话问得多余,却也给众人提了个醒,五行兽既然能做出假的谛听,说明真的多半就在它们的手里。这下子,他们可就真的不能打不过躲着走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自己人被抓了,他们是一定要去救的。慕容泠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吧,刚刚又送过去一波,不知道五行兽盘子里的肥料是不是已经快溢出来了!”

挺严肃的事情,让小公子一说怎么这么恶心呢?

“公子,咱们对五行兽能有多少胜算?”有人问道。

慕容泠风伸出五只手指。

“五成?”

她摆了摆手,“没有胜算!反正我是打不过的,别指望我会救你们!所以说,怕死的干脆就留在这里别去添乱了!”

她的话说完,很多人是有些胆怯,想要往后退的,可又有些不好意思,他们若是真的留下来不就成小公子口中怕死的人了吗?

还是慕容泠雪说话中听,“这里这么多伤患也需要有人驻守。不过,既然五行兽已经知道这里了,恐怕这里也不安全了,我们先把营地撤得远一些,然后挑选出几个能力强胆子大的去救人,对付五行兽,人去的多了也没用,顾及不到,反而麻烦!”

慕容泠雪的这种办法得到了大伙的一致同意,他们不求能够战胜五行兽,但求能将他们的人救回来。云漠刚刚站起来,突然抓住慕容泠风的胳膊,表情严肃地望向前面,但是慕容泠风明显感觉到,他的眼睛是没有焦点的,也就是说他没有看向任何一处。慕容泠风赶忙扶住他,“怎么,低血糖了吗?”

云漠的眼前再次出现了奇异的景象。一只手握住一颗透明的小球,将它放在了一潭池水中,池水中波光粼粼,发散着七彩的光芒照耀着天空和大地,同时地面扬起尘沙,一片一片的地面在沦陷,巨大的吼叫声在云漠的耳边响起,但是很快又被小公子的呼唤取代了。云漠眨眨眼睛,意识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云漠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但白泽的那次已经应验了,恐怕这回也不会例外的。

云漠望着小公子担心的目光,摇了摇头,“我没事,走吧,让他们去拔营移寨,咱们去找找五行兽的弱点。”

说到五行兽,小公子又无奈了。“这阴阳五行都是相生相克的,相辅相成的。火兽有的缺陷可以有木去弥补,木兽的弱点又有水兽补充,这才是最难办的地方。”比如说水能灭火,想要拿下火兽只要拥有强大的水元素便可,但偏偏它身边还有个木兽是专门吸收水元素的,所以这招便行不通了。

云漠听完慕容泠风的话却笑了,“你也说了,它们是相生相克的。你只看到了它们相生的一面却没有注意到它们相克的属性。我们或许就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打败五行兽。”

“利用相克的属性来打败五行兽?”慕容泠风恍然大悟,“你是说让水兽去攻击火兽?可是,它们才是一拨了,怎么可能听我们的?”慕容泠风觉得这是个好方法,但却不好操作。

云漠笑着摇摇头,“宝贝儿,你还是太年轻,太善良。走吧,咱们先去地道那里看看,或许还能有些发现。”

别说,这趟来得还真是值。二人到了地道旁才发现,地道口已经完全塌陷了。若是说起来,五行兽应该是可以在幽明洞府里横着走的,怎么可能会害怕他们?大可敞开大门等着他们去送死,可偏偏将去路堵上了,这说明五行兽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拿下他们,双方应该算是旗鼓相当。

“五行兽之中,哪个最难搞?”云漠蹲下来检查着坍塌的地道,边问道。

慕容泠风仰着头想了想,“水兽吧,首先它没有实体就是一滩水,而且它可以从所有有水的地方钻出来,你根本防不胜防。它还能召唤水元素,要知道,空气中最多的就是风元素和水元素了!”

云漠点点头,“那你觉得哪个最容易攻破?”

“当然是火元素了?”慕容泠风理所当然地说道,“火,虽然能烧毁一切,但其实它也只有燃烧罢了。而且,用科学的角度来说,让火燃烧的条件是很苛刻的。它必须有可燃物、助燃剂并且达到燃点,我们只要掐断其中一项就能让它熄灭。它不像是金木水土那样,本就是自然界里存在的,所以,它应该是最容易攻破的。”

“那就选这俩!正好凑一个水火不容!”云漠笑着说道,似乎心里已经有了谋算。

“你是说先解决水兽和火兽?”慕容泠风却没有他那般乐观,“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五行兽藏在哪里,要怎么引出水兽和火兽呢?”

云漠研究完地上的土,又站起来瞧了瞧一旁被冰封的猛兽,“谁说我们不知道五行兽的山洞?只不过是地道被堵上了罢了,咱们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啊!”

云漠拉着慕容泠风走到猛兽的中间,他挑选了一只健壮的猛虎,问小公子,“你有没有驯服过老虎?”

慕容泠风眼睛转了转,“玄翼算吗?”

云漠撇嘴,“当然不算了。玄翼是灵虎,是百兽之王,那是开了灵智的!它是因为喜欢你才认你当主人的,又不是那种真的和你斗智斗勇被你驯服的!”

慕容泠风耸耸肩,“那没有。”

“我也没有过,”云漠不负责任地说道,“不过,我倒是想要试一试!”说着,他就要解开老虎的冰封。

慕容泠风这时候才恍然大悟,“你是想让老虎带着你去找到五行兽的洞穴?”

云漠却摇摇头,“这只老虎只是一个实验品,我打算送给五行兽一份礼物。”

云漠凑到慕容泠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慕容泠风立刻露出了笑容,对云漠更是不吝啬地赞扬,“你还真是老奸巨猾呢,这种损招都能想得出来!”

“这叫兵不厌诈!”对于小公子的赞赏,王爷可是照单全收的,“不过,能不能成功,关键还得看你。”

“没问题,这都是小意思,也让小爷给你露一手!你就是想让这些猛兽排成队跳脱衣舞都可以!”慕容泠风撸起袖子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云漠想象了一下群兽排队剥皮的画面,简直不寒而栗。“那倒不用,你先用这只老虎试试手吧。”

“好嘞。”

五行兽还窝在洞穴中不敢出去,洞里面关押着不少人,还有几个直接被他们吃掉的,一堆骨头扔在地上,显得十分骇人。

那些人都是亲眼看到它们撕裂生吞的,一个个都吓傻了眼,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连半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后来的那些人都是悔不当初,他们当时到底想了些什么,怎么就一时冲动下了地道呢?

谛听按着钱梓露和徐炼,不让他俩轻举妄动。他们就是在挖地道的时候被土兽发现的,看来想要挖坑逃跑肯定是不可行的。

刚刚听那些后来的人的意思,王爷他们已经知道五行兽的事情了。那么,以王爷和小公子的聪明,发现那些人都是假的也是迟早的事情。王爷一旦发现他们被五行兽关起来了,肯定是会来救他们,这点谛听倒是不担心。只是,他怕王爷他们也遭到五行兽的毒手,毕竟这次的对手与他们之前遇到的不尽相同,不是说五行兽多厉害,只是它们无孔不入让人防不胜防。

不过,五行兽似乎也有顾虑。

脾气最火爆的火兽,干脆就主张冲出去和他们单挑了,“不打过怎么知道我们打不过呢?那个什么小公子只是传得邪乎罢了。别忘了,这里是幽明洞府,是我们的地盘,我就不信在自家的地盘上,我们也能输。”

“哼,小公子的本事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水兽立刻出言反对它,“她能以一人之力斩杀两只凶兽,要知道,我们的力量和饕餮混沌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不过,说来也是。如果没有小公子杀死了混沌和饕餮,也轮不到我们在这幽明洞府当家作主啊!”土兽大笑道。

金兽端坐在石凳上,微微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不如等我们杀死了小公子后,给他建一座庙宇吧。也算是对她的感激了!”

土兽立刻赞同地点点头,“这主意不错,交给我吧,保准给她建一个最辉煌的!”

洞里的藤条却突然伸展聚集在一处,结成了一个老头的模样。它用眼睛瞪了下土兽,“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开玩笑?”它看了眼水兽,吩咐道,“小五,你去找找看,小公子和王爷在哪里?他们俩怎么像是突然之间在幽明洞府中消失了似的?”

水兽调动空间里的水元素,寻了半天也没找到小公子的踪影,只得摇了摇头,“我也看不到他们了。”

这时候,土兽却不乐意了,“找人的事情,不应该我来吗?”可他寻遍了洞府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没有看到小公子的身影,“这不可能啊,就算是他们出了幽明洞府,我也会有所感觉的呀!难不成他俩真的凭空消失了?”

第281章 相生相克(1)

小公子和王爷在幽明洞府中凭空消失了?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是慕容泠风劈出了一处独立的空间,可以避开五行兽的监视。

他俩不仅没有离开,还在五行兽未察觉的情况下一步一步地逼近这里。

等五行兽之道的时候,迎来的却是一大群猛兽攻进了山洞。这些猛兽可比之前进攻人类的时候要凶猛得多。云漠让慕容泠风激起它们的愤怒,并将这种愤怒转嫁到五行兽的身上,看这效果,小公子是百分百完成了王爷的指令了!

五行兽不知从哪冒出来了这么多野兽,追着它们撕咬。反倒是被它们关起来的人类,因为有铁栏挡着,野兽攻不进来,而逃过一劫。

看着五行兽被野兽们追着撕咬,那些人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

就在这时,火兽的眼前,小公子的身影一闪而过,火兽怒吼一声从洞中窜了出去。水兽见状想去拦它,却被三只猛兽阻挡了脚步。

水兽突然感觉到一股力量在它的体内乱窜,事情都是相辅相承的,它们可以调动幽明洞府里的所有元素,同样的洞府中的物质也会影响到它们。此刻,水兽就清楚地感觉到,有人撩起了外面的水元素,让外面的水元素混乱,同时,也让它开始由内而外地产生不适感。

这可是水兽无法忍受的,这就好像是有人包抄到了它的后院,想要从内部瓦解它。水兽立刻化成一滩水,躲过猛兽们的攻击,悄悄窜出山洞,直奔混乱之地而去。

水兽边走边想,这幽明洞府里的水都是听它的命令的,还有谁能在它的眼皮底下惹出花样来?百思不得其解的它,在看到真正“元凶”时,立刻明白过来。它不过是幽明洞府里的水兽,有控制水元素的能力。但是,控制不代表臣服。当海之王降临的时候,它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伎俩根本就不够看的。

云漠站在残晟的背上,看着残晟在河面上盘旋。河水竖起十几个大水柱直戳天空,在云端结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球。整个幽明洞府的水都在往这里聚集,水兽知道,如果他们成功了,一定会用水淹了这里的,这样做虽然会有所损失,但也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了。这么多水聚集而来,它到时自顾不暇,肯定是控制不了的。水生木,但是水过多植被也会凋亡的。都说水火无情,可是火毕竟还是相克的东西,洪水袭来,可就真的是谁也阻止不了了。所以,它必须在他们成功前,阻止惨剧的发生。

水兽咆哮着冲进大水球中,当它碰到水球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上当了,水球里不光是有水元素,还散步着许许多多的光元素。强烈的光斑夺去了水兽的视觉,它的眼前亮成一片,除了光什么也看不到。水兽下意识地想要退出去,但是它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从哪边进来的了。它的四周都是亮闪闪的白光,分不清有任何的区别,只能横冲直撞着寻找出路。

光线越来越强烈,让水兽根本睁不开眼睛。它的眼睛已经被光灼伤了,疼痛不已。水兽咆哮着悔恨自己的莽撞的同时,也在咒骂着人类的狡猾。突然间,它感觉到身后有强烈的光照射过来,水兽知道那就是光源。既然它无路可退那就只有奋起拼搏了!

水兽将全部的攻击力都集中起来,攻向光源。它本以为这一下子就可以将光元素打散了。只要光源散开,它就有机会慢慢地恢复视力,甚至是适应强光,到时候小公子他们再用这一招对付它可就不管用了!可是它没想到的是,这个光源竟不是它以为的那样,是个死物,这光源竟是活的,在它攻击的时候,光源也开始奋起反抗。光的反抗更加激起了水兽必胜的信念,它使出更加强大的力量。水兽不仅能力强大,而且异常聪明。它懂得举一反三,对抗光源的时候,立刻想到了小公子他们刚刚用的办法。它将自己也团成一个求,把光源围了起来,一点一点地绞杀它。瓮中捉鳖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水兽的力量本就比光源要强得多,这次又将它团团围住,光源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下子真是风水轮流转,光源立刻处于了劣势,节节败退,根本无力反抗,只能被水兽一点一点地绞杀。最终还是水兽获得了胜利。

这场仗打得很不易,可以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水兽虽然获得了胜利,但也是筋疲力尽了,更何况,强光对它眼睛的伤害还没有退去。它只得躺在地上等着眼睛和身体慢慢恢复。

很久之后,水兽的眼睛才恢复了清明,它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立刻大惊失色。

水兽犹如五雷轰顶般立在那里,它都做了些什么?

洪水已经退去,神龙已经不见了踪影,四处都是灰烬,没错,都是灰烬。水兽爬过去捧起一堆灰烬,它认得,这是火兽留下的最后的痕迹。

原来,刚刚的光源并不是至纯的光元素,而是被火凤引来的火兽。

云漠和慕容泠风兵分两路。小公子以绝佳的轻功趁乱钻进山洞,故意引起火兽的注意。火兽脾气火爆,它本就主张冲出去和小公子硬碰硬,见了小公子又怎么忍得住?立刻就追了上去。小公子跑出山洞便飞身上了火凤的背。火兽跑得再快也比不得天空中的王者。

火凤挥着翅膀,时快时慢,逗弄着火兽,将人引到了指定的地方。这时,云漠已经引来了水兽。水球中事先被小公子注入了光元素,灼伤了水兽的眼睛,让水兽失去了视觉的判断力。水兽知道自己是被光灼烧的,自然会去消灭光源,而这时赶到的火兽身上的火光可是比任何光元素都要闪亮。水兽把它当作了自己的敌人,拼尽全力绞杀,最终杀死了火兽。

水兽抱着火兽的尸体,痛哭失声,它都做了些什么?它都做了些什么!

第282章 相生相克(2)

云漠玩了把借刀杀人,没费吹灰之力便将火兽杀死了。

火兽死于水兽之手,水兽知道真相后更是痛不欲生,捧着一把灰烬,痛哭失声。

水兽因悲痛而失去了戒备,显出了真身。却不知,小公子和云漠就藏在暗处,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刻。

云漠突然冲出来,用寒冰之力冰封了水兽的真身。水兽被冻住了,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冰雕。这时候,小公子抖出冰彩练,缠绕上冰雕。上古神器的力量可不是它一只小小的五行兽能够承受的,它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击碎成冰渣渣了。

慕容泠风走上前去,从灰烬和冰渣之中找出了两块晶石,一块是火红色的,一块是透明的。这是火兽和水兽的晶核,虽然比不得梼杌的那个,但也是相当难得的。她拿着两个晶核在手中把玩,脑子里却在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他二人几乎没费什么力,一举歼灭了五行兽里的两只,虽不算大获全胜,也是得到了不小的胜利。

“不过,接下来恐怕就没有这么简单了!”慕容泠风叹了口气说道,“五行兽之间都是互相联系的,刚刚我们是取得了先机,夺走了水兽的五感,它慌了才会不慎掉入咱们的陷阱。可是,现在木兽、土兽和金兽肯定已经知道水兽、火兽死在我们手里了,它们不可能没有防备的!”

云漠却神情自若,“首先,宝贝儿,咱们这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才能不费一兵一卒就杀死了火兽和水兽的,这是计谋。你家王爷的计谋可不仅仅这一点点!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让你做了什么?”

慕容泠风茫然地看着他,心说你让我做的事情多了去了,我怎么知道是哪一件。

“我让你给猛兽的身上带了什么?”云漠提醒道。

慕容泠风恍然大悟,“炸弹和火种!”

云漠点点头,“这五行的相生相克我也懂得一些,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要知道,在没有水兽的情况下,火可是无敌的!再说了,他们那里还有只木兽,那可是见火就着的!这可是我可它们的见面礼,不隆重一点怎么行呢?定然是要让它们的老窝成为火海,它们才能长记性!知道什么认能惹,什么人惹不起,什么人听到名字都得躲着走!”

慕容泠风也觉得是怎么回事,“可是,那山洞里不知是有五行兽,还是咱们的人,还有那么多动物呢!”水火无情,这要是真的烧起来,谁也逃不了啊!

“你放心,他们都会没事的。”云漠看起来早有预谋,“我在其中几只动物的身上做了记号,谛听肯定能看懂。我让他利用五行兽自顾不暇的时候挖地道逃走。地道不用挖得太远,只要能让他们离开五行兽的山洞便可。出了山洞凤凰和海龙就会给他们引路让他们逃到安全的地方去。至于动物……”云漠面露惭愧之色,“我只能说句抱歉了,它们大概是要跟着五行兽一起陪葬了。这就是我为什么没有把那些猛兽全部解封了的原因。”云漠想让每一种生物都留下后代,不至于灭绝。“有得必有失,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也算是人类的残忍吧!”云漠见小公子情绪不高,只得安慰她,“等事情结束了,咱们将它们好好安葬吧。”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慕容泠风点点头,她知道云漠已经努力了,他已经将伤害缩到了最小。战争,怎么可能没有牺牲?

云漠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响声,接二连三的,火光冲天,立刻半个山头都被点燃了。同时,他们的身后响起了凤凰的叫声和残晟的龙啸。慕容泠风听出来了,它们是在告诉他俩,人都已经安全的从山洞里救出来了,大伙都脱离了险境。

慕容泠风抱着云漠的手臂问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胜利了?”

“或许还没有。”云漠皱起眉头,将慕容泠风挡在身后,他一剑劈开眼前的土地,土兽咆哮着从地里钻出来,它的身后还跟着金兽,只是不见木兽的影子。

土兽和金兽怒发冲冠,恶狠狠地盯着他俩,它们用粗犷的声音说道,“你们杀死了我三个弟兄,我一定要你们为它们陪葬!”

原来,木兽是第一个被火吞噬的,它索性用藤条将大火阻挡住,给兄弟们争取了时间,让土兽和金兽逃了出去。而它自己则被火海吞噬了。

作为五行兽的大哥,木兽是最早一个诞生的,也算是见多识广,清楚自己又几斤几两。它们兄弟五个都在的时候,都没能打败王爷和小公子,就剩下金兽和土兽两只又怎么可能是小公子的对手?所以,木兽在生命的最后,给两个弟弟忠告,让它们不要去找小公子的麻烦,而是去到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躲起来,等待五行兽的重生。

可是,它们经历了兄弟的生离死别,又怎么可能熟视无睹地自己苟且逃生?两只兽一商量,做出了最不明智的选择。它们要和小公子同归于尽。

这两只来得正是时候,慕容泠风害怕它们之中有漏网之鱼,再掀起什么波浪呢!既然都已经送上门来了,那就别怪她赶尽杀绝了!

云漠和慕容泠风对了下眼色,二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算计。二人一侧身,小公子冲向了火兽,王爷则与土兽对峙上。

慕容泠风并没有立刻就发起攻击,她就站在金兽的面前,看着它这一身金灿灿的身体,不禁好奇的问道,“你这一身都是金子吗?”

金兽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它高傲地抬起头,“当然了!”

慕容泠风却撇嘴了,“怎么办,我都不舍得杀了你了!应该把你绑起来,然后喂得胖胖的,这样就有能取之不完用之不尽的金子了!什么时候缺钱从你身上割一块下来不就好了?”

金兽被她说得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它连忙镇定下来,“想割我的肉,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命!”说罢率先发起了攻击。

第283章 相生相克(3)

金兽根本不听慕容泠风的调侃,上来就要杀了她,但小公子的轻功那可是无人能及的,她一跃飞身上了树,蹲在树上看金兽跳了半天也跳不上来,不禁摇摇头。五行兽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五只兽没有一只会飞,遁地的本身不小,飞天可就差着了。所以说,如果敌人是从天上来的,那可就得让它们费一番心思了。

原先有木兽还可以用藤条把敌人从天上拽下来,有水兽还可以短程跳跃,现在就剩下一只金兽一只土兽还真是那小公子无能为力。

慕容泠风蹲在树上瞧着金兽冷笑一声,“你知道木兽是为何而死的吗?”

金兽瞪她一眼,没有说话,显然它也明白这里面的道道,却不肯直面这件事。但是小公子怎么可能会在意它的感受。她最擅长的就是扒开人家的伤口再往里面撒点盐了。“木兽是因为你才死的!”慕容泠风不客气地说道,“因为你害怕火!其实木兽只要把它已经被火燃烧了的部分切断,就可以逃出升天。人活百年,树活千年,它的生命力才是你们中最顽强的。但是它知道,如果它这个时候退缩了,那么死的就是你了!虽说真金不怕火炼,可是火也是你的克星。你在烈火的面前,无路可逃,只有死路一条!至于土兽,火根本不能伤及它,分毫。所以说,木兽是为了救你,是为了帮你才抵挡住火焰才牺牲的!”

慕容泠风字字夺命,句句诛心,惹得金兽性情大变。它疯狂地大叫着,双手变成利斧,挥动着砍向慕容泠风所在的树木,边砍边大叫,“不对,不是这样的!都是你们!是你们引来了火海,是你们杀死了大哥!是你们杀死了二哥和小弟!你们才是罪魁祸首!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慕容泠风努力地稳住身形,还在激将金兽,“哦,现在你们五行兽死了三只,倒是赖到了我们的头上?那到底是谁先挑起的战争?是我们吗?”小公子横眉冷对,“你们能有今天的下场都是你们咎由自取!人类不过是来幽明洞府参加试炼的,你们却为了一己私欲想要迫害人类。你们控制了猛兽,让它们猎杀人类,然后带回到山洞留给你们享用。因为你们知道,人身上有你们贪图的东西,他们的血脉是很奇特的,只是他们自己不清楚罢了!”

慕容泠风在树木倒下前跳到了另一棵树上,接着说道,“如果你们只是控制了猛兽,来满足你们的私欲,我们大概也不会找上门来,因为这幽明洞府毕竟是你们的地盘,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小爷还没有笨到和你们在这里一争高下!”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可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掳走了谛听一行人,还打算用他们骗人类上钩。你知道圣王爷是及其护短的吗?他的属下,从来不许任何东西欺负的!更不要说是他从死人堆里面捡回来的谛听了,那是他的兄弟!就像你的兄弟死掉了,你会伤心会难过会报复一样!怎么样,这回见识了圣王爷的智谋了吧!”

金兽恶狠狠地瞪着慕容泠风,却还是不知悔改,“我知道,你们人类有一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为了得到更高的阶位,杀死几个人类又有何干?你们在我们的眼睛里就是蝼蚁!”

“那被蝼蚁打败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慕容泠风笑着摇摇头,“既然你们为了野心觉得杀死人类没什么不对,那么我们为了活命,消灭你们更是天经地义了!”

慕容泠风在第二棵树即将倒下的时候,突然从树干上滑落,踩着地面躲过了金兽的攻击。此时,她的手中握着一个木头心脏,那心脏大概只有她的手掌大小,被她将将握着手心。慕容泠风拿着心脏朝金兽晃了晃,“现在你肯承认了吧!你的大哥可是完全死在你的手里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金兽看着那棵木头心脏,立时就懵了,“这……这怎么可能!”

慕容泠风耸耸肩,对于这种笨到家的人,她真是无能为力,“小爷刚刚就和你说过了,木兽是你们之中生命力最强大的!它可没这么容易死!修剪枝藤还更加有利于它的生长呢!更何况,木生火,可没听说过火克木哦!真正能够克制木兽的,是你,金兽!只有你才能彻底的杀死它!”原来,刚刚木兽之所以让金兽和土兽先走是因为它自己有把握能够逃出生天。它只要将自己的木精转移到其它植物上,就可以再次重生,只是因为这次消耗太大,受伤得太严重,所以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木兽来不及说清楚自己的情况,才会被两个兄弟误会。可是小公子会给它这个翻身的机会吗?

慕容泠风和云漠站的这个地方可不是随意找的,她事先便清出一条道来,让缩小了木兽的选择,让它只能投身到这边的树上来。然而,小公子故意跳到树上,激怒金兽,让它疯狂地砍伐树木,直到它砍倒了木兽所在的那棵树。

慕容泠风拿到木兽的魔晶,笑眯眯地看着金兽,“要不要为你家大哥哀悼一下啊?”

金兽看着木心脏彻底地疯了,它大叫着将自己的身体化作无数把锋利的刀片,朝小公子飞射过去。慕容泠风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连躲都懒得躲,挥手拿出火兽的魔晶,魔晶在她的手中燃起了熊熊大火,瞬间包裹中了全部的刀片。她的耳边只留下金兽最后一声哀嚎。最终,大伙带着金兽的魔晶回到慕容泠风的手上。小公子看着手中又多出的两块晶石,叹了口气,“果然让云漠漠说中了,五行兽不过是一群没头脑的兽类,比起王爷的老奸巨猾还差得远呢!”

她看了眼还在缠斗着的云漠和土兽,找了块石头坐下轻轻松松地观战。如今,五行兽让他们灭了四个,只留下一个土兽,它就和普通的魔兽没有任何区别了。以云漠的本事,足够收拾它的了,就算灵力差了些,王爷还能拿头脑来凑啊!

“喂,云漠漠,我这边可完事了!现在就看你的喽!你要是打不过记得求我哦,我很乐意帮忙的!”慕容泠风坐在石头上大喊道。

云漠无奈地摇摇头,这小家伙还真当热闹看呢!养不熟的小白眼狼啊!

土兽一听火兽也被她收拾了,便不想恋战,打算逃跑。它刚钻到地底下,就发现这个地方已经被小公子用木兽的魔晶围了起来,地下早已结成了一张大网,木克土,土兽根本就不可能从这里逃走!现在,它只有战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土兽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能赢,可它心里清楚,连它那四个兄弟都不是小公子的对手,他又怎么可能打得过呢?对它来说,唯一的生机就是打赢云漠,然后趁乱逃跑。

不知云漠是否看出了土兽的心思,只见他一甩手将赤霄剑扔在了一旁,“来,我不用五行相生相克的那一套,咱们堂堂正正地比一场!”

慕容泠风挑眉,王爷这是要来真格的呀!她捧着腮帮子一脸的迷妹样——是谁说的,认真的男人最帅气?给他点一百个赞,实在是太有理了!

这次土兽是真的有些了底气,不过,它还是回头看了眼慕容泠风,“你们若是来阴的怎么办?”它的话里透露着不信任,毕竟他们一直用的都是计谋而不是实力。

这话听在小公子的耳朵里可不是很受用。她突然将体内的灵力泄出,土兽立刻跪到在地,根本承受不起。慕容泠风冷哼了一声,“对付你一个,小爷还用得着来阴的?分分钟秒杀你!”这就是实力,这就是小公子不屑的资本。若不是想要让云漠练练手,土兽还能活到现在?

等慕容泠风收回灵力,土兽才勉强从地上站起来,它却还拿捏着气势要和小公子讲条件。“如果我赢了,你们要放我走!不能有任何阻拦。”

慕容泠风可不想轻易地放过它,但她反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云漠拦住了,“可以。”王爷说道,“如果你能赢了我,就算你杀了我,她也不会为难你的!”

慕容泠风翻了个白眼,这话可不是她说的,她到时候不认的哦!

土兽也知道小公子的个性,它不依不饶,“我要你立誓!”

云漠竟然真的举起手来立誓,“如若不然就让我南宫云漠永世为孤魂野鬼!”

慕容泠风叹了口气,烦躁地又一次泄出灵力,“你们到底还打不打了?磨磨唧唧的,比大姑娘上轿都麻烦!五行兽中有你这么一个,也真是倒了大霉了!”

土兽没等云漠准备好,突然发起了攻击,想要打云漠一个措手不及。然而,云漠早就注意到了它的动作,先一步跃起,土兽那又大又重的拳头砸在了地上,摔得粉碎。不过,下一秒又有新的拳头长出来了。这时,云漠已经蹿上了土兽的背。

他先是一拳捣在了土兽的头顶,然而,他毕竟是皮肉之躯,土兽没有任何的损失,云漠自己的手却破了,流出了血沾染到了土兽的身上。

土兽哈哈一笑,现在它终于知道云漠的实力了,原来这般不堪一击。坐在一旁的慕容泠风却挑挑眉,眼中没有露出半点担心的目光,反而赞赏地点点头。果然,不过是打仗还是打架,没有人能抵得过圣王爷,就这一步三算的,又有几人能吃得消?

接下来,土兽的不断地进攻云漠,而云漠也不回手,只是不停地躲闪。土兽打也打不着他,抓也抓不到他,更加着急了,连带着身体动作的幅度更大了。突然,它不知为何僵了一下,这时云漠却露出了笑容,他一改躲闪的策略开始反抗。

云漠将灵力集中到手上,用小公子教授的方法,让灵力实体化,在他的手中化作一把光剑。他第一次做,虽然剑型不是很好看,剑身也不长,但也足够锋利的了。云漠挥剑砍下土兽的一只胳膊,在它尚未恢复前,连砍三刀,将土兽的上半身砍下去不少。

土兽这时才知道,自己是轻敌了。云漠的实力绝对不止这些。

但这场战争并没有就此结束,土兽的厉害就在于它可以不断地再生,砍下的肢体落在地上也能再次从土里回到它的体内,除非有制衡它的办法,否则它就是不死的!

这一点云漠当然清楚,他砍下土兽的身体不是为了砍碎它,而是另有目的。当他看到土兽的身体里有一块被鲜血包裹中的东西是,云漠卯足了劲儿,一件刺向了那里。土兽仰天长啸了一声倒在了地上,化作了泥沙,那个被鲜血包裹着的东西则被云漠的灵剑穿透落在了他的手了。

五行兽中的最后一只就这么被圣王爷消灭了。

云漠捧着那带血的东西走到慕容泠风的面前,将东西交给她。小公子手一挥,血液就都不见了,只留下一块黄色的晶石。

云漠在她身边坐下,瞅了眼那块晶石,“这是土兽的魔晶吧?”

慕容泠风点点头,“你还真聪明,知道从魔晶下手!”不过,她还是心疼地拉过云漠的手,掏出一瓶灵水来为他清洗手上的伤口。

云漠见其它四只五行兽都有魔晶,就觉得土兽也一定会有的。它们的死亡都不能让魔晶毁灭,总以看出魔晶的强大,既是如此,那么将魔晶摘离土兽的身体,它是不是也活不了呢?这对云漠而言只是个推测,但也值得一试,所以他第一下就将自己的血液喷洒在土兽的身上,血液中带着灵力,即使脱离了他的身体,也是听凭他的命令的。他指挥着血液在土兽的身体里寻找魔晶。因为土兽的身体是用土堆成的,体内并没有密密麻麻的血管网,所以它并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等它反应过来的时候,血液已经找到了魔晶并迅速地将它包裹住,同时把信号传回了云漠那里。王爷砍碎了土兽的身体,就是为了让魔晶露出了。

事实就像云漠推测的那样,魔晶离体,土兽立刻便消散了!

第284章 预知力

慕容泠风给云漠竖起了大拇指,“论狡猾,没人能比得过你南宫云漠。五行兽这么难搞的魔兽都被你给消灭了。说实话,要是让我来,还真不一定能赢!”

云漠拍了拍身上的土,“少来,你刚刚释放灵压的时候我也是在场的好吗?”一开始,他也以为小公子是抵不过五行兽的,直到刚刚他看到土兽在小公子灵压下根本站不起身来,无力反抗。他才知道,他实在是太小看小公子了,“不要找借口,你就是懒!”

慕容泠风吐吐舌头,好吧,被发现了。“本来就没必要和五行兽硬碰硬嘛,这里本就是它们的地盘,大家和睦相处不是挺好的吗?”反正他们也待不了几日就会离开,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做事留一线,没必要破坏掉幽明洞府的秩序。不过,显然五行兽并没有领会小公子的苦心,“如果不是因为谛听,我大概真的会饶它们一命的。”

云漠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扭过头来面对自己,“你刚刚说什么?因为谛听?你因为他连自己的原则都不要了?”这话听起来醋味极浓。

慕容泠风却没有明白,还一个劲儿地说道,“是啊,谛听是咱们的人嘛,总不能不管不顾地让他死在幽明洞府里吧?”慕容泠风说得理所当然,云漠也知道她的意思,但听在耳朵里,还是那么不是滋味。

王爷放开她的下巴,背过身去自己生闷气。

他这么一闹,慕容泠风还真是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你这又是气什么呢?”怎么总是说着说着就不高兴了?喜怒无常这四个字用在云漠的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了!慕容泠风起身从背后抱住他,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大眼睛一转,露出了笑容,“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你张口闭口都是别的男人,难道我就该这么听着,不能吃醋吗?”对于这种事情,云漠从来都不屑于否认的,在他看来,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别忘了,我才是你的男人,你的眼睛里只能有我!”王爷的霸道从不加掩饰,他对小公子的独占欲更是霸道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慕容泠风故作不满地嘟起嘴巴,“只能有你?那我的眼睛不就出了问题了吗?还是说,你的脸已经大到充满了我整个视野?”

云漠沉默了片刻,突然一把把小公子抓过来。

慕容泠风完全没有防备,大叫一声跌到了云漠的怀里,云漠发狠似的捏住她的脸颊,在她嘟起的嘴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你有时真是让我气得牙痒痒!”捏完他又心疼地揉了揉,像抱娃娃似的把她按在胸口,“气过了,我还离不开你!你说,你是不是偷偷给我下药了,才让我对你这般着迷?”

慕容泠风踢着腿,挥舞着手臂奋力挣扎,“要死啦!我快闷死啦!”

云漠稍稍放开她一些,慕容泠风靠在他的胸前缓缓气,“我可是为了救你的手下!谛听若是死了,最伤心的不是你吗?我才认识他多久?能和他有多大的交情?他真的出事了,我大概连眼泪都不会掉一滴的,好吗?”她做这些到底都是为了什么呀?还不都是因为他!真搞不懂这个男人又在别扭什么!

云漠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忙,只不过,明白和理解还是有差距的,他刚想再反驳两句,可眼前小公子的脸却起了变化,四周的景物也跟着变得不同了。

慕容泠风站在他的面前,表情严肃。她的手中握着一个透明的琉璃石,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跑走了,她的背影是那样的决绝。云漠想要拽住她,告诉她不要去。可是,他的身体一动也不能动,嘴巴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痛苦地看着她走远。直到小公子担心地摇晃他,“云漠漠!云漠漠你醒醒啊!”

一切又恢复如初了。云漠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一些,说实在的,他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之前的两次他都可以不在意,但是这次关系到了他的小公子,王爷瞬间就不淡定了。

慕容泠风摸摸他的额头,不烧啊,“你这两天怎么了?总是奇奇怪怪地突然走神。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出什么事了?”说着,慕容泠风又给他把了把脉,脉象很正常,没看出什么问题呀!可她还是放不下心中的担忧。

云漠拉住她的手,表情严肃起来,“风儿,你可有预知的能力?”

慕容泠风不明白云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算是有吧。我有的时候会做预知梦,不过这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是只要是预知梦里出现的,基本上就是不会改变的了。所以,其实我很害怕做预知梦,怕及早地看到一些令人难过的事情。”这点她说的确实是真的,人知道的越少其实是越幸福的,如果以后的事情都了如指掌,那么不仅生活没有了激情,自己也会在看到悲伤的事情时,不自觉地为之难过,心中一直惦念着。其实,知道与否也没什么区别,因为无论如何那些事情都会发生,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罢了。“除了预知梦,还有星相和卦象能告诉你之后的事情,不过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丁点儿的差距,也会让事情的发展产生改变。所以,二爷爷才会十卦九不准,当然了有一半以上是他自己不想算准的!”

云漠却摇摇头,慕容泠风所说的这些好像与他的情况都不相符,“有没有那种,突然之间能看到一些画面,然后这些画面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会变成现实?”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种突然出现的能力算不算是预知力,但是之前白泽的事情给了云漠一些警示,他的身体不知发生了什么变化,好像真的和之前不一样了。

慕容泠风一点就透,她也收起了笑容,严肃地皱起眉头,看向云漠,“你看到了什么?”

云漠将白泽的那件事告诉了她,“后来,白泽就真的散成了碎片。我不知道我看到的是不是未来,但它确实分毫不差地出现了。”

慕容泠风听后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你从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这种能力的?”

“大概是从我们进入到长生不老泉底下那个异空间,醒来之后我就能看到了。”云漠据实答道。之前他也会有预知危险的感觉,但那都是和小公子有关的事情,现在想来很可能是双生结里面的同心戒起的作用。可白泽这件事,几乎与小公子没有多大的联系,他依旧能看到,这就有些奇怪了。“从那之后,我还看到过两次,一次是在来找五行兽之前,我见到一只手将一个琉璃球放到了一潭池水里,然后那潭水开始发光,照耀了整个天地。另外一次就是刚刚,我看到你离开我了,我却动弹不得,无法阻拦你的脚步。”这些画面都是真实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让他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悲伤从他的心底蔓延,他不能抑制自己的感情。

异空间?慕容泠风突然灵光一闪,“无字天书是不是在你手里?”

云漠一愣,从紫晶石中拿出了一本书,“你是说这个?”

慕容泠风点点头,“传说中,无字天书是可以预知未来,甚至改变未来的。之前在异空间里,就是它把你拽进去的,我想它大概是很喜欢你,想要认你为主人吧!”或者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云漠已经成为无字天书的主人了!“你的这份预知的能力,可能就是来自无字天书。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你看到的大概都是真的。而今后,你也会在特定的时期接受到更多这种信息。”慕容泠风拍拍云漠的肩,给他打气,帮他接受这份既成的事实,“这没什么好担心的,正好满足了王爷你的控制欲嘛!提早知道,说不定还能有改变未来的可能!”慕容泠风说罢也点点头,“传说,得无字天书者得天下。这不仅仅是因为无字天书又预知未来的能力,最重要的是,它还能改写未来。不过这份力能怎么去操作,我就不知道了,那要你自己一点一点地去摸索发现。”

云漠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慕容泠风的说法,他现在最迫切的,就是想要知道小公子为什么会离开他。

就在二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慕容泠风听到身后有凤凰的叫声,接着残晟从天上直冲而下,变成手钏大小缠上慕容泠风的手腕,讨好似的蹭蹭她。小公子也露出了微笑点点它的头,“最近表现不错,晚上给你加餐啊!”

小吃货残晟立刻兴奋地围着慕容泠风的手腕转起圈圈来,小公子也拿它没辙,便由着它在自己的手腕上撒欢。

火凤也到了,它的身后还跟着谛听一行人,个个灰头土脑的狼狈不堪。

谛听一眼看到云漠,就好像见到了亲人一般,立刻冲了上来,抱着云漠哭了起来。这么大的穆将军、先锋官,经历了生死瞬间,终于活了过来,他就像是个小孩子似的,失声痛哭,眼泪不住地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王爷,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呢!”

云漠只能拍拍谛听的背,尴尬地站着,说实在的他还真是头一回被男人这么抱着,怎么感觉浑身不自在呢!

慕容泠风躲在一旁偷笑,也不去打扰他们。

过了许久,谛听才缓过来。情绪发泄完了,他自己也有些尴尬,连忙放开了云漠。他的眼睛左右瞧瞧,试图赶走他们之间这份尴尬的气氛,“王爷,阿晋他们呢?怎么就您和小公子两个人?”

“他们大概很快就到了吧!我们俩先过来的。”云漠解释道。

谛听点点头,幸好楚晋没在这里,不然这大概会是他一辈子的笑柄。谛听抬眼见到慕容泠风正含笑看着他,无力感瞬间席卷他的全身,他怎么把小公子给忘了,那也不是个省事的主,她知道了大概全世界都知道了。慕容泠风这次可是善解人意,她边笑着,边用连根手指在双唇间滑动,做了个封口的动作。这么好的料,她怎么会轻易地告诉别人?当然是自己没事偷着乐了!

果然,云漠的话说完没多久,楚晋他们就到了。队伍里也有懂得地下事的,他们先是顺着坍塌的地道找到了五行兽的山洞,见山洞已经找了大伙,众人连忙救了火,急急忙忙地冲进山洞一瞧,什么人也没有。他们以为自己找错了路,这时候却听到了火凤的叫声。众人循着声音终于和他们会合了。

亲人相见,又是在这种生离死别的大难下,一片激动的场景自不必说。

安舒璃和慕容泠雪他们也担忧地围上来,上上下下地瞧着风、漠二人。安舒璃眼睛一瞪不悦地看着慕容泠风,“你们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跑来了?这要是再出现什么问题,你叫娘找谁哭去?”

慕容泠风却不以为意,“有云漠漠这个老奸巨猾的常胜将军在,我能出什么事啊!”

慕容泠雪拽拽她的袖子,小声和她说,“你知道娘亲刚刚急成什么样子吗?你还不快去哄哄!”

慕容泠风赶忙跑过去,乖巧地和安舒璃说着软话,安舒璃果然是对这个小女儿没辙,本想痛骂她一顿让她长长记性的,却没坚持多久就让慕容泠风给带跑了。

有云漠跟着,九王爷他们本就放心得多了,他们更在乎五行兽的事情,“所以,你们两个人就把五行兽解决了?”

云漠点点头,“五行兽的难缠是因为它们彼此之间相互联系着,这也是它们的不足,只要利用好,相生就能变成相克,那时候它们反倒比一般的魔兽更好对付。”

就在众人谈话的时候,突然间所有人一起捂住了手腕,他们都感觉到了锥心之痛。疼痛过去后,众人将手腕翻过来一瞧,却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咦,不是应该还有十几天幽明洞府才关闭的吗?这倒计时怎么突然变成‘一’了?”

第285章 预知实现

进来幽明洞府之前,他们的手腕上都被植入了三十日的倒计时。这是他们在幽明洞府中可以生存的时间,超过了这个时间,幽明洞府就会把他们当做外来入侵者抹杀掉。可是,明明这倒计时还有十几天呢,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了呢?

最重要的是,这不是一个个例,而是大家手腕上的都变了。

“难不成,湛天宫也用这劣质的东西,用到一半就坏了?”有人开玩笑道。

安舒璃却紧皱着眉头,“你们可知道这所谓的倒计时是什么?”安舒璃见所有人都在摇头,便详细的和他们说了一下。这个倒计时并不是湛天宫定的,而是前人从幽明洞府中得到了一块石头,他们每次都从石头上磨下粉来和上特定的药水,将带着幽明洞府的气息的石粉注入到人的身体里,以至于让幽明洞府莫以为这人是本来就生长在洞府之中的,以此来混淆视听。不过,这种药粉的是有期限的,一旦超过了那个期限,它就不能在保护人类了,所以才有了这个倒计时的东西。“倒计时不会出问题的。现在它变成了‘一’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们能在幽明洞府里的时间,只剩下一天了!

一得出这样的结论,众人立刻就慌了,“只剩一天?那怎么成,我们还没找到出口的所在呢!”

“出口在哪里?出口在哪里?有谁看到过?”人们开始嚷嚷起来。然而,他们来到幽明洞府已经大半个月了,却没有一个人找到过出口,这下子所有人都急了,“这幽明洞府就是想让我们死在这里!”

宋郁看向南宫擎夜,“皇上不是三十年前进来过吗?他有没有告诉过你幽明洞府的出口在哪里?”

南宫擎夜摇摇头,“不过皇兄说道,有些时候它就藏在被你忽略的地方。或许,我们已经见过那个出口了,但是谁都没注意过。”

云漠坐在一旁,似乎并不对寻找出口的事情有太大的兴趣,反正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对于死亡没这么恐惧了,比起那个,小公子低落的情绪更加让他在意,“宝贝儿,怎么了,害怕出不去吗?”

慕容泠风摇摇头,“那有什么可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大不了咱们还能躲进海之灵里面呢!我只是在想,这个倒计时为什么会突然间起了变化。”慕容泠风轻轻叹了口气,“你说会不会是咱们的原因?”

云漠挑眉,表情有些诧异,“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怎么没做?好吧,大部分的祸都是我闯的!”慕容泠风更加低沉了,“我杀死了镇守天咒宫的两只上古凶兽,破了死阵,天咒宫也跟着毁了。然后白泽也离开了。长生不老泉被我弄崩塌了,无字天书也认了你当主人。本来幽明洞府的秩序交到五行兽的手中也不错,可现在连五行兽都死在了我的手里。凤凰和大鹏鸟两只神鸟显然是要跟在你身边的。所以说,现在的幽明洞府已经没有一个可以支撑起整个空间秩序的王者存在,它才会突然变成这样!”只是,慕容泠风的担心不仅仅如此,“我猜测,这个倒计时不是我们必须离开洞府的时间。”

“那是什么?”云漠问道。

“是洞府即将坍塌的预告!”慕容泠风说道。

洞府要坍塌?云漠愣了下神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你是说幽明洞府要像长生不老泉所在的保护层一样,消失了?”

慕容泠风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不过,长生不老泉是深埋在了地下,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人世间。至于幽明洞府会怎样,我真的不清楚。不过,它也会消失倒是真的!”

“没有办法阻止吗?”云漠问。

慕容泠风摇摇头,“大概是没有的,这里的秩序已经全乱了,它所孕育的灵物不是被我们收为己用就是被毁了。换句话说,幽明洞府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意义的东西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在众人身后,上官明媚拽了拽哥哥的袖子,“哥,外公临出门前给你的东西呢?”

被妹妹这一提醒,上官明初才想起来,出门前外公递给他一样东西,说是让他在束手无策之时将这个木匣子交给小公子,小公子自会明白其中的门道,想出解救之法的!上官明初赶忙掏出木匣子,跑过去递给慕容泠风。明媚也跟了过去,她没有跟到哥哥身边,而是站在了云漠这旁,哪怕是能和圣王爷多待一会儿,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奖励。

只是,云漠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小公子身上,除此之,再也没有能吸引走他的注意力的了。上官明媚这一份爱慕终究是交错了对象。上官明初不禁摇着头叹了口气,他是真替妹妹着急,爱上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了圣王爷,那是小公子的男人,你又怎么可能抢得过来?

慕容泠风拿着木匣子晃了晃,倒是有一些动静,但是绵绵的,不像是多么多么重的东西。她把匣子打开,只见里面有一块破烂的羊皮布,布上刻印着一些古老的文字,一般的人还真是看不懂。小公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把羊皮布交给了云漠,给大家解释道,“这上面记录的是如何打破幽明洞府的结界,回到归明山的办法。这办法,不用找到出口,只要启动法术,无论人在幽明洞府的哪里,都会被传送到归明山。”

“那太棒了!”众人听了都围过来,“小公子,您快给说说怎么做吧!”现在要找到出口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如果有办法能够不用找到出口就走出幽明洞府,那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救命的方法,“无论如何咱们也得试一试!”

慕容泠风却没有他们这般乐观,“要用这方法需要找到两样东西,一个是高山之上的泉水。这泉水要是不冷不热的,温度适宜,又清澈见底的。泉水无毒可以食用,可泉水中却没有鱼游动,却也不是死水。”这泉池都相当难找了,而另外一样东西更是难上加难。“除了水之外,想要完成术法还需要另外一样东西的辅助,羊皮卷上说,这是天地间第一块灵石,色泽通润透明,里面还蕴含着整个湛天大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众人听了彼此对视一眼,“这么苛刻的条件?那还不如去找出口呢!”

云漠听了她的描述,脑海中灵光一闪而过,他从怀里抬出一个类似于鸟蛋的东西,手掌大小,整个蛋都是半透明的,对着阳光看过去似乎真的能看到山河日月。没错,这就是当初云漠捡到大鹏鸟时,大鹏鸟送给他的见面礼。“你说的天地间第一块灵石,是这个吗?”

慕容泠风惊喜地将石头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这……这……这不是他山石吗?怎么会在你手里?”十大神器之一的他山石,竟然就让云漠这么随随便便地揣在了怀里,也不怕给压坏了!慕容泠风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山石的表面,完全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云漠撇了撇嘴,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是喜欢十大神器呢,其实她的手中至少揣着四个呢,也没见她这般喜欢。在王爷看来,小公子不过是觉得他山石样子奇特漂亮罢了。别忘了,这小家伙可是一个标准的颜控。“我那天会遇到大鹏鸟,就是因为有人从它手里抢了这块石头,惹怒了它,它才和蛟龙一起追杀人的。后来它又把这块石头夺了回来,送给了我。”大鹏鸟也看到慕容泠风手里的石头了,它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它保护了许久的,立刻跑过来邀功似的蹭蹭慕容泠风的腿,仰着头求表扬——【关键时刻还得看本神鸟的吧!】

慕容泠风摸了摸大鹏鸟的头,丝毫不吝啬地表扬到,“真棒!”

这就叫做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去争取也是白搭。当初那几个人确实识货,知道这是好东西。可他们没命拥有,即使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即使短暂地得到了,却依旧无法拥有。相反,云漠不过是脾气来了,发了回火,不仅轻而易举地拿到了他山石,还附赠了一只大鹏鸟。这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呀!

仔细瞧瞧,他山石还真是和羊皮卷上形容的天地间第一块灵石十分相似——透明、无杂质、包含着整个湛天大陆……云漠几乎已经可以断定就是这个了。

其他人听说这是他山石,都凑过来瞧瞧,有些人是单纯的好奇,还有些人可就是不怀好意,心中打起了注意,连带着看小公子的眼神也不对了。正所谓怀璧其罪啊!王爷是何其敏感之人,察觉到那些目光,立刻眯着眼睛瞪过去。他是久经沙场之人,再温柔身上的杀伐血气也是不容小觑的,更何况这些人是在打他家小宝贝儿的主意,那就更不能轻易放过了。

那些人立刻清醒过来,不敢再靠近小公子。主意可以打,但是现在有王爷在这儿盯着,他们还是把心思收起来的好!

“看来天不亡我们呀!”有人仰天大笑,“现在只要找到那个高山上的泉水,我们就可以出去这鬼地方了!”突如其来的生机,让大伙又振奋起来。有不少人指着不远处的高山,猜测道,“书上所说的高山会不会就是那一座?兄弟们,咱们爬上去瞧瞧那山上有没有温泉去!”

说走就要走,连云漠都站了起来,只有慕容泠风还坐在原地。

云漠不解地看着她,小公子似乎连站起来的准备都没有。难道她还知道些什么没有说?“你不去吗?”云漠问道。

慕容泠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他山石。云漠也望过去,恍惚间,她手中的石头与梦境里的那块石头重合了,云漠的心猛然一震,就要伸手把石头抢过来。就在这时,慕容泠风一挥手,所有人都定住了,他们保持着自己的姿态,可是思维还在,声音还在。他们询问着彼此,这是怎么了?谁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云漠和慕容泠雪。

慕容泠雪焦急地喊道,“风儿,你做了什么?”

众人这才明白,这是小公子给他们施了定身术。

慕容泠风站起来,将羊皮卷重新放到盒子里,她把木匣子轻轻地放在石头上,这才开口,“其实,这羊皮卷上说的不仅仅是这两件事情。它还提到了山中的泉水。那山不是你们要去的那一座,它叫做瑶池峰,是凤凰的故乡。而那潭泉水,就在瑶池峰的山顶。想要上山顶是很困难的,那高度连生于那里的凤凰都到达不了。而且上山只有一条路,稍有不慎旁边就是万丈深渊。最重要的是,那座山因为孕育了凤凰,所以早已有了灵性,它厌恶踏上山脉的人。因此,你们去了,也是送死去的。”

“那你想做什么?它就不厌恶你了吗?”慕容泠雪生气地问道,她想要挣开束缚,可是她的灵力不如小公子,越是挣扎,束缚就越紧。

慕容泠风摇摇头,“或许我人见人爱呢!再说了,上古凶兽被死在我的手里了,我还会怕一座动都不能动的山峰吗?”

小公子手中握着他山石走到云漠的面前,她仰头亲吻了一下他的唇角,“不用担心,我会回来的。”说罢便转身朝远方走去。

那一吻封住了云漠的声音,云漠不能动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焦急悲伤地看着小公子一步一步地走远。这一切都和梦里的景象重合了,此刻,云漠才确信,他确实有了预知力。但,就像慕容泠风说的那样,这种力量并不会给人带来快乐。因为,就算你清楚地直到结局是怎么样的,你还是没有办法去改变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只能心痛地追随着心爱之人离去的背影。无能为力!

第286章 湛天宫主(上)

慕容泠风把众人扔下,自己一个人上了瑶池山。

这瑶池山果然如古籍上所说是活的,不过这点就能看出小公子的精明了。她没有自己一步一步踏上瑶池山,而是坐在凤凰的背上,让它先带着自己到了半山腰。这样果然没有引起山神的察觉。真正的战役是从凤凰的巢穴开始的。

凤凰满怀歉意地看着慕容泠风,它只能带她到这里了,再往上它也上不去了。慕容泠风安慰似的摸摸凤凰的头,“这样已经很好了,谢谢你。”她从凤凰的的背上跳下来,抬头瞧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山顶,“一会儿你不要管我,往云漠他们那里飞。把你能叫上的朋友都叫过去!这幽明洞府是保不住了,你们在人类的身边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能够和他们一起被传送出去。这幽明洞府是因我而毁,但我能为你们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凤凰蹭了蹭慕容泠风的手心,让她不要自责。它们其实并不是生来就在这幽明洞府中,而是被结界困在了这里。现在有机会能出去,对它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凤凰听从慕容泠风的话,头也不回地飞走了。它要去告诉朋友们,它们终于自由了!

凤凰走后,慕容泠风的身份很快就暴露了。起先,因为她这一身让人倍感舒适的灵力,瑶池山神并没有为难她。但是,当山神发现她的目的地竟是山顶的泉池时,它立刻便愤怒了,怒火中还夹杂着恐慌。和动物们不同,瑶池山是与幽明洞府一同出现的。从它诞生的那一天,瑶池山就清楚自己的使命——它的存在只是为了养育着山顶的那一口泉水,等到有一日会有人来到瑶池山,爬上山峰,将天地神器置于泉水之中,以他山石肃杀的威力震碎整个幽明洞府,而它也将与洞府一起永远地消失。这是它没出生前就已经定好的命运。千百年来,它一直守着这样的使命,却愈发地不甘心。为什么它就一定要毁灭,一定要消失?所以,它开始厌恶人类,它不允许任何一个人类踏上它的山脉,哪怕是一步也不行。但命运就是命运,它警惕的千百年,却就因为今天走了下神,在不经意间放进来一个人类,而它即将毁灭的命运就这么启动了。

山神察觉后,立刻发起了攻击,只要在慕容泠风爬上山顶前阻止她,它才能有生路。

慕容泠风感觉到脚下的地在颤动,巨大的石头从四面八方朝她滚过来。她不慌不忙地甩了下手腕,残晟立刻变得巨大,带着她飞上了天际,躲过了山石的攻击。可山神还是不愿放过她,树枝和藤蔓合力将巨石甩上天空,眼看就要砸在残晟。就在这时,慕容泠风召唤来空中的白云,将巨石包裹住。巨石猛烈的威力就像是打在了棉花堆里,没能对小公子他们造成任何影响。这期间,残晟已经飞到了山顶。它一声龙啸让山顶的生命都低下身子匍匐在地,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在残晟的保护下,慕容泠风来到了泉池旁,她拿出他山石轻轻的放在里泉水中。如果,云漠在这里就会发现这场景和他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山石被放到泉中后,没有沉到水底,而是慢慢地向泉池中央漂去。山神已经知道山顶发生的一切了,头它放弃了抵抗,认命地等待着毁灭的降临。

事情就像云漠看到的那样,他山石在泉水中央散发出白色的光芒,笼罩了天地。幽明洞府中的一切都被这片白芒所吞噬。支撑着幽明洞府的阵法崩塌,洞府中的生灵却借着他山石的灵力被传送出去。

眨眼的工夫,他们便出现在了归明山中。小公子下在他们身上的定身咒也被解除了。众人心有余悸,或坐或立地瘫在那里。这一趟幽明洞府之旅真是惊险万分,三百人进去,能够走出来的还不到进去的一半呢。他们不禁擦擦头上的冷汗,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大伙就都出不来了!

云漠扒着人群四处寻找着却都没看到小公子的身影,王爷急得眼圈有些红,“她不是说无论人在哪里都会被传送出洞府的吗?怎么她自己没有出来?”

凤凰和大鹏鸟跟在云漠的身后,也帮着他寻找。它俩心里清楚,能被传送出洞府的只有生灵,已经死亡的尸体是要和洞府一起化作灰烬的。可是它们依旧不肯放弃,大伙都在心里欺骗着自己——或许小公子已经回来了,只是她太累了,趴在哪里休息呢!

就在众人心急如焚的时候,云寒突然拽了拽云漠的袖子,“漠儿,你看天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被他这一提醒,所有人都抬起头往天空望去。

楚晋摸着下巴,“呀,一片云掉下来了?”

“云?”宋晓也扬着脑袋抻着脖子去看,天上果然有一个白花花的东西迅速地坠落下来。宋晓疑惑地挠挠头发,“这场面……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云漠愣了一下,飞身上迎了上去。

小公子毫无准备地从云端掉下来,双手紧紧地抱着残晟的身体,一边尖叫一边数落着残晟,“你不是会腾云驾雾嘛,快呀!咱们要摔死啦!”

残晟这会儿也蒙了,突然坠落的速度,让它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我……我我……我……我忘了怎么腾云驾雾了!”它一紧张缩成了条小蛇钻进慕容泠风的衣服里瑟瑟发抖。

慕容泠风一脸懵逼的表情,不是吧,关键时刻它就这么掉链子了?可这都能看到地面了,她再招唤风元素也来不及了呀!这摔下去肯定得成肉饼了!慕容泠风紧闭着双眼,想她慕容小公子潇洒一生,竟然死得这么难看,真是没脸见人了!

就在慕容泠风闭着眼睛等待死亡降临的时候,她却突然被拥进了一个温柔的怀抱里。慕容泠风试探着睁开一只眼睛,只见云漠正在担心地看着她。慕容泠风从来没觉得云漠这么帅过,她扑上去搂住云漠的脖子,把脸埋在云漠的肩上,“云漠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这回死定了呢!”

云漠对她真是又生气又心疼,“怕死你还一个人跑到瑶池山上去?”

“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慕容泠风说得大义凛然,却被慕容泠雪一盆冷水浇下来!“你这还叫入地狱?差点没摔成肉酱!”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这是失误,失误!”她从云漠的怀里跳下来,四处瞧瞧,“大家都出来了吗?”

宋晔点点头,“估计活着的都出来了!”他看了眼身边的大鹏鸟一眼,“但是,这些动物要找你们处理呀?”

“这归明山比起幽明洞府来,只大不小。足够它们居住的。就让他们在这里生存吧!”

说话间,天空中突然射下来上百道光,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光已经缠绕上他们的手腕了。之前的倒计时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彩带,彩带上以金字写着不同的数字。这次,他们可不会说不知道了。

曾经参加过幽冥试炼的人都告诉过他们,这是幽冥试炼为他们排的名次,而试炼的前二十人有机会进入到湛天宫里面去游赏一番。当然,湛天宫主会答应幽冥试炼的魁首一个心愿,这一点也是不会变的。

三十年前,南宫擎天便一路爬到了魁首的地位,他向湛天宫主要了南楚国百年昌盛,而事实上南楚国这些年来也确实是国力强大到无人能敌。只是这一回不知道魁首的名头又要花落谁家了。

宋郁首先瞧了眼他手上的丝带——“十五”。这样的名次不可谓不好,却与侯爷之前预想的相差太大。但是,想想他这一趟试炼确实没出什么力,能有这样的成绩也已经是很不错了。再说了,他的心愿不过是想要找到楚颜,如今他已经心想事成,要不要试炼魁首这个名号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南宫擎夜只排了第七,南宫云寒更是差了一名排到第八。安舒璃竟然进入了前三甲,夺得了第三名,而慕容泠雪却只是个第四。想来也是,当时看到小女儿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殒,安舒璃真的是发疯了一般,只能用猎杀来平复自己心头的怨恨和伤痛。不过,上官明初竟然到了第五,也还真是奇怪,或许和他当时将出洞府的方法交给小公子有关。

云漠也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他的丝带上可印着一个“二”字,看来他也不是魁首。那么谁拿了第一?

云漠拉起慕容泠风的手腕,她的丝带上果然有一个“一”字。“果然,这种术数上的事情,没有人能赢得了你!”不过,小公子夺得这个魁首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且不说她斩杀了两只上古凶兽,又和云漠一同解决了五行兽的麻烦,就单单她救众人脱离幽明洞府的功劳便是无人能及的。

天出异象,湛天宫里自然也有察觉。上官典御带着人来迎接众人下山。他和聂雨、夜华夕看到慕容泠风活蹦乱跳的,连那一头白发都恢复了黑色,他们全都红了眼眶,激动地跑过来抱住她。

云漠虽然不满,却也没有阻止。

众人下了归明山,早就有得到消息的四国十八寨的人来迎接他们。他们也算是凯旋而归了。

若说最激动的还得是南楚帝,他不仅把兄弟们平安地盼了回来,还有久未相见的妹妹们。

南宫天夜抱住楚颜,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小妹……我以为,以为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抱着楚颜不愿放手,又抬头看向安舒璃,高兴的神色都写在了脸上,“小璃,你可终于回来了,我这傻弟弟可是等了你很久呢!”

对于南宫擎天,几个弟弟妹妹都有着一份尊重,当初若不是七哥撑起了一片天,或许他们都会不得善终的。南宫擎天牺牲了自己,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慕容宇又何尝不是呢?

欧阳菲菲和华颂琴也跑了过来,四姐妹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这时候,上官典御走了过来。他朝安舒璃和楚颜行了礼,这才走到人群中间,“请幽冥试炼的前二十名上前,宫主要亲自接见。”

众人听了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疑惑。幽冥试炼的前二十名应该是有机会在湛天宫里游玩一日,但想要见到湛天宫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连魁首都只能在帷幕之外等人传话,怎么这回改成亲自接见了?

上官典御走到慕容泠风身边笑了笑,“走吧,魁首大人,连朝班都列好了,可不能让宫主等太久啊!”

众人走出去不远,才知道上官典御所言不虚。宽阔的广场上,整整齐齐地排了两列,中间留下了一条走道,走道上铺着红色的花瓣,花瓣的尽头有一座高台,高台上停着一停奢华的轿子。那轿子足足有一间房子那么大,帷幕垂下将里面遮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到。不过,众人心里有数,坐在里面的大概就是湛天大陆上最神秘的君主——湛天宫宫主。

上官典御领着这二十人踏着花瓣铺成的路前行,他们所到之处,群臣皆颔首弯腰为他们行礼。南宫擎天站在后面看着,不禁皱起眉头,“这样的礼节是不是有些过了?”

他身旁的六王爷南宫骕也是不解,“确实过了。湛天宫的人不都自诩高人一等嘛,怎么会变的如此恭敬了?”

队伍里的九王爷等人也发现了,只是他们不能停下脚步仔细琢磨。直到上官典御停下了脚步,并示意他们不用再往上走了。然而,有一个人却没有听从上官典御的话。

慕容泠风踏着稳住的步伐直接登上了高台,而上官典御也没有阻止她。

高台之上,慕容泠风单膝跪下,她连见到楚帝都没行过如此大礼,今日倒是格外地恭敬。随着慕容泠风的动作,群臣也恭敬地双膝跪下。连安舒璃、慕容泠雪几人也不例外。云漠他们面面向觎,要不他们也跪下。正在他们犹豫的时候,只听慕容泠风朝着轿子严肃地说道,“儿臣参见父王。”

同时群臣也山呼万岁,“臣等叩见吾王,恭迎少宫主。”

幔帐被两边的侍女撩开,一人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停在慕容泠风的面前。他的手抚上慕容泠风的脸颊,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对,那人对她欣慰地一笑,“吾儿长大了。”

第287章 湛天宫主(下)

“吾儿长大了。”话语间说不出的欣慰与自豪。

慕容泠风仰头与他对视,嘴角上翘嫣然一笑。

此人身穿一件宽大的玄色衣袍,长长的袖子垂下来却恰巧不会沾到地上。衣袍以金布镶边,袍子上绣着威猛的龙纹,华贵又威严。他头戴冕冠,珠帘微微地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人们无法察觉他的目光更不能与之对视。两根红色的绸带从两侧垂下,让他在威严之中多了几分邪气。如果说南宫擎天霸气、百里华誉儒雅、夏侯尧青涩、赫连锐昏庸,那么评价这位湛天宫主的,只有邪魅二字最为恰当。他的周身就是围绕着这样的一种气息,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他的掌控,惟命是从。

他的五官是极好看的,仔细瞧瞧小公子的样貌还真有几分与他相像的地方。这大概就是血缘的强大,即使隔着几代人,他们的样貌还是重合在了一起。不过,小公子又多了几分九王爷的绝美、安舒璃的柔情,倒是比起这人五官过于凌厉讨喜几分。

他将双手伸给小公子,那一双手纤细骨感又带有力量,指肚和虎口有一层薄薄的茧,一看就是习武之人。不过他保养得非常好,皮肤白皙还稚嫩得像二十几岁的少年,看来亦是常年养尊处优之人。

慕容泠风将手交给他,借力站起来,那人将她拉到身边,握着她的手,与小公子并肩而立,睥睨众生。“众卿平身。”他随意的一句话,都带着不可违抗的王者之气。小公子站在他身旁都不觉收起来往日的娇蛮与稚气,眉宇间隐约流露出上位者的威严。

湛天宫众臣谢恩后站了起来,立在一旁。其他人也都下意识地随着众人走到了旁边,只有一个人像是傻了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湛天宫主。南宫擎天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到了,只剩下那个站在高台之上的尊贵的男人。他口中喃喃地念着,“小宇……小宇……”

南宫骕暗地里拍了他许久,南宫擎天才缓过神来。南宫骕对他摇摇头——现在可不是你发疯相认的时候,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若是跑过去和他相认,那场面可不会是感人至深,而是大家都难堪!

南宫擎天闭上眼睛,将含在眼眶中的眼泪收了回去,他努力地平息着自己的心情,但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追随着慕容宇的身影。

谁会想到他思念了大半辈子的慕容家主,竟然会是整个湛天大陆最终的统治者,湛天宫主?一时间,南宫擎天的心里空空荡荡的。当初,他二人会分开,就是因为各自都有不可割舍的牵绊。这些年来,南宫擎天一直想要培养一个继承人,然后卸下身上的重担,去天澜城找慕容宇,将两人这些年失去的时光都补回来。可如今,小宇站在了一个他拼尽一生也达不到的高度,原来这才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慕容宇握着慕容泠风的手对众人说道,“今次,幽冥试炼的魁首由少宫主夺得,吾深感欣慰。只是,三十年一度的幽冥试炼是为了湛天宫之外的四国十八寨准备的,所以少宫主这魁首做不得数,所有湛天宫的人,也都从名次里去除,排名顺延。”

众人对视一眼,都看向云漠。如果小公子第一了,那么魁首的位置不就落在了云漠身上了吗?

慕容宇也看向云漠,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说不出满意,也没什么不满意的。慕容宇开口询问他,“你可有什么心愿,是需要我为你达成的?”

考验云漠的时候到了,因为他这有一次机会,而湛天宫主是有权利拒绝那些过分的要求的。

赫连岐在一旁恨得牙痒痒,上一次楚帝要了南楚国的百年昌盛,如今救真的没有人能斗得过南楚,如果他南宫云漠再要个让南楚统一天下,那岂不是没有他们四国的活路了?

不过,云漠一开口就打消了赫连岐的顾虑,“既然皇叔已经要了南楚国的百年昌盛,现在离百年还没过大半,我便不再为南楚求些什么了。”

慕容宇微微扬起嘴角,看着这个南楚的圣王爷还是个明事理的聪明人,他知道若是他要求湛天宫助他南楚夺得天下,慕容宇是肯定不会答应的。天下这盘棋,自有命格去安排,他虽贵为湛天宫主,也不能破坏了既定的命数,那可是要遭天谴的!慕容宇用余光瞟了眼站在他身侧的慕容泠风,“所以,你是要为自己求什么了?”慕容宇的眼神凌厉,这是在无声地警告他。他虽对这个未来的女婿没什么不满的,可也不甚满意,求娶他可是不会同意的。

南宫云漠也不会傻到把这种私事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说,这要是被拒绝了,他可是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我在外游历多年,不说完全领略了大陆的大好河山,也算了走过了半个南楚国了。但是凭良心说,我到过的地方,都没有湛天宫这般壮丽的景色。我想请宫主允许我南楚皇室成员能在湛天宫游赏一段时间,能够领略更多的美景和文化。”

南宫云漠这招缓兵之计用得巧妙,他没有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也没有让这个机会变得可有可无。要求简单到慕容宇不得不同意,却又有无限的可能性发生。

慕容宇对这位圣王爷愈发地赏识了,“好,吾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你走遍湛天宫的了。不过,你的南楚皇室只能留下十个人,人选你自己定。并且,湛天宫五峰之中,东西南北四峰,你只要得到峰主的允许就可以上去。唯独中锋凌霄顶,这里本来就是湛天宫的禁地,只有有限的几个人可以上去,所以你也没有资格上凌霄顶,你可同意?”

能留在湛天宫已是莫大的荣幸了,云漠不会那么没头脑地还去提出非礼的要求,自然是同意的。

慕容宇点点头,拉着慕容泠风回到了轿子里,将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了他四位长老和上官典御。大伙这时候也都看出来了,湛天宫主会这么反常地来接见他们根本就不是宽宏仁厚。人家就是打着这名义来接自己儿子回家的。

另外有三顶轿子抬到了安舒璃、楚颜和慕容泠雪的身边。三人没说什么都上了轿子。

帷幕已经垂下去了,可南宫擎天还是呆呆地望着轿子里,即使不能相认,他依旧想要多看小宇几眼,将他的样子刻印在心里。但是让人寒心的是,慕容宇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哪怕是不经意间的扫视都没有。

南宫擎天最后是被弟弟拉回驿馆的。回到了驿馆他依旧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突然间站起来,“不行,我得去找小宇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他……他怎么会是湛天宫主?”难不成慕容氏就是湛天宫?

南宫云漠赶忙拦住他,“皇叔,他们现在一定是回了凌霄顶了,你就是去了也上不去,见不着宫主啊。来日方长嘛,我们有三个月的时间,肯定能把事情弄清楚的!”

“对对对,漠儿说得对,来日方长!这湛天宫就是他们的老本家了,那小宇就在这儿呢,还能跑了吗?这不比你这么多年来见不着摸不着的强多了?”六王爷安慰道。

楚帝叹了口气,“他现在回了凌霄顶,我这跟看不着摸不准又有什么区别?”不过他也是听劝的,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上,“我这皇帝做的,真是憋屈,连自己爱的人都得不到,还帮人家养了这么长时间的孩子!”他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云漠,突然间更加生气了,“都是你小子,你说你老老实实接了我的位置,让皇叔把担子卸下来不好吗?”

云漠让南宫擎天一句话给说蒙了,这哪里好了?“皇叔,咱们之前不就说好的吗?我帮您打江山,您另外找继承人。再说了,您没听到那些人叫风儿什么吗?‘少宫主’!慕容宇是湛天宫宫主,她慕容泠风是湛天宫的少宫主啊!我要是接下了您的皇位,那历史不就又得重演了?这不行,绝对不行,我可是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昏君!”他本来就对皇位不感兴趣,现在这种情况下,云漠更是把皇位当做牛鬼蛇神一般,这可是阻挡他追求幸福的最大隐患,要不得,千万要不得!

“这怎么能一样呢?”楚帝还在狡辩,“那……那风儿虽然是少宫主,可她还有姐姐啊,大不了让雪儿接了湛天宫的位置,咱们绑了风儿来南楚当皇后!”

云漠听了连连摇头,“风儿和雪儿都说过,慕容家没有嫁出去的家主,只有娶进门的姑爷!我可是为了小风儿连脸面都不要了,您可别给我搞破坏呀!再说了,风儿有姐姐,我还有哥哥呢!”

这话倒是提醒了南宫擎天,他探究的目光望向南宫云寒,看得云寒心里直发毛,连忙托付,“这这这……这可不行啊!我这水准你们也都知道,让我当了皇上,南楚撑不了一年就得亡国,你们可别胡来呀!”

楚帝叹了口气,确实,云寒为人太过实诚了些,不适合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他这些年能够平安无事,不过是仗着楚帝和九王的维护,以及家人的智慧。在南楚,长点脑子的都知道不能动他南宫云寒,否则那可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算来算去也只有南宫凌能够接自己的班了。只是,这一手捧出来的,不知道是救星还是豺狼。可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楚帝正想着,南宫凌从外面走了进来,向楚帝说道,“皇叔,西华君百里华誉来了。”

楚帝和九王爷对视一眼,西华不是跟南楚有隔阂了吗?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不过,人家已经到了门口了,他们也不能把人晾在那里,“快请。”

百里华誉这回一改之前的阴沉,对着南楚的众人可谓是笑容可掬。他也不是自己来的,身后还跟着三儿一女四个孩子,更有不侍从抬着一箱箱厚礼进了南楚的驿馆里。

楚帝看着百里华誉这架势,不禁开起玩笑来,“怎么,西华君这是看上南楚哪位郡主了?连聘礼都抬来了?这是要逼婚不成?”

西华君也识逗,接了楚帝的话往下说,“这哪能啊。谁不知道你南楚就这么可怜巴巴的三位郡主,娇贵得很呐。想要求娶,那还不得驮着金山银山来。朕这点儿薄礼,恐怕连见面礼都不够看的!”西华君明着把楚帝的话怼了回去,实则是在服软,“朕这回,可是专门送贺礼来的。”他将目光转向云漠,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手上的同心戒,“朕听说在幽明洞府中,圣王爷多次救助犬子于危难之中,若不是有圣王爷在,恐怕他们这回就不能活着走出幽明洞府了!”

西华君这么说着,可谁都知道,他当初会和南楚起争执都是因为小公子的缘故。这回他能亲自过来和南楚破冰交好,多半也是知道了云漠救了小公子,还把寿命分了一半给她的事情。对于这个外甥女,他可是相当上心的。

众人把西华的几人请到了屋里。上官明媚特意挑了云漠身边的位置坐下,只可惜圣王爷依旧没有注意到她,她不禁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

九王爷和楚帝悄悄说,让他从百里华誉口中套出慕容宇的事情,毕竟他算是慕容宇的表哥,怎么说也应该知道些什么。楚帝点点头,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没想到楚帝才刚起了个头,百里华誉自己就往那方面拽了。“估计你们也都不知道。没错慕容慎就是慕容慎,是慕容家的家主,在他那代之前,慕容家和湛天宫只是从属关系,可从来没这么纠缠不清的!只不过,慕容慎娶了上一任湛天宫主为妻,就是今天的慕容老夫人。你们也知道,我的母后——西华太后,小璃的母亲——安国公老夫人,还有这位慕容老夫人是同胞姐妹,她们三姐妹都是湛天宫的公主。而小宇也因为是独子的关系,慕容氏和湛天宫的担子都交到了他的肩上。他才是我们这里最辛苦的!最无奈的!”

第288章 女鬼

慕容宇既是慕容家的家主,又是湛天宫的宫主。父家、母家的责任一并到了他的肩头,也多亏他身边有众多兄弟姐妹帮衬着,他才没倒下。再加上又得了这两个能干的女儿,慕容家和湛天宫反倒在他的手上实力与势力都更上一层楼了。不过,因为湛天宫主的名号太大,所以慕容宇在外走动一般只提起他慕容家主的身份。反正湛天宫素来不与外界多有接触。

安舒璃和楚颜的身份也不简单,她俩一个是沧凌殿殿主,一个是锦峰殿殿主,都是慕容宇的左膀右臂。所以说,安舒璃会留在湛天宫不仅仅是因为她和慕容宇的婚姻,还有她不能推卸的责任。

西华君百里华誉将这些告诉他们之后便离去了,只留下众人慢慢消化这个消息。只是这一消化就消化了十来天,四国十八寨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只留了南楚的十个人——云漠、云寒、九王爷、楚帝、宋郁、南宫浩、欧阳菲菲、楚晋、宋郁和宋晓。楚帝把大权交给了六王爷,让他带队回楚京,谛听也带着圣王旗下的那二十人,撤到了九城之外与大军会合等候差遣。楚帝终于下了决定,让南宫凌回到楚京后与二王爷一起监国,学习朝中的政事,此中意味,明眼人一看就知晓了,而此次南宫凌回京也再没有人看不起他了,那些朝中大臣们都想方设法地想要讨好他,还有不少人要把闺女嫁给他。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我们且说尚留在湛天宫的十人。

几日的虚度,让云漠他们都有些不耐。明明爱人近在咫尺,却不得门而入。惹得欧阳菲菲一个劲儿地抱怨,说云漠就不该同意慕容宇这苛刻的条件。云漠还一肚子委屈呢,慕容宇说得也不过分,连湛天宫的人都不允许上凌霄顶,慕容宇若是让他们畅通无阻,反而会引起民怨的,到时候别说他们这几人在湛天宫待不了,连湛天宫主的权威都会被人质疑的。

“我们上不去,就只能让他们下来了。”可是人家躲在凌霄顶上,说什么也不露头,他们也没辙啊,“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不得不出现?”

楚帝的目光看向云漠,计上心来,“漠儿,要不你牺牲一下?”

牺牲他当然不怕,但是,“皇叔想要怎么做?”

“你看呀,风儿的医术了得,如果你得了不治之症,她是不是就必须下山来为你看病呀?我就不信她能眼睁睁地看着死!”慕容家的这几个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能诓来其中一个,不怕别的不心甘情愿地跳进来。而这最重要的第一人,选小公子是再合适不过的。

九王爷却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以风儿的医术,我们根本骗不过她。再说了,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如果说慕容家和湛天宫关系匪浅,那么九殇谷也应该毫不逊色,毕竟风儿和慕容宇都师出九殇谷。那么九殇谷在湛天宫中的人,就不会只有两个了。不要忘了,还有个苏瑾灵呢。她可是名正言顺的九殇谷谷主,论医术,风儿和慕容宇都比不上她。最重要的是,她与我们没有感情纠葛,如果让漠儿暴病,恐怕等不到风儿,反而会把苏瑾灵盼来。等计策败露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楚帝看着南宫擎夜不禁挑起眉来,“小九,你还能一口气说这么多字?看来真是急了!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咱们就在这儿等三个月?”

欧阳菲菲用不屑的眼神一个一个瞪过去,“瞧把你们怂的,直接攻上去不就好了?我就不信小璃她们还能吃了我!给你们一夜的时间,要是还想不出法子来,就听我的!什么也别说,冲上去把媳妇抢回家比什么都强!”说完,欧阳菲菲就拽着南宫浩回屋了,准备养精蓄锐明天打头阵。

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云寒摸摸鼻子,“我怎么觉得母妃这主意不错呢?”

“蛮有可行性的!”云漠也点头,“让母妃打头阵,她和璃姑姑他们的交情可比我们深厚得多,璃姑姑肯定会卖她一个面子的。抢媳妇嘛,就得不要脸一点!我也会去养精蓄锐了,明天大战!”说着,他和云寒连带着几个小辈都走了。

一时间院子里就只剩下楚帝、九王爷和宋侯爷三人了。三个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了,“其实漠儿最后那句话说得挺对的,抢媳妇嘛,越不要脸越容易成功!”宋郁先开了口,“你说小九当初要是能没有这么多的顾虑,跑去和小璃解释清楚,怎么会误会这么多年,还让两个漂亮姑娘管别人喊了这么多年爹爹,你亏心不亏心啊!”

九王爷说不郁闷那都是假的,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时候,他也站在了欧阳菲菲那边。南宫擎夜点点头,“明天一早就上山!”谁也别拦着他。自己的闺女媳妇养在别人家里,这都叫什么事呀。

南宫擎夜和宋郁也走了,只留了楚帝一个人在院子里喝闷酒。这帮小兔崽子们,没一个替他着想的!他们倒是都求得美人同意了,等着个契机就打算跟着他们跑了,这才有恃无恐。可是他面对的可是湛天宫宫主啊,这可不是不要脸就能请得回来的。官大压一级,说实在的,他面对着慕容宇心里还真有些发虚。这要是真的冲上去,估计他和小宇就没戏了。

不过,楚帝的担心并没有发生。

欧阳菲菲只给了他们一夜,但是一夜却可以出现很多变故。有些变故是让人防不胜防,还哭笑不得的。

南宫擎夜回了房间躺在床榻上,说是要养精蓄锐,却真的睡不着,他侧身冲着里面,想着他和安舒璃的点点滴滴,想着他那两个可爱的女儿,喜悦与酸楚一同袭来。只想着明天能够旗开得胜,将妻女拐回九王府,他这辈子就算是真正地得到幸福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冷风袭来,吹开了窗户,吹进他的房间里。南宫擎夜转身想要下床去把窗户关好。他刚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白衣女人站在他的床头,披散着头发,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血窟窿,还有流下了两道血泪。南宫擎夜心下一惊,他这不是遇上女鬼了吧?

第289章 开启神助攻

夜半三更撞上鬼,一般人早就大叫出声了。但咱们九王爷只是愣了愣神,平躺在床上,和“女鬼”的两个窟窿眼对视。

“女鬼”舔了舔嘴唇,做出一副贪婪的表情,“不惑之年的男人,肉最香了!姐姐我今天要吃个够。”说完,她那又长又尖的指甲就向着南宫擎夜的胸口慢慢地伸过去。她的指甲如刀片般锋利,轻轻一划,九王爷的里衣就被划破了一个大口子,露出胸膛来。

南宫擎夜只是耸耸鼻子,既没有害怕得连声求饶,也没有阻止“女鬼”的动作,就好像这“女鬼”做的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似的。他以一个旁观者的神态看着“女鬼”。直到“女鬼”的爪子抓向了他的心脏,他才开口说话,“你这样半弯着腰不累吗?”

“女鬼”愣了一下,听话地回手揉揉腰,好像是有点累。她又站直了挺一挺感觉好一点了。

这时候,南宫擎夜已经坐了起来。他靠到床头,拍了拍身边的床榻,“要不要坐上来?”

这回“女鬼”是真的被他搞蒙了,她忍不住指着自己的鼻子瞪着两个血窟窿朝南宫擎夜说道,“你到底看没看清楚,我是鬼耶!鬼,你到底懂不懂呀?”

南宫擎夜点点头,“我知道。”

“知道你还邀请我坐上去,这不成了鬼压床了吗?”“女鬼”看起来比南宫擎夜还着急呢。“女鬼”摸摸自己的脸,难道是因为她的样子不够恐怖?

南宫擎夜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他又拍了拍床榻,“要不要上来?”

“女鬼”愣了会儿神,还是没有抵住床的诱惑坐了上去。上去的时候,她还礼貌地把鞋脱了。南宫擎夜不禁摇摇头,“鬼不应该是没有脚的吗?这也太不敬业了。”九王爷小声嘟囔道。

“什么?”由于他的声音太小了,“女鬼”没有听清楚。

南宫擎夜只是随口说了声没什么。他把被子掸开盖到“女鬼”的身上,“夜里风大,你身体才刚恢复,不能受凉。”

“哦,谢谢。”女鬼相当的懂礼貌,可是总觉得这对话哪里不太对劲儿,“咦,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九王爷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把她的手抓过来,将她手指上那些像刀子一样锋利的“指甲”一个一个地卸下来,然后下床把这些假指甲放到了桌子上,顺便关好了窗户,“女孩子不要玩这些,小心弄伤了自己。”

“哦……”“女鬼”坐在床头低头捏着手指头,还没有自己已经暴露的觉悟。她在想着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呢?

这时候,九王爷搬了把凳子,坐到她身边,手里还拿着个木匣子。他把木匣子递给“女鬼”,“之前就想给你的,可一直没找到机会。看看,还喜欢吗?”

“女鬼”把木匣子打开,里面装着一只雪莲,这雪莲蛮像白菜的,但识货的人都看得出,这可是顶级雪莲。“女鬼”看到雪莲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不过下一秒她终于反应过来了。

慕容泠风把脸上的面具一摘,露出原本的俏颜来,嘟着嘴巴看向南宫擎夜,“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一开始啊。”九王爷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你身上有一种冷香的味道,很好闻很奇特。”

慕容泠风抬起胳膊闻了闻,没什么味道啊,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说?

九王爷拿过了话语权,开口问她,“这么晚,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还没有去找云漠,而是跑到了他的屋里来,虽然他也是很想念这个小女儿吧。

慕容泠风就直白很多,“来逮你呀!”小公子突然靠近九王爷,双手撑在床榻上仔细地端详着他,“你不是说要把我娘亲娶会九王府吗?怎么这么多天不见人影?”

九王爷这时候也有点蒙,“慕容宇不允许我们上凌霄顶呀!”

慕容泠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不允许你就不娶老婆啦?那你还是趁早回楚京去吧!我娘亲做慕容家主母做得挺好的,还不稀罕南楚九王妃的头衔呢!”

南宫擎夜的脑筋也活分,立刻就明白小公子话里的意思了,“你是说,小璃在等我去接她?”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想了想,“娘亲倒是没这么说。不过,我看得出来,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也放得开。回到湛天宫就有些失落了。”慕容泠风盘腿撑着下巴盯着南宫擎夜,“你不会又想一走了之,撇下我娘亲一个人吧?负心汉,薄情郎!”

九王爷忍不住伸手掐了她的脸颊一把,“又这么说你爹的吗?这些都是误会!”他叹了口气,“不过,阿郁说得没错,都是怪我。当初,我若是能脸皮厚一点,去找小璃说清楚,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南宫擎夜突然顿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慕容泠风,“你今天来找我,是要帮我吗?”

“那可不成,那我岂不成叛徒了!没有啊,你别乱猜!我今天就是来装鬼吓唬负心汉的!”慕容泠风仰着头傲娇地说道,不过她的行为已经是帮了他们几人的大忙了。

第二天一大早,安舒璃带着楚颜和慕容泠雪就直冲南楚客栈而来。进了客栈二话没说,先一脚踹开了云漠的房门。

昨天晚上终于想出了好对策,云漠难得放下了心里的担子,好好的睡了一宿,这天刚亮就被人吓醒了。他坐在床上茫然地看着招呼都不打就闯进来的三个女人,一时间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儿来,嘴巴也不听使唤了,张口就是,“丈母娘,您怎么来了?”

他这称呼把安舒璃说得一愣,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她索性就当没听见,直奔主题而来,“风儿呢?你把他藏在哪儿了?”

风儿?云漠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我都已经十几天没见到她了!她来驿馆了吗?”

安舒璃皱起眉头,“没在你这里?”不应该啊,明明有人看到说少宫主来了南楚驿馆的,怎么可能没有?“那这小坏蛋又跑到哪里去了?”

这时候,九王爷的房门被打开了,南宫擎夜早就穿好了一身便衣,不知道是今早起得太早了,还是昨晚根本就没睡,他对着安舒璃指指屋里,“风儿在我这里!”

第290章 宋晔的身世

安舒璃一听慕容泠风在南宫擎夜的屋里,立刻就冲了过去,嘴里还在念叨,“这个小白眼狼,白疼了她这么多年了,果然给点甜头她就背叛!”不过还是放心不下她,回身吩咐身后的侍女,“去把药端到这里来,想逃避喝药,门都没有!”

慕容泠雪不禁替自己妹妹感叹起来,转悠了这么一大圈,连夜从凌霄顶上跑下了就是为了躲这碗药,结果没想到她们的娘亲竟然这般执着,估计也是被她吓怕了,现在小风儿有点咳嗽流鼻涕,她们娘亲都如同天崩地裂一般!

和安舒璃一样火急火燎的还有云漠,他一直在怀疑,为什么小风儿来了驿馆不上他这来,反而去找了九王爷?虽然他们俩是父女关系,不会有其他情愫混淆在其中,但这样圣王爷也不会高兴呀,总觉得自己在小公子心里的排行不是第一了。

几人进去一瞧,小公子正抱着被子睡得香香的呢。九王爷是真没照顾过人,这小公子又是个睡觉不老实的,一会儿被子就被她压到身子底下了,九王爷怕她冻着,就只能再拿一床来盖在她身上。这才没过多久,她又把被子团成一团当成抱枕抱在怀里了,南宫擎夜只能再去拿一床。这一来二去的,床上已经堆了五条被子了,完全把小公子埋在了里面,这回她可真是踹不了了!

安舒璃扭头狠狠地瞪了南宫擎夜一眼,“你这是要闷死我闺女吗?”

南宫擎夜真是百口莫辩。

这回连云漠看了都心疼,瞧慕容泠风脑门上那一层汗珠,估计被热得够呛了,“九叔,她就是冰块您也不能给盖这么多层啊!”

还是妹妹向着哥哥,这里面就楚颜肯给南宫擎夜说话,“风儿这两日发烧就是憋着汗,出出也挺好的!”

安舒璃白她一眼,这话说得亏心不亏?“那也不能盖这么多层啊!我闺女都快成第一例大冬天中暑的病例了!”安舒璃把小公子从一坨被子了挖出来,小公子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脸颊还微微有些泛红,把安舒璃给心疼坏了,“不是真给闷坏了吧?”她吩咐下属,“快去叫苏谷主来!风儿这状态不太对呀!”

她这一乍乎,把南宫擎夜吓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不是又好心办坏事,害了小风儿吧?

这时候,慕容泠风的睫毛颤抖了几下,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安舒璃,喊了声娘亲,就又翻身睡了过去。

安舒璃让她给气笑了,捏着她的鼻子硬生生地把人拽了起来,“你还知道我是你娘亲呀?!”

“娘亲别闹,”慕容泠风不耐地把安舒璃的手拉下来,“我和爹爹聊到了四更天,这才刚睡下,困着呢!”

安舒璃张大了嘴巴,生气地捏住小公子的耳朵,“小叛徒,你叫谁爹爹呢?”她称呼慕容宇向来是叫父王的,可没有爹爹这个称呼。

慕容泠风一下子惊醒过来,下意识地捂住嘴巴糟了,说漏嘴了!小公子赶忙抱住她娘亲的腰讨饶,“娘亲,我谁都没叫,我这不还没睡醒说梦话了嘛!”

安舒璃瞪她一眼信你才有鬼!

这时候,正巧思辰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公子醒了吗?快来把药喝了吧!”

慕容泠风一见到她立刻大惊失色,捂着嘴巴退到墙角里,满脸的惊恐,“不不不,我不要吃药!我的病已经好了!”

其他的事情安舒璃就忍了,唯独这个她说什么也不答应。安舒璃站在床边上,勾勾手指,“过来。”

慕容泠风捂着嘴巴直摇头,“我真的已经好了!”

“昨天还发烧流鼻涕的人没资格这么说!”安舒璃把药碗伸给她,“要不就自己喝了,要不我就让小颜和雪儿压住你把药灌下去,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脸面上可挂不住!”

慕容泠风知道娘亲言出必行,可她瞧了瞧站在安舒璃身后的南宫擎夜,还存着一丝侥幸之心,“那……是药三分毒,我的病都已经好了,再吃药那不就成服毒了吗?”之前病重的时候,小公子为了让她们安心,还肯吃两口,现在病都好了,再让她喝药那可就是难于上青天了!

她看着南宫擎夜眼里含着泪珠装可怜,这药太苦了,她真不想喝!

南宫擎夜也是一时间心软,“风儿自己就是神医,她都说自己好了,那估计是好了。药补不如食补,咱们多给她吃些好东西,比喝这些苦药汤不是强得多吗?”

这一句话却惹急了安舒璃,“医不治己你懂不懂,她知道什么呀!她不过就是怕苦才不喝的,你不许纵着她!”

安舒璃的强势以及在整个家族中的地位立刻就展现了出来。最终小公子也没宁过她娘亲,还是乖乖地把药喝了下去。

不过,慕容泠风也不算全无收获,起码安舒璃答应她如果她接下来不再发烧了,这就是最后一碗药。

小公子撒娇耍赖抱着云漠的胳膊不撒手,说要待在南楚的驿馆里,不要回凌霄顶。安舒璃骂了她两句,但她这回说什么也不听了,“一人一次,刚刚是我妥协的,这回该娘亲你妥协了!”慕容泠风傲娇地说道。

欧阳菲菲这时候也跑过来了,拉着安舒璃和楚颜就不放手,“刚见面你们就又要走,是不是心里没有我这个姐姐了?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干脆绝交好了!你们走吧,以后别来见我!”看样子是真的动了气了!

对于欧阳菲菲这个大姐,安舒璃和楚颜也很是想念。这二十年来,她们彼此之间只有书信往来,哪里解得了深深的思念。二人只得老老实实地答应留在南楚驿馆。

欧阳菲菲一听她们肯留下了,立刻兴奋地说道,“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露两手,做一桌拿手好菜,保准让你们吃了这顿想下顿!”

在场的众人,除了慕容泠风和慕容泠雪没受过欧式料理的荼毒,其他人可都是深受其害的呀!哪里敢让她进厨房,连忙拦住了兴致冲冲的欧阳菲菲。安舒璃自动请缨,拽着慕容泠雪跑去充当厨娘,给众人做大餐了。

于是,不自在的就只剩下楚颜一个人了。

若单单说起性格来,楚颜要比安舒璃大咧活泼得多,安舒璃其实是个大才女,举止投足都尽显贵气的。不过她最近被自己的小女儿折磨得够呛,优雅的性子都被磨没了,就只剩下娇蛮泼辣了。连安舒璃自己都说自己对着小风儿的时候都快赶上泼妇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是一个母亲发自内心的爱。

楚颜正好相反,她本身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平日里还犯些二,从小就是几个女孩子之间的开心果,假小子一般长起来的。可越是发生了事情,她就越是严肃,不苟言笑。如今她看起来倒是比安舒璃还要稳当些。

楚颜一个人坐在木椅上,手了抓着慕容泠风的手,眼睛不知道该看些什么。

慕容泠风这时候可是乖巧得很。她靠在楚颜的肩头,悄声对她说道,“姑姑,你在紧张吗?”

“有一些。”楚颜大方地没有否认。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这可不是有一些那么简单,如此沉默,她家姑姑可就差手发抖了!“咳咳,是因为宋侯爷?”

楚颜撇撇嘴,“怎么可能,他有那么大的脸吗?”

慕容泠风扫了一圈屋里的人,还能有谁?剩下的不就是楚颜的两个哥哥,一个姐夫吗?总不能是他们惹得楚颜紧张不已吧。

就在这时,欧阳菲菲却领着四个男人进了屋云寒、楚晋、宋晔和宋晓。他们之前给武王妃跑腿去了,欧阳菲菲打算送给几个好姐妹一份大礼的,让儿子跑出去买原材料了。没想到小公子已经来了驿馆,打乱的他们的计划,也让云寒他们错过了早上的那出戏。

欧阳菲菲拉着云寒来给楚颜见礼,“快叫人啊,这是你的颜姑姑!”

云寒赶忙拉住欧阳菲菲,让母妃平静一些,别那么激动,“母妃,我们在幽明洞府里已经见过了,颜姑姑还救了我很多次呢!”

欧阳菲菲点点头,“这样啊。”好吧,她见到姐妹一激动把幽明洞府的事情给忘了。“对对对,你们都见过了。阿晋也见着你娘亲了吧?”

楚晋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微笑,看着楚颜的眼神还有些羞怯,“当时的情况很混乱,我只是远远看了娘一眼,也没能过去和娘相认。”他扑通一下子跪在了楚颜的面前,“娘亲,是孩子不孝,这么多年都没能在您身边尽孝。今后,您可不能说走就走,把孩儿一个人留下了。”楚晋说着,眼圈还有些泛红。

楚颜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托着他的胳膊想要把他拽起来,“快起来!你是好孩子,我哪里算什么娘啊。把你丢在武王府就没怎么管过,说到底,菲菲姐才是抚养你长大的娘亲。”

楚晋却摇摇头,“王妃的养育之情阿晋是绝对不会忘记的。但是,在阿晋的心里,把我从死人堆里带回来的颜公主才是我的娘亲。还是说,娘亲您不要孩儿了。”

楚颜的眼泪再也坚持不住了,一滴一滴地掉下来,她也跪到在地上和楚晋抱头痛哭,“娘亲怎么会不认你,娘亲这辈子可就你这么一个孩子!”

“那我呢?”慕容泠风也跑过去,蹲在这两人身边凑热闹。

云漠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要把她拉回去人家母子相认呢,她在那儿跟着起什么哄?

偏偏楚颜就让慕容泠风这一句话给逗笑了,她伸手摸摸小公子的头发,“你可是我名正言顺的侄女,算起来,阿晋还是你的哥哥呢。还不快叫人!”

慕容泠风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楚晋,“他不是我徒弟嘛,怎么我又降了一辈呢?这我可不干呀!”小公子赌气地嘟起嘴巴,往木椅上一坐,“谁都比我大!我怎么还是最小的那个!”

这回大家伙都笑了。欧阳菲菲瞧了眼跟在后面进来的宋晓,“风儿比晓晓还小吗?”

这话可说得宋晓不服气了,“我已经二十了!是大人了,可不是十九的小屁孩了!”

慕容泠风仰起头没有理他。这时候,楚颜也看到了宋晓和宋晔,她稍稍收敛了下情绪,坐回椅子上,抬头偷瞄了下宋晔又移开了视线。她微微皱起眉头,怎么感觉宋晔和宋郁长得不是太像了。

宋晔瞧见她这个样子却是了然,他先是恭恭敬敬地对楚颜行了个礼,“颜公主,在下宋晔。”

楚颜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是宋晔的话却还没说完,“西北叛军将领庄肃之子,镇南侯宋郁是我的养父。”

楚颜突然瞪大了眼睛,站起来惊讶地看着宋晔,“你说什么,你是谁的儿子?”

宋晔笑了笑,“庄肃。我是庄家唯一的血脉。我还在母腹里的时候,家父叛乱,庄家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因为家母与庄将军是私定终身,所以我这个孽种就算是逃过了一劫。父亲想为好兄弟留下最后的血脉,才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收留了母亲,还说我是他的儿子。只是,父亲的做法欠妥当,才让公主误会的。”宋晔三两句就把宋郁与楚颜二十几年的误会解除了。说起来,宋郁虽然给了宋晔一个身份,可他和楚晋一样,都是从小就被丢在武王府,是武王妃将他养大的。为了这样的身世,宋晔的心中总有一个疙瘩他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楚颜才会和父亲分开的。也逼得父亲远走他乡,留守在南楚边境不肯回来。如今,能让他二人不再这般忍受这分离之苦,便是宋晔最大的心愿了。“宋晔斗胆,替父亲请了亲。父亲爱慕颜公主多年了,宋晔看得出颜公主对父亲也不是没有感情,既是有情人就不应该错过,还是做对神仙眷侣的好,颜公主您说对吗?”

“告白这种事情还有代替的?那不得打折扣了呀!我们家小颜可没这么掉价啊!想求娶就拿出真情实意来,十里红妆挑过来,我们还可以考虑考虑否则免谈!”没等楚颜开口,门口就有人先替她怼了过去,让宋晔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第291章 奉旨成婚

慕容泠风一看到来人,立刻跑了上去,抱住那人窝在她的怀里蹭了蹭,甜甜地叫着,“师父!”

苏瑾灵也是温柔地拍拍慕容泠风背,“真乖,好点了吗?还稍不烧?”说着又去探她的额头,感觉温度不是很高这才放下心来。“刚刚你娘亲咋咋呼呼地跑去叫我,我还以为你又烧得厉害了呢!”

慕容泠风靠在苏瑾灵的肩头,撒着娇,“才没有,娘亲是怕我被闷死。”

苏瑾灵扶着她的手走进屋里来,和楚颜坐到了一处,她打量着宋晔点点头,“嗯,倒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不过,求婚这种事情还是得你父亲亲自来做吧。毕竟,女人昏了头才会成亲的,你不让宋郁来整晕了小颜,她怎么可能答应你!”苏瑾灵说话一向刻薄,面对这些个负心汉就更不会口下留德了,怎么损怎么来。

说得楚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拽拽苏瑾灵的衣袖,“这样不太好吧!我本来也没打算怎么样,就给人家难堪,不合适吧?”谁听了这话,脸面上都挂不住呀!

苏瑾灵眉腰上扬,“怎么就不合适了?要面子就别娶媳妇呀!又没人逼他!”

还是常用跟着苏瑾灵的小公子听出了其中的端倪,或许苏瑾灵并不是在讽刺宋郁,反而是在偏帮他。“噗呲噗呲!”慕容泠风偷偷给云漠使眼色,云漠是何等聪明,又和小公子心意相通,稍一琢磨就明白其中的道道了,他趁人不注意掐了宋郁一把,眉眼一挑,“郁叔,求婚啊!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可就没有了!”

宋郁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立刻站起来,“小颜,晔子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把你娶回家!只要你肯嫁给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为你去死。不对,你不嫁给我,我也是肯为你去死的!你答应我吧,和我成亲吧!”

苏瑾灵皱眉,“求个婚,张口闭口的死,吉不吉利呀!真不会说话。”她一手按住楚颜的腿,不让她冲动,自己把担子挑了过来,“求婚也要有个求婚的样子嘛,怎么着也得单膝跪一个吧?”

宋郁眼睛都没眨,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双膝的也可以!”

这愣子!苏瑾灵被他气笑了,脚尖踢在他的膝盖上,“双膝的是跪父母跪长辈跪君主!哪有求婚双膝下跪的,起来一个,快!重来!”

宋郁只得听话地重新跪一回,“小颜,嫁给我吧!”

听到这话,最高兴的不是楚颜而是欧阳菲菲,“对对,阿郁把小颜娶回去,小颜就能留在楚京陪着我了!这些年我在楚京连个朋友都没有简直要闷死了!”

楚颜这回可真是让他们赶到了风口浪尖上,想退缩都没有机会了。苏瑾灵和慕容泠风也在一旁撺掇她,“姑姑,两情相悦就嫁了吧!您都这么大岁数了,不任性风流一把,这辈子多亏得慌?我看着宋侯爷也不错,既然误会都解除了,那就抓紧办喜事吧!”

楚颜瞪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说什么不是时候呢?”安舒璃和慕容泠雪端着几盘子菜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单膝跪在地上的宋郁,安舒璃噗嗤一声笑出来,“郁哥还挺着急的,这就求上婚啦?”

慕容泠雪也笑了。楚颜双颊泛红,不好意思地拽着宋郁,“你快起来,别在这丢人现眼!”

宋郁却不同意这说法,“怎么就丢人现眼了?我今天就丢这个人了,你不嫁给我,我就不起来了!”

楚颜这脾气也上来了,“你……你怎么还耍上无赖了呢!我不嫁又怎么样?”

苏瑾灵和安舒璃对视一眼,怎么这是弄巧成拙了?

宋郁这次可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了。宋侯爷早就想好了,为了能把媳妇娶到家,脸皮什么的日后再慢慢捡吧!他一把抓住楚颜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你若是不答应,我可就当众亲你了!”

楚颜又羞又气,抿着嘴瞪着眼睛看他,半天才蹦出一句“流氓”来。宋郁满不在乎,“只要能娶到媳妇,今天这流氓我就认了!”

“说得好!”苏瑾灵带头为他鼓掌,“我也算是她们的大姐,今天这事,我做主了!宋郁是吧,小颜答应你的求婚了,挑上十里红妆来,我就把小颜嫁给你了!”

苏瑾灵这一决定说得楚颜都蒙了,“不是……瑾灵姐,就……就这么把我的意见抛开不问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来也没有你什么事啊!你答应的,那就儿女私情、私定终身!”苏瑾灵气死人不偿命的口才这回用在了对付自己人的事情上了,“楚帝、九王爷都没意见吧?没意见就这么定了!不过,我们家小颜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嫁的呀,刚刚说的十里红妆,少一点我们都不嫁!”

“没问题,别说十里,就是百里千里万里我都给小颜弄来!小颜嫁给我是绝对不能受委屈的!”宋郁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楚颜是彻底无语了,合着还真没她什么事了!她推开宋郁趴到桌子上生闷气。苏瑾灵坐到她身边拍拍她,她也挪远一些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

苏瑾灵边看着安舒璃上菜,边拽了慕容泠风一起过来哄她姑姑,“你也别怪我多事,这是小宇的主意,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楚颜扭过头来瞥她,“小宇?怎么他嫌我占他地儿了,要赶我走?”

“那当然不是了。且不说整个湛天大陆都是他的,你在哪儿都是占他地儿了。他也不差这么点儿地!”苏瑾灵看安舒璃的菜都上齐了,便坐直了身子,开口说话了,“小璃的手艺是让人垂涎,不过,大家介意我再加一道菜吗?”

从刚刚苏瑾灵提起慕容宇后,楚帝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想要和她多说几句,这次正是机会,“不知苏谷主要加一道什么菜呀?”

“开胃菜!”苏瑾灵拿出几张纸丢在桌子上。

众人纷纷不解地拿起纸张来传阅,越看眉头皱得越深。九王爷先提出了疑问,“这些东西,苏谷主是从哪里得来的?”

“当然是周昕那里了。”苏瑾灵微微一笑,“当然,除他之外,我们还抓到了几个忍者,生生从他们的嘴里撬出来的。真实性,你们可想而知。还有什么疑问吗?一起问了吧!”

“忍者?”云漠皱起眉头,“忍者都是死士,想从他们口中套出话来可不容易。”

苏瑾灵也点头,同意了云漠的说法,“是啊,所以这件事,我们交给明洛去办了。”

慕容泠风正喝着水呢,一听到上官明洛的名字,立刻就让水给呛着了,“你们怎么把那个变态叫出来了?这不危害世界和平嘛!”

慕容泠雪拍了下她的头,“胡说八道什么呢!人家不就是抢了你两块桂花糕吗?你这都记恨了多少年了!”慕容泠雪无奈地摇摇头,上官明洛和小公子简直就是生来的仇家,慕容泠风打小就看他不顺眼,上官明洛也是,逮着机会就要戏弄小公子一番,俩人见面不出半盏茶的工夫准得掐起来。慕容泠风喜欢的,上官明洛都想着抢过来。当然,想是一回事,真能抢过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惹急了,小公子可是会亮爪子上手挠的!不过,这一次次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慕容泠风在背地里都是叫上官明洛变态的。好吧,逼急了当面也这么叫!但是,上官明洛对于慕容泠风到底是怎样的,就无人能知,反正慕容泠雪是没见过他招惹过别人。

“还有大闸蟹、海鲜炒面、油泼辣子鸡……呢!”慕容泠风一个一个数出来,表示着自己的不满,“不过,那个变态最会折磨人了,他不当典狱长简直是屈才了!多硬的人到了他的手里也能让你把小时候尿过几条裤子都抖出来!所以,这东西要真是他弄来的,那八成是可信的!”

苏瑾灵也点点头,“没错,明洛的本事我们都不会怀疑。而且这份口供上的很多事情,也和我们身边发生的有所吻合。”她指着其中一条说道,“当年,小宇、小璃和小颜都遭到了同一伙人的追杀,那伙人身后刺有兰花的图案,虽然和这些忍者身上的略有不同,但大部分是相似的,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这两拨人之间是有联系的。现在,他们供认在湛天大陆多处地方惹出事端,而这次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幽明洞府中就是要杀光所有进入幽冥试炼的人。”

这些事情,口供中都有提到,楚帝看着口供也皱起眉头,“杀光所有进入幽冥试炼的人?为什么?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有的时候,要杀十个人,不一定这十个人都该死,也许其中只有一人是目标,而其他的九人,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慕容泠雪说道,“这次进入幽冥试炼的人中倒还真是有几人值得去冒险的。”南楚的九王、圣王、镇南侯;西华的大皇子、二皇子;东罗的太子、二皇子;北阳新上任的夏侯王,更别说还有湛天宫的两位殿主和一位继承人了。哪一个说出去名号都是响当当的,哪一个出了事情都能让整个湛天大陆的格局发生变化。对于这样的人,三百人为他们陪葬都不嫌多。这样一视同仁,全部肃杀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他们的下属也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到底是谁,就算不幸被抓了,让人撬开了嘴巴也无所谓,反正他们也什么都不知道。

安舒璃也觉得大女儿说得有理,“不过,这回明显是我们占了先机。虽然不清楚他们的目标到底是谁,但他们要在大陆上惹起事端这件事是不会变的,我们可以从这里下手。”

苏瑾灵也点点头,“要不说你俩是两口子呢,想事情都想到一处去了,刚刚小宇也是这么说的呢!”她忍不住调戏了安舒璃一句,顺便瞧着楚帝和九王爷那两张黑脸,一时间心情大好,“不过,小璃你漏算了一点,我们还知道一点。”

“什么?”安舒璃问道。

“这二十年来,我们截获的很多命令都是从南楚的首府楚京发出来的。”苏瑾灵看着楚帝微微勾起嘴角,“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所以说,这个兰花组织的大本营,很有可能就在楚帝你的眼皮子底下!”

慕容泠雪一下子就明白苏瑾灵和慕容宇在玩些什么计策,“父王是要反扑吗?他让姑姑和侯爷成亲是为了名正言顺地进驻到楚京,来调查兰花组织的事情!”

“我就说论计谋,咱们家除了小宇和小璃就数雪儿这小脑袋瓜儿转得最快了!”苏瑾灵欣慰地摸摸慕容泠雪的头,顺脚踢了下慕容泠风让她学着点,别整天跟个捣蛋鬼似的,还拿自己当小孩子哄呢,也不想想以后这湛天宫是要交到谁的手上!“这次小宇挑明了身份就是为了避免当年的事情再次发生,有湛天宫的维护,不管对面是谁,想出手都要考虑一番。而我们也可以名正言顺地使用湛天宫的力量了。不过,这做法有利也有弊,身为湛天大陆的统治者,我们是不可以随意离开湛天宫的,师出无名,这样反而会引起其他人的猜忌。而这个时候,有门喜事来遮掩一下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本来他们有四对待选的,可是安舒璃现在依旧顶着慕容家主母的头衔,让她嫁给九王爷实在是不合适;而两个小辈又是他们舍不得的,还想要再留几年,于是这个重任就交到了楚颜的身上。

苏瑾灵越过慕容泠雪一手拍在楚颜的肩上,“这回你可是临危受命奉旨成婚!”

黑暗中,一个黑衣人跪在地上,一只手抓着桌上的茶杯。只听咔吧咔吧的几声,茶杯在手中碎成了数片,“湛——天——宫——主——!呵,想不到,你还有这等的身份!好啊,这样才配做我的对手!”

第292章 闯入结界的人

一顿丰盛的早餐,大伙却吃得各怀心事。早餐过后,苏瑾灵拉着楚颜、安舒璃、欧阳菲菲一起商讨奉旨成亲的具体事宜,身为此事男主角的宋郁,自然也在商讨的分队之中。当然,九王爷和武王爷也是铁了心要赖在这里跟着一起旁听的。

慕容泠雪要去城西的议事厅拿些文件,云寒屁颠颠地跟在后面,美其名曰要给雪儿做保镖,其实谁都知道他是想要和雪儿去过二人世界。

楚晋、宋晔、宋晓三个可怜虫被宋郁直接丢出了湛天宫,让他们去找宋家军,准备十里红妆。

最后,就只剩下两个人和慕容泠风一起站在驿馆的院子里大眼瞪小眼。小公子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所以说小爷堂堂湛天宫的小宫主亲自带你们去参观湛天宫,结果只有两个人相应?”

云漠不满地看了看楚帝,心说“要是皇叔也不在就好了,那他就可以幸福地和小宝贝儿享受难得的二人时光了。”

南宫擎天也是无奈,他本来是打算和宋郁他们一块商量婚礼的,他也算是嫁妹妹了,做哥哥的提点建议理所当然,结果他还没说话就被赶出来了。不就是娶了三个媳妇戴了四顶绿帽子嘛,有什么大不了,他怎么就成了不祥之人了?小九那个二十来年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当爹了的就祥了?不待这么歧视的!

宋晔他们一杆子打出去好几千里地,南宫擎天自然是不会跟去的。不过,他还真是挺好奇湛天宫的议事厅长什么样子的,想去找云寒他们,结果人家俩人早就跑没影了。哪边都够不上的楚帝最后只能勉为其难地来到小公子的观光旅游团,却还遭人嫌弃。楚帝叹了口气,谁家皇帝当得能有他这么憋屈。

楚帝转过头去决定无视云漠嫌弃地目光,他看向小公子,“所以我们现在就出发吗?第一站先去哪儿?”

慕容泠风想想,两个人也是个观光团呀,人少更省心,让她组织那么多的人她倒是照顾不过来。“你们跟着我走吧,我也不知道去哪儿,反正这儿的人都认识我,走丢了也会有人把咱们送回来的!”

云漠和南宫擎天听了面面相觑——他们的这个导游真的靠谱吗?

事实证明,相信什么也别相信小公子的认路能力。慕容泠风带着他们在湛天宫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然后绕巡一周,成功地又把他俩领回了驿馆。不过,小公子这人缘可真是没得说,三个人空着手出去了还没半个时辰就抱着一大堆好吃的走了回来。当然,以小公子最爱吃的甜食居多。

既然又转了回来,三人干脆先回驿馆把东西都放下。楚帝和云漠以为今天游玩计划就这么无疾而终了。结果就见小公子蹬蹬蹬跑了出去,一会儿驿馆的主事便帮他们准备了一辆马车,还有一个车夫。慕容泠风把他俩拽上马车,重新开始了他们的湛天宫一日游。“我要去城南的此间面馆!”

叔侄俩对视一眼,闹了半天小公子还不是漫无目的,只是单纯的没找到。

“你这么大老远的就为了带我们去这什么此间面馆?为什么?他那里的面很好吃吗?”云漠忍不住发问。

慕容泠风却故作神秘地眨眨眼睛,“你到那就知道了。”

此间面馆是一间不大的小面馆,十几平的小店面非常朴素,没有奢华的装潢,也没有多少伙计,但是客人还是不少的,屋里屋外都坐得满满的。老板娘亲自上阵,给大伙煮面,老板在一旁炖着牛肉汤,来一个盛一碗。在这个不大的小面馆里里外外坐满了人,每人面前都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啼哩吐噜的吃得要多香有多香。

慕容泠风熟门熟路地跑过去,“老板娘,没有位置了吗?”

老板娘还揉着面呢,一看到小公子立刻擦擦手迎上来,“小公子来了,没位置也得给加一个呀!快,老头子,搬把椅子去!”老板放下汤勺就去搬椅子了,可老板娘还嫌他慢,连连在后面催着,“快点呀,别让小公子等急了!哦,对了,三把呀!你这不识数的老头子可别少拿一把!”

客人们大多也是认识小公子的,一见到她,有几个就立刻站起来,“小公子,坐这来,坐这来!我们这都吃完了!”其实他们的面碗里还有半碗面呢。

老板当真搬来三把椅子,可是没有桌子啊。正好那三人硬要把桌子让给小公子,他们三人坐在了一旁没桌子的椅子上。慕容泠风一坐下就喊道,“老板娘,三碗牛肉面,多放点辣子呀!”

“好嘞,三碗牛肉面,多放辣椒!”

楚帝左右看看,从刚刚他就发现了,这城镇里不少人都认识慕容泠风呢。他也是南楚的皇族,可是他们生活的方式却是截然不同的,南宫擎天不禁好奇地问道,“他们都认识你,你经常在城镇里走动吗?这样,不怕有人会暗害你吗?”也没见小公子带着什么侍卫就更不要提影卫了,根本见都没见过。

慕容泠风却笑着摇摇头,“是你把人都想坏了才觉得天下人都要害了你。我从小就在街市上玩耍,我不一定记得谁,但是整个湛天宫的人都认得我!如果有一天有人要在街市上害我,你信不信,只要我喊一声,街上的所有人都会冲过来保护我!”

楚帝仔细想了下,这确实不失为一种好方法,不过,这种方法可行的前提还是因为小公子得人心。换了另一个暴君这么干,恐怕第一天就得让人民群起而攻之将他一举歼灭了。楚帝点点头,“我的侄女果然是人见人爱的。”

云漠却兴趣不大,他可不希望小家伙人见人爱,最好谁都看不见她的好,哦不,最好是谁都看不见她,她就只待在圣王爷的身边,这才是圣王爷想要的。

三人正聊着,面已经上桌了。小公子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云漠和楚帝却揉揉肚子表示没有胃口,“风儿,你才刚吃完,就又来这么一大碗?那肚皮不得撑爆了?”楚帝关心地问道。

慕容泠风却不领情,还教育他俩,“你俩不吃饱了,一会儿爬山没力气可不要怪我啊!半山腰可没有这么好的面馆让你们补充体力。”再说了,她早上也没吃多少呀,这都快到中午了,怎么就不能再来一碗面了?

云漠看了看不远处的高山,眼神亮了亮,“你要带我们上山?上凌霄顶?”

慕容泠风又盛了两勺辣子到碗里,顺手也给云漠加了点,此间面馆的辣椒油简直是湛天宫一绝,小公子无论走到哪里都忘不了这一口,“整个湛天宫景色最好的就是凌霄顶了,我当导游当然是要带你们去最好的地方喽!怎么,你们不想去?”

“当然不,我这几天做梦到想要爬上这凌霄顶!”南宫擎天急切地说道。别人他不管,反正这凌霄顶他是上定了,不过,“那天漠儿已经答应了小……湛天宫主,绝不踏上凌霄顶半步,我们若是上去了,岂不是破坏了约定?”说到底南宫擎天还是害怕慕容宇会生气,会怪罪他。

慕容泠风扬扬眉毛毫不犹豫地戳破南宫擎天的言外之意,“害怕就别去呀!这么口是心非的,楚帝,这可不像是你这样的一国之君该有的气魄!”

还是云漠上道,他一手揽着慕容泠风的肩膀,把她拉进怀里,对楚帝说道,“皇叔,这次可不是咱们擅自登上凌霄顶的,有湛天宫的少宫主带着您怕什么?再说了,就算他慕容宇怪罪又能怎么样?您是想要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在凌霄顶下面待上三个月,忍着相思之苦,再不能与慕容宇相见,还是说赌一把,上了这凌霄顶,大不了不就是被赶出湛天宫嘛,那您也是能和您心心念念了二十几年的小宇见上一面说句的呀!起码得告诉他您很想念他吧!”要不,他费了一个愿望争取来的这三个月又有什么意义呢?

云漠的这番话真的说动了南宫擎天,没错,若是不能相见,那么他们之间是隔着一座山头还是隔着半个大陆又有什么区别呢?

“走,上山!”楚帝一时间浑身充满了力气。

慕容泠风和云漠对视一眼,端着还没吃完的牛肉面,让老板娘迅速地打包,决定带着路上吃。

凌霄顶就如传说般的那样,山路陡峭,几乎不可能攀登。三人费劲巴拉地爬了两个多时辰却连半山腰都没走到。他们决定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楚帝接过云漠递来的水袋,咕咚咕咚喝下去半瓶,这才解了干渴。他擦擦嘴边的水问道,“风儿,上凌霄顶就没有捷径吗?”那他们这一天天上来下去的可是够麻烦。

“当然有啦!”慕容泠风理所当然地说道,“不过,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父王设下的这条禁令是为了谁!我肯带你们上山就已经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怎么可能再把传送阵的方位告诉你们?那父王还不得把我吊起来打!”

三人休息的时候,云漠却站在不远处瞧着一旁的石头出神,以至于楚帝叫了他三四声他才回过神来。云漠抬眼看向他们,“怎么了?”

“是我们该问你怎么了才对吧!”慕容泠风蹦跶到云漠的身边,和他一起看石头,瞧了半天也没瞧出所以然了,忍不住发问,“你在看什么?”

“你刚刚说你们上下凌霄顶是用传送阵来完成的,而用不到爬山。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云漠没有回答她,反而提出了疑问。

慕容泠风点点头,“是啊,有捷径走,谁还会爬这劳什子的山?我跟你讲,若是像常人一般老老实实地爬这凌霄顶,最快也要走上一个月才能到达山顶的湛天宫。你说,除了我们,还有哪个人会选择放弃捷径,一步步地爬上去?”

“不知道捷径存在的人!”云漠拉着蹲下来,指着石头上的刀痕说道,“你看,这里有一道痕迹。如果按你说的,平日里出入湛天宫的人都是通过传送阵这个捷径,而山底的平民被禁止登上凌霄顶,那么这里应该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可是,这里的刀痕可不是那么说的。”石头上的痕迹明显是被利器砍伤所致,按照云漠的推测这道痕迹的出现应该不超过三天。也就是说,在他们之前还有一拨人上了这凌霄顶,而且这些人并不是湛天宫中的。

慕容泠风也意识到事有蹊跷,不只是石头,这周围很多迹象都在说明曾经有人来过。她不禁皱起眉头,“因为从未有人破坏过禁令登上凌霄顶,再加上凌霄顶本身的高耸险峻,所以湛天宫从未有人侵入过,久而久之,真正的湛天宫外的守卫也就松懈了。而现在,湛天宫里除了侍卫和侍女就只剩下父王一个人了!”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能趁现在的机会爬上凌霄顶,那么他们攻破湛天宫的可能性非常大!慕容泠风一时间有些心急,“怎么办,父王有危险!”

云漠握住她的手安慰她,“这只是我们的推测,也许那些人只是来凌霄顶看一看风景的。你也说过,湛天宫最美丽的景色就在这凌霄顶之上。”

慕容泠风却摇了摇头,“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知道为什么平民不能爬上凌霄顶,哪怕是指爬到半山腰看看风景都不行吗?”

这点云漠却是不了解,只能实话实说不知。

“因为凌霄顶下面有结界!如果有人误入了凌霄顶,那么湛天宫就会知道,同时会派遣侍卫队将人送出凌霄顶,这也是为什么湛天宫不需要强大的守卫的原因。”因为在这里屹立了千年的结界已经足够强大了,“但是这几日我都在凌霄顶上,并没有任何人误闯的消息传来。而只有一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什么可能?”叔侄俩同时问道。

“那伙人和我一样,用了障眼法躲过了结界的追踪。”

第293章 上官尧(上)

能有心将自己的踪迹隐藏起来的人,绝不可能是单纯地来凌霄顶游山玩水的,就像是他们。

慕容泠风的心里有些犯嘀咕。既然这些人能骗过凌霄顶的结界,那么他们必然符合两点要求,第一要熟知结界的情况,第二其中必然要有一个法术高手。这些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是有备而来的。看来来者不善啊!

凌霄顶上就只有慕容宇一个人,这叫慕容泠风怎么放心得下?云漠也看出她的担忧了,握住她的手,“这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事情让我们发现了也是件好事,咱们循着痕迹跟上去瞧瞧,看看这伙人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

楚帝和小公子也同意这么做。慕容泠风叫醒了窝在她的袖口里睡得呼噜连天的小麻雀,写了一张小字条绑在它的腿上,“去给雪儿送去!”

小麻雀点点头飞走了。楚帝不禁感慨,“这火凤还真是身兼数职,现在连信鸽的事情都做上了!”又是火凤、又是妖刀,还要时不时地卖卖萌,小麻雀还真是辛苦!

小麻雀去给雪儿送信了。慕容泠风把这里的情况简单地说明了一下,她让安舒璃她们先一步回去湛天宫,帮着慕容宇做好防守。自家的大本营可不能轻易地让人攻破了。而他们三人则选择循着痕迹一路追上去。

这三人的轻功本来就好,没多久便找到了那伙人。这伙人可是为数不少,慕容泠风数了数,足足有二十三人,而且看上去都不是泛泛之辈。想来也是,如果没有两把刷子,谁敢来爬这险峻异常的凌霄顶?不过,再高的高手,在他们三人面前也是不够看的。

云漠提议先不要过去捉拿他们,可以跟在他们身后瞧一瞧这些人究竟想要干什么。慕容泠风也同意他的说法。她用隐身术包裹住他们三人,三人飞身一跃上了树,坐在树干上看着那一行二十三人。

南宫擎天靠着树干瞧了瞧身边的两个人,突然间回想起了许多年以前。那时候他还是年少轻狂,身上没有重任,身边却有一个意趣相投的“好兄弟”,他们“肆意妄为”,他们“驰骋天下”。然而,现在的他只剩下身子底下坐着的一方宝座了。除此之外,一无所有。他突然开始后悔自己当年的决定了,也或许他南宫擎天并没有那么重要,而他的自以为是却让自己错过了生命中最美好的存在。

慕容泠风可没工夫关心楚帝在想些什么。她的双眼正盯着那伙人中的一个,微微皱起眉头。那是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他的一头长发用一根黑色的发带束在脑后。黑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的压抑。他手中握着一根木制的权杖,那根权杖上的杖柄上盘着一条长龙。龙头向上,口中含着一颗宝珠,宝珠呈蓝紫色,不知是什么来头。

这人一言不发地靠着树干坐下,他除了吃饭喝水从不开口,权杖也不离手,看起来很不合群。其他人虽然坐在他的周围,却也不敢靠得太近,他们看他的眼中有着一丝恭敬,但更多的却是恐惧。这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的少年,怎么会让人如此惧怕?

不过,引起慕容泠风注意的,不是这个人怪异的行为,而是他那张其貌不扬的脸,小公子总觉得她是在哪儿见过这个人!这人不美不丑,不黑不白,五官中没有一个特别突出的地方,也没有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标志,放在人群中绝对是一眼找不到的,恐怕看过去都不会有人记得住他。但是,就是这样的一张脸,却给了小公子十足的熟悉感。她的潜意识告诉她,她绝对见过这个人,就算是没见过他,也一定见过相似的!那是什么呢?

云漠见她一直皱着眉头绞尽脑汁,不禁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哪里不舒服?”

慕容泠风都摇摇头,她脑筋一转,把希望寄托在了云漠身上。她指向那个黑衣年轻人问云漠,“你觉不觉得在那个人很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

听了小公子的话,王爷还真的仔细地瞧了瞧,然后摇摇头,“没有啊,我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怎么会?”是她看错了吗?慕容泠风摇摇头,她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很有信心的!这么说,这个人是她认识的,而并非是她和云漠一起见到的。这样范围就缩小了很多。慕容泠风在与云漠结伴同行之前,基本上就是待在湛天宫和九殇谷的,就是有事出去了,也有慕容泠雪在外面主事,她就是个陪衬,不到万不得已用不着她露面的。因此,她见过的人,也就是九殇谷和湛天宫这几个。慕容泠风一个一个排除,也没觉得这黑衣人和哪个长得像。她摸摸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候,那伙人也休息够了。他们稍作整顿又上了路,三人悄悄跟在后面。很快,慕容泠风就发现了,他们似乎并不是急着上凌霄顶,而是在大山中晃悠起来,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那个黑衣男人并不是他们的领队,领队是另外一个矮胖子,不过矮胖子看上去很信服黑衣男人,他说让走哪他就走哪!他们管黑衣男人叫做长老,小公子听了直想笑,这么年轻的男人就被叫长老,是嫌自己长得太慢吗?

长老拿出一张地图仔细研究着,“我们应该再往前走两里路,过个河应该就快到了。”

矮胖男人擦擦脑门上的汗,这大冷天的他愣是爬山爬出了一身的汗,别说这凌霄顶是够险的!“终于快到了,兄弟们都精神点,咱们拿了东西回去交了差可就能发大财了!以后半辈子就享清福去吧!”男人几句话就把众人的情绪调了起来。只有“长老”一人,始终面无表情。

慕容泠风看着“长老”手中的地图不禁皱起眉头,“他怎么会有凌霄顶的地形图?”

“你怎么知道那是凌霄顶的地图?”楚帝问道。

云漠撇了撇嘴,“皇叔,那么大的字写着呢,您看不到吗?”不过,他也是奇怪,“他又凌霄顶的地图有什么问题吗?”

“连我都没见过凌霄顶的地图,却出现在他的手里,难道没有问题吗?”想来也是,他们平日里都是通过传送阵上下凌霄顶的,这座山几乎没有人爬,要来地图也是无用的。谁还会去费那样的心思?因此,小公子看到了地图上那凌霄顶三个字才会这般惊讶。

慕容泠风抻着脖子想要看清楚一些,奈何他们距离有些远,能看到“凌霄顶”三个字也是因为它够大,其它弯弯绕绕的地方就不得而知了,“看他们的意思,难道凌霄顶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小公子顿时就来了兴致,同时也开始愤愤不平,“这凌霄顶可是我慕容家的,以后也是小爷要继承的,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的,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先!不行,我得去阻止他们!”说着,小公子撸起袖子就要过去。

云漠赶紧拦住她,“你没听那个矮冬瓜说吗?他们拿了东西是要回去换钱的,也就是说这些人不过是些雇佣兵,有人雇佣他们来凌霄顶偷东西,你现在把这些人抓了又怎样,那幕后之人还可以再派其他人来,那么凌霄顶就永无安宁之日了!”

慕容泠风也是泄气,“那你说该怎么办吗?”

云漠眼睛一转,有了计策,“既然已经知道他们是来凌霄顶偷东西的,那咱们就且看看他们要偷些什么,然后……抢过来,再去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之人,一举拿些。”不愧是常胜将军,这么会儿,他就把一步步的安排都想好了。“关键还是在那个长老身上,我看他或许知道一些关于幕后之人的事情。我们得想办法把他弄到手,还有他手中的那张地图。”

慕容泠风也点点头,“我之前就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他,他虽然年轻但看起来很不简单,而且他似乎对凌霄顶很了解。他不是领队却比那些人看起来都精明。”至于地图,“云漠漠,咱们把地图偷过来吧!我想要看一看!”

云漠却说不急,“刚刚那男人不是说了吗,这里离他们的目的地还有两里路远,应该很快就能到了,我们先看看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既然能让他们冒死来爬这凌霄顶,那么这里的东西肯定不是一般般的。只有地图找到位置恐怕是不够,大概还需要什么契机,不然也不会留在凌霄顶这么久还没被人发现。”小公子向来喜欢暴力碾压,可是就如云漠所说,这件事如果不能彻底的解决,那么留给凌霄顶的永远都是隐患。

可是,慕容泠风却还是心里有些犯嘀咕,“那万一咱们没拦住,东西被他们偷走了可怎么办呀?”云漠的说法有他的道理,但凌霄顶许久没有人迹,藏些什么东西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小公子倒不是怕逮不着他们,只是有些投鼠忌器。也不知道他们在找些什么,心里发毛。这种未知的感觉是最让人难受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着情况,直接无视掉了站在他们身后的南宫擎天。楚帝表示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感竟然如此稀薄。他拍拍二人的肩膀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喂,你们难道就不询问一下我的意见吗?”

慕容泠风竟然真的回过头来,茫然地看着他,“楚帝你有什么好建议?”

楚帝本想傲娇一把的,现在才来问本帝,本帝就不告诉你又怎样。不过一看到小风儿那张和自家弟弟有七分相似的脸,他就什么脾气也没有了。要知道,南宫家这宠弟弟妹妹的传统可就是从楚帝这里发扬光大的。楚帝不再卖关子,反问道慕容泠风,“风儿,你刚刚说凌霄顶的山下有结界?那么凌霄山中为什么没有?”

楚帝一句话提醒了她,“对呀,谁说凌霄山中没有结界的!其实凌霄山根本就是一座灵山,这里面位面套位面,空间挨着空间。就算真的没有,我也可以设置一个,把他们套起来!”让人待在自己设下的空间里,岂不是更好掌控。

云漠却有些担心,“你行吗?”

小公子眯着眼睛瞧她,“我跟你讲,这话不能跟男人说,女人也是听不了的!什么叫我行吗?还有小爷不行的!你看着,我这就让他们心想事成!”

虽说凌霄顶鲜少有人进入,但是小公子还是常来这里玩的,对于凌霄顶的地形,她不说能百分之百答对,也能模仿出个大概来。当然,请不要忽略她的路痴属性!很可能就把路搭错了,于是,陷入结界的一行人很快就乱了套。黑衣男人拿着地图左看看右看看,就是觉得哪哪都不太对,他的心里敲起了小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迷路了,还是碰到什么迷障了?他一挥手让大伙都停了下来,路不对,再走下去也是做无用功。

就在黑衣男人努力辨认方向的时候,矮胖的首领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山洞喊道,“长老,短兰清溪,紫藤遮面,不就那里吗?”

黑衣男人望过去,眼神中露出震惊的色彩。即使是冬季,那山洞前依旧百花盛开,溪水缓缓地流淌着,似乎温度对于这里并没有丝毫地影响。这里确实是他们要寻找的地方,但是,按地图的显示,这地方应该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中间还要隔着一条不宽不窄的河流呢,怎么会一转眼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了。

黑衣男人一手拿着地图,一手摸向了自己的耳朵,一边捏着耳垂一边在思考,这么怪异的事情,让他停住了脚步,不敢贸然前进!

慕容泠风望着他摸耳垂的动作,心里咯噔一下。她的脑海中突然间想到了一个人,那人只在她小时候出现过,但没过几年便在她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现在想想,她直觉所觉得黑衣男人面熟,就是因为他和那人有五分的相像,不说五官,单单这轮廓就是像极了的——她所说的那人,就是当年因为叛乱而被逐出湛天宫的三长老上官尤。

第294章 上官尧(下)

小公子认出了那个黑衣男人与湛天宫被放逐的三长老上官尧十分相像,不仅是长相轮廓,更重要的是他那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小动作,和他给人的感觉。

说起来,慕容泠风和上官尧还有过一段渊源。那时候小公子还不足周岁,不过,因为她带着前世的灵魂,所以幼儿时期发生的事情,她不能说一点没有忘,但也还是存留在记忆当中的。

上官尧的野心从上一代湛天宫主在位时就已经存在了。他觉得所谓的贺兰氏也不过是如此,都是相同的人为何他就不能坐上这整个湛天大陆最尊贵的宝座尝一尝睥睨众生的滋味?

可是慕容老夫人的魄力在那里压着,他可不敢有什么小动作。于是,这份不甘便放在了他的心里一点点地萌芽壮大,最后终于在慕容宇登基后的第三年爆发了。因为,一个绝佳的契机摆在了他的面前——众人皆知,安舒璃的两个孩子是和九城之外的人生的,这对他们来说就是血统不错,更何况安舒璃自己的血统就不是纯正的。本来她是湛天宫的公主,生个孩子是皆大欢喜的事情,没有人会说什么,但偏偏慕容宇执意要把其中一个孩子当做湛天宫的继承人,以少宫主的身份培养她。这当然会引起民众的反对了。

上官尧看准了这个时机,煽动了一群人和他一起扯旗造反,如果这个血统不纯的孩子都能成为未来的湛天宫宫主,那为什么他们不可以呢?他们可是实实在在的九城湛天宫的人!

那一年,湛天宫相当的混乱,慕容宇登基后第一次遇上这么大的挫折,被自己身边的人背叛,这可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最可恶的是,上官尧买通了湛天宫里的侍女,将小公子偷了出来,他们要杀掉这个搅乱贺兰氏血统的孩子,清君侧!

上官尧当然不会亲手杀了这个不足月的婴儿,那样即使他成功了,以后也会成为他的诟病。所以他美其名曰将小公子送给湛天宫的守护神兽,如果神兽认同了,那么这个孩子就有资格继承湛天宫主的位子。不过,神兽住在莫言之境当中,几千年来从来没出现过。莫言之境里面却是凶险异常。

上官尧把慕容泠风抓来后,放在了一个篮子里,让大雁叼着往莫言之境的方向飞去。他的如意算盘打得相当好。这么飞过去,无论大雁能不能到达莫言之境,小公子都是死路一条。他知道小公子在慕容家的地位,只要她一死,慕容宇那几个人自己就会乱了阵脚。

事实也像她期望的那样。当这个噩耗传到慕容宇耳边的时候,整个慕容府都崩溃了。慕容宇和安舒璃一下子就病倒了。群龙无首,上官尧很快就攻到了凌霄顶。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胜无疑的时候,慕容泠风骑着白虎从天而降。

那只白虎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山林大王。它足足有普通老虎的五六倍那么大,身上纯白纯黑的毛发相互交错,眼睛中满是杀气。不过,它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从背上伸展出来的那一堆白色的翅膀。众人仰望着天空中美丽的身影,他们都知道,它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名字——灵虎玄翼。连上官尧都不可思议,他本是要让那奶娃娃死在莫言之境中的,没想到还真让她把神兽玄翼找到了!上官尧一时间感慨万千,难道她就是真命天子,不可违抗的存在?

白虎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收起翅膀降落在地面上。慕容泠风从它的背上滑下来。她小小的一个人,还没有白虎的腿大呢。那时候小公子走路都还不利落,却依旧抓着白虎腿上的毛,一步一步往前蹭。她这可爱的举动,虽然得到了不少人的喜欢,但却并不适合血腥的战场。叛军刚刚被白虎唬住,一下子又清醒过来,哼,不过是个牙都没长全的小奶娃娃,还能有什么厉害的。然而,有这种想法的都是被小公子的外表蒙骗了。在灵虎的帮助下,慕容泠风用强大的灵压,瞬间扭转了局势。别看当时她小,可她身体里蕴含着的灵力在整个湛天大陆都是没有敌手的。慕容泠风还没断奶呢,就一战成名,以一人之力将上官尧集结的叛军打得丢盔卸甲,束手就擒。而一直存活在神话中的神兽玄翼,也第一次以战神的形象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不容置疑。一人一虎配合默契,所向披靡。

上官尧看到大势已去,就想跑路,可惜他晚了一步,还没出凌霄山就被展翅飞来的灵虎拦住了去路。玄翼也没跟他客气,直接叼着人飞回了湛天宫,这也算是给小公子报了仇,让他也尝试了一次被吊在空中无依无靠的滋味。

慕容宇本就不喜欢喊打喊杀的,这次逮捕了叛军,他也没杀一人。几个叛军首领都被消去了灵力逐出了湛天宫,上官尧也在其中。剩下的不过是被他们蒙骗了的民众,慕容宇下令罚他们做了三年的苦力便都放回家了。不过,这一次最大的收获,还是小公子的能力被整个湛天宫认可了。湛天宫以灵力为尊,却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强大的灵者。所有人都俯首称臣,对于小公子将来继任湛天宫的事情,再无人提出异议。相反,这个还没断奶的强大继承人从那一天起就成为了所有人的萌宠。大伙都对这个奶娃娃疼爱有加,这一宠就是二十年。

慕容泠风对上官尧的记忆只停留在他将她抓来共处的那一个夜晚。她清楚地记得上官尧给她的感觉,阴暗、邪恶,就像是缩在洞里的毒蛇,只要看准时机,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窜出来咬你一口,让你万劫不复!

就和现在这个黑衣男人给她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慕容泠风仔细地回想了一下,那张脸不能说是不像,只是不一样了。

她当年见到的三长老已经是五六十岁的长者了,虽然没有到满脸皱纹、眉毛胡子全白了的程度,可也是显出些老态了,毕竟都是当爷爷的人了。她没见过上官尧年轻时的模样,但眉眼之间似乎也显出些痕迹来。这些痕迹却成了最困扰小公子的原因。

“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返老还童之术?”慕容泠风不经意间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驻颜有术她信,可是一个老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再恢复到年轻时的模样?还是说这个是三长老的儿孙?小公子掰着手指算了算,也不对。三长老有两儿一孙,两个儿子都在那一场大战中死掉了,孙子虽然活了下来一直生活在湛天宫中由失去不孝子的五长老抚养,但十年前他去归明山历练的时候进了其中一个洞府就再也没出来过,同行的人说他在里面被一条巨蟒吞噬了。因为这个噩耗,五长老还大病了一场,将养了半年才见好转的。还说是,这个是三长老被逐出湛天宫后才生下的孩子?可这个黑衣男子看上去至少也得二十岁以上了,上官尧被驱逐出去不过是十八年前的事情,就算他宝刀未老五六十岁还能有儿子,那儿子也不过十七八岁,这样一来时间又对不上了。

慕容泠风烦躁地挠了挠脑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身边的二人看着她只犯嘀咕,“风儿,你到底怎么了?”云漠不解地问道。

慕容泠风望着他,突然茅厕顿开,这件事或许已经超出了她的智商范围,也不是她应该去烦心解决的,她放着这么多聪明人不用,非得自己难为自己,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此时就需要一个了解三长老且聪明又闲的人去帮她排忧解难,而她的脑海里立刻就闪现出一张脸来。

慕容泠风回过头来看了看楚帝,满意地点点头,不是说这个人选是楚帝,但楚帝应该可以帮她一个小忙。“你是不是很想我父王?想到恨不得立刻就见到她?”

她怎么问,南宫擎天却又犹豫了。他的性格里本就带着优柔寡断,不是说他处理国家大事上,而是全部都放在了处理他自己的感情问题上。也或许是慕容宇太过强势,让南宫擎天做起决定来要顾虑到方方面面。就像现在慕容泠风问他是不是相见慕容宇。他当然想,二十多年了,那张脸没有一天不出现在他的梦里。可是,慕容泠风给他的选择确实立刻就见到他。他见到了小宇要说些什么?二人之间的身份差距,二十多年的时间差距,他们还能像年少时那般坐在一起无忧无虑地畅谈吗?

他这一刻的犹豫却被慕容泠风直接无视掉了。在小公子看来,这种优柔寡断是最要不得的。讨媳妇嘛,就得像圣王爷这样勇往直前,别的都不用说,老婆抱在怀里才是最重要的!

慕容泠风拿出紫宝葫芦直接将这一行二十三人连同她设下的迷阵一起吸了进去。然后她把紫宝葫芦交到了楚帝的手中,“拿稳了别晃!”

慕容泠风走到一片空地上,折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魔法阵,她招招手,让楚帝走了进来,“很快你就会梦想成真的,不过你千万记住拿稳了,这葫芦可晃不得,要不里面的人可就惨了!”天旋地转肯定是少不了的!

南宫擎天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呢,他刚想问一句他有啥梦想,突然就觉得四周瞬息万变。葫芦里的人天旋地转了没有他不知道,但是楚帝自己都快晕得找不到北了倒是真的。饶是如此,楚帝也没有忘记慕容泠风的嘱托,双手紧紧地抱住紫宝葫芦,尽量保持平稳。

等一切都都过的时候,南宫擎天再次睁开眼睛,他眼前的景色已经不再是凌霄山的雪景,而是一个雾气弥漫的温泉池。在水雾的半遮半掩下,楚帝看到温泉池中似乎有一个人。他和池子里的人对视了片刻,两人突然同时大叫一声,南宫擎天连忙转过身来,说话都不利落了,“我我我……对……对不起,我什……什么都没看见!”

慕容宇静了下心,赶忙从池子里爬出来,拿过放在池边的衣袍手忙脚乱地穿上。他将自己全部裹好,这才平静下来。他站在南宫擎天的身后,没有再去回避这个已经再次出现在他生命中的男人,“你怎么会在这里?”慕容宇想过他们很有可能会再见面,可从来没想过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而且还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

南宫擎天微微侧了点头,却只是试探着还不敢完全转过去,“我……我也不知道。”

慕容宇叹了口气转到他的面前,看到他抱在手中的紫宝葫芦,一下子就明白了,能做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的,除了他们家里的那只小宝贝儿也没别人了。“风儿送你过来了的。”说这话,慕容宇完全用的肯定的语气。

南宫擎天也只能点点头,“应该是吧,她让我走到一个奇怪的圆圈里,然后我就突然间跑到这里来了。”他怕慕容宇误会,又重复了一遍,“你别生气,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这话慕容宇是相信的,他如果看到了什么,估计就不会像现在这般镇定了。

慕容宇看着紫宝葫芦,扬了扬下巴,他比南宫擎天稍矮一些,但气势却一点都不矮,“这是风儿让你拿来的?给我的吗?”

南宫擎天赶忙把紫宝葫芦递过去,“是,风儿让我好好捧着,我估计应该是给你的吧!”

慕容宇接过葫芦,习惯性地想要拿到耳边晃一晃,南宫擎夜赶忙阻止他,“风儿说晃不得,这里面好像是有人,你一晃他们就要遭殃了!”

“有人?”慕容宇皱起眉头,那小家伙又在搞什么鬼?他拿着葫芦转身就要走出去,既然是特地送来给他的,他当然得好好研究研究。

一直盯着慕容宇看不够的楚帝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连忙追上去,“小宇!”

慕容宇却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有的只是冷漠麻木,“东西我受到了,谢谢你,我派人送你下山!”

“……小宇!”

第295章 九龙冠

慕容宇拿着紫宝葫芦回到了他的寝宫,安舒璃、楚颜和苏瑾灵三人已经回来了。安舒璃一看到慕容宇就冲上去抱住他,“小宇,还好你没事!风儿让火凤通知我们说有人偷袭,吓得我魂不守舍呢,就怕你一个人在宫里出抵挡不住糟了黑手!”

慕容宇笑着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这么不相信我?以我的能力还能糟了别人的黑手?”

“对方是有备而来,打了个你措手不及怎么办呀!”楚颜也是担心不已,“我早就说过,这凌霄顶上的守卫应该加紧了!万一有人摸上来,咱们可能睡着觉就让人拿下了!”

苏瑾灵就和她俩不一样,她妩媚地靠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可没有多担心慕容宇,“要我说,就是你们自己吓唬自己,祸害遗千年,连风儿那小祸害都逢凶化吉活得好好的,小宇这大祸害还能让人端了老窝不成?”

慕容宇和苏瑾灵就是从小损到大的损友,她这么说慕容宇也没往心里去,倒是把手里的紫宝葫芦递给了苏瑾灵,“这个你会不会用?风儿说这里面有人。”

苏瑾灵接过来端详了一下,“怎么,风儿已经上到凌霄顶上来了?”

慕容宇摇摇头,“没有,把让人送上来的。”

苏瑾灵一听这话来了劲儿头,“哦?她派谁送来的?”

慕容宇白了她一眼,风儿那小家伙能长到现在这样混世魔王一般,她这个做师父的绝对脱不了干系!“那不是重点,你瞧瞧,这东西能打开吗?”

这时候,南宫擎天在后面咳嗽了一声。所有人都看向他,苏瑾灵三人的眼睛里出现了了然的目光,小风儿果然给力。慕容宇却皱起了眉头,“我不是让人送你下山了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跟在他身后的思辰赶忙说道,“宫主,奴婢是想要带楚帝下山的,可是楚帝不跟奴婢走!”

南宫擎天的眼睛一直望着他,在见到慕容宇之前,他真的顾虑繁多,可真正见到了人,南宫擎天突然释然了。九王爷和宋侯爷是见到了爱人就开始脑袋发昏,可人各有异,这事放在了楚帝身上,他反倒更加精明了。他没有像南宫云漠那样以强硬的态度控制住,因为慕容宇不是小公子,他作为站在湛天大陆最高点的王者,从来都是睥睨众生的,怎么可能会让人控制住他?所有南宫擎天脑筋一转,选择了曲线救国。“我也没想做什么,只是那个葫芦里的人也算是我们一起抓的,我总有权利知道他们到底是何人吧?苏谷主之前也说过,妨害湛天宫之人就躲在楚京城内,也就是说他们对我南楚也是个隐患。我作为南楚的国君最基本的知情权总该有吧。”他微微一笑就像二十多年前那样爽朗温柔,但他说出口的话,却不给人留一点回寰的余地,“还是说湛天宫主怕我在这里会干扰到你的思路,让你做出一些发自本心的决定?”

慕容宇的脸不再如刚刚对着安舒璃她们那般带着笑容,他双眼透着寒光看向南宫擎天,“楚帝想要留下来,可以。就怕到时候是你自己求着要走!”

南宫擎天脸上的笑容丝毫没有变化,只会越来越灿烂。他两步走到慕容宇的面前和他只有一只手掌的距离,他微微倾身凑到慕容宇的耳边,“只要是在你身边,刀山火海我也甘愿!”

慕容宇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他。他吩咐苏瑾灵,“把紫宝葫芦打开,弄清楚里面的人是何身份。”他又看向安舒璃,朝她扬了扬眉毛,“去把那小坏蛋给我抓回来!关禁闭!看来关她十天还是太轻了,这次三个月!”看她会怎么吃里扒外!

安舒璃和楚颜对视一眼,撇了撇嘴,看来这回小风儿是在劫难逃了!

还在凌霄山中溜达的慕容泠风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她和云漠并没有往山顶赶路,而是沿着黑衣人说的方向,过了河流朝那个四季如春的山洞走去。云漠真的看到了这个山洞的时候,也不禁连声称奇,“想不到凌霄山里还有这种地方,寒冬的日子里还能见到百花盛开可真是天下奇观呀!”

慕容泠风也点点头,“我早就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刚刚黑衣男人说要过河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里。不过,我从小到大也没少往这里玩来,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呀!”不过,这个山洞本身的存在就是个奇迹。

“你经常来这里?”云漠微微皱起眉头,不说小公子的观察力有多敏锐,起码好奇心是相当的旺盛的。若说她从小到大都在这里长大的,那么她对这个山洞肯定是很熟悉。她说这里面没有东西,云漠是绝对相信的。那么,是黑衣男人弄错了,还是说小公子自己本能的忽略了一些东西?“你没有弄明白它为什么会和别的地方那么不同吗?这里的温度似乎都比别处要高上一些。”

这个问题慕容泠风也问过,但从来没有人能给出答案,连慕容宇都说,从他小时候这个山洞就是这样的,温度几乎没有过变化。“这里也不是很热,应该不会像泉西村那样是有热源埋在地下。”如果真是那样,整个凌霄顶都得成为火山了,哪会像现在这样,一年中恨不得有九个月都是在积雪中度过的。

云漠摸摸下巴,“也就是说这里有的并不是热源,而是生机。”

“生鸡?”慕容泠风望着那椭圆形的洞口同意地点点头,“圆圆滚滚的,倒还真是像个大鸡蛋!”小公子咬着下唇眨眨眼睛,可怜兮兮地望向云漠,“云漠漠,我想吃鸡蛋羹了!”

王爷无奈,这个小吃货的思维也太跳远了,“你不是刚刚吃面的时候才找老板娘加了个鸡蛋!”

“那是荷包蛋,和鸡蛋羹完全不一样的好吗?”小公子据理力争,“再说了,爬了这么久的山,早就消耗没了,难道你不饿吗?”

被她这一问,云漠还真觉得自己的胃口有些发空,他可是反思自己,这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吃货待的时间长了他也成吃货了?云漠四处瞧瞧,“不知道这大冬天的,林子里还有没有飞禽走兽,咱们去打点野味吃也好啊!”

说到这点,慕容泠风直撇嘴,“别说是现在这大冬天了,我在这凌霄山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一只动物。”

像是在回应小公子的话,一只麋鹿从林子里跳过去。两人对视一眼,云漠三两步窜过去徒手将麋鹿制服了,“这就是你说的凌霄山这么多年没有一只动物?”

慕容泠风也觉得奇怪,“不可能啊,我和虎虎隔三差五的就要往山里来转一转,真没看见过动物,一直也没有!”小公子又强调了一遍。

“虎虎?”云漠挑眉,“你说的虎虎,可是海之灵里面那只长了翅膀的灵虎玄翼?”

慕容泠风点点头,“对呀,我俩一起长大的!哦不,应该是虎虎陪着我长大的,我出生那年他都有几千岁了,不过我俩感情可好呢,小时候都是他陪着我到处玩的!”

云漠嘴角抽动了一下,“你带着一只老虎在山里转悠,山里的动物脑筋有问题了才会跑到你们面前呢!”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原来她是合伙人没选对呀!

不过最后俩人也没把麋鹿杀死。这小麋鹿挺可爱的,慕容泠风下不去手,还是云漠想起来,他的紫水晶里面还有这梼杌和灭蒙鸟的肉没吃完,俩人把梼杌肉拿出来烤着吃了。

酒足饭饱之后,谁还有心思去冒险。俩人干脆找了块石头躺下,打算睡一觉再进去山洞里。云漠瞧着这山中的奇景,一时间有些感慨,“这里好暖和,感觉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是啊,你若是站到一个临界点上还能感受一下冰火两重天呢!”慕容泠风指着洞口说道,“那里就是,你瞧这洞外春暖花开,山洞里面可是常年跟个冰窖似的!”

云漠的脑子开始转到,“你是说山洞里的温度和外面的并不一样?”

慕容泠风点点头,“可不是呗,山洞里冷得很,简直能冻死人!我一般都在洞口玩,那山洞大概只进去过一两次,虎虎好像很讨厌这个山洞!”

玄翼讨厌的?云漠从石头上翻下来,径直走到山洞口处,那里果然如慕容泠风所说是冰火两重天,往前一步寒气透骨,往后一步风和日丽春暖花开,为什么这里会成为温度的分界点?云漠仔细观察着洞口,他意外地发现,洞口处的岩石似乎和其他地方的不大一样。凌霄山是个石头山,山上大多是灰白色的石头,尤其是现在天气冷,石头就更冻得发白了。

可是这里的石头却微微显出些透亮来,好像玉石一般。

云漠的手扶上去,他感觉到一股力量在吸引着他。他下意识地收回手,然而那种牵引的感觉却并没有消失。“风儿,你来一下。”云漠把慕容泠风叫了来,这种术法上的事情,还是她比较了解。他指了指那块玉一般的石头,“你摸一下,有没有什么感觉。”

慕容泠风也把手附上去,她摇摇头,“没有啊,这不就是块石头吗?”

云漠看了看自己手,这绝不会是他的错觉,他又和小公子说道,“你再仔细试一试,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啊?”

慕容泠风听他的话,这次用灵力探进石头中,她突然瞪大了眼睛。恐怕真的是让云漠说对了,这块石头还真不是寻常石头,她的灵力进入到里面没有找到什么,但是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拦了,又反弹了回来。这样的事实让小公子很是不安,灵力也是力的一种,只有足够强大的对手才能出现反弹。慕容泠风不自觉地望着石壁,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你是也觉得受到了阻碍吗?”

云漠摇摇头,“阻碍到是没有,不过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在牵引着我,像是要把我吸进去似的!”

两个人摸着同一块石头竟然出现了两种感觉,慕容泠风突然间意识到什么,她拉着云漠后退两步,让他席地而坐,“你现在静下心来什么都不要想,然后让你自己的气息夹杂着灵力之中自然而然地释放出了!记住,一定要放空自己,保持完全的放松,再把你的气息释放出来,这样才不会让对方有压力而不敢现身。”

“对方?”王爷又有疑问了,“那对方要是想害我呢?我这不直接就成了开门揖盗了吗?”

慕容泠风指指自己的鼻子,“不还有我了吗?我在这儿给你护法还能让你受到伤害不成?而且,我觉得对方也没什么恶意,说不定这回事你的机遇呢!”

云漠决定相信小公子的话,他盘腿坐下,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唯有在小公子的面前他才可以做到真正的放松,不知这是因为信任还是因为爱。或许对云漠而言就是小公子真的害了他,他也是毫无怨言的。

就在云漠把自身的杀气收起来,完全放松后释放出灵力,这小小的地方也起了变化。慕容泠风一边注意着云漠的情况一边看着那块玉一般的石头。只见石头愈发地呈现出透明的状态,一点一点地,颜色也在变浅,最终变成了如冰一般的地质。然后蛛网般的裂纹开始在石头上呈现,伴随着咔吧咔吧的声音,一个白得发冷的东西从“冰块”里面飞了出来,朝着云漠的头部便冲了过去。当慕容泠风看清楚那是什么的时候,她已经顾不得刚刚对云漠的承诺了,她双手捂着嘴巴,任由那东西慢慢地降落在云漠的头顶,就像是为他做的一般,十分合适。九条龙曲折盘旋在一起,形态各异却尽显威严,这世上只有一样东西能有这般尊贵的气势。

慕容泠风双眼愣愣地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九龙冠!”

第296章 “英雄”救“美”

云漠缓缓地睁开眼睛,把头上的九龙冠取了下来。白光褪去他们才真正见到九龙冠的样子。慕容泠风一直认为九龙冠作为帝王的象征,应该是纯金的,见到了才知道,九龙冠上根本没有一点金子,而是用一整块玉雕刻而成的。这倒也是,黄金有价玉无价嘛。

九龙冠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温顺地躺在云漠的手心里。云漠感觉到一个如水般轻柔的力量包裹、滋润着自己,让他十分舒适,又似乎很熟悉。他望着手中的九龙冠,一时间有些困惑。他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到九龙冠,但九龙冠给他的感觉却像是许久未见的老伙伴。“风儿,你对九龙冠了解吗?”

慕容泠风耸耸肩,“九龙冠是十大神器之一,我怎么可能了解?怎么了?它有什么问题吗?”

云漠摇摇头,也许是他弄错了。“大概我和它有缘吧。”

这次慕容泠风却没有回答他,不过她心里清楚,这绝不是有缘那么简单。云漠和九龙冠之间怕是还有不小的渊源。

在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九龙冠上的时候,之前包裹着九龙冠的那块碎石悄悄地合拢在了一起,化作了一张薄如蝉翼的透明的纸张,纸张上有这几个点和几条线,再无其它。那张纸像是被风吹起一般,飘飘荡荡地飞过来,落在了云漠的手上,盖住了九龙冠,像是又一次把它包裹了起来。

慕容泠风闹不懂这张纸是什么东西,不过她也知道应该不是凡物,干脆收了起来,日后可以找个明白人问一问。

两人又进去山洞转了一圈。没有了九龙冠的维护,山洞里不再是寒冰刺骨,山洞外也不是四季如春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像是突然间和外界接轨了,这块地方再无特殊。慕容泠风拍拍云漠的肩膀,“还是你聪明,我一直以为是这山洞里有什么问题呢,没想其实是在这衔接处。”

这个表扬,云漠欣然接受了。

慕容泠风用阵法将两人直接传送回了凌霄顶的湛天宫,正巧遇到了同样回来的慕容泠雪,她和云寒身后还带着一个人。那人其貌不扬,慕容泠风也没见过,却不觉多看了两眼,这人身穿铠甲,也挡不住他那些往外冒血的伤口,那些伤口大多都没来得及处理。他风尘仆仆的,大概是赶了许久的路才到了这里的。小公子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她明白雪儿不会随随便便把人带回湛天宫的。小公子凑到慕容泠雪身边问道,“他是谁呀?”

慕容泠雪侧头回答她,“南楚派来的使臣,据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找楚帝。”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现在对于楚帝还是还有比哄媳妇更重要的。

那人一见了楚帝,立刻跪下,将手中一封密函举到楚帝面前,“皇上,二王爷要属下务必亲自交到您的手中。”

楚帝抽出信件来读了读,脸色立刻就变了。他抓着信纸,抬头望了眼慕容宇,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看来我这小小的心愿依旧不能达成。”楚帝只留下这一句话便快步走到云漠面前把信纸交给他,同时对慕容泠风说道,“还请小公子送我下山,恐怕这三月之期要提前结束了。”

慕容泠风有些发懵,她纳闷地看向云漠,“怎么了?南楚出什么事情了吗?”

这时候,云漠已经把信上的内容读完了。他也和楚帝一样变了脸色,“楚京城突然出现了一股势力,肆意屠杀城中的百姓,城中大乱。二皇叔与紫龙卫浴血奋战了三日才将他们赶出楚京城。然而这些却还围在城外,随时有可能攻进来。”

“是,二王爷紧闭城门才得以保护城中百姓的安危。二王爷连夜将属下送出来,属下快马加鞭也是赶了半个多月才到了这里的。属下半路上遇到了六王爷的人,可六王爷手中没有兵权也救不了楚京啊!”南宫骏之所以选择这个人来送信,就是因为他的母家是九城中人,他有办法能进入九城,其他人就是到了吴寨也进不得九城。“属下一路走来发现遭殃的不只是楚京,甚至不仅仅是南楚。西华、东罗和北阳的局势也并不乐观。”

现在的局面只能南宫云漠率重兵前去救城,楚帝亲自回到楚京主持大局了。

“西华?”慕容宇皱起眉头,其他三国他可以不关心,但是西华与湛天宫是有姻亲联络的,他们也素来是由湛天宫罩着的。他挥挥手,叫了一个侍卫,“你去西华打探一下,看看西华是不是也出事了。”

侍卫出去还没半盏茶的功夫就领着三个人进来了,其中有两个是守卫在凌霄山下的,他俩架着一个人,那人浑身是血,看上去比南楚这人还惨几乎就是撑着一口气到了这里。他一进到湛天宫立刻扑倒在慕容宇的脚下,“宫主,绍京失守,大皇子被俘,君上他们被困在了宫中,西华就要保不住了,求宫主救命呀!”

西华的军力本就不及南楚,这些年平安无事,不过是仗着九城湛天宫的维护,他比之南楚的形式还不如倒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西华绍京城就已经被攻下了。

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了。

慕容泠雪把楚帝和云寒云漠两兄弟送下了凌霄顶,众人来不及告别就匆匆离开了。小公子再次披上了铁甲整装上阵,这是她来到湛天大陆后第二次走上战场。第一次还是十年前他们领兵替西华对抗北阳的侵略,没想到第二场战争还是为了西华。

慕容泠雪做主帅,慕容泠风做副帅,聂玉、夜华夕为左右两路将军,上官典御为军师,上官明初和上官明媚也随军出征了。还有十大家族的继承人,乔伯恩、乔仲恩、乔小小为聂雨副将;陆文蕴、陆文藜为夜华夕副将;韩谦、夏沐跟随慕容泠雪;师妍、左敬则陪在小公子身边做她的左膀右臂。这些都在慕容泠风的意料之中,也是湛天宫最年轻最强大的一股力量。但唯独有一个人是她难以接受的。慕容泠风皱着眉头看着站在她的面前挑衅地笑着的人,嘟着嘴问慕容泠雪,“他怎么也在这?”

慕容泠雪瞧了眼对面的上官明洛真不知道这俩人要闹到什么时候,“明洛是地理通,惯用地形优势,而且他观察入微能发现许多问题,随机应变,做先锋官再合适不过了。”慕容泠雪故意将她一句,“还是说你要亲自带兵打头阵?”

慕容泠风赌气坐到一旁不说话了。她不就是记不住路吗?非得回回都强调一遍吗?

慕容泠雪拍拍她的肩,“都这是时候了,别闹!咱们先把表叔他们救出来才是重点。还有澜清表哥,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你就不用担心了,有人会去救的!”慕容泠风无所谓地摆摆手,“正好也来测试一下这三年的训练成果如何。”

慕容泠雪一听便了然,知道她说的是谁了。她也同样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和南楚一样,西华还是在自己家里遭到了袭击。唯一的差别就是,西华离着湛天宫比较近,百里华誉一行人刚回到皇宫,舟车劳顿还没有休息好,那群屠杀者就突然冲了出来,打了西华一个措手不及。正巧百里澜清想要云游四方,前脚刚跟父君请辞出了皇宫,后脚就让人逮住了做了人质。

这可把百里家急坏了。大儿子被生擒,国度失守,他们被困在了皇宫之中出不来,只能派人来湛天宫求救。报信人遭受一路的追杀,终于到了湛天宫,拼尽最后一口气向慕容宇求救,说完,他就咽气了。

最倒霉的还是百里澜清,他被抓住后,那些人直接把他关进了一个地窖里,派人把守着,到点给他扔点干馒头再扔袋子水下来。关了三四天了,他在底下都喊破了喉咙了却没一个人搭理他。这时候,百里澜清终于知道了,那些人抓他来并不是想要把他当作人质来和西华君谈条件的,而是有其他的谋算。

如此一来,事情就更难办了。百里澜清本来是想着,他们若是用他做威胁,他就了解了自己的生命,哪怕是为国殉葬也不要成为亡国奴。可是,现在他却不敢肯定到底是活着的自己对对方有利,还是死人更有益处。

这几日他与老鼠为伴,地窖里又脏又臭,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皇子,百里澜清何时受过这样的罪。不过也不算是全无收获,这几日他倒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原来像他这样的人,没有了权利,没有了家族的保护,就什么也没有了。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了他被抓起来的第七日。那时候百里澜清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他靠着墙壁坐着,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了,但他到最后一刻也要保持着西华大皇子的尊严。

然而,今天早餐的时间应该已经过去很久了,可依旧没有人往下扔干馒头。百里澜清望着从孔隙射进来的阳光,微微皱起了眉头——难不成那些人把他给忘了?还是说就想要让他饿死在这里?

就在百里澜清胡思乱想的时候,地窖的盖子突然被打开了,可这次下来的不是馒头,而是一个人。那人跳下来后,二话没说点了百里澜清的穴道,抓起他的胳膊就把他拽了起来。上面有人放下绳子,那人把百里澜清捆结实了,上面的人将他拉了上去。

百里澜清依旧没有反抗的机会,脑袋上就被人套上了麻袋,甩在肩上连奔带跑地扛走了。很快,他就感觉自己被丢下了,接着是马蹄踏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百里澜清知道自己是在马车上了,他们这是要带他去哪?为什么要换地方?出了什么事吗?

过了许久,他的周围依旧是静悄悄的,除了马车的声音,没有一个人说话,但是他知道他的身边至少有五个高手在。

走着走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这时候,终于有人说话了。“妈的,是个娘们儿!大哥,咱们怎么办?”

坐在百里澜清身边的那个男人开口了,“几个人?”

“就一个!不过,这小娘们儿长得可够水灵的,要不一起带走?”这人说话流里流气的,看来是起了坏心思。

百里澜清身旁的男人又开口了,“别惹事,麻利地解决掉,咱们赶路要紧。”

“好嘞,大哥!咱绝对让那小娘们儿死得舒舒服服的!”

说着,有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边走边笑着说道,“小妹妹,怎么跑到哥哥车前面来了?是想要哥哥疼爱疼爱你吗?那哥哥可不能扫了你的兴!”

站在马车前十几米远的女孩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一身黑衣,手持长剑,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显出几分干练来。她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却难掩自身的姿色。她冷着脸,没有任何表情。在男人还在一步一步靠近她的时候,却突然出手。身形之快,让所有人都无法看清楚她的动作。男人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身首异处死不瞑目了。这下子那些人可不敢再因为对方是女人而轻敌了,生死面前谁还会在乎什么江湖道义?剩下的四人对视一眼,拿起手中的兵器一起朝少女冲了过去。

少女似乎早就察觉到他们会这么做了,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宝剑在她的手中宛如一条灵活的毒蛇,面对这四人的攻击她也没落于下风。她的动作极快,招式繁多,那四人反倒觉得自己是在和十个人对战。

女孩没有虚招,仿佛也想要速战速决。男人们在她的面前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最后就剩下功夫最好的大哥还在苦苦支撑。但是他知道死亡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他了。他架住女孩的剑,没有求饶,却像弄明白另外一件事,“姑娘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好的功夫,在下佩服。可否让姑娘告知大名,也让我兄弟几个做个明白鬼!”

少女没有搭理他,反手将剑送进了他的胸口,她凑到他的耳边低吟一句,“想知道我的名字?你也配?”

第297章 脱胎换骨

百里澜清在马车中脑袋上被套着麻袋,眼前只有些微的光线,什么也看不清。他的穴道还被封死了,动弹不得。他只能用同样受阻的听力来感应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厮杀声已经停止了,一切又恢复到初始时的宁静,又或者说比刚刚更加静的吓人。百里澜清竖起耳朵仔细辨别着,什么也没有。半晌后,他突然惊得身体一震,不,不对,不是什么也没有,有人在他身边,已经站了很久了,只是这人收敛了气息,他才一时间没能察觉。百里澜清立刻紧张起来,他哑着嗓子说道,“你是谁?你为什么不说话?”

那人这才轻笑了一声,她没有说话,先把百里澜清的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将他头上的麻布袋取了下来。百里澜清的视力终于恢复了,他抬眼瞧着站在他对面的少女,半天说不出话来。

“……子萱?”

没错,这次来英雄救美的就是失踪了三年的南宫子萱。

她解开了百里澜清的穴道,将水袋递给他。百里澜清喝了口水,嗓子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干哑得发疼了。他放下水袋,依旧不能释怀心中的惊讶,“子萱,你怎么……”

“南宫子萱已经死了,我现在叫云念,云端云,思念的念,是阁主给我起的名字,她让我不要忘却曾经的美好,曾经善待过我的人,哪怕当初我过得并不快乐,可其实那时候对我伸出援手的人才是最珍贵的。好听吗?”南宫子萱,哦不,云念朝百里澜清笑了笑。

百里澜清也发现她变得不一样了。之前,在楚京的时候,她一直是唯唯诺诺的,脸上满是愁思,即使是笑,也是苦涩无助的笑。但是,这次见了她,她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变得开朗了,自信了,她的笑也变得真实了,不再是强颜欢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悦。百里澜清突然间感激起云念失踪的这三年,“你的决定是正确的,他们把你照顾得很好。”

云念笑着点点头,“我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家了。”

百里澜清在肮脏的地窖里待了七天,好好一个大皇子,身上满满的恶臭,连他自己都受不了了。他尽量离云念远一些,怕她嫌弃自己。

云念也没说什么,只是走出了车厢,将马车赶到了河边。她把提前准备好的衣服放在河岸上,“去河里洗一洗吧,不过估计有点冷。”这种情况是小公子提前想到的,大概是她平日里的洁癖作祟,受不得一点不干净,估计这几日那些人也不可能给人质一个洗澡的机会的。

比起冷来,脏臭是百里澜清更加难以忍受的,他道了声谢,却又有些拘谨地看着云念。云念掩嘴偷笑,会意地转过身去,“你先洗着,我去找点吃的。放心吧,我不会偷看的!”说完,就径自离开了。

百里澜清看着她走远了,才脱下身上已经发粘的衣服,跳进河里。

河水果真如云念所说冷得要命,百里澜清都能看到不远处有冰浮在水面上。他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快速地洗着,终于在他即将冻成冰块前上了岸。

百里澜清迅速地穿好衣服,缩成一团在那里直打哆嗦。云念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这个样子。云念笑着生起一堆火,让百里澜清烤着取暖,“你还真是大皇子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冷了也不知道自己生火暖一暖。”

云念的调侃让百里澜清脸上一红,他还真是没有理由去辩白。百里澜清和云漠不一样,他这些年也没出过几次门,就算是出去,那也是跟着他父君到他国出使,身边总有人伺候着,他没真到了连衣服都不会穿饭都不会吃的地步已经很不错了。倒是云念的变化让他十分震惊,“你的变化真大,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云念坐到了百里澜清的身旁,拿出她刚刚从树洞里掏来的山鸡,已经清理干净了,边把鸡架在火上烤,边和百里澜清诉说她这三年多的生活。“我离开楚京后,就和云茜姐一起回到了泠云阁。我在泠云阁里面首先学习的便是怎么生存。”云泠城的泠云阁是慕容泠风和慕容泠雪的直属势力,她俩同为阁主。泠云阁中大多是她们捡回来的苦命人,女孩居多,但也有一些男人,比如夏沐、比如韩谦。

百里澜清也猜到了小公子会把南宫子萱安排在泠云阁,可是没得到阁主的允许,泠云阁可不会看在你是什么西华大皇子的份上放你进去。况且泠云阁的人,多半是散落在大陆各处的,云城里只有少数的几人。他也不能确定南宫子萱是不是在云城中,不过现在看来多半也不是。

“阁主把我丢进了深山里,起先的几日我什么也不会,后来慢慢的知道该如何找食物,如何保护自己,如何和野兽搏斗。我在大山里生活了整整一年,才又重新被阁主接了出去。”云念说得轻巧,可是百里澜清知道她那一年一定过得非常辛苦,那一日一日的都是在用生命去拼搏的。不过,也正是有那一年的经历才能让云念的成长如此迅速。“然后,阁主亲自教导我武功和法术。怎么样,我现在是不是比你还厉害?”

