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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元》


正文 第一章 青山一观

“离开符神殿后你准备去哪儿?”

“天下之大,何处都可去得。红尘恩怨不过昨日黄花,老朽了,在这若大的天下找个容身之所安度余生。”

“保重!”

“一生算计,追逐的不过是镜中虚月,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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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元大陆幅员辽阔,漫长的岁月中,无数英豪在这片土地上书写着属于自己的篇章。

大陆有中原三国:隆高、韩奇与池东。隆高位于北面,地势平坦国力强盛,有“万乘之国”的美称;韩奇位于西南,依山傍水,竹海密布,汇聚天下文人骚客,是为“南韩文邦”;池东位于东南,原东大地多出修炼奇才,一代至尊魂体境无心圣便出生于此。所谓:“文起韩奇,武入池东,半文半武北隆高。”

大陆最北部为辽北寒原,国土面积最庞大的寒辽国便雄踞于此。神元大陆被茫茫星海环绕,为什么叫“星海”?这可有个说头:汪洋无边无际,非人力能渡。上古魂神荒青曾试,凌空飞渡十载不得尽头,是为“星海”般浩瀚,夜幕海面倒映星空,真如星海临世,荒青便曰之“神元星海”,星海一称沿用至今。

大陆南端星海包围有一块陆地,包括四周小岛面积有神元大陆之三成,称为神元南陆。千载之前,一代至尊空桁圣统南陆之乱世,建群沙国,群沙国便一直留存至今。

神元大陆自上古时期人族诞生,得天所眷,觉醒体内符神,开拓修炼之法。人族聪慧,运用修炼之法获天地之威能。能觉醒符神之人谓之“魂士”,魂士据实力划分为魂徒、魂使、魂师、魂宗、魂王、魂皇、魂帝、魂圣、魂体和魂神。魂神有毁天灭地之威能,上古至今十万余载人族诞生四位魂神,百兽诞生了五只兽神,兽神与魂神都只存在千载便消失于世。离今最近的兽神蹄天也已失踪两万三千载,成神之路无踪无影。

神元大陆人族势力除五国外,还有两个由人族魂神所建势力。一为人族第三位魂神所创建的符神殿,另一为末代魂神所建的灵兽殿。两大势力都具有数万年的底蕴,实力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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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韩境内,这里的人们是幸运的,他们感受不到盛夏的酷热。一年中最炎热的日子里,南韩还是那么微风徐徐,甚至这段日子还是南韩最潮湿多雨的季节。

留郡地处韩奇国西南部。如星海般浩瀚的竹海便在留郡北部,竹海连绵不断,微风拂过,竹叶摇荡,沙沙作响,鸟雀欢鸣,生机盎然。

秦方魂圣本是隆高人,最喜周游大陆。秦方南游至留郡万里竹海,于沧海楼,观竹海随风婆娑摇曳。为景所痴,下楼乘一叶扁舟渡水进入竹林。河水碧蓝如天,小舟于河水中行进,留下一橫涟漪,如利剑破江。

见此如画至景,秦方飞身离船,于右岸绝壁用配剑题“剑江”二字。从此无名小河拥名“剑江”。留郡剑江的声名大躁,无数游人不远万里前来留郡只为一观竹海剑江。沧海楼三楼靠窗的一个小座也从此空了起来。

一个风朗气清的清晨,一个糟老头子来到剑江北岸。

“船家,这船我可买下吗?”

“老人家,你要我这破船干嘛?如果是要渡江,自当渡你。如果要干老汉这渡人的苦差事,您老看上去也没这把力气啊!”

“渡人?哈哈哈,船家说笑了。我这老朽怎么渡得了人,能渡自己便是我余生之梦了。只想独自顺流而下,看看这剑江竹海是个什么盛景。”

“老人家坚持我也不强求了,给个酒钱船你就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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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字好盛的气势,可惜景已不同往昔。”

糟老头子架着破舟,顺流而下,远望沧浪楼已出现眼前。

随着剑江名声鹊起,沧浪楼已不复从前的静谧。游人如织,纷纷登楼仰望崖壁,喧闹繁华。

“这楼便是去不得了,继续走吧,还好一路有盛景相伴。南韩美景冠绝三国,果不欺人,没有早日前来一观乃人生一大憾事。”

糟老头子略微在题字崖停留,继续向南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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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行至静安山,一阵婴孩啼声入糟老头耳。

“前半生太过凶戾,这个婴孩又与我有缘,我就把这个孩子带在身边吧。”

寻着哭声,老人靠岸停舟。离岸不远的竹林中,一个襁褓中的婴孩被置于地面。老人上前抱起婴儿。

“哭声嘹亮,果然是个男童。”

男婴皮肤白嫩,双颊微微泛红。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打量着这陌生的老人,停止了哭泣。男婴仿佛是这竹海的精灵,他一止啼,整个竹海好像都安静了下来。

“可惜啊可惜,破军之像,凝聚杀心,他日必造杀孽。”

糟老头放下男童,转身离去。老人才跨两步,男童又开始啼哭。又起微风,吹落竹叶纷纷。

“罢了,我来帮你一把,希望我没有做错吧。”

老人回头又抱起男童向河岸走去,出林风止。老人有所感叹:

“上天赐名啊,你就叫风止境吧。止境止境,有所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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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静安山建起了一个道观,取名止风观。观主是个须发皆白的老道,看上去一副仙风道骨。南韩人们不信佛道,倒是隆高建有很多道观。韩奇人非要来个信仰的话,勉强算是信佛,有些许寺庙建于山林之间,香火平平。

这个止风观的出现,让周围的人很是惊奇:

“怎么有老道来韩奇建道观?”

人就是这么可笑,越是稀奇的事,越想去看看。又有从众心理,周围一带人都去止风观走动。渐渐的,静安山一带人习惯了这个道观的存在。人嘛,即使不信神佛,遇事还是会找这些拜拜。

于是出奇的,止风观香火还不错,逢年过节去止风观上上香成了人们生活习惯。老道慈眉善目的,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有仙风道骨。看着老道端坐于铺团上,香客总会静下心来,心情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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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爷爷,山下李村的李老伯问我怎么不学道术,看得都是书生儒书。你叫我看的这些不是道书吗?”

月明星稀,道观后厢房中,一个六岁的男童捧着一本古籍,摇头晃脑地念着。小眼一斜,看见老道坐在铺团上一动不动,有些无聊。突然想起清晨背书开观时,老香客的说辞,便说了出来,想打破夜晚的宁静。

“对世俗的领悟,对道的领悟各家都是想通的。圣贤之书更能升华个人的精气,培养心中的浩然正气,更适合你。”

老道眼睛也没睁,保持原来的姿势淡淡地回答男童。

“浩然正气?哦,我知道了。”

爷爷又说了些自己不懂的词,男童有些无聊。继续念着书,心里却想着白天香客们跟自己的交流。男童没有出过道观,一切对外界的认知都来源于爷爷随口的话语和香客的攀谈。

“爷爷,我听见他们说其他孩子大了都要去符神殿觉醒符神,我什么时候能去啊?”

“你不用去觉醒符神,证道一途到最后靠得不是力量而是对道的感悟。而且杀伐的生活并不适合你,平凡才是美好。”

“哦,我知道了。这些书我什么时候才不用看了啊?”

“当你有所感悟,看什么书都一样的时候就不用再看了。”

“又不是一本书,怎么可能看起来一样呢?爷爷,你又骗止境。”

“哈哈哈,当有一天你能明白这道理的时候你就真的长大了,是个能独挡一面的男人了!”

老道终于从铺团上起身,一阵大笑,向卧房走去。

“嘿嘿,终于可以休息了。”

男童飞速地合上书,一蹦一跳地回自己的小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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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容易忘记日月交替,转眼间将近十个春秋过去了。道观还伫立在静安山中,不过今日这止风观没有迎客。大门紧闭,挂着今日闭观的告示。

岁月仿佛没有了那惊天的伟力,老道还是当年的那个老道,没有什么变化。不过一脸婴儿肥的男童变化巨大,渐渐地和老道一般的个子,长得较为清秀,双眼很是有神,还有一股报读诗书的气质,很是耐看,不似道观里长大的孩子。

“你下山去吧。”

老道把这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年叫到跟前。

“爷爷,为何叫我下山。”

“你已经长大了,本来准备等你十六岁时再让你下山,不过我有其他琐事需要处理,只能让你提前下山了。”

“叫孩儿下山有什么吩咐吗,我会尽力完成。”

“路需要自己走,风景需要自己看。我的要求只会束缚你,想干什么凭着本心所示,去吧。”

少年听了老道的话,简单的回房收拾一番,带了几件素衣,背着青灰色麻布包袱来到老道面前磕了三个头。

“我知道你早想去外面看看了,也是时候了。我不求你忧国忧民心系天下,只愿你能做个君子克己善独。”

老道有许多感触,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

“爷爷,我走了,我每过一段时间便回山看你。”

正文 第二章 没有伞,所以要拼命奔跑

一身素袍的少年走出道观,静立一会儿,看山下树木茂盛,一片碧海,心中不免有些惆怅。回头望望生活十多年的道观,收拾心情,走下山去。

从小幻想着观外的世界,当真正出来的时候,反而有些忐忑与迷茫。止境也没有多大的目标,每天唯一的幻想便是夜梦中组建心中的山外世界。简单的愿望很快实现,新的目标还未跟上,有的只是无限的迷惘。

一间茶肆建在古道旁,这是连接留郡与昕郡的官道,几百年岁月侵蚀仍是人们出行的首选,时有旅客行商通过。天色尚早,但茶肆也已有几人点茶歇息。

茶肆较为简陋,简单的木架子便是全部,顶部新铺了厚厚的稻草遮蔽夏季南韩充沛的雨水。茶肆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壮汉开的,既是掌柜又是小二。

“小道童,怎么下山了?来,进来坐坐,我请你喝碗茶,包你一天神清气爽。”

茶肆主人常常进观上香,自是认得风止境。风止境听见老板的呼唤,很是无奈,微微苦笑走进茶肆。风止境小时还挺喜欢这个热情的大叔,他能告诉自己很多观外发生的事情。随着止境长大,老板仍是“小道童,小道童”地叫着,让风止境颇为无奈。

“第一次见你出观,是有什么事吗?看你背着包袱,是要远行吧。”

店主给风止境端来一晚清茶。茶水微微泛黄,冒着丝丝热气,粗制的陶碗底部躺着三片泡开的茶叶。风止境接过茶碗便喝了一口,微苦,苦后又有一丝甘甜留于唇齿。风止境从小听着店主夸耀自己的茶是多么多么好,今日尝下来还是不错的。

“准备去山外闯荡,店主有什么好去处吗?”

“小兄弟既是要出门闯荡,留郡城的沧浪楼定是要去的。无数青年才俊登沧浪楼观秦方魂圣题字,想要参悟其中妙法。即使不得要领,留郡也是汇聚南韩中部英才之地。多结识其他俊才也是不错的。”

店主还未开口,店中一位茶客便向风止境推荐起来。

“留郡确实是好去处,能涨好多见识哩!”