百里澜清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简直是让我刮目相看!有机会我们比一场吧!”

云念却摆摆手,“还是算了吧,我学的都是杀人的本事。功夫不一定比你好,但是我怕我没控制好自己,伤到你。”

百里澜清一听说慕容泠雪把云念培养成了杀手,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你……你如果不想……”

“没什么不想的。”云念自己倒是无所谓,“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我有做杀手的天赋,何必浪费了呢?这世界上,什么事情都要有人去做,就好像你以后要做皇帝,而我要成为泠云阁的利刃。选择也好,宿命也罢。这条路既存在,就是最好的安排!”

百里澜清见她自己很高兴便也不再说什么了,“那么接下来,我们是怎样的安排呢?”

云念将考好的鸡肉递给百里澜清,“我们先不回绍京,阁主另有安排。”

第298章 醉翁之意

深夜,绍京城外的叛军营帐中,有三个人围桌而坐,脸上皆是凝重的表情。他们趁虚而入,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绍京城,可谓是首战大捷。然而,西华君也是个贼的,他没有浪费兵力抵抗,而是将皇宫的结界和机关打开,保存了实力。现在表面上看,是他们把西华皇室困在了皇宫里,可事实上是他们没有好计策能够攻进去。

“要我说就别废那脑子了,直接打呗!再等下去,湛天宫的援军就该来了!到时候,咱们别说是完成主上的任务了,可能自己的脑袋都得撂在这儿!”其中一个身材粗犷的大汉说道,他就讨厌这磨磨叽叽的,这都僵了多少天了,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了,再想下去黄花菜都该凉了!

“不行,不行,我们现在进攻西华皇宫,那就等于是自寻死路,最后只会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旁边那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皱着眉头说道,他小小的一个人,身型还没有大汉一半大呢,俩人站在一起格外的好笑。

但是坐在主位上的那人却说什么也笑不出来了,他的表情最是凝重,半晌后才开口,“三弟说的有理,西华皇宫的守卫机关是湛天宫大小姐慕容泠雪亲自设计的,又有小公子慕容泠风的结界支持,我曾在机关结界完成后观看过启动演示,威力之大不是你我可以承受的。一旦启动,所有擅闯之人都会死无全尸,我们绝不可以贸然前行,必须找到这个机关的弱点!”

“弱点!弱点!你们都找了七八天的弱点了,不还是什么都没找到吗?要不咱们就撤吧,再等下去,湛天宫的军队就要到了!他们可不跟绍京的守城军似的,那可是真刀真枪里出来的!”大汉明显脾气比其他两人急一些,不过他说的也在理,“而且听说小公子还和南楚的圣王爷搞在一起了。她要是再找圣王爷借了圣王九骑,那咱们就直接齐甲投降得了!”

小胡子男人摇了摇头,“不会的,南楚那边也是自顾不暇,圣王爷肯定会带兵千里勤王。没理由南楚的皇城还陷在险境之中,圣王九骑就跑到绍京来帮着西华了。况且我们有探子刚刚来报,湛天宫的军队才刚刚集结,要行军到绍京至少也得半个月的时间。”

大哥点点头,“那就再等上十天,如果十天后还找不到西华皇宫的弱点,咱们就冲上去跟他们拼了!战死总比被俘强!”

大汉赌气地一拳捣在桌子上,“真他妈的搞不懂,老子到底是得罪了谁,要来做这种受累不讨好的事情!怎么着都是死,那老子还活着干嘛?”

“为了我们被抓起来的家人!”大哥瞪了大汉一眼,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肚子的怨气。他们兄弟三人占山为王,平日里做些打家劫舍的事情,抢点小钱,山寨里的众人过得也不错,谁愿意来造反,做什么西华君啊,他们可得是那块料!可惜家人们都被对方控制起来了,他们不得不成为别人手中的刀,当这受累不讨好的炮灰。闯皇宫是死,湛天宫的军队来了是死,若是就这么逃了还得连累家人跟着一块死,怎么看他们也是没有活路了!“唉,我们是罪有应得,但是我们的家人是无辜的!不能让他们陪着我们送死。”希望主上能看在他们以命相搏的份上,放过他们的家人。

正在三兄弟唉声叹气的时候,帐外突然传来小兵的声音,“将军,时间到了。”

三人一听都纳闷地看着对面,这三更半夜的还有时间到了这么一说?小胡子男人歪着头问道,“什么时间到了?”

“见阎王的时间到了!”

话音刚落,他们的营帐就被劈开了,上官明洛带着一队人马训练有素地冲进来,一举制伏了三兄弟。

上官明洛往他三人面前一坐,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端详了半晌,他开始皱起眉头来,“这么一群乌合之众,就把西华的国都侵占了?华叔未免也太没用了!”他还是不相信,西华就是再重文轻武,也不会有个山大王都拿不下啊,“说,你们是怎么拿下绍京城的?”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这群山贼可没什么忠义可讲,稍一吓唬就把事情全都秃噜出来了。

上官明洛越听心中越是震惊,“你是说攻城的不是你们,而是另外一拨人。他们攻下绍京城就离开了,把这里留给了你们,让你们守着?”

“对对对,就是这样。我们哪里会攻城啊!不过是在后面跟着喊几句罢了,真的什么也没干呀!”小胡子极力地撇清他们的关系,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

这个说法上官明洛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这么看来事情就更加复杂了。那些人攻下了西华却不占领,就给了这么几个废物守着,摆明了是要把西华拱手相赠啊。那么,对方到底是还有后招,还是说攻占绍京根本就是为了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若真是声东击西,那么又是声的哪个东,击的哪个西呢?

若说他们的目的是湛天宫,上官明洛肯定不信。湛天宫这次派来救西华的,不过是年轻势力,真正的湛天宫主力——四堂五部二殿一宫,还都守在湛天宫里面呢,那可是如铜墙铁壁般的存在。

可如果不是,西华之上还能有谁呢?

上官明洛突然一拍桌子,“糟了!我们中计了!”他立刻抓住身边的近卫兵,急声问道,“小公子现在到了哪里?”

“大概就在我们之后不过二十里的位置,大小姐派了小公子来接应我们。应该不会离得太远的!”近卫兵回答。

“立刻去给小公子报信,让她去找大皇子百里澜清。跟她说那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是要抓百里澜清!”上官明洛一愣,又摇摇头,“不,不对,如果是要抓澜清哥,他们早就抓到了,带着走就是了!他们不是要抓澜清哥,他们要的是去救澜清哥的人,曾经的南楚公主——南宫子萱!”

第299章 天下大乱

慕容泠雪安排云念带着百里澜清到西华的一个小村落先躲起来,那里有泠云阁的人会去接应他们。这种情况下还是百里澜清不出面的好,谁知道对方安了什么心。而且南楚的其他府城也被侵占了,慕容泠雪担心西华也是这样,顺便派人把西华的具体情况调查了一下。地方政府,由百里澜清这个大皇子去解救,比他们湛天宫的人名正言顺多了!

然而,上官明洛却突然发来消息,说那些叛军意不在西华,也不在百里澜清,反倒是去救百里澜清的云念最有可能是敌人的目标。

慕容泠雪一听立刻派人去询问,百里澜清和云念是否已经回到泠云阁的分舵,可属下回禀却说二人并没有回来,他们彻底没了音讯。

湛天宫兵分两路,慕容泠风带人沿途找寻云念二人的踪迹,慕容泠雪则率领大军,继续前往绍京。纵使上官明洛已经拿下了三兄弟,悄无声息地占领了军营,但这并不代表西华的危机已经接除了,还有绍京城里面那一战,不知道百姓之中还隐藏着多少敌人。

慕容泠风带着十几个人顺着之前既定好的路线一个村庄一个村庄地搜过去,最终在里距离泠云阁分舵不远处找到了重伤躺在树下奄奄一息的百里澜清。百里澜清神色颓废,毫无生气。

慕容泠风赶忙跑过去,把他扶起来,喂了几口水。百里澜清的眼睛才终于有了聚焦。他将眼神慢慢地移到了慕容泠风的身上,他的手无力地抓住小公子的衣袖,沙哑着声音说道,“我是不是特别的没用?我就怎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念儿抓走,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慕容泠风叹了口气,让别人扶住他,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自责,“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让云念来救你是最好的选择,没想到却掉入了人家陷阱里!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目标居然是云念!”

慕容泠风对百里澜清立下保证,“澜清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云念救回来的。”

小公子把百里澜清带回了泠云阁的分舵,同时慕容泠雪也和上官明洛汇合,带领大军攻入了绍京。

果然不出慕容泠雪所料,绍京中还藏着一批叛军,是三兄弟不知道的事情。那群叛军似乎并不是想要攻下皇宫,而是在等待湛天军的到来。

大军进入城中的时候,叛军并没有窜出来,但是当慕容泠雪进入到城中央的时候,叛军突然出来想要打他们个搓手不及,还好慕容泠雪提前有所准备,并没有掉以轻心,及时地阻挡了叛军的步伐。

士兵们围剿着叛军,大小姐更是身先士卒浴血奋战。她不明白这些人明知道不可能胜利为何还要前仆后继地跑来送死?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人绕到了慕容泠雪的背后,他躲过人群,掏出匕首,迅速地朝大小姐冲过来。

关键时刻,慕容泠雪突然感觉到了背后的危险,她以最敏捷的身手转过来,避开了身体的重要部位,但匕首还是刺进了她的胳膊里。保护在她身边的夏沐和韩谦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韩谦抬腿就是一脚踹在杀手的腹部,将他踢出去几米远。同时,夏沐也跟了过去,反手将杀手按倒在地。但是,这是一名死士,在他将匕首插入慕容泠雪的胳膊的时候,他就已经咬碎了藏在牙齿里面的毒药,自尽了。

韩谦扶着慕容泠雪,她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紫发黑了,很明显这匕首上有毒。原来这些叛军不过是要扰乱他们的视线,目的只有一个——暗杀慕容泠雪。

慕容泠雪紧紧地握住伤口之上的胳膊,想要阻止毒血入心。她让韩谦帮她封住身上的穴道,马上吞下了慕容泠风提早留给她的解药丸,虽然知道这解药不一定能解得了匕首上的毒,但只要能撑到小公子回来就好。慕容泠雪看了眼韩谦,朝他摇摇头,“不要把我受伤的事情说出去!你送我走,让夏沐住持大局。一定要把叛军全部捉拿,若是不服,当场击杀!绝不能放过一人。”

韩谦朝夏沐使了个眼色,将事情交代好,立刻带着慕容泠雪退出了战场。

这场战争打了将近一个时辰,才以湛天军大获全胜作为结局。所有叛军全部缉拿,反抗者就地正法。湛天宫一向如此,该仁慈的时候绝不会吝啬,该狠心的时候也绝不会手软。

上官明初和上官明媚也在军队之中,因为他俩的功夫实在是提不上来,到了战场上也是拖后腿的累赘,慕容泠雪干脆就让他俩待在了后方,负责接应。但是,最后打开西华皇宫的人还得是他们。

慕容泠雪躺在军帐中,床边围满了军医,全都愁眉苦脸地摇头,“这毒又强又猛,我们……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呀!还是得等小公子回来!”

韩谦又急又气,慕容泠雪却抓住他的手,微微摇了摇,“去把我桌上的第三本书拿来,把第三页、第七页、第十三页、第二十七页、第四十九页、第五十八页撕下来!”

韩谦依照她的说法一页一页地撕了下来,在慕容泠雪的指挥下拼成了一张大图。慕容泠雪又将来了明初和明媚两兄妹,让他们按照图上的方式,去打开皇宫的大门,救出他们的父君母后。

叛军不只是在绍京,左将军聂雨、右将军夜华夕各带一路人马,南北分开,清扫叛军,这一下子又抓到了不少人。

慕容泠雪受伤中毒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分舵。慕容泠风刚将百里澜清救了回来,就撇下众人,通过海之灵与森之灵的联系赶回了慕容泠雪的身边。小公子看了姐姐身上的毒一时震惊不已。对方还真是好谋算,知道她远在千里之外赶不过来。匕首上淬的是见血封喉的毒,即使是有她的解毒丹在,超过十二个时辰也是神仙难救的。幸好她和雪儿之间还有两块灵石作为牵连。

小公子关闭了营帐,在里面待了一天一夜才端着一盆血水出来,看她脸色惨白的样子,就知道这一天一夜她过得有多辛苦。

见到她出来,韩谦和夏沐立刻冲了上来,焦急地问道,“雪儿怎么样?”

“小爷出手还有就不回来的?”小公子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却还是咧开嘴笑了笑,“就算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不会让雪儿有事的!”

听到她这话,两人都松了口气。韩谦适时地扶住了她,害怕大小姐还没醒过来,她又倒下了,“你们俩谁都不准出事,你就雪儿的命,你要是倒下了,她也活不成!”

“没错。风儿,你也累了,快去歇一歇吧!”夏沐说道。

慕容泠风看了眼外面,“西华的形式……”

“外面有典御和明洛顶着呢,你不用担心!我们这些人里面就数他俩最能干,绝不会输给雪儿的,你就放心好了!”

上官典御和上官明洛的手腕,慕容泠风还是知道的。更何况,皇宫已经打开了,西华君作为一方霸主也不是吃素的,确实没什么好担心。慕容泠风又叫人打了水来,帮雪儿清洗了一下,才倒在了雪儿的身边,睡熟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局势已经完全逆转了。她们并没有在军帐中,而是被抬到了西华皇宫之内。慕容泠雪已经醒了过来,只是大伤初愈,唇色还有些苍白,但看得出她已经好了许多了。她并没有伤在要害,但伤口过深,谨慎起见,小公子还是给她缠上了绷带吊在脖子上了。

小公子睁开眼睛的时候,慕容泠雪正靠坐在床头,笑着看着她的睡颜。慕容泠风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前世。那时候,云瑶作为军中少将,可是没少负伤。而云潇的任务就是给她和白夜包扎伤口,一次次把他俩从死门关里拉回来。

慕容泠风想着前世,一声“瑶”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她喊完后,两姐妹都愣住了。

半晌后,慕容泠雪才笑笑回应她,“潇潇,想家了吗?”

慕容泠风摇摇头,“湛天宫才是我的家。上辈子,咱们四海飘零,云家顶多算是个歇脚的地方,哪里能称之为家?”她眨眨眼睛,又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太绝情了,“不过,我还是很想念小绝和白夜他们的。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上次回去的时候,我还遇到了一个叫小璃的姑娘,可漂亮呢!还有一个,好像是叫做羽寒,那姑娘真是一棵好白菜,可惜让白夜那只老色猪给拱了!”

慕容泠雪轻笑着摇摇头,“也不知道你和白夜要吵到什么时候!我当初还以为他能成为我的妹夫,你们俩能做一对欢喜冤家呢!可惜有缘无分啊!”

“姐,你别胡说好吗?我和白夜?!快别闹了!”慕容泠风情绪激动地蹭地一下子坐起来,“如果是明洛是个变态,那他白夜就是个恶魔!大恶魔!谁跟他在一起谁倒霉!”

慕容泠雪却不以为意,“我看寒寒挺幸福的,白夜在寒寒面前就是个二十四孝好老公嘛!”

“那是一物降一物,所以我说寒寒才是终极老大,居然能降服白夜大魔王!”慕容泠风说完了又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她上下打量着慕容泠雪,“你怎么知道寒寒?你不会也回去了吧?”

慕容泠雪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严肃了起来,“你还想回到二十一世纪,回到我们的地球吗?我大概是找到方法了。”

这个问题突然抛到了慕容泠风的面前,小公子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她愣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我……我舍不得娘亲,舍不得父王,舍不得湛天宫,舍不得泠云阁……”

“还舍不得云漠吧!”慕容泠雪把她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替她说了出来。她安慰似的将小公子揽入怀中,“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三年前,你重伤的时候,我的意识无意间回到了那里。见到了我们的朋友。小绝告诉我,各个世界之间都是有联系的,只要我们能找对那条路,就能穿梭于时空之间。湛天宫的那条路叫做通天之路,想要打开通天之路,需要十大神器的辅助。我们现在手里只有千虹伞、同心戒和玉绫扇,所以那些事情也只能是想想罢了。我不过是随口一问,你不用在意。”

慕容泠风却上了心思,“十大神器?”她手一挥,五样东西出现在了床榻上——虞羲琴、重镜、他山石、影塔、冰彩练,“我好想无意间得到了不少,还有九龙冠认了云漠漠为主人,现在就差天羽衣,我们就算是集齐了十大神器了。”

慕容泠雪看着床上的这些东西,惊讶得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她嘱咐小公子把东西收好,“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东西放好了,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十大神器的下落!小心招来祸患!”

慕容泠风听话地将十大神器都收了起来。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慕容泠雪喊了一声“进来”,屋门被推开了,上官明洛和上官典御走了进来。慕容泠风和上官明洛见了面,二人又跟斗鸡似的准备先掐上一架,却被上官典御制止了。上官典御不赞同地看了明洛一眼,“先说正事,你俩要打也等闲了再说。”

上官明洛却无所谓地往床边的椅子上一坐,“正事有你和雪儿呢,我们俩一直都很闲,对吧,小风儿?”

慕容泠风翻了个白眼,“小爷我正经得很,谁跟你一样!典御哥,有什么正事,你说呗,我听着。”

“左敬和师妍已经去接澜清回绍京了。以他们的脚程,应该有个四五天就能回来。不过,我们今天收到了这样东西,你要不要看一看?”上官典御说着便把一封信交到了小公子的手上。

风、雪二人一起凑到了信前,上面的署名竟然是云念!二人对视一眼,赶忙将信件打开。信一开头就是两句诗——【少年心事当拿云,谁念幽寒坐呜呃。】

这是她们当初给云念的暗号,能说出这两句来,应该是云念亲手所写无误了。只是,这封信竟然不是一封求救信,而是报平安的,还真是让他们摸不明白其中的道道。

第300章 两国联姻

湛天大陆上的各个地区同时被叛军袭击。北阳抵挡不及被叛军直接攻下了,他们把北阳王夏侯尧软禁了起来,将北阳国都梁京作为了新的根据地。北阳国也被改名,称兰国。

同样的,东罗也没逃离被灭国的命运。不过,北阳是抵挡不住被灭掉的,而东罗则是连仗都没打,直接投降认输了。兰国也对他们有所款待,还保留了东罗皇室的统治,但谁都知道他们不过是兰国用来统治东罗的傀儡罢了,真正的权力,他们都交了出去,一点儿也没有了。

西华险些被灭国,但有湛天宫的扶持,兰国也不敢造次。它们拿下北阳东罗可能轻而易举,但要对付湛天宫还是得掂量掂量。

四国之中最有骨气的还得是实力最强的南楚。楚帝没回去之前,而二王爷南宫骏就把家守得死死的,等到云漠带着圣王九骑回到楚京,那些叛军早就闻风丧胆,先一步逃跑了,根本不敢与圣王爷正面对抗。

慕容泠风坐在西华的皇宫中,手里拿着云念送来的信,还在皱着眉头研究着。信上说她一切安好,抓她的人并没有为难她,她只是一时不能回去,让众人不要担心她。即使她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慕容泠风也不相信她会放过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不给他们一些信息,只是报个平安。可是她拿着信纸正着看倒着看,横过来看竖过来看,依旧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慕容泠雪被小公子折腾烦了,忍不住说道,“如果那么简单就被破解了,那云念的这封信怎么可能还寄得出来?你想想她平日里都爱做些什么,说不定就能找到线索了。”

云念平时喜欢做的事情?慕容泠风仔细地想了想,“她平日里不就是喜欢画画,然后哼哼歌嘛。其实,云念她骨子里就是个文艺青年,结果让你给训练场冷血女杀手了!”说道唱歌,慕容泠风突然灵机一动,她口中哼着云念平日里最爱哼的一首曲子,边在纸上把去谱写了出来,然后一个一个照着信上的字对,“我曾经教过云念简谱,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两人知道,或许是和这个有关。”

慕容泠风把信上的字全部打乱,然后按照简谱重新排列。她换了三四种排列组合的方法,才终于连成了一句人话。“雪儿你快过来看,我知道云念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慕容泠雪慢悠悠地走过来,“你到底是关心云念呢,还是单纯为你解开了她出的谜题而高兴?”

慕容泠风白了她一眼,“你这叫什么话呀!当然是要显示我的聪明才智了!哦,还是我们的心有灵犀。哈哈,我果然是最了解云念的!”

慕容泠雪懒得理她,坐到桌子边问道,“她说了些什么?”

慕容泠风把自己拼凑出来的结果给慕容泠雪看,“云念说她被关在了一个山谷之中,但是她并不知道那个山谷的具体位置,不过应该离她被抓的地方不远,大概两三天的路程。”慕容泠风顿了一下,“可是,云念说她发现抓她的人隐藏着一些秘密,她想要假装顺服将那些秘密查出来,再逃走。让我们先不要去救她。”这点慕容泠风就有些不赞同了。她是亲眼看到了百里澜清当时有多痛苦,云念一天不会来,他的痛苦就会增加一分,也会更加自责。况且,云念只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小女生,天塌下来还有大老爷们顶着呢,犯不着让她一个小姑娘去以身犯险,“我还是觉得应该派人去找到山谷把云念救出来。”

慕容泠雪还没说话,就有一个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进来,“既然云念自己都说了她能应付得了,我们就让她试一试吧!她的事情先放一放。风儿,我们现在有更棘手的事情要解决!”聂雨拿着一封密函走了进来,脸色十分不好看。她把密函拍在桌子上,神情严肃地看着慕容泠风,小公子瞬间有一种自己做错事了,即将接受教导主任批评教诲的错觉,“风儿,你知道新冒出来的兰国国王是谁吗?”

她这个问题倒是让慕容泠风一愣,怎么着?这个叛军首领她还认识?“谁呀?”

聂雨把密函抖开递到她的面前,“柳玲珑。”

这三个字吓得慕容泠风一激灵,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满脸的不敢置信,“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我亲眼看到她和连霂一起掉进了火山里的。那里面都是滚烫的岩浆,热气都能将人熔化,掉进去绝对没有活路的!”

“可事实上,兰国国君登基的请柬上写的就是柳玲珑的名字。难不成是同名同姓?”聂雨猜测道。

“也可能是有人在利用柳玲珑的身份,做了这些事情。”慕容泠雪给出了第二种可能。

一个柳玲珑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呢?真不知道那些人在想些什么。

“不过,我们还是得确认一下,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柳玲珑。”

除了柳玲珑的事情,聂雨还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宫主让你们回去一趟,宋侯爷已经送来了十里红妆,他和楚殿主的婚事定在下下个月的初二,也就是说还有五十三天。宫主要派你二人带领送亲队伍,将楚殿主风风光光地送到南楚。”

这件事慕容泠风又有些不能理解了,“现在时局那么乱,他们还考虑婚事?会不会有些舍本逐末了?”

她说的也在理,可是慕容宇有另外的考虑,“宫主大概是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他应该是想接着楚殿主的亲事,将那人引出来。”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闹不明白什么人是只有颜姑姑成亲才能引出来的?

慕容泠风和慕容泠雪回到湛天宫的时候,果然看到宫殿前摆着大大小小成百上千个红木箱子,还没有看里面的东西,但这数量之多已经让小公子震惊了。

二人往里走,只能从空隙中跨过去,整个湛天宫都要被红箱子淹没了。

慕容泠风跑进慕容宇的寝宫,安舒璃几人都在那里商量事情呢。一见到慕容泠雪,几人立刻围上来询问她的伤势,知道小公子已经为她解了毒,胳膊上的伤也无大碍了,这才放下心来。

慕容泠风凑到苏瑾灵身边问道,“师父,外面那些都是宋侯爷给颜姑姑送来的彩礼吗?”

苏瑾灵笑着点点头,“这宋郁也是个实诚人,说了要他十里红妆,他还真给送了十里长的彩礼来,半米都没少!你是不知道他的迎亲队伍来的时候有多壮观,湛天宫的百姓都围着看呢!把你颜姑姑的脸都看臊了!”

“你还说!”楚颜嗔怒地瞪了她一眼,“都是你乱出主意,这下可好,脸丢大了!”

慕容泠雪笑着安慰她,“姑姑,这怎么能是丢脸呢,这不正说明宋侯爷他重视您嘛。您二人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也该有个好结局了。他肯为您做到这样,我们还能放心些。”

楚颜掐了把慕容泠雪的脸颊,“就你这小蹄子能说会道,怎么听都是你是我的长辈,还教起我道理来了!”

慕容泠风踮着脚往外瞧,“不过,这宋侯爷可真是够有钱的,这都是从哪搜刮来的?这些得价值连城了吧!”

“宋家原本就是大户人家,家底儿丰厚,到了宋郁这代就剩他一个孙子辈的了,可不财产都是他的。不过我估计他为了准备这十里红妆也得掏空了腰包了!”苏瑾灵撞了下楚颜的肩膀,调侃道,“人家可是把全部身家都给了你了啊!”

一向冷面严肃的慕容宇这次居然也点头同意了苏瑾灵的说法,“我湛天宫殿主出嫁自然要轰轰烈烈的,既然宋郁识大体送来了十里红妆,那我湛天宫也不能让人瞧轻了,得给小颜准备一份最贵重的嫁妆!”

“那就买一送一,把娘亲也嫁过去吧!”慕容泠风趁火打劫,她果然是九王爷的神助攻,时刻不忘帮他搞定媳妇。

这可把安舒璃气得一巴掌拍过来,“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你娘亲我这么一会儿就成了赠送的了是吗?”

慕容泠风赶紧跑过去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给她娘亲说好话,“父王说要给最贵重的,那在风儿心里最贵重的就只有娘亲了!娘亲您说是不是呀?”

慕容宇让她给气笑了,“合着这还是我的错了?”这个小家伙最会胡搅蛮缠了,但偏偏他们还都愿意宠着她,谁拿她都没辙。

这不,本来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的安舒璃,让慕容泠风两句话就说得消了气,不再计较她之前的胡说八道了。

南楚先送来了聘礼,与慕容宇敲定了下下月初二的婚期,但是真正的迎亲队伍还得是下月初五由楚晋和宋晔带队到湛天宫来接新娘。宋郁都算计好了,湛天宫来往楚京差不多要二十来天,去的时候让孩子们走得急一些,把时间缩减到十五天左右,回来的时候热热闹闹慢悠悠地走,生怕累到楚颜。

湛天宫这边也把事情都准备好了——安舒璃与慕容泠雪亲自将楚颜送去楚京,而小公子则被慕容宇留在了凌霄顶。

云漠听到这个消息郁闷了许久,可惜这是湛天宫主做的决定,那可是他未来最名正言顺的老丈人,在慕容宇面前,他也只有听话的份。

其实,慕容泠风并没有留在湛天宫。送亲的队伍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和苏瑾灵拜别了慕容宇,二人去往北阳枯山调查事情去了。

慕容宇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人都走了,整个湛天宫都冷冷清清的,让他一时感慨万千,是不是到了最后,还是只剩他一个人?

一个老妇人端着壶茶走了过来,为他斟好,就想要退下,却被慕容宇叫住了,“华姨,我有时感觉很孤独。”

华姨知道慕容宇这是有些失落,想要人开导开导他。这几个孩子都是华姨看着长大的,尤其是这个慕容宇,他小的时候还吃过华姨的奶水,在华姨的眼里他就是自己的孩子,看到他这般也是心疼,“宫主,小公子有句话说得好,高处不胜寒!宫主既然坐到了这个位子上,确实要付出比常人多得多,不过,宫主也得到了很多呀!您看,小公子和大小姐都是又乖巧又可爱,若不是宫主一路保护着她们,不知道她们要吃多少苦!她们能这么平安快乐的长大起码有一半是宫主的功劳,而她们也是真把宫主当做父亲般尊重敬爱的,这可是千金换不来的!”

慕容宇看到华姨微微泛红的眼睛,知道老人家大概又想起她那从小失散的女儿了。“华姨,对不起,这么多年也没能帮您找到女儿。”

华姨摇摇头,“是我女儿没这个命,或许她早就不在人世了。”华姨似乎并不想多提起她的女儿,替慕容宇摆好茶碗后,便行礼离开了。

慕容宇微微摇头,人真的是在不断地变化着,前两年华姨还在坚持自己的女儿一定还活在大陆的某个角落,只要她还活着,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可是现在华姨居然放弃了这个幻想,不知这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放下湛天宫中孤单寂寞的慕容宇不提,且说快马加鞭连夜赶去枯山的慕容泠风和苏瑾灵。

之前,苏瑾灵把被慕容泠风关进紫宝葫芦的一行人都放了出来,那些人早就被紫宝葫芦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几乎问什么答什么。那个给了小公子熟悉感觉的人,也让苏瑾灵得到了证实,他就是三长老上官尧。上官尧比那些佣兵有骨气得多,苏瑾灵逼问他为何会变得如此年轻,他就是咬紧牙关不开口。不过,引起苏瑾灵注意的却是另外一个人——三年前被慕容泠风锁进紫宝葫芦的黑蝎老妖。

话说当日小公子抓住黑蝎老妖后,就把他扔进了紫宝葫芦,然后完全忘记了这个人,没想到他在紫宝葫芦中竟然支撑了三年还没死,这也是个奇迹了!

苏瑾灵发现黑蝎老妖和上官尧很可能认识,两人无意间交换的眼神引起了苏瑾灵的猜测。她这才想要到枯山来求证的。

“师父,你是说真的有返老还童之术?”慕容泠风不怎么敢相信。

苏瑾灵眉头紧皱,“如果那样东西真的存在,别说是返老还童了,起死回生都是有可能的!”

第301章 诅咒村

慕容泠风想说,起死回生她见识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自己也经历过,没什么稀奇的。但这返老还童之术可就不一般了!生与死不过是一线之间,而老与少相隔的可是几十年的光影,这样的跨度,除非能够让时间逆流,否则说什么也不能改变的。

没想到苏瑾灵竟然认同的她的说法,“就是时间逆流。传说中,湛天大陆上有一处时间黑洞,黑洞里的时间是错位的,进入黑洞的人,他的自身会发生一些改变,变得年轻甚至会变成婴孩的模样。但是,这种逆天的方式不好掌握,而且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你回转了多少时间,你就要受到多大的痛苦,那种痛苦每天折磨着你,生不如死!那个时候,你就不会觉得返老还童是一件好事了!”

二人来到北阳并没有立刻上枯山,而是找了枯山附近的一个小村落里面歇了歇脚。

慕容泠风发现自从进了北阳的国界,苏瑾灵就开始不对劲儿了。如果小公子不和她搭话,她一天都不会开口说一句话。人也懒懒的,像是生病了一般,可小公子给她把脉,却又没什么事。慕容泠风突然想到,二人出发前,慕容宇特意把她叫到了一旁,叮嘱她路上一定要照顾好苏瑾灵,她当时还觉得莫名其妙呢——这么多年来,无论到了哪里,她都是那个需要照顾的,第一次委以重任,还真是让小公子受宠若惊呢!现在想想,慕容宇可能知道些什么。

二人找了户农家落脚,慕容泠风出手就给了农家一锭金子,农户哪里见过这么多金子,赶忙将她们当做了财神爷一般,腾了间最好的屋子给她们,还把家里下蛋的母鸡宰了,要给他俩炖鸡补补身子,用那农妇的话说,小哥太瘦了,这样不好不好!

慕容泠风进屋后捏捏自己的胳膊捏捏腿,她哪里瘦了?“师父,你看我真的那么瘦吗?”

苏瑾灵懒懒地靠在床榻上,微抬起头瞥了她一眼,“比你之前生病的时候强多了,那时候你就比骷髅多层皮。不过,你现在作为一个女人都算是瘦的,更不要说这家的大姐还把你当成小伙子看待,她说你瘦弱都是好的,在她看来你应该是病弱才对。”慕容泠风高高瘦瘦的,个头比一般的男人都要稍猛一些,却比那些窈窕淑女更瘦一些,也难怪村妇会用担忧的眼神看她了。苏瑾灵也点点头,“是该补一补了!你去把咱们前天买来的那根三百年的人参给大姐送去,让她连着母鸡一块炖了,你今天就喝鸡汤!”

慕容泠风表示不服,“那我要真是五大三粗,那多难看呀!”

苏瑾灵却不以为然,“你都有圣王爷要了,还要什么身材呀!快去,我要睡一会儿,别来打扰我!”说着,苏瑾灵就钻进了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慕容泠风看着她的样子不禁皱起眉头,苏瑾灵身体上没毛病,那就是心理上有问题。可是,她也不能贸然去问她的心结在哪里。小公子挠挠头发烦躁地走了出去。

听到屋门关上的声音,苏瑾灵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这几日都在精神紧张又怎么睡得着呢?她很清楚自己的不对劲,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也没有必要在自家徒儿面前强颜欢笑。二十多年了,她还是没能从那段噩梦中走出来。她是所有人中年纪最大的,却也是最不坚强的!

眼泪顺着苏瑾灵的脸颊流下来,那是她心底永远的痛,是她一生的梦魇。

慕容泠风出去后在院子里溜达了几圈,她不敢走远了,把苏瑾灵一个人放在这里她可不放心。闲来无事,她索性就跑到了厨房里和村妇搭个话。

村妇见她来了,连忙往外让,“哎呦,这里油烟大,小哥哥快别进来!有什么事,老婆子出去给您张罗!”村妇想要扶她一把却又怕弄脏了她雪白的衣衫,只得招呼躲在屋里不好意思出来的女儿,“囡囡啊,快来给小哥哥搬把凳子来!”村妇不放心锅里炖着的鸡,时不时地回头张望一眼,再转过来朝慕容泠风赔笑,“您看您要有什么需要的,让我家囡囡先帮您办了?”

慕容泠风赶忙摆手,“没事,您别忙活,我就是闲来无聊,想找您说说话,打听点事情。”

村妇憨笑着答应,“囡囡,你先陪小哥哥聊会儿,娘一会儿就来。”

小姑娘把慕容泠风请到院子里,院里头摆着张小木桌,还有三四张马扎。她脸颊红红的,偷看了慕容泠风一眼就赶忙错开,害羞着道“小哥哥快坐吧!”

慕容泠风倒是没有她的拘谨,坐下来后还顺手拉了个马扎到囡囡的身后,“你也一起坐吧!正好陪我聊聊天。我这几日光赶路了,烦闷得很。”

囡囡双腿并拢着坐下,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时不时地抬眼偷看一下慕容泠风,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小哥哥,你是有急事,要赶着去哪里吗?”

慕容泠风想了想说道,“是啊,我家姑姑要成亲了,这不我和师父到这儿来想要给她寻样贵重的嫁妆做陪嫁嘛。不都说你们这里盛产玉石嘛,千金难求嘛,可是到了这儿才知道,你们这儿根本就没有什么玉石,而且人少得可怜,我们走出去十里路才碰上你们这一户人家!”

慕容泠风所说半虚半实,让人找不出破绽来。

小姑娘纳闷地看着她,“难道外面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城镇州府里都有好多人呢!一家挨着一家,一户连着一户,很热闹的!”慕容泠风打量着小姑娘,她从一开始就觉得这小姑娘不像一般十六七的女孩那样活泼可爱,她似乎有些怕生,瞧着她们的眼睛里更是充满了好奇,像是见到了什么新鲜事物似的。慕容泠风眼睛一转,难道她没见过生人?“你家有几口人?”

“阿爸阿妈大哥二哥还有我,”小姑娘掰着手指头数,然后张开手掌朝慕容泠风说道,“五个人。怎么了么?”

“那你除了这五个人,还见过谁?”小姑娘仰着头仔细想了想,“还有阿婆和阿公,不过他俩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我对他们的没什么印象。”小姑娘又偷看了慕容泠风一眼,“还有小哥哥你。”

这时候,村妇洗了两个大苹果走过来,正巧听到她们的话,一时间也是有些感慨,“咱们这儿人少,百里内也就三四户人家。囡囡她从小就在这里长起来的,没出去过,也没见过什么人。让小哥哥见笑了。”村妇把苹果给了小姑娘和慕容泠风一人一个,让她们先吃着,午饭得等男人们从田里回来才能上桌。

慕容泠风啃了一口苹果,果脆汁多,还得是农家里自己种出来的果子好吃,小公子满足地眯起了眼睛。村妇见她喜欢,就又拿了几种水果来,反正她给的拿锭金子都能买下一百个他家这样的果园了。

慕容泠风边吃边向村妇询问,“你们这里怎么会只有这么点儿人?我们刚刚来的时候看到外面有许多空闲的良田,怎么会没有人来种呢?”这个时代还是以农耕为主,没有粮食大家什么都提不上来,更不要说荒废着这么多的良田了,这现象未免太过奇怪了。

村妇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因为大家都说我们这里是被诅咒的地方,别说是来这里生活了,平日里都鲜少有人路过。我们挑着东西去卖也会被人躲着走,只能找那些胆子大的粮商,把一年辛苦种出来的粮食贱卖给他们,换几个小钱,然后去远一点的地方买些生活用的东西来。不过,大部分的都是咱们自己造出来的!”这也算是自给自足吧。

“诅咒?”这个词引起了慕容泠风的注意,“我只听说过枯山上有个黑蝎派,还真没听说过枯山下还有个诅咒村。”

村妇也知道黑蝎派,提起黑蝎派来她只是撇着嘴摇摇头,“那个门派邪乎得很,成天与那些蝎子蜈蚣睡在一起,可吓人呢!不过他们倒是没来骚扰过我们。只是一向对我们视而不见,我们也算是和平相处吧。不过,这诅咒到还真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大概是难得遇到人来,村妇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慕容泠风也乐得听她说说诅咒的事情,“这话说起来就得是二十多年前了。那时候,咱们这儿还是个大村子呢,村子里少说也得有三四百户人家,村里热闹着呢。只是,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村子里突然爆发了瘟疫。乡亲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了,那时候真的是人心惶惶。有些人想要离开村子逃避瘟疫,却被县老爷赶了回来,县老爷说瘟疫会传染,我们这些人一旦到了城里就会把病也一起带进城里,那样死的人就会更多了。可是他也不肯派郎中来村里治病,也不肯给我们援助,还把村子整个封了起来,我们出也出不去,病也治不好,也能坐在家里等死。死人越来越多,村长没办法,只能组织村民把那些尸体烧掉,最后村长也染了病……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村子里的人就死光了,就算下我们、老李叔、罗婶儿和张大伯这四户人家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并没有感染上瘟疫,瘟疫也从此离开了我们。可是诅咒村的名字已经刻印在我们的头上了,我们没办法离开这里,别人也不愿意来,所以这地方才会如此的荒凉。”

这里的人确实凄惨,可是慕容泠风听了却觉得不对劲儿,“你们没想过要逃走吗?”

“逃走?”村妇露出绝望的笑容,“不是没人逃过。老李叔家的大儿子就觉得待在村子里没发展,跑到了离村子较远的城镇里。可过了还没有半年他就被人发现了他是从诅咒村出来了。你知道吗?就因为这个,那些人将他一家三口活活打死了,还把尸体扔回来村子里。”村妇想起了当时的惨状,泪流满面,“外面根本没有我们的活路,我们留在这里起码还可以活着!”

慕容泠风没想到北阳的人居然可以这么狠心。不过,想想也是,在他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都没有人肯伸出援手,又怎么会有人同情他们的遭遇呢?诅咒村里仅剩的几户人家大概也是对外面的人心灰意冷了,才宁可在这里过苦日子也不愿出去闯荡了。

小姑娘体贴地拿手帕给她阿妈擦眼泪,慕容泠风也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就提起了人家的伤心事,弄得现在气氛尴尬。

村妇大概也觉得自己失态了,她抹了把眼泪站起来,强挤出一抹笑来,“我去看看鸡汤炖好了没有。”说罢,便小跑着进了厨房。

留下慕容泠风和囡囡小姑娘大眼瞪小眼。慕容泠风尴尬地挠了挠头发,“对不起,惹得你阿妈伤心了!”

囡囡摇摇头,“没关系,我也是第一次听阿妈提起来这些事情,若不是小哥哥你问起来,我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院子外面传来交谈的声音,囡囡欢喜地站起来,“可能是我阿爸和哥哥们回来了!小哥哥,你先在这儿坐着,我去接阿爸和哥哥们,看看他们带回来什么好吃的了!”

果然,不大会儿工夫,囡囡就和三个男人一起走了进来。边走,囡囡边向年老一些的男人介绍,“阿爸,你快来看,家里来了个小哥哥,顶漂亮顶漂亮的,比囡囡还漂亮呢!”

年老的男人一样看到了坐在院子中央,一身白衣的慕容泠风,刚刚还挂着笑的脸瞬时便沉了下来,他拽住囡囡的胳膊,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着慕容泠风。

小公子生来就是万众瞩目的,从小到大都被人仰望着,男人的视线对她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她依旧自顾自地单手撑着头,啃着手中的苹果,不经意地抬头瞥了眼男人,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男人的脸色却越来越不自然了。“你阿妈呢?”男人问道。

囡囡指了指厨房,“阿妈在里面炖鸡汤。”

男人把锄头扔在地上,迈着重重的步子走进厨房。半晌后,厨房里传来沉闷的吼声,“我不同意,让他们走!现在就走!”

第302章 农舍救人

男人走进厨房向村妇厉声问道,“院子里的那个人是哪儿来的?为什么会在咱家里?”

村妇赶忙擦干手站起来,凑到男人身边说道,“这俩人是路过的,看天色晚了,想要在咱们,家里歇歇脚,明天一早就走!你说这荒郊野岭的,也没处找客栈去,咱们就留人家住一宿呗。”

“什么?住一宿!”男人顿时扬高了声音,“不行,我不同意!让他们走,现在就走!”

村妇紧张地看了眼外面,见慕容泠风没什么反应,才转身掐了把男人,“你别这么大声,让人家听见了多不好!人家可是给了一个金元宝呢!”村妇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金子,递到男人的面前,“你看,真的金子呢!”

男人一把夺过金元宝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妇人之见!金子对咱们来说有什么用?咱们出了这村子就得挨打,哪里有用得到金子的地方?你为了一个无用的东西,就随随便便把人引进家里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外面的人有多坏,非得等他们杀了你,你才明白吗?”男人气得脸通红,“把金子退给他们,让他们走!”

村妇心疼地把金元宝捡回来,用衣服擦拭干净。她抬眼瞪向男人,“谁说没用了?我儿子得娶媳妇,我闺女得嫁人!彩礼,嫁妆!哪个不需要用到钱?”

男人却不以为然,“就咱们这个鬼地方,你给人座金山,人家也不会嫁进来的。闺女就更不要想了,哪里会有人娶咱们村的姑娘!”

“十里没有,我就带着我的孩子走到百里之外;百里没有,我们就到千里之外去找!总会给孩子们找到意中人的!”为母则强,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就这样碌碌无为地过了这一生,甚至身边连个陪伴的人都没有,“我跟着你在这鬼地方守了一辈子,难道我的孩子也活该在这里孤独终老吗?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你们老刘家的香火就断在你这一代了,你亏心不亏心?”

村妇将男人骂得毫无还嘴的余地,只能蹲在厨房门口的台阶上,一边抽着大烟,一边生闷气。

孩子们并不想男人那般抵触慕容泠风,相反,他们都很久没有见过生人了。而且就像囡囡说的那样,平生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连两个男孩子的眼睛里都出现了爱慕的神采,就更不要说偷偷看着小公子很久的囡囡了。

他们都听到了阿爸的怒骂,有些尴尬地看向慕容泠风,小公子却像没事人似的,自顾自地挑着村妇洗好端来的水果吃。弟弟妹妹都看向长兄,这个做大哥的只能往前冲了,“那个……”

“叫我小公子就好。”慕容泠风懒懒地开口,即使是坐在这村舍的马扎上,她那与生俱来的贵气也没有缩减分毫,让三人不由自主地打心底生出一份恭敬。

这些乡下孩子们可不像王公贵族那般礼数满满。不过,他们那刻印在骨子里的淳朴憨厚更加让人心情舒畅,让人能够完完全全地放松下来,融入到这朴素的自然之中。

大哥尽量挺直了腰板,以自己最恭敬的姿态站在慕容泠风的面前,“小公子,阿爸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他人很好,只是被外面的人欺负狠了,才会这么恨那些人,他不是针对您,真的不是。”

慕容泠风歪着头看他,她朝对面的马扎扬了扬下巴,“坐下说吧。”小公子倒不是心疼这三个孩子站着太累,实在是她自己一直仰着头,脖子发酸。不过,她这架势倒是有些喧宾夺主的意味。

三个孩子都答应着坐下。慕容泠风仔细地打量着他们。说是孩子,也只有囡囡一个人小小的,另外两个哥哥不知是长得太着急了还是怎么的,一个个看上去都得有些年纪了,刚刚进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囡囡的叔叔伯伯呢。小公子在这种氛围下也完全放松了,直截了当地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你们叫什么?多大了?”

这回老二抢着搭了话,“我叫锤子,今年二十三了;这是我锄头哥,比我大三岁,二十六了;我妹妹囡囡,您应该已经认识了,比锄头哥小了整整十岁,才十六,小丫头!”

慕容泠风听了他的话,嘴角动了动,强忍着没笑出声来。这又是锤子,又是锄头的,他们父母起个名字还真省事,再生个男孩是不是就该叫镰刀、斧子了?

锤子看上去比锄头活泼得多,才聊了两三句就觉得几人已经混熟了,便憨笑着问慕容泠风,“小公子,您今年多大呀?”

“再有两个月我就二十了。”反正小公子是不承认自己也是个十九岁的小丫头。

锤子可不管那些,直接揭了她的老底,“那不就是十九嘛!跟咱们家囡囡差不多大呢!”锤子边说边笑着给囡囡使眼色,早就看出来小丫头春心动了呢。囡囡嗔怪地瞪了锤子一眼,红着脸低下了头。

锄头毕竟年长一些,有时候会跟着阿爸去远集换东西,比这连个小的更懂得些人情世故。出手就是一锭金元宝的岂能是泛泛之辈?更何况这位小公子看上去就是非富即贵,举手投足间自带几分优雅,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看上他们家囡囡?就算是真看上了,那也是玩玩,反倒会让囡囡受了苦。他上次跟阿爸去换东西时还听说有姑娘被小白脸骗了,清白没了,还落得个家破人亡,姑娘承受不了,自己也跳江自尽了。他是万万不愿看到囡囡变成那样的结局的。锄头一个劲儿地给锤子使眼色,让他少说两句,别把囡囡往那方面带了,也不知锤子看懂了没有。

村妇端着几碗鸡汤走过来,其中一碗里放着慕容泠风给的一整根人参。村妇虽然见识不多,却也知道人参是好东西。小公子已经给了一锭金子了,这人参他们可是半点不敢沾,直接把一整根呈到了小公子的面前。

慕容泠风笑着摇摇头,“我要是把这个都吃了,恐怕今晚就要流鼻血流死了!”她将人参推回村妇面前,“给我来点鸡汤和就成,至于这根参,还是你们留着慢慢吃吧!但是,也记得一次不要吃多了,补过了对身体可没有好处!”

村妇没有多推辞便收下了。她回头望了眼主屋,“把夫人喊出来吃饭吧!”

慕容泠风想了想轻轻地摇摇头,不自觉地将声音也放低了,“师父累了,刚刚睡下,还是不要打扰她了。咱们先吃,一会儿我给她端屋里去。”

村妇答应着站起来,“那我去把饭菜留出一碗来放锅里热着,省得一会儿夫人吃的时候凉了。”

村妇弄好了厨房里的事,顺便把她家男人也叫了来。男人跟着村妇走了过来,他听着慕容泠风说话,觉得她确实和那些人不一样,或许老婆子说得对,真的是他太过浅薄了。不过,真正让男人对小公子改观的,还是接下来的事情。

他悻悻然地坐下,看着老婆子和小公子相谈甚欢,心里挺不是个滋味的。他也想说些什么,可刚刚那话已经嚷嚷得所有人都听到了,实在是没有收回来的可能了,只得自己一个人坐在马扎上抽口烟缓解一下尴尬。

和男人一样沉默的还有他的大儿子锄头,不过,锄头只是单纯的嘴笨,不会说但他也听着,他们聊到开心的地方,他也能跟着一起笑笑。笑着笑着,锄头突然感觉到后背疼了一下,他“啊”地大叫一声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家人们都被他吓得一激灵,赶忙围上去。村妇在他背后一抹,一手的血,立时便吓得她六神无主,“这……这是怎么回事呀?锄头,锄头!”

男人下意识地看了眼慕容泠风,他本来就觉得小公子来者不善,这回竟真的应验了。然而,还没等他说什么,小公子就走了过来,吩咐他们把锄头翻过来,让他趴在地上。

慕容泠风手脚利落地用匕首割开了锄头的衣服,这下子大伙可都看清楚了,是有只手掌大小的甲虫割开了锄头的皮肤,正在埋头往他的肉里钻。锤子看到了,立刻就想要伸手去抓甲虫,却被小公子拦住了,“你这样不能把虫子抓出来,反而会刺激到它,让它更加迅速地钻进你哥的身体里。”她掏出一把金针,用慕容氏的金针之术封住了锄头身上虫子附近的穴道,阻挡了它的去路,然后让囡囡去屋里拿来了她的小药箱,从箱子里取了麻醉剂洒在虫子的身上,很快虫子便不再动弹了。这时候,她才一手拿镊子夹住甲虫,一手持手术刀割开了锄头的肉,小心翼翼地将甲虫取了出来。甲虫被慕容泠风丢在了碗里,她又着手清理锄头的伤口,最后缝合包扎。小公子动作娴熟,看得众人眼花缭乱。男人和村妇对视一眼,看来坐在他们家里的并不是个简简单单的玉面公子哥,而是一位年轻有为的神医。

慕容府包扎好伤口后,又喂锄头吃下了一颗解毒丸,然后将一个小药瓶交给村妇,“每天这个时候给他换药,记得伤口不能沾水,这段时间少吃油炸辛辣的食物,口味清淡一些。他的背后可能会留疤痕,不过,最多过两个夏天就能消下去。不用太担心。”

村妇接过耀莱连声道谢。那虫子,孩子们可能不认识,但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可是清楚得很。那虫子叫做食骨虫,专门钻进人的身体里,把骨头一截一截地吃掉。食骨虫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它一旦扒住肉,就没人能再把它弄出来了。就像小公子说的那样,你只要一碰到它,它就会变得非常敏感,更加迅速地往肉里钻。以前,如果碰到了食骨虫,要么干脆等死,不想死的就得挖掉一大块肉,最后多半也是因为伤口处理不当,感染而亡。不过,现在已经很少见到这种虫子了。

食骨虫就是个催命符。一开始,男人和村妇看到这虫子,都以为锄头活不成了,没想到让小公子三两下就解决了。村妇暗地里踢了男人一脚——怎么样?还说我是妇人之见!若我没有把神医留下,今儿个锄头可就保不住了,还不快去给神医道歉!

男人摸摸鼻子,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走过来,“刚刚是我识人不清,口无遮拦地说错了话。神医您千万别跟我这粗人一般见识,我……我给您道歉,给您赔不是了,您千万别生气。”

“你说了什么?小爷怎么不知道?”慕容泠风没多废话,去厨房端了饭菜便回主屋了。

留下村妇在院子里嘲笑男人,“看不出,小神医还有些脾气,真是可爱!让你错怪人家,这回自己下不来台了吧?”

男人只得连声叹气,帮着媳妇把院子收拾了。他时不时地看一眼还掌着灯的主屋,小神医这时候来到了他的家里,难道真的是他们的救赎?

苏瑾灵本来也没睡着,围着被子靠坐在床头,笑看着走进屋来的慕容泠风,“小神医还真是敬业呢,到了这荒郊野岭还不忘治病救人呢!”

“这不都是赶上了嘛。虽然见死不救是师门传统吧,但我也不能真的眼睁睁地看着人死在我面前什么也不做吧!”慕容泠风拿了个矮木桌放到床榻上,把饭菜摆好,筷子递到苏瑾灵的手上,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酒,打算陪师父喝上几杯,“而且舍给他们一些恩惠也没什么不好。我总觉得那村妇没说实话,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到底是怎样的,那女人根本就没说清楚。或许那根本就不是诅咒,也不是瘟疫,而是更可怕更肮脏的东西。不然,那男人也不会这般嫉恶如仇了!”换句话说,二十多年前的,或许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苏瑾灵喝了口鸡汤,别说这村妇的手艺还真不错,汤的味道又鲜又美,难得对上了苏谷主的胃口,让她不自觉地多喝了两碗,还不忘嘱咐徒弟,“调查可以,不过别忘了咱们的正事,离你颜姑姑的婚事可就剩下二十多天了。咱们还要赶回楚京,时间不多了!”

慕容泠风点点头,“放心吧,师父。我有分寸!”

第303章 地牢里的男人

好奇心旺盛的小公子对村妇的话产生了怀疑,她想要调查事情的真相,不过苏瑾灵提醒她不要因为好奇心耽误了正事。小公子自然是乖乖地表示了赞同。

得到了慕容泠风的承诺,苏瑾灵便没有再多过问。师徒俩喝了两杯,小公子便照顾苏瑾灵睡了。大概是晚上鸡汤喝多了,补得有些气血上涌,小公子翻来覆去的半天睡不着,她怕打扰到苏瑾灵,索性起了床,坐在窗边想心思。

慕容泠雪的话还萦绕在她的耳边,十大神器在无意间都集中到了她的手上,恐怕并不只是巧合,所谓的定数也许就是如此。当选择无情地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小公子反倒宁可没有这个选择。在湛天大陆,她又不可割舍的家人、朋友、爱人,可地球上同样也有着她思念的朋友,两边她都放不下,难道就不能两边一起拥有吗?

这想法一出来,连慕容泠风都觉得自己太过贪心了,连忙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院子里有动静。小公子打开一点窗户,看到一个人影偷偷摸摸地出了院子,不禁皱起眉头。这么晚了,大伙应该都睡下了,谁还会出去呢?

她思忖了片刻,在屋里设下结界,确保着苏瑾灵的安全。然后轻手轻脚地出了门,悄悄跟着那人影离开了农舍。

刚出了农家没多久,慕容泠风就认出了那个人影——这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正是囡囡的阿爸,一家子的顶梁柱——那个名叫刘毅的男人。

刘毅提着灯笼左转右转竟然带着慕容泠风来到了一片墓地里。到了墓地,他先是用灯笼照着一排一排地找过去,嘴里还在数着些什么。很快,刘毅就停在了一个墓碑前,他仔细确认着墓碑,确定无误了,才开始拿起事先藏好的铁锨挖起坟来。

慕容泠风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看着刘毅的动作心里直发虚——这刘毅大半夜的不在热炕头上睡觉,竟然跑到墓地里干起来挖坟掘墓的勾当。这荒郊野岭的百里内才四户人家,他若是相当盗墓贼,直接白天大大方方的来,都没有人会阻挠他,何必弄得这般诡异呢?难不成,他是在里面藏了个鬼妾,趁着正妻睡熟了,跑这儿偷腥来了?

那墓穴大概埋得也不深,刘毅没挖多久,棺材盖就露出来了。他把铁锨往边上一扔,四处瞧瞧,确定没人,这才打开了棺材盖,跳进了棺材里。这可吓得慕容泠风一激灵,难道说刘毅就是只鬼,半夜想家了,跑回来睡一觉?

刘毅跳进去大半天了也没有动静,慕容泠风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了,她给自己壮了壮胆试探着走到棺材旁,往里面一瞧,原来棺材里一具尸体都没有。那口棺材就是一个入口,下面砌好了台阶,刘毅应该是顺着台阶下去的。

小公子没急着跟进去,先用她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在棺材盖上划了个大圆,她并没有把那个园形完成,而是留了个缺口,确保这块木头还是连在一起的,看不出任何破绽来,然后才跳进了棺材里,顺着台阶下到了地下。还好,地下面只有一条路,没那么多迷惑人的弯弯绕绕。慕容泠风很快便追上了刘毅,她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跟在刘毅的身后。刘毅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终于停下了。慕容泠风攀在地道的顶子上,怕被人发现,因此没敢靠的太近,但是在这种拢音的封闭地道里,前面两人的交谈她依旧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是的,地道的尽头还有一个人。慕容泠风借着灯笼微弱的光芒,隐约看到那人是被绑在墙壁上的。而不时传来的铁链碰撞的声音也证实了她的猜测。她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却一时间记不起是在哪里看到的了。

就在慕容泠风绞尽脑汁回忆的时候,那个被绑住的男人开口说话了,“我还以为你终于厌烦了,不打算再理睬我了呢!”

刘毅叹了口气,“我倒是早就不想管了,可谁让我的命、我儿女的命都握在你的手里了呢!你若是死了,我们一村子的人都活不成,所以我必须要保证你活得好好的!”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还有一个大鸡腿,喂到那人的嘴边,“今天家里来客人了,我这才晚了的。我家那老婆子一狠心就把还下蛋的母鸡给炖了,唉,大概有段时间吃不着鸡蛋了!你啃个鸡腿,也算是最后一顿荤的了!”

“这话说得怎么跟我就要上断头台了似的?”那人咬了口鸡腿肉,又找刘毅要了口水喝,才接着问道,“客人?你家亲戚?不能够啊!你们村的人不都死绝了吗?我都二十多年没听说桂村有人来了!”

“所以我今天从地里回家,看到院子里竟然坐着一个少年,也是吓了一大跳呢!”刘毅笑着说道,“后来跑去找我那婆娘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两个过路人,要在我家借宿一晚。”

“路过?他们要去哪儿?能从这荒郊野岭的地界路过?”那人觉得这说法新奇,“除了黑蝎派的,我还真猜不出有谁会来这儿。”

刘毅摇摇头,“他们还真不像是黑蝎派的。一身白衣,看上去贵气得很,人长得也俊,不像黑蝎派里那些凶神恶煞的,让人害怕。跟那小哥待在一起还是蛮让人舒服的。”

那人噗嗤一声笑了,“瞧你这说的,不是看上人家了吧?”

“又胡说了!那小哥大概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比我家锄头还小上十来岁呢,我这年纪当他爹都绰绰有余,怎么可能乱动心思。”刘毅赶忙反驳他的话。

那人露出坏笑,“我又没说你看上人家哪儿了,你若是真没动心思,着什么急呀?”

“我这不怕你乱说话,玷污了人家小哥嘛。他现在可是我家的恩人!今天要不是有他在,我家锄头恐怕就保不住了!”刘毅将今晚刘家发生的险情给那人说了一遍,连连夸赞小公子,“那反应,那手法。我头一回见了被食骨虫咬了还能活过来的!”刘毅话里话外都流露出对小公子的敬重,看来他这回是真的信服了。

“神医啊……”那人喃喃着这几个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又咬了一口鸡肉,忍不住赞叹道,“这鸡是和人参一块炖的吧?而且还得是三百年以上的老参才能出现这种浓厚的醇香。不用问,这参肯定是那位贵气的白衣小神医给你们的。不过,也得是弟妹的好手艺,才能把鸡炖得这般入味,就一个字‘香’!”

“别乱叫啊,什么弟妹?你被所在这里都得有四十来年了,谁知道你是几百岁的老妖精了!我们喊你声爷爷都不为过!”刘毅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从我阿爸那时候就给你送吃的,你怎么一点也不见老呢?不会真是妖精吧?”

那人哈哈大笑,“我要是老死了,你们桂村不就得灭亡了吗?我多活一天,你们也就能多活一天,所以我才会在这里苟且啊!”

说到了这里,俩人皆是沉默不语,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了,沉重到几代人都没能从中走出来。

半晌后,刘毅才开了口,“其实,你把他想知道的告诉他不就好了?这样你也可以解脱了,我们血脉里的毒性也可以消除了。今天,我家婆娘又在说要离开村子的事了。她说得是在理,孩子们都大了,到了该娶妻生子成家立业的年纪了。可是,我哪里敢告诉她,我们根本就离不开村子。老李叔大儿子一家哪里是被人打死的?他分明是以身试法远离村子,才毒发身亡的!说我们是被诅咒的村庄其实一点儿不假!再这样下去桂村真的要灭绝了!”刘毅一个大男人,这时候却哭得稀里哗啦的,“兰爷,您行行好吧!就把那秘密说出来,救救我们吧!”

那人的声音也透露出无奈来,“老刘,你怎么还不明白?这不是件小事情,她要的也不是一个鸡腿一个馒头那么简单!如果那东西真的被她找到了,那么整个湛天大陆都会毁灭的。湛天大陆都没了,你这个小桂村还能存在吗?我不说,她就拿我没辙,我们就还可以苟且偷生,等待有一日,奇迹的降临。”

“可是,他也生活在这大陆上,若是大陆真的毁灭了,他自己不是也难逃一死吗?”刘毅还在试图说服那人。

“她就是个疯子,你难道还能和疯子讲道理?”那人冷笑一声,“她从小就是这样,得不到的东西,她就会全部毁掉,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疯子。她但凡有一丁点儿良知,也不会把我绑在这儿这么多年,我可是她的亲哥哥啊!那么多年的疼爱真是喂了狗了!”那人越说越气愤,动作也越来越大,拉扯得铁链哗啦哗啦响,也把刘毅吓到了。

刘毅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太靠近他。那人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了,慢慢地冷静下来,“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刘毅赶忙收拾好东西快步离开,走出去几步,他又回过头来问,“兰爷,您明天想吃什么,我让孩子他妈给您做!”

那人听后先是一愣,然后哈哈笑出声来,“就爱吃弟妹做的棒子面饽饽、咸疙瘩头!”

“好嘞,明儿一早就给您送来!”

那人目送着刘毅走远,直到看不见灯笼的光点了,他才收回视线。黑暗中,那人朝慕容泠风藏身的方向看了眼,“来者是客,既然朋友都到了这里,不如出来聊两句。这黑灯瞎火的,用眼睛也看不出什么来。更何况我自己待在这儿也怪无聊的,有个人陪我说说还能解解闷气。”

从刚刚慕容泠风就发现来,这人就是个话痨。大概是一个人被关在这里的时间太久了,找到个机会就说个没完没了。几个字就能解决的事情,他非得嘟嘟这么一大长串儿。不过,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就没有再躲着的必要了。慕容泠风几个纵身,摸黑到了那人身前,从随身的小袋子里掏出一枚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放在了刘毅平日里放东西的小木桌上。夜明珠的光可是要比灯笼强得太多太多了。久居地下的人视力早就退化了,乍一见强光只觉得双目刺痛,赶忙偏过头去闭上了眼睛,饶是如此他还不忘调笑,“一出手就是夜明珠,看来还真是如小毅子说的那般——贵气!”

他需要适应光线,慕容泠风可不用。小公子趁此机会,仔细地打量着他。此人身材适中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五官端正还隐隐带着三分帅气三分霸气,想必也不是等闲之人。可慕容泠风搜索着她脑海里的资料库,没能找到一个与之相当的任务。他看上去很年轻,也就比自己虚长几岁,和云漠差不多大的样子,而且无论是头发还是指甲都很干净,怎么也不像是个被所在这里四十多年的人。小公子下意识地看看左右,这样的认知让她有种落入陷阱的感觉,不过很快就打消了,因为那人背后的墙上刻印着的正是慕容泠风熟悉的团,“夺魂阵!”

“看来不只是贵气,还见多识广呢!”那人很快适应了强光,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带笑的表情在看清楚慕容泠风的容貌时僵了一下,而后又摇摇头。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家伙竟和他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合了。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小家伙和他记忆中的人只有三分神似,乍一看是挺像,但仔细瞧瞧哪哪儿都不一样。应该说这个小家伙长得更漂亮更讨喜一些,还真是应了刘毅的那句话,跟她在一起会让人有种很舒服的感觉。“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到比小悦还好看的人。”那人低声自语,又扬着嗓门笑着问慕容泠风,“小家伙,你是谁呀?怎么会到这里来?”

第304章 悲催的一家人

半夜三更,慕容泠风悄悄跟着刘毅来到了一片墓地里,没成想这片墓地里还暗藏玄机,坟墓的下面竟然关注一个男人。

从那个男人和刘毅的对话中得知,这人被关在这里已经有四十多年了。可是当小公子真正站到他面前的时候,却发现这个男人很年轻而且很干净,一点不像是被关了这么多年的。

男人对她也很感兴趣,笑着问她,“小家伙你是谁呀?怎么会到这里来?”

慕容泠风背手而立,傲气地与他对视,“问别人的身份前难道不应该先报出自己的身家吗?”

那人性格十分爽朗,被慕容泠风这么问,他也没生气,“小家伙年纪不大,脾气还真不小。我的身份倒是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告诉你也无妨。我叫兰浚,兰草的兰,浚流的浚。不用想了,我来到这里还不到一年就被关了起来,名不见经传,你肯定没听说过。”

慕容泠风点头,“是没听说过,湛天大陆上‘兰’这个姓氏本来就少,我到今天也只见过两个姓兰的。”说到这里,小公子忍不住笑了下,“还真是巧了,你们俩都是我从地牢里发现的。不过,你比她强,我找到她的时候,她都已经神志不清了,平日里就吃耗子为生,还是直接生吞的,要让我那样,我也得疯!你这生活质量比她强太多了!还有人到点准时给你送饭来,简直不要太幸福!”

兰浚听了她的描述,笑容不再,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抿了下嘴给自己做了些心里准备才敢问出口,“你说的那人叫什么?”

“兰怡。”慕容泠风说道。她上下打量着兰浚,突然发现他们二人眉眼之间竟有些神似,“不会姓兰的都长一个样吧?说不定你们俩五百年前还是一家的呢!”

自她说出“兰怡”这两个字,兰浚的眼泪就已经流淌下来了,他的声音也跟着哽咽了起来,半天才说出话来,“不用五百年,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兰怡是我大姐,亲姐姐。四十多年了,我以为……我以为她已经死了呢,没想到她还活着!兰家的大小姐,竟然过得这么凄惨!大姐她最是傲气讲究,平日里衣服有一道褶皱她都不会穿,这些年她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

慕容泠风也蒙了,没想到她随口提起的名字,竟然真的是兰浚的家人。兰浚和兰怡的感情大概很好,听到姐姐这般遭遇早已泣不成声。慕容泠风站在一旁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干脆不管他了,顾自研究起他背后的夺魂阵来。按理说,夺魂阵既成,被困在阵中之人的灵魂就会被生生撤出来,脱离身体。但是很明显,兰浚的灵魂还在,这种情况可是相当不合常理的。

慕容泠风瞧了半天才找到问题所在,原来这个阵法还差了一笔,添上这一笔,兰浚必死无疑;可少了这一笔,他就只是被阵法锁住,死不了。“看来设下阵法之人对你还是有些感情的,给了你回寰的余地,不像梅山里那个,不仅夺走了灵魂,还把人家的眼睛给挖了。手段残忍至极,也不知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真是可惜了那个帅气的大叔。”

兰浚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立刻停止了哭声,愣愣地看着慕容泠风,“你刚刚说了什么?什么梅山大叔?”

慕容泠风简单了给兰浚讲述了一下梅山的事情,没想到他这回哭得更难看了,“那个是我爹啊!我亲爹!”

小公子满脸的黑线,一家三口都这遭遇?这家人也太凄惨了吧?“你们这是得罪谁了?一家子都没逃过毒手?”

兰浚也不理睬她,放声大哭。

慕容泠风站在一旁,等他哭够了,才把从海之灵里面取出的那条绣着兰花的手帕塞到兰浚的手中,“这是我从你父亲手里拿到的,给你吧。”

兰浚看了眼手帕上的兰花,喃喃出五个字来,“家门不幸啊!”

小公子有些同情兰浚的遭遇,直觉他应该不是个坏人,就想帮他一把,“我懂得些奇门术数,可以解除夺魂阵的法力,救你下来。”

兰浚却没急着答应,甚至有些抗拒,他第一时间阻止了慕容泠风的动作,“不行!夺魂阵是与桂村村民血脉里的血毒相互照应的。贸然解除夺魂阵会让村民体内的毒性爆发,村民们会立刻死掉的。”这也是为什么他被锁了四十多年却依旧不去寻找逃脱之法的原因。他一个人逃了,却要连累这么多条无辜的性命,这种事情,兰浚说什么也做不出来。

不过,他打量着慕容泠风,心下有了算计,“小家伙,听小毅子说,你医术不错,师承何处呀?”

慕容泠风不老实回答他,“你不是来到这里才不到一年就被锁起来了吗?说了你也不知道!”

“那就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兰浚故意拿话激她。

慕容泠风翻了个白眼,“九殇谷你知道吗?”

“湛天大陆医术第一的九殇谷?”兰浚看着她半晌,呵呵一笑,“我知道了,你是九殇谷旁边小医馆的小徒弟!”

慕容泠风气哼哼地看着他,“小爷是九殇谷的少谷主,九殇谷唯一的传人!”

兰浚不怎么相信地打量着她,“那你说说慕容慎是你什么人?”

“我爷爷啊!”慕容泠风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不太对劲儿,“不过要从师门论,他应该算是我的师叔公!”

兰浚得意地笑了声,“看,露馅了吧!阿慎他根本就没有儿子,现生也有不了你这么大的孙女呀!”

慕容泠风突然开始正视这个叫兰浚的人了,“你认得我爷爷?”

兰浚大概也被她的严肃所感染了,不再胡闹。他皱着眉头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家伙,难不成她还真的是慕容慎的孙女?不像啊,她和慕容慎没有半点相似之处,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家人,这小姑娘倒是有几分像他们兰家人。兰浚想了想问道,“你父亲是谁?”

这个问题还真是难住了小公子,她是难处九王爷南宫擎夜的女儿,自从她露出了真容的那一刻,这就已经不再是个秘密了。但是,她名义上依旧是慕容家的小公子,湛天宫的少宫主。就连族谱,她的名字也是写在慕容宇下面的。想了想,慕容泠风还是像往日那般答道,“慕容宇。”

“慕容宇?”兰浚似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宇……玉……”他再次望向慕容泠风,“你真的是阿慎的孙女?”

“如假包换!”

“你刚刚说阿慎是你的师叔公,那你的师公是?”兰浚又问道。

“公孙湛。”慕容泠风让他问得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家祖宗十八代都快让你挖出来了!”

兰浚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我就是想确定一下你是否有这个能力。”

慕容泠风皱眉,“什么能力?”

“解开血毒的能力。”兰浚说道。“你刚刚应该也听到了。小毅子他们之所以离不开村子,就是因为身体里的血毒。当初将我困在这里的那人为了让村子里的人为她所用,帮她看管我,同时也为了牵制我,才对桂村的村民们下了血毒。这毒是流淌在他们的血脉之中的,而且会一代一代地流传下去。只能压制,无药可解。压制血毒的术法被她一并注入了夺魂阵中,若是夺魂阵被解开了,那些村民就必死无疑了。她当初给了村民希望,说他们只要能从我口中问出她想知道的事情,她就会解开他们身上的血毒。村民们信以为真,为了这个没少折磨我。但其实他们哪里知道,那人根本就没有清除血毒的办法。我一旦说出了秘密,从夺魂阵中被放出来,他们就都得死!”可是,兰浚怎么也不忍心打破村民们最后一点希望。

慕容泠风并没有兰浚对桂村那么深的感情,她作为一个医者,只在乎一件事,“你说了半天血毒血毒的,到底是什么毒呀?”

“血毒是我家乡特有的一种毒,它在我们那里都是无药可解的,更何况是在这灵物贫乏的湛天大陆。我不是学习草药的,所以对血毒并不是很了解。我只知道它的威力,并不知道它的药理,所以……”兰浚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慕容泠风。

“所以你说了等于没说!”慕容泠风把他的话接下去。“桂村现在只剩下四户人家了,大多都是老弱病残。如果他们不能离开村子,那么大概也不会再有下一代了。你说的这个血毒,我反正是完全没听懂!大话,我不会说,我毕竟只是个医者,不是神仙!所以,如果真的解不了,你要不就再等上八九十年,等桂村的人都死绝了,你就再无后顾之忧了,自己找个懂法术的人,把你从夺魂阵上摘下来,这个应该不难!”反正他也不会老也不会死,时间对他来说是最充裕的!

兰浚也知道她说的都是实情,只能请求她尽力而为。

二人又聊了两句,慕容泠风便起身告别了兰浚,按原路回去了。

刘毅真的把棺材盖好土填好了,幸亏小公子聪明,之前就给自己留了退路。她一掌拍在事先割好的圆形上面,然后快速地退开。棺材盖上的圆木片带着泥土飞了出去,同时有不少土石顺着那个洞掉了下来。

直到“圆洞”完全露出来,慕容泠风才走过来顺着洞口爬了出去。

到了外面,小公子才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太阳都微微露出一点头来了,没想到她竟然在地道里待了那么久。小公子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这会儿她还真是有点困意了。不过,下一秒她就清醒过来了。

慕容泠风意识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她围着墓碑转了两圈,左右瞧瞧——她好像不记得自己是从哪边过来的了……

小公子叹了口气,这次她连小黑和小白都没带来,只能凭着感觉走了。她也是心大,随便找了个方向就打算前进。可是她溜溜达达走了半个多时辰,反倒觉得自己越走越不对,这边的景色她可从来没见过。虽说白天的样子和夜景肯定有差别,但这有没有河,她应该不会记错吧?小公子站在河边望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返回去的好。她一回头,看了看左右两边的路,突然间很想扇自己两巴掌,她到底是从左边来的还是从右边来的?

如今,小公子不得不承认王爷对她的评价了,她真的是原地转个圈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就在小公子要急哭了的时候,突然间有一块石头打在了地上。慕容泠风心下一惊,下意识地四处望望。但是,对方早就隐身藏起来了。

慕容泠风朝地上的石头走过去,刚要弯腰捡起来就又有一块落在她前方不远处的地方了。就这么十来步一颗小石子,一点一点地竟将她带回了刘家。慕容泠风嫣然一笑,她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能给她指路的就是好人。她朝身后摆摆手,“谢了!”

小公子回到刘家的时候,大伙已经都起来。连苏瑾灵都从主屋出来了,坐在院子里和大伙一起吃着早餐。一见到她回来,苏瑾灵就忍不住说风凉话,“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得在这荒郊野岭的转上几天呢!今儿个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路了?”

慕容泠风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有人给指路。”

“我就说嘛!以你的功力,在原地转悠个三五天都不成问题。”苏瑾灵还在嘲笑她。

村妇赶忙站起来,“神医您快坐,我给您留饭了,我去给您端来。”说着就向厨房跑去。

慕容泠风摸摸鼻子刚要坐下,就听到厨房里传来了村妇的惊呼,“呀,我给神医留的早饭怎么不见了。”

坐在院子里的众人都看看彼此,他们一直坐在院子里没有人去厨房啊!

苏瑾灵勾起嘴角,“难道进贼了?”

慕容泠风却摆摆手,“算了,估计是指引我回来的人拿走的,就当是谢礼了。”

“把你带回来了,那可是我九殇谷的大恩人,只谢一顿饭哪行去!”苏瑾灵指挥着慕容泠风,“去屋里把咱们的梅子酒拿来,怎么说我也得陪恩公喝上两杯。”

“梅子酒?”树上传来惊叹之声,同时有两个人从树上跳进了院子里。前面那人是个疯疯癫癫的老太婆,她的功夫很好,几步就跳到了苏瑾灵身边,向她讨酒喝。跟在她后面的却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苏瑾灵无意间抬头看了眼那个青年,只是这一眼却让苏瑾灵呆呆地愣住了。

第305章 血毒

小公子差点儿在野外迷了路,幸亏有人暗中为她指引道路,她才能又回到农舍。

别人不知道,苏瑾灵可是清楚得很,她家这位小公子什么都精明着呢,唯独这路,走多少遍也不认得。今天要不是有人指路,估计她能在这荒郊野地的转悠一辈子。

苏瑾灵自然是要好好谢谢这位引路人了。她让小公子取来梅子酒,要以酒会友。

那人一听有酒喝立刻就从树上跳了下来,疯疯癫癫地跑过来,拍着手大笑,“梅子酒,梅子酒!”

苏瑾灵笑着给她斟了一杯,抬眼看了下她身后跟着的年轻人,突然就愣中了,手中的酒杯也滑了下去摔在了地上。酒溅出来沾湿了她的衣摆。苏瑾灵呆呆地望着那个青年,久久回不过神来。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连被她盯着的青年都一头雾水。

慕容泠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师父,师父!您怎么了?您是认识沈青吗?”

没错,在这荒郊野外给小公子指路的人,正是字三年前就结伴出游,不知是去寻找什么的兰怡、沈青二人。

沈青让苏瑾灵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往慕容泠风身边挪了挪,轻声说道,“你师父的眼神太吓人了,我是不是无意中惹到她了?”

慕容泠风没搭理他,又喊了两声师父,苏瑾灵这才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鼻子,企图掩饰刚刚的失态,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把萦绕在眼眶中的泪水再次吸了回去。

众人皆沉默不语,给予苏瑾灵时间,慢慢收拾起自己的情绪。只有兰怡不长眼眉,她刚刚喝了杯梅子酒,觉得口味不错,就想要再讨一杯,但酒壶被苏瑾灵放在手边上了,她够不到,便把酒杯伸到了苏瑾灵的面前,毫不客气地说道,“再来一杯!”那神情就像是个要糖吃的小孩子,让苏瑾灵不忍心拒绝她,只得强咧出一抹苦笑,拿起酒壶又给她斟了一杯。这一小杯一小杯的,兰怡哪里能喝得过瘾,干脆把苏瑾灵手里的那一整壶都抢了过来。

被她这一闹,苏瑾灵反倒自然了些许,她不时地悄悄瞥一眼沈青,倒是没有再做出有失身份的举动。

刘家大嫂也是个好客的,见院子里又多出两个人来,没有反对,反而热情地招呼他们,还去厨房弄了两碟子小菜给大伙添添伙食。兰怡和沈青这两日大概也是饿坏了,都埋头吃了起来。

慕容泠风在早饭的空当,抓过了锤子的手腕,边喝粥边给他把脉。锤子被她弄得莫名其妙,不禁指指屋里,“小公子,您弄错了吧,昨晚上受伤的是我哥,他今儿刚缓过来,还在床上躺着呢!您是要看看他恢复得怎么样吧?我觉得没问题,我去给您叫来!”说着,锤子就要起身去屋里叫锄头出来。

然而他刚晃了下身子,屁股还没离开马扎呢,就被慕容泠风厉声呵住,“坐下!别动!”慕容泠风瞪了他一眼,那威压让锤子立刻就乖乖地坐下了,连大气都不敢喘。“小爷还没老眼昏花呢,我分得清你们谁对谁!”

锤子咽了咽口水,不明白小公子为什么要给自己诊脉,难道是想要帮他们全家都做一个身体大检查?刘毅看着慕容泠风的动作,心里敲起鼓来——神医不会是知道些什么了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慕容泠风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了。锤子的脉象摸上去没有似乎蛮正常的,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在他情绪紧张的时候,脉搏反而跳得更慢了;倒是等他平静下来,脉搏却一点一点地提升了。小公子大胆的猜测,他的脉象表征似乎和常人是反着的。她又去摸了摸囡囡的,也是一个样。

这就更不好办了!

慕容泠风让刘大嫂那个空碗过来,用匕首割开锤子的手指,让他的血流到碗里。小公子接了几滴,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颜色正常,气味也正常,不过好像比常人的血液腥气更大一些。她不禁有些烦躁,“这血毒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能根据血脉来传承?我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刚一开口说道血毒,刘毅的脸都白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露出的马脚,但是看小公子的样子,十有八九是知道了。

刘毅不再隐瞒,一下子跪在了小公子的面前,吓得他的妻儿都不知所措,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刘毅“梆梆”地给慕容泠风磕着响头,“神医啊,求你救救我们吧!桂村就要被这血毒毁掉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没命的!”

除了小公子和刘毅,其它人都听得一头雾水。刘大嫂干脆跑过来拉住刘毅非让他把血毒的事情说清楚。刘毅也是无奈,“事到如今,也该告诉你们实情了。”他把桂村人的血脉中混有血毒的事情说了出来,但是并没有透露兰浚的事情。潜意识里,刘毅已经把兰浚当作了自己的家人,他照顾兰浚已经四十多年了,并不是一点感情也没有的。他知道人们在慌张无措的时候会做些什么,他不想兰浚受到伤害。“所以说,如果解不开血毒,我们是根本离不开村子的,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刘大嫂悲伤地跌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眼泪哗啦哗啦地往下掉,“怎么会是这样?怎么能是这样?”她的年纪已经大了,待在哪里都是过活。可是她的孩子们才刚刚到了鼎盛的年纪,这个时候正是他们应该出去开开眼界,见见世面的时候,为什么就要被命运无情地关在这个没有生气的地方?难道她的孩子们就注定了要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孤独终老吗?

刘大嫂不甘心,她一眼看到了慕容泠风,连忙爬过去抱住了她的腿,哭着求她,“神医,神医!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吧,他们还这么小,他们以后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

慕容泠风把她扶起来,脸上挂着些许无奈,“我也想救他们,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血毒是什么!”

这时候,埋头喝酒的兰怡突然丢了个小药瓶给她,“这里面装着的就是血毒。”

第306章 身世

刘毅被迫说出了血毒的事情,惹得刘大嫂失声痛哭,她为自己的孩子的将来跑去向小公子求救,可是如今小公子也是束手无策了。因为她根本就不知血毒是什么东西,古籍无载,又没有实物来供她研究,况且血毒的毒性只是隐藏在他们的血脉之中,没有毒发,小公子也不能通过表征辨证论治。三条路子都被堵死了,小公子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就在大家都无可奈何之时,兰怡却丢了一个小药瓶给慕容泠风,云淡风轻地说道,“这里面装的就是血毒。”

沈青惊得一下子跳起来,“前辈,您怎么会随身带着血毒?”

大概是酒喝得肚子里空空的,兰怡又去掰了个鸡腿啃起来,她嘴里满是鸡肉,却还能把话说清楚,也是个人才了。“从小贱人身上摸来的,本来是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下在她身上的,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们吧,我估计我这辈子再见她也难了。”

慕容泠风接了药瓶才想起兰怡是兰浚长姐的事情。如此说来,她的手里会有血毒也没什么稀奇的。小公子凑到她身边想要更多地了解血毒的事情,“前辈,关于血毒,你还知道些什么?”

兰怡又灌下去一杯酒,看上去已经是昏昏沉沉神志不清了,不过她这时候说的话倒是比她疯癫的时候可信度更大一些。“单单的血毒只会让人毒发身亡无药可解罢了,若是想要血毒侵入血脉一代一代地传下去,还得辅以术法。这种多半是用来控制人的。术法有两套,一套是用来血脉传承的,一套则是压制毒性,能让血毒在下毒之人意欲的时候毒发,而平日里只是潜伏在血脉之中。术法好解,以你的灵力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实在不行,就直接用灵力震碎它们。这个,你应该没少做吧!难的,其实是在于血毒本身,反正从它被制出来几百年间依旧没有人能破解它。”

这么有挑战性的事情,小公子自然是喜欢的,她邀苏瑾灵一起研究解药,却意外地遭到了拒绝。苏瑾灵拍拍沈青的肩头,“你自己去吧,我对这什么血毒没兴趣,还是小沈讲的游历更有意思些。是吧,小沈!”

慕容泠风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要知道她师父可是很讨厌男人的,平日里男人和她说话都得站到三米之外,今天竟然和沈青贴得那么近,还主动揽上了沈青的肩膀。小公子要是相信他俩没什么才有鬼呢,“师父,你找到第二春了?!”

“死小孩,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心我抽你呀!”可惜,苏瑾灵的威胁在慕容泠风看来就叫做恼羞成怒、欲盖弥彰。

慕容泠风又瞅了眼一旁明显已经喝醉了的兰怡,默默地摇了摇头,“我算发现了,沈青你就是专门招姐姐喜欢。”

沈青撇嘴,“你别胡说啊!我和苏谷主可是清白的。”

慕容泠风摊手,“谁也没说你们有什么呀!”她拿着血毒找刘大嫂要了间清静的屋子准备研究解药,进门前她背对着众人喊了一句,“我要闭关,谁都别进来!不用给我送饭,你们自己姐姐弟弟的玩好了就好!”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沈青轻咳了两声,“小公子是吃醋了吗?”

苏瑾灵却无所谓地摆摆手,“小孩子耍脾气,不用管她!对了小沈,看着你年岁也不大,却有如此阅历还真是不简单呢!你是哪里人呀?家住何处?家里父母可还安好?”

沈青笑了下,“都说父母在不远游,我既然跑了这么多地方,自然是双亲已故了。”

苏瑾灵听了他这话眼睛亮了亮,不过还是礼貌地表示了抱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什么,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根本连他们长什么样子的都不记得了。”沈青的话语里有悲伤有无奈,却单单没有怨恨。这大概也是他吸引小公子的地方。他们本是两个阵营的,但是他站在黑蝎派中是那样的独特,他的眼睛是干净的,没有一丝怨恨,纵使生活再苦难他也笑着支撑下来了。“我大概就出生在这枯山附近吧。听闻师父说,在我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我的村子就发生了瘟疫,我的父母都死了,我是被他捡到的。他这辈子大概就做了这么一件好事,把我带回来枯山抚养我长大成人。”不过,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到底愿意不愿意待在枯山。

“枯山附近发生瘟疫的村子?”刘大嫂皱起眉头,“小少爷多大年纪了?往前数三十年,枯山附近也只有我们村子发生过瘟疫。你难道……是……是我们村子的?”

“不可能!”此话一出,就遭到了刘毅的反驳,“咱们村子的人都中了血毒,他若是村子里的人根本就走不出村子。”

刘大嫂给他使眼色,“你忘了?沈二哥家的小娃娃!”

刘毅愣了下神,“沈二哥?你是说……”刘毅顾不得许多抓起沈青的胳膊,一把把他的袖子撸了上去,在他的肘窝处有一颗明显的红痣,刘毅看到后立刻高兴地大叫,“老婆子,你快来看,真的有痣呀!他真的是土娃子!”

刘大嫂也跑过来瞧了眼,又仔细地端详着他的容貌,断定他就是沈二哥家的土娃子。

土娃子?这称呼让沈青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他爹起名字的时候就不能走点心吗?就算是小名,也不能这么随意啊!不过,能知道父母的消息,对沈青来说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叔儿、婶子,你们认识我的父母吗?”

“当然认得!沈二哥那可是咱桂村有命的郎中!咱们全村人的病都是找他瞧的。”刘大嫂爽朗地说道,“不过……你不是沈二哥的孩子。是有人把你放在了沈二哥的药堂里,那时候你小小的,看起来还没出满月呢!沈二哥宅心仁厚,抱着你在药堂里坐了三天三夜,始终没见有人来找你,他便收留了你。反正平日里也就他一个人,多个小娃娃陪他也是件好事。不过,没过多久,沈二哥就感染瘟疫死了,你也不见了。我们还以为你是一起埋在死人堆里了呢,不过现在看来,你是被抱走了。”

原来他不是双亲已故,而根本就是被抛弃的!沈青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

旁边听着的两人神色也不自然。苏瑾灵一直愣愣地看着沈青,似乎是想要确定什么。而兰怡则低着头,手中紧紧地握着那只小酒杯,表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307章 姐弟相见

沈青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儿,父母双亲都死在了瘟疫之中。然而,现在却突然有人告诉他,他其实是个弃婴,他的父母是谁根本无从得知。他还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一哭。高兴的是,他的父母可能还活着,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还能有再见面的可能性。难过的却是,他终究还是那个被抛弃的。

苏瑾灵看着他的眼神变了些许,有探究有期待,有不知所措。坐在她身边的兰怡却更加耐人寻味。她举着酒杯装作一副酩酊大醉的模样,可是低垂着头颅,被头发这样住的眼睛里却是一片清明。

至此之后,苏瑾灵就更加喜欢和沈青说话了,她听着沈青的经历时而开怀大笑,时而紧张不已,一改她往日里雍容华贵的谷主形象,倒像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被小男生三言两语就哄得开心了。兰怡一边喝着酒一边看向他二人,心中有了算计。

小公子说了闭关就真的一天没出屋,刘大嫂在门口走来走去,想要给她送点吃的进去,怕她饿坏了。苏瑾灵和兰怡赶忙拦住她,二人知道,慕容泠风多半已经不在屋里了,她应该是进了海之灵,那里的时间比外面流逝得慢,又有她的实验室在,各种药材应有尽有,研究解药是再合适不过了。

众人都在心焦地等待着,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慕容泠风才推开门走了出来,她手中拿着三瓶药,里面似乎是已经做成丸剂的解药。她顺手又拿了两瓶血毒还给了兰怡,“这东西蛮好做的,没有你们说的那般神乎其神,只是原材料不好找,不过我有外援,这点小事也不算什么!”

苏瑾灵拿过一瓶来,“这就是解药?”

慕容泠风点点头,“不过我只做了药理分析和毒理分析,还没有真正试验过,具体效果怎么样,恐怕很难评断。”她把解药交给刘毅,吩咐他如何用药,“每人一日一粒,连服半月,足以拔出血毒。”

刘毅自是千恩万谢。兰怡却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到底是什么人呀?几百年都没人解开的毒药,你竟然就用了一天时间就制出解药来了?!不不不,你简直就不是人!”

慕容泠风还嫌打击得不够狠,“确切地说是半天,我太累了,还睡了一觉呢!”

兰怡听后更加恼火。慕容泠风却抓着她往外跑,“刚刚想起来,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办呢!快跟我来!”俩人跑出去好半天又折了回来,慕容泠风一手拉上刘毅,又迅速地离开了,“我不记得路了,这里你熟,还是你来带路吧!”

苏瑾灵和沈青对视了一眼,也好奇地跟了上去。

刘毅不笨,从小公子说出血毒的那一刻,就知道她很有可能是发现了兰浚的秘密。之后他去给兰浚送饭的时候,看到了棺材盖上的大圆洞就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了。现在慕容泠风要他带路去墓地他也没有太大的抗拒,为众人领路,找到了之前的那个棺材。

走到了这里,兰怡的心情开始跌宕起伏,她一把抓住慕容泠风的手腕,定了定神才问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慕容泠风笑看着她,“前辈,你不会是在地牢里待久了,有心理阴影了吧?”

“心理阴影没有,我只想知道这下面有什么。”兰怡坚定地问道,大有她不说实话,她就不下去的意味。

慕容泠风本也没想瞒着她,耸耸肩说道,“他说兰浚,是你的弟弟。具体是不是,得你自己去看,我又不认识什么兰浚,兰家的!”

“浚弟?”兰怡听到这个名字惊得后退了两步,“他……他还活着?”

慕容泠风忍不住笑了笑,“你俩还真是一家人,我当时提起你的名字的时候,他也是这反应。怎么?你们是有仇都盼着对方死还是怎么着?”

兰怡现在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她满心里都只有被关在地牢里的弟弟。兰怡身手敏捷地从圆窟窿里跳下去,没等其他人,就边喊着兰浚的名字,飞快地跑走了。众人赶忙跟上去。

兰怡看到被铁链锁在墙上的兰浚,“浚弟,浚弟!你怎么会……怎么会成这个样子了?”兰怡抚摸着他的脸颊,搂着他的脖子泣不成声。

兰浚的眼泪也是掉个不停,他不断地喊着姐姐,似乎是想把这几十年的时光都补回来,“姐,还好你还活着!姐,我之前以为你们都死了呢!我还在想,如果我真的有一日能离开这里,我还能有什么?你们都没了!我也就不想活了!”

许久之后哭声才慢慢地停了下来。这期间,慕容泠风已经把兰浚的事情告诉了苏瑾灵和沈青,两人都是既同情又无奈。

“小公子,你能把他放下来吗?”沈青问道。

慕容泠风点点头,“我前天晚上就想把他救下来的,但是兰浚害怕破除了夺魂阵会让桂村村民体内的血毒发作,所以才没同意的。他要我先为村民解毒,再破除夺魂阵。”

沈青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你不是已经制出解药了吗?”

“是有解药了没错。但是,距离村民们体内毒性完全拔出还得有一段时间。所以我想,是不是能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一说到阵法医术还真没人能抵得过小公子。她把情绪稍稍平稳了的兰怡拽起来问道,“前辈,您可知道那个压制毒性的阵法如何结成?”

兰怡点点头,同时也明白了慕容泠风的意思,“你是要重新设置一个压制阵法,让村民体内的毒性也夺魂阵分离?”

“对,这样我们就可以两方一起进行了。”慕容泠风肯定了兰怡的猜测。

兰怡让刘毅回去,去找每个桂村村民取三滴血。刘毅很快便拿着一碗血回来了。兰怡端着村民的血来到村头,重新找了一个能够集结阴阳之气的地方,亲自以混着灵力的鲜血誊写出压制的阵法。阵法完成之时,血液立刻就被土地吸收了。同时有一层白气贴着地面扩散出去。一小部分钻进了刘毅的体内,更多的则是飞向了四面八方。

阵法既成,慕容泠风便开始着手解除夺魂阵。苏瑾灵连忙带着沈青跑出地牢,通知村民们也都躲得远远的。她可是知道的,小公子出手,那动静必然是小不了的。

果然,他们才刚跑出去,就听到墓地方向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墓地都塌了。慕容泠风抓着兰浚的胳膊从废墟之中飞身而出。墓地坍塌的砂石倒是没有砸到他们身上,小公子那一身白衣依旧是洁白无瑕的。

大概是因为被锁的时间太长了,兰浚的肌肉都萎缩了,他身体发死,行动迟缓,才走了两步就摔在了地上。小公子那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哪里能负担得了他的重量?赶忙叫来了沈青,帮着把人背回了刘毅家里。

刘毅对这位“兰爷”可谓是尽职尽责,他从小就照顾着兰浚,如今终于看到他从铁索上走下来了,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村子里还有几个轮流照顾兰浚的人也都跑到了刘家,对他嘘寒问暖。

慕容泠风坐在一旁笑道,“没想到你还挺得人心的!”

“那当然,这就叫做人格魅力!我跟你说,爷爷我走到哪儿都是个万人迷!”兰浚得意地说道。兰怡正给他换着衣服呢,一听他这么大言不惭地,手下便没了轻重,拽了兰浚的胳膊一下,“哎呦,疼疼疼……姐,你轻点!我这胳膊腿儿的都还麻着呢!”不过兰浚他在外人面前多神气,他到了兰怡这里也还是个小弟弟。

兰怡可不会和他客气,“知道胳膊麻着呢,还不老实点儿。瞎显摆什么呀!你什么时候成万人迷了,我怎么不知道呀?你是万人迷,怎么还一大把年纪了都没女孩肯跟着你?”

兰浚也是憋屈,“那能赖我吗?我这被锁了四十多年,从来没见过女的,连雌性生物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女孩能跟着我呀!”他瞅了眼小公子,陪笑着说道,“小家伙,你不是医术不错嘛,给我扎两针吧。之前被锁着没感觉,这一放下来,真的浑身都是又麻又涨的。你有什么办法吗?”兰浚龇牙咧嘴的,看得出是真的不舒服。

慕容泠风摊了下手,“你那就是长时间不活动,肌肉萎缩造成的。没治!只能慢慢恢复。不过,泡泡热水澡促进血液流通应该能稍稍缓解一些。”

刘毅听说了,立刻就跑去出烧锅给兰浚准备洗澡水了。

纵使是姐弟,兰浚洗澡的时候,兰怡也没好意思待在旁边。只留下沈青照顾他。她和慕容泠风、苏瑾灵都出了房间守在门外。

兰怡难得有机会和苏瑾灵聊一聊,她靠在门边上下打量着她,微微勾起嘴角,“你看上小青子了?”

苏瑾灵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疑问,不禁一笑,“怎么可能,他都能当我儿子了!”

“那他是吗?”兰怡立刻接着问道。

这次苏瑾灵却彻底慌神了,她转了转眼球,没有回答。

“是什么呀?”慕容泠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俩到底在说些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这里面没有你的事,你不需要听懂。”兰怡直接把慕容泠风的话拦下了,这时候可看不出她有一丁点儿疯癫的迹象了。“话说我还没问你呢,你们跑到这荒郊野岭的来做什么呀?”

慕容泠风对着兰怡比苏瑾灵要自然一些,毕竟两人曾经有过交情。不过,也还没到推心置腹的地步,“我们只是路过而已,本来定的住一晚上就走的,结果又闹出这么多事情来。哎呀,师父,咱们的正事是不是耽误了?”

苏瑾灵摇摇头,“无妨,反正到了枯山也不一定就有结果。相比之下,桂村的事情更重要一些。”

“你们是要去枯山?”兰怡皱起眉头,“去枯山做什么?黑蝎派都已经解散了,那里已经变成名副其实的枯山了。”兰怡的眼神转了转,“还是说你们是去那里找什么的?”这话她是看着苏瑾灵说的,似乎对她很是不信任。

此时的气氛已经有些尴尬了。慕容泠风也闹不明白,为什么兰怡会对苏瑾灵这么大的敌意,她们之前应该不认识才对的。若非要说她俩之间有什么关联,那除了小公子,就是屋里伺候兰浚洗澡的沈青了。难不成这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女人都看上沈青了?这认知让小公子不觉心头一颤,强忍着不让嘴角上扬,一边在心底默默地算计着——哎呀呀,她应该偏帮哪边好呢?

苏瑾灵毕竟是一城之主,上位者的气势还是有的。她面对着和兰怡的咄咄逼问毫不退缩,“有什么话你直说就好,用不着拐弯抹角的!风儿喊你声前辈是敬重你,给了你脸就要好好运用,眼睛擦亮点,别随便咬人。”

“我这话说得没毛病吧?”兰怡冷笑一声,“你是自己心虚才对。”

慕容泠风看着两个女人剑拔弩张地就要打起来了,她觉得自己再不站出来,这局势怕是就要控制不住了。她连忙拉开两人,“其实吧,这事还得是两情相悦才最是美好。你们两个再怎么争,最后也得看沈青他自己的选择。何必现在就伤了和气呢?是不是呀!”

两人同时诧异地看向她,异口同声地说道,“你再说些什么呀?”

慕容泠风也愣了,“你们不是都喜欢沈青在争宠吗?”

两个女人一左一右在她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兰怡最是气愤,“胡说八道!我今年都年近七十了,给你们当奶奶都绰绰有余,我能看上沈青那小鸡仔吗?”

慕容泠风揉着被她们打疼的脑袋,噘着嘴不高兴了,“那你们在这阴阳怪气地争什么呢?”

“我是在揭穿这个虚伪的女人狠心摔死自己刚出生的儿子的事儿!”兰怡气急。

“你怎么知道我有儿子?”苏瑾灵彻底慌了,“你怎么知道我儿子是被摔死的?”

第308章 不堪回首

慕容泠风发现她总是在无意中知道很多事情,即使这些事情都是她不想也不该知道的。比如九王爷、比如宋侯爷、比如楚帝。这么多年过去了,安舒璃她们对年少时候那段生死相许的情谊早已释然,即使平日里被抖出来也不过是一笑而过,甚至她们之间都可以拿出来彼此说笑。唯独苏瑾灵,小公子从来没有听娘亲姑姑们提起过她师父年少时的事情,唯一知道的也就是苏瑾灵二十七岁那年犯过滔天大罪,也是从此之后她才隐居于九殇谷之内很少外出。每每说起来,她多半也是愧疚与悔恨。不过,那个大罪似乎是与人命血债有关,可是半天套不上小公子最爱八卦的感情问题。慕容泠风不是没有好奇地问过,只是她刚提了个头,就被安舒璃厉声呵斥住了,好像这件事在湛天宫、九殇谷甚至慕容家都是一个禁忌,那段历史就这样被完完全全地埋没在了时间中。

如今乍一听到她师父竟然还有个儿子,慕容泠风整个人都精神了。她惊讶地看着苏瑾灵,“师父,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我还有个师兄啊?”

苏瑾灵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她双手攥紧,正处于崩溃的边缘,“师兄?呵呵……我儿子命薄,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世界,就被人狠心地从山崖上丢了下去!我一直想不明白,他们是如何下得去手的,那只是个孩子啊!啊!”苏瑾灵第一次如此失态地咧着嘴痛哭。

苏瑾灵在慕容泠风的心里一向是儒雅温婉的,头一次见她这般失态,弄得小公子一时间也是手忙脚乱。她跑到苏瑾灵身边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背。苏瑾灵抱住她的腰,埋头在她的怀里,二十多年的苦楚在这一次彻底的宣泄出来了。

她这个样子,最惊讶的还是兰怡,本来是准备了满腔的怒火,结果被她这一哭全都给浇灭了。兰怡瞪了慕容泠风一眼,“她还要哭到什么时候?我的话可还没说完呢!”

慕容泠风也不客气地回瞪她,师父都这么悲痛了,她怎么还这般只顾着自己呀?

哭了许久,苏瑾灵才放开小公子,结果了小公子递来的手帕擦着眼泪。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突然捂着胸口喷出一口血来,苏瑾灵只觉得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慕容泠风就在她身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才避免了她从椅子上摔下来的命运。慕容泠风掐着她的人中,苏瑾灵却依旧没有知觉。兰怡在一旁也是吓了一跳,“不是吧,怎么晕了?喂喂,咱们还没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呢!到底是谁把孩子给扔下去的呀?”

慕容泠风气得一脚踹过去,“都什么时候了,过来,先帮我把师父扶到屋里去!你再想知道真相也得等我师父醒过来啊!”

兰怡不情愿地帮着她抬起苏瑾灵,搬到了主屋里。

慕容泠风为苏瑾灵盖好被子,给她诊了诊脉,急火攻心导致气血上涌,不过苏谷主常年用人参灵芝喂养着,倒是也无大碍。小公子点上一根安神香,便拉着兰怡离开了主屋。

两人站在屋檐下,相对无言。兰怡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只是觉得苏瑾灵有些太娇气了,她不过是说了句实话,她就吐血昏厥了,她要是再说两句这位苏谷主是不是就该一命呜呼了?“我也没说错呀!是她抛弃了自己的儿子,好残忍地丢下了山崖!”

慕容泠风瞪她一眼,“你一直被关在地牢里几十年了,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谁说我一直被关着?我二十多年前逃出来过。”说起这件事兰怡又有些伤感了,“从地牢里逃出来,我就想要顺着浚弟留下的线索一路到了枯山脚下,想要找到他。却在客栈里认识了一个孕妇。我现在还记得,那孕妇有一双清明俊秀的眼睛,薄纱遮面,却遮不住她由内而外的秀气。她穿了一件宽大的衣袍,掩盖着她的体态。但是,我见过我娘怀胎时的姿态,与她状似无二,所以知晓。”不用说这人就是二十多年前的苏瑾灵。“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眼见了她就很喜欢,觉得很亲切。她又有孕在身,人本就是习惯于保护弱者的生物,我也不自觉地想要护着她,对她就更多了分关注。”

兰怡说的是实话,她作为家里的长姐,本身就有一种责任感,看到弱小的姑娘便恨不得帮一帮,所以她见苏瑾灵的第一面,喜欢是在所难免的。“一个姑娘独自一人来到这种野地之中,身边自然也会暗藏着危险。更何况这姑娘又是这般秀气,招人惦记也在情理之中。她刚到了客栈就遇到了男人的调戏,是我帮她把人赶走了。”这些年,苏瑾灵保养得很好,兰怡一眼便认出她来了。但兰怡受尽折磨,已经与二十年前完全不同了,两人又不过时萍水相逢,苏瑾灵自然是认不出她来了。她还记不记得这个曾经帮了她一把的姐姐都是个疑问。

“我帮了她,我二人也算是认识了。只是聊了两句,在客栈里住了一夜,各自有事,便拜别了。她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我还在循着线索企图找到浚弟的下落。但是,浚弟在这地方留下的记号开始变得混乱了,因此我在枯山旁的隐名山中徘徊了五日却依旧没能找到浚弟。在第五日的黄昏,我竟在山谷中的一棵树上看到了一个光着身子的婴儿。那婴儿一看刚出生不久,脐带还连在身上呢。他大概是被人从高处扔下来的,却命大被交错的藤蔓接住了。可是毕竟是刚出生的婴儿,我把他从树上救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气息了。”

兰怡说得让小公子也是心头一颤,“这孩子确实可怜,可是你怎么就能确定,这婴儿是我师父的孩子?”慕容泠风说的也在理,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苏瑾灵一个孕妇,凭什么看到了死婴就得是她的呀?也可能是别人生了孩子不想要了,碰巧丢在山里头的。

兰怡的神色很是笃定,她拿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地布包递给小公子,朝她努努嘴,“拆开看看!”

慕容泠风三两下拆开了布包,里面竟然是一把匕首,而且还是没有鞘的匕首。兰怡问慕容泠风,“认得吗?”

慕容泠风摇摇头,“不认得。这匕首有什么问题吗?”

“这把匕首就缠在那孩子的脐带中,而我之前在客栈里见到苏谷主的时候,她的手里也拿着一把一模一样的匕首。”也正是因为这个,兰怡才觉得是苏瑾灵自己将孩子扔下山崖的。

慕容泠风想说匕首也有相似的,可是她确实从来没在师父那里见过这把匕首,她心里清楚,这多半就是苏瑾灵的。不过,十几年的陪伴也让她更加了解苏瑾灵这个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师父格外地爱孩子,她小时候就是师父抱起来的,恨不得寸步不离。这样的人会那么残忍地杀害自己的孩子?

慕容泠风突然想到,临行前,慕容宇给了她一个锦囊,让她只能在师父遇到难以解决的苦楚的时候才能打开。这说的不就是现在吗?

她从海之灵里把锦囊拿了出来,锦囊里是一封信,信中清楚地说明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事情的起因慕容宇也不知晓,苏瑾灵不肯说她们也不敢提起这件事。只知道苏瑾灵在行走江湖之时遇到了一位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二人私定终身,苏瑾灵珠胎暗结未婚先孕。可就在这个时候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位如意郎君竟然不告而别,徒留苏瑾灵一人流离漂泊。谁知,苏瑾灵竟然还得罪了小人,遭到了追杀。那些人追着苏瑾灵进了隐名山,这时候她已怀胎八月有余,虽然身形不知蠢笨,却早已行动不便。他们将苏瑾灵围堵在了山林之中,十几个大男人将她按倒在地,强行施暴。苏瑾灵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哪里是他们的敌手,只能无助地挣扎着。那些人在她身上泄了**还不肯罢休,残忍地用匕首剖开了她的肚子,将里面的婴儿取出来在苏瑾灵的面前扔下来悬崖。

公孙湛和慕容慎接到徒儿的求救,立刻就赶了过去,可惜也没能阻止惨剧的发生。他们在隐名山中找到苏瑾灵的时候,她是赤身裸体穿肠破肚地躺在地上的,身体留下的痕迹无一不在证明她经历过怎样的侮辱。

那时候,苏瑾灵已经气息微弱了,他们再晚来一步她都活不成了。幸好有九殇谷特制的药丸和缝合之术,才救下她的性命。可是她依旧落下来体虚怕冷的病根。这么多年来一直用人参灵芝这些大补的药材喂养着。但是元气已经大伤,又岂是区区草药能够补得回来的?

苏瑾灵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年才能像常人一般行动。然而,却在这一年她离开了九殇谷做了一件让天下都震惊的事情。她找到了当时江湖上八个名门望族,在半月之内屠尽八家三百七十一口。那半个月她真的是杀红了眼。做完这些,她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大海,想要结束自己短暂而又痛苦的一生。幸得慕容宇和安舒璃及时赶到,才把已经走进了大海的苏瑾灵拉了回来。安舒璃没客气一巴掌扇在了苏瑾灵的脸上,彻底将她抽醒了。

从那之后,苏瑾灵便幽居在了九殇谷之中,再不问世事,直到慕容泠风的出身,才让她的生命再次出现了色彩。

看了信件,慕容泠风和兰怡皆是沉默,许久之后,兰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想到那短短的五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是我错怪她了。”

“何止是错怪?你可是无情地揭开了我师父最痛最痛的伤疤!怪不得她会痛苦得吐血呢!师父她太可怜了!”慕容泠风的眼睛里也含着眼泪,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娘亲他们都不敢提起苏瑾灵的事情,因为这样的经历真的是太苦太痛了。世人都说苏瑾灵罪大恶极,可是却没有人为她申辩过。二十几年前她也不过是个才成年的小姑娘就要经历那样的人生,她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小公子抹了下眼泪,嘟着嘴巴扭过头来看向兰怡,“都怪你,你要是不胡说八道,师父也不会这般痛苦!现在怎么办呀?你得负责帮我把师父哄回来!”

兰怡更是尴尬,她为这事气了二十几年了,到了最后竟然是她自己冤枉了别人。她只恨自己当日没有跟上去,说不定就能救下一条性命呢。不过,也多亏了她留在了隐名山脚下转悠,“你还别说,或许我还就真的有办法让你师父好起来,而且还是治病除根!”

慕容泠风挑眉,“说来听听。”

“你可知道黑洞?”兰怡反问道。

慕容泠风一愣,她们就是为了黑洞而来。怎么,兰怡也知道?

兰怡看到她的表情便都清楚了。“我不是知道,我是去过那里,还用黑洞做了些事情。也就是我的不小心才暴露了黑洞的位置,也把我自己的行踪暴露了。”兰怡笑了下,“你这么聪明,猜猜我利用黑洞做了些什么?”

黑洞有逆转时空的之能,可能返老还童起死回生。慕容泠风瞪大了眼睛,“你……你不会是……”

兰怡点点头,“我看着那小婴儿实在不忍心,就把他丢进了黑洞,救了他一命,让他有一机会可以看看这纷纷扰扰的世界。”

慕容泠风听着兰怡的话不自觉地抓紧了衣摆,似乎有什么就要被揭开了。

“可是,我这一多管闲事不慎将自己的行踪暴露了。我知道那小家伙跟着我没有好结果,只得匆匆将他放在山下一处医馆里,我想郎中多半是会照顾小孩的。等我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他。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二十七年。”兰怡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为了日后方便相认,我在他的眉毛里点了一颗黑痣。那颗黑痣于旁人看来没有特殊之处,但是放大了你就会发现那是一个‘蘭’字。只有我们兰家人才能辨认得出来。而他手肘窝里的红点,则是进入黑洞留下的证明。”

慕容泠风慢慢地抬起头,看着不知何时来到了她们身后的沈青。二人相对而望,彼此的眼睛里除了震惊再也看不到其他了。

第309章 母子相认

一波三折,用来形容沈青这几日的经历再合适不过了。本来以为自己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结果发现自己分明就是个弃婴。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设定,然后无意中又听到,原来自己的娘亲就在身边,而他这个本不该在人世的孩子,却承载了她无尽地痛苦。

慕容泠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和雪儿从一开始就觉得沈青面善,打心眼里想和他接触。他和苏瑾灵有三分相似,若是知情人一瞧绝对会认为是母子的,但是若不知道的还真不大会往那方面想。不像是小公子和九王爷,二人相似到连三岁小孩子都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即使到了现在,小公子的心中也还有疑虑。“前辈,你就确定他是我师父的儿子?”

“我只能确定他是我当初在山里见到的那个孩子,你要是怀疑,可以让你师父和他滴血认亲啊!”兰怡倒是给出了一个合理的办法,想来这里也没她什么事了,她走过去拍拍沈青的肩,“这是你自己的事,跟着本心走,没有人能够强迫你!”说完,她就疯疯癫癫地跑去找兰浚了,“哎呀呀,我的浚弟有没有洗白白呀!姐姐来看你喽!”

门前只剩下慕容泠风和沈青两人尴尬地对望着。小公子心里万般无奈,这事其实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可是兰怡已经跑了,她就不能再把沈青一个人扔在这里了。而且,如果沈青真的是苏瑾灵的孩子,她也是替师父高兴的,但认不认这个娘,还是沈青自己说了算。慕容泠风轻咳两声,“呃,你愿意吗?”

沈青微微笑了笑,他朝慕容泠风伸出手,“你来问我,我怎么可能不答应?”

慕容泠风不愿深究他这番话里面的意思,连忙起身跑去端了一碗清水来。他带着沈青悄悄地走进了主屋,先取了沈青的一滴血,而后捏起苏瑾灵的手指,用银针扎了一下,让她的指血掉进了水里。

苏瑾灵在睡梦中紧皱起眉头,却依然没有醒过来。

慕容泠风和沈青围在床边,看着碗里的两滴血慢慢地融合在一起,二人相视对看了一眼。小公子站起来给苏瑾灵盖好被子,端着碗后退了两步。屋子里的气氛更加凝重了。“呃,我去把水倒掉,你……”

这次沈青主动说道,“我想在这里待一会儿,可以吗?”

“当……当然啦!有你照顾着师父,我也放心。”慕容泠风端着碗快速地跑了出去。

一开门就看到了趴在门上偷听的兰怡,慕容泠风瞪了她一眼,把她踹出去,轻轻地关好了门。

兰怡拽着慕容泠风的手问道,“怎么样了?他们相认了吗?”

“哪有这么快呀!师父她还没醒过来呢!”慕容泠风拉着她离开了主屋附近,“兰浚他怎么样?”

兰怡也是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洗了澡,吃了饭,睡下了呗!他看上去没受多大的伤,可是这么多年被夺魂阵牵制,又行动受限,可是损伤了真元的。没办法,也只能慢慢调养了。”

两个大闲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站在院子中间大眼瞪小眼,怎么觉得大家都在忙,忙着母子相认,忙着调养身体,就只有她俩从头到尾什么事也没有。慕容泠风仰头瞧了瞧天空,蓝天白云的,虽说有些冷,但天气还是很不错的,小公子便提议道,“要不咱俩出去转转?”

“你不就是怕自己一个人出去,找不到回来的路,让我给你带个路嘛!”兰怡毫不留情地揭穿她,不过还是同意了,“走吧,我正好想要带你去个地方。轻功怎么样?”

“还不错。”慕容泠风谦虚地答道。

兰怡点点头,“那就好!用上御风术吧!目的地有点远!”她话还没说完,就先飞身窜了出去,慕容泠风赶忙跟上。

两人都是灵力高手,御风而行。两天的路,他们半个时辰就到了。兰怡带着小公子上了枯山,直奔枯山的苦藤峰而去。“据说这里很少生长植物,就算是真的有生命力顽强的小花小草冒出来,可是散发着苦味的,隔着老远就能闻到。所以才得了这个名字。”兰怡边带着她往山顶上爬,边解释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和你要带我去的地方有关系?”慕容泠风狡猾地反问她。

兰怡为她的聪慧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意思你是知道我要带你去哪里喽?”

“这枯山就只有光秃秃的一堆山,连根草都没有你总不能是带我来这里欣赏美景的吧?”慕容泠风开玩笑地说道,“若是三年前,我还能认为你和黑蝎派有不共戴天之仇,找我来帮你出气踢馆子的。可事实上,连黑蝎派自己都受不了这里的荒凉,黑蝎老妖被抓之后,鬼面就带着他们举家迁移了。你就算是真的和黑蝎派有仇,上这来也只能是扑了个空。所以说,唯一能和这枯山有所联系,还有些价值的就只有传说中的黑洞了。”之前,兰怡就说过自己找到了黑洞,还用黑洞救活了沈青,除了那里,慕容泠风实在是想不出兰怡和枯山还能有什么联系。

“你说得没错,黑洞就在这苦藤峰的峰顶,想不想去看一看?”兰怡指着丁奉说道。

慕容泠风竟然摇了摇头,“黑洞对于我来说根本就没有意义,我们此行前来也不过是想要确定它的存在。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看不看这一眼也就无关紧要了。不过……”慕容泠风想到关于黑洞的传说,或许兰怡可以为她解除疑惑,“都说黑洞有个致命的弊端,逆转了多少天命,就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可是我并没有看出沈青有任何异常之处。难道传闻有误?”

既然慕容泠风说了不上去,兰怡也不是非要拉着她去看什么黑洞,反正她也只是为了告诉她黑洞的具体方位。由此上山顶只有一条路,就算是慕容泠风这个大路痴,也没有走错的理由。二人索性找了块干净的地方,边歇脚边聊起天来,“你也说了,承受的痛苦是根据逆转天命的多少,来改变的。沈青不过是寻回了五日的时间,又会有多大的惩罚呢?他胳膊上的那颗红痣就是他应得的惩罚。”

慕容泠风却没那么好打发,“如果说让我回到五天前这没什么。但是按照你的说法,沈青当时已经死了,这五日的回溯就是逆天改命了,夺回一条命哪里是你说得那般轻巧?”慕容泠风突然意识到了,她惊讶地看向兰怡,不敢相信地长大了嘴巴,“不,逆天改命的不是沈青,他既然当时已经死了,这一切就和他没有关系了。逆天的人不是他,是你!所以惩罚也不会降临在他身上,而是你替他受了惩罚。”

兰怡轻笑,“我不也是好好的,我有什么惩罚?”

“我一直以为你会疯是因为一个人被关在地牢里时间太久了造成的,不过现在看来,恐怕这是你所承受的天谴吧!让另外一个恶心的灵魂寄住在自己的身体里,你也不好受吧!”慕容泠风不禁有些佩服兰怡,“你竟然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婴儿甘愿承受如此痛苦的刑法,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兰怡却叹了口气,“也不是甘愿的,我要是提前知道,救了他我自己会变成这样,我还真得好好考虑考虑。”可惜,她是等沈青活过来之后才发现了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一切已经都晚了。

慕容泠风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你说这黑洞能够逆转时间返老还童,那么灵魂被夺走的人,是不是也可以通过黑洞找回自己的灵魂?”

兰怡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她,“你在想什么呀,当然不可能。人只有一个灵魂,是绝对变不出两个来的!就算变出来了,那也不是你的了!所以,灵魂已经夺走了,是绝不可能用黑洞夺回来的!不要异想天开了!”

慕容泠风点点头,“看来要想让你爹活过来只能想办法将他的灵魂夺回来了。”

“你说什么?”兰怡蒙地抓住慕容泠风的胳膊,“你说要让谁活过来?”

“你爹呀!”慕容泠风如是地说道,“兰浚说梅山里的那个男人是他亲爹的,你又是他的亲姐姐,你俩应该是一个爹的吧?”慕容泠风把梅山里的事又给她说了一遍。

兰怡听后泪流满面,“爹……爹!她怎么下得去手,怎么下得去手!”

慕容泠风不知道他们说得是谁,但听这两姐弟的意思,应该是被他们熟知亲近之人害成这样的。也是,自古以来伤人最深的都是最爱的那个,而背叛你的永远只有家人和朋友,就算敌人想背叛都没有这个机会。小公子安慰着兰怡,“放心吧,我已经将你爹转移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只要能找到你爹的灵魂,我就有办法救活他!”毕竟这么一个帅气的男人,慕容泠风也不忍心看到他这样的下场。

兰怡这次是真心地向她道谢,“谢谢你,你帮我找到了兰浚,还找到了我爹,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去感谢你。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兰家的恩人,以后只要你吩咐一声,无论艰险,兰家都在所不辞!”

慕容泠风被她严肃地神情吓到了,“没这么夸张吧?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说真的,我还是比较习惯你疯疯癫癫的样子,太正经了让我有点太跳脱,不太好接受!”

兰怡无奈地撇嘴,慕容家的这位小公子什么都好,就是严肃不过三秒。真不知道当初慕容宇是怎么想的,竟然要把宫主之位传给她。说实在的,小公子仙风道骨,冷冽霸气,不说话的时候很有一派世外高人的气场,但是让她作为大陆最高的统治者,好像还是差了点什么,兰怡就把她缺少的东西总结为严肃感。她不开口就还能骗骗人,一开口就露馅了,典型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的混世小魔王。当然,在小公子的眼里,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一个生吃耗子的疯老太婆。偏偏这小魔王和疯老太婆还能玩到一块儿去。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往回走了。

到了刘家是已经都吃过晚饭了。刘大嫂看到她俩又赶忙去准备。刘毅则在兰浚的屋里伺候着,反正也伺候了这么多年了,他倒是得心应手。

兰怡和慕容泠风默契地没有去兰浚那里给自己找事儿干,而是跑到了主屋门外。

此时,苏瑾灵已经醒过来了,看意思还和沈青母子相认了。八面玲珑的沈青在亲生母亲面前也变成了小孩子,知道撒娇知道哄娘亲高兴了。不过,他同样也问了一个天底下所有单亲孩子都会问的问题,“娘亲,我爹是谁?”

苏瑾灵叹了口气,“他呀,不提也罢。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父亲他是个好人,只是我们俩无缘罢了。”

“好人?”沈青却不赞同,“那您受苦受难的时候他在哪里?这年头最不值钱的就是好人了!”

门外的小公子点头表示赞同,她刚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鸟鸣。慕容泠风回头一瞧,正是他们当初在幽明洞府里救下的大鹏鸟。后来幽明洞府被毁,洞府里的动物们悉数搬到了归明峰中居住。小公子觉得新奇,便将大鹏鸟和凤凰带回了凌霄顶当宠物养着。

小公子还在纳闷呢,这大鹏鸟好端端地不在湛天宫里待着,跑到这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干什么。这时候,大鹏鸟已经飞过来了。它把嘴里叼着的那封信递到了小公子的手里,动了动僵硬得发酸的嘴巴,稍稍缓过来点儿。

看来湛天宫是有急事要找她,不然也不会特地派了大鹏鸟大老远地跑过来。

小公子手脚麻利地拆开了信件,她已经有心里准备了,但看到里面的内容时,还是吓了一跳。她顾不得许多了,推门便进了主屋来到苏瑾灵的床前,“师父,颜姑姑不见了!她从送亲队伍里失踪了!”

第310章 宫禹

还有不到二十天楚颜就要和宋郁成亲了,安舒璃和慕容泠雪亲自带领送亲的队伍,将她送至南楚的国都——楚京。

然而,众人行至一半时却突然发现新娘子不见了,这可是要命的事情啊。幸好有安舒璃在镇得住场子。

安舒璃当机立断将事情压了下来,除了她和慕容泠风还有三个贴身伺候着的丫鬟外,这事不能再有第六个人知道了。她让慕容泠雪扮成楚颜的样子,坐进花轿里,冒出新娘,让送亲队伍能够顺利地走下去而不被怀疑。又排了其中一个丫鬟以慕容家大小姐的身份火速赶回湛天宫。名义上是说楚颜身体不适,要小公子来为其诊治,实际上是要把事态通知慕容宇,让他来做定夺。

慕容泠风拿着慕容宇的信递给苏瑾灵,“师父,现在怎么办?”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谁都没有准备。苏瑾灵想了想,“风儿,你先去和小璃会和,她们现在肯定缺人手,小璃说雪儿来请你的一方面是用病痛这个借口把'小颜'隔离开,这样能多瞒一段时日。另一方面她可能真的需要你的帮助,才会提前留下伏笔。所以你要尽快赶过去。”

慕容泠风点点头,“好的,我这就出发。”说完,小公子又有了担心了,“可是,那师父你怎么办?”

苏瑾灵拉过沈青的手,“这不有青儿跟着我,还有兰前辈在嘛。我们四个先回湛天宫,兰浚前辈需要好好修养,湛天宫甘泉殿中的温泉再合适不过了。我去和小宇商量一下,再做定夺!”

“好,那师父你们路上小心,我会通知泠云阁各分舵,沿途保护你们的。”有沈青和兰怡在,慕容泠风也放心些,他们都是聪明人,关键沈青有了苏瑾灵儿子这层身份也要更可靠些。

苏瑾灵笑着摇头,“你还担心我们呢,你鲜少一个人出门,这一路上可要保护好自己呀!路线问题一定要听糖糖的,这方面它比你有天赋。带上小黑和小白,遇到事情还能给你报个信!”苏瑾灵又想起什么,连忙嘱咐道,“别从海之灵里面走。小璃那边不只有湛天宫送亲的队伍,还有南楚派来迎亲的,人群混杂,小心为上。”

慕容泠风一一答应着,别过了众人,骑着白马上路了。

苏瑾灵说得没错,找路这方面,慕糖糖可是比她有天赋得多。白马一路狂奔,几乎没有停歇的时间,直到封山大雪,他们才不得不停下,找了间破庙避一壁。

慕容泠风生起一堆火,和慕糖糖一起烤着火取暖,皱着眉头望向庙外的风雪交加。看这阵势,不下个一两天是绝对停不了的,就算雪停了,山路也都被大雪覆盖了,很难走出去,他们算是被困在这山里头了。不行,她得想个办法,起码先从山里出去。

这时候,一辆马车出现在了庙门口,两女一男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这是一家三口,一对夫妻带着他们的小女儿,不知为何回来到这座不知名的山里,那么倒霉遇上了大雪,恐怕之后的行程也是要被耽搁了。火光的闪烁早就预示着这座破庙里已经有人在了,但是,当他们看到慕容泠风的那一瞬间,三人的脸上皆露出惊讶的神情。不是惊艳,单单只是惊讶。不过,很快他们就收敛了情绪,包括那个小女孩在内,谁也没有说些什么。四人坐在破庙中,一片沉寂,只有烧灼的柴火,不时地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不多时,又来了一群镖师,他们赶着一辆马车,马车上绑着三个大箱子。两大一小,就算是最小的那个也有半人高了。马车就被他们丢在了门口,和那家人的马车并排拴着,但那三个箱子可是比他们的命还重要的,几人不辞辛苦地合力把箱子抬进破庙中,小心翼翼地护着。

破庙里一时间热闹起来,镖师中有两三个爱说话的,主动跟大伙认识了一下。本来走镖这种事,一要小心谨慎,二要友遍天下。正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出门在外,遇到麻烦,还得是近在身边的朋友能帮上一帮。所以说,三百六十行,最爱交朋友的,除了媒婆就是镖师了。

他们说笑,小公子只在一旁听着。原来那一家三口是要去楚京投奔亲戚的,以为从山上翻过去会近一些,没想到这么不凑巧竟遇上了大雪,也不知身上带的干粮还够不够撑到下山的。

镖师们哈哈一笑,“这不是巧了,我们也要去京城的。这条路我们常年跑,一遇到下雪,就只有一条道可以下山,别的路都凶险异常,走不得的!”

他们正聊着,其中一个镖师走来慕容泠风这边找她借火,顺带着也想跟她聊两句,“小少爷自己一个人出门呀?也是要往京城的吧?怎么不多带些随从?这到了外面呀,还是得结伴而行,相互有个照应得好。”他们都是些粗人,虽然认不得慕容泠风那些奢华的吃穿用度,但是宝剑良驹他们可见得太多了。从进门的第一眼他们就注意到了慕容泠风身后的白马,照夜玉狮子和赤兔乌骓还不一样,不是给它吃饱了就能了事呢。慕糖糖和它主人一个样,归根结底就两个字——矜贵。到了外面怎么着都行,什么苦也都能吃。可是但凡有一点条件,他们也不会苦到自己。所以说,能养得起照夜玉狮子的,绝不可能只是有钱乡绅那么简单。

无论什么时代,到了哪里,有钱人都会被高看一眼的,这些镖师也不例外。他有意想要和慕容泠风套套近乎,奈何小公子已经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了,早已疲惫不堪,根本不想搭理他。

慕容泠风的不理睬,让镖师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他刚要再说些什么,这时候,又有一个男人走进了破庙。

男人一身黑衣,手持长剑,身形挺拔,不怒自威,一眼望过去就知道他定是一位高手。他的脸上留着些胡茬,这并没有让他显得颓废,反而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使得他本就俊美的五官更加立体了。这是一个有资本让所有人都为之疯狂的男人,无论男女。

慕容泠风与他四目相对,她明显感觉到男人的眼睛里露出惊讶的目光,而后变成探究,最终却停留在了了然。这些都发生在刹那,但小公子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绝没有看错。一个小小的破庙中竟然有两方人对她露出这样的神色,难道她已经出名到这么多人都认识她了吗?

男人没有注意到其它,径直走向慕容泠风,礼貌地向她询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还没等慕容泠风回答,慕糖糖就已经先一步为他挪开了一块空地。

“谢谢。”男人这话是朝着慕糖糖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慕容泠风竟然从他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隐约看到了一丝喜悦。

他坐在了距离她一臂远的地方,不会太显亲近,却也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将她和其他人隔离开来。慕容泠风不知道男人想要做什么,但她敏锐地感觉到男人对自己并没有敌意,反而多了种莫名的怜惜。她不禁多看了几眼,再三确认,自己绝对不认识这样的一个人。

男人自然知道她在看自己,便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递给慕容泠风,“元香斋的八珍烤鸡,要不要尝尝?”

居然用吃的来引诱她?如此熟悉她的弱点,这人不会是真的认识她吧?小公子吞了吞口水,坚定着自己的一职,这才摇了摇头,“娘亲说过,不可以要陌生人给的食物。”尤其是美颜大叔的!这可是安舒璃千叮咛万嘱咐的,就怕她家小馋猫意志不坚定被人用两块糖就拐跑了。

男人听到她这么说,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怎么,你还怕这里面有毒吗?”

慕容泠风微微皱起眉头,她作为九殇谷的传人,有毒没毒一看便知,更何况就算真的被下了药,以她百毒不侵的体质也不会中招的。男人这般说,是在暗示他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了吗?她再次打量着这人,依旧毫无头绪,这种情报不对等的差距还真是让人不舒服呢,“怕到是不怕,只是娘亲的嘱咐,就算是我也不能不从啊!”

“好孩子。”男人没再说什么,收回了手,掰下块鸡肉自己吃了起来。

慕容泠风见状不高兴地嘟起嘴巴,“没诚意,你就不再坚持一下吗?”

男人愣了下,这次不再板着脸,哈哈笑出声来,“有意思,真有意思。”他重新将烤鸡送到慕容泠风的面前,“我叫宫禹,宫城的宫,禹葭的禹,现在不算是陌生人了吧?”

“不算了!”慕容泠风一把抓过烤鸡,不客气地掰下一个鸡腿,美滋滋地啃起来,“我叫慕……”

“我知道。”没等她报上名号,宫禹便打断了她,他抬眼瞧了下破庙里的其它人,慕容泠风这个名字可不像张三李四那般随便,她若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怕是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接下来的路也会更加危险。宫禹暗自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个孩子,处世不深,经验太少,慕容家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出来?

他这话把小公子吓得一哆嗦,虽然早有猜测这个男人可能认识自己,但慕容泠风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承认得这般干脆利落,“你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整个湛天大陆上能骑得了照夜玉狮子的就没几个,更何况还长着一张这么漂亮的脸蛋。”宫禹特意压低了声音,让这番对话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我见过一个和你长得十分相似的人,不过他是个男人。”

慕容泠风一听便知他说的那个男人是九王爷南宫擎夜,她与九王爷样貌相似的事情早就在湛天大陆上传得沸沸扬扬的了。如果他真的见过南宫擎夜,那认出她来也是理所应当。

认识是一回事,是敌是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慕容泠风一边啃着鸡腿一边不着痕迹地问道,“你是他朋友?我怎么没听他说起过?”

“朋友?这个称呼好像不太准确。我们已经三十来年没有见过面了。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大概还没有你大呢!说起来,你们是真的想,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是他来了呢!”宫禹像是在回忆,脸上的线条竟然也柔和了些许。

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柔让慕容泠风脑洞大开,这不会是九王爷不知何时惹来的烂桃花吧?不然他怎么说“朋友”不准确了呢?肯定是友达以上了呗!

“不要胡思乱想!事情跟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宫禹像是会读心术一般,没有看她便在到她在想些什么。他望了眼镖师们护在中间的大箱子,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你要去楚京吗?我送你过去。”这话不是在询问慕容泠风的意见,而是在强硬地告知她,接下来的路,她的身边将会多出一名保镖来。

小公子诧异地看向他,他们好像还没有相熟到这种关系吧?况且她早就看出来了,宫禹是跟着镖师们来到这里的,他明显对镖师们押送的东西感兴趣,无论是暗中保护还是图谋不轨,这些都与她无关。他就这么放弃掉自己的目标跑来小公子这里,真的合适吗?“不用了吧?你也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我不需要人保护的。”

“我的事?不过是些闲事。天下事有天下人来解决,少了我一个不算什么。”宫禹也是在无意中遇上了镖师这伙人,发现了些端倪,才会暗中跟踪他们的。不过,在见到小公子之后,宫禹想到了一些更重要的事情来。“我若是让你一个人走,肯定会后悔的。”

“蛤?”慕容泠风不明白。

宫禹叹了口气,“你不用推辞,我之后也有事情要请你帮忙的。就当是我提前支付酬劳了!”

他见小公子精神不佳,便去角落里抱了一捆稻草来,铺在地上,让小公子躺下,又给她盖好被子,让她好好休息。

慕容泠风瞪着大眼睛看向他,“你要帮什么?”

“这个以后再说,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睡觉。”他伸手轻轻地覆在她的眼睛上,“放心睡吧,这里有我呢。”

不知怎么的,小公子竟然真的在这个人的身边沉入了梦乡。

第311章 奇怪的退场

慕容泠风这一觉睡得很熟,若不是烤肉的香气传来她大概也不会醒过来的。

小公子揉揉眼睛,从稻草上爬起来,迷茫地呆坐在哪里,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虽然睡得熟,但稻草又硬又扎,一觉醒来反倒更加腰酸背痛了。

宫禹正在拨弄着手中的烤肉,抬头瞧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下,“醒了?”小公子这造型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头发上沾着三四根稻草,颓废至极。宫禹朝她比划了一下,“你头上有东西。”

慕容泠风迷迷糊糊地抓了下头发,草没抓下来,倒是更乱了。她从稻草堆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顺着香气走到了宫禹的身边,乖巧地蹲在他的身旁,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插在木棍上的烤鹅。

宫禹时刻关注着她,就怕她一个不稳整个人都栽到火里。他抓着她的手臂,把人拉远了一些,“还没熟呢,一会儿能吃了我喊你!”

慕容泠风点点头一屁股坐到地上,抱着腿边愣神边醒盹。她四处瞧瞧,见破庙里安静得很,便问道,“他们人呢?怎么都走了?”

“雪停了,难道他们还留在这里等着跟你告别吗?”宫禹从包袱里拿出一包调料,洒在了烤鹅上,“你这一觉可是睡得够久的。那些人一早雪停的时候就走了。大概是想赶着第二场雪来之前尽快下山。”

“第二场雪?”慕容泠风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倒真是要来雪的样子,“那我们怎么办?岂不是又要在山上待一晚?哎呀,你怎么不叫醒我!”

这可真是冤枉宫禹了,“我叫了,您也得醒得了啊!”

慕容泠风也知道自己睡着了是什么样子的,再说了她这回是真的累了,她把头靠在腿上扭过脸来看着宫禹,“那现在怎么办呀?”

宫禹把烤好的鹅腿掰下来递给她,“你不用操心那么多,先吃点东西吧。”

慕容泠风靠在门口,边吃边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我们真的要等第二场雪停了再下山吗?”

“第二场雪不会来的。”宫禹拿出酒壶来问小公子喝不喝,以小公子那酒量出门在外自然是不会喝酒的,便婉言拒绝了。宫禹也没勉强她,自己喝了两口,暖了暖身子。“别看天这么阴,但不是下雪的样子。第二场雪最快也得三天后才会来。”宫禹笃定地说道。

慕容泠风扬了扬眉毛,“看不出,你还懂得天象啊。”

“称不上懂,只是流浪在外,看得多了也就了解一些。一个东西看上几十年总会看出些门路来的。”宫禹说得轻巧,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他这个天涯剑客的身份。

“那我们现在下山吗?”慕容泠风问道。

宫禹看了看外面,往后一靠,悠闲地喝起酒来,“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等事情都过去了再下山吧。现在跑过去可是会惹人嫌的!”

宫禹擦了擦手把小公子叫了过来,让在背对着自己坐下,他从怀里透出一把梳子,动手为小公子梳起头来,“这还是我第二次为女人梳头呢。”

“那第一次是为谁?”慕容泠风下意识地问道。

“我的妻子。”宫禹的眼睛里出现了眷恋与怀念,但终究还是恢复了平静。“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去没有太多的机会亲自来照顾她。只有我们大婚的第二天,她坐在铜镜前,我为她绾发,为她画眉,之后便再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他这话说得小公子后背发毛,又僵着身子不敢动,只能硬着头皮问道,“那你的夫人呢?她现在在哪里?”

“她离开我了。”宫禹的神情有些伤感,但手下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我在外流浪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找到她。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旧没有一丁点儿线索。”看得出,宫禹和他的夫人感情很深。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找人她在行啊!慕容家的生意遍布天下,又有泠云阁这个湛天大陆最大的情报机构,还有湛天宫在后面撑腰,找个人而已,这对小公子来说易如反掌,“你有你夫人的画像吗?或者其他什么的?我可以帮你找找看呀!只要她还活着就算在地下十八层我也能给你翻出来。当然,就算真的不在人世了,我也能给你个消息啊!”这种事情,交给小公子就对了。

宫禹却只是摇摇头,“我知道你在湛天大陆的势力,可是出了这里呢?你又能做些什么?”

慕容泠风转过头来与他对视——什么意思?他夫人不在湛天大陆吗?

宫禹拍拍她的头,“别乱动!一会儿梳歪了!”

小公子却不在乎,“随便绑一绑就好了!小爷向来如此的!”

“那怎么成?”在这件事上宫禹出奇地坚定。他把小公子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为她戴上一顶玉冠,这才满意地收了手,“这样就更像了!”

慕容泠风一脸黑线,没有镜子她也大致猜得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如此严肃的装束,恐怕真的和楚京城那位位高权重的王爷一般无二了!

宫禹聪明地没有给慕容泠风留下发泄的时间,收拾了东西便牵着马拽着她出了破庙。“虽然雪不会来,但是再等下去天该黑了,我们岂不是又要在山里过夜了?”大雪过后的夜晚可是最难熬的!

宫禹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座山了,他带着慕容泠风从一条小路下山,这条道因为被石堆掩盖着,所以并不容易发现,但它意外地比其他地方都要平坦上许多。

走了没多久,慕容泠风的尖鼻子就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慕糖糖似乎也察觉到了,蹬蹬蹄子,步伐有些许地犹豫。

宫禹摸摸它脖子上的鬃毛,安慰着它,“没事的,都过去了。别害怕!你可是马中的帝王,岂能被这么点血腥味吓到。”

没错,那种味道就是血腥味。如此浓郁,恐怕死的不只一个两个那么简单。

慕糖糖无奈地甩了甩毛,血腥味它当然是不怕的。当年西华被围的时候,它可是和小公子一起浴血拼杀了三日,才为西华拼出一条血路来的!不过,有了那次的经验,糖糖确实对血这个东西比较反感。它抬起蹄子瞅了眼,那脏兮兮的东西染到身上很恶心的!如果宫禹知道了这批神马其实是在怕脏,非让它气笑了不可!

血腥味越来越浓了,似乎就在前方。慕容泠风心里打着小鼓——大雪封山,谁还会在这个时候死在这里呢?

慕容泠风不经意间抬头看了眼一旁的枯树枝,突然大叫一声跑到宫禹的身边,抱着他的胳膊不敢抬头。宫禹朝她刚刚看的方向望了一眼,只见一个还留着血,面部狰狞的脑袋挂在了树杈上。那双还来得及闭上的眼睛里流露出无边的恐惧。

慕容泠风抱着宫禹的胳膊小声问道,“那个是不是之前的镖师啊?”

“是啊,就是一开始去找你借火的那个,说起来你们还真是有缘啊。”宫禹半开玩笑地说道,似乎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没什么。

慕容泠风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着他,“你不怕吗?”

“早就知道会这样,又有什么好怕的?”宫禹干脆把慕容泠风抱在怀里,揽着她往前走,“你若是害怕就不要睁开眼睛,前面的会更加血腥,女孩子还是少看这些为好!”

这动作有些暧昧,小公子下意识地挪开了一些。她庆幸云漠那个老醋坛子没有看到,不然他非得拎着赤霄剑和宫禹大战三百回合不可!

“小爷怎么可能怕这些!”她把宫禹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拉下来,不过还是拽着他的衣角,“你刚刚说你早就知道会这样?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们是镖师啊!你不会以为就知道我对那三个箱子感兴趣吧?”他带着慕容泠风往前走去,果然看到镖师的尸体都躺在了山路上,身首异处无一幸免。他们护送的那三个箱子,全部都不翼而飞了。“我只是好奇他们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不过有些人可是专门冲着那些箱子去的!”

“你不会是说那一家三口吧?”大雪封山,山里除了他们也没有别人了。更何况那三口是和镖师们一起走的,没理由镖师们遇害了,他们却逃出生天。唯一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就是凶手!但是小公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们这么做,不怕吓到孩子吗?”

“孩子?”宫禹笑着摇了摇头,他拉着慕容泠风到一个尸体旁蹲下,指着他脖子上的血痕说道,“你看,他这道伤痕明显是由下而上留下的,想要从这个角度杀人,一般人可是很难做到的。”

慕容泠风自然明白宫禹的意思,“你是说,杀人的是那个孩子。”

“其实那一对夫妻我倒是没见过,但那个孩子辨识度还是很高的只是很少有人注意到。”宫禹依旧在研究镖师身上的伤口,“这些伤痕不是普通利刃造成的,而是一些像鞭子又带有刀片、棘刺之类的东西。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慕容泠风收起疑惑,脸上露出严肃的神色,“童女唐颖的流星锤。”

宫禹摸摸她的头,“孺子可教!”

慕容泠风站起来微微叹了口气,“我昨晚上怎么没有发现?如果认出她是唐颖,我绝不会放过她的!”

宫禹不禁问道,“怎么?你们有过节?”

“当初在江陵府的时候遇到了一些事情。我虽然没有和童女正面交锋,但也有她推波助澜的成分。我说过,与那件事有关的人我都不会放过的!”

宫禹拔出长剑,“她应该还没走远,要不要我去帮你杀了她?”

慕容泠风愣了一下,才说道,“你都不问是什么事吗?或许是我不占理也说不定呢!”她感动于宫禹的维护,可是他这样的反应确实出乎慕容泠风的预料。

“那重要吗?”宫禹反问道。“你只要说要或者不要就好!”

慕容泠风长叹出一口气,“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抓住她。我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赶去楚京,不能再耽搁了!”

这次变成宫禹不理解了,“距离小公主的大婚还有十多天呢,以照夜玉狮子的脚程,我们最多四日便可到达楚京,说不定还能赶在送亲队伍的前头呢,你急什么?”

慕容泠风急什么实在是说不得,只能就着安舒璃的理由继续往下编,就是楚颜生病了,她得去给楚颜治病,“所以说我不是要去楚京,我得赶上送亲的队伍,去照顾颜姑姑!他们现在应该离曲江府不远了,宫大叔,你知道去曲江府最近的一条路怎么走吗?”

宫禹一听楚颜生病了也慌了神,可让慕容泠风一句宫大叔又喊得无语了,“你还是直接喊名字,叫我宫禹吧。大叔这个……辈分不太对!你说小公主病了?得的什么病?”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得去诊了脉才清楚。”慕容泠风回答。

“那咱们别耽搁了,快走吧!”这回宫禹简直比慕容泠风还急,拽着她,脚底生风,冲下了山崖。

宫禹这次可是真的着急了,下了山直冲向马场,调了马场里最好的一匹千里马,随着慕容泠风上路了。两匹千里马并驾齐驱,不过半日他们便到了曲江府。小公子稍一打听,果然,安舒璃她们就在曲江府,只是她们并没有去楚帝为她们准备好的驿馆,而是住在了慕容家坐落在曲江府的宅院里。

说来也奇怪,真正到了曲江府,宫禹反倒踌躇不前了。他把小公子送到慕容府前,并没有和她一起进去,而是拽着人到了一棵大树后,“既然已经把你送到了,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跟你一起了。”

“为什么呀?”慕容泠风一直以为他护送她过来是为了用她做纽带,想要见到南楚皇室的人,可事实上好像并不是那样的,“你不想见见他们吗?”

宫禹摇摇头,“还不是时候。”

“你不要和别人说我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要提。我会再来找你的!”说完,宫禹便闪身离开了。

慕容泠风一个人站在树后,莫名其妙。这个人出现得奇怪,离开得更加奇怪,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断定——宫禹和南宫家一定有关系!

第312章 魁梧的侍女

宫禹莫名其妙的来,又莫名其妙的走了,实在让小公子摸不着头脑。不过,她也没有时间细想。慕容府里出来了人,一眼就看到了小公子,赶忙将她请进府中。这人正是慕容府的管家亮叔。

亮叔拽着小公子的蹭蹭往里走,边走边向她汇报这几日的情况,“颜殿主在墨香苑中,几日都没出来,看起来病得还挺严重。可夫人不准其它人进入,也不请大夫,就等着您来呢!”

没想到安舒璃竟然把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连亮叔都没告诉,看来这次的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慕容泠风皱着眉头,在亮叔的带领下走进了墨香苑。

亮叔识趣地只把她送到门口便离开了,慕容泠风快步走进来,“娘亲!”

安舒璃打开门将她放了进来。她看到娘亲一脸的焦急,忍不住也往里面瞧了眼,“娘亲,到底怎么回事呀?”

安舒璃把门关好,这时候,无精打采的慕容泠雪揉着腰背从内室走了出来,“哎呦,你总算来了!你若是再不到,我可能就要成为第一个躺着死的人了。”

慕容泠风仰着头想了想,“大伙不都是躺着死的吗?还有站着死的?”

慕容泠雪鄙视地瞧了她一眼,“我不想和你说话。”

安舒璃让二人坐下,给慕容泠风倒了杯水,“她是说她躺了这么多天,躺累了。”

慕容泠雪拼命地点头,“可不是呗。你们居然让我这个身体如此之好,活了二十来年都没病过几天的人装病,还装的不是自己的病!”慕容泠雪捂着脸无奈地说道,“我算是明白了,原来生病也是一件体力活,一般人还真是做不到啊。我这躺了四五天,全身都酸了,胳膊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从小就是这样,小公子长得跟男孩子似的,大小姐强得跟男孩子似的。搞得安舒璃总觉得自己是生了连个秃小子,而不是俏皮的小姑娘。

“好了,你们俩别闹了!我们还有正事呢!”安舒璃把话题扯回来,“按路程,我们明天就应该进入楚京城了。还有十天,小颜就要大婚了。可现在新娘子不见了,你们说该怎么办呀?”

“娘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信里也没说清楚,我只是知道颜姑姑不见了。”慕容泠风问道,“她是在哪里不见的?有没有什么线索?或者是颜姑姑留下的踪迹?”安舒璃肯定派人去找了,不可能一点线索也没有。

偏偏安舒璃真的摇摇头。“小颜是新娘子,这一路都是坐在花轿里的。七天前,我们刚到扬州的时候,我去轿子里找她,想要把她扶出来。可进去了才知道,她并没有在轿子里。一开始我也没当回事,以为她是在轿子里做烦了,出去溜达了。可是一晚上她都没回来,我们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花轿中没有挣扎的痕迹,他们也一直跟在轿子的旁边,没离开过。安舒璃实在不明白,楚颜是怎么被带离花轿的,“不过,有八成的可能,小颜是自己跟着对方走的!”

“自己走?”慕容泠风摸了摸下巴,“娘亲,您是说带她走的是我们认识的人?”

安舒璃点点头,“不然,以小颜的功夫,若是对方强虏她走,不可能这般悄无声息。”所以她这一路上才会这般谨慎。很明显,她们之中有奸细,而她们却浑然不知。

慕容泠风却不那么认为,“娘亲,你们就没有考虑过,也学颜姑姑并不想嫁给宋侯爷,所以自己跑了,逃婚喽!”这连,连慕容泠雪也在一旁不住地点头。她早就这么说过,可是安舒璃偏偏不相信,她也是没辙呀!

“不可能。且不说小颜和阿郁哥之间的感情。此事关系到湛天宫和南楚两国的关系,这不仅仅是一场婚礼,还是两国联姻的象征。就像西华一样,联姻成功了,南楚的背后就将会有湛天宫的支持,而湛天宫对外也有了南楚这个纽带。是双赢的局面。可若是在如此盛大的场面里,新娘子不见了,两国的面子上都挂不住,到时候因此打起来也说不定。”这场婚礼并不只是楚颜自己的事情,还关系到千千万万的民众。楚颜就是真的要逃婚也得掂量掂量这样的后果她承受得起吗?

慕容泠风一拍手,“这就对啦!政治婚姻是非常不可取的。南楚和湛天宫的事情,凭什么要牺牲颜姑姑的婚姻大事呢?反正这事要是放在我身上,我是不会轻易妥协的!”

安舒璃一巴掌拍过来,“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这个混世小魔王似的,一点责任心都没有?你颜姑姑执掌锦峰殿多年,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若是不同意,当时小宇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她就会反对的,怎么可能到了现在再反悔?这种陷众人于不义的事情,绝对不会是你颜姑姑所为!”的确,就算楚颜再大咧咧,也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安舒璃又叹了口气,“现在,她怎么走的不重要,关键是要把人找回来。”遇到事情,安舒璃还算沉着冷静,“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南楚那边了,想必楚帝很快就会派人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线索。”她看了眼慕容泠风,“我这么着急把你叫来,是要把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如果找不到小颜,这亲也得成下去!”

慕容泠风被她吓得赶忙抱住自己,“娘亲,您不会要把我嫁给宋侯爷吧?他可比我亲爹年纪还大呢!这我可不答应,绝不答应!您要是要真的,我可也得逃婚啦!”

安舒璃让她气得嘴角抽动,“胡说八道,那是我一个当娘的会做的事情吗?”

慕容泠雪也在一旁帮着安舒璃说话,“就是,你怎么能这么说娘亲,娘亲怎么会卖自己的闺女呢!”

“我是打算嫁雪儿的!”安舒璃接着慕容泠雪的话说道。

“蛤?”这次换成慕容泠雪大惊失色了,“娘亲,您开玩笑呢吧?宋侯爷也能给我当爹了!您不能为了两国和平就牺牲您女儿的终生幸福呀!”

安舒璃让她们给气笑了,“你们俩这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呀!谁说我要把你嫁给宋郁的?让他喊我岳母大人,我还浑身不舒服呢!”

慕容泠风眼睛一亮,“我知道了,娘亲,你是想让雪儿作颜姑姑的替身,替她嫁给宋侯爷。”慕容泠风觉得这个解释再合理不过了,“反正新娘子都用红盖头遮住了脑袋,只要不掀起盖头谁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不是颜姑姑。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蒙混过关了。”

没想到她的提议竟然到了安舒璃和慕容泠雪的一致反对,“说到最后,不还是我和宋侯爷拜的天地嘛!我不干,我不要嫁给宋郁,我不要当侯府夫人!”慕容泠雪急得都开始直呼宋郁的名字了。

安舒璃拍拍慕容泠雪的背安慰她,“别听那小坏蛋瞎说,就是宋郁真的登门求娶,娘亲也不会答应的,更何况是替嫁!我能这么坑女儿吗?”安舒璃白了小公子一眼,警告她不要乱说话,“你们这脑筋怎么就不带转弯的呢?可以换新娘,难道就不可以换新郎了吗?重要的是南楚和湛天宫的联姻,不是宋郁和楚颜的婚事。我已经和楚帝说清楚了,如果婚礼前还找不到小颜,就让楚帝下旨赐婚,把新郎和新娘改成云寒和雪儿!”虽然是下下策,但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也只能这样了!

慕容泠风和慕容泠雪对视一眼,二人惊讶于安舒璃的随机应变的同时,慕容泠雪还有些害羞,“可是,娘亲……”

安舒璃一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这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找到小颜。”

可惜,他们的手上一点线索也没有,想要找人谈何容易。

正在三人愁眉苦脸之时,门外传来了思辰的声音,“殿主,南楚的使臣来了。说楚帝担心两位殿主舟车劳顿,特地派了十二名宫女来服侍殿主。”

母女三人对视一眼,宫女?楚帝这是唱的哪一出?

安舒璃站起来推门走了出去,“人在哪里?我去瞧瞧。”

“就在院子外面。”

风、雪二人也跟在后面。

安舒璃推开院门,便见到有一排宫女站在门口,按照大小个整齐地排列着。宫女们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向三人行礼,“奴婢见过殿主、大小姐、小公子。”

安舒璃皱起眉头看向她们,“都抬起头来,让我瞧瞧。伺候在小颜身边的婢女,外貌不端她可是不会要的。”

宫女们慢慢地抬起头来,果然有熟人。

“绯樱、黛茉!”小公子惊讶地叫出她们的名字。

绯樱和黛茉笑着给慕容泠风行礼,“我们不是来服侍颜殿主的,我们是王爷派来给小公子的。王爷听说了小公子也要来,就特地让我俩前来,照顾小公子的衣食起居。小公子,您可不能不要我们呀!”

慕容泠风试探着看向安舒璃,“娘亲……”

安舒璃先是板着脸,而后才笑出来,“未婚夫送来的小侍女,我这个当未来岳母的还能给退回去不成?”

绯樱和黛茉都高兴的笑了。两人从队伍里出来,没有跑到慕容泠风身边,却去了队伍的最后,“小公子,我们的这位姐姐做事情也很麻利的,您把他也留下吧。”

安舒璃三人同时看向队伍的末尾,一眼便瞧见了那个侍女,皆是心头一震——好家伙,这人还不得比其他宫女高处一头来!她不仅身高比别人高,身形也比这些瘦弱的宫女们大出一个人来!整个人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壮,两个字——魁梧,三个字——虎背熊腰!这哪是当侍女的材料啊,放在角斗场里都不一定会输!

三人惊讶的目光由下而上,最后停留在侍女的脸上。这张脸她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安舒璃的嘴巴慢慢地长大,明显是认出了来人。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清了清嗓子才勉强说道,“那……那就你们三个留下吧!其他人退下,思辰,你带着她们去找亮叔,让他安排剩下的人吧!”

绯樱和黛茉立刻乖巧地谢恩,“多谢殿主。”目的达到,两人也不再缠着那个魁梧的侍女,跑到慕容泠风身边,一左一右扶着她回到院子里。魁梧的侍女跟在最后,她似乎对自己的装束很不习惯一会儿扯扯裙子一会儿又抓抓头发,怎么弄都感觉不舒服。

见所有人都进了院子,安舒璃赶紧关上了房门,她背靠着门,无奈地看向魁梧侍女,“阿郁哥,你在搞什么?你怎么弄成这样?”

没错,那个身材比一般男人还魁梧的侍女,正是镇南侯宋郁。宋郁叹了口气,撩起裙子豪气地往石凳上一坐,“还不是云漠和云寒那两个臭小子,说什么这样不会被发现!我这一路上都有人看,不会被发现才有鬼呢,偏偏皇上还信了他们的!”

慕容泠风想象着宋郁这一路的悲惨经历,忍不住捂着嘴偷笑。那一定会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看得出,宋郁为了楚颜也是拼了。要不是他心神不宁,非要来看看情况,也不会落到云漠的“圈套”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有线索了吗?小颜到底去了哪里?”

对于这件事,安舒璃也只能摇头了。“小宇现在已经发动了湛天宫全部的力量,在努力的搜寻小颜。只是一直没有可靠的消息传来。”

宋郁皱着眉头站起来,“不行,我也得去找找看!”

安舒璃赶紧赶紧拦住他,“别别别,现在新娘不见了,我们都已经乱成这样了,难道你还要让新郎也不见了吗?阿郁哥,你信我,我一定在婚礼前把小颜全须全尾地送到你面前!”

安舒璃稳住了宋郁,几人又商量了一下现在的形式,制定了几条方案。等慕容泠风回房间休息的时候,都已经圆月高挂了。

她疲惫地回到屋里,关好门刚一抬头,就被吓了一跳。只见一个黑漆漆的人影一动不动地坐在她的床头。

第313章 近身侍卫

深更半夜,小公子的屋子里却多处一个人影来,这事放在谁面前都得有心理阴影,更何况是胆子本来就不大的小公子了。

慕容泠风背靠着门没敢往里走,看意思是想找准时机夺门而出。这是她的地盘,管你是人是鬼,只要她一声令下,立刻就会有人冲进来,全部拿下!不过,小公子还是决定先礼后兵,起码弄清楚这人的身份呀。“你你你……你谁呀?”

“是我。”那人并没有卖关子,而是转过头来面前小公子。

慕容泠风借着月光看清楚了他的脸,“宫禹?”她奇怪地往前走了几步,确定那人就是早上才跟你分别的宫禹,“你不是走了吗?”

“谁说我走了?我只是不想见外人罢了。”宫禹解释道。

慕容泠风被他搞得一头雾水——不想见外人?难道她就是内人了?

宫禹没给她慢慢细想的时间,直奔主题问道,“小公主根本就没有生病,而是失踪不见了吧。”

“呃……嗯……”慕容泠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只得承认,“你怎么知道的?”

“这院子里除了守在暗处的暗卫,就只有你们六个人的气息,根本感觉不到第七个人。你说小公主在哪里?”宫禹从她进门时就一直跟着她,守在这里,对于院子里的情况他清楚得很。

慕容泠风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你一直都在?”

宫禹点点头。

“没有人发现你吗?”小公子再问道。

宫禹露出一抹冷笑,“我若真心想要隐藏气息,整个大陆上能发现我的也不超过五人。”

五个?慕容泠风掰着手指头算,“那你和云漠漠谁更厉害一些呢?”反正目前来说,云漠在小公子心里就是最厉害的,顶多可以再加上九王爷,他俩应该能打个平手。护短小公子完全忽略了九王爷其实是云漠的师父这个事实!

“云漠漠是谁?”宫禹显然对这个称呼不是很熟悉。

“南楚的圣王爷呀!”

宫禹点点头,“那孩子倒是个人才,假以时日一定会超过我的。不过,现在嘛,他还是太嫩,缺乏历练。”宫禹伸出手指指向慕容泠风,“和你一样!”

慕容泠风瞪着大眼睛盯着宫禹,她怎么愈发地看不懂这个人了?好吧,相处了两三天,她就一直没看懂过。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小公主在哪里,你们有线索吗?”宫禹问道。

慕容泠风乖乖地摇了摇头,“娘亲说颜姑姑可能是自己跟着人家走的。所以一点痕迹也没有。颜姑姑也真是,她又不是我,怎么会被好吃的和帅哥吸引呢?”这点,小公子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宫禹想了想,“或许我知道是谁把她带走的。”

慕容泠风一把抓住宫禹的胳膊,“谁呀!你快说呀!现在就等着这个救命呢!要不娘亲就要嫁雪儿了!”虽然是嫁给云寒吧。

这个时候,宫禹却犹豫了,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人的名字来。“现在的你们绝不是她的对手。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当务之急,是要把小公主找回来。我倒是有个办法,但是需要你的配合。”

“你说!”慕容泠风立刻就答应了,“这要能把颜姑姑找回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宫禹站在她的面前,“我要你对外宣称我是你的近身侍卫,而你此行是要去楚京参加小公主的婚礼的。”

这话说得慕容泠风有些懵,“我本来就是去楚京参加颜姑姑的婚礼的,可是这跟你是我的侍卫有什么关系?”虽然有这么个高手保护很拉风吧,但是小公子本能地嗅出这里面有阴谋。

“如果,那人真的和我推测的没错,她会自己把小公主送回来的。你不妨试试看。”不过,他这样出去做侍卫可不成,“你是不是有一张残影面具,能借我用用吗?”

慕容泠风耸耸肩,“我是有残影面具,可是三年前就被云漠漠抢走了!”说起这个来她还有些愤愤不平,“那个小偷趁我睡觉的时候摘下去的,就一直没还回来。”小公子想起什么,又跑去自己的带来的包袱里翻了翻,趁宫禹不注意,从海之灵里面拿出半张精巧的面具,面具是银色的,上面隐约雕刻着些花纹,做工十分细致。“你看看这个行吗?这是我和师父去枯山的路上买的,虽然没有残影面具那么好看,但是也很漂亮。唯一的缺点就是它只能挡住左半张脸。”

宫禹接过面具,戴在脸上,刚刚好,“这个不错,更合我意。”

就这样,不过一夜的时间,小公子的身后又多出了一名近身侍卫。

吃早饭的时候,所有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一个劲儿地往小公子身后瞟。看得慕容泠风都头皮发麻,然而宫禹却像是个没事人似的,抱着剑笔直地站在慕容泠风的身后。

慕容泠雪啃着个包子凑近慕容泠风,“风儿,这人是谁呀?”

“他说他叫宫禹,我在来的路上遇到的。”慕容泠风解释道。

慕容泠雪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宫禹,“靠谱吗?你就往家里领。”

这点小公子也是无奈,“不是我领的,是他自己来的。我昨晚上一回屋,他就在屋里等我呢!咱们家的侍卫愣是没有一个发现的!靠不靠谱不知道,反正能力应该是有的。他说他能帮咱们找回颜姑姑,反正现在也没别的好办法,就只能试试看了。”

宋郁和安舒璃,看着宫禹眼神带着些探究,总觉得面前这人很熟悉,宋郁朝慕容泠风示意,“能不能让他把面具摘掉?”

慕容泠风回头望了眼宫禹,只见他冷冷地看着自己,赶忙清了清嗓子,“咳咳,人家戴面具就是因为有难言之隐,不想让外人看见自己的容貌。你们跟人家又不熟,头一回见面就要人家摘面具,不太合适吧!”

宋郁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走过来的思辰打断了。“殿主,南楚的姜大人求见。”

这位姜成姜大人正是楚帝派来迎亲的负责人,他这次来怕是又要催着安舒璃上路了。安舒璃心里烦得很,偏偏还不得不见。她瞅了眼宋郁给他使了个眼色,宋郁一脸茫然地看着。安舒璃又往屋里瞟了瞟,宋郁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安舒璃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默契真可怕,“宫女,你是不是该进去瞧瞧颜殿主起床了没呀?”

“哦哦哦!”宋郁这才想起来,他可是以宫女的名义过来的,这要是让南楚的官员发现他也在,不知道还要惹出多少事情来。宋郁赶忙站起来,匆匆回到屋里躲好。

安舒璃又看了眼宫禹,向小公子问道,“你这个……”

“呃……宫禹在这儿应该没什么吧?我怎么说也是湛天宫的少宫主,都没要太监,身边有个宫女侍卫伺候着总不过分吧?”宫禹的意思,就是让别人都知道她要带着这个侍卫去楚京参加楚颜和宋郁的婚礼,一直不露面这消息要怎么传出去?

安舒璃笑着看她,“你这少宫主当得可一点儿也不含糊,两个侍女加一个侍卫,整个院子数你排场大。”不过她也是同意了慕容泠风的说法,所谓的少宫主,其实就是太子爷换了个称呼,排场大些也是应该的。她朝思辰点点头,“去请姜大人进来吧。”

姜成微屈着身子走进来,身后还带了两个手下。他媚笑着给安舒璃行礼,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璃殿主,这大喜的日子将近,可咱们里楚京还有一段距离呢,何时启程呀?再晚了,恐怕就要赶不上了。您说这……这时候万事都准备好了,结果新娘子没到,那算怎么一回事嘛?您看咱在曲江府也待了不少时日了,是不是该启程接着走下去了呀?”

安舒璃微微皱起眉头,面露不悦之色,“姜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咒颜殿主和宋侯爷的婚事不成吗?”

姜成一听,赶忙讨好地说道,“不不不,下官绝无此意。璃殿主理解错了,下官这不就是怕……”

“怕什么?怕颜殿主到不了,还是其他什么事情?”安舒璃厉声打断他,“我说过,小颜这几日长途奔波外加水土不服,身子骨不大舒服。现在把风儿也叫了来,昨日给小颜诊治过了,并无大碍,休息个三五日便可痊愈。现在离大婚之日还有十几日的时间,我们距离楚京也不过三日的路程,难道还差这三五天?”

“可是……”姜成还想说什么,却再次被安舒璃打断了。

“好了,姜大人,你放心,最多三日我们就启程继续前往楚京。不会错过婚礼的。”安舒璃说完便让思辰将三人送了出去。

自始至终跟在他身后的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却引起了宫禹的注意。他凑到慕容泠风的耳边悄悄说道,“这次南楚派来的都是些什么人?这位姜大人不起眼,但他身后跟着的可都是高手。一个迎亲队伍而已,用得到这样吗?”

慕容泠风耸耸肩,“不知道,或许楚帝一开始就知道此行有危险?”

宫禹直起身来眼睛里有了算计。他一只手搭在了慕容泠风的肩膀上,“第一次来曲江府吧?要不要去街上转转?”

慕容泠风茫然地看着他,“可是,我还睡饱了,我想……”

宫禹压根就不是再和她商量,拽着人就往外面走,“都到了这里怎么能不感受一下这里的生活气息?什么时候不能睡觉啊!快走!请你去吃曲江府最有名的鸳鸯烧麦……”

安舒璃和慕容泠雪在后面愣愣地看着。

“风儿找的这是一个侍卫吗?”慕容泠雪说道,“我怎么感觉主仆有些颠倒呢?”

安舒璃也点点头。她看了眼站在一旁也看傻了的绯樱和黛茉,“你们跟上去瞧瞧,别让小公子吃了亏。这宫禹来路明白,风儿心大,可别让他给骗了!”她自己去不合适,但小公子身边陪着两个丫鬟随侍,再正常不过了。

“是。”二人答应着,快步跟了上去。

宋郁坐在窗边,从缝隙中看到这一切。宫禹的背影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这个人的,偏偏就是想不起来。也许真该找个机会把他的面具摘下来看看。

慕容泠风本以为宫禹是有什么要去的地方,才拿上街当幌子拽着她出来的,没想到他还真来逛街的。宫禹这一路上,给她买了一串糖葫芦,两个小笼包,三块水晶饼,四包花生糖,还有烤鸡腿、酱鸭脖、油炸小龙虾……只要是慕容泠风多看一眼的好吃的,宫禹连问都不问,直接掏银子买下来。搞得小公子只能目视前方,一眼都不敢外道路两边的摊位上瞟。小公子说吃不下了,他就直接甩给跟在后面的绯樱和黛茉。四人逛了还没一个时辰,绯樱和黛茉的手里已经全都满了。

绯樱凑到黛茉的耳边,满脸焦急地说道,“这大叔是想干什么呀?一掷千金为红颜?他也不瞧瞧自己那岁数,老牛吃嫩草啊!他爱吃什么草都没关系,但小公子这根草可是咱们家王爷的!”

“他看起来也没多大,顶多比咱们王爷大个三四岁。咱们王爷也比小公子大七岁了呀!”黛茉实话实说。

绯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站哪边的?不准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小公子和咱们王爷可是有婚约的,他跑来插一杠子算是怎么回事啊!”

她俩说得正欢,却见宫禹突然停下了脚步,微微往后面看去。

两个小丫鬟立刻挺直了腰板闭口不言。不过,被他吓到的还有不远处的一个人。那人飞快地躲进来巷子里,再不敢露头了。

宫禹揽着小公子的肩膀接着往前走,“前面就是曲江府有名的食府江满园,它家的鸳鸯烧麦可是曲江府一绝。来到这里绝对不可以不尝的,尤其是你这种吃货!”

烛光投射在桌子上,照亮了中间的画卷。一只带着护甲的手指划过画中人的轮廓,“你说,小公子的身边多了一名叫做宫禹的侍卫?”

“是的,主人。”黑衣人跪在他的身后,毕恭毕敬地答道,“那人带着半张面具,我们确定之前从来没有见过此人,不知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画卷上正是带着半张面具的宫禹。护甲一寸一寸摩挲着“宫禹”的脸庞,他一边勾勒着画纸上的线条,一边喃喃自语,“宫禹……宫……禹……宫禹!你果然还活着!”

第314章 没有脉搏

慕容泠风第一次遇见一个男人这么能逛街的,连她这个活泼可爱闲不住的小捣蛋都甘拜下风了,这人简直就是生错了性别以后谁再敢说逛街是女生的专利她就跟谁急!

小公子摊在椅子上,揉着自己发酸的小腿肚儿,可怜兮兮地哀求着宫禹,“大侠,您看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回去?”宫禹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很是质疑地看着她,晚上江边还有烟花呢,这可是曲江府一年一度的临江节,热闹的很,咱们难得赶上了,不看一眼多可惜?”

慕容泠风绝望地倒在桌子上,还要到晚上?不如给个痛快,杀了她吧!“我真是没看出来。本以为你是个高冷大侠级人物,没想到内心里还住着个妹子!”看烟花,逛庙会……未免太不符合他的身份了吧?“你说你这老胳膊老腿的,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也不嫌累呢?”

这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宫禹放下茶碗,转过头来盯着她。半晌后,他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黛茉,“你们去江上租一条画舫。河道刚开,江上虽然有些冷,不过是看烟花最好的位置。”黛茉接过银票,答应着要走出去,却见绯樱还站在远离,连忙拽上她。绯樱挣扎着有些不想走,“怎么能让他和小公子单独相处!”

“快点过来,宫先生明显是有话要和小公子说,我们待在这里不方便。”黛茉拽着绯樱走了出去,还体贴地把房门关上了。

屋子里就剩下宫禹和慕容泠风两个人了。

宫禹沉默地看着她,小公子则坐得笔直,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指,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两人谁也没说话,屋子里寂静的骇人。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过了许久,宫禹才开口问道。

慕容泠风偷偷地瞟了他一眼,“一开始就知道了,很……很明显啊。”

宫禹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么显老吗?”

“对一般人来说不明显,但是我可是大夫啊,神医有没有!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看出不对劲儿来了!”小公子单手撑着下巴,眨眨眼睛看向宫禹,“你那张脸是蛮年轻的,可是你的眼睛不一样,眼睛才是最骗不了人的!”慕容泠风对他对视,“你的眼睛太过深沉,太过平静,毫无波澜。这可不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人该有的眼睛。多大年纪的眼睛我都见过,无论他们的模样长成什么样子,这个地方才能真正地显示出他们的年纪。幼童的懵懂,少年的朝气,青年的迷茫,中年的坚定,老年的平淡。即使是云漠漠那样功成名就,十几岁就称王拜相,二十多岁就已经难遇敌手的男人,他的眼睛里也不时地透露出迷茫来。那与经历无关,而是时间的沉淀。”

宫禹微微点了点头,“我的眼睛像多大年纪的?”

慕容泠风的眼神转了转,拿捏着自己的措辞,“起码得比我娘亲大上不少吧!她还处在打算拼一拼的阶段,您就已经看破红尘,平静无痕了。”

宫禹勾起一抹笑容来,没说她说得对,也没说不对。反倒是把胳膊伸到了桌子上,“那么神医帮我看看,我还能活多少年吧。”

难得有这种老寿星肯让他把脉,小公子当然高兴了。她搭上宫禹的脉搏,四处摸索着,眉头却越皱越深,她看向宫禹的眼睛里,惊恐的情绪正在聚集。慕容泠风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宫禹的另一只手,宫禹会意的把另外一只手也伸给她。慕容泠风两只手一起把,脸上的惊恐之色越来越重。她吞了吞口水,慢慢地收回了手,“你……你到底是什么?”