店主也附和起来,在他眼中,郡城便是好大好繁华的地方,那里住的都是大人物。

“多谢了,我便去郡城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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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城墙耸立眼前,城门上方挂着木牌,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留郡”。城门处行人络绎不绝,风止境很少见到这么多的人。略微失神,风止境便朝城门走去,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是那么稳定、从容不迫。

风止境身上有一股气质,一股说不明白的气质。有种人就是那样,即便站在茫茫人海中你也能注意到他的存在。也许是十多年的苦读带来的吧,身上的那份沉稳不似这个年龄拥有的。

城门守卫也注意到了这个少年,当风止境入城时,拦了一下盘问其来历。

“在下静安山人士,慕名来见识剑江竹海。”

守卫很快便放行,看着风止境离去的背影,朝同伴嘀咕了几句。

“我还以为是哪个青年才俊来到留郡,原来是个静安山来的乡巴佬,还想去沧浪楼,那地方是他这种人能去的吗!”

“不是说六公主明日要来沧浪楼一观秦方魂圣的剑势吗,整个南韩的才俊都汇集留郡,想要在明日出人头地,获得公主的赏识。六公主的容貌才识谁人不知,能让她多看一眼,就是死了也值了。这小子,估计也是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妄想得到公主的青睐,装得一副清高样,骨子里却是个乡巴佬。”

“六公主啊,那可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是我们这样的人想都不能想的。听说文昌郡白家天才白池今日便要来留郡,想要在明日俘获六公主的芳心。怕是白家又要出个驸马爷了。”

“白家可是南韩五大家族之一啊,虽一直从文,但族中人才辈出。现在的年轻一辈中,长子白瑟听说已经突破魂宗,在整个中原三国也有赫赫威名。三子白池不到二十岁,也已经有了魂师的实力,怕是要冠绝明日的沧浪楼了。”

“可不是嘛!不过我听说祝家、伯家的才俊也要前来沧浪楼,虽然不知是谁,不过也会是白池的有力竞争者。白池是不是驸马爷还不一定呢。不过到底是大家族啊,年纪轻轻便有这般修为,我们三十多岁了还是个魂徒。”

“我们怎么能跟那些人中龙凤比,好好地守城门吧,万一遇见一个青年才俊,给他留下好映像,我们就飞黄腾达了!”

“说的在理。还真想明日去看看六公主的姿容。”

“别做白日梦了,站好,一会儿队长来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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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热闹非凡,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在道观待久了,人不免有些陈腐。风止境看着眼前热闹的场面,心情较为轻松,深感来对了地方。很多东西都只在书籍中读到过,见到实物,兴趣大增,每个摊子前都会驻足良久。

见一堆人围在一起,风止境也上前围观,原来是江湖耍把式的。表演者花样很多,看得风止境很陶醉,人们鼓掌欢呼时,他也会跟着鼓掌叫好。风止境还是很喜欢这种生活氛围,渐渐忘却了离观的哀伤。

赶了许久的路,又观看了许久的表演,天色渐暗。风止境没有带银钱,看着空空的钱袋,摇头苦笑。道观虽然香火不错,但爷孙两人一直过得清贫,没有余财。

“看来得找个赚钱的活计啊。”

一边低喃,风止境一边向城中小巷走去,看有没有栖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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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宅院墙外,一个小乞丐蹲在角落吃着讨来的饭菜。看上去,乞丐只有十一、二岁,年岁很小,面色饥黄,比较瘦弱。

想到自己也为食宿发愁,也没有余力帮别人,风止境眼光只略微停留,继续前行。小乞丐也发现了风止境,打量这个素衣少年。

感觉一瞬异动,小乞丐错身而过,向巷子深处跑去。风止境一摸左腰,钱袋果然没了。风止境摇摇头,往前继续走。不一会儿,小乞丐折返,气冲冲地把钱袋丢向风止境。

“长得这么清秀,气质这么好,没想到是个穷鬼,耽误我吃饭的时间。”

说完回到原来的地方,收拾没吃完的饭菜。听见小乞丐的抱怨,风止境觉得有些好笑。八岁之后,自己便有一股奇怪的气质,香客总是能一眼注意到他,后来爷爷交给止境一个口诀收敛这种气质。进城前的失神,反而忘了收敛这种气质,让这个小乞丐误以为自己是个富家子弟。

“朋友抱歉了,在下并没有银钱,让你白忙一场。”

“没关系,原谅你了,下次别穿得像那些去沧浪楼的富家子弟一样骗人了。”

听见风止境的话,小乞丐有模有样地回话。收拾好东西,抬头一看,发现眼前的少年变普通了很多,没有了那股特殊的气质,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

“在下风止境,不知道朋友怎么称呼?”

“没什么称呼不称呼的,我没有名字,其他人看见我都叫我小乞丐,你叫我小乞丐就行了。”

“不知道朋友有没有睡觉的去处,没有银钱,想找个落脚的地方。”

“摊上你算我倒霉,不嫌弃的话,可以回我的破庙。虽然破了点,睡觉还是可以的。”

小乞丐很爽快地包办了风止境的落脚处,急事得到解决,风止境也便不慌忙了,席地坐在一旁,和小乞丐攀谈起来。

“你多大了,这么小就在外乞讨,父母呢?”

“我十二了,记事起就跟着一个老乞丐乞讨了。不过如果不是老乞丐,我早就死了。前年老乞丐病死了,其他人都说他是活该的,自己都难过,还养我。”

说到这里,气氛有些沉闷,小乞丐小脸有些僵硬,应该是在回忆着什么。风止境知道还是不要进行这个话题了,岔开话题。

“你有什么梦想吗?”

“以前有。”

“以前有?”

“以前想着能成为一个魂士,以后就吃穿不愁了,带着爷爷住大院子。我告诉过爷爷这个愿望,他总是笑着说我一定能成为魂士的。说我们省着点,攒钱让我到十二岁了去觉醒。吃饭都吃不饱,怎么会有钱省下来呢?直到死了,连副药钱都没有,也许真是我克死了爷爷吧。”

风止境若有所思,望着天空,云彩颜色深了起来。

“……下雨了。”

南韩多风雨,雨说下就下。雨滴拍打屋檐,叮咚作响。没多久,雨更大了。街上一阵惊呼,行人匆匆归家。小巷中,两个少年站在房檐下。房檐短窄,已经有雨水溅在两人身上。

“看来要快点跑了。”

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小乞丐告诉风止境。

“跑?”

“对,要快点跑,这样还能少淋些雨。爷爷说过,既然我们没有伞,那就要拼命奔跑。”

说完,带头跑了起来。

风止境看着那个远去的小身影,也跟了上去,想着那番话,呢喃起来。

“没有伞的孩子,便要拼命奔跑。”

正文 第三章 一介书生

两人跑了一炷香的功夫,在一个个巷子中穿行,终于到了目的地。停下脚步,浑身已经湿透,衣服沾了水紧贴着身体,人能感受到强烈的湿滑感,有些难受。

破庙位于郡城东南角,就如同其名字一般,破庙真的很破。木窗是贴的白纸,风吹雨打之下,早已破败不堪,只有窗角有些许残余,风一吹,便飘立起来。匾额也不见踪影,想想也是,毕竟算是优质的燃料,没理由挂着浪费它剩余的价值。

一进破庙,便能看见一尊文殊菩萨坐像,告诉着来客破庙是谁的道场。菩树像是石制的,荒废多年仍保存完好。

“清贫使人静好,远离是非。果然这个道理于人于佛都是适用的。”

风止境有些感触:君子便是要安贫乐道。

庙里有些漏雨,屋顶一些瓦片不翼而飞,雨水无孔不入,滴落在庙中散落的稻草上,发出低沉的声响。

小乞丐很快在一块干燥的地方盘腿坐下,把密布布丁的衣服脱下,随手搭在一旁的草堆上。赤裸着上身,肋骨较为明显地凸显出来。

“来,来这边,这一块是庙里最好的地方了,平时还轮不上我们。”

见风止境还在打量着佛像,小乞丐招呼了一下,叫风止境过来坐。闻声,风止境注意到了一角的小乞丐,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明日就是六公主到访沧浪楼的日子了,整个留郡好热闹呢!最近好多富家子弟、青年才俊之类的扎堆地往留郡钻,刚开始我就以为你哪个大福人家的公子哥呢,没想到是一个穷鬼。”

“……”

风止境笑了笑,把身上被淋湿的素袍脱了下来。

“也多亏了这些公子哥,郡守怕我们这些乞丐在街上向这些显贵讨要,前些日子便把乞丐们招呼到西门外的城隍庙里,每日还供应早晚饭,大家都临时搬到城外去了,倒是便宜了我两。”

说完,小乞丐向佛像走去。

“你怎么不跟着前去,总是能吃个饱饭吧。”

“那些乞丐比我有力气多了,那里轮的上我吃饭啊,平常都不敢把饭带回来,路上就吃完了。正好他们走了,我倒是能过上几天逍遥快活的日子,怎么可能跟过去找罪受。”

小乞丐在佛像后一阵翻腾,翻到了一个火折子和两个干馒头到手上。

“嘿嘿嘿,这个李秃子可是藏了些宝贝在庙里,那天晚上被我偷偷看到了,人一走便是便宜小爷我了。你怕是没吃饭吧,不嫌弃,这两个馒头就送给你,以后可是要记得小爷,有钱了得请我好好吃上一顿。”

小乞丐把馒头递给风止境后,又在庙里找了些干柴,生了一堆火。又用几根木棒搭了个简易的架子,把两人的衣物放上去烘干。

“倒是多谢了,出门在外有口饭吃便是不错了,哪敢挑三拣四的。”

风止境抱着馒头慢慢啃起来,别说,一天下来还真是饿了。馒头有些霉味,应该放了一段时间,不过风止境吃得很仔细。

“你说话酸里酸气的,不过和别的读书人倒是不一样,跟我们乞丐倒是挺像的。你不会是其它郡的乞丐,装模作样学了点,准备明日骗点钱财吧?得手了,可别忘了我呀!”

“你觉得是什么那便是了,不过明日留郡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总是听你提到。”

风止境也不太在意他人的看法,没有过多解释。

“你不知道明日的沧浪楼盛会?”

倒是轮到小乞丐惊讶了,这件事在这个月内可是留郡大街小巷茶余饭后总会谈及的大事。你可能不知道留郡的郡守是谁,但一定知道明日便是六公主到访留郡的日子。

“大街小巷都在谈论明日六公主登沧浪楼,会南韩英杰的消息。这六公主啊,虽然才十五岁,却马上要突破到魂师,又生得娇美可人。身份、地位与实力不是旁人能比的,听到她要到留郡,一些大家族的天才都赶赴留郡。传言这次六公主前来留郡沧浪楼,便是为了择夫,你明日也去试试,万一和公主对上眼呢?岂不是一桩美事。”

小乞丐给风止境说明明日的盛会,最后还不忘打趣一番。

“年纪不大,懂的却不少。”

对小乞丐的调侃,风止境也颇为无奈。

雨渐渐停了,枕着稻草,透过屋顶的破洞,能看见几颗明星。第一次在道观外入睡,风止境却很平静,望着夜空慢慢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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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大地上,同时凝望星空的不止一个人。

“公主,该休息了。明日还要登沧浪楼,会见其他青年才俊。”

留郡北部官道上停留了几架马车,马车上也没有家族徽章,旁人很难想象这一行人便是韩奇皇室的车队。下人都休息了,整个车队陷入了沉静,一位衣着华贵的少女却走下马车,静静地望着星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妨,我待一会儿便回去休息。”

少女没有受到暗处走出的老者影响,继续望着夜空。

“老奴知道公主在想些什么,不过公主年岁也到了,是该找个如意郎君了,皇上也是为了公主考虑。”

“我明白。李叔,你觉得一个人一辈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这个可不好说,不过依小人拙见,大多神元人族的梦想便是证得大道,成为无上人神吧!”