请注意,慕容泠风用的措辞是“什么”,而不是“什么人”。她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恐惧,因为宫禹的两只手都没有脉搏。如果是宫禹是吸血鬼一类的东西,小公子可能还不会害怕,毕竟见得太多了。但问题就在这里,她没有从宫禹身上感觉到一丝灵气的存在。

宫禹收回手,静静地看着她,“你觉得呢?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不会老也不会死。就连受了伤,伤口不用任何处理,也会很快就痊愈的。我也想找一个明白的人问一问。”宫禹这么说着,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期待,“你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吗?”

慕容泠风的背贴在椅背上,尽量往后靠一靠,离开宫禹一段距离,她试探着问道,“你对血液有渴望吗?”

宫禹摊开手,“我们相处了那么久,你也看到了,我既不是吸血鬼也不是僵尸。我像正常人一样,要吃饭要喝水要睡觉,但是我总感觉自己已经死了,却依旧这这种莫名的方式存活着。”

慕容泠风点点头,“你要相信自己的感觉!你就是死了!可是,你为什么还能像活人一样生活呢。”小公子壮着胆子靠他近了些,“你肯让我用灵力探一探吗?”

宫禹放松自己,缓缓闭上双眼,算是答应了慕容泠风的请求。

小公子用灵识探入他的体内,当真发现了诡异之处。她收回灵力,这次已经不再是恐惧了,反而有些同情,“有人用了困魂术,把你的灵魂锁在了体内。你也不是死了,真是你的灵魂的时间停止了。它被永远地固定在了那个时刻,所以你才会不老不死,也不会受伤。因为无论你做出何等的改变,它都会本能地恢复到最初的那一刻。”

宫禹听到这样的解释,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似乎早就有了心理准备,“那你有方法破解吗?”

说道这点,慕容泠风却犹豫了。对于这些玄幻之术,小公子自然是精通的,只不过……“破解困魂术很简单,小爷分分钟就能搞定。只是……让我来解的话,灵魂就会恢复到它应有的状态。你会在一瞬间衰老,甚至死亡。”这样的破解之法其实反倒没什么意思,“你现在这样不会老也不会死,不是挺好的嘛。我看那个给你种下困魂术的人,也没有恶意。就是想让你活得久一点嘛。”小公子还是为他着想的,“你再考虑考虑,反正我是真的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宫禹也沉默,他是想改变现在的状态,但是,他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完成。“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有啊。”慕容泠风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自己来!”

“我?”宫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她,“我根本就没有灵力,也不会术法。我要怎么破解?”

“不会,你可以学嘛。”慕容泠风十分轻松地说道,一点没有为人家没有灵根这一点考虑,“我的灵力过于威猛,帮你破解困魂术只能一步到位。但是如果你自己修习灵力就没有问题了。这个过程虽然可能会很漫长,但是它可以一点一点地消除困魂术对你的影响。”慕容泠风耸耸肩,“不过,这也只是我的想法,具体能不能成功,我也不知道,你要不要试一试?”

宫禹喝了口茶定了定神,“这个以后再说吧。我们先把今晚的事情做了。”

“今晚有什么事?”慕容泠风不明所以的问道。

宫禹故作神秘地说道,“今晚有两场戏,一场在江上,一场在岸上,你要看哪场?”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嘴角慢慢地扬起来,“当然是都看喽!”

宫禹点点头,“就依你!”

曲江府的临江街是曲江府除了春节以为最重要的节日了,届时各家各户都会到曲江边上热闹一番。有烟花、有庙会,当然也少不了花魁选秀歌舞表演。

宫禹让绯樱和黛茉租了一条最豪华的画舫,占据有有利的位置,不管是江上的表演还是岸上的表演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小公子坐在画舫上,边吃着画舫赠送的新鲜水产,便等着节目的开始。“大侠,今晚上都有什么好看的?花魁从哪条船上登场啊?”

宫禹靠在窗边顾自喝着茶,似乎对外面的纷乱并不感兴趣,果然是老年人的平淡,“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报幕员。”

“可是,是你邀请我晚上看戏的呀!”慕容泠风一口咬住绯樱夹到她嘴边的虾肉,一脸的满足,“你难道都不弄清楚晚宴的流程吗?”

“晚宴是曲江府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宫禹无所谓地说道。

慕容泠风莫名地看向他,“你不是要请我看晚宴吗?”

宫禹放下茶碗凑近她,“我看起来有这么庸俗吗?还是说你作为湛天宫的少宫主,比这高级的晚宴参加得还少?”

慕容泠风仰着头想了想,那种千篇一律的晚宴好像看起来是挺庸俗的,“那你要请我看什么戏。”

“好戏即将上场,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宫禹说道。

安舒璃一边听着属下的汇报,一边担忧地望着外面,眉宇间有些心不在焉。

慕容泠雪挥挥手让湛天宫的人退下,反正都是些无聊的琐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她亲自倒了碗枣茶,递到安舒璃的面前,“娘亲,您不用这么担心,风儿聪明着呢,只有她算计别人的份儿,可很少有人能算计到她的头上。”

“是很少,不是没有!”安舒璃叹了口气,把茶碗放到桌上,“你说她哪次出事,不是让咱们跟着吓掉了半条命的?这个小捣蛋,最不让我省心了!管理整个湛天宫都没养她操的心多!”安舒璃握住慕容泠雪的手拍了拍,“还是你让娘亲省心啊!”

慕容泠雪笑了笑,“我是长姐,要是和风儿一样不懂事,那还了得!”

“瞧把你能的!你就比风儿早出生了半盏茶的工夫!”安舒璃笑着点点慕容泠雪的鼻尖,她叹了口气,将女儿揽入怀中,语气中不免有些愧疚之意。“你从小就这么懂事,从不让娘亲操心,娘亲的关注力放在你身上的也少了,往往要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风儿那边,还不一定够用的。你会不会怪娘亲偏心啊?”

“娘亲,偏心的可不只是您一个人,”慕容泠雪拍拍自己的胸口,“要论起来,我才是湛天宫里最宠风儿的那个!没办法,那个小捣蛋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让人情不自禁地去爱护她,这也算是一种天赋吧!”她抱住安舒璃,靠在娘的肩上,“我负责给娘亲争光,她负责逗娘亲开心,这样不是挺好的?”

安舒璃也笑了,“你们俩都是娘亲的开心果,都是娘亲最温暖最温暖的小棉袄!”

宋郁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安舒璃和慕容泠雪母慈女孝的场景,不禁欣慰地露出笑容,“老九果然是我们之中最幸福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一句话就能把原本温馨的气氛打破成碎渣渣。

安舒璃抬起头来看向宋郁,语气颇为不屑,“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是那个……风儿说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安舒璃问慕容泠雪。

“精子提供者。”慕容泠雪会意地答道。

安舒璃点点头,“对,就是这么回事!”虽然她也不知道精子提供者是怎么一回事吧!

宋郁纠结了片刻便决定不再理会了,反正他这么多年也没有一次嘴上能赢得过小璃的。“我来是和你们说正事的。”宋郁把一封手书递到安舒璃的手上,“这是我刚刚从那套宫女的衣服里发现的,也不知道是皇上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安舒璃接过手书和慕容泠雪一起大致瞧了一遍,两人对视一眼,“皇上是说迎亲队伍里有兰国的奸细?是谁?”

宋郁摇摇头,“这个还不知道。不过,我今早倒是得到了另一条消息——北阳的大太监毕维逃到了南楚,现在应该就在曲江府附近。如果我们能找到他,或许就能知道更多的关于兰国的事情。而且,兰国的奸细,应该也在搜寻他的下落。”

毕维在北阳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来夏侯尧登基,更是把他放在了位高权重的位子上,想了解北阳的事情,有他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安舒璃把信纸拍在桌子上,“我们一定要在兰国之前,找到毕维!”

第315章 箱子里有什么

临江节是由五彩缤纷的烟花打响的。

小公子靠在栏杆旁,望着天上的焰火,不觉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这就是你期待已久的烟花?”她问向和她并排站着的宫禹,“还没有云漠漠的响箭好看呢!”

宫禹也是颇为遗憾地直摇头,“这临江节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不过还好,今年他自己准备了节目。

小公子转身趴在栏杆上,向远处眺望,“花魁在哪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娘亲和雪儿好看?”

对于这一点,宫禹直接打破了她的幻想,“这你就别想了!安舒璃可是有南楚第一美人的美名,恐怕整个湛天大陆都很难找出比她还好看的。”

慕容泠风不高兴地嘟起嘴巴,“那这晚会还有什么看头?”

“可以看看歌舞呀!”宫禹朝不远处的画舫指了指,“你瞧,哪里跳得不是蛮不错的?”

慕容泠风瞟了一眼,无奈地说道,“大侠,你什么眼光。那个哪里有雪儿跳得好看?”她从一开始审美就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围绕在她身边的都是美女,早就难以接受其他的那些胭脂俗粉了。这大概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宫禹没有生气,又朝边上没人看的小船抬了抬下巴,“那边的杂技,我倒是觉得有点意思。”

那条小船上,除去船夫,三个杂技演员正在卖力地表演着,可惜技术实在是差得远,吸引不来观众们的眼光。慕容泠风自然也不会像宫禹那样口味如此之独特,她只是礼貌地瞧了一眼,“他们……”小公子话说一半,突然愣住了。

一旁的宫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怎么样,我推荐的,不错吧?”

慕容泠风收回视线,故作镇定地转过头来,尽量不引起那边的注意,“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咱们之前不是报过官了吗?难道官府不通缉他们吗?”没错,小船上卖力表演着杂技的三人,正是他们之前在破庙中遇到的一家三口。当时,宫禹就推测他们与镖师的死有关。

“可是,咱们只是报告官府说在山上发现了死人,可没说凶手就是这三个人呀!”宫禹说道,“以官府的速度,能查出那些镖师到底丢了什么,恐怕都得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慕容泠风点点头,这点宫禹说的确实有道理,官府确实不靠谱,“可是,他们跑到曲江府来做什么?还扮成戏班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嘛。”

“大概是走投无路了吧!”宫禹扶着栏杆,手掌有节奏地拍打着,“看他们的路线,大概也是想要去楚京的。只不过,他们的运气不好,正巧赶上南楚和湛天宫联姻的大事。这时候本来就戒备森严,偏偏小公主还不见了。恐怕皇上面上不露出来,私下里也得严查各大港口。这本来会是镖师们烦心的时候,可他们既然夺了镖师们的箱子,自然也要代替他们烦恼了!”

所以说,归根结底一切都是那三个大箱子惹的祸,“那箱子里到底是什么?”慕容泠风用好奇的目光看向宫禹,想要从他这里找到答案,“之前你也对那三个箱子兴趣满满的,那里面有什么稀世珍宝吗?”

宫禹摸了摸下巴,似乎是在考虑要怎么向她说明,“应该不是稀世珍宝吧。我之所以对那三个箱子感兴趣,是因为无意中,看到箱子里有个人影,还像是个孩子。我以为那些人是假扮成镖师的人贩子,才追上去想要一查究竟的。”楚帝正在调查楚颜的事情,无论他们的箱子里装的是谁,都有可能被查出来,真的要送交了官府可就不好办了。所以那三口之家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他们扮作是流浪的戏班,戏班自然是会有许多道具带在身边的,那行李肯定不少,东西一多,原来的那三个大箱子就更好隐藏了。而且,作为戏班,他们是有资格到曲江上演出的。只要上了曲江,待到大家伙看完晚会,筋疲力尽之时,谁还会注意到江面上少了一艘船?这样他们就可以顺江而下,直奔楚京。

人影?慕容泠风的眼睛亮了亮,“会不会是颜姑姑。”

宫禹撇嘴,一巴掌拍到慕容泠风的头上,“你到底有没有仔细听我说话?我说是个孩子!”

“也可能是你看错了呀!”慕容泠风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现在,一切皆有可能,只要有半点线索能找到颜姑姑,我都不会放弃的。”说罢,小公子一甩衣摆,就要施展轻功踏江而去。

宫禹一把抓住她,“你要干什么?”

“去把那三个箱子抢过来啊!是不是颜姑姑,也不能看着他们拐卖人口呀!”这时候,小公子的正义感倒是爆发出来了。

宫禹把她拽回来,按在椅子上,“你过去?他们三个人呢!你过去能打得过他们还是能斗得过他们?就是那一堆箱子,你都不一定能分得清哪个才是装了人的!更何况,现在这么多人在呢。你做这些事情,不可能没有人看得到。小公子,你现在不仅仅只是一个江上的看客,你的一举一动是代表着湛天宫的!你可能不在乎这些,但是人言可畏,湛天宫不能因为你毁了名誉啊!”

慕容泠风气恼地嘟起嘴巴,“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看着他们把颜姑姑带走?”

“都跟你说了,那里面装着的绝对不可能是小公主!”宫禹无奈地说道,“再说了,你平常上战场都是用蛮力,不用脑子的吗?咱们不会放他们走的,可是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想办法的事情,都是雪儿和云漠漠做的!小爷的能力够强,用不到那些弯弯绕绕!”慕容泠风理所当然地说道。

宫禹叹了口气,不出意外,这回想办法的也不会是这位灵力超群的小公子。“你不要冲动,我们得从长计议,一步一步来!”

“你有办法?”慕容泠风扬起眉毛看着他。

宫禹的嘴角微微勾起,“你说什么情况下,岸上的人才能不注意到你?”

慕容泠风认真地想了想,“他们都瞎了?”她翻了翻自己的衣服,“可是我没带这么多药呀!”

“你瞎了他们都不会瞎!”宫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要想让他们不注意到你,自然得有更重大的事情吸引住他们的目光。既然注定要混乱,那就让混乱来得更大一些吧!”

慕容泠风愈发地不明白了,你再说什么?

宫禹拍拍她的肩,让她耐心地等待,“别急,马上就好了!三,二,一。”

宫禹刚放下手,就听到岸上传来一声惊呼,“鱼,好大的鱼!”

慕容泠风朝江面上望去,果然有一群比人还大的鱼,跳跃着向这边游过来。那些鱼的速度之快,根本就无法阻拦。它们十分凶猛,跃上船只就会将船砸沉弄翻。场面一时混乱不堪,不少船只都折在了大鱼的手中。幸好因为是表演,无论是小船还是画舫,都离岸边不远,岸上的人积极救援,虽然混乱了些,但基本上险情还算控制得住。

只有小公子他们关注的那条小船,因为一开始就准备跑路,所以特意离众人远了些,这下子反倒成了麻烦,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船是遭到大鱼袭击最厉害的,船已经被拍得粉碎了,船上的东西更是全部都掉进了江水中,可是鱼群还是没有放过他们,一直围在那里。

宫禹揽着慕容泠风的肩膀,得意地说道,“怎么样?够混乱吗?”

“这是你弄的?”慕容泠风不可思议地问道,她见宫禹点点头,忍不住吐槽道,“太缺德了吧!好好的一个临江节,就这么让你给毁了?不过,话说回来,看不出你还能指挥鱼群!”

“我当然不能了!这种低等生物哪能像人一样服从命令听指挥。不过,也只是如此,要控制它们其实很简单!这些其实就是鲤鱼的一种,南江那边比较多见,只不过因为它们体积太大,不好掌控,平日里容易弄伤渔民,所以曲江府的知府造了一座大坝,把这个巨型鲤鱼拦在了府城之外。”

后面的话,不用他说慕容泠风也猜得到,“你把大坝打开了?”

宫禹痛快地承认了,“是啊!我不仅把大坝打开了,还撒了很多鲤鱼喜欢的味道到曲江里,不然你以为它们为什么会成群结队地跑到这里来?”低等生物,对于喜欢与讨厌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所以宫禹才说它们控制起来很容易。他不仅在曲江水中撒了很多鲤鱼喜欢的味道,还在自己的船上涂了鲤鱼讨厌的东西,他们这边自己成为鱼群远离的地方。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慕容泠风问道。

宫禹指挥船家朝江中央开去,美其名曰要帮着救人。船家也是个心眼好的,真以为他要去救人呢,连忙着急伙计,准备营救工作。宫禹却靠在桅杆上悠闲地望向江面,“你知道吗?镖局的箱子,都是特制的。上面做了很多工作,不怕水不怕火,刀枪不入,摔不破更大不烂。不过他们临时准备滥竽充数的破木箱子,可就没有这么结实了!”宫禹一指江面,正有三个木箱子浮在水面上,其他的,早就已经碎掉或者沉到水底了。

宫禹朝小公子挑了挑眉,“走吧,救人去!”

小公子一挥手,绯樱和黛茉先一步窜了出去,不过,她们的目的并不是箱子,而是已经掉进江里还在拼命往箱子旁边游的三口人。绯樱一手一个拎起来便向岸上扔去,黛茉也抄起那个小姑娘丢到了离得最近的一艘救援船上。先将这三人与箱子隔离开,他们下手更容易些。

小公子和宫禹轻功过人,在两个丫鬟“救人”的时候,他们已经把箱子捞上了船,这两人神出鬼没的,连船家都不知道他们曾经出去过。慕容泠风直接把三个箱子收进海之灵,谁也不曾知道他们做过些什么。

绯樱和黛茉既然都已经到了水里,便真的帮着救起人来。一方面是要掩人耳目,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小公子赚些名声。等着混乱的一夜过去时,他们不会是事端的制造者,反而是受人尊重的救助者。小公子在南楚的名声也会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临江节差点变成投江日,幸好救援及时,并没有出现伤亡。饶是如此也把大伙吓得够呛,都散了,各回各家,洗热水澡,喝姜汤暖身子了。

慕容泠风也谢过知府的美意,四人一起回到了慕容府。

江边的事情,早就传回来慕容府。安舒璃几人正心急火燎地站在门口等着他们回来呢,见几人都平平安安的,这才放下心来。

“我说得怎么样?这个小捣蛋,一眼看不见就得给你出状况!”安舒璃捏着她的耳朵,又是害怕又是生气地说道,“我哪天就得让你吓出毛病来!”

慕容泠风赶忙把耳朵抢回来,“娘亲冤枉啊,这次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还有谁?”果然坏事做多了,连辩解都变得那么苍白。

慕容泠风给宫禹使眼色,让他解释清楚了。

宫禹轻咳两声,下定决心这个锅一定得让小公子背了,他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咱们先进屋,把正事解决了吧!”

众人进到屋里,锁好了门。小公子将两大一小三个箱子从海之灵里面取出来,放在屋子的中间,几人围着箱子研究起来。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慕容泠雪问道。

慕容泠风摇摇头,“不知道呀!不过,大侠说是人,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颜姑姑?”

“小颜?!”宋郁一听就坐不住,立刻扑过去要把箱子打开。

他先打开了最小的那个。然而,意料之外的,里面居然什么也没有。众人诡异地对视了一眼,不信邪地又打开了另外两个。

那两个箱子里面确实有人。而且还都是小公子认识的人。

慕容泠风倒吸一口气,嘴唇发颤,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会是他们?”

“你认得?”慕容泠雪问道。

慕容泠风颤抖着指向箱子里的两人,“他们就是连霂和柳玲珑!”

第316章 吃里扒外

镖师们为之丢了性命的三个木箱子,辗转徘徊,最终到了慕容泠风的手中。小公子把他们打开一瞧,立时便吓呆了。其中最小的那个里面什么也没有,而两个大箱子里倒是如宫禹所说,关着两个人。但就是这两个人才是最让慕容泠风害怕的——本应该在火坑里被烧成灰烬的连霂和柳玲珑,竟然完完整整地出现来了她的面前,这叫小公子怎么能不心惊?

慕容泠风扶着姐姐的胳膊才勉强站住,她定了定神才说道,“我亲眼看到他们掉进火坑里的!真的!”就算之后被救上来了,他们也不可能是这般完整无缺的样子。

安舒璃伸手探到柳玲珑的鼻子底下,惊得赶忙收回了手。她朝众人摇摇头,“没有气息。”

“怎么会这样?”最不能接受现在这种情况的反倒是看似最没有关系的宫禹,“合着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最后就找到了两个死人?还有一个箱子是空的?”这才是宫禹最在意的地方,“我明明看到这里面躺着一个孩子的!现在孩子呢?不翼而飞了?”

所有人都望向他——孩子是重点吗?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这两个不该出现的人?

慕容泠风壮着胆子抓起柳玲珑的手,摸了摸她的脉搏。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放下柳玲珑的手又去探了下她的鼻息,接着又看了看连霂的,“怎么会这样?他们……他们有脉搏却没有呼吸。而且脉搏很稳,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这也太奇怪了吧?”

这两人就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沉睡,无论小公子用什么办法都不能将他们唤醒,可是手腕上的脉搏却又时刻提醒着他们,这两人还活着。

慕容泠风也没辙了,只得将他们重新放回箱子里,她又在箱子上加了封印,无论里面有什么动静,她都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小公子暂时将他们送到了海之灵中,以确保他们的安全。

既然事关柳玲珑和连霂,小公子觉得有必要通知连霈一声,毕竟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而另一个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她亲自写了一封信,交给鸣鸿,让它连夜飞去岳家寨找连霈,一定要把信亲手交给他。

这一天下来,慕容泠风是真的累了。黛茉帮她打来洗澡水,让她泡在里面舒缓一下紧绷的肌肉。绯樱拿来些时令水果,给小公子补充一下体力,顺便在她耳边吹点耳边风,“小公子,您觉得宫禹这人怎么样啊?”

“宫禹啊……”慕容泠风啃着苹果想了想,半晌后还是摇摇头,“看不透。你有时觉得他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可是他也干得出损人不利己的缺德事来。你有时觉得他应该是个很深沉的人,但是他时不时也冒出些幽默感来。你说他年轻有朝气吧,事实上岁数也不小了!如果硬要评价这个,就只有一个词——矛盾!他简直比云漠漠还要矛盾,云漠漠起码永远都是霸道、唯我独尊的,他连这个特性都没有!”

这话正说到点上,绯樱赶紧接着问下去,“那……小公子,您觉得是宫禹好呢,还是王爷好一些?”

慕容泠风噗嗤笑出声来,“好?这要怎么定义?别闹了,他们俩可都不是什么好人。再说了,我要是把好人卡发给云漠漠,他还不得跟我急了!”

绯樱也觉得自己这问题用词不太妥当,那就换种方式,“这两个人,您更喜欢哪一个呢?”

慕容泠风这时候才明白她的用意,“怎么,你这是来给你家王爷查岗来了?”

“我……”

黛茉怕她说错话,赶忙接过来,“小公子那么优秀,王爷自然是害怕别人抢走的喽。我们这不也是帮着王爷探测一下敌情嘛。王爷可没有说什么,他大概还不知道有宫禹这么个人呢!”

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绯樱跑过去开门,只见宫禹站在门外,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宫禹丝毫不客气,抬脚就要走进来。绯樱赶忙伸开胳膊拦住他,“喂喂喂,这可是女孩子的闺房,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随便进来?!”

宫禹只是轻轻地看了她一眼,这样的一眼却把绯樱吓得后退了两步。“我第一天到了曲江府,就是在这里见风儿,你说我可不可以进来。”

绯樱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气,再次拦住宫禹,“那天是那天,今天是今天,反正现在不可能!”

宫禹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对这个看不懂形势的丫鬟十分不满。此时,小公子说话了,“大侠,我还没洗完澡呢,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听到这样的说法,宫禹还算接受,撤回一步,背靠着门等待。绯樱趁机关好门,跑回到屏风后面,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会吃掉我呢!”

慕容泠风掩嘴偷笑,“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小公子,您是没见到他刚刚那个样子,可凶呢!”绯樱心有余悸地朝外面看了眼,“你们说,他是不是很讨厌我呀?要不怎么会这么凶?”

“你终于发现啦?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察觉不了呢!”黛茉调侃道,“不过,据我的观察。宫大侠不是讨厌你一个人,是除了小公子以为,没有人能够入得了他的眼!你瞧瞧这一院子的人,他有哪个是正眼看待的?”

绯樱点点头,“我就说他老牛吃嫩草,没安好心吧!”

“不要乱说!大侠都能给我当爷爷了!”慕容泠风穿好衣服,跑过去开门,她朝宫禹招招手,“我洗好了,进来吧。”

宫禹上下打量着她,小公子本来就长得极好,这刚洗完澡的美人更是水灵,不过他现在可没工夫欣赏小美人,他没有进到屋里,反而拉住慕容泠风的手腕,往外拽,“跟我走。”他还不忘吩咐绯樱和黛茉,“你们不用跟来了,工夫太差,容易暴露了。放心,我暂时不会吃了这根嫩草的。”

绯樱脸颊红彤彤的,说坏话居然被本人听到了,还真是说不出的尴尬呢。

慕容泠风扶着他的手臂,勉强稳住脚步,“等等,等等!这都什么时辰了?我要睡觉了!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呀?”

“我刚刚不是问过你了,你是要看江上的,还是要看岸上的。你当时怎么选的?”宫禹反问道。

“我说两个都看呀!”慕容泠风据实答道。

宫禹点点头,“所以啊,江上的戏看完了,我现在带你去看岸上的戏!”

还有?

宫禹带着慕容泠风并没有出府,而是到了慕容府中的一处偏院。小公子第一次来曲江府,对这里的府苑根本不了解,当然就算了住上一年半载,她也不一定能够记得清府里的院落。她和宫禹一起躲在树上,瞧瞧地往院子里张望,边问道,“这是哪儿呀?谁的院子?”

“这里应该是慕容府招待客人的院落,现在住着的是南楚迎亲的领队人姜成。”宫禹解释道。

“哦。”慕容泠风点点头,“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宫禹笑了下,“别这么心急嘛,主角还没到齐,再等一等,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宫禹说的马上,可是足足有一个时辰,慕容泠风靠在树上都要睡着了,才突然听到宫禹说道,“来了。”

小公子立时清醒过来,睁大了眼睛往下面望去,只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地翻进了院子。他到了屋门前三长三短用暗号敲开了门,姜成开门把他迎了进去。

慕容泠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不知该做何表情。

宫禹勾起一抹微笑,“没想到吧,他们俩之间居然还有往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曲江慕容府的管家——亮叔。

突然有种被背叛的感觉涌上小公子的心头,“怪不得娘亲防的那么紧,原来是早就知道亮叔有问题!”

宫禹沉默了一下,摇摇头,“璃郡主应该并不知道亮叔的事情,她这么做大概是谨慎惯了。”他朝前方抬了抬下巴,“想不想听一听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小公子今晚放弃睡眠跑来这里,不就是想要听一听背后之言的,她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上了屋顶。宫禹紧随其后,毫不吝啬地赞扬了她的轻功,“鬼扇书生的鬼息步果然名不虚传!”

慕容泠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赖!”

宫禹移开瓦片,二人悄悄向下望去,只见姜成和亮叔坐在桌边,两人的神色都有些焦急,“现在到底要怎么办?人都准备好了,可是却是在出境郊外,我们多拖一天都会多一天的危险啊!”

亮叔比姜成好一些,他拍拍姜成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我怀疑是颜殿主出了什么意外,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天都没见她出来过?你要知道颜殿主的性子不比璃殿主这般稳当,我与她共过几次事,她是个闲不住的人,怎么可能在房间里一待待那么久?恐怕真的是病的不轻啊!”亮叔没有怀疑楚颜不在,以为她是染上了严重的疾病,才会这般一病不起的。但是时局不等人,可是他们也不能强硬地要求安舒璃马上启程。亮叔面子上比姜成沉稳,但心里也是火急火燎的,“实在不行,咱们就在曲江府动手吧!”

他这话一出,吓得姜成差点摔到地上,连忙摆手,“不不不……不成!在这儿动手,无论成功与否我们俩都得赔进去!南楚、湛天宫,哪个都不是好惹的,你要在这动手,不要命啦?”

“那你说该怎么办?”亮叔无奈地说道,他何尝不知道湛天宫的厉害,我们要算计的可是湛天宫里最重要的几个人。亮叔想象得到,这几人若是在自己管辖的地盘出了事,他会受到怎样的惩罚,恐怕不死也得掉层皮!“再拖下去,上面也该不乐意了,到时候咱们还是死路一条啊!”本来就是些吃里扒外的家伙,没想到这次倒是遇上了进退两难的处境,两人都只能唉声叹气,毫无办法。

“唉!”姜成气愤地锤了两下桌子,“若早知事情会这样,我就应该在岭南一带动手,那里起码离东罗近一些,脚程快一点,说不定还能逃到东罗,有大皇子护着,总不会丢了性命的。现在……现在这里可就要到楚京了,真是想跑都跑不掉了!”

“在岭南动手?”亮叔不屑地冷哼一声,“大皇子给你安排的人都在楚京郊外埋伏着呢,你在岭南,谁帮你呀?你就一双手,还能把两位殿主和大小姐都绑走?别看她们都是女人,你哪个也打不过!”亮叔比姜成有脑子,“要我说,这事宜早不宜迟,你就别犹豫了,我去安排人手,咱们明早行动,能逮住一个是一个。只要有一个人质在手里,我们也就算是有底牌了!小公子是她们之中武功最弱的,而且被所有人视为掌上明珠,我们只要控制了她,不怕璃殿主她们不妥协。更何况大皇子想要的就是她,到时候把她交到大皇子的手里,我们也算是有功无过的。”

姜成似乎还在犹豫,亮叔只得心急地劝他,“别忘了,咱们的家人可都被扣押在东京呢,你难道不管他们的死活了?”

“可是……”姜成被他说动了几分,但是他好不容易爬到了今天这个位子,实在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了。

“别再可是了!你想想大皇子许诺你的荣华富贵!你们在这里不过是个奴才,到了东罗可是能封王拜相的!”亮叔早就憧憬那样的生活了,“只要我们把小公子抓住,这里的生活不要也罢!”

屋顶上,慕容泠风生气地攥紧拳头,“我慕容家对他齐亮不薄,他居然这般陷害于我们!”

宫禹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人心就是这样的,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世上最喂不饱的就是人了,你又何必为了这种吃里扒外的家伙动气呢?”宫禹知道她想要冲下去拿下齐亮,不过现在确实不是时候,“稍安勿躁,我们再听听,最让能知道他们还有什么部署。楚京郊外……这范围太大了,咱们防不胜防。”

慕容泠风也知道事关重大,不能打草惊蛇。可她刚沉住气就听到主屋的方向有人喊道,“刺客,抓刺客!快,别让他们跑了!”

姜成和齐亮也听到了动静,跑出门来。姜成诧异地问齐亮,“怎么?你这就动手了?”

齐亮也是一头雾水,“没有啊,我还什么都没安排呢!”他一拍大腿,“糟了,这回可能真的是刺客!”

第317章 奸细暴露

大半夜的,宫禹二话不说就把小公子拽出了房间,还不许别人跟着。留在房间里的绯樱和黛茉怎么可能不着急?

黛茉细心地吹灭了烛灯,以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打扰了他们的休息。她俩就在黑漆漆的环境里,一动不敢动,守着大门等着慕容泠风回来。

这次还真是多亏了黛茉的警醒。

她们等了许久也不见小公子回来,就在绯樱昏昏欲睡的时候,黛茉突然拍了她的手背一下,将她叫醒。她及时地捂住了绯樱的嘴,让她把惊呼又咽了回去。黛茉凑到绯樱耳边小声说道,“别出声,有人来了。”

绯樱也被她传染得紧张兮兮的,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是小公子吗?”

黛茉摇摇头,“听动静不像,估计有十来个人。”

她俩悄悄地藏身到屏风后面,眼看着十几个黑衣人摸进屋子里,直奔小公子的床榻而去,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二话不说直接掀开床帘。众黑衣人惊恐的对视一眼,“没人!”

“你家姑奶奶在这儿呢!”绯樱随手抓起一把绣花针扔了过去。黑衣人反应敏捷迅速地躲开了。

他们见事情败露并不恋战,留下两个人抵挡绯樱和黛茉,其他人快速撤离。

两个丫鬟平日里都是在圣王九骑的军营里摸爬滚打的,又有名师指导,单论功夫不讲轻功的话,不知道要比慕容泠风好上多少倍。区区两个黑衣人自然也不是她们的对手。

黛茉一脚将黑衣人踹倒在地,推开门喊道,“来人啊!有刺客,抓刺客!”

这边的动静把安舒璃他们都惊醒了,暗卫也从屋顶上跳下来,十几个刺客无一逃脱。这些都是死士,他们见事情败露,立刻咬碎了藏在牙缝里的毒药,一命呜呼。

慕容泠风和宫禹赶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全死了。宫禹扯下其中一人的面罩,正是昨日跟着姜成前来的两人中的一个,而另外一个也躺在他的旁边。这时候,姜成和齐亮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安舒璃冷冷地看着姜成,“不知姜大人是否能给本殿主一个解释?”

姜成擦擦脑门上的汗,在这种寒风刺骨的夜晚,他却被吓得一身冷汗。他本就心虚,又出了这档子事,只能低着头,哆哆嗦嗦地不敢与安舒璃直视,“下……下官不知,下官一定严查!”

慕容泠风冷哼一声,“他们都是你的下属,你会不知道?我看,主谋就是姜大人吧。”

姜成腿一软,跪倒在慕容泠风的面前,“小公子冤枉啊!下官真的不知道!下官就是个挂名的礼部侍郎,哪里能管得了军中大事。此事真的与下官无关啊!”

他的喊冤在慕容泠风看来不过是场笑话,小公子挥挥手,立刻有人前来将姜成架了起来,“把他给小爷绑到柴房里去,任何人不许给他送吃的,小爷要亲自审理!”她的眼神流转到齐亮身上,此人也留不得。

宫禹扯了下她的衣袖,对她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足以服人。这齐亮看起来老奸巨猾,能在慕容家隐藏这么多年,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在这种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抓他,反倒会被倒打一耙。不如再等一等,等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来。

齐亮果然比姜成聪明,他没有喊冤,反倒自请罪责。安舒璃也没有重罚他,只是让他加强府宅的守卫。齐亮领着人把刺客的尸体移走,也退下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慕容泠雪还穿着睡衣呢,看来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府里怎么会进了刺客了?而且他们还没有来颜姑姑的房间,反而去了风儿那里。”说道这点,慕容泠雪立刻跑到妹妹身边,“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慕容泠风摇摇头,“没有,我当时没在房间里。”

安舒璃怪异地看向她,“没在房间里?”她上下瞧着自家小女儿,一身装束确实不像是在屋里睡觉的,一时间眉头紧皱,“这大晚上的,你不在房里睡觉,跑哪儿疯去了?”

慕容泠风一指宫禹,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他,“他带我看戏去了!不过,我还真发现了些事情。”

小公子把齐亮和姜成密谋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众人,“不过我们现在并不知道楚京郊外的埋伏具体在哪里。所以宫禹才打算将他们一网打尽,套出埋伏的具体事项。”

“看来还有两方人。而这两方人马的目的都是你。”慕容泠雪眯起眼睛看向小公子,“你最近又惹什么祸了?得罪谁了?”

小公子这回可真是有口难辩了,“我近来多老实,就差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他们是东罗的人,想用我做筹码,威胁你们!”

“可是,那些黑衣人冲进屋里来就直奔小公子的床榻,气势汹汹的,如果小公子真的在床上,肯定会被他们乱刀砍死。”绯樱想起来就后怕。“他们绝对是想要了小公子的命的!”

慕容泠雪挑挑眉,“这你要怎么解释?”

“呃……我怎么知道!”慕容泠风觉得这种三堂会审的气氛实在不适合她。她拽着宫禹便往外面走,“快快快,你不是说戏还没完吗?可别把高潮错过了。”

安舒璃和慕容泠雪站在一起,望着两人跑远了的背影,“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他们不是一直这样的吗?这个宫禹眼高于顶,来路不明。谁都看不上眼,就只对风儿另眼相待。”慕容泠雪分析着,“娘亲,您说要不要调查一下?”

安舒璃摆摆手,“不用,有人会比我们还坐不住的。”

楚京,武王府。

云漠坐在院子里,听着属下的报告,“宫禹和小公子一起逛了街,他还为小公子买了许多好吃的,然后带着小公子去了曲江府最有名的食府江满园点了一桌子的菜。他还一掷千金租下曲江上最豪华的画舫,带着小公子游湖看烟火……”汇报的人看着王爷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后来,在小公子洗澡的时候,他又到小公子门前敲门……然后……然后把小公子带走了!”之后的事情,那人就再也不敢说了,毕竟大理石的桌面都已经在王爷的手下裂出了三道裂纹了,他感觉再说下去,该裂开的就是他的脑袋了。

“风儿什么反应?”云漠故作镇定地问道。

“小公子……小公子都欣然接受了……”

云漠的眉头皱起来都可以夹死蚊子了,“这个宫禹到底是什么来头?”

“属下还没有查清楚,只知道他是在山里的破庙和小公子相遇的。”下属说道,“这个宫禹似乎很谨慎,他行踪飘忽不定,我们也只是得到了一些不确定的消息,他在一些地方出现过。”

“再去查!”云漠吩咐道,“他们什么时候到楚京?”

“璃郡主说两日后启程,大概五日后就能到楚京了。”下属答道。

云漠点点头,“再去查宫禹的事情。我要知道他生平的所有!”

放下云漠一个人在楚京吃醋不提,且说宫禹和小公子跑到了柴房。不多时,果然见到齐亮跑了来。他左右瞧瞧,飞快地闪身进了柴房。被绑在柱子上的姜成,一见到他就说到,“你怎么才来啊?再等一会儿我就要一命呜呼了!”

“嘘!”齐亮给他打手势让他小声点,几步凑到他的身边,开口便问道,“那些人真不是你安排的?”

姜成哭丧着脸直摇头,“真不是啊,这回我真是冤到家了!我在礼部任职,可是拍给我的都是军方的人。我哪里管得了他们?他们不给我气受就是好的!这一路上就没有人听我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早些动手?”

齐亮一把捂住姜成的嘴,“别乱说话!璃殿主他们早就起了疑心,小心隔墙有耳。”齐亮叹了口气,“要不是为了你,我是真不该来这里!”

姜成最关心的自然是自己的小命,“亮叔,你看,你看我是南楚派来的人,这湛天宫的殿主,她不能把我怎么样吧?”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齐亮撇撇嘴,“怎么样?你是不是还没闹清楚状况?你手下的那些人可是来要小公子的命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小公子在湛天宫是什么地位?她可是宫主、殿主,包括几大长老的心头肉啊!”

龙有逆鳞触之必杀!小公子就是湛天宫的逆鳞。

“动了小公子,只怕是楚帝都会被迁怒的!”齐亮摇着头说道,“我说要绑架小公子,那也是在不会伤害到她分毫的情况下!只有平平安安活着的小公子,才能对湛天宫起到威慑作用。你那些手下是不是啥了?怎么上来就要砍人呢?”

姜成更是无奈,“都说了,他们不是我的手下,我怎么知道他们会如何?”现在讨论这些都已经晚了,“你先把我救出去再说吧!”

齐亮却摇头,“放了你,我的脑袋就要不了了。”

“那你就见死不救呀?”这时候姜成也急了,“喂喂喂,咱俩可是老交情了。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呀!”

齐亮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只能愁眉苦脸地看向姜成,“把你放了,璃殿主肯定会追究我的责任的。她们本来就在气头上,我这时候出状况,这不是找死吗?”

姜成眼睛一转,计上心来,“既然横竖都是死,不如咱俩跑吧!”

在姜成的撺掇下,齐亮居然真的动心了。姜成说得对,留下来是肯定活不成的,无论是他们俩中的谁,如果趁着这个机会逃走,找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兴许还能找到条活路。大难来时,人都是自私的,至于被留在东罗的家人,他们只能慢慢地营救了。

姜成见齐亮有些松动了,便趁机怂恿齐亮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俩人摸黑出了柴房。齐亮带着姜成打算从小路出府,可才走了两步,就跟人撞上了。

齐亮吓得赶忙把姜成藏在身后壮着胆子问道,“是谁啊?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后院来溜达什么?”他以为是起夜的小伙计,打算用管家的威严把他吓跑。

“原来亮叔也知道三更半夜是该睡觉的时间,而不是跑到柴房,私自放走犯人,自己也打算跟着跑路的时候啊!”慕容泠风拍拍手,周围立刻亮了起来。

齐亮这才发现,他们早就被包围了。暗卫们一人拿着一盏灯笼,围在他们四周,他们根本无路可逃。刚刚撞到他们的就是暗卫中的一个。而小公子就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面,目光冷冽地看着他们,“不知亮叔打算带着姜大人去哪里?看意思应该不是姜大人想起了什么紧急的信息,需要连夜禀告给娘亲的吧?”

齐亮知道这回真的是走到绝路上了,扑通一下子跪倒在慕容泠风的面前,“小公子,我们也是有苦衷的,求求您饶了我们这条命吧!”

慕容泠风摆摆手,让暗卫把他二人送到安舒璃那里去,“你也知道的,小爷从来不管事,有什么冤屈找璃殿主去申诉吧!”

安舒璃连夜审理齐亮的事情,到了第二日的中午,已经基本上有眉目了。

“齐亮和姜成都是东罗人,他们是从小就被培养成奸细放到南楚来的。齐亮阴差阳错做了慕容府的管家,而姜成则一路爬到了礼部侍郎的位置。可是他们的家人还都在东罗大皇子手中掌控着。不过,这么多年也没有启用他们。”慕容泠雪看着手中的认罪状,“他们已经交代了楚京郊外的部署情况,我派人去查看核实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娘亲,这两人要怎么办?”

“齐亮秘密押送回湛天宫,再派个人长相相似的人来,接替他的身份。做奸细,不可能只有他一个,我们要趁着这次机会一网打尽。”安舒璃的一句话便决定了齐亮的命运,“至于姜成,他是南楚的人,直接给楚帝送去。”解决完这两个奸细,她们也没有理由再在曲江府浪费时间了,何况时间也不多了,“都准备准备,明早启程。”

果然,第二日的一大早,慕容府里就热闹起来。慕容泠雪无奈地又被套上了喜服,盖着盖头被塞进了花轿中。可她才刚进去了一秒,花轿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慕容泠雪从轿子中跑出来,拉住还没走远的安舒璃和慕容泠风,急迫地说道,“颜姑姑……颜姑姑回来了!”

第318章 乞丐

楚颜失踪得蹊跷,回来得更是出人意料。

安舒璃被慕容泠雪吓了一跳,撩开轿帘往里头一瞧,只见楚颜趴在花轿里不省人事了。

安舒璃赶紧叫停了队伍,让人把花轿抬回院子。绯樱和黛茉很有眼力见儿,一到院子里就立刻清场,把闲杂人等都请出了院子,又关好了院门。

这时候,慕容泠风和慕容泠雪已经把楚颜从花轿中架出来了。楚颜低垂着头,双目紧闭,只有均匀的气息显示着她其实并无大碍。两个小家伙把颜姑姑送到床上,慕容泠风坐到床边为她诊脉。半晌后,她无奈地对众人说,“颜姑姑没事,只是睡着了。”

安舒璃这才松了口气,“把她叫起来!这段时间跑到哪里去了?让这么多人为她担心。”她叫慕容泠雪拿来纸墨,给慕容宇和苏瑾灵写了封家书,保平安。这期间,小公子已经手起针落,只三针就把楚颜扎醒了。

楚颜从睡梦中惊醒,瞪着大眼睛茫然地看着众人,“怎么了?”

“这话应该是我们问的吧?”安舒璃靠在床边上气急说道,“你这几天跑哪去了?我们都快担心死了!”

楚颜透露微垂,沉默了半晌后才说道,“我也不太清楚,这段时间就像做梦一样,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梦醒。”

宋郁见她情绪低落还隐隐有些不安,赶忙安慰道,“没事没事,回来了就好,只要小颜安全的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楚颜抬头看了他一眼,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宋郁?你……你怎么穿成这样了?”

为了掩人耳目,宋郁又扮作了宫女的样子。这回可让楚颜逮了个正着。宫女的这个梗,恐怕他一辈子都洗不掉了。

楚颜嘲笑着宋郁,看起来精神恢复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低落了。安舒璃带着风、雪二人离开了屋子,把空间留给她和宋郁。宋郁看着楚颜担忧的眼神,大概是有很多话要说的。

安舒璃轻轻地为他们关上门,她和两个女儿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眉头微簇,有些担忧地说道,“小颜她有心事。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对方都被她抓走了,她却还在维护对方,看来对方来头不简单。小颜大概是知道些什么了。”安舒璃叹了口气,一掌拍在桌子上,“可是她什么不肯说呢?”

“谁没有点隐私啊!”慕容泠风却是无所谓,“娘亲,您当初还不愿意告诉我们,谁是我们的亲爹的,最后不还是被我们自己找出来,您才不得已告知真相的吗?”

慕容泠雪也在一旁帮腔,“颜姑姑也不是小孩子了,她自己有主张。她不想说,一定有她不说的理由。您不用这么担心她。”

安舒璃也只得无奈地叹了叹气。

宫禹本来等在门口的,见慕容泠风走了出来,便朝她招招手。

小公子会意地跑了过去,宫禹的语气透露出些许的担忧,“小公主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刚刚不过是睡着了。”慕容泠风据实说道,“颜姑姑的身体一向很好的。比牛还壮实,牛生病了她都不会病的。”

听她这么说,宫禹也放心了许多。宫禹没再打听楚颜的事情,问她什么时候启程。

“娘亲说让颜姑姑再休息一日,明天启程。脚程快一些,应该就可以到何家庄了。”慕容泠风说道。

“何家庄啊……”宫禹想了想,转身离开了。他并没有跟小公子说些什么。

慕容泠风站在后面一头雾水,合着宫禹在院子外面等了那么就,就是来问问楚颜的情况的吗?小公子摸摸下巴,话说回来,他好像一直在叫楚颜小公主,他对自己都没有这般尊重的。慕容泠风点点头,“嗯,有猫腻!”说不定,宫禹看上的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呢!

第二日众人重新整装,再次踏上去往楚京的路。因为时间紧张,他们必须缩短行程。安舒璃干脆弃了花轿,让慕容府的家丁连夜赶制出一辆豪华而不失喜庆的马车。坐马车自然会比轿子快很多。

宋郁作为楚颜的“贴身侍女”,也和她一起上了轿子。经过昨日的相处,楚颜对宋郁似乎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了。

慕容泠风和宫禹骑着马并排走了。自从小公子发现宫禹对楚颜与他人不一般之后,就一直想要从宫禹这里套出些什么。可惜,宫禹嘴巴紧得很,什么也不肯说。惹得小公子如百爪挠心一般,越是得不到的答案就越想知道。难得宫禹这么有耐心,陪在她身边,她问什么都答,从没有不耐烦,就是没有一句答到点上的。

宫禹看着小公子垂头丧气地趴在慕糖糖的背上,表情都变得柔和了许多,“你还真是执着呢!”

慕容泠风转过脸去气嘟嘟地看着他,“看在我这么坚持的份儿上,你就不打算跟我透露些什么吗?”

“坚持?”宫禹明显不是那么认为的,“你就太闲了,没有正经事干罢了。我还是给你找点儿事做吧!”

“什么事?”慕容泠风腾地一下子坐起来,宫禹还真是说到点子上了。近来没有病人需要救治,没有凶兽需要消灭,更没有帅哥可以养养眼,小公子真的觉得生活好无趣呀。

宫禹不着痕迹地勾起嘴角,“很快你就知道。”

宫禹说很快,就真的很快。

中午时,她们已经走到了官道。刚好看到了路边有一家小摊子。安舒璃见大伙都累了,便决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慕容泠雪叫老板上了几碗茶,又要了几斤酱牛肉和馒头。

就在他们准备吃午饭的时候,一个衣衫褴褛的脏老头,拿着一个破碗,颤颤巍巍地走到了慕容泠风的身边,“公子行行好,可怜可怜老头吧!”

慕容泠风心说这种荒郊野岭的也能又乞丐还真是不容易。她头也没回,便掏出一锭金元宝放进老头的破碗了。

然而,老头拿了钱,并没有离开。还是那套说辞,“公子行行好,可怜可怜老头吧!”

小公子无奈,又拿了一个金元宝放进破碗里。

当老头晃着破碗,说第三遍的时候,小公子彻底不耐烦了,“这两个金元宝已经能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做人不要太贪得……”小公子边说着边抬起头来,当她看到老头的那张脸时,立时没有声音。

第319章 怪物再现

小公子人奇葩,遇到的事情更是奇怪。按理说,乞丐都应该去繁华的地方乞讨,毕竟那里才能遇到达官贵人,说不定那个心眼好,就能给他们一些。跑到这荒郊野岭来乞讨的,还真是不多见。偏偏这个乞丐,还及其贪婪,要到了两个金元宝还不收手,这下子彻底把小公子惹急了。然而,当小公子抬起头,看清楚乞丐藏在乱发和泥巴下的那张脸时,立时没了声音。

最后,还是乞丐先开的口,“公子可以赏老头口吃的吗?”

慕容泠风回过神来,一改之前的不耐烦,“你饿了怎么不早说,正好这里有空座。”

乞丐道谢,坐到了慕容泠风身边的椅子上。小公子和乞丐对视一眼,谁也没再多说什么。

乞丐可能是真的饿了,刚端上来的馒头和酱牛肉,没有半盏茶的时间就都进了他的胃口。小公子的筷子停留在半空中许久,愣是一口都没吃着。

慕容泠风哭丧着脸,看向慕容泠雪。慕容泠雪拍拍她的头安慰她,又要了两盘酱牛肉,顺便倒了碗茶推到乞丐面前,“慢慢吃,别噎着!”

乞丐点点头,露出笑意来,“还是姑娘心善。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

慕容泠风挑眉,合着她那俩金灿灿的大元宝还比不上一碗淡的都快赶上白开水的粗茶啊?

慕容泠雪趁机和乞丐聊了两句,知道他是要去楚京投奔亲戚的,路上盘缠不够用了才沦为乞丐的,大小姐居然邀他一起走,还将人请进了颜殿主的红马车里。这让旁边看着的人,百思不得其解。只有小公子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啃着个苹果溜溜达达地也跟着上了马车。

到了马车上,乞丐没有坐下,而且膝盖一曲,要给小公子跪下。

慕容泠风摆摆手,不要这俗礼,“得了吧,你刚刚要钱时的理直气壮呢?”

乞丐呵呵一笑,“脸皮不厚怎么能做乞丐呢?更何况整个大陆一半以上的财富都在你慕容家的腰包里呢,两个金元宝而已,对于小公子来说不过就是一天的零花钱罢了。”

“你们认识?”安舒璃早就看出他们之间不对劲了。

乞丐放下装着俩金元宝的破碗,毕恭毕敬地向安舒璃行了个礼,“在下毕维,见过璃殿主。”

他们早就知道毕维到了曲江府,可是谁也没想到他会扮成乞丐,如此堂而皇之地接近他们。安舒璃下意识地向外看了看,“你怎么找来的?没有人发现你吗?”

毕维耸耸肩,“他们应该想不到,我这样一个曾经也算是位高权重的人,会甘心去做一个乞丐,而且一做就是那么久。”

其实毕维这一路上都是以乞丐的身份走过来的,那个行踪被他们掌控的毕维不过是他的一个替身,这就是为什么,到了曲江府,那个毕维就凭空消失了一般,谁也找不到了。

慕容泠风用手当扇子,扇扇萦绕在鼻子前的异味,“可不是呗,你现在和真正的乞丐真是一点区别都没!”

毕维在这里了,他们关心的自然是北阳现在的局势。

说起这个来,毕维的脸色也暗沉下来,“如今的北阳,已经沦为人间地狱了。”他看向慕容泠风,像是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她的身上,“小公子,您知不知道一种可以改变人的外貌的药物?”

“那可多了去了。”说道医学,在座的还真没有人能比得过小公子,“正所谓相由心生,其实这说法不准确,应该说相由肝心脾肺肾生!五脏主内,五官主外,内外相通,体征的变化是和脏腑密切相关的。所以说,任何药物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改变人体外貌的功效。”

毕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有没有能把人变成怪物的?”

“怪物?”慕容泠风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徐州府的那些怪物,她心中暗自揣测,难道这两者有什么关联?“那怪物长什么样子的?”

毕维从脏兮兮的衣服里掏出一幅画来,一张褶皱的纸上,画着一个丑陋的怪物。慕容泠风仔细端详着纸上的怪物,愈发地觉得它和之前在徐州府看到的那些十分相像。

“北阳和其他国家不一样,它之所以会沦陷,不是因为兰国的势力打压,那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真正还是因为北阳自己内部早已千疮百孔。”毕维毫不避讳地说道。“夏侯氏的统治早就已经到了油枯灯灭的地步了,两次被南楚攻下都城,百姓们又岂会不知道他们所拥护的这个王朝是何等的不堪?三年前,尧在北阳最危难之时登基为王,他大力推崇改革,虽然取得了不少的成效,但是他也得罪了大半的权贵。说实话,尧并不适合做王,他不够心狠手辣,城府太浅。他甚至还不如老北阳王精通权谋之术呢。他为百姓着想,势必就会损害权贵的利益,那些人的手中可都是有军队有实权的。所以,兰国一开始起义要推翻夏侯氏的统治,那些权贵便纷纷相应。他们以为兰国都是些女流之辈,就算爬上了皇位,也不过是个傀儡。最终的权力还是会落在他们手中的。殊不知,这等愚蠢的做法却是在引狼入室,自取灭亡。”

权贵们和兰国谈好了条件,他们的拥护是以享受真正的权力为代价的。然而,兰国不仅没有兑现承诺,还将他们当作了实验品,给他们灌下了药汤,将他们全部都变成了没有思想,形态丑陋的怪物。

“最可怕的还是他们身上带的毒素,只要被他们抓伤了,就也会被传染上同样的毒素。从伤口处开始溃烂,骨头变形,最后连思想都没有了,只能做听人摆布的提线木偶。”毕维现在想起梁京城的场面都心有余悸。“他们还将城门关闭了,就让梁京城里面的百姓自相残杀。谁也跑不掉!若不是有尧替我当做那些怪物,我也很难从梁京城里面出来!”毕维的眼睛里隐约有些泪花,他不是木头,他知道夏侯尧为他做的那些。“最后尧没逃过被感染的命运,变成怪物了!”

第320章 连霈的信

本以为北阳只是换了个名字,换了一波统治者。没想到,兰国并没有把北阳人当人看,用小公子的话来说,他们就是大型白老鼠。兰国将怪物的毒素带到了北阳,将北阳的人民全部都变成了怪物,北阳现在和地狱也没什么区别了。慕容泠风越想越觉得这情况和之前徐州府的很像,能研究出这样的药剂的人不多,只怕他们真的是同一伙的。

“对了,兰国统治者真的是柳玲珑吗?你有没有见到她?”这才是小公子最关心的问题。别忘了还有两个活死人关在小公子的海之灵里面得不到解释呢。

毕维收敛了下情绪,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这一点我并不清楚,从头到尾那位兰国的国主都没有露过面,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柳家的大小姐。”

众人对视一眼,看来这里面还有文章。

如果说,毕维的一面之词不可信,那么与他从未相识的连霈,同样证实了他的话。

当天晚上,他们留宿何家庄驿馆的时候,小麻雀就带着连霈的信飞回来了。

一见到小公子,小麻雀立刻瘫软在她的怀里,伸着两只小爪子,张着嘴巴呼呼喘气,这一趟可是把它累得够呛。

慕容泠风抱着它回了房间,关好门,这时候小麻雀已经现出火凤原形了。它趴在小公子的腿上求安慰。慕容泠风本来是让火凤去岳家寨找连霈的,可是到了连家火凤才知道连霈在听说兰国的国主是柳玲珑之后,就立刻动身去兰国了。火凤只得巴巴地又飞去北阳的都城梁京——现在已经成为兰国的都城了。火凤循着气味找遍了梁京,才从一间地牢里找到了连霈。

“你是说,连霈被关起来了?”这却是小公子始料不及的。

火凤点点头,“而且还是一个很隐秘很隐秘的地牢里,若不是我分辨出他残留在空气中的气息,还真不一定能找得到他!”

“看不出啊,你还有这本事!”慕容泠风看着火凤得意洋洋的小脑袋,笑着调侃它,“不错,解锁了新技能,以后还可以把你当做搜寻犬用了!”

“我不是狗!”火凤气鼓鼓地说道。

慕容泠风呼噜呼噜它脑袋上的毛安慰它,“好了,说正事,连霈现在怎么样了?”想来也是,他没弄清楚情况就跑去了人家的大本营,不被抓起来才怪呢。

火凤甩甩脑袋,两块破布从它身上掉了出来,“连霈给你的回信。他以为我就是一只神奇的小麻雀而已,并没有和我说什么,只是把情况都写在了布上,让我带给你。”

慕容泠风把被团成团的两块布展开,上面是连霈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写的,满满当当的字。

连霈在信中描述的场景,和毕维所说一般无二,北阳已然成为了人间炼狱。北阳的百姓几乎都变成了怪物,没有成为怪物的那些也都臣服在了兰国的统治下,不过这种人寥寥无几。不是说北阳人有骨气宁死不屈,而是兰国的毒液太过强悍,只要沾染上一点,就无药可解,很快就会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过,连霈也发现了,真正的兰国人似乎对这种毒素是免疫的,他们即使不小心被抓伤了也不会变异,这个说不定是拯救北阳的突破点。

除此之外,连霈在心中还提到了两件事。其一,是他已经确定了那位国主并不是柳玲珑。他去到兰国就是为了确定这一点,所以连霈费尽心思潜入到兰国皇宫之中。他亲眼所见,那位国主并不是柳玲珑,不过,这个人他们也认得,正是当初在岳家寨遇到的七姐妹之一的小宁。连霈在信中说道,小宁的精神很不对,有可能是又一次被人控制了。

看到这里,慕容泠风的嘴角不禁抽动了几下,这人也真是的,三番五次地被人控制也不容易。以为她就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却哪里都有她的出现。

连霈也是因此才被抓住,关在地牢里的。那些人似乎是在忌惮连家的势力,并没有伤害他,不过,也有可能是还没来得及。连霈正在想办法逃出来,他在那地牢中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小公子的信来得太及时了,他在信中向小公子求救,现在也只有慕容泠风能帮他了。

连霈说的第二件事,才是至关重要的。他调查到,那些人之所以要用柳玲珑的名号,是因为想要借着海悦山庄和炎辉柳家的势力来打压湛天宫。这两股势力虽然小,却是师出有名。因为柳玲珑是小公子唯一“害死”的人,也是他们唯一可以搅起风云的名头。他们想要扳倒湛天宫,还想要名正言顺。

不过,这些人不知道,当初柳玲珑在设计背叛小公子之前,写了三封内容大致相同的遗书,一封交到了海悦山庄,一封给了连霈,还有一封托人送到了柳家。她在信中清楚地交代了整个事件,她知道无论成功与否,她都会背上这个罪名,但是她不希望自己的亲人、爱人跟着自己一起受苦。所以,只要柳玲珑的遗书公之于众,兰国所谓的由头就再也不成立了。这就是为什么这么久了,海悦山庄和柳家依旧没有动静。不过,连霈还提到了一点他不十分确定的事情——柳家和海悦山庄可能已经被兰国控制了。这只是他的猜测,至于事实如何,要小公子自己去调查。

慕容泠风拿着连霈的信,突然感觉到肩膀上仿佛压着一块千斤巨石。“这兰国到底是要做什么?”跟她慕容泠风有仇吗?她怎么不记得何时得罪过这样的人?似乎从她一出湛天宫,这个“兰”的组织就一直围绕在她的身边,给她制造了许多事端。

可是,如果仔细分析下来,“兰”的目的又不仅仅是她。小公子总感觉自己被人当成了幌子,被利用的人感觉很不好呢。不过,想要算计她慕容泠风也没那么容易。

小公子坐在桌前,食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也到了她湛天宫反击的时候了。

第321章 情敌相见

本来只有安舒璃和慕容泠雪两人带着队伍来送亲的,结果这个队伍不断的壮大,小公子来了,宫禹来了,毕维来了,甚至连新郎官都来了。

云漠来率领九骑军来楚京城外迎接他们的时候就看到大部队浩浩荡荡地从远处而来。

云漠接到消息后便亲自带兵清扫了隐藏在楚京郊外的埋伏,所以小公子他们这一路才能走得那么顺畅。

他们到达京郊的时候才不过五更天,天还蒙蒙亮呢。

慕容泠风大老远就在晨雾之中看到了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圣王爷。慕糖糖也看到了绝影。长久的分离让两匹马也不淡定了。慕糖糖带着小公子飞奔到云漠面前,王爷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慕容泠风拥在怀里,亲昵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想我吗?”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露出一抹坏笑,凑到云漠耳边,“我一天没洗脸了!”

王爷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你还真是会煞风景呢!好好的气氛就让你给搞砸了!”

楚颜悄悄撩开马车的帘子,看到前面相拥的两人笑着说道,“看来咱们湛天宫最近喜事多多呀,你是不是也该准备准备了?”

安舒璃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啊!不过,风儿的身份特殊,再说了也没有让我把两闺女都给他武王府的道理呀!雪儿肯定是要嫁过去的,那他武王府难道还不该还一个回来?”

楚颜点点头,“说的没错,湛天宫可没有嫁出去的少宫主,不过,娶个姑爷进来倒是无所谓!”

宋郁坐在一旁听着没有出声,心说你南宫云漠也有今天啊,让你出馊主意给身为叔伯的他套上一身女装的,怎么样,遭报应了吧!他这身裙子很快就能脱下去了,不过圣王爷这入赘姑爷的名头恐怕一辈子也抹不掉了。

宫禹听着他们的话,愈发地对这个叱咤风云的南楚圣王爷感兴趣了,他驱马向前,来到慕容泠风的身边,他近距离地打量着云漠,眼神中带了些探究,“风儿,不介绍一下吗?”

“哦哦,差点忘了!”慕容泠风从云漠的怀里退出来,给他二人相互引荐,“宫禹,他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南宫云漠。云漠漠,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大侠,宫禹。”

“原来是圣王爷,久仰。”话说这么说,但宫禹的表现可没有半点恭敬。

云漠也不需要他假惺惺的恭敬。他揽着慕容泠风的肩,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圣王爷不过是个虚名,不必在意。我是风儿的未婚夫,听说宫大侠这一路来对我家风儿十分照顾,在下在此多谢宫大侠了。这份情谊,日后若有机会,云漠必定还报!”

宫禹也笑了,只是和云漠一样,单纯地勾了勾嘴角,笑不达眼底,“既然是未婚夫,那风儿就还不是你家的人。她的恩情恐怕也还轮不到你来还。”宫禹特意加重了“未”字。“我照顾风儿完全是出于本心的,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好像与圣王爷无关吧。”

两人如同针尖对麦芒一般,气氛一时间凝重起来。慕容泠风夹在他俩中间,感觉自己随时有生命危险,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高手对决,她肯定是那条被殃及的池鱼。

慕容泠雪皱皱鼻子,“我怎么感觉这空气中的火药味不一般浓厚呢。”

楚颜虽然是南楚的小公主,可她毕竟是以湛天宫殿主的身份嫁到南楚的,她是代表湛天宫来和南楚联姻的。这样,新娘子从南楚皇宫里出嫁就不合适了。楚颜到了楚京后,楚帝没有让她进宫,而是住在了慕容府,三日后她也要从这里出嫁。慕容府与武王府只有一墙之隔,九王府、六王府、二王府也都在一条街上,离着都不远,这样她们姐妹几个也可以在一起说说话,好不热闹。

楚京城早就传出安舒璃和楚颜要来的消息了。二十年前她二人可是楚京的风云人物,当时爱慕者无数,羡慕嫉妒恨的更是数不清楚,只可惜她们突然间就在楚京销声匿迹了,才没有将传奇的故事继续书写下去。不过,即使她们离开了,老一辈的楚京人也都记得曾经有两个很漂亮的姑娘在楚京城里出现过。

时隔二十年,她们又一次回到了楚京,而且还是来办喜事的,又顶着湛天宫两大殿主的高帽子,可谓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有不少人要来慕容府拜访一下,沾沾喜气,也套套关系。

从回到慕容府,安舒璃刚收拾好东西还没坐下歇会儿,就有下人拿着拜帖过来说是有客人上门了。安舒璃只得迎了出去,应付起一波又一波的客人来。慕容泠雪陪在她身边,帮着娘亲打理事情,小公子可就坐不住了,刚陪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她便找了个借口跑走了。

小公子闲来无事,便溜达到武王府,想要去找云漠一起去街上逛逛。她刚到云漠的院子里就见云漠穿戴整齐正往外走呢。慕容泠风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笑着撒娇,“云漠漠,你要去哪儿呀?”

“去慕容府找你呀!”十几天不见,云漠对她也想得紧,抱在怀里就不愿意撒手。

小公子高兴地拍拍手,“那正好啊!我刚好想要让你陪我上街吃馄饨去呢!咱们走吧!”说着就拽着他要往外走。

云漠赶忙拦住她,“吃什么馄饨啊,一会儿我给你做!咱们先回你家!”

“我家?回去干嘛?”小公子心说她就是从家里头跑出来的,“娘亲和雪儿正一波一波地接待客人呢,其他人都休息了,除了正厅可安静呢!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才不要回去!”

云漠却执意要去一趟慕容府,“没意思的是刚刚,现在可就精彩多了!你可知道璃姑姑现在接待的人是谁?”

慕容泠风点点头,“知道啊,南楚的右相吴昊,我之前见过的!他就是那个什么吴贵妃的哥哥嘛。”

云漠打了个响指,“就是这个吴昊。你难道没听说过右相是璃郡主的追求者?他可是为了璃姑姑到现在也没成亲呢!我得到消息,九叔已经下朝正往这边赶呢。你说他们俩在慕容府见了面,难道还不是一场好戏吗?”

第322章 偷梁换柱

慕容泠风和云漠兴致勃勃地赶回慕容府,往外堂一瞧,安舒璃和吴昊并没有在那里。只有慕容泠雪疲惫地应付走了几个访客,顺便吩咐小厮关闭府门,再上门的就告之璃殿主累了,今日不见客了,明日再来吧。

慕容泠风跑到姐姐身边,四处张望着,“雪儿,娘亲呢?”

慕容泠雪指了指后面,“右相说想要转转慕容府,娘亲带他去花园了。”正是因为要陪吴昊,安舒璃才会闭门谢客的。

“什么?小璃和吴昊去逛花园了?就他们两个?”九王爷南宫擎夜急匆匆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云寒。俩人刚下了朝就跑过来了,可还是晚了一步。南宫擎夜想想就生气,吴昊今天居然告假没上朝来,可偏偏今日朝堂上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他就不得不去,结果来迟一步,让他得了先机。

云寒可不在意那些,自打进了门,他的眼睛里就全是慕容泠雪,再也看不见其他了。云寒跑到慕容泠雪的身边,拉着她的手,“雪儿……雪儿我好想你!”

慕容泠雪轻笑着,“呆子,每次见了面都是这句话,你就不会说些其他的吗?”

云寒挠了挠头,“你也知道我嘴笨嘛,我以后一定准备准备,每次都换不同的说给雪儿听!”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不不不,我以后都不要和雪儿分开了!我要永远陪在雪儿身边!”

慕容泠雪也不好意思了,为低下头,嗔怒地瞪了他,但是眼睛里还是带着笑意,“这么多人在呢,你这呆子又瞎说些什么!”

慕容泠风赶忙摆手,“没事没事,寒哥你继续,我们什么都没听见。再说了,我们还有正事呢,没工夫关注你们。”她三两步蹦跶到南宫擎夜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往院子里带,“九王爷,咱们也去花园转转吧!我特意让花匠移了一片仙人掌来呢!可漂亮呢!你见过仙人掌吗?我可喜欢呢,九王爷你若是觉得好看,我送你两盆啊!还有紫罗兰、曼陀罗……不过现在天气不行,还得等上一两个月它们才能开出花来!”

云漠跟在后面也要过去,却被慕容泠雪一把拽住,“你们在搞什么鬼?风儿什么时候和九王爷这么好了?还要送花给他?那小鬼有多抠门我可是知道的!”

“九叔讨好风儿这么多年,关系多少会有些改进吧!据我所知,九叔又找来了一堆珍稀药材,准备送给风儿呢!”云漠扬了扬眉,“不过,今天风儿大概是打算看戏的时候再加把火,让这出大戏更加精彩些。”

慕容泠风拽着九王爷直奔慕容府的后花园,逛了不大一会儿就看到安舒璃和吴昊两人并排坐在凉亭里。不知道吴昊说了些什么,逗得安舒璃哈哈直笑。南宫擎夜躲在花丛后面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小璃已经多久没在他面前笑得这般开心了?

慕容泠风瞅了九王爷一眼,故意说道,“你不是要成人之美,看到人家金童玉女,恩恩爱爱的,打算退出吧?”

南宫擎夜立刻反驳道,“怎么可能!小璃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那就别怂啊!”慕容泠风拉着南宫擎夜大步朝凉亭走去,边走边和安舒璃打招呼,“娘亲!娘亲!”

安舒璃诧异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来了?”

“我带九王爷来看看我种的仙人掌,”慕容泠风明显地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说明来意的同时还不忘加把火,邀请吴昊,“右相要不要也来看看?珍稀品种哦,是我亲自培育出来的,只有我们湛天宫才有的,这次把它们移植到楚京,可是花费了我不少心血呢!”

南宫擎夜皱着眉头看向她——你不帮着爹爹把吴昊轰走,还邀请他来看仙人掌,你到底是站哪儿边的?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小爷当然是站在观众席喽!

吴昊一改往日的严肃脸,犹如温文公子一般站在安舒璃的身边,对慕容泠风的话似乎很感兴趣,“仙人掌是何品种?在下还真是从未听说过,是像神仙的手掌吗?小公子这里还真是有不少的奇珍异宝,刚刚小璃还带我去看了凤凰和大鹏鸟呢,没想到这种神鸟真的存在,在下长了不少见识呢。今日承蒙小公子邀请,若是再见了这仙人掌,那在下也算是三生有幸,死而无憾了。”

“都已经无憾了,那还不快去死一死!”南宫擎夜冷着一张脸说道。

慕容泠风和安舒璃惊奇地看向九王爷,冰块一样的南楚九王,竟然也能说出这般傲娇的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不过,明显吴昊已经习惯了南宫擎夜这样的态度,二人相对而立,视彼此为眼中钉。

当云漠三人到这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触即发的场面。云漠轻咳两声引起他们的注意,“不是说要去看仙人掌的吗?怎么都站在这里?难道还等那仙人掌走过来不成?”

慕容泠雪也在一旁帮腔,“风儿弄来的这几株仙人掌,都快成她的病了,谁来了都得领过去看两眼。就是想让人家夸她两句而已。其实要我说,也没什么稀奇的,那身上长满了刺儿的东西,摸不得碰不得,更没有香味,也就你才会喜欢,不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右相若是有急事,就去做吧,不用理会她,有九王爷在就行了,九王爷和圣王爷看着她,够这小家伙闹腾一天的了。”慕容泠雪边说边招呼来路过的思辰,“去给九王爷准备一间卧房,你家公子今天大概是不会放过王爷的了。”

思辰作揖称是,“要准备在公子的院子里吗?”

慕容泠雪看了眼妹妹,慕容泠风赶忙摆手,“来的客人都住在我的院子里呢,两个偏院都占了,没有地方了。不过娘亲的院子就在我的旁边,隔着一堵墙而已,她那里还空着间偏院呢!放她院子里吧!”

思辰答应着离开了。

“蛤?”安舒璃听着可不乐意了,她想叫思辰,可惜没拦住,只能回过头来朝小公子生气,“凭什么呀?不是,你们俩有什么事呀?还得折腾一天?”

“娘亲您就别管了!我们陪着九王爷就行了,你去招待右相吧。右相这么忙,一会儿就该走了!”小公子在慕容泠雪的示意下,挽着南宫擎夜就要离开。“九王爷,咱俩意趣相投,你一定会喜欢仙人掌的。”

南宫擎夜想要留下来监视吴昊和安舒璃的动态,吴昊还一头雾水呢,“我真没事啊,真心想要去看看小公子的仙人掌。不过,现在看来小公子并不是诚心邀请我的。”

“谁说不是了!”慕容泠风一听这话就急了,她松开南宫擎夜的胳膊,把他推到一旁,“右相怎么说可就冤枉风儿了。这样吧,今天风儿先陪着右相去,反正九王爷住下来时间多得很,仙人掌在那里又不会跑了,九王爷,明早我再带你去看仙人掌。今天,府里事情多,你快去娘亲那边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吧。”说完就和慕容泠雪一起把吴昊带走了。

所有人,包括被带走的吴昊都是一脸的懵逼。刚刚明明是九王爷要走的,怎么瞬间两人就被调换了呢?

吴昊看了看围在他身边一左一右两个美人,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小璃有你们这两个女儿,还真是天大的幸运呢!”

慕容泠风骄傲地仰起头,“羡慕吧。羡慕就快点找个老婆,趁着你的精子还有活性,赶快生一个,说不定还能给你养老送终呢!别成天想着别人家的老婆,那是不可能变成你的!”

“哦?那就有可能变成九王爷的吗?”吴昊并没有生气,而是心平气和地反问道。

慕容泠风挠挠头,有些接不上来。这种时候就得大小姐出马了。

“没想到右相独自一人守了这么多年还没有闹明白,”慕容泠雪看着吴昊的眼神中泛起了丝丝的同情,“其实你真的没必要和九王爷针锋相对,因为决定权根本不在他的手里。不是你们两个谁好,娘亲就要选择谁的,而是她心里的那个人是谁。这才是至关重要的。所以,你做好自己就行了。没必要去奢求自己得不到的,也没必要去纠结你和九王爷的差距。”

“如今看来,小璃心里的那个人,叫做慕容宇。”吴昊的神情不觉有些失落。“映雪郡主,你说错了,我并没有去奢求自己得不到的,我只是想要守着这份喜欢,哪怕它永远不会开花结果,哪怕它都不能公之于众。那又如何呢?你们还小,没有遇到这样一个人,虽然求之而不得,但每当想起她来,你依旧是幸福的。人这一辈子,找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而当她已经存在了,再去找一个更喜欢的那就是难上加难了。如果我在这种情况下,硬要逼迫自己将就着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那么这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她,都是不公平的。而我,不能接受这种不公平。”吴昊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皇上、九王、宋侯爷,不都是这样的吗?明知道遥遥无期,甚至不明白自己还在等什么,可依旧守着心里的这份执着,不愿放弃。”

两个小姐妹对视一眼,真不愧是舌战群儒的南楚右相,这次连慕容泠雪都无言以对了。

吴昊很快地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又恢复了之前温文儒雅的样子。且不论她们是谁的女儿,在吴昊看来,这两个小姑娘意外地讨人喜欢,连他这个一向不喜欢孩子的人,都忍不住对她们起了一些恻隐之心,不觉地连表情都柔和了,“不知小公子,现在还有心思带我去看仙人掌吗?”

“当然要去看了!”慕容泠风指了指前面,“马上就到了,保准让你大吃一惊!”

被留在原地的几人面面相觑,云漠不禁赞叹地摇了摇头,“雪儿不愧是湛天宫的智囊团,这偷梁换柱的诡计策玩得漂亮,连我都差点被她诓进去。不过,她和风儿之间的默契才是更吓人的。两人不过是对了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了。我和寒哥都做不到!这难道就是双生子之间的羁绊?”他拽着云寒急匆匆地往前走,“寒哥,你得帮我,我一定要把雪儿弄到我的圣王九骑里来,当个军师绰绰有余,她若是愿意,给她个副帅的军衔也是可以的!”

扎眼的工夫,凉亭里就只剩下安舒璃和南宫擎夜两个人了。安舒璃瞪了南宫擎夜一眼,冷哼一声,“别以为有那两个小鬼撑腰,你就能在慕容府待下去,在这里当时我说得算的!”

“当然。”九王爷语气平静,可隐约之间还是有些讨好的意思,“小璃,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什么都可以的!”

“我哪里刚请九王爷帮忙呀!九王爷若是没事,还是会自己的府里去吧。待在比人家,哪有在自己家舒服!”安舒璃阴阳怪气地说道。

南宫擎夜地垂下眼帘,“九王府只有我一个人,我的妻女都在这里,我回去做什么?”

“别胡说八道啊!我是慕容家的主母,慕容宇的妻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安舒璃欲盖弥彰地怒视他。

这是南宫擎夜最心痛的事情,可同样也是他不能否认的事实,他本能的想要避开这件事。南宫擎夜僵硬地转移了话题,“对了,小颜在哪里?”

“她住在雪儿旁边的院子里,你要想找她,我让丫鬟带你去。”说着,安舒璃就要招呼路过的小丫鬟。

南宫擎夜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就这么害怕和我相处吗?你是不是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再次倾心于我?”

“南宫擎夜!谁倾心于你了,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安舒璃这次是真的恼羞成怒了,“不就是带你去找小颜吗?好,我带你去,我看你到了那里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安舒璃怒气冲冲地带着南宫擎夜到了楚颜的庭院,刚一推开门,就看到楚颜和宫禹站在院子中间,楚颜靠在宫禹的怀里,宫禹的手放在她的腰间。眼前的这个场面,让四个人都蒙了。

“我……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第323章 燕殊到来

女儿们为九王爷和安舒璃制造了独处的机会,可惜安舒璃不领情。无奈之下,南宫擎夜只能用激将法逼她带自己去找楚颜,想要用楚颜做缓冲剂,毕竟现在这种情况,能留在慕容府才是最重要的。

可惜他们选择的时间太巧,一推门就撞见了楚颜和宫禹的“奸情”。

安舒璃虚捂着眼睛,尴尬地问道,“我……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楚颜从宫禹的怀里退出来,扶着石桌站好,“没有啊,我正无聊呢,刚还跟宫大侠讨论,你得什么时候才能做完‘外交’工作回来陪陪我呢。”说道这里,楚颜赶忙向宫禹道谢,“刚刚真是谢谢你了,若不是你,我现在就得摔趴在地上了!”

“你刚刚要摔倒,宫禹扶了你?”安舒璃小心翼翼地问道。

“对呀,我刚才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裙摆,宫禹才扶我的。”楚颜纳闷地看向安舒璃,“怎么了吗?有什么不对的?”

“没什么,没什么!”安舒璃拍拍胸口,她刚刚还以为是楚颜不甘心,想要在成亲前给宋郁加顶绿帽子呢!如果真是那样,她还真不知道该站在哪边好。

宫禹第一眼就看到了南宫擎夜,之后眼神再也没离开过。南宫擎夜没见过他,只是觉得奇怪,并没有十分在意。

安舒璃看了眼九王爷,“行了,地方我也带到了,你们兄妹俩聊吧,我还有事呢,先走了。”

南宫擎夜后退一步拦住安舒璃,他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我是来跟你们讨论婚事当天的流程问题的,你走了,这些事情谁来安排呢?”若不是为了这个,他早就跟着云漠一起去郊外迎接他们了,怎么会让吴昊抢了先?“还有三天小颜就要大婚了,南楚这边大部分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不过,还有些细节需要和你们确定一下。”

南宫擎夜的这个理由,让安舒璃完全找不到反驳的借口,只能任由他又把自己拉回院子里。

三人围着石桌坐下,只有宫禹站在一旁。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南宫擎夜的身上,说不出的寂寥。南宫擎夜抬头瞧了他一眼,莫名其妙地向安舒璃问道,“这人是谁呀?”

“还没给你们介绍呢,这位是风儿路上偶遇的宫禹宫大侠,这位是南楚的九王爷南宫擎夜。”安舒璃为他俩介绍道。

南宫擎夜之前也听说小公子多出了一个叫宫禹的侍卫,只是这个所谓的侍卫与他想象的完全不同。他身上有着江湖人的豪气,而豪气之中隐隐夹杂着一股王者的贵气。南宫擎夜生来便是皇室中人,身边萦绕的都是王侯将相,他对这种感觉是最熟悉的。若说宫禹是独霸一方的王,反倒比江湖大侠更让他信服。这人隐藏身份,来到小公子的身边,究竟是何目的?南宫擎夜不禁对这个人多了些戒备。

他把准备好的几张纸放在石桌上,下意识地用手压住,并没有展开,他看了看安舒璃和楚颜,又瞧了眼站着的宫禹。南楚和湛天宫联姻是大事,出不得半点差错,他们今日要确定的事情,更是重中之重,有个不可信的外人在,总归是让人担忧的。可是,几人沉默了这么久,宫禹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是因为他在的问题。他还是盯着南宫擎夜错不开眼珠,好像一辈子也看不够似的。这回,可真的是把南宫擎夜看毛了。

安舒璃只得站出来提点宫禹几句,“宫大侠,宫大侠!”

宫禹像是突然缓过神来,诧异地看向安舒璃,“怎么了?”

“我们有些事情要讨论,恐怕……”她没有把话说完,不过足够让宫禹明白的了。

宫禹自然识趣,点点头,还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去看看风儿在哪儿呢,正好有事情要找她。”说完,他便离开了。

南宫擎夜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他和风儿很熟吗?”

安舒璃摇摇头,“不知道,这人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风儿似乎也不是很了解他,只知道他叫宫禹,功夫不错,也有些身家。不过,他们俩都是挺投脾气的,这一路上两人经常在一起,风儿还蛮开心的。至于其他人,这位宫大侠一向是视而不见的。”安舒璃想起什么,扭头看向楚颜,“话说回来,他怎么会跑过来找你?”

楚颜耸耸肩,就连她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因为她和这个宫禹压根就没有一点交集。“我刚刚听到有人敲门,一开门就看到他。也把我弄得莫名其妙呢。”楚颜拿出一个油纸包,“他好像是来给我送这个的。”

安舒璃打开油纸包一看,立刻瞪大了眼睛,“满记的荷花酥?”满记的荷花酥在众多糕点中并不出名,但是却是楚颜最爱吃的糕点。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也就他们几个。那么宫禹又是从哪里得知的呢?安舒璃不禁也对宫禹产生了怀疑。

楚颜大咧咧地拿过一块荷花酥咬了一口,满足地点点头,“嗯,就是这个味!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个味道最美味!”

安舒璃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楚颜的心也太大了,“你就不怕这里面有毒吗?”

楚颜的嘴里还嚼着荷花酥呢,一听安舒璃这么说,差点没噎着。南宫擎夜适时地倒了碗茶递给她,楚颜这才把卡在嗓子眼里的东西顺下去。她拍拍胸脯,终于可以说话了。楚颜看看手中的荷花酥,不敢置信地问安舒璃,“这个有毒?”

安舒璃摇摇头,“我又不是小风儿,不懂医术,怎么可能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毒!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有,你难道就没想过他为什么会知道你爱吃荷花酥吗?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吗?”

楚颜放下荷花酥仔细想了想,却依旧不敢相信来给她送来她最爱吃的荷花酥的宫禹会是个坏人,“可能只是巧合了,也可能是风儿告诉他的!对,肯定是风儿告诉他的!”这个解释是最合理的!

安舒璃叹了口气,“这事情,风儿也不知道的,好吗?再说了,有那个小吃货在,这荷花酥还能送到你手里?”知女莫若母,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小公子的,除了和她同生共死的双生姐姐慕容泠雪,就是安舒璃这个做娘亲的了。她知道,金银财宝小公子看不上,但美食到了她手里,那肯定是要被截胡的!“不对,这宫禹肯定有问题!我得去调查调查!”说着,安舒璃就要起身行动。

南宫擎夜拍拍石桌上的那几张纸,“你去调查宫禹,三天后的婚礼交给谁管呢?”

安舒璃撇嘴又乖乖地坐了回来,“快说,说完你赶快走!别在这碍我的眼!”

提起正事来,南宫擎夜丝毫不含糊,三个人一件一件地讨论,等所有事宜都敲定了,已经是午饭时分了。楚颜揉了揉饿扁的肚子,有气无力地看着九王爷,“九哥,你还有事不?能赏口饭吃了吗?我今天可是连早饭都没吃!”

安舒璃无奈地摇摇头,“终于找到风儿像谁了!看你现在的样子,跟她贪吃的时候一模一样。”

楚颜也不恼,反而骄傲地说道,“那是自然,养女随姑嘛!小风儿怎么说也是我楚颜的亲侄女!”楚颜凑近安舒璃,“所以,能吃午饭了吗?”

安舒璃说不过她,只能带头站起来,“走吧。已经这时辰了,估计风儿他们都已经吃上了吧!”

等他们到了大厅才发现,人员是都聚在了桌子旁,不过菜还都没上桌呢。桌子上反倒是有一堆马吊牌。几个人围在桌子旁打得正欢呢。

吴昊、云漠、慕容泠风、慕容泠雪四个人各执一方,云寒估计是刚才输惨了,被罚了不少酒,醉醺醺地躺在慕容泠雪的肩膀上,看着他们玩。而宫禹则坐在了慕容泠风的身边,边喝着酒边给她出主意。也不知道是宫禹指导得好还是小公子运气极佳,竟然一局未输,手底下全是她赢来的东西,连云漠都输了她不少。吴昊这个牌桌上的高手,这次也认栽了。他真没想到,牌技再好也抵不过运气好,小公子一开始连规则都没弄明白,胡乱打几张居然也能赢,也是没谁了。

安舒璃轻咳两声,引起他们的注意,“你们几人玩得还挺欢。”刚刚不还给人家使暗招下绊子呢嘛,就一上午的时间,都快成哥俩好了!“差不多得了,该吃午饭了!你璃姑姑可是都要饿晕了!”

侍女们赶忙把桌上的马吊牌收拾好,端上美味佳肴。云漠和宫禹一左一右坐在慕容泠风的身边,两人互看不顺眼。而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了安舒璃的身边,她瞧瞧坐在左边的吴昊,又瞧瞧坐在右边南宫擎夜,时间一下子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期。只是她再没心思享受这种男人为她争风吃醋的戏码了。

不过,有个人却对她身边的戏码相当关注。

慕容泠风看都没看坐在她身边的两人,拎着椅子就溜到了九王爷身边。慕容泠风凑近了九王爷,向他打听,“怎么样,给了你们一上午独处的时间了,有进展吗?”

南宫擎夜也是无奈,小声向闺女汇报,“谁说是独处了,还有小颜在呢。我们这一上午就把婚礼的流程敲定了,其他的,什么进展也没有。”

慕容泠风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他一眼,“这么好的机会就让你白白浪费了,枉我牺牲了一上午的时间陪着右相转了一圈又一圈,腿都快溜细了,你居然就敲定了婚礼的流程?那婚礼和你有关系吗?又不是你和娘亲的婚礼!”慕容泠风不能声色地扬扬下巴,“你看看人家,抓住机会就献殷勤,瞧把娘亲哄得多开心。你再不争气,我可就倒戈了,不帮着你了!”

在他俩说话的工夫,吴昊给安舒璃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菜,安舒璃也笑着回了一筷子。这明明只是礼貌的客套,可是看在九王爷和小公子的眼睛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咳咳!”慕容泠风故意咳嗽两声,她主动给九王爷加了个虾米,“九王爷,尝尝这个。我慕容家的厨子那可是顶级了,你在皇宫都不一定能吃到这手艺!”

南宫擎夜尝了一口,点点头,“确实美味,皇兄的御厨都比不上。”他也夹了个鸡块到小公子的碗里,“我刚刚吃了这鸡,味道鲜美,肯定是你爱吃的。”

慕容泠风笑眯眯地看着他,“还是九王爷了解我。”她咬了口鸡块,开始了她的长篇大论,“什么叫投其所好?就得是这样的!比如说我吧,就是我娘亲的小宝贝儿,我要是不同意的事情,娘亲也不会同意的。我要是不喜欢的人,娘亲也不会带回家的!”

安舒璃让她给气笑了,“你们俩这阴阳怪气地说什么呢?”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娘亲你就说,这是不是事实吧?”

安舒璃酝酿了半天,最后竟然无言以对,好吧,这确实是事实。“可是,你这一上午不是跟人家玩得挺好吗?”

“是吗?”小公子可是翻脸不认人的典型,更何况是认后爹这种大事,“我明明是和九王爷玩得挺好!九王爷说了,这段时间都住在咱家了!娘亲你可要照顾好了!”

南宫擎夜犹如喜从天降,可是安舒璃可觉得是晴天霹雳。但是,还没等她反对,慕容府就又来了几个人。

“呦,都吃上了!太棒了,慕容家这厨子简直绝了!”青峰胖老头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一来就拉了把椅子坐下,找一旁侍候的侍女要了双碗筷,“小九子,你这决定太正确了。看在这厨子的手艺上也得住在慕容家,天天有这么个大厨伺候着,以后山珍海味都索然无味了!”

青崖也坐下了,只有燕殊还低着头离得远远的,不敢接近这里。

还是慕容泠风了解他,她亲自起身要去把燕殊请过来,“师叔啊……”

然而,没等她把话说完,燕殊就紧张地抓住她的手腕,“风儿,风儿帮帮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第324章 燕殊的毒药

大伙正吃着午餐呢,青峰青崖俩老头带着燕殊突然出现。燕殊一来就向小公子求助,慕容泠风也被他们弄得紧张兮兮的,连声问道,“师叔,怎么了?”

燕殊只是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强调只有慕容泠风才能帮他,可又不敢说是要帮什么。小公子求救似的看向青峰和青崖,那两个老头也是摊开手表示不知道,“他这样已经好几天了,整日茶不思饭不想的,就天天念叨着让你来救他。你快给他看看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了。要不咋都不想活了呢?”

慕容泠风也被他吓得够呛,抓起燕殊的手腕就给他把脉。可是,诊了半天,一点儿毛病都没有。小公子这才松了口气,不是绝症就行。

既然身体上没毛病,那就是心理上有问题。正所谓心病还得心药医,慕容泠风见燕殊吞吞吐吐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想必是他胆子小,这里人太多,他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小公子干脆带着他去了自己的院子。师叔既然把她当做救命的稻草,总得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她吧!

被燕殊这一搅和,大伙都安不下心来吃饭了,随便扒拉两口,就找借口离席了,而后不约而同地聚到了小公子的院子门口。

楚颜瞧着最后到的安舒璃,她刚刚和吴昊一起离开的,可回来时只有她一个人,便随口问道,“吴昊走了?”

安舒璃点点头,“人家不过是来拜访的,还有正事要做呢。哪像有些人,闲得都可以赖在别人家不走了。”

南宫擎夜仰头望天,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嘘!”青崖回头瞪了她俩一眼,“别吵吵,都听不到他们说话了!”

安舒璃和楚颜赶紧捂住嘴巴。这时候就听到门里突然传来小公子的一声惊呼,“什么?这件事也和师叔你有关系?师叔,你到底闯了多少祸呀?”听语气就知道小公子这次是真的急了。

青崖朝青峰一伸手,“你输了吧,我就说他肯定是闯祸了,你还不信。非得怀疑他看上哪家的姑娘,得了相思病。就这小子还能看上姑娘?他脑袋里就没长那跟筋!快,给钱给钱!”

青峰不情愿地掏钱给青崖,还忍不住叹气,“这小子都多大岁数了?再娶不着媳妇,难道你想让他和咱们一样,打一辈子的光棍啊?可我年轻的时候还喜欢过姑娘呢!”看得出,青峰是真的把燕殊当做儿子一般操心呢。

“师叔喜欢的而不是瑾灵姑姑吗?”慕容泠雪凑到两个老头中间插嘴道,“师叔喜欢瑾灵姑姑,已经喜欢了几十年了。这在九殇谷和湛天宫都不是秘密呀。只不过瑾灵姑姑早就心有所属了,所以一直在拒绝师叔。”现在苏瑾灵连儿子都有了,燕殊就更没戏了。

青峰和青崖惊讶地看向慕容泠风——还有这么一遭?他们怎么不知道?

慕容泠风气哼哼地打开门,一见到门口那么多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回头见燕殊也跟了出来,立刻呵斥道,“你在这里待着不许动!事情没弄清楚前,师叔你哪里都不准去!”小公子二话没说,拽上云漠,蹭蹭跑远了。

留下众人满头的疑惑。几人一对眼神,立刻把燕殊围了起来,“师叔,到底怎么了?风儿难得动这么大的气呢!”慕容泠雪问道。小公子一直以来都很向着她这位师叔的,当初燕殊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倒在九殇谷的门外,每一次都是慕容泠风把他捡回来照顾他的。可见这师叔侄俩的感情不一般了。

燕殊支支吾吾的,半天才吐出一句来,“我一年前又研究出来一种药剂,结果……结果半年前被偷了。那药剂的药效应该和现在北阳人的症状差不多……”

青峰和青崖同时长叹一声,怪不得燕殊自从听了北阳的情况就开始沉闷了呢,原来这和他还有关系。“那害人的东西,你说你老研究它干什么呀?研究出来你还不留好了,这都丢了几回了?害了多少人?”

燕殊更是愁眉苦脸,他是毒医,从小就是毒理比医术学得还好,没费多大功夫就能整出一瓶无药可解的剧毒来,真不是他故意而为的。这种来得轻巧的东西,谁会在意?燕殊也是听说了北阳百姓的情况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再去找,他的那瓶药果然没了。

燕殊的事情,他们能理解。可是……慕容泠雪回头望了望,“那风儿刚刚急火火的干什么去了?”

燕殊摇摇头,他刚刚光顾着挨数落呢,还能注意到小公子的行踪了。他抿抿嘴,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雪儿,瑾灵师妹是不是也要来楚京?”燕殊的眼睛里满是期待,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苏瑾灵了。这次楚颜成亲,慕容宇身份尊贵,湛天宫全都仰仗着他呢。他确实没理由为手下的一个殿主大老远跑到南楚来。但是苏瑾灵不一样。她是九殇谷的谷主,又是楚颜的好友,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到楚京来见证楚颜的幸福。

众人无奈地看着他,都什么时候了,他的脑袋里竟还想着苏瑾灵呢。慕容泠雪忍不住给他泼冷水,“师叔,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次瑾灵姑姑可是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儿子,师叔这次你恐怕是真没戏了,再等下去也没有意义了。你不考虑换个目标吗?”

燕殊比不得吴昊巧言善辩,面对慕容泠雪的“忠告”,他只是低着头,半天才嘟囔出一句来,“我不是……那药剂我还没来得及研制解药,我是想如果瑾灵师妹也到楚京来,我们三个人就可以一块儿研制解药了,这样兴许还能快一些破解药剂的毒素。没……没敢想别的。”话虽这么说,半晌后,燕殊还是凑近了楚颜小声问道,“瑾灵师妹她……她真的有……有儿子了?是那个人的吗?”

慕容泠雪耸耸肩,她也是听小公子随口说起的,还说苏瑾灵的儿子就是三番五次帮助她们的沈青,谁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瑾灵的儿子?谁也没发现宫禹的表情起了些许地变化,不知他又在算计着什么。

且说慕容泠风把云漠拽走了,她是要去做什么?

她俩没有回武王府,反而去了云漠驻扎在楚京郊外的军营。圣王九骑虽然是南楚最强大的力量,但未见诏书也是不能够进入楚京城的。更何况十万兵马若是一下子涌进了城里也着实是放不下的。

宋晓和宋晔是镇南侯宋郁的养子,镇南侯府就在楚京城内,所以一般回京的时候,云漠都让他俩人回家歇几日。相反,楚晋和谛听可不是楚京人,他们在楚京虽然有御赐的府邸,却没有在府中等候的亲人,回去了也是独守空屋,还要费劲打扫一番,倒不如待在军营里,大伙说说笑笑喝酒吃肉来得舒坦。因此,他俩除非武王妃逼着他们回家吃饭,多半是会留在军营里的。尤其是谛听。楚晋说到底也算是欧阳菲菲从小养起来的,让他叫声娘都不为过。可谛听来到武王府的时候都已经十三四了,待了没有一年就跟着圣王九骑四处征战,他对军营的感情自然是要比武王府来得深厚。

小公子这次拽着云漠跑来军营,就是为了找他的。

慕容泠风一见到谛听便开门见山地说道,“能不能把你们家徐炼借我用用?我保证用完了马上归还,绝不会出现半点儿损坏!”

谛听让她说得一头雾水,半天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瞅瞅云漠,想让王爷解释一下。云漠也只能摊开手,表示自己并不知道。他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小公子,您到底再说什么呀,且不说徐炼从来就不是我家的,他文不成武不就的,您借去干什么呀?说起来,他还没有梓曦实用了。”正巧路过的徐炼和钱梓曦听到这番话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合着他们在敬爱的穆家少主眼睛里就是用实用不实用来划分的。未免有点太草率了吧?

二人走来向慕容泠风和云漠行了礼,徐炼对慕容泠风恭敬地说道,“小公子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就是了,属下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慕容泠风叹了口气,酝酿了半天才开口,“可是要赴汤蹈火的不是你,而是你母家的人。你还愿意吗?”

这话都是给徐炼说愣了。人都是这样的,很多事情自己做没有问题,可是一旦牵扯到家人,不免就会有些退缩。

“我不强求,但是希望你能回去泉西村替我做说客。我需要他们之中派出一个人来去到兰国为我打探情况。”慕容泠风说道,“兰国的情况想必你们已经听说了。他们用北阳的百姓做实验,把他们都变成了向之前泉西村村民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我想去确定一下,兰国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听说他们身上的毒素只要接触到其他人,那人就会被感染。所以让任何人去都不合适,只有曾经感染过毒素的泉西村民有一定不被感染的机率。”因为他们的身体里已经产生抗体了,他们,他们是所有人中最有可能不怕这种毒素的,“但是,这两种毒素不一定就是相同的,我不能百分百地确保村民就一定没事。所以我希望你能去帮我转达一下,具体他们要不要去全凭自愿。”慕容泠风提出了相当丰厚的报赏,但这件事毕竟是有生命危险的,她也不能强求。“如果没有人愿意去也没什么,我可以再想办法,你不用有压力。”

徐炼点点头,他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我现在就出发,一定将小公子您的意思带到了!”

钱梓曦跟上他说要一起回徐州府,她这一走已经三年没回家看看了。

谛听也皱起眉头,他望向云漠,“王爷,咱们是不是也要去讨伐兰国?”

云漠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师出无名,更何况路途遥远,兰国周边的势力都没动,还轮不到咱们来‘管闲事’。”虽说这是事关湛天大陆百姓的安危,他们南楚圣王九骑责无旁贷,但是,这种受累不讨好反而会遭骂的事情,圣王爷可不会干,“我们现在发兵只会让人以为我们是在觊觎北阳的国权,毕竟铁骑军已经两次围困梁京城,事不过三。何况就目前看来此事与南楚无关,若是贸然发兵,只会惹来满身腥。我们必须寻得一个合适的契机。”

时机不好找,只能耐心等待。

云漠拍拍谛听的肩膀,“咱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和紫龙卫联合起来,保证皇城的安全,南楚和湛天宫的联姻不能出一点差错。”只有两国联姻成功了,湛天宫才能成为南楚的后盾,不理俗世的湛天宫才能借着南楚的名头出兵平复乱局。“湛天宫和九城的人应该都到得差不多了,千万要保证他们的安全。不能让他们在楚京有任何意外。”

谛听答应着退下了。

云漠牵着小公子的手往外走,“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你的计划了吧?”

慕容泠风一脸的茫然,“我什么时候有计划了?”她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只是要给师叔收拾残局罢了。我看兰国的药剂多半就是他丢的那瓶,只是一个传染十个,十个传染百个,才会弄成今天的局面。打仗一向是雪儿的事情,玩计谋我也不是我的强项。我能做的就是想办法研制出解药,让你们和兰国对战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

“你可有思路了?”云漠问道。

慕容泠风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摇摇头,“师叔常用的毒物就那几种,看这意思,此次的毒液和之前的也只是有些许的不同。但是,毒药这种东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没有原型的毒液,我也必须要看到一个病例才能最终地确定。所以,我们必须从兰国抓个怪物回来。”

“去兰国抓怪物?”突然,一个声音从二人的背后冒出来,听这声音还很是兴奋,“带上我,带上我!我也去!怪物,怪物!我要去看怪物喽!”

第325章 宫禹的反常

云漠和慕容泠风正说着话呢,两人谁也没防备从背后冒出个人来。慕容泠风拍着小胸脯,转过身来看着笑眯眯站在两人身后的兰怡,半天才定下神来,“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不带这么吓人的!”

“走路还要什么声音?那不成马蹄子了吗?”兰怡更是一脸的无辜,“是你们功夫没练到家,怎么能怪我呢?这若是我爹爹,一里地之外就能知道我来了!”

慕容泠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说你爹爹这么能耐,还不是被人用夺魂阵锁在了梅山这么多年,哦对了,眼睛还让人挖走了。

兰怡大手一挥,懒得和她争辩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她讨好地看向慕容泠风,“咱们什么时候去抓怪物呀?”

“谁说我要去抓怪物了?”慕容泠风不解地反问道。

“咦?你刚刚不是说要去兰国抓只怪物回来吗?带上我一起吧!我这战斗力,绝对不会给你拖后腿的!”兰怡就是小孩子心态,她还从来没见过湛天大陆的怪物是什么样子的呢。

慕容泠风掩嘴轻笑,“我说的是从兰国抓只怪物回来研究,你不会以为这种事情还要我亲自动手吧?”

兰怡一听没有怪物可以玩了,又不高兴地耷拉下脑袋,一副没有生气的模样,拖着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蹭。

云漠朝她来的方向望了望,半天也没看到一个人影,便开口问道,“就你一个人来的?”

“还有小青子和他那苦命的娘亲。不过,他们两人直接回城里了。我是大老远地看见了你们,才追过来找你们玩的!”结果他们还不带她去抓怪物,真是太过分了。

慕容泠风没办法,拉住兰怡的手腕,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兰怡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真的?这次不骗我?”

小公子叹气,“我哪次也没骗过你啊!”

兰怡得到了小公子的保证,先他们一步往城里走。

云漠和慕容泠风走在后面,云漠好奇地问小公子,“你承诺兰怡什么了?”

“我说怪物头子其实是藏身在楚京城里的,让她帮忙抓怪物头子去。”小公子这话可没说错,依照他们之前得到的讯息,一直和他们作对的敌人确实是在楚京城里的,只有抓住了他,才能将所有事情真正的解决。

三人回到慕容府的时候,苏瑾灵和沈青已经到了。这次连欧阳菲菲和华颂琴都来了。几个姐妹像商量好了似的都围在沈青的身边,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看,把沈青看得脊梁骨直发麻。

欧阳菲菲一拍大腿,“我之前就说他像谁,原来是瑾灵的儿子,怪不得呢!”

“像瑾灵吗?”华颂琴却提出了异议,“眉眼之间都是有些神似,可这嘴巴跟瑾灵长得可不像。瑾灵是典型的樱桃小口,好看是好看,不过按面相学来说,有些坎坷。他这大嘴倒真是福相呢!”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我这辈子的坎坷是因为嘴型没长好?不然我早早地就自己划一刀,把这嘴巴改大点。也不用遇到这么多九死一生的事情了。”姐妹们在一起,苏瑾灵也比之前开朗了许多,但是这张刻薄的嘴还是没改进。慕容宇就说,她这辈子的福都让她自己克没了。“不过,我儿子有福,比什么都重要。”她这几日都快成二十四孝好娘亲了,沈青也是个孝顺的,别提多和谐了。母子俩恨不得把浪费了这么多年的时光,一下子都补回来。可是,被留在湛天宫的孤家寡人慕容宇可就不乐意了,故意欺负他妻女都不在身边吗?这不早早地就把他们赶出来了。

兰浚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被慕容宇留在了湛天宫。兰怡想了许久,最后还是“抛弃”了弟弟,跑来找小公子玩了。

女人们围着沈青转不稀奇,但是宫禹也坐在一旁,他的脸上有一些探究的神色,时不时地抬头看沈青一眼,似乎想要问些什么可又不太确定。宫禹专注得连小公子回来了都没发现。

慕容泠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魂儿都没有。”

“没什么。”宫禹回过神来,一眼看到了跟在小公子身边的兰怡。兰怡这几日让苏瑾灵捯饬的有些女人模样了,虽然还是要比安舒璃她们老得多但也精神了些许。宫禹看着她慌神了一下,下意识地别过头去,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慕容泠风看着宫禹急匆匆的背影,不解地凑到云漠身边,“他这是怎么了?”

云漠从一开始对宫禹就有敌意,怎么可能会去关注他?“他本来就是奇奇怪怪的,管他做什么?”

小公子却把它当作了一桩心事。直到晚上洗完澡她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云漠站在床边,一边帮小公子擦着头发,一边听她在那里嘟囔,“你说,宫禹会不会是看上兰怡了?他俩岁数应该差不了许多,又都是鹤发童颜,应该很有共同语言的!”慕容泠风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可是,他要是真喜欢了,那就去追呀?怎么连句话都没说就跑走了呢?那么大岁数了还害羞不成?”

云漠已经听她嘀咕了一下午了,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心中更是有些吃味,“你跟他才认识多久,就这么关心他?你怎么不多关心关心我呢?”

“你怎么了?”慕容泠风被吓了一跳,连忙抓住云漠的手腕。她切了切脉,没有大碍的,“你哪里不舒服?”

“这里!”云漠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他手中的动作也停下了,“我想了你那么久,天天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盼着你来。你可倒好,在外面招蜂引蝶沾花惹草,还领到家里来了!你做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你未婚夫呀?”

慕容泠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云漠漠,你怎么跟个怨妇似的?”

“怨妇还能一哭二闹三上吊求关注呢,我还不如怨妇呢!”云漠气不顺地说道。

慕容泠风捧住云漠的脸笑着说道,“让夫君来安慰安慰你吧!小怨妇!”小公子踮起脚尖,仰头吻上了云漠的唇。小公子只是浅尝辄止,轻轻碰了一下便离开了。她笑眯眯地看着云漠,“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云漠按捺住嘴角上扬的弧度,佯装不悦地说道,“没诚意!”

慕容泠风又搂着他的脖子,狠狠地吻了一下,“这样呢?”

“你在哄孩子吗?”

小公子心说,你可是比孩子还难哄呢。事不过三,小公子还不高兴了呢。她反其道而行,放下手臂,转身要走,“那你就去一哭二闹三上吊吧!小爷不管了。”

云漠拽着她的手臂稍一用力把她拉回了怀里,一手固定着她的脖子,一手搂着她的腰,深深地吻了上去。王爷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什么才叫做“吻”。

慕容泠风在云漠的侵略下完全丧失了自我,她只能攀着云漠的肩膀,跟随着他的节奏,承受着他霸道的爱意。

直到房门口传来敲门声,两人才从这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慕容泠风缓了缓神转过头来,就见宫禹靠着门口站在门口,脸上挂着别有深意的笑。“我是不是来得不太是时候?”他故意问道。

云漠戒备地揽着慕容泠风的肩膀,没好气地看向他,“是啊!所以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离开?”宫禹呵呵一笑,他可没有这个想法。他侧开身子朝外面招招手,“搬进来吧。”

外面的小厮看了眼慕容泠风,似乎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可是,宫禹在一旁一个劲儿地催着,“快呀,还愣着干什么?蚂蚁都比你们搬得快!”

几个小厮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把门外的东西搬进来。

慕容泠风不解地看着宫禹指挥着小厮们把他的床搬进自己的屋里来,还特意挨着自己的床放到了一起。小公子左右看看,实在不懂他的用意,“你要干什么?”

宫禹大咧咧地往床上依靠,右手拍了拍床榻,“今天我就睡在这儿了!你们不用顾忌我,该干什么干什么吧!我也就是时不时地咳嗽一声,不会打扰到你们的!”

云漠皱起眉头,满怀不悦地瞪向他,“回你自己屋里去!这是风儿的房间,没有你的地方。”

“既然能有你的地方,怎么会没有我的地方?”宫禹毫不客气地怼回去,“风儿都没说话你心急什么?你要是看不过眼,你可以走呀!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还可以和风儿同床共枕了!”

云漠给慕容泠风使眼色——让他走。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笑呵呵地在中间当和事佬,“不就是睡个觉嘛,在哪儿不是谁!就这么着吧!”她推着云漠爬上床,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你别捣乱,我还有事情要问他呢!大不了一会儿你睡中间!你俩同床共枕去!”慕容泠风打心眼里把宫禹当成七老八十的老爷爷,对他可没有云漠想的那么多。在她看来,与其说宫禹对她怎么着,不如说宫禹是在逗云漠玩呢!不过,能引出圣王爷这么怨妇的一面也是难得。

于是,最终的排列组合就真的是小公子睡在最里面,云漠睡在中间,他的旁边才是睡在另一张床上的宫禹。宫禹一脸嫌弃地侧身看向身边的云漠,警惕地用被子裹紧自己的身体,“你可不要半夜扑过来抱住我哦!”

云漠翻了个白眼,“这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我睡着的时候警惕性很高,你要是敢扑过来,后果自负。”他怀里有他的小宝贝儿在,怎么可能去抱个臭男人?

慕容泠风趴在云漠的胸口,越过云漠和宫禹说话,“大侠,你为什么要跑到我屋里来睡觉?”也就是云漠被嫉妒冲昏了头,才没有发现这个不合常理的事实。他们一路走来也算是相处了几晚了,宫禹都没有像现在这里非要跑来和小公子挤着睡,为什么偏偏到了楚京之后会这样?

宫禹明显有事情瞒着他们,只是他不可说,谁也勉强不了他。他半真半假地说道,“我害怕呀!都说楚京是个人吃人的地方,万一我睡到一半被吃了可怎么办?有你们俩在不是还能看着我点吗?说不定怪物一瞧见你们就不记得我了,然后放我一马,那岂不是皆大欢喜了?”

慕容泠风点点头,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在楚京得罪谁了?”

宫禹差点让自己的口水呛到,他还真没想到,小公子的脑筋能转得那么快。云漠也同意慕容泠风的说法,看宫禹现在这样子明显是被吓住了。

宫禹轻咳两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不是得罪,不过,我确实在躲着一个人。这件事告诉了你只会给你带来麻烦,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无论慕容泠风怎么套宫禹的话,他就是不说,最后小公子也没辙了,只得作罢。

慕容泠风之后再问他什么,宫禹只是佯装睡熟了,他装模作样地打起呼噜来。小公子被他气得直磨牙。

云漠翻过身来,把小公子带到里面,拍拍她的屁股,“不早了,快点睡吧。你不是早就困了吗?”

这时候,宫禹倒在背后说话了,“睡觉就睡觉,手别乱摸呀!”

云漠好笑地哼了一声,伸手在慕容泠风肉多的地方掐了一把,“我摸了又怎么样?”

宫禹刚要扑过去教训一下这个不懂得尊老爱幼的,慕容泠风就从云漠的怀里探出头来,“大侠,原来你没睡着啊!你要不要解释一下兰怡的事情?”

宫禹立刻翻过身去,“我已经睡着了,这些都是梦话。”说完又开始哼哼哈哈地打起呼噜来。

安舒璃和南宫擎夜斗了一晚上的,最终还是各自回到各自的屋里,两人隔着一面墙,一改之前的剑拔弩张,带着笑容进入了梦乡。

慕容泠雪和云寒依依不舍了许久,才回到他们的房间,只希望夜晚的时间过得快一些,明日一睁眼又能见到自己心爱的人。

苏瑾灵和沈青两母子互道晚安后,也都结束着疲倦的一天。

楚颜怀揣着紧张的心情,即使在梦里也放松不下来。兰怡正相反,大概是梦到了抓怪物的情景,她在睡梦中手脚并用打着周公拳,还不忘咯咯地笑着。

夜已深,慕容府逐渐宁静下来。谁也不知道,这将是他们最后的安宁时光。

第326章 大婚(上)

三天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楚颜还没有准备好就要被推上花轿了。

楚颜坐在屋子里深呼吸,平息着自己过速的心跳。安舒璃捧着凤冠推门走了进来。她轻笑着看向楚颜,“有这么紧张吗?当年我嫁给小宇的时候也没有像你这样啊!风儿要是在这里肯定会说你心理素质太差!”

楚颜瞥她一眼,“这能一样吗?你跟小宇当年年少气盛的,纯粹就是闹着玩呢!我这都快年过半百了还上花轿嫁人,还是嫁给……这馊主意到底是谁出的呀?”楚颜有点想要临阵脱逃的意思,她可怜兮兮地看向安舒璃,“小璃,要不……”

“要不什么?你可是新娘子!我跟你讲你若是逃了婚,这可是把两个湛天大陆最大的势力晾在这儿,你说能有你的好果子吃吗?”安舒璃不客气地点醒她。

楚颜一下子就没有精神,锤头丧气地歪倒在床上。“我真的不想嫁呀!你说我等婚礼结束后,能不能不住在镇南侯府,回到慕容府来?”

安舒璃让她气笑了,“刚结婚就传出新人不和来,你这是要打谁的脸?”她坐在楚颜的身边,拍拍她的背安慰她,“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吗?你当年有多喜欢宋郁,多么的想要嫁给他?虽然时隔了二十年,但你也算是美梦成真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此一时彼一时,”楚颜忍不住说些丧气话,当时是少不更事,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早就被她的少女心消磨殆尽了。“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时间,别说是我了,你现在还能像年幼时那样一心一意爱着九哥,哪怕是牺牲自己的生命也无怨无悔吗?”

安舒璃被她问蒙了,“我什么时候也没有无怨无悔过呀!不然我也不会在坊间传出擎夜和其他人有染就一气之下跑去湛天宫了。”安舒璃为了爱可以奋不顾身,却不能够丧失自我。如果爱情需要牺牲一方的尊严去成全,那便不是爱,而是痛苦的负担了。

楚颜点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可是……“你能跟我比吗?你那个是假的,我嫁过去可是要做两个孩子的娘啊!虽然已经证实他们并不是宋郁亲生的吧,可这也改变不了我嫁过去就要给他们做娘的事实啊!”她这辈子只做过姑姑,风儿和雪儿小时候让她照看一下她都不一定能看好了,还怎么敢给别人家的孩子去做娘?楚颜光是想想就已经头大了。“我要怎么办啊?”

“如果是为了宋晓宋晔那两个孩子,你大可不必这么担心。”欧阳菲菲和华颂琴拿着胭脂水粉走进来,看来是想要亲自为她梳妆打扮。欧阳菲菲一听到楚颜的担忧,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是不了解那两个孩子,自从你走了,宋郁便请命去镇守边关了,再也没回来过。宋晔和宋晓也都是在我武王府里长起来的。所以说,你不知道怎么当娘,宋郁也不一定就知道怎么当爹,你俩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而且这两个孩子都是懂事的好孩子。小晔子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虽然难过过,但更多的却是感恩,不然他也不会在漠儿的九骑军里占有一席之地了。你可是不知道漠儿有多挑剔,不忠不义的他不要,只有忠心没有头脑没有本事的他也不会要。所以说,漠儿都替你甄别过了,你还担心什么?”

“他甄别的是手下,我要面对的可是儿子!”楚颜还是担心。

“如果母亲不放心宋家两兄弟,那就让儿子出面看好他们吧!”楚晋站在门口,一身华丽的衣袍,连楚颜都忍不住感叹,这还是她当年在死人堆里捡到的小娃娃吗?楚晋笑着走进来,单膝跪在楚颜的脚下,握住她的手,“母亲别怕,孩儿会保护您的。”他本来是被云漠派出去调查兰国的事情的,特意在楚颜大婚前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就是想要亲眼见证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实际上的恩人得到幸福的那一刻。

有的时候,女人就是需要这样一个肩膀,这样的一份支持。楚晋这两句话竟然比陪伴在她身边二十几年的姐妹的话还管用。楚颜握着儿子的手,站起来坐到梳妆台前,“没错,他有儿子我还有儿子呢!光是我要当后娘,他宋郁还得当后爹呢!儿子,你跟娘亲一块儿住到镇南侯府去!到时候咱们母子一心,其利断金!你放心,娘亲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华颂琴扶额叹气,“她这哪里是要嫁过去给人家做妻子做娘亲的呀?她这分明是要打仗去的!”

欧阳菲菲也有同感,不过这样也比她刚刚萎靡不振,盘算着逃婚的强。欧阳菲菲招招手,让屋外的喜娘们都进来,“快!时间不多了!打扮好了,就该上轿了!可别误了吉时呀!”

楚颜坐在镜子前,乖乖地让喜娘们饬自己,欧阳菲菲和华颂琴也在一旁帮忙,自己家的小妹妹就要出嫁了,她们的心中尽是说不出的喜悦还有不舍。

楚颜从镜子里看过去,一个一个掰着手指头数着,“一、二、三……咦,瑾灵姐呢?”

“哪能都围着你这个新娘子转呀!外面的宾客就不管了?婚礼的流程就不要了?瑾灵她在外面替你招呼客人呢!一会儿镇南侯府来接亲的还要她领进来呢,你就不用操心了。”华颂琴笑着说道,这个新娘子还真是不省心呢,什么她都要顾及到了。

楚颜却是在担心苏瑾灵受欺负,毕竟她曾经发生过那样的事情,这二十来年又一直躲在九殇谷里,没怎么与外人交往过。一下子让她见到这么多生人,楚颜实在怕她不适应。“让瑾灵姐一个人在外面行吗?那南楚派的谁来呀?瑾灵姐认识吗?可别欺负了她!”

“有雪儿和风儿在外面陪着她呢,你怕什么?”安舒璃说道,“本来就雪儿一个人也是没问题的,这不怕她年纪小镇不住场子,才让瑾灵姐这个长辈露个面,给她压压场子。沈青也一直跟在他娘亲身边。你就放心吧!”

欧阳菲菲多少也知道一些苏瑾灵当年的事情,算起来苏谷主可是他们之中最命苦的。不过这种大喜的日子可不适合说些丧气话,“南楚那边是派二王爷来接亲的,九王爷宣旨,怎么样够给你面子了吧?”

“二哥?”楚颜听说是南宫骏这才放下心来,“二哥是我这几个哥哥里性子最好的,温文儒雅,大气又明事理,他应该会让着瑾灵姐不会欺负她的!”

事实上就是这个楚颜心目中温文儒雅的二哥,让苏瑾灵措手不及。

二人在慕容府的门前相见,一个站在门里,一个站在门外,都傻愣愣地看着彼此,一个丢掉了往日的雍容,另一个则完全不记得儒雅是何物了。周围纷乱的世界仿佛都与他们没有关系了,他们的眼中就只剩下彼此了。

慕容泠风扯了扯苏瑾灵的衣袖,“师父,咱们该让开了,要不接亲的人怎么进来呀?”可惜苏瑾灵并没有回应她。

南楚那边也遇到了相同的情况,一同被楚帝派来接亲的南宫已经喊了南宫骏三四声了,都没有得到回应。南宫不禁开始打量起苏瑾灵来这女人确实够漂亮,美丽中多了分温婉大气,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倾倒。可是他家二哥见过的美女也不少啊,什么时候像这会儿似的,好像丢了魂儿一般。一个人反常可以说是被惊艳到了,但是两个人都反常,这里恐怕就有一些他们不知道的故事了。

两方人没有办法,只能先将他俩拉开。慕容泠风陪着苏瑾灵,云寒陪着二王爷,让这二人让出主事人的位置,先把新娘接了再说其他。

慕容泠雪顶替了苏瑾灵的位子,将众人引到了主院。此时,楚颜已经穿好了嫁衣戴上了红盖头,由欧阳菲菲和安舒璃搀扶着,走向了花轿。看到这一幕的南宫情不自禁地抹了把眼泪,站在他身边的六王妃华颂琴瞪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丧气不丧气?”

“我……我这不忍不住嘛!”南宫叹了口气,“最小的妹妹也出嫁了!这么多年,虽然小颜她不在皇城,可是我们都知道,父王最疼爱,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这最小的一双儿女了。现在小璃回来了,小颜也出嫁了,一切都好了起来,可惜父王永远都看不到了!”

华颂琴知道自家王爷本就是个重感情的人,他算得上是南宫家的一个另类,多愁善感,在这个帝王家族里可是不多见的。华颂琴安慰似的拍拍南宫的背,重感情也得分时候啊,“今天可是小颜出嫁的日子,你可别给我掉链子!”

南宫眨眨眼睛收敛了下自己的情绪,喜气洋洋地上前,扶着楚颜进了花轿。他作为哥哥,自然是对妹妹满心祝福,不过有些事情也要叮嘱一番,南宫在楚颜上轿的时候,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小颜,你是湛天宫的殿主,更是我南楚的小公主,他宋郁若是敢欺负你,别怕,你别的不多,就是好哥哥一抓一大把。他若是敢惹你生气,你告诉六哥来,六哥替你教训他!”

楚颜听了自是异常的感动,她轻轻地握了下南宫的手腕,“六哥,谢谢你。”

宫禹站在角落里,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不觉欣慰地露出笑意来,或许他这一辈子也不算太失败,起码这些孩子们都长大了,不用他再操心了。不过,让他操心的也不在少数。比如偷偷溜到慕容府后花园的二王爷南宫骏就算一个。

南宫骏之前应小公子的邀请,在慕容府住过一段时间,因此对这里的地形还算熟悉,起码比小公子熟悉得多。他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偷偷跑到慕容府的后花园,果然看到苏瑾灵、慕容泠风和沈青三人来正坐在凉亭里。

苏瑾灵坐在两人的中间,抱着腿,眼神发直,咬着嘴唇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一副很不安的样子。慕容泠风和沈青一左一右安抚着她,不过看起来,效果不是很明显。

苏瑾灵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无论他俩问什么都没有一丁点反应,急得小公子直抓头发,“师父,你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慕容泠风一抬头,就见二王爷站在不远处,似乎想过来又有些踌躇。慕容泠风和沈青对视一眼,刚刚苏瑾灵就是看到了二王爷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问题出在二王爷的身上,那么这件事情理应由他来解决。

慕容泠风故意开口叫到,“爹地!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苏瑾灵对她的话毫无反应,依旧在愣神。不过,南宫骏确实无处可藏了。他收回想要退回去的脚步,硬着头皮朝慕容泠风咧了咧嘴角,“风儿……”

南宫骏慢慢地走向凉亭,每走一步都仿佛是经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沉重。他站在凉亭的边缘,再也不敢往前一步了。

苏瑾灵似乎感觉到了他的靠近,她抱着腿的双手慢慢收紧,华丽的衣裙都让她攥出褶子来了。她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只是还倔强地不肯抬起头来。

苏瑾灵不说话,南宫骏也没有开口,气氛一时间异常地凝重。慕容泠风和沈青这两个小辈站在一旁更是连呼吸声都放到了最轻,生怕打扰到他们。

直到南宫骏轻声呼唤道,“灵儿……”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像是会散在空气中寻不到踪迹。可是,他的情思很重很重,重到连时间都无法承受。

苏瑾灵听着这声呼唤终于抬起了头。她的视线慢慢地上移,从南宫骏的鞋子一直移到他的脸庞。那张历经时光也不曾老去的脸在苏瑾灵的脑海中一点一点地浮现出来,曾经的事情也在不断地聚集,直到到达了一个临界点,苏瑾灵再也忍不住了。她双着抱着脑袋疯狂地大叫着,“啊!”

压抑了二十几年的九殇谷谷主,终究是崩溃了!

第327章 大婚(下)

这边正是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只是这声尖叫被喜乐的声音盖住了,除了几个内力雄厚的高手谁都没听到。

身为湛天宫锦峰殿殿主,楚颜的功夫自然是算在高手一列的。她已经坐进花轿里面了,听到尖叫声,又伸出手来,想要问问是怎么一回事儿,却被安舒璃打了回来,“从现在开始,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你的任务就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花轿里,一会儿拜堂成亲。你今天就是要做美美的新娘子,其他的事情不归你管!”

安舒璃是把楚颜劝住了,可她自己的心里也不踏实。偏偏现在是关键时刻,她们谁也走不开。安舒璃扫了一遍身边的人,最终给思辰使了个眼色,让她去瞧一瞧到底发生了什么。

思辰点点头,趁人不注意匆匆离开了。还有一个人,先思辰一步,在那声尖叫刚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按耐不住,撒腿跑了过去。他就是被青峰青崖俩老头强行拉过来送新娘子上花轿的燕殊。燕殊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是苏瑾灵的声音,也顾不得许多了,立刻跑了过去,他心里装的全都是他的师妹,生怕她是被人欺负了。

燕殊和思辰赶到的时候,就见苏瑾灵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脑袋,疯狂地尖叫着。慕容泠风和沈青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边,想要安抚她却又不知道从何下手,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凉亭的另一边站着和燕殊有过一面之缘的二王爷,之前燕殊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温文公子应该没有几个人会讨厌吧。对于二王爷的洒脱随心,燕殊是打心眼里羡慕的。可是,现在的南宫骏在燕殊的眼睛里完全像是个毒蛇猛兽般的存在,他快步上前,挡在了慕容泠风和苏瑾灵的身前。他心里只想着自己生命力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绝不能被别人欺负了,以至于连害怕都忘记了。

他张开双臂,故作“狠毒”地对南宫骏说道,“你……你对瑾灵师妹做了什么?”

南宫骏的注意力却全部都放在了苏瑾灵的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燕殊说了什么。思辰赶紧上前把燕殊拽了回来师叔真是的,还嫌这里不够乱吗?

慕容泠风蹲下,试图抱住苏瑾灵。然而,她才刚伸出手,苏瑾灵却突然抬起了头,也停止了尖叫。可是,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的状态并没有恢复。她的眼睛四处寻觅着,比刚刚更加紧张,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最后她甚至趴在了地上,像瞎子一般摸索着,嘴里还紧张地念叨着,“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她摸摸自己没有一丝赘肉的肚子,眼神更加惶恐,“孩子……孩子!我的孩子还不见了!”

沈青一头雾水地蹲下,想要引起苏瑾灵的注意,“娘亲,孩儿就在这儿啊。娘亲……”

他的手刚刚触碰到苏瑾灵,苏瑾灵突然又是一声尖叫,她一边叫着,一边环抱着自己往后退,“不过,不要过来!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不要过来!不要碰我!走开!”现在的苏瑾灵彻底地疯了,她的感觉早已混乱,现实和记忆交织在一起,扯不断更分不清,只会一点一点地磨损掉她的意志,让她完全陷入癫狂之中。

沈青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慕容泠风一眼瞧见了燕殊别在腰间的一把笛子,她知道苏瑾灵也有一把,那是九殇谷老谷主,他们的师父公孙湛送给他们的。慕容泠风把笛子抽出来,搁在嘴巴吹奏了一曲。燕殊愣愣地看向慕容泠风这曲子是师父长吹的,这个小家伙怎么会?而且她吹得和师父一模一样。

苏瑾灵也在笛声中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她循着笛声一步一步地爬过去,抱着慕容泠风的腿,像是个无助的小女孩一般,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她紧紧地抱住慕容泠风的腿,几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小声呼唤着,“师父!师父救救灵儿,灵儿好怕!好怕!”

慕容泠风用最轻柔最温和的方式安抚着苏瑾灵,这期间没有人敢出一点声响。等到苏瑾灵完全平静了下来,慕容泠风才朝思辰招招手,两人架起安舒璃,扶着她回去了房间。

凉亭里就只剩下三个男人了,没有了要保护的人,燕殊又一次想要钻进他的壳子里,却被沈青阻止了。“师叔,难道你不想弄明白娘亲为什么会突然疯癫了?”他有些敌意地看向南宫骏,“不知二王爷能否解释一下,为何会认识家母。而家母又为何会对二王爷产生如此大的抵触?甚至因此疯掉?”

南宫骏似乎也有些晃神,许久之后才将视线移到沈青的身上,不过他并没有回答沈青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是她的儿子?”

“正是。”沈青义正言辞地说道。

南宫骏沉默了半晌才挤出两声苦笑来,“儿子……她的儿子……”他转身步履阑珊地走出来凉亭,背影说不出地落寞。

沈青看了燕殊一眼,想问问他们这都是怎么了?怎么一个比一个不正常?可此时的燕殊已经缩成了一团,尽量减小自己占用的空间和存在感。

南宫骏机械地走出花园,甚至没有注意到花园里还真着一个人。

直到南宫骏从他的面前走过去,宫禹才开口说道,“你可知道沈青今年多大年纪了?”

南宫骏并没有停下脚步,像是没有听到似的继续向前移动着。

宫禹不甘心,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沈青比云漠还要大一岁,今年八月就是他二十七岁的生辰了。这么算来,他应该是出生在永悦十八年。不过,听说沈青未足月,苏瑾灵就被迫将他生了下来。说实话,看他现在这么壮的样子,还真不像是个早产儿。”

南宫骏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不敢置信地看向宫禹,“你说什么?你说……你说沈青他……”

“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离开之后苏瑾灵都发生了什么吗?”宫禹将一封信交给了南宫骏,“这是我从小风儿那里偷来的,看完记得还回来。若是让风儿发现了,我可不好交代。”说完,宫禹也不管南宫骏听懂了没有,转身便离开了。吉时快到了,再不赶过去,他就要赶不上楚颜的婚礼了。

楚颜的婚礼让楚帝操办得异常隆重,比他自己当年大婚迎娶吴贵妃的时候,还要隆重得多。两位德高望重的亲王亲自上慕容府迎娶新娘,上百个大内高手兼顾轿夫和侍卫的职责,一路互送花轿到皇家祭坛。这一刻,宋郁才看到了他做梦都想娶回家的新娘。即使隔着盖头,依然不能平息宋郁紧张的心情。

他伸手到轿子里,亲自将楚颜扶了起来。在楚颜把手交到宋郁手上的那一刻,两人都颤抖了一下,或许谁也没能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能再次走到一起。宋郁像是害怕楚颜把手收回去一般,立刻抓紧了她的手,不敢再松开。楚颜接着他的力走下了轿子。

宋郁牵着她走到九王爷南宫擎夜的面前恭敬地跪下,此时在场的所有南楚子民都双膝跪下,低着头聆听南宫擎夜宣读圣旨。

自南宫擎天登基后,南楚的喜事并不算多,这次也是南宫擎天头一回赐婚。皇家的婚礼自然是要比寻常百姓家隆重许多。南宫擎夜宣读完圣旨后,由老丞相水泽主婚,就连久居深宫从不露面的太后,都到场了。想来也是,不说这次是湛天宫和南楚联姻意义重大,就光凭着楚颜小公主的身份,太后也会出席的,毕竟这是她最心爱的小女儿。湛天宫这边,除了宫主和要守卫湛天宫的四堂五部的人没来,其余的都到齐了。这还是头一回四位长老一起出了九城,出现在湛天宫、玄天城以外的地方。几位长老都面带笑意,却也都有些不舍。楚颜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他们现在的感觉和自己嫁女儿也没什么区别,今天之后,闺女就是别人家的了。

宫禹匆匆赶到,正好赶上了宋郁和楚颜礼成的时候。他的眼睛有些许的湿润,脸上却还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的视线微微抬起,看到了高高的宝座上,楚帝威严的神采,心中百感交集。他的目光在南宫擎天身上停顿了一会儿,却在想要收回的时候,不经意地与太后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太后状似无意地瞥了他一眼,可那一眼却是别有深意的。宫禹也收回了目光,似乎对与太后的这一眼对视并无太大的感觉,但事实真正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婚礼的流程很长,当礼数都完成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楚帝宴请群臣,为两大强国的结合也为自己小妹妹的幸福庆祝,群臣道喜,场面热闹非凡。

忙碌了一天的安舒璃,找了个空当跑去找慕容泠雪,一抓到大女儿她就着急地问道,“风儿呢?怎么一直都没看到她?她颜姑姑嫁人,她还不在一旁帮衬着,跑到哪里疯去了?”

慕容泠雪也说不准,不过,“之前,二王爷来迎亲的时候,瑾灵姑姑有些反常,恐怕风儿是陪着瑾灵姑姑呢!”

慕容泠雪这话倒是提醒了安舒璃,那声尖叫像极了苏瑾灵的声音,“瑾灵姐她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

慕容泠雪摇摇头,“不知道,风儿带着瑾灵姑姑离开了,我就把南楚的人请进了齐楚园中,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慕容泠雪四初瞧了瞧,“话说回来,怎么也没见到二王爷呢?”

安舒璃有些心神不宁,“不行,我得回去瞧瞧!风儿就是个小捣蛋,关键时候她哪行去!”

慕容泠雪赶忙拉住了安舒璃,娘亲对于风儿,就想一辈子捧在手心里,一丁点儿困难都不敢让她去尝试,“娘亲,您别着急,风儿没有您想象的那么不靠谱!她早就长大了,也从来不是那种遇见事情了就往大人时候躲的小屁孩。您忘了是她去找到的七灵药解了楚帝身上的七星蛊的,幽明洞府也是她破解的。她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强大,您究竟在不放心些什么呢?”

安舒璃叹气,“你不懂,如果是她一个人,我倒是不担心,实在不行她还会抖机灵呢。可是她师父在她身边啊!你不知道瑾灵姐她经历过什么,那场面,风儿怎么可能扛得住?”

“扛不住也得她去扛!因为这里的场面还得您来住持呢!”婚礼尚未结束,她这个湛天宫在场的最高决策人走了算几个意思呀?

“可是……”

“娘亲,您就放心吧!如果真出了事,风儿一定会派小麻雀前来求救的,既然小麻雀没来,就说明一切还在她的掌控之中。”慕容泠雪安抚着安舒璃,正巧这时候四公主过来和安舒璃叙旧来了,这下子她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慕容泠雪悄悄退下,她的话说得这般敞亮,可其实她自己的心里也在犯嘀咕。慕容泠雪四处找寻着云漠的身影,他们属于楚颜重要的娘家人,中途离场不合适,但是云漠就不一样了。圣王爷向来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这是南楚人尽皆知的。喜宴里少了他是最不起眼的。

云漠听了慕容泠雪的担忧,二话没说就起身离开了皇宫,向慕容府的方向飞奔而去。他刚到慕容府就看到二王爷急匆匆地走了进去。云漠纳闷地皱起眉头二叔不是应该在皇宫吃喜宴的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他心里满是疑虑,悄悄地跟在了南宫骏的身后。只见南宫骏在小厮地带领下,并没有去找慕容泠风,而是去了苏瑾灵的锦绣居。锦绣居门口,沈青正端着一碗粥走过来,估计是要给苏瑾灵送过去了。他一眼瞧见了南宫骏,略带不悦地微蹙起眉头,阴阳怪气地说道,“二王爷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娘亲受了刺激,已经病倒了,怕是接见不了二王爷了。就算是能见,我们也不敢让二位再相见了。二王爷如果没什么事,就请回吧。”经历了上午的那件事,他对于南宫骏实在是提不起好感来。

二王爷双眼紧紧地盯着他,不再像之前那般忽略了,“不是来找灵儿的,我是来找你的?”

沈青一愣,找他做什么?“我想我和二王爷没什么交集吧?”

南宫骏沉默了片刻,才鼓起勇气说道,“你可能是我的儿子,灵儿和我的儿子!”

第328章 南宫骏的处境

沈青手里的粥碗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应声破碎,碗里的粥洒在地上,溅到他的裤腿上,污染了一大片。然而,此刻的沈青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他的脑海里嗡嗡作响。自从和苏瑾灵相认之后,沈青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父亲是谁,可是但凡他稍微提起来一句,苏瑾灵就会本能地排斥,她的思想以保护为名早就屏蔽了关于这个人的所有。而以苏瑾灵今天的表现看来,南宫骏对她的伤害之深,要比他们想象的更加严重。

“你……你说我是……我是你的儿子?”沈青一脸的不敢置信。

南宫骏点点头,“现在只有这个解释是最合理的。二十七年前,灵儿突然不告而别,从那之后,我走遍大江南北,找了她整整二十七年,却一点她的消息都没有。想来她就是那时候有了你的。”

“我是你儿子……”沈青苦笑了几声,“你若是我爹,那我娘亲被人侮辱九死一生的时候你在哪里?她伤心欲绝以至于犯下大错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而被奸人控制,怀疑自己的人生的时候,你依旧不在!”沈青从来没有这般怨天尤人过,然而此刻,面对这个自称是他父亲的男人,他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南宫骏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是他的无能才导致了他们母子俩的悲剧,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

“你说你找了娘亲二十七年?你堂堂南楚位高权重的二王爷,找一个女人竟然找了二十七年?还毫无线索?你觉得我会相信吗?”沈青含着眼泪质问道。他那痛苦的童年微不足道,但是他的母亲受的那些苦,那些不该由她来承受的罪孽又应该如何清算呢?

南宫骏百口莫辩,当时南楚自己都乱成了一团。大皇子七皇子夺嫡,众位皇子和朝中重臣纷纷站队,他们这些所谓的位高权重之人哪一个不是将项上人头端出去做赌注,赌赢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赌输了就是死路一条。这种情况下,他又岂能独善其身?然而这些话就算是他说出了口,沈青也只会当做是敷衍他的借口罢了。

“你走吧,娘亲不想见到你,我也不想见到你。二王爷就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过,你从来没见到过我们吧!”他们今后不必有焦急,也不会再见面了。

沈青没给南宫骏反应的时间,与他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南宫骏站在原地,紧握着拳头。这岂是能当做没发生的事情?他这么多年的坚持就是想要再见苏瑾灵一面,可是如今见到了,苏瑾灵还送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礼物,但是他已经失去了接受这些的资格。

南宫骏的背影既颓废又狼狈,云漠从来没见过二皇叔这样过。他走过去拍了拍南宫骏的背,“二叔……”

南宫骏叹了口气,“漠儿,你说二叔可还有机会弥补他们?”

“若二叔是为了弥补,我倒是觉得大可不必。”云漠就事论事地说道,“九殇谷的谷主,难道还比不得南楚的一个王爷?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苏谷主一个人过得也很精彩。我有幸见过她几面,觉得她很不简单,不是一个需要男人补偿的女人。更何况,您又能给她什么呢?是金钱还是权势?”九殇谷出手便是十万两黄金的诊费,自然是不缺钱的。她坐拥九城中数一数二的夜霖城,自然也是大权在握。现在苏瑾灵公开认了沈青这个儿子,以后这一切也都会是他的。用金钱和权势去收买他们,显现是不够水准的。可是,除此之外二王爷又有什么呢?“弥补,只是因为愧疚,而二叔您所愧疚之事,已成事实。它给苏谷主和沈青带来的伤害也是永远都不能抹去的。这样的弥补又有什么用呢?”

南宫骏的神情更加落寞了,“我终究还是失去了他们。”

“失去了就再找回来呀!”云漠耸耸肩说道,“您看,我丢了风儿、郁叔丢了颜公主,这不也都找回来了。今天可是郁叔和颜公主大喜的日子。这场婚礼虽然迟到了二十年,可依旧是个大团圆的结局,这不比什么都重要吗?所以说,您现在要做的并不是弥补,而是要给他们母子俩更好的未来,一个属于你们三个人的幸福的未来。”

南宫骏听到他这么说,似乎又有精神了,“你说的没错,我应该要把灵儿追回来的!她才是我的幸福。”南宫骏不禁望了望云漠,在不知不觉间孩子们都长大了,甚至已经可以点醒他们了,“漠儿,你说二叔该怎么做?”很明显,苏瑾灵现在很排斥他,连带的沈青也开始排斥他了。他想要重新追求苏瑾灵都无从下手。

云漠笑了,这件事二王爷可是问对人了,“二叔,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湛天宫的这些女人强悍得有时候连男人都比不上,可是她们有一个共同的弱点。龙有逆鳞触之必杀,但是如果您把这块逆鳞抚平了捂热乎了,‘龙’自然也会心悦诚服的。”

南宫骏点点头,是这么回事,不过……“漠儿,你再详细说说,这逆鳞到底是什么?”

这点上,二王爷还真是不如九王爷通透,“二叔,您没发现进来璃姑姑对九叔越来越柔和了吗?不像两人一开始见面时那般剑拨弩张了,您可知道为什么?”

南宫骏微微皱起眉头,“漠儿,二叔这正心急着呢,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为什么,你倒是快说呀!”

“因为九叔他讨好了风儿,小家伙这耳旁风一吹,在璃姑姑面前说了九叔不少好话,还给他俩创造条件,他俩本来就有情,自然是会进展神速啦。”这就是神助攻的威力!

南宫骏不住地点头,“小九讨好孩子这招用得不错,可是这在我这里恐怕不适用吧?”南宫骏忍不住看了眼不远处还亮着灯的屋子,沈青对他的抵触不是装出来了,在那孩子的心里,怕是真的怨上他了。

云漠叹气,看来二王爷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那雪儿也是璃姑姑和九叔的孩子,九叔对她只是像寻常父亲那般关心爱护,处处保护着她,可是也没到讨好的程度啊!这不是说是谁的孩子,关键是风儿她自己就是湛天宫的心肝小宝贝!璃姑姑、颜姑姑、苏谷主……哪一个不是把她宠上天的?要我说,苏谷主和沈青虽然是母子,却也才刚刚相认没几天,比不得苏谷主和风儿师徒情深。更何况小家伙那张小嘴甜起来就跟抹了蜜似的,还精通撒娇之术,您要是能得到她的帮助一定会事半功倍的!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在所有人中,风儿和雪儿是对您抱有最大的善意的。要知道,她们可是主动认您做了干爹,这一点九叔都要羡慕死了!”云漠朝亮光处使了使眼色,“那里才是您的突破点。”

南宫骏边揣测着云漠的话,边慢悠悠地离开了慕容府。这确实是条妙计,所有人中苏瑾灵和慕容泠风最亲了,在小公子年幼的时候,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九殇谷和师父在一起的,连安舒璃想孩子了,都要跑去九殇谷才能见到的。所以说,这两人名义上是师徒,事实上可是比母女还要亲密的。如果小公子肯帮他,他就算是成功了一半了。可是,该如何讨好小公子呢?南宫骏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趟九王府和小九讨讨经验了。

云漠目送着二王爷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声音,“我才一会儿不在你就这么把我给卖了?”

云漠笑着转过身来,伸手把小公子搂进怀里,“卖了?我可舍不得!我天天恨不得把你关在只有我看得到的地方,谁都不给见,怎么还能卖了你?这不是给你找个可以名正言顺帮他们的理由吗?你敢说,你不心急他俩的事情,你不想让你师父早日得到幸福?”

慕容泠风长叹一口气,“恐怕这次没有那么简单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师父这里的伤口可是比娘亲她们要深得多。”小公子知道,安舒璃她们闹唤得凶,可是总归是她们自己任性,没弄清楚事实真相就一气之下走了,顶多是被不明人士追杀,但到头来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还有了她们这两个既漂亮又可爱的小宝贝儿。但是,苏瑾灵不一样,她是真的受到了侵犯,真的从死亡边缘爬回来的。她的伤痛,不是她们说说就能理解的。“你是没看到师父刚刚发了疯的样子,我现在都在担心她会真的清醒不过来了!”

云漠不禁也有些担忧,“苏谷主还没清醒吗?”

慕容泠风摇了摇头,“我刚刚给师父下了些安眠的药,让她睡下了。现在青哥哥在床边陪着她呢。”

“青哥哥?”云漠不悦地皱起眉头,“不准叫得这么亲密!我不允许!”

小公子无奈地叹气,得,老醋坛子又打翻了。

沈青趴在床边握着苏瑾灵的手,叹息着说道,“刚刚二王爷来了,他说他是爹,我是他的儿子。娘,您说可不可笑,他在你受苦受难的时候不在,现在倒是跑出来了……娘,您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受到这样的刺激?都怪儿子,没能早生几年保护您。不过,没关系,从今往后,儿子绝不会让您受到半点委屈的!”

且说楚帝宴请群臣,皇宫里热闹非凡。虽然小公子这个主人没再,可是作为她的“侍卫”的宫禹却跟着婚嫁的车队以颜殿主“娘家人”的身份进了宫。他没有踏入那些纷扰的客套之中,而是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自己和自己喝起酒来。正所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他倒是在这吵闹的时间辟出了一块净土。

宫禹靠着漆红的柱子,坐在台阶上,仰望着星空,时光飞逝,连这见证了沧桑的皇宫也在不断地变化着,果然应了那句“物是人非”啊。不知是酒醉人还是景醉人,或者本就是他自己想醉。宫禹只觉得自己的神智不太清醒了,他接着酒劲,躲过了人群朝深宫走去。

他走着走着不觉来到了皇宫中景色最是优美的幽兰亭,这里的兰花都是世间少有的品种,被人精心呵护着,幽静深邃还隐约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宫禹恍神中,看到幽兰的中间站着一个人。起先,那人背对着他,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来了,她才转过身来。

夜已深,只有微薄的月光不足以让他们看清对方的长相,可是彼此的轮廓早已刻在了他们的心里。宫禹的酒一下子就醒了,他望着那人许久,没留下只言片语便转身想要离开。

那人焦急的叫住他,“你终于回来的,难道就要这么走了吗?”

宫禹没有回答她,反而加快了脚步。

那人发出几声苦笑,“你果然是最薄情的人,这世间难道就没有你真正在乎的人吗?哪怕是他们?”

宫禹突然停住了脚步,但是却没有回过头去,只是劝诫道,“收手吧,在你酿成大错之前,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如何对待你。”说完,他便再也没有犹豫,径直离开了。

那人跌坐在兰草的中间,掩面哭泣。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啜泣的声音。许久后她才抹净了脸上的泪水,整理妆容,也离开了幽兰亭。

在她走后,一个小太监从兰草丛中爬了起来,他左右瞧瞧,见没有人,撒腿就怕。小太监直奔楚帝的御书房而去,此时的南宫擎天并没有留在宴会场中,那里有六哥和小九就足够了,他这个皇帝去了反倒会让群臣拘谨,所以他只是去露了个面便回到了御书房继续他身为皇帝的“工作”。

小太监是楚帝安排的眼线,他将幽兰亭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楚帝。南宫擎天托着腮帮子想了想,“继续盯着,无论有什么异动都要禀报。”

让小太监退下后,楚帝用三根手指瞧了瞧桌面,立刻有两个影卫跳了进来,“去给我查宫禹这个人,我要知道他究竟是何时出现在这个江湖的!”

第329章

楚颜大婚结束后,才过了三天安生日子,天下再次打乱。

这次的起因依旧是兰国,而这个结果也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的。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的暴行终究是被揭穿公之于众了。起因还是梁京中有人掘地出逃,然而他在逃出前已经被怪物感染了,跑出梁京后,他四处求援,希望有人能救一救他的家人。众人一开始对他所描述的情况并不相信,大伙都以为他是在胡说八道呢。然而,三日后他真的变成了怪物,这下子就由不得那些人不信了。他们将那个报信人关了起来,同时派人去梁京打探消息,得到的答案却是梁京已经沦为人间炼狱了。

这下子,兰国周边的国家可都坐不住了。他们知道,一旦兰国将这些怪物们放出,那么整个湛天大陆就都完了,必须趁着现在情况还没有完全失控时,将所有怪物消灭掉。

以岳家寨和耿家寨为首,成立了盟军,他们相邀天下豪杰一起讨伐兰国。南楚也在被邀之列。

楚帝亲自接待耿家寨来的使臣,详细地询问了兰国的情况,可惜他们了解到的,还没有毕维知道得多呢。楚帝派齐荣安顿好使臣,同时将云漠、九王爷等一干重臣召来了御书房,共同商议此事。

南宫擎夜把耿家寨使臣递上来的盟书交给南宫擎夜让他们轮流传看,想要问问他们的意见,“你们对盟军有什么看法?”

“出兵是肯定要出的。我在徐州府见识过这些怪物的威力,如果不能将他们全数歼灭,迟早是会危及到南楚的。耿家寨这句话说得没错,这是关系到整个大陆存亡的战争。”云漠首先开口,“但是,它请了这么多强大的势力参与联盟,恐怕哪一方都不能服众。没有个主事人,那么这个盟军和一盘散沙也没什么区别。耿家寨想要借着发起人的名头,做主事大哥,可惜他势力微弱,这也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南楚的远征军必然会是南楚最强的战力——圣王九骑。圣王爷带着他的十万兵马,大老远跑过去,不要好处可以,但是也不能给人当枪使呀。“反正,如果耿家寨开出这样的条件,我是不会答应出兵的。”

吴昊也在一旁点头,“的确,耿家寨想要扮猪吃老虎,还没那么容易。别说我们不服,西华、东罗、湛天宫哪一个是好惹的?恐怕就连十八寨中的其它几位寨主,也会对此产生异议的。”

他二人的观点得到了大伙的一致同意,不过,这也是他们早就料想到的事实,“那现在怎么办?”水泽看向他二人,“使臣可就在楚京呢,而且这事也不是能等的事情,咱们都得到消息了,兰国又怎么会不知道盟军就要兵临城下了?人家难道还等咱们商量好谁当老大,都准备齐全了再开战?”打仗就是得占得一个先机,如果现在兰国已经准备好了,立刻将他们的怪物军队放出来,那么他们这盟军也没有成立的必要了,根本无从抵挡。而迟迟不见兰国有什么动静,也是叫人捉摸不透的,他们还在等什么?难道说怪物军还需要训练?

九王爷皱着眉头若有所思,“换主事人的事情,不能由我们提出来。最近南楚出的风头已经太多了,这个时候再往前冲,难免会引起他国的疑虑,以为南楚有一统天下的野心。”

楚帝挑眉,“难道没有吗?不想一统天下的霸主就不是好皇帝。别说南楚有,就是西华、东罗也不可能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否则东罗也不会搞出这么多事来了。”楚帝相当坦诚地说道,野心这个东西人人都有,没必要藏着掖着,反倒会让人觉得虚伪,“不过,九弟这点说得不错,南楚最近是风头太大了。树大招风,也该缓一缓了。现在可不是什么一统天下的好时机。”

南楚会这么想,东罗和西华自然也想得到,但若是把话语权交到十八寨的手中,又是谁也不服,这岂不是又到了一个两难的地步,“难道说这话就没人都够说出口了?”六王爷问道?“那这个盟军还要怎么进行下去?最后恐怕就只有等着让兰国毁灭天下了!”

“难道就没有一个不怕出风头还有话语权的人站出来吗?”云寒皱着眉头问道。他听了半天,脑筋还是转不过弯来,果然,权谋之术不是他这种普通人能够玩得转的。云寒就搞不明白了,挺简单的一件事,怎么到了他们的口中,就变得无比复杂了呢?

对呀,应该找个置身事外又能服众的人来提出这件事。楚帝笑眯眯地看向云漠,惹得后者身体一颤。云漠无奈地叹了口气,“皇叔,原来您不是来找我们商议事情的,而是早有预谋!”

楚帝点点头大方地承认了,“这话让只有让湛天宫说出来才合情合理。湛天宫这几百年来虽然不问世事,但是它的余威尚存。包括南楚在内,还没有一个国家敢跟湛天宫叫板的。”湛天宫的势力足以称霸天下一统四方,但它有祖训,只准守着那五座气势磅礴的山峰,所以千百年来它都存在于传说之中,只有危及天下的大事才能将它唤醒。而现在,正是它该觉醒,站出来主持正义的时候了。“湛天宫这次也确实是想要参与进来,不然小宇他也不会这么急着和南楚联姻了。但是,它也需要一个邀请之人。耿家寨人微言轻,是没有资格进去九城的。而刚好,湛天宫的少宫主和两位殿主都在南楚呢。这件事就交给漠儿了,你去和小风儿说说看,从她下手是最容易的。好了,今天就到这吧。都散了吧!”楚帝的目的达到了,便挥挥手上他们退下。

这次云漠是彻底被他皇叔给坑了,还无处申辩。他和云寒一边往回走一边叹气,“和风儿说?那小家伙除了吃,还能管什么?其他的不都是让璃姑姑、雪儿她们给安排好的?她恐怕连湛天宫有多少个朝臣都不清楚!”小公子空有一个少宫主的头衔,其实管的事情还不如雪儿多呢!他瞅了瞅身边的云寒,计上心来,“哥,皇叔他没看清楚形势。这湛天宫宫主名义上是要风儿以后继承大统,所以将储君之位交给了她。但实际上,真正握有实权的是雪儿,她才是除了宫主外,湛天宫第一主事人!”

夸赞他家雪儿呢,云寒自然是笑眯眯地直点头,“雪儿真厉害!”

“雪儿可是有大智慧的,她熟识兵法,稍稍露了两手,让把众人耍得团团转,连我都不得不佩服呢。”云漠不遗余力地表扬着慕容泠雪。

云寒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是啊是啊!雪儿可聪明呢!”

“湛天宫的大事小事,其实都是雪儿做主的。”云漠接着给云寒管迷魂汤。

云寒点头,“没错,没错。”

“所以这种事情也是得过问雪儿的,问风儿能问出什么来?”云漠接着说道

云寒点头,“对对!雪儿才能做主!”

“可是吧,我和雪儿说到底其实没什么交情。雪儿喜欢的人可是大哥你呀!”

这话才是真正说道了云寒的心坎里,“雪儿于我是不同于常人的。”

“没错,你看风儿他们都叫她雪女王。可就是这么个女王一般的人物,到了你面前就变成小女生了。”云漠挑挑眉坏笑着看向他。

云寒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没,没有。其实雪儿很好相处的,你们冤枉她了。她并没有那么强势。”

云漠撇了撇嘴,“那是她对大哥你。有爱意在,自然就不强势了。对我们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云漠一把揽住云寒的肩膀,“所以,说服雪儿的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大哥你了!”

“嗯,好。”云寒傻兮兮点完头才反应出来不对劲,“嗯?这不是皇叔下旨给你的任务吗?怎么就跑我身上了?”

云漠耸耸肩,“可是你已经答应了呀!大哥,你不会言而无信吧?”

云寒真是有苦说不出,这都叫什么事呀!

“大哥,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办好的!”云漠拍拍云寒的肩,溜溜达达地离开了。

留下云寒一个人在原地“不可思议”。南宫凌从不远处走过来,笑着看向他,“怎么,又被漠儿耍了?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他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你们还不相信我,这下后悔了吧!”从小就是这样,这些人都以为是他闲来无事招惹云漠呢,其实云漠才是那个不厚道的。

云寒叹了口气,“算了,谁让我是做大哥的呢!”他瞧见南宫凌手里抱着个大纸包,纸包里传出点心的香味,云寒奇怪地看向他,“你不是不爱吃点心的吗?是谁说这种东西都是女人和娃娃吃的?”怎么会突然间转性了?

“本来就是给女娃娃买的。”南宫凌小声嘟囔道,他把纸包塞给云寒,“正好,你帮我带回来给风儿。她上次说过喜欢吃这家的花生糖的。”说完南宫凌也溜溜达达地离开了。

云寒看着手中的花生糖——送给风儿?这事让云漠知道了,又是一场战争,“你就不能不招惹他吗?”

且说南宫云漠离开皇宫后,并没有回家,也没有去慕容府找小公子,他骑上马便出了城到了郊外的军营。云漠在出城门的时候,看到宫禹混在人群中也出了楚京城,他的心里闪过一丝疑问,他跑出来是什么?但并没有细想。

虽说还没有确定要出兵,可身为三军统帅的云漠也要提前把事项都准备好。云漠将一张设计图交给了谛听,命他在十日之内打造出十万套软甲来。任务艰巨,也只有南楚的圣王爷才能夸下此等海口,若是换一个人恐怕连玄铁都找不齐。

谛听看了眼云漠,“王爷,您是要动用咱们上次在南区找到的铁矿?”

云漠点点头,“咱们已经把那块地方买下来了,为的就是这不时之需。”他和那些怪物打过交道,知道他们的威力,以铁甲护体尚可抵挡一二,否则恐怕连骁勇善战的九骑军也不是它们的对手。

云漠想了想又吩咐道,“把幻骑一分为二,水骑飞骑各留下一百人,总共七百,交给小公子。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必须保证小公子的安全,不得有丝毫闪失。”

谛听诧异地看向云漠,“王爷,您不带小公子一起走吗?”

云漠无奈地笑了笑,“你这话说的,怎么跟我俩要私奔似的?”云漠叹了口气,“我当然是希望她平平安安的,战场上刀剑无眼,什么都可能发生,如果可以,我不想让她经历这些。”

云漠的不舍,小公子却并不知晓。她还在床上看着小麻雀和残晟逗趣儿呢。一条神龙一只火凤竟然变身成小麻雀和小蛇,在小公子的枕头边上吵吵闹闹地打架完。小麻雀“啾啾啾”地叫唤着,残晟摆摆尾巴在枕头上扭来扭去,“你在说什么呀?本尊听不懂鸟语!”

小麻雀急得叫的更欢了,残晟却还是一副臭屁的样子,“什么什么,你就不能说点别人能听得懂的语言吗?你以为这世界上只有你们鸟类吗?”

沈青推门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他好笑地摇摇头,“这两只小东西还真是能闹腾,你也不管管!”

没等小公子说话,残晟和小麻雀就同时恶狠狠地瞪向沈青,尤其是残晟目露凶光龇牙咧嘴仿佛就要朝沈青冲过去咬断他的脖子。“多管闲事的人没有好结局的。再说了,我们这是在哄小主人开心呢,你跟着瞎掺合什么?”

慕容泠风把小麻雀和残晟一起搂进怀里,阻止了它俩的废话。她歪着头看向沈青,“师父怎么样?你不在她身边陪着,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娘亲已经醒过来了,总算是认识我了。”沈青想起前两天苏瑾灵那疯癫的样子,就后怕。苏瑾灵呆滞了两天,终于恢复了理智,沈青可是比谁都开心的。他把一个木盒子交给慕容泠风,“娘亲让我帮她把这个还给二王爷,不过我……还是麻烦你受累吧!”

沈青刚把木盒子放到小公子的手上,门外就又走进来一个人。沈青和南宫骏四目相对,两人皆有些尴尬。沈青不自在地向慕容泠风告辞,“我先走了。”

南宫骏想要追上去,但最终还是没能迈开脚步。

第330章 南宫骏的过去

小公子感觉自己的房间都快要成酒楼了,走一拨又来一拨,关键是,“你们为什么都不敲门呢?虽然我从小就被当成男孩子养大成人的吧,但这也改变不了小爷性别女的事实呀!你们这些大老爷们能不能稍微尊重我这个姑娘家一下下?”

二王爷尴尬地红了脸,“对不起,门没关,我就……”他其实是听到了沈青的声音,脑筋一热才闯进来想要看看他的。可是真的见了面,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南宫骏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太不礼貌了,他看了眼房门,“要不我再重新敲一次门?”

小公子嘴角抽动了几下,这时候的二王爷还真是萌萌哒,竟然想出这种掩耳盗铃的手法。慕容泠风把小麻雀和残晟放到床上让它俩自己去玩,她下了床榻,招呼二王爷到桌前坐下。小公子一眼便瞧见了南宫骏手中也拿着一个木盒子,和之前沈青给她的那个十分相似,慕容泠风不觉轻笑,“怎么,爹地这个不会也是要我转交给师父的吧?我都不知道,我这里什么时候成镖局了,还开通了快递服务。”

一声爹地,算是给南宫骏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只要小公子不记恨他就算是他成功的一半了。南宫骏摇了摇头,将木盒子递给了慕容泠风,“这是给你的。”

慕容泠风打开一瞧,里面竟然放着一块血玉,她微微皱了皱鼻子,一股淡淡的药香立刻钻进了她的身体里,“这是……这是上好的朱砂药玉!”她惊讶地看向南宫骏,“爹地,您从哪里弄来的?”

“从小九那抢来的。”南宫骏小声说道,“反正现在它是你的了,你收着就好。”

他二人离得这般近,小公子自然听清楚他的话了。九王爷找来药剂也是要跑到她这里献殷勤的,谁送不一样,二王爷又何必多此一举呢?事出无常必有妖,小公子故意问道,“是九王爷托您带来给我的吗?那还真是太麻烦爹地了,这么冷的天还让您跑过来。”

南宫骏赶忙解释,“不不不,这是我跟小九交换的,他还从我那讹走了一把扇子呢,一点儿没亏待他。这药玉算是我送给你的,你喜欢就好!”

慕容泠风含笑打量着南宫骏,这男人不仅长得像她前世的爹地,连说话的语气、为人处世的风格都与上一世的云家家主一般无二。二人都是温文儒雅还不会说谎的主,一身正气,让他身边的人都有一种安全感,不自觉地想要向他靠拢。慕容泠风确定,这人十有八九就是她爹地的转世,她看着南宫骏的神色便更加柔和了。小公子忍不住逗弄他,“九王爷讨好我可是有目的的,这件事路人皆知。就不知道爹地送我药玉是为了什么?”

南宫骏想着说几句好话恭维一番的,可惜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敌过他不愿骗人的本性,“我不想放弃灵儿,风儿你能帮帮我吗?”他用诚恳又满怀期待的目光看向小公子。

如此诚实的人反倒让慕容泠风的恶作剧进行不下去了,她叹了口气,将朱砂药玉放回盒子里重新推回南宫骏的面前,“爹地还是拿着这个去和九王爷换回扇子吧。”

南宫骏的心顿时冷了一半,他看着面前的药玉一时间无法相信,“你……你真的不肯帮帮我?”

慕容泠风耸耸肩,她看着像是说着玩吗?“除非您告诉我,你们当年到底生了什么,我再来判定是否要帮您。因为,以师父现在的情况看来,您当年多半是做了非常对不起她的事情,她才会这样的。她对您不仅仅是憎恨,已经上升到恐惧的高度了。”两边都是她喜欢的人,她总不能为了帮着爹地,而将养大她的师父推入虎口吧?

南宫骏踌躇了半晌才终于开了口,“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你信吗?”

没成想,慕容泠风居然真的点了点头,“我信。”不过,一切事情的生都是有原因的,这本就是一个因果的世界。用头丝想也知道,苏瑾灵不可能无缘无故就了疯的。“那就把你们从相遇到分离,这段时间内所生的事情全部说出来,我来找原因。”

南宫骏这次是彻底没音了,他几次张了张嘴巴,都没能讲出来。慕容泠风笑着调侃他,“爹地,您不会是害羞了吧?”

南宫骏竟真有些脸红,“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和戏台上唱的那些郎情妾意的故事没什么两样。我年轻的时候和漠儿一样喜欢游历四方,一方面是想要亲眼瞧一瞧山河日月、无限风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躲过楚京夺嫡的混乱朝局,妄想在这乱世中独善其身。于是,我和灵儿就在西华的碧水相遇了,说起来我们俩还算是不打不相识呢。我打老远就看到她将一个妇人推进了河里,一时震惊,就想要下去救人,没想到她一手提着那妇人的头,一手和我过起招来,直到半柱香后,她才把妇人从河里拽了上来,同时撤了招,我清楚的记得她当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后来我才知道她当时是再给妇人治病,而我想去救人,却差点帮了倒忙,害了人。直到自己闯了祸,我当然要去道歉了,结果现这姑娘十分爽朗,她大概也是觉得我还不错的,我俩把酒欢颜,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后来知道她也是来闯荡江湖的,我便主动相邀她结伴而行。我俩一起走了大约一年的时间,走遍了大江南北,那段时日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间。和一个德才兼备的大美女朝夕相处,我又怎么可能不动心呢。我从第一眼看到她就被她的美貌折服了,每次看她拼尽全力治病救人的时候,每当她挽起头朝我嫣然一笑的时候,每当她闲来无趣对别人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的时候,我的心就更加偏向她一些,直到整颗心都丢在了她的身上再也讨不回来了。”南宫骏说起往事,脸上无限柔情,仿佛曾经的一幕幕又展现在了他的眼前,苏瑾灵还是肯对他笑,还会扑到他的怀里娇嗔地叫着他骏哥哥。

然而,这一切对南宫骏而言不过是偷来的幸福,他身为南楚的二皇子,朝堂局势动荡,他又怎么可能完全从中抽身,“我一直不喜欢皇室的生活,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人和人之间除了算计,没有半点真心。何况以我当时的状况,若是暴露了身份反而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一直没有对灵儿表明身份,我只是以楚骏自称,但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骗她的。不过,她也没说过她是九殇谷的弟子,我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医术群又妙手仁心的医女。”当初若是他们有一方说了真话,也就不会有这二十八年的分离了,二王爷现在后悔不已,“后来,南楚的人还是找到了我,我不愿和他们回去陷入党争,他们就一直缠在我身边不走,我一边应付着那些人,一边尽力瞒着灵儿。但是我忘记了,她可有颗七窍玲珑心,她早就察觉出我的异样了,我又怎么能瞒得住?她试探着问过两次,都被我敷衍过去了,之后她便再没有问起过。然而,有一天的晚上,她突然无比的热情……”说到这里南宫骏停顿了一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慕容泠风,总觉得跟一个未出阁的少女谈论这样的时候实在是不太合适,他只有用停顿代替了,“反正,第二日灵儿就留书出走了。之后,我了疯似的找了她一个月,却毫无踪迹。那时,南楚的形式已经容不得我再过这种逍遥自在的生活了,我只能回到楚京,参与到了夺嫡之中。等到七弟登上王位,再帮他稳定住朝局,时间已经过去七年了。可是,这七年来,我没有一天忘记过灵儿的。到了弟弟们都能独当一面的时候,我便激流勇退,又踏上了旅途,去寻找我的灵儿了,这一找就是二十年。”

南宫骏背上地叹息,“在我以为灵儿已经不在了,我们此生再难相见的时候,她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想念了三十年寻找了三十年爱了三十年的女人,我怎么能放手?”他恳求地看向慕容泠风,“风儿,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慕容泠风微微皱起眉头,这种情况不太对吧?以南宫骏的描述,他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苏瑾灵的事情,他甚至比楚帝、九王爷和宋侯爷那几个搞不清楚状况,无意间埋下误会的糊涂蛋都要强得多,那么为什么苏瑾灵见到他会如此地恐惧呢?“你确定没有遗漏瞒着没说的?”

南宫骏脸颊红红地轻咳了两声,“除了一些细节……不太好说明的细节,其他的我绝无半点隐瞒,更没有半句虚言。”

他把小公子也说得害羞了,难不成是二王爷在那方面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把苏瑾灵吓到了?慕容泠风带着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南宫骏,不像呀!如果他真的拿着这种和她爹地一模一样的脸,做出那种变态的事情,小公子一定第一个把他的脸皮撕下来。

慕容泠风又瞧了瞧南宫骏的那张俊颜,毫无原则地选择了相信他,不过,“师父的经历绝不可能是这么简单的,或许还有一些连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还要去调查一下。”事关自家师父,小公子的脑筋自然转得飞快,“爹地,能不能把当年去找您的那几个人的身份告诉我?或许他们还知道些什么。”南宫骏和苏瑾灵的事情,除了他们自己,恐怕就是这些人最清楚了。

这次南宫骏可是真的为难了,“不是我不肯说,只是当初请我回来的都是大皇子的人,他们大概也没想到我其实是与小七和小九的私交更甚。他们费尽心思请来的不是一个神助攻而是一个神对手。所以,那些人多在党争中丢了性命……”南宫骏停顿了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还真有一个还活着的。”

“谁?”这人现在可是至关重要的。

“小八的驸马傅永的父亲,傅怀傅老爷子。”

小公子表情怪异地看向他,“爹地,您是在说绕口令吗?”

南宫骏可没心思和她开玩笑,“傅怀算是有眼光的,中途叛变了大皇兄,倒向了七弟,才得以留下一条命。不过七弟最讨厌这种两面倒的墙头草了,所以登基后并没有重用他。只是将八妹嫁到了他家,勉强给了他家一个皇亲国戚的身份。前段时间八妹死在了幽明洞府里,傅家的荣耀也算是彻底到头了,从此一蹶不振,我都很久没有见到傅永了。”

慕容泠风对那个八公主印象还是蛮深刻的,能拿自己的女儿当肉盾的母亲掰着手指数也没几个,连带的小公子对那个苦命的郡主也起了几分恻隐之心,“她那个女儿怎么样了?她伤得很严重,可是当时的情况非常混乱,我也只是确保她没有生命危险了,就没再管过她,之后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南宫骏知道她说的是傅妍,提起这个外甥女,南宫骏也是不断地叹息,“小妍是真的可怜,傅家觉得是她害死了八妹,让他们家失去了这个保护伞,一回家就将她赶出了家门,还是老六一家收留了她,现在住在六王府养伤呢。我半个月前去看过她,情绪很差,没什么生气。你若是有机会,也去看望一下她吧!”

慕容泠风一把拉起南宫骏,“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吧!”说着就要往外走。

两人还没走出房门,就碰到了来给小公子送点心的云寒,他奇怪地问道,“你们俩这是要去哪?”

小公子回答说是要去六王府家看傅妍。

云寒笑着让他俩坐下,顺手把油纸包塞到了慕容泠风的手上,“傅妍早就不在六叔那了,傅家人现皇叔对她很好,赏了她不少东西,据说还要破例封她为公主,那她可就是南楚唯一的公主了,身份之尊贵可想而知。所以傅家就又把她接回去了。傅家毕竟是她的本家,六叔也没有理由拦啊,只留她住了半个来月,三天前就把她送回傅家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都来读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331章 傅妍的处境

傅妍又回到了傅家,这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连二王爷都皱起眉头,“据我所知,八妹一直不喜欢小妍这个女儿。小妍在傅家很是受欺负,好不容易出来了,怎么能再让她回去?这不是把孩子往火坑里推吗?”

云寒也是无奈,“那有什么办法?他们毕竟是傅妍的本家的,父亲说要把女儿接回去,舅舅还能说不同意?”这件事确实太为难六王爷了。

慕容泠风却是微微一笑,计上心头,“这件事交给我吧!我来解决。”

其他二人都用怀疑的眼光看向她——这个只会捣乱的小坏蛋,能搞得定吗?

慕容泠风立下军令状,“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傅妍的事情还没有个交待,你们就把我交待了,怎么样?”

“我们可不敢,动你一根寒毛,雪儿就得扒了我的皮!”云寒害怕地吞了吞口水。

南宫骏也直摇头,小公子在湛天宫那可是国宝级的地位,惹了她,他就真的一辈子别想追回苏瑾灵了。

“哎呦,你们就让我试试嘛。”小公子嘟着嘴巴撒娇道,怎么这么不信任她?

“试什么呀?”云漠款步走了进来,站在慕容泠风的身边,摸摸她的头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嗨,风儿想要把傅妍的事情揽过来。”云寒替小公子解释,“要我说,这件事牵扯太多最是难办,还是让皇叔去操心吧。”

慕容泠风搂着云漠的要,仰着头眨眨大眼睛向他撒娇,“要管!”

“好,这件事你来管!”云漠捏了下她的鼻尖,“不过就只有三天的时间哦,三天一过,你若还是没有帮傅妍脱离苦海,你就再也不准插手了,这件事就交给皇叔去做,你可同意?”

慕容泠风乖巧地点点头,“同意,同意!”

云寒撇嘴,“漠儿你对小风儿真是太没有原则了!”

云漠故意往外瞧了眼,“我刚进来时,看到雪儿正找你呢。”

云寒一听,立刻撒丫子跑了出去,边跑还边嚷嚷,“雪儿,我在这儿呢!我来了!”