“父皇怕是也有这样的想法吧,如能成就魂神,一统神元也算不得什么了。”

“李叔,当今天下谁算得真正的青年才俊?”

“这个嘛,我觉得能登上神元玄榜的,便是人杰。白瑟不到三十便有魂宗修为,高居玄榜前三,当为韩奇俊杰之首。白池也是白家天才,年纪轻轻已经成为魂师,天赋不下其兄,是公主夫婿的上佳选择。当然其他家族也有不少新秀,不过比之白家失色不少。”

“白瑟?二姐便是嫁于他,也不见得多幸福。白池还不如白瑟,风流成性,不过父皇倒是很看好他,估计已经把他内定为驸马了吧。”

六公主想起白池,微微皱眉,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如花的容貌。

“白公子年幼无知,犯些错误是可以理解的。小人相信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的夫君。”

“不提他了。你觉得毕晟怎么样?”

六公主想起了一张坚毅的面孔,上次见他已是一年前。

“毕晟?他虽然也排在玄榜第五,不过出身卑微,又常年坚守嗜日窟,内伤暗疾颇多,怕是很难再有成就。”

老者还是很佩服这个年轻人,不过造化弄人,他注定不会有太光明的未来。

“嗯,我有些困了,明日好好看看我们韩奇的俊杰。”

六公主转身进入马车,月辉洒在她优雅的背影上。老者看着她上马车,摇了摇头,从暗处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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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止境醒来时,阳光已通过屋顶的空隙打在其脸庞。而小乞丐早已醒来,忙活着他的事。

“怎么不多睡会儿?”

“公主就要到了,怎么也得提前占个好位置见识见识,如果不是为了等你,我早就去了。”

听见风止境的声音,小乞丐赶紧催促起来。

“其实不用等我,我慢慢穿戴好,沿着街寻过去便是了。我去沧浪楼只为一观剑江竹海,原就不是为了公主而去。”

“随你了,我先去凑凑热闹,看看能不能把午饭顺带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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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人都去沧浪楼了。”

看着街道相当冷清,不复昨日的喧哗,风止境轻叹了一句。这时他总是认识到公主的影响力,能让整个郡城的人前去围观。

“那位公子怕就是祝家这一代的天骄祝鑫吧,一袭紫衣,果然一表人才,不愧是神元玄榜上的英才!”

“祝鑫确实是个天才,不过在今天的沧浪楼就不算什么了。伯家的伯辞,洪家的洪涛侯哪一个论家世比祝鑫差?甚至两人在玄榜的排名更甚祝鑫。”

“快看,那是白家的三公子白池。果然,他也到了。不久前白池公子突破魂师,现在已经排进玄榜前三十了。白家现在隐隐是五大家族之首,一门出了两个妖孽。”

“看来除了鲁东郡的狄家,五大家族都凑齐了。不知道哪位能得到六公主的赏识。”

“那还用说吗!早就传言白池是内定的驸马,其他人只是走个过场。谁能跟白池争雄?”

“说得也是。”

看见密布的人群,听见此起彼伏的议论,风止境便知道到沧浪楼了。

“楼中还有不少空位,怎么没人进楼?”

一楼可以看见许多位置空缺着,昨晚听见小乞丐说起今日沧浪楼免费接待各位登楼之人,却不想还留有大量空位,风止境自然向沧浪楼走去。

“不知道公子来自何处,是哪个家族的子弟。”

见风止境走来,马上有人迎接。

“静安山人士,前来一观剑江竹海。”

“不知公子何等修为。”

“一介书生罢了。”

风止境话音刚落,周围人群传来笑声。楼上的青年才俊们轻轻地看了风止境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与交好之人攀谈。

正文 第四章 楼上的人在争

“这位公子,本楼今日只接待名流子弟与青年高手。如果没有其他事,便请回吧。”

沧浪楼的迎宾之人处事较为圆滑,虽然看不起眼前的书生,还是很有礼貌地谢客。

“既然不接待我便不登楼了。”

风止境也不恼,从小研读古籍,心中自然平静如水,君子讲究的便是不争。反正也没有什么影响,楼外观景也是极好的。风止境退到一旁,欣赏上天造物的鬼斧神工。

“这个书生倒是有些意思。”

“伯兄说的莫非是刚才那个进楼而不得的穷酸书生?”

“一介书生,书生可以身穷,只要有学识,又岂会输于这满楼的求道魂士。”

“伯兄怕是意有所指啊,虽然在韩奇文士有些地位,这大陆终究是修行武者的天下。白家武力卓群,自然实力地位无人企及。”

“有些感触罢了,若不是出生世家,怕我也如那书生一般。我相信学识可以通达大道,岑夫子便是我敬仰的对象。”

“岑夫子不是凡人,晚年以文入道,这可是韩奇口口相传的传奇啊!也是因为他,韩奇才会有如此强烈的尚文之风。不过传奇终归是传奇,千年下来,谁也没成为第二个岑夫子,以文入道终究是虚妄的。”

“文曲星耀目,群星无色,明月隐避,岑夫子一瞬之间,从手无缚鸡之力的垂暮老人成就无上魂体。若不是年事已高,寿元不足,怕已打破枷锁,成为一代人族魂神。不过我最佩服岑夫子的还是他改革时弊,教诲天下,使韩奇千年昌盛。文才能治世呀。”

“时代已然不同了,没有实力什么都是虚妄。除非你能成为第二个岑夫子,不然谈何以文治世。”

“对事态感到惋惜而已,这楼下的茫茫百姓谁不是只知符神大道?真正安于寂寞,寒窗苦读的人太少了。不久便是是韩奇文心学院招生,现在不重文试,怕又是一群武夫入学,几年后文心学院出来的又是一批修士。从龙腾国传下来的文钟自岑夫子后便再也没有长鸣。生于家族,便不能自己做主,其实山野挑灯夜读何尝不是一桩美事?”

“穷酸书生有什么好当的。这白池又看过来了。”

“你呀你,总是看不起读书人,不过只有跟你我才能一吐而快。白池管他做甚,我们只是来做个陪衬罢了。”

“狄老四明明可以暴打这个白池,却不来留郡,下次看见他我可要讨个说法。一会儿我可不会让他好过,学院的事可要找他算算,就算打不过也要让他不自在!”

“狄老四怎么会蹚这摊浑水,他一心问道,借口闭关突破。若不是我找不到脱身的借口,也不会来这坐着了。你还是少惹麻烦,完事之后来西河郡,我请你喝酒。”

人群喧闹起来,原本平静的江面上驶来一艘富丽堂皇的楼船,船上插着韩奇皇室专有的赤狼旗。赤狼是韩奇皇室传承符神,每一个皇室成员在年满十二岁时便会有符神殿的专人前来为其觉醒。作为天品符神,每一个拥有者很容易就能成为魂王。

这艘楼船的出现昭示着公主的到来,风止境也注意到了。

“不愧是皇室,气势很是磅礴。”

公主缓缓走下楼船,人群更是激动万分。

“怪不得引整个韩奇的青年一代赶来留郡,即使没有这显赫的身份,独论这美貌也是让人侧目。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假的。美人像是盛开的牡丹,着实为景色填色不少。”

六公主的容貌惊艳到了风止境,欣赏称赞一番,继续欣赏盛景。

“一个奇怪的人。”

六公主走入沧浪楼,途中环视一周密布的人群,一个人让她的目光略微停留,只有这个人在这个时间目光放在江面,像是位真正的游人。

“公主好。”

“参见公主。”

公主登沧浪楼,向三楼步去。所过之处各家子弟纷纷起身行礼,待公主离开方才就坐。

“六公主。”

到了三楼,人数更是稀少,这时候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大家族子弟。

“见过世兄。”

六公主也一一回礼,在一个位置坐下。

“父皇叫我前来沧浪楼一观秦方魂圣的意境,倒是辛苦各位世兄同来,小女万分荣幸。”

“能见到公主,就是我的荣幸了。一直在学院苦修,许久才又一次近距离的见到公主。比起上次相见,公主越发的美丽了,已然成为这神元第一美人了。”

“白世兄过誉了,这神元大陆上比若曦貌美的不知有多少,光是这韩奇境内就有不少。再者容貌不比修为,只有修为高深才是最重要的。”

“在白池眼中,天下再也没有比若曦妹妹更美的人了。难怪有人言:‘不爱江山爱美人’。谁能娶到若曦妹妹,便是人生一大幸事。”

“哟哟哟,姓白的,公主给我们面子才世兄世兄地叫,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还若曦妹妹呢,真把自己当驸马了?啧啧啧,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行,配得上公主吗?”

韩若曦见祝鑫出马呛白池,嘴角微微上扬。在国都蓉京的时候,自己拜托祝昕把祝鑫叫来,果然效果不错。虽然反感白池,韩若曦却不能表示什么,早就听闻祝鑫与白池矛盾颇深,把他叫来,这次沧浪楼之行好过不少。

“祝鑫,公主都没说什么,哪里轮到你说话了。”

“公主有涵养,不想跟你一般见识,某些猪哥还真的恬着脸往上蹭。你的红颜知己这么多,也好意思向皇上提亲,哎呦喂,真是人至贱则无敌啊!”

“祝鑫,你少说几句,让别人看笑话。公主失礼了。”

伯辞见事态有些失控,出来调和一下,希望祝鑫能安分一点儿。

“无妨,各位都是小女的世兄,可以畅所欲言,不用太在意若曦。”

“我看你又皮痒了,上次我还没突破魂师,你就被我打回家疗养了几天。现在我是魂师了,你一个魂使不知道能撑几招。”

“怕你不成,不是我吹牛,你一个靠嗑药买神元升上来的魂师我还真没放在眼里。能撑几招不知道,但你肯定好过不了。上次回家又磕了多少药把伤养好,是不是又想吃药了?第一次见有人把药当糖豆吃的。”

“好,再来打一架。”

说罢,白池便蓄势准备动手。

“动动嘴皮子没事,可别真打起来,公主乃万金之躯,出了闪失怎么办。”

见真的要动手了,洪涛侯终于吱了一声。每次祝鑫和白池待在一起就会出事,洪涛侯乐于看热闹。不过象征性的还是要制止一下。

没有理旁人,两人便开始动手。

“李叔。”

“是,公主。”

听见韩若曦吩咐,老者会意,用魂力将整个沧浪楼三楼包围起来,使其免受波及。其他人纷纷腾出位置,让于两人争斗。

“快看,祝鑫公子与白池少爷打起来了!”