南宫骏叹气,他们南楚的男人还真是让湛天宫的女人吃得死死的。“那这些事就都交给风儿了,我先走了!”

慕容泠风连忙叫住他,把桌上的两个木盒子推给他,“爹地,您都拿回去吧!”

南宫骏打开苏瑾灵要转交给他的木盒子,里面装的果然是他当年送给苏瑾灵的那支凤钗。这凤钗是先皇赐予他母亲的,母亲去世的时候交给了他,让他给未来的儿媳妇做见面礼。这支凤钗留在苏瑾灵的手里三十年了,最终还是还给了他。南宫骏并没有矫情地让慕容泠风再把凤钗送过去,而是默默地收了起来,就算要送那也应该是他亲手再为苏瑾灵戴上,南宫骏相信那一天不会太久远的。

他俩走后,云漠搬了把椅子,在小公子身边坐下,顺手拿了块花生糖塞进嘴里,“满记的花生糖?你出去买的?”

慕容泠风摇了摇头,“你们不是不准我自己出门的吗?”他们也不是为了别的原因,只是怕小公子出去了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这是云寒哥哥送过来的,他怎么知道我爱吃满记的花生糖?”

云漠眼睛微眯了一下,盯着桌上的花生糖若有所思。“你打算怎么做?”

“首先当然是要确定傅妍在傅家真的受欺负了,如果傅家这回痛改前非真正想要补偿她,我们却把她带出傅家,岂不是多此一举了嘛。”虽然这话小公子自己都不相信,但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顺便我还有想事情想要找傅老爷子问明白。”

“你是要去傅家拜访?”云漠问道,“你去拜访,他们势必会善待傅妍的,让你看出端倪来还成?”

“咱们当然不能明着去了,得暗访!”慕容泠风眨眨眼睛说道。

云漠皱起眉头看向她,“咱们?”

慕容泠风故意扬起下巴,“如果你同意,我也可以一个人去。”

云漠立刻改口,“嗯,你接着说咱们的事,咱们要如何暗访?”

小公子跑去翻箱倒柜将慕容泠雪给她准备的夜行衣找了出来,献宝似的跑到云漠身边,“云漠漠你今晚有事吗?没事的话,咱们去傅家看夜景呗?”还没等云漠说话,小公子就替他回答了,“我知道你最近闲得很,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云漠对此只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入夜,两道黑影从慕容府蹿出来,直奔傅家的府邸而去。这二人正是打算夜访傅家的小公子和圣王爷。可真正到了傅家,事情又来了,小公子凑到云漠耳边悄声问道,“你知道傅妍住在哪里吗?”

云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知道姑娘家的住处,“八公主喜欢郁叔,楚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而娘亲是站在颜姑姑这边的,自然是和八公主说不上来。所以,武王府和傅家一向是面和心不和的。”他从来没有来过傅家,又怎么会知道傅妍住在哪里?

慕容泠风仔细分辨了一下,以傅家整体的设计来看,东面更加奢华一些,相比之下西面就有些简陋了,大概是下人休息的地方。这倒是应了那句紫气东来的说法。“走这边!”慕容泠风指了指西面,“傅家对傅妍这般不好,估计也不会把她安排在好的院落里,和丫鬟小厮们睡在一起也是有可能的。”

云漠一把抓住她,“有什么可以啊,往这边来!”王爷拽着她就往东走。“现在的傅妍可是受到了皇叔的重视的,借傅家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就算是装样子,也得像模像样了呀!万一皇叔派人来抽查怎么办?那岂不都露馅了?”

云漠的目标是去找那些埋藏在装潢奢华的院落中,最不起眼的那个小院落,结果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那个院子的位置有些偏,却也离傅老爷子住的主院不远,中间还隔着曾经的八公主驸马爷傅永的院子。这位置看似重视,实则就是个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方,常人平日里绝不会走到这里来的。

这一路上慕容泠风都没弄明白,“楚帝这般重视傅妍,不就是在告诉傅家,想要重新光宗耀祖,傅妍才是最大的希望了吗?傅家怎么会傻到放弃这棵救命稻草呢?”

“对于一个人的看法是根深蒂固的,哪有那么容易改变?他们对傅妍都欺负惯了,怎么可能让她一朝得势,爬到他们头上去作威作福?”云漠解释道,“再说了,有远见的是傅老爷子,那个窝囊废傅永除了怕老婆还真没什么优点!”

怕老婆什么时候成优点了?慕容泠风刚想要说什么,就见云漠给她比了个静声的手势,云漠指了指上面,二人悄无声息地上了屋顶。他们刚趴好,就见一个人出现在他们之前的那条小路上,慕容泠风抻着脖子瞧了瞧,小声说道,“这人谁呀?看着还挺面熟,我是不是见过他?”

云漠不可思议地看向她——还真是难得有只见过一面就让小公子记下来的人,“他是八公主的儿子,傅昂。咱们之前在幽明洞府里见过,他就是那个躲在猛兽的尸体下面,没受一点伤但差点被闷死的那个。”

听云漠这么一说,慕容泠风才想起来,“原来是他呀,我当时还生气他瞎捣乱来着呢!可是我记得他们姐弟的感情不是很好呀,难得他还这么有心跑来看看他姐姐。”

云漠却不这么认为,“到底是有心还是没安好心,看了便知。”他可是亲眼见过傅昂欺负傅妍的,他就不信这么几天人就能转性了?

果然,傅昂到了傅妍的门外,没有丝毫礼数,一脚将房门踢开,他靠在门框上,不顾傅妍尚未恢复的身体,任由冬夜里的冷风灌进屋里,“你这扫把星怎么还没死?如果你能挡得好一点,娘她又怎么会在幽明洞府里丧生?我傅家又怎么会丢掉圣宠!”傅昂恶狠狠地瞪着傅妍,“都是你的错!现在连皇上都被你蒙骗了,以为你受了多大的委屈?娘怀胎十月含辛茹苦地把你养大,你的命就是她的!你却忘恩负义地不顾她的安危自己逃了,你简直猪狗不如!”

屋顶之上,慕容泠风气得就要下去教训傅昂,却被云漠一把拽住。云漠朝她摇摇头,“你现在过去我们难以解释不说,还会让本来占理的事情变成没理的。再忍忍,咱们定是要把傅妍接出来的!”他们果然没猜错,把小姑娘一人放在这里,最后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傅妍裹紧被子,并没有说话。她闭着眼睛紧皱着眉头看上去很是难受。

慕容泠风借着微弱的烛光瞧了瞧她的脸色,“她大概是受寒发热了,又有一身的伤,恐怕她等不了三天了。”小公子撞了下云漠的肩膀,“想个办法把那个讨厌鬼弄走。他一直让冷风往屋里灌,傅妍迟早得被他冻死!”

云漠虚空抓了下,傅妍的屋门立刻关上了,站在门口的傅昂被狠狠拍在了地上。傅昂立时就懵了,躺在地上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他一爬起来就气冲冲地跑过去想要再次踢开房门,然而云漠的内劲还没有撤下,他并没有踢开,反而像是踢到了石板一样,脚趾头都踢折了,傅昂再一次摔在了地上,他疼得哇哇直叫。在他的叫声中似乎混杂着别的声音,傅昂突然停止了大叫,开始仔细地辨别起来。傅昂竖着耳朵聆听,果然,有女人歌唱的声音夹杂在风里荡荡悠悠地飘过来,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好像很快就要到达他的身边了。傅昂咽了咽口水,给自己打气,他故作镇定地大声说道,“是谁?是谁在那装神弄鬼?还不快给爷出来!我告诉你,爷不怕你,出来!出来!再不出来爷就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傅昂正喊着,突然他的余光看到一道白影从他身后闪过,傅昂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然而他身后什么也没有。这时候白影又跑到了他的左边,傅昂立刻转过身去,就见枯树后面露出一块白布来。傅昂露出邪恶的笑容,总算是让他给找到了,他就说是有人装神弄鬼吧!“爷这就去看看到底是谁在转身弄鬼!”他慢悠悠地度到树后,刚要伸手抓住那抹白色,身体突然就僵直了——树后面确实有个白裙子,飘飘荡荡地立在那里,那是裙子上方该长着脑袋的地方却是空空荡荡的。可若是只是一条白裙子,它却被诡异地支撑了起来,就像是裙子中间有一个看不见的人似的。最骇人的地方还是那条白裙子慢悠悠地转了过来,由之前的背面改成了正面冲着傅昂。傅昂不知道是眼花了还是怎么回事,他总觉得那条洁白无瑕的裙子上有几道血痕。傅昂再也忍不住了,大叫着后退,他顾不得断了的脚趾,一瘸一拐地跑出来院落。

屋里的傅妍眼皮颤动了几下,却终究是没能睁开眼睛。

屋顶上的慕容泠风趴在云漠的怀里哈哈大笑,她挥了挥手,树后那条白裙子就到了她的手上,服服帖帖地化作了一条白绫。“我之前都没有想过,冰彩练还能有这种用处,云漠你真是个天才!”没错,刚刚就是云漠和小公子合伙扮鬼欺负傅昂呢。

把傅昂吓跑了,二人再无顾虑,从屋顶上跳下来,推门进了傅妍的房间。慕容泠风给傅妍把把脉不禁皱起眉头,“不能再等了,咱们必须现在就把她借走,再迟一天她都会有生命危险的!”

这话不用小公子说,云漠自己就看得出来,傅妍脸色红得十分不自然,双目紧闭,嘴微张着,气息已经出多进少了。云漠也同意慕容泠风的决定,他出去叫来了两个暗卫,让他俩悄悄地把傅妍抬走送去慕容府。“这或许也是一种办法。”

傅妍虽然被他们接走了,但瞒不了多久,很快傅家人就会发现的,他们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傅妍名正言顺地离开傅家。

二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正巧路过傅老爷子的院落,慕容泠风突然计上心头,“我有办法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第332章 真相大白

云漠装鬼吓唬傅昂的事情让小公子灵机一动,她也可以用这种办法去套傅怀的话,而且更加名正言顺。慕容泠风知道,苏瑾灵不是惹事这人,她活了五十几年只招惹了南宫骏这么一个人,她的事情肯定和他有关的,如果不是南宫骏做的,那他身边的人也脱不了干系。

有句古话叫做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那么做了亏心事的人,肯定会心虚的。

慕容泠风拽着云漠藏起来,悄悄地观察起傅老爷子屋里的情况。

此时已经到了深夜了,所有人都睡下了,即使是傅昂的惨叫也因为地势的关系,没能把他们吵醒。傅老爷子正陷入深深的睡梦中,他屋里的窗户突然被一阵大风吹来。傅怀被木窗拍打墙壁的声音惊醒,他坐起来定了定神,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傅老爷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明明记得睡觉前已经把窗户关好了呀!“小郭,小郭!”傅老爷子叫了两声不见有人回答,只能自己下了床榻,他知道傅家一日不如一日了,竟然连这些奴仆也狗眼看人低,一个个玩忽职守,就想着有一天傅家倒了他们自己将何去何从!

傅怀叹着气将窗户关好,可是窗户才刚被关上,房门又被吹开了。此时的傅怀终于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息了,不过他要比傅昂强上许多,并没有吓得尖叫。傅怀为官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识过?他没有慌张,先去摘下了墙上的宝剑,然后谨慎地走向门口。傅怀左右瞧瞧,并没有见到任何人。难道真的是被风吹开的?

他半信半疑地关上房门,刚一转身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站在她的身后。傅怀下意识地拔剑刺向她,宝剑穿过了她的胸膛,就像是刺在了空气中,什么也没刺中。傅怀被吓得送了手,剑立刻掉在了地上。

“女人”缓缓地低下头看了眼地上的剑,沙哑朦胧的声音在傅怀的耳边响起,“你已经杀了我一次了,难道还想要杀第二次吗?”

傅怀背靠着屋门,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把门关上,现在想跑都费劲了。他故作镇定地上下打量着“女人”,“你到底是谁?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老夫这里不是你想要就来想走就走的,再不离开,休怪老夫无情,让你灰飞烟灭,连鬼都做不成!”

“女人”的手慢慢地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傅怀这时候才发现这女鬼竟然还是个孕妇。他心中一惊,又看了看“女人”即使变成了鬼也无比精致的脸庞。这么漂亮的可不多见,而他就有幸曾经见到过一个。二十七年前的那张脸和眼前这张脸在他的脑海中重合,竟是一模一样,连他们的孕态都是一样的。傅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双唇颤抖着问道,“是……是你?”

“女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双手温柔地抚摸着肚子,就像是一位慈爱的母亲。然而,下一刻,她的白衣诡异地透染出血色,她颤颤悠悠地翻过双手,手心里竟然都是鲜血,而她的肚皮也裂开了,里面的内脏流了出来。“女人”不再像刚刚那般美好,却更加符合他记忆中的那个形象。“女人”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里露出凶光,“我的孩子呢?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傅怀知道他再待下去就是死路一条,就想要拉开门跑出去,可是不知道什么缘故,门就是打不开了。这个时候,“女人”的手已经变成了白骨,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用力将他甩在地上,“女人”也趴在了他的身上,白骨的爪子抓在他的心口像是随时要把他的心脏抓出来似的。“女人”腹腔里流出来的血沾染到他的衣服上,傅怀甚至有了湿润的感觉。她一直在重复那个问题,“我的孩子呢?还给我!”

傅怀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他吓得身子底下湿了一片,他哭着像“女人”讨饶,“女侠饶命,真的不是我做的,那孩子是……是让刘琦扔下山崖的,真的不是我啊!”

房顶上的慕容泠风一听到他的话,立刻怒火上涌,“果然是他们做的!我要为师父报仇!”

云漠使尽全力抱住小公子,“先不要急,等我们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再杀他也不迟。”云漠不停地安抚着她,“乖,听话,难道你不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我们不能武断,我们要了解全部的真相,揪出幕后的主使者,才是真正地为师父报仇!”云漠听了又何尝不气愤,但他理智尚存,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你让那幻影再问得详细一些!”

没错,那个“女鬼”就是慕容泠风用她出神入化的幻术幻化而成的。真正的苏瑾灵还活着,又怎么会出现她的鬼魂呢?当然,傅怀并不知道这个事实。

“女鬼”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地放过傅怀?她的骨爪又往傅怀的皮肉里深入了一些,这次可是真的,小公子已经判定了傅怀的死刑了,无论事实如何,都不可能饶了他。“你们都是一起的,这罪孽你们要一起担。我所受的苦难,我要让你们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地偿还!”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我们不过都是听命行事的,我们也不想这样的!冤有头债有主啊!”傅怀一时情急,什么都藏不住了,一股脑全部都说了出来。他试探着和“女鬼”打商量,“女侠,你放了我,我告诉你谁才是幕后主使,谁才是真正害了你的人!”

慕容泠风刚想要继续问下去,云漠却拦住了他,他在小公子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小公子点点头,论出谋划策还得是她家王爷更胜一筹。

“女鬼”懒懒地把胳膊肘撑在傅怀地胸膛上托着下巴,骨头硌得傅怀生疼,却不敢出声喊痛,“女鬼”冷笑一声说道,“幕后主使?你们当年不就说了吗?我知道,是你们的主子二王爷。放心,我很快就会让他下去陪你的!”

“不不不,不是二王爷。二王爷是真心爱你的!”傅怀赶忙说道,“真正的主使者,是一直暗恋二王爷的邱晓玲,是她只是我们这么做的!”

“邱晓玲!”慕容泠风生生捏碎了手底下的瓦片,足见她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是谁?”

云漠无奈,都没搞清楚对方是谁她就已经气成这样了,果然还是个孩子。“这事咱们知道了作用不大,关键是得让两个当事人知道。”

两个当事人……慕容泠风立刻反对道,“不行,我不能让师父再受到伤害了,那样的痛苦,我们都没经历过根本无法理解,如果可以,我宁愿师父从来没来过楚京,从来没见过二王爷。”小公子护师心切,根本顾不得许多。

“不是说让师父知道,别忘了,他俩还有个儿子呢,沈青难道就不算当事人了?就没有权利知道真相了?”云漠说道。

慕容泠风点点头,“对,还有他。”

云漠拍拍她的肩膀,“按我们刚才说到的做,我先去把该到场的人员都青来,咱们二王府集合,你一定要让小白带路不准自己走!”说罢便离开了。

慕容泠风点头答应着。

屋子里的情况也有了进展。

“女鬼”的爪子从傅怀的胸口移到了他的脖颈处慢慢收紧,“你说的人我不认得,我怎么能确定你说的是真是假,除非……”

“女侠,不管您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求您饶我一命!”人到生死关头,除了性命什么都不在乎了。

“你去和二王爷说,我要你把所有的真相告诉他,他会替我报仇的,而我也会在一旁看着,直到该死的人都死了!直到我的仇恨消灭!”“女鬼”恶狠狠地说道。

“告诉二王爷……”傅怀有些犹豫,南宫骏若是知道了,就和判他死刑没什么区别呀,“女侠……”他想要再求一求情。

这一次,“女鬼”可不打算再听她废话了,她的五个骷髅手指用力收紧,骨头卡进傅怀的脖子里,鲜血从里面冒出来,傅怀是真地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怕死啊?你若不去说,那么我现在就能要了你的命!”“女鬼”的眼睛里是真的有了杀意。

傅怀赶忙改口,“我去,我去,我现在就去找二王爷!”

“女鬼”离开他的身体,飘在半空中,傅怀连忙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女鬼”紧随其后,飘飘荡荡地跟着他走,让傅怀不敢耍花招。

慕容泠风给幻影下了最后一个命令,让她跟紧傅怀并且不能让其他人发现它以免造成混乱。小公子和白蝴蝶先走一步到了二王府,正巧在王府门口碰上了结伴而来的云漠和沈青。三人没有惊动王府外的守卫,悄悄地潜入王府,直奔南宫骏的主院而去。

南宫骏这几日心事重重,寝食难安,大半夜睡不着觉起来点灯夜读。刚看了两页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南宫骏纳闷,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他拿着烛台起身去开门。刚打开,小公子就闪身进了屋,后面还跟着云漠和沈青。沈青不自然地看了南宫骏一眼,便站在一旁不说话,打量起雾里的装潢来。南宫骏想要招呼他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得叹口气,转向了旁边的云漠,“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过来了?”

“当然是给二叔您送真相来了!”云漠狡黠地勾起嘴角,“二叔,您难道不想知道二十七年前苏谷主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吗?”

提到苏瑾灵,南宫骏立刻紧张起来,“你们都调查到了什么?快告诉我!”

“我们转述的那有凶手亲口叙述的详尽?爹地别急,一会儿就有人来告诉你真相了。”慕容泠风四处瞧瞧,“爹地,您这屋里有能藏人的地方吗?”

南宫骏往里面指了指,“你们躲到床榻里面去吧!”

三人刚踢了鞋子,爬上床塌挂好帘幕,就有小厮睡眼惺忪地跑来禀报,一个自称傅怀的人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找二王爷。南宫骏看了眼床塌的方向,就见慕容泠风的小脑袋从帘子之间钻出来,用力地点了点。南宫骏了然,大概傅怀就是他们说的那个要来告诉他真相的人。“让他进来吧。”

小厮领命退下,边走边嘀咕——这都是什么事啊,哪有半夜三更登门拜访的,二王爷也真是奇怪,居然还同意见他了。

傅怀跌跌撞撞地爬到南宫骏的房间,趴在南宫骏的脚前不停地磕头,“王爷,老臣有罪!老臣罪该万死!”

南宫骏在桌前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大半夜的跑到本王这来就是认罪的?你当本王的王府是衙门吗?”

“不不不,王爷现在只有您能救老臣了!”傅怀抱着南宫骏的腿,拼命地求饶,“王爷,王爷!灵姑娘已经不在人世了!”

“什么!”南宫骏突然站了起来,他这一刻的惊恐绝不是装出来的,他以为苏瑾灵出了什么事情,之后才反应过来傅怀不可能认识苏瑾灵,他所说的应该是过去的事情。

果然,傅怀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南宫骏的猜测,“灵姑娘在二十七年前就被奸人害死了!她死的时候还怀了王爷您的孩子!”

南宫骏一把抓住傅怀的头发把他拎起来,“你给本王说清楚,什么叫灵儿被奸人害死了?你又是如何知道了!”

傅怀支支吾吾地想要隐瞒,可是他一眼瞧见了站在南宫骏身后的“女鬼”,什么花招也不敢耍了,“老臣当时就在现场,是邱小姐买通了江湖之人,将灵姑娘围堵在了隐名山中,他们侮辱了灵姑娘,还把灵姑娘的肚子剖开,将那还没有足月的孩子从灵姑娘的肚子里抱了出来,丢下了山崖!那群江湖人简直就是畜生!灵姑娘死状非常惨,连老臣看了都心存不忍啊!王爷,您一定要为灵姑娘报仇啊!”

南宫骏虽然早就了解了一些事实,但是再听人提起来依旧是心痛不已,“那么你呢?你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第333章

南宫骏压抑着自己体内的愤怒,揪着傅怀的头发,迫使他必须仰着头面对自己。“那么你呢?你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傅怀被逼的无奈只能实话实说,“人……人是我带去的。但是,王爷,老臣真的是被逼的。都是邱晓玲!当年知道灵姑娘存在的不光是我们,其实先皇、皇妃和邱小姐都有所耳闻。邱小姐从小便倾心于您,这在楚京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是您对邱小姐一直不冷不热的,邱小姐却突然知晓您和灵姑娘的事情,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她便找到我,以老臣的家小做威胁,让我带着那群江湖人找到了灵姑娘。灵姑娘功夫再好也抵不过这么多的大汉,更何况她还怀有身孕,那群江湖人一路从陆家寨一直追着灵姑娘到了北阳枯山附近的隐名山,他们……他们就在那里侮辱了灵姑娘。这些其实都是邱小姐的命令,她最恨的,还是灵姑娘怀了王爷的孩子,所以她命人用匕首生生地剖开了灵姑娘的肚皮,将孩子拿来出来扔下了山崖。做这些的是一个叫刘琦的人,他是御剑山庄的少庄主,是邱小姐的入幕之宾。”

傅怀将他所知道的一股脑儿全都说了出来,他只希望二王爷能看在他主动自首的份上饶他一命,“王爷,老臣真的是被逼迫的,邱小姐当初要求老臣带路的时候也没说她会这么做,若是知道她会对灵姑娘下如此狠手,老臣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了,也不能做这个帮凶啊!邱小姐还让那些江湖人说他们是被您派去的,灵姑娘心灰意冷才会中了他们的埋伏,香消玉殒的。”

傅怀说得情真意切,然而南宫骏的心里已经有了定夺,“江湖人?都是哪些人?”

“御剑山庄、雪狼堡和乌山派。不过这三家在二十多年前就被人灭族了,三个家族数百口人命无一生还。”说到这里,傅怀不禁抬头看了眼南宫骏身后的“女鬼”,他怎么提早没考虑过,这三家好端端的,怎么就无声无息地被人灭了满门呢?如今看来这个是不是人做的还两说着呢,“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也算是为灵姑娘报仇血恨了。”

“给灵儿报仇?”南宫骏放开傅怀的头发,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那怎么能少了你呢?”

傅怀心里咯噔一下,二王爷这还是不打算放过他?他刚想说些什么来换得一条活路,就听南宫骏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他的掌风带着怒气和内劲,厚墩的实木圆桌竟然叫他一掌劈成了两半,“来人!把这奸臣贼子给本王拿下,收监天牢听后发落。本王要彻查此事,参与其中者,本王一个也不会放过!”南宫骏话音未落,就有十几个守卫闯了进来,把傅怀押往天牢。

傅怀被吓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早就应该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他回头看了眼依旧站在南宫骏身后的“女鬼”,“女鬼”冲他笑了笑,在空中飘散了。

南宫骏一个人坐在破裂的木桌旁,一个人静静地沉思,久久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眼泪从他的脸上一滴滴地滑落,没有声响也没有表情,仿佛那并不是他的泪水。正是如此,才是他的悲伤难以言喻。

慕容泠风从里面走出来,慢慢地走到南宫骏的身边,刚刚傅怀说的事情,她都听到了,她自己也是愤恨不已,更加心疼经受了这些的苏瑾灵。她想要安慰一下二王爷,“爹地……”

南宫骏回过神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声音哽咽地和小公子说道,“我今天大概是没心情招待你们了,抱歉。”

慕容泠风还想说什么,云漠赶忙拦住她,推着人往外走,同时回头向南宫骏说道,“二叔您好好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他拥着小公子的肩膀,走出了房间才开口,“让二叔一个人静一静吧,咱们不要去打扰他。”

沈青并没有随云漠他们离开,他沉默了一会儿,拿了条手帕递给南宫骏。南宫骏抬头望向他,两父子相对无言,却都看懂了对方眼眸中的情绪。整件事情中,他们一家三口都是受害者,可是一切皆因二王爷而起,让沈青就这么轻易地原谅南宫骏他实在是做不到。不过,如今的他也没有之前那么大的敌意了。他把手帕塞到南宫骏的手里转身就要离开,却听到南宫骏在他背后说道,“我能去看一看灵儿吗?”

沈青诧异地回过头来。

南宫骏赶忙解释道,“我只在窗外看一眼,一定不让她发现我。我知道现在对我又怕又恨,我怎么能再让她伤心痛苦?可是,我想见她,只要远远地看上她一眼就好。”

就算南宫骏有错,也是用情太深。沈青又怎么忍心拒绝一个如此深情的人?更何况这人还是他的亲生父亲,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的亲生父母能够幸福快乐地在一起?他最终还是答应了南宫骏的请求。

放下去看苏瑾灵的父子俩不提,且说云漠和小公子回了慕容府,直奔傅妍的住处而去,云漠之前便差人通知了楚晋,把他从军营里叫了回来,让他先为傅妍诊治着。傅妍本来在六王府养病,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是回到傅家三日,傅永把她安排在了最阴冷潮湿的院落,寒邪入骨湿痹重浊,让她尚未痊愈的身体再受重创。因为她之前在傅家不受重视的地位,此次回到傅家,下人们依旧不拿她当回事,送饭的人只把饭菜放到桌子上,等到下次饭点的时候,再把连动都没动过的饭菜取走换上新的。炭火也是这样,送到傅妍屋里的都是最便宜的,烟在还不暖和。这种情况下,身体健康的人都要熬出病来了,更何况是有伤在身的傅妍。

楚晋摸了摸傅妍的额头,烧得烫手,他用冰毛巾放在傅妍的额头上为她降温,怕她烧坏了脑子,又开了些药,煎好了,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喝下去,但效果却不大。傅妍的体温并没有下降多少。

慕容泠风到了那儿,立刻吩咐侍女准备大铁桶。小公主挑了三十多种药草一股脑地丢进铁桶里,铁桶里面装上热水,铁桶底下生上火。铁桶里套木桶,而傅妍就被放在木桶中。楚晋在一旁看得惊奇,“小公子,你这是要把傅小姐煮煮吃了吗?”

慕容泠风没工夫理睬他,抓了一把银针泡在了药水里,直到银针变了颜色,小公子才把它们从水中捞起来。慕容泠风瞅了云漠和楚晋一眼,“两位是不是该回避一下了?还是你们已经决定好要把她娶回家当女主人?”

楚晋和云漠赶忙推门跑了出去。屋里只留下小公子和思辰几个侍女。侍女们帮傅妍脱下衣服,慕容泠风一金针之术为她祛除寒邪,直到傅妍满头大汗,汗水顺着额角流到她的下巴,滴落到水中,小公子才松了一口气,人总算是救回来了。

慕容泠风没有让人立刻把傅妍扶出来,而是又沉了一会儿,直到侍女端来了煎好的药汤,这时候傅妍身上的汗,也算是出透了。小公子这才同意让傅妍“出锅”。侍女们伺候着她穿好衣服,又将那碗药喂下去,这才让傅妍躺回温暖的被窝里睡熟了。慕容泠风又开了几个药方,交代好思辰,推门出去了。

小公子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久,天都要亮了,而她以为会等到屋外的云漠却未见人影,她不觉有些失落。可转念一想,云漠也是累了一天了,又折腾了半宿回屋休息也在情理之中。

慕容泠风踏着晨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里炭火未熄,但依旧冷冰冰的没有人气,显然云漠并没有回来这里。小公子心中不禁纳闷起来,难不成云漠是回了武王府自己的房间?

就在这时,云漠拿着两碗豆花走了进来。一见到慕容泠风就招呼过来吃豆花。

看到吃的,小公子立刻忘记了刚刚的事情,美滋滋地盛了一勺放进口中,滑滑嫩嫩的,就是这个味道。半碗豆花下了肚,慕容泠风才想起来应该问一句,“你是去帮我买早餐了?”

“当然,不过我也顺便做了些事情。”云漠回答道。

南宫骏一怒之下把傅怀关进了天牢,还说要彻查。可是,只要彻查就意味着苏瑾灵的伤疤要被揭开,公之于众。就算她的受害者,她也曾经被人侵犯过,人言可畏,这将会是对苏瑾灵的第二次伤害,甚至比她第一次受到的伤害还要深,还要难以排解。那样才是真正的悲剧。

所以,云漠先一步派人把傅怀截了下来,这事并没有惊动天牢。他让谛听把傅怀带去了军营,严加看管,又亲自跑回二王府和南宫骏说明问题的严重性。这当然是南宫骏最不想看到的,他立刻同意了云漠的做法。而傅家唯一的聪明人傅怀傅老爷子被关了起来,这对于他们想要把傅妍名正言顺地解出来的目的也是有极大的帮助的。

一夜的时间里,云漠两入傅家,在傅怀的房间里做出外出的假象,甚至还模仿傅怀的字体留了一封手书,说是他有事情要去淮东老宅,让孩子们不要担心。云漠在临走的时候,路过了傅永的院落,听到他和丫鬟缠绵的声音,计上心来。

第二日一大早,当傅家人还在睡梦中的时候,一首童谣已经在楚京传遍了。

【寸甫人,墙头草,哪边得势哪边倒;

娶媳妇,生娃娃,不重贤淑重来头;

好公主,好娘亲,大难来时女儿挡;

天人怨,尤可为,多行不义必自毙;

公主死,驸马倒,荣光不再罪是娃;

爹不疼,舅来养,爹亲见势接回家;

好娃娃,命太苦,重伤未愈无人顾;

爹亲只把后娘娶,娃娃生死莫上心。】

云漠把这首童谣拿给慕容泠风看,小公子对此只有一个评价,“这词的对仗太不工整了!根本就没有合辙押韵,谁写的?”

“你还打算让谛听那个坟里来墓里去的粗人这么点时间写出多工整的诗词来?能表明事情已经很不错了。”看得出,云漠对于这首词还是相当满意的。“这事很快就会传到皇叔的耳朵里,以皇叔的老奸巨猾怎么可能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肯定会站在咱们这边的。”

果然,听说了童谣的楚帝,立刻就派人去了傅家,要求看望傅妍。这时候,傅妍还在慕容府呢,傅家又怎么可能再变出一个来?

“可是,傅家发现傅妍已经不在了,难道不会怀疑到咱们的头上吗?就算他们不敢和楚帝叫板,恐怕也会把六王爷拉下水的。他们如果咬定是六王爷把人劫走的,难道还让楚帝派兵到六王府搜查不成?”那可就成了整个南楚的笑话了,“这一步,是不是走得太过冒险了。”

小公子都能想到的东西,王爷岂会想不到,所谓一步三算,说的就是现在。“他们如果乖乖地受罚还好,本王就放他们一马。倘若他们还在执迷不悟,那么也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

果然如小公子所料,失去了傅怀这个智囊的傅家在齐荣到达府中想要见一见傅妍的时候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傅妍莫名消失了,他们拿什么交给齐荣?

这时候自作聪明的傅昂相处了妙计,他让傅永咬死了是南宫在夜里劫走了傅妍,把一切罪名都推到了南宫的身上。没想到这反倒成了傅家的催命符,让它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你们是说,傅小姐在六王府?”齐荣皱着眉头看向他们,皇上下旨的时候只说让他一定要亲眼看到傅妍的情况,没说还有这么一出啊。不过齐荣心里明白,这六王府是绝对不能搜查的,他必须在傅家彻彻底底地解决了这件事。

还没等傅永答话,就听到有个小厮急匆匆地从门外跑进来,“找到了,找到了,大小姐找到了!”

傅永一惊连忙问道,“妍儿她在哪里?她怎么这么不听话,让家里人如此担心?快说,她在哪儿?”

“在……在……”小厮看看傅永又瞧瞧齐荣,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在乱葬岗。”

第334章 傅家的结局

天刚蒙蒙亮,南楚郊外的郭家村的村民们就已经起来了,春冬交界的时候,村民们也要忙碌起来了。他们要去城里换取一些工具之类的东西,为开春后的农忙做好准备。

铁牛出门前被他家媳妇叫住,让他和二婶家的强子哥一起去趟后山,后山有他们家在年前圈起来的一块地,打算种些土豆茄子之类的,近来城里人好像都喜欢吃这些粗糙的菜品,好卖钱。土豆好长,但是茄子可是要在肥沃的土壤里才能长得好。

铁牛媳妇想让铁牛提前去瞧一瞧,看看是不是要提前施一些肥。

铁牛答应着出去了,和强子哥一起往后山走。山地还真是肥沃,二人打算再等半个月再来施肥。

回来的路上,强子哥提议说要去北边的湖里看看湖开了吗?凿个冰窟窿,二人钓一簸箩鱼回家给家里人换换口。铁牛犹豫了一下,“咱们要从这边走吗?可是前面是……”

强子哥嘲笑地看向他,“铁牛,你不会是怕了吧?你可是有媳妇儿、有儿子的人了,这么胆小还成?那媳妇不早早就得跟人跑了?”

他这一激让铁牛也不好意思说不去了,硬着头皮跟着强子哥往前走。可是他这心里却是敲起小鼓来了,“强子哥,那地方老人们都不让去的,说是阴气太重了,尤其是咱们这种阳气足的男子,会被勾走的!”

“老人们说来吓唬孩子你也信!这青天白日的,大鬼小鬼也不敢出来呀!怕什么!你还真是打小胆子就跟个猫似的,壮壮可不要随了你这性子,小心以后找不到媳妇儿!”强子哥还在笑话他。

铁牛强压着心中的不满,没再说话。可他还是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锄头。前面不是别处,正是乱葬岗。那里都是些死于非命又无人认领的尸体,他们是野狗和狼群的食物,因此很少有人愿意从那里路过,当然也有像强子哥这样仗着自己胆子大硬要闯一闯的。

铁牛和强子哥很快就到了乱葬岗附近,铁牛尽量走在离乱葬岗较远的地方,想着万一有了什么异变他也有逃跑的机会,可强子哥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一个劲儿地把铁牛往乱葬岗的方向挤,这还不算完,就在铁牛最紧张的时候,强子哥突然朝他大叫一声,铁牛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强子哥在一旁哈哈大笑,“我就说你胆小吧!你还不承认!”

铁牛脸色铁青地看向强子哥,他的双眼瞪得溜圆,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强子哥,有……有东西抓住我的袖子了!”

强子哥却不信,“你别想吓我,我可和你不一样。老子不怕那些莫须有的东西。”他说着不怕,可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往铁牛的衣袖上瞟,脚步也控制不住地往后退。

突然,铁牛大叫一声,“手,手!它抓住我了!”

强子哥想要向后退,却被脚下的树枝绊倒了,他身下的裤子已经全湿了,赶忙趴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鬼爷爷饶命啊,鬼爷爷饶命!”

强子哥在那磕了半天的响头,也没听到前面有什么动静。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想要看看究竟,却见铁牛已经回过身去,在一堆乱草了扒拉着什么。强子哥吓得赶忙叫他,“铁牛,你疯啦!”

铁牛没工夫回过头来理他,只是招呼他向前,“强哥,你快过来看,我好像听到是个姑娘的声音,她在说‘救我’!”

强子哥心说,在这恶鬼之中一向是女鬼比男鬼本事大的。再说了,哪个鬼不是先装可怜求救,在趁机剖心喝血的?他有些不想过去,可是面子上又有些挂不住——连铁牛这个胆小鬼都不怕,他却被吓跑了,这传出去不是要成为全村人的笑话吗?那对强子哥来说还不如死在这里呢!

铁牛在草堆了扒拉了几下,果然一个姑娘的模样露了出来。那位姑娘面色惨白,眼睛半睁半合,正在用微薄的力量勾住铁牛的衣袖,她的气息已经出多进少了。姑娘有气无力却并没有丧失活下去的意识,“救……救……我……救救……我……”

铁牛握住她的手,经过了寒冷的一夜,她的身体已经被冻得冰冷了,可是她的手心还能传出些微的温度以证明她还活着。铁牛赶忙招呼强子哥来,把姑娘从草堆里扶起来。强子哥虽然好大喜功,平时总是搞些恶作剧,但其实骨子里还是个好人。他把随身带着的水壶拿出来,喂姑娘喝了两口水,可是姑娘的脸色依旧不见好。

铁牛一瞧这哪行去,“走,咱们得带她回去找大夫去。”说罢,便把姑娘背了起来,强子哥在后面扶着她,以免她滑下来,两人连跑带颠地回了家。

还没进院子,铁牛就招呼着他的媳妇准备好炭火被褥,强子哥也去叫大夫去了。

村里的大夫过来一瞧,马上就摇了摇头,“不行,我救不了她了,这得进城去找大大夫。晚了这姑娘就活不成了。”

铁牛家一听又有些犹豫了,乱葬岗捡来的人,还不知道是什么出身呢——救人是应该的,可是要给自己家惹出什么事来,他们这穷苦人家哪里受得住?

就在铁牛一家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姑娘却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佩,她把玉佩放到铁牛媳妇的手中,说道,“我知道……我大概是……活不成了。请把这个送到……六王府,六王爷是……是我的舅舅,他会……为我收尸的。”说完,姑娘便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这话在铁牛家搅起了轩然大波,“六王爷是她的舅舅?那她……她不就是皇亲国戚了?”

他们都是乡下的小农小户,这辈子连大官都没见过,更别提皇亲国戚了。铁牛媳妇便起了心思,如果他们救了皇亲国戚,那他们就是皇室的恩人了,这辈子保证衣食无忧了。可是,皇亲国戚又怎么会沦落到乱葬岗呢?

铁牛却没她那么活络的心眼,“是什么人也得救呀,咱们总不能看着这么年轻的姑娘香消玉殒吧?”

“呵,我看你就是看见漂亮姑娘走不动道了,还知道香消玉殒了!”铁牛媳妇有些吃味地说道。

“戏文里不都是这么说的吗?”铁牛懒得和她计较这些,出门去旁边小满家里借了辆牛车,他和媳妇一起把姑娘抬到了牛车上,“她既然说六王爷是她的舅舅,那咱们就带她去找六王爷,咱们治不好的,当不许六王爷有办法!”

铁牛媳妇也同意了他的说法,人交到六王府了,是死是活也就不关他们的事了,就算日后没有衣食无忧,起码良心里过得去呀。

他们走后,有两个黑衣人从树上跳了下来。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无奈地问道“事情怎么成这样了?”

另一人耸耸肩,“这不是挺好的?反正王爷的意思也是要把事情闹到,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傅家人有多渣,把自己家的女儿活着就扔到了乱葬岗。本来王爷要安排咱们去发现千衣还有些假呢,这下让村民们把她送进城,不是再合适不过的吗?”

第一个人也点点头,“你说得对,要说千衣这戏演的可真是不错,我都以为她要香消玉殒了呢!”

“呸呸呸,别瞎说话。小心千影哥知道了,撕了你的嘴。”另一人赶紧说道,“咱们是不是也该去引导一下他们?这牛车那么慢,别赶不上王爷安排的好戏呀!”

两人赶忙追了上去,把提前藏好的马车拉了出来,追上铁牛一家人,来了一个偶遇。

这一切比云漠设计得还要完美,连个影卫帮铁牛他们把人送进了楚京城,便离开了。铁牛两口子不知道六王府在哪儿呀,干脆逮着个人就问,不到半个时辰楚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六王府家的外甥女被丢在了乱葬岗,现在叫人救回来了却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铁牛他们在郊外不清楚,但京城里的消息可是灵通。六王爷名正言顺的外甥女只有两个,一个是四公主南宫茜的女儿,也就是平西大将军家的独女邱婷。邱大小姐可是好好的,昨天还和姐妹们一起去茶馆听书呢,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出现在了郊外的乱葬岗,才奄奄一息?

另一个便是八公主南宫蓉和傅永的女儿傅妍了。之前,傅妍重伤的时候就被傅家赶了出来,就是六王府收留的她,四天前才被傅家接了出去,如今传出了这样的消息,怎么看这种事情也只有傅家那样丧心病狂的家族才做得出来。

果不其然,六王爷和六王妃听说有人找上门来了,出来一瞧,华颂琴便哭着扑倒在了“傅妍”的身上,“我可怜的闺女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倒是醒醒啊,睁开眼睛看看舅母呀!”

这种时候,还是男人更加清醒一些。六王爷立刻吩咐下人去慕容府找来小公子,同时也把这附近能叫来的郎中都喊了来。

“傅妍”被抬进了六王府,而此时傅家残害亲生女儿的“事实”也被传得满城风雨了。

楚帝勃然大怒,下旨将傅永逮到了御前问罪。对方人证物证俱全又得了民心,他就算想辩解也是无话可说。这事情没有什么疑虑,楚帝当场将傅永收件关押,如果傅妍侥幸能活下来,他就只当是给傅妍留个爹判傅永充军流放;但是傅妍要是没挺过来,那么傅家一家子就去黄泉路上陪她好了。

这次楚帝真的是气急了,傅家彻底失了荣宠,再没有出头之日了。

傅妍正式判给了六王府,无论生死都由六王府来负责。

六王府中气氛十分凝重。华颂琴和南宫子淇焦急地站在床边守着“傅妍”,满屋子郎中竟然都束手无策了,有说傅小姐已经出现了亡阳之症是就不好的,也有说可以下猛药试一试,可是谁也没有把握,试好了他们有赏,可万一试坏了,那可是掉脑袋的罪过,因此谁也不敢上前。直到慕容泠风赶到了六王府事情才有了转机。

小公子一来就把所有郎中都赶出了屋子,房里只剩下华颂琴和南宫子淇。华颂琴担忧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傅妍,“风儿,你有把握救回小妍吗?”

“当然!”慕容泠风信心满满地说道,“琴姨放心,我马上就能让她活蹦乱跳的。”小公子勾起嘴角,伸手拍了拍“傅妍”的肩头,“好了,千衣。云漠漠说戏不错,演到这里就可以了。接下来的时候,就都交给他们那些老爷们好了。”

千衣一下子从床上爬了起来,先给小公子和六王妃行了个礼,才问道,“属下不需要再替傅小姐装几天的病人吗?”

慕容泠风摇摇头,“傅妍她本来就病的不轻,一会儿云漠漠会想办法把傅妍送到六王府来。让她自己来做这个病人吧。琴姨肯定会更上心地照顾她的。”

华颂琴和南宫子淇被她俩搞得一头雾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们诧异地看向千衣,“你不是小妍?”

千衣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本来的容貌,单膝跪在了华颂琴的面前,“属下圣王九骑影骑军千字队副指挥长千衣。”

慕容泠风把千衣拉起来,为华颂琴解释了整件事情。华颂琴听后为他们竖起了大拇哥,“漠儿不愧为三军将领,玩计谋他还真是难遇敌手。连我们都被他耍得团团转,恐怕皇上也没料到这整件事都是他策划的。”不过她最担心的还是傅妍的身体,“小妍她现在如何?我要去慕容府看看她。”

慕容泠风赶忙拦住她,“现在您可不能出门。千衣的戏结束了,您的可才刚刚开始。她还是要表现得很担心。我们会把傅妍送过来的,她这次虽说是大病不死,可也得照着一年半载的休养。”

华颂琴又问了小公子一些情况,小公子都一一作答了。

傅家的事情解决了,兰国那边也有了进展。慕容泠雪代表湛天宫承南楚只要站在兰国,湛天宫天下霸主的地位直接碾压了耿家寨,让他们只能怪怪地伏小做低,不敢再生造次。慕容泠雪把盟军统领的位置给了圣王爷,这同样意味着圣王九骑即将步入战场,而南宫云漠也要离开楚京,离开他的小公子了。

第335章 离别

云漠回到慕容府的时候,就看到小公子坐在院子里擦拭兵器,看着小公子面前放着的这一拍神兵利器,几乎都是榜上有名的。慕容家不愧是天下第一世家,家底雄厚,小公子出手的东西就没有一件是凡品。云漠拿起放在正中间的剑,“这是湛卢剑?”

慕容泠风边擦拭着手中的另一把宝剑,边点头说道,“是啊!”她又晃了晃手中的宝剑,问云漠,“你认得这把吗?”

云漠皱起眉头,“这个是……”这把宝剑不似其它宝剑那边轻巧锋利,相反它又厚又钝,但看起来就是坚硬无比,天下名剑只有一把是这样子的“巨阙?”

慕容泠风赞赏地竖起大拇指,“圣王爷果然是见多识广!”她把巨阙回鞘递给云漠,“要不要试一试?”

云漠接过巨阙拿在手上,它果然如传说般的那样沉重。王爷在院子里耍了两圈,不禁赞叹道,“好剑!”

小公子相当大方,“喜欢送你了。”

云漠却没答应,他没小公子那么贪心,手中有赤霄剑和鸣鸿刀足矣。云漠在小公子身边坐下,不解地看着她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手中的兵器,疑惑地望了眼头顶的天空,问道,“今天天气很好吗?你怎么想起来擦兵器了?”

“不说是要打仗了吗?我这不得挑一把顺手的,省得到了战场上,没有趁手的家伙抓了瞎!”从一听到要去打仗小公子就开始准备了,“我都想好战术了,到了战场上,你冲锋你断后,人头是我的!”

云漠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可是该说的还得说,“这次出战兰国,你留下,我会给你留下幻骑飞骑水骑一共七百人。他们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听你调遣。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惹事。谁若是敢欺负你,你都记下来,等我回来给你算总账!”

慕容泠风放下手中的宝剑,沉下脸色来看向他,“你说什么?你去打仗居然不带上我?”

“我打仗怎么可能带上你?”这已经是第二个人这么问了,云漠就不明白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刀剑无眼,战场上什么事情都不是绝对的,万一它们伤到你怎么办?”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小公子也急了,“我是功夫不怎么样,可是我还有法术呢,你看有几个人能真正地伤到我?”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有多担心!”云漠是真的怕了,“你在我身边就是占据我全部的心思,我会担心你吃得饱吗睡得好吗?我会担心你会不会因为行军太苦太累而受不了。我会担心你被敌军的刀剑划伤甚至会被自己的兵马误伤。战场上免不得磕磕碰碰,但是我不就是不忍心你收到一点伤害。你在我身边我根本就没心思打仗!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把小公子抱在怀里,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风儿,听话!你留在楚京,有皇叔和九叔护着你,我才能安下心来打仗。我也舍不得离开我的小宝贝儿,我会以最短的时间结束战争,然后赶回来的。”

小公子虽然心有不舍,可是也知道云漠说的是事实,战场上可容不得她任性。“你真的不让我去?”

云漠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瓣,“听话,你在这里也不是没有事情做。战场虽然在兰国,但根源还是在南楚。要想解决‘兰’这个组织,还得从这里入手。战争开始,我和雪儿都会离开,圣王九骑也会离开,楚京就失去了保护,对方很可能趁虚而入。所以,你留在南楚也不能掉以轻心,我给你留下的这七百人都是圣王九骑里最精锐的部队,楚京的安全我可就全部都交给你了!”

慕容泠风点点头,“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云漠直接把人抱回屋里,放到了床上,抱在怀里与她温存,心中说不出的不舍。“我不在的这几日你一定要乖乖的!不准沾花惹草,不准招蜂引蝶!若是让我知道有哪个男人敢对你图谋不轨,我可是不会放过他的!”

慕容泠风戳了戳他的脸颊,“只有你才会对我图谋不轨!别人哪里会看得上我?”

云漠叹了口气小家伙还是不了解自己的魅力,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了。

云漠在她的颈间磨蹭着,头发搔着小公子的皮肤,痒痒的,引得小公子直往后躲,“你怎么跟只大狗狗似的,快起来!”这下子,离愁的伤感也不见了。

云漠这次没有听话地从她身上爬起来,反而咬了口她的下巴,“我现在就想要吃掉你,让你完完全全的属于我。”他不过是想要发泄一下自己的欲念,没想到慕容泠风真的回应他了。

“好。”小公子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她说完便推开云漠背过身去不再理睬他了。不过,她的耳朵红红的,大概是害羞了。

云漠愣愣地躺在床上,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把小公子掰回来,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你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是想和你……和你……圆房……”云漠结巴了半天才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词语,“你懂吗?”

小公子有些恼羞成怒,“我知道啊!不是说好了吗?你怎么这么嗦?!”

云漠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压抑着了自己体内的火气,他和小公子并排躺在床上,望着床顶默默地摇了摇头,“还是等我回来吧!不然我可能真的就离不开这个温柔乡了。”这还什么都没发生呢,他已经不想走了。

小公子脸颊红红地钻进被窝里,“随便你!反正又不是我想要!”

云漠笑着把她搂到怀里,“再让我抱抱!”

云漠把小公子哄睡了,为她盖好被子,不舍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宝贝儿,等我回来。”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拿起赤霄剑,走出了房间。院子里,九骑的首领们已经在等候着他了。楚晋望了眼紧闭的房门,“王爷,真的不要和小公子说一声?”

“我平生最害怕的就是看到她转身离去的背影,那滋味很不好受,我又岂能让她也尝到分离的痛苦?”云漠翻身上马,他拍了拍跟着绝影一起过来的慕糖糖的脖子,“她不认路,出门可全靠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不要让她乱跑。”

慕糖糖打了个响鼻,像是在回应他。

云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骑马到了城门口,十万九骑军早已整装待发。他们特意选择了深夜这个时辰,出其不意。九骑军向来是神出鬼没的,怎么能让对方打探到行踪?

楚帝亲自来为他们送行,没有惊动百姓,但依旧十分隆重。南宫擎天与南宫云漠碰杯,喝干了杯中的酒,“待尔凯旋而归,孤定要大设宴席犒赏三军!”

云漠单膝跪下,“臣定不辱皇命!”

楚帝拍拍他的肩扶起他来,“漠儿,保护好自己。武王府、慕容府可都有人等着你回来呢。”

等到第二天小公子醒来的时候,九骑军早已离开了楚京城。慕容泠风知道云漠走了的消息后沉默了许久,她一言不发地坐在院子中,看上去很是失落。

安舒璃见了也只能默默地摇摇头,“这云漠到底是施了什么魔咒,竟让我家这没心没肺的小宝贝儿如此牵肠挂肚。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慕容泠雪从她身边走过,走到慕容泠风的面前,定定地站住。可惜小公子并没有抬起头来看看她。“我也要走了,我倒是不怕带上你,你要不要跟我去找云漠?”

慕容泠风的脸上先是露出了欢喜之色,而后又慢慢地恢复了平静,“不了,云漠漠说的对,我在那里只会让你们分心。我还是留在楚京查清楚‘兰’的事情,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

慕容泠雪欣慰地摸摸她的头发,“我家的小捣蛋真的长大了。你若是想要调查‘兰’的事情就去云息楼吧,云念每隔三日就会想办法送出一些消息来,消息一般都是送到云息楼的,你去找云茜,她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的。”

一天之内,云漠走了,雪儿也走了。苏瑾灵说要去京郊的护国寺,沈青陪着她去了,燕殊犹犹豫豫地偷偷跟在了后面。楚颜嫁去了镇南侯府,就连宫禹都几天没回来了。原本热热闹闹的慕容府突然之间就只剩下安舒璃和慕容泠风母女俩了。小公子听了慕容泠雪的话跑去了云息楼,于是只有安舒璃一个大闲人坐在院子里望着天边云卷云舒,无所事事。

“思辰,你是我堂堂湛天宫沧凌殿殿主,怎么能闲成这样?平日里烦着我的那些事情怎么也不上报了?我都没有奏表可以看了!”她躺在躺椅上,问着一旁收拾东西的思辰。

思辰边为她摆上瓜果,边笑着回答道,“现在全天下都在关注兰国的事情,谁还敢在这个时候弄出些事端来。要我说殿主啊,您就是受累的命,平日里那么多工作也没瞧见您喊累,现在闲下来了反倒不自在了!您若是实在没事干,要不去看看九王爷去?大小姐走的时候可是给我下了命令的,让我竭尽全力创造您和九王爷相处的机会。”

“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老娘白养了她这么多年了,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偏帮着那个男人!”安舒璃气鼓鼓地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两口,十分好奇地把苹果把儿咬了下去吐在了地上,“南宫擎夜那个老男人太鸡贼了,居然哄得两个女儿都向着他,简直太过分了!”

苹果把儿滚到地上,本来已经停住了,却突然弹了起来,甚至打在了思辰的肩上。

思辰和安舒璃都吓了一跳,“怎么了,地震了吗?地震了吗?”

思辰瞧瞧四周,没什么动静呀?可是,刚刚苹果把儿飞起来的地方又传来了几声响声。安舒璃拉着思辰走远了一些,观察着地面的变化。地面上传来震动,却又不像是地震了,仔细听听好像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是这里吗?”

“肯定是这里,你就放心吧!”

“这里要不是慕容府,挖到了别人家,那可就尴尬了!”

“你能不能就信我这一回?这里就算不是慕容府,可肯定是武王府和九王府中的一个,这块地可是楚京中最临近皇宫的地方,除了财大气粗的慕容家和皇上最喜欢的几个兄弟,谁还能住到这里来?”

话音未落,院子里的地面就被挖出了一个坑。一个人从坑里钻了出来,她和安舒璃对视了半晌,又默默地钻了回去。

“怎么办?璃郡主在上面。”钱梓曦说道。

徐炼愣了下神,不明白她的意思,“在就在呗,咱们是为了圣王爷做事,又不是来做贼的,你心虚什么?”

钱梓曦点了点头,好像是没什么好心虚的,可是刚刚那对视太尴尬了。

钱梓曦先把徐炼踹了上去,又跑回地道中,联合泉西村的村民,把一个麻布袋子弄了上来。等三人都上来的时候,他们的身上已经满是泥土了。

三人脏兮兮地给安舒璃行礼,钱梓曦看门见山地问道,“殿主,小公子可在府上?”

安舒璃这时候才回过点味儿来,莫名地看着放着大门不走,还挖了个地道跑到慕容府来的三个不速之客,“风儿出去了,你们找她有事?”

钱梓曦踢了脚麻袋,“这是小公子想要的兰国怪物,我们给她弄来了一只。”

安舒璃一听,赶忙让思辰去把慕容泠风叫回来,“幸亏这次她听话没和云漠走,否则你们就赶不上了!”这回还真是赶准了!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慕容泠风就跑了回来,一进门就问道,“怪物在哪儿?”

钱梓曦和徐炼把麻袋打开,露出里面的怪物,“我们给他下了药,让他暂时睡着了,否则实在是没办法把他运过来。小公子,您看他还有救吗?”

慕容泠风趁着他熟睡的时候,给他把了把脉。半晌后她起身让徐炼把人搬到她的屋里,“我要仔细研究一下,你们谁也不要来打扰我。”

关紧房门后,慕容泠风直接打开了海之灵,带着“怪物”进去了海之域里面。

第336章 牵熙草

慕容泠风刚一进海之域,本想着直奔实验室而去的,可她听到一声虎啸,下一秒就腾空而起了。小公子在半空中手舞足蹈,“虎虎,虎虎,放我下来。”

白虎根本不搭理她,叼着她的腰带就往前走。慕容泠风手快一把抓住了怪物的头发,拖着它一起进了别墅。

到了别墅里,白虎把她往羊毛地毯上一丢。离笙就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还知道回来啊?”

慕容泠风从地毯上爬起来,盘腿做好,一脸讨好地表情,“最近不是事儿多嘛,我也想你们呀!你瞧我这不是来看你们来了吗?”

离笙可不会被她的花言巧语迷惑,“拉倒吧,你会来海之域,指不定又是来研究什么的!若不是我和玄翼感觉到了你的踪迹,把你逮过来,你估计做完实验就走,根本不记得家里还有俩人等着你回来呢!”

“这么可能呢?”慕容泠风笑着从地上爬起来坐到离笙身边,给他捶捶肩捏捏腿,“我可想笙笙和虎虎呢!最近真的是事情太多了,整个湛天大陆都乱了套了,我这不抽不开身吗!”

离笙指指前面的地毯,“坐回去。”

慕容泠风撇撇嘴,乖乖地做了回去,嘟着嘴巴可怜兮兮地看着离笙,“我错了还不行吗?笙笙你别生气了!再气坏了身子,那我不是成罪人了?”

离笙没理她,眼睛转到一旁怪物的身上,问道,“那是什么呀?”

慕容泠风赶忙把怪物拖过来,“最近湛天大陆上冒出一个兰国来,这就是他们制造出来的怪物,湛天大陆上的混乱也是由他们而起的。”

离笙走过去,轻轻踢了怪物一脚,将他翻过来。他看着怪物狰狞的面容,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你可知道他们是如何变成这副模样的?”

慕容泠风摇了摇头,“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想来实验室调查一下的。不过,多半又是师叔闯的祸。”慕容泠风把湛天大陆近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离笙,“你说怎么什么事都跟师叔有关呢?其实师父说得还真对,就应该把师叔锁在九殇谷里,不让他出去作孽祸害人去!”说完,小公子又瞧了瞧离笙的脸色,后者神情凝重,显然还在思考自己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话。慕容泠风回头看向玄翼,她想问问玄翼,离笙这是怎么了?然而,玄翼的脸色也比离笙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小公子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从玄翼那毛绒绒的大脑袋上看出它脸色不好的吧。

玄翼慢步走过来,和离笙对视一眼,离笙问它,“是不是很像?”

玄翼点点头,“那眉心黄豆粒大的乌青简直一模一样。”

慕容泠风抱住玄翼的脖子凑过去,“你们在说什么?是认识这人吗?”小公子觉得新奇,她不过是让徐炼随意抓来一个人,就是离笙和玄翼的老友?那未免也太巧了吧。

没想到,玄翼和离笙一起摇了摇头,“不认识。”离笙为她解除了疑惑,“不过,他中的毒我们可能有些线索。”

离笙跑到楼上翻箱倒柜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个竹简,他递给慕容泠风,“你可以看一看这个,或许会对你有所帮助。”他又瞧了眼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怪物,“这个还是先关起来吧,不然等他醒过来恐怕会很麻烦。”

慕容泠风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研究了一整天,终于弄明白了怪物体内的毒是怎么一回事。怪不得离笙和玄翼的表情会那般诧异,这毒根本不是湛天大陆上的毒。燕殊的毒剂只是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捷径,真正的核心还是在于离笙他们的故乡——圣山。

圣山当年有一项研究,想要把没有能力或者能力低下的平民,用后天的方式改造武力值,使他们能够和贵族一样,拥有强大的神力。

在圣山那种灵气充沛的地方,没有神力就相当于残疾人一般,这就是一种病。而这项研究就是为了消除这种病症,初衷自然是好的。但是,研究者并非都是无私的,他们中的一方在研究中擅自加入了一些违禁的药物,想要让那些改造出来的强大神力者能够听从他们的命令,为己所用。悲剧就这么发生了,他们的药剂并没有造福于百姓,反而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因为他们改造出来的不是强大的神力者,而是一群丧失了心性的怪物。最终圣山的统治者不得不将那些怪物清除掉,才免于了一场浩劫的发生。不过,这件事依旧对圣山产生了极坏的影响。离笙给慕容泠风的竹简里原原本本地记录了整个事件,其中还有他们研究出来的怪物的影响,和兰国制造出来的这些简直一般无二。

慕容泠风拿着竹简又跑去找离笙了,他和玄翼正围着笼子里的怪物一圈一圈地转悠。怪物早就醒了,新环境让他很不安,失去的自由更是让他无比的狂躁。他在笼子里大吼大叫,不断地用身体撞击着铁笼,他就是一只困兽,只想要从这样的困境中走出来。

小公子毕竟是个女孩子,比这些大男人心眼软,她躲在离笙的后面不敢靠得太近,和离笙打着商量,“要不把它放到一个空岛上去吧,让海之灵看着他,这样关着也不是回事呀!”

没等离笙说话,海之灵就先不乐意了。它用地面的颤动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它才不能允许这么个恶心的东西在它的地界上随意晃悠呢。如果小公子真的把怪物放到了空岛上,它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怪物杀死然后焚烧的,不要怪它心狠,这是原则性问题!

离笙耸耸肩,让慕容泠风打消了这个念头,“把它放出去可是会有很多的麻烦的,他就像是个婴儿,自己根本照顾不了自己,你让他自生自灭就等于判了他的死刑。就算海之灵放过他,他也活不过三天。”离笙往笼子里丢了些生肉,算是喂养怪物的,“就这么关着吧,等你研制出了解毒剂,再把它放出来也不迟。”

慕容泠风可没有离笙那么自信,“当初在圣山都没有研制出解药了,圣山的统治者都是直接将他们消灭掉的,我又怎么能研制出解药来?”

“谁说圣尊没能解开怪物身上的毒素?”离笙立刻反驳道,“那记录只是给外人看的。圣尊并没有消灭那些怪物,而是将它们关在了一个岛屿上,设下了结界,还派了专门的人看管。但是为了稳定民心才说不得以把它们都消灭了的。圣尊也因此背下了极大地罪名。不过后来圣灵找到了清除毒素的方法,帮助圣尊让那些百姓恢复了原样,圣尊残害百姓的罪名才被摘掉了。”离笙看了眼慕容泠风,心下有些算计,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既然圣灵做得到,你肯定也没有问题。”他拎着慕容泠风的后衣领把她丢进了实验室里面,“怪物的血样和一切资料都给你摆在试验台上了,解药没研制出来,你就也别出来了!”说完,离笙就要关门走人。

慕容泠风赶忙问道,“那我要是饿了怎么办呀?”

“我给你送过来,今天晚上吃地三鲜。”说完离笙便离开了。

留下小公子一个人在门里面叫嚷,“实验室里不能吃饮的,你到底懂不懂规矩?”

小公子被关在了实验室里还真的让她查出了一些端倪。怪物身上的毒素之所以难解,是因为药剂中的一味药材,叫做牵熙草,这种东西湛天大陆上可没有,它只生长在圣山的一个山洞中,十分难得。至于这么难搞的草药,为何会出现在湛天大陆,还被人将其中的毒素成分萃取了出来,这里面的问题可就大了。不过,那并不是小公子现在要考虑的,她要做的是如何解决牵熙草的问题。

牵熙草其实就是升级版的木香草,它的功效和木香草十分相似,但是它的效力可是要比木香草大上许多许多的,不禁威力大还相当顽固。当年圣尊就是难在了牵熙草上,直到圣灵找到了它的克星,才最终研制出了解药。然而,离笙给她的这份资料偏偏没有记录牵熙草的克星到底是什么。慕容泠风挠挠头发,圣山的毒物大概解药也在圣山上,这让她怎么找呀。

她瘫在椅子上,脑袋里一点儿想法都没有。只有身后的核磁共振仪还在运作着,帮她分析着怪物血液中的成分。慕容泠风瘫在椅子背上昏昏欲睡,在半梦半醒间,一块血红色的石头从她的脑海里闪过。小公子猛然惊醒,她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核磁的波谱图已经出来了。小公子拿着波谱图,演算了一系列的数据,又依照着这些毒理反应,设计解毒方案,然而总是不太理想。

她的研究遇到了瓶颈,慕容泠风索性放下手中的笔停下来,让自己的心静一静。突然,那块红石头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小公子皱起眉头,如果只有一次,她可以说是自己胡思乱想呢,可是连着出现了两次,这是不是冥冥之中在提醒着她什么?慕容泠风摸摸下巴,那块红石头眼熟得很,她应该是在哪里见过。

慕容泠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一闪身出了海之灵。

小公子推开门,没有理睬想要叫住她的思辰,抬腿便跑出了慕容府。思辰在后面干着急,她就这么一个人跑出去,能回得来才怪呢。不过,小公子轻功了得,她哪里追得上呀。

果然不出她所料,慕容泠风急匆匆地出了慕容府,没跑几步就停下了,她茫然地站在大街中间,看着前方左方右方三条岔路,她怎么记得只要没有这么多的选择呢?小公子无奈地挠了挠头发,不会是又拐错了吧?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一个衣着干练的黑衣女子径直向她走来,女子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恭敬地一礼,“圣王九骑飞骑军副首领向柔参见小公子。”礼数过后,向柔开门见山地问道,“小公子可是有什么犯难之事?属下愿为小公子解忧。”

“呃……”这救星来得可真及时,这也说明云漠给她留下的那七百人就跟在她的身边,否则也不会到得这么快。既然如此,估计她路痴的属性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慕容泠风放弃掉自己的羞怯,对向柔问道,“你知道九王府怎么走吗?”

向柔微微勾起嘴角,但很快就放下了。还真让他们猜对了,可爱的小公子果真是迷路了,“九王府应该是在慕容府的右手边,公子您一出慕容府就走错了。”

慕容泠风尴尬地咧了咧嘴,转身往回走。向柔赶忙上前几步拦住她,“公子去九王府可是要找九王爷?”

这话问得简直是废话,“九王府就只有九王爷一个人,我不找他去九王府干什么?”

“若是这样,小公子就不必上九王府了。”向柔顿了一下,“九王爷现在在慕容府呢,正在帮璃郡主修理古琴。”

慕容泠风挑眉,这九王爷动作够快的,前段时间还剑拔弩张呢,这才过了几天啊,就要琴瑟和鸣了?慕容泠风眼睛一转笑眯眯地往回走,这样的好戏她可不能错过。她在向柔的引导下顺利地回到了家,脚步还没站稳就直奔安舒璃的院子。她推门进去,果然看到南宫擎夜在院子里正给古琴试音呢。慕容泠风左右瞧瞧,琴瑟和鸣,一个人怎么和呀?“九王爷,我娘亲呢?”

“小璃没在这儿。”南宫擎夜抬头看了她一眼,招招手让她过来,拿过一旁的食盒递给她,“云味斋的八珍烤鸡。据说很难买,漠儿一个月前就定下了。今天才排上。”云漠走之前特地把此事交给了九王爷,他今天亲自去拿了来送到了小公子手里,“尝尝吧,据说很好吃。”

“吃云味斋的东西还用排队?”慕容泠风噗嗤一声笑了,“不就是说一声的事儿嘛,云味斋是泠云阁的产业。”不过她还是吃了两块,别说,味道真是不错。

小公子并没有为了吃而忘记正事,她左右瞧瞧,确定安舒璃并没有在附近,赶忙凑到南宫擎夜身边,压低声音说道,“爹地,上次二王爷要送我的药玉可是在您那?”

第337章 得到解药

九王爷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他点点头,“二哥说你没有接受,是因为品质不好吗?没关系,我又让人去找了,你看你喜欢什么?”

慕容泠风一把抓住九王爷的胳膊,“不不不,就要那个,爹爹你现在能拿给我吗?”

“可以啊!”九王爷站起来带着慕容泠风往外走,“药玉就在九王府呢,跟我来,我拿给你。”

这还是小公子第一次到九王府来,这里与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没有金碧辉煌也没有精致优雅,很是朴素,除了住房,多余的装饰物一个都没有,连院子里的树都少得可怜。如此一来,本就是楚京除皇宫外最大的宅子的九王府更显空旷了。没有人气的地方,就有些空得骇人了。

慕容泠风靠着九王爷的胳膊往里走,这瞧瞧那看看,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失望之色,“爹爹,你就住在这里?”还好身边有九王爷跟着,不然她一个人走在这种地方,一定会害怕的。

南宫擎夜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九王府除了下人,也只有我自己。所以,我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宫里,或者替皇兄出巡考察。我就算是在王府中,也没心思在乎这些。反倒是下人们住的院落,要比主院更漂亮一些。”九王爷看了看身边的女儿,他没有带着她直接去自己的房间,而是跑到了旁边的院落里,那里竟然聚集着不少的工匠,正在装潢院落。南宫擎夜用期待地眼神看着她,“这是给你和雪儿准备的。这里原来是两个院子,我让人把它们打通了,应该够你们两个人住的。”九王爷认为她们是双生子,从小一起长大的,没有分开过,住在一起彼此照顾着,说不定两个人更欢喜。

小公子四处瞧了瞧,对于她们的院落,九王爷还真是上心,没一个角落里都是精工细作的。有女孩子的柔情,却也不失王家的霸气,大概南宫擎夜也是看出了他这两个闺女都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娇女。不过,“爹爹,您这准备得太早了吧?您现在的重点不应该放在讨好娘亲上吗?”娘亲不答应,她们又怎么可能住到九王府来?

南宫擎夜叹了口气,安舒璃哪里是能讨好的?他只能将自己能做的都做好,“我爱她,所以我不能逼迫她,一切都是她的选择。”南宫擎夜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儿,“你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会向着我?慕容宇养了你这么多年,难道你不会觉得愧对他吗?”

慕容泠风狡黠地一笑,“这是个秘密。”

九王爷挑眉,果然被宋郁猜中了吗?这里面有猫腻。

慕容泠风拉着九王爷的胳膊出了院子,往九王爷的竹石庭走去。竹石庭就像它的名字,有怪石有斑竹,虽然已经很简单,却别有一番幽静的滋味。最让小公子震撼的还是九王爷的卧室,一进去就看到墙上挂着一幅丹青。丹青上的美人一颦一笑都栩栩如生,仿佛她就站在前方,撑着油纸伞,优雅地回望着你。

再往里走,墙上贴着的都是同一个人的丹青,那美人或坐或立,嬉闹生气。无论是在草野上牵着纸鸢奔跑,还是静坐在窗边读书,甚至是横卧在树枝上睡觉,画中的美人都是那样的真实。可见画者在这一幅幅水墨丹青上面下了多大的心血。直到进了内室,才找到了一幅不一样的画作。那张画中的人物不再是一个了,而变成了三个。慕容泠风认出来了,这是他们在幽明洞府中的场景——安舒璃一脸严肃指挥着各方的救援工作;慕容泠雪一身干练的戎装带领着在兽群的攻击下死里逃生的人们,守卫着同伴;而小公子则认真地救治着伤员。整幅画中,除了她们三人,其余的人都成了陪衬,甚至可能是用一个点代替的,这也正是九王爷的心声——在他的眼睛里,除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其余的早已被她忽略了。

慕容泠风不禁竖起大拇哥,“爹爹,你的画功还真是厉害,就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

南宫擎夜无奈地笑了下,“自然是比不得你有名师指导的。”他让小公子随意坐,自己去柜子里找药玉。

慕容泠风好奇地在屋里转来转去,整个九王府,也就这间屋子还像是个王爷的家。不说装潢得有多精美,起码是个王爷该有的用度,尤其是内室里的这张床。慕容泠风坐过去摸了摸床榻,谁说九王爷不会享受?这木床坐上就感觉到相当的舒服,而且床上的雕花惟妙惟肖。她不经意间抬头扫了一眼,立刻发现了其中暗藏的乾坤。

她身子一歪躺在了床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床顶。床顶上挂着一圈夜明珠,还有一层薄薄的琉璃顶,琉璃顶里面封着一张美人图,毫无疑问地正是安舒璃。

慕容泠风把双手枕在脑袋后面,瞧着那张画半晌,突然问道,“爹爹,你就不怕睡到一半的时候,琉璃顶掉下来砸到你脸上吗?”那画面在小公子的脑海中形成,想想都觉得疼。

南宫擎夜拿着个木匣子走到床边和她并排躺下,两人一起看着床顶的美人,“这话里的人如果真能陪在我身边,我这张脸砸烂了不要都没关系。”

慕容泠风歪头看向他,父女俩样貌相似,如此对视就好像在照镜子一般,只是一个年轻稚嫩,一个成熟邪魅。小公子想象着自己的脸被砸烂,顿时不寒而栗,“还是不要了!爹爹,你可是楚京第一大美人,砸坏了可惜!”

“你是在夸自己吗?”难得九王爷也会搞笑了。不过,南宫擎夜在两个女儿的面前一直是很温柔的。他把木匣子交给慕容泠风,“你是要这个吧。”

小公子接过木匣子,打开,里面装着的果然是药玉。血红色的朱砂药玉,和她脑海中闪过的那块红石头一模一样,“对,没错,就是这个!”慕容泠风抱着木匣子高兴地打了个滚,“这回有办法了!”她正巧滚到了枕头下面,一下子看到了九王爷的枕头缝合的地方裂开了一块。慕容泠风把枕头抱起来给南宫擎夜瞧,“爹爹,你的枕头破掉了。”

南宫擎夜很少回来九王府,还真是没有发现这个事情。他点点头,“我一会儿告诉管家一声,让他给封上。”就算是南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王爷,他平日的生活也是很简朴的,不会无谓的浪费。

慕容泠风随手扒拉着那块缺口,突然皱起眉头。她用力把那块缺口撕大,露出里面的枕头芯来。里面的枕芯其实也是一个枕头,只是九王爷嫌弃它太过清雅秀丽,锦缎绣花的,不像是他这么个健壮的老爷们该用的东西,但因为是从小枕着的,又有些感情了,所以才让人在外面又找了一层黑缎。

慕容泠风把外面的黑缎扒开,露出了里面的样子。里面的枕头上绣着一直翱翔九天的神龙,下面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一眼望过去其实还是蛮有气势的。只不过,整幅画都是蓝白色调的,让它的霸气一下子缩减了一半,这大概就是九王爷嫌弃它的地方。然而,引起小公子注意的并不是神龙和大海,而是枕头边上绣着的那朵不起眼的兰花。那朵兰花与这幅画并不相搭,它就像是个签名,静静地躺在角落里。

慕容泠风指着兰花问南宫擎夜,“爹爹,你这枕头是哪里来的?”

“我皇娘给我做的,我从小就枕着它。怎么了?”南宫擎夜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在见到那多兰花后也有所察觉。他之前就觉得她们说的兰花很眼熟,如今一瞧,倒真是和他枕头上的这朵十分相似,“难道皇娘和‘兰’有关系?”

“就算有,也是和二十年前的‘兰’。之后的标志和这个不太一样了。”慕容泠风心中有了一个猜想,“其实兰怡、兰浚都和‘兰’有关系。兰怡说过,这朵兰花是她们家的家徽。你说,会不会是太后也是兰家人,她和兰怡认识?”

慕容泠风只是随口一说,南宫擎夜可是动了心思,“还真是说不准呢。我记得有谁说话,皇娘似乎也姓兰,好像是叫做‘兰悦’!”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说不定不只是有关系,还是一家人呢。

小公子郑重地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九王爷,让他查清楚太后和兰家的关系。自己又跑到了海之灵里面,研究怪物去了。

小公子把自己关在海之灵的实验室里面整整七天七夜,她一遍又一遍地检测着药玉中的成分,果然与她料想的一致,药玉就是牵熙草的克星,她用药玉做君药,研制出了一种解药,注射到怪物的身体里。她和离笙、玄翼蹲在笼子外面等待怪物的苏醒。渐渐地,怪物的眼睛清明了,神智也有所恢复。他脸上的骨骼不再像之前那般骇人,连牙齿和指甲也在往回缩。小公子激动地抱住离笙,“笙笙,我是不是成功了?是不是成功了?!”

离笙也为她高兴,“我早就说过,你肯定能做到的!”

慕容泠风又为怪物做了一系列的检查,证明他真的恢复了。怪物一开始的情绪逐渐地平复了下来,他把梁京的情况告诉了慕容泠风,“整个梁京城都已经沦陷了,他们还把那药水倒入了井中和河中,所有的水资源都已经被污染了。恩公,您救救他们把!”

水资源被污染了,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慕容泠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圣王爷,如果圣王九骑不慎喝了河里的水,岂不是要全军覆没了?小公子等不及和别人商量了,留下一封信,骑着慕糖糖便向梁京的方向奔去。

她这一走,楚京可乱了套了。云漠给她留下的那七百人紧追着,一步也不敢停,但是他们的脚程可不能和照夜玉狮子相提并论。他们只能勉强跟随,可是到了三天后还是失去了小公子的踪迹。幻、飞、水三骑的首领一商议,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都知道小公子是要去梁京,这就好办多了。留下一百人继续追,剩下的人从海陆空三条路出发,飞骑走天空,水骑走海路,幻骑运用自己的力量,他们要想方设法先把小公子拦下来。

水骑的首领擦了把额头上急出来的汗,“这小公子也真是的,有什么事情就不能安排咱们去办吗?一言不发就走了,这叫什么事呀?她这一路上要是出现个三长两短,咱们这七百人都得跟着遭殃!”说实在的,他宁愿和王爷上前线冲锋陷阵去,也比留在这里担惊受怕的强。

飞骑的首领却不这么认为,“王爷可是把他最重要的心尖交给了咱们,咱们就算是舍了这条命也要保证小公子毫发不伤!”

“行了,快出发吧!有那功夫在这废话,小公子早跑远了!”幻骑的首领一扬马鞭,带领他手下那一百人犹如脱弦的箭一般追了出去,就算是千里马也得有累了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只要他们不停地往前赶,他就不信追不上小公子。

慕糖糖跑了一天,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小公子知道它是累了,她自己坐在马背上已是疲惫不堪,更何况是慕糖糖一直在不停地奔跑着。慕容泠风瞧见前面山路旁有个客栈,她拉住缰绳,让糖糖停下来,牵着它进了客栈,“小二,帮我把马喂了,再上一斤酱牛肉,两个馒头!”过惯了贵族生活的小公子,也想要像江湖儿女一般豪气一把。

小二立刻跑过来,替她牵住了白马,“客官里面请,里面请。”他一边将小公子往里面让,一边在慕容泠风看不到的地方跟掌柜的使眼色——瞧这吃穿用度,瞧这白马的品相,来了只肥羊呢。

老板娘一瞅见客人是个俊俏小生,立刻扭着腰肢,亲自过来招呼着。“瞧小哥这细皮嫩肉的,一斤牛肉吃得完吗?要不要来点青菜?我们这山中野菜可是城里面难得吃上一回的!”

慕容泠风想了想,倒是这么回事,“那就来一盘吧!”

老板娘赶紧上后厨张罗去,不一会儿就端着一壶酒走了过来,“尝尝我们家酿的陈年女儿红吧,这壶酒算是姐姐送你的!”

慕容泠风盯着那壶酒,微微露出了笑容,“姐姐这是太想留住我,手抖得厉害,一时不稳蒙汗药下得太多了吧?这么大老远的就闻见了,这酒我是喝还是不喝呢?”

第338章 落入虎口

慕容泠风的一句话让气氛凝重起来。老板娘端着酒壶没有动,脸上的笑意逐渐退去。“小哥哥样貌真是俊,不过,头一回出江湖吧。”老板娘的脸只僵了一下,又笑得花枝乱颤了,“姐姐我今天给你上一课——你既然知道这酒里有蒙汗药,就应该明白我们这里是黑店。”随着她的话,店里的伙计、厨子、账房掌柜的都围了过来,店门也被关上了,封堵住了慕容泠风所有的退路,“对付黑店,可是不该逞能的哦!”

慕容泠风的食指轻敲着桌面,“既然小爷敢这么做,自然没有在怕。”她粗略地扫了眼整间屋子,“你们只有这么几个人吗?那不如一起上吧!”

厨子手一甩,把菜刀插在了木桌上,“年纪不大,口气可真不小。来来来,让郭爷爷看看你是不是真有狂的资本!”说罢,他便轮着擀面棍冲了上来。

慕容泠风偏头躲过了他的攻击,她一脚踹倒了身旁的椅子,正好挡住了厨子的去路。厨子没注意脚下,让椅子别住了,胖乎乎的身体瞬间翻倒在地。而小公子还是单手撑着头,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不知道,小爷这样算有了吗?”

“小儿轻狂,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就让老夫来教一教你吧!”账房掌柜用内力将算盘飞了过来。

慕容泠风掌握着平衡,让椅子两只腿着地,向后仰,躲过了算盘。显然,这只是虚晃一招。在小公子躲算盘的时候,账房掌柜的已经到了她身边。老板娘和伙计也没有客气,一起攻了上来。奈何小公子轻功超群,她竟然带着椅子飞了起来。她双手扶在椅背上,连人带椅子直接上了木桌。小公子武功不成,但论起轻功来,可没几人能比得过她的。若是实打实的打架,她是百分之二百会输掉的,但是要逃一条命那还不在话下。

慕容泠风身手灵活地窜来窜去,把屋里的四个人耍得团团转,全都倒在了一起。她趁机跑到了大门口,用椅子砸开大门,跑了出去。出了客栈她还不忘神气地回过头来嘲笑屋里叠在一起的四个人,“这回你们可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

黑店自然是不能住了,不过小公子也没急着走,溜溜达达到了后院,想要把慕糖糖领回来,却见刚刚替她牵马的小二正在和另外一个人围着糖糖谈价钱。他想着反正那俊小哥也出不来了,马是肯定骑不了了,不如就把这白马卖掉,自己也能趁机捞一笔。然而,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慕容泠风竟然在这里时候出来了。小二手中还拿着给马割草喂食的镰刀,一见慕容泠风出来了,手一抖,差点没把镰刀插在慕糖糖的身上。

小二的举动歪打正着,正巧击在了小公子的心坎上,小公子吓坏了,生怕他伤到慕糖糖,“你在做什么?离开我的马!”

能在黑店当小二的,自然是个机灵人,他立刻察觉到了小公子的慌张,拿着镰刀对准白马的脖子,“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杀了这匹马!”

慕容泠风立刻站住不动了,“好好好,我不过去,你放开糖……”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后脖子一沉,眼前发黑,晕倒在了地上。

黑店的另一名伙计就站在她的身后。他瞧了眼倒在地上的小公子,得意地笑了笑,“就这样的,就能把老板娘他们难住?果然是该锻炼了。”

慕容泠风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辆马车里面了。马车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躺在车板上愣了半天的神,才清醒过来。后脖子还是一阵阵的疼痛,也不知道那人是使了多大劲儿打晕她的呀。她想要伸手揉一揉脖子,却发现她的双手已经被人牢牢地绑在了身后。

慕容泠风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身上,那身雪缎的衣服已经被人脱下来了,换了一身粗布衣裳给她胡乱地套上了,怪不得她会感觉身上这般不舒服。慕容泠风瞅了眼自己的胸口,果然,海之灵已经不见了,被人拿走了。想必她身上其他值钱的东西也都已经被拿走了。

慕容泠风叹了口气,这黑店还真是狠呐,一点儿活路都不给她留。

正在小公子无奈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老板娘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老板娘见她已经醒了,不禁露出笑容,“我就说怎么可能有这么俊秀的小哥哥,原来是一位小妹妹呀,你还真是差点连我都蒙骗过去了。不过,是女娃子更好,要真是小哥哥,我可不舍得送出去,岂不是要断了老娘的财路。”

慕容泠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劝你马上放开小爷,有些人是你惹不起的。”

老板娘捂住胸口做出怕怕的表情,“哎呦,我真的好怕好怕哦,那如果我真的惹不起怎么办呀?”她的手从慕容泠风的脸颊划过,“那是不是就应该把我的罪证藏起来?永远不让人发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慕容泠风硬气不减,“你如果现在不把我放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老板娘却不听她那一套,抓着她的衣领把人拎了起来,“那就得后悔的时候再说吧!起码我现在可以用你换来足够的金银,好好地挥霍一把!”

老板娘拎着她下了马车,慕容泠风瞅了一眼,这里是一条繁华的街道,街上不说人山人海,但也有不少的行人。可是,那些人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空气一般,习以为常,不觉得有任何问题。慕容泠风心下便知道了,这恐怕不是老板娘第一次到这里做人贩子的买卖了。

见到这样的情况,慕容泠风并没有慌。她没有花费力气叫喊以引起那些已经麻木了的群众们的注意。她抬头瞧了瞧老板娘推她进去的大宅子,这里并不是她想象的青楼一类的地方,而是一个家苑,大门上的牌匾写着“霍府”两个字。小公子在心中默默地记下,同时在思考着自己的脱身之法。

谁也没注意到,在大街的拐角处,有一个小乞丐从墙边上探出脑袋,意味深长地看了慕容泠风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二人刚进了霍府,就有一个管家似的人物迎了上来。他用审视的眼光从头到脚打量了慕容泠风一番,不住地点头,“不错不错,是个好货色!董二娘,你这次可是钓着条大鱼啊,这般尤物,老爷见了一定会欢喜的!你就等着领赏吧!”

老板娘也是个会说话的主儿,“借老哥哥的吉言,若是能得了大老爷的欢心,也是我这妹妹的福气。”她瞥了慕容泠风一眼,“可别说姐姐亏待你,这西凉霍家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物都能进来的!你把霍大老爷伺候好了,以后的好日子就享用不完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姐姐我呀!”

慕容泠风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吧,“放心,你就是化成灰,小爷也认得。”

老板娘这时候也有些动怒了,上手就要掐慕容泠风的嘴,“小蹄子,再敢胡说,老娘撕烂了你的嘴!”

管家赶忙拦下来,“别伤着脸,老爷若是因为她脸上的伤不欢喜了,二娘你不是白忙活了?”

老板娘知道孰轻孰重,但她嘴巴上可不饶人,“大老爷若是不要,老娘就把她卖到窑子里去,她这般的货色,定能卖个好价钱!”

管家不再理睬老板娘,领着慕容泠风进了主院里。此时,霍家的大老爷正抱着自己的两个小妾,一口一个甜心,一口一个蜜饯儿,叫得人头皮发麻。也就是他怀里的那两个小妾还不知羞地笑得比蜜还甜呢。

然而,这一切在大老爷看到慕容泠风之后戛然而止。大老爷立刻推开怀里的两个小妾,连那两人掉在了地上都不管,一双眼睛里只看得到慕容泠风的倩影了。大大的嘴巴张着,好像马上就要有口水流出来了。

管家和老板娘对视一眼,看来有戏。管家凑到大老爷耳边低语几句,大老爷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他的视线没多在老板娘身上停留,只是对管家挥挥手,“赏!”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凑到慕容泠风的身边。小公子本能地往后退了退,眉头紧蹙,厉声骂道,“滚开!离小爷远点!”

她这样的语气把管家和老板娘都吓了一跳,老板娘只怕自己就要到手的金子飞了,连忙呵斥道,“闭嘴!小蹄子,没人管得了你了是吧?跟霍大老爷你也敢这般说话?!”

没想到,大老爷没有训斥慕容泠风,反倒瞪了老板娘一眼,“哪里来的疯婆子,当心吓到美人儿!”他朝管家摆摆手,“快把她带下去,太不懂规矩了。”

管家赶忙带着老板娘出去了,顺便把两个小妾也都请了出去。屋里就剩下大老爷和慕容泠风两个人了。

小公子靠着墙站在角落里,警惕地盯着朝她一步一步靠近的大老爷,“站住!你若是再敢上前一步,小爷就……就……”慕容泠风左右看看,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的,她咬了下下唇,突然灵机一动,“小爷就咬舌自尽!”

这还真是捏到了大老爷的软肋,“别别别!我不去了便是!”这样的美人,死了实在可惜。“你可是我的十九姨太,我会好好待你的。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你又何必这般固执呢?”

“十九姨太?!”慕容泠风瞪大了眼睛,这个老色狼居然娶了十九个老婆?

大老爷却误会她是不满意这个数字了,“不急不急,你喜欢做几姨太就做几姨太。她们那些黄脸婆加在一起都比不得你的一根头发。你若是不愿意,我把她们都送走也没关系!这府里就我和你两个人可好?”大老爷越说越觉得兴奋,“对,就得这般!今天老爷我要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以后霍家大夫人的头衔就是你的了!我说了绝不会亏待你的!”说着,大老爷就出去张罗这件事了。

不一会儿,有一堆丫鬟走了进来。她们拉着慕容泠风给她化了妆,换上了喜服,盖上了红盖头,不过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解开慕容泠风身上的绳索。

大老爷所谓的成亲也不是拜天地拜高堂那样正经八百的仪式,毕竟家里还有只母老虎看着他,他嘴上说着要把十九个老婆都遣送走,但实际上这个大夫人也是他惹不起的。可是大老爷还是想要热闹热闹。管家给他出主意,不如就宴请全西凉城的百姓,热闹热闹,好让大家都知道霍家大老爷娶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十九姨太。大老爷本来还有些心疼银子,但一想到以后有这么漂亮的姨太太躺在枕边,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全凭管家去张罗。大老爷现在的脑子里就只有晚上的洞房花烛夜了。

丫鬟们打扮玩小公子,就都离开了。她们关好了房门,把小公子一个人锁在了屋子里头。慕容泠风到现在脑袋还有些发懵,这都是怎么回事儿啊?

她甩了几下头,终于把挡住视线的喜帕摔了下来,然后四处寻找着锋利的东西,想要把绑住她的双手的绳子割开。她找了好久,最终看中了柜子上摆着的那几个花瓶。慕容泠风走过去,一脚踹在柜子上,果然有花瓶晃悠了几下,从上面掉了下来,碰在地上摔成了几半。慕容泠风费力地捡起其中一片大小合适的,想要用碎片的利刃割开麻绳。碎片上的锐角刺破了小公子的手心,但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去顾及那些了。她必须速战速决,在有人进来前,她要获得自由,这样才有可能能够跑出去。

就在小公子即将成功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慕容泠风紧张地看向大门,同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她闪身到了门的后面,想要在那人进来的时候,给他致命的一击。

那人在门锁上捣鼓了一会儿,然后推开门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这时候,慕容泠风手上的绳子已经断掉了。她向前奋力一扑,将人按到在地,“哼,想要暗算小爷?你们还嫩点!”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都来读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339章 逃脱

慕容泠风从门后面扑上去,把人按倒在地,就听到下面传来一声闷哼,她仔细一听好像并不是霍大老爷那恶心吧啦的声音,这个要年轻许多。小公子谨慎地退开一些,这才发现溜进屋里来的并不是霍府的人而是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小乞丐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他从地上爬起来,激动地看着慕容泠风,“小公子,真的是您啊!”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瞧着小乞丐半晌,脑海中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你认识我?”

“您不记得我了吗?”小乞丐抹了抹自己的脸,想要让慕容泠风看得更清楚一些,可惜他的手也是脏的,抹着脸就更脏了,“三年前,梅州府!我是和宋晓将军一起被蝎子军抓起来的小男孩呀!”

他这一说,慕容泠风倒是真有些印象了,她又仔细地瞧了瞧乞丐的面容,似乎真有些像,“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梅州府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梅州府好得很!”小乞丐乐呵呵地说道,他四处瞧瞧,悄悄地打开了一点儿门缝,“小公子,咱们先出去,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好!”慕容泠风答应着就要走出去。

小乞丐赶紧拦着她,“小公子,您这样可不行。您穿着喜服太过显眼,咱们一步都走不出去。”他从怀里又拿出一套乞丐服来,递给慕容泠风,“小公子,您把这个换上!”

慕容泠风看着那身脏兮兮的乞丐服,表情有些抗拒。“一定要穿吗?”

小乞丐不时地观察着屋外的情况,“小公子,这时候您就别讲究了!快点吧!再耽搁下去,咱们就都走不了了!”

小公子再矜贵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虽然不喜欢,但还是迅速地换好了衣服。小乞丐不知道从哪弄了两块皮子来,贴在了小公子的脸上,就像是两块腐烂的伤疤。他又弄乱了小公子的头发,千叮咛万嘱咐,“公子,你可千万不要抬头,就低着头跟着我走就好了。”慕容泠风那双继承于九王爷的眼睛实在是太漂亮了,被人看到肯定会露馅的!

小乞丐推开门,带着慕容泠风从小道往外走,他选的这条路很偏僻,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人。大门近在眼前,就在小乞丐想要松口气的时候,却听到身后有人叫住他了,“喂,你是哪来的?”

小乞丐停住了脚步,唯唯诺诺地转过身来。他在第一时间把小公子挡在了身后,像是被吓到了一般,低着头时不时地抬眼瞧一下来人,“大……大人……我听说大老爷要宴请西凉城的百姓,这才到了霍府来的,可是我也没找到宴厅在哪里。”

“大老爷要宴请百姓也不可能在自己府上,给你们口吃的就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难不成你们还想做霍府的座上宾?”那人手中拿着长棍子就想要朝小乞丐打过来,“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这种地方也是你们能来的?”

他这一嚷嚷,把旁边院子的大管家也惊动了。管家皱起眉头快步往这边走过来,心说谁这么不懂规矩?这大喜的日子闹腾什么?多不吉利!

管家过去问了问情况,看着两个乞丐的眼神可是比之前那人活络得多,他探究地瞅了瞅小乞丐,又扫了眼他身后的小公子,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霍府守卫森严,不可能会放乞丐进来的。除非那帮侍卫的脑袋不想要了。

小乞丐支支吾吾地说道,“刚刚霍府门外说是大老爷办喜事,要宴请西凉城全城的百姓。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有人送吃的出来,我就进来瞧瞧饭菜好了没……”

“我就是问你是怎么进来的!”管家厉声说道,这乞丐听不懂人话吗?

小乞丐指了指前面,“……从狗洞里……”

刚刚要打他的人噗嗤一声笑了,“还真是和野狗差不多!居然为了口吃的钻狗洞!哈哈哈!”

小乞丐只是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没有敢反驳他的话。他也没有反驳的权利。

管家还是不太相信,“你说你是从狗洞里进来的?带我去瞧瞧,狗洞在哪里!”

小乞丐只得带着二人往前走,他尽力把小公子护在身边,但还是没能逃过管家的眼睛。

走了没几步,管家就盯着慕容泠风的背影问道,“你们是一伙的?”

小乞丐赶忙说道,“他是我弟弟,是个哑巴。”

“哑巴?”哑巴好了,主人家可是最喜欢哑巴的。管家动了动心思,“抬起头来让我瞧瞧!”看他这身形,如果差不多就留在府里打个杂呗。

慕容泠风记得小乞丐的话,没敢抬头,一切全凭小乞丐巧言善辩。“我家弟弟小时候连烧坏了,还让烟呛坏了嗓子,实在是见不得人,怕吓到各位大人。”说着,小乞丐轻轻地把慕容泠风围在脸上的围巾拉下来一点点,露出之前给她贴上的那块皱了的皮。

另外那人只瞅了一眼就连连摆手,“快遮起来,快遮起来!眼睛都要瞎了!这种人你还带出来干什么?!”正巧狗洞也到了,他指着狗洞催促着二人,“从哪来的回哪里去!快,都给我滚出去!”

小乞丐答应着,先护着慕容泠风钻了出去。慕容泠风从管家身边经过的时候,一股淡淡的香气从管家的鼻子底下飘过。管家皱了皱眉头,有个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但被应该一人打断了,再也找不回来了。那人一脚踹在了小乞丐的屁股上,“快滚吧!”

小公子和小乞丐顺利地从霍府中逃了出来,两人对视一眼,小乞丐带着她飞快地跑走了。二人的脚步一刻未停,直到出了城门到了郊外的树林子里,他们才敢停下来喘口气。缺乏运动的小公子,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小乞丐在四周转悠了几圈,不多时便提着一个包裹走了回来。里面有两套衣服,小乞丐把其中一套递给了慕容泠风,“公子,我这没有锦缎白袍,只有这么两套粗布衣裳,您先凑合一下,咱们到了下一个城镇,再去买,可以吗?”

慕容泠风点点头,她连这身脏兮兮的乞丐服都接受了,粗布衣服又算得了什么?等她换好了衣服的时候,小乞丐已经生好了篝火,他找了一些稻草来铺在地上,让小公子能躺得舒服一些,“公子,我们今晚恐怕要睡在这里了。”

慕容泠风用火烧开了一壶水,兑着凉水清洗着头发上的稻草,顺便把脸也洗干净了,她又恢复了盛世美颜。把自己清理干净了,洁癖的小公子还有心情坐下来和小乞丐谈天。

小乞丐换下了乞丐服,露出了本来的模样,称不上有多帅,但年轻的朝气可是宋晔、楚晋这一群上了年纪的“老男人”比不了的,稚嫩,还带着些许的机灵。慕容泠风上下打量着他,这小孩子日后的前途必定无限量。“你叫什么名字?”她好像一直没有打听过。

“我叫邵华,公子可以叫我华子,叫花子那个华子!”邵华想要逗小公子开心一些,“公子,您怎么到了这里了?”

“你知道兰国打起来了吗?云漠在那里,我是去找他的。”慕容泠风说道,她拨动着火堆,“你呢?你不应该在梅州府吗?怎么跑到西凉来了?”

说道这个,邵华可来了兴致,“我在梅州府加入了护城军,跟着李叔和萍姨学了两年的本事。之后,楚将军就来把我调进了圣王九骑的储备军里面。王爷怀疑西凉城的霍家有问题,便派我来调查一番。我这几个月一直假扮成乞丐的模样在霍府附近晃荡,没想到今日竟然在府外看到了小公子您。”云漠早就把小公子的画像传遍了九骑军,就怕有朝一日小公子遇到了危险没有人能去营救她。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便说起了接下来的计划,“咱们还要回一趟西凉城,我的马和一些东西都被那个黑店老板娘拿走了,我必须要回来!”

邵华皱起眉头,“现在回去可不是个明智之举。这个时候,霍府肯定已经发现新娘子没有不见了,霍家的大老爷一般般,但是那个管家可精明得很,恐怕咱们的伎俩瞒不过他的。霍家在西凉城就是个土皇帝,这时候回去不等于自投罗网吗?”

慕容泠风却不这么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咱们可以伪装一下,我保证他们不会认出来的!”

第二日一大早,两人再次潜回了西凉城。果然如邵华所料,城中的气氛十分紧张。霍大老爷昨日发现他的“十九姨太”不见了,勃然大怒。管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那两个乞丐有问题,因此,西凉城中的乞丐一夜之间都被抓了起来。幸好,慕容泠风和邵华跑得及时。他们这次回来有小公子的幻术坐镇,自然没有人可以认得出他们。

邵华询问小公子黑店的情况,可惜小公子也不记得它具体的方位了。“没关系,霍府这次吃了那么大的亏,肯定会再回去找老板娘的。咱们守在霍府,等他们为咱们带路。”

邵华也觉得这是个好方法,他二人在霍府对面的酒楼里要了个雅间,坐在窗边,时刻注意着霍府的动静。临近中午的时候,霍大老爷亲自带着管家和一群打手,气势汹汹地出了门。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二人悄悄地跟在后面。

霍大老爷到了黑店的时候,老板娘还在抱着她那三个金元宝做美梦呢。霍大老爷一脚踢翻了桌子,“董二娘,你这个贪得无厌的贱妇,是不是你把我的美人又给拐跑了?”

老板娘让大老爷给踢懵了,赶忙抱着大老爷的腿喊冤,“冤枉啊,冤枉!小的哪敢那么做!大老爷,二娘这些年也给您找了不少美人了,二娘的为人您还信不过吗?”

“哼,你这开个黑店,做的本来就是打家劫舍的买卖,还有什么为人?如今我的美人不见了,你说你那什么来陪我吧?”霍大老爷气愤地说道。

董二娘在心中暗骂——这小蹄子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竟会给她惹事情。可是她只能央求着霍大老爷,说一定要把人给找回来。

霍大老爷限她三天时间,三天之内她如果还不能把“十九姨太”找回来,霍家就过来拆了她的店,把他们所有人丢到山里去喂狼。

霍大老爷气势汹汹地来,又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他走了,这可把董二娘给愁坏了,“小泼皮儿!没事跑什么?霍府也真是的,这么大个人都看不住!还让老娘去找?老娘上哪儿找去?”

小二凑过来,“二娘,这可怎么办啊?我不想要去喂狗啊!”

董二娘瞪他一眼,“还有三天时间呢!总会有办法的!”

慕容泠风和邵华躲在一旁的树上,看着黑店里的情况。小公子一眼看到了老板娘脖子上挂着的那个蓝色的晶石,正是她的海之灵,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敢动小爷的海之灵?小爷定不会轻饶了你的。”

“公子,咱们人少他们人多,硬上是肯定打不过的。所以,报仇的事情还是交给王爷来做吧!”邵华理智地分析道,“当务之急,是要把您的东西和马找回来。”

两人溜到黑店的后院,想去瞧瞧糖糖还在不在黑店里。然而后院的马厩中只有两匹棕马,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品相。慕容泠风叹气,“看来糖糖已经被他们给卖了。”

“那你想不想知道那匹白马卖给谁了?”一个声音从他们的身后传来,两人警惕地转过身来,就见老板娘站在他们的身后,正眯着眼睛打量着慕容泠风,“我说霍家怎么连个大活人都找不到,原来是换了张脸!可惜呀妹妹,你换脸怎么没把身材也换了?别忘了,姐姐我可是看过全部的!”

慕容泠风毫不客气地回瞪她,“你把我家糖糖弄到哪里去了?”

“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她说话的工夫,黑店里的所有人都已经聚到了这边,“你以后可是要在霍府当姨太太的,怕是这辈子都骑不了马了!”老板娘脸色一变,“伙计们,给我上。抓不住她,我们就都得死!”

邵华一把推开慕容泠风,“小公子快走!”

第340章 报应不爽

慕容泠风再一次被困在了黑店中,不过这次应该算是她自投罗网。邵华推开她让她赶快走,可慕容泠风怎么可能丢下同伴自己逃生?邵华可没有她这姿色,被抓住了绝对没有活路的。可是,他们俩都是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些天天在刀刃上讨生活的亡命徒?更何况他们已经了解了小公子的套路有所准备了。

就在慕容泠风犹豫的时候,黑店的人已经围过来了,他们想跑都跑不掉了。邵华叹气,小公子精明了这么久了,怎么在关键时刻拖后腿呢?

“小妹妹,既然走了就不该回来!这可是你自己要往姐姐手里跑的!姐姐不抓住你怎么对得起你这份苦心呢!”老板娘得了便宜还卖乖,她笑着把一张渔网扔过来,慕容泠风和邵华都被罩在了里面,被渔网罩住在想出来可就费劲了。

邵华已经绝望了,看来这回他自己活不下去了,也救不了小公子。不知道王爷会有多难过多气愤。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马叫声。一匹白马撞开了后面的大门,朝这边跑过来。

慕容泠风一看到白马立刻惊喜地叫道,“糖糖!糖糖!”

慕糖糖冲着小公子就跑了来,边跑边焦急地叫喊着。邵华扶额,现在可能看出来这匹马是小公子养的了,怎么都自己往陷阱里跑?老板娘也乐了,“哈哈哈,这匹马来得正是时候,我之前还想说卖得太便宜了,既然它跑回来了咱们就再卖一回,这次定要谈个好价钱!”老板娘把渔网交给两个小二,转身又去抓慕糖糖。

然而她刚一靠近糖糖,一支箭便射到了她的脚边,同时十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黑店的人毫无准备,眨眼的工夫全都被拿下来,这时候又有几十个骑着马的黑衣人过来了,将黑点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老板娘暗叫不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黑衣人帮着小公子把身上的渔网取了下来,然而全体单膝跪倒在她的面前,“属下救驾来迟,公子受惊了。”

慕容泠风摆摆手让他们都站起来,她瞧着这几人,“你们是谁呀?我好像不认得你们。”

“属下是圣王九骑飞骑军傲天营的首领熬镜。属下一直暗中负责小公子的安全,不过从未和公子见过面。公子没见过属下。还有幻骑军和水骑军的人,很快就会到的,请让我们护送小公子去兰国。”

慕容泠风这才想起来云漠还给她留了七百人的精英部队呢,小公子的底气一下子就足了。她迈着四方步走到老板娘的面前,用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我早就说过,不放了我你会后悔的,怎么样买到后悔药了吗?”

“买……买不到了。”老板娘本以为她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跑出来闯荡江湖的,没想到竟然和圣王九骑扯上关系了。圣王九骑的威名早就传遍了整个湛天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何况是在南楚的境内了。这个时候的老板娘早就没有了之前的气焰,她恨不得敲碎了自己的脑壳,怎么就招惹了这么这么尊大神来,“小公子饶命吧!小的右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小公子。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犯不着跟我较劲儿。”

“犯不着?我都差点给人家当十九姨太了!”慕容泠风冷哼一声,她一把拽下老板娘挂在胸前的海之灵,“小爷的东西也是你能碰的?!”

她用袖子擦干净了海之灵,把上面的冰蚕丝带取下来,顺手便丢在了一旁。小公子又拿出了一根新的,重新串好,绑在了脖子上。飞骑的首领走过来,向她询问,“公子,这些人要怎么处置?”

慕容泠风看了眼服服帖帖地跪在地上的黑店的人,耸耸肩,露出一副仁慈的表情,“我心地那么善良,从来不惩罚别人的。他们呀?还是关好了交给云漠回来再做定夺吧。”小公子又想起什么,“哦对了,你们派个人回楚京报个信,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九王爷。让他好好把西凉城整顿整顿,尤其是里面那个欺男霸女的霍家。那什么霍家大老爷昨天还绑了我,非要我给他当十九姨太呢!这事你们就负责原原本本地告诉九王爷和圣王爷就好了。其他的就不归咱们管了。唉,以德报怨,我是不是有点太善良了?”

飞骑首领无言以对——告诉了九王爷和圣王爷?小公子可是两位王爷的心尖宝贝儿,若是知道了她被人这般对待,还不得疯了?恐怕整个西凉城都没有好日子过了!小公子还真是太“善良”了。

等七百人来齐了,小公子直接带着他们抄了霍府的家,霍府上上下下三百多口人都收入了监牢,州府衙门也被控制了。西凉城这次算是大换血了,九王爷亲自监审此案,将黑店这些年来图的财害的命一桩桩一件件都扒了出来,挨个审理。这一审就是一个多月,霍府和黑店的人都被扒掉了几层皮,肠子都悔青了。老板娘天天在监牢里薅头发,她没事惹这么个人干什么?这不纯粹的找死吗?这还没完,一个月之后,圣王爷打了胜仗回来了,他们的地狱模式才算是真正地开启了。

这些放下不提,且说慕容泠风在九骑军的护送下,顺利到达了兰国附近。到了这里他们才知道,兰国和盟军已经对上了。耿寨的人因为被湛天宫坑了一回,想要找回些面子来,故而擅自出兵,结果被兰国的怪物军追着打,全军覆没。然而,他们输了还不打紧,这些残兵又一次成为了怪物的感染者,他们一下子在军营里爆发,打伤了不少的人马。感染者再感染其他人,场面渐渐地无法控制了。

慕容泠雪和云漠力挽狂澜,命人围起栅栏,把那些受到感染的人都圈起来,同时也在未感染的人周围做好了防护工作。然而这样也把他们自己限制了起来。双方僵持着已经一个月了,云漠成功地把怪物们控制在了梁京城内,让他们不能出来,但是己方的人也没办法攻进去。

云漠和慕容泠雪在军帐里商量对策,“梁京算得上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不过,打这里我有经验,从城池的后方走有一条小路,能够直达梁京的要害,那边的城墙稍微低一些。我率领铁骑军攻进去,对于那些怪物也可以抵挡一二。”

慕容泠雪却不同意,“这样和硬闯有什么区别?也就是算杀了他们一个出其不意,没有什么大作用的!铁骑军能对付怪物,这点很不错,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一点,以兵法战术取胜?”

云漠也是无奈,“如果是和强兵交战倒是可以想了想对策,但是对方都是一些散兵,根本毫无章法,除了硬闯,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吗?”兵法战术他不是没想过,但是对于一盘散沙又不能思考的怪物,他们这些聪明人还真是有些束手无策了。

慕容泠风抱着云漠一直哭到天亮,云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轻声细语地哄着她。哭累了,她像是只受了惊的小猫似的窝在云漠怀里,不安地睡下了。从那日起,慕容泠风便一直跟在他身边,云漠走到哪都得牵着他的小宝贝,没事的时候抱过来亲两下,泠风也乖乖地由着他,似乎也挺幸福的,久而久之云漠也不再计较那晚的梦魇了。

重镜再没有动静了,任慕容泠风怎么叫“小镜子”都得不到回应。夜华夕日日跟着青袍人也没什么收获。那人只是每晚将镜子放入井中,天亮前再取回来。当然,他拿回的早就换成海之灵仿造的假重镜了。

泠风这边没什么进展,但战事可是刻不容缓的。黑塔城没等到半月之期就提前进攻了,似乎是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慕容泠风看着整装待发的铁骑,又四处张望了一下,“南楚军呢?”

“你猜。”云漠笑着问她,面上的轻松一点都不像是要上战场的大将,似乎胜负早已定下。可是泠风还是能看出他眼底的担忧。人们对于未知的事情,总是有着莫名的恐惧。她一点也不怀疑铁骑能赢,但圣王爷打了近十年仗零损失的神话不知道会不会在今天幻灭。不过,她拍拍胸口的镜子,神话就是神话,就是应该高高在上的让人们仰望着,怎么会陨落呢。

慕容泠风稍一琢磨,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撇着嘴笑了下,“你们太坏了。”

“这怎么能叫坏,应该说是兵不厌诈。”

铁骑对黑塔城绰绰有余,南楚军在这里也没有太大的作用。前两天方煜看到圣王铁骑,气得跳脚。大老远的把他招来,结果连仗都没打就回去?这不耍他嘛。

南楚军留在这里弊大于利。不可否认,铁骑的战斗力远远在南楚军之上,但重镜是个无法估量的存在,方煜也不会拿自己的兵去试神器的威力的。

所以他们这两日特地让南楚军浩浩荡荡地进了伊顿城,就驻军在城西古井附近。他们能派探子进黑塔城,那么伊顿之中必定也有黑塔城的细作。一开始,他们还不确定奸细在何处,直到那晚南宫云漠闻到泠风身上的香气与俘虏的副将的一样,这才推测,黑塔城副将很可能也去过茶楼。

楚军进城后,事实上并没有停下,只是走了个过场,军帐留在了城西,大军却悄悄潜到了黑塔城附近。只等着黑塔城发兵进攻伊顿,他们再趁其不备拿下敌营。

南楚军那边由南宫云寒亲自带兵,还有新封的军师慕容大小姐为他出谋划策。南宫云漠则坐镇伊顿,等着黑塔城大军送上门来一举歼灭。

南楚的探子以秃鹰为信,南宫云寒仰头看着天空上盘旋着的绿爪秃鹰,笑了,一挥手下令击鼓进攻,方煜打头阵冲向了黑塔城。黑塔城的守卫完全米有准备,一时手忙脚乱,等他们架好弓弩打算还击时,南楚军已经攻进城来了。

南宫云寒看着沙盘想心思,慕容泠雪坐在一旁静静地陪着他。

“我们是不合适赢得太轻松了?”

慕容泠雪抓了把沙子洒在城门的地方,“轻松点不好吗?你在担心什么?”

“雪儿,如果你是黑塔城的首领,现在的情况要怎么做?”

听了这问题,慕容泠雪也仔细地盯着沙盘托着下巴思索起来。“我不清楚和黑塔城中的地势结构如何,不过听探子的描述,它城小人少,居住密集,大家都挤在一起盖房子,中间留下的小巷肯定很窄小。若有人攻进城,完全可以将敌人引入小巷之中,然后安排弓箭手掩护步兵,从房上往下倾倒石沙,将敌军困于巷中。”

南宫云寒点点头,“是条妙计,虽然不一定能歼灭十万敌军,但撑到大军回来,肯定是没问题的。”

两人正说着,外面按就有士兵来报,“元帅,黑塔城已破,方将军占领了总督府。”

南宫云寒听到后并没有说什么,依旧皱着眉头盯着沙盘。

“黑塔城有抵抗吗?”慕容泠雪望着城中耸立的黑塔若有所思。

士兵摇摇头,“将军一路也没遇到反抗者,总督府里更是空无一人。”

慕容泠雪看着黑塔突然一惊似乎是发现了什么,“马上撤离总督府,给我拿一些泥土来,黑塔城内外的都要,尤其是总督府中的。”

士兵看了眼南宫云寒,后者点点头,“按郡主说的做,立即撤离。”

“是,元帅。”

很快,士兵捧了几包泥土回来,慕容泠雪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南宫云寒看着她的动作十分不解,“怎么了?”

“地下布满了火药,他们随时可以炸掉整座城池。”

“火药?那是什么?”

湛天大陆还是冷兵器时代,根本就没见过什么火药炸药的。现在慕容泠雪有些怀疑黑塔城幕后之人的身份了,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怎么能既保护南楚军又能拿下黑塔城,“你见过烟花吗?”

“当然,我娘她可喜欢呢,父王为了讨好她可是特意从藏兵谷给她弄了‘十八景’来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都来读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341章 大获全胜

小公子的到来给盟军带来了希望。有了解药,怪物的事情就解决了,这样便大大地接触了他们的后顾之忧。最重要的是,小公子给他们提了个醒——可以用蒙汗药先把怪物们迷晕,这样他们就更加方便行事了。

慕容泠风先给了铁骑军没人一碗药汤,他们虽然有铁甲挡着蒙汗药没有渗入到皮肤中,让他们和怪物们一起昏迷,但那也是迟早的事情。

注射解药的事情,可没有人能帮得了小公子,她只能一个一个地来。楚晋在一旁看着想要学习一下,位小公子分担工作,然而小公子始终不放心把这件事交给他,毕竟注射这种事情,不是针戳到肉里面就可以的,打不好是会出人命的。

一上午注射了二百多个,小公子已经累得腰酸背痛了。不过看着醒来的“怪物”们一个个都恢复了理智,她也觉得自己受点累值了。

慕容泠风懒懒地躺在床上,胳膊伸给云漠让他给按摩。云漠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给她放松,说不出的心疼。“你说你若是待在楚京哪里会受这样的罪?”

“我若是待在楚京,那北阳的百姓怎么办?这场战要什么时候才能打完?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三个问句,只有最后一句说到了云漠的心坎里。“想我啦?”

慕容泠风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一点点而已。”

云漠把她搂在怀里吻了吻她的头发,“总算是没白疼!”云漠给小公子盖好被子,“睡一觉吧!”

慕容泠风赶了这么久的路,是真的累了。她躺在云漠的怀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云漠出了军帐,慕容泠雪正等在外面了,她朝里面望了望,特意压低了声音说道,“睡着了?”

云漠点点头,“她来的还真是时候,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我有办法了。”

兵贵神速,既然有了对策,王爷自然不会耽搁时间。他和慕容泠雪兵分两路,他命飞骑军从天路走,把高浓度的蒙汗药从天空中喷洒到梁京城里。怪物们攻击力很强,却不会飞檐走壁,对于翱翔在天空中的飞骑,它们根本无能为力。不到一个时辰,整个梁京城便如同死城一般,一点声音也没有了。云漠知道,怪物们大概都中了迷药,睡着了。

他带领着铁骑和黑骑,绕到梁京城后的陡峭的山路上,直接摧毁了城墙破城而入。水骑军也从护城河里攻入了梁京城。慕容泠雪则负责正面进攻。只是一个傍晚,梁京城就被攻陷了。等到慕容泠风闻着饭香醒过来的时候,盟军已经完完全全地占领了梁京城。

进了城,毕维第一件事就是带兵闯进了北阳皇宫。然而,皇宫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毕维找了很多地方,可是这地方就像是个空谷似的,连走路都会有回声。他不安地在皇宫里呼喊,“夏侯尧!尧!”可惜,没有任何人可以回应他。毕维泄气地跪倒在石子路上,他费尽心机回到这里,就是为了救那个曾经为他可以连命都不要了的男人,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慕容泠风与云漠共骑一马,来到皇宫里,她靠在云漠的怀里,看着站在巍峨空旷的宫殿前失魂落魄的毕维,一时间心有不忍,她回过头来问云漠,“你能帮他找一找夏侯尧吗?”小公子对夏侯尧的印象还算不错,在她看来夏侯尧和毕维是北阳皇室中唯二明事理的人,北阳交到夏侯尧的手中,他们都能放心。若是别人夺了这块地方,反倒是个隐患。

云漠自然也是希望夏侯尧还活着,继续做他的北阳王,但是……“毕维之前就说过,夏侯尧已经被毒液感染了,恐怕凶多吉少。”

夏侯尧和一般的梁京城百姓不一样,他毕竟还有北阳王的身份,兰国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说到底,咱们这回居然又让‘兰’的人跑了!他们是属耗子的吗?打不过,跑得还真快!”小公子气愤地说道,这个组织已经阴了他们这么多回了,他们却依旧没能抓住它的幕后主使!

云漠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兰’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搅得天下大乱,还拿下了北阳,弄出这么多怪物来,却连一炮都没放就跑了?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合常理?”云漠下意识地抱紧慕容泠风,他警惕地朝四周瞧瞧,“交手过这么多次,我们却一直不知道他们的目的,这才是他们最可怕的地方。”他总觉得自己是被对方牵着走的,却一直不知道对方想要些什么。

“你在怀疑兰国的动机吗?”小公子的智商终于上线了,“如果兰国的目的也不在于北阳和这些怪物,那还能是什么?”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人影从树后面窜了出来,“我就说像你们俩的声音,还真是呢!”

连霈一瘸一拐地走到他们身边,他顾不得自己受伤的腿,只是看着小公子的容颜,傻愣愣的,“三年前我就觉得你那张面具后面一定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没想到竟然比我想象的还要俊秀!还真是撑得起小公子这三个字!恐怕璃郡主的湛天第一美人的称号要易主了。”

二人从马上下来,和连霈打招呼。他们就如同三年前一样,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隔阂,好像柳玲珑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你不说自己被关在地牢里了吗?怎么跑出来了?你的腿怎么受伤了?”

“这就是自由的代价!”这两日大概是因为盟军攻城的缘故,兰国的人并没有顾上他。连平日里给他送饭的人都一连几日不见踪影。连霈实在是饿得不行了,便想方设法从地牢里逃了出来。

“看来食物的力量才是最大的!”慕容泠风如是地说道。

连霈也赞同地点头,他当时真的是饿急眼了,不然脑筋也不会转得那么快。“我从地牢里逃出来才发现,兰国的人早就走光了,整个皇宫里就只剩下几个怪物了。那些怪物也没有吃的,满皇宫乱窜,幸亏我机灵,才躲过去没让他们发现的。傍晚的时候,天上下了点儿雨,不知怎么的,怪物们都睡着了,我这不才出来溜达溜达,看看还没有没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就碰到了你们。”连霈因为躲在屋里反倒躲过了飞骑喷洒下来的迷药雨。他留下慕容泠风和云漠,跑上前去拍了拍毕维的肩,“喂喂,你是不是在找一个怪物?”

毕维愣愣地回过头来看向他,脸上的泪痕还没来得及拭去。

“我在地牢的时候,隔壁的隔壁就关着一只怪物。不过,那只怪物很与众不同,我总觉得他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的手里有一幅画,画上的人看起来和你很像呢。”连霈说道,“不过,他天天除了看着画能安静一些,其他时间都处于一种狂躁的状态,简直吵死了。就这样,我逃出来的这几天还不忘狱友之情,拿着食物跑回去喂他呢。要不然他早就被饿死了。他如果真是你们家的,你可得好好感谢我!”

连霈边说着,边带着几人下了地牢。地牢里黑漆漆的,还很潮湿,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小公子听到了老鼠吱吱叫的声音,吓得蹿上了云漠的背,非得要他背着走。

黑暗中,几声嚎叫从地牢的尽头传出来。拿着火把走在最前面的连霈了然地点点头,“那怪物又开始不安分了。估计是烛火灭了,看不见画了!快走快走,要不他一会儿又该拿头撞墙,自寻死路了。”

几人连跑带颠地到了地牢的尽头,那里果然有一只怪物。毕维只看了一眼边认出了他,“尧!”

怪物正蹲在角落里,听到声音他慢慢地回过头来。四目相对,怪物的眼神起了明显的变化。毕维想要跑过去,连霈赶忙拉住他,“小心点儿,他可是会挠人的!”

怪物看到毕维被拦住了,立刻不安地朝着连霈吼叫,同时用身体撞击着栏杆,像是要从栏杆的缝隙中挤出来似的。

慕容泠风扯开连霈的手,让他离毕维远一些。怪物看到毕维没有危险了,果然安静了下来。

小公子偷偷靠近一点点儿,却也只敢站在安全的位置。她皱着眉头打量着怪物,半晌后回头问毕维,“他连个人模样都没有,你到底是怎么认出他是夏侯尧的?”

“我知道他就是!”毕维想都没想就给慕容泠风跪下来,“小公子,求你救救尧!毕维愿做牛做马报答公子您的恩情。”

慕容泠风叹气,她果真应该开一个畜牧场,这么多人要做牛做马,总得又地方养不是。

小公子和云漠交换了一下眼神,云漠了然地点了点头。他突然出手,勒住毕维的脖子,把他往一边拽,怪物的眼神立刻跟随着毕维的身影又躁动起来。就在这时,慕容泠风射出了一只麻醉针,怪物哼了两声便瘫软在了地上。

云漠一剑劈开铁锁,打开了牢门。慕容泠风走进去,把解药注射到怪物的身体里。然后她朝毕维招了招手,“把你家皇上背出去吧!”小公子顺便给连霈的脚也包扎了一下。连霈伤得不重,大概只是崴了一下。云漠找了支竹竿让他拄着,大概是要做几日三脚猫的。

几人回到军营的时候,楚晋和宋晔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楚晋端着一盘子橘子站在军营外等着小公子回来。慕容泠风刚一到军营,他就冲上来给小公子看他这一下午的成果。

慕容泠风拿起一个橘子,上面都是眼,一抖就有一包之水掉下来。“师父,您瞧我这样还算过关吗?”

慕容泠风撇嘴,“勉勉强强吧。”她拽着楚晋往前走,“过来,我给你讲几个实战的。”梁京城里的怪物,没有十万也得有个八九万人了,若真是让她一个一个地救,她这双手废了也救不了这么多的人。

那边,慕容泠雪已经在帮她了,如果能把楚晋培养出来,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盟军的其它首领这时候也不再担心怪物身上的毒素问题了,已经醒过来的那拨证实了小公子的解药是有效的,九殇谷的名号再一次响彻大了。这次,他们也派出了兵马,帮忙将怪物们控制好,让他们无法伤人,安静地等待治疗。

云漠和谛听、宋晔在主帐中商量梁京之后重建的事情。

“城里建筑物的损伤不大,这方面应该不是很难。难的反而是梁京的这些百姓。”宋晔说道。

谛听赞同他的观点,“梁京城几乎全城负伤,而且就算是解了毒,短时间内也好不起来。这样,整个梁京城都会陷入崩溃的。”全城的生产力全部丧失,别的不说,这是平日里的打水吃饭他们都不能保证了,这个府城还要怎么运转下去,“所以必须得有人留下来照顾他们,直到他们恢复健康。”

“可惜谁留下来就是个难题了。”宋晔叹气,“如果说盟军发兵梁京城,那是因为怕怪物出了梁京城,威胁道自己。但留下来照顾梁京的百姓就真的是无偿奉献了。这些盟军首领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只有利益才能驱使他们。又有谁会去做这种受累不讨好的事情?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请神容易送神难’,留下来的人肯定会被猜忌他的动机,到底是为了救助梁京百姓,还是想要趁火打劫,把北阳国占为己有?”在北阳最脆弱的时候,以相帮的名义,进军梁京城,兵不血刃就拿下一座城池,等以后还会不会离开,那可就得两说着了。“所以,谁留下,怎么留下,很重要。”

他们这里还没商量好如何恢复梁京城的事情呢,军帐的帘子突然就被掀开了。慕容泠风急匆匆地跑进来,“云漠,云漠!”她的眼睛里含着泪珠,一副慌了神的样子。

这可把云漠吓了一跳,一向张扬跋扈的小公子,何时这个样子过?云漠赶忙站起来,扶住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云漠漠,我父王……父王被人抓走了!”

第342章 华姨的背叛

小公子还在给怪物们打着针呢,突然,湛天军中的一名通讯兵连呼带喘地跑过来,看样子是赶了不短的路,快马加鞭地过来的。他见了慕容泠风,没有一句废话,立刻跪下禀报,“少宫主,不好了!湛天宫失守,宫主被人抓走了!”

慕容泠风手一抖,差点儿没把怪物的胳膊扎穿了。怪物一下子疼醒了,张牙舞爪地就要攻击小公子,幸好她身边的楚晋手脚麻利,一个手刀击在怪物的脖颈处,强制让他再次昏迷。

慕容泠风平复了下心跳,把注射器交给楚晋,让他继续。她将通讯兵扶起来,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什么?谁被抓走了?”

“宫主,宫主呀!”通讯兵急得跟什么似的,“我们谁都没想到,华姨竟然会背叛。就是她策划了湛天宫的混乱,然后趁机掳走了宫主的。”通讯兵说着就恨的牙痒痒,谁会想到忠心耿耿的华姨,竟然是兰国安插在湛天宫的奸细?这一待就是四十多年,她也是真能忍。“少宫主啊,现在怎么办?宫主落在了兰国手里,怕是凶多吉少啊!”

慕容泠风冷静了一下,“雪儿呢?雪儿知道了吗?”

通讯兵点点头,“属下刚刚已经报告给大小姐了,大小姐让我来告诉您,她已经带着精锐部队赶回湛天宫了。”

雪儿回去了,湛天宫的形势大概可以稳住了,可是慕容宇怎么办?这才是她最担心的问题。她转身跑向主军帐,向云漠求救,“云漠漠,怎么办呀?我父王他会不会有事啊?”

云漠拍着她的背安抚她,同时思考着整件事情,“原来如此,这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兰国大费周章搞出这么多的事端,竟然是为了湛天宫主。他们可还有留下什么?”

慕容泠风把通讯兵刚刚交给她的那封信递给了云漠,“这封信是在父王的寝宫里留下的,上面是华姨的笔迹。他们说要用宫禹去换父王。这是怎么回事?宫禹不就是个侠客吗?怎么会和兰国扯上关系?”慕容泠风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了。

“宫禹?我早就觉得他不简单了。来路不明,还对你不怀好意!这人果然是有问题!”云漠从一开始就和宫禹不对付,当然,他试图“勾引”小公子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云漠看不透,不知道他为何出现,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他的存在就和兰国一样,扑朔迷离。

慕容泠风对宫禹还是心存好感的,“宫禹他都已经是七八十岁的老爷爷了,才没有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他会跑来我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

“你说宫禹已经七八十岁了?”这点倒是云漠没有想到的,“宫禹……”

小公子拍拍他的脸颊,“别想宫禹的事情了,现在是怎么才能把我父王救出来!”

“信上不是说了要拿宫禹换嘛,那就把宫禹找出来让他去换吧。”云漠无所谓地说道。

“那怎么行?”小公子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宫禹已经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能让他为了我们这些小辈牺牲?这事绝对不能告诉他!我们要凭自己的力量就出父王来。”

谛听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插了句嘴,“小公子,宫禹和湛天宫主是什么关系?兰国如果是想要引出宫禹,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去抓来湛天宫主?一个端坐在守卫森严的湛天宫中,一个游荡在市井之间,他们何必放着简单的不做,偏偏要绕个大圈子把事情变得如此复杂呢?而且对方似乎很有把握,宫禹一定会去用自己换湛天宫主的。这又是哪里来的自信呢?”

“宫禹会不会去,我们还真不知道。不过皇叔肯定是坐不住了。”云漠说道。

楚京城中。

南宫擎夜刚一得到消息,就立刻跑到了皇宫里,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寝殿中,齐荣站在龙床前,拿着一封信双手不住地颤抖。九王爷夺过信来,上面是楚帝的笔记,他说他去救慕容宇了,他把南楚国交给了九王爷,这个皇位本就应该是九王爷,他代替弟弟守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是时候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九王爷代为监国,如果这次他回不来了,诏书也已经拟好了,传位于九王爷。

齐荣捧着一个黄色的绢布盒子恭敬地呈递到南宫擎夜的面前,“九王爷,这是诏书。皇上从二十年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就怕他自己有朝一日遭遇不测。”南宫擎天一直在寻找储君,可事实上,他的心里早就有数的。没有人能比九王爷更合适这个位置了,就连云漠也还差得远呢。

南宫擎夜接过诏书,心里却忍不住担心皇兄的安危,“皇兄什么时候走的。”

“奴才也不清楚。”齐荣摇着头说道,“奴才刚刚过来的时候,皇上已经不在了。估计走了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大概已经到了千里之外了。”

皇兄这辈子为他们付出了太多太多了,也是时候该去放纵一回了。南宫擎夜决定依照楚帝的嘱托,担负下这个责任。不过,他相信皇兄一定会回来的。“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对外就说皇兄需要闭关休养一段时间,切记不可向任何人透露皇兄已经不在楚京的事情。”

“奴才遵命。”齐荣赶忙答应着,却免不了心中的担忧,“九王爷,皇上是一个人走的,这路上也没个人照顾,怎么成啊。”

“皇兄年轻的时候曾经在江湖上闯荡过几年,照顾自己肯定是没问题的。我就怕有人会利用这个机会,图谋不轨。”

南宫擎夜抬手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三个黑衣人破窗而入,跪倒在他面前。“主人。”

“派一百人往湛天宫的方向寻找皇兄的踪迹,找到后你们不用回来复命,直接留在皇兄身边,听他调遣。”

“是,王爷。”三人退下。

南宫擎夜望了眼外面还没有大亮的天空,希望皇兄这一路能够顺顺利利的吧。

南宫擎天骑着马向着湛天宫的方向一路飞奔。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二十年前,是他亲手把小宇推开的。他和九王爷宋侯爷不一样,他们之间没有误会,有的只是卸不下的责任。他在江南和美人之中选择了前者,但是等他真正得到了江山,他才明白,故人不在,纵使坐拥山河日月,也不过是一场空虚罢了。

君临天下又怎样,不过是看一场盛世繁华乱世沧桑。这一次,他决定放弃所有,只要他的小宇好好的。

慕容宇靠在马车里,看着车窗外的满天繁星,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时候,车帘被人掀开了。华姨拿着四个肉包子走进来,摆在她的面前,“宫主,这荒郊野岭的,没什么好东西,您先凑合吃一点吧。”

“这里面又下了什么?迷药还是毒药?可千万别和你之前下的软筋散冲突了,到时候药效两相抵消,你可就得不偿失了。”慕容宇语气平淡,不过内容里可就是夹枪带棒不留情面了。

华姨叹了口气,她大概这回是真的回不了湛天宫了。“宫主请放心,这里面什么也没放。我知道,宫主不会再相信我了。不过,您也别饿着自己,什么时候想吃了,叫我便是。”说罢,她便要出去。

“等等,”慕容宇出声叫住了她,“华姨,你要我信你,就把所有的事情完完本本地告诉我。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湛天宫这么多年来,对你不薄。我们也都是真心那您当娘一般对待,您还什么不满,要做出如此之事。”

华姨放下车门坐到慕容宇的身边,她瞧着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眼睛里全是泪水,“宫主,你可知道我是谁?我真正的身份?”

“以前不知道,不过现在……难道还不清楚吗?”慕容宇说道。

华姨摇了摇头,“不,宫主您不清楚。”她望了眼窗外的星空,回想着自己的一生,除了愧疚,她真的想不出别的词语来,“我有一个女儿,从她在我的肚子的时候,我的命运便开始了天翻地覆的改变。我的丈夫突发疾病,不到一日便撒手人寰,那个时候我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了。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孕妇,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只能听天由命。大概是我命不该绝,一直有人在暗中帮助我,让我活了下来,顺利地把孩子生下来。是个女孩子,我只见了她这一面。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人抱走了。我几近崩溃,没有吃的,也没有人照顾,却在这时,有人找上了我,说让我去做奶妈。我想着怎么样也要活下来,就去了。可是后来才知道,这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说道这里,华姨的眼睛里露出了愤怒之情,“我被送到了慕容家做奶妈,宫主您没有猜错,就是给颜殿主做奶妈。她和我的女儿差不多年纪,我就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女儿去疼爱。夫人知道我的孩子被人偷走了,还利用慕容家的势力帮我找孩子。我以为我的生活就会这样下去了,可是十五年之后,我的女儿却主动找上了我。”这时候,华姨的脸上泛起了苦涩的笑容,如果可以,她真心希望再也不和女儿相见。

华姨的女儿丢了的事情慕容宇是知道的,但是她出来不知道她的女儿还回来过。慕容宇皱起眉头,“这人我认识吗?”

华姨点点头,“认得。是石敏。石敏是我的女儿!我到底造了什么孽,竟然生出了如此混账的女儿!”华姨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其实,从她和我相认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是一个阴谋了。她不是想要认我这个娘,她只是要从我这里知道慕容家的消息。我在湛天宫这么多年,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在山沟沟里什么也不懂的村妇了,孰是孰非自然是清楚的。我没有告诉她任何情报,但是她还是从我这里打探到了一些东西。这才导致了二十年前的追杀,让你们险些丧命。对不起,宫主。迟到了二十年我才敢说出来,我真的太没用了。”

慕容宇看得出,华姨是真心的在忏悔,但是伤害已成,再说什么也是无用的。“所以,你这些年一直在给石敏消息?”

“不不不,你们出事之后,我就彻底和石敏断绝了来往。她已经伤透了我的心,我只当是没生过这个孩子了。”华姨赶忙辩解道。她是真的对石敏失望了,只是那毕竟是她的女儿,所以她并没有把石敏的事情告诉慕容宇,直到石敏的死讯传来,她也没有太大的感伤。

“那你现在的举动又是为何?”慕容宇不解地问道。

华姨叹了口气,道出了自己的苦衷,“因为石敏还留下了一个女儿,我的外孙女——南宫子萱。子萱和她母亲不一样,她善良又明事理,我知道她归在了小公子的麾下,改名叫云念。这三年来我一直关注着她,虽然她并不知道我这个外婆的存在。”

慕容宇一下子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兰’抓走了云念,是为了胁迫你。”

华姨流着眼泪点点头,“宫主,我真的不想的。可是他们用念儿的命威胁我,她是我这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她是我的外孙女啊!”

“所以,你打算用我去换她?”慕容宇明白华姨的苦衷,但是他却无法说服自己心中的痛楚,无论她因为什么了,这个陪伴了自己一生如同娘亲一般的女人终究是背叛了自己。

华姨赶忙摇头,“不是的,我怎么可能那宫主去换?这种事情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做的!”

“那你为何要抓我?”慕容宇又一次让她弄糊涂了。

“‘兰’想要抓的不是您,是一个叫做宫禹的男人。我不认得他,可是‘兰’说,只要抓住了您,宫禹就会现身的,他一定会束手就擒的。到时候,我把宫禹交给她,她就把念儿还给我,我们从此两清,她再也不会找我的麻烦了!”华姨如实说道。

“宫禹?”慕容宇皱起眉头,“他是谁?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第343章 “兰”(上)

不知何故,慕容宇和宫禹这两个八杆子打不上的人被莫名地联系在了一起,起码慕容宇是真的不知道宫禹这个人的,从来没听说过。

慕容宇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虽然不能原谅华姨,却也多少有些理解了。将心比心如果是风儿和雪儿遇到危险了,让他用整个湛天大陆去换他都愿意。他为了那两个小宝贝儿没什么是不可以放弃的。“所以你现在要带我去哪儿?”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兰’说路上会有人提示我的。”华姨拿出一块儿绢布,“她只让我把这首诗留在湛天宫,湛天宫的人定会通知到宫禹的,到时候宫禹自会找去的。我特意誊抄了一份,宫主您可知道这诗里说的是什么地方?”

慕容宇接过来一瞧,绢布上果然有首诗,诗曰:“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弹着相思曲,弦肠一时断。”

“这不是李秀兰的《相思》吗?”慕容宇一眼看出端倪来,诗中满满的相思愁苦,满满的空闺深怨,“兰”选了这样的一首诗,恐怕不只是点出地名那么简单,“你们一直说的这个‘兰’是个女人?”这样的语调可不像是个男人会拿出来的。

华姨果然点了点头,“我没见过她,但听石敏的描述,应该是个女人。”

女人……石敏……相思……慕容宇大概猜到这人是谁了。可如果真的是她,那么宫禹又在这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南宫擎天一路狂奔,跑死了三匹马,终于快要接近吴寨了。他找了个山洞,生起篝火,暂作休息。现在的湛天宫不知要乱成什么模样了,但他一点儿也不关心,他只在意小宇的安危。

南宫擎天刚喝了一口水,突然感觉到山洞里的风向不对了。他警觉地放下水袋,拿起宝剑。

数十名黑衣人鱼贯而入,不出一言便向他攻过来,招招致命。目标明确,就是要取他的首级。南宫擎天的功夫不错,但也到不了九王爷那种大师的级别,对付这么多高手的围攻,他还是有些吃力的。山洞中昏暗的光线也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干扰。他很快便落于了下风,眼看着就要丧生黑衣人的刀下。这时突然一股强劲的寒气涌了进来,黑衣人就像骨牌一般接二连三地倒在了地上。寒气巧妙地避开了南宫擎天,他只感觉肩膀被什么抓住了,紧接着他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飞出了山洞。南宫擎天在空中飞了很久,才落下来,他第一次知道脚踏实地的感觉是这样的幸福。

南宫擎天扶着树干缓解一下天旋地转的晕厥,这才有精力看向把他救出来或者说是抓出来的人。南宫擎天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面具人,“我认得你,你是和风儿一起的,你叫宫……宫……”

“宫禹。”面具人不耐烦地替他说道,“歇够了吗?歇够了咱们还得继续走呢。这里不安全,那些人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说着,宫禹的手又要抓上南宫擎天的肩头,吓得南宫擎天赶忙退开一步,“等等,先等一等,你要带我去哪儿呀?”南宫擎天尽量与他保持安全的距离,“我现在急着赶去湛天宫救小宇,没时间去别的地方。”

宫禹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是猪脑子吗?慕容宇若还在湛天宫,湛天宫的人早就把他救出来了,还用等到你去救?湛天宫不理俗世,你还真当他们是吃素的呀?”

南宫擎天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可是,“我不去湛天宫,那要如何才能找出小宇的下落啊?”说不定湛天宫会有一些线索。

宫禹皱眉,“你难道没看到华姨留下的口信后面还有一首诗吗?”

南宫擎天懵懵地眨了眨眼睛,“有吗?”

宫禹叹气,这到底是谁生出来的傻儿子呀?“你是怎么能在皇位上坐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没被人造反篡位了?”

这说法南宫擎天可不乐意听了,“皇帝是用来救国的,我又没救过人!”

宫禹听着他的胡说八道,竟然无言以对。“口信上留下话来了,说要我去换慕容宇回来。下面还有一首诗,告诉了我交换的地点。”

“你?”南宫擎天上下打量着宫禹,若有所思,“你和小宇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用你去换小宇。”他的眼神中露出明显的怀疑,这个宫禹看起来和小宇的年纪差不多大,不会是他二人之间有什么不可描述的关系吧?若是以小宇的魅力到还真备不住。南宫擎天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里也愈发的失落。或许小宇等待的人早就不是他了。

宫禹看着他这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就见过他一次!还不是为了你这个臭小子!”宫禹一巴掌拍在了南宫擎天的头上,“你说你小子怎么怂了这么多年,还得让老子给你擦屁股呢!”

南宫擎天让他给拍蒙了,当着这么多年皇帝,第一次遇到敢在天子头上动土的。南宫擎天揉了揉被他拍疼了的脑袋,看着宫禹的眼神更加不对了,“所以说,是我们认识?你是我什么人?”

言多必失,宫禹也发觉自己说错话了,赶忙岔开话题,“快走吧,一会儿黑衣人该追上来了。”说完,他拽着南宫擎天又蹿到了半空中。

放下赶路的南宫擎天和宫禹不提,且说还在梁京城外的云漠一行人。

小公子知道慕容宇被抓的事情,自然是坐不住的。以她的脾气,立刻就要冲回湛天宫。云漠及时拦住了她,“你现在回去也帮不了什么忙,不如让泠云阁的人去找找宫禹。我们就算不用宫禹去换湛天宫主,也该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最主要的是,梁京这边的事情还没有了结,云漠肯定是走不开的。他又怎么放心慕容泠风一个人上路?“放心吧,雪儿不是已经赶回去了吗?有她在,湛天宫不会有问题的。我会尽快让梁京的事情有个了断的,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了,我立刻就陪你会湛天宫,好吗?”

小公子心神不宁地答应下来。云漠把她带回帐篷里让她休息一会儿。云漠转身出去,力争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掉梁京的事情。

梁京毕竟是北阳的首府,任何人做决定,都不如夏侯尧来得名正言顺。所以,云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夏侯尧救醒。

毕维一直守在夏侯尧的身边,等待着他醒过来。不经历生死,你永远不知道什么对于你才是最重要的。千金易得,真心难求。一个人肯为你舍弃生命,你又有什么可怀疑的呢?毕维一遍又一遍地询问着自己,在他卑贱的人生中,遇到这样的一个人,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小公子的解药很快便发挥了作用,夏侯尧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着。他的骨骼恢复了正常人的大小,牙齿也在缩短,手指上尖锐的指甲整个脱落了,露出了里面的嫩肉,小公子说过他的甲肉还在,还是可以再长出指甲来的。只是他杂乱的头发再也回不去了,索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毕维亲自用剃刀给他刮得干干净净的,一个崭新的“鸡蛋壳”就这么诞生了。不知道等夏侯尧醒过来会是怎样的反应。

云漠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站在夏侯尧的床前皱起眉头,“他还没醒吗?”

毕维望望天,“醒了。”

“醒了?”云漠瞧着夏侯尧紧闭的双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然而夏侯尧只是抿了下嘴唇,之后就没有任何反应了。云漠疑惑地转过头来看向毕维,“这叫醒了?”

“尧刚刚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就说了句阿维快跑,然后就又睡过去了。”毕维如实说道。

所以说,外面这么多事儿等着他来做决策,他夏侯尧身为一国之主,居然在这里睡回笼觉?云漠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摇醒了,“起来!梁京城是你的!本王没义务回回都替你守着!我媳妇家里还出事儿了呢!”

夏侯尧完全是被他吓醒的,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他们,“怎……怎么了?”他一眼望见了毕维,立刻抓住了他的手,“阿维,你怎么还在这儿?你没有跑掉吗?他们有没有伤到你?”他紧张地查看着毕维的身体,生怕他受到一点伤害。

毕维把他搂在怀里安慰他,“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逃出去了,请来了南楚的救兵。小公子研制出了解药,梁京的百姓有救了。”

云漠一把扒拉开毕维,“你俩要诉衷情,等一会儿没人的时候再说。我现在有急事找他!”他看着夏侯尧说道,“兰国我已经替你赶走了,本来梁京城也应该没有我南楚什么事了。不过,你梁京百姓恢复起来恐怕还要一些时日。今次之战,出力的不止我南楚一方,还有四国十八寨的其它人。梁京虽然经历了这么多的战事已经千疮百孔,但是它毕竟是一国之都,对于他国的吸引力可想而知。”云漠几句话点到了夏侯尧,“现在各方势力僵持不下,谁都想要吃点甜头,有不想被人占了便宜。我可以做主把北阳还给你夏侯家,但接下来守不守得住,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该说的都说完了,云漠转身就要走,主帐里还有个不安分的小孩等着他呢,谁能理解圣王爷的心急?

“王爷,请您等一等!”夏侯尧叫住云漠。毕维搀扶着他下了床榻,夏侯尧恭敬地跪在云漠身后,“北阳的情况我最清楚,现在不是我们可以赌气撑下去的时候了。王爷您说得对,北阳现在早已是千疮百孔,即使夏侯家得到了北阳的统治权,它也再难踏入强国之列了。所以,我夏侯尧斗胆,请圣王爷救一救北阳,我北阳愿向南楚俯首称臣,做南楚的属国。”

夏侯尧如此通透倒是在云漠的意料之外,这虽然是最好的办法,但是这样一来,南楚在其中参与的分量就更大了。王爷不觉有些心急。“圣王九骑的事情,我可以做主。但是北阳归属的问题牵扯太大,这就是皇叔的事情了。不过,既然你有归属之心,我南楚也不能放下北阳不顾。这样吧,我会留下铁骑军和黑骑军的一半人马帮助北阳恢复梁京城。剩下的事情,就要你自己和皇叔去谈了。”云漠再也待不下去了,他急匆匆地离开了夏侯尧的帐篷,直觉告诉他小公子是不可能一个人在军帐中安静这么久的,别再出什么事情。

可是,偏偏所有事情都在这个时候涌到了他的面前。云漠刚出了帐篷,就有幻骑军来报,“王爷,东罗皇宣布退位,由二皇子赫连榕继承皇位。”

“赫连榕?”云漠对这个二皇子还是有印象的,不说有勇有谋也绝不是泛泛之辈。东罗最后能落在他的手里倒是也不稀奇,只是,“东罗皇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宣布退位让贤?这可不符合他的性格。赫连岐呢?他没跳出来争一争?”

“启禀王爷,有消息说是赫连榕联合西华逼宫,才拿下皇位的。现在,老东罗皇已经被他软禁起来了,东罗太子赫连岐逃出了东罗国,不知去向。”幻骑军禀报。

云漠一边往主帐走,一边问道,“西华素来是向湛天宫看齐的,不理俗世。怎么现在又跑出来掺合东罗的政事了?”

“西华的大皇子百里澜清是去救人的,咱们只打听出来是去救一个女孩,也是因为这个女孩,才让赫连岐惹怒了百里澜清,百里澜清才会倒向赫连榕那边,帮他夺下皇位的。”

女孩?云漠的眼睛转了转,难道是云念?这么说来,云念是被关在东罗了?若是让百里澜清救出来的,他一定会善待云念的。云漠掀开帐帘,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慕容泠风。然而,帐子里面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都来读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344章 “兰”(中)

小公子走了,可以说是悄无声息,也可以说云漠早有预感。他之前就说,能这么乖地待在帐子里的就不是小公子了。

她只留了一封信在床上,说自己等不了那么久了,她会让慕糖糖带她先回去湛天宫,等到云漠忙完了手中的事情再来找她。

云漠看着手中的信直哆嗦。“把楚晋、谛听和宋晔叫来!”

三人来了,云漠把梁京的事情,全权交给了他们。“谛听负责梁京城的恢复,与其他几位寨主的博弈就交给宋晔了,你可以去和夏侯尧商议一下,要最大限度地保障北阳的权益。”小公子走得匆忙,但也没忘了正事。云漠把她留下的一箱子药交给楚晋,“这都是风儿留下来的,她留了张字条在里面,上面有使用方法。我也看不懂,你自己研究吧。”云漠把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就打算启程追小公子去。

宋晔有些担心,“王爷,还是让幻骑和影骑的人跟着您吧,不说保护,起码有个照应。”

云漠却不以为然,“糖糖日行千里,也就只有绝影有可能追得上它。我哪有工夫得着他们慢慢来?你们不要管了,这件事我自由主张。”

说完,他便翻身上马扬鞭而去。留下三兄弟在飞扬的尘沙中静默。

“在王爷那里,还真是没什么能比小公子重要的。”宋晔如是地说道。

“可不是呗,不过小公子也确实不让人省心,来的路上就差点让人抓去当十九姨太了,王爷怎么能让她自己一个人回湛天宫?”楚晋翻了翻小公子留下的药,又说道,“不过,小公子这医术还真是没谁了,总觉得什么样的疑难杂症到了她那里,都和喝白水那么简单。你们说她到底是怎么用这么短的时间内研制出解药的?”

谛听却和他们的想法不一样,“要是能给我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儿,让我给她当一辈子男保姆我都心甘情愿。”谛听溜溜达达地走出去,“行了,都别在这白话了,快干活儿去吧!王爷交代的事情如果不做好了,咱们一辈子也别想娶媳妇了!”

慕容泠风和慕糖糖一路疾奔,从日升直到日落。直到慕糖糖实在跑不动了,她们才不得已停了下来。慕容泠风找了条河,她和糖糖喝了点水解解乏累。小公子靠在白马的腿,愧疚地摸了摸它的鬃毛,“对不起糖糖,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慕糖糖低头蹭了蹭她,似乎是在安慰她。

小公子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父王究竟怎么样了,华姨怎么会背叛湛天宫呢?这太不可思议了!”她还没出生,华姨就已经在湛天宫二十几年了。这四十年来,华姨几乎没离开过湛天宫。她对湛天宫的感情应该是比小公子还要深厚的。小公子摇摇头,“果然是画虎虎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拍手的身手,“好,好一句‘画虎虎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若是早能听到小公子的这句话,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慕容泠风警觉地站起来转过身去,只见赫连岐带着他那一帮随从从树林子里走出来,两只眼睛如饿狼一般贪婪地盯着小公子。

慕容泠风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你怎么会在这里?”小公子还不知道赫连榕篡位的事情,她只是搞不懂赫连岐怎么会跑到距离东京千里之外的景霄城来。

“我也纳闷呢,”赫连岐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我明明是东罗的太子,未来的东罗皇!现在,皇位丢了,储君之位也丢了。落得这般有家不能回的地步,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这到底是为什么?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赫连岐朝着慕容泠风大吼。

小公子被她吓得又退了两步,她知道此时的赫连岐已经是一个亡命徒了,他没什么好怕的也没什么好争的了,所以现在的他是最可怕的。慕容泠风左右瞧瞧,寻找逃脱的机会。

赫连岐将自己的不甘吼出来后,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他上下打量着小公子,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唇,“不过,竟然让我在这里遇到了你,还是个落单的小公子。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啊?”

慕容泠风没有回答他,只是警惕地握住了袖子里的金针。赫连岐的眼睛,是她治好了,但是只要赫连岐敢过来,她也能让他做一辈子的瞎子!

“我是该叫你慕容小公子,还是湛天宫少宫主呢?”赫连岐露出诡异的微笑,“你知道吗?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你的美貌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只要能拥有你,让我放弃什么都可以!”

“你想做什么?”慕容泠风紧张地问道。

赫连岐望了望天空中的月亮,“如此良辰美景,浪费了怪可惜的,你说我该做些什么呢?”

赫连岐这次学聪明了,他没有自己过来,而是让他身边的随从先冲了上去,想要制住小公子。慕容泠风掷出金针,打了随从的穴位上,二人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可是,小公子猝不及防,身后的河里面窜出两个人来,一把按到了慕容泠风。慕糖糖想要去救她,却被人扑到压住,动弹不得。

两个随从死死地按住小公子,慕容泠风愤恨地抬起头来瞪着赫连岐,只见赫连岐从容地走过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怎么样,你最后不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赫连岐捏着慕容泠风的下巴,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眉眼,“你说,如果南宫云漠知道他的未婚妻将要在我的身下娇喘,他会怎样?是会和我来拼命,还是丢掉你这个残花败柳?”他一把扯开了慕容泠风的衣裳,笑得既猥琐又猖狂,“女人就是件衣裳,随时都可以丢弃的!到时候,别忘了来找相公我啊!哈哈哈!”

赫连岐放肆地大笑着,他扑到在慕容泠风的身上,一只手固定住她的脑袋,另一只手压在她的胸口,他凑过去胡乱地亲吻着她。慕容泠风紧闭着双唇,痛苦地挣扎着。他们的身旁,白马悲痛地嘶鸣着。这一回,大概再也没有人可以来救他们了。

就在小公子绝望的时候,几声狼嚎在他们的身边响起。伴随着嚎叫声,无数个影子从树林里窜出来。为首的是一只白色皮毛的雪狼,它的身后紧跟着的是一匹半大的小雪狼。雪狼毫不留情,张着血盆大口,扑上来咬住赫连岐的脖子。其它人也都被狼群制住了。他们想要奋起反抗,奈何狼实在是太多了。

狼的嚎叫声,人的尖叫声,顿时混成了一片,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只有慕容泠风还傻愣愣地躺在地上,没有回过神来。

慕糖糖趁乱站起来,咬住慕容泠风的衣服奋力将她拖走。直到身下的衣服被磨破了,小公子才想起来,她应该逃跑了。慕容泠风慌不择路,和慕糖糖一起跌跌撞撞地钻进了树林里,她现在思维混乱,完全忘记骑上马可以走得快一些。一人一马跑两步跌一跤,狼狈之际。在小公子转弯的时候,一步踩空,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云漠走在山路中,突然听到上方传来不小的声响,有狼嚎声又有尖叫声,他停下来仔细地辨别着,想要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在这时,一个白影从山坡上冲了下来,王爷没有思考,便本能地张开了双臂接了个满怀。接到手,他才低头看一眼,小公子抬起头来,四目相对,慕容泠风哇的一声抱住云漠的脖子大哭起来。

云漠被她弄得满头雾水,但看着她衣冠不整又一身伤猜也猜的出小公子是遇到麻烦了。云漠紧紧地搂着她安抚她,“宝贝儿,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这时候,慕糖糖也找到了路,从山坡上下来了。糖糖白色的皮毛上沾了些血迹,绝影以为是它的,赶忙低头蹭了蹭它的“伤处”,直到察觉到那些血迹并不是糖糖的,才肯罢休。

小公子一直在哭,她这次是真的被吓着了。云漠找了出水源,抱着她下了马,打来水给她稍微清洗一下。慕容泠风一直搂着云漠的脖子不敢放手,云漠也依着她,一直抱着她。

云漠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披上,擦干了她脸上的泪水,轻轻磨蹭着她的头发,“哭累了就睡会儿吧,我会一直在这儿守着你的。”

慕容泠风摇了摇头,抱着云漠的双臂收得更紧了。

这时候,两匹雪狼从山崖上跃了下来,它们款步走到二人身边,云漠一眼认出来了,这是在夜澜城外想要进攻他们的狼群的头狼和它的儿子。当初小公子还把小狼当做宠物逗弄了几日呢。

雪狼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甩到二人面前,云漠低头一瞧,吓了一激灵,那个圆滚滚的东西,正是赫连岐的人头。赫连岐最终落了个死不瞑目,他的尸骨已经被狼群啃食干净了,只剩下一个头颅被雪狼叼过来送给了小公子。

云漠何其聪慧,两下一瞧便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是赫连岐欺负你了?”

慕容泠风没有说话,却下意识地裹紧了云漠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云漠抚摸着她的脸颊,轻轻地抬起了她的下巴,低头慢慢地摩挲着她的唇瓣。他吻得温柔,吻得深情。他希望小公子可以从这个吻中找到安全感。“宝贝儿,是我来晚了。但是,都过去了,你现在很安全。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让我们把刚刚的不愉快都忘记好吗?”

小公子的情绪在云漠的安抚下渐渐地平稳下来。小狼跳到她的腿上,用稚嫩生涩的口气嗷嗷地叫着,它也想像父亲那般威武地嚎叫,但是每次叫出来都像是小奶狗一般,只有可爱,没有气势。

慕容泠风被它逗笑了,她轻轻地抚摸着小狼,突然发现小狼的脖子上竟然还挂着一个白色的锦囊,因为与它毛发的颜色相似,所以很难发现。若不是小公子摸到了,还真就这么错过了。

慕容泠风把锦囊从小狼的脖子上摘下来,里面有一张纸条,是慕容泠雪的笔迹。雪儿让她不要回湛天宫,直接赶去南楚柳州城望海崖。小公子有些不明白,“望海崖是什么地方?”

“望海崖又叫做相思畔,是太后亲自命名的。自从先皇驾崩西去后,太后每年都要去相思畔住上几个月,那里似乎是太后和先皇定情的地方。皇叔孝顺,便把这地方划为了皇家所属,为太后建造了行宫。”云漠解释道,“不过,雪儿为什么会让咱们去这里?”

“不管了,反正雪儿是绝不会害我们的。”慕容泠风爬起来想要继续赶路,可是她看了眼慕糖糖又放弃了,“糖糖跟着我,真是受了委屈了!”瞧着白马身上的伤,慕容泠风只觉得心疼不已。

慕糖糖体贴地靠近小公子,仿佛是在说它并不介意。

云漠在河边搭起一个简易的帐篷,“咱们先休息一晚,两匹马也该歇一歇了。等到天亮了再赶路也不迟。”

小公子点点头,随着云漠一起钻进了帐篷。她顺服地窝在云漠的怀里,小声喃喃着,“云漠漠,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还不是你自己乱跑闹得!你说你不听话都惹出多少事来了?你就非得让人抓去当了十九姨太,让我疯掉,你才肯罢休吗?”云漠佯怒着说道。

黑暗中,小公子的眼睛里又聚集了泪水,“对不起,我错了。”

听到她这么说,云漠就知道她这回是真的怕了,也不敢再刺激她了,“好了,都过去了。咱们都不提了,好吗?”

慕容泠风点点头,“云漠漠,有你在真好。”

云漠微微勾起嘴角,“睡吧,明天一早咱们就去柳州城。咱们这回不骑马了,坐龙去!一天就能到!”

而在他们之前,南宫擎天和宫禹已经来到了望海崖。

南宫擎天望着巍峨的行宫,这里简直可以和皇宫媲美。他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宫禹,“你确定是这里?这可是我的地盘!‘兰’还敢跑到这里来?”

“是吗?”宫禹反问道,“我还以为你从来没来过这里呢。”

第345章“兰”(下)

事实上,宫禹说得一点儿都没错,南宫擎天只是建了这个行宫,却从没有来过这里。本来也是的,这里是他父王和母后相遇定情的地方,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跑来做什么?那不是打扰了母后触景伤情吗?作为一个孝子,他怎么能做出这种悖逆的事情来?不过,这里确确实实是他住持建造的,说是他的也无可厚非吧?

“这里是我母后的行宫,怎么就不能算是我的了?”南宫擎天故意瞧了宫禹一眼,“你知道望海崖另外一个名字是什么吗?不知道了吧!要不要我告诉你?”

宫禹显然一点兴趣都没有,压根儿没搭理南宫擎天,转身就走,“无聊。它有八百个名字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南宫擎天不死心地追上去,“你难道一点儿都不好奇吗?真的不要我告诉你?我跟你讲,知道这件事的人可不多,你现在不听,以后再问我,我可是不会说的。”南宫擎天故意威胁道。

宫禹叹了口气,停下来看了他一眼,“你若是实在按捺不住,就说吧。我听着就是了。”

“好勒,我跟你讲这个望海崖啊……”南宫擎天说了一半又觉得不对劲儿了,“不是,我说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按捺不住?我怎么总觉得你这语气跟哄风儿似的的?”

说到这点,宫禹可是相当不屑的,“得了吧,风儿可比你可爱多了!”

南宫擎天愣了下神,心说,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和人家小姑娘比可爱是不是不太恰当啊?他要是比风儿还可爱,那还了得?那岂不成老顽童了?

二人在望海崖附近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用宫禹的说法,时机还不成熟,他们现在贸然进入望海崖行宫是会吃大亏的。这一点,南宫擎天倒是同意的。不过,他还纠结在刚刚那个问题上出不来。“我觉得咱俩这种相处模式有些不大对劲儿。”南宫擎天追着宫禹辩论。

“哪里不对劲儿了?”宫禹边铺着床铺,边敷衍着搭上一句。

南宫擎天指指自己的鼻尖,“我好歹也是湛天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的国主好吗?我是南楚的皇帝啊!就算现在出了皇宫出了楚京了,咱们不用在意君臣的礼节,那好歹咱俩也能做个朋友相处啊。你别天天把我等成个孩子戏弄成不?”

宫禹终于有空抬头看他一眼了,他神情严肃地说道,“在我面前,你永远都是个孩子。”说完这话,他便打开门,把南宫擎天推了出去,“好了,早点休息吧!”

南宫擎天望着已经关上的房门,还在品味着宫禹刚刚的话,“永远都是孩子……是这样吗?”他的眼神产生了些许的变化。

宫禹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望海崖中最高的灯塔,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定情之地?呵。”他冷笑一声,关上了窗户。

第二个到达望海崖的,不是小公子,而是慕容泠雪。她收到宫禹的通知便跑来了这里,然而她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伪装成了望海崖行宫的宫人混入其中。没有人知道她的到来,一切都是那样的悄无声息。

南宫擎天第二日早上一起床,就发觉自己的右眼皮一直在跳。他用手捂着右眼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今天不宜起床,要不他再躺下去睡会儿?

最终南宫擎天还是爬了起来,他刚敲开宫禹的门,就知道自己错了。老人的话怎么能不听呢?他今天就该躲在屋子里不出门。

“呦,小天起来了!快过来吃早餐来!”一个慈祥的老夫人招招手喊他过去。

这下子南宫擎天是躲不了了,只得摸摸鼻子走过去,礼貌的叫人,“老谷主,公孙夫人。”这两人对他还算友善,另外一对夫妻的面色看起来可就没这么双流了,“慕容家主,慕容夫人。”

没错,聚集在宫禹房间里的正是慕容慎和公孙湛两对夫妻。慕容宇可是慕容家唯一的子嗣,千顷地就出了这么一根苗,现在小宇出了事情,几个老人能不着急吗?他们快马加鞭地赶过来,就为了营救慕容宇。

公孙夫人给南宫擎天盛了碗粥递过来,脸上一直带着笑,“小天啊……哦不,现在不能叫小天了,得称呼楚帝了!”

“公孙夫人,您别这么说,我在您面前永远都是小天。”

南宫擎天嘴甜得很,哄得公孙夫人眉开眼笑的,“我一早就看出来了,你们这群臭小子里面就小天最乖最懂事!我当初就该做主把瑾灵许给你,也就不会出现后面的这些事情了!唉,瑾灵这辈子苦啊,你这孩子也是。”公孙湛没有孩子,自然是把徒儿当作亲闺女一般疼爱。“正好你们现在也都单着,要不俩人搭伙一块过日子呗。”

南宫擎天愈发自己这个皇上在这里就是完全没有尊严的,怎么连搭伙过日子这种话题都能出现?他是有多缺老婆?南宫擎天苦笑着说道,“夫人大概是还不知道,苏谷主是我二哥的心上人。算起来,我还要叫她一声嫂子呢。”虽然苏瑾灵还没有承认南宫骏的存在吧。

“骏儿?”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宫禹。宫禹端起茶杯微微点了下头。

“是啊是啊,苏谷主和二哥还有孩子呢!叫沈青,和漠儿差不多大。挺俊秀的小伙子,苏谷主已经和他母子相认了。”南宫擎天把苏瑾灵和南宫骏的事情说死了,他自己便可以逃过一劫。

果然,公孙夫人十分惋惜地瞧了他一眼,“唉,看来你还是和瑾灵无缘啊。你说你都老大不小的了,管理着这么大的国家,后宫里别说皇后,连个妃子都没有,这像什么话呀!”

“湛天宫不是也没有皇后吗?”南宫擎天反将一军,“如果不嫌弃,我可以做这个皇后啊!”

此话一出,饭桌上顿时鸦雀无声。半晌后,慕容慎才冷冷地评论了一句,“脸皮真厚!”

“脸皮不厚,媳妇儿就让人抢了!”南宫擎天不以为然地说道。

慕容夫人也没办法再沉默了,“湛天宫有皇后啊,你若来了,小璃怎么办?”

“那这样,我来换一换,让小璃去南楚做皇后吧,我已经留下诏书了,传位给小九。风儿和雪儿可都盼着他俩能够破镜重圆呢。”南宫擎天把所有的事情都挑明了,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只有他是最适合慕容宇的。

“好了,”宫禹轻敲着桌面,打断了他们的话题,“谁娶谁嫁以后再提也不迟,当务之急是要把小宇救出来。”

“小宇是要救的,不过,你不准露面!”慕容慎斩钉截铁地说道,“绝不能让那个女人得逞!”

慕容夫人也点头表示赞同,“她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引你出来,你若是真的去见她了,她不知道还要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所以你绝对不能露面!小宇我们自己可以救出来的!”

宫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没有多做狡辩,“那你们小心些,她已经疯了,没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我就在附近守着你们。”

南宫擎天看着宫禹若有所思。

几人刚要商量对策却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客官,你们的客人来了。”

客人?几人对视一眼,他们似乎没有什么朋友是在望海崖的。公孙湛朝宫禹挥了挥手,宫禹会意地点了点头,闪身从窗户一跃而出。南宫擎天过去打开门,只见一个太监带着两名宫女站在门外。南宫擎天一眼辨认出那个太监是太后身边许公公。

许公公笑眯眯地朝南宫擎天行了个大礼,“奴才参见皇上。皇上到了家门口怎么不来瞧瞧太后?要不是行宫的守卫发现了,禀报给了太后,您母子俩又要一段时间见不了面了。太后想儿子想得紧,特地让奴才来请皇上去行宫呢。皇上,您看……”

南宫擎天冷眼瞧着许公公,“母后想儿子了,儿子哪有不去的道理?只是……”他回头看看身后的四人,“我也有朋友在这里。”

“慕容家主和公孙谷主都是稀客,别人想请都请不来的。既然今天到了这相思畔,太后自然是想要和老朋友们叙一叙旧的了。还请几位贵客,随奴才移步行宫。”许公公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屈着身子做出“请”的手势。然而,在场的人都知道,这笑意的下面可不是请求那么简单。

慕容夫人率先站了起来,款步走出房间,“既是太后相邀,我等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四十几年未见了,我也着实想念这位老朋友啊!”

几人随着许公公一起进入了行宫。许公公带着他们越走越往深处去,五人心中的警惕性没有丝毫的降低,反而愈演愈烈——这种地方可不像是会客的地方。

许公公把他们行宫最中央的高塔前,太后就端坐在塔前的宝座上,悠闲地品着茶,像是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无论如何,太后也是南宫擎天的母后,他恭敬地给太后行了个礼,“儿子参见母后。”

太后的眼神从他们身上一个一个地看过去,眼睛里有失落却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他还是不肯来?哪怕我是用慕容宇的命来换他一面,他也不肯?”

南宫擎天心中最后的希望就这么被太后无情地打破了,“母后,果然是你吗?你就‘兰’的幕后主使?是你一直在湛天大陆上兴风作浪,是你抓走了儿子的心上人?”

“兴风作浪?呵呵”太后冷笑一声,抬起胳膊挥了下手。她身后的一块黑色的帷幕落了下来。只见帷幕之后,慕容宇被高高地绑在了柱子上,柱子底下堆满了柴火,旁边还站着三个拿着火把的侍卫,太后的意图何在一看便知。她扶着宝座的扶手,缓缓站了起来,眼睛朝四处张望着,没有一丝一毫肯分配到眼前这几人的身上,她朝四周喊道,“我知道你来了!我知道你在这里!我没有别的要求,就是想见你一面!你为什么就不肯答应我?这样等待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我不要再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宫殿度日如年了!南宫禹,今天要么你出来带我走,要么我就让整个湛天大陆跟我陪葬!”她一个手势,三个侍卫便将火把全部集中在了柴火的上方,“第一个,我就要了他慕容宇的命!”

“母后!”南宫擎天又心急又心痛,“您怎么会变成这样?您和父王之间的事情与慕容家何干?您为什么一定要和小宇过不去?您难道一点儿都不在乎儿子的感受吗?”

“你的感受?”太后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仰天大笑,“哈哈哈,你难道还不知道吗?你难道还不清楚为什么你们兄妹三人都得不到幸福吗?”

南宫擎天的心里咯噔一下,他有些不想知道原因,但是太后可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你猜的没错,这些都是我做的。是我在你们之间制造了事端,也是我派人去追杀你们的心上人的。你们还真是命大,一次次的都逃脱了。不过,后来我发现,就让你们这么愧疚孤独地度过一生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所以,我才停手的。可是,没想到安舒璃那个小贱人还给南宫擎夜生了两个女儿!而这两个女儿却在二十年后把楚京搅得天翻地覆,我多年的谋划全都毁在了她们的手中!最可气的是,二十年都过去了,你们居然还能再相遇。我本来是想在楚颜大婚的那日做个了断的,可是他却出现了,让我猝不及防,却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我在想,或许我也可以再找回他。”太后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狰狞了,“可是他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他怎么可以这般狠心!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可以得到幸福,只有我不可以?为什么?我要让你们所有人给我陪葬!”

南宫擎天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疯狂的女人就是他那个高贵儒雅的母后,“母后,你到底在说些什么?难道您真的不爱儿子了吗?”

“她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们,她对你们只有恨,削骨抽筋的恨意。”兰怡和兰浚二人从众人身后走了,他们表情凝重地望向太后,“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你的母后!”

第346章 何必执念

兰怡和兰浚突然冒出来,还带来了一个震撼的消息。

南宫擎天完全被他们搞糊涂了,“你们在说什么?母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是我的母后?”他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发现除了他以外没有一个人露出惊讶之色,“你们都知道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叫了五十多年的母后,难道还叫错了?

“你们母后应该叫做兰悦,而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女人叫做兰惜,她二人是双生子,因此长得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人分辨的出来。她们都是我的妹妹。”兰怡说道。

“妹妹?”兰惜冷笑一声,“我以为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没想到你竟然如此重情义。”

兰怡望着她的眼神中尽是悲哀,“你说得对,从你弑杀亲父,残害手足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兰家怎么可能有你这般猪狗不如的畜牲!”

兰惜恼羞成怒,一道白光甩过来。兰浚拉了姐姐一把,同时毫不留情反击回去,“兰惜!你怎么还这么执迷不悟?那个男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都已经四十多年了,你怎么还醒不过来?”

“四十多年又如何?你们怎么不去问问兰悦,她可曾醒过来?”兰惜像是想起来什么,仰着头朝着天空大声质问,“你等了兰悦四十多年,她可曾回来找过你?我用尽全力去活成她的样子,去变成你心里的那个她,可是你为什么连看都不肯看我一眼?你怎么能这般狠心!”然而依旧没有人回应她。这一刻,兰惜是彻底地绝望了,“现在,和你说起兰悦,你都不愿意理我了吗?你对我太残忍了!太残忍了!”她的眼神从绝望到狠绝只是一瞬间,她朝身后一挥手,三个侍卫同时将火把扔向柴堆。

柴堆和木柱上早就淋满了火油,一沾到火星便立刻燃烧了起来。火焰似巨龙一般顺着柱子冲向慕容宇。

“不要!”南宫擎天顾不得许多,飞身上前就要冲进火里,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既然救不了小宇,那就让他们在这望海崖之上做一对亡命鸳鸯吧。今生无缘与你相伴,但起码从这一刻起再也没有人能把他们分开了。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火焰的那一刻,一条长鞭缠上了他的腰,把他拽到了半空中,脱离了火堆。公孙湛和慕容慎一起上前接住了他。南宫擎天的脚步还没站稳,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一群两人高的怪物从宝塔后面冲了出来。这些怪物可不是他们之间看到的那些恶心的失败品,它们身穿铠甲,像是一个个魁梧的巨人战士,它们力量十足又智慧超群,最重要的是他们完全听从兰惜的吩咐,只要她一个手势,哪怕他们背对着她,也能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好像她的思维就可以控制这些巨人。

公孙夫人和慕容夫人一起拔出宝剑,与男人们并肩作战。巨人们手握大锤,每走一步地面就会跟着颤动起来。兰惜躲在它们的后面,她念诵着咒语,火龙立刻向四周窜去,眨眼的工夫,整个望海崖都变成了一片火海。慕容宇就被绑在火海的中央,火苗已经烧到了他的脚底,他的嘴巴被塞住了,无法呼喊,手脚更是被牢牢地绑住了。但是他双目直视前方,脸上没事丝毫惧怕的面前,就算是死慕容宇也不会失了湛天宫宫主的身份的。

兰怡和兰浚一起攻上去想要推开巨人,和兰惜决一死战。可惜巨人们相当难缠,数量有比他们多得多,他们根本无法冲破这条“封锁线”。南宫擎天躲着巨人们的攻击,他的眼睛里只有火焰之上的慕容宇,他一遍一遍呼喊着“小宇”的名字,慕容宇自高处望向他,一滴眼泪从眼角滴落,没想到他在将死之际,最放不下的依旧是这个男人。

慕容泠雪飞身过来一把抓住南宫擎天的衣领,扯着他躲过了巨人的大锤,南宫擎天侥幸逃脱一命。“别总是想着舍生取义!要救父王,咱们得动动脑子!”慕容泠雪一鞭子抽过去,灭掉了他们眼前的一片火,然而不到半刻钟的时间,火焰又烧了过来,逼得二人只能后退。

“我去引开兰惜,楚帝你想办法把柱子弄到,然后接住父王。父王离地太高,我们是没有办法把她放下来的。”慕容泠雪和南宫擎天稍稍交换了一下计策,慕容泠雪几个纵身,翻上了巨人的肩膀。她之前就发现了,这些巨人力大无穷,身手也算不慢,但是它的对于上方似乎并不十分在意,只是一味地注意着下路。慕容泠雪剑走偏锋,用长鞭缠上巨人的脖子借力,从他们的头顶踏过去,一直到了兰惜的面前。兰惜也不是吃素的,二人缠斗在了一处,武力与法力齐发,谁也占不到便宜。

南宫擎天也想要过去,但是这个时候火势已经烧得相当大了。火焰的燃烧消耗掉了大量的氧气,浓烟滚滚,他们这些身处在火中的人连呼吸都是难事。

就在这时,望海崖周围的海水突然向高山一样竖起,朝着这个小岛冲过来,同时天上电闪雷鸣,很快便下起了瓢泼大雨。海水和雨水一起,将望海崖上面的火瞬间熄灭了。

大雨中,一只巨龙从天边呼啸而来,一个白影从巨龙的背上跳下,带着杀气降落在望海崖上。小公子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周身燃起白焰,“伤我父王者,杀无赦!”

慕容泠风的剑气扫过慕容宇身上的绳索,慕容宇没有绳子的固定从柱子上摔了下来,他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被残晟接住。

云漠扶着慕容宇滑下龙背,南宫擎天早就跑过来了,他紧紧地抱住慕容宇,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小宇,小宇!”此时的南宫擎天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

慕容宇定了定神,才抬手拍拍他的背,“快放开了。你还不如孩子们呢,什么忙也没帮上,就知道小闹腾!”

南宫擎天自然是不愿意的,二十年过去了,他还是这二十年来头一次抱到自己心爱的人。

二人沉浸在死里偷生的激动中,谁也没发现危险正在靠近着他们。

云漠将一个巨人放倒,没有丝毫犹豫便砍下了它的头颅。他回头看了眼楚帝那边,突然瞪大了眼睛,“皇叔,小心!”

一个黑衣人躲在树后,手中拿着弓弩,弓箭已经对准了慕容宇,在云漠提醒他们的时候,黑衣人手中的弓箭射了出来。等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箭已经近在咫尺了,他们只觉得被一股力量推开,箭射进了身体里,血液迸溅出来。慕容宇推开南宫擎天,跑过来抱住倒在地上的华姨,满脸的悲伤,“华姨,华姨!华姨您撑住,我一定能救得了您的!”他试图用金针封住华姨的穴道,但是箭直直地射入了华姨的心脏,他再做什么都是枉然了。

华姨想要握住他的手,微微张开口吐出两个字,“对不……”她这句话没有说完,手便垂了下来。慕容宇一遍一遍地叫喊着她的名字,可惜再也不会有人回应他了。

黑衣人并不恋战,射完这一箭,转身就跑。南宫擎天提剑追了上去,这一次楚帝也不再保持着他平日里儒雅的风范,他发狠似的和黑衣人打在了一起——竟然敢在他的面前向慕容宇放冷箭,他南宫擎天岂会允许这样的人存活在世界上?黑衣人这一箭也是抛出性命殊死拼搏的。他明白,主人这一次根本没有胜算,但是能杀了主人仇敌的心上人,也能让主人高兴一些。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事情也该有个了断了。

在华姨冲出来的那一刻,黑衣人就意识到了,也许连这最后的愿望他也无法实现了。他的斗志早已消耗殆尽,败在南宫擎天的手上是早晚的事情。这时候的南宫擎天可不会再妇人之仁了,他一剑捅进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喷出一口血,倒在了地上。他临死前还在望向兰惜的方向——主人,如果有来生,我还愿意做你的刀剑为你劈开前路的荆棘。

黑衣人死了,兰惜那里却渐渐占了上风。风、雪二人在大雨中反而愈发地伸展不开手脚里。慕容泠风晃了晃脑袋——兰惜用了什么诡计,为什么会变出这么多分身来。她粗略地数了下,她的眼前至少有十几个兰惜,最可怕的是,这些分身并不是幻象那么简单,她们每一个都是真实的,她们的功力也是一样的。慕容泠雪那边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风儿、雪儿,小心!这是影塔!”兰怡朝她们喊道。

二人这才明白,看来是华姨将影塔偷出来交给兰惜的。知道根源就好办了,影塔是十大神器之一,顾名思义,能将人分散成无数个影子,而这些影子与本体都是一样的,本体有的它们都有。一个兰惜她们也只能打成平手,若是这么多兰惜一起上,她们是绝对没有胜算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出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本体。慕容泠雪拼尽力气才打散了一个影子,身旁七八个影子已经围过来了。慕容泠风先一步到了雪儿的身边,强大的灵力碾压过去,瞬间又消灭掉了三个影子。慕容泠雪像是找到了办法,“风儿,不然你就把灵力全都放出来,把她们都撕碎了吧。”包括真正的那个!

慕容泠风却觉得这主意糟糕透了,“雪儿,你还真当我是灵力制造机了?我拼了这条命也就只能杀掉一半!”

那要如何?难道她们就被这个影塔难倒了?慕容泠风微微皱起眉头,既然是十大神器之一,那是不是有其它的神器可以与它制衡?

小公子想要试一试,她从海之灵里面掏出重镜向影子照射过去。只见重镜之中漫出一股白烟,将影子们一个一个地笼罩在白烟之中,然后便听到了诡异地叫声,影子们在白烟中被彻底地击杀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快,宝塔前又只剩下兰惜一个人了。

慕容泠风和慕容泠雪一左一右牵制住她,她们想要将兰惜拿下,却在这时发现她们手中的宝剑根本就没有伤她分毫,几次都被她逃脱了,三人的战争再次陷入了僵局。

兰浚收拾了眼前的两个巨人,这才有空看一眼她们,“糟了,兰惜连成了兰家的神功,现在真的没有人能打得过她了。”

兰浚和兰怡清楚,兰家的神功一旦练成,她的身体就会如钢铁一般坚硬,任何利器都不无法刺伤她,不过这个神功也不是完全没有弱点,“我们只要找到她的命门在哪里,就还有胜算。”

只是,每个人的命门都不尽相同,兰惜这么狡猾的人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命门所在告诉别人?

云漠看向兰惜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她的额头闪烁了一下。王爷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在他盯着兰惜的时候,她的额头又闪烁了几下,云漠这时候才确定这个真的有问题。“风儿,雪儿!拉住她!”

两姐妹合力制住了兰惜,云漠提剑跃起,将赤霄剑直直地插入了兰惜的额头。

兰惜大叫一声,她的法力瞬间消失,人也瘫软在了地上。没有了兰惜的法力做支撑,巨人们也都化作了土堆。

神功并不是那么好练成的,兰惜的身体早已被侵蚀。在法力全失的那一刻,她的容颜迅速老去,从之前三四十岁的年轻模样,一下子变成了八九十岁的老太婆。

这个时候,大雨停歇了,四周都沉寂了,除了在场几人的喘气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突然兰惜听到地面传来干净利落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黑色的衣袍从她的眼前划过,她伸手想要抓住那人的衣摆,然而她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从她身旁走过,走到慕容泠风的身边温柔地替她掸去肩头的土灰。就好像四十多年前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她躲在草丛里,看着这个男人从自己的面前一步一步走过,走到了姐姐的身边,从始至终,这个男人都没有看过她一眼,一眼也没有。

第347章 兰帝

宫禹从兰惜的身边径直走过去,吝啬得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她。

兰惜爱得疯狂,更爱得卑微。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一个男人的回首,可惜对于那个男人来说,她连做替身的资格都没有。她的一生都围绕着这个“惜”字,可惜、惋惜,独独没有怜惜。兰惜在生命的尽头依旧望着她渴望了一生的男人,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了另一个女人,死不瞑目。

宫禹走到慕容泠风的身边,把不慎摔倒的小公子从地上扶起来,替她拍了拍身上的土,“疼不疼?”

小公子摇了摇头,她抬头看到南宫擎天朝这边走过来。他站在宫禹的身后,有些紧张又有些生气,矛盾的表情在他的脸上展现出来。宫禹也察觉到了南宫擎天的到来,他微微侧头,却并没有真正地回过身去。

“既然你没死,这么多年你都去哪了?”南宫擎天尽量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可是依旧免不了激动的心情,“你为什么不会来?”

慕容泠风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俩,她跟云漠交换了一下眼神——现在是什么戏码?她怎么看不懂呢?

云漠招招手把她叫了过来,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过多地参与为妙。谁知道这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子们,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父皇,你把我们丢在那里,真的不要儿子们了吗?”为王的骄傲,在面对自己的父亲的时候,荡然无存。南宫擎天这时候才明白宫禹的话,无论他年岁几何,他在他的面前永远都是个孩子。

宫禹,或者该称呼他为南宫禹,他是湛天大陆上曾经的霸主,他是南楚的皇帝。不过,现在的他只有一个身份,儿子的父亲。宫禹转过身来直面南宫擎天,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父皇知道,这些年辛苦你了。是父皇对不起你们!”他这些年又何尝不是抱着一丝执念,不肯放手呢。

南宫擎天一下子扑过去抱住宫禹,哇哇哭起来,这时候的他哪里还有为王的样子。

慕容宇在他身后捂过脸去,“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真丢脸!”

南宫擎天抹了把眼泪,佯怒地转过去,“我才没哭呢!你不要乱说话。”

慕容慎对小宇喜欢的这个老友之子是半点也看不上眼,找不出他有一丁点儿配得上小宇的地方。不过,这不妨碍老爷子含饴弄孙的心情。慕容慎溜溜达达地走到慕容泠风的身边,轻咳了两声引起她的注意,“怎么不叫人?”

小公子立刻挽住慕容慎的胳膊,甜甜地叫道,“爷爷!”

慕容慎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真乖!”接着,他从身上摸出一堆稀奇的东西,一股脑儿全都塞到了慕容泠风的怀里,“来,拿着,爷爷给的见面礼!”

“谢谢爷爷!”慕容泠风笑得眼睛都弯了,整个大陆最有钱的人给的东西,绝对差不了。

一旁的慕容泠雪故意撅起嘴巴,“爷爷偏心眼!”

慕容夫人倒是对这个俊俏的小丫头更喜欢,“爷爷偏心眼,奶奶不偏!来,这是奶奶给的!”说着,她也塞了一堆东西到慕容泠雪的怀里。慕容泠雪自然是欣喜地叫着奶奶,一家子其乐融融。

他们这边一片祥和,宫禹在一旁看着可就不那么顺畅了。他微微皱起眉头,“这俩丫头,不是我的孙女吗?凭什么叫慕容老头爷爷!”

南宫擎天耸耸肩,“这是他们父母之间的恩怨。反正我这个伯伯也还没到位呢。”

“小九这臭小子到底在做些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搞定!”宫禹心中急迫呀,“以前还以为他是你们几个臭小子里最靠谱的那个,没想到他居然女儿长这么大了,还没领回去认祖归宗!真是的,要他何用?”

慕容宇听着他俩的对话冷笑了一声,“风儿是我湛天宫的少宫主,雪儿也在慕容家占有一席之地。想要让他俩回南宫家,恐怕没那么简单。”

认亲的认亲,逗趣的逗趣,然而兰家可就没有那么轻松愉悦地气氛了。就算之前说得再义正言辞,兰惜毕竟还是他们血脉相连的妹妹。兰怡和兰浚站在她的身边,忍不住叹息,“真是一见钟情误终身,如果四十年前我们没有带她来找小悦,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她也不会在等待之中痛苦一生。”兰怡惋惜地说道。

兰浚揽住姐姐的肩膀安慰她,“这就是小惜的命数。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如果’,那是我们谁也改变不了的。”

兰怡想起什么,突然抓住了云漠的胳膊,她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着他,似乎有什么不解,“你是怎么知道兰惜的命门在她的额角处?”

“因为哪里闪了亮光啊。”云漠如实地说道,说完后他才发觉不对劲儿,“你们没有看到吗?”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众人围到了兰惜尸体旁,想要弄明白为什么只有云漠看到了亮光,而他们却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就在这时,云漠突然指着兰惜的胸口说道,“又有亮光了,还是并排在一起的两个!”

兰怡疑惑地解开兰惜胸前的两颗扣子,一个锦囊从她的衣服里面掉了出来。

兰浚打开锦囊往手上一倒,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子掉了出来。吓得兰浚差点把这俩眼珠子扔在了地上。兰怡赶忙出声制止他,“别动!”

兰怡从兰浚的手中接过两颗眼珠,四目相对,两行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爹!爹!女儿这么多年终于找到您了!”

被兰怡这一提醒,兰浚才敢靠近了观察那两颗眼珠子,他顿时心脏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姐,你是说……你说这是爹的……爹的眼睛?”

兰怡点点头,“怎么?你连爹的眼神都忘记了吗?”

兰浚觉得腿软,这兰惜究竟在想些什么?竟然把父亲的眼珠子挖出来,还戴在身上四十年?

慕容泠风这时候才想起来她的海之灵里面还有一具活死人呢。她从海之灵里面,把兰家父亲的“尸体”移出来,在兰怡和兰浚的帮助下,让眼珠子重新回到男人的身体里。他的元神虽然被夺魂阵损害了,但是这三年多来,他的身体待在海之灵里面,吸收了至纯的灵气,逐渐地弥补了他的缺憾。当他的眼睛回到本体中的时候,男人彻底醒了过来。

兰怡和兰浚一边一个把男人扶起来,兰怡声音哽咽地问道,“爹,您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男人先是定了定神,然后站起来走到了兰惜的身边。他沉默着看着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小女儿的尸体,眼睛里尽是悲哀。对于这个小女儿,他真的做不到问心无愧。

兰怡是他第一个孩子,自是宠溺有加。而兰浚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对于兰浚的爱护当然不必说。不过,他最爱的还是三女儿兰悦。兰悦是几人当中最优秀的一个,无论是灵力还是智慧,整个兰家都无人能及。他在兰悦尚未成年的时候,就已经拟好了指令,等到他百年之后,兰家的荣耀将全部由兰悦来继承。兰悦是他的继承人,他费尽了全部心血来呵护、培养这个继承人。所以,当他知道兰悦居然要为了一个凡人放弃整个天境的责任的时候,他除了震怒,更多的却是心痛。所以,他才会带着孩子们来湛天大陆寻找兰悦,没想到三女儿找回来了,却又把兰惜赔了进去。

在他这四个孩子当中,兰惜是最不出彩的那个。灵力平平、武功平平,除了长了一张和兰悦一样漂亮的脸蛋,还真挑不出她有什么优点。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儿怎么可能入得了忙碌的父亲的眼?从兰惜出生,他便没有过多的管教过她,只是把她交给了奶娘去带,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兰悦的身上。

然而,谁会想到,他和兰惜相处的时间竟然是最长的。在这四十多年中,他被禁锢在兰惜的身边,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绝境,身为父亲的他却没有办法拉住她。他自检了四十年,或许兰惜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他一手造成的。

兰帝缓缓地蹲下,伸手轻轻地合上了兰惜的双眼。他把手放在兰惜的额头,白光灌入兰惜的身体,一阵风吹过,兰惜的尸体碎成了千万片,如尘埃一般,随风飘散,散落在了整个世间。

“这是天葬。”兰怡解释道,“天境的人死后都要天葬的。生于尘土,归于尘土。”

葬了兰惜,兰帝这才站起来。在场的都是大陆上的王者霸主,可惜没有一个人的气势能够压过兰帝。时间的沉淀才是最可怕的,在这个不知道已经活了多少年的男人面前,他们什么也不是。

兰帝扫过众人,最终将视线停留在了慕容泠风身上,他朝她招招手,“好孩子,过来。”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大神这是选上她了?那敢情好!她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抱大腿,一口一个“太爷爷”叫得可亲昵呢。兰帝看着她,不禁露出了笑容,他替她理了理头发,“好孩子,你还真是像极了小悦。不仅长得像,连这身霸道的灵力都不比小悦差,是棵好苗子。孩子,太爷爷有件事情想要交给你,你可愿意帮一帮太爷爷?”

“有什么事,太爷爷说便是了!但凡是风儿能做到的,绝不会推辞。”慕容泠风拍着胸脯说道。

“好,这件事若是能成功,也只有你和那个小子才能办得到。”兰帝指了指云漠。

还要云漠漠的事?这回小公子可有些犹豫了。

兰浚走上前来,“爹,您有什么事不应该交给我们吗?风儿还小,她能干得了什么?”

“她还小,这一身的灵力就是你拍马都赶不上的了。我交给你?那湛天大陆大概就要消失在历史中了。”兰帝不客气地揭开儿子的老底。

“这么严重?”慕容泠雪皱起眉头,“太爷爷,您说的是什么事。”

他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孩子,“难道你们没有怀疑过吗?以小惜的本事,怎么可能活捉了我们,还能启动夺魂阵,把我们的灵力夺去?你们当初不是最看不起她的灵力了吗?”

兰浚赶忙澄清,“爹地,您这话可是严重了。我们哪里有看不起她?不过,小惜是弱鸡这件事倒是天境人尽皆知的。不然我也不会对她完全没有防备,就这么着了道的。”

兰怡也点了点头,“小惜好像突然之间强大得像是换了一个人。不仅是我们,连小悦都不是她的对手了,被她生生丢进了时空裂缝当中。”

“你说小悦在哪里?”宫禹听到兰怡的话,激动地问道。他找了兰悦几十年,却没有一点消息,今日终于又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了兰悦的名字,叫他怎么能不激动?

兰帝瞪了他一眼,对于这个拐走了他最疼爱的女儿,又毁了他小女儿一生的男人,他实在拿不出什么好脸色来。兰帝根本没有给宫禹继续问下去的机会,直接岔开了话题,“我也是到了小惜身边才知道的,其实她根本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之一切都是另外一个人教会她为她出谋划策的。”

慕容泠风张大了嘴巴,面露难色,她以为兰惜就是最终的幕后主使,怎么事实上还有个大BOSS隐藏在后面?小公子顿时泄了气了,这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

兰帝的话音刚落,天象便出现了恐怖的变化。刚刚还是晴朗的白日,艳阳高照,下一秒,天空便被黑暗一点一点地吞噬了。天色突然暗沉下来,日月无光。

不仅仅是望海崖,整个湛天大陆都被黑暗笼罩了。人们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都吓得躲在了屋里,害怕大灾的到来。不光是人类,没有了光的照耀,万物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慕容泠风只觉得手腕沉了一下,一直盘绕在她手腕上的神龙,突然现出真身,飞到半空中。

残晟遥望着西方神色凝重,它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是她,是她回来了!七千年了,她又回来了!”

第348章 女儿身

在慕容泠风的心里,残晟就和她一样,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何时看它出现过这样的神色?残晟一直在喃喃着,“她回来了,她回来了!”小公子只想问一句“她”到底是谁呀?敢不敢点名道姓地说清楚?

慕容泠风想要冲上去问清楚,却又感觉到自己腰间的古玉不停地颤抖着。第一次,荻宸和龙冥竟然自己冲破了古玉的限制。他俩出来后没有做什么,只是和残晟一样,望着西方神色凝重。荻宸掐指算了算,“她当年说的预言是真的,她真的回来了。”

小公子再也忍不了了,“你们能不能别说话都让人听不懂吗?你们也照顾一下听的人好吗?”慕容泠风把两个人拽过来,揪着耳朵喊道,“给小爷说清楚!她到底是谁呀?”

“韶司,是韶司啊!”荻宸拼命地往回救自己的耳朵,“快放开,快放开!要掉了!”

慕容泠风得到了答案,满意地收回了手,微笑着看着蹲在她身边揉着耳朵的两个人,这下知道小公子不好惹了吧!

韶司这个名字她可是没少听说过,在离笙的口中,她就是个十恶不赦人人得以诛之的女魔头。离笙每天起床都要坚持问候一遍韶司的祖宗十八代,风雨无阻。

“她不是在大战的时候灰飞烟灭了吗?”慕容泠雪也知道这个人。

“我想她的元神或许并没有完全分散。在我死之前就曾听她吟诵过,她还会回来,再战一次!”龙冥说道。他之前一直是韶司的人,最后还为韶司挡下了致命的一击。不过,韶司还是没能躲过命数的摧毁。“看来,那并不是她死前的不甘。而是真正的预言。”

此时,住在海之灵中的离笙和白虎玄翼也有所察觉,一人一虎对视一眼,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深意,没有恐惧,反倒是欣喜。“所有的预言都已经应验。”离笙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玄翼更是欣喜得张开了双翅,似乎是想要飞到天上去欢呼。“圣尊终于要回来了!黑暗的时代终究会结束!”不过,最让玄翼高兴的还是,“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可爱的小圣灵也要回来了?”

“先别高兴得太早,”离笙免不得给它泼冷水,“别忘了,圣尊预言过,在他回归之前还会有一场恶战。这场战争的胜负,直接影响到圣尊和圣灵能不能顺利地回到圣山。也许圣山可以找回往日的荣光,也许圣尊和圣灵将永远地消失在世间。真正的湮灭。”最可怕的是,对于这场恶战,他们待在海之灵里面等待最后的结果,出不了半点力。

望海崖上,荻宸和龙冥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小公子,“我们知道的就是这些,韶司是在雾陵散了元神的,十有八九,她也会在雾陵重生。那里是一切的终结,也将会是一切的开始。”想要打败韶司让湛天大陆重回光明,雾陵是非去不可的。

最后决定,小公子和王爷先一步赶去雾陵打探一下韶司的情况,如果她还没能完全复活,那么就趁着她元神还没有聚合之前打败她。不过,所有人都知道,那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兰帝、兰怡和兰浚三人主动要求为二人保驾护航,怕两个小的遇到危险无人搭救。更重要的是,兰帝稀罕这个小公子这个第四代,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

慕容泠雪带着太后仙逝的消息回了楚京城,虽然兰惜并非真正的太后,但是,楚帝也想要以太后之礼厚葬她,这也算是对她这执念的一生最后的交代。

其实正经八百是应该楚帝亲自回去的,他怎么说也是南楚的皇帝,总在外面待着不务正业也不是回事儿啊。可惜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这个时候,谁能把楚帝从慕容宇身边拉走?

相处了这两天,慕容夫人倒是对这个差点儿拐走自己儿子的南楚皇帝有所改观,态度也越来越好了。可是慕容慎看着南宫擎天就跟老丈人看“没过门”的女婿似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南宫擎天对两位长辈百般讨好,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嘘寒问暖,宫禹在一旁看着都吃味儿了,半天没理自家儿子。

慕容宇就坐在窗外,望着外面漆黑一片,心中不免为三个孩子担忧,尤其是自己家里的那两只。以至于,南宫擎天在她身边晃悠了半天,他也没注意到。

半晌后,慕容宇直接站起来,朝着给他安排好的屋子走过去。

慕容宇的动作就像是机械的指令似的,看得出他还没从自己的思维里走出来。慕容宇关上门朝内室走过去。在他进来前,南宫擎天已经吩咐人为他准备好了热水。他和华姨颠簸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有洗澡的机会?

慕容宇看到洗澡水,条件反射地开始脱衣服。他脱光了衣服,正要往水桶里走,这时候南宫擎天推门走了进来。“小宇啊,我给你准备了干净的衣服。我给你放在……”

南宫擎天刚要把衣服放下,一抬头就看到慕容宇光溜溜地站在他的面前。俩人都愣住了,慕容宇大叫一声赶忙关上了内室的门,他一边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一边羞怒地质问,“谁让你进来的?你怎么进门前还不知道敲敲门呢?还一国之君呢,懂不懂规矩!”

南宫擎天却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他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慕容宇的胴体,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之前他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今天他才终于明白过来。

南宫擎天推开内室的门闯了进去,这时候慕容宇的衣服还没穿好。他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怒视他,“你怎么又进来了!你……”南宫擎天可没时间听他说话,他三两步走到慕容宇的面前一把扯开他的衣服,慕容宇完全被他吓傻了,愣愣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南宫擎天看着他后腿了两步,口中喃喃自语,“我早该发现的,我早该发现的!”

他从慕容宇的房间退出去,呆呆地走出他的院子。半晌后,他突然大笑出声,“小宇是女人!小宇竟然是女儿身!”二十多年了,他居然才发现,慕容宇是个彻头彻底的女人!

第349章 火海与灵水

南宫擎天边走边笑,可能是他得意忘形,乐极就生了悲,他没看清楚前面的路,一下子掉进了荷花池里。初春的池水虽然不像冬日里那般寒冷,却也足够把南宫擎天浇醒的了。

慕容宇早已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就站在荷花池旁,背着手冷眼看着南宫擎天。

南宫擎天水性不错,挣扎了片刻便在水池中站稳了。他傻笑地看着池边的慕容宇,慢慢地朝这边游过来,伸手给她,“小宇,拉我一把。”

慕容宇没有搭理他,转身搬起一块大石头就朝南宫擎天砸过去。南宫擎天身手敏捷地躲过去,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小宇,你干什么?谋杀亲夫吗?”

“本宫主只有小璃一位妻子,何来的亲夫?你没看出来吗?我这是在杀人灭口。”慕容宇边说边又搬起一块石头砸过去,看她的表情真的是起了杀心,“你难道没听说过吗?人不要知道得太多,知道太多小心短命!”

南宫擎天一个晃招,绕过慕容宇丢来的石头,从荷花池里飞跃而出,一把把慕容宇搂在怀里,“既然命都要没了,那孤何必顾及许多。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宝贝儿,咱们别耽误时间了!”说完,抱着慕容宇便往屋里跑。气得慕容宇一脚踢在他的小腿肚儿上,可南宫擎天就像是没有感觉似的,也不喊疼,脚下的动作更是没有停歇,“小宇宝贝儿,你就别挣扎了,咱俩都不年轻了,有些事该做就得做了,何必害羞呢!”

放下没溜儿的两大君王不提,且说快马加鞭赶去雾陵的慕容泠风一行人。

天空一直被黑暗笼罩着,大地上的人们早已分不清白天黑夜。小公子也不知道自己赶了多久的路,只觉得筋疲力尽。可是他们依旧不敢慢下来,耽误一刻就可能会酿成大祸。

之前送石人苏力清回家的时候,他们曾到过雾陵,荻宸和龙冥又被困在雾陵几千年,对这里自然是熟悉的。可是,这次回来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云漠他们还没有接近雾陵就感觉到一股又一股的热浪在空气中弥漫、涌进,明明黑暗的大地,在这里却有了亮光。走近了,他们才看出来,那些亮光不是他们心中期盼的光明,而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绝影和慕糖糖停在热浪之前,不安地踱着步子,说什么不肯再往前一步。它们一边后退,一边朝主人们嘶鸣,像是在提醒主人前方有危险。

云漠翻身下马,抚摸着绝影的背安慰它。他望着前面的火海皱起眉头。龙冥走到他的身边,“韶司善火。曾有传言说,她是从火中诞生了,她本身就是不灭的地狱火。”

慕容泠风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一股厌恶感莫名地从她的心底升起。她微咬着下唇,攥紧了拳头。

云漠像是有感应似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他走到慕容泠风的身边把她拥进怀里,“怎么了?害怕还是太累了?”

慕容泠风摇摇头,她也说不清这种感觉,但绝不是恐惧。她有强大的预感,他们一定能战胜韶司,就像是水一定能压制火一样,这是深埋在命格里的克制。不过,小公子依旧感觉不舒服。她靠在云漠的怀里,双臂环着他的腰,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云漠轻吻着她的头发,“风儿,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过去,这是我们无法推卸的责任,你可准备好了?”

小公子点点头,“你不用担心我,在你的身边我怎么会害怕呢?”

云漠看了眼不安地在原地转圈圈的两匹马,“让绝影和糖糖进到海之灵里面吧,接下来的路不适合它们参与了。”

把两匹马安置好,小公子将残晟召唤了出来。海龙是水之王,自然不会和两匹马一样,害怕这片妖火了。

残晟和荻宸、龙冥一样,是和韶司有宿仇的,它一瞧见这片妖火,便飞跃到九天之上,腾云驾雾呼风唤雨。

大片的雨水如洪流一般浇灌下来,立刻将妖火扑灭。然而,当雨水停歇之后,妖火再次燃起。残晟再次唤来暴雨,可是情况依旧没有任何变化。雨来火灭,雨去火生。

云漠赶忙制止海龙,再这么下去,湛天大陆不是被大火燃尽而是被洪水淹没了。

【她从火中诞生,吞噬火母,化生地狱火,势不可挡。唯灵水可与之抗衡。妖火横行,毁于尘世,火生之,火灭之。】

慕容泠风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样的一段话,她不知其从何而来,更不知何解。但不过她坚信这话与她有关。她慢慢地走向火海,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宁静了,连云漠呼喊她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云漠担忧地看她走向火海,伸手想要抓住她。然而,奇迹就在这时发生了。

随着慕容泠风的步伐,她身前三米处的火焰无故熄灭了,而且再也没燃起。她往前走,一片一片的火焰都熄灭了。云漠和兰家人一头雾水地跟在她的后面,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荻宸和龙冥却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怀疑。

“你们可知道韶司的来历?”残晟挂在荻宸的脖子上,突然问到。

“不是说她是从火中诞生的吗?”龙冥反问道,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难道还有隐情?

残晟抬起龙头仰望着夜空,“世间火种千千万万,为何她就能降生?”

荻宸拍了拍残晟的头,“事态紧急,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别卖关子了!”

残晟有些犹豫,“你们都知道,我当时年纪很小,对圣山的记忆不多,说起来还是离笙和玄翼更了解当年的情况。”

“圣山……”兰帝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地方,“可是仙境天之门后面的那个神域。”

残晟点了点龙头,“就是那里。天之门之后有七大神域,圣域的首脑之地就是圣山,那里面住着圣域的两大主人——圣尊和圣灵。”它边说边看了眼不远处的火海,“而这个韶司,据说是个圣尊有着一段过往。”

第350章 大战(上)

“这里面还有八卦可以听?”兰怡立刻来了兴致,他们边随着慕容泠风往前走,边忍不住撺掇残晟,“快,说来听听呗!”

“我知道的也不多,也都是听家里长辈们说的。”残晟仔细地回忆着几千年前的睡前故事,“传说,圣尊和圣灵同出一源,在圣山初现的时候,他们就存在了。只是圣灵因为种种原因化型,只能栖身于灵川之中,让灵水浇灌她的血脉,滋养她的灵魂。这期间,圣尊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一等就是上亿年。一亿年的时间,沧海桑田。在一万年的时候,圣尊无意中发现了一块火灵石,他看出火灵石的灵性,以及它之后遁入魔都危害天下的命格,便将它送入了天幕的炎池中,想要让它在至纯的火灵气中成长。”

说到这里,兰浚抬手打断了它,“你们这位圣尊是魔教教主吧!要不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这种情况下难道不应该在它还处在萌芽之中能力脆弱之时一举消灭它吗?”

残晟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敢说圣尊的坏话?该打!“天道命格岂是简简单单就能改变的?你以为可以投机取巧在它弱小的时候消灭它,事实上那或许就是它成长中该有的契机。圣尊这么做一方面是想让至纯的火灵气洗刷它的魔性,另一方面则是心存侥幸,有朝一日它若堕落魔道危害天下,可以念着当日的恩情,放过圣山。”说到这里,残晟也是感概无限,“所以说,天道命格就是这样的,谁又能想到,圣尊的这一个举手之劳竟也在命格之中,甚至是最关键的一点。圣尊只看到了妖石的命格,却没有发现它的命数正在迅速地朝圣山靠拢。”

“圣尊的气息残留在了妖石之上,被妖石小心地维护着,历经万年也没有散去。妖石利用三万年的时间修炼成曼妙少女,循着圣尊的气息上了圣山。”残晟说道。

兰怡点点头,这才是八卦该有的样子,“用头发丝想也知道,她肯定是爱上圣尊了,然后圣尊不待见她,她因爱生恨才会毁天灭地呗!”

残晟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你们兰家人头脑这么简单,是怎么守住天路的。如果事情像你说的这般简单,圣尊不早就把她解决了?还用折腾到湛天大陆来,让离笙和她打得两败俱伤?”

“那你倒是快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兰怡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事情就像圣尊预想的那样,妖石的魔性在至纯的灵气中被洗净了,她成为了一个拥有强大灵力的修行者。纵使是在圣山那样人才辈出的地方,她也是可以排得上名号的。她来到圣山后,圣尊第二次为她看了命格,这回圣尊只是皱着眉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之后,圣尊便为她取名为韶司了。不知为何意。”原来韶司这个名字,还是圣尊为她取的。“韶司的能力很强,又肯吃苦,她从圣山最底层的小仙中,一点一点地爬到了集仙殿,成为了圣尊的左膀右臂,如愿以偿地服侍在圣尊身边。那几万年间,她一直陪伴在圣尊的身边。可惜,圣尊什么也看不到,只是每日每夜坐在灵川旁,温柔地抚摸着灵水。圣山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圣尊意欲何为,直到有一天,圣尊从灵川之中抱出了一个婴儿。”

兰怡眨眨眼睛,“呵,你们圣尊和灵川不清不楚几万年,居然还有孩子了?”

残晟大眼睛一瞪,“胡说八道,你们把圣尊想成什么人了?”不过,他话锋一转,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了低头,“但是,当时咱们圣山的人也对这个小婴儿猜测纷纷。有人说这是圣尊捡来的,不过大多数人还是觉得这是圣尊自己的孩子。就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圣尊开口了,他说这个小婴儿是他的新娘,是他永生永世的伴侣。她在圣山中的地位与他平齐,她将和他一起统治圣山,成为圣山的主人。”不用说,这个小婴儿就是圣灵。“几万年来,圣尊作为圣山的主人,爱慕敬仰他的人不计其数,多少女人梦想着能得到圣尊的青睐,却换不来圣尊的一次回眸。韶司应该算是这些人里面幸运的,她就伴在圣尊的身边,不少人都猜测她终将成为陪伴圣尊永世的圣山之后。可惜,她的奢望在这个小婴儿出现的那一刻,全部化为了虚妄。”

面对着这般挫折,众人本能地以为韶司会容不下这个小婴儿,也有不少与韶司不对路的人暗地里观望着,等着看她的笑话。可是,她的表现却让众人大失所望。她不仅没有做出危害圣灵的事情,反而对小婴儿疼爱有加。如果是不了解情况的人看到了,一定会以为她是圣灵的母亲的。

“圣灵出世的时候,我已经出生了。我还没满周岁就被娘亲作为宠物送给了圣灵。”残晟看到其他几人异样的眼光赶忙说道,“能陪伴着圣灵长大,那在圣山是无上荣耀的好吗?玄翼也是圣灵的宠物呢!”

兰浚曾进去过小公子的海之灵,见到过灵虎玄翼,他瞅了瞅残晟又在脑海中浮现出玄翼威武的虎身,他摇了摇头,实在是无法把这两个形象放在一起。

下面的事情都是残晟亲身经历的了,它说起来也就更有底气一些,“说实在的,在圣山,韶司对潇潇是真的好,除了圣尊没有人像她一般处处照顾潇潇了。”潇潇是圣灵的乳名。“反倒是潇潇那别扭的小屁孩,总是和韶司过意不去。次次都叫韶司下不来台。而且,潇潇只认准了圣尊大人,她的衣食住行全部由圣尊亲手料理,根本不会让别人接近潇潇。”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糊涂了,“照着你这么说,韶司没什么不好之处,反倒是那位圣灵恃宠而骄不得人心。”

残晟赶忙摇了摇头,“才不是呢,潇潇可爱极了,是我们所有人的小宝贝儿。只是她心思单纯,比我们看得清人心罢了。”残晟可见不得别人说圣灵的坏话。“韶司虽然一直装作一副人善心善的模样,却是在暗地里使坏。潇潇虽然算是和圣尊一起降生的,但是她在灵川里这么多年,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圣尊的性子沉淀了这么多年,早就没有孩童的朝气了。潇潇再粘着圣尊也是需要和她一般大的朋友陪她玩耍的。”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残晟——这不就是你存在的意义吗?

残晟高傲地扬起脑袋,“那是自然的,你们不知道潇潇有多喜欢我了!”不过它要说的显然不是这个,“韶司就是抓住了这一点,不知道她哪儿找来了一个和潇潇差不多大,又和潇潇心意的男孩子。美其名曰:要给潇潇做玩伴。圣尊心态自己未来的新娘,只是看了一眼便点头答应了。”

兰怡又忍不住插嘴,“我知道了!圣灵肯定是看到小帅哥移情别恋了,不要圣尊了!”

“你到底还听不听,都知道了,你怎么不去写剧本呢!”残晟急了,不耐烦地高声说道,“潇潇才不是那样的呢!她根本不喜欢那个坏小子。不过,圣尊平静如水毫无波澜的性子,也确实是无趣。潇潇得不到安全感。”恋爱中的小丫头智商能有多高?她不过就是想要用那个坏小子激一激圣尊,可惜圣尊把一切看在心里,面上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两个人一个心急问不出口,一个又沉默不敢说,心结越来越大,误会就在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结中慢慢地露出了枝芽。“后来那个坏小子要利用圣灵引来矮人族危害圣山的安危,被圣尊及时地发现了。圣尊一怒之下对他处以极刑,将他吊在了皎月崖之上,让万蚁啃食他的身体,却又保他万年不死。却又担心潇潇知道这些事情后自责,便嘱咐所有人不准将这些事情告诉潇潇。很久之后,潇潇才发现那个坏小子被吊在了皎月崖。潇潇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便跑去质问圣尊,圣尊依旧沉默不语。”长久的沉默已经压抑到了极点。“潇潇哭着跑回来寝宫,穿上了圣尊为她准备的嫁衣,服下了散魂丹香消玉殒了。圣尊那个时候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他抱着潇潇跳进了灵川,沉入了河底。两个人生于灵川,终究还是归在了灵川之中。”圣山的故事似乎到这里戛然而止,可是残晟惋惜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息。

兰浚却疑惑了,“可是,这和韶司有什么关系?和湛天大陆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怎么会从圣山跑到湛天大陆上来?”

说八卦残晟是没问题,可是提到关键的问题它却又一知半解了。“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圣尊和离笙有过一次密谈。在圣尊和圣灵双双故去之后,离笙把韶司引到了归镜门,二人打了起来,触动了天路,他们才会掉进湛天大陆了。他俩打架的时候,我和玄翼正巧从那里路过,不幸被乱流卷入,便也随着离笙掉到了这里。”所以说,它俩完完全全就是两条被殃及的池鱼。

走在最前面的两人——云漠和慕容泠风丝毫没有听到他们的话语。二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云漠的双眼渐渐地失去了光芒,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重复着——【归来吧,归来吧。回到你应去的地方,你的臣民正在翘首盼望着你的归来。】

走在他身旁的小公子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她用灵力扑灭火焰,两只眼睛四处寻找着,突然,她发现了一处异样的光芒。慕容泠风伸手指向那处,“就是那里,残晟,灭掉它!”

海龙闻言,飞到半空中,张开大嘴,巨大的水流喷射出来,将那抹异样的光芒笼罩起来。光芒在海龙霸道的灵气中,一点一点地变小,直至消失。紧接着,大地上的火焰也都熄灭了。大地再一次归于了黑暗。

兰浚想要掏出夜明珠照亮前路,然而,他刚把手放进衣服里,一声怒吼从不远处爆裂开,同时,一个大火球向他们这边扑过来。

兰帝反应迅速拔出宝剑,一剑砍过去,挡住了火球。他和火球斗到了一处,这时候,又有三四个火球扑了上来,“是地狱兽。”兰帝沉稳地说道,“小怡、浚儿,爹教过你们怎么制伏地狱兽!”

兰怡和兰浚提剑上前,和兰帝并肩作战。兰家人替他们挡住了地狱兽,为他们开出一条血路来,“快走!”兰浚喊道,“不用担心,地狱兽我们最为熟悉了!你们只管大胆地往前走!”

龙冥点点头,“仙境兰家以驯服地狱兽闻名,他们了解地狱兽的弱点,肯定能够降服它们的。”

时间紧迫,小公子只得把战场交给兰家人,剩下的几人,乘海龙前行。

海之灵中。原本坐在沙发上发呆的离笙突然站起来跑到灵海边上。玄翼早已坐在沙滩上望着翻滚的海水出神,“地狱兽出现了!”它回头望向离笙,“地狱兽又叫做诡焰火,是韶司以自身的地狱火幻化饲养的宠物。她对这几只宠物可是疼爱有加的,走到哪里都带着。”

离笙冷冷地笑着,“让这几只无用的畜生做先锋,也亏得她想的出来。不过畜生们都出来了,主人还会离得远吗?”他微微地叹了口气,“快一万年了吧?我还真是好奇她会以什么面目再次回归。”

好奇的不只是他一个人,龙冥、荻宸哪一个不是幻想过许许多多的场景。然而,他们却都只猜对了其一。

海龙带着他们飞翔,直至黑暗的尽头,那里弥漫着浓浓的云雾。云雾之中,一朵巨大的火莲花正在盛开,龙冥和荻宸同时说道,“那就是韶司的标志,她就在火莲花的中央。”

海龙迎着热浪飞到了火莲花之上,众人俯下身子忍着灼烧的痛苦望向火莲花的中央。一个瘦小的身躯穿着一身红衣正在展示着她曼妙的舞姿。然而,她微仰起的脸颊却让小公子心头一震,不可思议地脱口而出,“芹芹?!”

第351章 大战(中)

芹芹,一个似曾相识却又十分陌生的名字,龙冥几人几乎都没有印象了。慕容泠风却像是刻印在脑海里一般,对于这张脸,从她第一眼看到,便始终无法忘怀。

小公子只见过这个女孩一次,那一年她才只有九岁,在岳家寨,女孩躲在与她相依为命的姐姐身后,痴痴傻傻的,毫无朝气,更没有一丁点儿的灵光。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却让小公子心头一震,她虽然没有过多地关注这个孩子,但依旧把她的样貌牢记在了心里。三年过去了,应该长成大姑娘的芹芹,却一点变化也没有,好像时间在她的身上早已静止了。

仰头的瞬间,目光交错,芹芹也看到了她,她那痴痴的表情在四目相对的一刻,发生了变化,她勾起嘴角,朝慕容泠风魅惑地一笑,唇齿微动,喃喃出话语。两人一天一地相隔数百米,那声音却像是传到了慕容泠风耳边似的,“你终于来了。”

龙冥皱起眉头,他不断地搜索着记忆中的那张脸,“不,不对,她不是韶司,她和韶司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不然,他们当初也不会认不出来了。

“没错,韶司不是这个样子的!”荻宸也赞同地说道。

“是吗?”残晟却犹豫了,“我为什么感觉她很像呢。”

云漠依旧愣愣地注视着前面,双目无神。

芹芹的目光移到云漠的身上,深深地看了一眼。

无论芹芹和韶司有没有关系,这都将是他们必须战胜的敌人,否则,湛天大陆将永远存活在黑暗之中。

残晟盘旋着慢慢降下,却也不敢将得太低。在热浪地灼烧下,众人都感觉到无比的痛苦,好像下一秒就要被烈火气化一般。

只有芹芹半点儿不受火焰的影响。她停止了舞姿,优雅地站在了火莲的中央,微笑着仰头望着他们,“没想到一万年都过去了,你还是个小孩子,一点都没有长大。”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残晟的,可是余光一直没有离开慕容泠风,不知道这话中的“你”到底指的是谁。

残晟顿时火冒三丈,这种惹人厌的神态,不是韶司那个老女人还能是谁!按照龙族的传统,五万岁才叫做成年,他如今连两万岁都没有,不是小孩子又是什么?小孩子可不知道什么是制怒!残晟顾不得背上还驮着这么多人,张大龙口朝着韶司便扑了过去。

韶司看都没看它一眼,挥一挥衣袖,残晟被灵力扑倒,栽向了一旁。它背上的人也都一个接一个地掉了下来。龙冥和荻宸顿时觉得疼痛的烫感钻到了体内,可小公子却像没事人一样缓缓地站了起来。

慕容泠风和韶司对视,二人看似沉默,实则风云暗涌。云漠就站在她的身边,与她十指相扣,却扭过头去望向西边的天空,那里一片黑暗,看不出与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也不知道是何物如此吸引他。

韶司的身体在火中抽长,不知是火给予了她力量还是她自身的崛起。她的样貌也发生着变化,片刻之后,已不再是芹芹那般长不大的孩童的痴傻模样了。她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一个妩媚的女人。她身穿一身红衣,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与火莲花接连在了一起。红色的衣摆上开着几朵白色的牡丹,尽显华贵。

小公子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眼前的女人竟然与幻境中那个从河边走过的红衣女人一般无二。如果她便是韶司,那么那个银发男人和那个孩子又是何人呢?

一切仿佛就要在这里揭开了。

“时间对你而言究竟是什么?”韶司笑着问道,“没有成长,没有变化,你终究还是个孩子。”

“你认得我?”小公子试探着问道。

“认得?”韶司笑着把手背到身后,“这个词用得恐怕不够准确吧。我们在一起相处了近万年,岂是认得那么简单?”

慕容泠风上下打量着韶司,她对这个人一点儿印象到没有,但是她的话却在她的心里激起了一片涟漪,“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和离笙一起掉到湛天大陆?离笙从来没和我说起过,你能告诉我吗?”

“离笙……哈哈,从前他就是个保姆,一万年过去了,他还是养孩子当保姆。”韶司的眼光移到慕容泠风的胸口,那里正是海之灵的位置,“他和你说过什么?我是妖石转世,必将坠入魔道危害天下?所以他受圣尊旨意,消灭我?”

慕容泠风愣了一下,摇摇头,“离笙从未和我提起过你,也从未说过这些事情。”离笙在她身边近二十年的时间,一直是个种花养鱼烧水做饭的“退休老大爷”,天天把她当宝宝宠着,哪有工夫想起那些糟心的事情?

韶司耸耸肩,“事情就是这样,不过也不完全。我是妖石,更是魔界的钥匙。当年的矮人族不过是魔界大军的前锋。我把他们交给了元七,可惜他只顾着儿女私情,最后不仅葬送了自己还毁掉了我们全部的计划。”

韶司一步一步地靠近小公子,“圣灵从出生便在圣尊的怀里长大,大家都说圣尊是冰块无心无情,可事实上圣尊就是个醋坛子,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任何物与小公子接触。你不觉得奇怪吗?圣灵服下的散魂丹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是你给潇潇的?!”残晟挣扎着爬起来,愤怒地又要向韶司冲过来,却被慕容泠风拽住了。“你这个妖妇!”

“是我又怎么样?”韶司用眷恋地眼神望向云漠,“可我最终还是输了。”

“我一直以来做了这么多,他却一点也看不到。我以为是因为我们之间有差距,我一直站在他的身后,所以他才看不见我的。但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大错特错!”韶司的眼睛里雾气蒙蒙,这一刻她不过是一个求爱不得的小女生,“我努力地想要走到他的面前,和他并肩,甚至是他的对面。我做了许多许多,我以为他不清楚,我以为在他认清的那一刻会有多么的惊讶。但是都没有。离笙找上我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经传里说的都是真的,圣山中的一草一木都逃不出你的眼睛,我的所作所为,在你的眼中,大概就是小女生过家家,无关紧要吧。我勾结魔族想要进攻圣山,取缔你的位置,你都是一清二楚的。只是,你不在乎。你不在乎你圣尊的宝座,你不在乎圣山的安危,你甚至不在乎你的千千万万的子民未来的命运。唯一能入得了你的眼睛的,只有她!你会派离笙来制裁我,也只是因为我把散魂丹放在了她的床头,全天下在你的眼中都比不上她的一眸一笑。”

她的不甘她的怨念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圣尊有句话没有说错,天道命格是无法改变的。所以,我活了下来,带着我的兵马再次回到了这里。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了!这一次,我要你们所有人为我陪葬!”她用恶毒的眼神看着慕容泠风。

随着她情绪的激动,火莲花中的火焰也跳跃起来。火浪翻滚几乎要吞噬天地。

不远处,猎杀了最后一只地狱兽的兰浚突然站直了身子,他接着地狱兽残余的光芒四处打量,“糟了,我知道这里是哪里了!”他紧握着手中的剑,脸上流露出紧张的神色,“这里就是兰惜一直想要从我口中问出来的地方——地狱之门。如果地狱之门被开启,那些被关在地狱之中的妖魔鬼怪都会被放出来,到时候,湛天大陆就真的完了。”

兰家人有血脉的传承,他们的记忆也是在传承之中的,但是这个传承每代人中只有一个,偏偏这一代的传承降临在了兰浚的头上。所以,兰惜才会这般忌讳兰浚,独独留着他。

“韶司恐怕已经知晓了开启地狱之门的方法,我们必须在她得逞之前阻止她!”兰浚说着便想要上前。

兰帝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你现在冲过去又能怎么样?现在的形势已经不是你我能够掌控的,我们要相信风儿,相信他们可以做到。”

火莲的攻势愈发强劲,龙冥和荻宸顶着火焰聚集到慕容泠风的身边。他们释放出所有的能量,结成保护圈,将小公子和云漠护在其中。云漠的眼神逐渐起了变化,却依旧没有完全醒来。

残晟丝毫不惧,摇摆着威武的龙身冲着韶司而去,它知道自己不是韶司的对手,但是它也不愿就这般听天由命,哪怕是死它也要斗一斗!海龙族只有战死这一个归宿。

实力悬殊就是这般显现出来的。韶司抓住海龙的龙角,残晟立时便动弹不得。韶司拖着它一步一步往前走,口中不时地吟唱着咒文。

随着她的步伐,身后的火焰越来越凶猛。小公子甩出腰间的冰彩练划出美丽的弧度。

冰彩练与妖火对抗,瞬时将火焰冻住,然而,被冻住的火焰依旧在冰封之中燃烧,没有丝毫熄灭的趋势。

慕容泠风心急地推了推云漠,“云漠漠,你快醒醒啊!”在这炙烤的时刻,如果能有云漠的寒霄掌支援,那必定会事半功倍的。可是,云漠丝毫没有回应她的意思。

小公子没有办法,只得把云漠暂时交给龙冥和荻宸保护。现在残晟在韶司的手中,危在旦夕,她又岂能不救?

冰彩练开路,慕容泠风踏着未灭的火焰,追上了韶司。她一掌劈向韶司的背部,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韶司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风儿,不要管我,快走!”残晟焦急地呼喊着。可是,这时的提醒已经晚了。

韶司一甩衣袖一道火墙拔地而起,一下子吞噬了小公子。

就在残晟心急之时,却见慕容泠风从火中冲了出来。她的出现连韶司都觉得诧异了,一时不防被她一掌击中肩头。

韶司不慎摔倒在地,抓着龙角的手也松开了。

“第二场雪不会来的。”宫禹拿出酒壶来问小公子喝不喝,以小公子那酒会喝酒的,便婉言拒绝了。宫禹喝了两口,暖了暖身子。“别看天这么阴,但不是下雪的样子。第二场雪最快也得三天后才会来。”宫禹说道。

慕容泠风扬了扬眉毛,“看不出,你还懂啊。”了解一些。一个东西看上几十年总会看的。”宫禹说得轻巧透露出他这个天涯剑客的身份。

“那我们现在下山吗?”慕容泠风问道。

宫禹看了起酒来,“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等事情都过去”

“我的妻子。”宫禹的眼睛里出现了眷恋与怀念,但终究还是恢复了平静。“她在我身边的时候,只有我们大婚的第二天,她坐在铜镜前,我为她绾发,为她画眉,了。”

他这话说得小公子后背发毛,又僵着身子不敢动

“她离开我了。”宫禹的神情有些伤感,但手下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为了找到她。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旧没有一丁点儿线索。”看得出,深。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找人她在行啊!慕容家的生意遍布天下,又机构可以帮你找找看呀!只要她还活着就算在地下十八层我也能给你翻出来。当然,就算真的不个消

宫禹却只是摇摇头,“我知道你在湛天大陆的势力,可是出了这里呢?你又能做些什么?”

“那怎么成?”在这件事上宫禹出把小公子的头发梳一顶玉冠,这才满意地收了手,“这样就更像了!”

慕容泠风一脸黑线,没有镜子她也大致猜得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样那位位高权重的王爷一般无二了!给慕容泠风留下发泄的时间,收拾了东西便牵着马拽着她出了破庙。“

走了没多久,慕容泠风的尖鼻子就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弥漫在空气到了,蹬蹬蹄子,

宫“没事的,都过去了。别害怕!你可是马中的帝王,岂能被这么点血腥味吓到。”

没错,那种味道就是血腥味。如此浓郁,恐怕

第352章 大战(下)

韶司,韶司!圣尊从一开始就看懂了她的命格,她从火中来,最终也是要归到火里去的。她是火灵妖石,也只有火能够吞噬她,让一切重新化为虚无。

韶司在火中不甘地叫喊,“为什么!为什么天道会这般的不公允?所有的好事到降临到了你的头上!所有的人都喜欢你!所有的眷顾都归于你!我却一无所有!连我的生命之火最终都站到了你的那一边,这到底是为什么!云潇!你为什么要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你为什么要和我争!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韶司不再挣扎,她知道这就是她的结局,她再做什么也于事无补了。不过,就算死,她也不会这般轻易地她的这些敌人的。韶司耗干自己的最后一丝灵力,将地狱之门打开,只见离火莲花不远的地方,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恐怖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一个巨大的爪子从里面伸出来,朝着小公子便呼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云漠突然扑上去抱住慕容泠风,把人从危险中拽了过来。他把小公子推给残晟,提着鸣鸿刀砍向巨爪。

云漠和地狱来的魔龙斗了起来。魔龙凶残,云漠更加暴虐,他一刀击中了魔龙的爪子,拼着狠劲一举砍下了它的爪子。

魔龙怒吼一声,跌撞到了悬崖边上,云漠乘胜追击,攀上了魔龙的腹部,挥刀砍下了它的头颅。魔龙还没有爬出地狱之门便一命呜呼了。

然而,想要爬出地狱的妖魔可不止这一条魔龙。矮人族争先恐后地涌过来,他们是先锋军也是地狱中最狡猾的部族。若是让他们登上了湛天大陆,他们将会如蝗虫一般毁灭大地上的一切。

海之灵中。

离笙盘腿坐在白虎的身边,一人一虎面对着大海沉默不语。突然,玄翼不安地站了起来,它朝大海的方向走了两步,看着翻滚如沸水的海浪,利爪深深地陷入了细沙之中,“地狱之门开启了!矮人族来了!魔族的军队怕是要到了。”

“天地无色,赤焰灼烧。妖石殒落,地狱门开。魑魅涌现,吾王归来。”离笙缓缓地睁开眼睛,口中诵念着圣山流传已久的预言,“寒光乍现,斩龙伏魔。还宁于世,地狱门关。”

这段预言它自小便听过无数遍,可是……玄翼望着海面许久才开口说道,“这中间是不是还少了一句?”

离笙轻轻地点了点头,“是少了一句,那句话被墨点覆盖,看不清它原本的字迹了,只能认出半个'门'字,半个'身'字。没有人猜得到它究竟是什么意思,久而久之,大伙便都放弃了。反正少了这一句,也同样读得通。”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天道命格是不会说半句无用的话的,被墨点掩盖住的这一句,恐怕才是至关重要的。“一切都应验了,能不能迎回圣尊,就要看孩子们的抉择了。”

矮人族想要登上湛天大陆,云漠岂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他不知从何孕生的灵力,如海浪般翻滚着涌向裂口,数以万计的矮人瞬间死在了这霸道强劲的灵力之下。他们的死亡,不仅给魔族军队带来了重创,同时也阻挡了后来者的道路。不少人又被他们砸回了地狱,有一些矮人侥幸逃过一劫,但再想爬上来可就不是易事了。

就在这时,一声狂笑从地狱中传来。无论是活着的还是已经死去的矮人,瞬间被一道红光推开,矮人族再受重创,但裂口却被清出了一条路来。一只枯瘦的爪子抓住了陆地的边缘,统领地狱的魔王以邪恶狂傲的姿态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他的双眼看不到其他人,只是直直地注视着云漠,“时隔万年,我们又见面了!你可是大不如从前了!一万年前,你把我关进地狱;但是如今的你再也没有这个能力了!你这个样子站在我的面前,弱小得就像是一只蚂蚁。哈哈哈,今天,我就要让你尝尝我在这一万年里所有的磨难!”魔王狂笑着说道。

云漠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手下败将,永远都是手下败将。你还以为会有什么不同吗?”他将鸣鸿刀插进身前的地面,一手扶着刀,一手背在身后,昂首傲然地看向魔王,“本尊能败你一次,就能败你两次,我生于光灵,你出于淤腐,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我们从本灵上便是天壤之别。”

魔王自是听不得他这妄言,按捺着怒火,“好,我倒要看看今日谁才能笑到最后!”说罢,魔王首先发起了进攻。

云漠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两人化作两到光点,冲向了云端。

众人仰着头,想要找寻他们的身影。然而,天空中除了电闪雷鸣,什么也看不到。

魔王清出了道路,魔族的大军顺着大路再次涌了上来。

残晟冲在最前面用它庞大的身躯、坚硬的鳞片努力地抵挡着狡猾又数不胜数的矮人族。可是,这时候另一条魔龙也要冲出地狱了。

龙冥和荻宸对视一眼,二人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地狱之门,他们拽着魔龙再一次跌回了地狱。他们是战士,活着的时候是,死了也一样。对于战士来说最光荣的结局就是战死沙场,无论多少次。

兰家作为守护通天之路的家族,世代修习对抗魔物的法术,这一次终于用在了刀刃上。兰帝带领着两个儿女抵死拼杀。只有小公子依旧仰着脑袋,她的心不安地砰砰直跳,一个潜伏在地狱里修行上万年的魔王,一个是刚刚接触法术的少年,孰高孰低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叫她怎么能不担心?

就在慕容泠风心急如焚的时候,天空中一个黑影快速的坠下,重重地砸在了地狱的火坑里,伴随着不甘地咒骂,“你打败我又能如何?地狱之门一旦开启就再也关不上了。除非……”

魔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追着他从天空中跳下来,没有丝毫的犹豫,直直地向地狱冲过去。魔王立时瞪大了眼睛,“你……你居然敢做到这种程度。你可知道你会是什么结局?”

“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命数。”云漠平淡地答道。他回首望了眼慕容泠风,嘴唇微动,无声地说道,“再见。”

第353章 崩溃

云漠和魔王一起掉进了地狱之门。

慕容泠风追着他跑过去,“不,不!云漠!”

残晟想要去阻拦她却还是晚了一步。这时候,慕容泠雪和云寒也赶到了。他们眼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掉入了地狱,无能为力。

云漠仰望着和他一同跳进地狱之门的小公子,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傻瓜。”

云漠用尽他最后的灵力,在地狱之门的上方架起了一堵冰墙。慕容泠风摔在了冰墙上,看着地狱的入口一点一点地闭合,她发了疯似的击打身下厚厚的冰层,“不,云漠,不!”这不是她想要的结局,这不是!

她爬起来想要跑到冰墙的边缘,然而,云漠比她做得更加决绝,冰层扩散的速度远比她的速度快得多,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她又一次跌倒,无助地哭喊着,“云漠,你回来,你回来!我愿意和你成亲,我什么都愿意!求求你回来呀!”

然而,地狱之门依旧无情地合上了。

黑暗慢慢地退去,久违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安宁与光明一同降临在人世间。可是,没有一个人的脸上露出喜悦之色。

阳光出来了,他们才看清楚——地狱之门竟是藏在两个断崖之间,深不见底。

慕容泠雪焦急地趴在悬崖边上,向下张望。如果不是云寒拼了命地拽住她,恐怕她早就跳下去寻找妹妹的踪迹了

云寒又何尝不担心?自己的胞弟掉下断崖,生死未卜,他比谁都心急。可是,他还有一丝理智牵动着他,不能崩溃——如果他松了手,那么,他会连雪儿也一并失去的。

云寒安抚着慕容泠雪,同时指挥着随性而来的九骑军搭好绳索,“雪儿你冷静一点,风儿和漠弟都不是等闲之辈。吉人自有天相,他们肯定能化险为夷的。你这样下去太危险了,等我们搭好绳索,一定能把他们救上来。”

慕容泠雪绝望地回过头来看着云寒,“那么高,风儿她怎么可能没事?”他们都知道,从这里摔下去只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结局,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更何况当时地狱之门还敞开着。

然而,慕容泠雪的话音刚落,就见一只体型庞大的白虎,挥动着本不该属于它的洁白羽翼,从崖底稳稳地飞了上来。白虎的背上还坐着一个红衣红发的男人,而小公子就躺在男人的怀里,双目紧闭。

“西方有虎,白身黑文,型比高山,目烁明珠,生有双翼,能识人语。圣山灵虎,名曰玄翼。”兰帝惊叹地看着那只长着翅膀的白虎不自觉地长大了嘴巴,“这是灵虎玄翼!”

没等玄翼站稳慕容泠雪就冲了过去,紧张地握住妹妹的手,声音颤抖地说道,“风儿!风儿!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风儿!”

离笙把小公子交到慕容泠雪的怀里,轻声说道,“小家伙没事,只是情绪有些激动,我给她下了宁心咒,让她安心睡一会儿。”

云寒朝山崖下面望了望,又不安地看向离笙,面上带出紧张之色,“阁下,可有看到家弟?”泠风被救了上来,但为何不见云漠的身影?

离笙叹了口气,不忍地说道,“云漠……已经沉入地狱了。”

云寒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没摔下去,他不敢相信,自己那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弟弟,就这么没了?他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砰地一声晕了过去倒在了地上。

兰浚赶紧跑过去把人扶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的,终于把人弄醒了。他盯着云寒严肃地说道,“现在可不是你能倒下的时候。事态已经够乱的了,你瞅瞅两个女孩子,一个不如一个,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久不问世事,帮不上什么忙。这么多人这么多事可都指望着你了,你就算咬着牙也得给我挺住了!”

云寒深吸一口气,爬了起来。即使离笙已经确定云漠坠入了地狱,他也不能放弃一丝一毫的希望。

云寒吩咐飞骑军继续搭建绳索,无论崖底有多深,他们也得下去瞧一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在兰家人的帮助下,云寒把泠雪和泠风带了回去。他们到达驿馆的时候,九王爷和安舒璃已经在等着他们了。九王爷带来消息,天下已经安泰了。北阳自知势弱,对南楚俯首称臣,成为了南楚的属国。而在大难中倾向兰国助纣为虐的东罗国也成了众矢之的国内哀鸿一片,外势讨伐之声更是不绝于耳,幸有赫连榕力挽狂澜,以前所未有的强硬之态,对内安抚百姓整顿朝纲,去除苛捐杂税,致力灾后重建,对外主动没有任何地狡辩,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承担损失却又不卑不亢,他明白以东罗如今的国力绝不可能再入大国之列。北阳归顺了南楚,东罗却看上了西华。赫连榕虽未明言归顺之意,却明里暗里和西华达成了一系列的共识,成为了盟国。一月之间,天下已不再是四国对峙的时代了,而成为了南楚、西华分江而治,各拥半壁江山。

然而,这些都不是他们所关心的。

安舒璃坐在床边握着小女儿的手,看着燕殊把竹板绕上她摔断了的胳膊,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南宫擎夜站在一旁陪着她,安慰道,“小璃,神医不是说了吗,风儿的胳膊没事,很快就能长好的你不要担心了。”

“胳膊上的伤好好,她心里的那处可怎么好得了?”安舒璃的指尖轻轻地划过女儿的眉眼,又是疼惜又是无奈,“云漠之于风儿是怎样的存在,难道我们还看得不够清楚吗?说句违心的话,我倒是宁愿她今日和云漠一同去了,现在这样,只剩她一个,这叫她怎么活呀?”安舒璃的脸上满是愁容,她想象的到小公子醒来后会是什么样子那才是最让她担忧的。最苦不过相思之苦,如果有,那就是对一个再不可能出现的死人的思念。

南宫擎夜听到云漠的消息又何尝不痛心呢?那可是他看着长大,名义上是徒弟,事实上在九王爷的心里早就把他当儿子看待了。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却还要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有我们陪伴着她,风儿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那菲菲姐呢?”安舒璃仰起头无助地望着南宫擎夜,“谁去告诉她,她最疼爱的小儿子就这么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叫菲菲姐如何承受?”

“其实,也不能说没有。”离笙对门走进来,一脸的无奈,身后还跟着阴沉着脸的慕容泠雪。离笙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说道,“其实,云漠是掉进了地狱,他没有死。”

第354章 希望

离笙得话给痛苦中的他们送来了希望,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道曙光,让人无法放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

慕容泠雪推搡着离笙进了屋子,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显然是刚经历了一场争执。身后,云寒和玄翼也跟着溜达进来。云寒给安舒璃和南宫擎夜打了个手势——【雪儿和离笙吵起来了!】

安舒璃是何等的玲珑剔透,稍一琢磨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想来,离笙是他们之中最了解地狱的人,他或许有什么办法能救回云漠,只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一开始并没有说实话,却让慕容泠雪诈了出来,所以离笙才会这般,有些尴尬,又有些不悦。

安舒璃能想到的,南宫擎夜自然也不在话下。他久居庙堂,与群臣相交,靠的可不只是他身为九王爷的霸气,权谋之术对于九王爷来说也如家常便饭一般,易如反掌。

南宫擎夜先是让几人坐下,并没有提及有关云漠或者地狱的任何事,而是向安舒璃使了个眼色。安舒璃会意地转过头去,轻轻地握住小女儿的手,眼睛里尽是母亲的担忧。她放低声音对燕殊询问道,像是害怕吵醒小公子似的,“燕师兄,风儿怎么样了?她已经睡了那么久了,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呀?”

燕殊叹了口气,说道,“风儿除了左臂骨裂之外,其它的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按理说早就应该醒了。她现在这样多半是她的潜意识里自己不愿意醒过来。风儿亲眼见到云漠的离开,这对于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她无法承受,所以潜意识里在逃避,不愿意醒过来面对这个事实。”

燕殊的话,离笙听在耳朵里,表情愈发地不自然。安舒璃和南宫擎夜一击便戳中了离笙的软肋——小风儿是他们的心肝宝贝儿,更是离笙的命啊。不客气的说,小公子就是离笙养大的。在海之灵的日子里只有风儿与他们这一人一虎相依为命,为他们枯燥乏味的生活带去了一抹色彩。离笙更是倾尽所有,将自己一身的本事全部传授给了小公子,他们亦师亦友,却更像是一对父女。女儿蒙难,父亲哪里有不心急的?离笙对云漠可能没什么感觉,可以无视他的死活。但是,对于慕容泠风,他可是看不得她受一丁点儿委屈的。

知道离笙为难,玄翼先站了出来,“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瞒着不说,只是你们知道了也不过是一场空欢喜。我们是不想让风儿再受一次打击了。”

“是不是空欢喜,也要试过了才知道,你们现在不把打开地狱之门的方法告诉我们,我们哪里来的欢喜?就只剩下悲痛了!”慕容泠雪沉着一张脸说道,“风儿现在所需要的就是这么一点点的希望,不给她希望,她真的活不下去了!”

玄翼看了看离笙,说不说还得他来做主。

离笙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我不知道能不能救风儿,但是走上这条路,你们要经历的风险却是无法想象的。”离笙双眼一瞬不瞬地瞧着慕容泠风,他是真的担心这个孩子,“等风儿醒了再说吧,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让她去冒险的。”离笙说完,便带着玄翼离开了。

留下一屋子的人愁容不展。

安舒璃守在床边三天,小公子才醒过来。

慕容泠风醒来后,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不说话也没有表情,身边的人招唤她,她也不回答,就像是个没有气息的瓷娃娃。急得安舒璃在一旁直掉眼泪,南宫擎夜亦是心疼不已。

期间,离笙来看过她两三次,每每见到她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只是叹着气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他不开口,慕容泠雪他们便也不敢多说,只能暗自着急,无能为力。

这天,在离笙推门出去的时候,安舒璃快他一步追了出去。她跑到离笙的身前,拦住了他,双眼含泪恳求地看着他,“离将军,我知道我们没资格命令你。可是,风儿真的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可是你看着长大的,你难道就不心疼吗?”

“就是因为心疼,我才不能告诉她!你可知道这条路有多艰险?地狱岂是想去就能去的?”离笙没有商量地说道,“云漠没死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更有可能他已经被地狱的火烧成灰烬了!”

“就算是猜测不也是有这个可能性的吗?你为什么不能让风儿去试一试呢?她现在这样真的是生不如死!”安舒璃悲切地望着离笙,“离将军,算我求求你了,你就告诉我们打开地狱之门的办法吧!”

离笙正在犹豫之间,却听到屋子里面“咣”地一声响,二人顾不得许多,立刻跑进屋里察看情况,生怕小风儿出什么意外。

果然,几天都不说一个字、不动一下的小家伙,就在二人说话的工夫,居然从床上掉到了地上。安舒璃跑过去把她扶起来,抱到床上,心疼地捏捏她瘦得不成人形的胳膊,“风儿,你要什么就和我们说,娘亲帮你拿!你本来伤就没有好,这一下又磕疼了吧?”

慕容泠风却没有理会娘亲的担忧,她现在的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慕容泠风的双眼终于有了些微的神采,她向离笙伸出手,声色沙哑地说道,“你能帮我把云漠找回来?”

离笙下意识地看了安舒璃一眼,看来沧凌殿主今日的阻拦不只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那么简单。不过……离笙叹了口气,算是认栽了。“我不知道几率有多大,但是确实有办法可以试一试。”离笙可以对别人态度强硬,却唯独在面对小公子的时候,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你要想清楚,或许云漠回不来,你自己也活不成了!想要打开地狱之门,想要把人从地狱里拉出来,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事情。”

慕容泠风坚定地望着离笙,只对他说了三个字,“告诉我。”

第355章 天路

离笙虽然应下了慕容泠风的请求,却并没有立刻告诉她。二人定下约定,要等到小公子的身体完全恢复的时候,他才肯说出开启地狱之门的办法。

小公子就像是得了圣旨一般,拼命让自己恢复起来,连后来赶到早已哭红了眼的欧阳菲菲看到她这个样子都心疼了,一再地劝她慢慢来,慢慢来。

可是,安舒璃和慕容泠雪却觉得小家伙终于活过来的样子真好。

时间一晃便过了三个月,慕容泠风身上的伤都大好了,离笙也要达成他之前许下的承诺了。

离笙把所有人叫到一起,众人围着桌子坐下。

他看着慕容泠风坚定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他已再没有理由阻止她的决定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去帮助她保护她。

“风儿,我曾经向你提起过有关空间位面的事情,你可还记得?”离笙问道。

小公子点点头,小时候,离笙把这些当成睡前故事给她讲了不下百遍,她当然不会忘记,“你说,世间万物,以清浊而分,清而浮者以为天,浊而沉者以为地,两者之间则为界。天有百而地十八,界以数万而不知可数。各界以幽门相连,幽门者玄于幽径,未可求也。”

“各界相连,门数众多,然而天与地之门,却只有一条。”离笙接着小公子的话说下去,“当日,韶司开启的就是湛天大陆的地狱之门,她燃尽毕生灵力助地狱门开,湛天大陆本应山崩地裂生灵涂炭,历死而生的,却不想竟阴差阳错地唤醒了云漠体内沉睡已久的上古灵力。云漠违逆天时命数,以一己之力强行关闭地狱之门。地狱之门在他坠落的同时,也因承受不住如此强劲的灵力而崩塌。所以,你们就算是回到之前的地方,也不可能再次开启地狱之门了。因为那扇门不是被关上了,而是被彻底摧毁了。”

安舒璃不禁皱起眉头,“那岂不是说,我们没有办法再去开启地狱之门了?”

离笙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没办法,我还坐这儿瞎白话什么?旧的门毁了,当然还会有新的门冒出来啊。”众人听到这里都睁大了眼睛看向离笙他们等了这么久,可不就是要听这个?所有人都在期待他能说出来新的地狱之门究竟在哪里。哪知离笙竟话锋一转,颇为无奈地耸耸肩,“不过新的地狱之门究竟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楚颜按捺不住小暴脾气,随手抓起一个李子朝离笙丢过去,“不知道你还胡说八道什么?成心耍我们玩呢吧!”

离笙偏头抬手接住了李子,放到嘴边咬了一口,“你们几个这急脾气都已经酿成了多少悲剧了?还不知道改一改!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离笙的眉梢微微扬起,“风儿常说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大路马?”

所有人都看向小公子——大路马是什么东西?神驹的一种吗?然而,慕容泠风也是一脸茫然。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路虎她倒是见过,路马可真是闻所未闻。

还是慕容泠雪脑筋转得快,她稍一思索便明白了离笙的意思,“你是说‘条条大路通罗马’?”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离笙点头,“此路不通我们可以走其他路嘛!虽然湛天大陆的地狱之门我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但我们可以从别的位面进入地狱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眼神不经意地落到了兰家人的身上,他朝兰帝微微一笑,“兰家主,你可明白本将军的意思?”

兰家人彼此对视一眼,都轻轻地叹了口气,兰帝更是面露难色,“离将军,不是我有意隐瞒,实在是兰家守护的通天之路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被兰惜那个逆子打散了,否则我等也不会被困在这灵力稀少的湛天大陆三十年无法回家啊!”没有人比他们更想找到通天之路,因为那里才是他们的家,是他们一直向往而无法回去的地方。

欧阳菲菲默默地垂下眼帘,难道一切又都成了空?

离笙却不以为意,“你们找不到的路,凭什么判定本将军也找不到?”离笙朝慕容泠风伸出手来,“三年前,你去寻找七大灵药的时候,顺道发现了不少宝贝吧?别藏着掖着的了,快点拿出来!”

小公子不敢怠慢,把曾经收下的羊皮卷、木匣子一股脑儿地全都朋到了离笙的面前,却忍不住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有这些的?”

离笙摆弄着手里的东西,边回答她,“都是我藏起来的,你说我该不该知道?”

一旁的玄翼也点头作证,“当时,这红毛就是怕有朝一日找不到通天之路,才故意留下了一条密道,又将密道的地图画下来,分成了七份,放到了大陆的各个角落里。因为这红毛自己的记性就不好,这才留下了七大灵药做标记,方便日后寻找。”云漠当日的推测没有错,七大灵药其实就是七把钥匙,真正的宝贝儿其实是藏在灵药后面的通天地图。

经过离笙的一番摆弄,一张完整的地图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他们凑到地图之上,只觉新奇,慕容家的两个小的却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这里……不是泠云阁的九霄塔吗?”

“九霄塔?”离笙呢喃着这个名字,慢慢地勾起了嘴角,“她还真是说到做到了!既然前人已经给我们铺好了路,那我们更没有理由不去闯一闯了!”

说走就走!由慕容泠雪带路,众人向着泠云阁所在的九城之一——云泠城进发。整个湛天大陆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这一路自然是畅通无阻,但他们都清楚,危险还在后面。这条路注定艰难困险,可是就算是搭上了这条命,他们也在所不惜。

慕容泠风坐在马背上,身旁是紧紧跟随着她的绝影。她握紧手中的鱼肠剑,抬头望了眼天边将尽的余晖,低声轻喃着,“云漠,等我!我一定会把你找回来的!”

第356章 泠云阁(上)

云茜一早就知道两位阁主将要回来的消息,便带领着阁中众人,出城门,在城外十里的长亭中,迎接她们的阁主。

云寒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这个被天下人誉为英雄冢的泠云阁竟是雪儿所有。他在心底默默地计算着自己和雪儿的差距,不觉沮丧地叹了口气。他引以为豪的南楚武王世子的身份,到了雪儿的面前根本就拿不出手来。这样的他却想得到美人的青睐,是不是有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太自不量力了一点儿?

慕容泠雪纳闷地看着身边的男人,一会儿仰头凝望,一会儿低头叹气,搞不懂他是怎么回事,不禁关切地问道,“呆子,你这是又怎么了?”

南宫云寒抿嘴看向慕容大小姐,语气中竟还有些撒娇的意味,“雪儿,自古美人爱英雄。你看风儿和漠弟就很配,到了我这儿……”想到自己年过而立,还没有什么成就,南宫世子的心情更加低沉了,连话都说不出了。

慕容泠雪怎么也没想到他竟是在胡思乱想这些,好笑地摇了摇头,“怎么?你是在惧怕泠云阁的威名吗?还是怕自己也难过美人关,死在‘英雄冢’里面?”

南宫云寒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美人关”他不是早就已经陷落其中无法自拔了吗?他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雪儿。

却不想慕容泠雪柳眉一挑嗔怒道,“好啊,你竟然敢质疑我的眼光?我慕容泠雪亲自选的男人,岂会是凡夫俗子?”

南宫云寒也想说服自己,可惜他这一生从没有太大的功勋,与凡夫俗子又有何区别。

慕容泠雪抬手在他的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你以为什么叫英雄?云漠那样的吗?他是够英勇,投身地狱,拯救天下苍生。可是,他把风儿一个人留在这里,为他伤心伤情,这笔账又怎么算呢?”

南宫云寒看着慕容泠雪脑袋又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慕容泠雪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握住,“女人的要求从来都没有那么多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与我而言,可以一辈子陪伴在我身边,宠爱我保护我,不让我忧不让我愁的,就是我的良人,是我慕容泠雪的英雄。这可是你?”

南宫云寒用力地点点头,“是我,当然是我!雪儿,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你爱护你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我南宫云寒发誓,只要你不轰我走,我绝不会离开你的!”

他这一激动,说话的声音便大了些,身边的人都听到了,不少人都偏过头去掩嘴偷笑。欧阳菲菲更是夸张地笑倒在南宫浩的怀里,“哈哈哈,寒儿这傻儿子还真是和你当年有一拼。不不不,简直如出一辙!我算是见识了什么叫‘有其父必有其子’了。你们俩真是太可爱了!”欧阳菲菲的一席话不仅损了儿子,还卖了老公,惹得南宫浩也是满脸通红,更是勾起了不少人的回忆。安舒璃几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当年武王爷向欧阳大小姐求婚的场景,别说,还真是有相似之处呢。所以说,云寒的这份“傻气”是随了他爹喽。

欧阳菲菲对慕容泠雪的喜爱自是不必多说。关于这位王妃,小泠雪倒真是听娘亲提起过,何况两人的脾气秉性意外地相合。慕容泠雪也就安心在武王府住下,高高兴兴地等她家风宝贝回来,顺便打听一下娘亲年轻时候的事情。风儿都从二师父那整明白了,没道理就她一个人不知道不是。

武王府中有梅兰竹菊四大主院。如今老王爷住着菊园,王爷王妃在兰轩,竹境是南宫云寒的地盘,而梅居则归武王府中那位神秘的二少爷所有。欧阳菲菲想了想还是将慕容泠雪安排在了竹境,以来她是真把这小雪儿当亲闺女疼,自家姑娘哪有住客房的道理?二来有寒儿照顾着她也放心些,竹境的小丫鬟们更是个顶个的机灵,绝不会怠慢了这位仙人似的小姐的。其实更重要的是她实在不敢动小儿子的地方。这要是万一哪天他回来了发现自己的院子被人动过了,使起性子来可是没人能招架得住的。

一整天都在欧阳菲菲的兴奋之中度过,和王妃闹了一天,慕容泠雪着实累了,她也不像泠风那么娇气还挑床,沾着枕头就梦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了。直至子夜时分,慕容泠雪突然从梦中惊醒,眨着双迷茫的大眼睛望着窗外。一阵阵琴声从外传来,时近时远,忽缓忽急,音至极致又会停歇片刻,可谓是“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慕容泠雪披了件衣裳推门走了出去,站在院子里寻找琴声的方向。

这几日习惯了晚睡,南宫云寒此时也在床上折腾,死活睡不着,见院子里有人走动,索性翻身起床一探究竟。

“你干嘛呢?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吹风啊?”

慕容泠雪回头瞪了他一眼,抬腿就要出去,南宫云寒一把拉住了她,“喂喂,这半夜三更的你要去哪呀?还衣冠不整的,快回去。”

“放手,”慕容泠雪想要挣开,奈何对方拽得太紧,索性问一问他,“你知道哪里来的琴声吗?”

“琴声?”南宫云寒四处望望,奇怪地盯着她,“哪有琴声?你不会是听到鬼弹琴了吧?”

慕容泠雪神色一愣,眉头皱了起来。一旁的南宫云寒突然弯腰笑了起来,“哈哈哈,你的表情也太可爱了。好了好了,我听得到琴声啦。”

南宫云寒在小美人的怒视下终于止住了大笑,表情也随之严肃起来,“不过我可没骗你,这确实是鬼弹琴。”

琴声是从武王府的沁书斋传出来的。从一年前开始,每每子夜它都会响起。一开始王府中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只要有人一进入沁书斋琴声必定会停止,等人离开了琴声又会马上响起。久而久之,大伙就都在传是有鬼魂在沁书斋中作祟。一般来说,南宫云寒是不会相信的,可偏偏就是他带人进去查看的,他很清楚当时书斋中除了他们一个人都没有。

第357章 泠云阁(下)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好好的一座山竟然会在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也真是奇了。

九霄山不见了,矗立在山顶的九霄塔自然随之消失了。没有了九霄塔,他们又如何能找到通天之路呢?

慕容泠风不信邪,执意要去九霄山那里一探究竟。离笙让众人先回去休息,他和慕容泠雪陪着小公子前去瞧一瞧。

三人出了泠云阁,来到了原本九霄山的位置。那里只剩下一片空地,一望无际。

离笙把手放在地上,闭上眼睛感受着隐藏在地脉中的灵力。半晌后,他皱着眉头站起来,朝慕容家两姐妹摇了摇头,“九霄山确实不在这里了,我感觉不到一点儿它的气息。”

慕容泠雪站在空地上左右遥望,试图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大小姐看了一会儿,伸手扯了扯泠风的衣袖,“风儿,这里真的是云泠城吗?”

被她这一提醒,慕容泠风和离笙也开始仔细地观察了起来。按理说来,云泠城常年被云雾笼罩着,又邻山邻水,理论上说应该是湿度极大了。然而,当年建造云泠城的人用了很巧妙的方法,锁住了城中一部分的湿气,又适度地散去了一部分。所以,云泠城四季如春,不干不湿,是九城之中气候最宜人的。可是,小公子三人在这空场中的感觉就不是那样了。这里的湿度很大,空气中也藏着一点点奇怪的味道,不像九霄山那般花香草香,反而有一种瘴气的感觉。

慕容泠雪轻掩住口鼻,从地上捏起一些湿润的泥土来,“云泠城的土从来都是红土的,别说是云泠了,就是这九城之中也没有这般粗糙的黄土啊!”她伸手给小公子看,“你可曾见过?”

慕容泠风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开她的手,生怕慕容泠雪一个坏心眼把脏兮兮的手擦在她白净的衣服上。小公子连连摇头,“什么红土黄土的,我就只注意过九殇谷药园子里的三色土,别的哪里上过心?你说是便是吧!不过,这里的草倒是确实与之前九霄山上的不太一样。”云泠城中的草长短适中,小公子最喜欢找一块空地躺在上面睡上一觉的,可是这里的草却长得过长,且有些锋利,一路走来,都将大小姐的裙摆挂得抽丝了,往常可是从来没有发现过这种事情的。

她们越说离笙越觉得奇怪,他释放出灵识去探究这片空地。探究的结果与慕容泠雪所想的一般无二,“这里的空间有错层!有人将两个空间交换了!所以说,并不是九霄山凭空消失了,也不是我们之前所想的障眼法。而是有人故意用其它的空间与这里的空间做了交换,将九霄山带走了!”

慕容泠风的脸色愈发地不好看了,为今之计,只有想尽办法将九霄山找回来。“可是湛天大陆这么大,我们要上哪儿去找啊?”

离笙可没有她那么乐观,“若说是空间移位,那就不单单是湛天大陆那么简单了。我们不能排除是别的位面的人将九霄山移走的可能性。”事情一下子变得更加复杂了。

三人即使知道了缘由,也是无计可施。

慕容泠雪提议先回去,派人去打探一下再做定夺。九霄山如此的庞然大物,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会引起人们的注意的。更何况泠云阁的势力遍布天下,他们连楚帝有多少条内裤都能打探清楚,更何况是那么大的九霄山了。

三人败兴而归,却不想泠云阁中竟是欢声笑语不断。

刚一进门,慕容泠雪就听到了姑娘们铜铃般的笑声,此起彼伏,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大小姐好奇地跑到花园中,竟看到云寒、楚晋几个年轻有为的帅小伙被一群姑娘追得团团转,不知道要躲到哪里才够安全。

这时候可真是看出世子爷的实在了,跑了没两步,就又被姑娘们逮了回来。没有了兄弟们的掩护,他便更不好脱身了,只得紧绷着身体,两只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尽量缩小着自己的身体,不触碰到姑娘们分毫。

云寒是正人君子,这些姑娘可不是那些养在深闺中的豪门小姐。礼数对她们而言不过是说说而已,只有用得上的时候,才会拿出来装装样子。尤其是在这纯情小弟弟的面前,姐姐们的风尘气可都毫无顾忌地展现出来了。

一个红衣服的女子首先上手,毫不客气地掐了云寒的屁股一把,吓得云寒一激灵蹦得老高,连声说道,“姑娘请自重,姑娘请自重!”

“呦,这么纯情啊?不会还是个雏儿吧?”红衣女子调笑道。

云寒低着头,哪里敢答。

他这一不说话,姑娘们便猜得更欢了。

“我看像!他是风儿的还是雪儿的?”

“不知道呢?不过,听说小阁主的是个杀伐天下的将军,应该是见多识广,不会这般纯情吧?”

“呵,这若真是小阁主的,两人在一起岂不是配出个呆萌二人组来?”

“你还别说,越是纯粹的,杀伤力越大!这呆萌二人组或许还是个无懈可击的组合呢!”

慕容泠雪无奈地扒拉开人群,把云寒从里面拎出来,“放过这呆子吧!他和风儿一样,是真傻!当心玩坏了,我可是要找你们赔的!”

云寒一见到慕容泠雪,连忙躲到了雪儿的身后,拍了拍扑通扑通的心脏,心说“这‘美人关’果然是名不虚传,和这些女人在一块儿,简直比让他去和老虎厮杀还要艰难。”他握住慕容泠雪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叫了声,“雪儿!”

一声“雪儿”,立刻引来了姑娘们地哄笑,“呦呦呦,叫得这亲热呢!可怎么像个小媳妇似的?”

“别是要嫁进我们泠云阁的吧?”

慕容泠雪微眯起双眼,警告的眼神扫过众位姑娘,“玩笑开得过了,可就不好玩了!”

姑娘们见雪阁主是真的生气了,连忙收敛了许多。刚刚说话的那名橙衣女子更是不安地低下了头。

威严到了便好。慕容泠雪拉着云寒退开一步,朝不远处努努嘴,“若真是闲着没事做,那边可还有个需要你们安慰的人。过去瞧瞧风儿吧!她这几个月来情绪一直很低落,闹一闹她,让她放松放松也是好的。”

姑娘们像是得了圣旨般,一股脑儿地跑走了,去招惹小公子了。

云茜打远处便看到了这情形,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大小姐还真是个不吃亏的。谁都知道,小公子心情不好的时候,是千万不能靠近的,不然她下手可没个轻重!

云茜走到慕容泠雪的面前,恭敬地说道,“大小姐,上官小姐来了。”

“明媚?”慕容泠雪纳闷地看向她,“她又不是第一次来泠云阁小住了。来就来吧,还用得着向我汇报吗?”

云茜皱起眉头,“是上官小姐要我来通报的,说她想见一见您和小公子。”云茜心中也是疑惑重重,这三人分明是从小的玩伴,上官明媚如此做法未免也太过奇怪了,“我总觉得上官小姐这次来与往常不同,似乎带着一股戾气,若不是属下认得她,肯定会以为她是来寻仇的。”

“寻仇啊……”慕容泠雪的眼神转了下,五指微微收紧,“那我倒是该去看一看。”

第358章 明媚背叛

一在湛天宫为数不多的小辈里,二长老家的两个小娃娃是难得能和风、雪玩到一起的,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作为阁主的发小,上官明媚自然是来过泠云阁的,但是她从没有像这次这般紧张过。

上官明媚坐在大堂的椅子上闭着眼睛深呼吸,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决定是否正确,甚至于她早就想过今日走完这一遭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是……

上官明媚长呼出一口气,她是紧张,但绝不会后悔的。

慕容泠雪靠在门口瞧她这模样,不禁轻笑出声,“怎么着,此时是不是该给你配个易水河畔‘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景?”

上官明媚抬头望了慕容泠雪一眼,眼眶竟有些泛红,想来也是有些愧疚的。她的双手捏皱了裙摆,张了半天的嘴巴,却出不了声。

慕容泠雪走到她对面坐下,先开了口,“许久不见,你今日特地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二爷爷又恨铁不成钢,骂你们兄妹俩了?”她左右瞧瞧,“咦,怎么不见明初?你俩不是形影不离的连体婴吗?”

上官明媚定了定神,从怀中掏出一支竹简递给慕容泠雪,依旧不敢开口。

慕容泠雪疑惑地接过竹简,打开一瞧,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半晌后,她抬起头来双眼直视上官明媚的脑顶,连之前故作轻松的笑都不见了,“明媚,你老实告诉我,你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上官明媚“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是他不好,硬要闯进来的!我本来的目标也不是他!”

“那你的目标是谁?是看护你长大的大爷爷,还是对你们谆谆教诲的五爷爷?”慕容泠雪凌厉的目光射向上官明媚,那眼神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上官明媚,那是你一奶同胞的亲哥哥!你怎么下得去手!”她捧着随同竹简一起被带来的小手指递到上官明媚的面前,“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上官明媚痛苦地撇过头去,“这不是我做的,是……是典盛叔叔!是典盛叔叔!不是我!”

慕容泠雪愤恨地叹了口气,“这有什么区别吗?换了人,明初的手就不会痛,心就不会痛吗?”慕容泠雪看着上官明媚顺着脸颊流下的眼泪,知道她不过是一时的鬼迷心窍,还没到丧尽天良的地步,不觉缓缓地放低了声音,“明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上官典盛他威胁你了?”

上官明媚一把抹去脸上的泪,“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姐妹俩做的那些龌龊的事情!”

这次反倒是慕容泠雪被她说蒙了,“我怎么不知道我慕容泠雪做过什么龌龊的事情?”大小姐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一时间还真是想不出来自己做过哪件见不得人的事情来。

上官明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话多语失,差点坏了典盛叔的大事,连忙岔开话题,“你无需狡辩,且照着信上所说,七日后将十大神器并着通天之路的地图一起送到天外之境便可!典盛叔会在那里等着你们的!”说完,上官明媚一刻也不敢多留,匆匆离开了。

走到门口时,她碰上了站在门外许久的小公子。若说她对大小姐还有几分愧疚之意,那么,面对着慕容泠风她就只剩下狠了。

小公子望着恶狠狠瞪了自己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的上官明媚的背影,淡漠的脸上虽生出一丝疑惑,却也并不十分在意,如今能牵动她的,恐怕也只有南宫云漠一人了。慕容泠风走进大堂,从泠雪手中接过竹简,打量了几眼,“看来九霄山也在上官典盛的手上,他这个十恶不赦的罪民竟然还活着。”

“人家不仅活着,还觊觎着通天之路呢!”慕容泠雪叹了口气说道,“我想不明白的是,他究竟是如何蛊惑了明媚的?总不能光凭着我的几件不清不楚的‘龌龊事’吧?”

“明媚反叛是她自己心里有鬼!”聂雨几人匆匆赶来。

近来一段时间,湛天宫发生了不少事情。因着湛天宫主被擒一事,慕容宇整肃朝纲,将暗藏在湛天宫中多年的叛军余孽全部连根拔起。整个行动进行地很顺利,湛天宫主一向赏罚分明,因此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恐慌,反倒让百姓们拍手称快。然而,谁都没料到,在这关键时刻,小小年纪的上官明媚会背叛。

还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上官明初最先发现她的异样的。上官明初在她想要挟持大长老时阻止了她,上官明媚无奈之下只得改变计划,放弃大长老,将明初掳走了。

“所以呢?这些我们都知道了,你还是没有告诉我,明媚为什么会背叛。”慕容泠雪执着地问道。

聂雨翻了个白眼,眼神不经意地扫过小公子,“男人背叛可能是为了权势为了钱财为了前程,女人背叛可就只会有一个理由——情!”聂雨惋惜地轻叹了一声,“华姨会背叛宫主,不过是为了她的祖孙之情,上官明媚却是为了一段无果的孽情。”

慕容泠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么说来,明媚是爱上了个渣男,被骗了?”

师妍揉了揉眉心,满脸地无奈,“若真是那样就好了,我们大不了就去把那渣男揍一顿嘛,事情也不会闹到现在这样。其实吧,那男的还挺不错的,但是,却是明媚爱不得,想不得,要不得的。是她痴心妄想了。”

慕容泠雪瞧着这一屋子的好姐妹,微微皱起眉头,“你们今日都怎么了?怎么一个个说话吞吞吐吐的?明媚到底看上谁了?”

“是云漠,对吧。”慕容泠风在姐姐身边坐下,轻声说道,脸上看不出喜怒来,众人也不知道她是否生气了。

和上官明媚最是要好的乔小小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原来公子您早就知道了呀!没醋,媚儿她就是看上了圣王爷。”

第359章 多此一举

情爱这事本就没个准数,不讲究先来后到,更没个大小尊卑。会爱上谁甚至不是自己说了算的。所以,当初上官明媚就因那一面之缘便对圣王爷情根深种,爱到一发不可收拾。身旁的姐妹们虽都知道这是段不可能有结果的孽缘,但也不好再说她些什么。圣王爷和公子的感情她们瞧在眼里,对着明媚也只能是婉言宽劝,望她早日放弃这不靠谱的梦。

喜欢归喜欢,左右圣王爷也没再出现在上官明媚的面前。一个在湛天大陆上陪着小公子天南海北的跑,一个又被关在玄天城里被爷爷哥哥看得死死的,想来也知道这二人再不会有交集了。上官明媚折腾了半月,也慢慢地安静下来,似乎想明白了打算放下这段单相思也放过自己。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竟传来了圣王爷的死讯。

上官明媚将将按捺住的感情一下子爆发出来。她可以什么也不做,只看着王爷和公子有情人终成眷属,但却不能忍受王爷为了公子坠入那恐怖阴森的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既然你没有能力保护他,我便亲自来护。无论如何,哪怕是拼了这条命,她上官明媚也要亲自把南宫云漠从地狱里救回来。

“所以,她就跑去和上官典盛合作?残害疼爱了她二十多年的同胞哥哥?她脑子被驴踢了吧?”慕容泠雪依旧不能理解她这所谓为了爱情什么都可以牺牲的精神,“简直是混账!”

乔小小此时也不敢再说什么了,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边是道义公子,一边是发小玩伴,偏袒哪边都是错的。

聂雨自然是向着小公子这边的。她一想到多年来对上官明媚这个小妹妹的疼爱都喂了狗了,心里就愈发的烦躁。还好被身边的师妍按下了。

师妍叹了口气看向慕容泠雪,“雪儿,当务之急我们是要把明初救回来,你可有主意了?”

慕容泠雪皱着眉摇了摇头,“注意没有,疑问倒是有一个。上官典盛是如何知道十大神器在风儿的手里,又是如何知晓我们在泠云阁的?”

看来他们的身边依旧藏着上官典盛的眼线。

大小姐的眼睛里可揉不得沙子,知道了他们身边有奸细,立刻便带着聂雨几人去核查身边人的身份了。几个丫头风风火火地走了,却把最重要的一点忘记了。

慕容泠风歪坐在大堂的太师椅上,没有跟着慕容泠雪她们一起,只是呆呆地望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抹红色的身影晃晃悠悠地从门外走进来,到小公子的对面坐下。离笙单手撑着脑袋,瞧着玄翼悠闲地踱到慕容泠风的身边,仰头打了个哈欠,靠着她的腿慢慢地趴下。这二人像是刚睡醒午觉出来遛弯儿一般,和泠云阁里紧张的气氛一点儿都不搭。他俩翻天覆地的时候,这群小家伙的老祖宗还不知道有没有受精成功呢!这点小事,他们还真是看不上眼。

“你在想什么?”离笙直截了当地问道。

慕容泠风抬起眼皮瞧了瞧他,“我在想什么,你还会不知道?”

离笙耸耸肩,“既然有想法了,怎么还坐在这里?难不成我们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子也认怂了?”

“是啊,是认怂了。”慕容泠风无所谓地点点头。“不过,有你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离笙连连摆手,“少给我戴高帽,我可已经被封印了几千年了。沧海桑田,这湛天大陆已经变得我完全不认识了,给你带路这种事情,我可帮不上忙!”

慕容泠风咧了咧嘴,“带路的事自然是交给糖糖的,可是……你知道的,我们大概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玄翼站起来抻了抻前肢,“既然决定好了,那还啰嗦什么,走吧!”说完,它率先走了出去。

夜幕降临,天际上的星光点点不足以照亮这个暂时被日月抛弃的大地。黑暗拥抱着群山,曲折的山路上黑洞洞的没有一点儿亮光。

小鼹鼠从土里钻出来,它左右瞧瞧,在这安静的夜里发现些微的声响。突然,一阵阵震动从地里传来。小鼹鼠下意识地缩回地里。震动越来越大,是马蹄踏地的声音,接着几个光点出现在黑夜中。小鼹鼠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呢,两马一虎便从它的头顶呼啸而过。小鼹鼠偷偷从土里探出头来,用它那双早已适应黑暗的眼睛朝远处望去,隐约见到那是一黑一白两匹骏马,白马的身边还跑着一只黑白花纹的老虎。山中有野马也有老虎,可是这一队却不像是老虎在猎食骏马,反倒像是同行的伙伴,正在没日没夜的赶路。鼹鼠的视力有限,它没有看到两匹马的马背上还坐着两个人。白马马背上的人着一袭白衣,冷漠中透出一股淡然的仙气,与它倒是十分相配。然而,黑马背上却坐着个红衣人,一个霸气乖张,一个妖孽魅惑,怎么看也不应该是一起的。

两匹马奔跑了许久,终于在主人的命令下停住了脚步。

小公子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牵着糖糖走到河边轻轻地抚摸着它的背脊。慕糖糖回应似的蹭了蹭她,低头喝起水来。

绝影可就没有这么温柔的待遇了。离笙从马背上跳下来,一脚踹在绝影的屁股上,“快去,能喝多少喝多少,我们一会儿还得接着跑呢,能不能遇上和可是两说着的。”他揉了揉被这一路的颠簸累酸了的屁股,不绝地撇嘴,“唉,老子果然和这种四条腿的陆地生物有仇,直接御风过去不好吗?非得骑马不可!”

慕容泠风拍了拍绝影的头,安慰着离开了主人好似“没娘疼”的乌骓马。“你若认得路,先行便是了,又没人拦着你!”

离笙嫌弃地哼了一声,“这两匹笨马既不会说话也不会画图,太低级了!”

慕容泠风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当谁都能和玄翼一样说人话呀?”她长这么大,见过通人性的灵物都不多,能言人语的大概也就只有玄翼一个了。

小公子蹲下来,捧了把河水洗了洗脸,凉凉的河水立刻驱走了困乏。预兆着黎明的启明星已经挂在天边了,它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到来,同样也记录着他们这一天一夜马不停蹄的奔波。

“马上就要到母河了,过了母河就离天外之境不远了。你可想好要怎么做了?”离笙走过来和她并排蹲着。

慕容泠风摇了摇头,“其实,我还有很多疑问没有弄明白。按照地图上来说,通天之路应该是在九霄山上的,或许打开通天之路需要十大神器做钥匙,但是上官典盛已经有了明初为筹码,他又何必多此一举费尽力气将九霄山移到天外之境呢?这移座山可不是拎捧土那么简单的事,更何况天外之境和泠云阁离着得有十万八千里远了吧!”小公子歪着头瞧着离笙,“我虽然不算了解上官典盛,但想来他也不会是这般无聊之人。这么看来,你不会是还有事瞒着我没有说吧?”

第360章 石人族的灾难

小公子的疑问可不是只有这一点,“仔细想想看,云泠城和天外之境还是蛮像的,都是终年云雾缭绕,空气新鲜,景色优美,宛若仙境。还有一点是最重要的,天外之境有母河的存在,那是他们的生命源泉。云泠城中虽然没有那么重要的河贯穿,但是,在泠云阁的禁地里藏着一眼碧泉,先辈称其为酒泉。”提到酒泉,慕容泠风不自觉地微眯起眼睛,“我在泠云阁的时候常喝那泉中的水,无酒而酐,甚是美味。这和天外之境的母河岂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离笙望着黑漆漆的河面没有出声。

面对着离笙的沉默,小公子却不肯就此打住放过他,“这些其实都没什么,最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你们两个。”

她的话让正在喝水的灵虎身子僵住了,明明是在质问离笙那妖孽,怎么还扯上它了?

“圣山,就是你们常提起的故乡吧!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得很,你们俩这几千年来心心念念的都是回到圣山。可是现在有机会了,你们怎么反倒不积极了?”慕容泠风伸手把玄翼的大脑袋搬到自己的面前,和它对视,“此行不一定真的能到达地狱找到云漠,但是你们是百分之百可以回到家的,你们应该比我还兴奋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提出过,可是离笙和玄翼总是用各种话题敷衍、搪塞她,从来没正面回答过,这就让小公子更加疑惑了。说这两个老家伙心里没鬼,恐怕连鬼都不会相信的!“说吧,你们到底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一人一虎相互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玄翼用尾巴抽了离笙一下,那意思——你自己种下的锅自己背!

离笙望着天边泛起的红晕认命地叹了口气,“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你要一一听吗?”

“挑重点的说,我只想知道关于通天之路的。”慕容泠风说道。

离笙点点头,“你说得没错,如果能找到通天之路确实是可以回到圣山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有通天之路的存在?而为什么湛天大陆的通天之路是通往圣山不是其他六大神域的呢?”

慕容泠风皱起眉头,“难道不是你只知道通往圣山的这一条?”湛天大陆的这条道还是唯一的不成?

“这世间每一件物品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是有它的理由的,小到一粒尘埃,大到整个宇宙,它们都是依真理而生,依法度运行的。没有一件废物,也没有一样可以超出天道之外的。”

离笙又开始讲他那些让人听不懂的天道玄学了,也只有像小公子这样被他从小培养的才能领悟到其中的一二,“你想说谁?我?你?还是哪一粒尘埃?”

“是湛天大陆。”离笙严肃地看向她,“你可知道湛天大陆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吗?”

“板块移动?宇宙爆炸?”小公子胡乱地猜测着,“我之于大陆就如同雄山中的蚂蚁,蚂蚁怎么会知道山峦存在的意义!”

“是因为等待。”离笙捡起一块石子投入河中,石子溅起的波纹一圈一圈地向外扩张,像是要占领整个河面。“湛天大陆在等待,我们也在等待。等待预言中的那个人出现,我们来带她回家。”离笙转过头来,一双黑眸紧紧地盯着小公子,似乎在透过她看着谁,“我想,那个人已经出现了,我们是时候该回去了。我想,那个人就是……”

离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巨响打断了。一瞬间,河面像煮沸了的开水一般,上下翻滚着,响声从河底传上来,伴随着漩涡和颤抖。

小公子和离笙戒备地站起来,连玄翼都一改往日的懒散模样,警惕地注视着脚下的土地。

下一秒,离笙突然伸手推了慕容泠风一下,就在小公子向后倒去的同时,离笙和玄翼也敏捷地跃起,刹那间,地面裂开,一只巨大的石人从地缝中钻了出来,咆哮着,怒吼着,扬起一片砂石。

慕容泠风站稳后往上一瞧,立刻惊出一身冷汗,“糖糖!绝影!”

他们三个反应敏捷,两匹马却没有这般矫健的身手,一下子便被石人抓在了手里。它们恐惧地蹬着蹄子,发出痛苦的嘶鸣。

这两匹宝马可是她的心头肉啊。慕容泠风心急如焚,顾不得许多,踏着砂石便冲了上去。

小公子轻功超群,稳住身子还不在话下。可是,石人的身体坚如磐石,砍不碎更捣不烂。小公子几次攻击,倒是将自己弄了个遍体鳞伤,根本就没能到达石人的手心。她试图用法力控制住石人,却不成想这样反倒激怒了石人。石人几近疯狂地跺着脚,地面也随着这巨大的冲击力不住地震动着。

在石人的怒火下,小公子不慎从它的身上跌下来。这样的高度摔下去,不死也得半残了。然而,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她睁开眼睛一瞧,竟是跌在了玄翼的背上。白虎从石人面前飞过,两只前爪上抓着慕糖糖和绝影的缰绳,它左闪右闪躲避着石人的追击,顺利地将他们带回了地面。

石人怎会甘心放过他们?它刚要拔腿追上来,却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力量控制住了。

十几条青藤从裂开的地缝中,迅速地爬上了石人的身体,将他牢牢地禁锢在地面上。

石人愤怒地挣扎着,试图挣断青藤。然而,这些青藤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它消耗着石人体内的能量,石人感觉到了自己的体能正在不断地流失,身体也开始愈发地僵硬了,它的一举一动都被青藤操控着。

离笙面无表情地站在石人的身后,他慢慢地抬起手,青藤随着他的动作,将石人举到了半空中。离笙五指收紧,缠绕着石人的青藤也一下子绷紧,让石人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这时,一个人从他们身后的树林里跑了出来,焦急地大喊着,“不要!”

可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离笙五指张开,石人瞬间碎成了千万块土石。

第361章 备选继承人

突然冲出来的那人,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无力地跪倒在地,趴在一片碎石上无声地哭泣着。

慕容泠风靠在玄翼的身上,悄悄地打量着来人。她总觉得这张脸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半晌后,小公子突然一拍脑门,“你是那个苏……苏……”

“苏力清。”苏力清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捡了几颗赤红色的石头,装进挂着的布袋里。眼泪顺着他的脸颊不停地流下来,止都止不住。这是他最后一个亲人了。从此之后,他便又是孤单一人了。

“小公子。”苏力清抬起头,在模糊的视线中寻找着慕容泠风的身影,“求求您,救救石人族吧!”

“石人族?石人族怎么了?”慕容泠风不解地问道。当初,她和云漠经过重重险境,将苏力清送回居住在天外之境的石人族,一别三年竟不知石人族已经落魄到如此这般田地,“族长爷爷呢?族里的那些石人呢?我怎么记得上次来天外之境的时候在这里见到了很多石人。”如今却连一个都没有了。

苏力清隐忍着心中的仇恨,将地上的一块石头捏成了碎粉。“都死了,大家全都死了!活着的也都成了行尸走肉,任人摆布。现在的石人族,就只有我和几个幼崽还躲在山洞里苟延残喘,我真不知道我们还能撑多久。”这难道就是石人族的宿命了吗?直到昨夜,苏力清还在如此问着自己。他多么地希望能有一个奇迹降临在他的面前,将石人族从这场灭顶之灾中拯救出来。可希望从未光临这里,直到小公子的出现。

苏力清爬过去拽住慕容泠风的衣服下摆,卑微地哀求着,“小公子,求求你救救石人族吧。现在也只有你能拯救我们了!”

离笙实在看不过去了,上前一步把苏力清拽了起来,“起来,能不能有点人样子!”

苏力清奋力挣开离笙的手,丝毫不愿与他接触。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离笙的做法是正确的,他没有立场去说些什么。可是那毕竟是他的哥哥,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他的杀兄仇人。“我本来也不是人,我就是块石头,要什么人样子!”

玄翼闯入二人中间,把他们俩分开,“所以,石人族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力清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三年前,苏力清在小公子和圣王爷的帮助下回到了石人族,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过上好日子了。没想到这堪称世外桃源,素来与世无争的天外之境竟然也遭到了俗世的侵入。一群穿着黑斗篷的强盗闯入了天外之境,他们之中有一个人会妖术。他先是用妖法控制了守卫在石人村外面的几只强大威猛的石人,让他们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丧失了自己的意识,变成了只能听命于人的傀儡石头。等到石人族觉察到不对的时候,半个村的村民都已经被感染了,连老村长都不例外。只有几个心思单纯的小孩子幸免于难。

不过,苏力清却是个特例。

按理说,他的年纪虽说不大,却也一脚踏出了小孩子的范围,最多也只能说是个少年。他身边和他一般大的朋友们,支撑了一段时间,终究还是被感染了,就连那些小孩子现在有的也出现了征兆,唯独是他,那邪恶的妖法像是被他完全免疫掉了一般,从始至终不能伤他分毫。

然而,这个现象却不是苏力清自己发现的。那个会妖术的侵略者首先察觉到了他的不同,那人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法术,却在这个小石人的身上栽了跟头,他岂能善罢甘休?他命令属下将苏力清抓过来,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才让他的妖术在小石人身上失灵的。

当初,小公子想要抓住苏力清还费了一番功夫呢,更别提是在这个石人族生活了千百年的地方。苏力清好几次险险地躲过了追捕,终于发现了问题。

“我不知道我有哪里是特殊的。我的出生与哥哥姐姐们没什么不同,更何况多年未能生活在天外之境,我的体能贮藏的灵力,还不及他们的一半。天外之境的石人也有些去过外面的世界,虽然没有我在外面待的时间长,但是,该见识的肯定要比被困在小渔村的我多得多。我想来想去,恐怕只有一点是我曾经经历过,而他们没有的。”苏力清一双深邃的眼睛坚定地望着慕容泠风,“我喝过小公子你的血!”

血?慕容泠风下意识的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手腕处细细的青筋,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血液中蕴藏着浓厚的灵力,但是,用她的血可以解除妖法这种事情却从没有遇到了。小公子不禁燃起了好奇心。

然而,在她尚未有所动作的时候,两片阴影便笼罩了过来。离笙和玄翼不约而同地站在了慕容泠风的面前,将苏力清挡在了小公子的视线之外。一人一虎同时用戒备的眼神注视着苏力清。他若是敢打小公子的主意,不用怀疑,玄翼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扑上去撕破他的喉咙。

看着来势汹汹的一人一虎,苏力清再无所畏惧,也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他连忙摆摆手,“我不……不是想要找小公子要血,我知道就算只是一两滴,小公子也不会轻易给我的!”

离笙眉眼一挑,“知道就好!那你还想要什么?如果不是血液,风儿还能如何成为你们石人族的救星?”

苏力清不想看到离笙那张脸,只能低头望着地上的砂石,“我只是觉得,既然小公子的血液能够抵抗妖人的法术,那么小公子本人来了,一定可以打败妖人的!”

玄翼张开虎口打了个哈欠——石人族的小孩子,还真是心思单纯得可以,“风儿连她自己的事情都顾不好,让她去拯救石人族……小子,你还是另谋出路吧!”说罢,便转过身去,撵着慕容泠风想要离开。

眼看着希望又要溜走,苏力清赶忙快跑几步拦住他们,“小公子要入天外之境,肯定会和那妖人打照面的。那人已经占据了天外之境一半以上的地域,刚刚攻击你们的石人就是被他的妖术感染的,之后的地方还有许许多多他安插的石人傀儡。不知是为了石人族,那妖人同样也是小公子的敌人!石人族虽然损失惨重,但是也是和他交过手的,我们肯定是要比你们了解那些妖人的。既然如此,我们不如一起合作,共同御敌!”

“呵,这才多大会儿的工夫,我家宝贝儿就从救星变成合作伙伴了?这俩可是差着等级呢!”离笙冷哼一声说道,“不过,这个提议我喜欢。合作就意味着公平,利益相同我们可以一起打败敌人,而当双方的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也不要妄想用那些假仁假义来绑架我们,我们只是来天外之境找东西的,不是来帮你们复兴石人族的。借借风头可以,但不要妄想赖上风儿。相信我,你若敢这么做,石人族便永远只能存在于历史的传说当中了!”

离笙的一番话带着警告打醒了苏力清,他不觉一个激灵,不敢再有其他想法。

慕容泠风一行人随着苏力清悄悄地潜回了石人族暂时躲藏的山洞。山洞里只有十来个孩子。有四五个看起来稍大一些的,他们在洞口处撒上木炭和火油,以防有野兽或者那些被妖术感染的石人闯入山洞。火油燃烧起来的火墙,虽然不足以杀死石人,但至少能够抵挡片刻,有了这点时间,足够他们从山洞的其它出口逃离了。

慕容泠风在山洞的角落里找到一个只有手掌大小的石人,小公子很是新鲜地捧在手心里逗弄着玩。离笙绕着山洞溜达了一圈,大致明白了洞里面的结构,这才回到慕容泠风身边坐下。他不经意间瞧了眼慕容泠风手中的小石人,便若有所思地歪过头来,“究竟是什么样的法术,竟然会对心思单纯的小孩子无用。”

“那就要看对它免疫的究竟是小孩子还是心思单纯的人了。”玄翼趴在慕容泠风的脚步,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自从进入了天外之境,它就莫名地犯困,瞌睡越来越浓,脑袋时不时地也跟着不清醒了。玄翼甩甩大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要知道,它可是灵兽,连续征战一个月都不会感觉到疲惫的,这才跑了几步就不行了?难道真的是老了?

“没错,小孩子里面也不一定都是心思单纯的,看来这妖法真的是跟年龄有关。”离笙伸出食指戳了戳小石人的肚皮,小石人咯咯笑了几声,摔倒在了慕容泠风的手心里,一边笑着一边打滚。“小孩子究竟比大人多了什么?才会让他们幸免于难呢?”

“为什么不是少了什么?”慕容泠风反问道。“或许就是因为小孩子的身体还没有发育完全,所以对外界的感知不如大人那般灵敏,才会对那妖法无感的。”

离笙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离笙仰面躺下望着黑漆漆的洞顶,“不如就去会一会那个妖人,说不定还能从他那里得到通天之路的消息呢!”

话分两头。

小公子带着离笙和玄翼不辞而别,这可是让安舒璃他们急坏了。

慕容泠雪得到消息后,二话不说便追了出去。充当了半个多月保镖的南宫云寒自然是陪着她疾驰而去。

两个宝贝疙瘩一前一后都走了,安舒璃更是坐不住了。还好有慕容宇安抚住了她。“这样追出去也是枉然。雪儿和风儿是双生子,她二人又有海之灵和森之灵的联系,她若想找到风儿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我们可不行。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不如先让底下的人搜寻一下她们的行踪,等有了确切的方向,再追过去也不迟。”总好过像没头的苍蝇一般,乱冲乱撞得好。

慕容宇说得有道理,可是身为母亲的安舒璃哪里放得下心来,“一天,我只能给一天的时间。如果明天的这个时候,不能确定风儿和雪儿的行踪,我绝不会再等了!”

慕容宇答应下来。她把安舒璃送回寝宫,立刻招来几位长老,将湛天宫中的事项一件一件地安排了下去。

长老们不禁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宫主这是要做什么呀?

“宫主!”大长老忍不住打断了慕容宇的话,“宫主,现在正是湛天宫,甚至整个湛天大陆最危难的时候,您……您可不能撒手不管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多年前,老宫主也曾经风风火火地把他们召集过来,之后便是把偌大的湛天宫丢给了还是个孩子的慕容宇,一声不吭就拐着慕容家的家主游山玩水去了,一去就没了踪影。

老宫主走了,还留下了宫主;但这次如果宫主走了,她定下的继承人——小公子可是也不在的!群龙无首,这可叫他们如果是好?

慕容宇叹了口气,“齐家治国平天下,现在,我的妻儿都将陷于危难之中,我如果连他们都保护不了,又有什么能力来保护湛天宫,保护湛天大陆呢?”慕容宇心意已决,她定是要和她的家人共进退的。“我会让楚颜留下来,她虽然脑筋大条了点儿,但在大决策上是不会出问题的。而且以她一殿之主的身份也足以压制得住。最重要的是,湛天宫的军权在她的手中,几位长老如果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去找她。至于宫主的位置,就让明洛暂代吧!”这个人选是慕容宇考虑了许久的。她虽然早早便定下来慕容泠风作为湛天宫的继承人,但是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最清楚,她知道小公子根本不是就不知统治四方的霸主材料,就这一点而言,慕容泠风比起她的姐姐慕容泠雪还差得远了。所以,慕容宇一直在年轻一辈里挑选能够辅助小公子的人才。而这些孩子当中,能让她放心的就只有两个人——上官典御和上官明洛。

第362章 蓝光河

以辈分而言,上官典御比上官明洛年长一辈更加适合代宫主监国,况且典御较之那些孩子要略长几岁,沉着稳健是他的优势,如果是在太平年,慕容宇一定会选择他的。但是,在这个混乱的事情,上官明洛的应变鬼才就显得更重要了。

慕容宇派人将上官明洛从千里之外的西华国八百里加急招了回来,亲自授予他国玺和宫主印册。

二长老凑到五长老耳边悄声说道,“看来宫主多半是有心思把帝位传给小洛子了。”

五长老也有同样的想法,“湛天宫历代宫主就没有一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宫主之位上寿终正寝的!这也能算是咱们湛天宫的一个传统了,从第一人宫主开始,哪一个不是有情有义就是没责任心的?你说若真是他荷兰家骨子里都是情种也就罢了,血脉这东西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但是千百年来,这帝位被‘贺兰’氏送了多少人?对外称湛天宫的宫主为贺兰氏,事实上早就不知道该叫什么了!怎么也逃不出这个诅咒了?”

二长老叹气,“可不是呗!不过,说实在的,小宇能在宫主之位上忍了这么多年,还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她若真想走,我是绝对不拦的!”

五长老也跟着点头,“走吧,走吧!这么多年,委屈这孩子了!”

他二人是无所谓,可大长老看着外孙接过国玺,心中却是一半喜悦一半担忧。喜的是自家外孙能得宫主赏识,自是莫大的荣耀;忧的是,明洛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在这个乱世之秋,他真的能担起这般重任吗?

第二日清晨,慕容宇和安舒璃、南宫擎夜齐聚在凤栖山底。慕容宇回首望着已经被云雾遮住的湛天宫,这座曾经让她为之放弃所有的宫殿,终究还是被她抛弃了。

“走吧。”慕容宇调转马头,先一步奔驰了出去。安舒璃叹了口气,追上去。若说南宫擎夜是她这辈子最爱的人,那么慕容宇一定是她最感激、最愧疚、最不能割舍的那一个。她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

三人在大道上驰骋了许久,慕容宇眯着眼睛瞧见前方有几个人影,她拉住缰绳,让马停下来,沉默地看着挡在路中间的五个人,眼神凌厉。

还是南宫擎夜先开的口,“父皇,皇兄,你们怎么在这里?”

“自然是等着你们一起走了!”南宫擎天笑嘻嘻地跑到慕容宇的身边,“小宇,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自己先走了!我也以为你又丢下我了呢,我好伤心好伤心的!”

慕容宇瞟了眼他这无赖的模样偏过头去不作声,现在连她都搞不明白,自己当初这么会看上这个家伙?简直太丢脸了!

这五人正是南宫禹、南宫擎天和兰家的三个人。

“皇兄,我们不是去玩的。”南宫擎夜无奈地打断了南宫擎天。

南宫擎天也不乐意了,“小九,你这话哥哥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你们不是去玩的,难道我跟着你们就是跑去玩闹的吗?我看着有这么不靠谱吗?”

所有人,包括和他一同前来的兰家三人和南宫禹,不约而同地看向他,一起点了点头。

“咳咳!”南宫擎天轻咳两声,小声嘟囔道,“好歹我也是一国之君,就不能给点面子吗?”

“此去天外之境,前路凶险。皇兄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南楚怎么办?你要置南楚千万子民于不顾吗?”南宫擎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希望能将南宫擎夜劝回去,不要趟这趟浑水。

南宫擎天挑着眉看向他,“你有多久没关心过南楚的事情了?早在一个月前我就已经把皇位传给阿凌了,老子现在是太上皇!国事不归我管!”他伸手想要去搂慕容宇,“现在对我来说小宇就是我的全部,她去哪我就去哪!死我也要跟她死在一处!小宇,咱们生不能同踏而卧,死也要同穴而眠!”

慕容宇向前两步躲开了南宫擎天的手臂,不留情面地说道,“我的寝陵早就修筑好了,两个耳室已经给了小璃和小颜,没你的位置了!”

“没关系,我就抬一口薄棺放在你的旁边就好!”南宫擎天厚着脸皮说道。“不然用草席卷吧卷吧也成,我不挑这些的!”

安舒璃插嘴道,“那岂不坏了风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容易诈尸哦!”

慕容宇竟也跟着点点头,“坏风水!”

“好了!”南宫禹出言打断了还要辩解的南宫擎天,“正事要紧。”

兰浚点点头,“嗯嗯,我们知道你们是想要从天外之境进入通天之路。可是,天外之境只是可以离开湛天大陆,通天之路真正的入口是在仙人岛之上的。兰家世代镇守仙人岛,那里可是我们的地盘,你不带上主人,怎么过得去?”

安舒璃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你们不是被困在湛天大陆上回不去了吗?”他们自己都没有办法,还能帮上他们?“你们其实就是想趁此机会回到仙人岛吧!”

兰怡和兰浚同时点点头,他们自然是想回去的。“去仙人岛的路,我们毕竟是要比你们熟悉的,你们帮我们打开天外之境,我们帮你们引路。如此双赢的事实,你们不会拒绝吧?”

慕容宇望向南宫禹,“那你去做什么?别告诉我,你也要回家啊。”

“小悦是被兰惜关在了湛天大陆之外,她很有可能回到了仙人岛,我想去找找看。”南宫禹能撑到现在,就是为了见兰悦一面,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希望,他也不愿放过。

慕容宇沉默了片刻,她一甩缰绳冲了出去,“那就快跟上!风儿可不会记得等我们!”

别说他们,慕容泠风这会儿可能连晚饭吃的什么都记不得了!她抱着玄翼的脖子,睁着大眼睛,一脸懵逼地望着洞口,明显是在睡梦中被吓醒的样子,“怎……怎么了?地震了?”

离笙淡定地站起来,理理自己的红纱衣衫,随手把掉落在他头发上的土渣掸掉,“睡傻了吗?这里是天外之境,石人族的地盘,有石人英魂镇守,怎么可能地震?醒醒盹,看看那不停撞击洞口的是什么!”

慕容泠风揉揉眼睛,定下心神来一瞧,原来不是地震了导致山洞里飞沙走石,而是一个巨大的石人堵在洞口,用力地敲打着地面。慕容泠风抱紧了玄翼,勉强稳住身体。“这跟地震有什么区别啊?”她瞥了眼完全不受影响的离笙,“你又做了什么?”

离笙踏了踏脚下的空气,“不过是御风的小把戏,你也能做到。”

他们这个小角落还算轻松,可石人族那边却是紧张到了极点。

几个幼小的石人躲在苏力清的身后,害怕地看着洞口,“清哥哥,我们该怎么办?”

“别怕,”苏力清尽量镇定地去抚摸着孩子们的头发,“我们之前不是已经挖通了密道,现在正是排上用场的时候!大晨,你最大,你带着弟弟妹妹们先去密道里。”

“那你呢,清哥哥?”大晨不安地问道。

“得有人去启动洞口的机关啊。你放心,你们先走,我随后就会跟上的!”苏力清拍拍大晨的肩膀,鼓励他,“弟弟妹妹们就交给你了!你一定照顾好他们,不要让清哥哥失望哦!”

大晨重重地点点头,“放心吧清哥哥!你要快点跟上来!”

苏力清看着年幼的石人在大晨的带领下排着队走进密道,一颗心算是放下了一半,他们安好,便是石人族的希望。

“欺骗小孩子,可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行为。”苏力清刚想松口气,却听到小公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转过身来,强笑着面对他们,“这里太危险了,还请小公子尽快离开。这条密道是通往郊外的空场的,密道挖通后,我带着大晨走过很多次,他认得路。你们随着他一起离开吧!”

慕容泠风却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这里的机关都是联动的,一旦开启了,首先就会把密道的道口堵上。那你要怎么脱身?再挖一条出来吗?”

苏力清低下头微微叹了口气,“战争,总是要有牺牲的。”

慕容泠风冷笑一声,“你们这样也叫作战争?恐怕在对方看来也就是给他们搔搔痒。如此无谓的牺牲,反正我是不会认同的。”

说话间,一块大石从洞顶上掉下来,砸在了慕容泠风的面前,离笙眼疾手快拽了她一把,大石并没有砸伤她,却吓到了苏力清。

他跑过来,把小公子几人往密道里推,“公子,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您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在密道口,慕容泠风用力一拉苏力清的手臂,玄翼在后面加了把劲,一人一虎合力把苏力清丢进密道。离笙站在他们身后,挥了下衣袖,霎时间,巨大的石块朝密道口滚过来,将密道封锁得严严实实。同时,机关也被启动了,大地震动,火焰蹿起,之前还是一片平和的山洞,瞬间就变成了一片火海。袭击山洞的石人和猛兽来不及逃窜,便被火海吞噬了。

众人躲在密道中虽然躲过了烈火的燃烧,却也并没有好过到哪儿去。剧烈的晃动,让他们在密道中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尽力抓住身边的物体,尽量不被摔伤。慕容泠风躲在玄翼肚皮底下,躲过了一劫。

等到震动完全停止的时候,她才从白虎厚重的皮毛下面爬出来。小石人们都靠在石壁上喘着粗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就连离笙此刻也略显狼狈,他伸展着四肢摆成一个‘大’字,躺在地上似乎还没缓过神来。

慕容泠风向着离笙爬过去,抬头的刹那,她看到远处闪过几点蓝光。

“你也看到了?”离笙躺在地上轻声说道。

小公子点点头,“那是什么?”

“不知道,”离笙看了眼还没缓过来的小石人们,悄悄爬起来,扯了下小公子的衣袖,“要不要去看看?”

两个人带着白虎摸黑朝蓝光的方向走过去。

刚开始,慕容泠风以为那只是镶嵌在石壁上的蓝宝石,然而,走过去她才发现,峰回路转,她看到的那点点蓝光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慕容泠风双手捂住嘴巴,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她眼前的景象,“好美啊!”所有的赞美在这一刻都显得那样苍白。

谁会想到,黑洞洞的地下竟然藏着一条如此美丽的河流。河面很宽,河水清澈见底,水中时不时的有鱼群游过,悠闲地摆动着鱼尾。但这些都无法吸引小公子的目光,她的眼睛早已被铺满河底的晶莹剔透的蓝宝石填满了,无暇在看到其他了。

宝石闪着蓝光,将河水也映成了蓝色,顺着河道,宛如一条沉睡在河底的巨龙。

“我们是发现宝藏了吗?”慕容泠风情不自禁地问道。

离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皱起眉头——宝石固然漂亮,但是这一片蓝晶给予他的熟悉感又是怎么回事呢?“我应该是在哪里见过,可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难不成真是年纪大了,开始忘事了?”

二人一虎专注地望着河底璀璨的宝石,谁也没发现藏在慕容泠风衣服里的海之灵,在这一刻像是呼应一般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你们这么跑到这里来了?”

几人回过头来,只见苏力清举着火把跑了过来,“黑漆漆的你们怎么还乱跑,就不怕迷路吗?你们若真是走丢了可怎么办?”

慕容泠风笑着看向他,“哪里黑漆漆的?这里明明就……”她想要把这条蓝光河指给苏力清看,转过头去却发现哪里有什么蓝宝石,她的前方一片黑暗,一丁点儿光亮也没有。

慕容泠风纳闷地皱起眉头,“怎么会这样?刚刚这里明明有……”

苏力清举着火把照了照,火光映出了前面的河水,他看到河水倒吸了一口气,拉着小公子的衣袖急匆匆地退回去,“快走,快走!你们怎么到死河这里来了?!”

第363章 死河

苏力清清楚自己的实力,他知道石人族躲藏的山洞迟早有一天会被发现的。正所谓狡兔三窟,既然知道危险的存在,他又怎么可能不给石人族多留几条退路?

毕竟是在这里生活了几代人的石人族,他们对于天外之境的了解可不是那些外来入侵者可以比拟的,想要找出几个隐蔽的藏身之所对他们而言易如反掌。苏力清在这几个地方藏了些生活需要的东西,以便有一日真的到了这里,石人族的生活能够尽快地步入正轨。

苏力清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空地中。这个地方不知道曾经经历过什么,四周枝繁叶茂绿油油的一片,但中间大约一亩地的空间里却是寸草不生。那些树木杂草围城了一个圆圈,把这片空地圈在了中间,若不是苏力清从地下开凿了一条通道,想要从树林子里进来这里可是不容易的。这对于石人族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隐蔽所,比之前的山洞还要强上不少呢。

显然,石人族不是第一次做这些事情了。他们分工合作,有搭帐篷的,有架火做饭的,一切井井有条,很快一个暂时的根据地便建设得有模有样了。要说这里面最难的事情,大概就是机关的设置了。苏力清和几个小石人蹲在地上研究着手里的物件,一个小石人捧着结构图眉头紧锁——都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他们还有没闹明白这个东西是如何使用的。

“苏哥哥,要不,咱们还是别用这个了!爷爷他们藏了几十年都没动过,说明他们也没搞明白。说不定这里面的机关早就老化了,还不如我们自己洒的火油、毒药管用呢!”

苏力清抬头望了望周四,“你确定洒上火油我们自己还跑得了?”这里不比山洞,只要堵住洞口就万无一失了。像今天这样,洞口的机关开启的时候,他们已经从另一条路逃跑了。这里可是个空场,真要洒火油肯定是洒在最外围那一圈的,等火烧起来,他们就只有在火中间等死的份儿。

“火油使不得!”另一个有点脑子的石人说道,“火这东西说不准的,万一敌人没来,结果我们自己做饭的火星溅到上面,我们岂不都要被白白地烧死了?”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几个石人一起叹了口气,蹲在地上瞅着中间的小木盒犯难。

慕容泠风从这几个人身边走过来,又走过去,状似不经意地朝这边瞅几眼,却又不说什么。这一趟趟的,连蹲着的几个小石人都受不了了,他们给苏力清使眼色,“苏哥哥,小公子有事情找你,你要不还是先过去吧。”

苏力清想了想拿起地上的小木盒朝慕容泠风走过去,他把小木盒递到慕容泠风的面前,“你知道这个要怎么用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不是云漠!”慕容泠风立刻否认道,若说是仙丹毒药找她还差不多,这种危险的东西也只有云漠和雪儿那两个聪明狡诈的人才会感兴趣。

说道云漠,慕容泠风又有些伤神,她仰着头眨眨眼睛,把眼泪收回去。

离笙从她身后走过来,摸摸她的头,无声地安慰着小公子,他瞥了眼苏力清手里的盒子,微微皱起眉头,“可以给我看看吗?”

对于离笙,苏力清并不是很熟悉,甚至有些恐惧的抵触。但是不得不说他早已被离笙一次次在他面前展示的力量所折服。即使不喜欢,他也从心底明白离笙有多么强大。

苏力清把盒子交到离笙的手中,用带着些希翼的眼睛望着他,“你知道这个怎么使用?”

慕容泠风却是满心怀疑,她清楚离笙并不是个机关高手,可是他活的时间长,曾经在哪里见过也说不定呢。她靠近离笙悄声问他,“这又是你们那时候的东西?”

离笙没有回答,而是捏住盒子的两角把它竖起来,又从两边捣鼓了几下,盒子竟然被他打开了。然而,并没有什么机关出现,盒子里面藏着的竟是只金蛋。

小公子和苏力清皆是一脸茫然,“这蛋是干什么用的?能吃吗?”

离笙却是了然的一笑,“原来它是被留在石人族了。”他将盒子重新盖好,直接塞进了慕容泠风的海之灵里面,根本没打算还给苏力清。

苏力清见状便要向他讨要,离笙先他一步开了口,“这东西不是什么机关,帮不上你的忙。你若是想要将这块地方保护起来,我可以帮你。”说着,离笙手上结了个法印,波光从离笙的脚下散开,一圈一圈地扩散出去。“只要我活着,这块地方除了石人族便无人可入!”离笙仰着头霸气地说道。

苏力清抿抿嘴,半天才挤出“谢谢”两个字。他是真的感谢离笙为石人族做的这些,但是这也改变不了离笙杀了他哥哥的事实。

“笙笙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光说声谢谢怎么成?”小公子眼睛一转准备趁火打劫。

苏力清看了看四周,“那你想要什么?”石人族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他还真不知道现在的他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再说了,“你们不是已经把那颗金蛋拿走了吗?”用石人族祖传的金蛋做谢礼还不够吗?

慕容泠风意味深长地晃了晃食指,“非也,非也。那颗蛋本来就是我家笙笙的,只是暂时寄放在了石人族。笙笙拿回自己的东西,怎么能算是谢礼呢?”其实,小公子也从未见过那颗金蛋,更没听离笙提起过,不过是在蒙骗憨厚老实的苏力清罢了。她拍拍苏力清的肩膀,让他放轻松,“不过,我们也不会为难你的,我们就是想知道关于死河的事情。”

说是不为难,可听到死河,苏力清还是皱起了眉头,“公子,不是我不愿意说,我是真不知道。”苏力清叹了口气,“天外之境有两条神奇的河,一条母河,一条死河。母河是石人族的宝河,是我们生命的源泉。而死河恰恰相反,它是灾难与死亡的象征。死河藏匿在地下深处,很难被发现,但接近它的人,许多都会被其迷惑,以至于坠入河中,尸骨无存。听老人们说,河底睡着吃人的妖怪,吵醒它的人,都会被它吞噬掉!所以,咱们能从死河边活着回来已经很幸运了!你们可千万不要再想其他的了!”苏力清郑重地说道。

河妖一说,小公子自然是不信的,不过,想起那一河的蓝宝石,又有多少人能不为之所动?“难不成我们也中了河妖的幻术,被其迷惑了?”

离笙挑挑眉不以为然,“湛天大陆上能迷惑我的人还没有出生呢!那河底一定有东西,一定有东西!”有什么从他的脑子里闪过,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我们找机会去看一看。”离笙凑近慕容泠风的耳边说道。

苏力清又别小石人们叫走了,没时间顾及他们这边。慕容泠风瞧瞧忙碌的石人族,拉着离笙准备悄悄地溜走。

刚走两步,小公子的胳膊就被人拽住了。“你去哪里?”苏力清皱着眉问道。

慕容泠风尴尬地轻咳了两声,“那什么,这也没我什么事,我和离笙出去溜达溜达,欣赏一下天外之境的大好风光,舒展一下心情,陶冶一下情操!”

苏力清怪异地看着她,“现在的天外之境哪里还有什么大好风光?”他一向憨厚,小公子说的他都信,并没有产生疑惑,不过,“正好,我想要去探查一下那群妖人的动静,公子和我一起吧!”

虽然答应了帮忙,但对于慕容泠风来说死河可比石人族的事情诱惑大得多了。她下意识地摇摇头,“你自己去吧,我对那些阴谋小人没兴趣。”她怕自己的说法太过单薄,还拽了拽离笙的袖子,“笙笙你是不是也想去天外之境看看?我们快走吧!”

离笙双脚没动,将小公子又拉了回来,“其实和他去瞧瞧也没什么不好的,对吧宝贝儿?”

就连玄翼都用脑袋顶了顶她,“你答应人家的事情就要做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慕容泠风噘着嘴和离笙、玄翼并排走在后面,她搞不懂这两只怎么能临阵倒戈?“难得的机会就让你们这么浪费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去死河呀?”

“死河就在那里,又跑不了,你着什么急呀?”离笙有自己的看法,“倒是这些入侵者,我们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更不清楚他们的实力。别忘了,你来天外之境不仅仅是要找通天之路,还有上官明初的命呢!”

想到被掳走的上官明初,小公子的不甘心一点一点地放下了。她慢慢地收紧拳头,“小爷一定要让上官典盛血债血偿的!”

入侵者的行踪飘忽不定,苏力清找了几个月也没能将他们的老巢翻出来。当他把这个情况说出来的时候,毫不意外地遭到了小公子的白眼,“石人族交到你的手里,还真是前景堪忧啊!”慕容泠风严重地怀疑这憨笨竟然能保住石人族几个月绝对是踩了狗屎运了,“既然天不亡石人族,我建议你还是期待真正的王者的出现吧!”

苏力清被慕容泠风说得红了脸,“如果真的有人能拯救石人族于水火之中,我苏力清愿意奉他为王!”

慕容泠风点点头,笨是笨了点,不过憨厚也算得上是个优点了。“那现在怎么办?你都不知道人家在哪,怎么打探情况啊?”

苏力清有些犯难地看着他们,他能说不知道吗?

“不如我们去之前的山洞瞧瞧吧。”离笙提议道,“一来,他们曾经在那里出现过,说不定会留下些蛛丝马迹;二来,我们也可以在山洞里找找看有没有残存的用具,石人族现在什么都缺,能捡回来点是点!”

苏力清也觉得这提议好极了,不禁对离笙的敬重之情又多了几分,“我知道山洞在哪个方向,我带你们去!”

三人一虎悄悄地摸到了山洞那边,玄翼先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朝他们摇摇头,“这里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几缕残存的气息,应该是离开不久,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回来。”

离笙扬了扬下巴,“走吧,过去瞧瞧。他们要是回来了更好,咱们也抓个俘虏回来!”

苏力清在制作机关的时候,不仅洒了火油还埋下了大量的炸药,因此山洞也被炸得面目全非了。

苏力清看着洞口处一片焦土碎石,不知哪些是山洞崩开的石头,哪些是悲哀的石人族的残骸,不禁有些悲伤。“石人族的厄运要到何时才是个头啊?!”

慕容泠风知道生离死别的痛楚,她拍拍苏力清的肩膀,“比起如行尸走肉般活着任人摆布,我想死亡对于他们而言反倒是种解脱。伤害自己最亲最爱的族人,即使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他们的心也在滴血。”

本是安慰的话,可是看着苏力清的脸色似乎更痛苦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玄翼已经扒出了一个缺口,率先钻了进去。

小公子掏出一个夜明珠挂在玄翼的脖子上,代替火把照亮了山洞。

洞里的情况比山洞外面好不了多少,到处是残垣断壁,扬沙漫天。苏力清尝试着找到了之前他们贮藏粮食的地方,从沙土中挖出了几个坛子,坛子大多都裂开或是碎掉了,但是里面的食物并没有损坏,这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个喜讯了。

突然,玄翼戒备地弓起身子,小心翼翼地躲藏起来,它示意三人朝洞外面瞧,只见有两个身穿黑袍的人,正鬼鬼祟祟地靠近这里。

慕容泠风赶忙收起了夜明珠,山洞中再次被黑暗笼罩,只有洞口初的几寸阳光。

黑袍人很快到了洞口,他们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儿,扒着头往里面望了望。

“要不要进去瞧瞧?”

“嗯,走。”

黑暗中,慕容泠风握紧了手中的折扇。二人刚刚踏进山洞,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了过去。黑袍人的武艺也不在话下,二人在暗黑中愣是拆了几百招。越打小公子的心里越犯嘀咕,这人的功夫她似乎在哪里见过,怎么会这般熟悉?

在她晃神的时候,一个不留意,便被人放倒压在了地上。一个湖绿色的光点在她眼前坠落,在一片漆黑中格外显眼,慕容泠风惊得叫出声来,“雪儿!?”

第364章 寒雪到来

慕容泠风的一声“雪儿”,让另外过招的两人也停了下来。离笙重新拿出夜明珠,当光明再次照亮了山洞中的时候,洞里的五个人皆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离笙看看一上一下倒在地上的慕容泠风和慕容泠雪,又瞧了瞧依旧纠缠在一起的苏力清和南宫云寒,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了自家人!”

慕容泠雪赶忙把已经抵着小公子喉咙的匕首收起来,她从地上爬了起来顺手把慕容泠风也拉了起来,心急地检查着她的身体,“有没有伤到哪里?痛不痛?”慕容泠雪知道自己刚刚可是使足了十分力,一点没留情面。这种情况下只有先置对方于死地的人才能活下来,她却不知道和她过招的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宝贝,若不是她的森之灵从衣服里掉出来,被慕容泠风发现了,怕是此时已经铸成大错了!

慕容泠风咧咧嘴,瞧瞧隐去了腰间的瘀紫,不甚在意地朝姐姐摆摆手,“我没事的。不过,你们俩怎么在这儿?还打扮成这副样子?”都是这一身黑袍搞得鬼,要不他们又怎么会认错呢?

慕容泠雪见她确实无大碍,这才嗔怒地瞪了她一眼,抬手戳了戳她的脑门儿,“你还好意思说,我问你,你怎么就一声不响地跑到天外之境来了?真是胆子肥了,屁股又痒痒了是吧?”

慕容泠风的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小屁股,小心翼翼地陪笑道,“我哪有一声不响,不是留了信了嘛。”

慕容泠雪气得掐了她一把,“你还有理了?”

慕容泠风赶忙讨饶,“没理没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慕容泠雪撇撇嘴放开了她,“父王和娘亲也往这边来了,大概有个两三天就会到。”大小姐提前通知她。

果然,小公子一听到这个消息便皱起眉头来,“父王过来了?那湛天宫怎么办?她若是有个闪失,不是正中了敌人下怀?”

慕容泠雪耸耸肩,这些年来父王一直镇守湛天宫,成为她们身后强大的保护力,也是有了这样的后盾,她俩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任性妄为。饶是如此,父王也很少会走出湛天宫,这次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据说父王已经让明洛监国了,宫主之印都已经交到了明洛手中,都说父王十有八九是想要传位于他。”慕容泠雪故作担忧地摸摸她的头,“你的少宫主之位怕是不保了!”

慕容泠风却是不甚在意,“不保就不保吧,我是要做王妃的人,才不稀罕什么少宫主呢!不过,为什么是上官明洛啊?典御哥哥、华夕哥哥不都是很出色?父王是哪里想不通,找来了这个妖孽?”

慕容泠雪摇摇头,这两个小家伙的“仇怨”居然还没有了结,“我赞同父王的选择,论能力明洛和典御不相上下,但是如此乱世,典御的仁者之道不足以平定天下,反而是明洛的鬼才之能或许可另辟蹊径,在湛天大陆上劈开一条出路来。再者……”慕容泠风意味深长地看着小公子,“有些人的爱是占有,有些人的爱是祝福,可有些人的爱却是无私的。明知道你不可能回应,却还愿意把心交出来,这样的人才能拼尽全力去守护你。”

慕容泠风茫然的眨眨眼睛,“雪儿你在说什么呀?”什么爱不爱的,她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慕容泠雪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你就追寻自己想要的就好了,其他的,会有人为你摆平的!”

慕容泠雪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询问了一些关于天外之境石人族的事情。

“所以说,你们已经和对方交过手了?”

慕容泠风伸出两根手指,“两次。感觉战斗力不是很强。但是一直都是被控制的石人与我们搏斗,苏力清所说的黑袍妖人我是一次也没见过。”

慕容泠雪瞧了眼被她脱下来扔在地上的黑袍,“我见过。”她说这话的时候脸颊微微有些泛红,眼神不经意间碰上了云寒,二人同时撇过头去,气氛一时间尴尬得很。

慕容泠风瞧瞧这个又瞅瞅那个,不明白他们这是怎么了。离笙却了然地笑了,他抬手捂住小公子的嘴巴,朝她摇摇头,让她把到嘴边的疑问又咽了回去。这时候装糊涂是最好的选择,无论问什么都只会更加尴尬。

慕容泠雪拍拍脸颊,让热气散开一些,这才再次开口说道,“我们来的时候路过了一个村子,那个村子已经成为废墟了。在村子里碰到了两个黑袍人。当时情况危急,我们并没能留下活口。但,既然他们在村子里出现过,说不定那里就是他们的一个聚集点,要不要过去看看?”

大小姐这一说,苏力清立刻便明白了,“原来他们是回到了我们石人族的村子。可是村子已经被毁了,根本住不了人。否则我们也不会在这里四处躲藏了。”

南宫云寒证实了苏力清的说法,“那村子确实住不得人,我和雪儿进去的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那里就起了三场火,所说火势都不大,而且很快就被雨水甚至晨露扑灭了,但是留下的烟尘却是十分呛鼻的。”他有自己的想法,“我感觉黑袍人不像是生活在那里,但他们的踪迹确实经常出现在村子里。所以说,那村子要不就是他们一个重要的中转站,要不就是藏着什么秘密。”

秘密?慕容泠风眼睛一亮,“难道是通天之路?”

“你怎么满脑子的通天之路?”慕容泠雪一巴掌拍过去,“通天之路若是藏在石人族的村子里,不是早就被发现了?我倒是觉得他们说不定是把明初藏在那里了。”

猜测总是得不到证实的,几个人决定去村子里一探究竟。

慕容家两姐妹,走在最后面。小公子见面前的人没注意到这边,凑近慕容泠雪悄声问道,“所以你和云寒这两件黑袍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没办法,小公子的洁癖又犯了。

慕容泠雪听着皱起眉头,“怎么感觉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怎么奇怪呢?这两件黑袍是他们的没错,但是他们死的时候没穿着!”

“没穿衣服?在洗澡吗?”慕容泠风理所当然地问道。

慕容泠雪的脸颊又红了,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反正就是没穿着,你问这么多干嘛?!”

“好奇嘛!”慕容泠风嘟着嘴巴,大眼睛转了转,“所以,你偷看男人洗澡了!”

“谁告诉你是男人了?!”慕容泠雪没好气地说道。

慕容泠风捂着嘴巴一脸的惊讶,不敢置信地朝前面望去,“所以是云寒哥哥偷看女人洗澡了?”怎么感觉更加劲爆了呢!

慕容泠雪让她气得半天才说出话来,“他……他……根本就没有人洗澡!你那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呀!”

慕容泠雪的声音有些大了,走在前面的几个人纷纷回过头来瞧着她俩,眼神里含着了然的笑意。

连慕容泠风都被她吓到了,“没有就没有呗,你那么激动干什么?不过,不洗澡为什么要脱衣服呢?”小公子依旧满脸的懵懂,她抬头望望挂在天空中的大太阳,“难不成是要睡午觉?”

慕容泠雪涨红了一张脸,恼羞成怒地拉着小公子蹭蹭往前走,“你没完没了了是吧?哪这么多废话?少说一句没人把你当哑巴!你不是要查黑袍妖人的事嘛?还不走快点,一会儿人都跑了你往哪查去?”

“我没有要查妖人啊!那是石人族的事,跟我没关系。”慕容泠风不死心地说道,“我还是对那俩脱了衣服还不洗澡的感兴趣。雪儿,你……呜呜……”

慕容泠雪实在是忍不了了,随手掏出了吃剩下的半块饼子塞进了小公子的嘴巴里,空气暂时地安静了下来。

有了苏力清的带路,他们很快便找到了石人族的村子。那里果然如南宫云寒所说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到处弥漫着黑色的烟尘。光是他们这一路走进来,就看到了三四处闪着火星的灰烬,都让南宫云寒顺手扑灭了。“天外之境还真是干燥,这样的天气恐怕还是要再起大火的。”

“天外之境本是个四季如春的地方,都是那群妖人用妖法毁灭了村子,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苏力清说起来便是满腔的怒火。“我一定要手刃了那群妖人,为石人族报仇,还天外之境一个太平!”

小公子提着衣裙,避免她刚刚换上的衣袍又被弄脏了。她像只顽皮的猫一般,每间屋子都要窜进去瞧一瞧,很快又失望地退出来。可是下一次又看到了房子,她依旧兴奋地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几次之后,小公子没跑累倒是把大小姐给跑毛了。慕容泠雪拎着她的领子把又要窜出去的小家伙拽了回来,皱着眉头问道,“你这一趟趟的干什么呢?”

“找尸体啊!”小公子理所当然地说道,“你不是说把那俩脱了衣服不洗澡的给杀了吗?那总得有尸体吧!难不成你还那么闲把他们给埋了?”果然,小家伙还在执着于之前的问题。

然而,她这一提醒倒是让慕容泠雪和南宫云寒的脑袋嗡了一下大了起来。两个人下意识地对视一眼。

“我们是在刚进村不久就遇到了那两个人,对吧?”慕容泠雪试探着问道。

南宫云寒点了点头,“绝对没超过一百步。”

“那么……尸体呢?”慕容泠雪咽了下口水,突然之间觉得背脊发凉,“风儿,你有看到吗?”

慕容泠风摇摇头,“每间房间我都仔细地检查过了,没有尸体也没有人啊。”

南宫云寒想不明白地挠了挠头发,“当时那种情况,我一剑贯穿了他二人,他们就倒在桌子底下,我们又怎么可能还挖坑给他们埋了?要么是他们自己诈尸跑了,要么就是有人给他们收尸了!”

慕容泠风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如果这些黑袍人是上官典盛的人,那么诈尸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他是兰惜的同党。三年前,兰惜可是弄出了不少的僵尸怪物。泉西村不是就这样被他们毁了嘛。”保不齐上官典盛就是想要再弄出个泉西村来呢。

苏力清条件反射地回过身去,无意中却看到一个人影从废墟中闪过,他害怕地大喊,“谁,谁在那里?”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四周安安静静的风声都听不到。

南宫云寒倒吸了一口气,“不会真有鬼吧?你是不是太紧张看错了?”

“不,他没看错。”离笙肯定地说道,“但也不是鬼,倒是个装神弄鬼的人!”

离笙话音未落,玄翼便已经扑向了废墟,一声惨叫,一个黑袍人被玄翼咬着胳膊从废墟后面拽了出来。

苏力清见状上前扯下了黑袍人的帽子,“就是你在这里吓唬人的!”

在他扯下帽子的瞬间,黑袍人将含在口中的白粉末吹向他的眼睛。苏力清捂着眼睛疼得倒在了地上。

慕容泠风赶忙跑过去查看他的情况,这时候慕容泠雪和南宫云寒也把黑袍人彻底制服了。

小公子看了看苏力清的眼睛,掏出随身携带的小药箱,从里面拿出几块棉花,将残留在他眼睛里的白色粉末清理干净,“没事,就是些生石灰,只要不沾水,你的眼睛不会有事的。”她又往苏力清的眼睛里滴了几滴药水,“你睁开眼睛试试,看东西会有些模糊,不过有个两三天就能痊愈了。”

慕容泠风给苏力清治着眼睛,慕容泠雪也没闲着,她和离笙一唱一和将黑袍人吓唬得直打哆嗦,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都抖了出来,“不不不,我不要下油锅,女侠饶命啊!饶命!这些不是我做的,我也只是奉命行事!我就是负责从村子里运石头到主公那里,本来和我运石头的还有两个人,可是他们到时间了却没回来,我这才过来看看的。没想到他俩已经死了。我……我刚把他们埋了,回村子里来想要再拿几块石头走,就碰上了你们。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做什么坏事啊!”

第365章 上官典盛

慕容泠雪几人从黑袍人的口中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他们在收集石头。可是,这天外之境到处都是石头,为什么一定要到石人族的村子里来取,这里的石头和其它的有什么不同?

南宫云寒随手捡了一块石头递到黑袍人的面前问道,“是这种石头吗?”

黑袍人点点头,“只要是村子里的石头,我们都要运回去的。然后,由主公亲自挑拣,绝大多数都扔掉了,只要少数的几个被留了下来。”

看来,这些石头里面果然有不同之处,只是上官典盛太过谨慎,连他的手下都没有透露过。

慕容泠风也蹲在地上找了几块,没看出哪里有不同来,“难道说这里面藏着玉石?要不要把他们切开看看?”

离笙无语地看着她,“巴掌大的小石头里,就算有矿藏又能值多少钱呢?他如果想要玉矿,开采天外之境的大石头会比这些值钱得多!”

慕容泠雪握着匕首,在黑袍人的鼻子上比划着,“你这鼻子长得真丑,要不要本姑娘帮你换一个,我想想啊,猪鼻子怎么样?又圆又大,可爱不?还是要牛鼻子?那个可是珍贵的药材,挂脸上多有面子?哦不,我知道了,还是狗鼻子更适合你,看家狗嘛,显得忠诚。选选看吧,你想要哪个?”

黑袍人的眼睛随着刀尖转动,冷汗从他的脑门上滴下来,他颤抖着声音求饶,“女侠,我觉得这鼻子还成。咱不换了行吗?”

“那就得看你还能说出点什么来了。你说得我满意了,或许看着你这鼻子就顺眼了,便留下了它。如果我不满意,当然就留不得它了!”慕容泠雪理所当然地说道。

“女侠,我真的全说了!”黑袍人都快哭了,“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曾经听主公和别人说过,什么蓝色的石头还是死石头的!主公留下的石头也都是偏蓝色的。”

蓝色的石头?死石头?石头还有死活之分吗?

“会不会指石人?”玄翼提醒道,“石头不会死,但是石人会。他们死后也都是化为石头,所谓的死石头会不会说的就是死去的石人?”

黑袍人冷抽一口气,“老虎说话了!”

玄翼冷冽的眼刀射过来,黑袍人连忙低下头,生怕白虎一个不顺眼把他的鼻子咬下来。

玄翼的说法也不是没可能,石人族大多是死在村子里的,想要石人族死去的残骸,自然是要回到村子里找了。但是,蓝色的石头又是怎么回事呢?

“石人族死后都是化作普通的石头吗?会不会有颜色之分?”南宫云寒问道。

苏力清摇摇头,“我们又不是变色龙,当然都是化成普通的石头了。不过,我听爷爷说过,体内的灵力越是深厚,死后化成的石头的颜色也就越深。但那也只是黑白灰,从没有过蓝色这种奇异的颜色啊!”

“都说是奇异了,说不定还真是有这样特殊的存在呢?”眼下的情况,南宫云寒不得不这么怀疑。

离笙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他总觉得哪里出了错误。离笙轻轻地踢了下慕容泠风,“死石头,蓝石头,你会想到什么?”

慕容泠风蹲在地上把捡来的石头一次排开,宛如一条长河。她没有说话,歪着头瞧了离笙一眼。

离笙会意地笑了,“果然和我想到一处去了。也许,上官典盛也弄错了!看来,咱们还真得回去瞧瞧。”

慕容泠雪收起了匕首,暂时放过了黑袍人。

南宫云寒拽起黑袍人,“你们的营帐在哪总是知道的吧,带我们过去!”

黑袍人本是贪生怕死之人,之前还十分配合,可一说到要回营帐去见主公,他说什么也不肯,甚至躺地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女侠,您还是杀了我吧,给我换什么鼻子都行,我真的不能带你们回去!”

黑袍如此反常让几人都产生了疑惑,怕是他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上官典盛的手里。强人所难的事情,他们做不出来,但是让他们就此放弃也是不可能的。

慕容泠雪给黑袍松了绑,退后一步,“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我们也不强求你,你走吧。”

就这么放过他了?这时候黑袍的脑子反倒转得快了,他意识到其中有诈,说什么也不肯走了!“不不不,我被你们抓住的消息说不定已经传到主公那里了,我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就让我跟着你们吧!”

慕容泠雪好笑地看着他,“跟着我们干什么?准备换狗鼻子吗?快走!本姑娘今天心情好,饶你不死,怎么,你还打算赖上我们不成?”

黑袍人抱住慕容泠雪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女侠,我走了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啊!您行行好,救救我吧!”

慕容泠雪岂能容他这般放肆,抬手就是一鞭子,疼得黑袍人满地打滚。“本姑娘放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快滚,否则别怪我手里的鞭子不客气!”

黑袍人没办法,只得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大小姐的这一举动,慕容泠风却是看不懂了,“就这么放了?”难道不应该再酷刑拷问,把他知道的都审出来吗?连她都看得出来,这人明显是隐瞒了许多。

“不放你养着他?”慕容泠雪白了她一眼说道,“这么大一个人既占地还费口粮,你就不怕他把你那份吃的抢走?”

那可绝对不行!慕容泠风赶忙摇摇头,“那就杀了他呀,总没有纵虎归山的道理吧?”

“纵虎归山?”慕容泠雪轻蔑地笑出声来,“不过是只牙都没长全的小奶狗,也能称得上是虎?把他放林子里,也只有悖猛兽吃掉的结果,还不用脏了我们的手,何乐而不为呢?”

慕容泠风挠了挠头发看向离笙——是这样吗?她怎么总觉得雪儿是在哄骗她?

离笙笑着朝她摇摇头。他望了望天空,天色已经逐渐暗沉下来,“时候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苏力清点点头,他们确实出来的时间够长了,再不回去,家里的小石人们都该担心了。他带着几个人往回走,走出去没多久,却被离笙在一个岔路口拉住了。

离笙拍拍他的肩膀,“你带雪儿他们先回去,我和风儿去办点事。”

苏力清刚想问些什么,却被慕容泠雪拽走了,“快走吧!赶了几天的路,本姑娘都要累死了!现在就想找个地方躺会儿!”

“咦?”慕容泠风站在他们身后,满脸的迷茫,这又怎么了?

离笙搂着小公子的肩往旁边的岔路走去,“别说话,跟我来。”

两拨人马分开不久,一个黑影出现在了岔路口,他左瞧瞧,右瞧瞧,最终跟上了离笙这边。

慕容泠雪停下来望着身后空无一人的大道,微微皱起眉头,“看来上官典盛的目标还是风儿,而不是石人族。”

南宫云寒后知后觉地说道,“原来你和离笙实在测试呀!”

慕容泠雪看着他许久,无奈地叹了口气,“呆子!”

放下苏力清带着大小姐和世子爷回石人族的驻地不提,且说小公子这边。

黑袍人的跟踪能力并不是很成熟,很快,慕容泠风也发现了他的存在。小公子躲到离笙的怀里悄声说道,“后面有人跟上来了,怎么办?”

离笙挑起眉梢,“怎么快就发现了?有进步呀!”

慕容泠风一听便知有诈,她斜眼瞧着离笙,“你们是不是又背着我制定了什么计策?”

离笙轻轻捂住她的嘴巴,“小声点儿!千万别露了馅!”

慕容泠风赶忙捂住嘴巴,紧张地看着离笙,“我们要怎么做?”

玄翼在她身边甩了甩尾巴,突然高声说道,“风儿,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那块蓝石头吗?正好苏力清现在不在了,没有人打扰我们了,不如咱们过去瞧瞧?”

“嘘!”慕容泠风吓得扑到玄翼的身上,“这是个秘密,你怎么能这么大声音?”更何况后面还有人跟着,这不都被人听去了嘛。

“秘密?那条河不是早就暴露了嘛?这么多人都看到过了,还算什么秘密?”玄翼不在乎地说道,“若不是苏力清说,那里是历代石人族领袖的埋葬之地,不让靠近,咱们还用费这般劲儿将他引开?”

听了玄翼的话,小公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什么石人族领袖的埋葬之地?那片蓝石头不是在死河里吗?

没等小公子提出疑问,离笙便开口道,“可不是呗,苏力清就是这点不好,太过死板!不过,这也是风儿的功劳。若不是你昨晚非要去河边逛逛,咱们还真发现不了河底的蓝石头。它大概只有在月光的照射下才会显现出来。”离笙瞧了眼已经爬上天幕却还如白气一般的圆月,不仅点了点头,“今晚的月光也不错,我们快去河边吧,定要把那块蓝石头捞上来!”说罢,离笙便不顾她的反应,抱起她便快步向前跑去,“快走吧,苏力清那小子发现了,又要跑过来唠叨了!我可没时间听他废话。”

跟在他们身后的黑袍人也加快了速度跟了过来。可是,一转眼的工夫,这两人一虎却不见了踪影。他四处找遍了,也没再发现他们,只得灰溜溜地回去了,一路上他也不明白,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二人,怎么会跟丢了呢?

隐身在树上的离笙,紧紧地捂着慕容泠风的嘴巴,不敢让她出一点声音,直到黑袍人走远了,他才放开她。

到了现在这种情况,小公子再说看不懂,可就白瞎了她这颗大智若愚的脑袋了。她看着身边的这两只,“所以说,这又是一计!”

玄翼伸了个懒腰,“兵不厌诈嘛。那个小黑袍所说的明显是上官典盛想让咱们知道的。既然他想利用咱们找出蓝石头,咱们就给他个方向,还怕他不出现吗?”

慕容泠风点点头,计倒是好计,“那我们现在要干什么?跟上去吗?”

离笙抬手敲了下慕容泠风的脑门,“刚刚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咱们要去河边看蓝石头,你跟上去做什么?”

原来离笙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真的去死河瞧一瞧。他们之前只是对死河感兴趣,现在看来那里必定是藏着巨大的秘密,否则也不会引得上官典盛宁可灭掉一族的人,也要找出它来。

“可是,就这么让他白白跑掉吗?”小公子有些不甘心,跟上去就可以知道上官典盛的老巢在哪,说不定还能救出上官明初来。如此良机,难道他们就这么浪费了?

离笙笑着抱她从树上跳下来,“当然不是。你放心,会有人解决他的。”

黑袍人跑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他再三确认身后没有人追来,这才从树上拽下一只木鸟来。这只木鸟被雕刻得十分精细,而且非常大,它的背上能够并排坐下三个成年人。

黑袍爬上木鸟嘴里念着咒语,木鸟竟然在他的操控下飞了起来。木鸟的飞行速度极快,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飞出了天外之境,到了一片圆顶帐篷的地方。黑袍从木鸟上跳下来,直奔最中间的那顶大帐篷。

“主公!”黑袍跑进帐篷跪在了书案前,“主公,属下探听到了,蓝石并不在石人族的村子里,而是在一条河中!”

“河?”坐在书案后的人终于抬起头来。他一身黑色的锦衣贴身穿着,不知是生了病还是故意的,脑袋上光秃秃的一根头发也没有。最可怕的是他的左半边脸纹着一片火焰状的纹身,看上去既神秘又邪恶,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魔,正在用他那双满是邪气的眼睛俯视众生。此人正是本该死了却又离奇复活的上官典盛。

“什么河?说来听听。”上官典盛双手交握,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容,贪婪的眼睛里从来不会隐藏他的欲望。

一个好人或许不会是纯粹的好,但是一个坏人却可以坏得彻底。上官典盛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从不屑于掩饰自己,毫无疑问的,他的存在便是最大的阴谋。

第366章 王者

黑袍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仔细地告诉了上官典盛。上官典盛听后看着黑袍人沉默了半晌,“所以,你并没有见到那条河,还把人跟丢了?”

黑袍人惭愧地低下了头。

“你来的路上有没有人跟踪你?”上官典盛皱着眉头问道,这件事疑点重重,现在的他已经是一脚踏在悬崖边上了,绝对不能出一点差错。

黑袍十分肯定地说道,“主公请放心,属下回来的时候是从小路过来的,那里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如果有人跟踪我,我一定会发现的。属下也是再三确认过才敢回到营地的。”

黑袍如此保证,上官典盛依旧不放心。他派黑袍出去继续打探小公子的行踪,并命令属下立刻将营地移到一里之外的地方。

然而,他们都没有发现,一只黄豆粒大小的瓢虫从黑袍的鞋子上爬下来悄悄地飞进了上官典盛的靴子里。

一切安排妥当了,上官典盛的心才稍稍安稳下来,这才有时间思考河流的问题。既然说那条河是石人族历代领袖的墓穴,那么没有理由石人会不知道。他命人带了个石人过来,想要从他口中探听些线索,可惜石人已经被他控制了,他可以让石人做任何事,却很难和石人交流。上官典盛绞尽脑汁尝试了许久,终究还是放弃了。上官典盛挥挥手,让属下把石人带走。他盯着书案上摆着的几颗墨蓝色的石头出神,“难道我真的找错方向了?”

“可不是呗,你都走向歧途了,还有什么方向可言!”一个嘲讽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上官典盛立刻站起来,他抽出宝剑,慢慢地接近帐帘,“外面是何人?”“取你狗命的人!”声音响起的同时,一柄剑刺破了帐布,直取上官典盛的面门。

上官典盛后退两步以剑相格险险地躲过一招。

帐帘被整个划破成两半,碎片掉落在地上,帐外的人就站在正中间,冷冷地看着他,“我一直想问你,上官典盛,你为什么还活着?”

上官典盛看着那人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怎么,很惊讶吗?因为当年是你亲手杀了我,还挖了个坑把我给埋了!说起来,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没让我这个叛徒暴尸野外,你说是不是啊?沧凌殿主!”

没错,来人正是快马加鞭赶过来救闺女的湛天宫沧凌殿殿主安舒璃。

“你是不是一直不明白,当初可是你亲自验的,我可是死得透透的!”上官典盛的食指轻轻划过自己的脖子,那里还留着一道狰狞的疤痕,与他这一身华贵的装扮格格不入。“当年,你用你的莫邪剑在这里开了个口。一个人喉咙被割断,血液流干,是如何也不会复活的!我说的对吗?安殿主!”

安舒璃冷冽的眼睛里满是杀气,“既然我当年能杀你一次,今天就能杀你第二次。上官典盛,休得废话,受死吧!”说罢,安舒璃便提剑攻了上来。

上官典盛这次也没客气,提着一口气借着她的剑势,翻到了她的身后。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反手就是一剑。

“小心!”帐外,一直关注着这边战事的南宫擎夜出声提醒道。

安舒璃侧身躲过,但外罩的纱衣还是被他豁开了一个口子。

上官典盛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多年不见,安殿主的功夫竟然退化到要让外人来提醒了,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这一招只是和你打个招呼,怎么说你也是我的长辈。不过,接下来,我可不会再让着你了!”

“啰嗦。”安舒璃的攻势没有停止,她飞身而起,一脚踹向书案,接着反作用力扑向上官典盛。面对这个杀过自己一次的人,上官典盛可不会轻敌。二人都是用剑高手缠斗在一处,谁也占不着便宜。他们拆了几百招,从帐内打到了帐外。安舒璃虽然未落下风,但她自己知道,她的体力早已跟不上了,如果不能在百招之内结束这场战斗,那么她必输无疑。

反观,上官典盛却还是游刃有余。

南宫禹皱起眉头,“小璃怕是要输了。”

慕容宇也想不明白,“上官典盛这是有了何等奇遇,武功竟到了这般境界。”要知道,他原来在安舒璃面前可不是个个儿,否则也不会简简单单便让人割喉了。二十年的时间,安舒璃的功夫在进步,却不及上官典盛的程度。如今,竟有了败势。

眼看着安舒璃要败下阵来,南宫擎夜提剑便冲了上去。

上官典盛不满地挡下干将剑,后退一步轻蔑地看着他二人,“怎么,打不过想要群战吗?这可不符合江湖道义。岂是英雄所为?”

“本王不是江湖人。”南宫擎夜理所当然地说道,什么江湖道义,难不成还让他眼看着自个的妻子被人欺负了,他还不出手?那才真不是个男人呢。“所谓英雄,乃是惩奸除恶的正义之士,手刃了你还湛天大陆一个太平,便是英雄。”

上官典盛冷笑一声,“果然,南楚的人都这么不要脸!”

听了他这话,站在一旁的兰浚和兰怡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眼睛都瞟向南宫擎天——可不是呗,上梁不正下梁歪,南楚帝带头不要脸,底下的人怎么可能学好?

上官典盛将宝剑插入地里,“既是如此,我也不必讲什么道义了。”他冷笑一声,“你们进了我的地盘,还这般嚣张,我看着可是十分不爽呢。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份大礼,希望你们还满意!”说罢,他飞快地向后退去。他前面的土地裂开了,一只巨大的石人扒着裂缝爬了上来,怒号一声,双拳用力地砸向地面。安舒璃和南宫擎夜被它震起三米高,幸亏他们反应敏捷,在半空中翻了几个跟头,轻巧地落下。

南宫擎天紧紧地搂住一棵树,一手把慕容宇牢牢地护在怀里,张大嘴巴看向这只大石人。纵使是南宫擎天这样见多识广的君王,对于石人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我滴个乖乖呦,这是个嘛玩意?”

南宫禹无奈地瞅了儿子一眼,本来挺正经挺紧张的气氛,让他这古怪的语调搅和得荡然无存,反而还莫名地多了分喜感。他愈发地不明白,二十年过去了,自己那个温文儒雅的七皇子没成长为叱咤风云千古一帝,怎么还成了逗比了呢?难道是皇帝当久了,在皇宫里憋的?

虽说气氛让南宫擎天给毁了,但是石人可没打算手下留情,它利用自身巨大无比的优势不断地攻击着南宫擎夜和安舒璃。

同时,他们周围的土地也在不断地裂开,十几只被操控了地石人从地底下钻出来,一齐攻向他们。

南宫擎天抱着慕容宇从一只石人的大手臂上跳过去,晚一步怕是就会被石人门板大的手指拍扁。“唉呀妈呀,我以为这玩意是珍惜生物呢,闹了半天还是批量生产的!好家伙,还不得有而是多个!不过,我还真没闹明白,这些人形石头到底是怎么动的呀?不会是像提线木偶那样,有人拿根绳牵着它们走的吧?”

慕容宇让他这一连串的问题弄得脑袋疼,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研究这些?“你闭嘴,小心左边!”

左边,石人的大脚丫从天而降,南宫擎天赶忙又带着慕容宇打了个滚,从石人的大脚丫底下滚出来。“别说,这玩意还挺灵活的,朕的小命差点就交待在这儿了!”

“知道不好对付你还不快放开我!”慕容宇挣扎了几下,却还是没能挣开南宫擎天的怀抱,“我的功夫不比你差,我可以保护我自己!”

“那可不行!”南宫擎天如是地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之前华姨掳走你的时候,给你下了药,损耗了你的内力。之后你又急于整顿湛天宫,身体根本就没有完全恢复,你现在怕是连三成功力都使不出来!”南宫擎天说什么也不放手,“反正我不管,要死我也要抱着你死!你别想离开我!”

“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一个不甘的声音从他俩背后响起,二人回过身来,只见上官典盛站在他二人的背后,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慕容宇,“他除了比我老上几岁又有哪点比得过我?你就为了这样的一个人拒绝我?”