一声惊呼从人群中响起,大家便都盯着三楼。虽然只能透过门窗看到有限的画面,但人们还是乐此不疲。

“你们说谁会赢啊?”

“这还用说吗?神元玄榜上白池排名高于祝鑫,肯定是白池赢呀!你也不想想白池已经是魂师了,祝鑫却还只是魂使,肯定马上分出胜负。”

“说的也是。”

“每次听见白池这个名字都会误以为是白痴,倒是有些好笑。不过修炼之人总是争来争去,动辄大打出手吗?难怪爷爷叫我不要修炼,研读诗书,争强好胜本就不适合我。”

风止境见沧浪楼没过一会儿就开始动手,不太能理解这些恩恩怨怨。不过这场争斗还是给风止境带来了一番好处:人群被打斗所吸引,围靠在沧浪楼四周,江边反而空了出来。风止境便向江边走去,心中只在意眼前之景,不关心他人的争斗。

回到三楼,两人简单试探了一番后便开始动真格的,都用上了自己的符神。能出生在大家族中,并能崭露头角从大量子弟中脱颖而出的都是极具天赋之人。

祝鑫的符神是异种符神沉金棍,除了第一阶是家族购买让其吞噬外,其后突破至魂使的神元便是自己前往嗜日窟一层亲自获取。第一个神元是用的一阶灵兽岩龟,使符神坚韧度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第二个神元是祝鑫捕杀了一条青金蟒获得的,给祝鑫沉金棍带来的是力量的增幅。

白池的符神是天品符神白壁虎,其兄白瑟的符神只是地品漠狼。这也是为什么皇室看好白池的原因。传承符神品阶都十分强大,只有天品以上符神能传承下去。但到了后代不仅难觉醒,而且修炼难度高。

韩奇皇室这一代有六子三女,只有大皇子、二皇子、五皇子和六公主觉醒了传承符神,其他人都觉醒失败。虽然弊端很多,但传承符神还是要高于普通地品符神。一个自主觉醒天品符神也意味着一个大家族的诞生,当代韩皇便动了把六公主下嫁与白池的念头。

正文 第五章 楼下的人在赏

不过白池天赋虽高,却进境一般。白家让白池一直待在学院苦修,连神元都是去灵兽殿买最合适的,全力培养白池。白池虽然不如白瑟勤奋,但天赋在那里,进阶基本没有瓶颈,年纪轻轻也有了魂师修为。

符神分为凡、地、天、圣四品,越往后越珍惜强大。除了四品符神外,还存在着异种符神,异种符神的定位飘忽不定。异种符神随着宿主的实力不断提升而日益强大,但凡器类符神都是异种符神,有着别样的威力。

神元大陆七成的人口都是普通人,无法觉醒符神,也就断了修炼通神之途。符神即是力量载体,人对大道的感悟,魂力的威力便是由符神体现。相传人族熬过神劫,符神便能脱离虚体具象而出。

上古时代第一兽神为虚界龙,后来荒青横空出世,荒青符神玄角火龙在荒青之后成为第二只兽神。距今最后一位魂神帝伩符神乃异种符神星陨枪,帝伩消失后星陨枪也不见踪迹。有野史称蹄天的武器碎星枪便是帝伩的符神星陨枪,其也因此得到成神之机,渡劫成神。

剩下的三成人便能成为魂士,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凡品符神又占了八成,后面两成中地品与异种符神足有九成。每一个天品符神都能引起各势力的注意,而传说中的圣品符神便万年难遇,拥有圣品符神是成神的先决条件。岑夫子一瞬证道,成就魂体的同时也觉醒了圣品符神玉凰,被誉为这一万载最接近魂神之人。

祝鑫在其突破到魂使只身前往嗜日窟一层时,机缘巧合下得到前辈的元莹,使得符神沉金棍进阶,品阶堪比地品极品符神。虽然修为还不如其兄祝昕,但已被定为祝家下代家主。

白池身上隐隐传来一声虎啸,那是他的天品符神白壁虎。四品符神吞噬神元之后,会增强符神的某项能力,一旦释放符神便是本体得到加持,现在的白池看上去十分的危险,正如一头下山的猛虎。

祝鑫沉默不言,也释放出沉金棍,右手握住棍柄,盯着前方的白池。异种符神与四品符神不同的是,增益主要在符神上,本体得到的加成较少。战斗期间,前期需要维持异种符神的魂力更多,在魂王前,异种符神的拥有者在交战时较为吃亏。

光是这战前的对峙,便给人莫大的压力。

祝鑫与白池拼斗多次,自知速度与力量逊色与白池,也不抢攻,原地等待敌人攻来。虽修为比之不如白池,但那份自信沉稳令人惊叹。年轻的躯体,竟有一种宗师临场的感觉。

楼内观战的人群默而不言,静静望着楼中央的两人。倒是洪涛侯扭了扭身子,选了个最舒适的姿势,双手环胸,看着眼前的好戏。

清风入楼,一阵残影乍现,白池向祝鑫攻去。祝鑫也不敢怠慢,轻挑沉金棍,沉着应敌。

一声闷响,拳棍相接。祝鑫与白池对碰到一起,无孔不入的微风仿佛也被激烈的争斗拒之门外,转而围绕着两人轻舞,拂动他们的下襟,就如这南韩的烟雨,轻轻的微微的,无声滋润万物。

拳棍在沧浪楼里相遇,这拳雷霆降世,凌冽逼人。

“重雷拳!”

伯辞马上认出了白池所使魂技,心中发出一道惊呼,没想到白池一出手就是杀招。这重雷拳乃是白家祖传魂技,凡品巅峰,配上白池这凶猛的天品符神加持,威力便达到了地品。真如重雷滚滚,压得人喘不过气。伯辞自认自己也很难接下这招,为祝鑫担忧起来。

黑棍平淡无奇迎向白池的重雷拳,可笑的是,以器抵拳,却给人一种以卵击石之感。

“没想到还没开打就要结束了,白池这么认真干嘛,我还说能多看几个来回。”

洪涛侯有些失望,心中暗叹。

瞬息之间,两人交错而过,白池一击即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众人皆以为祝鑫一击即溃,没想到仍站在原地,如一座沉钟。祝鑫嘴角溢出一抹殷红,看来白池的那一击接得并不轻松。观之白池也没了开战前碾压祝鑫的气势,头发略微散乱,那一轻飘飘的一棍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以魂使之境硬接魂师杀招没有显出明显败绩,祝鑫让观战之人有些意外。

李老低声赞道;“搏命祝三,果非凡子。”

祝鑫神情肃然,抬起左手拭去嘴角的鲜血,继续盯着白池。

祝鑫幼年不被家族看好,一直拼命修炼,即使进入文心学院,也是通过一步一步的考核。很难想象一个大家族的子弟,只身前往嗜日窟获取神元进阶的画面。直到登上神元玄榜,祝家才知道这个不受家族重视的少年是怎样的坚毅。

祝鑫知道白池是韩奇现在同龄一代的最强之人,也明白白家全力倾斜资源的培养下实力有多么恐怖。自己的一切全靠自己打拼,全力修炼考入文心学院,努力追上差距,让别人知道他祝鑫不比别人差。现在的自己与白池还有一些差距,但现在,他还是想胜他。

“比上次有强上不少,不过这还是不够。”

白池很讨厌这个祝鑫,这个祝家庶出老三从一到蓉京就和自己作对。战斗持续得太久,是该结束了。

又一次的交锋开始了,还是白池攻,祝鑫守。

白池仍是一拳,这一拳较之刚才更为霸道,有万钧之势,正是白家发家之本,地品魂技万钧拳。此魂技一直为白家加注代代密传,白瑟也不曾习得,由此可看出白家对白池有多么的看重。

白池虽风流霸道,但也非无能之辈,突破魂师便苦习魂技。原是准备对付狄籍的底牌,却是在祝鑫身上用了出来,看来祝鑫对白池也造成了很大的压力,想要速战速决。

祝鑫没有慌乱,沉金棍在手中飞速舞动,留下万千棍影,威势观之不亚于白池。

“难怪祝鑫敢来触白池的霉头,原来是把这招习得。可惜呀,白池也非无能之辈,这万钧拳一出,战斗便结束了。”

祝鑫从嗜日窟回到学院,毫不避讳地告诉了伯辞自己获得奇遇。除了大家都知晓的获得前辈元莹之外,伯辞还得知其获得一本地品魂技。虽然同是地品魂技,不过白池的实力境界高于祝鑫,又是天品符神,结果已见分晓。

果不出伯辞所料,祝鑫很快败下阵来,符神消失,身体向后倒退。鞋底摩擦楼板,发出刺耳的尖锐之声,若不是李老魂力支持,木质地板怕早是粉碎。伯辞马上前去接住祝鑫躯体,观之,脸色苍白,伤得不轻。

白池也没有继续进逼,或是放话嘲笑,而是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白池能或家族赏识,成为下一代家主,也没有传闻那样不堪,有自己的气度。能到某个位置的人,一般相应的才识与能力,一个家族传承千年,能脱颖而出的也没有真正的无能之辈。

六公主马上示意李老上前,李老在伯辞怀中接过祝鑫,运气疗养一番,又给祝鑫吞服了一颗丹药。

“多谢公主、李老赐药。”

祝鑫服药过后,面部有了红润,站起身来向公主道谢。

“白世兄果然不愧为韩奇人杰,一身修为出神入化,若曦今日倒是长眼了。祝世兄也着实让若曦叹服,魂使修为却有这样惊人的战力。”

六公主的话音响起,便宣告了这场对决的结束。

“当年秦方魂圣南游韩奇,将逆天剑意封存于这剑江崖壁中。秦方魂圣离开韩奇之时,我们皇室帮了他一个小忙,便留下竹剑一把,乘舟靠近崖壁,竹剑在旁,能激活崖上剑意,让人更容易领悟获取这份魂圣馈赠。虽然大家符神并非剑,不过这种高深意境对修行对敌帮助也是极大。今日大家便一同前去,看谁有这等福源悟性获得这剑意。”

三楼众人听此消息皆是一惊,临行前听家族长辈讲起此行有一番机缘,还以为只是有机会获得公主的青睐,不曾想还有此等好事。纷纷随着公主下楼,准备乘舟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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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白池要强上太多。”

“是啊,一两招就不行了。”

“这祝鑫也是玄榜高手呢,没想到也这么不堪一击。”

人群只看到了祝鑫飞速落败,在白池面前不堪一击,具体的情节却是不知道的。不过眼前看到的一切已经够了,明日祝鑫不知量力螳臂当车挑战白池的事便会传遍留郡,传遍韩奇,成为人们有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风止境对沧浪楼发生了什么并不感兴趣,人嘛,领略天地之伟岸,畅游四海便是够了。

“若能乘一叶扁舟,静躺其中,随水流漫游剑江,赏尽万里竹海,便已不虚下山一行。”

“难怪秦方魂圣受盛景所感,挥剑题字,我也有些痴了。”

江边的风止境,享受着清风轻拂,观竹叶随风摇曳,激起层层声浪,无酒痴醉了。

正文 第六章 身无剑心有剑

满目都是至景,无尽春色,其中仿佛隐藏着天地沧海桑田的莫测变换,又似乎有万缕青丝,若有若无的,若隐若现的,将人与天地万物相连。

在年满十六岁的今日,风止境观此剑江竹海,有些不一样的感觉油然而生。这种感觉,那么真实,如狂风呼啸,又那么飘渺,捕捉不到。

风止境感觉自己的魂魄向着更高处飘去,宛如一缕清风,掠过丛丛竹梢,掠过百里江面。与浩瀚广博的天地相比,与那些蕴含生机蓬勃生长的万物相比,自己又是那般渺小,似碧海浮萍,随波飘荡。浮萍虽小,无拘无束,观天下万事于一心,不以物喜,自有大逍遥。仿佛阅尽世间冷暖,不以己悲,确是大自在。在这逍遥无我的状态下,风止境灵魂深处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六公主一行人各架一支轻舟,破江而行。几艘轻舟过江而去,留下道道涟漪。

风止境的灵魂俯视这几艘轻舟,看到的却不是舟过留痕,而是几把出鞘的利剑,剑气逼人,像是要撕裂整个灵魂。

“行到此处便好。”

几人已行到崖壁之前,公主出言,纷纷止舟。六公主将竹剑置与舟首,静观变化。

竹剑好像真是普通的竹剑,没有什么惊人的场面产生,场面寂静下来,众人安静下来,都在等着剑意开启。人人都闭口不言,意志集中,远处微风轻抚竹梢发出的沙沙声也清晰可闻。就在众人怀疑竹剑效用的时候,崖壁的“剑江”二字泛起流光,散发寸寸剑芒,仿佛一把尘封的利剑,要挣脱崖壁而出。

见此景象,众人急忙盘腿坐于舟中,感悟剑意,希望自己得到这份剑意的认可,使实力更上一层楼。

风止境的灵魂正前方出现了一把三尺青锋,利剑的剑锋正发出凌冽的剑光,四周的微风也受其吸引环绕一旁。利剑就安静地悬浮在他灵魂前一臂的距离,他感觉这把利剑在呼唤自己,自己也渴望这把剑的。这个时候,世间的万事万物已然不重要了,眼前只有这把剑,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像个妙龄的少女,撩拨着痴男脆弱的心弦。

眼前的三尺青锋向着天地不停地索取,正如新生的婴儿,贪婪地吸*允着母亲的乳*房索要给养。利剑像是一个漩涡虚洞,天地的灵气都被吸纳汇集过来,这是一个不挑食的孩子,无论得到什么,都来者不拒。除了环绕四周的清风,没有什么是它吞不下去的。风止境感觉自己的灵魂也要被吸入其中,与其融为一体。

风止境有些不安,不是因为恐惧,他能明显的感觉到眼前的青峰对他没有任何恶意,也不会造成任何伤害。这种不安更多的来自于整个神元天地,这一刻他没有前面融于万物的感觉,而是感到了来着天地的排斥。好像这天地对青峰的贪婪索取有了愤怒,却又拿它没有办法,自己这旁观过客却受了无妄之灾,受到了天地的遗弃。

于是风止境的灵魂想要逃离,想要原理面前的利剑,回到自己的肉身。人类的灵魂离开身体,时间距离都有限制,随着境界修为的增长,逐渐加大。除非修为达到了魂体境界,灵魂能受到磅礴的魂力加持,才能独立于肉体而不消散。普通魂士最忌讳灵魂出窍,修为越深,灵魂消散得越快。

风止境没有修为,反而能在外界待得更久,不过肉身也支持不住长时间的灵魂离体。

不过风止境发现自己想退却退不回去,那把剑将他的灵魂禁锢在了这个空间,仿佛一间囚笼。

既然无法离去,风止境便静静地看着这柄利剑。眼前的青峰给他一种强烈的熟悉感,自己仿佛能感它所感,想它所想,像是有一个自己在平行的天地与自己相遇。望着望着,便陷入痴迷,右手微微抬起,下意识地向利剑伸去。

风止境的手越往那把剑伸去,利剑四周环绕的微风刮得更猛,像是要蜕变成飓风。不过这些都没有影响到他,他仿佛是其中一员,大家迎接这他的到来。在风止境意识的天空中,渐渐出现了很多奇怪的、普通人类没有概念的星星,但它们就是出现了,伴随的不是明月,而是白昼的骄阳。那些星星在碧空中漂浮这,星芒丝毫不属于烈阳,不停地溅射出星辉。其中有一颗最为耀眼,在风止境的意识中,太阳都黯然失色。

也就是一瞬的时间,在风止境的感知里,却仿佛经历了一场轮回。手掌已经接近利剑,没有一丝犹豫,他握了下去。手指合拢的一瞬间,剑锋青光大盛,像是一条卧龙被惊醒,在天地间激起千层声浪。

崖壁前的几人正努力感悟,想要获得前辈的馈赠。最有成效的要数白池,身负天品符神的他,天赋卓绝,剑意在众人中却是选择了他,眼看就要与白池的白壁虎融为一体。其他人也有预感,这最大的好处怕是要被白池占去。祝鑫更有不甘,却无计可施,只能趁这个时间多多感悟,使自己能早日领悟自己的意境。

这个时候,几人都感到天空出现了一股威压,霎时间,剑意消失,几人皆从领悟状态退了出来。

“白世兄果然天赋卓绝,如此快便将剑意收入囊中,倒是恭喜白世兄了,”

崖壁字上的流光已不见踪影,六公主收起竹剑,马上向白池道贺,其余人也祝贺起来。

“谬赞了,我不过是运气好上几分罢了。”

白池其实也没有得到这份剑意,刚才正在吸收的关键时分,却不想一阵威压突现,马上要到手的剑意却不翼而飞。不过大家都认为是自己获得,白池也便应下了,他更在乎的是这份殊荣。

那么剑意消失到哪儿去了?

在风止境握住青锋,剑锋青光大盛的时候,利剑便将被封存在崖壁的剑意吸纳而入,就像这原本就是它的东西,来得那么轻松自然。吸收了剑意后,利剑变得愈发飘渺,有了一股逍遥自在之气。

风止境睁开眼睛醒来,发现自己还站在江边,刚才神游太虚的场景便是一场梦境一般。心中仿佛多了些什么,却又捉摸不到。回过神,公主一行便是架舟而归,周围的人群喧闹起来。

这烦杂的声响,让风止境有些不耐。心中升腾起一个念头,想要屠尽这江边所有人,人死了,便静下来了。

乘船而归的伯辞,一眼看见了江边的风止境,这一瞬间他发现这个少年好生特别,好像是天地的主宰,万物以其为中心。

风止境被自己心中的戾气一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产生这样的念头,马上平复焦躁的心情。这时又发现忘了收敛气息,从小那种奇怪的气质又浮现出体外,收敛起来,继续赏景。

“怪哉。”

伯辞低呼一声。

“你怎么了?”

祝鑫的小舟靠着伯辞,听见他的轻呼,出声询问。

“没事。”

伯辞发现风止境身上那股惊人的气息消失了,现在望去,只是一个普通的素袍书生罢了。伯辞有些惊奇,不过没有向祝鑫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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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剑意消失,崖壁归于平常时,一个满脸胡渣的男人在一颗树的树叉上从睡梦中醒来。

这是神元大陆西陲,天西灵山山脉北麓,符神殿一处偏殿所在的山峰。符神殿建立几万余年,一直是神元大陆掌控雷电的势力。无数魂士对符神殿心存向往,以加入符神殿为荣,

这片符神殿主殿所在的山脉是所有魂士心中的圣域,谁也不会想到这片圣域中,有着这样一位不修边幅的大叔。蓬头垢面,衣服破破烂烂,身旁的树枝上还挂着一个大大的酒葫芦。

“看来在千年前昙花一现的岑夫子后,韩奇又要崛起了啊。”

“怎么了,你不是说过韩奇现在气运不足,怕是有灾祸来临吗。”

邋遢大叔身上飘出一缕幽魂,幻化为一头碧睛虎,这可是天品符神,而且品质还不低,绝不是白池那种白壁虎可比拟的。令人惊异的是,这只符神却能口吐人言。

“韩奇灾祸降临却是不假,昔日我游历韩奇,在留郡沧浪楼驻留,欣赏天地美景。在乘舟前往竹海一观时,发现那片天地有股惊人的杀戮剑意,又带有一缕飘渺淡薄之气。这预示这,此地定会有莫测的浩劫降临。”

“那我想起来了,那股剑意让我也十分恐惧。不过你当初为什么不把这剑意收了,反而封印起来。”

“这剑意与我之道相左,且属于韩奇,不如留在韩奇静待有缘人。当初韩皇向我讨要解封之法,我便赠与他,希望南韩能出一个奇才降服剑意,化解不就而来的浩劫。”

“看来这样的人出现了。”

“刚才我感应到封印消失了,剑意被人获取。这剑意的逍遥淡薄之气,使其容易接纳宿主,不过只有真正天赋卓绝之辈方能真正吸收,方才这剑意便是真正被人降服。看来下次每半年一度的玄榜,南韩会出现一个恐怖的小家伙了。”

正文 第七章 下辈子我还会是乞丐吗

“各位世兄今日事毕,若曦便是要回蓉京复命了。“

众人纷纷道别,虽都是少年,却都有自己的琐碎杂事,闲不得多久。这次沧浪楼一聚,倒是将整个南韩的世家才俊聚之一堂。平时各有各的琐事,像不得风止境一般可以游山玩水逍遥自在。下次相见怕又得是一场盛会,即使都在学院,相逢的时机却也不多。

“若曦妹妹,白池归家一趟便去皇城拜访,到时候可别嫌白某叨扰了。”

“白世兄想去自然欢迎,若曦的几个皇兄早就想见识白世兄的天资。”

“就此别过。”

说完白池便先一步架舟而去,其后公主等人也走水路离开沧浪楼。倒是伯辞拉着祝鑫在二楼喝酒,没有急着离去。

“这位书生,可有兴趣与我二人对饮一番。”

风止境准备回破庙找小乞丐告别,没曾想被人叫住,回身一望看见了窗边的伯辞,却是不知道此人。

“素不相识,倒是抬爱了。”

“喝一杯不就相识了吗?”

“也好。”

风止境也想在这沧浪楼坐一坐,何况肚中饥饿,有人请客总是好的。

店小二见是伯家公子邀请,也不敢阻拦,马上引着风止境前往二楼伯辞的雅间。

“贸然邀请倒是唐突了,朋友不会怪罪吧。”

“倒是感谢邀请,我也没有什么要事。”

“在下伯辞,这位是祝鑫。”

伯辞向风止境介绍起来,祝鑫只是喝着自己的酒,向风止境微微颔首,也不多言。

“风止境。”

风止境知道了眼前两人是大家族子弟,前面人群讨论的就有两人,应了一声。不过他是真的饿了,吃着酒菜。

“不知风兄接下来有什么目标,准备去往何处。”

“无根浮萍,没有想好去何处。”

“不知道风兄有没有兴趣前往蓉京,一月后便是文心学院又一次的招生,我相信风兄的学识一定能技惊四座。”

“倒是没想过,有机会会去看一看的。”

风止境对伯辞说的不太有兴趣,不过还是应了下来。

“好,我就在蓉京等着风兄了。”

伯辞举杯敬了风止境一杯,风止境喝了下去,第一次喝酒,感觉辣辣的,不过他有点喜欢这东西的味道了。

“你认为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能通过学院的文试?他连修为都没有,单靠文试怕是要鸣文钟才能入院啊,你决定他能比之岑夫子?”