南宫擎天闻言挑了下眉,“嚯,原来是情敌呀!”

上官典盛瞥了他一眼,连理都不想理他,他的眼光依旧放在慕容宇的身上,“这样的一身人你都能接受,我为什么不行?”

南宫擎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得,被情敌鄙视了!

“就算没有他,我也不会接受你的。”慕容宇面无表情地说道。

“为什么?”上官典盛依旧不死心,“因为我比你小?还是说我的地位没有你高?所以,你找了一个皇帝做你的情人?”

“这跟年龄和地位没有关系。”慕容宇握住南宫擎天的手,“你说得没错,他是处处比不上你。武功没你高,法术更是一窍不通。这样的人放在湛天宫就是连平民都看不上的废物。”

听着慕容宇的评价,南宫擎天的脸垮了下来——他真的有这么不堪吗?好歹他也是一国之君,也是做了许多壮举的好吗?

“但是,他身上有一样你永远不会有的东西——正义。”慕容宇接着说道,“人有野心没有错,但是如果野心吞噬了底线,那就是错了!”

上官典盛不禁冷笑出声,“你说我错了?我错在哪里?是你说不想要做这个宫主的,我想让你自由,那么就由我来分担你的痛楚,我来做这个宫主。这有错吗?可是你却派人绞杀我,到底是你的错还是我的错?”

“这世间本没有对与错,不过就是在于人口中的描述,在于胜利者统治者的言辞。统治者规定昼白夜黑,那么昼白夜黑便是对的。可是这不过是我们口中的言语,我偏偏说昼黑夜白又何错之有呢?”上官典盛张开双臂,望着天上的繁星,“所以说这世间的对与错都是统治者说了算的。我要成为这世间的王,我要所有人都臣服在我的脚下,包括你,湛天宫主!到时候,你还会说我是错的吗?”

慕容宇皱起眉头,上官典盛已经走火入魔,几近疯狂了。若此时不能除掉他,他大概真的会疯掉,到时候更大的灾难就要来临了。“你说的没错,对与错不过是统治者的言辞。但,公道自在人心,正义是用心感受的,不是嘴上说或者耳朵听到的。天下很大,我们却很渺小,犹如沧海一粟。世间千千万万的百姓心中都有自己的判断,若失了人心,即使你强大到无人能及也是枉然,终究是会被打败的。应该他们才是沧海。”

因为慕容宇的话,上官典盛一时间有些迷茫。

慕容宇眼尖的发现,因为上官典盛的晃神,石人们的攻击也变得缓慢了。看来,这些石人都是受上官典盛一人操控的,也就是说只要解决了他,那些石人便没什么可怕的了。

慕容宇给安舒璃打了个手势,安舒璃点点头,向上官典盛的身后闪过去。慕容宇试图吸引上官典盛的注意力,“收手吧,五长老若是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一定会很激动的。你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

慕容宇本想打亲情牌感化他,却没想到此处便是上官典盛的逆鳞,他突然间疯狂地仰天大笑,“哈哈哈,你们果然还是拿我当小孩子看待。不!我不会停下的!我要找到通天之路,我要得到至高无上的法力,我要世人都臣服在我的脚下,我要称王,我要整个湛天大陆都属于我!我要统治全世界!”

“想要称王?那得看本姑娘手里的鞭子答不答应!”突然间一条银色的长鞭划破天空向上官典盛袭来,长鞭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准确地缠绕上上官典盛的脖子。同时,慕容泠雪和南宫云寒踩着石人的肩膀闪到了战场的中央,慕容泠雪收紧手中的长鞭,“上官典盛,你的死期到了!”

第367章 活人、死人

黑袍人被抓住后如此痛快地透露出蓝石头的秘密,慕容泠雪便知其中有诈。此人不可信,却又是个难得的突破点,就这么放弃了实在可惜。大小姐和离笙对视了一眼,二人达成共识,是该换种方式了。

离笙在黑袍抱着慕容泠雪的大腿讨饶的时候,将一只瓢虫甩到了他的鞋子上,这只瓢虫可不是一般般的虫子,而是小公子培养多年的蛊虫。慕容泠风也是奇怪,她待在湛天宫无聊的时候喜欢养些虫子解闷,什么样的蛊虫,她几乎都培养过。但除了那一黑一白两只指路的蝴蝶,其他的虫子,小公子也只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很少会用到它们。再后来,知道了战无不胜的圣王爷竟然害怕虫子,而且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程度,小公子便再没碰过这些虫子。而是把它们送给了离笙和慕容泠雪。

大概是路痴属性的缘故,小公子培养的蛊虫里引路虫的数目和种类都是最多的。这次的瓢虫便是引路虫之一的寻香甲。蛊虫大多分子母两只,寻香甲也不例外。黏在黑袍人的靴子上后来又跑到上官典盛身上的便是寻香甲的子虫,它小小的身体会散发出一种幽香。此香可远飘百里,但人类的鼻子不够灵敏,并不能闻到这缕香气。这时候就要母虫出场了。母虫是一只黑色的甲壳虫,体型要比子虫大上百倍。它虽然没有子虫那般的附着力,但飞行速度极快。子母两只甲虫是一起培养的,母虫可以灵敏地感受到子虫的香气,并可以在百里之外循着香气准确地找到子虫。

子虫附在上官典盛的身上,慕容泠雪便跟随着母虫找了过来。一路走来她才发现上官典盛这个人真是聪明。他并没有把营地建立在天外之境,而是放在了天外之境的边缘——雾陵。雾陵是古战场,至今依旧有许多亡灵在其中游荡。三年前,云漠带走了雾陵的两大统领——荻宸和龙冥,以至于雾陵群龙无首,亡灵们无法从雾陵中离开积攒了几千年的怨气,又没有了统治者的制约,一时间这里的雾气更加浓郁,鬼哭狼嚎之声昼夜不断。生人稍稍靠近便会被煞气所伤,轻者功力损半,重者伤及筋脉甚至危及性命。因此,天外之境的居民,无论是石人族还是兽族,都躲着雾陵远远的,再不敢靠近这里。苏力清找寻上官典盛的营地数月有余,却从未想过他会把营地藏在雾陵之中。

这也是慕容泠雪闹不明白的——雾陵的可怕连她都有所感觉。若不是进来之前吞下了离笙给的丹药,她和云寒现在还能不能好好地站着都是个问题。安舒璃他们也是有兰家人的保护才能平平安安地进入到雾陵之中的。那么,上官典盛一个普通人又依仗着什么呢?

上官典盛知道慕容泠雪的鞭子不好惹,他没有硬碰硬,而是将手中的宝剑掷向南宫云寒。果然,慕容泠雪双眼微眯,手一抬收回了鞭子,她一脚踢飞宝剑。这一来一往间不过是打声招呼罢了,她可没想过这么简单就能取了上官典盛的人头。

慕容泠雪在与上官典盛相隔十米远的地方站定,二人谁也没有理会身边石人的战况,只是彼此审视着,斟酌着对方的力量,谁也不肯先出手。

慕容泠雪握紧鞭子,以防上官典盛偷袭,她试探着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刚刚不是听到了?我是即将成为你的王的人。”上官典盛傲慢地开口,对于这件事他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王冠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只要他再向前走几步便唾手可得。

慕容泠雪却只当是疯子说的玩笑话,“不如我换种问法,你是人吗?”

上官典盛嘴角上翘,看着慕容泠雪的眼神中竟出现了些许的赞赏,“怎么,你觉得我不是人,那又是什么呢?”

“娘亲当年亲手杀了你,而且再三确认过你已经死得透透的。这段时间以来,我们都以为你是复活了,可是现在我却不这么想,活人怎么可能待在到处充满着煞气的雾陵呢?”慕容泠雪分析得有理有据。

上官典盛扬扬眉毛,“接着说下去。”

“你并没有被复活,或者说,你的复活与我们所理解的是不一样的。你一直都是一个死人!不光是你,你的手下,甚至是被你操控着的那些石人,他们都已经死了。只有死人才能在雾陵中安然无恙。”慕容泠雪肯定地说道,这个想法对她来说已经不是猜测了,她起码有九成的把握。

“就因为一个雾陵你就能判断我是一个死人?”上官典盛拍拍手,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难得湛天宫能养出个明白人来,不是只会谈情说爱的废物。”他的笑容愈发地邪恶,“没错,这里的人都已经死了。你们可以杀了活人却怎么去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呢?”

上官典盛朝身后招招手,一男一女两个人从他身后走出来。

南宫云寒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你们……”这一男一女正是他们在石人族的村子里发现的黑袍人,他清楚的记得当时他一剑从男人的背后刺入,再从女人的背后刺出,二人当场毙命,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呢?“你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上官典盛点点头,“是啊,他们已经死了,十年前就死了!所以说,你们再贯穿他们多少次,都不可能再杀死他们了!”

在他说话的时候,南宫擎夜和安舒璃双剑合璧砍下了石人的头颅。可是,没有了脑袋的石人依旧没有倒下,反倒更加疯狂了。

“你们杀不了死人,但我们却能杀死活人!”上官典盛又招了招手,两个黑袍人架着被绑住手脚蒙住眼睛堵住嘴巴的上官明初走了过来。

上官明初被丢在了上官典盛的脚下。上官典盛一脚踩住上官明初的脑袋上,宝剑抵着他的胸口,“要不要试试看,看我能不能杀死他?”说着,他的宝剑就要向下扎进去。

“等等!”慕容宇连忙出声阻止。上官典盛就是个疯子,他疯的起,他们可赌不起!“你到底想要什么?”慕容宇试探着问道。

“我要什么?”上官典盛呵呵笑出声,“我在那封信里早就说得明明白白了!我要慕容泠风来换他!本来我还说让她自己来的,结果你们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我还真是不太高兴呢!既然我不高兴了,那是不是他也应该陪着我难受啊?”说着,他发狠似的将宝剑扎进了上官明初的胳膊。

一声惨叫响彻了整个雾陵。

走在黑暗里的慕容泠风突然停住了脚步,她扯扯前面离笙的衣袖,“笙笙,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嗯,听到了,好像是有人在叫唤,听着还挺惨烈的。估计是被狼咬了吧!”离笙拿着夜明珠照着前面的路,便不甚在意地回答她。

慕容泠风只觉得背脊发凉,“这里还有狼吗?”

“所谓的天外之境不过就是个环境好一点的深山老林,别说是狼了,老虎豹子应该也不少!”离笙把小公子往白虎身边推了推,“你若是害怕就跟紧了玄翼,它可是灵虎,万兽之王,湛天大陆的兽类都怕它!有玄翼在,没人敢靠近你的。”离笙不再去理会一惊一乍的小公子,他凑近石壁企图听出些什么来。

这二人一虎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自然是来找死河的!

之前藏在山洞里的入口已经被堵得死死的了,他们实在没有耐心把那些碎石清理干净。苏力清说过,死河是地下水,有自己的河道,河道必然是相通的。离笙便随便找了个洞口下来,带着小公子找水来了。

之前还能听到些叮叮泠泠的水声,不知道为什么走到这儿却什么也听不到了。偏巧这里还有个岔路口,离笙辨别了许久也没弄明白该往哪边走。最后,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得求助于小公子,“风儿,你想走左边还是右边?”

慕容泠风瞧瞧这边又瞧瞧那边,纠结了半晌最终一狠心一跺脚,指着左边的洞口说道,“走左边吧!”

离笙点点头,“行,咱们走这边!”说着他便带着玄翼进了右边的洞口。

慕容泠风赶忙追上去,“不是说走左边吗?”

玄翼摇了摇头,“路痴的选择当然是错误的!这红毛就是拿你排除错误答案呢!”

小公子气得牙痒痒,刚要扑过去教训一下离笙,却见他突然站住不动了。慕容泠风纳闷地绕过去,一片晶莹剔透的湛蓝色出现在她的眼前,寻觅了这么久死河竟如此简单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慕容泠风一时间找不到词语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了。

离笙一把将她抱过来,亲吻着她的头顶,“宝贝儿,你还真是个大福星!这次还真是多亏了你!”

多亏了她什么?选错了吗?慕容泠风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慕容泠风走到河边,慢慢地将手伸向河水,在她的指尖触碰到水面的时候,一股透心的寒意钻进她的身体里来,小公子条件反射地收回了手。她抱着手指左瞧瞧右瞧瞧,“这里真的有河妖吗?”

“怎么可能?!”离笙不屑地说道,“若真是有妖怪,本座怎么会一点也都感觉不到?不过……”离笙双手搭在慕容泠风的肩上轻轻地压着她,给予她安全感,“你闭上眼睛试着感受这里。”

慕容泠风照做,半晌后,她睁开眼睛,脸上的恐惧退去,换上了喜悦与享受的表情。“我为什么会觉得这里很熟悉很亲切呢?笙笙,你说得不错,这里确实不像是有妖怪的气息,我反倒觉得这里隐约有一丝圣洁的仙气!”

离笙点点头,“是这样的。仙气……”他在小公子的身旁蹲下来,捧起一捧水在手心,“之前我一直没有想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直到刚刚再次见到它。”

“什么地方?”慕容泠风问道。

离笙没有回答她,而是盘腿坐下,问了她另一个问题,“说起来,除了湛天宫,你身上还有一半兰家的血脉,你对兰家了解多少?”

兰家?慕容泠风不明白离笙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只好摇摇头,“我哪里知道什么兰家呀!不过是见过两三个兰家的人罢了,一个个都奇奇怪怪的。不过,除了兰惜之外,我倒是都挺喜欢的。怎么了?你怎么想起来问他们了?”

“因为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便是兰家的地盘了。”离笙说道。

慕容泠风听了他的话,不禁有些兴奋,“你是说仙人岛吗?我们已经找到通往仙人岛的方法了吗?”离笙曾经说过,通天之路就在仙人岛上,仙人岛是通天之路的最后一道屏障。兰家世代镇守仙人岛,也就是在守卫着通天之路,维持着两个位面的秩序。也就是说,想要进入通天之路,必须先上仙人岛。“笙笙,你真是太厉害了!兰家人找了几十年都没能找到的地方,竟然让你轻而易举地寻到了!”

离笙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是我找到它的,是它来找我的。一切都是定数,当命运的轮盘转动到它应有的位置时,该发生的事情便会发生,没有人能够阻止,也不必强求。湛天大陆,有它存在的意义;仙人岛亦然,他们只会为命定之人开启。”

慕容泠风又被他的命运论搅糊涂了,“你在说什么呀?能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

离笙轻笑着揉揉她的脑袋,“我是说既然它等待的人已经到来了,那么它也该重见天日了。”

离笙的话音未落,慕容泠风就听到头顶有断裂的声音传来。她想要抬头去看个究竟,却被离笙搂进了怀里挡住了她的视线。

他们头顶的土地开始裂开,脚下的土地开始上涨。这条藏匿在地下几千年的河流终于重见天日再次回到了地上,在皎洁的月光下,河水闪烁着妖异的蓝光。

第368章 仙泾河(上)

上官典盛还挂着一脸变&amp;态的笑,准备再从上官明初身上割下几块肉来威胁湛天宫众人。可是,突然间,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地震动着,然后裂开,竟钻出一条蓝色的长河来。

南宫擎夜几人还算身手矫健,在地面裂开前便已跳开,但上官典盛的手下就没有这般身手了。有三个黑袍人一个石人就站在裂缝处,他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瞬间脑子短路,站在原地没动,直接就掉进河里了。

惊人的一幕就在这一刻发生了——无论是石人还是黑袍人,在浸入河水的瞬间便被河水融化了,连根毛都没剩下。河水只是荡了几荡,很快便又恢复了那抹妖异的蓝色,清澈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乖乖,这是王水吗?这么残暴?”

慕容泠雪听见声音朝不远处看去,原来离笙、玄翼和小公子竟跟着死河一起从地底下升到了地面上来。小公子正捧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河面。她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去拉离笙的手。离笙的手还湿漉漉的没擦干,手上满是河水。慕容泠风焦急地问道,“笙笙,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她刚刚可是亲眼看到离笙从河里捧了一捧水出来的。

离笙甩了甩手上的水,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蓝色的石头……”上官典盛望着死河出神,这不是他追寻了许久的蓝晶石吗?竟然就这么容易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上官典盛像中了邪一般一步一步地走向死河。

见他魔障了似的,他的手下赶忙过来阻拦,“主公!不行啊!”刚刚的场面他们都看到了,也不知这水里有什么,碰到就必死无疑,连点渣渣都不剩,他们又怎么敢让主公去冒这般风险。

上官典盛却不管那一套,一脚踢开手下,“滚开!”他表情狰狞,仿佛已经被死河迷了心智。“我是王,全天下的王,怎能被一条河拦住去路!”

上官典盛执意前行,黑袍人也阻拦不了。他心一狠在上官典盛之前跑到河边,将自己的左手伸进了河水里,眨眼的工夫,他的手臂便被河水腐蚀融化了。黑袍人发出惨叫,将烂掉的手臂缩回来,疼得在地上打滚。然而,附着在他的断臂上的水依旧在灼烧着他皮肉,更恐怖的是,水滴在土地上,竟将土地也烧出一个洞来,直到它被土壤完全吸收,灼烧才会暂时地停下。

此刻,上官典盛才清醒过来。他看着黑衣人烂掉的手臂,一时间有些后怕。可是,再瞧一眼河水里的蓝石头,他又有些心动。他需要那些蓝石头,那是通向他的王座的基石。

“不可能啊!这河水怎么会变成这样?”兰浚站在死河边上,不解地皱起眉头。“我之前见过的明明不是这样!”

众人都看向他,兰怡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乱说话,你什么时候见过的?”这弟弟她一直带在身边,也就是近六十来年他被兰惜困住了才没得见,他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东西,当姐姐的能不知道吗?

兰浚捂着脑袋为自己辩解,“我是见过的,姐你忘了吗?这条河的尽头就是‘天之门’,咱们从仙人岛往来湛天大陆都是通过那扇门的!”兰浚激动地说着。他指着河对岸的一处,拉着兰怡瞧,“你看,那不就是小悦刻下的兰花吗?姐,你不会都不记得了吧?”

兰怡朝着他说的方向望过去,透过清澈的河水,果然有一朵优雅的兰花“绽放”在河床上。兰家三人仔细地打量着死河,眼中皆是不敢相信的惊讶。“仙泾河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些蓝色的石头又是哪里来的?”兰怡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要知道,之前的“仙泾河”只是一条普通的河流罢了,除了它的尽头连通着仙人岛,便再也找不出它的特殊之处了。如今,熟悉的河流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却是以一种极为陌生的形态。这条河处处散发着妖异、古怪的气息,危险又充满诱惑。

“我知道,我知道!”兰浚抢着说道,“是小惜把它弄成这样的!”他目睹了“仙泾河”的变化,所以才会一眼认出它来,“当年小惜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关闭‘天之门’的方法。她将小悦骗回仙人岛之后,立刻封锁了‘天之门’。‘仙泾河’也是在那时变成这样的。我当时晕倒了,再醒来的时候周围的景色都变了,‘仙泾河’也不见了。我还以为自己被小惜转移了地方,现在看来,应该是‘仙泾河’被藏到了地下,我其实一直待在原地,没动过!”困扰了兰浚多年的谜题终于解开了。可是,没想到“仙泾河”却变成了如此让人恐惧的一条河了。

他们在纠结着河水的事,离笙却一直打量着上官典盛。半晌后,他开口问道,“你是通过韶司的血复活的。”离笙这话并不是疑问,而是已经得出了十分肯定的答案。

上官典盛终于注意到离笙了,他曾听说过,小公子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衣红发的人,此人的法力十分,无人能敌,而且神秘异常,没有人知道他从何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上官典盛知道既然他已经对上了小公子,那么和这人相见是迟早的事情。可是,当他真的见到离笙后,还是被惊得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慕容泠雪说得没错,他不是人。而这世间,退化得最多的就是人类,思维是他们的优势,但他们对自然对强者对危险的感觉都已经被弱化到了极致。其它生物却将此视为最重要的本能,就算是由人类死而复生的附灵尸亦是如此。上官典盛第一次遇到这样一个人,一个他甚至不愿意看一眼,只想拔腿逃跑的强者,因为他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对他而言太过危险。

“你是怎么知道的?”上官典盛强按下心中的恐惧,直面离笙。

离笙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看着上官典盛的眼睛里尽是嫌弃,“大老远的就闻到那个女人的骚臭味了!她给了你多少血?竟然能让你在她死后依旧存在!”

“九十九滴心头血。”上官典盛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虽然他是通过韶司的血复活的,但是之后他能够生存下来完全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与那女人无关。

离笙听后微微皱起眉头,“原来是这样,韶司那女人还真是死了都不忘给人添麻烦。”

慕容泠风扯扯离笙的衣袖,“怎么回事?说清楚嘛!”

“九十九滴心头血其实是一种转魂之术。人的记忆不只有大脑,心脏也是可以记忆的。”离笙尽量以小公子能听懂的方式说明,“韶司将自己的心头血给了他,其实也是把自己的一部分记忆传承给了他。也有人说,这是灵魂碎片的传承。所以说,韶司不是想要救他,而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灵魂培养的器皿,她会在上官典盛的心脏里重新生长,慢慢地吞噬宿主,直到有一天整颗心都被她占领了,她便可以借助上官典盛的身体复活,重返人间。”

离笙的声音不大也不小,慕容泠风听得到,离他们不远的上官典盛同样能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下的惊恐愈发地强烈,因为他知道离笙所说的多半是真的。他从未向别人透露过,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记忆有时会发生混乱,他的脑海里总是会出现一些奇怪的,他从没经历过的画面。就连他现在使用的法力似乎很大一部分都不是属于他的,他莫名其妙地会了很多东西,他以为这是天道的眷顾,注定他是要成为王的人。可是现在看来,离笙的说法似乎更能解释他的身体的异样。

“韶司怎么这般讨厌!”慕容泠风其实只见过那女人一次,但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厌恶却是谁也欺骗不了的。小公子讨厌那个女人,讨厌到连她灰飞烟灭了都不能让小公子改观一分一毫。现在看着上官典盛便更加厌恶了,“如果,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讨厌的人都是一伙的!”

离笙就没有慕容泠风那么不理智了,但是他对于上官典盛也是提不起一丝的同情来,“小子,你喝过人血吗?”他话锋一转,不再问他韶司的事情,反而提出了一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

就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问句,却让上官典盛脸色煞白。离笙看着他的表情便什么都明白了。他点点头,“果然,附灵尸想要活下来,人血是必不可少的。看来你是喝过不少了。”离笙一步一步地走向上官典盛,“如今,是真的留你不得了!”

上官典盛拿起宝剑做出防御的姿势,“你要干什么?”

“怕什么,要杀你不过是本大爷动动手指的事情,不会这么麻烦的。”离笙在上官典盛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来,“给你看点东西,让你也死的明白点!”

离笙朝着地面一挥手,绑着上官明初的绳子和他眼睛上覆着的黑布全都断开了,只有嘴里的那块还没能被抽出来。上官明初躺在地上愣愣地看着离笙,只见离笙朝他一笑,抬腿便将他踢到了河里。

这一踢不仅吓到了上官明初,其他的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下了个半死。南宫云寒离着最近,他本性纯良,武王府的家规可没教过他见死不救。他伸手想要去捞上官明初一把,却没想到人是抓住了,可离笙这脚,后劲太大,连带着他也一起掉进了河里。

在触碰到水面的那一刻,南宫云寒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要玩完呀!但是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他和上官明初两人带着满心的恐惧一起坠入了河中。

“云寒!”慕容泠雪扑到河边焦急地大喊,若不是安舒璃拽住了她,她这会儿怕是也跟着南宫云寒一起跳下去了!

南宫云寒睁开眼睛努力地向河岸边望去,临死前他想要再看一眼他心爱的姑娘。南宫云寒躺在河里静静地望着慕容泠雪,看着慕容泠雪从撕心裂肺的呐喊,再到后来纳闷的眼神,他的姑娘果然怎样都是最美的。瞧了半天,南宫云寒才终于想起来了,他将双手伸到眼前仔细地瞧了瞧,又转过头去瞧着同样不明所以的上官明初,二人的眼神在河底交流终于发现哪里不太对劲了——之前掉进河里的人,都是立刻被河水分解了,可他们泡在河水里有一会儿了,没缺胳膊没缺腿,甚至连疼痛的感觉都没有。难道说,死河放过了他们?

知道自己死不了了,他俩赶忙从河水里钻出来,游到河岸边。慕容泠雪几个人赶忙把他俩拉了上来。大小姐仔细地检查着南宫云寒的身体,“呆子,你还好吧?你还是快把衣服脱了吧,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别一会儿又出事了!”

“大概不会吧。”没等南宫云寒说话,上官明初先开了口。他将自己的手伸到众人面前,“你们看,之前上官典盛把我的小指切下来,让明媚带回去威胁爷爷。但是,就在河里那一会儿,我的小指长回来了。”众人都凑过来瞧着上官明初的手,果然两只手上的十根手指都是齐全的,连一点切割的痕迹都没有。慕容宇又瞧了瞧他胳膊上的伤口,刚刚他们可是看着上官典盛用刀扎下去的,甚至割下来明初的一整块肉,这会儿却也完好如初了。

南宫擎天不禁回头看向死河,“难不成这河水也挑人,好人掉下去就给医病疗伤,坏人掉下去就是要尸骨无存的?”

“不,不!这不可能!”上官典盛提起自己身边的黑袍人便丢了下去,黑袍人连叫都没能叫一声就被河水分解了。上官典盛看到这般情景更加恐慌了,“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的!这绝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离笙在河边蹲下,捧起一捧河水,轻蔑地看着他,“别忘了这可是仙河,它不一定能分得清好坏善恶,但是不是人它还是能弄明白的!”

第369章 仙泾河(下)

苏力清口中的死河竟然这般神奇,上官典盛的人掉进去瞬间便被融化了,可是南宫云寒和上官明初却像是只在河里扎了个猛子似的,除了衣服湿了连点灼烧的感觉都没有。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上官明初满身的伤痕都被河水治愈了,连他被切掉的手指都重新长了出来。这还真是条“仙河”呀!

“因为他们不是人,所以才会被仙泾河吞噬的。是这个意思吗?”慕容泠雪问道。

离笙想了想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随便挖具尸体来扔进去,这河能给人复活了也说不定呢!”离笙瞧了上官典盛一眼,脸上挂出厌恶的表情,“九十九滴心头血不可能是一次性给你的,你一定跟在韶司身边有一段时间了。难道你没发现吗?她很少接近水,无论是江、河还是海,甚至于井水她都躲得远远的。尤其是那些有灵气的水,她是半点不会沾染的。”

上官典盛仔细地回忆了一下,似乎真如离笙所说,韶司讨厌水讨厌到了极致。如果不是因为没有水活不了,她的生命里大概一滴水也不会出现的。“因为她的属性是火,而我是由她的血复活的,我的手下又都是由我的血复活的,所以才于水不容吗?”上官典盛似乎找到了问题的所在。

然而,离笙依旧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些轻蔑。“所谓水火不容那也是实力相当的,你没有看到韶司的火一直被各方的水碾压势压制吗?”说韶司讨厌水其实不太合适,她对于水的感情应该是恐惧大于厌恶,没错她害怕水,害怕到见到水都会躲得远远的,“韶司的灵力是火属性没错,但她会如此惧怕水跟她的火属性没关系,是因为她得罪了万水之宗——灵川。”惹得老祖宗生气了,底下的小辈谁还会放过她?“天地之初,世间有两条河一条清川一条灵川,清川养大了清尊,而灵川则孕育了圣灵,这两条河应该算是姐妹的关系,脾气秉性十分相似,平日里无波无澜,但是惹急了可是连圣山都淹。最重要的是它俩都是护短得紧,自家的娃欺负别人可以,别人碰他家娃一根头发丝都不成,真是一点道理不讲。”说到这里,离笙不自觉地摸摸鼻尖,看上去还是心有余悸,看来他也是被灵川教训过的。“圣灵的死和韶司脱不开干系,灵川又怎么会放过她呢?”

慕容泠风听着离笙的话,心中竟有些喜悦又有些沮丧,就好像是孩子有一天突然知道了母亲一直都在默默地守护着自己,一方面她因为母亲的爱护而喜悦,可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让母亲担心了。小公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如此复杂的感情,但是不得不说她很喜欢这条仙泾河,很喜欢!

“所以说,你这辈子都别想靠近仙泾河,也永远入不了通天之路。”一直沉默着的玄翼突然开口,却是最伤人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韶司找的一直是地狱之门而不是通天之路?”

“不……不!不是这样的!”支撑着上官典盛到现在的信念突然间崩塌了,巨大的冲击让上官典盛彻底疯掉了,“我是王!我是王!谁也不能阻拦我!我才是这个天下的王!”说完,上官典盛一把推开试图阻拦他的黑袍人,一跃跳进了仙泾河中。纵使是有韶司的九十九滴心头血,也依旧没能敌过仙泾河的腐蚀,在他跳进去的瞬间便被河水融化了。

上官典盛死了,用他的血复活的黑袍人和石人自然也都变成了死人。

慕容泠雪将石人们的尸体装进了森之灵,带出了雾陵。石人族剩下的小石人们用他们最崇高的礼仪埋葬了这些石人。

葬礼过后,苏力清坐在帐篷前的石头上,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悲伤和恐惧。

离笙推了慕容泠风一把,让她过去安慰安慰苏力清。小公子撇着嘴不情愿地走过去,挨着苏力清坐下,“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离笙和慕容泠雪同时扶额,这小家伙还真是直来直去,连句安慰人的话都不会说啊!

苏力清瞧了她一眼,“圣王爷死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吗?”

“胡说,云漠漠才没死呢!”苏力清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公子立时就急眼了,“他只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我这次就是去接他回来的!”

“是吗?”苏力清默默地低下头,“真好,要是爷爷也是去了另外的地方那该有多好啊,还能盼着他回来。”

慕容泠风见他这副样子,便不准备和他计较了,“你确定你有时间在这儿悲天悯人吗?别忘了,你还有一堆小石人要照顾呢!”

石人族的村子被毁了,需要重建,小石人们也要开始过上新的生活继续石人族的繁衍生息,这样才能真正地保住石人族。苏力清的责任其实才刚刚开始。他看了眼在一旁烧火煮饭的小石人们,似乎是看到了些希望。慕容泠风感觉得到他似乎没有那么被伤了。

“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做?”小公子问道。

“你说什么?重建石人族还是怎么当族长?”苏力清反问道。

慕容泠风单手撑着脑袋想了想,“这两点不冲突吧?现在你是这里最年长的,要重建石人族自然是要靠你的,这个族长你大概是当定了!不过,这倒不是一份权力,而是责任!你如何也推卸不掉的责任。”

苏力清却摇摇头,“重建石人族我有信心。之前的村子是要不得了,但是离大人为我们圈起来的这块地可比之前的地方还要好上许多,这里有丰富的河川、果树、地下水,四周土壤肥沃,适合耕种。中间的土地虽然贫瘠,但确实建设房屋的好地方。我有信心,不出三年,我们便能建起来一个比之前还要大还要好的村子。不过,村子建好后,我大概是不会做这个族长的。”

“为什么?”慕容泠风不解地问道,“难道还有比你更适合的人吗?”她扫了一圈小石人们,摇摇头——他们中最大的也就如八九岁的孩子一般,更何况石人族的成长要比人类慢上许多,几百年过去了,他们也不一定能长大。不是说这些孩子没有能力,只是他们那瘦小的单薄的肩膀可以担得起如此重任吗?

苏力清笑了笑,“小公子,其实有一点您搞错了。石人族并不是只剩下我们几个了,还有一些族人散落在湛天大陆的各个角落里。我已经用石人族的通信方式喊他们回来了。这些人加起来也得有近百人了,他们之中大概会有比我更年长更有本事也更能服众的。我的年纪还是太小,建设可以,要支撑整个村子,怕是还没那个本事。所以,还是有能者居之吧!”他又请教了慕容泠风一些建筑方面的问题,这个小公子还真不懂,不过云漠倒是对建筑比较感兴趣,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多少也聊过几句。慕容泠风便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苏力清,希望能对他重建石人族起到帮助。

苏力清看着小公子的脸上带着笑意,“您还真是越来越像圣王爷了!”他见慕容泠风的嘴角耷拉了下来,便知道自己有说错话了,赶忙岔开话题,“你们明天就要走了吗?”

慕容泠风点点头,“好像是因为兰惜的法术,天之门已经不在仙泾河的尽头了。不过,笙笙说他已经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我们明天就要出发穿过天之门去仙人岛了。”小公子这么说着,想想还有点小激动——仙人岛,那个传说中的存在,明天就要出现在她的脚下了。

天刚蒙蒙亮,小公子一行人便辞别了石人族向雾陵出发了。离笙一路上走走停停,似乎对这个地方很是怀念。想当年他就是在这个地方和韶司打了最后一仗,最终两败俱伤,他用了几千年的时间才重新养好了灵魂得到了躯体,韶司也是如此。只不过,世事难料,最终那个恶毒的女人竟不是折在他的手里的。离笙瞧了小公子一眼,不禁有些感慨——孩子终究是长大了,已经强大到能够解决连他都解决不了的麻烦了。

慕容泠风见离笙一直瞧着自己看,便走近他问道,“怎么了?”

离笙摇摇头,“想当年本座征战天下之时是何等的荣耀,光是贤士猛将就有三百余人,那些人若还活着,这世间大概也就没有这四大国什么事了。可惜啊,他们都在这里陨落了,连尸首都无人埋在,只能在这天地间做一缕孤魂野鬼。”离笙望着地面,有些愧疚地叹了口气,“终究是我负了他们。”

慕容泠风感觉到了离笙的悲伤,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将脑袋靠在他的肩头。离笙见她这样不禁笑了笑,“怎么,还可怜上我了?”

“没有,你是想为他们做些什么吧?”慕容泠风眨眨眼睛问道,“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离笙笑着摸摸她的头发,“说起来这件事大概也只有你才办得到。”

“我?”慕容泠风指指自己的鼻子,“你想要我做什么?”

离笙带着她走到仙泾河边,“那些孤魂野鬼都是古战灵,又被困在这雾陵中几千年了,一般的方法是无法化解他们的怨气的。不过,上善若水,仙泾河既然能存在在雾陵之中,还保持着如此纯净的灵气,它的善大概是唯一能化解雾陵中的怨的。”

慕容泠风点点头,她大致听明白了,“可是要怎么做呢?”

“让仙泾河淹了雾陵!”离笙说道,“让仙泾河的水浸润到雾陵的每一寸土地,用水中的灵气和善意去化解战灵的邪气与怨恨。”

“让仙泾河淹了雾陵?”慕容泠风瞪大了眼睛看向离笙,“你是在说笑呢吧?这条河水平如镜,怎么看也不像是要发洪水的样子的!河水不增多不上涨,怎么淹雾陵啊?”

“所以说这件事只有你才能做到嘛。”离笙拉着小公子蹲下,“你来跟它商量商量,让它暴走一次吧!”

慕容泠风看着离笙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悲伤过度人傻了,居然让她去和一条河商量暴涨的问题,这和肉包子讨论它皮里面包着的是什么馅的有什么区别?都是正常人干不出来的!不过,她最终还是无法拒绝离笙的要求,小公子喝出去了,大不了就再陪他疯一回呗,反正这都是自己人,一会儿威胁他们不准说出去就好了。“所以,我要怎么做?”

离笙指挥着小公子,“你把手伸到水里,闭上眼睛,用心与它交流。”

慕容泠风乖乖地把手伸到河水里,闭上了双眼,只不过,这个用心交流是怎么交流的?慕容泠风想了想,要不直接和仙泾河说让它涨几厘米,能把雾陵淹了的不就成了嘛!

小公子的念头刚动,就感觉到自己脚下的靴子似乎是湿掉了,她睁开眼睛一瞧,仙泾河的水竟然真的冒了上来,正在一寸一寸地淹没着雾陵的土地。

站在她身边的几人皆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慕容泠雪不可思议地惊叹道,“风儿,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本事了?居然能跟河水交流了!”

比慕容泠雪还不靠谱的当属兰浚,他马上跑到小公子的身边满怀希翼地问道,“怎么样?仙泾河有说些什么吗?它有没有告诉你天之门跑到哪里去了?我们要怎么回到仙人岛啊?”

慕容泠风撇撇嘴,“我没有跟仙泾河交流,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她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瞪着离笙,“是不是又是你搞的鬼,故意耍我玩呢!”

离笙一脸无辜地苦笑,“我何时耍过你?”

“随时!我小时候发现沙发上开了朵花,你告诉我那叫做沙发花百年难遇,结果根本就是你在皮革下面培土种出来的,害得我研究了大半个月呢!还有一次,你跟我说海水是甜的,我说咸的,你非得让我去尝尝看,结果真的是甜的,后来我才知道,灵水根本是无色无味的,我喝的水之所以甜的齁人,其实是你提前在我舀水的地方到了一百斤白砂糖!还有……”

“好了好了,”离笙认输般地打断他,“但是这次我真的没耍你,这确实是你的功劳!这河一看就是喜欢你,可不喜欢我。若是我去说,它才不会搭理我呢!”

兰浚沮丧地叹了口气,“结果还是不知道天之门在哪!”

“想找天之门还不简单!”离笙指着河水邪魅地一笑,“跳下去你就看到了!”

第370章 天之门

在小公子看来,兰家的人,无论是家主兰帝亦或者已经死去的兰惜,多多少少都有些不靠谱,把不靠谱发挥到极致的当属兰怡、兰浚两姐弟。不过,这也不能掩盖他们身为强者的事实。

一个强者很少会去佩服另一个人,但如果他们真的遇到比自己还要强大得多的,那种敬畏便是打心底油然而生的。

离笙之于兰浚就是这样。兰浚这辈子只佩服过两个人,前半生是他的父亲,至于后半生……他大概是要活在离笙的影子里了。自从见识过离笙无边的法力后,兰浚便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比父亲还有强大的存在,这种折服是发自内心的不可磨灭的。

所以,离笙说的每一句话对兰浚来说都如圣旨一般!他既然说天之门在仙泾河的下面那就必然是在仙泾河的下面。兰浚二话没说便跳了下去。他在下面转悠了几圈,连河底的蓝石头都被他扒拉开了,露出了下面的泥沙,却依旧没什么发现。兰浚冒出河面,不解地看向离笙,“离将军,这下面什么也没有啊!”

离笙扶额,“要说起来凝儿也是挺聪明一姑娘,怎么出现了如此愚笨的后人!”

“凝儿最后去了九殇谷,留在仙人岛的是兰辉,就是整天念念叨叨要娶凝儿的那个,不过最后也没娶成!”玄翼纠正道。

离笙点点头,“我还以为他俩成了呢!这就难怪了,那小子看着就傻里傻气的,不过打起仗来倒是个帅才!”

九殇谷……凝儿……慕容泠风的眼睛转了转,他们说的难道是九殇谷的第一任谷主白凝儿?看来九殇谷和仙人岛还有猫腻啊,有机会得让离笙讲一讲!

离笙没让兰浚上来,反倒是自己也跳了下去。他在河里朝小公子几人招招手,“天之门其实依旧是在仙泾河的尽头,不过不是在河面之上,而是在河底了。这些蓝色的石头就是为了我们引路的,想要进入天之门,就只有一个办法——游过去!”

幸好他们之中没有不会水的,不然还真不好办了!众人接二连三地跳下去。清晨的河水还散发着寒意,慕容泠风搓了搓胳膊,希望能尽快适应这样的冰冷。“我们只要顺着蓝石头游就好了吗?”

离笙对待小公子显然比对着别人的时候多了几分耐心,他游到小公子的身边搂着她的肩膀,一股暖流在她的身体周围流窜,河水立刻就没有之前那般寒冷了,“顺着游当然不行了!我们得先辨认方向,到底是向东还是向西呢?这要认不对可就是南辕北辙了!”离笙扬了扬眉毛,笑看向小公子,“你觉得我们应该往哪边呢?”

慕容泠风撇嘴,又来!她路痴她知道!要不要每次都用这种方法呀!别扭归别扭,她还是认真地分析了起来。慕容泠风盯着水下的石头看了半晌,渐渐地皱起眉头——她刚刚好像看到了一道蓝光从水中流淌而过,最奇怪的是那道蓝光并非顺流而下,而是逆着水流窜了上去。慕容泠风挣扎了半天,还是选择了相信了自己的本心,她指了指蓝光流动的方向,“那边!”

离笙笑了笑,然而这回他并没有选择和小公子相反的方向,而是相信了她的判断,带头朝着西边的方向潜入了水中。其他人也都依次跟上。

玄翼用脑袋顶了顶还愣在原处的小公子,“发什么呆,怎么不跟上?”

慕容泠风回头看着玄翼,“笙笙是没睡醒吗?”不然怎么会相信她的选择?

玄翼听后笑了,“就是因为睡醒了他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它甩甩尾巴,让小公子趴到自己的背上,驮着她潜到水下,“你要记住,在水中,没有人会比你更明智,无论何时,你都要相信这一点!”

离笙之前就让慕容泠雪准备了羊皮囊,每人带了一个在水下换气用。玄翼和慕容泠风在最前面,顺着河底蓝石头排列的方向逆流而上。离笙和慕容泠雪紧随其后,中间是安舒璃、慕容宇几人,兰家人断后。

兰浚背着羊皮囊游了一会儿,歪着头朝岸上瞧了眼,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已经看不到河岸了。兰浚微微皱起眉头——仙泾河清澈见底,按理说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除非他们已经在水下很深很深的地方了。可是,仙泾河底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吗?

在水下游了大概一个时辰,安舒璃的胳膊都快要划不动了,只能借着南宫擎夜的力一点一点往前挪,她时不时地瞟一眼趴在玄翼背上快要睡着的小女儿,后悔自己怎么就没养只忠心耿耿的大猫当宠物呢?

终于,在最前面带路的玄翼停了下来,它望着河底好一会儿,才向离笙点点头。离笙以眼神回应它,而后游到了玄翼的身边,把小公子从白虎的背上拽了下来。

慕容泠风揉着瞌睡的眼睛,刚想问发生了什么,离笙便把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塞进了她的手里。她低头一瞧,这不是之前从苏力清那里坑来的蛋嘛!

离笙带着小公子来到河底,扒拉开蓝石头,一个圆形的金灿灿的像盘子一样的东西露了出来,瞬间河底除了蓝色,又闪现出耀眼的金色。

兰浚激动地拽住兰怡的胳膊,欣喜得手舞足蹈。兰怡也是同样的欣喜若狂,两人抱在一起在水下蹦跶了起来。

兰帝看上去比他俩要淡定得多,不过看他的眼神也能感觉到他的喜悦。天之门——连接着湛天大陆与仙人岛的唯一通道,此刻就摆在他们的眼前。

离开家足足有六十余年了,他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慕容泠风抱着金蛋呆呆地望着离笙,这盖子是蛮好看的,可是把她拽来做什么呢?总不能就让她抱着个蛋吧?

离笙指了指盘子中心的凹槽,示意小公子把手里的金蛋放进去。慕容泠风小心翼翼地把蛋放好,刚要撤手请示离笙,离笙已经把双手覆在了她的手上面。离笙带着小公子转动金蛋,向左转了三圈又向右转了三圈。只听到水中传来咔咔几声,圆盘竟然从中间裂开了露出了一条闪着白光的通道。

玄翼从后面推了一把,将小公子顶进了通道之中。玄翼这突然的一下推了小公子一个措手不及,把她的气息打乱了。小公子呛了几口水,本能地挣扎着向上游去,片刻之后她竟浮出了水面。

慕容泠风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水,睁开眼往四周一瞧,吓得她又钻进了水里。

兰浚几人一个接一个地都从水里冒了出来,慕容泠雪也把小公子从水里提溜了出来。

他们这才明白自己是从一个水潭之中冒出来的,水潭的周围竟然围满了人,都像是看金鱼似的看着他们,怪不得小公子又要钻回去了。

围在水潭周围的人同时向着水潭的中心行了个大礼,“恭迎岛主!”

兰浚的嘴角抽了抽,“都这时候了礼数还这么全干嘛?快把我们拉上去啊!都要冷死本少爷了!”

那些人也真是实在,让兰浚这么一闹才想起把他们拉上去。那些人好像知道他们要来,提前准备了许多大毛巾,一个一个给他们裹在了身上。一队抱着火盆的婢女走过来,站在他们身边为他们取暖。

这时候人群分开了一条道,一个身穿红底金丝凤凰袍,头戴九龙白玉冠的女人走了过来。她径直地来到兰帝的面前,将手中的银鞭高举过头,双膝跪下,“女儿不孝,请父亲责罚。”

兰怡和兰浚的脸色都不太好,二人上前嘻嘻哈哈地打马虎眼,“咱才刚回来,高兴劲儿还没过呢,就来这个?不太好吧!”

“就是,我们这可是费劲了千辛万苦才终于回来了,且不说之前那几十年的憋屈,就是这一趟仙泾河游得也够呛啊!悦儿,你就不兴让我们歇歇呀?”

此女正是兰家的二女儿、南宫禹寻找了半生的爱人、南宫擎天、南宫擎夜和楚颜的生母——兰悦。

当年兰惜因嫉妒南宫禹对她的宠爱,将兰悦骗到了仙泾河打开了天之门一掌将她推入门中,送回了仙人岛,并用邪阵封死了天之门。至此,湛天大陆和仙人岛再无联系。天之门被封锁了四十余年,兰悦也离开了自己的夫君、孩子四十余年。她回到仙人岛后继承了兰帝的岛主之位,平衡着仙人岛各方势力,努力地成为一个公允的统治者。然而,每当到了午夜,她的泪水总要浸湿枕被,这里面有想念孩子而不得见的母爱之泪,有思念爱人却无法追寻的相思之泪,但更多的却是对父亲、对姐姐、对兄长的愧疚之泪。

仙人岛的人都精通法术,他们有自己的演算太,甚至有自己的窥天之镜,那面镜子可以看到仙人岛和湛天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兰悦时常站在镜子前面,看着兰帝、兰怡和兰浚受尽折磨,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时候,兰悦简直恨透了自己。她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因为自己任性地跑到湛天大陆,任性地要和南宫禹在一起,却让家人受折磨,这真的值得吗?在那一刻,兰悦知道自己真的后悔了,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她所能做到的就是帮父亲守护好仙人岛,然后等待他们的归来。

兰怡和兰浚两姐弟说了半天见没人搭理自己,二人对视了一眼,只得默默地退下。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谁都不敢出一点声音。

兰帝沉着一张脸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二女儿半晌,伸手接过了兰悦手中的银鞭。

兰浚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兰帝手中的鞭子,给姐姐使眼色——父亲不会真要打吧?

兰怡小幅度地摆了摆头——我怎么知道?你找好时机,咱俩可真得拦呀。那一鞭子下去还不得要了悦儿半条命?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兰浚和兰怡一左一右都做好了姿势准备抢鞭子了,却见兰帝握着银鞭的左手垂到了身侧,他伸出右手放在兰悦的头顶,“这都是定数,早就写在你的命格里了,怪不得你。纵使你想要避也避不开的。你送给父亲这般聪明可爱的两个重孙,父亲很欣慰。”兰帝把兰悦扶了起来,把她带到了风、雪的面前,“还没见过这两个小家伙吧?可爱得紧呢!尤其是这个!”他指了指慕容泠风。

小公子嘟起嘴巴,快二十岁的人了,居然被人说可爱,她还真是高兴不起来呢!

慕容泠雪看着兰悦也有些尴尬,这位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女人,从生理血统角度而言应该算是她们的祖母,可是对着这么一张脸,让她叫“奶奶”还真是叫不出口呢。

看着这俩一个嘟嘴一个强装镇定的样子,兰悦不禁轻笑出声,“还真是可爱。”她从怀里摸出两块手掌大小的晶石,一块荧黄色的,一块淡紫色的。她将荧黄色的那块递给慕容泠雪,淡紫色的那块塞到了慕容泠风的手里,“这见面礼我已经准备了二十多年了,终于有机会送出去了!”

兰浚看着这两块晶石眼睛都绿了,“帝王兽的晶核啊!悦儿你还真是大手笔!”

要说这里面唯一不尴尬的就数最没脸没皮的南宫擎天了,他一瞧见兰悦给两个小家伙的礼物,便颠颠地跑过去,挽住了兰悦的手臂,“母后,我的呢?有我的吗?”他还如小时候一样喜欢缠着母后,似乎他们分离的这几十年都不存在一般。

兰悦此时才真正地放下了心结。她笑着戳了下南宫擎天的鼻子,“你没有,你小时候母后给了你多少好东西?不过,有你媳妇的那份!”

她招招手把南宫擎夜也叫了过来,欣慰地打量着他,一晃眼儿子都长这么大了!她这个做母亲的实在是称职了,“那个是你们的媳妇?尤其是夜儿的,我这做婆婆的连见面礼都没给,就让人家给我添了两个这么漂亮的大孙女!太委屈那孩子了!母后可得好好地补偿补偿人家姑娘!”

第371章 兰悦

兰悦看上去年纪轻轻的,但也是做了四十几年王的人,周身自带一股霸气,倒也确实有种太后的雍容华贵。

南宫擎天扶着兰悦走到慕容宇和安舒璃的面前,骄傲地给兰悦介绍,“母后,这是小宇,我媳妇;这是小璃,我弟妹!”

慕容宇和安舒璃同时白了他一眼——媳妇?弟妹?谁答应的?

兰悦可不管那套,往两个“儿媳妇”手里塞了一堆见面礼,哪一个拿出来都是价值连城。不过,兰浚在一旁瞧着,这一堆加起来都没有俩小的手中那一个值钱。

慕容宇和安舒璃两人四只手都满了,两人皆是满脸的尴尬和不知所措。

兰悦抬手戳了戳不苟言笑的九王爷,“孩子都有了,婚礼还没办吧?母后让人去准备准备,两天后是个吉日,最适合嫁娶,母后一定给你们办个盛大的婚礼!”

南宫擎夜还没说话,慕容宇便皱起眉头,她人还在这儿呢!有这么挖墙脚的吗?“兰岛主,”慕容宇也是生而为王的人,她统治了湛天宫二十年,气势不比兰悦差,“小璃是我湛天宫的王后,本宫主还在呢,您一句话便把她许给了夜王,这恐怕不大合乎情理吧?”撇开南宫擎天和南宫擎夜不说,眼前的这位毕竟还是楚颜的母亲,慕容宇也不愿和她闹僵,该有的尊重还是有的。

兰悦吃惊地看着二人,“你们俩……”而后又将目光转向了小儿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曾经演算过,知道小儿子和安国公家的姑娘有了孩子,可二人的前半生是背道而驰的命格,到了不惑之后才会相遇再次走到一起;大儿子和慕容家的独女也是如此。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两个姑娘之间竟然还有段姻缘?兰悦脸色煞白,没留神一时间就将自己置于了这种上不去下不来的尴尬处境。她狠狠地瞪着两儿子——连个媳妇都搞不定,真是随了他们的父亲!俩废物!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感觉到身边的气流剧烈地颤动着,左手边不远处闪出耀眼的紫光。人们不约而同地望过去,只见慕容泠风双眼微阖,双手一上一下放在胸前,兰悦刚刚送给她的紫色帝王兽晶核正悬空地漂浮在她的两手只见。然而,最令人惊讶的是,那块紫晶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消融萎缩着,慕容泠风双手间的距离也随着紫晶的萎缩逐渐变小。最终,紫晶彻底消失,小公子的两只手交握在了一起。

看到这种情况,仙人岛的居民,全部都长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个小家伙什么来历?居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把一整块帝王兽晶核全部吸收了!”

“了不起啊,我爹之前得了块灵兽的小晶核,这都过去上百年了,才吸收了晶核的十分之一。她这一下子吸收了这么多灵力,居然没有爆体而亡,简直就是奇迹!”

也有看不上小公子的,“哼,果然还是年纪太小,这般不自量力!人的身体能够承受的灵力是有限的,她一下子灌进去这么多纯正的灵力,就算是现在没有爆体而亡,也是迟早的事情!”

“就是说嘛,我看她也是要走火入魔的。大家都注意着点,别让她伤着!”

紫色的光斑从小公子的脚下围着她的身体一圈一圈地往上爬,最终钻入了她的眉心。慕容泠风慢慢地睁开眼睛,她的瞳孔变成了淡紫色,迷茫地望着前方,竟有着说不出的魅惑。半晌后,她眨眨眼,瞳孔中的紫色消失,恢复了如黑夜般的深邃,人也跟着清醒过来。她交握着的双手慢慢分开,一朵紫色的牡丹花出现在她的双手间。她右手轻轻地往上抬,左手往前一推,牡丹花接着她的力被送了出去,飘飘荡荡地到了兰悦的面前。

牡丹花虽是灵气幻化而成的,但因为小公子灵力惊人,刚刚又吸收了帝王兽晶核的能量,牡丹花竟已成型,不再散开。兰悦伸出双手接住了这朵牡丹,脸上终于恢复了笑容。

慕容泠风优雅地向兰悦行了个礼,“谢谢奶奶!”慕容泠雪也跟着她一起行礼。不过她可没有逞强,只是将那荧黄色的晶石收进了衣袖里。小公子的身体就像是个无底洞,她这么多年来天天泡在灵水里,都没能填满,区区一块帝王兽晶核对她来说也不过是块小甜点罢了。可是慕容泠雪自己清楚,她对灵力的承受可是有个度的。

一声奶奶竟叫得兰悦心里甜滋滋的,真是越来这俩孩子越喜欢,简直不要太中意。兰悦将牡丹收起来对她们招招手,慕容泠风赶忙跑过去,“奶奶,您是不是还有好东西要送给风儿?”

“有的,有的!奶奶带你们去奶奶的宝库看看,喜欢什么拿什么,都拿走也没关系!反正早晚都是你们的!”这会儿的兰悦竟真像是个含饴弄孙的祖母,也不顾得其他人了,扶着两个乖孙女便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两个儿子,赶快把媳妇追回来,尤其是小夜子,她两个乖孙女二十来年了还没有个完整的家,多可怜!

安舒璃无奈地捂住脸——这两个小家伙真是没原则,就这么跟人跑了!

南宫禹站在人后,眼神一直跟随着兰悦,一刻都不肯离开。可是,兰悦,自始至终都没有瞧他一眼。

兰悦虽然统治了仙人岛四十年,但这四十年在他们普遍上千岁的生命里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连一代人都没有。所以,如今的岛主是兰悦,但兰帝的余威尚存,岛上的居民都恭恭敬敬地称他一声老岛主。兰悦一早就算出他们这个时候会回来,便提前吩咐婢女将几人的庭院收拾了出来。另外又收拾出了几间客房,供安舒璃几人住下。本来也有风、雪的房间的,不过,这会儿兰悦对这两个孙女正喜欢得紧呢,什么也不肯放手,一定要她们跟她住在一处。

为了迎接老岛主回归和客人们的到来,兰悦准备了一个盛大的宴会,一直到半夜,宾客们才散去。宴会自然是少不了美酒佳肴的。仙人岛的酒可谓是琼浆玉液,南宫擎天一时贪杯,号称千杯不醉的他,此时眼前竟也有些恍惚了。

南宫擎夜扶着他往回走,一脚刚踏入院门,就看到了坐在庭院中间的石桌旁,独自喝着闷酒的南宫禹,他那高大的身躯此时看过去竟有些单薄。

“父皇。”南宫擎夜轻轻唤了他一声。

这一声“父皇”不仅把南宫禹从沉思中叫醒,也让南宫擎天的酒醒了不少。

南宫擎天拍拍脑门打了个酒嗝,一眼瞅见南宫禹和他手里的酒杯,甩开南宫擎夜扶着他的手便跑了过去。“有好酒啊,父皇!你怎么能吃独食呢?来,儿子陪你喝几杯。”

南宫禹拿起酒杯和酒壶,躲过了南宫擎天讨酒的手,看着他连路都走不直的样子,微微皱起眉头,“都已经醉成这样了还要酒喝呢!快点回屋歇下吧。”

已经醉了的南宫擎天哪里肯依,赖在南宫禹的身边说什么也不肯走,硬是要和他喝一杯。

南宫擎夜坐到南宫禹的身边,把南宫擎天扶好,让他老实地坐在石凳上。南宫擎天靠着弟弟不满地瞪着南宫禹,“母后都和我喝了,父王你简直太不够意思了。”

“你们母后……”南宫禹话说一半,久久不见下文,半晌后他轻叹了口气,“算了。”

“母后她在害怕。”南宫擎夜突然说道。

南宫禹抬头看向小儿子,似乎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害怕?怎么了?有人威胁到她了?”虽然,兰悦完全的无视了南宫禹的存在,但是南宫禹却依旧十分在意她。他追寻了几十年的爱人,又怎么舍得她有半点危险?

南宫擎夜摇摇头,定定地看向南宫禹,“是父皇你,我感觉得到,她很怕你!”

南宫禹听到他这说法,不禁露出一抹苦笑,“你说她怕我?她是仙人岛的王,我也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游侠,她可以装作看不到,而我却绝对不会伤害她。这样的我,她有什么好怕的?”

“她怕她会再次爱上你,或者说,母后是在恐惧你的出现会唤醒她对爱情的渴望。”南宫擎夜拿过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她怕她几十年的努力会因为你全部崩塌。”

南宫禹沉默了,眼神中是说不出的落寞,“她在怪我。”

“更多的是在怪自己吧。”南宫擎夜叹了口气,“当年就是因为母后爱上了你,才会引发之后的一系列事件,让她的父亲、姐姐、兄长受了四十几年的折磨。她很自责,所以她看到了你也要装作不认识,这是她对自己的惩罚,亦是警告。”

南宫禹低着头思考着南宫擎夜的话,半晌后,他拿起酒杯给自己灌下满满一杯。南宫擎夜把酒杯伸到他面前,南宫禹先是怔了一下,而后轻轻地和他碰杯,“你什么时候也能将感情看得这般透彻了?”对于这两个最宠爱的儿子,他这个做老子的不可谓不了解。南宫擎天个性张扬是个遇事先笑的主,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不过论心眼可没人能耍得过他。大伙都以为他是好脾气容易糊弄,但是到最后可能才反应过来,其实自己才是被糊弄的那个。而南宫擎夜却正相反,他从小便沉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哀乐来,就像是个玉雕的娃娃,冰冰冷冷的,没有一点人气。若不是他后来爱上了安舒璃,身上逐渐有了些人该有的情绪,南宫禹真的觉得他最爱的小儿子是要做一辈子孤苦伶仃的冰娃娃的。南宫擎天虽说也不是个好惹的主,但他确实是个一根筋的直肠子。在他这里,没有对错、没有是非、没有善恶。有的只是自己人和其他人。对待自己人他心情好的时候或许还能理会一二,而对着其他人,九王爷从来都是不屑一顾。不过傲气,只是觉得不重要便不知道为此浪费生命,哪怕只是一盏茶的时间。后来,这个分类变成了安舒璃、自己人和其他人。不过现在应该是安舒璃、风儿、雪儿、自己人和其他人了吧。当初,对着安舒璃的感情还是南宫擎天帮他分析出来的,现在他自己竟然能看出别人的感情来了?南宫禹表示不可信,不可信!

“这都是雪儿说的。”南宫擎夜这个直肠子可不会藏着掖着。“雪儿说你心里肯定不痛苦,知道了这些或许会好一点。”虽然南宫擎夜真的不觉得这样的真相知道与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南宫禹点点头,这才像话嘛,“雪儿让你告诉我的?那她还有没有说别的?”

九王爷想了想,“她好像说了句得找到根源对症下药什么的。”

“根源?”南宫禹再次皱起眉头。

南宫擎夜见他又陷入了沉思,也不去打扰了。他把烂醉的南宫擎天架起了,扶着他回房休息了,只留南宫禹一个人在院子中央静静地思考着。

不过,这份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院门口便又骚动了起来。

离笙气急败坏地跑来回来,身后还跟着玄翼和南宫云寒。南宫云寒一直在说着好话,可离笙的暴脾气却没有半点缓和,“不管怎样,她也不能霸占着我的风儿啊!这个老妖婆简直了!”

“她怎么说也是风儿和雪儿的奶奶,陪着她住一宿也没什么吧?”南宫云寒实在闹不明白离笙在气什么,“风儿之前不是也经常和云漠同塌而眠的嘛,也没见你这么大反应啊。”

“那能一样吗?云漠是谁,那个老妖婆能跟云漠相提并论吗?”离笙骂道。

云漠是谁?南宫云寒让他这问法闹得有点蒙,“我弟弟呀!”

离笙瞪了他一眼,扁扁嘴,一副有气没处撒的样子,“算了,跟你说不明白!”

他一眼瞧见了院子中央的南宫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离笙走到他身边,皱着眉头瞧他,“你不去追媳妇,坐这伤春悲秋啊?快把你家的老妖婆领回去,别放出来祸害人!”

南宫禹知道离笙的身份,对他的也不恼,只是无奈地摊开手,“媳妇不肯认我,我有什么办法?”

“不就是怕悲剧重演吗?你去告诉她,她这辈子做的最伟大的一件事就是嫁给了你!”

第372章 兰悦的往事

南宫禹苦笑地看着离笙,“离将军,您是在开玩笑吗?”南宫禹虽然从不后悔,但也明白兰悦的感受,他们任性的爱情才是兰家痛苦的根源,可离笙居然说这事兰悦此生做的最伟大的决定,南宫禹怎么听怎么觉得离笙是在损他呢。

离笙理了下自己那头红毛,“开玩笑?你又不是小风儿,你何时见过本座跟其他人开过玩笑?”他一手撑着石桌,仰头望向空中的明月,“她和你相爱了,才会有南宫擎天和南宫擎夜的出生,然后才有了风儿和雪儿。这些都是定数,他们才是湛天大陆存在的意义。”

南宫禹怔怔地看着离笙,似乎不太理解他所说的意思。离笙并没有再为他解释什么,带着玄翼回房间了。进屋前,他威胁南宫云寒道,“就一晚,明天一早你就把俩丫头给我接回来!否则本座踏平了她的仙人岛!”

南宫云寒叹气,看来离笙跟兰岛主确实不对付啊!

离笙看不上兰悦,但小公子和她却是真投缘,又经过了一夜的相处,祖孙俩的感情更好了。慕容泠风左一个奶奶右一个奶奶,叫得兰悦心里跟抹了蜜似的,乐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安舒璃在一旁瞧着直摇头,都是闺女是妈妈的小棉袄,可她家这个怎么看怎么是个吃里扒外的大尾巴狼,这么快就把娘亲给卖了!

吃完早饭,兰悦领着两个孙女逛仙人岛去了。既然叫做仙人岛,这里自然是个四面环海的岛屿。兰悦听说小公子喜欢海,便带着她们来到了仙人岛的海边。

慕容泠风脱下靴袜,她在柔软的细沙上,不时有海浪打过来冲刷着她的双脚,水花溅到的衣摆上,她也不觉得难受,反倒是这份安宁和惬意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就像玄翼说的那样,她在水中是无敌的,水于她而言也是最亲近的。

慕容泠雪和兰悦抱着腿并肩坐在沙滩上,看着小公子在海边肆意地玩耍,大小姐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意,“风儿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自从云漠离开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妹妹如此轻松自在的笑脸了。

兰悦却歪头看向慕容泠雪,“你们姐妹的感情也是真好呢!”

海风吹过,慕容泠雪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她把下巴抵在膝盖上,眼睛依旧随着海边那抹快乐的身影移动,“我们是双生子,从上辈子我们就在一起,她永远都是我的妹妹,永远都是我放心不下的小捣蛋鬼。就算有时候她犯起混来,真叫人生气,可我又怎么舍得怪她呢?”大小姐这般说着,可有谁不知道,慕容泠风这任性妄为的性子有一半以上都是大小姐宠出来的!这一点,连慕容宇和安舒璃都比不上!

兰悦没太在意慕容泠雪所说的“上辈子”,只当是她二人感情好罢了。看着她们这样,她不禁想到了自己,“曾经,我也有一个双生妹妹,我们一起哭闹、一起玩耍、一起成长。她总是喜欢拉着我的手一遍一遍喊着姐姐。我们两个脾气相同、性格相同,连喜恶都是一样的。我们都喜欢吃荔枝,喜欢在海边奔跑,喜欢在半夜爬上屋顶坐着数星星,”兰悦回忆着小时候的快乐时光,脸上浓浓的笑意却慢慢地消失了,“最后,我们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

“是你把兰惜带到南宫禹的面前的?”慕容泠雪问出了自己一直的疑惑,上一代人的感情纠葛已经让人匪夷所思了,而南宫禹和兰家姐妹的爱情却更是扑朔迷离,古怪得连慕容慎和公孙湛都是一知半解的。

兰悦却摇摇头,“你知道吗?再大方的女人也有两个东西是不可以与他人分享的,一个是十月怀胎亲手养大的孩子,一个是刻骨铭心矢志不渝的爱情。在我看来,性格温柔,安静而又通达的惜儿是更讨男人喜欢的,我又怎么会把她带到禹的面前。”

慕容泠雪想了想又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那是自己脚踏两只船,想要娥皇女英尽享齐人之福?”虽然她也不觉得南宫禹是这么渣的男人吧?

兰悦被她这说法逗笑了,抬手敲了敲她的脑门,“你这小脑袋瓜里面都装的什么呀?其实,在我们这段关系里,禹是最可怜最无辜的那一个。他根本不知道我还有个妹妹,他一直都以为我是个举目无亲的孤女。所以,我不知道他一开始是因为喜欢我才让我留在他的身边的,还是因为同情、可怜。”

“那为什么又会出现后来的这些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慕容泠风也跑了过来,像只小猫似的跪在兰悦的面前,微仰着头,眨着一双猫眼,显然就是跑来听故事的。“奶奶你才应该是南楚的皇后、太后,怎么又变成兰惜姨奶奶了?”小公子向来嘴甜,尤其是对长辈,一哄一个准。兰悦刚刚说起兰惜的时候她就过来了,听着兰悦的意思,似乎对兰惜还有情谊,甚至还在心里为兰惜开脱。

“我本是仙人岛之人,不能在湛天大陆停留太长的时间。可是,我私心想要陪伴天儿、夜儿和小颜长大,想要和禹厮守完这一生。我愿意陪着他变老,陪着他走到生命的终结。所以,我自私地斩断了和仙人岛所有的联系,作为一个平凡人留在了禹的身边。那段时间,是我生命里最快乐的日子。”兰悦望着远处的海浪,回忆着往昔的岁月,“其实,人生来便有一些责任的,这是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经定好了的。就像慕容宇会成为湛天宫的宫主,天儿会在南楚登基为王一样,即使他们再相爱,也不能推卸掉自己的责任。而我,自私的想要所谓的自由,却不知道因为我的自私而闯下了多大的祸事。”兰悦闭了下眼,平息下心中的痛楚,才接着说道,“在我享受十年的幸福后,我还是被父亲找到了。我一直记得他倒是看到我的时候是多么的震怒,可是,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责骂我,转身便离开了。从那以后,我便日日提心吊胆,生怕父亲会再回来,强行把我拉走。那段时间我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寝食难安,总是幻想着有人在跟着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疑神疑鬼的。禹非常担心我,以为我是生完小颜落下了病根,找了许多名医来为我治病,其中便有九殇谷的慕容神医和他的夫人。他们带来了一个小男孩,长得十分清秀,天儿一见便喜欢上了,平日里他最爱逗弄夜儿,那段时间,他却只跟在那个男孩子身边,对那个小孩言听计从,就像个小太监,哪里还有皇子的样子?”

慕容泠风和慕容泠雪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明白,那个小男孩想必就是从小便当做男孩子养大的慕容宇。

兰悦接着说道,“我也是无意中得知,慕容夫人竟是传说中湛天宫的宫主。我知道自己有朝一日肯定是要被抓回仙人岛的,天儿和夜儿都是大孩子了,又有他们父王的宠爱,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还在襁褓之中的小颜。”

“所以,你就让祖父和祖母将颜姑姑带回了湛天宫抚养!”慕容泠风机灵地接了下来。

兰悦点点头,“其实天儿和夜儿的血脉中还有灵力的存在,但是都被我封印了,所以并不凸显。但是小颜还太小,我当时还没来得及封印她的灵力,也是机缘巧合,她的天资就这么被当时的湛天宫宫主看中了。她知道我有托孤的意思,二话没说便认了小颜做义女,说一定会细心栽培她的。我想着我这一脉的血脉也算是传承下去的,便欣慰了许多。禹见我气色好转,说是要大赏慕容神医。可慕容慎是何许人也——湛天宫的女婿,他又怎么会瞧得上小小南楚帝的赏赐。他也是个怪人,当面拒绝了禹,却又提出了一个无理要求——他要和禹拜把子,结为兄弟。禹当时并不知道慕容慎的身份,不过想和皇帝拜把子,那也是大逆不道的。可禹也是个性情中人,大概看着慕容慎也顺眼,竟不顾皇家的体面,真的和他结了兄弟。那一晚,他们喝得酩酊大醉。慕容夫人却找上了我,她开口便问我有没有孪生姐妹,我当时便想到了惜儿。”

慕容泠风和慕容泠雪同时眼睛一亮——终于说到重点了!

“慕容夫人告诉我,她近来一直发现我身边有不同的气息,那股气息一直在跟着我,所以,我并不是出现了幻觉,而是真实的感受。她之前设法想要抓住跟着我的人,却发现那人跟我有着一样的脸。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我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后来才想到可能是双生子。她一说我便知道那肯定是惜儿。于是,我找了个机会,把惜儿引了出来。”说到这里,兰悦自嘲地笑了一声,“你们相信吗?虽然那时候的我如此任性自私,但是我的术法是整个仙人岛除了父亲之外最好的,我的灵力也是最高的。所以,我一直自负的认为只要不是父亲亲自来逮我,谁也没办法把我绑回去。”

“那你为什么还是回来了仙人岛?反倒是兰惜几人留在了湛天大陆?”慕容泠风歪着头问道,感觉这里面有好多故事哦,今天说什么也要听个过瘾。

兰悦笑着揉了揉小公子的头发,“因为除了实力还有心机!我其实是被兰惜骗回来的。兰惜见了我,并没有要求我回来,反倒抱着我泣不成声,我问了许久她都不说话,最后还是我急了,她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实情。原来每一任仙人岛的岛主,不是上一任岛主选的,也不是岛上的居民选的,而是仙人岛自己选出来的。从他降生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注定好了,仙人岛的气数便与前一任的岛主断开,而与新降生的婴儿联系到了一起。这是仙人岛的秘密,只有岛主好少数的几个长老知道。惜儿说她也是从父亲和长老们的谈话里偷听来的。”兰悦瞧着两个乖孙睁大了的眼睛点点头,“你们没猜错,我就是那个被仙人岛选出来的‘幸运儿’,所有人都可以离开仙人岛,只有我不可以,我的气数会直接影响到仙人岛的荣衰,而我任性偷来的这十年已经让仙人岛逐渐地走向了衰败。惜儿说,父亲来到湛天大陆本是要逮我回去的,可是他看到我已经在这边有了孩子有了家庭,突然间便舍不得了,他觉得将这些责任强加到他女儿身上,他真的做不到。所以他才会转身离开。他回到仙人岛之后,便召集了长老,想要把仙人岛的气数和我的气数分解开。而唯一能够实现的方法,就是以强大的灵力作为祭品献给仙人岛,让仙人岛得以维持它自身的运转,等待下一个‘幸运儿’的出现。惜儿告诉我,父亲打算为了女儿的幸福,牺牲自己,将全部灵力献祭给仙人岛。”

听到这里慕容泠雪便明白得差不多了,“所以,你就跑过来阻止兰帝了?”

兰悦佯装不满地捏了捏慕容泠雪的手腕,“要叫太爷哦!是的,我听完惜儿的话哪里还顾得上别的,甚至来不及和禹打声招呼,便匆匆忙忙地赶回了仙人岛。可是,到了仙人岛我才发现……”

“姨奶奶骗了你!”慕容泠风笃定地插嘴,如此看来兰惜的心机可是不一般。

兰悦想了想,“也不算全骗,惜儿的话中一半真一半假。我是仙人岛选定的‘幸运儿’这一点是真的,父亲准备为我解开和仙人岛的联系这一段也是真的。不过,解开联系的方法并不是什么强大的灵力献祭,而是用一定的法术,将我的气数转移到父亲身上,他是上一任的‘幸运儿’他和仙人岛的气数虽然断开了,但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纠缠,所以由他来代替我守护‘仙人岛’几十年再合适不过了,等到下一任‘幸运儿’出现了,整个体系便可以重新运转起来。”

第373章 存在的意义

兰悦被兰惜骗回了仙人岛,偏偏这个时候兰帝已经带着长子和长女跑去湛天大陆,准备找到兰悦彻底断开她与仙人岛之间的联系。兰帝心里也有不舍,但看着兰悦怀抱中的小婴儿,他便更不舍得为难她了。

两方人就这么阴差阳错的错过了,或者说,这一切都在兰惜的计划中。在兰悦进入仙人岛的那一刻,兰惜便摧毁了天之门,将仙泾河掩埋在了地下。而这一切却让兰浚看了个满眼。兰浚不懂小妹妹为什么会这么做,兰惜却利用兰浚对自己的信任,迷晕了他,将他软禁了起来。

之后的事情,兰悦知道的就不甚详细了,她只是从窥天镜里面看到兰怡被兰惜弄疯了关在了地下,兰帝则被兰惜以夺魂阵将魂魄生生从身体里抽出来,挖去了眼睛。若没有之后慕容泠风解救他,兰帝大概就会这样永生永世不死不活。

慕容泠风单手撑着下巴,歪着头满心疑惑地看着兰悦,她不明白兰悦既然已经看到了兰惜做的这么多坏事,她居然还能一点不怪罪兰惜甚至竭尽所能为她开脱,将所有罪名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在慕容泠风看来,她的做法即使自私了一些也并没有错;反倒是兰惜,简直罪大恶极。

慕容泠雪却没有小公子那么纠结,她是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兰惜和南宫禹又是怎么一回事?她宁愿毁掉所有,也要见南宫禹一面,他二人之间不像是没有感情啊!”

兰悦耸耸肩,“兰惜和我长得一般无二,我回来了,她自然可以借着我的身份,继续做禹的皇后。至于他二人何时有的感情,我又怎么能清楚呢?”兰悦轻叹了口气,拉着风和雪的手,“我有时一直在想,如果我当初没有去湛天大陆,没有遇到禹,没有自私地想要和他厮守终生,那么这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父亲大姐和浚哥是不是就不会受这几十年的折磨,惜儿也不会变成这般可怕的模样。”她慈爱戏把慕容泠雪垂下来的头发拢到耳后,“不过,我唯一不后悔的,便是有了你们这两个乖孙女!”

“所以,你就准备抹杀我的存在吗?”南宫禹踏着细沙一步一步地朝这边走来。

兰悦瞧见是他,尴尬地扭脸看向别处,她真的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这个男人。几十年的分离,几十年的思念,几十年的悔恨早已压得兰悦喘不过气来。从那日看到他从水潭里冒出来,兰悦的内心就渴望着扑到他的怀里,神情地拥抱这个她爱了半生的男人。可是,她清楚南宫禹对她是多么致命的存在,她不敢再赌一次了!

兰悦的退缩并没有挡住南宫禹钱进的脚步,他再次转到兰悦的面前,强迫她面对自己。南宫禹蹲下,双手握住兰悦的肩膀,“你就打算一直这么无视我吗?”

“放肆!”兰悦左右挣扎着企图逃离南宫禹的禁锢。

南宫禹冷笑一声,“你连孩子都给我生了,比这还放肆的事我也做得不少了,你要试试吗?”

“你……”兰悦脸颊泛红,嗔怒地瞪着他,“不要脸!”

南宫禹竟还认同地点了点头,“擎天那小子是彻底长歪了,不过他有一句话说得不错——追媳妇就得不要脸;要脸的都还打光棍呢!”

这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兰悦听了他这话气得半天不吭声,也不知道对他该怎么办好。

慕容泠雪拽了拽还在津津有味看戏的小公子,示意他跟她悄悄离开。这种时候,当然要留他们自己解决了,别人在这里帮不上忙不说,说不定还会惹上一身腥。

本来一心一意地注视着兰悦的南宫禹,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微微偏过头来,“离笙正在找你们呢,说是要去找通天之路。”

“通天之路?!”还没等风、雪二人说话,兰悦先蹦了起来。“你们找通天之路做什么?”

南宫禹三人都惊诧于她的反应,“你不是已经推算出我们到来的时间了吗?难道没有算一下我们为什么要来仙人岛吗?”

“不是来找我顺便送父亲他们回家的吗?”兰悦理所当然地反问道。仙人岛上除了她之外还有什么能够吸引他们的?

南宫禹的嘴角抽动了几下——终于明白擎天的迷之自信是遗传谁了!“我当然是来找你的,可也没必要拖家带口把几个小的都带来吧?怎么?还要来个世纪大团圆吗?”南宫禹指了指慕容泠风,“这次来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她,风儿要进通天之路去把心上人接回来!”

“心上人啊……”兰悦有些发愣,半晌后还是摇了摇头,“那也不行。”

“奶奶,你在说什么不行?”慕容泠雪若有所思地问道,她总觉得兰悦像是知道些什么。

兰悦看着她俩不忍心拒绝他们,只得无奈地说道,“通天之路我知道在哪里,但是,想要开启它必须要有十方神器,缺一不可。否则那里不过是个普通的石台罢了。”十大神器,能见到一个就算是三生有幸了,想要集齐它们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兰悦觉得这回两个小家伙总该知难而退了吧。

让她目瞪口呆的事情就在下一秒发生了。兰悦瞪大了眼睛,看着小公子从海之灵里面一件一件地往外掏,边掏还边数着,“虞羲琴、他山石、重镜、影塔、千虹伞、天羽衣、同心戒、冰彩练、九龙冠、玉绫扇!”慕容泠风将这些摆在沙滩上排成了一排,朝兰悦眨眨眼睛,“奶奶,十大神器都在这儿呢!您就带我们去通天之路吧!”

兰悦激动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神器,但是她纠结了半天,终究还是把手缩了回来。她把手背在身后四处瞧瞧,紧张地催促着慕容泠风,“快,快把它们都收起来!光天化日在外面你就敢把它们拿出来,不怕别人惦记上呀!”说实在的,在她看到的第一眼也被这些神器所诱惑了,这些可是普通人终其一生都不一定能见得到的。如果神器的主人不是她的乖孙,她一定会想办法把它们夺过来,哪怕是一件呢!

慕容泠风听话地又把神器收了起来,却还是不死心地问道,“奶奶,您到底能不能带我们去通天之路啊?”

兰悦苦着脸看着她们,还是无奈地摇摇头,“光有神器还不成,还得有血。”

“血?”慕容泠风一愣,“猫血、狗血还是人血?”

兰悦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她是守护通天之路的看门人,主要职责是防止有心之人进入通天之路,也要看着它别有人从里面出来。换句话说,兰家的任务就是把通天之路锁好,不让它开启。如此一来,她们对通天之路的开启方法自然也只是一知半解了。一般人连十大神器都凑不齐,兰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顺便再吓唬吓唬也就回去了,谁还会关心血的问题啊?但是,这次面对的小公子,似乎就没有那么好糊弄了。

“她说的没错,光有十大神器是开启不了通天之路的,还得有血。”听到声音,慕容泠风回过头来,只见是离笙走了过来。他直接在小公子身旁坐下,完全无视掉兰悦瞪向他的嫌恶的眼神。“风儿,这十大神器你多半都用过吧,可谓是威力无穷,但你可知道,你看到的不过是神器的冰山一角,你甚至都没有见过神器真正的形态。”离笙将天羽衣拿起来捧在手中,“你是十大神器的主人,十大神器不光有主人还是牵绊,它们听从于主人,却只有牵绊才能唤醒它们。而那个牵绊就是血。”

“同心戒的真爱之血、九龙冠的帝王之血、他山石的忠诚之血、冰彩练的至纯之血、虞羲琴的贤者之血、千虹伞的兽王之血、天羽衣的天人之血、重镜的不死之血、影塔的重生之血,还有玉绫扇的羁绊之血。你只要得到了这些血,才能真正地唤醒十大神器,开启通天之路。”离笙说道。

难得兰悦没有反对他,反而随着他的话点点头,“所以说没有血是进不了通天之路的!我看你们还是提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谁说没有血?”离笙立刻反驳道,“我只是在跟风儿说血的重要性,可没说我这没血。真没有血我还带他们来这干嘛?就为了看你这个老妖婆吗?”

“你……”兰悦让他气得直哆嗦,半天没说出话来。

离笙没再刺激她,而是对小公子道,“现在仙人岛上只有六种血,还差至纯之血、贤者之血、不死之血和重生之血。不过,他们应该也正在赶来的路上,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到了。所以说,我们大概还要在仙人岛住几天,看看这仙人岛最后的美景。”

慕容泠雪听出离笙话里有话,可他故意这样说,想必也是不想点明。大小姐按下了自己的疑惑,没有揭露他,这种事情还是等没人的时候私下里打听比较好。

兰悦彻底急了,她跳起来把慕容泠风和慕容泠雪拉到了身后,像只护着小鸡的老母鸡恶狠狠地瞪着离笙,“什么通天之路,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的乖孙不能去!那通天之路根本就是个九死一生的道道,过了通天之路究竟会到哪里这都是未知数!我绝对不会同意我的乖孙去冒这个险!”

“奶奶……”

慕容泠风刚开口就听到兰悦气急败坏地骂过来,“闭嘴,我说了不准去就是不准去!”

“悦儿!”一个威严地声音从前方传来。

慕容泠雪抬头一瞧,笑了——今天的海滩还真是不一般地热闹啊,连仙人岛的老岛主兰帝都来了。

兰悦一瞧见兰帝,什么气焰都没有了,乖乖地叫了声,“父亲。”

“你跟我来。”兰帝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兰悦咽了咽口水快步跟了上去。

慕容泠风扒着离笙的肩膀,瞧着一点点走出海滩的父女俩,“太爷爷把奶奶叫走是有什么事情吗?感觉好严肃的样子!”

南宫禹轻笑一声,“你太爷爷还有不严肃的时候?”

慕容泠风眨眨眼——太爷爷还给她讲过故事呢,这样也算严肃。

离笙拍拍她,让她别跟个树懒似的趴在自己身上,这附近有不少仙人岛的居民呢,注意点形象,别丢了湛天大陆的脸。“兰帝大概是要把真相告诉兰悦了——只有仙人岛历代岛主才知道的真相。”

“是什么?离笙你知道吗?”慕容泠风潜意识里就认为离笙肯定是知道的。

果然,离笙点了点头,“那是我和兰家祖先定下的约定,没想到他们一族果然都是守信之人,这一守竟然就帮我守了几千年!”

还没等小公子再问下去,离笙便掸了掸衣服上的沙子,牵着小公子往回走了,“回去吧!虽说还要再等几天,但有些东西还是提早准备得好!”

兰帝兰悦这父女俩紧闭着房门一谈便是许久,等到兰悦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兰悦走进院子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饭,南宫擎天赶忙站起来给母后让座。然而,兰悦却摆摆手,让人在南宫禹的身边加了把椅子。不知是南宫禹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兰悦却瞧着他们轻轻笑了下,“都看我干什么?还不快吃饭。”说话间,她的眼神对上了慕容泠风的,兰悦就这么盯着她看了半天,看得小公子都有些发毛了,她才笑着给小公子夹了个鸡腿,“多吃点吧,我的孩子!”

慕容泠雪戳着自己碗里的米饭若有所思——怎么感觉才过了一下午的时间,兰悦整个人都变了,尤其是对着两个人的时候——一个是南宫禹,一个是慕容泠风。

他们都觉得,兰悦原谅南宫禹不过是时间问题,他们之间还有爱,而且爱得刻骨铭心。只是,兰悦被之前的事情吓到了,自己钻进了死胡同里出不来了。所以,只要有一个契机,甚至是一个借口能她自己想明白,她必然会选择再次和南宫禹在一起的。

至于慕容泠风,大小姐清楚的感觉到兰悦看着小公子的眼神与之前不大一样了。她的眼神中不光只有祖母对晚辈的疼爱了,还掺杂了些其他的东西,一些连大小姐也看不明白的东西。

在兰悦主动为自己夹菜的时候,南宫禹终于忍不住握住兰悦的手,“悦悦,你原谅我了?”

“什么原谅?你又没做错什么!”兰悦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其实,这一切都是定数,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安排好了的!”她面向南宫禹,第一次直视着他的眼睛,“禹,或许我这辈子最正确最伟大的决定就是嫁给了你!这才是我存在的意义!”

第374章 使命完成

兰悦真算得上是个性情中人,当初自责想不通的时候,愧疚大于思念,她便生生忍住了爱意,不再去理会南宫禹;如今,兰帝的几句话将她点醒,她终于想明白了,在她心底搁浅了几十年的爱情再一次迸发出来。起先的几天,她还稍稍有些害羞,试探着和南宫禹交流,没过三天,二人就如胶似漆了,整日旁若无人地腻在一起,简直让几个小的刮目相看。

清晨,慕容泠雪端着个小杯边欣赏着伴着晨曦绽开的小花边漱着口,多年培养出的生物钟,让她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大小姐可绝对不会像小公子那样恨不得在床上赖一天,不到万不得已绝不爬起来。慕容泠雪只要醒了便在床上待不了,一定要出去跑一圈把筋骨都抻开,这一天才算开始。就是天气不好的时候,她也会在房间里把茶备好,宁可靠在太师椅上看看书也不愿在床上躺着。

慕容泠雪正灌下一口水,咕噜咕噜漱着呢,抬头就见旁边的屋子房门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大小姐当时就被呛到了,半口喷在了花上,半口咽下了肚。

慕容泠雪弯着腰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拍着胸口不停地咳嗽着。南宫禹却站在一旁,眼神略带嫌恶地看着她。他稍稍靠近大小姐,将一个手帕递给她。慕容泠雪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气息总算是调顺了。

“大清早的,你这是干什么呢?”南宫禹似乎有些不理解她的举动,慕容泠雪在他眼里一向都是稳重大方的,何时这般激动过?

慕容泠雪指指他又指了指他身后的房间——那是兰悦的寝殿,“你怎么会从那里出来?”

“我昨晚就睡在这呀。”南宫禹回答得理所当然。

慕容泠雪张大了嘴巴在他和房门之间瞧了许久,“你……你们……”

南宫禹这时候才终于明白她是怎么了,“这很正常吧,我们俩都有孩子了,”他意味深长地瞧着慕容泠雪,“孩子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慕容泠雪稍微思索了片刻,好像真是这么回事,所以说是她太大惊小怪了?“可是,你们俩三天前不还在别扭中吗?这才过了多久啊……这……这发展未免也太快了点吧?”

南宫禹这几日心情不错也乐得和慕容泠雪多聊一聊,爷孙俩靠着花坛坐下,有眼尖的侍女端来两碗茶,让他们润润喉清爽一些,“你觉得什么呀的节奏才不算快?难不成还要再谈上几年恋爱,然后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南宫禹不客气地评价,“小孩子想法。”

慕容泠雪嘴角抽动了几下,虽然南宫禹看上去像是三十多岁的样子,不过其实他已经年近八十了,她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在他面前可不就是个小孩子嘛,“那大人什么想法?直接上&床吗?”

南宫禹瞥她一眼,能不能不说得这么直接?“我一直以为雪儿你是个淑女呢,怎么说话这么粗俗。这叫做身体的交流,灵魂的牵绊!”

慕容泠雪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南宫禹竟是一个如此闷骚的人。

两边的房门同时打开,慕容泠风和兰悦揉着眼睛步调一致地往院子里走。南宫禹和慕容泠雪一起点点头——果然是祖孙俩,动作都这般相似。

南宫禹找侍女又要了一碗茶端去给了兰悦,他知道兰悦的习惯——清早起来是要一碗淡茶清口的。

慕容泠雪也找了件衣服给还穿着睡衣就往外跑的小公子披上,“你怎么起这么早?”

慕容泠风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离笙说另外四血今天回来,我这不起来等着嘛!”

慕容泠雪望望天边还没有散开的朝气——就算来,也来不了这么早吧?

还别说,这次大小姐当真就猜错了。

刚吃完早饭,就有仙人岛的守卫带着几个人过来了。

小公子抬头一瞧立时就笑了——真没想到离笙要等的竟然是这几个人。

南宫云寒数了数一、二、三、四,地上走着的有四个,刚好符合离笙说的数量,可是那怀里抱着的怎么算?

四个人两男两女三高一矮,最矮的那个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小婴儿皮肤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小小的一只,看上去刚出生不久。

抱着婴儿的是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少女,众人都在猜测她和怀里的婴儿究竟是什么关系。

少女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抱着婴儿跑到慕容泠风的身边,屈膝给她行了个半蹲礼,“小公子。”

“敏敏。”慕容泠风站起来看着鬼姬怀里的孩子,“这是你的孩子?”

鬼姬笑着点点头,“上个月刚出生的,只会伸伸胳膊蹬蹬腿,连翻身都不会,笨死啦!”鬼姬嘴上说着笨,可是看着孩子的眼睛里却是母亲的温柔。“这孩子能来到人世,还要多亏了你呢!小公子,你要不要宝宝看?”

慕容泠风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没伸手——看着这么小这么软的一只,她真心怕给碰坏了。蝙蝠王和鬼姬的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她若是不小心把孩子摔了,别说蝙蝠王得跟她拼命,她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呀!

离笙和蝙蝠王是几千年的老交情了,两个老朋友相隔几千年终于又见着面了,自是激动。蝙蝠王不顾离笙的嫌弃脸,一把把他拉过来,来了个兄弟的拥抱。蝙蝠王的大掌用力地拍打着离笙的后背,“好久不见啊,红毛!我都老了,你居然一点变化也没有!简直太气人了!”蝙蝠王说着自己老了,其实看上去也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不过相较于离笙确实要年长一些。蝙蝠王高兴地把鬼姬叫过去,伸手报过自己的儿子让离笙瞧,完全一个新手奶爸晒儿子的模样,“怎么样,像不像我!”

离笙瞧了眼那白白净净的小婴儿,小婴儿正闭着眼睛熟睡着,别说,那张肉嘟嘟的脸上隐约有着蝙蝠王的影子。离笙不禁感慨起血缘的强大。

蝙蝠王、离笙这边老友叙旧,小公子这里也差不了多少。

柳玲珑紧紧地抓着慕容泠风的手,眼泪一行一行地往下流,“小公子……我……我……”她的内心是十分矛盾的,一方面她曾经背叛过慕容泠风,对于小公子只是满满的愧疚;而另一方面,她也是真心喜欢慕容泠风,更何况小公子还不计前嫌地救了她的命,把她从“地狱”里拉了上来,她知道,她这辈子是无法报偿这份恩情了。只希望这一次能竭尽所能帮助小公子完成心愿。

“玲珑,”连霈走上前来搂住柳玲珑的肩,“你这样子,别人看了会以为是小公子欺负你了。”连霈眼中带着笑意调侃道。

慕容泠风瞧瞧他俩又瞧了瞧正在一旁对比孩子和蝙蝠王哪里像的离笙,心中一时纳闷——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是怎么联系上的?

连霈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玲珑醒来后,恢复得并不是很好。正巧离笙找到了我,给我出了一些方子,还渡了些灵力给玲珑。一来二去,我们的联系一直也没断。这才离笙派风精灵传信给我们,说是让我们去魅林找蝙蝠王,和他一起来仙人岛。小公子需要我们帮一个小忙。”连霈说得轻描淡写,但事实上离笙的信却没那么简单。这次如果成功了,他们的后半生或许就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生存,再也回不来湛天大陆了。如果失败了,那么他们将魂飞魄散尸骨无存,大概连他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会被抹去,没有人会记得曾经有这样一群活得轰轰烈烈的少年了。

连霈看完信后没有做决定,而是把信交给了柳玲珑。其实他与小公子的关系并不深厚,虽然不可否认的,小公子和圣王爷之前帮了他们许多,但这也没到让他为之舍命的地步。可是柳玲珑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便答应了。

十大神器齐了,血也齐了。慕容泠风眼巴巴地望着离笙。离笙却朝她摇摇头,“地利人和都有了,却还差天时。”

“什么天时?”慕容泠风问道,此时的她多少有些焦躁了,一次又一次的给她希望,却又一次又一次的让她等待,这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离笙抬手刮了下她的鼻骨,“急什么,又不是让你等个三年五载的,只需再等三天便可。三天后是千年一遇的天狗食红月,届时月亮会先被一点一点地吞噬掉,然后再慢慢地出现,可是这次出现的会是一轮红月,那个时候是世间灵力最强之时,也是助我们打开通天之路的最好时机。”

离笙说的,果真在三天后出现了。

刚至傍晚,兰悦便带他们进入了仙人岛的禁地。兰家人世代守着这座岛屿为了就是禁地中的秘密。如今终于到了秘密要被揭开的时刻了。在禁地的中间有一座古祭台,兰悦也不知道这座祭台是何时何人建造的,只知道从兰家历代的族长手札里看到过这座祭台自兰家人到达仙人岛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这座圆形祭台上有十个圆台,离笙依着圆台上的图案,将十大神器摆放在上面,又叫了不同的人站在神器的旁边。

慕容宇和南宫擎天代表着帝王之血理所应当站在九龙冠的旁边;安舒璃和南宫擎夜的真爱之血与同心戒相映成辉;南宫云寒是忠诚之血他坚定地扶着他山石;蝙蝠王和鬼姬的不死之血刚好是重镜的最爱;柳玲珑的重生之血让影塔显示出了它本来的样子;连霈大智若愚的智者之血正是虞羲琴所寻;而刚出生的婴儿是这个世界最纯洁的至纯之血,鬼姬用冰彩练将孩子裹好,冰寒刺骨的冰彩练此时竟是别样的温暖;再加上离笙的天人之血、玄翼的兽王之血可以激活天羽衣和千虹伞;离笙把玉绫扇给了慕容泠雪,众人却不明白她和玉绫扇之间有何羁绊。慕容泠风见所有人都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时间有些傻眼——那她算什么呢?

离笙指了指祭台正中间的位置,“你到那里去。”

小公子乖乖地站在中间,却还是觉得自己是最没有用的。

月亮一点一点消失,四周都暗了下来,之后祭台上的一圈蜡烛得以照亮。离笙望着天边看着月亮不见再到闪现出一点点红光,他立刻命令众人割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液滴进圆台上的凹槽里。

血液在凹槽中流淌慢慢地注满了整个阵法,这时候一轮红色的满月已经高挂在众人的头顶。天上的红光射到地上的鲜血上,四周风云聚变,很快的一切都笼罩在了一片混沌之中。

这时候,离笙竟离开了天羽衣走到了慕容泠风的身后。他靠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其实,还差一点点……”

“什么?”慕容泠风下意识地问道,眉头不觉皱起,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怎么能再出差错?

离笙伸出手捂住她的眼睛,“相信我!别怕!”在他说话的同时,一把匕首插进了慕容泠风的胸口。

血液从小公子的胸口飞溅出来,它们并没有喷洒在地上,而是像有生命一般在空中聚集,它们召唤着月光和鲜血,化作一条长河,直飞云霄。飓风在它们的带领下,于天幕中劈开一条道路,祭台上的人都被卷进了风中。

兰悦站在祭台外,看着风起云涌到最后归于平静,她终于露出了一抹苦涩的微笑。她转过身握紧南宫禹的手,“走吧,我们也要去追求新生了!”

南宫禹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开始有了震动,不解地问道,“仙人岛也会地震吗?”

“这不是地震。”兰悦并没有带他回去,而是走向了他们来时到过的那个水潭,岛上的居民竟然都聚集在这儿。

“你们要去湛天大陆?”

兰悦站在水潭边看着她的子民一个又一个地跳进了水潭,顺着天之门的方向离开了,直到最后一个居民离开,她才拉着南宫禹也跳了下去。“仙人岛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从此以后,这两个世界将永远地隔离,再没有人能借助通天之路来往于两个世界了!”

兰悦望着南宫禹勾起一抹微笑,“我们已经成为了无家可归之人,不知南楚帝可愿收留我们?”

第375章 星儿

喧闹与剧烈的疼痛将慕容泠风从黑暗中唤醒,她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油布,遍身的疼痛似乎又加剧了几分。

许久之后,她的意识才算真正的清醒过来,她忍着撕裂般的疼痛,扭动脖子,想要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这时,一个穿着一身麻布衣裳的年轻姑娘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见到她立刻跑到床边,“你醒啦!”

姑娘将毛巾浸入水盆浸湿拧干,轻柔地为她擦拭着每一根手指,“你伤得这么重,我以为还要等好久,才能看到你睁开眼睛的样子呢。”

慕容泠风手上暗自用力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姑娘发现了她的意图,连忙阻止,“别乱动,你身上都是伤,我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才帮你包扎好。”姑娘有些羞愧地低下头,“不过,我能拿到的药材不多,没能完全治好你的伤,真的很抱歉。”

她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抱歉,同时,她也坚持着不让慕容泠风起来,“你要什么东西,我可以帮你拿。还是你有什么需求,你告诉我,虽然我能做到的不多,但是我一定会尽力去帮助你的。”姑娘用那双充满希望的眼睛看着慕容泠风,她的热情让小公子一时间有些发懵。

“能给我些水吗?”慕容泠风沙哑着嗓子说道。

“瞧我这脑子!”姑娘快步跑到一旁的矮凳前,用一只破了口的瓷碗装了半碗水,小心翼翼地送到慕容泠风的嘴边,她一手端着碗,一手放在小公子的脑后,把她的头架起来,“快喝吧,你一定是渴坏了!”

耳边传来丁零当啷的声音,慕容泠风这时才发现,姑娘的双手被一条铁链锁起来了。姑娘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只是羞红了脸,并没有把手收回来,似乎也不想解释什么。

知道半碗水都喂了下去,姑娘才扶着她躺下。“你要不要再睡会儿?我去帮你找点吃的东西来?”

“呸!队里的米缸都快见底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养着这么个废人!”一个身穿短裤马甲,手腕大砍刀的男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他瞥了眼慕容泠风,又不满地转向姑娘,“这么个废人你还留着干嘛?还不赶快扔掉!拉去喂牲口都没有几两肉,看着就恶心,谁会要她?”

姑娘记得红了眼睛,“你答应我会救她的!”

“我是答应你救她,可没答应你养她!因为她,队里的行程都被耽误了,这样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达晓城?误了事,是你担得起,还是我担得起?”男人粗暴地捏住姑娘的下巴,“也不过就是有几分姿色,大爷玩都玩过了,你以为我还会稀罕?再敢这么对我说话,连你一起拉去喂牲口!”说罢,男人把姑娘丢在地上,气哼哼地摔帘子走了,“不许给她吃的,今天连你那份也没了!妈&的,一个奴隶也敢骑到老子头上了?不过就是个被老子玩剩下的贱&货,还真以为自己翻身脱离奴籍了?”

姑娘趴在地上蜷缩着抱紧自己,她紧闭着嘴巴,不让哽咽的声音从嘴里里流出来。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很快便被黄土吸收了。

慕容泠风躺在床上,没有出声,她知道此时的安慰只会让姑娘更加难堪。

姑娘伤心地哭了许久,才终于想起了帐篷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她赶忙擦干眼泪爬起来,目光有些闪躲尽量不去直视慕容泠风,却依旧坚强地说道,“你别怕,我不会让他们扔下你的。我会想办法去给你弄些吃的东西,直到你的伤痊愈。”

“这是哪?”慕容泠风开口问道。

姑娘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是要去晓城的,已经走了一个月的路了,看样子应该是快到魍魉谷了。”

慕容泠风微微皱起眉头,魍魉谷是什么地方?“这里不是圣山吗?”难道他们走错了地方?听刚刚姑娘和男人的谈话,他们应该是只捡到了她一个人,雪儿和离笙他们呢?是大家都走散了,还是中途出了什么意外。小公子不敢继续往下想了,但是她知道,目前的情况她只能靠自己了。

“圣山!”姑娘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地朝西方看了看。“你……你要去圣山吗?”

慕容泠风点点头。

姑娘把她扶起来,在她后背垫上枕头支撑着她,然后走到窗边掀起帘子,指着远处的一座巍峨高山给她看,“那里就是圣山。在圣界的各个角落里都能看得到圣山,不过,它太遥远了,我们根本到不了那里。即使是对圣界的人,圣山也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神域。”

慕容泠风望着那座缥缈的高山,攥紧了身下的床单。看来她确实是到了圣界,可离圣山还很遥远。“我想去那里,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吗?”

姑娘并没有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而是仔细地思索了片刻,最后却只能无力地摇摇头。“你也看到了,我只是一个边城的小奴隶,甚至连晓城都没去过,又怎么会知道如何进入圣山?”说完后,姑娘看着慕容泠风脸上略有失落之色,便又不忍地说道,“你也别灰心。或许我们到了晓城就能找到方法了。”

接下来,姑娘又和她聊了些其他的事情。慕容泠风知道了眼前的这个姑娘名叫星儿,她并非生来就是奴籍的,家里虽然没有什么家产,却也是个书香门第。星儿的父亲是一位郎中,星儿自幼跟随在父亲的身边,学了不少医术药理,这也是为什么她可以在如此艰苦的情况下救下小公子。后来,父亲惹了大祸,因为不愿医治已经生命垂危的大老爷,便让那大老爷的儿子活活打死了,刚满十六岁的星儿,也被那群恶霸卖给了人贩子。因为她长相清秀,人贩子便打算把她带去晓城卖个好价钱,这不,她在人贩子的队伍里一待就是两年,人贩子才终于攒足了路费,要上晓城了。

慕容泠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这个女孩,从那么幸福的生活一落千丈,她却还能保持着如此的自信开朗。

“你为什么要救我?”最终,慕容泠风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从刚刚男人的话里,她听得出来,星儿为了救她,怕是做出了不小的牺牲。只为了一个不曾谋面的陌生人,真的值得吗?

星儿让她沿着床边躺下,将她的头发浸在水中,轻柔地揉搓着,“父亲教导过我,医者仁心。只要这人还有救,我们总要去尝试一下。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生命都是最珍贵的。没有任何事物可以与之匹敌。”小公子的头发又黑又软,星儿抚摸着如绸缎般的秀发,一时间有些爱不释手,“其实,我也有私心。我曾经有一个弟弟,不过他只活了三年,在我五岁的那年就夭折了。他的头发又黑又亮,又有小孩独有的柔软。我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捏住他的一撮头发在手里把玩。”说道这里,星儿忍不住又捏了捏小公子的头发,“你的头发,倒是也像孩子那么柔软,真好!”

慕容泠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获救竟是因为这一头头发。

头发洗好了,星儿扶她起来。慕容泠风向下瞟了一眼,突然间愣住了。星儿立刻明白了她的异常,连忙端起水盆要去倒掉。慕容泠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冷静地吐出两个字,“放下。”

“我……”星儿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依着她的意思,放下了水盆。

慕容泠风望着水盆里映出的倒影,缓缓地抚上了自己的脸颊——一张满是伤痕的脸。小公子一口气缓不上来,星儿赶忙过来拍拍她的背,安慰她,“没关系的,你只是伤到了脸,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慕容泠风跌倒在床上,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还有什么心情去面对这一切。或许,之前拥有一切的时候,她并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因为她不施粉黛便是天下第一。可是如今,她已经一无所有,为什么还要让她变成这样?

慕容泠风伸出双手看着手上胳膊上布满的伤痕——原来这就叫做遍体鳞伤,不会有任何地方能幸免于难。小公子突然感觉胸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啊——!”她捂着胸口呻吟出声。

星儿也没有办法,只能紧紧地抱住她。许久之后,她的疼痛终于有所缓解了。星儿才拿出一把匕首递到她的面前。“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历了什么?但是,这把匕首是我从你的胸口拔下来的,你若是想要报仇,或许这会是个线索。”

慕容泠风看着眼前的匕首,脑海里出现的却是离笙将匕首插入她的胸口的那一幕,还有那句——“相信我,别怕!”

小公子没有去接匕首,而是把目光移向了帐顶,眼泪流过太阳穴滴到枕头上——被最亲近的人捅一刀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她真的该相信吗?

接下来的几天,星儿都在想方设法地逗小公子开心。因为队长下了命令不准给她们饭吃,星儿只能趁大伙没留意的时候,跑去道边的林子里摘些果子来供两个人充饥。因为小公子的伤恢复得十分缓慢。

星儿偷偷地把小公子藏到运货的马车上,因为女孩们的脚程太慢,队伍里是允许她们在马车上坐一坐的。星儿把小公子藏在两个货物之间,然后自己坐在外面,用身体挡住了她,别人倒也真的没发现。或者有些人注意到了,也在星儿苛求的眼神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慕容泠风跟着队伍走了大约半个月的时间,她已经能简单地走上几步了,虽然身上还是疼。

近来几日,她发现队伍越来越谨慎了,而且脚程也提快了许多。每天晚上都会安排五六组人马守夜,队伍里的气氛更是异常的紧张。

慕容泠风不解地向星儿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星儿神神秘秘地凑到小公子的耳边,“马上就要到魍魉谷了!”

“魍魉谷?”慕容泠风想起她似乎曾经听星儿说起过这个地方,不过,当时她只是一带而过吗,并没有细问,“那是什么地方?很恐怕吗?”看队伍里众人的反应,这也不像是个善地。

星儿郑重地点点头,“很恐怕,很恐怕。传说中魍魉谷里面有着各种妖魔鬼怪,几千万年来都许多人有意或无意地闯进了魍魉谷,却没有一个人回来!”星儿想到什么,又压低了声音凑近小公子说道,“我爹曾经说过,魍魉谷其实是地狱的入口,擅闯魍魉谷的人其实是进了地狱。地狱之门好进不好出,可不就是有去无回嘛。”

慕容泠风微微蹙起眉头——魍魉谷……地狱之门吗?会不会是她一直寻找的那个?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身边的货物突然间被人搬走了,她一下子暴露在了阳光下。星儿惊叫出声,慕容泠风也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只见那天羞辱星儿的男人——队伍的队长——正拎着大刀站在那,面带凶恶地看着她。

星儿跑下车想要跟男人求情,他却一脚把星儿踹到在地,“把这个贱&货给老子锁起来!三天不许给她饭吃!”手下人连忙跑过来把还在哭喊挣扎的星儿拉走了。

这里只剩下男人和慕容泠风对视了。男人瞧着她半晌,竟然笑了,“还真是个有胆识的,一般般的小孩子看到老子早就吓得尿裤了!”

“我不是小孩子。”小公子连龙都击败过,怎么可能会害怕一个强盗人贩子?

“娘儿们也一样!”男人骂骂咧咧道,“看在你这么有种的份儿上,老子不跟你计较。从现在起离开我的队伍,你要去哪,老子管不着,也没义务养个闲人!”

队伍很开扬长而去,只留了慕容泠风一个人站在路边上。她抬头望了眼天边缥缈的圣山,又瞧了瞧不远处笼罩着浓雾的树林。小公子咬了咬牙,朝树林子走去。她想要赌一把,或许这满是妖魔鬼怪的魍魉谷就是她此行想要寻找的地方呢!

第376章 魍魉谷

魍魉谷是在一片森林之中的,因为多年未有人闯入,这里灌木丛生,树荫遮掩,终日不见阳光。

慕容泠风手中握着匕首,走在树林里,一脚深一脚浅。她提着心,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总觉得身后有什么在跟着她。小公子握紧了匕首,背过身来慢慢挪动,直到后背抵上树干。她咽了咽口水,眼神一寸一寸地查探过眼前的灌木丛。灌木丛一片平静,连微风带起的摆动都没有。慕容泠风慢慢地定下心神,或许是她太疲惫了,身上脸上疼得厉害,才会出现错觉。

她顺着树干滑坐到地上,微仰着头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下。她的身体经过几次创伤本来就伤了根本,如今又被通天之路中的戾气伤得体无完肤,之后也没得到好的处理,以至于小公子现在脸色惨白,感觉下一秒就要倒下的样子。

慕容泠风缓缓地睁开眼睛,她望着从树叶缝隙中洒下来的点点光亮,轻叹出一口气。这林子不知道有多大,魍魉谷也不知道到底在哪个方向,她也只能是摸着瞎往前走。她揉了揉胸口,缓解着疼痛,眼睛也没闲着,正看着身边的树木,思考着究竟该往哪个方向走。

半晌后,慕容泠风扶着树干站起来,她想着要瞧一瞧身后的是否有路可走。她刚一回头便吓得差点跪在地上。

原来她之前的感觉并不是错觉。慕容泠风扶着树干紧紧盯着前方不远处正在慢慢靠近她的生物。说是生物,小公子却觉得它更像是怪物。这个怪物是一只巨虎,有三丈多高,小公子站在它的面前就是只待宰的小耗子。巨虎一身棕色皮毛上面有黑色、褐色的花纹,锋利的爪子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是,这些都不足以让它称之为怪物。慕容泠风紧紧地盯着正在贪婪地看着她的六只眼睛——普通的老虎怎么会长出三个头来?

慕容泠风想起之前星儿跟她说过,魍魉谷里面全都是妖魔鬼怪,她眼前这只不算是妖也得称之为怪了吧?

小公子慢慢地向后移动,她害怕三头虎发现了她的举动扑过来,可是这样她也是逃不掉的呀!此时慕容泠风的脑袋里乱成一片,根本想不出办法来。她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助。以前,她的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人,出了事情有人帮她担着有人出主意有人保护她。就算慕容泠雪和云漠都不在,她还有离笙可以遮风避雨,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独自面对这样的险情,更何况还是在她对眼前的怪物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是的,即使是博览群书的小公子,也不知道这个三头虎究竟是什么东西。

慕容泠风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虽然她也不知道这小巧的匕首究竟能不能划破三头虎的皮毛,但是显然,这已经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三头虎也在试探着,可是它的速度要比小公子快得多,它几步蹿到慕容泠风的面前,突然大吼了一声,慕容泠风被吓得腿一软跌坐到了地上。三头虎看准时机就要朝她咬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何而来一个白影挡在了慕容泠风的前面。那白影一手掐在三头虎的颈子上,三个头像是被揪住了似的,同时仰向天空,只能发出沙哑的嘶吼,却如何也无法挣脱白影的束缚。

情况就在这一瞬间逆转了。慕容泠风盯着那个背影,眼眶中泪水在慢慢地聚集,她在心底惦念过数千遍数万遍的名字,此刻却发不出声来了。

白影背对着她,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我……我……”慕容泠风想说她不要走,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找寻他。

“快走!”那个白影再次催促道,声音里带着命令的意味。

慕容泠风只得爬起来向身后跑去,却听到身后又有声音传来,“一直走,别回头,注意脚下。”

小公子难得这般听话,说让走就一步也不敢停,她的心中像是有一百只猫在抓挠似的,想要回头再看一眼那抹白影,确认自己的猜测。可是她不敢。那抹白影凭空出现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她甚至不敢想象那究竟是什么,唯一能确定的,那绝对不是一个人。

直到她实在痛得走不动了,慕容泠风才摔倒在地上,她捂着胸口喘息着,长时间没有进食也没有补充水分,正常人都受不了,更别提她这满身的伤了。慕容泠风在地上趴了许久,终于攒足了力气,翻了个身。她仰面躺在地上,望着四周,一眼看到离她几米远的地方有一棵大树,树上攀着翠绿色的嫩藤。这藤里应该会有些许水分吧?

小公子一步一步往前爬,她挪移着疲惫的身体,伸手去抓那些青藤。然而就在她抓住青藤用力向下拉扯的时候,她身下的土地突然变成了柔软的沼泽。慕容泠风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沼泽吞噬了。

慕容泠风被吞进沼泽的那一瞬间,以为自己会被淹没在沼泽之中窒息而死,然而事实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柔软的泥土就像是一个入口,下面竟然是空洞的。小公子从软趴趴的泥里摔下去撞到石壁上,又顺着石壁滑到了空洞的最底部。

起先,慕容泠风完全被摔蒙了,她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一般,疼是她如今唯一能够清楚的确定自己还活着的凭证。渐渐地,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慕容泠风趴在地上瞪着一双大眼睛仔细地听着。这个空洞里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光亮,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无论她把眼睛睁得多大,眼前也是一片黑暗。当视觉被限制的时候,其它几感就会变得更加敏锐,比如说听觉。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远处泠泠的水声被无限地放大,一声一声地传入了小公子的耳朵里。

求生的意识和对水的渴望激励着她再一次强撑着爬了起来。有粘稠的掩体顺着她的胳膊流了下来,她猜到了那是什么,却不愿去理会——她现在已经是遍体鳞伤了,就算再多几道口子又如何呢?

水声越来越近,甚至空气中都有了潮湿的感觉。慕容泠风在黑暗中爬行,在碎石与细沙之上留下一道血痕。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血液化作了一只只血蝴蝶,扇动着翅膀飞向了四面八方。魍魉谷里的妖魔都望着天空中飞过的蝴蝶屈下了膝,恭顺地臣服着。

慕容泠风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才终于触碰到了水源。她顾不得这里的水干不干净,迫不及待地捧起一捧水送入口中。疼痛又疲惫的身体,在清水的注入后终于到得了缓解。小公子一边喝着水一边把和泼到自己的手上脸上,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脸上的伤沾到水后伤势没有加重,反倒不像之前那般痛了。

可是,她并不知道,在她的手沾到水面的时候,伤口流出的血液已经顺着她的手臂滴落到了河里。血液没有与水相融合,而是慢慢地沉入了河底。在血滴漂荡到河底的那一刹,河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正在河边喝水的小公子并没有察觉到河水的异样,她就像是只渴急了的小兽,正贪婪地痛饮着面前的甘泉。

突然,有什么从河里翻了上来,趴在河岸边上的小公子就在这毫无防备的时候被那翻起的巨浪卷到了河里。慕容泠风以为自己会沉进河里,没想到却落在了一个软趴趴的东西上面。那东西似乎还在移动着,像是个活的。

不知是谁吼了一声,原本漆黑的空洞突然间亮了起来。空洞周围的石壁上满是光点,慕容泠风仔细一瞧才发现那竟然是光甲虫。之前,她和云漠在梅山的山洞里看到过这种虫子,当时云漠还一脸嫌恶的想要灭掉所有的虫子呢。不过,小公子现在可没有时间去在意光甲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望着悬在自己头顶之上的头颅,一股股寒意从她的脚下迅速地升了上了,此刻,她才真正地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如果说,云漠对虫子深恶痛绝,那么小公子最怕的东西一定是蛇。与蛇同样形状的龙,小公子或许还能搂着睡觉呢,但是蛇真不行,她对这种生物的恐惧是深深烙印在心底的。

她害怕地盯着蛇头的时候,蛇头也在打量着她。突然间慕容泠风觉得自己被什么举了起来,似乎是想要把她送到蛇头的面前。慕容泠风这时候才发现,她刚刚是掉落在了蛇的身上。蛇身将她圈了起来,此时再想跑也是没可能了。

蛇头伸到了她的眼前,像是在确定什么似的,使劲地嗅了嗅。慕容泠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不敢了。

蛇头稍稍向后退了一些,又猛地伸向她的胳膊。然而,它并没有用它的毒牙咬伤她,而是伸出了信子舔了舔她的伤口。

“好香!”空气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慕容泠风不确定是不是眼前的这条巨蟒发出来的。巨蟒却再一次开口了,“小丫头,你是谁?为什么要打扰本座睡觉?”

本座?慕容泠风的眼睛转了转——这条巨蟒的来头怕是不小。“我是不小心掉到这里的,我没有想打扰你的,对不起!”她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但诚心诚意的道歉总是没错的。

“嗯?”蛇头又凑近她闻了闻。它这举动让慕容泠风都怀疑起自己的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异味了,“你很香,不过还有股讨厌的味道。那红毛是你什么人?”

“红毛是谁?”慕容泠风有些不明白。

巨蟒歪着头思考,像是在回忆什么重要的事情,“红毛,红毛的叫了这么多年,我还真的快忘了他叫什么了。好像是离……离……离……”

“你认得离笙?”慕容泠风惊讶地说道,没想到她掉个沼泽竟然还碰到了离笙的熟人。

“对,对!是这个名字。”说罢,巨蟒的两只眼睛突然眯了起来,不怀好意地盯着小公子,“看来,你和那红毛真的有关系呢!他在哪儿?把他叫出来!”

慕容泠风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她不会这么倒霉吧。好不容易碰到了离笙的熟人,可现在这巨蟒怎么看怎么像是和离笙有仇怨而不是有交情啊。她咽了下口水,这蛇不会想要把她吃掉泄愤吧?“我……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们过通天之路的时候走散了。”

“通天之路……”蛇头再次审视其她来,最终它的目光停留在了慕容泠风的胸前,“你衣服里挂着的是什么东西?拿出来我瞧瞧。”

慕容泠风低头看了眼,乖乖地把藏在衣服里的海之灵掏了出来。

蛇头看着她胸前挂着的蓝色晶石瞪圆了眼睛。它突然扭动蛇身带着慕容泠风上了岸。慕容泠风被巨蟒放到岸上之后,它的身体开始收缩,从几十米长缩到一人大小,然后绿色的光芒闪过,那条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二三十岁的男人。

慕容泠风诧异地打量着这个男人,她虽然听说过有化形之术,但是她从来没见过。即使是身为万兽之王的玄翼也一直维持着虎型从来没化作过人性。这还是她头一次亲眼见到有人在她的面前转化。

至于这个男人,慕容泠风不得不承认他长得确实好看。他不似离笙那般有些阴柔之美,也不像云漠那般英气逼人,他是另一种美,帅气之中带了些痞气,霸道之内藏这点邪性。不过最醒目的应该还是他那头湖绿色的头发,能跟他拼一拼的大概也就只有离笙那一头火红的头毛了。

看着他这一头绿毛,慕容泠风多少猜到了他的身份,这人还真不是敌人。不过……

小公子别扭地把头扭到一边,不愿去看他,“你……是不是穿上件衣服啊?”

绿毛挑了挑眉自己低头瞧了眼。他伸手从河水里捞了一把,一件水做的袍子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因为河水里混着慕容泠风的血的缘故,因此水中微微带了些红色。绿毛把水袍往身上一搭,勉强盖住了该遮起来的地方。

他走到慕容泠风的面前,弯腰捏住她的下巴,“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你到底是谁?”

第377章 离埙

在湛天大陆,小公子的灵力也算是傲视群雄,少有人能出其右。算起来也就只有离笙和玄翼两个。不过,真的到了圣界,她这点灵力可就不够看的了。就比如眼前这个绿毛,小公子在他的灵压之下连呼吸都困难,更别提反抗逃跑了。

绿毛捏着慕容泠风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小家伙,你到底是谁?”

慕容泠风的下巴被他捏疼了,却也没办法躲开,只得乖乖地答道,“我叫慕容泠风,我是从湛天大陆来到圣界的。”

“湛天大陆?”绿毛摸摸下巴不太相信地看着她,“那是什么地方?本座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慕容泠风定了定心神,试探着问道,“您可是离埙?”

绿毛挑眉,“你认得我?那红毛和你说起过我?话说回来,你和那红毛到底是什么关系?”

慕容泠风听着他一句一个红毛,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离埙微眯起眼前,眼神中略带不悦,“小家伙,你笑什么?”

慕容泠风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们两兄弟还真像。”

这话听在离埙耳朵里实在别扭,“谁跟那红毛像啊!不过……”离埙松开了慕容泠风的下巴,站直了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你居然知道我和那红毛是兄弟。看来你和红毛关系匪浅啊!他是你什么人?”离埙摸着下巴围着她转起圈来,“让我猜猜看……嗯……那红毛怎么说也是我的双生兄弟,他虽然跟我长得差远了,但是我离家的血脉还是很强大的,不可能生出这么丑的丫头来!”离埙一边打量着慕容泠风一边摇头,“嗯,所以你绝对不是他闺女。”

慕容泠风有些黯然失神,曾几何时她也只能用丑来形容了。也是,这张脸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恐怖得想要戳瞎自己的双眼,绿毛只是说了一个“丑”字,怕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离埙看到她这个样子,心底泛起些内疚。不过,让他道歉是不可能的。他眼神有些闪躲,清了清嗓子,“你这张脸应该是被戾气所伤,受伤之前应该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虽比不上我离家,但那红毛的审美本来也不高,喜欢上你倒是也有可能的!”离埙感觉自己分析得对极了,这女孩绝对是离笙的小情人!“丫头,你几岁了?”离埙认为自己有必要替弟弟把把关。

“十九岁。”慕容泠风如实说道。

“几岁?”离埙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再问了一次。

“十九岁。”慕容泠风乖乖地回道。

离埙长大了嘴巴,惊讶地看着慕容泠风。空气一时间沉默起来,半晌后,离埙才回过神来,揉了揉自己张得酸痛的嘴巴子,“你可能没弄明白,我是说,你从出生到现在过了几年了?”

“十九年啊。”这次小公子真的有些不耐烦了,她十九岁很难接受吗?

“十九……”离埙大受打击地蹲了下来,“我说怎么看起来小小的一只,原来是真的小啊!这红毛是给自己找了个童养媳吗?”他又忍不住瞥了慕容泠风一眼,依旧觉得不可思议,“这什么时候才能养大了开顿荤的呀?”

慕容泠风一时间好像明白来离埙在纠结什么,连忙摆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离笙……嗯……应该说是离笙把我养大的。

离埙点点头,“可不是呗,还养得不够大,这才一个零头,怎么着也得再养个几万年才能娶回来啊!”

是她这个解释方法不太对吗?慕容泠风决定换一条路,“他应该算是我的干爹。”

离埙又点了点头,“现在这种情况好像是不叫童养媳了,都是称呼干爹,干闺女的!”

慕容泠风突然发现她和离埙好像有些沟通障碍,明明两个人说的话都能听懂,可是怎么凑到一起就不是一个意思了呢?“你真的搞错了,我有喜欢的人。”

“不是红毛?”离埙试探着问。

“当然不是!”慕容泠风理所当然地说道,离笙对她而言就是父亲的存在,她自己会和自己的父亲纠缠不清。

离埙一听急得跳了起来,“我就说不能找这么小的吧!还没养大就得被人截胡了!这红毛真是笨的可以!不过,丫头,你这么做可够不地道的!别仗着红毛喜欢你,你就不拿他当回事,我跟你说,我们离家人可多了去了。你赶快和你那奸&夫断了,乖乖回去找红毛去,否则我离埙第一个不饶你!”离埙一向秉承自己的弟弟只能自己欺负的理念,谁敢欺负他弟弟,他绝对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慕容泠风也急了爬起来指着离埙的鼻子骂道,“都说了不是了不是了!离笙他就是我爸!虽然不是亲生的,那也是爸!不是我男朋友!我们之间只有亲情,没有爱情。你到底听明白没有!”

离埙让她骂了两句气焰立刻就小了,微微低下头偷瞄她,“不是就不是呗,生什么气啊!”

慕容泠风总算发现了,眼前这个名叫离埙的绿毛根本就是个抖&M,好好说话他压根听不懂,非得急了他才能明白!

气是撒出去了,可是这一喊,慕容泠风的伤又开始疼了,她捂着胸口痛苦地蹲下来,喘着粗气希望能够缓解一丝丝的疼痛。

离埙见她这样也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慕容泠风不想理他,可是离埙却不管她愿不愿意,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走到河边往河里一丢。小公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淹没在河水里了。

慕容泠风在河底拼命地挣扎想要浮上水面,正在这时,一只海豚从她的身下游过,将她驮起来送到了岸边。小公子一边吐着水,一边皱着眉头望着那只海豚——这明明就是条地下河,怎么会有海豚这种生物呢?难不成是有人故意养在这里的?可是,很快她的疑惑便被解开了。那条海豚跃到半空中摇身一变又恢复了人样,无论是巨蟒还是海豚都是那只绿毛,而且变身之后的他从来就不记得要穿上衣服。

慕容泠风撩了把水泼到他的身上,离埙这才后知后觉地又捞起一件衣服套在身上,不过,这次不是水做的了,而是一件正儿八经的黑袍。穿上袍子后,离埙直接坐到了慕容泠风的身边,看似简单地拍了拍她的背,实际上是在度灵力给她,“怎么样,有没有好些?是不是不那么疼了?”

小公子揉了揉胸口,乖巧地点点头,好像真的不疼了。

离埙突然捂着鼻子将脸转到另一侧,他这是怎么了?对着这么一张恐怖的脸,他竟然感觉到了可爱。要死了,要死了!“咳咳!”离埙故意咳嗽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窘态,“这水可不是一般的水,能治百病的!你要不要进去洗洗?说不定你这一身伤能好大半呢!”

他这话真的让慕容泠风动了心思,可是她又怕这水里再出来点什么,因此有些不放心地望着离埙。

离埙撇撇嘴,“你既然是红毛的闺女,那也算是我的侄女了,我还能害你不成?”他如果真的动了这小家伙,离笙回来后还不得灭了他。离埙虽然不怕,却也觉得甚是麻烦,“快进去吧!不过,这水里的灵力有些猛,你可别泡太长时间。”

慕容泠风点点头,走进了河里。不知是离埙用了什么法术还是如何,此时的河水并不像之前那般清凉了,反而有了些暖意。慕容泠风捧着水洗了洗脸,摸着脸上的伤疤,小公子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又失落了下来。她回头去叫离埙,“你有没有……”

慕容泠风转过头去,河岸边一个人影都没有,离埙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刚刚有些熟悉的人,又离开了自己,小公子的心不禁又提了起来,她急忙朝岸边游去,边游边大叫,“离埙!离埙!”

“喊什么呀?!叫魂呢!”离埙捧着一把紫红色的果子,瞬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略带不耐地瞥了她一眼,“怎么了?”

小公子摇摇头,“我以为你走了呢!”

离埙叹了口气,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是有多不安啊?他捏了颗果子递到小公子的面前,“看你瘦的也像是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我去给你摘果子了!你这一身伤不宜吃荤腥的,等过几天好点了,大伯带你打猎去!猎只獐子来烤了,保准是美味!”

慕容泠风接过果子放进嘴里,牙齿轻轻一咬一股甜甜的汁液喷进了她的嘴巴里,小公子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离埙见她终于笑了,也放下心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样吧,以后在这圣界就由我照顾你了!那红毛太不靠谱了,养了个小宝贝儿怎么还给弄丢了?”离埙想起了她刚才说的话,又问道,“你这一身伤是在通天之路上弄的?”

慕容泠风点点头,“是不是每个过通天之路的人都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她想起了慕容泠雪他们,不知道娘亲和雪儿怎么样了。

离埙摸着下巴想了想,“不应该啊,通天之路不过就是个通道而已,里面确实有戾气,走通天之路的时候稍有不慎是会受些伤。但是不会太严重。你这一身伤倒是没有太深的伤口,但是面积也太大了!你身上还有好地儿吗?”离埙话锋一转,“不过,也有可能是我们的灵力太高,不觉得有什么。你实在是太小了才会伤得这么严重。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想到来圣界?你那个什么大陆的待不下去了吗?来圣界就算了,还敢往魍魉谷里跑,你还真是胆子不小啊!”

“离埙,你知道地狱之门吗?”慕容泠风满怀希翼地问道。

“什么门?”离埙没听清楚。

“地狱之门,听说就藏在魍魉谷里。”慕容泠风又重复了一遍。既然离笙都知道地狱之门的事情,没理由离埙不知道啊,或许她可以让他带着她找到那扇门。

离埙没说话只是拿眼睛上下打量着他,突然间他笑了出来,“现在的小孩子脑袋里都装的什么呀,哈哈哈,地狱之门,你找那玩意儿干嘛?别告诉我是想要地狱一日游啊!”

“才没有!”慕容泠风被离埙小瞧了,不高兴地嘟起嘴巴,“我是要去地狱救人!”

“能进地狱的都不是什么好&鸟,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若是把大魔王放出来,那你可就是导致天下大乱的头号罪人!”离埙故意威胁她,摆明了是不想让她去找什么地狱之门。

“才不是!”慕容泠风又一次被他气急了,“云漠才不是大魔王!他就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才将魔王打入地狱一己之力关闭了地狱和魔王同归于尽的!他是大英雄,不是什么罪人!你不准乱说!”

“云漠?”离埙觉得这名字怪耳熟的,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不过,就是以他的记性,连自己同胞弟弟的名字都记不住,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哪天他连自己叫什么都忘记了也就省心了!“就算你说的都是实情,这地狱你也去不得!”

“为什么?”慕容泠风不甘心。

离埙挑着眉看她,“你瞧瞧你,不过是走了个通天之路就弄了这么一身伤,你要是进了地狱还不分分钟就被烧成灰了!到时候,灰飞烟灭了你还怎么救人?不过就是送人头去的!”

慕容泠风张了张嘴,却无法狡辩,“总会有办法的!”

“办法就是,你老实待着,等到真能闯地狱的人出生了,你再去求他,说不定他头脑一不清醒就答应了呢!”离埙调笑道。

慕容泠风赌气瞪了他一眼,不过离笙这番话里面也透露出一个信息来,“连你都进不了地狱吗?”

离埙耸耸肩,“你也太抬举我了!地狱里的戾气太重,而那戾气真是灵力的克星,我和红毛两个加起来,在地狱里都不够看的!”离埙见她还不死心,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再说了,谁告诉你地狱之门在魍魉谷的?这不骗小孩嘛!太不道德!”

第378章 家长难当

小公子在将死之际坠落到了一个空洞之中,竟因祸得福遇见了离笙的双生兄弟——离埙。离埙告诉慕容泠风河水可以缓解她的疼痛甚至可以治愈她的伤疤,还找来了红色的果子供她充饥。二人谈话间离埙问出了她来圣界的缘由,听说她要找地狱之门后,不禁大笑出声,用他的说法,魍魉谷里面压根就没有什么地狱之门。

“小家伙,是谁告诉你地狱之门在魍魉谷的?”离埙觉得他确实有必要查一查,这明显就是有人要诓她来魍魉谷送死的嘛。

慕容泠风便把她到达圣界后所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给离埙说了一遍。离埙摸摸下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一个奴隶说的你也信?她说不定连魍魉谷这几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说真的,我愈发地觉得,通天之路毁了你这张脸,说不定是对你的一种保护。要不以你这‘天真无邪’的程度早就被人卖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离埙毫不留情面地损着她,说得小公子的脸都红了。

离埙却不知道见后就收,继续打击着她,“别说魍魉谷没有地狱之门,整个圣界,你恐怕都找不出来。当年,圣尊大败魔王将它关进地狱之后便摧毁了地狱之门,让魔怪永世不可再入圣界。”

慕容泠风立刻从河里爬上来,抓着离埙的手臂焦急地看着他,“这不可能,是离笙亲口告诉我可以从圣界到达地狱的,他说圣尊一定有办法再开地狱之门!”

“圣尊他老人家都羽化多年了,自我沉睡之前,他老人家就已经不在了,你告诉我,你现在准备到哪儿去找他?”离埙把小公子的手扒拉下来。他瞧了眼因慕容泠风情绪激动又开始闪烁着蓝光的海之灵,突然勾起嘴角,“不过,那红毛是圣尊的亲信,常年陪伴在圣尊左右,或许有些是他自己知道,而我们都不知道的。”

慕容泠风已经彻底地认识到了离埙的不靠谱,在他口中就没有一件能说得明白的讯息,小公子严重怀疑他是睡得时间太长,脑筋睡短路了。

小公子拧了拧衣服上的水,又弯腰拾了几颗红果子揣进怀里。而后,她又走到石壁前,从上面敲下来了几只光甲虫,用绳子拴好串起来,提在手里就像是一串小灯笼,虽然光线并不是特别明亮,但也足以成为她在黑暗中的指路明灯。

离埙跟在她的身后,纳闷地瞧着她这一系列的举动,忍不住问道,“小家伙,你这是干什么呢?”

“谢谢你帮我疗伤,还给我找来果子吃。如果刚刚没有遇见你,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这一点,慕容泠风是打心眼里感谢他,离埙于她而言可以说是有救命之恩。但是这也并不能打消她寻找地狱之门的念头,“打扰你休息了,实在抱歉。不过,我离开后,你可以继续睡。”慕容泠风朝离埙一抱拳,学着前生从电视里看到的江湖英雄潇洒地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有缘再见!”

“见你个头!”离埙一巴掌打掉慕容泠风抱拳的手,“老子都睡了几千年了,还睡个毛线啊睡!你个小屁孩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以为这魍魉谷是叫来好听的吗?外面的妖魔鬼怪你能打赢几个?”离埙越说越生气,指着自己的鼻子质问她,“你能不能有点我是你叔叔的自觉?毛都没长全的屁孩子就应该躲在大人身后面哭哭鼻子撒撒娇!你以为你是葫芦娃吗?一落地就一身钢筋铁骨,就能斗蛇妖救爷爷了?”离埙像拎小鸡似的又把慕容泠风拎回了石壁前,他手一挥,一张带着帷幕的大床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床上还贴心地放了一套白色的衣裙。他指了指床上的衣服朝小公子示意,“去把衣服换了躺下睡觉,一脸的疤痕都遮不住你的黑眼圈!小孩子到点就该睡觉,不睡觉怎么长身体?”他不容小公子反驳,就一把把她推到床上,顺手放下了帷幕,“不就是魍魉谷嘛,老子陪你去一趟是了!就当是带孩子游山玩水长见识了!”离埙矮下身子,化形成一只黑虎挨着床边趴下。他瞪着眼睛盯着帷幕生闷气——现在的小孩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说两句就要耍脾气离家出走,绝对是让那红毛给惯坏的!“我警告你,你可别想着半夜里偷偷跑掉,老子睡了那么就,这会儿清醒着呢!敢逃跑我就把你绑床上!让你哪儿也去不了!”

帷幕里面,慕容泠风刚换好衣服,就听到了离埙的威胁,吓得一个激灵,赶忙躺下盖好被子,装乖什么的可是小公子的拿手绝技。“你都说了会带我去魍魉谷,我还跑什么?”

“哼!”算她识相。离埙在外面冷哼一声,却也没有掉以轻心,两只虎眼依旧盯着帷幕。

小公子悄悄撩开一点缝隙,好奇地观察着虎型的离埙,似乎很感兴趣,“你一会儿是蛇,一会儿又变成海豚,现在又成老虎了。你的真身到底什么呀?”

“老子是人!”离埙白了她一眼,“老子睡在水里当然是变成蛇形比较合理了!不过看你刚刚那个样子,似乎不太喜欢蛇。既然不喜欢又何必吓唬你呢!”离笙也是个会疼人的。“小丫头们一般都喜欢海豚,瞧着你也是挺喜欢的。”

慕容泠风点点头——是喜欢呢,“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猫……”

她的话还没说完,黑虎的身形已经开始缩小,很快就变成了一只灰背白肚皮的可爱的小猫。猫咪从缝隙中钻进帷幕,跳上床,窝在了枕头旁边。慕容泠风笑眯眯地胡撸胡撸小猫咪背上的毛,把它往自己怀里收了收。小猫咪舒服地眯起了双眼用头蹭了蹭小公子的下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抹坏笑——有豆腐不吃可不是他离埙的性格!

“蟒蛇、海豚、老虎、猫,你还会变什么呀?”慕容泠风一双星星眼望着他,那样子与小孩子看到了新奇的玩具没什么两样。

离猫咪傲娇地扬起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边游的,只要是你叫得上名儿的,我都变得出来!”

慕容泠风情不自禁地拍拍手,“哇!也太神奇了吧!可是,为什么笙笙就不会呢?”小公子确定离笙从来没在自己面前变过身,否则她看到蟒蛇变成离埙的时候也不会那般惊讶了。

离猫咪皱皱鼻子,半晌后才不情愿地说道,“我们俩虽然都隶属于圣山神族,但红毛是陪着圣尊征战天下的,别看他那样子有些娘气,却是名副其实的大将军,手下掌控着千军万马。他穿上铠甲,跨上战马的时候那叫一个威风凛凛!”离埙回忆着过去,眼神中既是羡慕又是向往,“所以,他练的都是生猛刚硬的外家功夫,就算是灵力也是以攻击为主的。当年,他的武力值在整个圣山都是可以拍进前五的!”这哥俩表面上谁都看不上谁,可心底却是佩服得紧,“我就不一样了,我是圣山的守卫统领,手下也有兵马——十万禁军都听我的号令!”

慕容泠风点点头,“那你也不比笙笙差啊!”所有人都知道,禁军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高手,是皇城最后的防线岂能马虎?这十万禁军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是可以以一敌百的,所以说离埙掌管的这十万人马实力甚至可以媲美离笙的千军万马。

离猫咪得意地眯起眼睛,“那是自然,老子的官职可是和那红毛一样的,都是大将军。不过,圣界又不太平的时候,他那千军万马没事还有机会拉出来溜溜。可是谁又有能力打到圣山呢!我的禁军再厉害也无用武之地啊!所以我们平日里的主要任务就是抓猫种草带孩子!”离埙有时候想起来也会不甘心,真是白瞎了他这好身材,哪个男人不想上战场上一战雄姿?但是他清楚,圣尊就是信任他相信他的能力才会把大后方交给他的,毕竟这里面有圣尊最重要的存在。

慕容泠风胡撸着猫背上的毛,有些想不明白,“这抓猫种草我都能理解,不过,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怎么还管带孩子啊?谁家的孩子?”

“当然是我家的了!”离埙乐意地说道。

慕容泠风却是一脸的嫌弃,“拉倒吧!玄翼都跟我说过了,你和离笙其实是从蛋里孵出来的,只不过是颗双黄蛋,你俩才成为兄弟的!这蛋还是圣尊捡回来的呢!不过圣尊也没弄明白是什么蛋。世间只此一只,再没见过第二颗!你说你们这一族连只母的都没有,怎么生孩子啊?总不能让你和离笙凑合凑合吧?”

离猫咪不悦地用肉爪子拍了拍小公子的下巴,“我说你身上怎么还有股老虎味呢!原来那只小白虎是跟着红毛走了!它真是个大嘴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呢!”不过,离埙也承认了,“好吧,准确来说应该算是圣尊家的孩子,圣尊的童养媳!不过,天上天下独一无二的圣尊,还是让人给截胡了吧!我就说找媳妇不能找太小的,等孩子长大太不容易了。咱们禁军为了帮圣尊养孩子可算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了!我这幻化的本事也是学来哄孩子的!”离埙越说越兴奋,越说越觉得自己不简单,可逮着个人了,把他一个糙爷们千辛万苦养孩子的不容易一股脑全倒了出来。他虽然一直都在抱怨,但是慕容泠风还是听得出来,对于这个从小养大的孩子,离埙是打心眼里疼爱的。

离埙说了半天,才发觉好久没有人搭理他了。离猫咪抬头瞧了眼,此时慕容泠风已经合上了双眼,安心地睡下了,睡着的她嘴角还微微上翘着,不知是做了什么样的美梦。

猫爪子勾着被子帮她掖好被角,不经意间,离埙又看到了她脖子上戴着的那枚海蓝色的水滴型晶石。他想了想试探着用小肉爪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海之灵,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侵入他的体内,离埙连忙收回了爪子,一双大猫眼中是满满的惊喜之色,惊喜过后却又是悲怆与思念。两行泪从他的眼眶中流出来,他的小爪子轻轻地放在了慕容泠风的胳膊上,他歪着头靠着她的下巴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离埙答应了要带慕容泠风去魍魉谷,但是也是有条件的。他要求小公子在空洞中把伤养好,才肯带她走出去。用离埙的话来说,他是不会带着一个随时可能挂掉的累赘满处走的!有了动力,慕容泠风自然会听话地养伤。她整日整日地泡在河水里,身上的伤倒是好了不少,连痕迹都变浅了许多。只有两个地方的伤恢复得十分缓慢——一个是她胸口的伤,一个是她脸上的伤。

离埙听说她胸口上的伤是离笙用匕首扎出来的之后,半天没吭声。他找慕容泠风要来了那把匕首,嘱咐小公子接着去泡河水,便一个人跑走了。

离埙这一走竟走了许久。慕容泠风独自一人在河边等着,时间越久她越觉得心慌。人等的时间长了,心里就会胡思乱想,她把可能出现的情况全部都罗列了出来,不过,最有可能的还是离埙抛弃了她。

就在小公子失落地思考着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的时候,离埙扛着一头鹿走了回来。他架起火,把鹿肉清洗干净,开始烘烤。

慕容泠风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蹲在了离埙的身边,“你刚刚是去打猎了?”

离埙咧嘴一笑,“当然不是了,我哪有那闲工夫。这头鹿是自己撞到了墙上把自己给撞死了,正好被我瞧见,咱也没有浪费的道理不是,我就给拉回来了!一会儿你尝尝鹿肉可好吃呢!”

“那你出去这么久干什么去了?”慕容泠风依旧执着于这个问题,她总觉离埙是想要丢下她的。

“我是去……”离埙挑眉看向她,“你想知道?”

小公子乖巧地点点头。

“可是我还不想告诉你!”离埙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那把匕首又还给了慕容泠风,并嘱咐她,“收好了,丢了你可赔不起!”

第379章 魔谷仙境

离埙把匕首还给了慕容泠风还嘱咐她要收好。慕容泠风瞧着他的样子,总觉得从外面回来后的离埙心情好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心事重重了,像是确定了什么,对待小公子的态度也愈发温柔了。

他递给慕容泠风一块烤好的鹿肉。小公子有些心不在焉地接过来,看也没看一眼就要往嘴里送。多亏了离埙用余光扫见了,连忙阻止了她,“刚烤好的,还烫着呢!”离埙从她手里夺回鹿肉,插在一旁的淤泥里,责怪地瞪了她一眼,“你是觉得旧伤好的差不多了,想要添点新的是吧?这一口咬下去,舌头还不得被烫烂了!我就应该让你咬一口,看你以后还怎么吃饭说话!”

慕容泠风抿着嘴巴,把舌头往回缩,总觉得被他这么一说,整个嘴巴都是疼的了。

离埙等到鹿肉凉得差不多了,才用刀割下一小块来,喂进小公子的嘴里。慕容泠风满足地捧着脸,大呼好吃。

离埙微微勾起嘴角,伸出手指戳了戳她鼓鼓的腮帮子,“这人还真是本性难移,无论过去多久你这吃相也改不了。”

“我这吃相怎么了?”慕容泠风嘟着嘴巴看他。

离埙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看着很香,让旁边的人也很有食欲!”

慕容泠风眯着眼笑了,指指火上烤着的鹿肉,那意思还想要。

离埙又切了一块,吹凉了递给她。小公子这会儿满心满眼都是美食了,因此也没听出来离埙话里的意思。十几天都是以果子充饥,终于吃上肉了,她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吃饱后,离埙查看了一下慕容泠风的伤势,瞧着她胳膊上已经变得很浅了,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够痊愈了。只是她这脸上怎么也不见好。

离埙摸摸她的脸颊,心疼地问道,“还疼吗?”

慕容泠风摇摇头,“除了胸口有时候还有一些疼痛,其他的都没有感觉了。不过……”小公子伸出两只手,一团蓝色的火焰出现在她的手心里,但还没等火焰烧起来就熄灭了。“我的灵力没有了!”她把双手交握在胸前,捧着胸前的海之灵,“我现在连海之灵都打不开了!”

没有了灵力对于小公子来说就如同天崩地裂之事,但听在离埙的耳朵里却不甚在意。“没有了就找回来呀,是你的东西谁也夺不走!说不定,它只是现在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慕容泠风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灵力也要休息吗?

“难道你的生活就只能用灵力来维持?没有了灵力你就活不下去了?那你这辈子还真是悲哀呢!”离埙蹲在河边洗着手,刚刚吃了满手的油,他们手上也没有皂角,总觉得怎么也洗不干净。

慕容泠风递了两片花瓣给他,离埙在手里搓了搓,竟然搓出了些泡泡,泡泡带着油花从手上滑了下去,终于把离埙把手洗干净了。可是,小公子悲伤的情绪还是没有洗净。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一双手,除了灵力她还有什么?权势?地位?在湛天大陆的时候,她是湛天宫的小宫主,是九殇谷的传人,是泠云阁的阁主,是南楚九王的女儿,是圣王爷的未婚妻,论起身世显赫来,怕是没有哪一个能与之媲美的,就连与她一同出生的雪儿,都逊她一等。她有钱有势有才有貌,但是这一切在她踏上通天之路的那一件全部戛然而止了。她瞥了眼水中的倒影,立刻把视线收了回来——曾经的倾国倾城之貌,到如今连她自己都不愿多看一眼了。现在的她还真是一无所有了,“我什么也没有了,现在连灵力都散尽了,与一个废人也是无异了。我现在无权无势无财无貌,功夫也不好,恐怕连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原来,你一直是用灵力救人的啊!这么多年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离埙冷笑着问道。“说什么小神医,怕都是浪得虚名吧!”

慕容泠风一愣,“你怎么知道我会医术?”

离埙小声嘟囔道,“整个圣山就你医术最好,天授之能,我养大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小公子没听清,只得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离埙摇摇头,“没什么。”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站起来,“这些天你一直闷在这地下,阴气太重,也见不到阳光,怪不得心情不好呢!走吧,我带你去转转。小孩子嘛,得多晒太阳才能长高!”

慕容泠风跟在他身后忍不住撇撇嘴——还得晒太阳长个,他这是养孩子呢,还是种花呢?还有,她什么时候才能从小孩子这个行列里走出来呀?

大概那个沼泽地是个只进不出的门,因此,离埙并没有带她原路返回,而是从山洞里另外找了一条路。慕容泠风拽着离埙的衣袖紧跟着他,手上还拎着她之前做好的光甲虫“小灯笼”,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这小灯笼似乎没什么用,因为整个洞口里到处都是光甲虫,离埙就跟变魔术似的,手一挥就亮一片,走到哪亮到哪,简直霸气。

不多时,二人就走出了洞窟。在离开洞窟的一刹那,慕容泠风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就算洞窟里面有光甲虫照亮,但是那昏暗的光线与正儿八经的太阳光还是差的太远。她的眼睛已经习惯了昏暗的环境,再次被强光照射,只会让她的眼睛觉得刺痛。慕容泠风把手挡在眼前慢慢地适应着光线,同时,也产生了疑问,“我进来的时候,那个树林十分茂密,几乎见不到阳光,怎么这里的光线这么强?”

“因为我们早就已经从树林子里出来了。”离埙难得耐心地给她解释,“洞窟的地形与地上面不一样,它有一个折角,所以,你觉得并没有走多少路,其实我们已经离开了很远的一段距离了。”他拉着慕容泠风往前走,脚步不算快,但小公子却觉得自己身边的景象正在以一种超光速的速度后移着。看来,不光是地窟的地形有问题,恐怕离埙也不是在以一个正常人的速度在行走。

渐渐地,离埙的速度慢了下来。慕容泠风也开始能够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了,越瞧她越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这一切简直太美了,她努力地想要把它们都尽收眼底。翠绿的树,淡紫的花,浅蓝的溪流,素白的薄雾,阳光射下来,给万物镀上了一层金边,耳边时不时地传来几声鸟叫,又有风拂过垂柳撩出的哗啦啦的响声。花瓣躺在溪流中,飘飘漾漾地离开了,很快便又有几片落了下来。慕容泠风仰着头用力地做着深呼吸,空气中淡淡的花草香,清新而不甜腻,呼吸到身体里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怪不得离埙说要带她来晒晒太阳散散心呢!置身于这样的“仙境”之中,人的心情想要不好都是件难事。

“离埙,谢谢你!”这段时间,慕容泠风不知道对他道了多少回谢,这个萍水相逢的男人确实帮了她很多很多,就算是有着离笙的那一层关系,他做的也太多太好了。

每一次道谢离埙都是坦然接受的,只有这一回,他笑着朝小公子摇摇头,“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个谢字。以后,我帮你的地方只会更多更多。不过,你记得,我不是在帮你,是在……”

“是什么?”慕容泠风发现离埙每次说到关键的时候,她总是听不清。他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你为什么不说清楚?”

离埙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发,就像是长辈爱抚自家的小孩子一样,“现在还不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你会知道这所有的一切的!”离埙指了指一旁的高山,“走吧,咱们去山上瞧瞧,那边有水帘瀑布,你一定会喜欢的。”

这山又陡又险,根本找不到上山的路,只有半山腰上有个石台,石台之外便是瀑布。离埙此行就是想要带慕容泠风去石台上看看的,让她体验一下站在瀑布之后是什么样的感觉得。既然没有路,那就造一条出来。离埙最擅长的便是幻化之术。他手掌向前一推,一条青绿色的透明的楼梯顺着山体蜿蜒而上,那楼梯像是用水晶做成的,慕容泠风踏上去低下头瞧了瞧,隐约中还能看到楼梯下面的风景。离埙体贴地让小公子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她的身后保护她。慕容泠风一边走一边感叹着这里的美景,“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会美到这种程度?”

“这里就是魍魉谷啊,你不是一直想来这儿吗?”离埙不甚在意地说道。

走在前面的小公子突然停下来脚步,离埙仰起头纳闷地看着她的背影。只见慕容泠风慢慢地回过头来,脸上除了震惊再也找不出别的表情了,“你说这是哪儿?”

“魍魉谷啊。”离埙好像地看着她,“你吵着闹着要来的魍魉谷,怎么到了这儿又不信了?”

慕容泠风左右看看,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怎么可能是魍魉谷呢?这里分明是仙境啊!”

“谁说仙境就不能是魍魉谷了?你以为魍魉谷长什么样?另一个地狱吗?”离埙好笑地问道。

慕容泠风纠结地挠了挠头发,好像确实没有人说过魍魉谷是地狱,只是她自己把魍魉谷想象成枯藤老树毒物弥漫虫蝎满地爬的样子。不过……“不是说魍魉谷里面危险重重,到处都是妖魔鬼怪吗?它们都在哪儿,我怎么一个也没看到?”

这点离埙倒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没错,越是漂亮的东西就越是危险,你可千万不要被魍魉谷的外表所迷惑,这里面可到处都是陷阱,稍有不慎小命就得折在着,所以你可千万不能自己跑过来!”离埙再次警告她,“但是,这个妖魔鬼怪嘛……”离埙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往下看,“自己瞧。”

慕容泠风趴在栏杆上向下望去,山下的情景着实让她吓了一大跳——那下面就跟开森林大会一般,挤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有俊美无比的,也有丑陋不堪的。最神奇的是,这些生物都安安静静地仰着头看向她,连呼吸都放得很轻,怪不得她之前没有发现呢。

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看到她往下望的时候,全部都跪倒在地,恭敬地低下了头,这些举动也是在安静的情况下完成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混乱。

小公子吞了吞口水,想一旁的离埙取证,“这些就是所谓的妖魔鬼怪?”要不要这么温顺?

离埙哈哈大笑,“你也不看看这会儿来的是谁,他们哪里还敢造次?你换个人来试试,那人要不被分分钟生吞活剥了,我这脑袋砍下了给你当球踢!”

小公子连忙摇摇头,那意思我不会踢球,也不稀罕你这脑袋,你还是自个留着用吧。“看来,我今天还来了把狐假虎威,埙埙你果然能干!”

一声叫愣了“埙埙”把离埙喊愣了,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来,看着小公子的眼睛愈发深意了。他笑了笑没有说话,究竟是谁借了谁的威风还真不好说。

慕容泠风不经意间朝上面看了眼,她突然发现瀑布后的石台上有一抹白色的身影,那人的样貌虽然模糊看不清楚,但那身形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她拼命地朝那道白影跑过去,白影却在这时也转身跑走了。这一次,小公子不准备放弃了,她的眼睛里已经装不下其它了,只能看见那个背影,“云漠,你不要走,等等我!”

奔跑中,突然有一股力量从后面拽住了她,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衣服已经被水打湿了。慕容泠风这时候才发现她竟然随着那道白影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石台。若不是离埙及时地抓住了她,恐怕她现在已经掉下去了。

离埙一手抓着她的腰带,一手放在她的头上,他的灵力形成了一个屏障,为她挡去了瀑布的冲刷。

慕容泠风朝前面望了一眼,只见那道白影已经到了对面的山上,他微微侧头却没有回过头来看向他。慢慢的,那道白影消失在了阳光里。

第380章 白影幻魇

慕容泠风在魍魉谷中看到了一个白影像极了云漠,她追着白影跑过去,白影却越过了瀑布消失在阳光里。离埙把她从险境边缘拉了回来,小公子无助地跌坐在地上。这段时间来希望一次次临近她又一次次在她眼前消失,这一刻小公子彻底崩溃了。

起先她只是坐在地上愣神,离埙叫她,她也不应,就像是没了魂似的,离埙也只得盘腿坐在一旁陪着她。离埙看着她的眼里从眼眶中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泪水越来越多,越来越控制不住了。到最后,她捂着脸痛哭失声。离埙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背,把她搂过来,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哭个痛快。“哭出来就好了,小孩子不能总把情绪憋在心里,容易长歪了的!”也不知道他这话慕容泠风听到了没有,但之后,她确实哭得更大声了。

慕容泠风是被烧烤的香味唤醒的,她皱皱鼻子睁开眼睛,离埙就在她前面不远处,生气了篝火,正烤着鱼虾呢。离埙见她爬起来了,便递了一串烤虾给她,“虾是你的,鱼归我。”

慕容泠风接过烤虾,红肿的眼皮费力地抬起来,望着离埙,“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鱼?我总觉得你好像很了解我。我们以前认识吗?”

“你以前来过圣界,还是我去过那个什么湛天大陆的地方?”离埙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把问题又丢还给她,“如果你没来过我也没去过,我们要怎么才能认识啊?”

慕容泠风肿胀的眼皮微微垂下,这问题问得确实在理,不过,“我说的不是这个以前,而是还要更往前一些,更久一点。”

离埙听了觉得好笑,“更久一点是要多久?”

慕容泠风踌躇了许久才开口道,“埙埙,你相信吗?我已经活了两辈子了。”

离埙听她这么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前一世,我是生在一个和湛天大陆和圣界完全不同的世界了。那里的人大多没有灵力,但是他们很聪明,他们用自己的只会填补了灵力的不足,创造出许多东西。他们虽然不会御风,却能在一天之内飞跃几万里。他们没有千里眼顺风耳,但世界上发生的大小事情,只要他们想知道都能传进耳朵里。他们不知道残影留像,但是只要他们愿意就能留住每一个瞬间。不过,就像在湛天大陆一样,普通人占大多数,却还有一小部分人是掌控着天授之能的。我出生的云家,就是这样的一个古老的家族。上辈子,我叫做云潇,雪儿叫做云瑶。她常跟人说,我们是做了两辈子姐妹的,别人都以为她是在说我们俩感情好,其实,她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罢了。因为我们上辈子也是双生子,一起降生在云家,被称作是云家复兴的希望。”

前生的事情太过悲伤,所以来到湛天大陆之后,小公子和大小姐很少会想起在云家生活的事情,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前生的事情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你说云家是个古老的家族,为什么还要复兴?它出现什么危机了吗?”离埙顺着她的话问道。

慕容泠风摇摇头,“不是云家的危机,是整个世界修行者的危机。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整个世界的大环境已经不适合修行了。那个世界的灵气比起湛天大陆还要稀薄许多。爹地就曾经计算过,把全世界的灵气积攒到一起,说不定还不够一个人修行到集大成者呢。而修行也是要有灵根的,这种灵根因为血统的混杂稀释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因此,能够修行的人就更少了。”

离埙明白她的意思,天赋这种东西真的是比任何能力都重要,这是命运赏赐的,谁都夺不走也羡慕不来,“所以,你和你那位雪儿姐姐就是有灵根的?”

慕容泠风揉了揉眼睛希望能够缓解一下肿胀,“我们不光有灵根,而且我们是从在娘胎里就带着灵力的。爹地说我的灵力就像是个无底洞,连他也不知道强大到了什么程度,不过雪儿的他倒是大概有个度,当时的云家有十位长者,百余位修行者。爹地说这些人的灵力加起来大概能够雪儿的三成。”

离埙摸了摸下巴——那还真是实力悬殊呢。“然后呢?你们复兴云家了没有?”

“自然是没有的。”慕容泠风咧出了一抹苦笑,“我们俩应该算是英年早逝吧,二十来岁的时候既让人给烧死了。”

“所以,这还是个悲伤的故事?”

慕容泠风歪着头想了想——悲伤吗?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当时的感觉早就记不清楚了,现在再回忆起来竟都是些温馨愉快的片段。“我只是想说,上一世被烧死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的生命就要就此消散了,却并不知道我还能在湛天大陆重生,再活一世。所以,也许我的上一世并不是第一世,也许我的某一世曾经到过圣界,曾经和你相处过。”

离埙微微一笑,“是吗?那敢情好,我们还算是故友重逢了!”

慕容泠风在离埙身边蹲下,“所以,你还记得我,对吗?”

离埙将头撇到一边去没有看她,这举动却让慕容泠风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了,“你记得我的,对吗?所以,你才会这么照顾我,帮我!你能不能把我前世的事情告诉我!”

离埙见躲不过,只得轻轻叹了口气,“那你告诉我,你现在是云潇还是慕容泠风?”

“这有什么区别吗?不过是名字不同。有时雪儿急了也会喊我潇潇的。无论是云潇还是慕容泠风都是我啊!”小公子理所当然地说道。

离埙却摇摇头,“云潇是云家的希望,是已经被烧死了的焦尸。慕容泠风是湛天宫的少宫主,是被爱宠坏的小孩。这俩有本质上的区别,从你成为慕容泠风的那一刻,你就不是云潇了,更与你前几世没有关系。你可能会说,活的灵魂比已经死亡的肉体更重要。但是,只有灵与肉的结合才能称之为人,只有灵魂的那是孤魂野鬼。”

慕容泠风用怀疑的眼神望着离埙,“那神也是这样的吗?也会被肉体所困?”

离埙被她这话逗笑了,“你错了,我们可不是神。我们也是人,只是多了些天赋异禀罢了。连圣尊都不敢说自己是神。他也是被创造出来的,若说有什么不同,大概是他生来就是圣山的统治者吧。”

慕容泠风却不信,“人可以活这么久?”

“那是因为圣界的时间计算方式不同,这里的人刚出生的时候会和正常人一样成长,大概过了二十年后,身体的成长就会变得十分缓慢生长,缓慢到看不见它的变化,这样的事情会维持很久很久,具体会有多久就要看那人体内的灵力有多雄厚了。所以,在圣界要过一千年才算长了一岁的。”离埙瞧了她一眼,忍不住撇嘴,“你这样的跟小婴儿也没什么两样,而且还是刚出生都没满百日的!”所以他们初次见面的那天,离埙才会一个劲儿地询问她的年龄。

慕容泠风嘟着嘴巴瞪他,她这是被鄙视了吗?

离埙轻咳两声,被小屁孩记恨上可不是什么好事,“我还以为你醒来后会询问我有关那白影的事情,原来这在你心里并不重要啊。”离埙瞧着她那双红肿的眼睛故意扯开话题。

“你也看到那个白影了?”慕容泠风不是不想问,只是她一直觉得那道白影就是她自己的一个错觉,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没想到离埙也看得到。慕容泠风激动地抓住离埙的手臂,“你快告诉我,那是不是云漠?”

“云漠……”离埙呢喃着这个名字,“他就是你想要去地狱找寻的人吗?”

小公子郑重地点点头,“就是他,他是为了封印魔王才坠入地狱的,我一定要把他从地狱里接回来!”

“那你可能找错方向了。”离埙点醒她。

慕容泠风也是个聪明人,听到离埙这么说,她大致明白一半了,“你是说云漠并没有在地狱?那道白影真的是他?那他为什么要跑啊?他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慕容泠风觉得知道真相的自己更加悲伤了,难道云漠不知道她宁愿舍弃这条命,也想要再见他一面吗?

“谁说我能看到他,他就是个人了?”离埙撇撇嘴傲慢地说道,“老子能看到的东西多了,还都是人了不成?”

不是人?那还能是什么?慕容泠风突然感觉一股寒意从她的尾巴骨迅速地窜了上来,“他不是人,是什么?鬼……鬼吗?”

离埙噗嗤笑了,“刚刚还在那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要把人从地狱里拉出来,这现在说是鬼了,你就害怕了?我看你这感情也没刻骨铭心到什么地步!起码没有那白影深厚,人家都变成鬼了还不忘来看看你呢!”

慕容泠风捏着手里的烤虾,之前被吓得惨白的脸色这会儿慢慢地恢复了一些,“我没有,我只是突然听到云漠变成鬼了,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她的眼泪又从眼眶中滴答滴答地蹦了出来,“怎么会这样?离笙和我说过云漠还活着的!他说云漠只是被地狱之门困住了,回不来了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就像是她费劲千辛万苦找到了灵丹妙药,赶回来的时候却被告知人已经死了,小公子此刻的心情不只有悲伤,更多的怕是满满的无助。

“其实也不能说那个是鬼。”离埙斟酌着自己的措辞,“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红毛的判断确实不太正确。你们要找的人不在地狱,这应该是已经可以肯定的了。”

“你一会儿说他不是人,一会儿又说他不是鬼,那他还能是什么?”慕容泠风不解地问道。

“准确的说,那个应该叫做幻。”离埙说道。

慕容泠风咬了一口烤虾,“你不会想说,那是我的幻觉吧?”如果真的是她的幻觉,那离埙是怎么看到的?

离埙摇摇头,把一只烤好了的螃蟹掰开,挑出里面的肉来,放在之前就清洗干净的大叶子上面,递给慕容泠风,手边还有一小碟姜末拌醋,准备让小公子蘸着吃的。二人一边吃着烤海鲜一边接着之前的话题,“所谓的幻,并不是指幻觉。它有一个更加贴切的名字叫作‘幻魇’。”

幻魇这个名字,慕容泠风还真是头一次听说。她搜索着自己的知识海,并没有找到相关的内容,只得朝离埙摇了摇头,“幻魇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离埙却表示可以理解,“你之前的两世都是在灵力稀薄的地方,那种地方是不可能有幻魇出现的。你不知道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不过,没听过幻魇,你总听说过梦魇吧?”

慕容泠风点点头,这个自然是听说过。

“幻魇其实和幻影很像是,都只是一个影子,并非真实存在的。”离埙接着为她解释道,“若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幻魇比幻影出现的可能性更小,条件也更加苛刻。想要幻魇出现,必须要满足五个条件。”离埙伸出手掌张开五根手指在慕容泠风的眼前晃了晃,“首先,只要灵力高手才能运用自身的灵力产生幻魇,这个高手的标准至少要是我和红毛这个水准的,低一点都不行。”离埙说了其一,再说其二,“再者,看到幻魇的人必须和幻魇的产生者在同一位面。所以,如果那个白影真的是你要找的人,那么他现在并没有在地狱,而是就存在于圣界之中。”

“第三,便是这个‘魇’字。”离埙拿起一根柴火在地上写出一个“魇”来,“所谓‘魇’其实就是梦的一种,无论是梦魇还是幻魇,都是在梦境里产生的。对你而言这个白影可能是真实的,但是对他而言,这一切不过就是场梦罢了。”

慕容泠风心下已经明白了些许,“那么第四和第五条呢?”

“第四条和第五条其实可以合为一条,那就是此人正在受困之中。幻魇是人在无奈之下的被动产物,只有在人被困住了的时候才会产生。所以,你要找的人恐怕不仅灵力被封印了,而且她本人还被囚禁了。”

第381章 以心相交

离埙说那个白影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而是叫做“幻”。“幻”又被称作幻魇,是灵力高手在睡梦中以灵力产生的。形成“幻”的条件十分苛刻,其中一条便是“幻”的制造者的灵力和身体同时都被禁锢了。

慕容泠风听后沉默了许久,手中的烤虾掉到了地上她也没察觉。离埙把虾捡起来,从石台边缘扔下去,石台下的魔怪们争相抢夺。下面的躁动也让慕容泠风清醒过来,“所以说,云漠并不在地狱,而是在圣界的某处被人关起来了。”

“如果那道白影真的是你口中的那个云漠的话,我想是这样的。”离埙没有把话说满,确实如他所说他们现在甚至还不能确定白影的身份。“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绝对不在这魍魉谷中。”

慕容泠风双手抱着膝盖,眼神是那么的无助。她这一路寻来,多少人给过她希望,她就失望过多少次。每一次她想要抓住什么的时候,线索总是在不经意间又被否定了。“我到底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他?”

“我们回圣山吧。”离埙突然说到。

圣山?慕容泠风抬起头看向他,刚开始的时候离笙也说要带她上圣山,不过他是想要带她去找圣尊,但是既然圣尊已经羽化了,她上圣山还有什么意义呢?“去圣山干嘛?”

“圣山上有个转轮台,那上面写着隶属于圣山的各个位面大陆上所有人的命格。虽然没有人能够改变转轮台上已经写下的东西,但我们可以去上面寻找。我们起码要先确定云漠究竟身在何处!”

“转轮台啊……”慕容泠风喃喃自语着,一个希望覆灭了,又有一个希望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小公子甚至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怪圈,一个怎么也走不出来的怪圈。“好,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在转轮台上依旧找不到线索,我要用我的方法来结束这一切!”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能够耐心等待的人,这一切已经让她等得太久太久了!

离埙点点头,“好,最后一次。”

当晚,二人在魍魉谷休息了一晚。夜晚的魍魉谷更是美轮美奂,慕容泠风靠坐在石台边上,仰头望着星空,看得出神。

离埙走过来蹲在她的身边,也好奇地仰头瞧,他一个糙老爷们对这些小清新的爱好表示不能理解,“这一片密密麻麻的,跟虫子眨眼睛似的,有什么好看的?”

慕容泠风瞥他一眼,“其实我小时候也一直觉得这些星星密密麻麻的,没什么意思,不过,雪儿爱看,她最喜欢星星,她说那是一种希望,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希望。”果然,小公子的骨子里也是个假小子,只有大小姐才是真女神。这么一碰,她和离埙倒是能聊得上来,“后来长大了,学的知识多了,知道夜空上的星星是怎么一回事了,突然间觉得雪儿说得确实没错。我们眼前的黑暗终归是有边际的,宇宙里才是真正的无边无际的黑暗,而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光源。当我们不幸迷失在宇宙中的时候,只有它们能够为我们指明方向,照亮我们前行的道路。它们不仅自己光芒万丈,而且还能照亮我们,你不觉得这些星星很伟大吗?”

离埙抬手朝空中一挥,像是抓住了什么。他的手微微攥着递到慕容泠风的面前,“送你的星星!”

慕容泠风低头瞧了眼,他微攥的拳头里果然有点点光亮。小公子下意识捧起双手,接住了他递来的“星星”。离埙小心翼翼地把“星星”放在小公子的手里,慢慢地退开,脸上挂着坏笑,“怎么样?好看吗?”

慕容泠风看着手心里的东西哭笑不得,“这哪里是星星啊,这分明就是指萤火虫。”

离埙耸耸肩,“你说的星星是能在黑暗之中散发光芒的,它也可以啊!你要是觉得一只光芒太小,一片总可以了吧!”说话间,离埙朝树林的方向招了招手,一大片萤火虫飞了过来。

慕容泠风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萤火虫在她的身边流连,很快便把小公子围了起来。她很出手,几只萤火虫落在了她的手心里,一闪一闪的,像是一颗颗小珠子。这是她这几天来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

“喜欢吗?喜欢就养起来!”离埙在一旁提议道。

慕容泠风诧异地回头望着他,“可以养吗?”

“你连龙都养了,还怕几只萤火虫吗?”他指了指挂在她胸前的海之灵,“养着吧,说不定哪天你又掉进某个洞窟里了,它们还能给你照个亮,指个路呢!”

慕容泠风明白离埙的意思,他是想让她把萤火虫养在海之灵里面,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但是,“我现在根本就打不开海之灵。”慕容泠风沮丧地摇摇头。

“为什么?就因为你没有灵力了吗?”离埙反问道,“如果你真是这样认为的,那么你就错得太离谱了。海之灵怎么会是用灵力打开的?”

“不是吗?”慕容泠风让离埙给搞糊涂了,难道一直以来她的认知都是错误的?

“当然不是!”离埙斩钉截铁地否定了她的说法,“我的灵力比起你的鼎盛时期还要强上许多吧?但是,我就打不开海之灵啊。别说是我,离笙跟在你身边那么久,他能够控制海之灵吗?”

慕容泠风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这样。当年,小公子找到离笙的时候,他只是一缕残魂,但是他所拥有的灵力也是慕容泠风不敢小觑的,可以说活了两辈子的小公子,头一次见到比自己灵力高出这么多的存在。即使是如此,离笙也不是自己钻进海之灵的,他也是经过了小公子的同意,海之灵才允许他和玄翼住在里面的。“这么说来,好像真的和灵力没有关系。”

“海之灵是认主的,从它出现在这个世上的那一刻,它就只会认一个主人,既然认定了,就再也不会更改。”离埙望着海之灵的眼睛既深邃又深远,像是在看着另外一片景象。

这次小公子学乖了,并没有去追问他,她知道离埙不是离笙,他不想说的事情,不是她撒撒娇就能套出来的。“既然你能够打开它,那就说明你是它认定的主人。主人有难的时候,它就更应该去保护你帮助你,而不是落井下石。”

“所以,你觉得,我在没有灵力的情况下,还是可以打开海之灵的?”慕容泠风有些疑惑,“可是我平时和它交流都是以灵力为媒介的。”换句话说,现在的问题不是出在海之灵,而是小公子自身有问题,或许她还拥有启动海之灵的能力,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运用。

离埙终于明白了,“所以说你和海之灵一开始的关系就是错误的!”

“什么意思?”慕容泠风表示不懂。

“海之灵跟你交心,你却要跟它交肾,哦不,交灵力!你这让海之灵情何以堪啊?我真为它感到不值!”离埙摇着头,捂着胸口叹息,“小灵子啊,你说你这是找了一个什么主人啊!忒不靠谱了!”

慕容泠风忍不住撇嘴,就他这二了吧唧的样子,还好意思说别人不靠谱?“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不是说过了嘛,用心,用心!”离埙突然发觉这小家伙真是笨得可以啊!“你要用心灵和海之灵交流。你现在闭上眼睛,命令海之灵把这些萤火虫收进去。”

慕容泠风闭上眼睛尝试着,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身边一直萤火虫也没有了。小公子有些不相信,愣愣地问道,“萤火虫呢?都飞走了吗?”

离埙点了下蓝色晶石,“都在这里面呢,不信你看。”

慕容泠风捧起海之灵,海之灵就像是回应她一般,表面上闪现出几点黄绿色的光斑,和之前的那些萤火虫像极了。“这也太神奇了,那我还能叫它们出来吗?”她只是刚刚动了这个心思,便有几只萤火虫从海之灵里面飞了出来。慕容泠风又重新把它们装回了海之灵,她忍不住捧起蓝晶石亲了一口,“小灵灵你真是太棒了!”