风止境走后,祝鑫终于开口说话。

“不试试怎么知道了,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是一个能搅动韩奇风云的人。”

这一段世间人们疯狂谈论的沧浪楼盛会便是结束了,留郡又归于平静,像雨后的静潭。时间总会磨平一切旧迹,过去的的大事总会被新的奇闻所取代。白家天才白池获秦方魂圣剑意之事像纷飞的柳絮,传遍整个韩奇甚至是整个中原三国,连蓉京文心学院又一次的招生都没人提起,就像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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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走了。”

饱餐一顿的风止境一回到破庙,便看见小乞丐躺在门口晒着太阳。看来今日收获不错,还有时间休息假寐。

“去哪儿?”

小乞丐睁开了眼睛,对于这个消息有点没反应过来。一阵的相处,他有点喜欢这个酸里酸气的穷困书生了。

“不知道。”

“不知道?”

“还没想好,先回一趟静安山吧,看看那个老头子是不是又在骗人。”

风止境想起爷爷总是欺负自己读书少,高深莫测地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傻乎乎的好骗。这次可能也是骗自己说离山,也许正关着道观在卧房睡大觉呢。

“静安山?那到不算远。你还会来留郡吗?”

听见风止境要离去,小乞丐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会的,我还欠你一顿饭呢。君子不会食言而肥。”

小乞丐听说风止境还会再来,心里好过了一些。从小除了老乞丐,自己便是一个人。风止境让小乞丐感觉到了朋友的存在。虽然没有明说,不过在他和自己冒着雨在街巷穿行时,他就觉得两人是朋友了,这种感觉很微妙。

“那我走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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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小道童,怎么那么快又回来了,不是离山闯荡去了吗?”

太阳已经西斜,茶肆主人开始收摊,这个时间点后便也没有人了,早点收摊还能赶在夜幕降临前归家。

“回来看看,看一看老道士在不在。”

“不是都闭观了吗,我看见这两天香客来上香都马上下山了。你们这止风观一不开啊,我这茶肆的生意都要冷清好多。”

“倒是连累到店主了。”

“这倒不碍事,你不是闯荡去了吗?这可得给我们静安山争气呀,咱们这静安山还没出过大人物哩!我就觉得你有大作为呢,小时候老道士蒲团上坐着,你在地上躺着,睁着个大眼睛,也不哭闹,我就觉得你不简单……”

见店主还要一直说下去,风止境马上告了辞,上山去了。

观门还是紧闭着,告示倒是歪斜了一点,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香客触碰的。取下了告示,风止境推门而入。

东西还是如离开的样子,南韩潮湿多雨,空气较为湿润,东西都没有一点灰尘,倒是池子里的水又多了一截。

一间一间的房屋寻去,没有见到人的踪影。最后,风止境到了老道士的卧房,把门推开。床铺收拾得很整齐。

“看来是真的不在。”

风止境便要离开,关门之时,发现木桌放着信纸,被压在石砚下。他走了过去,将信纸取到手中,上面写着“止境启”。

“也不知你能否看见这封信,何年又回到这里。在静安山见到你躺在竹林中,我便知道我与你有缘,与这静安山有缘。十多年来,我已将你看作我的孙儿,看着你一天天长大,便是一件乐事。不过我老了,老得不能继续看着你长大。我感觉那晚便要坐化了,便叫你下山去,观后的石洞就是我最后的归宿了。我年轻时也是个魂士,我希望你不要也盲目地追求力量。世间恩恩怨怨纷纷扰扰,追求的不过是那虚妄之物,到头来还不如青灯古籍来得快活。当你有一天也看破了这红尘纷扰,便留在这道观吧。”

一滴水珠打湿了信纸,好在墨迹已干,没有模糊了字迹。

少年来到观后的石洞,没想洞门已被石块封上。风止境本想进洞看一眼老道士的遗蜕,看来老道不想别人打扰到他的沉睡。

风止境靠着石块,安静不语,慢慢睡去,也不知梦到了什么。

第二日,朝阳已射在少年脸上。风止境醒了过来,望了望天空,呆坐了一会。然后起身,在洞前磕了三个头,将老道留下的信纸在洞前烧了。

“爷爷,我走了。”

风止境收拾了一些财物,之后便离观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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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日,风止境便又看见了留郡郡城的城墙。什么都在改变,同样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过人却是变了,时间也是变了,唯一不变的只有这高大的石墙,屹立多年的郡城。

轻车熟路,风止境很快便到了破庙。

“这里的一个小乞丐呢?”

破庙里比上次热闹了许多,有几个乞丐占着不同的位置,却是没见小乞丐对踪影。

“你找他干嘛,鬼知道这小杂种在哪儿。那些公子哥一走,每天又是饥一顿饱一顿了。”

没有在破庙继续停留,风止境去了他和小乞丐第一次相遇的小巷。不知怎的,他感觉在这里可以遇见他。

待了一个时辰,风止境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小身影。小乞丐表情有些低落,看来这一天的收获并不怎样。

“我可是等了你好久。”

“是你!”

听见熟悉的声音,小乞丐看见了风止境,低落的心情也好上了不少。

“当然是我,我来还你那顿饭了。”

“刚好没吃呢,正好吃你一顿好的。”

风止境的钱也不多,不过能宴请良友,其他的便算不得什么了。在后面跟着小乞丐来到一家酒楼。

“你这乞丐怎么又来了,别挡着我们做生意,快走走走。”

店小二看见小乞丐,眉头都皱成一团,马上感人。

“赶什么赶,小爷可是会付钱的,来个雅间,看见我旁边的公子哥没有,会差你饭钱?”

“哟,是我眼色不好,耽误两位爷用饭了。来,里面请。”

店小二看到了一旁的风止境,确实像个公子哥,马上眉头舒展开来。虽然不知道小乞丐走了什么狗屎运,店小二还是马上照办,把两人带到了楼上雅间。

雅间临着大街,望着窗外繁华的街市,小乞丐兴奋的面容平静下来。

“怎么了,在想什么?”

“我感觉我和这个郡城格格不入,像是一个局外人。我这一辈子最大的目标就是能吃饱饭,这些人一出生便做到了。这一切是谁安排的?你说我下辈子还会是乞丐吗?”

“……”

风止境同样望着窗外,没有回答。

“我爷爷说,岑夫子在的时候,整个韩奇的人都能吃饱饭,如果在那个时候我们就不会是乞丐了。”

“岑夫子?会有的,我向你保证,韩奇马上就会有一个岑夫子。”

“我知道不可能的,不过谢谢你。你后面去哪儿?”

“如今有想法了,去蓉京。”

“蓉京?那可是比留郡大好多的地方呢。”

“对,就是蓉京。”

微风轻起,拂过两个稚嫩的少年。

正文 第八章 你不是个男人吧(求收藏)

又到了一天夜幕降临,风止境停下脚步靠着一颗树的树干休息,今日便又是行不得了。

风止境原想着买一匹马,驾着马便能少花许多时间。到了马肆,尝试骑了上去,他便放弃了这个想法,乖乖地乘船走水路,后面又徒步前行。花了半个月的时间,风止境到了百汇林,这已是留郡到蓉京的中段。百汇林远离官道,较为偏僻,不太安全。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风止境本来不想从这个地方走,不过时间已不允许他作其他选择,便行了百汇林的小路。

到了子时,夜完全的黑了,风止境掏出一个酒葫芦。可能灌得猛了点,他咳了几声,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望着星空。从那天第一次喝了酒,风止境总是想着这个味道,酒那种辛辣入喉的感觉,让他觉得很真实。他容易陷入虚幻,一口酒,便能让他回到现实。

最近的夜晚,风止境对着星空发呆的时间更长了,看着看着,自己好像便成了其中一颗,从天空漠然俯视整个神元大地,人生了、死了、喜了、哀了,就像松落的发丝,让它随风飘去,不能激起波澜。他很是讨厌这种感觉,这和老道士从小教授的儒生仁爱兼济天下的理念相悖,喝一口轻酒,双眼又恢复了聚焦,抓掉爬在脖子上的蚂蚁,挪了挪身子,更舒服地靠在树上。火光照在他的身上,整个人看上去黄黄的。

“这里怎么会有人呢?”

风止境靠在树上,赶了一天路,有些困了,闭上眼睛缓解自己疲惫的身体。下一刻,他听到树后传来一声惊异的嘘声和一句满是问号的疑问。

风止境听见这个声音,困意一扫而空,睁开了双眼,直起身子,转身望向幽暗的树后。入眼是近处几颗被火光微微照亮的树木,火光有限,看不到更远处的情景,也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那一声空灵稚嫩,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若大的神元,风止境没想到在这偏僻的百汇林能遇见其他人。静静地看着后面,他看得很仔细,想要找出这声音的主人。就这样看了半柱香的时间,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入耳的只有虫鸣、蛙鸣、风鸣。

“看来太累了,都出现幻觉了。要早些休息,明早还要赶路。”

风止境放弃了寻找,心中低语,回过身。

一转身,一双大眼睛对着自己,把风止境吓得不轻,往身后退步,不过身后便是刚才倚靠的大树,退得急了,后脑倒是撞到了树干。“嘶~”风止境发出轻呼,右手伸向脑后,捂住伤处。

“嘻嘻嘻,你怎么这么傻啊。”

又是刚才那稚嫩空灵的声音还伴着清脆的笑声,这时他才把注意力放到这个让自己如此狼狈的罪魁祸首上。一个看上去十五岁左右的小姑娘站在离风止境一臂远的地方,玩味地看着捂住后脑的风止境。

这个小姑娘眼睛很大很明亮,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刚才就是这双眼睛,让自己吓了一跳。面容在火光的映照下,像一块温润的黄玉,还绑着两个小辫子,很是可爱。不过盯着他的时候,小姑娘眼睛里透着狡猾、奸计得逞的快意,嘴角微微翘起,把那份可爱冲淡了,变成一个让人咬牙切齿的小魔女。

这是风止境看见的第二个这么美丽的女孩,第一个是沧浪楼的六公主,都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完全有别与静安山那些来上香的女香客。与六公主不同的是,六公主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华贵气质,就是一朵怒放的牡丹。而这个小魔女,像是一朵雨后的荷花,不染纤尘。

“你不会撞傻了吧?站在那里动都不动。”

“你不会没有修为吧?我站在你身后这么久了,你都没感觉到。”

“你应该是读书人吧,看上去就跟小时候我爹找来教我念书的先生一样。”

“是不是你们读书人都一样啊,拿着一本书可以念个一整天。好无聊啊,我看着那些字就犯困。”

“你这个样子好傻哦,是不是真的撞傻了。”

“不会吧?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你真的没有修为感知不到我在背后。”

小姑娘一会儿功夫便说了好多话,见风止境没有回应,有些慌了,小手朝风止境伸去。

“我没事,姑娘不用担心。确实受到了一些惊吓,现在好多了。”

见到慢慢伸过来的玉手,风止境回过神,连忙表示自己没事。

听见风止境称自己没事,小姑娘也没多管,不客气地在一旁坐了下来。风止境有些拘束也原地盘腿坐下,从小到大,没有和女孩单独相处离得这么近过。

“你喝酒?”

小姑娘耸动了下琼鼻,向风止境问到。她老远就闻到了一股酒味,寻着过来,便是看见了靠着树的风止境。

“嗯~对。”

风止境愣了一下,没想到少女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不过马上反应过来,把自己的酒葫芦递了过去。

“你随便在酒肆打的酒吧。今晚你可有福了,我出门的时候可是带了个好宝贝,给你尝尝。”

少女拔开酒葫芦的木塞,闻了闻,又盖上了,放到一旁。同时又从腰间取出一个隆高风格的水囊,扔给了风止境,听这话里面应该装的是酒。

“你也喝酒!”

风止境接住酒囊,倒是惊异起来,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会饮酒。

“怎么了?你喝得,我怎么就喝不得。”

听见风止境的话,明显是看不起自己,少女气醺醺的,小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像是剑江渔民捕捞的河豚受到了挑逗。

“咳~呵呵~”

喝了一小口,他没想少女的酒这么烈,没有一点防备,风止境直接喷了出来。

“哈哈哈,你不是个男人吧,酒都喷出来了。”

见风止境这么不堪,少女笑得娇躯乱颤。风止境无奈苦笑,把自己的酒葫芦拿了过来,喝着自己的清酒。

“你看我的。”

少女取来酒囊,猛灌了一口,像是喝的山泉一般。

风止境倒是有些佩服,这么小的小姑娘,居然这么能喝,怕是家里是酿酒的吧。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到了这百汇林,你父母呢?”

“你打听这些干嘛?你不会是喜欢我吧?问清楚了好找我爹爹提亲。”

少女闻言,收起了酒囊,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戏虐的看着风止境。

“不是的,不是的,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少女的话让风止境尴尬不已,连忙解释起来。

“不喜欢我,那你这么担心我干嘛。”

少女的眼睛盯着风止境,看得他直发毛,人生第一次他明白了女孩较起真儿来这么可怕,便不再说话。

“呵呵呵,我逗你呢,吓得话都不敢说了。你都能一个人在这儿,我怎么不能一个人在这儿。”

“你一个弱女子,年纪这么小,跑到这种地方当然危险。”

“年纪小不错,女子也不错,不过我可不弱哦,你才是比较危险呢。”

少女说完,玉手一挥,风止境背后大树的一截粗枝断了下来,落在风止境的一旁。见此景,他才知道自己多虑了,眼前看起来娇弱的小姑娘是个魂士,比自己厉害多了,自己还为她的安全担忧。

“要不要我告诉你我家在哪儿,方便你来提亲,如果是你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哟。”

“不用了姑娘,在下没有非分之想。”

“可别后悔啊,我这样的小美女,又可爱,又有实力,可难~”

少女的声音嘎然而止,闭目了几瞬,又睁开眼。

“本姑娘要走了,以后有缘再见,到时候就是你请我喝酒了。”

少女急忙离开,那么匆忙还不忘把酒囊收起来,很快消失在林中。

“让人无语的小姑娘,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跑到这种地方来。”

少女离去,空气还弥漫那酒气。同样是人去留香,这姑娘留的却是酒香,很是特别。这次这奇特的相遇,给风止境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本以为这次便是永别,没想到许久后以那样更特别的地方,以那种特殊的方式再相见。

一天赶路很是疲惫,原本一躺下便能睡去,不曾想被这神秘的小姑娘一搅,睡意却是淡了很多,重新坐直身子,把少女弄下来的树枝往火堆上扔去。

那日在沧浪楼,风止境没有见识那场祝鑫与白池的争斗,对于魂士的力量一无所知,只知道魂士很强,有普通人所不具备的伟力。具体有多强呢?他还真不甚了解。在心中,魂士也就比常人能多举几个磨盘吧,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现在看了小姑娘露了一手,才知道自己以前的认知有多么可笑,这一差距,仿佛仙凡之隔。心里虽不知道为什么老道士不让自己修行,不过也没抱怨,爷爷总是不会害自己的,可能自己真的不适合修行。随着年龄增大,风止境越来越喜欢看书,享受那种静谧幽深的感觉,像是微风轻柔你的双肩,轻松平静。

正文 第九章 苍生皆在下,观我九霄中

这是月末的一天,蓉京城外道旁长满了青草。一条护城河像一条丝巾,将蓉京围了起来,沿着护城河便是两排青柳,和风吹拂,柳絮四落,河面上铺起一层白霜,远远望去,好似五月飞霜。

韩奇第一城自然不是浪得虚名。韩奇富庶,优沃的土地自是能养育更多的人口,这座城实在是过于巨大,仅这一面的城墙就有三个门洞供人进出,但即是如此,进城的人仍络绎不绝,需要排长长的队。树上的鸟雀也被这稠密的人群、喧杂的声浪所惊,扑打着翅膀,向远处飞去,又激起了一阵柳絮。

一位素袍书生缓缓地从官道远处行了过来,在城外排着队,等待入城。

“这便是南韩蓉京了。”

素袍书生望着京都高大的城墙,看着周围面色安乐的人群,平静淡雅的神情出现在他干净的脸颊。

这人自然便是风止境,经历近三十日的艰苦旅程,他终于行到了京都蓉京。人生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这一路上,他便是带着些许新奇。这一路上,他审视这陌生的韩奇大地,涨了很多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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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来了。”

风止境在街道上慢行,领略国都与留郡不一样的繁华。自顾自走走停停,耳旁却传来熟悉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上来坐坐。”

风止境这才发现了声音的来源,同样是二楼临街窗边的独间,同样是一声邀请。人却变了,不再是声音和煦的伯辞,变成了一袭紫衣的祝鑫,祝鑫一个人坐在窗边,却是不见了伯辞。远离留郡的蓉京,能见到相识之人,也是不错的。虽然没有和祝鑫搭过话,风止境还是点了点头,应邀前往。

“到底是大家族子弟。”

风止境进了这家叫“文心苑”的阁楼,心中略微感叹。从外面看上去便知道这不是个普通人能去的地儿,进到里面方知更别有洞天,极尽奢华。

一楼正中搭起一座小台子,台上坐着一位穿着浅色襦裙的少女,双眉如城外柳树的弯叶,眸子清亮,十分美丽。她抱着一把琵琶,谈着蓉京最近盛行的《琵琶语》,清新脱尘,与环境有强烈的对比。

风止境望着这脱尘的女仙,赞叹道;“蓉京果然多佳人。”

阁楼四面都有上二楼的楼梯,二楼每一面都是大大小小的独间。独间很多,却座无虚席。独间的两侧都是雕有镂空花纹的门板,两块门板间大空,挂着珠帘,卷起珠帘,一块山水屏风映入眼帘。风止境大感蓉京之奢华,光是这文心苑便是自己进不起的。见到祝鑫,风止境也没客气,在一旁坐下,气氛有些沉闷。

“不知白兄为何没有一起?”

风止境率先开口,打破沉静。

祝鑫没有说话,看了看风止境,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左耳,摇了摇头。

风止境会意,没有言语,静静欣赏着这曲《琵琶语》。琵琶声悠扬,佳人的歌喉更是空灵,直达人心,一曲罢了,让人意犹未绝。风止境第一次见识到了书中描写的余音绕梁之景,三月不知肉味果然不是夸大。

“你可是有福了,能听覃仙子演奏一曲,也不枉来蓉京一遭。”

“确是绕梁之音,倒是多谢祝兄了。”

“伯辞对我说你不似凡人,犹如池中的金鳞,遇了风云便化身成龙。”

祝鑫双眼看着眼前的书生,平静地看着他。

“倒是谬赞了,乡野书生罢了。”

风止境很是平静,没有涌起激动,端起桌上的杯子饮了下去,却没有想到是茶水。

“我是不信的。”

外面想起了另外的乐音,却是不比方才覃仙子的《琵琶语》。

风止境没有说话等着下文,继续品着香茗,这茶还是不错的,相比之下,静安山脚店主用的便是粗枝烂叶了,不过那的茶水他还是挺受用的,有股静安山风雨的味道。

“一年前,我也站在那街上,看着这繁华的蓉京。”

“伯辞便是坐这里,叫我上去。我是知道他的,虽然庶出天分也不高,在祝家摸爬滚打了几年,各家族出名的人物我却是都知晓的。”

“伯家长子,觉醒地品符神,已经突破到魂师,是我这样的扑街家族子弟不能比的。他却叫住了我,叫我进这文心苑和他坐在一起。”

祝鑫那杯茶已热气尽失,他取了另一个杯子,重新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我不像你这么淡定,还能说话,举杯喝茶。当时我坐在你的位置,看着前面的茶杯,听着覃仙子的弹奏,脑子里却是什么都没有。”

“你知道在这里坐下后,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风止境倒是来了兴趣,等着后文。

“他说:‘我们以茶代酒,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我清楚的记得,他说的很真诚,很肯定。就这样,伯家长子身旁总是跟着祝家庶出老三。”

“他把自己的资源给了我,让我可以进到文心学院,最后还上了神元玄榜,变成了祝家下任家主,单靠祝鑫这名字,也能坐到文心苑二楼的雅间。”

风止境没有说话,等着祝鑫把话说完。

“这楼外的凡人挺可笑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却以为自己知道了全部。同样作为长子,他们知道的只有白瑟、祝昕,伯辞总是被遗忘的那一个。他们永远不知道伯辞想要的是什么,又有怎样的胸襟。”

看着窗外行色匆匆的行人,祝鑫又到了一杯茶,端到嘴边,却没有下口。

“我相信伯辞不会看错人,但是我却不看好你。”

祝鑫收回了目光,把茶放下,又看向了风止境。

“这神元大陆强者为尊,没有实力,就像从前的我,从青岩镇走了两个月,来到这繁华的蓉京,感觉自己不属于这里。蓉京米贵,居亦弗易,你马上也能感觉到了。”

“我是看不起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的,只会读书的你们又能干些什么呢?”