没有了灵力后的小公子一直很沮丧,这会儿知道了即使没有了灵力海之灵依旧没有嫌弃她,还陪伴在她的身边,小公子一时间竟没有那么伤心了,连睡觉的时候都挂上了微笑。

一夜好梦的慕容泠风,第二日一大早就被离埙拽了起来,告诉她,他们要上路了。

圣界的地界十分庞大,小公子之前粗略地估算过,这里至少是湛天大陆的十倍大,当然那仅限于她知道的地方,至于她没听说过的就不得而知了。离埙那天听到她这样分析,不禁噗嗤笑了,“圣界可不是全部都在一个平面上的,它中间有许多空间折叠。有些时候,你认为这只是一棵树,可它很有可能就是一个空间的入口。就像是你那天从林子里掉进来的时候,那片你所谓的泥潭就是个入口,而那些树藤就是钥匙。这么算了,恐怕不只是十倍那么简单了吧,有个几千几万倍也说不定呢!”

知道了这些后,慕容泠风对自己之后的路途更加渺茫了。

她被离埙拽着在树林子里行走,身后还跟着许多魔怪猛兽,一路陪伴着他们保护着他们。起先,小公子还有些害怕。可是,当他们停下来的时候,她发现那些动物并没有靠近,只是像守卫一样,朝外蹲坐着,把她和离埙护在了最里面。还有一些小巧的动物会摘果子送来给他们,慕容泠风第一次收到这样别样的礼物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小激动。

“别笑得这么傻,也许它们只是觉得你在这里还影响它们的生活了,想要快点送你出去罢了!”离埙在一旁打击她。

小公子轻哼了一声,不去理会他,继续逗弄给她送果子来的小松鼠,“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快了,”离埙又找了个树枝挂上钩线坐在湖边钓起鱼来,“再走个三五天,咱们就能从树林里出去了,到时候找到主路,咱们就瞧着那圣山一路飞奔过去。估计有个一两年就能到了。”

慕容泠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连忙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多久才能到圣山?”

“一两年吧!”离埙平淡地说道,就像是在说今天晚上要吃什么一样,“纠正一下,一两年是到圣山下面的灏城,从灏城进圣山怕是还要再费一番功夫的!”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慕容泠风依旧不敢相信,甚至在为离埙找借口。

“一两年是以我的速度,要是你自己走,怕是这辈子都走不到的!”离埙猛地抬起鱼竿,一条大鱼被拽了上来,鱼摔在池塘边的石头上,还在蹦跶着想要回到水里,离笙却没有给它这个机会,直接扔到了之前准备好的筐里面,打算一会儿多钓几条收拾来吃了。“怎么?嫌远不打算去了?”

“才没有!”慕容泠风立刻大声反驳他,“就算是要走上一辈子,我要过去!我一定会找到云漠的!”

“你可想到了,其实不单单是遥远的问题,这一路上可谓是险境重重,遇上的妖魔鬼怪可不一定会比魍魉谷的少,更不一定有它们这般温顺哦!”离埙不知是在试探她,还是真的这么想的,“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慕容泠风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我绝对不会后悔的!”

离埙朝她竖起大拇指,“好气势!要的就是这种宁知死路一条,还偏偏要往死路上撞的志气!正好,帮我把这个大麻烦解决了!”离埙朝自己的身后指了指,一只巨大的鱼从河里窜了出来,朝着他便扑了过来。

离埙向上一窜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轻巧地落在了慕容泠风的身后。

大鱼没有扑到他,反而自己摔在了地上。它扑腾扑腾鱼翅,这本应该用来划水的东西,竟然带着大鱼飞了起来。

慕容泠风目瞪口呆地看着朝她砸过来的大鱼,耳边是离埙欠揍的声音,“现在就靠你了,拿出你刚刚的气势来,别怂,上!

第382章 怪医

慕容泠风躺在床上听着外屋离埙和老婆婆交谈的声音,她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有点搞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距离和她离埙鱼口脱险已经过去三天了。说起来那件事就是怪离埙,他贪吃钓鱼,竟然把大鱼的孩子掉了上来,人家做妈妈的怎么可能放过他?他俩竟然还傻不拉几的被大鱼追着在池塘边打起转来,幸亏没掉进水里,否则等在池塘里的那些鱼儿们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最后还是小公子不留神一脚剃倒了竹筐,小鱼从竹筐里滑了出来,蹦跶两下重新跳进了池塘里,大鱼才停止追逐他们,又回到了池塘。

不过,慕容泠风被绊的这一下也摔得不轻,胳膊上蹭掉了一大片皮不说,脚还崴了,疼得小公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离埙还在一旁幸灾乐祸,“你绝对是和圣界犯冲,你说说你自从来了圣界,你都受了多少次伤了?新伤没好,旧伤又来了,也真是难为你了。”

最后没办法,离埙只能背着她走。二人在树林子里又走了两天,才终于看到了村庄。离埙敲响了一户人家的木门,从门里走出了一位老婆婆。老婆婆一听是小姑娘的脚崴了,连忙让他们进了屋,还特意给他们准备了一间干净的房间供他们休息。慕容泠风躺在里屋闭目养神,就听到离埙在外面和老婆婆一家人胡说八道。

老婆婆家里有五口人——儿子儿媳和两个孙子。一家人以农为生,都是一辈子没出过村庄的老实人。儿子、儿媳灵力不是很高,只学了些简单的术法,平日里也就是种地的时候,能省些力气。什么样的人家都是望子成龙的,儿子这辈没什么希望了,老太太自然是盼望着孙辈能有出息。因此,老太太的主张下,两个孙子都被送到了村里的书院学习术法和知识。一家人不是大富大贵,却也算是平安喜乐。

这会儿老太太的儿子儿媳从地里务农回来了,两个孙子也放学回家了。一家子人连带着离埙都坐在饭桌旁,听着离埙讲他们的遭遇。

“唉,都怪我,早该听我夫人的,带着孩子离开。不然,夫人也不会死得这么惨了,风儿这孩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满身伤不说,还把脸毁了。你说……你说这孩子以后还怎么嫁人呀!”离埙越说越伤心,竟还掉下几滴眼泪来。坐在他旁边的老太太和儿媳妇更是妇人心慈,也跟他一起抹眼泪,甚是同情,这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又有几个人是能够承受的?还真是苦了这个俊朗的小伙子了。

两个小男孩刚刚去屋里瞧过慕容泠风,二人看得清楚,那小姑娘虽然脸上都是伤疤,但一双眼睛却漂亮极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再说了,有她“父亲”这英俊的底子,想必闺女也不会难看的。二人都争相表明心意,“不会的,风儿妹妹还小,她只是暂时伤到了,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好起来的!”哥哥戈源先开了口

“就是,风儿妹妹这么,肯定有很多人喜欢她,叔叔您真是多虑了。”弟弟戈江也不甘落后,说得自己脸都红了。

知子莫若母,儿媳丁香看着两个孩子的样子,便知道他们心里想些什么,免不了替他们问一问,“风儿姑娘看上去年岁不大啊。”

离埙点点头,“风儿今年刚刚十九。”

丁香瞪了两个儿子一眼——听到没,十九岁的小孩子呢,想娶来做媳妇可是还得养上几百年呢!

哥俩却不以为然——自己的媳妇当然得自己养了!别人养大的拿还像话吗?

老太太也站在孙子这边——对就得自己养。她试探着问离埙,“那,你们爷俩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可还有什么亲戚可以投奔的?”老太太这么问其实是想留住他。刚刚离埙还说有猛兽袭击了他的家,估计也没剩下什么人。既然是无牵无挂的可怜人,就留在他们存在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

没想到离埙竟然点点头,“我和夫人其实都是灏城人,可惜家里有世仇,我们的爱情不被允许,不得以才跑出来,隐居山野的。”一说到山野,离埙又忍不住哽咽了,“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我倒是宁愿夫人能依着家里的决定嫁给那个男人,起码我还能看到她。是我害了她呀!现在,我只想着带风儿会灏城治病。若是离家还认我这个儿子,能让风儿认祖归宗当然是最好的。他们若是不认,我也得给风儿找到最好的大夫,治好她的脸。我已经害了夫人,不能再耽误了女儿的一生!”

一家五口,四个人都被离埙感动了。只有身为一家之主的男人坐在门口抽着烟袋,时不时地用怀疑的眼光看向离埙,“你说袭击你的猛兽是什么样子的?”

离埙早就看出男人的怀疑了,他也不跟他废话,起身走到院子里,摘下挂在腰间鼓囊囊的小布袋,口朝下抖了抖,一个庞然大物从袋子里掉了出来。如果慕容泠风也在院子里,她一定能认得出来,这个庞然大物正是当初攻击她的三头虎。只是不知道离埙什么时候出去找了三头虎,为她报仇了。

三头虎已经死了,齐刷刷的一刀削三首,血液早就被空干了。这本来是离埙留着做储备粮的,没想到今天倒派上用场了,“我也不太清楚这东西叫什么,大哥可认得?”

他们这些小村庄的人何时见过这种生物,都被吓了一跳。戈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不过,他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了——这个自称是离埙的男人绝对不简单。戈峻打心眼里不想留这父女俩,可架不住家里母亲妻子的眼神,只得勉强同意让他二人住几日。等到慕容泠风的脚好些了他们就得离开。

离埙刚一踏进屋门,就见慕容泠风正满脸黑线地看着他,神色十分不悦,“你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娘亲活得好好的呢!再说了,你什么时候成我父亲了?有你怎么占便宜的吗?”

“按辈分说,你还应该叫我声叔父呢!都是父,我怎么就算占便宜了?”离埙四两拨千斤,又给她怼回去了。“咱俩孤男寡女的走在外面,除了父女还只能是夫妻了,你挑了一个吧,我反正是都无所谓!”

慕容泠风气鼓鼓地转过身去不看他——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离埙去开门,见是戈源、戈江两兄弟,他们一人手里端着盘葡萄,一人手里端着盘糕点,都是小姑娘爱吃的,离埙一瞧便知他二人是何居心。他侧过身招呼二人进来。

戈源和戈江把水果甜点放到桌子上,眼睛却控制不住地往床上瞟。还是哥哥更大胆一些,首先开口问道,“风儿妹妹还没醒吗?”他们只是刚刚回到家时远远地瞧了一眼,并没有看清楚,之后这新来的小妹妹便一直睡着,他们也不好打扰。

离埙摇着头叹了口气,眼神中尽是疼惜,“这几日风儿连受惊吓,一直没有休息好。到了婆婆家,才算安心了些,这不睡得死死的,怎么也叫不醒。”

慕容泠风背对着他们不住地撇嘴,这人不去当演员还真是可惜了!

“风儿妹妹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么多!”戈江同情地说道。“对了哥哥,你不是要来跟离大叔说怪医的事情的嘛。”

离埙嘴角抽动了几下——离大叔是个什么鬼?不过,他确实对戈江口中的怪医感兴趣,“什么怪医?详细说说。”

戈源把门关好,拉着离埙坐下来,神神秘秘地小声说道。“其实,我们村子里有一个非常厉害的神医。只不过,他的脾气秉性十分奇怪,他经常弄一些人或者兽的尸体在他那间小院子里捣鼓,有人说那些都是他给弄死的。村里人都很害怕他,很少会有人靠近他的院子。但是,有几次村里突发疫情,他也有出手相助的时候,基本上药到病除。怪医心情好的时候,也会主动给一些人治病,将死之人他都能救活了,可神奇了!”戈源说着又看了看慕容泠风,“风儿妹妹这脸,说不定他就有办法呢!”

离埙早就想把慕容泠风的脸治好了,听戈源这么说,便动了心思,也许这个怪医真的是个很好的选择,“他的院子在哪?我明天就去请他来。”这是性格古怪的人,都要诚心去请的。只要他真的有这个本事,离埙不介意为了小公子放下身段面子。

戈源却为难地摇了摇头,“怪医最讨厌别人接近他的院子,他养了许多毒蛇虫蝎,而且他的院子周围都撒着毒粉,接近不了的。”

所以说,去找怪医是绝对不可能的。戈江却有了主意,“我们去不了,但是可以把怪医引出来呀!让他来找我们岂不是更好!”

戈源和离埙一起看向戈江,“你有主意?”

戈江笑着指了指离埙腰间的小布袋,“我没有,不过,离大叔不是有吗?”

离埙还没弄明白戈江的意思,戈源却一拍大腿,“对呀,怪医最喜欢收集奇怪的魔兽尸体,我们如果放出消息说离大叔这里有三头虎的尸体,怪医一定会想来瞧一瞧的。只要他到了咱家,咱们就想办法把他留住,让他给风儿妹妹治脸。”戈源搂着弟弟的肩膀拍了拍,“你小子脑子转得够快的!”

戈江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凑巧想到了。”不过,这事还得看离埙的意思,毕竟那三头虎是放在他的收纳袋里的,“离大叔,这主意您同意吗?”

“当然同意了!”离埙二话没说便应了下来,“他若是能把风儿的脸治好,我这三头虎给了他都不会有半点犹豫!只是,我们要怎么让怪医知道这个消息呢?”

戈家两兄弟拍了拍胸脯,表示这事包在他们身上了。

村庄不大,想要传些事情就更容易多了。只是,这人三言两语,你传我,我传你,总是会被带偏了的。戈家兄弟本是说家里来了个客人,是个杀了三头虎的英雄,他们还见到尸体了。却不知,怎么传着传着,这客人、英雄就给传没了,成了戈家杀了只三头虎,那尸体还在院子里挂着呢!

戈江本想着要去澄清一下的,却被戈源拦住了,反正他们的本意也是要让怪医知道三头虎的事情,有没有客人有没有英雄不重要。

这几日有不少人来过戈家,想要看看那只三头虎。离埙索性真的把三头虎的尸体挂在了院子里。看过的人都觉得惊奇,世上竟然还有这种生物,简直是不可思议。

整件事只有戈峻不痛快,他瞧着出出进进的村民,又瞧瞧三头虎巨大的尸体,黑着一张脸躲进屋里——这件事已经得到了老太太和戈夫人的允许,他再说什么也没人听了。戈峻觉得自己的家庭地位严重下滑,他生气地捶了下桌子,干脆让那个什么离埙留在戈家做一家之主好了!

戈峻只是锤了下桌子,却听到院子里哗啦一声响,吓得他立马跳了起来。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瞧了眼大门的方向,有些不可思议——自己什么时候又这般的功力了,都可以隔空打物了吗?

还没等他琢磨出来,院子里便传来一阵骚动。先是戈江喊了句,“来了,来了!”接着又是一阵跑步声,再然后便是戈源的声音了,“怪医在这里,怪医在这里!快来人啊!我拦不住他呀!”

等戈峻跑出去的时候,院子里已经乱了套了。本来挂在墙上的三头虎不知被谁丢到了地上,平日里晒稻谷的竹筐也被踢翻了,戈源正抱着脚躺在地上,看来竹筐会翻多半跟他脱不了关系。戈江刚从旁边跑过来,想要把哥哥扶起来。不过这些都不足以吸引戈峻的目光,他张大嘴巴,看着离埙站在院子中间,一手抓着一个男人的领口把人提了起来。戈峻再三揉了揉眼睛才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那个还在半空中蹬腿的男人,正是村里人都避之不及的怪医。

离埙和怪医一上一下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愣住了。

“骆秋!”

“离大人!”

第383章 障眼法

离埙都想好了,对付这种怪人首先就得打服帖了,然后再给块糖吃,他不是想要三头虎嘛,给他就是了。

可是等二人真的见了面,离埙计划的这些都用不上了。

离埙把怪医放下来,抱着胳膊别有深意地看着他,“我还说这小地方竟还有能人出现,原来是你呀!”

骆秋整整被离埙拽皱了的衣衫,理了下头发,恢复了彬彬有礼的书生形象,“在下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上离大人。大人别来无恙啊!”

离埙用小拇指掏掏耳朵,“别跟我整这些文词,小丫头爱看戏让你们跟着学了两句,你们就改不过来了是吧?话都不会好好说了!”

骆秋被他气得直跳脚——这是礼貌,礼貌懂不懂!

戈家人站在院子里看着二人之间的互动,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头脑,“离大叔,你和怪医认识?”戈江问道。

离大叔?骆秋听着戈江这称呼,感觉腮帮子有点酸,忍笑忍得有些困难。

离埙警告地瞪了骆秋一眼,“我们是瀚城时的故交。”他没有过多地解释自己和骆秋的关系。这里人多口杂,不是说话的地方,离埙和戈家人打了声招呼,便拽着骆秋往屋子里去了。

骆秋听离埙的意思是想要给什么人看病,不禁好奇地问道,“离大人,是什么人生病了?”

“我闺女。”离埙随口答道。

骆秋在他身后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相信,连忙拽住他,“等等等……等会儿,你闺女?那尊夫人是……”骆秋可是知道离埙的来历的,千万年来就这么一颗蛋,生下了他们兄弟俩,难不成其实这二人是雌雄同体,可以自体繁殖?骆秋看着离埙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仿佛起了不小的兴趣,要是能研究研究……

离埙甩开他的手,不悦地眯起眼睛,“想什么呢!你进去见了就知道了!”他推开门示意骆秋进去。

骆秋走进屋里,一眼便瞧见了躺在床上正睡着的慕容泠风,不过他注意到的不是慕容泠风那张被毁了的脸,而是她不小心从衣服里掉出来的蓝色晶石。骆秋立时倒吸了一口气,双膝一软就要跪倒在地,“参……参见……”

离埙掐着他的胳膊阻止了他,一手把人拽了起来,用警告的眼神看着骆秋,“我闺女!”

骆秋咽了咽口水点点头,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

其实,刚才院子里的骚动已经把小公子吵醒了,但是她这几日无缘故的十分疲惫,便也不愿多去理会。这会儿,离埙带着骆秋进了屋里,她也不得不睁开眼睛了。

刚刚睡醒的她眼前还有些朦胧,她瞧着门口的两个人,恍惚中似乎有什么熟悉的场景映入了她的脑海,“小秋?”她在意识混浊间脱口而出。

门口的两人皆是一愣,一瞬间骆秋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离埙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的心里可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从他这几日和慕容泠风的相处来看,她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没道理她能认出骆秋,却认不出他来呀。

很快,小公子的眼睛恢复了清明,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刚刚的反应像是还沉浸在梦里,清醒过来后,她依旧是那个来自湛天大陆的小女孩。

慕容泠风瞧了骆秋一眼,便转向离埙,“他是谁?”

骆秋喜悦的心情又失落了下来,他回头瞧瞧离埙。后者朝他点点头——她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这是我给你找的大夫,他是圣界最好的医生,你让他看看你的脸,或许还有办法恢复。”离埙这话说得一点不夸张,骆秋是圣山的御医,专门为圣尊和圣灵诊病的。不过,那二位很少生病,所以,他和离埙一样,主职工作是帮圣尊带孩子。离埙总觉得,圣灵后来爱好扭曲,这家伙得负一半的责任!

“这位……”骆秋瞅瞅离埙,那意思,怎么称呼啊。

离埙想了想,“叫风儿吧。”

“嗯,风儿大人。”骆秋脱口而出。

离埙在他身后踢了他一脚,骆秋委屈地扁扁嘴,已经成习惯了,他能怎么办?

慕容泠风听着这称呼也是别扭,“您还是叫我小公子吧。”

“好的,小公子。”骆秋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他走到床边,先是恭敬地给慕容泠风行了个礼,然后左右瞧了瞧慕容泠风的脸,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有什么不解的地方,“小公子,我可以摸一下吗?”

慕容泠风点点头,没有女孩子是不爱美的,她也想早日摆脱这一脸的伤疤。

骆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慕容泠风的脸,眉头皱得更紧了。慕容泠风见他这个样子有些不解,她自己也懂医术,知道自己其实伤得不重,尤其是之前被离埙逼着泡过河水,基本上已经痊愈了,不明白为什么骆秋会出现这样的神情。

骆秋反复摩挲着她的脸颊,像是在确认着什么。离埙站在一旁看得有些心急,“怎么样?风儿的脸还有救吗?”

骆秋叹了口气摇摇头。

离埙和慕容泠风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这是给她判了死刑了吗?

骆秋摇完头才发现他二人像是会错了意,连忙摆手澄清,“不是,我不是说小公子这脸没救了,而是她根本就没受伤!即使曾经伤到了,这会儿也已经痊愈,甚至连疤都没留下!离大人,你若不信可以自己摸摸看!”

离埙将信将疑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慕容泠风的脸颊——他的手下是平整嫩滑的肌肤,就像是刚出生的小婴儿那边,光滑又有弹性。离埙皱着眉头收回手,在他的视线里出现的依旧是慕容泠风那张满是伤痕的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她的脸没受伤,可是他她现在这个样子明明是伤得很重。如果她的脸上都是伤痕,那又为什么摸起来这般光滑?”

“如此一来,就只有一种解释了。”骆秋站起来笃定地说道,“小公子的脸并没有受伤,她是被施了障眼法!”

第384章 悲伤的源头

骆秋为小公子诊病,却说小公子的脸并没有受伤,而是被人施了障眼法,所以脸上的“伤”才会一直不见好。既然没病,他这位“怪医”自然也是治不好的。骆秋表示邪术的事情不归他管,想要解障眼法,还得离埙自己想办法。

脸治不了,但是腿上的伤却难不倒他。他一边往小公子的腿上敷药一边跟离埙聊天,“离大人,都到家门口了,当然得住到我那去了!借宿在别人家这叫什么事啊!”

离埙斜着眼睛瞥他一眼,“咱俩有这么熟吗?”

骆秋撇嘴,他俩朝夕相处,一起共事了几万年,这人居然跟他说不熟?逗他呢吧?不过,骆秋倒是也没恼,四两拨千斤的又给他打了回去,“你要不来也没关系,我跟小公子投缘,我招待她一个人也成。再说了,她这腿可得好好治,治不好可是要留下病根的!”

慕容泠风躺在床上看着这二人你来我往的没说话,她知道自己的腿是怎么回事,其实只是扭了一下,都已经快好了,哪有骆秋说得那么严重!他不过是觉得离埙不懂医术诓他罢了。不过,或许是因为都是医者,慕容泠风对这个叫做骆秋的人确实挺好好感的,用他的话来说——投缘。如果真要让她选,她倒是愿意住到骆秋的家里去养伤,而不是在戈家,起码没有人会“别有用心”地来“讨好”她。

离埙确实有些担心她的腿,但他明显信不过骆秋,只能去问慕容泠风,“真的是这样吗?”

慕容泠风犹豫着没有回答。

骆秋却清清嗓子,“话说我那还有几筐药材没有收拾呢。都是山里采来的名贵物种,什么灵芝虫草何首乌的,这天可千万别下雨,否则非得浪费了不成!你们快做决定啊,我可是马上就要回去了!”

骆秋这次还真是压对宝了,身为医者听到名贵药材自然是走不动道的,慕容泠风一听立刻就点了点头,她满怀希望地看着离埙,“咱们就住到骆秋那去吧。一来,方便他给我看病;二来,你们老朋友许久未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离埙表示他跟这个人没什么话要说,不过看在慕容泠风这般积极的份上,他也没忍心拒绝。当天晚上,离埙便背着小公子和骆秋一起离开了戈家。

对于他们的离开,戈峻当然是拍手称赞的,总算是送走了一个大麻烦,简直就应该放鞭炮庆祝一下!可是戈家的其他人却都心有不舍,尤其是戈江戈源两兄弟,一直把他们三人送到骆秋家门口,直到骆秋警告他们再往前走后果自负了,他们才停住脚步,目送着三人进了院子。

到了屋里,离埙刚把小公子放下,走出房间就看到骆秋别有深意地看着他。离埙被他瞧得发毛,“干嘛呀?”

骆秋朝外面瞟了眼,“那是怎么回事啊?看着动机不纯啊!”

“是吗?”离埙摸摸下巴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来,“我倒是觉得他们挺纯的。少年心动,当然是要表示出来的,藏着掖着叫什么事啊?情爱这种事情,没什么见不得光的。不说出来,最后就只能是悲剧收场!”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叹了口气。“这才是一切悲伤的源头。”

骆秋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也跟着叹气,“一个说不出,一个猜不透,还真是难为了这段天定之缘了。”突然,骆秋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眯起眼睛用探究的眼神看向离埙,“你不会是想要背叛圣尊吧?”

离埙翻了个白眼,“老子本来也不是圣尊的人。你可别忘了,是圣尊亲自把咱俩送给圣灵的!归根结底,圣灵才是我效忠的对象,我自然是要支持她的决定的!这何来背叛之说。”

骆秋点点头,是这个理。他回头朝屋里喊了一句,“潇潇大人,你打算选谁呀?”

离埙一巴掌拍在他脑瓜顶上,“要死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骆秋捂着脑门有些委屈,“早晚是要知道的嘛。”

“那也轮不到咱们来说!”离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把嘴巴给我管住了,再乱说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骆秋一边揉着脑袋往外走,一边小声嘟囔着,“真是的,费这么大劲儿,饶了一万年的圈子里,还没绕完!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老子要回圣山!老子是圣界医王!”

离埙借着骆秋的厨房给小公子煲了碗粥,给她端进来时,小公子正拿着本医书看得津津有味呢。严格的说这并不能算是医书,而是骆秋的随行笔记,记录了他遇见过的圣界里的珍奇物种,有能吐珍珠的小青蛙,十里之外抽人的长藤,展翅能飞遇水能游的潜鸟……当然,骆秋的记录重点还是如何用它们来治疗疑难杂症,这个正对小公子的胃口。以至于离埙把粥放到了她的面前,她都没察觉。

离埙一把夺过她的书,朝粥努努嘴,“先吃饭,吃完再看。”

慕容泠风见书抢不回来了,只得乖乖地端起碗,一勺一勺地喝着粥。“咱们在村子里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什么时候才能再启程啊?”她一想起离埙说的那一两年的时间,心里头就发毛,她耗得起这一两年,云漠等得起吗?也不知他现在在受着怎样的苦难。慕容泠风一想到这些,顿时觉得手中的粥都有些苦涩的味道了。

离埙安慰似的摸摸她的头,“别着急,咱们先把你的腿养好了。我那日说的也是最坏的结果,如果我们能找到捷径,或许有个一两日就能到达灏城。”

“真的吗?什么样的捷径?”慕容泠风激动地问道。

离埙耸耸肩,“这个我也说不准,你知道的我都已经睡了一万年了,这期间发生的很多事情我都不清楚。不过我前几天听戈家人说过有传送阵,或许我们可以通过传送阵以很短的时间到达瀚城。”

离埙话音刚落,就听到骆秋蹭蹭跑过来,“你们是要回圣山吗?我也要回去!一万年了,本医王终于要回家了!”

第385章 时局

慕容泠风坐在桌前,单手撑着头,含笑看着离埙和骆秋吃饭的样子,果真是性格反差极大的两个人。

骆秋是典型的文人,别看他有的时候疯疯癫癫的,但本质上他还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他吃东西的时候讲究礼仪规矩,每一步都慢条斯理的,先吃什么后吃什么一定要按照既定的规矩来,即使是在山村里的小饭馆,他也要创造一切条件来实现他的讲究。小公子每次看到他这样,都有种想要介绍他和雪儿认识的冲动。这二人在礼仪方面简直是太像了,肯定能说得上来。

相比于骆秋的讲究,离埙完全就是个粗犷的武人。给她一块馒头让他蹲在河边就着河水吃,他大概也能吃得津津有味的。对他来说,吃就是吃,能填饱肚子就行,吃什么怎么吃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差别。当然,他的味觉没有问题,也能辨别出什么东西好吃什么东西不好吃,只是他的理智上不甚在意罢了。

所以,也不难理解,为什么离埙总是看骆秋不顺眼,说他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麻烦。这也是为什么骆秋总是嫌弃离埙不讲究,活得太粗糙。他俩本就不是一路人,谁都说服不了谁。

不过,慕容泠风也看得出,即使他们性格差异如此之大,感情依旧很好——虽然这俩人没有一个承认的。这大概就是几万年朝夕相处才能培养出来的友谊。

离埙把盘子一放,招招手,把客栈里的伙计叫了来,“小二!”

店小二立刻跑过来,笑着招呼道,“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再来一盘子炒饭,一壶茶!”

“好嘞!一盘炒饭一壶毛尖!”伙计吆喝着离开了。

骆秋瞧着他面前摞着的三个大盘子,不住地撇嘴,“你怎么这么能吃!简直就是大胃王!这些东西我一个人能吃三四天呢!”

离埙白了他一眼,“老子饿了一万年了,才吃了三盘子就叫能吃了?你嫌老子吃的多,你可以不跟来呀!是谁死皮赖脸地非要跟着我们一起回圣山的?”

骆秋一听他这话也火了,“你这个脱离社会轨迹一万年的野人,你们现在吃的喝的用的可都是我的多年积蓄啊!要是没有我,你们现在还不得喝西北风去!”骆秋气急败坏地吼了一通,扭过头来发现小公子正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瞧着他呢,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救挽回,“当然了,给风儿小公子的我是心甘情愿,也别说多年积蓄了,就是让我把肉割下来给风儿小公子,我也不会有一分一秒的犹豫的!”

慕容泠风觉得这很不可思议,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满打满算,他们也才认识了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骆秋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还真是像他说的那样,无微不至,只要是她提出要求,无论是多么的不合理,骆秋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替她完成。就连离埙有的时候还要思考一番,到了骆秋这里就变成了有求必应。小公子搞不明白,他们何时有这般深厚的交情的?

“那当然是因为……”骆秋还没说完就被离埙一脚踹在了小腿肚上,疼得他抱着脚直哎呦。

小公子的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离埙果然是有事情瞒着她呢,这么明显,她却还要装作不知道,也真是难为她了!

几人说话间就看到窗外有一队掩着面,身着红色斗篷的人走过去。小二看到了赶忙跑过来关上窗户。确定窗户关紧后,他才转过身来靠在窗户上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

客栈里的食客们也看到了,都放下筷子,几个人围成一小团窃窃私语,“这都是这个月的第几回了?怎么连咱们这种小地方,巫行者都这么猖獗了?”

“可不是呗,我听说可能是瀚城那边要出大乱子,上面可能有些要压不住了,这才让巫行者出来,说是要找什么谋逆者。只有找到那个人才能保证上面的政权不会崩溃。”

“什么谋逆者?我倒是觉得是时候该整治整治了!咱们现在过的这都是什么日子啊!那个姓索的他本来也不是圣界的主人,若不是圣尊羽化了,大权怎么会落在他的手里?”

此人话一出,旁边的人连忙朝他摆手,那意思是在提醒他要谨言。就连在柜台后面算账的掌柜的都跑过来苦笑着说道,“这位爷,咱们来这就是吃饭喝茶的,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啊!”

那人捂着嘴连连点头,有些不放心地朝外面瞧瞧,见那些巫行者没过来,这才松了口气。他刚刚也是大意了,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这会儿他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这张嘴呀差点就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了!

慕容泠风这一桌只是听着他们说,并没有参与进去。不过,这些事情他们倒是也有耳闻。要想弄明白这些事,还得从一万年前说起。

一万年前,圣尊突然羽化了,圣灵也不知所踪。圣界的两大主人都消失了,整个圣界都面临着崩溃了。圣尊座下有十三王,是圣界除了圣尊圣灵外最强的存在,离笙离埙也在其中。其中九人以灵魂为祭稳住了圣界,让其在离开了圣尊的灵力支撑下还可以繁衍生息。而离笙和韶司则在圣尊羽化后就不知所踪了。十三王死了十个失踪了一个,就只剩下离埙和索翼两个人了。比起离埙多年来只掌管着圣山的安全和陪伴着圣灵的成长,索翼的势力却早已渗透到了圣界的权利中心,他的野心也十分庞大。圣尊在的时候,他不敢造次,只能乖乖地做他的王爷,圣尊这一羽化,对他来说就是前说未有的机遇。他没有想着要如何找回圣尊,反而发动兵变取而代之。

离埙、骆秋都是当年反对索翼的人。但是他们没有抓住先机,被索翼暗算了,在他们身上竟扣下了害死圣尊的罪名。他们没有办法只能逃离圣山,跑到这种小地方隐居起来。离埙因为当初掩护他们逃跑的时候与索翼大战受了重伤,因此才会化形成蛇在河水里沉睡了一万年。

离埙睡了一万年,不知道外面的变化,骆秋可是清醒的。这一万年来,他一直在关注着索翼那边的情况。别说,一万年的坚持还只让他查出了一些事情。

“圣尊可能并没有死!”说这话的时候,骆秋已经有了八九成的把握,“所谓的羽化,可能只是圣尊要渡的劫难。我研究过,圣尊也是依天道出生的,只要有生命的都要经历一次死亡,即使是圣尊也不能改变这样的规律。不过,整个圣界就是因圣尊而生的,如果圣尊真的不存在了,那么圣界也会消失的。它之所以还能繁衍生息,九王的灵力或许是一方面,但圣尊还在才是最关键的原因。”

小公子让他搞得迷迷糊糊的,忍不住打断他,“你一会儿说圣尊也要死亡,一会儿又说圣尊还在,所以他到底死没死啊?”

这个时候就看出离埙和骆秋共事几万年的默契了,他竟然听懂了骆秋的话,“他的意思是,圣尊虽然不在了,但是终有一天还是会回来的。他确实死了,但一定还会在圣界复活的。”

小公子张大了嘴巴,“这么高级?”

离埙笑看向她,“亲身经历过的人没资格惊讶吧?”

慕容泠风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还真是,她虽然不是在同一个位面重生的,但也算是另一种复活吧。

骆秋望着她的眼睛别有深意,“当然,之前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直到这两日,我才能完全地确认,圣尊一定会回来的!”话锋一转,他却又有些担心地叹了口气,“这事,恐怕索翼他们比我确定的还要早。不然,这么多年来,他也不会一个劲儿地削弱圣尊的存在感。这一万年来,他没干别的,就致力于要把圣尊从神坛上拉下来!大概,他也怕圣尊回来的那一天,他会遭报应吧!”

不能说索翼的做法没有效果,就这一万年出生的孩子便很少再有知道圣尊圣灵的了。不过,往上倒一代,老一辈的人可不会轻易上他的当。所有人都在怀念圣尊统治的时候,圣界的欣欣向荣,而不是现在的天灾四起,民不聊生。

这些话还是在骆秋的小院子里时,他分析给二人听的。当现在,他们离开村庄已经七八天了,光是那红斗篷的巫行者就见了五六批了。骆秋对于现在的形势又有了新的看法。

“恐怕现在圣尊已经回归了!”

骆秋关好房门,转过身来第一句就是这个。

慕容泠风和离埙皆是一愣。二人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坐在木椅上,动作一致地摸着下巴想事情。“我倒觉得不见得,圣尊如果真的回来,怎么会允许索翼将自己的圣界搞成这样?他还不得当场杀了他?”慕容泠风分析道,她的说法或许有些激进但却也有一定的道理。这段时间来,她一直听着他们说圣尊圣灵的事情,总觉得这两个人都是非常强大的存在。真正实力强大的人是不屑于用计谋的,她当初在湛天大陆灵力无人可挡的时候,最爱做的不就是蛮横地用灵力碾压对方,没有任何花活,爷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圣尊的实力摆在那里,自然不会怕也不会放过索翼这种小人。所以,她说圣尊会当场杀了索翼也不无可能。

离埙却觉得这里面有问题,“风儿说得对,以圣尊眼里不容沙子的脾气,也不会留着索翼的。但是,如果圣尊真的已经回来了,他又没杀了索翼,甚至还让他在这个位置上继续这般猖狂,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圣尊老糊涂了?”慕容泠风接茬道。

离埙撇嘴,“怎么可能!圣尊再老也不可能糊涂啊!再说了,圣尊的年纪似乎是被固定了,他的样貌和身体都不再变化了,所以,他大概这辈子也没机会老了!”

“既然不是老糊涂,那他为什么还放任索翼?”慕容泠风又有些不明白了,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别的理由?

“圣尊不会老,但是不代表他的身体不会出现异样。也许,他现在反倒是被索翼制约了。”离埙和骆秋同时皱起眉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就糟了!”

离埙一拍桌子,“我们得尽快赶到圣山,圣尊现在的处境可能很危险!”

“没错,如果让索翼完全地控制了圣尊,圣界恐怕就真的完了!”骆秋也同意离埙的想法,“一会儿我就去打听这附近有没有去瀚城的传送阵,如果能找到,我们大概再有半个月就能到达那儿了!”

慕容泠风瞧着说完就摔门跑出去的骆秋,又回头看看正皱着眉头想心事的离埙,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你们这么紧张干嘛?你们不会是想要去救那什么圣尊的吧?”她清了清嗓子表明态度,“提前说好,这事我可不参与!我不认识什么圣尊,也不像你们这般忠心耿耿,再说了,我这小胳膊小腿的,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去圣山就只要一个目的,要去转轮台上看一看,营救行动也被算上我!”

离埙瞧了她一眼,并没有反感她的自私,只是轻飘飘地说道,“圣界中的所有人都归圣尊掌管,他若想找个人或者救个人不过就是勾勾手指的事情。你真的不想去见见他?也许他能让云漠瞬间出现在你的眼前。”

慕容泠风却不以为然,“快打住吧!他现在连自己都顾不得,还能把云漠给我招来?你还真当我是三岁小孩骗呢?”

离埙突然轻笑了一声,眉头也舒展开了,别说,这小家伙还真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可是你知道吗?主人就永远都是主人。圣界是圣尊的,他就不会属于别人,无论你用什么样的计谋,都无法战胜命运的强大!”他最后又向慕容泠风抛出了一个炸弹似的消息,“再说了,转轮台就在圣尊的寝宫里。你见不圣尊怎么找转轮台啊?”

第386章 河岸救人(上)

慕容泠风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被骗了?她这一路从湛天大陆到圣界似乎一直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一环套着一环,一计套着一计,好像是谁要把她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小公子瞧着坐在窗边想事情的离埙,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外一张与之相似的脸,以及那句,“相信我。”因为这一句话,就算是胸口被捅了一刀她也依旧相信着,却不知前路在何方。

不知不觉中,小公子靠着床边睡着了。离埙看到了,过去把她抱上床,为她盖好被子,让她睡得安稳些。睡梦中,她眉头紧皱,口中轻声呢喃着,“漠……”

离埙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神情复杂地望着她,“在你梦中出现的,究竟是谁?”

慕容泠风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她醒来的时候,骆秋已经回来了,正和离埙商讨着接下来的事情。

骆秋出去打听到了,这里并没有传送阵,想要去瀚城,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传送阵在晓城。晓城的传送阵每个月月初会开一次,现在正值月中,距离传送阵下一次地开启就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从这里到达晓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光凭两条腿走,大概要走上半年的事情,骑马也要三个月,而且这中间都是崎岖的山路,危险重重。

离埙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你就说没有没办法能在半个月之内到达晓城吧!”

“有!”骆秋还真点了点头,“离大人可知道飞艇?”

离埙皱起眉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什么飞艇?”

骆秋了然地点点头,果然离埙睡了一万年,还不知道如今的圣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离大人应该也知道,圣界中人虽然都是修行之人,却也有天资高低之分。大部分人穷极一生也不会有太高的成就,但是他们也要生活的。所以,圣尊在的时候,就在致力于研发那些能够为人所用的工具。其实,圣尊已经研制出了许多成果,但还没来得及发布,就出现了那些事情。后来,这些成果都落在了索翼的手中,他将它们公之于众,人们都以为是他的功劳,这也是为什么他如此暴戾,在人众中的呼声却依旧很高的原因,当然,他是现在圣界灵力最高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原因。不过,归根结底,他就是个小偷罢了!”

骆秋越说越生气,这些研究里面也有他的功劳,却就这样被人盗取了,让他怎么能甘心?“飞艇就是其中之一。这个东西的原理很简单,就是运用能量石里面的能量让一个完全封闭的船飞到天上,以最短的路程最快的速度往返于两地之间。”

离埙可能还不太明白,但是慕容泠风却听懂了,这不就是圣界版的飞机吗?只不过飞机是以汽油为动力,而飞艇是以能量石为动力。想不到,圣界的科技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她还以为这里也跟湛天大陆一样呢。

“这个好,我们就做飞艇去晓城吧!”上一世,小公子常坐着飞机满世界跑。不过,这飞艇她还是真没尝试过,听骆秋的描述,她愈发地有兴趣了,“飞艇……听起来就好酷哦!”

骆秋瞧着她如此期待的样子,心有不忍,可是……“这个恐怕也有困难。”

离埙皱眉,“怎么?坐个飞艇怎么也困难了?你说你干什么行!”

骆秋委屈,“这能赖我吗?那飞艇又不是我们家的,他能听我的吗?要怪就应该怪索翼那死小子,条条框框的太多!”骆秋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索性给他们彻底地补了补有关飞艇的常识,“因为飞艇本身相当巨大,制作起来也十分麻烦,整个圣界也就只有二三十台,十分珍贵。所以,它并不属于个人拥有,而是全部都算在国家的财产。如此珍贵的东西自然不会让民众们白坐,因此想要乘坐一次飞艇的价格十分昂贵,所以很多人即使知道飞艇更加便捷省时,也没有能力去支付这个巨额的费用。”

这回离埙听明白了,“说到底就是你没钱呗!”

骆秋一拍桌子,“钱我当然有!你可不要小看我,这一万年来我可是存下来不少积蓄,咱们三个坐个飞艇不过是小意思。但是,问题是,想要坐飞艇不光得有钱,还得有身份。”

这下子离埙又糊涂了,身份?什么身份?亲王还是公主?“怎么,还非得皇亲国戚才能享受,普通人不让上?”

“那倒也是不是。”骆秋从怀里掏出一块手掌大小的墨色石头,说是石头更像是玉牌,扁扁的一块长方形的。骆秋左右晃了晃玉牌,便有一串文字浮现在半空中,里面记录着骆秋的生平,还有他的样貌,当然这些生平记录包括年龄名字样貌都和他本人有着些许差距。但是他将灵力注入玉牌后,玉牌是可以确认是他本人无异。

慕容泠风结果玉牌来瞧了瞧感觉这东西就像是身份证一样,只是比身份证多了一项灵力识别。要说坐飞机也得安检,坐飞艇应该也差不多。可是现在的问题就是,他们之中,只有骆秋一个人有身份玉牌,他们两个手里并没有这种东西,是没有办法上飞艇的。

三个人商议了半天,最终决定先去飞艇那里瞧一瞧,见机行事。

乘坐飞艇的地方并不在他们现在所在的村庄里,而是在距离他们这里大约二十里地的一个城镇里。要到达那个城镇需要度过一条大河,骆秋一早就去河边,他找了个船家给了些,船家答应他们在正午时分渡他们过河。

慕容泠风坐在船里,带着纱笠遮挡住她那张被刀伤毁了的脸,却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望了眼高悬在天边的日头,不明白骆秋为什么一定要在正午过河。

离笙朝河里瞧了瞧,河水不算清澈,甚至有些浑浊,可浑浊之中竟然还带了点青紫色。此时,就是他也必须要肯定骆秋的细心,“这河水里有煞气,虽然短时内不会对人的身体造成大多的伤害,但确实会损伤到人的根本。中午是正气最充裕的时间,也是煞气被压制得最厉害的时候,此时过河是最好不过的。”

骆秋点点头,“就是这么回事!我之前听说过这村子里的村民大多不长命,尤其是船夫渔民,多数都是英年早逝。我就在想或许是和这村子里的地貌河流有关系,结果来这一瞧果然是河水的问题。”

船家站在船头也听到了他们的话,连忙说道,“真的是这样吗?村子里的人都活不过五万岁,大伙还以为是被诅咒了呢!原来是这河水搞的鬼。今天若不是听大人这样说,咱们还真没往这河水里想过!”

骆秋也是意外发现的,“从水中能看到煞气,但是煞气并不在河水中而是在河底。所以,你们平日里从河里打水喝是没有问题的。若是想彻底解决这个事,不如找几个胆子大又熟识水性的人,在正午时分煞气最弱的时候潜到河底把那害人的东西取出来。所谓的‘诅咒’自然就解除了。”

船家记下了骆秋的话,琢磨了之后和村里人商量商量若是真能解了这多年来的“诅咒”,大伙都受益。

这条河算是条大河,一眼望不到边。船家行船的速度不是很快,大约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他们才看到对岸。这一路上晃晃悠悠的,离埙和小公子一个在船舱里一个在船舱外,都睡着了。只有骆秋还一直跟船家聊着天。

骆秋朝岸上望了一眼,笑着对船家说,“岸上那个是你媳妇吗?见你大中午的出船心疼了吧!”

船家哈哈一笑,“大人快别埋汰我了,我家那婆娘哪能有这般水灵啊!再说了,咱是住在河那边的,这边哪有我媳妇啊。”

骆秋就奇怪了,这大中午日头正高,一个水灵的小姑娘怎么会独自一人跑到河边上来?小丫头们都不是怕被晒黑的吗?船家也皱着眉头往那边瞧,他常年打鱼的,眼神要比骆秋好一些,“这姑娘看起来身材有些怪,像是个有身子的。”若是个孕妇,就更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了。

二人不禁对河岸边的姑娘起了些关注。就在这时,突然见她笨拙地爬上了河边的一块大石上,她站在石头上张开双臂扑通一声跳进了河里。

骆秋和船家对视一眼,“糟了,这姑娘是想要轻生。”

船家加快速度把船往姑娘身边划,骆秋也急忙推行了离埙,“快去救人,有人落水了!”他是不会水的,只能指望这位离大统领了。

离埙刚醒过来还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儿呢,就被骆秋推下了水。他在水中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闭着眼飘着的女孩,连忙游过去,把人托起来,往岸上游。离埙一边托着人一边奇怪,这小姑娘瞧着挺娇小的,怎么会这么沉。

看着人被救上了岸,骆秋和船家这才送了一口气,放心下来。不多时,小船也靠了岸。在他们闹腾救人的时候,慕容泠风就已经醒了,这会儿正揉眼睛呢。

骆秋拽着扶着她下了船,来到姑娘身边。这位姑娘果然如船家所说是个有身孕的,离埙坐在她旁边喘口气,“我说怎么这么沉呢,闹了半天不是一个人啊。”

骆秋瞧着她那肚子的大小,微微摇了摇头,“就算是足月的也不能这么大吧?怕是她在河里呛了水,这会儿孩子可危险了。”说着,他就要蹲下为这个孕妇做急救。

慕容泠风伸手拦住他,“还是我来吧。”小公子的想法很简单,这既然是个孕妇,那就应该是个有主的姑娘,她怀着孩子跑来投河,恐怕也是过得不痛快。这时候如果再让她蒙上什么不清不白的名声,小姑娘恐怕就这么没活路了。

慕容泠风把纱笠摘掉趴在她的胸口听了听,还有微弱的心跳,看来还是有救的。慕容泠风用适当的力度挤压了几下她的腹部,又给她做了几下胸外压。这些举动看得骆秋眼睛都亮了,他知道慕容泠风是医者,没想到还有这种救人的方法。

小公子压了这几下,姑娘竟然真的咳出了几口水,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慕容泠风给她号脉,眉头紧皱,大人是醒过来了,但如果不马上施救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这会儿工夫,船家也拴好了船跑了过来,他一瞧那姑娘竟然还认识,“这不是金员外家的大小姐金璐璐吗?金小姐,您不是嫁到荆关镇柯家去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寻死来了?”

姑娘这会儿正肚子疼得厉害,满头大汗喘不过气来,哪里还有气力回答船家的问题。她紧紧地抓着小公子的手,求救似的看着她。

“那是血吗?”离埙指着金璐璐的身子下面说道,一大片殷红的液体正在往外流。

“糟了,她不会是要生了吧!”骆秋此时也被吓得六神无主了,他虽然是医者可也没做过接生这档子事儿呀。“这可怎么办呀?接生婆,接生婆在哪儿呀?!”几个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接生婆呀?

此时,唯一还算镇定的就是小公子了,她立刻吩咐离埙搭起一个临时的产房,让骆秋去找锅烧开水放温。就连船夫她也没让闲着,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必须通知姑娘的家人。船夫左右瞧瞧,不知道是该上柯家还是该上金家,最终,他一咬牙还是选择了路途较远的柯家。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金璐璐就算是金家的大小姐,她此时也是柯家的少夫人了,再说了,这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柯少爷的呢,怎么着也应该他们柯家出面啊。

当然,船夫选择柯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知道一些金家的内幕——金家大小姐金璐璐并不是现任金家夫人所生,据说这位小姐在家里的处境也是十分苦难的,她会选择这个时候跳河自尽多半也金家夫人脱不了干系。人既然救回来了,就没道理再往火坑里推了!

第387章 河岸救人(下)

慕容泠风站在离埙临时为她搭建的“手术室”里,这个手术室十分简易,甚至连盏灯都没有,除了帐篷外就只有一张长方形的手术台了。金璐璐就躺在上面。

金璐璐疼得撕心裂肺,她只能抓着身下的木板,拼命地叫着。

帐篷外,离埙和骆秋听着金璐璐虚弱的叫声,焦急地走来走去。他俩心不在焉的也没看清楚路一下子撞到了一起。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间发现了一个严重的事实——又不是自己媳妇生孩子,他们跟着紧张什么呀?骆秋赶紧跑到刚刚生起的火堆旁,看着锅里还没有沸的水一点一点平息着自己。离埙也坐到河边,一边烘干着自己的衣服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两个人一会儿瞧一眼帐篷,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慕容泠风深呼吸一口气,闭上双眼试着从海之灵里面拿出她的小药箱。别看她的药箱子小,但是里面却是暗藏乾坤。她从箱子最下面的夹层里拿出了瓶试剂和一只注射器,又拿出了一块白手帕轻轻地盖到金璐璐的眼睛上。“别怕,一会儿你会睡一觉,睡醒了一切痛苦就都结束了。”以金璐璐现在的情况想要自己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而且她呛了水,如果不能马上把孩子生下来恐怕就要一尸两命了。如今看来,只能有一条路可以走了——剖腹产!

慕容泠风先将麻醉剂注入到金璐璐的体内,很快金璐璐就安静了下来,她虽然没有完全昏迷但意识已经不是很清楚了。她在半梦半醒中感觉到有一个凉凉的东西划过了她的肚皮,又从她的肚子里拿出了什么。金璐璐很害怕,可是她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这种无声又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

骆秋的耳朵一直听着帐篷里的动静,之前还零零散散能听到金璐璐的呻吟声,可到了这会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离大人!”骆秋指了指帐篷,“怎么回事?怎么没有动静了?”

离埙也紧皱着眉头,以金璐璐刚刚的情况来看可以不容乐观的,这会儿又没了声响,二人心里都犯嘀咕,不会是小公子手一抖,人没了吧?离埙犹豫着,“要不咱们进去瞧瞧?”

骆秋连忙摆手,“去不得,去不得!万一风儿小公子正在关键时刻,咱们进去反而会打扰她!”

离埙也点了点头,是这么回事,“那要不再等等?”

骆秋也同意,“再等等吧。”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就在离埙和骆秋已经忍不住要冲进去的时候,帐篷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响亮的婴儿的哭声。二人同时蹦起来,激动地抱在了一起,“生了!生了!”说完,二人才突然反应过来,立刻放开了对方,尴尬地同时转过身去——一个萍水相逢的姑娘生孩子,他俩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这时候,慕容泠风一撩帐帘,两手举着一个还在啼哭的小婴儿走了出来。她没有任何废话,径直地走向了骆秋,开口便问,“水烧好了吗?”

骆秋点点头,“烧好了,现在温度正好。”

慕容泠风把小婴儿交到骆秋手里,“给他洗干净,找块布裹起来!”说完,她转身急匆匆地又回到了帐篷里,还不忘留下一句,“接着烧水,还有一个呢!”

骆秋举着小婴儿有些发愣,半晌后,他僵硬地转过头来看离埙,“小公子刚刚说什么?”

离埙摸摸鼻子,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他确定自己听清楚了,“风儿说还有一个!”

于是,两个大男人在帮忙清理婴儿的空余又开始时不时地望一眼帐篷,期待着另外一个小婴儿的诞生。

这一次,小公子没有用太久的时间,很快她又抱着一个小婴儿走了出来。她见骆秋一个人手忙脚乱地给婴儿洗着澡,估计这会儿他也没有精力来接管这一个了,她只得将孩子交给离埙,“是个女孩,”慕容泠风不放心地嘱咐了离埙几句,告诉他该如何给婴儿洗澡,“小孩子软的很,经不起折腾,你的动作可要放轻柔一些,别伤着她!”

离埙不高兴地瞥了她一眼——怎么不去嘱咐骆秋,偏偏要来嘱咐他呢?

把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慕容泠风又急忙跑回了帐篷,同时又说了一遍之前的话,“接着烧水,金璐璐肚子里应该还有一个!”

这回,骆秋和离埙再没有新鲜的感觉,只觉得不可思议——金璐璐小小一个人,肚子里竟然塞了三个孩子,或许还会有更多。

不知道是不是业务熟练了,这回小公子的速度更快了。没多长时间,她就又抱着一个男婴走了出来。正巧这会儿骆秋已经把第一个小婴儿整理好了,不知他从哪找来了一个小花布包裹住了婴儿,正抱着小婴儿摇晃着逗弄呢。他在离埙身边溜达来溜达去,肆意地嘲讽着离埙的笨手笨脚,不过他时不时地也会提醒两句,让离埙的工作可以稍稍顺利地进行下去。因此,离埙虽然脸都黑了,却并没有赶他走。

慕容泠风见骆秋又闲着呢,便把最小的宝宝交给了他,让他来负责,自己则转身又要回帐篷。这次她还没说话,骆秋就急忙拦住她,“怎么?还有?”

慕容泠风不解,“还有什么?”

“孩子呀!”骆秋说道。

“都生了三个了还不行?你以为金璐璐是属耗子的吗?一下下一窝?”慕容泠风推开骆秋,不让他挡道,“我是要去把金璐璐的肚皮缝上!你们先忙着一会儿就好了。”

骆秋一边给婴儿洗着澡,一边琢磨着慕容泠风刚刚的话——她说要把金璐璐的肚皮缝上,难不成她是划开了金璐璐的肚子,直接把婴儿取出来的?那这样金璐璐还能活吗?骆秋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帐篷的方向瞟过去——怎么办?好想去看一眼啊!

小公子他们在河边围着这三个孩子乱成了一片,船夫那边也美好到哪里去。他被小公子派去给金璐璐的家人报信,船夫左想右想还是选择了金璐璐的夫家柯府。说道这柯家,在荆关镇可是鼎鼎大名,是镇子上有名的望族,柯家的威望很多时候要比镇长还大,说是柯家统治着荆关镇也不为过。而金璐璐爹只是一个小员外,虽然家里有些家底,但和柯家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按理说金璐璐是配不上柯家大少爷柯岩的,更没有资格嫁到柯家,做柯家的大少奶奶,未来的柯家主母。但是,金璐璐的母亲可不一样,她的生母不仅出身高贵,还是柯家大夫人的手帕交,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有一起结婚生子,两个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被双方母亲指腹为婚,后来好友去世了,留下了一名女娃,柯夫人自然是万般舍不得,早早地就接来了柯府,让两个孩子成了亲。

金璐璐在柯家既有婆婆的偏袒,又有夫君的宠爱,再加上她本身也乖巧可人,倒是过了一段好日子。偏偏天不遂人愿,柯家大少爷在一次外出经商的时候遭遇了山贼,坠崖而亡,尸骨无存。金璐璐便一夜之间成了寡妇。柯夫人一边沉浸在失去爱子的悲痛中,一边心疼这个苦命的孩子,想要把她留在柯家,哪怕之后当做女儿再把她嫁出去也是好的——圣界不像湛天大陆,没有守节这么一说,丈夫死了的女人都可以再次嫁人,尤其是那些没生过孩子的姑娘。不过,这事柯夫人可是说了不算的,那边金府催了几回要让金璐璐回去,柯夫人帮着挡了两三次,最后却实在没办法了,只得又将金璐璐送回了金府。

可是,谁也没发现,其实金璐璐在柯家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身孕。现在的金夫人是金员外的续弦夫人,她一直看金璐璐不顺眼,在金家一直欺负她,后来金璐璐嫁到了柯家后礼尚往来给她使过几回绊子,金夫人自然怀恨在心,这会儿金璐璐又回到了金家,她又怎么会轻易地放过她?

她是最早看出金璐璐怀孕的,却故意又把金璐璐许配给了唐家,还收下了唐家的巨额聘礼,又哄骗金老爷跟唐家欠下协议——如果悔婚,聘礼要十倍奉还。

这些事情金璐璐都不知晓,她还每日沉浸在失去丈夫的悲痛和莫名的疲惫中。等到她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再加上怀的三胞胎,那肚子已经显现出来了。金璐璐自然是不同意的,她要求金老爷把她送回柯家,她想要留下柯岩的后代。可是别忘了,金老爷已经收了唐家的聘礼,还签下了协议。十倍的聘礼,那可是赔上整个金家也还不起的。这事情一时间又进入到了两难的处境,一面是唐家一面是柯家,哪一方他都得罪不起啊!金老爷不禁有些责怪金夫人。

金夫人却说,“这好办啊,只要柯家永远不知道曾经有这么个孙子的存在,自然也就不会找咱们的麻烦。而璐璐也能嫁到唐家不算毁约啊!”金夫人拍拍自己的肚皮,暗示着金老爷。“就算有一天柯家知道有这么件事,咱们也可以把事情都推到璐璐的身上,说是她想要嫁到唐家才执意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的。到时候,璐璐就是唐家的人了,柯家就是想理论也得去唐家理论,和我们便没有关系了。”

这个色令智昏的老头子竟然真的听进去了金夫人的话,琢磨着想要劝说金璐璐放弃肚子里的孩子,他甚至都想好了,如果金璐璐不听话,他就强行拿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没想到一向软弱的金璐璐这次竟以死相逼,拼尽全力也要保证肚子里的孩子。金老爷这时候倒是不糊涂了——如果金璐璐死了,他那什么赔给唐家啊?因此他只得先将金璐璐关起来,答应她可以生下孩子,但孩子出生后她必须嫁到唐家。金璐璐忍痛答应了,就这样她在金家偏僻的小院子里住了下来,一住便是三个月。

金老爷为了不让金璐璐怀孕的消息走漏出去,平日里只让一个哑婆婆给金璐璐送些饭菜,其它的人都不准靠近小院。

就这样,金璐璐和外界彻底地失去了联系,以至于她不知道就在这几日,柯家突然传来消息,说柯岩坠崖后并没有死,而是被两个年轻人救了,虽说身受重伤多处骨折,基本上就是个瘫痪的废人了,但是他现在已经回到了柯家。不过,柯夫人瞧着自己儿子的样子,也没忍心叫儿媳妇回来。她是真心疼爱金璐璐这个姑娘的,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但是如今看来跟着自家儿子也只能让人姑娘吃尽苦头。

金老爷却并不知道柯夫人的想法,他一听到柯岩还活着的消息,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柯岩还活着,就代表金璐璐还是有夫之妇,这样的女人怎么再嫁到唐家?不得以,金老爷只能趁着柯家还没来人接,先把金璐璐嫁到唐家。这样,就是之后柯家再来人也没有办法了。而这些计划实行的唯一的障碍就是金璐璐肚子里的孩子。

此时,金老爷是再也留不得这个孩子了。他让人在金璐璐的饭菜里下了打胎药,让哑婆婆给她端过去。可惜,他不知道三个月的相处已经让哑婆婆对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产生了同情和怜悯,她在把饭菜端给金璐璐的时候故意打了几个手势。金璐璐为人虽然有些柔弱,却也是很聪明的,她立刻便知这饭菜里有问题,又想到之前父亲的表现,她立刻便明白了——父亲是留不得她的孩子了。

她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是没有办法和父亲抗衡的,就算是最后她生下了孩子,父亲也可以找人弄死他。整个世界对于她也已经失去希望了。所以,金璐璐从小院子里逃了出来,跑到河边准备带着她那不曾见过这个世界的孩子一起结束生命。这才出现了之前慕容泠风他们在河边看到的那一幕。

这会儿,船家找人借了一匹马,快马加鞭赶到柯家,将整个事情告诉了柯夫人。柯夫人立刻让人备车,亲自跑来河边也接儿媳妇回家。

第388章 河边混战

慕容泠风为金璐璐完成了最后的缝合,她没有为她穿上衣服,只是找了一床大被子给她盖好,让她睡得安稳一些。那些染了血纱布,她没有地方处理,只能堆在帐篷的外面。小公子找骆秋要了几块火原石放在帐篷里,让帐篷温热一些。她知道,产妇是绝对不能受凉的。

天色逐渐暗下来,离埙在主帐篷旁边又搭起了一个更大的帐篷。他们俩带着三个小婴儿宿在了旁边的帐篷里。

离埙跑去附近的林子里猎了只獐子回来,骆秋把獐子收拾干净,又跟附近的农家借了点米。他把獐子肉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交给离埙让他烤了,一部分剁碎了了洒在米里面煮肉粥。骆秋特意还剩下了一把米没动,这是小公子吩咐了要煮烂了给产妇喝的米糊糊,她刚经历了一场开膛破肚的大手术,还没有归气,不能吃东西,只能喝些流食。

现在就是剩下小孩子的奶水问题了,这附近多是农耕樵夫,少有畜牧业,不过农家院子里多数都会养上几头牛羊,但是怀孕的牛羊就没有几只了。离埙跑了五六家才找到了一家有有奶的母羊,他给了农户一些钱,向他们讨来了一桶羊奶。

忙完后,慕容泠风也跑到了帐篷外面,和离埙骆秋两个人一起坐在篝火前,帮着他们喂喂孩子。刚出生的小婴儿只会吸允,但是他们的手里也没有奶瓶,幸亏骆秋聪明,弄了三块干净的布条,蘸着羊奶一点一点地喂到婴儿的嘴里。这过程慢的很,而且还会弄到一手的羊奶。小公子和离埙才喂了一会儿就放弃了,于是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彻底地交到了骆秋的手里。

离埙望望天上的明月,不禁有些着急,“这船夫到底跑到哪里去叫人了?怎么还不回来?”若不是船夫的渔船还停在河边,离埙真的怀疑他可能一去就不回来了。

“或许是离得远吧!”慕容泠风接过离埙递来的烤肉边吃边说道。“这附近都是农庄,怎么也不像是有大户人家的!金家应该不在这里,船夫凭着两条腿,怕是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来。”

“这金家人也是,大着肚子的闺女丢了都不说找一找的吗?”骆秋把两个小男婴哄睡了,又来喂小女婴,瞧他那标准的动作,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奶爸呢!他抬头望了一眼,看到沿着河岸的不远处,有一片火光正朝这边快速赶来,他不禁脸上一喜,“你们看,说着说着就来了吧!”

离埙朝火光处望了眼,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船夫离开的方向是这边吗?我怎么记得正相反呢?”

慕容泠风左瞧瞧右瞧瞧,的确,船夫是往右边走的,那么左边来的这些人又是谁呢?

那群人越来越近,小公子看得清楚,他们大多数是青壮年,一个个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离埙首先站起来,随手指了下帐篷,示意骆秋带着小公子和三个婴儿进帐篷里头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管他来的是佛鬼魔神,今天撞见老子了就算他们倒霉!”

骆秋和小公子抱着孩子们匆匆跑进了帐篷,把外面的战场交给了离埙。

此时,金璐璐的麻药劲儿还没有过去,正睡得死死的,外面的动静完全与她无关。提心吊胆了半年多,也是时候该让她好好睡一觉了。骆秋在她身边设下结界,把一切声响隔绝在了结界之外。

慕容泠风不觉对骆秋又增添了几分好感,“没想到你还挺心细的!这是不是有点不太符合你的怪医形象?”

骆秋却不那么认为,“我是怪医又不是魔鬼,真正的医者多少都是有些偏执有些怪异的,没办法这就是医学的魅力,它永远有解不开的谜题需要我们去探索,没有那些解剖、实验,怎么弄清楚病理药理?怎么去更好的治病救人呢?”骆秋一直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错误,只不过是大多数人不能理解他罢了,“再说了,过去我可以是在隐居,本就怕索翼的人发现我,自然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挡在门外了,他们离我越远越不敢靠近我,我就越安全。这个与性格无关,只是生物自我保护的本能。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不过,现在我可不怕这些了,”他别有深意地望着小公子,“我本来就是纯良的性子,就连离大人也是,大概是和孩子待久了,骨子里都藏着抹不去的温柔细腻。”

慕容泠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你那么喜欢孩子,又挺有知识的,其实应该去开个书院当了夫子之类的,说不定可以桃李满天下呢!到时候,全天下的能人志士都是你的学生,你还怕他什么索翼吗?”

骆秋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这小家伙果然还是没听懂!算了,来日方长。

二人说话间,远处的那队人马已经来到了河边,他们瞧着站在篝火旁的离埙停下了脚步。青壮年们簇拥着一个稍稍上了些年纪的中年人走过来,即使人到中年,他这副皮囊也依旧保养得很好,看得出,年轻的时候定是个俊朗少年。

那人瞧了瞧离埙,没有让手下人上前,反而自己走了过来,彬彬有礼地朝离埙稍稍一低头,他看得出,站在篝火旁的这个男人不简单,起码不是个好对付的善茬。“不知阁下可曾看到过一个女孩从这里经过?”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金璐璐的父亲金员外。他是到晚饭时才发现小院的异常的,等再追出来,早已不见了金璐璐的踪影。金员外料想她别无去处,定是要跑到柯家求助的。从金家到柯家就这么一条路,金员外想着自己快马加鞭地追过来定然是要比金璐璐那个大着肚子的孕妇用两条腿走得快!只要能抓住她,把她带回金家,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金员外在心里暗自骂道,“这个天杀的赔钱货,若不是还得让她嫁去唐家,他非打死这个不孝女不可!”

离埙随意地将两手背在身后,一双鹰眼犀利地盯着金员外,没有丝毫的善意,“没见过,不清楚。”

被他看了一眼,金员外只觉得心里扑通扑通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这般凶煞之人,他是断不敢看第二眼的,连忙作揖想要退下,“对不起,打扰……”金员外刚要离开,一偏头却看到了离埙身后、小公子堆在帐篷外面还没来得及丢掉的血纱布。金员外心下起了疑惑,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镇定地转身往回走。他在手下的帮助下准备上马离开,无意间却听到了帐篷里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哭声。

离埙也听到了哭声,心下叹了口气,看来这场硬仗是躲不过去了。

金员外停了下来,心中有了些算计,那些血纱布出现得很反常,这声婴儿的哭声更加奇怪。他试探着问离埙,“这帐篷里是阁下的妻儿?”

离埙依旧很拽地站在篝火旁,他不屑地瞥了金员外一眼,“关你何事!”

没等金员外发话,他的手下却早已忍不住了,“我家老爷问你那帐篷里是什么人,你好好回答就是,拽什么!”

金员外连忙想要拦住手下,却已经晚了。如果可以,他真是不想得最这个凶煞的男人。

“怎么?你家老爷问了我就要答?”离埙冷笑一声,“你家老爷是官家还是王法?”

金家在这个小乡镇里早已是独霸一方,金员外的这些手下平日里也跟着主人傲慢惯了,又不懂得见物识人,更没瞧见他家老爷给他们使的眼色,气汹汹地上来了一群人,领头的那人霸道地说,“在这儿,我家老爷就是王法,你最好识相一些,把帐篷打开让爷们瞧一眼,不是咱们要找的人也不会难为你!”

“如果我说不呢?”离埙轻描淡写地说道。但他背在身后的双手中已经幻化出了一把长剑。“你们想怎么样?”

这时候金员外的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小子面对着他们这么多的人还敢如此猖狂。他若是此时带着人走了,这事要是传出去,金家的脸面都要丢尽了!因此,他并没有出言阻止他们,反而自己稍稍退后了两步,轻轻一挥手,让他们上。管他是什么来头,他今天定要把这帐篷拆了。

手下们纷纷抄起家伙,虎视眈眈地看着离埙,“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爷们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王法!”

离埙勾起一边的嘴角冷笑着,“那还真是抱歉,老子昨天酒喝多了,今个让家里的小家伙给禁了,怕是什么酒也吃不了了。”说罢,他挥剑一剑断了首先冲上来的那人手中的木棍。离埙一脚踹在那人的膝盖骨上,只听到嘎嘣一声,那人立时疼得跪在了地上。离埙将长剑插在地上,双手撑在剑柄上,懒散地站在那人的面前,“这不年不节的何必行此大礼,老子可是不会给红包的!”

“小娃娃太猖狂!兄弟们上,给爷们干掉他!”这回打手们长了心眼,不再单挑,而是群起而攻之。

当年在圣山的时候,离埙一个人就能抵得过千军万马,还会怕这些乡野小混混?尤其是那句“小娃娃”叫得他心里十分不痛快——老子上战场打仗的时候,怕是你爷爷奶奶还穿着开裆裤呢!

骆秋在帐篷里听着也是哈哈大笑,“小娃娃!哈哈哈!离埙这个活了几十万年的老妖怪竟然被人叫小娃娃!他现在肯定气炸了!完了完了,这些人今天铁定是没活路了!”

打手们想要跟离埙拼命,争出个你死我活来,但是金员外的重点可不在离埙身上,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帐篷,不知道是不是父女之间的感应,他总觉得金璐璐就在这帐篷里。

金员外,给留在他身边保护自己的两个打手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趁乱悄悄去帐篷里一探究竟。二人点点头,躲过激战的人群,溜到了帐篷边上。

离埙挡住了一人的木棍,飞起一脚,将想要从他身后偷袭的人踹飞出去。他眼尖地看到有人溜到了帐篷那边,想也没想就将手中的长剑扔了出去。长剑穿过了两人大腿,把他俩串在了一起。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俩倒下的地方真是在帐篷帘前,扑到的同时扯下了大半块帘子布来,帐篷里的情况一下子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金员外的眼睛里没有别人,一眼就瞧见了还躺在手术台上的金璐璐。他立马大叫道,“快!大小姐在帐篷里,快把她给我弄出来!”看到了金璐璐他已经是很紧张了,可是让金员外更心惊的却是金璐璐的肚子没有了,反倒了帐篷里那一对男女的怀中多了三个小婴儿。

金员外能从一个一穷二白的毛头小子赚到现在这么大的家业自然也不是个笨人,他稍稍一想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虽然女儿现在还不足月,但也有不少婴儿早产的事例,如今金璐璐的肚子都七八个月了,到也不排除生下来了的可能。说起来这三个孩子还是柯家的骨肉呢,若是将来有什么事情,他或许可以用这三个孩子来威胁柯家。这时候,金员外的脑子倒是转的飞了,他即刻命令手下,不仅要把金璐璐带回来,还要把那三个婴儿都抢回来!

本来,离埙对付这些人根本不在话下,但是现在多了要保护骆秋、小公子还有三个小婴儿和一个昏睡的产妇的任务,离埙还真是有些忙不过来了。他挡在帐篷前面却还是顾此失彼,一个不留神,就有几个人溜到了慕容泠风的身边,妄想夺走她怀里的孩子。

小公子一向是以灵力见长的,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可是拿不出手。这会儿她的灵力没了,根本不是这些打手的对手。不过,幸好除了灵力外,她的轻功也是相当了不得的。慕容泠风一跃而起,踩着人头飞出了帐篷。她刚落定便破口骂道,“你们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产妇和三个孩子,你们还要脸不要?”

这话金员外不爱听了,“金璐璐是我的女儿,她生的孩子自然是我外孙,都是我金家人,我身为一家之主,就算是欺负了又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一声震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谁敢动我的儿媳乖孙!”

第389章 巧合

离埙这边拖家带口的都是老弱病残,纵使他本事再高,也顾不得这么多人,打架最怕分心,可离埙这心是不得不分的。他顾着金璐璐这边,便忽略了小公子,一个不留神,小公子那边便告急了。慕容泠风仗着轻功超群,踩着人头便飞出了帐篷,这会儿小公子也不再猫着了,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叉腰,冲着金员外就骂上了,“你们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产妇和三个孩子,你们还要脸不要?”

金员外也不含糊,心说我们金家的家务事,你们几个是哪来的,瞎掺合什么?“金璐璐是我的女儿,她生的孩子自然是我外孙,都是我金家人,我身为一家之主,就算是欺负了又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

慕容泠风越听越来气,这老糊涂虫还真是要把自己脸皮撕下来扔地下踩两脚,见过不要来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还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可还没等她说话,一个雄厚的声音带着怒气从远处传来,“谁敢动我的儿媳乖孙!”

金员外暗叫一声,“糟糕!”

就见远方一队人马乘着大鸟飞掠而来,为首的一个身穿黑色裙袍的女人。她头戴金色凤钗,华贵而不失庄重;手握飞龙银杖,脚踩暗绣黑靴;一对英眉微微蹙起,一双厉目怒视前方。这女人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身上自带一股不怒而威的霸气,震慑四方。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金璐璐的婆婆,柯家的主母夫人。

柯夫人从大鸟上下来,手中的银杖敲击在地面上,慕容泠风只觉得脚下的地面跟着震了三震,她赶忙后退两步稳住身形,不禁对这位柯夫人又有了新的认识——看来她不仅是一门的主事人,自身的修为灵力也不低。小公子点点头,这金璐璐在家娘不疼爹不爱的,到了婆家倒是混得不错,看来是他们的援兵到了。

柯夫人从大鸟上下来后,只是瞪了金员外一眼,一招手叫柯家的亲兵围住了金家人,她并没有去和金员外对峙,而是朝帐篷里沉睡着的金璐璐走了过去。从她那一脸的担忧也瞧得出,她是真的挂心这个儿媳。

柯夫人接近了金璐璐才发现她的身边护着一层结界,既保护了她的安全也避免了她被外界的纷争打扰。看到金璐璐在结界里面睡得十分安详,柯夫人这才放下心来。结界上还残留着骆秋的气息,柯夫人转身朝骆秋行了一礼,“多谢!”

骆秋微微颔首,“夫人不必多礼。”他瞧着柯夫人的样貌,总觉得有些眼熟,却不知何时见过。

柯夫人一眼瞧见他手里抱着的两个男婴,眼神里满是惊讶与喜悦,“这是……这是我的孙儿?”柯夫人只从船夫口中听说了金璐璐怀孕的消息,没想到她乘飞鸟赶过来,孩子竟然已经生下来了。这惊喜来得太突然而且还是双倍的。

骆秋把其中一个孩子交给她,随手指了指帐篷外面,“你家儿媳这肚子也是争气,不是两个是三个!你们柯家这次可要办大喜事了!”

柯夫人的脸色一改之前的愤怒,这会儿满眼都是藏不住的喜悦,“是啊,大喜!大喜!”

骆秋话锋一转,神态变得严肃起来,“不过,这三个孩子还未足月就出生了,是早产儿,恐怕不好养活,你们可要精心一些。”金璐璐的肚子其实才不到八个月,但当时情况危急,不生不行了。

柯夫人听后又是一阵叹息,她望着金璐璐熟睡的面容,愈发地疼惜,“难为这孩子了。”

她对金璐璐多大的疼爱,对金员外就有多大的恨意。柯夫人转身走出帐篷,命柯家侍卫将金员外押到自己的面前,她毫不客气地释放出灵力压制他,金员外痛苦得连头都抬不起来。离埙一把将小公子拽过来,手臂揽着她的肩膀,用灵力护住她和她手中的女婴,让她们不至于被倾泻而出的灵力所伤。

“你就是这般为人父的吗?当然雨欣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看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你不仅害了雨欣,连自己的女儿、外孙都不放过!璐璐叫你一声的时候,你不觉得羞愧吗?虎毒不食子,连猪狗都知道护着自己的崽子,你简直就是牲畜不如!”柯夫人一改往日的儒雅大方,破口大骂。她想骂金员外很久了,却一直碍于身份隐忍着,积攒了多年的怨气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别说金员外现在还被她的灵力压制着,就是这些话也足够他抬不起头来的,“璐璐才是金家嫡出的大小姐,却遭你如此虐待。这样也好,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璐璐早已许配给我柯家,以后她便正是我柯家人,与你金家再无瓜葛!”

金员外毕竟是金璐璐的父亲,生养之恩再世难报,柯夫人再生气也不能杀了金员外,给金璐璐留下话柄。她能做的只是带金璐璐离开,从此在柯家的羽翼下安宁的生活。慕容泠风三人是金璐璐的救命恩人,自然也是柯家的恩人。柯夫人再三相邀,将她们请回了柯府。至于报信的船夫,柯家也给予了厚报,给了他不少钱财,还安排他来柯家做事,船夫这回也算是好人有好报,一朝改变了家人的命运。

慕容泠风还是第一次坐这种大鸟,骆秋给她解释说这个叫做鹏鸟,取其大之意,是和驴马一样的代步工具。鹏鸟不仅体型大,背上可承载二三十人,而且速度极快可日行千里,这可是要比马匹快上不少了。不过,鹏鸟食量很大,一顿能吃上半船余下,平常人家可养不起。看柯家出手便是七八只鹏鸟,绝对是家大业大!

小公子动了心思,也许他们可以用鹏鸟代替飞艇,乘坐鹏鸟前往晓城。

这想法一提出来,立刻遭到了骆秋的反对,“从这里到晓城何止万里?就是乘飞艇也要走上几天了。况且鹏鸟根本走不了这么远的路,你这是要累死它吗?”

“几位恩人是要去晓城?”刚好柯夫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便开口问道。这几人不仅救下了金璐璐,还为柯家抱住了儿媳、孙子,柯夫人正不知该如何报答他们呢。如若能帮他们做些什么,想必也是好的。

骆秋点点头,“我们是瀚城人,想要通过晓城的传送阵回瀚城,不过中途出了些意外,有点困难。”骆秋现在还不能确定柯夫人是忠是奸,柯家现在把他们当恩人,但到了利益冲突的时候,未必不会出卖他们。因此,骆秋多了个心眼,只说是有困难,并没细说是何困难。

柯夫人想要再问,不凑巧这时候柯家已经到了,众人从鹏鸟上下来,侍卫们抬着金璐璐,柯夫人在一旁指挥着,一个劲儿地让他们小心点,生怕惊扰了睡梦中的金璐璐。旁人看了都说金璐璐嫁了个好人家,婆婆那她当亲闺女疼,也算是苦尽甘来。

离埙三人也跟着他们走了进来,刚一进柯府的大门,慕容泠风就愣住了——柯府的人都跑出来想要看看他们受苦的少夫人和刚出生的小少爷小小姐——在这群人中有两个对慕容泠风来说,格外显眼。

“小公子!”柳玲珑也是一惊,她越过人群快速地朝慕容泠风跑过来,上去就是一个大熊抱,那意思总算是找到组织了。

和她一起的那人,没有她这般激动,不过,也快步走了过来,眼睛里满是喜悦,“风儿!”南宫云寒满怀期待地朝她后面望了望,因为没有看到期盼中的那抹身影,不觉有些失落,“雪儿没跟你在一起吗?”

慕容泠风摇了摇头,“在你们之前我没遇到过其他人。”之前她还一度怀疑大伙是否都通过了通天之路。“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小公子不明白他二人怎么会跑到一起,还出现在柯府。

柳玲珑摊开手,“这就说来话长了。也都是巧合,我掉落在了山壁的歪树上,那山起码有几千米高吧!我被悬在了半空中,上不得下不得。那几天天气也不好,几乎天天下雨,我只能躺在树枝上淋着雨。不过,也多亏了那几场雨,要不我早早就得被渴死了。”柳玲珑说起自己那几日的经历除了无奈还真想不出别的词语。她甚至都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每天低头看看下面深不见底深渊,她知道想要寻求生路或许只有跳下去这一条路可以赌一赌,但是她每天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想要赌这一把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退缩了。直到有一天,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

“你一定想象不到,我还在望着天希望天上能再有一只大鸟飞过,丢颗蛋下来供我充饥的,却没想到我这愿望刚说出口,天上就掉下个人来。他直接砸在了我的身上,把我给疼的!这人也是够重的,我折腾了十几天都没断的树枝,竟然让他这一下子就给砸断了!”柳玲珑手舞足蹈地描述着当时的情景,只能说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根本没有时间让她去思考。这倒也是个契机,她做了十几天的心理建设,也不如这一下子来得痛快,由不得她退缩,她就跟着那人一起连带着断了的树枝坠入了谷底。“说实在的,我要是知道谷底是这般情况,我早就跳了,还会在那树枝上担惊受怕这么多天?差点没饿死我!”

南宫云寒连忙更正她,“不不不,你早一天掉下来,我那帐篷也没搭好!你还是一死。所以你纠结这么多天是对的,这一切的巧合也是最好的安排!”

没醋,柳玲珑和那个从天而降的人并没有摔得粉身碎骨,而是掉在了南宫云寒前一晚刚刚搭好的帐篷顶上。那时候,南宫云寒正在帐篷外的小河里洗脸呢,只听到身后轰隆一声,再回头一瞧,他这五六天的心血就这么付之东流了。他是又气愤又惋惜,想着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和他过意不去,结果就看到柳玲珑灰头土脑地从一堆帐篷布里面爬了出来。南宫云寒赶忙把她扶起来。柳玲珑指指身后,说是还有一个。

本来南宫云寒还盼望着那“还有一个”是他心心念念的雪儿呢,结果真挖出来了,居然是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这事要是让连霈或者离笙碰上了,估计也就瞧上两眼,多半是要见死不救的,在这个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谁还会管一个陌生人的死活啊?就算是小公子、大小姐遇到了也会稍稍考量一番,小公子是要考虑这人的症状有没有挑战性,而大小姐则会稍稍计算一下投资回报率再做定夺。但是偏偏遇上这件事的是南宫云寒和柳玲珑——两个最呆也最真诚的人,在他们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见死不救、袖手旁观这样的字眼,只要能帮一把,他们是必然会帮一把的,就算帮不到最后,他们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为其他,只为问心无愧。这就是为什么南宫云寒会是忠诚之血,这不仅是对王的忠诚,更是对信念对信仰的忠诚。

所以,这两个脑袋缺根筋的人,几乎没有任何考虑,便把自己身上带着的疮药都掏了出来,不要钱似的往那个男人身上撒。

两个不懂医术的人,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走一步算一步。说真的,他们是真的没想到竟然能把这个男人救活了。

也算是柯岩福大命大,正巧南宫云寒身上带着一颗还魂丹,这还是慕容泠雪送给他保命用的,他思忖了片刻,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明显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更需要,便将那颗还魂丹碾碎了灌进了他的口中。柯岩就仗着这颗还魂丹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柯岩本也是习武之人,底子好,再加上他还有未了的牵挂,自然是拼了命的想要活下来。他竟慢慢地恢复了意识。

“柯岩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清醒的时候就告诉我们一些柯家的事情,他恳请我们把她送回柯家,我们俩当时也不知该何去何从,便依着他的心愿给他送了回来。”南宫云寒说道。

慕容泠风点点头,这倒是南宫云寒和柳玲珑会做的事情,不过,有一点她却不太明白,“不对啊,时间不对。我到了这里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你们应该与我差不多。可柯岩失踪了起码五六个月了,这时间明显对不上啊!”

第390章 重塑

这事不能怪慕容泠风不相信,他们来到圣界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而柯岩坠崖至少是四五个月前的事情了,否则金璐璐也不会怀着孩子没显怀就让金家接走,柯家对此还一无所知了。这时间怎么也对不上,小公子甚至在怀疑会不会他们一起通过通天之路,却没有在同一个时间点着陆。

不过,很快,柯夫人就给了她另外一个解释——柯岩并不是在失踪时坠崖的,他当日之所以会失踪其实是被人绑走了关押了起来,这一关就是数月。柯岩想尽一切办法从“监牢”中逃出来,最终走投无路才想要跳崖求死的,却没想到这一跳竟找到了生路。这大概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我这儿子儿媳都是命苦的!他们抓了岩儿还不算,还虐待他,他身上就没有一处好地方,两条腿被打折了,还被人用锁链从锁骨中穿过了去,胳膊被烫得都是腐肉,这次救回来怕是也活不了了!”柯夫人边说边抹眼泪,此刻的她不再是什么叱咤风云的柯家主母,她就是个心疼儿子的可怜母亲,看着儿子这般痛苦的样子,柯夫人多么希望能够代他受过,“是我的命太硬吗?我夫君早早的离我而去,现在竟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留下这满宅子的富贵又有什么用呢?”

柳玲珑赶忙上前拿手绢给她擦眼泪,笨拙地拍拍柯夫人的后背,安慰她。她也在柯府住了几日了,和这位柯夫人十分投缘。也多亏了有柳玲珑在,柯夫人这几日过得才没那么痛苦。

慕容泠风看着这俩人挑眉,“玲珑啊,你要不再认个干娘得了!就留在柯家吧,陪陪柯夫人也是好的。”

“乱说什么呢!我还没找到连霈呢!”一说到让她留在柯家,柳玲珑立刻反驳。不过,她看着慕容泠风却动了另外的心思。她把小公子拽到柯夫人的面前,“夫人,这是我家小公子,神医的咧!起死回生的事,她可干过不少!您要不让她给柯岩瞧瞧?”

慕容泠风眨眨眼,怎么,她刚做完一个剖腹产,又有病人等着她呢?这还让不让人休息了?!她回头一指骆秋,“圣界第一神医!有病人找他去!”说罢,拉着柳玲珑就往里面走,“带我去你房间,我今跟你一起住。话说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慕容泠风扯了扯覆在自己脸上的薄纱。因为这一脸的伤疤,离埙特意给她找了块薄纱,帮她遮掩。可柳玲珑和南宫云寒竟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这让小公子很不能理解。

“你忘了吗?我们头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带着白玉面具呢!”柳玲珑如是地说道,“所以,我们对你的印象最深刻的,其实是你这双眼睛,明如星辰,浩如夜空。你就是烧成灰,我也认得这双眼睛!”柳玲珑好奇地伸手掀起了小公子薄纱的一角,“不过,你怎么又想起掩面来了?”

慕容泠风任由她揭下自己的面纱,这几日在离埙和骆秋的开导下,她对这张脸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在意了,更何况骆秋还说过,她这脸上的其实不是伤疤,而是被施了障眼法。只要想办法破解了这层障眼法,她还是可以恢复曾经的绝世容颜的。“我这不怕吓着别人嘛!”这会儿,她看到柳玲珑和南宫云寒都没事,便更相信骆秋的障眼法之说了。

柳玲珑只掀起来瞧了一眼,赶忙又放下,她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慕容泠风,眼睛里全是惊恐,“怎么……怎么会这样?”原本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小公子,一朝之间变成了这样,任谁都接受不了啊!

慕容泠风拍拍柳玲珑的肩头,“我都不担心,你害怕什么?”她左右瞧瞧,问着柳玲珑,“我们往哪边走?”

柳玲珑僵硬地抬起手指了指右边,“这边。”

“快点!跟着离埙和骆秋赶了几天的路,小爷都要累死了!”

放下回房间的小公子和柳玲珑不提,且说随着柯夫人来到柯岩房间的骆秋一行人。

骆秋撩开帘子瞧了眼摊在床上的柯岩,果然如柯夫人所说,身上几乎没有能看的地方。柯夫人已经找大夫处理过了,仍旧是叫人不忍直视。连离埙都忍不住在一旁嘀咕,“这样了居然还能活着,真是坚强!”

骆秋将一缕灵识探入柯岩的体内,他缓缓的闭上双眼感受着灵识在柯岩的体内游走,半晌后他才睁开眼睛长叹出一口气。

他这一叹,让柯夫人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神医,我儿……我儿是没救了吗?”

“想要留他一条命也不是不可以,以柯家这样的家业用灵丹妙药吊着他一口气吊上几年几十年恐怕都不成问题。不过,他这样活着真的有意义吗?”骆秋反问道,他的医术自然能够救活柯岩,甚至能让他多活上几年,但是这般没尊严没意义的活着未必是柯岩所希望的。“我知道,夫人您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不希望他离您而去,但是这样真的是对他好吗?他愿意吗?”

“我愿意!”打脸有时候就是在这一瞬间。柯岩睁开唯一没有被包裹住的半只眼睛,坚定地看着骆秋,“神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您能让我活下来,我都愿意!”

骆秋很是诧异地瞧着柯岩,他知道遍体鳞伤的痛肯定会让眼前这个年轻人生不如死,说句不好听的,死亡还是对他最大的奖赏,才是他真正的解脱。可是,他居然想要放弃这个解脱的机会,一心只求能活下去,骆秋愈发地不能理解,“小伙子,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你为什么想要活下去?”

“因为我还没有儿子!”柯岩说得很是直白,“柯家的使命还没有传承下去,我就不能死,我不能让柯家列祖列宗坚守的事情,断送在我这里!”

柯夫人转过身去捂着嘴巴低声抽泣,半晌后镇定下来,擦干眼泪转回来笑着对柯岩说道,“孩子,你有儿子了!璐璐给你生了两个大胖小子,还有个小丫头呢!我们柯家有后了!”

柯岩的眼睛亮了,似乎带出了些许的笑意,“看来,我很快就能解脱了!”

离埙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对他们的行为十分不能理解,甚至是有些厌恶,“怎么?你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

不知柯岩是否听出了他话里的冷嘲热讽,柯岩没有生气只是严肃地对他说,“我家没有皇位要继承,但是我家有比皇位更重要的事情!”

离埙不以为然,他见过多少大场面?柯家这小打小闹的还真入不了他的眼。“哦?说来听听!”

此时柯岩反倒沉默了,似乎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了。他把目光转向骆秋,“神医,能不能再给我五年的时间?您要什么,只要我柯家能做到的,我都答应您!”

“不就是折了个腿嘛?至于说得这般悲情!”慕容泠风和柳玲珑推开内室的门走了进来。

南宫云寒纳闷地看向她们,“咦,风儿你刚刚不是说要去休息,不管这边的事的嘛?”怎么又过来了?

慕容泠风无奈地摊开手,“谁让我腿欠呢!”说罢还狠狠地瞥了柳玲珑一眼。

柳玲珑赶忙移开眼神,一脸无辜地往向天花板——这可不管她的事啊!

话说刚刚慕容泠风都准备洗洗睡了,可柳玲珑非要去瞧瞧金璐璐和那三个小婴儿。小公子心说你去就去吧,干嘛还拉上我呀!柳玲珑却更有道理——人是你救回来的,孩子是你从人家肚子里取出来的,你不负责到底万一出点什么事岂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慕容泠风想想也是,今晚正是金璐璐最关键的时候,她还没交代丫鬟们注意事项呢,别回来真的出点什么事,砸招牌她倒是不在乎,可若是再让她救一次人,小公子是百分之二百不愿意的。

柯夫人把金璐璐的房间也安排在了柯岩的院子里,本来应该让他们夫妻俩团聚的,但想到这二人如今的状况,放在一起只会更加手忙脚乱,不如分开照顾。三个小婴儿也都在金璐璐的房间里。柳玲珑一进门就跑去逗小孩了,慕容泠风跟过去瞧了眼,见宝宝们都睡了,又嘱咐了两句,便跑去看金璐璐了。

睡了许久的金璐璐终于醒了,没人敢告诉她金员外的事情,只说她是被离埙一行人送回金家的。金璐璐见到小公子十分感谢,这人不仅救了自己的性命,还保住了自己的孩子,她对自己的恩情在金璐璐的心里无以言表,不过这会儿她身子不便,也不能起来给小公子行礼。

柳玲珑逗了半天孩子也没见哪个睁开眼睛和她互动互动,也就没了兴致,跑到金璐璐身边,瞧着她想动却因为肚子上的伤口不敢动的样子,一时间没走脑子,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们夫妻俩可真行,一个摔得粉身碎骨动不了劲儿,一个肚子上开了个口也动弹不得,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旁边的丫鬟一个劲儿地给她摆手,也没拦住她的话。

这下子在金璐璐这儿可就藏不住了。之前金璐璐还不知道柯岩还活着,而且已经回到了柯家,这会儿听说他回来了,却危在旦夕,急得金璐璐差点抽过来。她本来身子骨就虚,心里又装了事更是安定不下来了。最后还是小公子答应过来给柯岩瞧瞧才安抚住金璐璐的情绪——骆秋的医术再高明,对金璐璐来说,还是把她和孩子们从鬼门关里拽回来的慕容泠风更让人心安。

骆秋见她来了,便起身给她让了个位置,他也想看看小公子有何高见,柯岩都已经这样了,她还能让他痊愈不成?“柯岩不只是腿折了,他的五脏六腑都破损得严重,我拼尽全力也只能再保他活个七八年,而且这七八年怕是也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慕容泠风并没有立刻回答骆秋,她先是搭上了柯岩的脉——灵识探病她倒是也懂一些,不过她还是更喜欢最传统的望闻问切。小公子诊了会儿脉,点点头,“是伤得挺严重的。五脏六腑都伤了七八分了,恐怕他这几日的大小便都不能自理了吧。”

柯岩再坚定的意志,听到她说这种事情也羞愧地偏过头去了。

慕容泠风挑眉,“不错啊,脖子还能动,估计脑袋也没伤着。有一处好的也行了。”她站起来掸了掸衣裙,“治是治不好了,不如重塑吧!”

重塑?众人对她这个词都感到了新鲜。怎么个重塑法?还能揉扁了再捏一个不成?

慕容泠风指了指柳玲珑,“就跟她一样,起死回生!”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种操作?

“可是,柯岩他还没死呀!”柳玲珑的思考路线一向是与常人不同的。

慕容泠风撇嘴,“我这就是个夸张的说法而已,他的五脏六腑已经亏损到几乎不能用的地步了,所以我们得让他自己再长个新的出来。”

柳玲珑不可思议地捂着嘴巴瞪大了眼睛,“这么神奇?你让它长它就能长?”

“我当然不行了!”慕容泠风一巴掌拍在了柳玲珑的肩上,“不过你可以。”

柳玲珑指着自己的鼻子更懵了,“我?我可不懂医术。”

“不用医术,是你的血!”柳玲珑是真正的死而复生,她的血被离笙誉为重生之血,有着起死回生的功效,“而且,影塔是不是也在你手里?”

“哦哦,在的!”柳玲珑赶忙从怀里掏出影塔,双手递给慕容泠风,“我之前还想着还给你呢,差点忘了。”

柳玲珑还影塔的时候,南宫云寒也想起来了,他把他山石拿出来也递给了小公子,慕容泠风却摆摆手没有接,“先放在你那吧,这会儿用不上它。”

她把影塔放在柯岩的头顶上方,“笙笙曾经告诉过我一个关于影塔的用法,他说用重生之血为祭,利用影塔可以再造肌体,活死人肉白骨!”

第391章 骆宁

当柳玲珑把影塔交给慕容泠风的那一刻,房间里统共七个人,四个变了脸色。

骆秋和离埙因为一直在猜测小公子的身份,这一刻再次得到了证实,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便恢复了正常。然而,柯家母子的表情就有些微妙了。

由于角度问题,柯岩事实上并未亲眼看到影塔,他只是听到小公子提起影塔。他动了动脖子想要瞧一眼,但是小公子把影塔放在了他的头顶,完全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外,只能望向他的母亲寻求答案。柯夫人的眼睛一直盯着慕容泠风手里的影塔,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慕容泠风招招手把柳玲珑叫了过来,又让丫鬟拿了个碗来。她用匕首在柳玲珑的手腕上割开一道血痕,鲜血流到了碗里,足足接了半碗血。小公子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个胶头滴管,吸了一些血液,滴了三滴在影塔之上。血液被影塔吸收,立刻幻化出妖异的红光。这缕红光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从柯岩的头顶慢慢地流淌至他的全身。然后再被他的身体吸收。大概隔了半盏茶的时间,小公子又滴上了三滴血液,这般反复了七八回,影塔整个变成了红色的,红光也源源不断地进入到柯岩的身体里。这时候碗里的血液已经被用去了大半,但她并没有再要求柳玲珑放血。她把剩下的那半碗血递给柯夫人,嘱咐她每隔半个时辰就要往影塔中添加血液,每次三滴,不能多也不能少,更不能移动影塔。影塔必须保持在他头顶的位置,否则不仅会前功尽弃,还会要了柯岩的命!柯夫人一听便知马虎不得,郑重地接过碗,承诺自己一定亲自盯着这件事。

“他的内脏可以由影塔修复,不过这腿怕是有点困难。”慕容泠风转到柯岩的另一边,摸了摸他腿上的骨头,果然和她想的一样,他是骨折之后又自己长好了,但是因为没有经过正规的治疗,因此长得七扭八歪的,这才是他无法行动的根本原因。“你怕疼吗?”

柯岩笑了笑,“怎么可能?我若是怕疼就不会坚持到现在了!”

“那就好办了!”慕容泠风打了个响指,“等你的身体恢复恢复能承受的时候,我们把骨头敲碎了,让他重新长!”说完,她没有去看众人惊恐的表情,拽着柳玲珑就回去了。

离埙给骆秋使了个眼色,骆秋了然地点了下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口型。骆秋走到柯岩的床边坐下,主动请缨,“我也留下和夫人一起照顾令公子吧,万一出点什么状况也好及时处理。”

柯夫人瞧了眼面前的影塔,恐怕照顾柯岩是假,看着影塔才是真的。她没有拒绝骆秋的要求,也算是理解骆秋的做法,毕竟这般重要的东西,放在外人手里终究是不放心的。

离埙和南宫云寒一起离开了柯岩的房间,刚走出院子,离埙便向南宫云寒一伸手,“拿来!”

南宫云寒让他问蒙了,“什么?”

“他山石。”离埙也没打算跟他拐弯抹角。

“哦哦,”南宫云寒连忙把他山石掏出来,不疑有他直接递到了离埙的手里。

离埙手握着他山石,微微叹出一口气,“无论过了多久,你还是这么呆!”

“你说什么?”南宫云寒没听清楚。

“我说你就不怕我把他山石抢走了就不还给你了吗?”离埙问道。

“你会吗?”南宫云寒反问他。

这次倒是把离埙问住了,他会吗?“当然不会了!”

“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南宫云寒理所当然地说道。

离埙笑了,他把他山石重新放回南宫云寒的手中,“他山石是你的,一直都是,谁也抢不走!”

南宫云寒不太明白地皱起眉头,“他山石是风儿的呀!怎么又成我的了?我就是暂时替她保管一下,明天就还给她!”

离埙却摇了摇头,“那红毛难道没告诉过你们吗?十大神器中只有七个是属于她的,剩下的那三个是守护,它们有自己的主人。而他山石的主人,就是你!”离埙一把抓住南宫云寒的手腕,眼神中带出些惊讶,“你……你怎么一点灵力都没有?”

南宫云寒耸耸肩,“我们那很少有人修习灵力,若不是遇见了雪儿,我恐怕一辈子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灵力这种东西!”

听他怎么说,离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山石在你手中这么久还没有反应,原来是因为你还不够完整。”

南宫云寒低头瞧瞧自己,这没少胳膊没少腿的,他是怎么看出自己不完整的?“我觉得我都长齐了吧!”

离埙笑着摇摇头,“不是说你的身体,而是身体里面的东西。”

南宫云寒被他这说法吓得差点儿蹦起来,“身体里?我是也少了什么内脏吗?那可不成!你说的是真的吗?如果真是真的,我得去找风儿问问,看她能不能让柳小姐多放点血,用影塔把我的身体也顺带着修复了?”

离埙觉得和他交流起来有些费劲,“我说的也不是内脏,内脏不还是身体吗?我说的是更里面一点儿的东西。嗯……你相信有灵魂吗?”

“那一定是有的!”南宫云寒凑到离埙的耳边,悄声对他说,“其实我还见过呢,就是小风儿带着的那两个,叫什么狄宸龙冥的。雪儿说那两个不是人,是古战灵,就是那种死了几千几万年的人的灵魂!”

见过就好办了,离埙拍拍南宫云寒的肩,“没错,你少的就是这个!”离埙不顾傻傻愣在原地的南宫云寒,径自向柯夫人为他们安排的房间走去。

南宫云寒傻愣在后面,半晌才想起来要追上来,“你说我没有灵魂?那怎么可能!我还是没有灵魂不就成一摊死肉了吗?怎么还会有喜怒哀乐,还会知道什么喜欢,什么是高兴,什么是紧张,什么是悲伤?”

离埙和他边走边聊,“注意我的用词,不是没有,是缺少。你三魂缺了气魄,自然是无法控制他山石的,我们得想办法把你丢失的气魄找回来。”离埙又瞧了眼南宫云寒握在手里的他山石,“恐怕还得从它找线索。”

离埙和南宫云寒回去研究他山石了,而留在柯岩房间里的骆秋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影塔,一刻也没错开过。

柯夫人坐在影塔的前面,瞧一眼骆秋又瞧一眼影塔,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抱着影塔逃跑。柯夫人试探着问道,“刚刚听霍先生说,三位是瀚城人。柯家和瀚城也有一些生意往来,只是不知道霍先生是瀚城哪个家族的?我好想没听说过瀚城有姓霍的神医。”即使过去一万年了,骆秋依然在索翼的追捕名单之内,他自然不会傻到以真名示人。骆秋在外自称霍邱,这样即使遇上了熟人一时间叫错了他的名字,他也能拿出身份玉牌圆过去。

瀚城是整个圣界除圣山外最大的权利集中中心,分别被五大家族占领。为首的自然是索翼索氏家族。索家背靠整个圣山,其势力无人能敌,就算是其它四大家族联合起来,恐怕也赶不上索家的一半。况且其它四家彼此之间并不和睦。袁家和贝家有世仇,孔家和袁家有姻亲,贝家又和许家有合作,许家的公子又拜在了孔家老爷子的门下,总之不是一个乱字能够解释的了的

五大家族都是及其庞大的,其族人、府地就已经占据了瀚城的八成以上,剩下的那些人,只是不在五大家族之中,同样也是非富即贵的。换句话说,一般般的人是无法在瀚城生存的。骆秋既然说他们是瀚城人,柯夫人自然要把他们归到有头有脸的那一群里去,只是对号入座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对上哪一个。这才不禁有了疑惑。“也许是我孤陋寡闻了,还望霍先生赐教。”

“……呵,”骆秋尴尬地笑了下,“霍某没有家人也没有什么族人,不过就是个没名没气的小人物,柯夫人自然是没听说过。”

“可是,慕容小公子可说过,霍先生是天下第一神医。”柯夫人依旧不死心地逼问。

骆秋连连摆手,“哪里哪里,小公子胡说八道呢,您何必在意她一个孩子说的话。”

柯夫人却不这么认为,“小公子年纪虽小,但却是有真本事的。”不说别的,柯岩回到柯家后每日每夜都在痛苦的煎熬中度过,他已经十几日没睡过安稳觉了。可是小公子把影塔摆在了他的头顶,柯岩居然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她这个做母亲的看了岂会不欣慰?“她认定的天下第一神医,我想也绝对是医术高明的,绝不会是无名小辈。何况……”柯夫人满怀深意地看着他,“慕容这个姓氏,在圣界怕是也很少见吧。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我倒也听过几个位面旅者听到过这个姓氏。在圣界之下的几个位面,也还是存在的。”

骆秋微微眯起眼睛,不再敷衍,而是用另外一种眼神审视着柯夫人。这个世道果然还是利益至上,在利益面前什么恩情道义都不作数了吗?如果真是这样,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想做什么,“那夫人觉得呢?”

柯夫人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自然不会被骆秋吓到,她挺直了腰板,面带微笑地瞧着骆秋,“不仅是慕容,南宫这个姓氏也同样少见。我虽然和玲珑很是投缘,但是她和南宫先生的来历,恐怕也不大清楚吧!”

“所以呢?”骆秋接着引导她说下去。

“所以……”柯夫人慢慢地收起了她的凌厉,缓缓低下头瞧着她手边上的影塔,“我这样是不是吓到霍先生了?先生不必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想做些什么。我只是觉得先生很是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她这么说倒是让骆秋更加在意了,不仅仅是柯夫人觉得眼熟,骆秋也觉得这个女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别再真的是熟人吧?骆秋暗自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当初和索翼抵死抗争的兄弟们可没剩下几个,死的死,残的残,就连离埙这样的高手都被迫沉睡了万年之久。他能逃出来一是因为有离埙的掩护,不过,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他只是一个医者,论武力值根本提不上名来,所以索翼并没有把他看管得太严,这才让他抓住了机会。别的人怕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那么,如今还能认出他来的人,恐怕是敌非友的机率远远大于是友非敌。

骆秋藏在衣袖里的手微微动了动,将一包毒粉抓在了手里,他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了,如果这女人真的要害他们,他也绝对不会客气的。他是神医,要让一个人在不知不觉中死去对他来说易如反掌。饶是这样,骆秋的脸上依旧挂着淡然的笑容,“夫人,把我认成了何人?”

此时的柯夫人已经有了七八成的把握,便不再兜圈子,“我有一位叔父,是家父的同胞兄弟,他自幼爱好医学,游历天下,拜尽天下名医,他是我见过医术最高明的人。此人在圣尊时期被圣山招去,成为了圣灵的御用医者。后来,圣尊羽化,圣灵失踪,叔父也再没回来过。霍先生可听说过此时。”

这时候骆秋再也不能淡定了,他直勾勾地盯着柯夫人的脸,仔细地瞧着,越看越觉得熟悉,似乎还能看出当年的影子来,不禁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你……”他微微定了下心神,半是试探,半是怀疑的问道,“不知,夫人芳名?”

柯夫人大方地一笑,“说来也巧,我和先生还算是同宗呢,我也姓霍,单名一个宁字。榕城霍家,虽然根基尚浅,但在榕城也算是一个大户了。”她话锋一转,突然又神秘地说道,“不过,世人不知,霍家一开始并不姓霍,而是姓骆的!而我真正的名字不是霍宁,而是骆宁!”

第392章 奇迹

“你是小宁!”骆秋此时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自己的惊讶了。

当初他因为自己的家人都已经遭难,自责了许久,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还能与亲人相见,骆秋真的不知道他现在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只能傻愣愣地看着柯夫人。记忆中的骆宁还是个小孩子,是他兄长最小的女儿,瘦瘦小小的一只。每次他回家去看望兄嫂,小侄女都会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的身后,扯着他的衣摆要糖吃。这才过了多久,小女孩都长到这么大了,甚至连儿孙都有了!

柯夫人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我还以为小叔不准备认我了呢!”她上下打量着骆秋,“不过,小叔啊,都一万年了,你怎么一点儿变化都没有,看上去比我还年轻!”

骆秋也笑了,“这些年来,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比不得你要为整个家族操劳!”这亲戚一认,气氛立刻就缓和了下来。“不过,小宁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柯夫人伸出一根手指,“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像我小叔。不过,父亲说过小叔可能已经不在了,我这才没敢认的!”柯夫人叹了口气,当年的事来得太突然,也太混乱,谁也不知道谁活了下来,谁也不知道谁流落到了哪里。

骆秋落难后,原本在他的庇佑下逐渐壮大的骆氏家族也遭受到了重创,尤其是在骆秋逃走后,索翼更是对骆家严加看管了起来。幸亏骆家世代为医,家中奇奇怪怪的药,数不胜数。骆宁的父亲便想到了用假死药金蝉脱壳这个法子来逃出生天。“父亲这个办法还算成功,他弄了一次食物中毒,让家里的人全'死'了。我们被埋在提前准备好的墓穴里,苏醒后又从墓道的另一头离开了。”之后他们就到了榕城,重新开始了生活。

“父亲到了榕城后一直在寻找小叔您的下落,直到有一天,父亲接到了一封不知道从哪寄来的信,他看过信后,就把自己关到了房间了,关了整整三天。三天后,他从房间里出来,再也没提起过您。我们以为是得到了您的噩耗,如今看来却也不尽然。”柯夫人说起来过往,又是一阵惋惜。

骆父带着家人在榕城扎根,繁衍生息。家族一点点壮大起来,才有了今天的榕城霍家。

“大哥他……他还好吗?”骆秋最关心的还是他大哥。

柯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父亲三百年前离开了家说是要去城郊放风筝,一去就再也没回来。家里人现在依旧在寻找着,却一直也没有线索。我远嫁到了柯家,离榕城几千里路,也没能尽孝心。父亲到底去了哪里,我也是不得而知。”骆父的事情是柯夫人心中的痛,但这并不是她要和骆秋相认最重要的原因,“我不知道小叔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但是你可知道现在瀚城的局势多么严峻?你为什么要回去呢?”柯夫人是真的担心他,不希望骆秋回去送死。

骆秋的眼神微微低垂,“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即使是亲侄女他也不敢用小公子的命去赌,“你不要再多问了。”

“是不是和那位慕容公子有关?”柯夫人看得出骆秋对这位年岁不大的女孩十分尊重,况且他们三人的来历也确实不清不楚的。

骆秋沉默着没有回答。

柯夫人便知不可再问下去了,“小叔,你们现在有什么困难是我可以帮上忙的吗?”这才是她今天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这话倒是问到了骆秋的心坎里,“以柯家的势力,弄几张身份玉牌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吧?”

柯夫人点点头,“小叔要几张,什么人的,尽管告诉我便好。我三日内帮你弄到手。”

“太好了!”骆秋情不自禁地拍了下手,“我回去商量一下,明天告诉你。”

骆秋准备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提醒柯夫人,“影塔记得还给小公子,这东西放在你们手里只会带来灾祸!”

柯夫人照看着影塔三天三夜,连眼睛都没合过。柯岩也睡了三天三夜,一直没有醒来。直到第四天的辰时,他终于又睁开了眼睛。

柯岩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不再像之前那般无力了,身体也不再疼痛难忍。柯夫人赶忙把骆秋和小公子叫来。骆秋再次用灵识探查了一遍,很快露出了笑容,“小岩的身体全都好了!他的五脏六腑都已经恢复了,在活个几万年不成问题!”

柯夫人一边哭一边笑,这一个来月她真的以为儿子没有希望了。听着柯岩在床上痛苦的呻吟着,她这个做娘的怎么可能不心痛呢?

小公子也给他号了号脉,点点头,“嗯,恢复得不错,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我需要一个人的帮忙。”她朝站在门外的离埙招招手,又将一片竹片塞到了柯岩的嘴里,然后有些不自在地看向柯夫人,“夫人要不要回避一下,接下来的场面恐怕有些残暴,我怕您会受不了。”

听她这么说着,柯夫人都有些脸色发白,连忙点了点头,退身出去把门关好。她刚走下台阶就听到屋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柯夫人心里咯噔一下,步伐也乱了套。幸好柳玲珑就在她身边,否则定要上演一出平地摔跤。

慕容泠风让离埙把柯岩长歪了的骨头全部打碎,然后再用小夹板固定好,让骨头重新生长。

柯岩疼得昏了过去,又再次疼醒,反反复复两个多时辰才结束这场痛苦的“刑罚”。此时的柯岩已经瘫软在了床上,疲惫得连句话也说不出了。

慕容泠风站在他的床边噗嗤一声笑了,骆秋斜眼瞧她——人家这么痛苦,你还笑,是不是有点忒不厚道了?

慕容泠风连连摆手,“抱歉,我只是想到了玲珑上次说的话。玲珑说柯岩和金璐璐这小两口还是真一对患难夫妻,说遭难,两人一起遭难!四天前,金璐璐也是这般疼得说不出话来的。不过,她的疼换来了三个小生命;你这疼却是要把骨头打碎,算起来还是金璐璐那个更高级一些。”

柯岩缓了口气,气若游丝地说道,“璐璐……她……她怎么……样了?”

“金璐璐伤口恢复得不错,现在已经可以下床在屋子里小范围的活动了。”慕容泠风如实说道,“其实她一直想过来看看你,不过她现在身子骨太虚弱,我怕她出来见了风,对身体不好。”

柯岩眨眨眼睛,“对,不能让璐璐见风。”可是他依旧止不住思念的情愫,“那,能不能把我搬到璐璐的房间?”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慕容泠风安排人做了个担架,将柯岩抬到了金璐璐的房间。小两口见了面都是泪眼汪汪的,他们彼此看着对方说不出话来。

慕容泠风看着这场景想起柳永的一句词来,“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你说什么?”柳玲珑没听懂,好奇地望着她。

慕容泠风眨眨眼,“说他们感情好呢!”

这话柯岩也听到了,他顾不得经历过生离死别再度重逢的夫人,用诧异地眼神望向慕容泠风,“小神医,是哪里人?”

慕容泠风想了想,说实在的她连湛天大陆上的地名都没记全过,更别提才刚到了一两个月的圣界,记忆中好像听离埙和骆秋提起过什么“汗城”,这时候只能拿它出来顶一下了,“我是汗城人!”

她思考的时间太长,让柯岩起了疑心,“哪个瀚城?是霄汉城,还是浩瀚城?”

慕容泠风一愣和柳玲珑对视了一眼——还有这么多“汗城”?圣界的人也太没有文化了吧,取名字还能取重了?这个时候就要凭运气了,小公子从两个之中随便选了一个,反正都是五成的机率,“是霄汉城。”

柯岩终于笑了,“圣界只有圣山脚下的一个瀚城,哪有什么霄汉城,浩瀚城的。”

慕容泠风这时候怎么可能还听不出柯岩是在耍她玩?她佯怒眯起双眼瞧着柯岩,“你小子也太不厚道了!小爷这么尽心救你,你居然还套我话?你信不信,我既然能救活你,同样也能杀了你,而且不会让任何人怀疑到我头上。”她越想越气,准备好好吓唬一下柯岩,“而且吧,我这人怕麻烦。最麻烦的事情就是斩草不除根!所以,我不仅要杀了你,还有你的孩子、妻子、母亲……”

柯岩还没说话,金璐璐先不干了,“小公子不要啊!您大人有大量,消消气,别跟岩哥一般计较!”别人她倒是不怕,但一涉及到孩子,做母亲的就没一个不紧张的。

柯岩却呵呵一笑,“璐璐你别怕,小公子不过是说着玩,她不会这么做的。”

慕容泠风挑眉,“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因为善良。”柯岩用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她,“上善若水嘛!”

慕容泠风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是没弄懂柯岩的意思——“上善若水”说的是水,跟她有什么关系。

柯岩没有解释他的话,却又提出了另外一个请求,“能不能麻烦小公子帮我做件事情?”

“说说看,我可不一定会答应。”慕容泠风说道。

“在我后院的西南角上有一口井。它的位置十分隐蔽,但井水清凉甘甜。”柯岩说着,似乎是在回味着那井水的美味,“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就是馋这口井水,能不能请小公子帮我打杯水来?”

“就这个?”慕容泠风不确定地问道,这位柯家的大少爷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请求?这种事情直接命令丫鬟去做不就好了。

柯岩眨眨眼睛,当做点头,“就这件事,还望小公子能够帮忙。”

慕容泠风点点头,带着柳玲珑往外面走,“我去试试。不过,从井里打水这种事情,我可没做过,不一定能成功。”

柯岩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没再说什么。

等他们都走出去了,金璐璐这才忍不住出声,“岩哥,咱们后院哪有什么井啊,你是不是记错了?”她刚刚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柯岩说的那口井在什么地方。

柯岩却坚持自己的说法,“有的,就在西南角那一排紫藤萝的后面。”

柯岩这一提醒,金璐璐才想起来,“你说的是那个?那口井不是早就干涸,成为一口枯井了?枯井……枯井怎么能打上水来呢?”金璐璐严重怀疑柯岩是不是又在耍小公子玩儿呢“岩哥,你悠着点,可别真得罪了小公子。她看起来没什么架子,可是连舅公都这般尊重她,想必她也不是能让人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她自然不是软柿子!不过,舅公尊重她怕是还有其他的原因。”柯岩说道,“况且我也不是在耍她玩,而是真的想喝那口井里的水。你信不信,或许她真的能帮我把水打上来。”

金璐璐看着柯岩毫不怀疑的眼神,一时间有些动摇。但是,她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在柯岩生活了十来年了,从她来之前,这口井就已经枯了,她还曾经觉得这口井太碍事,想把把它拆了的,但柯岩不同意,说什么也要保留着这口废井,也不知会有什么作用。“这可能吗?”

若慕容泠风真的能出一口枯井中打出水来,这简直就是奇迹了。别说金璐璐不信,就是把正在屋子里照顾他俩的所有丫鬟加在一起,估计也找不出一个能相信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的。

“偏偏就可能了!”柯岩让金璐璐看向大门口。

一个丫鬟帮着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小公子和柳玲珑一人手里捧了一碗水。

柳玲珑走在前面,兴奋地对柯岩说,“你们柯家还真是会享受。这井里的水果然是甜的,你们是往里加了糖还是放了蜜?怎么会这般好喝?”

她把自己手里的那碗递给了柯岩,小公子则想着给金璐璐也捎了一碗,好东西要大家分享嘛。

柯岩笑着看向金璐璐——奇迹发生了!

第393章 最傻的事情

金璐璐端着水碗小口抿了下,井水微微有些凉,但确实如柯岩所说的那般甘甜,她忍不住又尝了两小口,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可是她还是弄不明白,“那明明就是口废井,你们是怎么打到水的呀?”

“废井?”这次换成柳玲珑糊涂了,“那井里水清得跟冰似的,怎么会是废井?你是不是记错了?”

金璐璐在柯家生活了十来年了,记错的可能性有多少?若让小公子从金璐璐和柯岩中选一个相信,她大概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金璐璐。所以,这会儿她正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向柯岩。她十分怀疑这件事又是柯岩搞的鬼。

柯岩笑了笑,“我说过了,上善若水嘛!有万水之宗在,还怕没水喝吗?”

“什么是万水之宗?”金璐璐追问道。

这时候柯岩却不肯解释了,“到了你们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

慕容泠风没再说什么,但是她看着柯岩的眼睛,总觉得他还隐藏着些什么。

让柯岩和金璐璐这一耽搁,他们是绝不可能在半月之内赶到晓城了,更何况又多了柳玲珑和南宫云寒两个人,很多事情都要重新规划。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柯夫人信守承诺给他们几人弄来了身份玉牌,除了离埙改命为李珣之外,其它几人的身份都未有变化,只在容貌这一项上,小公子为了难。她的脸明显是被利刃所伤,这样的影图是不能被写进玉牌中的,可却没有人能画出她本来的样子。

就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柯岩却拿出了一张画像来,要他们按照画像上的样子录入玉牌。

慕容泠风接过画像来瞧了瞧,画像上的人并不是她,但是只看眉眼还是有几分相像的。她微微皱起,总觉得画上的人她很熟悉,她一定是在哪里见过。小公子用眼神询问柯岩,柯岩没有说话只是笑着闭上了眼睛。

慕容泠风想了想,抬手盖住了画中人的那双眼睛,顿时倒吸了一口气。除去眼睛,画中人的轮廓样貌,完完全全是韶司的样子。她不明白柯岩这是想做什么,难道他也认识韶司吗?

骆秋和离埙都看到了,他们心中也有疑惑,但是并没有表露出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是柯岩这样把骨头打折了让他重新长。不过,现在的他除了腿不能走,胳膊不能动,精神倒是好了许多。柯夫人命属下给他制作了一张轮椅,平日里有小厮小心翼翼地把他移到轮椅上,推着他去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这一日,柯岩正独自一人坐在门外,听着树上的鸟鸣声。打老远就瞧见小公子晃着三个香囊走过来。柯岩笑着和她打招呼,“来看璐璐?”

慕容泠风拎着那三个香囊在他面前晃了晃,“明显是来瞧宝宝的!我配了些草药,让玲珑缝了三个香囊,给宝宝们带上,防蚊虫,还能驱毒!”

柯岩带着笑点了点头,“那我先替那三个小家伙谢谢小公子了!”

“小意思!”说罢,慕容泠风就要进屋。

柯岩却在这个时候叫住了她,“小公子一会儿可有安排?”

慕容泠风歪着头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事。怎么了?”

“我想要去个地方,不过,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行动不太方便,所以想请小公子帮个忙,推我过去一趟。”柯岩十分客气地说出自己的请求。

慕容泠风瞧了瞧四周,确实没有能够陪伴他的小厮,但是偌大的柯家最不缺的就是人手了吧。她怎么想怎么觉得这里面有诈。“你又想诓我?”

柯岩笑着摇头,“当然不是了,我是真的要去一个地方。当然,让个小厮丫鬟推我去也可以,不过我觉得小公子你更合适一些。”

慕容泠风不确定地看着柯岩,“真的没诈?”

“如果有诈,你就把我丢在那,反正我自己也回不来。怎么样?”柯岩和小公子交换条件。

慕容泠风两手一拍,“成交!”她匆匆跑进屋里把香囊放在宝宝的身边,又匆匆跑出来推着柯岩出了院子。

瞧着她这般积极的样子,柯岩反倒有些犯嘀咕,“我怎么觉得你就是想找机会把我丢在外面呢?”

“哎呀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慕容泠风捂嘴偷笑,“不过,你放心,我很信守承诺的,你要不诓我,我一定全须全尾地再把你送回来。”慕容泠风站在门口左瞧瞧右瞧瞧,“现在我们要走哪边呢?”

“我们去母亲的院子,你知道怎么走吗?”柯岩故意问道。

“当然知道,向北走嘛。”慕容泠风推着他就朝着一个方向大步前进。

柯岩连忙拦住她,“错了,北在你的右手边。”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右转重新开始。两人边走边聊,“你一下子成了三个宝宝的父亲,是什么感觉的?”她虽然见过许多刚出生的小孩子,可是她从来不知道为人父母是什么样的感觉,是兴奋、高兴,还是紧张、害怕?慕容泠风觉得这些应该都有,却又少了点什么。

“感觉嘛……陌生算不算?”柯岩提出了一个小公子意料之外的词语,却似乎又在情理之中。的确,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突然闯进了你的生活,还要成为你以后的人生中最为亲近的人,甚至要占据你心底最重要的位置成为你最爱的那一个,这种感觉确实很陌生。况且柯岩之前从不知道他的媳妇已经怀有身孕的事情,对他来说这三个孩子简直是从天而降的,他真的还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但是也已经没有时间去让他好好准备了。“说实在的,我对三个孩子没有什么感觉,反倒是心疼璐璐。怀孕有多辛苦我是不知道,但是她一次怀三个,一定是别的孕妇辛苦的三倍!而且听母亲说,她在怀孕的时候吃尽了苦头,遇上我这么个不靠谱的夫君,偏偏挑这个时候失踪,又遇上了她那个狠心的爹,竟然能对亲生女儿做出这种事情来。你说我家璐璐是不命太苦,受委屈了?”

这点倒是毋庸置疑的,“那个金员外确实不是个东西,不过在他身边撺掇的才是真正的恶人,你若是想给金璐璐报仇,出这口恶心,就一个也别放过!”

柯岩点点头,“那是自然。金家恐怕没几天好日子过了。就算我不出生,唐家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说起唐家,慕容泠风也有些疑问,“以唐家的势力,唐大少想娶个媳妇还不简单吗?为什么非要娶金璐璐?那段时间她虽然回到了金家,可以再嫁,但那也算是遗孀了吧?难道在圣界遗孀比大姑娘还值钱?”

“你这话我可不赞同,我们是娶媳妇,跟值不值钱有什么关系?圣界确实不太在意这些,不过为了血统的纯正,当然是待字闺中的姑娘更受人青睐。”柯岩笑了笑却给出了另外一个答案,“那个唐大少唐宇是我哥们儿,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我们和璐璐算是青梅竹马,彼此熟识。只不过,近些年来他很少来柯家了。”

“为什么?”慕容泠风问道。

“为了避嫌。”柯岩叹了口气,“当然,也有可能是想要从这个困境中走出来。”

柯岩说得含蓄,但是这次小公子听懂了。慕容泠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个唐宇他……他不会也喜欢金璐璐吧?”

“这有什么可惊讶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柯岩看上去并没有太在意,“璐璐这么漂亮,这么可爱,有人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慕容泠风停下来转到柯岩的面前,仔细地瞧着他,似乎是想要在他的脸上找出些蛛丝马迹,“你真的一点都不吃醋?”想当初云漠在她身边的时候,有人对她稍微好一点他都会打翻醋坛子,雪儿还说那是因为云漠把她爱进了骨子里。可是怎么到了柯岩这儿,有人明目张胆地觊觎他的老婆,他居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小公子不禁怀疑,他真的爱金璐璐吗?

“男人淡定,不一定是不在意,还有一种情况叫做有恃无恐!”柯岩笑着为她解惑,“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唐宇喜欢璐璐,甚至他对璐璐的好连我都比不上,但是我从来没有把他放在情敌的位置上,他永远都是我的兄弟,我的好哥们儿!你知道为什么吗?”

慕容泠风想了想,“因为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如果真是这样,她不介意直接把这个男人推到荒郊野岭丢了,反正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她的头上。

可是,柯岩却摇了摇头,“是因为我知道璐璐喜欢我,璐璐爱的人是我,所以我可以有恃无恐地按部就班地去表达我的爱意,用我的方式去宠着她护着她,而不会被其他人乱了阵脚,让这份爱变得不再单纯了。”柯岩是幸运的,他爱上了一个同样爱着他的人,他们之间的心意彼此了解,他们不会被外界的风吹草动所影响,只依着自己的爱意,过好幸福的每一天,“我从没有隐藏过我对璐璐的爱,璐璐也是以同样的感情拥抱着我,所以我们彼此之间才不会被那些误会蒙蔽了双眼,才可以一直坚守在对方的身边。”

慕容泠风听后微微垂下了眼帘,小声嘟囔着,“所以,云漠会那么敏感,那么小心翼翼,是因为我一直没有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吗?”

柯岩点点头,“如今看来是的。爱却不说出来,才是最傻的事情!大概是从小听着那个傻傻的爱情故事,所以我和璐璐才坚决不要走上他们的道路。”

“谁?”慕容泠风问道。

柯岩直望着她的眼睛,“两个你不认识的人,他们彼此相爱,把对方都爱进了自己的骨血之中。可是,一个不肯说,一个听不懂,到最后因为一个误会,两个人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极大的代价?”慕容泠风皱起眉头,“那么最后误会解开了吗?那两个人怎么样?在一起了吗?”

柯岩耸了耸肩,“我听故事的时候,还没有结局,谁知道他们最后究竟会怎么样?不过,我的孩子应该能听到一个完整的故事了。我希望他们听故事的时候,故事里的两个人可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局。”柯岩话锋一转,“他们的故事是他们的事情,但你若再往前走,咱俩的迷路历险记也可以出一本书了!”

慕容泠风一瞧,果然他们已经走过柯夫人的院子很远了,她调转轮椅准备再回去,柯岩再一次出声阻止了她,“这个方向没错,我本来也不是想要去找母亲。小公子,你看到左手边的那座假山了吗?咱们去那边。”

慕容泠风望向左手边,果然有一座假山。小公子推着柯岩边往假山的方向走着边忍不住惊叹,“柯家还真是财大气粗啊,弄座假山都要弄得这般气派,这得有五层楼高吧,这是运来了多少石头啊!”

“就一块!”柯岩笑着说道,“你没看出来吗?这是一整块石头!”

这下子小公子的嘴巴张得更大了,“一整块!你们怎么运过来的?”

柯岩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运过来?怎么可能!这几百个人也抬不起来吧!你难道就没想过是先有了这块大石头,后来柯家才逐步建起了府邸?其实这块巨石才是柯家的中心,整个柯府都是围着这块巨石一圈一圈建起来的。”

慕容泠风瞧着巨石点点头,“你们柯家的老祖宗肯定是个石头爱好者,要不怎么会找了这么个地方建府。”

“柯家先祖喜不喜欢石头我是不知道,也没办法知道了。不过,其实这块石头才是柯家存在的意义。柯家每一代都要生出一个儿子来,不是重男轻女,也不是说我家有什么皇位要继承,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块石头。柯家先祖层发过毒誓,要世世代代守护这块巨石,守护里面的秘密,直到它的主人到来。”

第394章 柯家的秘密

柯家竟是依山而建的。说是山,其实也不过就是块大山石。柯家用自己的府宅把这座山石保护了起来,其他人都以为是柯家先祖喜爱石头,才会在家里放这么一块大石头。

然而,今天柯岩却带着慕容泠风走到了这块大石头前,甚至将这个来柯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告诉了她——柯家保护着巨石,他们却不曾拥有过,他们的使命是守护和等待,守护着秘密等待着石头真正的主人的出现。

慕容泠风站在“假山”前,脑袋里想了许多,半晌后才问道,“你不会是想说我就是这石头的主人吧?”

“怎么可能!这石头的主人可是圣界第一武将,用你们那的话说,应该算是兵马大元帅吧!他可是除了圣尊外武力值最高的!”柯岩用嫌弃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慕容泠风,“就你这小身板……别说行军打仗,估计连我都打不过吧。”

慕容泠风不高兴地嘟起嘴巴,不过柯岩说的也是事实,她这小胳膊小腿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威猛将军。“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既然是连柯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为什么要告诉她呀?

“柯家做的是正经生意,广交天下豪杰。不能说完全没有仇家,但对方一步求财二不为仇,偏偏要把我关起来,还报了我的死讯回来,你可想过这是为什么?”柯岩没有回答小公子,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小公子这小脑袋,你让她解决一下疑难杂症那绝对不在话下,若是让她思考这些阴谋诡计她可是真不在行。她只能尴尬地摇摇头问,“为什么呀?”

“因为柯家有秘密呀!”柯岩仰头望着那块大山石,“他们折磨我,迫害我,用带倒刺的鞭子抽我,打折我的腿,往我的伤口上撒辣椒面,甚至喂我吃毒药,命毒虫来吃我的肉吸我的血。这一切不过就是想要知道柯家的秘密罢了。一个柯家传了几代人,守了几代人的秘密。可是谁又能知道,柯家先祖就把这秘密放在了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想要的灵源,其实一直都正大光明地摆在了柯家宅院之中。想想看,这也是先祖的智谋!”所有人都以为灵源是一个小巧玲珑的物件,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庞然大物。

“灵源?”慕容泠风也跟着他看着这块大山石,“干什么用的?能吃吗?”

柯岩白她一眼,“你除了吃还知道什么!难道还能啃石头不成!”

“我不就是说着玩的嘛。”从字面上也大致能猜测出灵源是什么,“但是我也没有感觉到灵力啊!”

柯岩点点头,“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世人挣了找了这么多年的灵源,其实并不能为人所用,它确实蕴藏着巨大的灵力,但是它是有主人的。它的主人撕裂三魂七魄,以三魂稳圣山,气魄震圣界,才会有它的存在。当三魂和七魄相遇,灵力归于本体,就是大元帅慕王归来之日。”

“所以,你说了半天的大元帅不是离笙吗?”因为有之前离埙告诉她的事情,她一直以为离笙就是柯岩口中那个圣界第一的元帅,可是离笙似乎魂魄是完整的,这和柯岩的说法相矛盾,怎么也解释不通啊。

柯岩摇了摇头,“离将军也是圣山十三王之一,他陪着圣尊征战天下,立下了不少功勋伟业,不过他应该是属于圣尊的先锋官。我听父亲说过,十三王之中有六人是真正陪伴着圣尊打天下的,他们分别为东南西北四大帅和一个先锋官,一个副帅。我说的这人就是圣尊的副帅,他才是圣界中灵力仅次于圣尊的人。”

“慕王……”慕容泠风的手指敲击着轮椅背,“不是说十三王中,除了离笙、离埙和索翼,其他几个都死了吗?难道他们还能复活?”

“不仅是他们,传说中圣尊和圣灵也会回归的。”柯岩仰头望向天际,“他们会再次统治整个圣界,带领我们走出黑暗,重现光明。”

慕容泠风不忍心打扰他美好的期望,可是她依旧不明白,“你说我不是那什么慕王,那你带我来看圣源有什么用呢?你难道不怕我嘴快把你们柯家的秘密说出去吗?”

柯岩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这件事,“你虽然不可能是慕王,但是你能帮我找到慕王!”

慕容泠风不相信地指指自己的鼻子,“你说我?我连圣界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没弄清楚,我哪认识什么慕王啊!你这次恐怕真的是找错人了!”

“我相信我的判断,你也不用疑惑,你知道按我说的去做就好。”柯岩朝“假山”努努嘴,“能不能请小公子过去?”

慕容泠风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只要过去就可以了吗?”

柯岩笑着点了下头,“放心吧小公子,不会有危险的。”

都已经到这里,慕容泠风倒是也想见见这个所谓的灵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慕容泠风一步一步走向假山,她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不知是她的灵力都消散了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个灵源真的与她无关,她竟一点感觉也没有。她走到了假山的跟前,依旧什么变化也没有。慕容泠风回过头询问柯岩,“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柯岩很不负责任地告诉她,“不知道。”

小公子气结,“不知道你让我过来!”

“我以为,你自己会发现些什么。”柯岩这个认为相当地理所当然。

慕容泠风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抬手想要触碰一下山石,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小公子的手竟然穿过了山石扑了个空,吓得她立刻收回了手,她瞧了假山一眼,赶忙又跑回了柯岩身边,说什么也不再回去了,“难道这假山就是个幻影?柯岩,你给我说实话,之前的那些是不是都是你编的,你其实就是不怀好意想要诓我呢!”

柯岩苦着脸喊冤,“我这次真没诓你,我说的话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就让我遭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柯岩被逼得发毒誓,一再地证明这个假山是真的存在的,不是他搞出来的什么幻影,“我们小时候还经常爬上去玩呢!你刚刚那种情况从来没发生过!所以我才说你自己会有办法的!”柯岩一再地怂恿着慕容泠风,“你再去瞧一瞧嘛,说不定还会有发现的。”

慕容泠风却一个劲儿地摇头,“你少来,当我傻吗?我过去了万一被吸进假山里出不来了怎么办?难道你还能劈开石头救我?”等他叫来人找来斧子把石头劈开,估计她早就死在里面了,这种危险的事情,小公子可不会去做的!

“这样,你就再过去瞧瞧,不触碰石壁可以吗?”柯岩再次请求道,“拜托了,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这个无法动弹的人吧!”

慕容泠风禁不住柯岩的软磨硬泡,又一次走向了“假山”,“最后一次哦!如果真的有危险发生,我可不会管你的,我一定第一个跑路!”

柯岩点头,“你放心吧,不会有危险的。”

柯岩说的话在慕容泠风这里早就打了折扣了,她只是象征性地走近“假山”,随时准备撤离。

她刚走到“假山”前正准备往回返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假山前,慕容泠风想也没想,追着那个白影跑了过去。

柯岩看着刚刚还一再强调只是过去瞧一眼马上就要回来的小公子,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跑进了“假山”里面,消失在他的面前了。柯岩突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不会吧?小公子真的被吸进石头里面了?”他有些后怕地瞧着这巨大的山石,“难道真的要把石头切开,把小公子挖出来?”

放下柯岩一个人在假山前干着急不提,且说追着白影进入到石头里面的小公子。到了里面他才发现,这个石头根本就是一个空心的,里面有很大的空间,空间里摆着一排红色的蜡烛。慕容泠风微微捏住鼻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呼吸频率——这里本就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还燃烧着这么多的蜡烛,也不知氧气够不够?

慕容泠风顺着蜡烛疾步往前走,她在寻找那个身影,那个自从她到了圣界便如同鬼魅一般不时地出现在她身边的白色身影。

“云漠!是不是你!”她大声地叫喊着,“如果是你,你出来好不好?我一个人很害怕!”小公子是真的怕了,这里虽然有蜡烛照亮,可前路依旧是黑漆漆的,看不到尽头,“你不要吓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你出来吧!”她不敢再往前走了,靠着石壁缓缓蹲下,“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想你!难道这样,你都不肯出来和我见一面吗?”她的声音带出了些哭腔,这一路的委屈在这一刻都爆发了,“我从湛天大陆来到圣界就是想要见你一面,离埙说我没有办法把你从地狱里带回来,可是我依旧想要再看你一眼,哪怕要了我这条命也无所谓,可是你为什么不肯出来见见我呢?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还是你不喜欢我了?不想再看到我了?云漠,你出来好不好!我好想你!好想你!”

眼泪从小公子的眼睛里一滴一滴地流淌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等她擦干眼泪再次聚焦的时候,却看见一双白靴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慕容泠风慢慢地仰起头看着这个站在她面前的白影。那人的身形与云漠十分相似,但却有着一头白发,他的脸上带着半张面具,和云漠之前从小公子手里拿走的那张残影面具一模一样。

小公子立刻站起来,她颤抖着抬起手伸向那人的脸。这一次她并没有扑空而是顺利地摘下了那人脸上的面具。不过,摘下了也和没摘没什么区别,慕容泠风看着依旧存在在他脸上的白玉面具,突然间有些理解云漠当初摘下她脸上面具时的挫败感了。但也正是因为这张残影面具,慕容泠风更加笃定这人就是云漠。她扑上去抱住云漠靠在他的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流。那人虽没有回抱她,却也不曾推开。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却都觉得这是最幸福的时光。

慕容泠风哭够了才从他的怀里退出来,却依旧不肯放开他的手,“云漠漠,你不会再走了对不对?”

云漠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你做得很棒,你能一个人走到这里,我很欣慰。”

慕容泠风连连摇头,“不,我做的一点都不好,我好几次都差点死掉,我不想一个人,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她越说越着急,有些语无伦次了,“我知道,我之前很不乖,给你惹了很多麻烦。我以后都不会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云漠笑了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怎么办,我就是喜欢会给我惹麻烦的小家伙。爱到不能自拔,爱到放不开手。”

慕容泠风紧紧地抓住他的手,“那就不要放开!”她咬了咬下唇,终于将藏在心底许久的告白说出了口,“云漠,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要嫁给你,成为你的妻子,你的王妃!无论生死我都想要和你在一起,没有你的日子太痛苦了!我一天都不想过!”柯岩说得对,爱不说出来才是最傻的事情,等到了失去的那一天,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你,我真的真的不能没有你。”

云漠只是笑着,却不知为何既没有表现出喜悦,也没有回应她,只是拉着她坐下,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你应该听离埙说过,你眼前的我只是一个幻魇而已,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所以,我能陪伴你的时间很短暂。”

“那你告诉我,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你?”慕容泠风问道。

云漠轻捏着她的手指,像是要把她的每一节骨节铭刻在心中,“这个我不能说,要你自己去寻找,跟着你的感觉走,你相信的人不会欺骗你,你怀疑的人自有你怀疑的原由。相信自己,很快我们就能真正的重逢了!”

第395章 水?火?

云漠拉着慕容泠风的手,将一串珊瑚手钏套在了她的左手上,并且嘱咐她,“不要摘下来。”

慕容泠风瞧了眼那串红色的手钏,并不是很喜欢,她的身上从来没有这般鲜艳的颜色,她也一直不喜欢红色。红色像火又像血,与小公子温润如水的属性相悖,所以她宁愿把自己沉浸在无力的苍白中也不愿去沾染这抹热烈的火红。这些云漠都是知道的,现在怎么又会送一串红色的手钏给她,还不准她摘下来。小公子晃了晃手腕,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我不喜欢这个颜色。”

“我也不喜欢。”云漠拍了拍她的手背,把她揽进怀里,“但是,这段时间,它可以帮到你。听话,带着它,不准摘下来,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小公子这边温情脉脉,外面可是乱了套了!柯岩自己动不了,却把人都喊了来,连离埙、骆秋、柳玲珑和南宫云寒都跑来了。听柯岩的说法小公子就自己跑进了石头里,就再也没出来过。骆秋摸摸山石——这就是一块完完整整的大石头,没有任何异样,“你确定吗?小公子是怎么进去的?”

柯岩连连摇头,“我也不清楚,一开始小公子只是摸不到石壁,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她就跑进去了。”柯岩本能地把他撺掇慕容泠风的那段省略了,只说是小公子自己进去的。

离埙手底下灵力聚集,似乎真的是想要把这块巨石劈开,“风儿就是从这里进去的吗?”他指着一处说道。

柯岩有些心疼这块家传的石头,可是他也明白,如果再不能把小公子救出来,后果不堪设想。他只得点点头,扭过头去,不想看到传家宝被毁的一幕。

骆秋在离埙身边也是担心不已,“你可小心一点,慢慢来,可别伤着小公子。”

离埙瞪他一眼,“要不你来?”

骆秋赶忙往后退了一步,“你来你来!我这点小伎俩更没有准头了!”

离埙将手中的灵力推向山石,他也怕伤着小公子,因此只用了一成功力。灵力击打在山石之上,山石纹丝未动,连点土渣渣都没掉下来。离埙看着自己的手,是不是该加大点力度?

站在他们身后的南宫云寒只觉得自己的心咯噔一下,莫名地有些慌,隐约间还有些疼。

离埙又加了三成力一掌击向巨石,巨石之上震动了几下,并没有任何损伤。然而就在这时,南宫云寒一口血喷了出来。所有人都被他吓到了,站在他身边的柳玲珑连忙扶住他。南宫云寒右手捂着胸口,口中的血还在不住地往下滴。吓得柳玲珑手足无措,“你……你怎么了?”

南宫云寒从头顶一直疼到脚底,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撕裂般的疼痛。他抓着胸口疼得说不出话来。

骆秋碰了下离埙的肩膀,示意他朝地上看。

只见南宫云寒滴在地上的血汇集成了一条线,像是有人在引导他们一般慢慢地流向了山石。

柯夫人站在儿子身边,有些不确定地小声问道,“岩儿,你觉不觉得这山石比之前小了些?”

柯岩摇摇头,“不是小了些是正在变小。”

南宫云寒只觉得自己身上越来越疼,体内不知有什么正在撕扯着叫嚣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变了许多,可又被什么禁锢住了而无法膨胀,这种被限制的痛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柳玲珑已经扶不住他了,只能任其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

柳玲珑和南宫云寒没有接触过灵力,所以无从察觉,但其他人生来便修习灵力,他们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有一股强大醇厚的力量,正如洪水般从巨石冲向南宫云寒。

“离大人……”骆秋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指着地上的南宫云寒,“他……他不会是……”

“你才发现啊!”离埙轻笑了一声,“他如果不是慕寒,怎么会有忠诚之血,他山石又怎么会在他的手里。”他望着天边因巨大的灵力波动而引起的电闪雷鸣,“九王即将回归,吾王又在何方呢?”

这场激烈的灵力波动持续了很久,直到整座假山都消失了,天空才渐渐放晴。

南宫云寒大汗淋漓地躺在地上,他山石从他的怀里钻出来,停留在他的胸口上方,散发着白雾一般的光芒,像是在帮他恢复体力。半晌后他抬起手握住了他山石,他山石在他的手中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宝剑。剑柄处是山河日月,剑锋则闪着凌厉的光芒。南宫云寒撑着宝剑站起来,在他起来后,宝剑又变成了他山石,南宫云寒把它挂在了腰间。在他身边的柳玲珑第一个察觉到,现在的南宫云寒似乎比以前多了些沧桑感,不是一个愣头青的大男孩了,而是有了一种成熟的男人味。如果说以前的南宫云寒是皇城的守卫官,那么现在他更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大将军。

南宫云寒看了眼离埙和骆秋,朝他俩走过去。骆秋微微颔首抬手一礼,“慕王。”

离埙却没有骆秋这般讲究,他朝南宫云寒伸出手,咧嘴一笑“欢迎回来,慕寒。”

南宫云寒亦回以微笑,和他的手紧握在一起,“好兄弟,辛苦你了!”

两兄弟紧紧地抱在一起,眼中有喜悦,亦有感慨。

“吾王何在?”南宫云寒问道。

离埙叹着气摇了摇头,“吾等不知。”

南宫云寒皱起眉头,“潇呢?”

离埙转头望向假山的方向。假山已经消失了,可在它原来的位置却起了一团浓浓的白雾,什么也看不见。

南宫云寒挥挥手,白雾散开了。只见白雾的中央,小公子正枕在一块石头上,安稳地睡着。南宫云寒笑了笑,走过来把小公子从地上抱起来,她拿在手里的东西不小心滑落了下来,离埙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拿在手里一瞧竟是半张白玉面具。南宫云寒也看到了,微微皱起眉头,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抱着小公子离开了。柳玲珑几人连忙跟上去。

离埙还在原地研究着手里的白玉面具,骆秋却凑过来悄声说道,“离大人,你看到了吗?”

“什么?”离埙的眼睛始终没离开面具,他怎么不记得小公子有这个?这是从哪来的?看上去看是个稀罕的灵器呢!

“小公子手上的珊瑚手钏啊!”骆秋着急地说道。

“什么手钏?”离埙不紧不慢地问着,但他的心思明显没在骆秋这边。

气得骆秋一把把面具夺过来,“我是说小公子手上戴着韶司的珊瑚手钏!”

“你确定看清楚了?”离埙听到后也皱起眉头。

“绝对没错!”骆秋笃定地说道!“而且,你有没有感觉到,刚刚小公子的气息像极了韶司!”他又想到了之前柯岩拿出的那副画像,“你说,我们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离埙看了他一眼,两人都带着沉重的心思往回走,离埙还是有些不相信,“你真的没看错?”

骆秋撇嘴,“不信,你自己去看啊,就在小公子的左手腕上!”

“我是说气息!”离埙皱着眉头再次加快了脚步,“风儿是温润如水,而韶司是火属性,这俩本就是两个极端,怎么会有相似呢?”

骆秋也觉得奇怪,“之前小公子虽然失去了灵力,但是她的水属性是毋庸置疑的,我刚刚也被吓到了!慕王抱着她从我身边经过,我竟然感觉到了炙热!”

二人对视一眼,如果他们真的认错了人,把敌人当成了主人,这笑话可闹大了!

离埙推门走进去,就看到柳玲珑正给慕容泠风盖被子呢,南宫云寒就坐在一旁的圆桌前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床上熟睡地小公子,眼神就如同父亲一般温柔。

柳玲珑看到他二人连门都不敲,推门就进,不觉有些不快,“喂喂,多少人叫她小公子,她也依旧是个女孩子啊!你们两个大男人连招呼都不打就闯进一个姑娘的闺房,这合适吗?”

离埙却不理她,绕过柳玲珑走到床前,掀开被子把慕容泠风的手臂拉了出来——她的手腕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离埙还不放心地又摸了摸她的衣袖,确定里面也没有藏东西。他回过头去用询问地眼神看着骆秋,“没有啊!我就说你看错了!”

骆秋扶额,“我说的是左手,左手!”这人到底有没有认真听他说话啊?

离埙听罢又要爬上床去够慕容泠风的左臂,这次柳玲珑可不能再忍了,她一把把离埙从床上拽下来,警告地瞪着他,“过分了哦!”

离埙却有些不耐烦,“别闹!”说罢,还要爬上去。

柳玲珑看他这个样子,便知道是有事情,但那也不能毁了姑娘家的清誉啊,她就站在床前说什么也不让开,“你到底想干什么?”

离埙没办法,只能让柳玲珑去把小公子的左臂拉出来看一眼。

果然如骆秋所说,她的左手手腕上挂着一串火红的珊瑚手钏。离埙的心咯噔一下子沉了下去,他突然感觉整个屋子的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一件事两件事或许只会引起怀疑,但是三件事情一起摆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们就不得不考虑自己是不是真的认错人了。

“你们在想什么?”南宫云寒突然开口道,“让我猜一猜,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认错了人,把韶司认成了潇?”

骆秋也想告诉自己他们一直坚信的没有错误,可是事实就摆在他们的眼前,“这珊瑚手钏确实是韶司的,当年她可是用了自己的火种编下了这串手钏,这事我们都可知道。而且您没有感觉到这屋子里的火灵气吗?”

“手钏为什么会出现在风儿的手里,我不清楚;我也没办法解释火灵气的事情。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们,”南宫云寒故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韶司已经死了,风儿亲手杀死她的!用地狱之火,将她烧得连灰都不剩。圣尊给她起名叫韶司,竟是这般用意。”

“您是说,小公子用火烧死了韶司?”骆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公子明明是水,怎么会能控制火?”

离埙却已经回过神来了,“不,我们错了。圣灵和圣尊是同宗而生,只不过圣尊在母胎中的时候将养分全部吸走,导致圣灵无法化形,这才将她的魂魄养在了灵川。既然圣尊的灵力是全属性的,那么圣灵的灵力也应该是全属性的,只不过她在灵川里待久了,更加亲近水元素一些,所以我们才会感觉她温润如水,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火属性。”这样也能解释现在的小公子为什么浑身散发着一种炙热,如火如焰。

“或许吧。”南宫云寒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放到桌上,起身走到了床边,他伸手探向慕容泠风的额头,烧灼的热度从他的指肚传来。南宫云寒紧皱着眉头,“让她这么烧下去可不是办法,我们得想想如何能压制住她体内的火。”他感觉小公子的身体越来越热了,连房间里的空气都快被她烤化了。

“要给她降温吗?”柳玲珑也觉得小公子的体温太高了,“我去弄点冰来!”说完她就跑了出去。

南宫云寒却还是觉得不妥,“风儿现在体内应该没有灵力才对,她突然间爆发出这么高的火元素,多半并不是她自身的,我们在没找到原因前,最好能用什么灵器来压制一下。”

“灵器?”离埙瞧了眼还被他握在手中的白玉面具,总觉得这东西出现得有些突兀,“要不要试试这个?”

南宫云寒接过他递来的白玉面具,思索了片刻,他知道这面具是当初慕容泠风在湛天大陆戴过的残影面具,后来被云漠拿走了,至于现在为什么又回到了她的手里,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面具确实凉凉的,让人很是舒服。南宫云寒决定赌这一次,如果没用,小公子也应该知道破解残影面具的方法。

他小心翼翼地给慕容泠风戴上面具,慢慢的,她的体温降了下来,连屋子里也不再那么炙热了。南宫云寒舒心地笑了笑,看来他赌对了!

第396章

戴上面具不久后,慕容泠风就苏醒过来了。柳玲珑拿着一盆冰块跑进来,看到小公子醒了,也顾不得手里的冰块了,往桌子上随手一搁,便跑到了床边,“风儿,你还好吧?你刚刚真是吓死我了!还烧不烧?”她伸手去探慕容泠风的额头,然而却摸到了一块冰冷的玉面。她有些好奇地摸了摸,“原来真的有这样一个面具啊!我还以为一直都是你自己幻化出来的呢!”

慕容泠风刚醒过来,意识还有些不清楚。她将屋里的人一个一个看过去,却始终没有找见那抹白色的身影,不禁焦急地问道,“云漠呢?云漠在哪里?”

柳玲珑翘起的嘴角立刻耷拉下来,她心疼地握住小公子的手,把她揽进怀里抱紧,“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把云漠带回来!一定会的!”

这时候,小公子才意识到他们是误会了。“不是的,我刚刚看到云漠了!他还跟我说话了。”

她越是这么说,柳玲珑越是心疼——这小家伙是受了多大的情伤,竟然都出现幻觉了。

慕容泠风见他们不信,便将左手伸了出来,“你们看这手钏就是云漠给我的!”

离埙几人皆是面面相觑——原来这就是手钏的来历。

柳玲珑扒拉着她手上的那串珊瑚手钏,“真的是云漠给你的?”

慕容泠风郑重地点点头,“千真万确!”

柳玲珑微微皱起眉头,“云漠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这手钏可真难看!”柳玲珑并不知道韶司的事情,因此也不清楚手钏的来历,她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手钏不好看。

“云漠也说不好看,可是他再三嘱咐我一定要戴在最显眼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慕容泠风晃了晃手腕,对于云漠的这个做法,她还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是漠儿说的,那你戴着便是了。”南宫云寒脸上带着笑对她说。

慕容泠风歪着头瞧了他半晌,问道,“你是谁?”

南宫云寒一愣,“我是你云寒哥哥啊,你不会不认得我了吧?”

慕容泠风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他许久,还是摇了摇头,“你不是!云寒哥哥没有你这么精明,也没有你这般霸气。”换句话说,南宫云寒比较呆,比较木讷。

南宫云寒一时间还真是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无奈,“我确实是南宫云寒。我可是陪着你一起闯了幽明洞府,一起游了仙泾河。一路保护着你从湛天大陆到了圣界的!你这说不认就不认我了,太绝情了,云寒哥哥可伤心了。”南宫云寒故意逗她。

他这么说,慕容泠风也有些动摇,可是,“云寒哥哥不会灵力的,你这身醇厚的灵力是哪里来的?”

南宫云寒知道哄骗不了小公子,只得换一条路走,“如果我不是南宫云寒了,你会怎么样?”

慕容泠风睁着一双清明的大眼睛望着南宫云寒,问出了一个众人意料之外的问题,“你还记得雪儿吗?”

南宫云寒愣了一下,眼神渐渐温柔起来,“自然记得。”

“雪儿一直叫你呆子,可你现在看起来也不呆……”不仅不呆,而且感觉还很厉害。她现在灵力有限不能探查出南宫云寒的真实实力,但是她能感觉得到,此人的灵力定是在离笙离埙两兄弟之上。慕容泠风的语气也不由得变得小心起来,“你会生雪儿的气吗?”

南宫云寒笑了,他收起了周身的霸气,现在的他就像邻家大哥哥一般温柔体贴,“我为什么要生气?”他望着小公子的眼神带出些狡黠,“你到底想问什么?不如痛快一些。”

慕容泠风抿了抿嘴,小声问道,“你还喜欢雪儿吗?”

南宫云寒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她,“你现在不应该更关心我是敌是友,能够帮到你什么吗?为什么你的问题都是围绕着雪儿的?”

慕容泠风用坚定地眼神看着他,“这个很重要?”

“哦?有多重要?比救云漠还重要?”

慕容泠风摇摇头,“那不一样的,雪儿是雪儿,云漠是云漠。他们两个对我而言都是最重要的人。但是云漠是我的,无论能不能救他都是我的事情。而你是雪儿的,所以你的任何变化都关系到雪儿的幸福。这两者怎么能混为一谈?”慕容泠风难得对一件事这么有耐心,看得出她是真的在为雪儿担忧。“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你还喜不喜欢雪儿?”

南宫云寒抬起手摸着自己心脏的部位,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这里永远只为他一人跳动。”

慕容泠风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你要记得今日的话。若是你敢欺负雪儿,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不会放过你!”

南宫云寒轻咳两声,“不放过可以,不过注意措辞,这话说得有点儿过了,被某人听到,我可能就真得去黄泉游历一番了。”

小公子没明白他的意思,不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南宫云寒摸摸鼻子,并不想过多解释。他朝离埙点点头,把他们之前商量好的事情转达小公子,“明日有一艘去晓城的飞艇,我们觉得乘坐它去晓城。从这里到晓城大概要十天左右的时间,骆秋打听过,如果顺利的话,这时间正好可以赶上传送阵开启的日子。我们的时间比较紧迫,你今晚收拾好行李,明天一早咱们出发。”

之前就说过,飞艇的制造技术并不十分完善,真正的核心技术也不在索翼的手里。因此,他能拿出的,也只有圣尊在的时候制造出的这一百艘。再加上数千年的使用耗损,如今能够使用的飞艇也只有七八十艘,分布在各个城池。小公子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小城池因为有柯家的生意往来,有幸得到了三艘——一艘往晓城、一艘去枫溪城,还有一艘是柯家私有的,用于周转各方运送货物。

飞艇难得,可需要它的人却不在少数。离埙他们天没亮就出发了,可是等他们到达飞艇停靠站时,依旧是人山人海,从高处往下望,全都是蠕动的头颅。柳玲珑紧紧地拽着小公子的手,就怕她一转眼被人群挤丢了。

幸亏他们有柯家的帮助,提前为他们准备好了票据。几人拿着票据直接进了等候厅。

由于他们出发得早,等候厅里面还没有几个人。小公子坐在长椅上,望着远处停在水里的庞然大物,惊讶得长大了嘴巴,“这也太大了吧!飞机都没这么大的!”

飞机什么的,骆秋没听过,不过这飞艇确实是十分巨大。“飞艇分为大仓和雅室两部分。因为飞艇都是长途旅程,所以无论是大仓还是雅室都准备了床位供旅客休息。大仓中大约有一千个床位,另有十个雅室,每个雅室中也会有十个床位。”他低头看了看柯夫人给他们的票据,“柯家为我们安排的是一间雅室,我们只有五个人,还可以富裕一半的空间,想必这次旅程也可以舒适一些。”

“可是,它不是在天上飞的吗?为什么会停靠在水中?”柳玲珑问道。

“飞艇叫做飞艇,其实是海陆空三用的,它既可以在天空中飞行,也可以在海面上航行,这要看具体的航行需要。”骆秋曾经参与过飞艇的制造,这些知识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柳玲珑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问道,“最后一个问题,这里有厕所吗?”

慕容泠风双手交叉在胸前,站在厕所门外,肩上还背着一个包裹。她时不时地瞧一眼厕所紧闭的门,一脸的不耐,“你要方便就不能自己来吗?为什么还非得叫上我?”

“你还是不是个女孩子?姑娘家都是结伴去厕所的呀!”柳玲珑在门里面如是地说道。“我不也是没办法拿包才让你跟来的嘛!”要不是她突然来了葵水,怎么会需要她陪着?柳玲珑把换下来的脏衣服从门缝里递出去,“把包裹里那套新衣服给我。”

慕容泠风从包裹里抻出一套新衣服,又把她换下来的这套脏的团成球塞进包裹里。她用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你还有需要帮忙的吗?我可以回去了吗?”

柳玲珑在里面气哼哼地说道,“走吧走吧!真是的,让你陪会儿我就这么不耐烦!若是雪儿,肯定不会这样的!”

慕容泠风心说雪儿才不会让她陪着来这种地方呢!不过得到了允许,她是一刻也不愿在这里待了,抬脚便跑走了。

等柳玲珑换好了衣服从里面走出来,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她进去之前整个大厅里也不过百十来个人,这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里竟然都挤满了人,一眼望去没有一千也得有八九百了。

柳玲珑从人群里寄过去,大老远就看到骆秋再跟她招手,“她们回来了!快快,咱们要上飞艇了!”他扬着手臂朝柳玲珑指了指前面。

柳玲珑再想过去他们身边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只能随着人群一点一点儿地往前蹭。大厅和飞艇之间是用一座可以移动伸缩的铁桥链接的,铁桥的宽度有限,一排大约也只有五六个人的量,这一千多号人一起往飞艇上冲,难免会产生推挤,好多人卡在桥口半天上不去。柳玲珑一边往前挤着,一边忍不住吐槽圣界的治安,“这种情况也没个人来组织一下,这要什么时候才能挤上去呀!”

还别说,大伙一心要上飞艇,虽然拥挤,费了些时间,却还是都上去了。

一脚刚踏上飞艇的甲板,柳玲珑便脱力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骆秋从另一边跑过来,体贴地把他搀扶起来,“其实不应该这样的,不过刚刚听说一个时辰之后会有乱流吹过来,我们必须在那之前离开这片区域。临时改了时间,才会造成如此混乱的。”

柳玲珑只觉得身心疲惫,她被骆秋扶着走进了他们的雅室,其它人已经在里面了。南宫云寒拿了本书正靠在床头仔细地阅读着,离埙则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海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是雅室,却也并不很大。房间的左右两边各放了五张木床,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块较大的空间,摆了三张桌子,十把椅子,大概是供他们吃饭歇息的地方。

“我睡哪张床?”柳玲珑问骆秋。

“男左女右,左边这五张归我们男人,右边那五张归你们俩小姑娘,”骆秋指了指右边的五张床,“你随便挑一张吧!”

柳玲珑挑了最靠里面的那一张,一下子扑倒在床上,“哎呀呀,好软啊,终于可以休息了!”她刚刚真是骨头都要被挤散架了。

骆秋左看看右看看,微微皱起眉头,“这里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南宫云寒放下手中的书,离埙回过头来,就连柳玲珑都翻身仰面瞧着他,他们彼此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半晌,突然异口同声地说道,“风儿呢?”

“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骆秋紧张地看向柳玲珑。

柳玲珑伸手挠了挠头发,“她嫌那里味道不好闹着要回来,没等我就提前走了,我以为她是已经回到你们身边了!怎么?她没回来吗?”

骆秋一个劲儿地摇头,“我们压根儿就没看见过她。”

四个人看着彼此沉默了片刻,下一秒不约而同地冲出了房间。他们朝四个不同的方向跑出去,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仔仔细细地翻找着。飞艇上一千多号,上至雅室旅客下至后厨大师傅,这四人是一个没落,挨个儿瞧过来。最后,他们又在自己的雅室前聚集了。他们看着彼此灰暗的脸色,不用说也知道结果了。

柳玲珑先摇了摇头,“没有,没有!风儿她……她不会真的没上来飞艇吧?”

南宫云寒叹了口气,“现在看来也只能有这一种可能了。”

离埙忘了眼窗外,他们已经在云层之上了,这飞艇会在天上航行十几日,这期间是绝对不可能下去的,他们现在就是想去找小公子怕是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第397章 上错了!

飞艇上没有小公子,那她现在又在哪里呢?

这话还要从她和柳玲珑分开说起。话说慕容泠风实在忍受不了那恶臭的味道,先一步从厕所前离开了。她一边走一边用手在鼻子前扇着,那嫌恶的表情说明了一切。走出去一大段距离,她才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她享受的眯起眼睛,这一刻感觉空气都是香甜的。

走着走着,小公子终于发现不对劲儿了。她望望前方,又转过身朝左边和右边瞧瞧。许久后,她轻咬着下唇,抬手挠了挠头发,无辜地睁大了眼睛。这下问题大条了,她怎么好像不认得这里是哪里了?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走散了,这对于路痴还胆小的小公子而言可是霹雳般的灾难。慕容泠风愁眉苦脸地瞧瞧自己的前后左右,不明白这些人都是何时涌进来的,但他们都往一个方向走,想必那边会有什么吧!此刻,她只能随着人群一起前进,就想着前面说不定能有个工作人员。刚刚骆秋怕出现意外,已经提前把玉牌和票据分发到了每个人手里,有票她就可以先登上飞艇,再让工作人员帮她找到他们的雅室,这样不就可以和离埙他们团聚了嘛。小公子打定主意,先上飞艇再说。

慕容泠风随着人潮前行,她朝前面望了望,却发现有个熟悉的白色身影混在人群中。她脑筋一热,顾不得许多,奋力从人群里挤过去,想要抓住那道白影。可是,那白影始终和她保持这一定的距离,既让她触碰不到,又不会跟丢,像是要带她去什么地方似的。慕容泠风的眼睛里只有那个白色的背影了,什么也看不到了。因此,她也没有发现,他们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地方也似乎越来越偏了。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登上飞艇了。

小公子站在走廊里,一脸的茫然,到最后她还是把那道白影跟丢了。不过,她抬头看了眼面前房门上的号码,又掏出票据瞧了眼,一模一样。小公子心下更加清明了,“云漠”果然是要送她回来的。

慕容泠风抬手刚要礼貌地敲敲门,门就自己打开了。她扬了扬眉头——难不成这飞艇如此高科技,连门都是自动感应的?

那自然不是了。从屋里端着盘子走出来的小丫头和她面面相觑,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是惊讶的表情。还是那小丫头先开的口,“你找谁?”

慕容泠风低头瞧瞧自己手中的票据,再次确认了一遍,是这间屋子没有错。“这好像是我的房间。”难道这间雅室里还有其它人合住?那倒是没什么,反正还有五张富裕的床榻,浪费了也不好。

她还没有表示,那小丫头倒是先急了,“胡说,这是我家夫人的雅室,何时变成你的了?”

小丫头一着急,声音便有些高。屋里的女人听到了,放下茶杯朝外面瞧了瞧,“莲心,出什么事了?”

莲心不得以只得把房门打开,“夫人,这里有个女人非要说这房间是她的!”

门被打开了,慕容泠风也瞧清楚屋里的情况了。一个衣衫华贵的女人坐在屋子中间的,旁边还有三个小丫鬟陪侍着。站在女人左边的那个小丫鬟看上去有些俏皮,眼睛转呀转的,很是机灵,说话也带出些高傲刻薄,“这里早就被我家夫人定下来了,怎么可能是你的!”

右边的那个丫鬟就显得稳重多了,她似乎并不赞同左边的丫鬟说话的语气,责备似的地瞥了她一眼,话语也温柔了许多,“姑娘说这里是你的房间,可有什么凭证?”

慕容泠风把自己的票据拿出来,“这个算不算?”

夫人笑着朝她招招手,“拿过来给我看看好吗?”

慕容泠风一边往屋里走着一边思索着自己的退路。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些人看起来不怎么厉害,可万一出现什么状况,双拳难敌四手,她也得想办法全身而退的。

慕容泠风把票据递给夫人,几个小丫鬟也都好奇的凑过来瞧,票据上的房间号确实是这间没有错呀。“哎呀!”站在夫人身后的那个小丫鬟突然轻呼了一声,她指着票据上的一角说道,“这不是去晓城的票吗?”

听她这么一说,慕容泠风突然意识到有些事情似乎不大对劲儿,顿时脸色煞白,“这……这艘飞艇不是去晓城的吗?”

之前那个稳重的大丫鬟掩嘴偷笑,“这艘飞艇当然不是去晓城的!我们刚从晓城过来,换了飞艇准备去枫溪城的!”

慕容泠风不自觉地收紧了手指——搞了半天,她不是弄错了房间,而是弄错了飞艇!这下子是彻底和离埙他们失去联系了。她苦着一张脸瞧瞧窗外的云层,不抱希望地问了句,“现在还能下去吗?”

大丫鬟丹萸摇了摇头,“飞艇这一起一落是最耗损能量的,所以它一旦起飞,没有意外的情况,不到达目的地是不会降落的,况且其它地方也没有能够供它停靠的场地。”换句话说,就是死了这条心吧。

慕容泠风拉耸着头,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夫人叫住了,“你要去晓城?”

“我是要去瀚城,但是只有晓城才有到瀚城的传送阵。”慕容泠风没有多想,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

这却正中了夫人的心思,“那还真是巧了,我们也是瀚城人,这次去枫溪城办些事情,耽搁不了几日就要会瀚城的。你若是不介意,可以和我们一起走。”

“夫人……”那个机灵的小丫鬟桔梗警惕地看着夫人,一个劲儿地朝她摇头。

夫人只是笑笑,“这天字一号房的票,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想必这位小姑娘也是非富即贵的。咱们就当是交个朋友了,桔梗你不必太过紧张。”

丹萸望着这不知所措的小女孩,突然想起了临出门前国师对夫人说的话——夫人此行会遇上一位小贵人呢,若是能帮便帮她一把吧,善有善报,或许日后她能还上夫人这份恩情呢。

丹萸和夫人对视一眼,后者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丹萸心下立时便明了了,恐怕夫人是觉得这位就是国师所说的小贵人了。不过,也是。因着国师的这句话,本就心善的夫人一路走来净做好事呢,也不再差这一件了。

丹萸赶忙走到慕容泠风的身边,想要扶她坐下,“走这一路姑娘也累了吧,先坐下喝口茶歇歇神吧。”

慕容泠风却警觉地退开一步,躲过了丹萸伸来的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可不会上当的。“既然是我走错了,那我也不便在此多加叨扰,告辞。”慕容泠风稍稍一礼,抬脚便出了房间。

丹萸还要在后面喊她,却被夫人拦住了,“随她去吧。我倒是想知道,这偌大的飞艇,可有她的容身之所?”

上错了飞艇虽然丢脸,但是慕容泠风除了找飞艇上的乘务员寻求帮助,实在想不出别的好办法。可惜乘务员也是一脸懵懵的,“上飞艇前会经过层层检查,我们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上错了的情况,你是怎么上来的呀?”

慕容泠风想说,她就是跟着“云漠”的白影,走啊走啊,就上来了。不过想想她这么说别人也不会信的,只得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最近能在哪里下去呀?”

乘务员摊开手,“我们是单程飞往枫溪城的,中间不会停歇。到达枫溪城至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乘务员看着小公子耷拉的脑袋,不忍心但也不得不说,“再从枫溪城返回木城至少也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什么?三个月!”此刻的小公子犹如经历了晴天霹雳,“那我这三个月要怎么办呀?”

“确切地说应该是五个月!”乘务员纠正她,“你忘了算上在飞艇上这一来一回的两个月了!”

慕容泠风现在连想哭的心都有了。“那能不能帮我找个地方,让我先把这一个月挨过去?”

乘务员也想帮她,可惜他也是爱莫能助,他侧过身让慕容泠风看看大堂里的情况,“你也瞧见了,飞艇是一票难求,我们能安排传位的地方都已经插满了,连地上都睡满了人。真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没办法呀。”乘务员想了想,“现在也就有一条路可以走。”

“什么路?”慕容泠风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乘务员指了指小公子来的方向,“那边不同于这边的混乱,是有钱人租下的雅室。他们一般一家人会租下一到两间房间,但事实上他们的房间里并没有那么多的人,大多数都会空着几张床。你可以去那边试试看,看看有没有人肯施舍给你一张床。不过,那里的人一般都不会好相处的。”

慕容泠风抿着嘴没说话,她总不能说她刚刚才拒绝了人家吧?“还有别的办法吗?”

乘务员耸耸肩朝她摇了摇头,“真没有了。”

“姑娘!”正在两个人犯难的时候,丹萸脸上带笑朝他们跑过来,“姑娘可真是让我们好找啊!”丹萸一边扶着慕容泠风的胳膊,一边朝乘务员解释道,“我家夫人和姑娘一见如故,就想留着姑娘一起聊聊天呢。哪成想姑娘脸皮子薄,怕打扰到夫人,不肯多留,这可把我家夫人急坏了!这不,催着让我找了来。姑娘,快跟我回去吧!你这几日就安心地住在咱们雅室里,有什么事,咱们下了飞艇再说!”

乘务员认得丹萸,连连给她行礼,还不忘跟慕容泠风使眼色,“你就跟着丹萸小姐去吧!反正这一个月是不用愁了。”

慕容泠风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丹萸又拽回了天字一号房。

刚刚还信誓旦旦地决定自己寻出路,这会儿又坐到了人家对面,慕容泠风不自觉地挠了挠脸颊,这脸打得是不是有点疼呀?

夫人依旧脸上带着微笑,像是不记得刚刚的小插曲了。她亲自捡了几块糕点放到一个精致的小盘子里摆在慕容泠风的面前,“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一会儿就该开午饭了。”

慕容泠风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下,从早上就没吃什么东西,都到这儿会儿了,可不就饿了。

几个丫鬟都捂着嘴偷笑,桔梗更是嘴下不饶人,“吃吧,没毒的!”

“桔梗!”夫人出言呵斥她。

桔梗立刻低下头,再不敢多言一句。

夫人见她不肯动,也并不多勉强,只是瞧着她问道,“我能问问看,你为什么要带着面具吗?”

慕容泠风摸了摸脸颊,“我的脸被戾气所伤,有些恐怖。大哥怕我吓到别人,便让我带上这面具,也是为了遮丑。”她这话一半真一半假,刚好打消了他人的怀疑。

夫人不疑有他,反而从心底对她产生了一丝同情,“脸是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有才有德不如有一张好面孔!”

“夫人很美。”慕容泠风由衷的赞美。

夫人却勾起了一抹苦笑,“美又怎么样?韶华易逝,美人迟暮。你再美,也会有比你更美更年轻的美人出现,一点一点地取代你。”

慕容泠风让她搞糊涂了,“那脸到底还重不重要啊?”

“当然重要!”夫人用指尖触碰着自己的脸颊,“当你的美变得衰退的时候,你要想办法留住它,然后让自己一天美过一天,一天比一天更有魅力。这样才是女人最大的成功!”

慕容泠风挑挑眉,不置可否。这种观点她不认同,也无权反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她不认同的事情,不代表就是错的,用小公子的话说,开心就好喽。

夫人瞧着她的反应也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然而她并没有生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你还太小,不懂这些很正常。看你这样子,怕是还没有百岁吧?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慕容泠风如实说道。

此话一出,屋里的五个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什么?十九?那不就还是个小婴儿!”

第398章 寝不能安

慕容泠风来到圣界后,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纠正他们对于婴儿的误解,难道不应该是那种吃饱了就睡,睡醒了接着吃,一天天无所事事,只知道蹬着两条腿傻笑,连翻个身坐直了爬两步都会引起骚动的类软体动物才会被称作为婴儿的吗?这种类软体生物和她有半毛钱关系吗?为什么知道她的年龄后,所有人都会以这个词语来称呼她?十九岁已经成年了可以成家立业结婚生子了好不好!

慕容泠风抬头瞧了瞧屋里这几个不知活了几千岁的“老妖婆”,抿了抿嘴,低着头接着喝茶。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反正她现在谁也打不过,人家说什么她也只能听着了。

夫人看着她,眼神里多了些母性的慈爱,“我那孩子若是活着,怕是也这般大了吧!只可惜,我这做母亲的无能,都没能让他倒这世上看一眼。”

“夫人……”桔梗连忙递上手帕给夫人擦眼泪,“夫人快别哭了!小少爷也珍惜着你们的母子情缘呢,只怕这会儿在天上看着,心里也不好受呢!”

听着她这话,夫人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立时收回了眼泪。丹萸嗔怪地瞪了桔梗一眼——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丹萸为夫人端上碗热茶,“夫人莫要提这些伤心事,小心慕容姑娘笑话您!比人家年长了一万多岁还哭鼻子,羞羞脸喏!”

夫人破涕为笑,点了点丹萸的鼻尖,笑骂道,“瞧瞧,平日里惯得你这小蹄子都不成样子了,都敢说主子羞羞脸了,能耐死你!哪天就爬到我头上去了!”

丹萸连忙讨饶,“哪儿能呀,丹萸可是想着要一辈子服侍在夫人身边的!”

“夫人您快别听她的,丹萸这小蹄子就是该打了!您看她都管起您来了!您吩咐一声,我替您掌她的嘴去!”一直站在夫人身后的芍药跟着起哄。

两个小丫鬟你一言我一语,嬉笑着,竟将刚刚的僵局一笔带过了。丹萸和芍药对视一眼,见夫人没有在意之前桔梗的话,这才放下心来。

夫人这会儿对慕容泠风更加怜惜了,“这么小就走散了,你的家人还不得急坏了?放心吧,我一定会亲手把你送回到你母亲的身边的。”

慕容泠风没做声,不过心里却在想——这恐怕有些难度。自从来了圣界,她还没见过娘亲他们呢,也不知他们现在身在何处,好不好?

夫人瞧着她神色有些落寞,以为她是想家了,连忙岔开话题,想要说些轻松愉快的趣闻逗她开心。夫人给她讲了讲圣界的风土人情,慕容泠风听着颇有长进。这位夫人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见多识广,小公子越听越是着迷。说话间,夫人也不忘套一套她的身世,“在木城能弄来天字一号房的也只有柯家,我之前看到你的票据还以为你是柯家人,可你说你姓慕容……”

“这票确实是柯家送来的,我们应该算是柯夫人的远房亲戚,在木城这几日便是住在柯家大宅里。近来柯大少爷死里逃生,少夫人又喜得麟儿,柯家很是欢庆呢。”柯夫人是骆秋的侄女,骆秋又自称是她的叔叔,如此一来,说她与柯家有亲也不算错。

“柯夫人啊……”夫人若有所思地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却没有再问下去。

“夫人去枫溪城做什么?”在夫人打听小公子身世的时候,慕容泠风也在找机会试探她——一个贵族夫人,就算心肠再好也没理由收留一个来路不明呃人,更何况还要跟自己同吃同住,这不得不让小公子有所怀疑。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在家里待久了,心烦,身体也跟着乏力了。想着出来看看,散散心,兴许能好些。”夫人说得轻描淡写,可眼中尽是落寞与不甘。

慕容泠风在心底暗自揣测——这位夫人怕是也遇到了什么难以明喻的烦心事。既然事不关己,小公子也不便多问。

夫人果然以贵宾之礼盛情款待她,吩咐厨房做了许多小甜点给她,又让她睡在自己旁边的床上,很是照顾。白天里常常拉着她弹弹琴下下棋,给她讲一些有趣的小故事。慕容泠风怎么说也是被当作湛天宫宫主继承人被养大的,虽说圣界棋盘上的规矩与湛天大陆有些许不同,让她在棋艺上略逊一筹,但说到琴书画,她可是个中高手。夫人拿着她的碧峰海潮图爱不释手,更加确定她必是大户人家走丢的婴孩。

只是有一件事让小公子十分困扰——每晚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位夫人都会在黑暗中坐到她的床边,有事替她掖掖被角,有时帮她拨弄一下碎发,但是大多数的时间里,她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她,一看就是一夜。慕容泠风提心吊胆地陪着她熬了几晚,再也撑不住了。在睡着的时候,小公子还在想,白天里夫人的精神头也是那么好,难道她真的不困吗?

白日里,夫人从未提起过这件事,仿佛这只是小公子在半睡半醒间的幻觉。慕容泠风也只当是不知道,但她开始暗中观察起夫人来了。这一观察,还真让她瞧出些端倪来——夫人或许并不是不困,而是睡不下。

一开始,小公子以为是夫人的个性使然,喜静不喜动,但是很快,她便打消了这个看法——在丫鬟们嬉戏玩闹舞蹈笙歌的时候,她从夫人的眼神中看到了向往。于是,她便又陪着夫人坐了几日,突然之间,小公子便明白了。这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无法入睡,但她懂得用这种安静的方式来保存自己的体力,让外人无法察觉出她的疲惫。明白了这个道理,小公子看待丫鬟的眼神也有了些许变化。夫人这般强撑着,肯定是要给某人看的。在这飞艇上,与夫人熟识的也就只有这几个丫鬟了吧。慕容泠风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看来这豪门贵妇也是不好当的呀!

慕容泠风于桌下悄悄抓住了夫人的手腕,夫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她微微地摇了摇头,便会意地没有作声。慕容泠风的三根手指搭在夫人的腕间细细地诊着。不远处,几个丫鬟嬉闹着,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两人一起望向窗外,像是在看窗外的风景,她们安安静静的,谁都没有说话。半晌后,夫人先开了口,“你可是有什么想问的?”

“现在说话方便吗?”慕容泠风警觉地问道。

夫人面上依旧挂着微笑,不动声色地朝丫鬟们的方向看了眼,“那要看你需要多长时间了。”

“恐怕会很久,但我可以还夫人一个美梦。”慕容泠风说道,“不知夫人感不感兴趣?”

夫人看了她一眼,在那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终于被惊讶所代替了。夫人的手在桌子下面轻轻地捏了捏小公子的手指。慕容泠风会意地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时候,几个丫鬟嬉闹够了,也跑了回来。芍药端了盘葡萄递到桌上,“夫人快尝尝,刚刚舰长给的,整艘飞艇上就只有两盘呢!”

夫人先摘下一颗最饱满的葡萄递到慕容泠风的手里,而后才捡了一颗不大不小的放到唇边轻咬的一口,甘甜的汁液流进她的嘴巴里,却也有一些滴在了她的衣服上。夫人嫌恶地拉开衣领,起身吩咐丹萸为她更衣。丹萸和芍药连忙准备干净的衣衫为她换上,脱下的衣服被桔梗和芍药拿去清洗了。夫人有自己的规矩,她的衣服必须是自家的奴婢用玫瑰花皂角手洗干净。

换好衣服后,夫人才觉得有了些清爽,她将葡萄往前推了推像是不打算吃了。“这葡萄还算新鲜,只是吃起来麻烦,不如去了皮核给风儿做些果糕吃吧!丹萸,这果糕正是你拿手的,你带上莲心一起,给小风儿填些零嘴吧。”

丹萸领命,端着葡萄退下了。

慕容泠风始终靠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这些,没有任何表示。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屋里只剩下她和夫人两个人,她才开口赞赏道,“夫人这支人的招数还真是妙极,一环套着一环,没留半点余地。”

夫人也笑了,“你若是在我这个位置时间久了,也会这般算计的。我能活到今天,走到现在这般地步,不过就是仗着小心二字。”夫人话锋一转,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时间有限,我也不跟你客气了,你刚刚说有办法让我睡着?你是何时发现我无法入睡的?”

“从第一晚您在我的床头坐在一夜的时候。”慕容泠风据实说道。

闻言,夫人轻笑,脸上还带出些不好意思,“那还真是抱歉,打扰到你了。”她有些不自在地摸了下脖子,“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小小的,很可爱,想要感受一下做母亲的日夜牵挂着自己的孩子的感觉。没吓到你吧?”

慕容泠风想说你自己试试刚睡着突然发现床边坐着个人是什么感觉的,不被吓到才怪呢!不过,她还是礼貌地摇了摇头,“还好,不过我一开始也会是以为夫人您是因为疼惜我才这样的,可是后来我发现您或许不是为了我,而只是单纯的无法入睡。我想知道,这种状态您持续了多久了?”

夫人叹了口气,“其实,我这二十来年里都睡不太好,起先是会做噩梦,一晚上被惊醒很多次,后来不知是我恐惧睡眠还是其他的原因,自三年前开始,我便再也无法入睡了。每到夜晚,我也只能合上双眼,装作睡着的样子来欺骗自己。我尽量不去做过于剧烈的运动,想尽办法让自己安静下来,以缓解疲惫的侵袭。”夫人望着窗外虚无缥缈的云彩,不禁有些感慨,“你可知三年不睡觉的痛苦?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快要炸开了。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这副身体怕是已经到极限了!”

“我这次出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一方面我是想着会不会是在那边太过紧张了才会这样,或许放松下来就会好些了。另一方面,我打听到枫溪城有位德高望重的‘老神仙’,他可是涤清人身边的污秽,有人说我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才会这般,去去晦气当不许也能有些效果呢。”夫人轻轻地说道。如今看来,第一条怕是已经被否定了——他们已经出来两三个月了,夫人的病情却没有任何起色,反而更加严重了。至于第二条,夫人还真不报什么希望,不是她不相信这些神鬼之说,他们都是修行之人,多少会有些忌讳,但是她自己的灵力就很高,没道理她身边有什么而她自己不知道的吧?

“如果我说夫人的情况不是因为环境更不是因为污秽,夫人可信?”慕容泠风开口说道。

夫人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毛,“那你倒是说说看,还能因为什么?”

“中毒!”慕容泠风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来,“而且,这个毒一直没有停止,还在继续中。”

夫人拿在手里的茶杯掉在了桌子上,茶水洒了一片,可是桌边的两人谁也没有心情去估计这些,“你是说,我被人下了毒?”

慕容泠风点点头,“这是一种慢性毒,起先只会影响人的神智,让人寝不能安,之后会一点一点地增加神经的兴奋度,让人的大脑皮层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这就是夫人无法入睡的原因。也幸得夫人灵力高而且聪慧,知道用静止来保存体力,这要是换了第二个人,怕是三年前就已经香消玉殒了。”

这些什么神经兴奋度,什么大脑皮层的,夫人自然是听不懂的,她也并不关心这些,她所在意的只有一点,“你可知道如何解毒?”

“其实解毒的办法很简单,只需要准备几样东西保准夫人药到病除。不过……”慕容泠风朝门外瞧了眼,“治标不治本,夫人难道不想知道究竟是谁给您下的毒,把您害成这样的吗?”

第399章 治病

慕容泠风希望夫人能将下毒之人找出来,夫人却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这四个丫鬟,除了丹萸是我从小带起来的,其它三个都是别人送来的,你以为她们为什么要送丫鬟给我?”

若是送男人丫鬟或许是为了讨好,想让丫鬟与他做个妾室歌姬,这送女人丫鬟恐怕只有一点——没安好心,不是监视就是为了迫害。

慕容泠风不明白,既然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为什么还要收下呢?

夫人却笑了笑,“你还太小,自然不明白这些。有些东西,你不接收,别人也会想办法安插到你身边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种提心吊胆不知道危险何在的日子还不如这样把奸细都放在自己身边,起码还知道如何去防备。”就像她现在这样,知道什么时候该放什么时候该收,反倒是一种自我保护。“不过,我希望你能帮我把毒源找到,这样我心里也有个大概了。”

慕容泠风挑眉,这倒是不难,她本来也是打算要给夫人解毒了,不过,“为您解毒就当是还给您收留我的这份恩情了,但是寻找毒源,我要另收酬劳。”

“爽快!”夫人笑了,“这样最好,你若是什么都不贪,我反倒会提防你一二。如今我们利益换利益,联盟更牢固一些。说说看吧,你想要什么?”

“首先,我想要知道您为什么会收留我?”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再告诉她夫人是因为可怜而收留她的,小公子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这个女人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懂得两害相较取其轻,无利可图的事情她也绝不会去做的。

夫人对她以赞赏的目光,“你说得对,我收留你确实是有目的的。”她伸出三根手指,“我确实有个孩子和你一般大,只是我怀着他的时候遭人算计,他生下来连眼睛都没能睁开就去世了。看着你就像是看到了我的儿子,那么小小的生命,惹人怜惜。你在我身边,也让我有了份寄托,这一点其实是我应该感谢你的。第二,你可能不相信,我家夫君与国师相熟,在我出行前,国师给我算过一卦,说我此行会遇到一位小贵人。贵人出门招风雨,国师说我遇到小贵人的时候,正逢她落难孤苦无依,我若是能帮帮她,或许她日后能救我一命。我这一路走来,帮了不少人,不过似乎都差点什么。唯有遇到你的那天,我从窗外看了眼云层。云层之上虽是晴空万里,但下面却是乌云密布,小贵人,这可是你招来的风雨?”

慕容泠风轻笑一声,“想不到夫人还相信玄学!”

“有些东西不可谓不信,反正是做好事,于我无害,又何乐而不为呢?”夫人笑道,“不过今日听了你的话,我想,国师之言也可信上七八分了。”夫人慢慢地靠近慕容泠风,“这第三条,是因为我想要你帮我!”

慕容泠风挑眉,“我与家人走散,如今活下来都成问题,不知道还能帮夫人些什么。”

夫人沉默了片刻,“这点我现在还不方便说,等我们回到了瀚城,我自然会告诉你的。除了这一点,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我想要夫人帮我找几个人。”慕容泠风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的家人吗?”夫人问道,“那不用你说,我自会去帮你寻找的。”

慕容泠风却摇了摇头,“不单单是我的家人。其实,在到达木城之前,我和我的同伴已经走散了,我是有幸找到了两位叔叔,才能在他们的帮助下到达木城的。但是我的其它伙伴却杳无音信。夫人既是瀚城贵族,找几个人想必对您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用这几个讯息换您一生的美梦,这买卖对您来说应该不算吃亏吧。”

夫人笑着点头,“很划算。小丫头脑袋很灵光呢,用你的长处换我的长处,是笔不错的买卖!我答应你了!那么,你要如何为我解毒呢?”

慕容泠风走到门边确定外面没有人在偷听,这才回到桌边开口道,“如您所说,我们要先找到毒源,让您的身体不再受到毒药的侵蚀,这样方能开始解毒。”

“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毒?”夫人半信半疑地问道,“我好想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一种毒。”

“这种毒我也只是在书中看到过,它是一种花的种子,花无毒叶无毒,只有种子有毒,而且一定要在特定的制法下才会产生毒性,所以知道它的人并不多。”慕容泠风解释道,“我现在就可以帮您解毒,但是从今天起,未来的十天之内,您每天要给我一个时辰的时间,让我用金针之法为您祛毒。”

“一个时辰啊……”夫人轻轻呢喃着,“我想想办法。”

慕容泠风从随身的小药箱里取出一把金针,她一手摸着夫人头上的穴位,一手将金针斜刺入她的头骨和头皮之间的部位。夫人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与她聊着天,“这样治疗,我多久能睡着?”

“如果您想,我现在就可以让您进入睡眠状态。”慕容泠风回答道。

夫人一下子睁开眼睛,“真的吗?你试试看,我现在真的是困极了!”

慕容泠风笑着凑近夫人,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夫人的瞳孔,“那么夫人您可要配合我。”

夫人点点头,“好,你需要我做什么?”

小公子盯着夫人的眼睛,抬手轻轻地在夫人的肩头拍打着,一下一下很是规律,“您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相信我,相信我,放松下来,放松……”慕容泠风一边轻拍着她一边“放松,放轻松……有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相信我……相信我……”她的话像是有了魔性似的,夫人渐渐地真的放松了下来,心中的不安在这一刻都卸了下来,“你现在很困很困了,那么为什么不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上一觉呢?你可以的,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来打扰你的,睡吧,睡吧……睡吧……”

随着慕容泠风的声音越来越小,夫人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的呼吸渐渐地变得均匀了,周围没有一丁点儿声响,慕容泠风的手也离开了夫人的肩头,她坐在床边上,就像每晚夫人看着她那样看着这位已经陷入梦乡的美人。这位夫人身上有很多秘密呢,也不知道是敌还是友。

“这么早就把自己的本事暴露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

慕容泠风毫无防备地被吓了一个激灵,扭头一瞧,只见云漠穿着一身白衣坐在桌边。他将桌上的茶杯扶正,手一挥洒在桌上的茶水又重新回到了杯子里。

慕容泠风看着这一幕微微有些嫌弃。“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不安地望了眼门口的方向,快走两步跑到云漠身边,“这里不安全,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

这次云漠没有听她的,他伸手一把把慕容泠风拽过来,慕容泠风脚下不稳跌进了他的怀里。云漠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放心吧,这里很安全。那四个丫鬟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

慕容泠风用异样地眼光看着他,“你做了什么?”

云漠勾了勾嘴角,“没做什么,只是让她们不能来打扰我们罢了。”

听到他这么说,慕容泠风也就不再计较这件事了,不过……

小公子把胳膊搭在云漠的肩上眯着眼睛瞧他,“是不是你引我上了这艘飞艇的?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我到底是怎么上来的,后来想想,这条路可都是你带我走的!你是不是也认错了飞艇了?”

云漠边摸着她的头发给她顺毛,边缓缓开口说道,“是我引你来的,没有错。不过,我并没有看错。这一切都是既定好的,这趟旅行对于你来说才是最好的,才是你应该走的路。”

慕容泠风却不相信了,她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云漠,“难道这位夫人也是你安排好的?”

云漠想了想,“应该说有一半是我安排好的吧,还有一半是无法估量的,要知道人心才是最无法预测的。”

“你安排了哪一半?”小公子问道。

云漠笑了,“你以为她不过是一个妇人,出趟门还能惊动国师?国师那番话自然是我要他说的。不过,这也算是我的一个承诺,她如果肯收留你,待到那一日,我自然愿意放她一条生路,这是她自己种下的因,结的果,她有权去享受这份善意带来的福气。当然了,她若是不愿,我也不会勉强。这飞艇里还有我安排的其他人,如果她没有这份福气,我要不会让你受苦的!”

慕容泠风皱起眉头,“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云漠望着她的眼睛,良久后摇了摇头,“没什么,你玩得开心就好。”

慕容泠风靠在云漠的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我不开心,一点儿都不开心。我想要你回来,回来陪着我。我想你了,好想,好想。”

云漠安慰似的捏了捏她的手指,“会很快的。很快我们就会再见的。不过,在这儿之前,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有安排人随行保护你,你自己去找找看。”

她点点头,靠着云漠的胸膛不知怎么的,竟有一丝困意涌了上来,“还要多久?你可不可以不要走了?”

“相信我,很快的。再见之后,我发誓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保护好自己,我在圣山等你。”

慕容泠风迷迷糊糊地陷入了睡梦中,直到被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唤声叫醒。小公子揉揉眼睛坐起来,有些朦胧地看着前方,片刻之后她的视野才不再模糊。她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四个丫鬟,脑筋有些转不过弯来——之前她还在和云漠聊着天,怎么这么会儿就睡着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你们这么都这副表情?”一个个心急如焚的。

莲心最是急脾气,拽着慕容泠风到了床边,“你瞧瞧,我家夫人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脑袋上插的这都是什么呀?怎么叫也叫不醒。你说,你到底对我家夫人做了什么?”

慕容泠风没有想到的是圣界竟没有针灸这种治疗方法,几个丫鬟从来没见过针灸,从外面回来一瞧自家夫人脑袋上插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不是要急!丹萸还想着让慕容泠风解释一二,桔梗却已经嘴上不饶人了,“哼,我就说夫人救了个白眼狼吧,咱们才离开了多一会儿,她就来害咱们夫人了!你今天若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你休想活着走下这飞艇。”

慕容泠风不屑地挥开桔梗抓着她手腕的手,“怎么?治病救人还要挨骂吗?还是让你们夫人自己给你们一个交代吧!”她快手几下子拔下来夫人头上的金针,然后在夫人的耳边打了个响指。

夫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丹萸第一个扑到夫人的面前,心急地问道,“夫人,您还好吗?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夫人缓了缓神,看着她笑了,“我很好啊,很久没有这般轻松过了。”

“夫人如果觉得不错,就帮我澄清一下吧!”慕容泠风阴阳怪气地说道,“这得亏了是在天上飞着呢,若是在地上,恐怕我这会儿都要被抓去见官府了!”

夫人不明所以地看向丹萸,询问她是怎么一回事。丹萸只得把刚才的情况简单地叙述了一遍。夫人哈哈笑出声来,“你们都误会了,是我这几日旅途劳顿有些不适。刚好小风儿知道些办法,能帮我缓解一下,我这才让她试一试的。你们这次可是冤枉好人了。还不快跟人家道歉。”

事情到了现在,桔梗也知道自己冤枉了小公子,只得支支吾吾地给慕容泠风道歉。小公子挥挥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丹萸连忙捧上葡萄果糕,让小公子尝尝,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待几个丫鬟退下后,夫人悄悄拉着慕容泠风的手,小声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桔梗对您有贰心是肯定的,不过这药也绝不可能是她下的。如此神经大条的人,做不了这般精密的勾当。”慕容泠风抬头瞧了眼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芍药,“咬人的狗通常都是不叫的。”

第400章 背叛

三年了,夫人终于睡了一场好觉,虽然只有一个时辰,但对于她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从此之后,她对于慕容泠风的医术更加信服了。然而,小公子却告诉她,她身体里的毒素并没有被祛除,她之所以可以安睡,是因为催眠术。

“毒素现在依旧聚集在您的头部,侵蚀着您的中枢神经。我只是以催眠术让您的脑神经得到了暂时的休息。在我的指令下,您的大脑开始放松,这种休息只是暂时的缓解,它和睡眠从本质上其实并不一样。”慕容泠风解释道。

夫人点点头,但事实上并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如此我已经感觉很好了。我相信你,你来告诉我接下来要怎么做吧!”

夫人和她商量好,晚上等丫鬟们都睡下的时候,二人从房间溜出去,再针灸一次。

慕容泠风有些不理解地看着夫人——她们在治病的事情明明都已经被发现了,接着说是晕飞艇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躲躲藏藏的?夫人却说她这么做自有她自己的意思。慕容泠风也不好多说,只得点头答应了。

夜里,夫人果然叫醒了慕容泠风,二人悄悄地溜出了房间。夫人带着她来到了一间空屋子,这是她提前和舰长打好招呼专门为她腾出来的。慕容泠风再次为她施以金针,留针一炷香的时间。起针后,夫人感觉头部轻松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沉重了。“我好想又活过来了!”夫人双手捂着头脸上是止不住的笑。

慕容泠风也为她高兴,“回去之后,我再为夫人做一次催眠可好?催眠不宜多,次数多了容易引起意识上的混乱。但是,您现在确实需要休息了。”

“是的,我需要。”夫人拉着她的手,对这个年岁不大但本事不小的小姑娘愈发地喜欢了,“不要再叫夫人了。你现在可是我的小贵人!我乳名溶月,你唤我月姨可好?”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月姨这名字真好听!”慕容泠风毫不掩饰地赞美道。

月夫人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你母亲把你养得很好呢,如此生僻的诗句你都知道!不错,我出生的那晚正值梨花落了满院,父亲便给我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二人一边聊着一边走回了房间。在进入房间之前,月夫人拽住慕容泠风的手让她稍等了一会儿。她在门前挥了挥袖子,这才让小公子往里走。二人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慕容泠风瞧了瞧对面的床上,四个丫鬟都睡着,没有半点异样。

第二天,小公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她伸了个懒腰,蹲到月夫人的床边,拍拍她的肩头,把月夫人叫了起来。夫人这一觉睡得很香甜,她瞧瞧屋子里只有她和慕容泠风两个人,四个丫鬟都不在,不禁有些奇怪,“她们人呢?”

“丹萸去找舰长拿东西了,其它三个去了厨房,说是要给月姨您熬补汤。”慕容泠风如实说道。

溶月点点头,她从床上走下来,锁好屋门,同时让慕容泠风拉上窗帘。屋里的灯也是关着的,在窗帘拉上的那一瞬间,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之中。然而,几个不协调的光印也出现在了黑暗里。

慕容泠风低头看着地上的几个荧光脚印,脚印从门口一直到了丹萸的床边。

月夫人看着地上的脚印,抿着嘴没有说什么,她挥了挥手,荧光印记全部都消失了。“把床帘打开吧。”

慕容泠风拉开帘子,回头月夫人静静地坐在桌边,神情上有些失落。这时候,慕容泠风已经大致明白月夫人的意思了——她昨晚离开前,在房门口撒下了荧光粉——月夫人无法入睡的困扰,除了她自己和小公子,大概也只有下毒之人最清楚。溶月昨日在催眠术的作用下又重新找回了睡眠,这下子下毒之人怕是要慌了。溶月断定她在夜晚一定会起身跟踪她们,查看她们去了哪里,好和她背后的主子禀报,将功折罪;而其他不知情的人则会在自己的床榻上安睡。

只是,溶月万万没想到,找出来的人竟是她最信任的,当做姐妹一样的丹萸。

溶月坐在桌边,许久没有开口,几根手指攥的发白。小公子也识相地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陪着她。很久之后,溶月才回过神来,“这件事先不要说出去,我想再看看丹萸究竟想要做什么。”

溶月的坚持在慕容泠风的意料之中,她明白,溶月的潜意识里还是想要为丹萸开脱的,她本能地希望这里面是有什么误会,才不愿这么早下定论。这是她们的家务事,慕容泠风也不好过多介入。

溶月的心神定下了许多,看着慕容泠风又多了几分欣赏,“我看得出你的休养很高,定是接受过很好的教育的,可是你身上为何连一丝灵气都没有呢?”这是荣誉这几日来最为困惑的事情。

圣界之中的人几乎人人都有灵力都可以修习术法,只不过是有高低只差。少数没有灵力之人被称为残人,但是这种人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大家族中的。

原因很简单,能够在圣界的环境中活下来的人,一定是有灵根的,否则新生儿不到半日便会受不了这醇厚的灵气而夭折,身体破碎化为粉末。这也是圣界人口稀少的一个重要原因。

灵根是一切灵力的源泉,但并不是有了灵根就可以修习术法了。源泉存在还需要河道畅通,水流才能流出来。有些人拥有灵根但经脉阻塞,灵气无法在血脉中流淌,这便是成为残人的重要原因。但是,经脉阻塞的问题不像是灵根,没有就是没有了,它是可以医治的。不过,医治受阻的经脉,需要大量的名贵药材,普通家庭是无法承受的,可是这些对于大家族而言,易如反掌。

这才是溶月的疑问所在,“一个大家族中受宠的子嗣是绝对没有成为残人的可能!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若是信得过我,就说与我,或许我还能帮上一二。”

原因什么?她根本就不是圣界的人,她是从通天之路偷渡来的,在通天之路上被戾气所伤,这才被封印了灵力。可是,她再信任溶月也知道这话是说不得的。“我前段时间去了一趟魍魉谷,不慎被里面的凶兽所伤,因为伤势太严重,叔叔怕我的身体承受不了,便封了我的灵力。”没办法,慕容泠风只能胡乱地编了个理由,希望可以蒙混过关。

“这样啊,”溶月没有评价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一个小姑娘跑到魍魉谷去做什么?”要知道,魍魉谷是整个圣界的禁地,进去的人很少有活着回来的。

小公子只是临时找的说辞,哪里想到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可溶月问到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编下去,“我不小心和家人走丢了,结果被人贩子抓了。我从人贩子那里跑出来时,慌不择路,也不知道自己是跑到哪里了,只是觉得那个林子凶险异常,危险重重,我差点就死在里面了。还是后来叔叔们找到我,把我救出来,才告诉我那里是魍魉谷的。”慕容泠风三句真话里套着一句假话,企图把溶月糊弄过去。

溶月将信将疑地点了下头,望着她的眼神似是有些心疼。她拉过慕容泠风的手,轻拍着安抚,“可怜了,我的儿!”

小公子很少和不熟悉的人有肢体接触,溶月这一拉她的手,顿时让慕容泠风感到一阵不舒服,她下意识地想要把手抽回来。溶月也感觉到了,顺势放开了她的手,“不过,看来你还是走丢专业户了!”

“就这两次而已。”慕容泠风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溶月笑着摇头,“两次还不行?你可是都跑到魍魉谷里去了!这次你的家人怕是也要急坏了!”她顿了一下又问道,“一直都听你说叔叔这叔叔那的,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你的父母?”

慕容泠风抿了下嘴,心说,她倒是也想知道她爹娘现在在哪了!“我这次是跟着叔叔们出来玩的,爹娘都在家里呢。”她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好不好。”

“你平平安安的回去,他们就会好的。”溶月安慰着她。

这时,丹萸推开门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盘子烤肉,看到溶月坐在桌边,连忙跑过来。“夫人您醒了!”丹萸把烤肉放在桌上,端来水盆边伺候溶月洗漱,边对慕容泠风说道,“舰长把飞艇尾部的舱门打开了,人们都在那里射大雁呢!姑娘不去瞧瞧吗?可好玩呢!这鸟肉就是刚刚射下来的,舰长命人烤了,分给了几个雅室,这是咱们这份。夫人您快尝尝,闻着就好香呢。”说着,丹萸就夹了一块烤肉送到溶月嘴边。

“夫人!”慕容泠风连忙出声阻止,她见丹萸投来疑惑的目光,解释道,“我之前给夫人吃的药,是忌荤腥的。这鸟肉发性太大,最好还是不要吃的。”

丹萸打量了慕容泠风片刻,微微叹了口气,将鸟肉又放了回去,“那还真是可惜了。这飞艇上的食物哪里比得咱们府上的,这才几天啊,夫人都瘦了好多了。我这才想着给夫人补补的。”

溶月也笑道,“既然小大夫说不能吃,那么我们还真得遵医嘱呢。这样吧,丹萸,你去厨房给我拿点素材水果来,我还真是有点饿了呢。”

丹萸答应着又跑了出去。

慕容泠风见她走后,连忙提醒道,“夫人最近还是不要……”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溶月摆摆手打断了,“你放心,我有分寸。”她瞧了眼窗口的方向,外面是滚滚云浪,白茫茫的一片煞是好看,“今天天气是真好,怪不得舰长会把舱门打开。”她转向慕容泠风撺掇着她,“你也出去玩玩吧。小孩子嘛,正是玩耍的年纪,天天跟我这个无趣的阿姨在一起,真是难为你去!走吧,去外面跑两圈也是好的!”

慕容泠风推脱了几次,见溶月坚持,便依她所言,离开了房间。然而,她并没有去飞艇尾部的房间,猎鸟什么的她可不感兴趣。慕容泠风溜溜达达地向着餐厅的方向走去,她心里还记挂着一件事——云漠说过,这飞艇上有他的人,是派来帮助她的,可是到今天慕容泠风也没有找到这个人。

毕竟也已经相处了十来天了,大家虽不能说十分熟悉却也不再陌生,餐厅里一片祥和,慕容泠风走进去的时候,大家都三五人一桌有说有笑的。反倒是她,这些天一直陪在溶月的身边,很少到外面来,此刻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摆在眼前,让她有些不自在。

餐厅里的人也对这个新来的小姑娘产生了兴趣,不少人看向门口,都在小声地讨论着她的身份。

慕容泠风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要了一壶茶一盘点心。侍者依着她的要求,又递上了本有趣的杂谈。慕容泠风吃着点心,状似看着书,实际上是在观察餐厅里的人。

隔着她七八米的一桌,坐了三个人,皆是文质彬彬的书生打扮,但看着他们考究的服饰,应该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哥。这三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出几分文雅,慕容泠风暗自分析着,他们多半是去远方求学的学子,或者是同窗结伴出游。

对比之下,与书生们隔了两三桌的那群人就显得粗犷了许多。他们是五男三女,各自身旁都放着武器,男的都是高大魁梧,就连女人也要比书生们强壮上些许,定是自小习武之人。坐在中间的女人身着黑衣,又以黑纱遮住一半的面容,神秘的同时却也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餐厅里还有另外两桌,一桌是一家七口,三世同堂,有老有少,他们的衣着服饰镶金带银,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价格不菲,但也多了几分铜臭气。最后一桌则是一位老者和四个中年男子,以老者为尊,四个中年男子围坐在他身边,各个腰板挺直,不苟言笑,一看就是为政或从军之人。

慕容泠风细细地观察着,不觉勾起嘴角——书香门第、武林世家、商贾大户、朝廷军官,这四种上层阶级一下子都凑到了一条小小的飞艇上,不会真的是巧合吧?如果不是,那么溶月她们这一方又算是什么呢?那也就只剩下一个了——皇家贵胄!

第401章 西红柿炒鸡蛋

慕容泠风还在分析着餐厅里的情况,这时,又有几个穿着花枝招展的女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她们不同于其他人的稳重,各个走起路来都扭动着腰肢,一股子风尘气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小公子微微皱起眉头——虽说飞艇上人员混杂,但是这个餐厅是雅室专属的。能住雅室的人,非富即贵。风尘女子怎么算也不能进入这个圈子吧?小公子摸着下巴,之前没发现,现在想来,这整艘飞艇都透露着不协调的味道呢。

女人们径直地走到餐厅最中间的那一桌坐下,有的斜靠着椅背一脸的媚笑;有的翘起脚小腿在薄纱下若隐若现;还有的两人歪靠在一起,骨头酥软地像是立不起来。其中穿红衣的女子软软地朝侍者招了招手,“昨日那桂花茶可还有?小哥还不快给我们姐妹端上几杯来解解渴!”

“可不是呢,这飞艇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这般热。”旁边的黄衣女子边用手扇着风边接着红衣女的话说道,“小哥,你让舰长查查呗。万一真是飞艇出了问题,且不说这飞艇上的一千多人,若是咱们圣界未来的王后在你们这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舰长是担得起担不起呀?”

侍者只能尴尬地赔笑,边向她们解释,“姑娘多虑了,只是因为飞艇最后的机舱被打开了,为避免能量损耗过大,舰长命令暂时关闭了飞艇内的新风系统,所以飞艇内部才会出现这种闷热的现象。等一会儿关闭机舱,重新打开新风系统就会好很多了。”

黄衣女子听了依旧不满意,“打开机舱的事情,我倒是有所耳闻,不过是一些公子哥们要去猎鸟游戏,就为了这个就要关掉新风系统让我们热着吗?你去通知你们舰长,让他立刻关闭机舱,打开新风系统!”

“这个……”侍者有些为难地站在一旁。

“飞艇每行驶十天就要打开一次机舱,一是为了更换新鲜空气,你以为没有充足的空气,新风系统要怎么运作为整个飞艇提供能量啊?二也是为了把这十天飞艇上产生的废物排放出去,减少飞艇的负担。打开机舱至少要持续半天的时间,才能完成全部的运转,否则,在之后的十天里,飞艇就会因为种种原因失控,甚至坠落!”没等侍者开口,几个武者中年纪最小的姑娘便说道,语气中满是对黄衣女子的不屑和鄙夷,“这可是乘坐飞艇的基本常识!只有那些一辈子没上过飞艇的乡巴佬,才会提这么无知的问题!”

黄衣女子哪里听得这些,站起来就要跟小姑娘算账,幸好被身边的红衣女拉住了。红衣女向她摇摇头,让她别惹事。黄衣女子这才气哼哼地坐下。

慕容泠风看着现在的情形,大概明白了飞艇上的局势。看来众人与她有同样的看法,都对这群风尘女子颇有微词。不过,她现在没心情思考这些。慕容泠风摸摸肚子,从早上起来她就没吃东西,这会儿又喝了不少的茶,尤其是看到这群女人后,她确实饿了。她打了个响指,“服务员!”

另外一个侍者马上跑过来,“姑娘需要点儿什么?”

“点菜!给我来一盘西红柿炒鸡蛋!”慕容泠风又朝风尘女那边看一眼,“多放点葱花,再配一碗米饭!要炒的好看些,色香味俱全哦!”

她的话说完,餐厅里的不少人都低下头掩嘴偷笑——别说,她点的这菜还真是形象。这四个女人一个红衣一个黄衣一个绿衣一个米衣,活脱脱的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再就碗米饭,哦对了,千万不要忘记放葱花!

其他人听得出来,风尘女们自然也听出来了。脾气最为火爆的黄衣女拍桌子就要过来和小公子理论,却被另外三人制止了。她们安抚住黄衣女,反倒是白衣女起身朝慕容泠风这边走了过来。

二人都穿白衣,却相差甚远。慕容泠风穿出了白色的干净空灵,仿佛有一层圣洁之气围绕在她的周身。可到了白衣女这里,却变成了妖媚的代名词。她本就长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再配上冷漠的白衣,更让人想要搂在怀里多宠爱一番。

白衣女没有动气,反而带着笑坐到了慕容泠风的身边。她单手搭在下巴上,一双媚眼直勾勾地盯着小公子,“这位姑娘瞧着面生啊!想来我们也在这飞艇上有十来日了,怎么从来没见过?莫不是姑娘身子不舒服,不适应这飞艇,才这么多日也没出来见见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边,想要瞧瞧慕容泠风是如何对付白衣女的,毕竟她刚刚那道西红柿炒鸡蛋可是不简单。

可是这次偏偏慕容泠风完全没有反应,就当是白衣女不存在一般,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后厨的方向,仿佛她真的饿极了,迫切地想要那盘西红柿炒鸡蛋。她食指一下一下地点着脸颊,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招招手又把侍者叫了过来,“西红柿炒鸡蛋太素了,再来个荤菜吧!”

侍者眼睛一亮,似乎是在猜测她又会点出什么惊人的菜肴来,“姑娘想吃什么,咱们厨房里什么都有,一定能满足您的。”不仅是侍者,其他人也都期待地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了什么。

慕容泠风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只见她听到什么都有时,眼睛一亮,“那敢情好,我有一道菜馋了好几天了,不过,夫人怕我年纪太小,又舟车劳顿的,身体吃不消,这几日硬是要我吃些清淡的,养养身子,天天清粥小菜的,搞得我都没有食欲了。今天定是要开荤的!”

“那您想吃些什么呢?”侍者再一次问道。

“这菜不难做,但原材料不好找。不过,我觉得你们这里应该有的——我想吃炖乌鸡,不知道厨房能不能做出来。”慕容泠风眯着眼睛笑着说道。

乌鸡又叫乌骨鸡,骨头和肉都是黑色的,但偏偏羽毛是白色的。这倒是和白衣女很像,披着一层干净的外皮,骨子里却是黑的。

“对了,一定要记得把鸡肚子里那些花花肠子都去掉,我不吃下水的!还有鸡头鸡屁股鸡爪子都不要!太丑了,影响食欲!鸡毛都是挺好看的,给我留下来,我要做把鸡毛扇!”

侍者答应着下去了,餐厅里的人再也忍不住了。暴发户那一桌的小儿子更是拍着桌子哈哈大笑,笑得停不下来还不忘给慕容泠风竖大拇哥。这小家伙真是太有才了,搞得他现在都有些同情白衣女了。

老爷子轻咳了一声警告地看向他,小儿子这才有了些许收敛。

白衣女强按下自己心中的怒火,收起笑容看向慕容泠风,“这样很有意思吗?”

这次,慕容泠风没有无视她,倒像是第一次看到她似的,露出惊讶的表情,十分礼貌地朝白衣女微微点头,眼神中带露出微微的厌烦,“对不起,这里已经有人了。我不太喜欢和别人拼桌,”她又指了指其它的位置,“那边还好很多空桌,可否请您移驾。”

这下子连官老爷都忍不住点头了,不请自来确实是不礼貌的行为,他们这些修习过礼法的人是绝不会这么做的。

可白衣女却不这么想,她觉得此刻的慕容泠风正是在跟她示弱,“如果我说不呢?我就看上这个位置了,怎么办?”

慕容泠风盯着她瞧了许久,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她撑着桌子站起来,朝另外一个角落的空桌走去。待她坐下后,先是稍稍整理了下衣裙,这才又礼貌地朝侍者点了下头,“请把我的西红柿炒鸡蛋和乌鸡汤都端到这里来,谢谢。哦,别忘了我那碗白米饭,没有白饭配着,西红柿炒鸡蛋就不好吃了。”

她每说一次西红柿炒鸡蛋,众人脸上的笑容就增加几分,同时风尘女们的脸色也要黑上几分,不过,这并不是小公子在意的。因为她期盼已久的西红柿炒鸡蛋终于被端上来了。

看到那红红黄黄还有点点绿色点缀的菜肴,众人愈发地觉得形象纷纷动了想要吃西红柿炒鸡蛋的念头。后面厨房里的主厨还在纳闷,怎么这么简单的一道菜,倒成了今天的主菜了?

第一个主动向慕容泠风示好的便是暴发户家的小儿子,他吸取了白衣女的教训,走到慕容泠风的桌前,先是很有诚意地询问了一句,“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慕容泠风边嚼着口中的食物,边上下打量着他,直到把食物全部咽下去,这才开口,“今天是怎么了?我坐哪里,哪里就有宝贝不成?”

拒绝的意味如此明显,可小儿子像是没听出来一般,还在和小公子说笑着,“确实是有宝贝呢。不过,那个宝贝就是你!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很有趣想要和你交个朋友,你觉得可好?”

慕容泠风想了想,依旧觉得不妥,“我现在应该还算是小婴儿,”虽然她一点儿都不想承认,但这也不失一个完美的托词,“恐怕交朋友这种事情,还得要我亲爱的爸爸妈妈同意才行。”

拿父母当借口,这确实是众人没有想到的,但也没有人能反驳些什么。可是,小儿子还是不死心,“那,这样,我们不做真正的朋友,先做储备朋友,等到你可以自己做主交朋友的时候,再给我升级也可以。”

很显然地,慕容泠风被这个“储备朋友”吸引了,不觉挑起一边的眉毛,颇有兴趣地看向小儿子,“‘储备朋友’是要做什么的?”

小儿子思索着措辞,“大概就是,我们可以像朋友那样彼此关心,彼此帮助,可以一起开怀大笑,可以一起痛哭失声,但是名义上不算是朋友。”

慕容泠风泄了口气,无聊地低下了头,“那没意思,我不需要储备朋友。”

小儿子半蹲下来,双手扒着桌子边,下巴抵在手背上,可怜巴巴地看着慕容泠风,“你就考虑考虑呗,有利无弊的!”他主动地向慕容泠风伸出手,“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崔月亮,是枫溪崔家的第三代!你叫什么名字呀?”

慕容泠风刚喝了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崔月亮?那你是不是还有个哥哥叫崔太阳?”

说道这个崔月亮也很郁闷,“崔太阳倒是没有,不过我有个姐姐叫崔月明,还有个妹妹叫崔月光。妈妈说我是男孩子,应该让着点女孩子,所以好名字就都让她们挑走了,就给我剩下个月亮了。”崔月亮叹了口气,但是很快他就缓和过来了,他悄悄地凑近了慕容泠风说道,“不过,我最近准备改名字了,崔凯,你觉得怎么样?”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中规中矩的,不如崔月亮醒目!”

“是这样吗?”被她这么一说,崔月亮也有些迷惑了,“不对呀,我都自报家门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慕容泠风。”小公子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慕容……泠风……”崔月亮默念了几遍,“这名字真好听,很适合你呢。”他觉得自己应该也能算是小公子在整个餐厅里的朋友了,便大摇大摆地坐到了她的旁边。崔月亮好心提醒她,“我跟你说,你这几天最好小心一点,尽量不要一个人行动。你这两道菜点的确实大快人心,但是那些女人可不是好惹的,你怕是要有危险了。”

正好慕容泠风对眼前的事情有些迷惑,想要找个人问问清楚,这人便自己送到了她面前,“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们的修养可是跟雅室格格不入的。

崔月亮撇撇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呗。这些人都是百花楼的人,据说百花楼的花魁被索翼大人看上了,要娶回圣山做皇妃的。这不,在回圣山之前,花魁还要回家乡拜别父母祖先,以后这辈子怕是都出不了圣山了。”

花魁被选中,也没有忘记身边的好姐妹,这才准备带着这几个女人一起嫁到圣山的,彼此之间也有个照应。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着这四个女人的模样,小公子大致便可以想象得出花魁是什么样的,她又夹了一筷子鸡蛋送进嘴里,仔细地嚼着,看来这位即将成为皇妃的花魁也是颇有心计的。

第402章 命案

慕容泠风万万没想到这艘通往小城池枫溪的飞艇上,不仅有溶月这样的豪门贵妇,竟还有未来的皇妃,怪不得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都聚集到了飞艇上,这么说来,他们有八成的可能,是为了那位未来的皇妃而来的。

既然是叫做皇妃而不是王后,想必这位花魁也并不是索翼的正妻,顶多算是个妾室。尚未成为妾室,手下的人就这么嚣张?慕容泠风不禁在心里暗自猜想——估计这位皇妃也是做不长久的,就算她自己小心谨慎,也早晚会在这群猪队友的手里。或许她带着自己人上圣山,不是给自己提供帮助,而是随身携带了一张催命符。

事实与慕容泠风估计的一般无二,只是更早了一些。飞艇还没有降落,准皇妃就遭到了第一次暗杀,只是她身边的姐妹白衣女成为了替罪羊,才让她逃过一劫。

夜半时分,静悄悄的雅室机舱里突然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人们从睡梦中惊醒,纷纷走出房间,面面相觑地看着彼此,脸上解释尚未清醒的茫然。

“发生了什么?”崔月亮首先问道。

其他人都摇了摇头,书生里的一个,指着对面的走廊说道,“声音好像是从北厢那边传来的。”

飞艇的雅室舱分为南厢和北厢两部分,中间有一扇木门隔开。他们这些人都住在南厢,而北厢则被人包下了。包下北厢的,正是风尘女她们。一想到那几个小人得志的女人,崔月亮便提不起兴趣来,“估计是她们又在作什么妖了,这大晚上的,都不让人睡个安生觉!算了算了,咱们别跟那么没教养的人计较了,回去接着睡吧!”

“刚刚那声不像是叫来玩的。”一个高大的武者皱着眉头说道,“不会是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出什么事,也跟老子没关系!”崔月亮无所谓地说道,“你们若是想研究就自己研究吧!反正老子是要回去睡觉了!一会儿天就亮了!晚安!”说罢,崔月亮就回去自己屋里了,跟着他一起出来看热闹的崔家姐妹崔月明和崔月光也都回去了。

武者有心想要去北厢瞧个究竟,奈何这提议被众人全票否决了,他也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就像刚刚那边齐刷刷地跑出来似的,所有人在片刻之后又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慕容泠风躺在床上,一只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出去查看情况的丹萸回来了,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了?”

丹萸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应该跟咱们没关系。”

慕容泠风哦了一声,翻个身想要接着睡,可还没等她进去梦乡,就又一次被吵醒了。这次不再是尖叫了,而是急促的敲门声。慕容泠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她看向溶月,问道,“又怎么了?”

溶月在被桔梗扶着坐起来,披上芍药递来的外衣,这才示意丹萸去开门。

丹萸一打开房门,就有两个大汉想要闯进来。屋里还有夫人,丹萸怎么可能把男人放进去?双方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溶月身边这四个小丫鬟可都不是吃素的,一个个不说武艺高强,但一打三一打五是绝对没问题的。丹萸一脚将其中一个男人踹了出去,同时反手一拧,把另外一个大汉也压制在了地上。

这时候,舰长连忙跑了过来,“误会,误会,都是自己人,别伤了和气!”

“什么自己人,这分明是杀人凶手!”黄衣女怒气冲冲地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红衣服和绿衣服,却不见白衣服的踪影。黄衣想要冲进屋里,却遭到了丹萸的阻拦,只得站在门口直直地指向屋里小公子的方向,“就是她!就是她杀了芷罗,舰长大人,你还不快派人把她抓起来!”

慕容泠风茫茫然地看着她——什么情况,她睡了一觉就变成杀人凶手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难道还是她半夜里梦游了不成?

这下子可把舰长愁坏了,那边是未来的皇妃,得罪不起,可这边……能主上天字一号房的,也一定是圣界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不过一个小小的飞艇舰长,哪里有本事能和这些权贵抗衡啊?也只能在中间和稀泥,让双方都消消气,“莺歌姑娘,这……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对对,误会!咱也不能这么武断是吧!”

“还有什么误会?我芷罗妹妹都死了!”黄衣女莺歌瞪圆了一双眼睛,气汹汹地看着舰长,“我看舰长你是跟他们有什么猫腻,舍不得抓了吧?你可别忘了我们屋里坐着的是谁!那可是索翼大人钦点的皇妃!得罪了我家皇妃,我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舰长脸上陪着笑,心里却不那么自在——事情发生在飞艇上,他自然是有责任的,可是就算要他偿命,那也得是司法机关判决的。眼前这个女人不过是个皇妃的丫鬟,还是个尚未入宫的皇妃,便这般嚣张要砍他的脑袋了?这要是真入了宫还了得?

“莺歌姑娘,”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带着一队士兵走了过来,他们每人的身侧都佩戴着一把宝剑,煞有气势。那人出言制止了莺歌,朝舰长微微点头示意,“事情到了现在这样,是谁都没有想到,也不愿见到的。既然莺歌姑娘有怀疑的对象了,我等也只是希望对方能协助我们调查,没有其它的意思,还望舰长谅解。”

舰长露出一抹尴尬的苦笑,心说他谅不谅解又有什么关系呢?关键是溶月这一方会把人交给你们才怪呢!不过,既然来了主动担责任的人了,那么他也该全身而退了。“既然将军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阻拦什么。但是,这事确实不是我说了算的,将军不如问问夫人。”

“调查什么?又是谁死了?竟然还查到我们这里了?”就在他们争执的时候,溶月已经梳妆好,换了一身得体华丽衣服,还用一块薄纱遮住了一半的面容。桔梗扶着她走到了门口,上下打量着将军,“哪里来的将军?我怎么没见过?”

“在下瀚城军骁骑营副统领卫成。”这期间,卫成也在打量着溶月,“不知夫人是?”

“怪不得,我只见过四大元帅,十大副帅,还是他们手下的三十九位将军。这什么副统领的,真是我孤陋寡闻了!”溶月举止投足都透露着优雅二字,但说出的话,实在是叫人恼火,这位副统领算得上是休养好的,但面子上已然是挂不住了。“夫人没听说过没关系,不过,还请夫人准许我带走莺歌姑娘指控的凶手,协助我们调查一二。夫人放心,在案件查明之前,我们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溶月冷笑一声,“如果我不准呢?你难道还要和我撕破脸硬闯不成?”溶月略带轻蔑的眼神扫过他身后的士兵,“管不得只是有营中的副统领,瞧你训练出来的士兵,这样的兵拉到战场上就是送死去的!他们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打得过我家丹萸!”

士兵们也觉得受到了侮辱,纷纷向卫成请缨,要去活捉小公子。

卫成摆摆手让他们稍安勿躁,他准备对溶月晓之以理,“若夫人认为那位姑娘是清白的,就该让她接受调查,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这样对谁都有好处的,您不觉得吗?”

“然后呢?”溶月随口问道。

“然后我们会再去整理线索,我们一定会在飞艇降落前,找到真凶,将他绳之以法的!”

“那你们现在就应该去找证据!我家风儿是绝对不会是凶手的!”溶月坚持,说什么也不愿把慕容泠风交出去。

卫成可是被她急坏了,“我知道夫人很信赖这位姑娘,可是……”

“不是信赖,”溶月打断了卫成的话,“不如先跟我说说,你们为什么认定了风儿是凶手吧。”

“因为她之前在餐厅里侮辱了芷罗,芷罗回来后便是一肚子的气,她说定要让那个女人尝尝同样的痛苦!”莺歌插嘴道。

芍药撞了下慕容泠风的肩膀,“你还真得罪人了?怎么做到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慕容泠风耸耸肩,别说是她们了,她自己现在都是一头雾水,“所以,到底是谁死了?芷罗又是谁呀?”

芍药之前见过风尘女们,知道她们本来是四个人的,今儿少来了一个穿白衣服的,想必就是那个穿白衣的出了事,“应该是那个跟你一样,喜欢穿一身白的那个吧!”

慕容泠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原来是她呀!她什么时候死的?”

“一到两个时辰前!卫成替他们回答道。

慕容泠风果断地摇了摇头,“那段时间我在睡觉,总不能真是做着梦就把人杀了吧?”

卫成像是找到了突破点似的,连忙问道,“你说你那个时候在睡觉,可有人能证明?”

慕容泠风指了一圈屋里的几个人,“她们都可以证明啊!”

“你们是一伙的,早就串好了口供!不能算作数的!”红衣女第一个提出了反对。

慕容泠风不禁冷笑两声,这会儿她终于是清醒了,脑袋也跟着活跃了起来,“你们说得也是奇怪,我根本不认识那什么芷罗,算起来,我们也只是在餐厅里见过一面罢了!若说是我们俩有交集,也不过在因为她没经过我的允许便坐到了我那桌,但我当时就已经让给她了,之后,我的用餐也很愉快。我总不能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起了杀意吧?这根本说不通,好吗?”

红衣女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如何反驳她,“可是……可是你在餐厅羞辱她了!”

“羞辱?”慕容泠风仰头摸着下巴思索,她做过这事吗?“什么时候的事?我在餐厅不过是点了个西红柿炒鸡蛋,一盘子炖乌鸡罢了,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西红柿、鸡蛋和葱花想要解释,可再解释下去便是自取其辱了。

“就当你说的都是对的,可我既然已经羞辱过她的,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冒着危险去杀了她呢?你们的逻辑从头到尾都有问题,不如自己捋顺了再来找我来!”慕容泠风不客气地说道,她的眼神在三个女人之间转动着,“说起来,和芷罗只见过一面的我,没有杀人动机;但是,和她朝夕相处的你们倒是很有问题呢!说不定,就是你们姐妹之间产生了一些矛盾,逐步演变成了恨意,才会最终选择杀了她的!”慕容泠风二两拨千金,不仅躲过了别人泼来的脏水,还转了个身又把脏水泼了回去。

她这想法一说出来,连卫成都觉得有道理了。除非是病态的杀人狂魔,否则谁会对一个只见过一面,连认识都谈不上的陌生人痛下杀手?所以说,反倒是芷罗的这几个姐妹更加可疑。

卫成转过身来看着那三人,“两个时辰前,你们都在哪里?要交代清楚,并且有人做证明,才算作数!”

三个女人被他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一时间也没想起来自己刚刚去干什么了。

慕容泠风从床上爬下来,“其实,芷罗也不一定是死在一到两个时辰前。”她拎起她的小药箱,走向卫成,“我是学医的,也懂得一些尸检的知识,可否带我去案发现场看一眼?说不定对您的破案有帮助呢,将军!”

卫成现在最大的心愿便是找到凶手。一来,抓住了凶手,他也算是能对皇妃有个交代;二来,这凶手一天不落网,飞艇上就一天得不到安全。这次只是一个小丫鬟,若后面凶手找上了皇妃,他脖子上这个吃饭的家伙,怕就保不住了!现在,慕容泠风主动要去帮他破案,他自然是高兴的,瞬间便忘了刚刚还在怀疑她是凶手的事情。

卫成带着慕容泠风来到了北厢,芷罗的尸体就斜躺在北厢最里面那间屋子的门口,瞪着一双大眼睛,七窍流血,死状惨烈。

慕容泠风摸了摸她的脖子,又摸了摸她的胸口。半晌后,她站了起来,那桔梗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说出了一句卫成都不敢相信的话,“没死透,还有救。要不要试试?”

第403章 妙手回春

有时候,慕容泠风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奇怪,一些说是已经死了的人抬到她面前时才发现,这离真正的死亡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呢,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甚至把人入土为安,那岂不是成了活埋了?想到这里,小公子不禁一个激灵。

“怎么会没死?”卫成不敢相信地看着地上“死”状惨烈的芷罗,他可是亲自检查过的。不过,比起找到凶手,如果能把人救活了,当然是更好的了。这就从将功补过变成大功一件了!“救!当然要救!还请姑娘妙手回春!”

如果慕容泠雪在这里一定会笑出声的,小公子这双手妙不妙不好说,但暴力是一定。“她七窍流血确实是中毒的缘故,不过她出现现在的假死状态,根本原因其实是有东西卡在了她的喉咙里,导致她呼吸不畅,血脉流动不通。”慕容泠风指挥旁边的两个士兵把芷罗架起来,脸朝地,双膝跪在地上。士兵一只手架在她的腹部,一只手撑着她的肩膀。慕容泠风单手成拳用力地敲击在芷罗的背部,一连敲了四下。

第四下落下,芷罗一张嘴,咳出了一块枣子大小的褐色不明物体。同时,人长吸了一口气,醒了过来。

站在一旁的,无论是将军卫成还是其他的小士兵,皆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说实话,卫成同意慕容泠风施救,却也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甚至不怀好意的想要把失误的罪名转嫁到她的身上。没想到,她真的把人救活了,还这么快。

红衣女们瞧见了,就要跑过来,却被慕容泠风厉声制止了,“都滚开!别过来!”

所有人都被她这声怒吼吓得不敢动,连喘气的声音都放低了。芷罗也睁大了眼睛,静止在那里,她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把她翻过来,轻放在地上。”慕容泠风便吩咐着两个士兵,边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古香古色的小木盒,木盒里放着一把针,此针并非她平日里惯用的金针,而是经过特殊的药水浸泡过的银针。小公子手起针落,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把芷罗扎成了一个刺猬。

这下子,芷罗真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了,一双眼睛紧紧地跟着慕容泠风的手转,就怕一眼没看到她又下一针。用尽了最后一根银针,慕容泠风把木盒子倒过来抖了抖,确定再也找不出一根来了,这才不甘心地罢手。芷罗忍不住在心底咒骂,这小家伙一定是在公报私仇。偏偏这个时候,慕容泠风还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仿佛是在印证她的猜想——对,没错,小爷就是故意要把你扎成刺猬的!有本事你起来咬我呀!

芷罗死里逃生,将将捡回了一条性命,然而这依旧是一场谋杀案,只是从杀人变成了杀人未遂。可实际上,藏在暗处的凶手还没找到,弄得大家人心惶惶的。

“就是她!”莺歌指着,慕容泠风的鼻子说道,“你看事情败露,怕引火上身,这才又救了芷罗的!凶手一定是你!”到现在,莺歌也还是认定了小公子就是凶手。

慕容泠风对此嗤之以鼻,“杀了人再救?我是觉得这飞艇上的日子太闲太无聊,给自己找点麻烦,找点事干吗?”

“也许,你正是想要向我们展示你高超的医术呢?”绿衣女浮萍提出了另外一种猜想。

“然后呢?你们是能给我钱还是能给我名?我们下了飞艇后各奔东西,谁还会记得谁?”慕容泠风反问道。

此刻,就连他们自己人都觉得这几个女人太过胡搅蛮缠,不可理喻了。

芷罗张开嘴,试了试,确定自己还能发出声音,说道,“不是她的!我看到袭击我的那人了,虽然我不能很确定他是谁,但是那人的身形和她相差太多了,比她壮实得多,应该是一个男人。”

卫成听到后立刻凑过来蹲在芷罗的身边,“你是说你遭受到了袭击?可是,刚刚这位姑娘说你是被东西卡住了,而且还中了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到这个,芷罗不禁羞红了脸,“我……我……晚饭没吃饱,半夜实在是饿得不行了,想去餐厅厨房找些吃的东西,正巧看到厨房的柜子里还有一盘子花生酥,就拿了来。谁知道,回来的路上,竟撞上了一个黑影,我躲闪的时候,刚好把一大块花生酥卡在了喉咙里,这才晕了过去的。至于中毒……”芷罗摇了摇头,“那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众人朝芷罗的边上看了看,果然有一盘散落的花生酥,只是大多都被压碎了,刚刚一时情急才没有人注意到的。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今天如果不是慕容泠风把她救活了,这种死法也够芷罗成为笑柄的。

但小公子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她听说芷罗并不知道自己中毒后,便若有所思地瞧了瞧其他三个女人。慕容泠风想了想,有拿出三根银针,这三根银针要比芷罗身上的那些短了许多,十分精巧。她起身对准红衣女红袖的人中便刺了进去,还没等红袖喊疼,针已经被拔出来了。慕容泠风对着灯光看着银针前面已经变黑的部分,毫不犹豫地又扎了浮萍和莺歌一人一针,果然,三根银针都变了色。慕容泠风微微勾起嘴角,“看来你们无一例外都中了毒,只不过是芷罗吃了花生酥激发了毒性,才会这么早开始毒发的。不过,因为她才吃了一口,就遇上了黑衣人,花生酥被卡在了喉咙了,这才没有让身体里的毒素大肆发作,才躲过一死的。”慕容泠风笑着拍了拍芷罗的肩膀,“这么说来,你还要感谢那个黑衣人呢。若不是他,你现在怕是已经凉了,我可没本事把一个死人救活!”

芷罗听了也想笑,可不是呗,她这次还是因祸得福了。

可其他几人想起来却都是一身的冷汗——她们四个是什么时候中的毒?这毒明显是与花生有关的,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厨房的柜子里竟然放着一盘花生酥,很明显的,是有人想要在飞艇上结果了她们。

卫成也想到了这些,立刻命令手下将餐厅的大厨叫了来。大厨还在睡梦中,并不知道雅室这边发生了什么,来的路上才听说差点死人了,一时间吓出了一脑门的冷汗,“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卫成对待厨子可没有对着雅室的宾客那般有耐心了,“这花生酥就放在你们厨房的柜子里,你身为厨房的掌管者,怎么会不知道呢?”

大厨这次还真是有苦说不出了,“大人,我虽然掌管厨房,可也不会每天把所有的柜子查看一遍啊!那些东西都是我手下那帮小崽子们弄的。我只是负责每天规整好各位旅客的菜单,有些特殊的旅客需要我亲自操办菜品,根本不会管的那么细啊。”大厨看了眼被人从地上收起来的花生酥,又想到了一件事,“大人,这花生酥恐怕并不是我们餐厅的,因为我们这次带上船的食材里并没有花生这样干果。您若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找舰长,他那里有我们采购的单据。”

卫成闻言让小兵把舰长叫来,舰长顺便也带上了采购的账簿。卫龙细细地寻找着,果然没有花生这样东西。卫龙又翻了翻前面的账簿,发现雅室的餐厅,几乎从来没有购进过花生。“你们为什么不买花生?”

“花生这东西,并不是烹饪的必需品。而且因为它长在地下,外皮又是麻麻的,所以即使它的口感很好,也稍有贵族喜欢食用花生。”大厨解释道,“况且我们这些厨子里,也没有会做花生的,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就只有把它煮熟了拌在菜里。可以说这方面就是我们的短处,谁都知道要扬长避短,我们又何必把自己的不足暴露出来。还不如在客人们点到的时候,直接说没有呢,起码还能保住我们身为厨师的尊严。”一个厨子,夸口说自己什么都能做,却栽在以碗花生上,这事让人碰上,都受不了。干脆他便做主,去了这个东西。

“也就是说,你们之中没有人会做花生酥了?”卫成再次确认到。

大厨连连点头,“我这些小崽子都是我一手栽培出来的。您说连我都不会做的东西,他们怎么可能会呢?”

既然没有人会做,那它又是怎么出现在后厨的柜子里了呢?

“会不会是普通厨房做出来,放到雅室的厨房里的?”又有人提出了假设。

卫成赶忙又翻开了账簿,果然,普通厨房里进购了一批花生,足足有千斤之多。“去把普通厨房的负责人给我叫来,他究竟要做什么,竟然需要怎么多的花生。”

舰长连忙答应着去了。

大厨和舰长一起离开的,半路上忍不住问舰长,“这男的是谁呀?穿着一身军服,还怎么横?”

舰长擦了下脑门上的汗,轻叹了一口气,“他刚刚说过,他好像什么瀚城骁骑营的副统领。反正是我没听过的官职,应该不算小吧。不然,也不能派他来接皇妃入宫啊。唉,飞艇上有皇亲国戚是我最发愁的事情了。伺候好了,本就是你的职责;伺候不好了,说不定连脑袋都保不住。更何况,今天这差点死在舱里。等飞艇落了地,我怕是也要完了!”

大厨也是悲伤,“既然这盘花生酥是从我的厨房里拿出来的,恐怕我也是凶多吉少啊。只求着快点找到凶手,别让皇妃把怒气都撒到咱们的头上。”

“唉,谁说不是呢!”

这边舰长和大厨感慨着自己之后的命运,那边小公子已经把芷罗身上的银针起了下来。她蹲在芷罗的身边,一手为她把着脉,一手在斟酌着药方的用药用量。慕容泠风一连写了两张方子,一张是给芷罗的,她身上的药性已经被激活了,因此必须要及时清除毒素,小公子也只能就地取材,找些飞艇上有的东西暂时将就着,这些虽不能彻底地清除掉芷罗身上的毒素,但是能暂缓毒性发作。而红袖她们,因为没有吃到花生,体内的毒素尚在沉睡之中,所以,为他们解毒的事情,就安排到了下飞艇之后了。慕容泠风把写好的房子交给红袖,“下了飞艇就去抓药吧,你们三个每天都要喝,早上一例晚上一例,连喝七天,毒性便会清除干净。至于芷罗,每天喝一例便可,喝三天,药到病除。”慕容泠风这会儿交待得一清二楚,似乎真的是想一下飞艇就和他们各奔东西,再不牵连。

红袖小心翼翼地收好了药方,这可是要她们救命的灵药,想想自己体内存在着剧毒,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作,她们便心里凉凉的。三人对视一眼,都瞧见了彼此眼中的“坚定”——到下飞艇,完全解毒前,她们什么也不吃了!谁知道还有什么会激活毒性呀?

这时候,一个衣着素雅,品貌端庄的女人走了过来,她用眼睛扫了一圈,最终找到了慕容泠风,“这位就是慕容神医吧。”女人客气地说道。

慕容泠风仰头打量着女人,猜测着她的身份——此女身上既没有皇家的贵气,也没有青楼女子的风尘气,但却规矩的很。看上去不像小姐,倒是像哪位大小姐调教出来的丫鬟。

“神医谈不上,不过我确实是慕容泠风。”慕容泠风站起来与她平视,这才发现,这女人高得很,小公子在女人里面就已经算是高的了,但这个女人比小公子还要高上半头,惹得慕容泠风挺直了腰板,不想要在气势上输给她。

女人却不甚在意,“我家皇妃有请,烦劳神医随我走一趟。”

皇妃?慕容泠风眨眨眼,就是崔月亮说的那个从青楼女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小麻雀吗?小公子到真是有心见上一见。

她随着女人进了一间房间,里面有个穿着话里的女子背对着她们站在窗边。

“皇妃,神医带到了。”女人恭敬地说道。

“你下去吧。”皇妃吩咐道,不过依旧没有转过来。

女人关好房门退下了,皇妃这才转过身来。慕容泠风瞧着女人的脸,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着实是个美人,但美人下一个动作,却真的吓到了小公子。

皇妃一下子跪倒在了慕容泠风的面前,“求神医救救轻尘!”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都来读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404章 威胁

慕容泠风随着侍女走进了一间房间,这间屋子和其他的屋子一样大,但却只有一张大床和一个梳妆台,因此显得比其他的房间要大上许多,装潢也不是其他房间能比的——床帘是茜络纱的,桌子是红檀木的,就连地上都铺着厚厚的毯子,毯子印着精美的图案,也为这个精致的房间增添了几分贵气。

不过,吸引小公子目光的依旧是那个站在窗边背对着她们的女人。

“皇妃,神医带到了。”侍女朝那个背影恭敬地颔首。

“好,你下去吧。”皇妃说道。

侍女答应着退下。

屋里只剩下慕容泠风和皇妃两个人了,这时候皇妃才缓缓地转过身来。当真正见到了这位皇妃的时候,慕容泠风之前所有的猜想统统都被打翻了。一个青楼女子能一跃成为帝王的妃子,在众人的思维中只可能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倾国倾城的容颜。可是,这位皇妃,最多只能算得上是清秀好看,离国色天香的惊艳之貌还差得许多了。再有就是,青楼女子,多半都是浓妆艳抹举止轻浮的,就像是红袖她们那样,时时刻刻都在卖弄这自己的风骚。可是,这位皇妃却从骨子里透露出一种稳重与担当来。这样的品行不该出自青楼,若说是大户人家养在闺房里的小姐怕是才有人信。

这位皇妃身上透露出的种种矛盾,让慕容泠风不禁对她产生了兴趣。但她下一个举动再次吓到了小公子。

皇妃丢掉了她的稳住大方,快步走到小公子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求神医救救轻尘,轻尘定当倾尽所有报答神医的。”

慕容泠风被她吓得倒退了两步,一脸不知茫然地看着她——这是什么情况?要不要这么反转?

“咳咳,皇妃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我就是一个小孩子而已,怎么……怎么帮你啊?”果然,慕容泠风已经慢慢地接受了她是未成年小婴儿的事实。

皇妃轻尘却已经哭得梨花带雨,她抓着慕容泠风的衣摆,仰着头用一双含泪的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她,“神医,现在只有你能救轻尘了。你若是不肯,轻尘也只有万劫不复了。”

慕容泠风嘴角抽动了几下,这都哪跟哪啊,还万劫不复?还万丈深渊呢!她弯腰把皇妃扶起来,“皇妃,你先起来,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我也要看我能不能帮得到啊。”她扶起轻尘的时候,探了下她的脉搏,此人身体无奈,应该不是来找她瞧病的。可慕容泠风实在想不出,现在的她除了一身医术,还能有什么价值?饶是如此,她还是问了句,“我看皇妃身体健康应该不是要找我医病的吧?还是说,皇妃有什么重要的人病了?”

轻尘苦笑了两声,“我自幼便父母双亡,被人贩子拐到了青楼,一晃几百年,都是在青楼中看着客人今日来明日走的,哪里有什么重要的人?现在,轻尘唯一舍不下的,就是自己这条命。”皇妃擦了下眼泪,那娇羞的模样,确实惹人疼爱。有那么一瞬间慕容泠风似乎明白了索翼为什么会看上她,或许就是这份出淤泥而不染的纯洁才是最让人欣赏的。

她说道这里,慕容泠风心里也大概有数了,“皇妃是怕有人谋害你?”毕竟刚刚才检查出她身边的四个姐妹红袖、芷罗、莺歌和绿萍都身中奇毒,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玩完了,这几个人虽然讨厌,但与大多数人是没有利益冲突的,不可能因为她们那惹人厌的嘴脸就惹来了凶手实施这么周密的杀人计划。她们唯一可能冒犯到别人的,就只会是因为皇妃这层关系。

轻尘叹了口气,“神医还小,大概是不知道这世道有多么的阴险。我本想着在百花楼中安安分分做着我的花魁,攒上些钱为自己赎身。然后,找一个山野桃林,隐居其中,平平碌碌地过完此生。若是能再遇上自己心爱的人,那便再好不过了。”说道这里,皇妃的眼泪又止不住地留了出来,“可是谁会想到,我竟然被索翼王看上了。这不是我的福,是我的祸啊!神医可知,那圣山皇宫就是吃人的地方,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进去了,怕是也只有死路一条了!”她紧紧地抓着慕容泠风的手,“神医,现在也只有你能帮我了,我不想死在皇宫里!”

一个青楼女子被大王看中,一下子从一个最卑贱的身份变成了圣界中最尊贵的女人。这在外人看来是何等的风光,但又有谁知晓个中心酸?轻尘没有被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蒙蔽了双眼,而是将其视若洪水猛兽避之不及,足以说明她是一个理智清醒的女人。但她终归只是一个弱女子,无权无势,如何能与当权者抗衡?

小公子欣赏她清醒的头脑,但也无可奈何,“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帮你呀!”她现在自身难保,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安慰安慰她,“或许事情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只要你善用心计,去得大王索翼的信任,让他加倍宠爱你。再慢慢地培养自己的势力,壮大自己的羽翼。说不定,你也能改变命运,成为傲视天下的王后。事在人为,你怎么不愿去赌一赌呢?”

“如果说那才是我最害怕的,你相信吗?”轻尘露出一抹苦笑,“成为王后?那我要失去多少?到最后,这个王后的殊荣还会是我想要的吗?”她闭上双眼,轻捏着自己的鼻骨,像是在哀悼着什么,“我现在只有你这一个机会了!我不想进皇宫,我希望神医你能帮我假死,逃过此劫!”轻尘不再和她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说道。

“假死?!”慕容泠风吓得大叫一声。

轻尘大概也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愣了一下才赶快上前捂住她的嘴巴,“小声点!你想要害死我吗?”

慕容泠风扒拉着她的手,示意她自己不会大叫了。轻尘这才心有余悸地松开了手,可却也时刻警惕着小公子。

慕容泠风朝门口瞧了瞧,见外面确实没有动静,这才放下心来。她压低声音说道,“你疯了吗?怎么会想到假死?”

轻尘也是无奈之举,“那你说我现在能怎么办?只要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一定会被送进圣山皇宫的!只有我死了,大王才会罢手的。神医你都能起死回生,那么营造出一场意外的假死应该也难不倒你吧!”

“假死这种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哪个环节出了错,说不定你就从假死变成真死了!再说了,这就我们两个人,怎么实施得了呢?”慕容泠风为难地说道。

轻尘瞪了她一眼,“没错,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去做,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我们两个都得玩完!”

慕容泠风却还是摇头,“不行的!这个真不行!我都没闹明白圣界是怎么一回事,你居然就让我帮你假死。你‘死’了之后,我都不知道该去哪挖你!”小公子转身就要离开,“对不起,这件事我真的帮不到你,你还是另外想办法吧!”

可她刚刚迈出一步,便有一堵巨大的冰墙挡在了她的面前,屋里的东西也都开始结冰了。慕容泠风惊讶地回头朝轻尘望去,此刻的轻尘皇妃已不再是之前那张楚楚可怜的面容了,而换了一张阴狠狡黠的脸,“你以为我告诉你这么多,还是放你离开吗?”

慕容泠风瞬间有种被骗了的感觉,她露出一抹冷笑,“你这样的女人,不应该最适合在皇宫里生存了吗?这戏演得真好,我确确实实被你骗过去了呢!果然,索翼王没有看走眼,你确实适合收进他的后宫里,否则不是要白白浪费你这好演技了!”

“我也是被逼无奈,没有女人会愿意嫁给一个从未见过一面的男人,更何况她还有自己的心上人!”轻尘虽然狠毒,却也在不经意间带出了几分忧伤。

“所以你就要禁锢我吗?”慕容泠风有些生气了,“我活了十九年,还没有人敢威胁我!”

“威胁?”轻尘笑了笑,“不,这不是威胁;这才是。”她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绿色的泪滴型项坠。慕容泠风一眼便认出了那是慕容泠雪的森之灵,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胸前的海之灵。

“你怎么会有这个?雪儿在哪里?你把她怎么了?”慕容泠风焦急地质问她。森之灵就是雪儿的命,雪儿是绝不会把它送给别人的,这森之灵在她的手里,不是被抢就是被偷的。但是,她多半是见过雪儿的。

“你说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吗?”轻尘笑着看向慕容泠风,“只要你帮我躲过此劫,我就带你去见她!怎么样,这样能威胁到你了吗?”

慕容泠风攥紧了拳头,又无奈地松开。这女人准确地抓住了她的弱点——雪儿在她手上,他也只能听命于她。“好,我帮你,可是,我也只会调剂出假死药来,其他的我是真的没有本事做到。”

“没关系,你只要让我完美地死去再平安地复活就可以了。不过……”轻尘晃了晃脖子上的森之灵,“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否则,这项链的主人就不知道会遭遇到什么了!”

慕容泠风咬着下唇,半晌后说道,“你最好对雪儿好一点。雪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我会放过你的!”

轻尘却是无所谓,“我就是个孤家寡人,你觉得我会怕什么?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多担心担心你的雪儿吧!”她把森之灵收进衣服里藏好,“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要看到假死药的效果!”

慕容泠风满怀心事地回到了天字一号房,因为夜还深,四个丫鬟倒头又睡下了。只有溶月一人强忍着困意,半躺半靠地坐在床上,等着她回来,瞧见她进门,溶月这才放下心来,“怎么样?误会解除了吗?”

“唉,别提了。”慕容泠风趴在床上,把刚刚那段起死回生的时候给溶月说了一遍,但对于假死药的事情却是只字未提。

溶月知道轻尘皇妃把她单独叫了去,但也只是以为她是在询问芷罗的情况。“所以,你怎么看?皇妃会知道下毒之人的身份吗?”溶月是觉得,皇妃既然把他单独叫去,多半是引进知道了答案,只是不忍心说罢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再公正的人也会有偏有向的。所以说,这个凶手是谁,皇妃不仅知道,还在想方设法地保护着他。

然而,溶月的这些猜测都慕容泠风驳回了。皇妃深居简出,上了飞艇这些天都没出过房间,

“所以呢?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想要自由。”慕容泠风替轻尘答道,但谁都知道,自由这个东西却是最不好得到的。

这个答案让溶月愣住了,许久没有说话。很久之后,就在慕容泠风已经闭上双眼快要入睡的时候,溶月突然说了一句,“七天后,飞艇就要在枫溪城降落了,那是她最好的机会,否则,她将再无自由可言。”

说完这话,溶月便水下了。这次换成小公子睡不踏实了,一整夜的梦境都被两个女人占领了,一个是轻尘,另一个便是溶月。两个女人在小公子的梦中撕扯,像是要把她分成两半似的。

一瓶假死药还难不倒慕容小神医的,别说三天,三个时辰她就能弄出来。她去找轻尘要了间空房间,正巧北厢那边富裕了一间房,慕容泠风在那里面支起了她的试验台。她为轻尘做了三组动物实验,让她安心地看着假死药的效果。皇妃甚是高兴,恨不得马上就把假死药抢过来。

可这一次,慕容泠风却不愿再坐以待毙了。他一手高高地举起了假死药的药瓶,一边缓步向后退,她站在窗前,将窗户打开了一点儿,把假死药伸到了窗户外面,反过来威胁轻尘,“现在,这假死药只有一瓶,你若是想要,就拿雪儿来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都来读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405章 花魁

慕容泠风没有辜负轻尘的期望,果然做出了假死药,但是她并没有将它轻易地交给轻尘,而是利用假死药反过来威胁她,要她交出慕容泠雪。这下子形式立刻被逆转了,轻尘威胁者瞬间落到了下风。

轻尘紧紧地盯着慕容泠风已经伸到窗户外面的手,生怕她手一抖,药瓶掉下去。“你……你先把手收回来,我们有事情都好商量!我答应你,只要我能逃出生天,我立刻就带你去找雪儿!”

慕容泠风却再也不相信她了,“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她在哪!否则,你永远不会有逃出生天的机会了。”说着,慕容泠风作势就要松开手指。

轻尘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声答应道,“好好好,我告诉你!”她又一次掏出了森之灵,“我其实并没有抓住那位姑娘,应该说是她在我面前消失不见了,最后就剩下这条项链。我想或许这就是个线索。”她把森之灵摘下来,递向慕容泠风,以此来向她示好。

虽然不是很愿意相信她,但是小公子知道森之灵的作用,情急之下,慕容泠雪躲进森之灵也是不无可能的。她将信将疑地走回房间,慢慢地接近轻尘。可就在她的指尖将要碰到森之灵的时候,轻尘快速地收回了手。她把另一只手伸向慕容泠风,手心朝上,“你知道我没有骗你,但是现在我们都不信任彼此。不如这样,我要假死,不是只喝下这瓶药就可以的,我还需要有人帮我完成接下来的事情。我现在已经告诉你雪儿在哪里了,你把假死药交给我,我会在离开飞艇的前一天在众人面前喝下假死药。然后,我这里有一具准备好的尸体,你要帮我偷梁换柱,只要完成这些,我就把这个项链坠交还给你。如何?”

慕容泠风沉默地看着她,“你觉得到这种时候,我还会相信你吗?你又怎么会信任我。”

轻尘叹了口气,“因为我现在别无选择,我赌你是可以信任的。”她当着慕容泠风的面,把森之灵放回了衣领里面,“你也知道这颗项链坠在哪里,如果你想要趁着我假死的时候把它拿走,那么我也没有办法,只能认命了。”

两个相互猜忌的人,竟然因为彼此都是对方唯一的选择而无奈地达成了联盟。慕容泠风将假死药交给了轻尘,轻尘也把自己的计划详细地说给了慕容泠风。她从腰间卸下了一个收纳袋,“这里面有一具我提前准备好的尸体,这具尸体已经被打扮成和我一样的容貌,一定可以以假乱真的。你需要在我死后,找到时机,将这具尸体和我的身体调换。所以,我们现在还有一个棘手问题——收纳袋里只能装死物,装不了活物。死尸可以用收纳袋来运送,但是你要怎么把我的身体运出去呢?”

轻尘把这个难题交给了慕容泠风,让她自己去想办法,她就如甩手掌柜一般,等着最后一场好戏的上演了。

慕容泠风从北厢饶了一圈朝南厢走去,正巧遇上了刚从餐厅回来的崔家三兄妹。崔月亮一瞧见慕容泠风立刻跑了上来,“好巧啊,你也是要来餐厅吃饭的吗?我跟你说今天大厨的西红柿炒鸡蛋又加了些黄瓜,感觉比葱花还正派呢!”

慕容泠风瞥了他一眼,边往前走,边说道,“黄瓜是正派,那什么是反派呢?鱼粮吗?”

崔月亮不明白他的意思,“这跟鱼粮有什么关系?今天大厨没做鱼的。”

站在他们身后的崔月明却掩嘴偷笑,“我这个傻弟弟呀!姑娘别见过,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教好,这么直白的话都听不出来!鱼粮鱼粮,不就是月亮!慕容姑娘是在调侃你呢!”

崔月光也跑上前来,她比哥哥姐姐更加活泼一些,也不见外,搂住慕容泠风的手臂,一口一个妹妹叫得好不亲热,“这两天妹妹天天被叫去帮北厢那些人解毒,真是难为妹妹了,她们那些人啊,活该有此劫难。也就是妹妹这般善良的,才肯帮他们一帮,这事若是让我碰上,才不会管呢!”说话间,她像是在责备慕容泠风不该去救芷罗她们。

崔月明也听出来了,连忙把妹妹拽回来,“胡说些什么呢!医者就应该救死扶伤,无论对方是什么人!慕容姑娘做得没错,你可不要再胡说八道了!”她怕小公子听了生气,赶快诚意满满地向她道歉,“实在抱歉,月光她被我们宠坏了,口无遮拦的,姑娘您别往心里去!”

“没什么。”慕容泠风心里装着事,所以并不想与他们多说什么,只想着快点回去。可偏偏崔家兄妹似乎是有意要和她交好,一路上跟着她往回走。尤其是崔月亮,着三不着四的乱侃一气,什么天南海北的见闻都和小公子说了,可慕容泠风一直沉默着,不知道对他的话听进去了多少。

直到走到了天字一号房的门前,慕容泠风才停住脚步,扭过头来正眼瞧他,“我要回房间了,你要进来坐坐吗?”

崔月亮刚想说好呀,却被姐姐崔月明拦住了,“抱歉,小弟失礼了。还请慕容姑娘见谅,打扰到姑娘休息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家里的长辈也要担心了!”崔月明说完便朝慕容泠风行了一礼,催促着弟弟妹妹离开了。

慕容泠风瞥了眼崔家三兄妹离开的背影,微微勾起一抹笑来——这三个人还真是奇怪,大姐稳重知趣、小弟没心没肺、小妹却是话里话外夹枪带棒的。一眼看上过去,崔月光是最不好惹的,可是,小公子却觉得崔月明才是真正深不可测的那一个。这样的三个人不仅是同宗兄妹还是同父同母的三胞胎,果然是龙生九子九子不同!

慕容泠风推门走进了房间,房间的正中间,溶月正坐在桌前看着她。其它四个丫鬟都不在,很明显,溶月是在等她回来。小公子挑挑眉,怎么有种半夜晚归,一推门就瞧见家长做沙发上手里拿着皮鞭木棍准备上演全武行的即视感。

“你这几日倒是挺忙呀。”溶月笑着说道。

慕容泠风咧嘴,露出尴尬的笑容,“我……我……是卫成大人让我帮忙解毒的。”

溶月听了这番解释,竟然也认同地点了点头,“你这一身的本事,就该去悬壶济世,救人就是你与生俱来的责任,你推拖不得的!很好,很好!”

这倒是出乎慕容泠风的意料了,她试探着问道,“夫人您不反对吗?”

溶月一脸纳闷的表情,“我为什么要反对呀?你只是做了一个身为医者应该做的事情,若没有这份善良,你当初又怎么会愿意帮我解毒治病?”溶月伸手让慕容泠风做到她的身边来,“我最喜欢的,便是你这孩子纯善的性子,我的儿就该有这般正直的品性!”

慕容泠风想起之前丫鬟们说过,溶月夫人也有过一个孩子,只是孩子还没长大成人便夭折了。月夫人的孩子与她年纪相仿,夫人对她好,多半是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孩子。慕容泠风心下明了,却没说什么,她有自己的娘亲,虽不想认溶月为义母,却也不愿伤了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的心。“孩子,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我能帮到你的一定会帮的。”

慕容泠风依旧尴尬地笑着,她心说——帮着往来的皇妃假死的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事让她怎么说得出口呢。

就在小公子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丹萸和莲心抱着一摞新衣服走了进来,“夫人,您上次要的那批衣服成了,您要试试看吗?”

溶月简单地翻看了一下,却没有想要试一试的意思,反而问道,“我之前说要给风儿做的那几套衣服得了吗?”

“得了,得了!”莲心从一摞新衣服里面,抽出了四套白色的罗裙,递给溶月,“夫人选的样式就是好看,只是这颜色太过单调了!”她瞥了眼慕容泠风,“小姑娘家还是应该穿点红红绿绿的。”

溶月却不以为然,“我看风儿这白白净净的比那西红柿炒鸡蛋好看得多了。”

慕容泠风没想到西红柿炒鸡蛋这个梗都传到了溶月的耳朵里,一下子羞红了脸,“我……我那是随口胡说的,夫人您不要取笑我。”

“哪里有取笑,”溶月笑着拍拍她的手背,“我前几日看到那四个女人了,真是和你形容的一般无二,我的儿果然有才!”

丹萸和莲心也在一旁笑了,看来这个段子大伙一时半会儿是忘不掉了。

溶月把罗裙放到慕容泠风手中,撺掇她去试一试,“我看你随身携带的衣物也不多,估计都放在你家叔叔那里了。正好这飞艇上有个好裁缝,我便做主让他也给你做了几身,你去瞧瞧喜不喜欢,合不合身!”

慕容泠风敌不过溶月的撺掇,只得去试了试衣服。这时候,桔梗和芍药也回来了。芍药抱着一本账簿,像是在整理她们的东西。不一会儿的工夫,她便从丹萸的床底下拽出了一个木箱子,打开木箱子那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她回过头去请示溶月,“夫人,咱们从家里带出来的补品都吃完了,是不是再让家里运过来点?”

溶月却摆摆手,“什么补品不补品的,我就是嫌它们太累赘才吃得这么快的,好不容易没有了,你还又要给我弄来。要我说,这些东西都是没用的,吃了不见好,不吃也没见哪里不舒服。再说了,我这身边就带着小神医呢,她给我调的可是比那些补品强上百倍呢,何苦舍近求远呢?”

芍药点头称是,可她瞧了瞧木箱子又问道,“那这个箱子呢?就丢在这儿,还是带个空箱子回去?”

“那个箱子给风儿吧!让她装些东西。”溶月说道。

芍药却有些不赞同,“夫人,这箱子好大的,姑娘那点儿东西怕是连个箱子底儿都铺不满吧!”

“就给她这个!”溶月坚持,“我们路上多给她置办些东西,争取把箱子塞满。”看得出,溶月是真心的想要对小公子好,不是说说而已。

慕容泠风瞧了眼那个箱子,如果是很大。突然间有了个想法在她的脑海里形成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在飞艇上的最后一天,大家都忙碌着收拾着行李,还有些在飞艇上刚认识的人,正在彼此留着联系方式,相约以后再聚。而慕容泠风却一个人坐在窗边,望着大片的云海出神。

她的心里可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像海浪一样,在翻滚着,因为今天正是她们要试行大计划的时候。

就在大家忙碌的时候,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北厢传来,先是一阵茶杯破碎的声音,接着便是各种东西摔到了地上。

卫成赶忙跑去敲皇妃的屋门,“皇妃,皇妃!您怎么样,您还好吗?”

里面没有回应,这让卫成更加担心了。他顾不得其它了,只得一脚踹开了房门。

屋里的情况让卫成吓了一大跳。轻尘和红袖都倒在了地上,两人嘴角上挂着血。轻尘的伤势似乎要更重一些,她还在不断地往外涌着血,她的脸上带着泪水,不敢相信地看着红袖,“我们……我们姐妹……一场,你怎么……能……这般对我?”

红袖看起来也快不行了,她用尽力气,微微弯起嘴角,“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不然也不会把毒酒倒给我一半的!我只是不甘心,我不甘心!为什么是你,百花楼的花魁明明是我的!为什么偏偏在你坐上花魁的宝座不过半月的时间,大王便来求娶!大王求娶的是百花楼的花魁,是我!花魁是我的!皇妃也是我的!你凭什么从我手中抢走!”红袖艰难地爬到轻尘的身边,双手掐着她的脖子,却已经使不上力气了,“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我要你一样一样的都给我还回来!”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都来读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406章 假死

轻尘说过要送给慕容泠风一场大戏,小公子想象过它会很精彩,却没想到是这般骇人。轻尘和红袖双双死于屋内,屋里面一片废墟,也不知她们之前斗争得有多么激烈。

但是,卫成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他双手抱着头,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一了百了,“这……这可怎么办啊!”本以为护送皇妃入宫会是一桩美差,皇妃无权无势,没有家族撑腰,进了宫后定会寸步难行,到时候他趁虚而入,成为皇妃背后的势力,岂不妙哉。可是这一闹,他不仅如意算盘打不下去了,怕是还要赔上一条性命!“这都叫什么事啊,我往哪再变个花魁给皇上啊!”

慕容泠风这时候才明白轻尘的意思。她之前就和小公子说过,卫将军定不会把她死了的消息大肆宣扬出去的,而是会想办法隐瞒住,这样反倒会为他们的行动提供便利。之前慕容泠风还在想,皇妃死在了进宫的路上定是天大的事,卫成怎么敢瞒。此刻看来,他不是不敢只是差了个契机。

“花魁不是有的是吗?”慕容泠风小声嘟囔了一句,但卫成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回头斜睨了慕容泠风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卫成转身吩咐侍卫,“立刻封锁雅室机舱,不许任何人进出!”

卫成把几方大家长都叫到了一间房间,并且把小公子、崔月亮一个跑过来看热闹的小孩子都控制了起来。慕容泠风愣愣地坐在房间中间,她瞧瞧左右两边站着的士兵,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所以,我们被软禁了?”崔月亮挠挠头发说道,他刚刚朝门口走去,想要出去瞧瞧,立刻又被士兵抓了回来。这回正跟着士兵们发着牢骚呢,“你们不能这么做啊!我们既没犯错也没犯法,你们凭什么把我们关起来呀!”

可惜士兵们都受到过严格的训练,谁也没有搭理他。

没过多久,几方的大家长都到了屋门口。卫成吩咐士兵们道,“把少爷小姐们都放了吧!”他又转过来朝大家长们说道,“几位,我们现在可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将军放心吧,我们知道该如何。”崔老爷子赔笑道。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慕容泠风才看到双手背后站在外面的溶月。溶月的脸上还是挂着笑,似乎她做错了什么,都会原谅一般。溶月朝她招招手,“还不快出来!要睡在这里吗?”

慕容泠风连忙跑过来,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她知道溶月平日里连屋子都不常出,也不愿和其他人有过多的来往接触,这次却亲自来接她。“对不起。”慕容泠风抱歉地说道。

溶月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发,“对不起什么?听到声响来看看情况是正常人的表现,是他们不应该把你关起来的。不过,我也能理解他们,毕竟这不是小事。”溶月边带着慕容泠风回到她们的房间,边说起刚才的事情。

原来,卫成把他们全部聚集到一起就是想要达成一个共识——百花楼的花魁没有死,她就在前往皇宫的路上。

慕容泠风的一句话提醒了卫成——索翼下的命令是要接百花楼的花魁入宫,并不是轻尘。青楼花魁本来就是一代换一代的,前一代离开了,自然会有后面的人顶上。索翼没有见过花魁,甚至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这也是为什么红袖会这般不甘心。那么,他们只要把花魁接进宫中,就算完成任务了。

卫成要求雅室里的所有人统一口供,飞艇上死的是皇妃身边的两个姐妹,并非皇妃。他将会在其他三个女孩中,选出一个来成为新的皇妃,然后把她送进皇宫。

本来,以索翼王的脾气,皇妃在飞艇上出事了,飞艇上的人谁也脱不了干系。但,卫成来这一招偷梁换柱,他们同样也从中解脱出来了。这里面的都是人精,有共同利益的事情,大家何乐而不为呢?

“索翼王没有见过轻尘,为什么要娶她呢?一个没有家势没有地位的女人,他娶回去干什么?”慕容泠风一直不明白,整个圣界的王,怎么会想到要一个青楼的女人。若说两人因为爱而难舍难分也就罢了,现在看来,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对方。

这时候的溶月看上去似乎有些失落,但她也闹不懂,“或许大王就是想要天下最美的女人归他所有吧。这大概是所有男人都无法拒绝的。”

慕容泠风看了看溶月,“是这样吗?百花楼也并不是天下第一的青楼吧?而且轻尘也不算是样貌出众的。比夫人可差的远了!”

溶月叹了口气,“男人的心思我们不懂,也没必要去懂!”她意味深长地对慕容泠风说,“孩子,记住月嫂今天说的,女人就该为自己去活。你就算全心全意为一个男人付出一切,在他看来你也不过就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想要把幸福寄托在男人身上的女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幸福!”

慕容泠风认真地听着溶月的话,却总觉得她说的是她自己。

二人回到房间的时候,正看到丹萸在指挥着侍从把大件的行李搬运到货仓去,为第二天一早下飞艇做好准备。慕容泠风觉得新奇,主动要求陪着丹萸去货仓瞧一瞧。一向宠着她的溶月自然不会拒绝,点头让她和丹萸一起去了。

慕容泠风当然不是好奇货仓长什么样,她是想要确定货仓的位置。

夜幕降临,所有人都安睡下了。慕容泠风悄悄从床上爬起来,溜出了房间。

走廊里灯光昏暗,一点声音也没有。小公子费力地打开其中一扇窗户,身手敏捷地翻了出去。外面可不比飞艇里面,冷风呼啸而来,吹得慕容泠风睁不开眼睛,更重要的是,飞艇外面几乎没有着力点,她只能单手死死地抓住窗户的边框,再想前进一步都十分地艰难。

慕容泠风掏出之前准备好的吸盘,吸在飞艇的外围上,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前挪着,终于挪到了北厢摆着两具尸体的房间。她又费了一番力气,打开窗户钻了进去。

刚钻进飞艇,慕容泠风便赶忙抖了抖身上的冰碴,再在外面待上一会儿恐怕她就要被冻成冰棍儿了,高空的冷空气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小公子想着,事成之后定要让轻尘支付冻伤损失费!

确定了换花魁的事情后,卫成就派人将两位姑娘入殓了。谁也不会想到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因此飞艇上并没有准备棺椁。士兵们只能就地取材,找来两个大木片,又找来两块白布,简单地盖在了两具尸体上。

慕容泠风掀开靠窗的那块白布,只见红袖瞪大了两只眼睛,嘴角还留着血痕,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还好她见的死尸多了,什么缺胳膊少腿的都见过,这点不算什么,若换了第二个人,这会儿肯定得大叫出声了。

慕容泠风发善心,帮红袖合上了眼睛,还擦干了嘴角的血渍,心说这些士兵也太不讲究了,怎么也不帮尸体整理一下,让死者体体面面地离开。

不过,她到这里来的目的毕竟不是红袖,慕容泠风也只是稍稍为红袖整理了一下,便重新为她盖上了白布。小公子转到轻尘这边,轻尘的模样还不比红袖呢,她的脸上有三分之一的地方都被血渍染红了,再加上双目紧闭,脸色灰白,绝对一副死人的模样。慕容泠风将提前准备好的解药喂轻尘吃下,然后一针扎在了她的膻中穴。轻尘仰头长吸了一口气,醒了过来。

她接着微弱的灯光看了看慕容泠风,又大梦初醒般地伸出两只手瞧了瞧。她呼吸着空气,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居然真的成功了!太不可思议了!”原来轻尘并不是完全信服慕容泠风的。

“既然怀疑我,你为什么还要铤而走险呢?”慕容泠风不解地问道。

轻尘闭上双眼整理着自己的思路,“我说过,我别无选择。进宫和死亡,我宁愿选择后者。”

慕容泠风摇了摇头,不能理解她竟将进宫做皇妃享受荣华富贵看得比死亡还严重。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也确实不适合谈论这些。她拍拍轻尘的肩膀,“好些了吗?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轻尘点点头,在慕容泠风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慕容泠风先把事先准备好的尸体放回板子上,重新盖好白布,这才带着她来到窗边,有些担心地问道,“你真的可以吗?”

轻尘深吸一口气,“没问题的,走吧。”

小公子打开了窗户,两人翻出了飞艇。屋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好像从未有人来过似的。

轻尘虽然刚醒过来,但她有术法加成,甚至要比小公子还利落一些。她擅长控制风,轻轻松松便带着两人来到了货仓的部位。货仓不比客舱,并没有窗户可供她们打开。不过没关系,小公子早有准备,她拿出一把匕首,让轻尘将火元素聚集在匕首上。匕首被烧得通红,慕容泠风用这把火匕首在飞艇外壁割出一个圆形的洞来,二人借着这个洞口钻进了货仓。进入货仓后,小公子又把那块圆形的外壁按了上去用特殊的药水让它和原本的机身重新融合在了一起,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这里曾经被割开过。

货仓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慕容泠风拿出夜明珠在黑暗中燃起了一点灯光。她和轻尘在货舱里寻找着,终于在最外面那一层找到了小公子的木箱子,这是慕容泠风特地吩咐侍从们摆放的。轻尘爬进箱子里,结果慕容泠风递来的水袋和食物。慕容泠风指了指箱子上两个不起眼的洞,“我特意挖了两个洞,可以供你呼吸。不知道你还要在里面待多久,水省着点喝,有机会我会过来看你的。”她还是不放心,有把匕首递给了轻尘,“如果感觉事情不对,你就把匕首割破箱子出来。这把匕首削铁如泥,肯定可以救了你的!”

轻尘答应着盖上了盖子。

慕容泠风从她事先留好的小门里出了货舱,她呼出一口气,故作镇定地朝天字一号房走去,刚进雅室舱,就碰上了两个巡逻的士兵,慕容泠风赶忙躲进暗处试图避开士兵,可是两个士兵正一步一步地朝她这边走来,还有两三步就要到她的面前了。慕容泠风无处可躲马上就要暴露在士兵们的面前了。就在这时,一只手从她背后的墙里面伸了出来,把她抓了进去。

士兵甲看着她刚刚站的地方皱着眉头问士兵乙,“你刚刚有没有看到这里好像有东西。”

士兵乙却不这么觉得,“你看错了吧,这里就是一面墙,哪里有东西!”他又想起来北厢还停着两具尸体,不禁有些后背发凉,“别乱说话,我们快去下个地方看看吧。”

两个士兵离开后,那面墙开始发生了扭曲,很快小公子又出现在了原地,不一样的是,她的身后有个男人正捂着她的嘴巴。

男人见士兵走远了,这才放开她,声音带着笑意问道“小孩子半夜不乖乖睡觉,偷偷跑出来做什么?”

慕容泠风回头一瞧,这人竟是那三个书生中的一个,叫……叫……叫什么来着?

男人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着说道,“我叫容修,我们之前在餐厅里见过的。”说完这些后,还不忘加了句,“西红柿炒鸡蛋很好吃!”

慕容泠风白他一眼,退后了两步。“这次谢谢你,不过,我要回房间睡觉了,晚安。”说完,转身就要走。

容修却拽住了她,“你就要这么回去吗?想来这么晚出来也不会是什么正经事,不怕被你的家长逮住,狠狠地教训你一顿吗?”

教训,慕容泠风自然是不怕的,不过,她刚刚完成假死的事情,现在心里确实不大平静。可她不明白容修说这些干什么。

容修朝她伸出手,走吧,我带你回去,保证不会惊动任何人。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都来读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407章 哲远寺

慕容泠风从货舱回来,半路上遇到了容修,容修说要送她回去,小公子拒绝了多次无果,只得被他拎着往回走。

一路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还好容修擅长障眼法,否则他们寸步难行。

慕容泠风边走边纳闷地向容修询问,“今天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守卫?之前的十几天都没有呢?”

“因为今天出了大事情了,况且卫成还准备欺上瞒下,这若是被发现了,可是欺君大罪,这里人多嘴杂,你觉得他能放心吗?”容修笑着反问道。

慕容泠风皱起眉头,“他不是已经和各大家族长达成共识了吗?”

“家族长的嘴巴好堵,那下面的小孩子呢?”容修若有所指地看着她,“你能确保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不会说漏嘴?”

慕容泠风抿起嘴巴表示她的嘴巴可紧呢,怎么可能乱说话!“这……就算他想管也管不了啊!除了信任他还能做什么?”

“杀人灭口啊!”容修的食指从慕容泠风的脖子上划过,“只有死人才是最可靠的。”

慕容泠风一个激灵,“他不会是想要杀死飞艇上的所有人吧?”慕容泠风说完又觉得不大可能,“这雅室中的都是名门望族,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一个小小的骁骑营副统领怎么敢一下子得罪那么大家族?”

“大家族?”容修笑着摇摇头,“你还是太小,不清楚当今的局势。如今,圣界以圣山为尊,瀚城为圣山守卫环圣山而建,因而被称作天下第一城。圣山本是圣尊的宫殿,但圣尊羽化后,圣尊座下十三王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只剩下索翼一王,他便排除异己,占领了圣山,自立为王。所以,现在的圣山成了索翼的老巢,而瀚城则被四大家族占据。其他的城镇根本不及瀚城的十分之一。卫成虽然只是晓城骁骑营的一个副统领,但他的母亲却是袁家的三小姐,他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他可不怕得罪枫溪城的大家族,这些所谓的大家族在他眼里也不过蝼蚁。”容修给慕容泠风分析着当前的时局,“不过,他是个聪明人,虽然有这个心,但也不会在飞艇上就要了这些人的命,那样,就算大家族的人不敢与他抗衡,也会有闲言碎语传出去的。反倒会对他不利。他多半是要等大家离开后,再逐个暗杀的。”

慕容泠风躲在容修的身后,瞧着两个士兵从他们面前走过,却一点没有察觉这里有两个人,她情不自禁地容修挑起大拇哥,“你这障眼法还真是妙哉!”

容修很是受用地点点头,“那是自然。”但慕容泠风下一句话又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有空教教云漠,他学会了,我以后就能利用上的。”

慕容泠风随口的一句话立刻让容修有些不自在了,他轻咳两声,语无伦次地说道,“什么……什么……云漠,我不认识。”

“紧张什么?”慕容泠风无所谓地说道,“云漠都告诉我了,是他派你来保护我帮助我的!”

“怎么这样?!”容修抿抿嘴,有些气不过,“王爷明明说过让我隐瞒身份暗中保护小公子的!怎么他自己倒说出来了?”

慕容泠风笑着挑眉,“所以,你还真是啊!”

容修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被诓了。他无奈地苦笑两声,“小公子,您能告诉我,我是哪里露出破绽的吗?”

慕容泠风狡黠地眨眨眼睛,“现在整个圣界都在索翼的统治下,就算有人不满意他,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这般不尊重,除非那人是了解我的身份,知道我是站在索翼的对立面的。”整个飞艇上,除了云漠安排的人不可能再有其他人认识小公子的,所以慕容泠风才断定容修就是那个人。“所以,和你一起来的那两个书生,也是云漠的人吗?”

容修摇了摇头,“他们只是我同行的旅伴,并不相熟。不过,这飞艇上确实还有王爷为小公子准备的帮手,小公子可以再找找看!我是不会告诉您的。”

慕容泠风的眼睛转了转,“好啊,本来这游戏我也还没玩够呢!这下更好玩了!”

容修把她安全的送回了溶月的房间,果然如他所说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她轻手轻脚地上了床,盖好被子准备再补上一觉。

谁都没有发现,黑暗中,溶月睁开了悄悄眼睛,她望着天花板的方向,若有所思。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他们这些人一起在飞艇上度过了十几日的光阴,如今飞艇到达了目的地枫溪城,也就到了所有人道别的时间了。

卫成派士兵抬着两具尸体走捷径迅速地下了飞艇,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安排,何况他也并不想与飞艇上的这些“贱民”过深地交往。

比之北厢,南厢这边就要和谐许多。真情实意也好,客套也罢,都依依惜别着,定下了日后相见的邀约。

小公子本想跟着溶月一起走的,却被崔月亮拦住了,“慕容,我家可有枫溪城最大的宅院,你来我家小住几日吧!”

慕容泠风看了看溶月,后者只是笑笑,并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你自己决定。我们是要去哲远寺的,寺中生活清贫,你若是想要去崔府住几日也可以。我们回去的时候,我会让丹萸去叫你的。”

慕容泠风本想着溶月能帮她拒绝崔月亮,可没想到她竟然这样说。小公子只得尴尬地咧了咧嘴,“不了,我还是和月姨去哲远寺吧。”

溶月点头,带着丹萸四人先行离开了,留下时间给小公子和崔月亮道别。溶月以为自己是好心,却不知道慕容泠风根本就不想和崔月亮多说一句话。

还是容修跑过来为她解的围,三言两语便把崔月亮叫走了。慕容泠风趁机赶紧跑走了。

溶月一行人下了飞艇后并没有马上前往哲远寺,而是先去了一个酒楼里歇了歇脚。

吃饭的时候,慕容泠风谎称胃口不舒服要上茅厕,她趁机跑到了装行李的马车里,还好那个箱子被放在了最上面。慕容泠风瞧了瞧箱子,对里面说道,“可以出来了。”

可是半天都没有人回应她。慕容泠风奇怪地打开了箱子,箱子里哪里还有人影,轻尘早就已经离开了。

慕容泠风伸手从箱子里拿出了两样东西,一个是她之前交给轻尘防身的匕首,另一个则是轻尘一直用来威胁她的森之灵。

慕容泠风把森之灵挂在了脖子上——还算轻尘有良心,说到做到。如今,她只要想办法找回灵力就能将慕容泠雪从森之灵中解救出来了。小公子拿起森之灵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等着我,雪儿。”

慕容泠风藏好森之灵后转身离开了,她没注意到溶月从树后面走了出来,定定地看着她刚刚站的地方。

慕容泠风回到酒楼后发现酒楼里又多了几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与他们同乘飞艇而来的武林中人,五男三女。慕容泠风知道他们是晓城归辕门的人。不过,这枫溪城既不是军事要地更非武林纷争之所,归辕门的人为何会到此来就无人可知了。

最年轻的那个女孩举杯朝慕容泠风示意,“慕容神医,咱们又见面了。”

慕容泠风也朝她点了点头,“辕菲姑娘。”这位小姑娘是归辕门掌门之女辕菲,其他两个女人一个是辕菲的师父慧贞师太,一个是辕菲的师姐方僮。那五个男子都是辕菲的师兄,大师兄临江,二师兄临河,三师兄临湖,四师兄临海,五师兄临洋。辕菲曾开玩笑说,她父亲五行缺水,才给自己的徒弟起名江河湖海洋,自己整日泡在水里。以慧贞师太的说法,他们是带着几个小的出来历练的,可是历练理应去繁华的城市或是危险的山林,跑到这偏远与世无争的小城镇来,不知所谓何意。

溶月夫人已经先慕容泠风一步回到了酒楼,她瞧了眼归辕门的人,微微低垂下眼帘,没有说什么。

众人吃完饭,再次向哲远寺出发,奇怪的是归辕门的八个人也跟在他们的后面,向着哲远寺的方向前进。

丹萸几人虽然好奇,但她们身份低微,不好前去询问,便撺掇小公子去打听一二。

慕容泠风不却甚在意,无动于衷。却不想辕菲竟主动跑到她身边,“你们也去哲远寺吗?正好一道!”辕菲一副自来熟的模样,驱马走在慕容泠风的身边,边走边和她讲着这一路上的见闻。

小公子始终保持这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无论辕菲说些什么,她也不予理会,径直朝前走着。

辕菲自讨没趣,半晌后嘴角也耷拉下来。她抿了抿嘴,不再东拉西扯,直奔主题,“你们也是为了乾坤珠来的吧!”她的语气十分肯定,像枫溪城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若不是为了乾坤珠,谁会跑到这里来?

慕容泠风微微蹙起眉头,瞧了她一眼,“乾坤珠是什么?”

辕菲诧异地看着她,看慕容泠风的表情可不像装出来的,“你真的不知道乾坤珠?”

慕容泠风摇了摇头,她是真不知道什么乾坤珠,连这三个字都是头一回听说。

这次换作辕菲不能理解了,“那你来枫溪城做什么?别告诉我是来看风景的呀!这弹丸之地,没山没水,就一个哲远寺勉强有些名气。但圣界中还有十大寺院呢,哲远寺能排上前一百就不错了!”枫溪城若不是其地理位置比较特殊,恐怕连飞艇都不会有。

“我本是要去晓城的,不过坐错飞艇了。”慕容泠风有些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斜眼瞧见辕菲怪异的表情,不耐地嘟起嘴巴,“你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坐错飞艇了!哈哈哈……我第一次听说还有人坐错飞艇!”辕菲趴在马背上哈哈大笑,她这一闹,其他人也都听到了,纷纷低头掩唇,看他们抖动不止的肩膀就知道他们是在偷笑。

慕容泠风一夹马肚,催马飞奔了出去。辕菲赶忙追上去,还不忘喊着,“你慢点骑呀!可别再走错了呀!”

哲远寺算起来也有上万年的历史了,但是,在这个人类寿命动辄十几万岁的圣界,它还真是提不上名来,而唯一能被世人记住的大概就是哲远寺的住持——玄静大师了。玄静大师休息佛法几万年也算是一位得道高僧,但他的名气却与佛法无关,甚至可以称之为妖术——玄静大师家传还魂之术,可抽取死者的魂魄,借尸还魂。

说起起死回生,自然是所有人的追求,叫做仙术也不为过。但借尸还魂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既然是借尸,自然是要借他人的。说是尸体,死透了的还不成,必须是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否则折腾一溜够最后还是活不了多久,岂不是浪费了?所以说,这借尸还魂之术其实就是杀一个救一个,到最后还种下了罪孽,就连玄静大师自己也不认同这种法术。大师这辈子只用过两次借尸还魂,一次是在枫溪城大乱之时,城主被奸人所害,命丧黄泉,当时枫溪城群龙无首,偏偏又触动了锁妖塔的法门,妖魔们都被放了出来。枫溪城一时间生灵涂炭,危在旦夕。锁妖塔关闭的方法只要城主知晓,无奈之下,玄静大师才找了一位自愿为天下苍生牺牲的弟子,换回了城主。也因此,城主自苏醒之日,便一直称玄静大师为师父。待枫溪城祸乱平底之后,传位于长子,他自己则皈依了佛门,成为了哲远寺的一名普通弟子,也算是替那名牺牲了的小师父沿着人生该有的轨迹走了下去。另一次则是一段才子佳人的美谈,虽有牺牲,但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可饶是如此,玄静大师依旧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他将寺中大小事务都交给了弟子,自己躲到了后山的茅草屋里青灯古佛,不问世事。

然而,这次乾坤珠又出现在了哲远寺,看来玄静大师想要的安宁终究是奢望啊。

第408 世外竹林

有辕菲的指引,慕容泠风总算是没有迷路,顺利地到达了哲远寺。

寺中弟子似乎早有耳闻,已在门口前排成一排,迎接他们。

小公子单手拽着缰绳,瞧着寺门口这一排和尚——怎么,现在这世道,连清修之人都这般势力了吗?不过他们手上的棍子是怎么一回事?

辕菲驱马想要上前,却被慕容泠风一把拉住,“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们是来欢迎我们的吧?”

辕菲星星眼地看向慕容泠风,“你是在关心我吗?是吧?是吧。是吧!”

慕容泠风撒开手,一拍她的马屁股,“去吧,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辕菲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马带着冲向了寺庙。她慌乱地拉紧缰绳,嘴里胡乱地叫着,“吁--吁吁--吁!救命啊!”

大概是慕容泠风那一下用力过猛,马不听使唤地向前冲去,辕菲根本拉不住。

寺庙门口的和尚们也被她吓了一跳,心说——虽说是来挑战的,但怎么也要走个程序吧,打个招呼报个名号是最基本的礼貌了,万不该是这般横冲直撞的呀。

站在前排的几个小和尚瞧着这阵势,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连忙闪到边上去。后面上来了两个看上去便十分强壮的大和尚,两人一边一个飞身上前拽住缰绳,一个人一拳捣在了马脖子上,马儿嘶鸣一声,倒在了地上。另一个人适时地托了辕菲一把,让她安安稳稳地落了地,没受一点儿伤。

辕菲站在地上拍拍胸脯,这才缓过神来。她转过身指着慕容泠风破口大骂,“你有病吧?要谋杀老娘你直接来呀,整这么一出是要摔死我吗?!老娘真是瞎了眼还想和你交朋友!”

慕容泠风皱着眉头看向倒在地上站不起来的马儿,马屁股竟有一片殷红。

其中一个像是主事的老和尚也在瞧着同样的地方,不过他看了看马屁股,又把视线转向了慕容泠风的手上,“施主可否伸出手来与贫僧瞧一瞧?”

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儿斜,小公子坦坦荡荡,没什么好隐瞒的。她伸出刚刚拍打辕菲坐骑的右手,除了手指过分白皙纤细,没有任何异样。

老和尚只瞧了一眼,注意力便不再放在慕容泠风身上。他左右瞧瞧两边的树林,朗声说道,“施主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畏首畏尾呢?哲远寺众僧在此恭候施主大驾!”

“老秃驴!”四周响起一阵回声,“这只是打个招呼,三日后,准备好玄静老儿的头颅,我自会来取,否则,哲远寺将会成为人间炼狱!你们这些妖僧,老子一个也不会放过!”

声音在林子里打转,渐传渐远,直至归于无。老和尚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如今这份光景,谁看了都会明白——哲远寺这是惹了大麻烦了。

老和尚擦了把脑门上的汗,微微叹出一口气。他抬眼瞧了瞧众人,一施礼,“哲远寺近来杂事繁多,恐不能招待各位了,施主们还是请另谋住处吧。”

“我等不远万里来到这枫溪城,就是为了哲远寺的大名。大师若有什么难处,不防说与我等,说不定,我们能有助上一臂之力呢。”辕菲的大师兄临江说道。

老和尚却摇摇头,“这些都是哲远寺欠下的孽债,早晚要还的。只怕连累的他人,诸位施主请回吧。”

老和尚态度坚持,众人也不好说些什么。正准备离开先回到枫溪城内住下再从长计议,却不想又有一队马车朝这边奔驰而来。

先行之人翻身下马,拿出一块金令牌,以命令的口吻吩咐道,“马上将渺禅院收拾出来,恭迎皇妃。”

老和尚心说今是什么日子啊?平常寺里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个香客,今个是商量好了吗?全都扎到哲远寺来了。偏又逢此多事之秋,真是叫他作难呀。“施主……”

还没等他说话,那人便推开了老和尚,领着一堆马车,毫无顾忌地进了寺门。老和尚再想拦都拦不住了。

三师兄临湖轻咳了一声,“既然已经有香客入住了,那也不多我们几个,和尚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得一视同仁哦!”临湖招呼着人往里走,“我们没皇妃那么大排场,只要几间厢房便可,多谢大师了!”

不大一会儿工夫,寺院门口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小和尚跑到老和尚身边,“师父,这……这该怎么办呀?”

老和尚这一天就只剩下叹气了,“都是命啊!罢了,去安排厢房斋食迎接远客吧。”

舟车劳顿,溶月大病初愈的身体可撑不住,一到厢房便歇下了。丹萸她们也有诸多事宜,各自忙碌去了。

小公子在溶月的房里坐了会儿,不时地朝窗子外面看一眼。溶月半躺在床上,瞧着她心不在焉的模样,轻笑出声,“出去玩会儿吧,瞧你那模样,跟只猫似的,就差挠门让我放你出去了。”

“哪有!”慕容泠风还嘴硬,“外面日头正大,我才不想出去呢。”

“快去吧,你再不走,我这点心还不都得让你糟蹋了,一会儿桔梗回来又该心疼了!好好的桂花糕都让你碾成沫子了!”

小公子低头一瞧,可不是呗,连忙扯了块手帕盖在碟子上,“那我出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溶月点点头,“小心点,最好能找个伴,你自己走,怕是走不回来了!”

虽然溶月的担心是实情,但慕容泠风还是想要自己走一走。她顺着来时的记忆出了女厢房,径直向寺院门口走去。之前来的时候,她似乎是看到了一棵高大银杏树。要说这银杏树并不稀奇,可那棵银杏树的叶子有几片却是暗红色的。小公子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走了眼,这才想要再去瞧一瞧,若是真的,那这附近必有血杉,只有血杉传粉才会影响到银杏树出现红叶。

只是,刚刚走了半柱香的路,如今小公子兜兜转转绕了好几圈了,怎么也找不到那棵银杏树了,反而越走越荒凉。

慕容泠风知道自己多半是又迷路了,她没敢吭声,硬着头皮往前走,心里摸摸祈祷着快让她碰到个人吧。

或许是心诚则灵,小公子远远的瞧见一片竹林的后面有炊烟升起。有烟必有人,她朝着烟起的方向快步跑过去。果然,竹林后面有几间简陋的小木屋,木屋前一个年轻的小和尚正在生火做饭。

慕容泠风跑过去,“小师父……”她本意是想要问路的,却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

小和尚看着这位白衣施主兴冲冲地跑过来,却又愣愣地转到了木屋后面,一时有些不解。

慕容泠风仰头望着木屋后面的几棵参天大树,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果然是血杉!”

“老衲今日早上算了一卦,说是有朋自远方来,果然是件幸事呀。只是没想到会是位见多识广的小朋友。”一个面目慈祥的和尚从木屋里走了出来,看他的面容不过三十五六,竟比寺门外拦着他们的老和尚还要年轻许多,只是他眼睛里看破世间万物的深沉,让人不自觉地多出了几分尊重。

不过,那些人里面大概是不包括小公子的。

慕容泠风看着来人微微皱起眉头,“这些血杉是你养的?”

和尚点点头,“正是。”

慕容泠风戒备地向后退了几步,靠在血杉树干上,“没想到声名远扬的哲远寺,竟还包藏妖僧!怨不得会被仇家惦记上!”

“大胆!”做饭的小和尚挡在大和尚身前,怒视着慕容泠风,“你竟敢侮辱师父。”

慕容泠风也无所畏惧,“你们既做得出,还怕人说不成!事出无常必有妖!这血杉本不是世间该有的。它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杉树罢了,想要把杉树养成血杉,那可不是一两具尸体能做得到的,况且你们这里还有这么大一片,而且棵棵长得这么好,说你们没杀过人,你们自己相信吗?”

大和尚面露慈笑,他越过小和尚,朝前踱了两步,“你脚下的白骨,何止千万?”

慕容泠风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承认得这般痛快,“你们果然是妖僧!”小公子又往树干上贴了贴,故作镇定地说道,“怎么,被发现了还想将我灭口不成?”

大和尚却摇了摇头,“老衲这一辈子曾伤过两个人,虽是形势所迫,却也是罪孽深重。万不敢徒增杀孽了!”他走到血杉树旁,摘下一片树叶,递到慕容泠风面前,“小施主若是喜欢这树,便留下这片叶子做个纪念吧。只是这树上的果子,都是为祭奠亡灵所备,无法赠与施主,还望见谅。”

慕容泠风接过树叶,可戒备的眼神依旧没有丝毫放松。大和尚也不恼,只是吩咐身后的小和尚,“既有贵客来访,便多加副碗筷吧。”

小和尚瞧了慕容泠风一眼,对她像是有些排斥,只微微低头道了句,“是。”

慕容泠风看了看已经西落的日头,估摸着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是走不出这林子了,有人请吃饭,那当然——不能吃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饭菜里下药啊!“吃饭就不必了,如果你们能帮我指条道回去哲远寺,那我可以暂且不把你们当做妖僧。”

大和尚让她逗笑了,转头问小和尚,“今日可是朔日?”

小和尚点头,“正是。”

“也罢,再过一个时辰,就会有寺里的小僧送些瓜菜来,你跟着他一起回去吧。”大和尚挥挥手把小和尚叫了回来,不再管血杉树下脑洞大开的小孩。

小和尚继续做着饭,不经意间地一抬头,却叫他吓得丢了手中的锅铲,“你在干什么!”小和尚飞奔过去一把抓住慕容泠风的手腕,怒视着她握在手中的匕首。

“我……我就是想……看看血杉是不是真的会流血。”小公子让他吓得有些结巴,她用力地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奈何这小和尚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可力气却这般大,任她如何也挣脱不得。“你快放开我,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一个和尚抓着女孩子的手腕,小心犯了色&戒!”

“色&戒小僧没领教过,但是杀戒却做过不少!”小和尚一改之前的平静,略带狠毒地瞪着慕容泠风,“你若是再敢动这血杉分毫,我定叫你成为这杉树的肥料!”

“炳愈,不得无礼。”大和尚站在小木屋前招招手,小和尚炳愈这才放开了慕容泠风的手腕。

小公子连忙跑到大和尚的身边,嘟着嘴巴抱怨,“不就是想看一下嘛,干嘛这么凶!”

“那几棵血杉承载着炳愈所有的希望,还请小施主见谅,莫要伤害它们。”大和尚和善地解释道。

慕容泠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随着大和尚来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下,大和尚倒了杯清水放在她的面前,“老衲这木屋久无人来,也就不备茶水了。不过,这山中甘泉,别有一般滋味。小施主远道而来,怕是也有些口渴了,不如品一品这泉水的甘冽,尝一尝世外的恬静。”

小公子端起茶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这水无色无味,看不出有毒没毒,她犹豫了片刻,浅尝了一口,果然如大和尚说的那般甘冽,水本无味,却多了分沁凉甘美,着实好喝。慕容泠风一饮而尽,又把茶杯推到了大和尚的面前,“再来一杯!”

和尚笑着摇头,“怎么,这会儿不怕老衲下毒了?”

“反正喝都喝了,要是有毒也早就中毒了!”慕容泠风不甚在意地耸耸肩,“既然如此,我还不如多喝几杯,尝尽了这山泉的甘美!”

“好!好一个既来之,则安之!”大和尚又给她倒了一杯,“从戒备到心安,你不过用了一杯水的工夫,若我没猜错,你可是有什么想要问的?”

慕容泠风第一次在大和尚面前笑了,“非也,非也。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传闻罢了。”

“哦,老衲倒是有些好奇,小施主想到了什么传闻?”

“刚刚在来的路上,我听说哲远寺有一位遁世高僧。我就在想,那位高僧是否也是住在这悠闲恬静、与世无争的竹林?”

第409章 玄静大师

“刚刚在来的路上,我听说哲远寺有一位遁世高僧。我就在想,那位高僧是否也是住在这悠闲恬静、与世无争的竹林?”

“这竹林清净了几千年了,都以为它被世人所淡忘。谁曾想今日竟来了个如此聪慧可爱的小施主。”大和尚看着慕容泠风点点头,“只不过,怕是要让小施主失望了,竹林里没有什么高僧,不过两个邋遢和尚罢了!”

慕容泠风点点头,“我本来还以为遇到了高僧可以救哲远寺呢,看来是我错了,哲远寺这回怕是真的要覆灭了。”

听到“哲远寺”三个字,大和尚微微皱起眉头,“寺中出了什么事?”连小和尚都放下手里的活儿,跑了过来。

慕容泠风耸耸肩,“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只是我们今日来到哲远寺的时候,便看到一众寺僧手持棍棒挡在寺院的门口。辕菲还以为他们是夹道欢迎呢。后来,辕菲的马惊了,冲向寺门,还好被个老和尚拦下了。然后有个声音说让老和尚在三日之内交出妖僧,否则就血洗哲远寺!”慕容泠风又仔细地想了想,应该没有什么遗漏的,“大致就是这样。我没有灵力,因此不能判断那传话之人的灵力高低。不过,看老和尚凝重的表情,如临大敌!若不是皇妃他们不由分说地闯进来,老和尚是万万不会让我进哲远寺的!我本以为你们便是隐居山后的高僧,说不定会有解救之法,不过现在看来,哲远寺的未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慕容泠风添油加醋,故意把事情说得严重,就是想看看大和尚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大和尚确实没让她失望,表情愈发地凝重,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望向寺院的方向。“这群老憨货,净捡些好听的说,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寺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还想要瞒着我!炳愈,收拾东西,与为师回去!”

“且慢,师父!”炳愈出言阻拦,“仅凭她一人之言,不足为信。师父不若再等上个把时辰,等师弟来了问个清楚,再做打算。”

大和尚长叹一口气,“若是平常时日,为师自然是不信的。不过,你可还记得三日后是什么日子?”

炳愈愣了一下,回头望向血杉树,神情带出些伤感,“时间竟然过得这般快,弹指一挥间,竟已有千年。”

“为师千年前种下的孽果,如今也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此刻,大和尚倒是坦然了许多。

炳愈却丝毫不肯让步,“这孽果是因我而起,断没有让师父代徒受过的道理!请师父准许炳愈解决此事!”

“你要如何解决?”大和尚问道。

炳愈再次望了眼血杉树,“一命还一命!”

“胡闹!”大和尚拍案而起,“你现在给我回房间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师父!”炳愈还想要争辩。

大和尚却不由他分说,“怎么,现在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回房间去!”

炳愈没办法,只得不甘心地答了声,“是,师父。”

慕容泠风歪着头坐在石凳上看戏,还不忘摇摇头,“我看你这徒弟倒是比这做师父的果敢!反倒是大师你瞻前顾后,顾虑颇多呢!”

“他本就是一城之主,应该有自己的一番作为。这么多年陪在我这老和尚身边,已经是难为他了,老衲不能再害了他了!”大和尚无奈地说道,“当年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如今,也让老衲来做个了结吧!”

“你能了结什么?也不过是一命还一命罢了,与你徒弟有何不同?顶多是换个人死,这样,仇恨就能消除吗?”慕容泠风反问道,“大和尚,你愿不愿意把这件事情交给我?”

大和尚好奇地看着她,“难道小施主有办法让这仇恨随风飘逝?”

慕容泠风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已经存在的东西,是无法抹去的。即使一时掩盖住了,也会留下痕迹的。不过,有一样可是比仇恨更让人容易记住,更让人愿意为它倾尽所有。”

大和尚微微一愣,“小施主是说……”

慕容泠风抬头望向不远处高大的血杉树,“希望!”

“是啊……希望……”大和尚沉默了许久,突然又看向慕容泠风,“这场仗不好打,小施主肯伸出援手,可是有所求?”

慕容泠风微微一笑,“果然,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她直视着大和尚的双眼,“我想要学习借尸还魂之术。还望玄静大师赐教!”

没错,这个避居竹林的大和尚就是大名鼎鼎的哲远寺住持玄静大师,而被玄静大师关在房间里闭门思过的,则是上一任枫溪城城主顾炫。

当年枫溪城大乱,顾炫为奸人所杀,身死神聚。玄静大师座下弟子炳愈自愿现出肉身,助顾炫起死回生,重活一世,自己却落得个孤魂野鬼的下场。然,顾炫也是个真英雄,待枫溪城祸乱平息后,他将城中大小事宜交于心腹,自己却功成身退,回到了哲远寺,以炳愈的身份继续服侍玄静大师。他无法将这条命还给炳愈,只得以他所向往的方式,替他走完这一生。

没想到,这一待便是一千年了。

玄静大师万万没有想到她竟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他上下打量着小公子,“如若老衲没有看错,小施主周身无半分灵力,恐怕是个残人吧。”

慕容泠风点点头,她本也没想过要隐瞒,“没错,我现在一点灵力都没有,连只山鸡都打不死!不过,正是如此,大师才能无所顾忌地把借尸还魂之术传授与我,不是吗?”因为没有灵力,她即使学会了借尸还魂之术,也无法使用。这教与不教于玄静大师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这也正是玄静大师疑惑之处,“既然你学会了借尸还魂之术,于你也没有半分好处,你为何还要学呢?”

“技多不压身吧,万一我走投无路了,还可以告诉别人我会借尸还魂,说不定别人还能高看我一眼,给我指条生路呢?”慕容泠风说得半真半假。

玄静大师却是不信的,“若是让人知道了你会借尸还魂之术,只会招来更大的灾难。况且你如果真的想用此邪术得到荣华富贵,我也断不会传授与你。你且与我说实话,你可是有什么人要救?”

慕容泠风微微低垂下眼帘,不再如之前那般神采奕奕,似是多了几分怅然,“他,恐怕不是借尸还魂之术可以救得了的。”

玄静大师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半晌后问道,“小施主可否让老衲诊一诊你的脉?”

慕容泠风伸手给他。

玄静大师,一手摸着小公子的脉,一手藏在僧袍了暗自掐算,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愈发地心惊,不禁低喃出声,“竟然是你!”

“什么?”慕容泠风没有听清楚。

玄静大师收回手,看慕容泠风的眼神也有了些许不同,不再是对世间万物的慈悲,却生出了几分慈祥,“老衲刚刚探查过,小施主并非残人,反倒是灵力高强之人。只是被煞气所伤,暂时封住了灵力。不过,如若现在传授你借尸还魂之术,之后让小施主的身体加倍损伤,老衲是万万不能做的。但,老衲既然应你,便定会做到。不如这样,待哲远寺的事情解决后,老衲与小施主同行,待到适宜的时机,再将借尸还魂之术传授给小施主,可好?”

“你要跟我同行?”慕容泠风越来越看不懂这位“得道高僧”了,“你可知我要去哪里?”

玄静大师抬手指向天边,“偌大的圣界,能吸引小施主的,左右不过一个圣山,老衲猜得可准。”

像是有什么秘密被当众揭穿,慕容泠风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你可知我要做什么?”

“觅良人,续前缘。”玄静大师说道。

慕容泠风攥紧了衣袖,盯着玄静大师的眼神也深邃了许多,“依大师所言,这良人果真在圣山?”

比起慕容泠风的紧张,玄静大师这边反倒显得十分淡然,“你二人的命格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小施主与其问老和尚,不如问问自己。你说他在圣山,他便断不会在魔界!”

慕容泠风此时已经信了七分,“敢问大师,我此行能否得偿所愿?”

“此行是缘是愿更是债,能否得偿所愿就要看小施主有没有做好还债的准备了。”

玄静大师的话,慕容泠风愈发地听不懂了,“大师是我,我欠他的?”

玄静大师笑着摇头,“是你们欠一往情深的,欠天道公允的。”玄静大师瞧着小公子紧皱的眉头,轻叹一口气,“你还太小,不懂也是自然的。罢了,你只要记得,莫忘初心,既爱他,便信他,不疑他。”

慕容泠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云漠连命都给她了,她又怎么会怀疑他?况且她历尽千难万险到达这里,不就是为了能再见云漠一面吗?只要他好,她便心满意足了。

直到星辰布满夜空她才跟着来为玄静大师送蔬果的小和尚回到哲远寺内,彼时溶月夫人已经找了她许久了,见她平安归来,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

辕菲也与她们同住一个院子,不免唠叨几句,“你这是跑到哪去了?看把你家夫人急的,差点没把整个哲远寺翻过来。”

慕容泠风靠着树望着满天的繁星,不愿回答她。

辕菲却偏偏一门心思地招惹她,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会是又迷路了吧?”

小公子瞪她一眼,“与你何干?”

辕菲挑眉露出一脸的坏笑,“这是恼羞成怒了呗?”辕菲无视慕容泠风的冷眼,一把挎上她的肩膀,“以后再想去哪,跟着姐姐走!姐姐虽然不一定认识去的路,但是回来的路肯定记得比你牢的!下次记得叫上姐姐哦!”

这一瞬间,慕容泠风晃神了,辕菲的脸变成了另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用一样灿烂的笑容对着她说,“不管你在哪里,姐姐都会陪在你身边的。你想浪迹天涯,姐姐便为你扬帆起航;你累了想要休息,姐姐便为你辟出安静的港湾。无论在哪里,都有姐姐护着你。你,只管任性放肆便好!”

“雪儿……”慕容泠风轻轻呢喃道。

辕菲眨眨眼睛,“雪儿?谁呀?”

小公子一下子回过神来,她把辕菲的手扒拉下去,不留情面地说道,“我有姐姐,不想再多一个。”

辕菲气哄哄地咬了下唇,把怒火压下去,再次咧出笑脸,扑到慕容泠风的身上,“呀呀呀,还害羞了!那不叫姐姐叫什么?哥哥?我是无所谓啦!以后就叫我哥哥吧!”

“辕菲,不得无礼!”慧贞师太想要出言阻止辕菲,却被溶月夫人拦下了。

溶月夫人笑着拉着慧贞师太到一旁坐下,“小孩子闹闹没什么的,随她们去吧。之前,我还在想这一路上就我们几个老女人怕是要把风儿无聊坏了,还好有辕菲在,同龄人之间才能玩到一起去。”

慧贞师太也是无奈地摇摇头,“辕菲这孩子是我掌门师兄的独女,又是归辕门最小的弟子,这么多年来,早就被我们宠坏了,整天喊打喊杀的,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就怕她没个轻重伤着慕容小公子。”

“小孩子嘛,磕磕碰碰的是常事,没什么的,让她们去玩吧。”溶月笑着说道。

因为这两个孩子,溶月夫人和慧贞师太倒是也能聊到一处。说着说着,不经意间话题又转到了乾坤珠上面,“夫人不远万里来到枫溪城,竟不是为乾坤珠而来?”

溶月夫人面露疑色,“我此次前来,并非特意来到这哲远寺,不过是想游览一下圣界的名山大川,散散心罢了。至于乾坤珠,溶月从未听说过。还请慧贞师太解惑,这乾坤珠究竟是何物?”

慧贞师太看着溶月夫人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难道真是巧合?“也罢,夫人并非江湖中人,不必趟这趟浑水,还是不知道的好。只是,哲远寺这几日恐怕真的不得太平,夫人如若不是为乾坤珠而来,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第410章 乾坤珠

一连三日慕容泠风皆是早出晚归,一天不见人影,直到夜幕降临她才被小和尚送回来。溶月每每问起,也都被她搪塞过去。慕容泠风不见了,辕菲也没有玩伴了,只能在寺里一间一间地找过去,倒也让她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事。

第一件就要说是嚣张跋扈的皇妃了。其他人都不知晓,但他们却一清二楚,这皇妃不过是只假麻雀飞上枝头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凤凰呢,整天作威作福的,端着皇妃的架子,却错误百出。惹得辕菲在一旁瞧着她偷笑。本来真正皇妃一定要到哲远寺来,是为了祭祖的,轻尘本就是枫溪人,称不上是名门望族也算是们大户,只不过家道中落不得以才流落烟花柳巷的。她家在哲远寺供奉牌位,可芷罗却不是真的轻尘,又怎会对别人家的祖先有所敬重呢。祭祖变成了走过场,半天的时间便走完了,毫无尊敬可言。旁人见了皆是奇怪,有不少人私下里批评她忘本,她也不甚在意。

按理说,她来此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就应该立刻启程继续向瀚城前进。可自她祭祖过后,便躲在了她的院落中,两日没有露面。卫龙说皇妃旅途劳顿,再加上回到故乡看到物是人非伤心过度一下子病倒了,因此还要在哲远寺叨扰几日,待皇妃身子大好后才能启程离开。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老和尚有心赶他们走,可总是被卫龙驳回来。请不走皇妃就更不要说旁人了。老和尚只能天天站在寺门口唉声叹气。

“大师何必多虑,本就是我们自己想要住在这里的,若真是有什么无妄之灾也是我们自己寻来的,与大师又有什么关系呢?”大师兄临江安慰道。

老和尚看着他们坦然的样子更加疑惑,“贫僧实在不知,寺内是有何宝物不成,怎会引得施主如此流连?”他敢确定这些人绝不是为了江湖道义想要和哲远寺共患难的。“若是有,请施主明言,贫僧交予施主便是。”

“大师此话当真?”临江眼前一亮。

“出家人不打妄语。”老和尚说道,“这次哲远寺怕是凶多吉少,能不能保得住还说不准呢,如若真的有什么宝物,让你带走得以保存也是缘分。”

临江点点头,果然是得道高僧,早已将红尘之事置之度外,“大师可知道乾坤珠?”

“你是说那颗记录着天地命数,得之可改朝换代的乾坤珠?”老和尚问道。

临江点头,“正是。前段时间有传言,乾坤珠就在哲远寺。我等皆是为此而来。”

老和尚呵呵一笑,“我道是为何,哲远寺虽说香火不断,却从未有今日这般热闹,原来都是为了乾坤珠啊。”老和尚轻叹一口气,“可是,贫僧在哲远寺修行了几千年,从未见过什么乾坤珠,恐怕施主此行是要空欢喜了。”

“没有?”临江皱起眉头,“怎么会?整个江湖都得到消息了。几位正派长老也都会亲自前来,举行武林大会,说要在大会上挑选出一位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保管乾坤珠。”

“竟然有这事?贫僧为何没听到过半点音讯呢?”老和尚皱起眉头。

临江也纳闷,整个江湖都传得沸沸扬扬的,怎么会单单处在风口浪尖上的哲远寺不知晓,可看老和尚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老和尚喃喃自语,“多谢施主告知,施主于哲远寺有救命之恩。哲远寺若能平安度过此劫,贫僧定当重谢施主。”说完,老和尚便匆匆离开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临江的眼神转了转,突然反应过来,“糟了!”他连忙跑去静慧师太的院子里,“师太,师太!我们可能被人利用了。”他把老和尚的事情说与静慧师太。

师太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你是说,哲远寺不知道乾坤珠这回事?”

临江点点头,“想想看,其实我们一路走来,知道乾坤珠的人并不多。这件事当真已经轰动武林了吗?还是只有我们几大门派知晓,被人当枪使了?”

静慧师太沉默片刻,“怪不得师兄会让我前来,恐怕他也是有所察觉。”

“您是说,师父知道此时?”临江惊讶地问道。

静慧师太摇摇头,“恐怕师兄也不确定。出行前师兄曾嘱咐我,莫要去争乾坤珠,只求它不落入歹人之手。”静慧师太毕竟是女人,若她不去争,江湖中人也不会多说什么,况且女人总是会比男人沉得住气,不会被人激两句就失去理智。“如果武林中人都聚集,向哲远寺讨要乾坤珠,那时哲远寺再说没有,又有几个人会相信呢?他们只会当做哲远寺是要私吞乾坤珠罢了。不过,这个猜测也不无可能。”

静慧师太的一番话倒是又把临江搞糊涂了,“那哲远寺究竟有没有乾坤珠呢?”

“有。”

竹林木屋里,玄静大师放下茶杯看着老和尚,“乾坤珠确实在哲远寺。”

老和尚四处瞧瞧,连忙跑过去把房门关上,“师兄,你说的可是真的?我怎么没见过?”

“准确来说是在我手里。”玄静大师看着师弟一脸惊讶的表情,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玄梧你坐好,别一惊一乍的,不就是个乾坤珠嘛。”

“什么叫不就是个乾坤珠嘛?那可是写定天下可以改朝换代逆转乾坤的乾坤珠呀!师兄,你手里握着此等宝贝,你居然还能这般淡定!”玄梧越说越激动,他不放心地瞧瞧门口,总觉得会有人偷听,“师兄,乾坤珠呀!”

“那又怎样?我一个和尚,还能夺权篡位不成?师弟,莫要坏了修行。”玄静大师提点道。

玄梧赶忙念了几句心经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师兄,这乾坤珠真的能扭转乾坤吗?”

“天道气运,连圣尊圣灵都不可违抗,尤其是一颗小小的珠子能决定的?不过是人云亦云的谣传罢了。”玄静大师手上拨动着念珠说道,“其实,乾坤珠只是一把钥匙。师弟可知道神域七尊?”

“自是知晓,”玄梧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地数过来,“圣尊、天尊、宇尊、帝尊、清尊、灵尊、玄尊。”

“圣尊的圣山;玄尊的玄海;天尊的天界;帝尊的帝宫;宇尊的宇穹;灵尊的灵域;清尊的清川,七尊各自为政,控制着整个神域的秩序。我们居住在圣山,圣山所属的位面,我们可以任意往来,但要想去到其他六界,却是不被允许的。”玄静大师说道。“而乾坤珠就是通往其他六界的钥匙。”

玄梧摸着下巴上的胡子似是明白了些许,“这么说来,这乾坤珠是归圣尊所有了。”

“非也,非也。”玄静笑着摇头,“神域七尊自天地初始便降生于世,可谓是一奶同胞。他们彼此之间联络密切,可以随意穿梭并不受界域的限制。所以,这乾坤珠其实是圣尊赠与慕王的,以便他也拥有穿梭界域的能力。万年前,慕王殒没前亲手把它交给我,让我代为保管。万年来,我绝口不提此事,只为待慕王归来时完璧归赵。”

玄梧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可是,现如今,乾坤珠的秘密不胫而走,武林人士皆聚于此,意在施压哲远寺,夺取乾坤珠。我怀疑,那寻仇之人也是为这乾坤珠而来。师兄,这可如何是好?”

玄静淡然地拨动着念珠,“无妨,若他们真的准备强取,你便昭告天下,说是老衲带着乾坤珠离开了哲远寺。他们既是为乾坤珠来,自会追踪老衲的而去,哲远寺也可从这场浩劫中脱身出来。”

玄梧此刻比听到乾坤珠在哲远寺还要惊讶,“师兄,你要离开哲远寺?”他知道,玄静一生坦坦荡荡,是绝不会打妄语的。“你要去往何处?”

玄静微微一笑,“自是往我该去的地方,有些事情也是我该完成的了。”

木屋里,玄静玄梧两师兄弟说一些旁人听不懂的高深语言,木屋外,炳愈一趟一趟地从竹林外搬着书籍到血杉树下。慕容泠风则躺在血杉树的枝干上,快速地翻看着。

炳愈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不解地抬头看着她,“所有的图腾书籍我都给你弄来了,你究竟要找什么呀?”

慕容泠风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一片血杉树叶,一个一个比对着,“没什么,我就是有些怀疑。”

炳愈皱起眉头,“怀疑什么?这叶子有什么问题吗?”就算有问题那也应该找植物方面的书,为何是图腾呢?

慕容泠风翻身从树上跳下来,吓得炳愈连忙伸手要去接她。可是慕容泠风脚尖轻轻点了下树干,一个翻滚,稳稳地落在地上。

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引得炳愈更加怀疑了,“你的灵力恢复了?”

慕容泠风眨眨眼才明白他在说什么,“这是轻功好吗?小爷虽然武力值不高,但轻功可是超群的!”她一个闪身悄无声息地从炳愈的面前移动到了他的身后,动作之快,使得炳愈根本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做到的。“这叫鬼息步,可是我慕容家的独门秘术呢!步伐迅速,犹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

圣界之人虽然崇尚灵力术法,却也有不少修习武功的,只是将轻功练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的,他还是头一次见,“轻功练的这么好又有什么用?难道是为了打架的时候逃跑用的吗?”

炳愈一句话戳破了真相,小公子的脸上挂不住了,“都当了一千年的和尚了,还整天喊打喊杀的,怪不得大师说你红尘未了!”

慕容泠风见炳愈脸色变了,连忙转移话题,“你来看看,这叶子上的脉络很是奇特呢!”

炳愈瞪她一眼,结果她手中的血杉树叶,看了一会儿也皱起了眉头。他之前只是每天精心地呵护着血杉树,只希望它快快长大,让他心愿得偿,却从未自己观察过血杉树的树叶,经慕容泠风这一提醒,炳愈也发现了树叶的奇怪之处,“其它树叶的脉络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慕容泠风摇摇头,又从与之相邻的血杉树上摘下一片叶子,“喏,你看这叶子的脉络就和平常。我每棵树都看过了,只有这一棵是长成这个样子的。”

叶子上的叶脉纵横交错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图案,“你觉得它像不像个图腾?”

炳愈此时终于明白慕容泠风这几日为何要埋头在书中了,“你一直在找的,就是这叶子上的图腾?”

慕容泠风点点头,“我想要弄清楚,他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千年来,他的叶子一直长成这样,我想这个图腾定是刻骨铭心的!”

“刻骨铭心的,不一定是图腾。”炳愈将叶子交还给慕容泠风,“你跟我来吧。”

炳愈领着慕容泠风进入到木屋后面一间小房子里,里面冷冷清清的,只有一张床和一块蒲团,甚至连把凳子都没有。慕容泠风摸了摸床上的被子,这被子虽然整理得干干净净,却凉凉的,看得出是很久没有人用过的了。炳愈从床榻的下面拖出来一个大木箱。木箱没有上锁,很容易便打开了。木箱的里面只放在几本经书,还有两套僧袍。

炳愈看着里面既陌生又熟悉的东西,“若真是他想要表达的,说不定会在这里面找到答案。”

慕容泠风拿起那几本经书,瞧了瞧,不过是最为寻常的心经罢了,她又翻看了一下僧袍,粗糙麻布,毫无特别之处。看来是没有什么收获了。

慕容泠风把这几样东西重新放好,想要把木箱推回床底下,这一推,倒是让她觉出蹊跷来了。

“咦?”她若有所思地瞧着木箱,又端起来颠了颠,“怎么会这么轻?”

“寺里和尚用的箱子都是最不值钱的废木料做的,自然很轻。”炳愈解释道,“你快放下,这废木箱子可经不起你折腾。”

“等等,”小公子一手按在箱子上,阻止了炳愈想要收回箱子的动作,“这难道……不是沉香木吗?”

第411章 夜访武馆

打从一进房门,慕容泠风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起先还以为是炳愈特意用了名贵的香料熏屋子,直到他将这个木箱子拖出来,小公子才意识到这股香味是沉香木的味道。

炳愈使劲地闻了闻,没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啊。慕容泠风一把把他的头按在木箱子上,炳愈又嗅了嗅,“好像确实有股香味,这便是沉香木吗?”

慕容泠风瞥他一眼,“城主大人,您也算是一方霸主了,怎么会连沉香木都不认得。”

炳愈尴尬地轻咳两声,“我做城主之时亦不主张奢靡浪费,更何况又清修了近千年,自是没见过什么沉香木之类的,有何不妥吗?”

慕容泠风了然地点点头,“你当城主之时大概只顾着练兵打仗了!要不怎么清修了千年还有这么重的戾气。”

炳愈不愿与她争辩,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木箱子上了,“这箱子是沉香木的又如何,很贵吗?”

“贵自然是贵的,这一个箱子若真是沉香木的,可是比你们这几间小木屋加起来都要值钱呢。不过,既是沉香木,就应该又香又沉,这个重量可不太对呢!”慕容泠风屈指敲了敲盖子,盖子发出闷闷的响声,“果然,空心的!”

炳愈忍不住笑出声,“这是箱子,可不是空心的,要是实心的,那不成秤砣了?”

慕容泠风瞪他,“我是说这盖子是空心的。”她打开盖子,在边缘处摸索了一会儿,果然找到了一处缝隙。她用匕首顺着缝隙撬开,木箱盖子变成了两片薄木片,但是两片木片的夹层中并没有任何东西。慕容泠风不解地挠挠头,“奇怪,这人大费周章整了这么个空心盒子,却又什么都不藏,究竟是想做什么呀?”

炳愈也歪着头看向慕容泠风抱在胸前的薄板,“这板子上怎么好像有层蜡?”

听他这么一说,慕容泠风也注意到自己手中的薄板了,她思索片刻让炳愈提来一桶水,二人将薄板全部浸没在了水中,片刻之后取出,薄板上已经挂上了一层水。小公子把薄板转向阳光,只见薄板上的水珠凝聚成了一幅图腾,这幅图腾与血杉树叶上叶脉的走向如出一辙。图腾旁边还有两行字——【遥望星辰】、【将心自逸】。

二人盯着这两句话,谁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炳愈皱起眉头思索片刻说道,“我好像听师父提起过,与我换命的炳愈小和尚的俗家名字叫作‘心遥’。”

“这么娘?”慕容泠风脱口而出,见炳愈的脸色不大好,才连忙改口,“我是说,还是炳愈好听,心遥什么的,太矫情!不过……”小公子的指肚划过这两行字,“这小和尚不会是犯了色戒了吧?”

“胡说,小和尚六根清净,是师父最有慧根的徒弟。若不是为我殒身,如今必是得道高僧!”炳愈容不得别人说他恩人的坏话。

“那这算什么呢?”慕容泠风把薄板推到炳愈的眼前,“不负如来不负卿?”

“呃……”炳愈支支吾吾地想要给恩人找借口,“这……这……谁还没点前尘往事呀!”

慕容泠风点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他这说起,“那你说小和尚这前尘往事是叫作‘将辰’呢,还是叫作‘星逸’?”

炳愈眉头紧锁,“这我哪知道?又不是我的前尘往事!”

慕容泠风上下打量着他,“记忆不仅在于灵魂,还有身体的一份。你的眼睛,你的心看到这八个字就没有半点异样吗?”

炳愈静静地凝望着薄板上的八个字——

【遥望星辰、将心自逸】

一滴眼泪从他的右眼眶中滑落,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伤心的表情。

慕容泠风仔细地观察着他,无情之中带着深情,“你是怎么做到的?”

炳愈一言不发地起身将木箱子盖好,重新放回床底下。他又一次看向慕容泠风手里的薄板,“想不想弄清楚这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

小公子点点头,“你知道了?”

“不知道,不过,我想到哪里会有答案了。”

时间转瞬即逝,三日之期很快就到了。这天早上众人还在睡梦之中,突然有人大叫一声,走水啦!

众人衣冠不整地从房间里跑出来,果然看到哲远寺西厢房的方向燃起了一片熊熊大火。

“那不是皇妃住的院落吗?”辕菲蹦着脚张望,“看这火势着实不小呀!”

静慧师太也披着衣服跑了出来,推了辕菲一把,“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帮忙救火?”

旁边房间里,溶月也被吵醒了,桔梗扶着她走出来。溶月左右瞧着,“风儿呢?风儿在哪里?怎么不见人?”这种混乱的场面下自然是关心自家孩子,溶月第一眼便发现小公子不见了,她是真的喜欢这个看似单纯却又有着许多秘密的孩子。

“好像从白天就没见着小公子。”莲心回忆道,“她别再是没回来吧?”

溶月皱起眉头,这几日慕容泠风虽然白天不见人,但晚上还是会回来向她报平安的,这彻夜不归的现象可是从未有过的,溶月不禁心里敲起鼓来。

“夫人,水火无情,还是早些离开的好。”静慧师太过来请溶月。

溶月点点头和静慧一行人向寺外走去,还不忘嘱咐丹萸,“一定要找到风儿!把她平平安安地带到我面前来!”

哲远寺乱作一团,小公子又在哪里呢?

深夜,两个穿着黑色连帽斗篷的人匆匆行走在安静的街道上,身形之快是肉眼难以捕捉到的。酒醉晚归的男人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暗自嘟囔着自己大概是真的醉了,否则又怎么会看到风的影子呢?

两个斗篷人来到了一间武馆前。这个时间,街上的店面早就都关门歇下来,武馆自然也不例外。

慕容泠风仰头望着武馆门口的挂着的两盏红灯笼,竟是格外的喜庆,一点也没有武馆该有的暴戾,“这就是你说的可以找到答案的地方?”

炳愈上前敲了敲门环,许久也没有人来应门。

慕容泠风抱着手臂站在后面,无奈地说道,“这个时间了,大伙都睡了,听都听不到,谁会来给你开门?”

炳愈却不肯放弃,一直拍着门环,很久很久之后,终于有脚步声从屋内传来,很快门被打开了。一个披着红色牡丹花长袍腰肢纤细的人披散着头发睡眼惺忪地靠着门看着他们,嘴里不耐烦地说道,“你们谁呀?这么晚了,来叫魂呀?”那声音尖尖的,还带了些中气,慕容泠风听在耳朵里说不出地奇怪。

炳愈摘下帽子,“是我。”

那人倒抽一口气,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来武馆,“城城城……城主!您怎么来了?”

炳愈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人还是这么的毛躁,“我能进去说吗?”

那人赶忙把二人迎了进去,他左右瞧瞧没人尾随,这才关上了门。

慕容泠风从那人身边走过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瞧了眼他的脖子——没有喉结!她拽拽炳愈的袖子,小声问道,“这人是男是女呀?”

炳愈笑了,“你觉得呢?”

慕容泠风摇头,她可拿不定主意——她已经算是女孩子里比较高的了,可是那人比她又足足高了一头,可是那小蛮腰也比她粗不了多少。胳膊腿都藏在衣服里她看不到,但是手确实挺大的。再说他的声音尖细中带着粗犷,他整个人就是个矛盾体。小公子眨眨眼,突然有个想法窜进她的脑袋里,“他不会是个太监吧!”

“小朋友,在背后随意议论别人可是个不好的习惯哦!”

慕容泠风一个激灵,连忙转过头来,那人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她的背后,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小公子抿着嘴巴,一脸尴尬,总觉得他的笑别有深意,甚至带着点冷冷的恶毒。

炳愈把慕容泠风拽到了自己身后,警告似的瞪了那人一眼,“别吓唬小孩子,她是我师父的贵客,吓坏了我可是要受罚的!”炳愈又向慕容泠风介绍道,“他叫赤链,真身是一条蛇,本就是雌雄同体,长得高大了些,偏偏还喜欢这些花衣服,才把自己搞成这般不男不女的模样。”

小公子点点头,怪不得她觉得赤链的笑容冷血恶毒,是因为他咧嘴笑的时候就想一条要张开血盆大口的毒蛇,本性使然。

这话赤链可不爱听,“什么叫不男不女!你们这些不懂得欣赏美的俗物!”

“你的美我们可欣赏不了!”一个灰衣灰发的男人从楼梯上走下来,他手中拿了把折扇,脸上带着坏笑。他走到炳愈的面前,毕恭毕敬地一礼,“城主。”

“这是鲁伊,是只灰狼。”炳愈点点头,算是跟鲁伊打招呼了。

慕容泠风往炳愈身后躲了躲,小声问道,“大灰狼有了,有没有小红帽呀?”

炳愈不太能跟得上小公子的脑回路,“你在说什么呀?”

慕容泠风笑着摇头,“没什么?蹲在楼梯扶手上的那个棕色衣服的又是什么呀?他的眼睛好大,可以反光呢。”

“他叫凯,是只猫头鹰。”炳愈招招手,把凯叫了过来,“这是我师父的贵客,慕容小公子。”

凯乖乖地走到慕容泠风的身边,蹲下来用头顶蹭了蹭她的手心。小公子不明就里地看向炳愈——这又是什么意思?

“猫头鹰本来生长得就慢,又是昼伏夜出的习性,更鲜少与人接触了,所以凯一直保持着小孩子的心性,他喜欢让人摸摸他的头,不过也只能是看他看中的人。”鲁伊抢先答道,“看来,凯娃看上你了呢!”

小公子的嘴角抽了抽,总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所以这里是动物园吗?”怎么都是妖精变成的人。

炳愈皱起眉头,“其他人呢?”

赤链耸耸肩,“都去执行任务了,这个月轮到咱们三留守武馆了。城主有什么吩咐吗?”

炳愈掏出一张纸,上面画的正是他从树叶上拓下来的图腾,“你们去查一查有关这个图腾的信息,还有心遥到哲远寺之前的情况,尤其是他身边有没有一个人,名字里有星、辰、将和逸这四个字的。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他和心遥是什么关系,现在在哪里。”

赤链收起图纸,拍着胸口说道,“城主放心,属下三日内定查个水落石出。”

“三日?”炳愈摇摇头,“太长,我等不了那么久。”他竖起一根手指。

赤链眨眨眼睛,“一天?”他想了想,“好,一天就一天。”城主要的东西当然是放在第一位的,让那些人把手中的事情都停一停,全力调查心遥的事情就是了。

炳愈还是摇头,“不,是一个时辰!我在这里等,一个时辰后我要知道答案。”

“什么?”赤链和鲁伊同时大叫起来——一个时辰?杀了他们也不可能呀!“老大……”

“现在你们已经没有一个时辰了,还不快去!”

三人同时反应过来,飞快地朝门口冲出去。

炳愈一把抓住凯的后衣领把人拽了回来,“凯,我有另外的任务要交给你。”

凯用疑惑的眼神看向炳愈,炳愈凑到他的耳边说了几句。“听明白了吗?”

凯乖巧地点了点头。

炳愈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注意安全,早去早回。”javascript:

凯“嘭”的一声变成了猫头鹰,扇扇翅膀从窗户飞走了。

一会儿的工夫武馆里就只剩下慕容泠风和炳愈两个人了,慕容泠风托着下巴看向炳愈,调侃道,“想不到你不做城主一千年了,还能这般威风。”

“他们是我的心腹,是我一手栽培的,并不属于护城军。”炳愈解释道,“天下人都知道,枫溪城城主府有一支特殊的人马,这队人马里妖鬼魔魂都有,就是没有正常人。他们只听命于城主,不受任何人摆布。不过,所有人都以为这队人马在对抗魔种侵入的时候全军覆没了。殊不知他们都好好的活着,还开了这家武馆,做起了雇佣军。这也是我留下的最后一点力量了。”

“和尚你果然是红尘未了,六根不净。”哪个出家人还会给自己保留实力呀?还不是有野心。

炳愈叹了口气,“出家是炳愈的人生,不是顾炫的。天下安泰,我愿替炳愈小和尚走完他的路;天下不定,百姓流离之时,我会重新做回顾炫,担起我应有的责任。”

第412章 4孰是孰非

渺禅院的大火总算被扑灭了,但哲远寺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卫龙一脸土灰,左手臂还被火燎伤了一大片,混着血和浓汁,溃烂不堪。他无暇顾及自己的狼狈姿态,依旧用痛得几乎没有知觉的双手扒着废墟。他的手下也不敢怠慢,和他一起翻找着,“皇妃,皇妃!”

卫龙真是觉得自己倒霉透了,怎么会接了这样一个差事,恐怕这回真的难逃一死了。想到这里,他便怒火中烧,“为什么,为什么?千古名寺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着火了?”他一把抓住玄梧老和尚的衣襟,“你告诉我,为什么!”

“施主,贫僧早就告知过您,如今的哲远寺不太平,望您早日离开这里。现在发生这种情况,是谁也不愿看到的。”玄梧不卑不亢,轻巧地挣脱了卫龙的手,看得出他的修为绝对在卫龙之上。

卫龙的火气没有消减半分,反而愈演愈烈,“这么说来还是我的错了!皇妃若是死在这里,你们哲远寺定脱不了干系!”

“皇妃,是指这个吗?”一具烧焦的尸体从天而降,摔在众人面前,焦黑的尸体根本看不出是她的身份。

“还是这个?”又一个焦尸掉了下来。

一个长发男人飘飘然落在屋顶上,脸上挂着邪魅的笑,“怎么样?挑一个吧,反正都是假的!”

卫龙拔出长剑,怒视着他,“这火是你放的?”

“嗯嗯,还不笨嘛!”长发男摸摸下巴,“可是,你知道是谁放的火又怎样?你的罪,哲远寺的罪,谁也逃不掉!这可怎么办是好呢?卫大人?”

他说的一点也没错,卫龙心里清楚,就算把这人抓回去,等待他的依旧是死刑的审判,如今这般光景他根本就是毫无生路。“就算本大人死,也要把你拉下水!”

长发男摇了摇手指,“不不不,明明就有生门,卫大人要不要我指给你呀?”

卫龙毕竟年纪小,经验少,三言两语就让人说动了。他用怀疑的眼神看向长发男,“你有什么办法。”

“谁都知道,索翼大人要娶轻尘花魁做皇妃,不过是想要占有天下第一美人,根本就不是喜欢他。所以,这女人对他而言,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力的象征。”长发男说道。

卫龙皱起眉头,“你也想说让我再换个人做轻尘皇妃?”当初在飞艇上,知道轻尘已死这个秘密的人,不过十几个,且都与自身利益息息相关,所以想要堵住他们的口非常容易。但是,哲远寺大火可是上百人看在眼里的,长发男又把焦尸直接扔到了众人面前,就算他有心想遮掩恐怕也很难做到了。

长发男哈哈笑起来,“这么幼稚的办法,也只有小孩子才能想出来!可笑至极!”长发男收起笑容,意味深长地看向站在卫龙身后的玄梧,“卫大人可知道哲远寺有两大镇寺之宝,一个是哲远寺住持的起死回生之术;另一个则是能改天换命的乾坤珠。卫大人若能将这两样宝物献给索翼王,陛下还会追究您的护卫不当之责吗?”

卫龙的脸上也露出笑意,他不仅没有罪责,恐怕还会平步青云。卫龙转头看向玄梧,“住持和乾坤珠何在?还不速速交出将功抵过!”

玄梧满头大汗,“这……这……贫僧确实不知呀!”

“不知道?我看是玄梧大师舍不得拿出乾坤珠吧!”门口又来了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哲远寺并没有保护乾坤珠的能力,还请玄梧大师交出乾坤珠!让我等另选一位智者守护宝物!”

“对,交出乾坤珠!”

玄梧擦擦脑门上的汗,左右为难,早知道他就不去向师兄打听乾坤珠的事了,那还能理直气壮地说乾坤珠不在哲远寺,可现在……出家人不打诳语,他又怎么能犯了戒律呢?“乾……乾……乾坤珠……”

“乾坤珠在玄静妖僧手中,你们问这老和尚,他也说不出什么来,不如让他把玄静那妖僧交出来,当面对质!”长发男说道。

底下有人窃窃私语,互相询问他的身份,都说不认识这人。长发男到底是哪里来的,竟然敢口出狂言,这般侮辱得道高僧?

不过,几位当家人却早已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纷纷站到了长发男这边,只是言语上还留有些客气在,“不如请玄静大师出来,也好给我们,给天下一个交代。”

玄梧叹气,“师兄已归隐山林不理世俗多年了,他现在并不在哲远寺,恐怕是让诸位白跑一趟了。”玄静交代过,如果有人问起他或者乾坤珠,就说他已经带着乾坤珠离开哲远寺了。玄梧只是照办。

“走了?”在场的人没一个相信玄梧的话,“大师这借口有些牵强吧?还是快把玄静交出来吧!”客气只是假象,众人一起作恶,没有人害怕撕破脸。

“看到了吗?”慕容泠风坐在另一边的围墙上笑着问炳愈,顺便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袖口,不让他冲动。不过她的声音可不是冷静的语调,颇为讽刺,“明明是一群土匪想要强抢人家的宝物,还要把自己说成是心系天下的大好人。就好比婊子立贞坊牌,虚伪,恶心!”

她这话,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尤其是那几位家主掌门,各个红着一张脸,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在我们面前撒野,不想在江湖混了吗?”

慕容泠风耸耸肩,“这么臭气熏天的江湖,小爷还是离远点儿的好,别占了满身臭气,洗不掉的!”

炳愈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刚刚还拦着他说什么别冲动别冲动,现在看来冲动的人明明是她好吗?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也不怕下面那些不知羞的老家伙们冲上来撕烂她这张没遮没拦的嘴!

炳愈看着小公子,却有个人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瞧。

“心遥。”长发男望着炳愈,喃喃自语,许久才回过神来,“不,他不是心遥。就是他抢走了心遥的身体,害得心遥成为孤魂野鬼的!”他握紧手中的剑——杀了他,把心遥的身体夺回来!

慕容泠风一早就注意到他了,见他作势要冲过来,突然咧嘴一笑,笑容着满是嘲讽,“遥望星辰,将心自逸。”

长发男一下子停住了脚步,诧异地看向她,“你怎么会知道?”

慕容泠风没有搭理他,只是顾自摇头,“蒋心遥什么都好,就是眼光太差了,竟把感情寄托在这样一个没头脑让人当枪使的男人身上,你说是不是呀,蒋辰逸?”

长发男,哦不,蒋辰逸缓步走向她,“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蒋心遥是自己献出身体让顾炫重生的,你可知这是为何?”慕容泠风反问道。

心遥是自己献出的身体?“明明是你们抢了他的身体,让他变成孤魂野鬼的!他……他怎么可能是自愿的,他还答应过我……”蒋辰逸慌张了片刻,突然间明白过来了,这人是在使计离间他们,心遥答应过要等他回来的,就绝不会食言。“你无需多言,把心遥的身体交出来便是。我绝不会允许别人践踏他的身体!”

慕容泠风不耐地翻了个白眼,真是蠢驴,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瞎聪明!“所以,你到底是来抢蒋心遥的身体的,还是来抢乾坤珠的?”慕容泠风从怀里拿出一颗明晃晃的珠子,“蒋心遥的身体肯定是给不了你的,不过这乾坤珠嘛,”她狡黠的一笑,“也不给你!”说完便跳下围墙,消失在夜色中。与此同时,炳愈也向另一个方向跑远了。

“乾坤珠!乾坤珠在她手里,追!”

所有人都追着慕容泠风跑远了,只有蒋辰逸跟着炳愈的身影来到了树林里。

“别过来!”炳愈拿刀抵在自己的脸颊前,“你往前走一步,我便在这张脸上划上一刀!”

蒋辰逸果然投鼠忌器,不敢再靠近他了。

炳愈心下佩服,小公子说得果然没错,他们这边握有大筹码——蒋辰逸是决不会让蒋心遥的身体损伤一丝一毫的,但是炳愈不怕,用他的话说,大老爷们儿脸上留条疤又如何?

“你到底想做什么?”蒋辰逸不安地问道。

“这话应该是我问吧?你到底想做什么?蒋宗主。”炳愈冷笑一声,“你百年前便已出关,这一百年来,我在枫溪城见过你无数次。我每每去街上为师父办事,总能瞧见你一人坐在路边喝茶。不过,你和蒋心遥虽是孪生兄弟,长相却没有丝毫相同,以至于我也从来没怀疑过你的身份。现在想想,你已经在我身边陪伴了百年了。”炳愈状似不解地问道,“蒋宗主,你百年前不曾说些什么,为何会在百年后的今天突然发难?慕容公子说,只有一个理由可以驱使你打破现在的平衡——有人告诉你,他有能力逆转起死回生术,他可以再次将蒋心遥复活。”

蒋辰逸不禁赞叹的笑了,“这位慕容公子年岁不大,脑子倒是比你们这些老古董强得多。我要心遥回来,这难道有错吗?”

“若起死回生之术真能逆转,早在千年前我便把身体还给他了。但,这毕竟只是一副血肉之躯,承受能力有限,根本经受不了两次灵魂的剥离注入。师父也说过,若再有一次,蒋心遥的身体就会爆裂,到时候他就真的灰飞烟灭了。”炳愈说道。

蒋辰逸对此嗤之以鼻,“怎么?玄静那妖僧做不到的事情,还不准别人做得到吗?”

炳愈接着说道,“就当他能做到好了,起死回生,身体和灵魂缺一不可,蒋心遥的灵魂已经消散百年了,你又去哪里再把他找回来呢?”

“心遥的灵魂我已经找到了,现在所欠缺的只有这具被你偷走的身体。”蒋辰逸笃定地说道。

炳愈微微皱起眉头,蒋心遥的灵魂消散百年的说法确实不对。当年玄静大师不忍爱徒变成孤魂野鬼,特意收集了他的魂魄藏在了一个安稳的地方,这个秘密只有玄静大师和他两个人知道,蒋辰逸是断没有可能找到的,那么蒋辰逸找回来的灵魂又是什么呢?

还没等炳愈发问,蒋辰逸便自己说出来了,“原来,这些年,心遥的灵魂一直寄居在我的梦里,我竟过了一千年才发现!”

说话间,一片火红的枫叶从树上飘下来,落在了蒋辰逸的肩头。他随手把枫叶取下来,只看了一眼,视线却再也离不开了。“这……怎么会这样?这是你做的?”

炳愈耸耸肩,“你可以去树上瞧瞧,整棵树的叶子都是一个样的。我不过一介凡人,哪里有这个能耐能种出一棵如此别致的树。”

闻言,蒋辰逸跳到了树上,果然,整棵树的叶子上都有着相似的图案,分毫不差。

“我们翻遍了古籍经典也找不到这个图案代表着什么意思,想来它并不是家族家徽,亦不是咒纹符箓。蒋宗主可认得?”炳愈问道。

蒋辰逸沉默了片刻,反问道,“这棵树是谁种的?”

“我种的,这一片枫林有三百棵枫树,我花了一千年的时间栽培它们,只是为了隐藏住这一棵,你可知为何?”

蒋辰逸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总觉得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人活百年树活千年,可要树变成人,你猜得多少年?”

“你到底想说什么?”

炳愈叹了口气,不再卖关子,“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蒋心遥的灵魂寄居在你的梦里的,但是这棵树里的灵魂却是师父亲自收集炼化的,只待有一日爱徒炳愈能从树中重生,再次回到这个世间。”

蒋辰逸颤抖的手抚摸着枫树的树干,他知道不该相信这些人的巧言令辞。可是,枫叶上的纹路又让他不得不信,这个图腾是他和心遥一起绘制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就算是外人想要模仿,也不会连那笔画上的小尖勾都复制出来的,说这不是心遥的手笔,他自己都不相信。

“蒋辰逸,孰是孰非,你自己拿主意吧。”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都来读手机版阅读网址:m.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