“踏入符神大道,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惊人之力,而你却只能念一念之乎者也。”

茶又凉了一杯,祝鑫这次却没有计较太多,直接送入口中。

“魂士以武平恩怨,文却能治国平天下保国家世世昌平。”

风止境平静而坚定地回了一句,大儒方能兼济天下。

“伯兄说你会是下一个岑夫子,在我眼里,岑夫子是一片汪洋,而你只算得上一滴水珠。”

“岑夫子?会有的。这韩奇、这天下苍生我是不关心的,我愿意来蓉京,只是做出了承诺,君子不做食言而肥之事。”

“我认为你是不敢来蓉京的,我不和弱者说话。刚才见了你,你能应伯兄的邀来到蓉京,我倒是愿意与你一桌而坐。”

听见祝鑫的话,风止境不可置否,又把自己的茶满上了。

“有请覃仙子。”

突然,祝鑫拍了拍手,吩咐门外的侍者。

“两位公子,涵语有礼了。”

刚才在一楼弹奏美妙乐曲的女子来到了祝鑫所在的雅间,佳人欠身向两人行礼。

近距离观察这女子,风止境更是叹服,最近已是见了三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这位是伯辞公子都叹服的饱学之士,称之将来的岑夫子,你不是想找人作一曲新词演奏吗,可要把握住机会。”

“有请公子赐词了,小女不胜感激。”

风止境没有想到祝鑫将覃仙子唤来,却是要为难自己,一试深浅。把茶饮尽,望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想起下山来的种种,风止境词上心头。

“初拾行囊下青山,留郡才露行踪。沧浪邀我入京蓉。”

祝鑫想要打击一下风止境,没想到他张口就来,静静听着后文。

“金鳞遇风云,一举化银龙。”

这一句让覃仙子与祝鑫都吃了一惊,这是何等磅礴的气势与超人的自信。祝鑫有些震撼,心中把风止境的地位拔高很多,渐渐相信了伯辞的眼光。

“才得化身心不稳,只欲匿入云宫,风起时候映日红。”

风止境又到了一杯茶,边饮边吐出了下一句。

“苍生皆在下,观我九霄中!”

“好!好!好!苍生皆在下,观我九霄中。”

祝鑫突然直起身子,猛拍桌子,茶壶都倒落在地上。

看着洒落一地的茶水,风止境感觉有点可惜,这茶水自己是买不起的,怕是以后都喝不到了。

“多谢公子赐词,不知公子能否顺便赐与涵语墨宝。”

覃仙子回过神来,取出一张手帕,又递来一支细毛笔。

“若不嫌我字丑,自是可以的。”

风止境接过笔和手帕,沾了点墨,写了起来:



临江仙

初拾行囊下青山

留郡才露行踪

沧浪邀我入京蓉

金鳞遇风云

一举化银龙

才得化身心不稳

只欲匿入云宫

风起时候映日红

苍生皆在下

观我九霄中



这一日注定是不平凡的,一首《临江仙》迅速传遍整个蓉京,像是向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块巨石,搅动了整个湖面的平静。

“果然是人中之龙,这蓉京的天也平静太久了,是该变一变了。”

伯辞待在文心学院中,听着下人的报告,久坐不眠。

正文 第十章 文心书院 文心学院

风止境留下一词便离开文心苑,在蓉京的街道上漫步,寻找投宿的客栈。

“客官里面清,可是要住宿?我们这儿可是整个蓉京最实惠的客栈了,一间房一晚上只要二十两银子。”

“……我只是随便看看。”

风止境正想往里走,听了店小二的话,止住了脚步。这时候他才感受到什么叫作蓉京米贵,居亦弗易。

再光鲜的城市都有藏污纳垢的地方,即便是韩奇的国都蓉京,也会有冷清落后的地方。风止境走了一个时辰,走到了偏僻的城西南角。一家小客栈进到风止境的视野,这家客栈连个匾额也没有,只挂着一个灯笼,上面写着“客栈”二字。风止境便决定在这住下了。

虽然比较偏僻,但价格倒是实惠,住五日也只要一两银钱,在风止境可以接受的范围。他选了一个二楼靠城墙的房间,房间比较小,陈设也简单,只有一张有些掉漆的木桌和一张单人床。

风止境把包袱放到木桌上,推开窗户让风进到这个小房间。窗外望去,入眼是坚固的城墙。墙角散落一些石块,上面布着一些青苔。还长着一些杂草,不过墙上却没有,看来当初修得很用心。

经过近一月的风餐露宿,风止境第一次躺在床上休息,床虽然有些硬,下面垫的只是稻草,他还是感觉很舒服。望着从窗口投入的月辉,少年进入了梦乡。

像过去一个月的每一个清晨一样,风止境在朝阳初升便醒来。睁眼起身,在床上又呆坐了一会儿,翻身下床,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慢慢穿好衣服。推门下楼,发现掌柜早已起床,收拾着桌椅,准备开门迎客。这家店没有请伙计,店主一人忙前忙后打理着店里的一切,老板娘负责后厨,日子倒是美满。与店主道了声好,要了一碗清粥吃下,便是出门了。

风止境昨日便问清了文心学院的地址,便是在那间文心苑另一面,出了客栈便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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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龙腾帝国一分为三,韩奇便占据着龙腾最繁华肥沃的土地。当人们普遍解决了温饱后,精神的需求就变得重要。人明智开启,发展出无数的书香世家。南韩五族便是从那时候兴起。韩皇重文,上行下效,整个韩奇掀起了习文之风。一时之间,百家争鸣,诞生了无数道藏经典。

书生柔弱,从寿命与力量来讲,都是不如魂士的。神元大陆终究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隆高与池东两国乘机攻打韩奇,占去了五郡之地。残酷的事实表明,神元大陆奉行的还是符神大道。魂士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修得莫测修为,号令天地。书生无用的言论弥漫着整个韩奇,“书生”仿佛与废物同意,南韩便弃文重武,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整个神元大陆的看法。岑夫子学究天人,从小便研读经书。花甲之年可谓已学富五车,知天地,知兴亡,知更替。七十岁花费十载周游列国,除了神元南陆新建的群沙国,都是去了。又十年,岑夫子闭门谢客,在蓉京东南部的一个小院里,默默待了十个春秋。身为两任帝师,岑夫子威望极高。岑夫子周游而归,第三个韩皇邀请其作为帝师,岑夫子拒绝了,就待在那个小院里,再也没有踏出一步。

十年的时光可以发生很多事。比如韩奇搭建了符神殿的分殿;比如韩皇将觉醒普及整个韩奇,只要付出一点基本的费用,每个年满十二周岁的孩子都能来尝试觉醒自己的符神;又比如整个大陆渐渐都忘了蓉京那个做过两任韩皇帝师的垂暮老人。

一个夜晚,文曲星耀世,明月在它面前也黯淡无光。漫天的星辉洒在那仿佛枯寂的院子里,就像一阵润物的春雨滋润着枯黄的老树。整个蓉京的人都盯着这间小院,目力不及之处仍有某些人似有所感,望向南韩的蓉京。

星辉持续了一夜,第二天破晓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看上去刚过半百之年之人推开了屋门,望着门外罗列的马车,清叹了一声:“都散了吧。”

小院外的小巷热闹起来,纷纷退去。只有一辆马车,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刻着一只赤狼,所有人都走了,它却安然地停在那里。穿着便衣,四十岁上下的人慢步走到老人三步外,恭敬地行了礼。

“夫子,韩旭一直等着您做我的老师。”

“你也走吧。”

“学生告退了。”

像是狂风搅动了风云,天下都知道了蓉京那个小院枯槁的老人又活过来了,韩奇又不一样了。

很快的,隆高与池东两国退兵归还五郡,遣使拜访韩皇。

“九天星君化文曲,九十载寒窗苦读一夜证道。文圣,我不如也。”

一句话瞬间传遍了整个神元,“圣”是一个特别的称呼,只有魂体境的高人才可称圣。说出这句话的人也不简单,乃现世神元第一人——空桁圣。“文圣”成了那个老人的称呼,为什么不叫岑疏圣?因为他已是这两万余载最接近魂神的人。

蓉京从此有了一个书院,叫文心书院。书院的招生考试称之为“文心文试”,书院招天下饱学之士。文试所在的“文阁”高悬龙腾国留下的文钟,岑夫子有言,谁能使其声响,谁便能证道。在人们眼中,进了蓉京文心书院,便有了以文证道的可能。

风止境到了文心学院门口,看着那座巍峨大气的青石院门,看着上面由岑夫子亲笔题写的“文心”二字,有许多的感叹。院门外已站满了前来参加这次招生的少年。每人都面带英气,看来都是走上符神大道的魂士,像是风止境这般的素袍书生反倒成了异类。

离开留郡的时候,他便算着到蓉京的时间。万幸的是,路上没有遇上什么意外,平安地到了蓉京。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文心学院对人的吸引力,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风止境便知道今日怕是要晚归了。

站在院门外的都是一些平民子弟或者是小家族的修士,真正豪门贵胄是不会站在外面的,风止境默默地排在后面,也不吱声,等着招生。

“看到没,那就是文钟啊!”

“这不是废话吗,那么大的文钟挂在文阁的顶部,谁会看不见。”

“要是我参加文试能引得文钟长鸣,那就扬名蓉京了。”

“何止是蓉京扬名,整个神元你都扬名了。不过前提是你准备要以文证道。”

“那还是算了,除了岑夫子,谁还能以文证道,岑夫子可是文曲星下凡。”

“一千多年了,还没见过真有后人以文证道,如果能成为魂士,谁愿意当书生啊。幸好我们都是能觉醒符神之人,不像那些普通人还想着成为下一个岑夫子。”

“可不是吗,文心书院都改名成了文心学院,招的都是魂士,哪还有书生入读。”

“不过每年文心学院招生,还是有些不死心的书生前来参加文试,以为真的能以文证道。”

“可惜了这个文钟,说的这可是上古遗物,龙腾帝国侥幸得到,后面又传到我们韩奇,这可是国之重器啊,却要挂在文阁上经历风吹雨打。”

“没办法呀,岑夫子挂的,谁敢拿下来。听说这次的神元玄榜要出来了,那才是我们该想的扬名韩奇的机会。”

“不是说白家白池公子得到了秦方魂圣的剑意吗?看来白池这次玄榜要逆天了。”

“可惜我们不想他那样是大家族的子弟,没有资源,不然我也能一登玄榜。”

“别做梦了,通过考核,进了这文心学院才是首要的。这可是一飞冲天的机会。”

大家都是很早便到了文心学院,等待总是漫长的,于是就找到相识的人聊起天。从最初的安静无声,到现在的喧哗烦闹,只用了半个时辰。见这情形,风止境摇了摇头,证道是个枯燥求索的过程,耐不住寂寞是最可怕的。

正午时分,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闭目养神的风止境睁开了眼,已是文心学院招生的时候。

一万余名青年魂士排着队接受学院老师的初步检测,年龄与魂力是主要检测对象,只有魂力达到了其年龄所对应的要求,便能进行下一步的考核。不远万里来蓉京参加考核,不会存在白痴,自己不达标也跑过来。所以所有人都通过了初步考核。

书生却少了很多,风止境排在最后,一眼扫去,知道加上自己有一百二十一人参加文试。风止境有些奇怪,整个韩奇怎么会只有这些书生。没有言语随着队伍慢慢前进,很快便轮到了风止境。

“怎么还有一个?推荐信。”

“推荐信?”

“没有推荐信来蓉京干嘛?走吧。”

要参加文试是需要有资格的。在还是文心书院时,是没有推荐信一说,天下的书生皆可来。随着时间推移,以文证道成了笑话。文心书院改成了文心学院,虽然还留有文试,不过却要获取资格。每个郡有十个名额,蓉京也有十个名额。韩奇现在有十一个郡,一百二十个名额早在年初便定下。风止境没有推荐信,确是不能参加这次的文试。

正文 请假一请天。

如题,今日有事请假一天,明天补更。虽然可能并没有人看我的书,不过还是说清楚。

感谢每一个到访的人。

《神元》正文 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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